《攻略宿主死后:暴君哭红了眼》 第1章 糟糕,剧情跑偏了 红帘轻纱,烛焰摇晃,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四皇子,切莫踏入此地,这是新人的洞房啊!” 仆人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沈冰凝一身鲜红嫁衣,静静坐在床沿,对外界的喧闹仿佛充耳不闻。 “嘭!” 门被猛地推开,一串匆忙的脚步接近,头顶的红盖头被人猛然掀开,烛光映照在她脸上,描绘出温柔而又模糊的轮廓。 沈冰凝缓缓睁眼,眼前是一位异常俊朗的青年,面容如玉,略带几分未脱的稚气,左手紧紧抓着一根紫檀拐杖。 那双冷若子夜星辰的眼瞳因愤怒和痛楚而泛红,满载的深情仿佛要将她淹没。 他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微笑。 “箫翊,大婚之夜私闯洞房,哪怕贵为殿下,也得受罚。” “姐……为什么?” 箫翊声音哽咽,目光始终离不开那犹如火红妖姬的身影,一贯的冷漠面具此刻碎了一地。 他困惑,那个曾经对他无微不至的姐姐,何以变得如此陌生。 “为何?” 沈冰凝冷笑,伸手轻轻一推,看他踉跄后退,身子晃了几晃才站稳,讽刺地说: “一边是腿有残疾的殿下,一边是万人之上,我自会选择太子殿下。” “但你曾说,会永远在我身边……” 箫翊身体微颤,急于上前,仿佛想在那冷漠的目光中寻找一丝往昔的温情。 沈冰凝紧握拳头,多年的相处,她怎能不了解箫翊心中那份深藏的情感。 万语千言,最后只化作一句: “你满足不了我的愿望。” 手中的拐杖滑落在地。 抬头望时,平日骄傲的箫翊眼眶泛红,如同风雨中飘零的落叶,脆弱至极。 她知道箫翊性格清冷孤傲,承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正欲开口,却见箫翊突然低头,缓缓跪在她面前。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 “姐姐,你要的我都尽力给予,只愿你……” 说到这,他仰起头,泪光闪闪。 “别嫁给他。” 话语间,他不再是尊贵的殿下,只是个卑微渴求温暖的灵魂。 “凭你?” 沈冰凝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低笑着,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直视那双迷恋的眼睛,言语尖锐: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殿下,我才不会出手相助,原来废物始终是废物,如今你对我已无用处,还不快滚?” 箫翊似乎难以承受这打击,虚弱的身子剧烈震颤,咳嗽不止,眸中泪水几乎溢出,眼眶更加通红: “你为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来利用我?” “当然。” 沈冰凝不耐烦地挥手,厉声喝道: “侍卫都是吃闲饭的吗?还不赶快把四皇子带出去!” “不!我不信!” 还想争辩的箫翊被涌入的侍卫紧紧抓住,没有了拐杖,他的抵抗显得那么无力。 他紧紧盯着眼前穿着火红嫁衣的人,心如刀绞,用尽全力嘶喊: “沈冰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声音在空中盘旋,久久不去。 门,又一次缓缓关上。 【通知宿主,任务达成,即将离开此世界。】 一个突来的机械音打破了沉默,沈冰凝这才恍若初醒,脑海中箫翊那痛彻心扉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为何要如此对他? 原因其实很简单... 她不过是那个故事里恶毒的配角罢了! 白光一闪,当她再次睁开眼,已身在出租屋狭小的空间里。 桌上静躺着一本书,《暴戾君王的白月光》。 沈冰凝舒展着筋骨,笑道: “系统,这该是最后一次任务了吧?” 系统的声音从虚无中飘来: 【正确,宿主。】 “此次任务积分一到,你就能晋升为管理者,无需再穿梭诸界。” “终于熬出来了!” 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随手拾起那本小说翻阅起来。 刚刚她身处的世界,正是这《暴戾君王的白月光》中的故事背景。 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男主角箫翊心中的那份纯洁却短暂的挚爱。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个角色在书中只有寥寥数语带过,因此她不得不亲自上阵演绎。 凑巧的是,她和角色同名。 书中的箫翊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体质弱,不善权谋,几乎成了人人的出气筒。 在他十四岁那年遭难时,是她不顾一切救他脱险,随后扶持他崛起,却在他深深爱上自己后,决绝离开,导致他心魔深种,直至后来的疯狂黑化,再由圣母女主来救赎的情节。 【但宿主,你做得是不是太绝了点?】 系统的语气带着一丝迟疑。 “我有何办法?书中又没写沈冰凝究竟做了什么让他黑化,我只好自己发挥,找了个效果最佳的方法。” 沈冰凝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为了让箫翊完美黑化,她真是费尽心机! 【三年里,全情投入对他好,让他对你动了心,就在他十七岁被太子陷害致残时,你转身嫁给了伤他的元凶,而且婚礼特意安排在他生日那天……】 【啧啧,宿主,真是蛇蝎心肠呢!】 系统连连感叹。 沈冰凝轻松地说: “反正三年过后,那位善良的女主会来拯救他,我这么做都是希望他们有个圆满的结局。” 话毕,她随手扔开书本,一头栽进了软绵绵的床铺,想着积分到账、升职加薪的美好未来,甜蜜入睡。 【宿主!】 【宿主!!】 睡梦中,隐约听见系统的呼唤,沈冰凝不悦地睁开眼,迷糊问道: “何事?” 【出岔子了!】 【书里的剧情已经推进到三年后,女主该登场的时候了!】 沈冰凝不解: “那不是正好吗?” “问题是,男主角箫翊的黑化指数过高,见到女主后,他竟然……竟然……” 说到这儿,系统的语调明显颤抖,没了下文。 沈冰凝不耐烦地追问: “他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他,他把原女主给杀了!!!” 第2章 接替女主的任务 沈冰凝彻底懵了,剧本走向跟她预想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男主角……亲手结果了女主角?! 想到积分还没到账,她的心就开始砰砰直跳,焦虑感油然而生: “不对吧,女主角光环呢?按理说她应该靠着那份纯真善良,轻轻松松就把箫翊的心给俘虏了呀?”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不是因为你的伤害太深,害得现在男主角对所有女人都不信任了。女主角无辜碰上男主,本该是个浪漫的开始,结果男主却觉得她图谋不轨,直接动手了结!】 “直、直接动手?” 沈冰凝吓得喉咙一紧,咽了口唾沫。 她的行为真的很过分?让箫翊留下那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好像,还真是。 【女主角这一下线,整个世界的秩序都乱套了!】 “那积分……” 【积分?当然是没有了!】 系统没好气地回复: 【更糟的是,上面要求我们修复这个漏洞,所以你得代替原来的女主角,去减少男主的负面情绪,达成完美结局才行。】 “我来?” 沈冰凝瞪大了眼。 她这刚准备享受下班时光呢! 【谁让你是罪魁祸首呢?】 “……我也没想到他心理素质这么差。” 沈冰凝无奈地耸耸肩: “好吧,那我现在以何身份回去?” 【这个……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 大成十四年,皇城深处。 望着铜镜里熟悉的面容,沈冰凝惊讶地抬手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心中暗自咆哮: 【系统!快现身!】 系统反应倒是挺快: 【有何吩咐,宿主大人?】 【你说让我顶替女主角,结果竟是让我用自己的身份??】 要是系统有形体,她肯定二话不说先给他来个过肩摔! 【宿主,世界已崩溃,无法为您重塑角色,敬请理解。】 【可我就是以这个身份‘伤害’了箫翊,现在你还让我用这张脸去接近他?】 沈冰凝觉得不可思议,她几乎可以预见,顶着箫翊厌恶的脸出现,下场怕是和原女主相差无几。 或许,会更加惨烈。 以他如今的偏执程度,大概会让她生不如死。 【宿主放心,您的积分足够换三回复活机会。】 系统的话里似乎藏着一丝看好戏的味道。 【……】 沈冰凝青筋暴起,事已至此,也只能认栽。 打量四周,虽然和记忆中有差异,但确实是那个记忆中的皇城,只不过较三年前更加金碧辉煌。 【现在啥时候了?】 【原女主角逝世后的第七天。】 嘿!头七嘛? 沈冰凝连忙整了整衣衫,对着空气认真鞠了三躬。 对不起啊,原女主角,我真的不是故意坑你的,别怨我,要报仇你就直接找箫翊去吧…… 拜完了原女主角,沈冰凝依循记忆中的路径,悄无声息地向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潜去。 还好系统有点良心,给她备了一套宫女装扮,这才没引起注意。 走到记忆中的流芳苑门前,这里和三年前相差不大,只是显得空旷冷清,地上却干净得像是常常有人打扫。 “喂!干什么的?!” 正欲入内,却被旁边的小太监叫住。 “这里是流芳苑,你不知道吗?” 沈冰凝机灵应对,立刻行礼: “小女子新来的宫女,不懂规矩,请问公公为何不能进去?” 小太监面色苍白: “这里曾是先皇后所居!皇上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入,违者可是杀头的大罪!” 沈冰凝心头一紧,连忙扬声,语气里满是诧异:“哎哟,公公,您这话吓得我一跳!多亏您告诉我啦。” 送走公公后,她脑中转了几个弯,终是耐不住好奇,瞅准四下无人,悄悄潜入那禁地。 屋内陈设如故,桌面上排列有序的小泥人让沈冰凝目光柔和,眼帘微垂,思绪飘回与箫翊嬉笑打闹、没心没肺的往昔。 她轻轻捏起一个纤瘦的泥人,那冷淡的表情如同对世界漠不关心,正是她昔日手下的箫翊。 怪哉,箫翊该是恨透了自己才是,怎还留着这些记忆的痕迹? 或许,这是他提醒自己别忘了有个狠心肠的女子存在? 罢了,寻物要紧。 沈冰凝暂且把疑问搁置,一心投入到搜索中。 幸运的是,屋内一切如故,她迅速发现了未及交付箫翊的礼物,还有从地板暗缝里找到的,证明她身份的金牌。 金牌沉甸甸,金光闪闪的“皇”字,是她皇后身份的唯一证据。 有这层身份护体,哪怕箫翊心中有再多怨怼,也不敢轻易对她下手。 正打算收拾好东西溜之大吉,门外却隐隐约约传来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糟了! 沈冰凝心一紧,赶忙寻个隐蔽之处躲藏。 “嘎吱——” 木门缓缓开启,那脚步声在室内徘徊,步步逼近。 她屏息静听,那足音每近一分,心就提一寸,默默祈求: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衣柜门哗地拉开,检查一番后,脚步渐行渐远。 沈冰凝躲在隔板后,暗暗松了口气。 多亏儿时与箫翊乐此不疲的捉迷藏,才知晓这普通衣柜内有玄机,隐藏隔板恰能容纳一人,外人不掀开隔板,便是开门也察觉不到。 这是独属于他们俩的秘密。 正暗自得意,那隔板竟被人猛然拉开,刺目的光线让她身子一僵。 抬眼,只见一位身形伟岸的男子背光而立,阴影覆盖全身,面容高贵而冷漠,宛若不可侵犯的神只。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眸,深邃如夜,带着不容抗拒的凛冽杀意。 “许久不见了……”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缓缓吐出一字: “姐。” 第3章 这次,你逃不掉了 沈冰凝心头一震,如同被雷电击中。 眼前之人,正是男主角——箫翊? 这巧合,也太戏剧性了吧! 脑筋急转弯间,沈冰凝从柜子里笨拙地爬出,脚跟刚沾地,立足未稳,就被一股力量揽入一个坚实而宽广的胸膛。 就在这一刻,她真切感受到,他确实成长了。 那个曾经仅仅比她高半个头的青涩少年,如今已高出许多,彻底蜕变,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干什么!” 她不由自主轻呼,一只有力的手掌冰凉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 时光流转,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成熟的痕迹,昔日的少年稚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邪魅而妖冶的俊逸。 箫翊的目光锐利,从她的脸上缓缓扫过,语带深意地说: “三年不见,姐姐的美丽……依旧如初。” 沈冰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时间语塞,心中却在拼命呼唤: 【系统!系统!】 【我在这儿。】 【有何法宝能让我脱身不?】 她心里满是无奈。 这种情况,怎么解释都显得荒唐! 失踪的皇后现身在寝宫,还扮成了侍女,简直离谱! 【……主人,请自求多福。】 系统的话虽委婉,却让沈冰凝差点气结。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系统,不能帮帮我吗?】 【可以,现在能为你显示男主角对你的好感度和黑化程度,要看吗?】 【看!当然看!】 【当前黑化值:100】 【好感度:0】 【……】 看了还不如别看。 沈冰凝在心里默默吐槽,正想再想办法,下巴上传来的力道忽然加大,疼得她立刻回神。 箫翊面色阴沉,嘴角勾起冰冷的微笑: “姐姐,此刻心中又在盘算着谁呢?” 沈冰凝感觉气氛不对,赶紧堆起笑容: “自然是想你,想着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呀。” “这话,似乎该我问你。” 箫翊挑眉,神色让人难以捉摸。 沈冰凝喉头发紧,小心翼翼地说: “如果我说,当年离开实属无奈,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回来,只为了再见你一面……你会相信吗?” “无奈?” 箫翊笑得更欢,但眼中却更显冷酷: “姐姐是指联手皇兄使我腿残,还是在我生辰那天离我而去,投向皇兄怀抱那件事吗?” “呃……” 沈冰凝背后不禁冒起了冷汗。 这家伙,原来记仇记得这么深吗? 在她的记忆中,箫翊一直是那个事事顺着她,温文尔雅,见到她就脸红的小男生。 没想到数年光景,竟变如此锋芒毕露。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是她没错。 “随你信不信,那时我并非真心要离开你。”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沈冰凝从包裹里拿出那半成品的护膝,递到他面前。 箫翊低头,目光从护膝移到她的眼睛,仿佛在等她的解释。 “我记得以前每到冬日,你的膝盖容易受寒疼痛,所以我特意为你缝制了这个,遗憾的是还没完工。” 沈冰凝诚恳地说。 这并非虚言,她曾为了增加他的好感度费尽心思,原想通过这个加深他对自己的爱慕,只是手艺太差,半途而废。 好在没扔掉,没想到此刻竟派上了用场。 箫翊伸手接过来,锐利的目光一扫,护膝上那歪歪扭扭的缝线,简直就是乱成一团,一瞧就知道是她干的好事。 黑亮的眼睛里光华闪动,嗓音带上一丝沙哑,仿佛在试水: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我皇兄呢?” “哎,这个嘛……” 话说到一半,沈冰凝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要怪,就怪穿越得不是时候,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连个像样的借口都还没编好,就遇上了箫翊。 难不成要说,其实是想让你黑化? 见她迟迟不开口,他黑眸里的犹疑渐渐被嘲讽取代,最后一抹温暖也消失无踪,箫翊猛地放开她,冷笑着低语: “果然,谁坐上了那个皇位,你都会迫不及待地贴上去。” “皇兄这样,我也不例外。” “不是那样的!” 沈冰凝还想上前辩解,却被他眼神里的冷漠冻住了脚步。 “可惜,这次我不会遂了你的愿。” 箫翊眼中凝结起寒霜,严厉命令道: “来人!” 心里警报大作,沈冰凝知道短时间内无法说服箫翊,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怕是要当场结果了她! 危急关头,她大声喊出: “护膝里面!绣着我以前想跟你说的话!” 箫翊微微一怔,随即低头仔细查看护膝。 趁着他分神,沈冰凝飞快推开窗,就像少年时他们偷溜出去那样,一跃而下,从窗口翻了出去。 等到箫翊反应过来,她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群赶来的侍卫,跪地待命。 他眼里燃起熊熊赤红,如同怒火,似乎要焚烧一切。 他又一次上了她的当! “传令,无论用什么方法,把沈冰凝带到我面前!” 沈冰凝? 侍卫们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说的,是失踪的前皇后? 心中满是疑惑,却没人敢问。 那充满杀意的眼神一扫,连经验丰富的侍卫都不由得心惊胆战。 箫翊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愣着干什么?等着我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吗?” “遵命!” 尽管心中疑惑万千,侍卫们哪敢多嘴,连忙行动起来,生怕慢一步,惹怒这位暴君。 毕竟,箫翊的残暴,在整个皇城是出了名的。 屋内重归寂静,箫翊揉了揉额头,走向桌边,看着那明显被人动过的,酷似自己的小泥偶。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眼中的光芒如同夕阳渐隐,慢慢暗淡直至消逝。 他就这样如同雕像一般站了很久,最终薄唇微启,话语间透出化不开的偏执,一字一顿地说: “沈冰凝。” “这次,你逃不掉了。” 第4章 拨乱反正 沈冰凝借着对宫里地形的谙熟,挑选了一条冷清小径溜之大吉,但她的脚步刚加速没几步,背后就隐约荡来了锦衣卫们集合的声响。 箫翊显然没有放她一马的意思。 重来固然可行,只要消耗积分就行,可那成本太高,更别说此刻她脑子里空空如也,找不到速解之策,倒不如搏上一搏。 瞅着天边的日头,差不多正是朝会散去的时辰。 沈冰凝争分夺秒,脚底生风直奔议政厅外,正巧撞见一群官员鱼贯而出。 她连忙俯首行礼,眼波一转,偷偷巡视,最终捕获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遗憾的是,那人正忙于和其他重臣周旋,对她这种低微侍女的出现,连眼角都未扫过。 沈冰凝清了清喉咙,鼓起勇气又近了几步,效仿雀鸟,发出一串清亮的鸣叫。 那原本略显伛偻的身影在鸣声中猛地挺直,陶铭当即中断谈话,仿佛在搜寻什么,左右环视,最终目光定格在低首的沈冰凝身上。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沈冰凝适时仰头,两人目光交汇,陶铭原先平和的面容立时涌起惊涛骇浪。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刻恢复了常态,微笑着对周围人说: “走得急,忘了取件东西,诸位请先行。” 待同僚离去,确认周围无闲杂人等,陶铭这才大步迈向沈冰凝,沉声言道: “抬起头让我瞧瞧。” 沈冰凝温顺地仰起头。 这张脸庞他已凝视过千遍万遍,熟悉无比,而今却如此突兀地现身,陶铭瞪圆了眼,不由得低喃: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是——” 沈冰凝嘴角微翘,轻声说道: “月隐雁南飞,霜降随风至。” 这便是他们独有的密语。 陶铭的唇微微颤动,胡须也随之摇曳,半晌,他恍若梦醒,俯身道: “微臣拜见和嘉皇后!” 和嘉皇后? 是我的封号么? 沈冰凝略一思索,急忙摆手道: “免礼,此处不宜久留,随我来。” 二人火速进入议政厅的隐蔽角落,官员们刚结束会议,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陶铭心中疑惑如潮,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皇后这些年来何方高就,为何全无音信?” “本宫处理要务在外,不便详述。” 沈冰凝敷衍而过,压低声音接着问: “先告诉我,自本宫离宫后,这些年有何变故?” 陶铭欲言又止,嘴唇微启,终究还是咽下了问题,答道: “皇后失踪以后,先皇虽派遣人马敷衍寻找数月无果,原拟册立丞相之女成为新后,然遭众臣反对,此事便不了了之。随后,先皇纳进数十名望族佳丽,充实后宫。” “呵,先皇风采不减当年,真是……精力充沛。” 沈冰凝挑眉讽刺。 对此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箫乾身为太子时便姬妾满园,风流浪荡闻名遐迩。 陶铭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说: “先皇挥霍奢侈,日夜沉浸于酒色之中,不出一年,龙体便有了亏空,起初只是偶感风寒,渐渐恶化,至腊月时,旧病复发……薨逝。” “薨逝……” 沈冰凝轻吐着气,心底却泛起阵阵涟漪。 照着原本的故事线,箫翊在她消失一年之后,依仗着超群的智慧夺取了军权,强行篡夺了皇位,并当众斩下了箫乾的首级,向世人宣告皇帝逝世。 由于他完全掌控了朝堂内务,他的话便是法律,箫乾不论是真是假,都只能逝去。 但现在,箫乾竟是病故? 不,她隐约觉得,这一切很可能有箫翊的暗中操作。 陶铭自然无法洞察她的心思,自顾自地说着: “先帝去世,二皇子又因长期患病未能露面,皇位自然是四皇子,即当今圣上的肩上。” “圣上登基这两年,一直在派人找寻皇后您的下落,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消息,若他知道您重现人世,定会喜悦非常。” “呵呵……” 沈冰凝勉强牵动嘴角,笑容苦涩。 喜悦非常? 怕是更想亲手终结她的性命吧。 “宫中的大致状况本宫明白了,本宫此行,是想请你帮个忙。” “皇后尽管吩咐。” 沈冰凝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我希望你能将我重现的消息传遍每一个角落,越热闹越好,越多人知道越好。” 陶铭眼神中掠过一抹困惑: “皇后这是有何打算?” “三年间,宫廷风云变幻,许多人或许已经不认识我了。毕竟,我是先帝名正言顺的皇后,应有的尊严和地位不可缺失。” 沈冰凝说得理直气壮: “同时,我还需要你编一个合适的缘由,光是失踪三年,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陶铭心思敏捷,立即悟出对方必然有不便明说的苦衷,连忙俯身应承: “微臣必当全力以赴。” 沈冰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这等事情若交予他人,她难免忐忑,但陶铭是多年的老友,她信得过。 “辛苦陶尚书了,待我在这皇宫站稳脚跟,你的功绩自是不会被遗忘。” “微臣感激不尽。” 一番简短的讨论后,陶铭急忙离去,着手安排一系列事宜。 遵从沈冰凝的意愿,他特地指派了一名宫女,引领她前往相对僻静的保和殿休息。 保和殿是储藏各种书籍的宫殿,沈冰凝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宫女先行离开,自己则匿于书架之后,静静等待陶铭妥善处理一切,确保安全后再行现身。 【系统!现身!】 躲在书堆后的沈冰凝在心中低语。 【主人,我在这里。】 【现在剧情偏离度有多少?】 提及此事,沈冰凝只觉脑壳生疼,男主篡改了杀害原女主的剧情不说,就连夺权方式都变得面目全非。 如此,她要如何才能拨乱反正? 【据分析,当前剧情偏离程度为百分之五十。】 还算在可控范围内。 沈冰凝长舒了一口气。 未来的路途,真是既漫长又艰难。 然而,这口气尚未完全放松,门外便响起了一串细微的脚步声。 “你们几个,仔细搜查保和殿!” 完了! 第5章 你用什么身份来求情? 真没料到他们搜寻的速度这么快,沈冰凝立刻四下打量,想找一个能藏身的地儿,遗憾的是保和殿虽宽敞,却到处都是宝贵的书籍,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目光落在眼前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架上,沈冰凝的手不由得捏成了拳头。 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尽量拖时间了。 大门突然被推开,几个锦衣卫大踏步走进保和殿,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屋里的每个角落。 沈冰凝躲在最不起眼的旮旯里,因为紧张,身子微微发抖。 脚步声愈发靠近,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锦衣卫们就要走到跟前,沈冰凝瞅准机会,在前面的锦衣卫转头看别处的刹那间,使出吃奶的劲推倒了书架! 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像山崩一样轰隆倒塌,各种各样的书籍像雨点一样落下,重重的响声连成一片。 “什么人?!” 锦衣卫们匆忙后退,抽出了佩剑。 沈冰凝趁这个空档,提着裙子飞快往门外冲。 “在那里!抓住她!” 其中一个眼神犀利的锦衣卫大声喊出来,众人提剑追赶。 沈冰凝心里慌得不行,想再跑快些,可她这柔弱的身体哪比得过锦衣卫,刚跑到门口就被团团包围,锋利的剑尖抵住了脖子。 等看清她的脸,领头的锦衣卫面色一变,满眼不敢相信地低呼: “竟是先皇后?” 沈冰凝见状,立时板起脸,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喝道: “你们胆子真大!竟敢拿剑对着本宫!” 锦衣卫们的气势减了大半,语气也软下来: “娘娘饶命,小的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 沈冰凝冷笑一声,面不改色地盯着用剑指着自己的那个锦衣卫,不用生气就自带威严: “本宫是和嘉皇后,就算皇上来了,也得叫一声皇嫂!大家都想要脑袋了?” 锦衣卫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剑,跪下行礼道: “娘娘饶命!是小的冒犯了。” 沈冰凝抬起头: “看在你们是初犯,本宫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还不快滚?” “这……” 众锦衣卫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低声说: “这恐怕……皇上吩咐我们必须把娘娘带回。” “怎么,本宫的话现在不管用了是吧?” 沈冰凝假装生气地扫了一圈,那双上挑的水汪汪眼睛里全是震慑: “本宫身为皇后,这里又是宫里,就算真的见面,也该是皇上拜访本宫才对!” 沈冰凝越说越有自信,一身侍女装也掩盖不了她非凡的气场,更遮不住那张祸国殃民的妩媚脸蛋。 见锦衣卫不敢出声,她一鼓作气反问: “怎么,你们是怕本宫跑了?” “小的不敢!” 锦衣卫们被震住,没人敢再往前一步。 “既然这样,回去给皇上说一声,本宫就在这儿等着,让他亲自来。” 丢下这句话,沈冰凝甩袖转身,相当帅气。 【宿主,你真打算等男主角过来?】 系统疑惑声响起。 【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走了,我马上就开溜。】 沈冰凝理直气壮地回答。 【不愧是你。】 原以为事情暂时解决了,沈冰凝快步回到保和殿内,刚摸上门锁,就听到一句冷得不能再冷的低语—— “朕倒不知,这皇宫大内,何时轮到和嘉皇后做主了?” “哎呀!” 望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沈冰凝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他怎会这么快就现身了? 这次恐怕真是插翅难飞。 “微臣参见皇上!” 锦衣卫们面色苍白,跪倒一片。 箫翊目光低垂,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俊朗的面容被冷漠覆盖,沉声道: “几句皇后的诳语就能让你们乱了手脚,看来你们完全没把朕放在眼中,来人!” 黑眸轻轻上扬,视线转向呆立原地的沈冰凝,箫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特意向她宣告,却又分明是在命令: “既然听不见朕的命令,那就割下耳朵,喂狗得了。” 什么?! 沈冰凝心里咯噔一下,他眼神里的寒意像针一样刺入心扉,让她浑身发麻。 是她小看了箫翊的心狠手辣,这几个锦衣卫仅因顾忌她的身份未动她分毫,就要遭受此等酷刑? “皇上饶命!开恩哪!” 锦衣卫们的求饶声此起彼伏,箫翊却仿佛充耳不闻。 沈冰凝心有不忍,不由自主迈出一步,挤出一丝苦笑: “他们只是顾虑我的身份,皇上……宽宏大量些吧。” “宽宏大量?” 箫翊挑眉,眼里满是嘲弄的戏谑: “这话出自皇后之口,真是滑稽。” “你什么意思——” 沈冰凝话未说完,箫翊已近在咫尺,夜空星辰般冷漠的眼紧紧锁住她的脸庞,眸中落下的不知是怒火还是其他情绪的红晕,声音嘶哑: “皇后,可对朕……宽宏大量过?” 他的话轻得刚好能让她听见,沈冰凝正要为锦衣卫求情的话卡在喉咙,从那双怒眸中,她读到了汹涌澎湃的,无止境的恨。 心头突然闪过一丝悔意。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手下留情。 如今的箫翊,历尽挫折与苦痛,恐怕心理早已扭曲。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沈冰凝认命地叹了口气,低下头: “是本宫的不对。” 箫翊没有回应。 见他沉默,沈冰凝小心地为锦衣卫求情: “但他们伴驾多年,望皇上从轻发落。” 上方传来箫翊的低笑声。 “你现在是凭什么身份为他们求情?” “什么意思?” 沈冰凝心头一紧。 “是作为箫翊曾经最在意,最重要的人,沈冰凝的身份……” 箫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还是作为已故先皇箫乾的遗孀,现在的和嘉皇后?” 沈冰凝勉强牵出一抹笑,带点讨好地说:“皇上您真会开玩笑,先帝已驾崩,过去的都随风而去,我,沈冰凝,现在只求皇上宽恕。” 她心里清楚,要是搬出皇后身份压他,只会火上浇油,惹箫翊更怒。 还是先哄哄他吧。 “真的吗?”箫翊岂是那么容易被敷衍的,微偏着头,悠悠问道:“那姐姐可还记得,以往每次小别重逢,你是怎么待我的?” 第6章 朕帮你做选择 他的目光清澈,一瞬间,沈冰凝仿佛穿越回三年前,那时的箫翊还是个明朗少年。 她怎能忘记,每逢箫翊远行归来,不论风雨霜雪,她总是在门前,第一个冲上去紧紧抱住他,欢迎他归家。 难道他要的,是同样的拥抱? 沈冰凝扫视四周,锦衣卫们列队两旁,虽低头,但好奇的目光不时飘向这边。 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合适吗? 压力陡增。 箫翊见她犹豫,不悦地挥挥手:“皇后怕是忘了,既如此,来人——” “我没忘!”沈冰凝急声打断,顾不得他人异样的目光,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走到箫翊跟前。 她缓缓抬头,望着当年那个欢喜扑进怀里的少年,如今已蜕变成为万众之上的帝王,威严逼人。 一番内心挣扎后,沈冰凝艰难地伸出双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环抱住了箫翊。 只是他身形已变得健硕,不再是以前的清瘦模样,反显得她更加娇小依人。 感受到他身体微僵,还以为他是排斥,想要挣脱,却不料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紧紧搂住,动弹不得。 他的胸膛宽阔异常,透过衣物都能感觉到那份坚实,手臂环绕的力量仿佛要将她融入骨髓。 窒息的感觉汹涌而至,沈冰凝拍打着箫翊的背,喘息着喊:“箫、箫翊!” 箫翊恍如从梦中惊醒,猛然松手,空气涌入,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皇后演技的确了得。” 他冷冷的话语落下,沈冰凝惊讶地抬头,箫翊的脸庞再次覆盖上那冰冷的皇权面具,刚才的温柔恍若幻觉。 箫翊缓缓伸手,冰凉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细腻而冷冽: “可惜啊,我的姐姐……早就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死了。” 沈冰凝瞳孔紧缩。 “来人,把这些废物拖走!” 箫翊收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割去双耳。” “箫翊!你!”沈冰凝愤怒却无奈,此刻的她一无所有,只能看着锦衣卫们被带走,面如土色。 即便心中再多的挽回之意,也都太迟了。 “皇后还打算在这里站到何时?” 箫翊的声音像一阵突来的风,吹散了她纷飞的思绪: “这么久没见,不想和我好好聊聊吗?” 沈冰凝脸色一沉,她清楚,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不容置疑的吩咐。 就这样,她被迫回到了永夜宫。 这里是箫翊的地盘。 环顾四周,沈冰凝只感到一片深邃的黑,就像箫翊本人一样,让人难以捉摸,那漆黑仿佛编织成一张网,让她觉得胸口发闷。 “请坐。” 箫翊先坐下了,随手把桌上满满的茶杯推向她,一共五个,排列得整整齐齐。 沈冰凝戒备地坐下,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水上,莫名的紧张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问道: “你不会是想玩什么五选一吧?” 五选一,简单说就是这五个茶杯里有一个有毒,选中无毒的喝下去,剩下的就全凭运气了。 箫翊听了这话,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眸眯起,透出一丝锐利: “挑一个。” “……” 沈冰凝倒吸一口气。 这家伙真想对她下手? 她的眼睛在五个杯子间徘徊,外表、气味,没有任何不同,要准确选出安全的那个,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系统,你能看出哪个没毒吗?】 【主人,我只是系统,不是神。】 【超出原着的信息,我无法获取。】 【哎呀!】 沈冰凝心里那个急啊,剧情一乱,什么功能都失效了,这和孤身犯险有什么两样? 箫翊见她犹豫不决,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暗示着急: “姐姐要是不想选,那我来代劳如何?” 沈冰凝勉强维持着微笑: “我现在还不渴,要不,待会儿再说?” “恐怕时间不等人。” 箫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冰冷的锋芒一闪而过: “姐姐应该清楚,我很忙。” “……” 沈冰凝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在空中犹豫着,最终在他无形的压力下,颤巍巍地抓向最左边的杯子,同时偷偷瞥了箫翊一眼。 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嘿! 沈冰凝赶紧放下左边的,伸手去拿右边的…… 她这样换来换去,但无论她选哪一个,箫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仿佛在期待一场好戏。 眼看她磨蹭半天也没个决定,箫翊最后的耐性也耗尽了。 就在沈冰凝终于伸手向中间的杯子时,他猛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箫翊?” 沈冰凝惊讶地睁大了眼。 “还是我来帮你做选择吧。” 箫翊冷笑一声,不由分说从她手里夺过茶杯,送到那红唇边。 冰冷的杯沿触碰着唇瓣,沈冰凝本能地紧闭双唇,生怕沾到一丝茶水。 箫翊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怎么,姐姐不想喝吗?” 谁敢喝啊?! 沈冰凝在心里喊叫,正要扭头避开,却被他紧紧捏住了下巴,力量之大使她不得不张开嘴。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牢固,纹丝不动。 茶水缓缓靠近嘴唇。 不! 不可以! 沈冰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陛下!” 门外猛地传来呼唤声。 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借着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沈冰凝敏捷地摆脱束缚,尴尬地咳嗽着,试图驱散口中的茶水。 箫翊那双好看的眉毛不悦地拧在一起: “什么事?” “城里都在传先皇后归来的消息,沸反盈天的,大家伙都好奇得很,都想亲眼见见和嘉皇后。” “哦?” 箫翊若有所思地瞥了一旁脸色苍白的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淡淡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陛下!” 门外脚步声匆匆离去,沈冰凝刚松一口气,却觉眼前阴影笼罩,抬头一望,箫翊已欺近身前,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略带沙哑。 “这么快就派人把风声放出去了。” 箫翊伸手,温柔地帮她把额前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眼神幽邃: “我这位姐姐真是机智过人。” 沈冰凝稳了稳心神,装出一脸懵懂,眨眨眼,故作不解地说: “陛下的意思是?我有点糊涂了。” “姐姐离宫三年,可能不清楚……” 箫翊拉长了尾音,话语中满是无形的威胁: 第7章 好好替你出气 “如今我被世人视为暴君,即便众人得知你的归来,只要我愿意,你的性命依旧难保。” 沈冰凝紧握双拳,直视着他,她明白,自己的小动作根本无法阻挡箫翊的杀意。 但奇怪的是,听了这话,她心里反而没有那么恐惧了。 如果他特地警告,说明短时间内,他还不会对她下手。 她深吸口气,沉声问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 “很快你会明白的,但在那之前……” 箫翊微微侧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冷峻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微妙的暧昧: “你得好好讨我欢心,姐姐。” 沈冰凝的唇角微微颤抖,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猎手注视猎物般的执着。 不过眼下她来不及多想,好在箫翊没有继续施压,反而召来侍女为她更衣,自己则去处理政事。 据侍女说,箫翊已下令,三天后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到时候她将以和嘉皇后的身份,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的排场,无疑是向所有人宣布她的归来和地位的恢复。 不管怎样,她曾是尊贵的皇后,不能辱没了皇家的脸面。 只是她困惑,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箫翊,为何要这么大张旗鼓。 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娘娘正如传言那般,艳冠群芳。” 侍女为她整理好最后一丝秀发,不由得赞叹道。 沈冰凝挑眉,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尚未完全长成却已显得清秀伶俐,杏眼含羞又不失机灵的小侍女。 “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露种。” 露种连忙回应。 “本宫觉得与你投缘,以后你就由你服侍本宫。” 沈冰凝微微一笑,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身旁伺候的人早换了一茬,这丫头露种机敏伶俐,想来作伴当差挺合适。 喜讯传到耳边,露种欢喜得不得了,扑通跪下,脆生生应道: “多蒙主子恩惠!” “哎,那个……皇上,嗯,皇上可提过我该住哪儿?” 沈冰凝及时改了口。 以前直呼箫翊名字习惯了,这会儿换成了皇上,还真有点别扭。 “回主子,皇上安排您入住流芳苑。” “那就太好了,露种,咱们走吧。” 提到流芳苑,沈冰凝心情豁然开朗。 那里是她初来乍到和箫翊关系升温后的温馨小窝。 那时的箫翊,还是个爹不疼娘早逝的四皇子,院内冷冷清清,唯有两人相濡以沫。 虽日子清贫,倒也安宁自在。 重归旧地,沈冰凝瘫坐在椅上,满身疲惫总算找到歇脚处。 “露种,给我找点吃的吧。” “遵命!” 目送露种远去,沈冰凝舒展着腰肢,伏桌发愣,桌上小泥人依然排得整整齐齐,只是位置略异于记忆中的模样。 箫翊恐怕就是察觉到泥人的变动,才留意到隔板背后的秘密吧。 她轻叹一声,这么多年,他那份洞察秋毫的个性依旧未变。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模糊,终是沉沉睡去。 “姐姐!” 那声清脆中带点稚嫩的呼唤穿透梦境。 沈冰凝蓦然回首,只见一抹纯白身影如冬日初雪般飘然而至。 她瞪大了眼,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少年时期的箫翊。 逆光而行,他身姿挺拔,一身圆领白袍,日月星辰绣于胸前,银质发冠束起黑发,两缕淡色发带随风轻舞,英气勃勃。 他立于光芒之中,眼神清澈透明,映出了她的影子。 只是梦罢了。 沈冰凝回过味来,这份过分美好的不真实感,只能属于梦境。 “姐姐,发什么呆呢?” 箫翊探过头,眼睛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她整理好情绪,笑问: “没事,有事找我?” “我帮皇兄治理了崖州水患,父皇奖励了我……” 箫翊笑得腼腆,眼神闪躲,白皙的脸颊泛起微红,手在怀里一阵摸索,最后掏出一个精美的锦盒: “这个,给你的。” 沈冰凝接过,一对金丝翠玉耳环静卧其中。 这对耳环,是箫翊曾明确表达情意的信物,男子赠耳环,意义非凡。 往昔她佯装不懂,收下耳环,确认了箫翊的心意,却在之后的日子里,故意戴着太子赠予的玉耳环刺激他,甚至在他面前将耳环丢弃,践踏。 面对少年箫翊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沈冰凝心中不禁一痛。 “真漂亮的耳环,我就收下了。” 她轻轻将耳环戴上。 “姐姐,跟我何必客气。” 箫翊深深凝视着她,脸颊更红了,仿佛在对她倾诉,又似自言自语: “只要你……不离开我。” “娘娘!您醒醒!” 一阵清亮的呼唤穿透了沈冰凝的梦乡,她懵懂地睁眼,眼前是露种焦急的面孔。 “何事?”她揉了揉眼睛问道。 露种抿紧嘴唇,忽然跪倒在地,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御厨房那些人太过分了,硬说每天的饭菜都是按人头准备的,没预料到娘娘您会突然回来,就只能让您将就着喝点稀饭!” 沈冰凝这才留意到桌上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粥”,心里不由一沉。 御厨房何曾缺过什么,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用猜也知道是箫翊的授意。 “我去跟上面说,让他们好好教训那帮厨子!” “算了,他们也是看人脸色过活。” 沈冰凝摆摆手,露种还年轻,不明白世故,愤愤地说: “可娘娘您身份尊贵,怎能受这等侮辱?” “尊贵不尊贵,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沈冰凝舀起粥,几粒米孤零零地漂着。 箫翊是想饿死她吗? 露种嘟着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冰凝勉强尝了几口,寡淡如水,完全不解饿。 忍! 为了目的,必须忍! 她这样告诫自己,强咽下几口清粥。 苦不堪言。 心中的烦躁愈发强烈,沈冰凝搅拌着粥,压抑已久的脾气蠢蠢欲动。 难道忍气吞声就能博得好感? 显然不是。 既如此,又何必再忍? “嘭!” 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 “娘娘,您……?” 露种惊得跳了起来。 “走,去御厨房!” 沈冰凝提裙大步流星,直奔御厨房。 此时已过午膳,御厨房里空荡不少,厨子们在一旁休息,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 沈冰凝猛然闯入,吓得一众厨子猛地起身,看清来者,众人面面相觑。 露种冲前一步,大声呵斥: “大胆!见到和嘉皇后还不跪拜?” 第8章 这暴君的脑回路 和嘉皇后? 御厨们惊讶之余,认出了这位失踪数年的前皇后,连忙跪倒: “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 沈冰凝摆摆手,目光锁定那些美食,笑容不达眼底: “听说宫里的饭食都有限额,你们只给我清粥,哪些佳肴又作何解释?” 空气瞬间凝固。 一位年长的御厨缓缓上前,回道:“回娘娘,这些是为了备不时之需准备的,不可随意动用。” 说谎! 沈冰凝眼中满是不信。 午膳时间早已过去,这分明是多出来不被食用的饭菜,却因箫翊的命令,只能倒掉。 沈冰凝淡然一笑,目光温柔地扫过众人:“我明白各位职责所在,无须过分拘礼。” 她轻盈地踱步至墙角,那儿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鲜食材,随口问道: “这些,可是随意选取,并无特定人选吧?” 御厨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诧异,最后还是点头承认: “并无特殊限制……” 沈冰凝闻言,嘴角弯起一抹满意的弧度,随即利落地卷起袖管,准备大展身手。 尊贵的皇后亲自下厨,这一幕让所有御厨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皇上并未明令禁止和嘉皇后料理食物,他们自然也不敢多加干涉。 “皇上虽有意让皇后日子不好过,但她自己动手做饭,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是不是得担个失职的名?” 一名御厨压低声音,心中惴惴不安。 旁边一位年长的御厨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说: “你啊,就是多虑。皇后那么金贵,我看她连刀怎么握都不知道,能鼓捣出什么佳肴来?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 可事实却迅速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回应”。 只见沈冰凝手法熟练,取过一枚土豆,三两下便剥去了皮,接着刀光闪烁,土豆瞬间变成了一堆粗细均匀的细丝,眨眼工夫,一盘精致的土豆丝已成形。 小厨子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您刚还说她不懂切菜呢?” 老御厨一时语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娘娘,您这手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就连边上站着的露种也瞪圆了双眼,瞅着沈冰凝那熟练至极、动作利索得像舞动的云彩一般,连她这当丫鬟的都觉得自愧不如。 “给本宫把火生起来。” 沈冰凝一边吩咐着,手里的刀已经飞快地在菜板上跳起了舞。 众人目瞪口呆之下,炊烟缓缓升起,不消片刻。 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就从锅盖边缘偷偷溜了出来。 望着那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沈冰凝麻利地装进食盒,帅气转身: “露种,咱们回去开饭。” “好嘞!” 两人轻盈离去,只留下一众御厨呆立原地,心中波澜久久难平。 “师父,和嘉皇后这厨艺,似乎真有两下子呢?” 小徒弟偷偷咽了咽口水。 “……确实不凡。” “你的意思是,皇后亲自动手,吃得还挺丰盛?” 深夜,永夜宫内烛光摇曳,箫翊坐在桌旁,手支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回殿下,正是如此。” 露种细声回答。 “呵……” 箫翊低笑出声,但眼神却越来越冷,强大的威压散发开来,让人不寒而栗。 “本宫让你们苛刻待她,你们反而让她过得更加舒坦了?” 嘴角的笑容瞬间收敛,箫翊抬头,眼中的阴霾变幻莫测: “是想让本宫亲手解决你们?” “殿下饶命啊!” 露种吓得噗通跪地,连连磕头,额头上立刻红了一片,她却浑然不顾。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 箫翊不耐烦地揉揉太阳穴: “下去传令,即日起,皇后禁足流芳苑,除了送饭过去的下人,谁也不准接近。” “殿下……” 露种浑身颤抖,但仍战战兢兢地试图求情: “御膳房给娘娘备的清粥寡淡如水,长此以往,只怕……” “怎么?派你监视她,你还和她主仆情深了?” 箫翊眼中危险气息更浓。 沈冰凝啊沈冰凝,你可真是拉拢人心的好手。 “奴婢不敢有此念头!” 露种脸色苍白,声音更低了: “只是,娘娘还说,明天还想再去御膳房,为殿下亲手做些点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 忽然间,周围的威压似乎减轻了不少。 箫翊站直身体,踱步到跪在地上的露种跟前,俯视着她说: “再讲一遍听听。” 露种愣了愣,急忙复述: “娘娘打算明天亲手做些点心给陛下享用……” “……” 周围的空气像被凝固了一样,露种几乎要把脸贴在地上了,看不见箫翊的神情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又不敢抬头窥视。 害怕和等待像虫子一样啃食着她的冷静,冷汗不知不觉间湿透了背心。 正在这难捱之际,头顶传来天子淡淡的话语: “不必了。” “嗯?” 察觉到他态度的突变,露种心中疑惑丛生。 陛下这话,是说要取消对娘娘的禁足命令吗?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变心意,但结局总归是令人欣慰的。 露种欣喜地领命后,急匆匆地退出了房间。 夜风溜过半开的门窗,吹得烛光摇曳,箫翊目光低垂,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仿佛波涛汹涌的海面。 …… 月色迷人,沈冰凝倚坐在窗边,仿佛在期盼着什么,直至那个瘦弱的身影悄悄回到屋内,她才轻轻合上了窗。 【宿主,你明明知道露种是箫翊的心腹,怎么还留她在身边?】 系统不解的声音传来。 【你哪里懂得,这叫物尽其用。】 沈冰凝嘴角微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像箫翊这样谨慎的人,必然会暗中观察她的举动,好好利用这一点,露种或许能成为接近箫翊的关键棋子。 心中已有初步计策,也确认当前安全无虞,沈冰凝打了个哈欠,悠悠地上床休息了。 为了尽快赢得好感,第二天破晓时分,沈冰凝便起床更衣,带着露种前往御厨房动手做起点心。 而在制作点心前,她先为两人准备了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条。 见露种吃得满眼感激,一脸满足,沈冰凝满意地点点头。 要让露种在箫翊面前多美言几句,笼络她是必须的。 第9章 什么时候变这么笨 填饱肚子后,她凭借着记忆中的配方,耗费了一个时辰,出炉了一盘雪白松软的糕点。 “娘娘,真香啊!” 露种被香气吸引过来,望着盘中的糕点,感觉与平日里的桂花糕有所不同,好奇地问道: “娘娘,这糕点怎么感觉比平常香得多?带点儿特别的醇厚。” “我加了点甜酒酿在里面。” 沈冰凝笑眯眯地说着。 这可是箫翊以前的最爱,非得加了酒酿和桂花蜜,那滋味才叫一个绝。 露种一听,恍然大悟: “殿下肯定会特别喜欢的!” “但愿如此。” 沈冰凝轻轻皱了下鼻子,估摸着时辰,箫翊这会儿应该是下早朝的时候了。 她端着点心步入后花园,第一眼就望见凉亭里,正同尚书对弈的箫翊。 今天他换上了一袭绸缎袍子,上面绣着文雅的竹叶图案,白边与头上那羊脂玉冠,更添了几分高贵气度。 “臣参见皇后娘娘。” 陶铭眼神敏锐,一见那身影便麻利地站起来行礼。 而箫翊却像没听见似的,手指还捏着黑子,沉浸在下一步棋的思索中。 “起来吧。” 沈冰凝含笑走近,将桂花糕轻轻放在石桌上,恭敬道: “臣妾做了一些点心,请殿下尝一尝。” 箫翊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小糕点,语气平淡: “你似乎挺热衷于干这些仆人活。” 沈冰凝的笑容僵了一瞬,心里明白这是在讥讽她故作姿态,但随即她又展开了更为灿烂的笑颜: “殿下真会开玩笑,臣妾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 “你何时有这份心了?” 箫翊轻声的讽刺让沈冰凝只能用微笑来掩盖尴尬。 一旁观战的陶铭嗅到气氛不对,急忙想找借口开溜: “臣记得还有公务未完,先告退——” “陶尚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箫翊打断了。 “听说你家大小姐特别钟情于宫里的月季花?” 面对皇上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陶铭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回应: “确有此事,小女常说御花园的月季比家里种的还要娇艳许多。” “这样啊,巧了,和嘉皇后也好像对这些仆人的活计颇感兴趣……” 箫翊摇开折扇,那绘着墨竹的扇面遮住了他下半张英俊的脸,只露出一对狡黠的鹰眼: “不如就请她,为你千金采摘那最娇艳的一朵吧。” “哎呀,这怎么行?” 陶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忙推辞:“您这话玩笑开大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怎敢劳驾皇后亲自动手采花呢?” “皇后愿意,又有何不可?” 箫翊的目光在沈冰凝身上打了个转,眼睑半垂,似笑非笑地问道:“皇后意下如何?” 沈冰凝抿紧了唇,没料到箫翊会在众人前让她如此尴尬。 毕竟她是皇后,为尚书之女采花,实属有失身份。 但若拒绝,天知道箫翊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尚书放心,区摘花小事,何来配不配之说。” 沈冰凝用眼神轻拍了拍陶铭的肩,宽慰她的不安,随后笑道:“鲜花生来就该衬美人,我看,再合适不过了。” 箫翊挑了挑眉,手一挥指向身后那片盛放的月季花丛:“既然皇后无异议,就请动手吧。” 沈冰凝暗暗咬牙,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原则,提裙步入花海,才迈几步,裙摆就被花茎上的小刺钩破了。 一般女子遇到这种尴尬,或许早已打退堂鼓,可沈冰凝不以为意,衣裙既已破损,索性无所顾忌,大步流星向深处行去。 这不明摆着让她出丑吗? 那就遂你心愿! 好不容易,沈冰凝摘下一朵月季,快步退出,递至箫翊跟前:“给您。” 岂料对方连眼皮都没抬:“皇后此举过于草率,此花不够艳丽。” “……” 忍字头上一把刀! 沈冰凝二话不说,转身再度踏入花丛…… “这朵如何?” 笑容勉强挤出。 “花瓣略显枯萎。” “那这一朵?” 嘴角的笑意已彻底消失。 “太不起眼了。” “……” 好好好,要玩是吧? 沈冰凝不知第几次从花丛中返回,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怒意。 她确信,无论她摘得多好的花,箫翊都会挑剔。 既然这样,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冰凝一咬牙,伸出双手,直奔眼前盛放的月季。 她没半点犹豫,直接朝着花茎下手。 利刺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她柔嫩的掌心,刻下了几道细微的伤痕,鲜血缓缓溢出,与她洁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分外刺目。 仿佛这痛苦还不足够,她更是加大力度,任由鲜血更多地渗出。 一连串动作之后,她的右手已然沾满了血珠。 望着这自虐的成果,沈冰凝默默点头,心满意足。 这样一来,箫翊见到她这番惨状,心里应该会好受些,或许能放过她? 忍着手掌上传来的剧痛,她调整面容,随手撷取一朵月季,走向二人,扬手问: “这个,怎么样?” “不——” 不出所料,箫翊未及看花,就要拒绝,可眼角一瞥那触目的鲜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成了! 这下总该让我走了吧? 沈冰凝心中暗喜,不料手腕突被紧紧扣住,强大的力量使她失衡,踉跄几步,直面他那冷泉般的眼睛。 奇怪,原以为他见自己这般狼狈会心情好转,怎知他神色似乎更加阴郁了。 他目光冷冽,聚焦于她血迹斑斑的手上,眉头紧锁: “摘朵花也能伤成这样,你何时变得这么笨了?” 言毕,他猛然下令: “召御医!” 沈冰凝愣住了,不明所以。 御医几乎是飞奔而至,年逾五旬还拎着急救箱狂跑,仿佛慢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简单检查后,御医哆嗦着掏出药膏,准备为她处理伤口,却被箫翊制止: “够了,退下。” “是。” 沈冰凝盯着桌上的药膏,心里犯嘀咕。 让自己上药吗? 正欲动手,药膏已落入箫翊手中。 “?” 沈冰凝惊讶地望向箫翊,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揭开盖子,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用指尖蘸取少许药膏,温柔地敷在她的伤口上。 动作虽显粗犷,但实质却异常轻柔,几乎没有痛感。 第10章 假慈悲而已 【系统?】她在心中低唤。 【在呢。】 【快帮我查查箫翊的好感度。】 沈冰凝咽了咽唾沫,不是她多虑,箫翊这不合常理的举止,非但不像讨厌她,倒更像是……心生爱慕? 【男主黑化值:89】 【好感度:0】。 沈冰凝心头泛起一阵诧异,原以为一番努力能有所建树,谁想好感度依旧纹丝不动,好在那黑化值总算透露出松动的迹象。 仅仅减少5%,箫翊的态度就有了这般温和的转变? 看来这任务没想象中那么棘手嘛! 上药完毕,箫翊倒真如她所愿,搁置了逗弄她的念头,挥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好好的氛围全给搅和了,都退下吧。” “遵命。” 陶铭与沈冰凝交换了个眼神,恭敬行礼后,双双退出房间。 直至二人的背影完全隐没,箫翊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面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神色消散殆尽,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盘已凉的桂花糕上,随手拈起一块,送入口中。 先是酒香在舌尖缠绵,继而桂花芬芳满溢,填满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是那份久违的滋味。 …… 总而言之,送糕点这招虽收效甚微,但至少证明箫翊并非无懈可击,这让沈冰凝更加斗志昂扬,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攻略箫翊的心。 沉默两天,她有了新思路。 既然她成了书中的女主角,重走原女主的路在所难免,可原女主角的性格与她天差地别。 “纯真、善良、不食人间烟火……” 沈冰凝掰着手指,数着原女主的种种美德。 这些特质跟她可真是八竿子打不着。 “小姐,您在嘀咕什么呢?” 一旁的露种听着她自言自语,不禁好奇地问起。 沈冰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露种,快帮我找套素净的衣服来!” “素净的衣服?” 露种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位艳丽如花的沈冰凝,这样明媚的姿容,理应用最绚烂的服饰映衬,怎会突发奇想要换上朴素的装扮? “对,越朴素越好!” 沈冰凝特意强调。 她记忆中原女主正是凭一袭朴素长裙引人注目,那清新脱俗的模样加上纯真无邪的个性,轻而易举就赢得了箫翊的好感。 尽管扮演天真烂漫的角色对她来说颇为吃力,但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试试这最后的法子。 露种心中虽疑惑丛生,却迅速拿来了一件纯白长裙,完全符合沈冰凝的要求,样式简单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沈冰凝迫不及待换上新衣,对着铜镜端详,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配上这身素服,显得格外不协调。 “……给我弄个最简便的发型就好。” “还有妆容,一切从简,最朴素的那种!” …… 一番捯饬过后,再瞧瞧镜中的自己,倒还真有几分清新脱俗的味道了。 沈冰凝暗暗点头,脑海中回放着原着的情节。 她清楚记得,箫翊与原女主角相遇不久,女主角偶然在地上拾起一只羽毛未丰的小麻雀,心急如焚地想把它送回巢。 那份纯善,轻而易举地吸引了箫翊的目光。 看来,她也得找只麻雀来应景了。 趁着丫鬟露种不在,沈冰凝凭借自幼练就的精准手法,一石击中,在半空打下了一只成年麻雀。 瞅着那只翅膀受伤,挣扎着飞不起来的麻雀,沈冰凝嘴角微翘,心道这和原计划稍有偏差…… 应当无大碍吧? 一切都安排妥当,又得知箫翊退朝后习惯去御花园散步,沈冰凝手握麻雀,提前到了御花园,选了个好位置“守株待兔”。 恰好,御花园的梨树上就有一个显眼的鸟巢。 沈冰凝深呼吸,来来回回地走动,焦急地等待着男主角的出现。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约莫一刻钟的光景,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 来了,就是现在! 沈冰凝迅速调整面部表情,装出一副焦虑的模样,目光投向头顶的鸟巢。 箫翊自然也留意到了那抹不协调的洁白,与她的形象格格不入,好看的眉宇不禁皱了起来,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你在这里做什么?” 箫翊走近时,沈冰凝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痛感让泪光闪烁,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这小麻雀似乎受了伤,我想帮它回家。” 她话语诚恳,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手掌轻轻托起那只挣扎的小麻雀,温柔地问:“能搭把手不?” 箫翊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先瞅了瞅那扑腾的小麻雀,再细细打量着一身素白、清丽脱俗的沈冰凝。 “你?救麻雀?” 他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 “没错。”沈冰凝用力点头。 “如果我记得不错……” 箫翊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位言辞夸张的女子,直言揭穿。 “以前你可没少烤麻雀吃。” 沈冰凝心里直想敲自己脑门。 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往日箫翊不受宠,他们姐弟常饿肚子,那时她学会了捕鸟,不知捉了多少麻雀充饥。 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辩解:“过去是过去,就别再翻从前的事儿!” 箫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意思你现在改邪归正,知道爱护小动物了?” “那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人总会变的嘛。” 沈冰凝故作天真地眨眨眼:“或许你不是很了解我,我其实比你眼里的要善良、纯真得多……” “它是被弹弓弄伤的。” 箫翊一句话让她愣住了。 “肯定是哪个无聊的人用弹弓弄伤的!” 沈冰凝正义凛然地说。 箫翊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和你当年的手法挺像。” 沈冰凝无语。 哥,你这记性也太好了吧? 她没想到箫翊连她打鸟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下可糗大了。 但她还是强颜欢笑,拒不承认:“陛下不过是玩笑话,我早就远离那些……暴力行为了。” “哦?” 箫翊点头,眼神却异常明亮:“既然皇后如此仁慈,那就亲自送它回家吧。” “啥?”沈冰凝瞪大了眼。 她会打鸟,可别的不会啊! 箫翊却不肯放过:“不愿意?难道是假慈悲?” 第11章 朕要立她为后 沈冰凝只能咬牙笑道:“……臣妾只是觉得,如此失态不妥。” 箫翊轻笑,发丝随风轻舞,那双深邃的黑眸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姐姐什么样子我没看过?” 沈冰凝心头一紧,险些被温柔的语气迷惑。 待回过神,只见箫翊已双手抱胸,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冰凝只能认栽,把小麻雀包起来,塞进口袋里,然后伸手拽住树干,一使劲,勉强爬高了一点点。 太阳底下,她费力地往上蹭,每向上挪动一点,就滑下半分,进展缓慢得像蜗牛爬行。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间慢慢过去,她总算爬到了鸟窝旁,把小麻雀送回家,抹了抹额头的汗,正准备下树时,往下一瞅,心里猛地一颤。 以前咋没发现自己还有点怕高呢? “怎么,皇后这是要在树上安家不成?” 远处飘来箫翊的笑声。 沈冰凝暗暗咬牙,颤巍巍地开始往下爬,可力气都快耗尽了,再加上恐高的紧张,两条腿直打颤。 汗水流进眼睛,刺得她睁不开眼,只好仰头用力眨眼,希望能看得清楚些。 刺眼的阳光从树叶间漏下,许是忙活半天没顾上吃饭,她感到一阵头晕,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像片叶子似的往下坠。 耳边风声呼啸,她紧闭双眼,脑子里来不及想旁的。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反而是一双强健有力的手稳稳接住了她,还有几缕熏沐过后的檀香。 沈冰凝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前是箫翊放大版的俊脸。 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竟然伸手接住了她? 按他的性子,不是应该冷冷地看着她摔个狗吃屎,才符合他的人设吗? 刚觉得他有点善良,结果大手突然一松,沈冰凝毫无防备,一屁股坐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戏看完了,我走了。” 箫翊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冰凝揉着屁股爬起来,回想今天这一连串操作,简直是惨不忍睹。 「主人,要不行还是别演柔弱小白花了?」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出声建议。 沈冰凝不乐意了: 「怎么,很不搭吗?」 「挺别扭的。」 转眼间,宴会的日子就到了。大清早,沈冰凝还在做美梦,就被露种硬生生叫醒打扮梳洗。 “晚宴不是晚上吗?起这么早干吗?” 沈冰凝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说。 “娘娘首次亮相,当然要艳压全场才行!” 露种干劲满满地摆弄着头饰,巴不得能整出朵花来。 “好吧好吧。” 沈冰凝认命地闭眼打盹。 她对艳压全场没什么感觉,唯一的目的是救赎箫翊,就足够了。 不过露种这么有热情也是好的。 等打扮完,已是一个上午过去了。 “娘娘,您看怎么样?” 穿着绣着牡丹的碧霞罗长裙,披着金丝薄纱,头发盘成复杂的样式,鬓角插着珍珠步摇,皮肤白皙,美得不可方物。 沈冰凝望了一眼妆容,犹记得上一次这样的盛宴是大婚那天。 “真绝,你辛苦了。” 她真心实意地道谢。 “这些不过是奴婢的本分。” 露种的笑容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明媚中带着一丝惋惜:“就可惜这些饰品少了点,要不然肯定更添风采。” “已经够动人了。” 沈冰凝摆摆手,心中暗自思量。离家这么久,旧物尚存已是难得,只可惜箫乾赠她的那些聘礼箱子,似乎都被箫翊收走了,无处寻觅。 那些箱子里,可装的全是宝。 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穿过窗棂,凝视着云卷云舒,心头莫名涌上一阵不安。 但愿今晚的宴席能顺顺利利吧。 夕阳如血,金辉与赤红交织,在天际缓缓铺开,万道霞光穿透云层,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娘娘,该启程了。” 露种轻声唤醒了小憩的沈冰凝。 “嗯。”沈冰凝悠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向宴会厅缓步而去。 宴会厅内金光闪耀,黄金玉石雕琢的装饰环绕四周,数十张红木圆桌整齐排列,各路盛装的宾客端坐其旁,目光聚焦于高座之上的君王。 “传闻和嘉皇后重现江湖,这宴就是为她特设的。” “还有这事?当年她大婚之夜消失,整个皇城都炸开了锅!” “没错,现在时局不同,和嘉皇后的身份,恐怕……”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偶尔几句话飘入箫翊耳中,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未予理会。 “和嘉皇后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喧嚣的大厅瞬间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门口那道丽影上。 她如同盛开的牡丹,艳压群芳,即便是最华丽的服饰,也被她五官彰显得黯淡无光。 全场惊叹。 不愧是曾经的盛京第一才女和嘉皇后。 沈冰凝在众人的灼热目光中步入大殿,发现座位几乎满员,唯独箫翊身边空着一个位置。 那本应该是皇后的座位。 她心中疑惑,却也只能微蹙眉头,迟疑片刻后,硬着头皮坐在了箫翊旁边。 周围的注视更加炙热。 屁股还没坐热,箫翊就发话了:“和嘉皇后无影无踪这几年,想来也有话倾诉一二?” 沈冰凝紧握酒杯,站起身笑道:“三年前因故遭遇不测,本宫不得不暂避锋芒,相信各位已有所闻,此处不再赘述。总之,本宫现已归来,望诸位多多关照。” 她言辞恳切,却滴水不漏,箫翊轻轻挑眉。 “和嘉皇后太过谦虚,平安归来乃大喜,微臣先干了。” 陶铭连忙起身应和,众人也随之举杯。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间,宴会正式拉开序幕。 沈冰凝早已饥肠辘辘,全心投入到美食之中,大快朵颐。 这场宴席与自己之前出席的并无二致,无非是客套寒暄,听乐赏舞。 她原计划饭后找借口离开。 然而,酒足饭饱之后,正当她准备起身,箫翊仿佛洞察了她的意图,忽然出手,将她按回了座位。 “?”沈冰凝心中满是疑惑。 沈冰凝满心困惑地望着,那位情绪多变的君王忽地站起,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要立她为皇后。” 第12章 我没嫁妆赔你 这话一落,整个空间静得能听见针落,连身为话题中心的沈冰凝,也差点被口中的酒水呛到。 “咳咳!” 她猝不及防地咳嗽两声,急忙拉了拉箫翊袖口,嗓音拉低,带着几分恼怒质问:“箫翊,你是不是疯了?我明明是你的——” “皇嫂?” 箫翊挑了挑眉,抢在她前头接了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满是挑衅:“那又怎样?” 沈冰凝彻底蒙了,虽然她曾幻想过让箫翊重新倾心于自己,但从没想过是以皇后之名,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 这是不是他另类的惩罚方式? “还望陛下三思,和嘉皇后是先帝明媒正娶,此举……似乎不妥。” 群臣面面相觑后,纷纷俯首进言,表达反对意见。 箫翊却一脸无所谓,反问回去:“连交杯酒都没喝,怎能算数?” 沈冰凝挑眉,心中疑惑。她记得那晚分明把箫翊赶走了,他怎么知道他们没喝交杯酒? “可她毕竟是和嘉皇后,这……” 诸臣为难不已,准备想再劝,却被箫翊冰冷的眼神制止,只好闭嘴。 “我只是通知你们,准备贺礼。” 箫翊神色桀骜,眼神如燃烧的火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平日里的清冷气质转瞬变得阴鸷狠厉。 群臣默契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这场本该是迎接和嘉皇后归来的宴席,却因被帝夺皇嫂的惊人决定草草收场。 宾客们如鸟兽散,最终,只剩下沈冰凝和箫翊相对而立。 带众人退却,沈冰凝不再隐藏心中的愤怒,猛地起身,戒备地盯着他,冷冷地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 箫翊漫不经心,像是一头锁定猎物的野兽,毫不遮掩眼中的锐利,低沉道: “立你为后。” 沈冰凝头疼不已,若真成了婚,她岂不是成了丈夫死后急于攀附皇弟的轻浮女子。 “你清楚这不合礼法,为何还要这样做?”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箫翊的话让她一时语塞。 正当她想追问清楚,箫翊却猛然起身,沈冰凝下意识后退,但那他的影子依旧笼罩着她,眼神黯淡如铅。 他一步步逼近,几乎将沈冰凝逼到了墙角,寒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姐姐当初不就是为荣华富贵,离我而去?” 沈冰凝心头一窒,在箫翊眼中,她确实成了一个贪慕权势的小人。 箫翊伸出手,捏着她如牡丹般娇艳的脸庞,低语呢喃:“现在,将你曾经梦寐以求,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的皇后之位给了你,为何还这样表情?” 从他的眼神中,沈冰凝读出了深重的偏执。 显然,他还对当初她为名利抛弃他的事耿耿于怀。 这时,如果换作是纯洁无辜的少女,会怎么做? 沈冰凝迅速盘算,然后淡淡微笑,轻轻握住那只在她脸上徘徊的大手,感觉到对方瞬间的闪避,她更加温柔地覆盖上去:“对我来说,皇后之位不是我所愿。” 她抬起眼,眼神里满是真挚和坚决,直视着箫翊的眼睛:“现在,我只愿留在你身旁,把欠你的,一点一滴都还给你。” 箫翊的身体轻轻一颤,但这感觉转瞬即逝。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姐姐怕是忘了,我早就非当初那轻易听信你话的天真小子了。” 沈冰凝抿了抿唇,心里明白。 “婚前,你最好安分些,我和皇兄不一样……” 箫翊沉声警告,眼里闪过一丝锋芒:“一旦握住,我不会再放手。” 沈冰凝回报以温柔的微笑:“逃跑,我从未想过。” “那就好。” 箫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消息如潮水般迅速席卷皇城,箫翊这位曾解散后宫的帝王,竟决定立后,引来皇城上下一片热议。 有人说沈冰凝魅惑君心,也有人认为二人的缘分早有预兆。 更有甚者,传言先皇只是傀儡,她与箫翊早有私订终身之约。 沈冰凝听着这些越来越离奇的流言蜚语,一边吃瓜,一边暗暗赞叹人们的丰富想象力。 立后的消息传出,御膳房再也不敢怠慢,每天清晨便送上精致的饭菜,几十道美食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啊……” 沈冰凝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感慨。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时,门口传来箫翊的进来的声音:“娘娘,是皇上身边的人送聘礼来了。” “搬进来吧。” 沈冰凝一心想着吃饭,随口吩咐。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让她瞠目结舌。 一个壮汉扛着巨大的红木箱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房间几乎被聘礼填满,仅留下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小径。 汤勺险些因震惊落地,沈冰凝连忙站起,环视四周,难以置信地问:“这些都是……聘礼?” “娘娘说笑,这只是其中一点后续还有。” “一小部分?!” 沈冰凝惊讶地挑眉,心中暗自惊叹。 比起来这些就已经是箫乾当初给她的两倍之多! 她打开,里面的光芒差点晃花了她的眼。 沈冰凝拿着珠自把玩,它光滑圆润分量沉甸甸的。 “这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她自言自语,猛然记起,箫乾给她的当初下聘的礼物也有此物。 但比箫翊的这颗小多了。 “不会吧……”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箫翊这家伙,难道是因为过去常被箫乾压制,心理产生了变化,现在事事都要超越当年的箫乾,连东西都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他非要娶自己的缘由也就明了了。 当年她毫不犹豫地在他们二人间选了箫乾,他心存不甘,意在借此展示自己超越箫乾之处,夺取对方曾有的所有。 猜度至此,沈冰凝心中窃喜,手中把玩着一堆珍宝,沉醉于这片浮华的景象之中。 不得不提,箫翊这次册封皇后的排场,远胜箫乾当年。 自然,如今箫翊位高权重,非昔日作为太子的箫乾可比,因此仪式更为盛大,也是情理之中。 眼下唯一的困扰,便是箫翊送来的聘礼太过丰厚,凭她的家底,实难凑出匹配的嫁妆。 说到底,她不过是因救过皇子而获封官职,在卧虎藏龙的盛京只是勉强度日的一个小人物。 即便后来成了太子妃,那些聘礼最终也都落入了箫翊囊中。 如今的她,几乎身无分文,何谈嫁妆? 第13章 你可真能装 若是个单纯无邪的小白花,此刻又该如何是好? 沈冰凝陷入沉思,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辛苦各位了,多谢多谢!” 艳阳高照下,她立于院中连声招呼,望着壮汉们扛着箱子逐一出门,再望向空荡荡的房间,沈冰凝满意地点点头。 刚进门的露种,手捧茶水,目睹此景,身子一颤,茶盏险些滑落,惊慌失措:“娘娘!这些都是陛下送的聘礼,怎可全部退还呢!” “你还小,不明白的。” 沈冰凝摆摆手,一脸笃定。 作为纯洁无瑕的小白花,怎能接受男主角如此贵重的礼物? 应当尽数归还,告知他唯一要求的是长相守,这些外物皆不重要…… 念及此处,她目光还是被箱内隐约闪烁的宝光吸引,视线被牢牢锁住,难以移开。 那些闪耀着彩光的宝贝似乎在向她招手。 沈冰凝强压下内心欲望,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窥视。 这些怎能不重要! 这些钱足以让她衣食无忧,逍遥几生几世! 为了任务,她只能忍! 沈冰凝紧握双拳,内心暗自感叹:做这女主角,真是不易啊! 这边她自得其乐,而另一边,情况却日益紧张。 望着一箱箱原封未动的聘礼重回大殿,高坐上首批阅奏章的帝王面色愈显阴郁,沉重的氛围几乎令人窒息。 “参见陛下!” 队尾的露种匆忙跪倒行礼。 箫翊手中的狼毫笔在白皙的指间咔嚓一声断为两截,他抬眼,目光深邃:“沈冰凝此举何意?” 露种颤抖着回答:“回殿下,奴婢……奴婢不清楚,娘娘她不过是开启了其中一只箱子,把玩了会儿里头的夜明珠,然后就吩咐人将所有聘礼退回去……” “夜明珠……” 箫翊低语,这一提,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难道她睹物思人,想起了箫乾? 心中依旧有他,所以拒绝了我的婚约? “砰!” 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响四起。 露种吓得头更低,声音微颤:“殿下息怒,也许娘娘有她的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哼!” 箫翊冷笑。 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心有所属,不愿嫁我罢了。 冷漠的眼里染上深邃,日光斑驳落在其间,也似被寒意浸染,透出一抹偏执的疯狂。 她越抗拒,他越是要逆流而上,不计后果。 —— 月挂梢头,沈冰凝正于流芳苑凉亭内悠然赏月,桌上佳茗糕点,好不自在。 见露种匆忙身影至,她笑吟吟地挥手:“露种,回来了?” 刚从小箫翊那威压下逃生的露种一脸焦急:“娘娘,现今还有心悠闲赏月呢?” “出什么事了?”沈冰凝故作不知。 露种急得直转圈:“您为何要退还聘礼?殿下大发雷霆呢!” “那是因为——” 沈冰凝欲言又止,却被门外太监尖声打断:“陛下驾到——” 这时候来? 沈冰凝托腮思索。 看来这事对他打击不小? “娘娘,求你赶紧去安抚一下殿下吧!” 露种轻声提醒,转身去备新茶。 “陛下是大人,难道还用得着哄……” 沈冰凝苦笑,望向一袭墨袍的箫翊,黑衣与夜色浑然一体,冷峻如弦月。 他直接走到桌旁,目光掠过半空的茶点,眼神更添几分阴郁:“看样子你心情不错?” 察觉到男人神色异常,沈冰凝连忙摆手:“哪有,不知殿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 箫翊目光锁定她秀美的脸庞,沉声问道:“姐姐……真不知道?” 沈冰凝连忙上前:“是关于我退聘礼的事吧,其实有原因的,听我解释——” “皇兄已逝。” 箫翊冷冷地截断她。 “啊?” 沈冰凝愣住,不解其意。 “姐姐还在乎那个皇后之位,不愿让步?” 箫翊言语间带着怒气,手扣住她的后颈,迫她贴近,眼底赤红更甚:“他哪里比我好?让你如此难以忘怀?” 沈冰凝恍然大悟。 箫翊完全误解了她退聘礼的意图。 “你听我解释……” “现在,我是皇帝!” 箫翊的情绪愈发激动,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为何他能娶你,你便允诺,而我愿以皇后之位相赠,你却坚决不受?” “……” 你倒是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啊! 沈冰凝在心底叹了口气,仍不死心地说:“所以我才说——” “现在,你没有这个权利。” 箫翊的话语如同一堵墙,将沈冰凝所有辩解都挡了回去。 “即便是强,我也会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箫翊的手轻轻滑过她细长的颈项,带着近乎痴迷的控制欲,最后停在她的下巴上。 “所以,希望你还是——” “够了!” 沈冰凝忍耐到了极限,大声喝止,那音量大得让箫翊都愣了一下。 “说了半天,就不能让我说完吗?” 沈冰凝狠狠剜了他一下,就像三年前作为姐姐教训不懂事的弟弟那样。 箫翊仿佛被骨子里对姐姐的敬畏所制,收了话。 “退还那些聘礼,与箫乾无关!” 沈冰凝终于有机会倾吐心声:“只是因为那些礼物的话,那妾身实在无力准备匹配的嫁妆罢了。” 她偷偷瞄了箫翊一眼,虽然他面上平静,但眼中的惊讶并未逃过她的眼睛。 “就这个?” 他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立后是何等大事,若是我拿不出相当的陪嫁,岂不是自取其辱?” 沈冰凝不满地斜睨着他:“或者陛下就想看我出丑?” 箫翊没有回应,目光时而落在她脸上,权衡这话的真实性。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手,既像安抚般说道:“那些不必挂怀。” “妾身怎可不挂坏……”沈冰凝没好气地瞪了回去。 “嫁妆的事,我已安排妥当。” “嗯?” 这次轮到沈冰凝愣住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如果没听错的话,箫翊是说连她的嫁妆都准备好了? 哪有新郎既要出彩礼又要备嫁妆的? 望着箫翊微红的耳根,再想想连嫁妆都要分得明白的箫乾,沈冰凝在心里感叹。 这么一比,箫翊简直是绝世好男人! 可惜这人物是书里的,现实中若有这样一位美男愿意如此娶她,她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按角色设定,她还是得劝劝。 “陛下这么做,恐怕不合礼法。” 她轻声提醒。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陛下。” 第14章 姐姐,要专心哦 箫翊满不在乎:“我即规则。” “……” 一番解释后,周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箫翊的脸色也温和了几分,但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露种乘机换上了新茶,沈冰凝倒了一杯,递给他:“给。” 箫翊接了过来。 “但这并非唯一原因。” 沈冰凝缓缓开口,箫翊刚拿到嘴边的茶杯“砰”的一声放回桌面。 箫翊眉头微皱,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 “毕竟,以我们的交情,那些聘礼太生分了。我一直说,只想伴你左右,虽然意外频生,但无论怎样,即便没有聘礼,我也愿意跟随你。” 沈冰凝一口气说完准备好的话,心中暗自得意。 这一番话,好感度应该爆棚了吧! “生分?我怎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何深厚交情?” 箫翊嗓音低沉,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 沈冰凝正欲启齿,欲言又止,那三年姐弟情深的往事卡在喉间,却被一对漆黑眼瞳悄然截获。 箫翊轻轻前倾,眼波里荡漾着茶水的涟漪,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存:“要不,姐姐给细说一番?” 别的不提,他那脸蛋就是视觉暴击,近看更是毫无瑕疵,那份邪魅不羁的帅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沈冰凝咽了口唾沫,险些被这番美貌勾去了魂魄,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干咳一声,化解了尴尬:“咳,自然是指咱们多年的深厚情谊。” “那时候,咱俩之间,确有几分情意。” 箫翊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壁,眼神低垂,似在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声音依旧冷淡: “但那一切,不是已被你亲手葬送了吗?” 沈冰凝抿紧了嘴唇,满是哀伤:“过去是我错了,但现在,我真心希望能和你重归于好。” 箫翊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她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里面闪烁的真诚如此刺眼,就像三年前与箫乾联手欺骗他致残那天一样。 他不解,为何时至今日,她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样荒唐的话。 更让他困惑的是,明明心中准备了千百句讽刺挖苦,到了嘴边,却只化为一句简单的告别: “夜已深,我先告辞了。” 望着箫翊离去的背影,沈冰凝幽幽叹了口气,仰望天边的明月,心中默念:但愿明日是个晴天。 --- 自那以后,箫翊再次命大把的聘礼送回,这次沈冰凝没有拒绝,将东西一一整齐地安置在屋内。 婚礼如期而至,其间,沈冰凝常听闻不少大臣上书反对,却都被箫翊一一驳回,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完成这桩婚事。 穿上那件繁复华美的大红嫁衣,金线密密缝制看起来栩栩如生,暗红色的绸缎闪耀着光泽,配以凤冠霞帔,尽显奢华之极。 沈冰凝扶着沉重的头饰,心中疑惑,上次婚礼怎么没觉得头这么沉,这里面究竟加了多少东西? 仪式要求先拜天地,再行册封大典。 在嬷嬷的引领下,沈冰凝缓缓步入外面,前朝重臣均已列队,秩序井然,中间留出一条宽敞大道。 这庄重的氛围似乎也感染了她,沈冰凝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挺直了腰板,却又悄悄后退了一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溜?” 箫翊的声音带着戏谑,他身着红袍,风采卓绝,脸上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哪有,我只是单纯紧张罢了。” 沈冰凝环视四周,憨笑道:“人真多。” 箫翊却不失时机地打趣:“论结婚,姐姐你的经验十足,怎么还会紧张呢?” 沈冰凝无言以对,只好闭上了嘴。 “拜天地!”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令,箫翊侧身伸出一只手:“走吧。” 沈冰凝的手犹豫着搭上了他的掌心,感受着那抹不属于温暖的微凉,正如他给人的印象,带着不易亲近的寒意。 才迈出两步,她就被身上繁复的服饰拖慢了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正当她想要加快节奏时,身边的箫翊竟不自觉地调整了步伐,似乎是在默默配合她的节奏。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缓缓走向中央的祭坛,遵循古老习俗,以酒和香火向天地献祭,整个仪式简短而庄重,仅一刻钟便落下帷幕。 祭典之后,紧接着是正式的册封大典。 沈冰凝的目光匆匆扫过台下的脸庞,那上面分明写着忧虑。 或许,在他们心中,正暗暗叹息帝王的不明智吧。 晨光初照,金色的阳光铺满紫禁城的琉璃瓦,悠扬的乐曲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随着礼官高喊“跪拜”,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倒在地,向这位新皇后行最崇高的跪拜礼,表达无上的敬意。 沈冰凝正沉浸在这庄严的一幕,一只手却强硬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箫翊手持代表皇后尊位的玉册金印,深邃如夜的眼眸紧紧锁定了她。 她连忙伸手接过,而箫翊在交接的刹那,忽然弯下腰。 当沈冰凝回过神,发现自己腰间已多了一条五彩斑斓的绶带。 这五彩绶带寓意着夫妻一心,共治江山。不同色彩交织出耀眼的光芒,在风中轻轻摇曳。 沈冰凝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回想与箫乾的婚礼,不过是匆匆走过场,不到一个时辰便草草结束,哪有如今的庄重。 但那时箫乾仅是太子,规格不同也是情理之中。 更关键的是,她与箫乾之间本就是利益交换,毫无情感可言,简单应付也在情理之中。 指尖不经意的刺痛让她猛然回到现实,低头一看,箫翊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眼神意味深长。 “姐姐,要专心哦。” 仪式完毕,夜幕已降临,沈冰凝依照规矩先行至洞房静候。 门一关上,她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盖头,一天的忙碌让她滴水未沾,喉咙干涩,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她拿着零嘴大口吃起来,又猛灌了一大杯茶,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宿主,你就不怕皇帝闯进来吗?」系统善意提醒。 「别怕,以我上次的经验,他至少要在外面喝到第三轮才会醉醺醺地回来,现在还早得很呢!」沈冰凝理直气壮地说。 毕竟上一次,她因缺乏经验,在床上白白等了几个时辰,最终等来的不是箫乾,而是满脸怒意的箫翊。 第15章 不好,暴君黑化了 正享受美食,门外却传来声响,沈冰凝立刻警觉起来。 箫翊难道真的回来了? 虽然这么想,她果断收拾好桌面,把糕点摆整齐,匆忙盖上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回床上摆出端庄的姿态。 门缓缓开启,透过盖头的缝隙,她只看见一抹鲜艳的红色。 果然是箫翊。 她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没让他瞧见自己刚才那副狼狈的模样。 一柄精美玉柄挑开红绸,烛光瞬间照亮了四周,沈冰凝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满是风情。 哼,看我怎么拿捏住你。 箫翊的脸依旧冷若寒冰,仿佛任何情绪波动都无法在其上留下痕迹。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轻轻划过桌面,隐约察觉到那些吃食与之前的统计有细微出入。 他那座冰山似的面容略微缓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姐姐这么心急吗?” 什么意思?沈冰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自忐忑。 难道他连自己吃点东西也要记得一清二楚? 箫翊的笑容加深,伸手为她摘下头上沉重的饰物,一件件轻放在旁边的小柜上。 一切完毕后,他倾身向前,仿佛被某种微妙的氛围包裹,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低声说道:姐姐刚才品尝的杏仁莲子糕……“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沈冰凝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心虚地问: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她猛然顿住。 双眼圆睁,恍然大悟。 这名字寓意早生贵子! 吃多少预示能生几个孩子的说法! 呸呸呸! 她在心里拼命摇头否定,脸色越来越难看。 宿主,你还好吗?你的情绪值快降到谷底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无缘无故,吃点东西被下了‘咒’,谁能高兴得起来?沈冰凝咬牙切齿,虽然心里万般不爽,脸上却努力堆砌出笑容:“呵呵……真没料到背后还有这么多讲究,挺有意思的。” 箫翊挑了挑眉,取来两杯酒,递给她一杯,眼睛微眯:“先干了这杯酒,姐姐。” 好嘞!沈冰凝忙不迭答应,举杯相迎,两人间的距离悄然拉近。即便她试图避开视线,仍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目光。 酒入喉,火辣辣的。 沈冰凝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和箫干喝合卺酒?” 她确实没喝,因为没等箫乾回来,她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现代。 但箫翊是怎么知道的呢? 箫翊眼神闪烁,没有直接回答。 沈冰凝若有所思地看他别扭的样子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她心中隐约有了答案:“难道,是你偷偷换了合卺酒?”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箫翊的身体微微一僵。 果然是这样! 看着他那副无言以对的模样。 沈冰凝不禁微笑,如过去那样,伸手在他乌黑的头发里揉了揉。 箫翊惊讶地抬头,深邃的眼眸中藏着难以捉摸的情感。 沈冰凝也愣住了。 刚刚那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以前把他当弟弟时,常常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但现在,他已是一国之君,怎会容忍这样的亲昵? 箫翊的眼眸深沉,宛如夜色中潜伏的狼:“姐姐好像不记得,我长大了。” 话落,他庞大的身躯逼近,沈冰凝毫无招架之力,下一瞬已被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散乱的发丝垂落,轻轻拂过女人的脸,映衬出他那冷峻的面容。 “如今你是一位权倾朝野的帝王。” 她挤出个笑,心里头却跟团乱麻似的。 箫翊眉毛一挑,身子又凑近了些,鼻子都快碰一块儿了,再往前一寸就能贴上那湿润的红唇,嗓音低沉得像夜里的风:“姐姐心里有数吧,咱们接下来该干啥?” 沈冰凝感觉脑子里像是炸了烟花,嗡嗡直响。 都是成年人,虽然实战经验为零,但小说里那些情节可不是白看的,箫翊这话里的意思,她哪能不懂? 心跳得跟擂鼓似的,震得自己都慌。 关键是,这次穿越用的不是什么系统分配的身体,是她实实在在的自己啊!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就算是系统任务,绝不能拿清白开玩笑! 为了守住底线,沈冰凝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不让再进一步。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箫翊眼睛一眯,透出些危险的气息:“难道……不愿意?” “哎呀,你听我说……不对,是听我解释!” 瞧着箫翊脸色越来越黑,沈冰凝只好硬着头皮找借口:“咱俩当了这么久的‘姐弟’,突然要真成夫妻,我这心里还没转过弯来……” 箫翊的目光落在她那只拼命抗拒的小手上,听着她那勉强至极的理由,眼里的阴云翻滚,怒气在暗中积聚。 “姐姐说这么多,难道心里还想着皇兄,不愿接受别人?” “啥?” 好好的,怎么又扯上箫干了? 沈冰凝话还没出口,箫翊已突破了她的防线,将她紧紧压在身下,眼前只剩一片深邃的黑暗。 “还是说……姐姐更喜欢我叫你——” 箫翊悠悠开口,语气既挑衅又缠绵:“嫂子。” 沈冰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箫翊笑得邪魅,眼神却冷得刺骨,这么大胆的话脱口而出,让她的脸烫得不行。 “箫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 话没说完,手就被箫翊握住,他像惩罚似的轻轻揉着手心的嫩肉,低声说:“该叫夫君,不是嫂子。” 说罢,他抬起眼帘,锐利的目光毫无遮掩。 沈冰凝愣住了。 这真的是当初那个跟屁虫一样,追着喊姐姐的小可爱吗? 这哪里是黑化,简直是黑得透顶了! 但这关系到她的名誉,不能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 深吸一口气,沈冰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着这个让人脾气不定浑身寒气的男人,她试着抬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轻轻环上了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 这次,轮到箫翊有点手足无措了。 “事情太突然,我只是没准备好,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第16章 春日宴 沈冰凝装出撒娇的样子,脸颊在他颈边磨蹭了两下,补充说:“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对吧?” 说完,默默地抬头,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不确定,箫翊会不会吃这套。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对她喜欢度依旧是零。 又是一阵让人揪心的静默后,箫翊冰冷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缓和,还有那几乎不易察觉的微微点头。 “我就知道,你心胸宽广,不会为难我的。” 沈冰凝心头一喜,正欲从箫翊身边起身,却发现他没有离去的意思:“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仿佛洞察了她心中的困惑,箫翊侧身一转,与她并排躺着,淡淡说道:“我虽可以不打扰你,但毕竟是我们大婚之夜,我若突然离开,难免惹人非议。” “明白!” 沈冰凝连声应和,顺势也躺了下来,坚定保证:“你放心,我会好好合作的!” 不就是同床共枕嘛?以前也不是没试过,只要能守住底线,其他都好商量。 说起来,箫翊虽然心机深沉,计谋多多,但一旦承诺了什么,他是绝不会反悔的。 心结一解,沈冰凝感到一天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困意袭来,不久便沉沉入睡。 察觉到身边人呼吸平缓,箫翊的目光从天花板收回,悄然落在那熟睡的脸上。 她依旧如三年前,美丽不可方物,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美得如同梦境。 他愣愣地看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白皙的脸颊,感受着细腻,这才停住。 指间的温热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声轻叹随风消逝。 最终,男人渐渐闭上了眼。 一夜安眠。 天边微亮,炽热朝阳自山间升起,接着是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辉。 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沈冰凝费力地睁开眼,望向旁边,箫翊已不见踪影。 “娘娘!您终于醒了!” 屋内一有动静,露种立刻端着水盆进来了。 沈冰凝一边梳洗,一边问:“箫翊呢?” “这个时候,皇帝还没结束早朝吧。” 露种若有所思,笑道:“不过,皇上说立秋将至,会有春日宴,叫娘娘准备一下。” “春日宴?” 沈冰凝挑了挑眉。 回想春日宴是宫中的大事,那时,除了皇族,众多权贵也会参与。 但从前的箫翊并不受宠,从未参与过春日宴,具体情形,她了解不多。 “我非去不可吗?” 届时会有无数人要等着新皇后出丑,就头疼不已。 “那当然,是您成为皇后后首次公开露面,自然要风光无限才行。” 露种理所当然地说。 “知道了。” 沈冰凝无奈地点点头。 原以为婚后能多些时间与箫翊相处增进感情,没想到除了新婚夜,直到春日宴临近,沈冰凝都没再见箫翊一面。 听说他一直于宣政殿政务,夜以继日。 她去找过箫翊,却总被以公务繁忙为由挡在门外,实在让人懊恼。 沈冰凝倒不怎么在意,目前数据摆着,箫翊对她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但宫中耳目众多,捕风捉影之下,新后被冷落的传言开始蔓延。 流言蜚语僵持了一阵,春日宴悄然来临。 沈冰凝一大清早被露种从床上拽了起来,经过一番精心装扮,顶着沉甸甸的珠翠头饰,身披鲜艳繁复的衣裳,踏出了房门。 “春日宴盛装出席,会不会太过火了?” 她伸手撑住因负重而感到沉闷的头,无奈地说道。 “娘娘可能不清楚,春日宴虽是武官舞台,但参与官宦姑娘们越是打扮得娇艳欲滴,就越能吸引男子们竞相献上猎物呢。” 露种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沈冰凝却不以为然:“那些猎物于我何用?我倒宁愿亲自上阵。” “娘娘,咱们女人是不允许参加狩猎的。” 露种哭笑不得:“男子们将猎物赠给女子,不仅是表达倾慕,更是尊敬和崇拜。 收的东西多,意味着越多人对娘娘心生爱戴与敬重啊!” 沈冰凝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嘀咕:为何女子只能做那花瓶,静待男人回来? 如果她也能参与狩猎,定不输那些男儿半分。 这些念头,她只能默默藏在心底。 毕竟,这是流传千年的习俗,单凭她一人,难以撼动。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露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娘娘,到了。” 抬头一看,眼前是一队列整齐的骑士,中央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沈冰凝掀开车帘,凤眼微张。 首次目睹箫翊狩猎时的装扮,她不禁有些惊讶。 他身穿黑色紧袖蟒袍,气宇轩昂,领口下金线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缠狼皮白玉带,透露出一股野性的威严。 听见车帘响动,他像一头苏醒的狼缓缓抬起眼,目光冷冽。 沈冰凝挨着箫翊坐下,语气恭维:“殿下今日真是英气逼人,风采夺目。” 箫翊挑眉,注意到她刻意保持的距离,眉头不自觉皱起。 尽管已结为夫妇,她对箫乾的情感却仍未释怀,不愿完全接纳他这位“皇弟”为夫。 想到这里,周围的气氛似乎更加压抑。 沈冰凝调整坐姿,最终决定靠近箫翊一些,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几乎贴上了他的手臂。 箫翊身上的寒意渐消,眼神变得柔和,不自觉地聚焦在身边逐渐靠近的人身上,声音略显沙哑:“你……” “哎呀,抱歉挤到你。” 沈冰凝连忙拉开距离,低声道歉。 箫翊欲言又止,脸色微沉,最终沉默不语。 马车继续平稳前行,车内气氛沉闷,沈冰凝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透气。 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爽。 “这是我初次参加春日宴呢。” 她试图寻找话题。 箫翊淡淡回应:“毕竟,三年前春日宴前夕你就失踪了。” “……” 你这人,真是不会聊天! 沈冰凝抿抿嘴,勉强挤出笑容:“没想到当年连麻雀都射不中的你,现在可以独当一面。” 箫翊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言语回应。 第17章 谁能拔得头筹 瞧他没言语,沈冰凝心下转起了念头,轻声提示说:“我还听说,小伙子会把自己抓到的猎物送给心上人……” 箫翊面色如常:“那又怎样?” “嗯?” 这家伙听不懂吗? 沈冰凝把笑容扯得更灿烂些:“我就纳闷,究竟是谁有这份福气,能收到来自公子的猎物呢。” 箫翊的目光上下游移,最后在她热切地注视下,淡淡开口:“我何时提过,我要去打猎了?” “哎?” 沈冰凝的笑容边缘开始裂缝。 敢情她失踪的这三年,这家伙一点长进也没有? 亏她刚才还抱了那么一丝丝希望,能得到他送的猎物。 “是我多虑了。” 扔下这句话,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沈冰凝觉得整个人快颠散架了,换了几种坐姿依旧难受,转头一看,旁边的箫翊倒好,眼睛紧闭,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这马车这么硬,颠得这么厉害,他屁股难道是钢铁打的不成?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你瞅啥呢?” 箫翊冷冷的声音从上面飘来,沈冰凝连忙收回视线,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睁开了眼。 “我只是觉得车上颠得厉害,有点吃不消。” 沈冰凝尴尬之中,还不忘恭维一句:“公子真是贵为天之骄子,耐力非一般人可比。” “哦。” 箫翊若有所思地掀起衣角,露出了下面软垫,眉角微弯:“忘了叫人为皇后放了。” 沈冰凝嘴角微微抽动。 她敢打包票,箫翊一定是蓄意的! 直到屁股颠得没了知觉,马车停下。 沈冰凝颤巍巍地下了车,狠狠瞪了箫翊那副悠哉模样一眼。 露种抢步上前,扶住沈冰凝的手:“娘娘,请跟我来。” 与箫翊分开后,沈冰凝被领到了一处女眷们休憩谈笑的草地上。 眼前摆着精美的桌子和铺着软垫的椅子,几十位衣着华丽的官眷互相恭维,见到沈冰凝到来,纷纷躬身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免礼吧。” 沈冰凝摆摆手,走向中央的位置坐下。 “早闻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如今一瞧名不虚传!” 一名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首先上前赞美道。 “对对对,娘娘的美貌,怕是九天仙女下凡,也得甘拜下风!” 众人纷纷附和。 面对这一连串的奉承,沈冰凝只能堆起职业性的微笑,敷衍了几句。 确实不喜欢应付这样的社交场面。 “皇后娘娘确实美丽,完全看不出已届花甲之年。” 一个尖锐的声音拔高格外突出,此言一出,全场静默。 沈冰凝挑眉,顺着声音只看到穿着桃粉色的姑娘缓缓走出人群。 她身材高挑,黑发如墨,一双明亮的眼睛像秋水般清亮,白净的脸上渐渐晕染出红晕微笑,透出桃花般的粉嫩。 “这位是?” 沈冰凝微微挑眉。 “娘娘,此乃户部侍郎千金,许清悠。” 露种小声提醒。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许清悠敷衍地行了个礼。 “起身吧。” 沈冰凝勾起一丝浅笑,上下打量着她,刚刚那番话,表面上夸着美貌,实则暗指自己年岁已高,不及她们青春洋溢。 许清悠忸怩着站起身子:“小女子特地命人备了家乡的特色糕点,请娘娘也尝一尝。” “好,大家都随意坐。” 沈冰凝先自个儿落了座,心里琢磨着,这许清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她轻轻夹过一块糕点,齿间瞬间弥漫开芝麻香,还未及细品,许清悠已娇声笑道:“早先圣上迟迟未立后,众人皆猜疑原因,原来娘娘真是命中注定的凤凰。” 这话里话外,暗指她两度为后,不合常理。 沈冰凝不动声色咽下糕点:“许姑娘言之有理,但本宫与圣上不过是旧日相知,圣上念旧情,才有了今日。” “听说娘娘与圣上曾情同手足,今日一见,果真非同一般。” 许清悠低笑,眼珠子滴溜转:“不过,这手足变鸳鸯,可真是新鲜事儿!” “许姐姐,说话注意分寸!” 一旁的李若芙闻言惊慌,忙低声劝阻。 许清悠却不以为意,甩开李若芙的手,正色道:“不过是句玩笑,皇后娘娘宽宏大度,不会与我这小女子计较吧?” 沈冰凝面色平和:“玩笑而已,本宫不会介怀。” “瞧瞧,皇后娘娘自己也不介意,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许清悠嗤笑一声,接着说:“娘娘,近来宫中有不少闲言碎语,小女子可能说否。” “但说无妨。” 沈冰凝轻举茶杯,浅酌一口。 “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传娘娘与圣上不和,还说圣上夜夜留宿书房……” 四周的女眷闻言,皆是倒抽冷气。 这许清悠仗着父亲是礼部侍郎,真是口无遮拦! 一番长篇大论后,许清悠假意关心道:“若娘娘再不澄清,怕是谣言成真了!” 沈冰凝缓缓放下茶杯,望着急切的许清悠,心中明镜似的。 看她今日打扮得如此艳丽,恨不得把所有珠宝都戴在头上,对后宫地位显然野心勃勃。 可惜,她还不懂,这帝王箫翊,是个何等人物。 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 “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圣上勤政,日夜埋首国事,这才引得外界误解。” 沈冰凝的回答模棱两可,似是解释,却又显得过于无力,仿佛是不愿面对失宠的事实,而找的托词。 许清悠闻言,笑意更浓,若非场合限制,怕是要笑出声:“圣上勤政爱民,无心后宫也在情理之中。” 笑声未落,一声嘹亮的号角划破天际。 “瞧这样子,狩猎大赛是开场了,真想知道今年谁能拔得头筹!” “往年的冠军都是上官将军,今年估计也跑不了他的。” 沈冰凝听着周围人的纷纷议论,选择安静地品尝着手中的糕点。 “话可别说太早,我听说皇上今年也参与了狩猎大赛呢!” “咳咳——” 一块枣泥糕卡在了喉咙,沈冰凝连咳几声,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惊讶:“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第18章 你想找死吗 “娘娘难道没听说?以往不过是旁观,但据说今年他一反常态,要亲自下场狩猎呢!” “可惜咱们没法去现场,我还从没见过皇上的狩猎风采呢!” 谈话越是热烈,沈冰凝心中的疑惑就越发浓厚。 如果记忆没错,箫翊并不擅长狩猎,今日怎么改变主意,要亲自上阵? 难道是因为马车上的那几句不经意的暗示? 不,不会的! 他哪会有这么好心? “真好奇,谁会有那份幸运,得到皇上狩来的猎物。” 许清悠仰着头,眼神中满是挑衅。 她表面平静,却让旁边的李若芙脸色大变,连忙出来打圆场:“许姐姐,你这话就说笑了,陛下的猎物自然是送给娘娘的!” 然而在许清悠看来,沈冰凝早已是被冷落于深宫的皇后,她更加得意,提高了嗓门:“那可不一定,皇上英勇盖世,心中怎么可能只装得下一个人呢?” 李若芙见劝诫后对方还说出如此狂妄的话,吓得不敢再纠缠,赶紧躲到了一旁。 她的目光偶尔扫向面无表情的沈冰凝。 正当她疑惑之际,沈冰凝那绝美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几分嗤笑,轻声笑起来:“噗!哈哈!” 这一笑,让许清悠脸色微变,略带不满地问:“娘娘,笑什么呢?” 沈冰凝擦去眼角因笑而生的泪花,随口答道:“不过是想起了些趣事。” 她想起了当年教箫翊射箭的情景,别看箫翊机灵,动手能力却差得远,学了大半个月,鸟儿没射下一只,最后还破坏了好几扇窗。 就凭他,还想狩猎? 恐怕是要让许清悠的幻想破灭了。 想到这里,沈冰凝心中一动。 这是个改善形象的好机会? 许清悠不明其意,见她笑得灿烂,以为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小脸一沉,言语间多了几分恨意:“娘娘,百花齐放才叫美,单单一朵牡丹再艳丽,也有凋零时,您说是不是?” 沈冰凝耸耸肩,觉得这女子实在肤浅,但考虑到她大家闺秀,背景深厚,而自己除了皇后之名,一无所有,不宜硬碰硬,索性顺着她的话说:“许姑娘说得对,花嘛,自然是越多越灿烂。” 见连皇后都对自己示弱,许清悠更加趾高气扬,心里更加确信沈冰凝失宠的事实。 “姑娘们尽兴玩吧,我忽然想起宫里有些琐事待办,先行告退了。” 沈冰凝无意久留,言罢未待众人回应,便轻提罗裙,步伐匆匆离去,就连常伴左右的露种也未来得及跟上她的脚步。 「主人,您这是往哪儿去?」 系统疑惑地询问。 「这不明摆着嘛,趁着这机会去赚点好感值啊!」 沈冰凝心中默念,脚下步伐愈发加快。 「可您这是要去男人们的狩猎场,去哪儿干啥呢?」 系统的困惑显然升级了。 「你想想,箫翊他狩猎不在行,要是空手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去帮他捕获猎物,给他长脸,好感值自然就上去了嘛。」 「但……您不是要扮演纯洁小白兔吗?」 「……」 这次轮到沈冰凝无言以对。 片刻沉默后,沈冰凝缓缓道出: 「我觉得纯洁小白兔这招对箫翊不太管用,他不吃这套。所以我改计划了,现在是‘野性霸王花’行动时间!」 「……厉害。」 混入狩猎场并非难事,只是这身装扮太过碍事。 沈冰凝干脆找到一名侍卫。 软硬兼施下换上了侍卫装,换装完毕后,瞅准无人注意的时机,提弓跨马,直奔丛林深处。 骑上马背的瞬间,昔日马术技巧如泉涌般回归,仿佛身体本能,沈冰凝驾驭自如,不久便遥见前方贵族们的骑行队伍。 不得不承认,箫翊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就像生来自带帝王之气,自带光芒。 又一阵号角响起,人群四散,狩猎开始。 沈冰凝藏身树后,未急于行动,直至人群散得差不多,才轻轻扯动缰绳,悄悄跟随在箫翊之后,保持不易被察觉的距离。 原打算等他走远些再打招呼,不料箫翊的乌雅马突然受惊,嘶鸣一声向前狂奔! 这是什么情况? 沈冰凝心中一紧,不祥之感油然而生,顾不得其他,猛拉缰绳加速追赶。 箫翊的身影渐行渐远,沈冰凝面色凝重,自己的马哪里比得上他的乌雅神驹,若继续这样,就会被抛在后面。 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如果箫翊发现自己被跟踪,故意摆脱的话,但男人背影慌张,不像有意为之,更像是失控状态。 如此下去,恐有不测。 事已至此,也顾不了许多。 「得罪了!」 沈冰凝一咬牙,拔下发间的簪子,狠心刺向马臀! 坐骑发出悲鸣,更加奋力向前飞驰。 沈冰凝紧握缰绳,眼看距离逐渐缩短,两马并驾齐驱,箫翊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 「箫翊!」 她高声呼唤,对方终于恍惚间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缓缓掀起沉重的眼帘,展示出如枯井般深邃寂静的眼神。 “沈冰凝……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话语轻得如同飘落的羽毛,夹杂着难以名状的疲倦和痛楚,随风轻轻落入她的耳畔。 “快拉住马!” 沈冰凝焦急地提醒,但箫翊只是无力地握住了缰绳,尽管做出了拉停的姿态,骏马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 眼看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从马上跌落,沈冰凝一狠心,将自己的坐骑趋近,猛然间伸手抓住了他的缰绳,借力一跃,稳稳落在了那匹黑马的背上! 目睹她这一连串大胆的行动,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的后果,箫翊的脸色更加惨白,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低吼道:“你想找死吗?” “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沈冰凝脱口而出,随即猛拉缰绳,满脑子只想着让马停下来,丝毫没留意到背后男子微妙变化的神色。 在她的坚持不懈马儿终于缓下了步伐,停驻下来。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放松手指时,只觉掌心黏糊糊的,摊开一看,竟是被割破了皮,渗出了血! 第19章 入梦 但她无暇顾及伤势,急忙转过身,望着箫翊苍白的面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箫翊避开女人的关怀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垂下了眼帘,凝视受伤的腿。 沈冰凝发现了他那略显异常的左腿,心中顿时明了。 “你的腿……还没好全?” 她谨慎地问,声音温柔,生怕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多亏了你。” 冰冷的话语如同寒风灌耳,让人不寒而栗。 沈冰凝自知有过,连忙扶他下马,望着男人的伤口心中涌起一阵愧疚,轻声道:“先坐下歇歇。” 箫翊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树干旁,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沈冰凝那身奇异的装扮,冷冷地问:“皇后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呃……” 沈冰凝尴尬勉强笑道:“你也知道,我对那些社交场合没兴趣,反而对这种狩猎活动挺好奇的。” 箫翊目光深邃,仿佛能透视人心,低声说道:“怎么,不再扮演那个虚假天真的形象了?” 沈冰凝无言以对,只好干笑两声,试图转换话题:“你不是不参与狩猎吗,今天怎么亲身上阵了?” 话刚出口,她感到箫翊的目光一顿,抬头迎上他的眼睛,只见那双曾如繁星般璀璨的眼眸此刻被阴霾笼罩,难以捉摸。 “我只是想知道,这条腿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 他的话虽轻,却字字如锤,重重敲击在沈冰凝的心头。 她那仅存的一丝良知,仿佛被无情鞭挞。 回想起来,当初执行任务,统子只不过告诉她要对箫翊心狠手辣,却没有具体指示。 是她自作聪明,认为要毁掉他才能彻底黑化。 于是擅自与箫乾联手,让他的左腿致残,在青春正茂的年纪,成了连行走都困难的废人。 他承受的所有苦痛,都是她的杰作。 如今的局面,倒像是生活给我的一个讽刺教训。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抱歉也只是无意义的空话。 沈冰凝抿了抿嘴,忽然伸手拉起了他的裤脚。 “你干啥呢?” 这一行为太出乎意料,箫翊来不及抗拒,露出一段洁白的小腿,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别动!” 沈冰凝轻声喊道,并解释说:“我之前跟师傅学习了一些按摩技巧,能减轻疼痛。” 说着,她认真地揉捏起来,手法轻柔又细腻。 箫翊垂下眼皮,感受到腿上均匀而有力的按摩,虽有轻微痛感,按摩之后,确实舒缓不少。 而她掌心那抹不经意的红,却如幽灵般于记忆中徘徊不去。 不知按摩了多久,直到手酸痛难忍,沈冰凝才收手,把手藏进袖子里,笑道:“感觉怎么样?” 箫翊的目光轻轻扫过女人的手:“还好。” 沈冰凝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轻声问:“您不是不擅长狩猎吗,怎么突然参与了?” 箫翊略显疲惫地闭了闭眼:“心血来潮而已。” 沈冰凝嘴角上扬:“要是猎不到东西,空手而回,不觉得丢人吗?” 箫翊闻言,与她目光相接,淡淡地说:“怎么,皇后特意来嘲笑我?” “哪能呢!” 沈冰凝连忙摆手,讨好地说:“我是专门来帮您狩猎的。” “你?” 箫翊似乎在质疑她是否真心。 审视一番后,他更加笃定地问:“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沈冰凝笑得更欢,又凑近了些:“我确实有个小请求。” “说吧。” 箫翊一脸早已预料到的表情。 “我的请求是……” 沈冰凝故意拉长了语调,直到箫翊脸上显出些许不耐,才压低声音,柔声说:“希望您能多花些时间陪陪我。” 这话一出,箫翊的薄唇微启,似要说什么,却又缓缓闭合。 如寒夜般深邃的眼眸闪了闪,最终被长长的睫毛遮住,让人看不清情绪。 “就这个?” 他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问。 “这是当然!” 沈冰凝用力点头,显得异常真诚:“如今我们一体,那就要多……增进增进感情,对吧?” 话虽如此,箫翊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半信半疑中,只得轻声答应:“好吧,我答应你。” “多谢您!” 沈冰凝立刻喜笑颜开,灿烂无比,殷勤地安排好箫翊,跃上马背,那架势颇有几分英勇女将军的风范。 “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言毕,她扬鞭催马,驰骋而去。 箫翊沉默着,一双乌黑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远去的身影。 她离开的姿态,坚定而决绝,一如三年前的那次转身。 她走得干净利落,就像一阵不经意间溜走的微风。 回过神,他低下头,轻轻挽起裤腿,发现白裤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抹刺目的鲜红。 那颜色不属于他。 黑眸中的光亮似乎更暗了几分。 若是个外人见了这场景,定会以为沈冰凝对他关怀至极,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锋利如刀。 但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些温柔如同镜花水月,诱人沉迷之际,却能无声无息夺人性命。 为给箫翊争面子,沈冰凝拼尽全力,挽弓狩猎,不知是好运还是实力。 成果颇丰——三只野兔,外加一只毛色油亮的鹿。 她费力将鹿拽上马背,一番忙碌下来,里衣已全然湿透,手掌的旧伤也因劳作裂开,血与汗交织在一起。 擦去额上的汗珠,沈冰凝策马疾驰,赶回箫翊身边。 接近时却发现,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人,现在慵懒地倚靠着树干,眼睛紧闭,似已入梦。 沈冰凝轻手轻脚地下马,望着熟睡的他。 梦里,男人的冷漠终于融化,夕阳透过树梢。 这画面美得像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沈冰凝看得出了神。 不得不承认,箫翊的外貌完美得无懈可击,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地符合她的审美。 哎呀,以前只顾着系统任务,竟忽略了这样的视觉享受。 沈冰凝心中感叹,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些,正想细细观赏,那双紧闭的眼睛却突然睁开。 她从那双眼中看到了未散的睡意。 “姐?” 第20章 看你怎么掉下来 声音恍若梦呓。 “嗯?” 沈冰凝条件反射般回应。 紧接着,腰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措手不及,正欲挣脱,却听见箫翊靠在她肩头,迷糊地说:“你为什么离开我?” 他的声音脆弱如玻璃。 简单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三年前。 沈冰凝心中隐隐作痛,知道他尚未完全清醒,便伸手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对不起,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她的话真诚恳切,却没有留意到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双已恢复清明的冷冽目光。 刚拍了几下,肩膀就被紧紧抓住,两人骤然分开。 箫翊脸上的迷茫消失,恢复了平日的冷漠,整理了一下衣襟,如同一切都不曾发生:“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 “哦,好的。” 沈冰凝含糊答应,看着他冷静的模样,心里暗自发笑。 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箫翊缓步走向马匹,望向马背上的雄鹿,轻巧一跃,稳稳坐在马背上,如同燕子掠过水面。沈冰凝连忙上前,热络地说:“要不我骑马捎你一程,你的脚……” “已经没事了。” 箫翊不动声色地截断了她的话,语气梳理: “咱俩还是各走各的好,免得惹人闲话。” 沈冰凝微微一怔,随即勉强扯出一抹笑: “也对,那我先走一步,你小心点儿……” 说完,她不再迟疑,跃上马背,先行离去。 箫翊这么做最明智,毕竟女子不宜涉足狩猎场,她独自悄悄回去,避免是非为上策。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免不了有些憋屈。 【系统,查一下男主的好感度。】 哎,还是任务重要。 【查询结果:男主箫翊黑化指数:90】 【好感度:0】 “哎哟喂!” 一声忍不住的咒骂直冲田婷,身下的马也吓得打了个激灵。 “娘娘!您总算回来了,这么久您去哪儿了呀?” 刚换完衣裳回到女眷聚集的地方,沈冰凝就被露种急匆匆地差点撞个正着。 “我闲没事随便转了转。” “春日宴期间,女眷都该等着结束,娘娘怎么自个儿跑了?万一传出去,又要说您不守规矩了。” 许清悠眼尖,逮着机会就凑过来,假意关心。 沈冰凝勾起嘴角,似是胸有成竹,这次没再退缩,反而直接迎上去,沉声说:“多谢挂念,本宫相信,不会有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来冒犯我,你觉得呢?” 许清悠一听,脸立刻绿了。 她又不傻,怎会听不出沈冰凝话里的“不知天高地厚”指的是谁? 她板着脸回道:“娘娘说得对,我只是怕娘娘行事鲁莽,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影响了二位的感情。” “本宫夫妻的感情,就不劳许姑娘费心了。” 沈冰凝不耐烦地回首,望着周围看热闹的小姐们,笑道:“各位妹妹怎么看?” 现场静默片刻,随即有人机敏地附和:“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夫妻间的事,外人哪有资格议论?” “对对对,娘娘是国母,谁敢嚼舌根?” 许清悠听着四周的应和声,脸色明显阴沉下来,碍于皇后身份,只能勉强笑道:“臣女失言,请娘娘恕罪。” “许姑娘年轻气盛,偶尔失言无妨,以后注意就好。” 沈冰凝宽容地笑道:“时候不早,狩猎应该快结束了,我先走一步。” “恭送皇后。” 许清悠咬牙切齿地行礼,确认沈冰凝走远后,立刻起身,刚才的恭敬全无,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平民,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许姐姐,不管怎样,人家现在确实是皇后。”李若芙劝解道。 许清悠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低吼:“如果不是死了又出现,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皇上,这皇后之位应该是我的!” “许姐姐!” 李若芙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急急忙忙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现在这样子,水都泼出去收不回来了,姐姐何必再去跟皇后结仇呢?” “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冷宫皇后罢了,我就是招惹了,她能拿我怎么办?” 许清悠气焰更加嚣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迟迟不立后,沈冰凝一回来没几天,就坐上了皇后的位置,这事谁不知道?除了新婚那晚,皇上就没再和她同过房,我看啊沈冰凝是为了堵众人悠悠之口的幌子而已。” 这话一出,许清悠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本来正值青春年华的她,父亲有意送她进宫,论相貌才华,她在众多女子中都是佼佼者,最有希望的人。 没有见皇上一面,就被沈冰凝抢了先。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就算长得好看,又能美多久?哪能跟我比? 今天一看沈冰凝,虽然穿着华丽,却只有一个小丫鬟伺候,一副落魄模样,她更确信,皇上根本不喜欢这个“皇后”。 女人脸上不由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要是皇上见到我,肯定就把沈冰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皇后的位置虽稳固,但只要我能进宫,哪怕是做个嫔妃,我也自信能一步步爬上去。 至于皇后,有名无实,只能是个可怜的弃妇。 “话是这么说,可听说皇上性情多变,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吗?” 李若芙满是忧虑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许清悠不屑地哼了一声:“看你那点出息,你就等着吧,看我是怎样爬到高处的!” 说完,她扭着腰肢往外走。 “许姐姐,等等我!” 李若芙喊着追了上去。 号声再次响起,各种骏马从林间显现,官员武士带着满满的猎物归来。 沈冰凝站在人群前,有些担心地向林中望去。 箫翊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过她的担心马上打消。 只见箫翊稳健地向人群走来,他神情冷峻,如同天神下凡,丝毫看不出之前受伤的痕迹。 “快看!皇上的马上还驮着一只野鹿!” 第21章 违心 “陛下的骑射如此厉害,打来的只鹿少说也得上百斤吧!” 后面的女眷们惊叹连连,看她们的眼神,几乎要冒出星星。 “上官将军今日可是大有收获呢!” 李若芙的话音刚落,沈冰凝顺势望去,只见人群末尾,一道魁梧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他身披冷峻铁甲,英俊坚毅的面容引人注目,浑身洋溢着不羁的野性魅力,犹如草原上威风凛凛的雄狮漫步。 上官翊,当朝最年少的英勇将军。 沈冰凝不禁多看了几眼。 往日里,她与上官翊并无交集,仅从书中的只言片语中略知一二。 上官翊,忠诚勇敢,英勇善战,胸怀国家百姓,一身正气。 在箫翊沦为暴君,实行苛政的日子里,他曾屡次进言,却屡遭拒绝。 那时,天下动荡,叛党蠢蠢欲动,意图推翻箫翊。上官翊在一次次失望后,终投身叛党,共谋除暴。 幸亏女主角关键时刻现身,拯救箫翊,令其痛改前非。 在知晓上官翊的背叛后,箫翊仍给予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待箫翊真正转变为勤政爱民之君,上官翊重归麾下,成为其手下最得力的猛将之一。 正当沈冰凝思绪万千之际,上官翊锐利的目光与她不期而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锋。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戒备,沈冰凝迅速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正准备迎接箫翊凯旋,却不料身边猛然闪过那抹身影。 “将军箭术超群,实在让人钦佩!” 许清悠急不可耐地上前恭维,沈冰凝停下脚步,饶有趣味地抱臂旁观,审视着眼前的二人。 箫翊的目光轻轻掠过许清悠,她身上的浓郁脂粉味让他感到不适,眉头不由得紧锁。 许清悠浑然不觉对方的不悦,自以为是地又靠近了些,身子几乎拧成一团,含情脉脉地抛了个媚眼:“臣女一直期盼将军的归来。” 她的声音虽轻,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若芙在人群中也无奈地摇摇头。 许清悠竟如此公开地向皇上献媚,完全不顾及皇后的颜面,这不是明摆着挑衅吗? 而皇后沈冰凝却显得异常镇定,似乎无意介入。 沈冰凝看得津津有味,只可惜手边少了把瓜子,不然就更完美了。 露种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忍不住问道:“娘娘,许姑娘明显是在对陛下有心思,您还不采取行动呢?” 沈冰凝只是嫣然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她还不懂,箫翊究竟是怎样的人。” “什么?” 露种正要追问,却听箫翊冷冷说道:“你挡路了。” 许清悠脸色僵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皇……皇上?” 箫翊的目光如寒冰,毫无温度,微眯的双眼透出丝丝寒意:“侍郎大人难道没教你宫中的规矩吗?” 许清悠面色骤变,赶紧让出路来,感受到箫翊目光中的寒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小女子失礼了!请陛下宽恕!” 箫翊收回目光,策马从她身旁大步而过,再没多看她一眼。 “恭迎陛下凯旋!” 领头的太监首先打破了僵局,四周的人这才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纷纷上前祝贺。 “不知上官将军这次狩猎有什么收获?” “对啊,今日的头筹,恐怕要数皇上和上官将军了。” 只见上官翊从容地挥了挥手,随后几个仆人费力地抬着一头巨大的野猪走上前来。 那野猪体形硕大,獠牙粗如人臂,甚是吓人,估摸着至少有两百斤重。 “竟然是野猪!上官将军真是英勇啊!” 人们先是一愣,接着纷纷赞叹,但赞扬没说出口,就意识到那位性情莫测的帝王还在场,连忙闭嘴,现场陷入尴尬的安静。 “呵呵,这野猪虽然大,但毕竟是陛下的鹿更出色些!”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是因为害怕箫翊的威严,才违心改口。 沈冰凝暗暗撇嘴。 显然,他们对箫翊的恐惧,已经到了即使是在这样一场娱乐性的狩猎会上,也不敢直言上官翊更优秀的地步。 反观上官翊,他似乎对这种虚伪的场面习以为常,并没有太过在意。 “规则既定,这次春日宴上官将军应是赢家。” 出人意料的是,首先提出这一观点的竟是箫翊自己。 上官翊闻言,深邃的黑眸微动,轻轻抬眼,若有所思地快速扫了箫翊一眼。 “陛下真是胸怀宽广,谦逊非凡!” 又是一阵奉承之词。 在众人的簇拥下,箫翊首先下马,坐上了雕花宝座,其他人依次就座。 终于到了最牵绊众人的时刻——赠送猎物。 “李姑娘,这是我特意捕获的猎物,请笑纳。” 一位公子将一只毛色柔顺的棕色野兔呈现在李若芙面前。 “多谢公子。” 李若芙笑眼弯弯,立即命人收好野兔,二人脸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见周围的人献礼,沈冰凝略作思考,看到面色不佳的许清悠,装作忧虑地说:“露种,那东西皇上会给谁呢?” 露种一听,立刻来了劲儿,大声回答:“那还用问?肯定是您,若不是您谁能配上陛下狩来的猎物呢?” 沈冰凝笑容温婉,眼角余光扫过许清悠,不出所料,对方的脸色更加阴沉,显然是被露种的话刺痛了自尊。 “龙颜难料,娘娘如此自信,真叫人羡慕。” 这话音刚落,许清悠就忍不住凑了过来。 沈冰凝回以微笑:“许姑娘这话说的,我身为皇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的。” “你!” 侍郎千金,竟被人拿来与寻常阿猫阿狗相提并论,向来骄蛮的许清悠登时怒气冲冲,脸颊绯红,若非顾忌着皇后之尊,怕是要破口大骂了。 强压下胸中怒意,许清悠牵强一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娘娘言之过甚,谁能断定,眼下被轻视之人,他日不会一飞冲天呢?” 沈冰凝嗤之以鼻:“豪言壮语谁都会讲,能否飞黄腾达,终究看个人造化,真正做到的,世间又有几个?” 第22章 都给皇后 许清悠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银。 僵持片刻,她忽而冷笑:“好,娘娘可要看仔细了!” 言毕,她挺胸收腹,鼓起勇气,再次迈向箫翊。 望着她坚决的背影,沈冰凝笑得更加意味深长:“露种,拿些瓜子来。” “娘娘怎么有性子吃东西?” 露种递上满满一把瓜子,沈冰凝眼角微弯,低声道:“看热闹。” 箫翊手托下巴,正漫不经心地盯着酒杯,忽闻急促脚步声,缓缓抬眸。 许清悠忸怩低头,嘴角挂着妩媚浅笑:“恭贺陛下春日宴圆满落幕,臣女特来敬陛下一杯。” “嗯?” 箫翊挑眉,目光流转,不经意间瞥见一旁正享受瓜子的沈冰凝,那双眼睛闪烁着看戏的光芒。 举杯的手已微感酸痛,许清悠忍不住轻唤:“陛下?” 箫翊收回视线,一改常态,举杯示意。 许清悠大喜,连忙一饮而尽,明明是清淡酒液,却让她面颊泛起诱人红晕,引人多看几眼。 “闻陛下近来热衷此物,臣女有幸偶遇一位自西域归来的公子,重金购得鸽血红宝石一颗,特献给陛下。” 许清悠语带醉意,声音愈发娇柔。 箫翊闻言兴趣盎然:“哦?许姑娘这么有心?拿来瞧瞧。” “陛下恕罪,宝石贵重,臣女贴身携带,望陛下允臣女亲手呈上。” 许清悠低眉,从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红木盒。 “无碍,上前吧。” 箫翊挥手道。 “这许清悠不简单,有点门道。” 后方的沈冰凝边嗑瓜子边喃喃自语,原以为许清悠不过是个冲动的炮灰,没想到她早有准备,难怪敢放言挑战。 “遵命!” 许清悠兴奋应答,捧着盒子缓缓走向箫翊,面对这位妖异的君王,心跳如鼓,难以平息。 为了今个儿,她特意挑了百花香薰,保准能让皇上记忆深刻。 一想到这儿,她嘴角就不自觉地上翘。 箫翊接过了盒子,缓缓揭开盖子,里头那诱惑的深红瞬间吸走了所有目光。红木盒内,安放着一枚色泽均匀透亮,几乎跟鸡蛋媲美的宝玉。 这尺寸、这颜色、这透明度,随便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箫翊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不错,确实是最近进贡里品质最好的,许姑娘费心了。 能为皇上效力,是臣女的福气!” 许清悠心里乐开了花,自信又添了几分,还不忘朝沈冰凝送去白眼。 许姑娘真是帮了大忙,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说。 箫翊收好宝石,低声问。 许清悠娇羞一笑,抿了抿嘴:“皇上太客气了,臣女只是想替皇上分忧,不需要奖赏,只要皇上开心,臣女就心满意足了。” 她眼神妩媚,言谈间故意拉近彼此距离,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话里有话。 箫翊声音冷淡,没有半点情绪,公式化地说: 许姑娘太谦虚了,奖赏是必须的。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小女子就不推辞了……“ 许清悠假装矜持,柔声说:“都说春日宴,女子越受欢迎就会收到最多的猎物,我也想尝尝那个滋味。” 瓜子壳已空,沈冰凝拍掉手上的碎屑,心中五味杂陈。 许清悠这一系列动作,明示暗示都有了,连这么贵重的宝石都送了,如果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怕是要被人说闲话了。 她还没开口,旁边的露种心里愤懑:“这许清悠心术不正,分明是想抢娘娘的风头!” 沈冰凝拍拍她的肩:“她虽有这念头,可未必能如愿。” 娘娘,您是说……“ 露出一脸疑惑,沈冰凝只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等着瞧,好戏还在后头。 话音刚落,箫翊站了起来:“不过是个猎物,既然许姑娘喜欢,那就赏给她。” “多谢皇上!” 许清悠满脸得意。 箫翊走向上官翊,在众人瞩目下,两人目光相遇,他先开了口:“上官将军今天的猎物最出色,不知道能否割爱,我前不久得到一把宝剑,恰好适合将军。” 上官翊面无波澜地回答:“皇上喜欢,臣自然乐意。”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人群愣了一下,随即窃笑。 皇上就算用宝剑换上官将军的猎物,也不直接给许清悠……“ “皇上真是不留情面啊……” 议论纷纷,许清悠脸色苍白,愤怒和震惊让她身体微微颤抖,但她还是努力挤出笑容:皇上,臣女其实是……“ 如果上官将军的猎物不够,朕再找其他的补上。 箫翊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可朕的这些东西是要送给皇后的,除此之外,随你挑。” 嗯? 沈冰凝猛地感受到台下投来的炽热目光,让她措手不及。 她预料到箫翊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未必会遂了许清悠的心愿,却没料到他会直接把猎物送给她。 尽管那猎物本就是她的战利品。 事已至此,许清悠纵然心有千千结,也只能咬紧牙关接受,怨愤地说:“民女……谢主隆恩。” “退下吧。” 箫翊不耐烦地挥挥手。 许清悠跺着脚,满腔怒火地离开,路过沈冰凝时,隐约听到一丝轻蔑的笑声。 “别得意得太早!” 她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沈冰凝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宴会继续,箫翊回到座位,继续他的饮酒,只是目光偶尔会掠过正自得其乐的沈冰凝。 “陛下,您之前狩猎的那些,打算怎么处理呢?” 旁边的小太监凑近,低声问。 他实在不解,皇帝明明猎获了一头重达三百多斤的野猪,外加两头鹿和胸拿出来争夺头功。 箫翊端起酒杯,淡淡地说:“你们看着办吧。” 戏码落幕,沈冰凝也回到座位,望着边上的箫翊浅酌,低声问:“陛下怎么把猎物给我?” 饮下一口酒,箫翊回答得颇为正式:“那是你亲手猎得,自然该归你所有。” “原来这样……” 沈冰凝牵强地笑了笑,还以为会有何特别缘由,结果竟是这么简单。 夜空已点缀着几颗星,夜色像厚重的帘幕缓缓拉下,营地搭建完毕,众人今晚将在草原上过夜,明日启程返京。 第23章 怎么摔了? 御厨们精心处理着狩猎所得,用最朴素的烧烤方式,将它们变成桌上一道道诱人的美食,随着夜色一同呈现。 肉香扑鼻,面对着色香味俱全的烤肉,沈冰凝不禁饥饿难挨,箫翊开动,她也夹起一块放入口中。 肉汁丰富,口感弹嫩,瞬间滑入腹中。 习惯了宫中精细美味的佳肴,这种原始烹饪法做出的烤肉,反而格外清新,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 沈冰凝大口享用起来。 途中她忽然想起身边的箫翊,连忙放下筷子,举杯向他微笑:“陛下,我敬您一杯。” “嗯。” 箫翊难得看起来心情不错,非但没借机刁难,反而爽快地与她碰杯。 只是烤肉吃得过多,难受感猛然涌上喉头,沈冰凝身体一震,杯中酒液摇晃,大半洒在了箫翊的衣服上。 “是臣妾疏忽了,请陛下宽恕!” 沈冰凝心中暗呼不妙,偏偏这时候想打嗝,箫翊本还没找她麻烦,这一下岂不是自投罗网?念头一闪,她急忙抽出手帕,欲上前为他拭去酒渍,可半空之中,动作戛然而止。 不可行。 许清悠这不过是找个机会讨好罢了,还未近箫翊身,便已碰壁而归。 她对箫翊的了解深入骨髓,他向来反感不喜之人刻意地亲近。 若是她这样帮他擦去酒渍,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以为她故意制造机会与他亲近? 绝不能如此! 念及此,她猛地收回手,声色俱厉:“露种,还愣着干吗?赶紧收拾干净!” “哎?是!” 露种被突如其来的点名弄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取出洁净手帕,迈向箫翊,预备清理那衣襟上的污渍。 可她尚未近身,就被箫翊冷冽的目光制止, “退下。” 方才还平静无波的面容,此刻已覆上一层寒霜,眸中阴云密布,让人望而生畏。 “是……” 露种一惊,连忙捏紧手帕,退至一旁。 箫翊望着沈冰凝,面色愈发阴郁。 她这如此抗拒和自己有任何接触,就连简单的擦拭酒渍,也要假他人之手? 身为皇后,却还想着为箫乾守节吗? 沈冰凝见他脸色骤变,也是一头雾水。 箫翊的目光冷厉地扫,言语间满是警告:“你别忘记你的身份姐姐,不是和嘉皇后。” 沈冰凝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但见他眼神中的危险,只好顺从地点点头:“臣妾明白。” 难道他是说,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意妄为的和嘉皇后,而是必须服从于他的现任皇后,需安分守己? “是吗?” 箫翊的眼神更加冰冷:“看来你还没想清楚?” 沈冰凝一时语塞,想问个究竟,但眼下的气氛,沉默似乎更为明智。 这一系列插曲过后,原有的食欲全无,坐立不安片刻,沈冰凝感到压力沉重,随便寻了个借口,便离席透气。 夜幕下的草原广阔无垠,宛如深邃的绿海,随风起伏,泛起层层暗涌。 沈冰凝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凝视着眼前的美景,出神。 “娘娘真是雅兴,特地出来赏景呢。” 尖锐而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沈冰凝未转身,仅凭那不舒服语调,便知来者何人。 “论雅兴,许姑娘更胜一筹。” 她淡然一笑,针锋相对:“连晚膳未吃完,就急着出来凑热闹。” “你!” 许清悠怒火中烧,在这无人之际,她索性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了真面目:“沈冰凝,你只是靠着皇后的身份才得皇上恩宠!” “许姑娘,既然四周无人,连装都不屑了吗?” 沈冰凝的纵容,无疑火上浇油。 “不怕我将你的无礼之举禀告皇上?” “哼,尽管试试!” 许清悠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你被皇上冷落,我可刚给皇上献上贺礼,又是侍郎的女儿,你大可随便去!” 沈冰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看来,许清悠是抓住了她被冷落才这么放肆。 “就算不被宠,我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你这样冒犯我,真的准备好跟我作对了吗?” “娘娘可是忘记了,本姑娘是侍郎的女儿,不是你可以责罚的妃嫔,也该是皇上来说话。” 许清悠嘴角一勾,满脸的轻蔑,那副丑陋的嘴脸,和之前在人前的恭维完全不同。 “如果娘娘真想对付我,不如等我进宫那天再说吧?” 沈冰凝听她如此嚣张,连眼皮都没抬,嘴角的笑容让人心里发寒:“看来,你对自己得到皇上喜爱很有信心?” “那当然。” 许清悠回答得斩钉截铁:“皇后本就应该是我,只是你不请自来,打乱了这一切。等皇上把我接进宫,就是你失宠的时候了。” 沈冰凝嘴角的笑意更深,正想再讽刺几句,眼角却不经意扫到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暗暗思量片刻,沈冰凝眼角微弯,笑意藏在眼底。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许清悠被她这表情激得又羞又怒。 如果说出来也就算了,但她那副嘲笑的神情,仿佛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一个麻雀变凤凰的,凭什么看不起她? 更让她气愤的是,沈冰凝并不言语如在看一场滑稽戏。 “我在同你说话!” 许清悠气急败坏,上前就想推她一把。 手刚碰到沈冰凝的肩,还没用力,沈冰凝便顺势倒下,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轻呼:“哎哟!” 许清悠望着那副柔弱样,愣了两秒,一脸不解:“你倒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许清悠转身看到身后高大魁梧的身影,脸色一变,连忙行礼:“臣女给皇上请安。” “娘娘!” 露种见沈冰凝这副狼狈样,着急跑来,满眼心疼:“娘娘怎么摔在地上了?” 这话一出,许清悠脸色更苍白,半天说不出话。 箫翊目光如鹰,沉声问道:“朕在问你。” “回陛下,臣女只是玩笑话,可不知道皇后为什么突然就倒下了……” “皇上别怪罪,是我多嘴说了两句,惹得许姑娘不高兴推了我一下,是我自己没站稳,才摔倒的。” 沈冰凝泪眼婆娑地解释,水汪汪的眼睛里泛着泪光,看起来就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第24章 言出必行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许姑娘怎能如此欺侮!” 露种气愤地质问,手忙脚乱地想扶起沈冰凝,可对方似乎太虚弱,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箫翊的目光越发锋利,许清悠心里憋屈到了极点,一狠心,牙关一咬,坦白道: “奴婢真的没使劲,就轻轻退了一下怪您自己没站稳,怎能把错赖到我头上呢!” 露种火冒三丈,大声呵斥:“岂有此理!难道是您故意设套害人不成?” “我正与皇上谈话,你一个下人,哪来的资格插嘴?” 露种的连连反击让许清悠怒火中烧,她狠狠瞪回去,低吼道:“皇上,这丫鬟目无尊上,必须严惩!” 箫翊静静旁观她们的争吵,目光转向地上楚楚可怜的沈冰凝:“皇后,你怎么看?” “回皇上,露种只是关心则乱,还请皇上宽宏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冰凝缓缓抬头,轻咳几声,显得虚弱无力,幽幽地说:“是我突然成为皇后,夺了许姑娘梦寐以求的位置,才让她心生不悦,推了我一把,请皇上饶恕她吧。” “不!娘娘怎可如此冤枉无辜之人!” 许清悠没料到沈冰凝会将自己的心思公之于众,脸色瞬间煞白,急于辩解。 箫翊却抬手打断了她,冷漠的眼里闪过深邃,带着几分慵懒与邪魅,不经意间问道:“哦?看来许姑娘对我立后之事颇为不满?” “奴婢不敢有半点非议!” 许清悠还算机灵,扑通跪下,身子颤抖如筛糠:“皇上圣明,奴婢怎敢犯上决策,是娘娘她无端指责啊!” 沈冰凝在露种的搀扶下欲起身,却突然痛呼,再次跌倒,显得格外无助:“皇上,都是我的错,是我占了本应属于她的位置,她见我不受宠,才推我出气,情有可原。” “不受宠?” 箫翊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眼睛微眯:“这话谁告诉你的?” 许清悠面色苍白:“娘娘休要听信谣言,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 “皇上!这一切——” 露种终于按捺不住,欲全盘托出,却被沈冰凝制止。 “露种,不得胡说!” “娘娘!” 露种满脸通红,却不敢违抗,只好闭嘴。 箫翊抬眼:“露种,说吧。” “回皇上,许姑娘一见娘娘就出言不逊,说娘娘不受宠,不值一提,还说……还说……” “放肆的奴才!你竟敢诽谤我?” 许清悠张牙舞爪欲扑过去,却被锦衣卫紧紧制住。 箫翊面沉如水: “接着说。” 露种鼓起勇气,愤慨道:“还说她入了后宫,就没娘娘立足之地了!” 此言一出,许清悠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不是这样……” 箫翊一步步逼近,黑眸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许清悠,你敢犯上好大的胆子。” “皇上!奴婢冤枉啊!” 许清悠还想挣扎。 “来人,把她扔出去。” 箫翊无情地下令,冰冷的语气让人不敢接近:“让她自己走回皇宫。” “哎呀,别、别这样!陛下饶命啊!!” 许清悠眼眶泛红,伸手欲抓箫翊的衣襟,却反被一脚踹开。 侍卫将她架起,转瞬间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这一幕让沈冰凝心头一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就凭许清悠那娇弱身子,徒步回皇城,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念头未落,她察觉到上方投来的冷冽目光,连忙继续扮演虚弱,瘫倒在地:“多亏陛下明察秋毫,为臣妾主持公道。” 箫翊仅是轻轻挑眉,凝视着她那副难以起身的柔弱样子,片刻后才说:“行了,起来吧。” 沈冰凝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小把戏已被看穿。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她只好拍拍衣裙上的尘土,讪讪站起。 “陛下怎会……” 话未完,就被箫翊打断:“以皇后之能,怎会摔下后爬不起来?” 沈冰凝抿了抿嘴,心里暗自叫苦。 就知道救英雄这活儿不适合自己这熟面孔! 底牌都被看光了,还怎么攻略? 不过…… 箫翊既然识破了她的伪装,为何还要顺着她惩治许清悠? 仿佛看透了她的疑惑,箫翊轻咳一声:“许清悠轻视皇后,便是对皇权的蔑视,此番惩罚,她咎由自取。” “原来如此。” 沈冰凝点头赞同。 也是,箫翊眼里不容沙子,怎会容忍他人在面前放肆。 “沈冰凝,身为皇后,当有皇后的风范,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箫翊字字句句指出沈冰凝的不当,面容严峻:“回宫去抄写《女则》百遍。” “百、百遍?!” 沈冰凝瞪大了眼。 这不是公报私仇吧? 箫翊冷眸一扫:“嫌少?” 沈冰凝连忙摇头:“不,正好,正好!” 箫翊冷哼一声,随即在太监的簇拥下离开。 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沈冰凝有些失神。 这是箫翊第一次,先她一步离开。 回想以往,每次箫翊因公外出,先行转身的总是自己。 那时,箫翊望着她的背影,又是何种心情? 夜风已带秋凉,沈冰凝没多逗留,匆匆返回帐篷休息。 次日清晨,一切收拾停当,乘马车返程皇城。 她记得,马车即将启程时,许清悠一脸疲惫地跑来,跪地恳求箫翊宽恕的凄惨情景。 可惜箫翊心硬如铁,未曾理睬,径直离去。 马车驶出老远,许清悠的哭喊声似乎还隐约可闻。 日子重归平静,好在箫翊言出必行,偶尔召她共餐,总算有了些进展。 “陛下,这菜肴……” 沈冰凝指了指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正琢磨着找个话题来活跃气氛。 “皇后,吃饭时不宜多言。” 箫翊淡淡说道。 “……是。” 沈冰凝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心里更觉憋闷。 虽然每天能和箫翊共进晚餐,但他沉默也就算了,还不许自己开口,这样的相处有何意义?眼前的美味佳肴顿时失去了吸引力,沈冰凝耐着性子等饭局结束,见箫翊起身欲走,连忙喊住他:“陛下留步。” 箫翊停下脚步,侧头问道:“皇后还有何吩咐?” “有,而且很重要!” 第25章 陛下的意思 沈冰凝特意加重了“重要”二字的语气,随后环顾四周侍立的仆人:“陛下能否与臣妾私下谈谈?” 箫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挥手示意:“你们都退下吧。” “是。” 仆人们退下后,箫翊坐回软垫上,锐利的目光轻轻扫过沈冰凝:“有什么事?” 沈冰凝面对着箫翊疑惑的目光,忽然跪倒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 箫翊没料到这一出,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解。 不待他反应,沈冰凝伸手掀开了箫翊的裤腿,箫翊小腿的白皙肌肤暴露无遗,眼神中满是惊讶:“沈冰凝,你究竟意欲何为?” 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愠色,他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拉她。 就在他用力之际,一个不明物体从沈冰凝手中滑落。 箫翊稍微镇定,皱眉审视地上的东西,竟是草药。 “陛下在春日宴上腿部旧伤复发,臣妾特地查找资料,用这些草药按摩,能减轻疼痛,加速恢复。” 沈冰凝耐心解释着,同时偷瞄箫翊的表情,见他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心中勇气倍增,低下头,轻咬唇角,蹙眉:“陛下,可以放手了吗?” 箫乾如梦初醒,急忙松开手,手腕处留下的一道红痕,竟觉得有些刺目。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陛下龙体安康,才是天下最大的事情。” 沈冰凝从容应对,捡起草药,温柔地说:“现在可以开始按摩了吗?” 箫翊没有言语。 沈冰凝心领神会,立刻动手,将草药在掌中搓揉成深绿色的汁液,然后均匀有力地在他腿上按摩起来。 “陛下感觉怎么样?” “还好。” 箫翊的回答简洁明了。 沈冰凝笑了笑,继续按摩:“草药需要持之以恒地按摩吸收,臣妾打算每天过来,大约半个月就能见到效果。” 她言辞恳切,而箫翊只是低垂着眼帘,深深注视着眼前这个细心的女子,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窥探她的心思。 沈冰凝感觉到那道从上而下的目光,心猛地一紧,急忙堆起笑容:“你这么盯着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箫翊嘴角微微一扯,眼神却冷得让人发怵,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低沉地喃喃自语:“这伤痕,可不是你亲手赠予的吗?现在又是什么风,让你后悔了吗?” 沈冰凝一时语塞,想转头继续手头的事,却被他紧紧握住下巴。 “皇后为何沉默了呢?” 箫翊的眼神越发锋利,仿佛一根根细针刺入她的肌肤,薄唇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低哑地说: “难道是你不喜欢当皇后” 沈冰凝张了张嘴:“我——” “还是希望我像以前那样叫你嫂子?” 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沈冰凝的唇微微发颤,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箫翊,我真的后悔我过去的行为。” 她的话坚定而真挚。 箫翊背部紧绷,手指紧紧抓住眼前这张美丽而短暂的脸庞,狭长的眼睛里满是阴霾:“那么,嫂子不妨说说,三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沈冰凝的思绪飞快转动。 她不是没考虑过。 但现实摆在眼前,无论她给出什么说法,都不能届时她在新婚之夜突然消失。 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无力。 情势紧迫,她只能含泪望着眼前几乎失控的男人:“箫翊,你冷静点,听我说行吗?” 箫翊闻言,终于放开了手:“好。” 沈冰凝松了口气,继续低头为他按摩着腿,轻声说:“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信,但当时情况所迫,我不得不寻找一个强大的依靠,我本无意伤害你,是箫乾逼我对你下手……” 对不起,箫乾。 沈冰凝在心里默默念叨。 反正你做的坏事也不少,如今人都不在了,就让我再推你一把吧。 箫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确认:“你说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箫乾的威胁?” “是的……” 沈冰凝连忙点头,诚恳地说:“我以为箫乾只是想登基对你小惩大诫,让你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肯放过!” 说到这儿,她还特意摆出那副看起来比箫翊还要气愤的样子。 箫翊慵懒地半倚在榻上,耐心听着她滔滔不绝地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了已故的箫乾。 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潭,让人看不透。 直到她愤慨地说完,一针见血:“这三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沈冰凝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自己还是没呢刚他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造:“箫乾威胁我,我以为婚后他会收手,没想到他却要对我下杀手……” 箫翊眉头微皱,沉吟道:“你的意思是,皇兄非但迫使你对我下手,还想对你下杀手?” “没错!为了保住性命,我只能逃亡,这三年来……颠沛流离,生不如死啊!” 沈冰凝生怕他不信,描述得活灵活现。 “那你——” 箫翊正欲细问,她却猛然抽手站起,不顾手心干枯的草药痕迹,勉强笑道:“按摩已毕,陛下需静养,臣妾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言罢,不容箫翊插言,沈冰凝如脱兔般逃离了大殿。 望着那仓皇离去的身影,箫翊抿紧了唇,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现身吧。” “遵命。” 面对这位难以捉摸的君王,露种犹豫着问:“陛下为何让娘娘离开?” 连她都看出,皇后避而不谈那三年的事,故意转移话题,皇上如此睿智,怎会毫无察觉? 箫翊整理衣衫,左腿尚存她按摩后的余温:“她若不愿说,强求来的答案也非真心。” “可娘娘她……” 箫翊端起茶杯,望着茶水中荡漾的琥珀色,语气坚定:“她在说谎。” 露种面色剧变,连忙跪下:“陛下息怒,娘娘必有难言之隐……” “你与她相识几日,便如此信赖?” 箫翊发出嘲讽的笑声,眼神冰冷:“露种,鉴于你随我多年,好心提点你一句,勿信那女子之言。” “奴婢……” 第26章 当然是等你 露种还想辩解,箫翊却自顾自说道:“上次信她,朕成了残废。” 露种闻言闭嘴,不敢再多言。 他手中力道渐增,脆弱的茶杯终究碎裂,碎片割破肌肤,待他松手,掌心已血肉模糊。 露种见状更慌,急道:“奴婢去召太医!” “不必。” 箫翊一声冷喝,低头审视着流血的手,剧痛蔓延。 疼,也好。 唯有疼痛,能让人铭记。 每当回忆起这锥心之痛,便知不可原谅。 她说,一切皆因箫乾所逼。 她说,新婚夜失踪,只为躲避箫乾的毒手。 她说,从未想伤害他…… 全都是谎言。 三年了,她仍视他为傀儡。 箫翊低笑,眼中却无半点暖意,偏执与怨恨在眸中交织成网,密不透光。 血液滴答落下,绽放出血色之花。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窒息的情绪中挣脱,露种仍跪在一旁,不敢稍动。 “明日准备一下,去地牢走一趟。” 他轻声吩咐,迎上了露种惊讶的目光。 “下去吧,地牢里的情况你该明白……” 露种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仿佛在寻找一个确定的答案。 “嗯。” 箫翊微微点头,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冷笑一声说:“皇后自然不知晓——” “箫乾……还活在这个世上。” 沈冰凝昨晚不知为何,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今晨醒来,全身都不舒服。 但这都是小事,因为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娘娘,您真的要动手吗?” 露种望着在各种蔬果间挑挑选选的沈冰凝,心中不免担忧,劝说道:“皇上的口味一向挑剔,连御厨做的饭菜都常被打回票……” “放心吧露种,我有我的办法。” 沈冰凝自信地眨眨眼,转身开始洗菜。 “这……好吧。” 露种虽然半信半疑,却没有勉强,默默地陪沈冰凝一起洗起了菜。 沈冰凝烹饪的动作干净利落,不久厨房里便炊烟袅袅,锅中飘散出阵阵香气,沈冰凝把菜装盘,转头说:“露种,今天有点凉,去屋里帮我拿条披肩来吧。” “好的。” 露种听话地转身离开,结果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折返,想看个究竟。 只见沈冰凝正将一道道菜装进食盒,神情专注,并未察觉她的回来。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露种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发现沈冰凝似乎在找东西,又掏出一张油纸展开。 不、不会吧? 露种惊讶地睁大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握着油纸的手。 在她焦急地注视下,沈冰凝终于有所行动,将粉末全部撒进了菜肴里。 露种见状不敢久留,回到沈冰凝身旁。 沈冰凝浑然不觉,将食盒交到露种手中,吩咐道:“露种,你先把这菜拿去,我马上到。” 露种面色微变: “娘娘,这……” “还不快去?” “是……” 露种抿抿嘴,没再多言匆匆离去。 这一路上,她走得异常沉重,皇后不该这样冲动的人,可拿东西看起来就不寻常,还特意支开她。 还没想清楚,就已经到了宫殿外,通报之后,露种走进大堂,将食盒放在桌上,低声说:“皇上,娘娘……今天特地为您准备了午餐。” 正在书桌前批阅文件的箫翊闻言抬眼,仔细扫视桌上的每道菜肴,香气扑鼻,全是以往他爱吃的口味。 是因为知道敷衍自己,所以现在来赔罪吗? 想到这里,他勾勒出一抹微笑,箫翊大步走向桌边:“皇后呢?” 露种紧咬紧牙关: “娘娘她……吩咐奴婢先来打点,随即就到。” “嗯。” 箫翊微微颔首,执起筷子正欲夹取排骨,忽见露种面色慌张,犹豫不决的模样仿佛有难言之隐: “何事?” “皇上饶命!” 露种脸色煞白,跪倒在地,身子不住颤抖:“今日娘娘烹饪完毕,特意支开我,我心生疑惑悄悄返回,竟目睹她将不明粉末撒入菜肴之中……” 露种的声音越来越细,箫翊初绽的笑容也随之消散,面容凝结成霜,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露种连连叩头: “奴婢愿以生命保证,字字属实!” 颤抖的话语如雷贯耳,箫翊身形微晃,眼神深邃中透出几分脆弱,指节因紧握而泛白。 “或许,娘娘有她的苦衷……” 露种欲为沈冰凝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事实如此,何须多言? “哼!沈冰凝,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吗?” 箫翊低沉的讽刺溢出唇边,既像嘲讽沈冰凝的鲁莽,又似自嘲。 回想那令他重伤的一击,筹备三年之久,怎料她甫一归来,便如此急不可耐,草率行动? 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疑心? 还是从一开始就决心玉石俱焚,只为向箫乾报复? 思绪至此,黑眸渐渐泛起赤红,犹如燃烧的烈焰,欲将一切焚烧殆尽。 露种感受到帝王身上散发的浓重杀气,头更低了,怯生生地问:“皇上,这些菜肴是否需要处理?” “无须。” 箫翊挥手制止,面色冷硬:“她想看的,就让她看个清楚。” “……遵旨。” 沈冰凝特地整理妆容,换下沾满油烟的衣物步入大殿,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大厅空旷异常,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皇上?” 沈冰凝试探着呼唤,步入殿内,只见箫翊沉默地坐在桌旁,露种则低垂着头,如雕塑一般。 瞥见桌上未动分毫的菜肴,沈冰凝略显诧异: “皇上为何还未用膳?” 箫翊闻言,这才有所反应,深深凝视着她,半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低语:“当然是等皇后共进午餐。” “等我?” 沈冰凝心中更加惊异。 箫乾何时变得如此体贴,连午饭都要等她一起? 按下心中的疑惑,沈冰凝在他身边落座,笑道:“皇上无须等妾身,饿坏了龙体,臣妾会心疼的。” 箫翊听着她虚假的关心,只觉得讽刺,桌上微凉的菜肴正如他那颗早已冷却的心,不再有丝毫温热。 第27章 你喝了? “朕首次尝到皇后亲手做的饭菜,自然该共同品尝才算圆满。” 他嘴上虽这么说,手却没半点要动的意思。 要是她此刻坦承错误,他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他在心里暗暗思量,可惜沈冰凝读不懂他的心思,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罕见下厨而感到意外,或许还带点被贤惠形象震撼的意味。 沈冰凝心中暗笑,忙不迭地舀起一碗热腾腾的人参鸡汤,送到箫翊面前,语气温柔地说:“这是我清晨特地为您熬制的,您务必尝一尝。” 箫翊的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过那碗色泽诱人的汤水,清澈中透着浓郁的香气,若非知晓其中藏有猫腻,他或许真会毫不犹豫地品尝。 见他迟迟不动手,沈冰凝误以为他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自知理亏,连忙端起汤碗,舀起一勺鸡汤凑近箫翊唇边,讨好地说:“您试试,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箫翊眉头微皱,却没有张嘴。 “娘娘!” 一旁的露种满眼忧虑地提醒:“请三思啊!” 露种深知,若皇后继续这样强行下毒,以皇上的性格,怕是也难逃惩罚。 作为皇后,权倾一时,享受无尽的荣华,她何苦做这种糊涂事? “什么意思?” 沈冰凝被露种的惊呼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手中的鸡汤,心想难道箫翊不爱喝了? 不应该啊,以前她煮的鸡汤,箫翊可是连喝三大碗,畅快淋漓。 “别理她,先用汤。” 沈冰凝把露种的话抛诸脑后,再次递上了勺子。 箫翊低眼瞥了瞥眼前的瓷勺,又抬头迎上那双殷切的眼睛,只觉得荒谬至极,喉咙干涩,声音也带上些质疑:“皇后,你究竟意欲何为?” 到了这一步,他不知沈冰凝为何要置他于死地,是为了别人? 若是怕他报复,想杀人灭口,他认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锋利如刀。 沈冰凝被问得一愣,做饭还要解释原因? 怎么讲?说为了提升好感度,特意做饭讨好? “当然是想着皇上的龙体安康着想啊。” 多吃点,身体才能好嘛!她觉得这个理由天衣无缝。 箫翊对此只是冷笑,眼里满是讽刺。 她确实是在为他的“健康”着想。 沈冰凝的手都举酸了,可箫翊依然紧闭双唇,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忍无可忍之下,她催促道:“陛下,汤要凉了。” 没想到这话非但没让箫翊听话喝汤,反而像是触动了他的逆鳞,惹得他更加恼火,语气也更冷硬:“沈冰凝,你如此迫不及待吗?” 他的眼眶隐隐泛红,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委屈。 箫翊抿紧嘴唇,狠狠瞪着眼前美丽的人儿,那眼神想要将她千刀万剐。 “嗯?” 沈冰凝不明所以。 沈冰凝莫名其妙地引来一阵怒气,自己也是一脸困惑。 不就是想让他趁热喝嘛,这也能惹恼他? 人们常说女人心思难猜,她倒觉得,想要摸透男人的心思,简直是海底捞针的难度! 几年光阴流逝,他的脾性怎么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呢? 但寄居于此,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忍气吞声,她低下头,轻声说:“我只是让皇上早点品尝我的手艺,不知怎的就让您不高兴了。” 箫翊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捧着汤碗、一脸恭敬的人。 自她归来,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恭顺了,他曾以为她是识时务,懂得现在该怎样讨好他,以便掌握主动。 但现在看来,这份温顺不过是表面文章,一旦放松警惕,她那隐藏的狠辣本性便会暴露无遗。 过往的伤害,他未曾追究,而她呢?竟然想要他的命,完全不顾曾经的情分。 多么贪婪! 多么无情! 见箫翊许久没有动静,沈冰凝以为他冷静下来了,稍微放松,再次试着喂他鸡汤,还不忘装出一副可怜样:“陛下,为了这汤,臣妾都被烫伤了呢!” 箫翊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她手掌内侧有一片红肿的烫伤痕迹。 到了这种地步,她仍不愿放弃,甚至不惜用苦肉计。 箫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发出低沉的笑声,但这笑里藏着深深的悲哀,仿佛是对一切看透后的空虚与无奈。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箫翊仿佛下定了决心,俯身去品尝那看似美味实则致命的汤。 沈冰凝,如果你想要的就是这样。 那我便如你所愿。 就像三年前那样。 恍惚间,眼前的鸡汤似乎变成了三年前,穿着红衣的沈冰凝,带着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拉住他的手。 那时他从她身上看到只有箫乾才会戴的玉佩。 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挤出笑容,紧握心中最后的希望,点头答应。 左腿被马踩断的剧痛,至今记忆犹新。 夜深人静时想起,痛苦便如潮水般袭来,整夜难眠。 如今,希望药性够烈,能一击致命。 免得他在痛苦中挣扎。 早日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吧。 正当他的唇即将接触碗时,那勺子突然被抽走。 箫翊微微一怔,抬头想看个明白。 只见沈冰凝毫不犹豫地把鸡汤移到她面前,尽数喝下。 “沈冰凝!” 他罕见地惊叫起来,心中慌乱。 沈冰凝仿佛没听见,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把碗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甩了甩早已酸痛的手腕:“不喝我自己喝,整天就这些事儿!” “娘、娘亲?!” 露种的嗓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与震惊,圆睁的双眼中映射出错愕的光芒。 若非是内心深处残留的理智如同细线一般紧紧拽住她,恐怕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试图揭开这突如其来的谜团。 “你喝了那汤?” 箫逸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惊讶,那平日里淡然自若的神情此刻被打破,愣怔片刻之后,他下意识地伸手稳稳抓住了沈凌雪的双肩,仿佛想要通过指尖的触感来确认眼前的一切。 他仔细审视着沈凌雪的面色,俊朗的面容上不自觉地爬满了淡淡的忧虑,那是一种深藏于心底,不易察觉的担忧。 第28章 误会解开 沈凌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紧张举动惊得一愣,困惑的神色在她精致的脸上蔓延开来,“刚才我哄了半天,陛下都不愿尝一口,现在我自己喝了,陛下怎么反倒显得如此着急?”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精神饱满的模样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让人心安。 箫逸见状,眼中的焦虑逐渐散去,仿佛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他侧过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身后的露种,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露种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之前误解了情况,脸颊上染上了羞愧的红晕,头低得更深了,不敢再多言一句。 沈凌雪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变化,再联想到箫逸之前那些令人费解的话语,心中的迷雾逐渐散开,勉强维持的笑容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她沉声问道:“陛下……你是在担心我对你不利吗?” 这个问题,既是询问,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确认。 被直接戳中心事,箫逸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动作略显生硬地为自己舀了一碗鸡汤,轻轻啜饮,试图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虽然他没有言语,但那回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凌雪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冲脑门,她紧握着手中的瓷碗,只觉得心寒如冰。 转头看向露种,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露种,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露种脸色苍白,嘴唇微颤,嗫嚅着回答:“娘娘,是奴婢误会了,奴婢无意中见到您在菜肴里撒了些粉末……” “原来,我即便是喝口汤,也要遭受如此猜疑,全因你们怀疑我有不良企图。” 沈凌雪冷笑着说道,她温柔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薄雾,手中的瓷碗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箫逸,在你的心中,我就真的如此不堪吗?” 箫逸身形微僵,欲言又止,但最终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如同锋利的刀刃:“你做过的不堪事,还少吗?” 话音刚落,他似乎也被自己的冲动所惊到,急忙望向沈凌雪,想要解释,却被她满含伤痛的眼神深深吸引。 沈凌雪的唇角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眼中的雾气更浓,凝聚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仿佛在无声地控诉:“所以,你从未对我放松过警惕,也从未真正放下过去。在你心中,我一直如初,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是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悲凉,仿佛心已被彻底撕裂。 一旁的露种见状,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忍不住开口辩解:“娘娘,不是这样的!皇上他——” “没错。” 箫逸的声音冰冷,打断了露种,那张威严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如同冬日里的雪山,让人感到一种难以接近的寒冷。 他的回答决绝,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插沈凌雪的心房。 沈凌雪后退两步,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眼角泛红,楚楚可怜。 “我懂了。” 最终,是她的骄傲支撑着她抬起手,抹去了即将滑落的泪水,“既然陛下如此戒备于我,那我便先告退,免得陛下心生厌烦。” 说完,她昂起下巴,没有再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充满尴尬与误解的地方。 “娘娘!娘娘!” 露种焦急地想追上去,但刚迈出几步又停了下来,担忧地回头望向自己的主子,犹豫不决,“陛下心中明明不是那样想的,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外人或许无法理解其中的曲折,但露种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清晰。 如果陛下真的在提防皇后,又怎么会特地等待与她共进晚餐呢? 箫翊深深地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眉间,语气平淡地吩咐:“你先退下吧。” “……是。” 露种抿紧了唇,顺从地退了出去。 桌上的饭菜早已失去了温度,沉默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了整个空间。 半个时辰后,箫翊终于抬起了头,望着眼前那已不再温热的丰盛佳肴,缓缓举箸,开始用餐。 每一口食物的味道都如同记忆中的那般熟悉,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 黑眸闪烁,望着眼前这些精心准备的菜肴,他猛然忆起,往昔的时光里,自己总是缠着沈冰凝为他下厨。 而她,那个总是嫌麻烦的女子,往往需要他软磨硬泡半天,才能求得一顿饭的温馨时光。 “这水菜最是繁琐,下次我可再也不给你做了!” 每当处理那些繁复的水菜时,她总会瞪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强调,嘴上虽是抱怨连连,手下却未曾有半分停歇。 “晓得了。” 他总是用那副乖巧的模样回应,然而每隔不久,又会故态复萌,再次央求她下厨。 一筷子水菜入口,清冽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苦,咽下之后却又在舌尖泛起淡淡的回甘,口感脆嫩鲜美,唤醒了味蕾的每一个细胞。 箫翊不自觉地又夹起一筷子水菜,细细端详,仿佛能从中看到那段逝去的岁月,以及那个曾经陪伴在他身边,既嫌麻烦又无比温柔的身影。 御膳房中,水菜作为常见菜品,频繁出现在皇室的餐桌上,然而,那些出自宫廷厨师之手的水菜,尽管做法娴熟,却总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粗粝口感,纤维粗糙,让人咀嚼之间,不免心生遗憾,远不能与眼前这份清新脱俗的水菜相比。 沈冰凝在烹饪这道看似简单的菜肴时,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细腻与耐心。 她不仅精心挑选了最为鲜嫩的水菜叶,更是在每一个细微之处下足了功夫,甚至不厌其烦地将每根水菜根部那些影响口感的纤维一丝不苟地剔除。 这是一项需要极度专注与时间的细致工作,非一般人所能及,而她,却默默坚持,只为那一口极致的清爽。 箫翊的目光缓缓落在面前这盘水菜上,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他开始追溯记忆中,沈冰凝为他准备的每一次餐食,原来,每一次的水菜都是如此,背后隐藏的是她无数个不为人知的辛勤时刻。 第29章 暴君怒了 她究竟在那个闷热而又孤独的厨房里,默默付出了多少无人知晓的努力? 他的眼神渐渐深邃,思绪飘远。 在那些漫长的时光里,当她独自一人,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剔除工作,她的心中是否也曾有过一丝期待,期待着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亦或是仅仅为了看到他品尝时那满意的笑容?想到她决绝离开宴席的背影,那份沉重的委屈似乎变得愈发真实。 也许,正如她所言,自己真的误解了她,低估了她的一片真心。 --- 沈冰凝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那扇门在她愤怒的推动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是她内心不满情绪的宣泄,要让整个皇宫都感受到她的不悦。 “宿主,你没事吧?” 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从虚空中传来。 沈冰凝却只是淡淡地整理了一下被怒气弄乱的衣衫,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迅速被她掩饰,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没事啊。” 她挑了挑眉,语气轻松,仿佛之前的悲伤从未存在过。 “可是你不是因为被误解而感到难过吗?” 系统对于她情绪的快速转换感到惊讶,即便是它这样冷静的存在,也难以理解人类情感的瞬息万变。 “那个啊,不过是装出来的。” 沈冰凝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清水,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不这样做,怎么能让他箫翊心里产生愧疚呢?” “所以,你用宝贵的积分兑换香料粉,故意让人误会你要下毒,就是为了这个?” 系统显得十分震惊。 它原本以为她兑换香料是为了提升厨艺,赢得箫翊的好感,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的计谋,连系统都被她瞒天过海! “我为何要这么做?” 沈冰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 不久,露种急匆匆地端着刚出炉的糕点回来,沈冰凝估摸着时间,猜测她可能已经趁做点心的空档向箫翊汇报了情况。 她轻轻拿起一块绿豆糕,冰凉细腻的口感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舒畅,随即对露种赞许道:“露种,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露种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忙趁热打铁:“娘娘,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气也应该消了吧。跟皇上怄气,您可捞不着好处啊。” 沈冰凝早有预料,立刻切换到演技模式,她故作姿态地将手中的绿豆糕放回碟中,双手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心如刀绞的模样:“本宫不是生气,是心寒啊。 你以为皇上是因为看到我失手才起疑的?不,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我!” “哪能呢!” 露种急忙辩解,“如果皇上真的怀疑娘娘,怎么会等娘娘一起用餐,不拒绝您的好意呢?” “这……” 沈冰凝一时语塞,她自己也困惑于箫翊当时的真正意图。 按照她的计划,箫翊发现她“下毒”后,应该立即采取行动,而她则借机上演一场苦肉计来自证清白,效果必然更佳。 但现实却是,箫翊明明已经知道了所谓的“毒药”,却还能平静地等待她共进晚餐,甚至没有阻止她递来的鸡汤,反而表现得像是真的要品尝一样。 如果不是她机敏,抢先喝下那碗汤,恐怕整个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她当然知道那只是普通的调料,无害于人,但箫翊并不知情。 他究竟是出于何种心理,愿意去尝试那碗可能“有毒”的鸡汤? 沈冰凝陷入沉思,对箫翊明知有毒却仍愿尝试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她猜不透他心中的盘算。 露种见她沉默,误以为她心意有所松动,连忙劝说:“娘娘,皇上心里一定还在想着您,您就去看看他,给他一个台阶下吧。” 沈冰凝回过神来,望着露种充满期待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小脾气发够了,再僵持下去,万一真的把箫翊那点愧疚和耐心消耗殆尽,可就太不划算了。 “太好了,皇上一定会高兴坏的!” 露种兴奋不已。 他高不高兴,我可不在乎。 沈冰凝暗暗撇嘴,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 不过,好感度嘛,肯定是直线上升的! —— 【查询结果显示,男主角箫翊的黑化值:85】 沈冰凝自信地勾起了嘴角,心中暗自得意。 看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搞定箫翊,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好感度:0】 啥?!沈冰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沈冰凝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突遇寒风的湖面,刹那间凝固成了一片寂静的冰霜。 她不敢置信地用指尖轻轻揉搓着耳廓,仿佛这样能改变接下来将要听到的答案:“多少?请等一下,你确定没有说错,好感度到底是多少?”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好感度:0】 系统那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如同冬夜里的寒风,刺骨而冷酷,将沈冰凝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之火瞬间吹熄。 她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紧紧包围。 怎么可能?就算箫翊性格再怎么冷漠,面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好感度为何依然纹丝不动? 他对我,究竟有多大的误解与怨恨? 【攻略之路漫长,宿主还需加倍努力哦。】 这一次,系统的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让沈冰凝的心头更添几分苦涩。 刚刚在心底燃起的斗志,就像被突然浇灭的篝火,让她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仿佛被严冬侵袭后的菜叶,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幸好,系统接二连三的提醒如同一缕微弱的光芒,穿透了她心中的阴霾,促使她重新找回了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拾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珍贵无比的治腿草药,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缓缓向宫殿深处走去。 为了换取能让箫翊腿伤痊愈的灵药,她不惜花费了大量宝贵的积分。 第30章 另辟蹊径 原以为这会是融化他心防的开始,却不料,这一切的努力似乎都付诸东流。 哼,箫翊,你记住,今天我所付出的每一分每一毫,将来我都会让你一一偿还! 想到任务完成后那丰厚的积分奖励,沈冰凝的精神为之一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寝宫内,昏黄的烛光摇曳,侍从们早已被悉数遣散,只留下几盏孤灯,在空旷的大殿中投下斑驳的影子,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蜡油仿佛在诉说着夜的寂寥。 沈冰凝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惊扰了什么。 透过那轻薄如蝉翼的纱幔,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正半倚在窗边,似乎在专注地做着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那身影猛然挺直,一声厉喝划破了夜的宁静:“是谁?” 沈冰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继续一步步靠近,她的举动似乎触动了对方敏感的神经。 纱幔被一股力量猛然拉开,剧烈晃动,紧接着,那个人影瞬间移到了沈冰凝的身边,原本欲扼住来人咽喉的手,在看清来者的面容后,僵硬在了半空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原来是你?” 箫翊的声音中夹杂着意外,他收回了手,定睛凝视着沈冰凝的脸庞,眉宇间的严厉在这一刻悄然消散:“你怎么会来这里?” 沈冰凝向前迈出一步,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怎么,皇上不欢迎我吗?” 箫翊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难道不是你在生我的气?” 他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在沈冰凝听来,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冰凝抿了抿嘴唇,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臣妾哪里敢怪罪皇上,那件事情,臣妾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箫翊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这话怎么说?” “如果不是臣妾之前的行为深深伤害了皇上,皇上也不会如此质疑臣妾的诚意。 归根结底,所有的错误都在臣妾。” 沈冰凝的认错态度诚恳而直接,随后,她递上了精心准备的草药:“因此,这些日子以来,臣妾一直在等待皇上能够消气。” “消气?” 箫翊发出一声嗤笑,眼神中满是不信:“这几天你接受了那么多赏赐,却一次都没有来谢恩,现在却说是在等我消气?” “臣妾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皇上自然不愿意见到臣妾,这才没有及时来表达感激之情。” 沈冰凝的解释充满了真诚,“本来打算再等等,但考虑到近日雨水频繁,皇上的腿疾必定更加疼痛,于是,即便可能会惹您不悦,臣妾也必须前来为您按摩。” 面对沈冰凝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箫翊竟一时无言以对。 她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他的关怀,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在这样的真诚面前,也难以再苛责下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最终,箫翊在沈冰凝那双充满真诚的眼睛注视下,败下阵来,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随你吧。” 烛光依旧摇曳,沈冰凝将草药细心地搓碎,温柔地敷在箫翊的腿上,一边轻轻地揉捏,一边偷偷观察着箫翊的反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红烛渐渐燃尽,室内变得更加昏暗,昏黄的光影让箫翊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之中,让人难以捉摸。 四周一片寂静,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待到一切完毕,沈冰凝收拾好药渣,缓缓站起身,轻声说道: “陛下,臣妾已经按摩完毕。” 箫翊的目光微微下垂,轻轻回应了一声: “嗯。” “那么,臣妾先行告退了。” 她边说边起身,步伐不紧不慢,即将走到门口时,终于等到了箫翊那略显迟疑的呼唤: “稍等。”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沈冰凝停下了脚步,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转过身,以一种恭敬而又不失温柔的语调询问: “陛下还有何吩咐?” 看着她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平静模样,箫翊欲言又止,黑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挣扎,最终低语道: “之前的事情,是我错怪你了。” 沈冰凝眨了眨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但她强忍着,不让笑声泄露出来。 要知道,从箫翊口中听到一句道歉,比登天还难。 看来,这一次,她算是赢了。 把握住这个机会,沈冰凝行了一礼,柔声回答: “臣妾从未对陛下有过半分怨言。”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捕捉到了箫翊脸上一闪而过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但你,也从未以真实的自己面对我。” 这句话,出乎沈冰凝的预料,让她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离开。 尽管赢得了这场较量,她却莫名感到,自己仿佛被箫翊看穿了一切,内心的秘密无处遁形。 沈冰凝轻声重复,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温馨的画面,仿佛看见了箫翊亲手编织络子时专注的模样。这个念头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络子是何物?又是怎么编织的呢?” 她追问,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绣娘见皇后对此颇感兴趣,便细细道来:“络子,乃是以五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小饰品,或为手环,或为香囊,精致小巧,寓意情意绵绵。 编织时需心思细腻,每一根丝线的穿梭都承载着编织者的情意。” 沈冰凝听得入神,想象着那些色彩斑斓的丝线在指间跳跃,交织成爱的图腾,不禁感叹:“原来如此,这络子虽小,却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珍贵啊。” “正是,娘娘所言极是。” 绣娘微笑应和,心中暗赞皇后慧心兰质。 于是,沈冰凝决定,既然自己在刺绣上难以突破,何不另辟蹊径,尝试学习编织络子?或许,这将是一份更加独特而意义深远的礼物。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冰凝在绣娘的指导下,开始学习络子的编织技巧。 第31章 陷入绝境 起初,她的手指笨拙,屡屡出错,丝线在手中缠绕成一团乱麻,令她哭笑不得。 但每当想到箫翊收到这份亲手编织的礼物时的惊喜表情,她便又鼓足了劲头,一遍遍地练习,直至夜深。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专注的面庞上,为这静谧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温柔。 时间在指尖悄悄流逝,而沈冰凝的技艺也在不知不觉中日益精进。 从最初的笨拙到后来的熟练,每一个结,每一根线,都凝聚了她对箫翊深深的情感与期待。 终于,在七夕前夕,沈冰凝完成了那个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络子。 它虽不完美,却饱含深情,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她对这份情感的珍视与期许。 当夜,星空璀璨,银河横贯天际,沈冰凝手持那枚精心编织的络子,站在箫翊面前,眼中闪烁着羞涩而又坚定的光芒。 她轻声说道:“七夕快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那一刻,箫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深的感动。 他接过络子,仔细端详,仿佛能从中感受到沈冰凝的温度与心意。 这份礼物,虽不及宫中的奇珍异宝,却胜在情深意重,让人心生温暖。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箫翊轻抚络子,目光温柔地落在沈冰凝身上,两人之间,无需更多言语,那份默契与情愫已悄然生长,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彼此的世界。 沈冰凝轻声细语,眉宇间透露出一抹难以捕捉的迷茫,仿佛有一缕轻烟般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却又始终触碰不到那遗忘的角落。 “娘娘,若您再这般心不在焉,这喜鹊图案恐怕就要在您的针下化作平凡的麻雀啰!” 露种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轻声提醒道。 “嗯嗯,知晓了。” 沈冰凝微微一笑,暂且将那份朦胧的困惑搁置一旁,深吸一口气,重新聚焦于眼前的绣品,仿佛是在与那不听话的银针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她手中的银针,在绣娘的指间犹如舞动的精灵,轻盈而精准,然而一旦落入沈冰凝的手中,却变得笨拙如初学的大汉,屡屡偏离预定的轨迹。 她紧咬牙关,用力地将针尖刺入布料,那份执着仿佛是要驯服这小小的、不听话的伙伴。 “哎哟!” 一声轻微的惊呼,银针趁她分神之际,在指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宛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在白皙的皮肤上绽放。 “娘娘,您没事吧?!” 露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上前查看,眼见那点点血珠,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出血了!我这就去请太医!” “不过是皮肉之伤,无需大费周章。” 沈冰凝轻轻一笑,眼神未曾离开过手中的绣品,那份坚持与专注,仿佛是想借由这针线间的努力,缩短与家的距离。 尽管数日的练习并未让她成为绣花高手,但那无数次银针与指尖的交锋,即便是旁观的露种也感到心疼,屡次劝说却未能动摇沈冰凝的决心。 露种心中暗自感叹,娘娘对皇上的深情,深邃如海,不可斗量。 夜幕降临,烛光在房间内跳跃,一根接一根地燃尽,沈冰凝在绣娘的悉心教导下,终于在七夕佳节的前夕,完成了一个略显稚嫩的浅色荷包。 荷包上的线条虽稍显歪斜,却满载着她的心意。 “露种,这个荷包是不是太过朴素了?” 沈冰凝望着手中的作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哪里的话!”露种虽然因连续熬夜显得疲惫,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坚定,“皇上见到娘娘亲手所制的荷包,定会心生欢喜!” “但愿如此。” 沈冰凝小心翼翼地将荷包收好,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随。” “是,娘娘。” 露种恭敬行礼,心中明白皇后此举是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自己不便打扰这份私密的浪漫。 夜色已深,沈冰凝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向书房,心中却莫名泛起了涟漪。 万一皇上不接受呢?她边走边想,不时拿出荷包端详,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手艺平平。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前方,沈冰凝未及反应,径直撞了上去。 “哎哟!” 头部仿佛撞上坚硬的石壁,疼痛让沈冰凝不禁呼出声,她揉着额头,手中的荷包也不慎掉落。 “微臣行走匆忙,不慎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宽恕。” 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声音响起,意外地悦耳动听。 沈冰凝一时忘记了疼痛,抬头望去,竟是那位战场上英姿飒爽的上官翊。 “无碍,是我自己分心了。” 她摆摆手,突然意识到手中空空如也,低头一看,荷包静静地躺在地上。 上官翊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了荷包,立刻弯腰拾起,用他那宽厚的手掌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埃,那细微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让沈冰凝心中莫名一紧。 “娘娘,给您。” 上官翊将干净的荷包递还给她。 “多谢。” 沈冰凝接过荷包,正欲匆匆离去,却又似有所思,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 “娘娘还有何吩咐?” 上官翊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迟疑,温声询问。 沈冰凝羞涩地展开荷包,对着上官翊轻声问道:“洛将军,您看这荷包……如何?” 上官翊审视着那手工略显粗糙的荷包,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这……” 沈冰凝深吸一口气,鼓励道:“洛将军,但说无妨。” 得到允许,上官翊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确实不太美观。” 沈冰凝心头一紧,仿佛被针尖轻轻刺痛。 她了解上官翊的直率,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 她不甘心,再次将荷包递向前: “将军能否再仔细看看,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上官翊面无表情,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沈冰凝最后一丝希冀也随之破灭,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没关系,多谢将军。” 第32章 燃眉之急 言罢,她低下头,神情略显失落,缓缓转身离去,只留下上官翊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书房外,一名正欲送茶的宫女突然被人叫住,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哎哎哎,说的就是你,这是要去哪儿?” “奴婢来给皇上添茶。” 宫女轻声细语,脚步轻盈,手中托着精致的青花瓷茶壶,缓缓步入御书房,她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恭敬而谨慎。 李公公,一位年迈却眼神锐利的太监总管,轻轻瞥了一眼这位低眉顺目的宫女,随即摆了摆手,压低了嗓音,仿佛在分享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皇上正火大呢,你小心点,要是惹恼了圣上,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这皇宫里的风向,可是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变化莫测。”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又夹杂着对皇威的敬畏。 宫女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李公公,皇上早上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生怕自己的好奇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公公闻言,眼睛一瞪,似乎对宫女的多问感到不满:“皇上的心情是你我能随便猜的?赶紧进去吧,手脚麻利些,别再问东问西了!” 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宫女抿了抿嘴唇,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敢再多言。 她低下头,轻手轻脚地走进御书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龙颜。 “滚!”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突然响起,紧接着是茶杯碎裂在地的清脆声响,那声音震耳欲聋,让人不禁心惊肉跳,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被这股怒气所震慑。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宫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李公公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对皇权的畏惧,他沉声道:“早就告诉你别惹皇上生气,这下可好,惊动了龙颜。” 他的语气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 “奴婢什么都没做呀!” 宫女泪如泉涌,慌忙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抽泣声断断续续,显得无助而又委屈。 “唉……” 李公公叹了口气,望着她那副可怜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再多加责怪。 他伸长脖子,朝御书房内窥探,却依旧不见箫翊皇帝的身影,只有一室的狼藉证明了刚才那场风暴的激烈。 地上不仅有茶杯的碎片,就连桌上的点心盘子也未能幸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散落一地。 箫翊坐在御书房的桌旁,双手紧握成拳,暗淡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的眼神在昏黄的光影中闪烁着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尝试了无数次深呼吸,试图平息心中的怒涛,但那个画面——沈冰凝将荷包递给上官翊的情景,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让他无法释怀。 原本,他只是因为批阅奏折感到疲惫,想要外出透气,却不料在七夕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七夕,一个象征爱情的日子,他虽从不过问这些习俗,却也知道这一天对于男女之间情感的特殊意义。 而沈冰凝,他的皇后,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将荷包赠予了上官翊。 他自问,已经给予了她皇后之尊,这还不够吗?为何她还会如此贪心,去讨好另一个男人?回想起她曾经那样温柔地为他按摩受伤的腿,他本以为那是真心悔改的体现,现在看来,或许那只是出于一时的内疚,所做的补偿罢了。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李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洛将军来商议军务,已在偏厅等候。” 箫翊的身体轻轻一震,仿佛从愤怒的深渊中被猛然拉回现实,他的声音冷得如同万年雪山融化的寒水,直渗入人心:“叫他进来。” 随着门扉被推开,上官翊踏入书房,刚一进门便察觉脚下异样,抬脚一看,只见地面上散落着瓷器的碎片,心中顿时明了。 对于皇上的脾气,他早有耳闻,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加快步伐,走到桌前,弯腰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微臣拜见皇上。” 箫翊的面容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他淡淡开口:“洛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是关于江东水灾的事……” 上官翊开始细致地讲述江东地区水患的严峻情况,并提出建议,“原本的人手不足,还请皇上增派援手。” 箫翊手肘支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我记得将军曾言只需百人即可,怎么现在又不够了?” 上官翊面色微变,正色回答:“微臣起初确实低估了水患的严重性,未料连日暴雨,水势汹涌,原先的人手实难应对,故恳请皇上加派人手,以解燃眉之急。” “洛将军,朕一直按照你的要求调配人力,如今你说不够,这让朕颇为为难。” 箫翊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言语间锋芒毕露,“这么说来,洛将军行事未免太过轻率。” 上官翊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宫中还有可用之人手,但皇上此刻的态度,显然并不愿意调动资源。 “皇上宽恕,天灾非人所能控,微臣未曾预料此结果,无论皇上如何惩处微臣失职,只求速派援兵,减少百姓伤亡。” 他的话语恳切至极,字字句句透露出对受灾百姓的深切关怀。 然而,箫翊的表情依旧冷漠,目光如寒冰般扫过上官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洛将军说笑吧,非是朕不助你,实则是你失职所致,理应……由你自己解决。” “皇上!这关乎万千生灵!还请皇上三思!” 上官翊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他本无意于权力斗争,为官一途,只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第33章 意外的邂逅 此刻,面对皇上的决绝,他心中焦急万分,只希望能尽快得到援助,减轻百姓的苦难。 箫翊刻意制造难题,他能够忍受,也甘愿承担随之而来的责罚。 然而,当玩笑的对象关乎百姓的生死安危,他绝不妥协,这触及了他内心最坚固的原则底线。 “上官将军心系天下苍生,实乃国之栋梁,令人由衷敬佩。” 赞语中饱含着对上官将军深情厚谊的认可,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叹息。 面对上官将军的激愤,箫翊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冷静,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紧张的氛围悄然弥漫。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上官翊还想据理力争,却被箫翊那冷若寒冰的目光无声地压制,迫使他退缩。 他心中明了,帝王的决定,绝非他所能左右。 此次洪水肆虐,预示着无数家庭将面临支离破碎的命运。 身为九五之尊,竟将黎民百姓的生命视为草芥,这种冷漠与轻视,实在令人愤慨!上官翊暗自咬紧牙关,深吸一口凉气,从紧闭的齿缝间勉强挤出几个字: “微臣,告退。” 言罢,他不愿在这无果的争论中继续浪费时间,毅然转身,大步迈向门外。 心中暗自思量,早知结局如此,又何必前来徒费口舌? “且慢。” 正当上官翊即将跨出门槛之际,箫翊那不紧不慢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上官翊的脚步戛然而止,背对着箫翊,没有回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皇上还有何吩咐?” 箫翊缓步向前,眼神锐利如鹰隼,寒光在眸中闪烁,仿佛能洞察人心,紧紧锁定着上官翊的一举一动,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上官将军急于离去,难道是有紧急的约会不成?” 上官翊微微侧头,目光与箫翊交汇,刹那间,他仿佛从对方冷酷的视线深处,看到了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姿,长枪如龙,穿透敌人的咽喉,敌人眼中燃烧的斗志,如同鲜红的血液,灼热而鲜明。 然而,这份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他疑惑,是否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 “皇上究竟意欲何为?” 他沉声问道,试图揭开对方的意图。 箫翊低垂着眼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笑容掩盖了他眼中的锋芒: “朕久闻上官将军剑术超凡脱俗,心中颇为向往,渴望能与将军切磋一二,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上官翊挑眉,颇感意外。 箫翊主动提议比武,这在他看来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据他所知,这位皇帝自幼体质孱弱,从未公开展示过任何武艺,多年来依赖药物维持生命,直至近年来身体状况才有所好转。 万一自己不慎在比试中伤及皇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实在是得不偿失。 “臣的剑术粗浅,怎敢与皇上相提并论?”他谦辞道。 “这么说,上官将军是拒绝了?” 箫翊听后,表情未显丝毫意外,只是轻轻耸肩,话锋一转: “罢了,原本还想,若将军能胜,便再赐予你三百精兵。” “皇上此言当真?” 上官翊一听“再增派三百兵马”,顿时精神一振。 箫翊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预料到上官翊的反应: “朕为天子,一诺千金。” 上官翊生怕皇上反悔,连忙点头应允,连声道: “好!微臣愿意与皇上比试。” “如此,我们便移步校场。” 箫翊说着,先行一步,步伐坚定有力,直奔校场而去。 上官翊紧跟其后,一切看似水到渠成。 走在前方的箫翊眼眸微眯,闪烁着计谋成功的狡黠光芒。 无人察觉,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几乎难以抑制的炽烈情感与深沉算计。 与此同时,宫内,露种望着面色不佳的沈冰凝,好奇地询问: “娘娘,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荷包顺利送出去了吗?” 沈冰凝面对露种期盼的眼神,无法直言因荷包绣工拙劣而未能送出,只能含糊其词地敷衍: “送了,送了。” 送个鬼! 这一路上,她反复思量,与其让一个丑陋的荷包成为箫翊的笑柄,倒不如不送。 露种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充满了困惑。 真是莫名其妙,若是皇上收到了娘娘亲手缝制的荷包,应当欢喜才是,可看娘娘的神情,显然并非如此。 难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露种咽了咽口水,想进一步追问,却又担心触及娘娘的敏感之处,只好选择了沉默。 不久,一阵窃窃私语从外传来,不少宫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出门探看。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沈冰凝揉着太阳穴,显得有些不耐。 “奴婢这就去打听。” 露种心领神会,急忙外出打探,不多时便神色匆忙地返回,满脸惊诧: “娘娘,听说皇上要与上官将军在校场比武!” “嗯?” 沈冰凝顿时来了兴致。 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箫翊,怎会突然兴起比武之意?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而且还是在七夕这个充满浪漫传说的日子里,与上官翊一同度过?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暗自思量,这位平日里行事难以捉摸的男子,是否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独特癖好? 这份突如其来的疑惑,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迅速占据了她的好奇心。 于是,她几乎未经思考,便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提议道:“走,我们靠近些,亲眼见证这场意外的邂逅吧。” 箫翊,那个性格虽不甚讨人喜欢,却拥有着世间罕见俊美容貌的少年,他的帅气仿佛跨越了凡尘的界限,令人无法移目。 而上官翊,尽管在外表上或许略输一筹,但他那份独特的英俊,加之浑身散发的野性魅力,使得他与箫翊站在一起时,就如同两尊行走的男神雕像,引人侧目。 平日里想要见到这两位并肩而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有这样一个近距离观赏两位美男风采的机会,她又怎能轻易放过? 第34章 赐死 念头一旦萌生,她的双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驱动,充满了前进的动力。 沈冰凝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赶往练武场,还未等她调整好呼吸,台上的二人已经整装完毕,一场剑拔弩张的比武即将上演。 “快看!准备好瓜子,咱们边吃边看!” 她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一旁的露种,无需多言,早已默契地从袖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瓜子。 沈冰凝找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一边熟练地磕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趣地观战,还不忘向露种问道:“你觉得,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露种闻言,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恭敬答道:“娘娘,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沈冰凝轻轻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无妨,这里只有你我,悄悄告诉我你的想法就好。” 露种犹豫片刻,小声说道:“奴婢觉得,上官将军久经战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沈冰凝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二人已执剑相向,剑影交织,一场激烈异常的对决正式拉开序幕。 仿佛感受到了沈冰凝的目光,箫翊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腾空而起,他手中的剑刃在半空中划出一圈圈耀眼的光华,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流星,璀璨夺目。 箫翊的剑法行云流水,剑影翻飞,就像是一条在夜空中舞动的银龙,直指上官翊的要害,每一式每一划都透露着不容小觑的威力。 上官翊的剑法如同山河般雄浑壮阔,每一式每一划都蕴含着千钧之力,然而,面对的毕竟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他心中的敬畏如同巨石压胸。 让他在进攻之时不得不收敛锋芒,这位向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战场的剑术大师,此刻只能无奈地将凌厉的攻势转变为谨慎的守御。 或许这只是他内心的错觉,毕竟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武交流,但箫翊的每一剑似乎都精准无误地指向他的要害,仿佛能洞察他每一个细微的破绽。 人们常言,天子的心思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稍有不慎触怒了龙颜,即便是九族也难逃灾祸。 上官翊心中不禁暗自揣测,难道今日这场比试,其实是皇上对他近期办事不够得力的一种隐晦警告与惩罚?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却未等他细细思量,箫翊的攻势便如同连绵不绝的春雨,密集而犀利,每一次刀剑交鸣都伴随着清冷而锐利的声响,在光影快速变换之间,上官翊只能隐约看见对方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宛如来自幽冥深处的恶鬼,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企图将他整个灵魂吞噬。 起初,上官翊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只要让箫翊发泄一番怒气,此事便能告一段落。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对方的决心与毅力。 在持续防守了约莫一刻钟之后,箫翊的剑势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坚定,每一剑都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上官翊抿紧了嘴唇,额头上罕见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这样一味防守下去绝非良策,必须寻找反击的机会。 又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后,箫翊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轻轻转动剑身,似乎是在为下一轮更为猛烈的攻击积蓄力量。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剑身转动之际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绽,而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上官翊那鹰隼般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 他心中一动,决定速战速决,剑尖猛然指向箫翊的左肋,本意是点到为止,以剑柄收势,彰显君子之风。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这一刹那,箫翊竟身形前趋,恰好迎上了那即将收回的剑锋。 李公公,站在两人不远处,眼见这一幕,不由失声惊呼:“陛下——” 上官翊如梦初醒,心中大骇,连忙抽回剑身,跪倒在地,尘土飞扬中,他的声音颤抖:“微臣一时鲁莽,不慎伤及陛下,恳请陛下宽恕微臣的无心之过。” 在极度的惶恐之中,上官翊偷偷瞥向箫翊,却见对方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容中隐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箫翊以手掩伤,那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裂口,血迹斑斑,犹如一朵朵狰狞的红梅,在他指尖绽放,滴落在脚下青石板上,一滴滴,一声声,渐渐汇聚成细流,将坚硬的石板也染上了生命的颜色。 败局仿佛已成定局,但他脊背挺直,头颅高昂,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挫败,反而闪烁着一种超脱胜负的淡然,宛如一位俯瞰众生的胜者。 沈冰凝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揪起,她猛地从震惊中回神,想起自己作为皇后的职责,急忙迈开步伐,裙摆摇曳间,满面忧色:“陛下,您怎么样了?!快来人,请御医速速前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眼底的担忧如同春日融雪,缓缓流淌。 望着箫翊的脸色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沈冰凝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痛楚难忍。 周围的人群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陷入混乱,唯有上官翊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眼中满是自责与悔恨,仿佛每一秒的静默都是对他内心最严酷的惩罚。 箫翊的眼角微微上挑,目光在沈冰凝与上官翊之间游移,那双薄唇轻轻开启,每一个字都像是冬日里的寒冰,冷冽而决绝:“来人,将上官翊带下去,赐死。”