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静静开》 第1页 [网络文学] 《花儿静静开》作者:河底【完结】 引子 我离婚了。 当我从法官手中接过那一纸离婚书的时候,心里的感觉真是复杂极了。 从今往后再不用看丈夫的冷脸,再不用二个人背对背地睡觉,也不必非常心烦地琢磨他怎么还不跟我说话呢,也不必在女儿面前装和平,虚伪地对着丈夫笑……这一切的一切是多 么的令人如释重负! 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一纸离婚书,我并不轻松,虽然以后不必再面对前夫,可是这种局面的代价是我必须一个人独立支撑起生活的重担,包括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的、心理的、生理的诸多方面的重担,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又应该怎么应付?我的心里一片茫然。 秋日的午后,刚才还阳光万里,忽然的就下起了雨,这雨下得没有前戏出乎意料,剎那间天地间变得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就像那一纸离婚书一样,真不是东西!雨帘中,朦胧里,我看着我的丈夫,不,应该是我的前夫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变小,直至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非要这么残酷地看着他在我面前一点点消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马上转身离去?就当是相处了十四年的老朋友吧,他要走了,送他一程?当我终于转过身来,终于不再面对我前夫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泪已经滂沱般流了出来,那泪,粘粘地流到嘴边,我用舌尖轻轻地舔起品尝,不是咸的,也不是甜的,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我仰起头,闭上双眼,心里一片怆然,要感谢上天在秋日的雨中为我开了这么别致的一个party?还是要责备上天怎么到现在才让我品尝这丰盈的五味坚果? 我在雨中走了整整一个下午,从法院门口一直走到江边,又从江边走回单位。倒不是我想玩酷,实在是不知该去哪里,我不想说话,也不想见熟人,更不想回到单位的集体宿舍,不过,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虽然不愿意,但我必须回单位的集体宿舍了,因为女儿快放学了,还在等着我做饭呢。我擦干脸上的泪,竭力做出一副无事状,无力地向单位走去。 推开集体宿舍的门,女儿已经回来了,看到我进来,她一脸焦急地看着我,想对她说句话,可是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没有力气起来。 其实我没得什么大病,就是不大愿意说话,不太愿意出门,这也不能怪我,因为快到冬天了,天气冷了,北极熊都知道躲在洞里冬眠,何况有智慧的我呢?我常常穿着厚厚的黑色棉大衣,带着厚厚的白色毛线帽,还有黑色的软羊皮手套坐在暖气旁,这样既可以保暖,又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是个非常不错的角度。我喜欢看雪,但不喜欢看雪里行走的人,尤其不愿意看中年男人,虽然他们不是我的前夫,但他们和我前夫一样都是中年人,我一看到他们的脸,就觉得心里没底,尤其害怕他们转过头来看窗户里面的我,他们的脸,他们的神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发展着,让我无法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虽然过去我一直很自信,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判断男人的能力,我可以一个上午都坐在窗前看过往的行人,但却连最基本的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说不出来了。如果是在从前,这样的我,一定令我非常恐怖,因为我很怕自己是个笨蛋,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在乎,笨蛋还是非笨蛋都不是绝对的,笨蛋和非笨蛋之间常常是可以互相转化的,至于转化的条件么?秋日午后的雨了。 1 预约情人(1)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枯干的树枝上缀满了绿色、粉色、紫色的花苞,偶尔的在树下走,似乎还有几缕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地在我的鼻子前飘来飘去,我追寻着那些香气,细细地品味着每一种气息的特性和品质,走了一大段路,蓦然发现,原来,我还是喜欢冷香香型。又蓦然的,我意识到,原来我对这世界还有感觉。那么,简单的推理就可以得出:我对性也应该有感觉。这个发现,着实令我激动了半天,因为我一直把对性的感觉看成是衡量一个人健康与否的标志,古人云:”食、色,性也”,如果一个人,特别是一个成熟的中年人,对性 都没了感觉,那怎么能说他(她)是健康的人,充满活力的人,有生活情趣的人呢?虽然这半年来,我都处于一种休眠状态,可是对性的不反应,对食的没感觉,隐隐地也让一向重视科学的我感到些许的不安。现在,我终于对非性的香型有了品味,那么由此可以推出:我对性也一定会有兴趣的。也就是说,我还是一个唿吸着的人、健康的人、充满情趣的人?! 像冬眠醒来的动物一样,我伸了伸腰,做了一个深唿吸,虽然离婚一直压得我喘不上气,可是我却不能在离婚的阴影下继续我的余生,那是不可能的,更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对不住自己的愚蠢行为。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眯着眼睛望着树枝上的新绿,是不是我也要像树儿一样,来个老莫的第二春? 坦白讲,真想有个像父亲一样宽厚的男人爱我、宠我,我被爸爸宠了二十多年,一直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后来结婚了,我发现前夫的眼里也有一个明珠,三十几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当明珠,习惯了大事不操心,小事不用烦的状态,现在忽然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界上走,我倒是学会了用两条腿走路,可是每走一步却总是空落落的心里没底,这一离婚,离得我好像断了奶的孩子一样,周期性地想找现成的奶吃,可是,满世界看看,大地天空阳光雨露,哪里有现成的奶给我吃?再找一个新男人组建一个新奶站吗?不要了!想想就怕。我不怕男人对我不温柔,怕只怕温柔后的变脸,那真的是太残酷的事情了。为了这个温柔后的变脸,我宁愿再也不要那之前的温柔了!可是没有男人的温柔,又如何体会温柔的生活,又如何对得起我自己的余生?美满幸福的生活不仅仅是认真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还应该有一个疼我,体贴我,呵呵,最好还能呵护我的男人才对,可问题是,我不敢再要体贴我的男人,那怎么办呢? 第2页 一片小小的粉色的花瓣轻轻地落在我头上,轻灵地敲开了我的灵感:温柔的男人其实就是菜里加了味素,菜不能不吃,但味素可以不放,温柔的男人不想要,但可以要个男人,去掉形容词,留下主词,虽然清淡了些,却还是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只要我自己保持清醒,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只拮取男人中的一部分而不是贪婪地想要很多,应该不会再遭遇温柔后的变脸,嗯,这个主意不错!人嘛,就应该学会适应生活,学会克服困难,应该变通些,不能太犟,非认为自己没错,非要再结个婚试试,结果傻呆呆地结婚、离婚、再结婚、再离婚,以至无穷下去,有些实验可以反覆做,有些实验做一次就够了,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说停止,不能总是守着老套套活一万年,那怎么能体现现代人的风采,又怎么能体现出人是有大脑的高级动物呢?不过也必须承认,人这种高级动物也有着低级动物的本能,有些事情重复做不行,有些事情总不做也不行,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尽可能地避免伤害,尽可能地让自己快乐,这应该是最可行的。 我并不老,也不难看,应该学会用新思维、新方式来享受生活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对生活哭泣。不要婚姻,但可以要个男人,无法对他们进行判断,可以不判断,只要不对他们寄太大的希望,只要淡淡地靠在他们身旁,他们的身体还是很温暖的,足以慰藉我冰冷的心。就把他们当成巨型热水袋吧,只要温暖了我的身,同时也快乐了他的身,也算我没有主观恶意占男人的便宜,至于我是不是把男人当成了巨型热水袋,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况且我不说,谁又知道我一肚子什么坏水。就这样吧,找个男人做我的情人,慰劳一下自己。 我虽然以前没找过这种情人,可是朋友间的这种事情我知道的太多了,隐隐的也产生过一丝神秘的嚮往,觉得这样的简单倒也不失为一种方便,现在我自己的生活一不小心这样了,倒是有了可以尝试一下的机会,况且,我也脱不了低级动物的那种生物本能,所以,找个固定的情人,却不浓浓地相守,理智地把握着分寸,应该可以,而且这种理性下的实践可能会很美呢。 不过现在还是有相当多的人对此不以为然,一说谁找情人,就好像她不是好人一样,用六十年代的话说是作风不好,用七十年代的话说是生活不严肃,用八十年代的话说是私生活不检点,其实这些都是老套的观念了,现在的情人概念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外延。它已经不再单单是私生活的态度问题,而是一种私生活的选择问题。虽然我要找情人,但不表示我的生活态度不严肃,这只能说我不想再过传统的夫妻生活,我想尝试一种新形式的男女关系,简单而直接,不谈爱情,不谈责任,不谈义务,只要简单的做爱,只做简单的爱。 1 预约情人(2) 不是我颠狂,也不是我轻浪,而是我真的不敢再要婚姻,但我想要实实在在的生活,也想在冬天寒冷的夜晚,有一个巨型热水袋暖一暖身。 一切的思想关节都没有问题,但是却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仍然存在着,我上哪儿去找巨型热水袋呢? 上网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个网友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不可能在一个男人身上实现你所有的梦想。”这话说得极对,我应该先把我的要求列一个表,然后再按表里的内容去寻找男人,这样比较省时省力。 嗯,让我想想,我需要怎么样的男人? 1。当然是有钱的男人。这样出去吃饭的时候不用我付帐。 2。当然是长得漂亮的男人,这样上床的时候,即使我没有欲望,看着他的漂亮也会产生欲望。 3。当然是身体健康的男人,这样当我有欲望的时候,他能很好地满足我的欲望。 4。当然是有思想能跟上我思路的男人。这样当我悲天悯人可怜自己的时候,他能十分到位地安慰我,抚平我的伤口。 如此看来,我至少需要寻找四个热水袋才能很好地慰劳自己。四个热水袋应该不算多。对我而言,倒也不难,没准儿在寻找的过程中还会意外地饶上一个二个自愿的呢。呵呵,想想就心动,不过心动不如行动,还是行动吧。 这一次总算打通了所有的关节,我没有再追寻花的芳香,而是匆匆地回到住处,拿起了电话。 “燕姐,你不是一直在劝我找个男朋友吗?我想通了:婚,可以不再结,男人,当然可以再找。前些天你介绍给我的那个律师现在还是空位吗?如果还是空位,帮我联络他,我想见面。” “这就对了,你结不结婚何必要马上说出来,先见面联络着再说呗,你等着,五分钟后给你回音。” 燕姐说完话就放下了电话,我看了看手里的电话,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人常常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赶,一但走出死胡同,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真是透体的舒畅,虽然我还没有见到燕姐说过的那个律师,但是电话都已经打了,见面还有难度吗?我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小鸟正在叽叽啾啾地叫,很好听吶。想想等五分钟有些长,再拨一个电话。 “红姐,前一阵子我心情不好,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咱们姐们儿这么多年了,知道你心烦。” “红姐就是红姐,现在我心不烦了,想找个情人简单happy一下助助兴,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第3页 “不知道,我也有一阵子没和他联络了。你要想的话,我再联繫他。” “好,联繫吧,他长得真像三浦友和吗?” “胖劲像,脸型像,其他的就不太像了。”红姐那边的声音含着笑意,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只要有一点像就可以了,我等你消息哦红姐。” 我放下电话,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三浦友和是我二十多年的偶像了。可以找个有二点像三浦友和的人做情人,实在是妙不可言。 “铃~~”电话响了。一定是燕姐打来的,效率真高。 “燕姐?” 果然,燕姐的声音传了过来:”真巧了,正好我们同学李铁在,我给你联繫上了,今天下午四点钟咱们俩去他公司,怎么样?” 听了燕姐的话,我的心里竟起了些羞涩,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遭遇相亲的事儿呢,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闹着闹着竟相起亲来了,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呢,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改变一下生活状态,可也没想到这么快,还真有些难为情呢,我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脸,扭捏地说:“不好,为什么是我们去他公司而不是他来我们这里?虽然不是正式会谈,可也算是头一次预谈,第一次就主动地去人家那里,显得我们太没身价儿吧。好像求他一样。” 燕姐听了我的话,沉吟了一小会儿说:“那我再跟我李铁联繫,让他们来我们这里吧。” 听着燕姐这么好脾气,我的心情也轻松起来,一次一次地麻烦她打电话,心里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便没话找话儿地说:“燕姐,你们同学的名字挺硬呀,李铁?他人是不是也特别酷哇?” “呵呵,你还没见他同学呢,还有更酷的呢,叫张钢。”燕姐也笑了,我顺势又接着话调侃了一句:”那到底谁比谁硬啊?” “呵呵,不跟你说了,我要打电话,你等消息吧。” “行呀,反正第一次我是不会先去他那里的。”我半撒娇半认真地回了燕姐一句,燕姐没有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天知道,我是要面子还是怕见面? 放下电话。我的心似乎也回到了原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满腹酸楚地想着燕姐。我的这个燕姐真是没得说,她自己的老公整天在外面打麻将,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她性子又慢,都是一样的炒菜,她炒一个菜下来,我都种出一茬菜出来了,这样的她,自己带着个孩子,也是一脑门儿的烦心事,可是为了我的事,她一句怪我多事的话也没有。我离婚以前,我们经常开玩笑,自从我离婚以后,她对我一句重话也没说过,倒是几次吃饭的时候,看着我就掉眼泪,烦得我在她面前发了好几次脾气,坚决不许她在我面前哭! 1 预约情人(3) “铃~~” 正想得出神,电话又响了。 刚拿起电话,燕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联繫上了,你等着吧,今天下午四点他们来咱们单位。” 我听了,没多说什么,只是咧开嘴无声地笑了。情人的感觉就是比丈夫好,要是丈夫,哪有这么好说话,可是情人就不同,你看多乖,说让来这里就马上来这里。 “你打扮一下。稍微化化妆。换一件漂亮一点的衣服。” 燕姐嘱咐着我,好像她很紧张的样子。我不以为然地说:“干嘛,我又不是真相对象,找个情人而已,弄得那么夸张好像很紧张他似的。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好了。” 燕姐没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想必她是知道我的脾气,我坐在办公室里,想着今天下午四点钟要见面的这个男人,上次燕姐告诉我,他很有钱。自己开了一个律师所,整天笔记本电脑不离身。手机不停地响,据说身家有几百万,虽然在中国还不算大富之家,可是和我这准小康比起来,倒也是蛮富足的了,这应该是一个典型的事业成功型男人。虽然我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想过要占男人的便宜,也不想侵吞他多少财产,不过如果聊得来,让他请我到昂贵的气派的名声在外的足以显示身份的华梅西餐厅去吃一顿地道的黑椒牛排大餐还是蛮可行的方案。嗯,这创意真的不错,我看着窗外一排排飞驰的轿车、公共汽车,它们跑着跑着,都变成了黑椒牛排。 2 情人会(1) 正当我有些坐立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拿起来,燕姐的声音传了过来:“计划有变动,一个当事人突然要见王律师,今天晚上见不了面了,不过你别灰心,李铁说今天晚上他请咱们吃饭算是补偿,你把女儿的饭安排好,一会儿我去找你。” “哦?这样啊,那不用了,以后哪天有空再说了。” 我的情绪有些不高,虽然没特别想见面,可是我最不喜欢约定好的事情变动,燕姐可能听出了我的话音,不高兴地说:“怎么,我请你吃饭就没兴趣,偏得王律师请才请得动吗?” “哪有,不是那个意思了,行,别说了,你说几点?在哪里碰头吧。” 我赶忙答应了燕姐,情人可以不要,朋友却不能丢,不仁不义的事我是从来不做的。 “已经和李铁说好了,晚上七点在马迭尔门口见面。等会儿我去找你。” 第4页 “行,那我等你。” 放下电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不可否认,和王律师的见面让我有些紧张,轻轻松松地吃顿饭也是不错的事情,自从离婚后我还一直没心情纯粹地品尝饭菜的香呢。 当我把女儿的饭菜做好,当我和燕姐来到马迭尔饭店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二个瘦高个儿的男人站在马迭尔饭店门口在东张西望,这二个男人长得真是又酷又有型,一个个子高高的,一脸的笑,很英武、很放松的感觉,即有高仓键的瘦挑又有张国荣的性感,另一个一脸的笑,个子也是高高的,既有肖帮的忧郁又有林语堂的儒雅,二个人站在那里一边张望一边说着什么,真是魅力不可抗拒,过往的人不论男女都不由自主地看着他们俩。 “那边,那就是我同学李铁。” 燕姐说着话便轻笑着向那二个人走去,哇塞,我的心跳立刻加快了,这两个人难道就是今天晚上请我们吃饭的人吗?太悠扬了吧? “这是我同事韦若竹,这是我同学李铁,这位是?” 燕姐大方地介绍着,李铁立即一脸堆笑地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过的张钢,我的小学同学,现在是我们小学同学里混得最牛的一个,省医院胸外副主任,到外科一问张一刀,没有不知道的,刚才来吃饭的路上碰到了他,正好他也没吃饭呢,就一起过来了。” “哦,你好你好,你的名字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燕姐说着话大方地向张钢伸出手,张钢也十分绅士地向燕姐伸出了手,我微笑着站在燕姐的身旁,看着张钢儒雅的笑脸,真是赏心悦目的一道风景。 “走吧,进屋里再说吧。” 李铁看着我,客气地侧过身去,我笑着看了看李铁便先自进了饭店,嗯,面对这样二个帅男,今天晚上想不愉快恐怕也难吶,走进饭店的时候,看到过道两边有些人造的小草儿,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句优美的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四个人落座,刚好二双,低眉轻瞥,把盏寒喧,暖了一杯茶的时间,已经是脸儿微烫气儿轻喘了,真还说不清是酒醉了人还是人醉了酒,待我定下神来琢磨燕姐他们说的话时,已经是心思飘渺,神不知哪里了。 “韦若竹,咱们今天喝了酒就算朋友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别客气,阿燕说过你的情况,我这位同学也和你相同,不同的是阿燕说你想找个固定的男朋友,而我这位同学则是打死也不再结婚的人,你看他这条件,你看他这肌肉,想不到吧,他已经离婚七年了,七年里就这么一个人走过来的,有时候我都想替你们女同胞揍他一顿,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李铁说着话便不轻不重地给了张钢一拳,我吃惊地抬起头,快速地扫了张钢一眼,真还没想到他离婚七年了?看来,在他面前我只能算小巫了,七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就一个人过吗?没有女人?我才不信呢! “你这么好的条件,没想着再找个妻子吗?”燕姐的话真是说到了我心里,我抬起疑问的眼睛看了看张钢,张钢一脸林语堂的笑,轻淡地说:“我不适合结婚。” 看着他一脸落寞贵族的萧条,我忍不住说道:“那就找个情人了。” “现在方便面不爱吃了,吃坏了胃口,想养养胃,有机会的时候,吃吃大餐。”张钢仍然一脸林语堂的笑,看着他的笑脸,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他就像知冷知热的大哥哥一样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说:小妹妹不要这么傻,会让人笑话的。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夹起一条黄瓜吃起来。 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李铁不以为然的口气说:“切,我可不认为情人是方便面,现在的人都太俗了,一说到情人就想到同居、包二奶,泡小蜜,其实情人不止是这些,我认为情人就是爱人,真心相爱的人。” 李铁说着话便看了燕姐一眼,看到燕姐没有说话,我接过话头儿说:“你说的也太复杂了,简单地说,现代意义上的情人约等于性伙伴儿,简单地彼此温暖一下而已,动机没那么花俏。” “我认为现代意义上的情人就是包二奶。” 张钢依然不温不火地口气,这让我有了阐述自己观点的勇气,我接着他的话说道:“包二奶在你们男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概念?是指经济上的包产到户,还是身体上的一包到底?” “包二奶的概念就是想做爱时就做爱,不想做爱时谁也不能勉强自己,始终掌握性主动权。”李铁一脸通红地看着燕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燕姐的脸已经通红了,咦?燕姐喝酒好像脸不红的呀?我又扫了一眼李铁,但见他双目炯炯发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燕姐,假如此刻给点绿色的舞檯灯光,那李铁的双眼极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只来自北方的狼,我晃了晃头,晃掉这种不雅观的联想,看着张钢说:”我不这样认为,你怎么认为?” 2 情人会(2) 张钢笑着说:“我说的不一定对,我认为当男人说要找情人的时候,他说的是两层意思,主要的一层意思就是找二奶,这个游戏的本质,应该是调情,这个前提是男女双方都有足够的细腻和品味,可惜,现在的人都太俗了,不论男女,都急于上床,结果就把找二奶变成了一次性的方便面。” 第5页 哦,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张钢说的方便面和大餐的意思,忍不住笑着说:“可以理解啊, 这也算是现代社会的问题之一吧,现代人生活条件好了,不缺吃不缺穿,就是太缺少性了。” “不,现在的人缺的不是性,而是调情时所需的一种精緻,少了这种精緻,一旦上过床了,这场游戏就结束了,但是大家都是红尘中人,还需要继续玩,所以,只能再找下一碗方便面。” 看着张钢依然儒雅含笑的脸,我感觉有些恐怖,虽然我也是心怀鬼胎地想找个情人,但是让张钢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好像自己不是好人似的,如果按他的说法,真不知道我是人家的方便面,还是别人成了我腹中的方便面,我本以为找个情人就是找个不用登记的伴儿,在大家都需要满足生物本能的时候,两个人彼此温暖一下,彼此奉献出克制的温柔,并且温柔地默默地遵守着彼此的底线,你不要求我嫁你,我也不要求你娶我,大家只是轻轻松松地玩个游戏而已,至于我们玩儿的是什么游戏?你明白我明白,大家都心照不宣,借用着对方能借用的身体,奉献着自己能奉献的热情,解决了在生活的无奈之下,一时无法解决的,又不得不解决的那一部分动物本能,也就是这样了,怎么会像张钢说得那么血淋淋呢? 反覆琢磨着张钢的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想琢磨一下张钢的脸藉以辅助理解他的话,又怕太过唐突孟浪,只好别别扭扭地看着燕姐,此时的燕姐,眼里似乎只有李铁了,看着他们俩你一眼我一眼地对望,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有些恍惚,难不成燕姐是李铁的方便面?或者李铁是燕姐的大餐?这怎么可能呢?我无法接受燕姐是别人的方便面。 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听了张钢的一番情人论,虽然无法点评一二,却是就此禁了口,因为在张钢的理论面前,我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频频地望了几眼燕姐,燕姐终于看着我说:“哦,已经十点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呀,今天的饭吃的非常好,改天我请大家。” 我客气着站起身来,张钢李铁也都站了起来,李铁看着燕姐说:“我送你回去。” 燕姐看了看我,我知趣地马上说:”我还有点事,咱们不同路,你和李铁一起走吧。” “你送韦若竹。” 李铁看了张钢一眼下着命令,张钢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表,轻轻地走到我身边,虽然他的为难只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落进了我眼里,没等他开口,我马上客气地说:“不用不用,我要去一个朋友家,过了道就是了,不用送,我们各走个的吧。” 燕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看着她肯定地说:“真的就在过道,我大学同学,我来之前已经跟她说好了去拿点东西,就这样吧。” 燕姐没再说什么,看了看李铁,一行人便出了饭店,看着张钢自己上了出租,看着李铁和燕姐也上了出租,我独自一个人向前走了一道街,便转过身来打了辆出租,告诉司机目的地,便靠在座位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知怎么搞的,初见李铁和张钢时的轻松荡然无存,胸口竟像有块石头压着很是沉闷,想不通那么儒雅的张钢怎么会说出那么残酷的情人论?看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车灯,不禁哑然失笑,原以为今天晚上会情人呢,没想到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不过不得不承认,张钢带给我很大的震撼,因为他的情人论和我的情人论差别太大。 二天后,燕姐告诉我王律师今天晚上有时间了,我还在想着张钢的情人论,似要摆脱掉张钢的理论一样,我欣欣然急切切地想见到王律师,想马上通过实践验证到底是我的情人理论对还是张钢的对。 “这是韦若竹,这是王律师。” 在我的办公室里,李铁和燕姐正把王律师介绍给我。 “哦,你好,你好,请坐。”我听了燕姐的话,赶忙一脸客气地向王律师点头致意。点头的剎那间,我已经把王律师快速地打量了一番,那个王律师,也就是可能成为我情人的男人,脸型是典型的亚洲扁平长脸,也许是角度的关系,感觉他的脸稍稍有些歪,把一个东瓜切开一半正好是他的脸型,不过我知道男人是不能看长相的,要看他的才气和能力才对,虽然他的个子也不高,初步目测高度在1。65~1。66米之间吧,恐怕没有我的个子高,不过这些外在的东西倒无关紧要,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看着前夫的背影对我爸说:"爸,他个子不太高啊。"我爸很亲切地对我说:"艾菲尔铁塔高。"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挑剔过哪个男人个子不高了,况且我现在又不是找对象举行婚礼,不需要这些外在的协调,只是找一个性伙伴而已,只要他懂得体贴我,只要他不对我变脸,当然,如果他的那个也特别厉害,我是不会在意他的外表的,而且现在找情人都讲综合素质,一个1。60米的个头+20厘米厚度的钱也一样是1。80米的标准个儿。几百万的身家怎么也够20厘米高度了吧?我虽然不想打他钱的主意,可是他能挣这么多钱,也足以从侧面说明他的能力,这样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我便再次打量了一眼王律师,刚巧他也在打量我,我大大方方地还了他一个微笑,那个王律师立刻还了我一个更亲切的微笑,哇塞,看来华梅西餐厅的黑椒牛排有戏了。忽然想到前两天张钢说过的方便面和大餐,华梅西餐厅的黑椒牛排怎么也能算上大餐了吧?不过相亲刚刚开始,还不能太过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有了这淳厚的王哥哥对我亲切的一笑,黑椒牛排进到嘴里还有问题吗?我低下头,情不自禁地笑了。 第6页 2 情人会(3) “韦若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也跳得特别好,尤其是跳拉丁舞,哪天有空儿咱们去跳舞吧。” 燕姐一边儿夸着我,一边儿混合着气氛,我虽然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听着,可是隐隐地能感觉到王律师在打量我,而且至少打量了三回。真不知他做何想,像我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面色不再滋润,皮肤不再细腻,况且俗话还说:女人一过三十,不是柴火也是炕席, 说我是才女?知道的还行,不知道的,不如说我是家庭妇女更恰当,我偷偷地瞄着我自己的裤子,这裤子不用说名牌了,连最起码的款式新颖都达不到,不知在身家百万的王律师眼里是不是显得很寒酸呀?我忽然对自己没了信心,一下子忐忑起来。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我们韦若竹大家闺秀,你们是绅士呀?”燕姐活跃着气氛,继续推销着我,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是这样子说起来,听的人难免会以为她在吹嘘,我看了她一眼,转向燕姐的同学李铁说:“燕姐总是爱夸我,其实我没那么优秀。一般人而已。” 李铁看了我一眼,眼里露出一些我看不懂的神色,认真地说:“我们王律师也特别敬业。你看他那个笔记本电脑,那里面可不仅仅是资料,那资料到法庭上一展示,那可都是钱。而且我们王律师还有一个罕见的优点,特别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什么抽菸,喝酒,打麻将,这些不良爱好一概没有,谁要是和他在一起过日子,那简直是祖上烧高香了。”他滔滔不绝地夸着王律师,直把我夸得睁不开眼睛,看他那一脸的认真,却是怎么看怎么滑稽,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相亲,头一次听媒婆,媒公的说表,看着他舌烂如花的样子,我莫名地想起电影里脑后梳着一个髻的地主婆儿,忍不住的就想笑,可是这么严肃的场合,我是断断不能笑出来的,怎么办呢?我用了一招儿常用的方法:转移注意力法。 我一边微笑地看着燕姐同学李铁的脸,一边认真地点着头,那表情仿佛在告诉李铁:我正在认真地听他做产品介绍,而且听得直微笑,天知道,我在微笑什么。李铁看我听得认真,说得更来劲儿了,看着他那不停翁动的嘴,我心里暗暗地想:其实燕姐的同学做我的情人倒是蛮不错的,个头和我刚刚配,身材也不错,不过看过他和燕姐在酒桌上对光儿的镜头,他们俩是不是情人这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如果非要追清细节的话,只能进一步观察一下他们俩是正在进行时的情人还是已经完成时的情人了,如果他们是完成时的情人,我真想知道他们已经完成了多长时间,还将可能持续多长时间?这不是对我情人实践的一个最好的资料库吗?这样想着、神往着,李铁说了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见了,只见他的嘴仍在不停地翁动着。 “李铁,你打住。停!快五点了,咱们出去吃点饭,边吃边聊吧。”燕姐到底是燕姐,眼睛里总是有内容。她肯定是看出我的心思了。我看了看她,报以了解地一笑,她也笑了。女人间的心心相通真的让我很舒服。特别是现在。听到燕姐说吃饭,华梅西餐厅的黑椒牛排又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我倒不贪吃,不过如果王律师说请我们吃黑椒牛排,我也不会拒绝,因为华梅的黑椒牛排不是方便面而是大餐。我快速地扫了一眼王律师,无巧不巧的,王律师也正在看我,他的眼睛里有某种东西闪了一闪,很快地就消失了,我来不及细想,只是后背感觉有些凉,直觉告诉我,黑椒牛排好像没戏了。我心里一时想不开,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热了起来,站起来对燕姐说:“我去方便一下。” 燕姐反应奇快地说:“等一下,我也去。” 我和燕姐来到卫生间,燕姐大概是看出我神色不对,陪着小心问:“怎么样?还入眼吗?” 我无法对燕姐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便咧着嘴角说:“还行吧,处处看了。” 燕姐似猜不透我到底想什么,便打着哈哈说:“呵呵,给你介绍朋友,我怎么这么紧张呀,我当年处对象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过,不行,我得大便。”她说着话,还真就解开裤带进厕所了。没到一秒钟,一股大便特有的臭味就传了出来,燕姐的人香,大便可不香,我站在卫生间外间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跟燕姐打了个招唿便先出去了。 手放在门把儿上,不知是有意还是天性,我没有马上把门推开,而是侧着耳朵听了听,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有说话声。不用细听也听得出来是李铁的声音:”还是我同学养眼,不过这个韦若竹要是去美美容,化化妆,应该也不差,她可真有块儿头,估计以前搞过体育。” “她脸色不太好,黑里透着青,青里透着灰的,你刚才说她离婚有一年了?是不是这一年里没沾过男人的边儿呀?” “那谁知道呀?不过这个时候她肯定特别想,你说是不是?怎么样老王?搞定她吧?” “呵呵,别瞎说,这个韦若竹很像知识分子,别让人家感觉咱们很轻薄。” 我听着王律师的话,心里一热,只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看来,这个王律师还真是肯体贴我呢,正想再听下去,看到燕姐过来了,便推门进了办公室。 第7页 燕姐一进办公室就看了看表说:“吃饭去吧,今天我请。” 我本来也想抢着请,冲着燕姐也该请,可是这顿饭真要我请客,还真有些说不通顺,虽然找情人算是现代的标志,可是请客的时候我觉得还是传统的方式比较写意。我看了一眼王律师,觉得他请比较合适,王律师似乎懂得我的心思,看着我的眼睛歉意地说:“哦,今天我去不了,半个月前就和当事人约好了今天晚上五点见面。” 2 情人会(4) 他很认真地看了下表,略有些着急地说:“现在已经都过点了,你们去吃吧,改天我补请你们。” 王律师这句话太出乎我意料了,刚刚还感动着他对我的体贴,没想到他会不去,如果没听到刚才的话,可能会想他不喜欢我,但是听了刚才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就权当真如他所说的吧,我没言语,也实在没什么角度言语,不过还是感觉有些尴尬,我看了燕姐 一眼,燕姐似也没想到会这样,她又把眼光转向李铁,李铁半真半假地说:“操,什么当事人不当事人的,别去了,吃了饭再说吧。” 王律师再次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但语气非常坚定地说:“不行,这个案子是个经济案子,已经拖了半个月了,再不去说不过去。这样吧,我给你拿二百块钱,今天请客算我的。” 王律师说着,手就作状往口袋里伸。李铁不高兴地白了王律师一眼:“操,你骂我?!二百块钱我拿不起呀。你有事你走吧。你们电话记下了就行了。” 我听了李铁的话,看了看燕姐,没有吭声。那王律师并没有主动要我电话,我是不会主动把电话给他的。看看王律师匆匆地就要走,没有要我电话的意思,我觉得很没面子。冷着脸对燕姐说:“一会儿我女儿要回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吃饭。” 李铁似乎看出我的不高兴,他作状地看着我说:“怎么,老王不去你就不去了?不会这么快就不认我这个大媒了吧?今天我请客,你去不去?” 我心里不太痛快,可是实在没办法多说什么,只好好脾气地客气着:“不是那个意思,我女儿一会儿要回来,我去吃饭,没人给她做饭了。” “带你女儿一起去不就结了,这也是问题?”李铁说着看了看燕姐,燕姐看了看我,说:“去吧,等一会儿你女儿回来一起去。” 我不便再说什么。李铁和燕姐都是好心对我,我怎么能不领情呢。看看表,女儿也快回来了,便几个人一起走到单位门口等她。 王律师走到门口就和我们分开了。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我没发一言,李铁了解地对我说:”老王确实忙,你别介意,我看他对你的态度,很满意你,等他忙完了,一定会约你的。你可别挑理呀。”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几个人一起向女儿学校的方向走去。 “妈,你怎么在这儿?” 正想得出神,女儿过来了,几个人向饭店走去。 “还去上次咱们去的那家涮肚吗?”李铁望着燕姐殷殷地说着,虽然我心里不太痛快,可是看了李铁看燕姐的眼神,心里还是不免一动:这个李铁,似乎很喜欢燕姐,而且两个人似也有许多的默契,他们俩个是情人吗?当着女儿的面,当着李铁的面,我不方便多说什么,假装没看到他们的表情,看着女儿说:“咱们今天吃涮肚不能吃太多,不然脸上会起疙瘩。” 女儿知趣地点点头,一行四人朝饭店走去。 一顿饭吃得很投缘,四个人分成二对,我基本和女儿聊,因为我不喜喝啤酒,便点了一壶茶,李铁和燕姐两个人喝啤酒,他眼睛里似乎只有燕姐一个人,不停和她干杯,不停地给燕姐拿涮牛肚,直看得我一阵羡慕:虽然燕姐的老公虽然经常不在家是个遗憾,可是如果这个李铁真的是燕姐的情人,有他这样的对燕姐,倒也是一种极大的补充,看着燕姐眼里那盈盈笑意,真是为她高兴,想想自己,却又有些黯然,人家怎么就修了这么多的福呢?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什么也别想了,吃涮肚吧。一餐饭吃得没什么高兴,也没什么不高兴。 吃过了饭,李铁坚持着非要送燕姐回家。其实燕姐的家离这里非常近,天也不是特别黑,路也不是特别背,倒是不必那么殷勤的,可是看看李铁的神情,又怎一个殷勤概括得了呢?有些话儿总是不方便当着第三个人讲,我笑着说我送我女儿回家,我们四个人便在饭店门口分手了。分手前,李铁一再地说王律师很快会联络我,我也频频地点着头,能说什么呢?他说得越是恳切,我越难受!好像自己是个待卖的产品一样,说多了,实在没面子。 和女儿朝家的方向走去,天已经大黑了。夜空中不知何时闪着无数的星星,那星星仍然是那么明亮,可是忽然间我感觉很疲惫,会情人是我想的,可是真的会了,并不如想像的那么简单也不如想像的那么浪漫,虽然晕晕乎乎地过了一个下午,可是我一点也没有相过亲后应该激动的心情,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星,初时想会情人的那种浪漫和旖旎消失殆尽,不但没找到浪漫的感觉,反倒感觉自己像个待卖的廉价商品一样那么不值钱,曾几何时,骄傲的我沦落到靠别人介绍去相亲,而且相亲后别说黑椒牛排没混上,就连一顿小馆子还是友情出演才有得吃!我没下过馆子吗?没吃过饭吗?不管王律师真有事还是真迴避,此时此刻,我都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失宠,虽然我没计划让王律师宠我,可是,他也不能连一顿小馆子都不去呀!我韦若竹真的没这一点面子吗?难道情人间真的这么清清淡淡吗?想着想着,满心竟起了无限的酸楚,那份辛酸让我觉得很孤单,情人虽然不是爸爸,不是丈夫,但总不至于这么寡情吧?难道情人真的就像张钢说的一样,上了床就游戏结束了吗?可是,可是我和这王律师还没上床呢,如果情人游戏真的是调情,那为什么他不跟我调一调呢?现在不是调情的标准时段吗?或者他是在等着我跟他调情吗?哦,圣母玛丽亚,还是不要吧,我可不习惯主动和男人调情,能主动约会情人已经达到我自尊的最大极限了,难不成还要再放弃一些自尊吗?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搞错?看着漆黑的夜忽然间感觉是那么的萧索,侧眼看看女儿,茫茫天地间,只有女儿离我最近,最亲。女儿照例挽着我的手,一脸幸福地傍在我身旁,哎,千没有,万没有,我还有一个心爱的女儿,不想那么多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调整了一下唿吸,轻轻地哼起了红色娘子军主题曲:”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雠深,古有花木兰,今有娘子军,共产主义真,党是领路人,向前进,向前进……”,女儿好感觉地跟着这进行曲的节奏与我走齐了步伐,我看着她笑了笑,她也看着我笑了笑,她的笑是那么的依赖,那么的信任,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孩子纯真的眼?我不再想什么情人,轻轻地紧了紧挽着女儿的手,像她儿时一样,我们母女俩迈着相同的步伐向茫茫的黑夜深处走去。 