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上官翊更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这位轻易决定生死的帝王,眼中满是错愕与绝望。 仅仅因为一场比武中的不慎,误伤了帝王,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上官翊的思绪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纷乱无章,粗糙的大手抠入泥土,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他回忆起往昔,那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日子。 第35章 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兄弟们的鲜血染红了战袍,换来了赫赫战功,谁曾想,今日这一切,竟抵不过帝王的一句话。 讽刺的是,他究竟为何而战?沈冰凝,这个素来以铁石心肠着称的女子,也被箫翊的决绝所震撼,心中暗自惊异,这孩子的心,竟能狠到如此地步?仅仅因为一剑之仇,就要赐死一名勇冠三军的将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初让自己身受重伤却得以存活至今,实则是箫翊手下留情的结果。 御医终于匆匆赶来,空气中的紧张感达到了顶点,他小心翼翼地为箫翊处理伤口,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幸好剑伤并未深入,按时敷药,大约半月即可痊愈。”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紧张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既然伤势并不致命,那么陛下是否会收回成命呢?然而,直到御医离开,箫翊的态度依旧坚决,他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上官翊,声音如同寒风过境:“难道,要朕再说一遍?” 沈冰凝心中惊骇,他真的要取走上官翊的性命?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上官翊是箫翊麾下最为倚重的猛将,小说的高潮部分,正是上官翊率领铁骑横扫千军,助箫翊一统天下的关键时刻。 若是此时除去上官翊,后续的故事又该如何展开? “宿主,上官翊太重要了,不能有事!”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急切地响起。 “我知道!” 沈冰凝心中回应,眼见侍卫们蠢蠢欲动,准备执行命令,她来不及多想,身形一晃,便冲到了上官翊面前,拦住了侍卫们的去路:“陛下,请三思而后行!” 箫翊的目光落在突然出现的沈冰凝身上,嘴角的浅笑收敛,眼神中寒意更甚,沉声问道:“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冷如寒冰,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沈冰凝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试图缓和气氛:“上官将军战功赫赫,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如此轻易地处死,岂不是暴殄天物?” 跪在地上的上官翊闻言,也抬起了头,望向这位为自己求情的皇后,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记得与皇后仅有过一面之缘,为何她要出手相助?英俊的面容上掠过一丝迷茫,宫廷中流传着皇后是红颜祸水、心狠手辣的传言,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到意外。 “哦?” 箫翊步步逼近,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眼底,折射出一种冰冷的疯狂,薄唇轻抿,让人心生畏惧。 他似乎在嘲笑,区区小计谋,就让她按捺不住了吗?难道她以为,他看不出她对上官翊的那份微妙情感? 冷笑在箫翊的眼角荡漾开来,沈冰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人难以揣摩其真实意图:“宫中能人辈出,少了上官翊,就无人可用了吗?” “这……” 沈冰凝心中暗叹,确实无人能替代上官翊的地位。 她不敢再激怒箫翊,心中虽有不满,嘴上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陛下所言极是,将军之位不乏候选人,但……上官将军对国有大功,若因此被赐死,消息传出,恐怕会对陛下的声誉造成损害!” 箫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冰凝:“这么说,皇后是在为朕考虑?” 沈冰凝连忙点头,面上堆砌起诚恳之色:“自然如此!” 骗子。 箫翊的眼眸微眯,黑眸深处闪烁着摄人的光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若朕不愿意呢?”他淡淡地反问。 沈冰凝深知说服箫翊并非易事,于是强挤出更为灿烂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陛下,您想想,虽然杀了上官将军或许能解一时之气,但实际上对您并无益处!上官将军仁慈善良,救过无数百姓,若杀了他,恐怕会激起民愤,对陛下不利啊!” 一番话说完,沈冰凝心中略感踏实,毕竟她说的都是实情,箫翊虽然性情暴虐,但总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然而,耐心听完的箫翊脸色却变得更加阴沉,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皇后似乎忘记了件事情。” 沈冰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她微微怔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箫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忐忑与不安。 她嘴唇轻启,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什、什么事?” 这个问题仿佛是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疑惑,却又不得不问出口。 箫翊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中却夹杂着几分高傲与不屑,语气里满是讽刺与不满,仿佛在嘲笑世人的肤浅与无知。 “朕最不在乎的,就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 他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冷漠而锋利,直击人心。 沈冰凝闻言,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回应。 她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会忘记,在那个纯真如初雪的女主角出现之前,箫翊本就是一位视万物为无物、心如磐石的帝王,他的世界里,从不缺乏冷酷与决绝。 “把上官翊制住。” 箫翊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酷而坚决,如同冬日里的寒冰,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侍卫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恭敬而又无奈地说道:“娘娘,得罪了。” 沈冰凝心中一紧,刚欲开口质问,却发现自己已被侍卫团团围住,而上官翊更是被无情地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噌——” 一声锐响划破了沉闷的氛围,一缕寒光在阳光下闪烁,那是剑刃反射出的刺眼光芒,冷冽而致命。 箫翊背对着光,手持长剑,身影融入那片阴暗之中,显得格外孤傲与决绝。沈冰凝望着这一幕,心头第一次涌起了真正的恐惧,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皇上,您这是……” 她竭力张口,却发现喉咙仿佛被无形之物堵塞,声音细若蚊呐,几不可闻。 第36章 你以为你是谁 箫翊没有理会她的惊愕,自顾自地举剑缓步走向倒地的上官翊,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冷酷:“朕想了想,既然他是有功之臣,那么由朕亲自送他最后一程,也算是合情合理。皇后,你觉得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沈冰凝瞪大了双眼,眼看着箫翊即将挥下那决定生死的一剑,她深知自己的任务即将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底涌出,让她猛地挣脱了侍卫的束缚,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身影。 她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皇上万万不可!上官将军他……他罪不至死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恳求与绝望,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箫翊的心上。 箫翊的动作戛然而止,低头望向这个明明害怕却依然勇敢站出来阻止自己的女子,心中最后一丝温柔与希望仿佛也在这一刻彻底破灭,语气中满是悲凉与无奈:“朕不过是在与将军开个玩笑罢了。” “什么?” 沈冰凝茫然抬头,对上了那双泛着诡异红光的眼睛,心中的困惑与惊惧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箫翊突然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放心,朕绝不会伤害你的心上人。” 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望着箫翊那冷酷的侧脸,沈冰凝心中警铃大作,对方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道鲜明的红印,仿佛是对她无声的警告。 她虽然心慌意乱,但箫翊却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反而加快了步伐,决绝地向前走去。 当那熟悉而陌生的房间映入眼帘,沈冰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跳如鼓,加速跳动。 这里,竟是箫翊的寝宫,为何他会突然带她来到这里? 来不及多想,箫翊一个挥手,将她轻巧地扔到了床上,床边的纱帘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轻轻摇曳,烛光也随之摇晃不定,整个房间充满了暧昧与不安的气氛。 沈冰凝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鼻尖隐约能嗅到淡淡的雪松香气,但这温馨的氛围与当前的紧张局势格格不入。 她慌忙从被窝中爬起,面对着那张冷若冰霜,如修罗般严峻的男人,心中的惊恐只是一闪而逝,旋即被她强自按下,换上一副故作镇定的表情:“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虽尽力保持平静,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箫翊缓缓逼近,眼中的红光依旧未减,她越是显得无辜与不解,他就越难以忘怀她与上官翊之间的那一幕,心中的愤怒与嫉妒如同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在怒火的驱使下,他猛然伸手,紧紧扼住了她的细颈,那温热的触感与细腻的肌肤让他有片刻的清醒,眼前这朵娇艳的牡丹,看似坚强,实则脆弱,仿佛只需轻轻一握,便能将其摧毁。 随着他手劲的加大,沈冰凝的唇色逐渐失去了血色,她凝视着箫翊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恨意,心中百转千回,努力回忆着自己究竟哪里出了差错,才会让箫翊对自己产生如此深的误会。 “沈冰凝,你到底想要什么?” 箫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失望。 面对这样的质问,沈冰凝费力地咽下喉间的苦涩,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真的……只想陪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细弱蚊鸣,却饱含着真挚的情感。 箫翊闻言,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冷得足以冻结周围的一切,仿佛连空气中的温度都随之下降了几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几乎要相信了她的真诚与无辜,险些被她的演技所欺骗。 “别再演戏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颈间轻轻摩挲,那动作既温柔又残忍,仿佛在品味着某种微妙的乐趣。 箫翊的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陶醉的状态,口中喃喃自语:“我给你的还不够吗?竟然让你如此饥渴难耐,以至于要背叛我?”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质疑与不甘。 沈冰凝睁大了眼睛,脑海中如潮水般涌现的记忆让她恍然大悟。 除了今日的比武,她与上官翊仅有的交集就是在前往给箫翊送荷包的路上,那时她曾隐约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现在看来,那或许就是一切误会的源头。 找到了问题的答案,面对眼前的困境,沈冰凝心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而箫翊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愤怒地将她推向床榻,语气冰冷如寒冰:“你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容反抗的帝王之威。 原以为她心心念念的是上官翊,这类侮辱之语定叫她羞愤交加,却不料箫翊彻头彻尾地失算了。 对方非但没有惊慌失色,反倒嗤笑出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溪流,带着几分不羁与挑衅,划破了紧张的空气。 “笑什么呢?” 箫翊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有如此反应。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内心的疑惑与挫败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箫翊。” 沈冰凝仰首,她的目光坚定而明亮,毫无惧色地迎上了那双因情绪波动而显得充血的眼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仿佛是在享受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莫不是……你在吃醋吧?” 这句话轻轻落下,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箫翊如遭雷击,身体本能地后撤一步,仿佛真的面对着一个强大的敌人。 他的脸上先是掠过了一抹惊讶,旋即那表情转为难以置信的冷笑,满是不屑:“沈冰凝,你以为自己是谁?” 第37章 不敢恭维 话语中透露出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沈冰凝轻轻挑眉,颈间的微痛让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但她依然缓缓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从容。 她望着向来一丝不苟,此刻却因几缕散乱的黑发而显得有些狼狈的箫翊,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妙的笑意。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他胸前的一缕发丝,把玩起来,那动作充满了挑逗与亲昵:“皇上若要定臣妾的罪,总得先听听臣妾的解释吧?” 箫翊狠狠瞪了她一眼,几乎是粗鲁地夺回了自己的发丝,冷言冷语道:“好,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花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沈冰凝只是耸了耸肩,她的从容不迫与箫翊的怒火形成了鲜明对比,开始不紧不慢地解释:“我与上官翊毫无瓜葛,若有,也是为了皇上您。”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为我?” 箫翊怒极反笑,眼中的红光更甚,那是一种被背叛后的愤怒与痛苦,“说来听听,怎么为我?”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冰凝轻轻揉着自己泛红的颈部,仿佛那里的疼痛提醒着她保持冷静,她问道:“今日皇上去了御花园那条小径,对不对?”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让箫翊抿紧了嘴唇,冷哼一声,却并未否认。 沈冰凝略作停顿,继续说道:“您是看见我把荷包给了上官将军,就以为我们有私情,对吗?” 她的眼神锐利,仿佛早已看穿了箫翊的心思。 箫翊在她笃定的目光下,终于坦率地点了点头:“没错。” 他的承认,既是无奈,也是对沈冰凝洞察力的认可。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温柔:“皇上明明智计过人,怎就如此急躁呢?” 她的言语如同春风化雨,试图平息箫翊的怒火。 箫翊的眉头锁得更紧,怒意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挤出:“沈冰凝,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迫切与不安。 “臣妾的意思是,若皇上再多点耐心,便会发现那荷包的真正去向。” 沈冰凝的回答如同谜语,让人捉摸不透。 正当箫翊欲追问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一抹鲜艳的红。 他下意识地接住了朝自己扑来的柔软身躯,被这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虽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却奇迹般地抚平了帝王心中的暴怒。 箫翊紧抓着她纤细的肩膀,想要推开,但沈冰凝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小手环住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松开。 一番拉扯之后,箫翊的面颊泛起了红晕,原本的怒吼也减弱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尴尬:“你、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皇上又误解臣妾了。” 沈冰凝轻巧地抽出手,迅速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的离开,让箫翊周身的温暖骤然消失,他那双星辉般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某种光芒。 “我不过是想让东西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沈冰凝的话语简单而直接,却如同冷水浇头,让箫翊瞬间清醒过来。 他感到腰间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浅色的荷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心头猛地一紧,箫翊不由自主地解下了荷包,掌心托着,细细打量。 那布料质地细腻,手感滑顺,而那刺绣……简直是野性与稚嫩的结合体。 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针脚,以及那辨认不出具体形态的图案,箫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样的‘独特’绣工,除了沈冰凝,不作第二人想。 就在箫翊对着荷包出神之际,沈冰凝在一旁悠悠开口:“哎,我本是苦练许久,想绣个荷包给皇上你,谁承想半路遇见了上官将军,结果阴差阳错被你先看到了,真是场误会。” 她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直击箫翊的心房。 箫翊的眼皮微微一跳,紧握着荷包,面上依旧寒气逼人,似乎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何此时才拿给我?” 他的质疑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对于沈冰凝的解释,他似乎并不完全接受。 “那是因为……” 沈冰凝的嘴角笑容凝固,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她抿紧了嘴唇,犹豫着是否应该将真相全盘托出。 箫翊的面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怎么,说不出口了?”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沈冰凝,似乎要从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寻找答案。 沈冰凝牙关一咬,狠下心肠,此时此刻,颜面似乎已不再是她考虑的重点,她强压着心头的忐忑,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低沉而坚决的吼叫: “还不是因为我的绣工实在太拙劣,生怕被你嗤笑,才半途折返,独自懊恼!” 这一声吼,仿佛夏日里的一阵急雨,瞬间浇熄了箫翊心中残存的怒火,他的眼睛轻轻一眨,眼角掠过一抹难以抑制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如此一来,先前的种种不解与疑惑,仿佛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未曾料到,她竟会对此事如此介怀,甚至在情急之下,连平日里惯用的敬语都忘了个干净。 这样的她,倒让他依稀看到了年少时那份率性不羁与狂傲不羁的影子。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拂过荷包上那些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针脚,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 “确实,手艺不敢恭维。” 沈冰凝闻言,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变化,脸颊忽红忽白,交织成一幅复杂而动人的画面,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委屈: “早知如此,就不该送给你,免得还要承受一番嘲笑。” 箫翊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幽怨,轻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并不完美的荷包系在了自己的腰间,语气温和了许多: “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那副别扭而又不失可爱的模样,让沈冰凝忍不住抿嘴一笑,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掩面低笑起来。 第38章 还是白努力了 而就在这一瞬,她的手腕再次被紧紧握住,但这一次,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力度明显减轻,不再让她感到丝毫疼痛。 细看之下,那双本应白皙细腻的手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十几个细小的针孔,尽管它们已经结痂愈合,但依旧留下了痕迹,使得那双手看起来略显粗糙,失去了往日的光滑。 箫翊眉头紧锁,目光在她的双手上来回游走,指尖轻轻颤抖着,摩挲过她的指尖,感受着那细微的变化,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疼惜。 “没事的。” 沈冰凝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柔声安慰道,“真的不疼了。” 她的话语轻柔,却如同一股暖流涌入箫翊的心田,让他猛然间抽回了手,冷峻的面容下,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以后,别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了。” 沈冰凝挑了挑眉,敏锐地察觉到他言不由衷,于是毫无畏惧地反击: “我觉得,这很有意义。” 箫翊正欲开口反驳,却被她接下来认真而坚定的话语打断: “至少刚才……你笑了。” 箫翊身形微微一滞,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了她,仿佛要透过她的言语,探寻其背后的真相。 那一刻,他内心翻涌,多么渴望能紧紧抓住她,追问她为何不告而别,为何在给予伤害之后,又突然展现出这份温柔。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即便问出口,或许也无法得到真正的答案。于是,他选择了伪装,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毕竟,她现在正试图取悦于他。 沈冰凝并未察觉到箫翊内心的波澜壮阔,只见他沉默片刻,转身在柜前一阵摸索,最终取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瓷瓶。 “拿着。” 瓷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沈冰凝稳稳接住,打开盖子,一股淡雅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 她礼貌地回应: “多谢大人关怀,嫔妾的伤势已无大碍,无需再使用药物了。” “并非疗伤之物。” 箫翊迅速瞥了她一眼,旋即避开了她的视线,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是去疤痕的膏药。” 沈冰凝微微一怔,低头审视着手中的疤痕膏,再抬头望向箫翊那别扭而复杂的表情,不禁弯起了嘴角,低头行礼: “多谢大人。” 箫翊并未再多言,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我累了,你退下吧。” “嫔妾遵命。” 沈冰凝识趣地站起身,心中清楚,箫翊愿意赠予疤痕膏,已是极大的恩宠,自己也该适可而止,留给他一片宁静的空间。 刚跨出门扉,系统的激动声音便在她脑海中响起: 【厉害了宿主,这苦肉计玩得真是高明!】 沈冰凝脸上的温婉笑容因此更添了几分深意。系统还在兴奋地分析着: 【真是没想到,你为了吸引男主的注意,竟然直接用针尖刺破手指,看到那些针孔,连我都觉得心疼。】 【若非如此,怎能彰显我的决心与诚意?】沈冰凝在心中默默回答,眼中闪烁着坚定与自信的光芒。 她的绣工虽不佳,却也不至于笨拙到自伤的地步。 在露种面前故意刺破手指,既塑造了一个为爱努力、深情款款的形象,也让露种深信不疑,她是真的想要与箫翊共度此生。 如此一来,即便箫翊日后询问,露种也会转述她为制作荷包所付出的艰辛与努力。 沈冰凝刻意展示自己的伤痕,直截了当地摆在箫翊面前,即便是铁石心肠,见到她这般真心实意为自己缝制荷包,心底那最柔软的部分,也该有所触动吧? 回想起箫翊最后那别扭又逃避的姿态,沈冰凝心中清明如镜,这一场无声的较量,胜利者无疑是她。 制作荷包,绝不仅仅是为了制作一个荷包那么简单,它承载的是她的心意,是她对这段关系的期许,更是她在这场宫廷斗争中,不动声色的布局与筹谋。 得让他彻底领悟,这荷包不仅仅是一件物品,它承载的是无数日夜的辛勤耕耘,是多少个不眠之夜的心血累积,以及无数次汗滴落下的坚韧不拔。 更重要的是,要让他透视那层薄薄的布料,看到其中蕴含的,是自己对他毫无保留、纯粹如初的真心诚意。 唯有如此,方能让每一次的默默付出,在未来的某一刻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收获应有的价值与认可。 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投资,每一个行动都精打细算,步步为营。 “请查询箫翊目前的黑化程度及对我方的好感度评价。” “根据最新数据,箫翊的黑化指数已降至80。” 随着这数字缓缓下滑,沈冰凝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成果正在逐步显现。 “那好感度方面呢?” 系统的回应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沈冰凝捕捉,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追问: “好感度有问题?快告诉我实情!” 系统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终于吐露了真相: “好感度……依旧维持在0。” 沈冰凝闻言,嘴角的弧度凝固,那是一个她太过熟悉的数字,本该激起的愤怒与失望,却因反复的冲击而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习惯性接受。 尽管在好感度上毫无建树,但至少黑化指数的降低,如同乌云中透出的一缕阳光,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她用这微弱的光亮自我慰藉,试图从中汲取继续前行的力量。 系统见她沉默不语,误以为她被好感度的停滞不前所打击,连忙关切询问: “主人,您还好吗?” “没事,毕竟这是最高难度的任务,主角本就难以攻略,这也是预料之中。” 沈冰凝嘴上轻松,内心却难免泛起一阵酸楚。 手中紧握的去疤膏沉甸甸的,原本以为这份礼物是箫翊对她有所在意的证明,现在看来,他对她与上官翊之间的误会,更多是基于一种原始的嫉妒和被背叛的愤慨。 这样的误解,无疑让上官翊对箫翊的偏见更深,未来想要上官翊站在箫翊这边,无疑是难上加难。 第39章 解闷 沈冰凝轻轻叹息,习惯了在故事中扮演不起眼的配角,何时竟挑起了如此复杂女主角的重担? 既要为自己的命运筹谋,又要推动剧情发展,这双重压力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直接去找箫翊解释上官翊的误会,或许只会让他误会两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结果适得其反。既然如此,她必须另寻他法—— “娘娘!您从皇上的寝宫回来后,一整天粒米未进,哪怕喝一口汤也是好的啊!” 露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捧着一碗精心炖制的燕窝鸡汤,团团转。 沈冰凝轻轻闭上双眼,一副病态柔弱的模样,无力地倚靠在软榻之上,偶尔发出几声细微的抽泣,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她的这番愁苦表现,让露种更加焦虑不安,连忙追问缘由: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比武场上发生混乱,皇上将您接入寝宫后,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其中的曲折,真是让人猜不透。” 沈冰凝看准时机,轻轻拿起手帕按在唇边,眼中满是痛惜之情: “皇上误会了我与上官将军的关系,虽然我已经尽力解释清楚,但心中仍是对皇上和上官将军感到无比愧疚,这份歉意,让我几乎无法承受……” 露种听闻此言,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惊讶不已。 皇上竟然没有在误会发生的第一时间对娘娘施以严惩? 要知道,之前有位大臣仅仅是因为言语不慎,就被皇上直接打入大牢,相比之下,虽然这次是误会,但涉及皇室尊严,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皇上却只是将娘娘带入寝宫,这背后的意图,实在令人费解。 如此看来,平时连剑都不愿触碰的皇上,突然提出要与上官将军比试,很可能是借机打压上官将军。 如果不是娘娘及时澄清,上官将军此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沈冰凝掩住半边脸颊,眼角余光留意着露种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判断她已大致明白了内情,便顺势让露种退下: “我没事了,露种,你先下去忙你的吧。” “奴婢遵命。” 露种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向皇上禀报,一听沈冰凝吩咐,连忙找了个借口,恭敬行礼后退出房间。 微风轻拂,纱帘随风摆动,带来阵阵凉爽。 箫翊坐在桌旁,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书籍,若非手指偶尔的翻页动作,他几乎与周围的静谧融为一体,形成一幅静美的画面。 “何事?” 他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皇上万福金安。” 门外传来恭敬的问候。 露种急忙上前,步伐轻盈而谨慎,双膝微曲,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细声细语地禀报道: “回禀皇上,自从娘娘回宫之后,便一直情绪低落,饮食亦是大减,奴婢心中实为焦急,生怕娘娘身子有所不适。” 箫翊的视线从密密麻麻的书页中缓缓抬起,那双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添了几分凝重,语气中透露出难以察觉的关切: “何故如此?” 露种轻咬下唇,似是斟酌着言辞,方缓缓开口: “奴婢斗胆询问之下,才知娘娘心中仍挂念着今日皇上误会她与上官将军之事,自觉愧对圣恩,又忧心上官将军因此受累。” 闻言,箫翊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微黯。 尽管沈冰凝已澄清了与上官翊的关系,但上官翊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依旧在他心中激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片刻沉吟后,他意识到今日之事处理确有欠妥之处,于是轻轻一挥手,唤来李公公,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朕旨意,即刻为上官翊将军增派三百精兵,助其治理水患。” “喳!” 李公公闻此喜讯,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水患肆虐,人手短缺,皇上此举无疑为灾区百姓带来了一线生机。 他忙不迭地小跑离去,恨不得立即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众人。 露种望着李公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无论何时,皇上的心中始终将皇后娘娘放在首位。 若是娘娘得知此事,定会心花怒放。 待一切安排妥当,箫翊重新拾起书卷,目光却显得有些游离,淡淡问道: “还有其他要事禀报吗?” “没有了,皇上。” 露种恭敬回答。 “那你退下吧。” 箫翊话音刚落,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略显迟疑地补充道: “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开胃小吃,送至皇后那里。” “遵命!” 露种喜上眉梢,脚下生风,快步向御膳房奔去。 箫翊低垂着眼帘,试图再次沉浸于书中的世界,然而那些文字仿佛变得模糊而难以捉摸,一行行跳跃着,考验着他的耐性。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间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策”字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下巴,以帝王独有的威严审视着四周。 经历了无数次的权谋算计,对于沈冰凝借露种之口,看似自责实则为上官翊辩解的言辞,他怎能不察其深意。 他选择沉默,静观其变,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筹谋。 --- 箫翊因比武不慎受伤,被安排专人照料,沈冰凝虽有心代为侍奉,却被他温言拒绝,无奈之下,只得在自己的宫殿中数着日子,消磨时光。 “娘娘,这是新到的宣纸。” 露种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叠厚厚的宣纸轻轻放置于桌面上。 “放库房吧。” 沈冰凝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 然而露种并未照做,反而坚持道: “娘娘,皇上说您近日稍显空闲,特命奴婢陪伴您作画解闷呢。” “作画?” 沈冰凝手中的绿豆糕因惊讶而不慎掉落于地,箫翊明明知晓她对琴棋书画毫无兴趣,为何还要派露种来督促她作画? 她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自己受伤,他不愿见她过得太轻松,故意派人来“关照”她,让她不得安宁。 “皇上费心了。” 沈冰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宣纸铺展开来,强颜欢笑道: “既然如此,你帮我研墨吧。” 露种应声答应,室内香炉轻烟袅袅,沈冰凝握着画笔。 第40章 是他? 动作生疏地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第一笔,墨汁四溅,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露种忍俊不禁,眨巴着眼睛,努力憋住笑意,认真说道: “娘娘初次尝试,多加练习自然会有所进步。” 沈冰凝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继续这场对她而言格格不入的书画创作。 不久,一幅形态扭曲、难以名状的生物图跃然纸上。 放下画笔,沈冰凝拿起宣纸一瞧,那画作之丑,连她自己都难以忍受,干脆将其揉成一团,远远丢弃。 她的画技与她的女红一样,令人汗颜。 “不画了,真的不画了!” 她低声抱怨,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动。 她本就不是能静坐之人,这种折磨还不如让她在宫中奔跑几圈来得痛快。 “娘娘,这可不行啊!” 露种急匆匆地靠近,压低声音劝说: “皇上特意吩咐,要奴婢监督,今日务必完成一幅作品。” “什么?” 沈冰凝不禁低呼,心中疑惑箫翊此举究竟意欲何为,是单纯想让她难受,还是另有所图? 纵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皇命难违,她只能拖沓着脚步,重新坐下,握紧毛笔,再次在宣纸上勾勒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已酸痛难耐,沈冰凝终于放下笔,揉搓着酸胀的手臂: “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露种凑近观瞧,只见宣纸上那幅不忍卒睹的画作,原本准备好的夸赞之词顿时卡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 皇后真是别具一格,无论是刺绣还是绘画,都展现出一番独特的韵味。 最终,露种只能委婉提议: “娘娘,不如我们再试一次,或许会有更好的作品呢。” 沈冰凝嘟起粉嫩的唇瓣,小巧的鼻子轻轻皱起,她自己也明白,眼前的画作简直是灾难现场,唯有再次低下头,一头扎进那无尽的创作苦海之中。 窗外,天际的云朵悠然聚散,仿佛是天空的心情在变幻莫测,而不知不觉间,暮色已如一位羞涩的少女,悄悄地在天边落下了夜的帷幕。 星星像是得到了信号,一颗接一颗,在深邃的夜空中闪烁起来,点缀着这宁静而又神秘的夜晚。 书房内,一张宽大的书桌几乎被各式各样的画卷占据,这些画卷或怪诞或抽象,每一幅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韵味。 露种,这位一直陪伴在沈冰凝身边磨墨的贴身丫鬟,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眼皮微微下垂,目光温柔地投向了正埋首于书山画海中的沈冰凝,只见她那清秀的面容上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疲惫。 感受到露种关切的目光,沈冰凝猛地一振精神,将刚刚完成的画作高高举起,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露种,这次总该可以了吧?” 露种凝视着那幅依旧让人不忍直视的作品,精致的嘴唇微微抿紧,内心的挣扎在那双明亮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中暗自叹息:娘娘啊,真不是奴婢不想夸您,只是您的这些“杰作”,实在是太过超前,让人难以理解啊! “还是不行?” 沈冰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挫败,连日来的努力似乎并未得到认可,心中的烦躁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四处飘散。 她用力甩了甩因长时间握笔而酸痛的手臂,从一旁抽出一张崭新的宣纸,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大笔一挥,开始了新一轮的创作。 笔尖在宣纸上跳跃,如同舞者在雪白的舞台上翩翩起舞,渐渐地,一张怪异且丑陋的人脸图案在纸上显现。 那张脸圆如满月,眼睛一大一小,鼻子扁平如蒜头,嘴巴夸张地咧开,脸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几根稀疏的毛发更是增添了几分荒诞之感。 露种望着这幅作品,心中充满了好奇,不由得凑近细看。 “娘娘,您画的这是哪位神仙下凡啊?” 露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沈冰凝连眼皮都没抬,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箫翊!” “这、这画的是皇上?” 露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幅奇丑无比的画像,这哪里有半点龙袍加身的威严,吓得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忙劝阻:“娘娘,这要是被外人看见,可不得了啊!” 这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万一传到皇上耳中,哪怕是最宠爱的娘娘,恐怕也难逃责罚。 “放心吧,我只是图个乐子,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的。” 沈冰凝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又在那张怪异的人脸上添上了两撇夸张的八字胡,使得整幅画更添了几分滑稽之感,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种,你看它像不像箫翊?哈哈哈!” 然而,四周只有她自己的笑声回荡,无人应和。 沈冰凝知道露种胆小,不敢妄议皇上,便也不强求,自顾自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中。 “再加一颗媒婆痣……对了,就是这样!” 沈冰凝自言自语,享受着这份小小的恶趣味。 “觉得有趣吗?” 一个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真逗!” 沈冰凝脱口而出,正欲挥笔再添一笔,心中却突生警觉,握笔的手僵在了半空。 难道,是他?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转头向后望去,只见画像的主人公,箫翊,正站在她的身后,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正冷冷地审视着她的“杰作”。 露种则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但碍于箫翊的眼神警告,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臣妾参见皇上!” 沈冰凝连忙行礼,手中的笔假装不经意地“滑落”,企图用墨汁破坏画作,掩盖证据,但箫翊的动作更快,一把夺过了那幅画。 计划落空,沈冰凝尴尬地低下头,尽量让手中的笔远离自己,以免再生事端。 箫翊仔细审视着画中之人,如果不是事先得知这画的是自己,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丑陋的形象与他有任何关联。 沈冰凝悄悄靠近露种,压低声音抱怨:“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第41章 只此一次 露种一脸无辜,小声回应:“娘娘,奴婢想提醒,可皇上一来就给奴婢使眼色,奴婢哪敢多嘴啊。” 沈冰凝懊恼不已:“你至少给我个暗示啊!” 露种更显委屈:“奴婢都咳嗽了好几声,可娘娘您画画太专注,根本没听见。” 沈冰凝刚想反驳,却被箫翊冰冷的话语打断:“聊够了吗?要不要朕先回避,让你们聊个痛快?” 这不合时宜的质问让沈冰凝和露种都噤了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箫翊将画像举到沈冰凝面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来皇后这是对朕有所不满,借画抒情?” “怎么可能!” 沈冰凝瞪大了眼睛,竭力表现出一副真诚的模样,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是臣妾太过思念皇上,才会画下这张肖像。” “咳咳!” 一旁的露种被沈冰凝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得不轻,这样一幅丑陋的画像,竟然能被解释成出于思念,这份面不改色的镇定,实在令人佩服。 “思念朕?” 箫翊显然对这个理由感到意外,手指轻轻点在画中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朕画得如此不堪,你还好意思说是因为思念朕?” 沈冰凝闻言,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理直气壮:“臣妾本就不善绘画,只因思念皇上心切,才有了这幅画。皇上若要责怪,就怪臣妾技艺不精吧!” “哎哟!” 露种在一旁暗暗吸了口气,心中为沈冰凝捏了一把汗。 望着皇后娘娘那副理直气壮、不卑不亢的模样,若非亲眼所见她方才边画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场景,旁人定会误以为是皇上过于苛责,误会了这位母仪天下的女子。 她几乎要被皇后那副无辜的表情所惑,几乎就要相信这是一场无端的误会。 然而,当她不由自主地抬起眼帘,试图从箫翊那寻找一丝认同,却迎面撞上了他如寒冰般凛冽的眼神,那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她瞬间胆怯,慌忙垂下眼帘,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箫翊收回那锐利的目光,复杂的情绪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 他凝视着沈冰凝那高傲扬起的下巴,以及她脸上那份故作镇定的自信,心中明镜似的清楚,她这是在借机报复,故意找茬。 可偏偏,她做得滴水不漏,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摘的证据,这份憋屈让他心头郁结难舒。 思量片刻,箫翊愤愤地将那幅画作甩回桌面,发出不满的声响,冷哼一声,道:“这画的是何物?既不似人,亦不似物,不伦不类!” 沈冰凝闻声,立刻接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陛下批评得极是,臣妾受教了。” 箫翊挑了挑眉,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那眼神中闪烁着玩味与挑战:“既然皇后如此思念朕,却又无法在画布上捕捉到朕的半分神韵,那么,从现在起,你就继续画,直到你能够准确描绘出朕的真容为止。” “陛下吩咐的——哎?” 沈冰凝敷衍地点头,忽觉这话中似乎有诈,回忆他的话语,猛然醒悟,惊讶地望向箫翊,只见他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她连忙辩解:“臣妾才疏学浅,恐怕即便画上一整夜,也难以……” “那就画一整夜。” 箫翊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转身坐到她平日里偷懒时最爱倚靠的小榻上,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朕将亲自监督。” 沈冰凝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嘴角细微的抽搐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无奈与不满。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相信身为一国之君的箫翊,真有如此多的闲暇时间来盯着她作画。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两个时辰已过。 “啪!” 毛笔从沈冰凝颤抖的指尖滑落,她弯腰欲拾,手臂因长时间的劳作而酸痛不已,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 深吸一口气,她偷偷向旁边望去,只见箫翊正悠闲地倚在小榻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当今的帝王竟有如此闲情逸致,真的就这么坐在这里,看着她画画?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箫翊抬头,目光正好与她相遇。 沈冰凝心中虽是叫苦连天,面上却依旧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低下头,继续埋首于画纸之间。 不知是第几次提笔,相较于之前的失败之作,这次的画总算有了一丝韧性。 沈冰凝举起画笔,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轻声道:“陛下,臣妾画好了。” “嗯。” 箫翊这才缓缓起身,踱步至桌前,审视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重画。” 这二字,对沈冰凝而言,已近乎成为魔音灌耳。 “臣妾愚钝,请陛下亲手指点一二。” 她小声嘀咕,心中暗想,既然自己不得安宁,箫翊也别想清闲度日! “哦?” 箫翊倒是不以为意,伸手握住她持笔的手,身体微微前倾,贴近她:“如此教导,可还满意?” 感受到他逼近的气息,沈冰凝呼吸一滞,点了点头:“请陛下赐教,如何方能画出国王的威严与风采。” 箫翊见她心不在焉,却心情颇好地并未拆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低声道:“仔细看好了,只此一次。” “嗯嗯!” 沈冰凝连连点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箫翊带着她的手,在白纸上自如地游走。 起初,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箫翊吸引,但随着笔尖在纸上跳跃,一幅肖像渐渐成形,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神奇的过程所吸引。 真是不可思议,那支在她手中笨拙不堪的笔,到了箫翊手中,竟变得如此灵动,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人物的神韵,令人叹为观止! 沈冰凝疑惑地望了箫翊一眼,心中满是困惑。 难道他私下里真的以自己为模特,日复一日地练习,只为能将自己描绘得惟妙惟肖? 想象着箫翊静坐书斋,一笔一画勾勒自己模样的情景,她不禁抿嘴轻笑,笑意在眼角悄然绽放。 第42章 发烧 不久,一张栩栩如生的箫翊跃然纸上,虽然只是寥寥数笔,但那神韵,尤其是那双锐利且充满威严的眼睛,让人一眼便能认出画中人的身份。 “学会了吗?” 箫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陛下的这几笔,功力深厚,臣妾初学乍练,哪能即刻领悟精髓?” 沈冰凝眨了眨眼,笑语盈盈,“不如,陛下再指导指导臣妾?” 开玩笑!此时此刻,如此亲近的距离,正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时机,怎能轻易错过。 然而,他似乎故意与她作对,手一松,人已退至一旁,淡然道:“朕说过,只示范一次。” “……” 沈冰凝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 望着那仿佛瞬间跨越了千山万水,与自己拉开了无法触及距离的箫翊,沈冰凝的唇瓣不自觉地抿紧,心中犹如被细针轻轻刺过,留下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涩。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不解风情到了极点。 正当她鼓足勇气,准备再次开口争取些什么,眼眸微抬之际,一抹突兀而刺目的鲜红,如闪电般击中了她的所有感官。 箫翊左肩之上,一个鸡蛋大小的红斑正以一种令人惊骇的速度蔓延开来,不过须臾之间,那红斑已扩张至手掌大小,狰狞而触目惊心。 “陛下!您的肩膀!”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与担忧。 箫翊却只是淡漠地扫视了那伤口一眼,神色平静得仿佛那正在流血的不是自己的血肉,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物品:“无妨。” “出血了还说没事?” 沈冰凝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与责备,随即迅速吩咐身旁的露种,“露种,速去传御医来此!” “是!” 露种闻言,脚下一抹,如风一般急匆匆地奔出了门外,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 宫殿内,两人遥遥相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与不安。 沈冰凝率先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那仍旧缓缓渗血的伤口上,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难道是比武时留下的旧伤复发?怎么会突然裂开呢?” 箫翊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询问。 但即使他不回答,沈冰凝也能猜到,定是在教她画画时,因某个不经意的动作牵扯到了旧伤,才导致伤口破裂出血。 而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硬撑着,仿佛那伤痛根本不值一提。 望着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这种感觉与三年前何其相似。 每当他受伤,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直到她强硬地揭开伪装,才会发现那些伤口早已触目惊心。 这么多年,他那份固执与倔强,竟丝毫未减。 她轻叹一口气,在室内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御医的到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为何,等了许久也不见御医与露种的身影。 “露种那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她低声自语,回望箫翊的伤口,只见鲜血已彻底浸湿了他的左肩衣料,且有继续扩散的趋势。箫翊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沈冰凝一咬牙,迅速在屋内搜寻,终于找到了一些干净的绷带和之前用于处理轻微划伤的外用药膏,旋即快步返回箫翊身边。 “陛下,御医迟迟未至,拖延下去恐非良策,臣妾先为您简单处理伤口,止住血流,可好?”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恳求。 箫翊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掠过,唇角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从他紧锁的眉头和微颤的睫毛中,不难看出他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沈冰凝见状,二话不说便卷起袖子,一把抓住箫翊的衣襟,沉声道:“得罪了。”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沈冰凝不再有任何犹豫,动作迅速而熟练地褪去了他繁复的外衣,解开层层盘扣,一片雪白而坚实的胸膛袒露在她眼前。 “哎呀——”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叹,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 真是未曾想到,三年间,变化最大的竟是这里。 那线条分明的胸肌,紧实的腹肌,以及那条引人遐想的人鱼线……沈冰凝在心中啧啧称奇。 “咳咳!” 箫翊轻咳两声,将沈冰凝从纷飞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马上!马上就好!” 沈冰凝尴尬地笑了笑,收敛起心中的杂念,开始小心翼翼地解开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道触目惊心的剑痕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那伤口之深,几乎可见白骨,新结的疤痕被生生撕裂,鲜红的血肉裸露在外,血液依旧不断地渗出。 即便是旁观者,也能感受到那份椎心的疼痛。 上官翊这一剑,下手可真狠! 沈冰凝眼神复杂,默默取出伤药,轻轻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箫翊闷哼一声,身体因疼痛而紧绷,苍白的皮肤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脆弱。 沈冰凝艰难地移开视线,若非情势紧迫,她或许真的会沉浸于这份不同寻常的美感之中。 撒完药粉后,她迅速拿起绷带,手法熟练地为箫翊包扎起来。 毕竟,自己也曾经历过无数伤痛,对于包扎这样的小事,早已驾轻就熟。 当最后一个完美的蝴蝶结系好,她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陛下,伤口未愈,往后务必多加小心。” 她轻声叮嘱,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抬头一看,箫翊紧闭双目,英俊的眉宇拧成一团,显得痛苦不堪。 “陛下?” 沈冰凝提高了音量,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箫翊的身体晃了晃,最终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向前倒去。 “小心!” 沈冰凝惊呼,连忙伸出双手接住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怀中的温度异常灼热,远超正常的体温范围。 沈冰凝疑惑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之处,竟烫得惊人! “陛下,您发烧了!” 沈冰凝低呼,连忙扶着箫翊躺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露种带着太医匆匆赶到。 第43章 可是没有如果 沈冰凝眉头微蹙:“怎么这时候才到?快给陛下看看!” “微臣路上有所耽搁,请陛下、娘娘恕罪!” 张太医颤抖着上前,仔细检查后,神色凝重地宣布,“陛下这是伤口处理不当,导致二次出血并引发了感染,进而引起了发热。待微臣立即开一副退烧药,陛下服下后应会逐渐降温。” “好,辛苦太医了。” 沈冰凝的声音轻柔而感激,眉眼间满是对太医辛劳的体恤。 她微微点头,动作优雅,示意身旁侍立的露种将事先备好的温水与洁净的手巾递上。 露种动作敏捷,细致地将这一切准备妥当,随后沈冰凝亲自接过,以一种近乎慈母般的温柔,为箫翊轻轻擦洗着因高烧而泛红的脸颊,每一抹都饱含着她对他病情的担忧与关怀。 手巾在温水中浸湿、拧干,再换,如此往复,直至露种捧着一碗刚熬制好的药汤,踏着轻盈的步伐进入房间。 她望向仍旧守在窗边,不离不弃照料着箫翊的沈冰凝,眼中满是敬佩与心疼,轻声劝慰:“娘娘,您也休息会儿吧,让我来照顾殿下。” 沈冰凝轻轻摇头,拒绝了露种的好意,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不碍事,你再去换盆热水来,我这里可以应付。” 言罢,她从旁接过那碗散发着淡淡草药香的汤药,缓缓地扶着箫翊虚弱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陛下,该喝药了。” 箫翊的长睫毛在沉睡中轻轻颤动,仿佛能捕捉到她的话语,然而沉重的眼皮依旧紧闭,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某个遥远而深邃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趁着这个间隙,沈冰凝得以细细端详箫翊的容颜。 与三年前相比,他褪去了几分青涩,增添了几分成熟与沉稳,脸部轮廓更加硬朗分明,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宛如一块温润的美玉,嘴唇则因病痛显得格外苍白而单薄,这场突如其来的热病赋予了他一种病态的柔弱美感,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沈冰凝心中暗自感叹,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中默念:“真是个妖孽。” 随即收敛心神,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陛下,醒醒。” 在她轻柔而坚持地拍打下,箫翊终于有了反应,那如深夜般漆黑的双眸在睫毛的微闪中缓缓睁开,但眼中仍带着未完全清醒的朦胧。 见此情景,沈冰凝知道让他自行服药恐怕有些困难。 于是,她舀起一勺药汤,先在嘴边轻轻吹凉,就像哄孩子一般,柔声细语:“张嘴,喝药了。” 出乎意料的是,箫翊异常的顺从,没有了平日里的锋芒毕露,只是静静地张开了嘴,乖巧得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让人心生爱怜。 沈冰凝被他这难得一见的温顺所触动,一勺勺地喂他喝完了药,随后细心地收拾好碗筷,又替他盖好被子,轻声道:“陛下,好好休息。” 正当她准备起身查看露种为何还未归来时,衣角突然被一股力量紧紧拽住。 沈冰凝惊讶地转身,只见箫翊紧握着她的衣角,那双黑眸中蒙着一层薄雾,眼角泛着淡淡的红晕,宛如一只无助的小兔,惹人疼惜。 面对这样的箫翊,沈冰凝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安慰道:“好,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听到这话,箫翊似乎真的安心了,身体放松下来,倚在床上,缓缓合上了眼帘。 房间里恢复了一片宁静,只有偶尔更换热水时的细流声和箫翊均匀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沈冰凝凝视着箫翊胸口那平稳的起伏,确认他已经沉沉入睡,此刻的他,对她毫无防备,展现出了最为脆弱柔软的一面。 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因发热而汗湿的脖子,随着药效的发挥,箫翊开始不断出汗,简单地擦脸擦颈已远远不够。 于是,沈冰凝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轻轻掀起他的衣襟,仔细地擦干他胸膛上的汗水。 在费力帮他翻身,准备清理后背时,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映入眼帘,瞬间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这些伤痕,每一道都像是无声的诉说,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他的背上,几乎覆盖了半个背部,让人难以想象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与折磨,才能留下如此深刻且密集的痕迹。 在沈冰凝的记忆中,她离开时,他身上仅有腿上那一道旧伤。 那么,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又遭遇了什么? 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伤疤,粗糙的触感透过指尖直击心灵深处,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她对书中的故事脉络有所了解,但书中的世界与现实终究不同。 书中简略地描述了箫翊如何力挽狂澜,最终战胜箫乾夺得皇权,却未曾详细描绘他这一路上的艰难与苦楚。 阅读时,她只觉得箫翊作为主角,行事果决,对敌人从不手软。 而如今,她才恍然意识到,若非这份决绝,他可能早已无法在这乱世中生存至今。 在这个时代,哪怕一丝慈悲,也可能成为刺向自己胸口的利剑。 “倘若……我当时未曾离开你……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沈冰凝低语,尽管如此,她内心明白,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既定的剧情走向。 即使她不主动离开,命运的车轮也会以某种方式将她推开,确保故事按照预定的轨迹发展。 心情沉重之下,困意悄然袭来。 在确认箫翊的热度已退之后,沈冰凝终于放下心来,趴在床边沉沉睡去,全然不知床上之人,在她沉睡的那一刻,悄然睁开了双眼。 露种捧着精心制作的糕点,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正欲唤醒沈冰凝进食,却被箫翊投来的一道熟悉而冷冽的目光制止。 他眼神深邃,食指轻抵唇边,示意她保持安静。 露种心领神会,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然退出房间,手中的糕点未能送达。 那盘热气腾腾的点心,就这样被遗落在了寂静的夜晚中。 第44章 收敛 露种想了想,决定将糕点送往太医院,希望能给忙碌的太医们带去一点慰藉。 “张太医!张太医!” 露种的声音在太医院的走廊里响起,带着几分急切。 正在值夜班的张太医从堆积如山的医书间抬起头,一脸惊讶地回应:“哎哟,这不是露种姑娘嘛?皇上那边又有何事?” 露种连忙摆手,将糕点轻轻放在桌上:“无事,只是做了些点心,如果您不嫌弃,就请尝尝吧。” 张太医闻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咯。” 正愁夜班带来的饥饿感侵扰,张太医几乎是小跑着上前,他那双平日里拿手术刀的手此刻却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糕点,大快朵颐起来。 糕点入口即化,满嘴的甜蜜如春水般荡漾开来,碎屑不经意间自嘴角滑落,他满意地眯起双眼,脸上洋溢出孩子般的幸福笑容。 “美味!这手艺,真真是棒极了!” 张太医赞叹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陶醉。 露种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喜欢就好,那我就不打扰张太医休息了,先回去啦。” “慢着!” 正沉浸在糕点带来的幸福感中的张太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忙咽下口中的糕点,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急切地问道,“皇上伤口裂开,却吩咐我稍后再处理,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露种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她故作神秘,轻轻摇头,“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揣测的,您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拂过沈冰凝的床沿。 她皱着眉头,恍若从一场迷离的梦境中苏醒,意识逐渐清晰。 天色已大亮,床铺上空空如也,箫翊的身影早已不见。“走也不说一声……” 沈冰凝低声抱怨,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嗔怪与无奈。 她缓缓起身,只觉浑身骨骼咯吱作响,仿佛一夜之间,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疲惫侵袭,酸痛难忍。 “露种!快来给本宫揉揉!” 她忍不住轻吟出声,门外的小绿闻声而至,脚步匆匆,手法娴熟地在她腰背间揉捏起来。 沈冰凝趴在床上,感受着小绿手下的温暖与力度,心中竟生出几分慰藉。 或许是因为箫翊昨夜留宿于此,被褥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淡淡的雪松香,意外地令人安心。 「系统,沈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在心中默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天刚破晓,他便启程了。那时,你正沉睡得如同冬日里最安详的小猪。」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后半句让沈冰凝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又追问: 「那他离开前,有没有做些什么?」 她心中暗自期待着,就像那些浪漫小说里的情节,男主角总会在女主角熟睡时留下温柔的一吻。 「有。」 系统简短的回答让沈冰凝心中一喜,连忙追问: 「做了什么?」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这只沉睡的小猪唤醒。」 沈冰凝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 好在小绿的按摩技艺确实高超,一番调理之后,她感觉全身的酸痛减轻了不少。 简单梳洗打扮后,沈冰凝坐在桌边准备享用早餐,屁股还未坐稳,一名侍女便急匆匆跑来。 沈冰凝漫不经心地舀起一勺粥,语气平淡地询问:“何事?” “回皇后娘娘,许姑娘求见。” “许清悠?” 沈冰凝心中暗自诧异,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桌上的精致小菜,随后淡然吩咐:“请她进来。” “是。” 话音刚落,转角处便出现了一抹亮丽的色彩,许清悠身着华丽的金丝绣花碧波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又似游蛇般蜿蜒而至。 裙上繁花似锦,绚烂夺目,映衬得她整个人光彩照人。 见到一身素雅的沈冰凝,许清悠先是投去一抹不屑的冷笑,随后才勉强行礼:“民女拜见皇后娘娘。” “起身吧,许姑娘今日入宫,有何要事?” 沈冰凝并不想与她过多周旋,毕竟在故事的设定中,许清悠不过是一个肤浅的反派角色。 上次的事情虽然发生得突然,但事后细想,许清悠在原剧情中总是处处与女主角为敌,自讨苦吃,最终落得个悲剧收场。 许清悠笑容满面,语带娇媚:“民女听闻皇上身体欠佳,特地带了千年老参前来探望,并顺道向娘娘请安。” 沈冰凝挑眉,目光在许清悠那身极尽奢华的装扮上游走,那几乎将所有珠宝首饰都穿戴于一身的架势,活脱脱像一只炫耀羽毛的孔雀。 “哦?皇上正与群臣商议国事,怕是无暇分身。你的礼物,就交给我吧。” 沈冰凝心中明镜似的,却不点破,语气平淡地回应。 许清悠的笑容微微凝固,连忙改口:“不敢劳烦娘娘,我有的是时间,可以等待,正好也能与娘娘聊聊家常。” “那你便在此等候吧。” 沈冰凝无所谓地耸耸肩,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你闲来无事,我可有诸多事务缠身,先行一步。” 她岂会看不出许清悠的意图,特地来看望皇上,却不在箫翊那里守候,反而跑到她这里炫耀,不是来找碴,就是别有用心。 沈冰凝无意与之纠缠。 许清悠见状,顿时乱了阵脚,急切地喊道:“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沈冰凝转身,挑眉反问:“怎么,许姑娘连我的行踪也要干涉不成?” 许清悠面色一僵,面对“皇后”二字的威压,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强忍,她咬紧牙关,闷声道:“小女子不敢!只是独自等待太过无聊,想与娘娘聊聊天,解解闷。” “哟?看来皇上的教训还真起了作用。” 沈冰凝语带讽刺,“以往你在我面前可没这么收敛,如今倒是学会守规矩了。” 许清悠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自己孤零零逃离那个恐怖之地时的狼狈模样,那份屈辱与痛苦,至今仍历历在目。 第45章 趣谈 若非父亲及时得知消息派人相救,她恐怕早已命丧途中。 这一切,皆因眼前这个女人! 若不是她背后搞鬼,自己又怎会一时冲动,被皇上抓住把柄。 “皇后娘娘说笑了,之前是民女冲动无礼,皇上已对我严惩,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许清悠皮笑肉不笑,话语中满是客套与虚伪。 回家后,父亲严厉地训斥了她一顿,那声音在静谧的屋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惩罚之余,他的话语中夹杂着深沉的教诲,如同春雨般细腻,让她在挫败中逐渐领悟到“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深刻道理,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了其中的智慧。 “恐怕要辜负许姑娘的期望了。” 沈冰凝语调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从不按常理出牌。 “我这人心眼小,记仇,许姑娘的侮辱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句‘别介意’,哪能那么容易就算了。” 沈冰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每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冰锥,既冷又锐利,直击许清悠的心房。 许清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皇后,这位平日里温婉如水的女子,此刻竟展现出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仿佛是个在关键时刻趁火打劫的小人。 尽管内心五味杂陈,但她毕竟自知理亏,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从她那白皙的手腕上缓缓褪下一枚满绿飘花的手镯,那手镯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被轻轻放置于桌面上。 “这是我父亲重金购得的手镯,质地纯净,翠绿均匀,世间罕见,以此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请娘娘务必收下。” 许清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眼神中既有恳求也有期待。 沈冰凝低垂眼帘,目光掠过那手镯,只见其通透如水,翠色欲滴,确是价值连城的翡翠佳品。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随即嘴角微扬,用一种看似不屑实则深藏机锋的语气说道:“就一副手镯,许姑娘未免太小气了吧。” 许清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那双明亮的眸子因惊讶而瞪得圆圆的。 这手镯本是她心头所爱,如今割舍已属不易,没想到对方竟还不满足,她不禁追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困惑:“娘娘的意思是……” 沈冰凝心中早有盘算,见许清悠的反应正中下怀,她迅速出手,指尖轻盈地在许清悠那些珠光宝气的饰品间游走,一边指点,一边点评,言语如溪水般流畅,既直接又不失风趣:“哎呀,你这对珍珠流苏簪,真是雅致至极;琉璃耳环与金边相映成趣,眼光独到;还有那玉兰蝶舞的发饰,金红璎珞串,每一件都让人赞叹不已。” 一旁的露种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感叹:娘娘这般的直率与犀利,真是世间少有! 许清悠的脸色随着沈冰凝的点评,渐渐变得阴郁,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待沈冰凝意犹未尽地收手,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就这些。” 许清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牙齿间挤出的几个字,既是质问也是无奈:“娘娘,这要求是否太过分了?” 她原以为这只是玩笑,没想到沈冰凝竟是认真的,而且一开口就是如此之多! 沈冰凝此举,显然并非贪图这些饰品,而是要借此搅乱许清悠精心准备的妆容,打击她的自信心。 许清悠心中暗自揣摩,恍然大悟:定是因为自己今日的装扮太过夺目,触动了沈冰凝心中的嫉妒,这才借机发作。 见许清悠迟疑,沈冰凝故意添油加醋地调侃:“许姑娘该不会是心疼了吧?堂堂尚书千金,这点首饰还拿不出来?” 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却也藏着针锋相对的锋芒。 “你!” 许清悠被激得怒火中烧,额头隐约可见青筋跳动,但她强压怒意,以笑颜相对,反击道:“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既然娘娘喜欢,悉数奉上便是。” 说罢,她故意审视着沈冰凝朴素的装扮,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看样子,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也颇为清苦,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沈冰凝一边收拾着那些首饰,一边点头自嘲:“确实,我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比得上许姑娘的富贵荣华。” 许清悠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饰品一件件落入他人之手,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些对我来说,多的是,只有娘娘才会当回事。” 言语中透露出一种刻意的不在乎,试图挽回最后一丝尊严。 沈冰凝满载而归,心中暗自得意,对于许清悠的讽刺,她只当作耳边风,随意应付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浅淡的笑意。 许清悠岂会看不出对方的敷衍,她狠狠地瞪了沈冰凝一眼,随即转换话题,试图找回场子:“听说最近宫里流传着关于娘娘和将军的趣谈,真是热闹非凡啊!” 沈冰凝眼神微冷,语气平淡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宫中严禁谣言,许姑娘还是慎言为妙。” 这一句话,如同寒风过境,让许清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只好悻悻然作罢。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沈冰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清悠的一举一动,心中笃定她此行必定另有所图。 果不其然,许清悠显得心神不宁,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沈冰凝心中暗自发笑,既然你急于将我拖入你的游戏,那我何不顺水推舟,看看你究竟有何筹谋。 于是,她挂着那抹不变的浅笑,率先站起身,姿态优雅地踱步向屏风之后,为许清悠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口中则以温柔却坚定的语气暗示离别:“我有些乏了,想来陛下也快忙完国事,许姑娘稍坐片刻便请告辞吧,露种,再去为我换一壶新茶来。” “明白了,娘娘。” 第46章 主动尝试 露种应声答道,动作敏捷地退了出去。 “那娘娘好好歇息,小女子这就告辞。” 许清悠的声音中虽然努力掩饰,却仍难掩一丝解脱与雀跃,她知道,这场较量,至少在表面上,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沈冰凝轻哼了一声,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许清悠啊许清悠,这个名字在她舌尖轻轻滚动,仿佛含着一丝无奈与嘲讽。 同样的错误,竟然能在同一人身上重复上演两次,这究竟是天真无邪到极点,还是记忆力差得让人瞠目结舌?沈冰凝暗自思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等到那急促而略显慌张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沈冰凝缓缓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警惕的猫。 她环视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雕花窗棂上的一缕阳光,还是案几上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一切看似与往常无异,却又似乎暗藏玄机。 沈冰凝心中明白,要想揭开许清悠留下的谜团,她必须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大殿之内,宽敞而庄重,阳光透过高悬的琉璃瓦,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李公公身形瘦削,却行动敏捷,他弯腰快步至桌旁,低垂的眉眼间满是恭敬,低声禀报道:“陛下,尚书府千金许清悠求见。” 此时,箫翊正结束了一轮繁重的政务讨论,正闭目养神,试图在片刻宁静中寻得一丝喘息。 闻此言,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那眉头仿佛能夹住秋日最细的雨丝,挥手之间,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弥漫开来:“你替我去应付一下。” “遵命。” 李公公应声退下,身影迅速消失在大殿的阴影中。 然而,不过盏茶功夫,他又匆匆返回,面上难掩为难之色:“陛下,许清悠言辞恳切,坚持要亲自面圣,说是有关国家大事,非亲口陈述不可。” 箫翊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定:“宣她进来。” “是,陛下!” 李公公的声音刚落,守在门外的许清悠便袅袅婷婷步入大殿,尽管头上少了沈冰凝取走的那些珠翠,但她显然早有准备,将备用的首饰一一戴上,虽不及原配的华贵,却也件件精巧,映衬得她更加楚楚动人。 箫翊望着她满头的金银珠翠,那光华流转,竟似一株行走的豪华盆栽,不禁眉头锁得更紧了几分。 “民女许清悠,拜见陛下。” 许清悠的声音清脆悦耳,行礼时姿态优雅,宛如初绽的百合。 箫翊只是淡淡回应:“起身吧。” 许清悠柔顺地站直身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听闻陛下近日身体偶感不适,民女心中甚是挂念,特此前来探望。” 言毕,她轻轻向身后的侍女递了个眼神,那侍女心领神会,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锦盒。 箫翊的目光掠过,只见盒内静静躺着一只手掌大小的人参,其形如灵蛇出洞,纹理细腻,色泽温润,显然是难得一见的上等野山参。 他的面色因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而稍显柔和,抬手轻点桌面,算是接受了这份心意:“你有心了。” 许清悠心中大喜,连忙应承:“这些都是民女应当做的,只愿陛下龙体康健,民女愿倾尽所有。” 箫翊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还有其他事吗?” 许清悠一愣,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几乎是在下逐客令。 她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趣,毕竟,她的时间和精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分配。 “既然如此,民女先行告退。” 许清悠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再次行礼后,优雅地转身离开。 待她身影消失在门外,箫翊轻唤:“李全。” 李公公忙不迭地上前,满脸堆笑:“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箫翊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么合盖的野山参,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皇后近日精神不佳,将这人参送去给她吧。” 李公公闻言,惊讶之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是,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李公公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却也只得遵命。 而箫翊的心思,却早已飘向了那纷繁复杂的朝堂与后宫,思考着如何在这权力的棋盘上,布下自己的下一步棋。 沈冰凝微微一笑,轻拍露种的手背以示安慰:“放心,我此行目的明确,不会耽搁太久。待我归来时,说不定还能为你带些宫外的稀奇玩意儿。”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试图进一步缓解露种的担忧。 随后,沈冰凝转身步入内室,开始精心挑选外出的装扮。 她没有选择华丽的凤冠霞帔,而是挑了一袭朴素却不失风雅的淡蓝衣裙,配以简约的珠钗,既不张扬,又能巧妙融入民间,避免不必要的注意。 她对着铜镜细细端详,确认一切无误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露种,你去准备些银两和日常用品,我们尽量低调行事。” 沈冰凝吩咐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她深知,此行不仅是为剧情的回归,更是她主动掌握命运的一次尝试。 露种领命而去,沈冰凝则静坐窗前,凝视着窗外葱郁的园林,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象着即将与宋钰的邂逅,以及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引导他按原剧情节前进。 这是一场赌博,赌注是她能否在保持现状的同时,悄悄改变自己的命运轨迹。 不多时,露种匆匆返回,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包裹,里面装着她们所需的物品。 “娘娘,都准备好了。” 露种的声音略显急促,显然,她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出宫行动既兴奋又紧张。 沈冰凝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为自己加油打气。 “走吧,时候不早了。” 她轻声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穿过宫闱,向着宫门缓缓行进。 途中,沈冰凝不时回头,确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47章 误会一场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每一片落叶的声响都能惊扰到整个皇宫的宁静。 当她们终于来到宫门前,沈冰凝出示了特别准备的令牌,顺利获得了守卫的放行。 跨出宫门的那一刻,沈冰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爽,与宫内的沉闷截然不同。 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她能否成功引导故事走向,以及她在这个世界的真正定位。 “放心吧!” 沈冰凝的笑声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温暖,仿佛能够驱散所有的阴霾。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暗暗发誓,一旦见到宋钰,她定会不顾一切,如同脱缰的野马,飞奔回来报信! 打发走了露种之后,沈冰凝的脚步轻快而急促,她穿梭在宫殿的回廊之间,最终停在了西殿旁一段不起眼的低矮宫墙边。 那宫墙,历经无数春秋的洗礼,红砖上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细碎的裂痕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无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转。 若仔细观察,还能在某些角落发现大小不一的灰色鞋印,它们或深或浅,是她与箫翊共同的秘密印记。 望着这堵见证过无数次秘密出逃的宫墙,沈冰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冒险私逃出宫,回忆起往昔,每当箫翊在宫中遭受冷遇,身体因虚弱而受风寒侵袭,就连太医都不屑于施以援手之时,她总是选择从这座皇宫最为隐蔽的矮墙处悄悄翻越而出,只为给他买来治病的良药。 那时的箫翊,纯真的眼眸中总是充满了平静,但在收到那些药物时,那双眼睛首次闪烁出了希望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 沈冰凝在心中默默思量,如果这个小小的谎言能够成为他在孤寂生活中唯一的慰藉,那么,即便是谎言,也是值得的。 于是,每一次她偷偷溜出宫,变卖自己仅剩的首饰,为他购得各式各样的滋补品,都谎称是皇上对他的额外恩赐。 这个美丽的谎言,一直持续到它不得不被揭开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沈冰凝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如昨。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刚从宫外买了他最爱吃的绿豆糕,攀爬宫墙返回时,恰好遇见了在墙下久候的箫翊。他的黑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光,像极了一只被遗弃后又重获温暖的小狗,满是无助与期盼。 “这些天来的东西,都是姐姐你偷偷跑出去买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细微而颤抖,眼中的泪光似乎在那一刻变得更加浓厚,让人心疼。 沈冰凝的心中五味杂陈,被箫翊当场发现,不仅打破了她为他编织的美好梦境,也彻底击碎了他对父亲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她歉疚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未曾想,还未及她肩高的箫翊,眼眶瞬间红了,他罕见地抛开了皇家的礼教束缚,不顾一切地奔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抱,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不安:“私自出宫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受重罚的!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一撞,撞得沈冰凝心头一颤。 原本以为箫翊是因为知晓父亲的冷漠而难过,却不承想,他所有的担忧与恐惧,竟是为了她。 “放心,我每次都非常小心,没有人会发现的。” 她微笑着,手指轻轻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语气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外面的世界比皇宫精彩多了,下次我一定带你一起去看看。” 向来循规蹈矩的箫翊,听到这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坚决不肯答应。 最终,在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宫外世界的种种新鲜事物,激发了他的好奇心后,他才勉强同意,只此一次。 那些留在宫墙上斑驳的脚印,便是他们最后一次出宫时留下的痕迹。 此刻,沈冰凝站在墙边,心中暗自感慨,那时的箫翊,是多么的娇小柔嫩,惹人怜爱。 而今,一切都已不同往昔。 轻轻叹了口气,沈冰凝往后退了几大步,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一跃,灵巧的手指抓住了墙头,两脚用力一蹬,轻盈地翻过了宫墙。 稳稳落地后,她没有丝毫迟疑,迅速选定了方向,疾步向前。 时光荏苒,距离她上次踏入宁城,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间的变化,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毫不为过。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生动的生活交响乐。 餐馆、酒楼林立,花窗内映照着人们推杯换盏的欢乐场景;茶棚里烟雾缭绕,一群群才子佳人谈笑风生,尽显风流倜傥。 在这繁华背后,高悬的商铺旗幡与青瓦朱墙之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街头巷尾,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蜷缩着衣衫褴褛的乞丐,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艰辛,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 沈冰凝不忍再看,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这些令人心酸的景象上移开,全神贯注地寻找着宋钰的身影。 按照书中的指引,她接下来需要穿过一条昏暗的小巷,那里将是她遭遇恶徒的关键地点。 然而,四周的巷子纵横交错,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每一条都似曾相识,却又难以分辨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径。 既然时间还早,她决定逐一尝试。 心中有了决断,沈冰凝立刻行动起来,朝着最近的一条巷子快步走去。 一条接着一条,时间悄然流逝,当一个时辰之后,沈冰凝气喘吁吁地站在巷口,回头望着自己走过的漫长足迹,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整整一个时辰!她竟然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行了一个时辰,几乎踏遍了每一个角落,可为何迟迟没有遇到书中的“恶徒”?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或者,这一切本就是一场误会?沈冰凝满脸堆笑,试图平息这场因她而起的风波。 第48章 外乡人 “程兄,这位大哥其实心地不坏,我们只是在交流旅途中的趣事,对吧,王大哥?” 她转头向张荃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后者虽一脸茫然,但也勉强点了点头。 宋钰闻言,紧锁的眉头稍有舒展,但目光仍旧锐利,审视着这一幕。 “既然如此,张荃,你跟我来,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说罢,他示意张荃跟上,临走前不忘回头,对沈冰凝留下一句,“姑娘,行走江湖,多留个心眼,不是每个人都如表面那般简单。” 沈冰凝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计划好的“遇险”情节不仅没有按照剧本发展,反而引出了真正的江湖人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既惊又喜。 她轻叹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意识到自己的穿越之旅似乎比想象中要复杂许多。 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沈冰凝独自站在路旁,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明白,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单靠书中的知识远远不够,必须学会随机应变,利用自己的智慧,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于是,她不再纠结于未能触发的剧情,而是决定跟随自己的直觉,用真心去感受每一个遇见的人,每一段经历。 或许,正是这些意外的邂逅,会编织出属于她自己的传奇故事。 沈冰凝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襟,迈开步伐,继续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战甲,仿佛预示着,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她都将勇敢地走下去,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剧情走向完全偏离了预期的轨道,本应是冷酷无情、意图抢劫她的盗贼,竟在瞬间身份大逆转,揭露了自己作为宋钰手下这一惊人事实!这一转折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沈冰凝,这位看似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女子,迅速调整了自己复杂的情绪。 她的眼眶中泛起了泪光,但这并未削弱她眼中的坚定。 她用一种温柔至极的语调缓缓说道:“是我错怪了这位大哥,只因一时之间误以为他是图谋财物,才导致了这场误会。” 言毕,她心中暗自道歉,对这位临时被推上“舞台”的无辜光头大哥感到一丝歉意——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只能暂时委屈他扮演这个不讨喜的角色了。 宋钰,这位拥有领袖气质的男子,中气十足地斥责起自己的手下张荃:“张荃!肯定是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无意间吓到了这位柔弱的姑娘!” 他的声音里既有责备,又夹杂着几分对沈冰凝的维护。 张荃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平日里用来震慑人心的凶悍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滑稽与无辜:“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啊!” 面对张荃的辩解,宋钰只是严厉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头面向沈冰凝,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微笑:“姑娘,实在是抱歉,我这位兄弟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凶猛,但他的心地绝对是善良的。” 在说这话的同时,宋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沈冰凝身上流连,细细打量之下,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起初,因为急于处理突发状况,他只将沈冰凝当作了一个普通的乡村女子,但此刻细细观察,即便是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了她身上那份超脱世俗的高贵气质。 尤其是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仿佛能够摄人心魄,让人一旦见过便难以忘怀。 沈冰凝感受到了宋钰的目光,她轻轻一笑,温婉中带着几分自嘲:“没事的,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宋钰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不凡女子的好奇与欣赏不禁又多了几分。 他低声说道:“既然都是一场误会,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宋钰一行人便准备转身离去,留下沈冰凝一人愣在原地,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怎么会这样?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宋钰应当是在关键时刻英雄救美,然后带着女主角前往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一股不甘心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意识到,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宋钰! 于是,她鼓起勇气,大声喊道:“请留步!” 宋钰闻声,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询问与关怀:“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沈冰凝略显羞涩地摆弄着衣角,语气中带着几分拘谨:“我是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想请问你们这些本地通,哪里有好吃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外部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宋钰一行人面面相觑,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眼前这位女子是个新来的外乡人,难怪她会在偏僻的小巷里如此毫无防备地数着钱。 望着她那副纯真无邪的模样,他们猜想,她的家乡一定是一个民风淳朴、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你算是问对人了,这附近可藏着不少美食和有趣的去处,我们正好可以带你去转转!” 宋钰热情洋溢地回答,仿佛是遇到了久违的朋友一般。 沈冰凝闻言,心中涌动着满满的感激之情,连忙道谢:“太感谢各位大哥了!” 宋钰的热情超乎了沈冰凝的预料,他如数家珍般地向她介绍着当地的风俗习惯,甚至亲自护送她来到了一家位于繁华地段的酒楼门前。 这家酒楼巍峨壮观,阳光下,其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外观显得格外耀眼,紫红色的漆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门楣之上,一块鎏金招牌高悬,气势恢宏,彰显着酒楼的尊贵与不凡。 宋钰停下了脚步,他那朴素的衣着与身后奢华的酒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49章 别把事闹大 每一但他的话语中却充满了自信:“这里是宁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姑娘尽管放心进去享受吧。” 沈冰凝感激地望着宋钰,正欲开口邀请他们一同进餐,不料酒楼的门童已经等得不耐烦,尖声呵斥起来:“喂,你们几个!没钱就别在这里挡门碍事!别耽误了其他客人的进出!” 门童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直直地射向沈冰凝等人。 沈冰凝刚欲回话,宋钰已抢先一步站了出来,他神色严肃,语气坚定:“说话客气点!这位小姐是特地来此用餐的!” 他的态度不容置疑,试图为沈冰凝争取应有的尊重。 然而,门童却不屑一顾,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就凭你们这几个穷酸样?” 他的目光挑剔地扫过众人简陋的衣着,嘴角挂着一抹鄙夷的冷笑,随即便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总是围着酒楼转悠,闻着香味过干瘾,影响我们的生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可不是你们这些底层人能随意踏足的高档场所!” 门童的言语尖酸刻薄,如同利箭一般刺向众人的心头。 宋钰抿紧了嘴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并未立即反驳。 诚然,他们这群人因为贪恋那偶尔飘散出来的诱人菜香,时常徘徊在酒楼门外,但从没有过非分之想,更不曾妄图强行进入。 他们深知,以自己微薄的收入,根本无力承担这里的消费。 但沈冰凝不同,她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止间透露出的从容与自信,暗示着她背后有着不凡的家境。 面对门童的无礼,沈冰凝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冷静而低沉,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还未踏入门槛,你又怎知我们消费不起?” 这句话,既是质问,也是对自身尊严的扞卫,更是对门童势利眼行为的无声抗议。 门童的目光缓缓上移,从沈冰凝那双镶嵌在绣花鞋上的精致云纹,一路攀爬至她身上那件虽朴素却干净整洁的衣裙,最终停留在她那张未经粉饰却依然光彩照人的脸颊上。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如同湖面被风吹过的涟漪,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漠然。 他抿了抿嘴唇,用一种刻意压抑着情绪的语调说道:“看你们穿的,自然心里有数。”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偷偷掠过沈冰凝,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无法完全割舍这份偶遇的美丽。 在穷人堆里,这样脱俗的容貌确实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难以忽视。 沈冰凝感受到了门童态度中的微妙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冷讽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诮:“看来这家酒楼也就那么回事,员工都这么势利眼,以貌取人!” 她的言辞犀利,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刺人心。 门童闻言,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双眼圆睁,仿佛被点燃的炮仗,怒意瞬间爆发:“我可是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才手下留情,别不领情!”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尖锐,透露出内心的不满与愤慨。 宋钰见状,眉头紧锁成一团,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深知,沈冰凝本不应承受这些无端的侮辱,这一切皆因自己而起。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他沉声喝止:“你给我住口!” 声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钰内心五味杂陈,他意识到自己的考虑欠妥,于是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歉意与坚定:“沈姑娘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我马上带您去别处享用美食。” 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决,仿佛在用行动弥补之前的疏忽。 沈冰凝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与感激。 她知道宋钰并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因此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真想抛开原女主角的束缚,直接与那门童理论一番,但理智告诉她不能。 “不怪宋大哥,是他们有眼无珠!”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牙齿轻轻咬合,仿佛在咀嚼这份不公。 宋钰听到“宋大哥”这个亲昵的称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温和的笑容,欣然接受了这份亲近。 而此时,几个看似寒酸的客人即将离去,小二的态度变得更加嚣张跋扈,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他高声嘲弄道:“看吧,穷光蛋终究是穷光蛋,话说得再漂亮,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逃跑?” 他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挑衅。 张荃性格本就急躁,此刻更是怒不可遏,全凭对宋钰的尊重才勉强克制至今。 小二的嘲讽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你!” 他低吼一声,全身肌肉紧绷,仿佛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 只见张荃大步流星,几个跨步便来到小二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如同拎起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麻袋,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小二浑身一颤。 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吓得脸色发白,但嘴上依旧强硬,试图用威胁来掩饰自己的恐惧:“说就说!你以为我会怕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去报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嚣,声音中夹杂着慌乱与不甘。 张荃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拳头高高举起,正欲落下——“够了!” 宋钰一声断喝,及时伸出一只手,稳稳挡住了张荃的重拳。 他低声警告,眼神中透着冷静与理智:“别把事情闹大,我们离开吧。” 望着小二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张荃心中憋屈无比,却只能无奈地松开手,发出一声沉重的哼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就在这时,沈冰凝清脆的声音穿透了紧张的气氛:“等一下。” 宋钰、张荃等人纷纷转头,只见沈冰凝改变了方向,脸上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沈姑娘,您这是……” 宋钰疑惑地问道,不解于沈冰凝的突然转变。 第50章 主持大局的女子 沈冰凝回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但在那微笑背后,隐藏着她内心的决断。 她已经厌倦了扮演那个柔弱无助的角色,更不愿再忍受任何无理的欺凌。 “宋大哥,我想明白了,直接教训人才是我的风格。” 她的话语简洁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决。 宋钰和张荃面面相觑,一脸茫然,显然还没能跟上沈冰凝的思路。 “什么、什么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眼中满是困惑。 沈冰凝没有多作解释,而是径直走向小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客人来了,还不懂得引路吗?” 她的气势突然变得凌厉,让小二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但很快又故作镇定,嗤笑着反击:“小姐,别怪我没提醒,这里可不是您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多管闲事,自讨没趣。” 沈冰凝针锋相对,言语间没有半分退让,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小二被沈冰凝的伶牙俐齿气得七窍生烟,正欲反驳,却见沈冰凝已经绕过他,回头对着宋钰喊道:“宋大哥,站着干吗,都进来,让他见识见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决。 张荃望向宋钰,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犹豫:“程哥,这……” 宋钰心中虽然对沈冰凝的突然转变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支持与信任。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那就一块儿走吧。” 一行人跟随在沈冰凝身后,悄然步入酒楼。 内部的装潢比外面更加奢华,金碧辉煌的装饰让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目不暇接,美轮美奂。 “哎哟,客官们——” 原本满脸堆笑的小二哥在看清几人的衣着后,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耐烦与轻蔑,他随意挥了挥手:“找活儿干的,后厨排队去。” “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 沈冰凝的声音冷若寒冰,字字清晰:“领我们去最好的位子。” 宋钰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贴近沈冰凝,低声提醒:“沈姑娘,那最好的位子可不便宜,你那点银子恐怕……”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最好的位置往往意味着高昂的代价。 小二哥懒散地扫视了众人一圈,语气中满是不屑:“姑娘,你可想清楚了,那位置的价码,不是随便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沈冰凝却显得异常从容,她双手环胸,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带路。” 这一句话,不仅是对小二的命令,也是对自己决心的宣告。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柔弱女子,而是敢于挑战不公,按照自己方式行事的沈冰凝。 小二哥轻轻叹了口气,那气息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无奈与宽容,他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仿佛在无声地责备她的不谙世事,但在这行当中,顾客的满意永远排在首位。 于是,他微微弯下腰,姿态谦恭,手指轻巧地指向楼上,声音温和而有礼:“这边请。” 所言最佳位置,实则是酒楼二楼中央的一处雅致包厢,其独特之处在于那扇雕工精细的窗棂,窗外的风景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将酒楼周遭的繁华与热闹悉数纳入眼帘。 推门而入,一股淡雅的熏香悄然钻入鼻尖,东、西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名家的墨宝丹青,每一幅都透着不凡的气韵,令人赏心悦目。 房间中央,一张红木制成的八仙桌泛着温润的光泽,桌面上反射出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而脚下踩着的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中央则铺设了一张柔软细腻的兔毛地毯,增添了几分奢华与温馨,整个空间格调非凡,尽显高雅。 宋钰一行人的眼眸不禁瞪得滚圆,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奢华景象,他们的表情中既有惊喜也有震撼。 张荃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进了屋,直奔窗边,趴在那儿,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兴奋之光:“从这儿看,整个宁江的景色都一览无遗啊!” 宋钰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壮丽景色触动,心中那份久违的童真悄然浮现,他快步走到窗边,目光穿越窗棂,远处宁静而又壮阔的宁江如同一条碧绿的绸带,悠悠流淌,两岸的垂柳随风轻舞,美得令人心旷神怡,几乎要醉倒在这片美景之中。 小二哥见状,心中暗自嗤笑,心想这些客人真是少见多怪,区江景就能让他们如此激动。 然而,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的反应却让他感到意外。 沈冰凝自从踏入这雅室,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她无关,她的眼中只有淡然与超脱。 小二哥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沈冰凝相遇,只见她从容不迫地点起了菜,声音清冷而坚定:“你们的招牌菜,每人来一份。” 此言一出,正沉浸在美景中的众人皆是一愣,仿佛被冷水浇头,纷纷转头看向这位看似柔弱却能主导大局的女子,眼中满是惊异。 “客官,您的意思是,所有的招牌菜都要品尝一遍?” 小二哥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同时也不忘善意提醒,“我们这里的菜品,即便是最便宜的,也要数十两银子一道。” “嘶——” 宋钰等人闻听此价,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他们平日里省吃俭用,一个月的花费加起来恐怕也不及这最便宜的一道菜。 这样的消费,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宋钰还想说什么,想要劝阻这看似冲动的决定,但沈冰凝只是轻轻抬眸,给了他一个充满自信与决心的眼神,随即洒脱地挥了挥手:“全上!” 小二哥半信半疑地收回视线,心中虽有疑惑,却也转身离去,准备将这豪迈的订单传达给后厨。 待小二哥离开,包厢内只剩下他们几人,宋钰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忧虑,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沈姑娘,一会儿结账时看看多少钱,我们几个兄弟分担一半。” “那怎么行?” 第51章 唐突 沈冰凝没想到宋钰会如此讲义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本就家境贫寒,却见他即便自身难保,仍想着替她分担,这份情谊让她感动不已。 她笑道:“今日这顿饭由我做东,大家尽管享受美食,不必担心。” 张荃闻言,眼睛一亮,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拿起茶杯当作酒,大声说道:“真的?!沈大姐,你真是太豪爽了!我敬你一杯!” 沈冰凝笑靥如花,举起茶杯与张荃的轻轻一碰:“那是自然,大家不必拘束,尽情享用吧!” 宋钰依旧有些迟疑,觉得让一位女子承担如此昂贵的费用实在不妥:“这不合适,哪能让姑娘家破费!” “宋大哥,别这么说,今日你们帮了我大忙,我请客是理所应当。” 沈冰凝见宋钰仍旧愁眉不展,心中一动,提出了一个建议,“若是你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们就做个朋友吧,朋友之间请客吃饭,总该没有问题了吧?” 张荃闻言,爆发出了爽朗的大笑:“朋友?我们可没试过和女孩子做朋友,这可真新鲜!” 宋钰沉思片刻,最终缓缓点头,脸上绽放出释然的笑容:“挺好,从今以后,沈姑娘就是我宋某人的挚友了,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直言。” “我也是这个意思!” 张荃等人异口同声,响应热烈。 “那我们就以茶代酒,干了这一杯!” 杯子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不久,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肴陆续上桌,色彩斑斓,造型精致,令人一见之下便食指大动。 “这是我们的金牌鱼翅煲,以精选鱼翅为主料,搭配上等火腿、鸡胸肉与干贝,慢火细炖,色泽金黄诱人,味道鲜美无比,更有美容养颜之效,每份三十两银子。” 张荃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样一小份菜肴竟然价值三十两银子,这足以购买数十只美味的烤鸡! 小二哥见他惊讶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继续介绍下一道菜:“知道是樱桃烩肉,选用上好的猪肉,搭配新鲜珍贵的时令樱桃,酸甜适中,回味悠长,每份二十两银子。” 宋钰听着这价格,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仅仅两道菜就已经五十两银子,这一桌下来,恐怕要上百两银子了。 “银杏蜜羊汤,采用上乘银杏与纯正蜜糖作为基底,再加入嫩滑的三月羊羔肉慢炖,既能暖身补气,又有美容养颜之效,同样二十两银子。” “接下来是……” 随着小二哥的逐一介绍,宋钰等人脸上的震惊之色愈发浓烈。这哪里是在享用美食,简直是在品味银子的滋味! “嗯,这樱桃烩肉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程兄,你也来尝尝。” 就在众人感慨之际,沈冰凝已优雅地执起筷子,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凡的气质与教养。 见到她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宋钰等人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既然菜已上桌,那就先享受美食再说。 樱桃烩肉一入口,先是酱汁的酸甜在舌尖跳跃,紧接着猪肉的醇厚肉香弥漫开来,最后樱桃的清新果香巧妙地中和了肉的油腻,口感清新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宋钰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两个字:“真香!” 这一刻,所有的顾虑似乎都被这美味所融化,只留下纯粹的享受与满足。 张荃的形象显得尤为粗犷豪迈,他那厚实的左手随意地拎着一只油光锃亮的鸡腿,右手则不停地将撕扯下来的肉块往那张大嘴里送,腮帮子因咀嚼而鼓胀,口中含混不清地迸发出一句赞叹:“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饭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满足与惊喜,仿佛这顿饭不仅仅是一场味蕾的盛宴,更是一次心灵的慰藉。 其他人也纷纷沉浸在食物带来的幸福之中,只听得见筷子与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间或有人发出满意的低吟,却无暇顾及交谈,整个场面洋溢着一种温馨而质朴的氛围。 沈冰凝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的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尽管她知道,与原着中的情节相比,自己所处的这条轨迹已偏离了不少,但看到大家心满意足的模样,她觉得这份情谊的加深,或许也是一种难得的收获,不算太过离谱的偏航吧? 然而,系统的语音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与急切:“你可知道,原着中的女主角凭借那副楚楚可怜的外貌和纯洁善良的品性,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宋钰的心。你倒好,不仅将自己的真实性格展露无遗,还与他称兄道弟,说没有差别,谁会相信呢?” 沈冰凝的辩解中带着几分心虚,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在自言自语:“这也不全怪我啊,现在哪一件事是按照原本的剧本发展的?我一个人,想要推动剧情,简直比登天还难!” 系统显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它直接下达了不容反驳的命令:“不管怎样,宋钰是关键人物,你必须设法让他对你产生好感,这是你的首要任务!” 沈冰凝闻言,不由得轻叹一声:“哎哟喂……” 这个任务,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她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宋钰,只见他正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浑然不觉周遭气氛的变化。 犹豫片刻后,沈冰凝鼓起勇气,拿起一块精心烹制的蒜香排骨,小心翼翼地靠近宋钰,她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宋大哥,这排骨也很不错,你尝尝?” 随着话音落下,她轻轻地将排骨放在宋钰的碗中,同时投去一个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神,试图以此拉近彼此的距离。 宋钰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先是看了看碗中的排骨,随后抬头望向沈冰凝那充满期待的脸庞,回报给她一个纯净无瑕的笑容:“谢谢沈妹妹。” 紧接着,他略显羞涩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真诚与亲昵:“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只是感觉和你特别投缘,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 第52章 晴天霹雳 沈冰凝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系统,让他爱上我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认个哥哥总可以吧?” 餐桌上,美食被众人一扫而空,宋钰等人的肚子因饱食而显得圆滚滚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沈冰凝率先起身,对着店家喊道:“伙计,结账。” “客官,请随我来。” 一名店员应声而来,引领他们下楼至柜台前。柜台后站着一位衣着华丽、体态魁梧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显然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各位贵宾点的都是本店的招牌菜,总共二百一十五两银子,给二百两就行了。” 老板阅人无数,即便面对着装扮朴素的客人,依旧笑脸相迎,大方地免去了零头。 他虽说得轻松,但这“二百两”在酒楼里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都想看看是哪位出手阔绰的大人物。 就连先前在门口对他们态度冷淡的小厮,也被这二百两银子的数额惊得瞪大了双眼,好奇地转身张望。 沈冰凝闻言,从容不迫地从钱袋中抽出两张银票,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两,一边递过去一边笑道:“老板真是爽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嚯!” 店小二和小厮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谁能料到,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顾客,出手竟如此大方,匪夷所思! 老板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接过银票仔细验看,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满脸堆笑地问道:“几位贵客都是新面孔,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酒楼吧?饭菜还合各位的口味吗?” 沈冰凝报以礼貌的微笑,但话锋一转,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啧啧两声,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引得店内众人纷纷侧目。 店里的小二和旁边的小厮见状,心中暗叫不妙,连忙丢下手头的活计,小跑上前,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急急道歉:“客官,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掌柜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连忙追问:“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沈冰凝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冷笑,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个先前还一脸鄙夷的小厮,此时的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几乎要拧成一团,早没了之前的傲慢。 小厮的眼神中充满了乞求,生怕稍有不慎,事情闹大,自己便要吃不了兜着走。 宋钰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都被这小厮变脸的速度所震惊。 沈冰凝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直言不讳:“刚才我们想进来吃饭,这位仁兄不仅阻拦,还说什么……哦对,说这里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小厮和小二闻言,面面相觑,头垂得更低了,脸颊红得像是能煎熟鸡蛋,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看不起的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富翁,这一巴掌,打在脸上,响亮且羞耻。 “有这样的事?!” 掌柜一听,怒火中烧,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厉声呵斥:“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客人出言不逊!” “我们知道错了!是我们有眼无珠啊!” 小二和小厮的声音里夹杂着惶恐与悔意,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微的水花。 沈冰凝下巴微抬,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她的语气虽然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光向我道歉可不够,还得向我的朋友们道歉!” 话语落下,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却让周围空气为之一紧。 小二和小厮恍梦初醒,连忙调整方向,快步移到宋钰等人面前,身体弯成了弓形,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里满是诚恳:“对对对,都是我们的错!实在对不起!” 他们的动作如此急切,仿佛急于弥补之前的过失。 “客官息怒,我一定狠狠地教训他们!” 掌柜的反应迅速,精明的双眼在算计与赔笑之间切换自如。他从柜台下抽出一张金边镶嵌的优惠券,双手奉上,满脸堆笑,那笑容里既有歉意也有讨好的意味:“这张券您收好,下次来用餐,凭券免费!” “免费?” 一旁的张荃惊讶得几乎跳起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可不是一顿普通的饭菜,而是价值连城的盛宴,掌柜这次的赔礼,可谓下了血本!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二话不说接过了优惠券,那张券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她笑道:“掌柜果然有魄力,要是你的手下能学到你一半,今天这档子糟心事也就没了。” 掌柜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连声附和:“客官说得对,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他们!” 他的态度诚恳,似乎真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沈冰凝轻轻摆手,示意事情可以告一段落:“那最好不过,我们先走了。” 她转身,几步轻盈地走到宋钰跟前,歪着头,明媚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顽皮与挑逗:“宋大哥,咱们走吧。” 宋钰微微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避开那双明亮的眼睛,轻声应道:“好。” 他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客官慢走——” 掌柜的送客声刚落,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神色。 他狠狠地瞪着那两个手下,声音里透着不满:“你们俩是吃干饭的吗!差点惹上大麻烦!” 小厮嗫嚅着,试图为自己辩解:“这……谁让他们穿得那么朴素,我还以为跟以前那些想混饭的穷酸鬼一样呢……” 掌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语气严厉:“我跟你们强调多少遍了,不能以貌取人!你们俩,这个月的工钱,没了!” 他的决定如同晴天霹雳,让两人顿时傻了眼。 “啊……” 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但在这严厉的惩罚面前,两人只能默默接受。 第53章 应尽的责任 店小二心里更是憋屈,他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地受到了牵连,满腹的疑惑如同春草般疯长:“掌柜的,就算咱有不对,咋就直接免单赔罪了呢?您这低三下四的,到底是为啥呀?” “你懂啥?” 掌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说,“你没瞅见领头那位小姐的模样?” 小厮恍然大悟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原来掌柜也难逃美人关啊。” “关你个大头鬼!” 掌柜伸手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那等绝色,怕是花魁都得甘拜下风。粗布衣裳遮不住的,是那双保养得宜、洁白如玉的手,不是细心呵护,哪来这份清丽脱俗?” 店小二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掌柜,您的意思是……她是哪家的千金?” “笨!宁城的千金,你还能不认识?再说,有几个千金出手就是二百两白银的?” 掌柜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敬畏,自言自语道,“那容颜,看过便难忘,可那小姐面生得很,出手又大方,多半是宫里出来的。” “宫里人”三个字如同惊雷,让小厮和店小二面色骤变,他们意识到,刚才的举动确实捅了大娄子! 小厮哭丧着脸,哀求道:“掌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她会不会来找我麻烦啊?” 掌柜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那位小姐不像记仇的人,你运气不错!” 刚出酒楼,张荃便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音响亮而豪迈:“沈大妹子,你刚才太酷了!你没瞧见那小厮的脸,跟吞了苍蝇似的,哈哈哈——唔!?” 宋钰眼疾手快,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警告:“注意点,别吓着旁人!” 沈冰凝忍俊不禁,轻声说道:“宋大哥,没事的,我看张荃哥直率,这样挺有意思的。” 张荃听了更兴奋,甩开宋钰的手,大声感叹:“听见没!听见没!有钱人说话就是中听!” “沈姑娘,今天你请我们吃了这么丰盛的一餐,下次轮到我们做东!” 宋钰边说边不好意思地挠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不过我们几个手头紧,可能请不了那么高档的地方……”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沈冰凝摆摆手,靠近宋钰,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宋大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妹妹’,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宋钰一时失语,他的眼中只有她温婉的面容,周围的喧嚣仿佛都已远去。 见他不语,沈冰凝又柔声说道:“其实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宋钰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脸颊因激动而泛起了红晕:“愿意!愿意!妹妹说得对!” 这一声“妹妹”,仿佛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和一群糙汉子混在一起,很少有机会与女子这般亲近。 没人知道,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望有个妹妹,而今,这个愿望仿佛在不经意间实现了。 沈冰凝这边其乐融融,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不远处,箫翊轻蔑一笑,眉宇间尽是不信与不屑:“何事能让她连朕的担忧都不顾?” 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深远的计谋。 露种心头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沿着她紧张的面颊缓缓滑落。 她咽下了那口干涩的唾沫,眼睛快速转动,试图从脑海中搜寻出一个既合理又能让人心悦诚服的解释:“许是……许是路上偶遇了多年未见的旧识,谈笑间,竟忘了时间的流转。”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旧识?” 箫翊的眉峰轻轻一挑,眼神锐利如寒锋出鞘,直刺人心,“皇后在京城中的旧识,哪个有如此大的胆量,敢让她延误至此,置宫廷规矩于不顾?” 露种一时语塞,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个借口太过单薄,难以服众。 正当她绞尽脑汁,试图另寻说辞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侍卫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地冲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喘息:“启禀皇上,微臣刚刚接到消息,皇后娘娘在前往寺庙祈福的路上,不幸遭遇了山体滑坡,道路因此受阻。娘娘心系百姓,当下决定留在现场,亲自指挥众人清除路障。” 箫翊闻言,脸色微变,原本因愤怒而紧绷的面容瞬间被深深的忧虑所替代:“山体滑坡?她有没有受伤?” “据回报,娘娘身体无恙,只是心忧百姓安危,故而停留下来,亲自参与救援。” 箫翊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猛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丢下了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备马,朕要亲自去接她回来。” “皇上!” 露种连忙跟上,心中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对皇上的决定充满了敬佩,“皇上英明,娘娘得知此事,定会感动不已。” 一路上,箫翊心急如焚,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沈冰凝在困境中依旧坚韧不拔,心系苍生的模样。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只见沈冰凝的衣衫略显凌乱,额头上沾满了尘土,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异常坚定,正指挥着众人有序地清理着道路上的障碍。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那抹坚强而温柔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耀眼。 沈冰凝见到箫翊,先是惊讶,随后是难以掩饰的喜悦在眼底绽放:“皇上,您怎么来了这里?” 箫翊走上前,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尘埃,语气中既有责备又夹杂着心疼:“朕怎能不来?你总是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先天下之忧而忧。” 沈冰凝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身为皇后,守护百姓,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第54章 逃 但让皇上为我担忧,是我考虑不周。”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误会与焦急,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那份相知相守的情谊,将永远坚定不移。 沈冰凝轻踮脚尖,努力伸长脖颈,目光越过层层攒动的人头,望向那遥远处。 那里,一群人身着统一的华丽铠甲,金线勾勒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露出皇家卫队独有的尊贵与威严。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让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诧异与不安。 难道宫中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 沈冰凝心中疑云密布,观察着众人行色匆匆,似乎正急切地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着什么。 被这样一支精锐之师所追寻的目标,其身份与事由定然非同小可,绝非寻常百姓所能涉及。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际,队伍最前方的一名军官缓缓展开一幅画卷,那是一幅精细描绘的肖像画。 沈冰凝虽距离甚远,但那画中人的轮廓却莫名令她感到熟悉,细看之下,那竟是一名女子的形象。 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难道他们找的是我?但这想法转瞬即逝,被她自嘲地一笑带过。 怎么可能呢? 以她目前的身份与地位,怎会值得那位高高在上的箫翊亲率大军,大动干戈地寻找? 更何况,她不过是几个时辰前悄悄离开了皇宫,连晚膳的钟声都还未敲响,按照惯例,此时的箫翊应是沉浸在书房的文案之中,而非派遣军队四处搜寻。 正当她暗自揣测之时,仿佛是心灵感应一般,领头的士兵突然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直直锁定在沈冰凝那清新脱俗的面庞上。 他猛地一挥手,高声喝道: “在那里!快,把她给我拿下!” 这一声令下,如同石破天惊,无数双眼睛瞬间聚焦于沈冰凝,那股压迫感如同实质,几乎要将空气凝固。 士兵们仿佛接收到无声的命令,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目标明确,气势汹汹。 “我的天……” 沈冰凝心头一紧,心跳如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是她,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们真的在追捕自己?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转身就跑。 幸亏今日她穿着简便,轻盈的衣裙在奔跑中几乎不构成阻碍,她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一边寻找着逃脱的缝隙,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分析着这背后的缘由。 能够调动如此规模的兵力,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上官翊,便只有箫翊有此权限。 而上官翊显然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对她下手,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 箫翊发现了她的离开。 但是,即便她擅自离宫,也不至于引来如此大的阵仗吧? 在她的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问: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正当她心中充满困惑之时,系统那冷静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宿主,看起来男主角对你意见不小啊。” “这还得感谢你那‘精彩绝伦’的任务!” 沈冰凝在心中无奈地反驳。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箫翊的这番举动,哪里像是在寻找一位失踪的皇后,更像是在追捕一名重犯。 突然,一切豁然开朗。 以箫翊那多疑且敏感的性格,自然不会相信她只是单纯去祈福那么简单,他必定是怀疑她另有所图,甚至认为她构成了某种威胁,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 糟糕,这该如何向他解释清楚呢? 沈冰凝心中懊悔不已,没想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箫翊,偏偏在她偷偷溜出宫的这一天找上门来。 好在她与宋钰及时分开行动,否则一旦被这些士兵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宿主,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系统的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眼前的追兵已近在咫尺。 沈冰凝迅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虽然不清楚箫翊的具体指令,但此刻首要之事便是摆脱追捕。 深知自己体力有限,难以与训练有素的士兵正面抗衡,她灵机一动,迅速在衣兜里摸索,除了一些碎银外,还找到了一枚铜钱。 她深吸一口气,望着周围拥挤的人群,果断地将手中的铜钱用力向后撒去,同时竭尽全力喊道:“天降横财啦!!!” 人群闻声沸腾,原本秩序井然的街道瞬间乱作一团。 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低头搜寻着地上的铜钱,争抢之声不绝于耳。 就连那些平日里躲在角落的乞丐,也仿佛得到了上天的恩赐,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希望能分得一杯羹。 街道顿时拥堵不堪,人流如织,连一丝风都难以穿过。 而那支原本气势汹汹的军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所阻滞,领头的士兵焦急地大喊:“都让开!军队正在执行任务!”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嘈杂的人声所淹没。 可他显然低估了人们对金钱那股子近乎疯狂的渴望,人群不仅没有因为混乱而散去,反而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越来越多的人争先恐后地往里挤,场面愈发失控。 沈冰凝趁着这股混乱的掩护,如同狡猾的狐狸,迅速转身,灵巧地拐入了旁边一条狭窄而幽深的小巷中。 小巷内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的缝隙中透下,为她的逃离之路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未知。 也不知在这曲折蜿蜒的小巷中奔跑了多久,周围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叫和远处的市井杂音。 沈冰凝终于因体力接近极限,脚步踉跄,不得不停下,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膛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存亡。 「主人,反正你早晚都得回宫面对那位男主角,何不干脆让他们抓回去,省时省力?」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与不解,在沈冰凝的脑海中响起。 「你懂什么?主动回去和被五花大绑押回去,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沈冰凝没好气地反驳,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第55章 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若是自己主动回去,至少还能有尊严地、条理清晰地向箫翊解释这一切;但若是由士兵粗鲁地逮回去,无论她如何辩解,箫翊恐怕都不会相信她半分,之前所有的努力和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正当她稍微喘息,调整呼吸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步紧逼。 沈冰凝心中一惊,难道这么快就被追上了? 她抬头望向前方,只见小巷尽头是一堵高高的围墙,无路可逃,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无奈之下,她缓缓转过身,准备做最后的尝试:“军爷,您听我解释——” 然而,话音未落,她的表情瞬间凝固。 眼前的并非她所预期的士兵,而是一群面相猥琐,浑身散发着不良气息的男人。 他们的眼神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领头的男子更是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轻佻地开口道: “小姑娘,我们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银子花花呗。” 沈冰凝的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苦笑。 这位仁兄,您选择抢劫的时机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点儿?! “这妞怎么不吭声?难道是个哑巴?” 左侧的一个男子小声嘀咕,却换来领头者一记不悦地敲头:“你见过这么标致的哑巴?” 领头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用一种油腻腻的语调,上下打量着沈冰凝,不怀好意地笑道: “小姑娘该不会是被我们吓到了吧?别怕,哥哥们不会伤害你的。” 沈冰凝连连后退,但每退一步,那些人便紧跟一步,很快她就被逼到了墙角,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暗处一个身影悄然启动。 “找到皇后了,似乎正被一群地痞骚扰。” 冰冷的声音不含任何情感,如同其主人一般冷漠,暗卫“左”面无表情地报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小巷中的沈冰凝身上。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现,两人皆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暗卫“右”瞥了一眼被围困在角落的沈冰凝,正欲开口,却被沈冰凝愤怒地斥责打断:“你们有没有职业素养?!怎么这时候才现身?!” 这一声怒斥,不仅让两位暗卫一愣,也让那些地痞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沈冰凝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暗卫“左”见状,低声询问:“现在行动?” “再观察一下,情况不明。” 暗卫“右”冷静回应,同时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那群地痞中,领头的男子最先回过神来,脸上怒色一闪即逝,随即咆哮道:“这丫头片子在瞎叨叨啥?!” 沈冰凝下巴微扬,眼中毫无惧色,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如果他们早些时候出现,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该有多好,可现实却是,关键时刻不见人影,事情解决了,他们才跳出来刷存在感,怎能不让人恼火? 她的小拳头紧握,想到还要面对箫翊的质问,再加上眼前这档子破事,心中的烦躁与愤怒再也无法压抑。 于是,她猛然挥拳,直击那男子的面门。 男子见状,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嘲讽:“小丫头片子,还想动手——哎哟!” 然而,当他那看似娇小的拳头实实地砸在他的面门上时,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脸蛋儿被打得偏向一侧,口中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他踉跄后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手抚上瞬间肿胀的左脸颊,眼神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化作熊熊怒火: “臭婆娘!敢打老子!给我上!” 其余的地痞见状,纷纷撸起袖子,恶狠狠地扑来。 沈冰凝哪里肯示弱,她身形灵活,如同游鱼穿梭于人群之中,利用女性特有的敏捷与柔软,轻松躲避那些笨拙的攻击。 而她的巴掌则如雨点般落下,每一下都伴随着她的怒骂,响亮而有力: “抢劫是吧?耍无赖是吧?家教呢?尊重女性都不知道?还敢打我的主意?告诉你,老娘当年抢劫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树上观战的暗卫“左”悄声询问:“还救皇后吗?” 暗卫“右”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再看看……” 在沈冰凝凌厉的攻势下,几个大汉哭爹喊娘,个个捂着肿胀如猪头的脸,不住地求饶:“姑奶奶饶命!别打了!” 一番激烈的发泄之后,沈冰凝终于停下了手,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冷冷地质问道:“知道错了吧?以后还敢不敢了?” 几人互相望了望,肿胀的脸庞几乎遮住了眼睛,异口同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 沈冰凝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心中依旧憋着一口气,但至少这些家伙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沈冰凝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随即优雅地伸出手,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理所当然地说: “把钱交出来。” “啊?”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惊讶地抬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请求。 “啊?” 护卫左和护卫右也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嘀咕,这位举止高贵的女子,真的是他们要保护的皇后娘娘,而不是某个女山大王误入凡尘? 沈冰凝却振振有词,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你们手里的那些铜臭,沾满了不义之气,我好人做到底,帮你们洗净心灵,处理掉这些污秽之物!” 想到刚才为了摆脱追兵,不得不忍痛丢弃的那一把铜钱,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如今,正好可以从这些混混身上找回损失,真是天助我也!沈冰凝心中不禁乐开了花,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 汉子们面露难色,这些钱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哪能轻易放手。 但沈冰凝哪里容得他们犹豫,只见她轻轻扬起拳头,目光凌厉,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什么看?难道还想体验一下本姑娘拳头的厉害不成?” 第56章 我没想逃 众人一想起那拳头的威力,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忙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钱包,毕恭毕敬地递上前,生怕慢了一步。 沈冰凝一把夺过,手法熟练地逐个翻开检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与不屑: “就这么点?你们平时到底是怎么混日子的?” 她那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此刻她才是发号施令的主宰。 “今儿个刚开张,就碰上您老……” 领头的大汉身材魁梧,此时却显得有些委屈,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自认倒霉吧!” 沈冰凝将钱包随意揣入怀中,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 “行了,你们可以撤了。” 汉子们如蒙大赦,连声应诺,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护卫左偷偷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满脸狐疑地对护卫右嘀咕: “皇后以前该不会真是干劫道出身的吧?” 护卫右则显得更为沉稳,只是低声警告: “别胡说八道,小心惹怒了主子。” 护卫左抿了抿嘴,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皇后带回宫里去。” 护卫右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护卫左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梗着脖子反驳: “你去,我可不去。” “为啥?” 护卫右不解。 “我怕她连我都抢了。” 护卫左小声嘟囔。 “……” “你们俩聊够了没有?到底谁来带我走?” 沈冰凝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两人猛地一惊。 只见沈冰凝不知何时已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望向他们,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这怎么可能……” 护卫左难以置信地低语,他们身为训练有素的侍卫,尤其是轻功,几乎无人能察觉,为何会被皇后发现? 沈冰凝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二位,到底哪个上?” 面对她那自信满满的态度,护卫左和护卫右皆是心头一凛,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更加谨慎地审视着她。 原来,他们一直低估了皇后的真正实力,她竟是如此深藏不露。 【系统:你确定打得过他们?】 系统带着一丝疑惑询问,毕竟沈冰凝能发现那两个侍卫,全靠它的及时提醒。 【沈冰凝:当然打不过。】 沈冰凝回答得坦荡荡,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无波: 【但气势上不能输。】 正当气氛陷入僵局,侍卫右忽然打破了沉默: “你去。” 话音刚落,他飞起一脚,不偏不倚踹在了侍卫左的臀部,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哎哟!” 侍卫左惊呼一声,猝不及防之下从树上跌落。好在他训练有素,在半空中迅速调整姿势,稳稳落地,恰好与沈冰凝面对面站立。 “……” 护卫左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你又坑我!” “看来你们心意已决。” 沈冰凝嘴角微扬,摆出一副准备迎战的姿态: “来吧。” 有人表面看似镇定,内心实则慌乱如麻: 【系统!我剩下的分数能换绝世神功不?】 系统秒回: 【主人,若是换了绝世神功,你的余额恐怕就不够用来复活了。】 【没事,有了绝世神功,想挂都难!】 【好嘞,正在为您搜寻绝世神功兑换中——】 正当沈冰凝准备上演逆袭大戏时,不料绝世神功尚未到手,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得罪了。” “啥——” 沈冰凝还未来得及问清缘由,一块浸了药的手帕便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奇异的香气直冲脑门,意识迅速模糊。 她拼尽全力挣扎,试图保持清醒,最终还是无力地倒下,失去了知觉。 护卫左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违背江湖道义?” 护卫右稳稳接住沈冰凝软倒的身体,面容依旧平静如水: “这叫声东击西。” 言罢,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心中暗自纳闷,她既然能在之前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为何在真正的背后偷袭时却毫无防备? --- 冰冷的水如同利箭般从天而降,昏迷中的沈冰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激醒,猛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既不是熟悉的宫殿,也不是现代的温馨小屋,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阴森恐怖之地。 四周石壁粗糙不平,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暗色的斑驳似乎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地面湿滑,分不清是水还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让人几欲作呕。 她被粗重的绳索紧紧束缚,动弹不得,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双镶嵌着精美玉石的华丽绣鞋,静静地立在不远处。 “醒了?” 一个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玩味与探究。 阴冷的声音如同寒风穿堂,穿透了沈冰凝的耳膜,将她从混沌的意识边缘拉回现实。 她缓缓地从地上坐起,目光沿着自己破旧的鞋尖缓缓上移,直至与那双熟悉却变得异常冷漠的眼睛相遇。 “沈……箫翊?” 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嗓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面色阴沉得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眼底的红丝如同未熄的战火,透露出他内心的狂乱与愤怒。 眼角的怒意凝结成冰,冰冷的目光中翻滚着无法平息的疯狂,仿佛随时可能将她吞噬。 箫翊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那双复杂难辨的眼睛静静地审视着她,指尖轻轻触碰过她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缓缓滑至她的颈部,带来一股莫名的战栗。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细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沈冰凝,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为何你总想逃离我?” 那话语中,既有质问,也有难以掩饰的痛楚。 沈冰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几乎被他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所压制,难以发声。 她深知,此时的箫翊情绪已近崩溃边缘,若不能妥善安抚,自己的命运恐怕将岌岌可危。 “箫翊,我没想逃……” 她尝试着解释,声音微弱而颤抖。 第57章 回心转意 然而,她的辩解似乎触动了箫翊的某根敏感神经,他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利箭击中,拳头紧握,那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笼罩了沈冰凝,迫使她将未竟的话语咽回肚中。 “你撒谎!” 箫翊几乎是咆哮而出,声音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你不是一直梦想成为皇后吗?王位我都拱手相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听说你从许清悠那里得到了不少珠宝,是因为贪图财富吗?如果是钱,那你更应该留在我的身边!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能满足你的欲望!” 沈冰凝感到自己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摇头,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什么?” 箫翊低语,脸色越来越暗沉,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不愿触及的过往,“箫乾……你心里还是有他,对不对?” 他赠予她梦寐以求的后位,承诺了无尽的财富,可她的心,却似乎永远向着自由飞翔。难道,她的心真的还为箫乾跳动,甘愿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 怒火在他的胸膛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焚烧殆尽。 眼前的沈冰凝,脸色已经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变得青白。 他明白,或许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冷酷而执着——终结她,这样她就将永远属于你,再也不会逃离。 箫翊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扼在沈冰凝颈间的动作愈发狠厉。 她艰难地喘息,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挣扎声:“沈……箫翊……” 这虚弱的呼唤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箫翊的疯狂,他的手指突然松弛,仿佛被唤醒的理智让他瞬间清醒。 沈冰凝趁机低头,不顾颈间的疼痛,贪婪地吸吮着空气,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从没想过逃离,我只是想去为你祈福。” 她急忙辩解,试图抓住一线生机。 箫翊的表情依旧冷漠:“到了这一步,你还在说谎。” 沈冰凝咬紧牙关,孤注一掷:“不信你搜我左边口袋,看有没有那个平安符!” 箫翊犹豫片刻,最终伸手探入,果然摸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红色平安符。他凝视着那符,沉默无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冰凝见状,连忙乘胜追击:“若我真的想逃,为何不选在夜深人静之时,而非大白天?再说,真要逃,我又怎会傻到留在宁城附近徘徊?” 箫翊静静地听着,手中的平安符被他紧紧握住,那股冲动的情绪似乎在慢慢平息。 细细思量,她的辩解似乎也并非毫无道理。 沈冰凝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见他怒气稍减,心中略感宽慰,但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箫翊突然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起,向门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追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最终,她被带进了一间狭小而昏暗的房间,绳索被解开。 正当她想转身询问时,却被一股力量推入屋内。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踉跄着站稳,回头之际,只听到了身后铁门沉重的关闭声。 箫翊的身影被冰冷的铁门隔绝,她惊恐地意识到,自己仿佛真的成为小说中囚禁于地牢的囚徒,而箫翊,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看守者。 “箫翊,你这是何意?” 沈冰凝强作镇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却被他那冷漠的目光彻底冻结。 “演技不错。” 箫翊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冰,眼中的温度仿佛降至冰点。 他抬头,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与疏离,黑眸深邃如渊,平静无波:“可惜,我早已安排人手带着你的画像,走遍了周边的庙宇。” 沈冰凝心中一紧,表面的镇定开始瓦解。 难道,她的行踪真的被他一一查证? “你觉得这事儿有趣吗?” 箫翊低沉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但那笑声中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彻骨的寒意,“庙中的每一个人,都坚称未曾见过你。”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冲头顶,沈冰凝难以置信地望着箫翊,没想到仅仅半天时间,他就能将所有庙宇排查完毕。 他对她的猜疑,比她想象的还要深重。 “箫翊,我……” 她还想辩解,箫翊却已失去了耐心,转身决然离去。 若是一切筹谋能更加滴水不漏,或许今日之局便不会如此困顿难解。 此刻,箫翊心中的黑暗已满溢至极点,沈冰凝的自由之期变得遥不可及,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 【宿主大人,您接下来有何高见?】 系统的声音在沈冰凝的意识中响起,带着几分无奈与关切。 沈冰凝揉着额角,眉宇间尽是愁绪:【姑且静观其变,两日为期,看他怒气能否稍减。】身为一国之后,她相信箫翊不会不顾大局,将她长久囚禁于这不见天日之地,以免动摇国本,人心惶惶。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 虽说是软禁,但身处之地实则为地牢中的另类奢华。 一张旧木床,岁月在其上刻下了斑驳痕迹,却仍散发着淡淡的湿润木香,显得格外干净,足以提供片刻的安宁。 沈冰凝索性躺下,希冀着箫翊能早日回心转意,却未曾料到,他的决心比她预想的更为坚定。 每日三餐,准时送达,送餐之人面无表情,放下食物便匆匆离去,对沈冰凝的任何尝试沟通都视若无睹。 幸运的是,食物不仅新鲜,而且滋味上乘,与传说中地牢中的残羹剩饭截然不同,这似乎暗示着箫翊并无心让她因饥饿而受苦。 然而,三日的等待,换来的却是沈冰凝的彻底爆发。 “老娘不奉陪了!” 她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眼中仿佛有怒火在燃烧。 【您不是决定等待箫翊的回心转意吗?】 系统的询问带着一丝不解。 【等?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沈冰凝的回应中满是愤慨。 她从未想过逃离,只是这莫名的冤屈让她如鲠在喉,被丢弃在这荒凉之地,每日仅有的人际交往便是送餐的片刻,其余时间只能与空气对话,孤独与压抑让她几乎窒息。 第58章 拜他所赐 她怀疑,箫翊此举就是要将她逼至崩溃边缘。 这不是解决之道,必须寻找出路。 沈冰凝下定决心,不再坐以待毙,开始在狭小的空间内搜寻可用之物。 皇天不负有心人,床底一根细铁丝仿佛是命运的馈赠,出现在她眼前。 握着这根铁丝,沈冰凝对准门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并非她的初次尝试,往昔为了解救常遭欺凌的箫翊,她不得不自学开锁之术。 箫乾的阴影笼罩之下,求助无门,自救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久而久之,开锁技巧在她手中变得游刃有余。 思绪飘回,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终被打开。 沈冰凝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轻手轻脚地溜出牢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出路。 走出房间,沈冰凝发现地牢的构造远比想象中复杂,且令人震惊的是,除她所在的“豪华牢房”,其余皆是人间炼狱。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干涸的血迹铺陈,虫蚁横行,恶臭扑鼻,角落里堆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明物体。 好奇心驱使她靠近,定睛一看,那些竟是残破不堪的尸体,被虫蚁侵蚀得面目全非,白骨在腐肉之下若隐若现,令人作呕。 沈冰凝面色苍白,急忙退避,干呕连连。 稍作平复后,她面色铁青,继续在恐怖的环境中寻找出路。 越往前走,所见之景越是触目惊心,即便气温不低,一股寒意却自心底升起。 前方房间内,各式刑具陈列,血迹斑斑,反复干湿交叠,使得这些工具泛着不祥的暗红。 许多刑具之残忍,超乎她的想象,仅凭外观便能感知其残酷。 剥皮、拔甲、碎骨…… 更有甚者,光是瞥见便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那具残尸的景象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沈冰凝强忍恶心,加快步伐。 地牢的路径错综复杂,几次折返,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起点,显然这是防止囚犯逃脱的迷宫设计。 正当她驻足观察之际,一阵微弱的铁链碰撞声隐隐传来。 一响、两响、三响…… 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似乎源自遥远的深处。 难道,在这绝望之地,尚存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激励着她,鼓起勇气,循声探索。 每一步接近,那撞击声便越发清晰,沈冰凝步步为营,最终确认,那声音来自一扇紧闭的门后。 门后囚禁的究竟是谁? 好奇心驱使下,她小心翼翼地窥视门缝,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一名男子被铁链紧紧束缚,悬吊半空,血迹斑斑,衣物与血肉似乎已融为一体,那沉闷的响动,正是他虚弱挣扎时铁链发出的悲鸣。 遭受如此酷刑的,究竟是何人? 心中疑惑,沈冰凝仔细端详男子的面容,不料对方突然抬头,四目相对,一股熟悉的电流瞬间穿透她的脊髓。 “箫乾?!” 沈冰凝失声惊呼,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那位曾经权倾一时的太子,英年早逝的帝王,箫翊同父异母的兄长箫乾,竟会落魄至此,形容枯槁? 箫乾不是早已离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怔怔地凝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眸,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绝望之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干裂的唇边微微颤抖,似乎有无数话语欲言又止。 “等等!箫翊!别走!” 沈冰凝紧抓牢门,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颤动之中,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重重阻碍,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难以置信与复杂情感:“你……竟……还活着……” 沈冰凝秀眉轻蹙,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戒备,她的声音清冷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此话该我问你。世间风传,箫乾已驾鹤西去,你又如何能在这暗无天日之处,与我再度相逢?” “先皇”二字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箫乾心中尚未愈合的伤口,他猛然挣扎,铁链与血肉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只能加剧他的无力感。 痛苦与愤怒交织的情绪让他连咳数声,嗓音沙哑,几乎无法辨认:“水……给我水……” 沈冰凝挑眉,目光闪烁不定,手指不自觉地抚向腰间挂着的水壶,心中天人交战。 救他,无疑是引火烧身;不救,则违背了内心深处的好奇与某种莫名的情愫。 毕竟,箫乾的存在,无疑是解开当前剧情偏离之谜的关键。 思绪纷飞间,她终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一咬牙,从袖中抽出细长的铁丝,手法熟练地摆弄几下,那看似坚固的铁锁便应声而开。 她大步流星走向箫乾,将水壶递至他干裂的唇边,眼中闪烁着决然与探究。 箫乾没有犹豫,如获甘霖般贪婪地吞咽着清水,那副模样仿佛真的在干渴中煎熬了数日,每一滴水都是生命的甘露。 待他饮尽最后一滴,沈冰凝嫌弃地甩开空荡荡的水壶,声音冷若寒冰:“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水分的滋润让箫乾的神志逐渐恢复,尽管脸上满是污垢,但那双眸子依旧深邃,透着三年前的阴郁与狠厉,他咬牙切齿,话语中满是怨毒:“老子沦落至此,全拜箫翊那小子所赐!” 沈冰凝闻言,心头猛然一紧。 这个可能性她并非未曾考虑,但亲耳听见,仍旧令她震撼不已。 箫翊的手段向来狠辣,对箫乾这样的威胁,按理说应是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如今箫乾的凄惨境遇,无疑指向了箫翊的精心布局。 “那你又是如何落入此地?” 沈冰凝心中疑惑更甚,而箫乾即便被囚禁多时,思维依旧敏锐,这让她颇感意外。 箫乾审视着沈冰凝简朴的装扮,与昔日的辉煌形成鲜明对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沈冰凝,看样子箫翊对你也不过尔尔。” 面对他的冷言冷语,沈冰凝只是挑眉,双手环抱于胸前,静默不语,似乎在等待他更多的透露。 箫乾误以为自己的猜测击中了要害,愈发卖力地游说起来。 第59章 困住 “无论你为何逃离,我们曾为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今日,只要你助我脱困,待我除去箫翊,重掌江山,你依然是那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皇后。”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迫切。 【系统提示,查询箫翊黑化指数。】 【查询结果,主角箫翊黑化指数:满格】 【好感度:零】 即使早有预感,面对这残酷的事实,沈冰凝还是如同遭受重击,瘫坐在地。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她的心沉入了绝望的深渊。 箫乾顿时捂住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冰凝,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为什么……”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 “你以为我真的会帮你吗?箫乾,你太高估自己了。” 她的话语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片,割裂着箫乾的幻想。 阳光下,她的影子拉长,显得格外孤傲。 沈冰凝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的箫乾,眼中的算计与不屑一览无余。 “我沈冰凝,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你利用我,我便反过来利用你。这地牢的出口,我早已知晓,根本无须你的指引。” 她蹲下身,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耳边呢喃:“至于揭发箫翊的阴谋,呵,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与他之间的事,岂是你能理解的?” 箫乾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痛击倒,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绝望地喘息。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 “记住,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沈冰凝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拂去了什么脏东西,转身走向那扇通往自由的门,背影坚定而决绝。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暗卫左右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们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既有惊讶也有犹豫。 沈冰凝心中冷笑,早料到这一幕,她从容不迫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动手吧,如果你们的皇帝命令如此。” 她的话语中没有惧怕,只有对命运的嘲讽和对未来的笃定。 暗卫左右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缓缓放下了武器,似乎在这一刻,他们也感受到了沈冰凝身上那份不容小觑的力量与决心。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形成一幅复杂而又微妙的画面,预示着宫廷斗争的风暴,才刚刚揭开序幕。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沉寂的夜空,箫乾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压力牵引,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猛然间倒飞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飞扬中夹杂着痛苦与不甘。 他强忍着全身如烈火灼烧般的剧痛,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光明之中,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沈冰凝。 口中弥漫的苦涩与屈辱,让他不得不强咽下那股涩味,牙齿紧咬,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沈冰凝眨动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脸上挂着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当然是逃跑啊,不过,是我独自一人逃走。” 言毕,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手臂轻轻一挥,那扇沉重的铁门便在一阵轰鸣声中被狠狠关上,将一切希望与光线一同隔绝。 “不——”“别——” 箫乾的挣扎与绝望的呼喊,全都被那无情的铁门所吞噬,四周再次回归到一片死寂之中。 沈冰凝确认铁门已牢牢锁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随手将那根弯曲的铁丝丢弃在一旁。 开什么玩笑,箫乾可是箫翊的死敌,若真放了他,消息不到半天便会传入箫翊耳中,到时候她还能有活路吗? 更何况,即便不为箫翊考虑,她也根本不想与箫乾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箫乾,本就是一个恶名昭彰、无可救药的家伙。 这一幕,被隐蔽于暗处的左侧暗卫目睹,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紧握的兵器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转头向同伴询问:“她……竟然把他关了回去,我们还继续执行任务吗?” 右侧暗卫同样愣在原地,显然没有料到沈冰凝会有如此举动,这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主人的命令清晰而残酷:若她救了箫乾,便立即处决他们二人。而此刻,外面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经过短暂的犹豫,右侧暗卫最终做出了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明白。” 左侧暗卫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回想起沈冰凝那一脚的狠辣与决绝,速度快得令人咋舌,若非箫乾之前为她指引道路,他甚至会怀疑两人之间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 正当此时,系统的声音悄然响起:“宿主,那两名暗卫正潜伏在不远处。” 沈冰凝顿时警觉,四处环顾却不见人影,只能低声询问:“能帮我避开他们的视线吗?” “可以,但使用瞬移功能会消耗大量积分……” 沈冰凝挑眉,借机与系统算起了旧账,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任务的艰难与不公。 “……” 系统面对沈冰凝连珠炮似的抱怨,只觉得耳朵里快要生出茧子,最终无奈妥协:“好吧,这次给你个免费的机会,但限制在禁区两公里范围内。” “只有两公里?” 沈冰凝的脸上写满了不满。 两公里的距离,连皇宫的大门都跨不出去。 “免费的就别挑剔了。” 系统显得颇为无奈。 “好吧。” 沈冰凝勉强答应下来。 在这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她只能在皇宫内部徘徊,但箫翊何等人物,恐怕早已料到她会从地牢脱身,说不定已在地牢出口布下了天罗地网。 尽管不明白那两名暗卫为何迟迟未动手,但她深知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极有可能处于箫翊的严密监控之下。 第60章 心知肚明 稍有差池,她便会再次被拖回那个阴冷潮湿的地牢深渊。 她决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她必须与箫翊面对面地解决这一切,既要避免触怒他,又要巧妙地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忘记对她施加惩罚的念头…… 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沉思片刻,沈冰凝心中萌生了一计,暗暗下定了决心:“我决定了,我要去……” 系统听闻她的计划,惊讶之余又带着几分忧虑:“你确定考虑清楚了吗?” “当然。” 沈冰凝的眼角微微上扬,眸中闪烁着坚定与自信的光芒。 既然逃跑只会激起他的怒火,那么她便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出击! “好的,正在为你设定传送点——” 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骤然席卷,树梢上的暗卫被卷起的风沙迷了双眼,待到他们揉眼再看时,地面上已是空无一人,沈冰凝如同幻影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后呢?!” 右侧暗卫惊惶失措地问道。 左侧暗卫也是一脸茫然,只能摇头以对。 右侧暗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仅仅眨眼之间,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蒸发了,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他们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极为敏锐,即便是细微至极的声响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然而,她离开时,竟未留下丝毫痕迹。 难道她掌握了某种超凡的武技? 不,这似乎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当初她就不会轻易被俘。 那么,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感受到空气中凝重的氛围,左侧暗卫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右侧暗卫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寒意:“皇后……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目标消失后,两名暗卫分头行动,竭尽全力搜寻沈冰凝的踪迹,几乎排查了所有可能的出宫路径,却始终未能发现她的任何蛛丝马迹。 搜寻无果之下,他们只能尽快返回,向箫翊禀报这一突发状况。 室内,香炉轻烟袅袅,箫翊慵懒地半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似是在养神,桌面上摆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茶。 察觉到室内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帘,目光透过窗户,不出意外,只见木窗被轻轻推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步入屋内。 他手托下巴,轻轻端起茶杯,语气淡漠地询问:“结果如何?” 尽管他表面看似波澜不惊,眼中那份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在不经意间泄露,就连手中那杯早已失去温度的茶水也未能引起他的注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静默得只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 左护与右护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那眼神中既有对即将揭晓事实的忐忑,也有对主子情绪变化的担忧。 最终,右护鼓起勇气,打破这片沉寂,声音低沉而清晰: “回禀大人,沈冰凝,确实……已经逃离了。” 话语未落,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骤然响起,箫翊手中的茶杯在瞬间的愤怒中化为碎片,散落在地,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那压抑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他曾经给予她选择的机会,那么明确,那么直接,希望她能看见自己的一片真心。 然而,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为什么?箫乾究竟有什么地方,能让她如此义无反顾? 一股强烈的杀气自箫翊体内涌出,双拳紧握,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怒火几近失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大人息怒!” 左右护感受到了那股几乎实质化的杀气,连忙跪倒在地,左护更是急切地想要平息这场风暴,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虽然皇后逃脱了,但在她冲出那扇门的刹那,她……她……” 回忆起那一脚的惊人力量,左护不禁咽了口口水,那场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一时语塞。 箫翊强压下心中的汹涌情绪,眼睛微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追问: “她做了什么?” 左护尴尬地低下头,如实禀报: “她,她用一脚将箫乾踢回了地牢。” “……?” 箫翊微微一怔,脸上的怒容瞬间转化为难以置信的茫然,仿佛这个消息超出了他的所有预期,愣了好几秒,才逐渐恢复了常态。 沈冰凝…… 竟然用一脚将箫乾送回了地牢? 这个结局,他从未在任何梦境中设想过。 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箫翊轻轻拂去手上的碎片,内心翻涌着波澜。 他记得,沈冰凝曾有段时间对箫乾近乎痴迷。 那是在他们共同生活的第四年,一向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她,突然变得异常忙碌。 起初,他还以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兴趣,未曾多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陪伴他的时光却日益减少。 在孤独与失落的驱使下,他第一次悄悄跟踪了她。 结果,他发现了令他心痛的事实——他视如珍宝的女子,竟然主动去讨好那位同父异母的皇兄,箫乾。 那时候,他对皇位并无野心,只觉得有她相伴,此生便已足够。 然而,当他看到她满面笑容地靠近,换来的却是箫乾的冷漠与不屑,嫉妒的种子便在他的心底悄然萌芽。 箫乾绝非良善之辈,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身为太子,箫乾却常常流连于烟花之地,身边美女环绕,显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沈冰凝却像是被某种魔力迷惑,对他的忠告充耳不闻,仍旧一意孤行地去追求那座冰山。 这样一个她,竟然能将箫乾踢回地牢? 这简直超乎想象,箫翊摩挲着下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原本沉重的心情,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竟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左右护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也稍稍松了口气,正欲继续汇报,却又犹豫了一下: “不过,中途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第61章 支离破碎 箫翊闻言,眉头再度紧锁: “什么意外?” 右护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后,她又一次逃走了。”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箫翊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坚实的红木桌在这一击之下都颤抖不已: “你们两个负责看守,竟然还让人跑了?” 他眯起双眼,声音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左右护连忙低头,沉声道: “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右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轻声补充: “但皇后的行为实在古怪,按理说她的武艺不及我们,却能感知我们的存在,并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逃脱,实在匪夷所思。” 言毕,他更加谦卑地低下头,生怕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推卸责任,从而激怒箫翊。 出乎意料的是,箫翊这次并未立即发作,而是陷入了沉思。 左右暗卫是他精心挑选并悉心培养的高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顶尖的武术人才。 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下全身而退,且不留下丝毫痕迹,仅凭沈冰凝的武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三年前大婚之夜,沈冰凝神秘消失的那一幕。 原本以为是她早有预谋,但仔细回想,当时守门的侍卫不下百人,竟无一人察觉到她的行踪。 即便有人与她串通,但皇宫内更多的是父皇的人,却没有任何风声传出。 对比之下,这两次失踪事件,确实有着太多令人费解的相似之处。 找不到确切的答案,箫翊揉了揉眉心,冷冷地下达命令: “全城戒备,封锁所有宫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她刚逃不久,应该还在宫中某个角落。 只要她还在宫墙之内,他就有信心将她找出来。 “遵命。” 左右暗卫领命,迅速离去执行命令。 箫翊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疲惫,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短短几天内,她竟两次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待到再次抓住她,他绝不会再给她第三次逃脱的机会。 眉宇间皱起深深的纹路,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触碰到一件物品,展开一看—— 那是沈冰凝曾谎称替他祈福的平安符。 真是荒谬至极。 更荒诞的是,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自己却还是将它带在身边。 箫翊闭上眼睛,默默地将平安符收回,脑海中浮现出她辩解时那副慌张却坚定的模样,每一个字都那么真诚,却无一不是谎言。 “沈冰凝……” 他低语,声音虽轻却满含复杂情绪,如同深夜里最细碎的风声,穿透了寂静的宫殿: “你究竟还有多少谎言未揭?那些隐藏在微笑背后的秘密,是否如同这深宫中的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箫翊的声音落下,如同命令的号角,激起了皇宫内的阵阵涟漪。 他轻轻一挥手,无数侍卫应声而动,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如同密林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毯式搜寻。 他们穿梭于金碧辉煌的殿堂与幽暗狭长的走廊之间,每一双眼睛都如同鹰隼,锐利地审视着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 侍卫们小心翼翼地拉开沉重的衣柜门,细致地检查每一个抽屉,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床垫被轻轻翻开,被褥被仔细地抖动,希望能从中捕捉到哪怕是最细微的线索。 然而,这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空气里弥漫着失望与不解。 与此同时,在宫廷的另一侧,另一队侍卫正穿梭于繁花似锦的园林之中。 他们轻手轻脚地在花丛间穿行,每一步都谨慎而小心,生怕惊扰了可能隐藏其中的秘密。 他们检查着每一座假山的缝隙,探头望向清澈的水池底部,甚至攀上了高耸的屋檐,试图从不同的视角寻找皇后的踪迹。 但遗憾的是,所有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人心中的耐心与希望。 箫翊等待着消息,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就像一块石头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没有回音,没有波纹。 侍卫们的汇报,一次又一次,皆是无功而返,箫翊的眉头越锁越紧,内心的烦躁如同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终于,他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上,茶杯应声而碎,碎片四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支离破碎。 “一群饭桶!”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怒意,眼神如刀,让跪在地上的侍卫们不禁颤抖。 箫翊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亲自介入,揭开这场失踪的谜团。 他暗自发誓,就算沈冰凝真的有翅膀,他也一定要将她从这皇宫的天罗地网中找出来。 于是,箫翊亲自带领人马,开始了一次更为彻底的搜查。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是那些最不起眼的缝隙,也要用手中的烛光照亮,细细查看。 然而,沈冰凝就像是融入了空气,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她的丝毫痕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箫翊的信心逐渐被挫败感所替代。 他原以为自己对沈冰凝了如指掌,但现在看来,他低估了她的智慧与决心。 疑惑与挫败交织在他心头,他不禁怀疑,难道她真的掌握了某种逃脱术,能够瞒过他布下的重重监视? 夜幕降临,皇宫被一层厚重的黑暗所笼罩,星辰点缀着夜空,却无法照亮箫翊心中的迷茫。 他站在空旷的庭院中,望着紧闭的城门,心中五味杂陈。 李公公在一旁劝说,声音带着疲惫,但箫翊只是冷冷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知道,今夜,他将无眠。 最终,箫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寝宫,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房间内,月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床榻上,那里,一个他寻找已久的身影正安然入睡。 箫翊走近,手指轻轻触碰那张沉睡中仍不失美丽的脸庞,所有的愤怒与焦躁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消散。 第62章 最渴望的事情 月色下,沈冰凝的容颜显得格外柔和,那轻微的鼻息,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未完的故事。 箫翊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找到她的欣慰,也有对未知原因的好奇与不安。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所有的疑问与愤怒都暂时被这份宁静所取代。 在这一刻,他只愿时光能停留,让这份难得的平静持续得更久一些。 “箫乾。” 沈冰凝的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仿佛在测试箫翊的反应。 她的眼神闪烁,仿佛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光亮,既是对过去的回忆,也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箫翊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让人难以捉摸的平静。 “哦?那还真是‘巧’。” 他的话语中带着讽刺,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冰刃,冷冽而锋利。 沈冰凝轻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寝宫中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是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花朵,带着生机与挑战。 “确实很巧,巧到让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你精心布置的局。” 空气仿佛凝固,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箫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沈冰凝,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显得孤独而遥远。 “布局?我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若真要布局,又怎会让你轻易脱身,再次站在我面前。” 沈冰凝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跟随箫翊的背影,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却依然强作镇定。 “或许,是想看看我是否还心存旧情,是否愿意为箫乾冒险。” 箫翊转过身,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复杂难辨的表情。 “你认为我是那种会用情感作为武器的人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却也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冰凝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箫翊,你的手段从来都不简单,你的每一步棋,都有其深远的意义。” 箫翊缓步走向床边,重新坐在沈冰凝的对面,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又仿佛近在咫尺。 “那么,你告诉我,你对我,对箫乾,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 沈冰凝抬头,直视箫翊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既有坚决,也有迷茫。“对你,我有恨,有怨,但也有……”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无法割舍的情愫。至于箫乾,他是我的过去,但如今,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我自己。” 箫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很好,至少你够坦诚。”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沈冰凝的脸颊,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记住,再敢欺骗我,后果自负。” 沈冰凝没有闪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我记住了,但愿我们之间,不再需要谎言。” 夜,再次沉寂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对立与猜忌,而是在复杂情感的交织中,寻找着某种平衡。 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孤寂的宫殿里,他们各自怀揣着秘密与算计,却又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心底最真实的柔软。 “箫乾!” 沈冰凝的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眉宇间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这个名字的出现,是对她认知世界的一次冲击。 她借机将心中那团疑惑的迷雾,化作一句轻轻地询问:“他不是应该已经陨落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吗?为何此刻,却如同幽灵般徘徊在这阴冷的地牢深处?” 箫翊的面容依旧如古井无波,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仿佛谈论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怎么,你难道不希望他活着?他的生死,难道还会触动你的心弦不成?” 沈冰凝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微妙变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缓缓逼近。 她急忙摆手,试图划清界限,言语中带着几分急促:“非也,他的存亡与我何干?我只是担忧,他的出现可能会成为你王座上的一根刺,影响你的安宁……” 箫翊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微微侧头,那双黑眸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如同夜空中最亮星辰般的光泽,却又隐含着毒蛇般的冷冽:“我倒是觉得,你对于他尚在人世,而我却坐上了这皇位的事实,似乎并不感到丝毫的诧异。你似乎,对我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有着不同寻常的了解。” 在常人眼中,若得知前任帝王竟还存活于世,定会心生惊骇,对这位新皇的合法性产生重重疑虑,尤其是当他将箫乾囚禁于地牢之时,篡位的罪名几乎已成定局。 然而,沈冰凝面对这一切,却选择了沉默,她的脸上虽然闪过一丝惊讶,但那并非恐惧,而是对箫乾生命力顽强的震撼。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未曾想到箫翊的洞察力竟如此敏锐,仅凭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能捕捉到内心的波动。 谎言已在舌尖打转,但一想到自己曾许下的不再欺骗的誓言,她犹豫了,经过短暂的挣扎,她决定坦诚以对:“没错,我并不感到意外。” 箫翊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承认,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光芒,追问道:“哦?这是为何?” 沈冰凝的目光坚定,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直达对方的灵魂深处,她一字一顿,清晰有力:“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欲望,你的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箫翊闻言,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一阵低沉的笑声自喉间溢出,他的眼角微微上扬,原本冷硬的面容在这一瞬变得柔和,目光在沈冰凝的脸上缓缓游移,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暧昧:“既然如此了解我,那么,你猜猜看,我现在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 第63章 密令 沈冰凝报以一笑,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绽放的昙花,美丽而短暂,她的眼中充满了自信:“我。” 箫翊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一顿,旋即改为轻柔地拂过她耳边散落的碎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却再没有多说什么。 最终,他缓缓起身,没有再回头望她一眼,只是低沉地留下一句:“今夜,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随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寝宫,没有丝毫留恋,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在门扉之后,只留下沈冰凝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结束了?” 她心中暗自思量,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困惑。 此时,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厉害了,宿主,你怎么知道正确的回答?” 沈冰凝回过神来,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事实上,她也确实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答案了。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一轮明月高悬天际,银色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点缀着点点繁星,宛如夜空中的珍珠。 远处的宫殿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添了几分神秘与朦胧,仿佛与天际相连,融为一体。 微风吹过,草丛中传来阵阵虫鸣,掩盖了窗外轻微至极的脚步声。 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从窗沿探出,好奇地向屋内窥视,烛火摇曳中,床上的人儿正呈大字形沉睡,毫无形象可言。 暗卫左难以置信地挠了挠头,压低声音嘀咕:“不会吧,主子说让她休息,她还真就睡得跟猪一样?”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女子的思维逻辑,前一秒还生死未卜,下一秒却能在随时可能夺去她生命的主人身边,安然入眠。 暗侍卫右则显得更为冷静,他条理清晰地分析道:“这很难说,或许这是她为了放松主子警惕而采取的策略。” 暗卫左压低了声音回应:“可是,她看起来睡得很沉,不像是在演戏。” 暗侍卫右轻轻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你又怎能明白?能在宫斗中两次登上后位的女人,其手段自然非同一般。” 暗卫左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我们还是继续观察吧。” 暗侍卫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对于沈冰凝,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即便她最终没有选择营救箫乾,他依然坚信,从地牢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并迅速调整策略,以此来降低他们的戒备。 他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会露出马脚,再次有所行动。 于是,两名暗侍卫如同雕像般守在寝宫门外,目光紧紧锁定在床上沉睡的沈冰凝,遗憾的是,她真的睡得很沉,整晚除了偶尔翻身拉被,再无其他动静。 时间悄然流逝,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晨光如锋利的剑尖,缓缓撕裂夜色,带来了一丝灰白的曙光。 天边的色彩逐渐明亮,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一抹温暖的光线照亮了整个世界。 “娘娘!娘娘!” 焦急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沈冰凝费力地睁开眼,一脸迷茫地看着露种:“怎么了?” 露种面带忧虑:“您昨晚跑去哪里了?皇上为此大发雷霆!” 她今早从小侍卫口中得知皇后从地牢逃脱,出现在皇上寝宫的事情,当时惊得差点站不住脚。 “只是处理了一些小事,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沈冰凝微笑着,试图转移话题,让紧张的气氛得以缓解。 “确有急事。” 露种的声音轻轻响起,仿佛生怕打扰了空气中那不易察觉的宁静,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却又努力保持着宫女应有的恭顺。 露种这才恍然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她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快到中秋节了,各位重臣均会携带家眷入宫共庆佳节,而关于节日庆典的具体安排,皇上已明确指示,由您,娘娘亲自操办。” “我?” 沈冰凝不禁诧异,手指不自觉地轻触鼻尖,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在现代,她顶多就是买个月饼,简单度过中秋,而如今,竟要她负责整个皇宫的节日庆典? “对。” 露种坚定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以往,这等事务是由谁来负责的?” 沈冰凝压低嗓音,谨慎地询问。 她心里明白,箫翊此举恐怕别有用意,她可不想轻易落入任何人的算计之中。 对于这种需要经验和细致考量的任务,找个有经验的人来接手,自己则象征性地参与,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以往都是由常公公打点一切,不过……” 露种话说到一半,突然犹豫了,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过什么?” 沈冰凝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隐隐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露种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真相:“不过,皇上特别强调,今年的中秋庆典需有新意,全权由娘娘您负责,不得转交给其他人。” 沈冰凝的嘴角微微抽搐,内心的无奈几乎要溢于言表。 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箫翊对她心思的洞察,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刻。 “回宫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掩藏着一份决然。 在心中,她已经开始默默筹划,如何在保持传统的同时,又能融入创新,这无疑是一场考验,但对沈冰凝而言,或许正是展现自我能力的机会。 沈冰凝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半晌的冥想让她灵光一闪,她呼唤道:“露种!” “奴婢在。” 露种几乎是瞬间出现,手中的针线活儿被匆忙放下,一脸期待地望着沈冰凝,“娘娘有何吩咐?”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凑近露种耳边,低语道:“中秋庆典的每一个细节,就请你帮我妥善安排吧……” 露种手脚麻利,听完沈冰凝的密令,立刻像一阵风般忙碌起来,准备将这个中秋变成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 第64章 一笔勾销 中秋之夜,皇宫的大门豁然洞开,迎接群臣及其家眷的到来。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古老的宫墙上,给这座历史的见证者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神秘外衣,既庄重又圣洁。 琉璃瓦在月色下闪烁着冷艳的光芒,高大的宫墙与庭院中的宫灯交相辉映,与天上的皓月争辉。 汉白玉的栏杆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柔和,仿佛在低语着过往的辉煌岁月。 宫殿的屋檐宛如展翅欲飞的凤凰,檐角的铃铛随着夜风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响,如同古老乐章在夜空中回荡。 宫内,沈冰凝的精心布置使得金碧辉煌与柔和月光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堂皇之气。 华美的屏风、精致的摆设,每一处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气派。 宾客们汇聚一堂,谈笑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而和谐。 “皇后驾到!” “微臣等拜见皇后。” 随着一声宣告,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沈冰凝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裙上银丝绣着兰花图案,金边装饰更显华贵,行走间流光溢彩,与当空的明月相互映衬。 她肩上的云肩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繁复的发饰与珠串点缀其间,整个人显得风姿绰约,倾国倾城。 陶铭与沈冰凝的目光在人群中相遇,陶铭首先开口称赞:“闻今晚宴请全由娘娘一手策划,果然非同凡响,美轮美奂。” 沈冰凝以微笑回应,但这份和谐被一旁的顾林政打破:“皇后布置虽华丽,但满目皆是珠宝,反而掩盖了中秋月色之美,显得缺乏新意。”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哗然,顾林政的言辞中充满了对皇后品位的质疑与轻视。 “顾尚书,请慎言!” 陶铭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然而,顾林政似乎并未在意,他直视沈冰凝,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微臣向来直言不讳,娘娘不会介意吧?” 沈冰凝面容平静,直面顾林政的挑战。 顾林政,身为尚书,又是许清悠的父亲,敢于如此公开令她难堪,显然是看准了她在这宫中的孤立无援。 许清悠显然继承了父亲的傲慢与嚣张,同样低估了沈冰凝的能力与智慧。 “顾尚书似乎有些急躁了。” 沈冰凝轻轻一笑,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女们心领神会,开始为在座的大人们添茶。 “皇后何出此言?” 顾林政皱眉,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仿佛在说:看你如何应对我的质疑。 沈冰凝的笑容更加深邃,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长的意味:“大人若急于挑剔,不妨先静下心来细细体会,自会有所发现。” 顾林政正欲反驳,忽然,一阵淡淡的花香悄然弥漫开来,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突如其来的美妙之中。 片刻之后,陶铭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抢先说道: “这殿堂之中,为何会有花香飘散?” “回太傅,是娘娘特意命人移来了几株盛开的桂花,故而室内香气四溢。在花香中赏月,别有一番风味。” 露种轻声解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诸位大人手中的茶,也是娘娘亲手采摘的新鲜桂花所炮制。” 露种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群臣闻言,连忙低头品尝,茶香与花香交织,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香气沁人心脾,茶味甘醇,真是妙不可言!” 桂花盛开,芳香四溢,与悠扬的琴瑟之音相互映衬,与明亮的月光相得益彰,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顾尚书,这可就显出您的短视了,依我看,娘娘的安排实为精妙。” 陶铭一边享受着这份美好,一边不忘对顾林政进行一番调侃。 顾林政咬紧牙关,对陶铭的嘲讽选择了沉默以对。 沈冰凝含笑望向脸色铁青的顾林政,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顾尚书,怎么不言语了?” 顾林政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本在内心深处暗暗鄙夷沈冰凝的肤浅,认为她只注重那些浮于表面的奢华与排场,未曾想今日,她竟亲自为在场众人准备茶水,这份看似简单却蕴含深意的“心意”,即便是他心中再多不满与不屑,也难以直接拒绝,仿佛任何拒绝的言语都会显得过于苛刻与无情。 “娘娘考虑得真是周到,是微臣……太过心急,未能体谅娘娘的良苦用心。” 顾林政紧咬牙关,每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声音里夹杂着不甘与无奈。 “如此甚好,希望各位都能尽兴。” 沈冰凝满意地点了点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得意与自信。 “皇上驾到——” 李公公尖细而响亮的声音划破了短暂的喧嚣,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均慌忙站起身,行礼如仪,生怕稍有迟缓便会引来那位以严厉着称的“严君”之不满。 “参见皇上。” 沈冰凝也随着众人一同行礼,姿态优雅,眼神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箫翊未做片刻停留,直接走向沈冰凝的身旁,眼中带着几分饶有趣味的探究,轻声问道:“刚在门外,似乎听到此处气氛热烈,是否发生了什么趣事?” 沈冰凝轻轻挑眉,心中暗自惊讶,原来他一直站在门外,目睹了顾林政对自己的种种刁难与挑衅。 正当她欲开口,准备将顾林政的行径公之于众时,顾林政却抢先一步,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说道:“回皇上,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趣事。” 沈冰凝嘴角微微一撇,心中冷笑,这老狐狸企图用一句“闲谈”便将自己先前的挑战一笔勾销,哪有那么容易! 正当她准备揭穿顾林政的虚伪面纱,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蓦地闭上了嘴。 「宿主,你不想为自己申诉了吗?」 系统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时机未到。」 沈冰凝淡淡回答,眼波流转间,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隐没于平静的面容之下。 箫翊落座,按照惯例,接下来应当是侍女奉上精致糕点,众人共赏明月的时刻。 第65章 护驾 然而,沈冰凝却偏偏要打破常规,只见她轻轻拍了拍手掌,一群宫女便如鱼贯般涌入,每人手中托着一块平滑的石板,逐一放置在群臣面前。 陶铭望着眼前这块平滑的石板,脸上满是困惑:“皇后,此举有何深意?” 沈冰凝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向周围的宫女递去一个眼神,宫女们心领神会,纷纷取出糖浆,手法娴熟地在石板上挥洒起来。 众人屏息凝视,只见一幅幅生动逼真的中秋糖画渐渐成形。 石板之上,有跳跃的玉兔,有嫦娥奔向明亮的圆月,还有灯火辉煌、繁华热闹的夜景,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中秋佳节,仅是赏月未免太过单调,本宫特地准备了糖画,诸位可随心所欲地创作,将各自心中的美景描绘出来。” 沈冰凝笑语盈盈,话语中充满了邀请与期待。 陶铭首先响应,拿起工具,在石板边缘勾勒,眉眼弯弯,显得十分投入:“臣虽常以水墨描绘山河,这糖画却是初次尝试,别有一番风味与乐趣!” “确实,小臣家中的孩童见到定会欢喜不已!” 四周传来一片赞同之声,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愉快。 顾林政心中暗自嘀咕,认为这只是哄小孩的玩意儿,面上却不动声色,维持着一副淡然的模样。 沈冰凝侧目望向箫翊,见他面沉如水,黑眸紧紧锁定在石板之上,深邃的眼神让人难以揣测其真实想法。 她随即转向露种,露种迅速呈上精心熬制的糖浆。 沈冰凝舀起一勺,手法细腻地在石板上勾勒出两个小人儿的轮廓,声音温柔异常:“这样的中秋,最合我心意。” 箫翊的手指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但仍旧保持着沉默,未发一言。 沈冰凝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反应,嘴角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全神贯注地继续她的糖画创作。 在她的巧手之下,两个形态独特的小人儿最终成型,它们并肩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画面温馨而和谐。 沈冰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铁勺递向箫翊,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给你。” 箫翊望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遥远的场景,睫毛轻轻颤抖,仿佛一瞬间被拉回到了那段被众人遗忘的时光。 那时,每当中秋,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只有他独自一人留在冷冷清清的流芳苑,对着孤寂的明月,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直到十五岁那年,沈冰凝的出现,让他的中秋节开始变得温暖而快乐。那时他们虽然贫穷,但她总能找到办法,悄悄溜进御膳房,搜寻剩余的白糖,在火盆上慢慢熔化,然后滴落在石桌上,绘制出一幅幅糖画。 “箫翊,光吃月饼多没意思,看我的糖画,既好玩又好吃!” 她笑得灿烂,画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满脸的得意与自豪:“这个是我,那个就是你!” 尽管生活条件艰苦,但在她的陪伴下,他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仿佛宫中所有的盛宴,都不及眼前这幅略显笨拙的糖画来得珍贵。 每次画完小人,她总是迫不及待地将铁勺塞给他,催促道:“中秋最重要的月亮,就由你来画吧!” 正如现在这样。 箫翊回过神来,犹豫片刻后接过了铁勺,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那两个小人儿的头顶,缓缓倾倒出一轮圆满的明月。 小人儿抬头仰望天际的圆月,仿佛与现实世界融为一体,共享此刻的中秋佳节。 沈冰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即逝的契机,轻声细语地提出建议:“以后每年的中秋,我们都这样度过,如何?” 箫翊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 不得不承认,沈冰凝极其擅长触动人心,她用往昔共度中秋的美好回忆,巧妙地唤醒了他深埋心底的记忆,唤醒了那个…… 面对她的请求,从不言拒的箫翊。 “好。” 他低沉地回应,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冰凝眼中的笑意更甚,她深知此刻正是最佳的时机,于是故意提高音量,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够清晰听见:“那么,陛下对今晚的中秋宴,可还觉得满意吗?” 箫翊侧目一瞥,仿佛瞬间洞察了她的意图,神色中透出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简短而有力地回应:“嗯。” 沈冰凝心中暗叫不妙,她迅速评估着周遭环境,月光下,石板路泛着幽幽的光,两侧的花丛在夜风中摇曳生姿,却成了此刻最不利的障碍。 她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摆脱这个神秘侍卫的纠缠。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沈冰凝故作镇定,试图用言语拖延时间,寻找脱身之计。 她的眼神在侍卫与四周环境之间快速游移,寻找可能的逃生路线。 侍卫依旧沉默,但他的身体语言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胁。 他缓缓向前逼近,每一步都踏在沈冰凝的心弦上,让她的心跳加速,恐惧与疑惑交织。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紧张的对峙。 沈冰凝心中一喜,转头望去,只见两名宫女提着灯笼,正朝这边走来,似乎是来寻她的。机会来了! 她迅速调整姿态,利用宫女出现的瞬间,猛地向一侧花丛冲去,同时大声呼唤:“快来护驾!” 动作之快,让紧跟其后的侍卫措手不及。 花丛中的枝叶划过她的衣裙,发出细微的声响,但沈冰凝顾不上这些,她知道,只要能与宫女会合,便有了脱险的希望。 宫女们听到呼唤,加快脚步,手中的灯笼摇曳,照亮了前方的小径。 就在沈冰凝即将冲出花丛,与宫女们会合之时,那侍卫竟如同魅影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只手闪电般伸出,企图抓住她的手臂。 沈冰凝反应敏捷,一个侧身避过,同时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糕点盒掷向侍卫,糕点散落一地,为她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 借助这短暂的空隙,沈冰凝终于与宫女们汇合,她们惊惶失措,但立刻围在她身边,形成一道人墙,护送她向灯火通明的大殿方向撤退。 第66章 东窗事发 侍卫似乎并不急于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大殿,沈冰凝表面虽恢复了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那个侍卫的身份、目的,以及他为何能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这一切都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谜团。 而箫翊那看似不经意的一瞥,似乎也暗示着他对此事有所察觉。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沈冰凝,已无意中踏入了这场权力与阴谋的漩涡中心。 “结果,在御花园的偏僻角落,发现了皇后娘娘与一名陌生男子行为亲密,衣衫不整,场面极为不堪。” 许清悠说到这里,刻意停顿,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反应,尤其是皇帝箫翊那难以捉摸的神情。 箫翊的眸光微沉,薄唇紧抿成一线,周遭的气氛因他的沉默而变得沉重。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在许清悠与殿门外的沈冰凝之间来回穿梭,揣测着即将发生的风暴。 “真是岂有此理!” 一位年迈的大臣拍案而起,须发皆张,“皇后乃国母,怎可做出如此有辱皇家颜面之事?!” 箫翊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缓缓开口:“月儿,你确定所言非虚?” 许清悠连忙跪下,额头触地,语气坚定:“女儿不敢欺瞒父皇,所言句句属实,更有侍卫亲眼所见,证据确凿。” 箫翊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殿外,沈冰凝依旧站立不动,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唯有那双平静的眸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与倔强。 “传皇后。” 箫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冰凝缓步走入大殿,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她直视箫翊,没有丝毫回避:“臣妾参见皇上。” 箫翊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环视四周,最终目光锁定在沈冰凝身上:“对于清悠所言,你有何解释?” 沈冰凝微微侧头,目光掠过许清悠,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自有天知地知,皇上心中亦应有数。”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许清悠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手指紧攥,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箫翊轻抚下巴,似是在思考,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或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等待那个“或是”之后的答案。 “……或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无论是何人,违法乱纪,绝不姑息。” 沈冰凝微微欠身,声音平静而坚定:“臣妾静候圣裁。” 随着沈冰凝被侍卫带走,大殿重新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景象,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流涌动。 而许清悠站在原地,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这场由她亲手点燃的战火,究竟会如何收场,连她自己也无法预料。 那侍卫闻言,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挣扎着喊道:“娘娘分明是您主动邀我至偏僻之处,意图勾引,现下却反咬一口,企图逃脱罪责!” 沈冰凝冷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何须勾引区一介侍卫?你若非心怀不轨,又怎会深夜出现在此处?” 箫翊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眼底的冷漠逐渐被深思取代,仿佛在权衡着两人的言辞。 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皇帝的裁决。 “来人,将这名侍卫押下去,严加审讯。” 箫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瞬间打破了殿内的僵局。 侍卫被拖走时,还不忘回头嘶吼:“皇后娘娘,您逃不过天理昭昭!” 许清悠见状,脸色微变,心中暗自懊恼计划未能如愿,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轻声道:“皇上英明,定能查明真相。” 箫翊的目光再次转向沈冰凝,这一次,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皇后,你先回去休息,待事情查明后再议。” 沈冰凝微微欠身,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回应:“谢皇上恩典,臣妾静候佳音。” 说完,她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背影显得格外孤傲。 随着沈冰凝的离开,殿内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多了几分谨慎和揣测。 箫翊闭目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更深一层的棋局。 夜色渐浓,这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却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预示着宫廷内更为复杂的斗争即将上演。 而在这场权力与情感交织的漩涡中,每个人的真心与假意,都将接受最为严苛的考验。 许清悠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迅速反驳,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宫闱之内,每一砖一瓦皆浸透着规矩与秩序,娘娘作为六宫之主,自当知晓其中严密的防护。若真有不测,宫门重兵怎会袖手旁观?除非,是娘娘您自己,巧妙地利用权谋,将那些忠诚的守卫调离岗位,为的便是与某位侍卫秘密相会。” 沈冰凝闻言,眼眸微眯,仿佛两道锋利的刀光,穿透了周遭的喧嚣,直射向许清悠的心底。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却也不乏冷冽:“确实,这背后的手腕,还真是让人好奇。究竟是哪位高手,能无声无息间,让殿外的铁壁铜墙瞬间化为无形?” 许清悠心知肚明,却故作不解,眼神闪烁不定,试图避开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她悄然向地上跪着的侍卫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那眼神中既有威胁也有暗示,复杂而深邃。 侍卫仿佛接收到某种信号,眼中顿时泛起了泪光,他抬起头,声音哽咽而坚决:“娘娘,实情便是如此,是您为了与微臣相见,不惜动用手段,将所有守卫调离。如今东窗事发,还望娘娘坦诚以对,不要再有所隐瞒。” 第67章 情报 “唉,如此看来,皇后与侍卫之间的私情,似乎是确凿无疑了……” 四周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针,刺痛着沈冰凝的耳膜。 她怒火中烧,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个诬陷自己的侍卫,声音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你胆敢血口喷人,说本宫与你有染,可有半点证据?” “事到如今,娘娘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侍卫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他的眼神冷若寒冰,语气却异常平静,“娘娘难道忘了,不久前您还欣然接受了卑职的一份薄礼?” 沈冰凝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激得怒极反笑,她愤慨地在自己衣襟上摸索,企图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宫何曾——” 然而,就在她话语未尽之时,手指触碰到一个意外的硬物,让她的心猛然一沉。 许清悠见此情景,眼眸闪过一抹胜利的光芒,她迅速上前,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姿态说道:“岂能让侍卫对娘娘如此无礼,搜身之举实属大逆不道,还是让臣女代劳,以示尊重。” 说罢,不待沈冰凝反应,她已敏捷地探手入袋,趁着沈冰凝错愕之际,猛地抽出了一件物品,并高高举起,展示于众人眼前。 “什么?!”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一顿让人坐立不安的午饭总算在众人微妙的眼神交流中悄然落幕,沈冰凝努力挺直了因饱食而略显僵硬的腰杆,勉强维持着端庄的姿态坐在凳子上,腹部因过度饱胀而不适,隐隐传来一阵阵抗议的声响。 箫翊优雅地洗净双手,随手将湿润的巾帕一丢,那动作中带着不经意的洒脱,他嘴角勾起一抹饶有趣味的微笑,问道:“爱妃刚才即兴吟诵的诗句颇有些许韵味,不知平日里都喜欢阅读哪些书籍,是否愿意与本王分享一二?” 沈冰凝无声地打了个嗝,脸颊微红,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故作轻松地回答:“其实并无特定偏好,各类书籍,但凡能入手的,臣妾都会翻阅一番。” 这话听似随意,却似乎并未完全满足箫翊的好奇心,他的眼睑微敛,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轻轻锁定了沈冰凝,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警告:“书籍如海,深浅难测,有些禁忌之书,看了可是要惹祸上身的,脑袋搬家也说不定。” 箫翊的话语中暗含锋芒,显然又在寻找机会敲打这位新晋的嫔妃。 沈冰凝心中虽有不快,面上却堆满了诚恳之色,连忙应道:“臣妾明白,那些不妥之书,臣妾是绝不会触碰的,只读些正经有益的书籍。” 箫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未再多言,起身便往外走去,那步伐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卫公公见状,连忙小跑几步,紧跟其后,生怕落下一步。 随着箫翊的离开,虞美人也随即站起身,姿态万千地行了一礼,温婉笑道:“沈妹妹,今日多亏你的盛情款待,本宫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定当再聚。” 箫翊在场时,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心弦紧绷。 此刻他一离席,沈冰凝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那刻意维持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毫不顾忌形象地瘫坐在榻边,声音中透着几分慵懒:“虞姐姐慢走,路上小心。” 宫廷生活,光鲜背后,实则心力交瘁。 仅仅一日的应对,就比在外朝堂上忙碌一周还要令人疲惫不堪。 离开了风清殿,虞美人的贴身丫鬟话梅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小姐,您看皇后果然是仆从出身,如此没有礼数,竟然当着您的面就随意躺下了,实在有失体统!” 虞美人轻轻斜睨了话梅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同为美人,我们的地位并无高下之分,她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或许,这正是她的真实性格也未可知。”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仆人出身的女子,竟能作出那样意境深远的诗句,这沈冰凝确实不简单,背后或许藏着不少故事呢。” 话梅继续说道,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小姐,我总觉得今天的皇后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更添了几分从容与自信。” 虞美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变化,记忆中的沈冰凝,性情总是清冷而疏离,自入宫以来,三个月间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必要的场合,几乎不见踪影,今日的亲近与放松,倒是头一遭。 “要不要我安排人手,多留意些风清殿的动静?”话梅试探性地询问。 虞美人轻轻抬手,制止了话梅的提议。 在这燕王府,耳目众多,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行事需得万分谨慎。 --- 与此同时,在楚王宫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名大臣在侍卫的拖拽下,踉跄着被拉出紫东殿,口中仍高声喊冤,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楚王肖羽戟,身着龙袍,威严地站立于高台之上,他冷漠的目光扫过地上另外两位匍匐在地、战战兢兢的大臣,声音冷冽如寒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臣子,当以国家社稷为重。 孙德会,传达朕的旨意,朝廷之内,再有贪污违法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严惩不贷,斩首示众!” 两位大臣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连忙伏地叩首,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臣等必定谨记教诲,恪尽职守,为陛下分忧解难。” 肖羽戟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两位大臣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紫东殿。 孙德会适时上前,恭敬地呈上一份密报:“陛下,这是各王府细作近期搜集的情报,请您过目。” 肖羽戟仔细审阅之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向其他三国发出邀请,就以太后的五十大寿为由,孤欲邀请他们来参加寿宴,共襄盛举。” 孙德会恭敬答道:“遵命,陛下。” 第68章 有恙 肖羽戟起身,缓步走到悬挂于壁上的楚国地图前,手指沿着蜿蜒曲折的边境线缓缓移动,眼中闪烁着坚定与野心:“这天下分裂已久,百姓渴望安宁,是时候结束这纷乱的局面,实现真正的统一了。” “陛下是打算借着太后的寿宴,将各路诸侯聚集于虞京,然后一网打尽,彻底铲除隐患?”孙德会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肖羽戟朗声大笑,笑声中既有豪迈也有深沉:“若真能如此,自是最好不过。 但孤此番筹谋,并非单纯为了铲除异己,而是想利用寿宴作为契机,加剧各国之间的猜忌与矛盾,为我楚国的统一大业铺路。” 孙德会闻言,低眉垂首,不再多问。 他深知,若非自幼与陛下结下的深厚情谊,仅凭自己一个宦官的身份,如此深度地插手朝政,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凝视着地图良久,肖羽戟沉声吩咐:“传令下去,召刘将军即刻入宫,孤有要事相商。” 孙德会恭敬地领受了命令,缓缓退出大殿,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坚定。 刘大将军,这位手握楚国三十万雄师生死的铁血将领,在皇帝高呼一统江山的豪言壮语之后被紧急召见,其背后的意图不言自明,仿佛预示着这片大地不久将再次被烽火所笼罩,安宁的日子似乎走到了尽头。 孙德全站立于宏伟的宫门外,目光穿越层层飞檐,直抵那万里无云、炽热如火的骄阳。 阳光虽烈,却也比不过皇权斗争中的丝毫寒意,他心中暗自思量:普天之下,岂能同时容纳两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权力的较量,终将掀起滔天巨浪。 --- 沈冰凝从梦中悠悠转醒,窗外的夕阳已如迟暮的老者,温柔而苍凉。 清儿,她贴身的侍女,轻轻推开雕花木门,脚步轻盈如同春风拂过,“娘娘,夜幕已近,是时候用晚膳了,让奴婢为您梳洗打扮吧。” 沈冰凝慵懒地伸展着身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在这深宫之中,生活似乎简化成了最原始的循环——食与眠,加之身边有专人照料,若非那箫翊暴君的阴影始终笼罩,这样的日子简直堪比仙人。 她轻声说道:“午间盛宴太过丰盛,晚间就简单些吧,无需过多繁文缛节。” 清儿手法娴熟地梳理着沈冰凝如丝般的长发,细腻的指尖穿梭其间,同时不忘提醒:“可是皇上今晚要来风清宫共进晚膳,我们不可过于随性。” 沈冰凝闻言,心中猛然一紧,几乎失态跌坐,慌忙以手撑住精致的妆台稳住身形,“何时决定的?我为何毫不知情?” “是在娘娘午憩之时,由卫公公派遣小盛子前来传达的消息。” 清儿轻声回答,眼中满是关切。 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暴君箫翊的到来不仅意味着晚宴的隆重,更让她担忧是否会有留宿的可能。 对于这位二十四年来一直独身的女子而言,与那位暴君共处一室,绝非她所愿。 “娘娘,您的发髻已经整理妥当了。” 沈冰凝对镜自照,镜中映出一张鹅蛋脸,一双猫眼灵动有神,小巧的鼻子下是樱桃般的红唇,确实是个标致的美人。 也正因这份美貌,她才被箫翊选中,带入这金碧辉煌的牢笼。 原主入宫三月,清白或许早已不在,而对于帝王宠幸嫔妃,本是稀松平常之事,但沈冰凝心中却充满了恐惧。 若箫翊性格温和,仅凭他那副俊美无俦的面容,享受一番倒也不失为一种奢侈的体验,权当是免费享受了一次顶级颜值的陪伴。 然而,现实中的箫翊却是如此令人畏惧,一想到要与那暴君同床共枕,沈冰凝不禁冷汗涔涔。 于是,一个计策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形——装病,这是最好的脱身之计! “哎呀,我的头好晕!” 沈冰凝立刻按住了额头,假装不适。 清儿误以为是前几日不慎碰撞的后遗症,连忙小心翼翼地扶着沈冰凝躺下,眉头紧锁,忧虑地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为娘娘诊治!” 太医闻讯火速赶来,一番望闻问切后,面露疑惑:“沈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头晕的症状是……” 沈冰凝正待开口解释,却突然被殿外的一声通报打断:“皇上驾到!” 这速度,怎会如此之快?沈冰凝一边勉强支撑起身子,强作礼数,一边内心焦急万分。 箫翊步入大殿,步伐稳健,径直走向沈冰凝,“听说爱妃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沈冰凝低下头,声音柔顺:“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已无大碍。” 箫翊握住沈冰凝冰冷的手,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手怎么这么凉?刚才在外隐约听见太医询问爱妃头晕的情形,朕也颇感好奇。” 头晕还能怎样,不过是种难以名状的不适罢了,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却依然保持着温婉:“就是觉得脑袋沉沉的,精神难以集中。” 箫翊闻言,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听到了吧,还不快去配药?” 太医连忙应声告退,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宫殿。 沈冰凝刚想出声挽留太医,那人却已消失在门外。 箫翊松开了她的手,随意地坐在窗边的软垫上,姿态闲适,问道:“爱妃,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冰凝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皇上,我只是稍微有些晕眩,可能是午睡时间过长,真的无需再服用药物了。” 她实在不想再碰那些苦得让人不禁蹙紧眉头、味蕾都要抗议的药水,仿佛每一滴都是对味觉的严酷考验。 箫翊的脸上挂满了不赞同,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几分坚持与温柔:“爱妃身子骨本就纤弱,多补补身子总是有益无害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却又夹杂着细腻的关怀。 她心中暗自思量,老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若非必要,还是少沾染这些苦涩为妙。 第69章 苦不堪言 正当她心中盘算之际,卫公公佝偻着背,缓缓步入殿内,毕恭毕敬地禀报道:“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妥当,请问是否现在传膳?” 箫翊闻言,轻轻站起身,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沈冰凝柔荑,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正好,爱妃陪朕共进晚餐,餐后,你的药也该煎制完成了。” 沈冰凝在心底暗暗嘀咕,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她只能乖乖就范。 或许是因为箫翊察觉到了她的不情愿,这一次,他并未强迫她多吃,这让沈冰凝心中略感宽慰。 饭后,箫翊慵懒地半躺在柔软的垫子上,手中翻阅着古籍,而沈冰凝则远远地坐在一旁,心中默默数着时间的流逝,试图以此来消磨这看似无尽的时光。 忽然,一阵难以忽视的苦涩气息悄然弥漫,沈冰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然站起,迎面撞上了箫翊那双冷幽幽、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 她慌忙指向偏殿的方向,找了个借口:“臣妾……臣妾想去趟洗手间。” 刚跨出殿门,便差点与端着药碗匆匆而来的清儿撞个满怀。 清儿刚欲张口询问,沈冰凝连忙用眼神制止了她,回头快速扫视了一眼殿内,压低声音说道:“药给我吧,你先去忙你的。” 清儿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多问,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沈冰凝眼角余光瞥见门口守候的小太监,勉强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端着那碗药,缓缓向庭院走去。 既然不能再将药水倾倒给那盆兰花,她只好选择了院中的一片花丛,毕竟它们深深扎根于土壤之中,这点药水应当不会造成伤害。 她小心翼翼地倾斜着手腕,药水即将溢出的瞬间,背后传来箫翊那幽幽的声音:“爱妃这是在做什么呢?” 沈冰凝急忙转身,只见箫翊静静地立于殿门口,昏暗的庭院中,主殿灯火辉煌,光影交错之下,他的面容显得愈发深沉,透着几分不可捉摸。 她连忙将药碗扶正,努力摆出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这药实在太苦,臣妾担心会影响皇上的用餐心情,所以才想到外面来喝。” 箫翊缓步靠近,轻轻握住她的手,让药碗更加稳固,一滴不漏:“爱妃如此为朕着想,朕心甚慰。既然如此,就让朕亲自监督爱妃饮下这药吧。” 沈冰凝心中哀嚎,这实在是多此一举! 箫翊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色,眼中闪过一抹恶作剧般的光芒,催促道:“药凉了可就更苦了,爱妃还是快些喝了吧!” 她心中腹诽,却不敢直言,只能在心中默念:喝你个大头鬼! “爱妃,快喝吧。” 箫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几分不耐烦。 沈冰凝凝视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一狠心,一闭眼,屏住呼吸,一口气将那苦涩的液体尽数吞咽。 忍耐着口腔中蔓延开来的苦味以及喉咙的不适,她不禁怀念起现代便捷的胶囊药物。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宫女递来的蜜饯,打算用它来缓解口中那份难言的苦楚。 箫翊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随手拿起一颗蜜饯。 沈冰凝原以为他会温柔地喂给自己,却不料他竟直接将蜜饯送入口中,独自享受起来。 沈冰凝心中不禁嘀咕: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解风情? “这蜜饯确实不错,剩下的收起来吧。” 箫翊轻捏了捏沈冰凝因不满而微微蹙起的小脸,笑道:“药爱妃已经喝了,朕也就放心了,今日就先回去处理政务,明日再来看望爱妃。” 他今晚竟然不留宿?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沈冰凝心中的苦涩瞬间减轻了许多,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她恭敬地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箫翊临走前,故意调侃道:“爱妃如此期待朕的离开吗?” 沈冰凝立刻换上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柔声道:“陛下误会了,臣妾怎会愿意陛下离去,只是不敢耽误陛下的国事。” 箫翊虽然嘴上未置可否,但心中却自有计较,想着留下这个有趣的人儿解闷也是不错的安排。 他刚一迈过风清殿的门槛,沈冰凝便立刻转头对清儿吩咐道:“清儿,快去再给我拿些蜜饯来,这药苦得我舌头都快麻木了!” 清儿手脚麻利地奉上蜜饯,一边笑着,一边打趣道:“今天的药似乎比往日更苦上几分,以往见您喝药也没见这般叫苦连天的。” 沈冰凝口中含着蜜饯,连连点头,如同捣蒜一般:“对对,真的是太苦了,苦不堪言。” 这确实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中药,以往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含庆殿内,烛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打破这份宁静。 香兰轻手轻脚地站在郑美人身后,手中拿着象牙雕花的梳子,细致地梳理着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每一下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刚从风清殿匆匆赶回的小太监,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喘息未定便急急禀报道:“陛下陛下今晚决定在风清殿安寝。” 话音刚落,郑美人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碎片四散,她怒火中烧,目光如炬,随即屋内的瓷器、摆设成了她愤怒的牺牲品,一一被狠狠掷向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碎声。 直至力气耗尽,她才渐渐平复下来,大口喘息,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片刻的平静后,郑美人的脸色再次阴沉,她紧握住香兰的手臂,力度之大,让香兰疼得脸色发白,却只能强忍着。 “难道我,郑美人,姿色不足以吸引他?为何陛下从不愿在我的宫殿中停留?”她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与疑惑。 香兰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却只能咬紧牙关,用最温柔的声音回答:“主子,或许是陛下陛下政务繁重,加之目前仍在为先帝守孝,心中难免有所顾忌……”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试图用最合理的解释来宽慰郑美人那颗受伤的心。 第70章 送礼 “可他今晚,就在今晚,选择留在风清殿!我入宫已整整一年,他竟连我的宫门都不曾踏入半步。” 郑美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凄凉,随即又化作浓浓的嫉妒与愤恨,“我对陛下一片痴情,他为何视而不见,偏偏对那新来的沈冰凝青睐有加?她不过来了三个月,陛下便日日流连于风清殿,今晚更是要留宿!” 香兰见状,连忙跪倒在地,试图用最温和的方式劝解:“主子,或许您可以尝试主动些,多去风清殿走动,既然陛下常在那里,您正好有机会与他增进感情。” 她的声音虽小,却充满了真诚与关切。 郑美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满是不屑:“我已被陛下下了禁足令,如何能随意出入?再说,沈冰凝那样的出身,我郑美人凭什么要低眉顺眼地去讨好她?” 正当气氛凝重之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主子,陛下陛下已返回龙章殿。” 郑美人闻言,神色稍缓,手指轻轻摩挲着眼角,仿佛在抹去那些不应有的情绪:“如此,夜已深,我也该歇息了。” 香兰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至少今晚的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了。 --- 次日,当箫翊并未如约而至,只差人送来一叠佛经时,沈冰凝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辛苦卫公公了,陛下陛下国事繁忙,我理解。请公公喝了茶再走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与体贴,同时示意清儿奉上精心准备的茶水。 卫公公微微欠身,态度谦恭却不失威严:“奴才还有要务在身,不敢多做打扰,美人请自便。” 言毕,他接过了清儿递上的荷包,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沈冰凝望着那叠佛经,心中暗自苦笑。 箫翊此举,无疑是想让她在诵经抄写中消磨时光,不给她丝毫空闲。 她转头看向清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要不,你帮我抄写这些佛经如何?” 清儿闻言,连忙摇头,一脸惊恐:“主子,这可是对皇上的不敬,况且奴婢也不识字啊。” 沈冰凝虽感无奈,却也迅速调整心态:“抄就抄吧,只要箫翊不来打扰,抄佛经也未尝不可。” 然而,当她真正面对那支毛笔时,才发现自己对这种书写工具的陌生远超想象。 “这真的是你们用来书写的工具?难道没有更简便的方法?”她看着手中的毛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清儿疑惑不解:“主子是指用朱砂书写?那通常是用于正式文书的。” 沈冰凝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努力回忆着幼时学过的些许毛笔字技巧,笨拙地握笔,对着佛经上的字迹,一笔一划地模仿起来。 所幸,虽然多年未曾提笔,但文字的形态并未改变,辨认起来并不困难。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张张散发着墨香的纸张铺展开来,沈冰凝停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审视着自己的成果,不禁自嘲一笑。 这时,她注意到清儿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渴望。 沈冰凝心中一动,对清儿说道:“来,我教你认字,怎么样?” 清儿眼中闪烁着惊喜:“奴婢真的可以学习吗?” “有何不可。” 沈冰凝边说边在纸上写下几个简单的汉字,耐心地教导着清儿握笔的姿势,那一刻,风清殿内洋溢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温馨与和谐。 而在龙章殿,箫翊正被堆积如山的奏折包围,得知沈冰凝在教丫鬟识字的消息,他的笔尖不由自主地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在教人识字?” 他低声问道。 无风恭敬地回应:“是的,陛下。” “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不仅才华横溢,还能教人识字,沈冰凝,你确实让孤刮目相看。” 箫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与赞赏。 无风内心同样感到惊奇,他密切监视着风清殿的一切,皇后的每一个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几天的沈冰凝,与初来乍到时判若两人,若非亲眼所见,他几乎不敢相信。 箫翊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墨玉扳指,淡淡吩咐:“继续关注她的动态。” 无风领命,恭敬退出。 就在这时,卫公公步入殿内,打断了箫翊的思绪:“陛下,礼部侍郎请求觐见。” “何事?”箫翊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威严。 “听闻虞美人即将迎来寿辰之喜,礼部的侍郎大人亲自携带着精心筹备的寿宴流程图,恭敬呈上,静候陛下的裁决。” 宫闱之中,消息如风,迅速传遍每一个角落。 箫翊的眉头轻轻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掠过他深邃的眼眸:“若诸事皆需孤亲自过问,朕麾下的群臣又何以自处?”话语间,帝王的威严与不悦显露无疑。 “奴才即刻将陛下之意转达给礼部侍郎大人。” 卫公公闻言,连忙躬身欲行礼退出,脚步却在迈出之际被一声低沉的“慢着”所止。 箫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宫闱之内,不应有冗余之人。虞美人的寿宴,就全权委托给皇后负责吧。” 此言一出,卫公公面上微露讶色,旋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恭敬领命,缓缓退下。 礼部侍郎徐宁文望见卫公公步出大殿,连忙趋前,满面期待地询问:“可是陛下召见微臣?”卫公公轻轻摇头,语气平和而坚定:“陛下已将虞美人寿宴之事交由皇后全权处理,还请徐侍郎将流程图交付于老奴,老奴即刻转呈。” 徐宁文闻言,不禁一愣,随即双手奉上那份精心准备的文书,口中道:“有劳卫公公了。” 卫公公报以温和一笑:“老奴还需赶往风清殿,先行一步告退。” 言罢,身影渐行渐远。 望着卫公公逐渐消失的背影,徐宁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燕王宫中尚未册立皇后,以往宫中的大小宴会皆由礼部一手操办,箫翊此番举动,是否意味着有意将皇后推上后位?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与同僚们详加讨论。 第71章 不可揣测 另一边,沈冰凝正沉浸在抄写佛经的宁静中,不料这份突如其来的差事打破了她的平静,正如俗语所说,“无妄之灾,不请自来”。 卫公公步入内室,将文书呈至沈冰凝面前:“皇后,这是礼部精心策划的寿宴安排,请您过目。” 沈冰凝抬手阻止了正欲上前接过的清儿,向卫公公恳切言道:“卫公公,我本人才疏学浅,实在难以胜任如此重要的宴席筹办,还请您代为转告陛下,另觅高明吧。” 卫公公的笑容依旧温煦,但言语间却隐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陛下有言,宫中不容无所事事之人。” 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无言以对,难道拒绝就是抗旨不遵? 那位以铁血手腕闻名的箫翊,其治国之道似乎只知杀伐,除此之外,他还懂得什么呢?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沈冰凝最终还是让清儿接过了文书,她对卫公公说:“卫公公,您回去转告陛下,我会遵从圣意,尽力而为!”卫公公闻言,微微欠身:“是,老奴这就告退。” 文书展开,其中对寿宴的规划细致入微,考虑周全,倒是为沈冰凝省去了不少筹划的烦恼。 她转向清儿,眼中满是信任:“按照这个方案去做,清儿,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宴会的事就多多费心了,我相信你能做好!” 清儿首次肩负重任,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小姐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不辱使命!”得到主子的信任,她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好!”沈冰凝轻靠在软榻之上,显得颇为洒脱,“那你去忙吧,风清殿的一切就交给你调度了。” 清儿细心地为沈冰凝搭上一条薄毯,柔声说:“您先歇息片刻,我很快就会回来。” 沈冰凝轻轻摆手,示意她可以放心离去。 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沈冰凝深谙团队激励与下属培养之道,如今正是运用这些管理智慧的最佳时机。 同时,这也是锻炼清儿的好机会,多掌握一门技能总是有益无害。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案头的几卷书籍上,风清殿内的藏书虽少,且多为教导妇德之作,想要从中寻找回归现代的方法,无异于水中捞月。 清儿曾提及燕王宫深处有一座藏书丰富的阁楼,但唯有箫翊的手谕方能进入。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这几日自己悉心照料的兰花,那盆一度枯萎的兰花,如今叶片已渐渐恢复了生机,似乎预示着某种转机。 既然这兰花属于箫翊,或许也是时候物归原主,并借此契机解决眼前的难题。 而在含庆殿内,郑美人又一次愤怒地将八角桌上的器物扫落一地,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懑:“陛下竟然让她来主持虞美人的寿宴,难道真有立她为后的打算?一个出身卑微的奴隶,也配享有如此尊荣!” 她的质问,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久久不散。 香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颤抖,脚步虽微有迟疑,但仍坚定地向前迈出,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她轻声细语,却字字清晰地对郑美人说道:“美人,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何不趁着虞美人这次生辰庆典,给皇后一个深刻的教训呢?既然皇后亲自负责这场宴会,我们的行动岂不是更加便捷?一旦宴会上出现了任何差错,陛下定然会将责任归咎于她,那时,就是我们扳回一局的最佳时机。” 郑美人紧握着手中的丝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脸庞上交织着怨恨与不甘,仿佛过往的种种屈辱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她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如刀,低声道:“好,就先让这个得意忘形的贱人享受几天她的‘荣耀’。 “你,过来。” 郑美人缓缓靠近香兰,两人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压低声音,在香兰耳边密谋了几句,那话语如同冬夜里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冷意和不可言喻的阴谋。 --- 而在翠殿之中,虞美人端坐在案前,手中毛笔轻轻挥洒,专注地抄写着佛经,每一道笔画都透露出她内心的平静与超脱。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这份宁静添上了几分圣洁。 贴身宫女话梅轻手轻脚地进入殿内,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忧虑:“美人,陛下已经决定将您生辰宴的筹备工作交给皇后负责,一个出身卑微的奴隶,真的能够妥善处理这样重要的事务吗?” 虞美人的笔尖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在纸上流畅地游走,她语气平和,仿佛早已预料一切:“宴会的流程自有礼部精心策划,只需下人们按部就班执行,何来办不好之说?” 话梅闻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可是,历来宫中妃子的生辰宴都是由王后亲自主持,陛下此举,莫非是想……” 话未说完,虞美人手中的笔突然一顿,墨汁在洁白的佛经上留下一道突兀的痕迹,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复杂。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话梅立刻意识到自己触及了禁忌,慌忙低下头,声音颤抖:“奴婢该死,不该妄加揣测陛下的心思。” 虞美人轻轻叹了口气,用帕子擦拭着手上的墨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记住,下不为例,若有下次,自行去领罚五十杖。” 话梅身子一震,连忙应声:“是,奴婢谨记。” 见主子起身,话梅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虞美人。 虞美人踱步至窗边,目光穿过轻纱,落在湖面上随风轻摆的荷叶上,那眼神中既有不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皇后如此费心于我的生辰宴,我应当亲自去向她表达谢意。” 她转身吩咐道,“你去库房挑选些上好的补品,陪我一同去探望皇后。” “是。”话梅应声,心中却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忐忑与好奇。 “多谢碧霞。” 沈冰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对于箫翊如此爽快的应允,她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第72章 都可以读 箫翊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手中的狼毫笔再次跃动于宣纸上,复现了她前几日背诵的《赏牡丹》。 墨香与纸张的细腻触感交织,字迹如行云流水,尽显其书法功底。 “爱妃若真心想谢我,就多作几首诗供孤欣赏。”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不乏期待。 沈冰凝轻轻卷起那幅承载着墨宝的宣纸,面上浮现出一副诚挚的模样,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诗,得有灵感才能作,不是想作就能作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却也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承诺。 “倒也是。” 箫翊闻言,轻轻放下笔,眉宇间闪过一丝玩味。 “那就待灵感来临时,再听爱妃吟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难以拒绝。 --- 京城勇郡王府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炎歧手持那篇在燕国广为流传的《赏牡丹》,踱步至妻子范云儿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虞美人即将举办的生辰宴,你去探探这个沈冰凝的底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范云儿轻声应答,她出身名门,自幼便浸润在诗书之中,对沈冰凝的才华早有耳闻,即便没有炎歧的吩咐,她也对这位皇后充满了好奇与敬佩。 炎歧捕捉到妻子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敬佩之情,心中微有不悦,随手将宣纸掷于她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冷硬:“本郡王的意思是让你去摸清沈冰凝的底细,可不是让你去与她品茶谈诗。” 范云儿闻言,秀眉微蹙,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轻声应道:“我明白了。” 炎歧见她一副正经八百、毫无情趣的模样,不耐之色溢于言表,“赶紧走吧。” 话语中透着一股驱赶之意。 一出院门,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丫鬟子桃望着范云儿,面露担忧:“夫人,郡王又训斥您了吗?” “无妨。” 范云儿轻摇手中那张曾用来扇风的宣纸,语气平和。 “子桃,你准备些礼物,过几日我们要进宫参加虞美人的寿宴。” 子桃见主子不愿多言,便不再追问,以免让主子难堪,恭敬答道:“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片刻后,范云儿又想起一事,吩咐道:“再额外准备一份,给皇后。” “是,奴婢即刻去办。” 子桃应声退下,脚步轻快。 --- 次日,箫翊的允诺如同春风化雨,沈冰凝携着贴身侍女清儿,踏上了前往藏书阁的路。 藏书阁位于龙章殿西侧,七层楼高的建筑巍峨壮观,宛如知识的宝塔,初次相见,便让沈冰凝心中涌起敬畏之情。 守阁人显然已接到命令,未做任何阻拦,任由沈冰凝主仆二人悠然步入。 清儿首次踏入这知识的殿堂,望着那浩瀚如海的书籍,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惊喜:“小姐,这里的书真多。” 沈冰凝则显得较为平静,对她而言,这藏书阁就像是现代的图书馆,只不过多了几分古朴与神秘。 她在书架间缓缓穿行,最终目光定格在一本名为《异闻传》的古籍上。 作为穿越者,她渴望从中寻得一丝归途的线索。 为了不引起箫翊的怀疑,沈冰凝又随意挑选了几本杂记与游记,这才满意地离开了藏书阁。 返回风清殿的路上,必经御花园。 沈冰凝见园中几位姿色出众的女子正围坐一起,赏花谈笑。 那些女子见到她,懒洋洋地起身,敷衍地行了个礼,旋即又沉浸于花海之中。 “她们是什么人?”沈冰凝询问身旁的清儿。 “小姐,这些都是碧霞大人的侍妾。平时她们不敢来御花园,如今郑美人被禁足,她们才敢来此赏花。” 清儿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显然对这些势利眼的行为颇为不屑。 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箫翊虽常来风清殿,却从未留宿,看来他并非沉迷女色之人。 燕王府中的后宫,除了三位美人,仅有寥寥数名侍妾,与历史上那些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相比,实属罕见。 “这些侍妾的家世如何?”沈冰凝的好奇心被激起。 “她们与郑美人相似,皆是朝中重臣之女,只是其父官职不及郑美人之父。” 清儿解释道。 沈冰凝恍然,难怪即便距离遥远,那份微妙的轻视仍能感受到。 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找到回家的路。 回到风清殿,小盛子恭立于门外,沈冰凝心中已猜到箫翊又至。 小盛子连忙上前禀报:“皇后,碧霞大人已等候多时。” 沈冰凝对此已习以为常,转身吩咐清儿:“你先去看看午膳是否准备妥当。” “是,小姐。那这些书……” 清儿欲将书籍递上,却被沈冰凝轻轻摆手阻止。 “先放你房里吧。” 她说道,随后步入殿内,只见箫翊正于桌案旁细细审视她的佛经临帖。 箫翊抬头,注意到她空空如也的双手,“爱妃这是去了何处?” “藏书阁。” 沈冰凝坦然回答。 “既然喜欢阅读,怎不带几本回来?” 箫翊追问。 “带了,清儿那儿拿着呢。” 其实,箫翊早已在门外听闻一切,沈冰凝此举显然是有意为之。 “挑的什么书?”箫翊转向一旁的卫公公,“去把书拿来。” 沈冰凝心中明白,这位帝王岂是轻易能糊弄的,“就一些杂记类的。” 她轻描淡写地回应。 卫公公将书呈上,放置于箫翊面前。 箫翊随手翻阅,最终目光停留在一本奇闻异录上,他拾起书本,饶有兴趣地问道:“爱妃不是不看禁书吗?” “我以为藏书阁的书皆可读。” 沈冰凝辩解道,书上并未标注“禁”,她又怎能知晓。 她依依不舍地从那本书上移开视线,心中暗悔未能提前翻阅,只怕今后再难有机会了。 箫翊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抛掷,让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最终落在堆满文牍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若爱妃真想看,孤准了,前提是爱妃需帮孤一个小忙。”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仿佛早已预料到接下来的交涉。 沈冰凝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敏锐地感觉到。 第73章 毫无人情味 这位素来习惯发号施令的帝王今日竟罕见地提出了交换条件,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某种意图。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却并未立即应答,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箫翊见状,重新坐回雕龙绘凤的紫檀木椅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微仰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怎么,爱妃改变主意了?” “不知陛下需要臣妾做何事?” 沈冰凝的声音平静而理智,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尤其是面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箫翊轻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话锋一转:“爱妃近日抄写佛经,可有什么感悟?”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沈冰凝略感意外,她稍作思索后答道:“臣妾觉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颇为深刻。” 言下之意,她似乎已对红尘情事失去了兴趣,暗示箫翊不妨另觅新欢。 箫翊闻言,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颇感兴趣。 “看来爱妃与佛颇有缘分,楚国太后的寿辰将至,爱妃不妨抄写十万字的佛经,作为孤的贺礼,便是爱妃所需办之事。” “十万字!”沈冰凝心中一惊,平日里每日练字已使她的手腕隐隐作痛,十万字的抄写工程,岂不是要耗时数月?她连忙追问:“请问陛下何时要?” “十天后。” 箫翊的回答简洁而坚决,仿佛这是一项轻而易举的任务。 沈冰凝心中暗自叫苦,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因此而延误,不仅无法回家,更可能背上抗旨的罪名。 她连忙寻找借口推辞:“臣妾才疏学浅,还需筹备虞姐姐的生辰宴,时间紧迫,恐难完成十万字,况且臣妾字迹不佳,若以此为礼,恐损陛下颜面。” 箫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是孤考虑不周。” 沈冰凝心中暗自庆幸,表面上却连连附和,心中暗讽他的大意。 然而,箫翊紧接着说道:“生辰宴的事,就交给虞美人全权处理吧,你只要专心抄写佛经就行了。” 这看似体贴的安排,实则让沈冰凝感到一阵无奈,清儿已经将生辰宴筹备得差不多,现在却让虞美人接手,还要她抄写十万字的佛经,这安排未免太过苛刻。 沈冰凝不死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我的字实在拿不出手……” “你的字嘛……” 箫翊打断了她的话,突然拉起她的手,厚颜无耻地笑道:“我不是给你写了个字帖吗?照着描就行。” 沈冰凝心中愤懑,对于这十万字的佛经,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正当她准备断然拒绝之时,箫翊已将那本异闻传塞回她手中,不容置疑地道:“就这么决定了。” 沈冰凝心中暗骂,有话直说不就得了,何必如此故弄玄虚? 这时,小盛子匆匆从门外进来禀报:“陛下,虞美人求见。” “让她进来。” 箫翊淡淡吩咐,小盛子领命而去,不久,虞美人便款款步入,屈膝行礼:“妾身参见陛下。” 箫翊一边把玩着沈冰凝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何事?” 虞美人轻启朱唇,语带恳求:“陛下,妾身想借生辰之机,向陛下求一份恩典。妾身入宫多年,未曾与家人相见,恳请陛下恩准,让妾身回家探望亲人。” 箫翊望着手中那双温润如玉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捏了捏,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既然虞美人思乡心切,那就多在家住几日吧。” 沈冰凝咬紧牙关,忍着手指尖传来的微妙痛感,心中却转念一想,她都要为这个暴君抄写十万字的佛经,凭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点好处? “陛下,妾身能不能也求份赏赐?”她试探性地问道。 箫翊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不行。” 沈冰凝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强压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为何不行呢?” 箫翊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贴近她的耳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到:“朕已经给了爱妃所有的宠爱,爱妃还想要求什么赏赐呢?” 沈冰凝心中冷笑,这份所谓的“宠爱”,她并不稀罕。 但她深知,在这权力的牢笼里,硬碰硬绝非上策,唯有暂时隐忍,方能保全自己,等待时机。 她强忍着想要爆发的冲动,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可是妾身也想出宫去看看。” “哦,这样啊!”箫翊松开怀抱,手指轻轻转动着墨玉扳指,似乎在思考。 沈冰凝趁机后退几步,脱离了他的控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既然爱妃有此心愿,朕自然要成全。” 箫翊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威严中不失温柔,“准许皇后与虞美人一同出宫!”这一决定,让沈冰凝心中涌起一丝意外的惊喜,同时也暗暗感激虞美人的适时出现。 沈冰凝的脸上还未来得及绽放出一丝喜悦的光芒,箫翊那冷硬的话语便如同寒风般再次袭来:“十日后,朕将亲自前来索取佛经,爱妃这些日子可要多多费心了。” 言毕,他没有丝毫停留,身形一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宫殿,留下一室的清冷与沉重。 这简直就是毫无人情味的命令!箫翊分明是在存心刁难,想要累垮她! 沈冰凝呆立当场,眼底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她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虞美人,眼中满是无奈与苦笑,轻叹道:“虞姐姐,下次出宫前可否提前告知我一声呢?” 虞美人目睹了箫翊与沈冰凝之间的微妙互动,嘴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仿佛丝毫不受影响,“我的生辰就在后天,过了生辰的第二天我便会出宫。” 沈冰凝勉强扯出一个苦笑,应承下来:“那我大后天一定前往姐姐的宫殿探望您。” 随着虞美人的离开,沈冰凝的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地埋首于案前,开始抄写那浩瀚如海的佛经。 她的嘴边不断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焦虑:“十天之内要抄完十万字,平均每天就得完成一万字,即便我日夜不停地书写,也难以达成这个目标啊。” 第74章 难以启齿 一旁的清儿正专心致志地研磨着墨汁,听到这话,她稚嫩的声音中带着疑惑:“小姐,什么是‘小时’呢?” 沈冰凝手中的毛笔未曾停歇,一边飞快地书写,一边耐心解释:“小时是时间的计量单位,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小时。” 清儿虽然对“单位”这个词依然感到困惑,但她不愿打扰到忙碌的主子,便懂事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接下来的两天里,沈冰凝除了必要的饮食与休息,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抄写佛经之中,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转眼间,虞美人的生辰宴即将来临,清儿轻声提醒:“小姐,该换上参加宴会的服饰了。” 沈冰凝握笔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换什么衣裳呢?” “虞美人的生辰宴,小姐必须穿上宫廷礼服出席。” 沈冰凝抬起头,连续几日的熬夜使得她的眼中布满了疲惫,“宴会大约何时才会结束?” “通常戌时之后宾客们就会陆续散去。” 现在还未到酉时,这意味着宴会将持续两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对于她来说,本可以抄写多少珍贵的经文啊。 沈冰凝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你帮我把礼物送过去,就说有事走不开,我就不去了。” 清儿的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次宴会上有许多大臣的家眷参加,宫中的三位美人中如果小姐缺席,恐怕会引起她们的非议。” 沈冰凝毫不在意地说道:“让她们说去吧,我懒得应付那些闲言碎语。” “可是小姐,因为您的出身问题,当初就有不少大臣反对陛下让您入宫,这次若您不去,他们恐怕又会向陛下进献谗言。” 沈冰凝手中的笔顿了顿,她抬头问道:“那陛下会因此废了我,将我赶出宫吗?” 若是真的如此,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她可以摆脱箫翊的压制,利用自己来自现代的知识,在这个时代做一些小生意,慢慢地寻找回到自己世界的方法。 清儿轻轻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但历来被废黜的燕国王妃都是直接处决,并非驱逐出宫。” 处决,这可不是她能接受的结果。 沈冰凝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向内室走去:“更衣,准备赴宴。” 生辰宴设在宏伟的承德殿内,沈冰凝一踏入大殿,便立即吸引了众多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有人远远地行礼致意,也有人投来鄙夷的眼神,匆匆一瞥后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原身在宫中的人际关系显然并不理想,竟然没有人主动上前攀谈,真不知道后来的她是如何逐渐赢得人心的。 虞美人正在与秦相夫人交谈,见到沈冰凝到来,她微笑着打招呼:“沈妹妹,你来了。” 沈冰凝递上了自己的祝福:“虞姐姐,生辰快乐,愿你一切顺遂。” 虞美人穿着浅黄色的宫装,这使得她原本清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柔和,“谢谢沈妹妹。” 秦相夫人行了一个礼,虽然眼神中没有明显的鄙视,但却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感。 沈冰凝此行的目的仅是为了参加宴会,并无意于与人周旋。 她对秦相夫人微微点头示意后,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闭上眼睛,试图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稍作休憩。 而范云儿的目光从沈冰凝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就被紧紧吸引住了。 她看到沈冰凝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面容显得异常疲惫,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同情。 她向周围正热烈交谈的夫人们报以礼貌的微笑,然后缓缓起身,向沈冰凝的方向走去。 “沈姑娘,妾身这厢有礼了。” 沈冰凝睁开略显迷茫的双眼,只见面前的女子身穿一袭淡雅的青色长裙,气质温婉而不失大方,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充满敬仰与友善的眼睛。 “我们之前见过吗?”沈冰凝疑惑地问道。 范云儿听闻此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欢喜。 “我是勇郡王的内人,沈姑娘叫我云儿就好。” 勇郡王?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 清儿在她耳边低语提醒:“勇郡王是陛下的堂兄。” 原来如此,是皇亲国戚。 沈冰凝心中暗自盘算,老话说得好,笑脸迎人不吃亏,于是她起身,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最后只勉强挤出一句话:“夫人真是貌美如花。” 范云儿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哪里哪里,沈姑娘的风采,妾身望尘莫及。” 沈冰凝觉得这位范夫人颇为有趣,“夫人来找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妾身对沈姑娘所作的《牡丹颂》爱不释手,每日必诵读数遍。” 范云儿从侍女桃手中接过一本珍贵的孤本,“这是我特地为沈姑娘准备的礼物,虽然只是前朝的孤本,但希望沈姑娘不会嫌弃。” 沈冰凝本想婉拒,因为她深知这孤本在自己手中可能无法发挥其真正的价值,然而望着范云儿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她终究还是难以启齿拒绝。 “多谢夫人的厚爱。” 想到自己并没有合适的物品作为回礼,沈冰凝承诺道:“今日未能准备礼物,他日我必定补上。” 范云儿连忙摆手,“沈姑娘太过客气了,无需回礼。” “这里真是热闹非凡啊!”郑姑娘身着一袭鲜艳的玫瑰红宫装步入大殿,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殿内的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臣妇参见郑姑娘。” 沈冰凝暗自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攀高踩低的风气,如同四季更迭,古今中外,皆是如此,令人唏嘘不已。 郑姑娘缓缓环视四周,那双明眸最终定格在沈冰凝身上,步伐坚定,直朝她而去。 她的目光掠过清儿手中紧握的孤本珍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言冷语道:“区区贱籍之身,这等珍贵孤本,岂是你这等身份所能领悟的浅薄之人所能触及的?”言辞间,尽是高傲与轻蔑。 沈冰凝闻言,眉头紧锁,形成一座小山,心中的疑惑与不满交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被命令禁足了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 第75章 挑战 郑姑娘闻言,下巴微抬,傲慢之色溢于言表,“哼,是陛下特许本宫出席虞姑娘的寿宴,你以为是谁都能拦得住我吗?” 言罢,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在提醒沈冰凝,哪怕她再受宠,也无法改变郑姑娘背后那不可动摇的权势。 郑姑娘在沈冰凝身旁落座,姿态优雅,随即以一种近乎主宰宴会的口吻,对那些尚未起身、面露惊愕的夫人们发号施令:“诸位夫人,请起身吧。今日是虞姑娘的寿辰,大家应当尽情享受,不必拘束。”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整个宴会的氛围都随着她的言语而悄然变化。 沈冰凝侧首,目光温柔地投向不远处的虞姑娘,只见她仍旧保持着那份淡然的微笑,对于郑姑娘的刻意抢镜,她似乎毫不在意,那份从容与大度,让人心生敬佩。 清儿曾私下透露,宫中的三大美人之中,她身份最为低微,原本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小奴仆,而虞姑娘虽然出身稍好,但也仅是燕国一个普通百姓家庭的女儿,为了家计,被迫入宫为婢。 然而,凭借着不懈的努力与对箫翊的忠诚侍奉,三年前,她被破格提拔为美人。 相比之下,郑美人的家世显赫,父亲是权倾朝野的户部尚书,更是前朝皇后之位的热门人选。 望着那些官员家眷们对她们三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沈冰凝不得不承认,在常人看来,郑美人坐上燕国王后的宝座几乎已成定局。 然而,据书中所载,箫翊似乎对册立王后之事一直犹豫不决,至于其他两位美人的命运,书中并未详述,留给沈冰凝的,只有无尽的猜测与遐想。 郑美人平日里的傲慢无礼,在今夜的宴会上更是变本加厉,她将矛头指向了唯一对沈冰凝表示友好的范云儿,语气中充满了挑衅:“勇郡王妃,你素来没有自己的主见,但参加如此重要的宴席之前,勇郡王爷总该教导过你,哪些人该亲近,哪些人该避而远之吧。” 范云儿面对挑衅,轻轻蹙眉,却依然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温婉回应:“我仅仅是仰慕皇后的才华横溢,渴望能有幸结识一番。” 郑美人闻言,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声音中满是嘲讽:“你仰慕她?一个曾经的奴仆?你身为勇郡王妃,怎可做出如此自降身份之事?” 沈冰凝本想置身事外,但郑美人那高高在上、口口声声“奴隶”的侮辱,让她心头烦躁,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轻声嘀咕:“哪里来的疯狗,在这乱吠不止?” 殿内一时之间陷入死寂,随后,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沈冰凝,你竟敢如此放肆?” 郑美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那目光锋利如刀,若非不能,她恨不得用眼神将沈冰凝千刀万剐。 而沈冰凝却报以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照亮了大殿,也让在场不少人眼前一亮:“郑美人何必如此动怒?我说的是疯狗,可没说是你啊。” 郑美人正欲再次开口,却被沈冰凝打断:“郑美人出身固然高贵,但若除去那得天独厚的出生,你还剩下什么值得炫耀?若非这高贵的出身,郑美人你能凭一己之力,赚取一碗粥、一枚铜钱吗?或许,你还不如我这个‘奴隶’,至少我懂得自食其力。” 沈冰凝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夫人,继续说道:“在座的各位夫人,虽然出身或许不及郑美人,但在能力与智慧上超越郑美人的,大有人在。” 此言一出,众夫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出身低微的夫人,她们的眼中闪烁着共鸣与赞许。 沈冰凝心中冷笑,郑美人的嚣张跋扈,早已树敌无数,找到几个同样不满其行径的盟友,并非难事。 大殿内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郑美人因羞愤而面色铁青,这些人的目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正当此时,虞美人眼波流转,举起酒杯,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今日是我的生辰,诸位能来共襄盛举,我心甚悦,借此机会,敬大家一杯。” “喝什么喝?” 郑美人一挥手,桌上的酒杯应声落地,全然不顾及虞美人的颜面与场合的庄重。 秦相夫人眉头紧锁,出言指责:“郑美人,你与虞美人同为宫中之人,如此失礼,实为不妥。” 郑美人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连秦相夫人的面子也不放在眼里:“沈冰凝,你说我没什么可炫耀的,那敢不敢与我一较高下?琴棋书画,任你挑选!” 沈冰凝轻轻放下酒杯,心中暗自叹息,她本想平平静静地度过这场宴席,却不料事态发展至此。 她并不想与郑美人正面冲突,毕竟,胜负难料。 方才的话语,不过是想让郑美人闭嘴,真要较量,她并无十足把握能赢。 既然已身处此境,她只能顺其自然,心中盘算着回去抄写佛经以求心安。 “我想,我该回……” “不如这样,皇后与郑美人各以我最喜爱的梅花为主题,吟诗一首,由在场的众人评判,选出优胜者。” 虞美人机智地打断了沈冰凝,提出了一个新的解决办法。 范云儿闻言,眼睛一亮,满心期待地望向沈冰凝,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场精彩的对决。 秦相夫人点头赞许,认为这是个极好的提议,其他夫人也纷纷附和,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沈冰凝心中微动,虞美人的提议恰到好处,若再迟些,她恐怕已经悄悄离席。 她不禁揣测,这是否是虞美人有意为之,以化解眼前的僵局。 虞美人望向沈冰凝,眼中满是歉意:“还请沈妹妹不要怪我擅自做主。” 这一句话,让沈冰凝想要拒绝的话语卡在了喉咙,拒绝就意味着对虞美人的不敬。 况且,她还不想在得罪了郑夫人之后,再与虞夫人结怨。 无奈之下,她只能接受吟诗的挑战。 在心中迅速筛选后,她决定吟诵这样一首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诗句落下,整个大殿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第76章 早些歇息 片刻之后,范云儿首先打破了沉默,她兴奋地赞叹:“这诗作得太妙了!仅仅二十字,便将梅花的高洁与坚韧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交头接耳,对沈冰凝的才华表示赞赏。 郑美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因为她深知自己无法即兴创作出如此佳句。 原以为沈冰凝上次的诗作只是偶然,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深厚的文学功底。 一旁的虞夫人更是连连点头,赞不绝口:“沈夫人的这首诗,真乃神来之笔,意境深远,令人回味无穷!”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清晰而有力的掌声,如同春日里第一声惊雷,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箫翊,那位威严与俊美并存的帝王,缓缓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众人的心弦之上。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几位身着华丽朝服的大臣,他们的脸上或带着敬畏,或藏着深意,随着帝王的步伐,恭敬地步入殿内。 “爱妃这首诗,亦是颇有一番风味,不同凡响。” 箫翊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侧耳倾听。 他的话语中,既有对爱妃才华的赞赏,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众人闻声,连忙俯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如波涛般起伏:“参见陛下!”这声声参拜,不仅是对帝王的尊敬,更暗含着对皇权的畏惧与顺从。 箫翊在上位落座,姿态从容,他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动作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爱妃前些日子所作的《赏牡丹》,已让人赞叹不已,没想到今日之诗,更是精妙绝伦,令人拍案叫绝。”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许,目光中闪烁着对爱妃才华的欣赏。 虞夫人,一位温婉而雅致的女子,对这首诗的喜爱溢于言表,她急切地询问,声音中带着几分迫切与好奇:“沈妹妹,你这首诗,可有想好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名字?” 沈冰凝,那位才情出众的女子,轻轻一笑,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溪水潺潺:“此诗名为《梅花》,恰如其分,寓意深远。” 虞夫人闻言,细细品味,口中喃喃重复了两遍“梅花”,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许:“确实非常合适,诗中之意与诗名相得益彰,真是绝妙。” 话题一转,虞夫人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郑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郑夫人,您的佳作是否也已准备妥当?” 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郑夫人即便能够作出诗来,也难以企及沈冰凝的高度。 于是,众人看向郑夫人的眼神中,除了期待,还夹杂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态,那是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面对众人复杂的目光,郑夫人紧咬下唇,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求助的光芒,望向了随箫翊同来的父亲——户部尚书郑燕民。 然而,郑燕民面若寒霜,没有丝毫要出手相助的意思,这让郑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波澜,高昂起头颅,尽管声音中已带上了哽咽,但她骨子里的骄傲并未有丝毫减损:“本宫认输。” 这三个字,沉重而坚决,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箫翊在场,虽然无人敢公开嘲笑,但那些隐匿在眼底的嘲讽之意,足以让郑夫人感到无地自容。 他轻轻挥动衣袖,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郑夫人品行有失,从即日起,需在含庆殿学习礼仪,直至考核合格方能外出,并扣除半年俸禄。” 这判决,无异于将刚刚逃离困境的郑夫人,再次推入了另一个囚笼。 郑夫人还想恳求,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陛下……” “逆女,还不快谢陛下隆恩!”郑燕民的声音严厉而冷酷,打断了郑夫人的请求,他的眼中满是责备与失望。 郑夫人含泪,强忍着屈辱,屈膝向箫翊行礼,随后在侍女的搀扶下,黯然离开了承德殿,留下一串孤独而沉重的脚步声。 沈冰凝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那些先前还围绕在郑夫人身边阿谀奉承的人,此刻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而虞夫人,虽然收敛了平日里的淡然微笑,眉头微蹙,似乎对郑夫人的遭遇感到同情,但其身后的侍女却掩饰不住嘴角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这一切都让沈冰凝意识到,这位虞夫人或许并不像表面那般超然物外。 随着郑夫人事件的落幕,这场宴会也渐渐走向尾声。 箫翊似乎只是带着群臣随意巡游至此,简单巡视一番后便准备离去,临行前吩咐卫公公抄录下沈冰凝的新诗,然后带着大臣们缓缓退出了大殿。 经历了宴会的种种,沈冰凝也无意久留,她轻声道:“虞姐姐,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 虞夫人闻言,面上露出关切之色:“需要召御医来看看吗?” 沈冰凝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不必了,陛下最近让我抄写佛经,可能是我没有休息好。” “那沈妹妹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虞夫人的话语中满是关怀。 “好的。” 沈冰凝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归途中,夜风微凉,她不慎受了风寒,一踏入风清殿,便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清儿,她最贴心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用她那温暖而柔软的手轻轻按摩着沈冰凝的额角,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小姐,您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今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冰凝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轻声吩咐:“那你明天记得提早喊我。” “小姐放心,我会的。” 清儿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然而,次日清晨,当沈冰凝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时,殿外却已是一片嘈杂。 她迷糊中睁开眼,疑惑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小宫女匆匆入内禀报,神色焦急:“小姐,昨晚参加宴会的夫人们回家后都出现了严重的腹泻,说是宴席上的食物有问题,现在内务府的王公公要带清儿去问话。” “什么?” 第77章 碍手碍脚 沈冰凝猛然坐起,一脸震惊,“这和清儿有什么关系?” 小宫女连忙解释:“他们说,所有参与宴会事务的人都要接受调查。” 沈冰凝顾不上穿鞋,直接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小宫女想起上次陛下因为沈小姐赤脚触地而大发雷霆的情景,连忙拾起鞋子追了出去,“小姐,您的鞋!” 门外,站着几个沈冰凝并不认识的内务府官员,他们正欲带走清儿。 沈冰凝见状,立刻厉声制止:“放开她!” 王双喜,那个面皮白净,眼神中透着狡黠的内务府官员,见状连忙上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打扰了沈小姐,小的实在是罪该万死。” 沈冰凝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不悦:“你凭什么审问我家清儿?” 王双喜正欲开口,却被沈冰凝打断:“我问你,宴席上的饭菜是清儿做的吗?” “不是。” “是清儿端上去的?” “不是。” “难道是清儿亲手喂那些夫人吃的?” “也不是。” 沈冰凝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都不是,凭什么抓走清儿?” 王双喜显得有些为难,但仍试图解释:“回沈小姐,目前下毒者尚未查明,而且下毒不一定需要亲自动手,小的需要详细审问所有相关人士。” 沈冰凝将清儿护在身后,态度坚决:“等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让他指认后再来带人。” 王双喜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能让沈冰凝如此袒护,他面露尴尬,试图以规则为由说服沈冰凝:“可是陛下要求小的公正处理,小的也是按照规矩行事。” 这一幕,不仅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更是对沈冰凝智慧与勇气的一次考验。 “这话我撂这儿了,”沈冰凝身边的贴身侍女清儿紧张地拽紧了衣角,沈冰凝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仿佛不容置疑的山峰,“除非有人能确切指出,是清儿亲自参与了那起令人发指的下毒事件,否则,任何人都休想动她分毫!”言罢,她的眼神如锋利的剑刃,直刺向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宫墙之内,谁人不晓,沈家小姐近来深受陛下的宠溺,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无人敢轻易触碰。 王双喜,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内侍总管,在这不容小觑的权势面前,也不得不收敛起那份傲慢,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领着手下人,灰溜溜地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清儿眉头紧锁,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小姐,如果我去配合他们的调查,或许能更快洗清嫌疑。” 沈冰凝不悦地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清儿,你明明是清白的,为何要任由那些人对你妄加指责,任意盘问?” 清儿轻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可是,王公公手握内宫大权,一旦得罪了他,将来分配到我们风清殿的宫女,恐怕都会对我们有所偏见,日子怕是不好过。” 沈冰凝对此却显得毫不在意,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正欲转身回到绣榻继续她的晨梦,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掠过桌案上那本泛黄的佛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空虚与寂寥。 而王双喜,低垂着头,心中暗自揣测着上位者的每一个心思,试图在这错综复杂的宫廷斗争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陛下听完王双喜的汇报后,沉默了片刻,那盏茶的功夫里,空气似乎凝固,然而最终,他并没有对沈小姐的阻挠行为表示任何责备之意。 箫翊,那位总是带着几分神秘的男子,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杯中酒液泛起一圈圈涟漪,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沈冰凝,胆量真是越来越大了。” 暗风,作为箫翊的得力助手,此刻只是默默低下头,没有言语。 他同样注意到了沈小姐近期的转变,那份胆识与魄力,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增长。 王双喜见暗风没有接话,意识到这是不宜公开讨论的话题,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箫翊一饮而尽杯中酒,酒液滑过喉咙,留下一阵辛辣与温热,“此事你不必再插手,下去吧。” 王双喜闻令即答,声音中带着恭敬:“是。” 随即,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箫翊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面上那两首诗稿上,眉头微蹙,“明日沈小姐出宫,无论宫外发生何事,你都不要直接介入,但务必确保她的安全,万无一失。” “明白了。” 暗风的回答简洁而平静,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波澜。 “对了,那边韩国有什么新的动态吗?”箫翊的思绪迅速转换,目光锐利。 “据说,韩国的摄政王计划带着翎郡主前往楚国,为许太后贺寿。” 暗风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韩景承,那个一向自视甚高的男人,一个楚国太后的寿宴本不应劳他大驾,此行背后,定有更深的图谋,多半与那件神秘的物件脱不了干系。 “那魏国呢?他们有何动作?” 箫翊的询问迅速而直接。 “魏国派出了三皇子魏玉宸。” 暗风迅速回应。 箫翊闻言,立刻做出了决定:“派人立即前往德州,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那物件落入他人之手。” “遵命。” 暗风的回答简短有力。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沈冰凝让清儿帮她挑选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裳,准备出宫。 “发髻就简单些吧,免得碍手碍脚。” 她轻声吩咐道。 一切准备就绪,沈冰凝突然问起:“清儿,我们手头现在有多少银两?”出了宫门,身上有钱,心里才能踏实。 清儿小心翼翼地拉开妆奁最底层的小抽屉,里面躺着几样简单的物品,她解释道:“小姐,这是每个月的例银,都在这里了。” 沈冰凝探头一看,只见三枚鸡蛋大小的银元宝静静地躺在抽屉里,不禁有些失望:“就只有这么一点?” 电视剧里的主角们动不动就是满箱金银财宝,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只剩下区区三块银子? 第78章 报酬 清儿连忙解释:“小姐,您进宫才三个月,每个月十两,总共也就这么多。” 沈冰凝想了想,的确,刚入宫不久,确实攒不了太多钱。 她的目光转向妆台上那些精致的首饰,“那……陛下赏赐的那些首饰,也都放在这里了吗?” 清儿一听,立刻明白了小姐的心思,连忙劝阻:“小姐,这些都是陛下的恩赐,按照规矩,是不能带出宫变卖的。” 沈冰凝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那得到这些赏赐又有什么意义呢?” 赏赐的东西竟然不能自由处置,若是赏了个瓷器,难道只能摆在家里观赏? 时间紧迫,沈冰凝摆了摆手,决定不再纠结此事:“算了,就带上这三块银子吧。” 揣着银子,她们来到了和翠殿,虞美人正要派人去请沈冰凝。 见到沈冰凝只带着清儿一人前来,虞美人略显惊讶:“沈妹妹,都准备好了吗?” 沈冰凝环顾四周,虞美人身后的宫女太监成群,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确实显得有些冷清。 “都好了,虞姐姐,我们出发吧。” 沈冰凝故作轻松地说道。 虞美人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在宫中,除了箫翊,无人能骑马疾驰,就连马车也不能随意穿行。 从后宫到宫门还有一段距离,因此,沈冰凝和虞美人选择乘坐肩舆前往。 途中,虞美人主动提及了宴会上的风波。 “我已经查清楚了,那次生辰宴上食物导致各位夫人腹泻的事件,是郑美人宫中的宫女所为,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陛下。”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释然。 沈冰凝因昨晚抄写佛经直至深夜,此刻正闭目养神于轿中,听到这话,她猛地睁开眼睛。 “差点忘了这事,还没问虞姐姐,您的身体可还好?” 宴会上,她与郑美人提前离场,未曾进食,而虞美人则与其他夫人一样品尝了宴席,按理说应该也会遭受同样的困扰。 虞美人微微一笑:“我吃得不多,服用了太医开的药后,腹泻很快就止住了。” 沈冰凝轻轻点头,心中稍感宽慰:“那就好。” 虞美人端坐于肩舆之中,目光温柔地转向沈冰凝:“我特别喜欢沈妹妹那首《梅花》,沈妹妹以前读过书吗?” 沈冰凝的声音低沉而略带苦涩:“我这样的出身卑微之人,哪有读书的机会。” 她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实不相瞒,那首诗其实并非我所作,我只是记下了别人的作品。” “沈妹妹太过谦虚了。” 虞美人轻启朱唇,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解与玩味,她以为沈冰凝是在故作谦逊,毕竟那首诗的意境与才情,若真有人能创作出来,此人定早已名动京城。 面对虞美人的质疑,沈冰凝只是淡然一笑,不再多做辩解,毕竟真相如何,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一踏出皇宫的巍峨大门,外界的喧嚣仿佛瞬间涌入耳蜗,与宫内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门外,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静候,准备载着她们穿越繁华的京城。 沈冰凝轻轻挑开车帘,目光穿过缝隙,投向熙熙攘攘的街道。 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仆人们穿梭其间,忙碌地为各自的主家挑选货物;偶尔,几位衣着光鲜的贵族子弟从店铺中闲庭信步而出,他们的谈笑风生中透着生活的悠闲与富足,一股浓厚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马车缓缓行进,不经意间经过一处简陋的摊位,其上悬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书“代写书信”四个大字。 这一幕触动了沈冰凝的心弦,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悄然成形。 “虞姐姐,劳烦在前方稍作停留,我想独自去市集走走。” 沈冰凝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虞美人没有过多追问她的用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贴身侍女话梅一眼,话梅心领神会,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块精致的面纱,轻声道:“宫外不比内院,带上这面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沈冰凝接过面纱,眼中闪过一抹感激,轻声道谢:“多谢虞姐姐的关照,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 虞美人摆手示意不必客气,又细心叮嘱:“你游玩之后,切记前往城东的虞府与我们会合,这几日我们都会在那里下榻。” “知道了。” 沈冰凝应声答道,随后戴上面纱,与侍女清儿一同轻巧地下了马车。 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沈冰凝仔细审视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些手工制品在她眼中别有一番风味,每一件都蕴含着匠人的匠心独运。 然而,考虑到自己囊中羞涩,她不得不暂时压抑住购物的冲动,转而向那个代写书信的小摊走去。 摊位后的代笔者是一位温文尔雅的青年,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深蓝长衫,袖口处的轻微磨损透露出衣物的年代感,生活似乎并不富裕。 但他的双眸明亮而坚定,透露出一种超脱物质的精神富足。 沈冰凝默默排队等候,只见他耐心地聆听每一位顾客的需求,然后提笔疾书,笔尖在纸上跳跃,宛如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一封封书信便跃然纸上。 终于轮到了沈冰凝,他温和地询问:“请问姑娘,是想要为哪位尊贵的人士书写信件呢?” 沈冰凝的目光掠过他桌面上摆放的一份抄录好的诗句,正是那首《赏牡丹》,她微微一笑,随即转移了视线,“我并非来写信,而是想请公子代为抄写一些其他的文字。” 代笔者顾文晏闻言,握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轻轻放下笔,语气平和地问道:“那么,姑娘希望我抄写些什么呢?” 沈冰凝直言不讳:“我希望您能帮我抄写一部八万字的佛经,不知三日内是否能够完成?” 原来,她已经自行完成了两万字,如果这位代笔人能帮助她完成剩下的部分,那么总数就能达到十万字的目标。为了确保合作顺利,沈冰凝直接拿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这是十两银子,作为您的报酬。” 第79章 无能为力 顾文晏并没有立即看向银子,而是抬眼望向沈冰凝,语气温和而诚恳:“抄写佛经,原是需本人亲自为之,置于佛前,方显虔诚与灵验。姑娘找我代笔,岂不是失去了抄经的初衷?” 沈冰凝坦诚相告:“这部佛经并非出于我的本意,谈不上虔诚,由谁抄写并无太大差别。况且,我自身难以按时完成,这才请求公子相助。” 顾文晏被沈冰凝的直率所打动,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姑娘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请姑娘先写几个字,让我得以模仿您的笔迹。” 沈冰凝闻言,提笔在纸上迅速写下“温文尔雅”四个大字,笑道:“公子气质正如这四字,权当是我赠予您的小礼。” 顾文晏望着纸上那略显稚嫩却充满诚意的四个字,不禁玩笑道:“姑娘的字迹倒是别具一格,想要模仿还真有些难度。” 沈冰凝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要拒绝,连忙又拿出一锭银子,“那这样,我再加一锭银子,无论如何,请务必在三天内完成,到时候我会来取。” 顾文晏只收下了一锭银子,将另一锭轻轻推回给她,“十两银子八万字,已是足够的报酬。” 沈冰凝手中总共只有三十两银子,她也不愿过于奢侈浪费,于是收回了多余的银两,再次望向那首《赏牡丹》,“公子也知道这首诗吗?” 顾文晏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写有《赏牡丹》的宣纸,眼中闪烁着敬佩之光,“这首诗出自沈贵人之手,尤其是最后两句,将牡丹花王的风姿描绘得淋漓尽致,我十分欣赏。” 沈冰凝听后略显尴尬,连忙解释道:“据我所知,这首诗其实并非沈贵人原创,而是出自一位姓刘的大诗人之手。” 顾文晏点头赞同:“姑娘所言极是,这样的佳作出自沈大诗人之手,确实更为恰当。” 沈冰凝一时语塞,这突如其来的巧合让她感到意外,只好简洁地结束了对话:“那么,抄写佛经的事情就拜托您了,我先告辞。” 离开书信代写的摊位,清儿担忧地说道:“小姐,万一他拿了钱跑了怎么办?” 沈冰凝轻轻摇头,神色坚定:“他不会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如果他真是贪图钱财之人,刚才我多给的银子,他早就欣然接受了。 而且,他的眼神坚定,显然是个有原则、有信念的人,不屑于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沈冰凝相信,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施展才华,将来必成大器。 “可是……” 清儿还想提醒,找人代抄佛经实属欺君重罪,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沈冰凝打断了清儿的话:“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守口如瓶,自然无人知晓。” 虽然嘴上这么说,清儿心中依旧难以完全释怀,忐忑不安。 沈冰凝见状,拍了拍清儿的手,笑道:“别担心了,我们还有两块银子,继续去市集转转吧,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古时的市集,沈冰凝只在那些光鲜亮丽的电视剧里见过,原以为剧中描绘的那份繁华与喧嚣多少有些艺术加工的夸张,如今亲身置于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中,才发现那热闹非凡的场景竟与屏幕上的画面相差无几,甚至更多了几分真实生活的烟火气息。 街角,几个年龄参差不齐的孩子,小的不过四五岁的模样,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们的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在一起,低垂着头,无助地靠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是被遗弃在世界角落的幼苗。 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如同两尊守护着什么不可侵犯之物的石像。 沈冰凝轻声询问身边的贴身侍女清儿:“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会这样?” 清儿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知道小姐心善,不忍见此情景,“小姐,这些都是奴隶,因各种缘由失去了自由。” 提到奴隶二字,清儿的眼神黯淡下来,她想到自家小姐虽出身高贵,却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往,心中五味杂陈。 沈冰凝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那群孩子中最小的一个身上,那孩子的眼中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未被生活磨灭的纯真。 “怎样的人才会成为奴隶呢?” 她轻声自语,这几天的宫廷生活让她对这个时代有了初步的了解,奴隶与仆役虽然都失去了自由,但两者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仆人如清儿,尚有年限可期,待到二十五岁便能出宫,重获自由之身,而奴隶则是一生的枷锁,没有翻身之日。 清儿不解小姐为何对这些常识一无所知,但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小姐,很多奴隶是因为家族犯罪而被连坐贬为奴隶的,还有一些则是被生活所迫的父母卖给了别人,用终身的自由换取一家人的温饱。” “原来如此。” 沈冰凝轻轻叹息,她并不清楚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属于哪一种情况。 收回那满含同情的目光,沈冰凝拉着清儿缓缓离开那个让人心情沉重的街角,尽管心中对那些孩子的遭遇充满了同情,却也明白自己目前无能为力。 她们的背影在夕阳下拉长,却不知何时,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已经悄然盯上了这对看似柔弱的主仆。 逛得乏了,沈冰凝手中拿着新买的糖画,轻轻舔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她提议道:“我们先回城东的虞府休息,明天再来继续逛吧。” 然而,当她们步入一条狭窄的小巷时,巷口处几个面相凶狠、眼神闪烁着不轨之意的人影让这份轻松瞬间凝固。 沈冰凝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拉着清儿想要折返,但转身之际,却发现背后的出路也被几个同样面目狰狞的人堵得严严实实。 清儿的脸色变得煞白,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前后受敌,沈冰凝迅速扫视周围,发现只有左侧的墙壁上靠着一根竹竿,她毫不犹豫地抓起竹竿,用力掷向身后的两人,趁着这个空档,她紧紧拉着清儿,向着唯一的出口冲去。 第80章 推波助澜 那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反应过来,拨开竹竿,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试图逃离的沈冰凝。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冰凝用力将清儿推向安全地带,厉声命令:“快跑,去找人来救我!” 清儿脚步犹豫,满眼的不舍。 沈冰凝见状,毅然决然地飞起一脚,阻挡了欲擒清儿之人的去路,她的声音坚定而冷冽:“速速离开,否则咱俩谁都脱不了身。” “主子,待我归来!” 清儿泪眼婆娑,深深地望了沈冰凝一眼,然后毅然转身,冲出了包围圈。 沈冰凝见余者欲追,当即大声喝止:“尔等何人所遣?可识得我身份?” 五人闻言,脚步一顿,领头之人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任你是哪家的金枝玉叶,今日都得乖乖跟我们兄弟五个走一趟。” 显然,这并非偶然,而是有预谋的行动,目标直指沈冰凝。 她心中快速盘算,自己出宫不过数日,对方却能准确掌握她的行踪,背后之人定是宫中之人无疑。 这几天唯一与她有过节的便是那位郑美人,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她。 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硬拼绝非明智之举。 沈冰凝冷静地说道:“我随你们便是。” 五人相视一笑,似乎对她的顺从感到满意:“姑娘倒是识时务,这样最好,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夕阳西沉,沈冰凝被带到了远离城市喧嚣的郊外小村落。 这五人看似普通村民,但村口一位老汉听到动静,侧耳倾听。 “是孙大他们兄弟几个吗?” 老汉的声音沧桑而沙哑。 孙大应声答道:“是叔啊,正是我们兄弟!” 老汉转过脸来,沈冰凝这才注意到,他的双眼皆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原来是一位盲人。 孙大的另外两个兄弟推着一辆简陋的木板车进入村庄,行至老汉面前时,老汉忽然问道:“车上载的是何人?” 孙大连忙吩咐二人加快脚步,同时对老汉说:“没什么,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受伤的人,看她可怜,就带回来想帮帮她。” 老汉并未多问,只是淡淡地说:“哦,如果需要草药,可以去村头找虎子,他从不拒绝帮助人。” 孙大点头答应,紧跟木板车进了村子。 夜幕降临,炊烟在空中袅袅升起,村中行人稀少,孙大却依旧催促众人加快步伐。 经过村头时,沈冰凝借机悄悄观察了几户人家的院子。 在第二户人家,透过低矮的围墙,可以看到院子里摆放着许多木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而在木架之下,似乎有人影在忙碌。 这应该就是老汉口中乐于助人的虎子家了。 沈冰凝全程保持着冷静,既没有逃跑的意图,也没有呼救,因此孙大只是简单地用绳索绑住了她的双手,并没有堵住她的嘴。 “几位大哥,你们都姓孙吗?” 沈冰凝突然的提问让心虚的孙大一惊,他瞪大眼睛,质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见村口老汉称呼你为孙大,我想剩下的四位应该是依次为孙二、孙三、孙四、孙五吧?” 既然已经到了他们的地盘,沈冰凝插翅难飞,孙大也不再忌讳,反而笑眯眯地说:“姑娘果然聪明,你说得没错。” 沈冰凝话锋一转,声音略显提高:“那把我绑到这里,你们究竟有何目的?打算怎么处置我?” 孙大警惕地环视四周,压低声音警告:“别说话,再啰嗦就把你的嘴堵上!” 沈冰凝立刻安静下来,目光却紧紧锁定在村头的第二户人家。 最终,五人将沈冰凝押到了村尾的一所破旧小屋,将她推进去后,锁上了门:“你就在这里暂时住下吧。” 沈冰凝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缓缓走到窗边,通过窗棂的缝隙向外窥视。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村庄,只剩下远处山峦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她尝试着推动窗户,却发现窗户已经被牢牢锁死,其他的窗户恐怕也难逃同样的命运。 无奈之下,她在屋内找到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等待着可能出现的转机。 村口老者的提醒,特别是关于村头那位乐于助人的青年虎子,以及自己在经过第二户人家时故意向孙大打听的信息,都让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那木架下忙碌的身影真的是老者口中的虎子,或许他真的会来救自己。 夜色越来越深,四周只有蟋蟀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沈冰凝感到饥饿与寒冷的同时,心中不禁暗自焦急:虎子怎么还没有出现?难道他改变了主意,不愿意与孙大他们为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她猛地挺直了身子,戒备地问道:“是谁?”门外传来一个压低了的清朗声音:“别怕,是我来救你的。” 沈冰凝靠近门边,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些疑惑:“你是虎子?”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稍微放松了一些,解释道:“是村口的老伯告诉我的。” 言毕,沉重的锁链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仿佛是自由的前兆,古老木门在外力的推动下,缓缓开启,吱嘎声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快跟我走,免得被孙大他们察觉。” 虎子的声音里夹杂着焦急与坚定,催促之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冰凝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这位自称为虎子的青年,不,更确切地说,他更像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存在。 他的身材略显单薄,与她的高度相差无几,尽管夜色如墨,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到那份清澈与纯真,这份不染尘埃的光芒让她对这位少年增添了几分莫名的信任。 “走吧。” 她轻声说道,跨出了那间破旧小屋的门槛,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通往自由的路上。 虎子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轻快而稳健。 “姑娘,你家在哪儿?我立刻送你回去。等到天亮,孙大他们发现你不见了,想要脱身就难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果决。 第81章 蛇皮是好东西 仰头望向那布满星辰的夜空,大约是凌晨一二时,整个村庄沉浸在深深的梦乡之中,万籁俱寂。 “多亏了你,虎子兄弟。我是从遥远的雍京被他们强行带到这里来的。” 沈冰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虎子沉默片刻,心中快速盘算:“雍州距离这里足足有十里之遥,如果我们加快速度,两三个时辰应该就能到达。” 两三个时辰,那意味着数个小时的长途跋涉。 回想起被绑架时,她在颠簸的板车上度过的漫长时光,那时的她未曾细想,而今,徒步穿越荒野,无疑是对她身心的巨大考验。 然而,当前的紧迫形势不容她有丝毫迟疑。 沈冰凝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坚决:“好,出发!” 虎子没有选择直接从村口离开,而是领着她沿着村尾曲折蜿蜒的小径前行,这样做可以避开可能的监视。 由于沈冰凝的步履稍显蹒跚,虎子体贴地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四周被浓厚的夜色笼罩,荒野中的未知让人心生畏惧,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沈冰凝试图寻找话题:“虎子,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四岁。” 虎子的回答简洁而干脆。 十四岁,确实是个稚嫩的年纪。 沈冰凝心中涌起一股温柔的关怀:“那你家中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虎子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一直是跟着村里的一位赤脚医生学习医术,师父去世之后,我就开始独自生活了。” 听到这里,沈冰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对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充满了同情:“现在许多人都追求读书考取功名,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条路呢?” 虎子再次摇头,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只想一生致力于医术,用我的双手去治愈疾病,帮助那些需要的人。” 这份纯粹与无私让沈冰凝对虎子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你不奇怪为什么孙大他们会把我绑来这里吗?万一我真的是做了什么坏事呢?” 沈冰凝试探性地问道。 虎子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超乎年龄的洞察力:“你不是坏人,孙大他们平时做的都是些偷鸡摸狗、欺凌弱小的事情,算不上是好人。他们绑你,多半是受人指使,图谋些钱财罢了。” 沈冰凝暗暗点头,心中对虎子的机智与通透感到欣慰。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疾行,滴水未进,沈冰凝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我们停下来歇歇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虎子回头望了望,确认村子已不在视线之内,便小心翼翼地扶着沈冰凝坐下,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她,“姐姐,喝点水。” 沈冰凝接过水囊,轻轻抿了一口,深深地喘了一口气,随即询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还有五里地。” 虎子答道。 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沈冰凝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但她还是强忍着疲惫,继续坚持。 虎子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如此坚韧,她又怎能轻易言败? 短暂的休息之后,虎子突然站起身,眉头紧锁,侧耳倾听,脸色凝重:“孙大他们追过来了。” 沈冰凝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起身四顾,只见周围是一片广阔的农田,除了几堆稻草垛,再无其他遮蔽之处,“那边有草垛,我们先躲进去。” 她身形纤细,虎子也不甚高大,两人勉强挤进了草垛之中。 不久,沈冰凝透过草缝的缝隙,隐约看见孙大一行人手持镰刀逼近,口中还恶狠狠地咒骂着:“早知道傍晚就应该解决掉那个女人,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她竟然逃了!” “老大,那女的一个人跑不远,肯定有人帮她。” 另一人附和道。 孙大怒不可遏,对着旁边的大树猛砍一刀,气势汹汹地吼道:“等我抓到他们,一并收拾了!” 那刀锋利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空气,直击沈冰凝的心房,她吓得浑身一颤,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直到孙大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沈冰凝和虎子才小心翼翼地从稻草垛中爬出。 虎子忧虑地说:“恐怕其他的路也被孙大的同伙堵住了。” 沈冰凝心中已有计较,“那我们就悄悄跟着孙大,他们走过的路应该不会回头,只要保持距离,应该不会被发现。” 虎子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 “走吧。” 沈冰凝正欲朝着孙大离开的方向前进,低头之际,却发现脚下赫然躺着一条长长的物体。 好奇心驱使她弯腰细看,那竟然是一张蛇皮,沈冰凝吓得猛然跳开,如果不是担心惊动不远处的孙大,她几乎要失声尖叫。 虎子被沈冰凝的反应吓了一跳,看清是蛇皮之后,连忙安抚道:“别怕,这不是活蛇,只是它蜕下来的皮。” 他边说边拾起蛇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蛇皮可是好药材,能祛风镇惊,解毒消肿呢。” 沈冰凝远远地躲开,对于蛇,无论是活的还是蛇皮,她都有着本能的恐惧。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沈冰凝终于在晨曦中看到了雍京城门的轮廓。 虎子兴奋地说道:“姐姐,我们到雍京了。” 此时的城门除了守卫,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宁静。 “是啊,总算到了。” 沈冰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与虎子一同躲在城门旁的阴影中,直到孙大等人进城后,两人才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沈冰凝提议:“我们先去城东的虞府。” 此刻的她既疲倦又饥饿,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好好吃顿饭,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留待醒来后再做打算。 敲响虞府的大门,守门的小厮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道:“谁呀?” 定睛细看之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子,她的头发仿佛未经打理的杂草,凌乱而茂密,面容上沾染了尘土,显得颇为狼狈,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 守门小厮初见此景,误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不耐烦的情绪溢于言表,挥手间带着几分粗鲁。 第82章 突然拜访 呵斥道:“去去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在这里碍眼。” 然而,沈冰凝被绳索束缚加之整夜的颠簸,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猛地站直了身子,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说谁是乞丐?我要见虞夫人,立刻带我去!” 小厮闻言一愣,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不仅知道主人的身份,而且语气坚决,显然不是寻常百姓。 他犹豫片刻,上下打量着沈冰凝,先前的轻蔑之色逐渐收敛,改口道:“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 一旁的虎子,年幼的脸上满是困惑,听到“虞夫人”三个字,心中暗自嘀咕,这府邸中居住的可是宫中的贵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姐姐,您究竟是谁?为何会认识宫里的娘娘?”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沈冰凝心中暗自苦笑,自己岂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她正是宫中的一名宠妃。 望着虎子那副惊诧的模样,她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吓到这个纯真的孩子,于是决定暂时保密,温柔地安抚道:“放心吧,我绝对没有恶意,你帮了我大忙,我会记住你的。” 小厮很快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神色焦急的少女,那便是清儿。 清儿一见到沈冰凝,眼泪瞬间决堤,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娘娘,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将您一人留在那里。” 她的眼眸红肿,显然是担忧了一整夜。 沈冰凝心疼地望着清儿,心中五味杂陈,连忙将她扶起,柔声安慰:“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一切已经过去了。” 她本想亲自拉清儿起身,却感到四肢无力,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只好改为轻抚清儿的脸庞,轻声说:“我现在饿得厉害,你先去给我找些吃的来吧。” 清儿闻言,迅速起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应道:“奴婢这就去为娘娘准备膳食。” 此时,虞夫人在侍女话梅的搀扶下匆匆而来,她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沈妹妹,你终于安全回来了!自从清儿哭着跑回来说你被绑架,我就立刻派人四处搜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冰凝感激地望向虞夫人,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虎子,只见他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这位小兄弟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轻声解释道,随即轻轻拍了拍虎子的肩膀,笑道:“虎子,回过神了吗?” 虎子像是被电击一般,猛然跪倒在地,口中急呼:“草民拜见二位娘娘!” 虞夫人被虎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了,和颜悦色地说:“快起来吧,你救了沈娘娘,也就是救了我们,应当有所奖赏。” 虞夫人话音刚落,目光转向沈冰凝,等待她的决定。 毕竟,被救的是沈冰凝,赏赐之事自然由她做主。 沈冰凝囊中羞涩,身上仅有的两锭银子显然不足以表达谢意,她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更为贴心的建议:“这孩子陪我走了那么远的路,先让他吃点东西吧。 至于赏赐,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实际上,沈冰凝并不想简单地用金钱来报答虎子,既然他对医术如此痴迷,何不以此作为奖励? 虞夫人见状,欣然同意了这个提议。 一番梳洗打扮后,沈冰凝坐在餐桌旁,如风卷残云般享用着面前的食物,由于太过饥饿,她吃得有些急,结果不慎被噎住了。 清儿眼疾手快,递上一杯温水:“娘娘,您慢点吃,别着急。” 沈冰凝喝了一口水,好不容易将食物咽下,腹中的饥饿感这才稍稍缓解,她开始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虎子那边怎么安排的?”她关切地问道。 虽然虎子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男女有别,虞夫人虽然允许他进入府邸,却不能让他随意进入后院。 清儿回答道:“奴婢已经去看过他了,虞夫人给他准备了饭菜,但他似乎有些不适应。” “这孩子虽然身世凄苦,但心地善良。” 沈冰凝感慨道。 清儿面露愧疚:“以后,奴婢一定视虎子为恩人,他救了娘娘,就是救了奴婢!” 沈冰凝咽下嘴里的食物,认真地看着清儿:“清儿,我被绑走与你无关,是我让你先走求援的,你无需自责。” 清儿的眼眶泛红:“是奴婢没有保护好主子,该受惩罚的是奴婢。” 忠诚的观念在清儿心中根深蒂固,沈冰凝知道这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突然,她注意到清儿手腕上的伤痕,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虞夫人惩罚你了吗?” 清儿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那伤痕实际上是清儿昨日急于回府求援,又匆忙带人外出寻找沈冰凝时,在慌乱中不慎摔倒在街市的木架上所致。 为了不让主子担心,她选择了隐瞒。 沈冰凝满脸疑惑,“到底是哪里撞的?”如果不是清儿衣袖无意间滑落,那伤痕还真不容易发现。 清儿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真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现在小姐您平安无恙,奴婢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清儿的倔强让沈冰凝有些意外,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等会儿我拿药来给你敷上。” 她预见到清儿可能会拒绝,于是提前下了命令:“不准说不!” 清儿抿嘴一笑,轻声应道:“遵命。” 沈冰凝用餐完毕,正打算小憩片刻,虞小姐却突然来访。 “关于你遇袭的事情,我只悄悄吩咐府里的人私下调查,没有声张,毕竟这种事传出去对女子的名声不利。” 虞小姐略作停顿,又补充道:“至于是否要告诉公子,让他追查背后的真凶,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两人皆是心思细腻之人,都明白此事绝非普通劫匪所为,虞小姐甚至隐隐约约猜到了背后可能的操纵者。 沈冰凝没有过多犹豫,对虞小姐说:“幸好我并未受伤,公子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劳烦他了。” 虞小姐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浅笑,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 第83章 不想吃太饱 “既然冰凝妹妹如此宽宏大度,那此事便如你所言,我自当视作未曾发生,并会严令家中仆从,对此事守口如瓶,不让一丝风声外泄。” 沈冰凝心中涌动着感激之情,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多谢虞姐姐深明大义,不过还有一事,需要姐姐援手相助。” “城外二十里之遥,有一座宁静的孙家村,村中居住着五位兄弟,为首的唤作孙大。正是他们受人唆使,对我发动了那次突袭。恳请虞姐姐派遣几位得力之人,将他们缉拿归案,交付官府依法惩处。” 虞小姐闻言,眉宇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即刻差人办理,定不教他们再为祸一方。” 虞小姐离去后,夜色渐浓,沈冰凝却无丝毫睡意,她轻披衣衫,决定前往寻找虎子。 月光洒满小径,清儿随行在侧,几次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沈冰凝察觉到了清儿的异样,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落在清儿身上,“清儿,有话直说便是,无需顾虑。” 清儿迟疑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小姐,那些胆敢袭击您的人,就这样轻易放过吗?”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是我们不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会在另一个战场,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心中明镜似的,幕后操纵者乃是郑小姐,而郑小姐正因故被禁足,此事极有可能出自她身为户部尚书的父亲之手。 自己无权无势,即便告知箫翊,箫翊又是否会为了她,与户部尚书为敌? 更何况,清儿与她共同经历了那场危机,她身陷囹圄,清儿却毫发无损。 万一箫翊因此责怪清儿保护不周,沈冰凝深知这样的牺牲并不值得。 至于如何在别处找回颜面,郑小姐渴望得到箫翊的宠爱,她偏要让郑小姐的愿望落空。她虽无法让箫翊独宠一人,但让箫翊不对某人施以恩宠,她自有办法。 踏入客房,虎子见状连忙俯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草民见过小姐,多有失礼。” 沈冰凝连忙上前,轻轻扶起他,“虎子,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多礼,你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尚未好好感谢你呢。” 虎子态度坚决,再次深深鞠躬,“礼不可废,这是草民应尽之责。” 沈冰凝笑容温暖,眼神中透着随和,“我这个人不拘小节,不喜欢太多的繁文缛节,你这样行礼,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她眨眨眼,继续说道:“听我的,以后见到我,无需行礼,这可是命令哦。” 面对沈冰凝的“命令”,虎子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随即提出要返回家中。 “家中晒着药材,若小姐没有其他吩咐,我想先回家查看一番。” 沈冰凝却拉住了他,“稍等片刻,我已派人前去捉拿孙家兄弟,你现在回去,若是他们还未被捕,恐对你不利。” “对了,清儿之前去找府中大夫包扎时,无意间发现屋内藏有不少珍贵的医书。我已经向虞小姐提及此事,如果你感兴趣,不妨去翻阅一二。” 虎子一听,心中顿时生出浓厚的兴趣,不再推辞,“多谢沈小姐指点迷津。” --- 燕王宫内,龙章殿灯火通明。 暗风低首,将沈冰凝遭袭又自行逃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给箫翊。 箫翊听完,语气淡漠地下达指令:“那几个,处理掉。” 暗风领命,悄然退下。 “卫喜全。” 卫公公闻声,连忙步入殿内,恭敬地询问:“陛下有何吩咐?” “传郑燕民进宫。” “遵旨。” 卫公公心中暗自嘀咕,今日乃官员休沐之日,陛下鲜少在此时召见臣子。 郑燕民接到紧急召见,心中忐忑不安。 昨日他才派人去骚扰沈小姐,今日就被召见,难道事情败露了? “微臣参见陛下。” 箫翊手执奏折,迟迟未对跪在地上的郑燕民作出回应,直至桌上的奏折批阅完毕,才随手扔了一本到郑燕民面前。 “郑大人,看看这个。” 郑燕民战战兢兢地拾起奏折,原来是一份兵部请求增加军粮供应的奏疏。 箫翊见郑燕民松了一口气,心中冷笑,“国库的余粮还能支撑军队多久?” 郑燕民答道:“陛下,虽然国库尚有存粮,但也要为来年的储备做打算。” 眼见四月将近,今年的收成仍是未知数,怎可轻易动用国库之物。 “上次询问国库银两,郑大人也说不甚充裕。” 郑燕民低下头,这几年平定叛乱几乎耗尽了燕国的财力,国库哪能如此迅速恢复,但他不敢直言。 箫翊慵懒地靠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扳指,“朕设立百官,发放俸禄,是希望你们替朕分忧解难,而非豢养闲人。郑大人若无实绩,户部尚书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郑燕民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紧绷起来,明白这是赤裸裸的警告,连忙表态:“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送女入宫原是想得宠,为自己谋取利益,如今看来,女儿的努力似乎打了水漂,他必须另寻他路。 郑燕民踉跄退出,箫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安排一下,明日朕要出宫。” 卫公公不明所以,“是否需要准备车驾?” 箫翊目光微寒,卫公公立刻领悟。 “奴才即刻去办,确保陛下出行不为人知。” 沈冰凝好不容易说服虎子留下多住一日,自己才回到房间,沉沉睡去,直到夜幕降临。 “小姐,虞小姐问您是否一同用晚膳。” 清儿服侍沈冰凝起身。 沈冰凝轻轻摇头,“不了,我去和虎子一起吃。” 走到屏风边,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还是算了,虎子见我总是不自在,我还是不去打扰他的晚餐了。” 她转身坐到桌旁,“你去厨房给我端一碗素面来就好,我不想吃得太饱。” 清儿立即遵命而去。 面还未到,门外传来话梅的通报声。 沈冰凝猜测,或许是去捉拿孙大五兄弟的人回来了。 话梅进门,恭敬行礼,“奴婢参见沈小姐。” 第84章 计划泡汤了 沈冰凝示意侍女起身,急切地问道:“孙大五那几个小子,捉拿到官府了吗?” 话梅答道:“我家主子让我转告您,派去的人到达孙家村时,发现孙大五他们已经遭遇不幸,未能生还。” “遇害了?” 沈冰凝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意外,但这份惊讶很快被她深邃的眼眸所掩盖,仿佛这样的结果,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世界里,早已不足为奇。 毕竟,对于那些未能达成目的的棋子,如孙大五等人,他们的存在无疑成了幕后黑手的一块心病,清理门户,防患于未然,是那些阴影中操纵者的惯常手段。 想到这里,沈冰凝的心底不禁泛起一股凉意,仿佛连同这秋日的寒风一起,侵入骨髓。 人命,在这乱世之中,脆弱得如同草芥,随时可能被无情的车轮碾压而过,不留痕迹,无人问津。 而她自己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在这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 她让虞夫人秘密派人缉拿孙大五,并非出于私仇,更不是为了夺取他们的性命,而是希望他们能够接受律法的公正审判,让一切罪行暴露于阳光之下。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际,清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房间,一眼便察觉到了沈冰凝面色的异样,不由得对一旁的话梅投去了责备的眼神,“你对我家小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沈冰凝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波澜平复,恢复了往日的温婉与从容,“无妨,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待话梅退出房门,清儿的眉头紧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轻声询问,目光中满是关切。 沈冰凝的目光轻轻掠过面前的面条,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淡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回应,“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饿了,恰好你把面送来了。” 然而,那笑容背后隐藏的忧虑,却难以掩饰。 这一夜,沈冰凝的梦境被一片阴霾笼罩,孙大五等人凄惨的结局、郑夫人那狠厉的眼神,以及箫翊那既俊美又冷酷的面容,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交替浮现,让她不得安宁。 直至晨曦微露,沈冰凝猛然从梦魇中惊醒,却发现箫翊正坐在床边,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她不自觉地翻身,抱怨道: “为何梦里梦外都是他?梦中的他是那个暴虐的箫翊,醒来后,眼前依然是他,这样的梦何时才能结束?” 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片刻之后,箫翊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冷冷地响起,“爱妃在嘀咕些什么呢?” 沈冰凝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彻底从迷蒙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陛下?”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心中却已明了,自己的喃喃自语恐怕已被他尽收耳底。 箫翊的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玩味,“爱妃醒了?方才的话,朕似乎没有听清楚,爱妃可否再说一遍?” 沈冰凝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清儿颤抖的身影,心中暗叹,箫翊显然已是一清二楚,但她又能如何,只能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我……臣妾的意思是,梦里遇见了陛下,醒来又看到陛下,一时间有些恍惚,分辨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箫翊的手指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力度之大,让沈冰凝忍不住轻呼出声,“分清了!分清了!” 她连忙回答,心中暗自腹诽,这位暴君,下手竟如此之重,难道是要将她的脸皮都撕下来不成? 箫翊收回手,目光在她略显消瘦的脸上停留,“两日不见,爱妃似乎清减了不少。” 宫廷内外,风波不断,她怎能不心力交瘁? “臣妾,近日休息不佳。” 关于绑匪的事情,她决定秘而不宣,于是随口找了个借口。 “是因为梦中有朕,所以爱妃才休息不好?”箫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沈冰凝却不敢轻易接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臣妾因思念陛下而梦见陛下,因此未能安眠。” 这番阿谀之词让她心中感到别扭,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箫翊的眉梢轻轻上扬,似乎对她的回答颇感兴趣,“既然爱妃休息不好,那就再多躺一会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体贴,沈冰凝连忙摇头拒绝,“不必了,见到陛下,臣妾的精神已好了许多。” 言不由衷,表情做作,箫翊再次捏了捏她的脸颊,仿佛在提醒她谁才是主宰,“如此,那就准备回宫吧。” “回宫?”沈冰凝顾不得脸颊的疼痛,猛地坐起身,一脸错愕。 箫翊斜眼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怎么,爱妃不想回去?” “怎会?” 沈冰凝迅速调整情绪,强作镇定,“陛下不是说午后才回宫吗,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委托抄写的佛经尚未取回,若是此刻返回,不仅银钱打了水漂,连佛经也泡汤,岂不是两头空? 箫翊望向窗外的日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爱妃还有事情未处理完?” 沈冰凝轻轻点头,“臣妾还想在集市上多转转。” 箫翊微笑道:“那朕就陪爱妃同去。” 沈冰凝连忙推辞,生怕箫翊同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集市喧闹,恐扰了陛下清静,不如让虞姐姐陪陛下在宅中稍候,臣妾回来时,定会给……给陛下带上礼物,保证能让陛下满意。”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起来,自己囊中羞涩,哪里有钱购买礼物。 “哦?”箫翊似乎对此颇感兴趣,“那么,朕就期待爱妃的礼物了。” 沈冰凝心中懊恼,悔不该多言,但事已至此,唯有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是。” 沈冰凝拉着清儿匆匆离开虞府,直奔顾文晏的代笔摊位,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自己来得不算太早,那八万字的佛经应当已经抄写完毕了吧。 代笔摊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那位文雅的男子正专注地倾听一位大婶口述家书的内容,笔尖在纸上飞舞,记录下每一个温暖的字句。 第85章 王妃来访 顾文晏感受到沈冰凝的注视,抬头望去,见到是她,便轻轻点头示意,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 沈冰凝在一旁耐心等待,直至顾文晏帮大婶写完信,才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不知道我那佛经抄了多少,但不管怎样,我现在就想全部取走。” 她深知自己提前来取,本就有些唐突,故而并不介意字数多少,只求能够尽快拿到手,至于退款之事,更是未曾想过。 顾文晏从桌下的竹篮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纸张,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八万字的佛经我已经完成了,姑娘请过目。” 顾文晏温和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理解之光,缓缓解释道:“姑娘之前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在按时完成这项工作上有些困难,我便猜测这份佛经您或许急需,于是提前加急完成了,以免中途出现什么变故,耽误了您的大事。” 沈冰凝接过那卷佛经,轻轻展开,一页页细致地翻阅。 只见那字迹工整流畅,与自己的笔法惊人的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她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觉得这十两银子花得极其值得,甚至有种物超所值的感觉。 “关于佛经之事,真是多谢公子了。不知道能否冒昧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沈冰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她认为对于这样一位敬业且能力出众的人,至少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万一将来箫翊再次要求她抄写佛经,她还能再次求助于他。 顾文晏闻言,站起身来,拱手施礼,举止间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在下顾文晏,区区小事,姑娘言重了。我不过是收取了应得的报酬,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 他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举手投足间的从容,让沈冰凝对顾文晏的好感油然而生。 她心想,这样优秀的人若不能结交为友,实为憾事。 但转念一想,自己即将离开京城,这样的想法似乎并不现实,于是只好将这份念头按下,“顾公子,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希望日后有机会再会。” 顾文晏亦抱拳回礼,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后会有期。” 得到佛经之后,沈冰凝开始为给那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准备礼物而感到头疼。 当初为了安抚箫翊的情绪,她曾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带给他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但身为一国之君,箫翊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他感到惊喜呢? 正当她为此苦恼之际,一阵街头孩童争抢糖人的欢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箫翊自小生活在深宫之中,这些民间的简单乐趣,他或许从未真正体验过。 正如那些古装剧中所描绘的,那些出身高贵的贵族子弟,往往对这些平凡百姓的小玩意儿情有独钟。 于是,沈冰凝信步走向那个糖人摊位。 摊主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眯着眼睛,笑容可掬地问道:“小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糖人呢?我这里可是应有尽有哦。” 沈冰凝的目光在那摆满了各式糖人的木架上游移,有形态各异的动物,也有栩栩如生的花朵。 她转头悄悄问身边的贴身丫鬟清儿:“清儿,陛下……那个,他的生肖是什么来着?” 清儿抿嘴一笑,恭敬地回答:“回主子,陛下是属虎的。” 沈冰凝闻言,对老者说道:“那就麻烦您做一个老虎形状的。” 老者手法娴熟,只见他手中的糖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飞快地交织、缠绕,不一会儿,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糖人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望着那活灵活现的老虎糖人,沈冰凝忽然灵机一动:“再给我做一个兔子的吧。” 说完,她又好奇地问起清儿的生肖。 清儿羞涩地回答:“奴婢是属猴的。” 沈冰凝随即对老者吩咐:“那就再加上一只猴子。” 不久,清儿的左手拿着那威猛的老虎糖人,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代表自己生肖的猴子糖人,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仿佛这些糖人是无价之宝,让人不忍下口。 而沈冰凝则拿起那只小巧可爱的兔子糖人,先是轻轻地咬掉了兔子的一只耳朵,随后又咬掉了另一只,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嗯,真甜!”她由衷地赞叹道。 享用完糖人,见清儿依然宝贝似地捧着糖人,一副不舍得吃的样子,沈冰凝笑着提醒:“糖人放久了可是会融化的哦。” 清儿这才依依不舍地舔了一口糖人,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小时候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买糖人了。后来进了宫,虽然有了月钱,但宫里却没有卖糖人的地方。” 沈冰凝心疼地摸了摸清儿的脸庞,柔声安慰:“别担心,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嗯!” 清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沈冰凝忍不住又轻轻捏了捏清儿那圆润可爱的脸蛋,心中暗想,难怪箫翊总是喜欢逗弄她,这手感确实让人爱不释手。 正当此时,范云儿从医馆中走出,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冰凝,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待定睛细看,确认是沈冰凝无疑,便满心欢喜地快步上前,轻唤了一声:“皇后。” 沈冰凝侧身,目光恰好与那位戴着精致面纱的范云儿相遇,对方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她心中暗自思量:“勇郡王妃亲自来访,这是何意?” 范云儿行至沈冰凝面前,轻轻屈膝行礼,眼神中依旧流露出对沈冰凝的敬佩之情。 “云儿拜见沈姐姐。” 语毕,她微微垂首,姿态优雅。 沈冰凝注意到范云儿身旁的贴身侍女子桃手中提着一个药包,不由关切地询问:“夫人是不是身体不适?” 范云儿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头,试图以轻松的口吻掩饰:“我没事,只是想调理一下身子。” 一旁的子桃神色中满是心疼,忍不住插话道:“哪能说没事就没事呢,郡王妃因为一些误会,被郡王爷责罚,还被限制在院内不得外出。 第86章 问责 就连府中的大夫都不允许为郡王妃治疗伤口,直到今日,郡王妃才得以出府求医。” 沈冰凝闻言,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位勇郡王竟会对自己的妻子动粗,炎家的男人们为何都如此暴力? “子桃!” 范云儿轻声呵斥,随即转向沈冰凝,语气柔和而期盼:“不知道沈姐姐能否赏脸,与云儿共饮一杯茶,聊聊天?” 沈冰凝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虽对范云儿的遭遇感到同情,却也不忍心拒绝这份难得的邀请,于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只能是片刻时间。” 对于范云儿而言,哪怕是片刻的相聚,也是极大的慰藉。 她们一同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拾级而上,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刚一落座,沈冰凝便注意到楼下正有一位说书人在表演,周围围满了听众。 范云儿为沈冰凝斟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微笑道:“这里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非常吸引人,我平日里闲暇时也会来这里坐坐,听听故事。” 沈冰凝随意倾听着,发现说书人正在讲述一段关于古老宝藏的奇闻逸事。 “据说,那宝藏中藏着无人知晓的秘宝,更有传言称,其中包含的财富足以匹敌一个国家,甚至还有锻造无坚不摧神兵利器的秘密。” 台下有人好奇地追问:“那要如何才能找到这宝藏呢?” 说书人故作神秘,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挥,“这正是宝藏最令人着迷之处,知晓其确切位置者寥寥无几,至于开启宝藏的方法,更是鲜为人知。” 此言一出,听众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嗤之以鼻:“说不定这只是个虚构的故事,用来哄骗人的!” 沈冰凝对此也只是付之一笑,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轻易就能找到的宝藏。 范云儿似乎并未太过关注说书人的后续,而是专注于为沈冰凝添茶递点心,温柔地说道:“这糕点的味道极好,沈姐姐不妨尝一尝,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冰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么快?这效率真是令人赞叹。” 沈冰凝被范云儿那股子不加掩饰的热情弄得脸颊微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也拿起精致的茶壶,为范云儿斟满了一杯香茗,轻声道:“王妃真是太过客气了,您也请慢慢品尝这茶。”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却也透出对范云儿真诚的关怀。 范云儿受此待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满满的喜悦,她双手轻轻捧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仿佛怕破坏了这份宁静的美好。 “能为沈姐姐效劳,是我莫大的荣幸。”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却满含真挚的情感。 沈冰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将一盘精心挑选的点心轻轻推到范云儿面前。 点心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范云儿见了,眼眸中更是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欢喜,那份纯真无邪的模样,让沈冰凝心头一暖。 时光匆匆,转眼间,沈冰凝起身,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王妃若是得闲,欢迎随时入宫来找我,我们再好好聊聊。” 范云儿闻言,立刻点头答应,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回到虞府门前,沈冰凝从清儿手中接过那栩栩如生的糖人,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仿佛这小小的糖人承载着某种特别的意义。 她缓步踏入庭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箫翊正悠闲地坐在湖畔的凉亭中垂钓,而虞小姐则静静地站在庭外,等待着。 沈冰凝抬头望向那湛蓝的天空,虽然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但她心中却不禁为那位在烈日下默默守候的女子感到一丝不平。 让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如此久候,这绝非一个君子应有的行为,更何况那是自己的伴侣,箫翊的冷漠让她的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联想到范云儿的经历,沈冰凝愈发觉得炎家兄弟似乎都不那么简单。 她停在庭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然后恭敬地行礼:“陛下,臣妾回来了。” 然而,箫翊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闭目端坐,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 沈冰凝心中疑惑,难道他真的睡着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也要像虞小姐一样,暴露在这刺目的阳光之下?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再次呼唤:“陛下,臣妾回来了!” 这一声,不仅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也让湖中的鱼儿受惊,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箫翊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掠过那因波动而泛起层层波纹的湖面,眉头微微皱起:“爱妃,你惊扰了朕的鱼儿,打算怎么赔罪?” 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却不敢直言,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恭顺:“都是臣妾考虑不周,一心想着尽快将臣妾带回的礼物呈给陛下,未曾想竟惊扰了陛下的雅兴。” 她的话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含蓄地提醒着箫翊,责任不在她一人。 箫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叶宁心手中的糖人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这就是爱妃要献给朕的礼物?” 沈冰凝轻轻举起那糖人,希望箫翊能更清楚地看到它的独特之处,“这是臣妾根据陛下的生肖特地定制的糖人,不知陛下是否喜欢?” 卫公公弯腰上前,将糖人递到了箫翊的眼前。 箫翊那双深邃的黑眸仔细审视着糖人,嘴角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 这个女子,难道真当他没见过世面,还是认为他脾性温和,区区一个糖人就能让他满意? 沈冰凝紧张地注视着箫翊,内心充满了期待,希望这份礼物能够让他满意,那样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然而,箫翊只是轻轻一挥手,那糖人便落入了湖中,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冬日的寒冰:“爱妃是把朕当作孩童吗?一个糖人,也算得上是惊喜?” 亭内外的侍从们闻声,纷纷跪倒在地,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第87章 捕鱼 沈冰凝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慌忙跟着跪下。 显然,箫翊对这个糖人并不感兴趣,是她太过天真,以为一个普通的糖人就能触动他的心弦。 一双绣着暗纹的黑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头顶传来箫翊冰冷的声音:“既然爱妃惊扰了朕的鱼,又未能给朕带来惊喜,不如现在就跳进湖里,为朕抓一条鱼上来吧。” 沈冰凝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这次彻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虽然她擅长游泳,但湖水深浅未知,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周围的人在没有箫翊的命令下,恐怕不会轻易出手相助。 她懊恼地说道:“是臣妾考虑不周,请陛下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定会献上一份能让陛下满意的礼物。” 箫翊见沈冰凝似乎真的感到了害怕,料想她不敢再随意敷衍,便轻轻拂了拂衣袖,留下一句:“那就三日之后,若三日内爱妃仍不能让朕满意,宫中的天乾湖更适合爱妃去捕鱼。” “臣妾领旨。” 沈冰凝低声回应。 箫翊转身离去,虞小姐投来复杂的一瞥,随后紧紧跟上。 清儿连忙上前,将沈冰凝扶起,“娘娘。” 沈冰凝坐在石凳上,神色略显疲惫,她问清儿:“宫里的天乾湖深吗?” 清儿回答道:“天乾湖与护城河相连,水下暗流汹涌,曾有太监不慎落水溺亡。 后来先王下令在湖边修建了木栏,这才减少了溺水事件的发生。” 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看来,必须认真考虑给那位帝王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了。 正当此时,刚随箫翊离开的卫公公又折返回来,他对着沈冰凝说道:“沈娘娘,陛下有旨。” 沈冰凝连忙站起身,“卫公公请讲。” 卫公公高声传达了箫翊的旨意:“因朝务繁忙,陛下先行回宫,沈娘娘留在宫外为陛下准备礼物,三日后回宫复命。” “臣妾遵旨。” 沈冰凝答道。 卫公公安慰沈冰凝:“陛下只是一时气话,沈娘娘只需用心准备礼物便是,三日后奴才会来迎接沈娘娘回宫。” 沈冰凝眉头微蹙,神情中透露出一丝失落,“多谢卫公公宽慰。” 待卫公公离开后,清儿担忧地唤了一声:“娘娘。” 沈冰凝转过身,面向湖面,眉眼间却忽然绽放出一抹笑意,似乎心情突然变得格外好。 清儿不解地重复:“娘娘?”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冰凝紧紧握住清儿细腻的手腕,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清儿,接下来的三天,对于我们来说,很可能是未来一段漫长岁月里,唯一能够真正放松享受的宁静时光了。我们必须要把握住这份难得的悠闲,让它成为我们记忆中最璀璨的珍珠。” 清儿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问道:“娘娘,您是不是……太过担忧了?毕竟,宫妃被留在宫外,通常被视为失宠的象征。虽然主子您只是暂时离开三日,但自燕国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位君王会让自己的宫妃长时间滞留在宫墙之外的。” 然而,对于宫廷中的尔虞我诈与复杂情感,沈冰凝仿佛置身事外,她的心思此刻只专注于一点——远离那个让她感到压抑与束缚的箫翊。 “你去悄悄打听一下,如果陛下已经启程回宫,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清儿望着主子勉强挤出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那份不安如同藤蔓般缠绕心头,生怕主子在这短暂的独处时光中遭遇什么不测。 她一步三回头,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尖上,满是不舍地缓缓离去。 约莫一餐饭的时间过去,清儿匆匆折返,神色间带着完成任务的释然:“陛下已经回到了宫中。” 沈冰凝站在凉亭中,感受着因久坐而略显冰凉的手臂,轻轻搓揉着,自言自语道:“这样一来,我也终于可以回到屋内,好好休息一番了。” 为了避开箫翊,她在这凉亭中强忍着寂寞与寒风,度过了漫长的等待。 刚踏入院落,一个念头突然在沈冰凝脑海中闪现:“虎子,他离开了吗?”她懊恼于自己差点因为箫翊的突然造访,而忘记了对虎子的承诺。 清儿面露困惑,显然对此并不知情:“我这就去查看一下情况。” 沈冰凝刚在石凳上坐下,又猛地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前往:“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前院的仆人们见到沈冰凝,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行礼:“沈小姐好。” 沈冰凝温和地示意他们起身,关切地询问:“虎子还在吗?” 仆人恭敬回答:“是的,虎子还在。” 虎子听到外面的动静,推开房门,一见是沈冰凝,立刻弯腰欲行礼。 沈冰凝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眼中满是真诚:“我说了多少次了,不必对我行礼,你这样可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 虎子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既不敢行礼,又不知如何是好,脸上写满了尴尬。 沈冰凝被他的憨态逗笑,转而关心起他的生活起居:“午饭吃过了吗?” 虎子提到这个,脸颊不禁染上了一抹羞涩:“吃过了。其实我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就离开的,但是这位大哥一直守在门口,不让我出去。” 那仆人见状,连忙解释道:“沈小姐,小的是按照吩咐行事,请您谅解。” 沈冰凝心中明了,箫翊的到来让这宅院的规矩变得更加严格,别说虎子这样的临时客人,就连常驻的仆人也不能随意进出。 将这些琐事暂且抛诸脑后,沈冰凝言归正传:“孙大他们已经被官府捉拿归案了,你回去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这样啊,那我确实该回家了。” 虎子想了想,自己也离家近两日了。 沈冰凝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开始聚集,似乎预示着即将来临的风雨:“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不如再留一会儿?” 虎子摇了摇头,心中挂念着家中的药材:“家里还晾着药材,我得赶在雨前回去。” 第88章 无稽之谈 “那我为你安排马车,这样能更快到家。” 沈冰凝体谅他的焦急,立即做出了安排。 虎子想到家中急需照料的药材,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仆人领命而去,准备马车,而虎子却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沈冰凝见状,善解人意地鼓励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们之间不必客气。” 虎子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能从这里带一本书回去吗?” “书?” 沈冰凝微微一怔,随即猜测道:“是医书吗?” 她记得虎子之前曾去府医那里阅读过医书,因此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感兴趣的是医学知识。 虎子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羞赧:“不是医书,是一本杂记。” 沈冰凝颇感意外,随即笑道:“你喜欢看杂记?没关系,你想带走哪本书都可以。” “我就是想要那本杂记。” 虎子认真解释道:“书里记载了一些灌溉田地的新方法,我们村年年收成都不太好,如果能用上书中的方法,或许能增加粮食的产量。” 沈冰凝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那你们平时是如何灌溉的呢?” 虎子叹了口气,道:“我们村子离河流远,全靠天吃饭,就指望雨水能滋养田地。可一旦遇到干旱,一年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就没有考虑过使用翻车、筒车这类古老的灌溉工具吗?” 沈冰凝回忆起历史课上学过的智慧,那些古老而高效的灌溉设备曾让她着迷不已,她甚至专门研究过它们的工作原理。 虎子一脸迷茫:“你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看到虎子的反应,沈冰凝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这些在现代看来极为普通的农具,在这个时代尚未出现? 这个发现让沈冰凝心中涌起一阵激动:“那些都是省时省力的灌溉好帮手。” 她灵机一动,这不正是送给箫翊的绝佳礼物吗? 如果翻车、筒车能够在燕国得到普及,无疑将极大地提升国家的粮食产量,粮食作为民生之本,对于国家的发展至关重要。 箫翊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渴望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虎子眼巴巴地望着沈冰凝,心中充满了对这些神秘灌溉神器的好奇与期待。 沈冰凝轻轻摆手,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图纸我还没完全绘制完成,你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她深信,这份结合了现代智慧与古代需求的礼物,定能得到箫翊的认可,并最终推广至全国,到时候,像孙家村这样的地方也将因此受益,迎来真正的丰收之年。 三日时光匆匆流逝,春日的暖阳洒满了通往皇城的石板路,微风轻拂,带来一丝丝花香。 在这和煦的晨光中,小盛子身着华丽的宦官服饰,脚踏轻快的步伐,专程前来迎接沈冰凝重返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沈姑娘,尊师特遣我前来,恭迎您回归皇宫。” 小盛子的声音温和而恭敬,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 他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却也难以掩饰对这位神秘女子的好奇。 沈冰凝闻声,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心情似乎格外舒畅。 过去的三日,她几乎未眠,全身心投入到一项创新的设计之中,终于将那古老筒车的构想细腻地描绘在了宣纸上,每一笔都凝聚着她的心血与智慧。 “有劳公公了,这几日确实辛苦。” 沈冰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诚挚的感激,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踏上归途。 小盛子见状,赔笑道:“不知沈姑娘给陛下的礼物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这个问题,是他临行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询问清楚的。 毕竟,若是礼物未备,沈姑娘的归期恐怕又要延后。 沈冰凝闻言,从清儿手中接过一只长形的锦盒,锦盒上绣着繁复的云纹,显得既庄重又神秘。 “一切已就绪,请公公代为转交陛下。”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小盛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锦盒,心中既好奇又忐忑,这盒中究竟藏着何等珍奇之物,莫非又是些寻常的玩物? 一行人回到皇宫,沈冰凝并未急于前往箫翊的御座前请安,而是直接回到了她那清幽的风清殿。 既然礼物已由小盛子转交,她便决定暂时避开箫翊,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风清殿的宫女太监们见到沈冰凝的归来,无不露出惊讶之色,仿佛她的出现打破了某种平静。 清儿见状,眉头微蹙,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见到姑娘还不赶紧行礼?” 众人这才恍如梦醒,慌忙跪地行礼,问候声此起彼伏。 沈冰凝缓步踏入殿内,转身问身旁的小宫女:“这几日宫中可有什么变故?” 小宫女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显然是有所顾虑。 沈冰凝察觉到了异样,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她柔声安慰:“但说无妨,我不会怪罪于你。” 小宫女终是跪倒在地,声音细微颤抖:“这两日,宫中流传着一些不实的言论,说姑娘您在外遭遇不幸,声誉受损,因此陛下才不让您回宫……” 此言一出,连清儿也忍不住愤慨:“简直是无稽之谈!” 小宫女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住颤抖。 沈冰凝轻轻摆手,示意她退下,小宫女如蒙大赦,连忙退出了殿外。 清儿望着沈冰凝,眼中满是坚定:“姑娘,那些都是无端的谣言,我们去找虞姑娘为我们证明清白。” 沈冰凝靠坐在软榻上,手托着下巴,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自己被掳的事实,在这个重视女子名节的时代,尤其是皇宫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回家的路似乎遥不可及,她甚至不敢深思那可能永远无法回归的未来。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她还是选择了暂时将这份忧虑埋藏心底。 在这个世界,她借用了女主角的身份,理论上应该延续那份辉煌的霸业,然而那条通往权力顶峰的道路充满了荆棘与挑战,与她原本的生活格格不入。 留在宫中,留在箫翊身边,她很可能会被卷入那场权力的漩涡,被迫走上争霸之路。 第89章 无辜受累 幸运的是,她现在有机会离开皇宫,到外面的世界寻找生存之道,同时探索回家的可能性。 清儿曾提及被废弃的嫔妃的命运,但她坚信自己设计的筒车足以打动箫翊。 她计划以筒车的图纸作为交换,请求箫翊放她一条生路,哪怕是以失去身份、被逐出宫门为代价。 沈冰凝挺直了腰背,唤来清儿:“这几日画图耗尽心力,我想休息几日,你去通告所有人,无论谁来探访,就说我不见客。” 清儿面露犹豫,担心这样的举动会引发更多的误解,但沈冰凝心意已决:“别人的看法我们管不了,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清儿虽然心存不安,却也只能遵照吩咐。 与此同时,龙章殿外,小盛子将那只承载着沈冰凝心意的锦盒交给了威严的卫公公。 卫公公接过了锦盒,仔细端详,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师父,您猜猜看,沈娘娘这次究竟送了什么?” 小盛子紧跟其后,上次的糖人显然没有得到陛下的欢心。 卫公公瞪了他一眼,命令道:“你在这里等着。” 随后,他捧着锦盒步入了大殿。 箫翊正皱着眉头,审视着户部呈上的奏折,满纸空洞无物,无一可行之策能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 “这群废物,竟敢拿这些无用的东西来糊弄孤!” 箫翊怒不可遏,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卫公公连忙跪地行礼,试图平息他的怒火。 箫翊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卫公公手中的锦盒上,“那是什么?” 卫公公毕恭毕敬地呈上礼物,“这是沈娘娘献给陛下的礼物。” 箫翊这才想起沈冰凝归来的消息,这三天,宫中似乎因她的缺席而显得格外冷清。 卫公公的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箫翊解开锦盒的锁扣,缓缓展开其中的画卷。 图纸上,筒车的结构与功能清晰可见,卫公公初时不明所以,心中暗自揣摩,难道沈娘娘送来的是幅画? 随着箫翊完全展开图纸,筒车的设计与它所能带来的变革跃然纸上,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正当卫公公担忧箫翊会因此动怒时…… “哈哈哈!”箫翊忽然大笑起来,“沈冰凝的这份礼物,孤非常喜欢!” 卫公公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 多年侍奉,他从未见过箫翊如此开怀大笑。 箫翊满面春风,“速传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觐见。” 话音刚落,他又沉浸在那张充满智慧的图纸中。 卫公公退出大殿,小盛子迫不及待地追问:“师父,沈娘娘的礼物陛下满意吗?” 他分明听到了箫翊爽朗的笑声,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卫公公轻敲小盛子的额头,那力度恰到好处,既带上了长辈的威严,又不失对下人的体恤,“少管陛下之事!快去传工部尚书和侍郎进宫,不得有误。” “是。” 小盛子捂着额头,感受着那里隐隐的温热,匆匆应了一声,脚步如飞,身影迅速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 --- 沈冰凝自从回宫后,连续两日未踏出殿门半步,宫墙之内,关于她的传言如同春日野草,愈演愈烈,人人都在私下议论,认定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沈娘娘,在那次突如其来的劫难之后,不仅身心俱疲,更蒙受了难以言说的羞辱。 清儿,这位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女,望着自家主子虽吃好喝好,睡眠充足,但那双眼睛里却难掩疲惫与忧虑,心疼不已。 “娘娘,不如让奴婢陪您去御花园散散步吧,春光正好,或许能舒缓些心情。” 沈冰凝手中翻阅着那本厚重的《异闻传》,书页间记载着种种鬼神奇谈,她的眼眸微垂,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懒得动。” 书中的世界虽然光怪陆离,却并未给她带来归家的线索。 她心中已有了决定,再次前往藏书阁,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其他的线索。 “还有,你再去仔细核查一遍佛经,确保那十万字精确无误。”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明日,便是箫翊要求呈交佛经的日子,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清儿闻言,轻轻放下一杯刚泡好的温茶,茶香袅袅,暖意融融,“我已经核对过了,正好是十万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娘娘可以放心。” “嗯。” 沈冰凝心中明白,箫翊的性情就像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哪怕佛经上的字数稍有差池,都可能引起他的不悦。 这十万字,必须严格达标。 宫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到了沸反盈天的地步,而明天,箫翊一旦到来,她只需按照计划上演一场戏,再将那份故意设计失误的图纸呈上,出宫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缓缓铺开。 她凝视着窗外,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的脸上,心中暗自感慨,自由与安宁的好日子,仿佛就在那触手可及的地方。 清儿误解了她的叹息,以为她只是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实则波涛汹涌,连忙安慰道:“殿下定是信任您的,娘娘无需太过忧虑。” 沈冰凝心中苦笑,千万不能让箫翊认为她是无辜受辱,清誉受损!那样的话,她的计划就全盘皆输了。 她轻轻合上那本记载着奇谈的书籍,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我们去藏书阁看看吧,或许那里会有新的发现。” --- 太极殿内,卫公公的声音高亢而威严,响彻整个殿堂,“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户部尚书与御史之间,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后,御史从群臣中稳步走出,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急切,“启奏陛下,微臣有紧急事务禀报!” 只见御史从宽大的衣袖中缓缓抽出一份奏折,双手奉上,“近来民间流传,沈后随虞嫔出宫探亲时不幸遭遇匪徒,并……并有损名节。皇室成员遭受如此玷污,实为国家之耻,恳请陛下剥夺沈后封号,并赐白绫,以维护国家颜面。” 御史的话语落下,不少官员随之响应,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臣等赞同!” 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龙椅之上,等待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开口。 第90章 政敌 箫翊端坐龙椅,淡漠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文武百官,他们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排排没有生命的木偶,穿着华丽的官服,演绎着权力的游戏。 “爱卿们真是为国操劳,为朕分忧啊!不过,朕最近确有一事忧虑,望诸位爱卿能为朕出谋划策。”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箫翊的目光轻轻掠过卫公公,后者心领神会,随即提高嗓音,大声宣读户部上书的奏折。 “各地粮食收成不佳,加之旱涝灾害频发,国库存粮已所剩无几,难以满足军队征战之需……” 文臣们听到“国库存粮不多”时,面面相觑,忧虑之情溢于言表;武将们听到“无法支持行军”时,则是眉头紧锁,显然对此深感不安。 “此乃户部之奏,诸位爱卿既然如此忧国忧民,可有什么良策提升粮食产量?”箫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刚才还慷慨陈词的群臣,此刻却陷入了沉默,无人敢轻易开口。 工部尚书孙和与侍郎宋谭羽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明白箫翊此举的真正意图。 他们工部新制的筒车,若是能够普及,农田灌溉问题迎刃而解,粮食产量自然提升,陛下为何还要向众人求策? 箫翊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各位束手无策,那若有人代为想出办法,各位是否该感激不尽呢?” 郑燕民,户部尚书,率先站了出来,声音坚定,“陛下,若真有人能想出解决之道,那将是燕国之幸,微臣愿意捐出一年俸禄以表谢意。” 户部尚书的一年俸禄虽非天文数字,但也颇为可观。郑燕民此举,一半出于对金钱的不在乎,另一半则是对解决方法的深深怀疑。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之际,箫翊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好,孙大人,前两天朕给你的筒车图纸,工部进展如何?” 孙和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回陛下,筒车正在赶制中,预计五日后可完成。” “那你向众臣解释一下这筒车的用途吧。” 箫翊的命令简洁而直接。 “对。” 孙和转身,面对群臣,开始详细解释,“这筒车,是一个利用水流驱动、高效引水浇田的神器。它巧妙地将湖水提升至田间,全程无需人力畜力,日夜不停地自动灌溉,极大地提高了效率……” 孙和的话音未落,大臣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脸上或惊讶,或疑惑。 骠骑将军周义山面露喜色,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真的假的?这筒车如此神奇?” 箫翊低眉,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待工部造出来试验一番便知。” 周义山闻言大笑,转头看向郑燕民,打趣道:“刚才我还夸郑大人慷慨,现在一听筒车的妙用,感觉一年俸禄实在太少了,要不再加点,五年怎么样?” 郑燕民正懊悔自己答应得太快,被周义山这么一调侃,更是怒火中烧,“你!” 另一位武将也跟着附和,“周将军所言极是,郑大人只给一年俸禄确实少了点,我也觉得五年合适。” 其他武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郑燕民环视四周,见无人为他说话,只好无奈地妥协,“好吧,这筒车利于民生,我愿意拿出五年的俸禄,奖给发明者。” 箫翊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卫喜全,你随后陪郑大人回家取俸禄,送到风清殿。” 郑燕民一愣,不解地问道:“送到风清殿做什么?” 卫公公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郑大人,这筒车的设计者,正是沈贵人。” 郑燕民闻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她一个……” 话语未完,满是震惊与困惑。 卫公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郑大人,还望注意言辞,皇后如今已是陛下身边的嫔妃。” 郑燕民闻言,连忙低下头,眉宇间涌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既有懊悔也有不甘:“是我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 勇郡王炎歧见状,眼眸微转,似是捕捉到了什么,随即借机旧事重提,声音里带着几分冷硬:“陛下,既然这筒车出自皇后之手,郑大人愿意捐赠五年俸禄以示敬意,然而,皇后失贞的事实不容忽视,微臣以为,应当剥夺其位分,并按律赐死。” 箫翊对于这位年长自己两岁的堂兄并无多少好感,一个只懂得欺凌弱小的废物,此刻更让他心中生厌。 他冷冷地回应道:“关于皇后遇袭之事,朕已经查得水落石出,她并未遭受玷污,此事背后有奸人作祟,那些歹徒也已受到应有的惩罚。” 郑燕民的头埋得更低了,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派去对付孙家兄弟的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未曾料到竟是皇上亲自插手,这意味着皇上极有可能已经知晓是他幕后指使。 这就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何时落下,全看箫翊的心情。 箫翊的目光轻轻扫过紧张不安的郑燕民,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既然筒车是皇后的创意,那她自然是有功的,赏赐珠宝一箱,黄金千两。” 礼部侍郎裴丰序见状,出列进言,他的声音温和而持重:“陛下,虽然筒车的构想出自皇后,但目前尚未实际应用于灌溉,不如待验证其效用之后再行赏赐,更为妥当。” 裴丰序与郑燕民夫人娘家有着亲戚关系,见到郑燕民被迫捐出俸禄,心中难免感到不平。 此刻听到要重赏沈冰凝,终于忍不住开口。 周义山闻言,立刻反驳道:“皇后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就该得到奖励,如果筒车真的能够用于灌溉,再赏一次又有何不可?” 裴丰序对此表示不赞同,眉头微皱:“哪有这样的道理,赏罚分明,怎能一事双赏?” 周义山向来看不起文官,尤其是户部那些只会在文案上论英雄的官员,他不屑地说道:“我看你是嫉妒皇后得赏吧,如果你真想要,也想个能增加粮食产量的办法出来啊。” “你!”裴丰序怒形于色,呵斥道,“粗鄙之人!” 第91章 放心不下 周义山却朗声大笑,显得毫不在意:“老夫虽粗鲁,却敢于冲锋陷阵,保卫家园,哪像你,为了些许奖赏就斤斤计较,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裴丰序脸色涨红,手指颤抖着指向周义山,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对着龙椅上的箫翊行了一礼,满腹怨气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此,今日朝议到此结束。” 箫翊站起身,宣布道,“皇后的赏赐,就按照骠骑将军所说,退朝。” 群臣恭敬地鞠躬行礼,齐声道:“臣等恭送陛下。” 离开太极殿后,卫公公小心翼翼地询问箫翊:“陛下,是否前往风清殿?” 箫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踏上了龙辇。 卫公公心领神会,高声宣布:“起驾,风清殿。” 沈冰凝今日破晓便起了床,用过早膳后,便在殿内静静等候箫翊的到来。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殿外传来了请安的声响。 沈冰凝连忙从榻上起身,快步至门边,准备迎接那位传说中的暴君,她行礼道:“臣妾恭迎陛下。” 箫翊温柔地拉起沈冰凝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柔情:“爱妃无需多礼。” 这与之前那个扬言要将她投入湖中捕鱼的人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沈冰凝心中暗自冷笑,原来这位暴君也是表里不一,对她的和颜悦色仅仅是在需要的时候,否则便是威胁与恐吓。 她随箫翊步入内室,边走边说:“陛下,臣妾已抄完十万部佛经,请陛下过目。” 箫翊落座,未等清儿呈上佛经,便开口道:“爱妃抄写的佛经,孤自然信得过。” 卫公公上前,从清儿手中接过了佛经。 沈冰凝坐在箫翊身旁,等待着,却发现箫翊只是把玩着她的手指,对于她在宫外遭遇的不幸只字不提,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她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决绝地跪倒在地,面容中满是哀伤。 “陛下,臣妾近日听闻宫中流传的谣言,深知是臣妾让陛下蒙羞,罪责全在臣妾一人。臣妾本应自我了断以谢罪,但筒车尚未用于稻田,翻车图也未完成,臣妾唯有苟且偷生,却无颜再见陛下,恳请陛下剥夺臣妾的封号,将臣妾逐出皇宫。” 箫翊的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划过,目光定格在跪在地上的沈冰凝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爱妃何罪之有?遭人掳掠并非你所愿,况且孤还要重重赏赐于你。” 箫翊挥了挥手,唤道:“卫全喜。” 卫公公满脸堆笑,上前一步,宣布道:“皇后,因绘制筒车图有功,陛下特赐珠宝一箱,黄金千两,另外还有郑大人五年俸禄。” 沈冰凝脸上的凄苦之色转瞬即逝,虽然剧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但能得到如此丰厚的财物,她心中还是欢喜的。 珠宝虽然难以直接兑换,但这千两黄金足以保证她离宫后的生活无忧。 出宫的决心更加坚定,沈冰凝泣不成声:“臣妾感谢陛下的赏赐,但宫中的谣言四起,为了保全陛下的名誉,臣妾自愿离宫!” 卫公公在一旁,心中疑惑不解,这皇后怎么了,陛下都说了无罪,为何还要坚持离宫,这不是违背圣意吗? 箫翊似乎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问道:“哦?那爱妃是否清白,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 沈冰凝心中明白,但现在不是坦白的时候。 她黯然答道:“臣妾被掳后便失去了知觉,至于清白……” 言至此,她昏迷之事,如同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宫廷内外,即便是最隐秘的角落,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场风波中,她本人却如同沉睡在无尽的夜色里,对外界的纷扰与揣测浑然不觉。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背后的真实意图,以及它们将如何被解读,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箫翊那深不可测的心思与意志。 流言如同夏日的蚊蚋,无孔不入,真假参半的信息在人们的口耳之间肆意传播,即便是最坚韧的男儿,面对这等关乎名誉的重击,也难免心生愤懑,更何况是高居九五之尊,一国之主的箫翊。 他的胸膛中,怒火与尊严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给予反击。 对于沈冰凝被掳走后所经历的种种,箫翊虽心知肚明,但亲眼目睹有人迫不及待地将脏水泼向自己心爱之人,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显然,她归心似箭,渴望澄清一切,而他,却享受于在关键时刻,亲手碾碎他人希冀的快感。 箫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中的扳指,那是一种权力与地位的象征,他语气悠长,仿佛在品味一场即将到来的盛宴:“既然爱妃的记忆出了差池,不妨慢慢来,细细回想。而朕,却是真的饿了,传膳吧。” “遵旨。”卫公公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恭敬,随即转身,不消片刻,一群太监手捧各式菜肴,鱼贯而入,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来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然而,箫翊并未示意沈冰凝起身,她只能继续跪着,膝盖上传来的阵阵酸痛,如同细针密刺,提醒着她那一跪的冲动与懊悔。 箫翊用餐的姿态从容不迫,早餐过后,更是悠闲地品着茶,那份闲适,与跪在地上备受煎熬的沈冰凝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心中,从最初的怨恨他吃得如此顺畅,到后来的期盼他消化不良,直至最后,甚至暗暗诅咒他遭受便秘之苦,箫翊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微抬。 “皇后,可有什么新的回忆涌上心头?” 沈冰凝轻轻摇头,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妾……臣妾仍旧未能记起。” 若真记起来,这一番屈辱与苦楚,岂不是白白承受? 箫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同寒冰般刺骨,让人心生畏惧。 沈冰凝心中惊涛骇浪,生怕箫翊一个不悦,便要将她逐出这金碧辉煌的牢笼。 然而,箫翊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忽然轻笑出声:“爱妃还是这般迷糊,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沈冰凝一时之间,如坠五里雾中,不明所以。 第92章 不再计较 只见箫翊缓缓倾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挽起她的衣袖,指尖停留在她手臂上的一粒不起眼的红痣上:“爱妃瞧瞧,这守宫砂尚在,何来失贞之说?” 沈冰凝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那颗红痣,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便是传说中的守宫砂?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个红点? 她印象中的守宫砂,应是点在手臂内侧,如同一颗饱满的豌豆,而非眼前这粒位于外侧,细如针尖的小红点。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那不过是偶然生成的普通红痣罢了。 更令她不解的是,原主入宫已逾三月,按理说,守宫砂早该消失,难道是箫翊……? 这个念头一起,沈冰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箫翊的腹部,那里的秘密,似乎与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箫翊捕捉到了这一微妙的变化,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探究:“爱妃在看何处?” 沈冰凝连忙收回视线,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原来臣妾并未失贞,这实在是……太好了!” 喜悦的话语刚落,她又想起了外界的舆论,脸色随之黯淡下来:“可世人皆以为臣妾已非完璧,臣妾以为,陛下将臣妾逐出宫门,才是对陛下尊严最好的维护。” 卫公公闻言,不禁侧目,心中暗叹,陛下都不介意了,她却在这里自寻烦恼,真是莫名其妙! 沈冰凝的诚恳溢于言表,而箫翊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的目光相接:“爱妃能为朕考虑,朕心甚慰。朕这就下旨,昭告天下,还爱妃一个清白。” 一旁的清儿闻言,满脸喜色地看向沈冰凝,陛下的亲旨,看谁还敢再嚼舌根! 昭告天下?沈冰凝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虚名,她真正渴望的,是逃离这座金丝笼!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满,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箫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情绪变化,心中竟生出几分愉悦,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五日之后,朕将前往楚国,爱妃随行。”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沈冰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意识到,出宫的希望愈发渺茫,于是强撑着酸痛的膝盖,自行撑桌站起,言辞间带着几分自嘲:“陛下,臣妾粗鄙,不懂礼数,或许让虞姐姐或郑美人陪同前往,更为妥当。” 心底深处,她默默祈祷,最好是两位都能同行,那样,她或许能有更多脱身的机会。 “爱妃近日受了些委屈,朕正想借此机会,带你出宫散散心。怎么,爱妃不愿与朕同往吗?” 箫翊的话语中,似乎洞悉了她心中的小九九。 沈冰凝心中暗自腹诽,你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未等她多想,箫翊话锋一转,提及了之前的话题:“爱妃刚才提到的翻车,是何物?与筒车相似吗?”原来,他连那不经意间的话语也留心了。 这意外的转折,让沈冰凝看到了避开楚国之行的可能,她连忙接口:“是的,也是用于灌溉田地的工具。其实,臣妾本意是想留在宫中,专心绘制翻车的设计图。” “爱妃心系苍生,实乃朕之大幸。” 箫翊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但紧接着,他又改变了主意,“不过,筒车的建造正处关键时期,翻车的设计图不急于一时。楚国之行在即,归来后再绘制也为时不晚。” 沈冰凝恍然大悟,箫翊这是要她两头兼顾,哪一头都不打算放过她。 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帝王! 箫翊缓步走向雕花窗棂旁,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盆沈冰凝悉心照料下重焕生机的兰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兰花在爱妃的呵护下,愈发显得生机勃勃,朕的御书房中也恰好有这样一株,想来爱妃的绿手指定能使之更加繁茂,不如就一并交由爱妃照料如何?” 这几日,无论是抄写佛经的静谧时光,还是突如其来的袭击,都让她几乎遗忘了那桩棘手的宫廷纷争。箫翊似乎有意无意间想要加剧这宫闱之中的暗流涌动,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闻言,沈冰凝迅速回应,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臣妾正欲提及此事。既然臣妾即将随陛下前往楚国,这兰花便无人照料,不如托付给郑美人,她自小在户部尚书府中长大,受到父亲在园艺方面的熏陶,技艺应是远在臣妾之上。” 这番话并非出于自谦,更不是因为对方曾对她有所图谋,而是沈冰凝心中的一丝巧妙布局,意在给郑美人增添些琐事,分散其注意力。 箫翊心情颇为愉悦,见沈冰凝如此识大体,便欣然应允,“卫喜全,你即刻将这兰花送往含庆殿,务必小心照料。” 含庆殿内,郑美人正低头阅读着父亲寄来的密信,信中提及箫翊在早朝上力排众议,维护沈冰凝之事。 一旁,香兰轻声细语道:“奴婢偶然间听到风清殿的小太监议论,陛下此次楚国之行,竟有意向携皇后同往。” 郑美人闻言,怒意难掩,手中的信纸被愤怒地撕成碎片,“这个妖媚的女人,名声已是一片狼藉,陛下竟还如此偏袒,就连出访也不忘带她同行!” 香兰眼珠一转,试探性地问道:“美人,要不要想办法阻止皇后随陛下出行呢?” 郑美人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沉,“不必了,父亲已告知我,是他派孙大所为,近期内不宜轻举妄动,待沈冰凝从楚国归来,我们再做计较。” “是,奴婢明白了。” 香兰低声应答。 “孙大他们也真是愚蠢,明明绑了沈冰凝,却未能及时下手,反而给她留下了逃脱的缝隙。” 郑美人暗自叹息,若非如此,沈冰凝此刻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正当此时,门外太监通报:“美人,卫公公求见。” 郑美人误以为箫翊要她一同出使,连忙整装起身,急切地询问:“卫公公,可是陛下有何旨意?” “正是。卫公公步入殿内,转身从小太监手中接过那盆兰花。 第93章 怀念 缓缓道:“郑美人,陛下命你精心养护此兰花,务必使其茁壮成长。” “就只有这件事?”郑美人不甘心地追问道,心中隐隐期待着更多。 “非也。” 卫公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陛下还特赦解除你的禁足令。” 郑美人闻言,脸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这突如其来的解禁令,竟是如此不合时宜。 箫翊离开风清殿后,殿内主仆二人的表情各怀心事。 清儿细心地为沈冰凝揉捏着因久站而酸痛的双腿,口中赞叹道:“陛下对娘娘真是关怀备至,待圣旨一下,宫中再无人敢对娘娘妄加非议了。” “更何况,还让娘娘随驾楚国,这份殊荣,怕是其他嫔妃连梦中也不敢想象。” 清儿满脸羡慕。 然而,沈冰凝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绝望,这哪里是恩宠,分明是要将她置于风口浪尖,饱受折磨!她越来越坚信,这一切都是箫翊刻意安排的! 沈冰凝目光低垂,注意到手腕上那颗鲜红的痣,转头向清儿问道:“碧霞大人在风清殿留宿过吗?” 清儿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回答:“是的,碧霞大人每月都会在这里住上三晚。” 每月竟然还有固定的留宿时间? 沈冰凝瞥了一眼正在专注为她按摩的小腿的清儿,本想探询箫翊每次留宿时,清儿是否察觉到任何异常,但望着清儿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既然守宫砂依然清晰可见,说明箫翊从未亲近过原来的主人,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因为箫翊自身的原因,还是他根本就不屑于那位身为奴隶的原主,将她带回宫中另有所图? 这两种可能性在沈冰凝心中盘旋,要想揭开真相,或许可以悄悄调查郑美人和虞美人身上是否还保持着守宫砂的痕迹。 次日,阳光正好,沈冰凝终于踏出了多日未离的风清殿,宫中的侍从们见到她,皆是毕恭毕敬地行礼。 清儿这些日子看透了宫中的冷暖人情,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些人最擅长见风使舵,今早听说陛下亲自下旨证明了娘娘的清白,知道陛下宠爱您,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沈冰凝对此不以为意,她的心思早已飞向了另一个方向。 抵达虞美人的和翠殿,沈冰凝亲昵地挽住了虞美人的手臂,笑容温婉:“其实我早就想来看望虞姐姐,但近来宫中谣言四起,怕给姐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一直忍着没来。” 虞美人浅笑盈盈,眼中满是理解:“那些闲言碎语我也略有耳闻,好在陛下信任我,一切都不攻自破。” “是啊。” 沈冰凝点头附和,随即话锋一转,“今日前来,其实是想感谢姐姐上次在外对我的关照。” 虞美人笑道:“沈妹妹与我一同出宫,我年长几岁,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管怎样,我都心存感激。” 沈冰凝转过身,从清儿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盒子,“昨日在库房偶得一只镯子,觉得特别适合姐姐,便想着拿来送给姐姐,还请姐姐务必收下。” 沈冰凝边说边缓缓打开盒子,只见一只洁白如雪的玉镯静静躺在其中,上面镶嵌着淡淡的青色纹理,清新脱俗,与虞美人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完美契合,这是她昨晚在殿内仔细挑选的成果。 虞美人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那抹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沈冰凝敏锐的双眼。 她捕捉到了虞美人对那手镯的喜爱之情,于是笑靥如花地提议道:“虞姐姐,让我来为你戴上吧。” 沈冰凝的热情洋溢让虞美人感到意外之余,也有一丝温暖。 她没有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任凭沈冰凝轻柔地挽起她细腻的衣袖,将那温润如玉的手镯缓缓套入她皓腕之上。 手镯与肌肤相触的瞬间,仿佛两件艺术品的完美融合,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之美。 “真是绝配,这镯子与虞姐姐的气质相得益彰。” 沈冰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沿着虞美人的手腕缓缓上移,不经意间,她注意到在那洁白如雪的手臂外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如同晨曦中的一滴露珠,引人遐思。 虞美人似乎从某种思绪中抽离,缓缓放下袖子,轻声道:“这镯子我很是喜欢,就不跟沈妹妹客气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挚的感激。 沈冰凝笑得更加灿烂:“姐姐喜欢就好,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喜欢。” 虞美人低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玉镯,仿佛在感受那份来自友人的温暖。 “听闻妹妹即将随大人前往楚国?” 她的语调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是的。” 沈冰凝简短回答,心中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 虞美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羡慕:“真是羡慕你,我这一生还未曾离开过雍京,对于楚国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沈冰凝灵机一动,提议道:“虞姐姐何不向大人请求,一同前往楚国?这样我们姐妹也能有个伴。” 心底却暗自盘算,如此一来,自己在宫中的计划也会更加顺利。 然而,虞美人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相见不如怀念,有些事情,还是留在心中为好。” 沈冰凝不解其意,追问:“怀念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 虞美人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我近来打算抄写一些佛经,沈妹妹是否有兴趣一同参与?” 抄佛经?沈冰凝心中暗自苦笑,这可不是她所愿之事,于是急忙找了个借口推辞:“宫中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我去处理,就不打扰虞姐姐了,先行一步。” 沈冰凝离去后,贴身侍女话梅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家主子,轻声问道:“美人,皇后今日特意送来手镯,是否是在向您示好呢?” “不,她只是在验证某件事罢了。” 虞美人把手搭在臂上,目光深邃,未再多言。 而沈冰凝一踏出和翠殿,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谁能想到,那位威严冷峻的箫翊大人,竟然在那方面有所不足。 第94章 避世 这也难怪他情绪多变,任何男子若面临此等困境,心态怎能轻易平和? 想到这里,沈冰凝对箫翊的反感似乎减轻了几分,毕竟,面对病痛,每个人都值得同情与关怀。 清儿望着主子愉悦的模样,有些不解,直到她注意到前方的郑姑娘,便小声提醒:“姑娘,郑姑娘就在前面赏花呢。” 沈冰凝抬首望去,果然见郑姑娘被一群宫女围绕,在御花园中悠然赏花。 “她的礼仪课业已经过关了吗?” “奴婢听说,郑姑娘疏通了礼仪嬷嬷,仅仅学习了三天,嬷嬷便让她通过了考核。” 金钱的力量果然是无所不能,沈冰凝暗自感叹,若是自己也有这般财力,该有多好。 原本还想观察郑姑娘的守宫砂是否尚存,但见识了虞美人身上的标记后,沈冰凝觉得没有必要了。 既然人已主动送上门,不看白不看。 然而,当郑姑娘向她走来时,沈冰凝却挑了挑眉,故意绕道而行。 郑姑娘因近日宫中的传言而心情大好,岂料碧霞今日竟为那狐媚子澄清事实,这让郑姑娘对沈冰凝的愤恨更甚,恨不得立时撕碎她那张妖娆的脸庞。 此刻狭路相逢,见那狐媚子欲避不迎,郑姑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讥讽的机会:“沈姑娘见我就躲,莫非是不愿意见到本宫?” 沈冰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转身笑道:“郑姑娘倒是颇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并不怎么招人喜爱。” 郑姑娘正欲反击,却被沈冰凝抢了先机,气得脸色铁青:“沈冰凝,你!” 沈冰凝故作姿态,举手遮阳:“郑姑娘有何贵干?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这日头可真毒。” 瞥见郑姑娘虽面色难看却仍保持清醒,沈冰凝决定再添一把火:“哎呀,不知哪位躲在暗处的小人,又在背后嚼舌根,幸亏碧霞公主英明,信任我,还担心我会难过,对我真是体贴入微。” “说这些有何用,郑姑娘我又怎会感同身受,毕竟碧霞公主对你可不怎么友好。” 郑姑娘被激得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向沈冰凝,却不慎踩到一块滑溜的石子,顿时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哎呀!” 沈冰凝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欲扶郑姑娘,手不经意间扯开了郑姑娘的袖口,小臂裸露,那守宫砂并未出现在外侧,反倒是内侧有一朵鲜红的花朵图案。 郑姑娘稳住身形,用力推开沈冰凝:“别在这里装好人,若非你,我怎会摔倒?” 沈冰凝退后数步,一脸无辜:“郑姑娘,这话可得凭良心说,你摔倒之前我可连你的衣角都没碰到。其实这花园的地面确实滑,之前我也在此处滑倒过。” 她转向一旁的香兰吩咐道:“快带您家主子回去,让御医检查一下是否受伤。” 香兰心中忐忑,生怕郑美人真的受伤,自己承担不起责任:“美人,奴婢这就扶您回去。” 郑美人被沈冰凝戏耍一番,反而清醒了几分,想起父亲的教诲,不可轻举妄动,便狠狠瞪了沈冰凝一眼:“你给我记住!” 随后在宫女的搀扶下,捂着腰部,蹒跚返回含庆宫。 沈冰凝拍了拍手,对清儿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风清宫,沈冰凝心血来潮,卷起清儿的袖子,却发现她的手臂外侧同样有着一个小红点,不禁好奇地问道:“清儿,守宫砂难道还有不同的样式吗?” 她与虞美人手臂外侧那不起眼的小圆点遥相呼应,而郑美人的守宫砂,却仿佛是刻意避开常规,静静地栖息于手臂内侧,绽放成一朵精致的花朵图案,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清儿轻声细语,为这差异做出了解释:“在富贵显赫之家,小姐们的守宫砂多会被精心地点在手臂内侧,图案也更为繁复,如花儿般绚烂,以此彰显身份的尊贵;而那些出身贫寒或是身为奴隶的女子,则只能在外侧接受简单的标记,如同我这般朴素无华。” 原来,郑美人身出户部尚书府,自是与她们这些普通家世的女子有着云泥之别。 皇宫之内,三位美人竟还保留着象征贞洁的守宫砂,此事一旦泄露,箫翊帝君恐怕会沦为全天下的笑谈。 然而,那些日夜贴身侍奉的宫女们,怎会没有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这一秘密记号?箫翊帝君真的就不担心,这些秘密会从她们口中不经意间流散出去? 沈冰凝轻轻朝清儿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然后轻声问道:“清儿,你可知道守宫砂背后所承载的意义吗?” 清儿脸颊上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低眉顺目地回答:“美人心中明镜似的,奴婢自然略知一二。” 沈冰凝缓缓挽起袖口,露出那点鲜艳的朱砂,指给清儿看:“那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清儿凝视着那点红,认真地答道:“是守宫砂啊。” “没错,正是守宫砂。” 沈冰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作为帝王的妃子,身上竟然还留有守宫砂,这正常吗?” 