第8页 3 再会情人(1) 王律师不请我吃饭的事,让我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正确答案,想着在门口偷听到他说的话,他是对我有好感的,可是见面后的一连几天之内他都没有约过我,实在不知做何感想才对,无情无绪地去上班,红姐一看到我就紧走了两步。 “若竹,我已经给你联络上了,红屋咖啡吧,今天中午见一面吧。” 我看着红姐,一时竟转不过脑筋,想清楚我也曾经跟她说过约会情人的事,这才调整过来情绪,想告诉她昨天下午和王律师相亲的事,可是嘴唇动了几动,竟是没有说出口,倒不是怕红姐知道,只是实在没什么内容可说。第一次相亲虽然不算尴尬,却是感觉极其不好,从来不知道相亲是这么的伤自尊!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不过想想是我先跟红姐说要帮我联繫的,不去显得太过拖泥带水,便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好,中午你也去,大家一起见面会多些话题。” 红姐看看我的脸色,也没多说,约好了中午见面便走开了,我看着红姐的背影,我对自己有些怀疑,去见男人去找个情人不是我计划好了的事情吗?怎么一点情绪都提不起来呢?十之八九是因为那个王律师没有请我吃黑椒牛排吧?想想自己这么大的人了,非惦着那牛排做什么呢?实在有些小家子气,这样的怨着自己,越怨竟是情绪越低。 情绪这东西实在是夏天的雨,来去不定,当我看到红姐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时,我那低了一上午的情绪突然就高了起来。这男人长得可真帅,个头儿肯定超过1。80米,虽然他和李铁、张钢都差不多高,可是他们三个人的气质却是明显的不同,李铁的气质有些军人的英武,张钢则是典型的儒雅,而这个男人的脸上则有某种温顺、某种恬静,瘦瘦挑挑的,但肩很宽,额头也很宽,颧骨也很高,最有特色的是他的两只眼睛深陷,有些欧洲人的样子,我怀疑他祖辈有前苏联人的血统,他脸上的神情虽然肃静却不冷,让你感觉到那是一种修养而不是拒绝,他的年龄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可是一点也不显老,显得很成熟,很智慧的样子。我快速的几眼瞄下来,已经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心理,觉得自己的外表配不上他。好在我个子不算矮,总还撑得起架子。 “这是我同事韦若竹,这是我朋友王苏。” 红姐的介绍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看着这个叫王苏的男人衿持地点了点头,对这样的男人,你没有办法粗鲁。 “你好” 他竟然伸出手来和我握手,我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像自己喜爱的歌星跟自己握手一样,楞了楞神才想起来应该伸出自己的手。和他的手一握就感觉到他的手又长又润,真软,不像四十多岁男人的手,倒像是弹钢琴的手。我感受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愿意把手拿回来,真奇怪,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握手,我竟然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那眼睛里分明流露出喜欢我的神情。红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王苏一眼,她笑着对我说:“坐下说话吧。别总站着呀。” 红姐的笑让我意识到自己看他看得太久了,握手也握得相当长了,抽出手坐在椅子上,竟是如坐针毯。刚刚坐下,红姐的手机就响了,她啊啊地说了几句,便对我说:“你们俩聊吧。我家里水管子漏水了,小区管理员叫我回去一趟。” “那我给你打个车走吧。” 王苏体贴地送红姐出去,红姐客气地推辞着,王苏还是随她走出了咖啡吧的门,我看着王苏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个绅士,觉得这个男人不论从外表还是内在的修养都很优秀,能有这样的情人真的很棒,就不知他对我什么看法,如果他也喜欢我,那可真是天作之合了。 “小姐,用什么饮料?” 服务小姐拿着茶单走到我跟前,我接过茶单点了一盘腰果,一壶菊花茶,正想对小姐说话,王苏走了回来,我把茶单递到他手里,百般轻柔地说:“我已经点了一盘腰果,你喜欢吃什么?” 他接过茶单没有看,却看着服务员说:“女士鸡尾酒有什么?” “红粉佳人、夏日午后、维尼斯之光、清吻、蒙娜丽莎……” 服务小姐业务熟悉地报了一大堆酒名,王苏想了想,看着我说:“来一杯夏日午后吧。你肯定愿意喝。”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我爱不爱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张嘴就点女士饮料,这份呵护倒着实让我受用,自从家父去世以后,七、八年了,我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像父亲一样的爱护,真的很舒服。我心里油然产生一种依恋,要是现在能偎在他怀里叫他一声哥哥,那该多美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苏脸上仍然没有笑意,可是他的话分明让我感觉到温暖,我看着他,放下所有的戒备,坦坦白白地说:“让我想起了我父亲,他已经去世了,但你的风格很像他。” “哦,这么说你对我印象很好了?” 王苏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笑意。这笑意是那么的透人心脾,仿佛三月的春风剎那间吹开了漫山遍野的花朵,我的舌头一下子变得灵光起来,马上口若兰花地说:“当然,这世界上会有女人对你印象不好吗?” 第9页 “你真会说话,这世上的女人对我印象不好的多着呢,我其实是个别脚的舞伴儿,刚刚学跳舞,只会走平步儿,虽然现在还是不停地跳舞,那只是我现在对跳舞比较有兴趣罢了。” 3 再会情人(2) 王苏那刚刚灿烂的眼底划过一道痛,壁灯虽然很微弱,不过我还是看得很清楚,那痛很隐忍,但却很清晰,我真的不能想像这样一个温柔似水的男人会有女人不喜欢?想想倒也可以理解,温柔如邓丽君不是也红颜早逝,客死异乡吗?优秀如我,不是也一样的离了婚吗?人的命运的优劣,实在不是优点就能取代的,默默地为他斟满茶,也为自己斟满,我呷了一小口,轻嘬着没有再说话。 “说说你吧,听红姐说你离婚了,你丈夫怎么会捨得和你离婚?” 王苏的眼睛在我的脸上饶来饶去,那眼神分明是很欣赏我,我受用的同时,看得出他不愿意谈自己,这倒也不奇怪,但有些奇怪他的话,便挑了挑眉,笑着问:“我这样的女人不是满大街都是?有什么特别吗?” “一打眼就知道你很有文化,也很有修养,还很善良,应该是个好女人。” “呵呵,真的?你真这样看我?” 我笑了,从心底笑到心尖,我一向认为我的好都在骨子里而不在面子上,没想到只跟王苏一面之缘,他竟然看得这么明白?听别人夸自己总是很高兴,听自己喜欢的男人夸自己,那就不是高兴而是happy了,我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也是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经不起别人对我好,听王苏这样夸我又这样呵护我,我良心一发现,便对他说了实话。 “我不知道红姐怎么跟你说的我,我现在呢,虽然离了婚,但是不想再结婚,只想找个情人,累了的时候有个肩膀靠靠,烦了的时候,有个男人听我说说话,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每星期见一次面就行了,如果你是想再婚,再找个妻子的话,那么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关于这个,我不想骗你。” 我说完这番话便看着王苏的眼睛,想让他看到我的真诚,王苏快速地扫了我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发现他的手有些抖,这倒有些意外,刚要再说话,王苏闷闷地低着头说:“我其实还没离婚呢,只是和我妻子分居了,不过我们虽然没离婚,倒也和离婚没什么分别,我们已经有一年没在一起住了。” 听了王苏的话,我感觉有些意外,但却莫名其妙地舒了一口气,不轻不重地说:“哦?这可不是一个好办法,那你打算分一段时间后离婚还是看看再说?” 我一边回着王苏的话,一边琢磨着红姐的意图,她应该知道王苏的情况,可是她却没有跟我说这一层关系,红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她知道我想要情人而不是丈夫?不然怎么会把王苏介绍给我呢? “我们俩个是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我们俩在一个连,那时候的林区,方圆几十里也没几个人,冬天封山的时候,北风颳着大雪,几个月不见一个外人,看到一个人就觉得特别亲,那时候年龄又小离家又远,哪像现在这样有电视有vcd的,天一黑就什么也没有了,黑压压静悄悄的真是寂寞,只要有个人声,有个人的动静那就算音乐了,后来就稀里煳涂地和她谈上了,现在想想,也说不上到底是打发日子还是打发寂寞,能确定的是当时我们肯定都寂寞,虽然返城后我们结了婚,可是从结婚第二天起就开始闹冷战,冷来冷去的已经快二十年了,跟她离婚吧,亲戚朋友的,拉不下这个脸儿,不离吧,真是没意思!哎,我们这一茬人真是亏大了。年轻的时候,多好的时候哇,可是毛主席手一挥,我们就都跟狼似的唿唿地往乡下跑,那时候怎么那么傻呢?现在明白点事儿了,也到岁数了。" 王苏说着话,落寞地拿起茶杯,看他那一脸的萧条,很是让人不忍。我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情绪走进了他的年代。想着我看过的《年轮》,那个年代的人的确不是一句话二句话能了解的。如果说王苏后悔当初把青春稀里煳涂地献给了他的妻……那他的妻又何尝不是后悔当初把青春也献给了他呢?想想我和他这样的聊着,他的妻说不定也正在回忆着从前呢,心里一个不忍,便说道:“我没经歷过你那个年代,但也多少看过一些书,你的妻应该也是不容易的,有没有试过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呢?” 王苏放下茶杯,满眼疼痛地看着我说:“沟通?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会沟通,也能沟通,但是我懒得沟通!那个家冷得像个冰窑一样,沟通?和她?整天摆着个冰箱脸对我,我真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就这么耗着吧,耗一天算一天,看看到底谁能冷过谁?” 王苏的绝决让我无言以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无法想像对我呵护有致的这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会像冰一样冷。 “她那个人,心眼也不算坏,这么多年了,倒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对家也尽心尽力,可她那小姐脾气,你不知道,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我不是说她的坏话,可是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我是报社里的摄影记者,我的工作没有规律,哪儿发生了一个杀人案,省里开人大会,哪个明星来演出,不论是红事还是白事,我都要到现场去拍照,领导一个令,今天晚上不能回家,我就得在单位守一宿,谁叫我是干这个的呢?有一次我回家晚了,她竟然把门反锁上不让我进屋,我累死累活地爬到六楼,站在门口活活进不去,大半夜的,敲门也不是,喊人也不是,我就站在家门口,整整站了二十分钟,死活进不去,我忙了一天,累了一天,又冷又困,最后没辙,只好走回单位睡沙发,那天晚上,我真是气坏了!” 第10页 3 再会情人(3) 王苏说着话,用手搓了搓脸,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呵呵,是不是你妻子是误会你出去玩回来晚了?如果她知道你是工作回来晚了,不会不给你开门的。” “你还真猜对了,我每次因为工作回来晚,她都嘟嘟囔囔地连摔带拎,我跟她越解释, 她越不信,你说有这样的女人吗?” “那事实上你是工作呢还是出去玩了呢?” “当然,也不全是因为工作,有时候偶尔同事朋友的有些应酬也是难免的,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工作呀。” “哦,这不就得了,还是你有出去玩的时候,不然她不会那么生气的,这一点我了解,女人可以容忍丈夫工作很晚,但是不能接受丈夫老玩得很晚。” “就算我出去玩儿了几次,不是也正常吗?现在这社会,这形势,哪个男人不玩儿呀?不玩的男人还叫男人吗?再说了,我都这把年纪了,玩能玩到哪里,出格也出不动了,出去玩玩,最多也就是补回以前上山下乡时没玩过的,这也算过分吗?” “呵呵,过不过分不好说,不过你妻子倒是挺有个性呀。看来对付你还是比较有效率的。虽然她那么做有些过分,不过我能理解她,哪个女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希望丈夫在家里陪着自己呢?她的生气也算正当防卫。” “我怎么不陪她,我有点空儿的时候就回家陪她,可是每次我一腔热情回去的时候,她总是给我一个后背,想跟她亲热一下,她不是说这不舒服就是那儿不得劲,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时间一长真是怕了她,宁可一个人到沙发上自摸儿也不愿意摸她一下。” 听了王苏的话,我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他不像四十岁的男人倒像个十四岁的男孩儿,一脸赌气的样子,看着他脸上一道道成熟的线条,配着他孩子般的话,越看越是可爱,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儿。 “呵呵,女人都是这样的,你一碰她她就给你后背,不能说明她不想要你的爱抚,只能说明你的前期预热工作没做好,即你的技术活儿没达到段位,哪个女人不想被丈夫爱呢?之所以有那么多妻子给丈夫后背,那不是原因,而是结果,那不是女人的错,你不能在清晨起来的时候当她不存在,不理她甚至是骂她一通,晚上回来又没事人般无条件地让她陪睡,女人不是机器是人,而且是很感性的人,你前期不预热,晚上她就找不到感觉热不起来了,你要是早晨把家里的青菜拿一棵当玫瑰充满爱心地献给她,临出门的时候再抱抱她,哪怕是轻轻地抱一下呢,晚上不论你回来得多晚,她都一定愿意陪你睡,而且会主动要求陪睡,你信不信?” “照你这么说,不要把女人当成独立的人,只要把女人当成小狗儿一样,宠着、哄着就行了?” 王苏有些探寻地看着我,我忍不住笑了。 “是呀,这世界是个男权的世界,不得不承认,这世界的主宰者是你们男人,女人就算再要求独立,心里再前卫,总是脱不了几千年来一点一点养成的奴性,因为女人已经被奴役习惯了,就像带的枷锁一样,第一代人的枷锁具有羞耻和惩罚的意味,到了第二代人身上,羞耻和惩罚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因为每个女人的身上都有这种羞耻的标志,那么羞耻也就不再具有惩罚性和警戒性,到了第三代女人的身上,这种枷锁已经变成了她们与生俱来的一种附件,佩带的时间久了,几代人下来,已经失去了最初惩罚的象徵,而变成一种佩饰,对于已经习惯了这种佩饰的人,你突然要摘下来,她会觉得身体上少了什么,会不习惯的。” “头一次听女人这么说自己,还真是新鲜,难道女人真的都像你这么想吗?” 王苏的脸上露出更加不解的神情,反正今天晚上有大好的时间,我决定再给他洗洗脑。 “你看我是不是很前卫?我不想再要婚姻,只想要个情人,玩潇洒,玩心情,可以说赶得上现在的形势,可是我知道,我其实是落伍的一代,我身上的佩饰已经镶嵌进我的骨子里,摘不下来了,我有一种预感,虽然我现在不想再婚,不想再走老路,可是潇洒,心情,恐怕这两样我都玩不明白,估计最后不把我自己玩进去就算是高智商了。”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我见过的很特别的女人,你的思想让我觉得非常的新鲜,那么我问你一个一直困惑我的问题,你说你不想再结婚了,你不想再结婚的原因是你不敢再要婚姻了还是不愿意再要婚姻了?” “嗯,怎么说呢?我心里其实还是很喜欢婚姻这种形式的,这主要是指有个专职男人为我服务这一项内容,但是我也不敢再要婚姻了,也不想再要婚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苏的脸上露出极度的困惑,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王苏看着我的笑,他也笑了,我更加笑着说:“笑你有意思,这么大的人了,长得这么酷,却对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明白,难道你一点也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吗?” “我不了解女人的心思?想试试吗?” 王苏的眼睛忽然间像锥子一样紧紧地盯着我,我的思路还在刚才说的话上,被他突然这么一换眼神,一个不防备,血液酥地一下起了震颤,从心头一直颤到心底,哦,过电了!有多少年了,我没有过这种感觉,最后一次过电好像是在大四吧?我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掩饰地去拿腰果,那腰果竟然滑兮兮地拿了几次都没有拿起来,王苏轻笑了声,拿起一枚腰果送到我嘴边,我不知所措地去吃那枚腰果,王苏的手指在我的唇边轻轻地划过,我的唇碰到王苏的手指,他手指上的肉很细很软,虽然是极轻地触到我的唇,可是我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王苏的手似乎也轻轻地抖了一下,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们俩之间的空气都在轻抖。王苏把腰果送进我嘴里却没有把手拿开,而是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唇,那轻触,触得我心颤,我有些坐不住,想滑倒的感觉,双手情不自禁地抓住王苏的手,将他的手掌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这手与脸的皮肤接触是那么的温暖烫贴,暖得我满心酸楚,感觉自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女孩儿,没有人爱,没有人理,仿佛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眼圈一湿,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一边无声地流着泪,一边一点一点地舔着王苏的手掌心,这动作不是很优美,可是我非常想这样做,似乎不停地吻王苏的手掌心,他就会爱我,他就会像主人一样,把我这个被世界遗弃的小狗儿抱回家去。 第11页 3 再会情人(4) 王苏默默地任由我亲着他的手掌心,他似乎明白我的心思,他把另一只手缓缓地插进我的头髮里,四个手指一下一下地推磨着我的头,他的手虽然修长柔软,但却很有力,我的头,不,是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他的手下,都似化成了一团泥,再不成型,都化在他的掌心里。 4 蓝色保险套(1) 我就这样吻着王苏的手掌心,吻着吻着,直吻得天眩地转头晕眼花,直吻到不知我是谁,谁是我,我想吻王苏,我也想王苏的手总在我的头顶,那有力的按摩让我觉得这世界除了爱抚、除了亲吻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沉浸在这暖暖的亲昵里是多么美的事情呀。 “我们走吧。” 王苏的声音像燃烧的空气,轻颤着,让我的身体再一次瘫软,我无力站起身,软软地伏在王苏的手里,他轻轻地、柔柔地、坚定地把我抚了起来。我知道他不会笑我此时的失态,但我心里依然混杂着渴望和不安,毕竟我们是刚刚认识才几个小时呀。随着他走出咖啡吧,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已经无能为力。 “我们去你家好吗?” 王苏站在我身边,我们挨得很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此刻的他,体温一定超过一百度,因为我真的要被他溶化了,不过在我没溶化之前,我用仅存的一点力量摇了摇头。 “去我那儿不方便,我现在住单位。”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我也在单位住。” 王苏轻轻地拥了一下我的身体,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去金水泉”。 我像被催眠一样随着王苏上了的士,去金水泉干什么还用说吗?我当然很清楚,可是好像此刻的我又哪有一丝力气说不,况且,我也并不想说不,不过走进宾馆大门的时候,我心里还是犹豫了一下:王苏到底是没有离婚的人,也就是说他的婚姻正在进行时,我这样做,是不是合适?不过我没有时间细想,也没有精神多想,现在的我,整个人差不多都被王苏麻醉了,只想快些倒在他怀里。 刚一进金水泉的大门,服务小姐就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王哥来了?今天还是买二个钟吗?还要开发票吗?” “开吧,今天买三个钟。” 王苏的话说得很急,似在掩饰什么,他的身体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服务小姐的视线,可是那服务小姐一边写着发票,一边有意无意地歪过头来扫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着某些特别的意思,轻视?鄙视?嘲笑?了解?我一下子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看在眼里感觉很不舒服,好像我是个坏女人一样,不过现在的我,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说我是坏女人,我也不会离开这里,因为我想坏一下。 在王苏的引领下去房间,一边走王苏一边跟我说:“这个宾馆还不错,是我们单位的关系单位,我们採访需要在外面住的时候都在这里住的。所以跟服务员都混熟了。” “哦。” 我晕晕乎乎地应着王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此时此刻我还会有心情去看看这个宾馆是不是五星级的吗?况且,我想要的是王苏,又不是宾馆,难道这一点王苏看不出来吗? 跟在王苏的身后,走进一个很窄小的房间,一张床,一个卫生间而已,虽然我见过无数张床,也见过无数个卫生间,但这样跟一个男人到旅馆来,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不知是天热,还是心热,我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折身走进卫生间,我需要用冷水降降温。 王苏也跟着我走了进来。他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抱住我的腰,声音又变成颤抖的空气:“你怕了吗?不敢试试吗?” 他嘴里呵出的气直吹我的耳朵,我真的有些站不稳,把身体的重量放在他的胸上,仰起头轻轻地哼着,王苏的手像蛇一样爬到我的胸前,那感觉真是怪极了,我竟然分辩不出来是舒服还是纯粹的皮肤发痒,尽管我非常想和王苏坏一下,可是这种无法说出感觉的感觉让我由然产生一丝恐怖,害怕此时此刻我这台破机器不合作,怕我对他的手不能产生应有的反应,因为自从离婚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我还是头一次和男人亲密接触,我真的说不清我是想男人还是恨男人。 我这样的恐惧和害怕可能是很明显吧,因为我感觉到王苏的手有些迟疑,虽然我害怕我这台破机器不能正常运作,但我更害怕王苏的手真的停下来,一时间,站在卫生间里,我感觉我的身体都变成硬棍了。 “真的不想试试?我会让你欲仙欲死!” 王苏的声音似有一种魔力,让我无法抗拒。 我闭上眼睛,想切断我的恐惧和害怕,梦靥般地说:“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因为你真实坦白,不做作,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王苏的声音甜蜜得抖抖颤颤地送进我的耳骨,虽然十分的受用,但并不影响我分析他话的理性,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握着他放在我胸前的手说:“可是男人都喜欢发嗲的女人,不喜欢我这样不会调情的女人,我们短短的接触,你怎么可能对我感觉这么好?” “乖乖,难道你不值得男人欣赏吗?你真不知道你很性感吗?” 王苏有些按捺不住的冲动,我体会得到他的冲动,但却体会不到我自己的性感,性感一词用在我身上,就好像说卡西莫多妩媚一样,很别扭。我再次问王苏:“男人眼里的女人性感是指什么?” 第12页 “就是你这样子,欲拒还羞,让我爱你,我会让你的性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王苏的话带着极大的挑逗,我的心再次动了动,哪个女人不喜欢情人说她性感呢,可是心里始终有一个恍惚的感觉让我理不清头绪,甚至想不清到底是什么头绪,我侧过脸看了看王苏,想性感一下给他看,但我真的不会,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与其说我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能性感,倒不如说想验证一下: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是还有欲望。 4 蓝色保险套(2) “你好像很紧张,这不像你的年龄,我们进屋吧。” 王苏轻轻地拥着我的身体,一点点向屋子里挪去。 王苏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我性感,在我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压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显出性感来,我是真的不会操作性感,坐在床上,我有些不知所措,王苏挨着我坐下,轻 轻地解开我的衣扣,轻轻地解开我的胸罩,他的手指柔软纤长,虽然很轻,却很到位,看着他熟练的指法儿,我不禁暗暗地想:他经常给他的妻解胸罩吗?怎么会这么熟练? “哦,你的身体真白。”王苏颤抖着声音把整个脸埋在我的怀前,我低头看着他的头,满脑子 里都是性感二字,想此刻我应该抱住他的头,这样也许会显得性感一些?我抱起他的头,双手有力地在他的头上胡弄着,一边做陶醉状,一边很惊奇自己的本事,半年多没有和男人make love,竟然业务还这么娴熟。 难道make love也和骑自行车一样吗?一但学会了骑车,就终身会骑? “哦,你真好,你真好!” 王苏喃喃着,挪动着那被我揉乱了的头,一下子含住了我的乳头,那力量太大了,电流般直透到我心底,我禁不住本能地呻吟了一声,两只手紧紧地扣住他的头,我低低地喘着,一边喘一边想:这也许就是女人的嗲吧,我现在是会情人,一定要让他以为我是很优秀的情人才好,一定要让他感觉到我特别嗲才好,这样想着,我便深一句浅一声地越发的嗲得勤了,王苏那修长柔软的双手在我胸前划着名圈地揉着,即温暖又有力,真舒服,我晃动着身体,真的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了起来,恍惚间,我已经分不清是王苏呻吟了我,还是我自己呻吟了自己,不过我还有一点意识,知道这不是在家里,不好太过放肆,感觉叫得孟浪了,就赶忙用手捂住嘴,心里的那团火似要喷出般,配着闷闷的声音忍得我好辛苦,只好扭动着身体寻求着平衡,王苏可真不是盖的,他的手,他的嘴,他的头,他的身体全部发动起来,全部都作用在我身上,让我感觉到身体像个气球般要炸裂开来,正这么欲仙欲醉的时刻,王苏突然撤走了他的重量,从我身上站起来,快速地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我好奇地望过去,看到王苏正从那个信封里拿出一只蓝盈盈的保险套!哇塞,太神奇了,他真是酷毕帅呆爽透了,竟然随身携带着保险套! “这是南韩的保险套,里面有小疙瘩的,用起来很刺激。” 王苏见我望着他手里的保险套,微笑着向我解释着,我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因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神奇了,像电影一样,我的大脑不会反应了,不过我却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的皮肤凉丝丝的有些冷,也许是王苏戴那个蓝盈盈的保险套用的时间太长了些吧,刚才还热得不行的体温不知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降下来了,我随手把床上的被单盖在肚子上,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走动的声音,便看着王苏说:“好像外面有人呢?” “哦,是服务员,这里的隔音设备不太好,没事的,放心吧。” 王苏的话再一次让我觉得他真的很老练,面对这种老练,我只有做得更老练才配得上他。看他已经装备好了,我用了一秒钟的时候考虑对策,此时此刻要想做个老练的情人,当然是快速地脱光自己的衣裤,再快速地钻进被子里。 “哦,你真是可人儿,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 王苏说着话,也快速地钻进被子里,他的手像有眼睛一样,探着我的身体。 “哦,这么润?你早就想我了?” 王苏一边抚摸我一边猥亵地看了我一眼,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觉得表皮温度剎那间又升高了5度,这种反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使是在前夫面前,我也会如此这般,这样的反应虽然只是纯生理的敏感,但每次都让我很难堪,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哲学告诉我们:不好就是好,好就是不好。我的这个敏感虽然不太给我面子,但它可以掩饰许多的心理活动,起码让现在的王苏无法知道我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保不齐他还以为我正在发情呢,正在热爱他呢,这不是很利于团结同志吗? 王苏热情似火地进入我的身体,我本来也应该柔情似水地接纳他的身体,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的精神熘了号儿,我清晰地听到门外又有人走动,那脚步声虽然越走越远,但是我听得很清楚。 这声音严重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以致我无法再集中精神。 “哦,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可真滑,太爽了,哦,哦……” 王苏热情四溢地喜欢着我,我却无法八面玲珑地回喜欢他。虽然我两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双臂,身体配合着他的节奏动来动去,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想:为什么他随身带着那蓝盈盈的保险套呢?直到王苏瘫软地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随身带着保险套呢? 那保险套可真蓝。 第13页 “满意吗?快乐吗?” 王苏趴在我身上对着我的嘴问我,我稍稍移了移脑袋,所答非所问地说:“你舒服吗?” “太舒服了,很长时间没这么舒服了。” 王苏说着话,快速地亲了一下我的唇,我来不及躲闪,被他亲了个正着,我伸手将他的头推开一点点,笑着说:“你真是活力无限,做过了还这么有精力?” 4 蓝色保险套(3) “跟你做就是有精神,一会儿表演二进宫,让你彻底舒服舒服,看你还敢不敢说我不懂女人。” 王苏说着话,从我身上滚到身旁,看到他惬意地闭上眼睛小憩,我却大瞪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刚才我虽然配合王苏动来动去,可是我并没有high,这让我很恐慌,以前和我前夫make love的时候,我是很容易就high一下的,这次积攒了半年多的性能,怎么可能不high一下 呢?我不会是得了所谓的性冷淡吧?面对这么优秀性感的男人我都达不到high,实在有些说不通,我把手放在自己那里,那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痕迹,粘粘的,宣宣的,我轻轻地抚摸着,抚摸了很长时间,都像左手握右手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沮丧地把手放在王苏的胸前抹了抹,很气自己手的不中用,我一点点地向下移动,我想试试当我抚摸他那里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没有反应?他的那个什么,在我的手下,渐渐长大,渐渐饱满,一会儿的功夫便像十月的苞米茁壮成长起来,王苏忽地一下翻身趴到我身上,他又像阿波罗一样神勇地骑在马上,他驰骋着,唿喝着,奋勇地前进着,我也跟着他轻喘着,骄嗔着,奋勇地前进着,我们俩即像一对儿并肩做战配合默契的老友,又像一对儿竟技者,我们在和时间拉着锯,同时也在和床叫着劲,这一次我相当的清醒,我是一定要high一下的,不然太没有成就感了。我做状地颠狂着,轻喘着,一会儿的功夫,就说不清是真的疯狂还是假的疯狂了。我晕晕乎乎地狂着,疯着,直到王苏再一次满身汗水淋淋,直到我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可是当王苏再一次累极地躺在我身旁的时候,我这架破机器还是没有达到应该达到的high,我怎么可能没high一下呢?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哦,乖乖,你可真厉害!” 王苏随手拿起枕巾擦着满脸的汗,看他满头都是湿泸泸的样子,我很感动,这都是为了我呀,才会弄得这么辛苦,虽然我没有达到应该达到的high,可是王苏也尽了最大的力量呀。我拿过他手上的枕巾,细緻地为他擦起汗来,一边擦汗一边看着他那英俊的脸,脑子里又莫名其妙地闪过那个蓝盈盈的保险套,他怎么随身带着保险套呢? 5 黑椒牛排的诱惑(1) 虽然和王苏在宾馆的时候总有脚步声分散我的注意力,那宾馆也不似我想像的那么优雅,那蓝盈盈的保险套也让我思量了好几天,但这一切的不适都抵不过王苏那滚烫的身体带给我的欣喜和愉悦,没有经歷王苏的时候,从来不知道我会如此这般地喜欢和男人肉体亲蜜接触,是我太长时间没有和男人亲昵还是我骨子里就是这么的媚?不敢深想了,很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分析到低级下流的行列里去,毕竟我也是在红旗下长大,在毛主席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成长起来的,我怎么可能那么没水准呢?不过,摸摸良心问自己:要情人好不好?呵呵,那 还用问吗? 今天学校没什么事,但我还是去了办公室,不知为什么,觉得体力很充沛,前些天一直听女儿唱王力宏的《爱的就是你》,我也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越哼越好听,那旋律怎么那么动感呢?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暗暗地想:昨天我和情人约会过了。我也有情人了。我的情人还是一等一的漂亮,床上功夫也是一等一的棒。看来,生活并不难,只要你肯去争取,只要你积极地有目的地去做,什么都会得到。虽然在努力的过程中可能不会有预想的那么高潮迭起,但像我这样小有经歷的人已经明白:有没有高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情人在一起的那种气氛,谁会在意一次二次的性失败,谁又能说自己一百次性一百次都高潮?凡事都有个意外,何况我半年多没有和男人接触呢。这样想着,心情很是平衡,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窗外的那一片天碧蓝碧蓝。 “韦若竹,你今天气色不错呀。” 红姐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给了红姐一个甜蜜的笑。 “我什么时候吃喜糖呀?”红姐那神秘的样子,好像她知道什么国家机密似的,我再一次笑了,难道跟情人约会真的这么立竿见影吗?只见了一面就气色大好了?如果真的这么有奇效,以后我开个化妆品商店,一定把我的化妆品叫情人牌。 “怎么样怎么样?说说看。” 红姐凑到我跟前,双臂拄着桌子,像个小姑娘。 “呵呵,他挺棒的,有关部位是一号三型的,很雄壮。” 我瞄着红姐,依旧是一脸的笑意。 “我介绍的嘛,当然差不了。” 红姐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了一眼窗外,她也嚮往一号三型吗?我忽然想起什么,收起笑意,看着红姐说:“他并不是离婚状态,只是和他妻子分居。” “哦?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通过朋友的朋友认识他的,他倒没和我说过是离婚还是分居,但当时朋友在一起聚会的时候,他的朋友一再地让我给他介绍对像,我还以为他是离婚的呢,我还真没想到他没离婚。” 第14页 红姐一脸的无辜和歉意,我知道她不会故意耍我的,跟红姐做朋友也十多年了,她是马虎了一些,但心地绝对善良,我的嘴唇动了几动,却没有再跟她说起保险套的事,虽然那蓝盈盈的保险套有些困扰我,但红姐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和他交往吗?” 红姐的表情有些尴尬,这倒是我没料到的,很怕引起她的不安,立刻说道:“当然,他能在昨天就把他没离婚的事情告诉我,显然他并不想耍我,做个朋友了,我本来就没有和他结婚的意思,他又不是天天要到我家里来住,为什么要断呢?” “好,好!” 红姐拍着我肩膀,很激动的样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激动,但我知道她是为我激动。 “不过若竹,别怪我不提醒你,他是有妇之人,你要有个分寸,别弄得他妻子到单位来找领导,那很不划算的。” 想不到一向保守讨厌婚外恋的红姐竟然对我说出这番话,可见我的幸福与否是红姐第一考虑的内容了。难为她如此这般地心疼我,我淡淡地说:“放心吧,红姐,我知道分寸,我对他无所求,只是有闲的时候,大家一起聊聊,应该不会伤害到谁,我都这样了,也无力伤害谁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好,好!” 红姐连连说着好,她的眼眶竟然有些红了,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哭,我说的话很感人吗?不管话是不是感人,现在的我,依然看不得眼泪,自从离婚以后,一看到别人哭,不管认不认识,也不管人家哭什么,只要有人在我面前流眼泪,我的心里就会莫名地酸,我看了一眼红姐,不高兴地说:“我又没招你惹你,干嘛在我面前哭?讨厌了!” 红姐脸儿一扭,竟然擦起眼泪来,搞得我眼睛一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正有些闷,手机响了,我拿起电话,娇嗔地看着红姐说:“私人电话,旁人免听。” 红姐知道我不是真的赶她,她也知道我的脾气不喜哭,再没说话,红着眼睛颠颠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大清早的,这都哪儿跟哪呀,本来情绪挺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我换了口气,拿起电话。 “喂,哪位?” “韦若竹吗?” 我再换了口气,答道:“是啊,你是哪位?” “我是老王,李铁的朋友。” “哦,你好你好。” 老王就是那个王律师吧?我大脑急速地反应着,王苏的出现,几乎使我忘了这个成功型男人了。 5 黑椒牛排的诱惑(2) “今天有课吗?” “没有,我这一学期都没课。”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有些不妥,虽然我这一学期确实都没课,可是这样子说过去,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我在暗示什么呀? “哦,那太好了,上我这里来坐坐吧,昨天案子结了一个,今天想休息一下。” “好哇,我们在哪里见面?” “你出来学校的门,就可以看到我了。” 王律师的声音带着神秘,我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呢? “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出校门就可以看到我了,我等你哦。” 电话里传出盲音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一阵子这个王律师都没有搭理我,突然的就这么来个电话,要我出去,我就出去吗?况且现在我还有了王苏,怎么办?去不去?我犹豫了一分钟,想到王苏本是有妻室的人,虽然和他在一起很愉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走出学校大门对我来说倒也没什么难的,更况且这一分钟里我又想起了华梅西餐厅的黑椒牛排,也想起了张钢说过的方便面和大餐,我当然也不愿意吃方便面了,我站起身,向诱人的黑椒牛排走去。 刚出校门,真的看到王律师拎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站在对面的马路边,我还真有些吓着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朝他走去。 “你刚刚在我们学校门口给我打的电话?” “不是,这是我的公司。” 王律师说着话回过头去看着他身后的大楼,我真的惊奇了。 “哦?你在这里办公?” “是呀,咱们是一路之隔的邻居,怎么样?没想到吧?” 我确实没想到。原来王律师就在马路对面办公,虽然我的办公室看不到他的窗户,但我站在燕姐的办公室里,准能看到他的窗户,站在窗户里就可以看到对面的“情人”?这可真有意思,我感觉到冥冥中的某些定数,看着王律师身后的大楼久久地发呆。 “我家离这也不远,只隔着一条街,走吧,去我家里坐坐。” 王律师拿着笔记本电脑率先向前走去,我犹豫了下,王律师虽然说得轻松随意,可是到底还是有些突然,去王律师家里,可能会发生什么?孤男寡女的,还用问吗?不过现在我们俩都是单身,发生什么也没什么,只要我不喊救命,基本上都是正当防卫,况且,我不正在找情人吗?实在没什么可犹豫的,而且还有那喷喷香的黑椒牛排在向我招手,实在不应该扭扭捏捏,应该一二一大步向前走才对,我打通了关节,迈开军人的步伐一二一地追赶王律师了。 第15页 王律师的家真漂亮,单不说面积,只一看玄关那枣红色的烤漆地板,就让我赞不绝口了,这地板让我悠然想起童年的家,那时家里虽然是平房,但地面也是紫红色的大块地板,家里的地板,每天都是我认认真真地擦一遍的,一直擦到打倒四人帮,擦到我爸爸分到了楼房。楼房虽好,但面积可能是太大了,家里再也没有铺过红漆地板。有多少年了,我没有看到这么大块的红漆地板,油然的,我对王律师的家产生了一份亲切的依恋,好像又回到了我童年的家里一样,心里禁不住美美地想:这要是我的家该有多好! “怎么样?