清儿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压低了声音:“美人大概忘记了,太后仙逝后,陛下曾下令举国为太后守丧三年,而今恰好是第三年的尾声。” 守丧期间,帝王需远离一切欢愉之事,她与郑美人皆是在这三年间被选入宫中。 但据她所知,虞美人被册封为美人已满三年,那是在太后去世之前,却依然保持着纯洁之身。 归根结底,这其实是箫翊帝君自己的选择,借守丧之名,行避世之举。 手中握着箫翊这样大的把柄,沈冰凝感到自己仿佛有了一张无形的保护符,但她清楚,这张底牌只有在最关键时刻才能亮出。 ——龙章殿内,风云变幻,一切尽在不言中。 箫翊帝君正仔细翻阅着来自其他三国的秘密报告,此次前往楚国贺寿,魏国派出了三王子魏玉宸,韩国则是由摄政王韩景承与顾翎郡主共同出席,而楚国已派遣人马四处寻觅正在外游历的轩郡王肖羽轩。 “给宁天逸送去密信,让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第95章 守宫砂 无风,这位影子般的存在,恭敬地回应:“遵命。” 无风离开龙章殿的瞬间,恰巧与另一位暗卫暗风擦肩而过,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随即无风先行离去。 暗风回到箫翊身边,低声禀报:“陛下,皇后前往和翠殿,赠予虞美人一只珍贵的玉镯,并亲自为她佩戴。 之后,在御花园偶遇郑美人,似乎是有意无意间踢动了一颗石子,导致郑美人不慎滑倒,而皇后又立即上前将她扶起。”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她会有那么好心?” 暗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沈姑娘已经悄悄检查过其他两位美人的守宫砂了。” 作为离夜殿下最亲近的守护者,他深知后宫中的那些佳丽,对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一幅幅美丽的背景画,殿下从未真正宠幸过她们。 而沈姑娘的这一系列举动,无疑是异常的。 回忆起沈冰凝发现自己守宫砂依旧存在时的那份惊愕,离夜吩咐道:“卫喜全,去请天文监的主管来。” “是。” 卫公公虽然心中疑惑,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派人去传唤。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天文监的主管便匆匆赶到。 那是一位满头银丝的老者,历经三代燕王,面对如今的年轻君主,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微臣参见殿下。” 离夜轻轻抬手,示意老者起身。 “本王有些疑问,想请主管解惑。” 主管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答:“殿下请问。” “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过往的记忆全部消失,却突然掌握了从前不具备的技能,比如,原本目不识丁,现在却能吟诗作赋?” 主管沉思片刻,回答道:“殿下,若是一个人的头部遭受重创,可能会遗忘过去的记忆,微臣确实见证过这样的情况。但即便如此,他们的习惯和原有的知识通常不会完全丧失。至于原本不识字,受伤后却能读书作诗,这在常理上是难以解释的。” 离夜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透一切,“如果真有这种事情发生,会是什么原因呢?” 主管深知君主不信鬼神之说,于是谨慎地回答:“殿下既然提出此问,心中或许已有答案。 这世界浩瀚无边,未知之事数不胜数,有些现象超越了我们的认知范围,但并不代表它们不可能存在。” 离夜眼神微眯,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说:“你下去吧。” 难道世间真有魂魄转生之说?如果沈冰凝的身体真的被他人占据,那她原来的灵魂又在哪里?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宫女的通报:“姑娘,殿下派来的礼仪嬷嬷到了,说是来教导姑娘宫廷礼仪。” 沈冰凝早已料到离夜不会让她闲着,淡然道:“请她进来。” 礼仪嬷嬷行礼如仪,语气谦卑:“奴婢拜见沈姑娘。” 沈冰凝细细打量着这位面容慈祥、态度恭谨的嬷嬷,与她印象中影视作品里那些严厉苛刻的形象大相径庭。 “殿下让嬷嬷教导我什么样的礼仪呢?” 嬷嬷答道:“为姑娘展示燕国宫廷中最标准的礼仪规范,希望姑娘能在三日之内熟练掌握。” 三日之内学会?多年的应试教育让沈冰凝对任何学习任务都无所畏惧。 “那就请嬷嬷先做一次示范吧。” 沈冰凝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嬷嬷从站姿的细微之处着手,缓缓展开教学,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岁月沉淀的优雅与从容。 她首先展示的是如何站立,身形如同松柏般挺拔,目光平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双手轻轻交叠,隐于宽大的衣袖之中,展现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尊贵与内敛。 沈冰凝,带着几分迫切想要完成任务的心情,紧随其后,一丝不苟地模仿着嬷嬷的一举一动。 她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身姿尽量与嬷嬷保持一致,尽管内心或许并未完全沉浸其中,但外表上的模仿已近乎完美。 随着嬷嬷的引导,她们继续深入到行走的礼仪,步伐轻盈而稳重,每一步都仿佛量过一般精准;坐立时,脊背挺直,双腿并拢,双手轻轻搭在膝上,姿态既不过分拘谨也不失端庄;跪拜时,动作流畅而虔诚,头颅低垂,显示出对上位者的尊重;微笑时,嘴角轻轻上扬,眼中含着温和的光芒,让人如沐春风;至于用餐,更是讲究,每一勺每一筷都遵循着宫廷的严格规范,既不显得贪婪也不显得疏远。 一个时辰的时光在这些繁复的礼仪中悄然流逝。 嬷嬷望着沈冰凝,眼神中满是赞许,她的声音柔和而温暖:“沈姑娘,您的领悟能力超乎我的想象,仅仅一次示范,您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仿佛这些礼仪已融入您的血脉之中。” 沈冰凝回报以温婉的微笑,心中却暗自思量,这一切不过是临时抱佛脚,考试一过,这些繁文缛节恐怕就会如过眼云烟般消散。 但她没有表露分毫,维持着那份得体的谦逊。 嬷嬷行礼告别,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今日的礼仪学习暂告一段落,沈姑娘可自行练习,明日老奴再继续为您指导。” 沈冰凝则以礼相待,吩咐身边的侍女清儿送嬷嬷出门,自己则端坐在椅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在嬷嬷转身离去的瞬间,她才放松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瘫软在椅背上,喃喃自语:“这正襟危坐真是累人,还是这般随意自在。” 清儿见状,轻手轻脚地来到沈冰凝身后,温柔地为她揉捏着肩膀,沈冰凝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清儿,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这样下去,我怕是要被你宠坏了。” 在这样一个充满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有清儿这样的存在,无疑为沈冰凝的生活增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接下来的两天,嬷嬷每日准时出现在风清殿,不厌其烦地将宫中的各种规矩悉心传授给沈冰凝。 每一天的学习结束后,嬷嬷都不吝赞美之词,夸奖沈冰凝的聪明伶俐和快速领悟。 到了第三日,嬷嬷终于宣布。 第96章 退路 “沈姑娘,您已将宫中的礼数掌握得十分透彻,考试也顺利通过,老奴该回去向陛下禀报了。” 沈冰凝感激地回应,深知这位嬷嬷在宫中的地位非同小可,与其结好,未来或可成为一股助力。 嬷嬷对沈冰凝的好感亦是溢于言表,她赞许道:“沈姑娘真是我此生所遇最为机敏之人,无需我多言,您自能心领神会。” 沈冰凝闻言,轻轻低下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那笑容中蕴含的韵味,让嬷嬷不禁有些失神。 这些日子的相处,嬷嬷不止一次被沈冰凝的美貌所震撼,心中暗自感叹,难怪她能以卑微的身份入宫,并得到陛下的青睐。 嬷嬷私下思忖,外界皆言郑家小姐出身显赫,日前她也曾遵照陛下旨意教导过郑小姐,然而郑小姐的礼仪表现竟不如沈冰凝。 看来,很多事情确实需要亲眼见证,流言蜚语不可尽信。 嬷嬷离开后,沈冰凝即刻卸下了那份刻意的端庄,对清儿笑道:“我有些饿了。” 由于考核的关系,今天的晚饭推迟了,清儿连忙应声,准备去取晚餐。 然而,饭菜刚摆上桌,门外便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沈冰凝心中暗自祈求,希望自己能暂时性耳聋,假装未闻。 最终,她还是不得不放下筷子,脸上勉强挤出官方的微笑,走到门边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箫翊步入殿中,仔细审视着沈冰凝的行礼,满意地点评:“爱妃的礼仪学得不错,嬷嬷也对你赞不绝口。” 沈冰凝保持着那得体的微笑,这是她新学的礼节——面对君王时,微笑要恰到好处,既不能过于热情,也不能显得冷漠。 “爱妃起身吧。” 箫翊步入殿内,话语中带着几分温柔。 长时间跪拜让沈冰凝的膝盖隐隐作痛,加之饥饿感袭来,她险些站立不稳,幸亏有清儿及时搀扶。 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箫翊解释道:“朕这几日政务繁忙,许久未与爱妃共进晚餐,今日特地前来陪伴你用午膳。” 沈冰凝平日里崇尚节俭,吩咐清儿将原本丰盛的八菜一汤简化为四菜一汤,但这显然与箫翊的用餐习惯不符。 卫公公见状,上前询问:“陛下,是否需要再传些菜肴来?” 箫翊摆摆手,安然落座:“国库粮食储备紧张,朕正为此忧心忡忡。见到爱妃能体谅朕的忧虑,主动降低用餐规格,朕深感欣慰。” 随即,他转向卫公公,下达命令:“卫全喜,即刻拟旨,从今往后,宫中所有人膳食均减半,以此效仿沈姑娘的节俭之风。” 沈冰凝闻言,心中一紧,急忙辩解:“陛下,这都是臣妾向郑姑娘学习的。” 卫公公心中疑惑,但面上不动声色。 沈冰凝继续说道:“前几日,我无意间发现御膳房为郑姑娘送去的也是四菜一汤,郑姑娘家世显赫,尚且如此节俭,我怎敢铺张浪费,于是便效仿了。” 这一席话,既撇清了自己的责任,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郑姑娘,沈冰凝心中暗自得意。 而卫公公在心中盘算,郑美人正因违反宫规受到限制,按照规定,这样的嫔妃饮食不得超过四菜一汤的标准,沈冰凝的话,无论他人信与不信,都巧妙地将焦点转移到了郑美人的身上。 “要学嘛,自然得跟郑美人学。” 沈冰凝语毕,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身子轻轻前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姿态优雅,仿佛春日里轻拂过湖面的微风,既不失礼仪,又暗含深意。 箫翊似乎并未察觉到沈冰凝心中的小九九,只是顺着她的话语,温和地说道:“既然爱妃性情恬淡,不稀罕这外界的好名声,那就依爱妃之意行事,让后宫众人皆向郑美人看齐,学习一二。”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夏日傍晚的微风,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慵懒与威严。 沈冰凝在心底暗暗点头,心中暗忖:这好名声,确实非郑美人莫属,她的才情与德行,在后宫之中无人能及。这番安排,既是对郑美人的肯定,也是为自己铺垫一条退路。 “卫喜全,你再跑一趟含庆殿,告知郑美人,皇后帮她赢得了这份美誉之事,提醒她别忘了向皇后表达谢意。” 此言一出,沈冰凝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苦笑,这箫翊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郑美人与自己之间微妙的关系,却偏偏要挑明了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即便真的能为郑美人赢得名声,沈冰凝也深知,对方未必会因此而感激自己。 箫翊此举,更像是故意为之,生怕郑美人找不到机会与自己清算旧账。 箫翊整理衣袖,洗净双手,准备享用午膳,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从容,彰显帝王的尊贵与威严。 而沈冰凝则谨记着近日所学的宫廷礼数,深知在皇上未赐座之前,身为嫔妃是不能擅自就坐的。 于是,她缓缓后退几步,与箫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静静地站立着,姿态端庄,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 箫翊目光流转,落在沈冰凝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温柔:“朕特来陪伴爱妃用膳,爱妃为何站着不动?”他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戏谑,仿佛在欣赏着沈冰凝的拘谨与恪守礼节。 “这是宫中的规矩,皇上未允许,嫔妃不可擅自就坐。” 沈冰凝的声音清冷而坚定,依旧保持着那份距离,不愿轻易打破规矩。 箫翊轻笑一声,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在这紫禁城中,朕的话便是规矩,朕让你坐,你便能坐。” 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若是您的话便是规矩,那我这些日子苦学的宫规,岂不是成了无用功?但她面上不显,缓缓走向餐桌旁,本欲选择一个远离箫翊的位置坐下,不料手却被轻轻拉住。 “坐我旁边来。” 箫翊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容拒绝。 沈冰凝无奈,只得依言坐在了箫翊身旁。 卫公公见状,正欲上前为二人布菜,却被箫翊轻轻挥手制止,示意他退下。 第97章 逢凶化吉 尽管食欲不佳,但桌上菜肴的香气还是勾起了沈冰凝腹中的抗议。 箫翊尚未动筷,也未让卫公公布菜,沈冰凝便已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自行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金黄酥脆的鸡腿,轻轻放在箫翊的碗中,柔声说道:“陛下尝尝这个,臣妾这几日特别偏爱这道菜。” 箫翊低头,目光落在碗中的鸡腿上,沉默片刻后,缓缓用筷子夹起,浅尝一口,随即赞许道:“味道确实不错,难怪爱妃如此喜爱。” 一旁的卫公公见状,虽来不及阻止,但见皇上安然食下,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惊讶。 箫翊既然开了口,沈冰凝也放心大胆地开始享用美食,连忙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送入口中。 眼角余光瞥见箫翊吃完鸡腿,她立刻又取了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片香酥可口的烤鸭放入箫翊碗中,自己则迅速夹了一个色泽诱人、酱汁浓郁的红烧狮子头,心满意足地品尝起来。 如此这般,沈冰凝时刻留意着箫翊的碗,只要发现空了,便立即为他添菜,生怕他停下筷子,用餐氛围也因此变得温馨而融洽。 卫公公见皇上今日用餐量较往日有所增加,心中不禁对沈冰凝刮目相看。 能让陛下吃下平日里并不偏好的鸡肉,不仅没有惹恼龙颜,反而让陛下食量大增,这在以往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沈冰凝因进食过急,不觉间腹部已微微隆起,察觉到箫翊仍在继续用餐,她又急忙将盘中最后一块鸡腿夹给了他。 卫公公见状,连忙上前劝阻:“不可呀,陛下已经用膳颇丰……” 箫翊用餐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中的筷子轻轻搁置在碟边,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 沈冰凝一愣,顺着卫公公的视线,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用了自己用过的筷子为箫翊夹菜,顿时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臣妾糊涂,竟然忘记了礼数,用自己用过的筷子为陛下夹菜,实在是失礼,请陛下宽恕。” 言罢,她将那鸡腿悄悄放回自己的碗中,脸颊微红,显得有些羞赧。 箫翊轻轻一笑,伸手一挥,卫公公立刻呈上一方洁白的手帕。 “朕已用毕,爱妃尽管享用便是,无需介怀。” “是。” 沈冰凝望着面前硕大的鸡腿,虽感饱腹,却也不忍浪费,硬是勉强自己将其吃完。 餐毕,沈冰凝再次恢复了宫廷应有的礼数,与箫翊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静默地等待着他离开。 她低垂着眼帘,感觉到箫翊的目光在她头顶停留了片刻,最终缓缓移开。 “后日启程前往楚国,小盛子会来接爱妃至宫门,切勿贪睡延误了时辰。” 箫翊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臣妾领旨。” 箫翊起身,步履稳健地迈向殿外,沈冰凝心中暗自欣喜,紧跟其后,待箫翊即将跨出殿门之际,连忙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随着箫翊的身影渐渐远去,沈冰凝的肩膀微微放松,独自漫步于宽敞的宫殿之内,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自由。 清儿不明所以,紧跟在沈冰凝身后,疑惑地问道:“娘娘这是……” 沈冰凝侧首,目光温柔地扫过清儿,轻笑道:“吃多了,走动走动有助于消化,你也去用饭吧,不用陪我了。” 言罢,她继续悠然前行,享受着这短暂而珍贵的闲暇时光。 清儿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关切:“奴婢这就吩咐厨房,为娘娘精心熬制一碗开胃的梅子汤,以缓解娘娘的不适。” 她的声音温柔如春风,拂过沈冰凝的心头。 沈冰凝轻轻摆了摆手,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倦怠,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必麻烦了,清儿。此刻我并无食欲,散步或许能让我舒畅些。你速去速回,我或许有其他吩咐。” “是,奴婢即刻遵命,娘娘稍后请在凉亭中小憩,奴婢片刻即返。” 清儿言毕,轻盈转身,步伐快捷而不失优雅,迅速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不过盏茶功夫,沈冰凝的脚步在一片葱郁的花园中缓缓停下,她的眼神变得深邃,心中默默盘算起即将前往楚国的行囊清单。 箫翊的庇护之下,食宿自是无需担忧,但她深知,漫长的旅途需要更多的,是心灵的慰藉与消遣。 她回到案前,提笔如飞,纸上渐渐铺陈开来的,不仅有书籍、棋盘,还有那令人意想不到的千两黄金与一箱璀璨夺目的珠宝。 每一笔落下,都似有千斤重,却也藏着她不为人知的打算。 清儿归来,接过清单,目光在那两件贵重之物上停留良久,心中波澜起伏,不禁暗自揣摩,难道娘娘真的有了逃离这深宫的念头?这是一场无声的抗争,还是对自由的渴望? 面对清儿眼中闪烁的疑问,沈冰凝坦荡以对,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楚国之行,人生地不熟,金银在手,方能逢凶化吉。 更何况,楚太后寿宴,各国使节汇聚,没有体面的首饰,岂不是让我国颜面扫地?”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清儿听后恍然大悟,连忙应承下来,准备去取那些珍贵的宝物。 沈冰凝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同时也不忘细心叮嘱:“记得将这两样宝贝放在一起,如此贵重之物,分散容易遗失。” 她的话语中隐含着更深的意图,清儿心领神会,恭敬答道:“是,奴婢明白,定会小心谨慎。” 随着清儿的离开,沈冰凝重新躺回软榻之上,心中却如潮水般汹涌。 虽然她并不完全知晓书中世界的规则,但根据宫斗剧的逻辑推演,此行楚国必将充满变数,路上的危机四伏。 她心中暗自盘算,若有机缘,或许能借助这些金银珠宝,摆脱束缚,远走高飞。 她想象着,当他们发现她消失无踪时,或许会以为她遭遇不幸,而她,将彻底逃离箫翊的掌控,此生不再相见。 这个念头如同一束光芒,照亮了她心中的希望之海。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风清殿外老沈树上的暗风看在眼里。 他无法洞悉沈姑娘的心思,只看见她脸上洋溢着一种莫名的憧憬。 第98章 臣妾自然欢喜 转瞬间,沈冰凝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他连忙赶去向箫翊报告这一新的动态。 暗风的汇报让箫翊心中有了计较,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都说酒能壮人胆,看来金钱也同样有效。 银子还未捂热,她就已经在计划着如何携款私奔了?” 言语间,既有戏谑,也有深意。 “让她见识一下外界的风雨也好,这一路的艰难险阻,就当作是对她的额外考验。” 箫翊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暗风领命,心中却暗自思量,沈姑娘想要在碧霞的眼皮底下溜走,无疑是痴人说梦。 终于到了启程前往楚国的那天,小盛子满脸堆笑,踏进了风清殿的大门,他的声音里满是恭敬:“沈姑娘,碧霞娘娘特命小的前来迎接您前往宫门。” 沈冰凝以微笑回应,声音温婉:“有劳盛公公了。” 小盛子连忙摆手,态度更加谦卑,这都是师傅的特别交代,对沈姑娘,要加倍尊敬。 乘坐着华丽的轿子抵达宫门,郑姑娘与虞姑娘已并肩站在箫翊两侧,她们的神色各异,却都难掩对沈冰凝的关注。 郑姑娘的眼神尤为复杂,嫉妒与不甘几乎要溢出眼眶。 沈冰凝则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走下轿子,她挺胸收腹,脸上洋溢着自信与得意,从郑姑娘面前走过,稳稳地站在了箫翊的身旁。 箫翊身后,两位陌生的官员见状连忙行礼:“下官参见沈姑娘。” 沈冰凝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她并不认识这两人。 箫翊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探究:“二位有何事需与沈姑娘商议?” 沈冰凝的目光随之转向那两位官员,只见其中一位名叫孙和的官员递上了手中的图纸,言语中满是敬佩:“沈姑娘设计的筒车图构思精巧,令人赞叹。但考虑到成本及维护问题,下官斗胆做了一些改良,请沈姑娘指正。” 沈冰凝接过图纸,只见上面标注着详尽的修改说明,筒车被设计成了可拆卸组合式,大大提高了运输、安装和维修的便利性。 她心中暗自感叹,古人智慧之光,仅凭图纸就能预见到实际应用中的问题,并作出改进,实在令人钦佩。 她判断这两位应属工部官员,于是赞许道:“这位大人改进得确实巧妙,这样的设计定能让农田灌溉更为便捷。” 她的评价既中肯又不失分寸。 孙和连忙谦虚推辞:“此乃遵循沈姑娘原图之精髓,下官只是略作调整,实不敢居功。” “大人太过谦虚了。” 沈冰凝微笑着归还了图纸。 箫翊这时拉起了沈冰凝的手,心情显然极好:“既然爱妃也认为无误,工部便按照此图加速筒车的生产,以助农田灌溉。” 孙和与宋谭羽同声应诺,态度恭谨。 沈冰凝本想从箫翊紧握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郑美人那几乎燃烧起来的嫉妒之色,她忽然改变了主意,挑衅似的向郑美人投去一瞥,然后顺从地让箫翊牵着自己,享受着对方那嫉妒的目光所带来的微妙快感。 郑美人的脸色愈发阴沉,沈冰凝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身体更贴近了箫翊。 背后那几乎能穿透背脊的视线,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愉悦,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箫翊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手臂轻轻环住沈冰凝的腰肢,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爱妃似乎心情不错?” 沈冰凝的歌声戛然而止,她嘴上说着违心的话:“不过是即将踏上楚国之旅,臣妾心中自然欢喜。” 此时,卫公公轻步靠近,低声道:“陛下,该是启程的时候了。” 箫翊迈着沉稳的步伐步入精致雕花的马车,身姿挺拔如同松柏,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自他身上散发开来。 沈冰凝敏锐地捕捉到了后方紧随的另一辆马车,正待她轻移莲步,意欲探查之际,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皇后,陛下特许您与他同乘一车。” 卫公公的声音低沉而恭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这所谓的特许,在沈冰凝心中并未激起丝毫波澜,甚至有几分不屑。 然而,碍于身旁郑美人的审视目光,她只好轻轻点头,优雅地扶着贴身侍女清儿的手,步入了那辆装饰华贵的马车。 车内空间宽敞明亮,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张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的小桌,其上错落有致地陈列着一套嵌着金边的温玉茶具,每一件都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能照见人心。 车厢两侧的壁板上,巧妙隐藏着几个精巧的暗格,显然,这辆马车不仅奢华,还暗藏玄机。 与她上次出宫时乘坐的普通马车相比,这待遇简直是云泥之别,不禁让她感叹,地位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人享受到截然不同的世界。 箫翊端坐在马车的首位,手中把玩着一本古朴的书籍,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沈冰凝则选择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散落的几本书籍,她偷偷瞥了箫翊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手拾起一本,打算以此消磨漫长的旅途时光。 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喝,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响声,逐渐远离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虞美人对着孙和与宋谭羽微微欠身,以示告别,随后转身,裙摆轻扬,向着后宫的方向袅袅而去。 郑美人见状,故意装作失手,推了一把前来搀扶的香兰,借机紧跟在虞美人身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香兰一个踉跄,却迅速稳住了身形,匆匆向两位大人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地追赶自己的主子。 宋谭羽见状,眉头轻轻皱起,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后宫的尔虞我诈感到无奈。 孙和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说道:“走吧,我们回工部,把改良后的筒车再制作一批,让百姓们受益。” 郑美人终于追上了步伐轻盈的虞美人,脸上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虞美人。 第99章 活动筋骨 我可不信沈冰凝能与陛下同行去楚国,你难道一点都不羡慕吗?” 虞美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当然知道郑美人的心思,平日里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内心同样渴望得到陛下的宠爱。 郑美人笑得越发灿烂,刻意拉近了与虞美人的距离,压低声音道:“沈冰凝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奴仆,凭什么独占陛下的恩宠?不如我们联手,让沈冰凝失去陛下的宠爱。” 虞美人轻轻抽回被郑美人握住的手,语气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陛下不喜欢后宫不和,我们应当和睦相处,共同维护后宫的安宁。” 郑美人的笑容瞬间凝固,言语间充满了尖酸刻薄:“虞美人这表面功夫做得真是天衣无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和沈冰凝打好关系,好让陛下多看你两眼吗?” 虞美人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含梅阁已到,本宫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就不请郑妹妹进屋品茶了。” “虞美人还是自己享用那茶吧,或者送给宫外那些等着你救济的穷亲戚。” 郑美人再次冷嘲热讽,随即挽着香兰,姿态高傲地离去。 含梅见状,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美人,郑美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妨。” 虞美人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说的也不全是错的,不是吗?” 话梅心疼地望着自家主子,轻声道:“美人,奴婢多嘴了,您已经为宫外的舅舅安排了体面的职位,不必再为他操心,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她心里暗自赞同郑美人的提议,如果皇后真的失宠,那么自家美人或许就能得到陛下的青睐,从此改变命运。 虞美人踱步至屏风前,手指轻轻抚过上面雕刻的傲雪寒梅,那细腻的触感仿佛能安抚她内心的波澜。 “你去把绣架拿来,我想要绣点新花样。” 她轻声吩咐道。 话梅理解主子此刻的心情,默默领命退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马车正穿梭在繁华的雍城街道上,两旁的百姓见到马车经过,纷纷跪地行礼,不敢抬头。 在他们眼中,帝王如同天边的星辰,遥不可及,而箫翊那暴君之名更是让人心生畏惧,恐惧之余更多的是敬畏。 马车畅通无阻地行驶在雍京的主干道上,直至城门缓缓开启,这是沈冰凝第二次经过这座城门,上一次,还是在十日前,被孙家兄弟“盛情”邀请的时候。 “倒茶!” 车内只有她与箫翊两人,这命令显然是对她说的。 沈冰凝轻轻放下窗帘,手法娴熟地为箫翊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一杯给箫翊,“陛下,请慢用。” 随后,她轻轻仰头,将自己那杯茶一饮而尽,茶香四溢,初尝时略带苦涩,但回味却是甘甜无比,令人回味无穷。 真是难得的好茶!箫翊侧目,见沈冰凝沉浸在茶香中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几分戏谑问道:“爱妃这一路上书不离手,可有什么感悟?” 那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旅途,仅仅是刚迈出皇城的门槛,而她大半时光都沉浸在窗外那一幕幕虔诚跪拜的民众景象中,手中的杂记仿佛成了陪衬,仅仅被草草翻阅了三页。 心间暗自警惕,生怕箫翊又布下什么难以预料的局,沈冰凝急忙拾起散落的书卷,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婉,“臣妾尚未读完此书,待阅毕自然能够知晓其中奥秘。” 箫翊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仿佛洞悉了些什么,“爱妃在藏书阁中浏览群书,为何从前未曾显露你对阅读的这般热忱?” 提及此事,沈冰凝心头不禁一阵苦涩,藏书阁中的浩瀚知识并未记载归家之法,那些日子仿佛都付诸东流。 感受到箫翊探究的目光,她强压下内心的真实想法,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哀愁,“臣妾身为奴隶之时,虽心向学海,却无缘触及,如今有幸,自然要倍加珍惜,勤勉补习。” 对于沈冰凝那并不高明的表演,箫翊似乎视而不见,继续追问:“既然爱妃通晓文字,善于诗词,又是何人有此等能耐,成为你的启蒙恩师呢?” 这一问让沈冰凝面色微变,本以为箫翊不会触及这个话题,一时间,原本准备好的托词竟尽数忘却,只能临时拼凑,“那是一位年迈的老学究所授,其名或许卑微,陛下未必知晓。” “听闻那位老先生学识渊博,不仅教会了爱妃吟诗作对,还在工艺设计上有着非凡的造诣,实乃难得。” “确实如此。”沈冰凝心中忐忑,生怕再多的询问会让自己露出破绽,“陛下,臣妾对您手中的书籍颇感兴趣,能否借阅一番?” 箫翊将书轻轻递给她,“请便,待你看完,不妨与孤分享你的感悟。” 沈冰凝心中苦笑,此刻却又失去了阅读的兴趣。 日落西山,马车缓缓停下。 车外,卫公公的声音响起,恭敬中带着一丝歉意,“陛下,今日行程紧迫,无法抵达驿站,奴才已吩咐搭建营帐,请陛下稍事休息。” 箫翊轻声应允,语气中并无不满。 车厢内的沈冰凝早已坐立难安,“陛下,臣妾久坐之下腰酸背痛,想外出活动活动筋骨。” 箫翊手支额头,慵懒地倚在柔软的垫子上,闭目养神,淡淡道:“随意。” 得到允许,沈冰凝立刻推开车门,灵巧一跃,跳下了马车。 守在一旁的卫公公惊呼,“沈娘娘小心!” 由于忽视了马车的高度,沈冰凝落地时略显笨拙,一手紧握车辕,勉强稳住了身形,“无碍,只是脚下滑了一下。” 清儿从另一侧急步赶来,关切问道:“娘娘,您没受伤吧?”沈冰凝摆摆手,示意无碍,“陪我在附近走走吧。” 见她行走自如,清儿这才放下心来,“这路有些崎岖,娘娘走路要小心。” 卫公公不忘提醒:“宫外不比宫内,沈娘娘切勿走远,以免发生不测。” “多谢卫公公提醒,我只在附近散步,不会远离。” 夕阳如血,天边晚霞似火,映照着大地。 第100章 糊涂至极 沈冰凝与清儿漫步四周,只见四周被茂密的树林环绕,仅有一条狭窄的官道延伸向前,别无他选,显然不利于逃脱。 更深处的林木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愈发幽邃,如同一头静默的野兽,静静等待着猎物的靠近,让沈冰凝心中生出几分畏惧,不敢再深入探索。 此时,随行的士兵已经搭建好帐篷,清儿提议道:“娘娘,林中风大,不如我们先进帐篷避一避。” 沈冰凝点头同意,她的帐篷紧邻主帐。 刚踏入帐篷,脚跟尚未站稳,外面便传来小盛子的呼唤声:“沈姑娘,陛下请您过去一同用晚膳。” 沈冰凝无奈,只能转身出门,迈向那座主帐。 帐篷内,餐桌上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卫公公躬身侍立于箫翊身旁,正欲为他布菜。 “臣妾参见陛下。” 沈冰凝行礼道。 箫翊轻轻瞥了卫公公一眼,后者立刻领会,退至一旁。 “爱妃免礼,来,与朕共进晚餐。” 沈冰凝目光扫过满桌的美味,既有山珍海味,亦不乏野味佳肴。 他们扎营不过一个时辰,能如此迅速备齐这些菜肴,足见箫翊这位帝王,即便身处野外,也绝不会亏待自己。 坐在箫翊身旁,沈冰凝机智地夹了一筷子野味放入箫翊碗中:“陛下平日享用的皆是宫廷珍馐,今日不妨换换口味,尝尝这山野之味。” 言罢,她自己也挑选了一块鸽腿细细品味。 见皇上悠然自得地品尝鹿肉,卫公公便悄然退离帐篷。 小盛子见状,满脸疑惑地问道:“师父,陛下不需要我们伺候用膳了吗?” 以往每次用膳,师父不是亲自布菜,便是守在一旁,今日的情形却与往常大相径庭。 卫公公斜眼瞅了小盛子一下,语带责备:“前几日教你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 小盛子眼珠灵活地一转,狡黠的光芒闪过,他往帐篷内窥探了一番,仿佛突然间洞悉了什么奥秘,脸上绽放出恍然大悟般的笑容,轻声道:“是弟子愚钝了,原来如此。” 帐篷之内,沈冰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箫翊面前的碗,每当那碗中稍显空荡,她便迅速而自然地为他添上精心准备的菜肴,同时也不忘借机夹取几筷子自己喜爱的佳肴,力求速战速决。 在这深宫之中,伴君如伴虎,她深知必须在箫翊的心意改变之前,抓紧时间填饱自己的肚子。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她已深谙未雨绸缪之道。 再次为箫翊夹了一块鲜嫩的鸡肉,沈冰凝自己也细细品味着那份美味,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箫翊的动作忽然停顿。 这么快就饱了吗?她还意犹未尽,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时光。 口中叼着鸡腿,沈冰凝的声音因食物而略显模糊:“陛下,您吃饱了吗?”她的好奇中带着一丝不解。 箫翊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爱妃对鸡肉情有独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冰凝不明所以,只是单纯地点了点头,心中疑惑却未表露。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却似乎藏着一丝寒意:“既然爱妃如此偏爱,那么剩下的鸡肉就全部归沈姑娘所有吧。”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沈冰凝有些无奈地望向那满满一盘的鸡肉,虽然尚未饱腹,但要她一人吃下这么多,委实有些力不从心。 见她没有动静,箫翊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戏谑:“爱妃为何不吃?是被孤的慷慨感动得不知所措了吗?” 感动?沈冰凝心中暗自苦笑,这哪里是感动,简直是头疼! “臣妾已经饱了。” 她轻声答道,宁可忍受饥饿,也不愿让自己的胃承受过多负担。 “那就先放着,待爱妃饿时再享用。或者,爱妃可以出去散散步,助消化后再回来品尝。”箫翊边说边优雅地擦拭着手,眼中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真是喜怒无常!沈冰凝在心中暗暗感叹,看来这盘鸡肉是非吃不可了。 她狠狠地咬下一口鸡腿,仿佛在咀嚼着箫翊那不可一世的霸道。 箫翊支着下巴,目光幽深,静静地观察着沈冰凝吃鸡肉的模样,心中暗自盘算:这丫头刚离开京城就想逃跑,得给她一点教训。 直到沈冰凝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块鸡肉,强忍着饱胀站起身,礼貌地告辞:“臣妾吃完了,想去走走消消食。” 箫翊也随之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时候不早,爱妃消食后早些歇息,莫要胡思乱想。” 沈冰凝心中一紧,难道箫翊察觉到了她想要逃离的念头?这件事她可是守口如瓶,只在心中默默计划,箫翊怎会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说的胡思乱想,是指什么呀?” 箫翊见她紧张得如同面对大敌,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愉悦,语气轻松地解释:“不过是提醒爱妃,明日还需早起赶路,切莫贪恋床榻。” “呵呵,臣妾哪敢贪睡。” 沈冰凝自嘲一笑,若真在此刻还想着赖床,那她可真是糊涂至极了。 她勉强挤出最后一抹微笑,缓缓走出帐篷。 清儿见主子出来,连忙迎上前,恭敬地唤了一声:“娘娘。” 沈冰凝没有言语,生怕一开口便会忍不住反胃的冲动。 她快步走向林边,凉爽的夜风拂面而来,那股不适感终于有所缓解。 清儿留意到她的不适,关切地询问:“娘娘,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沈冰凝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无妨,只是吃多了些,陪我走走吧。” 在清儿的陪伴下,沈冰凝绕着营地缓缓行走,直到胃中的饱胀感渐渐减轻。 回到帐篷,她轻轻抿了一口茶,以助消化。 此时,两名小太监抬进了一个大木桶,随后跟进的小宫女手中捧着浴巾、干花瓣等沐浴用品,轻声说道:“娘娘,热水已备好,奴婢伺候您沐浴。” 在箫翊身边紧张了一整天,沈冰凝确实感到疲惫,便步入屏风之后,享受着温热的沐浴时光。 泡在温暖的水中,沈冰凝抚摸着臂上的守宫砂,心中暗想,箫翊那人生理上的难言之隐。 第101章 查明真相 或许正是他情绪反复无常的原因,她无需为此动怒,伤害自己并不值得。 次日清晨,沈冰凝与箫翊依旧同乘一驾马车。 刚上车,沈冰凝正欲继续阅读手中的书籍,箫翊却指向桌上的棋盘,温和地问:“爱妃会下棋吗?” 望着那黑白分明的棋子,沈冰凝轻轻摇头,她仅通晓简单的五子棋,对围棋一窍不通。 箫翊倒是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提议:“那孤来教你。” 沈冰凝心中并无此意,婉拒道:“臣妾愚钝,恐怕学不会,惹殿下不悦就不好了。” 她实在担心箫翊的情绪再次无常变化,自己难以招架。 “爱妃太过自谦,以你的聪慧,定能很快掌握。” 箫翊说着,执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黑子先行,爱妃请。” 连基本规则都未事先说明,沈冰凝心中微有不满,却也只是随意将一颗白子放在黑子旁边。 箫翊又落下一颗黑子,沈冰凝便依葫芦画瓢,完全按照五子棋的思路行棋。 随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箫翊轻轻提走沈冰凝的一枚死棋。 沈冰凝顿时急了:“哎,你怎么能拿我的棋子?” 箫翊目光锐利,直视着沈冰凝:“孤之前不是已经教过爱妃提子的规则吗?爱妃忘了?” 教过她?为何刚才还要问她是否会下棋?难道是在考验她?昨晚的种种迹象似乎也在暗示这一点。 沈冰凝机智回应:“臣妾记性不佳,规则一时忘了,再说臣妾也想稍稍作弊一番,殿下不会介意吧。” 后半句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试图化解这份尴尬。 哎,想起昨晚的鸡肉,她现在还有些反胃。 箫翊挑眉,似笑非笑,将那颗白子重新放回原位:“既然爱妃想玩赖,孤就破例让爱妃一次。” 沈冰凝故作欢喜状:“多谢殿下恩典。” 箫翊似乎从中找到了消磨时光的乐趣,一局接一局地与沈冰凝对弈,每落一子都不忘细细讲解其中的策略与意图。 然而,对于围棋,沈冰凝似乎真的缺少天赋,即便明白了箫翊的布局,也难以找到有效的应对之策,每一局都以惨败告终,令人啼笑皆非。 又一枚棋子轻轻敲击在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命运的齿轮悄然咬合,胜负的天秤终于倾斜至不可逆转的一端。 箫翊的眼眸微垂,那双锐利如鹰隼的黑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漠的弧度,“爱妃的聪慧,似乎并不在此处啊。” 言语间,既有对沈冰凝未能展现其智谋的惋惜,也隐含着一丝戏谑。 沈冰凝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然而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深处,却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在这深宫之中,她学会了如何在权势之下保全自身,哪怕是以退为进,寄人篱下,也不得不暂时低下头颅,收敛锋芒。 “臣妾才疏学浅,今日的对弈就到此为止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谦逊,却也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傲骨,连番挫败之下,即便是最坚韧的心灵,也会感到一丝疲惫。 箫翊的指尖轻轻划过棋盘,从一旁隐蔽的格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棋谱,封面斑驳,却透着岁月的沉淀。 “路途漫漫,孤需要有人陪伴对弈。爱妃还是多研习这棋谱,下次可别再如此尴尬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冰凝心中暗自苦笑,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分毫,“殿下若想下棋,找卫公公便是。” 她的回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试图用这种方式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箫翊轻啜了一口茶,那茶香袅袅上升,与他眼中闪烁的玩味交织在一起,他缓缓转头,目光锁定在沈冰凝身上,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孤偏爱与爱妃对弈,享受那份纯真无邪的乐趣。” 言毕,一抹苦笑浮现在他俊朗的面容上,那是一种对美好事物被现实所束缚的无奈。 **雍京户部尚书府内,气氛凝重而肃穆。** 郑燕民引领着炎歧穿过曲折的走廊,最终步入了书房,随后挥手示意仆人们退下,只留下他们二人相对而立。 “勇郡王,请坐。” 郑燕民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主人的从容与自信。 炎歧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袍,动作优雅而从容,缓缓落座,目光深邃,似乎在衡量着每一个字的分量,“本郡王今日来访,实则是有一件公事,需向郑大人讨教。” 郑燕民闻言,面色一正,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勇郡王请讲。” “本郡王的一位心腹在雍京城郊拥有二十亩肥沃的良田,然而近日却有刁民手持地契,硬说是其中五亩归其所有。心腹不愿生事,只求速解此困,故求助于本王。本王希望郑大人能够查阅田地登记簿,以辨是非曲直。” 炎歧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权威与决心。 郑燕民眼珠微转,迅速在心中权衡利弊,随即点头应允,“下官即刻派人查证。不过,世道复杂,有些刁民惯于伪造地契以图私利,此事勇郡王不必过于挂怀,待查明真相,自会还你心腹一个清白。” “那就先谢过郑大人了。” 炎歧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过几日,本郡王将在春烟楼设宴,邀请朝中重臣共襄盛举,郑大人务必赏光。” 郑燕民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那是下官的荣幸。” 一番试探与交锋之后,炎歧似乎对郑燕民的态度感到满意,这才放心地谈及更深层次的话题,“本郡王听闻,郑大人的千金在宫中颇受委屈,实在是那些不懂怜香惜玉之人的过错。本郡王闻之心痛,若换做是我,定将令嫒视若珍宝,不容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言辞之间,既是对郑燕民女儿的同情,也暗含着某种暗示与拉拢。 此言一出,郑燕民心中波澜起伏,想到箫翊近期的不满以及自己曾试图刺杀沈冰凝的秘密被炎歧掌握,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动摇,“下官愿意追随勇郡王。” 第102章 最好的选择 炎歧闻言,满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他轻轻拍了拍郑燕民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郑大人果然不负本郡王所望。” **次日,阳光初照,队伍抵达了聊城,一座繁华而又宁静的古城。** 箫翊决定在此停留一夜,以便明日精神饱满地继续旅程。 聊城太守孙元寿早已跪伏在驿站外,恭候箫翊一行的到来。 “下官拜见陛下,沈娘娘!” 孙元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谄媚,他肥胖的身躯几乎要贴在地上,满脸堆笑,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平身。” 箫翊的声音冷淡而威严,沈冰凝则在一旁静静观察,对于这位太守的过分逢迎,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自揣摩。 孙元寿忙不迭地说道:“下官已备好宴席,为陛下接风洗尘。” 随后,沈冰凝被引至一间装饰华美的厢房,换上了一袭更为庄重的裙装,清儿为她精心梳理了一个祥云髻,寓意吉祥如意。 “娘娘,这枝花步摇与您的气质极为相称,戴上它定能让您更加光彩照人。” 清儿手中的步摇轻盈而精致,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沈冰凝心事重重,对于即将到来的宴会并无太多期待,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任由清儿摆弄。 她的心思早已飘远,回想起杂记中所述,过了聊城再往西行两城,便是燕国与楚国的边界。 在燕国内,或许无人敢轻易对那位暴君下手,但一旦踏入楚境,未知的危险便如影随形,她必须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避免与箫翊同行,以免自己成为刺客的目标。 正当清儿将步摇插好,镜中的沈冰凝显得愈发楚楚动人之时,她突然感到头部一阵沉重,几乎无法保持平衡,不由得伸手扶额,抱怨道:“这重量可真够呛!” 再次望向镜子,沈冰凝惊讶地发现,除了那枝步摇,头上还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钗簪,金光闪闪,难怪会有如此压迫感。 “小姐,这是一整套的装扮,象征着尊贵与荣耀。” 清儿解释道。 沈冰凝试着商量:“能少戴几件吗?这样太重了。” 清儿面露难色,急切地解释:“时间紧迫,来不及更换了。” 望着清儿满是歉意的眼神,沈冰凝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坚持,“那我们走吧。” 她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今晚尽量少动脑筋,一切顺其自然。 刚走出门,便遇上了同样准备前往宴席的箫翊。 箫翊似乎并未注意到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沈冰凝撇了撇嘴,心中虽有不满,却也连忙跟上,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又在摆什么高姿态?是谁又惹他不高兴了? 聊城市的官员们早已在宴厅内等候,箫翊一出现,众人立刻跪下行礼,场面隆重而庄严。 箫翊坐上了上座,沈冰凝本欲按照礼节坐在他下首,却被他一把拉住,轻声道:“坐我旁边来。” 此言一出,四周的官员面面相觑,心中皆是震惊。 自古以来,能与君王同席者非皇后莫属,难道陛下有意向立沈冰凝为后? 沈冰凝对此毫不知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她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得箫翊不悦,于是只好顺从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孙元寿得到起立的命令,立即起身,掌声随之响起,悠扬的乐声弥漫整个宴厅,七八名身姿曼妙的舞姬鱼贯而入,宴席正式拉开序幕,而这一切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权谋与算计…… 沈冰凝顶着那沉重的头饰,每一步都似乎在考验着她的耐力,她勉力维持着优雅的姿态,试图沉浸在这宫廷的歌舞之中。 心中暗自感叹,这等奢华的场景,这等曼妙的歌舞,难怪古往今来,权欲的诱惑常常引发谋朝篡位的风云变幻,就连她这样自认淡泊名利的女子,也不免为之所动。 卫公公,那双精明的眼睛时刻留意着场中的每一个细节,见陛下的酒杯已空,而沈小姐却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那迷人的音符与舞动的裙摆之间,忘记了身为侍妾的本分,不由得轻声在沈冰凝耳边提醒,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沈小姐,该是时候为陛下添酒了,莫让主上久等。” 沈冰凝恍如梦醒,从那遥远的思绪中抽离,转头望向箫翊,只见他面色已略显不悦,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寒意。 她连忙拾起桌旁的精致酒壶,手法娴熟地为他斟满,随后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因动作而稍显凌乱的发髻,重新坐定,目光再次投向舞台,心中却已波澜起伏。 箫翊低垂着眼帘,目光掠过那满溢的酒液,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似乎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沈冰凝的心弦在这一笑之下骤然紧绷,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头蔓延开来,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卫公公见状,立刻捕捉到了主子微妙的情绪变化,他机敏地对台下的舞姬们轻声吩咐:“诸位,表演就到这里吧,请退下。” 音乐戛然而止,官员们的交谈声随之响起,他们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失去了观赏歌舞的兴趣。 孙元寿,那位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大臣,此刻显得有些紧张,他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向箫翊敬酒,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是微臣考虑不周,打扰了陛下的雅兴,请陛下恕罪。” 箫翊仍旧揉着眉心,似乎对这番话并不在意,淡淡地说道:“朕近日不胜酒力,这杯酒,就让爱妃代朕饮了吧。” 沈冰凝心中那份不祥的预感瞬间成真,虽然只是替他喝一杯酒,但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还是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不过,与箫翊那令人捉摸不定的情绪相比,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她举起酒杯,一仰头,酒液滑入喉间,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果香。 孙元寿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大加赞赏:“沈小姐虽为女儿身,酒量却非同一般,不让须眉,微臣真是由衷地佩服!请允许微臣再敬沈小姐一杯!” 第103章 一举两得 这番话虽是恭维,但对于不善饮酒的人来说,一杯果酒的确不至于醉倒,沈冰凝听着这略显夸张的赞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孙元寿接连敬了三杯,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效仿,借着敬酒的机会大献殷勤。 沈冰凝的目光不时掠过箫翊,却发现他并没有出手解围的意思,心中明白,如果不把这些酒喝完,恐怕难以体面地离开这个宴厅。 于是,她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桌上的酒壶空空如也。 沈冰凝干脆拿起了箫翊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斟满,一饮而尽之后,才意识到那竟是烈酒,喉咙里火辣辣的,头也更晕了,连坐都坐不稳。 就在她即将倒下的瞬间,箫翊及时伸出手,稳住了她的身子。 他淡淡地说:“今日就到此为止,各位随意。” 听到他要离开,沈冰凝连忙扯住他的衣袖,借力站稳,迷离的双眼望向箫翊,无声地请求他带自己离开。 箫翊注意到袖口的小手,没有多言,转身走出宴厅,沈冰凝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踉跄地跟在后面。 孙元寿见状,不动声色地向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悄悄退下。 出了宴厅,沈冰凝如同迷失方向的蝴蝶,懵懂地跟随着箫翊的步伐,直至房门前,仍未松开他的衣袖。 箫翊停下脚步,回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怎么,今晚想陪我?” 沈冰凝的意识模糊,对于“陪寝”二字的理解并不清晰,但她本能地抗拒与这位冷漠的君王共处,缓缓摇头,口中呢喃:“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呢。” 小盛子在一旁惊讶不已,皇后竟有如此胆量,敢于直言拒绝陛下的意愿。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箫翊并未因此动怒,他轻轻抽回自己的衣袖,语气冷淡:“那你还不快回自己的屋子去。”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宫人们皆是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地,生怕牵连到自己。 清儿更是全身颤抖,生怕陛下迁怒于自家主子。 “有趣!” 箫翊冷笑着,那笑容中透着刺骨的寒意,手指轻轻捏住沈冰凝的脸颊,“酒能壮胆,原来是真的。” 沈冰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迟来的恐惧让她眼前一黑,随即晕倒在了地上。 卫公公迅速上前检查,向箫翊禀报:“陛下,皇后醉倒了。” “醉得正好!” 箫翊对处理一个醉鬼显然毫无兴趣,他绕过沈冰凝,吩咐道:“把皇后送回房,让她好好醒醒酒。明日醒来再教训也不迟。” 卫公公给小盛子递了个眼色,自己则紧跟在箫翊身后离去。 小盛子心有余悸,对同样受惊的清儿说:“清儿姑娘,我们先把皇后抬回房,我马上命人准备醒酒汤。” 见陛下并未追究,清儿的心情逐渐平复,闻言点头应允:“好的。” 在清儿的搀扶下,沈冰凝被放入了温暖的浴桶中,她闭上眼睛,靠在桶边,脑海中回放着自己醉后的言行,心中暗自惊叹。 拉箫翊衣袖让他领路,拒绝侍寝已是大胆,竟然还敢让箫翊“滚”!虽然她内心觉得这话并无不妥,毕竟箫翊先让她“滚”,她只是礼尚往来,但箫翊心胸狭窄,明日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想到这里,沈冰凝猛地睁开眼,决定必须在今晚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拖到明天。 清儿见沈冰凝眼神呆滞,还以为她仍未完全清醒,“小姐,要不要再喝一碗醒酒汤?” 刚被灌下那苦涩的醒酒汤,沈冰凝摇了摇头,“我已经清醒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清儿帮她擦干身体,换上了宽松舒适的衣物,“那奴婢扶小姐去歇息吧。” “先不睡!” 沈冰凝披上披风,走出房门,站在箫翊的房门前,思考着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小盛子观察着沈冰凝的举动,低声询问卫公公:“师父,皇后这是还没完全醒酒吗?” 卫公公也在观察着沈冰凝,见她眼神迷茫,以为她还在酒醉的状态中,便对清儿说:“快带你家主子回去休息吧。” 这时,正值夕阳西下,余晖洒满了整个院落,给古朴的石板路镀上了一层金辉。 孙元寿的管家,一位年逾半百、面容慈祥的老者,领着一名身姿俏丽、容颜如花的女子,缓缓步入这宁静的天地间。 他们的出现,仿佛一幅精致的画卷,却在踏入院门的瞬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不解之风吹皱了边角。 管家目光一凝,眉头微蹙,显然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意外——皇后,那位以美貌与才情并重着称的女子,此刻竟清醒地站在庭院中,而非应在闺房中沉醉梦乡。 沈冰凝,这位被众人私下称为“皇后”的女子,一身素雅长裙,发丝轻挽,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当她看到管家身后那名女子时,眸光不由自主地一亮,似乎在瞬间便读出了其中的微妙与尴尬。 箫翊,这位传说中无法人道的陛下,孙太守竟以送美女上门的方式示好,这无疑是对一个男人尊严的挑战。 沈冰凝心念电转,一个念头悄然萌生:如果她能巧妙地化解这场尴尬,既保全了箫翊的颜面,又为自己之前无礼的行为找到了弥补的机会,岂不是一举两得? 管家正暗自思量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见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步履轻盈地走向了他身后的女子,那笑容中既有从容,又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是来陪我解闷的吗?真是巧了,我正为失眠所困,今晚就让我们一起聊聊天,驱散这漫漫长夜的寂寞吧。” 她的话语轻柔而坚定,仿佛春风拂面,让人难以拒绝。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求助之意,她本是精心打扮,准备侍奉尊贵的陛下,却未曾料到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她偷偷望向管家,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毕竟,违抗陛下的旨意,其后果是她不敢想象的。 沈冰凝的话语,管家哪敢有丝毫怠慢,他连忙侧目望向一旁的卫公公,这位年迈却精明的老管家,希望他能出面干预,阻止沈冰凝这看似轻率的决定。 第104章 机遇 然而,卫公公只是轻轻抬眸,目光掠过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心中暗自盘算。 他深知皇上的脾性,对于官员以女子作为礼物的行径向来不悦,那些女子往往最终只能落得被送往军营,成为士兵们的慰藉。 皇后的这一举动,虽然大胆,却也为这名女子提供了一个可能的出路。 卫公公的默许,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沈冰凝的决心更加坚定。 她温柔地牵起女子的手,无视她那几乎要溢出泪水的双眼,引领她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室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温馨而神秘的氛围。 沈冰凝为女子斟上一杯淡香的茶水,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今夜就安心在这软榻上休息,明日清晨便可以离开。” 女子听闻,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打算……让我受苦?” 她怯生生地问道。 沈冰凝轻轻一笑,卸下了肩上的披风,露出几分疲惫之态,打了个慵懒的哈欠:“我为何要让你受苦?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走向床边,留下女子一人在房间中怔怔出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精的效力让沈冰凝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次日清晨,当她悠悠转醒,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意外——清儿,她的贴身丫鬟,正与那名女子四目相对,气氛紧张而微妙。 沈冰凝努力撑起身子,声音略显沙哑地询问:“清儿,这是怎么回事?” 清儿连忙上前,急切地解释道:“小姐,这女子想要离开,我担心她会去勾引皇上,所以在这里监视着她。” 沈冰凝望向窗外,晨光已渐渐照亮了天际,心中有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离开吧。” 清儿面露犹豫,低声提醒:“可是,皇上现在就在院子里,她出去岂不是正好撞上?” 沈冰凝心中暗笑,这丫头何时才能理解自己的心思?她直接问道:“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当然是小姐您了!” 清儿自豪地回答。 沈冰凝摊开双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我在这里,皇上还会看上她吗?” 清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冰凝打断:“没有那么多万一,让她走吧。你去准备一下,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尽管清儿心有不甘,但还是遵从了沈冰凝的吩咐,目送女子离开后,她继续守在窗边,密切关注着院中的动静。 直到亲眼见到皇上独自坐在凉亭中,对那女子视若无睹,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番梳洗之后,沈冰凝走出房门,向箫翊行礼。 箫翊见她精神饱满,便有意无意地提及昨晚之事:“爱妃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沈冰凝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妾昨晚饮酒过多,一切皆已模糊不清。” 箫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吗?那孤来帮你回忆一下,昨晚你把孙元寿献给孤的女子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冰凝故作恍然大悟状:“哦,那件事啊。臣妾醒来确实发现屋里多了一位女子,清儿已经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昨晚的举动,应该足以抵消酒后失态的尴尬。 然而,箫翊话锋一转:“而且,爱妃昨晚还答应了孤三件事。” 沈冰凝心中疑惑丛生:“?难道皇上想趁着臣妾失忆,随意编排不成?” 她觉得这简直荒谬至极。 她坚决地反驳:“臣妾酒醉后只会沉睡,绝不会胡言乱语,更不可能答应皇上三件事。” 箫翊闻言,手指轻轻一弹,似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孤在说谎?” 沈冰凝心中暗骂,却又不好直接戳破,只好故作糊涂:“那皇上想让臣妾做什么?” “等孤想好了再告诉你。” 箫翊站起身,宣布启程。 聊城的官员们早已在府邸门外列队恭候,一见箫翊与沈冰凝现身,连忙行礼如仪。 轮到向沈冰凝行礼时,众人表情各异,孙太守更是难掩不满之色。 沈冰凝心知肚明,却因心中已有千斤重担,不愿在此刻多费唇舌,简单致意后便登上了马车。 为了避免与箫翊正面交锋,她一进入车厢便闭上了眼睛,假装入睡,内心却渴望着这片刻的宁静。 马车中,沉默持续了许久,箫翊终于耐不住寂寞,取出棋盘,提议道:“来,陪我下一局棋如何?”沈冰凝睁开眼,嘴角挂着一丝戏谑:“这便是陛下要求臣妾的第一件事吗?” 箫翊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不是。” “那还是请卫公公来吧。” 沈冰凝心中暗笑,若真有那三件事,她自会一一完成,但绝不会轻易落入他人设下的陷阱。 在这权力的游戏里,谁又能说谁不是在步步为营呢? “哼!” 箫翊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冷漠,仿佛是对沈冰凝的无奈妥协。 “那你自便吧。” 他的话语简洁而决绝,仿佛是在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沈冰凝心中一动,正愁于如何寻觅一个合适的契机与箫翊分开行动,没想到机会就这样突如其来。 她眼眸微转,捕捉到这一瞬即逝的机遇,身形敏捷地一跃,轻盈地跳离了马车,裙摆随风轻轻摇曳,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卫公公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目光中满是复杂,望着沈冰凝那看似轻松愉悦、实则暗含决心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位皇后,真是福泽深厚,多次触怒尊贵的陛下,却总能安然无恙,让人不得不感叹其命运之奇特。 清儿虽然不明就里,但见自家主子如此欢欣,心中却莫名生出几丝忧虑。 昨晚,主子因一时嫉妒,强行带走了孙太守进献的女子;而今晨,却又遭陛下驱逐出马车,按理应当心绪不佳,怎料她竟还能如此欢喜?主子的心思,越发显得深不可测,让清儿感到难以捉摸。 队伍继续前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第105章 难以成眠 当夜幕低垂之时,一行人在一片茂密的林中驻扎,这已成了这几日的常态——每当无法在天黑前抵达下一个城镇,便只能在野外露宿。 沈冰凝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随遇而安的生活节奏,尽管艰苦,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正当她沉入梦乡不久,便被清儿轻柔却急切的声音唤醒:“小姐,快起来,我们要启程了。” 沈冰凝猛地睁开双眼,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恍惚间还以为是遭遇了刺客的突袭,心中不由一惊,脱口而出:“来了多少人?” 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自己的误会,随即改口道:“算了,不管人数多少,清儿,把装着首饰的包裹拿来,我们悄悄离开。” 她一边快速穿戴衣物,一边急促地吩咐着,转身却发现清儿愣在原地,一脸茫然。 沈冰凝连忙催促:“快点,再迟些他们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清儿这才恍然大悟,急忙上前为沈冰凝系紧腰带,同时解释道:“是陛下吩咐的,我们丑时出发前往郅城,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中段。” 听到这里,沈冰凝彻底清醒,心中疑惑更甚。 丑时,即凌晨三更,箫翊为何要在深夜急行军?难道真的有刺客? 她凝神细听,四周除了士兵们收拾行装的轻微响动,并无任何战斗的迹象。 难道是虚惊一场?沈冰凝心中疑虑重重,却也顺从地让清儿整理好发髻,自己紧紧抱住那个装满首饰的包裹,踏入夜色,迈向那辆在星光照耀下的马车。 车内,箫翊见沈冰凝怀抱着包裹,脸上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他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的小九九。 既然她如此期待冒险,若真没有刺客,岂不是要让她失望? “暗风,”箫翊沉声道,“把我的行踪散布出去。” 暗风闻言,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但还是迅速领命。 箫翊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又吩咐道:“卫喜全,去把人给我带来。” 作为他的宠妃,沈冰凝自然要与他同甘共苦,共同面对未知的挑战。 沈冰凝刚在马车上坐下,屁股还没暖热,就被卫公公唤至箫翊面前。 她正盘算着是否故技重施,却听见箫翊冷冷地说道:“爱妃若嫌弃马车颠簸,不如我们徒步前往楚国如何?” 这番话让沈冰凝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地重新爬回马车。 一路上,除了箫翊的各种威胁,再无其他,她心中对这位陛下的品性愈发不敢恭维。 与前几日的悠然自得不同,这一次马车如同离弦之箭,疾驰在夜色之中。 沈冰凝拉下窗帘,不经意间回头,却撞见箫翊那锐利的目光正透过缝隙,紧紧锁在她身上。 幸好车厢顶部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否则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他那双犹如野狼般锐利的眼睛,定会让她心惊胆战。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 箫翊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对她的打扰有些不满。 沈冰凝鼓起勇气,继续问道:“陛下,我们为何要在深夜赶路呢?” 箫翊闭上眼睛,语气平淡:“朕晚上睡不着。” 沈冰凝心中暗自吐槽,你失眠就数羊好了,何必大半夜把我们都折腾起来陪你赶路,我们也是需要睡眠的! 沉默片刻,她不死心地再次追问:“陛下,我们这样急匆匆地赶路,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箫翊睁开眼,反问她:“爱妃希望有什么事情发生?” “自然是好事。” 沈冰凝心中暗想,最好是能让她找到机会逃脱的那种好事。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箫翊心中暗笑,想逃?除非他允许,只要他还对她有兴趣,她就休想逃离他的掌控。 马车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沈冰凝靠在车厢壁上,因半夜被唤醒而未能充分休息的她,随着马车的颠簸,困意再次涌上心头。 另一辆马车内,小盛子打着哈欠,忍不住向卫公公打听:“师傅,陛下这时候出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卫公公同样倚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心中也是一片困惑。 明明不久前才侍奉陛下休息,怎么突然又要启程? 他斜眼看了小盛子一眼,语带警告:“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揣摩的?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小盛子被师傅一训,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箫翊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残留的一丝朦胧表明他刚刚确实是沉睡了一阵。 沈冰凝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心中顿时感到一阵不平:自己被颠簸得无法安眠,他倒好,睡得安稳又香甜。 “陛下睡得可还满意?”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不满与讽刺。 箫翊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有爱妃相伴,朕自然睡得极好。” 沈冰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其中却无半点笑意:“可是马车跑得太快,臣妾根本无法入睡啊。” “爱妃以前不都是在那简陋的柴房中度过漫漫长夜,连一张像样的床铺都未曾拥有,如今为何却因这区区赶路而难以成眠?” 沈冰凝眉头微蹙,内心波澜起伏,原以为穿越后的生活会是锦衣玉食,却不料原主的过往竟如此凄凉。 “陛下可曾听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的习惯,一旦被奢华所滋养,便难以再适应往昔的朴素。”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夹杂着对新生活的感慨。 箫翊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车帘,目光穿过缝隙,落在外面快速倒退的风景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诚然,朕更偏爱如今这个聪慧且充满生命力的爱妃,但那些质朴而坚韧的品质,却是万万不可丢失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感受到沈冰凝那毫不掩饰的警惕目光,箫翊轻笑一声,似乎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 他随即对外面吩咐道:“停车,让马儿与我们一同歇息片刻。” 马车缓缓停下,车身轻微摇晃,仿佛也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第106章 推诿 卫公公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恭敬而温顺:“殿下,是否需要搭建帐篷以便休息?”“不必了,只是稍作停留。” 箫翊的回答简洁明了,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沈冰凝的身上,深邃而意味深长。 沈冰凝心中暗自揣测,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此刻又在策划着什么计谋。 她的眼神中既有戒备,也有好奇。 箫翊下车,步伐从容地走向不远处那条湍急的河流,随行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抓住机会在河边清洗疲惫,小憩片刻。 见到他们的君主走近,士兵们立刻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箫翊一个随意的手势制止,示意他们继续休息。 沈冰凝坐在马车内,目光却紧紧追随箫翊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箫翊立于河畔,只见他手臂轻轻一挥,河面顿时水花四溅,伴随着水花跃起的是数十条鲜活的鱼儿,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了岸边。 士兵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殿下神威,真乃天人也!”沈冰凝目睹这一幕,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震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功修为?仅凭一挥手,便能令鱼儿飞跃而出,足见箫翊内力之强,非同小可。 士兵们有的忙着捡拾鱼儿,有的则迅速生火准备烹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箫翊的敬畏与崇拜之情。 卫公公小心翼翼地捧上一条已经清理干净的鱼,然而箫翊却露出一丝不悦:“拿远些,这腥味太过浓重。” 卫公公连忙退后几步,不敢有丝毫怠慢。 箫翊的目光转向刚从马车上走下的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把鱼交给皇后吧,今日早晨的膳食,就由皇后亲自操刀,这也是本王给爱妃的第一个考验。” “遵命。” 卫公公毕恭毕敬地将鱼递给了沈冰凝,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皇后,这鱼……” 沈冰凝暗暗吸了一口气,他嫌腥,难道她就不觉得?箫翊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与勉强,挑眉反问:“怎么,爱妃不愿意为本王准备早餐?这可是本王对爱妃的信任与期待。” 沈冰凝心中虽有千百个不愿意,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接受这份“恩赐”,她咬紧牙关,勉强笑道:“哪能呢,能为殿下亲手烹饪,是臣妾的荣幸。” “很好,那么本王就期待爱妃的手艺了。” 箫翊说完,拂袖转身,重新步入马车之内。 卫公公连忙上前,询问沈冰凝的烹饪计划:“请问皇后打算如何料理这条鱼,是否需要其他的调料辅助?” 沈冰凝拎起那条鱼,仔细端详后做出了决定:“烤鱼最为简便快捷,我们就做烤鱼吧。请卫公公取些盐来。” 首次在野外尝试烤鱼,加之古代调料有限,沈冰凝对于即将出炉的鱼的味道并没有太大把握,毕竟这鱼不是她自己要吃的。 接过卫公公递来的匕首,沈冰凝在鱼身上熟练地划了几道口子,均匀地撒上盐进行腌制,大约过了十分钟, 在这期间,她还顺手从河边摘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细细搓碎后塞入鱼腹之中,增添一份清新。 随后,她用竹签将整条鱼串起,置于火堆之上,开始了烧烤。 “清儿,你帮我照看一下鱼,我去河边洗个手。” 河水清澈见底,鹅卵石在水底清晰可见,偶尔有几尾小鱼悠游其间,显得格外生动。 洗净双手后,沈冰凝正打算掬一捧水洗脸,却猛然发现河水似乎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那红色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烈。 她顺着水流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随着波浪缓缓向这边靠近。 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名落水之人! 沈冰凝大吃一惊,连忙高声呼喊:“清儿!” 正在专心翻烤鱼的清儿,听到呼唤,手一抖,鱼儿差点掉进火堆,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沈冰凝身边。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清儿一脸担忧地问道。 沈冰凝拉着清儿的手,指向那不断涌动的河水,“河里有人落水了!快去救人!”她的语气中满是焦急。 卫公公闻声赶来,一眼便看到了河中挣扎的人影,他当机立断,命令身边的两名侍卫立即下水救援。 不多时,那名落水者被成功救上岸,一名侍卫迅速检查其颈部脉搏,随后向箫翊报告:“还有气息,还活着。” 沈冰凝的声音中夹杂着焦急与迫切,她的眼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是在命令,更似在恳求:“快去请御医来救治!” 她的心中清楚,随行的队伍中携带了御医,正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而此刻,正是那“不时”之时。 然而,两名侍卫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命令钉在了原地,他们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犹豫,显然在等待着更为明确的指示,或是更高层的决定。 卫公公,一位年岁已高的宦官,他以一种近乎冷峻的眼神审视了躺在地上的陌生人,那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谨慎,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老奴这就去请示陛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却也让人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沈冰凝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她心中疑惑,为何救人之事还需要向上请示那位高高在上的箫翊?难道在生死关头,人命竟不如繁文缛节重要? 卫公公的脚步轻快而稳重,他趋步至华丽的马车旁,低下头,用只有车内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禀报。 汇报完毕后,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沈冰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转身,一步步走回。 “沈小姐,陛下说了,既然人是您发现的,是否施救就由您自行决断。” 卫公公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仿佛在考验,又似在暗示什么。 “此话怎讲?我自然是想救的。” 沈冰凝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不仅是困惑,更有对这种推诿的不满。 卫公公微微一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略带迟疑地说道 第107章 权威的挑衅 “那么,小姐就得自己想解决办法了。” 话语落下,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留下一片沉重的寂静。 沈冰凝的表情瞬间凝固,愕然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难道,真的要她一个弱女子,独自面对这生死攸关的局面,而御医则袖手旁观? 卫公公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老奴去为陛下备茶,先行告退。” 语毕,他转身离去,步伐中透着一种急于摆脱现状的急切。 卫公公的离开仿佛是一个信号,两名侍卫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再多言,便默默散去,只留下沈冰凝一人,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困境。 “身为一国之君,竟如此冷漠无情!”沈冰凝叉着腰,愤怒与失望交织在她的声音中,如同冬日里的一声惊雷,震撼而冰冷。 “小姐!” 清儿连忙左右张望,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生怕这直白的指责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陛下的耳目遍布,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我难道说错了吗?” 沈冰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笑,连抱怨都得如此小心翼翼,这让她心中的怒火更甚。 清儿虽然在心底里对小姐的话有几分赞同,但她深知,直接指责陛下是极大的不敬,于是只能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陌生人身上,充满了无奈与同情。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清儿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满含期待。 沈冰凝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蹲下身,她的手指轻轻拨开那陌生人额前凌乱的发丝,当那张俊朗的面容展露在她眼前时,她不禁轻叹:“倒是生得俊俏。”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人的面容依然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苍白的肤色反而增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象他清醒时该是如何的风采。 然而,当沈冰凝注意到对方微隆的腹部时,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凑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那人的鼻息,随后试图将他的头侧向一边,想要检查口中是否有异物阻塞,却被一旁的清儿急忙制止。 “小姐,不可如此行事。” 清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尴尬,她的脸庞微微泛红,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便明说的事情。 “何故?” 沈冰凝不解,她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清儿吞吞吐吐,面露难色:“男女授受不亲,此举不合礼仪。” 在那个时代,男女之间的接触有着严格的界限,清儿的提醒并非无理。 沈冰凝一时语塞,她的心中只有救人一念,哪里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 清儿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紧紧盯着沈冰凝的手,仿佛随时准备出手阻止。 沈冰凝无奈地抚了抚额头,看来,即便是最基础的人工呼吸,在这里也成了难题。 她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小盛子身上,她笑着招手,声音中带着几分请求:“盛公公,能帮本宫个忙吗?” 小盛子闻声连忙上前,态度恭敬:“沈小姐尽管吩咐,您这么说可折煞老奴了。” 沈冰凝指着地上的男子,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你帮我看看他嘴里有没有东西堵着,有的话就清理出来。” 小盛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沈冰凝的吩咐去做,他小心翼翼地探手清理,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不失认真。 障碍物清除后,沈冰凝紧接着提出了下一个要求:“还得劳烦盛公公对他进行口对口的吹气。” “啊?” 小盛子和清儿同时惊呼,两人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与不解,尤其是小盛子,他的眼中还多了一份惊慌与羞涩。 沈冰凝见状,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各位耳朵没毛病,得真枪实弹,不能玩虚的。” 小盛子的脸皱成一团,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抗拒感:“沈姑娘,小的哪里不对了吗?” 他心中暗自嘀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要求做这样一件“特殊”的事情。 在那个年代,人工呼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陌生的概念,小盛子的不解也在情理之中。 但沈冰凝知道,救人如救火,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她耐心解释:“这是救命的招数,他现在心脏还在跳,但呼吸已经停止,非得这么做不可。” 见小盛子依旧犹豫不决,沈冰凝下了最后通牒:“你若真不干,那就我来,再拖下去,这位怕是要跟阎王爷报到了。” 小盛子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拦住沈冰凝,他的脸上写满了苦楚:“小的上!小的上!”他可不想让沈姑娘亲自动手,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宫中的规矩森严,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找麻烦。 小盛子闭上眼睛,一副英勇赴义的模样,对着地上的陌生人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像是触电一般,连忙用袖子擦拭自己的嘴巴,那模样既滑稽又可爱。 沈冰凝强忍着笑意,提醒道:“人还没醒呢,接着吹。” 她也想保持严肃,但小盛子那羞恼交加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就像一个被恶作剧捉弄的小媳妇。 小盛子心中五味杂陈,但面上还得继续努力。 随着一口气接一口气的吹送,地上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 “咳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打破了沉默,小盛子又惊又喜:“醒了!沈姑娘,他醒了!” 沈冰凝摆了摆手,示意小盛子先起来:“让他自己先喘喘新鲜气。” 小盛子连忙起身,闪到一旁,心中既是欣慰又是自豪,他刚刚参与了救人一命的大事,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韩玉景缓缓睁开眼睛,胸口因呛水而产生的疼痛让他瞬间回忆起落崖前被人推下的那一幕。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沈冰凝那张关切的脸庞,她的眼神中既有温柔也有坚韧,韩玉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昏迷时隐约听见的声音,应该就是她吧,是她救了自己? 他挣扎着坐起身,声音虽虚弱,但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在下韩玉景,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第108章 必须保密 他的眼神中除了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或许是对这位美丽而勇敢的女子产生了莫名的好奇与敬意。 沈冰凝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出来怕陛下笑话,只是一顿再寻常不过的火锅罢了。可那热气腾腾间,围坐的欢声笑语,却让人分外怀念。”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仿佛真的能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温馨热闹的场景。 箫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饶有趣味的弧度,“火锅?听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改日吩咐厨房,也来尝试一番,看能否让爱妃找回那份思念的味道。” 沈冰凝心中一暖,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竟会因她的一个梦而动容,想要满足她的小小愿望。 她轻声道谢,“陛下如此体贴,真是臣妾之福。” 马车外,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蜿蜒的河流上,波光粼粼,与车内温馨的氛围相映成趣。 沈冰凝重新拿起那本杂记,心思却已不在文字之间,偶尔抬头,目光与箫翊交汇,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无声胜有声。 车队继续前行,沿途风景如画,沈冰凝偶尔放下书卷,指点江山,与箫翊分享些古今趣谈,而箫翊也乐于倾听,偶尔的插话更是让车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份难得的轻松与默契,让原本枯燥的旅途变得生动起来。 夜幕降临,车队在一处风景宜人的小镇驻扎。 晚餐时分,箫翊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火锅,虽然材料与现代大相径庭,但那份围炉而坐的温馨,却让沈冰凝感到格外亲切。 她亲自调制酱料,示范如何涮肉,箫翊在一旁学得认真,偶尔被溅起的汤汁烫到,引得周围人一阵轻笑。 夜深人静,沈冰凝倚窗而坐,望着窗外繁星点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虽身在古代,却因这一场意外的相遇,生活泛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而箫翊,这个看似冷酷实则细心的君王,正悄然改变着她对这个时代,乃至对自己的看法。 未来的路,或许依旧充满未知与挑战,但此刻的温暖与陪伴,足以让她勇敢地走下去。 沈冰凝轻叹一口气,将思绪收回,继续沉浸在那本杂记的世界中,寻找着更多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线索。 提了你也不懂,沈冰凝扯出个客套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仿佛是春日里偶遇的一抹淡云,“不过是些寻常的牛肉罢了。” “这有何难,爱妃若是想吃牛肉,朕即刻命令御厨们精心烹制,务必让你品尝到宫中最顶尖的美味。”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仿佛整个世界的珍馐都能为她一人所动。 忆起前几日那一整盘干巴巴、毫无滋味的鸡肉,沈冰凝连忙摆手,眼中闪过一丝苦笑,“此行路途遥远,诸多不便,臣妾实在不愿再给陛下增添任何麻烦。” “朕养这群厨师,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在宫中享清福的。若他们不能在关键时刻为朕分忧解难,反而成了朕的负担,那留之又有何用?” 箫翊的话语锋利如刀,字字掷地有声,让人心头一紧。 沈冰凝心中不禁一颤,暗自祈求他能否少提些“杀伐决断”,这样的性情放在现代,恐怕会成为社会不安的源头。 生怕箫翊真的因一时之怒而处置了无辜的厨师,沈冰凝连忙转换话题,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罢了罢了,臣妾突然又不想吃牛肉了。听闻下一站便是郅城,那里的红烧肉名震四海,臣妾倒是想尝个新鲜。” “爱妃的心愿,便是朕的旨意。” ** 楚王宫内,紫东殿的烛光摇曳,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宫殿。 孙德汇恭敬地呈上密报,随后退至一旁,静默无声。 肖羽戟缓缓展开密报,细长的双眸在文字间来回穿梭,那份专注仿佛能洞察一切。 阅毕,他轻轻一挥手,密报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空中。 “皇后,筒车,这两个词组合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肖羽戟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随即呼唤道:“孙德汇。” “奴才在。” 孙德汇迅速上前,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已成灰烬的密报,心中暗自揣测着主子的心思。 “各国使节即将抵达楚境,你去驿站多加布置,无论是风吹草动,还是细微末节,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遵旨。” 孙德汇正欲躬身退出,却被肖羽戟的声音再次留住。 “且慢。” 孙德汇立刻停住脚步,静待肖羽戟的进一步指示。 只见肖羽戟提笔在纸上挥洒自如,三个大字跃然纸上——“沈冰凝”。 “特别是燕国那位皇后,你要格外留心。” “是,奴才明白。” 孙德汇领命离去,肖羽戟则召来了他的亲信。 “那封匿名信,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 岳林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目前还没有线索,对方行事极为隐秘。” “继续追查,同时派遣人手秘密进入德州雷家,探查虚实。” 匿名信中提及,箫翊正在秘密寻找一个传说中的宝藏。 对于这个宝藏,肖羽戟也有所耳闻。 如果箫翊真的在寻找它,不管宝藏是真是假,都不能让它落入箫翊之手。 队伍终于抵达郅城驿站,城门外,郅城的官员们早已列队等候,衣冠楚楚,态度恭敬。 宁天逸行礼如仪,声音清朗:“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箫翊背着手,左手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那黑亮的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都平身吧。” 与聊城那位郭太守的肥胖形象截然不同,郅城太守宁天逸身形清瘦,面容俊秀,气质温文尔雅,竟与顾文晏有几分神似。 宁天逸挺直了腰板,话语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从容,“微臣已经为陛下准备了佳肴美酒,陛下之前通过卫公公提到的郅城名菜红烧肉,也特意准备了几份,今晚定让陛下尽兴。” 沈冰凝再次打量这位郅城太守,发现他对箫翊的言谈举止中少了郭太守那种明显的畏惧与谄媚,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轻松交流。 第109章 暗中较劲 或许是因为沈冰凝的目光过于直接,宁天逸也转头看向她,言语中没有了臣子对后宫女子常见的过分恭维。 “微臣早闻皇后深受圣宠,今日得以亲眼见到美人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沈冰凝以宫妃应有的端庄回应,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宁太守过誉了。” 箫翊迈开步伐,向驿站走去,“你若能少说两句,朕会更高兴。” 然而,宁天逸的笑容依旧明媚,“说话可是我的一大乐趣,要我少说,就如同让我停止呼吸一般困难。” 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绝非简单的君臣之谊所能概括。 宁天逸安排的膳食虽然丰盛,却不似聊城郭太守那般奢华铺张,只是一桌简单却温馨的家常小炒,让人感到亲近与舒适。 他转身对郅城的官员们说道:“各位大人请回吧,我来陪伴陛下即可。” 官员们纷纷应声告退,沈冰凝注意到箫翊对宁天逸这种随性的纵容,眼神不自觉地再次投向了宁天逸。 宁天逸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轻声笑道:“皇后似乎对我颇感兴趣?” 沈冰凝坦诚以对:“确实,很好奇。” 她真正好奇的是,他与箫翊之间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关系。 宁天逸被她的直率逗笑了,“陛下的这位皇后,当真是风趣。” 箫翊的目光掠过笑靥如花的沈冰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爱妃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尝尝郅城的红烧肉吗?这三碟都是你的了。” 沈冰凝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三碟红烧肉,尝鲜固然美好,但要全部吃完,无疑是项艰巨的任务。 她婉拒道:“臣妾连日赶路,身体疲惫不堪,不宜多食,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宁天逸也觉得箫翊此举有些过了,“是啊,即便是身强力壮的男子,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也颇为勉强,更何况是皇后。” 箫翊冷哼一声,显然不悦,“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代劳吧。” 宁天逸识趣地闭上了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这红烧肉所累,还是让皇后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更为合适。 沈冰凝面露难色,脑中飞快地转动着,思考着如何能让箫翊改变心意。 这时,宁天逸为箫翊夹了一块牛肉,语气温和,“来,陛下先试试这牛肉,手艺的确不错。” 然而,箫翊并未动筷,宁天逸又献上一块鲜美的鱼肉,“那这条海鱼呢?肉质细腻,毫无腥味。” 箫翊依旧如雕塑般静默,任由周围的喧嚣流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触动他分毫。 宁天逸则变换策略,从麻辣兔肉开始,那轻柔的动作,搭配上他眼中流露出的耐心,就像是在用尽浑身解数哄一个挑食的孩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温馨,连时间都似乎放慢了脚步。 沈冰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暂时将对红烧肉的小小遗憾抛诸脑后。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内心深处为这两位性格迥异的男子之间微妙的互动暗暗鼓掌。 桌面上的菜肴五彩斑斓,香气四溢,每一道都是精心烹制的艺术品,但在箫翊面前,它们似乎都失去了吸引他的魔力。 宁天逸尝试了所有的方法,甚至亲自示范,却依然无法撬开箫翊紧闭的唇齿,最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可奈何:“你这倔强的性子,真是让人头疼。” 这句看似责备的话,却在沈冰凝的脑海中幻化成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她仿佛看到了两人在日常中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甜蜜与包容。 宁天逸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冰凝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好奇心驱使他开口询问:“皇后,你似乎心情颇佳?” 他的话语中带有一丝玩味,难以置信在面对即将被独自解决的三碟红烧肉时,她竟还能保持如此愉悦的心情。 沈冰凝猛然从自己的遐想中惊醒,手却仿佛不受控制,自然而然地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轻轻放置于箫翊的碗中。 这一举动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连忙向宁天逸投去一个略带尴尬的解释:“大人对这些美味似乎都不感兴趣,也许他真正想吃的,正是这红烧肉呢。” 宁天逸对此不以为然,他坚信箫翊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箫翊竟然真的品尝了一口红烧肉!这一举动打破了所有人对他的预设,也让沈冰凝先是一愣,旋即心中涌起一阵喜悦。 她连忙乘胜追击,接连不断地为箫翊夹了好几块,心中暗自祈祷他能多吃些,最好是把这三碟红烧肉全部解决掉。 箫翊侧目望向沈冰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缓缓将碗推回给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温柔:“爱妃无需如此客气,孤仅需一尝便足矣,怎可夺爱妃之所爱,余下的,爱妃请自便。” 面对这三碟似乎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红烧肉,沈冰凝只能低下头,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向宁天逸求助:“相公,这些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能否请你帮我分担一些呢?” 宁天逸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故作严肃地回答:“若是我能轻易因几句软语就改变主意,那我便不配称为宁天逸了。” 出乎意料的是,箫翊不仅没有妥协,反而收回了自己的碗,大口吃起了红烧肉,那模样仿佛是在与宁太守暗暗较劲。 宁天逸好不容易平复的惊讶之情,再次爬满了整张脸庞。 沈冰凝似乎从这一系列的互动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箫翊是否在故意与这位郅城太守唱反调,以此来表达某种不满或是更深的纠葛? 当箫翊吃完红烧肉,淡淡地要求“手帕”时,沈冰凝急忙递上自己的,却换来箫翊一个嫌弃的眼神,那皱巴巴的手帕显然不合他意。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宁天逸,后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恭敬地呈上自己的手帕。 箫翊接过,轻轻擦拭嘴角,这一系列动作在沈冰凝眼中显得意味深长,她愈发肯定箫翊与宁太守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恩怨。 第110章 不解风情 意识到这一点,沈冰凝决定巧妙介入,试图利用当前的局面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或许能借此机会摆脱这三碟红烧肉的“诅咒”。 但她深知,这需要极高的技巧,既要避免触怒宁太守,又不能让箫翊觉得她过于刻意,以免适得其反。 于是,她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相公既然已经品尝,不知宁太守是否考虑过更改姓氏呢?” 箫翊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宁天逸,这一举动给了沈冰凝灵感:“不如就跟随箫翊大人,姓炎如何?” 在古代,女子出嫁后通常会随夫姓,虽然箫翊与宁天逸的关系特殊,但以箫翊帝王的身份,若真有那么一天,宁天逸理应随炎姓。 沈冰凝认为,无论是炎还是宁,两人都英俊非凡,任何一方的姓氏都足以匹配对方。 然而,她的提议却同时遭到了箫翊与宁天逸的坚决反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不可!” 沈冰凝心中疑惑,宁天逸的反对在意料之中,毕竟姓氏关乎男性尊严,但箫翊的反对却让她不解。 “炎乃国姓,岂能随意滥用?”箫翊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而宁天逸则针锋相对:“我可不稀罕!皇后若非沈姓,那我愿意随你姓沈。” 沈冰凝连忙摇头拒绝,她清楚,一旦自己的姓氏成为箫翊的,那么自己在箫翊心中的地位将更加被动,红烧肉的“威胁”也将永远悬在头顶。 “不成!” 她坚决地说。 宁天逸对于沈冰凝的拒绝显得有些不满,他强调自己改姓沈是对沈姓的一种荣耀。 言辞间,既有对自己地位的自豪,也不乏对沈姓的轻视。 沈冰凝冷冷地回应,维护着自己家族的尊严,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坚韧与自信。 宁天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似乎没想到,作为奴隶出身的沈冰凝,竟能有如此见解,说出“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沈冰凝捕捉到了他这一微妙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在那些权贵眼中,她皇后不过是一个凭借美貌获得箫翊宠爱的花瓶,能够成为宫妃,纯属侥幸。 他们表面客气,实则内心充满轻蔑。 然而,沈冰凝早已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古代女子,她以一个现代灵魂的身份,决不允许任何人轻视自己。 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语气坚定地反击:“自从相识以来,尤其是得知我曾为奴的身份后,宁太守心中恐怕对我充满了鄙夷。 事实上,不仅仅是您,这世上很多人,只要地位稍高于我这个曾经的奴隶,就会摆出同样的姿态。” “宁太守自视甚高,但我认为,出身的高低贵贱并不能成为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准。如果有人仅仅因为出身高贵就自我膨胀,这恰恰暴露了他们的狭隘与无知。那么,再高贵的出身又有什么意义,不还是和那些没有内涵的普通人一样?” 沈冰凝的话语掷地有声,字字铿锵,不仅是在为自己的尊严辩护,也是对整个社会等级观念的一次有力挑战。 室内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呼吸声此起彼伏。 宁天逸双手轻轻交叠,躬身施礼,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诚挚,语气里添了几分自责:“是我心胸过于狭窄,未能体察大局,皇后所言极是,确有其道理。” 沈冰凝以微不可察的动作轻点了下头,面上保持着端庄,内心却掩不住一抹得意。 这些年沉迷于那些曲折离奇的连续剧,没想到此刻竟能派上用场,那些剧中人物的机智应对,竟如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箫翊捕捉到了沈冰凝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微笑,眸光微闪,却未揭穿,反倒是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爱妃见解独到,总能给孤带来意外之喜。” 沈冰凝闻言,笑容愈发灿烂,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灵动:“那今日这三碟红烧肉,臣妾可否免去?实在是腹中已满,再美味也难以下咽了!” 她接着轻叹一口气,语带无奈:“况且,自打踏上这长途跋涉,臣妾的胃口便一直不佳,若强忍着吃下这些油腻的佳肴,怕是要在郅城耽搁养病,无法陪伴陛下前往楚国了。” 箫翊剑眉一挑,深邃的目光在沈冰凝的脸上流连,兴趣盎然,毫无遮掩:“既然爱妃都向孤撒娇了,孤岂有不允之理?卫喜全,将这三碟红烧肉撤下,莫让爱妃因食之无味而影响了随行的心情。” 沈冰凝心中一阵窃喜,这番卖萌总算没白费,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化作了胜利的喜悦:“臣妾多谢陛下恩典。” 箫翊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轻啜一口杯中美酒,一旁的宁天逸见状,心知肚明,这家伙又在玩什么把戏,不由得同情地望了一眼正沉浸在喜悦中的沈冰凝。 宴席之上,沈冰凝一边细心地为箫翊布菜,一边自己也享受着桌上的珍馐,而宁天逸则显得沉默寡言,似乎对箫翊与沈冰凝之间那份微妙的亲密感难以适应,只能借着酒杯,独自品味着心中的五味杂陈。 饭毕,沈冰凝识趣地提出回房休憩,箫翊欣然应允。 待沈冰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宁天逸方才开口,打破了方才的沉寂:“你这位皇后,当真出自奴隶之家?适才那番言论,哪像是个目不识丁的奴隶所能言及的?” 箫翊缓步踱至窗边,目光追随沈冰凝远去的背影,悠悠道:“谁说她目不识丁了?” “也是,她还能吟诗作赋,名动天下。” 宁天逸也随之移步窗前,目光穿过空旷的走廊,若有所思,“她身上隐藏的秘密,还真是不少。” 箫翊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轻轻递过去,“这是她的手笔。” 宁天逸接过细看,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水车设计,一旦实施,粮食产量必将大幅提升,真是匠心独运,非同凡响!” “但一个奴隶,怎会有如此惊人的才华?会不会是别国精心培养的间谍?” 宁天逸疑虑重重。 箫翊投以一个略带戏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解风情之人:。 第111章 农耕新突破 “若你是她,会用这样重要的发明,只为换取一个间谍的身份吗?” 宁天逸的猜测,在箫翊的反问下显得有些站不住脚。 各国间谍横行,确是常事,但若这水车能有效提升粮食产量,对于未来战争的粮草储备至关重要,任何一国都不会轻易牺牲如此重大的利益,仅仅为了安插一名间谍。 “那你是否深入探究过沈姑娘的过去?她显然不是一般的奴隶。” 箫翊低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戒指,语气平缓而深沉:“沈冰凝,表面看似平凡的奴隶,实则不然。” 宁天逸一脸困惑,“既是平凡,又何来非凡之处?” 箫翊从宁天逸手中取回那张水车设计图,反问道:“这一路上,我们遭遇了多少势力的窥探与阻挠?” “三股,两支来自楚国,另一支则是韩国的,但他们似乎并不是针对陛下的,更像是在追踪某人。” 宁天逸回忆道。 箫翊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楚国那两拨人不过是小角色,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肖羽戟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宁天逸点头,表示理解,“那韩国那边的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想到箫翊与韩国之间的恩怨,他不禁为接下来的行程捏了一把汗,担心箫翊在处理完楚国事务后,是否能控制住自己嗜血的冲动。 箫翊转身离开窗边,语气淡然:“不必理会,他们要找的人已被沈冰凝救下。” 宁天逸惊讶之余,心中疑惑丛生,“是沈景玉?玉家唯一的血脉……难道沈景玉还有后人不成?” “非也,沈景玉应当是掌握了韩国某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我已暗中派人保护他。后天,你亲自前往雍京,将他安置在别院,切勿让韩景承的人发现他的行踪。” “遵命。” 宁天逸稍作停顿,终究忍不住问道:“让沈冰凝出手相救,也是你的安排吧?” 箫翊事先得知沈景玉身处险境,却未亲自出手,而是借沈冰凝之手解围,其中必有深意。 箫翊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作为孤的宠妃,替孤解救一个人,有何不妥?” 回到寝宫,清儿早已吩咐驿站准备好了热水。 “清儿,你对这位宁太守了解多少?” 箫翊突然问道。 清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奴婢并不清楚。” 沈冰凝努力回忆,同事们闲聊时从未提及宁天逸,此人与箫翊关系匪浅,定是关键人物无疑。 次日清晨,沈冰凝陪同箫翊用罢早膳,宁天逸适时步入殿内。 “既然不急于启程,今日恰逢郅城的沐神节,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参加庆典,感受一番民间的热闹?” 宁天逸提议道,试图缓和一下连日来的紧张气氛。 箫翊轻啜一口茶,茶香袅袅中,他淡漠的黑眸闪过一丝不以为意,“孤不信神鬼,你自己去吧。” 言罢,他轻轻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冰凝对这个节日闻所未闻,不由好奇地挑了挑眉,眼中闪烁着探索未知的光芒,“沐神节是做什么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宁天逸对沈冰凝的印象已有所改观,他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耐心解释道:“沐神节是郅城独有的节日,每年谷雨前夕举行。那时,整个郅城都会沉浸在一片热闹与虔诚之中。民众们会穿上节日的盛装,手持鲜花与清水,沿着蜿蜒的山路,一步步登上城郊的灵秀山。山顶之上,古老的神像静默矗立,人们会向神像洒水,每一滴水珠都承载着对未来的美好祈愿,象征着洗净尘埃,祈求一年的好运与丰收,因此得名‘沐神节’。” 他的描述细腻生动,仿佛一幅幅画面在沈冰凝眼前徐徐展开。 每个节日都承载着人们的愿望与情感,沐神节也不例外,它不仅是对神明的敬畏,更是人们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 沈冰凝望向箫翊,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陛下,臣妾初至郅城,恰逢此等盛事,心中甚是好奇,想出去看看。” 相比起与箫翊在驿站中的相对无言,上山参与沐神节的庆祝活动似乎更吸引她。 箫翊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那本杂记看完了?” 他似笑非笑,显然知道答案。 沈冰凝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 每日与箫翊的斗智斗勇已让她分身乏术,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沉浸于书海。 箫翊轻笑一声,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古朴的书籍,“既然没看完,今日就留在驿站看完吧,孤陪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显然并不打算放她离开。 真是霸道专制!他既不去,也不允许她独自前往。 沈冰凝不甘心地透过窗户望向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正是外出的好时节。 她灵机一动,找寻着外出的借口,“天气如此宜人,陛下不妨外出走走,顺便微服私访,了解郅城民情,书嘛,随时都可以读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试图说服箫翊。 “况且,臣妾之前提过的翻车设计图,至今未能完善,皆因缺乏灵感。 若能亲临田间地头,观察农耕之景,或许就能有所突破。”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创新的渴望。 宁天逸闻言,眸光一闪,显然对沈冰凝提到的翻车设计图颇感兴趣,“真的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显然对沈冰凝的能力有着十足的信心。 “自然不假。” 沈冰凝自信满满地回应,她深知自己的设计能够为农业带来变革。 箫翊虽然性情多变,但对于关乎民生大计之事却从不含糊。 听闻此言,他沉吟片刻,最终搁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整了整衣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他的决定,无疑是对沈冰凝提议的默许。 沈冰凝见状,心中一喜,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前往灵秀山的路途。 正值沐神节,山道上人潮涌动,既有寻常百姓,亦有名门之后与千金小姐。 沈冰凝自知容貌出众,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特地戴上了轻薄的面纱。 第112章 兔子面具 而箫翊与宁天逸身为男子,未加遮掩,他们的出现如同磁石,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目光,尤其是箫翊,他俊美的容颜与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众多女子心生倾慕,羞涩又渴望的目光纷纷投向他,如影随形。 箫翊的眉头渐渐紧锁,面上的不耐之色愈发明显。 沈冰凝见状,连忙调整位置,站在箫翊右侧,每当有女子企图靠近,她便轻巧地踮脚,用严厉的目光将她们一一喝退。 她不想因为这些女子而破坏了这次难得的外出。 然而,刚解决完右边的问题,左边又有人蠢蠢欲动。 沈冰凝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再次站到了箫翊的左侧,如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属于他们的宁静。 这一路上山,沈冰凝仿佛化身成了勤劳的蜜蜂,围绕着箫翊这朵艳丽之花,不断飞舞,阻挡着一切试图接近的“蜜蜂”。 外人或许会觉得她的行为不够端庄,但箫翊的脸上却逐渐展开了笑容,紧锁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似乎对她这种保护方式颇为享受。 清儿见状,也顾不上什么宫廷规矩,紧紧跟在箫翊身后,生怕其他女子的注视会让主子心生醋意。 作为贴身侍女,为主子排忧解难是她的职责所在。 随着海拔的升高,人流愈发密集,沈冰凝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见箫翊的眉头再次皱起,她喘息着轻声提议:“殿下,不如您也像我一样,戴个面纱如何?这样或许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戴,戴面纱是女子所为,况且孤又不是那种需要躲躲闪闪之人。” 箫翊的回答斩钉截铁,透露出他一贯的骄傲与不羁。 已戴上面纱的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戴个面纱就成了躲躲闪闪?山上那么多戴面纱的女子,难道都在躲闪不成?她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售卖面具的小摊,于是招手示意清儿前去购买。 既然面纱不可行,那么戴个面具总该可以了吧。 正当此时,一名身着淡雅裙装的女子自山上缓缓而下,她见到宁天逸时微微一怔,随后目光落在了宁天逸身边的箫翊身上,犹豫片刻后,轻轻施礼道:“民女参见殿下。” 箫翊神色淡漠,显然没有搭理的意思。 倒是沈冰凝,她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起来吧,你是哪家的?” 郭窈羞涩地瞥了箫翊一眼,声音细如蚊蚋,“民女是郅城长史郭保之女。” 明明是沈冰凝在询问,但郭窈的回答显然是对着箫翊,完全忽视了沈冰凝的存在。 沈冰凝心中苦笑,看来自己之前的同情心用错了地方,既然箫翊无意理会,她也没必要插手。 郭窈见箫翊没有回应,继续说道:“殿下这是要上山吗?民女刚从山上下来,对路径十分熟悉,可以为殿下引路。” 沈冰凝目光流转,打量了郭窈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倒也是个主意。” 她转头看向箫翊,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要不,就让这位小姐陪你先行一步?我实在是乏了,想歇息片刻再行追赶,两条腿快走断了。” 她的提议看似体贴,实则巧妙地将郭窈推到了箫翊面前,既解决了自己体力不支的问题,又给了郭窈一个直接接触箫翊的机会,至于结果如何,就看箫翊自己的态度了。 心里暗暗腹诽,这家伙一身张扬的气质,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一路上为了不被他发现,我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躲躲藏藏,真是累得我筋疲力尽。 如今终于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我自然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箫翊那淡漠如冰的声音便轻轻响起:“如此,那咱们就回去吧。” 宁天逸闻言,嘴角微微一扯,似乎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无奈:“好不容易才到达这里,你们却要打道回府,这一趟出门的意义何在?” “你若愿意继续,那就请自便,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奉陪。” 箫翊转过头,目光落在沈冰凝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灵感找到了没?” 沈冰凝心中只想尽快远离箫翊那令人窒息的气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心头五味杂陈:这个人怎么总是说撤就撤,难道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坚持二字? “还没呢。” 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对方真正关心的是那份翻车设计图,而此刻自己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去构思那些精细的图纸。 箫翊的眉头轻轻一皱,显然对此并不满意:“走了这么久,竟然一点灵感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沈冰凝生怕他又想出什么新法子来让自己难堪,连忙改口,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哪敢呢,我这不是刚刚才有点灵感的苗头嘛。” 箫翊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才像话,那我们回去就立刻开始。” 既然箫翊已经下了命令,众人自然只能原路折返。 就在这时,沈冰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慢着,清儿还没有回来呢。” 箫翊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耐,正欲催促,清儿却恰巧归来,手中还拿着一只兔子面具。 那面具憨态可掬,透着一股子灵动,让沈冰凝一眼就喜欢上了,甚至有些不舍得交给箫翊——反正他都要回去了,戴不戴也无妨。 然而,箫翊接过面具,只匆匆一瞥,便嫌弃地说道:“怎么挑了个兔子?” 清儿小声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因为小姐喜欢兔子面具。” 这句话仿佛一股暖流,悄悄涌入沈冰凝的心田。 这丫头,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倒也懂得体贴人,还记得自己的喜好。 最终,箫翊还是勉为其难地戴上了那只兔子面具,一行人便踏上了下山的路。 沈冰凝拉着清儿的手,紧紧跟在箫翊身后,而郭窈则一脸无奈,被迫跟随着队伍。 上山时人群熙熙攘攘,下山时亦是如此。 清儿小心翼翼地护着沈冰凝,生怕她被拥挤的人潮冲散。 第113章 一片幻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还是逐渐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沈冰凝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却不见箫翊的身影,便轻声道:“既然已经走散,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们就随意逛逛,然后再回去。”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时刻正是逃之夭夭的最佳时机,但沈冰凝此行并未携带任何值钱的物品,而且,清儿还在身边,自己若是一走了之,清儿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冰凝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转而安心地与清儿在市集间闲逛起来。 另一边,箫翊蓦然回首,发现人不见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人呢?” 卫公公因专注于四周的警戒,未曾留意到沈冰凝的悄然离去,此刻也是大吃一惊:“皇后呢?刚才还在这里的。” 郭窈倒是注意到了沈冰凝离开的方向,但她心中暗自窃喜,认为自己不受箫翊重视,全是因为沈冰凝的存在。 现在,沈冰凝走散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以借此机会赢得箫翊的青睐。 于是,她袅袅婷婷地走上前,用一种刻意讨好的语调说:“陛下,我好像看到皇后往那边去了。” 然而,郭窈所指的方向,却与沈冰凝实际去向截然相反。 她满心以为此举能够吸引箫翊的关注,却不料他直接朝着沈冰凝消失的方向疾步追去,留下郭窈一人呆立原地,满脸的错愕与不解。 小盛子见状,上前几步,低声提醒道:“姑娘,陛下不喜欢外人擅自跟随,更何况,欺骗君王的罪名,足以株连九族。” 郭窈一听,顿时如遭雷击,手脚发软,冷汗涔涔而下,难道陛下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与此同时,沈冰凝正带着清儿在街头观赏一场精彩的杂技表演,掌声雷动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看得开心吗?” “挺有趣的。” 沈冰凝随口应答,旋即一愣,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待她回头,竟是箫翊站在那里。 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陛……陛下,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箫翊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若非朕主动寻来,爱妃恐怕早已乐不思蜀了吧。” “哪能呢?我和陛下不慎走散,这地方又人生地不熟,我不敢随便乱跑,便在此处看表演,等待陛下的到来,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找来了。” 沈冰凝一边说,一边巧妙地调整着自己的表情,从最初的失落无助渐渐过渡到重逢的喜悦,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真实可信。 “看来是朕误会爱妃了。” 沈冰凝连忙摇头否认,若是承认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陛下没有错,是我没有紧随在您身边。” 她边说边轻轻拉住了箫翊宽大的衣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样,我就不会再和陛下走散了。” 箫翊低头看了看被她抓着的衣袖,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转身,继续引领着众人下山。 一旁的宁天逸目睹这一幕,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陛下对皇后真是宠溺有加啊。” 卫公公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圈逛下来,唯有沈冰凝感到身心俱疲,原本费尽心机才得以出来透气,结果却半途而废,心中难免觉得憋屈。 这时,清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雪梨汤,温柔地说道:“小姐,喝点雪梨汤解解乏吧。” 甜润的雪梨汤缓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沈冰凝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懊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句低喃仿佛是对过往选择的无奈感慨。 门外,小盛子的声音穿透静谧的空气,“沈小姐,陛下命我送宣纸过来。” 那声音带着些微的急促,似乎预示着片刻的宁静即将被打破。 真是片刻不得安宁。 沈冰凝的眉头轻轻蹙起,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见此情景,小盛子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宣纸,匆匆行了个礼,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生怕打扰了小姐的静谧。 沈冰凝提起狼毫笔,在那质地细腻、泛着淡淡光泽的上好宣纸上,依据脑海中清晰的记忆,迅速而准确地勾勒出翻车设计图的轮廓。 完成之际,她抬头望向窗外已渐渐暗淡的天色,轻轻揉了揉因长时间握笔而酸疼的手腕,嗓音略显疲惫,“我先眯一会儿,你把这个交给卫公公。” “是。” 清儿轻声应诺,细心地卷起图纸,心中明白小姐是真的累了,便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 这一觉,沈冰凝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肚子咕咕作响,几番抗议之后,她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却发现院内空无一人,既不见清儿忙碌的身影,也不见卫公公他们的踪迹。 “都走了?” 沈冰凝自言自语,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松与期待。 她起身,绕着院子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迹象,“真的都走了?” 这一次,她的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欢喜。 如果他们都离开了,那自己岂不是获得了久违的自由! 正当沈冰凝转身欲回房收拾细软,准备逃离这个束缚之地时,清儿端着一盘点心,面带严肃地走进屋来,“小姐,您总算醒了。” 那话语中既有责备,也有明显的担忧。 迈进门槛的脚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沈冰凝心中的欢喜瞬间凝固,化为一片失落。 原来,自由还只是幻想。 “怎么了?” 她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轻声问道。 清儿手中的手帕已被绞得快要散开,“郅城长史打算将他的女儿献给陛下,就是昨天我们在半山腰偶遇的那位女子。” “献就献吧。” 沈冰凝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此事与她无关,随意咬了一口点心,表情漠然。 “小姐您怎么不难过?” 清儿不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难过什么?难过又多了一个像自己一样被困在这深宫中的灵魂吗?沈冰凝默默咽下口中的点心,对清儿柔声道:“别生气了,陛下不会接受她的。” 清儿听闻此言,怒气稍减,但疑惑依然,“小姐怎么知道?” 第114章 下手 因为箫翊他……沈冰凝心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拍掉手上的碎屑,故作轻松地说:“你要是不放心,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拉着清儿的手,两人一起来到前院。 只见箫翊面前跪着一对神色紧张的父女,而宁天逸则在一旁,姿态闲适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卫公公见状,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笑容,“沈小姐来得正好,我正打算请您过去呢。” “有何贵干?” 沈冰凝脚步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 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前来探看,绝无意卷入任何是非之中。 卫公公毕恭毕敬地回答:“郭长史的女儿想要服侍陛下,但陛下说,除非她能胜过您。” 胜过她?沈冰凝心中冷笑,自己本就无心争宠,却成了他人攀爬的阶梯。 她瞥了箫翊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怎样才算赢了我?” 卫公公微微一笑,道:“这由你来决定。” 沈冰凝心中了然,这分明是要她确保郭窈无法取胜。 箫翊此举,无疑是将得罪人的差事推给了她,心中不禁暗暗抱怨了几句。 然而,在权势面前,人总是不得不低头。 今日若不给郭窈父女一个教训,恐怕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思及此,沈冰凝对跪在地上的郭窈说:“那么,就作一首诗吧,只要能超过我先前的两首之一,就算你赢。” 郭窈随父亲前来,原以为能凭借才情获得青睐,留在陛下身边,怎料等待她的却是如此严苛的考验。 虽然自幼饱读诗书,但要在短时间内超越皇后的佳作,谈何容易。 “同为女子,皇后何必如此为难我!” 郭窈的眼眶逐渐湿润,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看着地上梨花带雨的女子,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真正的为难者明明是箫翊,自己不过是个无辜的替罪羊罢了。 她强忍住心中的委屈,抿紧嘴唇,对箫翊道:“陛下,微臣已胜。” 话音刚落,郭窈的哭声愈发凄厉。 沈冰凝心中一阵苦笑,今日无论她如何哭泣,也无法触动上位者的心弦。 一旁的宁天逸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郭长史,陛下尚在守孝期间,怎能纳女子入宫,二位还是请回吧。”这番话虽是托词,但谁都知道,沈冰凝不正是在箫翊守孝期间被带回宫中,封为美人的吗? 郭长史心知肚明,却不敢反驳,连忙磕头谢罪:“是下官愚钝,请陛下宽恕。” 郭窈临走前,满含深情地望向箫翊,希望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能留下她,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哪怕一眼的回应。 沈冰凝几乎要脱口而出:姑娘,他昨日都不曾看你一眼,一夜之间又怎会对你另眼相看? 随着父女二人的离去,这场闹剧也宣告结束。 宁天逸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冰凝,“难怪都说你善妒,看来确有其事。” 沈冰凝一脸茫然,“我何时善妒了?” “聊城太守献上的美人,被你拒之门外,自己却在房中独守一夜,”宁天逸指了指刚刚离开的郭长史父女,“如今连郭长史的女儿也被你打发走了,这不是善妒是什么?” 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也夹杂着一丝不明意味的探究。 她哪里善妒了!若非箫翊自身缘故,再多女子她也不会阻拦一个,否则她就不姓沈。 沈冰凝的心中泛起一丝无奈,她深知自己的性格并非狭隘,只是对于箫翊,那份特殊的在意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毕竟,箫翊的一举一动,总能在不经意间拨动她的心弦。 再说今日之事,她又岂是自愿?不信他看不出她是被迫为之。 想到这里,沈冰凝的眼神闪过一抹黯然。今日的安排,背后隐藏着多少权谋与无奈,她被迫卷入这场权力的游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过今天的箫翊异常沉默,进门至今未发一言。 他的沉默像是一堵无形的墙,隔绝了两人之间本就微妙的关系。 沈冰凝望向他,问:“陛下,我们何时启程?”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希望这次旅途能带来一丝改变。 箫翊终于开口:“即刻。” 简短二字,如同他一贯的风格,冷硬而决绝。 “……” 沈冰凝心中暗叹,早料到就不问了,她这会儿肚子还空着呢。 对于箫翊的决定,她早已习惯,只是偶尔也会渴望一丝温柔的体谅。 皇帝话音刚落,一行人便忙碌起来,准备踏上前往楚国的路途。 马蹄声、行李碰撞的响动,以及仆人们的低语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场未知的旅程即将开启。 离了驿站,沈冰凝注意到宁天逸身后的仆人拎着行囊,“你也要跟我们去楚国吗?”她随口一问,心中却并无太多期待。 宁天逸含蓄一笑:“我可没那么急。”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神秘,仿佛有着自己的打算。 接着,他接过年少仆从递来的包裹,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沈冰凝撇撇嘴,没心思追究宁天逸的去向,她轻轻扶着贴身侍女清儿的手,优雅地步入马车。 车厢内,她瞅了眼沉默寡言的箫翊,随即拾起先前未读完的杂记,继续沉浸其中。 这杂记内容包罗万象,从历史变迁到人文风情,对她理解这个世界大有裨益。 书中记载,这个世界在百年前由周朝统一,后因皇室衰微,末代周王又无子嗣,引发了一系列动荡。 皇亲贵胄为争夺王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导致民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于是,各地揭竿而起,自立为王,讨伐周室。 东有炎氏,南有肖氏,西有韩氏,北有魏氏,四大势力如日中天,最终形成了四国鼎立的局面。 沈冰凝读到这里,眼角余光再次扫过箫翊。 这位以暴君着称的帝王,性情多变,嗜血好战。 书中言,箫翊打破了近百年来的表面和平,他虽有统一天下的雄心与才智,却似乎被某种宿命所困。 若箫翊知晓这身躯的原主终将登基,恐怕现在就会对她下手。 第115章 火烧眉毛 想到此处,沈冰凝不禁打了个寒颤,逃离箫翊的念头愈发强烈。 她继续翻阅,书中提及的诸多当代名流,如书法大师、音乐家、文人雅士等,都只是匆匆掠过。 直到读到那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的释空大师,沈冰凝心中一动。 释空大师是否真如书中所述那般神通广大,她不敢断定,但这或许能成为她寻找回家之路的关键线索。 若能与释空大师谋面,探探虚实,自然是最好不过。 沈冰凝合上书,望向箫翊,轻声问道:“陛下,臣妾在书中看到了一些人物介绍,颇感好奇,想请陛下赐教。” 箫翊的目光转向沈冰凝,语气中罕见地带有一丝温和:“何人让你如此感兴趣?” 今天的太阳似乎比往日更加炽烈,沈冰凝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 平日里,箫翊的询问总是伴随着几分戏谑,而今天却意外地直接。 但她眼下急于了解释空大师的事迹,便暂且放下这份古怪感,直截了当地问道:“书中提到了释空大师,臣妾想知道,他当真能通晓天文地理吗?” “释空大师是悟道高深的僧人,自幼便与佛门结缘,由灵善大师亲自收为弟子,从小浸润于佛法之中,对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着独到的见解。” 箫翊的描述中透露出一丝敬意,这在平时并不多见。 这一次,沈冰凝实在难以忽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她紧紧盯着箫翊,语气坚定:“殿下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箫翊在她眼中本就非同常人,但今天却太过正常,正常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这话让箫翊眼神一凛,随即侧耳倾听车外的动静,果断下令:“停车。” 马车停稳,箫翊即刻下车,留下沈冰凝在车内独自揣摩他今日反常的原因。 一盏茶的功夫后,箫翊返回,见沈冰凝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从容笑道:“爱妃这样盯着孤,有何贵干?” “殿下刚才可是去解决内急了?” 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略显尴尬的理由来解释他的突然离开与迅速返回。 “非也。” 箫翊的目光掠过桌上的书,“书看完了?说说书里都讲了些什么。” 沈冰凝回应:“殿下还未说完释空大师的事呢。” 箫翊随手拿起一只未用的茶杯,自斟自饮了一口,神色淡然:“口渴,不想多言,你讲给孤听听。” 沈冰凝心中先前的那份怪异感瞬间烟消云散,如此不讨喜的个性,普天之下,唯箫翊一人所有。 她轻声说道:“书中说,释空大师是得道高僧,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话音未落,箫翊的声音便如寒冰般截断了空气:“书中仅此一人?换个话题吧。” 沈冰凝的手指紧绷,几乎要敲击桌面以泄愤,但她强行按捺住了冲动。 她内心深处提醒自己,眼前的箫翊,是那个能够轻易左右她命运的存在,任何轻率之举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更何况,即便是动手,胜算也未必站在她这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和而缓慢地流淌而出:“臣妾目前所阅,仅止于此,余下的章节尚未触及。” 箫翊随手翻动着那本已阅过半的书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爱妃阅读的习惯竟是从中间开始?” 沈冰凝故作轻松,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臣妾偏爱如此。” 她确实曾匆匆浏览,但箫翊又怎能知晓?既然自己心情不佳,何不让他也感受一二。 她的心绪仿佛被刻在了脸上,箫翊捕捉到了这一切,发出一声冷哼,将书掷还于她:“那么,爱妃阅毕后再议吧。” 她心中暗喜,总算得了个清净。 沈冰凝将书轻轻放在桌上,随后悠然端起茶杯,偶尔掀起车帘,目光穿过帘幕的缝隙,投向窗外的风景,用沉默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随着车队逐渐接近燕楚的交界,随行的侍卫们个个神经紧绷,警惕异常。 然而,箫翊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镇定,这让沈冰凝在心底冷笑不已。 茶水缓缓滑入腹中,随之而来的自然需求让她不得不呼唤车夫停车。 然而,马车似乎并未接收到她的指令,仍旧疾驰向前,显然,它只遵从箫翊的命令。 沈冰凝挺直了脊背,刻意避开箫翊的目光,决定默默忍受,不愿向他低头求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正午时分,队伍终于需要休整。 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坚持到那一刻。 在沈冰凝焦急的等待中,终于,卫公公的声音响起,询问是否停车休息。 虽然她曾发誓不再看向箫翊,但听到这句话,沈冰凝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迫切。 箫翊却只是轻轻合上书页,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衣袖,淡淡地说:“继续前行。” 沈冰凝紧握着手中的丝帕,心中明了箫翊此举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但她已到了极限,“殿下……” 然而,箫翊不容她多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书未阅完,勿再多言。” 沈冰凝拿起书本,假装认真地翻了几页,强压着内心的烦躁说道:“微臣已阅毕,陛下想了解哪一部分呢?” 她心中急切地催促着他快些发问,好让她解决那火烧眉毛的急事! 然而,箫翊的回答却出乎意料:“此刻,朕并无兴趣听任何故事。” 沈冰凝几乎要被这股怒火吞噬,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可恶之人?她心中暗自祈求上苍,快将此人收了吧! 她的脸色阴沉至极,拳头紧握,“既然陛下无意倾听,可否让马车停下片刻?” 她真的已经忍无可忍! 箫翊却依旧不紧不慢,“爱妃先前不是对释空大师之事颇感兴趣?朕这就为你讲述。” “臣妾现在已无心聆听。” 沈冰凝的眼眶泛红,泪光闪烁,那是急出来的。 真是受够了!若非他是君王,她早已将他教训一番。 怒气冲淡了对箫翊的恐惧,她豁出去了,“陛下若再不让车夫停车,臣妾只好请公公另备一辆马车了。” 第116章 心地善良 她在心中默数到十,如果箫翊还不下令停车,她就在车上自行解决,丢脸就丢脸,反正对于箫翊,她早已不在乎,或许还能恶心他一下。 箫翊不悦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对外面吩咐:“停车。” 马车甫一停稳,沈冰凝便如脱兔般跃下,环视四周,直奔密林深处。 在葱郁的草木之间,事毕,沈冰凝忽然听到草丛中传来窸窣声响,猛然想起此处可能有蛇出没,身体瞬间僵硬,凝神倾听。 这时,清儿从远处跑来,唤了一声“娘娘”。 沈冰凝正欲提醒她注意蛇患,草丛中却传来了细微的哼唧声。 侧耳倾听,那哼唧之声似乎来自身后的草丛。 沈冰凝对清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 在一片翠绿之中,一团雪白的小肉球正在瑟瑟发抖。 沈冰凝蹲下身,想要伸手触摸那团小生命。 小肉球感受到动静,探出了小小的脑袋,对着沈冰凝发出了警告性的哈气声。 沈冰凝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小白虎崽子。 清儿也看清了小白虎,惊恐地挡在沈冰凝面前,生怕小白虎攻击。 “别怕,是幼虎,伤不了我。” 沈冰凝温柔地抚摸着小白虎的额头,小白虎渐渐放松下来,亲昵地蹭着她的手。 环顾四周,不见成年白虎的踪影,“这小白虎可能是独自溜出来的。” 她的手指传来湿润的感觉,原来是小白虎在舔舐。 “清儿,去找些羊奶来,小家伙恐怕饿坏了!” 面对这毛茸茸的小生命,清儿毫无抵抗力,对小白虎的戒心瞬间消失,只剩下满满的疼爱。 一听小白虎饿了,清儿立刻跑去寻找食物。 沈冰凝将小白虎抱出草丛,巡逻的士兵见到她怀中的白虎,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一名士兵出声道:“沈娘娘,这是白虎,性情凶猛,快放回去吧!” 沈冰凝反而将小白虎搂得更紧,“这只是幼崽,无妨的。” 士兵退后一步,神色犹疑:“还是小心为上……” 车内,箫翊被外面的动静所吸引,眉头微蹙:“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小盛子领命而出,一眼便看到沈冰凝怀抱着小白虎,周围的士兵都不敢靠近。 小盛子快步上前,略带紧张地问道:“沈娘娘,这白虎是哪里来的?” 沈冰凝指了指发现小白虎的地方,“在那边的草丛里找到的。” “那只白虎向来凶猛,沈小姐还是别抱着了,以免被它所伤。” 小盛子提醒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沈冰凝眨巴眨巴那双仿佛能说话的明亮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你们看错了,这只是个小虎崽子,牙齿还没长全呢,它的攻击力比起家中的猫咪还要逊色几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宠溺,仿佛在谈论一个调皮的小孩而非丛林之王的后代。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纤细的手指探入小白虎那张尚未完全张开的小嘴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片初绽的花瓣,向小盛和其他士兵展示着幼兽的无害。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为这一刻添了几分温馨与宁静。 老虎,这个在人们心中代表着力量与凶猛的生物,平日里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不过是传说中的存在,只听说其一爪之下,足以让人生死两隔。 因此,当他们看到沈冰凝竟敢如此亲近这幼小的白虎时,心中的好奇与畏惧瞬间被好奇心所取代,纷纷鼓足勇气,趋步向前,都想亲手触碰这份难得的柔软与奇迹。 正当众人围成一圈,议论纷纷之时,箫翊自马车上缓步而下,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他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你们在这里聚集,究竟在做什么?” 话语如同冷风吹过,让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凝固。 众人闻声,连忙散开,低下头恭敬行礼,不敢直视这位尊贵之人的双眼。 箫翊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终定格在沈冰凝怀中那团雪白的小生命上,眉宇间闪过一丝意外,上前几步,语气中带着探究,“这小家伙,从何而来?” 沈冰凝轻轻一笑,手指向不远处的一片草丛,那里绿意盎然,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秘密,“就在那边发现的,它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箫翊的目光随之扫向一旁正在巡逻的士兵,语气严厉了几分,“这么大一只白虎,你们竟然毫无察觉?若是有刺客借此掩护接近,难道要等到危险降临,才来告诉我吗?” 巡逻的士兵闻言,顿时慌了手脚,跪倒在地,连声求饶,解释道:“属下知错,请陛下饶命,我们确实反复巡查,未曾发现这只小白虎的踪迹。” 小白虎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紧张的气氛,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哼唧声,身体微微颤抖,显得十分不安。 沈冰凝见状,连忙将它搂得更紧,眼中满是疼惜,生怕这小小的生命因自己的不慎而受到惊吓,甚至招致不幸。 待到气氛稍显缓和,林间再次回归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这份沉寂。 沈冰凝轻启朱唇,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陛下,或许这小白虎只是贪玩跑了出来,不如我们先喂它一些食物,再想办法送它回到森林深处的家中如何?” 箫翊闻言,伸手轻轻拎起小白虎的后颈皮,小家伙四脚胡乱蹬踏,嘴里又是一阵不满的哼唧。 沈冰凝见状,心下一软,连忙将小白虎重新抱回怀中,口中喃喃自语,“它还这么小,这样拎着对它不好。”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爱妃真是心地善良。” 箫翊留下这句话,转身步入帐篷,背影中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沈冰凝撇了撇嘴,对跪着的众人吩咐道:“都起来吧,继续巡逻,这次要更加仔细。”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整齐划一地应声:“谢沈小姐。” 这时,清儿手捧着一小碟碎肉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小姐,没能找到羊奶,只好向厨房讨了一些碎肉。” 沈冰凝微微一笑,表示接受,“这样也可以。” 第117章 白虎 她将小白虎轻轻放在地上,将碎肉置于它面前。 小白虎一嗅到肉香,立刻精神抖擞,小嘴一张,迅速叼起碎肉,大口咀嚼,模样既可爱又逗趣。 清儿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满脸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小白虎真是惹人怜爱,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沈冰凝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那颗埋在肉盘中的毛茸茸小脑袋上,眼神中既有喜爱也有几分忧虑,“小时候是挺像猫的,但等它长大后,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心中暗想,那将是森林中的王者,拥有令人敬畏的力量。 碎肉很快被消灭殆尽,小白虎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唇,圆溜溜的眼睛望向沈冰凝,似乎在期待着更多。 沈冰凝轻轻点点它额头上那象征着王者的“王”字,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决,“没有了哦,你该回家找妈妈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然而,小白虎似乎并不理解,它摇摇晃晃地蹭向沈冰凝,试图再次钻入她温暖的怀抱。清儿在一旁惊喜地说道:“看来这小白虎是真的喜欢小姐呢。” 沈冰凝无奈地将小白虎推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余力养你。记住,山林才是你的家,快回去吧。” 小白虎愣愣地望着沈冰凝,那双圆滚滚的虎眼中充满了不解与依恋,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沈冰凝轻抚了抚它的头,随后转身步入营帐,不再回头。 午后,天色逐渐暗淡,乌云密布,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前方的道路蜿蜒曲折,若遇雨则更加泥泞难行。 箫翊果断决定,明日再继续行程。 午睡醒来,沈冰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神态中带着几分惬意。 清儿端着水盆走进来,轻声报告:“小姐,我刚才出去看了一眼,那小虎崽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沈冰凝正洗脸的手一顿,语气平淡,“估计是因为中午我们喂了它,它还以为会有下一餐,所以赖着不走了。别管它,饿了自然会离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清儿递上毛巾,口中应着“哦”,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门外,透露出她内心的关切。 不多时,雨点开始稀疏地落下,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帐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冰凝从手中的书页中抬起头,望向帐篷外,“下雨了?” “是的。” 清儿回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决。 沈冰凝放下书本,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果你想让它进来,就赶快行动吧,别等雨下大了。” 清儿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门外,向着那只孤独的小虎奔去。 雨势渐渐加大,小虎在草丛中蜷缩成一团,显得格外无助。 清儿心疼地将它一把抱起,用自己的手臂为它遮挡风雨,急匆匆地奔回帐篷。 小盛子在远处目睹这一幕,不禁向身边的卫公公询问:“师父,沈小姐这是打算收养小老虎吗?” 在他看来,白虎历来以凶猛着称,即便是幼崽,将来成长起来也将成为不可小觑的威胁。 卫公公轻轻挥动拂尘,拂去肩头的雨珠,语气中带着几分哲理,“主子们的心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不要随意揣测为好。” 清儿抱着小虎进入帐篷,将它轻轻放在地上。 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走向沈冰凝,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笨拙而又充满依赖。 清儿望着它那娇小的身影,眼中满是感慨,“小姐,这小虎好像真的很黏你呢。” 沈冰凝低头,目光温柔地落在脚边那湿漉漉的小虎身上,它往日里蓬松柔软的毛发此刻紧紧贴在瘦小的身躯上,显得有些凌乱,失去了平日的活泼可爱。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狼狈之下,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依然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像是两颗未经雕琢的黑宝石,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小虎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注视,它小心翼翼地举起一只前爪,轻轻地挠了挠沈冰凝的裤腿,那动作里满是依赖和乞求,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助。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触动了沈冰凝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心中的那份犹豫与拒绝瞬间烟消云散。 “清儿,再去给它找些食物来吧。” 她轻声吩咐,语气中已满是宠溺。 清儿闻言,迅速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带回了食物。 沈冰凝耐心地再次喂饱了小虎,随后与它嬉戏了一阵。 看着小虎渐渐露出的困倦神情,她便不再打扰,任由它舒适地趴在自己脚边,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而她自己,则拿起一旁的书卷,静静地阅读起来,不久,也随着小虎的呼吸声,缓缓进入了梦的世界。 当沈冰凝再次睁开眼时,帐篷内已不见清儿的身影,只有小虎蜷缩在床边,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正酣。 她轻声呼唤着清儿的名字,不一会儿,清儿便匆匆进入帐篷,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沈冰凝见状,立刻关心地询问:“清儿,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被对话声惊醒、正眨巴着大眼睛望向这边的小虎,然后贴近沈冰凝的耳边,压低声音说:“小姐,巡逻的士兵刚刚来报,说在邻近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只成年白虎的……” 清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 沈冰凝的心猛地一紧,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身边熟睡的小白虎,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清儿继续低声说道:“士兵们说,那只大白虎是不幸落入了猎人的陷阱。如果把小虎送回野外,它会不会也遭遇同样的危险呢?” 沈冰凝望着小虎无辜的睡颜,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收养一只白虎,这绝非小事,她至少需要得到箫翊的同意。 但一想到箫翊那总是带着几分高傲不羁的态度,她就感到一阵头疼。 第118章 宿敌 尽管如此,她也无法狠心将小虎遗弃,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决定去寻求箫翊的意见。 来到箫翊的营帐外,卫公公正守在门口,见到沈冰凝抱着小白虎,连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箫翊淡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沈冰凝整理了一下衣裙,抱着小白虎走进营帐,恭敬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箫翊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掠过她怀中的小白虎,最终锁定在她的脸上,问道:“爱妃这是想要收养这只白虎?” 沈冰凝坦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陛下。”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提出了一个条件:“若爱妃能与朕对弈一局,并且赢得胜利,朕便答应你的请求。” 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她知道箫翊喜欢与她斗智斗勇,于是提出了另一种棋类游戏作为挑战,希望能以此说服箫翊。 在一番简短的介绍后,两人开始了五子棋的对弈。 沈冰凝凭借着对游戏的熟悉,巧妙地引导着初次尝试的箫翊,最终赢得了比赛。 当箫翊同意将小白虎交给她照顾时,沈冰凝心中暗喜,却又不失时机地提出了新的要求,希望能在下一局中执黑先行,以示公平。 箫翊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第二局开始,沈冰凝步步为营,而箫翊也不甘示弱,双方在棋盘上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不过一壶茶的功夫,胜负已分,沈冰凝以微弱的优势再次获胜,她的笑容中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和得意。 正当她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箫翊却突然提出要再战一局,而且坚持要执黑先行。 沈冰凝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提醒箫翊之前的约定,而箫翊则用一种深邃的眼神望着她,仿佛看透了她所有的想法,缓缓开口:“爱妃在担心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他心中必定已有所察觉!若是再来一局,自己那些不起眼的小聪明恐怕就要在这黑白棋盘上无所遁形。 沈冰凝心里清楚,这样的冒险万万使不得,一旦被他识破她在棋局中动的手脚,后果将不堪设想,轻则颜面扫地,重则可能失去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 五子棋的世界里,先手的优势不言而喻,理论上讲,先手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因此,为了平衡游戏,比赛规则中特设了禁手,限制了先手,尤其是黑子的绝对优势。 箫翊作为初涉棋坛的新手,自然对此知之甚少,而这正是沈冰凝精心布局,与他博弈的关键所在。 首局她执白,次局换为黑子,即便箫翊能够迅速掌握规则精髓,她的先手优势也足以让胜利的天平向她倾斜。 沈冰凝故意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臣妾突然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不如我们改日再继续这场未完的对决如何?” 箫翊的眉头轻轻皱起,目光中满是疑惑,“刚才还一切如常,怎么转眼间就身体不适了?”话音刚落,他便对着帐外高声吩咐:“卫喜全,速速去传太医前来。” 帐外的卫公公闻声,立刻应声而去,动作之迅速让想要阻止的沈冰凝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不多时,太医便匆匆赶来,行过礼后,箫翊指着身旁的沈冰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后感觉身体不适,你替她仔细检查一番。” 太医毕恭毕敬地应答,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方精致的丝帕,轻轻搭在沈冰凝纤细的手腕上,一番细致入微的诊脉之后,缓缓收回了手。 “回陛下,皇后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近日来连续的奔波,导致身心略显疲惫。微臣这就为皇后开具一份补气安神的药方。” 沈冰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开口辩解:“陛下,臣妾只是累了,无需用药,多休息几日自然就会好转。” 然而,箫翊并未采纳她的意见,“身体上的不适不可小觑,还是按照太医的建议行事为好。” 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自己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既然太医都说无碍,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吃那些药,毕竟药三分毒啊! 她虽心中不满,却也不便明言,毕竟装病的人是自己,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无奈之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贴身侍女清儿拿着药方前去煎药。 沈冰凝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想要脱身,“陛下,既然如此,臣妾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实在不愿在箫翊的注视下喝下那碗苦涩的药,回到自己的营帐或许还能想出法子应对。 不料,箫翊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生怕她会趁机溜走一般,“朕要亲眼看着爱妃服下药,才能安心。” 沈冰凝心中哀叹,哪里是安心,分明是对她不放心! “可是陛下,臣妾现在就想要休息,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煎好。” 箫翊指了指营帐内唯一的床榻,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那就在这里休息吧,朕会陪在你身边。” 沈冰凝在心底暗暗咬牙,这家伙简直就是书中描述的宿敌,事事都要与她作对!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清儿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望着那碗色泽深沉、散发着苦涩气息的药汤,沈冰凝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箫翊见状,不紧不慢地催促道:“爱妃不是急于休息吗?快把药喝了,然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沈冰凝端起药碗,却迟迟无法下咽,只好找了个借口,“这药太烫了,我先端出去凉一凉再喝。” 清儿一脸茫然,“娘娘,药已经凉好了,一点也不烫。” 沈冰凝心中哭笑不得,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今天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眼看逃避无望,沈冰凝一狠心,双手捧起药碗,一仰头,咕咚咕咚,将那苦涩的药汤一口气饮尽。 箫翊望着沈冰凝紧锁的眉头,心中那份恶作剧的快感转瞬即逝,随即大发慈悲,放过了一脸苦相的她,“既然药已饮尽,朕便不再强留爱妃了。” 第119章 自救 沈冰凝迅速抱起地上那只毛茸茸的小白虎,强忍着口中的苦涩,“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营帐,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清儿紧跟其后,递上了几颗蜜饯,“娘娘,快含一颗蜜饯解解苦吧!” 沈冰凝接过蜜饯,放入嘴中,直到那苦涩的药味被甜蜜所取代,紧锁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她轻轻点了点小白虎湿漉漉的鼻尖,半开玩笑地说:“今日这份苦,可都记在你头上了哦!” 小白虎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乖巧地依偎在沈冰凝的臂弯里,用它那柔软的身躯轻轻磨蹭着她,似乎在安慰。 或许是那药中真的含有安神之效,午睡醒来后的沈冰凝仍旧感到一阵阵困意袭来,于是她将小白虎交给了清儿,“给它找个舒适的地方休息,我要再小憩一会儿。” 与此同时,在燕王府的含庆殿内,郑美人轻轻抿了一口由香兰呈上的花茶,随即脸色一变,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你给本宫端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香兰连忙用帕子擦拭着郑美人身上的茶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美人,这是最近非常流行的养颜花茶。” 郑美人闻言,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真的有效果吗?” 香兰坚定地点了点头,“听说虞美人也买了这种茶饮用。” 郑美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就凭她那姿色,喝了也是浪费。去,再给本宫泡一壶来。” “是。” 香兰俯身捡起地上的茶杯,正准备离开去准备新的花茶,却在殿门外意外地遇到了手捧王双喜而来的虞美人。 香兰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奴婢见过虞美人。” 虞美人面容平静,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郑美人可有空闲?我有事相商。” 室内,烛光摇曳,映照在郑慧蓉精致却略显冷傲的面容上,她嘴角挂着几分轻蔑,语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哟,虞美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言毕,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绣花软垫,示意其随意。 虞美人身着一袭淡雅长裙,举止端庄,面对郑慧蓉的轻慢,她的眉宇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微微点头致意,随后不紧不慢地落座于紫檀木椅上。 她开门见山,声音温婉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离宫之前,特意嘱托本宫暂时料理后宫诸事,并希望郑美人能够从旁襄助。如今,有一桩难题摆在本宫面前,难以轻易决断,因此特来与郑美人共同商讨。” 宫中无皇后,历来由老练的卫公公主持大局,但此刻卫公公伴随箫翊远赴楚国,这管理后宫的重担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虞美人的肩上。 郑慧蓉心中五味杂陈,她感到一阵不平,难道在陛下的心目中,自己不仅比不上才情出众的沈冰凝,就连资历尚浅的虞美人也胜过自己?这份后宫的权力,竟然交给了虞秀禾,而不是自己这个户部尚书的女儿。 这念头如同烈火烹油,让郑慧蓉对虞美人的敌意愈发强烈,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尖酸与讽刺,“哎呀,虞美人手段高明,智计无双,怎么还会需要与本宫这种人商榷呢?真是折煞我了。” 虞美人对此不以为意,她深知郑慧蓉的反应不过是恼羞成怒的表现。 她转而望向一旁的王双喜,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轻轻一点头,示意他说明来意。 王双喜心领神会,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今早,有内侍向本宫禀报,昨晚在御花园的假山之后,发现一名侍卫与宫女私下幽会。” 此言一出,室内气氛顿时凝重。 处理这样的事情本不复杂,严惩二人即可,但虞美人此举显然别有深意。 宫廷之内,处处暗流涌动,不是阳谋便是阴谋,王双喜深谙此道,知道何时该沉默是金,于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虞美人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本宫对于如何妥善处理这两位,一时之间难以决断,因此特来与郑妹妹共商,看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二人,方能既不失公正,又能警醒众人。” 郑慧蓉心中冷笑,原来虞美人来访,竟是为了这等琐碎之事,真是小家子气的作风。 即便陛下暂时将宫务托付给她,终究还是难当大任,连这点小事都犹豫不决。 “虞美人虽读书不多,但也应知晓,在这戒律森严的宫墙之内,宫女与侍卫私相授受,乃是大忌,按律当严惩不贷。” 郑慧蓉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虞美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似乎对郑慧蓉的反应早有预料,“初掌宫务,心中难免忐忑,既然郑美人已有定论,那便依你的意思行事吧。” 说罢,她从话梅手中接过一只精美的锦盒,轻轻放在桌上,“哦,对了,我新得了一些养颜的花茶,想着郑美人或许会喜欢,便也给你带来一份。” 郑慧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搁那儿吧,我自会处理。” 事已至此,虞美人不再多做停留,“我那边还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可不像郑美人这般清闲,先行一步了。” 言毕,她优雅起身,转身离去,留下一室的寂静与郑慧蓉心中的五味杂陈。 郑美人心中愈发不是滋味,虞美人的话仿佛在嘲笑她失去了陛下的宠爱,无权无势,才有了这份表面上的清闲。 想到这里,她愈发愤怒,挥手将香兰刚泡好的花茶再次拂落在地,瓷片与地面的碰撞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香兰不明所以,吓得缩在一旁,生怕自己成为郑美人怒火的牺牲品。 “去,给我父亲送信!”郑美人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 而另一边,虞美人回到自己的宫殿,对身边的话梅吩咐道:“你去处理那名侍卫和宫女的事宜,记得告诉他们,这是郑美人的决定。” “是,奴婢遵命。” 话梅恭敬地呈上那盒花茶,领命退下。 虞美人端详着手中的花茶,脑海中回响起郑慧蓉的冷嘲热讽,她踱步至屏风前 第120章 停药 手指轻轻抚过那幅梅花图案,口中低吟,“断桥边,寂寞开,无主之花,黄昏独自愁,风雨更添忧。” 一声轻叹,她收起纷乱的思绪,坐到桌旁,提笔开始描绘那幅早已深深刻入心底的画卷。 次日,天空终于放晴,阳光洒满大地。 沈冰凝怀抱着小白虎步入马车,今日箫翊选择骑行,车内只有她与虎相伴,倒也显得格外宁静。 然而,正当她准备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时,马车却迟迟未动。 正欲掀起帘子询问,小盛子的声音从外传来。 “皇后,陛下吩咐我给您送药来了。” 沈冰凝握着小白虎爪子的手不禁一紧,心中闪过一丝逃避的念头,但清儿已经掀开了帘子,手中捧着一碗乌黑的汤药,脸上满是歉意。 “都是我不好,忘记提醒美人按时服药了。” 药香混杂着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车厢,沈冰凝的早餐几乎要被这气味逼得吐出来。 她原想找个借口让清儿忘记此事,却未能如愿。 箫翊怎么会突然想起我喝药的事情?难道他真的无事可做,才会关注这些琐碎?沈冰凝瞥了一眼清儿那充满歉意的眼神,以及一旁静候的小盛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过了药碗,一仰头,又是一口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 小盛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那奴才这就去向陛下复命,沈娘娘您好好休息。” 车厢内的药味让沈冰凝感到胸口憋闷,就连小白虎也被这味道刺激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拉开窗帘,趴在窗口,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箫翊渐行渐远的背影,任由凉爽的风带走那股难闻的气息。 药效渐渐发作,沈冰凝没过多久便在窗边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已躺在车厢内,清儿守在身旁,关切地问道:“娘娘,您醒了。” 随即递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沈冰凝揉揉眼睛,轻轻按压着因长途跋涉而略显疲惫的眼睑,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问道:“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她的目光透过半掩的车帘,试图窥视外面的世界,却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清儿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之色,显然她对当前的位置同样没有概念。 “要不让奴婢去问问盛公公?” 她提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主子的休息。 沈冰凝闻言,轻轻摆摆手,示意不必麻烦。 “罢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随性,仿佛对目的地并不十分在意。 随后,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搂过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那只小白虎,却发现小家伙并不在身边,心中不由得一紧。 “小白虎呢?”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焦急,目光在车内快速扫视,希望能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清儿见状,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被盛公公抱给碧霞宫的陛下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显然对于小白虎的失踪感到抱歉。 原来,在行路的颠簸中,小白虎不慎被震落车板。 当它醒来,发现沈冰凝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便擅自决定跳下了车,想要寻找主人。 小盛子本想立刻将它抱回,却不料被箫翊制止,小白虎就这样意外地落入了那位冷峻男子的怀抱。 听完清儿的讲述,沈冰凝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虽然小白虎只是一只兽类,但它的年幼和天真让她担忧不已。 万一在那位喜怒无常的陛下面前有所失态,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她迅速掀开车帘,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却不见箫翊的身影。 于是,她转头问清儿:“小白虎在陛下那儿多久了?” 清儿的声音细弱蚊鸣:“快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沈冰凝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按照箫翊的性情,如果这两个时辰内没有发生什么事,那至少说明小白虎还算安分。 她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慢慢地咀嚼,心思却早已飘远,思考着如何能巧妙地避开午时那碗苦涩的汤药。 到了午膳时间,当她下车时,恰好看到箫翊单手托着小白虎,正在与卫公公交谈,安排事宜。 小白虎在他的手中显得异常温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顽皮模样,这让她心中生出几分诧异。 箫翊的目光转向她,沈冰凝连忙行礼,动作中带着几分拘谨。 “爱妃醒了,感觉可好些了?” 箫翊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但沈冰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中的一丝柔和,“臣妾好多了。” 她在心中默默思量,是否可以借此机会请求减免那苦不堪言的汤药,却又害怕这只是他设下的陷阱,一旦提出,不仅不会停药,反而可能招致更重的剂量。 事实证明,沈冰凝的直觉相当准确。 箫翊轻轻抚摸着小白虎的头,语气温和地说:“御医的药方果然有效,再让御医开几剂,好让爱妃强身健体。” 听到这话,沈冰凝心中哀叹,她甚至还没开口请求宽恕,他这莫名其妙的恶趣味怎么就不能收敛一些? 最终,她决定直言不讳:“药多伤身,臣妾既然好转,不如就停了吧。” 箫翊沉吟片刻,出乎意料地点头同意,“那就暂停吧。” 沈冰凝脸上满是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出那句话时,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箫翊会答应,那不过是一种情绪的宣泄罢了。 而他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这让她不禁怀疑,他是否又在策划什么新的恶作剧。 想到这里,沈冰凝开始仔细观察箫翊,试图从他的表情和举止中找出一些端倪。 然而,她只发现箫翊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这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难道仅仅因为心情好,他就变得如此通融,轻易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开心呢?沈冰凝的目光不自觉地在自己身上游走,眼神中闪烁着困惑,显然她的思绪已经飘远。 箫翊注意到她的异样,眼眸微眯,带着几分玩味地问:“爱妃在琢磨什么呢?” 沈冰凝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回答:“没什么,多亏陛下体恤。” 第121章 救我 对她来说,能够摆脱那苦涩的汤药,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没有了药的束缚,沈冰凝的午餐吃得格外香甜,她还特意为箫翊夹了他喜欢的菜肴,气氛一时温馨而和谐。 餐后,队伍再次启程,小白虎也被送回了马车,只是它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龙涎香,提醒着沈冰凝它曾与箫翊相处的时光。 沈冰凝闻到这股香气,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她向清儿要了一个香囊,挂在小白虎的颈间,希望能够遮盖掉那股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逗弄小白虎一番后,沈冰凝轻点它额间的“王”字,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喊你方便。” 她想了想,说:“就叫你泰戈吧。” 这个名字取自英文的“tiger”,既响亮又易于记忆。 小白虎似乎听懂了,耳朵轻轻抖动,显得十分可爱。 另一边,楚国王宫内,肖羽戟收到寻找肖羽轩的人的回报,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不解与焦虑。 而箫翊即将抵达苏城,这标志着他作为质子生涯的结束,也是他首次回国后与肖羽戟的重逢,内心深处的热血隐隐沸腾。 更让他好奇且期待的,是那位近期名声大噪的宠妃——沈冰凝。 与此同时,肖羽戟口中的沈冰凝与箫翊同时打了个喷嚏,车外的卫公公显得忧心忡忡,担心他们是否着凉。 箫翊淡然地看了一眼揉鼻子的沈冰凝,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无碍”。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卫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苏城已到。” 苏城的官员们在城门处列队迎接,太守伍城圩出身军旅,性格豪放不羁,给沈冰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晚宴结束后,沈冰凝刚梳洗完毕,卫公公便前来通报,说是陛下召见。 沈冰凝披上披风,随着卫公公前往箫翊的住处。 夜已深,箫翊找她究竟所为何来?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侍寝显然不可能,难道是想找人聊天解闷?这个想法很快也被她否定了。 各种猜测在脑海中盘旋,又被她逐一排除。 当她站在箫翊的房门前,卫公公轻轻推开房门,恭敬地守候在外。 沈冰凝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然后迈步踏入室内。 房间内,箫翊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沈冰凝心中生疑,转身欲退出,却发现门已被锁死,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卫公公,我需要外出,请开一下门。” 她对着门外喊道,得到的却是卫公公的回答:“皇后,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显然,门是不会打开的。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箫翊,手指在他眼前晃动,而他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是因为苏城太守的热情款待,箫翊在晚宴上多饮了几杯,即使距离较远,沈冰凝也能嗅到他身上的酒香。 她暗自揣测,他是不是真的醉倒了。 “陛下?” 她再次轻声呼唤,心中却五味杂陈。 没有丝毫声响回应她的呼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凝固的寂静。 沈冰凝提高音量,再次尝试,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箫翊?”然而,四周依旧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仿佛她的呼唤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无法穿透到那个沉睡的世界。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身体,动作里满含着矛盾的情绪——既希望他能有所反应,又害怕他真的醒来,那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喘息机会或许就会瞬间消失。 她的脚尖轻轻落下,如同羽毛般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个看似脆弱的平衡。 发泄了连日来的压抑与委屈后,沈冰凝缓缓踱步至软榻旁,优雅地坐下,目光不时飘向紧闭的门扉,期待着有人能来打破这份沉闷。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年般漫长,但门依旧纹丝不动,拒绝着外界的一切打扰。 疲惫渐渐爬上她的眉梢,她转头望向沉睡中的箫翊,那张平时冷峻的脸上此刻显得异常平和,于是她决定暂时放下戒备,躺在软榻上,与他共享这片刻的宁静。 即便箫翊真有心让她侍寝,此刻的他醉得如同深海中的沉船,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她的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在这片混乱与不安中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室内的静谧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破,箫翊的眼睑微微颤动,随后猛地睁开,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的梦境中被拽回现实。 在梦的另一端,沈冰凝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回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现实世界。 她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周围环绕着关心她的同事,以及她最亲密的朋友周兰兰。 医疗设备发出的轻微响声与周兰兰焦急的询问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 护士在完成例行检查后准备离开,却被周兰兰急切的声音留住:“护士,请问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护士投来同情的一瞥,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所有的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身体状况良好,至于为什么还没有醒来,我们目前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沈冰凝在梦中挣扎着想要靠近周兰兰,想告诉她自己其实就在这里,但她的努力如同扑向水面的泡沫,触碰到的只是一片虚空。她用尽全力呼喊:“周兰兰,我就在这里,你听得到吗?” 周兰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头望向空无一人的角落,眼神中闪烁着疑惑。 沈冰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再次尝试沟通:“周兰兰,我穿越到了一本书里,现在回不去了。你去找找有没有高僧能救我出来。” 然而,周兰兰的眼神最终还是回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冰凝身上,脸上写满了悲伤,对沈冰凝的呼唤毫无反应。 沈冰凝心中焦急万分,不确定周兰兰是否能听见她的声音。 梦境开始变得模糊,四周的景象逐渐消散,最终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正当沈冰凝感到绝望之际,她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中既有探究也有猜疑。 她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箫翊那张英俊而深邃的脸庞。 第122章 谨小慎微 沈冰凝愣愣地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让她的内心无处遁形。 片刻后,她眨了眨眼,视线不自觉地移开,试图掩饰心中的慌乱。 “陛下,您醒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箫翊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爱妃做了什么梦,一直在呼唤周兰兰,这个周兰兰,是谁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沈冰凝的心上。 沈冰凝脸色苍白,心中暗自惊骇,难道箫翊真的听到了她在梦中的所有秘密?她声音微颤,试探性地问:“陛下,您……您还听到了什么?” 箫翊轻轻挑起她肩上的一缕秀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爱妃,难道有什么事情是孤不知道的吗?” 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用一个简单的谎言掩盖真相:“哪有的事,臣妾只是梦见了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后来失去了联系,梦里相见,自然是高兴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哦,原来如此。” 箫翊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屋外的更鼓声响起,提醒着他们已至深夜。 沈冰凝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心中充满疑问:“不知殿下深夜召见,有何要事?听说是殿下的吩咐,卫公公才将我带来此处。” 箫翊揉了揉额角,今日的酒宴让他略感疲惫,虽然不至于酩酊大醉,但思维却有些混沌。 他步入房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派遣卫喜全去请沈冰凝来陪伴。 实际上,他并未真正入睡,沈冰凝刚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醒来。 原本打算观察她的反应,没想到她竟敢直接呼唤他的名字,随后自顾自地找地方休息,甚至在梦中不断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既然她已经醒来,正好可以带她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让她的头脑清醒一下,明白作为臣子不可逾越的礼数,尤其是直呼君主的尊名。 箫翊随手扔给她一件深色的衣裙,“换上它,跟我走一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冰凝扯下遮面的衣物,警惕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她想起箫翊曾因失眠而在半夜唤醒众人赶路,心中默默祈祷这次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准备。” 箫翊没有透露目的地,等到沈冰凝换好衣服,他便揽住她的腰,运用轻功,两人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驿站。 对于初次体验飞檐走壁的沈冰凝来说,这几乎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冒险,她几乎要失声尖叫,幸好箫翊及时封住了她的穴道,使她无法发出声音。 不知飞行了多久,两人终于落地,箫翊随即解开了她的穴道。 沈冰凝依靠在箫翊身边,心跳尚未完全平复,却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一座荒废的宅院,显得格外阴森。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低声问道。 宅院破败不堪,野草丛生,三更半夜,风声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正当她疑惑之际,远处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箫翊迅速拉着她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借着月光,他们看到几个穿着白衣、面容模糊的人,提着幽蓝色的灯笼穿过庭院,随后又有几个同样装扮的人陆续进入正堂。 沈冰凝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说:“这是午夜鬼聚会吗?” 箫翊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恐惧之意,心中稍感宽慰,随即带着她跃上了屋顶。 这一系列动作,沈冰凝并不陌生,她迅速站稳,心领神会地蹲下身子,轻轻揭开一片瓦片,窥视下方的情景。 屋内,那些“鬼影”围坐一圈,低语讨论,内容模糊不清,让沈冰凝感到既好奇又焦急。 没过多久,这些“鬼”似乎因为意见不合而争吵起来,声音逐渐增大,清晰可闻。 “今夜陛下驾临郅城,你竟还约我到这里来,不怕被发现吗?” 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 “怕什么,夜深人静,陛下也需要休息。况且,我们这身打扮,即使被人撞见,也会被误认为是这座鬼宅的亡灵。” 另一个声音冷静地回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沈冰凝抿紧了唇瓣,那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你们口中议论纷纷的碧霞仙子,此刻正隐身于你们头顶,静静谛听着这一切。 “诚然,我在驿站里布有眼线,据说碧霞仙子召见了皇后侍奉左右,正沉浸在温柔乡的旖旎之中,又怎会察觉到我们在此密谋归顺勇郡王墨凡的大计。” 墨凡?沈冰凝的目光悄然攀上了箫翊的面庞,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面容平静如古井无波。 “声音放低些,隔墙有耳。” 箫翊轻声提醒,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这座府邸传说闹鬼,除了我们,谁还敢在这深夜时分踏足此地?” 一人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话语中的几分得意。 “若伍城圩能有半点聪明,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谨小慎微。” 另一人接话,言语间透露出对伍城圩的不屑。 “富贵总在险中求,虽然追随勇郡王墨凡风险极大,一旦事成,我们便是开国功臣,区区苏城长史的地位又算得了什么。” 被称为“影”之四号的男子终于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坚定,“好了,勇郡王已有书信传来,预定一个月后行动,这段时间我们必须筹备周全,不容有任何闪失。夜已深,各位早些休息吧。” 待四位“影”悄然离去,沈冰凝才敢微微张口,低语问道:“他们竟然是苏城的官员?若真有叛逆之心,你打算如何应对?” 箫翊嘴角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锋利的寒意:“自然要给他们编织一个‘从龙之功’的美梦,让他们在沉醉中步入冥途,也算是我对他们最后的一丝仁慈。” 沈冰凝被他这抹冷笑惊得身子一颤,心中不禁为那些“影”的命运暗暗叹息。 突然,后院隐约传来了抽泣的声音,联想到之前苏城官员所言的宅邸闹鬼 第123章 出卖 沈冰凝不禁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而上:“难道,这座宅子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箫翊的神色也显得有些意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冰凝连忙摇头,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不,我不去,我害怕。” 箫翊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也会怕鬼?” 沈冰凝无暇细品他话中的深意,脱口而出:“谁规定我不可以害怕的?” 见箫翊似乎还想坚持,沈冰凝索性抱住了他的腿,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我的腿都软了,我们回去吧。” 幸运的是,这一次箫翊没有再坚持,对着空旷的四周摆了摆手,随后带着沈冰凝返回了驿站。 回到房间,小白虎正蜷缩在窝里沉睡,清儿则斜倚在椅子上打着盹。 因为夜色已深,沈冰凝去找箫翊时并没有让清儿跟随。 轻轻拍醒了清儿,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满脸的困倦与不解:“小姐,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她原以为小姐会在外过夜,自己还在房间里等了许久。 沈冰凝打了个哈欠,没有提及与箫翊外出的事:“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的。” 清儿为沈冰凝倒了一杯温水,细心整理好床铺后才放心离开。 躺在床上,沈冰凝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全是关于炎歧墨凡的计划。 既然箫翊已经知晓,炎歧的叛逆之举注定将以失败告终。 按照古制,叛逆者当诛九族,想到范云儿,沈冰凝不由得叹了口气。 书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她本不该插手,但范云儿何其无辜,不仅要承受炎歧的家庭暴力,还将因炎歧的叛逆而受牵连。 唯一的解救之道,就是让炎歧休了范云儿。 一旦范云儿不再是勇郡王妃,炎歧的叛逆之罪便与她无关。 然而,怎样才能让炎歧主动提出休妻? 次日启程前,沈冰凝递给清儿一封信:“找一个可靠的人,把这封信秘密送到雍京,切记,此事万不可泄露。” 清儿略通文墨,认出了信封上“虎子收”三个字:“小姐,这是给虎子的吗?” “嗯。” 为了救范云儿,她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虎子有能力帮忙了。 清儿虽然好奇信中的内容,却没有多问,悄悄安排好了送信的事宜。 在苏城逗留几日后,一行人再次踏上旅程。 离开苏城,踏入楚国的疆域,沈冰凝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从雍京到苏城的路上还算平安,但楚国内部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刺客可能来自敌国,甚至有可能是炎歧派遣的杀手。 为此,她特意与箫翊分乘两辆马车,以便遭遇袭击时能够趁乱逃脱。 沈冰凝将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小包裹放在身边,以便随时可以行动。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片密林中扎营休息。 沈冰凝前半夜还能勉强抵抗住睡意,但到了后半夜,困意实在难以抵挡,她只好小憩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嘈杂声和帐篷外摇曳的人影闯入了她的耳目和视线。 刺客真的来了?沈冰凝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轻轻地拿起床边的包裹,脚步轻盈地移到帐篷门口,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窥视。 外面的场景并非她预想中的混乱,而是一群士兵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之下,箫翊傲然立于人群中央,脚下跪着几个身影,显然是被擒获的刺客。 箫翊的目光如同寒冰般冷冽,审视着脚下的俘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说,是谁派你们来取孤的项上人头?” 刺客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欲咬破藏在齿间的毒丸自我了断,却不料隐藏在暗处的护卫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地卸去了他们的下巴,让他们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不肯说?真是忠心耿耿的犬啊。”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言罢,随手从一名士兵腰间抽出寒光闪烁的佩刀,轻轻一挥,刀锋过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随之而来的是那人手筋断裂的闷响。 那人顿时痛得全身抽搐,下巴因之前的重击而无法合拢,连最基本的呼痛声都化作了喉咙深处的呜咽,面孔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其余刺客目睹这一幕,面色皆是一凛,有的眼中闪过恐惧,有的则是愤怒与不甘,气氛一时凝固,仿佛连夜风都变得沉重起来。 沈冰凝站在一旁,亲眼见证这残酷的一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连同她怀中紧抱着的包裹也跟着轻轻晃动,里面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她的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难以置信,这位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的王,竟有着如此冷血的一面。 箫翊再次出手,动作干净利落,那人脚筋瞬间被切断,瘫倒在地,再也无力挣扎。 “既要做忠犬,孤便成全你们。”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随手将刀掷于地上,声音冷淡而漠然,“把他们手筋脚筋都挑断,别忘了先割舌,免得他们吵闹。” 言毕,他抬头仰望夜空,那片星辰璀璨的天幕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冷漠,“这几日风大,处理后挂树上晾成人干,正好可以警示他人。” 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最寻常不过的事情,让人不寒而栗。 沈冰凝闻言,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一块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暴君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这等残忍行径,简直比传说中的恶魔还要可怕。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一抬眼,恰好与箫翊那双冰冷如寒潭的目光相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沈冰凝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心底,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心中那丝逃跑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她慌忙将手中的包裹重新藏回床底,然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端坐在床沿,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此时,大帐的帘幕被缓缓拉开,箫翊迈步走入,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显得更加高大威严。 沈冰凝强自镇定,但苍白的面容和眼中的恐惧却出卖了她。 第124章 富贵的诱惑 箫翊一步步逼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脸颊,那触感如同冰凉的蛇鳞,让沈冰凝下意识地往后缩,试图避开那份令她感到恶心的触碰。 “爱妃害怕了吗?” 箫翊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沈冰凝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却翻江倒海,对这个男人的恐惧与厌恶达到了顶点。 箫翊轻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威胁:“爱妃可要记住今日的承诺,莫生二心。若被孤发现你有异心,后果自负。” “我不会有二心的。” 沈冰凝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眼神异常诚恳,但内心深处,逃离的渴望却如同野火燎原,愈发强烈。 箫翊似乎并未深究她话语的真实性,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在他看来,今晚的教训足以让沈冰凝短期内不敢轻举妄动。 待箫翊的身影消失在帐外,沈冰凝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虚脱般倒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清儿急匆匆地闯入帐内,一脸焦急地呼唤:“娘娘!” 沈冰凝抬头,见到清儿安然无恙,心中稍感宽慰。 “你没事就好。” 她轻声说道,想起刚才的惊险,仍心有余悸。 清儿见沈冰凝满头大汗,连忙用帕子为她擦拭,解释道:“刚才有刺客来袭,奴婢被小盛子拉到旁边的帐篷避险。” 沈冰凝心中一紧,询问道:“你知道这些刺客是何人所派吗?” 清儿摇了摇头,满脸困惑:“奴婢不知,正想去打听。” 沈冰凝制止了她,深知此事水深火热,不宜多管。 “不必了,你也受惊了,早点休息吧。” 她心中明白,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未来的日子只会更加凶险。 箫翊的警告,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还是仅仅因为炎歧之事而提高了警惕?沈冰凝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在心中默默盘算,如何才能安全逃离这个充满阴谋与血腥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暗风将一封来自雍京的秘密信件递给了箫翊,信中提及勇郡王身体状况不佳,已引起其麾下众多大臣的动摇。 箫翊沉思片刻,似乎有了新的计划…… 沈冰凝轻柔地握着精致的瓷杯边缘,温热的水流淌入杯中,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坦诚地道出:“倘若勇郡王真有悖逆之志,其罪当诛,确是无可厚非;然而范云儿对此毫不知情,纯如白纸,臣妾心有不忍,故而筹谋此策,以求两全。” 范云儿的无辜仿佛一抹清泉,让人心生怜悯,留下她的生命,既合乎情理,亦不失为仁慈。 箫翊的目光闪烁着好奇之光,他轻挑眉梢,询问道:“爱妃此计,高妙非常,究竟是如何灵光一闪,计上心头的呢?” “这还得归功于大王您不经意间的启迪。” 沈冰凝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眼中却藏着深意。 “我?”箫翊显然未曾料到自己会成为这奇计的灵感来源,语气中带着几分讶异。 “正是大王。” 沈冰凝的话语中带着肯定,她的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继续说道:“那一日,臣妾无意间与大王目光交汇,仿佛电光火石之间,灵感如泉涌,这难道不是大王给予臣妾的暗示吗?” 箫翊闻言,眼神微眯,其中蕴含着探究之意:“哦?原来如此?” 沈冰凝面容平静,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正是如此。” 夜幕低垂,一行人抵达楚国云城,城内官员毕恭毕敬,将他们迎入驿站,随即恭敬退出。 入夜,沈冰凝动作娴熟地以清水熄灭了屋内香炉中的袅袅轻烟,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排闪着寒光的银针,逐一刺入茶水与精致的点心中,确认无毒后,方才放心享用。 一旁的清儿见状,不禁紧张起来,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小姐,是不是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 沈冰凝轻轻一笑,语气温和却透着警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地非燕国疆域,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清儿闻言,眼中满是敬佩:“还是小姐考虑得周全,小的真是佩服。” 沈冰凝摆摆手,神色淡然:“虽然没吃过猪肉,猪跑的场景还是见过的。在这驿站之中,暗流涌动,我们需步步为营,不可大意。” 清儿误以为沈冰凝真的想品尝猪肉,连忙转身欲去厨房张罗,沈冰凝并未阻止,只是手托下巴,凝视着桌面,心中默默筹划着未来的每一步棋。 正当她沉思之际,门外传来敲门声,沈冰凝以为是清儿归来,随口应了一声“进来”。 门扉轻启,一名陌生侍女步入,手中托着茶盘,沈冰凝这才恍然回神,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 侍女低眉顺目,恭敬答道:“小婢是驿站的侍女,特来为沈小姐奉茶。” 沈冰凝淡淡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这里有茶,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对于未经检验的饮品,她总是多一份谨慎。 然而,侍女并未遵命离去,反而递上一支雕工精美的银簪。 沈冰凝目光锐利,心中快速盘算,最终定格在一个猜测上:这侍女是否意图以此银簪作为贿赂,让她对箫翊不利? 这并非不可能,箫翊身边戒备森严,寻常杀手难以近身,而她作为箫翊的宠妃,动手的机会自然远超旁人。 沈冰凝轻轻推开银簪,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今日我且当你是一时糊涂,速速离去,若被他人发现,我亦无力保你。” 侍女闻言,眉头紧锁,似乎对沈冰凝的回答感到意外:“你果然已被权势富贵蒙蔽了双眼,忘记了先生的教诲!” “哪位先生?” 沈冰凝心中疑惑更甚,“再者,权势富贵本就诱人,为之所吸引,有何不妥?” 侍女收起银簪,脸上满是愤怒:“你之言辞,我必如实禀告先生。” 沈冰凝正欲追问那位神秘的“先生”身份,清儿已匆匆返回,口中还念叨着:“小姐,猪肉马上就来,厨房已经准备好了……” 第125章 松了一口气 话音未落,她便注意到屋内的陌生侍女,立刻警觉起来,快步上前,将侍女推开,自己挡在沈冰凝身前。 “你是什么人,接近我家小姐有何目的?” 清儿的保护姿态,显然是受到了沈冰凝平日谨慎态度的影响。 侍女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蚋:“我只是来送茶的。” 与之前质问沈冰凝时的气势判若两人。 尽管桌上确有一壶茶,清儿依旧不放心,当着侍女的面,用银针试了茶水,确保无毒后,才允许侍女离开。 侍女临走前,微抬眼帘,不满地瞪了沈冰凝一眼,满心不甘地消失在门外。 沈冰凝沉浸在对“先生”身份的揣测中,忽略了这些细节。 那位“先生”似乎与原主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甚至可能是情感纠葛。 想到这里,沈冰凝不禁打了个寒颤,决定彻底斩断与这位“先生”的任何联系。 如今身为箫翊的妃子,一旦被箫翊知晓,无疑是自掘坟墓。 成为枯骨绝非她所愿。 清儿再次提及猪肉,见沈冰凝出神,便在她眼前轻轻挥手,唤道:“小姐?” 沈冰凝恍然回神,一脸茫然:“嗯?怎么了?” “奴婢说,那新鲜的猪肉,用最细腻的手法烹制,马上就可以上桌了。” 清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仿佛在介绍一件艺术品。 沈冰凝轻轻点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解,“好…嗯?猪肉?”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轻微的诧异,显然,她的思绪还沉浸在之前的对话中。 清儿连忙解释,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是这样的,小姐您刚才提到的那个俗语,不是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我就想着,既然小姐对猪肉这么好奇,不如就让厨房准备些,让您尝尝鲜。” 沈冰凝闻言,不禁扶额轻笑,眼中闪烁着点点无奈之色,“我的意思是比喻,比喻没见过世面的人至少听说过世面的样子。没想到,你竟当真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对清儿天真烂漫的宠溺。 清儿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哎呀,原来是奴婢误会了小姐的意思,真是糊涂。”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像是一串银铃在空中跳跃。 “无妨,你连日来跟着我赶路,也是辛苦了。到了驿站就好好歇息一番,不用太过挂怀。” 沈冰凝嘴上虽是这样安慰,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清儿见状,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小姐的情绪变化,关心地问道:“小姐,您今天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您担忧了?” 沈冰凝心中暗叹,怎能不忧?刚刚才侥幸逃脱了一场危机,转眼间又听说有个什么先生,自称是旧情,让她的心弦紧绷,几乎要跳出胸膛。 但她不愿让清儿担心,于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觉得有些疲惫罢了。” 而此时,在另一处,箫翊对于沈冰凝这边的每一个细微动态都了如指掌。 “她有何反应?” 箫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暗风,作为他的心腹,迅速回报:“沈小姐似乎并未意识到侍女口中所提的‘先生’指的是何人。” “明白了。” 箫翊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那幽深的黑玉在烛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距离虞州还有多久的路程?” 暗风恭敬回答:“大约还需七天的行程。” “传令下去,加快行进速度,沿途不再作任何停留,务必在五日内抵达虞京。” 箫翊的命令简洁而坚决,透露出他对即将发生之事的重视。 ** 五日之后,箫翊与沈冰凝一行人顺利抵达了繁华的虞京。 虞京驿站内,魏国的三位皇子与韩国的摄政王已率领各自的使团提前两天入驻,皆是为了楚国太后的寿辰做准备。 这场盛大的庆典不仅是对太后尊荣的彰显,也是各国权贵交流、展示实力的绝佳舞台。 踏入虞京的那一刻,沈冰凝的心被这座古城的繁华与热闹深深吸引,她渴望能够亲自踏足街头巷尾,感受这个时代的脉搏。 于是,她鼓起勇气,来到箫翊面前请求外出。 她深知,若想在未来有机会逃离箫翊的掌控,就必须学会在这个时代自立更生。 箫翊正独自一人对着棋盘沉思,棋盘上黑白交错,仿佛是战场上的兵戈相接。 沈冰凝一见此景,便知此刻打扰或许不合时宜,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爱妃,来与孤对弈一局五子棋吧。” 箫翊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冰凝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也只能顺从地坐在箫翊对面,目光落在那错落有致的黑白棋子上,心中暗自忐忑。 她记得上次利用五子棋规则的漏洞侥幸获胜,不知箫翊是否已经察觉,若是被他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她眼角余光瞥见箫翊膝边那只悠闲趴着的小白虎,心中五味杂陈。 这只小兽明明是她费尽心思收养的,如今却与箫翊如此亲近,让她既嫉妒又无奈。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或许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接纳它了。 