喜欢吗?” 王律师很平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着某种成功人士典型的骄傲和满足,我又看了一眼他的烤漆地板,这地板可是货真价实地摆在面前,嗯,他的确有资格骄傲,我由衷地说:“喜欢,非常喜欢。” 王律师听了我的话,平静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来这里坐。” 他引导我走进庞大的客厅,那客厅一打眼就有三十多米,真的很气派,可是当我看到客厅里的沙发的时候,不禁感到非常的遗憾:沙发的造型还算流畅,但那颜色,那颜色实在是不敢恭维,虽然也是非常正的翠绿色,可是那翠绿色和枣红色的地板实在不协调,仿佛紫红色天鹅绒的旗袍上别了一朵翠绿色的塑料花,哎,花儿是好花,地板也是好地板,可是这样的配在一起,实在是即糟踏了地板,又糟踏了沙发! 正在默默地想着这么美的烤漆地板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遗憾,这世上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时候吗?王律师走过来,亲切地拉着我坐在那翠绿色的沙发上。 “今天我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那天见面的时候,我手头正有一个案子,一时忙不开,没有时间约你,我们这工作就是这样子,忙起来的时候没白天没黑天的,那天走得匆忙没请你吃饭,你不会介意吧?” 王律师一边很诚恳地解释着,一边靠在沙发上拿起一根烟点了起来。 虽然上次没能像我预想的那样吃上华梅西餐的黑椒牛排心里有些不happy,但我这人还不是不可理喻,听王律师这样和声细气的一解释,心里也就释然了,在外面混生活,哪有样样都遂自己的意呢,我不想再提上次的事情,便话题一转说道:"咦,上次李铁不是说你不抽菸不喝酒吗?" 我微笑着看着王律师手里的烟。 “前一段是戒了,在外面我确实不太抽菸,现在也没什么菸瘾,不过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就会抽几口,你看我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有时候真是太寂寞了,累了一天回到家里连个人声儿都没有,太冷清了。有时忙了一天,太晚了就在公司住,你看我公司和家里离得多近?那也懒得回来,这个家实在太没意思了。” 5 黑椒牛排的诱惑(3) 王律师说着说着,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看着他的侧脸,是那么的饱经苍桑,我默默地体会着他的难过和无奈,也不禁有些释然:我住单位的集体宿舍不舒服,总想有个自己的大房子,总盼着有一天能清静清静,可是如果真像这王律师住在了大房子里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不舒服?呵呵,看来,人是不是幸福并不取决于房子的大小,还要看住在房子里的人是不是能创造幸福。看来这世界真是没有绝对的幸福。 “你在想什么?” 王律师打断我的思路,我看着他笑了笑说:“在想你的生活。” “我给你讲讲我的婚史吧,想听吗?” 王律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的样子很苍老,近距离地观察才发现,他的下眼黛已经有些下垂了,虽然我和王律师还谈不上交情更谈不上感情有多深,可是面对衰老,总是令人心疼,虽然我一直认为有钱人都不怎么样,但眼前的王律师,近距离的看他,一点也看不出他的钱的魅力,能看到的只是他的落寞和孤独,这孤独和寂寞深深地占满了我的脑海,我已经忘了他的钱,只觉得他是一个可怜的、孤独的、寂寞的、需要安慰的男人,刚刚在路上我还有一点活份的心,一直惦记着那黑椒牛排的事情,可是在这张面孔前,我彻底地沉静了下来,我把身体向王律师转了35度,轻轻的极尽温柔地说:"我也有一天的时间呢,你说吧。" 第二篇 6 有钱人的苦恼(1) 王律师把菸蒂熄灭在菸灰缸里,他的身体实实地靠在沙发上,仿佛很充实的样子,我心里不禁又开了小差:他不抽菸了,是不是因为我在的缘故?看来我在他眼里还是起一定的作用的?他会喜欢我这个人吗? “我跟我的第二个老婆刚刚离完婚,但是我们之间有些财产还没有分清楚,这一阵子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实话对你说,那天晚上我说有事,也是因为约了她,因为 李铁他们都在,不方便直接说,你看我这头髮。” 王律师说着话,便把头偏向我,我看了看,头髮嘛,和别人的头髮一样呀,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倒是他靠近我身体的距离让我有一丝恍惚。 “我这头髮,白了一大半,都是这半年之间白的,你看这儿,你看这儿,就是因为和她打架打的,哎,我这辈子,遇人不淑啊。” 第16页 王律师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翻着他的头髮给我展示着,我笑着看了看王律师的头髮,他可是身家过百万的事业成功型男人,怎么会遇人不淑呢?又怎么会这么委屈窝囊的感觉呢?这跟我想像中的成功型男人可是有很大的反差呢,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方便比较什么,只能捡好听的说了:“还好还好,除了白的全是黑的,还看得下去。” “哎,我呀,什么案子到我手里都能摆弄得明明白白,可是这个女人却是怎么也摆不平,她当初和我好的时候,千好万好,说是不图我的钱,可是现在一离婚,真面目就全暴露出来了,她说如果我不再给她五十万,不但不和我离婚,而且还要把我公司的一些内幕透漏给有关部门,我真是很犯愁!你说怎么办吧?” 虽然王律师的口气轻轻淡淡,可是我还是意识到他说的这似乎是大事呢,不知该不该打听他的事,也不知该说到什么分寸合适,我想了想,可有可无地问:“那你确实有什么事情掌握在她手里吗?或者换一个角度,你为什么非要和她离婚呢?刚刚你说你和她已经是二婚了,为什么还要离呢?假如说一婚时是迷煳少年不懂人情事故,少不更事看不透一些东西还情有可原,现在已经是二婚了,应该很理智才对,怎么又要离婚呢?” “哎,一言难尽呀,你没经验你才会这么问,结婚这东西,不是越结越聪明,而是越结越煳涂,老婆不是人家的好,而是一荐不如一荐。越不好就越想找,越想找就心越急,心急之下找到的老婆要是能好那才怪呢。” “怎么会这样?要是感觉不好就不结婚呗,干嘛非要急呀?” “需要哇,男人这点天性就是犯贱,女人一给个好脸就找不着北了,可是好了以后才发现,北是找着了,南又找不着了。” “呵呵,这话怎么讲?” “男人的思维比较直线,睡觉就是睡觉,吃饭就是吃饭,和哪个女人睡了一夜并不意味着想要娶她,可是女人不同,和哪个男人睡了一觉后就琢磨着要长期住他的房子、吞蚀她的财产,甚至连这个男人的遗产都已经列入考虑范围之内的事了,这让人很反感,也无法判断这个女人到底是想跟这个男人睡觉还是想跟这个男人的钱睡觉?” “怎么会呢?你太极端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哪个男人的钱睡觉,再说了,就算她真想和你的钱睡觉,你不让她睡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弄到再结婚再离呀?又没人强迫你。” “这你就不懂了,这么跟你说吧,现在做生意赚钱不容易,市面上的公司,如果能赚钱,大部分赚的都是偷税漏税钱,玩得好的人那是俏,玩得不好的人就是往局子里进,我这第二个老婆原来是我公司的会计,帐目上的事,都是她打理的,黑帐白帐都是她做的,你说我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吧?哎!” 王律师说着话,又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我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他的处境,并由他的话产生了许多的联想:会不会正是因为这种关系他才和她结婚的?会不会因为利益上的分配不均他们才闹翻的?会不会他和髮妻离婚就是因为和这第二个妻之间的暖昧才离的婚呢?我看着这个所谓的王律师,心里有一种很平衡的感觉,原来,身家百万的成功型男人也是和普通人一样有烦恼呀?用眼角悄悄地瞄了几眼王律师,只见他双眼眯成一条缝,一口接一口地抽菸,那神情很是落寞,落寞到似乎我不存在的程度。我忽然想起来:不对呀!我,一个女人,一个正值盛年的女人,就坐在他身边,他只会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吗?除了回忆他的婚姻史以外,他就没有产生一点别的什么念头吗?是他太柳下惠,还是我太下里巴人?我要不要勾引他一下下,不为了黑椒牛排,只为了我能把百万身家成功型的男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也很有成就感呢。吸还是不吸?用什么方法吸?我悄悄地打着主意,悄悄地核计着用什么方法能够快速奏效呢? “你的性格真好,你看这么半天你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还真坐得住,要是我那第二个老婆在家里,她是一分钟也不会让我消停,不是让我干活,就是不停地折腾我,每天晚上不折腾到二半夜她不让我睡觉。哎,跟她结婚快一年了,天天如此,真要精神崩溃了。” 王律师搭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我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这是交了桃花运了,天天折腾你,换一个词就是天天爱你,月月爱你,一年爱你365天了,呵呵,男人不都喜欢女人发嗲吗?怎么你会怕烦?” 6 有钱人的苦恼(2) “我的年龄不行了,天天发嗲我受不了呀,你今年多大?” 王律师显然不是查我户口,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我大大方方地说:“37少女。” 王律师看着我笑了笑,那笑容让我感觉他明白我的意思,还好,他能够跟上我的幽默,不错不错。 “我第二个老婆小你三岁,我整整大你十岁,我是你这个年龄的时候,真不是吹的,一宿不睡第二天照常上班,该干什么干什么,啥也不耽误,现在不行了,半宿不睡还差不多,一宿不睡第二天就没精神了。” 王律师的话还是不离他的第二个妻,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他的第二妻不怎么样,可是他却没断了说,难道他真的无视我的存在吗?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无情无绪地做起算术题来:他第二个媳妇小我三岁,那是34岁,他大我十岁,那是47岁,47-34=13岁?不对,好像算岁数不能这么算,应该算年份,34岁是67年生人,47岁是54年生人,54年减去67年是差多少年?我紧张地算着王律师和他第二妻的年龄差,却是半天也算不出来,心里一急,不免有些恼自己的算术太差!二位数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白! 第17页 “我这第二个老婆还有一样让我受不了,那就是奇懒无比,没一点老婆的样儿,我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家里,饭我做,菜我炒,吃完了以后把碗一推就进屋里躺着,说是打小就有平平胃的习惯,如果我不刷碗,那碗就算堆成小山,一个星期也没人动,家里活,大大小小,都要我做,哎,哪像我那个大媳妇,事事都做得井井有条,一点不用我操心。” 王律师的话,又把我从二位数的加减法里引了过来。听他这样评价第二个妻,第一个妻,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很公平,也很解恨,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如果你不懂得珍惜好女人,上天是不会总把好女人都赐给你的。不过想归想,还是不适合说出来。但总要说点什么,以表示我在听他讲才好。咳了一下说:“既然你这么想念你的髮妻,又和第二个妻离婚了,有没有想过要和法妻復婚?” 王律师把烟熄灭在菸灰缸里,僚倒地说:“哎,我那个大老婆,她和我离了后,倒是守着孩子一直没再找,如果我提出来和她復婚估计她也会同意,但我不会和她復婚的。不过以后她有什么难处我一定会全力帮她。” 王律师的脸上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但看得出,他此刻真的很矛盾,想着髮妻,又想着第二个妻,好像那意思是说:髮妻虽好但已老丑,承认她是好人,但再和她一起生活实在难以忍受,二妻刁钻,但刁钻得活力无限,引人爱,我觉得这种猜测实在有些主观想像得可以,便认真地问道:“为什么?” “哎,一言难尽,当初伤她太深,实在没脸再面对她了。” 王律师的这句话,我真的差不多全听懂了,但我不是上帝的使者,也不是道德的卫士,虽然我不耻王律师对他法妻的种种,但我有什么权利说话?况且这两口子的事情,谁对谁错,外人又怎么能评说得明白?想想我自己的婚姻,实在有太多的细节不足为外人道,情绪一沉,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 “那你打算和第二个妻怎么解决钱的问题呢?给她五十万吗?” “给她五十万我是不甘心的,我和她结婚还不到一年呢,凭什么给她五十万呀?况且越到后来我越发现,她跟我结婚,就是明明白白冲着我钱来的,哪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呀,女人呀,心毒着呢,可不能只看嘴上说的。” 王律师虽然不是说的我,可是说女人是为了钱,说女人心毒,听得我还是有些不舒服,便冷冷地回了他一句:“那你就不给她呗。” “我是不想给她,不过不给她,我真怕她把我公司的事给捅出去,哎,真烦呀,实在不行只能吐血割肉了,有什么办法?” 看着王律师的样子,我觉得这事如果放在我头上,也确实够烦的,看着漂亮的枣红地板,发着乌油油的光,却原来这地板里也不全是木头,还真应了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家这地板真漂亮,以后我有家了,也铺这样的地板。” 我下意识地开始转移话题,我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沉重,我是在会情人吶。 “这地板漂亮吧,你忍心在上面敲吗?” 王律师皱了皱眉头,好像现在有人正在敲地板一样,我不解地问:“在上面敲?怎么敲?” “我那第二个老婆,搬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女孩儿,那孩子十岁了,天天晚上给她爸爸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拿钱不当钱呀,我忍不住说了她一句,她倒是不打了,转身闷不出声地到厨房找了把槌子,坐在地板上就开始敲,一块接一块地敲。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个吭儿全是她敲出来的。” “呵呵呵呵!” 我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想着一个小女孩嘟着嘴坐在地板上一块一块细细地敲,那情景真的很有意思,不过笑过后又想:一个小时的电话能用多少钱,这可是身家百万的有钱人呀,还在乎这一个小时的电话费吗?怕也是借题发挥吧,哎,都说这二婚千好万好,唯有带孩子不好,大人怎么腻怎么装嗲都能把戏演下去,唯有在孩子面前来不得半点虚假,亲的就是亲的,后的永远隔着一层,我是绝不会让我女儿受这样的洋罪,我女儿要给她爸爸打电话,那可不是市内电话,那叫长途,真要找个后爸和我女儿打起来,慢说敲地板,就是砸玻璃我都帮她砸!欺负我行,让我女儿受委屈?姥姥! 6 有钱人的苦恼(3) “后来我跟她妈妈说起这事,想叫她妈妈说说她,没想到她妈不但不说她,却像疯了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跟我打,差点没吃了我,你说到底是我不对还是她们不对?” 王律师还在一脸委屈地诉着苦,一点儿也不像个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精明强干的律师,倒像个受气的小男生,我没有再笑出声,但心里为王律师的第二个妻喝了一声采:做母亲就应 该这样!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我想像着王律师第二个妻的样子,想像着她的小女儿,越想越想笑,越想越觉得生活很奇妙,偷偷地扫了一眼王律师,他仍然是一脸的困惑,看着他那满脸的困惑,我也有些困惑了,天天出入公安局,法院的人,天天办大案子的人,这一点点事他真的看不明白吗?真的会为这样的事耿耿于怀吗?不过细想想,这件事还真有些不好处理,各位看官,你能处理明白吗?如果有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也这样在你家里拿着个小锤在地板上敲吭玩儿,你怎么办? 第18页 “还有更甚的,从那天以后,每天晚上一到睡觉,她就到我们卧室里来,说她的那个屋子里有鬼,害怕,非要她妈妈陪她睡不可,你说一个十岁的孩子了还害怕?这不是明摆着气我吗!典型的主观故意!” 王律师说到愤怒处,竟然带出了专业术语,我再一次笑了,小女孩真的鬼精鬼灵,惹不起哦。想着这一幕即让人头疼又让人忍俊不禁的场面,我打着哈哈说:“这样不是挺好吗?你不是一直害怕她老缠着你吗?她陪了她女儿,你不就解放了吗?” “这是两码事,她天天晚上陪她女儿睡,回她们家睡觉得了,我娶她干什么?!” 王律师像在法庭上辩论一样,义正辞言地辩解着,我再一次无声地笑了,成功型男人和一个十岁小女孩儿的战争,谁会是最后的赢家?难说! 7 剩饺子(1) 墙上的挂钟发出金属般的声音,悠悠扬扬地响了十二下,已经十二点了。 王律师不愧为事业成功型,真能聊,我们整整聊了一个上午,虽然聊的都是他的家长里短,可是说话也是在发功,我已经有些饿了。手放在肚子上的时候,华梅西餐厅的黑椒牛排又在我眼前闪了几闪,不知这次王律师会不会请我去吃?我们聊了一个上午多默契呀,天地良心我虽然有勾引他一下下的念头,但那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早就随着王律师的婚姻史一闪而过了。况且我真的不会勾引人,真的没有付诸行动,看在我保持一片晚节的份上,他应该会请我去吧? 看他的思路还在刚刚过去的婚姻生活里没有出来,我不得不提醒他一下了。 “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能解决的,也别太恼了自己,该吃什么吃什么,该喝什么喝什么,还是先顾着自己才好。” 我这话暗示性多强呀,吃喝都提到了,可是那王律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点燃了一根烟,我突然对李铁恨得咬牙切齿!这哪里是不抽菸不喝酒,分明是不抽死不算完呢!既然你非要抽死,那我也非要吃死,绝不能亏了自己!我故做惊诧状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经意地说道:“哎呀,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聊了这么长时间了吗?你累不累?” 其实我本来想说你饿不饿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拐了弯,哎,打小培养出来的含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哇! “我不累,你累吗?我给你按按呀?” 一直在痛说婚姻史的王律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含情脉脉的话,这个弯儿拐得至少有270度,着实让我在意外之余感动了一下,不过此刻,我不想按摩,我只想吃黑椒牛排。 “不用不用,哪敢劳动你呀,你真的不累吗?聊了一上午了,说话也是吐故纳新很累的。” 我使劲地想往饿上引,可是越着急词彙越贫嵴,万般无奈下,我只好上手了,我用手捂着肚子,饶了一圈又一圈,王律师看着我的手问道:“肚子疼吗?” 圣母玛丽亚,给我勇气吧,我要投降了!我看着王律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头,正在我万般无奈的时候,王律师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高兴的话:“哦,你饿了吧?光顾着说话了,咱们吃饭吧。” “好!” 我抓住机会一点没再犹豫,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王律师也站起来,他陪我走到厨房门口说:“昨天晚上我自己包的饺子还没吃完呢,尝尝我的手艺吧。” 嗯?我走向门口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来。难不成王律师想在家里吃饭?难不成他想让我吃他们家昨天晚上的饺子?!这怎么可能!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吃饺子,我要吃黑椒牛排!!! “你喜欢吃煎的饺子还是再回锅煮一下?” 王律师已经到了厨房,看着他的背影我就想哭!但是不能为了吃不上黑椒牛排就哭,那太没出息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就教育过我了,好孩子不能嘴馋,到别人家里不能随便要吃要喝。我当然是好孩子,一直都是!所以我只好走向厨房,一脸和气地说: “随便吧,你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那好,我负责煎饺子,一会儿你负责洗碗。” 王律师像对老朋友一样亲切地对我交待着,我有些意外,哪儿跟哪呀?吃顿饺子还得洗碗呀?我愿意洗那是我的情份,可也不能饺子还没吃呢就先把活儿派下来了呀,想走,不想吃他的破饺子! “哦,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我们学校要开会,要不我先回去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我看着表煞有介事地说道。 “不能走!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头一次到我家里来,怎么能让你空着肚子走呢?再说现在才12点刚过,下午一点半才上班,一个多小时呢,吃了饺子也来得及,你帮我把盘子拿出来,就在右面的那个柜里。” 王律师头都没回,十分笃定地吩咐着我,我不好意思再说走了,因为他说的都对,时间对、逻辑对、情份儿也对,我无话可说。 闷闷地站在王律师侧面,看着他煎饺子,那油烟的味道一阵阵冲进我的鼻子,整个厨房都散发着油腻腐败的味道,这顿饺子要能好吃才怪呢! 饺子要想好吃,一是饺子皮要筋道,二是饺子馅要鲜,三是煮的火候要好,正是老百姓话儿说的吃饺子要吃热饺子,我吃的这是回锅饺子,根本谈不上皮儿筋不筋道、火候是不是好,顶多也就尝一尝馅了,现在的我哪有心情尝什么饺子馅呀,不用说,饺子馅肯定不好吃了。不过坐在饭桌上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草草地吃了几个饺子,可是吃一个心里别扭一下,吃一个心里别扭一下!越吃越不对味儿,越吃心里越堵得慌,他母亲的,就算我离婚了,就算我住在单位,就算我现在比较悽惨,那也不至于惨到吃剩饺子的份儿上呀!不要吃剩饺子!不要!!!我放下筷子坚定地看着王律师说:“我吃饱了,真的要走了,不然回学校晚了,系主任会发火的,一个星期就这么二个到校日,犯不上让他说我。” 第19页 王律师看看我的表情,我想我的表情一定非常纯洁+善良+真诚,因为我一惯给人这样的感觉,他没有再说什么,放下筷子说:“那好吧,我不留你了,不过你还欠我一顿碗没洗,下次来我家补上哦。” 7 剩饺子(2) “呵呵,好,一定的。” 我说着话便向玄关走去,我想快点换了鞋,快点离开王律师家,因为我现在的全部心思就是快点离开这桌剩饺子。 从王律师家到学校,只有一站地的路程,我没有坐车,慢慢地向学校走着,一边走一边 生气,一点点梳理着情绪,一点点回忆着刚刚的过去,我会了一上午的情人,别说我预想的黑椒牛排一点儿影都没有,连普通的吃喝也没混明白,只混了顿剩饺子吃,对,还额外混了一堆刷碗的活没做? 不爽!非常不爽!!极其不爽!!! 正自不爽间,路上的一颗小石子又硌了一下我的脚,我抬起脚使出全身的劲儿把它踢得老远,连石头也当我好欺负吗?真是气死我了!一边走着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我的心里忽然一阵悲伤,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会利用女人本色,不会使用合理化武器,不会对男人提要求,又不会发嗲,实在浪费了女人的先天资源,实在不佩女人的称号!不过转念又想:这样的我还能混顿剩饺子吃已经算不错了,再想想也不怨王律师,因为我一个字也没对人家说过我想吃华梅的黑椒牛排,人家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儿,怎么可能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样的一想,我马上有些后悔,后悔出来的太匆忙,如果下午再陪他聊聊,没准儿就可以找个机会说出我爱吃黑椒牛排了,可是这样的假设我自己都觉得太过不真实,还有谁更像我一样了解我自己呢?我是绝不会对陌生人提什么要求的。况且他还是一个有钱的陌生人,我的自尊也不会让我说出口的。 走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一点半,我骗王律师说下午有会,其实什么会也没有,我坐在办公桌前,无聊地看着窗外立交桥上穿梭不停的车辆,心里很郁闷,为什么别人说起情人来都眉飞色舞的,好像受用得不得了,为什么我的情人都这模样的?按说他们也算符合我的情人标准,王律师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王苏要模样有模样,要技巧有技巧,可是为什么我不happy?不但不happy,还弄得自己极其不舒服!我嘆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我要睡觉,我要在梦里会情人,会见我最喜欢的情人__三浦友和。 我趴在桌上眯起双眼望向窗外,依稀仿佛的,我变成了三口百惠,躺在三浦友和的怀里,悲伤地说:“我的病是治不好了,你也不要太难过,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找一个新娘吧,我不怪你,只要记得每年的今天到我的坟头给我上一客黑椒牛排就行了……” 三浦友和深情地握着我的手说:“不要乱想费精神,你不会死的,你的病明天就会好了,等你病好了,我天天给你买华梅西餐厅的黑椒牛排,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想吃,不论是黑椒牛排还是白椒牛排、花椒牛排还是胡椒牛排,我都会买给你,乖乖地睡吧,等你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黑椒牛排。” 我觉得眼睛有些湿了,有三浦友和这样疼我宠我,此生做人妇復何求?我乖乖地闭上眼睛,头晕晕的,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一下午的郁闷就在这半梦半醒间打发了过去。 看看时间差不多,应该去买菜给女儿做饭了,但我真的懒得动,没情没绪地斜靠在椅子上发呆,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汽车驶来驶去,一坐就是半个小时,忽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我的神情为之一爽,到女儿的学校接女儿去。 女儿走出校门看到我很意外,自从她上中学以后,我还没有到学校接过她,她像儿时一样,小鸟般快速跑到我跟前,一脸灿烂地问:“妈,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去吃饭。” “去哪儿吃饭?” “去华梅,我请你吃黑椒牛排。” “哦,好好好。” 女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媚气,看着她的笑,我也笑了,我的女儿真的很像我,她也很愿意吃黑椒牛排。我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女儿老规矩地坐在驾驶副坐上,刚刚关好车门,就听她老练地对司机说:“去华梅西餐厅。” 女儿的声音小大人般透着稚嫩,春风般扫掉我一下午的郁闷,我坐在后座上,侧头看着车窗外急驰而过的车辆,黑椒牛排?呵呵,一部计程车就可以搞定嘛,我裂开嘴角,笑了。 8 无法释怀的保险套(1) 和女儿坐在华梅西餐厅,我一点没犹豫地点了二客黑椒牛排,虽然点了二客黑椒牛排,但我的那份基本上都进了女儿的肚子,我只切开一小块尝了尝,一点感觉也找不到,女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特别能吃肉,看她吃自己的那份黑椒牛排吃得那么香,我把我的那份儿也推到了她跟前:“我觉得今天的牛排做得老了,口感不好,你如果觉得还可以,我这份儿也给你吃吧。” “真的呀?” 女儿好情绪地看着我,她在琢磨我是真不喜欢吃还是想让她多吃些,我的女儿,当然明白她的心,我肯定地对她说:“真的是口感差了些,如果你也觉得口感不好,不要勉强吃,扔掉算了。” 第20页 “还行还行,呵呵,那我吃吧。” 女儿笑着把我的那份儿黑椒牛排拉到她跟前,笑眯眯地拿刀切起来。看着女儿吃得那么香,我很疑惑,都说吃东西不香的时候,人就快完了,我不会是快完了吧?怎么可能同样的牛排女儿吃得那么香,我却味同嚼蜡呢?倒亏了没叫王律师请这道菜,真的点了,却吃不下,好像故意祸害他钱似的,多不融洽呀,想到王律师,又想到在他家里吃的剩饺子,我的食慾更没有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哇塞,再没喝过这么苦的咖啡,谁呀?吭我!没放糖?!!! “小姐,二袋白糖,二袋黄糖,谢谢。” 我厉着声儿喊着,全没了往日的风度,女儿抬起头看了看我,不解地问道:“妈,今天怎么放这么多糖?” “换换口味,饺子好吃,总吃也不香。” 本来是顺嘴的一句话,偏偏又提到了饺子,真是点儿低喝凉水都塞牙,没等糖来,我大口地喝起苦咖啡,烫! 自从和女儿在华梅西餐厅吃过黑椒牛排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想让王律师请我吃黑椒牛排,关于黑椒牛排一事,认真地剖析一下我自己,觉得不能怪王律师,主要怪我太过主观,太过急迫,一来王律师并不了解我的食好,二来我一次也没和王律师提过,况且二个人的生活方式肯定不同,如果王律师能按我喜欢的方式来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当然是很美妙的体验,也是很高段的处事之道,但是不能因此就非要让王律师按照我喜好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显然这样想是不讲理的,我平心静气地想了一个晚上,于是,在第二天早晨,我便和风细雨地和王律师继续交往了下去。 粉紫的桃花落了,皎白的梨花又开了,我的婚姻之花凋谢了,我的情人之花又绽放了。 严格意义上说,我现在已经有二个情人了:一个王苏,一个王律师,呵呵,二王做我的情人,挺厉害吧。不过我和这二王之间的关系还不尽相同,虽然我和他们的接触都已经是零距离接触了,但零距离的时间却各有先后,虽然前后只差了一个多月,但就是这个把月的差异却能让人体内的荷尔蒙有相当程度的升高或降低,都说婚姻的保鲜期是三个月,情人的保鲜期也基本上大同小异,虽然和二王相处的日子里,我没有爱上他们,我也承认每次和他们在一起都是make love,而不是love love,虽然make love和love love有着本质的区别,但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make love和love love的最高境界都是double happy,我无法强迫自己爱上二王。但我却努力追求double happy的境界,认为这是生活应该有的态度。因此我在实践中的态度非常认真,没有一点耍人玩人逗人的意思,我也严格地遵守着情人规则,只索取我能索取的那一部分,只过问我该过问的那一段落,虽然我自认为维护得很好,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和王苏的保鲜期即将过去了,和王律师的保鲜期估计至少还能新鲜一个月没问题,这绝不是我水性杨花,也不是我想找藉口,实在是事实就是事实,二层楼虽然不矮,但却不能说二层楼就是高。我承认事实的同时,也有些颓废,并对我自己进行了严格的审视:我是不是人?是不是正常人?是不是女人?怎么可能在跟二王亲密了以后,反而找不到应该有的某些感觉?我理应因这亲密而产生某些依恋,某些爱昵,可是我没有,一点也没有,如果非要问我有什么感觉,那就是对二王隐隐的不满意和想结束这场游戏,这让我又想起张钢说过的话:"上床就意味着游戏已经结束了",真的是这样吗?我本以为上床只是情人关系的开始,但二次实践下来我发现,上床似乎不是开始而是结束,怎么可能呢?假如说因make love的技巧不行而产生了厌倦那是说不通的,因为王苏的技巧很好,假如说因为没有耐性而产生了厌倦那也是不准确的,王律师的耐性堪称一流,可是为什么就找不到感觉呢?肉的接触是有了,可是灵的接触在哪里?甜蜜如酒的情人关系也会和夫妻关系一样吗?情人关系也要像夫妻关系那样最后转变为亲情吗?还是抛弃了再重新找过?坦白讲,抛弃和保持,在我心里的比重各占一半一半,这种想法一方面可以归为人的本性,另一方面实也是这二王的一些行为实在是可圈可点。 在和王苏交往一个月的时候,即我们去那个宾馆开钟六次以后,我终于和王苏达到了high 之最高境界--double happy,经歷了极度的快感后,我很放松地躺在床上想:快感快感,应该是很快就有感觉,可是我这很快的时间也太长了些,整整一个月的预感期,生孩子好像也没这么费劲! 反思一下我为什么会在一个月后才有high的感觉?为什么我在前五次没能达到high,偏偏在第六次high了呢? 8 无法释怀的保险套(2) 王苏还是王苏,每次我们在宾馆开钟,他都像啄木鸟一样勤勤恳恳,像老黄牛一样棘棘业业,我当然也像蛇一样蜿蜒,像羚羊一样乖顺,如果主观方面没有问题,那当然是客观方面的原因了,我想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得出结论:之所以能在第六次double happy了一下,那是因为在第六次开房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客观环境,即习惯了在make love的时候,时不时在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虽然还和第一次开房时一样的频率,一样的音量,但是却再也不能分散我的注意力了,因为我真的已经习惯了。这就好像家里墙上挂的钟,刚刚 第21页 挂上的时候,每到整点的响都会影响你,可是时间久了,钟在整点时虽然还会响,但你会听不到钟声了,同理可证,一个月后,我也听不到走廊里的脚步声了。从那次以后,我们每次去那个宾馆开钟的时候,我都能达到high的最高境界,这充分说明我的分析是对的,但是坦白讲,我越来越不愿意去那个宾馆了,甚至有一次还娓婉地回拒了王苏的约会。这种心理的改变绝不是我喜新厌旧,主要还是和王苏兜里的保险套有关。 记得那是个星期天的下午,女儿去课外的补习班学习,我上了一会儿网,看到论坛上全是骂骂咧咧地排泄物,感觉很空虚,进了聊天室,聊天室里也正在骂人刷屏刷得正欢,想想即使在这骂人高手里有一个二个特别的,充其量也不过是骂人的特别高手而已,实在没有什么美感可言,无情无绪地关了电脑,打开电视,换来换去都是无聊的gg,真的是没情绪,看看表才二点钟,我起身去了舞厅,那里人多,还有音乐,够热闹。 我们学校旁边的舞厅什么都是三流的,三流的椅子上坐着三流的乐手,三流的乐手嘴里吹出三流的音乐,三流的音乐中伴着三流的歌手唱着三流的歌,三流的歌声里人们迈着三流的舞步跳着三流的舞厅舞。坦白讲,我非常不喜欢那里,之所以不喜欢还来,实在是因为这里离我单位近,图个方便而已,因为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一会儿女儿回来还要给她做饭吃。 舞厅里灯光昏暗,萨克斯正吹着蹩脚的<回家>,在这三流的舞厅里,要想听到好音乐也不太可能,我皱着眉头站在舞池边忍受着三流音乐的折磨,看着鬼影般的人头在舞池里攒动,声音和热闹是有了,可是心里却莫名地有些烦燥。 “小姐,请你跳个舞。” 正自有些郁闷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含煳地响起,我头也没回地答道:“不跳!” “不给面子吗?” 那人说着话便拍了拍我的肩头,我愤怒地回过头去,刚想教育教育这个不懂礼貌的人,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再没想到拍我肩头的人是王苏。,我有些意外地说:“嗨,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跳舞呀,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王苏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他说的对呀,来这里当然是跳舞了,我这个问题的确有些弱智。 不过我还是有些转不过劲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王苏在舞厅里就是怪怪的。 “小姐肯赏脸吗?” 王苏再一次含笑邀请我,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找不到一丝在宾馆时的感觉,不过我还是乖乖地随他走下舞池,为什么不呢? 王苏站在舞池里,腰板笔挺,高高挑挑,很提气,他是一个很抢眼的模子,先不论舞跳得好不好,他的身材就可以吸引很多女舞伴的眼球,这让我有一种满足感,想必那舞池周围的女人们正在羡慕我呢,我偷偷地向他靠了靠,王苏似乎对我靠近没有太大的激动,但他还是像亲人一样把我紧紧地拥在怀里,这种默契令我低调的心终于甜蜜了一下下。可是当王苏把我紧紧地拥在他怀里跳慢舞的时候,并没有引起我的激动和某些生理或心理的反应,只是一门心思地比较着在情人怀里和在一般舞伴的怀里有什么不同?一首曲子没完,我已经想了许多许多,心理问题说起来实在太复杂也太纤细,只说一点明显的不同:和一般舞伴跳舞的时候,我会把中腰给对方,极其一般的舞伴只给中腰,稍微熟悉一点的舞伴会把中腰及中腰以下也给对方,但是和王苏跳舞的时候,我不但把中腰给了他,把腰上腰下的部位也都给了他,因为我们是情人嘛,当然他可以抱个满怀,当我给了王苏中腰及其上下以后,我用身体感觉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他中腰以下并没有紧紧地挨着我的身体,这让我多多少少的感觉没面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挨着我?不喜欢挨着我吗?在幽幽的灯光下,我忽然起了戏嚯他的心,常在舞厅玩儿,哪有没见过热舞的?可是我还真就没有和谁热舞过,想倒是想了很多次,看人家热舞得脸红头热的,我当然也想了,可是总没有合适的舞伴,今天和王苏跳,倒是最最合适的实验田,我合着极慢极慢的音乐节奏,开始前后左右地扭动着中腰以下__对王苏跳起了慢镜头的桑巴。 舞厅里的慢舞总是最长的曲子,我曾经好奇地计过时,一个慢舞下来居然用去十分钟,有一次跟燕姐说起这件事,燕姐笑称:“快手的,十分钟基本上可以完活儿了。”我想起燕姐的话就想笑,可是我的手儿也不慢,我的舞技也不赖,我跳了将近一个曲子的桑巴,王苏的身体却一直不配合我,我不相信我的舞蹈不能感染他,我加大幅度跳起了摇滚的桑巴,终于跳到王苏开了口:“我们出去。” 8 无法释怀的保险套(3) 跳桑巴很累的,我跳了尽十分钟,终于等到他这句话,我心里再一次对我的舞技充满自信,但是我没有答应王苏,而是轻轻地对他说:“一会儿女儿要回来的,我今天时间不多,改天吧。” “你女儿几点回来?” “四点半。” 王苏看了看表:“还有二个多小时,够的,我们出去。” 他不由分说地带我朝舞池的边缘走去,好像有些着急了呢。我可有可无的跟着他朝舞厅的门口走,心情渐渐写意起来,想想刚才王苏不给我中腰的感觉,想起一个笑话:说新和尚刚修行的时候,讲到戒色,老和尚给他们做示范,在每个和尚面前放一面鼓,然后让一个妙龄女子在他们面前扭来扭去,小和尚修行浅,一会的功夫,他面前的鼓就咚咚咚地响个不停,老和尚说:“看看你们的师兄,再怎么样的诱惑都纹丝不动,这就是修行!”小和尚不服气,怀疑师兄的鼓皮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事后便去看师兄的鼓,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来师兄的鼓已经被戳破了一个大窟窿。呵呵,我刚刚还以为王苏没反应呢,却原来是老和尚的修行,这或多或少说明我在王苏心目中的敏感度还是可以的,虽然时间不是很宽松,我还是心情蛮愉快地跟他去了宾馆。 第22页 “哦,乖乖,我刚才真要受不了了。” 一进宾馆的房间,王苏没有像以往那样抱我,亲我,抚摸我,而是猴急地脱掉自己的衣裤,又快速地弯腰拿起脱掉的外裤,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一看到那个信封,我的脑海里条件反射般地闪过一个蓝盈盈的保险套,不会他又要拿保险套吧?果然,他像变戏法儿一样从信封里拿出一个蓝盈盈的保险套,三下五除二地罩在那早已经饱满激昂的苞米棒棒上。我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着程序,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得起了一丝反感,那个一直以来困惑我的问题再度出现在我的脑海:他有随身携带保险套的习惯吗? 为谁带的?为什么要带?带了干什么?和谁干? “乖乖,你怎么还不动呢?” 王苏说着话走到我跟前,动手解着我的衣扣、我的胸罩扣,他的动作一如我们第一次在一起时,还是那么娴熟,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任由他把我脱光、任由他进入我的身体、然后大声地喘息、最后英雄般地倒下。我木木地配合着他,找不到一点happy的感觉,心里隐隐地有些害怕,虽然我知道love love是感情方面的事,不是靠技术手段就可以达到的……但是make love的技术含量应该更高一些呀,只要有敬业精神,只要掌握一定技巧,应该能够达到double happy的境界,可是我现在不要说境界,竟是一点感觉都找不到,我不会连make love的功能都消失了吧?为了转移这种恐惧,我又想起王苏信封里的那个蓝盈盈的保险套:他为什么随身携带保险套?今天并不是我们约会的日子,只是在舞厅里巧遇而已,可是他却能随手从裤兜里拿出保险套,这说明什么问题?又是为什么?他的特殊爱好真的是随身携带保险套吗? 我的这个疑问虽然一直没找到很满意的答案,但是张钢的一席话倒是让我茅塞顿开了许多。 从宾馆回来的第二天中午,燕姐联络我,说是李铁打电话过来,要请吃饭,并且声明一定要带我去,因为这次是张钢请客,燕姐还开玩笑地说张钢可能对我有意思,我却一点都不信,想到上次李铁要张钢送我回家时张钢脸上那一闪即逝的犹豫,我就知道,相貌平平的我并没有引起张钢的兴趣,这次一定带我,十之八九是客气,说不定是燕姐为了让我散散心故意这么逗我,那么优雅的张钢怎么会喜欢我这个外表平平的人呢?我才不会信以为真呢。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看过燕姐和李铁相互对眼神以后,要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暧昧那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假如他们之间有暧昧的话,他们干嘛不单独行动?