但看着箫翊对它宠溺的眼神,她明白,小白虎最终定会被箫翊收留。 箫翊递给她一盒白子,淡淡说道:“这几日我独自对弈,发现五子棋之中别有一番天地。这次我执黑,你执白。” 沈冰凝手指微微颤抖地接过白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陛下随意,臣妾遵命便是。” 随着箫翊落下第一颗黑子,沈冰凝紧随其后,将白子置于黑子的对角。 然而,箫翊却似乎有意指导她,屡次纠正她的布局,让沈冰凝哭笑不得,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棋盘上的傀儡。 这一局棋,与其说是对弈,不如说是箫翊在借棋局教导沈冰凝。 沈冰凝渐渐放弃了思考,只是机械地按照箫翊的指示落子,心中只盼着这漫长的棋局早日结束。 当沈冰凝的败局已定时,她心中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解脱。 然而,箫翊却意犹未尽,提议再来一局,这次换沈冰凝执黑。 第126章 心生一计 沈冰凝只能苦笑,再次关闭了思考的大门,随意地落下一颗黑子。 箫翊则以白子应对,每一步都似乎在引导沈冰凝,让她按照他的思路行棋。 这一局棋,漫长而又枯燥,沈冰凝几乎要在这缓慢的节奏中昏昏欲睡。 正当棋局进行到一半,箫翊忽然提出新的条件:“接下来,爱妃可以自行落子。若此局你能胜我,之前你允诺的三件事便一笔勾销;反之,如果你输了,你需再答应我一件事情。” 沈冰凝原本半眯的双眼猛地睁大,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虽然在不禁手规则下,先行者通常占有优势,但这建立在双方实力均衡的基础上。 她之前完全依赖箫翊的指导,未曾真正动脑,如今面对棋盘上的复杂局势,想要战胜箫翊,无疑是难上加难。 她凝视着棋盘,试图在黑白交错的世界中找到一线生机。 箫翊并不急于催促,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白虎的头,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耐心等待沈冰凝的下一步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冰凝在经过一番徒劳的挣扎后,终于放弃般地抛出了手中的棋子,“陛下究竟想让臣妾答应何事?” 她已经看清楚,这局棋她已无胜算。 她懊悔自己太过大意,上次的胜利不过是侥幸,箫翊不仅想要扳回一局,更想通过这种方式多获得一个承诺。 箫翊的冷酷与精明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步步为营,每一招都算计得恰到好处。 箫翊缓缓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声音平静而坚定:“此次楚国太后的寿辰,我希望爱妃能为燕国,也为孤争一口气。” 沈冰凝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困惑。 让她去争光?这怎么可能?难道是要她去行刺楚王?那无疑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她开始意识到,箫翊不仅拥有冷酷无情的一面,更是一个深谙人心、善于布局的高手,每一步都计算得精准无误,不容许丝毫差池。 这场棋局,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沈冰凝心中暗自盘算,既要显得有见解,又不能太过锋芒毕露,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陛下龙骧虎步,威震四海,只需静待风云变幻,同时巩固内政,增强民众之福祉,民心所向,自然四方归心。外联盟友,分化敌对势力,待时机成熟,一鼓作气,天下可定。” 箫翊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仿佛她的回答正中下怀。 “爱妃见解独到,孤甚是欣慰。关于那音律比拼,孤有一物或许能助爱妃一臂之力。” 说着,箫翊轻挥衣袖,一名侍从恭敬地呈上一只精致的玉盒。 沈冰凝接过玉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笛,其上雕龙画凤,流光溢彩,显然非凡品。 “此乃孤早年所得的‘龙吟笛’,音质清越,能引百鸟朝凤,爱妃若以此笛演奏,定能技惊四座。” 沈冰凝心中一暖,这算是箫翊少有的温柔时刻,她轻声道谢:“多谢陛下厚爱,臣妾定不负所望。” 离开箫翊的居所,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即将到来的比试的紧张,也有对箫翊复杂情感的揣摩。 回到自己的院落,她立刻吩咐清儿准备笔墨纸砚,开始为文斗环节构思诗词,力求每一字每一句都能触动人心,展现自己的才情。 夜深人静时,沈冰凝还在灯下苦思冥想,窗外月光如水,映照着她坚毅又略显疲惫的面容。 她深知,这不仅仅是为了箫翊的期望,更是为了在这异世界中寻找一丝生存的空间,以及那遥不可及的回家之路。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沈冰凝已将文斗的诗词准备妥当,同时,她也开始练习使用那支龙吟笛,每一次吹奏,都仿佛能感受到笛中蕴含的磅礴力量,让她信心倍增。 三天时间转瞬即至,寿宴之日,沈冰凝身着华服,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心中既有忐忑,也有期待。 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场比试,更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她,必须全力以赴。 她虽早已洞悉剧情的宏观脉络,却对那些细腻曲折、错综复杂的细节无从把握,心中不禁暗自思量,怎能轻易言说,仅让箫翊袖手旁观,静待那似乎已成定局的佳音自行降临呢? “陛下,臣妾不过是对书中跌宕起伏的情节稍作揣摩,至于其余深藏不露之处,实在是无从知晓,更无从插手。” 言罢,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仿佛是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挣脱不得。 箫翊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润的笑意,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肯定:“爱妃切莫小觑了自己,在朕的心中,你的才智,世间能有几人堪比?” 沈冰凝面上堆砌的笑容背后,藏着无人能解的心事。 她口中虽谦逊地道着谢:“多谢陛下的赞誉。” 但内心深处,却如翻涌的海浪,难以平静。 她未曾预料,自己在箫翊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重,这份认知让她既惊且忧。 不可,万万不可让箫翊对自己抱有过高的期待。 唯有让他视自己为无足轻重之人,方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即便有幸逃离这金丝笼,也能避免被他派遣人马,如影随形地追捕回来。 沈冰凝低垂着眼帘,眉头紧锁,心中忽然闪过一计。 何不利用即将到来的楚国太后的寿宴,作为契机,降低箫翊对自己的期望值? 然而,箫翊早有言在先,此宴非同小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么,她是否可以设计一场并不那么干净利落的胜利?让箫翊误以为,这场胜利不过是侥幸所得,而非她精心策划的结果。 这无疑是一步险棋,沈冰凝心头一紧,眉宇间凝结的愁云更甚,她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在这微妙的平衡中找到最佳的应对之策。 箫翊手肘轻轻抵在桌案上,目光灼灼,紧锁在沈冰凝的一举一动上。 见她时而蹙眉深思,时而眉头舒展,他心中已了然,她又在筹谋些什么可能会让自己不悦的计策。 第127章 阴霾 正当沈冰凝心中计谋初成,猛然抬头之际,不期然与箫翊那深邃如渊的目光撞个正着,她心中一悸,慌忙避开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视线,话语间竟有些结巴:“陛下,您这样盯着臣妾,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箫翊换了个姿势,再次追问:“爱妃在思考何事,可否告知朕?”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似乎非要探知她的秘密不可。 沈冰凝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得体的回答:“臣妾正在思虑寿宴比试之事,生怕有所闪失,辜负了陛下的厚望,丢了皇家的脸面。” 箫翊嘴角的笑意加深,眼神却微微收敛,那笑容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爱妃定不会让朕失望,是不是?”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常人或许会宽慰几句,说胜负乃兵家常事,但箫翊这位帝王,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反倒是给她增添了无形的压力。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沈冰凝心中暗自盘算,既要争取胜利,又要做得不留痕迹。 她注意到箫翊手指上转动的墨玉扳指,心中更添了几分紧迫感。 “不仅需全力以赴,陛下更希望臣妾每场比赛都能凯旋而归。” 箫翊的话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压在沈冰凝心上。 她刚欲起身反驳,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在这权力的牢笼中,她不得不学会低头,尤其是面对这位以暴虐着称的帝王。 想起前几日的教训,沈冰凝深知,无论心中有多少怒火,此刻也只能强压下去,她咬紧牙关,艰难地吐露了自己的顾虑。 “陛下,此事恐怕并非易事。” 前三项比赛,她尚有几分把握,可对于最后一项未知的比拼,她哪里敢夸口必胜。 比赛共有四项,前三胜一负,按理说也算是赢了。 而今,箫翊却要求她场场必胜,难道他真的已经看穿了她的计划? 原计划中,她打算在前三项中赢两场,平一场,最后一场故意失利,以此来制造一场险胜。 念及此处,沈冰凝不禁一阵心惊肉跳,他该不会真的拥有读心之术吧? 此地不宜久留,她必须尽快抽身。 于是,沈冰凝开口道:“既然陛下希望臣妾每场都能大放异彩,那臣妾需要回去仔细筹谋一番,先行告退。” “慢着,再多陪朕一会儿。” 沈冰凝心中暗自抱怨,他怎会看不出自己急于远离他的心情呢? 楚国的夏日远比燕国来得炽烈,即便是四月末,空气中也已弥漫着令人烦躁的暑气。 箫翊的房间内摆放了几块巨大的冰块,试图驱散这股闷热。 此刻,箫翊已闭目养神,周围的凉意渐渐抚平了沈冰凝内心的焦躁。 她倚靠在椅背上,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榻上箫翊的侧脸上。 世人常用“花瓶”来形容那些徒有其表的美丽女子,沈冰凝却觉得,箫翊也有成为“花瓶”的潜质——除了那副倾城的容貌,其他方面实在难以让人产生好感,尤其是他那乖张的性格,简直糟糕透顶。 若说他是花瓶,那也是那种外表光鲜,内里却装满了污浊之水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箫翊的脸上,令他眉头轻轻皱起。 出于本能,沈冰凝上前一步,替他遮挡那刺目的光线。 这个动作并无他意,只是不愿箫翊因此醒来,可惜,她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箫翊睁开双眼,非但没有感激沈冰凝的体贴,反而语带讥讽:“爱妃还没看够朕吗?如此不知进退,成何体统?” 一醒来便是如此尖酸刻薄,沈冰凝无奈地退后几步,故意让阳光直射箫翊,心中暗自腹诽,最好把他晒个够! 岂料,箫翊突然伸手环住沈冰凝的腰肢,将她拉回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别动,你身上凉快,让朕也沾点凉意。” 凉个鬼!分明是他自己耐不住热,却拿她当作天然的降温工具。 沈冰凝透过窗缝,无意间瞥见院中徘徊不去的女子,心中暗自焦急,这些人怎么还不离开? “陛下,天色已晚,臣妾先行告退。” 沈冰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或许是因室内的凉爽缓解了他的燥热,箫翊终于松开了手,“去吧。” 门外,一名侍女见到沈冰凝出来,连忙凑上前,想与她攀谈几句。 而屋内的箫翊,却冷冷地吩咐道:“把人赶走。” 无需多言,那“人”指的自然是门外那位侍女。 小姑娘的眼眶瞬间泛红,晶莹的泪珠仿佛随时都会滚落,她对着屋里喊出的话语,带着几分颤抖与期盼:“哥哥,我只是想见见你,就一眼也好。” 声音里蕴含的委屈与思念,让人心生怜惜。 沈冰凝轻轻蹙眉,目光掠过那扇紧闭的房门,似乎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阵阵低气压。 她心中暗自思量,箫翊的情绪又陷入了低谷,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于是,她迅速转身,步伐轻盈地往自己的房间行去,心里默默祈祷着箫翊能早日从阴霾中走出。 回到房间,沈冰凝坐在窗边,手肘支在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神迷离地望向窗外。 她的思绪如同窗外纷飞的沈絮,飘忽不定,全然围绕着即将来临的比赛。 这场比赛不仅关乎个人荣誉,更关系到家族的荣辱,压力之大,让她眉头紧锁,难以释怀。 清儿见状,心中一阵酸楚,她轻移莲步,走到沈冰凝身旁,柔声安慰道:“娘娘,您看,院子里的花儿开得正艳,不如让奴婢为您采摘几朵,插在屋内,或许能稍微缓解您的烦忧,让您心情舒畅些。” 清儿的话语温柔如春风,试图拂去沈冰凝心头的阴云。 沈冰凝站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似乎在思考着清儿的提议,片刻后,她轻叹一声,对清儿说道:“我没事的,只是这场比赛让我有些放心不下。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 她不想让清儿为自己过于担忧,便转而吩咐道:“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清凉解暑的小食,这个时候,我最渴望的就是那份由内而外的凉爽。” 第128章 高枕无忧 清儿闻言,立刻应声,脚步轻快地朝厨房奔去,身影一转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如同夏日里的一抹清凉。 西边的驿站外,韩景承望着顾翎一那双泛红的眼眸,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与责备:“翎一,你身为韩国的郡主,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实在有失体统。更何况,那是箫翊的府邸,你在他门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顾翎一倔强地抿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可是,哥哥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亲情的渴望,即使知道这份渴望遥不可及。 韩景承的神色复杂,他叹了口气,重复着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你必须记住,你随我韩姓,而他姓炎,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作为顾翎一的兄长,他既要维护国家的颜面,又要顾及妹妹的感受,内心实则矛盾重重。 顾翎一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她固执地说:“承哥哥,无论怎样,他都是我哥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血缘的牵绊,让她无法轻易放弃这份亲情。 韩景承见状,语气稍缓,带上了几分温柔与无奈:“后天就是楚国太后的寿辰,庆典结束后,我们会立即返回韩国。驿站这里毕竟不比家中安全,我希望你能在这两天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要随意走动。” 这番话,虽是出于保护,却也无异于一种软禁,让顾翎一心生不满。 “可我还没见到哥哥呢。” 顾翎一低声抗议,眼中满是不甘。 韩景承再次强调:“他不是你的哥哥,你去箫翊门前那么多次,他可曾理会过你?” 这句话,如同利剑,直刺顾翎一心间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痛彻心扉。 顾翎一离开后,韩景承转向身边的贴身侍卫韩大,沉声问道:“沈景玉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韩大的回答简单而沉重:“至今仍无音讯。” 沈景玉自被燕国的皇后搭救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再无任何消息,这让韩景承心中充满了忧虑。 韩景承背着手,目光深邃,沉声道:“继续搜寻,无论生死,都要找到他。” 韩大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执行命令。 次日,楚国的天空比前一日更加酷热难耐,阳光如火,烤得大地一片焦灼。 沈冰凝站在窗前,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眉头紧皱,显得颇为不适。 清儿在一旁,手持一把精致的折扇,卖力地为沈冰凝扇风,自己额头上却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沈冰凝见状,心疼地接过扇子,阻止了清儿继续为自己扇风,“这样你会累坏的,有没有冰块可以用来降降温?” 清儿摇了摇头,一脸歉意地解释:“奴婢已经问过了,楚国一般要等到五月底才会有冰块供应,现在除了厨房可能还藏有一些外,屋内是找不到的。”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因为就连厨房里的冰块,也是昨日清儿寻找未果的结果。 清儿随后端上一杯自制的凉茶,色泽碧绿,散发着淡淡的草本香气:“小姐,先喝点凉茶消消暑吧,虽然不能彻底降温,但多少能缓解一些。” 凉茶入口,虽有清凉之意,但对于身处酷暑中的沈冰凝来说,效果并不明显,她已饮了好几杯,此时胃中并无太多食欲。 “我们还是去厨房看看吧,或许我可以亲自做一些解暑的小食。” 沈冰凝决定采取主动,希望能亲手制作出一些能缓解炎热的食物。 刚走到厨房门口,沈冰凝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位管事严厉训斥下人的声音,而那个被训斥的,正是昨日未经允许便擅自进入她房间的侍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冰凝决定暂时留在门外,等管事训话完毕再进去。 那位管事的声音高亢,如同江水般滔滔不绝:“你一个小小的奴隶,竟然也敢妄想勾引魏国的三皇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来,这位侍女不仅闯入了沈冰凝的房间,还与魏国的三皇子有所牵扯。 沈冰凝心中暗自揣测,难道那三皇子也与侍女口中的“先生”有所关联? 正当沈冰凝试图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时,管事的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话题:“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也能像燕国的皇后那样,麻雀变凤凰?哼,就算你有那皇后的倾国之姿,你以为她现在成了燕王的宠妃就能高枕无忧?告诉你,她的好日子也长不了,迟早会像秋日的菊花一样凋零。” “迟早的秋菊凋零”——沈冰凝心中一怔,这突如其来的比喻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清儿显然比沈冰凝更难忍受这样的言论,她挺身而出,挡在厨房门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谁会迟早凋零如秋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管事正沉浸在自己的训斥之中,突然被背后清脆的声音打断,吓得浑身一颤,回头一看,竟是燕国的皇后站在门口,显然刚才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管事虽是楚国人,但在皇后的面前,他的地位卑微至极,若是皇后想要惩罚他,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皇后饶命啊!小的刚刚是鬼迷心窍,胡言乱语,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命吧!” 原本趾高气扬的管事,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全无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滑稽而又讽刺。 沈冰凝缓步踏入厨房,轻巧地绕过正欲跪拜行礼的管事,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无奈,“我亦是凡人,终会有花落之时,无需为我折腰,保重自己的福泽才是。” 管事听闻此言,心中一紧,似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所震慑,正欲调整姿势继续行礼,却被沈冰凝轻轻抬手制止,那手势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若愿助我一臂之力,完成一事,我便不计较你方才的失言。” 第129章 索要报酬 沈冰凝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能洞察人心,给予人莫名的信任感。 “皇后但有所命,在下万死不辞!”管事连忙应答,额头上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烁,显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忠诚。 “我需借厨房一用,你速去准备些新鲜食材来。” 沈冰凝的吩咐简洁明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是!是!是!” 管事连声应诺,一抹汗珠,转身如风一般冲出厨房,直至跨出院门,才恍然记起未曾问及所需食材的具体种类,于是又匆忙折返,神色间带着几分尴尬,“请问皇后,具体需要哪些食材?” 一旁的清儿见此情景,忍不住以手掩唇,发出轻微的笑声,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 沈冰凝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耐心地将所需食材一一列出,声音温和而清晰,仿佛每一道菜都已在她的脑海中绘制成美味的画卷。 待管事再次匆匆离去,厨房内只剩下沈冰凝、清儿以及那位神情复杂的侍女。 沈冰凝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你先退下吧。” 她轻声道,对于这位来历不明的侍女,保持距离不失为明智之举。 侍女起身欲行,目光与沈冰凝交汇的瞬间,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难以掩饰,既有不满也有责怪。 沈冰凝心中暗自诧异,自己明明是出于好意解围,为何换来这样的回应? “稍等。” 沈冰凝忽然叫住了她,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你且在外稍候,待管事回来,我们再议你的事。” 她并非那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对于怀有敌意之人,自然没有必要自讨没趣。 不久,管事携带着几位仆人归来,他们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食材,琳琅满目。 “皇后,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管事恭敬地报告,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沈冰凝仔细审视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仆人们放下食材后退下。 管事见她并无深究之意,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出房门时,眼角余光捕捉到门外侍女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悦——若非她,今日的风波怎会如此沸沸扬扬。 “你,进来!” 沈冰凝轻声呼唤,未再多言,便开始着手准备食物。 她打算制作的是一系列简单却美味的小食:碎冰搭配时令鲜果、绿豆汤圆,这些在现代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小零嘴,却能在炎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清凉。 不多时,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在沈冰凝的巧手下诞生。 清儿望着这些色彩斑斓的佳肴,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小姐,这看起来实在太诱人了。” “那当然!”沈冰凝笑着递过一把勺子,“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清儿显得有些拘束,“这是小姐亲手所制,应当由小姐自己享用,奴婢不敢逾矩。” “何来逾矩之说,我做这些正是为了与你共享,快来尝尝!” 沈冰凝鼓励道。 清儿接过勺子,轻轻舀起一口汤圆碎冰,入口瞬间,她的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小姐,这是我尝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喜欢就多吃点,其他的也试试。” 沈冰凝一共准备了三种口味:清新果味碎冰、浓郁绿豆奶碎冰以及甜蜜汤圆碎冰,清儿刚刚品尝的是汤圆碎冰。 正当她准备尝试其他口味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咳嗽声。 “真是巧啊,沈小姐也在呢。” 卫公公面带笑容步入屋内,未待沈冰凝开口,他的目光已被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吸引,细细打量后,满意地点点头,“正好老奴腹中饥饿,这些看起来正合适。老奴这就端去给陛下,沈小姐不妨再做一份。” 话音刚落,不待主仆二人反应,卫公公已迅速端起食物离开。 沈冰凝回过神来,望着空荡荡的桌面,气得轻拍桌沿,“我何时答应了?这与强取豪夺有何分别?” 清儿虽感同身受,却不敢直言,只能柔声安慰:“小姐的手艺如此出色,能让陛下品尝也是好事,或许陛下会因此更加欣赏小姐呢。” 岂料,卫公公捧着美食进入内室,只见主子脸上挂着明显的不耐烦。 楚地夏日酷热难耐,卫公公立刻呈上美食,“陛下,这些都是沈小姐亲手制作的。” 碧霞心中对沈小姐前往驿站厨房之事早有耳闻,本未抱太大期望,然而亲眼见到这些精致的点心,竟觉得颇为诱人。 箫翊拿起勺子,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冰凉甘甜,还带有牛奶的醇厚,滋味确实不俗。 见主子脸上的烦躁渐渐消散,卫公公心中的石头也随之落地。 “明日再让她做一份送来。” “遵命。” 卫公公应声答道。 沈冰凝闻此言,手中的勺子在碗中轻轻搅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斜睨了卫公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的手艺可不简单,卫公公要我再做一次,不给点辛苦费怎么行。” 既然明日为箫翊再做一份冰品已成定局,索要点报酬似乎也合情合理。 卫公公心中暗自嘀咕:得了主子欢心不是该高兴吗?怎么还讨价还价起来,多做一顿饭就要报酬。 “沈小姐想要何等赏赐,老奴去向主子禀报。” “自然是金银财宝。” 沈冰凝毫不掩饰,笑容中带着几分调皮。 卫公公心中再度泛起嘀咕:怎么就只想着金银财宝呢?得到主子更多的青睐岂不是更有价值?这位沈小姐还真是实诚得可爱。 沈冰凝心中暗自冷笑,若是能透视人心,窥见卫公公那点微妙心思,定会送上一个满载讽刺的白眼。 那位暴君的宠溺,如同烫手山芋,谁愿接手谁便拿去,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毫不稀罕。 卫公公回到宫中,将情况一五一十汇报上去,不久,小盛子便捧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木箱步入她的视线。 这箱子虽不起眼,打开一看,里头竟整整齐齐排列着八枚沉甸甸的金锭,每一块都闪耀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财富的故事。 沈冰凝望着这意外之财,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心中的愉悦难以言表。 “你回去转告主子,明日所需膳食务必准时送达。” 第130章 祝寿 她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小盛子瞥了一眼沈冰凝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心中暗自揣摩,旋即恭敬地应声,转身离去,去复那尊贵的主人之命。 随后两日,沈冰凝全身心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比武大会筹备之中,直到第三天,一封由暗风秘密传递的情报,才让她再次关注到范云儿的近况。 “沈小姐,这是主子让我转交给您的。” 暗风低声道,递上一封密封严实的信件。 沈冰凝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目光迅速扫过纸上记录的雍京最新动态,得知范云儿终因炎歧无嗣之名被休弃,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无能,反怪罪于佳人,真是咎由自取!范云儿现今如何?” 她忍不住问道。 暗风轻声回应:“据说已被范家接回。” 闻言,沈冰凝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那便好,世间难寻四脚之蛙,两脚男儿何患无多?炎歧既无能为力,另觅良缘便是。”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豁达,却让一旁的暗风嘴角微微抽搐,毕竟那勇郡王之事,正是出自她手,最知情者竟能如此坦然谈论,实在令人叹服。 “暗风,我欲书信一封,劳烦你代为转送。” 既然书信终究逃不过箫翊的眼睛,沈冰凝索性直接将信交给了暗风,待箫翊阅毕,再请他代为寄出。 这封信,是写给范云儿的。 沈冰凝深知,在这个时代,男子或许易寻,但对于被夫家休离的女子而言,所承受的不仅是流言蜚语,更有家族的耻辱。 然而,与生命相比,这一切又何足挂齿?只要内心无愧,外界的议论便如风过耳,不必挂怀。 基于几次交往,范云儿对沈冰凝已生仰慕之情,沈冰凝希望这封信能给予她力量,助其度过难关。 暗风静立一旁,只见沈小姐笔锋如龙飞凤舞,一番挥洒自如后,搁笔收势。 “暂且写到这里吧。” 沈冰凝将信折好,却未封口,“你先拿去给主子过目,看完记得帮我封上。” 暗风领命,心中却五味杂陈。 箫翊审视着信中那句“三条腿的蛤蟆难寻,两条腿的男人好找”,眉头紧锁,将信扔回给暗风,“让沈小姐把这句话去掉。” 沈冰凝闻此要求,脸上写满了困惑:“这话有何不妥?为何非要删除?” “皇上认为此言不够得体,有失颜面。” “何处不得体了?” 她自认言语间已颇为收敛,未曾提及那些更让老顽固们跳脚的话题。 暗风无言以对,但命令必须执行。 若沈姑娘坚持不改,这信便无法寄出。 沈冰凝显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情愿地拿起毛笔,轻轻划去了那句话,“这样总可以了吧。” 要她删掉这句话?下次见到范云儿,她会亲口告诉她。 暗风接过修改后的信纸,“卑职即刻去办。” ** 楚国太后的寿辰之日,沈冰凝伴随箫翊步出驿站,不期而遇的是韩国摄政王与魏国的三皇子。 沈冰凝原以为摄政王应是一位年过不惑、沉稳老练的人物,未料竟是如此年轻,身后还跟着那日在门外偶遇的箫翊与小女孩韩翎一。 至于魏国的三皇子,倒是与她想象中的稚嫩模样相差无几,一脸未脱的孩童气。 箫翊对二人视若无物,径直拉着沈冰凝登上马车。 韩景承的目光在箫翊的马车方向稍作停留,随后拉着满怀期待的韩翎一,也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魏国三皇子则在马车旁对箫翊客气了几句,随即匆匆上车。 沈冰凝悄悄打量着箫翊,见他神色尚佳,遇见韩翎一时并未表现出不悦。 近两日,她从清儿口中探听了许多过往,方知箫翊与韩翎一实为同母异父的兄妹。 “给我倒杯茶来。” 箫翊淡淡吩咐。 沈冰凝恍然回神,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箫翊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爱妃可准备妥当?” “自然准备好了。” 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哪敢有丝毫懈怠。 马车缓缓驶向宫门,随后换乘肩舆,直抵寿宴的举办地——承欢殿。 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楚王与楚国的徐太后已端坐在象征权力巅峰的宝座之上,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微风偶尔拂过珠帘,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声庄重而响亮的通报之后,沈冰凝随着燕国的箫翊缓缓步入这庄严之地,他们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人心的鼓点上。 高耸的宝座之上,楚王身披一袭紫金龙袍,那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映衬着他与韩国摄政王相仿的年纪,却更添了几分威严与沉稳。 他的两侧,两位女子分坐,年长者乃寿星徐太后,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赋予了她一种超然的尊贵;而另一位,仪态万千,温婉如水,定是那楚国王后,她的存在,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让人感到宁静与和谐。 箫翊,作为燕国之王,他的到来无需任何繁复的礼节,他径直走向大殿中央,目光穿透层层华丽的装饰,直接落在高座上的人影上。 “闻楚国太后寿辰,孤特来祝寿。”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在提醒众人,他的亲临已是对楚国极大的恩赐。 卫全喜,箫翊的贴身侍卫,恭敬地呈上一叠珍贵的佛经,作为对太后的贺礼。 徐太后眼眸微闪,迅速示意侍女接下这份厚礼,面上的喜悦与得意难以掩饰,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满足与自豪:“燕王亲临为哀家祝寿,哀家真是倍感荣幸,请燕王入座。” 她的心思,如同清澈溪流中的石子,一目了然。 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这位徐太后恐怕是久居高位,失去了后宫斗争的磨砺,思维似乎变得迟钝。 箫翊此行,绝非出于对徐太后的重视或是对楚国的忌惮,更多的,只是燕王宫中的生活让他感到厌倦,渴望外出寻找一丝新鲜与自由。 随后,韩国摄政王韩景承带领着韩翎一上前,他们的出现如同春风拂面,韩景承朗声道:“本王携翎云郡主为太后祝寿,愿太后福泽深似海,寿长似山。” 第131章 别无选择 韩翎一微微欠身,举止优雅,言辞谦逊:“太后过奖,韩翎不敢当。” 徐太后的笑容如春花绽放,满是欣赏:“哪里的话,翎云郡主实至名归。” 魏国三皇子的登场,却未能引起徐太后同样的热情,她的笑容略显勉强,回应也只是礼节性的客套。 沈冰凝站在箫翊身旁,不动声色地捕捉着徐太后微妙的情绪波动,心中暗自评价,这位太后确是宫中高手,擅长揣摩人心,但面对实力较弱的魏国,她的态度难免有所保留。 魏国三皇子魏玉宸在沈冰凝的友好微笑中显得有些局促,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共鸣,同为异乡客,沈冰凝对他的处境感同身受。 她轻声推荐桌上的梨花糕,魏玉宸略显惊讶,随即品尝,那纯真而又略带羞涩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沈冰凝的好感油然而生,又推荐起果酒,魏玉宸欣然接受,却因喝得太急而轻咳,这一幕引得沈冰凝关切地欲伸手安慰,却在触及时感受到箫翊的目光,那眼神中既有笑意,又带着一丝警告。 “爱妃真是好兴致,看样子今日的比试,你已胸有成竹了。”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调侃,提醒沈冰凝勿忘场合。 沈冰凝机智应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自己曾被救助的经历,以此解释对魏玉宸的关照。 箫翊看似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空酒杯,实则在考验沈冰凝的反应,而她则迅速领悟,为其斟满美酒。 箫翊的每一个要求,看似无理取闹,实则是对沈冰凝的一种考验,而她,总能以自己的方式巧妙应对。 殿中,沈冰凝与箫翊成为了焦点,一个是燕国的传奇帝王,一个是新晋的宠妃,他们的互动,如同一场无声的戏剧,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周围官员的议论,箫翊的特立独行,以及沈冰凝的机智应对,共同编织了一幅复杂而精彩的宫廷画卷。 在这场权力与智慧的较量中,沈冰凝不仅展现了她的聪慧与机敏,更在不经意间,揭示了宫廷生活的微妙与复杂。 而箫翊,这位看似冷酷无情的燕王,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沈冰凝的特别情感,使得这场宫廷聚会,增添了几分温情与期待。 在殿堂的正中央,四位身着华丽宫服的宫廷侍从庄重地站立,每人的手中都捧着一只镶嵌金边的托盘,其上覆盖着精致细腻的织锦,显得神秘而庄重。 阳光从高悬的琉璃瓦缝隙中洒落,与托盘上的金边相互辉映,闪烁着淡淡的光辉。 徐太后的语音温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说:“在这四只托盘之中,隐藏着即将决定四国士子命运的考题,规则简洁明了:诸位士子将在比试之后,由在场的所有人共同评判优劣。” 言毕,她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透露出几分期待。 这时,肖羽戟身边的孙公公缓缓步入中央,他动作轻盈,举止优雅,轻轻掀开了首盘上覆盖的织锦,一丝不苟地审视着下面藏着的题目。 待他确认无误后,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气质脱俗的崔缊蓉,语调郑重地宣布:“第一项比拼为文学斗智,要求限时内完成一首诗作,评判权将由齐王、燕王、韩摄政及魏国的三王子共同掌握。请各位国家的文学比试代表上前。” 在小盛子依次介绍其他国家的参赛者时,崔缊蓉内心暗自感叹,每位对手都显然经过精心挑选,准备充分,无疑是强劲的竞争对手。 反观宋衍熠,这位性情暴烈的君主,直到抵京的那一刻,才将比赛的重任全部抛给了她,自己却成了甩手掌柜,还过分要求每一场都要赢得漂亮。 此时,肖羽戟身边的楚王后郗颜,嘴角挂着一抹淡雅的微笑,语气柔和地说:“近日,宫中侥幸得到了柳美人所作的两首诗,其才华横溢,令人赞叹。我敢断言,在这世上,能够超越柳美人的诗人恐怕寥寥无几。今日的比试,更多的是为了欣赏各位英豪的风采,如果柳美人参与文斗,那么胜者的归属就毫无悬念了。” 这番话,既是对崔缊蓉的高度赞扬,又不动声色地树敌,并且隐晦表达了崔缊蓉不宜参与比赛的意思,却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充满了巧妙的外交手腕。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话语足以让人心生动摇,退出竞争,但崔缊蓉并非自愿参与,她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她站起身,仪态万千地走向中央,声音清晰而坚定:“多谢楚王后的夸奖,既然如此,今天的桂冠,本宫便不再推辞了。” 她的不卑不亢,让原本预期她会谦逊推辞的郗颜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如何接话。 魏玉宸在一旁低头轻笑,对崔缊蓉这份与宋衍熠相似的傲骨表示赞许,不愧是宋衍熠的王妃,就连那份骨子里的傲气都如出一辙。 新科状元安明远则对此嗤之以鼻,他认为,作为奴隶出身的崔缊蓉怎么可能懂得作诗?以往的作品必然是借用了他人的智慧,而这次的题目远离了惯常的花鸟悲秋,她定会现出原形。 若是崔缊蓉知道他的心思,说不定还会为他的“洞察力”感到好笑,因为这恰好无意间戳中了她的秘密身份。 韩国的选手阳青双手负于背后,对孙公公说:“还请尽快公布文斗的题目吧。” 得到主人的示意后,孙公公揭开织锦,题目显现:“以边疆为题,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一首诗。” 安明远内心暗自欢喜,女性作诗往往偏好花鸟悲欢,而对于边疆这种雄浑题材,崔缊蓉恐怕难以应对。 题目虽不复杂,这类诗词她记忆中并不匮乏,但是挑选哪一首却让崔缊蓉紧锁眉头。 这些诗歌往往涉及具体地名,而这个架空的世界并没有对应的地理位置,一旦选择失误,可能会难以自圆其说。 在其他人埋头苦思之际,崔缊蓉突然提笔,墨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在纸上迅速舞动,引得四周的人好奇不已。 安明远、阳青、曾兴学等参赛者各自展开了创作,而崔缊蓉的举动更是引得小盛子踮起脚尖。 第132章 点到为止 试图窥视她的作品,连平时严肃的卫公公也显露出了少有的关注之色。 香烟缭绕中,时间无声流淌,待一炷香燃尽,孙公公缓缓上前,依次朗读已经完成的三首诗作。 安明远的诗激昂慷慨,阳青的诗意境深远,曾兴学的诗苍凉悲壮,各有千秋。 终于,轮到了崔缊蓉的诗。 孙公公先是一遍默读,脸上掠过一抹惊讶,继而略有迟疑地吟诵出来:“玉液葡萄映夜光,琵琶急促催马上。醉眠战场勿须嘲,古来征人几回还。” 这《凉州词》出自王翰之手,崔缊蓉记得这首描写边疆风情的诗并未明确提及地名,她之所以迟迟不动笔,正是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诗句,最终选定这一首。 孙公公的朗诵结束后,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崔缊蓉身上。 阳青首先鼓掌,话语中满是兴奋:“好一个‘醉眠战场勿须嘲’,柳小姐虽为女子,其英勇不让须眉!” 他的赞美,也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不梦想为国效力,即便是文人书生,内心也憧憬着战场上的豪情壮志。 对于这些赞誉,崔缊蓉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本不属于她的光环让她感到沉重,她认为阳青的诗才真正体现了深厚的功底,不辱其师门名声。 安明远反复品味着崔缊蓉的诗作,最终神色复杂地向她行礼,诚恳地说:“在下心悦诚服,柳小姐的文采实乃非凡!” 曾兴学也随之认输。 随着对手的一一退让,文斗的胜负已无悬念,崔缊蓉以一首《凉州词》赢得了比赛。 回到座位上,一旁的清儿因激动而浑身微颤,眼眶泛红,仿佛这胜利是属于她自己的荣耀。 崔缊蓉轻拍她的手,微笑中带着安慰:“别太激动,保持平静。” 这场文斗,不仅展现了崔缊蓉超凡的才情,更在不经意间触动了每个人心中的壮志豪情,也为这庄严的殿堂添上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清儿的头颅如小鸡啄米般上下点动,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仿佛内心深处有一股欢乐的泉水正不断涌出。 小姐不仅战胜了来自三国的杰出青年,更是在这片刻之间,用自己的实力为家族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荣耀,从此以后,哪个还敢小觑她们那位温婉却强大的小姐! 宋衍熠轻轻提起酒壶,为眼前的崔缊蓉斟满一杯色泽诱人的果酒,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爱妃的诗句真乃字字珠玑,令人回味无穷。来,喝一口这甘甜的果酒,润泽一下你的嗓子吧。” 虽然润喉之说略显生硬,但在这胜利的氛围中,崔缊蓉的心情早已如春风拂面,明媚无比,她微笑着接过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唇齿间留下了一抹淡淡的香甜。 与此同时,宽敞的大殿之内,非燕国的宾客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沉重之色,仿佛是被燕国所展现的实力深深震撼。 徐太后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轻轻扬了扬手,示意身边的孙公公速速进行下一轮比赛,以免这不悦的情绪在宾客中扩散开来。 孙公公领悟了太后的意图,朗声道:“下面进行的比试是武斗环节,规则十分简单明了:四位选手同时上台较量,最终留在台上的人便是胜者。”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 在即将登上比武台的暗风,一袭黑衣贴身,如同夜色中的松树般挺拔峻峭,英姿勃发,这让崔缊蓉的目光不由得多停留了几秒。 尽管他总是如寒冰一般冷漠,缺乏亲和力,但与宋衍熠那种让人难以亲近的气质相比,这种孤傲竟显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崔缊蓉心中的微妙想法,宋衍熠自然是一无所知。 见到她的眼神定格在暗风身上,宋衍熠用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嘴角勾勒出一抹戏谑:“爱妃可曾去过军营?” 崔缊蓉恍惚间回过神来,轻轻摇头,声音里透着一丝遗憾:“不曾亲身经历,仅是从他人口中零星得知军旅生涯的点滴。” 至于是何人所述,她已准备以一句“记不太清楚”作为应答。 宋衍熠闻言,似乎更加感兴趣地玩弄着她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孤真是好奇,爱妃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孤去发掘呢?” 崔缊蓉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语气里含着几分自嘲:“没有了,臣妾才疏学浅,能展示的也就只有这些。” 言下之意,是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他过多期待的负担。 比武台上,老孙公双手托起四柄制作精良的木剑,话语中带着和煦的笑意,试图缓解场上的紧张气氛:“今日的比武旨在技术交流,望各位点到即止,务必确保安全。” 崔缊蓉的眼眸随着台上的一举一动灵活转动,自从在河边目睹了宋衍熠运用内力捕鱼的神奇一幕,她便对这个世界的武艺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向往。 如今,这场比武不仅是视觉的盛宴,更像是对她认知的一次刷新,只不知在这宫廷之内,武斗是否也会演变成内力的比拼。 楚国派出了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任翼,自小便在武学上展现出非凡的天赋;韩国则由韩景承身边的心腹侍卫黄未平应战,此人身躯魁梧,面貌坚毅,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勇士;而魏国则派出了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剑客常和风,因其一袭白衣飘飘,剑术超凡入圣,故人称“白衣侠士”。 随着比武的开始,或许是因为先前文斗的挫败,其余三国的选手似乎心照不宣地将暗风视为首要目标,试图联手压制。 暗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却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崔缊蓉凝视着场中激战,心中惊叹不已,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恐怕早已拍掌叫绝。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门外汉如崔缊蓉也能看出,其中一位选手——任翼的体力似乎开始告急,她压低声音向身旁的宋衍熠问道:“那位任公子是不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第133章 布局 宋衍熠神色淡然,言语中却满是洞悉一切的睿智:“徒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扎实的内功做基础,终究难以持久。” 崔缊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更加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正当此时,暗风以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将黄未平踢得连连后退。 任翼眼见机会来临,顺势推了黄未平一把,后者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常和风反应敏捷,一个侧身便避开了任翼的偷袭,化险为夷。 随着黄未平的退出,台上只剩下常和风、暗风以及任翼三位高手的对决。 然而,由于先前任翼的暗算行径,常和风与暗风不约而同地将矛头转向了他,夹击之下,任翼逐渐显得力不从心,终在常和风的剑下败北,颓然倒地,满脸的不甘。 任翼愤愤地推开侍从的手,独自一人黑着脸返回座位,留下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此刻,台上仅剩下暗风与常和风,决战的气氛越发浓烈,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崔缊蓉双手紧握,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捕捉到了魏国三王子魏玉宸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仿佛对于即将到来的结果毫不在乎。 受到他的感染,崔缊蓉也努力放松自己,展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毕竟,在气势上绝不能示弱,哪怕结果仍是个未知数。 台上的暗风紧握木剑,身形灵动,巧妙地躲避了常和风凶猛的一击,同时反手一挥,直接攻击对方的要害之处。 常和风剑法虽然精湛,但在近距离的搏斗中却暴露出了他的短板。 暗风精准地把握住了这一破绽,迅速封住了常和风的穴道,使之无法动弹,随后一鼓作气将其击倒在地。 “嘿!” 崔缊蓉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情绪,压低声音欢呼,即便如此,这份兴奋之情仍然引来了四周人好奇的目光。 感受到魏玉宸投来的温和目光,崔缊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多谢你的谦让!” 对于魏国在武斗中的落败,魏玉宸显得格外洒脱:“柳美人实在是过誉了,燕国人才辈出,我们魏国相比之下确实是相形见绌啊。” “嗯…呵呵。” 崔缊蓉一时分辨不出魏玉宸言辞中的真假,只好报以一阵略显尴尬的笑声,以此作为回应。 “第二轮武斗,燕国再次取得胜利!” 老孙公的声音响彻大殿,宣布着燕国的又一次胜利。 两场比赛,燕国均独占鳌头,徐太后的脸色愈发阴沉,勉力维持的笑容也快要绷不住了,大殿之内,气氛异常微妙。 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宋衍熠仍不知收束锋芒,他高举金杯,那双锐利的眼眸扫视过在场众人,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且略带挑衅的弧度,朗声言道:“观今日之势,我燕国无疑是独占鳌头的大赢家啊。” 此言一出,虽然燕国的胜势已如日中天,只需接下来的两场赛事中避免其他国家连续摘冠,问鼎桂冠几乎板上钉钉,但如此张扬的提早宣言,却颇有几分炫耀之意,仿佛一夜暴富之人急于展示自己的财富,显得不够深思熟虑,欠缺大将之风。 崔缊蓉肩上承载着国家的厚望,心中如同被猫爪挠般痒痒,恨不得立刻找个针线将宋衍熠那不知轻重的嘴巴给缝上。 毕竟,真正上阵拼搏的不是他,他却在一旁大放厥词,无形中为众人增添了压力。 徐太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语气中透露出不可忽视的威严,“燕国的友人,言之过早矣,我们不妨待第三轮结束之后,再做论断,如何?”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既不失大国风范,又巧妙地回击了宋衍熠的嚣张。 宋衍熠倒也不恼,仰头饮尽杯中酒,动作中带着一种不羁的豪气,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袖,声音洪亮而爽朗:“那就这么定了,让我们开始第三轮的比试吧!” 这一轮,比拼的是音律之美,一项考验参赛者艺术修养与心灵敏感度的项目。 崔缊蓉一踏入比武台,四周的目光仿佛都带上了审视与戒备,但她只是报以淡然的微笑,回应着周围复杂的情绪。 只有魏玉宸回馈以温和的笑颜,其他人则冷漠以对,不予理睬。 对于那些漠视,崔缊蓉心中暗想:无妨,待会儿他们或许会更加讶异于我的表现。 此次,楚国派出的是一位气质温婉、名为肖珠儿的公主,韩国的代表则是才貌兼备的韩翎一郡主,至于魏国,则派出了宫中乐坊教头的夫人,这似乎显示出魏国对此项比赛的轻视,选派之人仿佛临时凑数。 崔缊蓉心中暗暗觉得有趣,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肖珠儿身上,此女子竟与徐太后有几分相似,下巴微抬,眼神低垂,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呵,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心机浅露,易于揣摩。 音律大赛与前两轮不同,需依序进行,因此采取了抽签的方式来决定演奏顺序。 正当崔缊蓉准备伸手进箱,肖珠儿却捷足先登,她的手轻轻一挤,先崔缊蓉一步抽出了一根签。 崔缊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无奈,却也不去计较,退后几步,静候众人抽签结束。 依据抽签结果,肖珠儿率先出场,随后是韩翎一,再是崔缊蓉,而魏国的教头夫人排在最后。 为确保公平,所有选手使用的乐器均由楚国统一提供,以排除因个人乐器差异带来的影响。 肖珠儿选择了古琴,韩翎一与崔缊蓉则同时看中了古筝,唯有魏国的教头夫人挑选了琵琶。 崔缊蓉接过古筝的瞬间,指尖轻轻滑过琴弦,立即察觉到弦松的问题。 这些弦松垮无力,难以演奏出清脆悦耳之音,且这古筝出自楚国,背后的意图似乎昭然若揭——徐太后的巧妙布局。 然而,崔缊蓉并未因此慌乱,而是以温柔的手法调试琴弦,一边倾听着肖珠儿的琴声。 肖珠儿的琴音柔和细腻,技巧纯熟,显然自幼习琴,但音乐之美在于意境与情感的传递,肖珠儿虽技艺不俗,却缺少了那份触动人心的深度,难以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第134章 更胜一筹 曲终,肖珠儿带着几分傲慢望向崔缊蓉,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柳美人,本公主极想与你一较高下,下一支曲子,不如由你开头如何?” 崔缊蓉眉梢微挑,这分明是单方面的挑战。 “既然是平和公主雅兴所至,本宫自然乐于奉陪。” 她从容答道。 转身走向韩翎一,崔缊蓉提出了借用古筝的请求。 韩翎一欣然同意,她对崔缊蓉本就有着莫名的好感,连忙起身道:“请随意使用。” “多谢。” 崔缊蓉在空出的位置坐下,心中已经迅速制定好了策略。 她的眼光不经意间掠过了高座上的徐太后,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手指随之在琴弦上灵活跳跃起来。 她选择了一曲古筝经典《高山流水》,旋律缠绵悱恻,音色古朴含蓄,意境深远,寓意着知音难觅的珍稀情感。 自接触古筝起,这首曲子便伴随着她的每一次练习,早已烂熟于心。 琴音袅袅升起,悠扬地在大殿内飘荡开来,宋衍熠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旋即转化为对崔缊蓉不断带来惊喜的赞许笑容。 在场懂音律之人无不沉醉其中,尤其是魏玉宸,他闭目摇头,全身心沉浸在这音乐营造的世界中。 而韩景承的目光则牢牢锁定了崔缊蓉,似乎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这让宋衍熠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皱了一下。 如意注意到了徐太后与肖珠儿脸上错愕的神色,崔缊蓉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意。 就是要让这对母女明白,真正的才华与身份地位无关。 一曲终结,崔缊蓉站起身,对韩翎一欠身致谢:“我已经弹奏完毕,感谢郡主慷慨借予古筝。” 韩翎一笑容可掬,摆手笑道:“你的演奏宛如天籁之音,意境悠远,能与你共用一琴,是我之荣幸。” 肖珠儿面色不悦,心中满是疑惑,一个传言出身卑微的奴隶,怎会有诗词歌赋的才能,还能演绎出如此感人肺腑的旋律? 心中所想,直接化作言语脱口而出:“外界皆传,燕国的柳美人原是奴隶出身,本公主实难想象,如今的奴隶不仅能吟诗作赋,还能操琴至此境地。” 这话一出,大殿之内顿时议论纷纷,众人对一个奴隶能有如此才情充满了好奇,难道她的真正身份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番话,如同锐利的剑锋,直指崔缊蓉的身份之谜,对她来说,这份质疑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掀起了层层细浪,却终究无法撼动内心的一池春水。 毕竟,她深知自己所承载的,乃是一个原本卑微灵魂的躯壳,任凭那些权贵如何翻找历史的尘埃,也无法抹去那出身低微的事实。 只要那个关于重生的秘密不被触及,她便能在这纷扰的世界中保有一份宁静。 魏玉宸的声音适时响起,仿佛一抹温柔的阳光穿透阴霾,为这场辩论增添了几分哲理的味道。 “世间之大,奇妙无穷,即便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有着智慧的光芒在闪耀。我们不应仅凭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就断定其价值,正如奴隶之中,也可能隐藏着未被发掘的才智。郡主,也许您需要更多的经历与观察,方能让视野变得更加开阔,不再被偏见所局限。” 肖珠儿被这番言语刺痛,刚要张口反驳,却硬生生被宋衍熠冷冽而不耐的声音打断:“赛事是否继续?但在孤看来,已然没有必要。凡是有耳之人,都能辨别得出,还是孤的爱妃技高一筹,不如直接揭晓结局。” 徐太后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声音中带有不容忽视的权威:“韩翎一郡主与魏国教头夫人尚未展示才艺,燕王急于下定论,未免太过草率。” 宋衍熠的目光宛如锁定猎物的鹰隼,坚定不移地落在崔缊蓉的身上,那话语中流露出的不仅仅是自信,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骄傲。 “孤的爱妃,举世无双。试问,在场谁能与之匹敌?” 崔缊蓉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脸上不由泛起淡淡的红晕。 宋衍熠的这份厚脸皮与自信,总是那么一如既往,让她心中暗暗发笑。 在一旁的肖羽戟,眉头微蹙,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舞台上的崔缊蓉,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万千思绪,让人难以揣摩。 楚国王后郗颜适时地将话题引向别处,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韵律:“本宫对韩翎一郡主的古筝技艺早有耳闻,今日得以亲眼见证,实为一大乐事。” “王后太过赞誉,韩某愧不敢当。” 韩翎一轻轻颔首,她的目光先是在宋衍熠和韩景承之间流转,待得到韩景承的默许后,才款款走向古筝,优雅地坐下,指尖轻启,乐章随之流淌。 她的曲子弹奏虽然技巧上中规中矩,但在营造意境方面却显得格外独到,崔缊蓉心中默默评价,相比于肖珠儿的演奏,韩翎一似乎更胜一筹。 不过,韩翎一在弹奏之间,那频繁投向宋衍熠的眼神,若是外人不知情,或许会误以为她对宋衍熠心生情愫。 宋衍熠显然对这等关注感到不悦,他的眼神无声地示意崔缊蓉作出改变,而后者则是轻轻一笑,假装对这微妙的暗示浑然不觉。 宋衍熠与崔缊蓉之间,仿佛有着一种默契,他能从她的眼波中读取信息,就如同她能读懂他的眼神一样。 他轻轻垂下眼帘,从容调整姿势后,指尖轻巧地指向清儿,那无声的警告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崔缊蓉抿紧嘴唇,带着些许无奈调整自己的坐姿,这场无声的角力,却成为在场所有人眼中的一幕精彩戏剧。 魏玉宸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这一切,肖羽戟与韩景承的面容上,则写满了深沉的意味。 随着韩翎一的曲目结束,接下来魏国教头夫人的琵琶演奏又是一场听觉盛宴,旋律激昂、气势磅礴,就连崔缊蓉也不禁对这位巾帼英雄多了几分好奇与敬佩。 宫廷乐曲本该柔和婉转,这位教头夫人的乐风却透着一股坚韧不拔,与她身份的反差,让人心生疑惑,她背后必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 第135章 鸡从何来 即便不懂音乐的人,也能从中感受到那份直击心灵的震撼与美好。 第一轮文斗,沈冰凝以绝对优势取胜,燕国旗开得胜;第二轮武斗,暗风力挽狂澜,燕国再次摘冠。 进入第三轮,徐太后显然不甘心让燕国一直领先,于是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平的建议:“这一轮较量,不如由在座众人评判,为了公平,每国推举五人参与投票,票数最多者为胜。”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样的提议看似合理,实则弊端重重——各国之间难免有所偏袒,投票又有何意义? 沈冰凝将视线转向略显尴尬的楚王夫妇,心中暗叹:徐太后的地位,或许多得益于她的幸运。 正如古语所言,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但对徐太后而言,那扇窗似乎只意味着幸运,而非智慧之光。 就在殿内气氛凝重之时,宋衍熠率先鼓掌,然而那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真是个绝妙的建议,不愧是出自太后的口中。” 肖羽戟见状,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母后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依孤之见,各位佳人的表演都极为出色,特别是沈美人与魏国的教头夫人,列位觉得如何?” 他的话语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燕、魏两国间的较量。 肖珠儿听到这里,目光中带着幽怨看向王兄,不解他为何会偏袒他人,明明自己的琴艺更为出色。 郗颜轻轻拍了拍肖珠儿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肖珠儿哪肯就此罢休,她猛地挣脱郗颜的手,脸上的不满毫无遮掩。 郗颜并未因此生气,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的微笑,只是不再言语。 魏玉宸察言观色,缓缓站起身来,语气平和却透露着坚定:“楚王所言极是,本王子也有同感,但若说高低,本王子以为沈美人更胜一筹,因此魏国愿意认输。” 魏玉宸这一主动退让,再次引发了轩然大波。 在关乎国家荣辱的时刻,怎能轻言放弃? 沈冰凝对此也感到意外,没想到魏玉宸会有如此决定。 “不可!” 徐太后不满地盯着魏玉宸,那眼神仿佛在责备他的轻易言败,“依本宫来看,平和公主与翎云郡主的表现最为出色。” 沈冰凝心中暗笑,徐太后的这番话,无疑是对肖羽戟之前发言的直接反驳,而为了避免徐太后再说出什么失态之语,郗颜连忙接口道:“今日这四曲,本宫均觉得悦耳动听,恰好最近得了些明珠,愿意以此赠予四位才女,以表庆贺。” 楚王后话锋一转,巧妙地给出了自己的裁决,“至于这场比赛,自然是沈美人更为出众。” 肖珠儿闻言,满脸诧异,不解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 肖羽戟的眼神如同轻风拂过湖面,温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轻轻掠过肖珠儿。 肖珠儿的脸色刹那间凝固,仿佛被这不经意的一瞥冻住了似的,随后,她默默合拢了微微开启的唇瓣,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在这无声的交流后,直至肖羽戟轻微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孙公公这才清了清嗓子,以洪亮而又不失庄重的声音宣布:“本次盛宴的比试,最终胜利归属于燕国!” 此言一出,无论是场上嘉宾还是台下观众,都明白了一个事实:即便最后一轮的结果尚未揭晓,整场宴会的比试桂冠已毫无悬念地被燕国摘得。 沈冰凝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得以稍许放松,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后,终点就在前方的曙光中渐渐显现。 她深知,接踵而至的将是决定一切的最后一搏。 “虽则最后一役已不关乎总体胜败,然其内容本宫也充满了好奇,诸位,何不共赏这一场智慧的交锋?” 郗颜言语温婉,语气中却不乏对即将上演的好戏的期待。 话音刚落,她轻轻点头,示意一旁的孙公公揭晓这最后的挑战。 孙公公缓缓掀开了最后一个托盘上覆盖的绸布,随着那绸缎如晨雾般散去,一道题目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孙公公随即以饱满的热情宣读道:“此次比试的题目是——提出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个题目不仅考验参与者的智慧与创造力,更要求他们具备攻防兼备的策略,既要设法破解对方提出的难题,同时也要抛出足以困住对手的棘手问题。 郗颜转头望向沈冰凝,眼中闪烁着赞许之光,提议道:“沈美人于诗词歌赋造诣颇深,何不让沈美人率先发难,为我们揭开这智慧对决的序幕?” 这位楚王后的提议看似恭维,实则暗藏玄机。 一旦沈冰凝的题目被其他国家的智者解开,那今晚的胜者便不再属于她或燕国,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反之,若楚国能在前三局领先,最后一战则无须举行。 但此刻,燕国已然占据优势,这最后一搏成了不可避免的决斗。 总而言之,在这样的布局之下,除非是楚国,否则无人能够轻易问鼎这智力的巅峰。 郗颜的计策环环相扣,却忽略了过于精明往往可能导致自食其果的古训。 让沈冰凝首先出题,无异于自寻烦恼,若他国先行出击,她可能还需费心应对,而主动提问,则让她掌握了战略的主导权。 沈冰凝的双眸中闪烁着微妙的光芒,她嘴角勾起一丝从容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推辞了。我的问题是:世间万物,鸡与蛋,何者为先?” 肖珠儿眼见良机,连忙抢答:“此乃常识,当然是鸡先生蛋,继而蛋再生鸡。” 沈冰凝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反问道:“那最初的第一只鸡又是从何而来?” 肖珠儿一愣,话语顿时卡在喉间,恍然醒悟这个问题的微妙之处。 “自然是……由蛋孵化而来……” 她的声音逐渐低沉,意识到自己已陷入了逻辑的困境。 徐太后见状,插言道:“如此看来,是蛋先于鸡存在。” 沈冰凝敏锐地抓住了话头,紧接着追问:“那这最初的蛋,又是从何而来?” “那自然……是先有鸡……” 第136章 全部归你 “鸡又源自何方?”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迷宫中的死循环,让在场之人纷纷陷入了无解的辩论之中,氛围愈显紧绷。 魏玉宸适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赞许道:“沈美人之问,确是精妙,果然是个无解之谜。” 能得到同僚的认同,尤其是一个不久前还表现出谦逊姿态的人,令沈冰凝感到愉悦。 她回报以灿烂的微笑,只是片刻之后,手指上传来的细微疼痛让她不禁蹙眉,转而看向宋衍熠。 比赛既已获胜,荣耀亦已加身,他又为何摆出如此表情? 只见宋衍熠轻轻指向那只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似乎在询问是否还需要继续畅饮。 这一晚上他已不记得干了多少杯,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郗颜未曾料想,沈冰凝竟真的提出了一道无人能解的难题,不由心中暗自称奇。 “沈美人之才,本宫由衷钦佩,过往种种误解,皆是误信传言所致。今日借此酒,聊表歉意,愿我们今后和睦相处。” 说完,郗颜端起酒杯,隔空向沈冰凝致意。 沈冰凝挑眉,对于楚王后这份爽朗和大方的态度表示欣赏,同样举杯遥遥回敬。 此时,肖羽戟则示意孙公公呈上一件礼品。 “沈美人的才智让孤大开眼界,特以此物作为纪念,聊表敬意。” 刚刚得到珍贵的夜明珠,而这次又不知是何种宝物,但想必也是上乘之选,沈冰凝不由得挺直了腰背,心中充满了期待。 孙公公小心翼翼地将礼物递至沈冰凝面前,缓缓揭开了包裹其上的绸缎。 在众人屏息凝视之下,一件小巧精致的匕首展露无疑。 面对这并不符合预期的礼物,沈冰凝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失望,心中却是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会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如今却发现是一把匕首,不过匕首镶嵌的宝石看上去极为珍贵,转念一想,这若卖出也能换取一笔可观的财富,心中也就释然不少。 肖羽戟解释道:“此匕首锐利无比,削铁如泥,特赠予沈美人作为防身之用。” 既然人家一番好意,沈冰凝也不好拒绝,于是欣然接受,笑道:“多谢楚王殿下厚礼。” 匕首上的宝石确实价值不菲,估摸着转手也能得到不错的收益,想到这里,沈冰凝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宋衍熠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冰凝心中所想,他的目光轻轻掠过肖羽戟,暗自想象着当肖羽戟得知沈冰凝变卖匕首换取银两时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宴会上,燕国大放光彩,即便是作为东道主的楚国,也被其风头盖过,以至于人们几乎忘记了这场盛宴原是为了徐太后的寿辰而设。 宴会未尽,宋衍熠已牵起沈冰凝的手,离开了楚王宫。 他来此参加盛宴,初衷只是为了赢得比赛,而今目的达成,自然要带着三国的艳羡与不甘高调离开。 经过一夜的紧张,放松下来的沈冰凝靠坐在马车的一侧,微垂的眼帘透露出一丝疲惫。 宋衍熠则手托下巴,目光锁定在沈冰凝身上,那专注的眼神让沈冰凝渐渐感到有些不自在。 “殿下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只因爱妃美貌动人。” 宋衍熠轻笑道。 沈冰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殿下更是英俊无双。” “赢得了比赛,爱妃为何看起来并不开心?” 宋衍熠的疑问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与关心。 “高兴,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沈冰凝为了显得更加真挚,刻意地拉扯着嘴角,试图展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笑得可真是够勉强的。” 宋衍熠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沈冰凝的笑容在那一刻仿佛被寒风冻结,僵硬在脸上,显得比之前的尝试还要难看几分。 而她内心的不满,就如同被冬日严寒凝固的湖面下暗流涌动,隐含着即将爆发的危机。 他的脾气,从来就不曾好过,这一点沈冰凝深知。 正当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时,马车忽然稳稳停住,车外卫公公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静默:“殿下,我们已到达当铺。” 沈冰凝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迅速收敛,仿佛在权衡什么,她轻轻启唇:“殿下这是有何物需要典当呢?” 心中虽有疑惑,但沈冰凝自己其实也早有几件心爱之物欲寻找机会当出换取银两,卫公公此刻的提议仿佛正中下怀。 不过,她随即敏锐地意识到其中可能隐藏的问题,因此言语间多了几分谨慎。 宋衍熠没有直接回应她的疑问,只是一挥手,指向了她放置在车厢一角的夜明珠与一把精致的匕首(碧玉梳),语气淡漠地命令:“将这两样东西拿去换成银子。” 他居然也要当掉这些东西?要知道,这两件物品可都是沈冰凝在前些日子的游戏中赢来的,如今却要她自己亲手将它们变成流通的银两,而这笔银子的最终流向似乎已不言而喻,这让沈冰凝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不悦。 但她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缓缓说道:“臣妾觉得这夜明珠与碧玉梳都甚是悦目,想要留下……” 宋衍熠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不待她话说完便接口道:“换来的银子,全数归你。” 听到这意外的承诺,原本还心存犹豫的沈冰凝立刻改变了主意,话语一转:“臣妾这就去办妥此事。” 言毕,她动作敏捷地将那装着珍宝的盒子揽入怀中,轻巧地跃下了马车。 既然所得银两归自己所有,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这两件物品均非凡品,当铺老板一看便知其价值,加之外面停靠的豪华马车与随侍左右的仆从,哪里还敢怠慢于她,于是给出了一个颇为合理的估价。 沈冰凝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应允,一手递过了宝物,另一手则接过了沉甸甸的金子。 再次回到马车上,怀揣着金子的沈冰凝笑容变得异常真实,她紧紧搂着那个装满财富的盒子,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笔意外之财。 宋衍熠见她如此,略带好奇地问了一句:“究竟当得了多少?” 第137章 错综复杂 沈冰凝得意地摊开手掌,展示出了五根手指——整整五千两黄金,这笔财富远超她以往所拥有的一切。 箫翊轻声哼笑,似乎有些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稀世之宝,肖羽戟倒是依旧吝啬得很。” 在沈冰凝看来,无论他人小气与否,关键是这笔钱实实在在地进了自己的腰包。 刚一返回驿站,箫翊的背影尚未完全消失,清儿便激动地欢呼起来:“娘娘!您实在是太棒了!” 沈冰凝将金子妥善收好,转过身来,眼神认真地对着清儿说:“这并不是我的功劳,那些诗词曲赋都不是出于我手,我不过是扮演了一个传递者的角色而已。” 这话,她觉得有必要澄清。 清儿虽然没完全理解后半部分的意思,但对沈冰凝的谦逊态度却是了然于心:“怎么可能不是娘娘您自己创作的呢?如果是别人的作品,在那种宾客云集的宴会上,肯定会有人认出来才是。” 在清儿眼中,既然无人质疑沈冰凝抄袭,那自然就是沈冰凝的原创无疑。 她明白,这又是自家娘娘的谦虚之词。 沈冰凝心中暗想,这些作品其实是源自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会知晓它们的存在。 假如有谁真的认识,她反而会感到一阵欣慰,因为那意味着可能有人和她一样,穿越到了这个时空。 --- 而在楚王宫的福宁殿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徐太后一脸严肃,目光锐利地盯着楚王后郗颜,厉声问道:“今日寿宴之上,你为何要帮那位沈贵人说话?” 肖珠儿也不甘寂寞,插嘴道:“是啊,嫂子,沈贵人的曲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郗颜沉稳回应:“臣妾此举,实则是为了整个宴会的大局考虑。” 徐太后冷笑一声,显然是对这样的解释并不满意:“大局?结果呢?让燕国赚足了面子,却让我们楚国颜面扫地,让哀家难堪不已!” 面对母亲的责难,郗颜深知多说无益,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肖羽戟。 肖羽戟轻轻揉着额角,似乎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母后,请您放心,楚国的荣耀,孩儿自会夺回。您就安心颐养天年,莳花弄草,诵经礼佛,这些烦忧之事,孩儿会为您一一解决。” 然而,徐太后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手:“我怎能安心?作为楚国的太后,我怎能对国事袖手旁观?当年你在燕国为质,是孩儿我历经万难,才保住了你的太子之位!” 提及过往,徐太后的面容上布满了悲伤与失落:“如今你终于登上王位,难道就要嫌弃孩儿多管闲事了吗?” 肖羽戟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母后,孩儿是不想让您再为儿操劳。您为孩儿付出了大半生,现在是该您享福的时候了。” 没想到,徐太后却借此机会提出了新的要求:“可轩儿的婚事至今未定,我怎能安心享福?我看那翎云郡主就很不错,要不要为轩儿提亲呢?” 在她眼中,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正是匹配她疼爱的轩儿的不二人选。 肖羽戟心中虽然倍感无奈,明白徐太后的安排太过简单粗暴,但他又不便直接反驳,只好敷衍道:“这要看轩儿本人的意愿。” “那你赶紧把轩儿召回宫吧。” 徐太后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幽怨,“他整日游山玩水,连我大寿都不愿亲自前来,只派了人送礼回来,真是让人寒心。” 肖羽戟连忙安抚道:“好好,孩儿明日便差人将轩儿召回。若他不愿意,孩儿就亲自去,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听到这里,徐太后的面色这才稍有缓和。 从庄严肃穆的福宁殿缓步而出,阳光穿透薄云洒落在肖羽戟与郗颜的身上,为他们的身影镶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肖羽戟轻轻牵起了郗颜细腻的手,目光中满是温存,“母后的心思,你我都懂,简单而直接,有时候甚至有些孩子气,你平时多担待些吧。” 郗颜脸上绽放出一朵淡雅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理解与包容的光芒,“臣妾明白,母后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楚国的将来,尽管方式上可能有所欠缺,但她的心,是真挚而热切的。” 这份对皇族大义的认同,让她的语气中蕴含着一份难能可贵的坚定。 感受到郗颜的支持,肖羽戟心中涌动起一股暖流,那份宽慰之情溢于言表,“有你在我身边,帮我妥善处理后宫种种,我的确轻松了许多。你的智慧与大度,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郗颜被这份肯定深深触动,眼中流转出真切而纯粹的喜悦,那是一种被所爱之人信赖的幸福,“这本就是臣妾应尽的责任,能为殿下分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一阵微风吹过,肖羽戟略作沉吟,眉宇间隐约浮现出一丝深思,“此次燕国能在宴会上如此风光,全是靠了沈冰凝。也难怪她能获得箫翊的独宠,这位沈美人不仅才貌双全,更是心思机敏,确实有其独特之处。” 郗颜听出了肖羽戟言语中对沈冰凝的赞赏,她不自觉地低垂下长长的睫毛,没有接话。 心中却波澜起伏,昨晚宴会上那支珍贵的笔,原是先楚王对沈冰凝的生辰赐礼,这意味着肖羽戟对沈冰凝的兴趣,或许已远远超越了简单的欣赏。 沈冰凝绝非等闲之辈,身为箫翊的宠妃,郗颜不禁为肖羽戟可能会对沈冰凝产生无法割舍的情愫而感到隐隐担忧。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晨曦照进宫闱,沈冰凝用罢精致的早膳,心中忽生出游之意。 自抵达京城以来,除了初至时透过马车的雕花窗棂匆匆一瞥这繁华街景,她便再无机会细细品味这座都城的韵味。 而今得知即将于明日踏上归途,漫步京城的念头便在心头悄然生根。 正当她欲向箫翊征询意见,脚步轻盈地欲往箫翊的居所行去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韩翎一的到来,如同一阵清风,却也带来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韩翎一与箫翊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 第138章 不可思议 箫翊对待韩翎一的态度,总让人感到一种微妙的距离感,仿佛靠近便是踏入雷区。 然而,回忆起昨晚寿宴上,韩翎一那及时伸出的援手,拒绝她的来访似乎又显得太过冷漠无情。 沈冰凝正欲命人召韩翎一入内,蓦然回首,却发现身边的贴身侍女清儿面带忧虑。 “她昨晚帮了我,我不过是想请她来品茗一番,以表我对她的感激之情,其他的并不会轻易承诺。” 沈冰凝急忙解释,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清儿的眉头仍未舒展,“小姐,您可要记得这话,不可随意许诺于人。” 沈冰凝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诚恳,“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在清儿提及的箫翊与韩翎一背后那复杂的往事中,沈冰凝对那位被世人称为暴君的箫翊,生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同情。 那是一段交织着爱恨情仇的过往,箫翊的母亲原是韩国贵族之女,自幼与淮西郡王定下了婚约。 但在战争的洪流中,其母与家族失散,偶然遇到了燕国的先王,也就是箫翊的父亲。 先王对她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地将她接入燕宫,册封为嫔妃。 然而,在箫翊九岁的那一年,先王突然病重,而兴平郡王乘乱攻入宫中篡夺了王位,宫廷内外一片混乱。 就在这动荡之际,箫翊的母亲竟选择离开燕宫,返回韩国,并在那里与淮西郡王完婚,次年诞下了翎云郡主。 此事不仅让先王对箫翊产生了深深的嫌隙,也让宫中之人对箫翊多了几分轻视。 先王在箫翊十二岁那年抑郁而终,箫翊继承王位后,虽然因着母子之情追封已故的母亲为太后,并宣布守孝三年,但那背后的复杂情感,却是外人难以窥探的。 沈冰凝在听完这段故事后,不禁唏嘘感叹,难怪箫翊的性格如此多变,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父病、叔叛、母弃、子孤独,再加上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自己却是在不被重视与人欺凌中成长起来,若此境还能保持宽宏大度的性格,那才真是不可思议! 在沈冰凝眼中,箫翊追封母亲为太后,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单纯的母子深情,更多的是对母亲的一种无声的责罚,让即使逝去的母亲也无法摆脱燕国太后的身份,无论生死都被炎家所束缚。 至于那三年的守孝,或许只是他用来掩饰自己身心俱疲的一个借口罢了。 正当她沉浸在这些思绪之中时,韩翎一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屋内,她温柔地唤了一声“嫂嫂”。 韩翎一虽然不令人讨厌,但因着箫翊的态度,沈冰凝也不敢与她过于亲近。 沈冰凝为韩翎一倒上一杯清茶,笑道:“请坐,叫我名字就好。” 韩翎一的笑容微微凝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这是哥哥的意思吗?” 箫翊从未明确说过,但若自己直接唤作“嫂嫂”,只怕会触怒箫翊,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直说不是哥哥的意思,似乎也不妥,沈冰凝于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昨晚在宴上弹的那首曲子真美妙,叫什么名字呢?” “只是一曲《春日小调》,很普通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嫂嫂昨天弹的琴音。” 韩翎一坚持这样的称呼,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温柔却倔强的坚持。 沈冰凝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透着坚韧的女子,没有再坚持纠正,而是起身走向窗边的书案,提笔开始誊抄昨晚弹奏的《高山流水》曲谱。 “昨晚借用了你的古筝,心中颇为感激。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赠送,这份曲谱,就当作是一个小小的谢礼,希望你能喜欢。” 韩翎一平日也喜爱抚琴,这份礼物自然是正中下怀,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曲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嫂嫂。” 沈冰凝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正准备委婉地提醒韩翎一该离开了,不料韩翎一却先开了口:“嫂嫂,我今天来……” “郡主,我不过是一介宫妃,地位卑微,朝堂上的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冰凝连忙打断,以免话题陷入尴尬的境地。 韩翎一并未察觉到她的意图,一脸纯真地继续说道:“可哥哥心里有嫂嫂,嫂嫂的话,哥哥总会听得进去的。” 在韩翎一眼里,只要嫂嫂愿意帮忙,哥哥也许就能重新接受自己,回到曾经那段兄妹和睦的时光…… 沈冰凝心下暗自苦笑,这箫翊何曾向自己展露过丝毫与众不同的温柔?自己这番无端的遐想,实在是有些多余而妄加揣测了。 韩翎一再次强调:“况且,娘亲在临终之际,心中最为挂念的仍是哥哥。” 对于箫翊与韩翎一之间的纠葛,沈冰凝本无意过多干预,但当话题触及到韩翎一已故的母亲,她心中那份想要维护公理的冲动便再也难以抑制。 “郡主,此等家务事,按理说并不应由我插言,然而既然提及了太后,郡主能否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处在危难之时,自己的亲人只顾及私情而置之不理,郡主心中难道不会感到寒意与怨怼吗?” “正是因为哥哥承受了太多的不公,我才更要竭力去补偿他的缺失。” “补偿?箫翊身为帝王,权利、财富、美人,凡尘中人所追求的一切,他皆唾手可得。郡主,你究竟要用何种方式去弥补呢?” 韩翎一目光坚定,回答得诚挚无伪:“我只想陪伴在哥哥身边,无论他有任何要求,我都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或许,他更渴望的是你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因为你的存在,只会让他一次次忆起被母亲遗弃的痛苦记忆。” 这话虽如利箭般锋利,沈冰凝却也狠下了心肠,直言不讳。 韩翎一脸上的震惊逐渐转为深深的失落与寂寞,“是我太过于自私,满心想的只是自我慰藉,从未真正站在哥哥的角度去思考过。” 作为母亲逝世后父亲另结新欢的结果,换做是自己,大概也无法坦然接受这样一个身份的存在。 担心自己的言辞过于严苛,沈冰凝连忙又出言安抚。 第139章 人各有命 “每个人的人生道路各不相同,郡主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而今箫翊的生活已趋于平静,这已是最好的安排了。” “嫂嫂说得对,我不会再打扰哥哥了。” 沈冰凝轻轻点头,“嗯,郡主好自珍重。我这便去向陛下请安,就不远送了。” 韩翎一面露明悟,“那翎一先行告退了。” 沈冰凝吩咐身边的侍女清儿送韩翎一离开,不久清儿返回报告:“郡主已经离去了,娘娘。” 沈冰凝挺直了腰板,“走,我们去见陛下。今日我要出门逛逛街市!” 来到箫翊的宫室门前,卫公公满脸笑容地迎接上来,“沈姑娘可是来找大人的?您稍候片刻,老奴即刻为您通传。” 经历了前夜的事情,卫公公对沈冰凝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亲近与钦佩。 沈冰凝轻轻挡住了欲行礼的卫公公,温言道:“劳烦卫公公帮我问一问大人,我想到外面透透气,走一走。” 如此一来,便能避免再次进入室内还需一番客套。 “好嘞,老奴这就去办。” 卫公公一口应承,正欲转身推门禀告箫翊, 室内却传来了一道淡然的声音:“进来吧。” 卫公公脚步一顿,随即拉开了门扉,恭敬地弯腰请沈冰凝入内。 沈冰凝微微撇了撇嘴,显然对这扇门的隔音效果不太满意。 步入室内,只见箫翊半卧于软榻之上,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双眸半眯,平添了几分不常见的柔弱之美,仿佛卸下了平日的铁血与威严。 这念头刚刚升起,便被沈冰凝自嘲地压了下去——什么柔弱美男?这位坐拥天下的帝王,骨子里何来半分柔弱! 箫翊手指轻轻摩挲着墨色的玉扳指,目光悠悠抬起,对上了沈冰凝的视线,“爱妃想外出散步?” 沈冰凝轻轻点头,“反正即将离开楚国,臣妾想借此机会四处走走,对比一下楚国与我燕国的异同。” “爱妃昨晚表现出色,确实值得奖赏。既然想出去,那就去吧。” 如此干脆的答应,让沈冰凝心中不免起了疑惑,她偷偷瞥了箫翊一眼,见他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之中,并非故意的敷衍。 “是,臣妾先行告退。” 沈冰凝施礼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相较于燕国的开放,楚国的风气显得更为传统保守,街上女子稀少,像沈冰凝这样未戴面纱的更是引人侧目。 没走出多远,沈冰凝便偶遇了魏国的三王子魏玉宸。 “沈……沈姐姐。” 魏玉宸险些习惯性地脱口而出,猛然想起自己身处街市,连忙改了称呼。 魏玉宸昨晚宴会上的援手让沈冰凝心存感激,对他颇有好感,“你也出来闲逛了?” 魏玉宸点头确认,“明天就要回国了,想多感受一些楚国的风土人情。” 沈冰凝心中一动,“我也是,不如我们一起吧?” 魏玉宸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好啊。” 因着对方的那一声“姐姐”,沈冰凝自然而然地扮演起照顾者的角色,拉着魏玉宸来到了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你属什么生肖?” 沈冰凝问。 “鼠。” 魏玉宸回答。 沈冰凝对着摊主说:“给我们来三个糖人,分别是兔子、老鼠和猴子。” 糖人师傅手法娴熟,片刻间便完成了作品,沈冰凝将老鼠和猴子形状的糖人分别递给了魏玉宸和跟随在旁的清儿,自己则留下那只兔子形状的。 魏玉宸握着糖人爱不释手,见沈冰凝手中小巧的兔子,好奇问道:“沈姐姐,你是属兔的吗?” 沈冰凝刚要点头承认,却又意识到原身并非属兔,那属兔的是现实世界中的自己。 “我不属兔,但我对兔子有着特别的喜爱。” 魏玉宸立刻接话:“沈姐姐喜欢兔子?那我也喜欢!” 这话的意味让沈冰凝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难道自己喜欢什么,他也要跟着喜欢?这个孩子,难道是对自己产生了好感不成? 原主的确姿容出众,而且年龄上仅与魏玉宸相差一岁。 沈冰凝眉头轻蹙,正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说明一切,却被一旁突然爆发的喧闹声打断了思绪。 一名衣衫破烂的小男孩被一位粗壮的汉子拎着衣领悬在半空,小男孩死死抓着那人的胳膊,双脚胡乱蹬踏着,小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小男孩的叫喊声中夹杂着惊慌与恐惧,双脚胡乱蹬踢,试图从那人的手里挣脱。 那人的眼神如同寒冰,声音冷硬如铁:“你偷了我的钱,还想让我放过你?跟我去见官吧,让大人来评评理!” 小男孩的脸涨得如同熟透的苹果,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辩解的话语里满是无辜:“我没偷你的钱,真的是你冤枉我了!你一定是弄错了!” 那男人不屑于与一个小孩子浪费时间,粗鲁地拎起小男孩瘦弱的身体,大步流星地朝官府的方向前进。 小男孩的小脸因窒息而憋得发紫,细弱的呼救声几不可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冰凝正欲挺身而出,却见魏玉宸身形一闪,已挡在了她前头。 “他只是一个年幼无助的孩子,且不说他是否真的窃取了你的财物,即便真有其事,你这样的惩罚方式,岂不是要了他的性命?” 魏玉宸的话语温和却有力,直击人心。 男子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手劲的确过大,小男孩几乎被衣领勒得喘息困难,连忙松开手,小男孩得以解脱,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息。 小男孩一落地,眼见有了庇护,立刻躲到了魏玉宸宽厚的背后,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那男子不死心,还想再次上前,却被魏玉宸身旁的随从用身躯拦住,寸步难移。 魏玉宸微微点头,对随从示意。 随从心领神会,迅速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掷于男子脚边。 “这些金子,足以弥补你的损失。这孩子,由我来管教。” 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得到意外之财,那男子的怒气瞬间消散,临走前,他狠狠地瞪了小男孩一眼,似是在警告,又或是不甘,最终还是拾起金子,愤然离去。 第140章 大相径庭 人群渐渐散去,街道重归平静。 魏玉宸转身,对着小男孩温和地说:“没事了,快回家去吧,以后可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小男孩的眼珠灵活一转,目光扫过魏玉宸与沈冰凝身上华贵的衣饰,以及方才出手的阔绰,心中生出一线希望,突然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好心的大人,求求你们收留我吧,我真的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男孩的请求让魏玉宸心生犹豫,他望向沈冰凝,寻求意见:“沈姐姐,这孩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冰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家伙,脏兮兮的小脸上嵌着一对狡黠转动的眼睛。 小男孩感受到她的目光,立刻低下头,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小手无意识地拉扯着破旧的衣角,显得格外惹人怜悯。 “既然是你救了他,那么该怎么做,就由你来决定吧。” 沈冰凝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小男孩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转向沈冰凝,用尽全身力气哀求:“好心的姐姐,您就大发慈悲吧,我什么活都能干,只要您能给我一口饭吃,有个地方睡觉就好。” 沈冰凝凝视着他,严肃地询问:“那么,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拿别人的钱?” 小男孩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没……我没有。” 在沈冰凝严厉而不失温柔的目光审视下,他的否认显得那么无力。 这一幕,几乎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定论——这孩子多半是有偷窃的行为。 魏玉宸捏着折扇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顿,旋即对身边的手下下达指令:“宋京,将他送回原处。” 小男孩一听自己要被送回那冰冷的街头,连忙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响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请你们大发慈悲,收留我吧。” 泪水与尘土混合,在他稚嫩的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沈冰凝见状,连忙阻止:“起来吧,我实在无法收留你。” 她自己在箫翊手下讨生活尚且不易,哪里还能顾及其他? 然而,小男孩却仿佛认定了沈冰凝是他唯一的救星,不依不饶,就是不肯起身,这让沈冰凝眉宇间愁云密布。 魏玉宸见状,轻轻弯腰,折扇微抬,小男孩仰起的小脸映入他深邃的眼眸中。 “这位姐姐确实无法收留你,但你可以跟着我,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绝不能再偷东西,能做到吗?” 小男孩愣了愣,随后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当时是因为太饿了才犯错,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了!” 魏玉宸闻言,露出满意的微笑,站起身来,“那就跟我走吧。” 他随即看向沈冰凝,征求她的意见:“沈姐姐,你看如何?” 沈冰凝轻抿嘴唇,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若能跟你,总是好的。” 魏玉宸的笑容越发灿烂,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他的。” 这句话让沈冰凝心底涌起一丝莫名的紧张,魏玉宸对待她的态度,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担忧之余,她找个借口匆匆告别,说是需要返回驿站休息。 魏玉宸也随声附和,称自己也没了逛街的兴致。 两人并肩走向驿站,心中各有思量。 刚踏入门内,还未及深入,小厮小盛子便急匆匆迎来,言辞间既有恭敬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味道:“沈小姐,殿下急召。” 沈冰凝心头一怔,箫翊为何如此迅速得知她回来的消息?虽然疑惑,但她只能调整步伐,朝着箫翊的住所走去。 轻轻敲门,室内却静默无声,无人应答。 她侧头望向跟随多年的卫公公,目光中带着询问:殿下真的在里面吗?若是不在,她宁愿直接回到自己的厢房。 卫公公以多年的侍奉经验,微妙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也觉察到沈小姐似乎无意中触怒了殿下,尽管他自己也不明所以。 沈冰凝顿时恍然大悟,箫翊的情绪显然不佳。 她离开时他一切安好,转眼间便阴云密布,难道与韩翎一的再次造访有关?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 韩翎一惹事,为何她却要承受后果?她站在门外,徘徊不定,进退两难,处境尴尬之极。 她在门外犹豫徘徊了近半个时辰,这对平日里贪图安逸的她来说,实属罕见。 双腿酸痛不已,渴望一张舒适的床铺来缓解疲惫,但这只能是奢望。 事已至此,逃避无用。沈冰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殿下,小盛子说您有事找我,究竟是何事?” 然而,室内仍旧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真见鬼! 她暗自咒骂,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奈的自我调侃——前世若是没有种下滔天的因,怎会在这辈子遭到如同箫翊这般,犹如炽热火焰般磨砺人心的果。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心头那份难以名状的情绪压下,她机敏地转换了话题:“殿下,微臣今日外出至市集游历,发现楚国的市井生活与我燕国实在是大相径庭,尽管繁华程度尚不及燕京,却也不乏其独特的风情与韵味。” 话音刚落不久,屋内传来一抹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进来。” 沈冰凝心中暗自腹诽,明明是对方召唤,却又做出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姿态,这般反复无常的脾性,若非帝王之尊,谁人愿去迁就半分? 仅仅是在推开那扇门的瞬间,她的心中已默默对箫翊进行了上百次无声的“批判”,不满之情,即便是尽力掩饰,也难以完全藏匿于眼底。 步入室内,映入眼帘的是箫翊不再是晨时那副慵懒倚卧的姿态,此时的他手持书卷,神情专注,那双平时似乎总是浸染着寒霜的眼睛,在书籍面前却显得格外柔和。 一位以残暴着称的君王,竟也有对知识的渴望与尊重,这一点倒是令人稍感意外。 “说吧。” 箫翊的声音低沉,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手中的书页。 连一个请坐的示意都没有?沈冰凝心头的叛逆之意忽然萌生,她鼓起勇气,大胆反问道:“敢问殿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第141章 可取之处 一言既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箫翊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沈冰凝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如同被冬日寒风侵袭的湖面,凝结成一层薄冰,随即碎裂。 她干笑了两声,急忙调整姿态,接续道:“在市集中,微臣留意到楚地的市集规划极为细致,各类商品区分明确,这不仅方便了百姓的日常采购,也利于官府的管理和监督,相比燕国市场上偶尔的杂乱无章,实有值得我们借鉴之处。” 箫翊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爱妃以为,楚地的治理更胜一筹?” 沈冰凝眨了眨眼睛,自己何曾明确表示过楚地更佳? “微臣只是认为,在市集管理上,楚地有些做法确有可取之处。” 箫翊似乎并未听进她的解释,继续追问:“又或是你以为魏国的市集更为出色?” 对于从未踏足过的魏国,她如何能够评价?他的心思,深邃莫测,比那天空中瞬息万变的云朵还要难以捕捉。 提及各国却不言及韩国,显然,韩翎之事让他耿耿于怀,言语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敏感,正是内心深处伤痕的体现。 年幼时所承受的创伤,就像一道绵长的阴影,无声无息地跟随一个人的一生。 沈冰凝深深理解箫翊内心的那份痛楚,于是,她用最为贴切的话语抚慰道:“在微臣眼中,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能与燕国相比,燕国的一切皆是最好的。” 闻言,箫翊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沈冰凝,仿佛要洞穿她的内心:“爱妃当真如此认为?” 沈冰凝轻轻点了点头,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只能这么说。箫翊收回视线,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房内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件精巧玲珑的小玩意儿,它们吸引着沈冰凝的目光,令她心中泛起一丝好奇:“这些小巧可爱的东西,是从何处寻得的呢?” 不料,箫翊的神色却因此而沉了下来。 这些玩意儿,是刚才孙公公送来的,说是楚王后因欣赏沈冰凝而准备的离别礼物。 肖羽戟身旁的红人,竟然能驱使楚王后做事,由此可见,肖羽戟的愚钝与盲从,一如往昔! 送礼自然希望收礼之人能珍视,难道不是吗?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对沈冰凝道:“这些都是顶级的暖玉所制,握在手中既可供赏玩,又可暖手。爱妃若真心喜欢,就请收下吧。” 给自己的?沈冰凝瞥了一眼那温润的暖玉,虽然精致,但以她的身份拥有,未免太过奢侈,还不如换成实用的银两。 不过,皇上的恩赐岂有退还之理? 她抿紧了嘴唇,内心开始快速盘算起来。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想法,箫翊淡然开口:“这不算作赏赐,若爱妃想要转赠他人,也并无不可。” 沈冰凝一听,面上顿时喜形于色,她正了正身子,向箫翊恭敬行礼:“微臣感谢陛下的好意!” 既非赏赐,那么将这些暖玉换成银两,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 “你先下去吧,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箫翊随意挥了挥手。 “是。” 沈冰凝怀抱着那些小玩意儿离开,却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朝着驿站外的当铺快步走去。归期在即,她需要趁上路之前将这些暖玉处理掉,途中未必还能遇见当铺。 “陛下,门外的侍卫回报,说是燕国的沈美人带着那些礼物去了当铺。” 孙公公小声汇报道,语气中满是担忧,生怕触动了主子的怒火。 昨晚,陛下得知沈美人将他赠送的匕首当掉,起初勃然大怒,随后又转念想到或许沈美人并不喜欢那匕首,便令孙公公以王后的名义送去一些女子通常会喜爱的小饰品,没想到最后仍是以相同的方式被送进了当铺。 肖羽戟的手指在匕首柄上游移,脸上却是一片波澜不惊:“是她自己主动去典当的,还是箫翊的授意?” “据侍卫描述,沈美人前往当铺时,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喜悦。” 显然,这是她自愿为之。 肖羽戟将匕首收入鞘中,沉声道:“传达我的命令,务必留下沈冰凝的性命带回来,其余人等,不留活口。” 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应当为我所有,而非他人之伴。 至于她,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不喜他所赠之物?无碍,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情意之深,岂是一个物件所能衡量? 总有一天,当风轻云淡,月明星稀之时,她会恍然醒悟,原来那份心意,早已在不经意间深深烙印于心,化作绕指柔情,令她无法抗拒地喜欢上。 北院内,轻风细拂,魏玉宸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注视着面前的孩童。 孩子眼中仿佛藏着万千星辰,却又迷雾重重,小脸上交织着好奇与困惑。 良久的沉默之中,孩子心底渐渐泛起了丝丝凉意,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近乎畏惧地唤了一声:“大人?” 自打踏入这幽静的院落,或者说,自从与那位拥有倾城之貌的女子分别的那一刻起,魏玉宸的气质似乎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威严而不可侵犯,让人不禁生出敬畏之心。 魏玉宸的眼神瞬间凝聚,深邃如古潭,缓缓说道:“你若真心实意想追随于我,那过往的一切,无论是尘埃还是辉煌,都应当如浮云般散去。从这一刻起,你的名字将与过去诀别,你将有一个新的开始,唤作……”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词汇,最终续言:“宋云。” 小男孩的面庞上瞬间绽放出喜悦之花,双眸闪烁,激动地道:“多谢贵人赐名!” 站在一旁的宋京见状,连忙提醒:“记住,以后得称为主子。” 宋云反应迅速,立刻改口:“多谢主子赐名!” 声音里带着对未来满满的期待与感激。 魏玉宸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屋檐,投向遥远的东方,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安排最好的师者教导你学问与武艺,过去的那些不堪回首之事,必须彻底割舍,再不可涉足。 第142章 独占鳌头 若有违背,便不配继续跟在我身边。” 宋云闻言,连忙立正,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宋云谨记主子教诲,日后必定改过自新,还请主子放心。” 话语里透露出一种重生的决心。 魏玉宸微微颔首,示意一旁的宋京带领宋云离去,自己则继续沉浸在深深的思绪之中。 次日清晨,阳光初破晓,虞京城外的驿站边,一群楚国臣子聚集,从他们身上的官服便可窥见,领头者的身份非同小可。 沈冰凝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晚宴会上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人端坐于显赫位置,气宇轩昂。 徐都,作为楚国使臣,恭谨地行了一礼,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在下遵照国王之命,特来为燕王以及沈美人送行,愿两国友谊长存。” 箫翊仍旧保持着那份超然物外的冷峻,对于徐都的礼节视若无睹,径直跨入了等待已久的马车。 沈冰凝紧跟其后,面对徐都礼貌地微笑点头,以此作为告别,尽管她深知,这一别,可能是另一段波澜壮阔故事的开始。 徐都并未因箫翊的冷淡态度而有丝毫介怀,他后退两步,谦逊地让出道路,给予沈冰凝足够的尊重。 沈冰凝缓步走向自己的马车,清儿轻扶着她,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登上马车的刹那,沈冰凝的心中五味杂陈。 早餐时那小小的忤逆,让她失去了与箫翊同车的机会,但这也正合她意。 回程之路,未知与危险并存,她已决定把握住每一个机会,弥补上一次的遗憾。 手中提着沉甸甸的钱袋,那是昨天变卖小玩意儿所得的银两,重量的增加似乎也在无声地告诉她,每一分财富都是未来的筹码,必须倍加珍惜。 马车外,徐都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是对着韩景承与韩翎一:“在下同样遵循国王旨意,前来为摄政王及翎一郡主送行。” 韩家兄妹今日也要启程吗?沈冰凝心头一动,正欲掀起帘子一探究竟,马车却已先一步启动,险些让她失去平衡。 这马儿,似乎也懂主人心思,不愿过多停留于这充满离别的地方。 马车一路驶出繁华的虞京城门,沿着官道飞驰,向着未知的远方。 车内,沈冰凝取出随行携带的首饰,数量虽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精心挑选,小巧而精致。 她轻拈金钗,感其分量,略觉沉重,遂又放下,转而注意到一枚宝石戒指,光芒璀璨,却又太过张扬,并不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无意中,她的视线被一只淡青色的玉镯吸引,晶莹剔透,完美无瑕,似是专为她而来。 “清儿,这是何时得来的?我怎从未见你佩戴?” 沈冰凝好奇地问道。 清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奴婢也不清楚,似乎是收拾行李时偶然发现的。” 或许是清儿无意间遗漏,又或许,是命运的巧妙安排,让沈冰凝一时难以捉摸。 她尝试着将玉镯套入腕间,恰到好处的尺寸仿佛为她量身定制,轻轻旋转手腕,那份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清儿见状,忍不住赞叹:“美人肤白如雪,配上这玉镯更显温婉动人。” 一番鉴赏后,沈冰凝从中选了一只金镯递给清儿,语气温和:“你平日操劳,玉质易损,这金镯耐磨,更适合你,戴上吧。” 清儿推辞,显得有些惶恐:“这是主子赏的,奴婢不敢当。” 沈冰凝忽然想起了什么,从钱袋中取出两锭沉甸甸的金元宝,递给了清儿:“那就收下这个,自己藏好。宫里复杂,被人瞧见怕是要招是非。” 清儿握着金元宝,满是疑惑:“主子为何如此慷慨?” 沈冰凝抚摸着玉镯的手一顿,轻柔地放下,温柔一笑,以安抚清儿:“自然是因为你伺候周到,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清儿低头看着手中的元宝,心底却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马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漫长的旅程让沈冰凝的腰背几近麻木,索性半卧在车厢内,心中无限感慨:“从燕国远赴楚国,耗时月余,仅仅为了在虞京的短短几日,真是不值。” “哪里不值了?” 清儿不服气地反驳,小脸蛋上洋溢着骄傲:“宴会上的各种较量,我们可是独占鳌头,为燕国赢得了多少荣光!” 沈冰凝摆摆手,这番话让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长途跋涉的疲惫尚且不论,还要肩负为国争光的重任,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随时要面对箫翊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波动。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钱袋,想到这笔用珍品换来的银两,心中的慰藉又多了几分。 待到逃离这一切,用这些银子自由生活,同时设法回归故土,无论如何,都要远离箫翊,开始新的人生篇章! 队伍逐渐靠近虞京与垣城的边界,此处山水相依,风景旖旎,仿佛世外桃源。 小白虎在驿站被束缚多日,一旦见到开阔的世界,立刻欢腾起来,在林间飞跃嬉戏,尽情释放着它的天性。 箫翊走下马车,伫立于山脚下,仰望那高耸入云的山巅,眼中闪烁着无人能懂的深意与决心。 沈冰凝轻巧地在草地上旋转,一边与活泼的小白虎嬉戏,一边敏锐地留意着周围每一丝风吹草动。 翠绿的密林在阳光的斑驳中显得神秘莫测,溪水轻吟,犹如大自然最悠扬的乐章,而这里,恰好处在两个繁华城池的边缘地带,人迹罕至,静谧中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为一切秘密行动铺垫好了完美的舞台。 “爱妃在看什么呢?” 箫翊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一阵骤风,令沈冰凝的心弦不由自主地绷紧。 她迅速转身,对上了那双仿佛能洞察秋毫的深邃双眸,一时间,心头涌上一种被彻底看穿的错觉。 她轻轻按捺下心中的微妙波澜,温柔地抱起小白虎,站直了身子,轻笑道:“此处风景如画,臣妾正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一名负责侦察的侍卫恭敬地上前,单膝跪地,汇报道:“陛下,我们已经仔细勘查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只是山顶上有一座看似孤零零的佛寺。” 第143章 尘埃落定 箫翊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在这般荒僻之地建寺,那些和尚难道靠空气供养他们的佛祖不成?” 顺着箫翊的目光,沈冰凝抬头眺望山顶,只见那里的树冠茂密,遮天蔽日,佛寺隐于绿意之中,难以觅得其具体位置。 她心中暗忖,此等异常,说不定那企图对箫翊不利的刺客就潜伏在那寺庙之内。 但箫翊的决定却出乎她的预料:“既然来了,就顺道探访一下吧。” 这话让沈冰凝惊讶不已,她几乎无法相信箫翊没有考虑到那寺庙潜在的危险,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的行为。 箫翊转而询问她的意见,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 正当沈冰凝心中盘算之际,不经意间加重了怀抱中小白虎的力道,小家伙不满地“喵呜”一声,灵活地跳出她的怀抱,径直向箫翊跑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沈冰凝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慌,似乎自己的一切心思都在箫翊面前无所遁形。 她试图以退为进,说道:“陛下,那山看起来相当陡峭,攀登上去恐怕会颇费时日,还是算了吧。” 言语间,她暗自思量,你若坚持前往,遇险勿怪我袖手旁观,而我留在山下,万一有变,逃脱也更为便捷。 正当此时,一阵轻风拂过,一名侍卫悄然出现,在箫翊面前跪下:“主子,属下已初步探查,寺中仅有十几位僧侣,而且听说有高僧释空大师正在此处云游讲经。” 释空大师的名字如同一道光,瞬间点亮了沈冰凝的眼眸。 她本就急于寻找这位世外高人,未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论此行结果如何,她都已下定决心,誓要登顶一试。 “皇上,臣妾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灵感,想去寺中参拜,或许能有所收获。” 她语气坚定,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之色,期盼能在释空大师身上找到指引归途的线索。 箫翊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让沈冰凝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急忙躲闪开他的视线,假装四处张望。 山路崎岖,马车无法继续前行,沈冰凝只得跟随在箫翊之后,一步一个石阶向上攀爬。 作为一国之君,箫翊体魄强健,武功超群,对于他来说,攀登高山就如同在花园散步一般轻松。 而对沈冰凝而言,这无疑是一项严峻的考验。 不到一个时辰,她已累得双腿沉重如铅,就连贴身侍女清儿也是汗流浃背、气息不匀。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她们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 眼见箫翊渐渐将她们抛在后面,沈冰凝索性靠在了一棵树上,喘息着说:“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 箫翊听到后,转身吩咐身旁的卫公公几句。 风带走了他的话语,沈冰凝并未听清内容,只见到卫公公缓缓向自己走来。 “沈贵人,皇上命我来取您的包裹。” 卫公公毕恭毕敬地说道。沈冰凝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而清儿手中的包裹已被递给了卫公公。 顾不上腿软,沈冰凝努力直起腰身,疑惑地问:“卫公公,您拿我的包裹做什么?” 卫公公没有多言,只是加快步伐,来到箫翊身边站定。 沈冰凝紧跟其后,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包裹。 箫翊的目光落在卫公公手中的包裹上,语带调侃地说:“爱妃这么舍不得,里面装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啊?” “不过是些……首饰。” 沈冰凝尴尬地解释,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皇上知道,臣妾出身贫寒,对这些好不容易得到的饰品格外珍惜,所以才随身携带。” 她试图夺回包裹,却被箫翊半空中伸出的手稳稳握住。 “放心,有卫公公保管,不会丢失。爱妃别说走不动,朕拉着你就是。” “不,我可以,包裹我自己拿就行。” 沈冰凝倔强地坚持着,伸手欲夺,但在箫翊的阻止下,只能无助地收回手,面上尽是无奈。 卫公公在一旁都不免感到些许尴尬,仿佛自己真的从沈贵人那里夺走了什么宝贝。 “到了山顶自然还你。” 箫翊许下承诺。 沈冰凝勉强点头答应。 然而,当箫翊牵起她的手,她的每一步都变得格外艰难。 箫翊步伐稳健,拉得沈冰凝几乎要小跑,每一步的冲击都让她的双脚疼痛难忍。 未几,沈冰凝再次停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助的语气说:“皇上,臣妾的脚疼极了。”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弱。 箫翊转头,看到她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眼中充满乞求,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 然而,正当沈冰凝以为他会允许她休息时,箫翊却出乎意料地将她整个扛起,继续向山顶前进。 箫翊的背脊硬朗,宛如坚石,压得沈冰凝腹部翻江倒海般不适。 “放我下来,我头晕想吐!” 她抗议着,这样的场面实在太不雅观了。清儿和小盛子紧跟在后面,目睹这一切,震惊之余又忍不住捂嘴偷笑。 接近山顶,沈冰凝终于重获自由,一落地,她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卫公公要回自己的包裹。 卫公公立刻领悟,将包裹交还给了沈冰凝。 重新触摸到熟悉的包裹,沈冰凝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她凝视着前方还有几步之遥的寺庙,咬紧牙关,再次鼓起勇气,踏上了最后的路程。 在经过了漫长而艰辛的跋涉之后,沈冰凝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即将与传说中的释空大师会面,这或许是她们找到返回原本世界的关键契机。 沿途的疲惫和辛劳在此刻都化作了渺小的尘埃,被那份即将揭露秘密的激动所覆盖。 又攀爬了几日,沈冰凝的双腿几乎到了极限,终于,在一个阳光斑驳的午后,一座庄严古朴的寺庙大门映入眼帘,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坚韧仿佛瞬间瓦解,膝盖无力地弯折,整个身躯不受控制地瘫倒在了脚下的土地上,泥土的气息混合着松木的清香扑鼻而来,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终于,我们总算到达了。“ 沈冰凝心中默念,庆幸之余也夹杂着一丝担忧。 第144章 见解 若是再晚些,连这夜空中温柔的月光都可能无缘相遇。 她抬眸望向身边的箫翊,只见他呼吸均匀,脸庞平静如水,仿佛这连日的艰难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散步,这让沈冰凝不得不感叹他的身体素质之强。 然而,再卓越的身体条件,此刻对于她们的困境来说,也是束手无策。 一名侍卫大步流星,来到庙门前,敲击着厚重的木门,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闻释空大师正在此处讲授佛法,我家大人迫切希望一睹大师的风采。“ 程清关切地递上一方干净的手帕,沈冰凝接过,轻轻擦去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随后缓缓站起身,顺手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埃,努力想要整理出一份端庄。 毕竟,一会儿她也将拜见释空大师,提出心中的疑问寻求解答,保持适当的仪态显得尤为重要。 小沙弥从庙门的小窗处探出头,目光迅速扫过众人,旋即便拉开了沉重的木门,示意他们可以入内。 沈冰凝在清儿的扶持下缓缓走进,边走边细细打量着这座古老寺庙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寺庙内部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但那些剥落的墙皮和裂开的缝隙还是透露出了岁月的沧桑,仿佛每一砖每一瓦都在诉说着过往的风雨故事。 穿过幽长的走廊,沈冰凝无意间回首,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灯笼背后的蜘蛛网上,那细密而孤独的网,让她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凉意。 她再次把注意力转向那位领路的小僧,只见他步伐轻盈如同无物,这让沈冰凝心中暗暗生疑,难道这位看似平凡的小僧实则是一位隐藏的高手? 心中五味杂陈,但释空大师那可能掌握着她们命运关键的形象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沈冰凝,她只能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紧跟其后。 在心中默默祈祷,万一真有刺客潜藏于此,希望他们不要注意到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妃子,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逃脱。 可是清儿呢?万一刺客行动,柔弱的她岂不是要无辜受到牵连?这段不长的路途,沈冰凝的心情却如同翻江倒海,原本只想在遭遇危险时趁乱逃跑,但当真正的机会似乎摆在眼前时,她反而变得无所适从,那种混乱和无助难以名状。 随着小沙弥将他们引领至后院厢房的门前,说道:“诸位,请稍候片刻。” 随即敲门步入通报。 不久之后,小沙弥再度现身门外,对着箫翊恭敬道:“释空大师邀请两位贵客进内详谈。” 卫公公一脸忧心忡忡,向前迈出一步,欲言又止:“殿下,这……” 然而,箫翊仅仅用一个锐利的眼神就让卫公公的话戛然而止,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箫翊转身对着沈冰凝,言辞简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走吧。” 话音刚落,不由分说地握住了沈冰凝的手腕,带领她走进厢房。 沈冰凝想要挣脱,但看到箫翊推开门扉的那一刹那,心弦骤然绷紧,担心等待着自己的并非释空大师,而是未知的危险。 幸运的是,她所担忧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厢房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正端坐于中央,案几上香烟缭绕,营造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 释空大师面带和煦的笑容,对他们二人说道:“二位施主,请坐下吧。” 他似乎已等候多时,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让沈冰凝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这次行程或许真的不会白费。 释空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与炎施主上次品茗,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 原来,这释空大师与箫翊之间竟然有着旧交,这一点让沈冰凝倍感好奇,她竖起了耳朵,更加聚精会神地倾听接下来的对话。 箫翊轻轻拨开缭绕的烟雾,悠悠说道:“那时,我正率军平息边疆的叛乱,而释空大师则劝我停止杀戮。” 释空大师再次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语重心长地告诫道:“施主心中的杀气过于浓厚,应当减少造作杀业。” 箫翊报以冷笑,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奈:“在这乱世之中,不杀人便被人所杀。” “如此循环,何时才是尽头?” 箫翊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冷冷地说:“这些话,你还是留给别人听吧。” “阿弥陀佛。” 释空大师见箫翊心意坚定,没有继续劝说,转而将视线投向了沈冰凝,眼中满是怜悯与关怀,“沈女施主的面相带有福气,只需持守善心,广做善事,自会一生平安顺遂。” 沈冰凝听到这番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连忙起身行礼致谢:“大师的吉言,我感激不尽。” 在心中,她暗暗发誓,只要能够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必定会多行善举,让善良与爱心充盈自己的生活。 同时,沈冰凝也不禁好奇,释空大师是否察觉到了她异于常人的身份,只是碍于箫翊在旁,不便直接询问。 考虑再三,她决定巧妙地旁敲侧击:“听闻大师学识渊博,能洞悉天机,近来我在研读佛经时遇到了困惑,恳请大师赐教解惑。” “施主但说无妨。” 释空大师语气温和,充满鼓励。 于是,沈冰凝鼓起勇气,问道:“经文中提到的‘万千世界’,大师有何高深的理解和见解呢?” 释空大师微微一笑,缓缓解释:“万千世界,即是包罗万象的众生与万物,它们各具灵性,拥有各自的生存之道。” 沈冰凝进一步追问:“那么,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与我们互不干涉、视而不见的平行世界,各自安好,互不影响呢?” 释空大师沉思片刻,回答说:“如果如施主所述,这些世界之间相互不可见,那么确实很难确定这样的世界是否存在。” 沈冰凝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凉意,看样子释空大师并未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自然也就无从提供返回故乡的方法。 这时,箫翊忽然插话,让沈冰凝心中猛地一颤:“爱妃是指冥界吗?” 这家伙总是这样出其不意,让人毫无防备。 沈冰凝撇了撇嘴,反驳道:“才不是冥界!我所想的。 第145章 刺客 是一个比这里先进几千年的世界,那才是我的故乡。” 箫翊的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一切谜团:“若非冥界,那又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沈冰凝支吾了一下,勉强解释道:“我只是由‘万千世界’联想到了,或许有这么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世界。” 箫翊面无表情,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那样的世界并不存在。” 沈冰凝却不肯放弃,固执地说:“但我相信,它就存在于某个地方。” 箫翊反问道:“爱妃未曾亲历,又如何能证明它的存在?” “那么,殿下您又凭什么说它不存在呢?” 沈冰凝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内心却在翻涌。 “因为我从未见过。” 箫翊回答得简单直接,全然不知眼前的女子,正是来自那个他认定为虚幻的世界。 沈冰凝一时间思绪纷乱,理智的防线几乎要被冲击得支离破碎,那几乎脱口而出的秘密如同被烈火灼烧的藤蔓,紧紧扼住她的咽喉,“可我……” 这几个字卡在喉间,似有千斤重。 就在这尴尬与紧张并存的时刻,释空大师的声音如古钟轻鸣,缓缓流淌在整个空间中:“沈施主由一词而引申至深远思考,此乃慧根显露。然,世之奥秘无穷尽也,施主勿需过分执着于形而上的探究。” 大师的目光温和而深邃,仿佛能够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面对二人的否定,沈冰凝心中的叛逆与不屈被激起,她反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尖锐与挑衅:“那么,大师认为这浩瀚人世间,真有神佛存在吗?” 这个问题直指释空大师的信仰核心,氛围一时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释空大师面容平静,犹如古潭无波,“自然。” 他的回答简单而坚定,仿佛在述说着某种宇宙间的不言之理。 “既如此,佛又栖身于何方?” 沈冰凝追问,眼中闪烁着探索的光芒。 “阿弥陀佛,佛自在心中。” 释空大师以手指心,语气平和,禅意深深。 沈冰凝心头突现俗世中的俚语“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随即发现不妥,只见释空大师面色微凝,她连忙致歉:“是我孟浪,还望大师宽恕。” 然而,一旁的箫翊却是大笑开来,声如洪钟,带着几分玩味:“爱妃言之有理,心中有佛,食色亦不碍修行,大师意下如何?” 箫翊的话让沈冰凝心中一阵懊恼,恨不得立时捂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皆因他那番话,自己才会情绪失控! 她低下头,满心后悔,强压下内心的烦躁,再次诚恳向大师致歉:“大师,今日多有冒犯,请恕罪。” 释空大师淡然一笑,诵出佛谒:“无碍,沈女施主见解独到,老衲钦佩。且沈女施主令老衲忆起一位旧友,其人亦常言辞惊人,实则意蕴深长。” 沈冰凝心中不由得一阵忐忑,难道大师这是在隐晦地讽刺自己不成? 空气似乎凝固,室内一片静谧,无人敢轻易打破这份沉静。 释空大师闭目养神,手中佛珠轻轻转动,不急不缓,也不催促他们离去。 终于,这沉闷的氛围让沈冰凝难以忍受,她低声对箫翊说道:“既来之,则应行礼数,我去前殿上柱香。” 箫翊自顾自品着茶,神情淡漠:“去吧。” 得到允许,沈冰凝如获大赦,急忙离席而去。 清儿紧跟在后,温柔扶持:“娘娘小心。” “走吧,我们去前院上香。” 心愿未成,她只能寄希望于佛祖,祈求早日回到那魂牵梦绕的家中。 前殿内,仅有一僧人静默伫立,见沈冰凝步入,合掌行礼:“阿弥陀佛。” 沈冰凝依样还以礼数,虔诚地点燃香烛,正当目光流转至功德箱时,心中一紧——身上竟未携分文,钱包还留在卫公公那里。 愿已许,若无香火钱相伴,恐显得诚意不够,若因此而得罪佛祖,阻碍归途,后果不堪设想。 “清儿,你速去卫公公处取回我的包裹,就说我欲捐香火钱。” 她心中暗想,借此机会也可拿回自己的财物。 清儿担忧主子单独在此:“娘娘,奴婢即刻去向寺中僧人换取银两,您在此稍候。” 此刻,前院除了守护大殿的僧人与她们主仆二人,并无他人。 拜会过释空大师之后,沈冰凝对这寺庙的好感增加了几分:“快去快回,我在此静候。” 清儿四周环视,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匆匆离去。 庙宇虽不甚宏伟,前院外却有一棵古木参天,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伸展的枝丫甚至触及了院墙之内,为半个小院遮蔽出一片清凉之地。 正午的阳光穿透密密麻麻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 沈冰凝百无聊赖地数着这些光影,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她的眼帘。 她脸色微变,心中已有猜测,那光亮只怕是金属反射之光。 此时代,除刀剑之外,还有何种金属能如此闪亮?而持刀带剑之人,除了刺客又能是谁? 她缓缓后退几步,内心五味杂陈。为何刺客又至?箫翊尚在后院,刺客藏身前院大树之上,意图何为? 沈冰凝尽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假装若无其事地向大殿门口踱步,打算悄悄返回后院。 不料,这时清儿气喘吁吁地奔回来:“娘娘,卫公公并未交出包裹,但他给了我几锭银子充作香火钱。” 沈冰凝额头上渗出细汗,她让清儿速去速回,可不是要这般着急忙慌! 考虑到刺客可能对清儿不利,沈冰凝甚至未及细看清儿手中的银两,便一把拉过她,向后院急行:“这几锭银子不够,我亲自去要。” 话音刚落,树上的人影似乎察觉到了沈冰凝意图逃遁,干脆放弃隐蔽,一跃而下,紧迫不舍。 沈冰凝惊呼,顺手接过清儿递来的银子,一边奔跑一边往后掷去:“走开!” 在这狭小的寺庙中,沈冰凝的呼声迅速引起了后院守卫的警觉。 侍卫闻讯赶来,见状即刻投入与刺客的激烈搏斗之中,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沈冰凝借机飞奔至后院,小盛子立刻迎上前来,“沈姑娘,您没事吧?” 第146章 疑心 她顾不得寒暄,径直奔向卫公公,一把夺回自己的包裹,“卫公,前院出现袭击者,后院也可能面临威胁,速派人保护陛下安全。” 话音未落,她双手紧攥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眼眸灵活地转动,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迅速扫视周遭,渴望在这一片混乱中找到一处临时的避难所。 箫翊所在的方位是万万不可涉足的禁区,那无疑是将自己主动送入猎人的陷阱之中。 虽然她对那些刺客的具体数目一无所知,但凭直觉,箫翊的四周必然布满了如影随形的暗卫,那些伺机而动的袭击者,纵使武艺高强,也难以轻易撼动他分毫。 当前的首要任务,便是找到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藏身其中,待到混乱到达顶峰时,便趁隙逃脱,如同夜色中的狡兔,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不过眨眼之间,原本在前院与侍卫激战的刺客们已经逼近了后院,他们的刀尖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滴,如同死亡的预告,让人不寒而栗。 沈冰凝只是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看下去,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她担心那些忠诚的侍卫是否都已遭遇不幸? 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卫公公却临危不乱,指挥若定:“所有人,立刻保护陛下,将这些刺客一一制伏!” 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冰凝连忙拉着贴身丫鬟清儿,躲在一根廊柱的阴影之下,压低了嗓音,语带焦急:“千万别出去,就在这里藏好,闭上眼睛。” 在这样的凶险场合,视而不见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以免夜深人静之时,那些恐怖的画面在梦中反复重演,让人不得安宁。 这些刺客不单数量惊人,而且个个武艺高强,与训练有素的侍卫缠斗竟也不落下风。 然而,随着箫翊的暗卫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加入战局,战况瞬息万变,不少刺客纷纷倒地,局势开始向着有利于守方的方向倾斜。 沈冰凝从指缝中窥视,发现刺客的数量已寥寥无几,心中顿时萌生了脱身的念头,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向厢房的更深处挪动,那里是通往庙宇后门的秘密通道。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激战所吸引,无人留意到她,这正是摆脱束缚的最佳时机。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庙后的隐蔽小门,而后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外,迈开双腿,拼尽全力狂奔。 她深知,必须争分夺秒,一旦那些刺客被彻底清除,而她却不见了踪影,对方定会如猎犬一般展开地毯式搜索。 这座庙宇屹立于山巅之上,正面是蜿蜒曲折的上山小径,人迹罕至,好在路面尚且清晰可见,而背后则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没有明显的出路,这反而成了她逃脱的天然屏障。 缺乏明确的足迹,让追踪者无从判断她的行踪。 沈冰凝借着树木的掩护,一步一顿,谨慎地下行。 正当她欲再次跨步时,一阵细微的落叶摩擦声自后方传来,令她心头一紧,误以为是刺客追踪至此。 她迅速躲至一棵大树后,屏息凝神,小心回望,却只见小白虎不知何时尾随而至,而非想象中的刺客。 “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吧!” 她心中焦急,自己正准备孤身逃离,手中的包裹已是沉重不堪,更何况带着一只白虎?况且小白虎跟随箫翊,生活优渥,无须担心。 小白虎却仿佛听不懂她的劝阻,围绕着沈冰凝的双脚转圈,时不时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她,眼中满是依赖和乞怜。 沈冰凝不忍心,轻轻抚摸着小白虎的头,心中五味杂陈,最终狠下心肠推开了它:“你先回家,等我安全了,一定回来找你。” 说完,她不再理会小白虎的纠缠,继续沿着树干的掩护,一步步向下山的路摸索前行。 正当她要再次迈步,头顶突然传来箫翊那悠远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爱妃这是想要去哪里呢?” 这一问,如冷水浇头,让沈冰凝浑身一震,心头满是惊愕和疑惑——箫翊怎会悄无声息地尾随而来?他跟了多久? 是不是连她刚才的话也听到了?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缓缓抬头,只见箫翊轻盈地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嘴角虽然挂着笑,但那双眸子深处却透露出刺骨的寒意,让人心生畏惧。 沈冰凝心中一慌,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显然,她的秘密计划已被箫翊悉数掌握。 她在脑海中迅速回忆起箫翊对待上一次刺客的方式——残酷的割舌、断手筋脚筋,最后还要被制作成人干……这段记忆如寒风过境,令她不寒而栗。 不算上与箫翊共处的时光,自踏入这个异世界以来,已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里,除了清儿,箫翊几乎是陪伴她最久的人。 即便如此,她仍旧无法肯定,如果箫翊知晓了她试图逃走的意图,是否会同样对她痛下杀手,用那残忍的手段剥夺她的自由乃至生命,将她变成一具干瘪的标本? 沈冰凝努力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试图化解这份紧张:“陛下,您不是应该在厢房中处理那些刺客吗?怎会出现在这里?万一那些刺客趁机来袭,该如何应对?” 她的话语中带着试探,希望能以此转移箫翊的注意力。 箫翊自树上飘然落地,轻轻拥住沈冰凝的腰肢,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温柔与不容拒绝的力量:“孤发现爱妃不在身边,心如火燎,于是出来寻找。至于刺客,与爱妃的安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爱妃为何独自一人跑到这庙宇之后?若非小白虎引领,孤恐怕还真的难以找到爱妃的踪迹。可是,刚一见到爱妃,便听到你说要逃,这是要去哪儿呢?”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也藏着探究之意。 此刻,沈冰凝已无暇去责怪小白虎的擅自跟随,安抚箫翊的情绪成了当务之急。 “臣妾是担心那些刺客可能有后援,又考虑到下山的路可能充满未知的危险,这才想先行探路,寻找一条安全的下山之路。臣妾所谓的‘逃’。 第147章 贪得无厌 其实是避开关乎刺客的危险,以便能够下山寻求援助。” 她语气诚恳,试图以合理的解释说服箫翊。 箫翊的手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沈冰凝的颈后,他的声音轻柔,仿佛微风拂面:“原来爱妃心中所思所想,竟是如此。” 那语调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沈冰凝用力点了点头,表情认真而又带着几分祈求:“正是如此。” 尽管箫翊的手如寒冰般冷冽,但沈冰凝却感觉颈部以上的皮肤如同火烧一般滚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头部汇集,而就在她感到那手即将收紧,心中的恐惧达到顶点之时,箫翊却忽然将她按低,向前猛地一推,就在她原本站的位置,一支锋利的箭矢深深插进了泥土之中。 还有刺客! 这是沈冰凝脑中瞬间闪过的唯一念头,紧接着,她便被箫翊揽腰带离了危险区域。 骤然间身体凌空,出于本能,她紧紧环抱着箫翊的腰,回头望去,只见一群身着黑衣、脸覆面具的神秘人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人和之前的刺客是一伙的吗?” 沈冰凝心中暗自揣测,如果真是同一拨人,这次显然是孤注一掷,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面对这股穷追不舍的威胁,箫翊的神色却显得波澜不惊,“不管是否同伙,今日他们插翅也难逃。” 箫翊带着她飞快穿行于林间,一落地,沈冰凝便开始寻找新的藏身之处,却失望地发现四周空旷,无遮无挡。 后有追兵,而其余三面则是峭壁,进退维谷。 沈冰凝不解地问道:“为何来到这里?我们四面受敌,逃跑的可能几乎为零。” 箫翊微微一笑,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沈冰凝背后的包裹,似是洞悉一切。“此地地形独特,能有效防止爱妃再生逃意。” 他的语气中带有几分玩味,让沈冰凝心中一紧,连忙将那藏着秘密的包裹隐藏得更加隐秘。 无论是逃亡成功与否,那笔珍贵的银两绝不能落入箫翊之手。 环顾四周,箫翊的暗卫是否还在前院坚守?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沈冰凝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沈冰凝紧紧依偎在箫翊的背影之中,目光穿透薄雾,落在那令人晕眩的万丈深渊上,随后又将视线拉回,注视着步步逼近的刺客,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您的暗卫呢?他们怎会不在您身旁?” 她的眼里闪烁着不安与疑惑,似乎想从箫翊那从容的举止中寻找一丝慰藉。 箫翊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一手闲适地背在身后,仿佛眼前步步紧逼的刺客不过是午后的云淡风轻,他正享受着一场独特的观赏体验,嘴角甚至还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爱妃总是那么善于隐藏,朕心忧如焚,于是派遣他们四处搜寻你的芳踪。” 言辞间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连他自己都不甚相信的玩笑,却也流露出对沈冰凝的关切之情。 沈冰凝内心清楚,这样的话语太过荒诞,就连最愚钝的鬼神也不会相信。 但那些平时如影随形的贴身侍卫至今未曾现身,难道真的无人来救?这一切的祸端,无疑都源自箫翊对她的追逐。 如果不是他穷追不舍,此时她或许已经隐匿于深山老林之中,又怎会被这伙刺客趁虚而入? 一名刺客悄然无声地接近,直到距离箫翊仅十步之遥时,猛然挥舞着寒光闪烁的刀锋扑来。 箫翊轻轻挥动宽大的衣袖,那名刺客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一般,被强大的内力甩飞出去。但后续的刺客不顾一切地继续上前,仿佛潮水般前赴后继。 沈冰凝虽不明了箫翊真实的武功造诣,她所见识的仅仅是他在湖畔炸鱼时的轻松自在,如今面对这众多凶悍的刺客,他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裹,全然没有察觉到侧面悄然而至的危机,直至冷冽的刀光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直逼沈冰凝而来,但在箫翊身形微妙的一偏之下,那凌厉的攻击竟巧妙地被化解了。 然而,箫翊的衣袖却未能幸免,被利刃撕裂,露出了底下坚实的甲胄一角。 脱离了死亡的威胁,沈冰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懊悔,悔恨自己一时冲动选择出逃,才置自己于这等险境之中。 正当她怔忪之时,箫翊又一次将她从另一波刀光剑影中保护了出来,而她怀中的包裹却在这次混战中受损,被一刃劈开,里面的金银细软、珍贵珠宝散落一地。 “我的钱!” 沈冰凝的心如被针扎,痛呼出声。 这些钱财是她生存的根本,失去了它们,未来的日子又该如何维系? “钱财乃身外之物,爱妃在如此危急时刻,怎还这般挂怀?” 箫翊语气平淡,一边轻松解决掉一个接踵而至的刺客,一边安慰着她。 沈冰凝的痛惜并不无道理,就连那些刺客见到遍地的金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紧接着,沈冰凝亲眼目睹几名刺客贪婪地弯腰拾起她的财富,愤怒之情难以抑制。 “喂!把那些金子放下,那都是我的!你们行刺便罢了,还要掠夺我的财物,你们的职业道德何在?” 她又愤怒地指向一个胸前鼓鼓囊囊的刺客,“还有你,贪得无厌,连给本宫留点的仁慈都没有吗?” 其他刺客闻言侧目,确实见到那人衣袋鼓胀,显是搜刮了不少。 这一分神之际,箫翊又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几个对手。 剩余的刺客恍然意识到可能中了计,更加狂怒,攻势也随之变得更加凶猛。 箫翊护着沈冰凝躲避过一次致命的袭击,但随后他身体微晃,背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轻轻的闷哼声令沈冰凝心惊胆战,“你受伤了吗?” 她焦急万分,上下检查着箫翊,试图找到伤处。 箫翊迅速自我调理,在身上按了几处穴位以止痛,随后转身一掌拍出,将一名逼近的刺客击倒在地,并迅速拉着沈冰凝后撤。 脚下的碎石滑落,发出喀嚓的声响,沈冰凝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那无底的深渊,心中惊骇交加。 第148章 意外收获 遇到刺客追杀不说,还偏偏身处悬崖之上,这样的狗血剧情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前有悬崖峭壁,后有重重包围,难道今天就是她的末日? “你的暗卫,真的不打算来了吗?” 沈冰凝仍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们都被我派去了山下寻你。如果不是爱妃你擅自行动,又怎会有此困境?”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责备。 他还好意思怪她? 如果不是他,何至于引出这一群刺客? 沈冰凝气结,忍不住反驳:“这群刺客明明是冲着你来的,我不过是因为你才被卷进来的!” 再看到远处散落一地的财物,她的愤怒更甚,如今身无分文,箫翊竟还有颜面责怪她! 刺客们眼见二人已无路可退,攻势愈发疯狂。 突然间,沈冰凝刚要发出不满,却被箫翊一把抱起,朝着那幽深的悬崖下方跃去。 “啊!” 沈冰凝尖叫,心中抱怨箫翊为何不早告知,让她有所准备。 噗通一声,水面被两人重物砸破,涟漪荡漾。 冷水激荡,带来一阵阵刺骨的痛楚,沈冰凝短暂失神,但窒息感促使她迅速恢复清醒,手脚并用,奋力向水面挣扎。 湿透的衣物宛如铅块般沉重,她当机立断,褪去束缚,转而全力向岸边游去。然而,刚一启动,腰部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下拽之力,手下意识一摸,竟是抓住了一只紧握着她腰带的手。 她心中百般不愿理会这只手的主人,但那只手如同生根般死死不放,让她无可奈何。 沈冰凝深吸一口气,潜回水中,这才发现箫翊双眼紧闭,似乎已陷入昏迷。 她轻拍箫翊的脸颊,却不见回应,只好拽着箫翊的肩膀衣物,费力地将他拉出水面,再咬牙切齿地拖着他艰难地向岸边挪动。 终于,两人回到了陆地,沈冰凝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待她回过神来检查箫翊的情况,惊恐地发现他的嘴唇已泛起不祥的紫色。 怎么会这样?她连忙凑近,试探箫翊的鼻息,幸好,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留存。 回想之前箫翊的闷哼,她猛然翻过箫翊的身体,发现他背部赫然有一条长约尺许的刀痕,鲜血缓缓流出,而且颜色异常,显然是中了剧毒。 沈冰凝对此类毒伤一窍不通,更不用提解毒之法,唯有期盼箫翊能尽快苏醒自行处理。 她凝视着箫翊的容颜,略作犹豫,终是狠下心来,捏住箫翊的鼻子,俯下身去,开始为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经过几次努力,箫翊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脸色苍白,但仍不失帝王的威仪,“扶我起来。” 沈冰凝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只能万分小心地托着箫翊的双肩,帮他坐起身。 “你背上的伤有毒,怎么办?” 她焦急地问。 箫翊扫视周遭,神色凝重,“这里不宜久留,刺客必然会搜寻至此。先扶我去寻一个隐蔽的山洞。” “明白了。” 沈冰凝应声,尽管心中仍旧忐忑,但她知道此刻必须依靠自己和箫翊的力量,一同渡过这场生死考验。 悬崖之下的世界,既隐藏着潺潺流水的柔情,也掩映着葱郁森林的神秘,仿佛天地间的一处秘境。 在这片未知中,沈冰凝肩负着重任,一步一顿,谨慎地引领着受了重伤的箫翊,穿梭在幽深的林间小径。 终于,在一片繁复交错的藤蔓之后,一个被大自然巧妙隐藏的山洞露出了它隐秘的面孔。 洞口被错综复杂的藤蔓缠绕,如果不是箫翊那双在危机中仍能洞察秋毫的眼睛,恐怕他们要错过这个难得的避难所。 山洞内部并不宽敞,却也别有一番洞天。 角落里,几块粗糙不平的石块拼凑成一张简易的石床,上面铺垫着干枯的草甸,散发着淡淡的草香,为这幽暗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而石床旁的岩壁,被简陋地雕琢出几个小凹槽,它们虽不起眼,却承担起了储物的重任,仿佛前任住客留下的生活痕迹。 将箫翊安置在石床上,沈冰凝的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疲惫不堪。 她环顾这简朴的山洞,不禁感慨:“此地曾有避世高人或是迷途旅人寄居,可除了这些,再无其他遗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与孤寂,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箫翊则保持着沉默,他的身体盘坐着,双眼紧闭,似在冥想又似在恢复体力,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透露出一种超然的宁静。 沈冰凝见状,不愿打扰,只觉自己全身湿冷,洞内的阴寒气息让她不禁抱紧双臂,寻找一丝温暖。 为了不惊扰可能潜伏的危机,沈冰凝行动如猫,轻手轻脚地走出洞外,企图寻找一条可以逃离此地的路径。 她每行一步都小心谨慎,借着茂盛草丛作为天然的掩护,缓缓移动。 在大自然的掩护下,她宛如融入了这片丛林,成为了一部分。 不久,一片生机勃勃的青枣林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些饱满的果实仿佛是自然赠予的礼物,诱惑着她的视线。 沈冰凝的唇因长时间未饮水而显得干燥,她灵机一动,捡起一根枝条,轻巧地敲打树上的青枣。 经过一番耐心的努力,她的裙摆渐渐鼓起,装载满了这份意外的收获。 满载而归,她的心中洋溢着小小的满足感。 再次踏入山洞,眼前的景象让沈冰凝微微诧异。 箫翊已从最初的正襟危坐转变为一种更为放松的姿态,身体依靠在石壁上,腿部随意地弯曲,那份悠然自得,让人几乎忘记了他的伤痛与处境,仿佛此刻他不是身处险境,而是在某个悠闲的午后,于自家的宫殿中小憩。 洞内的光线昏暗,模糊了箫翊的面容,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息,让沈冰凝推测他的伤势可能并未恶化。 她靠近箫翊,递过那些饱含汁液的青枣,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温柔的关怀,“先吃点青枣,聊以充饥。” 怕他挑剔,她又急忙补充说:“我已经尝过,非常甘甜。” 然而,箫翊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青枣上,他的目光停留在沈冰凝沾染了些许泥土的腿上,表情复杂。 第149章 歧视 他的话语中带着微妙的情绪:“你就这样走回来的?” 面对箫翊的询问,沈冰凝有些茫然地低头审视自己的双腿,一切正常,只是裙摆略显杂乱,却因长裤的保护,并无不妥。 她坦然回答:“是的,青枣那么多,两手哪里拿得过来。” 箫翊的视线从她腿上转移,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戏谑:“看来,爱妃真是随性得很。” 这看似夸赞的话语,实则暗含着别的意味,让沈冰凝内心冷笑,悔不该心软为他奔波。 她决定不再委屈自己,更无惧于箫翊的身份,于是干脆地收回青枣,放置在离箫翊最远的角落。 随后,沈冰凝挑选了两只青枣,找到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自顾自地坐下来,背对着箫翊,响亮地咬了一口,那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洞内回荡。 心中默默盘算,若是他开口讨要,自己定然不给。 他必须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忍受饥饿与寒冷。 箫翊望着沈冰凝的背影,她的湿衣紧贴皮肤,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脆弱的腰肢似乎不堪一握。 想到她孤身外出,他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怒意与担忧。 享用完青枣,沈冰凝计划到外面晒晒太阳,驱散身上湿气带来的不适。 此时,箫翊发出了指令:“去拾些干柴来。” 面对箫翊的命令,沈冰凝面无表情地质问其用途。箫翊似乎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对沈冰凝的依赖,罕有地做出了解释:“洞内湿冷,我们需要生火取暖,同时烘干衣物。” “没有火种,怎么生火?” 沈冰凝追问,她对此毫无头绪。 箫翊玩弄着手中的扳指,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你负责拾柴,剩下的问题我会解决。” 听闻此言,沈冰凝不再争辩,立即外出搜集干柴。 由于洞内通风不畅,为安全考虑,她将干柴堆放于洞口外。 “一旦点燃,必然会有烟,放在里面不利于烟雾扩散。” 她主动解释,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箫翊淡淡回应,一边走向干柴堆,准备行动:“孤并未怀疑,爱妃无须多言,过度解释反而显得心虚。” 就在沈冰凝想要反驳之际,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箫翊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色乌黑,依旧缓慢渗出,令人不忍直视。 正当她分神之时,箫翊已经成功点燃了干柴。 “你怎么做到的?” 她的确没看到任何引火之物。 箫翊轻笑,不打算透露秘密,“这是孤的手段,岂能轻易告诉你。” 沈冰凝也不甚在意,箫翊随后回到石床边坐下,命令道:“把湿衣服脱下来烤干。” 沈冰凝的外袍早已湿透,仅剩一件单薄的粉色衬衣贴身,其下便是她作为女子的私密之物。 回忆起箫翊之前的调侃,她决定借此机会反击:“臣妾怎敢,只怕陛下认为臣妾过于孟浪轻浮。” 之前不过是用裙摆装了几个青枣,他便露出那样的眼神,如今若真的宽衣解带,真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箫翊换了个姿势,靠在石壁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深沉:“爱妃以为此处就是终点?所以才不顾一切礼仪,对孤如此无礼?” 他的言下之意,仿佛是在质问,亦或是一种提醒,提醒她无论环境如何,身份与礼节不容忽视。 沈冰凝的手在添柴的动作中略微停滞,眼神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思考的光芒,似乎在细细品味箫翊话语背后隐藏的深意。 难道,这位平日里高傲不可一世的帝王,真的有逃脱这荒野困境的办法? 意识到这一点,沈冰凝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审慎,若真有这样一条生路,哪怕只是微小的可能,对他客气些总是没错的。 况且,刚才那一时冲动之下,将青枣远远抛掷的行为确实显得过于鲁莽,即便是对方平日里的颐指气使,也该有个限度。 为了弥补这份不假思索的冲动,沈冰凝再次起身,细心地从四周捡拾了一些分叉的枝条,利用它们巧妙地够到了那几颗落在远处的青枣,然后轻手轻脚地放到了箫翊面前,这才安心地回到火堆旁,缓缓脱下被露水打湿的粉衫,小心翼翼地搭在火焰旁,期望着温暖能驱散那衣物中的湿冷。 正当她准备重新坐下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 沈冰凝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老大不愿意地站起身,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向箫翊。 只见箫翊不带丝毫犹豫地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用力掷向沈冰凝,伴着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拿去烘干。” 外袍上沾染着战斗留下的毒血,沈冰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接住,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她深知这毒血的厉害,一旦沾染,后果不堪设想,更不用说万一不慎误食。 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拎起那件外袍,找了一个远离火堆又通风的地方晾好,还未等她再次坐回温暖的火堆旁,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箫翊的声音。 “替孤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 沈冰凝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臣妾不会医术,况且这里也没有可用的药材。” “按孤说的做,至于材料……” 箫翊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沈冰凝身上流转,最终停留在了她身上的亵衣之上。 那质地柔软细腻,对于包扎伤口来说再合适不过。 沈冰凝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双手环抱着胸口,神色有些不悦,“陛下为何不用自己的衣物?” 她的身上只此一件外衣,底下便是薄薄的肚兜,若是将亵衣交给他,岂不是要自己近乎赤裸地面对他?这样的要求,她断然不能接受。 看到沈冰凝护住胸口那坚决的模样,箫翊的眼眸微微一敛,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悦,“爱妃从头到脚,何曾有哪一处不是属于孤的?” 何必遮遮掩掩。 这话如同寒风过境,让沈冰凝心中涌起强烈的反感。 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如同风中飘零的叶子,任由他人摆布,而他的话无疑加重了这份不公。 现代女性追求的工作权利,多少也是为了避免听到这种将女性视为附属的言语。 第150章 命运交缠 每一块肌肤、每一件衣物,都被看作是他的所有,即使这些衣物是他所赐,又有哪一次是真的出于她的自愿?这个时代就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女子的自由,到最后还要被迫接受“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这样霸道的话语。 “是,臣妾身上衣物皆由陛下所赐,若陛下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沈冰凝决然地说道,随后迅速褪下了亵衣,仅留下青白交织的肚兜紧贴着她柔嫩的肌肤,那般场景,既是对尊严的扞卫,也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箫翊的眼中如墨般深邃,却没有对沈冰凝的误解做出任何解释。怒气冲冲的沈冰凝并未察觉到这一切,她手中握着那件亵衣,命令道:“陛下不是需要处理伤口?请转身,也请脱下衣物。” 出乎意料地,箫翊这次竟然没有过多争执,只是默默地转身,开始解除了上身的束缚。 随着衣物的滑落,他背上的伤痕赫然显现,从肩胛骨一直延伸至腰际,之前被衣物遮盖,沈冰凝并未能完全看清,此刻才得以见到其全貌。 伤口边缘翻卷,虽然尚未触及骨头,但其深度足以说明这并非表面的擦伤,而是深可见肉的重创。 沈冰凝尝试了几次,却发现没有合适的工具,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处理。 “这伤需要缝合之后再包扎,否则这样暴露在外,不仅难以愈合,更容易感染。” 她皱着眉,给出了判断。 箫翊伸手接过沈冰凝递来的亵衣,随意地搭在背后,用袖子胡乱在胸前打了个结,仿佛那些疼痛与他无关。 这样的处理显然不够稳妥,若再不采取有效措施,他很可能因伤口感染而陷入危险。 虽然箫翊身上有许多令人生厌的习气,但在沈冰凝心中,生命的价值是高于一切的,尤其在受到新时代思想熏陶的她看来,更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她披上了烘干的外衣,走出了洞穴,在附近的草地中采集了一些蒲公英和板蓝根。 这些草药在她记忆中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尽管不确定对箫翊的伤势是否有用,但眼下别无选择。 返回洞内,沈冰凝首先将外衣轻轻盖在他的背上,接着将亵衣翻面,做好了初步的准备。 “我先帮你简单处理背后的伤口。” 她说着,箫翊温顺地转身,对沈冰凝手中的天然药物没有任何怀疑。 沈冰凝仔细地将捣碎的蒲公英叶和汁液涂抹在伤口上,随后将折断的板蓝根根部敷在伤口周围。一番忙碌后,伤口虽然看起来更为触目惊心,但沈冰凝只能狠下心,用亵衣紧紧绑好。 “好了。” 她轻声说道。 “嗯。” 箫翊靠坐在石床上,闭上了眼睛,似是在休憩养神。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洞内显得更加幽暗。 沈冰凝坐在火堆旁边,目光在跳动的火焰上停留,直到衣物完全烘干,她才一件件穿戴整齐。 不知道什么时候,箫翊睁开了眼睛,坦然地望着沈冰凝在穿衣时无意间露出的肌肤,并未表现出任何回避的意思。 对此浑然不觉的沈冰凝穿好衣服后,拿着箫翊的外袍走了过去,“快穿上,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我们得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没有了观赏的景致,箫翊索性又闭上了眼睛,“等天亮再说吧。” 沈冰凝眉头紧锁,心里暗自抱怨,“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她提醒道:“你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变得更严重,更何况还有中毒的迹象。” 箫翊仍旧保持着那份令人不解的镇定,“只是一晚而已,本王还能支撑,况且爱妃不是已经替本王处理过了吗?” 这过分的自信,甚至对生死都如此淡漠,让沈冰凝觉得自己的担忧显得多余。 她撇了撇嘴,重新坐回了火堆旁。 夜色已浓,沈冰凝摘下几颗青枣充饥,看向闭目的箫翊,她知道他并没有真正入睡,便轻声问道:“要不要尝尝青枣?之前给你的都还没动过。” 箫翊缓缓睁开沉睡的双眼,目光穿越朦胧的晨光,最终聚焦在沈冰凝那双纤细的手上,手中紧握着几枚青翠欲滴的枣子。 他微微一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轻触那颗象征着生机的果实,仿佛能感受到自然的馈赠。 沈冰凝捕捉到了这一幕,不自觉地从自己的小囊中多取了几枚青枣,轻轻放入箫翊掌心,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关切。 “这段时间我们的行踪不明,宫廷中的卫公公恐怕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获知我们坠崖的事。” 箫翊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忧虑。 沈冰凝再次望向他,眉头微蹙,内心深处的困惑如同迷雾一般弥漫开来。 箫翊为何要如此孤注一掷,派遣所有的暗卫来寻找她?这份举动背后隐藏的意图超出了常理,甚至显得有些不合逻辑。 即便箫翊素来自负,但也绝不是一个鲁莽之人。 “殿下,您是否在心中已经布下了一盘棋局?”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旋转着那枚青绿的枣子,目光中闪烁着狡黠。 “难道,爱妃的心中还藏着诸多未解之谜?” 他的话语仿佛带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知更多。 沈冰凝的身体微微前倾,她的气息与箫翊交缠在一起,低语中透露出丝丝迫切:“例如,您刻意遣散侍卫,还有那场令人意外的悬崖跌落,是否也是您精心布局的一部分,为的就是避开接二连三的暗杀威胁?” 她的话语中既有着对真相的渴求,又含有一丝对箫翊深谋远虑的惊诧。 箫翊轻笑,那笑声中带着不屑与自信:“那些区区刺客,对于本王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尽管嘴上如此说,但那一道留在他身上的伤口似乎在无声地反驳着这份傲慢。 沈冰凝暗暗在心中嘀咕,一边将几根干木添入摇曳的火堆中,火星跳跃,照亮了她略显疲惫的侧颜。 她背靠冷硬的石壁,任由温暖的火光包裹,逐渐沉入了梦乡。 当夜色最为深邃之际,箫翊悄然起身,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 第151章 不问世事 他将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沈冰凝肩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随后,他来到洞口,对着寂静无声的夜空下达命令:“将刺客的首级送回其主处,同时,也要将本王遇袭失踪的消息传递回雍城。” 言毕,空气中似乎有细微的波动响应,而后,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树梢,沈冰凝在清脆的鸟鸣声中缓缓睁开眼睛。 她本能地寻找着箫翊的身影,只见他背对着她,侧躺在坚硬的石床上,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她凝神细看,注意到箫翊胸口微微的起伏,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安心。 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好! 但当沈冰凝靠近,却发现箫翊紧闭着眼,脸颊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她急忙伸手触摸他的额头,灼热的温度如同烙铁一般,瞬间让她心惊肉跳。 “发烧了!箫翊,快醒来!” 她焦急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在无助之中,沈冰凝使尽浑身力气,半扶半拽地将箫翊架起来,艰难地向外挪动。 在这荒凉偏僻之地,若不及时治疗,即使是最强壮的人也会被高烧折磨得神志不清,寻找医生成了当务之急。 历尽千辛万苦,沈冰凝终于拖着箫翊走出了阴暗的山洞。 她站在洞口,茫然地扫视着四周,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蹒跚。 然而,没过多久,体力透支的她几乎要崩溃,就在这时,箫翊悠悠醒转,却说出了一句令沈冰凝又气又笑的话:“方向错了。” 沈冰凝大口喘息,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你什么时候醒的?” “离开山洞的时候。” 箫翊语气中没有丝毫抱歉,反而带有一丝微妙的笑意。 他的呼吸热浪轻轻拂过沈冰凝敏感的脖颈,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沈冰凝被彻底激怒了,一把将箫翊放倒在地,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牙齿几乎要咬碎:“为什么你不早说!” 害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他走了一段冤枉路。 箫翊因移动引发的痛楚,眉头紧紧皱起,声音里难得地带了一丝无力:“本王也是刚意识到。” 他的表情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个被人搀扶着艰难前行的人并不是他。 沈冰凝仰头望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烦躁,随后转身向正确的方向坚定地走去,将地上的箫翊暂时抛诸脑后。 回想箫翊之前的种种恶劣态度,以及自己坠崖事件与他的关联,她觉得自己昨晚的照顾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她要靠自己找到出路,至于箫翊的安危,她已无暇顾及。 经过两个时辰的跋涉,沈冰凝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清晰可见的乡村小道,那是希望的象征。 有路就有生计,沿着这条小道前行,必定能找到人烟。 她拭去额头的汗珠,回首望着那片郁郁葱葱、曾藏匿他们身影的山谷,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逃离险境的庆幸,也有对未知前路的忐忑。 但她还是坚定了心志,沿着小道继续前行。 然而,不过百步之遥,她的脸上又浮现出懊恼之色,口中喃喃自语:“箫翊,你这个霸道的君主,我怎么会这么倒霉遇到你!哎呀!” 此刻,她的步伐较之前轻松了许多,不出一个时辰,她就已经回到了与箫翊分别的地方,但那里空无一人,箫翊不见了踪迹,这让她心中一紧,莫非他真的遭遇了不测? 四周除了箫翊曾经躺过的草地上留下的痕迹,再无其他线索。 心中揣着不安,沈冰凝一步步接近那隐蔽的山洞。 洞内,箫翊刚刚饮下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汤,正欲开口,忽听得外面的动静,目光一凝,停留在跪在地上的暗风身上,语气不容置疑:“以后,让暗雨跟着她。” “是。” 话音未落,暗风便像影子般消失在了丛林中。 沈冰凝注意到洞口垂下的树枝被轻轻拨开,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步入洞中,那正是她为掩饰洞口留下的伪装。 洞内的情景让她心头的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思绪——箫翊的安然无恙,以及他对暗卫的吩咐,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幽深的洞穴之中,昏暗的火光摇曳,将石壁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箫翊半靠在一块看似简陋却异常舒适的石床上,他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慵懒,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不问世事的闲适与淡然。 察觉到她的去而复返,箫翊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平静,如同山间细流般悠然道:“爱妃不是已然离去了吗?怎的又折返回来?” 他的话语中没有责怪,更多的是一种探究的意味。 沈冰凝的心头莫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强作镇定,脑海里迅速闪过此行前来的目的。 她挺了挺脊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发现了一条出路,特来带你一同离开此地。” 她的眼神闪烁,试图掩饰心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箫翊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随即从石床上一跃而起,动作利落,显然身体状况比预想中要好许多。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的药香也随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原以为爱妃会独自离去,不问世事纷扰。”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沈冰凝刚欲开口,却突然间被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药香吸引,眉头不禁微蹙。 “这是何物散发的香气?为何如此像药?” 她不由自主地问道,毕竟那些年被迫饮下的苦涩草药,让她的感官对药味变得异常敏锐。 箫翊听罢,只是轻轻一笑,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迈开步伐向洞外走去。 “无需多言,走吧。”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包含的笃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沈冰凝见状,心中疑惑更甚,却也只好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 箫翊虽身受重伤且高烧未退,但他的行走速度之快,竟让毫发无损的沈冰凝都感到有些吃力。 “这体质实在是匪夷所思,如此境况之下竟仍能保持如此速度,真是令人惊叹。” 第152章 寻医问药 她的喃喃自语不慎落入了箫翊耳中。 箫翊闻言,脚步微顿,侧首回望,眼神深邃。 “爱妃能理解最好。” 他的话语简单,却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沈冰凝心中嘀咕,理解?她一个局外人,这跟她何干? 但她并未多言,只是跟随着箫翊继续前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逐渐显露于二人眼前。 沈冰凝轻声提醒道:“这条路可以带我们离开,但这里似乎仍在楚国疆域之内,我们行事必须小心谨慎。” 箫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随即褪下身上的外袍,随手丢给了沈冰凝。 “爱妃这身装扮,在外人看来可是一点都不低调啊。” 沈冰凝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和一件衬衣,确实引人注目。 她没有犹豫,直接披上了箫翊的外袍,继续向前行进。转过一个弯,几间朴素的农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边有住家!” 沈冰凝惊喜地指向远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走近第一家,透过低矮的篱笆,只见几件洗得泛白的衣物随风轻摆,门扉紧闭,一片寂静,似乎无人在家。 时值上午,正是农家忙碌之时,大抵都下田耕作了。 再往前走些许,到了第二家门前,那里站着一位腹部微隆的年轻妇人,正忙碌着。 沈冰凝轻手轻脚地敲响了门扉,尽量不让自己的出现显得突兀。 妇人抬头,见二人衣衫不整,面露戒备之色,身子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你们是什么人?怎会在此?”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安与警惕。 沈冰凝连忙安抚道:“夫人勿怕,我们并非恶人,兄妹两人外出游玩时不慎迷路,又与随从失散,只想向您打听前往镇上的道路。” 或许是从未有人这般温文尔雅地称呼她为夫人,妇人的神色稍有缓和,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二位这是要往何处去?” “最近的镇子如何前往?” 沈冰凝心中焦急,箫翊的伤势不能再拖。 妇人指了一个方向:“往东北方行五里便是。” “多谢夫人。” 沈冰凝感激不尽,顺手取下耳畔的珍珠耳环,指向那些晾晒的衣物,“夫人,我能否用这对耳环换您两套旧衣服?我们的衣物已污,不便再穿。” 妇人审视着耳环,又望了望自己的衣物,一番考量后,终是点了点头。 换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箫翊面上显露出几分不悦。 而沈冰凝此时全无暇顾及这些,她扯了扯身上略微宽大的衣襟,继续沿东北方向前行,脚步虽然沉重,却坚定不移。 这五里的路,对沈冰凝来说,仿佛是漫长的煎熬。 一整天的奔波,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脚底似乎与身体分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 终于,她再也无法支撑,选择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实在走不动了,得休息一会儿。” 阳光愈发炽烈,汗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喉咙干渴如火烧,四周却荒无人烟,就连寻找一口水都成了奢望。 此刻,她后悔没有向那位善良的大娘多讨些水。 正当沈冰凝仰望着天空,发出无奈的叹息时,远处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悠悠驶来,仿若天降甘霖,她的心头顿时涌上了一股得救的喜悦,暗自庆幸上天终究是听见了她的祈求。 她急忙起身,小跑至路中央,伸开双臂,脸上堆满笑容拦住了马车,急切地恳求道:“这位大哥,能否让我们搭乘一段路程?” 驾驶马车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面容虽谈不上英俊,但双目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透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冷漠气质,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面对沈冰凝的请求,出乎她的意料,对方并未多言,只是利落地跳下马车,亲自拉开门,以一种意外的礼貌说道:“请。” “真是太感谢了!” 沈冰凝心中窃喜,暂时将之前的不祥预感抛诸脑后,向箫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上车,自己则先行一步跨入了车厢。 车厢内部布置奢华,四壁皆以精细的锦缎铺陈,坐垫柔软舒适,角落还备有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箫翊一入车厢便自顾自地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享受地品了一口。 沈冰凝压低声音提醒道:“这是他人的马车,我们还是尽量少触碰为妙。”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 箫翊漫不经心地回应,同时将一块小巧的点心送至沈冰凝唇边,“爱妃不是早已饥肠辘辘了吗?先吃些垫垫肚子。” 沈冰凝躲闪着点心,目光透过车窗观察到驾车人并未有异样反应,于是悄声道:“以后在外,我们就以你我相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箫翊听后并未表示异议,而是顺手又为沈冰凝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 沈冰凝实在太渴,不再坚持,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茶水的清凉瞬间缓解了喉咙的焦灼。 马车最终抵达了小镇,沈冰凝缓缓摘下头上唯一的发簪,轻轻放在坐垫上,作为对车主的小小感谢,随后便与箫翊一同踏上了寻医问药的征途。 向那位热心驾车的小伙子道过谢之后,沈冰凝踏上了寻找医馆的路程。 尽管箫翊此刻看起来精神焕发,活力满满,但背后的隐伤仍旧是个隐患,必须找到一位大夫来确诊,以免这只是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 在阳光斑驳的小镇街道上,沈冰凝礼貌地向几个路过的乡亲打听,他们的手指引向同一个方向——镇上唯一的一间医馆。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弄,沈冰凝终于站在了一家看似年代久远的医馆前。 木门半掩,药房里,一名小童斜靠着柜台,脑袋随着呼噜声微微摇晃,显然正在小憩。 沈冰凝轻手轻脚地走到柜前,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木质的柜面。 小童猛地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来者是一位女子后,满脸的疲惫瞬间被笑意取代,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恭敬,“姑娘,您是来看病的吗?” 沈冰凝轻轻侧身,用眼神指向背后那即便在平凡衣物下亦难掩非凡气质的箫翊,“不是我,是他需要看诊。” 第153章 住店 小童的目光随之落在了箫翊身上,对方那高挑的身材、英俊的面容在不合身的粗布麻衣下更显卓尔不群,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位公子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 箫翊环视这间布置简陋的医馆,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你就是大夫?” 小童连忙摇头,带着几分羞涩解释道,“我还没正式出师呢,还在学习中。” 箫翊轻描淡写地扫了小童一眼,声音虽然平淡却带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那你还不赶快去把大夫请来。” 小童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眼神怔住了,双脚像生了根一样,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情景,沈冰凝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挡在箫翊面前,温柔地对小童说:“小兄弟,请问大夫现在是否在馆内?能否劳烦你去请他出来为我们看看?” 小童被沈冰凝这温柔而坚定的话语震慑,立刻规规矩矩地答道:“在的,在的,我这就去。” 说罢,小家伙匆忙向内院奔去,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帘之后。 趁着这个间隙,沈冰凝转向箫翊,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能不能暂时收敛一下那种颐指气使的习惯?我们是在求助,不是在下命令。” 箫翊自顾自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似乎并不以为然,“我没有命令他,那只是普通的对话方式。” 沈冰凝心中暗自吐槽,哪有人平日里说话像是在发布命令?面对箫翊的固执,她选择转过身去,不去理睬,以免自己心烦。 不一会儿,医馆的大夫从后院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一头乱发仿佛刚从被窝里爬出,睡眼惺忪地问:“是哪位要看病啊?” 沈冰凝迅速转身,几步并作一步来到箫翊身旁,指着他说:“是他。” 这位大夫看上去颇有几分年纪,靠近时,沈冰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心中不禁泛起疑问:这样的状态真的可以行医吗? 箫翊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股酒气,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紧皱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被称为应仲的大夫仔细打量了箫翊一番,手指轻轻摩擦着嘴角那撮修剪整齐的小胡子,缓缓道:“面色倒无大碍,只是有些发青,恐怕是体内还有余毒未清,不过问题不大,静养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转。” 沈冰凝对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大夫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只是个水平一般的庸医,没想到仅凭观察面色就能断定箫翊中毒,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需要开些药吗?他的后背伤势还没处理,余毒又该如何彻底清除呢?” 沈冰凝焦急地连连发问。 应仲呵呵一笑,不经意间打了个酒嗝:“药倒是不必了,让我先看看那伤口再说。” 沈冰凝示意箫翊解开衣衫检查伤口,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喂,你这是要去哪儿?” 沈冰凝紧跟其后,“伤都没处理好就想跑吗?” “让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来包扎伤口?” 箫翊反问道,神色中充满了不信任。 在这节骨眼上还这么挑剔,沈冰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白眼:“虽然这位大夫身上酒味重,但他一眼就看出你中毒,医术显然非同一般。” “我不需要包扎。” 箫翊坚持己见。 这次,沈冰凝没有退让,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你给我留下来。” 箫翊望着沈冰凝远去的背影,轻哼一声:“现在倒是学会命令我了。” 医馆内,应仲抿了一口桌上的酒,微微摇头。 小童在一旁不解地问:“应大夫,您为什么叹气呢?” 应仲又饮下一口酒,叹了口气:“叹的是人心难测,明明他自己已经服了解毒药,却瞒着那位姑娘,害得她白白担心。” 小童虽小,却也懂得人情世故:“会不会是那个男子心里其实喜欢那个女子,所以故意让她担心呢?” 应仲轻轻摇头:“不一定哦。” 小童挠了挠头:“那是不是我的想法错了,那个男人不喜欢那个女人?可是那女子长得那么标致,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或许是不喜欢,也可能喜欢却不自知。” 应仲边说边从药柜中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小童,“待会儿你把这个药给她,我酒喝完了,再去买一壶。” 小童正疑惑那两个人不是离开了吗,这药该给谁呢,话未出口,只见沈冰凝又折返回来。 “有没有可以处理伤口的药?” 沈冰凝显得有些急切。 小童连忙递上手中的金疮药,“金疮药,给您。” 沈冰凝接过药瓶,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拿着金疮药回到原地,箫翊仍站在那里。 沈冰凝的怒气已稍稍平息,“医馆的大夫给了这个金疮药,我们先找个客栈给你上药吧。” 箫翊随意一指前方,“那就前面那家客栈吧。” 沈冰凝没有异议,两人一同向着那客栈行去,一段新的故事悄然铺展开来。 进了客栈,人影稀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与饭菜的余温。 沈冰凝轻轻迈进门槛,向柜台后的掌柜投去询问的目光,轻声道:“劳烦掌柜,给我们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 掌柜眯起眼,将这对衣衫略显狼狈的旅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鼻翼微张,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哦,房间嘛,我们这里可是有规矩的,至少得住满五天,两间房,算你便宜些,一共五两银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傲慢。 沈冰凝眉梢一挑,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高价和奇怪规定感到意外与不满:“这么高的价钱?而且为什么要强制住满五天呢?这恐怕有点不合理吧!”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讽刺,显然是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店老板闻言,眉毛一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得意与不屑,趾高气昂地反驳道:“我们这儿可是镇上有名的客栈,环境、服务自是上乘,嫌贵?出门右拐,街头巷尾有的是廉价的栖身处所。” 第154章 处理伤口 言罢,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沈冰凝抿紧了唇,心中的算盘噼啪作响。 她知道,即便是更便宜的客栈也要花费,但此刻她们的财务状况实在是捉襟见肘。 进门之前,她还幻想过是否能说服店主,允许她们赊账几日,待到箫翊的侍卫寻来后再一并结清。 然而,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美好想象罢了。 耳环已换成了身上穿着的衣物,精致的簪子也被用来抵了赶路的车资,眼下,她身上唯一能换取银两的只剩下手腕上那副温润的手镯,而这手镯,她又异常喜爱,实在难以割舍。 视线不由自主地滑向身旁的箫翊。 他身穿一件显然不合身的粗布衣衫,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金银饰品……然而,就在这时,沈冰凝的视线定格在了箫翊手指上那只乌黑发亮的墨玉扳指上。 自己已经牺牲了两件珍贵的首饰,要求他也贡献出这枚扳指似乎并非过分之举。 她悄悄挪步到箫翊身旁,压低了嗓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请求与无奈:“公子,我的耳环和簪子都已经用来换取必需品,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不如先用你的墨玉扳指换些银两,好歹付了房钱,也好让你的伤口得到及时的处理。” 箫翊轻轻抬手,阻隔了沈冰凝试图靠近的脸庞,指尖轻转那枚扳指,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不可。” “那我们今晚只能流落街头了。” 沈冰凝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相信,她不相信箫翊真的能忍受那种苦楚。 然而,箫翊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无妨。” 沈冰凝焦急地辩解:“公子,露宿街头与在山洞避难不同,那意味着要在硬邦邦的石板路上入睡,夜晚寒冷刺骨。” 箫翊侧目望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这其中的艰辛我怎会不知。” 沈冰凝追问道:“那你能够忍受那样的环境吗?” 箫翊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眼中闪烁着过往的烽火与硝烟,“在战场上,我曾多次枕戈待旦,甚至躺在战死者的尸骨旁入睡,区区街头,又何足挂齿。” 沈冰凝未曾想到箫翊的经历竟如此沉重,即便他能承受,她也不愿意再继续这样的生活,她渴望一个温暖而安全的夜晚,渴望一次放松身心的热水浴。 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玉镯,沈冰凝心中升起最后一丝希望。 “公子,暂借扳指应急,只是一时之策,一旦度过眼下的难关,我们再设法赎回就是。” 她以为箫翊的回答要么是拒绝,要么是勉强的同意,尽管后者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箫翊却出乎意料地淡淡说道:“依我看,目前的境遇还算不得真正的困境。” 沈冰凝跺了跺脚,决心自行解决,她转身向街角的当铺快步走去,全然未察觉到背后的箫翊与一位装扮平凡的路人交换了什么,后者悄然递给他一袋银两。 就在她的脚即将跨入当铺门槛的瞬间,箫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沉稳而坚定:“沈冰凝!” “怎么了?” 沈冰凝略带不满地回身,却看到箫翊掌心躺着一枚闪着银光的货币,她的眼中顿时亮起了希望之光,裙摆翻飞,快步回到箫翊身边,“这是哪里来的?” 箫翊将银子抛给她,语气平淡无奇:“去开房吧。” 沈冰凝虽然紧握着银两,却没有急于离开,她用探寻的目光审视着箫翊,“你身上还有多余的钱吗?” “没了。” 箫翊简洁回答,面无表情。 见箫翊确实没有任何隐藏银钱的动作,沈冰凝不禁环顾四周,心中生疑,“难道是你的侍卫来了?他们在哪儿?为什么不多给一些,我们还缺些替换的衣物。” 箫翊神色略显无奈,他刚刚目睹了沈冰凝那恋恋不舍地走向当铺的背影,心中一软,便悄悄吩咐侍卫送来了银两。 他没想到她如此敏锐,只好暗暗给侍卫一个眼神示意。 正当沈冰凝还在好奇地四下寻找侍卫的身影时,不远处,一名行色匆匆的男子正在向周围的路人打听:“请问,有没有人见到我遗失的十两银子?刚刚不慎掉落的。” 沈冰凝攥紧手中的银票,拉着箫翊快步走进了近旁的客栈,心中暗自嘀咕。 虽然不取非分之财是一种美德,但她心里清楚,那银子多半并非那男子丢失,毕竟以箫翊的性情,即便金砖掉在他脚边,他可能也不会弯腰去捡。 这银票,大概率是他的暗卫趁她不注意时悄悄塞过来的。 既然对方想隐瞒,她便顺水推舟,假装不知情。 “掌柜,给我们来两间最好的房间。” 五天就五天吧,箫翊也需要这段时间来好好疗伤。 掌柜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一亮,立时吩咐小二领着二人上楼。 在安排小二提来满满一桶热腾腾的洗澡水后,沈冰凝随着箫翊进入了房间。 “殿下,请您先脱下衣服,让我为您处理伤口。” 箫翊端起一杯茶,轻嗅一口便眉头微皱,随手放在桌上,“我要先洗个澡。” 原本以为那桶热水是为自己准备,谁料他竟抢先一步,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又要多等?沈冰凝连忙提醒:“伤口不宜接触水。” 这一提醒,让空气中的氛围多了几分微妙,仿佛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小插曲,在这段逃亡与疗伤的旅程中,悄然生根发芽。 “本王浑身都发臭了。” 箫翊扯了扯衣襟,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下命令道,“还有,替本王去买套衣服。” 沈冰凝缓步踱至箫翊面前,纤长的手指轻轻伸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与玩味。 箫翊微抬眼帘,疑惑之色爬上眉梢,“做什么?” 做什么?沈冰凝挑眉反问,语带讥诮,“住店已耗费了五两白银,殿下如今又要添置新衣,咱们手头的银钱已然告急。要么您大方地把手上的那枚玉扳指交予我,权且典当换些银钱来购衣,要么……” 她的声音故意拉长,意在暗示箫翊另一种选择的尴尬。 不愿以物换钱,难道还要藏着掖着那些隐秘的暗卫不成! 第155章 拭目以待 尊贵的燕王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囊中羞涩的境地,略一思索,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先让小二提些热水来吧。” 沈冰凝心中一阵冷笑,却不戳破,只默默转身,步履间带着几分嘲讽地出门唤小二再提一桶热水。 待热水备齐,沈冰凝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轻声提醒了一句,“小心伤口,莫要让水沾湿了。” 语毕,她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自己也是满身尘埃,同样亟需一番彻底的清洗。 刚褪下衣物,沉浸在温暖的水中,未及喘息,房门忽然被粗鲁地推开,吓得沈冰凝连忙躲入水下,双手环抱胸前,愤怒地瞪着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你干什么?” 箫翊一脸坦然,全无避讳之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水面,言辞间带着一丝戏谑,“本王需要有人替我擦拭背脊。” 沈冰凝低下头,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水中因水波荡漾而若隐若现的身形,连忙蜷起双腿,背过身去,“去找客栈小二来吧。” 擦拭背脊?若非自己此时身上无衣遮体,沈冰凝真想狠狠甩他一个耳光以示惩戒。 “你不介意的话,本王便在此处沐浴也无妨。” 箫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仿佛在试探她的底线。 这家伙是否中毒过深,以至于心智也受到影响,怎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见沈冰凝面露犹豫,箫翊竟真的开始解起了衣带,动作之中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沈冰凝急忙伸手制止,“等等!殿下请先回房,我穿戴整齐后自会过去为您服务。” 箫翊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整了整衣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身离去。 沈冰凝自责地拍了拍手,都是因为一时的心软,早该在找到脱身之机时立即离开,现在真是咎由自取! 生怕他再次折返回来,沈冰凝草草地冲洗完身体,匆忙穿上衣物,便前往箫翊的房间。 踏入房门,只见箫翊已浸泡在热水中,那遍布全身的伤痕在水光中显得更为狰狞。 或许是刚才移动时不小心,有几处伤口重新裂开,鲜血顺着坚实的背脊缓缓流淌,于温水中渲染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如此大的伤口还想着让人擦拭背脊,他就不怕因失血过多而晕厥? 沈冰凝赶紧湿了帕子,轻柔地擦拭掉那些血迹,又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周围的污渍,“殿下忍耐片刻,我先为您敷上药物止血。” “嗯。” 箫翊简短地应了一声,似乎对即将来临的疼痛毫不在意。 虽说是让他忍耐,沈冰凝在处理伤口时却未有丝毫手软,面对这个态度恶劣的殿下,她决定趁机让他领教一番苦头,以免日后他越发嚣张。 包扎完毕,沈冰凝站起身,抹去额头的细汗,“殿下,我下去寻些食物来。” 临行前,她偷瞄了一眼镜中的水面,却发现并未有多少春光泄露,不由心中一阵惋惜。 就在箫翊起身更衣完毕之际,暗风悄无声息地步入了房间…… “碧霞,那店小二已经按计划处理掉了。” 暗风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冷硬。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二,竟然试图窥探沈姑娘沐浴,碧霞毫不犹豫地下令挖去了他的双眼,打断了他的手脚,然后丢到了乱坟岗,任其自生自灭。 乱坟岗,那是野兽出没之地,一个活人在那里,恐怕是既难以生存,也难以死去。 “德州那边有何动静?” 箫翊一边审视着自己新换上的衣裳,一边向暗风问道。 暗风回答:“雷天明计划半月之后举办寿宴,邀请了许多宾客。” “此行本就是为他祝寿,再多一个也无妨。” 箫翊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吩咐暗风,“想办法悄悄给她些银两,别让她察觉。” 楼下,沈冰凝在客栈的厨房内徘徊良久,找不到现成的饭菜,于是决定亲自动手。 厨房的存货仅剩些酸菜、少量豆芽和青菜,以及一条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草鱼。 那就做一道酸菜鱼吧,沈冰凝提起水盆中的草鱼,啪地一声,鱼身重重落在了砧板之上。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沈冰凝将滚烫的热油淋在鱼身上,顿时,蒸汽蒸腾,香气扑鼻。 这时,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走了进来,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说着,她就要拿起筷子夹鱼,却被沈冰凝侧身挡住了。 “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沈冰凝微笑道,其实自己都还没品尝。 妇人显得不太高兴,“这些食材可还是我的呢。” “您是客栈的老板娘吗?” 沈冰凝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气场。 妇人双手叉腰,显得理直气壮,“正是,这店是我的,你私自动用厨房的东西,得付钱。” 沈冰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容可掬地让开路,“您早说嘛,既然您是老板娘,尽管品尝。” 老板娘拿起筷子,试着尝了一口鱼肉,双眸瞬间一亮,随后接连吃了好几块,这才赞道:“嗯,不错,味道真好。” 沈冰凝微微昂起头,“那自然,这可是我的独门手艺,天下仅此一家。” 老板娘放下筷子,豪爽地说:“我愿意出银子,你把这道菜的做法教给我。” 沈冰凝正中下怀,伸出一根手指。 老板娘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从钱包里掏出一两银子,“给!” 然而,沈冰凝却将那银子轻轻弹了回去,“别做梦了,一百两。” “什么?一百两?不过是道菜谱,你也太过分了!” 老板娘叫了起来。 沈冰凝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菜值不值一百两,您心里明白得很,少于一百两免谈。” 眼看沈冰凝要离开,老板娘连忙改口,“好好好,一百两就一百两!” 她心想,若是在自家酒楼推出这道菜,必然能吸引不少顾客。 沈冰凝欣然应允,“成交!拿纸笔来。” 收好那沉甸甸的一百两银子后,沈冰凝又精心制作了一份酸菜鱼,端到了箫翊的房内。 “用饭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满足与得意。 箫翊目光深邃,凝视着桌上那盘色泽金黄,热气腾腾的酸菜鱼。 第156章 小事一桩 眉宇间闪过一抹疑惑,缓缓开口问道:“这道菜看起来颇为独特,究竟是何方神圣?” 言毕,他轻轻挑动了一下修长的睫毛,目光在那盘鱼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其外观猜测其味道。 沈冰凝闻言,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一边递上精致的竹制筷子,一边温柔答道:“此乃我精心烹制的酸菜鱼,虽非什么山珍海味,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随即,她转向碧霞,眼中含笑,满是关切之意,“碧霞,你的身体还在恢复之中,这酸菜鱼稍显油腻,不太适合你现在的状况。不如先尝尝我为你特意熬煮的白粥,既养胃又利于恢复。” 说话间,她的眼神掠过一丝狡黠,仿佛在无声宣告自己的用心良苦。 然而,正当箫翊准备接过筷子时,沈冰凝的手轻轻挡在他的面前,那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让箫翊的动作戛然而止。 箫翊的视线轻轻扫过沈冰凝那张盈满笑意的脸庞,本以为他会提出异议,不料他只是微微点头,眉眼间竟然闪过一抹意外的释然,仿佛对这种平淡的安排感到某种意外的满足。 这一幕,让沈冰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是用力挥出一拳,却只是击中了柔软的棉花,那份挫败感如同溪水般细细流淌在心底,难以言喻。 餐后,沈冰凝从袖中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两,十两银光闪闪,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这是我刚刚出售菜谱所获得的十两银子,加上之前剩下的五两,已经足够我们添置几件像样的衣物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箫翊听闻金额,眉梢轻扬,不动声色地问:“只有十两?这菜谱的价值似乎被低估了。” 沈冰凝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解释道:“这菜肴虽美味,但制作并不繁复,十两银子已是相当公允的报酬。相比传闻中的百两,的确相差甚远,但世事难料,能换取实用之物便已足够。”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豁达与知足,让箫翊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只是催促着尽快去买衣物。 对于箫翊总是下达命令的态度,沈冰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嘴上应承着:“明白了,这就去。” 小镇的裁缝铺里,选择并不多,沈冰凝仔细挑选,最终为箫翊选定了一套剪裁简洁却透着庄重的黑色衣裳,而自己,则是一袭不起眼的淡雅颜色,既不会过分张扬,又不失雅致。 从成衣铺出来,墙角处那些孩童的涂鸦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脑中灵光一闪,转身拿着新衣匆匆返回客栈。 箫翊接过沈冰凝手中的衣物,虽然材质普通,但颜色搭配及设计却颇为得体,令他微微颔首。 然而,当他看到沈冰凝身上那件朴素的暗色裙装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满。 “这样的装扮似乎过于朴素了,为何不选一件更合你气质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责备。 沈冰凝却不以为意,反而摊开双手,旋转一圈,让裙子的每一道褶皱都舞动起来,“你看,这简单的设计却也有它独特的美感,而且最为经济实惠。如果殿下不满意,不如借我那只珍贵的玉扳指一用,变卖后足以购买更华丽的服饰了。” 她的言语间带着戏谑,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箫翊对那只玉扳指异常珍惜,提及此事便仿佛触及了他的软肋。 不出所料,箫翊闻言,不再对服装问题多做纠结,只是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沈冰凝的选择。 随后,沈冰凝的思绪一转,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我在想,为了方便殿下与暗卫之间的联络,是否可以在市集中留下某些隐蔽的记号,这样即便我们走散,暗卫也能根据记号迅速找到我们的位置。” 然而,箫翊却不以为然,他淡淡说道:“爱妃不是一直强调行事要低调吗?如今刺客四下寻找,留下的任何线索都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此举怕是不智。” 箫翊换上新衣,尽管质地无法与他往日的华服相比,但至少比农舍中的布衣要体面许多。 即便如此,沈冰凝依旧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回想起帮他更换衣物时,不经意间见到他手臂上因摩挲而留下的红痕,她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具身躯也开始变得同箫翊一样,对生活的琐碎异常挑剔? 区区一日粗布衣,竟使他对粗糙的布料如此敏感,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沈冰凝意识到,自己那懒散的性格无法支撑这样娇贵的身体,未来必须习惯穿着粗布衣物,锻炼自己的忍耐力。 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抛诸脑后,沈冰凝望着箫翊,语带忧虑地说道:“我总觉得殿下对此事似乎太过从容,若不尽快与暗卫取得联系,一旦再次遭遇刺客该怎么办?” “刺客?小事一桩,何须惊慌。” 箫翊的语气中满是傲慢与不屑,似乎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沈冰凝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话语中却带着讽刺:“如此,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殿下也请好好休息吧。” 在他看来,有吃有喝有人服侍,自然无需急躁。 但沈冰凝内心却已生去意,不愿再这般委曲求全。 回到自己简陋的房间,沈冰凝穿着衣物躺在床上,静静等待夜幕的降临。 待到三更鼓响,她悄然起身,无声无息地推开房门,消失在夜色中。 小镇在黎明前的宁静中显得空旷无人,沈冰凝沿着空荡的大街,一路向北行去。 她深知,既然已将箫翊安置于此,并为其疗伤购置衣物,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此刻正是离去的最佳时机。 东方的燕国暂时不是她能够涉足之地,于是决定先向北行,虽然这意味着放弃了那袋珍贵的金银财宝,但手中尚存的九十两银子足以让她节俭度日,先找一个安身之处,再图后计。 不敢在此逗留太久,担心箫翊醒来发现自己失踪,沈冰凝加快了步伐,朝着北门方向疾行。 第157章 那个人永远不是会我 回想起昨日乘马车进入小镇时,那座北门上的匾额上书“上元镇”三字,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留恋。 长途跋涉之下,双脚疼痛难忍,幸好在今日清晨于北门外偶遇一对和善的老夫妇及其牛车,经一番恳求,终获准搭车同行,得以继续旅程。 老妇人满头银丝,皱纹爬满了眼角,却依然精神矍铄,眼神里充满了对过往的好奇与关怀,“小姑娘,这大清早的,你要去哪里呢?” 沈冰凝心知不可掉以轻心,随口编织了一个借口:“我打算北上,去投奔远方的亲戚。” 老妇人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定是要经过卞州了,那里可是楚、魏两国的交界,乱得很,你一个孤身女子,路上可要小心才是。” 听到这里,沈冰凝的心不禁又紧绷了几分,“那路上会不会遇到强盗之类的危险?” 老妇人摆了摆手,安慰道:“前几年确实不太平,不过后来碧霞派的刘将军率军清缴了一番,治安好了许多。不过,近来边境局势动荡,你一人独行,还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得到这番提醒,沈冰凝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感激地道了声谢。 于是,趁着夜色掩护,沈冰凝踏上了未知的旅途,心中既有逃离后的轻松,亦有对未知前路的忐忑。 而随着晨曦初露,她只希望,未来的路能够越走越宽,不再受他人束缚,自由地活出自己的色彩。 在历史悠久的上元镇,一间陈设古朴的客栈内,夜色已深,昏黄的灯光摇曳,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暗风站在窗边,身影融入夜色,低沉而稳重的声音穿透空气,向箫翊汇报着最新的情况:“暗雨密传消息,沈小姐在镇北门悄无声息地登上一辆老旧的牛车,车轮滚滚,径直向北方的未知之地行进。” 箫翊听闻,眉头紧锁,随即在房间一角迅速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动作利落。 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件精心挑选、质地优良的袍服上——这是沈冰凝前日新购的衣物,本意是讨她欢心,如今却成了讽刺的摆设。 “真是冥顽不灵,一心想着逃离,难道不明白她的命运早已与我紧紧相连吗?看来,是要让她明白何为规矩了!”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怒意。 暗风默默低下头,对于主人对沈小姐这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情感纠葛,他不敢妄加评论,更没有资格参与其中。多年的默契让他懂得何时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命令暗雨密切监视,既然她如此向往自由,不妨让她体会一下自由之路的艰辛,让她记住,擅自逃脱的代价。同时,任何与她有过接触的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都要逐一查清底细,不留隐患。” 箫翊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 暗风简洁有力地应答,他知道接下来的任务将考验他们的情报网与执行力。 话题一转,箫翊又问及远方的动态,“雍京那边,我的那些‘朋友’对我这突如其来的失踪有何反应?” 暗风迅速整理思绪,一一禀告:“郑尚书今晨秘密前往勇郡王府,在那里,他与勇郡王于书斋内密谈了一个时辰,门扉紧闭,无人知晓其中详情。此外,郑夫人私下制作了诅咒娃娃,其上赫然写着沈小姐的生辰八字,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对她不利;而相比之下,虞夫人似乎对此事保持着一贯的平静,日常行事未有异常。” 闻言,箫翊手中把玩的扳指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 “郑夫人如此醉心于诅咒之术,倒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诅咒娃娃上的生辰八字改为她的,再多做几个,分别写上郑尚书及其家人,毕竟,祸福相依,他们应当一同面对。” “属下遵命。” 暗风沉声答道,心中已有了安排。 箫翊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床榻上的衣袍,双手负于身后,语气坚定地说:“准备马车,我们即刻启程前往郾城,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亲自处理。” 与此同时,在巍峨壮丽的燕王宫内,郑夫人于御花园内偶遇正在悠闲赏花的虞夫人,她款步向前,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听说陛下殿下神秘失踪,虞夫人竟还有雅兴在此赏花,看来,陛下在你心中并未占据重要位置。” 虞夫人闻此变故,心头一紧,然而在得知与陛下一同消失的还有沈冰凝那机敏的女人时,心底竟泛起一丝隐秘的快意。 她回忆起上次沈冰凝遭逢劫难却安然无恙归来,不由得担忧此番沈冰凝若再度化险为夷,于是暗中制备诅咒娃娃,深埋皇宫林荫之下,浇灌以黑狗血,坚信这次沈冰凝难以逃脱劫数。 郑夫人内心坚信,沈冰凝的死讯很快便会传来。 虞夫人优雅起身,手撒鱼饵于波光粼粼的湖面,“本宫坚信陛下福泽深厚,必能平安归来。” 郑夫人对虞夫人的官方说辞嗤之以鼻,夺过她手中的鱼饵,猛然撒入湖中,“虞姐姐平日里虔诚向佛,何不从即日起,就在佛堂为陛下日日夜夜诵经祈福?” 虞夫人轻笑,语气温和而坚定,“本宫自会为陛下祈祷,但作为后宫之首,得陛下信任,管理诸多事务,不可整日置身佛堂。” 这一席话,恰巧触及郑夫人内心的隐痛。 她凝视着虞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虞姐姐一向标榜自己超凡脱俗,怎近来也开始言辞锋利,是否因沈小姐受宠而心生醋意,终于按捺不住了呢?” 虞夫人注视着湖中竞相追逐鱼食的鱼群,语速不疾不徐,“不论有没有沈小姐,后宫之中总会有人得宠,王小姐、李小姐或宋小姐,反正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嫉妒沈小姐并无意义。” 此言外之意,即便是没有沈冰凝,郑夫人也难以得到恩宠,暗含讥讽。 “你!” 郑夫人怒形于色,不再掩饰彼此间的嫌隙,“不过一介婢女出身,地位并不比沈冰凝那低贱的奴隶高贵多少,莫要得意忘形,总有一天会被陛下剥夺封号,打入冷宫。” 第158章 永不分离的故事 “本宫的未来,无需郑夫人挂怀。” 虞夫人神色依旧从容,对郑夫人的威胁视若无睹。 “你!” 郑夫人怒气难平,“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下场更为凄惨。” 郑夫人甩袖而去,身旁的贴身丫鬟话梅忍不住抱怨:“郑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虞夫人望向湖中悠游的鱼群,轻啜一口香茗,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她的嚣张时日无多了。” 另一边,在魏王雄伟的宫殿之中,裴江立跪伏于冰冷的石板上,声音微带颤抖:“主上,我们派遣的所有杀手都失去了联系。” 魏元旭轻描淡写地吹灭了眼前的蜡烛,缓缓坐到上位,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这在我预料之内,箫翊若那么容易被解决,也就不再是箫翊了。” 裴江立毕恭毕敬地问道:“是否需要增派更多的杀手,继续执行这项任务?” “不必了,想要箫翊命的人,远不止我一个。” 魏元旭沉思片刻,话锋一转,“只是,不知这次,他能否顺利地走向黄泉。” 言罢,魏元旭的情绪突然波动,胸中涌起一阵憋闷,呼吸骤然变得困难。 见状,裴江立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侍奉主上服用特效药丸。 随着药效逐渐发挥效用,魏元旭的胸腔压抑感渐消,他挥手示意裴江立退下,不经意间问道:“老三目前行至何处了?” 言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与算计。 裴江立沉稳地回答,声音中带着几分长途跋涉后的沙哑:“三皇子已自楚国疆土启程,归心似箭,预计不久便将踏上魏国的厚实土地。” 魏元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边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决策,随后他猛地一掷,信纸翩然落地,正好停在裴江立的靴边。 “传我命令,无须急于回归,先替本公子办妥一件事情。” 裴江立闻言,立刻躬身行礼,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忠诚:“属下遵命,定不负所托。” 而在另一侧,由于牛车行程的限制,沈冰凝不得不在半路便卸下行囊,独自行走在通往卞城的古道上。 她转身,对着一对满脸皱纹却笑容可掬的老夫妇深深鞠躬,感谢他们一路上的关照与陪伴。 随着老夫妇的背影渐行渐远,沈冰凝找到了路边一处熙熙攘攘的茶摊,决定稍作休憩。 茶摊热闹非凡,两个简易搭建的遮阳棚下座无虚席,茶香混杂着人声鼎沸,营造出一种别样的市井生活氛围。 沈冰凝环顾四周,最终选择与一位手持书籍、浑身散发出文人墨香的年轻男子共用一张桌案。 那青年一头乌黑的发丝被微风轻拂,手中古朴的书本封面上,《诸神志》三个篆体字跃然纸上,字迹古拙,透出一股悠悠古风,显然这是一本关于古代神话传说的读物。 他时而低头细品茶香,时而沉浸于书中世界,神情专注而又悠然自得。 当傅云终于从书中的奇妙世界抽离,抬头的瞬间,愕然发现对面坐着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以一种温文尔雅的口吻问道:“请问,我们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 此刻的沈冰凝正试图用一口清茶冲淡方才品尝的那块略显粗糙的点心的甜腻,听到询问,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并非旧识,只因此处无多余座位,我便厚着脸皮借坐罢了。” 傅云被沈冰凝的直率逗乐,又注意到她对点心的微妙表情,便主动将自己的糕点推了过去,自我介绍道:“在下傅云,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小女姓沈。” 沈冰凝的回答简洁而保留,不愿多言。 傅云心中了然,不强人所难,转而以一抹欣赏的微笑回应:“沈姑娘真是言辞机智,颇有趣味。” 沈冰凝尝试了傅云的点心,味蕾得到了满足,她轻点下巴,以示赞许,同时又拿起一块,继续说道:“傅兄也是个有趣的人,而且你选的点心确实不错。” 傅云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显然并不习惯女子如此直接的称赞,他有些羞赧地追问:“那,沈姑娘觉得在下哪里显得风趣呢?” 沈冰凝一时间被问得愣住,原本只是随口的玩笑话,没想傅云竟如此认真对待。 她看着傅云眼中的真挚,抿了抿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答案:“嗯……比如说,喜欢看这种神话故事?” 对于沈冰凝提出的“神话故事”,傅云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指自己刚才阅读的《诸神志》。 于是,他将那本书轻轻推向沈冰凝:“如果沈姑娘感兴趣,不妨翻阅一二。” 然而,沈冰凝草草浏览之后,明显感到失望。 这《诸神志》与其说是神话故事,倒更像是一本严谨记载神只来历与职司的学术着作,就如同一部神只界的百科全书,缺乏生动的故事性。 傅云见状,敏捷地将书收回,歉意地解释:“《诸神志》中的神只,在常人看来或许并不存在,更有甚者视其为异端,心生恐惧。沈姑娘不感兴趣,也是正常。” 沈冰凝轻轻摇了摇头,澄清道:“我并非不喜欢,只是这类书籍过于注重描述神只的起源和职责,却少了那些能够触动人心,赋予神只生动形象的故事。” 傅云显得有些困惑,连忙追问:“沈姑娘这话何解?” 沈冰凝轻抿了一口茶,反问道:“比如月老,人们是如何知道他的存在,并且深信月下老人能够牵红线促成美好姻缘的呢?” “多亏了那些流传的美丽故事,描绘恋人在月老的红线牵引下,相守至白头,永不分离。” 傅云答道。 “那么,《诸神志》中的神只,他们的故事是否也为世人所广泛了解?” 沈冰凝进一步提问。 傅云遗憾地摇头:“并不。” 沈冰凝摊开双手,言辞恳切:“正是因此,缺少了广泛传播的故事作为载体,人们既不了解这些神只,也无从谈起信仰,自然便认为它们并不存在。” 傅云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姑娘言之有理,若要使人信神,的确需要为每位神只创造属于他们的故事。” 第159章 不对劲的地方 “这条路是前往卞城的必经之道,不知道沈姑娘是否也是前往卞州?如若同行,路上正好可以探讨故事构思。” 茶棚之外,各式各样的马车排列成行,沈冰凝一眼便望见了一辆悬挂着‘傅’字牌的华丽马车,心下暗自推测那应是傅云的交通工具。 “甚好,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我再寻马车的麻烦。” 跨入马车,沈冰凝轻轻拉开窗帘一角,向外投去一瞥好奇的目光。 