假如他们没暧昧的话,他们干嘛还总要在一起行动?难道我以前想的都不对?难道他们之间不是正在进行时也不是过去时而是将来进行时?管他呢,只要燕姐快乐,我倒是希望他们多吃几顿饭再进入正在进行时,回想着燕姐那天少女般粉红的脸,想着李铁那两只绿、盈盈发光的眼,那其实已经是很幸福的状态了。 我的看法一点也没错,再在酒桌上看到李铁和燕姐,再一次证明了他们此刻是多么的幸福,不到十分钟的功夫,燕姐的脸又像少女般红了起来,李铁的眼睛也再一次煜煜闪出光来,看着他们这么快进入了状态,我也不能老盯着他们羡慕,只好和张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上次我们喝酒的时候你说现在的情人极容易上床就结束游戏,我想了好几天还觉得不应该是这样,虽然现在的情人概念只是涉及到情或性,虽然大家在做情人的最初都知道不必考虑婚姻,可是我总觉得情人久了,二个人感觉特别好的时候,再不考虑,再不承诺,在本质上也会变成第二个妻,第二个夫,我的前提是二个情人感觉特别好的情况下,他们怎么捨得一次性就结束游戏呢?” 张钢看着我,轻笑着说:“这可能就是男女之间思维的差别,在男人眼里,情人就是情人,婚姻就是婚姻,婚姻,就是要合法的孩子,以便继承财产,情人,就是性,就是爱情,就男女双方的天性来看,情人都是多对多的倾向。” 8 无法释怀的保险套(4) 听了张钢的话,我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人们都说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虽然情人之间不能说是爱情,就算是短暂的逢场作戏,就算彼此利用彼此的身体和器官,可那也是情之一种,也应该具有排他性,如果按你说的多对多的倾向,如果你的情人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性,你看了会没反应吗?你会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张钢听了我的话,不温不火地笑着说:“这又是男女之间对情人概念理解的不同,我认 为,情人之间的性是绝对有自主权的,是要绝对自由状态下的性,没有夫妻间的那种约束,情人间的精髓是:我想,我就睡,我不想,就不睡,可是通常让一个男人难受的是:当一个女人和他睡觉后,她要求他不许再和别的女人睡觉,这是一,二是第一次睡过后,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的睡觉已经不是出于想睡觉的本身欲望驱使,而成为这个男人必须和她睡觉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而这个责任和义务的获得,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曾经跟她睡过一次觉,她的逻辑推理是:因为你跟我睡过一次觉,所以你必须终身跟我睡觉。这样的思维方式当然会跟你说的一样,时间久了就变成了第二个妻,第二个夫,可是问题也就来了,这样不讲理的女人谁有兴趣和她长时间保持情人关系?" 第23页 “哦,那如果按你说的意思,情人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了?全是一夜情?” 我有些不高兴了,也有些失望,假如真像张钢所说的那样,那我想找个固定情人的说法不是不可能实现了吗? “也不尽然。” 张钢倒是依然的好脾气,搞得我虽然对他的观点不以为然,却也不好意思发火,况且燕姐和李铁正在热烈地说着什么,想了想,调了调气息,便又继续和张钢聊了起来,我倒还真是头一次听张钢说这样的情人理论,虽然和我想的情人概念不太一样,听听倒也无妨。这么想着便放松了心态,看着张钢说:”那你说什么样的情人才会保持长久关系?” “呵呵,这怎么说呢?如果一个女人达到这样一个层次,如果她有一个独立和完整的人格,我可能会和她建立一个长期的关系。”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层次才算是拥有独立人格?” “怎么说呢,像刚才咱们说的那样的女人就不具有独立人格,她认为和男人睡了一觉,这个男人就对她天然地要负起责任,而她也自然地对这个男人有了依恋,必须说明一点,这种依恋除了她喜欢这个男人以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她认为的责任和义务,她一方面认为男人和她睡了一觉,这个男人就应该终身和她睡觉,同样的道理,她和这个男人睡了一觉后,她认为她也应该终身陪这个男人睡觉,这一点,是许多人女人意识不到的,说到底,还是奴性,一种根深蒂固的奴性在做怪。” “这怎么能说是奴性呢?我以为这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爱的表示,只有真爱一个男人才会对他依恋,才会约束他,管制他,就算再多事的女人,你叫她去约束路边的乞丐,就算她再多事,她也不会去。这说明什么?还不是爱吗?怎么能把这种爱说成是干巴巴的责任和义务呢?我可不这样认为。” 我真有些生气了,张钢的话说得一点没有人情味,好像每个女人都是在那挖空心思算计男人一样,怎么可能呢?! 张钢看了看我,拿起酒喝了一口,淡淡地说:“话不是这么说,我说这种个性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奴性在做怪,主要是说女人被奴性太久了,以至于没有了完整和健全的性人格。” “哦,这样说倒可以理解。中国几千年封建社会,几千年的男权思想,女人倒的确是难有独立的人格,” “就是呀,女人的奴性不假,但又不能怨女人本身,这个帐也不能算到女人头上,说到底,还是男人的过错,在妇女获得经济上相对的独立之后,她的天性得以释放,却在开始的时候,缺乏必要的健全人格、思想和技巧。现在的女人,已经不具备了健全的人格,就算她在经济方面没问题,能够独立,但是光有钱还不能解决问题,她还需要男人的帮助,肉体上的帮助,心理上的帮助,不管这种帮助有用没用,她都需要,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帮助。” “哦,你慢点说,你说得这么快,我有些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我打断了张钢的话,直觉上他说的都对,只是这种说法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一下子说这么多,有些应接不暇,而且懵懵懂懂的,怎么好像他在说我一样呢? 张钢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口酒,微笑着说:“举个例子吧,中国的女人,就像怀里抱着的婴儿一样,到了40岁才放到地上让她们自己行走,其实呢,早就该把她们放下来让她们自己走路了,可是中国的男人们喜欢抱着女人呀,她们从小被父亲抱着,长大结婚后被丈夫抱着,大事小情的,都由男人做主,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种依赖的习性,这种习性蔓延到性上,就变成了一种性依赖,一但和某个男人有了性关系,就算她已经40岁,就算她有独立的经济地位,可是在心理上她已经被她的父亲和丈夫养成依赖的奴性,她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依附,这种依附的终极表现就是婚姻,而婚姻,其实更多层面上是经济的保障,与性无关。" “你这样说不对,婚姻怎么可能与性无关呢,怎么可能是为了经济保障才结婚呢?我的婚姻就不是以经济保障为动机的。” 8 无法释怀的保险套(5) 我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张钢像看小妹妹一样拍拍我的手,不以为然地说:“对,我不否认婚姻中有性的成份,但是婚姻的动机却是为保证财产的合法继承,如果只是为了性,那么为什么要到民政局领个小本本后,请大家吃几桌后才能把内裤脱掉呢?这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在一起性,直接上床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折后再脱内裤呢?” 是呀,为什么要办了结婚证之后再脱内裤?习惯?道德?法律?尊严?我晃了晃头,不 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脑力不够用,总之,我被张钢问得有些发晕,隐隐地感觉到他的话哪里不对,但是又无力与他辩论,这种感觉很少有,我很少在哪个男人面前感觉到智力不够,这让我很没面子,我非常不高兴地说:“反正你说的不对,反正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不认为婚姻单单是为了经济,像感情,甚至调情,都可能是婚姻的动机之一,怎么能说只是为了经济呢?” “呵,你真犟,是,调情可以算是性中的一个步骤,但是我告诉你一句真言,一个男人,永远不会娶一个很随便地和自己调情的女人做妻子,一个刚见面五分钟就开始跟我调情的女人,说实话,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了调子,註定就是方便面。” 第24页 我不以为然地说:“那叫你这么说,男人都不喜欢女人会调情了?或者说女人一跟男人调情,这个女人就不是好女人了?照这个理论说下去,在这样的男权社会里,岂不是要把现代女人都变回到封建社会里的笑不露齿,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小女子了吗?如果这真是你们男人对优秀女人的审美标准,那又怎么解释花花公子杂志上面那些性感的女人照片?那些女人挑逗的眼神,几乎全裸的身体,难道不是你们男人最想要的性感女人吗?” “呵呵,你说的也对,由此看来,女人有残存的奴性,男人的心理也有问题,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男人那么愿意吃方便面的原因吧。” 没想到张钢突然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他突然这么一自我反省,弄得我一肚子的火不知道跟谁发了?看着他依然不温不火的脸,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我无法走近的男人,他的思想,他的境界,他的智慧,都是我无法靠近并理解的,虽然他说的许多话我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那可能是智力上的问题而非观点问题,长这么大,我头一次意识到,人和人的大脑皮层里装的东西不一样,而且毫无疑问,张钢脑袋里的细胞似乎比我脑袋里的细胞档次高一级,这让我很郁闷,我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是就这么不说话,心里更闷得慌,我放下酒杯看着张钢说:“你说,如果按你的理论来说,是不是人就没活路了?婚姻不好,情人也不好,男人不好,女人也不好,全是俗人一堆,那我们活着干嘛?都把脑袋投到酒缸里算了。” “呵,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你我之辈的唯一选择就是隐于闹世,混于混沌吧。”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么?” “不,不不,清醒地欲望着,理性地审视着。” 看着张钢轻轻摇晃的头,我再没精神和他辩论,太累了,如果生活真像他说的那么理性,那么清醒,我宁愿不要,转过头看看燕姐,燕姐一如胭脂般粉红的脸让我的情绪飘忽不定,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心有些乱,想离开这个饭店。 9 床上的小疙瘩(1) 和张钢的对话虽然不愉快,但是常常令我思考,虽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足以说服我自己的新观念,但是的确有许多东西需要思考。 情人间虽然不需要举证,不像夫妻间有那么多的应该和约束,但情人到底也是由人组成的,表面上的公审没有,心的法庭总是有的,区别就在于好的情人总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罢了。这种东西虽然很感性,但是不能因为有理性的存在就不承认感性的存在,就像我 ,我从没想过要和王苏理论一番,一是我没角度,二是没必要,情人嘛,好就聚,不好就散,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呢?不过理智归理智,我一直没断了想为什么他的裤兜里总装着保险套?而且他用的保险套一直都是蓝盈盈,带小疙瘩的那种,我怀疑他是批发的,因为有一次他一下子从信封里拿出一联儿――至少五个保险套出来。不过怀疑归怀疑,我却一直忍着没有问过他,因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也太尴尬了。 不过不问是不问,并不等于我心里不想,而且一但想了,就有周期性反应,每隔一、二天就会想一次,而且一想就往不好的方面想,越想对王苏越怀疑,越想越觉得他不是好人,当我对王苏极度怀疑,怀疑膨胀到极点的时候,对他的好感觉已经淡到了极点,说来奇怪,见面次数多了以后,尽管我依然对他客客气气,可是帅呆酷毕的他,在我眼里已经跟地瓜土豆没什么分别,上天怜我对王苏绝没有恶意,实在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他还是经常约我,但约我三次我会答应他一次就算不错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和他去宾馆开钟,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相隔0。1毫米,那是隔在我们身体之间的一个保险套的厚度,虽然那保险套并不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但只要脑子里一想到那个蓝盈盈的保险套,不管当时我们之间的make love到了多么紧要的关头,我都会立刻索然无味起来,事后我常常暗自庆幸,好在我是女人不是男人,如果我是男人,估计就会是房事不举,进而又想:我并不是美女,也不年轻了,可是王苏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能做到雄纠纠气昂昂地上战场,还真是难为他了呢!我对王苏再没有初次见面时那种要融化在他手里的感觉了,多了一点不了解,多了一些不明白,还多了一些莫名的反感,好像生活又回到了从前,又是不过如此的状态了。这令我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张钢说过的方便面,也一次又一次地怀疑他的理论是不是正确的?难道说情人间真的如他所说,上床就是游戏结束吗? 正在我对王苏感觉越来越不好的时候,王律师向我伸出了非常有厚度的手,在我们交往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和他的关系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那就是我们上床了。 因为事先知道王律师是有钱人,又因为我的没有现实意义的清高和自尊,虽然不排斥和他的交往,但却非常注意交往的分寸,从来没有勾引过他,更没有对他媚态过,尽管我知道找个有钱的情人当然好过没钱的情人,但如果为了和他上床或者为了他的钱而勾引他,那不用他瞧不起我,我自己就瞧不起自己了。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使得我和王律师之间的happy time来得比我的预期要晚了些。不过我觉得晚了些倒也不伤大雅。和男人上床,毫无疑问是我需要的,特别是和王苏达到double happy以后,似乎又唤醒了我的性意识,但问题是我的性意识被唤醒后又受到严重阻碍,现在的我,不想再为了上床而上床,那样的感觉很乏味,虽然一个多月后才和王律师上床,并且是在他主动要求的情况下,我不但没有感觉不好,反而感觉很不错,可是真的上了他家的床,我的感觉剎那间就恶劣了起来。 第25页 我不是剜豆公主,没有机会感觉七床褥子下面的剜豆是如何的让人睡不着觉,也不知道如果真在七床褥子下面放一枚剜豆我是不是会感觉出来,可是我一上王律师家的床,马上就感觉到他家的床单和被罩极其的不舒服,所有挨着皮肤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这让我不期然想起了王苏的保险套,虽然王苏一再地说他那蓝盈盈的保险套上面的小疙瘩很刺激,可是每次我都感觉不明显,但是在王律师家的床上,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小疙瘩。我看了看被罩,光闪闪的,不用摸也知道是化纤的,难怪会这么疙疙瘩瘩,这种化纤的布料没下水前看着亮丽光鲜,可是下了水后会起小球球,而且洗的次数越多,小球球越多,不需要是贵族,稍微有点生活常识的女性都不会买这种布料做床上用品,我忍不住不客气地问王律师:“这被罩是谁买的?” 王律师说了一句“我第二个老婆买的”,便把手放在我的胸前抚摸着,他的手很厚很小很胖,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力量,不如王苏的手抚摸我的时候感觉舒服,王律师的手在我胸前的感觉像个毛毛虫儿一样,爬来爬去的,只感觉到有些微痒,没感觉到那种深入心底的刺激,我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抚摸越来越重,可是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手也不加力,总是不轻不重的老样子,激动不起来呀,我有些走神,看着他满身细白的皮肤,再看看我胳膊上古胴的颜色,他的皮肤应该比我敏感才对呀,可是他却用了化验纤的布料做床单,我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贴肉的东西用纯棉的最舒服,不会这么疙瘩的感觉,哪天买个纯棉布床单位换了现在的这个吧。” 9 床上的小疙瘩(2) “我习惯了。” 王律师喃喃地说了一句,心思似不在我的话上,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半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种冥想状态,如果他的手没在我胸前摸来摸去,我真以为他进境了呢,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不过此刻也不是发作的时候,我大眼瞪着小眼地看着天花板,尽可能地寻找一只男人的手在我胸前摸来摸去的感觉,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应该能找到感觉才对。过了一会儿听到 王律师喃喃地含煳不清地说:“这比第一个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小了些,不过比我第二个老婆大了些,比第一个老婆润了些,比第二个老婆涩了些……” 哇塞!他闭了这么半天眼睛不是在冥想,原来是在拿我和他二个老婆作比较!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是我应该生气!但转念又想:我不能生气,如果我一生气,以后王律师再想什么就不会这么说出来了,我宁可要残酷的真实也不要美丽的虚伪!可是,可是,情人也不必这么真实吧?难不成真像张钢说的那样么?我可不想要这样的真实!情人之间就应该浪漫一些,甜蜜一些,丰富一些,艺术一些才对。我觉得脑袋有些乱,想再仔细理一理思绪,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因为王律师的手已经由上至下,由表及里了,虽然他的手还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些儿的力量,但那也总是只手呀,况且我也不方便多过问他家里的事情,便没再多说什么,实在也是不方便再说什么了,因为王律师说话间便已经进入了我的身体,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应该有感觉的部位竟然像陈佩思吃面条一样:没感觉!既感觉不到尖锐,也感觉不到份量,我们没上床的时候我还很神往这一天,有一天的下午坐在办公室里想,想着想着,差点没自己挑逗了自己一把,可是今天真的做了,还不如我自己意想的时候有感觉,我估计可能是我对有钱人的偏见在作怪,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有偏见,王律师刚刚说他感觉不到被罩上的疙瘩,说他习惯了,这怎么可能呢?那可不是一个二个,那是整整一床疙瘩呀!真的感觉不到?这个问题我想得很辛苦,以至于王律师在我身上运动得皮肤微微有些发潮我还在苦苦地想。其实我知道我不对,我不应该在make love的时候想纯棉和化纤的区别,更不应该怀疑王律师可能不是贵族而是暴发户,所以当王律师累极地躺在我身边要我在上面继续运动一下的时候,我怀着抱歉的心情欣然地同意了。 而且在make love的态度上非常的认真,因为我确实不该在这个本应该是甜蜜的时候想化纤和棉布的区别,可是真不是我挑剔,这身家上百万的王律师,不但其被罩和床单是化纤的,连床也不敢恭维,王律师在我上面make love的时候,床还没什么反应,可是当我在他上面make love的时候,床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吱呀吱呀地响,响声随着我make love的认真态度在大大小小地增减着,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这里就涉及到一个选择问题:如果要想表现出make love态度很认真的样子,就势必会把床弄得很响,如果要让床的声音小,那么在make love的热情上就会大打折扣,怎么办呢?我虽然很难堪,但还是没停了make love,因为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正在万分尴尬中,王律师的一句话终于解脱了我的困境,他说:“这个小区的商品房质量不太好,楼上楼下的隔音功能特别差,楼上有点响动,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轻点儿,让他们听到就不好了。” 我马上说道:“噢,那是得注意点影响,别影响了你的名誉哦。” 说着话便快速地从他身上下来了。 躺在他身边时我忽然想:不对呀,这是在他自己家里呀,又不是和王苏在宾馆开钟呀,怕什么呀?没道理呀。尽管我心里想了无数个“呀”,我还是非常不愿意和王律师摆事实,讲道理,因为一但讲起道理来,我又得坐在他身上运动,此时此刻,我真是太不想那样了!虽然这次的make love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是一个遗憾,可是要我在吱呀吱呀的床和非高度之间选择,我宁愿选择非高度,而不愿再听那床的吱呀吱呀了,那真的是太影响情绪了。 第26页 我大眼瞪小眼地躺在王律师身边,没什么话说,也不知道该怎么上行为语言,王律师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我们两一丝不挂地躺在满是小疙瘩的床上,就那么傻呆呆地躺着,一屋子的静,我甚至听到了空气的唿吸声。王律师终于打破了寂静,他转动了身体,把后背给了我。我看到王律师转过身去,心里有些不解,他不会像我前夫一样,做完了就要睡觉吧?可是刚才好像谁也没完呀?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眼瞪着小眼地看着屋顶,幽幽地想:虽然和王律师的初交没有达到happiest的境界,不过不能不说这是我们交往关系的一个标志,它标志着我们的关系终于是零距离了。这种零距离的接触是我对男女关系的一种追求,我认为只有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达到零距离接触后,那个女人才有可能真正了解那个男人,虽然情人间不需要太多的权利和义务,但了解多一些总是好的,况且我这个人比较认死理儿,一件事情不想也就罢了,一但想了,总是想把它做成,做好,自从第一次知道王律师这个人开始,我就有了让他请我到华梅吃黑椒牛排的心思,虽然我还不至于厚颜无耻地直接说出来让他请我,但我心里可是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现在我和王律师的关系已经是零距离了,不用我说,他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黑椒牛排了?如果他再不反应,那我要亲自着手实施请客的落实了。 9 床上的小疙瘩(3) 在落实黑椒牛排之前,我先给自己订了一个规拒:绝不在王律师家里再吃饭!因为自从那次在王律师家里吃了顿剩饺子以后,我对饺子就失去了食慾,多新鲜热腾腾的水饺,只要看一眼就反胃,彻底地没了食慾,基于我的胃这样的反应,以后再去王律师家,我都十分小心地避开吃饭时间,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他会再给我吃什么剩的东西,如果我再吃了他家里的剩饭,剩肉,以后对饭和肉也都没了食慾,那可真要问题严重了!就在我投入很大精力落实黑椒牛排的过程中,就在我挖空心思地饶弯提示王律师,都没有成功地做到让他请我吃黑椒 牛排的某一天,天有不测风云,我又在王律师家里吃了第二顿饭,那第二顿饭真不是我想吃,实在是事出意外,意外得叫我产生了想杀人的念头! 10 窝囊的第二顿饭(1) 王律师不愧是律师,他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样,虽然还会约我,但是不用我说,他就会避开吃饭的时间,我们见面一般都在下午一点左右,我吃过了午饭休息的时候,王律师会打电话过来,要我去他家,说是刚刚忙完手里的活儿,并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吃了午饭,还说要是没吃的话,他请我。我当然说吃过了,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而且暗暗自喜这个理由真充分,即使是王律师,他也不能不说我这是正当防卫,因为谁会在一点钟还没吃饭呢?我对王律师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非常满意,而且这个时间去和王律师约会,晚上也不必在 他家里吃饭,因为我有更正当防卫的理由:那就是要回去给女儿做饭。 虽然和王律师的初交没能达到happiest的程度,但我这个人真的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况且和王苏的初次约会不是也没达到high嘛,后来还不是很好?所以我想,情人么,也要有个适应期,归根到底情人也是人,想想王苏半夜两、三点钟在门外进不去门的愤怒,想想王律师被第二个妻要挟的无奈,人人活得都不容易,总要多担代些个,不能太挑剔,虽然第一次在王律师家里吃的剩饭子让我很不爽了好多天,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剩饺子只是细节问题,甚至连局部问题都靠不上,怎么上纲上线也上不到情人到底是什么的范畴,只要我把握住以后不再在他家吃剩饺子就行了。这样想着,和王律师之间的交往也就越来越勤了,当然,每次去王律师家,我们是一定都要make love的,王律师的make love一直保持着律师的风格,短小精焊、高度概括总结,常常是我这边厢刚刚有了深入切搓的意念,他那边厢已经雷厉风行做结案陈词了,有一次我厚着脸皮要求他再一次结案陈词,他坚定果断地说:“男人体内的精华总数是有限的,一次生产精华的总数也是有限的,一次发射太多,身体会亏损的,这东西和钱一样,都是命啊,古代的高人说得好,做而不射才是上段,只有庸人才会整天沉迷在性里浪费自己的精力。” 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再不好意思要求结案陈词了,本来我就不大会调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做新尝试,被他这样一说,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便穿上衣服走人了。从那次以后,虽然又又和王律师make love 了n次,但每次我都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了。虽然我从不以成败论英雄,虽然我说服自己体会make love和过程也一样爽人心脾,可是和王律师的n次过程都不美好,因为我在一起make love的过程中他也不英雄,我越来越失去了和王律师共创happy的耐性,不过我们刚刚相处了一个多月,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只要站在他身旁,闻到他身上特有的那股子男性的味道,总还有一种异性相吸的粘劲儿,况且自从受了张钢理论的刺激后,我心里一直不服,一直记得张钢说过的方便面理论,也记得他说过的情人规则就是上床结束,我不想认可他的观点,所以,即使和王律师在一起不是特别写意,我也要坚持下去,就凭我的段位和专业水平,我相信早晚有一天王律师会成为我的英雄!我还是时常去王律师家里,而且越来越愿意听他跟我说他第二个妻子的故事,他说起来虽然慢悠悠的,但是可以保持几个小时的兴奋点,我呢,倒也没什么要说的,就躺在沙发上做一个好听众,听多了他和他第二个妻子之间的事情,我的立场竟然发生了改变,我越来越在心里为他第二个妻子喝采,觉得女人做到她这样,实在是厉害!闷心问问自己,虽然羡慕人家,但是要我像她那样做,我是断断做不来的。 第27页 他那第二个妻子为了达到尽快从王律师手里拿到离婚费五十万元,竟然通过种种途径复制了大量王律师的业务信函,这些文件可以充分说明王律师偷了国家多少税、漏了多少税。李铁曾说过他的第二个妻子长得特别寒惨,虽然乐知道李铁的话里有多少感情色彩,但是不管王律师第二个妻子长得多么寒惨,她却有办法指使男人们为她弄到那么多的公务信函,你就不能不服气,如果她真的像李铁说得那样,长得很难看,那么她在这么难看的情况下尚能做到如此,如果她漂亮,这世界还不全是她的了?这样想着,我心里就很提气,为我们女性中有这样的人物感到自豪,不过过后想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好像没我什么事儿,想着想着又又有些无聊,客观地审视一下自己,我把这种无聊归之于王律师在make love时的不英雄,因为他这种不英雄行为,造成了我一听说他第二个妻子跟他过不去就心里高兴的不健康心态,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小心眼儿的。 那天我正坐在办公桌前责备自己的小心眼儿,王律师的电话打过来,他跟我说,当他第二个妻子把大量的公务信函摔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为了生活,迫于无奈,只好答应一个星期内给她五十万过户,他第二个妻子离开他办公室以后,他就觉得头疼,第二天回家就发起了烧,而且现在烧还没退,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起床的劲儿都没了。我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去了王律师家,吃了第二顿饭!当然不用说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这顿饭显然是我做的了! 王律师穿着睡衣给我打开门,头髮乱蓬蓬的,一脸的灰色,他一句话也没跟我说,便病恹恹地朝卧室走去,他那萧索的背影慢慢地蠕动着,他的头髮像十月的枯草横七竖八地潦倒在脑袋上,看着是那么的落寞和不忍,看到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被折磨成这样,即使是顽石,也会动恻隐之心的,何况我还是他的情人呢,我压抑地嘆了一口气,换好鞋走进卧室,挨着床边坐在王律师身旁,用手摸摸他的额头,是有些热度,便轻声地劝他说:“不要这样子吧,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五十万你又不是拿不出来,给她就算了,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10 窝囊的第二顿饭(2) 王律师把头放在我腿上,右手环着我的腰,哎声嘆气地说:“这不是钱的事,她只跟我生活不到一年,我就要给她这么多钱,我不甘心!如果她对我有情有意,别说五十万,一百万我也不皱一下眉头,现在我一回想当初她非要和我结婚的劲儿,就是冲着我的钱来的,哪儿是喜欢我这个人!这女人那,不是一般的有心机,也不是一般的贱,不是我损她,现在要是有条狗叼着个存摺,不用多,十万块她就能跟狗睡一觉!就这么个女人,现在居然又拿那些信来要挟我,你说我能甘心吗?!” 听了王律师的话,我觉得有些刺耳,女人可不都那么贱,也不都见钱眼开,这王律师不会恨乌及屋把我也想成那样的人吧?还有哇,什么叫甘心,什么叫不甘心?生活是一年应该给多少钱?难不成也像诉讼费一样有明码实价吗?那女人也许有诸多不是,可她曾经是王律师的妻子,不是卖身哩!我不欣赏女人离婚后非要丈夫出多少钱不可,但我更不欣赏王律师的态度,不过我很明白,我的欣赏并不值钱,而且极其不实用,因为生活总是需要钱的,也许王律师的第二个妻子现在正需要钱也说不定呢,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总是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艰难,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她为了自己的需要,想办法跟王律师要钱,谁也没有权利说她对还是不对,当然,谁也没有权利说王律师给不给钱是对还是不对,这世上的事是这么无奈,我默然,不再说什么。虽然和王律师看法不同,可是我也多多少少理解他窝囊的心情,况且他现在正在发烧,我不便和他争论什么,便站起身来说:“你吃饭了没?我给你沖杯牛奶吧?” “哪有心情吃饭,从昨天她摔我信以后,我还一口饭也没吃呢,一点胃口都没有。” 王律师的声音真的很伤感,我看看他的脸,那是一脸的被打败,我什么也没有再说,起身到厨房去找吃的东西。这件事情在王律师眼里也许重要得不得了,但在我眼里不过是钱而已,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有五十万块钱,可是如果要我为了五十万块钱发高浇,我也觉得不值。钱,没有人不需要,但不能为了钱把自己弄得不像人样,我慷慨激昂地想着,并大力地打开厨房的门,刚一进厨房,就看到小盆里泡着的冻排骨,咦?我转身又进了卧室。 “那泡着的冻排骨是怎么回事?” “刚才放下电话我下地泡的,你做吧,上次你来了我也没跟你客气,家里有什么就给你吃什么了,我也没拿你当外人,也不知道你生没生气?这次我特别为你泡的排骨,厨房柜子里还有豆角和土豆,你看着做吧,今天咱们全做新菜。” 王律师说完话,便疲惫地转过身休息了。 看着王律师那恹恹的后背,我的眼睛有些潮湿,我真有些感动,王律师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还想着给我泡上冻排骨,还特别提到要全做新菜给我吃?这份关心实在太让人感动了,我的眼睛模煳着,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在眼圈里转了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心换心吧,我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撸胳膊挽袖子,点着煤气,麻利地端起大勺,下上大油,炸排骨,炒豆角,七叉卡嚓地做起排骨烧豆角来,想着王律师发高烧,又想着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排骨太油腻,应该吃些清淡的才对他口味,我又在他厨房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下,竟然发现还有二根黄瓜、四五只尖椒、一头元葱,在上面的柜子里还有一包龙口粉丝,王律师一个人生活,家里竟然备着这么多菜,还真让我有些意外,不过因为受了王律师的感动,也没有心情想太多杂事,只一心琢磨着如何用这些菜料给王律师做一顿好吃的。一个小时以后,我已经把菜饭做得,摘下围裙走进卧室,扳过沉沉躺在床上的王律师。 第28页 “哎,饭做好,去吃一点。” “没胃口,不想吃,你吃吧。” 王律师说着话,又侧过身去。我再次坚定地扳过他的身体,二万分温柔又二万分坚定地说:“不要这样,多少吃一点,总不吃饭怎么行呢,起来啦,乖。” 我说着话,便半拉半搀地抚起他,陪他走进餐厅——我已经摆好餐桌的地方。 “哦,这么丰盛啊?” 王律师双眼盯着饭桌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到椅子前坐下,急急地拿起了筷子,我为了让王律师有胃口,除了炖了一个排骨豆角以外,还特别多做了几样小菜儿,拌了一碟红油粉丝瓜条、素炒土豆丝、还有一小碟老虎菜,因为我们两个人肯定吃不下四个菜,我做的菜量不是很大,但多多少少也是凑了四个菜,虽然是借花献佛,却也算心意给足,不论从颜色还是味道,都应该会让王律师产生一些食慾的,看着他拿起筷子就吃,我心里很安慰,忙给他盛了一碗刚刚做好的绿豆粥,看着他喝进嘴里,我才安慰地坐在他身边拿起了筷子。 “嗯,这排骨做得有味儿,好吃,来,你吃。” 王律师一改病恹恹的神情,神采奕奕地给我夹了一块排骨,自己也夹了一块,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看着他的吃相,我很高兴,每道菜尝了尝味儿便放下筷子,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饭,并不是很饿,这些菜真的都是为了王律师做的,可是怕他一个人吃起来会闷,便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陪他吃,看着王律师,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特别能吃排骨,一块接一块地吃,吃完一块刚放下又夹起来一块,放下一块后又夹起来一块,我不免产生一点疑惑:就算我做的排骨好吃,可是他正在发高烧呢,怎么吃得下这么多油腻的东西呢?难不成发烧烧到骨头,需要以骨补骨吗?我不明白应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才是正确的,是不是男女性别不同,得病后的反应也不同?如果我发烧,我是一点也吃不下油腻的东西,可是这王律师竟然是好吃不搁筷,一块接一块地吃!不过这世上有太多的不明白,就像张钢那绕人的情人理论一样,哪儿能都明白呢?我慢慢地喝着水,脸上挂着淡淡地笑,不明白地看着王律师吃排骨。 10 窝囊的第二顿饭(3) 餐厅里是那么静,静到可以清晰地听到王律师咀嚼软骨的声音,那声音卡叉卡叉,一会儿一卡叉一会儿又一卡叉,卡叉卡叉地就卡叉出一桌子排骨棒来。 你无法想像一个正在发烧的人,吃了一桌子排骨棒后,又突然病恹恹地要去睡觉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如果你没亲身经歷过,你肯定不明了,我有幸体会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对自己烹饪技术高度自信+怀疑世界一切事物的复杂体验,那种复杂的程度使你无法分清烹饪技 术更高一些还是怀疑世界的成份更多一些?我看着一桌子吃光了的排骨棒,一时间就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了。 这里必须声明一点:我绝不是笑话王律师特别能吃排骨,做了排骨就是给人吃的嘛,我饿的时候,总是狼吞虎咽的,吃相也很难看,我想不通的是: 1、 为什么王律师发高烧也能吃下这么多油腻的排骨? 2、 为什么他吃排骨的时候,卡叉卡叉的很有精神,吃完了一盘子排骨后又马上打不起精神来了呢? 我的不合时宜的认真劲儿又上来了,带着这两点疑问,我走进卧室,王律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剔牙呢,他就像个晒太阳的大狗熊,好舒服哦,我走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还是有些热,但不似我刚进屋时那么热了?我用手试温,无法判断前后的温差有几度,唇温试温度总是比较准确的,这个常识我是懂得的,便俯下身用我的嘴唇试了试他的额头,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热,甚至有些凉,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我的手凉,我的手一直温度都是很低的,刚才进来看到王律师的样子,一时替他难过,倒忘了这个细节,这么说刚才并不是王律师头热,而是我的手凉了?那也就是说,王律师并没发烧了?正要再俯下头确定一下我的推测,王律师一把抱住我,把我扳倒在床上,他的腿重重地压我的身上,他的手也移到我身上开始做运动,此刻的我,正在琢磨那二点疑问呢,哪有心情让他运动,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啦。”便大力地直起身从床上坐起来,整了整衣摆,向客厅走去,我要静一静,我要想一想!如果说王律师没有发烧,如果说王律师没有发烧却作出发烧状,那说明什么?如果说前面的推断成立,那让我异常感动的冻排骨又怎么解释? 是为了让我吃为我拿的,还是为了让我做为我拿的?正想得满头眩晕,王律师来到客厅,他熟络地坐在我身边,侧身看着我的脸,愉快地说:“你真行,做得一手好菜,真看不出来呀,以后天天来我家里做饭吧?” 不听他这话还好些,一听他这样说,我真的有些生气了,本来刚才那个冻排骨还没太想明白呢,现在又来这么一句!难不成真把我当你家的老妈子吗?今天这饭做得我莫名其煳涂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再来做?门儿都没有!正运着气,王律师又说话了:“上次吃饺子的时候,你还欠我一顿碗没洗呢,这次一定要补上哦。” 看着他那半真半假,半扁半圆,半笑半不笑的脸,我气得差点没吐血,和他交往了一个多月了,黑椒牛排没吃着,倒欠了一堆活儿没干嘛?!又气又怒,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邪眼瞟了他一眼,他竟然看不出内容,继续跟我撒着娇:“人家都病成这样了,你涮碗好不好嘛?” 第29页 我在心里一万遍地喊着:“好你个大头鬼!”可是我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这人有个优点,一真生气就说不出话来,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我能行动,我站起身,当然是一句话也没说了,转身朝玄关走去。也许是我走得急,也许是王律师没回过神来,他没有送我,我当然也不需要他送,当我把他家的门稍微使了些力关上的时候,我的心里这个气呀,直到走出小区的大院门还是非常的愤怒,一低头看到地上有只蚂蚁在爬,我一脚就把它踩死了! 虽然一脚踩死了蚂蚁,但是一直走到学校,我的心里还是不爽!非常不爽!!极其不爽!!! 第三篇 11 初冬的地瓜(1) 自从上次从王律师家里出来后,几天的情绪都非常低落,不明白怎么有这种狡诈的人活在世上,蛮以为自己终于成熟了,抛弃了对有钱人的偏见,能够坦然地王律师交往了,并美滋滋地幻想过无数次他请我吃黑椒牛排的情形,可是牛排没吃上,却惹了一肚子气,还傻兮兮给人家当了一次老妈子,我那不切实际的清高和自尊再次高高地昂起了头,我暗暗地发誓:再不理王律师!这种人就应该由他第二妻子来收拾,要他五十万要少了,应该要他身家的全部才对,他竟然利用我的同情心让我为他做饭,洗碗!实在是拿着尊敬不当尊敬!