傅云手持折扇,轻轻扇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举动,随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什么。” 沈冰凝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在努力掩饰内心的波澜,手指轻巧地拉过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世界,也仿佛在试图隔绝那些让她忐忑不安的念头。 夜色已深,客栈外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划破长空,更添了几分孤寂与神秘。 她的心底暗暗担忧,那个箫翊身边的暗卫,是否会如同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她,就在她以为摆脱了一切的时候,突然现身,将她无情地带回那个充满束缚与痛苦的地方。 她虽然害怕,但内心仍有一丝侥幸的火苗在跳动。 既然箫翊未曾承认有暗卫的存在,或许这正是她的机会,或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派那些暗卫去追捕她,阻止她的逃离。 从上元镇到此地,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留意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却始终没有察觉到任何被跟踪的迹象。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于敏感,多虑了? 难道箫翊的暗卫真的没有来寻找她? 想到这里,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箫翊对她出走之事是否真的毫不在意?如果真是这样,那无疑是最为理想的状况,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直觉总是那么微妙而又不容忽视,它在她心中轻轻地提醒着,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箫翊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人。 马车继续北行,摇晃的车厢内,沈冰凝轻轻翻开那本泛黄的《众神志》,指尖滑过页面,她开始为书中首位登场的花神构建起一段细腻而又引人入胜的故事。 在她的想象中,花神不仅是众花之主,更有其独特的悲欢离合,花神门下的牡丹仙、玫瑰仙,各自拥有着绚烂却又带着哀愁的故事。 她简要地概述了这个情节框架,言语间充满了对角色命运的深刻理解和同情。 坐在一旁的傅云,手中扇子轻轻一合,目光闪烁着赞叹之色。 “这故事绝妙!但话说回来,既然花神的侍从已经包括了牡丹仙、玫瑰仙这般佳丽,那世间是否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花仙呢?” 他问得饶有兴趣,仿佛也被沈冰凝的故事构思深深吸引。 沈冰凝微微一笑,翻至第二页,那是关于太阳神的记载,阳光般的金辉似乎从字里行间流淌而出,照耀着车内的一方天地。 她一页页浏览着那些记录着神仙们生活的文字,心中渐渐构建出一个个生动而又充满色彩的故事世界。 这些故事如同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又充满希望,直到每一个情节都在她心中找到了最合适的归宿,她才缓缓合上了书卷。 傅云听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凝视着沈冰凝,眼神中满是钦佩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倾慕。 在这样一位才情出众的女子面前,就连他也不免心生向往。 沈冰凝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既然决定在卞州停留一段时间来完成这些故事,自然需要找一个临时的安身处。 于是,她转向傅云,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问道:“傅公子,您对卞州应该很熟悉吧?” 傅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算是吧,每年总有几次因缘际会,会来这里走走看看。” 沈冰凝心中稍感安慰,继续说道:“那您知道卞州哪里有那种不起眼但又相对安全的房子吗?我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让我专心致志地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 对于沈冰凝的需求,傅云显得异常热心:“恰好,我在卞州有一处宅邸,如果沈姑娘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沈冰凝心底暗自权衡,若是真如她所预料,箫翊那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寻常住所恐怕并不安全。 她捏紧了衣角,眼眶中隐约有着泪光闪烁:“傅公子可能会觉得奇怪,我为何会独自一人沦落到此。实话相告,我是在逃离一段不堪回首的苦难。几个月前,我被一个恶贯满盈的恶霸强行纳为小妾,他的行径卑鄙无耻,对我百般折磨,每一天都是在恐吓与威胁中度过。” 说到这里,沈冰凝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眼眶泛红,那段过往的阴影仍旧令她心有余悸。 “我实在无法忍受,于是选择了逃离。但现在,那个恶霸很可能正在四处搜寻我的踪迹。一旦落入他的魔掌,恐怕等待我的将会是更加残酷的命运,甚至可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恐惧与过去的苦难让她几近崩溃,但她的眼神中依旧透露着坚决与不屈。 傅云听闻,心中满是同情与愤怒:“没想到沈姑娘竟然遭受了这样的不幸。” “是的,但好在我逃了出来。” 沈冰凝努力控制着情绪,吸了一口气,“所以,还请傅公子帮我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找一个临时的避风港。” 傅云沉吟片刻,神色中有一丝犹豫,这让沈冰凝有些紧张,连忙补充说明:“傅公子请放心,我不会无故打扰太久。一旦故事完成,经济宽裕之后,我自然会另觅住处。” 傅云连忙解释道:“沈姑娘误解了,我只是想到一个地方,非常适合你目前的需要,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会接受。” 沈冰凝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是哪里?只要能够避开箫翊,任何地方我都愿意尝试。” “卞州的青楼后院。” 傅云注意到,在听到“青楼”二字时,沈冰凝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里面闪烁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好奇与兴奋。 对沈冰凝来说,古代的青楼既是神秘之地。 第160章 目标丢了 也是一个能够隐藏身份,远离尘嚣的绝佳场所。 男人们常将其视为销魂的乐土,而对女子而言,则是个让人避之不及的陷阱。 箫翊一定想不到,她会躲在一个如此意想不到的地方。 尽管沈冰凝看起来并无异议,傅云还是仔细解释了一番,消除她的疑虑:“我与那青楼的主人颇有交情,而且后院早已废弃不用,平时几乎无人涉足,你大可放心居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沈冰凝对此并没有丝毫介意:“青楼后院听起来非常合适,但在那之前,傅公子能否再帮我一个小忙?” “当然,何事?” 傅云爽快地回应,准备随时伸出援手。 马车缓缓停在客栈门前,沈冰凝下车,对傅云表达了由衷的感激,然后独自步入客栈,身影隐入了夜色之中。 而傅云则乘着马车缓缓离去,留给人们的只是一个沉思的背影,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的对话,思绪万千。 不久之后,两人来到了卞洲衔云街深处,一条狭窄巷弄的尽头,一辆马车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在傅云的带领下,沈冰凝踏进了一个外观看似平常无奇的小庭院。 刚入门,一名妆容浓艳,气场十足的妇人便急匆匆迎了上来,她的目光在沈冰凝身上来回打量,那素雅的装扮、未施粉黛的清丽面容令她眼前一亮。 “傅公子,这位小姐难道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惊喜吗?看看这张脸,我在这一行也做了不少年头,这样超凡脱俗的佳人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妇人的言语中既有惊讶也有几分调侃。 傅云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迅速四下望了一圈,低声吩咐道:“这位是我非常重要的客人,请你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得有半点失礼!” 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妇人立刻收敛了笑容,恭敬地点了点头。 那妇人闻言,心中虽顿时充溢着满满的失落感,她的思绪如同波澜般翻腾。 如此貌美身姿的女子,若是能在她的楼阁之中登台献艺,那还何愁宾客不至?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女子定能让全城的权贵如蜂群涌动,纷纷拜倒在裙下。 可是,规矩便是规矩,哪怕心中有万般不舍,她也只能将这份遗憾藏于心底,遵从傅云的吩咐。 傅云轻咳一声,嗓音温和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另外,请费心准备些精致的饭菜,并吩咐仆人们把后院整理得井然有序。” 妇人的眼眸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她的目光仿佛想在这一刻将沈冰凝的容颜镌刻心底,然后才缓缓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头上,执行那个她不愿接受的命令。 傅云向沈冰凝投去一丝歉意的目光:“真是非常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沈冰凝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洒脱,她轻松地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反而证明我这长相还算能拿得出手嘛。” 傅云低眉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沈姑娘的直接和坦诚,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我所说的可都是真心话。那位妇人阅人无数,若是能让她看上眼,我的姿色在这世间怎么说也是上等了。” 沈冰凝自信满满,她的言辞中没有丝毫虚伪的谦逊,那是一种对自己的高度认可和毫不掩饰的骄傲。 傅云心中暗叹,岂止上乘,他这一生中还未曾遇到过比沈冰凝更加光彩照人的女子,她的美丽是那样独特,仿佛能够照亮周遭的一切。 不久,丰盛的酒菜被仆人们迅速而恭敬地摆放妥当,几个动作利索的仆役也着手清理起后院,让这片空间变得更为整洁宜人。 注意到沈冰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傅云并未做过多停留,关切地叮嘱:“沈姑娘,请先用饭,之后好好休息。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门外的仆人们。” 沈冰凝对傅云的好意感激地点了点头,亲自送他至院门口。 那青楼的前后院之间,被一道人工湖优雅地分隔,虽然距离不远,但中有一堵清晰的石墙划定了两个世界的界限,唯一的门紧锁着,保证了后院的一片宁静,免受前院喧嚣之扰。 餐毕,沈冰凝轻揉着略有鼓胀的腹部,满足地躺上了柔软的床铺。 对于妇人送来的酒,她明智地选择不碰一滴,深知在外行事必须谨慎,尤其是在这全然陌生的环境中。 然而,连续多日的旅途劳顿终究占了上风,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 客栈之外,卫公公与小盛子如同雕塑般静静地守在房门两侧,屋内静谧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乃至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似乎都在这份宁静中静止。 暗风心中七上八下的,自从报告了沈美人今天的行踪后,主子便一直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棋盘,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那男子是什么来历?” 箫翊的指尖轻轻抚弄着一颗白棋,眼神中透露出探究的兴趣。 暗风立刻回应:“傅云,岭南傅家的次子。而且据调查,傅云这次出行是背着家族私自出走的。” 对此,箫翊表面上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只是继续追问:“他们两人同乘一辆车?” “是的。” “之后,他单独住进了客栈,一个时辰后换装为男子,从后门离开?” “一切正如您所言。沈美人似乎察觉到了被追踪的可能,尝试摆脱监视。幸好暗雨反应敏捷,没有跟丢目标。” “最后,她竟然与傅云一起进入了一家青楼?” 空气似乎更加凝重,暗风小心翼翼地措辞:“沈美人确实与傅云共同进入了汴州那家青楼的后院,不过傅云并未久留,很快便离开了那里。” 说这话时,暗风内心忐忑,生怕主子得知消息后会勃然大怒。 暗地里,他对沈美人的鲁莽之举不禁叹息——与外男同行、共入青楼,无论哪一点都无异于直接挑战主子的威严,一旦她落入主子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小虎崽子感到脖子后面被轻轻地拎起,不悦地挥舞着爪子想要挣脱。 第161章 婉拒 箫翊眼神微眯,语气冷冽:“再动一下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保留这对爪子。” 小虎崽立刻收敛起来,四肢无力地垂下,仿佛一只被抽去了灵魂的布偶,异常温顺。 箫翊将其拉近,直视着它那既迷茫又恐惧的眼神,语气温凉而深邃:“你现在是被遗弃的存在,明白了吗?” 小虎崽的胡须微微颤抖。箫翊松开了手,它一触地便迅速窜向门口,用爪子试探着门缝,趁隙溜了出去。 “无情的小家伙!” 箫翊吩咐道:“去通知傅家,告知他们傅云在卞城的消息。” 暗风领命,简洁有力地答道:“是。” 正此时,卫公公从门外步入,手中持着一封书信:“陛下,这是武义将军刚刚派人送来的急信。” 箫翊拆开信封,迅速扫视其内容,眉头微皱:“顾文晏?这人是谁?”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暗风立即回应:“他曾帮助沈姑娘抄写过佛经。” 箫翊的记忆被唤醒,放下了信件:“既然张义山推荐了他,那就让顾文晏负责调查海州税收的案件吧。” 海州临海,海盗肆虐,当地官员与海盗私下勾结,常以抵御海盗为借口逃避赋税。 箫翊早有意清除这些隐患,同时也可借此机会考验顾文晏的能力。 夜幕降临,沈冰凝从沉睡中醒来,丫鬟适时进屋点燃了蜡烛。 “小姐,要为您泡壶茶吗?” 沈冰凝坐起身,轻轻应了一声:“嗯,好的。” 透过窗棂,前院的灯光璀璨,人声鼎沸,丝竹之音隐约飘荡而来。 因睡意已消,料定今夜难眠,沈冰凝便吩咐丫鬟取来纸墨笔砚。 品一口香茗,食几块精致糕点,沈冰凝开始挥毫泼墨,编织起一段段故事。 她看过的仙侠剧不计其数,创造一段神话故事自然不在话下。 笔下如有神助,当沈冰凝完成一个精彩的情节,放下笔时才发现手指已经有些僵硬。 上一次这般酣畅淋漓地书写,还是在抄写佛经之时。 她活动着手腕,重新倒了杯茶,手执茶盏,缓步走出房间,踏入月光映照下的庭院。 前院的光芒淡淡地洒在后院,给夜色增添了几分明亮。 丫鬟仍在门外守候,见到沈冰凝的身影,连忙上前询问:“小姐,有何吩咐?” 她只是想要独自散散心,无需他人陪伴,沈冰凝轻轻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不必在此守候。” 丫鬟的双脚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栓在了地上,她的目光在沈冰凝与紧闭的房门间徘徊,内心的挣扎如同夜色一般浓重。 在这个府邸中,傅公子的话就是律法,任何对他的贵宾有所怠慢的行为,都可能招致严厉的惩罚,甚至是一顿鞭笞或驱逐出门的命运。 感受到沈冰凝眼中那份温润的理解,她终于如释重负,轻轻施了一礼,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幽长的走廊尽头。 倚靠在斑驳的廊柱上,沈冰凝的目光穿越千年时空,与那遥远而璀璨的星辰对话。 在这现代化气息日益浓厚的时代,这样纯粹而宁静的夜景,已逐渐成为都市人的奢望。 耳畔隐约传来前院的热闹,夹杂着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与这幽静的后院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心中却有灵光一闪,那是故事的种子在萌芽,催促她回到那堆满书稿与笔墨的屋内,继续在文字的海洋里探索和耕耘。 转身欲走,一阵细微而颤抖的抽泣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幽静的院落里悄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谁在那儿?” 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关切。 那个藏在暗处的女子似乎早已知晓院中并非独身一人,当她发现是沈冰凝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泪水淹没。 她用手背胡乱擦拭着眼角,勉强站起身来,正欲倾诉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个满脸堆笑,体态丰腴的男子——牢霸o,赶忙上前,一面赔着笑,一面解释道:“实在是对不起,打扰了小姐休息,这位是我楼里的姑娘,可能是因为客人的几句重话,心里憋屈,才跑到这里来散心的。” 话音刚落,牢霸o便急切地拉着那女子往回走,女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敌不过牢霸o的眼神警告,只能投给沈冰凝一个复杂的眼神,然后低下了头,随他而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邂逅并未在沈冰凝的心湖激起太多波澜,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步入屋内,重新投入到故事的编织之中。 次日,晨光微露,沈冰凝将新完成的故事章节呈递给傅云。 傅云细细品读之后,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赞赏之情,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赏:“沈姑娘,你的文笔犹如春风化雨,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真是精彩绝伦,妙不可言啊!” 对于傅云的赞美,沈冰凝只是以一抹淡淡的微笑作为回应,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这只是故事的开篇,更精彩的章节还在后面等着各位呢。” 傅云闻此,对接下来的情节愈发好奇,他从袖中掏出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轻轻放置于沈冰凝的桌面上,那份慎重如同献上一件稀世珍宝。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银两,尽管暂时不够,但我会尽快补足。虽然故事未完,但我相信沈姑娘的才华,定能让读者流连忘返。” 对于家境贫寒的沈冰凝而言,这二十两银子无异于一笔巨款,足以解决她数月的生活之忧。 然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婉拒了这份好意。 “傅公子的恩情已经让我得以安心创作,这些银两就当作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及预付的租金吧。等到新的篇章问世,再请公子按约定给予奖励。” “沈姑娘太过谦虚了,我们虽相识不久,但已视彼此为挚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傅云语气坚定,显得不容拒绝。 沈冰凝深知傅云的诚意,最终只好接受了这一番美意:“一日之缘,竟得公子如此厚待,我心实感不安。还望公子勿要再推辞。” 第162章 有身孕了 傅云见状,只好收回了坚持,将银两收入袖中,同时认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往后的报酬,请沈姑娘万勿再辞。” 沈冰凝心中暗忖,如果不是担心欠债过多难以偿还,这笔银两她是断不会拒绝的。 受到物质激励的推动,她闭门谢客,夜以继日地沉浸在创作的世界中,除了基本的生活需求,几乎不曾离开书桌半步。 这种废寝忘食的勤奋,仿佛让她回到了高考备战时的那段日子,俗语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若非经济所迫,她也不会这般执着于笔耕不辍。 梦想着用积攒的钱财在小镇上开设一家书店,一边维持生计,一边寻找回归心灵家园的道路,沈冰凝再次沉浸在文字的海洋中。 时光荏苒,转眼间三天过去,沈冰凝提交了第一部分故事的剩余篇章以及第二篇新作。 傅云阅罢第二篇,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难道他们真的无法再相见了吗?” 沈冰凝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泛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或许,在昼夜交替的边缘,还隐藏着一线重逢的契机。” 傅云闻言,叹了口气,“相爱却不能相守,这是何等悲哀!这篇故事定能赚足读者的眼泪。” 打动人心,才能真正赢得人心,这正是沈冰凝想要达到的效果。 “前篇已经拓印了多少?市场的反应怎么样?” 沈冰凝关心地询问。 傅云暂时放下心中的感慨,回答道:“最初只在书阁发行了一百册,没想到仅仅一天便销售一空,需求者众多,所以决定增印到三百册。读者们热切期盼着续集,还有不少人好奇‘异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异客”,正是沈冰凝用以隐喻自己异乡漂泊、孤独无依的笔名,它像一把钥匙,开启了读者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还请傅公子替我保密,别让旁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沈冰凝恳求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笔名逐渐名声大噪,故事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读者,财富也如泉水般涌来,但她更愿意保持神秘,让真实的自己隐匿于文字背后。 “那是自然。” 傅云没有再多犹豫,立即将属于沈冰凝的那份报酬交给了她,随后急匆匆地带着新故事的手稿,去寻找印刷工坊,以便尽早面世。 沈冰凝手中清点着银两,总共五十两,按照约定,每篇故事十两,两篇共计二十两,扣除先前借的款项,这五十两是对她辛勤笔耕的直接回报。 随着故事影响力的扩大,未来的收益无疑会更加丰厚。 虽然这些钱可以暂时缓解她的经济压力,但她已经开始为长远打算,梦想着积累更多财富,为将来铺路。 正当她提起笔,准备继续创作新篇章,刚落下第一笔,前院突然传来了惊心动魄的哭喊和激烈的争吵声,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将她刚刚聚集的思绪一下子打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好奇心,驱使她想去一探究竟。 仅仅一盏茶的时间,沈冰凝便敏捷地搬来一只小巧的木凳,轻轻倚靠在斑驳的墙壁旁,她脚尖轻踮,如同一只灵巧的猫,悄然趴在了墙头之上,目光穿越青砖灰瓦,探向了前院的喧嚣与纷扰之中。 那位两日前在命运的巧妙安排下偶遇的老鸨,此刻正以一种不可侵犯的姿态,双手叉在腰间,嗓音尖锐而严厉,对着跪伏在冰冷地面上的女子发出责难之词:“我这里的规定你莫非一无所知?居然敢私下怀有身孕,还想妄图诞下孩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否有那份能力去养育他!” 言毕,她端起一碗色泽乌黑、透着几分诡异的汤药,准备强行灌进那惊恐万分的女子口中。 女子眼含泪光,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摆脱束缚,双手紧紧抱住老鸨粗壮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妈妈,求您慈悲为怀,让我留下这个无辜的生命吧,裴郎曾对我许诺,他会回来娶我的。” 此话一出,老鸨的脸色更加阴沉,怒意仿佛能点燃周围的空气:“你还真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不过是他在情迷意乱之时的几句甜言蜜语,哪个正经人家会愿意接纳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入门,那是要被世人耻笑的啊!” 女子闻言,面容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黯淡,心中的坚持似乎也出现了裂痕:“不会的,裴郎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他承诺过爱我一生一世。” 老鸨不再与她多费唇舌,只轻轻一抬眸,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一个微妙的眼色。 随即,一名身形肥胖的龟奴应声上前,毫不留情地再次钳制住了女子。 趁着这个机会,老鸨狠心地掰开女子紧闭的双唇,强行将那碗满含苦涩的药水灌了进去。 尽管女子拼命地反抗,那瘦弱的身躯终究敌不过众人的力量,绝望之中,她不得不咽下了这剂足以毁灭新生命的打胎药。 老鸨则在一旁冷漠地擦拭着手上的药渍,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虽然刚来不久,但样貌出众,身姿曼妙,已有多位达官显贵对你颇为青睐。可你偏偏要和那个裴郎纠缠不清,拒绝接客,现在更是有了身孕。” 随着药效发作,女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老鸨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硬的现实:“实话告诉你,你说的那位裴郎,只付了一个月的包养费用,一旦他离开,你就要面对接客的命运。怀着孩子,你怎么可能继续下去?客人是不会接受的,认为那是不祥的预兆。” 她继续说道:“听我的话,好好调理身体,安分守己地接客,过几年找个有能力的老爷赎身,做个侧室,总比苦等那个无情的男人要强。” 女子趴伏在地,眼神空洞无神,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不,他答应过会来找我……” 老鸨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望着地面上缓缓蔓延的血迹,转而对身边的龟奴下达指令:“把她送回屋里,熬些滋补的汤药,别让她身子垮了。” 第163章 来历不明的男人 就在这名可怜的女子被抬离之际,她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瞥见了墙外那一双偷窥的眼睛——沈冰凝。 女子的情绪瞬间失控,嘶哑着嗓子哭喊:“是你害了我!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沈冰凝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指控吓得浑身一颤,险些从凳子上跌落,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却不幸被老鸨察觉。 “哎哟!” 老鸨立刻吩咐人打开后院的门,自己则快步赶来,“沈姑娘,你没事吧?” 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沈冰凝迅速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努力保持镇定:“我没事,只是听到这边有动静,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既然一切都被看穿,老鲍索性也不再遮掩:“不过是楼里一个糊涂的姑娘,信了那些混账男人的花言巧语,还怀上了孩子,我只好给她服下打胎药。” 为了避免沈冰凝误会自己心肠狠毒,将来在傅云面前说三道四,老鲍又赶紧补充说: “沈小姐可别错怪我心狠手辣,我这里是青楼,姑娘们遇到这种事很正常,否则生意还怎么做呢?再说,听说她是因为得罪了京城的大人物,才被踢到这里来的。我看她无家可归,才好心收留。可谁知道,她还没开始正式接客,那个裴公子就找上门来,两人看起来像是旧情复燃。” “我看那裴公子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明明有能力赎她出去,却只包了她一个月,到期之后便扬长而去,只留下她在这里痴痴等待。” 老鲍像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原委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而沈冰凝却紧紧抓住了其中一个细节。 “你说她是京城来的?” 老鲍点头确认,“是的,就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事情。” 刚刚那女子见到自己就恶语相向,指责是她让自己陷入困境,可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又何谈伤害? 回忆起这段时间在青楼的所见所闻,确实没有印象中这个女子的存在,或许是认错人了吧? 沈冰凝心中一片混沌,摇了摇头,对老鲍说道:“这是你们楼里的事务,不必向我解释,我先行回房了。” --- 而在遥远的郾城军营主帐篷内,箫翊不耐烦地丢开手中的奏折,对身边的暗风问道:“这几天她都在做些什么?” 暗风迅速回答:“沈美人一直留在青楼的后院,并未外出。傅云倒是去过两次,取了沈小姐编写的故事书稿去印刷,准备放在书店出售。” 箫翊伸手示意,暗风立即递上了那本书。 箫翊随意翻阅了几页,然后合上书本,揉了揉紧锁的眉头,“这些奇异故事她为何如此了解?” 莫非之前隐约的猜疑成真,她真的是寄居在沈冰凝身上的孤魂野鬼? 这种想法让他的烦躁情绪愈发强烈,内心深处还隐隐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于是,箫翊果断作出决定:“我们即刻前往卞州。” 卫公公连忙出言劝阻:“陛下,您的伤势还未彻底康复,连续奔波至郾城,尚未得到充分的休息,又连续处理政务,不如明日再出发前往卞州吧。” 箫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如果你感到劳累,可以留在郾城。” 卫公公连忙辩解:“陛下,老奴并不劳累,只是担心……” 然而,箫翊已经站起身,朝着帐篷外走去,语气中不容置疑:“就这样定了。” 卫公公呆若木鸡,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地上,脸上错愕的神色难以掩饰。 他从未料到,主子竟真的决定把他安置在郾城,这份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他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不可置信之中。 小盛子亦是脚步微顿,目光在陛下渐行渐远的身影与师傅之间来回游移,内心的天秤摇摆不定,不知该跟随哪一方。 忠诚与未知的前路,在他的心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卫公公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眉头轻皱,伸手在小盛子的头上轻敲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路上好好服侍陛下。” 话语虽简短,却透露出一丝不容反驳的严厉。 “是,师父。” 小盛子吃痛地捂住头顶,虽有不解,但师命难违,只好快步跟上了前行的队伍。 行军的路途中,小盛子瞅准机会,悄无声息地贴近了暗风,压低了声音,满是好奇地问道:“暗统领,陛下为何独独留下了我师父?” 他的眼神里既有疑惑也有丝丝忧虑。 暗风望了望这个一脸憨态的小徒弟,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答道:“沈美人啊。” 言语虽简,却似包含了万语千言。 小盛子咀嚼着暗风的话,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暗想:难道是因为师父之前对沈美人的评价不高,让陛下听到了,所以心生不满? 思绪飘回到上元镇,他们找到陛下之时,师父对于沈美人擅自离队的行为颇为不满,曾私下抱怨了几句,说她不懂得珍惜眼前的机会,过于任性。 难不成那时就被陛下无意间听去了? 想到此处,小盛子连忙捂住嘴巴,脑海快速回忆了自己与沈美人相关的言行,确信自己从未口出恶言后,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暗自发誓,下次见到师父时,一定要提醒他,说话要慎之又慎。 另一边,那个经历了诸多不幸的沈美人自此之后再没有出现在后院,仔细想想,或许她是需要一些时间独自修养,这样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一连几日,宁静无人打扰,就连傅云也不见踪迹,这让沈冰凝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一日,清晨用过了早膳,后院意外迎来了一位穿着仆从服饰的陌生男子。 “沈小姐,家主有话请您过去。” 他的声音平和,却在沈冰凝心中激起涟漪。 又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先生”?沈冰凝的眼神中闪过警惕,上下打量着对方,冷冷地说道:“你说的家主我不认识,请你离开吧!” 她的语气坚决,充满了防备。 那仆从的目光锋利如刃,仿佛能洞察人心,紧盯着沈冰凝,企图捕捉她言辞间的真假。 沈冰凝内心戒备更甚,拳头暗暗收紧,正犹豫是否要大声呼救时。 第164章 错怪 那仆从却忽然转身,步伐迅速,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这一系列变故让沈冰凝意识到,这个地方可能不再安全,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藏身之处。 午后的时光,沈冰凝埋头于笔墨之间,努力让自己沉浸于创作,然而那名神秘仆从的出现,让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刚提笔不久,门外隐约传来了异响。 她停下笔,侧耳倾听,那声音持续且清晰。 再也无法安心写作,沈冰凝放下笔,缓缓推开房门。 门外之物尚未完全映入眼帘,一团温暖而柔软的白色身影已扑入她的怀抱,伴随着一股沉重的冲击力。 无需过多观察,仅凭那毛茸茸、暖洋洋的触感,沈冰凝就知道这是她的小白虎泰戈。 她轻轻捏着泰戈的耳朵,警觉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怎么会跟到这里来?”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林中遇刺的一幕,那时候她根本顾不上泰戈,幸好刺客并未对它下手,但这小家伙怎么会独自找来这里? 沈冰凝怔怔地站在那里,目光在院落中四处探寻,希望能找到箫翊的踪迹,然而四下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面对沈冰凝的漠视,小白虎显得愈发焦急,用前爪轻轻攀上她的肩头,巨大的脑袋凑近,鼻尖轻触她的脸颊,似乎在探寻着她的想法。 躲避着泰戈毛茸茸的脸庞,沈冰凝小心翼翼地走出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整个院落,依旧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难道是自己过分敏感了?难道泰戈真的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沈冰凝便立刻否定了它。 泰戈虽然年幼,但体型已经不算小,一只小老虎若没有箫翊的帮助,怎么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就潜入这烟花之地? 一想到可能被箫翊找到的后果,沈冰凝的心顿时沉入谷底,看来终究还是未能摆脱追踪的命运。 泰戈绕着沈冰凝转了几圈,见她仍无反应,便自顾自地钻进了房间,随后发出低沉的咆哮,那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不满。 沈冰凝瞬间明白了箫翊的所在。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室内随即响起箫翊那略带戏谑的声音:“爱妃还不进来,难道要孤亲自迎接吗?” 背后那房间像是一道无形的绝境,让沈冰凝的双腿不自觉地软弱无力,只能勉强依靠着门柱维持站立。 突然,腰部一紧,一股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环抱住,耳边响起箫翊那令人心跳加速的话语:“孤本打算找到爱妃便废了你的双腿,还未及动手,爱妃怎就自己站不稳了?” 沈冰凝的声音微微颤抖:“陛……陛下。” 箫翊的手指轻轻勾起她鬓角的一缕发丝,眼中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爱妃真是胆大包天,非要孤亲自动手邀请吗?” 那一刻,被挑动的不仅仅是发丝,更像是挑动了生死一线的神经,沈冰凝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臣妾……只是猛然听到陛下的声音,一时间情难自禁。” 她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违心。 “哦?不是因为害怕吗?” 箫翊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玩味。 “怎么会,陛下乃臣妾最尊敬的人,见到陛下,臣妾怎会感到害怕。” 沈冰凝的言辞中尽是虚伪的恭敬。 “是吗?” 箫翊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待他继续,沈冰凝急忙抢言:“陛下怎么会来这里?臣妾正计划早日返回雍京,安排人手恭迎陛下的大驾。” 这句话既是对自己不告而别的辩解,也是个相当苍白无力的借口,沈冰凝心里明白,从她逃出上元镇客栈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那场精心布置的“逃脱”也未能迷惑得了他分毫。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箫翊环于腰间的手上,试图减轻那份几乎让她窒息的力量。 “我是担心路上遇到杀手,才故意绕道北行。杀手断不会想到我会从北面回京。” “至于选择藏身青楼,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且,回京路途遥远,总需些盘缠,我便在此处写作谋取些路费。” 说着,沈冰凝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声音哽咽:“这些日子,我日夜不停地在这房间里写作,手指都已经麻木,只为尽快赚够盘缠,早日回到雍京。” 这番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自己清楚。 箫翊搂着沈冰凝,步履稳健地步入室内,微光从纸窗外渗透,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地上,交织出一种莫名的温馨。 “爱妃真是煞费苦心,看样子是孤错怪你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眼底的歉意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又细腻。 沈冰凝连忙点头,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陛下明察就好。” 话语中虽带着些许颤抖,却也掩盖不住她内心的感激与轻松,那双盈满灵动的眼眸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如今孤已来此,爱妃无需再这般辛劳,明日便随孤一同回去吧。” 箫翊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同时又藏着一份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柔。 随着话音落下,两人在桌边落座,气氛微妙地转换。 感受到腰间那股无形的压力骤减,沈冰凝仿佛得到了释放的机会,借机巧妙地拉开了一些距离,让彼此间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间隙。 她轻轻调整着呼吸,动作细微却透露着女性特有的细腻。 迎上箫翊探询的目光,沈冰凝连忙解释,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羞涩与自责:“穿着这身衣服,臣妾不敢靠近陛下,怕不小心弄脏了您的龙袍。” 她的眼神忽闪忽闪,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明亮而又纯净。 箫翊的目光在她那身朴素甚至有些暗淡的裙装上扫过,眉头不经意间轻皱,面上显露出一抹不悦,“你这衣服多久没换了,都带些陈旧的味道了。” 这责问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沈冰凝心下诧异,这衣物明明是昨日才清洗,今早才换上的,怎会有异味? 但她并未反驳,只是心中默默苦笑,顺着箫翊的话,索性离得更远了些。 第165章 陛下不要错过 “臣妾一心想着尽快赚够盘缠回京,哪还顾得上添置新衣,这件确实穿了好几天了,陛下还是离臣妾远点好,别被臣妾不慎熏着了。” 未料,箫翊竟站起身,走向床榻,姿态慵懒地躺下,随即吩咐道:“那你去找小盛子,让他送套新衣过来。待孤休息好了,起来要见到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语毕,他的眼睛缓缓合上,似乎是真的累了,需要一场好眠。 对着已经闭目的箫翊,沈冰凝无声地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心中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出门,心中暗自庆幸,只要他不再追究逃跑之事,其他的问题都好商量。 一番沐浴更衣后,沈冰凝再次踏入房内,却发现箫翊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 小盛子曾告诉她,陛下这几日为了赶来此处,日夜兼程,未能好好休息,此刻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因此,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案前,继续埋首于那即将收尾的故事之中。 笔尖在纸上跳跃,勾勒出一段段深情的对话与依依不舍的别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沈冰凝专注的脸庞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使得她看起来如同画中仙子,美得不真实,仿佛随时都可能随着微风消散。 这番景象触动了刚从梦中苏醒的箫翊,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安,他缓缓起身,缓步来到她身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在写什么呢?” 他的声音轻柔,却带有几分好奇。 沈冰凝抬起头,眼眶微红,似是被故事中的情感所打动。 箫翊皱眉,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哭了?” 沈冰凝吸了吸鼻子,努力掩饰着眼角的湿润,目光再次落在纸上,轻声道:“没事,只是被自己的故事感动了而已。” 箫翊拿起那篇故事,细细品读,随后不满地挑眉,“既然如此深爱,何故要分离?”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平,仿佛是对故事结局的质问,也是对世间不公的抗辩。 沈冰凝轻叹一声,回应道:“神妖本就属于两个世界,他们之间的爱情违背了天道的安排。” 箫翊嗤笑,语气中带着不屑与挑衅,“何时天道禁止了神妖相爱?这不过是人们强加的偏见罢了。” 沈冰凝指了指故事开头的背景设定,解释道:“就这儿写的,神妖相恋,必遭天谴。” “为何要设定成这样?” 箫翊追问,似乎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实际上,沈冰凝想要创作一个能够触动人心的悲剧,用遗憾留下深刻印象,但面对箫翊的询问,她只轻轻一笑,“这只是个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这么设定的。” 箫翊的追问反而激发了她的兴趣,“没想到陛下心中也藏着几分柔情蜜意,对这故事的结局如此挂心。” 屋内突然陷入一片静默,唯有院外竹叶随风轻吟,远处偶尔传来欢声笑语,打破了这份宁静。 箫翊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手指轻轻推开了试图靠近的沈冰凝,话题一转,“爱妃编写故事的报酬几何?” 沈冰凝坦诚相对,“三两银子。” 箫翊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不是十两吗?” 沈冰凝心中暗笑,显然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他掌握之中,就连卖文维生的琐碎也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她从容地理了理鬓发,平静地解释道:“确实开始谈的是十两,但由于目前住处也需要银两租借,所以两个故事最终只得六两,平均下来,每个故事便是三两了。” “原来如此,朕还以为爱妃在欺瞒于我。” 箫翊的语气中既有释然,也有几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沈冰凝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欺君之罪何敢承担,臣妾哪有这个胆量?” 不论箫翊是否知晓她实际无需支付住宿费用的真相,她决定坚持自己的说辞,毕竟她与傅云之间的财务关系尚未理清,她有自己的打算。 箫翊轻轻点头,语调淡然,“望爱妃能常保这份机智,莫再做出令朕不悦的举动。” 他的话语中隐藏着某种期待,只是这期望恐怕要落空,因为于他而言,她所想所做的往往被视为无礼之举。 正当气氛趋于微妙之时,前院的侍女送来了晚餐,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配以一碗白米饭。 因为无人得知箫翊的到来,准备的自然是单人份的简单膳食。 “陛下,这里的饮食颇为粗陋,恐怕不合您的口味,不如吩咐小盛子为您另外准备佳肴,这份就由臣妾来享用吧。” 沈冰凝的话音刚落,便灵巧地执起筷子,夹起一片翠绿的青菜品尝,她吃过的东西,箫翊自然不会再碰。 箫翊对沈冰凝的小聪明不以为意,微微嗤笑后吩咐外头,“准备膳食。” 不多时,小盛子便提着几个精致的食盒入内,逐一摆放开来。 菜肴丰盛而诱人,包括肥而不腻的东坡肉、圆润可人的四喜丸子、鲜嫩欲滴的清蒸鸡、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 尽管箫翊有时会让自己的肚子挨饿,但真要喂饱他时,餐食自是上乘之选。 这段时间以来,他吃惯了青楼送来的菜肴,本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在此刻美味的对比之下,那些食物显得格外平淡无奇。 沈冰凝主动推过自己的菜碟,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陛下,臣妾的菜味道也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话音未落,她已悄悄地用筷子试了试他的菜,那表情似乎在无声地说着,她的选择同样诱人。 箫翊对沈冰凝的举动不置可否,只是一笑,那份笑意里包含了纵容与理解,仿佛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能泰然处之。 晚餐在这样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氛围中悄然进行,两人的关系也在这一蔬一饭间,悄然发生着变化。 箫翊的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冷漠,轻轻一挥手,仿佛连同她的热情一同拂去,将面前摆着的朴实菜肴推开些许距离,轻描淡写道:“这些粗鄙之食,与朕的身份不符。” 第166章 你想诱惑朕? 沈冰凝的唇角微抿,形成一道倔强的弧线,复又坚持地将碟子推向箫翊,眼底闪烁着坚决的光芒,语带温婉而又不失坚持:“陛下,请勿如此言之。这些菜品皆经过臣妾精心挑选并亲自尝试,质地细腻,绝非粗糙之食。” 面对她的固执,箫翊仅是淡淡回应,声音低沉如夜:“食不言,寝不语,古训不可忘。” 沈冰凝心中的小小希冀就这样被一句话轻轻掐灭,她只能默默收回那盘承载着她心意的菜肴,乖巧地低下头,独自享用起这份沉默的晚餐。 气氛在两人间凝结,无声却充满张力。 晚餐终了,小盛子敏捷地清理着箫翊用过的餐具,而沈冰凝则亲自动手整理自己的那一份,小心翼翼地递给前院的一位侍女。 侍女见到是她,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的慌乱,仿佛是迟到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沈姑娘,其实这些活计交给我便好,下次请务必让我来收拾。” 这几日,沈姑娘总是在院中静静等候她,而今夜亦复如是。 这可是老鸨口中那位不容轻视的大人物,任何差池,侍女都无法承受其后果。 沈冰凝轻笑,温言安慰道:“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要饭后散步,帮助消化罢了。” 目送侍女匆匆离开,她心中暗自抱怨箫翊,若不是他,她又何必如此谨慎,令侍女如此惶恐不安。 回到屋内,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微微一愣,箫翊已经半卧在她的床边,手中正翻阅着她新近完成的手稿。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本想玩笑般提醒看故事也是要付费的,但话到嘴边,却又被理智拉回,终究未敢轻易出口。 箫翊翻过一页纸张,目光从文字上移开,冷淡地投向沈冰凝,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若无他事,你可以先退下了。” 这句话如冰凌刺入她的心扉——这是她的房间,凭什么要她退下!应退的明明是他! “缊蓉,此处毕竟是青楼后院,于你而言并不适宜。进城中的客栈居住,对你更为妥帖。” 箫翊的语气似乎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关怀。 他在这里逗留了大半天,也该是时候离开了,给她留一点清静。 然而箫翊的话锋一转,竟道出了另一番考量:“朕只怕一觉醒来,爱妃又如同上次一般神秘消失。唯有守在爱妃身边,朕的心才能安定。” “哪能呢,之前离开皇宫实在是逼不得已,为了回京寻求援助。如今局势已变,自是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离去。” 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看来今后的每一次逃离都需有正当缘由了。 “既如此,爱妃今晚便留下,陪伴于朕左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沈冰凝沉默不语,目光掠过箫翊略显虚弱的身体,心中暗叹他这般的强撑。 明明身体状况不佳,还说要她侍寝,实在让人心疼又无奈。 她急忙找出合理的借口来避免这不必要的亲密:“陛下一路劳顿,今晚应早些歇息,才是上策。臣妾今日也感到疲乏,不宜侍寝,先行退下为宜。” 见沈冰凝仿佛逃避什么似的匆忙离去,箫翊心中涌起一阵郁结。 她还是不愿意安心留在他身边,侍寝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她却避之唯恐不及。 失去了房间的沈冰凝不得不编织借口,请前院的小丫头帮忙整理隔壁的房间暂住。 数着荷包里寥寥无几的银钱,沈冰凝不禁感叹生活艰辛,好不容易赚得几两银子,转瞬间又被这霸道的箫翊抓回。 她揉了揉自己的双腿,庆幸今天得以保全,但箫翊的出现无疑宣告了逃亡之路暂时封闭。 下一次,若再行逃离,也许这双腿就真的保不住了。 夜幕低垂,乐声渐消,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一个鬼祟的身影悄然潜入屋内,口中念念有词。 “没想到这老狐狸还藏着美人,若非今日无意间发现后院有佳人,还不知要被隐瞒到什么时候。” 那人推门而入,搓着手直奔床边,口中得意洋洋地呼唤:“美人儿,大爷来啦!” 然而,还未触及床沿,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在地,痛苦地吐出一口鲜血。 沈冰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一听便是箫翊那屋的动静,害怕他遭遇不测,顾不得穿衣,便急匆匆地奔向隔壁。 主房里漆黑一片,沈冰凝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箫翊正坐于床上,而地上躺着一个身影。 点亮蜡烛,房间顿时明亮起来,沈冰凝这才看清地上那人,满脸是血,不省人事。 看向箫翊,沈冰凝一脸困惑,“刺客?” 心中却暗自疑惑,哪有这般猥琐模样的刺客? 箫翊端坐在床边,眯眼审视地上的不速之客,面上写满了厌恶与愤怒,“半夜偷溜进来的。” 沈冰凝举着蜡烛靠近,仔细查看,只见那人面带淤青,形容枯槁,还带着浓厚的脂粉味,应该是前院的寻欢作乐之徒。 此人不宜留在这里,需要处理掉,但沈冰凝不想沾染是非,于是询问箫翊:“暗风是否在附近?让他来处理,这人身着不凡,若忽然失踪,恐怕会引起手下人的注意。” 话音未落,烛光忽灭,黑暗中一件衣物罩住了她的脑袋,鼻间充斥着箫翊常用的龙涎香气。 “把衣服穿好,爱妃如此衣衫不整闯入,难道是想诱惑朕吗?” 箫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充满了戏谑。 这误会太深了!即便她想诱惑,对象也绝对不会是他! “暗风,把他丢出去。” 暗风如影随形,迅速拎起地上的男子,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冰凝扯下头上的衣物,确认地上那人确实已经不在,回头望向床边,箫翊已侧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担心箫翊会过分严厉地对待那个闯入者,沈冰凝出言劝诫:“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人?不要冲动行事。” “若非我在此歇息,爱妃怕是要遭此人毒手。你却还替这个恶棍求情,真是慈悲泛滥了。” 虽然那人理应受到惩罚,但罪不至于死。 况且,傅云虽然未曾提及此人与青楼的关系,但从老鸨的态度来看,此人与这青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167章 合情合理 一旦他在这里发生意外,很可能会给这里带来麻烦,到时候她那份故事分成也就拿得不安心了。 “我不是滥好人,真的,只不过是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应当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树大招风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他语气平和,却字字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我又没说要他的命,你怎么就认定我在寻思什么血腥之事?”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服气,眼神闪烁,仿佛被误解的孩子。 难不成不是吗? 这个念头在沈冰凝心中一闪而过,但她望着箫翊微沉的脸色,那股即将出口的反驳立刻被理智压了回去。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令她不由自主地将那些尖锐的话语咽回肚子里。 箫翊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随着他翻身背对她,一声轻微的“出去”伴随着不满的情绪在房间内回荡,让人感受到一丝压抑的氛围。 怎么又不高兴了? 沈冰凝心中暗自思量,箫翊的情绪总是如天气般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她终于在匆忙之中见到了傅云,而他似乎也是片刻不停,连门槛都未跨过,只是匆匆递给她一个沉甸甸、似乎藏着无数秘密的钱袋。 “我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离开卞州一段时间,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请沈姑娘暂时收着,至于卖书的收入,我会安排人按期送到你手上。” 接过了那个满载着信任与责任的钱袋,沈冰凝递上了她新编写的、充满了奇幻色彩的故事册,同时轻声道别:“我也将离开卞州,这段时间感谢傅公子的诸多照顾。” 傅云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连忙追问:“沈姑娘要去何处?那之后,你还会继续为我们创作那些引人入胜的故事吗?” “当然,一旦我找到了栖身之所,便会安定下来,到时候,卖书的分成还请傅公子代为保管,我会写信通知你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盼,即便前路未卜,仍怀有美好的愿景。 让傅云帮忙保管钱财,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 尽管这次逃脱计划未能成功,且未来想要逃离箫翊的掌控绝非易事,但提前做准备总归没错。 说不定哪天有机会摆脱束缚,这些积攒下来的银两便是自由的资本。 思考至此,沈冰凝又将钱袋递还给了傅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些钱也请你帮我存着,带着它们上路,实在是太过冒险。” 她感觉到,每当她手中握有钱财,总会引来箫翊那锐利的目光,而对他而言,这笔数目似乎微不足道。 傅云误以为沈冰凝要孤身远行,考虑到一个女子携带大量银两确实不安全,便热心提议:“要不我安排一个人护送沈姑娘?确保安全。” “真的不必了!” 沈冰凝急忙摆手拒绝,眼底流露出一丝独立与倔强,“傅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喜欢自己解决事情。” 门外,一个小厮的声音焦急地催促:“公子,真的不能再耽误了,该启程了!” 再拖延下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大公子可能不会直接对傅云下手,但责罚总是难以避免的。 傅云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钱袋,最终点了点头:“那这些钱我先替沈姑娘收着。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逢,沈姑娘。” 沈冰凝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淡淡的离愁:“保重,期待那一天。” 她心中默默祈祷,愿再次相聚的日子不会太遥远。 送走了傅云,她依依不舍地望着银子远去的背影,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踏入屋内。 恰好,箫翊刚刚结束了他的早膳,漫不经心地将一块擦拭手的帕子扔在了沈冰凝面前,眼中带着几分玩味,戏谑道:“哎呀,爱妃与你那所谓的书商朋友,叙旧谈得可还尽兴?” 沈冰凝秀眉微蹙,用手轻轻掩住鼻子,优雅地拾起那块帕子放在一边,以一种从容不迫的语气回应:“殿下言重了,傅云并非我的情郎,他只是我作品的买家,我们之间的交往纯粹是因为文字。” 箫翊注意到她面露不悦,眼眸微眯,忽然抓过帕子,强势地开始擦拭沈冰凝的手,嗓音低沉,略带威胁:“手刚触碰了别人的东西,还是擦干净为好,免得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冰凝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轻轻揉搓着被擦得微微泛红的手背,辩解道:“我并没有收下任何东西,钱袋已经物归原主了。” 她担心箫翊误会自己私下藏钱,赶紧补充说明:“那钱袋中装有一百两银子,傅公子的慷慨已经让我感激不尽,怎忍心再接受他的馈赠。更何况,我的新作价值远不及此,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道理上,我都不能收下,我身上确实是一分钱也没留下。” “是这样吗?” 箫翊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质疑。 “确实如此。” 沈冰凝回答得斩钉截铁。 箫翊观察着她诚恳的神情,虽然心里清楚其中必有文章,但他并不愿意公开他监视的行为,只能强忍怒意,表面上故作轻松地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爱妃此举倒也合乎情理。” “多谢殿下的理解。” 沈冰凝机敏地接话,随即打算坐下享受她的早餐,不料箫翊却说:“时间紧迫,我们该出发了。” 沈冰凝手中的筷子刚举起一半,赶忙解释:“可是,我还没吃早膳呢。” 之前傅云的突然来访,导致她错过了饭点。 箫翊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我还以为爱妃并不饿,否则怎么会不吃早饭就出去会客呢?既然如此,那就边走边吃吧。” 沈冰凝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自己何曾提过不饿?但想到如果让傅云进门,这位暴君的愤怒恐怕会更加难以预料。 于是,她只能草草地打包了几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准备在路上充饥。 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等候,驾车之人的外貌普通,却散发着与箫翊手下暗风类似的气质,显然是其亲信之一。 第168章 凑热闹 进入马车,箫翊自顾自地翻阅着书籍,对沈冰凝不加理会,这样的宁静倒也让她感到一丝自在,她悠然地品尝起手上的虾饺,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马车缓缓驶离卞州,一路北行。 沈冰凝心中生疑:“我们不是应该往东走吗?京城在东方,往北则是魏国边境,进入城池都需要检查身份。” “有事要处理。” 箫翊的回答简洁而冷硬,显然并不想过多解释。 沈冰凝微微点头,默默地吃完了剩下的虾饺,当最后一个虾饺滑入喉中,她突然意识到箫翊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于是指了指空空的盘子,半开玩笑地说道:“殿下要不要尝尝看?” 话音刚落,她已经把剩下的两只虾饺送入口中,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角:“可惜,没有了。” 箫翊收回目光,再次沉浸在书本之中,沈冰凝心中暗暗得意,觉得自己在这场无声的斗智中占据了上风。 马车的每一次颠簸,似乎都在诉说着这段旅程的未知与挑战,而对于沈冰凝而言,前方等待她的,将是更多的波折与机遇。 抵达魏国边境重镇德州之时,正值黄昏,夕阳如血,洒落在城墙上,映照出一片金辉。 因箫翊事先周密部署,一切安排妥帖,城门下的守军仅进行了例行公事般的简单检查,便无碍地挥手放行。 德州,一个位于魏燕两国交界的独特之地,其位置尽管略偏南方,但却巧妙地依山傍水,四季如春,自古以来便享有“人间仙境”的美誉,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驻足流连。 沈冰凝心中暗潮涌动,对于箫翊此次德州之行的真实意图,她隐约觉得或许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筹谋,绝非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 随着木质车轮与石板路轻轻摩擦的声响,马车缓缓驶入德州境内,最终在一座古朴而庄重的宅邸前悠然而止。 小盛子,那个总是笑容可掬、心思细腻的仆从,早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见马车停下,他立刻小跑上前,脸上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宅院内外均已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切事宜皆已准备妥当。” 小盛子原计划随箫翊同行,却不料被主人差遣先行一步来此打点一切。 当他望见沈冰凝款款步下马车的身姿时,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原来殿下真的把那位传说中的沈美人接了回来,清儿妹妹若是得知,定会心安不少。 沈冰凝轻移莲步,目光在四周流转,寻找着那个熟悉身影的痕迹,却未见清儿踪迹,心中盘算着稍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小盛子细细询问。 踏入这座看似平凡却又透着不凡气韵的宅邸,沈冰凝边走边细细打量着周围的布置。 宅院虽称不上宏大壮观,但每一砖一瓦,每一草一木都摆放得恰到好处,仿佛每一处布局都蕴含着设计师的独特意趣与深邃哲思。 正当她沉浸于这份精致之中时,箫翊骤然停下了脚步,沈冰凝因未及防备,鼻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坚如磐石的背脊。 “哎哟!” 沈冰凝痛呼一声,捂着自己的鼻子,眼眶因突如其来的撞击而泛起了泪花,那是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却也包含了几分委屈。 箫翊转身,眼神里带着三分责备、七分无奈:“连走路都不专心,怎的就能直愣愣地撞上来。” 沈冰凝心底嘀咕,明明是他突然停下,怎的倒像是她的不是。 他的背硬得像铁板,这一撞,她觉得自己可怜的鼻子都快要陷进去了。 箫翊见状,轻柔地拉下她捂鼻的手,细细查看了一番,旋即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 “无妨,无需劳烦,一会儿就不疼了。” 她在心里默念,万一医生开了满桌的苦涩汤药,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然而,仆人早已急如星火般冲出去寻找医师,待医师赶到时,沈冰凝的鼻尖已渐渐消肿,疼痛感也随之消散。 老练的医师耐心询问了经过,又细致地检查了沈冰凝的鼻子,这才松了口气道:“夫人放心,鼻子并未受伤,只是日后几天要小心,不要再受到撞击。” 能免去服药之苦,沈冰凝自然心怀感激,连声向医师道谢。 医师收拾好药箱,手一滑,一张精美的请柬不慎落地,他连忙尴尬地拾起,小心翼翼地收进衣襟。 箫翊的目光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幕,声音中带着些微的兴趣问道:“这张请柬,可是为了明日雷家家主的寿宴而发?” “正是。” 医师语气中带有一丝自豪,“雷家世代悬壶济世,如今雷家主更是医术高超,据说将在寿宴上首次公开展示雷家祖传的‘天行针法’第一式,此请柬我也是费尽周折才得手。” 沈冰凝心下盘算,箫翊对此显然有所图谋,看样子,这次德州之行的目的便是这“天行针法”。 待医师离去后,暗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手中紧握着另一份请柬,同样是雷家寿宴的邀请。 “属下查明,明日雷成鸿会在书房的秘密室内隐藏‘天行针法’剩余六式的秘籍,同时,参加寿宴的宾客名单中还有魏国的三位皇子。” 暗风的声音低沉而稳重。 箫翊淡然展开手中的请柬,随意一扫,“既然如此,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沈冰凝疑惑地问道:“我们若去了,不怕被人认出来吗?毕竟,魏国的三位皇子可都是见过我们的。” 更别说,这里毕竟是魏国的土地,魏玉宸若是知晓他们的行踪,怎会轻易放任? 暗风耐心解释:“娘娘或许不知,世间有一种奇术名为易容术,能暂时改变人的容貌。” 沈冰凝听闻,惊讶之余难掩好奇,“真有易容术这种神奇之术?我还以为那仅是话本中的虚构之物。” 箫翊凝视着沈冰凝那双闪烁着疑惑与惊喜的眼眸,手指轻轻掠过她的发梢,“爱妃以前在楚国时,与魏国的三位皇子还算交好,即便被认出,他们也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皇上过誉了。” 沈冰凝自嘲一笑,与魏玉宸的几次交集,不过是泛泛之交。 第169章 易容 几句礼貌性的寒暄,在国家利益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但在箫翊眼中,他的爱妃美丽不可方物,自然引得不少人暗中觊觎。 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紧接着一场骤雨如约而至,倾盆而下。 沈冰凝坐于窗边,雨珠敲击着窗棂,带来阵阵凉意。 小白虎慵懒地蜷缩在她的膝上,偶尔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似乎也被这场雨勾起了困意。 自从小白虎被她收养以来,体型日益健硕,如今几乎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山丘,抱起来都有些吃力了。 不经意间,她的视线落到了箫翊身上,只见他慵懒地倚靠在软塌之上,手中书卷半掩其面,眉宇间透着几分沉静与超然,指节分明,举止优雅,与平日里那股难以驾驭的烈性截然不同。 人们常说,阅读能修身养性,但对于箫翊来说,即使书籍是他的挚爱,那份与生俱来的狂狷气质却是难以完全收敛。 屋外,一阵风吹草动,惊扰了小憩中的小白虎,它猛然睁开眼睛,警觉地支起耳朵,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半掩的门外。 沈冰凝被它的紧张气氛所感染,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贼人夜袭,也跟着屏息以待。 小白虎竖耳谛听片刻,突然间一跃而起,飞快地冲出门外。 沈冰凝未来得及分辨是虚惊一场还是确有其事,只见小白虎已叼着一条小蛇胜利回归。 沈冰凝吓得面色苍白,连忙奔向箫翊,寻求庇护。 箫翊虽然沉浸在书海之中,但对外界的动静保持着高度的敏感,尤其是对沈冰凝的一举一动,他更是了如指掌。 目睹着她从紧张到慌乱,最后带着一丝惧意投向自己怀抱,他不禁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又充满宠溺。 “哈哈哈……” 沈冰凝那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仿佛春日里被惊扰的兔子,让箫翊的嘴角不禁勾勒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而至于泰戈为何偏执于蛇类,甚至捕获后直奔沈冰凝而去,这份独特嗜好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沈冰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藏到了箫翊宽阔的背后,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促与不安,近乎祈求般地说道:“快让暗风把那条蛇处理掉吧!” 在箫翊的笑声中,空气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轻松愉快的气息。 直至笑声渐渐平息,他这才悠然唤了一声:“暗风。” 话音刚落,暗风仿佛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他手法娴熟地提起泰戈与它口中那条扭动的蛇,一并带离了这片紧张的氛围。 失去了蛇的阴影,沈冰凝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整个身体都依靠在了箫翊的背上,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红晕。 赶忙站稳了身子,清了清喉咙,故作镇定地问道:“泰戈这古怪的喜好,怎么偏偏对蛇情有独钟呢?” 箫翊一边整理着因为沈冰凝的贴近而微微皱起的衣裳,一边耐心解释:“它带来的蛇都是无毒的,并且已经死亡,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这哪里仅仅是个有毒无毒的问题,对于沈冰凝而言,仅仅是蛇的影子就足以令她心慌意乱,难以自持。 经历了一场小风波之后,原本赏雨的闲情逸致已被冲淡,沈冰凝随手取了一本册子,顺势坐在了箫翊的身旁,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 偶然的一瞥,她的目光被箫翊手中的《奉天教经》所吸引,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这奉天教是什么来历?” 佛教、道教等传统教派她尚且耳熟能详,而这个名为奉天教的,却是前所未闻。 或许是箫翊心情格外舒畅,他罕见地详细解说着:“在海州有一个奉天教,深受当地民众的信任与追随。教义中强调人不可作恶,一旦犯错,就必须连续四十九日向奉天神诚恳悔改,若得到神的宽恕,罪孽自会消散。” “那么,怎样做才算是真正的诚心悔改呢?” “需进行沐浴斋戒,并在奉天神像前静坐冥想四十九日,如期间未受到神的责罚,即视作得到谅解。” “若是神降下了惩罚,那不就意味着只能逆来顺受了吗?” “当然,也可以通过献上珍贵之物来赎罪。” 沈冰凝心下了然:“这珍贵之物,多半是指金银财宝吧。” “确实如此。” 这样一来,这个奉天教更像是打着宗教旗号敛财的团体了。 “听上去并不怎么高明的教派,为何还能拥有众多信徒呢?” 她感到不解,毕竟从民众那里榨取财富,即便最无知的人也应该有所警惕,怎会这般盲目信从? “那奉天教的教主曾当众宣称,他能与奉天神沟通,甚至复活了一个死去数日之人,理由是那人一生从未作恶,应得长命百岁,因此得到了奉天神的救助。” 原来如此,惧怕死亡乃是人之常情,无论权贵富贾还是普通百姓,无不渴望长命百岁。 这位教主居然能起死回生,自然引得无数人对其深信不疑。 “这个奉天教显然偏离正轨,若放任不管,最终受害的必然是无辜的百姓。难道朝廷就袖手旁观吗?” “朕已经派遣顾文晏前往海州,处理此事。” 提到顾文晏,沈冰凝略显惊讶,“顾文晏?” 虽然她与顾文晏仅有两面之缘,但她敏锐地觉察到此人潜力非凡,没想到箫翊如此迅速地赋予了他重要任务。 箫翊捕捉到她眼神中的微妙变化,打趣道:“怎么,爱妃与他相识?” 沈冰凝连忙摇头否认,她请顾文晏帮忙抄写佛经的事绝不能让箫翊知晓,否则以他的性格,恐怕又要借此戏谑自己一番。 箫翊并未深究,继续埋首于有关奉天教的文献之中。 细雨绵绵,持续了一整天一夜,第二日清晨,天空终于放晴。 早餐过后,暗风携带易容工具而来,准备为他们更换容貌。 沈冰凝对易容术充满了好奇,当暗风细致地在箫翊脸上作业时,她目不转睛,时不时提问:“这又是做什么?” 暗风偷瞄了主子一眼,见箫翊没有反对之意,便回答:“沈美人,这是特制黏液,能使假皮紧密贴合皮肤,又不会伤及肌肤。” 第170章 溺爱 哦,原来类似于一种高级胶水。 暗风动作迅速且专业,不久,箫翊便换上了另一副面孔,若非对他的气质异常熟悉,沈冰凝在街头也未必能认出他。 然而轮到沈冰凝时,暗风却意外地告退。 沈冰凝一脸困惑,“他为何离开?我无需易容吗?” 箫翊在工具箱内逐一审视,似乎在考虑如何运用这些器具,“让朕来。” “陛下也会这门技艺?” 沈冰凝并非不信任箫翊,而是即便他会,技艺也恐不及暗风纯熟。 “朕还有什么不会的?” 箫翊自信满满地取过一只青瓷小瓶。 此瓶先前暗风并未使用,沈冰凝心生忐忑,生怕箫翊一不小心将自己的面容弄得一团糟,连忙追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箫翊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揭开瓶盖,用木片舀出一块巧克力色的软膏,轻轻涂抹在沈冰凝的脸上。 沈冰凝本能地往后退缩,但箫翊几指轻点,瞬间锁定了她的穴位,让她无法动弹。 竟是点穴之法?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奇技巧? 好在她的嘴巴还能自由活动,沈冰凝感受到脸上凉凉的触感,好奇地问道:“这有何作用?” 箫翊再次舀出一块软膏,“为了让你的肤色更深一些。” 面对这张即将改变的脸孔,箫翊的声音显得格外不同寻常,沈冰凝感到既新鲜又有趣,她安静地让箫翊在自己脸上施展着“魔法”,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注视着箫翊。 时间仿佛静止,直至箫翊满意地宣布完成,沈冰凝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箫翊洗净双手,又在沈冰凝的手上轻轻点了两下。 随着身体恢复自由,沈冰凝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去镜前一探究竟,看看自己变成了何种模样。 镜中映出的人,面部与颈部的肤色加深了好几层,五官显得平凡而不起眼,脸部轮廓比之前更为立体方正,全然一副陌生的样子,让人丝毫辨认不出原貌。 没想到,箫翊的易容技巧竟如此高超。 “陛下,这技艺难学吗?” 她也动了学习之心。箫翊低头凝视着沈冰凝,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穿透表面,直视她的内心深处,每一个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无所遁形。 “想学?”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玩味。 沈冰凝轻轻颔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抹扇形的影子,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好奇。 “嗯。” 简洁的回答里藏着不言而喻的渴望。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沈冰凝细腻的下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想得美!” 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距离感。 沈冰凝不解地皱了皱眉,清澈的眸子里映出箫翊近在咫尺的面容,追问的语气里满是孩子气的执着:“为啥?” 她的目光中既有好奇,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箫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凑近,直到两人的眼眸之间只剩下两指的距离。 他的呼吸温热而悠长,几乎能触碰到她的鼻尖。“你说呢?” 这句话似问非问,充满了深意。 沈冰凝心中一片茫然,她哪里猜得到箫翊的心思,只觉得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时,一行人走在通往雷府的路上,暗风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只见他换上了一副再平凡不过的装扮,若不是沈冰凝留心观察,还真难以在人群中辨认出这个平日里神秘莫测的影子。 记忆如同流水一般涌入脑海,沈冰凝恍惚间想起了某次旅途中的一个细节。 那时,她隐约感觉到箫翊行为上的微妙差异,当他离开马车再返回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当时她并未多想,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代替箫翊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暗风。 于是,她转头向箫翊求证:“暗风以前是不是扮过你的样子?” 箫翊闻言,剑眉微挑,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的光芒。 不待箫翊回应,暗风已先一步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与赞许:“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似乎对于自己易容术的高超颇为自信,却没想到会被沈冰凝察觉。 暗风解释说,那次是为了配合主子处理一项紧急事务,需要有人留在车内吸引可能存在的监视,他才不得不变换容貌,暂时替代了箫翊的角色。“主子风采卓绝,属下哪能完全效仿。” 暗风的话中带着一丝自嘲,又不失对箫翊的尊敬。 沈冰凝轻轻点头,她明白那份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与气度,是旁人难以模仿的精髓。 “走吧。” 箫翊迈开步伐,向雷府的大门走去。 沈冰凝跟在后面,与暗风并肩而行。 尽管箫翊拒绝了传授易容术,但她心里已经暗暗打算,如果能说服暗风教她也不错。 然而,箫翊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回头警告道:“别打那些小算盘。” 前往雷家的路途中,沈冰凝内心的遗憾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 对她而言,学习易容术不仅仅是为了未来的逃生之策,更多的是对这门艺术本身的迷恋与向往。 箫翊的拒绝让她略感挫败,特别是连通过暗风学习的机会也被剥夺。 马车终于抵达雷府,沈冰凝迫不及待地跳下,掀起车帘的瞬间,远处魏玉宸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连忙缩回车厢,却不慎撞入了箫翊的胸膛,引来一阵轻笑。 “怕什么,你现在这幅模样,他认不出你的。” 箫翊轻笑道,眼底尽是宠溺与无奈。 沈冰凝从他怀抱中挣脱,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嘲道:“我忘了自己已经变了样子。” 车外,魏玉宸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马车,身边的宋京见状,低声询问:“主子,有何不妥吗?” “或许是我想多了。” 魏玉宸再次凝视马车,旋即转身步入雷府的大门。 借着车窗缝隙,沈冰凝确认魏玉宸已深入府内,这才放心下车。 箫翊紧跟其后,站在她身旁,提醒道:“易容术并非万全之策,若要隐藏身份。 第171章 冒此风险 即便是遇见熟悉之人,也应表现得如同初次见面一般自然,否则,任何不自然的举动都会引起怀疑。” 沈冰凝暗自懊恼于自己的粗心大意,“我会注意的,慢慢习惯这样的身份转换。” 今日雷府热闹非凡,他们以受邀医师的身份混迹于寿宴之中,与魏玉宸直接进门的方式截然不同,他们需要排队接受邀请函的检查。 队伍中不时有人因伪造请柬而被发现,进而驱逐,沈冰凝紧张地抓紧箫翊的手,心头忐忑。 幸运的是,雷府的管家核实了他们的请柬,客气地邀请他们入场:“严公子、严夫人,请。” 进入雷府,沈冰凝四下张望,不见魏玉宸的身影,心中略微放松。 仆人将他们引至指定席位,暗风则借故离席片刻,归来时在箫翊耳边低语,传递着某种密谋的信息。 他们的目标直指后院书房内藏着的《天行针法》秘籍,然而,雷天鸿此时正在前院招待宾客,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后院,除非得到主人的亲自邀请。 但显然,雷天鸿在前院举办盛宴,实则是为了阻隔外界对后院的窥探。 沈冰凝无意间注意到,雷天鸿身旁立着一位温婉的女子,她脸上挂着微笑,却难以掩饰眉宇间淡淡的忧虑。 她几次试图劝阻雷天鸿过度饮酒,都被对方不悦的眼神所制止,只能黯然低下头,静静地守在一旁。 箫翊随着沈冰凝的视线望去,缓缓道出了真相:“那是雷天鸿的结发妻子。雷家世代行医,却总是子嗣艰难,到了雷天鸿这一代,更是三代单传,无子无女,延续香火的重任压在他一人身上,难怪雷夫人会如此忧心忡忡。” 家族传承的重担,使得雷夫人面上的愁容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沈冰凝的眼神中闪烁着细微的好奇之光,她轻挑眉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缓缓探问:“今日之庆,原是雷天鸿大人的寿辰,可否告知,究竟是在庆祝几度春秋的轮转?” 箫翊闻言,神色淡然,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的弧度,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缓缓答道:“此乃雷大人五十载岁月的里程碑,已然半百之岁矣。” 言毕,他目光微垂,若有所思,继续补充道:“雷大人虽年至壮年,犹存龙马精神,但从其伴侣脸上镌刻的风霜,可见亦是步入知命之秋。延续血脉之事,对他们而言,不仅是自然的苛求,更是充满波折与未知。” 沈冰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显然是被这个信息所吸引,她略带惊讶地问道:“莫非雷天鸿大人未曾另觅佳偶,以期后继有人?”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探索的意味。 “哦,世人皆言雷大人与其夫人青梅竹马,情感深厚,坚逾磐石。纵使多年膝下犹虚,亦不曾动摇这份纯粹,未曾增纳妾室,实属罕见。” 箫翊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仿佛也被这段传说中的情感所触动。 听罢,沈冰凝轻轻嗤笑,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似乎看透了某些隐藏的真相:“若真如此,怕是问题的根源要追溯到雷天鸿大人自身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不乏认真。 箫翊虽已知晓雷家背后的故事,但对于沈冰凝的这番言论依然兴趣盎然,他眉峰微挑,追问:“何出此言?” 沈冰凝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看穿了红尘世事,她缓缓言道:“人世间的感情哪有永不褪色,雷家三代单传,雷天鸿大人长年无后而未另娶,这哪里是深情的证明,只怕是他个人能力有限,却又不愿示弱,只好将这份无奈化作深情的外衣,世人盲目,往往将责任推给了无辜的雷夫人。” 说到这里,沈冰凝的心底不禁暗自揣摩,这如同你我,表面上的种种理由,或许只是遮掩内心真实渴望的借口罢了。 但这份心思,她只是默默藏于心底,未形于色。 此刻,视线随着雷夫人与贴身侍女步入后院的身影转移,沈冰凝的眼眸一转,仿佛已经有了主意:“假若我能设法潜入后院,帮你取得那传闻中的天行针法,你能否作为交换,将你的易容绝技传授于我?” 她的提议里藏着一份狡黠与自信。 箫翊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份自信几乎溢于言表,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背后的暗风,箫翊的忠实随从,目睹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 易容之术虽为江湖中人所熟知,但天行针法却是难得一见的医术瑰宝,这场交易,对主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沈冰凝轻巧地举起手中的酒杯,佯装失手,将清水巧妙地洒在自己的衣襟上,随后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时机与目标侍女接触。 经过一番精心的策划与交涉,那位侍女带着勉强的神情步入了后院深处,任务看似有了初步的进展。 箫翊轻轻品尝了口中的酒液,眉头微蹙,显是对其并不满意,于是他放下酒杯,目光锁定重新归来的沈冰凝,好奇地问:“你究竟对她说些什么,让她甘愿为你冒此风险?” “这,可是我的小秘密。” 沈冰凝狡黠一笑,也抿了一口酒,随即因味道普通而放弃。箫翊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下颌,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竟敢对本王有所隐瞒?” 沈冰凝轻轻避开,自得地笑道:“事情未成之前,多言无益。话说回来,这天行针法究竟有何等玄妙之处?” 她故意以提问回击,试图扳回一城。 “呵,这也是个秘密。” 箫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沈冰凝心中暗哼,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并不在乎是否知晓这所谓的秘密。 沉默片刻后,她再度开口,提出了一个新的考虑:“若我们直接盗取天行针法,风险太大,一旦败露,在这德州雷家的地盘上,我们的处境将会极为危险,何不设法复制一份?” 箫翊沉思片刻,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最终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此计可行。” 第172章 血脉相近 恰在此时,先前的侍女匆匆返回,带来了雷夫人的邀请:“我家夫人请二位移步后院,有事相商。” 沈冰凝与箫翊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人的目光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随后便随侍女步入了戒备森严的后花园。 雷府的后院布局严谨,即便是仆役婢女的行走,也都保持着绝对的静谧。 沈冰凝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细心观察周围的环境,心中默记着每一处可能通往书房的路径。 穿过曲折的走廊,跨过精美的月门,她发现守卫的数量明显增多,显然,那神秘的书房就隐藏在这重重守卫之后。 丫鬟轻轻推开厚重的木门,语气恭谨而又不失温柔:“夫人已经恭候多时,请二位随我来。” 沈冰凝以一个温婉的微笑回应,微微欠身,脚步轻盈地步入室内。 室内光线幽暗,深色的帷幔低垂,营造出一种压抑而又神秘的氛围,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主人内心的深沉与复杂。 雷夫人在室内等候,与院中的笑容相比,此刻的她显得更加忧心忡忡。 她的眼神无意间掠过沈冰凝被茶水浸湿的衣襟,轻声问道:“请问这位夫人尊姓大名?” 沈冰凝保持着柔和的语调,简单地回答:“夫君姓严。” 雷夫人闻言,立即吩咐丫鬟准备衣物供沈冰凝更换,并解释说:“适才听丫鬟提及,严夫人不小心沾湿了衣物,又未携带替换的衣裙,我这刚好有套旧时的衣物,颜色虽稍显沉闷,或许不合严夫人的青春气质,但毕竟是应急之需,若您不嫌弃……” “夫人太过体贴,我感激不尽,何来嫌弃之说。” 沈冰凝一边感激地接过衣物,一边走向屏风之后,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起与雷夫人交谈的策略。 换上雷夫人家的衣裙,虽然尺寸上略有偏差,胸口处略感束缚,但整体还算合身。 然而,对于沈冰凝而言,这一切的表面功夫都不过是她接近真相的伪装,真正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换罢衣裳,沈冰凝轻提裙摆,缓步绕过屏风,步入内室,只见雷夫人端坐其中,举止温婉。 她轻轻一举手,仿若春风拂沈,柔声示意道:“严夫人,这边请坐,让我们细话家常。” 沈冰凝轻移莲步,姿态娴雅地落座于精致的紫檀木椅上。 她先不急于言谈,而是手捧起那精巧的白瓷茶盏,轻轻吹散袅袅升起的茶雾,细品茶中滋味,那茶汤温润如玉,入口甘醇,正如她此刻心境,波澜不惊,静候雷夫人率先开启话题。 室内静谧得只能听见窗外细雨绵绵,终是雷夫人按捺不住内心的迫切,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期盼:“严夫人遣婢女传来口信,言能解我心头之困。敢问严夫人,我心中所忧,你又可曾知晓一二?” 沈冰凝与雷夫人原是陌路,只因衣衫稍显凌乱,借机踏入了这后院的门槛。 她心思敏捷,早料到这一层,便巧妙安排婢女传递一语,直击雷夫人的心结。 雷夫人闻之,似沙漠旅人望见清泉,急忙邀其入后院详谈。 “夫人挂心之事,我虽初来乍到,但料想无非是子嗣传承的忧虑。” 沈冰凝抬眸,目光直视雷夫人,坦诚而言,不避讳,“或许我此言过于直接,但多年未有子息,雷老爷是否曾有过另寻佳偶的念头?” 此语一出,雷夫人面色微变,显然未曾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缓缓道:“世人往往只窥见表面,却不知实情。婚后次年,我未有身孕,家婆便为老爷迎娶了她娘家表妹为侧室。而后,老爷又自行接纳了几房侍妾,然而,愿望始终未能实现。” 话语间,雷夫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显然,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她或是其他侍妾身上,而是雷老爷。 “夫人可否想过,也许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于您和诸位姐妹的身上?” 沈冰凝言语间包含了深意,目光掠过雷夫人,仿佛也穿透了那些未能提及的侍妾们。 雷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凝聚着不易察觉的哀愁,“此念我岂能未尝思虑,只是个中缘由,我们都心照不宣。雷家门楣,颜面何等重要,此事怎能轻易提及,更何谈责怪老爷?” 听闻此言,沈冰凝心中腾起一股不平之气,“那么,夫人便甘愿独自承担这份不公?” 外人不知内情,只会归咎雷夫人不能生育,赞颂雷老爷深情不渝,宁愿雷家断后,也不愿再纳一妾,以保全名声。 “又能如何呢?身为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逝从子,遗憾的是,我似乎无缘体验那最终的‘从子’之福。” 雷夫人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甚至暗示了对雷老爷可能先她而去的预感。 沈冰凝收敛起纷杂的思绪,转而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夫人是否考虑过过继一位子嗣?” 过继之法,在旧时并不少见,尤其对于家族无男性继承人的情况,通常会选择同宗中合适的孩童来承续香火。 雷家虽是三代单传,但在同宗中总该有血脉相近之人。 雷夫人轻轻叹息,眉宇间尽是无奈:“说来也是奇怪,同宗年轻一辈中,近年来出生的几乎全是女婴,仅有的一个男孩,还生来带疾,不满周岁便天折了。” 沈冰凝心中不禁疑云密布,雷家究竟是否曾有何种不当之举,导致血脉如此凋零? 作为世代行医之家,按理应是善行多多,积累阴德才是。 雷夫人接着道:“不仅如此,这些年同宗中有几位妇人确实有孕,可大多数都未能顺利产下孩子,许多悲剧在胎儿尚未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发生。” 沈冰凝心中一动,敏锐地追问道:“这些妇人,是否都是已经育有子女的?” 雷夫人闻言,一时愕然,细细回想,的确如斯,不禁好奇反问:“严夫人怎会知晓这些细节?” “她们在孕期中,是否有出现过体力急剧下降、心慌气短或是身体浮肿的现象?” 沈冰凝步步紧逼,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肯定。 第173章 见多识广 雷夫人的眼神中不再平静,满是惊讶:“严夫人言之有物,每一句都击中要害!” 一切线索开始串联起来,沈冰凝若判断无误,那些孕妇很可能均为o型血,当怀第二胎时,因血型不合导致溶血反应,病情逐渐恶化,最终造成胎儿夭折。 回想起昔日工作中,一位同事就有此惨痛经历,沈冰凝因此略知一二,但她明白,若要对雷夫人解释血型与遗传之间的复杂关联,恐非易事。 于是,她尽量简化解释道:“夫人,这实际上是一种疾病的表现。” 雷夫人闻言,双手紧握丝帕,身子前倾,脸上满是不解与焦虑:“雷家世代以医术闻名,怎会遭遇这样的病患?” 沈冰凝微微一怔,未想到雷夫人竟将原因归咎于雷家,事实上,这种情况纯属自然生理现象,与家族无关。 雷夫人如此想,倒也有其苦衷。 她未曾料到,雷家男子所娶的妻子恰好都是o型血,误会这是雷家之祸。 命运弄人,雷天鸿曾因无后责备夫人,怎知冥冥之中,雷家这一代男子偏偏都娶了o型血的妻子,延续香火的愿望变得遥不可及。 对此,沈冰凝并未反驳,心中已然明了。 “世间的疾病千奇百怪,雷府医术虽然高超,总有难以触及的角落,况且此病潜伏极深,非寻常所能轻易发现。” 雷夫人一听,急切追问:“严夫人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解决之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沈冰凝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雷夫人更为关切。 “严夫人但有所求,只要能够帮助雷府获得一男丁承继香火,我雷府自当厚报,不敢有丝毫怠慢。” “坦诚相告,我的所知均源自家夫的医术。今日前来,除了想要助夫人一臂之力,更渴望亲眼目睹雷府那传奇的天行针法,若能窥其全貌,实为三生有幸。” 雷夫人眼中光芒闪烁,犹豫再三:“这…… 天行针法乃是我雷府不传之秘,历来只有家主方可习得。今日老爷能在寿宴上展示针法的初始部分,已是破例,要想全面观瞻,恐怕多有不便。” 沈冰凝面上掠过一丝遗憾:“确实让人惋惜。我的知识虽广,却也不敢保证面面俱到,因此,对天行针法抱有极大的期待,希望能从中寻找一丝希望。” 雷夫人反复权衡,膝下无子的痛楚日日啃噬着她的心,一子的期盼,足以慰藉她此生的遗憾。 沈冰凝看准时机,再度进言:“天行针法的确珍贵异常,我与家夫求之,是为了从中汲取灵感,以解世间疑难杂症。作为医者,以拯救苍生为己任,雷府世代行医,夫人应当能够理解我们的苦心。” 言至此,沈冰凝的话半真半假,她内心清楚,箫翊之所以渴望天行针法,或许与他自身的隐疾有关。 雷老爷自己都未能通过天行针法治愈自己,又如何能治疗得了箫翊? 然而,这一切,她都默默藏在心底,未吐露分毫。 雷夫人最终被沈冰凝的诚意所打动,眼中闪烁着一丝犹豫与期盼:“倘若严夫人得以亲眼见证针法之妙,你是否有足够的把握助其脱离苦海?” 言语间,雷夫人的语气显得格外慎重,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希望与未来皆系于此。 沈冰凝脸上浮现出自信而淡然的笑容,语调平静却坚定:“九成。” 心中则是一片波澜不惊,她深知,无论针法是否为真,她都有着周全的计划与准备,成败并不完全系于针法之上。 雷夫人听罢,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既如此,我便冒险带你前去,但此事须得密不透风,切不可泄露半分。” “请夫人放心,此事自当谨慎处理。” 沈冰凝轻声承诺,言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可靠。 夜色如墨,月隐星沉,一行人悄然穿过后院。 沈冰凝在夜色掩护下,轻巧地坐至箫翊身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徐徐道:“事已办妥。今夜雷老爷恰好外出,雷夫人将借机遣散仆人,正是我们进入书房的最佳时机,只是需要一名敏捷的手下随我一同潜入。” 箫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声道:“今夜,爱妃与孤共谋大事。” 沈冰凝微微一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暗处的侍卫,只见那人身形一矮,低下了头。 她心中暗自苦笑,这帝王的心思果然细腻而又多疑。 既然目标已达成,沈冰凝便随着箫翊起身离开。 马车之中,温暖的烛光摇曳,箫翊好奇地询问说服雷夫人的经过,沈冰凝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爱妃何以知晓那些妇人的病症详情?” 箫翊的声音带着些许探究。 沈冰凝虽不通医术,但她还是尽力以通俗的语言解释:“此病名为‘新生儿溶血症’,与母体血型有着密切关联。若女子拥有特定血型,在怀第二胎时便有可能引发此类症状,严重时甚至能导致胎儿夭折腹中。而雷家儿媳多为此类血型,实属不幸。” 箫翊眉头微蹙,又问道:“连续诞下女婴,也是因此症所致吗?”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冰凝轻轻一笑,似乎看穿了帝王的心思:“此乃自然现象,生男生女本就由天定,不过据闻男方的因素亦颇为关键,或许雷家这一代命中注定女儿更为兴盛。” 箫翊闻言,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讶异与赞许:“爱妃见识颇广,这话孤倒是头一回听说,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言毕,目光灼灼,直视沈冰凝。 沈冰凝心中一紧,暗道自己一时不慎,泄露了过多信息,急忙转换话题:“大王可否先谈谈那‘天行阵’的奥秘?” 未及箫翊开口,沈冰凝只觉颈间一紧,不由自主地伸手护住咽喉,眼帘微阖,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避,心下暗自忐忑:不过是转移话题,怎的就要动手? 然而,下一瞬,束缚感骤然消失,胸口的压迫感也随之减轻。 “爱妃在害怕什么?”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 沈冰凝睁开眼,忙整理了一下衣襟,故作镇定:“大王此举有何用意?” 第174章 又遇刺杀 箫翊目光掠过她前胸,淡然说道:“这衣物穿在你身上,似乎不够适宜,换成较为宽松的或许更佳。” 沈冰凝低头审视,只见衣物贴身而裁,确是稍显紧致,但并无不妥之处,心想这暴君莫非又在寻她的麻烦? “这是雷夫人所借之衣,虽略小,但尚能应付,何谈不宜?” 她嘴上辩解,心中却是无奈。 箫翊闭目养神,淡淡吩咐:“回府之后,立刻更换。” 沈冰凝心道,换就换吧,这衣裳确实穿着不自在,她也不甚喜欢。 --- 傅云急匆匆地想要逃离云州,却不料在城门处被傅家派出的人拦截,不得不返回家中。 刚踏入家门,傅廷已在房中等候多时。 “哥,你在家呢!” 傅云心中惊讶,母亲明明说大哥亲自出马抓他,为何会在此? 傅廷上上下下打量着傅云,话语中含着几分责备:“还记得回来啊?” 傅云对这位兄长总是有些畏惧,见他面色不善,心中难免紧张:“哥,你这话怎说得如此重?我能忘记回来的路吗?况且,这么急着把我抓回来做什么?” 以往他也有过几次偷溜出去的经历,家里总归是让他在外逍遥数月后再领他回来,此次却不到一个月就被抓了现行。 “去书房,爹和二叔都在那里等着你。” 傅廷言罢,正欲转身离去。 傅云连忙拽住傅廷,一脸茫然:“很严重的事情?连二叔都来了?” 二叔平时根本不参与家族琐事。 见他依然不明所以,傅廷心中暗叹,这弟弟真是个榆木脑袋,“我问你,最近有没有结交什么特别的人物?” “多了去了。” 傅云不以为意,“傅家本就以经商闻名,广交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傅廷见他仍旧懵懂无知,自嘲般想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单纯的弟弟:“重点是你交往的是什么人?就连燕王的宠妃,你也敢动心思?” 傅云一头雾水:“燕王宠妃?我连燕王府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会认识燕王的宠妃?” “你这次出走,是否遇见过一个姓沈的女子?” 傅廷紧追不舍。 “沈姑娘?” 傅云眼前一亮,“对啊,她的故事精彩绝伦。” 看着大哥严肃的脸庞,傅云渐渐品出了其中的深意:“难道,沈姑娘是燕王的宠妃?” 傅廷证实了他的猜测:“你在卞城的一举一动,皆是由燕王那边传来的情报。” 真相大白,傅云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兴奋莫名:“沈姑娘从未提及自己的身份,原来她就是那燕王的宠妃,编写了天下第一诗的才女,怪不得故事也那么吸引人!” 傅廷皱眉:“她的诗文如何,故事多么吸引人,与你无关。你竟然对燕王的宠妃起了心思,是想害得傅家遭受灭顶之灾吗?” 傅云转头望向来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父亲。” 随即解释道:“我与沈姑娘间清清白白,我只是提供了住宿,帮她刊印故事卖书而已。” 傅如海步入室内,望着风尘仆仆的小儿子,虽然满脸疲惫,但好在一切安好。 “这段时日你就留在家中,别再四处乱跑了。” 燕王箫翊喜怒无常,这小子竟将燕王宠妃安排在烟花之地,若是惹恼了燕王,傅家恐难承受其怒火。 “父亲,万万不可如此啊!“ 傅云语气中带着焦急与恳求,眼中闪烁着不愿妥协的光芒。 傅如海挥动手臂,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声音却夹杂了一丝无奈,“此事已经决定,你二叔正在棋室等着与你对弈,还是快去吧。“ 傅云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傅廷,希望能在他的眼中找到一丝支持。 傅廷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眉宇间透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这份微妙的暗示,让傅云不得不叹了口气,紧锁眉头,缓缓退出了房间。 “这世道的安宁,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傅如海的声音低沉,如同秋日里的落叶,满含忧郁,“傅家虽说是世代商家,但在乱世的风暴里,金银财宝不过是风雨中的石子,唯有真正的权势才能成为傅家的庇护伞。 原本我们寄希望于燕王的援手,但如今云儿的事情一出,燕王是否还能如我们所愿接纳傅家,实在是难以预料。“ 傅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担忧,然而他很快调整思绪,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燕王此次没有对云儿采取行动,反而派遣使者传达消息,也许这背后隐藏着他想要拉拢我们傅家的心思。“ 傅如海闻言,沉吟良久,终于开口,“燕王的寿辰就在这个月末,你亲自准备厚礼,送去雍京。如果燕王能够接受,那便是对我们傅家的一种肯定。“ 傅廷郑重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 夜幕降临,遮盖了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一道阴影悄然回报,雷天鸿已悄然离开了雷府。 沈冰凝凝视着身着紧袖黑袍的箫翊,对方在夜色下更显得锐气逼人,仿佛夜风中的锋刃。 “走吧。“箫翊的话语简洁有力,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们的马车并未在雷府正门停留,而是悄无声息地隐匿于对面狭窄的小巷中。 只有一墙之隔,便是雷府的后院。 雷夫人已事先清理了周围的闲杂人等,为他们开辟了一条直通后院的道路。 箫翊轻搂住沈冰凝的腰,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紧紧抱住我。“ 沈冰凝急忙紧紧环抱着箫翊,两人几乎融为一体。 回想上一次空中飞行的经历,还是在寺庙后遭遇刺杀的危急时刻,没想到这么快又经历了一次。 这次她细心体会,竟然发现了箫翊腰肢意外的纤瘦,这让她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思绪。 电光火石间,他们已经稳稳降落在雷府的后花园中。 这里白天时分沈冰凝曾经探访过,她指向前方的屋舍,轻声说道:“那就是书房,白天重兵防守,现在应该人去楼空了。“ 箫翊扫视四周,确认无误后,带着沈冰凝踏入了书房。 雷家的书房中摆满了各类医书,天行针法这样的绝学自然不会轻易示人,按照常规推测,必定会有秘室藏匿其中。 沈冰凝的目光在书桌上跳跃,最终定格在那只不起眼的砚台上。 第175章 无力更改的命运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轻轻地转动砚台,只见一旁的书架缓缓移动开来,显露出背后隐藏的秘室入口。 “果然在这里,看来那些侦探小说没白看。“沈冰凝心中暗喜。 感觉到箫翊投来的疑惑目光,沈冰凝收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是雷夫人私下透露给我的。“ 绝对不能让箫翊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怀疑,这是沈冰凝心中坚定的信念。 她跨入密室,只见内部布置简约,中央摆放着一张木案,香炉中升起缕缕轻烟,供奉之物整齐排列,而墙上挂着的祖宗画像格外引人注目。 她走近细看,画像下附有几行小字,表明这画中人是雷氏的先祖。 “雷天鸿这个人真是奇怪,为何要选择如此隐蔽的地方祭拜祖先,而不是在家族宗祠举行公开的仪式?更不用说那神秘的天行针谱到底藏在哪里了?“ 密室空间不大,一眼望去并没有天行针谱的踪影,唯一的谜团似乎就在于那幅画像之上。 “会不会就藏在画像后面呢? “沈冰凝用指尖轻轻敲打着画框,心里暗暗揣测。 箫翊听到她的猜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画布,一个隐秘的凹槽显现出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精致的白玉盒,那似乎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宝物。 “毕竟礼多人不怪嘛。“沈冰凝朝着画像深深鞠了一躬,口中念念有词,“请原谅我们的打扰,切莫责怪。“ 随着箫翊缓缓打开玉盒,一块看似平凡的白布映入眼帘,布上描绘着行针的手法和密集的文字说明。 “这就是天行针谱吗?看起来并不起眼。“ 箫翊快速浏览了一遍,将其牢记于心。 一旁的沈冰凝好奇心驱使下,踮起脚尖努力想要看清,虽然对图解部分一头雾水,但文字描述部分还算勉强能够理解。 脚尖逐渐酸痛,她干脆拽了拽箫翊的手臂,示意找个更舒适的位置阅读。 布上的文字详细阐述了施针的精妙之处、如何疏通穴位以及每个穴位的功能。 当她看到“关元穴”和“肾俞穴”时,眼神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会,这些穴位似乎对于男性的一些隐疾有特别的疗效。 她不经意间瞥见箫翊,发现他的目光同样胶着于那些穴位上。 心中的猜想愈发坚定,他之所以寻找天行针谱,其目的显然在于治疗某种难以言喻的病症。 想到这里,沈冰凝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不再多看,转身守在密室门口,警觉地监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约一刻钟后,箫翊将物品归位,走到密室口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沈冰凝惊讶地回头,“这就完了?你确定都记住了吗?不考虑抄一份以防万一?“ 箫翊拉她出门,熟练地关闭了密室的机关,语气平淡地说:“你想留下,随你的便。“ “不了不了,快走快走!“沈冰凝连忙催促,这种偷窃的行为让她感到十分不安,恨不得立刻离开。 走出书房,在庭院的老树下,她放下了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用红糖制成的“药丸”。 既然答应了要帮助雷家男子治病,自然得有所表示。 根据与雷夫人的约定,在看过针谱后将这“药”留在此地,至于如何让雷家男丁服下,就是雷夫人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这药……“ 箫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冰凝慌忙捂住了嘴,她四处打量着,压低声音说:“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了可不好。“ 万一雷夫人安插的眼线就在附近,万一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面对沈冰凝柔软的手指捂住自己嘴的动作,箫翊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将她温柔地拥入怀中,保护着她安全离开了雷府。 直到马车远离雷府许久,沈冰凝才放松下来,对着箫翊解释:“尽管药是假的,但是对于雷夫人来说,它代表着希望,是一种心灵的慰藉。“ 且说今日,我有幸从雷夫人口中得知,雷家族中适婚的青年才俊们的相亲情形,并为她精心做了一番细致入微的筛选,希望能够借此助她一臂之力,早日实现家族绵延的愿望。 “爱妃竟能从那些女子的身上察觉到……”箫翊沉吟片刻,回忆起沈冰凝早前的话语,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莫非真是血型之秘?抑或是能够预知哪位女子有诞下男丁的福气?” 言语间,驾驶马车的暗风也不禁被这话题激起浓厚的好奇,庆幸于主子的直接提问,他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内心暗想,若这位沈美人真有此等通天彻地之能,那可真谓世间罕见之奇术了。 然而,沈冰凝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其实并不尽然。” 言至此处,不得不提雷夫人的迫切之心。 她对于族中未婚男子相中的女子,无论出身、品性乃至家世,无一不是了如指掌,每个细节都细细揣摩,以期找到最佳的匹配。 正是这份焦急促使她特别留意那些出自多子多福家庭的女子,她们家中往往有姐妹,且每人均育有两名或以上的孩子,沈冰凝便以此为由,向雷夫人推荐,言谈间盛赞这些女子福泽深沉,子孙兴旺。 然而,这背后的真实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些女子大多并非o型血统,据民间传说,这样的血型更易生育男儿。 至于诞下公子还是千金,以雷夫人那般急迫的心情,在她们婚后定会督促早日开枝散叶,子女一多,自然迟早会有男丁降世。 若终是女儿绕膝,那也只能归咎于命运的安排,任谁也无力更改。 一番独辟蹊径的解释后,箫翊的目光变得复杂深邃,再次打量起沈冰凝,眼中涌动的兴趣与仿佛在鉴赏稀世珍宝的神态,毫不遮掩,令沈冰凝心中一紧,不禁轻颤。 “哎呀,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人,真有些叫人心慌。” 她半带玩笑,半是真意地说道。 箫翊闻言,缓缓收回目光,面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爱妃何须惊慌,孤怎会对你不利。” 但沈冰凝分明感受到,他刚才的目光锐利如刀,似是要将她剖析入微。 第176章 天行针法 回到府邸,沈冰凝略作整理后,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沉沉入睡。 对她而言,世间万物,皆不如一场好梦来得重要。 而箫翊这边,却正专心致志地将雷家所见的天行针法一丝不苟地绘制于白纸上,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了他的专注与渴望。 暗风在一旁难掩兴奋之情,“此天行针法一得,吾等距离那无上之宝又迈进了一步。” 箫翊搁下笔,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双手,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魏国三王子此行,亦是为了这天行针法而来吗?” 暗风答道:“确是如此,只是雷家家主并未将此针法轻易交出。” 雷天鸿何等睿智,天行针法一旦泄露,雷家多年基业便如同釜底抽薪,再无立身之本。 此时,无风手持一封书信,步入室内,“主子,宁郡守有信函至。” 箫翊接过信件,匆匆浏览之后,便在烛火上将其付之一炬,“明日启程,回宫。” --- 德州驿站内,雷天鸿与魏玉宸相对而坐,亲自为对方斟满佳酿。 “三王子宽宏大量,这天行针法是我雷家之宝,世代相传,实不便轻易转赠。” 语毕,他轻击手掌,两名仆人抬进一只精致的楠木箱。 “些许薄礼,还望三王子笑纳。若有可能,还望三王子能在皇上面前为老朽说上几句好话。” 仆人揭开箱盖,只见金银珠宝熠熠生辉,映照在烛光之下,分外夺目。 魏玉宸浅酌一口酒,目光掠过箱内珍宝,面露满意之色,“雷家主诚挚可敬,天行针法我可以不取,但雷家主当谨记,怀璧之罪,不可不慎。” 雷天鸿面色微变,旋即沉声道:“承蒙三王子提点,但这是雷家先祖所遗,我若交出,百年后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魏玉宸从箱中提起一串珍珠项链,拇指轻轻摩挲,“如此,雷家主多多保重。” 离开驿站时,雷天鸿对其贴身护卫吩咐:“家中守卫增加一倍。” 护卫不解:“家主是担心三王子会派人强取针法?” 雷天鸿回首,目光冷冷扫过驿站,唇角勾起一抹不屑,“他不过是一个失去宠爱的王子,我何惧之有?但他所言不虚,怀璧其罪,难免会引来他人觊觎。” 显然,天行针法的秘密已不再是秘密。 搭着管家的手,步入马车,雷天鸿又是一番叮咛:“这几日,我谢绝一切来访,也不外出。” 护卫应声遵命。 楼上窗边,魏玉宸望着远去的雷家马车,宋京在旁轻声言道:“主子,未能得手天行针法,皇上那边恐怕会有所不满。” 魏玉宸洒脱地丢下手中珠链,整了整衣衫,淡然笑道:“如此更好,他便有了名正言顺羞辱我的理由,免去了他费尽心机找寻借口的麻烦。再说,若那天行针法轻易可得,我又何需劳师动众。” 老家伙对他向来诸多挑剔与不满,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对此,他非但没有屈服于那份压力,反而在内心深处萌生了一丝叛逆的念头——既然对方不愿意让他称心如意,那他何不顺水推舟,回敬一份特别的“惊喜”。 转身之际,魏玉宸贴近宋京的耳边,轻声细语地传达了几句话,话语中似乎包含了某种不可言喻的秘密。 宋京初听之下,脸上写满了讶异,然而在对视到魏玉宸那坚定的目光后,他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遵从命令,悄然退出了房间。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缓缓照亮了沈府。 沈冰凝在这温柔的光线中醒来,发现自己比平日里晚起了些许。 她匆匆整理仪容,踏着晨露微湿的小径步入正堂。 正堂内,箫翊已经结束了早餐,此刻正手捧奏折,聚精会神地审阅着,而侍卫暗风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手中托着一叠厚厚的文书,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承载着国家的重量。 刚刚踏入正堂的门槛,沈冰凝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那是来自箫翊的注视,既冷淡又带着几分审视。 她努力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轻轻问候:“早上好!” 箫翊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诉说:你的早晨确实已经不早了。 沈冰凝抿了抿嘴,心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仍故作悠闲地走到餐桌边,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早餐,同时心中暗暗盘算,既然今日似乎无事,正好可以借机学习她一直感兴趣的易容之术。 就在箫翊翻阅完手中的奏折,抬首之际,他注意到沈冰凝用餐时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心思并不在眼前的餐点之上。 “爱妃今日似乎食欲不佳?若是如此,我们不妨立即动身启程,换个环境或许能让你心情好转。” 箫翊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平静得像是一池秋水。 沈冰凝闻言,一口热粥险些呛到自己,她惊讶地问道:“启程?去哪里?” “回京,现在就出发。” 箫翊话音刚落,人已迈向门外,一副即将启程的模样。 这一决定来得太突然,沈冰凝连忙叫住他:“等一下!我还没吃饱呢!” 对于可能面临的饥饿之旅,她可没有丝毫的期待。 想到若是真的被独自留下,她心中反而生出一种释然。 因此,当箫翊即将离开院落的时候,沈冰凝却悠然自得地继续用餐,完全没有被抛弃的担忧。 及至沈冰凝用完早餐,走出屋门,发现马车已经在外恭候。 小厮小盛子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她上车。 车内的箫翊正闭目养神,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沈冰凝甫一坐定,马车便猛地启动,突如其来的惯性使她身子一倾,不由自主地栽进了箫翊怀里,那一刻,龙涎香的幽雅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沈冰凝赶紧起身,用手揉着微微发疼的额头,暗自嘟囔:这箫翊的身躯到底是用什么打造的? 背部坚硬如铁,就连胸膛也是如此结实。 箫翊睁开眼,捕捉到了她微蹙的眉头和揉头的动作,显然意识到了她的不适。 “撞到哪里了?” 箫翊关切地问,伸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庞,手指在她的鼻尖和脸颊上游移,似乎想确定伤势。 第177章 见死不救 沈冰凝轻轻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坐回原位,心中暗笑:若不是你这突兀的提议,我又怎会被撞到? 这不,没撞疼也被你捏疼了。 见她并无大碍,箫翊重新闭上了双眼,继续闭目养神。 沈冰凝揉揉额头,脑海中忽而想起先前的事,她转头看向箫翊,半开玩笑地说:“陛下,您之前不是答应教我易容术吗?” 然而,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即刻的回应,时间一点点过去,箫翊依旧闭口不谈此事。 沈冰凝心里涌上一阵焦急,却也耐着性子,如同等待一壶茶水慢慢煮沸。 终于,当箫翊依然无动于衷,她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是在故意回避,一种被戏耍的怒气渐渐升起。 “陛下!” 她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不悦,以及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在宁静的车厢内显得异常突兀。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睁眼望向那双盈满愤怒与幽怨的眼睛。 “爱妃这样瞪着孤,有何企图?” “陛下自己猜吧。” 沈冰凝心中默念,君王一言九鼎,岂能如此出尔反尔? 见此情景,箫翊不紧不慢地从车厢内一个隐蔽的小隔间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学习易容,首要的是了解工具,爱妃先把这些记住再说。” 沈冰凝哼了一声,虽然心中满是抱怨,但还是接过册子,背对着箫翊开始了研读。 箫翊的心情似乎并未受此影响,对沈冰凝的小小无礼报以宽容的态度,自己也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马车一路向东行进,路途中,暗风不时递上紧急奏折或秘密信函,而箫翊在沈冰凝面前处理这些事务毫不避讳,大方地当着她的面拆阅。 沈冰凝心知肚明,宫廷之中,知晓太多往往意味着更快的陨落,因此,每当箫翊阅读秘密信函时,她便闭上眼睛装睡,以此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箫翊又要开启一封密信,眼角余光瞥见沈冰凝迅速合眼的动作,一个捉弄的念头忽然闪现。 “孤看这些奏折眼睛都快累了,爱妃替孤念念这封密信如何?” 箫翊提议道。 沈冰凝摇头拒绝,眼睛依旧紧闭:“后宫不可干政,臣妾不敢越界,陛下还是让暗风来念吧。” “不妨事,孤特许你这一次。” “但臣妾却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说着,她的眼睑似乎合得更紧了,仿佛一旦睁开眼,便会陷入不可预知的危险。 “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箫翊追问。 沈冰凝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看!” 箫翊微微一笑,透露道:“雷家面临大难,爱妃竟不好奇?” “雷家?” 二字一出,沈冰凝立刻睁开了眼睛,目光不由自主地向那封密信飘去,显然,雷家的安危触动了她的好奇心。 箫翊却在这时将密信合上,打趣道:“爱妃不是说不看吗?” 沈冰凝的好奇心彻底被激起,也不再提及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关于天行针法的事情,臣妾也是参与者之一,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 于是,箫翊将密信递给了她,沈冰凝迅速浏览起来。 密信上记载着雷家遭遇盗匪袭击,财产尽失,书房更是莫名起火,连同天行针法一同化为灰烬的消息。 她皱眉思索:“财物被盗,却不取走天行针法,反而将其焚毁,这绝非普通盗贼的行径。” 问题的焦点在于,雷家戒备森严,寻常盗匪难以接近,更不必说他们进出德州城如入无人之境,而城门守卫对此竟全无察觉,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箫翊用内力将密信化为粉末,随风消散,仿佛对于谁是幕后黑手全然不感兴趣,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书卷世界中。 沈冰凝盯着桌上那渐渐消散的粉末,心中隐隐感到箫翊其实已对所谓的“盗匪”身份有所察觉。 “那雷夫人的情况如何?” 她忍不住问道。 箫翊轻轻一瞥,随即唤了一声:“暗风。” 车外的暗风立刻回应:“雷夫人受到惊吓,但身体无恙。” “那就好。” 沈冰凝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虽然密信中未提及雷夫人的安危,但她与雷夫人虽只有一面之缘,仍真诚地希望她能平安无恙。 然而,那些神秘的盗匪究竟是谁? 本以为天行针法不过是一项珍贵的针灸技艺,为何它的消失却似乎牵扯出了更深的秘密? 这一切都让沈冰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箫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意图,他所求的天行针法,难道真的仅是为了治愈那不可言喻的隐疾吗? 马车的车轮戛然而止,车厢内一片寂静,紧接着,一阵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的嗓音划破了空气:“前方何人胆敢拦阻燕王座驾,还不速速退避?” 暗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戒备,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车内,沈冰凝的心猛然一紧,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刺客”二字,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草民玉桡,有十万火急之事,恳求面见燕王殿下。” 那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决。 听到对方表明来意而非图谋不轨,沈冰凝心中稍安,悄无声息地掀开了窗帘的一角,试图窥视外面的情形。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普通褐色布衣的男子,头上戴着一顶简单的竹编斗笠,脸部的轮廓在斗笠的阴影下显得模糊不清,让人难以分辨其真实面貌。 对于来者的身份和目的,箫翊似乎并无过多好奇,他的语气依然淡漠如初:“本王此刻身在京都。” 玉桡闻言,拱手施礼,语带感激:“多谢燕王恩准,草民感激不尽。” 沈冰凝放下窗帘,目光转向箫翊,满腹疑惑地询问:“这位玉桡究竟是何方神圣?” 箫翊的手指轻轻翻过书页,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并不认识他,但据我所知,他找的似乎是上次你在河边救下的那个人。” 原来,对方不仅知道被救者的存在,还特意找上门来,这让沈冰凝不由得想起了箫翊当时对于救人之事的冷淡态度,“可我记得你当时明明说那是见死不救之事。” 第178章 潜在威胁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我没有亲手将他推进河里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况且,不管是你出手,还是我亲自施救,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在沈冰凝的记忆里,箫翊当时的确没有表现出丝毫援手的意愿。 而今,箫翊对此事的态度却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否那被救之人有了某种价值,才让箫翊产生了想要插手的兴趣。 燕王府内,含庆殿,一片慌乱。 郑美人尖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她惊惧地挥舞着双手,将桌面上的梳妆物品尽数扫落,手指颤抖着想要触摸那已发生剧变的脸庞,却又畏惧地缩回。 “立刻,马上召所有太医前来见我!”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愤怒。 一旁的香兰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清晨唤醒郑美人的那一刻,她也被那张突如其来的异样面孔吓得不轻,“美人请稍安勿躁,太医们马上就到。” 话语刚落,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宫女从门外奔入,“美人,太医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郑美人怒火中烧,随手抄起一支精致的玉簪,狠狠地朝小宫女的头顶扔去,“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让他们进来!” 那簪子锋利无比,瞬间在小宫女额头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缓缓溢出,小宫女疼得眉头紧皱,却不敢出声叫痛,连忙捂着伤口匆匆出去引领太医进殿。 几位年长的太医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郑美人一把揪住了衣领,“你们快来看看,我的脸这是怎么了!” 太医们细细观察着那些诡异的红疹,其中一位小心翼翼地询问:“美人最近两日的饮食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香兰连忙代答:“美人的饮食习惯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变化。” 太医又为郑美人细细把脉,眉头紧锁,“这红疹的成因复杂,需要我们一一排查。但为了缓解症状,我可以先开一些药物。在这期间,美人需要饮食清淡,直到红疹完全消失。” “那我这张脸上的红疹何时才能痊愈?” 郑美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显然这是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太医略一思索,给出了答复:“这还需看美人服用药物后的具体反应,如果明日红疹能有明显的减退,三日内应该可以痊愈。” 听到这样的答复,郑美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红疹之下,她的面容显得愈发扭曲,“你们这群庸医,连病因都找不到!难道让我顶着这副样子过三天?” 太医们默默地跪倒在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清楚,这种突然出现且原因不明的红疹,即使是他们也无法立即断定,只能谨慎开方,即便是三天之内有所好转,那也已是最好的情况了。 这样的话语,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郑美人的红疹能够早日消散。 送走了太医,郑美人气恼不已,独自站在铜镜前,焦虑地审视着自己那布满红疹的脸庞,心中不断盘算着,究竟是谁胆敢对她下手。 左思右想,除了那个心机深重的虞秀禾,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人有如此动机和机会。 看到香兰畏缩在角落,郑美人快步上前,一把拧住了她的手臂,“躲在这里有什么用?给我好好查查,最近几日里,谁曾接近过和翠殿。” 香兰忍着疼痛,强作镇定地说道:“或许是天气渐渐炎热的缘故,奴婢听闻,这样的气候下,人体容易生出疹子。” 若这一切真的如同她的猜测,是虞美人的阴谋,那么作为郑美人的贴身大宫女,她无疑有着逃脱不了的责任。 郑美人的脾性她是知道的,一旦追究起来,绝不会有半分宽恕。 “你说的是真的?” 郑美人倾身向前,手指轻轻抬起香兰的下巴,目光中带着审视,“连太医都无法确定的事情,你为何能如此肯定?这么急着为虞美人辩解,莫非,你就是与和翠殿私下勾结的人?” 香兰连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美人明察秋毫,奴婢对美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是因为担心美人的病情,才会如此揣测。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治愈美人的红疹。” 郑美人松开了手,她深知香兰家中老小的安全对她是多么大的牵制,使得她不敢轻易背叛。 “从现在开始,殿内每日都要用冰块来降温。” 即使脸上那难以名状的刺痛仍在隐隐作祟,香兰也只能勉强忍耐,低声应道:“是。” 接着,她转身吩咐下去,“府内所有人员,必须彻底排查,凡与和翠殿有所牵扯的,一律重罚,杖责三十。” 杖责三十,通常能让受刑者皮开肉绽,虽非宫中首次施行如此严苛的惩罚,但香兰听了仍觉心头一颤,连忙退离了含庆殿,心中忐忑难安。 郑贵妃稳坐在雕花铜镜之前,眉头微蹙,心湖深处荡漾着父亲最近书信中的每一个字句。 信笺之中,父亲忧心忡忡地提及碧霞与那位心思狡猾的沈冰凝在归途之中离奇失踪,至今如石沉大海,音信皆无。 父亲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焦虑与担忧,让她不得不紧绷每一根神经,提醒她务必要时刻警觉宫墙之内的一丝风吹草动,一旦有变故的苗头,即刻传信回家。 镜中映出的容颜,那道伤痕隐隐透着不祥,郑贵妃心底暗自推测,这背后的祸首极有可能与表面温婉、实则心机深沉的虞秀禾脱不了干系。 那女子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轻易就能迷惑众人的眼睛,却始终无法瞒过自己敏锐的直觉。 既然如此,便让父亲替她解决这个潜在的威胁,以免夜长梦多。 --- 另一边,沈冰凝原以为能够径直返回那金碧辉煌的皇宫,然而几日颠簸之后,马车却意外驶入了一片幽邃莫测的竹海之中。 “这里是何方圣地?” 沈冰凝环视四周,只见一片翠绿的竹影婆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宁天逸自竹屋中踱步而出,语气中虽带有几分嗔怪,“你们怎么这时候才到?我还以为昨日便能迎接你们归来。” 第179章 阴阳一波 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在沈冰凝身上流连,眼神中隐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乎在揣摩是否因为她的缘故而延误了行程。 沈冰凝慌忙解释,神色间带着一丝急切,“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因为碧霞受伤了,需要时间修养,所以我们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暗风立在一旁,听闻此言,心中暗暗叹息。 沈贵人真是日益胆大包天,竟然当着碧霞的面,在宁郡守面前如此谈论她,这可是宫中禁忌之事。 此时,箫翊迈步走入庭院,声音低沉而有力,“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他仰首望向天际,暮色已悄然笼罩大地,哪里还能算早? 显然是他们这对恋人之间的小插曲拖延了时间。 宁天逸轻轻摇头,将话题引回正轨,“我们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我随后还要赶回去。” 于是,箫翊与宁天逸步入竹屋内密谈,沈冰凝则独自留在了静谧的庭院中,并未参与他们隐秘的讨论。 微风拂过,细长的竹叶轻盈飘落,点缀在石桌之上,如同自然的装饰。 沈冰凝趴在石桌旁,孩子气地撅起小嘴,每当一片竹叶飘落,她便轻轻地吹一口气,让其再度飞舞起来。 而泰戈,那只忠诚的伙伴,则在她的脚边自得其乐,用肉垫般的爪子拨弄那些被她吹散的叶子,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泰戈如此欢乐,沈冰凝吹得更加起劲。 泰戈时而跳跃,时而轻巧落地,却在一个不慎间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笨拙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惹得沈冰凝笑声响彻竹林。 室内,宁天逸为箫翊斟上一杯热茶,神色略带诧异,“真没想到夺取天行针法的过程如此顺利,我还以为必定要经过一番血雨腥风。” 箫翊没有应声,目光越过茶杯,静静凝视着庭院中嬉戏的沈冰凝与泰戈,眼中有着他人难以察觉的柔情与深意。 宁天逸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现在看来,当初你决定将她带回宫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原本那不过是一步棋,一种权宜之策,将沈冰凝控制在可操控的范围内,以备将来之需。 未曾想到,除了利益之外,还能得到这样一份意外的温情。 自郅城一别,箫翊对沈冰凝的评价悄然转变,特别是在她协助夺得天行针法之后,宁天逸内心不由生出好奇——如此聪慧勇敢的女子,为何甘愿成为箫翊的附庸? 收回远眺的目光,宁天逸又提到了新的情报,“炎歧已经与小韩王搭上了线,两者结成了联盟。小韩王助郡王篡夺你的王位,而炎歧则负责帮小韩王除去韩景承这一块绊脚石。” 箫翊饮了一口茶,态度从容,“那两个小角色不值一提,让他们得意一会儿无妨。” 宁天逸轻摇着头,浅笑间带有一份洞悉世事的豁达。 正如老虎捕食前的戏耍,让猎物误以为有机会逃脱,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增加游戏的乐趣,最终的结果早在踏入陷阱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玉家的人去找韩玉景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慢慢来,雷家一旦混乱,许多人便会按捺不住。” 箫翊的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棋局已布,只等各方势力相互撕咬,这场权力的游戏即将达到高潮。 庭院再次恢复了宁静,箫翊的目光随即转向窗外,只见一位佳人伏在石桌上,伴随着竹林清风,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宁天逸捕捉到了箫翊微妙的眼神变化,不由得笑道:“有了沈冰凝之后,那些曾经棘手的问题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你不是着急离开?天色已晚。” 箫翊提醒着,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宁天逸微笑不语,对于他对沈冰凝表现出的些许兴趣却遭到如此直接的催促,内心暗自感到有趣。 其实,沈冰凝并没有真正睡去,她只是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不愿这份美好被梦境取代。 对于宁天逸的离开,她心知肚明。 风渐渐停歇,沈冰凝步入竹屋,发现箫翊已经半倚在竹榻上,手中正翻阅着书籍,她轻声询问:“陛下,我们今晚就在此歇息吗?” 箫翊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之上,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可是这里只有一间卧室。” 沈冰凝环顾四周,发现一侧是书房,另一侧则是禅室,并无多余的寝居之处。 箫翊再次以简短的“嗯”作为回答,显然心神仍然沉浸在他的阅读之中。 沈冰凝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那臣妾今晚该在哪里安寝呢?” 她清楚,这唯一的卧室必定属于箫翊,那么她又该如何是好? 书房里除了书架上堆积如山的书籍,根本无处可以安置一张卧榻。 终于,箫翊抬起了头,目光锁定在沈冰凝身上,“爱妃自然是与朕同寝。” 此话一出,沈冰凝的眉头紧锁,嘴角下垂,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箫翊眼眸微眯,仿佛洞察了她的想法,“看样子,爱妃似乎非常不愿意,那么,你今晚就在院中自行解决吧。” 沈冰凝连忙收敛了不满的情绪,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陛下误会了,臣妾怎会不愿意呢?” 虽说是初夏,寒气已渐渐退去,但夜露仍凉,若是在户外过夜,只怕会染上风寒,不得不忍受那苦涩的汤药之苦。 一想到此,沈冰凝不禁打了个寒颤,强颜欢笑道:“臣妾是担心自己的睡相不佳,会打扰到陛下的休息。” 箫翊再次放下手中的书本,“这么说来,爱妃更加应该在外留宿了。” 沈冰凝连忙上前几步,拿起箫翊放下的书,又重新递到他手中。 “臣妾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床铺,“陛下睡床,臣妾就寝于这竹榻上,这样两不耽误。” 虽然竹榻窄小,但总好过露宿在外。 “爱妃想要睡在这竹榻上?” 箫翊的语调中带着一丝玩味。 沈冰凝轻轻点了点头,表面上看似顺从,心中实则暗自思量,他,一个习惯了华贵床榻的人,真的愿意放弃那份奢侈的舒适吗? 答案如同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不言自明。 第180章 物有所值 箫翊再度放下手中的书卷,一侧身,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直接与沈冰凝的视线相接,“亲爱的,如果你选择去客栈休息,必然需要支付银两吧?” 沈冰凝的眼眸忽闪忽闪,像是夜空中迷路的星,一时间未能领悟他的言外之意,略显迟疑地回应:“自是如此,哪有免费的住宿。” “那么,如果你想睡在这清雅的竹榻之上,不妨也付些银钱给为夫如何?”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沈冰凝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兜,那里空空如也的现状让她不禁自嘲一笑,轻声道:“我可真是口袋空空,一文不名了。” 闻言,箫翊剑眉微挑,眼中闪烁着捉弄的光芒,“若是爱妃如此珍惜银两,怕是今夜只能与皎洁的月光作伴,在露天之下度过长夜啰。” 露天就露天吧,沈冰凝骨子里那份倔强被激发了出来,她挺直脊梁,带着她的小伙伴——小狗泰戈,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仰望着天空,可惜此刻夕阳还高悬,繁星尚未显现。 泰戈温热的小身躯贴在她怀中,竟让她感到这一夜似乎也不会太过难熬。 就在这时,一阵车轮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暗风驱车归来,手中提着食盒步入院内,轻声呼唤:“沈姑娘。” 随着食盒的开启,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弥漫开来,直勾得沈冰凝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她还饿着肚子呢。 暗风将晚餐送进屋内,不一会儿又出来,驾车离去,留给沈冰凝一个孤独而坚定的背影。 原本她还盘算着能否在马车里凑合一宿,此刻看来,她与这冰冷的石板地之间,似乎已成定局。 突然,泰戈的耳朵轻轻一颤,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猛然从沈冰凝的怀抱中跳出,灵活地穿过篱笆的缝隙,向着竹林深处狂奔。 “泰戈,你跑去哪里?快回来!” 沈冰凝焦急起身,紧随其后。 但泰戈的速度太快,转瞬之间已没了影踪。 她虽知追之不及,却也笃定泰戈不会走远,于是折返回到石桌旁,坐下。 腹中空空,仅存的一丝暖意也被孤独所替代。 她在心底暗暗埋怨着箫翊,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思乡之情在心头荡漾开来,眼眶因此微微泛红。 正当她打算让这份伤感多停留片刻,决心等到第三滴泪水滑落便重新振作时,泰戈却像一阵风一样奔回,口中还叼着某个不明物体。 天色渐暗,沈冰凝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鼻尖轻嗅,试图辨别那未知物的来历,心中充满了谨慎与好奇。 当她终于看清楚泰戈口中的“礼物”之时,沈冰凝整个人猛地一震,如同遇见天敌般,飞快冲向屋里,躲到了箫翊的背后,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箫翊,有蛇!” 蛇,是沈冰凝最为惧怕的生物,比起蜘蛛、老鼠更加让她感到恐惧,一念及此,她的全身仿佛被电流窜过,不寒而栗。 眼见泰戈竟然想将蛇引入屋内,沈冰凝的惊恐升级,紧紧攥住箫翊的衣袖,从他身后探出头,对着泰戈急促呼喊:“别靠近!” 箫翊正欲举杯畅饮,被沈冰凝这一扯,杯中大半的酒液尽数泼洒在衣襟之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泰戈站在门口,抬头不解地望向沈冰凝,显然不明白她的恐慌源自何处。 沈冰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恳切:“泰戈,把它带走吧!” 然而泰戈似乎并没有理解,反倒是试图将那条蛇放置在门口,还用爪子轻轻地往屋内推,分明是想作为礼物赠予她。 沈冰凝盯着那条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蛇,嗓音微颤:“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 箫翊轻轻抽出被沈冰凝紧握的衣袖,取出手帕擦拭沾湿的衣衫,“我已经用过餐了,那是为你准备的。” 他的话语中暗示着,泰戈带回的蛇,正是为了沈冰凝的晚餐。 “绝不可能!” 沈冰凝断然拒绝,对于她而言,与其食用蛇肉,倒不如饥饿更可接受。 泰戈察觉自己的“心意”未被接受,干脆利落地跑进屋内,用嘴巴扯住沈冰凝的裙摆,企图拖她出去,证明这份礼物的确属于她。 门口那条“障碍蛇”依旧赫然在目,沈冰凝哪里敢靠近,几乎是带着哭腔央求道:“乖孩子,你自己去玩吧。” 她指向桌上那些残余的食物,“我吃这些就好了。” 泰戈歪着脑袋,似乎经过一番思考后恍然大悟,最终还是叼着那条蛇离开了。 沈冰凝长舒了一口气,瘫软在椅背上,此刻,哪怕让她踏出房门半步,也是万万不愿。 泰戈能找到蛇,意味着周围的蛇类并不少,若真要在这院子过夜,谁能保证不会有另一条蛇悄悄潜入? 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险境。 箫翊身上的酒渍固执地留在原地,他考虑着换一身衣服,但身体却没有动作,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冰凝,沉默中传递着不容反驳的坚持。 沈冰凝无可奈何地拉开荷包,从中拿出一块沉甸甸的银锭,递给了箫翊,“这里是五两银子,住客栈怎么需要一两银子那么多,剩下的四两还请退还给我。” 箫翊接过银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竹屋一夜可是价值十两,爱妃还欠我五两。不过,本王并非吝啬之人,那五两就当我赠送了。” 沈冰凝闻言,惊讶之余试图夺回那五两银子,却被箫翊灵巧地避开了,“一间简单的竹屋,怎能与金碧辉煌的宫殿相比,一晚上就要十两银子,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的话语中满是不忿与无奈。 箫翊身形如同灵猫般轻盈,轻轻一闪,便巧妙避开了她伸出的手指,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此竹屋因我之名而熠熠生辉,自然与那黄金打造的宫殿无异。” 他自夸的技巧的确不俗,若非外面蛇患频发,让她免费居住她也未必会愿意! 可如今银钱已付,且外有蛇患困扰,沈冰凝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忿忿拿起筷子,用力地夹了几筷子菜肴,暗自发誓要让这五两银子花得物有所值。 第181章 冒昧无礼 晚餐结束后,茶香渐散,沈冰凝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角落里那张简陋却勉强能用的竹榻,以及榻上那个悠然自得的身影。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朝箫翊示意,暗示他应当让位。 然而,箫翊似乎沉浸在手中的古籍中,对外界的提示全然不顾。 烛光被他宽阔的肩背遮挡,只留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在地面上摇曳。 沈冰凝索性亲自走到竹榻前,伸出一只素手,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王爷,银钱既已交割,这张竹榻便是我暂时的领地,您若想在此休息,还请另付费用为宜。” 烛光忽明忽暗间,箫翊似乎才意识到她的存在,轻轻推开沈冰凝,脸上挂着几分调侃:“爱妃啊,你是本王的,你的自然也就是本王的,何需再提什么费用。” 说话间,他的眼神坦荡,丝毫不见半点羞涩。 沈冰凝在心中腹诽,收钱时为何不这般通情达理? 她微微摇了摇袖子,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床榻。 既然他不让,那她就霸占他的床,也算是小小的报复! 尽管这座竹屋隐匿于茂密的竹林之中,但其内部布置却是异常考究,床铺上铺设的是用珍贵的冰蚕丝织成的被褥,触感四季皆宜,滑如凝脂,温柔地包裹着每一寸肌肤。 原是出于赌气,沈冰凝占据了箫翊的床榻,却不曾想这张床意外地舒适,加上连日赶路的疲惫,她很快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呼吸均匀而悠长。 月华透过窗棂,照在安静的屋内。 箫翊悄无声息地靠近,目光定格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心底不禁生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愫。 她的忧愁,究竟是因为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呢?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棂,温暖地洒在身上,沈冰凝被头皮传来的隐约痛感唤醒。 她发现自己蜷缩在床的一角,手指紧拽着一缕长发。 松开那缕发丝,沈冰凝揉了揉略有酸痛的头皮,自嘲道:“梦里揪自己的头发,也算是一种奇特的体验了。” 环顾四周,发现箫翊已不在房内,沈冰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慌,连忙从床上跃起,匆匆穿衣出门寻找。 即便要丢下她,至少也得带她离开这片蛇患之地,毕竟孤身一人她不敢冒险。 跑到院中,见箫翊正悠闲地烹煮着茶水,晨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宁静,沈冰凝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笑容如春花绽放:“王爷,早上好呀!” 一旁的暗风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眼角余光悄悄掠过那已高挂天际的太阳,似是在计算着什么。 箫翊的目光温柔地停留在她笑眼弯弯的脸上,缓缓开口:“这是本王今晨泡的第五壶茶了。” 一夜好眠令沈冰凝心情大好,语气中透着几分欢欣:“看来王爷对茶真是情有独钟呢。” 第五壶茶,在她看来并无特别,只是往日里他欺负自己太多,如今多等一会儿,权当是一种补偿吧。 “确实,山上就有茶树,夏茶正当采摘时节,不如我们一同去采摘一些回来。” 沈冰凝连忙接口反对:“我们今日还需赶路,怎能因为采茶耽误行程,还是尽快启程为妙。” 山中的蛇患比林中更甚,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箫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戏谑:“若爱妃能早起一个时辰,此刻我们已身处雍京城中了。” 原来,此处距离繁华的雍京城如此之近? 穿过幽静的竹林,沈冰凝放心地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随着马车的靠近,她认出了那是虎子,连忙叫停暗风。 “虎子,是你吗?” 虎子闻声转身,一见是沈冰凝,先是一愣,随即放下背上的篮筐,里面装满了草料,他跪倒在地,恭敬行礼:“小民参见沈小姐。” 沈冰凝急忙下车,扶起虎子,关切道:“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民是来采集些新鲜的竹叶,用来泡茶的。” 沈冰凝的目光停留在那满载竹叶的竹篓上,好奇问道:“竹叶茶?” 虎子揭开竹篓的盖子,展示给沈冰凝看:“是的,竹叶茶可以清热去烦,利尿生津,对消除心火尤为有效。天气越来越热,这竹叶茶正好派上用场。” “虎子你可真有见识,懂得这么多。” 话音刚落,沈冰凝的目光无意间落到了虎子那双破旧的鞋子上,唇边浮现出一抹担忧的微笑,“你稍等我一下。” 她返回马车旁,轻轻挑开车帘,对着车内轻声细语:“陛下,能否让虎子搭我们的马车同行一段?” 车内传来箫翊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冷淡回应:“你以为朕的马车是谁都能坐的吗?” 果然是那副难以接近的模样,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同意。 沈冰凝略微退后一步,换了个说法:“那至少派个人送他回家吧,他也是我们燕国的百姓,这里蛇患严重,他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太危险了。” 箫翊静静地审视着沈冰凝片刻,然后对暗风下达了命令:“暗风,送他回去。” 沈冰凝心中暗暗欢喜,转身却见虎子又一次跪倒在地,“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 虎子伏地更低,语气诚恳:“小民未曾料到陛下亦在车内,请陛下宽恕小民的冒昧无礼。” “你怎么知道他是陛下?” 她明明刻意压低了嗓音与箫翊对话,理论上虎子不应听到。 虎子恭敬地回答:“能与小姐共乘一车的,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他初时并未知车内还有他人,唯恐陛下对此有所不满。 未得到箫翊的允许,虎子哪里敢擅自起身。 沈冰凝只好向箫翊投去求助的目光。 箫翊淡淡地吐出二字:“起来吧。” “多谢陛下。” 虎子站直了身子。 沈冰凝从怀中掏出钱袋,递给虎子,“虎子,这些银两你拿着去买双新鞋,这里的蛇多,随后会有人送你回家。” 虎子面色微红,双手推挡着,诚恳地拒绝道:“小民身份卑微,如何能承受沈小姐如此贵重之物。” 第182章 身体虚弱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谦卑与尊重,目光中闪烁着坚毅,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份超出自己身份的馈赠。 沈冰凝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边说着边轻轻一挥,那枚银子如同流星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落入虎子的竹篓之中。 “你之前无私的帮助,这份心意我必须收下。” 话音未落,她已灵巧地跃上那装饰华美的马车,轻掀帘幕,留给虎子一个决绝的背影,不容他有半点推辞的机会。 待到虎子从那堆积如山的茶叶间翻找出那块沉甸甸的银子,抬头望时,马车已远,只留下一道尘土飞扬的轨迹。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象征着沈小姐感激的银两,心中五味杂陈。 随后,他转向一旁静静站立的暗卫,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还请这位大人代为转达,虎子心意领了,但这银子务必请还给沈小姐。” 暗卫面容冷峻,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决,他沉声回答:“这是沈小姐对你的一片心意,我无权代为退还。告诉我你的住址,我可以护送你安全返回。” 其言下之意,执行的是碧霞公主的直接指令,不可违逆。 虎子闻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的意图很明显。 他摊开手掌,那枚银子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承载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情感。 虎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自幼学习医术,熟知山林间的生存之道,特别是对于防蛇的草药更是烂熟于心,一般的蛇类远远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而避之不及。 更别说,对于他而言,捕蛇不仅是一种生存技能,也是一种收集药材的方式,蛇之全身,皆是大自然赋予的宝贵财富。 最终,虎子没有再多言,只是紧紧握住那银子,朝着马车消逝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以此表达他对沈小姐慷慨的谢意和对命运安排的敬畏。 --- 日头逐渐升高,马不停蹄的行程在接近正午时终于到达了皇城的巍峨之门。 沈冰凝的步履轻盈,刚踏入清风殿的门槛,便看见清儿泪痕未干,眼中含着焦急与喜悦,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从大殿内飞奔而出,“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是在主人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饱受煎熬。 “那日您与碧霞公主同时失踪,吓得奴婢魂不附体。奴婢想要出去寻找您,却被卫公公制止,说是暗卫们已在外搜寻,不让奴婢胡乱担心。后来,我就被送回了宫中。” 清儿的话听起来略显蹊跷,自家主子失踪,身为宫廷总管的卫公公竟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急切? 沈冰凝拉着清儿的手,两人一同步入殿内,眉头微皱,开始了细致的追问:“我们失踪后,卫公公当真没有派任何人来寻找我们?”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狐疑,试图从清儿的回答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清儿摇了摇头,神情略显迷茫,“奴婢记不清楚了,那时心里只有恐慌,没有太注意卫公公的具体反应。” 她的回答似乎隐藏着某些未知的线索,让整个事件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沈冰凝在宽敞的大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飞速旋转着各种可能性。 难道自己和箫翊坠崖的意外,其实是他早已精心策划的一部分? 若真如此,他在崖底的伤势、中毒乃至高烧,全都是演技的产物! 而那些及时出现的暗卫,说不定也是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之一! 自己居然还天真地上前施救,助他脱离困境。 这一切,清儿自然是懵懂不知的,她如同一只忠诚的小狗,紧紧跟随着沈冰凝的步伐,丝毫未察觉到主子内心的波涛汹涌。 突然,沈冰凝身形一顿,几乎与紧跟其后的清儿撞个满怀。 “清儿,本月的俸禄应该发放了吧?” 她忽然问道,试图转换一下心情。 清儿一溜烟跑向梳妆台,从抽屉里取出两枚银光闪闪的银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小姐一回来,他们就连同上个月的一起送了过来。” 语气中满是喜悦,似乎在为主人的归来而感到由衷的宽慰。 沈冰凝轻轻点头,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这些银子要妥善保管。” 经历了箫翊的这一系列事件,她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虽然目前被困于宫中,但她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寻找机会再次出宫,而且绝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正当此时,一个计划在沈冰凝的心中悄然成形。 “清儿,你去御厨房一趟……”她招了招手,贴近清儿的耳畔,低声细语,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清儿听了沈冰凝的吩咐,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小姐,这…… 碧霞公主的身体真的虚弱了吗?” 这个消息让她难以置信,毕竟陛下在众人眼中是何等的英勇。 沈冰凝郑重地点了点头,表情诚挚,“嗯,碧霞公主失踪期间受了不少苦,加上旅途劳顿,身体自然还未完全恢复。你赶紧让御膳房准备一份滋补的汤品,送到龙章殿。”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深邃的谋略,显然这不仅仅是为了碧霞公主的健康考虑。 与此同时,在龙章殿外,装扮华丽的郑嫔被卫公公礼貌而又坚决地阻拦在外,“碧霞公主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郑嫔轻纱遮面,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不甘,她哀求道:“臣妾亲手炖的鸡汤,公主喝了再休息也不迟啊。” 一旁的小盛子内心暗自揣摩,陛下才回宫没多久,郑嫔这汤的速度未免太过迅速,其中是否别有用心? 卫公公再次强调:“公主已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请郑嫔娘娘稍后再来。” 而清儿手捧着那精心熬制的滋补汤,见状并未直接上前,而是机敏地藏在柱子后面,朝小盛子使了个眼色。 小盛子心领神会,避开郑嫔那期盼的眼神,悄悄来到清儿身边,“怎么,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显得既好奇又警惕。 清儿举起手中的汤碗,轻声解释道:“小姐命我给陛下送这碗汤,说是陛下之前受了伤,路途劳顿,身子有些虚,需要补补。” 第183章 蓄意诱惑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小姐的尊敬与对陛下健康的关心。 小盛子转头看了看还在坚持不懈的郑嫔,心里有了主意。 陛下不可能会接受郑嫔的东西,但如果是沈嫔所赠,情况就不同了。 “你稍等片刻,待郑嫔离开,你亲自把汤送进去。” 他知道,沈嫔亲自送汤,定能让陛下感到舒心。 他留意到,自从沈冰凝回来,陛下与她之间似乎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情愫,这次沈嫔刚回来就牵挂陛下的身体,这份关怀无疑会让陛下感到温暖。 然而,清儿刚想开口留住小盛子,他已经快步离去,去处理眼前的局面。 她只能耐心地守着那碗温热的汤,等待时机。 郑嫔最终未能进入龙章殿,气愤之下留下鸡汤,与一众宫女悻悻离去。 小盛子满头雾水,不过是送个汤,怎就跟上战场似的,虽说陛下威严确实让人敬畏三分。 卫公公心中虽有疑惑,验过确认无毒后,便对小盛子说:“算了,你先送进去,陛下还等着呢。” “是。” 汤送上,箫翊揭开盖子,只见汤内无半点食材,唯有浓郁扑鼻的热汤。 “暗风。” 暗风的脚步声伴随着夜色潜入,沉稳而带着几分急切:“这碗汤,是用精选的牛鞭、羊鞭,并加入了数种珍贵药材,经长时间慢火精心熬炖而成,每一滴都蕴含着壮阳补身的精华。” 箫翊听罢,嘴角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干得不错!” 心中却波澜四起。 原来,那骤变的态度背后,隐藏着这样一番深意。 小盛子目睹此景,膝盖不禁微微一软,恍然明白了为何清儿逃跑时的速度快如脱兔——这锅汤的寓意,实在太过于露骨。 这汤里,牛鞭、羊鞭,加上诸多大补之物,就算是再虚弱的身体,喝了也能立刻精神抖擞,但其中深藏的,却是对陛下身体状况的一种微妙暗示。 卫公公心头一凛,忙不迭说道:“老奴这就将这汤撤下。” 沈美人这番大胆之举,实在让人咋舌! 箫翊却重新盖上了汤盖,语气里藏着不容置疑的决定:“既然这是沈美人的一片心意,那今晚就由沈美人来侍寝吧。” 消息传至沈冰凝耳中,她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但心中仍有一丝忐忑未散。 清儿紧锁眉头,焦虑未减,“美人,万一陛下因此责怪我们该如何是好?” “责怪?我献上滋补汤品有何不妥?” 沈冰凝轻摇折扇,神色坦然,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箫翊的可恶之处,在于他不仅时常鸡蛋里挑骨头,还时常装作弱势骗取她的同情,更过分的是,他的目光总是离不开她辛辛苦苦积攒的银钱。 今天,她就打算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正思索间,小宫女匆匆来报:“美人,卫公公求见。” 速度之快,出乎意料! 沈冰凝请卫公公进屋,虽然预料到了箫翊见到汤后的反应,但她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或许是原身的庇佑,她隐隐觉得箫翊不会真的对她下手,否则单凭她私自逃离宫禁这一点,足以让箫翊有理由多次降罪于她。 卫公公行礼完毕,直接进入主题:“陛下收到了沈美人所赠的汤,深受感动,特宣沈美人今夜侍寝。请您先行准备,稍后老奴会来接您前往龙章殿。” 箫翊现在这种状况还要侍寝? 沈冰凝心里犯嘀咕,但深知箫翊的脾气,今晚似乎是在劫难逃了。 沈冰凝立刻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本宫近来身体欠佳,今晚实难侍寝,还望陛下另觅佳人。” 这麻烦毕竟是沈美人引起的,换其他人怎能让陛下消气? 卫公公适时表现出关切之情,“沈美人哪里不舒服?老奴这就去请太医为您诊断,千万不要耽误了侍寝的时辰。” “这…其实是因为…”沈冰凝本想以月事为借口,却被卫公公一语堵住。 “美人的生理周期并非近日,况且也未提前上报。” 宫中女子的月事都被严格记录,以防不时之需,以免君王传召时发生尴尬。 卫公公连这点都查得一清二楚,真是考虑周全。 沈冰凝只好改口道:“本宫近日赶路劳顿,身心俱疲。” “这不妨碍侍寝,沈美人忍耐一二吧。” 看来,今晚的侍寝是躲不开了。 卫公公见状,自认为为主子出了口气,满脸堆笑道:“老奴还需回去向陛下复命,先行告退。” “拍马屁的高手!” 沈冰凝腹诽了一句。 清儿与卫公公一样喜形于色,心中暗赞自家主子的聪明才智,“还是主子您机智,奴婢还以为陛下会不高兴,原来是要召您侍寝啊。” 陛下不仅亲自带她出游,归来首夜就要求侍寝,这份恩宠真是世间少有! 清儿喋喋不休地继续说着,“陛下喝了补汤,主子今晚恐怕要费些力气了,奴婢这就为您熬参汤补补身子。” 沈冰凝面色愈发难堪,“清儿,让我静静吧。” “是,主子您多休息,奴婢这就下去张罗。” 夜色渐浓,卫公公已让人把华丽的轿子停在了风清殿外,场面颇为壮观。 “沈美人,老奴来接您了。” 沈冰凝紧了紧披风,步入轿中,暗自庆幸清儿为她准备的衣物不至于太过张扬,若被箫翊看到,还以为她蓄意诱惑呢。 今晚箫翊究竟会如何折腾她,只能见机行事了。 龙章殿内空旷寂寥,案上赫然摆放着《天行针法》。 沈冰凝走近端详,心中疑惑:难道箫翊今晚当真要我侍寝? 看他研读这针法,莫非是为了临阵磨枪? 但这真的有用吗? 连雷老爷研究多年都未能治愈自己的隐疾。 言归正传,《天行针法》已入手一段时日,箫翊承诺的易容术教学何时才会实现? 今晚或许是个提出的好时机,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 箫翊不见踪影,沈冰凝百无聊赖地翻阅着《天行针法》,困意渐渐袭来,却始终未见其人。 于是她走到大殿门口,问道:“陛下今夜是否有要事处理?若无,臣妾先行退下了?” 卫公公回应道:“陛下正在沐浴,沈美人稍等片刻。” 她在龙章殿已等待近半个时辰,洗个澡需要这么久吗? 第184章 示弱 “爱妃,等不及了吗?” 箫翊身穿黑袍,从廊道一侧悠然而至。 烛光之下,沈冰凝竟在其周身捕捉到一丝魅惑的气息,她猛地摇头以驱散这不合时宜的想法,随之向殿内退了几步。 随着大门缓缓闭合,箫翊的目光在沈冰凝身上上下扫视,似要穿透一切,“爱妃今晚……” “恰好今夜时光恰好,陛下何不趁此机会将易容术传授给臣妾呢?” 沈冰凝打断了箫翊的话,目光坚定,似乎已有了新的打算。 沈冰凝瞪大了那双如渊潭般深邃,求知若渴的大眼睛,清澈的眼波中半分羞涩或暧昧的涟漪都不曾泛起,只映照着对知识纯粹的渴望。 学成易容术后,估摸着时针已悄悄指向深夜,她暗暗思量,看他那时是否还有余力与她探讨更深层次的侍寝艺术。 这个人,平日里总爱装作疯癫痴傻的模样,挑衅起人来胆魄堪比苍穹,然而此刻却仿佛知晓了什么叫做局促不安。 箫翊的手指如同温暖的春风,轻轻掠过她细腻如瓷的面颊,最终在那优美流畅的锁骨曲线处驻足,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爱妃亲自送来补汤,朕还以为,这是暗示着你想要共度良宵了。”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沈冰凝努力抑制着由他指尖传来的微妙不适,面容端庄,语气诚恳,仿佛在阐述世间最寻常的道理,“陛下您的伤势尚未完全康复,加之近日又频繁奔波劳碌,臣妾这才吩咐御膳房准备了滋补佳肴,或许是因为臣妾表达不够清晰,他们才产生了误解。” 她的眼神在屋内轻轻扫视一周,而后灵巧地奔至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复又从容返回原位,姿态优雅,“还请陛下大人有大量,勿将臣妾的小疏忽放在心上。臣妾就以这盏茶代酒,向陛下赔罪。” 这番真诚的模样,若是不明真相者,还真会误以为她已痛改前非。 但箫翊心中洞悉一切,深知她骨子里未曾有过半分真正的懊悔。 如若今晚不给她一点教训,恐怕今后她会愈发嚣张,蹬鼻子上脸。 “原来如此。” 箫翊接过那杯承载着“歉意”的茶水,一饮而尽,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玩味,“既然是个误会,朕便不予追究,只是那补汤,朕已饮下,今晚就只好劳烦爱妃侍寝了。” 饮了? 当真饮下了! 沈冰凝的目光不自觉地滑向箫翊的下腹,心中暗暗盘算,那碗对常人而言或许功效卓着的补汤,对于一位身患隐疾的人来说,恐怕也只是聊胜于无,否则,这等疾病怎能成为难以攻克的难关? 正陷入沉思之际,腰间突然被一股力道紧紧环抱,箫翊那磁性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响起,“夜色已深,我们还是尽早安歇吧。” “且慢!” 眼看自己即将被引至那张宽大舒适的卧榻,沈冰凝如同脱兔般灵活地挣脱开来。 “陛下,臣妾此刻毫无睡意。您曾经允诺要教授臣妾易容之术,如今臣妾正迫不及待,陛下怎能违背自己的承诺呢?” 箫翊步步逼近,意图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诱惑,“春宵一刻值千金,易容之事,明日孤王自会亲授爱妃。” 沈冰凝连连后退,态度坚决,“可是若今晚不学,臣妾怕是要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了。” 箫翊的目光微闪,其中似乎蕴含着几分难以名状的趣味,“离就寝还早,即便彻夜不眠,也并无大碍。” 说来轻松,他真的有那份能耐吗? 沈冰凝心中狐疑,身子又往后退了几步,提出异议,“若学不会,臣妾哪还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 箫翊闻言,终于松开欲揽她的手,表情认真地询问,“爱妃当真如此渴望学习?” “确是真心所愿!” 这一次,沈冰凝的目光坚定异常,仿佛星辰落入凡尘。 箫翊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若学不会,爱妃今夜便休想安眠。” “臣妾必定能够学会!” 时光悄然流逝,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虽然无法断定沈冰凝是否掌握了易容术的精髓,但她的双眼却已显露出明显的疲惫。 正当沉重的眼皮即将亲密相贴之时,她的身体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轻轻托起。 “陛下?” 沈冰凝惊醒,目光中带着几分茫然。 “看样子爱妃已感困倦,那就先休息,易容之事,留待明日再议。” 箫翊的话语温柔而低沉,伴随着沈冰凝迷蒙的意识,让她的紧张情绪渐渐放松,“好吧。” 她暗自发誓,明日定要专心致志学习,早日掌握这门技艺,以便有朝一日能够逃离皇宫,远离箫翊的掌控。 箫翊显然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力有不逮”,难道是自己特制的十全大补汤起了奇妙的作用? 若将这秘方公之于众,说不定还能借此大赚一笔。 即使在这样的时刻,沈冰凝的心中依旧不忘那些赚钱的点子。 “娘娘,快把鞋子穿上!” 身边的贴身侍女清儿提着那双遗落的鞋,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沈冰凝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丫,白皙的双脚沾满了泥土,还有几道被碎石划伤的细痕,难怪脚底传来阵阵疼痛。 清儿心疼地说道:“殿内有上好的疗伤药膏,奴婢这就回去取来给娘娘敷上。” “嗯。” 沈冰凝轻声应道,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此时,远方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深夜的皇宫除了一队队巡夜的侍卫,四处皆是一片沉寂。 那诡谲的鸟叫声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让主仆二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们彼此搀扶,加快了脚步,向着风清殿的方向匆匆赶去。 而就在沈冰凝刚迈步离开那幽静的院落不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穿透微凉的夜色,暗风悄无声息地潜入室内,他那低沉而密不可透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散开:“陛下,今夜,勇郡王与那位权势赫赫的郑大人,将在城中最隐秘的香语楼秘密会面,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 “此外,还有一事。” 暗风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愤慨,“据闻,郑美人在得知沈美人您被安排于今晚侍寝的消息后,怒火中烧,竟杖责了无辜传递消息的宫女三十鞭,其手段之狠辣,令人唏嘘。” 第185章 通情达理 箫翊,这位龙章殿的主人,正独自坐在床边,双肘撑在膝盖上,手指交叠轻轻揉着额角,似乎在竭力平复心中的纷扰。 片刻之后,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水。”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暗风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态,以最恭敬的方式回答:“遵命,陛下。” 他的身影迅速没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一夜,对于沈冰凝来说,是个被噩梦纠缠的夜晚。 梦的主角仍然是那位名叫箫翊的男子,但这次的梦境却比以往更加令人心悸,画面中夹杂着让人心跳加速的暧昧场景和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喘息声,让她的脸颊不禁染上了羞涩的红晕。 直至晨光透过轻纱窗帘,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庞,沈冰凝才从一片混乱的梦境中惊醒。 汗水濡湿了她的亵衣,她轻喘一口气,试着舒展因长时间蜷曲而僵硬的腰腿。 确认身体无碍后,她缓慢地从床上坐起,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 清儿轻手轻脚地进入房内,手中拿着一块湿润的细布,小心翼翼地为自家小姐拭去额上的细汗:“小姐,今日天色阴沉,您昨晚睡得很晚,要不要再躺一会儿,补补眠?” 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沈冰凝接过布巾,自己胡乱抹了几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睡不着了。” 她实在害怕再次坠入那片令人不安的梦境。 注意到小姐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愁绪,清儿踌躇许久,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轻声问道:“小姐,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您会那样惊慌失措地从龙章殿跑出来呢?” 自从昨晚小姐归来后,整个人都不大对劲,夜间又受困于噩梦,此刻还时常失神,这一切都让清儿心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 起初,她以为是箫翊陛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但后来听闻了关于那天行针法的消息,沈冰凝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然而,昨晚的遭遇却让她意识到,箫翊不仅没有问题,甚至可能还…… 相当特别。 最关键的是,他在她面前展现出了那样异常的反应,这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 如果日复一日地在他身边,一旦某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后果不堪设想,她岂不是要成为牺牲品? 绝对不行,她不能继续留在箫翊的身边。 “小姐?” 见小姐沉思不语,清儿有些焦急,轻摇着她的手臂,试图唤回她的注意。 沈冰凝恍然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没事,既然是阴天,那我们就索性闭门不出,享受这份宁静吧。” 第二日,用罢早膳不久,天空便飘起了蒙蒙细雨,殿内因这雨而增添了几分凉爽。 沈冰凝一边轻抚着脚边的小虎崽,一边在窗边落座,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凉。 清儿守在一边,嘴里不停地讲述着宫中的各种琐碎小事,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当话题转到了含庆殿近日开始使用冰块消暑之事,沈冰凝忽然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夏天各个宫殿都能分到冰块吗?” 清儿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但是冰块极为珍贵,还未到正式分配的时间。郑小姐是额外向内务府支付了一笔费用,才得以提前享受这份清凉的。” 金钱的威力,果真是无所不能。 想到自己囊中羞涩,仅有区区二十两银子,自然是无缘提前购买冰块来消暑。 今日虽然有雨带来凉爽,可炎热的夏季即将来临,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除了郑小姐那里,宫里还有哪些地方已经开始使用冰块?说不定我可以借光享受一下。” 沈冰凝不死心地追问。 清儿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不清楚,不过按照规定,除了陛下居住的龙章殿,其他地方是没有提前用冰特权的。”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为了保全自身的清誉,她已经下定决心尽可能远离箫翊。 只是,燕王宫本就是箫翊的地盘,想要彻底避开谈何容易。 正如她所料,午饭时分,雨刚停歇不久,卫公公便带着圣旨前来,命沈冰凝即刻前往龙章殿。 沈冰凝心中警铃大作:“陛下有说什么事情吗?” 卫公公毕恭毕敬地回答:“陛下说,您尚未完全掌握易容术,今日正好空闲,可以继续指导您。” “我今天身体不大舒服,学习的事改日再说吧。” 现在,即便是易容术的诱惑也无法驱使她再次冒险接近箫翊。 卫公公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照着主人的指示说:“陛下说了,他只教您三次,今天是第二次机会了。” “什么?” 这并非当初的约定,分明说好了,只要帮助他拿到天行针法,他便会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 “而且……”卫公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沈冰凝坐直了身子,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不容置疑的决绝:“有话直说。” “陛下还说了,如果您这次不去,就需要支付五两银子作为违约金。” 卫公公终于道出了最后的条件。 哪里来的违约? 和谁的约定? 沈冰凝斩钉截铁地回应:“没钱!” “那小姐……” 愤怒如同洪水猛兽,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沈冰凝紧握双拳,毅然决然地站起身,“你回去告诉陛下,我会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立刻前往觐见。” “明白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沈美人能否先预支五两银子给老奴,等到您赴约龙章殿后,老奴自会将银两如数奉还。” 卫公公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沈冰凝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透着坚定:“你放心,我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去,就一定去,那五两银子就免了吧。” “陛下另有指示,如果沈美人不愿支付,那么只好从下个月的俸禄中扣除,届时自然无需再还。” 卫公公补充说明,言语间流露出一丝无奈。 这无疑是釜底抽薪的一招,沈冰凝内心仿佛有个愤怒的小人正将箫翊的形象狠狠践踏。 “清儿,给他银子。” “老奴感激不尽,沈美人真是通情达理之人。” 第186章 看出破绽 没等卫公公说完,沈冰凝已迅速转身,步入内室更换衣物。 卫公公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暗自嘀咕,陛下的这些小把戏,全都用在了沈美人身上。 她挑选了一件素净雅致的长袍,又亲自描绘了一个略显病态憔悴的妆容,仿佛借此掩饰内心的波澜。 刚踏出清风殿的大门,便意外地与郑美人不期而遇,两位女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各自心思复杂,一场无声的较量悄然上演。 郑美人骤然横在沈冰凝面前,一袭华丽衣裳随风轻扬,先自上而下、细细审视着沈冰凝,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方才缓缓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沈美人这是急匆匆地往何处去?” 此刻的沈冰凝,尽管面上略显疲惫,但眸中闪烁的坚定光芒却难以掩盖。 大清早独自在外行走,显然不是为了闲逛,分明是对昨夜之事心有不甘,而这般匆忙,岂非正是急于寻求某种答案或报复? “让路!” 沈冰凝声音清冷,言简意赅,显然无意与郑美人多费唇舌。 郑美人听闻此言,面色霎时如同乌云密布,眼神中闪烁着恼怒与不满,“沈美人陪陛下走了一趟楚国,归来竟变得如此傲慢无礼,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或许应让陛下亲自看看,你这变化莫测的‘德行’。” 面对郑美人的挑衅,沈冰凝脸庞平静如水,仿佛一切指责都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涟漪,“那你请他来便是。” 她淡淡回道,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子洒脱不羁。 郑美人误会了沈冰凝的意思,以为她在嘲笑自己近日来的种种失意,不禁恼羞成怒,“你也别得意得太早,陛下对你的兴趣不过是一时新鲜,失去了恩宠,是你早晚的宿命!” 而对于这等预言式的诅咒,沈冰凝内心深处却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脱离这深宫的束缚,自由自在,岂不快哉? 不再理会郑美人的喋喋不休,沈冰凝拉起身边沉默的小侍女清儿,大步流星直奔龙章殿而去,只留下郑美人一人在原地,跺脚生闷气,徒呼奈何。 及至龙章殿前,卫公公已恭候多时,见沈冰凝款款而来,连忙迎上前,声音恭敬而温煦,“沈美人。” 沈冰凝微微一笑,手轻轻一展,“我来了,那五两银子是不是也该归还于我了?” 卫公公面上现出几分尴尬之色,心中暗叹,那五两银子,陛下早已命他收回。 沈冰凝秀眉微蹙,语气中透着丝丝疑惑,“怎么,难不成是没有钱还了?” 卫公公赶忙解释,话语中满是无奈,“那银子已经...在陛下那里了。” 沈冰凝并未深究,径直步入殿内,眼角余光扫过桌面,只见那五两银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心中一动,随即对着空旷的大殿,简单行了一礼,“陛下,那银子原本是我所有的。” 箫翊手中的朱砂笔轻轻一顿,目光并未从卷宗上移开,却随手从桌上拿起一物,轻轻抛向一旁的卫公公,“把这个给她,当作那五两银的替代。” 卫公公手忙脚乱地接住,待看清手中之物,不禁心头狂跳。 那竟是一方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凤印,陛下竟如此随性地扔了过来? 更让他震惊的是,难道陛下有心册封沈美人为皇后? 此事非同小可,卫公公神色凝重,试探着呼唤,“陛下?” 箫翊的目光锐利如刀,轻轻一扫... 卫公公连忙深深俯首,“是,遵命。” 他虽心潮澎湃,表情却是一片恭谨,毕恭毕敬地将凤印递向沈冰凝。 卫公公动作敏捷而熟练,轻巧地拉上门闩,仿佛刻意为殿内营造出一片密闭的天地,随后悄然退出龙章殿,顺手将沉重的殿门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嘎响,空气里瞬间弥漫起一股静谧而又略带压抑的气息。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只余下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一男一女。 沈冰凝感到心跳不由得加速,一种微妙而不安的氛围在空气中缓缓蔓延开来,这样的独处,实在让人感到局促与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退后几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戒备的光芒。 箫翊见状,鼻腔里逸出一抹冷哼,声音里夹杂着不满,却也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不是说要学习易容术吗?为何还愣在那里不动?” 沈冰凝闻言,轻轻转过身来,龙章殿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投射在斑驳的地面上,让人看不清箫翊脸上的表情。 然而,从他那略微低沉却并未真正透出怒意的声音中,她隐约能感受到一丝不悦外的微妙情绪。 她缓缓踏步,每一步都显得谨慎而犹豫,同时试图用话语占据主动,“我确实想学习易容术,但为何现在又变成了只能传授三次?” 箫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中的凤印,那冰冷的触感似乎提醒着他之前沈冰凝眼中的那一抹不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探究的冲动。 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如果三次你都无法掌握,那就证明你实在太过愚钝,学不学,也就无所谓了。” 沈冰凝心中暗暗嘀咕,不明白箫翊突然间的不悦从何而来,按理说,该不高兴的人应该是她吧。 片刻的思索后,她开口说道:“皇上,您到底教不教?如果不教,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箫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打开了放在身旁的一个精致木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学习易容所需的各种小巧工具。 他从中精心挑选了几样,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先将昨天所学的复习一遍吧。” 见到箫翊真的准备教导,沈冰凝这才略带迟疑地绕过书案,向他靠近了几步。 她当然不敢直接在箫翊的脸上尝试,于是选择在自己的面容上下功夫。 可惜,由于技艺生疏,完成后的易容效果瑕疵频出,任何一个旁观者都能轻易看出破绽,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来面貌。 沈冰凝摘下面具,神色中既有挫败也有坚定,她谦逊地指出了自己在技艺上的不足,并恳切地向箫翊请教。 第187章 托付 此时的箫翊仿佛真的成了一位耐心细致的导师,不仅详尽地解答了沈冰凝的所有疑问,还在每一个细微之处给予悉心的指导。 在箫翊的指导下,沈冰凝再次尝试,这一次的进步显着,虽然头发不可避免地被弄得有些凌乱。 时间如细沙般静静流淌,转眼间已过一个时辰,沈冰凝对于易容术的掌握相比最初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她心中暗自决定,回头还要找机会给清儿试一试自己的手艺。 因为箫翊的耐心施教和不曾显露的讥讽与不耐烦,沈冰凝在道谢时显得更加真诚,“多谢大侠指点,天色已晚,小女子不宜再打扰大侠处理要务,就此告退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际,箫翊忽然叫住了她,手指轻轻指向书案上的那只凤凰图章,眼神里含着几分玩味。 沈冰凝连忙摇头拒绝,心中暗忖郑姑娘应该会非常喜欢这只凤印,“此凤印珍贵异常,小女子实不敢领受,请大侠还是转赠他人吧。” 箫翊身体往后一靠,显露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眼神意味深长地望着沈冰凝,“不过是枚印章,何必不敢收下?难道爱妃对我还有所畏惧?我还以为,爱妃连违抗我都不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爱妃不敢做的呢?” 尽管箫翊的话语充满了激将,沈冰凝却并不为之所动。 然而,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刁难与戏耍,她深知若不对这番言语作出回应,心中的憋屈将难以消解。 “大侠须知,一旦凤印落入小女子手中,其后的安排便全凭我个人意愿了。” 沈冰凝面上挂着一抹不加掩饰的计谋,言下之意几乎快要溢于言表,她将如何利用凤印。 而箫翊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一切随你。” “如此,大侠请继续忙碌,小女子先行退下了。” 正巧守在门外的卫公公听见对话,立刻挺直了腰板,表情显得更为警惕。 沈冰凝朝着他意味深长一笑,随即与清儿并肩离去,留下一串轻盈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回响。 卫公公的目光转向殿内,只见书案之上,凤印已经消失无踪,显然是被沈姑娘接纳了。 然而,不知为何,他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股隐隐的忧虑,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 香兰满心忐忑地步入宫殿,向郑娘娘汇报,“娘娘,沈姑娘进了龙章殿,殿门一直紧闭,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开启,出来时她的发丝似乎……有些凌乱。” 郑娘娘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愤慨不已,“这贱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勾引大侠,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那巫毒娃娃为何没有见效?她竟然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再去寻一个更厉害的道士来!” “是,娘娘。” 香兰一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郑娘娘,一边吩咐一个小宫女去寻找更强大的道士。 不多时,那小宫女惊慌失措地奔回来,急急禀报,“香兰姐姐,我刚刚查看了那个巫毒娃娃,发现上面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竟变成了娘娘和郑大人的。” 香兰闻言大惊失色,“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小宫女满脸惶恐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一发现就立即赶回来报告了。” 香兰目光闪烁,瞥了眼宫殿内,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赶快销毁那个巫毒娃娃,此事绝对不能让娘娘知道,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遭受严惩!” 宫女深知郑娘娘那难以揣摩的脾性,一旦察觉到自己精心筹备的生辰庆典竟被人暗中篡改,必然会怒火中烧,迁怒于身边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匆忙间踏着急促的步伐,赶往存放那个象征着不祥的巫毒娃娃的秘密处所,决心要彻底销毁这个可能招致灾祸的根源。 香兰在门外轻声等候,紧张地捏着衣角,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时间仿佛凝固,直至那宫女匆匆返回,面带如释重负的表情,低声报告巫毒娃娃已化为灰烬,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勉强整理好紊乱的情绪,缓缓步入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 郑娘娘端坐于锦缎织就的华贵宝座之上,虽然面上那些恼人的红疹已稍有减轻,但仍如同被夕阳染红的云霞般显眼,让人难以忽视。 香兰望着郑娘娘那仍旧略带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对于这些红疹是否真与那个被销毁的巫毒娃娃有关,她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性。 她强迫自己放下心头的万千思绪,温柔地为郑娘娘按摩起双腿,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娘娘,世间那些关于神鬼的流言终究是虚幻缥缈之物,远不如寻找实际可行的策略来应对沈姑娘的挑战更为紧要。” 郑娘娘闻言,眉宇间微露一丝兴趣,目光中闪烁着期待,淡淡启唇:“哦?那你且继续说下去。” 香兰见状,心中一松,继续说道:“沈姑娘虽然是由大侠自宫外带入,她的底细我们或许无从得知,但她成长的地方,必然有人对她知根知底,若是能从中找到她的弱点,或许我们就能占得先机。” 郑娘娘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决绝:“那你即刻派人去深入调查,最好能找到与沈姑娘青梅竹马或者私下有婚约的人,这样的人往往能掌握对方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香兰恭敬应诺,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料郑娘娘又抚上那令人心烦的红疹,神色间再度笼上一层愠怒:“另外,再派人通知我的父亲,让他在民间寻访真正的名医。宫中的太医似乎对此束手无策,而大侠既然已经归来,我的这些疹子却仍旧迟迟不肯退去,实在令人恼火。” 香兰见状,连忙低下头,语速加快以示急切:“奴婢即刻遵命办理,定不辜负娘娘所托。” --- 虎子提着刚采摘的新鲜草药,脑海中闪过了天香楼那位和蔼可亲的玉嬷嬷近日抱怨腿疾的情景,便决定从中挑选几味最适合她的草药,作为礼物送去。 第188章 自食其果 踏入天香楼的大门,熟悉的面孔和亲切的问候立刻将他包围。 “虎子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来尝尝我们这儿新做的糕点,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天香楼的姑娘们以及伙计们对虎子充满了好感。 在这个行当里,寻常的大夫往往对他们这些风尘女子报以轻蔑的态度,唯有虎子不同,他以医术济世,从不问出身,更难得的是治病救人从不收取分文,因此在这一带赢得了广泛的尊敬和感激。 他笑着回应:“今天我是专程来看望玉嬷嬷的,给她带了些对腿疼有帮助的草药。” 提到玉嬷嬷,天香楼里无人不晓,这位负责洗涤衣物、慈祥和蔼的老妇人,在这里几乎见证了天香楼的每一寸变迁。 一名伙计热心地指引:“玉嬷嬷这时候应该在后院忙碌呢,你快去找找吧。” 虎子依言前往后院,却意外地听见了一段隐秘的对话,原本并无偷听之意,但当“勇郡王”和“沈美人”的名字不经意间飘入耳中,他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偏僻的东南角落,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一个带有几分狡黠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似乎在谈论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 虎子意识到,这场谈话很可能涉及宫廷内部的风云变幻,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一信息告知陛下,却苦于自己平民的身份,无法直接接触皇宫之内的人。 思考再三,他的目光转向了城西的虞府,那里或许是他能够寻求到帮助的唯一希望。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正在享用早膳的沈冰凝身上。 她优雅地搁下手中的碗筷,轻启朱唇,吩咐身边的侍女清儿:“帮我传个话进宫,告诉各宫,三日之后,我准备将凤印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自昨日陛下将象征权力的凤印赐予她,清儿便满心欢喜,认为这是主子对小姐后位的最佳肯定。 然而,小姐突然宣布这一惊人决定,使得清儿脸上的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愕,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那可是凤印啊!自古以来,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冰凝只是轻轻擦拭嘴角,脸上挂着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正因为它是凤印,才具有无上的价值。清儿,你先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含庆殿的郑娘娘,她的财富足以支撑她参与这场竞拍。” 清儿想要劝说小姐放弃这个念头:“小姐,陛下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的。” 沈冰凝却不以为意,挥挥手,神情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他即便不高兴,也无关紧要。凤印既然已经交给了我,处置权自然在我手中。更何况,昨天他分明同意,凤印的去留由我全权决定。” “可万一陛下要惩罚小姐呢?” 清儿担忧地问,迟疑了片刻,又补充道:“奴婢总觉得,自从小姐这次回来,胆子似乎比从前大了许多。” 沈冰凝自然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她这份敢于逆流而上的勇气,实则是源于箫翊那份不会真正伤害她的安全感。 “我胆子大?我一直就是这般,不是吗?” 她轻松地说笑,试图掩饰心底的秘密。 清儿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不解:“不,小姐以前从不会这样。以前但凡陛下稍有不悦,小姐就会有所收敛,而这次明明知道拍卖凤印会触怒陛下,小姐还是执意要这么做。” 然而,沈冰凝此番举动,无非是刻意撩拨箫翊的怒火。 平素里他屡屡令她不快,此刻,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绝佳时机。 “你且速去传播这个消息,三日之后,我自会安然坐等银两如潮水般涌至。”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清儿见状,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忧虑,仍想尽力劝阻:“娘娘,此事……”未等清儿说完,沈冰凝截断了她的话:“若你不愿前去,那我只好亲自携带凤印前往含庆殿,郑娘娘恐怕早已翘首期盼,亟待接收呢。” 她的语气里带有一丝威胁,却又显得漫不经心。 面对沈冰凝的决心,清儿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遵命,怀揣着重重心思,步履沉重地穿梭于各宫之间。 而这则震撼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进了卫公公的耳朵里。 此时此刻,箫翊正与工部尚书及侍郎在大殿中商讨国事,气氛严肃而紧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孙和与宋谭羽才缓缓步出大殿,恰逢卫公公神色焦急,二人不禁好奇询问:“卫公公,可是有什么急事?” 面对追问,卫公公勉强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试图掩饰:“无碍,二位大人请自便。” 他的语气虽平静,眉宇间却难以掩藏那一抹忧虑。 孙和与宋谭羽交换了一个眼神,虽有疑惑,却也不再多言,礼貌作别后各自离去。 待二人走远,卫公公急忙转身步入大殿,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迫:“陛下,大事不妙,沈娘娘扬言三日后将公开拍卖凤印!” 正当此时,工部呈上了一份改进后的筒车设计图,并对增产粮食的前景做出了详尽乐观的预测,箫翊的心情因此稍显轻松。 然而,听到卫公公急切的汇报后,箫翊的瞳孔微微收缩,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已猜到沈冰凝的意图,但他绝未料到竟是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拍卖凤印。 “看来,是我太过放任她了,以至于她竟敢拿凤印来做买卖。” 箫翊的声音透着一丝冷峻。 卫公公心中暗自叹息,陛下啊,您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奴才是否应立即前去将凤印取回,以免……” 卫公公话音未落,箫翊却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打断了他:“取回?孤且看看她如何自食其果。” 卫公公心中焦急如焚,陛下啊,这可不是旁观的时候,这关乎皇家的脸面,自古至今,哪有皇后之印沦为交易品的道理? 皇帝不急太监急,莫过于此! 郑娘娘闻讯,心中五味杂陈,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既有愤怒又含窃喜。 第189章 机密 愤怒的是箫翊竟然将凤印交给了沈冰凝这样的人,而窃喜则源于沈冰凝的轻率决定——拍卖凤印,因为在宫中,有能力竞价的除她之外再无他人。 一旁的香兰察言观色,立刻迎合郑娘娘心意:“沈娘娘深知凤印非她所有,故而想要趁机捞取些好处。” “出身低微,见识果然短浅,连凤印也敢拿出来卖,看陛下如何严惩她。” 郑娘娘仿佛已经预见了沈冰凝失宠的那一幕,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 香兰随声附和:“这样一来,沈娘娘必遭陛下废弃无疑。” 郑娘娘的怒气逐渐转化为得意,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好心情,甚至让她脸上的瑕疵都不那么令人在意了。 “香兰,准备好银两,她既敢卖,本宫就买下,再带着凤印去见陛下,定要告她一状。” “是,娘娘。” 与此同时,在和翠殿,话梅欲言又止,目光中满是忧虑。 虞娘娘怎会不明了她的心思,温言宽慰道:“沈娘娘此举显然是针对郑娘娘,我们无须介入。” “可一旦郑娘娘得到凤印,岂不是更加目中无人,对娘娘您来说岂不是更加不利?” 话梅担忧道。 虞娘娘却不以为然,淡然一笑:“这里是燕王府,凤印的归属由陛下决定。若是郑娘娘能够得到,早该收入囊中了。” 话梅追问:“娘娘的意思是,即使郑娘娘拍下了凤印,也无法真正拥有它吗?” 虞娘娘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屏风上那傲雪独立的梅花,低语呢喃:“我并不渴求那凤印,对权位无所欲求,只愿能陪伴在他左右,足矣。” 闻言,话梅心头一酸,为自家主子的深情所感动。 娘娘对陛下一腔痴情,可陛下却未曾给予应有的重视,而今更是被沈娘娘迷得心猿意马。 宫殿内一片沉寂,二人情绪低落,刚进来的宫女目睹这一幕,犹豫着是否该上前禀报。 虞娘娘的眼神仿佛穿越了眼前的纷扰,首先回返到现实之中,轻轻启唇,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严:“何事?” 这一问,仿佛带着秋日晨露的清凉,瞬间凝固了周围的空气。 小宫女见状,脚步轻移,靠近了几许,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轻声细语道:“娘娘,适才宫门处有虞府的仆人急匆匆前来,传来了口信。据说,是之前曾经救助过沈娘娘的那位名为虎子的少年,此刻有紧急事务,恳求能够面见沈娘娘一面。” 虞娘娘的双眸似乎闪过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疑云,她那深邃的眼神中蕴含着探究与思索,缓缓问道:“可有提及是何等要事?” 这个问题,像是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小宫女微微摇头,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并无详述,只说是急事,具体内情并未多言。” 虞娘娘心下暗自思量,此事定然不简单,遂即转头,对着身边侍立的话梅吩咐道:“你即刻前往风清殿,将此事告知沈娘娘,并且请虞府的仆人带路,让那位虎子少年随后来此。” “是,娘娘。” 话梅应答声清脆利落,言语间满是干练。 与此同时,风清殿内,沈冰凝正静坐于殿中,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到来的郑娘娘的访问。 然而,未曾等来尊贵的客人,却先迎上了话梅匆匆的脚步。 “奴婢参见沈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 话梅屈膝行礼,言语恭谨。 沈冰凝微微抬手,示意其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起身吧,何事如此匆忙?” 在心中,沈冰凝暗自揣摩着话梅的来意,难道虞娘娘也对那象征着后宫至高权力的凤印生出了兴趣? 只见话梅抿了抿唇,话语中带着一丝谨慎:“奴婢特来传达消息,据说宫门外有一位名为虎子的少年,来自虞府,声称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亟待与沈娘娘商议。” 实际上,话梅心中本想先质问沈冰凝,她怎敢私底下处置凤印,然而顾虑到主子可能因此不悦,便只能强忍住未出口。 虎子,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少年,此刻竟寻上门来? 虽不明其来意,但既然出自虎子口中,此事断然不可小觑。 “本宫晓得了,代我向虞娘娘表达谢意。” 沈冰凝的声音平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正当话梅欲退下时,沈冰凝又轻声补充道:“哦,对了,本宫不久后将会举行一场凤印的拍卖会,若虞娘娘时间宽裕,不妨来观礼,或许能有机会夺得凤印。” 此言一出,话梅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讶:“沈娘娘,您拍卖凤印,难道不怕陛下怪罪吗?” “本宫已然提前禀报于陛下,并得到了允准。” 沈冰凝心中闪过箫翊那淡然中含着支持的话语,那是对自己的信任与放权。 “那么,娘娘此举意欲何为?毕竟,凤印乃天下女子梦寐以求之物。” 话梅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沈冰凝轻轻一笑,语气淡然:“你之所言,未免过于片面。各有所好,不是每个人都会对凤印抱有兴趣的。” 在她心中,对于尽快脱身于这金碧辉煌的牢笼,凤印早已成了沉重的枷锁。 话梅听闻凤印被比喻为日常所见之物,不禁觉得沈冰凝的想法真是难以琢磨。 待话梅离去,沈冰凝迅速执笔,书写一封密信,交予清儿:“你速去找小盛子,让他安排可靠之人,将此信火速送往城外十里之外的吴家村,务必交至虎子手中。” 小盛子,作为卫公公得意的门生,有着独特的方式可以将信息秘密送出皇宫。 考虑到虞娘娘那一边的不便,唯有借重小盛子,虽然这意味着箫翊很可能会得知,但虎子所言之事,理应不会引起箫翊的不满。 不出所料,小盛子接信之后,未作停留,直接呈交于箫翊面前。 然而,箫翊并未拆阅,只吩咐小盛子按照指示送出信件。 及至午后,沈冰凝便收到了虎子的回函。 展开信纸,浏览之下,沈冰凝的秀眉轻轻一挑。 关于勇郡王图谋反叛之事,箫翊早有耳闻并已悄然布控,令她感到好奇的是,虎子又是如何得知这等机密? 第190章 一路平安 念及虎子的纯真,沈冰凝不禁担忧起来,若被那位以残暴闻名的勇郡王察觉虎子已知其密谋,只怕会招来不测。 于是,她又提笔回复,言辞恳切,既让虎子安心,同时告诫他务必装作毫不知情。 --- 远在海州之地,一位隐匿于暗影之中的人,静静审视着手下递上的情报,沉默许久。 “沈冰凝之事,由我亲自料理,你们无须再插手。”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身边随行的女子不悦地抗议:“先生,沈冰凝显然已为燕王府的荣华所迷惑,她的心已向着燕王倾斜。” “独在他乡,偶遇故知,或许是一次命运的转折。” 被唤作先生的人将手中的信件付之一炬,同时郑重警告女子,“近日,所有人都要行事低调,那位新来的顾大人,非同小可。” “是,属下明白。” **清风殿,今日之热闹,堪称开建以来首屈一指。 宫女太监们聚集于外,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混乱。 ** 沈冰凝面带微笑,目光流转于虞美人与郑美人之间,然而,她在郑美人的背影后反复寻觅,也不见那传说中的箱子踪影,不禁微蹙峨眉。 郑美人感受到了沈冰凝的注视,眉头一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不就是想要拍卖嘛,快些开始吧。” 沈冰凝朝清儿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自己也融入了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清儿捧着凤印,步履沉重,登上了台面,紧张的心情让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今日…… 拍卖…… 凤印,价高者得,起价五两。” 每一个字都似重锤般,敲击着在场人的心弦。 五两?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掀起一阵骚动。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满脸诧异,难以置信地盯着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这位平日里精明如狐的女子怎会将凤印这等稀世之宝以如此低廉的价格抛售。 郑媚人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眼神中满是不屑:“哼,真是井底之蛙,五两银子也能让你动容,本宫给你翻千倍,五万两。” “五万两!” 这三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湖中,瞬间让喧闹的人群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郑媚人的身上。 他们虽多为看客,但对这天文数字般的金额也难免心头一震,要知道在宫墙之内,三位媚人中除去郑媚人,怕是再无他人能随随便便掏出如此巨款了。 与周遭的震惊形成鲜明对比,虞媚人则是神色自如,仿佛早已预料一切。 她声音清脆悦耳,轻轻吐出几个字,却犹如惊雷:“五万两,金子。” 此言一出,周围人等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五万两金子! 这数额几乎让人窒息。 虞媚人身居深宫,何以拥有如此丰厚的财富,一时间众人心中疑惑重重。 沈冰凝感受到手中凤印因激动而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她抬头望向虞媚人,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这位看似淡泊名利的女子,用自己的方式悄然帮她将这场拍卖推向了高潮。 郑媚人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冷冷地扫过虞媚人,话语间带着几分挑衅与嘲笑:“虞媚人,你这些银票又是从哪座金山挖来的?” 面对质疑,虞媚人眼波微转,重新聚焦在凤印之上,语气淡然:“本宫的钱财来源无需郑媚人费心,若是郑媚人无意加价,这凤印可就非本宫莫属了。” 郑媚人心知自己势在必得,岂能轻易放手? 她毫不退缩,直接将价格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八万两金子!” 沈冰凝此刻内心激荡如潮,几近失控,她差点就要冲上前去拥抱郑媚人,感谢她的阔绰。 原本以为郑媚人顶多象征性地加个一万两,谁曾想,竟是三万两金子的豪掷! 沈冰凝心中暗叹,这位姐姐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富豪。 眼看虞媚人并无继续竞拍之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沉声道:“那本宫出九万两金子。” 正当郑媚人以为胜局已定之时,却不料沈冰凝横空出招,她厉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参与竞拍?” 沈冰凝从容应对,双手环抱胸前,反问道:“本宫凭什么不能竞拍?” “身为拍卖之主,怎可自破规矩参与其中?” 郑媚人显然对此颇为不满。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规矩自然由制定者说了算,本宫身为主事,自是有权决定,郑媚人若对此有异议,大可以退出。” “你!” 郑媚人未曾料到,沈冰凝竟会用如此手段。 沈冰凝不以为意,环视四周,语调平静而坚定:“九万两金子,可有人愿意出更高价?无人应答,这凤印便是我的了。” 尽管深知自己已落入沈冰凝的布局,郑媚人依旧不甘心认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挤出了几个字:“十万两金子。” 话音未落,她看向沈冰凝的目光已是凛冽如冰,杀意隐现。 沈冰凝见状,轻笑一声,双手托起凤印,缓缓递至郑媚人面前:“恭喜郑媚人,凤印自此归您所有。” 正当郑媚人伸手欲接之时,沈冰凝却巧妙避过,笑意盈盈地说:“银货两讫,自是常理。” “十万两金子非同小可,本宫需时筹集。” 郑媚人脸露难色。 沈冰凝闻言,迅速收回手,将凤印交还给身后的清儿,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失望:“郑媚人请自便,筹足款项后再来领取。但只限三天,逾期则凤印将重新拍卖,起拍价十万两金子。” 郑媚人望着即将再次溜走的凤印,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之色,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随后愤然而去。 随着郑媚人的离去,拍卖结束,喧嚣渐息。 虞媚人缓缓站起身,对沈冰凝轻声告别:“本宫也该返回宫中了。” 沈冰凝亲自送虞媚人至宫殿门口,语气温婉:“今日多谢虞姐姐援手,一路平安。” 心中暗自思量,今日之事,虞媚人那慷慨解囊的五万两金子实乃关键,若非如此,能否以十万两的高价成交还是未知之数。 虞媚人淡然一笑,似是不在意:“沈妹妹言重了,我们共处深宫,理应守望相助。本宫尚有要务在身,先行一步。” 第191章 高高在上 目送虞媚人离去的背影,沈冰凝目光微闪,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虞媚人此举,究竟是简单的援手,还是有意结盟? 而虞媚人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她似乎对箫翊的宠爱并不十分在意,难道她也向往宫外的自由生活? 若真如此,为何她会选择成为箫翊众多嫔妃中的一员,自愿囚禁在这深宫之中? 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盘算? “……”箫翊轻轻挑眉,似是早已料到她的提问,悠悠开口:“既如此,从今日起,朕便免去爱妃一切开销。但,”他话锋一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作为交换,你需留在宫中,继续为朕解闷。” 沈冰凝心下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欠身,道:“臣妾遵旨,只是还望陛下莫忘今日之约,让臣妾能有朝一日,带着自由之身,离开这金碧辉煌的牢笼。” 箫翊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沈冰凝,直至两人几乎鼻尖相触,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记住,你的自由,只有我能给予。而你,最好永远也不要忘记这点。” 沈冰凝强忍住内心的翻涌,勉强扯出一抹笑颜,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与这位帝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随着箫翊缓缓离去的背影,殿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份平静下隐藏着的是汹涌的暗流。 沈冰凝凝视着紧闭的殿门,心中暗暗立誓,无论前路如何坎坷,她都要寻得那一丝属于自己的光明。 夕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瘦削的肩上,为这孤傲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沈冰凝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向书案,开始筹划起如何在这座权力与欲望交织的宫殿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可能。 夜幕悄然降临,风清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沈冰凝坚毅的侧脸,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希望。 在这漫长的宫廷生涯中,她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而是开始编织自己命运的主人。 这一刻,风清殿仿佛不再是囚禁她的牢笼,而是见证她蜕变的舞台。 沈冰凝深知,未来的路依旧漫长且险阻重重,但她愿意赌上一切,只为那一缕自由的曙光。 “爱妃再付两万两黄金,风清殿今后即为爱妃所有。”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属臣妾,意味着即便陛下,未经臣妾同意,也不能随意踏入风清殿半步?” 沈冰凝的语调轻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她的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试图在这权力的游戏里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 “正是。” 箫翊的回答简洁有力,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不容挑战的威严。 沈冰凝心中飞速盘算,两万两对于旁人或许是天文数字,但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换取更多自主权的契机。 再付两万,尚余五万,风清殿的控制权归她所有…… 这份交易,于她而言,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若是拒绝,箫翊恐怕不会轻易罢休,更有可能以别的方式让她付出更高的代价。 “那请陛下与臣妾立下字据?” 她提出了一个聪明的要求,字据如同法律的锁链,日后箫翊若有造访之意,这张薄纸便是她抵御外侵的铜墙铁壁。 箫翊对沈冰凝嘴角不易察觉的笑意视若无睹,只是微微点头,淡然吩咐身边的侍卫:“卫喜全,拟字据。” 不久,字据被工整地书写完毕,箫翊的私人印章落下,金光熠熠。 然而沈冰凝仍未完全放心,她提出再加上国印,以示权威与郑重,如此,这张字据才真正具有了分量,她慎重地将其收起。 随后,她宣布道:“今日风清殿闭门谢客,陛下请回,三日之内,臣妾必定将银两如数送达。” 同时,给予那位郑女官的也是同样的期限——三日。 回到清雅居,侍女小梅一脸困惑地询问:“小姐,您今天怎么会参与竞拍那枚珍贵的凤凰印呢?这样,郑小姐怕是要将所有的不满都指向您了。” “我不竞拍,郑小姐就能手下留情,不怨我了吗?” 沈冰凝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冷意,她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此番过后,郑小姐想要东山再起,难于登天,我只是顺势推了她一把。” 小梅闻言,一脸震惊,“小姐的意思是……” 不待小梅说完,沈冰凝已经转移了话题:“那个名叫虎子的年轻人所说的重要事情,你查清楚了吗?” “跟踪的人回报,沈小姐亲笔写了一封信,由碧霞身边的阿盛秘密送出宫外。而虎子后来也回复了一封信,但是信中的内容,跟踪之人无从得知。” 小梅的话透露出信息,也揭示了沈冰凝对外界的防备已悄然加强。 这一切都在沈冰凝的预料之中,她暗自思量,看来自己已经被对方纳入了警惕的视野。 --- 连续三日,阳光似乎变得愈发炽烈,而沈冰凝并没有等来郑小姐承诺的黄金,等来的却是郑家被查抄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她派遣清儿去探寻原委,清儿借助阿盛的关系,却犹如撞上了无声的墙壁,一无所获。 在这宫墙之内,能信任并依赖的只有清儿、卫公公师徒,以及那高高在上的箫翊。 如今清儿探不得消息,卫公公他们更是不敢多言,沈冰凝只能亲自去寻箫翊,毕竟那十万两黄金是关乎她切身利益的大事。 未及她踏出清风殿的门槛,箫翊已翩然而至,似是早有预感。 沈冰凝面上堆起勉强的热情,款款相迎,“天气渐热,陛下这一路定是劳累,先请饮一口凉茶,稍解口渴吧。” 这原本是后宫嫔妃应有的礼数,然而在跟出殿门的卫公公眼中,沈小姐这一反常态的热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毕竟以往她见到陛下总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陛下,听闻郑小姐的娘家被抄家了?到底是犯了何等重罪?” 她试探着问道。 “郑燕民涉贪腐受贿,府中搜出黄金十二万两。” 箫翊的话语平静无波,却让沈冰凝的心跌入谷底。 郑家既倒,她那十万两黄金,显然也成了泡影。 第192章 留之无意 “那十二万两现在何处?” 她追问,声音微颤。 “皆已充实国库。” 箫翊的回答干净利落。 “可其中包含了臣妾的十万两啊。” 沈冰凝不甘心地强调。 “那些是郑燕民贪腐的确凿证据,不能交于爱妃。” 箫翊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作为孤最宠爱的妃子,孤可以特别开恩,从国库中拿出五万两作为补偿,就当作是凤凰印拍卖的所得。” 沈冰凝愣住了,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沿着脸颊无声滑落。 区区五万两,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一切仿佛都是他精心策划好的局,而她却天真地步入其中。 资本家的算计都不及箫翊的狡猾,她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大魔头! 一滴滴滚烫的泪水落在手背上,让箫翊心头莫名一紧,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 沈冰凝连忙转身拭去泪水,内心咒骂自己的脆弱,竟然为了区区金钱,在箫翊面前失控。 她抽了抽鼻子,从袖中缓缓取出那枚凤凰印,语气淡漠地说道:“既然郑小姐未能按时交付款项,那么这凤凰印,还是请陛下收回。若无他事,臣妾就此恭送陛下。” 话语中透露着明显的送客之意。 箫翊沉默地望着她,良久不语,内心的挣扎非但未减,反而增添了几分烦躁。 “那十二万两黄金,孤决定全部捐为军饷。揪出郑燕民的贪腐受贿,爱妃也有一份功劳,孤自然会有所奖赏……” 未等箫翊说完,沈冰凝抢先答道:“不必了,臣妾不敢领受赏赐。” 她知道,即便领了,最终也会落入箫翊的掌控之中。 拒绝君王的赏赐,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 沈冰凝此举,无疑是对箫翊权威的极大挑衅。 箫翊的脸色阴沉下来,既然她不识抬举,他也无需再做任何姿态来顾及她的感受。 箫翊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风殿,留下一室寂静。 而箫翊刚一离开,清儿便急匆匆溜进大殿,看见自家主子满面泪痕,不由得担忧地问道:“娘娘,可是陛下对您有所责难?” 沈冰凝的情绪如同阴云密布的天空,沉闷而压抑,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话语间满载疲惫:“我先去歇息片刻,清儿,你把这凤印交给卫公公,切记,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的安宁。” 言毕,她的目光掠过桌上的凤印,那里曾承载着她无尽的希冀,如今却显得格外沉重。 清儿凝视着凤印,其上的凤凰图腾栩栩如生,却也透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悲凉,她心中疑惑丛生:“可美人儿,这凤印不是应当交付给郑美人儿吗?毕竟,拍卖之事已定,怎能说取消就取消呢?” 她的心中虽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对沈冰凝决定的好奇与猜测,毕竟,若是郑美人儿未能筹足那十万两黄金,这凤印留在美人儿身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 沈冰凝微微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你顺路前往含庆殿一趟,转告郑美人儿,银子若不能按时交齐,关于凤印的拍卖之事就此作罢。”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份不容商量的坚决,显然,对于郑美人儿能否凑齐款项已不抱希望。 清儿见自家主子心情不佳,聪明地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疑问,恭敬答道:“奴婢即刻就去办理。” 卫公公小跑着紧跟在箫翊身后,心中暗自嘀咕,今日这宫中又是哪里出了岔子? 难道又是沈美人儿触怒了陛下? 但转念一想,沈美人儿即便出售凤印这样的大事也没有让陛下如此不悦,今日之事定然不同凡响。 行至龙章殿,正当卫公公欲随箫翊步入内殿,却见他一挥衣袖,大门“砰”地一声合上,速度快得令卫公公措手不及,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硬木门框上,疼得他差点儿没喊出声。 “公公!” 小盛子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摇晃中的卫公公,这次他学乖了,并未多嘴询问详情,只因他看出卫公公眼中的忌惮与忧虑。 卫公公捂着隐隐作痛的鼻梁,心中如敲小鼓,看来这次陛下的怒气不小,绝非小事一桩。 “公公,清儿过来了。” 小盛子低声提醒,打断了卫公公的思绪。 卫公公抬头,果然见清儿款款走来,她面色平静,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虑。 清儿的到来,似乎与陛下的怒气有关,毕竟沈美人儿才是最明白陛下心思的人。 卫公公迎上前几步,试探着问道:“可是沈美人儿有何特别的吩咐?” 清儿将手中的凤印递上,声音平缓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沉重:“我家美人儿命我将此凤印送至此处。” “这……”卫公公接过凤印,仔细端详,心头却是一片迷茫,“沈美人儿还有没有交代其它事宜?” 清儿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丝不解与无奈:“没有了。” 卫公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这凤印,直接去问陛下,无疑是自讨苦吃。 他犹豫片刻,终是决定先探听一番:“小盛子,你速去风清殿询问,为何沈美人儿会突然送来凤印。” 清儿却拦下了小盛子,轻声道:“我家美人儿已经歇下了,吩咐不见任何人。” 卫公公左右为难,思量再三,只好硬着头皮敲响了龙章殿的大门:“陛下,沈美人儿将凤印送来了。” 殿内,一阵沉默过后,传来陛下冷漠而威严的声音:“拿进来。” 卫公公连忙弯腰,双手捧着凤印,小心翼翼地递入殿内。 箫翊内心的烦躁并未因时间的推移而减弱,相反,在看到凤印的那一瞬,愤怒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一用力,那珍贵的凤印瞬间化为碎片。 “陛下!” 卫公公惊恐之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心中波涛汹涌,难以平复。 而箫翊面不改色,对于不受重视的凤印,留之无益。 “从郑家抄没的财产中取出十万两金子,以沈美人的名义捐作军费。” 他的命令冷静而决绝。 卫公公心痛不已,沈美人惹怒陛下,而陛下仍为她考虑名声,沈美人真是不懂得珍惜。 此番消息一出,不出一日便传遍了朝廷上下直至民间。 第193章 不了了之 偏偏皇帝连续三日未上早朝,群臣焦急万分,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老郑家的厄运降临,家宅被抄,金银细软均被没收,老郑更是身陷囹圄,一时间人心惶惶。 及至皇帝终于现身朝堂,群臣如同炸开了锅,纷纷指责沈冰凝卖凤印之举有损燕国颜面,纷纷恳求皇帝褫夺其贵妃之位。 也有官员为郑燕民喊冤,认为他或许是遭人诬陷。 面对这些言论,张义山轻蔑一笑:“郑府中搜出的那十二万两黄金,难道还能是假的?还是说,有人偷偷地把黄金搬进了郑府,而郑家人竟全然不觉?” 他的话锋犀利,直指人心,原本为郑燕民叫屈的大臣们顿时哑口无言,面对勇郡王炎岐那不可侵犯的威严,无人再敢多言半句。 勇郡王炎岐近日也为郑燕民之事劳心劳力,心中颇感不耐。 那十二万两黄金原是郑燕民为办差事所备,却不想沈冰凝此刻拍卖凤印,促使郑燕民那位缺乏理智的女儿冲动之下耗费巨资购入。 一名后宫嫔妃何以拥有如此财富? 其背后必有家族支持,然而郑家怎可能轻易获得如此巨额的黄金? 官员一年的俸禄不过数百两银子,虽然家中尚有田产商铺以补家用,但仅凭那些,即便是百年积累,也难以达到十万两黄金的数目。 郑燕民作为户部官员,此事恰好给了皇帝查抄其家的借口,多年积攒的财富,最终尽数落入皇帝之手。 这一系列事件太过巧合,环环相扣,炎岐难以相信其中没有皇帝的手笔。 他暗暗在袖中握拳,意识到皇帝已有察觉,拖延已不再是明智之举。 此时,张义山再次开口:“皇上,对于郑大人贪污如此巨款之事,末将深感震惊,斗胆请求皇上彻查所有大臣的家产。” 话音刚落,许多大臣内心忐忑不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张义山,水至清则无鱼,谁人没有点灰色收入? 若真要查起来,恐怕鲜有人能干净利落地通过检验。 作为文官领袖的秦世存,此时站了出来,试图平衡局势:“皇上,臣以为全面清查朝臣之举动静过大,不如先列出大臣名单,由臣与张将军分别挑选五位文武官员进行调查,或许更为妥当。” 皇上微微点头,沉声道:“准!” 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卫公公动作迅速,不一会儿便备好了一卷厚厚的名单,用双手恭敬地捧着,送到了张义山和秦世存面前。 “二位大人,请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肃穆。 秦世存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凝重,他向张义山轻轻一点头,仿佛是在寻求某种默契,随后伸手缓缓抽取了五根竹签。 每抽出一根,空气似乎都跟着紧绷一分。 张义山紧跟其后,同样抽取了五根,没有过多犹豫,便将这些决定命运的签条递给了卫公公。 卫公公双手举高,那几张薄薄的签条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被念出名字的大臣,脸上血色褪尽,双腿无力,瘫软欲倒。 皇上冷眼旁观这一幕,心中无波无澜。 对于这群贪婪成性、侵蚀国家根基的蛀虫,他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的清算。 “即刻命令大理寺彻查这些大臣的家产,一旦有抵抗,无需多言,直接打入天牢。”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心底生寒。 “此外,郑燕民贪污受贿证据确凿,郑贵妃品德有亏,不能再享受尊贵之位,从即日起,剥夺其贵妃之位,贬为庶民,驱逐出宫。” 这道旨意一出,殿内众人皆感震惊,而对于郑美人最终的结局,虽然在众人意料之中,但碧霞并未对沈美人做出任何裁决,让人心中不禁生疑。 炎岐背后,一位老臣走出列,他声音沉重而坚定:“碧霞大人,沈美人拍卖凤印之举,无疑是对我朝尊严的极大挑衅,臣恳请大人,对此等行为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此时,箫翊的目光轻轻扫过卫公公,卫公公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提高嗓音宣告:“诸位大人听好,沈美人已将拍卖凤印所得的十万两黄金全数捐赠给了军需部,不仅如此,碧霞大人更是从国库额外拨出十万两,总计二十万两黄金,用于支援前方军队。” 这消息如巨石投水,殿堂内瞬时陷入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一片嘈杂。 武官们激动不已,纷纷表示赞誉:“沈美人的这一举动,实乃大仁大义之行!” “不错,这笔款项足够购买许多战马与粮食,大大增强我军实力。” “沈美人先前改进筒车,促进粮食增产,现今又无私奉献资助军资,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正是,沈美人如此心怀家国,我看谁还敢提议剥夺其封号,简直荒谬!” 然而,在一片赞许声中,亦有文臣提出异议:“即便如此,擅自拍卖凤印,仍旧是对王室尊严的轻蔑行为。” 张义山闻言,挺身而出,驳斥道:“王室尊严岂是轻易可被轻视的?依我看,沈美人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百姓与将士,反观某些人,只顾私囊饱满,哪里管得了民间的疾苦?” 张义山身后,一名武将附议:“张将军言之有理,沈美人的作为可歌可泣,大义凛然!” 最终,鉴于多数朝臣的力挺,关于沈清渝的惩处事宜,只能不了了之。 夜已深,大理寺的监牢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郑延民在假寐中隐约听到铁链的碰撞声,猛然睁开眼,只见一个蒙面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悄无声息地靠近。 危急关头,郑延民急中生智,一把抓起桌上的油灯,用力掷向来人,同时大声呼救:“来人啊,快来人啊!” 那蒙面人受此一击,仓皇退却,狱卒们闻声火速赶来,张义山也赫然在列。 “郑大人,几日不见,您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 张义山语带关切,但这关切在郑延民听来,却是无比讽刺。 曾经并肩的同僚,如今一人是囚,一人自由,郑延民心中五味杂陈。 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不成器的女儿。 第194章 死寂 她竟敢狮子大开口,要价十万两黄金,令郑家颜面扫地。 他多次请求觐见圣上认错,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不料今日,张义山竟会出现在这里。 张义山,身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或许能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郑延民内心虽有不甘,面上却更加谦恭:“还望张大人能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郑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重重酬谢。” 张义山暗自冷笑,这家伙入狱几天,竟还妄想全身而退? 但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郑大人严重了,即使我想相助,也得郑大人给出一个能让皇上宽恕的理由。” “比如说沈美人的拍卖事件,本是重罪,但她将所有钱财捐给了军需,算是功过相抵。” 郑延民听懂了张义山的暗示,是要他供出勇郡王谋反的证据,以此换取生机。 然而,即便能够功过相抵,郑家要想再次崛起,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如果帮助勇郡王谋反成功,或许还能为郑家赢得一线生机。 张义山敏锐地洞察了他的想法,提醒道:“刚刚行刺郑大人的那位神秘人,郑大人是否想过是谁在幕后主使?”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郑延民最后的侥幸。 勇郡王显然已经舍弃了他,即便谋反成功,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 一番权衡之下,郑延民心一横:“我这里有勇郡王密谋造反的证据……” 与此同时,沈冰凝在拍卖会上的大胆举措,早已超越了国界,成为三国间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 在肖羽戟与楚王后郗颜的宴席上,这件事也成为了谈资。 肖羽戟轻挑眉梢,话语中透露出对沈冰凝的钦佩:“沈姑娘真是奇女子,连凤印都能放手,这份胆略孤是前所未见。” 楚王后郗颜眼神流转,捕捉到他目光中的赞赏,随即接过话题:“沈姑娘不仅勇敢,更兼智慧。以凤印换金已是惊世骇俗,而将所得全数用于军费,赢得了民心,此举真是高明至极。” 她的评价中充满了赞许与认可。 肖羽戟轻轻接过了侍女那递来的丝帕,细致地擦拭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边道:“此事恐怕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以我推测,这捐赠黄金的举动背后,隐藏的或许是箫翊那深不可测的计谋。不得不说,对于箫翊的这番筹谋,我内心实则充满了钦佩,这一计,当真是高妙绝伦。” 他的话语在静谧的大殿中回荡,而当他捕捉到郗颜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困惑时,心中不禁泛起了一抹愉悦。 肖羽戟的心情颇为不错,于是他耐心地为郗颜解析其中奥秘:“你可知,这十万两黄金的出处正是那尊贵无比的凤印,而它又是通过宫妃之手,以一个女子之名捐赠于国库。试问,一位女子都能展现出如此大义凛然之举,那些燕国的贵族和富商,怎能甘心落后,必然争相模仿,竞相表现他们的爱国之心。” 郗颜闻言,仿佛被拨云见日一般,恍然醒悟:“原来如此,一位女子都能有如此胸怀,关心国家兴亡,这自然会极大地鼓舞士兵们的士气,使他们更加英勇作战。” 肖羽戟轻柔地拍了拍郗颜那纤细的手背,眼中满是赞赏:“王后的见解果然不同凡响!” 郗颜的嘴角微微一颤,随即化作一抹温婉的微笑,谦逊道:“陛下过奖了,是您的提醒让臣妾茅塞顿开。” 尽管肖羽戟的赞美只是随意之谈,但见郗颜这般谦逊有礼,心中不由更加赞许。 然而,他并未停留于表面的赞誉,思绪已悄然转向更加深邃的布局之中。 “箫翊素来好战,而燕国当前士气正盛,他必定会有新的行动。我必须预先布下棋局,以防任何可能的不测。” 紫宸殿外,刘将军已久候多时,他那紧锁的眉头似乎也透露出他对燕国最新动态的关注与焦虑。 待肖羽戟走出大殿,刘将军迅速上前,恭敬而又直接地道出了自己的担忧:“陛下,沈姑娘那场凤印的拍卖,既帮助箫翊除去了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郑燕民,也让炎歧失去了重要的盟友,只怕他的计划难以顺利实施了。” 肖羽戟对此早有洞悉,他沉稳地回应:“郑姑娘此举确是愚不可及,以炎歧的性格,极有可能因此而提前采取行动。” 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亲自提笔,疾书写下一纸书信,郑重地交予刘将军:“立即将这封信送往韩景承手中。” 刘将军神色微变,试探性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借助韩国的力量,打破四国之间微妙的平衡态势?” 他深知,一旦韩国了解到炎歧的图谋,必然会以此为借口向燕国宣战,那么长久以来的和平局面将不复存在。 肖羽戟的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燕、韩两国的旧怨未了,燕国内部又即将陷入混乱,韩景承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良机。就让他们先行争斗,而我们则坐收渔翁之利。” 时不我待,拖延只会让燕国的力量日益壮大,对己方更为不利。 想起那位敢于挑战传统的沈冰凝,肖羽戟的心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在刘将军退下后,他秘密命令手下的死士:“潜入雍京,寻找时机将沈冰凝带回虞京。” 含庆殿之内,随着圣旨宣读完毕,郑慧蓉绝望地跪在地上,心中一片死寂。 自从父亲被捕以来,她便预感到了今日的结局,但她仍抱有一线渺茫的希望,期盼肖羽冀念及旧情,不会因父亲之罪而连累她。 然而,幻想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他竟是如此冷酷无情,不,或许更准确地说,他的心已经完全归属于沈冰凝那个女子了。 凭什么沈冰凝可以逍遥自在,通过拍卖凤印而不受任何惩罚? 郑家的衰败,不正是因为沈冰凝的蛊惑吗? 卫公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平淡:“郑姑娘,时间已到,该是出宫的时候了。” 郑慧蓉艰难地站起身,目光穿透了肩头,停在了一旁的香兰身上,“你,是选择随我一起离开,还是留下?” 第195章 绿豆汤 香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婢子愿意留下。” 郑家的辉煌已如过往云烟,一旦踏出这宫门,她又能去往何处呢? 慧蓉发出一声冷笑,突然间,一掌狠狠地掴在了香兰的脸颊上,“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香兰被打得踉跄倒地,往昔的她或许会选择沉默承受,但在这一刻,她选择了反抗。 “你做主子的时候,何时真正善待过我?不是打就是骂,我为自己未来着想,怎么就成了背叛?” 她边说边挽起了袖子,那上面新旧伤痕交错,触目惊心,“看看,这些都是你的‘杰作’。这么多年,我何曾有过一日的安宁?如果不是因为痴傻,我又怎会继续跟着你?” “你这贱婢,不跟我,你还想跟谁?沈冰凝吗?她可不会看得上你!哈哈哈……” 面对郑慧蓉的失控,卫公公微一示意,侍卫们便上前,准备将她请离宫门。 而在另一边,沈冰凝听到这些消息时,内心却异常平静。 近几日,她一直留在风清殿内,眼睁睁地看着万金得而复失,仿佛灵魂被抽走一般,全身无力。 清儿捧着一盆冰块走进来,轻声道:“天气炎热,我从地窖里取了一些冰来。” 冰块带来的凉意让冰凝感到一丝舒缓,但她依然保持着清醒,“不是说现在还没到用冰的时候吗?你这是多花了钱吧?” “没有,小盛子今天特地通知我去取的,应该是陛下吩咐的。” 沈冰凝的眼神微微闪烁,反复端详那盆冰块,最终狠下了心:“还是把冰送回去吧,我们手头只剩下二十两银子了,这冰,用不起。” 毕竟,谁又能料到,箫翊下一步会不会又让她来买单。 清儿理解她的忧虑,连忙解释道:“娘娘,小盛子说了,这冰无需我们付费。” “不必了,快些送回去吧。” 她并不领这份情,区区一点好处就想让人忘记之前的伤害,更何况那伤害远不止于此。 见主子态度坚决,清儿再次确认:“那…… 真的要送回去?” 沈冰凝转身,只留给清儿一个决绝的背影。 清儿轻轻叹了口气,捧着冰盆退出了房间。 当她再次归来时,沈冰凝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态,一动未动。 室内再次变得闷热,清儿拿起扇子,轻轻地为冰凝扇着风,轻声细语:“娘娘,我刚才回来时看见郑姑娘被人押出了宫。” 沈冰凝接过扇子,自顾自地扇着风,“一番苦心经营,到头来,不过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一局,唯一真正的赢家,唯有箫翊。 她虽然拍卖了凤印,却一无所得,反倒是让箫翊找到了抄家的借口。 但至少,她也确定了一点,那就是箫翊并不打算杀她。 无论是因为箫翊本人无意中的庇护,还是因为原主那份仿佛仍在冥冥中护佑她的气运,沈冰凝的生命力在此刻显得格外坚韧,暂时无须忧虑生存的威胁。 然而,这份安然无恙也悄然在她心中种下了隐忧的种子,原主终归是那踏破苍穹、君临天下的女帝,她不禁暗自揣测,是否命中注定,自己也将沿着原主的轨迹,步入那权力与命运的漩涡之中…… 逃离这金碧辉煌却危机四伏的皇宫,远离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箫翊,成为了她眼前唯一的生路。 毕竟,回首原主能够手握乾坤、指点江山的背后,箫翊的身影始终如影随形,是他,为那位女帝铺就了通向顶峰的道路。 讽刺的是,那位看似铁石心肠、不近人情的帝王,对于任何人的情感都显得冷漠至极,即便是对他倾注了满腔痴情的郑美人,也能毫不犹豫地下令逐出宫墙之外。 为何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却无法得到同等的“待遇”? 沈冰凝心中微叹,世间的造化似乎总是这般弄人,别人的心愿似乎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达成,而自己却需在困顿中挣扎。 一旁的清儿留意到主子轻不可闻的叹息,又回忆起昨晚那场陛下雷霆震怒的场景,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提议:“小姐,这天气如此炎热,我以您的名义给龙章殿送去几碗解暑的绿豆汤,您看可好?” 此刻,沈冰凝正惬意地闭目养神,准备小憩,闻此言忽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清儿,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他让我一夜之间失去了十万两黄金,你竟然还想去给他献殷勤?即使是喂了那宫门石狮,我的那碗绿豆汤也轮不到他消受。” “我,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您与陛下大人间紧张的关系……”清儿心中默默念叨,生怕小姐万一真的失宠,步了郑美人的后尘,被逐出这深宫禁地,那该如何是好。 沈冰凝手中的扇子摇得愈发急促:“无需缓和,也没有那个必要。你最好不要有别的想法,不然,就请准备好去龙章殿侍奉他吧。” “奴婢明白。” 清儿不敢再多言,她内心深处哪里愿意离开小姐,前往那陌生而又冰冷的龙章殿。 殿堂内短暂的沉默后,沈冰凝忽地起身,丢下一句:“去御膳房。” 这一切皆因清儿那绿豆汤的提议,让沈冰凝突发奇想,渴望起了那清凉甘甜的绿豆沙冰。 清儿误以为小姐心意已改,兴高采烈地拾起扇子紧跟其后:“外面日头毒辣,小姐您慢些走。” 沈冰凝并未解释清儿的误会,只是径直朝御膳房行去。 御膳房之内,总管周大人一见沈冰凝便急忙行礼如仪,这位可是由陛下亲授凤印、且在拍卖风波中都能全身而退的人物,哪敢有丝毫怠慢? 沈冰凝对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对待并不感冒,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各司其职:“我不过是来随意做些吃的,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周总管连忙应声:“沈美人想吃什么,小的即刻吩咐下去准备。” “我想要的,恐怕你们是做不出来的。” 沈冰凝环视一周,自行挑选了几样食材,转身却发现众人依旧尾随着,不禁扶额轻叹。 “都退下吧,有事我会唤你们。” 周总管脸上掠过一丝犹豫,生怕对沈冰凝有所不敬。 “怎么,你们难道还想偷学我独门烹饪之法?” 第196章 怒不可遏 沈冰凝这一问,周总管连忙带着人退出御膳房。 沈冰凝无奈地摇了摇头,与清儿一起动手制作起了绿豆沙冰。 --- 而在和翠殿内,话梅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脸上洋溢着喜悦:“小姐,那位一直趾高气扬的郑美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正在专心绣着手帕的虞美人一时分心,被针尖刺伤了手指,话梅连忙上前关切查看。 “不妨事。” 虞美人将受伤的手指轻轻含入口中,淡然笑道:“报应么……” 话梅仔细为虞美人包扎好伤口,“可不是嘛,郑美人以前凭借着家世显赫,在宫中任意欺凌下人,对您也是毫无敬意,宫中多少人对她怨声载道。如今她被陛下废除了封号,逐出宫墙,不少人都在心底暗自窃喜。听说她的贴身侍女香兰也不愿再跟随她。” 虞美人收起思绪,重新投入到手帕的绣制中,语调中多了几分决然:“上次那对私通的侍卫与宫女,他们还有联络吗?” “有的,裴侍卫前几天还来信,感激小姐饶他们不死,并誓称将来必有重谢。” “那宫女呢?” “不清楚,他们逃往了卞州,大约还在那里。” 虞美人未再深究,针尖再次穿梭于帕布间,语气中藏着一抹坚决:“那就将郑美人被废黜逐出宫的消息告知他们。” 事已至此,全因当初郑美人欲置他们于死地,现在,是时候让因果轮回,冤有头,债有主了。 郑慧蓉,你也该体会一番被世人欺凌的滋味了。 --- 在魏国三王子魏玉宸的府邸之中, 魏玉宸躺在床上,手中紧握着信件,面上难掩喜色:“沈姐姐竟然胆敢拍卖凤印!” 随即,他又有些遗憾地补充道:“可惜,她竟将所得的十万两黄金尽数捐出。” 一旁的侍从宋京嘴角轻轻抽动,心想主子或许更该关注自己的处境。 不仅未能夺回雷家那宝贵的天行针谱,更因针谱被毁之事触怒圣颜,遭到杖责五十,以至于至今卧病在床,行动不便。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禀报:“三王子,陛下宣您入宫。” 魏玉宸面色一沉:“可知召见所为何事?” 侍卫答:“未曾明言。” “那就让他们等着。” 魏玉宸在翻身时不慎触碰到了那隐秘而疼痛的伤口,痛得他眉心紧蹙,龇牙咧嘴的表情中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坚毅。 宋京眼疾手快,立刻稳稳地扶住了摇晃中的主子,眼中满是担忧:“主子身体抱恙,不宜再有过多动作,不如向陛下请个病假,说是身子不适如何?” 他的声音低沉而关切,生怕加重了魏玉宸的痛楚。 魏玉宸借助宋京的力量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必,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最好是些难以收拾的烂摊子,正好让我那老爹头疼一番,再添几分怒火。” 言罢,他轻轻拍了拍宋京的手,示意无碍。 宋京心中一阵无奈,自家主子这爱凑热闹的心态,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但既然决定,他也只好依令行事,故而特意吩咐驾车的侍从,要让马车慢行。 待到魏玉宸终于抵达北怀殿时,已是日头西斜,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魏元旭显然等得不耐烦,将手中的一叠奏折狠狠地甩到魏玉宸面前,声色俱厉:“你这逆子,越发目无尊长,宣你进宫,竟然迟至此时!” 话语间,威严尽显,不容辩驳。 魏玉宸不卑不亢,躬身施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的歉意:“儿臣惶恐,父王在儿臣心中的地位无人可及。只是身上的旧伤未愈,行动不便,这才延误了时间,请父王宽恕。” 他的话语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孝顺之情,又为自己的迟到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魏元旭听后,似乎有所触动,眉宇间那股怒气稍有收敛,转而问道:“你此次出使楚国,是否与箫翊有过接触?”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魏玉宸心中明镜似的,对这背后的老谋深算了然于胸:“回禀父王,并没有。” 回答得简洁而坚定,不露痕迹地避开了一切可能的陷阱。 “箫翊此人野心勃勃,对我们三国虎视眈眈已久,恐怕离起兵侵犯不远了。从即日起,你立即前往德州,负责那里的防守工作。” 魏元旭的话语中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魏玉宸的眼神闪烁,刚从德州风尘仆仆归来,又要即刻折返,所谓的防守德州,恐怕更多的是为了将他这位潜在威胁调离京城。 他眼中掠过一丝讥诮,却仍恭敬地答道:“儿臣遵旨。” 回府后,宋京面露忧虑:“主子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再次远赴德州,只怕会令伤势加重,不如向陛下请求延期数日,待主子身体好转后再行出发?” 魏玉宸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圣旨丢在一旁,眸中光芒一闪:“延期数日?魏玉宵怎会放过这个打压我的机会?对他而言,镇守德州就意味着掌握了德州的军权,这自然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他冷笑着,言语中透着几分不屑:“也只有他那种蠢笨之人,才会认为这是一项美差。” 老家伙机关算尽,怎么可能真心把兵权交给旁人? 魏玉宸心中暗嘲,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面不希望我在京城,另一面又担心我去德州掌握兵权,实在是矛盾至极。 宋京仍旧不解:“那主子何不将此机会让与大王子呢?” 魏玉宸摇头轻笑:“那怎么行,若我不去德州,怎能进一步搅扰父王的心绪,让他头疼不已?” 他眼神深处藏着一缕深邃的光,若那老家伙最为看重的是魏国的江山,那他便偏要让这份重视成为一种负担,甚至,让江山易主。 想象着那老家伙在目睹自己辛苦经营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时,气急败坏、怒不可遏的样子,魏玉宸心中涌起莫名的快意。 但这乐子,他还需细细品味,不急于一时。 --- 自打那位郑美人被逐出宫后,整个皇宫似乎都清静了不少,少了些争奇斗艳的喧嚣,多了几分宁静祥和。 第197章 天行针法 沈冰凝的日子也因此有了显着的改善,虽然那十万两黄金如梦幻泡影般消散,但至少,箫翊再未踏入风清殿半步,更不曾召唤她前往那充满权谋斗争的龙章殿。 她在这片宁静中,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与希望。 一天清晨,当沈冰凝在御膳房尝试制作那一碗碗清凉解暑的绿豆冰沙时,灵感突现。 她留下了一份给自己,又精心准备了一份给身边的侍女清儿。 清儿尝后赞不绝口,直夸这绿豆冰沙若是能在宫中贩卖,定能成为夏日里最受欢迎的解暑良品,即使需要花费少许银两,也能让人心甘情愿,毕竟在这炎炎夏日,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舒爽的了。 沈冰凝闻言灵机一动,心想:为何不亲自制作绿豆冰沙来卖呢? 反正连那象征皇后地位的凤印都能舍去,区区在宫内售卖绿豆冰沙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绿豆冰沙定价公道,深受宫女太监们的喜爱,即便是微薄的利润,通过大量的销售,每天的收入也颇为可观。 于是,在风清殿的角落里,沈冰凝的绿豆冰生意悄然兴盛起来。 当天晚上,沈冰凝盘点着今天赚取的银两,心中满是满足,“看样子,是时候增加些新品种了,这样应该能挣得更多。” 她已经开始筹划着如何进一步拓展自己的小事业。 而在一旁,清儿的心情却是忐忑不安。 本以为主子那天去御膳房是为了亲自为陛下准备绿豆汤,谁知最终陛下并未享用,反而成了她们师徒二人的口中美味,其余的全部分给了御书房的下人们。 这几日,沈冰凝忙于绿豆冰的买卖,陛下那里却似乎完全被忽略了。 昨天,小盛子来买了一份,清儿猜测那可能是带给陛下的,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这样一来,陛下的不满情绪岂不是会越积越深? 望着主子正沉浸在筹备新品的喜悦之中,清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主子,奴婢听闻陛下近日食欲不佳,不如我们送些绿豆冰过去,或许能略为缓解陛下不适?” 她话音未落,只见沈冰凝手中的笔一顿,宣纸上留下了一道浓重的墨迹。 沈冰凝秀眉微皱,语气中透着些许不耐:“这么热的天气,跑出去作甚?若是胃口不好,找太医便是,我的绿豆冰又不是灵丹妙药。” 清儿内心暗自叹息,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提到与陛下相关的事情,主子总是一副烦躁模样,让人不敢再多言。 “奴婢还听说,那些身着锦袍、面带庄重的大臣们,在朝会上与陛下低声细语,纷纷建议着,说是时机已至,该是重新开启后宫选秀,为皇家绵延子嗣的时候了。” 清儿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自家主子的神色,眼珠子一转,又补充了一句,语调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况且,马上便是太后的三年忌日,陛下的守孝期也将近圆满,宫中上下都盼着能有一番新气象。” 然而,沈冰凝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依旧专心致志地在那泛黄的宣纸上勾勒着一道道食谱,眉眼间不见丝毫波动。 清儿见状,无奈地吐了吐舌,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让这位主子上心。 与此同时,龙章殿外,烈日当空,小盛子抹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借此驱散内心的焦虑。 身旁,年迈的卫公公斜眼瞥了他一眼,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 小盛子苦笑着,压低声音说:“师傅,您看,陛下今日的午饭还是没用,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担忧,毕竟,宫中的规矩严苛,若陛下不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哪里敢自顾自地用餐呢? 回想起昨日,他好不容易从风清殿偷偷取来了几盒绿豆冰糕,希望能让陛下心情好些,虽然陛下的脸色因这不合时宜的冰食而更加凝重,但到底还是勉强用了些。 想到这里,小盛子不禁有些心疼。 卫公公闻言,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随后步入殿内,恭敬地询问道:“陛下,是否需要准备午膳?”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却只换来箫翊一个冷淡的命令:“添茶。” 他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天行针法》,连头也不曾抬起。 卫公公毕恭毕敬地添了茶,眼角的余光偶然掠过桌案上那张筒车设计图,心中忽然有了计较,遂开口建议:“适才弟子路过御膳房,听说风清殿也未传出用膳的消息,不如今日便让御膳房为陛下和风清殿下共备一份午膳,也算是给陛下换换口味?” 他的话语里藏着一丝期待,希望能借此改善一下陛下近日来沉闷的心情。 不料,箫翊闻言,猛地掷下手中的书册,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冷厉:“再多话,你的舌头便不必留了。” 言罢,整个大殿仿佛都为之一震。 卫公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自己的提议哪里不对劲? 这使得一向机敏的他也感到困惑不已。 箫翊踱步至窗边,手指轻抚着那盆葱郁的兰花,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白皙的手背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夜枪火交加中滚烫的泪痕,以及那份无法言说的隐痛。 “泰戈现在何处?” 他突然出声问道,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正在沈媚人的风清殿中玩耍呢。” 卫公公连忙回答,心底明白,那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白虎,一听说沈媚人那有美味佳肴,便整日里屁颠屁颠地往那边跑。 “将它带来。” 箫翊的声音简洁而有力,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卫公公一听,心下了然,急忙躬身退出,吩咐小盛子即刻前去执行。 小盛子顶着炎炎烈日,脚步匆匆地赶到了风清殿。 沈冰凝见他满头大汗,便命清儿端来冰镇瓜果,同时略带警惕地问:“如此酷热的天气,你前来所谓何事?” 在她看来,龙章殿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小盛子感激地接过瓜果,擦了擦嘴角的汗水,答道:“奴才特地前来,请泰戈大人移步龙章殿,陛下召唤呢。” 第198章 和解 沈冰凝踢了踢脚边正蜷缩成一团,打着盹儿的小白虎,戏谑道:“哎呀,我们的小祖宗,有人惦记着你呢。” 泰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不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双虎眼迷离地瞪着小盛子。 小盛子弯腰靠近,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好声好气地哄着:“泰戈,乖乖跟我走吧。” 可这小家伙却赖在地上一动不动,外面毒辣的阳光让人望而生畏,它哪里愿意出去遭这份罪。 夏日炎炎,泰戈那厚重的皮毛成了负担,前几天热得它焦躁不安,终日守在冰块旁,舌头时不时地舔舐,以求一丝凉爽。 再者,这几日沈冰凝忙着制作绿豆冰糕,家中的冰块消耗极快,她都快担心供应不上了。 想到龙章殿必定清凉不少,对泰戈而言,或许是个不错的去处。 沈冰凝思虑片刻,说:“这几日风清殿正闭门谢客,既然你要带它走,便别急着送回。” “好的好的。” 小盛子嘴上答应着,继续哄劝泰戈,可这小家伙依然稳如泰山。 毕竟是只猛兽,小盛子不敢强来,只能焦急地望向沈冰凝,近乎哀求:“沈姑娘,陛下还等着呢。泰戈平日里最听您的,您就辛苦一趟,送泰戈去龙章殿吧。” 话一出口,小盛子似乎瞬间醒悟,师父让自己来带泰戈,恐怕早就算准了这层缘由。 沈冰凝自然洞悉了小盛子的心思,轻哼了一声,吩咐清儿:“清儿,你端着那冰块,陪泰戈去龙章殿,放下东西就赶紧回来。” 眼看着心爱的冰块被捧走,泰戈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悠悠闲闲地跟在清儿身后,朝着龙章殿的方向走去。 清儿将泰戈送达龙章殿外,望着那紧闭的大门,满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谨记着主人的吩咐,将冰块递给小盛子后,迅速折返。 小盛子带着泰戈重回龙章殿,一入门,泰戈便被里面宜人的凉气所吸引,撒欢似的跑到箫翊脚边,慵懒地躺了下来。 卫公公在一旁微微侧目,不满地瞪了小盛子一眼,显然对于他的办事效率有所不满。 小盛子苦笑,心知肚明沈姑娘心思细腻,哪是几句话就能轻易打动的。 箫翊提起了泰戈的脖子,仔细打量着它愈发圆润的身躯,调侃道:“这才几日光景,你又长了不少肉,看来日子过得相当惬意嘛。” 泰戈四肢在空中无助地蹬踏,黑亮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箫翊,仿佛在无声抗议。 箫翊轻轻点了点泰戈的小鼻子:“在风清殿都干了些啥?” 殿堂内一时寂静无声,卫公公在小盛子背后悄无声息地踢了一脚,提醒他回答。 小盛子不明所以地看向师傅,卫公公则以眼神示意他赶快回答。 小盛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望向高坐的箫翊,内心嘀咕:明明是问小老虎的事,怎么扯上我了? 可师命不可违,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答道:“奴才过去的时候,小老虎正趴在沈姑娘脚边打盹。” 此言一出,殿堂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卫公公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叹息,自己怎会收了这么个笨徒弟,不由得又在他背后重重地踢了一脚。 挨了这一脚,小盛子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恍然大悟:“沈姑娘在享用冰镇瓜果呢。” 箫翊松开了泰戈,后者终于得以解脱,一个懒腰过后,抖擞了抖擞精神,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准备继续它的美梦。 “日子确实不错。” 箫翊轻声感叹,话语中蕴含了莫名的意味。 小盛子心下揣测,却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便被卫公公轻巧地请出了殿外。 “师傅,陛下刚才那话,究竟指的是谁?” 小盛子心中满是疑惑,却也只能在殿外暗自嘀咕。 卫公公轻轻敲了下小盛子的头,力度不大,却透着几分责备与玩笑,“你这脑瓜子啊,能活到现在,可真全凭你那让人捉摸不透的运气。” 话语间,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盛子捂着被轻敲的地方,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讨好与亲昵,“嘿嘿,还不是因为有师父您这座大山挡风遮雨嘛。” 言语间,他刻意夸大了表情,显得格外俏皮。 卫公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向上一翻,仿佛对这油嘴滑舌的小徒弟有些无可奈何。 心中转念间,一个计策悄然成形——如何让那冷艳的沈姑娘主动踏进他们编织的网中。 而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一隅,一只慵懒的大猫——泰戈,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正打算补上被不速之客打断的午睡。 可就在这时,一颗棋子带着凉意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它的头顶。 这不速之客,正是箫翊。 面对这位不可得罪的尊主,泰戈纵使心中万般不悦,也不敢有丝毫放肆,只能悻悻地将头埋进了柔软的爪子里,假装继续入睡,长长的尾巴轻轻摆动,显露出一丝不满。 然而,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头部再次被不轻不重地“问候”了一下。 泰戈终于按捺不住,抬头望向箫翊,眼中闪过几分不耐与威胁之意。 箫翊则是半眯着眼,仿佛在欣赏这份难得的挑战,而泰戈见状,立刻收敛了锋芒,凑上前去,用头轻蹭着箫翊的腿,以示和解与亲近。 箫翊弹了弹泰戈的额头,语带玩味,“和你那主人一样,稍微给点好处,就得意忘形。” 言罢,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泰戈耳朵微微一抖,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继续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卖萌讨好,试图蒙混过关。 时至黄昏,沈冰凝的晚餐比往常提前了一些。 菜肴丰盛,却独缺一人。 刚吃到一半,泰戈便急匆匆闯入,沈冰凝投去一记询问的目光,“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那位‘炎大抠’了?我还以为你会在他那儿蹭个几天呢,要知道,这里可不比炎大人的居所,没有那么多冰块供你避暑。” “炎大抠”这称呼,私底下沈冰凝常挂嘴边,既是对箫翊那出了名的吝啬和严苛的一种调侃,也夹杂着些许无可奈何。 第199章 心有明镜 泰戈自然不会回答,只是懒洋洋地伸出爪子搭在沈冰凝的膝盖上,小鼻子一耸一耸,仿佛在无声控诉晚餐的迟到。 沈冰凝见状,不禁失笑,随手递给它一块鸡腿,“莫非是饿着肚子逃回来的?这炎大抠可真是名副其实,连饭食都舍不得给你留一份。” 与此同时,门外,卫公公悄无声息地偷窥着殿内的情形,虽然不明“炎大抠”这称号的具体由来,但从沈冰凝的语气中,能清晰捕捉到那并非赞誉之词。 这些话,不经意间飘进了箫翊的耳中,让他自嘲一笑。 原来,自己竟异想天开地想借小白虎之名,作为与她共餐的借口。 这女子,心性之坚韧,让人头疼,即便给出机会,也不懂得把握。 “哎,咱们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遇到这种小气、霸道又爱计较的‘炎大抠’,最让人恼火的是,说话不算数,哪有半分王者风范。” 这话里藏着的放肆与不敬,在箫翊踏入大殿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沈冰凝正与泰戈“同仇敌忾”,一见箫翊,顿时惊得话语梗在喉中,脸色瞬间凝固,变得尴尬而紧张。 这种突如其来的拘谨让箫翊心头的不满如同野草般疯长,“沈冰凝!”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让沈冰凝在心里腹诽不已,面上却不得不站起身,勉强行了个礼,“臣妾在,陛下有何旨意?” 这一刻,箫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想要狠狠教训这个女子。 近来的烦躁,似乎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理智告诉他,只要解决了她,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但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抗拒,那是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寒冷的气息瞬间弥漫,沈冰凝敏感地捕捉到了危险的信号,求生的本能驱使她飞快地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陛下驾到,快请坐,用过晚膳了吗?臣妾这就为您布菜。” 这情绪的转换,快得令一旁的卫公公也有些措手不及。 强压下心中的纷扰,箫翊坐了下来。 沈冰凝的饭菜已经吃了大半,本想再多吃几口,但箫翊的出现让她瞬间没了胃口。 尽管如此,她依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情绪,毕恭毕敬地为主上服务。 在权力的威压下,学会低头是生存的艺术。 卫公公见状,忙问道:“陛下,需要奴才再传膳吗?” “不必了。” “是。” 卫公公心中暗暗惊讶,陛对待沈美人,确实与众不同,屡屡破例。 沈冰凝乖巧地侍立一侧,细心挑选箫翊喜爱的菜肴,每一勺都斟酌再三。 卫公公在一旁看得心满意足,沈美人这番举措,显然深得其心。 陛下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只要今后不再触动逆鳞,荣耀与恩宠自然源源不断。 箫翊用膳完毕,沈冰凝立刻递上精致的手绢,那份周到,几近完美。 可箫翊看着那如小猫般温顺的沈冰凝,非但没有缓解怒气,反倒是火气更甚,随手一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风清殿。 卫公公望着主子的背影,眉头微皱,对小盛子使了个眼色,二人急忙跟了出去。 随着箫翊的离开,沈冰凝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侍奉这位主子吃饭,委实是个体力活。 回身之际,却发现小盛子依旧呆立原地,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为何还在此磨蹭?” 小盛子笑眯眯地开口:“奴才是特地来给沈娘娘道喜的。” “我有何喜?若说喜,箫翊离开倒算一件。” “陛下以您的名义捐赠了十万两黄金充作军资,那些武将们感激涕零,联名上书,请陛下十日后的阅兵仪式上携带您一同前往。” 此言一出,沈冰凝原本欲打的哈欠僵在了半空。 阅兵仪式,历来是皇帝一人之盛事,而今,她一个后宫之首竟要破例出席,这在燕国历史上尚属首次,况且,这还是武将们的自发请求。 她略显疲惫地问:“我能推辞不去吗?” 郑慧蓉那十万两黄金纹丝未动,捐款之事与她无关,自然也就找不到非去不可的理由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足以令旁人艳羡不已,然而沈冰凝却选择了拒绝,这让小盛子困惑不解,心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迷雾,却又隐约觉得这决定背后自有其道理。 毕竟,对于沈娘娘这位传奇人物来说,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是她一贯的风格。 “不成,碧霞大人已经将沈娘娘的大名列入了随行的名单之上。” 小盛子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坚决,似乎这决定已不容更改。 “……”沈冰凝内心微叹,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轻吐一口气,自嘲般说道:“我明白了。” 语气中的淡然掩饰不了心底的波澜。 见沈冰凝神色黯然,小盛子心下一紧,生怕自己再次辜负了师傅的重托,急忙试图弥补:“实际上,碧霞大人内心深处对娘娘您是十分疼惜的,此次借娘娘之名捐赠军费,也是为了给娘娘您在民间树立一个仁德的名声。” 哼,这种先施以压力再给予甜头的手法,她并不稀罕。 相较于此,她更渴望的是直接获得自由,离开这个禁锢的皇宫。 小盛子察觉到沈冰凝沉默不语,误以为自己的话语触动了她的心弦,便趁势继续说道:“前些时日,碧霞大人将凤印交付于娘娘,其中蕴含的深意,虽奴才不敢妄加揣测,但娘娘心中应是明镜一般。” 沈冰凝眉头蓦地一皱,这几日心头纷扰,未曾深究这些细节。 箫翊赠予她凤印,无疑是想要册封她为皇后,但她记得,奇遇之前,原身的身份一直是沈妃。 难道,故事本应按照这样的脉络发展,只是最后原主未能坐上后位? 抑或是…… 一切都已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小盛子本以为自己的话能让沈娘娘心怀欢喜,未料她眉头紧锁,难道是自己哪里说漏了嘴? 仔细回味,自己所说皆无不当之处,不,必须尽快回去向师傅求证才是。 想到这里,小盛子匆匆告退。 小盛子一走,沈冰凝并未纠结于此,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安抚心中的不安。 第200章 期望过高 鼻尖忽然飘过一抹淡淡的龙涎香气,那是泰戈独有的体味,她不自觉地伸手戳了戳泰戈的鼻子,带有一丝玩味。 “跑回来作甚?龙章殿的床褥还不够你享乐吗?一回来我还得破费为你置办冰块,可知这冰在京城的金贵程度?我可是囊中羞涩得很。” 一番数落仍不解心头之气,她又用力揉了揉泰戈那虎头虎脑的模样,语气略带几分嗔怒:“回来就罢了,还要带着一身古怪的味道,熏得人心烦意乱!” 整个燕王府中,唯独龙章殿内的主人才会使用如此昂贵的龙涎香,泰戈只在那儿待了短短几时辰,身上便沾染了那难以消散的气息。 每当那香味飘进沈冰凝的鼻息,她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紧张,实属厌恶至极。 泰戈今日未曾得一刻安宁,在龙章殿里频繁被打扰,好不容易偷溜回自己的领地,困倦难当,哪有闲心理会沈冰凝的絮叨,脑袋一侧,直接埋进了爪子里,打起了盹。 见状,沈冰凝伸手轻轻拍醒了泰戈:“还睡!赶快去把自己的臭味洗干净。” 泰戈慵懒地换个姿势,意图继续它的白日梦,而沈冰凝则不依不饶,又是推又是搡。 被频繁打断美梦,泰戈终于露出不悦,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模样又萌又凶,逗得沈冰凝的恼火瞬间消散无踪。 她轻柔地抚摸着泰戈的头,心中暗道,一只老虎又能懂得多少人间琐事,都是箫翊那暴躁的性格让自己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泰戈得意洋洋地躺下,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心想,终于有人害怕它这装腔作势的虎威了。 这一切,都要拜箫翊那个急性子所赐。 箫翊从清风殿返回,心情更为沉重,既对沈冰凝的抗争不满,也对她顺从的姿态感到不满。 卫公公发现,自己愈发难以揣摩碧霞大人的心思。 明明在清风殿一切如常,沈美人也并未有何过分之举,为何碧霞大人反而更加郁郁寡欢? 刚踏入龙章殿,暗风即刻前来禀报:“碧霞大人,沈景玉求见。” 箫翊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疲惫之色,“明日清晨,本王将在宫外接见他,最近炎歧有何动静?” 暗风恭敬答道:“勇郡王近期闭门不出,几乎不见任何外人。” 箫翊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算计,“闭门不出?那我们就给他一个非出不可的理由,不将他引蛇出洞,又如何一网打尽?” “吩咐下去,暗中放出消息,就说郑燕民急于求见本王,声称有紧急要事相告。” “遵命。” 勇郡王的每一步行动都在碧霞大人的严密监视之下,加之郑燕民的证词,现在只缺一个恰当的时机与理由,便能将勇郡王彻底扳倒。 而这个理由,正等着勇郡王自己来送上。 翌日,虞美人步入清风殿。 “太后的忌辰将近,碧霞大人将此重任托付于本宫,心中颇为忐忑。在这深宫之内,也就咱们二人能说上话,特来与妹妹商量商量。” 沈冰凝本无意涉足此事,思考片刻后,谨慎询问:“我入宫时日尚短,对诸多礼节实感陌生,往昔是如何安排的?” 虞美人耐心解释:“往年的这一天,宫中上下皆着素服,食斋戒荤,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仪式。” 的确,考虑到箫翊与其母后之间那微妙复杂的关系,能保持这样的仪式已经算是别具用心了。 “那么,今年是否依旧遵循旧例?” 若太过铺张,万一不符箫翊的心意,恐怕又免不了一顿责备。 虞美人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一方案:“就这样决定了。” 事儿说完,虞美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冰凝便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文,目光温和,似乎在无声地鼓励对方继续言说。 沉默片刻,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虞美人才缓缓启唇,每个字都似经过精心雕琢:“太后的忌日过后,陛下恐怕就要选秀了。” 话语间,她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沈冰凝轻轻抿了一口茶,那茶香仿佛能暂时隔绝即将到来的风雨,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声音中透露着一种超脱与淡然。 虞美人深深望着她,眼波温柔如水,轻声问道:“妹妹可会因此心生妒意?” 声音里含着几分试探,几分关怀。 沈冰凝抬眼,目光闪烁着聪明狡黠的光,反将一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虞姐姐是否也会为此醋意横生呢?” 她的话语轻松却带着针锋相对的意味,让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两人视线交汇,仿佛两道无声的电流在空气中碰撞,虞美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旋即化为一笑,那笑容中包含了理解与释然:“我们身为臣下,理应协力辅佐陛下,为其排忧解难,而非在后宫之中争风吃醋。” 话语落下,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气息。 沈冰凝轻轻点头,眉宇间流露出赞同与释怀。 对于那位性情难以捉摸的陛下,她心中确实没有半分争夺宠爱的念头,“我亦有同感,谁愿意耗费心力去争夺那些无谓的情醋,我,是断然不愿的。” “妹妹竟能如此豁达,我还以为你会期盼陛下对你专情不二。” 虞美人语调柔和,言语中却藏着一丝惊讶与赞许。 沈冰凝心中微动,揣摩着虞美人的言外之意,她轻轻一笑,姿态温婉而通透:“陛下乃一国之主,如何可能只宠我一人。我自知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不敢有非分之想,免得期望过高,最终带来的只是更深的失望。” 言罢,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淡泊。 虞美人闻言,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共鸣,原来在这个后宫之中,不只是她自己在夜深人静时这样自我反省。 她也不求那个人的全心全意,但求在对方心中能有一席之地。 “妹妹有此胸襟,实为难得。” 言罢,她对沈冰凝的敬意又添了几分,随后不多做停留,告辞离去,留下一室宁静,以及两人心照不宣的理解与尊重。 沈冰凝费力地抱起逐渐长大的泰戈。 第201章 心生一计 心里暗暗称奇,这小白虎如今抱在怀里已略显沉重,回想箫翊竟可轻松单手拎起,那份力量之大,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察觉到人与虎刻意保持的距离,箫翊的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冷硬:“从今日起,小白虎的食物减半供给。” 沈冰凝听闻此言,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反驳道:“泰戈正值快速成长期,减少食量恐怕会让它饥饿难耐,况且,即便是幼崽,身为老虎的本能若是被饥饿激发,也有可能伤及无辜。” 言辞之间,流露出对小白虎泰戈满满的担忧与爱护。 箫翊见到她如此坚决地维护泰戈,心底的不快仿佛又被拨弄了几分:“既然爱妃这般心疼,何不从你的餐桌上分它一份呢?” 沈冰凝心下思量,分就分吧,反正每日的皇家膳食丰富到一个人根本无法吃完,让泰戈帮忙消耗一些,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岂知,她心中的这点小九九,箫翊早已洞若观火。 箫翊原欲以此为由削减她的膳食作为惩罚,但在目光触及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时,心头的严厉之意终究还是软化了下来。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她已经如此纤瘦,若再消瘦下去,那怀抱中的触感岂不是更要大打折扣? 想到此处,箫翊不由自主地萌生了将她温柔揽入怀中的念头。 “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不容置疑。 沈冰凝警觉地反问,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戒备:“不知陛下召唤,有何贵干?” 箫翊目睹她那倔强又不失娇美的模样,心中原本压抑的怒气瞬间升腾至顶点:“沈冰凝,你是朕的女人,朕唤你前来,你还能猜不到是为何意吗?” 她的决心因这句话而愈发坚定,非但没有顺从,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语带坚定地说:“微臣告退,这风清殿已是我安居之所,此刻我需要静养休息,并不宜招待宾客,请陛下先行返回龙章殿吧。” 箫翊此次前来的本意是想缓和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没想到沈冰凝竟丝毫不领情。 为了防止自己在怒意驱使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他最终选择转身离去,在迈出殿门的那一瞬,眼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悄然投向暗处。 自那次之后,箫翊迟迟未再召见沈冰凝。 直至这次突如其来的召见前夕,暗雨已将沈冰凝近期的所有言行举止详细汇报给了他。 暗雨心中不禁暗暗感慨,对于沈美人来说,陛下的忍耐简直堪称前无古人。 毕竟,从未有人能像沈冰凝这般对待陛下,还能毫发无损地安享宫中生活。 当箫翊从暗雨口中得知选秀之事时,眉头紧蹙,显得十分不解:“何时有过选秀的打算?” 暗雨闻言一时愣住了,她不过是照实转述,这个问题显然应该由一旁的暗风来作答。 暗风急忙解释道:“太后忌日将至,朝中重臣纷纷上奏,恳请陛下举办选秀以充实后宫,故而宫中上下都误以为陛下有意开启选秀之仪。” 箫翊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胆敢妄自揣度朕的意图。” 暗风与暗雨闻言立即低头,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字。 “卫喜全。” 卫公公应声迅速步入,恭敬地答道:“奴才在。” “宣旨,若有再敢私下散播朕即将选秀谣言者,拔其舌以儆效尤。” 箫翊的声音冷冽而决绝,不容抗拒。 卫公公偷眼瞥了一下立在一旁的暗风和暗雨,压低了声音,默默重复了一遍命令。 在太后的忌日这天,沈冰凝身着朴素,早餐完毕后,正思索着如何消磨时光。 贴身丫鬟清儿提议外出散步,却遭到沈冰凝直接而干脆的拒绝。 一方面,天气炎热不宜外出;另一方面,万一偶遇箫翊,又要应对他的各种要求,实在是费心费神。 清儿面带愁容,忧虑地道:“自陛下与娘娘回宫后,陛下便再未在风清殿留宿,娘娘,我们是不是该多留意些?” 这样的话,清儿几乎日日都会提起,沈冰凝的耳朵几乎都要被磨出老茧了。 然而,这一次,沈冰凝依旧轻描淡写地回复:“不必过分在意,今后恐怕也是这般光景,你得学会习惯。” “可娘娘,您或许还不知晓,自从郑美人离宫后,那些侍妾们便日日夜夜地往龙章殿前聚集,个个都渴望能得到陛下一见。” 而自家娘娘似乎对此并不感到丝毫的忧虑,仿佛完全不在乎陛下的心会被旁人夺走一般。 往昔有郑美人在,那些侍妾即便心有企图,也不敢轻易接近箫翊。 现今宫中稍有地位的女性除了她与虞美人外别无他人,她们未曾给那些侍妾颜色瞧,侍妾们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争先恐后地向箫翊身边靠拢。 沈冰凝暗想,这样其实也不错,假若真有谁能够吸引箫翊的目光,说不定就能减轻一些他对自己的关注度。 “清儿,你去探探口风,看看最近陛下是否有召见什么侍妾。” 箫翊眼光之高,往日还以为是他无意宠幸旁人,但上次的事实证明他并无任何问题。 倘若他对某位侍妾有所青睐,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一番,也算是一计。 清儿误会了主子的心意,以为她是突然警觉,要对侍妾们加强防范,心中满是宽慰地离开了风清殿,去找平日里消息灵通的小盛子打听消息。 在龙章殿前,小盛子原以为清儿的到来是因沈冰凝有新的指示,未曾想,竟是为了打听消息而来。 “最近这些日子,陛下可有单独召见过哪位侍妾吗?” 清儿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小盛子轻轻咬着清儿特意带来的糕点,细碎的声响在静谧的宫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缓缓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没有,碧霞陛下这几天一直忙着与朝廷上的大将军们商议国家大事,哪有闲暇去理会那些后宫琐事呢。” 即使偶尔得了空隙,也恐怕是对那些侍妾提不起丝毫兴趣。 那些被前朝遗臣勉强送入皇宫的侍妾们,大多如秋叶般凋零,连碧霞陛下的面纱都未曾掀起一角,就被悄无声息地安置在了皇宫最深邃、最冷清的角落。 第202章 阔夜 清儿闻言,眼眸中的忧虑渐渐散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又趁机往小盛子怀中多塞了几块糕点,轻声细语地说:“这些你先收着,万一陛下突然召见了哪位侍妾,千万记得立刻通知我。” 糕点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仿佛也带着几分暖意。 小盛子面对这份厚礼,自是不会拒绝,脸上洋溢出满足的笑容,“放心吧,沈媚人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也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们之间的小默契,既是为了互相帮助,也是为了应对碧霞陛下突如其来的询问,以免哪日突然问及沈媚人的情况时,小盛子能有所应对,不至于手足无措。 清儿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慢慢享用,我先回去忙碌了。” 随着清儿的身影逐渐远去,小盛子揣着那几块藏着温暖的糕点,快步向卫公公的住处走去。 “师傅,您也来尝尝,这糕点清新爽口,这炎炎夏日里,吃上一口最合适不过了。” 小盛子的话语里充满了对风清殿食物的赞赏,似乎那里的一切在他心中都是格外美味的。 卫公公微微抬手示意,神色间有些严肃,“清儿来找你,问了些什么?” 见师傅无意品尝,小盛子识趣地将糕点藏入宽大的衣袖之中,认真回答道:“她问我陛下这几天有没有召见哪位侍妾。” “你的回答呢?” 卫公公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严不容忽视。 “我说陛下这几天日理万机,一直在和朝中重臣讨论国事,没有接见任何侍妾。” 小盛子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自信。 卫公公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掠过正在享受糕点的小盛子,语气中夹杂着严厉的警告,“陛下的一举一动,只可以告诉沈媚人一人,其他人,如果你胆敢透露半句,可就别想着还能活着见我第二次了!” 小盛子急忙将嘴里的糕点吞下,急忙许诺,“师傅,我心中有数的,绝不会胡乱说话。” 他内心暗自发誓,要在这深宫之中生存得更久,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 见状,卫公公这才放心地转身,步入了富丽堂皇的龙章殿。 “陛下,沈媚人派清儿前来打听消息。” 卫公公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察言观色,见碧霞陛下投来询问的目光,便接着说:“问的是陛下近日是否有召见哪位侍妾之事。” 箫翊的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烁着玩味,“你是怎么答复她的?” 卫公公恭顺地回答:“回陛下,因近日政务繁忙,陛下并未接见任何侍妾。” “晚膳时,本王就移驾风清殿吧。” 既然她如此好奇,那他亲自去解她的疑惑岂不是更好。 “遵旨。” 卫公公稍有犹豫,又补充道:“陛下,今日是太后仙逝的忌日,奴才是否需要准备些什么……” “退下!” 碧霞陛下语气中带着烦躁,猛然打断了卫公公的话。 “是。” 卫公公心底叹了口气,默默祈愿沈媚人今晚能机智应对,让陛下心中的郁结得以缓解。 --- 而在雍京城内颇负盛名的听香酒楼内,一位衣着华丽的大臣站起身来,为身旁的人斟满酒液,“勇郡王,我们的计划何时动手?” 炎岐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急什么,陛下前往君邑山庄避暑不过这几日的事情,到那时动手对我们更有利。” “不是卑职急于求成,只是现下朝中人心惶惶,人人都在担心陛下哪一天心血来潮要清算我们,到时候卑职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胡蒋再次为自己斟满了一杯,声音中透着凉意,“卑职所动用的那些金银,皆是为了助力勇郡王您的大业,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炎岐眼皮微垂,语气沉稳,“胡大人无需以此来要挟于我,咱们如今同舟共济,本王怎会弃各位于不顾?只是在等待最佳时机,确保万无一失,胡大人也不希望因一时冲动而害得满门遭殃吧。” 见到胡蒋面上显露出不满,炎岐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再者,本王听说令千金近来常在龙章殿外徘徊,难道是想得到陛下的青睐?胡大人这时若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胡蒋心中确有此意,女儿入宫两年,始终没有正式的名分,又因受到郑庶人的打压,迟迟未能获得陛下恩宠。 如今郑氏一族败落,若能让女儿得到陛下的宠爱,他就不用再冒这样大的风险与勇郡王一起涉险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只能藏于心底。 “勇郡王说笑了,我只是想让小女去那边探探虚实罢了。” 胡蒋尚有利用价值,此刻不宜与其翻脸,炎岐便顺水推舟,佯装不知,举起酒杯:“原来是本王误会胡大人了,来,我敬胡大人一杯。” 胡蒋举起酒杯,声音略显沉重,“卑职的身家性命可都寄托在勇郡王身上了,还望勇郡王多多照顾卑职。” 炎岐仰头一饮而尽,声音朗声道:“胡大人言重了!” 夕阳西垂,天边抹上了一抹淡淡的紫罗兰色,预示着饭食的钟声即将敲响。 风清阁内,几缕轻纱随风舞动,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几位身姿绰约、面若桃花的佳人款款步入阁中,她们或轻摇团扇,或低语浅笑,为这宁静的空间平添了几分生气。 阁主沈冰凝,身穿一袭素雅的碧色长裙,立刻吩咐身旁伶俐的小清,快步准备上等的茶点,以最诚挚的热情迎接这群突如其来的客人。 一时间,阁内笑语盈盈,欢声不断,气氛异常活跃。 然而,小清心头的焦虑犹如乌云密布,她深知皇上即将驾幸风清阁用膳,而阁主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急于送客的意思,反而与几位佳人交谈甚欢。 小清心知肚明,这几位佳人前来,无疑是为了能在这次宴会中得到皇上的青睐。 万一真有谁得了龙心,沈冰凝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的心,像被猫爪挠了一般,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一位面容圆润、眼波流转的佳人,用细软如丝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向沈冰凝提出了请求。 第203章 帝王偏爱 心里暗“沈姑娘,稍后在皇上面前,能否为我们美言一二?自打进了宫,我们还未能有幸在圣驾之前言上半句。” 小清闻言,眼眸微闪,心下不禁暗叹,这要求未免太过唐突! 依稀记得,这位姓胡的佳人父亲乃是朝中四品官员,身份非同一般,但如此直白的请求,确实让人感到为难。 余下的两位佳人亦是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地望向沈冰凝,那迫切的眼神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同样的渴望。 然而,沈冰凝却以一席话温暖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各位姐妹放心,不如就留下,与我风清阁共襄今晚的宴席。” 有她们在场,伺候皇上用餐的重任便无需她亲自操劳,这正中她的下怀。 小清见状,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圆脸佳人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轻声道:“沈姑娘真是心地善良,待人温柔,和那位总是想法设法打压我们的郑...慧蓉截然不同,她生怕我们在皇上面前展露风采。” 另一位佳人接口道:“是啊,慧蓉她似乎忘了,皇上若非真心偏爱于她,即便我们再怎么避开,也无法改变什么。” 沈冰凝以一温柔的微笑回应,言语间充满着鼓舞:“在这后宫深院里,我们都如同在同一叶扁舟上的姐妹,应该彼此扶持,共享皇上的恩宠,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滋润每一寸土地。日后,诸位要勇敢地争取在皇上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 几位佳人闻言相视一笑,眉目之间洋溢着愉悦与振奋,她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就在此刻,一阵坚实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箫翊的步伐戛然而止,门外的对话悄然落入他的耳中。 他轻轻挥手,示意身边的卫公公不必出声通报,独自一人静默站立于门外,聆听屋内沈冰凝那宛如春风化雨般的安慰之言。 “姐妹们别担心,我非但不会限制你们,还会鼓励大家多为碧霞准备滋补之物,像是营养汤品、精美的腰带,还有华丽的服饰,以此来表达你们的诚心。” 沈冰凝的声音温暖而坚定。 “常言道,水滴石穿,只要有恒心,总有一天碧霞会被你们的真心所感动。” 她的话语仿佛一股暖流,慰藉了在场每一位佳人的心田。 圆脸的侍妾胡眉儿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沈美人的一番话,让眉儿受益匪浅,我定会坚持不懈。” 沈冰凝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私下里多去“关心”箫翊,对她而言,也是一项重要任务。 而一旁的小盛子,虽不明就里,却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息,他悄悄瞥向自家主子,发现箫翊神色如常,也就不再多想。 箫翊只是一声冷哼,随即迈步踏入大殿,他的到来,让整个空间的气氛瞬时凝重。 胡眉儿眼尖,第一个察觉到,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以最谦卑的姿态行礼道:“婢子胡眉儿参见碧霞大人。” 其他侍女也紧跟其后,整齐划一地施礼。 与之相比,沈冰凝则显得更为从容,她从榻边缓缓站起,优雅地穿上绣花鞋,声音温婉而不失端庄:“臣妾沈冰凝参见碧霞大人。” 然而,箫翊并没有立即让她们起身,而是径直走向沈冰凝,轻柔地握住她悬于腰际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爱妃今日可好?都忙碌了些什么呢?” 沈冰凝心弦一紧,这位向来喜怒无常的暴君又在策划着什么? 见沈冰凝沉默不语,箫翊将她拥得更紧,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爱妃何故不语?嗯?” 这一声“嗯”,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寻常的气息,让沈冰凝心中泛起一阵凉意,这不是箫翊平时的作风,她连忙回答:“臣妾与几位妹妹正巧在讨论有关碧霞大人的事情。” 接着,她巧妙地利用搀扶胡眉儿的机会,轻轻侧身几步,试图从箫翊的怀抱中脱身,然后稳稳地扶住了眉儿。 “碧霞大人,臣妾刚刚得知,胡妹妹在烹饪方面颇有天赋,日后如果您想尝试新鲜口味,胡妹妹定能助您一臂之力。” 胡眉儿感受到箫翊投来的目光,心中既是紧张又是激动,她轻声答道:“沈美人谬赞了,婢子只是略懂皮毛,远远不及真正的高手,若能得到大人的赏识,将是婢子莫大的荣幸。” 胡眉儿虽貌不惊人,但她那份温婉柔顺,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就连沈冰凝也为之动容。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箫翊的目光陡然收敛,转身坐回榻上,同时将沈冰凝重新拉至身边,手指轻轻摆弄着她耳边的珍珠吊坠,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缓缓说道: “近来,御膳房人才济济,但在与武将们的军务讨论中得知,军营里正急需技艺高超的厨师。既然胡妹妹在这方面有所专长,不如让她前往军中,施展才华。” 此言一出,胡眉儿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慌忙哀求:“碧霞大人,婢子万万不能去军中,求大人三思!” 军营之内,尽是粗犷剽悍的士兵,以她这般柔弱女子之躯,如何能在那种环境下生存? 想到此,胡眉儿的心中除了惊惧,更多的是绝望,她宁愿赴死也不愿意踏入军营一步。 这一切发展得太突然,沈冰凝内心挣扎,欲起身辩驳,却被箫翊紧紧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胡眉儿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而他却似全然不顾,反而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向沈冰凝,带着几分戏谑地说: “爱妃真是我的福星,我正苦恼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解决军营厨师短缺的问题,你这一提,倒是为我解除了这份烦恼。” 这显然是一场刻意的刁难,沈冰凝心头自是不满,嘴角轻挑,带了几分冷嘲热讽:“大人真是幽默风趣,胡妹妹确有烹调之才,但您看她那双纤细柔弱的胳膊,怎堪负重军营中硕大的铁锅铲?只怕前往只会徒增士兵们餐食的延误。” 胡眉儿见势,急忙跟上,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第204章 难以平静的夜晚 “沈姐姐所言极是,婢子身娇力弱,的确怕是要误了军中的大事。” “既如此,恰逢军营炊事班即将补充新人,你不妨前去指导一番,别让你那精湛的手艺白白浪费了。” 大人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胡眉儿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力,大人这是铁了心要将她送进那粗糙的军营之中吗? 不可,绝不能去。 她的心愿是成为后宫中万众瞩目的宠妃,而非那灰暗军营里的一抹淡影。 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求父亲想方设法说服勇郡王,尽快将她接离这困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胡眉儿屈膝跪倒,额头触地,发丝凌乱间透出一丝决绝:“碧霞大人,婢子入宫两年,未尝一日不思念家中老父,心中思念之情如潮涌,恳请您大发慈悲,准许婢子回家面见父亲一面,而后必定心无旁骛,倾力教导炊事兵。” “准了。” 大人的话语简洁,却如天籁之音,让胡眉儿心中一松。 “感激不尽,碧霞大人。” 胡眉儿退出后,余下的两名侍妾见状,唯恐同样的命运也会落到自己头上,连忙找借口告辞离开,殿内瞬时间陷入了一片压抑的宁静。 沈冰凝暗暗与箫翊较着劲,她试图从他那坚如磐石的怀抱中挣脱,然而箫翊的手臂就像铁索一般,牢牢锁住了她的身躯,任凭她怎样挣扎,终是徒劳,最终只能懊恼地放弃,声音里满是不甘:“大人究竟为何非要将胡媚儿送往那艰苦的军营呢?” 箫翊的手指轻轻拂过沈冰凝的唇边,带着一丝戏谑:“方才还一口一个‘胡妹妹’叫得那般亲近,怎地转眼就不肯称呼了?” “若是再让我听见任何不合我意的言语出自爱妃之口,我可要好生教训你一番了。” 箫翊的眸光深邃,其中蕴含的警告意味,让沈冰凝不禁心中一凛,急忙躲避了他的目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慌张:“大人还没回答臣妾的问题呢。” “何时言说要送她入军营了?” “那…大人…”沈冰凝恍然大悟,“那批新招募的炊事兵不在军营吗?” “不然,在张义山的府邸,由他亲自督训,学习烹饪之术。” 此事原委,不过是张义山本人贪恋美食,不满军中厨艺,遂有此决策,要亲自挑选并训练一批炊事兵,待技艺纯熟后再送往军营。 原来,箫翊不过是以此为由,虚张声势,给胡眉儿一个教训罢了。 “大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吓唬她呢?” “并非我有意吓唬,是她自己误解了我的意思。” 沈冰凝心知,箫翊行事向来目的明确,她虽好奇,却也不再追问下去。 “大人,其实臣妾的厨艺也相当不错,我完全可以胜任教导那些炊事兵,保证让张将军满意。不如也让臣妾暂时出宫一趟吧。” 箫翊脸色一沉,仿佛乌云遮蔽了晴空:“刚说完说错话会受到重罚,这么快就忘了吗?” 未待沈冰凝有所反应,她已被箫翊一把揽过,温热的唇瓣覆上了她的,那是一个温柔却坚定不移的占据,陌生而强烈的味道交织,几乎令她窒息…… 良久,沈冰凝在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呼吸中找回了自我,勉强靠在软塌上。 箫翊的眼中如同深夜,深不见底,仿佛能吞没世间万物:“说起来,爱妃至今尚未侍寝,不如就定在今晚吧。” 沈冰凝闻言,心中惊骇万分,连忙摇头拒绝:“不可以!今晚臣妾身体不适,实难承恩。” 仅仅是一个吻便已让她近乎窒息,真要侍寝,她恐怕难以承受。 她偷偷瞥了一眼箫翊坚实的腰腹,心中疑惑,后宫佳丽无数,他为何偏偏要对她这般执着? 殿内的气氛再度凝固,沈冰凝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箫翊,揣摩着他话语中的真假,或许这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 既然自己已明确拒绝,若他仍强行要求,那么她也断不会束手就擒。 一边的卫公公手心微汗,大人近日因沈美人频繁动怒,本以为沈美人会趁此机会好生安抚大人,怎料她竟敢推辞? 他几次向沈美人使眼色,但后者似乎全然未察,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卫公公无奈之下,只好出声打破僵局:“大人,是否需要传晚膳?”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将沈冰凝的思绪猛然拉回现实,她转向箫翊,脸上浮现出一抹紧张之色。 箫翊洞悉了她的心思,她显然并不希望他在此用餐,但他偏要逆其意而行,“传。” 沈冰凝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灭,若是连晚餐都要在此享用,那么今晚难道真的逃脱不了侍寝的命运? 她无力抗拒,又怎能对他“不客气”? 但在外人看来,沈冰凝似乎是反而放松了下来,箫翊亦有所感触,心中暗自琢磨,难道是自己过于忧虑了? 她之前显露的紧张,会不会只是因为担忧自己不在此处用餐呢? 这一念之间,箫翊那平日里冷硬如寒冰的面色竟然难得地柔和了下来,晚餐的餐桌上,他竟破例亲自夹起一块精美的菜肴,缓缓放入沈冰凝的碗中,这一举动,如同春风吹过湖面,令她心头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错愕。 看来,今夜似乎注定了将难以平静度过。 沈冰凝的心底默默升起一个渺茫的祈愿,希望有亲戚能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到来搭救自己,只可惜,那遥远的希望还需几日方能成真。 心中闪过一丝无奈,沈冰凝不禁暗自思量,要不要吃些能降火气的食物来缓解即将到来的紧张氛围? 可她毕竟不是精通医术之人,哪里知道哪种食物能迅速见效,手中又无那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一时间显得颇为无助。 饭后,箫翊随意取来一本厚重的古籍翻阅,而沈冰凝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实则如被烈火炙烤,焦虑如同野草般在心中疯狂生长,不安地手指互相绞缠,无声地透露出她的紧张情绪。 而一旁的清儿,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手脚麻利地整理着床铺,又特地更换了一种能安神的香料,重新泡上一壶香气四溢的安神茶,整个房间渐渐弥漫起一股宁静和谐的气氛。 第205章 自讨苦吃 随着夜幕的深入,安神香那悠长而深邃的气息缓缓发挥作用,沈冰凝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箫翊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朝一旁静静侍立的清儿挥了挥手,眼神示意她带沈冰凝去休息。 清儿轻轻拍了拍沈冰凝的手臂,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沈冰凝如梦初醒,她猛地直起腰,满眼惊喜地说:“箫翊走了吗?太好了,那我也赶紧去洗漱睡觉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往浴室内快步走去。 “娘娘!” 清儿急声提醒,满脸的担忧。 沈冰凝闻声回望,恰好迎上箫翊那深邃而沉稳的目光,不由得愣在原地,“你怎么还没走?” 箫翊的面色微微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孤不是说过,今夜由爱妃伴寝。” 此言一出,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沈冰凝瞬间清醒过来。 她急中生智,捂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地说:“我的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要不去找虞美人那里看看?也许她还没休息。” 尽管心里明白,虞美人可能并不欢迎箫翊的到访,但此时此刻,她也只好病急乱投医。 箫翊的视线微微低垂,似乎在审视她的诚意,“肚子疼?那就宣太医来诊断,开一副药,调理一个月,要好生照顾爱妃的身体。” 听了这话,沈冰凝顿时直起了身体,一脸惊讶地说道:“咦,真奇怪,肚子突然不疼了。皇上您真是神奇,一提药方,我的痛感就消失了。” 回想起那苦涩难熬的汤药和长达一个月的调理,她最终还是决定忍耐这次侍寝。 虽然这个人并不那么让人欢喜,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身形确实英挺,或许可以勉强接受。 只求他不要太过于沉迷那些技术性的细节,毕竟刚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技,至今让她舌头还有些发麻。 这个夜晚,恐怕将会是个漫长且难熬的过程。 沈冰凝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承受。 箫翊一目了然,知道她心中肯定又在盘算些什么,但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 揉了揉眉心,箫翊的声音变得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既然肚子没事了,那就赶快去沐浴吧。或者,爱妃想要与孤共浴?” “这就去!” 担心他真的跟来,沈冰凝飞快地冲进了浴室,不仅拴上了门,还特地用衣架抵住门缝,以防万一。 里面的动静引起了箫翊的注意,他缓缓踱步至门外,淡淡吩咐道:“给郑燕民换个干净的牢房,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炎歧。” “是,陛下。” 暗风恭敬地回答,同时递上一封书信,“皇上,这是海州顾大人的密信。” 箫翊拆开信件,只见信中提到海州新近崛起的临鱼教势力颇大,而顾文晏却发现,当地人更痴迷于阅读一位外来客所着的故事,尤其是关于那些前所未闻的仙神故事。 他机敏地利用故事中海神的形象,使得不少人心生敬仰,转而信仰海神…… 这番描述,再次让箫翊意识到,每当关键时刻,沈冰凝总会以某种方式伸出援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原本,箫翊并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的巧合,但发生在沈冰凝身边的种种,却让他的疑虑如波涛般起伏不定,最终渐渐平息。 不论如何,既然她已来到了他的身边,未经他的允许,便不能轻易离开。 不多时,沈冰凝沐浴完毕,从浴室缓缓走出,初时未见箫翊的身影,她还以为他已经离开,正准备向殿外探查,却见他已步入室内。 她的神色不禁暗淡下来,身体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箫翊见状,立即吩咐侍卫长更换浴水,侍卫长领命后退下。 不久,一群太监手捧着黑锦缎制成的睡衣、精致的丝帕、以及镶嵌着温润玉石的梳子等物品鱼贯而入,一切安排得细腻入微。 沈冰凝低头看了看自己,沉默片刻后,以一种温柔且充满关切的语气说:“皇上,臣妾睡觉时有些小习惯,比如打鼾、磨牙,偶尔还会不自觉地踢人,若皇上在此歇息,恐怕会影响到您的龙体安康。” “哦?爱妃在竹舍共寝的那一夜,怎不见这些问题?” 箫翊忽然话锋一转,笑道,“即便是真的有这些小毛病,朕也不会因此而嫌弃爱妃。” 她几乎忘了,在那翠竹环绕的小屋内,他们曾共度了一夜。 沈冰凝连忙以天气作为借口:“可能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到了这种时候,这些小习惯就容易出现。” 箫翊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步入了浴室。 那双眼中蕴含的复杂情感,让沈冰凝无法揣测,她在房内不安地踱起步来,内心充满了忐忑。 清儿跟在身后,轻声细语道:“娘娘,这款养颜膏极为滋养,让奴婢为您涂抹一番吧。” 沈冰凝委婉地拒绝了,这样的闷热天气,她只想一身清爽地入眠,涂抹这些东西只会让她感觉不适,汗水一流更增烦恼。 清儿见状,小心翼翼地凑近沈冰凝,压低了嗓音,轻声细语道:“娘娘,这养颜膏的香气清淡高雅,陛下定会更加青睐有加。”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份喜悦。 然而,沈冰凝的眉头微微蹙起,摇了摇头,那拒绝之意更为坚定,她反问道:“清儿,你是否有藏匿着一些气味更为浓郁的养颜膏?” 言罢,她的脸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 “哎呀,娘娘,哪有人会制作或使用气味难闻的养颜膏呢?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清儿抿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带上了几分调皮。 见沈冰凝神色略显烦躁,她更是忍不住掩口笑道:“难道,娘娘是担心陛下会不喜欢过于淡雅的气息,所以有些害羞了吗?” 言语中满是调侃,却也含着温柔的关切。 沈冰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这沉默被清儿解读成了默认。 “娘娘无需害羞,此等小事之中其实藏着大趣味,到时候只要顺从陛下的心意便是。” 第206章 惩罚 清儿的话语轻柔而富有深意,似乎对宫廷中的这些秘密早有洞悉。 沈冰凝闻言,眼中满是讶异之色,“你小小年纪,怎会有这样成熟的想法?” 话锋一转,她的面色忽然凝重,“你又是如何知晓其中的奥秘,难道说,你也曾经遭受过什么委屈不成?” 皇宫之内,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箫翊,皆是无能为力的太监,又有谁能对她不利? 难道说,那些事情发生在了宫墙之外? 一时间,沈冰凝的思绪如脱缰野马,飞速穿梭在各种可能性之间。 清儿见状,连忙解释:“娘娘多虑了,这些都是宫里的嬷嬷们传授给奴婢的一些常识罢了。” 她的话语简洁明了,却也打消了沈冰凝心头的疑云。 得知真相,沈冰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但那份身为姐姐的忧虑并未因此减轻,她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虽然只比我小一岁,但在这样的环境中,更需学会保护自己,懂吗?” 她的眼中满是对清儿的关怀,也映照出对这座金碧辉煌却暗潮汹涌的皇宫的深深忧虑。 清儿被主子这番老成持重的模样逗笑了,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娘娘可别忘了,奴婢也只是比您小上一岁呢。” 的确,她虽只有十六岁的芳华,却已需面对即将到来的,与箫翊那所谓的“考验”。 想到这里,沈冰凝的心中不由生出一抹淡淡的凄凉。 正此时,浴室(宫女)那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动,沈冰凝轻轻摆手,示意清儿退下,一场未知的风暴即将降临。 箫翊的身影伴随着半敞的里衣缓缓步入,宽松的衣物下是那强健有力的胸膛,令人无法忽视。 沈冰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心底竟莫名生出一丝渴望触摸的冲动。 若非箫翊性情古怪,立场又与她前世身份对立,加上其未来命运多舛,单凭这副英俊的外貌和出众的体魄,与其相恋何尝不是一场美丽邂逅。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 沈冰凝在心底轻轻叹息,那未出口的遗憾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箫翊似乎捕捉到了沈冰凝眼神中的那一抹飘忽,以及隐约的遗憾,他上前一步,低声询问:“爱妃心中究竟有何事,让你如此感慨?” 沈冰凝回过神来,自顾自地端起一杯凉茶,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讲述他人的故事:“不过是些日常琐碎罢了。” 箫翊的出现,似乎让整个宫殿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沈冰凝才抿了一口凉茶,身体内部忽然涌起一阵热流,她的脸色一变,不顾箫翊脸上满是困惑,急匆匆地奔向了净室。 再次出现时,她的面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陛下,臣妾的月事突然来临,今夜恐怕不便侍奉左右了。” 从未有过的,她如此欢迎每月的这个“访客”。 面对沈冰凝的推托,箫翊站起身,一步步向她逼近,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妨,此事我并不在意。” 沈冰凝紧张地护住胸口,满眼恐惧地连连后退,心中暗自揣测:这人该不会要做出连禽兽都不齿的事吧? 退无可退之际,她只好拽住了箫翊的袖角,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陛下……” “爱妃多虑了,我的意思是,今晚我依然会留在风清殿。” 箫翊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已准备妥当的床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爱妃你这样挡在我前面,是否在暗示我些什么?” “哪里,我只是想要帮陛下整理一下床铺。” 沈冰凝迅速转移话题,朝着清儿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床铺象征性地拍了拍,随后急忙避到一旁,“为了不打扰陛下休息,臣妾打算在外间的软榻上将就一晚。” “随你好了。” 箫翊淡淡应允,掀起被褥的瞬间,发现枕边放置了一方素白的手帕,眉宇间顿时浮现几分玩味,“爱妃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吗?” 沈冰凝心中叫苦不迭,这哪里是欲擒故纵,分明是清儿搞的鬼! 她三两步跨至床边,弯腰欲将那手帕拾起。 未料,箫翊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令她无法触及那手帕:“爱妃这么着急,难道是想销毁什么证据吗?” “这不是我放的!” 沈冰凝极力辩解,再次伸手尝试。 箫翊见她几乎快崩溃的模样,终于松开了手。 沈冰凝重获自由,灵巧地跳上床,一把夺过手帕,随意揉成一团扔下了床。 心中暗暗决定,明日定要好好数落一番那个机灵却又惹事的清儿。 黑暗如墨,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沈冰凝微微一愣:“蜡烛怎么灭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她迟钝地意识到,这又是箫翊的手笔。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箫翊躺在了自己外侧,堵住了通往床下的路,心中不免忐忑:“陛下,请让臣妾过去,让我能够下去。” 而箫翊,却像山一般纹丝不动。 沈冰凝试着推了推他,不料手却被他轻轻拍开,那低沉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若再胡闹,我可就要惩罚你的手了。” 暗处,沈冰凝既撇嘴又翻白眼,她知道箫翊惯用威吓,倒不如直接让她离开来得痛快。 坐了一会儿,随着耳边传来箫翊均匀的呼吸声,沈冰凝的紧张情绪逐渐缓解,猜测今晚或许真的能够平安无事。 困倦如海浪般袭来,她不再纠结,靠着箫翊的身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随着安神香的淡雅,渐渐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直至深夜,当箫翊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缓缓睁开眼眸,侧卧着望向黑暗中的沈冰凝,眼中有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次日晨曦初露,沈冰凝醒来,发现自己手中紧攥着一缕发丝,回忆起在竹屋时也有相似经历,不由得喃喃自语:“难道我在睡梦中害怕箫翊扯我头发,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发丝吗?” 而身旁,箫翊早已不见踪影,何时离开的,沈冰凝全然无知。 这时,清儿闻声从门外走进来,欢快地说道:“小姐,您醒了!” 她迫不及待地凑到床边,眼光在床褥间来回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 第207章 罚跪 沈冰凝无奈地望着清儿,问:“你在找什么呢?” 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宠溺的责备。 清儿的眼神仿佛一只灵动的小鹿,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跳跃搜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含着焦急与不解:“奴婢明明记得昨晚将那绣着紫藤花的手帕放在这里,为何今晨却遍寻不获呢?” 沈冰凝轻柔地捏了捏清儿圆润的脸蛋,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她的手指在清儿的脸颊上轻轻晃动,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找什么手帕啊,你这小丫头。” 说着,她目光锐利地指向清儿眼下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之色,“你昨晚在外守夜,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怎会知晓?” 沈冰凝的心思细腻如丝,她知道清儿虽然年幼,但心智却远超同龄,不可能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番话,既是责备,又似试探。 清儿听罢,收敛了那份不合年纪的成熟稳重,脸颊微红,显露出少女特有的羞涩与尴尬:“奴婢只是想,万一…… 万一有急用呢。” 然而,这个万一,似乎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沈冰凝随即转开话题,问得直接:“大人何时离去的?” “大人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清儿边忙碌着整理床铺,边回答着,眼神里依旧藏着不甘,时不时地向四周投去期盼的目光,希望那遗失的手帕能奇迹般出现。 沈冰凝见状,并未给予理会。 即便找到了,那也不过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白帕,或许还能帮助清儿彻底放弃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 用过早餐之后,虞美人来访,沈冰凝陪她在庭间闲谈了一阵。 “昨日之事我也有所耳闻,看样子大人对待妹妹真是疼爱有加呢。” 虞美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羡慕。 “疼爱我?” 沈冰凝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宫中的传言又是如何编排此事的?” 虞美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都说是大人为了保护妹妹,才将那些侍妾送去军营历练,难道不是吗?” 此言一出,沈冰凝心中暗自冷笑,这显然是谁在背后恶意杜撰。 明明是箫翊自己的决定,到头来却算到了自己的头上,更不必提什么送入军营,那不过是让胡眉儿去炊事班指导做饭罢了。 “哪有此事!” 沈冰凝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与愤怒。 虞美人见状,连忙提醒道:“妹妹应当找个合适的机会澄清误会,否则,那些大臣们恐怕又要借题发挥,上书给大人,指责你的不是。虽然妹妹目前深得大人宠爱,但流言蜚语的威力不容小觑,日子久了,大人的心思难免会发生变化。” 虞美人的一席话,犹如冷水浇头,令沈冰凝猛然惊醒。 是的,她越受到箫翊的特殊偏爱,那些朝臣就越难以接受,他们必然频繁地上书箫翊,时间长了,箫翊的耐心和热情总有耗尽的一日,到时候,自己想要离开这个金丝笼,或许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虞姐姐,请把宫中有关我的所有传言都告诉我吧。” 沈冰凝的声音里带着坚决,她需要了解更多,以便于继续实施她的计划。 …… 待虞美人离去,沈冰凝换上一身简便的便装,语气中透着一股决绝:“走,我们去御膳房瞧瞧!” “小姐可是想享用什么佳肴?奴婢这就去御膳房为您取来。” 清儿忙不迭地提议。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沈冰凝抵达御膳房,只见御膳房的周总管满脸堆笑,快步上前迎接:“沈小姐,今日您想品尝点什么新奇的口味?” 周总管心中暗自回味,那位沈小姐之前的手艺简直令人拍案叫绝,他自己也幸运地品尝了几口,这几天不见她来,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沈冰凝轻轻摆了摆手,随口列举了几样食材:“你且先把这些食材和相应的烹饪工具为我备齐。” 周总管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依然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地按照沈冰凝的要求去筹备。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总管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问道:“沈小姐,还有何吩咐,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如今沈小姐深受皇上宠幸,传言中皇上为了她,甚至把宫中的其他嫔妃都送往了边疆,他自然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在沈小姐面前好好表现。 “不必,我只是想亲自动手为皇上做一份消暑的小食。” 沈冰凝边说边动作熟练地将面粉缓缓倒入木盆,随后又加注了清水。 回想起大学时期暑期回乡下,跟随着慈祥的姥姥学习制作凉皮的时光,那几个关键的步骤至今仍铭记在心。 清儿在旁默默注视,眼中满是欣慰,自家小姐终于懂得了主动出击,不再一味被动等待。 制作凉皮虽不复杂,但却繁琐费时。 若非为了展示自己受宠而不骄傲的一面,沈冰凝断不会愿意为箫翊耗费如此精力。 擦拭去额角的细汗,沈冰凝仔细处理好了面浆水,吩咐周总管:“这些原料和工具就放在这里,不要动,三个时辰后再来处理。” 周总管连连应允:“沈小姐请放心,奴才亲自看管,绝不让任何人触碰。” 心中却是疑惑不已,这位沈小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这做法前所未见。 返回清风殿的途中,沈冰凝脚步加快,心心念念着殿内冰块带来的凉爽。 清儿紧跟其后,即便是头顶烈日炎炎,也丝毫不能减退她的兴奋之情:“小姐,您这是要给皇上做什么美味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是清凉解暑的佳品。” 炎炎夏日,又怎能缺少凉皮的陪伴? 步入御花园,沈冰凝忽见一女子跪伏于地,身影孤单而又无助。 “清儿,那是不是之前郑小姐身旁的侍女?” 清儿定睛一看,确认道:“正是,这酷热的天气,她怎么会在此跪着?” 清儿见亭中小太监正在值守,遂将其唤来询问:“她怎么了?” 小太监低声道:“香兰不慎冒犯了虞小姐,因此被罚跪两个时辰。” 闻言,沈冰凝面色微沉:“先让她起来吧。” 如此惩罚,太过严苛,如此烈日,再跪下去,恐有不测。 第208章 背后的目的 小太监面露难色,犹豫不决:“这……” “无妨,我去向虞小姐说明情况。” 如今,在这深宫高墙之内,最为帝王宠幸的便是沈家的小姐,沈冰凝。 她的一言一行,都成了宫人们竞相揣摩的对象。 一位机灵的小太监闻声而至,眼珠一转,连忙躬身应道:“是,遵命,沈小姐的吩咐就是奴才的荣幸。” 另一边,香兰已经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足足一个时辰,起身时只觉双腿发软,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 身边的清儿眼疾手快,温柔地将她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多谢沈小姐相救,此恩此德,香兰永生难忘。” 香兰的声音微微颤抖,满含感激之情。 沈冰凝转身欲离去,却听香兰突然哀求道:“求沈小姐收留奴婢,给奴婢一个安身之处。”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助与期盼。 沈冰凝秀眉微蹙,目光掠过香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我风清殿并不缺少侍奉之人,你无需向我求情。” 见状,香兰正欲再次屈膝跪下,急切之中,话语几近哽咽:“求沈小姐大发慈悲,自郑嫔离宫后,奴婢常遭他人欺凌,日子艰难,求沈小姐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给奴婢一条生路。” “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欺负你?” 沈冰凝的目光犀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然而,香兰眼神闪烁,犹豫着不肯吐露实情。 沈冰凝见状,心中已明了几分:“若你之前也曾仗势欺人,今日的处境便不足为奇了。宫中虽人心复杂,却也不乏如清儿这般纯良之辈,若你能善待旁人,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沈小姐,实不相瞒,郑嫔曾派人秘密打听您的过往,如果您愿意收留奴婢,奴婢绝不会将那些事情透露给陛下。” 香兰的声音压低,话语间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关于入宫前的秘辛,沈冰凝挑了挑眉,眸光闪烁,似是兴趣盎然:“哦?究竟是何事?说来听听。” 香兰愣愣地望着眼前女子,原本预期中的恐惧与慌张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隐约的兴奋。 她心中疑惑重重,这是何等意料之外的反应? 见香兰迟迟不开口,沈冰凝略显不耐地催促:“到底是什么事?若能让我满意,风清殿的大门就为你敞开。” 香兰心头一动,以为自己的话触动了沈冰凝,暗自欣喜,却不知自己触及的是何等雷区。 “沈小姐真的不知道?据说您入宫前,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对方乃是一介书生。” “情郎!” 这个词一出口,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片刻。 沈冰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满是探究与期待,急切地说道:“领我去风清殿,我要详详细细地听你说个明白。” 清儿狠狠地瞪了香兰一眼,心中暗暗责怪香兰竟然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来威胁主子,纯粹是无中生有。 她坚信,这世上没有任何男子能够匹配得上她们尊贵的主子,除了那位神秘的大人。 不过,万一香兰所说非虚呢? 清儿的心情瞬间变得纷乱,怒火与忧虑交织,却又不敢多言。 踏入风清殿,沈冰凝坐于冰凉的玉石上,试图驱散盛夏的酷暑,淡淡吩咐:“继续说吧。” 察觉到沈冰凝似乎对这段过往真的一无所知,香兰心中泛起了涟漪,难道是郑嫔传递的消息出了错? “快讲,不然就别留在我的风清殿了。” 沈冰凝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耐。 香兰吞吞吐吐地道:“听说,在您被选入宫之前,曾与一位志趣相投的男子情深意笃。后因机缘巧合,您被那位大人看中,带入皇宫,两人自此便天各一方。” 沈冰凝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 然而,香兰却语塞,无法提供更多详情。 “就这样?那男子叫什么名字?如今又身在何方?” 沈冰凝追问道。 “不…… 不清楚。” 香兰心中暗惊,为何沈小姐对这所谓的“情郎”如此好奇,甚至追问其名? “还有其他关于那位情郎的线索吗?” 沈冰凝步步紧逼。 香兰支支吾吾:“没…… 没有了。” 面对这毫无收获的回答,沈冰凝挥手示意香兰退下,心中五味杂陈。 清儿见状,连忙进言:“娘娘,香兰实在是过分,居然编排这些谎言!” “你怎么确定她说的不是事实?” 沈冰凝心中竟莫名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些话并非全然虚构。 清儿沉默了,自从跟随主子入宫,主子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数月前的种种,仍旧历历在目,难道主子真的有那样一段被隐藏的情感? 整个下午,沈冰凝都在冥思苦想,那个“情郎”与她脑海中偶尔闪过的“先生”,是否为同一人? 那些人频繁提到的“先生”,他的到来是否与此有关? 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他意图旧梦重温? 万一真相被那位大人得知,自己是否会因此被逐出宫墙? 从香兰提及这段过往开始,这些问题就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然而,仅凭香兰一知半解的信息,她难以得到确切的答案。 思考至此,困意袭来,沈冰凝沉沉入睡,直至被清儿唤醒。 “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去御膳房了。” “我睡了多久?” 沈冰凝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两个时辰了。” 清儿答道。 沈冰凝闻言,不禁惊讶于时间的流逝。 “再稍等片刻,外面还很热。” 清儿却坚持道:“太阳已近西斜,我已经准备好了扇子和冰块,姑娘不用担心炎热。” 沈冰凝还想拖延:“那我们晚餐后再议此事。” 清儿提议:“要不我这就传膳过来?” 清儿的意图并非催促,而是希望用琐事填充主子的时间,让她不再沉溺于那段虚无缥缈的“恋情”。 毕竟,这一切纷扰皆由香兰而起,最近几个月,主子因得到那位大人的宠爱,性格和生活都有了极大的转变,似乎已彻底放下了过去。 可如今,被香兰这么一提醒,万一主子重燃旧情,该如何是好? 在清儿的坚持下,沈冰凝最终还是离开了避暑胜地——风清殿,前往御膳房。 第209章 以命相博 一路上,周总管早已恭候多时,一见面便恭敬行礼:“奴才参见沈姑娘。” “免礼。” 沈冰凝卷起袖子,径直走向厨台,审视着面前那盆面糊的稠度,细心地滤去表层的水分,只留下下面细腻的面浆。 她在木盘内抹上一层薄薄的油,小心翼翼地倒入面浆,然后轻轻放置于沸水之上,开始了她的烹饪实验。 周总管与清儿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完全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沈冰凝的操作。 直至凉皮制成,酱汁调配完毕,沈冰凝才浅尝一口,满意地点头。 多年未亲手烹制,技艺依旧娴熟。 她喂了清儿一口,清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姑娘,这味道真是太棒了!” 见清儿喜爱,沈冰凝又精心调制了几份。 就连周总管也得到了一份,尝过后赞不绝口:“沈姑娘的手艺真是神乎其技,这凉皮简直如同天赐之食,最适合这样的炎炎夏日了。” 沈冰凝在凉爽的食物和繁忙之中,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与忧虑,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与满足。 观望着周遭的人沉浸在自己亲手烹制的美味之中,沈冰凝内心涌动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仿佛所有的疲惫与汗水,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价的甘露,滋润了她的心田。 一碗晶莹剔透、酸辣爽口的凉皮滑入腹中,沈冰凝的晚餐欲望便被悄然抹去,转而心思细腻地吩咐清儿再送一份至和翠殿,借以表明对香兰中断供香实属无奈之举,期望那份用心良苦能被理解与宽容。 随后,她轻轻抱起新调试好的一碗凉皮,步伐轻盈地走向龙章殿。 刚一踏入殿外,卫公公的身影便迅速凑近,谦卑之态毕现:“奴才在此恭迎沈姑娘大驾。” 沈冰凝忆起御膳房内剩余的凉皮,心中生出一计,笑道:“卫公公,我方才在御膳房制了些凉皮,若您与小盛子有兴趣,不妨也去品尝一二。” 卫公公面露喜色,满心感激:“多蒙沈姑娘记挂,实乃奴才之荣幸。” 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沈冰凝手中的碗碟,心中暗自庆幸,这次沈姑娘总算是没忘记陛下,于是连忙道:“沈姑娘稍待片刻,奴才这就进去禀告一声。” 话音未落,殿内箫翊沉稳的声音已穿透而出:“宣进。” 卫公公应声止步,恭敬地为沈冰凝拉开厚重的殿门,一股比风清殿更为凉爽的空气随之迎面拂来。 步入龙章殿,沈冰凝不自觉地感叹,权力实为世间珍宝,尤其是体现在日常生活与膳食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行至箫翊面前,沈冰凝柔声细语:“微臣亲手制了凉皮,请陛下品鉴,可好?” 此时的箫翊正端坐高位,案头堆满了等待批阅的奏折,他轻轻抬手,示意沈冰凝呈上。 然而,沈冰凝并未直接奉上,而是将凉皮置于一旁的软榻边小几上,体贴入微地道:“陛下正忙碌于国事,微臣便在此稍候,以免打扰。” 即便深知自己难以撼动箫翊分毫,但任何能使对方略感不适的小小举动,都能让沈冰凝暗自窃喜。 箫翊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意,显然洞察了沈冰凝心中的小九九,“爱妃今日似乎闲适得很。” 往常无事,她绝不会主动踏足龙章殿半步。 对于箫翊,沈冰凝虽不敢说全然掌握,却也了然于胸,听闻此言,立时察觉对方似有他意,连忙解释道:“非也,只因天气酷热,微臣挂念陛下劳心劳力,特意准备了这消夏美食。” 说罢,她将凉皮轻轻移至箫翊近前,“方才微臣考虑欠妥,陛下应先滋养脾胃,方能精力充沛地处理国事。” 箫翊的视线定格在那碗凉皮之上,“是爱妃亲制?” “确是如此。” 这番劳作实为不易,若非为了离宫之计,她哪会愿意耗费如此时光。 “陛下请慢用。” 沈冰凝故作殷勤地将筷子递给了箫翊。 箫翊接过后,轻轻夹起凉皮浅尝,眉头舒展,神色渐露满意之色,旋即继续享用。 沈冰凝立于一侧,耐心守候,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游走于龙章殿内的各式陈设,无意间瞥见了一篇奏章,其中列举了她种种所谓的不当举止,并恳求箫翊褫夺其位,贬为平民,逐出皇宫的严苛请求。 这背后之人,还真是费尽心机,希望他能坚持不懈,直至箫翊采纳其议。 箫翊食速极快,不消片刻便将凉皮一扫而空。 “明日再来一份。” 他补充道,“最好是爱妃亲力亲为。” 明日再做一碗亦无妨,沈冰凝顺势探问:“陛下觉得这凉皮如何?” 面对沈冰凝充满期待的双眸,箫翊本欲以一句“尚可”敷衍,却转而改口:“甚合朕意。” “那陛下能否赐予微臣一个小物件?” 沈冰凝早将龙章殿内价值连城的摆设尽收眼底,若每日能顺手牵羊一件至风清殿,她不信朝中重臣会视若无睹。 重臣们最忌讳皇帝独宠,仅从那奏章便可见,已有同僚将她视为眼中钉。 若能推波助澜,或许能激发更多人上书废黜自己。 众人拾柴火焰高,合力将她送出宫门岂不更妙? 箫翊指了指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朕允爱妃阅览此等奏折,便是赏赐。” 谁会稀罕这些奏折呢? 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忙退后几步。 虽渴望自由,却不愿以命相搏。 后宫干政,历来为各朝大忌,一旦涉足,那些大臣们恐怕不仅仅要求废她,更是要取她性命,除非她能与某股强大势力结盟。 但那样的话,她将直面死亡,箫翊绝不会手下留情。 “陛下,后宫不可干政,况且这些国家大事微臣实在难以参透。” 她谨慎回应。 “爱妃适才观察得颇为专注,且据朕看来,爱妃的见识并不逊于朝中群臣。” 箫翊竟留意到了她偷窥奏折的行为,而沈冰凝却并无羞愧之色,毕竟那关乎自身,或许谈不上干涉吧。 说罢,箫翊随手抓起一份奏折,朝着沈冰凝掷去。 只见奏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啪嗒”一声落地,一时间气氛略显尴尬。 沈冰凝苦笑:“陛下,微臣确实不适合接触这些。” 第210章 算账 她无奈闭眼,弯腰拾起奏折,放回原处,正欲抽手离开,手腕却被箫翊紧紧扣住。 “有朕在,爱妃何惧?” 箫翊对于沈冰凝的推拒显然不满。 沈冰凝心底暗叹,最不可信赖的,便是眼前这位君王。 “陛下,臣妾更希望能得到的,乃是那些能够触摸得到的金银珠宝,”你还是多赏赐些实际的东西吧,那些奏折嘛,谁有兴趣谁就去阅读好了。 箫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住了沈冰凝细嫩的手腕,力度之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爱妃,难道你不相信朕的决定吗?” 是的,丝毫也不信任。 沈冰凝在心中默念,而表面上却是满目的真诚与温顺,“臣妾这完全是出于对陛下的考虑,若臣妾贸然涉足朝政,恐怕会引起大臣们的诸多不满,那样一来,只会为陛下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在这燕国的万里江山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朕说了算。” 箫翊的话语掷地有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然而,此时燕国的天空尚且不够完整,他这样的豪言壮语未免显得过于骄傲自大。 显然,箫翊今日是铁了心要她参与到朝政之中。 沈冰凝心思敏捷,转瞬间便有了计策,缓缓启唇:“皇上,不如您亲自下一道旨意,如果臣妾因为干涉朝政而遭到大臣们的弹劾,皇上可以将臣妾逐出宫门,但求保留臣妾的性命。” 这一番安排,无疑让她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又迈进了一大步。 而且,有了皇上的旨意,她的生命安全也能得以保障。 察觉到扣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愈发强烈,沈冰凝轻巧地挣扎了一下,试图从那份钳制中解脱出来。 对于沈冰凝的轻微反抗,箫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反而将她拉得更近,几乎鼻尖相触,“爱妃的心思总是这般细腻,既然如此擅长筹谋策划,那宫中的琐碎事宜就劳烦爱妃多多费心吧。” 哎呀,这剧本怎么完全偏离了原定轨道! 沈冰凝赶忙调整策略:“皇上,您不是让臣妾阅看奏折吗?” 她的心意在这一刻转变,突然对那些奏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爱妃言之有理,后宫之人确实不应直接参与朝政,但爱妃能为朕考虑至此,倘若能将后宫之事料理得有条不紊,朕也能省下不少心思。” 后宫的纷扰与复杂,并不会帮助她更快逃离这里,沈冰凝并不愿接手这份劳神伤身的职务,“臣妾从未学习过如何管理后宫,此事还是交由虞姐姐来办更为妥当。” “爱妃才智出众,学起来定能事半功倍。” 箫翊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沈冰凝的推辞化解于无形。 再不脱身,她恐怕真的要被强加上这个后宫大总管的重担。 “哎呀!臣妾突感身体不适,恐有不支,先行告退,皇上所托的重任,臣妾实难承担,还是另寻贤者为宜。” 言毕,她匆忙离开了龙章殿,步伐之快,犹如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赶。 贴身丫鬟清儿刚到龙章殿门口,就见自家主子几乎是奔跑着出来,连忙紧紧跟随其后。 箫翊望着沈冰凝仓促逃离的背影,心中却是异常愉悦,即刻召唤卫公公前来,吩咐道:“传达朕的旨意,自即日起,宫中的一切事务,均由沈贵人全权负责。” “遵旨。” 卫公公领命,立刻迈步出门,紧跟沈冰凝的脚步。 “沈贵人,请留步!” 按照宫中的规矩,这道旨意必须首先传达给沈贵人,才能向全宫宣布。 清儿闻声回头,只见卫公公正气喘吁吁地追来,赶紧提醒道:“贵人,卫公公在后面追赶呢。” 然而,一回头,却发现自家的主子早已走远,身影渐行渐小。 沈贵人是没听见卫公公的呼唤吗? 其实,她听见了,只是直觉告诉她,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便加快了脚步。 直至卫公公追至风清殿前,气喘吁吁地说:“沈贵人,奴才是来传达皇上旨意的。” 这沈贵人的脚程也太快了,卫公公一路小跑竟然都没能赶上。 沈冰凝神色平静,仿佛早有所料,“你回去转告皇上,让陛下收回成命吧。” 卫公公连忙劝道:“沈贵人,奴才还未能告知您皇上的旨意,其实是个美差哦!” “不必说了,本宫不接受。” 她的态度坚决。 卫公公微微一愣,旋即醒悟,苦口婆心地劝解:“沈贵人,皇上的旨意不可违背啊。” 沈贵人的胆量真是与日俱增,连皇上的旨意都敢公开拒绝,他觉得这事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你回去禀告皇上,若要本宫接旨,就再下一道对本宫有利的旨意来吧。” 没有好处的事情,她可不干。 卫公公疑惑问道:“什么旨意?” “皇上自然心中有数。” 卫公公揣着这番话返回龙章殿复命,低着头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箫翊放下手中的奏折,低声抱怨:“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还学会了讨价还价!” 卫公公心中暗自赞同,的确,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只有沈贵人敢于在皇上面前这样肆无忌惮。 不过话说回来,沈贵人之所以胆敢如此,还不是因为皇上的宠爱。 “你去告诉沈冰凝,她提出的要求我答应了,但若是在后宫中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我随时会撤销这恩典。” 两位主子之间的对话含蓄而微妙,令一旁侍卫头子心中充满困惑,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再次前往清风堂,传达主子的旨意。 沈冰凝见他两手空空,不禁询问:“圣旨呢?” “皇上亲口允诺,无需圣旨在手为证。”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口头的承诺何其脆弱,箫翊若是要反悔,岂不是轻而易举,“我只认圣旨,口头之言,不足为据。” 侍卫头子一时语塞,尴尬地回到龙章殿,如实禀报:“皇上,沈嫔说除非是圣旨,否则不信。” 箫翊冷哼一声,“很好!” 随即黑着脸提起御笔,飞速书写了一道圣旨,扔给侍卫头子,“拿去给她!待她到了郡邑山庄,咱们再好好算账!” 第211章 养一辈子不成 侍卫头子心中嘀咕,暗自疑惑,为何陛下不立即采取行动,以绝后患? 他紧紧抱着那份沉甸甸的圣旨,眉宇间隐现一丝苦笑,脚步沉重地朝着风清堂的方向迈进。 沿途,微风轻拂,卷起几片落叶在他脚边盘旋,仿佛也在诉说着宫廷内的无奈与纠葛。 侍卫头子的心中如同这秋日的落叶,纷乱而苍凉,暗自揣测,这一来,那沈嫔的气焰恐怕又要借机高涨几分,那双本就狡黠的眼眸,定会闪烁着更为得意的光芒。 贬出宫墙,曾经的繁华如梦一场,娘家郑氏家族又逢巨变,风光不再,郑慧蓉一时之间,竟似成了无根浮萍,四处飘零。 她带着满腔的无奈与不甘,只能暂时栖身于姨母那看似温暖的檐下,却未曾料到,这所谓的避风港不过是另一场风雨的开端。 门外,秋风瑟瑟,夹杂着屋内冷漠的对话,刺透了郑慧蓉的心扉。 那些昔日里满是关怀与笑容的脸庞,此刻却变得陌生且残忍。 “你那外甥女都住了好几天了,何时才走?难道要我们养她一辈子?” 梁佉的声音里尽是不满。 “慧蓉眼下无处投靠,多留她一阵子有何不可?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侄女。” 姨母尽力辩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何不可?万一她的霉运沾染了咱们家怎办?我还想升官发财呢。” 梁佉的声音愈发不耐。 “可慧蓉走了,她又能去哪儿呢?” 姨母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无奈。 “去哪儿不行,她手脚齐全,找个大户人家当丫鬟,实在不行,青楼也是一条路。” 梁佉的话语中透露出冷酷无情。 “老爷……”姨母还想继续为慧蓉求情,但声音已经细若蚊蚋。 此时的郑慧蓉,站在门外,每一句话都如同利箭,狠狠扎在心上,羞愤交加之下,她深吸一口气,毅然推门而入,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姨母不必多言,我这就走,这梁家,我一刻也不愿多停留。”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不容反驳的尊严。 梁佉见自己的私语被撞破,非但没有表现出尴尬,反而一脸得意,仿佛早有预料。 只是,郑慧蓉那仍旧挺拔而高傲的姿态,让他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慢走不送,但郑庶人对我这官员最好客气些,今日看在亲戚份上,下次再见面,记得行跪拜大礼。” 他的话语里满是威胁与嘲讽。 “你…… !” 面对梁佉小人得志的嘴脸,郑慧蓉强压下胸中的愤怒,深吸一口气,眼含不屑与不甘,转身决绝地离开了梁府。 区区五品小官的蔑视,犹如一把刻骨铭心的烙印,这份屈辱,她铭记于心,誓要在未来,一一讨回公道。 …… 郑慧蓉踏着夜色,根据记忆中的路径,缓缓向勇郡王府行进。 心中盘算,若炎歧真有谋反之意,或许她能借此机会,与他达成一笔交易。 她助他登上皇位,他则承诺在成功后给予她母仪天下的后位。 那时,无论是沈冰凝,还是梁佉,都将匍匐在她脚下,悔不当初。 然而,从梁府到勇郡王府的距离,不过三条街的间隔,却成了她命运的转折点。 郑慧蓉刚走过第一条街的拐角,便突遭横祸,背后伸出的黑手迅速将她击晕,带离了喧嚣的街道。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荒废破旧的庙宇之中,周身寒意侵骨,身边还有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乞丐见她苏醒,眼中闪过一抹异彩,随即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大声呼唤:“裴公子,她醒了。” 随着脚步声渐近,一名面色阴骘的男子步入破庙,正是裴彦。 他冷冷地注视着勉强坐起的郑慧蓉,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郑嫔醒了啊,哦,不对,如今该称你为郑庶人了。” 他的言语中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郑慧蓉惊恐地望着逐渐逼近的裴彦,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警惕问道:“你…… 你到底是谁?” 裴彦闻言,放声大笑,笑声在这破庙中显得格外凄厉。 “我是谁?我可是差点儿死在你那冰冷命令下的亡魂。”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一派胡言!我何曾要置你于死地,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郑慧蓉极力辩驳,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误会。 “死在郑嫔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郑嫔自然记不得每一个。不妨让我帮您回忆回忆。” 裴彦话音未落,手中短刃已悄然出鞘,锋利的刀尖缓缓滑过郑慧蓉的脸庞,最终停在了她脆弱的颈项旁。 “一个多月前,我还在宫中担任差事,只因一时不慎,晚间私会情人被发现。郑庶人,你想起些什么了吗?”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心生寒意。 郑慧蓉脑中恍惚浮现出些许模糊的记忆,那名叫虞秀禾的嫔妃,不是已经将他们全部处决了吗? 为何此人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多亏了虞嫔手下留情,放了我们一马,不然我哪有机会亲自找你算账。” 裴彦冷笑着,用刀尖轻轻挑开郑慧蓉的衣领,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你毁了我的前程,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呢?” 随着衣领的裂开,一片细腻的肌肤裸露在外,在一旁的乞丐贪婪地吞咽着口水,目光灼热。 郑慧蓉急忙护住胸口,声音中带着无助与恐慌:“你……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想好好品尝一下郑大小姐的千金之躯了。难不成郑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能补偿我的?” 裴彦的话语里满是邪气。 郑慧蓉拼命挣扎,脚尖踢打着地面,试图逃离这噩梦般的场景。 “离我远点!” 裴彦对着乞丐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你先把她制住,等我享受完毕,自然轮到你。” 乞丐闻言,连忙扑上前去,粗鲁地按住了挣扎不已的郑慧蓉,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与此同时,郑家的牢房之内,一片昏暗,郑燕民愤怒地挥动手臂,打翻了郑夫人颤巍巍递上的水杯,怒骂道。 第212章 逆鳞 “都是因为你养的好女儿,害得咱们郑府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郑夫人低头抹泪,沉默不语,满面的悲伤与绝望。 “带进来!” 随着狱卒的呼喝,牢门应声而开,一人被粗暴地推进了昏暗的空间。 郑夫人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到,那衣衫不整、满身狼狈之人,竟是自己的女儿郑慧蓉。 “慧蓉!” 郑夫人哭喊着扑了上去,心疼地抚着女儿的乱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 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而一旁,郑燕民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 “逆女,你还敢站在我面前!都是你愚蠢至极,落入他人陷阱,害得整个郑家蒙羞,你为何不自行了断,以死谢罪?” 以往面对父亲的呵斥,郑慧蓉总是心怀畏惧。 然而此刻,经历了生死一线,她的心境已截然不同,面对父亲的责难,她挺直了脊背,反唇相讥:“我为何不敢?我不是一直在按照父亲的愿望努力成为王后吗?如果不是父亲自己没有妥善藏匿那十二万两黄金,或许我现在已经是后宫之主了。” 郑慧蓉的话语如同针刺,让郑燕民的脸色瞬间铁青,几乎气得吐血。 “你这逆女,竟敢反过来责怪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聪明,害得郑家跟着你受苦,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老爷!她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郑夫人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如何忍心说出让女儿赴死的话语。 “我没有这样的逆女。” 郑燕民的话语决绝,却掩不住内心的复杂情感,在昏暗的牢房中,留下了一家人的撕裂与痛楚。 郑慧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声音中透着决绝,“正好,我也不屑于拥有你这样的父亲。既然彼此心意已决,那我们就此斩断父女之情,形同陌路。” “你!” 郑燕民的威严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愤怒之下扬手欲教训眼前的女儿,却被郑夫人眼疾手快地拦下,温柔却坚定地将他扶至座椅,“老爷请息怒,让我和慧蓉私下里好好沟通解决此事。” 为免冲突升级,郑夫人轻拉过女儿的手,带到角落,以柔和却忧虑的眼神审视着她,“慧蓉,你这身衣物为何如此凌乱?更令人惊愕的是,你为何会被关押在大牢之中?” “不过是小事一桩,我只是清理了一个障碍。” 郑慧蓉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所做的事情不值一提。 她的目光闪回那一刻——裴彦沉浸在自我陶醉的瞬间,她迅速而准确地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对方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那瞬间的畅快如同夏日骤雨般淋漓尽致! 郑夫人敏锐地注意到她颈部的红痕,正想深入了解,却被郑慧蓉不耐烦地打断,“我累了,别再问了好么!” 面对女儿的疲惫,郑夫人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转而细心地为她铺好床铺,轻声叮嘱,“那你先休息,一切等精神好了再说。” 另一边,沈冰凝接到了管理后宫的指令,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接过这份棘手的任务。 昔日,后宫琐事多由虞美人打理,而今换成沈冰凝,虞美人自然需要来交接各项事务。 “后宫之中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日常采买,物品繁杂,账目纷乱,妹妹如有任何不解,尽管寻我。” 虞美人言语间尽显关怀。 “多谢虞姐姐关照,这些账目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沈冰凝对于财务管理驾轻就熟,自信满满。 虞美人浅笑,眼神柔和,“那天香兰冲撞于我,碰巧我不适,心情烦躁,对她的惩罚可能过分了些。幸好妹妹及时带走了她,否则我心中定会愧疚难安。” 沈冰凝合上手中的账本,目光清澈地回应,“实则是我要向虞姐姐致歉,当日因急于询问香兰事情,擅自提前解除了她的责罚,好在虞姐姐宽宏大度,并未介意。” “哪里哪里。” 虞美人眼波微转,视线落到了沈冰凝差人送来的凉皮上,尝一口,味道确实上乘。 “虞姐姐喜欢,就让御厨房常备着吧,做法我已经悉数传授给他们了。” 话梅轻移莲步,静立于虞美人身旁,低语几句后,虞美人与沈冰凝又简单寒暄几句,继而示意告辞。 一回到翠殿,话梅贴近虞美人的耳畔,低语几声,虞美人的脸色微变,旋即恢复正常,轻声问道,“那个人现在情况如何?” “裴彦已身亡,而郑庶人因那件事被囚禁,我私下里花了点银两,让他们父女同囚一室,也算是一种讽刺的团聚了。” 话梅的语气中满是讥讽,毫无怜悯之意。 虞美人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既如此,那就罢了。” 话梅面露不解,“美人,这……” “郑慧蓉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争取一个男人的心。说到底,在情感的战场里,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而她已经为自己种下的因,尝到了果。” 虞美人望着屏风,目光深远,满是唏嘘。 话梅又言,“现今宫中仅剩下美人与沈美人,若沈美人失宠,美人您就有机会获得陛下的青睐。” 虞美人眼神锐利,语气透着凉意,“少在我面前耍这些小心思!” “是。” 话梅闻言一颤,自知触了主子的逆鳞。 见状,虞美人语气稍缓,“你先下去吧,我想独自静一静。” 郑慧蓉素日里的跋扈终酿下今日苦果,而沈冰凝一向与人为善,除非必要,虞美人并不想主动树敌。 但目前宫中仅剩她们二人,所有的关注自然聚焦在此,虞美人深知自己必须加倍小心行事。 在庄严肃穆的龙章殿,暗风汇报完毕后静立一旁。 卫公公步入大殿,禀报道,“陛下,沈美人命御膳房特制的凉皮送来了。” 近日,箫翊常常要求吃沈冰凝亲制的凉皮,这使沈冰凝私下里颇感无奈。 卫公公看着那凉皮,也不禁咽了咽口水,沈美人手巧,能制出如此美味,难怪陛下对此念念不忘。 箫翊眉头微蹙,“沈冰凝呢?” “沈美人已返回风清殿处理宫务。” 这是刚才送来凉皮的小太监的回复。 “倒是很上心啊。” 第213章 山庄 箫翊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沉吟半晌,“吩咐下去,三日后孤将前往郡邑山庄避暑,沈美人随行。” “遵旨。” 往年的避暑,箫翊皆独自前往郡邑山庄,今年首次决定携后妃同往,但若是沈冰凝,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箫翊转而对暗风吩咐,“按照计划行事。” 炎歧欲趁他避暑之际有所动作,他便给他这个机会,毕竟蛇只有在明处,才容易捕获。 风清殿内,沈冰凝刚从御膳房回来,正悠然享受着冰镇水果,卫公公便传来旨意。 “要去山庄避暑?” 沈冰凝有些惊讶。 卫公公点头确认。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冰凝继续追问,“那么,臣妾需要做哪些准备?” “美人只需带上个人物品即可。” 无需过多操心,沈冰凝轻轻摆手表示知晓。 卫公公离去后,清儿难掩兴奋之情,“往年陛下前往郡邑山庄从不带任何嫔妃,今年美人入宫,陛下就带美人一同前去。” 沈冰凝咀嚼着葡萄,心中暗自揣测箫翊的用意,与此同时,炎歧定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次日,虞美人再次造访沈冰凝,提及想在五日后离宫回家探亲。 “我与小妹即将出发前往郡邑山庄,若让我一人留在宫中,定是闷得慌,故打算回虞府小住几日。” 沈冰凝的眉眼轻轻低垂,带着几分无奈,却又不失温柔地回应道:“哥哥的心意,妹妹自然知晓,只是宫中的种种,实非妹妹所能全权做主,还需妹妹你的意见。” 她的声音细腻柔和,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吹拂过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虞美人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秀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理解与支持,“行,没问题。” 她的话语简洁,却饱含力量,仿佛一切困难在她的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提起宫墙之外的虞府,沈冰凝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期待,“虞姐姐,你在那繁花似锦的宫外世界拥有的宅邸,究竟是花费了多少银两才置办下来的呀?” 她的话语仿佛能勾勒出一幅幅精致而生动的画面,让人不禁对那个未知的世界心生向往。 虞美人略显惊讶,秀眉微蹙,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轻声细语道:“哦,那座宅子原本属于秦相夫人的,后因兄嫂初到雍京城中,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居所,我便从秦相夫人那里,以较为优惠的价格购得了它。” 她言辞间流露出的是一份淡然与从容,仿佛过往的种种波澜都已被岁月温柔抚平。 “原来如此,真是有趣的故事。” 沈冰凝轻轻颔首,眼中却闪烁着新的念头,“提起这事,我忽然也萌生了在宫外寻找一片小天地的想法。” 虞美人闻言,眼波一转,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随即笑道:“如若妹妹真有此打算,此次省亲之际,我倒是可以帮你留意一二。” 她的话语间满是真诚与关切,让人倍感温馨。 沈冰凝面带尴尬之色,嘴角轻轻扯出一丝苦笑,“那就多谢姐姐了,只是宅子无需太过奢华宏大,我的囊中羞涩,银两实在不多。” 她的坦诚与自嘲,让人觉得亲切而真实。 虞美人掩嘴轻笑,眸光温柔如水,“无需担心,待妹妹寻到心仪之所,我愿意先借你应急。” 这份豪爽与大度,令人心生敬佩。 “只是,这件事还望姐姐暂时替我保密,勿让陛下知晓。” 沈冰凝言语恳切,显然心中有着自己的考量。 虞美人没有追问,只是简单回应道:“好,没问题。” 她的眼神中满是信任与理解,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真是多亏了姐姐。” 沈冰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一只毛茸茸的小虎崽悠闲地晃进了大殿,轻巧地在沈冰凝脚边趴下,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殿内的清凉与宁静。 它的模样逗趣又可爱,为这庄重的殿堂添了几分生气。 虞美人望着这一幕,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听说郡邑山庄的后山有一片广阔的林子,小虎崽在那里应该能玩得很开心。” 沈冰凝弯下腰,轻柔地抚摸着小虎崽的脑袋,眼里满是疼爱,“这正合我心意,小家伙越来越大,宫中之人对它多有畏惧,大多时候只能将它拘束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 “这小虎崽极富灵性,绝不会无故伤害他人。” 虞美人的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羡慕,仿佛在它身上看到了某种自由与纯真。 “姐姐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郡邑山庄?我可以请求陛下开恩,让姐姐同行。” 沈冰凝提议道,满是热情与期待。 虞美人连忙摆手,婉拒道:“陛下不召我自有他的道理,我还是不去为妙。” 她的话虽简短,却透出一份超脱与释然。 当夜幕缓缓降临,沈冰凝踏入了庄严肃穆的龙章殿。 箫翊近期的忙碌程度超乎寻常,每次她前来,总能看到他沉浸在纷繁复杂的政务之中。 她走到箫翊身旁,语气诚恳地道:“陛下,臣妾在今日处理宫务时发现,自己在经验方面尚有诸多不足,渴望留于宫中学习如何更好地管理,因此,便不随行至郡邑山庄了。” 她的决定,既是对自身成长的追求,也是对宫廷内外局势的微妙感知。 其实,她已暗中试探过虞美人的态度,对方明显对郡邑山庄之行无甚兴趣。 更重要的是,勇郡王可能会利用箫翊离宫避暑之机蠢蠢欲动,箫翊作为叛军的主要目标,跟随他前往郡邑山庄,无疑将自己置身于风险之中。 箫翊听罢,示意她近前,而她无意间的一瞥,却让她震惊——手中的奏折上清晰记录着勇郡王将首攻之地设定为燕王宫的消息。 她心中疑惑万千,擒贼先擒王,为何勇郡王会选择如此直接且高风险的策略? 难道不应直捣黄龙,直接针对箫翊所在的郡邑山庄吗? 箫翊察觉到她的异样,温和问道:“爱妃刚才在说些什么?” 沈冰凝机智地转移话题:“没,臣妾只是在询问去郡邑山庄需要准备哪些事宜?” 她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与思考。 转念一想,沈冰凝意识到,留在宫中或许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 于是,她决定随行郡邑山庄。 “那些琐碎之事,卫喜自会打理妥帖。” 第214章 避暑之地 沈冰凝应允着,再次审视那份奏折,其中不仅提及了勇郡王的进攻线路,还有参与之人马的详情,信息之详尽,让人不禁感叹。 她心想,这勇郡王的每一步行动似乎都已被敌人牢牢掌握,起兵岂非等于自投罗网? 箫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故作不解地问:“爱妃不是不喜阅读奏折吗?这是何奏折,竟引得爱妃如此关注?” 他故意逗弄,而沈冰凝则机智地避开问题,表现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箫翊并未深究,而是说道:“近几日燕王宫恐怕难以安宁,爱妃留在郡邑山庄,应更为安全。” “嗯嗯,我会乖乖待在郡邑山庄的。” 沈冰凝心中暗想,其实远离这一切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虽然她尚未完全洞悉箫翊的全盘计划,但她明白,既然箫翊已经掌握了勇郡王叛乱的确凿证据,却仍旧保持克制,背后必定有着深远的布局。 箫翊对沈冰凝的敏锐洞察表示满意,同时也深知她思维敏捷,便轻声叮嘱:“爱妃须得听从孤的安排,与我同行,方是最安全之举。外界窥觊你之人不在少数,不可大意。” 沈冰凝闻言,心下一惊,“何人?” 她的疑问中夹杂着不安。 “世事难料,什么样的人都可能遇到。” 箫翊的话语深沉,仿佛将她紧紧包围在一个只有他才能保护的安全范围之内,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冰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个笑容比哭泣还要令人难受,一切的波澜皆因他而起,如今,她甚至面临了潜在的生命威胁。 她内心暗自苦笑,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有如此遭遇。 ** 两日后,沈冰凝乘坐前往郡邑山庄的马车启程,车内置放着冰块,驱散了夏日的炎热,只是一路的颠簸和马车的轻微摇晃,让她的睡意渐渐涌了上来。 再睁开眼时,箫翊已在身边,正专注地翻阅着宫中的账本。 “醒了?先擦擦嘴角的口水吧。” 箫翊虽未回头,却已准确捕捉到了沈冰凝的目光。 沈冰凝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哪儿来的口水? 旋即醒悟过来,自己被捉弄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皇上怎么来此处了?” 她好奇地问。 他的马车远比自己的宽敞华丽,显然更为舒适。 箫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指着账本上的某个地方问:“这里的记账方式有何特殊之处?” 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对一切细节都有着独到的见解。 沈冰凝心领神会,即使不看也知道他指的是何处。 这古代的会计方式复杂且难以理解,而她引入的现代简洁明了的记账方法,无疑让账目清晰了许多。 “这是臣妾自己琢磨出的方法,这样的记录能让一切看起来更加条理分明。” 她的话语中带着自信,也体现了她在适应古代生活的同时,亦试图以现代智慧改善着周围的一切。 箫翊眼中闪烁着对未知领域的好奇之光,嘴角勾勒出一抹饶有兴致的微笑,“爱妃教教朕如何看吧,这门技艺听起来颇为独特。”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孩子般的期待,似乎对沈冰凝即将展示的秘密充满了无限遐想。 教虽无妨,然此般机遇实属难得,沈冰凝心中盘算着借此良机,为自己谋些实在的好处,她的眼眸微转,透露出一抹狡黠,“这法子学起来可不易,皇上确定要一试身手?毕竟,非同小可的学问往往伴随着不菲的代价。” “这世上还没什么是朕学不会的,爱妃尽管放心教授便是。” 箫翊语气坚定,自信满满,仿佛天下之事皆在其掌握之中。 见状,沈冰凝笑容可掬地伸出了三根修长的手指,逐一列举道:“好,既然是皇上主动求学,那么微臣便有三个小小的请求。其一,皇上需赠予臣妾五百两银子,权当是传授之资。其二,在学习期间,皇上需保证不得以任何方式恐吓或威胁臣妾。其三,也是最后一条,皇上往后不得再向臣妾讨取银钱。” 说这话时,她心中暗自思量,自己辛苦积攒的私房钱岂能轻易流入他人口袋。 箫翊剑眉微挑,未料到沈冰凝所提条件竟如此简单直接,“仅此而已?朕答应你便是。” 但对那第三条,他心中不禁暗赞沈冰凝心思细腻,不露声色中为自己留下了一片清净之地。 沈冰凝暗自苦笑,心中自知,要想让帝王同意让自己出宫自由,无异于白日做梦。 既然收了个“学生”,她自然也不藏私,尽心尽力,倾囊相授。 箫翊在学习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不仅领悟迅速,还能举一反三,这让沈冰凝的教学过程轻松了许多。 两人之间的交流,既有师徒间的严谨,又不乏君臣间的诙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和谐的氛围。 午后阳光渐渐柔和,马车缓缓停在了郡邑山庄的大门前,沈冰凝紧随箫翊下车,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花木葱郁,香气袭人。 “朕晚上来找你。” 箫翊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步伐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小盛子连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奴才带沈娘娘去您居住的院子。” 踏入院子,一股凉爽之气迎面扑来,小盛子指着四周详细介绍:“沈娘娘,这院子四面通风,夏凉冬暖,是最适合夏日避暑之地。” 随后,他指向一位身着藏青色衣裳、面容慈祥的老妇人,“这位是负责管理院子的徐管事,娘娘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老妇人闻声连忙屈膝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奴婢给沈娘娘请安,愿娘娘万福金安。” 沈冰凝轻轻摆手,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威严,“起来吧,今后在我面前无需多礼。” 她的目光温和,试图以平等之心待人。 徐管事闻言,心中满是欢喜,起身答道:“是,多谢娘娘宽厚。” 小盛子则细致地检查了院内屋舍,确认一切齐备后,方才向沈冰凝告辞,“沈姑娘您先好好休息,小的这就退下了。” 沈冰凝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小盛子离去,随后转向徐管事吩咐道:“徐管家,您也忙去吧,不必在这里特意等候。” “是。” 第215章 求饶 徐管事躬身退出,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望着徐管事远去的身影,沈冰凝心中暗自感慨,这郡邑山庄果真是避暑的绝佳之地,较之风清殿放置寒冰还要凉快许多。 她漫步在院中,感受着自然的馈赠,一圈走毕,回到屋内,将今天所得的五百两银票郑重地交给了贴身侍女清儿。 “找个稳妥的地方收好,务必小心,切莫遗失。” 她叮咛道。 清儿深知自家小姐手头并不宽裕,因此紧紧抱住那沉甸甸的银票,小心翼翼地寻找藏匿之处,确保安全。 而在郡邑山庄另一侧的院落中,箫翊接过暗风递上的密信,眉头微蹙,目光如炬。 “顾文晏确实不负所托,短短时间内已在海州立稳脚跟,你即刻派遣无风前往海州,将顾文晏接回京师,是时候让他归来了。” “遵命。” 暗风心中还有一事未报,遂又开口,“今日,虞姑娘也已离宫探亲。” “继续留意她的动向。” 箫翊话音甫落,宁天逸推门而入,一脸戏谑,“还在关注那位沈姑娘吗?你的新欢?” 箫翊并未理会宁天逸的调侃,只是淡淡回应:“孤的爱妃,孤自会宠,与他人无关。” 宁天逸啧啧有声,“近来奏折恐怕不少吧,那些老顽固们怎会坐视你如此溺爱一名女子。” “正好你来了,这份名单上的人,你去处理。” 箫翊随手抛出一叠奏折,显然已做好安排。 宁天逸展卷一看,名单上皆是朝廷中赫赫有名的保守派,“你这是铁了心要当个昏君?为了宠妃,连这些老古董都要清除?” 箫翊目光凌厉,透出不容违抗的威严。 宁天逸见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早就看那些老家伙不顺眼,整天无所作为,只知阻挠变革,是该清理门户了。” “顾文晏已被召回,待他抵达,你便可继续你的布局,楚国那边的计划也可以启动了。” “明白。” 宁天逸的认真态度仅仅维持了片刻,又开始了他惯有的调侃,“听说肖羽戟私下派人想要将你的宠妃拐走,你可得看紧了。” 箫翊手中的茶杯应声而出,直奔宁天逸而去,“休得胡言!” 宁天逸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整理着被茶水溅湿的衣袖,笑道:“何必对我发脾气?真正该恼火的应该是肖羽戟,或是你的那位爱妃吧。” 说罢,不顾箫翊的反应,摇着头叹了口气,自行离去。 夜幕降临,饭后余暇,沈冰凝独坐在房中,眼神迷离。 “姑娘是在思念大人吗?” 清儿在一旁笑语盈盈。 “想他做什么,我只是觉得百无聊赖罢了!” 沈冰凝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泛起了波澜,不知是单纯的烦闷,抑或是真的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牵挂。 沈冰凝急忙摇首,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轻微的讶异,她自嘲般地弯了弯嘴角,心底暗道自己并非那种渴求痛苦以证明存在感的人。 她轻轻站起身,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轻声道:“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室外空气清新,带着些许凉意,沈冰凝沿着蜿蜒曲折、雕梁画栋的长廊缓步向后花园走去。 脚下的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银光,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时间的河流上,沉静而深远。 忽然,一阵清亮稚嫩的嗓音穿透夜色,如同泉水般清澈。 “娘,您说那位沈姑娘长得如何呀?有没有我这般标致动人?” 小女孩的话语中满是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攀比。 “哪有人家漂亮,我的娇娇才是这世间最亮丽的花朵。” 女子温柔的回应中夹杂着满满的宠溺。 “真的吗?”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与雀跃。 “娘亲怎么会骗你,咱们家娇娇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小仙女呢。” 这话语似春风拂面,却在清儿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她紧跟在沈冰凝身后,听到这些私下的议论,不禁皱眉,低声抱怨道:“这徐管事的女儿真是不懂规矩,竟然在背后对主子指指点点。” 沈冰凝轻抬手,示意清儿压低声音,她们俩屏息倾听,仿佛要捕捉每一丝飘过的风声,好探知更多隐秘的对话。 “听说沈夫人本是府中奴仆出身,娘,那她会不会总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呢?” 小女孩的声音里既有探究也含了几分微妙的鄙夷。 显然,对于沈冰凝的身份,这位徐管事的千金充满了好奇。 而徐管事得意洋洋的回答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见闻:“低三下四可不见得,不过她倒是免去了我对她的跪拜之礼,以后都不必跪拜于她了。” “身为帝王身边的嫔妃,身份何等尊贵,怎能免去跪拜之礼?这岂不是有失体统!沈夫人那奴隶的习性,即便是做了宫妃也难以掩饰。” 女子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与批评。 “正是如此!” 徐管事随声附和,丝毫未觉察到不妥。 清儿听了,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忍不住撸起了袖子,愤愤道:“看我不教训教训这两个长舌妇,夫人平日里对她们不薄,她们却在背后如此嚼舌根。” 未等清儿的威胁落地,屋内那对母女仿佛感应到了危机,慌忙推开门,跪倒在地上,连声道歉。 徐管事连忙出声求饶,声音虽颤抖,却难掩狡黠:“夫人宽宏大量,小人多嘴,往后绝不再犯。” 清儿冷言相对,语气里尽是不容置疑的决断:“晚了,背后议论主子,理应受割舌之罚,今后即使想说,也是不能了。” 此言一出,母女二人顿时花容失色,女儿更是连声哀求:“求夫人开恩!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了我们的舌头!” 清儿俯下身,轻轻抬起徐管事女儿的下巴,眼中寒光一闪,冷笑:“就凭你也敢自诩为天下最美?割了舌头正好,省得日后再有狂妄自大的念头。” 沈冰凝轻轻摩挲着腕间温润的玉镯,语气平静却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我一向注重自我反省,若是免跪坏了规矩,那我便修正,二位在此跪上两个时辰,权当是对规矩的尊重。” 第216章 莫名的不安 正欲严守规矩之时,一个带着几分冰冷却令人不容忽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跪两个时辰岂不是便宜了她们,让她们长跪不起吧。” 沈冰凝转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箫翊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旁,他那深邃的目光让人无法直视。 徐管事的求饶声愈发凌乱,他的女儿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战栗。 “卫喜全,把这二人带下去,让她们跪着反省。” 沈冰凝的命令简洁而果断,她深知箫翊不容许任何不敬之事发生在自己面前。 卫公公心领神会,立刻吩咐手下将那对母女的嘴堵住,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箫翊看着沈冰凝,眼神中藏着几分探究:“爱妃怎会在此独自徘徊?” 沈冰凝微微一笑,回答道:“室内有些憋闷,想出来透透气,不知道陛下是否已经忙完国事了?” 箫翊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爱妃是在等待寡人吗?” “并没有。” 沈冰凝轻轻摇头,否认道,“既然陛下驾临,臣妾自当前往,继续教授陛下记账之法。” “不急,寡人还未来得及用晚膳,爱妃陪我一同进餐吧。” “遵命。” 沈冰凝跟上箫翊的步伐,心中却未提起自己早已用餐之事。 她明白,即使说出来,也改变不了陪他共膳的事实。 本以为箫翊用餐完毕便会离去,未曾想他竟让卫公公准备热水沐浴,这让她心中不免泛起疑惑。 “陛下今晚要在这里歇息?” 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不禁出声询问。 箫翊的眼眸深邃,与她目光交汇,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寡人住在这里,有何不妥?” 岂止是不妥,沈冰凝内心五味杂陈。 她不愿他在此停留,害怕他一时兴起,自己就会像笼中的鸟儿,失去了自由。 更何况,她需要时间梳理自己的情感。 她惊觉,在箫翊到来之前,内心深处有一丝空落;而他的出现,竟让她不自觉地洋溢出喜悦之情。 这种情感的变化,对她而言并非吉兆,她渴望有一个独立的空间,静静地思考。 箫翊的眼神似乎能洞悉一切,他轻声问道:“爱妃在想些什么?” 沈冰凝回过神来,急忙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没有,什么都没有!陛下,不如臣妾去隔壁房间休息吧,臣妾有些认床,换了地方总是难以入眠,怕扰了陛下的清梦。” 箫翊微微眯眼,似笑非笑道:“爱妃的小习惯还真不少,上次是夜间磨牙,这次又变成了认床。” 沈冰凝只能苦笑,权当这是炎炎热夏带来的小小困扰。 “无妨,寡人并不介意爱妃的小打扰。若真扰了寡人,这漫漫长夜,我们自有别的消遣方式。” 箫翊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把玩着她柔顺的秀发,语气中充满了玩味。 沈冰凝强扯出一抹微笑,内心的苦涩却难以言喻。 打扰,这绝对是一个大大的打扰! “好了,早点梳洗安歇吧。” 箫翊淡淡吩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夜色渐深,沈冰凝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爬上床榻,心中充满了疑惑,箫翊今晚究竟有何打算? 上一次他留宿风清殿,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么,今晚他又为何非要留下? 这个问题如同暗夜中的谜题,缠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正当沈冰凝沉浸在纷繁的思绪之中,额头突然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轻微触碰,像是被细腻的羽毛拂过,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轻轻揉搓着那被意外唤醒的额头,目光随之流转,投向了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姿态望着她的箫翊。 箫翊身上,那日间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随着衣物的更迭一同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松的丝质睡袍,质地柔顺,映衬出他轮廓分明的身形,平添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息。 然而,这份看似不经意间的温柔背后,隐藏着何种深意,沈冰凝心中如明镜般清晰。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那份过于直接的注视,将目光轻轻移向一侧,身子顺势往床铺内侧挪动了些许,无声地为箫翊留出足够的空间。 箫翊则在床的外侧躺下,双目缓缓闭合,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等待。 面对这样的氛围,沈冰凝也跟着阖上了双眼,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屋内静谧得只听得到彼此细微的呼吸声,良久,她终是鼓足勇气,打破沉默:“陛下,现今皇宫之中,除了微臣与虞姐姐之外,后宫显得格外空旷。微臣以为,陛下应当广纳贤良,充实后宫,以备宗庙之需。” 箫翊依旧闭着眼,似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语气平静地回应:“爱妃可否知晓,那些曾提议举办选秀的大臣们如今境遇如何?” 沈冰凝的好奇心被瞬间激起,不自觉地追问道:“他们怎样了?” 话音刚落,迎接她的却是久久的沉默。 她抿了抿唇,心中已有答案,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大臣们的下场不会太好。 第二日清晨,如同往常一般,箫翊在晨曦微露之前,又一次悄然离去,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当沈冰凝缓缓醒来,发现手中竟无意识地缠绕着几缕自己的发丝,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握着发梢,而每一次,都是在与箫翊共度一夜之后。 这份无意识的习惯,令她感到莫名的困惑和微妙的不安。 “清儿!” 她轻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清儿闻声急急推门而入,神色关切:“娘娘,您醒了?” “嗯,陛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沈冰凝一边慵懒地伸展着身躯,一边随口问道。 “陛下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就已经离开了山庄。” “离开了山庄?” 沈冰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有没有说何时会回来?” 清儿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娘娘,昨晚山庄似乎有不明人士试图潜入,不过都被陛下的暗卫及时解决。” 沈冰凝顿时警觉起来,连忙追问:“来了多少人?” “奴婢不清楚,是今早听总管公公吩咐小盛子去清理现场时无意中提起的。” 第217章 善举 这些夜半来客,十有八九是勇郡王派来的刺客,目标直指箫翊。 沈冰凝当下对清儿下令:“你告诉管家,要他增派人手巡逻,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混进山庄。晚上你也不准出门,安全第一。” 箫翊既然已经不在山庄,那么他身边的暗卫必然也一并同行,归期未定。 若勇郡王再度派人来袭,山庄毫无防备,她很可能就会成为威胁箫翊的人质。 这种种波折,皆因箫翊而起,沈冰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无奈和怨念。 清儿连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办。” 同时,鉴于山庄内部可能出现的潜在奸细,沈冰凝又令管家对府中仆役进行了仔细排查。 虽然没有发现勇郡王的暗桩,却意外揪出了几名他国派遣的秘密探子。 “先将这些人收押,待大人归来后再做处理。” 沈冰凝沉声道。 这一等就是十天光景,箫翊仍旧没有归来,音讯全无,好在山庄在这段时间内并未遭遇任何侵扰,总算保持着一片难得的宁静。 终于,在第十日,小盛子回到了郡邑山庄。 “沈姑娘,小的遵照大人的吩咐,特地前来迎接姑娘。” 小盛子满脸风尘仆仆,看起来十分疲倦。 沈冰凝细致地观察着小盛子的状态,猜测箫翊此次行程必然十分辛苦。 她示意清儿为小盛子奉上热茶,然后问道:“带我去哪里?” 小盛子饮毕茶水,笑容满面地答道:“军营。” “去军营做什么?” 沈冰凝满腹疑惑。 小盛子笑得更加灿烂:“因为城防军成功捉拿了乱党炎歧,平息了叛乱,大人决定犒赏三军。” “炎歧之乱已经被平定了?” 沈冰凝有些惊讶。 “没错。” 小盛子简要叙述了经过,“炎歧带兵攻打王宫,未能得逞,大人早有防备,设下埋伏,将其全部俘获。” 沈冰凝对如此迅速的平叛感到意外,又问:“非去军营不可吗?” 小盛子脸上原本的喜悦似乎凝固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疑问,“姑娘此行,实则是无比荣耀之事。” 能够与大人一同前往军营犒赏军队的,历来只有皇后才有的殊荣。 “明白了。” 沈冰凝站起身,爽朗地说道,“那我们就出发吧。” 军营距离山庄并不远,但到达时天色已近黄昏。 守卫验看了令牌后,立即放行。 营地里,篝火熊熊燃烧,大铁锅内煮着肉食,香气扑鼻,弥漫整个营地。 就在沈冰凝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刹那,箫翊恰好从军帐中走出,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箫翊身后紧随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将军,见到沈冰凝,立刻高声喊道:“卑职张义山,拜见沈姑娘!” 张义山的声音洪亮有力,让沈冰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张义山连忙赔罪:“请姑娘勿怪,我性情粗犷,乍见姑娘美貌,一时情难自禁,太过激动。” 沈冰凝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走上前向箫翊行礼。 箫翊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既然来了,就与大家一起用餐吧。” 随着箫翊步入另一个宽敞的军帐,里面站满了身披甲胄的将领,见到箫翊进来,纷纷抱拳行礼,异口同声地喊道:“卑职参见大人!” 在众人的眼中,沈冰凝的身份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雾纱轻轻笼罩,让人捉摸不透。 当众人按照礼仪恭敬行礼之后,彼此交换着困惑的眼神,心头充满了不确定与好奇,面对这位与尊贵大人并肩而立的女子,他们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恰当地交流与互动。 就在众人尚在犹豫之际,张义山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一阵和煦之风,适时地打破了这一短暂的尴尬。 “这位是沈姑娘。” 他的语气中满含敬意,话语虽简短,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时间,众将的眼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约而同地增添了几分深深的敬畏。 他们的声音浑厚如雷,整齐划一,仿佛山呼海啸般响彻营地:“末将参见沈姑娘!” 这气势磅礴的问候,让沈冰凝感到耳膜一阵震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悄然藏身于箫翊那坚毅的身影之后,仿佛那里才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箫翊捕捉到了沈冰凝这微妙的动作,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随即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又温和的语气说道:“诸位免礼。” 这简单三个字,却如同皇天厚土般稳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被尊重与被包容的力量。 宴席随之拉开序幕,箫翊坐上了尊贵的上首位置,而沈冰凝则温婉地陪坐在他的身旁,二人交相辉映,如同月华与日光,和谐而美好。 张义山作为第一个举杯的人,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目光坚定地望着箫翊,声音里满是忠诚与豪迈:“末将敬大人一杯,愿我燕国早日统一四方!” 这番直抒胸臆的话,彰显了他作为箫翊麾下将领的胆识与坦荡,毕竟,在这个群雄割据的时代,虽然每个国家都怀揣着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能够像张义山这般直接而真诚表达的,却是寥寥无几。 敬完箫翊,张义山的视线转向了沈冰凝,他的眼中闪烁着真挚的感激之情,再次举杯:“在下也得向沈姑娘敬上一杯,您所构想的水车使得我国粮仓丰盈,又慷慨捐赠十万两黄金充作军需,这份恩泽,我们所有将士都将铭记心底,真心感激沈姑娘的善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赞誉,沈冰凝保持着一贯的从容与雅致,轻轻举起酒盏,眼中闪烁着谦逊的光芒:“张将军太过奖了,这其实是殿下的远见卓识,所有的荣誉都应归于殿下。” 她心中明白,无论是水车的设计,还是捐赠之举,都是箫翊运筹帷幄的结果,自己不过是充当了一个传递者的角色,而真正的智谋与大度,皆出自于那位深沉如海的殿下。 张义山将她的谦逊视为一种美德,赞许地点点头,说道:“沈姑娘太过自谦了。” 他的这番话仿佛一块投入人群中的石头,立刻引起了周围将领们的共鸣,众人纷纷响应。 第218章 新鲜空气 举起酒杯,准备向箫翊与沈冰凝表达最真挚的感谢。 沈冰凝面对着这股热情,虽感难却,却也只能一次次地举杯回应,直到宴会行至一半,营帐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几杯烈酒下肚,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于是悄悄离席,走出了营帐,到外面透气。 小盛子如同忠实的影子,紧跟在她身边,口中还不忘恭维:“沈姑娘,您现在在军中的声望可真是如日中天,将士们对您尊敬极了。” 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爽,也让沈冰凝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 小盛子的话语,不经意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复杂的情感。 她深知,原本属于沈冰凝的那份得天独厚的幸运,似乎随着身份的转变,也悄然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论是那巧妙的水车构想,还是那笔巨额的捐赠,都不是出于她本心,但结果却是意外赢得了燕军上下的一片敬爱。 沈冰凝轻轻按住额头,心中五味杂陈,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耀,并不是她所追求的初衷。 见她这般举动,小盛子误以为她身体不适,连忙关切地询问:“沈姑娘,您是不是头痛?我这就去给您请军医来。” 沈冰凝轻轻摇头,微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预感今晚无法返回郡邑山庄,便问小盛子:“那我今晚在哪里休息呢?” 小盛子闻言,立刻领路,边走边解释:“沈姑娘,请跟我来,殿下早已有所安排。由于营中没有专门为女子设置的营帐,所以姑娘今晚将会被安置在殿下的大帐内休息。” 尽管与箫翊共处一帐并非她的本意,但鉴于当前的特殊情形,加上之前两人已有过数次同宿的经历,沈冰凝并未表现出过分的抗拒或推辞。 当她步入箫翊的休憩大帐时,发现这里虽然布置简约,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精致。 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一张洁白如玉的床榻静静安放,而那张用罕见的白狐皮制成的垫子,平铺在座椅之上,更是彰显了帐篷主人不同寻常的地位与品味。 小盛子体贴入微地说道:“沈姑娘,请先在此稍事休息,我这就去为您安排人手准备热水。” 一旁的侍女清儿小心翼翼地搀扶沈冰凝坐下,正准备为她缓解额前的紧张,却被她轻轻拦下。 “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沈冰凝深知,清儿伴随自己长途跋涉,又在宴会上忙前忙后,定是疲惫不堪。 然而,清儿却笑眯眯地摆手拒绝了:“奴婢不累,奴婢今天特别高兴。姑娘您可是第一位能跟随殿下慰劳将士的嫔妃,而且那些将军对姑娘又是如此尊敬。虽然姑娘出身并不显赫,但您的善良与才华,再加上这些武将的支持,今后谁还敢小看咱们姑娘呢!” 清儿的话语中充满了骄傲与喜悦,仿佛在她的心中,沈冰凝已经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女子,而是这片天地间,最耀眼的星辰。 热水被精心准备的侍女悄然送入帐篷内,带着缕缕蒸汽,沈冰凝在侍女的帮助下沐浴完毕,一身清爽,却因行色匆忙间未来得及带上平日里最爱的书籍,此刻坐在床沿边,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无聊之情。 她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游移到床边的精致案几上,那里摆放着几本厚重的兵书,以及一堆堆整齐叠放的奏折,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沉闷。 好奇心驱使她起身,缓缓靠近,仔细端详之下,发现这些全都是关乎国家军务的文件,顿时,原本想要消遣的心思便如同遇到寒冰般冷却,手在不经意间碰触到奏折,使之哗啦啦地滑落于地。 正当此时,箫翊携带着帐篷外夜色的凉意步入其中,目光恰好捕捉到了沈冰凝手中掉落的奏折那一幕。 她一惊,连忙放下手中其余的奏折,急切解释道:“臣妾不慎碰翻了奏折,正欲收拾,确实没有偷窥之意。” 箫翊的脸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声音平静地道:“即便是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孤曾经说过,这些奏折,你可以随意阅看。” 为免被误会,沈冰凝赶紧再次声明,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紧张:“臣妾真的没有偷看!” 恰巧这时,老练的卫公公恭敬地端着两碗热腾腾的解酒汤,低眉顺目地步入帐篷,轻声禀告:“陛下,解酒汤已经准备好了。” 借着这机会,沈冰凝灵巧地离开案几,远离可能招致的无谓麻烦。 解酒汤饮毕,卫公公又提来了几桶热水,再次轻声道:“陛下,热水已经备好。” 箫翊轻轻点头示意,脚步转向了那用于沐浴的巨大木桶所在。 帐篷之内并未设有任何隔间,沐浴所用的木桶仅以一扇简易的屏风与床榻勉强分开。 在箫翊未归之前,她自行沐浴自然无碍,但此刻他也要沐浴,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似乎就显得颇不合时宜了。 于是,沈冰凝急忙找了个借口,站起身来,神色之中似在刻意遮掩着什么:“臣妾这会儿毫无睡意,想去外面散散步,呼吸些新鲜空气。” 闻言,箫翊的眼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不悦的气息,语气中含着些许责备:“爱妃这般装扮出门,是想引起不必要的非议吗?” 沈冰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身着宽松的浴袍,长发也是随意披散,这在讲究礼仪的古代确实极为不得体,更何况箫翊此刻就在帐篷之内,想要更换衣物也颇不方便。 因此,她改口说道:“那么,臣妾先行歇息。” 说着,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榻,背对着那扇分隔开空间的屏风。 箫翊眼角余光扫过床上那团蜷缩的身影,转身走向了屏风之后。 不一会儿,潺潺的水声响起,沈冰凝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勾勒出一幅令人心跳加速的健硕画面——箫翊身为一国之君,更是武艺超群,想必身体结实有力,若能亲手触及,感受那份力量,那将是怎样一种震撼。 正自遐想之际,水声戛然而止,她却丝毫未察觉,直至一阵温暖的气流悄然贴近她的背部,才猛然惊醒。 她下意识地回首望去,正好撞上箫翊弯腰的身形,那一瞬间,所有幻想化作了眼前的真实。 第219章 寻求安全感 心中暗念“色即是空”,沈冰凝慌忙收回视线,深知面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多看一眼也许就意味着无尽的危险。 箫翊注意到她瞪大的双眼中透着呆愣,如同迷失方向的小猫咪,不由觉得趣味盎然,心生逗弄之意。 “爱妃可有难以入睡之困扰?” 他故意问道。 沈冰凝急忙闭上眼睛,急促回答:“臣妾并无此等烦恼。” 箫翊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语气带上了几分玩味:“若真如此,那不如我们找些事情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沈冰凝猛地睁开眼,警惕地反问道:“何事?” “深夜静谧,男女独处一室,爱妃猜猜,除了那件事,还能有什么?” 箫翊半裸着胸膛,湿漉漉的头发紧贴肌肤,浑身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加之微醺的酒意,的确令人心动。 但沈冰凝的理智迅速回归,她决定不再假装不解风情。 她坦率地坐起来,提议道:“陛下,不如让卫公公为您寻觅一位经验丰富之人来侍奉您?” 说罢,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后悔,帐篷之中,除了她与清儿,剩下的女子只有那些军妓,箫翊怎会选她们? 而清儿,她决不能让清儿陷入这种困境! 于是,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挽回之前的失言:“实际上,此事并不局限于性别,男性同样能够胜任。” 然而,箫翊却沉默了,沈冰凝抬起头,只见他目光如锋,面沉如水,幽深地盯着自己。 “爱妃以为孤想要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中隐含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仿佛是在责怪她,竟想把他推向他人,甚至是男人? 原来,他对这个看似无情的女子所抱有的期待,终究还是多余... 沈冰凝喉咙一紧,轻声回应:“臣妾不清楚。” 即便心里有了答案,这样的事也难以启齿。 箫翊没有言语,只是将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轻轻将她从床上抱起,“去,把那些奏折拿过来。”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沈冰凝心中疑惑,借着床沿稳住身形,旋即转身取来奏折。 怀抱一叠沉甸甸的文书,她回到了床边。 箫翊随意翻开一本,指间摩挲着纸页,淡然问道:“这里提到了如何处置那些随勇郡王谋逆之人,爱妃对此有何见解?” “臣妾对朝政之事了解不多。” 沈冰凝低垂着眼帘,谦卑答道。 箫翊的目光在她面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其中还包括了郑燕民,他可是曾经帮助过爱妃寻找...帮手的人。” 沈冰凝闻言,抬起眼眸,对于郑燕民的结局她并不关心,倒是对他的妹妹产生了几分好奇:“郑家已倒,听说郑慧蓉被逐出皇宫后,不知所踪,她究竟去了哪里?” “她在外面流落民间,目前与郑燕民一同被囚禁。” 箫翊的话语简洁明了。 “流落民间?为何?” 想到昔日郑慧蓉在宫中的狠厉手段,沈冰凝不禁对这一转折感到诧异,失势之后,按理说应该收敛才是,怎还会继续作恶? “因为她遭到强暴,故而采取了报复行动。” 箫翊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得知郑慧蓉的遭遇,沈冰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该对她那悲惨的遭遇表示同情,还是该为那些无辜受害的仆役感到悲哀? 箫翊的面容依旧如常,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那份冷漠与决绝,正是他作为帝王的常态。 提起郑慧蓉时,就像是在讨论一个与己无关的过客一般。 而这,正是他,一个心狠手辣、铁血手腕的君主形象。 手上的奏折逐渐显露出它的重量,沈冰凝的手臂开始感觉到酸痛,想将其放置于床榻之上,却发现自己的路被箫翊伟岸的身躯堵得严严实实。 “皇上,请您稍微让一下位置。” 她轻声请求道,语气里透着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娇柔。 夜色已深,营帐内仅有的烛光摇曳着,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箫翊静立不动,眸中波澜不惊,如同古井无波。 沈冰凝轻盈地侧身,试图悄无声息地绕过他,将手中的奏折置于案几之上。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箫翊似乎预判了她的动作,膝盖轻轻一弯,沈冰凝顿时失去了平衡,重心向前倾斜,柔软的身体就这样跌入了一个带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 随着轻微的响动,奏折如同散落的雪花,飘洒在床上,一片狼藉。 沈冰凝的双手本能地撑在他的胸膛上,肌肤相触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电流悄然流淌。 她猛地意识到这过于亲近的距离,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慌乱之中,她的指尖不经意拂过了某个敏感的地方,惹得箫翊的呼吸微微一滞。 待到沈冰凝勉强站稳,抬头之际,她对上了箫翊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眸,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隐藏着难以估量的深意与力量。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顾不得多想,急急忙忙爬至床尾,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散落的奏折,一边堆放在箫翊的手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皇上,夜已深沉,这些奏折明日再议也不迟。” 语毕,她如受惊的小鹿般迅速躺下,拉过被褥紧紧裹住自己,闭上了双眼,似是要隔绝一切可能的危险。 此时,箫翊的目光缓缓从沈冰凝的背影上移开,落到了那支微微颤抖的烛火上,烛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深邃与孤寂。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悄悄探入时,箫翊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 沈冰凝轻轻放下了一夜紧握的发丝,心底暗自纳闷,为何与箫翊同处时,总会不自觉地做出这样的小动作,仿佛是寻求某种安全感。 清儿端着清水轻盈步入,她的声音如同晨曦中的鸟鸣,清脆悦耳:“娘娘,您醒啦!小盛子刚才来说,皇上吩咐您用完早膳之后先行返回郡邑山庄。” “好的。” 沈冰凝心下暗喜,昨晚的那一幕让她不愿再经历一次。 清儿近身床边,目光落在了散落一旁的奏折上,眼中闪烁着好奇:“娘娘,这些奏折怎么会在床上呢?” 第220章 清除毒瘤 沈冰凝略微思索,随意编造了一个借口:“皇上日夜操劳,勤政爱民,这些都是他昨晚批阅奏折直至深夜的结果。” 清儿闻言,脸上洋溢出自豪的神色:“皇上果然是天下最英明的君王,但娘娘也要劝劝皇上,要保重龙体,不可过度劳累啊。” 沈冰凝内心苦笑,她哪里有胆量去劝说,更别提箫翊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的君王。 但她深知清儿对箫翊的盲目崇拜,不便拆穿。 享用过早餐后,沈冰凝踏上了回程的马车,掀起窗帘,目光越过营地,望向远处的演练场。 尽管距离太远无法看见箫翊的身影,但小盛子曾提及他正在观察士兵的训练情景。 小盛子误以为沈冰凝还有什么话要转达,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小姐,有什么需要小的带给皇上的吗?” 沈冰凝轻轻合上窗帘,声音淡漠:“没有了,出发吧。” 另一边,箫翊结束操练回到空旷的大帐,卫公公弯着腰,恭敬禀报:“沈小姐在一个时辰前已经返回了郡邑山庄。” “嗯,我们回宫吧。” 此刻,炎歧的密谋败露,被困于雍州大牢,朝堂上的大臣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封封奏折雪片般飞来,要求立即处置炎歧。 甚至与炎歧刚订婚的吴家,也急于撇清关系。 箫翊知道,是时候回去审视这群大臣们的真面目了。 想到那些未整理的奏折,卫公公连忙吩咐一个小太监:“快,将奏折收拾整齐。” 随后,他匆匆追赶主子的脚步。 次日早朝,箫翊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非凡。 御史高大人出列,沉声汇报:“皇上,微臣听闻,昨日沈小姐前往军营,并且翻阅了呈给皇上的奏折。” 此言一出,卫公公吓得冷汗直冒,双腿甚至微微发颤,朝堂上下一片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又有一名大臣挺身而出:“皇上,按照规矩,女子不得擅自踏入军营,更不能干预朝政。沈小姐仗着皇上的宠溺,不但随驾军营,还私自阅读奏折,这是严重违反禁忌之举,微臣恳请皇上废除沈小姐的位分。” “臣等赞同。” 大殿内寂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良久,箫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看来朕的一举一动,都被诸位爱卿紧紧盯着,朕的任何事情,你们都了如指掌啊。” 卫公公更是头埋得更深,心中懊悔不已,是自己的疏忽。 面对此景,御史高大人依然一脸正气:“后宫之事关乎国家安危,还请皇上废黜沈小姐,以正视听!” “好得很!来人,将这位高大人拖下去,关入大牢。” 御史高大人一脸错愕,被拖拽之时,他仍竭力喊道:“皇上,忠言逆耳利于行!沈小姐有倾覆国家、祸害百姓之相,皇上万不可偏私啊!” 这时,秦世存向前一步,说道:“皇上,高大人身为御史,有进谏的责任,还望皇上宽恕他的言辞过激。” 箫翊挥手间,一本账本被掷于地面,“既如此,秦相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来看看,一向以廉洁公正自居的高大人究竟做了什么,看完再论如何处置他。” 秦世存心中一凛,虽不明账本内容,但直觉告诉他这对高大人极为不利,一时之间,他悔恨自己不该贸然插手。 一旁的张义山见状,心中暗讽秦世存这等两面讨好的小人,于是他主动拾起账本,朗声念出了其中记录:御史高大人贪污受贿的种种事实,甚至还包括收受郑燕民五万两白银的确凿证据。 秦世存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从未想到高大人竟会收受郑燕民的银两,这样一来,他方才替高大人求情的行为,会不会让皇上误会他也收了郑燕民的贿赂? 心中后悔与焦虑交织,复杂难明。 张义山坦然无畏,声音清晰且坚定,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场众人的心头,他不仅将所有线索悉数道出,更在末了添上一句尖锐如刃的问话:“查实了那藏于郑燕民府邸中,价值连城的十二万两黄金,实则是为资助勇郡王密谋叛乱所备。高大人与郑燕民素有交往,难不成在这等逆反之举中,他也扮演着脱不开干系的角色?” 此言一出,往昔与郑燕民交好的群臣,生怕自己被无辜牵扯进这摊浑水中,纷纷急于撇清:“张将军勿要信口雌黄,同僚之间偶有来往,本是常事,何须如此大做文章。” 张义山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笑道:“胡大人何须如此紧张,我只是依据现状,做了一个合乎逻辑的推测罢了。” 这话仿佛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刺中胡大人敏感的神经,他的面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半晌才憋出一句:“你!” “对了,我记得胡大人与郑燕民过去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依此看来,胡大人在与郑燕民交往之时,可曾察觉到他有丝毫的不轨之意?” 张义山语调平和,目光闪烁,那笑中带刺的询问,让胡大人如坐针毡。 胡大人连忙摆手,几乎是以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辩解,脖颈处因焦急而泛起了红晕:“绝对没有这回事,我与郑…燕民之间的往来,纯属是因公事需要,毫无私弊。” 张义山见状,未待胡大人喘息,便径直提出更为直接的要求:“那么,胡大人是否有足够的胆量,来接受一次彻底的审查呢?” 言毕,他已先行俯首,以示表率:“微臣自当身先士卒,愿意作为首个接受审查之人,以此明志,务必根除朝廷中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恶劣风气。” 箫翊闻此,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赞许:“好!” 随着箫翊的首肯,此事似乎已成定局,周遭的官员目睹这一幕,无不心惊肉跳,一个个慌忙向箫翊求饶,祈望能够收回成命,避免灾祸降临己身。 箫翊的脸色略显不悦,打断了众人的纷扰:“够了,诸位爱卿如此极力阻挠,反而令人起疑,是否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水至清则无鱼,人皆有私心,但在这样的时刻犹自阻碍,岂不是自证其罪?” “微臣等愿遵圣旨!” 第221章 猝不及防 群臣异口同声道。 箫翊随后将视线转向了秦世存:“御史高勇贪污受贿之事,可见御史台内部也难保清明,这件事就交给秦相去处理吧。” 面对这份烫手山芋,秦相额上不禁沁出了汗珠,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微臣恐怕才能有限,恐难担此重任。” 这可不是一般的差事,稍有不慎,便会四面树敌。 箫翊沉稳说道:“朕相信秦爱卿的才干,万勿令朕失望。” 议毕,一行人离开紫宸殿,箫翊侧身对身旁的卫公公吩咐:“你,自行去领受五十杖责罚,下不为例。” “是。” 卫公公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场更为严厉的惩罚。 至于沈美人私览奏折的消息,虽被群臣知晓,并不算罕见之事,但此事触及的是帝王最敏感的隐私,不论是真是假,消息一旦泄露,都足以成为君王心中的大忌。 卫公公本欲安排小盛子去处理后续事宜,蓦然想起小盛子仍在君邑山庄,遂转向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你去查清此次陪同碧霞公主前往军营的所有太监,一一处置,并查清他们最近与哪些人有过接触。” 而远在郡邑山庄的沈冰凝,却在悠闲自在中度过了半个月的时光,这期间,炎岐与其党羽被依法严惩,众多朝廷重臣因贪污腐败被贬黜,整个雍京的文武百官无不自感危机四伏。 这日午后餐毕,管家前来禀报,门外有一位女乞丐求见,言辞之中似乎与沈美人有所关联。 “女乞丐?” 沈冰凝眉头微蹙,“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管家答道:“那位乞妇头发凌乱,满脸污垢或是旧伤,卑职实在无法辨认其真容。” 清儿在一旁接口道:“或许是附近的乞丐听说了美人在这里,想要讨些银两打发,美人何必亲见呢?” 管家面露尴尬之色:“那乞妇坚称与沈美人相识,所以我才前来通报。” 沈冰凝心中快速盘算,能与她扯上关系的乞丐,唯有一个郑慧蓉。 但据她所知,郑慧蓉应该还在牢狱之中,怎会出现在这里?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郑慧蓉对她必是恨之入骨,找上门来,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本宫无意相见,给她些银两,打发她离开吧。” “是。” 管家应声而退。 沈冰凝在软塌上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轻轻吩咐道:“清儿,我小憩片刻,你也去休息吧。” 清儿细心地为沈冰凝覆上薄毯,这才悄然退出了房间。 门外,郑慧蓉执着地守候在郡邑山庄的门外,当她看见大门洞开,心中燃起一线希望,以为是沈冰凝终于肯见她,抬头一看,却只看到了管家的身影,霎时间明白了沈冰凝避而不见的态度。 “沈冰凝呢?她为何还不现身!” 郑慧蓉的声音中透着不甘与愤恨。 管家的眼中怒火中烧,双目圆瞪如同两枚炽热的火球,手指颤抖着直直指向郑慧蓉,声音中的愤怒仿佛要冲破喉咙:“放肆至极!区区贱婢,居然胆敢直呼我们沈小姐的尊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有下次,你这蝼蚁般的生命可就别指望能苟延残喘了!” 言毕,他随手抓起一块沉甸甸的银子,带着几分不屑与轻蔑,狠狠掷向郑慧蓉的脚边,“我们沈小姐宅心仁厚,这才赏赐你这点银两,还不快感恩戴德,莫要不识抬举!” 郑慧蓉目光低垂,注视着那块冰冷的银子,在泥土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 忆往昔,她曾直言无讳地痛斥沈冰凝之狠辣,而今时今日,这等卑微的仆从竟也敢对她这个落魄之人颐指气使、性命相胁。 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仅仅数月光景,世界竟已翻天覆地。 她缓缓弯腰,将那块承载着屈辱与讽刺的银子捡起,紧紧握在掌心,似乎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凝聚于此:“沈冰凝,还有虞秀禾,你们给我听好了,把我逼到这般田地,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绝不容许你们安享片刻安宁!” 言罢,郑慧蓉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不再有半分迟疑。 然而,管家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视其为精神错乱的疯妇,随即吩咐手下将她驱逐出那豪华而又冷酷的郡邑山庄大门。 郑慧蓉步履蹒跚,神情恍惚地走向雍京城的城门,周围是一片喧嚣与混乱,众人围绕着城门口议论纷纷,好奇心驱使她靠近倾听,那竟是关于勇郡王与其同党即将于次日午时三刻被处决的惊人消息。 在嘈杂的人声中,偶尔能捕捉到提及“郑家”的只言片语。 昨晚,她刚从那阴暗潮湿的监牢中被一名神秘的蒙面人救出,对方未及多言,只简短留下一句“报仇雪恨”便消失在夜色中。 本打算今日找沈冰凝清算旧账,却不料连其踪迹也未能觅得。 “郑燕民真是咎由自取,贪得无厌,还妄图谋逆篡位!” 一人愤慨道。 “可不是嘛!据说郑家的女儿曾经是宫中的宠妃,如今竟也要面临斩首的命运,真是讽刺啊!” 另一人附和着。 郑慧蓉被这些幸灾乐祸的话语包围着,而她的内心却意外地平静,仿佛谈论的是另一个世界的陌生故事,与她毫无瓜葛。 正当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周围的喧哗,一辆全黑色的华丽马车疾驰而来,马前的侍卫高声喝令行人避让。 郑慧蓉敏捷地闪入人群之中,待马车渐渐远去,才敢偷偷探头,望向马车离去的方向,心中揣测着那可能是箫翊前往郡邑山庄寻找沈冰凝的迹象。 人潮逐渐散去,就在她转身欲行之际,忽然间,背后一股力量猛然推来,让她猝不及防,险些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健的手臂稳稳托住了她的身体,伴随而来的是冷峻却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小心!” 这一声简单的提醒,在郑慧蓉听来如同春日暖阳,穿透了连日来的寒意。 这段时日,她饱尝了人间的辛酸与屈辱,别说得到援手,就连这样的关怀也成了奢求。 顾文晏迅速将她扶正后,便匆匆策马离开,他的身影迅速融入了远方的薄雾中。 第222章 趋炎附势 原来,他于三天前秘密返回雍京,此行正是随箫翊一同前往郡邑山庄。 郑慧蓉目送着顾文晏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随后,她将目光转向城墙上的通缉告示,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冷笑,随后毅然踏入了城门之内。 另一边,沈冰凝悠悠转醒,窗外已是黄昏时分,桌前一道坚毅的身影让她心头一震,慌忙再次阖上眼睛,假装未醒。 箫翊怎会在这? 她以为自己早已被他遗忘于九霄云外。 “醒了就起来吧。” 箫翊的话语平静而有力,不容拒绝。 既然装睡不成,沈冰凝只得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是什么时候到的?” 箫翊没有立即回答,沈冰凝轻轻整理了一下散落的发丝,慢慢走向书桌,想看看箫翊究竟在书写些什么。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暗风的报告:“陛下,郑慧蓉今日来过山庄,随后又回到了雍京城。” 听到这话,沈冰凝心中一颤,果然,是郑慧蓉。 箫翊放下手中之笔,语气淡然地说:“郑家已按照我的命令,在今日午时三刻被执行死刑。不过,郑慧蓉昨晚被人救出,未曾想到她竟然如此迅速就来寻你,看来你在她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至于如何处置她,就交给爱妃定夺吧。” 沈冰凝连忙推辞,显然对于这样的重担感到无力承担:“还是请陛下裁决为好。” 对于箫翊处置郑家,她并没有异议,但她并不想,也不愿亲自决定一个生命的存亡。 “那就处死。” 箫翊冷冷地下达指令。 然而,他话锋一转:“罢了,她或许还有可利用之处,暂且留她一命。” 沈冰凝依旧沉默不语,心中默念着与自己无关,试图抽身而出这场纷扰。 箫翊见她如此畏缩,不禁嗤笑一声,轻挥衣袖,示意暗风退下。 “怎么,爱妃为何沉默不语了?” 面对他的询问,沈冰凝心中充满厌倦,却懒得开口回应。 然而,箫翊显然在等待她的答复,于是,沈青蓉只好随口转移话题,试图缓和气氛:“陛下可曾用过晚膳?” “尚未,许久未尝爱妃亲手所制的佳肴,颇为想念。” 箫翊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沈冰凝闻言轻轻一叹:“臣妾做菜手艺拙劣,速度又慢,今晚不如让山庄的厨师代劳如何?” 箫翊淡淡一笑:“朕愿意等待。” 沈冰凝抬头望向天际渐浓的暮色,提议道:“若陛下不嫌弃,臣妾为您煮碗面可好?复杂的菜肴不想动手,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既简单又快捷,臣妾自己也正想享用。” 箫翊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嗯。” 在这样一个波诡云谲的夜晚,一碗简单却充满温情的面条,或许能暂时抚平彼此内心的创伤与疲惫。 在那悠长的走廊上,铺着岁月磨砺的青石板,沈冰凝轻移莲步,沿着这古朴的路径缓缓走向厨房。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让她的心境更为明澈。 就在这时,一抹蹒跚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刚从外归来、略显疲惫的卫公公,被两名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卫公公,这是…”沈冰凝的声音温婉中带着关切,话语未尽,便见卫公公试图挣扎着行礼,那老迈的身躯在努力维持着宫廷的礼仪,却被她温柔却坚定地制止了。 “多谢沈娘娘体恤,奴才失职,受了些惩罚。” 卫公公的声音显得沙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似有难言之隐。 他微微侧头,避开沈冰凝那洞察人心的目光,不愿深谈此事。 沈冰凝目光敏锐,只轻轻一瞥,便察觉屋内的异样。 她回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卫公公犯了什么事?” 然而,卫公公只是重复着那句话,“让沈娘娘费心,是奴才不尽职之过。” 语毕,眼中闪过一抹坚决,显然不想多谈。 明白了卫公公的坚持,沈冰凝不再追问,只轻轻点头,随即带着身边的贴身侍女清儿,继续向厨房走去。 她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空气中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忧愁。 而待她们远离后,卫公公的眼神变得凌厉,对着身旁的小盛子低声命令道:“传话下去,无论是谁,胆敢透露朝臣与沈娘娘相关之事,让娘娘得知,我的刀下,绝无宽恕。” 臀部的伤痛还在提醒着他近来的教训,令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小盛子连忙点头应诺,那双年轻的眼睛里满是敬畏与决心。 厨房内,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食材排列得井然有序。 沈冰凝动作熟练,不多时,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便出锅了。 她将其中一碗递给清儿,柔声道:“你也未用晚饭,不必急于随我回去,吃了这面再回吧。” 清儿心头涌上一股暖流,眼眶微红,感动地道:“娘娘对奴婢真是太好了。” 沈冰凝轻轻摇头,示意她莫要哭泣,自己则端着另两碗面,踏上了回院子的路。 回到院子,箫翊正半躺在榻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陛下,面已备好。” 沈冰凝轻声道,将面条摆放在桌上。 箫翊起身,走到桌旁坐定,挑起一根面条轻轻咀嚼,眉宇间露出满意的神色,继而大口享用起来。 沈冰凝也坐了下来,她的面看起来虽然普通,但滋味却是无与伦比。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仆人们悄然无声地收拾着碗筷。 这时,小盛子手拿一信步入屋内,箫翊即刻拆阅,沈冰凝眼角不经意间扫过“户部侍郎”四字,心中若有所思。 自从郑燕民事件后,户部尚书之位空悬,而今郑燕民与勇郡王之事尘埃未定,户部侍郎的提拔成了宫中热议的话题。 沈冰凝收回视线,淡然道:“陛下,我出去散步消食。” 得到同意后,她迅速离室而出。 清儿已在门外守候多时,见主子出门,连忙上前搀扶:“娘娘,您怎么出来了?” “屋里空气沉闷,出来走动走动。” 沈冰凝望着宁静的院落,问道:“泰戈呢?” “奴婢不知,或许是跑到后山嬉戏了吧。” 自从泰戈跟随沈冰凝来到郡邑山庄,后山就成了它探险的乐园。 “我听说,泰戈近日捕获了不少野鸡。” 沈冰凝轻笑。 “捕猎乃虎之天性,只要不伤害人就好。” 清儿的话语中藏着骄傲,“泰戈聪明得很,不会无故伤人的。” “那我们去前院看看吧。” 这段时间,为了避免炎歧的暗算,沈冰凝一直避居后院。 第223章 我想自己骑 如今威胁已除,她终于可以自由地在庄园中漫步。 箫翊未曾提及庄园有何禁地,因此,沈冰凝的脚步无比自在,最终在一个繁花似锦的前院花园,与正从海州归来的顾文晏不期而遇。 沈冰凝略感意外,“你从海州回来了?” 顾文晏闻声,连忙躬身行礼,“是的,微臣参见贵人。” “我都差点忘了,你现在已是朝廷重臣。” 沈冰凝又好奇地问起了他的行程,“海州之行还顺利吗?” 顾文晏再次恭敬施礼,“一切顺利。” 就在沈冰凝转头之际,忽然发现箫翊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而至,正向他们走来,心中不由一惊。 “聊什么呢?” 箫翊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静谧。 沈冰凝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什么,我只是和顾大人巧遇而已。” 顾文晏识趣地告退,“微臣先行告退。” “好。” 顾文晏离去后,箫翊这才开口问道:“怎么到前院来了?” “随意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沈冰凝浅笑。 “还想逛哪里?我陪你。” 箫翊提议道。 “不了,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经历了从后院到前院的漫步,沈冰凝确实感到些许疲惫。 夜色渐浓,箫翊如常留宿在沈冰凝的房中,而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寻找理由驱赶他。 沐浴过后,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或许是清儿特意点燃的安神香起了作用,不久,沈冰凝便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悠长。 箫翊见状,将手中的奏折轻轻放下,缓步走到床边,凝视着沈冰凝沉睡的容颜,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 良久,他才缓缓挥手,熄灭了房间中的灯火。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卫公公捧着新送来的奏折,悄悄踏入房中,新的一天又在平静中拉开了序幕。 “碧霞,这些都是今日清晨自皇宫送抵的紧急奏章。” 箫翊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从侍从手中接过那扎用精致丝绳捆扎的奏折,手指轻巧地解开束缚,最上方那份随即展现在眼前。 他迅速浏览其内容,那双惯于运筹帷幄的眸子微微一凝,旋即拿起朱砂笔,在奏折边缘批注下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速将此奏折转呈吏部审议。” 语毕,将笔轻轻搁置,神色中透露出一份不容置疑的决断。 “遵旨。” 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卫公公,身形微曲,双手接过奏折,动作中充满了多年宫廷生活的谨小慎微。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照在沈冰凝身上,她手捧厚重古籍,静坐在窗边的软塌上,专注地阅读着。 听到外面的对话,秀眉不经意间轻轻蹙起,心中暗自思量:吏部乃官员升迁调动之核心,今日送来的奏折提及官员调整,是否与昨晚皇上夜谈时隐约提及的户部尚书职位更迭有所关联? 然而,这些国家大事,对于深居后宫的她来说,只是些遥远而模糊的概念,无需过多萦怀。 收回纷飞的思绪,她继续沉浸在书卷的世界中,任由那些文字带领她游历于历史的长河。 箫翊处理完毕案上的政务,抬眼间,留意到沈冰凝手中的书页已悄然翻过了半数,一抹浅笑浮现在嘴角。 “爱妃素来不谙骑术,今日朕便亲自教你如何驾驭烈马,可好?” 沈冰凝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轻声问道:“此话当真?” 近日来,宫中生活确实稍显乏味,若能学习骑马,不失为一件乐事。 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人来到山庄宽敞的马厩前。 数十匹毛色各异、体格健硕的骏马在棚内悠闲地踱步,沈冰凝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匹相对矮小的马上,她考虑着,若是不幸跌落,这样的高度至少能减少一些伤害。 正当马夫准备牵马时,箫翊的指尖遥遥一指,落在了一匹毛色黑亮,额间有着一抹雪白的骏马上,“将那匹‘白月’牵出来。” 沈冰凝望向箫翊所指的高大马匹,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皇上,妾身初涉马术,还是选个小一些的更为稳妥。” 箫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白月脾性温和,加之有朕在旁亲自教导,定能确保爱妃安然无恙。” 他的话语中透着不容质疑的笃定。 沈冰凝犹豫片刻,最终缓缓上前,轻抚马首,感受到马儿温顺的气息,心中的顾虑也渐渐散去,点头应允。 一行人来到山庄后的开阔马场,箫翊身姿矫健,一跃便坐上了高大的马背上,他向沈冰凝伸出了手,邀请道:“先让朕带你遛一圈感受一番。” 沈冰凝望着那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摇头拒绝:“皇上,让随从牵引,我先适应一圈便可。”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箫翊已俯身一提,轻松将她抱上马背,安置于自己身前,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坐好!” 紧接着,箫翊轻挥马鞭,骏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沈冰凝惊叫一声,突如其来的风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忙用手捂住了嘴,免得吸入尘土。 随着马蹄在草地上踏出的阵阵响声,沈冰凝在马背上颠簸起伏,几乎难以自持,唯有紧紧贴靠在箫翊坚实的胸膛上,才逐渐找到了一丝平衡。 箫翊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紧绷,轻轻拍了拍她的腰侧,温和地提醒:“放松身体,双腿夹紧马肚,你会感到更加稳固。” 听从了箫翊的指导,沈冰凝慢慢适应,心中的恐惧也随之淡去。 一圈结束后,尽管面上显露出几分疲惫,但沈冰凝的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想尝试自己骑一次。” 就在这时,暗风匆匆踏入马场,似乎有紧急事务需要禀报。 箫翊略显不放心,叮嘱身旁的人好好照看沈冰凝后,接过了暗风手中的密信。 在侍女清儿的辅助下,沈冰凝再次上马,正欲起步尝试,回头却发现箫翊已不在视野之中。 本该享受独自练习的成就感,却因他的不告而别,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失落。 “看哪里呢?骑马时要注视前方。” 箫翊的声音不知何时从左侧响起,如同温暖的春风,化解了她心中的些许不快。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她诧异于自己竟然未曾察觉到箫翊的到来。 箫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打趣道:“你是在寻找我吗?” 第224章 她想逃 “哪有,我只是想证明我已经可以独自驾驭它了。” 沈冰凝脸颊微红,连忙辩解。 箫翊笑而不语,随后引领着马匹围绕场地缓行一周,最终鼓励沈冰凝尝试快速骑行。 面对挑战,沈冰凝显得有些犹豫:“我不敢。” 箫翊则从容地跨上另一匹马,与她并肩而行:“骑马的乐趣在于疾驰,有我相伴,无需害怕。” 在箫翊的鼓舞下,沈冰凝深吸一口气,扬鞭喝令:“驾!” 骏马缓缓加速,最初的紧张过去之后,沈冰凝渐渐掌握了节奏,稳稳坐在马背上。 “箫翊,我能骑马了!”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呼其名。 箫翊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与她并驾齐驱,对于她的称呼毫不介意,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温馨和谐。 --- 接下来的日子,箫翊仿佛被繁重的国事缠身,神秘失踪。 直到某日,有消息传来,沈冰凝才得知他已悄然离开郡邑山庄,前往他处处理重要事宜。 这一天,沈冰凝于宫殿内再度遇见了顾文晏。 面对这位行礼的男子,沈冰凝在得知他就是新晋的户部尚书后,内心既感意外,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早已命中注定。 “顾大人,原来您已荣升户部尚书之职?” 顾文晏态度谦恭,回应道:“承蒙皇上恩泽,微臣才有幸担当此重任。” “真是可喜可贺,初次见面时,我便知大人绝非凡品,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沈冰凝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的祝福。 顾文晏连忙摆手,谦逊说道:“多谢梅林的赞誉,此乃全赖皇上的知遇之恩。” 言毕,顾文晏不自觉地垂下头,避开沈冰凝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他暗自感叹,原来那位传言中为皇上亲手抄写佛经的女子,竟是眼前的沈梅林。 一丝遗憾与酸楚悄然滋生,但他明白,这情感万万不可滋长,于是强行将其掐灭于萌芽状态。 面对顾文晏刻意保持的距离,沈冰凝也不多加寒暄,直接询问:“顾大人此行前来,有何要事?” 顾文晏回答简洁明了:“是皇上旨意,命微臣护送梅林返回宫中。” 得知归期已至,沈冰凝虽然心中有些许不舍,但也清楚自己的责任所在:“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动身吧。” 顾文晏捕捉到了她语调中不易察觉的沉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选择默默地陪伴在侧,一同踏上归途。 而此时,中秋佳节的脚步日益临近,筹备盛大的中秋宴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沈冰凝的肩上。 面对桌面上堆积如山的事务清单,她不禁轻皱眉头,苦笑自语:“我这才刚刚回到宫中,气都没喘匀,事情却已接踵而至,真是片刻不得闲啊!” 在一旁静默侍立的清儿,耳畔传来这番话语,嘴角边那不易察觉的微小颤动仿佛泄露了内心的涟漪。 回宫至今,时间已悄然流逝半月有余,按照常理,哪还有歇息不足的道理存在。 然而,这深宫之中,休息仿佛成了一种奢侈。 “娘娘,您可知晓,中秋佳节仅剩下区区半月的光景了。宫中上下对这场盛宴的筹备皆翘首以盼,诸多事宜,还需娘娘亲临定夺,拖延不得啊。” 清儿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那双含着忧虑的眼眸,试图透过细腻的劝解,唤醒沈冰凝对即将来临的大典的重视。 沈冰凝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漫不经心地滑过眼前那一叠厚厚的清单,从精致考究的膳食菜单,到宴会厅每一处细节的布置图样,乃至宾客名单的审阅,所有这一切都需要她的过目与决断。 内心深处,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这些繁琐复杂的宫廷礼节,实在非她所擅长。 “这些琐碎之事,不妨就送往和翠殿,让虞娘娘费心协助定夺吧。她在宫中的岁月悠长,对这些门道可是了如指掌。” 清儿一听,不禁焦急地反驳:“娘娘,亲自操办宫中的宴会,是多少嫔妃梦寐以求的荣耀与机会,您为何还要往外推辞呢?” “这其中何来羡慕之说?这不是分明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吗?” 沈冰凝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 “可别忘了,中秋宴会上,朝廷的重臣及其家眷均会列席。若娘娘能够将宴会举办得有声有色,那些大臣们定会对您刮目相看,或许还能为您赢得更多的尊重与青睐。” 清儿抿了抿嘴,终究还是决定透露近来宫中流传的那些隐秘风声:“娘娘,据奴婢所闻,近日里有大臣上书,言语间对您颇有微词。” “对我有微词?这又是为何?” 沈冰凝神色一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撼。 只见清儿压低了嗓音,话语中透露着谨慎:“说您干预朝政,逾越了作为后宫女子的本分。” “什么!” 沈冰凝猛地站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 清儿连忙上前安抚,语带坚定:“这一定是无稽之谈,那些大臣平日里话多嘴碎,怎可信以为真?” 然而,沈冰凝非但没有因此沮丧,反而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真有此事?说我干预朝政?这……这岂不是意味着,我或许能借机离开这深锁的宫墙?” 清儿对于主子这突如其来的兴奋之情感到莫名其妙,只能愣愣地点点头,顺应着主人的心意。 “清儿,速速替我准备几套出行的衣饰,配饰也不要落下。” “娘娘,这是要……去哪里呀?” 清儿疑惑地问道。 “好事将近,你且先忙着整理,我则需前往龙章殿一行。” 在沈冰凝心中,是时候去寻找箫翊,让他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算起来,与箫翊分别已有一个月之久。 自他离开郡邑山庄后,便未曾回宫。 偏巧,就在昨日,他恰好归返,真是恰逢其时。 龙章殿外,卫公公远远望见沈冰凝的身姿,心下顿时喜出望外。 陛下刚回宫不久,沈娘娘便来探望,陛下见了定然欢喜。 “奴才给沈娘娘请安。” 沈冰凝轻摆手,示意卫公公起身,目光则穿过他的肩头,向内张望,“陛下现在里面?” “正是,沈娘娘稍待片刻。” 卫公公匆匆入内通报,不久便请沈冰凝进殿。 跨过门槛,虽然月余未见,箫翊的模样似乎并未有何大的改变,唯独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锋芒毕露的凌厉之气。 第225章 了如指掌 “臣妾参见陛下!” 对于沈冰凝这一个月来的所作所为,箫翊了如指掌,用“虚度光阴”四字形容最为贴切。 此时,她脸上洋溢的喜悦毫无掩饰,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归来? 箫翊轻轻应了一声,那声调中透露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一路小跑,沈冰凝感到喉咙干涩,舔了舔嘴唇,觉得直接谈及正题似乎唐突,便随口搭讪:“陛下这一个月过得可好?” 话音未落,她便急不可耐地接上了自己的回答:“好就好。” 这番询问,倒像是为了提问而提问,自问自答,显得有些生硬。 “另外,陛下,臣妾听闻,有大臣上书言及我干预朝政之事?” 至于其中的微妙含义,箫翊自会明白。 箫翊的眸光中那份温和骤然转冷,正在这时,卫公公捧着热茶进殿,心头一紧,手中的托盘险些失手。 明明吩咐过此事不可外泄,沈娘娘怎么会得知? 见箫翊沉默不语,沈冰凝再次开口:“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定不会出尔反尔吧?” 更别说,她手中还握有那份圣旨,作为她的保障。 箫翊对上沈冰凝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恼怒。 她竟是如此迫切地想要逃离这宫墙的束缚? 远离他的庇护? 面对箫翊锐利的审视,沈冰凝心中忐忑,生怕他临时变卦。 好在,不久后,箫翊缓缓启唇:“适逢中秋佳节,爱妃还是先妥善安排好中秋盛宴再说离去之事吧。” 听到这话,沈冰凝心中那块大石终得放下,“自然,一切遵从陛下的旨意。” 只要能够得到箫翊的应允,哪怕延迟些时日离宫也在所不惜。 “那臣妾先行告退,着手准备中秋夜宴。” 沈冰凝满怀着愉悦,轻盈地走出龙章殿,每一步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欢快。 而龙章殿内却是一片沉寂,卫公公连呼吸都不敢放大,生怕打破这份凝重。 “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陛下。” 卫公公领命退出,心中暗自思量,此事究竟如何泄露? 沈冰凝返回风清殿后,立即召见了清儿,两人便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中秋夜宴的筹备工作。 清儿见自家主子对中秋宴会如此上心,自也是满怀欣喜地投入到繁忙的准备之中。 尽管遵循往年的范式即可,但沈冰凝还是决定向经验丰富的虞美人讨教一番。 虞美人见状,笑靥如花:“沈妹妹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啊。” 至于离宫的秘密,目前只有箫翊、卫公公与沈冰凝自己知晓,她便随口编织了一个借口:“中秋将至,人心自然随之舒畅嘛。” “说得是,中秋团圆。” 虞美人的眼中流转着对往昔温馨时光的怀念与向往。 “虞姐姐,其实臣妾此次前来,是想请问您关于中秋宴上,大臣们的随行眷属人数该如何限定?臣妾查看了历年记录,发现人数各不相同,颇为困惑。” “按传统,每年中秋,每位大臣可以携带三位眷属入宫参加宴会,但这三年因国丧不宜铺张,故而缩减了眷属名额。不过,今年国丧期已过,可以恢复旧制。” 沈冰凝恍然醒悟:“多谢虞姐姐指点迷津,臣妾受益匪浅。” 这份解答,无疑是为她筹划中的宴会增添了一份信心。 虞美人轻轻摆动手腕,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道:“这些宫闱里的旧事,那些老臣子们多少有些耳闻,妹妹你此番前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打听这些过往云烟吧。” 沈冰凝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随即诚恳地回应:“虞姐姐果然是心思细腻,实不相瞒,我确实另有所求,想请教虞姐姐在外是否发现了适合居住的府第。” 虞美人一听,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自嘲一笑:“哎呀,瞧我这记性,最近宫中事务繁多,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上次外出之时,我确实留意到一座极为雅致的宅院,只因你昨日刚回宫,还未及与你细说。” 沈冰凝听闻此事,眼中的光彩更加明亮,声音中难掩激动:“真的有吗?那是什么样的宅子呢?” 虞美人轻轻一拍手掌,唤道:“话梅,去把那张图纸取来。” 言罢,她又转向沈冰凝,眉宇间带着一丝戏谑:“妹妹莫非已经打定了主意,近日内便要离宫?” “嗯,为了某些缘故,我在宫外确实需要一个落脚之处。” 沈冰凝言语间依旧没有透露出自己离宫的真实原因。 片刻后,话梅手持一幅卷轴步入室内,恭敬地递给了沈冰凝。 沈冰凝接过后,缓缓展开,目光随着图上的线条游走,细细品鉴:“这处宅子看起来的确别致,格局开阔,颇有大家风范。” 虞美人解释道:“那是一座四进的深宅大院,无论是在建筑布局还是风水考量上,都是上乘之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位于雍京城西门外,稍微偏离了闹市的繁华。” 沈冰凝轻轻点头,脸上是满意的微笑:“无妨,我反而更喜欢这样的幽静。谢谢你,虞姐姐。” 夜幕悄然降临,箫翊踏入风清殿时,只见沈冰凝正全神贯注于中秋宴席的筹备之中,脸上洋溢着少有的轻松愉悦。 她褪去了平日的拘束,对着箫翊展露出了更为真挚的情感,关切地问道:“陛下可曾用了晚膳?” 这一日,沈冰凝全身心投入到中秋节庆典的筹备工作中,内心充满期待,因为箫翊已应允她暂离皇宫之事。 面对她的关心,箫翊的心中并无太多喜悦之情,淡然答道:“尚未,爱妃何不同朕共享晚餐?” 事实上,皇帝已草草用了些食物,不过并未吃饱。 闻言,身边的卫公公连忙吩咐御厨重新准备膳食。 沈冰凝虽然已经用餐,但想到即将到来的自由生活,再多陪伴箫翊一餐也是乐意之至。 不久,御膳房送来了精心准备的八道菜,皆以口味清淡为主,还附上了一壶清醇的酒水。 沈冰凝为箫翊布好菜肴后,在他身边坐下,安静等待着他品尝。 然而箫翊并未动筷,而是独自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卫公公察言观色,猜测皇上的心意,便也为沈冰凝斟上了一杯。 第226章 对战 “爱妃离宫之后有何打算?” 箫翊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目前还没有具体的安排。” 即便心情放松,沈冰凝仍保持着一份警惕,关于自己的未来,她怎会轻易透露。 “朕一直很好奇,为何爱妃如此渴望逃离这皇宫的束缚?” 箫翊心中暗想,皇宫本是天下女子所向往的地方,而沈冰凝却显得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特别是在那次楚国之行后,她的逃离之意更加明显。 “臣妾觉得,宫廷生活并不适合我。且臣妾生怕给陛下带来是非,因此出宫是最好的选择。” 她轻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以此作为回答。 “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吗?” 箫翊紧追不舍。 沈冰凝坚定地点了点头,“自然是。陛下您看,臣妾擅自卖官鬻爵、干涉朝政,早已招致朝臣们的非议。陛下让我离去,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再以此为由,打扰您的清净。” 箫翊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亲自为她斟满了酒,“这么说来,朕还得感激爱妃的善解人意。” “不敢当,不敢当。” 沈冰凝连连摆手,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对她来说,离宫是对彼此的一种解脱,无需任何感谢。 如果真要感谢,不如在她离宫时慷慨赠予更多的金银,这样她就能买下虞美人提到的那处宅院,安心享受余生。 不对,那座宅院她不能住。 为什么不能住? 沈冰凝苦思冥想,却找不出答案。 随着两杯酒下肚,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酒杯仿佛重叠成了两个,箫翊的面容也在眼前扭曲成了多个影子。 “咦,怎么变成了三个?三个箫翊,我应付不来,得赶紧逃。” 她喃喃自语。 箫翊轻巧地旋转着手中的酒杯,淡然问道:“你要往何处逃?”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沈冰凝眼中含泪,看向箫翊的方向,“我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在哪里了。” 