不过想 想也许正是他的这种算计才会有今天的百万身家吧?再深入地分析一下我自己的潜意识里的东西,又不免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嫉妒人家王律师有钱,一个人一个活法儿,真不能说你的好我的差,气归气,但我还是渐渐地明白,生气的确是拿着王律师的过错来惩罚我自己,的确不明智,现在的我,已经渐渐学会调整自己的情绪,气了几天后,也就把王律师忘了。 我的生活虽然没有因二王而波澜壮阔,如我想像的那般浪漫旖旎,却也算小有涟漪,虽然这涟漪歪歪扭扭的不是很美,好在我现在不太容易被涟漪打乱心绪,很快的,又恢復到平静的状态。不管你快不快乐,日子总要过,好在我还有电脑可以消遣自己,打开电脑,找出一段优美的mp3卡萨布兰卡,那中提琴的声音如诉如说,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我静静地听着,音乐,总是能很好地抚平人们烦乱的情绪,正听到精彩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燕姐办公室的电话。 “哎,韦若竹,今天晚上李铁要请咱们吃饭,一起去吧?” “不去了,我要给孩子做饭的。” “把孩子带去。” “她不愿意去饭店吃饭,再说,我还欠李铁的情呢,上次介绍我和王律师认识,我应该请你和李铁才对,没道理再让他请。” “哎,我这同学没那么多说法,去吧,好像王律师给他打电话了,他在电话里也没和我细说,只是要我非请到你吃饭不可。” “哦,原来是这样呀。” 我明白了李铁非要请我吃饭的原因,又想起几天前在王律师家做饭的事了,本来已经快忘了的事情又勐然想了起来,心里对王律师又是一顿气:他也是快活到半百的人了,如果真的觉得那天有问题,或者真有诚意跟我说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单独和我上床做得来,单独约我吃饭就不会吗?还要通过李铁来约我?这都哪儿跟哪呀?我要不要把王律师的事情告诉燕姐?正核计着,燕姐倒先问起我来了。 “你和王律师进展得怎么样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李铁中间人说和呢?” “一切正常,前几天他好像病了,我去看过他一次,再没联繫了,不知他现在病好了没有,我估计是病好了想答谢一下吧。” 我是想和燕姐说说王律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叫我怎么说呢?说他家的床吱呀吱呀地响还是说他家的被罩上全是小疙瘩?说我在他家第一顿饭吃的是剩饺子,还是说他骗我给他做了一顿饭?这里还涉及一个燕姐的同学李铁,如果燕姐和李铁真的有暧昧的话,那我和燕姐说的话,李铁也就知道了,李铁知道了,他的那一帮圈子里的人也就都知道了,我虽然不喜欢王律师的作为,但还不至于八婆样到处给他传,想到这里,就把要和燕姐说的话都收了回去,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笑嘻嘻地问:“燕姐,你和李铁挺亲密呀,有过第一次亲密接触吗?” “我们是同学了,你不要瞎想哦,让我家老张知道了,还不跟我打仗?” “放心吧燕姐,我是你的姐妹,谁跟你打仗我都站在你一边。” 我知道燕姐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可能多说,如果她真说了,她就不是燕姐了,也不是我佩服的燕姐了,又嘻嘻哈哈地跟燕姐随便聊了几句,意在婉转地回拒燕姐不去吃饭,可是燕姐似乎很坚定的口气,不吃不行,想着燕姐的心意,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可是放下电话又想,要是见到王律师,还有胃口吃饭么?心里责备着自己的犹豫不决,心里不是很爽。 别别扭扭地挨到晚上,再没想到跟燕姐到饭店时,看到的不是王律师而是张钢,本来情绪就不高,再一看到他,我十分没风度地说了一句:“是你呀?” 张钢的情绪似乎不错,他笑着说:“怎么,不高兴看见我?” “哪敢,不过我看到你倒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一看到你我就害怕。” 第30页 “害怕?” “是呀,一想到你说的方便面,我就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包括方便面。” “哈哈哈哈。” 张钢突然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的笑脸像孩子般纯真,这和他那刻薄尖锐的方便面理论截然不同,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张钢笑,他的笑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味道,令我想亲近他,我赶忙晃了晃头,晃掉这可怕的念头,我可不想成为他的一次性方便面,那不是我的爱好。 “最近在忙些什么?” 张钢收了笑,却仍然笑意犹存地问我,我也感染了他的笑,也轻轻地笑着说:“我最近做了一份兼职,给人家当老妈子做饭做菜。” “哦?一个月多少钱?” 11 初冬的地瓜(2) “呵,不要钱,做义工的。” “有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下义工吧。” 张钢笑意盈盈地盯着我看,那眼里分明闪着戏弄和讽刺,我头一扭,再不看他! 不过一顿饭下来,张钢竟然没有说一句他的方便面理论,这倒令我有些意外,听他说方便面的时候虽然有些累,可是突然一句也不说了,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想找个话题说开来,可是搜肠挖肚的竟是一个字也找不到,看看燕姐和李铁依然和以前一样少女配亮光,看看饭桌上李铁点的排骨烧土豆,又想起在王律师家做饭的事情,端起酒杯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有什么心事?” 张钢关切地问我,我正烦着呢,况且我的心事也不能跟他说,我看了他一眼,客气地说:“没有了,可能这几天是生理低潮期,比较郁闷,不爱说话,你不用管我,过几天就好了。” “现在种地用高效化肥,餵鸡用高效饲料,再过几年估计生孩子用的催产素都要用高效牌的了。你知道吗?这种高效催出来的东西人吃了后会有什么反应?” 看着张钢一副科学实践的认真劲儿,我实在不忍拂了他的谈兴,便跟了一句:“你说呢?” “很简单呀,小女孩儿九岁初潮,小男孩儿十岁有性意识,女人三十就到更年期,男人三十五就阳萎。” “哈哈哈哈,瞎编,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呢。” 听了张钢的话,我一下子笑出声来,这人,真是的,张钢也笑了,他看着我认真地说:“你别不信,你看你现在,才多大呀,生理低潮期就比较郁闷?不对,是更年期提前症状。” “哈哈哈哈,瞎说!” 我忍不住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惹得燕姐,李铁还有邻桌的几个人一齐看向我,我忽然意识到有些失态,赶忙低下头夹菜,张钢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我碟子里,我看着那块排骨没敢抬头,真怕一抬头又哈哈大笑起来,用筷子拨弄着那块排骨,好象那排骨也很可爱了。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铁神采奕奕地问了一句,我还是没敢抬头,心里似乎有一股笑意不停地涌动,这头,就算怎么也抬不起来了。燕姐悄悄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问:“开心吗?” 我用肩膀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身体,无声地笑了,燕姐悄悄地说:“刚才李铁说今天本来是王律师要请客的,可是他临时又有客户联络,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刚来前几分钟他才给李铁打电话说不行了,李铁正要骂他,张钢来找他喝酒,就一起来了,没想到你今天晚上这么开心,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不解地着燕姐,燕姐暖昧地笑着,凑近我耳朵说:“张钢也很不错呢,有没有意思发展一下?” “没有,我跟他有心理障碍,他智商太高,我跟他的思路都非常的累。” “真的?那你刚才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那不一样,跟他在一起说话,好像在跟神父说话一样,很长知识也很有意思,但是感觉不到他的生殖器。” 燕姐使劲儿地撞了一下我,看着张钢笑起来,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张钢会不会以为我在说他坏话呢,我看了看表,时候也不早了,便看着燕姐说:“怎么样?走哇?” 燕姐刚要说话,张钢的手机响了,他连说了几句好,好,我马上就到,便看着我说:“孩子病了,要我马上去医院,我先走一步。” “哦,那快去吧。” 我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张钢已经走出了饭店,李铁看着张钢的背影对燕姐说:“现在这世上能让张钢紧张的也就他那宝贝儿子了。” “孩子跟他?” 燕姐问了一句,李铁站起来一边结帐一边说:“孩子跟他妈妈。” “那张钢的条件真是不错,工作又好,又没什么负担,他怎么不再找一个呢?” 燕姐又问了一句,一听燕姐的话,我就知道她这是在为我操心,不过这个问题倒也是我的疑惑,我也确实想知道张钢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再找女人。 “谁知道他呢,我们哥们儿在一起都习惯了,谁也不提这荐,有一次我给他介绍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他说不见,后来我跟他急了,跟他说不见不行,你猜他说什么?”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第31页 李铁看着燕姐,话还没说自己先笑了,笑了半天才说:“他说我阳萎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嘻嘻嘻嘻,他真不行啊?”燕姐好奇地看着李铁,李铁摇了摇头,很无辜地说: “谁知道他行不行,我总不能让他脱了裤子亲自检查检查吧。” “讨厌。” 燕姐说着话便打了李铁一拳,李铁笑了,我也笑了,这张钢还真是个谜,好好的一个人,离婚七年却不再找女人?理解不了这个境界。 我们一行三人走出了饭店,站在门口儿有些犯难,李铁还是要送燕姐,燕姐则非要和我同行,想着成人之美是我一惯的优点,便推说时间还早,要去附近的商店买些东西,并一再声明不需要燕姐陪,这才终于说服了燕姐和李铁一起走,看着他们上了计程车,发现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五彩斑烂,把悠然行走的路人映衬得如梦似幻,夜色如此迷人,而我却是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抬头望向夜空,星星明亮而幽深,这样的夜里,只有和情人走在一起才不会辜负这如水的月光。想想已经有一阵子没和王苏联繫了,调出他的手机号,看着那即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心里一阵黯然,那一串数字变成了一个个蓝盈盈的保险套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再提不起情绪按键子,关掉王苏的号码,一个人无聊地走在大街上,我忽然意识到我对王苏已经起了怨恨之心,怨他总是随身带着保险套,恨他和我见面时就是上床上床上床,他从不曾问过我心情如何,也不曾问问我生活中是不是有什么活儿需要他这个男人来帮忙,只要一见面,倒是简练干脆,五分钟之内保证脱光了内衣内裤,一丝不挂地上床,上床,永远是上床,看着他的身体,我越来越有晕车的感觉,难不成真的把我当成了性交的工具吗?我在他的心中真的跟他交往过的一系列的女人一样,只是某一个器官吗?还有,他去开房,总是去那家宾馆,总是去那个房间,三个班组的服务小姐差不多都认识我了,总有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想想服务小姐的那一双双故意假装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回忆她们脸上那种似笑非笑,似瞧不起又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心里就是一阵怯,够了,这样的情人虽然一等一优秀,可是客观条件全是三等三的差劲!为什么燕姐和李铁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风风光光红光满面,滋润得跟刚蒸好的地瓜似的,为什么我和王苏在一起的时候却跟霜打的地瓜似的呢?跟王苏在一起时是这样,跟王律师在一起时更是没得想,如果说王苏是初冬的地瓜,那么王律师就是深冬的地瓜,想想前一阵子还让我骄傲不已的二王,如今已经变成初冬+深冬的地瓜,真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星星,月亮,依然明静如水,可那是我的吗? 12 吃奶(1) 现实的苍白,会让乐观的人对世界产生美丽的幻想,幻想有那么一个理想的王国。在那里,女人都是公主,男人都是国王,大家相亲相爱,相爱相拥。 我已经不年轻了,不再相信幻想,但夜晚那一眨一眨的星星却还时时让我相信月亮里真的有一个嫦娥。我已经渐渐懂得,苍天不会特别偏爱我,不会把好果子都给我吃,但我也不相信我的余生就这样苍白无奈,一个人的夜晚,凄冷而孤清,我不要男人的责任,不要男人 的钱,也不要男人的房子,只想在这深深的夜里有个情人抱着我,陪我说说话做做爱,怎么也会这么难呢?每一间房子里都有一盏灯,每一盏灯下都有一对相亲相爱的人,为什么我没有?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我真的错了,让我一个人面对这凄冷的夜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这惩罚是有期还是无期?我很不服气,与其说我不服气我的余生就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我不服气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我也不相信我的余生真的就是如此这般!想想我和二王的交往,如果说错了,那错在我事先没有把道道儿划好,应该和他们交往的当初,谈谈我的思想,聊聊我的境界,而不是一上人家就二话不说地给人家炖排骨,也不应该上宾馆就同意人家长驱直入,床是可以上的,但是不能上床就做,应该坐在床上清聊一个小时再运作其他,错了!的确是错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程序错误!看来张钢说的有道理,一个见面五分钟就可以调情的女人,绝不会娶她做妻子,那么同理可证,一个见面五分钟就上床的女人,自然也不会被男人当作郑重的、唯一的情人,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传统就是传统,不是说转变观念就能换形象的。不过错误犯在王苏和王律师身上,倒也没什么遗憾的,他们不郑重我,我也没想郑重他们,能从他们身上总结些经验教训就可以说功德圆满了,没什么,情若在,心还在,重新再来。 我决定再找一个可以理解我思想的情人,哪里呢?我想到了网,网的好处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触全国甚至全世界的男人,这是一个宠大的信息库,从概率学的角度看,网上有思想的男人应该比我生活圈子里的好男人比例大,因为分母大嘛。 拿定主意,立刻上网,进聊天室,註册暱称,打开网页的功夫,我已经在纸上起了一大堆名字:寂寞少妇、忧伤的百合在深谷、离婚女人、孤单铃兰、寂寞芳心谁来怜、单身女郎、懂你(女)、无限的伤感(女)、想爱(女)、我有柔情,你有爱吗(女)…… 第32页 既然我想找个男人,当然要让男人一看暱称就产生和我聊天的意愿,看着一大堆名字,我忽然发现我很有文采,竟然在几分钟之内起了这么多煽情的暱称,就凭这些暱称,不打动一个连的男人恐怕也难呢,满怀激情地註册暱称,可是第一个暱称註册就不顺利,电脑提示:“对不起,此名字有人在使用,请你再换一个暱称。” 註册第二个名字的时候,仍然是一样的提示,我的激情有些冷却,不会吧,怎么可能有人先我一步呢?更令我吃惊的是,余下的那些暱称,竟然全部都有人先註册了。当纸上最后一个名字也没有註册上的时候,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网就是网,不服不行,确实我辈同仁很多呢。二十多个暱称竟然都有人先注了一步,看来,我并不是什么有文采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平常人罢了,我随手在名字处打下了:“平常的女人”,一步一步按下去,嘿,竟然就註册成功了。看来,在这虚拟的世界里,人人都想个性一下,没人愿意当平常的女人,不过我倒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平常的,只要让男人知道我是女人就可以了,註册成功!我赶忙登陆聊天室。 选哪个聊天室当然也很需要智慧,既然我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的,当然要选一个很有个性的聊天室了,我的滑鼠在聊天室列表上转来转去,终于在“性性相吸”聊天室停住了,这个名字好,既孕含了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又极富后现代的浪漫主义倾向,真是绝了!我没有再犹豫,就是它了,点击,进去! “想聊吗?” “想电话做爱吗?” “我就喜欢平常的女人” 哇塞,我刚一进聊天室,就有三个人几乎同时的给我发来了话,我一看头像,毫无差错的全是没小瓣儿的头像。我心里这个乐呀,这一阵子的郁闷全部一扫而光,好像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公主,被众星捧月般托在手心儿里呵护着,心里真是美,我急忙挺直腰板,摆出专业的打字手式,进入备战状态。 我的十个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嗒嗒嗒嗒地敲着: “当然想聊了。” “电话做爱有意思吗?” “怎么样喜欢?” 我一一点着他们的名字,急急地回着。我的打字速度同时和三个人聊,基本上是小菜儿,跟玩一样,只是我无暇看清他们的名字,只有看字的内容回復,这多少是个遗憾。 “嗨,平常的女士,可以吗?” “哪儿的人呀?” “喜欢帅哥吗?” 刚回完那三个人的话,又有三个陌生的名字发过话来,我匆匆地扫了一眼头像,哇塞,又全是不带小瓣儿的,我再一次拨直了腰板,同时和六个人聊还是很有挑战性的,打字的速度当然没问题,可是内容上就会有些意乱情迷了,急忙回了这三个新的,再去回那三个旧的,哦,我有些手心发湿的感觉,说不清是急的还是兴奋的,我意识到这样子下去不利于持久作战,我当机立断:不能同时和六个男人聊,要筛选一下。称我为”平常的女士”的这位,他的暱称虽然是“过客51987”不过看来像个文化人儿,我来这里不就是要找个文化人吗?只有文化人才有可能了解我的思想,才有可能深入到我的骨髓里面去爱我,把他留下!喜欢帅哥的这位,第一感觉像个小白脸儿,小白脸儿看着倒是很爽,可是深交往的时候要我掏钱就不爽,先把他筛掉,这样想着,便回了他一句:“喜欢帅哥,但不喜欢鸭子,你是鸭子吗?” 12 吃奶(2) 那人的打字速度还真可以,马上回到:“为什么不喜欢鸭子?” 我一看他的话心里暗暗一笑:真猜对了,便立刻回道:“这都不知道么?和鸭子上床要我付帐的,多费呀。” “怎么这么半天不回我的话,在和别人聊吗?” 正在快速地删除着鸭子,又一个人打过来话,我来不及看清他的名字,只看到一大堆字母,便马上回道:“是呀,我在同时和六个人聊,所以慢了些,你不介意吧?” “骗人!你能同时和六个人聊,还不把你累得躺在床上直哼哼呀?” 呵呵,一看这个人的话,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调情高手,短短的两句话就已经直奔主题了。挺好玩儿的,决定把他留下来进一步考察。便赶忙回了他一句话: “你真聪明,刚才说同时和六个人聊是骗你的,我这里不是宽带,今天网速特别慢,我又是刚刚上网学打字,打得慢些,你不要怪我哦。” “真可爱,爱你。” 那一堆字母又快速地回过来一句话,我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正刷刷快速滚动的字条,禁不住呵呵笑出声来:原来在网上,只要说假话,就能有人爱。我决定和这个人把假话说到底。 “电话做爱很刺激,你想试试吗?” 哦,那个电话做爱的又来了,他都说了好几句了,可是没有一句是具体的,都是很抽象的刺激呀,很好呀,用词不讲究,也不生动,全没一点修饰的精髓,这人肯定不是文化人儿,没意思!我决定把他也淘汰出局,便嗒嗒嗒地给他回过去:“我不喜欢电话里的刺激,我喜欢直接上床,换人吧,去找愿意电话里做的人聊,别浪费你的时间和上网费了。” 第33页 打完这句话,我决定不管他再说什么,都不再理他了,虽然人家发过来话不理人家不礼貌,可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这样通过回復删除他们比较累,也比较影响我选定目标的回覆,现在我已经初步选定了二个目标:“文化人儿”和“字母”,我拿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只和他们俩说话,我再一次挺直腰板,摆好手型,两眼直视屏幕,我发现屏幕里有一个我,两眼正炯炯地闪着光。 “怎么又不回我的话?!再慢要罚你一个吻哦。” 字母又发来了话。他的话就象发情的种子一样,句句饱满,个个待放,我赶忙回道:“好吧,现在咱们俩开始比打字,谁慢一个字罚谁吻谁一下。” 看着屏幕上我自己打出的话,我傻傻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罚谁吻谁一下”呀?不过没关系,短短的几分钟聊已经使我意识到,在网上聊天,只要关键词里有吻字、爱字,够煽情就行,至于到底谁煽谁的情倒不必细考虑。 “平常的女士,还在吗?” 文化人儿又来了,我急忙又点了他的名字回道:“在呀,看你这样客气,一定是个文化修养特别高的人,在聊天室里,真的很难遇到你这样的人,我太幸运了。” 我的话开始象蜜糖一样甜,喜欢一个人,当然情不自禁地说他好话了,这很正常不是吗?“看出来了,你也是个开放型的人,怎么样?敢不敢告诉我你的电话,我们电话里聊?”字母可真是奔四的速度,我只说了一个“吻”,一个“爱”,(注意:此句重音放在“一个”上),他就要我电话了,虽然急了点,不过我还真喜欢这种男人,够爽!我笑着把我的手机打在屏幕上:“13900014944” 刚打出来,字母的手机也出现在屏幕上,看着他的手机号,我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手机号是:“13977744944” 这可真是天仙配,绝了!我给文化人儿发了一条:“电话,稍等。”便拿起手机给字母打起电话来。 “喂,试试就试试?” 我用了二万分的温柔对字母说着,对方犹豫了不到一秒钟,马上回道:“是呀,你是‘要试就试试’?” “哈哈哈哈,你反应真快!” 我拿着手机大笑起来。 “你的笑声真好听,我估计你叫起床来会更好听。” 字母真是见缝插针,滴水不漏,可是他虽然有急智,但是他的智慧点似乎都在床上,抓住上床的重点固然无可厚非,但我现在要的是有文化的上床,而不是单纯的上床,所以,我决定试一试他的文化。 “叫床嘛,有呻吟、嘤咛、呢喃、关关、交交,你喜欢哪类叫法儿?” “我喜欢呻吟。” 字母不加思索地回答了我。 我再次二万分温柔地问道:“你不喜欢关关或交交的叫法儿吗?” “关关、交交是什么意思?从来没听说过。” 字母的回答仍然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看来他是个急性子,还真招人怜爱,只可惜他遇到了我,一心只想在网上找个文化人儿浪漫浪漫,我的脸上仍然挂着刚才的笑意,但心里已经冷了,不过我的声音依然温柔,为什么不呢?这个字母刚刚使我大笑,也很愉快。 “不说关关了,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我们继续上网聊天吧。” “好” 字母说了一个字便关了手机。 我的视线回到网上,看到字母已经给我发出了字:“你的声音真好听,喜欢你。” 12 吃奶(3) 我看着字母的字,楞了一小会儿,没有再回他,因为听了刚才的电话后,我已经把他淘汰出局了,现在我的目标只剩下一个了:文化人儿。 “嗨,还在吗?我打完电话了。” 我给文化人儿发了一句话。 “在,在等您。” 看着文化人儿打的这个”您”字,刚刚和字母之间的一点点失望很快一扫而过,我又有了情绪,嗒嗒嗒嗒地回道:“你真有修养,这网上到处都是性,都是直露的表白,可是你却对我这个平常的女人说‘您’,实在是太难得了。” “客气客气,过奖了。不瞒您说,我是一个作家。” “哦?真的呀?” 我的心跳明显加快,这不是撞到枪口上了吗?我要找文化人儿,人家正好就是作家?!这世界上有谁敢说作家不是文化人儿么?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我十分神速地又打了一句话:“你都发表了什么作品?” “我已经发表了三部散文。” 看了文化人儿的话,我有些狐疑了。三部散文?这年月,小说都很难发表,更别说不赚钱的散文了,他竟然出版了三部散文?多大的手笔啊? “你是自费出的散文吗?” “不是,是出版社主动约的我。” “哦?那你真厉害。” 我的狐疑更深了,虽然现在流行后现代作品,可是哪有那么多好散文呀? “能把你的作品发一些到我的信箱里吗?” 第34页 我发完这句话就把我的e_mail发给了文化人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熘熘就知道,是吹是侃还是真功夫,看看作品就明白了,我暗暗为自己鼓掌,我把e_mail发给文化人儿,这可是一箭双鵰的智举,即可以看到他的文化水平到底有多深,又可以和他保持联繫,如果他对我还满意,我给他留了这个联络方式,他当然知道怎么联繫我了,怎么样?小小的一个e_mail,留得很高吧。 “好的,不过今天不发,明天吧,今天我饿了,还没吃饭呢。” 我看了看表,确实已经很晚了,便体贴地说:“哦,那快去吃饭吧。我不急的。” “呵呵,我晚上一般都喜欢吃奶,可以吗?” 文化人儿打的这句话我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我的思维还沉浸在沾沾自喜的状态里,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他吃奶还要徵得我的同意?正不知如何回他这句话,他又打过来一句话:“如果您愿意,我才会吃,您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您的,我很尊重女士的,不会强来的。” 哦,圣母玛丽亚,我终于明白:原来文化人儿是在含蓄地和我调情呢!我突然忍不住对着屏幕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真滑稽,文化人儿正在屏幕的那端和我调情?哈哈哈哈,我觉得自己也变得高雅起来,呵呵,人家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哈哈,调情都调得这么含蓄,哈哈哈哈,可是含蓄归含蓄,这隔着二台电脑怎么吃奶呢?哈哈,千万别说我没有想像的细胞,望梅止渴的精神力量我是懂的,哈哈哈,难不成同理可证隔着电脑吃奶也能顶饿吗?哈哈哈哈哈 哈,这是什么招法儿?伯拉图再世还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裂?我强忍住笑,小心地发出一句话:“你要怎么吃呀?” “两个都吃。” 看着屏幕上的话,我再一次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再也无法打字了。 “可以吗?说话呀?” “嗨,平常的女士,您还在吗?” “要不,两个不行,吃一个吧?” …… 文化人儿的话一句接一句地出现在屏幕上,此时的我,已经忘了打字了,我盯着屏幕上的字,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嘴毫无风度毫无顾忌地大笑特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捂着肚子看着屏幕上的话,越看越想笑,越笑肚子越疼,我的母亲啊,实在受不了了啦。 13 一碟小菜儿(1) 自从那晚暴笑后,我对网一下子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小小的web,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力,粘粘地吸着我,使我再也离不开它,我终于意识到:我也网恋了!不,确切地说是恋网了! 每天晚上吃完饭,碗也不刷,桌子也不收拾,把碗一放,我就快速地、条件反射一样准时坐在电脑前,准时进入“性性相吸”聊天室,我用的暱称还是原来的“平常的女人”,我 想看看能不能等到文化人儿来,虽然上次他让我笑得肚子痛了一夜,非常的不好受,可正应了那句时髦的话:痛并快乐着,那天晚上由于无法自控的暴笑,使得我最后连跟他告别的字都打不出来,以至于看着屏幕上他打给我的话,长时间的捂着肚子干着急使不上劲,所以我一天天地上聊天室,就是想再碰到他,尽管他说要吃奶有进攻的意识,可我心里明白,那也只是画梅止渴说说而已,况且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之所以要吃奶,肯定是小时候他妈妈奶水不足落下的后遗症,他并没有淫乱之意,只是想在网上实现他心底里久存的渴望罢了,而且我还感觉到他对我真的存了一份尊重,这份尊重让我心里非常的舒服,可是我去聊天室等了他好几天,都没有再看到他,不知道他是有什么事还是怎么了?我对这个只聊过一次的人有了一点淡淡的担心,但并不重,因为那个聊天室里热情似火的男人太多了,不管真实的你是18还是81,也不管你是鹤髮鸡皮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只要进入聊天室的时候,你选择头像是标着两个小瓣子的女人,保证一进去就有一帮男人主动和你联络,看着那快速滚动的字条,看着一句句平时在报纸杂志上很难看到的性感无比的话,新鲜!提神!我忙上忙下地聊着,每天晚上都聊得热火朝天的,最高峰的时候,一晚上同时聊过八个男人!一个月以后,我的打字速度又明显地提高了一大块。不过聊归聊,热闹归热闹,但我再也没有碰到文化人儿那样有水准的聊客,再没有人让我肚子笑疼一夜过,我和网上不知名的天南地北的陌生人说着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不知道是为了说话,还是为了等文化人儿的再出现,反正日子在键盘上,在我的指尖上飞快地走过。 这期间王苏约过我几次,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晚上约我,而且约的时间都是晚上六点,那个时间刚好是我到聊天室聊天的时间,我怎么能耽误呢?所以我一次也没赴王苏的约会,他倒是情人的好料子,一点也没生气,更没对我不满,面对他的好态度,我只内疚了很短的时间就平衡了,因为我知道王苏有随身携带保险套的习惯,即使我不能赴他的约,他也有另外的女侯选人,像他那么高,那么帅又那么高技巧的男人,一定会惹许多女人爱的,这一点我非常确信,他的身边少了一个我,充其量也就是少了一个器官而已,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不适,所以,虽然觉得拒绝王苏不礼貌,但也仅仅是不礼貌而已,对王苏应该没有什么杀伤力。倒是王律师比较困难一些,现在的我,已经明白什么叫无巧不成书,生活有时候真的就那么巧,我没恋网的时候,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不见王苏和王律师同时约我,可是当我在网上投入极大热情的时候,有二次刚推了王苏的约会,王律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理他的心,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对他总有些不忍,觉得他挺困难的,虽然他有百万的身家,可是他的个性百分百地不讨女人喜欢,这一点我可以完全确定。如果一个男人天生不讨女人的喜欢,别说他有百万身家,就是有千万身家还不是一堆废纸吗?如果他是个穷光蛋,不讨女人喜欢倒也罢了,如果女人本来不喜欢他,可是因为他有钱而和他在一起,简单点儿说,就是喜欢他的钱而将就他,那不比杀了他还让人难过吗?而那王律师,就是那最最可怜的男人型,如果有女人贊他好,那一定是因为他口袋里的钱,而不是他本人。基于我对王律师这样的认识,在他第三次约我的时候,我便怀着救济困难户的心思,在百忙的上网时间中,抽出一点时间陪了他一次。 第35页 最初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李铁曾对我说过王律师是个勤俭持家的人,当时并没怎么在意,直到和他在饭店吃了一顿饭后,我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勤俭持家! 王律师第三次打过来电话的时候,是一天清晨,我刚刚走进单位,他的电话就来了。 “若竹,联繫你好几次了也没照上面儿,前一阵子忙案子,身体也始终没恢復,就一直没联繫你,不过我心里可是一直想着你的,今天我有一天的时间,来我家里好不好?我今天去早市儿买了一个大肘子,咱们俩一起做,好嘛?”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冷冷一笑:嘿嘿,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肘子?挺会吃呀,还知道吃肘子呢!两个人一起做?哼,到了你家指不定又跟我玩什么猫腻呢!不错,我是很会做肘子,水晶肘子、扒肘子、红焖肘子、五香肘子、凉拌肘子、清水肘子,没听说过吧?可是不愿意给你做!哼!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我今天有点上火,吃不下肘子,改天吧。”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前几天感冒了。” 我随口编着瞎话,怎么也不能说我想杀了他吧。 “哦,那我去单位看看你吧。” 13 一碟小菜儿(2) “不用不用,感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赶忙推託着。 “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请你吃饭,你等着,十分钟后我就到。” 我虽然从没想过象他第二个妻子那样算计他的钱,可是我也需要平衡不是吗?在他家里吃了一顿剩饺子,又稀里煳涂地做了一次饭,还差点没被强迫着洗一次碗,这种种行为下来,我觉得自己很弱智,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虽然已经放弃了对黑椒牛排的憧憬,但一定要扳回一局,不然真是无法对自己交待。 本来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来想小女子如我,却也可以不和某些人计较,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梦寐了那么长时间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从王律师的嘴里说出来了,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呢!高兴之余,转念一想:和王律师交往的这些日子,我冤枉了他也说不定呢,我这人比较主观,没准儿人家王律师确实忙,又经常在外面吃饭吃腻了呢,没准儿人家就想在家里吃饭找那个家的温馨感觉呢,再想想他身家过百万,怎么会在意请客这样的小事情,实在不合逻辑……越想心里越明亮,越想越觉得我太过小肚鸡肠,肯定冤枉了王律师,人人都活得不容易,哪能总是把别人往阴暗处想呢?这么清洗着自己的大脑,几分钟后,我的心里已经阳光灿烂了。不过我还是不敢想黑椒牛排的事会这么快得以实现,那个馆子太大,我要慢慢培养王律师才行,也好也好,先培养他请我吃馆子的意识,然后再慢慢往华梅引导吧。想着我的长期引导计划,我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今天让他请我上哪里去吃饭呢? “若竹。” 正想得出神,王律师推门进来了,他一脸的笑,一脸的老朋友,老朋友到竟然没有敲门,以为是他家吗?好在我现在心情不错,没有因此不快,不愿意他在我们单位待的时间过长,我便站起身说:“我们出去吧”,王律师也没多说,跟着我出了学校。 “去哪里吃饭?” 听到王律师这么问我,我十分的兴奋,我王老五终于盼来了共产党!我真想说去华梅吃黑椒牛排吧,可是大清早的,打半个小时的车去华梅吃早餐,实在是太夸张了,我看了看表,才八点一刻,华梅现在还没开门儿呢,我笑了笑,只要我愿意,只要我坚持不在王律师家里吃饭,机会总还有,不急。想到学校后身儿有一个小饭店,虽然门面不大,但里面的快餐品种很多,最吸引我的是菜盘的尺寸小,每碟小菜儿三块钱,可以多拼,也可以单一的素菜,因为菜码小,一个人一次可以吃二碟小菜儿,这样吃的品种会多一些,营养相对丰富,而且那里还有地道的老汤沙锅,就那里吧,我想得笃定了,便带着王律师朝那家饭店走去。 刚走到饭店门口,王律师脱口说了一句:“这家呀,我来过,不怎么样,不过这一带也真没有太高档的饭店。” 我走在前面楞了一楞,心里有些不舒服,暗暗地想:哼,怎么说话呢?华梅档次高,也没见你有主动请我的意思! “你喜欢吃什么?点吧。” 王律师说“点吧”的时候,那声调很是上扬,那口气不是宠我,也不是让我随便吃,而是极其轻蔑,好像是说这样的饭店这样的菜,你全点了我也请得起,我心想:瞧不起贫下中农么?你顶多也就是吃肘子的档次,装什么大瓣蒜呀,不过现在不能和他生气,小时候妈妈告诉我,吃饭的时候生气会影响消化,我没接王律师的话,看着服务员说:“给我拼一盘小菜儿,来一点猪耳朵,一点果仁菠菜,再加一点腐竹。” “好的,主食吃什么?” “来二张草帽饼吧。” 我说完便找座位坐下了,王律师也跟着我坐在座位上,我看着他跟过来,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没点他的菜呢? “先生,小姐,我们饭店最近新推出狮子头沙锅,有大锅小锅二种,先生小姐要不要尝尝?” 第36页 我有很长时间没吃过狮子头了,这一口儿还真愿意吃,便看着小姐说:“哦,那就来小锅吧。” “我也来一个。”王律师也看着小姐补充着。 “好,二个小狮子头,这就来。” 小姐说着走了,我看着王律师没有再点菜的意思,心里很是不解,他为什么不点菜呢? 正琢磨着,王律师问我:“二个沙锅,一碟小菜儿,还有二张草帽饼,是不是太多了?大清早的能吃这么多吗?二个沙锅就差不多了,一张草帽饼咱们俩吃就够了吧?” 我看了看他,非常不解他说这话的意思,一时竟是无言以对,王律师似乎情绪很高,又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别看这些东西花不了多少钱,他们也不少挣,现在青菜多便宜呀,就那小碟,一碟三块钱?真是太不划算了,还是自己买着吃经济实惠。” 王律师瞄着隔壁桌子上的小菜儿,十分不情愿地说着,看着他的表情,好像他家丢了万、八块钱一样的痛心,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因为那表情实在太逼真,逼真到我也有些煳涂了。 “若竹,那次你做的排骨真好吃,现在一想还馋呢,一会儿吃完饭去我那里吧,今天早晨我买了一只肘子,你去做,咱们中午吃肘子吧。” 王律师竟然又重复了一遍他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他还真是执着!我似笑非笑地没吭声,心里却想:哼!打死你我也不去,想让我再给你做饭?门儿都没有!别说买了一只小小的肘子,就是买条牛腿我也不去! 13 一碟小菜儿(3) “小姐,您点的小菜儿,草帽饼。” 服务小姐礼貌地上着菜,王律师看到菜来了,拿起筷子让也不让地吃了起来,我去拿筷子的手,伸在半空中就有些发僵,他不会真的就吃这一个小菜儿吧,一大屋子的人都看着呢,我们俩个大男大女,就围着一盘三块钱的小菜儿吃,这面子上实在下不去呀,浪费要不得,可也不能这么个节俭法呀,这一碟小菜儿不够二个人吃呀!节俭?我的脑子里忽然想起李 铁曾经说过的话,不会李铁说的是真的吧?王律师的节俭劲儿表现出来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段儿腐竹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我真希望能品出些味道来。腐竹还是我喜欢吃的腐竹,没品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却感觉到我的血压正在唿唿地上升,因为我的头越来越热气腾腾的感觉。 “慢回身,狮子头来了。” 看到小姐端上来狮子头,我的血压终于稳定了一些,还好,有这二个沙锅顶着,不算太寒惨,我放下筷子拿起汤勺吃起狮子头来。我已经打定主意那盘小菜儿不再动筷儿了,如果旁边的人看到了,桌子上总有一碟小菜儿摆着倒也不算太掉份儿,我闷着头吃沙锅,一声没有,因为一向不喜虚套的我,却实实在在地感到抬不起头,罕见的没面子。 “若竹,你说我那房子怎么样?” 王律师竟然情绪极好地和我聊着,那好情绪不像是装出来的,好像是因为有我陪他共进早餐而产生的好情绪,我有些哭笑不得,一大屋子的吃客,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还好。” 我以最简短的词彙回答着王律师,因为我情绪非常不佳!也想通过短句的形式给王律师一些暗示。王律师似乎不接受我的暗示,仍然好情绪地跟我聊着:”我想把那房子卖了再买一个,那房子是和我第二个媳妇结婚的时候买的,现在不愿意住了,怎么样,你有没有意思买,那房子原价四十多万,装修花了十多万,咱们俩这关系,我三十万卖给你,怎么样?”王律师一边悠闲地说着话,一边写意地夹起一条猪耳朵放进嘴里,我抬头看了看他的脸,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七晕八素的,怎么就突然提出来要卖给我房子呢?没相中我,挽拒?最后的早餐?那也不至于用房子来刺激我呀,不再约我岂不更省事?我这个人是属毛驴儿的,不怕软的就怕硬的,听他话说得不顺心,总是呛着荐,心里的火一阵阵地往上串!他那房子是不错,我没房子也不假,可是我怎么会买他的房子呢?这都哪儿跟哪呀!我一气之下决定挫挫他的不知所以,冷笑着呛着他说起来:“三十万太贵了,你给个底价,还能给我打多少折?” “你喜欢那地板,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地板不要你钱了,那地板买下来也要好几万呢,我对你够意思吧?” 王律师好像真事儿一样跟我谈着他房子的出卖,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夹起一条猪耳朵吃,那猪耳朵本来就不多,可是他一会儿夹一条,一会儿又夹一条,一会儿的功夫,那一碟小菜儿里的猪耳朵就不见了,我再也忍不住了,那盘小菜儿是我点的!凭什么他把猪耳朵都吃了呀!我伸手把那碟小菜儿拉到我跟前,拿起筷子就去夹猪耳朵,可是,那碟子里一根猪耳朵也没有了!我生气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拿起汤勺大口地吃起狮子头来。 “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如果你有意思,我还可以考虑把电视柜也送给你,那个电视柜是我第二个老婆买的,我不喜欢。” 王律师自说自话地还在说着,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对第二个妻子的厌恶,我气得真想把沙锅倒在他脸上!你是谁呀?喜欢来喜欢去的,以为你是流氓大亨周润发呢!也不看看你那下眼黛!我真的太气了,前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再顾不得风度和修养,看着王律师生硬地说:“你还没吃饱呢?” 第37页 王律师那得意的脸上终于露出些我愿意看的神情,他有些错鄂,还有些不知所以,但那神情一闪即逝,很快地被另一种表情替代,那是不支持、不反对、但也不欣赏的综合脸谱,那表情让我想到滚刀肉,踢一百脚也没反应,煮,煮不熟,咬,咬不烂! 我死死地盯着王律师,他竟然就在那种表情下,一口接一口地继续吃沙锅,我愤愤地给他数着:他竟然又吃了十一口沙锅,连那沙锅里的最后一滴汤都吃光了,这才抬起头说吃饱了,至于吗?这不摆明故意气我吗?行,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我气得站起身来冲着小姐说:“结帐!” 小姐走到我跟前,我蛮以为王律师会叫小姐过去结帐,可是他坐在那里竟动也没动,一声没吭!他母亲+他父亲的!我真的愤怒了,愤怒到不愤怒的程度,难不成这身家上百万的王律师要我请他吃这一餐吗?!!!虽然是小馆子小菜儿小钱,可是这钱却是断断不能拿,要是拿了,不用别人说,我自己就会乖乖地浸到水缸里浸死!我看着站在我跟前笑盈盈的小姐,做了人生中最潇洒的一个动作:大拇指向后,朝着王律师坐的方向摇了几摇:“他结帐!” 说完话,我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就看到一只猫,一只我最忌讳的杂色猫!正蹲在门口死死地对着我瞪着猫眼,那猫眼阴冷而狠毒,我真想一脚踢死它!可是我再不喜欢猫,它也总是一个活物,我哪有权利踢死它?不过我不踢它,并不代表我喜欢它,尤其不喜欢它对我狠狠地瞪着猫眼,我双腿叉开与肩宽,站定在那猫的对面,张大双眼死死地瞪回它!那猫还真邪门儿,竟然不怕我,竟然也死死地瞪着我看,我忍无可忍,冲着它的脸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 13 一碟小菜儿(4) “干嘛呢?淘气呀?这饼没吃完扔了可惜了,你拿回去吃吧,你也挺困难的,这些饼够你们娘儿俩吃一顿的了。” 正在我跟猫叫劲的时候,王律师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又恢復了温和的笑,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胶袋,里面装着刚才吃剩的草帽饼,他亲切地把草帽饼递到我手里,我伸手接过饼,想也没想,使出全身的力量重重地把饼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14 自我安慰(1)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摔了王律师的草帽饼,他还会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我不接他的电话,他竟然还去找李铁,又通过李铁找到燕姐,非要和我说说。说什么?!我对他早就失去了信心,我已经彻底地知道,就算说一天,说一个月,说一年,也说不到黑椒牛排上,他这种人,哼!说得最好也就是请我吃顿肘子!本姑奶奶不稀罕! 我这个人虽然比起二八少女来的确是年龄偏大了些,可是从小到大都没轻狂过,从来没不知天高地厚地让谁叫过我姑奶奶,实在是这个王律师太气人了!如果我没在他家里吃过剩饺子,如果我没看过他病歪歪的时候吃了多少排骨棒,我是不会生那么大的气的,就他那饭量,就凭我们俩个大活人,他竟然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点了一碟小菜儿!而且还毫不客气地把那个小菜儿里的猪耳朵全挑吃了!那猪耳朵本来是我点的,本来是我最爱吃的,他却眼皮不抬,筷子不摞地全给吃了,真是气死我了!其实我小时候家里很清贫,有时候一顿饭连一碟小菜儿也吃不上,一根大葱,一碗大酱,一块大饼子那就是一餐,赶上爸爸心情好,配一个葱花儿酱油汤那就算丰盛的晚餐了,虽然那个年代早已经过去,可是我从没忘记我是苦孩子出身,我并不是资产阶级作风,讲吃喝,讲排场,一顿饭不摆个三荤四素的不行,之所以这一碟小菜儿让我如此愤怒,实在是这一碟小菜儿说明了太多的内容。 如果王律师家里很穷,又如果王律师是边远地区没有出过远门的山里人,不懂社会上这套规矩,或者他口袋里的钱只够吃一碟小菜儿的,那我绝对不会生他的气,而且还会感动,因为他口袋里只有吃一碟小菜儿的钱,就都请了我了,这是多深的情谊呀,可问题是这王律师鼎鼎大名,天天笔记本电脑不离手,手机铃铃铃铃暴响的主儿,是个经常出入公安局、法院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懂这些基本的待人之道,我就不信他请法院院长吃饭的时候,只点一个三块钱的小菜儿!我也不信当事人请他吃饭,只给他点一个三块钱的小菜儿他会没反应?!由此再往下推,既然他对别人都不会这样,那为什么对我这样?为什么对我这么不讲道行?结论很简单:他没把我当回事儿!再往下推,他为什么没把我当回事儿?这个论题要是展开来讨论可就太大了,主观、客观、宏观、微观、世界观、人生观等等等等,可能的因素太多了,懒得想,即使是篇论文,也懒得在王律师身上做,他不值! 就这么一个人,在对我做了上述种种令人愤怒的行为之后,竟然还好意思三番二次地约我去他家里吃饭?吃什么饭?逗谁呀?还不是想找个不花钱的女佣给他自己做顿红烧肘子吃吗,哼! 燕姐不知道我和王律师之间发生的这许多事,和王律师见面的第二天她就来找我:“若竹,刚才李铁来电话,说王律师要请咱们吃饭,今天晚上我找你去。” “不去,我有事,改天吧。” 我没犹豫就回了燕姐,燕姐在楞了一下,小心地问:“是不是你和王律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第38页 “没有,一切正常。” “那你为什么不去?” “这几天感冒了,真的不想动。” “感冒出去喝喝白酒消消毒就好了,去吧,你总在宿舍闷着会闷出病来的,一会儿我去找你。” 燕姐似乎非要让我去,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散散心,可是她哪知道我和王律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在王律师请我吃了一个小菜后我还去吃第二次吗?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燕姐一再的让我去,我又不好硬推,看来只好打叉了,我看着燕姐说:“你觉不觉得张钢这个人很有意思?离婚七年不再找女人你信吗?不过李铁跟他是哥们儿,一定说的也不假,看他那天听说孩子有病急忙就走的样子,他应该有正常人的情感,可是为什么他不再找女人?还想着他前妻?” “这个人的确有些怪,可惜了那长相。” 燕姐果然中了我的计,顺着我的话说了下来,没有再提吃饭的事,我心里感觉很轻松,便顺势说道:“是呀,的确是有些浪费资源,也不知道他孩子的病怎么样了?要不是那天他那么着急就走,真还不相信他也有感情。” 我望着燕姐想着张钢,心思有些幌惚,燕姐看着我试探地说:“你要对他有好感,我跟李铁说,让李铁探探他的口风,怎么样?” “免了吧,我可不想当他的方便面。” “方便面?什么意思?” 燕姐这话一出口,就证实了她和李铁之间的确有些内容,不然在饭桌上说的话,为什么我记住了,燕姐却不知所以的样子?我看着燕姐没有再说什么,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推说要给女儿做饭便先自走了,好在燕姐没有执意让我去吃饭,本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没想到王律师又找了几次李铁。李铁当然是找燕姐找我,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跟燕姐说小菜儿的事,不是想瞒她,而是怕她笑我编瞎话儿,可是搞不懂为什么王律师不停地找李铁,李铁又不停地找燕姐,燕姐又不停地找我,百般无奈下,我只好详细地跟燕姐说了小菜儿的事,燕姐听了,果然如我的估计,她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跟燕姐说:“如果我编瞎话,我就不姓韦,如果我告诉你的话有半句是假话,下辈子我就是你儿子。” 14 自我安慰(2) 燕姐看我发了这么重的誓,只好相信了我,她眨着她的大眼睛不好意思再看我故意看着门板,眨呀眨的眨呀眨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恼羞成怒地大吼道:“不许笑!” 我越说不许笑,燕姐笑得越厉害,真是气死我了!没有办法,只好离开燕姐的办公室,不过倒有一样好,从那以后,燕姐再没因为王律师找过我。虽然后来燕姐又好几次跟我说李 铁想请我吃饭陪不是,我都没有去,这饭怎么吃呀?况且这事又如何能怨人家李铁呢? 王律师的事虽然令我噁心了很长时间,但并没有真正影响我什么,我的生活还算丰富,因为现在的我,全部兴趣都集中在每天晚上定时定点地去”性性相吸”聊天室聊天,虽然那是虚拟的世界,可是那虚拟的世界却是由实实在在的人组成的,虚也虚不到哪里去,人们虽然在网上张牙舞爪地大谈特谈性,可是聊得久了你会发现,那张牙舞爪的做状只不过是假面舞会里的面具而已,虽然你对那面具不了解,但是一但揭开面具,都是现实生活里真实的人,再聊久一点,你还会发现在虚拟的网上说的话,要比在现实世界里真实得多,不知为什么,人们在网上比在现实生活里更容易敞开心扉,总之,我是越来越恋网,越来越愿意在网上聊天了,如果哪天因为有事聊不上,我就像犯了菸瘾一样,浑身不自在。 聊天的日子过得真快,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聊天室里的对白,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对着售货员笑,笑得她嘀嘀咕咕地直说我神经不好,也不知道谁神经不好,我买一块钱的菜,给她五块钱,她竟然找我九块! 又是新的一天。 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檯历牌,转眼间就到七月份了,再过几天这个学期就结束了,这半年我过得还真热闹,虽然现在和二王的交往都断了,但总是一场交往,人的记忆没有过滤功能,喜欢不喜欢的,都会刻在脑子里,我虽然不喜欢王苏总是能从裤兜里掏出那蓝盈盈的保险套,也不喜欢王律师给我吃的剩饺子,但不可否认,他们俩对我都很好,虽然这种好的方式是他们喜欢而不是我喜欢的,但是客观地说,他们对我还是不错的,王苏从没对我重声说过话,每次去宾馆开钟都体体贴贴,棘棘业业,不论是make love的技巧还是make love的态度都是没得说的,而且这一阵子他约了我几次我都没去,他既没有纠缠我也没有发脾气,虽然现在渐渐地和他断了,可是对于他,却说不出一个不字,王律师我倒能毫不考虑地数落出一大堆缺点,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看,那些缺点也可以看成是优点,抛开我个人的主观想像,公平点儿说,王律师不就是没请我去华梅西餐吃黑椒牛排吗?深刻地反省一下自己,其实我对王律师的气多多少少都跟没吃上黑椒牛排有关,如果说王律师不大方,我也不是什么豁达的人,为什么非要人家请我吃黑椒牛排呢?也不想想自己这模样,这岁数,还以为是小时候在家里,爸爸宠着的小女儿么?韶华已逝,情何以堪!王律师肯请我吃黑椒牛排那是情份儿,不肯请我吃也不能说不本份,请有请的宠,不请也有不请的理,实在也不能太挑剔,况且既然已经是断了线的情人,多想实在无趣,还是上网聊天比较快乐。 第39页 15 意外的浪花儿(1) 聊天的确很快乐,但我并没快乐到忘了一切,照顾女儿还是第一位的。 女儿放假前一周我就已经为她订好了机票,她跟我的性子差不多,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在她幼小的心里,已经隐隐地琢磨哪些是我不喜欢,哪些是我喜欢的话题,虽然她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父亲,但她的枕头下,总是放着她父亲邮给她的漫画书,帮她整理床铺的时候,每次看到那些漫画书,我的心都会莫名地抽蓄一下,我知道她很想念她的父亲,所以 没有太耽搁她的时间,放假的第二天就送她去了她父亲那里。 对于女儿,不论我怎么做,都觉得欠她一份情,作为母亲我是做得不错,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正是我这个母亲剥夺了她和父亲、母亲同时在一起的权利,人间最悽惨的体验莫过于生离死别,我知道和父亲死别是个什么滋味,现如今又是我,活生生地让女儿体会到和她父亲生离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我不是故意要折磨女儿,虽然当初离婚的时候我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考虑过女儿的问题,并且非常客观地认为只有离婚才是对女儿相对良好的生长环境,可是不论我的决定是对是错,客观效果上却恰恰是我不伤女儿,女儿却因我而痛,女儿的痛我是能够体会到的,那种痛甚至大于我自己的心痛,痛到我无法正视,只能迴避,如果问我离婚到底后不后悔,问我一百次我会回答一百次不后悔,但如果问我离婚最大的遗憾是什么,那就是带给女儿的眼泪。我知道,女儿的眼泪今生今世我是没办法弥补的,因为这种创痛一但形成,再也没有办法挽回,每每想到这一点,我便心如刀剜,女儿懂事,很少在我面前说什么,可是有一次看她写的命题作文《我的父亲》,却让我哭了好几天,一向不爱哭的我,几乎无法再面对我的女儿,跟她深谈了一次后,心底仍然无法真正的释然,最后还是女儿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内疚,她说:“妈,你别想太多,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离婚。” 看着女儿稚嫩的脸上严肃郑重的样子,我的眼前再一次模煳一片,有这样的女儿,懂事若此,我真的无话可说,我还能为她做什么?只有把她好好地抚养成人,只有尽可能的再也不要带给她伤害,才算对得起女儿的懂事和体贴。 送女儿进了安检,我一个人走出机场,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我从没脆弱到把女儿当成我的依靠,但没有女儿在身边,心里真的很空。回到一个人的宿舍,没有女儿的声音,似乎了无生气,一时间我有些无所适从。 简单地吃了几口饭,一点胃口都没有,便泡了一大壶菊花茶,一口一口地喝着,一会儿功夫,一壶菊花茶就喝了个精光,茶饱人懒,都说饱暖思淫慾,我却无情无绪,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甚至失去了上网聊天的兴致。枯萎地倚在床上,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前尘往事乱七八糟地涌现出来,这样想下去,非把自己想疯了不可,我坐起身打开电脑,打开信箱,竟然有三封新邮件。这新的信件哪怕是病毒呢,此刻我也会打开来看,这个夜实在让人太烦燥了。 “平常的女士,您还记得我吗?那天晚上和您聊过之后,一直忘不了您,很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再聊天。这些天因为忙于构思一篇新的散文,没有再去聊天室,也没能及时给您回信,现在应您的要求,把我的小作邮给您,希望您笑纳。多多指教……” 哇塞,文化人儿!真的邮来了他的散文?一连数天去聊天室等他等不到,我差不多把他忘光了。看到他的信,我又想到他说要吃奶的事儿了,我的嘴角慢慢地咧开了,和这个文化人儿的聊天,别的我没记住,就记住了一个吃奶,带着笑意,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起他的散文。 他一共给我邮来三篇散文,我竟然一口气就全看完了。写得真不错,我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说不准他真的出过三本散文集,也说不准真是个散文大家呢,虽然那天晚上他说喜欢吃奶有些像孩子,可那只是反应他个性的一个侧面,也说不准真就因为他每天晚上都愿意吃奶才写得出这么好的散文呢。我再一次重读文化人儿的散文,第二遍看比第一遍看感觉更好,这真是少有的耐看的文章,越看越有味道,说来奇怪,文化人儿虽然爱在晚上吃奶,可是他的散文倒是一点奶味都没有。 好文章总是给人好的心情,我又看了一遍文化人儿邮给我的三篇散文,他的散文虽然没有达到洗脑的程度,但也算洗了肠胃,我心清气爽地再看他给我的信,竟然发现在信的末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还留下了他的电话,此刻我的面前已经因为读了三篇好文章春风轻送,这春风是文化人儿带给我的,我想也没想,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嗨” 我把所有的甜美都灌注在这个嗨字里,我也只能说出这一个甜美的字,因为我忘了聊天时文化人儿的暱称,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字叫什么。 “你是哪位?” 一个好听的男中音,是我喜欢的声音,我的声音更甜美了。 “我是平常的女人,刚刚在看你发来的散文,写得太好了,想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哦,是您呀,真高兴听到您的声音。” 那男中音真的好听,我由衷地笑了。快乐有时很简单,可以因为一封信使心情变得再次美好,又可以因为一个声音使美好变得更加甜蜜,一个小时前还没有胃口吃饭的我,现在已经是春风化雨情绵绵,阳光下一片紫罗兰了。 第40页 15 意外的浪花儿(2) “你在哪里?现在说话方便吗?” 我虽然感觉美好,但还没忘了不要把美好建立在别人不方便的基础上。 “方便方便,我一个人在单位,而且他们都走了,如果您方便,我们可以想聊多长时间就聊多长时间。” “哦,这样呀,那我们可以聊聊,不过能不能别说‘您’呀,叫你吧,一说您我就浑身汗毛直立立,容易不自然。” 我笑着向文化人儿提出我的请求。他在电话的那端也笑了。 “好的,听你的。不说您,那说什么呢?” “说说你吧,你愿意对我说的,我都想听,很喜欢你的散文,想知道更多一些的你,可以吗?” “我是一个出版社的编辑,完成工作之余,自己也写东西,我是天津人。” 好听的男中音向我讲述着一个我不知道的陌生人,我听着,平静中带着笑意。 “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老师,现在放假了,一个人在单位呢。” “哦?怎么会是一个人?” “我离婚了。” “哦,对不起。” “没什么,我离婚又不是你的错。” “你没有孩子吗?” “有,今天刚刚把她送走,去她父亲那里过署假了,现在就我一个人,感觉空落落的。还好有你邮来的散文,不然真不知道这个晚上怎么过。” “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可以陪你喝喝酒,聊聊天。” 男中音不仅好听,而且体贴,短短的几句话,立刻让我感觉到此刻的我不再孤单。灯光也不那么悽惨惨,悲戚戚了,我再次笑了,充满感觉地说:“那当然好,我喜欢吃海鲜。你会不会请我吃海鲜?” “会,我们天津有个巨无霸,万米的海鲜城,里面全是海鲜,也有炒菜,还有扎啤,要嘛有嘛,可够吃,你要来天津,我一定请你去那里吃个暴。” “真的?一万米的大厅?” “是呀,你就绕着走吧,全是各式各样的海鲜,好吃着呢。” 男中音的声音不仅仅是好听,已经诱人了,说得我有些流口水的感觉。 “来嘛?来天津,我请你。” 我的心有些动,为什么不呢?生活虽然不是一潭死水,却也静得让人心慌,我知道此一生真的去法国转一圈比较渺茫,但我更知道,我从来没断了去巴黎转转的梦想。不过想想这个马马虎虎算是第二次聊天的人,我所了解他的,也就是三篇好散文,以及他晚上爱吃奶的习惯,客观地说,我们确实很陌生,就这样贸然地去了,会不会显得太疯狂?不过我心里真的是蠢蠢欲动,十分的想去,但又怕真就这样去了太过孟浪,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你如果不相信我,来了以后可以住旅店,你这么大的人,不会怕我把你骗到南韩卖了吧?” 文化人儿将了我一军,我有些上劲儿了,我婚都离了,还怕什么呀?真有些血往上涌,可到底还是犹豫:去还是不去?这是个当务之急的问题。 “你的工作多美呀,一年里还能有二个假期,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假期,我早就行动了,还能等到现在?我现在的工作忙得一天不见天日,就这一阵子,我快有一个星期没好好睡一觉了,没白天没黑天的忙,要是也有假期,我想都不想抬腿就走了。你还为嘛儿犹豫呀?” 也是,他说得也有道理,我咬了咬牙说:“这样吧,我打电话问民航,看看今天最晚一班飞机是几点?五分钟后我给你电话。” 我放下电话,喘了口气,定了定神,一秒钟后,真的拨了民航问事处的电话,小姐告诉我今天飞天津的飞机已经全部起飞,不过她马上又很热情地建议我:“如果您有急事,可以飞到北京再转天津,飞北京的飞机还有最后一班。” 我本来是三心二意地要去的,一听小姐说直飞的没有,心里莫名其妙地就非去不可了。问了小姐,小姐告诉我最后一班飞北京的时间是20:20分,这样说来,到北京就要晚上十点多,从首都机场到火车站,再到天津,至少要二个多小时,那还要火车时间赶得顺,看来今天晚上飞天津是不大可能了,正在扫兴地想着我的坏运气,文化人儿打响了我的手机。 “怎么样?几点的飞机?” 我如实地告诉了他航班情况,没想到文化人儿很高兴地说:“太好了,你马上行动,我也马上行动,我自己有车,我去北京机场接你,现在就走,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在北京机场见面了。” 我被他的热情和义无反顾感动,实在没想到,只聊过二次的人竟然要到北京机场去接我,可是心里仍有些疑惑,不禁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见我?我们只是聊过二次而已,怎么可能你有这么大的热情呢?” 文化人儿想了几秒钟说:“不知道。我就是想见你,如果今天晚上能见到你,我会非常激动。”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许是关键问题,我马上问道:“你多大了?” “年龄有什么关系,我想你是那种没有年龄概念的女人。” 第41页 “哦,何以见得?” 我真的有些意外,只和这个文化人儿聊过二次天,他竟然总结出这样的结论吗? “我不知道,凭感觉吧,我觉得你是那种不把外在的东西当东西的女人,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我的年龄,我是属羊的,67年生人。” 15 意外的浪花儿(3) 属羊的?67年生人?那么说也三十多岁了,他这么急迫地要见我,应该不是十八、九岁的青春冲动。我再一次沉默,真的无话可说。面对这样一个文化人,我只感觉到冥冥中一种定数,也许还有赵本山小品里被说烂了的缘份? “还在吗?” “在。” “别想了,见面再聊,我现在就去给车加油,咱们北京机场见。” “好吧。北京机场见。”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北京机场就北京机场,我又不是没去过,闷心自问:我十分需要这种变化和意外,很渴望生活里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旖旎。那会让我觉得生活不是死气沉沉的一片沼泽,哪怕这种见面只是一点点绿,一朵小小的浪花儿,对我而言,那也是一片华美的方舟,和送票公司联繫好,我便匆匆地离开了家,到了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五十了,我匆匆地取出票,不知是这趟班机时间不好还是航空公司的原因,机票打了七折,才五百多块,虽然便宜,但我心里很不舒服,我不喜欢打折的机票,那总让人感觉不安,况且打的还是七折,我是比较忌讳七这个数字的,总感觉一带上七就可能事情不顺,怀着占了便宜却不是很舒服的心思进了安检,刚刚在机舱里坐稳,飞机就关舱门了,随着飞机的升起,我的心也一点点升了起来,北京,一会儿见。 第四篇 16 网友会(1) 夜晚飞行,没有月光看不到天,只能看到地,那天天行走的大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庞大的魔宫,变成了另一个我不熟悉的世界,地上斑斑点点的灯光闪烁在梦幻般的黑色夜幕里,勾画出童话般的意境,我真想跳下去,跳进那童话世界里,那里只有美,善良,音乐和糖果,每一个成年人如果看到此时此刻的大地,一定都想跳进去吧? 说来也怪,没上飞机的时候,心里急得不行,坐在飞机里,看着地上的点点“星光”, 我的心出奇地静了下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还不知道文化人儿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会开什么车来接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接我?一切的一切都不清楚呢。到目前为止,我所有的资料只是一个“文化人儿”,还是我自己命的名,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在北京没有人接我,就算到天津看不到文化人儿,那又怎么样?也许走这一趟的本身就是我需要的,或许我并不需要哪个具体的人,我需要的只是某个可以让我为之兴奋的点,也或许更简单些,我只是需要坐趟飞机,看看夜色里的地球?深挖着自己的潜意识,没有挖出什么新思想,却挖得我头疼,想那么多实在是没什么用,不如看看弦窗外的“星光”。 虽然二个小时很平静地就过去了,可是当我走下飞机弦梯的一剎那,心里不免有些茫然,这广阔的大地上,文化人儿在哪里?我来这里干什么?顺着人流走出机场,在一大堆接人的脑袋里寻找着我并不认识的文化人儿,已经走出机场大厅的自动玻璃门,我仍然没有找到”文化人儿”。倒不是我识别能力低下,而是今天接站的人80%都带着眼镜,各个都像文化人的样子,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知所措地走出自动玻璃门,站在过道上,我有些晕了! “平常的女士?” 我快速地回过头,一个长得酪似王志文模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能说出”平常的女士”这几个字的,除了文化人儿还能有别人吗? “是的。” 我只说出二个字,因为我既说不出文化人儿的真名,也说不出他的暱称,因为我从来就没记住过他的暱称,只在心里叫着他“文化人儿”。 “这边来。” 文化人儿脸上挂着王志文似的笑,瘦瘦挑挑地引着我向前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端肩,肩膀很宽,走起路来像大猩猩一样有些摇摆,我无声地笑了,从上飞机,直至见到这个文化人儿,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罩在夜的童话里,极其不真实。 “我自己有一套老房子闲着一直没人住,如果你敢住的话可以住在那里,去我家还是去旅馆?” 文化人儿坐在驾驶座上微微转过身看着我,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王志文式的微笑,他的声音比电话里的声音更真实,更好听,可我的心晃晃悠悠的,依然找不到真实的感觉,不过此时真实不真实并不是主打画面,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说我这个老女人是不是太过荒唐,反正我已经晕了,晕在这不真实的声音里,我知道这种晕有些可怕,便用仅存的一丝清醒,月朦胧鸟朦胧地说:“去旅馆吧,那里更方便些。” 文化人儿无声地咧嘴笑了笑,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他转过身去,一边开车,一边给我介绍着北京到天津的路况和所需要的时间,我偶尔回他几个“是吗?”、“啊”、“这样啊”,我们俩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已经像老朋友一样交谈了,在我们还不知道彼此名字的时候,我们聊着汉语,至于汉语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不在意,文化人儿也无瑕在意,只要我在说着汉语就行了。 第42页 似乎我们俩并没说几句汉语,天津就到了。 “吃晚饭了吗?” 文化人儿一边在旅馆门前倒着车一边把话题拉开,我很喜欢他这种随意,轻笑着说:“没呢,我放下电话就直接去机场了,你呢?” “我也没吃,我晚上习惯吃奶的,你忘了?一会儿餵我哦。” 听了文化人儿的这句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这句话打破了我们俩人之间那少许的侷促和陌生,使我们又回到网上那种如梦如幻的境界,我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他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虽然隔着一层裤子,这种接触依然可以让我感觉很温暖,好像我们真的是很老很老的朋友一样,没有距离,没有禁忌,一切一切的行为语言都不用註解就知道对方的心思,侧眼瞄瞄文化人儿的脸,他的额头在旅馆的门灯下闪闪发光,短短的几秒钟,我感觉到他大腿肌肉正在一点点变得僵硬,忽然意识到他正在倒车,赶忙把手拿开。 “不,就这样!”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重新放到他的大腿上,虽然他没有看我,但我感觉出他满身心都在看着我,我看着他,又把手拿开。 “我怕这样你不能集中精神倒车。” “不会。” 他又快速地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说:“你这样才能让我提起神来,不瞒你说,我已经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了,一直没有睡觉呢。你就这样放着,这样我才会提起神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但听他说得肯定,也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喜欢,我没有再把手拿开,但也没有再抚摸他的腿,只是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大腿上,这男人的腿很壮实,可是,这是谁的腿呢?我不认识他,只是看过他写的三篇散文,外加二次网聊。 16 网友会(2) 晕晕唿唿,如梦似幻地随着文化人儿走进宾馆,走进房间,虽然从北京机场到现在我们一直在相处,可是宾馆那窄小的房间还是让我产生了一丝慌乱,站在房间的地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我的侷促传给了文化人儿,他似乎也不安起来。 “我们该干什么了?” 文化人儿竟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当然不能回答,因为我不会回答,除了看着他笑,我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笑,笑,你笑什么?”文化人儿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他的气息是那么喘,那么急。以至于我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文化人儿也就势压在我身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探地雷一样探着我的胸,他的嘴真的像婴儿般在我胸前寻找着,此刻的我应该很激动,很反应才对,一路上我也确实充满激情地想像着我们在一起时的浪漫,可是现在真的在一起了,我却不能彻底地集中起精神来,被他这样在胸前寻来找去的,好像个找食吃的小羊羔一样,没感觉到冲动,只感觉特别痒,想笑,这笑,使得我无法立刻进入到最佳竞技状态,但这并不防碍我做些该做的,我双手十指插进他的头髮,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头,像个母亲任由自己的孩子在淘气一样。文化人儿终于找到了他想吃的晚饭,他淘气地把我的衣服掀起来,一阵紧似一阵地吸吮着他的晚饭,感觉他好像饿了很长时间,我静静地躺在床上餵他吃晚饭,我的手,像母亲一样一点一点梳理着他的头髮,慢慢的,有力的,由额前梳到脑后,再由二鬓梳到耳根,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哪个母亲看到飢饿的孩子,不会餵他二口奶呢?他的食量还真大,真的是两个一起吃,嘴里吃着左边的,手里却还捏着右边的不肯放下,终于弄得我有些吃不消了,我抖着声音说:”宝宝乖,起来一下,我去洗洗。”我轻声地拍着他的背,一如哄着一个不经事的孩子。 “不要,我要吃奶。”文化人儿含煳着声音,伸手解我的裤扣,那样子不是很兴奋,却是很渴望,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我看着这个很陌生的像王志文一样的男人,心底的某根弦似被拨响了一下,再一次推了推他,轻轻地说:”宝宝听话,宝宝乖,阿姨坐飞机很赃,要去洗一洗,一会儿就回来,你先躺一下,阿姨马上就回来。” 趁文化人儿犹豫的当儿,我轻轻地把他推到床上,坐起来走进卫生间,一路的飞行,又坐了二个多小时的汽车,再加上七月底的温度,感觉身上粘粘的不舒服,在这样的一个文化人面前展示自己,如果不洗洗干净,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放开淋浴喷头,我认真地洗了起来…… 当我围着一条桔黄色的大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一种声音,仔细听来,原来是酣声,我不可置信地紧走了两步,看到文化人儿合衣仰躺在床上,他微微地张着嘴,正在香甜地打着酣。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三点一刻了,我的脑海里忽然不着边际地想起痞子蔡说过的一句话:他研究室外的那只野猫总在三点一刻定时的叫,呵呵,我这里的三点一刻,却是猫也没叫,人也睡着了。看着文化人儿的睡相是那么纯真质朴,刚刚在卫生间里有些燥动的心也一下子归于平静,我踮起脚,尽可能轻地走到床边,挨着文化人儿的身体轻轻又轻轻地躺下,我闭上眼睛,也开始睡觉了。 16 网友会 第43页 夜晚飞行,没有月光看不到天,只能看到地,那天天行走的大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庞大的魔宫,变成了另一个我不熟悉的世界,地上斑斑点点的灯光闪烁在梦幻般的黑色夜幕里,勾画出童话般的意境,我真想跳下去,跳进那童话世界里,那里只有美,善良,音乐和糖果,每一个成年人如果看到此时此刻的大地,一定都想跳进去吧? 说来也怪,没上飞机的时候,心里急得不行,坐在飞机里,看着地上的点点“星光”,我的心出奇地静了下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还不知道文化人儿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会开什么车来接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接我?一切的一切都不清楚呢。到目前为止,我所有的资料只是一个“文化人儿”,还是我自己命的名,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在北京没有人接我,就算到天津看不到文化人儿,那又怎么样?也许走这一趟的本身就是我需要的,或许我并不需要哪个具体的人,我需要的只是某个可以让我为之兴奋的点,也或许更简单些,我只是需要坐趟飞机,看看夜色里的地球?深挖着自己的潜意识,没有挖出什么新思想,却挖得我头疼,想那么多实在是没什么用,不如看看弦窗外的“星光”。 虽然二个小时很平静地就过去了,可是当我走下飞机弦梯的一剎那,心里不免有些茫然,这广阔的大地上,文化人儿在哪里?我来这里干什么?顺着人流走出机场,在一大堆接人的脑袋里寻找着我并不认识的文化人儿,已经走出机场大厅的自动玻璃门,我仍然没有找到”文化人儿”。倒不是我识别能力低下,而是今天接站的人80%都带着眼镜,各个都像文化人的样子,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知所措地走出自动玻璃门,站在过道上,我有些晕了! “平常的女士?” 我快速地回过头,一个长得酪似王志文模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能说出”平常的女士”这几个字的,除了文化人儿还能有别人吗? 16 网友会(3) “是的。” 我只说出二个字,因为我既说不出文化人儿的真名,也说不出他的暱称,因为我从来就没记住过他的暱称,只在心里叫着他“文化人儿”。 “这边来。” 文化人儿脸上挂着王志文似的笑,瘦瘦挑挑地引着我向前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端肩,肩膀很宽,走起路来像大猩猩一样有些摇摆,我无声地笑了,从上飞机,直至见到这个文化人儿,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罩在夜的童话里,极其不真实。 “我自己有一套老房子闲着一直没人住,如果你敢住的话可以住在那里,去我家还是去旅馆?” 文化人儿坐在驾驶座上微微转过身看着我,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王志文式的微笑,他的声音比电话里的声音更真实,更好听,可我的心晃晃悠悠的,依然找不到真实的感觉,不过此时真实不真实并不是主打画面,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说我这个老女人是不是太过荒唐,反正我已经晕了,晕在这不真实的声音里,我知道这种晕有些可怕,便用仅存的一丝清醒,月朦胧鸟朦胧地说:“去旅馆吧,那里更方便些。” 文化人儿无声地咧嘴笑了笑,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他转过身去,一边开车,一边给我介绍着北京到天津的路况和所需要的时间,我偶尔回他几个“是吗?”、“啊”、“这样啊”,我们俩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已经像老朋友一样交谈了,在我们还不知道彼此名字的时候,我们聊着汉语,至于汉语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不在意,文化人儿也无瑕在意,只要我在说着汉语就行了。 似乎我们俩并没说几句汉语,天津就到了。 “吃晚饭了吗?” 文化人儿一边在旅馆门前倒着车一边把话题拉开,我很喜欢他这种随意,轻笑着说:“没呢,我放下电话就直接去机场了,你呢?” “我也没吃,我晚上习惯吃奶的,你忘了?一会儿餵我哦。” 听了文化人儿的这句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这句话打破了我们俩人之间那少许的侷促和陌生,使我们又回到网上那种如梦如幻的境界,我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他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虽然隔着一层裤子,这种接触依然可以让我感觉很温暖,好像我们真的是很老很老的朋友一样,没有距离,没有禁忌,一切一切的行为语言都不用註解就知道对方的心思,侧眼瞄瞄文化人儿的脸,他的额头在旅馆的门灯下闪闪发光,短短的几秒钟,我感觉到他大腿肌肉正在一点点变得僵硬,忽然意识到他正在倒车,赶忙把手拿开。 “不,就这样!”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重新放到他的大腿上,虽然他没有看我,但我感觉出他满身心都在看着我,我看着他,又把手拿开。 “我怕这样你不能集中精神倒车。” “不会。” 他又快速地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说:“你这样才能让我提起神来,不瞒你说,我已经工作了二十多个小时了,一直没有睡觉呢。你就这样放着,这样我才会提起神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但听他说得肯定,也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喜欢,我没有再把手拿开,但也没有再抚摸他的腿,只是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大腿上,这男人的腿很壮实,可是,这是谁的腿呢?我不认识他,只是看过他写的三篇散文,外加二次网聊。 第44页 晕晕唿唿,如梦似幻地随着文化人儿走进宾馆,走进房间,虽然从北京机场到现在我们一直在相处,可是宾馆那窄小的房间还是让我产生了一丝慌乱,站在房间的地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我的侷促传给了文化人儿,他似乎也不安起来。 “我们该干什么了?” 文化人儿竟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当然不能回答,因为我不会回答,除了看着他笑,我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笑,笑,你笑什么?” 文化人儿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他的气息是那么喘,那么急。以至于我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文化人儿也就势压在我身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探地雷一样探着我的胸,他的嘴真的像婴儿般在我胸前寻找着,此刻的我应该很激动,很反应才对,一路上我也确实充满激情地想像着我们在一起时的浪漫,可是现在真的在一起了,我却不能彻底地集中起精神来,被他这样在胸前寻来找去的,好像个找食吃的小羊羔一样,没感觉到冲动,只感觉特别痒,想笑,这笑,使得我无法立刻进入到最佳竞技状态,但这并不防碍我做些该做的,我双手十指插进他的头髮,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头,像个母亲任由自己的孩子在淘气一样。文化人儿终于找到了他想吃的晚饭,他淘气地把我的衣服掀起来,一阵紧似一阵地吸吮着他的晚饭,感觉他好像饿了很长时间,我静静地躺在床上餵他吃晚饭,我的手,像母亲一样一点一点梳理着他的头髮,慢慢的,有力的,由额前梳到脑后,再由二鬓梳到耳根,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哪个母亲看到飢饿的孩子,不会餵他二口奶呢?他的食量还真大,真的是两个一起吃,嘴里吃着左边的,手里却还捏着右边的不肯放下,终于弄得我有些吃不消了,我抖着声音说:“宝宝乖,起来一下,我去洗洗。” 我轻声地拍着他的背,一如哄着一个不经事的孩子。 16 网友会(4) “不要,我要吃奶。” 文化人儿含煳着声音,伸手解我的裤扣,那样子不是很兴奋,却是很渴望,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我看着这个很陌生的像王志文一样的男人,心底的某根弦似被拨响了一下,再一次推了推他,轻轻地说:“宝宝听话,宝宝乖,阿姨坐飞机很赃,要去洗一洗,一会儿就回来,你先躺一下,阿姨马上就回来。” 