箫翊的声音温柔而蛊惑:“告诉朕,你的家在哪里,朕为你寻找。” 沈冰凝疯狂地摇头,“不可以!你是九五之尊,自称孤家寡人,我不能说出来。” 箫翊换了一个方式提问:“那你告诉我地方,我替你去找寻。” 沈冰凝再次摇头,神色迷离,“家,在一个遥远得无人能及的地方。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遇到你——箫翊。万一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定会取了我的性命。” 她的离宫之愿竟然源于此? 箫翊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充满了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嘻嘻,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哦,等我下次喝醉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沈冰凝便趴在桌上,沉沉入睡。 卫公公望着桌上沉睡的女子,心想这酒确实威力不凡,沈美人酒量欠佳,两杯就倒,不然他还真会怀疑她是不是在假装醉酒,毕竟真正喝醉的人从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箫翊将她轻柔地抱起,安置在床榻上,对卫公公吩咐道:“去熬一壶醒酒汤来,让她喝了。” 卫公公低声应承:“遵命。” 楚王宫殿深处,灯火辉煌,肖羽戟站立于雕龙画栋之下,他手中的纸条仿佛承载着沉重的秘密,瞬间化为细碎的灰烬,在微弱的烛光中缓缓飘落。 他的眉头紧锁,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箫翊的手段确实不容小觑,仅仅一月光景,便能将三国苦心经营多年的暗线一扫而空,这份雷厉风行,无疑是在向天下昭告他的勃勃战意!” 一侧,身着甲胄的刘将军皱眉沉思片刻,声音沉稳而忧虑:“殿下,燕国新近掌握了筒车之术,假以时日,粮食产量必将大幅度提升,届时,敌强我弱,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 肖羽戟深知,粮食乃兵之根本,若燕国无后顾之忧,箫翊的行动必更加肆无忌惮。 他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此事我心中已有谋略,刘将军,目前最重要的是提升我军的战斗力,务必严加操练,不得有丝毫懈怠。” “遵旨。” 刘将军恭敬一礼,随后退出大殿,准备执行命令。 待刘将军离开后,肖羽戟从案上取来一卷佛经,手指轻轻抚过经文上的古老字迹,低沉的嗓音吐出一个名字:“沈冰凝……” 一旁侍立的孙公公闻言,心中暗自揣摩,近来主子屡屡提及燕国那位沈美人,莫非心中有别样情愫? 思绪飘回至中秋团圆之夜,承德殿前,沈冰凝与虞美人不期而遇的温馨场景。 那夜,月华如练,沈冰凝笑靥如花,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如银铃:“虞姐姐,中秋快乐呀!” 言语间满是真挚的喜悦。 虞美人则以浅笑回应,举止温婉大方:“沈妹妹也是,共赏这良辰美景。” 随后,箫翊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两位美人皆施以大礼。 箫翊淡淡吩咐“起身”,随即步入大殿,二女紧跟其后。 “陛驾到——”卫公公的唱喏声回荡于大殿,群臣俯首跪拜,齐声高呼:“吾等叩见陛下,叩见沈美人、虞美人。” 沈冰凝环顾四周,与虞美人庆生时相比,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箫翊对朝堂的整顿已深入骨髓,显而易见。 箫翊落座,威严中不失温柔:“众卿平身。” 群臣纷纷起立,部分官员争先恐后地向箫翊敬酒,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口中的阿谀之辞不绝于耳。 沈冰凝坐在箫翊右侧,耳畔是臣子们的一片奉承之声,手中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果酒。 她心里清楚,这些甜言蜜语多半是出于恭维,然而听着却意外舒心,难怪古代帝王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巧言令色之人。 回想自己为了晋升付出的种种努力,本以为能享受下属的谄媚,却不曾想一场意外穿越,将这一切化为泡影。 幸好,离宫的日子不远了,一旦离开这深邃的宫墙,寻找回家的路或许就会变得更加明朗。 想到这里,沈冰凝又轻轻抿了一口果酒。 宴会上,不少女子对箫翊情愫暗生,那份少女情怀无需言说,只见她们或以帕掩面,或低垂眼睑,羞涩地偷瞥那位最为尊贵的身影。 沈冰凝心中暗自发笑,这些大家闺秀表面上端庄持重,谈笑不露齿,坐姿无可挑剔,但那不时偷瞄箫翊的灼热视线,却泄露了她们心中的小秘密。 第227章 借酒消愁 箫翊却仿佛对此浑然不觉,他面容平静,自顾自地饮酒,对周围的羞涩目光置若罔闻,仿佛这些单方面的倾慕与他无关。 正当此时,箫翊的目光忽然转向沈冰凝,唇角微微上扬:“爱妃,不为孤满上一杯吗?” 沈冰凝优雅举杯,一饮而尽,笑道:“妾身敬陛下。” 帝王的宠溺如此明显,令那些同样怀着心思的千金小姐如何甘心?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际,一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走上前来,轻启朱唇:“陛下,贱妾愿以舞蹈祈愿我燕国繁荣昌盛。” 女子貌美如花,眉眼含春,依稀可见礼部尚书府千金的风范。 箫翊点头应允。 随着丝竹乐音响起,女子换上舞服,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舞态妖娆,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令观者如痴如醉。 沈冰凝也被深深吸引,一曲终了,不由自主地拍手称赞,却惊觉自己竟是唯一一个鼓掌的人,一时尴尬地收回手。 如此美妙的舞蹈,为何无人响应? 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箫翊见状,轻轻抬手,淡然一笑:“看来爱妃十分满意,赏!” 女子因得到沈美人的赞赏而获赏,心中五味杂陈,却仍行礼答谢:“谢陛下。” 其他准备展示才艺的女子目睹这一幕,不禁犹豫起来。 她们原是渴望得到帝王的青睐,而非仅为搏沈美人一笑。 但帝王的偏爱让她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只为取悦帝王的爱妃。 箫翊再次开口:“有才艺者,尽管展现,能获得沈美人赏识者,同样有重赏!” 沈冰凝苦笑,心中颇感无奈:“怎么又扯上我了?这下恐怕要被众人的目光盯出窟窿了。” 对于箫翊这番看似体贴实则让人头疼的安排,她心底不禁埋怨。 忽地,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要不我们换个方式,来场比赛吧。现场不参赛的每人可以选出两个表现最佳的选手进行投票,最终胜出者能够得到陛下的奖赏,陛下以为如何?这样既能让他们自行较量,也能让我免于成为众矢之的,同时巧妙地转移了焦点。” “爱妃既有此雅兴,便照此办理。” 箫翊微笑着同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本无意置身于纷扰战场的女子们,在听到这话后,神色纷纷转变,眼中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相比于全员毫无区分地展示才艺,挑选出一位佼佼者来独占鳌头,显然更能博得那位尊贵无比的陛下的青睐。 于是,她们用眼神示意,身边侍女们心领神会,快步穿梭于人群中,前往负责登记的宫女处,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家小姐的名讳。 紧接着,沈冰凝仿佛置身于一场绚丽夺目的花卉展览之中,各式千金小姐与名门淑媛使尽浑身解数,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歌舞诗赋,无不精妙绝伦,只为在那位冷漠如炎的君王——箫翊心中留下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投票环节,沈冰凝更是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微妙之处:那些票数遥遥领先的佳人,其家族在朝中的权势多半显赫非常。 再细细观察投票者的走向,一张复杂而微妙的z狠gzhi联盟图谱便逐渐浮现在她心头。 然而,张义山等武将以及顾文晏却始终不曾轻易落笔,他们的沉默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令人揣测不已。 此时,卫公公手捧着一盘精心雕刻的竹签,毕恭毕敬地呈上,静待着箫翊的最终裁断。 未料,箫翊淡然一笑,道:“方才所见,无人能及沈美人之才情,朕无需再投。”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的心思仿佛被拉回到了那个决定命运的起点——起点。 沈冰凝顿感周围的目光如针刺般袭来,恨不得能有法力封住箫翊的口,让这份直白不再搅动这池春水。 她强颜欢笑,那笑容比苦笑还要勉强几分,说道:“陛下真是说笑,臣妾拙见,这二位的才艺更为出众。” 言罢,她从容地投出一票给了礼部尚书的千金,另一票则赠予了一位画笔下自成乾坤的女子。 她的选择如同一股清流,引领了后续的投票风潮,张义山、顾文晏等权臣纷纷跟随着她的步伐,落下了自己的抉择。 虞美人则将票投向了丞相夫人侄女及一位已经获得三票支持的四品文官之女。 最终,礼部尚书的女儿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脱颖而出,箫翊再度以珍稀珠宝作为奖赏,将其荣耀加冕。 中秋夜宴就这样在一片复杂的情绪中缓缓降下了帷幕。 沈冰凝借故离开,心中满是困惑。 这本该团圆欢乐的中秋之夜,为何会演变至此? 她非但触怒了众多名媛的心,还莫名其妙地与张义山、顾文晏等重臣扯上了政治的纠葛? 她渴望找一片宁静之地,梳理这团乱麻般的思绪。 宴会上的那壶果酒初时并未觉察有何异常,但在走出大殿,迎面而来的秋风似乎激活了酒性,沈冰凝只觉天旋地转,脚步虚浮。 绕过一根根宏伟的殿柱,她险些撞入一人怀中,耳边是清儿恭敬行礼的声音。 抬头一看,竟是刚刚告辞的箫翊。 “嗝~陛下,嗝~您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她的嗓音因连续的酒嗝而显得断断续续。 箫翊轻敲她的额头,眼中既有无奈又藏着满满的宠溺:“如此差的酒量,还敢贪杯。” 他的动作温柔,话语中却带着责备与关怀。 沈冰凝摆了摆手,带着三分醉意笑道:“一醉解千愁嘛!” 刚才的压抑与紧绷让她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借酒消愁。 “而且,我很开心。” 她坦诚以对。 “开心什么?” 箫翊追问。 酒精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沈冰凝脱口而出,那些平时绝不敢轻易吐露的心声:“当然是因为我快要离开这个宫墙深深的地方了。” “哦,是吗?” 夜风拂过,箫翊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捉摸的寒意,他的话语中藏着探究。 “嗯。” 沈冰凝倚靠着柱子,疲惫地呢喃,“箫翊,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声音逐渐弱下去,似是即将陷入沉沉的梦境。 “什么秘密?” 箫翊趋近,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迫切。 第228章 强求无益 沈冰凝却依着柱子,沉沉睡去了,只留下一串未完成的低语和满室的疑问。 正欲探听秘密的卫公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中断,内心五味杂陈,满是急切与好奇。 前一回酒后的承诺,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没想到这次甫一启齿,却又被酒醉拖入了梦乡。 箫翊轻触沈冰凝的脸庞,微笑着轻轻摇晃:“冰凝,别装睡了,快把话说完。”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 望着那温婉而略显脆弱的容颜,箫翊心中五味杂陈,最终留下一句“等她明晨醒来,让她来找我”,便挥袖转身,留给这空荡荡的宫殿一片清冷与孤寂。 返回风清殿,清儿早已准备好热水与柔软的巾帕,细心地为沉睡的沈冰凝擦净面庞与双手,换上一套宽松舒适的睡衣,仔细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殿外。 就在殿门悄无声息地合上的瞬间,沈冰凝的眼皮轻轻掀开一条缝,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胸口,心中暗自庆幸。 那个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幸好在最后一刻被一阵清风带回的清醒所挽救。 她悄悄地下床,摸索至衣柜前,缓缓拉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由清儿细心整理好的各类珠翠首饰,每一件都是她离宫计划中的必需品。 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沈冰凝心中踏实了许多,再次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破晓,是清儿温柔的声音将沈冰凝从梦中唤醒。 “小姐,陛下吩咐,让您今日去见他。” 昨晚的话语,尽管轻如蚊蚋,却也悄然落入她的耳畔。 箫翊虽然未曾明确提及时间,她原计划午后才启程,未曾预料到清儿竟对此事如此挂念,心中暗自思量。 晨光微露,沈冰凝呵欠连连,眼眸半睁半闭,带着几分慵懒和疲惫:“清儿,我这脑袋疼得紧,这般狼狈的模样去见碧霞实在不合时宜,容我再小憩片刻,过了正午我们再出发可好?” 清儿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可是,小盛子在外头候着,说是有急事。” 这话仿佛一剂清醒药,沈冰凝的眼眸彻底绽放,透出几丝疑惑:“他此来何故?箫翊不至于派他来催促我们吧?”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召见感到困惑。 清儿的眉头微蹙,仿佛也感到了事情的不简单:“小盛子说,碧霞殿下退朝后没能在宫中见到小姐,便对卫公公施以责罚。” 这早上的急召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紧迫? 难道与那一直萦绕心头的出宫之念有关? 睡意瞬间消散,沈冰凝翻身下榻,开始洗漱。 龙章殿的门外,卫公公静静凝视着地上那个已无声息、血肉模糊的影子,眼眸深邃,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此后,若再有人多嘴多舌,这便是下场。” 他的话语如同寒冰,令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威压。 一众太监跪伏于冰冷的地砖上,无人敢抬头,生怕成为下一个示例。 卫公公的眼神轻轻一扫,冷酷地下达指令:“处理干净。” 两名太监慌乱中拖走了那具没有生命的躯体,另外两人则端起水桶,用力擦洗着那片鲜红,不久,地面重归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不远处,沈冰凝目睹这一幕后,心中疑虑更甚,正欲上前询问详情,却被卫公公抢先一步,为她引路。 “沈小姐,碧霞殿下已恭候多时。” 无奈之下,沈冰凝只得暂时按下心中的种种疑问,迈步踏入殿内。 不同于往日的忙碌,箫翊今日并未埋首于奏折之中,而是执笔描绘着什么。 见她到来,轻轻挥手,示意她靠近。 及至桌边,沈冰凝这才看清,箫翊笔下的竟是燕国的疆域图,线条流畅,气势磅礴。 “殿下,特召臣妾前来,可是有何紧急之事?” 她轻声问道。 箫翊伸手将沈冰凝揽入怀中,手指轻轻触碰着图中的山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爱妃以为,寡人需用多少年,才能让这片广袤的山河完全归于燕国版图之下?” 在沈冰凝看来,按原剧情的发展,这一生怕是无缘见到了。 毕竟,最终达到巅峰的人是“我”,然而,如果给她自由,或许转瞬之间便能实现也未可知…… 然而,这不过是妄想罢了。 箫翊的目光穿越那地图上的燕国疆界,满载着豪情万丈:“五年之内,我要让其他三国彻底屈服于我燕国之下,任何敢于阻碍者,格杀勿论!” 沈冰凝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急忙从箫翊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皇上英明,臣妾明早便动身,临行前,愿皇上的心愿早日达成。” 箫翊眼中的热切逐渐淡去,凝视着她,那份深情仿佛在说,只要他一统三国,就能给予她更为尊贵的地位。 她怎能不懂他的心意? “你当真要走?”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沈冰凝的回答坚定而不容反驳:“是的。” “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朕替你解决。” “臣妾无所畏惧,只是自觉并不适应宫中的生活。” 你的决心,我已经明了,我又岂会自讨苦吃? 箫翊的挽留未能打动她分毫,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显得有些可笑。 以往,女子于他不过是生命中的点缀,唯有她,让他产生了兴趣,原以为有她的陪伴不失为一件美事,但她的决绝却超乎他的想象。 既然如此,强求无益,何不让一切随风而去。 “又何必等到明日,你今日便可离宫。” 连行装都不待收拾便催促她离开,沈冰凝心中暗暗苦笑,这场面竟与情侣争执后的分别无异,既冷漠又失了帝王的风度。 “遵命。” 她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龙章殿,步伐干脆利落。 清儿在外殿,满面疑惑,不明白为何主子如此迅速地便出来了。 回到风清殿,沈冰凝拿出早已整理好的衣物和首饰,对上清儿错愕的双眼。 “娘娘,皇上跟你说了什么?您这是要……” 沈冰凝将数月的俸禄递到清儿手中:“清儿,我今日便要离宫,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这些钱你留下。” 清儿眼圈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娘娘别吓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 第229章 不择手段 沈冰凝不愿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清儿的手,以示安慰:“别哭,我该走了,你也要好好的。” 这一别,恐是再也无缘相见。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是清儿伴她左右,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舍。 “娘娘,我这就去求皇上……”清儿紧紧拉住沈冰凝,眼中充满着哀求。 沈冰凝柔声解释:“清儿,离宫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清儿满脸不解:“为什么,娘娘?” 沈冰凝心中酸楚,心疼地看着清儿:“清儿,皇宫并非我的归宿,我不属于这里,我要去找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天地。” 她的内心充满了对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渴望。 清儿无法理解,既然沈娘娘不属于皇宫,那又能归属于何处? 沈冰凝轻轻拥了拥清儿:“好了,皇上下令我即刻离宫,再耽搁便是违抗圣旨了。” 提着沉甸甸的行李,沈冰凝来到了翠和宫,虞娘娘一脸惊讶:“妹妹怎么不叫侍从帮你拿东西?” 沈冰凝提了提肩上的包裹,坦率地说:“我是来找虞姐姐帮忙的。” “妹妹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虞娘娘温和地回应。 “碧霞殿下已经应允我今日可以离宫,我打算暂时住在姐姐宫外的院子里。” 几经思量,她意识到即便离开皇宫,若依旧留在京城,也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了另一个,更何况她还需寻找回归之路。 买房不划算,手头的银两也不宽裕,因此,暂居虞美人府成为了唯一的选项。 虞美人闻言站起身,脸上交织着惊异与复杂的情绪,“妹妹不是在开玩笑吧?” “行李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冰凝说着,肩上的包裹微微晃动,似乎也在证明她的决心。 见到沈冰凝如此坚定,虞美人重新坐下,叹了口气:“反正那院落闲置着也是闲置着,妹妹想住就住,无论多久都可以。” 沈冰凝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前路未知,但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朋友间的温暖与支持。 “多谢虞姐姐。” 沈冰凝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双眸中闪烁着诚挚的光芒。 “妹妹稍候片刻。” 虞美人轻启朱唇,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微笑,转身亲自步入内室,不多时,手中多了一只雕工精致、金光熠熠的雕花金镯。 “咱们姐妹一场,虽缘分浅短,但你今日离宫,其因我虽不便详询,却也不忍空手相送。此金镯虽非稀世之宝,却也颇为体面,权当我一番心意,望你笑纳。” 这金光闪闪的礼物,沉甸甸地承载着情谊,但沈冰凝深知其珍贵,连忙推辞道:“我平日里并不常佩戴镯子,得了也只是闲置积灰,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做个念想。” 虞美人轻笑声如银铃,纤纤玉指点了点自己腕间那枚通透碧绿的玉镯,眸光中带着几分顽皮:“那你手腕上那晶莹剔透的又是何物?难道说,竟是看不上我的小小金镯不成?论起风华,它确实比你的那枚逊色不少呢。” 沈冰凝闻言,低头望了望自己那在阳光下温润如水的玉镯,这还是从箫翊上次慷慨赠予的众多珠宝中精心挑选而出的,因着一眼之缘,便不曾离身。 “姐姐说笑了。” 面对这般深情厚意,沈冰凝实难拒绝,只好收下了金镯,随即打开自己的包裹,展示出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小袋。 “既然姐姐赠我金镯,按理我也该有所回赠,姐姐何不从这里挑一件中意的呢?” 这些珠宝均是箫翊所赐,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闪耀着权力与财富的光芒。 虞美人凝视着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微微皱眉:“这些都是皇上的赏赐,岂是我等可以随意转赠之物!” 沈冰凝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懊恼自己差点犯了宫中的大忌。 “那……”她迅速在包裹中翻找,除却箫翊赐予的金银和珠宝饰品,竟无他物可作回礼。 最终,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几块沉甸甸的银锭,轻轻放置在虞美人的手中,“这些银两姐姐务必收下,聊表寸心。” 虞美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轻轻摇头:“在这深宫之中,我何需这些世俗之物?若妹妹当真过意不去,这样吧,假使我日后的某一天,若有不慎冒犯了妹妹,还望你能宽容谅解,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什么事儿?” 沈冰凝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升起莫名的忐忑。 虞美人抿嘴一笑,似是要将话头一带而过:“不过是些未雨绸缪之语,妹妹无需挂怀。我只是怕你心中不安,这才出此言。” 沈冰凝虽然心有警惕,但也不忍拒绝这份情谊,最终还是将银子交到了虞美人手中,“姐姐还是收下吧,否则这金镯我实在难以接受。” 虞美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点头应允:“好吧。” 时光荏苒,不觉已近黄昏,沈冰凝怀揣着虞美人亲手书写的信物,肩背行囊,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宫门走去。 不久,话梅快步而来,面带喜色:“美人,沈美人今日前往龙章殿拜见了陛下,不久便出来,接着陛下便下令她即刻离宫。” “沈美人也离开了,看来这燕王府里,往后就是我家美人的天下了。” 虞美人目光幽深,凝视着桌上那几块银元宝,缓缓道:“自今日起,她已不再是我们所熟知的沈美人了。” “是。” 话梅沉思片刻,又忍不住问道:“可是,陛下并未正式剥夺她的封号,沈美人……她以后,会不会还有机会回来呢?” “可能性不大。” 虞美人轻叹,心中却暗潮汹涌。 宫墙之外,对沈冰凝虎视眈眈者不在少数,此次出宫,她的命运如同风中浮萍,不知将会被谁之手牵引。 她内心既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害怕正是那人将她卷入未知的旋涡。 虞美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予话梅,“劳烦你将这信亲自送往虞府。” 愿一切顺利,沈冰凝勿要因此而怪罪于我。 你的光芒太过耀眼,也许在他那坚实的羽翼之下,才是你真正的避风港。 然而,当沈冰凝抵达宫门之时,却被守卫拦住。 “令牌,请出示。” “我没有令牌。” 沈冰凝的声音中略带急促,解释道。 第230章 顺从 守卫面露疑惑,但见其衣着华丽,料定其身份非凡,便礼貌地答道:“没有令牌,无法放行。” 沈冰凝眉头紧锁,耐心解释:“我是奉陛下之命出宫,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询问卫公公。”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犹豫半晌,终是派了一人去请示卫公公。 就这样,沈冰凝背着沉重的行囊,在宫门口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仿佛被拉长,两个多时辰悄然流逝,天空渐渐染上暮色,她心中焦急万分,为何至今仍无消息? 与此同时,龙章殿外,小盛子紧张地观察着守卫,侧耳细听殿内的动静,但唯有寂静陪伴着他的期待,师傅进入殿内已久,仍未现身。 而那去请示的守卫,同样满腹愁绪。 他已在门外等待多时,宫门即将关闭,卫公公的身影依旧未现。 在那庄严肃穆的宫殿内,卫公公恭敬地站立一旁,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陛下却未动分毫,也不允许他离开半步。 揣测着帝王的心思,卫公内心不禁暗自叹息,沈美人深受陛下喜爱,未来的恩宠必定无边,可她偏偏选择了放弃这一切安逸,义无反顾地踏出了宫门…… 怎的,内心如此难以平息,仿佛被无形的风浪搅动? 随着夜幕的悄然降临,殿内的光线渐渐暗淡,只留下几缕余晖在空气中摇曳。 卫公轻步至烛台旁,手指轻巧地拨动火石,点燃了案几上的烛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房间的一隅。 他转过身,面带忧虑,对不远处那道背影轻声道:“碧霞娘娘,请稍作休息,这夜已深沉,明日之事还需您充沛的精神应对。” 言语中尽是关切与敬意。 箫翊的视线从手中的书卷上抬起,锋利如刀的目光刹那间穿透了昏黄的烛光,直射向卫公。 那目光似乎能洞察人心,令卫公不禁浑身一凛,忙低下头,避开这份令人窒息的压力,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的提议是否唐突。 “沈冰凝,那女子不简单,竟然能让你为她出言争取。” 箫翊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其中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诧异。 言毕,他竟还带了几分戏谑,继续说道:“更有胆量提醒我时间已晚,你这是在测试我的耐心吗?” 卫公身子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奴才万不敢妄言,一切皆是为了陛下考虑。” 他的面上虽显慌乱,但内心深处却涌起一丝莫名的宽慰——碧霞娘娘的语气中并未透露出对他此番举动的不满,或许,一切尚有转机。 箫翊揉了揉眉心,似乎在这一刻,连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罢了,起来吧。放那女子离去,无需再做无谓的拖延。”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却又似乎带着不可违逆的决断。 “是。” 卫公迅速应声,随即起身,快步踏出大殿。 小盛子紧跟其后,见到殿外等候的守卫,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轻声询问:“师父,这……该如何是好?” 卫公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放行。” 简短二字,却如山岳落地,沉重而决绝。 小盛子即刻转身传达命令,那守卫听闻,如获大赦,飞奔向宫门方向,脚步声在空旷的宫墙之间回响,急促而坚定。 而此刻,沈冰凝已全然顾不上身为贵族女子的仪态,蜷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心中满是对箫翊的复杂情感——有怨、有恨,更有丝丝缕缕难以名状的情愫。 这两个时辰的漫长等待,足够她在燕王府的曲折回廊中徘徊数次,为何那守卫至今尚未归来? 就在她望眼欲穿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宫门处显现,那是守卫的归来,沈冰凝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守卫恭敬地站在宫门前,轻轻一躬,语气中带着解脱:“请。” “有劳。” 沈冰凝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坚决。 在得到放行许可的那一刻,她迅速提起行囊,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宫门,似乎想要尽快远离这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禁地。 然而,刚跨出一步,一声急切的呼唤便从背后传来:“娘娘!” 沈冰凝的脚步一顿,回眸望去,只见清儿背着小小的包裹,气喘吁吁地向着她跑来。 那丫头,仿佛是一阵风,眨眼之间已至眼前,大口喘息着,眼神中满是焦急:“小姐,碧霞娘娘已经应允我陪你出宫,您可千万别丢下我啊。” 面对清儿恳切的目光,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未来的日子充满变数,清儿若留在宫中,至少生活安稳,远胜于随自己漂泊。 “清儿,宫中的生活才是最适合你的……” 她的话里藏着深深的无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何在,又怎能给清儿一个稳定的将来。 然而,清儿误解了她的意思,那双眸子里闪烁着请求的光芒:“小姐,清儿只想陪在您身边,您是对我最好的主子,无论多苦,清儿都愿意侍奉您一生一世。” 沈冰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叹了口气:“若跟我走,可能会有很多苦吃。” “我不怕!” 清儿的回答斩钉截铁,只要能在小姐身旁,再艰难的日子,对她而言也是甘甜的。 沈冰凝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吧,但以后别再叫我小姐了,直接唤我名字就好。” 清儿却摇了摇头,神色坚决:“这怎么可以,您是我的主子,我怎敢直呼您的名字。不如,我就叫您阿姐吧。” “那就叫阿姐吧。” 沈冰凝妥协了,对于清儿的固执,她总是难以拒绝。 她生怕清儿因名称之故而不悦,便补上一句警告:“不改称呼,就别跟着我了。” “好的,阿……阿姐。” 清儿虽有些犹豫,但终究顺从了。 抬头望向天空,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消散,沈冰凝轻声道:“天色已晚,我们先找地方歇息。” 清儿想要帮她提行李,却被她温柔地推开:“我自己来,别累坏了你。” 瞧着沈冰凝那纤瘦的背影,清儿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这两个包裹沉重非常,特别是沈冰凝的包裹中,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银细软,更添负担。 她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依循着旧日的记忆,沈冰凝领着清儿穿过繁华而又陌生的街道,来到了虞小姐昔日的府邸。 第231章 人选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书信递给门口的小厮,不一会儿,一位年岁较长的管家匆匆赶来,见到沈冰凝,立刻跪地行礼,语气中满是恭敬:“奴才拜见沈小姐。” 沈冰凝连忙让清儿将管家扶起:“我已经不再是小姐,你不必如此多礼。是虞小姐心善,才允许我暂时在此栖身。” 管家心中疑惑,外界传闻碧霞娘娘最是宠溺沈小姐,怎的突然间就不一样了? 但他深知贵族之事,非他所能妄议,于是便恭敬答道:“阿姐这边请。” 按照虞小姐的吩咐,管家引领二人至一处清幽的院落,并深深鞠了一躬,随即退去:“阿姐先休息,晚餐的事情,我这就去安排。” 随着管家的离开,沈冰凝拉着清儿坐至椅上,略作歇息。 清儿连忙倒了杯清水递给她:“阿……阿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她隐约听到,她们只能在这里暂住几日。 沈冰凝轻抿了一口茶水,语气轻松了许多:“事情留到明天再议,今晚先填饱肚子,好好休息。这一天下来,我真的是又累又饿,脑子都不转了。” 晚餐过后,沈冰凝步入洗浴之处,洗净一身的疲惫。 而清儿则开始整理行李,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只金手镯时,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 阿姐的每一件物品她都熟悉,何时多出了这样一只金手镯? 当沈冰凝从洗浴室走出,见清儿正仔细打量着那只金手镯,误以为她喜爱,便大方道:“这是虞小姐所赠,你喜欢就拿去吧。” 清儿连忙摆手,笑容中带着一丝羞涩:“原来这是虞小姐给阿姐的礼物,那我还是把它和其它首饰一同收好吧。” 说着,她小心地将手镯放回了首饰盒中。 目光再次落在那些沉甸甸的银锭上,沈冰凝开始盘算着明日的安排。 她需要把这些银子换成易于携带的银票,并且找个可靠的银庄存放。 至于这些贵重的首饰,随身携带既不安全也不方便,必须找一个稳妥的地方寄存。 “来人!” 她扬声唤道。 孙公公闻声,快步走入宫殿,低眉顺目地轻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肖羽戟轻轻展开手中的纸张,那是一张质地细腻的云笺,他将其缓缓递至孙公公面前,眼眸中跳跃着不易察觉的希冀之光,仿佛那薄薄的纸条承载着他满腔的思念与期盼。 “你再悄悄派遣些人手前往燕国的雍京,务必小心谨慎,把那人给朕带回来,切记不可伤她分毫,要如同护送稀世珍宝一般,确保她安然无恙。” 言至此处,肖羽戟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情。 孙公公接纸条的手微微颤抖,眼光掠过那熟悉的“沈冰凝”三个字,心头猛地一抽。 作为服侍陛下多年的贴身太监,他对陛下心中的那片柔软之地多少有所了解。 而今,接连两次秘密派遣人手远赴万里之外的燕国,目标皆是沈冰凝,足以说明此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之重,那份情愫早已深深根植,难以割舍。 感受到陛下目光中的沉郁,孙公公即刻从思绪中抽离,恭敬答道:“奴才明白,这就去安排最为可靠的人手,保证任务顺利完成。” 迈出殿门,一阵微风吹起,正巧撞上手捧热腾腾补汤匆匆而来的郗颜。 孙公公机敏地将那张纸条隐秘地塞入袖内,迅速整理好神色,恭谨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郗颜轻抬素手,声音温婉:“免礼吧,陛下可还在忙碌于政事之中?” “陛下刚刚批阅完最后一批奏折,正需要休息,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孙公公说完,一个旋身便返回了宫殿深处。 郗颜以目送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暗暗好奇,孙公公刚才藏着掖着的是何物,竟连她都不欲透露。 少顷,孙公公再次现身,面带歉意:“娘娘请进,陛下已等候多时。” 郗颜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敏锐:“本宫自行进入便可,孙公公似乎有什么紧急要务需处理?” “确实有些事情亟待处理。” 孙公公回答得颇为含糊。 “是什么事?” 郗颜追问。 孙公公面露尴尬之色,一时语塞。 见状,郗颜识趣地不再追根究底,轻声道:“那你且去忙你的吧。” 孙公公恭敬应是,待郗颜优雅地迈过门槛后,连忙加快步伐,心中盘算着此次燕国之行人选的最佳配置。 郗颜目送孙公公的背影渐渐模糊,才悠然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 一踏入殿内,肖羽戟已从御座上站起,快步迎向郗颜,温柔地牵住她的手,眼神中满是关切:“如此小事,吩咐侍从送来即可,何必劳烦娘娘亲力亲为?” 郗颜微笑道:“臣妾在宫中无事,想到陛下可能因忙于政务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便顺道过来看看。” 说话间,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滑向那一摞高高的奏折,满是心疼。 肖羽戟拉她坐在身边,安抚道:“放心,朕一直遵循皇后叮嘱,按时用餐、适当休息,皇后如果不信,大可询问孙公公。” 郗颜浅笑,亲自为他盛了一碗补汤:“那陛下尝尝这汤是否合胃口?” 肖羽戟尝了几口,赞不绝口:“皇后亲制的美味,自然无人能及。” 随后,他话锋一转:“说起儿女之事,平和也到了适婚年龄,你近期可否留意些名门望族的优秀子弟,让她自己挑选。” 郗颜又为他添上一碗汤,轻声道:“母后还想多留平和几年,况且羽轩的婚事也尚未敲定。” 提及肖羽轩,肖羽戟眉头微皱:“他此次出游确实时间过长,朕得派专人去催促他早日归来。” “王弟此次游玩确实久了点,我们都挂念着他。” “待他归来,也该为他安排一门郡王妃的亲事了。” “臣妾会留意京城中才貌双全的女子。” 肖羽戟轻拍她的手背,柔声道:“辛苦皇后了。” “这是臣妾身为皇后应尽的职责。” “近来政事繁忙,朕有多日未见璟儿,今晚想去看望他。” 提起爱子,郗颜的笑容更添几分母性的光辉:“臣妾替璟儿感谢父皇的关心。” --- 第232章 再次出宫 次日清晨,阳光初破云层,沈冰凝怀揣着沉甸甸的银两,踏上了前往钱庄的道路。 身旁跟着的是她的贴身丫鬟清儿,小丫头紧张得如同母鸡护崽,眼睛四处打量,唯恐半路生出什么枝节,让她们的辛苦钱遭遇不测。 走进钱庄,掌柜的熟练地点验着每一块银锭,“一共一千五百两,这位姑娘,是要全部存起来呢,还是需要兑换一些便于在外使用的银票?” “都存起来,并请换成可以在外地通用的银票。” 沈冰凝沉吟片刻,给出了答复。 掌柜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们钱庄的银票信誉极佳,在任何地方都能兑换,通行无阻!” 沈冰凝略微思考后,又补充说:“那请给我换成两张五十两的小额银票,剩余的则全部兑换成百两的大额银票。” 掌柜连忙应允,手脚麻利地开始办理业务。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冰凝已经怀揣着一叠厚实的银票离开了钱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满意之色。 “走吧,我们先去选购几身适合在外穿的衣裳。” 她心知,那些宫廷中的华美服饰并不适合此刻的身份,更何况,清儿也需要添置几件新衣了。 二人并肩离去,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京城南边,隐匿于繁华街巷之中,有一处小巧玲珑的院落,青瓦白墙,宁静而淡雅。 郑慧蓉,一位曾享尽荣华的女子,此刻正坐在这方小天地内,轻启朱唇,品尝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新出炉点心。 她细腻的指尖轻轻捏起一枚,送入口中,闭目细品,期待中的甘甜并未如期而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使她不禁蹙起了秀眉,终是无法忍受,轻吐而出。 “试了这么多遍,为何味道还是如此不尽人意!” 郑慧蓉内心懊恼,精致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挫败之色,她无奈地将剩余的点心一一舍弃,似乎也抛弃了自己的一片痴心。 随后,她缓缓戴上一袭轻薄如雾的纱巾,遮住那份不再属于宫廷的容颜,迈着细碎的步伐,踏出了那扇斑驳的门扉。 沿循着记忆中那条曲折的小径,郑慧蓉穿越喧嚣与静谧交织的街道,终于抵达了城中颇负盛名的点心铺。 她的脚步轻巧,仿佛是踏着过往的记忆,跨过了门槛,进入了那个满载着甜香的世界。 店内的掌柜,一位看似饱经风霜却眼神温和的老者,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问道:“这位姑娘,不知道您想挑选些什么口味的点心呢?我们这儿的点心品种繁多,定有一款能满足您的味蕾。” 郑慧蓉未加思索,唇边逸出一丝怀念的笑意,随口报出了几个名字,那都是她在宫中时常享用,令她难以忘怀的滋味。 掌柜闻言,眼神微闪,善意地提醒道:“哎呀,姑娘您说的这几样,可都是我们的招牌,价格自然也不菲。您确定要购买这些吗?” 掌柜的顾虑并非多余,毕竟眼前的女子虽然面纱遮面,难窥真容,但其身着的布衣显然与这些高档点心的价位不太相符。 他生怕她一时兴起,最后却又囊中羞涩,徒增尴尬。 这一席话如同冷水浇头,让郑慧蓉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生活已大不如前,腰间的钱袋更是空空如也。 她抿了抿唇,声音微带尴尬地问道:“那么,我刚才点的那些点心一共需要多少银两呢?” 掌柜算了算,回答说:“一共是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郑慧蓉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几乎空瘪的口袋,那里面仅有的可怜的一两银子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作出了决定,取出了那仅有的一两银子,勉强笑道:“那就请为我打包两份性价比高且美味的点心吧,这是我所有的银两了。” 掌柜见状,也不多言,收下了银子,转身忙碌起来,留下郑慧蓉独自站在门口,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那些由侍女陪伴左右、身着华丽的名门千金们来来往往。 其中不乏昔日相识的面孔,此情此景,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的她,身份何等显赫,如今却连一块心仪的糕点也无力承担,世态炎凉,让人感叹不已。 正当思绪万千之际,她无意间瞥见对面铺子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至望见那人身旁跟着的正是沈冰凝贴身侍女清儿,心中的疑惑这才化为乌有。 “她不是已经从郡邑山庄返回宫中了吗?怎会再次出宫?” 郑慧蓉喃喃自语,目光紧紧追随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内心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正当此时,掌柜递来了精心打包好的点心,打破了她的沉思。 “姑娘,您的点心已经准备好,请慢走。” 郑慧蓉接过点心,没有多作停留,匆匆追随着沈冰凝的踪迹而去。 另一边,清儿提着新购置的衣物,嘴里还在不停地劝解:“姑娘,奴婢有几件替换的就已经足够,您实在不必为奴婢破费,倒不如多买些给您自己,您的衣裳还少得可怜呢。” 面对清儿的贴心,沈冰凝只是笑笑,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自从带着清儿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她便想逐渐改变清儿作为侍女的卑微心态,让她也能感受到身为人的自尊与快乐。 恰逢此时,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家首饰铺,里面琳琅满目的发簪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冰凝心想,清儿也需要些装饰品来点缀自己,于是拉着清儿的手,一同踏入了那璀璨夺目的世界。 店内各式发簪熠熠生辉,沈冰凝轻柔地问身边的清儿:“清儿,你看中了哪一款?” 清儿以为沈冰凝是在寻求她的意见,便指着一支精雕细琢的镂空海棠花玉簪,眼中闪烁着欣赏之色:“这款简约而不失高雅,非常适合姑娘……” 未等清儿说完,沈冰凝已经轻轻执起那支玉簪,温柔地插在了清儿的发间。 “就这款了,很适合你。” 清儿愣了愣,这才明白原来这都是为自己所准备的,连忙推辞道:“姑娘,清儿平日里用不着这样的发簪。” 边说边欲要摘下。 第233章 受不得这大礼 沈冰凝付了账,轻轻按住了清儿的手,嘴角含笑,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银子已经付了,如果你真的不要,那就丢了吧。” 清儿的手僵在半空,当她看到沈冰凝认真的表情时,终于放弃了抵抗,手指轻轻抚过发间那冰凉而温润的玉簪,感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奴婢,奴婢谢谢姑娘……”在她心中,能遇见沈冰凝,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傻丫头,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嘛。” 沈冰凝宠溺地揉了揉清儿的脸颊,拉着她走出了首饰铺。 而此时,郑慧蓉紧随沈冰凝之后,眼见她步入一所宅院,自己却被拒之门外。 正琢磨着如何接近,几位举止轻浮的流浪汉突然出现,吓得她慌忙躲到了一旁的树荫下,心中满是焦急与无助。 直至流浪汉远去,郑慧蓉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紧握的拳头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愤怒与不甘在她的眼底凝聚。 同一时刻,顾文晏从衙门归来,管家迎上前问候:“大人劳累一天,午膳已经备好。” 顾文晏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眉宇间满是沉重,显然心中有着重重心事。 管家察言观色,犹豫片刻后开口:“大人,今天郑小姐又送来了点心。” 顾文晏眉头微蹙,并未显露出太多情绪,“告诉她,以后不必如此,我上次的帮助只是一件小事,无需挂怀。” 管家领命,却在临走前又有些迟疑:“那这些点心……” “你自己处理吧。” 顾文晏淡淡地说。 “是。” 管家恭敬地应答。 顾文晏转身走向府邸深处,步伐不疾不徐。 但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转身对管家吩咐:“你派人去城中的客栈打听一下,最近是否有一位姓沈的女子……” “罢了,你去忙你的吧。” 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虽然语调平和,但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虽然她已经离开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陛下却没有正式剥夺她的封号,似乎还留有一丝温情。 张将军曾私下透露,陛下也许会秘密派遣人手守护她的安全。 她知道自己的内心已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担忧,更不愿他因自己而逾越本分,破坏那条不可触及的界限。 午餐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沈冰凝又一次打开了那只藏着秘密的盒子,里面躺着的银票被仔细清点,确认数目准确无误后,她细心地将它们重新收入盒中,轻巧地旋动锁扣,动作熟练而谨慎。 一旁,清儿捧着一壶热茶步入屋内,望见小姐伏案忙碌的身影,关切地问道:“小姐,不休息一下吗?” 午睡是她多年不变的习惯,几乎是每日雷打不动的仪式。 “先把急事办了。” 沈冰凝边说边在纸上勾勒出细致入微的计划,一笔一划间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决心。 她招手示意清儿靠近,“你来看一看。” 清儿迈步向前,凝视着纸上的文字,有些熟悉的词汇跃然眼前,而有些则显得晦涩难懂。 但她聪明地通过已知的片言只语推敲着整份计划的轮廓,“小姐,我们要离开京城吗?” 想到这里,清儿不禁心头一紧,这样的决定无疑让小姐与陛下的距离渐行渐远。 “嗯。” 简单的一个回应,却包含了沈冰凝对家的深深渴望,她决心要尽快找到回归的道路。 她的目光流转,最终定格在那个装满璀璨珠宝的盒子上,这些都是需要妥善安排的重物。 次日清晨,沈冰凝携带着精心挑选的首饰,来到了顾文晏府邸的大门前。 管家接到了仆人的通报,心中初以为是那位常客郑慧蓉来访,不料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陌生佳人。 那位女子肌肤胜雪,姿容绝代,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管家一面暗自揣测她与府上大人的关系,一面礼貌地询问:“这位小姐找我们大人有何贵干?” 沈冰凝以礼相待,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决:“麻烦管家通传一声,就说上次委托抄写的佛经非常满意,这次还想再请大人帮一个小忙。”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诚恳。 “小姐稍候。” 管家应声而去,不多时,顾文晏匆忙现身,他的脸上在看到沈冰凝那一刻,瞬间柔化了几分。 “沈美……”顾文晏一时语塞,及时改口,“小姐。” 这微妙的称呼变化让沈冰凝感到一丝熨帖,看来顾文晏已得知她不再是宫中妃子的身份,省去了她许多解释的麻烦。 她轻轻一笑,回以尊称:“顾大人。” 由于外面环境并不适合深谈,顾文晏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沈小姐,请进府详谈。” 走进顾府,两人在厅堂坐定,沈冰凝直奔主题:“这次想请顾大人帮忙保管一些物品。” 顾文晏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甚至没有询问是什么物品。 当沈冰凝递上包裹,里面是陛下赐予的珍贵首饰,她坦白地说:“这些首饰我不常佩戴,如今独自一人,持有它们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暂时寄放在您这里。” 顾文晏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包裹,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沈小姐对未来有何打算?” 沈冰凝含蓄地回答:“想与清儿游览四国,领略各处风光。” 寻找回家之路的想法,她选择了隐藏在心底。 顾文晏理解地点点头,不忘提醒:“四国局势不稳,沈小姐还需小心为上。” “多谢顾大人提醒,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就在沈冰凝即将迈出顾府大门之际,恰逢卫公公的到来。 卫公公察言观色,深知皇帝情绪反复,于是对沈冰凝行了一礼,试图套近乎:“小的一拜沈姑娘。” 沈冰凝心里明白,自己已非昔日宫中之人,哪里敢接受这等大礼,连忙闪身躲在顾文晏身后,巧妙避过了这尴尬的一幕。 “卫公公,还是直接叫我沈姑娘吧。” 她客气地回应,心中却急着脱身。 “这不合规矩,陛下并未废除您的封号。” 卫公公心中暗自嘀咕,生怕称呼不当触怒上峰。 “那就烦请卫公公代为转达,希望能免除这个封号。您此行定有急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沈冰凝言毕,身形如风,快步离去,仿佛身后有无形之狼追赶。 卫公公欲唤住她,无奈沈冰凝愈发加快步伐,转瞬消失在街角。 卫公公内心五味杂陈,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风暴之中。 第234章 换一副面孔 回宫路上,卫公公无意间与刚从龙章殿出来的暗风擦肩,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好似风雨欲来。 刚入殿,皇上迫不及待地询问:“首饰取回来了吗?” 卫公公紧张得满头大汗,支吾着答道:“小的愚钝,不知陛下指的是哪件首饰。” “沈冰凝今天送到顾文晏府上的那些。” 皇上言简意赅,却让卫公公意识到,沈姑娘见到他如避蛇蝎,显然是不想牵扯其中。 他也不便深究顾大人,完成传达后匆匆返回。 孙公公察言观色,战战兢兢地询问是否要立即去取回首饰,皇上却摆手说道:“不必了,退下吧。” 箫翊的眉头紧锁,神色中透着烦躁,显然心情不佳。 孙公公识趣地退出,箫翊独自坐在榻边,手指摩挲着一枚棋子,最终将它抛回棋盘,口中低喃:“沈冰凝!” 卫公公在门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此时的沈冰凝,一切准备就绪,即将踏上远离雍京的旅程。 至于何方才是归途,她尚无确切答案。 之前偶遇的空灵大师对异世界所知有限,她萌生了一个新想法——或许找寻一位道行高深的道士,能为她指引方向。 这个念头甫一生起,她立刻向身边的清儿打听起来:“那你听说过哪位名道长,或是有名的道观?” “也没听过。” 清儿满脸困惑,眉毛微蹙,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姑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呢?”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解,似乎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十分突兀。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沈冰凝轻轻一笑,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温婉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咱们既然决定游历四方,那么去道观祈福,请求保佑旅途平安,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能求得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赐福,更是再好不过了。” 她的解释看似随意,实则心中已有盘算。 清儿反问道,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疑惑与不解,“可是,听闻在这片大陆上,佛教更加深入人心,去庙里参拜许愿,岂不是更有效果?” 她的言辞透露出对于世态人情的了解,也显示出对于沈冰凝此番提议的思考。 “哎,那一次的尝试并未见效,所以才想着换一换。” 沈冰凝轻叹一声,语气中既有遗憾,也含着决绝。 显然,之前的经历让她对寺庙的期望落了空。 既然清儿对此并不知晓,沈冰凝便转头望向一旁稳重的管家,眼里带着求助之意。 管家闻言,沉吟片刻,仿佛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在下确实不太清楚。不如这样,沈姑娘能否稍等一日,容在下去外面打探一番消息?” 沈冰凝听罢,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如此便有劳管家了,多谢费心。” 次日,管家匆匆而来,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据闻,最有名的道观位于德州,其中住持弘一道长深受当地百姓的信任与敬仰,若论赐福,他当属首选。” “德州?” 沈冰凝心中暗自嘀咕,她确曾路过德州,怎会对这样一个名扬四海的道观毫无印象? 回想在德州的日子,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被箫翊所占据,那些琐碎的时光里,哪里有心思去关注周遭的事物。 “多谢管家的详尽告知。” 她感激地道谢,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临行前,沈冰凝的好奇心驱使她又提出了一个问题,“管家,您的家乡是哪里呢?” 她的语气充满了轻松和好奇。 管家憨厚一笑,眉宇间洋溢着温暖的乡愁,“小的是雍京本地人,世代居住于此。” 他的回答中带着一种朴素的骄傲。 “难怪虞姐如此信任,将家中大小事务放心地交予您处理。” 沈冰凝的言语中透着理解,她深知管家的能力和忠诚。 管家嘿嘿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感激,“都是因为虞小姐心地善良,体恤我们一家人的生计不易,这才给了我们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 沈冰凝微微点头,心中涌动着对虞姐深深的敬意与认同,“虞姐确实是心地纯良之人,这份恩情我们定不能忘。” 决定前往德州,沈冰凝心中盘算着,她们二人皆为弱质女流,路途遥远且未知,找一位身手不凡的保镖同行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她细心收拾好银钱,又将几件简便却实用的衣物巧妙地藏于食盒之中,与清儿一同踏出了门槛。 恰在此时,管家得知她们要外出的消息,匆忙赶来,“沈小姐这是准备出门吗?” “嗯,想去茶馆听听书,品品茶,但又顾虑那里的点心价格昂贵,便自备了一些。” 沈冰凝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一笑,显得既机智又随和。 管家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食盒,正欲提议厨房再添置些点心,却被沈冰凝抢了先,“今早厨房做的莲蓉桂花糕十分美味,只是分量略显不足,麻烦管家吩咐他们明日再多做一些吧。” 管家一时被这话岔开,连忙答应,“好的好的,一切以沈小姐满意为先。” “管家您先去忙吧,我们这就动身。” 沈冰凝说着,拉着清儿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了虞府的大门。 抵达茶馆,她们选择了一个隐蔽的雅间。 门扉一合,沈冰凝迅速打开食盒,取出了从皇宫中携带来的易容器具。 这些小玩意儿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够成为她们的护身符。 清儿紧贴着窗户,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低声细语:“外头盯梢的人可真不少,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怕是非换一副面孔不可了。” 经过一番装扮,半个时辰后,换上了新妆的主仆二人从茶馆中悄然离去,目标直指雇佣保镖的热闹市集。 市集中人声鼎沸,沈冰凝与清儿在人流中穿梭,却未找到满意的人选,正当她们准备失望而归之际,一个立于角落里的身影吸引了沈冰凝的注意。 此人虽然身着男性装扮,但从举止形态上不难看出是个女子,手中提着一柄长剑,显然具备不俗的武艺。 这正是沈冰凝理想中的人选,本就想寻找一名女护卫,既能保护又能掩人耳目。 她主动靠近,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我想请姑娘随我去一趟德州,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 对方自称暗雨,根据暗风的指示,简单直接地回应道:“报酬是多少?” 沈冰凝伸出五指比划,“五十两黄金如何?” 她深知这次行程的风险,以及女性从事这类工作的不易,因此给出了较为丰厚的条件。 第235章 绝非易事 暗雨爽快答应,“可以,就这么定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下午申时,城门口不见不散。” 沈冰凝言辞坚定,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离开市集,沈冰凝与清儿在一家客栈落脚,夜晚的宁静让人暂时忘记了即将面临的种种未知。 “小姐,我们真的不再回去了吗?” 清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沈冰凝倒了两杯热茶,递给清儿一杯,“嗯,明天一早就出发,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她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同时夹杂着对未来的期待与不安。 第二日清晨,沈冰凝背起行囊,领着清儿,准时出现在城门口,与等候多时的暗雨汇合。 暗雨身后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见沈冰凝疑惑的目光,便主动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的马车,有了它,返回德州的路上会方便许多。” 沈冰凝审视着那辆看起来空间颇大的马车,心中估算着即便是三人乘坐也会显得宽敞舒适。 “哎呀,差点忘了问你的名字。”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暗雨沉默片刻,淡然吐出三个字,“杨音雨。” “音雨,这样吧,我租用你的马车,这样我无需另寻车辆,你的马车也能物尽其用。” 沈冰凝提出了一个双方互利的建议。 暗雨一如既往地简洁,“没有问题。” 交易达成,沈冰凝首先将行李安置于车上,正待登车之时,暗雨忽然提醒道:“你的脸和脖子的颜色有些不协调哦。” 沈冰凝一愣,急忙用手遮住脖颈,神色中带着几分惊讶,“你看出我易容了?” 暗雨轻轻点头,“嗯,手法稍显粗糙,稍有经验的人都能察觉。” 她的话语直接,却没有丝毫嘲讽之意。 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沈冰凝歉意地点了点头,“多亏你的提醒。” 登上马车,沈冰凝再次检查了清儿的伪装,果然,面部与颈部的色差清晰可见。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特意将二人的肤色调得比平时更显暗黄,却偏偏遗漏了颈部这一细节。 “来,我再帮你细致修整一番。” 沈冰凝说着,取出易容工具,开始为清儿重新修饰。 马车行进至雍京城外约十里处,于一家路旁茶棚暂停休憩。 此时,沈冰凝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茶棚外树荫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虎子?” 她不禁脱口而出,心中顿时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虎子一脸茫然地望向她,似乎并未立即认出面前这位妆容已改的女子。 直至沈冰凝凑近耳边,低声道出真实身份,“是我,沈冰凝。” 虎子的脸上这才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虎子恍如拨云见日,心中豁然开朗,连忙挺直身躯,正欲躬身行那隆重之礼,却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力量自臂膀传来,将他轻轻托住。 转身一看,只见沈冰凝眉眼含笑,双手温婉地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无需如此大礼,我此行隐姓埋名,不宜声张,你的这番伤痕累累,又是从何而来?” 言语间满是真切关怀。 虎子的衣物早已被风尘侵蚀,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斑驳的青紫痕迹,无声诉说着他近期遭遇的艰辛。 他不好意思地拽了拽那几乎快要断裂的袖口,眼神闪烁不定,仿佛是在回忆那不愿回首的场景,轻声解释道:“不过是因为我独自上山采集中草药,不料遭遇了几名意图强夺药材的恶徒。我坚守原则,不愿轻易放弃,于是便遭到了他们的毒打。” 一个稚嫩的孩子,孤苦伶仃,在这复杂的世界里,自然成了那些恃强凌弱者最容易瞄准的目标。 “来,先坐下,喘口气,我们慢慢说。” 沈冰凝语气温和,一手牵着虎子,步入了近旁简陋的茶棚内。 她亲自为他倒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茶香袅袅升起,似乎也在试图抚慰虎子受伤的心灵。 待虎子稍微安定,她再次关切地询问:“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可有认得是谁?” 虎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眼中流露出茫然与无助,显然他对那些恶人一无所知。 想到这些恶行无法通过正规渠道得到惩处,沈冰凝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为虎子的命运感到心疼。 “沈…姐,你怎么会从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中走出,而且,你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样了?” 虎子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沈冰凝轻轻摆了摆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我如今已不再是宫中的那个人了,叫我姐姐便好。变换容貌,只为能够在这纷扰的世界中低调行事,保护自己不受牵连。” 虎子听后,虽然眼中有明显的惊异之色,但聪明如他,并未多加追问,只默默地将这份不解藏于心底。 经过短暂的休憩,沈冰凝从怀中取出一小袋银两,递到了虎子手中,语重心长地吩咐:“拿着这些,路上自己小心,莫让坏人得了去。” 虎子却倔强地推拒,双唇微动,似乎有难言之隐。 沈冰凝见状,目光温柔地落在虎子身上,柔声问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虎子迟疑许久,最终鼓足勇气,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心声:“沈…姐,我能跟着你一起走吗?” 这句话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愿望,满载着一个无家可归孩子的深深期盼。 沈冰凝闻言,心中一怔,随即柔声反问:“虎子,我四海漂泊,没有定所,这样风雨飘摇的日子,你也愿意跟着我受苦?” 虎子虽然生长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但离乡背井对他而言并非易事。 然而,他却异常坚定,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决心:“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对他而言,沈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温暖,是他向往的依靠。 望着虎子满是补丁的衣裳,沈冰凝心中的柔软之处被触动,最终作出了决定:“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就跟紧我吧。” 在她心里,也许未来某一天回归故土时,虎子能和清儿成为彼此的陪伴,相互取暖。 随着虎子的加入,他们的旅途看似平淡无奇,但在虎子得知暗雨精通武艺的秘密后,他那清澈的眼眸中,顿时溢满了对暗雨的无限崇拜与羡慕。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沈冰凝敏锐的观察。 为了让虎子多一份自保的能力,她特意拿出更多的银钱,私下里请暗雨教授虎子一些基本的防身技巧。 第236章 解惑 而远在深宫之中,虞美人从亲信密探的耳语中得知沈冰凝失踪的消息,不禁脸色一变,眉头紧锁。 “你说什么?失踪了?” 她的声音里透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密探低下了头,压低嗓音,悄悄禀告:“据说,沈美人前几天带着贴身丫鬟进入了一家茶馆,之后便再无踪影。宫内外搜寻了整整两天,依旧毫无线索,这才不得不前来报告,询问下一步行动。” 虞美人沉默半晌,沉思之后给出了指令:“你派一半人手前往德州,查看她是否可能前往那里。” 她心中盘算着,曾吩咐管家给沈冰凝回信,暗示德州的弘一道长,如果沈冰凝真到了德州,她的计划执行起来反而会更为顺畅。 只是,为何沈冰凝会选择不告而别? 她是不是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戒备? “去德州的人,沿途要注意有没有两位女子同行的线索。” 她补充道。 “是,遵命。”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过去半月有余。 这段旅程中,他们昼行夜宿,尽管路途艰难,但大家齐心协力,倒也不觉得太过疲惫。 抵达德州后,一行人在当地的小栈落脚。 沈冰凝甫一安顿好,便将剩余的碎银悉数交给暗雨。 “暗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些银子算是对你一路保护我的酬谢。” 她的话语中满含感激。 暗雨接过银两,面色凝重地提醒:“进城时我注意到,这里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沈姑娘在这里行动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这一路走来,暗雨对沈姑娘的机智勇敢有了深刻的认识。 如果不是因为追捕她的人太多,凭沈冰凝的智慧,他们本可以更加安全地旅行。 沈冰凝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脸上的妆容,淡然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在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早,沈冰凝便向店家询问前往道观的道路。 掌柜的回答颇为详细:“这位客官,那道观坐落于城郊,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才对外开放。” 今日恰是十三,距离道观的开放日还有两天,沈冰凝决定耐心等待。 考虑到暗雨提到了城内形迹可疑之人颇多,她明智地选择暂时不出客栈,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终于等到十五这一天,沈冰凝凭借记忆中箫翊替她易容的方法,再次改变了外貌。 当她刚迈出客栈的大门,意外地与一位旧相识不期而遇。 “严夫人!” 雷夫人满脸惊喜,快步向沈冰凝走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沈冰凝淡淡一笑,以“雷夫人”作为简单的回应。 心中暗自后悔,早知今日,应当事先改变形象,谁又能料到,世事如此巧合。 雷夫人紧紧握住沈冰凝的手,力道中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情感:“严夫人,我原本正计划给你写信表达感激之情,却不料你已离开,更没想到你居然重返德州了。” 见雷夫人面颊红润,如三春桃花般绚烂,满面春风,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沈冰凝轻轻挑了挑细长的眉毛,语带关怀地问道:“看雷夫人这副幸福满溢的模样,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心愿已经得偿所愿了呢?” 雷夫人闻言,笑靥如花,那笑容仿佛比窗外春日里的花朵还要明媚几分:“哦,沈姑娘真是心细如发。确实是喜事临门,家族里新进门的两位年轻媳妇,一个接着一个报来了喜讯,她们都相继有了身孕。我这做长辈的,自然是满心欢喜,特意从城东的老道观里,请来了名声显赫的弘一道长,为两位媳妇占卜,他说的,两个都是男孩呢。” 沈冰凝闻此,眉头轻轻一皱,仿佛对这位道长颇感兴趣,随即缓缓问道:“可是那位传说中精通命理,能窥视天机的弘一道长?我曾听闻,他道行高深,但对于他的预言,却始终存有一丝好奇,不知究竟有多准确。” “正是那位弘一道道长,他的道行深不可测,多年来为不少人指引迷津,预言从不失准,可以说是德高望重。” 雷夫人言罢,又关切地转向沈冰凝,“对了,严……沈姑娘,此次你远道而来德州,除了散心,是否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如果有任何困难,尽管告诉我,雷府上下必定竭力相助。” 听了雷夫人的话语,沈冰凝神色微微一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雷夫人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被夫家以无后的理由休离了。以后,直接称呼我沈姑娘就好。” 雷夫人闻言,一愣,旋即神色复杂,结结巴巴地出言安慰:“哎呀,这……这是你那夫君没有福气,享受不到沈……沈姑娘你这样的贤妻良母。沈姑娘,你千万别太难过,这种事情,咱们女人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归宿。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沈冰凝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来德州,一则是为了换个环境散散心,二则,确实有心想要请弘一道长为我算上一卦,望能指明我未来的道路,看看我接下来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雷夫人一听,豪爽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与弘一道长算是有些交情,我亲自带你去拜访他。” 既然有熟人引路,沈冰凝也不便推辞,温婉一笑,感激道:“那就多谢雷夫人了。” 随着雷夫人,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来到了城东古朴而庄严的道观。 今天正值道观的开放日,前来上香求签的人流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袅袅香烟与信徒的虔诚之心。 沈冰凝环顾四周,心中暗自警觉,回想起前次在寺庙遭遇的刺杀事件,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默默祈愿这次德州之旅不要再有任何不测。 她们来到一间清静的偏房前,雷夫人轻手轻脚地敲了敲房门,在得到了屋内低沉的回应后,两人依次迈入房中。 屋内,一位面容清癯,长眉垂目,颇有仙风道骨的老道正静静地闭目盘坐在朴素的蒲团之上,似乎沉浸在某种玄奥的修行之中。 雷夫人上前几步,语气恭敬而又不失亲近:“弘一道长,这位是我特地带过来的朋友,心中有些困惑,想请您指点迷津,解惑答疑。” 弘一道长缓缓睁开那双似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眼眸,目光温和地望向沈冰凝:“这位姑娘,你有何疑惑,需要老朽为你解答呢?” 第237章 权力的游戏 沈冰凝略显迟疑,言语中带着几分迷茫:“道长,我自问从何方来,又将往何处去,人生之路似乎迷雾重重,还望您能赐教一二,让我这颗浮萍之心有所依附。” 弘一道长闻言,微微一笑,言辞间既神秘又富含哲理:“世间的万物皆有其来处与归宿,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姑娘只需顺应自然,随心而行。但据老朽观察,姑娘你面相宽广,眉宇间自带贵气,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定会有非同寻常的际遇。” 虽然道长的话语给人以希望,但依旧显得笼统,未能给予具体答案。 沈冰凝不死心,追问道:“那么,我还能否回到过去的生活环境中去呢?” 弘一道长轻轻摇头,声音幽幽如古井之水:“天机不可泄露,万事万物均有定数,都在天道的安排之中。姑娘只需心怀善念,顺其自然,一切自有分晓。” 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沈冰凝心中难免生出一丝落寞,深知再问亦是徒劳,只好起身深深施礼:“多谢道长慈悲开示,晚辈记下了。” 离开厢房后,雷夫人见沈冰凝情绪稍显低落,误以为她仍然为被休之事感伤,便爽朗地拍了拍胸脯,一脸仗义地保证:“沈妹妹,从今往后,你就把我当成亲姐姐吧!别再为那个薄情郎难过,好男人多的是,姐姐我一定要帮你找到这世上最好的归宿!” “哎?回到那个薄情郎身边?” 沈冰凝闻言心中一惊,她可从未提起要回到那个让她心灰意冷的地方,更别说箫翊的身边了。 雷夫人误会了她的意思,立刻接口道:“对啊,刚才你问弘一道长能不能回去,我就猜到你心底其实还放不下那位薄情郎。” “不是这样的,雷夫人,您误会了……” 雷夫人摆了摆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沈妹妹,不用解释了,姐姐都懂的。你对那薄情郎用情至深,要你现在就接受其他人,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不妨先静心等待,时间会冲淡一切。” 生怕雷夫人真的误会了自己的心思,沈冰凝赶紧解释:“多谢姐姐一番好意,但我心中实难放下已故的丈夫,无意再谈婚论嫁,还望姐姐能够理解。” 雷夫人见状,识趣地点点头,心知她需要时间慢慢调整心态,便不再强求,口中喃喃自语道:“沈妹妹这般美好,只能说你家那位当真是有眼无珠。” 沈冰凝唯恐雷夫人又提起婚事,连忙顺着她的话岔开话题:“是啊,他确实是个瞎了眼的。” “薄情郎?我眼瞎?” 箫翊将手中紧握的信件化为灰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以为她逃到德州就能避开我的掌控了吗?” 此时,卫公公端着热茶悄悄走进,听见箫翊的话,一时之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扰。 自沈美人离开皇宫至今已近一月,这期间,陛下的情绪起伏如同夏日的风暴,身为贴身侍奉的他,感受最为深刻。 每当有沈美人的只言片语传来,陛下总会情绪波动,时而愤怒,时而哀愁。 “卫公公,你在那里愣着做什么?” 箫翊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卫公公赶忙上前,将手中的茶盏轻置于桌上,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夜已深了,您该休息了。” 箫翊揉了揉眉心,似乎有千头万绪无法排解,半晌,他沉声道:“罢了,去后宫吧。” 燕王宫的后宫如今只剩下虞美人一人,卫公公面露几分迟疑,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是要去翠殿传旨吗?” 箫翊斜睨了卫公公一眼,站起身来,衣袍轻扬,决然而道:“去风清殿。” 卫公公心中暗叹,应声遵命,连忙跟随而去。 与此同时,在翠殿内,侍女话梅急匆匆地走入,面色焦急地禀报道:“美人,陛下今晚要去风清殿。” “沈冰凝的影响竟如此之大……” 她陪伴箫翊多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话梅轻轻咬了咬下唇,细声细气地说:“美人,要不就让奴婢前去请碧霞娘娘过来吧。” 此时此刻,后宫之内,独有自家美人深得圣心,正是争取更多宠爱的大好时机。 虞美人上前几步,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抬起话梅那张秀气的脸庞,目光中带着几分温婉与探究,“话梅,你跟随本宫多久了呢?” 话梅低下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颊,声音里透着恭敬与回忆:“整整三年光景,从美人被册封的那一日起,奴婢就被内务府安排在了美人身边侍奉。” 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与忠诚。 虞美人闻言,缓缓松开了托起话梅下巴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本宫初见你时,便是看中了你的聪敏与分寸,因此让你做了和翠殿里的大宫女。记住,莫要让本宫失望,擅自做主可不是本宫喜欢的行为。” 话梅闻言,连忙垂首应答,声音轻如蚊呐:“是,美人教训的是。” 在美人身边侍奉三载,她深知美人表面看似无意争夺帝王宠爱,实则内心深处有着对自由与艺术的向往,尤其是对画梅的喜爱几乎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可她听说,美人之所以能登上妃位,竟是因当年自己求得的一次皇恩浩荡。 为何当真身处高位,美人却对那些权力游戏没了兴趣呢? 风清殿,一个久被遗忘的角落,今晚却因碧霞娘娘的意外驾临而显得格外紧张忙碌。 宫人们穿梭其间,仿佛一群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 香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碧霞娘娘要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速去烧水泡茶、备好点心,我去点燃殿中的熏香。” 平日里对她视若无睹的同僚,在这一刻也纷纷听令行事,各自忙碌起来。 待众人散去,香兰缓缓步入空旷的宫殿中央,目光游移间,审视着殿内的每一个角落,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羡慕之色。 一个月前,沈冰凝将她带入风清殿,却不言明让她担当何种职位,随后便离开了皇宫,只留下她孤身一人守在这风清殿里…… 她原以为,或许多等些时日,便能在风清殿中寻得一个新的出路,谁料想,碧霞娘娘竟在今夜翩然降临。 第238章 空口无凭 香兰自袖中掏出一枚色泽幽艳的香丸,眸中的羡慕瞬间转化为了勃勃的野心。 做奴隶哪有成为主子来的畅快淋漓? 虞美人不也是从低微的起点,一步一步攀上了美人的高位吗? 她,香兰,同样有这份能力。 这香丸名为翠青,相传拥有令人迷醉的奇效,乃是昔日郑慧蓉留下的珍稀之物。 往日碧霞不曾对她青睐有加,于是她费尽心机觅得此物,只待合适的时机尝试一番,却始终未能如愿。 而今日,机会终于降临,这枚香丸终于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拜别了弘一道长,沈冰凝的脸上却布满了阴霾,直到此刻,回归的路途依旧是一片茫然。 雷夫人近日频繁邀她外出,品茗赏戏,从前乐此不疲的沈冰凝,心中却渐渐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尽量避免与之接触。 早餐刚刚结束,雷夫人便踏进客栈门槛,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冰凝妹子,早餐刚过,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玩。” 自从那日之后,雷夫人不再称呼她为严夫人,而是改口叫她“冰凝妹子”,只因她自称名叫余青沈。 “雷姐,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还是不去了吧。” 雷夫人误以为沈冰凝还在为过去的感情黯然神伤,便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柔声劝道:“多出去走走,心情才会好起来呀。” 面对雷夫人不容拒绝的热情,沈冰凝无奈之下,只好随着她前往了德州城外的那个喧闹之地——狩猎场。 到达时,场外已是人潮汹涌,嘈杂不已。 “这么热闹啊?” 雷夫人拉着她坐上贵宾席,这才说明:“傅家的大少爷来了德州,当地的权贵们特地为他举办了这场狩猎盛会。” “这位傅少爷很有背景吗?” 雷夫人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之前的心思全放在了那个负心汉身上,竟然没听说过傅家的大名。” “傅家虽长久居于岭南,但这两代家主都是能人,硬是将家族的事业扩展到了四国之地,是名副其实的豪门。”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一群骑士呼啸而来,尘土飞扬。 雷夫人手指前方,指向那领头之人:“那就是我说过的傅家大少爷,傅廷。说起来,我跟他母亲还有点远亲关系呢。” 傅廷下马见到雷夫人,立刻上前施礼:“侄儿傅廷给表姨母请安。” 雷夫人一脸欢欣,忙扶起他:“快起来,快起来!你母亲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她知道我要来德州,特意让我代为问候您。” 提及往事,雷夫人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慨:“我和你母亲已有近二十年未相见了。” “只要姨母和母亲身体康健,相聚的日子总归会来的。” “说的也是。” 雷夫人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沈冰凝,收起思绪,热情介绍:“傅侄儿,这位是我的好友,余青沈。” 傅廷微微欠身,态度温和:“余姑娘。” 沈冰凝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傅公子。” 随着台下人群的熙熙攘攘,傅廷并未多做停留,匆匆离去。 宾客散尽后,雷夫人靠近沈冰凝,压低声音问道:“你看看,我这表侄儿可比那负心汉强太多了,不是吗?” 沈冰凝心中一紧,对于雷夫人今日的目的已然明了。 几日光阴如白驹过隙,沈冰凝正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德州,却收到了雷夫人晚宴的邀约。 念及雷夫人平日里的诸多照顾,沈冰凝决定出席这场宴席,作为告别。 在仆役的引领下,她穿过花木繁茂的前院,迈向后院静谧的凉亭。 雷夫人远远见到她,立即挥手笑迎,亭中还坐着傅廷:“余妹妹,快来这边坐!” 坐定后,沈冰凝直接切入主题:“雷姐,我计划近日离开德州,今天特地来向你告别。” 雷夫人闻言一愣,神色中满是惊讶与不舍,连忙追问:“怎么突然决定要走?在德州过得不舒服吗?” “德州是个好地方,但我有其他的事务亟待处理。” 雷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这傅侄子也准备离开德州,说不定你们还能同行呢。” 沈冰凝心下一凛,雷夫人的言辞之间,那抹若有若无的促狭与笑意,无疑是在向她暗示着什么,雷夫人显然对撮合自己与傅廷之事颇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傅公子的目的地是哪儿?” 她的声音轻柔,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对这个突然决定同行的说法,她的心底是抱有疑问的,毕竟世间巧合太多,难免令人起疑。 傅廷的回答简短有力,仿佛每个字都经过考量:“达州。” 语气中的淡然,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如此看来,我们的行程并不相同。” 沈冰凝轻轻一笑,话中带有一丝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早已决定,川城将是她的下一个目的地,那里或许藏有解开她身世之谜的关键。 雷夫人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如同夏日午后的一场疾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哎呀,真是不巧,那你计划前往何处呢?” “川城。” 沈冰凝的回答里藏着淡淡的坚决,那里不仅因为是清儿口中箫翊初次找到她的地方,更因为那里可能是她找寻回家之路的起点。 正当谈话氛围陷入微妙的沉默时,一名管家神色匆匆地闯入厅堂,他的到来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夫人,药店出事了!” 雷夫人的眉头轻蹙,显然对管家在此刻失态闯入极为不满,但职业的习惯使她迅速调整情绪,压抑着不悦问:“什么事,如此急迫?没见到我这儿正有客人吗?” 管家急得额头冒汗,语速飞快:“有人在药店闹事,说是咱们卖的药是假货,用了之后病人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现在外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什么!” 雷夫人闻言,面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定是灵芝堂那帮人在背后搞鬼,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沈冰凝心思敏捷,立即提出了一个更为周全的建议:“雷姐,我们不妨先查清楚闹事之人与灵芝堂之间的关系。若是他们的阴谋,就搜集证据公之于众,这样一来,既可以消除负面的影响,又能揭露灵芝堂的恶劣行径。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空口无凭,民众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雷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余妹妹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去调查。”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也逐渐隐去,沈冰凝站起身,礼貌地道别:“雷姐先忙您的,我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雷夫人此刻虽是焦头烂额,但仍不忘叮嘱:“好,余妹妹下次来德州,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定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你。” 第239章 意欲何为 临别之际,她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傅廷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惋惜,也有对这段未能促成的美好姻缘的遗憾。 沈冰凝对傅廷轻轻颔首,带着一份礼貌的距离感,随后转身,裙摆轻轻拂过地面,优雅地离开了厅堂。 夜幕低垂,月光如洗,沈冰凝独自一人倚靠在窗边,凝视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归家的路似乎遥不可及,而前方的川城亦笼罩在未知的迷雾之中,这样的困境若持续下去,她的未来又该如何? 就在夜色最深处,一阵轻微的瓦片挪动声后,一道黑影如夜色中的魅影悄无声息地降落。 紧接着,寒光一闪,沈冰凝甚至来不及惊叫一声,便陷入了昏迷。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心中满是疑惑与不甘:自己明明已经改名换姓,竭力躲避着箫翊的追踪,为何仍旧逃不过这一劫? 而当晨曦初现,窗外细雨如织,清儿端着汤药,脚步匆匆。 她担心小姐的身体,急忙放下药碗,上前搀扶:“虎子特意叮嘱你这几天别下床,免得伤口复发。” 清早醒来,却发现小姐不知所踪,最终在客栈后院发现了重伤昏迷的音雨,一切谜底随着音雨的苏醒才缓缓揭开——原来,音雨是碧霞宫的暗卫,受命守护小姐。 在德州,音雨隐藏在暗处,却不料客栈突遭袭击,为了保护小姐而身负重伤。 “我必须找到沈姑娘。” 想到自己守护之下,小姐竟遭人掳走,音雨心中满是自责,她深知,此事一旦被碧霞宫主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清儿听到这里,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抽泣着:“我只希望小姐能够平安无事。” 然而,清儿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迅速擦干眼泪,心中有了主意:“药已经温好了,你先喝下,我这就写信给小盛,请求碧霞宫中的人帮忙寻找小姐。” 音雨本想说她已有其他安排,但在看到清儿强忍悲伤的模样时,决定让这个小姑娘忙起来,或许可以让她的情绪有所缓解。 再次醒来时,沈冰凝发现自己身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内,手脚并未被束缚,这让她的紧张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掀起窗帘,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数十骑人马环伺周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你们是什么人?” 她警惕地问道,眼神中流露出戒备。 其中一位骑士勒马靠近,从他的装束和举止来看,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 “沈姑娘醒了?在下奉主人之命,护送姑娘回家,请沈姑娘放心,我们并无恶意。” 颈间的疼痛提醒着沈冰凝事情的复杂性,“你家主人到底是谁?” 首领笑而不答:“到了地方,自然知晓。” 环顾周围,沈冰凝发现自己乘坐的马车独行,正想进一步询问,首领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抢先说道:“主人吩咐只带沈姑娘一人,其他人安全留在客栈,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清儿和虎子安然无恙的消息,沈冰凝稍稍安心,但她深知,面对如此众多的守卫,想要逃脱绝非易事,于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她再次探头出去,不解地问:“我已经改头换面,你们是如何识破我的伪装的?” 首领淡淡回道:“有人提供了一幅沈姑娘易容后的画像。” “这个人是谁?” 除了清儿和虎子,还有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杨音雨的名字在沈冰凝脑海中浮现,如果真的是她,为何不选择在德州时动手,而是等到自己即将离开之际? 一系列的问题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心头,首领只是简单回答:“这是机密。” “为何如此神秘?” 沈冰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随即又缩回了车厢内。 首领沉默不语,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多的言语只会增添变数。 马车继续飞驰,在黄昏时分停在了一家城中的客栈门前,供众人休息。 沈冰凝借此机会窥视门额,认出了这里是楚国的地界。 难道幕后主使竟是肖羽戟? 在那场楚国太寿宴上,她帮助箫翊使得燕国大放异彩,让楚国颜面尽失。 如今将她绑来这里,会不会是肖羽戟对那次事件的报复?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在经过数日马车的颠簸,沈冰凝的身体仿佛被长时间的旅途榨干了最后一丝活力,骨骼间的每一次微动都伴随着木然的嘎吱声,直至楚国都城虞城的轮廓渐渐在地平线上清晰起来,她心中的那份坚毅才重新燃起。 虞城城墙高大,青砖黛瓦间透露出一股庄重与威严,城门巍峨,守卫森严,让人不由生出敬畏之情。 换乘入宫的轿子后,随着轿夫的步伐,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曳生姿,紫宸殿的朱红大门逐渐放大,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当轿帘被轻轻掀起,一束光正好照在沈冰凝那略显疲惫但依然坚定的面容上,一位老练的太监,面带恭敬,眼中却闪烁着几分精明,轻声道:“沈小姐,请随我来。” 这太监是楚王肖羽戟的心腹,沈冰凝曾有耳闻,他的出现预示着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款待。 进入紫宸殿,大气磅礴的氛围瞬间包围了她。 肖羽戟坐在那金碧辉煌的王座上,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帝王特有的威严与温和并存的气息,见到沈冰凝,嘴角上扬,仿佛春日里的暖阳,但这份温暖却无法驱散沈冰凝心中的戒备:“沈小姐,真是久违了,旅途劳顿,可还好吗?” 面对肖羽戟的热情,沈冰凝保持了应有的疏离,她的声音清晰而冷冽,穿透宫殿中的每一个角落:“请问楚王殿下,如此大费周章将我请来,意欲何为?” 肖羽戟对于她的直接并未表示不满,反而挥手让旁人退下,营造出一种私密而诚恳的氛围,他的话语缓缓流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我听闻沈小姐与燕王箫翊起了摩擦,遭其放逐。我与燕王不同,我深知人才的宝贵,特别是如沈小姐这般才情出众之人,故特命人相邀,望您能在楚国作客。”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讽笑,眼底却满是不屑,对这种所谓的“盛情”不以为然:“楚王殿下的待客之道,未免太过霸道,让人如何心悦诚服!” 肖羽戟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对她的态度早有预料。 他起身,步伐稳健地走到沈冰凝面前,声音里多了几分诚恳:“我对人才求之若渴,还望沈小姐能多多包涵。” 第240章 布局 肖羽戟的话虽客气,却藏着不容拒绝的意志。 他安排沈冰凝入住,看似体贴,实则是另一种形式的软禁。 听萱楼靠近楚王居住之处,既便于监视,也便于控制,沈冰凝心中了然,但她表面仍旧波澜不惊,只求一份表面上的宁静。 在与孙公公的对话中,沈冰凝敏锐地捕捉到了弦外之音,那些年头、后宫女子的话题,无一不提醒着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在权力的棋盘上,自己亦是其中一枚棋子。 她的眼神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由向往的渴望,也有对现状无奈的悲哀。 当她注意到那幅《咏梅》图,肖羽戟的话似乎想通过诗词拉近彼此的距离,但沈冰凝的冷笑中包含了太多的不信任与讽刺。 她知道,这座宫殿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不简单,都可能是精心布局的一部分。 随着夜幕降临,沈冰凝独处在听萱楼,外面的世界似乎与她隔绝,只有心中那股不愿屈服的力量,如同梅香一般,越是在苦寒中,越是顽强地绽放。 肖珠儿对郗颜频繁利用王兄的身份来压制自己感到极为不快,这份积压的情绪仿佛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平日里温顺的笑容。 “我绝不会如你一般逆来顺受,你或许忌惮她,但我肖珠儿绝无畏惧!” 语毕,她猛地转身,裙摆翩跹,带起一阵不容置疑的坚决风姿,大步流星离开了宫殿。 郗颜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在额间揉捏,仿佛要抚平那份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转向身边侍立的宫女,语气中透露着不容反驳的冷静:“你,即刻安排几个人,悄悄尾随郡主,无论有何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她内心默默祈愿,但愿此事不要再生波折,扰乱了现有的安宁。 肖珠儿带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意,直驱听萱楼,未及门槛,声音已如炸雷般穿透静谧:“沈冰凝,给我出来!你这不知廉耻的家伙!” 话语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愤怒与鄙夷。 宫女闻声急忙拦在门前,面露尴尬与为难,这位沈姑娘可是殿下跟前的红人,得罪不起,弄不好小命堪忧。 “郡主,请您息怒,沈姑娘这会儿正在休息……” 然而,肖珠儿一个眼神示意,身后随行的宫女心领神会,轻巧地将阻拦之人拉开。 她自己则是一个箭步,飞起一脚,重重踹开了雕花木门,气势汹汹闯入屋内。 室内,沈冰凝正慵懒地半卧在雕花榻上小憩,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了宁静,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满面的不悦与恼火。 “大呼小叫什么?这里莫非成了市井之地不成?” 待看清来人是肖珠儿,睡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愤怒。 肖珠儿见沈冰凝睡眼蒙眬中带有一丝不屑,内心的怒火更甚,几乎要冲破胸膛。 “沈冰凝,你即便身在楚王府,也如此放肆无礼!见到本郡主,竟不跪下行礼,今日,我便替王府的规矩好好教训你一番!” 说罢,她猛然上前,欲强行将沈冰凝拽下榻来。 沈冰凝刚从梦境中惊醒,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力气,猝不及防之下,被肖珠儿一带,整个人跌落在地,膝盖硬生生撞在冰凉的地砖上,痛得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番侮辱,彻底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怒火,从被肖羽戟强行带到此处,再到如今肖珠儿的欺凌,两股怒气交织,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强与反击之意。 她奋力推开肖珠儿,一个翻身站稳,紧接着,一脚精准回击,正中要害。 “在这里,该学学规矩的人是你吧!” 她的目光里闪烁着绝不退缩的光芒,今日,即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肖珠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周围的宫女连忙围上来想要搀扶。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把这个丫头绑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她厉声命令道。 面对肖珠儿的怒喝,沈冰凝站定,目光冷厉扫视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宫人。 “我看谁敢碰我一根汗毛!” 她的气势凌厉,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却,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她缓缓靠坐在床边,先揉了揉受伤的膝盖,稍作缓解后,冷笑道:“未得允许便私闯他人居所,还强行将人从榻上拖下,现在又企图欺侮于我,这就是楚国待客之道?” 言辞中满是讽刺与不屑。 对方不甘示弱,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利箭射来:“你哪里算是客人,不过是被燕王废弃的妃子,还有脸面跑到我们楚国,真是恬不知耻!” 言语间充满了鄙视与挑衅。 沈冰凝心底冷笑,肖珠儿的厌恶正好落入她的布局之中。 她轻轻理了理耳边散乱的秀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里藏刀,分外刺人:“你哥哥都把我当作尊贵的客人对待,如果你心有不甘,何不去找他说个明白,让他亲自动手把我赶出去?怎么,自己不敢去,却在这里对我耀武扬威?” 肖珠儿自恃有王兄作为靠山,在沈冰凝面前肆无忌惮,这正中了沈冰凝的计谋。 不出所料,肖珠儿被彻底激怒,丢下一句狠话便在宫女的搀扶下愤然离去,去找肖羽戟告状。 沈冰凝轻轻摇头,暗想肖珠儿的愚钝,但愿这一步棋能够发挥作用。 即便肖羽戟不会轻易因为肖珠儿的话而将她逐出楚王宫,至少能让他感到为难,更何况背后还有徐太后那一关要过。 她轻轻揉着依旧隐痛的膝盖,转向一旁吓得噤若寒蝉的宫女,语气平静却难掩威严:“劳烦你去一趟太医院,帮我取些伤药来。” 宫女连声应诺,匆匆离去。 --- 与此同时,燕王宫内,章龙殿。 箫翊坐于高堂之上,虽然耳畔是户部侍郎蔡大人关于筒车灌溉农田所取得显着成效的汇报,但他的思绪早已飘远,似乎正筹划着一场更大的布局。 蔡大人见汇报完毕后箫翊久久未做回应,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再次询问:“陛下意下如何?” 箫翊蓦地回神,眸光深邃,沉声道:“加大筒车在民间的普及力度。” 在他心中,粮食的丰盈将是发动对其他国家征战的关键。 蔡大人又接着汇报道:“此外,微臣还有一事禀告,据昨日消息,被废黜的沈妃已被楚王的人带走。筒车的设计图出自沈妃之手,楚国一旦掌握此技术,对我国将构成严重威胁。” 一旁的顾文晏闻言,眉头紧锁,投向蔡大人的目光复杂难明。 箫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墨玉扳指,语气淡漠中透着威严:“嗯?蔡大人有何良策?” 见皇上的表情似乎透露出几分兴趣,蔡大人忙不迭地献上计谋:“微臣以为,应立即派遣精干人手,潜入楚王宫,除去沈氏,以绝后患。” 第241章 不给面子 “万万不可!” 顾文晏感受到箫翊目光中的凌厉,心中不禁一紧,随即迅速调整情绪,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沈姑娘不仅为我国燕国设计了高效的筒车,更曾慷慨解囊,捐赠十万两黄金作为军资,这份恩情早已深深刻印在每位士兵的心中。若我们狠心将她杀害,寒的不仅仅是战士们的血肉之躯,更是他们为国效力的拳拳之心。” “只要我们守口如瓶,此事便会如同石沉大海,无人得知真相。” 蔡大人情绪激动,声音中带着几分迫切,“况且,为了燕国一统江山的宏大志向,沈姑娘的牺牲无疑将载入史册,成为不可磨灭的一笔功勋!” “这与恩将仇报何异?” 顾文晏的声音坚定而响亮,正气凛然地质问,“蔡大人,若失去了为官最基本的道义底线,我们又怎能够肩负起一方百姓、承蒙父母官之重托?” 蔡大人在心中嗤笑,此刻与他谈论道义,简直可笑至极。 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中,有几人的双手不曾沾染尘埃? 又有谁,真的在乎那些所谓的道德仁义? “顾文晏不也是凭借张义山的提拔才得以坐上户部尚书的高位吗?若非如此,这显赫之位恐怕早该是我蔡某人的囊中之物。” 蔡大人的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懑。 “朕倒是认为,蔡大人的建议甚为妥当。” 皇帝的话语令蔡大人一时之间欣喜若狂,然而,他的得意并未持续太久,只因接下来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头,“不如这项秘密任务就由蔡大人亲自去执行吧。” 蔡大人瞬间脸色煞白,急忙推辞:“陛下,微臣实难担此重任啊!” 让一个文官深入敌国宫廷,无异于自投罗网,九死一生。 “无妨,蔡大人为了燕国的千秋大业,即便是捐躯楚国,亦是死得其所。” 箫翊言罢,轻轻抖动了一下衣袖,吩咐道,“来人,即刻护送蔡大人前往楚国。” “不可,陛下,微臣实难胜任,求您另择他人!” 蔡大人在被强行带走的途中,口中仍然不住地哀求,声音逐渐远去。 卫公公目睹这一切,暗自叹息,对于这种毫无主见的官员,他实在是感到无可奈何。 箫翊转向顾文晏,下达了新的命令:“待到秋收之时,你需暗中安排人手,从各地丰收的乡绅手中购买余粮,确保国库充裕。” “臣领旨。” 顾文晏退下后,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凝固了良久。 “楚国那边可有什么新的动态?” 箫翊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暗风上前一步,答道:“目前尚未收到新的情报,陛下是否需要属下亲自前往楚国,将沈姑娘带回?” “她既然渴望宫外的自由,不吃点苦头,又怎能轻易回头。” 箫翊略微停顿,补充道,“但务必暗中确保她的安全。” “是,属下遵命。” 暗风领命而去。 卫公公思索片刻,禀报道:“陛下,近日里泰戈食欲不振。” 自沈姑娘离宫,没有带上泰戈,这只大虎便因思念而日益消沉,一个月来,精神大不如前。 “带它来见我。” 箫翊心中疑惑,沈冰凝这女子究竟有何等魔力,竟能使一头猛虎也如此挂念。 在皇宫中精细养护之下,短短半年间,泰戈的成长速度令人惊叹,体型已近乎成年虎。 泰戈见到箫翊,缓缓踱步至他身侧,随后无力地趴下,脸上满是忧愁。 箫翊轻捏了捏泰戈的耳朵,语带调侃:“听说你最近不思饮食?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吗?再这样下去,可要把你送到山里去过艰苦生活了。” 泰戈抬头,用脸颊蹭了蹭箫翊的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箫翊推开泰戈那巨大的脑袋,面色微怒:“你可是雄壮的公虎,有点骨气好不好,别在我面前撒娇!” 得不到安慰的泰戈,只好无奈地将头枕在前爪上,闭眼假寐。 “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把你丢下,你就算绝食,她也不会知道。” 箫翊的言语间带有一丝戏谑。 泰戈似乎并没有听到,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说不定她压根就没想过你呢。” 箫翊的话语里多了一份戏谑与冷意。 泰戈保持沉默,仿佛这一切都与其无关。 意识到自己的言行稍显幼稚,箫翊踢了踢泰戈:“给孤站起来,别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泰戈缓缓起身,但那份慵懒之态,却与记忆中的某个女子如出一辙,让箫翊心头闪过一丝不悦。 “卫喜全,从今日起,减少它的食物供应,直接把它丢到山林里,让它学会自己狩猎。” 箫翊的声音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陛下,泰戈从未学习过狩猎,放在野外恐怕难以存活。” 卫公公面露忧虑,请求道。 他对这只大虎同样抱有深厚的情感,从最初的畏惧到如今的疼爱,心中的转变让人感慨。 “身为猛虎,捕食本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若连这点生存的能力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箫翊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回想起之前沈冰凝带着泰戈出游,它在山林中自由狩猎的情景,回宫后却逐渐丧失了那种野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只老虎怕是要变成一只温顺的大猫了。 卫公公看了看尚且不明所以的泰戈,最终只能遵从命令。 正当此时,肖珠儿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徐太后的亲信侍女月红便款款步入听萱楼。 “太后娘娘有请沈小姐前去一叙。” 月红下巴微微上扬,语气中透露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沈冰凝连腿上的伤药都未来得及敷,神情冷漠,直接拒绝:“不去。” 月红没想到沈冰凝竟然敢如此公开抗拒太后的旨意,她猛地瞪大眼睛,语调瞬间强硬起来:“太后娘娘命我务必请沈小姐前往,若沈小姐不给面子,那我只好采取必要的手段了。” 沈冰凝轻轻撩起裙摆,大方地挽起裤腿,展露出一片瘀青的膝盖,“你看不出我的腿受了伤吗?” 她心里清楚,正是这样的伤病时刻,她更应该出现在太后面前,而且必须徒步前往。 “太后的吩咐岂能不从,沈小姐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就在这时,肖羽戟踏入听萱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冰凝那洁白紧致小腿上明显的伤痕,不由关切询问:“你的腿怎么了?” 月红急忙转身,裙摆轻轻摇曳,双膝着地,跪拜行礼,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慌乱,“奴婢参见陛下,愿您福泽深长。” 第242章 不满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恭敬的背影上,映出淡淡的光晕。 肖羽戟冷峻的眼眸扫过跪倒一片的宫人,他们似乎都成了背景中的尘埃,他丝毫未曾在意,唯有眼神微微偏斜,对着身旁的老练宫监孙公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速去传太医,不得有误。” 沈冰凝缓缓整理着被拉扯得有些凌乱的裤腿,动作间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倔强,对于肖羽戟的询问,她选择沉默以对,似乎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多余。 见沈冰凝默不作声,肖羽戟的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宫女,那宫女紧张得几乎颤抖,嗫嚅着开口,“适才……适才平和郡主前来拜访,不慎……” “将我从床上拽下,膝盖就这样硬生生地磕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沈冰凝截断了宫女的话,她的话语虽淡,却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冷冽。 眼神中闪过一抹讥诮,“楚王口口声声说是请我来做客,然而这所谓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周到’,说不定哪日我便会在这样的‘款待’下,悄无声息地命丧黄泉。” 肖羽戟瞥见她膝盖上的青紫色淤痕,眉宇间不禁浮现出一抹歉疚,“我明白你的委屈,自会约束平和,让她不再来打扰你的清静。” 沈冰凝嘴角牵起一抹淡漠的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楚王陛下真是偏爱有加,平和郡主对我施以重手,难道不该由她先来向我致歉?” 对于肖珠儿的脾性,他心知肚明,要那骄傲如孔雀般的女子低头,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我承认此事平和确实有错,沈小姐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我会尽力弥补。” 沈冰凝的眸子微闪,“那便请楚王陛下恩准我出宫吧,让我回归自由。” “除此外,一切皆可商议。” 沈冰凝面色一沉,仿佛寒风过境,冰冷而决绝,“如此,楚王陛下请回吧,我需要休息,不要再有任何打扰。” 言毕,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无心再谈。 肖羽戟转而望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月红,声音多了几分温和,“母后召见沈小姐究竟所谓何事?” 月红赶紧俯首答话,言语间透着谨慎,“太后娘娘听闻沈小姐入宫,心怀喜悦,想邀请沈小姐至荣寿殿共叙旧情。” 沈冰凝心中冷笑,与那位徐太后何曾有过旧情可言,这一切不过是表面文章,背后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你代为回复太后,就说沈小姐不慎受伤,不宜远行,我稍后自会前去陪伴太后用膳。” 言罢,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月红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地领命退出,而孙公公则急匆匆带着太医到来,那个小宫女手捧着药瓶,紧随其后,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微臣参见陛下,愿您万安。” 肖羽戟轻轻抬手,示意太医起身,“先给沈小姐看看腿上的伤势。” “不用了。” 沈冰凝的目光越过太医,落在了身后的小宫女身上,“药取回来了吗?” “是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取来了。” 小宫女毕恭毕敬地呈上药瓶。 接过药,沈冰凝再次示意众人退下,“无需太医劳烦了,我自己处理便可,楚王事务繁重,还是请先去料理国事吧。” 肖羽戟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沈姑娘真是坦率得叫人喜爱,自我即位以来,你可是第一个直接请我离开的人。对箫翊,你也这么直接吗?” 沈冰凝不想深陷关于箫翊的话题,迅速转换话题,“楚王不是承诺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那么我希望,在我逗留在楚王宫的这些日子里,无人打扰,包括楚王您本人。” “我答应你。不过,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沈姑娘,你应该好好想一想,是否愿意日后果真常伴我左右。我所能给予你的,绝对超过箫翊所能想象的一切。” “这句话,怕是楚王对着不少人说过吧,诱人如飞蛾扑火,最终自取灭亡。” 肖羽戟眉头轻轻一皱,语气中含着探究,“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对于我而言,这样的诱惑并不奏效。” 肖羽戟身体微倾,深邃的眸光与沈冰凝相对,“沈姑娘聪慧过人,希望十日之后,你能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 沈冰凝毫不躲闪,直言不讳,“恐怕要辜负楚王的期望了,我的回答现在就可以给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无意也不愿留在楚国。” 肖羽戟身形一正,神色微露不悦,“我从不勉强人,沈姑娘应懂时局。” “我天生不懂得顺势而为,楚王还是早些放我离去,免得我的固执终有一日触怒了您,伤了您的龙体。” 面对她的直接,肖羽戟甩袖转身,留下一句“这十天内,我会确保无人打扰你”,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听萱楼,衣摆在门槛处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门扉轻阖,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肖羽戟转身离开后,沈冰凝独自坐在屋内,窗外的阳光斜斜洒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略显疲惫的脸庞。 她深吸一口气,从医药箱中取出了干净的白布与草药,仔细地开始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每一处的轻触,都似乎在提醒着她近日来的种种遭遇,疼痛之中,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 与此同时,在富丽堂皇的紫宸殿内,肖珠儿的寻找无果,只见她眉头紧锁,一双杏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快速摆动,带着满腔的怒意,她踏上了前往荣寿殿的石板路。 沿途,宫人们的窃窃私语和避让不及的身影,如同一阵风,吹拂而过,留下的是她坚决的背影。 荣寿殿内,徐太后端坐于高高的凤椅之上,脸上是难以掩饰的不悦。 月红低声在旁汇报着情况,每说一句,徐太后的眉宇便锁得更紧一分。 听到肖羽戟维护沈冰凝的消息,她的不满仿佛汇聚成了一股暗流,只待爆发。 而肖珠儿的到来,无疑是将这股情绪推向了高潮,她的添油加醋让徐太后的怒意如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传王后过来!” 徐太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了整个宫殿。 不多时,郗颜出现在荣寿殿外,她轻移莲步,走进殿内,神色淡然,却掩不住一抹紧张。 面对徐太后,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温婉而清晰:“见过陛下。” 肖羽戟站在一旁,从郗颜的眼中读出了来意,他知道,母后对他的不满已到了必须有所行动的地步。 “进去吧。” 肖羽戟淡淡开口,先一步踏入内殿,留给郗颜一个沉稳的背影。 郗颜抿了抿嘴唇,跟随着他的脚步,内心五味杂陈。 第243章 咽下苦果 徐太后见到这一幕,脸上的不悦更为明显:“哀家还以为陛下被那妖女迷惑,连看望哀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呢。” 肖羽戟闻言,神色温和,语带安慰:“母后,无论何人,都不可能动摇您在我心中的地位。请母后宽心。” 以往,这样的话语总能让徐太后的怒气稍减,但这一次,显然并未奏效。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更深的失望与恼怒:“这么说,陛下承认自己被沈冰凝那妖女迷惑了吗?” 肖羽戟收起平日里的笑容,语气严肃而认真:“母后,留下沈冰凝并非仅因个人情感,更多的是考虑到楚国的未来大局。” 郗颜在旁听着,尽管尽力隐藏,但她的眼中仍旧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寂寞。 “区区一女子,怎能左右楚国的命运?我看来,她只会带来祸乱。留她在宫中,对我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徐太后的语气坚决,不留余地。 肖羽戟试图解释:“娘亲并不了解她,等您真正理解了她的为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然而,徐太后的态度坚定不移:“娘不在乎是否了解,你必须立即将沈冰凝逐出宫门。你作为燕国的人质尚且能归来,为何还要接纳燕王遗弃的废妃?这岂不是让人笑话我楚国无人?” 提到在燕国为质的日子,肖羽戟的心中也是一阵酸楚,那是他不愿触及的伤疤。 为了缓解母亲的情绪,他不得不提及自己疼爱的弟弟:“娘,羽轩快要回来了。” 果然,徐太后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身体向前微微倾斜,眼中满是期待:“何时归?” “我刚刚收到信,他说最迟五日之内便能回到虞城。” “这孩子,总算知道回家了。” 徐太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等他回来,我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我的寿辰他竟然都没出席,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肖羽戟顺着母亲的话往下说:“等他回来,娘应该为他筹办婚事,成了家自然就不会总想着往外跑了。” “对对对!我这就去准备。” 徐太后立刻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搜集名门闺秀的名录,并拉上郗颜一起挑选,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不满。 肖珠儿见哥哥轻易地转移了母亲的注意力,正欲再次插嘴,却被肖羽戟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只好愤愤不平地作罢。 郗颜虽然手中拿着那份名录,但显然心不在焉,徐太后见状,不满地说道:“王后,关于轩儿的婚事,你可要上点心。” 郗颜闻言,连忙收敛思绪,恭敬地回应:“是,臣妾明白了。” 沈冰凝在听萱楼内,度过了相对宁静的十日,除了日常所需,几乎无人打扰,生活看似安逸。 然而,这安逸总是伴随着无形的束缚,特别是当得知肖羽戟要来用午膳的时候,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感到一种无力的被动,肖羽戟的到来,更是让这份压抑感倍增。 用膳时,面对满桌珍馐,沈冰凝却食不下咽,她直接向肖羽戟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愿:“楚王,我只求安宁,对于您的宏图大业帮助有限,还是让我离开王宫吧。” 这句话,已经是第三次从她的口中说出。 肖羽戟夹了一块精心烹饪的菜肴放到沈冰凝的碟中,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沈小姐才华出众,在母后的寿宴上光芒万丈,非寻常女子可及。你的才智我也见识过,无需过分谦虚。” 沈冰凝心中暗自责怪箫翊,是他的举动让肖羽戟对她如此关注,她不禁问道:“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肖羽戟轻轻为沈冰凝斟满美酒,语气诚恳:“我先前所说皆为肺腑之言,我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沈冰凝闻言冷笑,认真地抬眸:“我厌倦束缚,不然也不会逃离燕王宫。” 肖羽戟凝视着她,许下承诺:“我不会束缚你,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会支持。” “我的愿望,早已对你表明,那并非玩笑。” 沈冰凝的目光中闪烁着对自由的渴望,她梦想着能够在一个安静的小镇上寻找到回家的路,同时,也在寻找着内心的平静与归属。 此时,门外传来仆人恭敬却略带焦急的通报声:“殿下,尊贵的轩郡王归来了,在庄重肃穆的紫宸殿外,恳切请求接见。” 知晓今日可能难以从肖羽戟口中探得满意的答案,肖羽戟身形微微一顿,随即无奈地起身,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温言说道:“再给沈小姐些时间,让她从容考虑,若感到丝毫的乏味与不自在,王宫之内,任她随意漫步,权当散心。” 语毕,他没有再多作停留,步伐匆匆,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留下一室寂静。 沈冰凝心中五味杂陈,疲惫与烦躁如影随形,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束缚。 她在心底暗自发誓,再不能如浮萍般随波逐流,必须挺身而出,主动寻找出路。 否则,等待她的将是肖羽戟耐心耗尽的那一天,届时,受制于人的苦果,只能独自咽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带来一丝慵懒的气息。 饭后,鉴于肖羽戟并未对她施加过多限制,她决定利用这一点空隙,悄悄前往御花园,或许能在那里寻得一线转机。 御花园内,秋日的菊花正竞相绽放,争奇斗艳,每一朵都被修剪得恰到好处,显而易见,这是经过园艺师精心呵护的结果。 沈冰凝漫步其中,被眼前这一片生机勃勃所触动,一时兴起,想要采摘几朵以慰藉心绪,却不想刚一伸手,便被一旁的宫女轻声制止:“沈小姐,请手下留情,这些菊花可都是太后娘娘的挚爱之物。” 得知这些菊花竟是徐太后的最爱,沈冰凝心中的计谋反而更加坚定了几分。 她不顾宫女的再三劝说,果断地从枝头摘下了几朵最为绚烂、色泽最为鲜亮的菊花,将其轻轻拢在手中,随后便漫无目的地在园中小径上徜徉,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此刻,徐太后正与轩郡王肖羽轩坐在御花园中的一座凉亭内促膝长谈,身边还伴着一位俏皮可爱的侍女肖珠儿。 远远地,肖珠儿眼尖地捕捉到了沈冰凝手持鲜花款款而来的身影,不禁急切地呼喊:“母后!您看,沈冰凝那个不知深浅的丫头,竟然摘取了您最为珍视的菊花!” 徐太后闻言,目光顺着肖珠儿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沈冰凝手持娇艳的菊花,正含笑向他们致意,然而那笑容在触及徐太后的目光时,似乎凝结在了空中。 第244章 契机 沈冰凝也即刻察觉到了凉亭中注视着她的众人,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又随意摘下一朵菊花,边把玩边缓步走向凉亭。 刚踏入凉亭,肖珠儿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从沈冰凝手中夺过菊花,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并用力踩了几脚,言语间满是责备:“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擅自触碰母后最喜爱的菊花?” 面对肖珠儿的怒火,沈冰凝故作轻松,轻轻拍了拍衣袖,似乎在拂去什么尘埃,然后悠然自得地掏了掏耳朵,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你说的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是指我吗?” “对,就是你!” 肖珠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应。 “哦,原来如此!” 沈冰凝轻笑道,眼神从肖珠儿的头顶缓缓扫至脚下,眸中闪烁着玩味与轻蔑的光芒,“那么,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小‘不速之客’吧!” 肖珠儿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着指向沈冰凝,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你竟敢如此侮辱我!” 沈冰凝身形一侧,巧妙避开肖珠儿的指控,语调中带着几分挑衅:“看来,你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指摘,那么,就让我来开这个先河吧,小‘不速之客’。” 肖珠儿再也忍耐不住,愤怒地朝沈冰凝扑去。 一旁,徐太后也被沈冰凝的放肆态度彻底激怒,胸膛因怒气而剧烈起伏,厉声吩咐身边的侍卫:“来人,把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子拖下去,好好惩罚一番!”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旁静观其变的肖羽轩终于开口介入:“母后,她毕竟是王兄请来的客人,如何处理还需同王兄商议为妥。” “不必!即便王兄反对,今天我也要给她一个教训。” 徐太后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然而,话音刚落,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肖羽戟风尘仆仆地赶到现场,显然对这里的紧张气氛感到颇为头痛。 不等他开口,徐太后已抢先发难:“孩儿,哀家今日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否则难以平息我心中的不快。” “母后,她初来乍到,许多规矩尚不了解,孤自会安排人教导她……” 肖羽戟试图缓和局势。 但徐太后的怒气显然已到达了顶点,打断了肖羽戟的话:“哀家心意已决,这皇宫之中,要么有她,要么有我,二者不可并存!” 沈冰凝内心深处暗暗赞叹徐太后的决绝与魄力,同时也在暗中盘算着下一步的应对。 肖羽戟面露难色,对母亲的决断感到为难:“母后!” 双方僵持不下,肖羽轩再次提出建议:“或许可以让沈姑娘暂时到我府中,充当侍女,由我亲自指导一二,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绝不可能!” 徐太后断然拒绝,语气坚决,“此人太过狡猾,恐怕会在你府上引起诸多纷扰,哀家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冰凝则趁此机会,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地斟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仿佛眼前的争执与她无关。 “你们继续,我这儿倒是挺自在。”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徐太后气得捂住胸口,指着沈冰凝:“你!立刻给哀家滚出皇宫!”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答得干脆利落:“遵命,这就离开。” 话音方落,她转身欲行,刚走到亭边,手腕却被肖羽戟猛然拽住,“站住,不准走一步。” 肖羽戟的触碰仿佛电流穿过,令沈冰凝全身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挣脱,急忙用帕子擦拭手腕,似是在驱除某种无形的污秽。 肖羽戟的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对于这赤裸裸的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他的心中难免感到一丝尴尬与难堪。 徐太后见儿子竟公然违抗自己的意愿,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肖羽轩见状,连忙上前为母亲顺气,“母后,您先别生气,慢慢来。” 肖羽戟目光复杂地望了母亲一眼,随后转而对负责照料沈冰凝的宫女下达命令:“即刻护送沈姑娘返回听萱楼,未经我的允许,她不得离开半步,同时,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一举动,实际上是在以另一种方式保护了沈冰凝,徐太后一听,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竟直接气晕了过去。 亭内顿时乱成一片,而沈冰凝却仿佛事不关己,哼着小曲儿,闲庭信步般向听萱楼走去,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们,脚步踉跄,显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沈姑娘,竟能将堂堂太后气得晕厥! --- 被困于听萱楼的沈冰凝并未就此放弃,而是开始思索如何从另一个角度找到接触肖羽戟的途径。 听萱楼外,一条清澈的活水河静静流淌,宫女们曾告诉她,这条河与御花园中的锦湖相连,而湖中养育着肖羽戟尤为钟爱的锦鲤。 这些信息在沈冰凝脑海中逐渐串联,形成一个新的计划轮廓。 或许,通过锦鲤,能成为她接近肖羽戟的一个独特契机…… 沈冰凝在宫中的生活显得格外悠哉,春日的暖阳斜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她随手拿起一块馒头,轻轻一扬,那馒头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消失在河水之中。 这一幕被一旁的宫女看在眼里,眉头微皱,满脸疑惑。 “沈姑娘,为何要把白白的馒头投给河水呢?“宫女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她的眼神跟随着馒头落水的轨迹,仿佛那馒头带着她的好奇一同沉入了水底。 沈冰凝的手指轻巧地拂去了衣袖上残留的面粉屑,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轻松地回应:“喂鱼啊,让它们也尝尝人间烟火的味道。“ 宫女闻言,不由得轻声解释,语气里带有一丝无奈:“可是,这宫中的河流里并无鱼类。皇上担心外来鱼类会与锦湖中的锦鲤争夺食物,早就下令不让任何鱼儿进入这里。“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冰凝的声音轻如细雨,目光深远,似乎已有了别样的打算。 而这份低语并未落入宫女的耳中,只留下她满心的疑惑和猜测,不敢再多问一句,只好独自揣摩沈姑娘的用意。 几度夕阳红,几番风雨后,宫中忽然传出锦湖里的锦鲤纷纷翻起了雪白的肚皮,宫女的心中瞬间豁然开朗,却又生出一丝惊恐。 第245章 退缩 当她目睹沈冰凝再次往水中投掷肉块时,那双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沈姑娘!“ 沈冰凝闻声回首,她的笑容温婉如初,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怎么了?“ “陛下的锦鲤,很多都不行了……“宫女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她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大家都说,那些锦鲤似乎是吃得太饱……“ “是我喂的没错。“沈冰凝的回答干脆利落,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宫女闻言,心中更添恐慌:“沈姑娘,若是陛下得知,定不会轻易放过您的……“ 沈冰凝轻轻一笑,眼神闪烁:“那还等什么呢,你快去告诉他吧。“ 然而,这件事终究未能逃过肖羽戟的耳朵。 当他面对着孙公公呈上来的已无生气的锦鲤,那双紧握的拳头透露了他的愤怒与不悦。 一旁的肖羽轩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一声,建议道:“皇兄,这个女子不简单,不如交由我来调教,我在外游历所学的种种手段,保证让她迅速变得安分守己。“ 肖羽戟正忙于应对邻国的动向,无暇顾及沈冰凝之事,便点头应允,顺便提出了一个要求:“你能做到的话,先让她画出筒车的设计图再说。“ 肖羽轩恭敬地答道:“臣弟明白了。“ 肖羽戟与肖羽轩步入听萱楼时,正值沈冰凝无聊地趴在栏杆上,数着天空中盘旋的鸟儿,以此来打发时间。 她的生活枯燥乏味,每天除了与监视自己的宫女互相凝视,便是沉迷于研究那些宫女脸上的痣,试图从中寻找某种深邃的宇宙秘密。 见到不请自来的两人,沈冰凝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两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肖羽戟开门见山:“从今日起,你需前往轩郡王府学习一番礼仪。“ 沈冰凝敏感地捕捉到肖羽戟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心中警铃骤响。 再次相遇,他依旧神秘莫测,就像一个擅长将规则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奇人。 “我对轩郡王并不熟络,贸然前往恐怕多有不便。若是殿下真的希望我离开宫廷,不如直接释放我更为干脆。“ 肖羽戟淡然回应:“沈姑娘冰雪聪明,若不愿去轩郡王府,我的后宫漪澜殿正好空闲着。“ 眼看对方已失去了耐心,沈冰凝话锋一转:“既如此,去轩郡王府见识一番也是难得的经历。“她心里暗自期待,或许换一个环境,就能迎来转机。 肖羽轩带领她离开楚王宫,沈冰凝感到胸口那股压抑渐渐散去,这里仿佛真是她的克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边的这位似乎永远不会安静。 “在燕国身为贵妇,怎会落得被燕王休弃的下场?是不是哪里侍奉得不够周到?“ “听闻你在母后寿宴上的诗作非凡,何不再吟一首以秋为题,让我也一饱耳福?“ “其实,你的相貌还算标致,可惜这性子确实不讨喜。“ 沈冰凝终于按捺不住,大声打断:“够了,别再啰嗦了!“ 肖羽轩悠然自得地打开折扇,轻轻摇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回答了我自然闭嘴。“ “无可奉告。“ “那么,你觉得是燕王好,还是我大哥更好?放心,悄悄告诉我,我为你保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沈冰凝突然紧紧盯着他,这张面孔明明陌生,却莫名有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肖羽轩眉毛一挑,露出疑惑之色:“为何这么问?“ 沈冰凝坦率相告:“你给了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肖羽轩折扇啪地一声合拢,眼神闪烁:“沈姑娘,难道是担心我会为难你,所以想拉近关系?“ “如果这样能避免折磨,那我就是在尝试接近你。“ “恐怕并无效果。“ 沈冰凝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那算了,我才不稀罕接近你。“ 肖羽轩一愣,随即憋不住笑声,这让沈冰凝一脸茫然,完全不懂他的笑点所在。 抵达肖羽轩的宅邸,沈冰凝未待吩咐便敏捷地跳下了马车,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摆脱这份束缚。 肖羽轩优雅地伸出手,邀请道:“沈姑娘,请。“ 沈冰凝跟在后面,边走边仔细打量着府中的布局,心中默默记住每一个角落的位置。 府内因主人鲜少归来,显得格外宁静,仆从稀少,除了偶尔出现的管家外,再未见到其他下人的身影。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肖羽轩引她来到后院一个被高墙围住的院子前。 沈冰凝透过门缝窥视,只见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显得分外孤寂。 对于这样的安排,肖羽轩无丝毫愧疚之意,反而坦然解释:“此地曾有一名仆役选择于此自我了断,随后便有闹鬼的传言,夜间常有哭声传来,因此成了禁地。“ 沈冰凝面色微变,显然对这样的住宿安排感到不满:“所以,让我住这里是为了……“ “不是说过要让你体会一番‘折磨’吗?这就是我的方式。“ 再次审视这片荒凉之地,那里的冷清似乎更甚,一股凉意悄然爬上沈冰凝的心头,让她不禁后退一步。 “轩郡王的手段果然独特,折磨人的方式真是别具匠心。“ 肖羽轩的折扇轻轻抵住她的背,阻拦了她的退缩:“对付你,温柔可不管用。沈姑娘,进去吧。“ 沈冰凝抿紧了嘴唇,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有为我准备仆人吗?“有个仆人在侧,至少能带来一点慰藉。 “目前还没有,不过沈小姐请放心,每日三餐自会准时送达。“肖羽轩的话语简洁明了,似乎并没有打算过多解释。 而沈冰凝望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心中五味杂陈,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她轻轻抬起手指,指向门楣之上那一片密布的蛛网,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调侃,“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邀请一位巧手的仆人来清理这满院的杂乱?否则,这一夜我该如何在这幽暗与未知中共枕安眠呢?” “别担心,水与扫帚即刻便会送达。沈小姐只需稍加动手,自可使这小院重归整洁。肖羽轩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此言此行,无疑是在巧妙地考验她的耐心与应变。 夜幕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悄然无声地铺展开来。 沈冰凝穿梭在月影斑驳的小径上,仔细搜罗了整个院落里零散的蜡烛,一根接一根地排列在身旁,宛如星辰落凡尘。 第246章 趁机逃跑 她手持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独自坐在冰凉的石阶上,身影显得孤独而坚定。 身为一个在唯物主义观念中浸泡了二十多年的现代青年,她本应是科学理论的忠实信徒,但在这一片充满未知与魔幻的书境之中,那些曾坚定不移的信念仿佛变得模糊起来,唯物与超自然之间的界限,在这里不再清晰可辨。 突然,一阵不请自来的夜风袭来,火把的火焰在风中跳跃,沈冰凝的瞳孔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她的目光警觉,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警惕着周遭的任何一丝微妙变动。 几支脆弱的蜡烛在风中熄灭,周围的黑暗仿佛更加深邃,仅存的几点火光,似乎难以驱散心底潜滋暗长的恐惧感。 于是,她站起身,步入庭院中央,拾起散落一地的枯叶,聚拢在一起,点燃了一团更为明亮的篝火。 火光摇曳,照亮了她的脸庞,也稍微安抚了沈冰凝心中的惊悸。 她喃喃低语,仿佛在对未知的世界宣告,“妖魔鬼怪,速速离去吧!让这纯净的火焰,成为你们不可逾越的界线!” --- 肖羽轩自禅房缓步而出,正轻拂着衣袖,整理着仪容,管家却是一路小跑至他身旁,神色紧张,急切地禀报道:“王爷,大事不好,沈小姐所居住的院落似乎发生了火灾。” 闻此,肖羽轩身形一顿,急急迈出几步又猛然停下,眉头紧蹙成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可有受伤?” 管家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语气中带着庆幸,“幸好发现得早,火势已经被仆人们扑灭了,沈小姐安然无恙。” 得知无人伤亡,肖羽轩紧绷的心弦略松,“你先将她安置到落霞院,我随后即到。” 管家连忙应声遵命,不敢怠慢。 沈冰凝做梦也没想到,她仅仅是点燃了一堆火以图驱赶心中的恐惧,竟然会引发一场火灾。 当她被管家一脸惊慌地引领至落霞院时,心中既感到惶恐又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人受伤吧?我真的没想到那些干枯的叶子那么容易起火。” “火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无人受伤。” 管家擦去因惊吓而涌出的汗水,连忙安慰道,“沈小姐,请先进屋休息,若感到寒意,我会立即为您准备炭炉,今晚就不要再使用明火取暖了。” 沈冰凝连忙摆手阻止,笑中带有一丝自嘲,“不用麻烦了,这里明亮又安全,不会再有鬼魂侵扰,我也不至于再冒险点火了。” 此时的气温尚不至于需要烧炭取暖。 管家连连称好,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片刻功夫,肖羽轩已快步赶到落霞院,上下打量着毫发无损的沈冰凝,见她一切安好,他紧绷的面容这才稍稍放松。 “你没事为何要玩火?” 他的语气中既有责备,也隐含关切。 肖羽轩的到来,让沈冰凝内心的那份小小的不安骤然变得具体起来,她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回答:“驱鬼。” 毕竟,是他让她住进了这样一个传说中闹鬼的院子,自我保护也是情理之中。 肖羽轩闻言一时语塞,面对沈冰凝这个逻辑严密的答案,竟是无从反驳。 “你暂时在这里安顿,以后切莫再随意玩火,要安分守己!” 只要她不再给自己添麻烦,他自然也希望相安无事。 正当肖羽轩欲转身离去时,沈冰凝忽然出声唤住他:“等等!” 她的眼中闪烁着疑惑与探究,直直地望进肖羽轩的眼里,“为什么我觉得你夜晚的气质和白天相差这么大?” 肖羽轩身子微微一侧,故意板起面孔,故作严肃地反问:“一个姑娘家这样盯着本郡王,难道就不觉得害臊吗?”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奇怪,你穿戴整齐,我害臊什么?” 沈冰凝的反问中带着理直气壮的坦然。 肖羽轩再次语塞,暗自揣度,这女子该不会真的对他衣衫不整的样子感兴趣吧? 第二天清早,当肖羽轩踏进皇宫不久,府中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肖珠儿一如既往地粗鲁,一脚踢开门闯了进来:“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放火烧我二哥的宅子?” 沈冰凝悠然地嚼着早餐,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昨晚的行为:“首先,我没有烧毁他的宅子;其次,那是为了驱鬼。不信你可以问管家,看看昨晚那个院子是否还闹鬼。我还算是立了功呢。” 尽管身份尊贵,沈冰凝在肖珠儿面前总能展现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仿佛她才是那个手握权柄之人。 肖珠儿挥手示意侍女夺过沈冰凝手中的筷子,说:“既然你能驱鬼,听说乱葬岗最近不太平,陪我去处理一下。” 驱鬼去乱葬岗? 这主意简直是莫名其妙! 然而,这也可能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 沈冰凝没有拒绝,“让马儿奔跑之前,总得先让它吃饱草吧?” 肖珠儿瞥了一眼已被沈冰凝消灭大半的早餐,不屑地说道:“都快吃完了,还说没饱?” 失去了筷子,沈冰凝顺手抄起一只勺子,“昨晚抓鬼耗神费力,不多吃点,等到了乱葬岗,我哪还有力气对付那些家伙。” 肖珠儿怎会轻易如她所愿,一挥手,命令侍女拉起沈冰凝,“宫中的规矩,过了饭点就不准再吃,现在,立刻跟我去乱葬岗。” 沈冰凝明白抵抗无用,只得随肖珠儿前往。 抵达乱葬岗的边缘,肖珠儿远远站在一旁,催促道:“进去吧,别磨蹭了。” 正午阳光虽然明媚,但沈冰凝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 常言道,中午时分,正是阴阳交界,阴气最盛之时,鬼魅最为活跃。 她只盼望着不要真的撞上那些不可名状之物。 “我驱鬼时不能有人在旁,你们都退后。” 她说道,语气坚决。 肖珠儿一脸狐疑,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你不会是想趁机逃跑吧?” 真是说中了她的想法! “我只怕你们暗中学去了我这独门驱鬼之术,况且,假如我真的离开,郡主往后岂不是耳根清净,生活更加惬意了吗?” 沈冰凝缓缓接近肖珠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轻声细语地道出这些话。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仿佛与周遭的幽静融为一体,眼底却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肖珠儿惊慌之余,急忙拉着身旁侍女的衣袖,向后退了几步,距离之间仿佛生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远远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人,快把她推进去!” 正当几个太监犹豫着要不要遵从命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肖羽轩骑着骏马如闪电般赶到,他目光凌厉,声音响彻夜空:“珠儿,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一声斥责,像是冬日里的冰凌,让人心头不禁一颤。 第247章 帮我一个忙 面对肖珠儿的质问,肖羽轩面色不改,语调坚定:“我是父亲指派来管教你的人,若有什么闪失,我怎能承受得了父亲的责罚?” 这句话中,藏着一份不容置疑的责任与担当,仿佛是夏日里的一抹凉风,让人清醒。 肖珠儿见状,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离去前的那最后一瞥,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直刺向沈冰凝的心房。 感受到肖珠儿那冰冷的目光,沈冰凝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心中暗自思量:肖珠儿这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是否要趁着夜色,冒险穿越这阴森恐怖的乱葬岗,寻找一线生机? 她的视线胶着在前方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坟之上,肖羽轩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哦?竟是这般留恋此地?难道需要本郡王作陪,一同探索一番?”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莫名的轻松,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那乱葬岗范围广阔否?” 沈冰凝在心中暗自衡量,如果那地方不是无边无际,或许自己真的能冒险一试。 肖羽轩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不屑地冷笑一声:“打消那些小心思吧,那里不仅埋藏着亡魂,更是许多亡命之徒藏身的所在。” 沈冰凝闻言,心中最后的希望瞬间破灭。 死亡的气息已经足够恐怖,更不必说那些活生生的暴徒了,她可不愿为了逃离此处,反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既如此着急返回,那便走吧。” 沈冰凝没有再回头,只是沿着来时那条曲折蜿蜒的小径,匆匆离去。 背影中,藏着一抹决绝和不屈。 经历了大半天在荒坟间的穿梭,当沈冰凝再次踏入郡王府的大门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像是在抗议这漫长的探险之旅。 肖羽轩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何至于饿成这个样子?” 沈冰凝咽了咽口水,权当是缓解饥饿的一种方式:“早餐未尽,午餐又错过了,加上这一路上的劳顿,谁能不饿呢?” “那明日就多睡会儿,直接吃午饭便是。” 肖羽轩在心中暗暗感叹,他从未见过如此心大的人,被带至陌生之地,周围危机四伏,竟还能睡到日上三竿。 本想借此让沈冰凝感到些许羞愧,孰料她却不以为然,理直气壮地答道:“早晚饭一并解决,既能省去一顿,也为你们节省了粮食,岂不两全其美?” 肖羽轩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语气中却夹杂着几分无奈:“你的厚颜无耻,真是让本郡王大开眼界。” 沈冰凝轻抚脸颊,笑容中透着得意:“那算你走运,不用谢我。” 肖羽轩胸中涌上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转身离去,步伐中透露出一种逃避与不解。 “别忘了让人给我送午餐过来!” 沈冰凝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 肖羽轩的脚步因此变得更加急促,似乎急于摆脱这尴尬的局面。 沈冰凝轻轻哼了一声,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想让我乖乖留下?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沈冰凝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暗风缓缓答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郑慧蓉近日里频繁地前往顾大人的府邸,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紧急事务。” “既然如此,”对方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决断之色,“将我们好不容易搜集到的虞美人通敌的种种确凿证据,一并送往顾文晏那里。同时,务必确保郑慧蓉也能得到这个消息,她对此事应有知情权。” 一旁,泰戈圆睁着乌溜溜的双眼,死死盯着箫翊手中的美味肉块,瞅准了主人言语间的小小缝隙,猛然间一个箭步窜出,意图夺回失物。 然而,它的企图刚现端倪,箫翊便已眉头一皱,大手轻轻一拍,正中泰戈额头,后者不甘心地低吼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缩回了身子。 “谨遵吩咐。” 暗风心下了然,难怪当初碧霞横扫郑家时,独独对郑慧蓉网开一面,原来这背后藏着一盘更大的棋局。 回忆起往昔,虞美人的奸计使得郑慧蓉声名狼藉,如今,郑慧蓉心中除了对沈美人恨之入骨,便是对虞美人怨恨颇深。 一旦顾大人掌握了虞美人背叛国家的确切证据,郑慧蓉自会得知其行踪,势必要找寻时机报仇雪恨。 如此一石二鸟之计,既能使虞美人近期无暇他顾,又可以暂时蒙蔽楚国上下,可谓妙计。 “我先一步动身。” 箫翊对身旁的卫公公交代道,“你则带领泰戈先行赶往边疆安顿。” 卫公公闻令,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退下,消失在转角。 ** 或许肖羽轩真的被沈冰凝的威严所震慑,之后的几日里,竟未再出现于她的面前。 正当沈冰凝自嘲似地认为自己已被彻底遗忘之时,楚国王后郗颜的突然造访打破了平静。 “王后何故亲自前来?” 两人之间平素并无交情,仅有的交集也不过是那场太后寿宴上的匆匆一瞥。 郗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温婉如春风:“本宫只是想与沈姑娘聊聊天罢了。” 沈冰凝轻巧地抿了一口茶,眸中闪过一丝洞悉:“说到底,是来劝说我留下吧。” “作为楚国王后,替碧霞分忧解难乃是我的职责所在。” 郗颜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羡慕,“本宫还从未见过碧霞对任何人如此上心。” “楚王并非对我情有独钟,而是对我的才学有所图谋。” 沈冰凝目光流转,望向郗颜,“王后即使心中不悦,却仍旧前来规劝,这样做,您觉得值得吗?” 郗颜眼神微闪,似有波澜:“这话从何说起?” “世上的女子,除非不爱,否则没有人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我能看出,王后对楚王用情至深。” 郗颜被这般直白的言辞触动,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红,“是的,本宫对碧霞确实情深意重。” 沈冰凝收回目光,自斟自饮,淡然道:“既然如此,王后更不应劝我留下。” “可是……”郗颜欲言又止,却被沈冰凝打断。 “无论何时,我们都应先考虑自己,而后才是他人。连自己都不懂得珍惜,又怎能期望别人来珍惜你。” 这一番话,让郗颜陷入了沉默,她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捕捉到郗颜恍惚的神色,沈冰凝不失时机地提出了一个请求:“王后能否帮我一个忙?” 郗颜恍然回神,“沈姑娘尽管说来。” “王后能否帮助我离开此地?” 此言一出,即便是端庄稳重的郗颜,面上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诧。 沈冰凝直言不讳:“我若离开,对楚王和王后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郗颜好奇心驱使,继续追问:“对本宫的好处我自然明了,但对碧霞公主有何裨益?公主可是竭尽全力想将你留下。” 第248章 男女有别 沈冰凝摊开双手,无奈地苦笑:“王后心中有数,太后对我厌恶至极。我的离开,能免去公主在太后面前的左右为难。再者,我本无意长久停留,若是强行留下,只怕我一时气愤之下,会将楚国的一些情报泄露给燕国,以此作为报复。” 郗颜对前半段话尚能保持镇定,但听到后半部分,不禁心生警惕。 “那么,王后能否成全于我,助我离开呢?” 郗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勉强你留下,但亲自助你逃离,却是万万不能。我不能背叛公主。” 对于郗颜的拒绝,沈冰凝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失望,她深知这只是她众多尝试中的一次。 “王后,你的身影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这并非指两人的容貌相像,而是那份对不值得的男人深情付出的模样,何其相似。 郗颜疑惑:“是谁?” “待下次王后光临时,我再告知于你。” 谈话间,一名侍女手捧滚烫的水壶,正欲为二人添茶,不料水壶失衡,滚水如柱,直扑沈冰凝面庞。 沈冰凝反应迅速,伸手格挡,脸颊幸免于难,但手掌背部却不幸遭殃,瞬间红肿一片,疼痛难忍。 郗颜见状,立刻起身,以冷水浸湿手帕,小心翼翼地敷在沈冰凝的手上,并急命侍女:“速去请御医!” 御医匆忙赶来,熟练地为沈冰凝包扎伤口,并递上了特制的药膏,叮嘱道:“这几日内切勿让手沾水,早晚各涂药一次。” 望着被层层纱布包裹、形同木棍的右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阵痛,沈冰凝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她笃定,肖珠儿与此事脱不了干系,那日肖珠儿眼神中的狠厉与毒辣,至今仍历历在目。 郗颜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背后的操纵者,在御医离去后,她不再多做停留:“你好好休息,我先行告退了。” “且慢,王后准备如何处理这位侍女?” 沈冰凝怎肯轻易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那侍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王后息怒,奴婢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故意与否,你心中有数。” 沈冰凝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颤抖的侍女,仿佛能洞察一切谎言与狡辩。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在人心上。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迫使侍女不得不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 “奴婢不明白姑娘的意思,真是个意外。” 侍女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试图以最微弱的姿态逃脱这份质询。 她的手指紧紧绞着衣角,汗水沿着鬓角滑落,显露出内心的慌乱与恐惧。 沈冰凝左手轻轻提起那壶滚烫的水,壶身因水温而升腾起细微的蒸汽,朦胧中她的面容更显冷峻。 “既如此,那不如也将这水浇到你脸上试试?” 她的话语虽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胁让空气骤然降至冰点,侍女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侍女依然坚称,这只是无心之失,但声音中的颤抖已经泄露了她的怯意。 就在这时,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微微一侧,那壶热水便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泼洒在侍女脚边的地面上,几滴炽热的水珠不慎溅上了侍女的手背,引起了一声压抑的痛呼。 疼痛之下,侍女终于难以承受,颤抖着供出了背后的指使者:“是……是郡主,郡主命我这么做的,奴婢不敢违抗,请王后恕罪!” 她的话音刚落,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坦白震惊。 “王后,此事如何是好?” 沈冰凝转向郗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求助,轻声道,“若非我用手挡了这一劫,我的容颜可就毁了。女子的容貌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郗颜深邃的目光掠过跪地的侍女,语气冷静而不失威严:“不能单凭她一面之词,我会尽快查明真相,给你个说法。” 她的决定迅速而果断,试图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对于郗颜的回应,沈冰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王后请自便,但在查明真相前,还望王后吩咐下去,莫让人来打扰我养伤。”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疲惫与期待,随后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独且坚定的背影。 右手因伤不便,沈冰凝只能躺在床上,尝试着用左手完成日常的琐事,但每做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吃力。 最终,她放弃了抵抗疲惫,任由自己沉入梦乡。 梦中,她仿佛插上了自由的翅膀,轻松逃离了虞城的束缚,回到了熟悉的德州,与清儿、虎子再次相聚,他们共同经营的珠宝店生意兴隆,每日人声鼎沸,笑语盈盈。 一日,正当她在柜台后仔细数着一天的收获,突然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一看,竟是箫翊站在店门外,那双冰冷的眼睛像寒星般冷冷地盯着她,令人不寒而栗。 梦境戛然而止,沈冰凝猛然惊醒,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神一震,只见箫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房间内,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审视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惊愕之余,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心跳如鼓,满是不解与戒备。 难怪在梦里也感受到箫翊那穿透性的凝视,原来现实中正是此人,让自己的梦境也变得如此不安宁! 这些日子以来,他如同消失了一般,未曾露面,为何今日却突然现身? 肖羽轩的目光停留沈冰凝那只肿胀得如同棍子般的手上,眉头轻轻蹙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怎么弄的?” 他的声音虽淡,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沈冰凝心中嘀咕,她深知这里是他的领地,府中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很难瞒过他的耳目。 不过,肖羽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你想离开虞城,是吗?” 这个问题,让沈冰凝不禁蹙眉,心头涌上一阵疑惑,“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的举止与平日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氛不同,今日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对,肖羽轩自始至终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总能勾起她内心深处某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肖羽轩没有理会她心中的疑惑,继续追问:“若你真的离开了,你打算去往何方?” 此时,窗外夜幕已悄然降临,屋内未燃烛火,肖羽轩的面容隐匿在昏暗之中,只余那双眼睛闪烁着不明的光,令沈冰凝心中生出一阵莫名的慌张。 “时候不早,男女有别,你留在我的房间里似乎不太合适,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 沈冰凝试图以礼节来拉开彼此的距离,希望能在这样的夜晚保留一丝属于女性的尊严与隐私。 然而,肖羽轩仿佛未曾听见她的推辞,身形一动,竟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床边,近在咫尺。 “这时候想起男女有别,是不是迟了点?” 他的声音低沉,带有一丝戏谑,却也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第249章 指手画脚 面对肖羽轩突如其来的亲近,沈冰凝下意识地往床铺里面缩了缩,双手紧抓着被角,努力保持着最后的防线,“你到底想干啥?” 她的声音虽小,却带着几分戒备与不安。 “你猜呢?” 肖羽轩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向她紧攥的被褥边缘,似乎要揭开一场未知的游戏序幕。 眼见那柔软的被褥即将被一双不速之手掀起,沈冰凝却抢先一步,轻轻掀开被角,露出了她晶莹如玉的皓腕,右手上肿胀未消的伤口赫然在目。 “我觉得,你是要给我上药吧。”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逗,眸光流转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微妙起来。 肖羽轩那只正欲动作的手蓦地凝固在半空,好奇与玩味的情绪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击得粉碎。 他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掩饰着内心的微妙变化,“自己抹吧,这几天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外界的消息?” 言辞间刻意避开了她的话题,试图引向别处。 沈冰凝轻轻摇了摇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显得格外柔美,“没听说,外头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的声音清冷中透着一丝不经意的关切,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她并无太大瓜葛。 “听说燕国和韩国的边境最近颇不太平,燕王竟然亲自率领大军前往镇压。” 肖羽轩的语气中隐含着几分凝重,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时局的关注。 “哦。” 她轻声应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仿佛在问,告诉你这些有何意义? 肖羽轩注意到她的反应,不禁挑了挑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你不担心?”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担心什么?担心箫翊?” 沈冰凝微微一笑,轻松地活动了一下因久卧而略显酸痛的双腿,“他身经百战,带兵平乱对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若是真有什么变故,韩国才该感到紧张吧。”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箫翊实力的绝对信任,同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肖羽轩的嘴角渐渐上扬,先前的忧虑似乎一扫而空,“那就允许你明日随…… 本郡王出去转转,感受一下民间的气氛。”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但更多的是对沈冰凝的一份特别关照。 “不去。” 沈冰凝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为啥?” 肖羽轩略感意外,眉头微蹙。 沈冰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与戏谑,“你今晚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自从醒来,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总由他主导,她被动应对,这样的模式让她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心中竟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纠葛。 肖羽轩站起身,身形挺拔如同松柏,他的目光温柔而又复杂地落在沈冰凝身上,“你好好休息。” 言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一室的寂静。 “真是莫名其妙。” 沈冰凝喃喃自语,重新躺回床上,正准备继续享受那份难得的宁静,然而不久,这份平静再次被打破。 “沈姑娘,宫中有使者前来,特来迎接您入宫。”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刚刚找回来的安宁,预示着另一段未知旅程的开始。 沈冰凝深深地埋下头,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枕边,与细腻的被面交织出一片暗影,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外界的纷扰。 “手伤着呢,不去!” 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是在恳求,希望能得到片刻的安宁,远离这些纷至沓来的纠葛。 王府的丫鬟神色焦急,语气中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孙公公特意吩咐了,沈姑娘若是不愿自行前往,便只能劳烦几位壮汉将您抬进宫内了。” 言毕,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她知道这对自尊心强的沈冰凝来说,并不是一个愉快的选择。 沈冰凝猛地掀起被褥,那一瞬间,微弱的光线透进屋内,照亮了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和那只受伤的手。 她用受伤的手轻轻一挥,指向窗外渐渐昏暗的天空,“天都快黑了,进宫又是为了何事?” 语气中带有一丝丝困惑与不耐。 “原来是太后要在宫内举办赏花宴,为轩郡王挑选合适的王妃。” 丫鬟耐心解释,语调里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样的盛宴,对于任何贵族女子而言,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而对于目前的沈冰凝,似乎并不是一个恰当时机。 沈冰凝的心中不禁疑惑重重,肖羽戟究竟有什么打算,非要让她这样一位非亲非故的外人参与到如此重要的宴会之中? 难道他不担心,她这样一个素来直率、不拘小节的人,会在这场精心布置的宴会上掀起波澜? “好吧,既然如此。” 沈冰凝轻叹一声,无奈地套上鞋子,向门外缓缓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楚王宫内的御花园里,灯火辉煌,花香与酒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梦幻而奢华的氛围。 徐太后端坐高位,威严中不失华贵,她的目光穿梭在下方笑语盈盈的贵族女子之间,心中默默评估,寻觅着最适宜轩郡王的佳偶。 审视一圈后,她的心偏向了韩国的翎一郡主,那温婉贤淑的气质似乎与轩儿最为相配。 正当徐太后暗自叹息,认为无人能及翎一郡主之时,一个不速之客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沈冰凝踏入了这宁静的御花园。 徐太后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语气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谁容许你进来的?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女子给我带出去!” 面对此景,沈冰凝轻轻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身后的孙公公,语气中带着讽刺与无奈:“徐太后,我可不是自己愿意来的。哎,是楚王‘盛情邀请’,我哪有拒绝的余地呢?” 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微妙起来。 “你这女子,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徐太后的眉头紧皱,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那我就不打扰了。” 沈冰凝作势欲走,却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拦下。 这时,孙公公急忙上前,恭敬而又急促地解释:“禀太后,沈小姐确实是陛下特地下令邀请的嘉宾,她才艺出众,对于今日轩郡王选妃之事,陛下希望沈小姐能给予一定的协助。” “绝不可能!” 沈冰凝与徐太后的反对之声几乎同时响起,前者是出于对自己身份的清醒认知,后者则是源于对这位名声在外的女子的深深不悦。 徐太后更是难以按捺心中的怒火,几步走出座位,声音冷若寒冰:“这样一个名声不佳的女子,有何资格对我们轩儿未来的王妃人选指手画脚?” 第250章 尽在掌握 沈冰凝淡淡一笑,表示赞同:“您说得对,我的名声本就不好,确实没有资格去做这样的评判。” 在她心中,清晰地洞察到肖羽戟的计谋。 轩郡王选妃,本应是王府内部之事,自己一个外人硬生生插入其中,无疑是引火自焚之举。 肖羽戟这样做,显然是有他的盘算,或许,就是想让自己在众人眼中成为他私人的玩物,进而破坏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位名叫郗颜的女子款款步入御花园,她身后紧随两位服饰华丽的宫装女子,显然都是肖羽戟的宠妃。 郗颜的出现,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温和气质,似乎在无形中缓和了紧张的氛围。 她的眼神中虽然带着对沈冰凝的不悦,但言辞却极为得体:“母后息怒,沈小姐的才情在整个四国中都极为罕见。如果王弟的王妃能够得到她的认可,那么天下人都会羡慕王弟能有如此佳人相伴,这正是陛下的意思。” 徐太后的心境在郗颜的劝说下有所松动,虽然她内心对沈冰凝并无好感,但不得不承认,沈冰凝的诗才以及在她寿宴上的表现确实让人印象深刻,赢得了不少文人士大夫的称赞。 徐太后思忖再三,终于做出了决定,但她的话语中依旧透着不容违抗的严厉:“她可以参加宴会,但只能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且不得有任何发言。” 郗颜连忙应承下来,宽慰着徐太后:“母后放心,一切都照您的吩咐。” 沈冰凝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我从未同意参与此事,皇后之前不是承诺过不会让我受到打扰吗?为何我还是被所谓的‘邀请’到了这里?” 她的质问带着些许愤怒,更多的却是对现状的无奈。 郗颜的表情略显尴尬,轻声道:“陛下的旨意,我等难以违背。” 沈冰凝深知,对于这种高高在上的权力,她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能够参与到为你的轩儿挑选王妃的大事中,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怎么,竟敢拒绝?” 有人在一旁质问道,语气中满是嘲讽。 沈冰凝心中冷笑,你的轩儿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我为何不能拒绝? 但她表面不动声色,甚至故意用言语刺激徐太后:“这些日子在轩郡王府,我发现轩郡王的确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我竟有些不忍心看他被束缚于婚姻之中。” “你!” 徐太后手指颤抖,指向沈冰凝,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你竟敢对我轩儿存有非分之想,来人,将她拉下去!” 郗颜见状,面上闪过一丝忧虑。 她深知沈冰凝此举是在故意激怒徐太后,于是赶紧上前调解:“母后明鉴,儿臣认为沈小姐只是在故作姿态,意图惹您生气,请母后切勿落入她的圈套,一切应以轩儿的未来为重。” 提及轩儿,徐太后的心情稍有平复,但她仍然命令宫女将沈冰凝安置在宴席最偏远的角落,并严词警告她不得开口多言。 郗颜继续尝试说服沈冰凝:“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沈小姐最好还是配合为好。”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极不情愿地挪步至那个被遗忘的角落,独自坐下。 随着宴会的正式开始,贵族千金们争先恐后地向徐太后和郗颜敬酒献殷勤,恭维之词不绝于耳。 沈冰凝听着那些甜腻的话语,不禁打了个哈欠,心想,这位徐太后还真是小气,连一块点心都不为她准备,难道真把她当作透明人了吗? 几轮酒过后,一位身姿绰约的贵族千金走上前,言辞谦逊却隐藏不住内心的得意:“女儿最近学得一曲,觉得今日氛围恰好,斗胆在太后面前献丑。” 说罢,琴音悠扬而起,原来是一曲早就练得纯熟的古筝独奏…… 徐太后闻言,轻轻点头,面露鼓励之色,“那你便弹奏一曲,让哀家听听。” “遵命。” 那位名为刘子君的女子优雅地示意侍女将古筝送上,随着琴弦轻拨,一曲《紫电》如行云流水般响起,曲终,徐太后面露满意之色,赞许道:“这首曲子弹得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以后你可得多来宫中为哀家演奏几次。” 一场盛宴,各怀心思,沈冰凝在那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静静观望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这场选妃的戏码,她究竟该如何全身而退? 在那一瞬间,整个大殿仿佛都安静下来,刘子君的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波澜,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轻声细语中透露出坚定:“臣女定当遵从太后的旨意,此生不忘太后恩泽。” 她的声音虽轻,却在殿堂内回响,宛如春水滋润着万物,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一份诚挚与敬重。 此时,位于郗颜身边的宋美人,眉眼间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轻启朱唇,语调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沈姑娘,对于刘小姐的琴艺,你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随着问题的提出,仿佛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一旁安静坐着的沈冰凝身上。 然而,众人却发现沈冰凝竟已沉浸在梦乡之中,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在梦里也感受到了曲中之意。 她的发丝轻轻拂过脸颊,平添了几分温婉与柔美,却也让人不禁哑然失笑,这样的场合中,竟能如此安然入睡,倒也是个奇女子。 宫女轻手轻脚地靠近,生怕惊扰了沈冰凝的美梦,用最温柔的声音轻唤:“沈姑娘,醒醒,宴会还没结束呢。” 沈冰凝迷蒙之间,恍若隔世,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纯真:“结束了吗?那我先行一步……” 话未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四周的氛围与聚焦的目光让她猛然清醒。 这时,宫女的声音低低响起,在耳边如同一阵春风:“沈姑娘,宴会尚在继续,宋美人正等着您的回答呢。” 沈冰凝愣了愣,随即淡然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重新坐定,她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块精致的枣泥糕,轻轻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随即她又端起一杯透明的液体,轻抿一口,才发现那是度数不高的甜酒,恰好中和了糕点的过分甜腻,带来一丝丝的清新。 宋美人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见沈冰凝对自己的问题似乎视而不见,不禁让旁边一直关注的白美人掩嘴轻笑,这让宋美人神色更是一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冰凝,难道你没有听见本宫在问你吗?” 然而,沈冰凝仍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自顾自地在邻桌搜寻着吸引她的食物。 白美人的笑声清脆,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宋美人,看样子沈姑娘是真的不想回应你的问题呢。” 第251章 最大的荣幸 “肖珠儿。” 箫翊的回答简洁而直接。 沈冰凝默默低下头,审视着自己的右手,心中五味杂陈:这算是对我当年行为的一种报复吗? --- 肖羽戟回到皇宫,立刻挥毫泼墨,一封密信在烛火的映照下逐渐成形。 他将信件递给孙公公,声音低沉:“将这封信秘密送交给韩景承。” 对于箫翊的嚣张,肖羽戟决定先联手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不久,韩景承收到了信,当他得知箫翊并不在军营,反而出现在楚国时,不由得嗤笑:“为了一个女子涉险,实在是愚不可及。” 小韩王提议道:“皇叔,既然燕王不在军营,为何不趁此良机进攻郾城呢?” “想法太过天真了,韩儿,不可小觑箫翊,他麾下有周义山这样的将才,深受器重,并且亲自驻守军营。没有十足的把握,盲目进攻只会让我军损失惨重。” 韩景承沉声道。 小韩王对此并不认同:“如果现在不行动,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到箫翊从楚国归来,那时一切皆晚矣。” 韩景承递上了另一封信,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不了解箫翊的心机深沉。此人智计百出,不可轻易步入他的陷阱。” 这话让小韩王心中颇为不悦,毕竟他最反感别人拿他的年龄说事。 他自八岁稚龄便坐上了那金碧辉煌却又危机四伏的龙椅,稚嫩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国家的重量。 五年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如今十三岁的他,面对的却依然是皇叔那只掌控朝政大局的巨手,如同冬日里盘踞山巅的苍鹰,紧紧守护着它的领地,不容他人染指。 同为十三岁亲政的箫翊,以雷厉风行、英明决断着称,若他能亲手握住那被束缚的权力,定将使国家焕发生机,超越箫翊,成就一番不朽功业。 一封密信在烛光下轻轻展开,那字里行间跃动的计谋与战略,仿佛一支无形的军队,预示着对郾城的征服。 然而,当信笺的最后一个字符映入他的眼帘,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决心,却如沙堡般悄然坍塌,攻城之议,就此无声息地埋藏。 韩景承的面色犹如乌云密布的天际,沉郁而冷峻,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本王精心布置的刺杀计划,竟被箫翊轻易化解。如今韩玉景得到箫翊庇护,犹如我们胸中的一根刺,他深知我国机密,对我们威胁巨大。” 小韩王见叔叔这番阴沉模样,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寒意,口中嗫嚅,试图为那位被误会的王叔辩解:“玉王叔不过是厌倦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并无实质的恶意。” 韩景承一贯对这位过于仁慈善良的侄儿君王抱有不屑,此刻的解释更是令他不满,眉宇间怒意更甚:“若不除掉他,等到燕国的铁骑踏破韩王宫的门槛,一切都将悔之晚矣!” 小韩王的眼眸闪烁不定,最终还是选择将韩玉景秘密查看边防图的事情深埋心底。 在这位素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王叔面前,坦诚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身为一国之君,却被自己的臣子这般训斥,若传至外界,岂不是沦为天大的笑话? 韩景承愤然离去后,周公公步履沉重地踏入大殿,面容忧虑,语气中夹杂着丝丝不安:“陛下,摄政王实乃僭越之举,竟在您面前高声呵斥,奴才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茂才自小陪伴在他的身边,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小韩王在叔叔面前不得不戴上的冰冷帝王面具,在这位忠仆面前悄然卸下,随意坐在地上,神色黯然:“他何曾正眼看过我?” 周茂才眼神柔和,安慰道:“在奴才看来,唯有玉王爷对陛下是真心实意的。” “我也这么认为。” 小韩王的心底浮现出信中提及的秘密,不禁暗自揣测,玉王叔难道真的会将边防图泄露给箫翊? --- 沈冰凝沿着蜿蜒的小径独行,肖羽戟与其随从们的踪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惑。 直到后来,她才得知,这一切皆是箫翊暗中部署,利用暗风悄然解决了所有追踪者。 抵达箫翊的军营,沈冰凝被安排进了主将的豪华帐篷。 与此同时,箫翊则马不停蹄地前往大帐,着手处理紧要的军事事宜。 两名士卒恭敬地送来了热腾腾的洗浴用水,一切准备就绪后,便默默退出了帐篷。 一番沐浴之后,连日奔波的疲惫仿佛被温热的水流带走,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缓。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踏足军营,此地亦非记忆中初次驻足的雍州郊外,但那股熟悉的氛围并未让她感到丝毫的陌生。 箫翊商讨军务归来的时间未定,沈冰凝借此机会,躺下稍作休息。 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降临,似乎有一道目光在床边默默守候。 初以为是箫翊归来的她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竟是一颗庞大而温暖的兽头。 “泰戈?” 她略带惊讶地呼唤。 泰戈低沉地哼了一声,算是给了她一个答复。 沈冰凝坐起身,温柔地抚摸着泰戈的头,“你也来了?” 尽管泰戈不能言语,但它在沈冰凝的手下,亲昵地摩擦着脑袋,以独有的方式表达着喜悦和思念。 “出来走走对你也有好处,总是在宫里呆着,一定很无聊吧。” 沈冰凝凝视着泰戈,仅仅几天不见,它似乎又长了不少,身上散发出的威严之气愈发浓烈。 这时,帐外卫公公的声音尖细而清晰:“沈美人醒了没有?” 沈冰凝整理好衣物,“进来吧。” 卫公公满面笑容地踏入帐篷,殷勤地询问:“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为您端上来?” 沈冰凝浅笑,眼神里满是对旧日时光的怀念:“你辛苦了,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经不再是宫里的人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卫公公连忙摆手,神色里满是坚持:“陛下的册封不曾撤销,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沈美人,为您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 看着卫公公紧张而不安的样子,沈冰凝便不再多说什么,生怕自己的随和会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夜色如墨,篝火跳跃,巡逻的士兵在营区内外来回巡逻,秩序井然。 沈冰凝与泰戈并肩坐在帐篷外,仰望着那轮明亮的圆月。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她轻声吟诵着,这跨越时空的诗句,此刻竟如此贴近她的心境,现代世界中那熟悉又陌生的月亮,似乎也因这淡淡的乡愁而变得格外明亮。 卫公公在一旁守护,原本想赞叹这诗句的美好,却在捕捉到沈冰凝面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后,悄然咽下了那些赞美之词。 片刻的沉思后,沈冰凝的心情逐渐开朗,转身回帐,准备休息。 第252章 杀伐之地 直至深夜,箫翊的身影才出现在营帐,而彼时的沈冰凝早已沉入了甜美的梦境。 第二天清晨,阳光微露,卫公公递上香气四溢的茶水,向箫翊禀告:“陛下,沈美人昨晚吟诵了一首诗,似乎在表达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箫翊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淡淡地问:“是哪一首诗?” 卫公公的声音在帐篷内缓缓响起,将那首描绘月色的诗篇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每一字似乎都沾染了诗人的情怀,令听者不由自主地陷入那抹银白的清冷光辉中。 然而,诗声未落,帐篷内的气氛却骤然降温,如同寒潮突袭,令人心生凛冽。 正当卫公公疑惑地环视四周,试图寻找这突如其来的压抑源头时,箫翊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冰凌,冷硬而锐利:“一首关于月亮的诗,的确不错!看这样子,别人的吩咐,她倒是铭记于心,未曾有忘。” 他的言辞间带着明显的不悦,仿佛有无形的寒风在帐篷内盘旋。 此言一出,卫公公更是云里雾里,全然不解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与那首看似无害的咏月之诗有何关联,只觉得陛下的情绪像天气般难以捉摸。 “你下去吧。” 箫翊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淡而决绝。 卫公公不敢多言,连忙躬身退下,心中暗自祈祷自己没有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话题。 而沈冰凝,对于自己无心之语竟触动了箫翊心中的不快浑然不知。 她只是在那一刻,被思乡之情所触动,随意吟诵了那首肖羽轩曾经要求她作的诗。 当第二日箫翊对待她时态度异常冷淡,她比任何人都感到不解和困惑,心中暗自揣测,难道是因为昨晚军事策略讨论的不顺利? 早餐结束后,箫翊并未像往常一样前往主营帐,沈冰凝为了避开可能的风暴中心,带着她的宠物泰戈悄悄离开了大帐。 在这个几乎全是男性战士的营地里,她是唯一的女性,众人皆刻意避开视线,因为每一个士兵都心知肚明,沈冰凝是箫翊最为宠爱的妃子,无人敢轻举妄动,侵犯这份禁忌。 战鼓未响,但营地里已是剑拔弩张,战士们在紧张的氛围中加紧操练,沈冰凝则站在一旁,静静观察,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不久,卫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来,急声道:“陛下正在寻找沈美人。” 沈冰凝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卫公公眼神闪烁,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去了,自然便知道了。” 这含糊其辞的回答,让沈冰凝隐约感到,箫翊的不悦仍未消散。 重返帐篷,箫翊正埋首于文案之间,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冰凝主动走上前,为他研磨着墨汁,试图以行动缓解两人的尴尬。 帐篷里,除了研墨的声音外,一片死寂。 终于,沈冰凝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泰戈已经能够自理,或许应该让它回归自然,毕竟它属于山林,长期囚禁并非良策。” 箫翊从桌面上拾起一本泛黄的佛经,轻轻递给她:“这本佛经,你抄写一百遍。” “抄佛经,目的何在?” 沈冰凝心中微苦,上次抄写的经历让她手指酸痛几乎废掉,她并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箫翊简短回应:“静心。” 他所求的,是希望她能平复那份难以安定的心情。 “静什么心?” 沈冰凝语气平和地反问,眼中却藏着难以察觉的波动,“我之心境,早已如古井无波,何须再静?” 箫翊却不容她辩解:“那就速速完成。” “我偏不!” 她语气坚决,不愿一味顺从。 “沈冰凝!” 箫翊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冷意,如同寒风刮过。 她的眼眶泛起了红晕,满是委屈:“我就是不抄!你总是这样欺负我,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离开!” “离开”,这个词再次触动了箫翊心中的敏感神经。 “肖羽轩让你吟诗,你就遵从;为何我的话,你却不听?你对他,当真存有情愫?” 沈冰凝一愣,怒气暂时收敛:“吟什么诗?” “那首‘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难道不是肖羽轩让你作的?” 箫翊的质问,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要害。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那只是我思乡情切,随口所吟,与他无关。” 箫翊的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察觉到他的怀疑,沈冰凝也失去了继续辩解的耐心,转身欲走。 “站住!” 箫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挣脱。 “放手,你只会压迫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决绝,即便这意味着要再次面对肖羽戟的威胁,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 箫翊的语气终于软化:“是孤误会了你。” “一句误会,就能一笔勾销?” 她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你有任何要求,孤都可以答应,唯独不能让你离开。” “那你先派人去德州,告诉清儿和虎子,我被肖羽戟的人带走,让他们不必担心。还有,我之前雇的那个护卫音雨,如果她还在德州,请让人告知她一声,免得她挂念。” 提到那个雇佣来的护卫,箫翊心中虽有不悦,却在此时不便发作,只能按捺下去。 “另外,我还想去一趟川城。” “去做什么?” “你说我想家才作诗,那我就想回家看看。” 箫翊眉头微皱,似有疑虑:“你家在川城?” “嗯?不是吗?” 她心中疑惑,清儿不是说过在川城遇见的原主,并将他带回宫中的吗? “待孤处理完手头的事,陪你同去。” 沈冰凝建议:“可以让暗风送我过去。” “你不可以离开孤的视线,孤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 “好吧,那你忙你的,我不打扰。” 沈冰凝步出营帐,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沈姑娘!” 她抬头望去,只见张义山如同往常一般,洪亮的声音穿透空气:“卑职听说大帐里来了位女子,一猜就知道是你。” 尽管两人交集不多,但沈冰凝对这位爽朗的张将军颇有好感:“张将军,我已经不是什么姑娘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张义山摆摆手,笑容中带有几分戏谑:“那可不成,哪怕现在不是姑娘,将来也可能是一国之后啊。” 多年的陪伴,让他对箫翊的心思略有所悟,若非心中有所牵挂,怎会将一个女子带入这杀伐之地。 沈冰凝心中暗暗祈祷这番话不要一语成谶:“张将军玩笑开大了,还是叫我名字吧。” 张义山在官场打滚多年,自然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能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全身而退,实属不易。 张义山话音刚落,目光转向沈冰凝身后,突然一凛:“微臣参见大王。” 第253章 来了多少人 沈冰凝转身,才发现不知何时箫翊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脸色依旧平静,仿佛丝毫未听见张义山之前的私语。 “有何要事?” 箫翊的话语平淡无奇,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张义山连忙回应:“斥候来报,韩军营地有变故。” “主帐详谈。” 箫翊语毕,眼神深深掠过众人,最终停驻在沈冰凝身上,那目光中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 沈冰凝领会其意,轻轻点头回应,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嘴角绽放:“我自会在大帐等候您的到来。” 随着箫翊轻声应允,他的身影缓缓没入主帐的阴影中。 沈冰凝在他背后留恋地回望,只见张义山紧随箫翊步伐,神色间满是敬重与忠诚。 她内心不禁一沉,意识到箫翊或许并未听见之前张义山的私语。 沈冰凝暗暗叹息,战争的阴云虽终将散去,但等到那时,才是寻找契机,与箫翊坦诚相对,表达离意的最佳时机。 她清楚地明白,长此以往留在箫翊身边绝非良策,唯有放手,让她远赴他方,最好是远离这片纷扰的军营,以绝张义山之流的非分之想。 想起箫翊坚决反对她离去的情景,沈冰凝心中的无奈又添了几分,又一次轻叹,似是与自己的无力感对话。 **两日时光转瞬即逝,黄昏时分,天边最后一抹斜阳洒落营地,给紧张的氛围染上了一层温暖。 清儿和虎子抵达营地门外,脚步略显急促,小盛子手持一枚闪亮的令牌,引领前行。 ** 清儿紧跟着小盛子,心中犹如揣着千万只兔子,跳个不停,迫切地渴望与主人相见。 连续几日的忧虑,终于在暗雨传回消息,称主子已由碧霞自楚王府平安护送回来后,稍有缓解。 此刻,见到小盛子亲自来迎,她没有片刻犹豫,快步跟上。 在疾行之中,清儿不忘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摆,毕竟即将面对主人,她不愿以丝毫狼狈的形象出现。 经过一座帐篷时,帐篷缝隙间隐约传出的谈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于是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沈姑娘得知我们即将踏上征途,特意亲手抄写了佛经,为我们祈求平安。” “当真?” “这是张将军亲口所述,哪有半分虚假?我还亲眼看见碧霞大人身边的卫公公将那佛经送进了大帐里呢。” “沈姑娘真是心地善良,难怪张将军对沈姑娘敬重有加。” “确实,这位沈姑娘还曾经慷慨解囊,捐赠了足足十万两黄金……” 言谈间的赞叹还未结束,清儿已是一阵心潮澎湃,眼眶微湿,她加速步伐,赶上小盛子,踏入了主帐。 一进大帐,沈冰凝即刻起身,细细打量着清儿,确认她一切安好,心中顿时宽慰不少。 “莫哭了,每次相聚你都是这般,我一切无恙,倒是让你们挂念了。” 清儿摇头,眼中满是坚定:“只要主子安好,奴婢就无所畏惧。” “知道你们平安抵达,我也就放心了。” 沈冰凝伸手欲为清儿倒杯水,却不料被她抢过茶壶,“还是让奴婢来吧。” 沈冰凝轻轻一笑,眼里藏着宠溺:“我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这水本就是为你备下的。” “奴婢真的不渴,路上已经喝过了。” 清儿目不斜视,紧紧锁住沈冰凝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随后,沈冰凝回到书案旁,继续整理着方才未完的文稿,清儿亦步亦趋,细心协助。 “姑娘,我刚进来时,听士兵们议论纷纷,说是您亲手抄写佛经为我们祈福。” 清儿心中充满了喜悦,虽然姑娘已不在宫中,但在军中的人望却是日增月益,特别是这次碧霞亲自相救,更是显示了她在重要人心中的位置。 “什么佛经?我没有抄写佛经啊。” 清儿一听,立刻明白了什么,心中清明一片。 即便是为了祈福之用,她也不能有丝毫懈怠,即使效果未知,也要为众将士祈求平安。 “我这就去拿些佛经来。” 清儿语气坚定地说着,旋即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便将佛经取了回来。 沈冰凝接过佛经,正待抄写,却忽然记起了虎子,“虎子在哪里?” “他在外面等着呢。” 想到虎子毕竟是外人,不便进入主帐,沈冰凝体贴吩咐:“你们赶了两天的路,先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等精神恢复了我再来找你们说话。” “我不累,小姐。” 清儿才刚与小姐相见,实在不舍离去。 “听话,我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不会再让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沈冰凝温柔地抚摸过清儿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眼中满是疼惜,“看你这副劳累的样子,我心疼极了。” 清儿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缓缓退出了大帐。 夜幕低垂,而箫翊的归期仍旧未定。 过去的两天里,箫翊被各种事务缠身,沈冰凝仅匆匆与他见过一面,连说上几句话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今晚,她决心等待箫翊的归来,内心筹划着如何才能说服他,让自己得以抽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营地内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沈冰凝心头一紧,立刻冲出帐篷,只见士兵们个个神色紧张,匆匆向外集结。 她转头询问一旁的小盛子:“发生何事?” 小盛子神色凝重,快速回答:“韩国大军突袭,半夜发起了攻击,将军已经率部前去迎敌了。” 她环顾四周,只见少数几顶帐篷内有了动静,显然,大部分人都没有参与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中。 “韩国来了多少人?” 她心中担忧,箫翊不会因轻敌而仅仅带了少量兵马前往吧? 小盛子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此事小的不清楚。” 他注意到沈冰凝衣着单薄,关心地道:“夜已深,露气重,小姐还是回帐篷里歇息吧。” 沈冰凝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愁,淡淡说道:“我睡不着,在外边站会儿。” 小盛子抿嘴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小姐是在担心将军吧?” 沈冰凝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下,故作轻松:“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茶水喝多了,有点失眠罢了。” “对对对,小姐说得对。” 小盛子识趣地不再多言,只是安慰道:“小姐放心,将军英勇善战,不会有事的。” 第254章 目无尊长 范云儿在春暖花开的两个月后,终于诞下了一个女婴,这个小小的生命如同初升的太阳,给整个傅府带来了无比的喜悦。 及至满月之日,宫廷内外一片欢腾,沈冰凝皇后更是不顾礼仪的繁琐,亲自来到傅府,只为亲眼见证这个小生命的庆祝。 那日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婴儿粉嫩的脸颊上,沈冰凝怀抱着的小丫头,眼眸乌黑透亮,像是两颗刚洗过的黑葡萄,清澈而又好奇地转动着,小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宁静,竟然没有丝毫哭闹,比起炎洵太子小时候的活泼好动,这个小家伙显得格外乖巧。 沈冰凝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喜爱,她轻轻逗弄着怀里的小生命,那份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周围人见状,不由得暗自揣测,这份不同寻常的喜爱似乎预示着某种深沉的意图。 “皇后娘娘对这孩子疼爱有加,难道将来傅家的小姐会成为宫中的一份子?毕竟,她与太子殿下同岁,这样的缘分实在难得。” 旁边有人轻声议论,言语中满是对未来的猜测与期待。 “谁能说得准呢?傅二夫人虽然历经再婚,但她与皇后娘娘的友情却是皇宫中少见的深厚,这位小千金的未来,定是不可限量的。” 又一人接过话茬,言语间流露出对命运安排的肯定与敬畏。 话题自然地转向了傅二夫人的前尘往事,众人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提到傅二夫人,不由让人想起了她前夫的种种,看来当年未能诞下子嗣,确实是因为那位勇郡王的缘故。” “多半如此,傅二夫人如今能够得到这份幸福,真是令人艳羡。” 一位夫人感叹之余,眼神中夹杂着几分淡淡的羡慕之情。 然而,人群中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略带醋意的话语打破了这份和谐: “说到福气,谁又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呢?出身贫贱,却坐拥天下最为尊贵的地位,更是得陛下独宠。” 提及皇帝对皇后的偏爱,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只有一位夫人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疑问: “陛下后宫唯有皇后一人,那该如何广嗣继承人呢?毕竟江山社稷需要子嗣延续。” “是啊,我家老爷也为这个问题忧心忡忡,几乎夜不能寐。”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所有对话。 元婳,一个向来特立独行的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们中间。 “听说余大人新纳了一位花魁为妾,难道是因为新欢夜夜缠绵,才使得余大人难以安眠?” 元婳的语气带着调侃,悠悠然地说出这段话,让周围的夫人们惊讶不已。 余夫人一脸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婳:“你,你怎么进来的?” 元婳轻轻拍了拍衣袖,脸上挂着一抹悠然自得的笑容:“为什么不能进来?若不是‘翻墙’而入,又怎能有幸听到你们的私下讨论呢?” 几位夫人顿时面露尴尬,急忙矢口否认,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元婳不屑地嗤笑一声:“心虚了吗?怕了就管住自己的嘴,别做那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免得风大闪了舌头。” 面对元婳的警告,几位夫人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元婳不再理会她们,转身离去,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翻墙’技艺。 另一边,沈冰凝携着侍女清儿躲在长廊的转角处,悄然听完了这一切。 她适时地阻止了想要现身的清儿,温柔地说道:“回去吧,是时候回宫了。这个时候出现,恐怕会让她们惊慌失措。” 清儿闻言,愤愤不平地表示要为皇后娘娘出头教训那些失礼之人,沈冰凝却摇了摇头,淡然一笑: “不必了,元婳已经听见,她们这几天必定会忐忑不安,生怕元婳将她们的话传给我,这也算是一种惩罚。” 清儿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可了皇后的决定。 归途之中,清儿好奇心起,询问皇后对未来太子妃的期望。 沈冰凝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答道:“待他成人,自会有良缘相配,我不会强求,只要是他真心所爱便好。当然,那女孩也要懂得欣赏他的好。” 话中蕴含着对儿子的深沉期许,同时也不乏母亲对子女未来伴侣的挑剔。 想到炎洵那尚且年幼,却已显露出箫翊几分狡黠之气的性格,沈冰凝的心中难免有些忧虑。 炎洵虽仅半岁,但已显露出与父亲相似的脾性。 对不喜欢的宫女太监,他坚决不让靠近,稍不如意便会发脾气;睡觉前后,非要见到父皇母后才肯安宁,箫翊对这个幼子更是宠爱有加,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连沈冰凝都觉得过于放纵。 回到宫中却不见儿子的身影,经打听才知箫翊带着炎洵去了龙章殿处理国事。 看到宫女们神色紧张,沈冰凝心中已有所预感,便直接问道:“太子今日有何举动?” 宫女颤抖着声音回答:“没,没什么大事。” 沈冰凝转而望向另一宫女,眼神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威严:“你说,若不说实话,风清殿今后可就不再欢迎你了。” 皇后娘娘素来宽厚,从不苛责下人,宫中之人无不渴望能在风清殿效力。 因此,宫女只好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太子今天的“壮举”: “太子殿下今日不慎打碎了龙章殿的一盏琉璃灯,不仅如此,他还打碎了一套珍贵的黑釉青花瓷,碎片四溅,不幸划伤了小翠的脸。” 沈冰凝听着,怒意渐生,但仍勉强压制着,追问:“带小翠去看太医了吗?” “是的,陛下还答应等她伤愈后再让她回来继续服侍。” 沈冰凝心中清楚,这种补偿不过是因儿子犯错的无奈之举,她吩咐清儿:“你去太医那取些最好的药给小翠,并去库房找些滋补品一同送去。” 清儿立刻领会,临行前劝慰道:“奴婢即刻去办,娘娘勿需动怒。” 随后,当沈冰凝满腔怒火踏入龙章殿,映入眼帘的是箫翊埋头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间,而炎洵则趴在一旁,看似在模仿父皇“阅读”奏折。 沈冰凝赶忙从小太子的口中“拯救”出那卷珍贵的奏折,严厉地责备道:“你这样溺爱他,只会让他越发目无尊长!” 炎洵感觉到母后语气中的不悦,嘴里含着口水,圆溜溜的眼睛不解地望向她,仿佛不明白母后为何生气。 第255章 教训方式 沈冰凝轻柔地用丝帕拭去他嘴角的涎水,语重心长地教导:“说的就是你,仔细听着。” 箫翊放下笔,反驳沈冰凝的忧虑:“他现在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我的这些做法怎能算是纵容。” “可他今天因一时疏忽而伤了人,万一以后长大些,会不会变得轻视人命?作为太子,如果连生命的可贵都不懂,又怎能期待他将来能善待百姓呢?” 沈冰凝忧虑重重。 “他并非故意伤害别人,我已经对他进行了训斥。” 箫翊试图解释,试图减轻妻子的忧虑。 沈冰凝的目光锐利如剑,直指那张已被口水濡湿、显得颇为狼狈的奏折,字句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就是你所谓的教训方式?” 言毕,她眉宇间不禁蹙成一团,语气中蕴含着明显的不满与质疑。 箫翊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份奏折上,示意其内容:“非也,这只是我对他人的小小惩戒,为的,不过是替你出一口心头之气。” 他的目光温润如水,试图平息沈冰凝的怒意。 沈冰凝闻言,半信半疑地展开那份奏折,目光一行行掠过,只见纸上依旧重复着那些劝说箫翊广纳后宫的言论,言辞恳切,却又令人心生厌烦。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忧虑仿佛化作了实体,沉甸甸的。 “你的确对洵儿有着深切的期望,但你自幼便以君王的身份接受教育,对民间疾苦,似乎总少了那么一份共情与理解。” 沈冰凝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叹息,她的目光柔和地投向远方,似是在回忆,又似在忧虑。 “他需明白的,不仅仅是不偏离正轨,更重要的是学会敬畏每一个生命,理解每一份尊严。” 正当她话音落下,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啪!” 回头一望,原来是炎洵不慎打翻了桌上的砚台,浓稠的墨汁犹如肆意的乌云,瞬间玷污了箫翊方才精心批阅的奏折,显得格外刺目。 “炎洵!” 箫翊的声音中首次透露出一丝严厉,他的耐性似乎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消耗殆尽。 面对此景,沈冰凝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你说过,你会亲自教导他,那么,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吧。” 言毕,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留下一对面面相觑的父子,转身离去,留下一室的寂静与沉重。 岁月如梭,转瞬之间,炎洵已渐渐长大,那日,他开口吐出的第一个字,竟是“父皇”。 箫翊闻之,惊喜交加,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仿佛世间万物在此刻都失去了色彩,唯有儿子那软糯的声音,最为动听。 一旁的老卫公公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颤抖着说道:“殿下才不过七个月便能开口说话,实在是天资聪颖,燕国未来有望啊!” 他的脸上满是欣慰与自豪。 沈冰凝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却泛起了一丝醋意。 她轻轻抱过那小家伙,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水,试图诱惑:“来,叫声母后吧,如果不行,叫妈妈也很好哦。” 她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沈冰凝的唇形,似乎觉得甚是有趣,猛然间张开小嘴,企图以自己的方式回应这份爱,却被箫翊眼明手快地制止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调皮!” 小家伙的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小脸蛋委屈地埋进了沈冰凝的颈窝,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罢了,我带他去龙章殿。” 箫翊说着,伸出双手,从沈冰凝怀中接过那个小身影。 然而,刚受了父皇教训的炎洵却并不愿随行,他急忙喊出一声略显生涩的“母后”。 尽管发音并不准确,但那稚嫩的声音中满是对沈冰凝的依恋,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洵儿在叫我呢。” 沈冰凝赶忙将儿子搂回怀中,继续诱哄着:“再来一次,再叫一声吧。” 然而,回到母亲怀抱的小家伙却不复方才的活泼,无论沈冰凝如何百般劝诱,他都固执地闭上了小嘴,不愿再发一言。 沈冰凝见状,只得无奈地将孩子交还给了箫翊,“那好吧,你带他去吧。” “哎呀!” 小家伙显然不愿意,抗议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与不甘。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乖乖跟着父皇去龙章殿学习如何治理国家吧。” 箫翊安抚着,话语间流露出父亲特有的慈爱与包容。 --- 时间飞逝,转眼间迎来了炎洵周岁的大日子。 沈冰凝特意邀请了郗颜母子入宫做客,共享这份喜悦。 她关切地询问:“近来一切可好?生活上是否有什么不便之处?” 郗颜的视线落在正在悠然荡着秋千的肖陵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感谢皇后娘娘的关怀。” “有困难尽管告诉我。” 沈冰凝的语气温婉而真挚。 郗颜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淡然:“虽然没有了从前的繁华与簇拥,但这清静的日子,反而让我感到自由与自在。” 沈冰凝深深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了共鸣。 作为皇后,她深知身居高位的重压与繁忙,偶尔也会怀念起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甚至偶尔萌生逃避的念头。 郗颜轻笑,眼神中闪烁着理解:“娘娘,您从来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对于别人梦寐以求的后位,您似乎并未视之为乐土。” “是吗?” 沈冰凝忆起箫翊曾玩笑般指责自己懒惰,但她心底清楚,懒散与否,并不妨碍她做一个善良的人。 “娘娘的这份超然与洒脱,真是令人钦佩。若能如此,我也希望能活成您的模样。” 郗颜的话语中透着真诚。 “这有何难,只要对自己好一些,多倾听自己的内心即可。” 沈冰凝的话语朴素却充满智慧,郗颜郑重地点头,许下了承诺。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清儿匆匆前来禀报:“娘娘,太子殿下开始抓周了。” 沈冰凝热情邀请郗颜一同前往见证这重要时刻:“一起来看看吧。” 炎洵的抓周仪式并未在群臣之前公开举行,箫翊只是让小皇子短暂露面,随后便返回了风清殿。 在一片祝福与期待中,箫翊让人布置好了抓周的物品,小心翼翼地将炎洵放在了桌面上,鼓励道:“去吧,选一件你喜欢的。” 第256章 大结局 小炎洵的目光敏锐,直接锁定在了那枚象征权力的玉玺上,毫不犹豫地爬了过去。 在他心中,父皇曾告诉他,那是属于他的未来。 卫公公见状,反应极快,立刻恭敬地说道:“恭喜陛下,太子抓了玉玺,这意味着太子将来必定能够继承陛下的宏伟志向,使燕国的基业万古长青。”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恭喜陛下!” “哈哈哈!” 箫翊大笑,心情大好,“即刻颁布旨意,为庆祝太子周岁,大赦天下。” 这一日,箫翊沉浸在欢乐之中,而沈冰凝的心中却五味杂陈。 晨曦微露,箫翊仍旧意犹未尽,想要与沈冰凝再度温存。 沈冰凝轻轻推开他,身体蜷缩起来,疲惫地呢喃:“我累了。” 箫翊这才收起了玩闹之心,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轻声细语:“朕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为朕生下如此优秀的儿子。” 这话让沈冰凝哭笑不得,明明几天前还因小家伙的淘气头疼不已,转瞬间,他就成了心中的宝贝。 沈冰凝太累,决定醒来后再好好调侃一番箫翊。 再次醒来,已是日头高照。 清儿闻声而入,暗雨也紧跟其后,一脸的紧张与不安:“娘娘,有何吩咐?” “发生了何事?” 沈冰凝心知,除非有大事,否则暗雨通常都在外面默默守护。 暗雨低声道:“娘娘,宫外传来消息,说是肖陵……肖陵变得痴傻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忧虑。 沈冰凝心中猛地一紧,回想起昨日那孩子活泼的模样,不禁疑惑丛生,“怎会突然如此?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手段?” 她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忧虑。 “祸乱之源,乃是前楚遗族,他们趁着夜色笼罩,大胆劫持了肖陵,企图以他的安危作为要挟,迫使前楚王后默许他们的复国图谋,并暗中联络前楚遗老,图谋东山再起。却不曾想,肖陵小小年纪,竟有如斯坚韧,拼死抵抗间,不幸失足摔倒,头部受创,据御医诊断,心智已损,此番伤势,无法挽回。” 言至此处,通报者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痛惜。 此消息如同疾风一般,迅速刮至箫翊的耳畔。 风清殿内,他刚一踏入,沈冰凝便语气凝重地提出:“既然事已至此,何不网开一面,让他们母子远离这是非之地。” 在她看来,一个心灵受损的人,自然不会再成为恶人的棋子,或许能因此避开日后的种种纷扰。 箫翊自为人父之后,性情渐趋温柔,对沈冰凝的提议表示赞同,“我会安排秘密送他们离开京城,并选择适当时机,公布二人的噩耗。” “那些前楚遗族,也该断了妄念。一场算计,竟令无辜孩童遭受池鱼之殃。到了阴曹地府,肖羽戟定不会轻易饶恕他们。” 言语间,带着对无辜受害者的深切同情。 箫翊脸色微沉,对于沈冰凝提及肖羽戟,颇有些不满,“提他何用?” 沈冰凝一脸无辜,轻描淡写地说:“无心之言,不足挂齿。” “过往之事,莫再提。人应向前看。” 箫翊的话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醋意。 沈冰凝识趣地没有继续争执下去。 “对了,元婳昨日前来拜访,提及因我不愿参与选秀,朝臣们竟转而考虑让洵儿参与。我事先声明,洵儿未来太子妃的选择权在他自己,你切莫擅自替他做决定。” 箫翊不置可否,“当然,也得看所选之人是否有资格担当国母重任。” “我也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为何不能让我喘口气?” 沈冰凝眉宇间透露出淡淡的疲惫。 箫翊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你何来不堪重负之说?世人皆知,沈冰凝才情双全,举世无双。” 沈冰凝被夸得险些笑场,“好了,再夸我都要飘了。” 箫翊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侍从退下,卫公公会意,领着众人迅速离开。 “这下没人了。” 箫翊话音刚落,便有所动作。 沈冰凝忙制止,“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你不是说你们那里思想开放吗?怎么如此保守?” 箫翊对她的世界充满好奇。 “非是保守,而是担心洵儿醒来找我们。” 沈冰凝解释道。 尽管沈冰凝有所推拒,最终还是妥协于箫翊的温柔攻势之下。 幸运的是,这次小家伙很是懂事,未在父母“忙碌”之时醒来。 一番缠绵过后,沈冰凝略显疲惫,小憩片晌。 醒来时,只见清儿正手持药碗,侍立在一旁。 自炎洵出生后,无论是箫翊还是清儿,都唯恐她再次怀孕。 因此,每次亲昵之后,一杯避孕药成为了例行公事。 “主子,这是您的药。” 沈冰凝皱眉掩鼻,显得有些不悦,“就没有不苦的方子吗?这比黄连还要难以下咽。” “这药对您的身体无害,主子。” 清儿耐心解释。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喝吧。” 沈冰凝试图拖延。 清儿却坚决不同意,“此事怎可随意?” 沈冰凝笑吟吟地调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天天盯着我的肚子,盼着小主子快些降临呢。” “过去是过去,我现在明白了,女子生产实乃九死一生,特别是对主子您来说,再来一次,我可真受不了。” 在清儿心中,主子的平安远比任何事情重要。 何况主子已有了太子殿下,她也不想看到主子为了生育之事再冒险。 即便是无害,频繁饮用也不是长久之计。 沈冰凝提议,“你去御膳房找些大鱼鳔回来。” 清儿不解其意,“那东西腥味重得很,娘娘拿它有何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冰凝神秘一笑。 清儿依言从御膳房带回了大鱼鳔,沈冰凝教她如何处理,洗净晾干,准备备用。 试了试鱼鳔的韧性,沈冰凝满意地点点头,“有了这个,苦药就不用每次都喝了。” 清儿恍然大悟,连忙跑回御膳房,吩咐厨房日后的鱼鳔都留下。 ** 时光荏苒,转眼炎洵已经三岁,元婳和罗廷也迎来了幸福美满的婚姻。 婚礼当日,沈冰凝仍旧亲自前往,送上祝福。 新房之内,望着满面娇羞的元婳和笑得合不拢嘴的罗廷,沈冰凝心中满是欢喜。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本就是世间最美的浪漫。 范云儿和傅云的孩子也已满周岁,一家四口,温馨和睦。 虎子的医馆在雍京城内开业,专注于为百姓解忧,深受爱戴。 至于她与箫翊,依旧拌嘴不断,他偶有醋意,她则乐得戏弄,或许是因为原剧中宿敌的身份,没有了生死相搏的桥段,反而增添了更多的笑闹与情愫。 身为国母多年,她逐渐适应了这份职责带来的各种细碎之事,管理后宫、接待臣妇、施恩于臣,每一样都做得游刃有余。 然而,她始终坚持自己的生活哲学——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人生短暂,自在快乐才是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