趁文化人儿犹豫的当儿,我轻轻地把他推到床上,坐起来走进卫生间,一路的飞行,又坐了二个多小时的汽车,再加上七月底的温度,感觉身上粘粘的不舒服,在这样的一个文化人面前展示自己,如果不洗洗干净,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放开淋浴喷头,我认真地洗了起来…… 当我围着一条桔黄色的大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一种声音,仔细听来,原来是酣声,我不可置信地紧走了两步,看到文化人儿合衣仰躺在床上,他微微地张着嘴,正在香甜地打着酣。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三点一刻了,我的脑海里忽然不着边际地想起痞子蔡说过的一句话:他研究室外的那只野猫总在三点一刻定时的叫,呵呵,我这里的三点一刻,却是猫也没叫,人也睡着了。看着文化人儿的睡相是那么纯真质朴,刚刚在卫生间里有些燥动的心也一下子归于平静,我踮起脚,尽可能轻地走到床边,挨着文化人儿的身体轻轻又轻轻地躺下,我闭上眼睛,也开始睡觉了。 17 女儿的刺痛(1) 一个很小很小的小男孩赤身裸体地趴在我身上,他在寻找着我的乳房,他爬来爬去就是找不到,我轻摆着身体摇着他,把他一点点往我胸前摇,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找不到我的乳房,我不知如何帮他,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喃喃地说:“宝宝乖,宝宝乖,这里,这里……” “嗨,嗨嗨,谁是你的宝宝?” 我睁开眼睛,看到文化人儿正在推着我。恍惚间不知道哪个是梦哪个是真,晃了晃头,想起昨天晚上我坐飞机到了北京,又坐文化人儿的车到了天津,还想起了文化人儿的酣声,我终于清醒了些,转过头来看着文化人儿,一点一点的就笑了起来。 “笑!笑!不许坏笑!” 文化人儿被我笑得不好意思,勐地压在我身上,他的手就象刚才梦中的那个小男孩儿一样在我胸前胡乱地寻找,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汗啧和香菸的混合味直冲我的鼻子,这味道比麝香还具有冲击力,我懵懵懂懂地感受着这个还相当陌生的男人,感受着这个陌生男人身上的味道,承受着他身份的重量,休息了几个小时后的我,似乎体内也升起一股久违的温情,这温情竟然有些柔软,渐渐的,从这陌生人的手上传到我的胸前,又一直传到心底,我无法确定,这温柔的情绪是源于我们彼此之间的一见钟情,还是仅仅因为他是男人我是女人, 我的确不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可是在这个几乎完全陌生的男人身下,我周身温暖,甚至觉得生活是那么的诗意盎然,这情绪对吗?不对吗?这似乎并不是主题了,因为此时此刻我的确感觉非常美好,这还不够吗? “老实交待,谁是你的宝宝?” 我正陷在甜蜜的感觉中,文化人儿的话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轻轻地动了一下被他压在身下的手,竟然无意间碰到了他那里,他似乎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个行为语言,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我灵机一动,很有意识地再次碰触了一下,笑着说:“这里,呵呵,这里是我的宝宝。” 第45页 文化人儿的脸突然间变得通红,一直由脖子红到胸口,他大力地吻住我的唇,将颤抖一点点送到我心底,哦,我再一次晕在文化人儿带给我的温暖的感觉中,再一次将十指插入文化人儿的头髮中,我真的有些神思恍惚了。 “铃~~” 手机响了,这手机响得可真是时候,文化人儿看看他的手机,不快地对我说:“你的。” “哦?我的?” 我拿出我的手机看了看,未接来电显示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号码,刚要放下,手机又响了。 “喂,哪位?” “韦若竹?我是张钢,想请你吃饭。有空儿吗?” “哦,张钢?太意外了,怎么会是你,你怎么知道我手机的?” “呵呵,真没盼过我给你打电话吗?谢谢你惦记着我孩子的病,刚才李铁跟我说的。” “哦。” 我只说了一个字,便在心里快速地反应起来,这一定是燕姐把那天我们的对话跟李铁说了,看来燕姐真要把我承包出去了,呵呵,等这次回去的时候一定给她买点天津的特产带回去。 “餵?在吗?” “哦,在,不过现在不行,我在外地呢,过几天吧,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跟你联络,这个号码是你的手机?” “是,你在外地?” 张钢的声音有些特别,虽然很轻微,但我还是听出来了,看了看文化人儿的脸,便决定结束这次电话。 “是的,现在不方便多说,等我回去一定联络你,挂机好吗?” “好,再见。” 张钢说着话便关了电话,我看着文化人儿说:“我的一个朋友,离婚七年不找女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化人儿一句话没说,一个勐子扎在我身上,狂乱地寻找着他的早餐。 “铃~~" 手机又响了,文化人儿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我也楞了一下,不会又是我的吧?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冲着文化人儿说:“你的。” 文化人儿没有接手机,只顿了一顿,便继续吻我的唇,可是那手机,也继续很顽固地响着,我推了推他,他终于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冲着我无奈地看了一眼,便坐了起来。 “什么事,主编?” “哦,哦,好,好,十分钟后到。” 文化人儿放下电话沮丧地看着我:“社里要开大会总结半年的工作成绩,太对不起你了,我必须回去。” 我平静地说:“那快去吧,工作要紧。” 心里却暗暗地想:对不起我倒没什么,可怜我那刚刚被挑起来的难得的温柔之火啊,就这样被熄灭了,我闭上眼睛,用手梳理着被文化人儿弄乱的头髮, 不再说话。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开完会马上就来找你。” “好。” 文化人儿匆匆地亲了我一下,便转身走了。听到房门关上的卡嗒声,我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那文化人儿是谁?我又是谁?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文化人儿还会再回来吗?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虽然我们陌生得连对方的名字还来不及知道,可是,可是就是刚才,我真的被文化人儿吻得动了心,他这突然一走,仿佛把我全身的热量都拿走了一样,我木然地看着并不是很白的墙,不禁有些奇怪:这墙为什么不白呢?我好奇地下了床,走近那不白的墙认真地看了看,原来那本来很白的墙上不知让谁给抹上了一通大鼻涕,远处看不清楚,近处一看,一目了解,立即感觉有些噁心,回到床上懒懒地躺下,竟是没了一星儿一点的情绪。恹恹地打开电视,让这屋子里有一些声音,但是不行,我还是觉得心燥,再去洗了一个冷水澡,总算清凉了一些,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电视,那画面一幅幅的闪过,我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17 女儿的刺痛(2) 电视里播报整点新闻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文化人儿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想是他的工作忙吧,或者身边人多不方便打吧,也没准儿他正在等我打给他呢?我拿起电话要拨,却没有真拨,想想还是不打扰他工作为好,凭他走时的感觉,他一定是因为忙不过来才没打,我又把电话放下了,忽然意识到女儿一天都没有给我打手机,便给女儿拨了一个电话。 “喂,找谁呀?” 女儿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嗨,是我,怎么样今天?作业写了吗?” 女儿那边有些迟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还没写呢,我马上就写。”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写作业?” 我的声音明显的不快,女儿那边再度迟疑了一下。 “说话!” 我的声音更加严厉了,对女儿,吃上穿上我很宠她,但在学习上从没盲目地放任过她,没想到去她爸爸那里竟然养成了晚上五点还没写作业的习惯,这还了得! “今天我爸带我们去游乐园玩了,刚回来。” “带你们?” 我有些听不明白,女儿那边顿了一小会儿才说:“是阿姨和小妹妹还有我,我爸又结婚了。” 第46页 “哦?” 我大脑又一次处于空白状态,说不出来是有反应还是没反应,好像一个人分成了二半,一半的我不知所措,另一半的我却在飞快地转着脑筋,终于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去玩的时候你爸对你怎么样?” “别提了,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好像没我这个人一样,现在他们在厨房做饭呢,也不理我。” 我的脑子轰然一声,只觉得心里像被刀剐掉一样的疼痛,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心口在一剜一剜不停地疼,耳朵里发出尖锐的响声,女儿再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见,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女儿叫我:“妈!妈!在不在?你说话呀。” 我回了回神,坚定地对女儿说: “哦,我在呢,如果待得不顺心就回来吧,什么时候买好票了打电话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还有,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找后爸,什么时候想回来什么时候就回来,你爸要是不给你买票,你打电话告诉我,我叫朋友给你送票去,我的手机24小时都开着,随时跟我联繫,记住没?还有哇……" 我重点又重点地交待着女儿,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了,放下电话的时候泪水已经一塌煳涂地湿了满脸。 无力地坐在床头,想想我的女儿还是个孩子,就这么陷在后妈的手里了?就这么受他们的冷落吗?凭什么?谁有权利冷落我的女儿!亲妈还活着呢!可是我的女儿现在就正在被他们冷落着,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的心里难过极了,眼泪真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襞襞啪啪地落着,哭着哭着,前尘往事都翻了出来。 跟我前夫生活了十四年,他只陪我和女儿去过一次游乐园,在玩的过程中,他不断地说腿疼,当时我没在意,可是回到家里看到他疼得直咬牙,他头一次告诉我他的小腿跟他爸爸一样,静脉曲张,我很内疚,从此以后再没让他陪我和女儿去游乐园玩过,甚至简单的上商场买东西都很少让他陪我去,总怕他的腿再疼,现在他竟然陪着他的新妻有说有笑地玩了一天,他的腿就不疼了吗?难道说跟前妻在一起,静脉就会曲张,跟新妻在一起,静脉就会自动伸直么?我感觉心里很酸,似有无尽的委屈郁闷在胸口,眼泪吧哒吧哒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又想到我女儿,对我不好也就算了,可是女儿也是他的亲女儿,他竟然无视她的存在,竟然让我女儿感觉很孤单,他还有心吗?如果那新妻顾着自己的女儿可以理解,那我的前夫怎么可能无视他自己女儿的存在呢?我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只哭得眼睛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三叉骨神经也开始一蹦一蹦地疼,不行!我得马上回家,万一我女儿在她爸爸那里待不下去想回来,万一她现在已经买好了机票马上就要回家,可我却不在家怎么办?我急火火地收拾了一下,转身就往门外走,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到了火车站。本来是想坐飞机更快一些,可是我的耳朵一直尖锐地叫着,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坐飞机,又想想,即使女儿心急回来,她爸爸断不会这么晚了让她上飞机,最早也要明天坐飞机,我就算坐火车,明天早晨也到家了,总不至于误了接她,稳了稳神,买了火车票,心里这才安定了些,这时,我忽然想起文化人儿来,虽然事出意外,可是没有和他打招唿就走了,总是不礼貌,调出他的手机号想打一个告别,看着那一排数字却是了无心情,女儿的事一冲,我再也没有情绪想其他的事了, 无精打采地把手机装进了皮包。 18 青山依旧在只是褪了残红(1) 火车卡叉卡叉的声音对此刻的我来说是一副极好的安静剂,摇晃的车体就像童年的摇床一样,来回地摇着我的思想,哭也哭过了,疼也疼过了,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累,我头枕着双手躺在卧铺上,思絮像雪片般飘来飞去。 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如果我死了,我女儿就会落在前夫的手里,也就是落在后母的手里,那我就算变成了鬼,也会在地狱里待不安生!有一个小妹妹?那我女儿不是和灰姑 娘一样了吗?我绝对不能死!而且不能生病,而且要好好地活着,我又感觉到有一团气在胸口撞来撞去,练武功的人打不开穴道就是这个感觉吧,我用手揉着胸口,我不能生气,我要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不然对不住我女儿!哼!竟然又结婚了?挺厉害呀,离婚还不到一年就又结婚了,了不起吗?我才不相信一年内就能培养出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呢,去掉离婚调整期,去掉新婚认识期,再去掉婚前准备期,还能剩几天?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认识一个人?我才不信呢,顶多也就混一个短期情人罢了!情人谁没有哇?我有三个呢,一个住在法国、一个住在西班牙、一个住在美国! 我的法国情人王苏天天柔情满怀地陪我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熘弯儿,晚上,陪我在艾菲尔铁塔旁边的餐厅就餐,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看到世界上最着名的风景之一,吃完晚饭后我们去凯旋门前忆苦思甜,一直甜到家里,王苏像最浪漫的法国情人一样,他才不会急三火四地上床呢,更不会从裤兜里拿出个煞风景的保险套出来,蓝的,黄的,红的,什么颜色的避孕避套他都不会拿出来,因为他总是对我说最甜蜜的情话,他说在这世界上只爱我一个人,即使我不再美丽,即使我不再年轻,他也会依然爱我,因为他不是爱我的身体,也不是爱我是女人,而是爱我永远不老之美丽的灵魂,哦,只属于我的王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情人,天天替我宽衣,天天帮我沐浴,天天给我梳头,天天为我痴迷,哼,馋死你! 第47页 我的西班牙情人文化人儿像斗牛士一样神勇剽悍,他魁梧野性,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雄性的力量,他会一整天一整天地和我make love,他说见到我就浑身都是力量。因为我这样的好女人让他忘了什么是不应期,所以在我面前,他不知道什么叫疲倦,清晨,我们在海边小屋,在红砖墙的壁炉旁温暖地make love,夜晚,我们在棕榈树下借着皎洁的月光弹吉他,他轻轻地唱,我柔柔地和,然后我们躺在用棕榈树叶做成的床上清爽地make love,哼,美死你! 我的美国情人王律师,在好莱坞的半山腰上有一栋四层楼高的白色别墅,整个一楼全是餐厅,星期一我们吃黑椒牛排,星期二我们吃白椒牛排,星期三我们吃花椒牛排,星期四我们吃胡椒牛排,星期五我们吃辣椒牛排,星期六我们吃麻椒牛排,星期天我们吃混椒牛排,天天吃牛排!因为王律师说: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上刀山下火海都会为我买来,动机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喜欢的他都喜欢,因为我喜欢牛排,他喜欢我,当然要宠我了。傍晚的时候,我们俩穿着风衣在开满郁金香的花园里散步,脚边有清清的小溪水,树上有唧唧啾啾的鸟儿鸣,王律师体贴地问我幸不幸福,我当然泪流满面地说:”我已经幸福得一塌煳涂了。”他当然拿出手帕擦我脸上的泪。哼,泪死你! 我感觉到脸上真的有泪,正在缓缓地流淌,像毛毛虫一样有些痒,我用食指抹了抹泪,偷眼瞄了瞄卧铺四周,我的对铺正在唿唿大睡,我的上铺和我的下铺似乎也都睡着,没有王律师,没有王苏,也没有文化人,更没有我的前夫,只有我一个人孤单单地躺在一堆陌生人跟前,没有人为我擦眼泪,也没有手帕,我再次用手背抹了抹脸,忽然间满心酸楚,酸楚得好似整个人都化了一般。 “铃~~"手机响了。 “平常的女士?你在哪里?我现在在宾馆前台,小姐说你结帐走了?怎么回事?” “哦,我家里有事,我必须马上回去,抱歉。” 我对这文化人儿确实有一份歉疚,虽然我并不欠他什么,尽管此刻我一点和他调情的心情也没有,但我的声音是真诚的,他在电话的那端没有说话,想必在琢磨我话里的意思吧。 “我家里确实有急事,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也不方便,我现在正在火车上呢,很感谢你去北京机场接我,那天的夜色真美,我会记得一辈子,就这样吧,好吗?” “你这是和我说告别辞呢?” 文化人儿的口气非常的不快,显然他误会了我话的意思,一时间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坦白说,我是在和他断交,因为我再也没有情绪和他调情了,这文化人儿本来就是我的一个梦,在网上聊天时他是那么真实,可是从见面到现在,他都一直极其不真实,虽然和他也算有过身体的接触,可是真实的他仍然像一个梦一样极其不真实,我不可能也不愿意打破这个梦,现在女儿的事一冲,他就更不真实了,我想跟他说断交是唯一保有这个梦的方法,可是他这样直接问出来,我倒说不出口了。 “我今天忙了一天,确实没有时间也不方便给你打电话,事情一完,我就马上去旅馆了,我要有半句骗你,我出门就叫车撞死。” 文化人儿显然误会了我离去的原因,他的声音很无助也很愤怒,我知道他的感受,但我也知道再怎么跟他解释也没有用,况且极有可能越解释越说不清楚,而且一火车的人,我也不方便把我离开的原因真正说仔细,我拿着手机有些头疼,忽然意识到,这就叫陌生,网上的感觉不论多美,不碰到事情千好万好,一但碰到意外,一但发生变故,你准会成为天下最差劲的人,你就需要从头解释起,而没有老朋友间的那份理解和默契,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现在真的不方便多说什么,我在坐火车呢,等我回去后给你写信,我会向你说明白我离开的真正原因,你不要有任何想法,真的跟你无关,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分不清工作和休闲哪个更重要吗?” 18 青山依旧在只是褪了残红(2) “你这是讽刺我?” 文化人儿似乎进入了一个思维的死角,我怎么说他都往一个方向上想,我想哭!这样说下去,那个晚上的美也会被破坏掉,我再也没有心情跟他多说,便草草地说:”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要留点儿电,一会儿我女儿可能会打电话给我,我真的有事,不聊了好吗?我回去跟你联繫。”说完话等了半天,文化人儿也不说话,也不挂机,我想了想,便把手机关掉 了,我没想到我的离去令文化人儿这么不愉快,蛮以为跟他解释一下就没事了呢,粘不着边儿的事,竟然也让我烦了一下,我双手搓着脸,男人小心眼起来真是烦!我扭头望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一点点灯光,不期然地想到了王苏和王律师,虽然他们不过是刚刚的过去时,可是此时现在想起来,仿如隔世的一场梦。 算起文化人儿来,这半年里我已经有了三个情人了,文化人儿虽然不算实际意义上的情人,可是按照古代的说法,我们也算有过肌肤之亲,如果我是未婚的女子,被他那样了一下,他是要娶我为妻的。虽然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过三个或者严格点说,有过二个半情人,但我并不快乐,即使在和王苏达到high的时候我也不快乐,为什么会这样呢? 火车晃晃悠悠地开着,却晃不清楚我不快乐的原因。远处的想不明白,近处的也搞不清楚,想想刚才文化人儿的语气,毫无疑问他是不爽的,可是这个不爽需要由谁来承担责任呢?我吗?凭什么?我的情绪忽然间变得低糜起来,再没心情深想什么,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情人,实在是他母亲乏味的很,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前夫尚且在一年内就又再婚,何况短短相处的情人呢?你能要求什么,又要求得了什么?再不能为了情人的事闹来慌去,女儿第一,身体第二,其余的都是0。 第48页 火车快速地向前跑着,王苏,王律师,文化人儿,一个一个地在我眼前消失,消失,直到再也看不清他们的脸,直到他们一个一个地变成黑夜的一部分,直到我再也分不清哪个是他们,哪个是黑沉沉的夜。 一夜的摇晃,半夜恍惚。 清晨,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却是出乎意料的宁静,似乎以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又似乎我从来不曾经歷过什么,好像一夜的睡眠已经把我的大脑彻底地清洗了一遍,我试着回忆一下昨天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的大脑清晰地反应出一个词“删除”,是的,世间事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删除的,当你无法再面对某种状态,当你心里装得太满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自动删除的,这很容易,因为心灵需要空间,唿吸需要场地。 我眯起双眼望向窗外,远处是模煳的山峦起伏,青山依旧在,只是褪了残红,从今以后,虽不至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恐怕也会心如止水,无浪无波了,不是我要退出红尘,实在是红尘路上矛盾多多。 19 圣母玛丽亚给我智慧吧(1) 下了火车,很快到了学校。 走进学校的大楼,大楼里静得出奇,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没有学生的学校仿佛被抽干了血液的躯壳,苍白没有活力,一如此刻的我。我打开门,看到地上有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是燕姐写的:“韦若竹,放假就来找你,已经找了好几次了,你都不在,回来的时候一定联繫我,有急事。” 我打开手机,拨了燕姐的电话。 “燕姐,是我,什么事?” “韦若竹,你可出现了,这几天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我去散散心,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李铁要请咱们跳舞,都跟我联繫好几次了,我这就跟他联繫,你等着。” 我没有心情跳舞,更不愿意和李铁跳舞,因为看到他就会想到王律师,我恹恹地说:“算了,燕姐,我不想跳舞,尤其不想再见王律师,打住吧,你知道我不是烦你,但我真的不想再见他们。” “我保证没有王律师,你还不相信我吗?他那副德行,就算你想再见他,我也不会让你见他了,是李铁想请我,我说二个人去不好,又想着你一个人在宿舍,这才去找你的。” 燕姐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我实在无法再拒绝她,虽然我一点心情也没有,倒也不好太拂逆她的美意。 不过此时我的心思的确不在跳舞上,我又给女儿拨了一个电话,她的声音似乎明朗多了,她说她爸爸给她买了一套水彩,还有几支毛笔,说此刻她正在画漫画呢?听到话筒中她的高兴,我几次想问她还要不要马上回来,但是想想这话实在是多余,既然她感觉好,那就好了,她在哪里并不重要,又想问问她其他的事情,亦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的歷练也许对女儿是一种经歷,想来想去,终于把我自己想得煳里煳涂了,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女儿是最好的,也不晓得现在的我神经兮兮的是不是有些变态,总之,听到女儿的声音,我没有安静下来,反倒心乱如麻,如坐针毡,燕姐来找我的时候,我二话没说便起身和她走了。 到了“颐园”舞厅门口,远远地看到李铁和张钢站在那里,那情形让我想起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张钢看到我没有说话,冲着我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心里不禁一楞,有意无意的,和张钢也见好几面了,可是这个男人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人和人真的很奇怪,我能和文化人儿不相不识地在宾馆里开房,却无法和眼前这个人走近一步,这实在是有些不可解。 进了“颐园”舞厅,我习惯性地打量了一眼舞厅的布置,这里比我们学校旁边的舞厅感觉好一些,没有电灯,舞厅内全部是烛光,那种放在高脚杯里一朵朵的粗莲花蜡烛,整个舞厅都黑漆漆的,在黑漆漆的大背景下,是一朵朵盛开的粉色莲花,让我想到了放河灯,放河灯的莲花要低一些,这舞厅里的莲花却在桌子上的半空中,幽幽的有一种诡异的气氛,按说这也算朦胧美了,但我感觉心里不大舒服,隐隐约约的那烛光里总是跳动着不安,前台乐队正在演奏蔡琴的一首歌<三年>,左三年,右三年,人生能有几年,……本来心情就很苍白,再听了这首歌,我的心情更加闷了。 “韦若竹,我请你跳这支舞。” 李铁大方地走到我跟前,我快速地瞄了一眼燕姐,觉得不太对,他应该先请燕姐才是呀,怎么会先请我呢?我看看燕姐,燕姐默契地沖我鼓励地点了一下头,看得出,她不但没想法,似乎还和李铁有着些许的默契,我并不是扭捏之人,既然他们俩都没想法儿,我更没想法了,来都来了,那就happy吧。我站起身和李铁走下舞池。 因为头一次和李铁跳舞,又因为他是燕姐的好朋友,而且十之八九还是亲密的好朋友,所以我和他的身体保持了一点点距离,这倒不是我封建,而是小女子我的为人之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小女子当然也有所爱有所不爱,李铁倒也没有什么反应,他的心劲似乎不在这上面,果然,刚走了几步他就说话了:“韦若竹,老王的事对不起你,我知道他抠门儿,但真没想到他会那么对你。” 第49页 “也不能全怪王律师,还得说我自己不招人儿爱,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 我淡淡地回了李铁一句,说的倒也是心里话,现在想想:和王律师相处的了三个月,我从头至尾就只想他请我吃黑椒牛排,好像着了魔一样,只给他做了一顿饭,却又十二分的怀疑被他耍了一道,现在想想,就算不被他耍,就算他一点耍我的心思都没有,我也非常不愿意给他做饭,这样的一想,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以前和前夫生活的时候,都是我做饭,我从来没产生过不愿意给他做饭的念头,可是这王律师,我就做了一顿饭,心里却像倒了八辈子大霉一样的窝囊,为什么?无他,不平衡。为什么不平衡?这就又饶回来了,因为我想从他那里索取黑椒牛排没得逞! 其实客观地说,黑椒牛排和排骨,甚至肘子,都不过是人们食用的某种动物身上的肉而已,只有味道的差异,本质上是一样的蛋白质+脂肪+其他,可是王律师请我吃排骨,吃肘子,都是非常好的意思,但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只是因为我就想让他请我吃黑椒牛排,吃不到我就不高兴! 这样一分析,其实是我比较不讲理了,或者说我要求太高了,我是一定要王律师请我吃我爱吃的东西,而他爱吃的东西,哪怕是龙肉,只要我不喜欢,龙肉我也当老鼠肉一样噁心! 19 圣母玛丽亚给我智慧吧(2) 那为什么非要王律师按我喜欢的方式来请我呢?…… 正想得出神,李铁又说话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再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这也是你燕姐的意思,她说和你是好朋友,你要不快乐,她就不快乐,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快乐,我准备把我小学、中学的同学都搜集起来,一直介绍到你满意为止。” 我微微抬起头看着李铁,谦虚地说:“别这么说,我这么一个老丑又臭脾气的女人,怎么还敢满意不满意别人呢,只有别人满意不满意我的份儿,哪有我乱挑的份儿?” 李铁放在我后背的手微微用了下力,温柔地说:“谁敢说你老丑,你可是正当年呢,不是说三十不浪四十浪,四十正在浪头上嘛,呵呵,如果我的小学、中学同学还不能让你满意,我准备把我同学的同学也搜集起来,你别怕吃不消就行。” 我木然地听着李铁的话,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懂了,李铁见我半天没吭声,他拥着我的手在我后背上稍稍用了些力,亲切地说:“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像你这个年龄,这么好的条件,再结婚一点也不难,为什么不再找个男人嫁了呢?找个好归宿,找个好老公好好的过日子多好,找个男朋友不结婚,那能有什么保障?等到你老了,孩子结婚了,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多没意思。” 听着李铁的话,听着蔡琴的《三年》,我机械地挪动着双腿,是呀,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多没意思。我高高地仰起头,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屋顶:圣母玛丽亚,给我智慧吧,我不要看得太远,只要一步就好了。 20 讨论细节(1) 一场舞下来,我感觉像跑了五千米一样的累,疲惫地坐在幽暗的椅子里,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李铁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他把桌子上的一瓶可乐挪到我跟前便默默地朝燕姐走去,我无言地拿起可乐喝了一小口,看着李铁和燕姐正在笑着的侧脸,真品不出这可乐是甜还是酸,是苦还是涩。 “还要跳舞吗?” 张钢坐过来,微微俯下身看着我。我把可乐杯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沖张钢摇了摇头,张钢也没说什么,便坐在我身旁,他坐得离我很近,奇怪的是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有本书上说,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是10厘米,如果你不喜欢某个人,你不会让他的身体和你的身体距离小于10厘米,我快速地目测了一下,我和张钢之间的身体距离绝对小于10厘米,这倒挺新鲜,我以为我永远也走不进张钢的世界呢,原来我们竟然不排拒彼此的身体?我偷偷地瞥了张钢一眼,巧巧的,他也正在打量我,我们俩个人眼神相撞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读出了他的心思,可是这不可能!张钢喜欢我?这怎么可能?他是七年不碰女人的人,他是视女人如方便面的人,怎么会,刚才怎么会在他的眼神里有爱昵的神情?我再一次抬起头看向他,他似乎也明白了我的疑问,他的嘴角轻轻地动了一动,什么也没说,但那表情很从容很镇定,他身体折45度角俯向我,却没有挨近我而是越过我的身体,伸手拿过我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可乐杯,温和地放在我手里:"喝点可乐吧,喝点可乐会清凉一些。" 张钢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却一下子说进了我的心里,我拿着可乐杯的手有些抖,突然觉得一肚子的委屈想向他倾诉,这些天来的孤独、不适,前夫带给我的种种压抑一下子都涌上心头,只觉得眼前模煳一片,我低垂着头掩饰着我的情绪,两只手来迴转着可乐杯,转着转着便把眼泪转进了杯里,泪眼模煳地看着可乐一点点扩散,我的悲哀也一点点扩散了开来,那悲哀是那么快地瀰漫着我的全身,弦晕感再一次袭上我的大脑,只觉得可乐杯在转,屋子在转,整个世界都在转。 “不舒服?要不要回去?” 张钢把我手里的可乐杯拿过去放在桌子上,他的声音很镇定没有感情,但却让我觉得他懂得我的心情,特别是懂得我此刻的心情,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话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距离,我想跟他出去,但心底又有一丝警觉:因为他说过的情人如方便面的话我一直还记得,正不知如何是好,李铁和燕姐走了过来。 第50页 “你朋友不太舒服,她想先回去,要不你们在这里玩,我送她回去吧。” 张钢看着燕姐很笃定地说,我心底有一丝笑意,原来这是个撒谎不眨眼的傢伙,我虽然对这个舞会提不起神来,可是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我要回去了? “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燕姐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似有某些隐含的笑意,我知道她想什么了,也没多说,转过脸看着张钢,张钢站起来对我轻轻地说:“那我们走吧。” 他说着话便自然地抚起我的胳膊,我想也没想,像被催眠一样跟着张钢走出舞厅,虽然他的抚很轻,可是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小女孩儿,在那个遥远的夏夜里,跟着爸爸在江边散步,这种久违的温暖让我的心头再一次涌起一阵酸楚,眼前又是模煳一片。 “呵呵,你怎么了,像个受委屈的小姑娘一样,没见过这么大的人了,这么一会儿哭了二次。” 张钢用手托起我低垂的下巴,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二点火光在闪,那火光一直照到我心底,我的心被他目光照得一点一点温暖起来。 “去我家吧。好么?” 此时的张钢一改以往那冷漠的脸,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写着方便面几个字,而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关怀和疼爱,他温和地轻拥着我,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还哪有力气说不呢?站在他身旁,我觉得自己很矮很小,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我斜眼扫了张钢一眼,忽然发现他的侧面头型太像我爸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事情发生?看着张钢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侧面头型,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仿佛在那个秋日的夜晚被爸爸牵着手在江边散步,那种遥远的感觉让我的心里一酸,眼睛再一次湿润起来,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想什么都不能多想,开个头儿就想哭,我偷偷地斜眼瞟了瞟张钢,真想披他身上的那件外衣,真想让他握着我的手一起走,我怯怯地挨近张钢,又怕他笑我初次见面不知羞耻,便格外小心地一寸一寸地靠近他,一个不小心我的胳膊撞到了张钢的胳膊,张钢顺势抱住我的双肩,轻笑着说:“呵呵,别再玩了,你想挨着我就挨着吧,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 哇塞,原来我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他眼里?我慌乱地想挣开张钢的双臂,却是越挣越贴近张钢的胸膛,越贴近张钢的胸膛我的大脑越清楚,刚才来跳舞时的麻木感一点点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心跳,我又听到我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哦,原来我的麻木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被激活的么?一个男人,甚至是一个七年不近女人的男人的拥抱就足以解冻我零下30度的麻木吗?以前看过一个资料,说是一个人在暴风雪突然来临之时被大雪压在了雪下,肛温都低于18度了,还是生生地被抢救了过来,这个罕见的病例在医学界至今无法解释,我倒认为很容易解释,那是速冻的原因,就像速冻豆角、速冻青椒一样,只要缓冻的方法得当,还能恢復新鲜,所以才能抢救过来,可是我的体温可不是速冻的,这一年来一点一点地降着,一点一点地冷着,从理论上说应该救不过来才对,可是现在我明显地感觉到我的体温高于30度,我对自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认识让我很不确定,我是不是像书里说的那样: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或者换个角度,是不是只要我的身边有个男人,我的生活就不会再麻木了?应该不是这样吧?可是这个男人的拥抱活生生地证明了这一点,刚才在舞厅时我还提不起一点神,可是现在,我的心脏已经在砰砰砰地跳着了,这说明什么呢?我其实并不是淑女?我其实很下贱? 20 讨论细节(2) 张钢的家可不像他的人那么清爽……床上的被子当然没叠,床头柜上零零乱乱地放了很多东西,每样东西上面差不多都有一层灰尘,只有那半盒打开盖的牛奶糖没有灰尘,那可能是张钢天天要吃,用自己的手拂去了灰尘吧,沙发上乱七八糟地堆了若干件衣物,小山一样把沙发能坐的地方都占遍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单身汉的家,杂乱而没有心情,这样的家让我产生了一种怜爱,一种责任,我义无反顾地挽起袖子问:“抹布在哪儿?” “不用忙,先坐吧。” “不要啦,抹布在哪儿?” “卫生间,那个门。” 张钢的脸上又露出浅浅的笑意,他指给我放抹布的地方便斜身靠在床上,我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哇塞,卫生间里更是杂乱,在卫生间的正中间的地面上从门框到对面的镜子上扯起了三根绳子,上面凉满了衬衣衬裤,很阻碍视线,也使卫生间非常的闷,面盆的四周布满了片片点点的白渍,那应该是每天早晨张钢洗脸时留下的香皂沫儿,就在这香皂沫儿的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若干支用过的牙刷,还有三个刮鬍刀,刮鬍刀的旁边罗放着二个塑料面盆,台盆旁边的水桶里放着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件白色的条纹衬衫,一条绿色的短裤,还有几只袜子……我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典型的缺少女人的家,我要接管这里,我要让这里变成窗明几净,被褥松软温暖,空气中飘满淡淡的花香。我把抹布浸湿水,再拧干,开始从东至西地擦了起来。卫生间里凉的内衣裤非常的碍事,几次碰到我的鼻子,我把那些已经干了的内衣裤拿下来,走进屋子里,张钢倚在床头手里夹着支烟,正在看电视,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看到沙发上那小山状的衣物,便开始一件件地摺叠,这样的一个家,这样的一间房子,实在应该有一双女人的手才对,如果这家里有个女主人,怎么可能让沙发变成不能坐的蓄衣台呢?我一件一件地叠着,竟然产生了一种庄严的使命感。 第51页 “好久没有人为我叠衣服了,若竹,差不多就行了,过来休息一下吧。” 张钢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执拗地没有说话,继续收拾着张钢的衣物,怎么能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呢,我一定要把这些衣服都叠好,一定要让这沙发能坐人才行。 “若竹。” 张钢的声音再度在我身后响起,虽然只是短短的二个字,可是这声音里震盪着某种异样,异样的我周身的血刷的一下,虽然背对着他,但我能感觉到张钢的某些情绪,感觉到张钢的某些想法,我的体内似乎也产生了某些反应,以至于在我拿起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我的大脑晕晕的有些转,我知道我想什么,我也明白我想要什么,可是这次我不能再稀里煳涂地做爱,我不要简单的上床下床了,我不要简单的性,尤其不能成为张钢的方便面! “若竹,过来。” 张钢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是那么异样,我放下叠好的最后一件衣服,转身向床走去, 在我一转身的时候,我已经决定,绝不做张钢的方便面。 “若竹,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僵硬,放松一点好吗?” 张钢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拉到他怀里,他的手真大真温暖,我真想躺在他怀里,但是不能!我再也不想那样做,再也不想像跟王苏、王律师在一起时的那样了,我挣脱开张钢的手臂,腰板笔挺地坐在床边,虽然还是离张钢很近,可是我的坐姿足以说明我要和他保持的距离,张钢的手顿了一顿,没有再抚摸我的胳膊,我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对张钢说:“自从离婚后我就不想再婚了,一来是没有再婚的热情,二来也是不想再给我女儿带来伤害,但是我想找个情人,在我最累的时候,在我最需要男人的时候,能给我一些安慰,虽然我对情人的要求不多,虽然我以为找个狭义的情人程序很简单,但一段时间以来,我在寻找的过程中发现我的感觉越来越恶劣,越来越不好,以至于我说不出到底交往过多少个情人,不是我交往的情人太多,而是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大家在一起就是上床,下床,再上床,再下床,实在太乏味了,当我一个人看月亮的时候,回想我走过的这段路,觉得非常的无聊,不瞒你说,那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天津会一个网友,我们倒是上床了,可是没有做爱,连你说的方便面都不是,顶多也就是一碗没有沖泡的方便面,真的太没意思了,昨天从天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心如止水了, 不愿意再做谁的方便面,也不愿意再吃方便面了。” 张钢听了我的话奇怪地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一句话也没说,而是把他的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腿上,一动也不动。我真想摸摸他的头,但我没有,我依旧腰板笔挺地坐在床边,张钢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具备了一切好情人的条件,可是我已经没了找情人的心思,我看着他的后脑勺继续陈述着:“离婚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对性没反应,我以为这一辈子我就这么残了,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还行,还有动物的本能反应,于是我就开始找情人,现在想想,和那些所谓的情人的感觉,也就第一次有一点印象,原以为只要简单的性会得到简单的快乐,不必为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小事起口角,简简单单的会很清爽,可以滤掉婚姻中那些琐碎的东西,实践证明,简单的性并不能带来多大的快乐,只能带来空虚、无聊、孤独,我不是一个伟人也不是一个强人,我想要的不是荣誉和地位,我只想要一个真实的男人一个对我有感情的男人,但是我发现,我要的这些东西在性里找不到。” 20 讨论细节(3) “别说了!” 张钢痛苦地打断了我的话,他再一次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腿上,翁声翁气地说:“离婚以后我的生活里虽然没有女人,但是我并不缺少性伙伴儿,我的性伙伴不计其数,但是和每一个人只能睡一次,七年里,我只和一个性伙伴睡过三次,那是因为她的腰绝美,她的脚踝修长,不过睡过三次后也无法再继续来往,这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人,可是没有办法,我无法 第二次面对她们,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碰女人了,我的胃口彻底地坏了,以后不再吃方便面了,我要养养胃,吃大餐。你知道吗?自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意识到你就是我的大餐。” 张钢的话令我非常吃惊,他的话是那么赤裸裸又是那么坦诚,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些道理,我虽然没有像他那样一次性结束,可是面对王苏,王律师,我还不是越来越厌倦吗?如果让我听从心灵的选择,恐怕也和张钢一样不会想要第二次了。 “你知道吗?你不是快餐,也不是炒菜,你是炖菜,要用文火慢慢炖,才能出来味道。” 张钢抬起他的头,认真地看着我的脸,那神情好象在审视着从哪炖起一样,我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不相信地说:“这怎么可能?你在我眼里可是清雅得很,我不相信你会喜欢我。” “那不说我喜欢的事,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能用喜欢这个词来形容,我对你的感觉是怎么说呢,我不知道,第一次和你见面你就说情人是方便面,李铁又说你七年不要女人,所以,我一直以为你有问题,或者不喜欢女人,所以,没想过我是不是喜欢你。” 第52页 张钢生气地抬起头,嘟着嘴说:“不要再说谎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在饭桌上跟我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跟你们同事打听我孩子的事情?” “哪有?” “怎么没有,你同事都告诉李铁了,说你特别关心我孩子的病,还说要看看我孩子,有没有这事?” 听了张钢的话,我有些哭笑不得,不知燕姐怎么跟李铁说的,这事情实在没办法解释,我看着张钢,心思有些活份,这个人会是我后半生的情人吗?不会再出现像王苏,王律师那样的局面吗?要再试一次吗?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我没有理由不试验一下,可是我又没有心情实验,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够坚强,坚强到抗拒一切的男人,我也不够伟大,伟大到挨过一切的孤独和寂寞,看着张钢伏在我腿上的头,我淡淡地说:“如果我们能谈得来,就做一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吧?” “好。” 张钢终于把头从我腿上抬起来,他一脸郑重地向我伸出手,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里由然产生一种崇高的感觉 ,我两眼严肃地看着张钢,想让他知道此刻的我是多么的认真,多么的虔诚。我们四目相对,彼此看着彼此,庄严而郑重,深情而真诚,虽然没说一句话,但似乎我懂了他的,他也懂了我的心思,不知过了多久,张钢张开双臂缓缓地将我抱在怀里,他的抱很大,很暖,也很坚定,我真想就这样被他抱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享受此刻的拥抱,可是不行,我必须把话说清楚,因为这样抱下去会发生什么我是一清二楚的,我不愿意再重复以前那样的局面。 “张钢,以你和我的经歷,我们做个好朋友没什么难的,真的也好,调情也罢,我想你做得来我也做得来,这并不难,难的是某些细节的处理,我们先讨论一下细节好不好?” “好,你说吧。” 张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轻轻的,浅浅的,非常的温柔,这让我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我想说的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把后背靠在张钢的胸前,慢慢地说起来:“我想我们做好朋友的终极表现肯定是做爱,这一点应该我们有共同的看法,那么首先呢,假如我们做爱,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们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不能用保险套,其次,做爱可以在家里做,也可以到野外去做,就是不能去宾馆开房,再其次呢,假如碰巧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赶上吃饭的时间,那你不能让我吃剩饭,我不在意你让我吃什么,但不论吃什么都要是新的而不能是剩的,即使给我喝清汤也要喝新的清汤,而不是隔夜的,还有哇……” “你可真逗,这都是什么约法三章啊?” 张钢晃着我的身体,忍不住笑出声儿来,我可没有一点笑意,想起在王律师家里吃的那顿剩饺子,想起王苏从兜里掏出来的那一串蓝盈盈的保险套,哦,对了,还有文化人儿躺在床上鼾然大睡的情形,我接着补充道:“还有呢,如果我们说好了在一起做情人,你不能跟我说说话就自己睡觉去了,也不能趁我洗澡的时候自己偷偷睡觉,尤其不能在我洗完澡的时候还不醒。” “哈哈,你可真逗,你的小脑袋瓜儿里一天就想这些吗?” 张钢说着话便咬住我的耳垂,一缕气息直冲我的大脑,痒得我有些心乱,我缩了缩脖子扭过去脸,张钢越发的寻着我的耳朵,如果我让他就这么寻着,那可不是和从前又一样了么?我坚定地站起身,离开了张钢的怀抱。 第五篇 21 按摩(1) “你要做什么去?” 张钢随我走下床,呵,他真滑头,他先紧紧地挨着我的身体然后再亲切地问我,我斜眼瞟了瞟他,笑着把他的身体推开一点点距离,故意扳着脸说:“什么也不干,只是想在安全距离内和你把注意事项都说清楚。” “你可真逗,我还头一次见到女人这样儿的。” 张钢顺势把手放在我肩头,我推开他的手说:“必须这样,不然我们俩又会轮为方便面的关系,你是我的方便面,我是你的方便面,一面之缘的关系我不想要了,所以,必须先跟你把话说清楚。” “你太严肃了,女人哪有你这样的,撒撒娇,笑一笑。” 张钢的语气里有一丝半真半假的不高兴,我可不管这些,不能为了他的高兴再重复操作曾经的无聊,我看着张钢不但没笑,而且更加严肃地说:“撒娇谁不会呀,装嗲谁不能呀,可是你想要这种做出来的娇嗲吗?如果你要,我会做给你看,但我不喜欢,我想跟你做坦白真诚的朋友,然后才是情人,然后再上床,行么?” “行行行” 张钢真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把将我抱住,用他的双臂紧紧地箍着我,用他的胸膛摩擦着我的后背,我想挣开他的怀抱,因为我的话还没说完,可是我挣不开,他的手太有力了,我任凭他抱着我不再挣扎,背对着他,但口气更冷十倍地说:“今天晚上我不想和你做爱,如果我们要做真正的朋友,我想按常规步骤走,一步一步地来,我们今天晚上只谈心,不做爱。” 张钢扳过我的身体,看着我的眼睛,极力压低着声音问我:“为什么?我不配你吗?” 第53页 “不是,正因为我觉得你很好,正因为我想和你做真正的朋友,所以,我不想草草地就上床,你不是说过吗?见面五分钟就跟你调情的女人,一开始调子就定下了,註定就是方便面,这可是你说的话。” “呵呵,还说你不喜欢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你怎么把我说的话记得这么清?” 是呀,我怎么把张钢的话记得这么清?难道真像张钢说的我喜欢他?这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他的理论比较新鲜罢了,我看着张钢不悦地说:“记得清是因为我觉得你的话很新鲜,如果我不记得你的话,今天晚上也就无法让你珍惜我了。” “我现在就觉得你很值得我珍惜,现在就想珍惜你一下。” 张钢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移到我胸前,我感觉到我的胸前立刻僵硬起来,如果再让他抚摸下去,我混身的肌肉都会紧张起来,我坚决地推开他的手,怯怯地说:“现在不行,真的不行。” “你很紧张?这可不像你的个性哦,你深唿吸一下,然后闭上眼睛,一切交给我来办吧,我会让你在半个小时之内彻底放松下来。” 张钢的话极具权威性,我忽然想起来他是医生,他把手放在我的眼睛上,轻轻的,轻轻的把我的眼睛合上,我的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在抗拒他的手,这个程序不对,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陷在稀里煳涂的性爱里,可是我的身体有一个渴望想接受张钢的按摩,不得不承认,几个小时以前在舞厅里我还没有一丝活力,可是现在我的体内又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了,可是我怎么能再走老路,怎么能再为了一小时的欢愉而后悔一天呢?我无力地推着张钢的手,喃喃地说:“不,不要。” “听话,闭上眼睛。” 张钢的声音充满雄性的力量有一种催眠般的作用,让我不由自主地想服从他,他的手从我的额前经过,一直移到头顶,又缓缓地,有力地推到脑后,那有力的按摩催眠着我抗拒的神经,一下下摧毁着我的意志,我想要和他说清楚的话越来越想不清了,我想要和他订好协议的意思越来越模煳了,在他手指一下下的按摩中,我再也兴不起抗拒他的意念,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任由他的手有力地按在我的头顶。 “我们去床上,你躺下,我慢慢给你按,好么?” 张钢的声音忽然由力量转为轻语,我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任由张钢带着我来到床前,躺下,闭上眼睛,两手放在身体的两侧,均匀的唿吸,进入无人无我的冥想状态。 张钢的手很专业地按压我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直到我的头顶有些发麻他才开始划刮我的三叉骨神经,当他两拇指划过我眉头的一剎那,记忆的闸门倏然打开,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感冒发高烧,头疼得似要裂开,是爸爸的大手天天为我刮眉头,每当爸爸的大手温暖地放在我的眉头上,我的脑袋就不那么疼了,多少年了,没有再体会过这样的爱护?我一丝丝享受着张钢的大手,恍惚间回到了童年,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流冲来盪去,一会儿的功夫周身都温暖起来,张钢的手又开始挤压我的鼻樑两侧、横推面颊、揉搓耳朵、抓拿后脖骨、掐捏肩胛骨,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地按下来,他按得不快不慢,不张不驰,真是太舒服了,有多久了,我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关爱?虽然我也时常去做按摩,可是按摩小姐的手再温柔,传不出张钢手里的情,他能这样用心地为我按摩,而没有像王苏那样急于上床,也没有像王律师那样非让我给他做肘子,这可真让我心里泛酸,想想这一年来我经歷的事情,虽然和狭义情人交往的时候我的初衷也不是为人民服务,虽然也没有崇高地想奉献什么,可是也没有卑鄙地想利用什么获得什么,严格地说算是彼此利用彼此的身体,彼此温暖一下吧,可是现在想想,一星一点都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温暖,王苏、王律师、文化人儿,有哪个男人是真心想让我舒服?又有哪个男人肯静下心来让我放松放松?难道是上天怜我太过悽苦,特别送一个张钢给我?这个男人会是我下半生的好朋友、亲密的真正关心我的朋友吗?会心心念念地想着我的苦,想着我的痛么? 21 按摩(2) “舒服吗?如果力道大就哼一声。” 张钢的声音亲近而遥远,仿佛天外来客般如梦如幻,我没有说话,轻轻地把手放在张钢的手上,张钢把他的手抽出来覆盖在我的手上,将四个手指插入我的指间,深深地插入,插入。我本能地夹住张钢的手指,张钢亦更紧地夹住我的手指,另一只手却在我的双唇间轻轻地抚摸,那抚摸轻得让我心颤,我忍不住张开嘴含住张钢的拇指,轻轻地吸吮起来。张钢俯 下头,轻轻地吻着我的耳朵,一边吻一边抖着声音在我耳边说:“若竹,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以后我再也不要别的女人,只要你做我的大餐,好不好?” 空气中瀰漫着精灵的气息,暗暗的黑夜里我看到一个个粉白的天使在微笑着飞来飞去,神清气爽间,一缕缕芬芳透过我的心底,张钢像天使一样拥抱我,我亦变成了天使轻轻地回拥他,哦,满房间的鲜花、亲吻、芳香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晨曦透进窗户,我发现我已经躺在张钢的身边,我们肌肤相亲,亲密无间,我的大脑发麻却又很清爽,我的身体疲惫却又充满活力,这真是奇怪的感觉,但我满心欢喜,一种新生命的喜悦使我浑身充满力量,虽然一夜未眠,但仍然没有一丝睡意,我看了看张钢微闭的双眼,悄悄地下床,轻轻地穿上衣服。 第54页 “你要去哪里?” 张钢闭着眼睛问我。我生怕吵了他似的,轻声地说:“我想去早市转转,给你买点好吃的。”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去上班,我们医院有免费的早餐,你不要忙了。” “哦,这样呀,那我晚上过来做给你吃吧。” “呵呵,我们电话联络吧,晚上我要没事就回来。” “好,那你一般几点回来?” “嗯,六点吧,要不六点半吧。” “那好,晚上见,那我回单位了。” “你不在这里和我一起睡吗?” “不了,一会儿你要上班,我睡着了再醒了就睡不着了,我回单位去好好睡一下,晚上再来看你。” “好,那我不留你了。有零钱坐车吗?累了一夜,打车回去吧。” “嗯,有,那我走了。” 我说着话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张钢的唇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便离开了张钢的家,下楼梯的时候想着张钢叫我打车回去,心里充满了喜悦,虽然只是几个字,但是这说明张钢很在意我很关心我,享受着他的体贴和关怀,好像中了特奖一样的意外和惊喜,走到一楼的时候,我四处瞄了瞄没人,便放开嗓子唱了一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哇塞,就我这女中音,竟然把破嗓儿高拨的那个“呀”处理上去了,奇蹟! 22 宝宝(1)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非常温暖地洒满了宿舍,懒懒地躺在床上想着昨晚张钢在我耳边说过的话,他说他喜欢我,他说以后只要我做他的大餐,我想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我感觉得到,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么优秀的张钢会喜欢我,可是我多么喜欢他的喜欢,我伸了伸胳膊,满身心的甜蜜,拿起电话给女儿拨了一个,女儿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愉快,她说她还要在她爸爸那里住上几天,问我可不可以?我说当然可以,只要她高兴,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可以。女儿似乎也感觉到我的快乐,她很高兴地放下电话,我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想给 张钢打个电话问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忽然发现我并不知道他的电话,赶忙联络燕姐要张钢的电话,燕姐少不了问问我的感觉,我甜蜜地跟燕姐说感觉好极了,并许诺燕姐一定请她吃一顿大餐,燕姐似乎感染了我的好情绪,在电话里点了好几道大菜,我乐呵呵地全应了她,便挂了电话拨了张钢的号码。 “嗨,张钢?我是韦若竹。” 不用伪装,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我的声音像蜜糖一样甜。 “哦,你好。” 张钢的声音听起来还像昨天见面时一样不温不火的,不像我的声音那么甜,不过也许他身边有同事,不方便甜呢,我继续问道:“今天晚上回家吗?” 张钢顿了一小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回家。” 我感觉到他的犹豫,马上说道:“如果你有应酬你就忙你的吧,我只是问问你,如果不方便,我改天再去你家也行的。” “哦,没应酬,那我就回家吧。” 张钢的声音似乎坚定了一些,不过我还是感觉到他的犹豫,这倒让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想了一会儿说:“那好吧,你几点回家?” “嗯,六点?六点半吧。” 张钢的声音里有某种东西是我不确定的,我一时无法说清那是什么,只好对着话筒说:“那好吧,我们六点半见。” 放下电话,回味着张钢的口气,刚刚的甜蜜有些打折,好像张钢并不十分想再见我?可是昨天晚上他说他喜欢我,他说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他还说要我做他唯一的大餐,他还那么细腻地爱我,这又怎么讲?我晃晃头告诉自己不要在幸福的时候瞎想,乱想,我这人天生敏感多疑,冤枉别人的心意也不是一次二次,一天二天的事了,看看表,离六点半还有四、五个小时,去掉上市场买好吃的一个小时,去掉到张钢家坐车半个小时,我还有大约三、四个小时没事做,平时集体宿舍里人来人往的心烦,现在空落落的又有些心慌,躺在床上想昨天的张钢,想了一会儿还是心慌,我便拿好钱包去了网吧,自从从天津回来,还一次没去网吧呢,虽然时间也不长,但想想网吧,想想文化人儿,仿佛过眼云烟般,好像一个世纪以前的事儿了,去转转,就当消磨时光。 假期里的网吧稀稀落落没了以前的生气,空气品质倒是比平时好多了,我选了一处避静的地方坐下,先登陆信箱,哇塞,信箱里竟然有6封未读邮件,谁呀这么夸张?打开新邮件一看,原来全是文化人儿来的,不会吧?我走了也没有六天,他竟然给我写了六封信吗?有什么话能说那么多呢?我怀着无比的好奇打开第一封信,一看那称唿我就笑了,文化人儿没有称唿我"平常的女士",而是改称我为"宝宝",他的第一封信是这样写的:"宝宝,自从你走后,这几天我一直想着你,想着你叫我宝宝的样子,想着你在卫生间里的神情,越想越想你,越想越自责,都是我不好,没能精神饱满地陪你,那天给你打电话语气也不好,但你要知道,只有真不想让你走才会着急,只有着急才会情急之下语气不好,从这一点看,我语气越不好,越说明我真想挽留你,不过我话没说明白,让你不高兴是我的错,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我决定从今以后都叫你宝宝,以表达我对你的真心实意,以证明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如果你看了我的这封信,气还没消,不想给我回信没关系,我会一直给宝宝你写信,一直写到你气消为止,一直写到你给我回信为止。" 第55页 看完文化人儿的第一封信,我无声地笑了,其实我并没生他的气,我也了解他工作的辛苦,只能说我们有缘相识无时相聚罢了,倒是他误会了我的心思,非要说我生气,本来想马上给他回封信解释一下,可是想想后面还有五封呢,索性全看完了再回好了,于是便点开了文化人儿写来的第二封信:“宝宝, 我想你,这几天我天天想起你。 虽然我们在天津匆匆一面,也没来得及多抱你一会儿,可是我就对你产生了这种特殊的感觉。我知道,你对我不会这样,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还在怪我没有好好陪你。我曾想过为什么一个男人或者女人会爱上另外一个异性?我想可能是关于一个异性好的形象、好感或者由她(他)带来的乐趣多次印入他(她)的头脑中、并深深地扎根于脑中时,他(她)会因为念念不忘这些好的形象、好感或者乐趣而时时想起她(他)本人,这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爱上了”。我对你的情况可能也差不多,我们在网上的对话中,你的风趣和表现出的灵性带给我愉快的印象,并且当我知道你是个离婚的单身女人时,我就经常对你“想入非非”了。如果在街上看到你,我不会更多的注视你,就算是在街上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出两天也定会把她忘得一干而净,而对你不一样,就因为通过和你的对话在心灵上有一些交流,就老想着你,就因为我们见过面,虽然是匆匆的一面,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但这几天我一直想像着跟你在一起时的情形……紧紧地拥抱你、抚摸你、吻你、吻遍你的全身,宝宝,原谅我,我不是故意冷落你。” 22 宝宝(2) 哇塞,文化人儿的这第二封信看得我有些脸红心热,好在有张钢这道护身符罩着,不然我可能一激动又飞到天津了,如果昨天晚上张钢没有带给我那么好的感觉,如果我没决定此后半生只与张钢做亲密朋友,真说不准爱冲动的我会做出什么浪漫的事来,本来我对文化人儿也没什么恶感,只是阴差阳错的才闹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看了他的信,真有些感动,不过我已经决定和张钢做情人,所以,不要再行动只感动一下算了,还是看看第三封信怎么说的吧。 第三封信很短,标题是:“宝宝,我梦到你了。 宝宝,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你相信吗? 先是梦到我们俩个在网上聊天,后来聊着聊着我们就到海里游泳去了,接着又看到你跟几个男人在打情骂俏,当时我就醋意急生,把你扳倒在沙滩上疯狂地做起运动来,你痛苦地大叫着……醒来后才知是个梦,梦中也看不清你是不是快乐,只知道我又在被单上画了一个洗不掉的小地图。 你想过我吗?宝宝,梦过我吗?” 文化人儿的这封信看得我真有些心动了,在大海边的沙滩上疯狂做爱么?呵呵,那可是我最嚮往的做爱场地,他怎么偏偏就梦见这个呢?不行,不能多想,看看他后面的信都说了些什么吧,我关掉第三封信,打开了第四封信。 “宝宝,今天打开信箱,看到有一封新邮件,想肯定是你写来的,挺高兴,打开一看却是一封gg信件,别提有多失望了,宝宝,我想你,你为什么还不给我写信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几天我有可能去你那个城市採访,但现在还没定下日期,如果可以成行,我一定抽时间去看你我的宝宝,亲自到你面前向你赔不是,诚心诚意地陪你一天,好好地爱你一天,好不好宝宝?到时如果你还不原谅我,我就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如果我真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你能把你的心给我吗?如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们可以再在一起,我将好好地保有你的心,好好地珍惜你的心,宝贝,我想拥有你,我不想失去你。我尤其不想因为上次的公事失去你,宝宝,如果你肯原谅我,如果过几天我真能见到你,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去做,只要你快乐,只要你想,我都愿意为你做,我要努力让你享受到上次来津欠你的快乐,享受比别的女人更多的快乐。盼你的信,宝宝。” 不行了,真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会背叛昨晚的美好,会对不起张钢,虽然和张钢没有任何约束,但有天在上,地在下,心在中央,既然我决定了做张钢的情人,就要做一个真正的问心无愧的情人,看着文化人儿来的信,我有些犹豫,是全部删掉还是回一封给他?全部删掉有些不忍,虽然我不想背叛张钢,可是看看文化人儿的信也不伤大雅哦,等哪天需要打气的时候再来看看应该不算背叛,只要不回信,只要不脚踏二只船,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虚容心,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么想着,我便没有删掉文化人儿的来信,只是退出了邮箱,又玩儿了一会游戏,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出了网吧,我要给张钢买些好吃的,我想给他做好吃的吃,我非常想和他一起吃饭。 23 春天里的花园花儿美丽(1) 也没想买太多的东西,可是在市场里转着转着就买了满满二大塑胶袋,真挺沉的,下了计程车,我吃力地把二塑胶袋子东西拎到楼上,已经有些喘了,看看表才五点四十分,搞不好要等张钢几十分钟呢,去网吧坐坐?要么去买一根冰淇淋吃?想想再拎着这二大袋东西下楼,还是算了吧,我靠在张钢家的门上,静静地等张钢回来。 第56页 想想也真好笑,我和张钢从相识到现在才短短十几二十小时,我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极其 美好的感觉么?一天前我还心如止水,一天后就被张钢引发了喷泉么?这感觉真实么?这感觉可靠么?就因为昨天他给我纯洁地按摩了一个小时么?就因为他的大手像我爸么?真有些想不明白,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心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变化是那么没有道理又是那么真实,好像十多年前初恋时一样,满心欢喜,全身心的轻爽飘逸,刚才去市场的路上,我清楚地听到树上的小鸟在引吭高歌,他们在唱《春天里的花园花儿多美丽》,那曲调像极了,我还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们合唱呢: “春天里的花园花儿美丽, 春天里的姑娘更美丽, 傍晚在颐园里, 遇见亲爱的张钢, 我的生活立刻变了样, 我们大家生活都很美好 有时也会遇到风暴 不久乌云消散, 春风微微吹来 天空一片蔚蓝晴朗 春天里的花园花儿美丽 春天里的姑娘更美丽 ……” 呵呵,走进市场了,我还在哼唱着春天里的花园花儿美丽,春天里的姑娘更美丽,觉得自己就是春天里那美丽的姑娘,好像人也年轻了许多,我要感谢上天给我这样的偏爱,虽然有些日子过得不愉快,可是乌云总会消散,春风总会吹来,想想上天给我的礼物,想想昨晚的张钢,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生活中不可能全是鲜花,现在我拥有了鲜花,我一定好好珍惜,好好爱护。从今往后,我要学会使用”经营”二字,不再任性枉为,不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定做个乖乖女,做个温柔的好女人,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小巧玲珑妩媚可爱,这样想着,满心柔软,仿佛我已经是天下最温柔的女人了。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甜?” 张钢走上楼梯,我怎么没看见他上来呢?我笑着没说话,让开门,弯腰去拎地上的塑胶袋,张钢打开门便返身接过我手里的塑胶袋,轻笑着说:“买这么多东西?” 我还是没说话,因为我正陶醉在张钢的行为上,他顺手就接过我手里的塑胶袋,那么绅士,那么自然,虽然从门里到门外只是一步之隔,费不了什么劲,可是他就那么自自然然地接了过去,他就没有让我拎,这感觉真好,好像我们是过家家的董勇和七仙女,我织布来他耕田,他提水来我浇园,分工合作,自动流水线,又好像我是他最最心爱的爱人,他不捨得让我多花一分力气,这样的生活多美好哇,多少女人嚮往这样的情人而不可遇,怎么就叫我遇上了呢? “你会做什么好吃的?” 张钢一边把塑胶袋放在厨房,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也轻笑着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我四处寻找着围裙,但是我没找到,我探寻地看着张钢,张钢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嗔爱地说:“就知道笑,你要找什么?” “我要找围裙。” “哦,穿这个吧。” 张钢说着话便把他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那带着体温的外衣真温暖,我伸开双臂,张钢默契地帮我穿上他的外衣,又帮我系上扣子,我轻笑着站在那里看着张钢为我系好扣子,心儿甜丝丝的好像长了翅膀一样想飞翔。 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做完了饭菜,我没有马上去吃,而是跑进卫生间先沖了一个澡,我要把身上的油烟冲掉,我要香香地和张钢一起吃饭。张钢不停地夸着我的手艺,我笑着端起饭碗,与其说我在吃饭,不如说我在吃张钢的赞美和笑脸,他说我做的菜好吃,我却觉得他的赞美和笑脸更好吃,因为他的赞美是那么的发自肺腑,他的笑脸是那么的令我心旷神怡,以至于我的脑海里,天地间,万事万物就只有张钢了。 张钢放下碗筷的时候,我还在笑咪咪地端着碗,张钢忍不住笑我:“你看你,怎么跟痴了一样,就知道笑,快吃饭呀?” 我看了看他吃空的碗,放下我的碗说:“我吃饱了。” 说着话便收拾起碗筷来,张钢抢过我手里的碗,轻声说:“你累了半天了,先放着,不要忙着收,一会儿我收拾,我们进屋坐坐。” 张钢真是令我无话可说,他怎么知道我打小儿就不愿意收拾碗筷儿呢?虽然我不愿意收拾碗筷儿,可是今天我还是愿意收拾的,我又拿起碗筷儿,张钢坚决地压住我的手:“不要收,我们进屋。” 我没再动手,随着张钢进了屋,这样体贴的一个男人可不仅仅是少女杀手,小有经歷的我也无法抗拒呢。 张钢靠在床头自得而悠闲地点燃了一根烟,都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看来活神仙就是此刻的张钢了,我也要带点仙气,我轻轻地倚在活神仙的身边和他一起唿吸香菸的味道,空气中有一种安详的气氛,那气氛无声无息却是如此的怡人,让我觉得生活到这里可以说嘆为观止了,香菸丝丝缕缕,荧荧饶饶地将我和张钢包裹在一起,朦胧间我有些神思恍惚,好像我和张钢都进入了仙境,飘飘然的不知身在何处,我的大脑仿佛被某种神秘的东西催眠,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抚摸张钢的脸颊,抚摸他的喉骨,张钢的喉骨很突出,我来来回回地把玩着,抚摸着,忍不住爬到他胸前轻轻地用舌舔他的喉骨,一点一点,我越来越深地吻着张钢的喉骨,直吻到他一把将我紧紧地抱住,狂乱地吻起我的额头、我的脸颊…… 第57页 23 春天里的花园花儿美丽(2) 我没有吻够张钢的喉骨,张钢也还想吻我的脸颊,我们的身体交织着,缠绵着,越来越热,越来越迷乱,越来越疯狂……(此处省略五千字,用时五小时,疯狂吧?) 五小时零三十分钟后,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沖净我身上的汗水,多少年了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儿,昨天+今天,我的体力有点儿透支的感觉,刚才在洗澡的时候,头都有些晕了,张钢恐怕也不例外,他沖澡的时间比我还长十分钟呢,他是男人 嘛,当然体力比我付出的要多一些了,看着他三点皆露地走出卫生间,满身水滴滴的,很艺术品的感觉,我的心又像花园里的花儿一样盛开起来。张钢拿着浴巾坐在我身边,他把浴巾递给我,我的心里又被柔软浸占,我没有用浴巾擦干他的身体,而是像蛇一样缓缓地依偎在张钢湿漉漉的怀里,一点一点用我的舌吻干他身上的水珠,张钢摸着我的头,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脸上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神情,虽然看不懂,但那神情让我的心莫名地哆嗦了一下,不过只是一闪念就倏然而逝,此时此刻,我太幸福了,我不愿意多想那神情到底是什么,我用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只要他看不见我,我也就看不见他了,索性的,我把自己的眼睛也闭上,继续偎在他怀里用我的舌寻找他身上的水珠儿。 张钢抱住我的头,把我挪到他的身旁,他挨着我躺在床上,关心地问我:“你不回去睡觉行吗?” “行啊,现在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回不回去没什么分别,况且我那宿舍怎么能和你这里相比,这个床上有你的气息,我还没闻够呢,今天我还在你这里睡觉,行么?” “行,只要你喜欢,你想睡就睡吧,天也不早了,我们不说了,睡觉好不好?” “好。” “睡吧。” 张钢虽然只简单地说了二个字,但听在我耳朵里,非常的踏实,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看着张钢那没有表情的脸,我的心里却异样的温暖,我听话地把头枕在张钢的胳膊上闭上眼睛再也没说话,其实张钢不这么说我也没精神了,刚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躺下来浑身跟散了架子似的,真的很累,不过累归累,躺在张钢的怀里,和他皮肤挨着皮肤,那感觉真是好极了,再累十倍我也愿意。 24 整理房间(1) 清晨睁开眼睛,体力很充沛,看看窗帘已经白了,知道一定是七点多钟了,看了一下表才发现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了,急忙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张钢:“哎,快起来,要迟到了。” 张钢睡得真香,推了几推他都没反应,看着他睡得那么酣,不忍再叫他,又过了一会儿才再次推他,这次他倒是合作,睁开眼睛听我说八点半了,一下子就坐起来,三、二下就把衣服裤子都穿好了,呵呵,很军事化的速度,看着他皱着眉头着急的样子,我躺在床上就想 笑,张钢可没笑,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今天单位有个会,要晚了,你自己照顾自己,我必须马上走了。” “呵,谁叫刚才我叫你起来你不起来的,活该。” 我翻了一个身,非常好笑地想着张钢那着急的样子,这人也真有意思,一会儿像个绅士,一会儿又像个还没长大的中学生,男人都有这样的两面吗?忽小忽大?张钢走了后,我一个人在床上又笑了半天这才起身下床,看看屋子里的凌乱,看看电视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我挽起袖子收拾起来,不用多,半天的功夫我就会让这个家整洁起来。 我首先把该洗的衣服全部收集起来放在洗衣机里,洗衣机工作的时候我把卫生间里的绳子拆了下来,那么横冲直撞地把绳子挂在屋子中央,即影响视线又影响美观,我开动我的智慧,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很聪明地在厨房里找到了钉子和锤子,我在屋子一角重新钉了几根钉子,把绳子在靠墙的地方扯起来,这样既不占空间又不影响情绪,然后我又把卫生间檯面上的刮鬍刀清理了一下,有一个刮鬍刀的表面已经生了锈,我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还有那些用过的牙刷,我也全部都扔进了垃圾桶,还有几把明显是从宾馆里拿回来的紫红色的塑料小梳子,已经断断续续地少了很多齿,我也都扔进了垃圾桶,还有一块像是抹布又像是手巾的手巾,油渍乌黑的一片,看样子是洗不出来了,索性的,我也顺手扔进了垃圾桶,一块手巾三块钱,何必非要买五块五的香皂使劲儿地洗来洗去呢,换一块新的更划算,对了,还有那双坏掉的拖鞋,我也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扔着扔着,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把卫生间里该扔的东西全扔完了,卫生间也显得清爽空旷起来,这看着多舒服,我把卫生间的台面擦了一遍,一会儿再一起把地擦出来,卫生间就搞定了,我拿着抹布走进屋子,看到沙发上我昨天叠好的衣服,虽然摺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但总看着不对劲,沙发到底是坐人的不是摆衣服的,我打开衣柜的门,哇塞,这里也这么乱?我把衣柜里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到床上,然后再一件一件地摺叠起来,又分内衣、外衣归类整理挂在衣柜中,没想到整理完衣柜里的衣服,要用那么长时间,累得我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感觉衣服都有些粘着皮肤了,我扯了扯衣服,吹了吹风,又继续把沙发上的衣物放进衣柜里,这活儿看着不像重体力活儿,可还真不轻松,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来开始整理床,张钢的床很舒服,但显然不经常打扫,上面有一些脱掉的皮屑、头髮等细小的碎件儿,我本来是想给他换一条干净的床单,但是翻遍衣柜也没找到第二条床单,只好把他的床单拿到阳台上使劲地抖了若干下,直抖到再也没有灰尘飞起,这才拿进屋里重新铺好,又把床头柜上落满灰尘的若干件小物品处理了一遍,有好几个一次性的打火机,都没气了,还在那里占地方,我全部扔进了垃圾桶,还有几个空烟盒,里面烟倒是没有一根,灰尘倒有一大堆,我也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需要清理的装满菸蒂的菸灰缸我把它放在卫生间里等下一起清洗,能用的东西则分类放在该放的地方,像张钢这样的家,电视摇控器比较适合放在床头柜里,这样可以减少一些灰尘的浸袭很好地使用自我保护功能,一把指甲刀还有一个掏耳勺我都统统放进床头柜里,又把床头柜里的东西按内衣、内裤、袜子、杂物分成四类分别放在四个抽屉里,我一边收拾着,一边心疼着像张钢这样体贴、绅士的好男人怎么可能一直没有女人来关心照顾呢? 第58页 收拾完卧室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这个上午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也许是忙的,也许是昨晚吃得太少,我有些饿了,把昨天晚上做的饭和着菜炒了一大碗,一会儿的功夫就全吃完了,放下碗筷儿,我又开始收拾起张钢的书房和厨房,书房还好处理,只要把书都重新摆放整齐,把桌面彻底擦拭一遍就可以了,厨房的清理可着实费了些劲,我怀疑张钢家的厨房至少有一年没清理过,油渍很顽固,怎么擦也不肯从锅盖上、檯面上下来,着实把我累得不轻,等到把厨房里的物件儿全部搞定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看了看表,竟然快七点了,哎?我突然意识到张钢应该回来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我走进屋用他家的电话给他拨了一个手机,刚刚拨通,张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若竹?” “是呀,都七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你今天一直都在我家里?” “是呀,我在帮你收拾屋子呢,才收拾完,你怎么还不回来?” “哦,我在跟朋友喝酒,我以为你早就回单位了呢,没想到你还在我家里。” “我回单位也没事,闲着没事做,就顺便帮你收拾一下了,那你喝吧,喝完回来就好了。” 24 整理房间(2) “你还没吃晚饭吧?” “没呢,现在还不饿,中午我吃了一大碗饭,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宵夜吧。” “若竹……” “嗯?你要说什么就说了,干嘛吞吞吞吐吐的?” “算了,一会儿我回去再说。” “也好,那我等你回来。” 我放下电话坐在床头莫名其妙地笑了,那天晚上他在我耳边说他喜欢我,他说从一见到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张钢的声音就想起他说的这句话,就觉得心里很甜,我把电视打开,调到一档音乐节目,让优美的乐曲在屋子的上空飘扬起来,然后我又在屋子里转起来,我要看看还有没有死角没注意到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要一次性帮张钢把家里彻底变个样儿。等会儿他进屋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估计他一定会像昨天在饭桌上一样,不停地夸我。 25 半小时情人(1) “若竹,醒醒醒醒。” “嗯?” “若竹,我的衬衣在哪里?” “哦,张钢,你回来了,我睡着了吗?” “你可不是睡着了吗,睡得还真香,叫你半天也不醒,我的衬衣在哪里?” “哦,在衣柜里。啊你要找哪个衬衣?圆头衫儿在床头柜里,西服衬衣在衣柜里。” “白色的那件圆头衫儿。” “在这里,我把你的衬衣放在左边第二个床头抽屉里,衬裤放在右边第二个床头柜里,你以后要找的话就直接上第二个抽屉里拿好了。”我一边说着话一边侧身把圆头衫儿给张钢拿出来,张钢拿了衬衫就往卫生间走,我看了看表,哇塞,已经快十二点了,怪不得我睡着了。 “若竹,我的刮鬍刀呢?” 张钢在卫生间里扯着嗓子叫我,我赶忙跑进卫生间把刮鬍刀拿给他,笑着说:“这不就在你眼前,怎么看不见呢?” “不是这个,是那个。” “哪个?这个吗?” 我又从架子上拿起一把刮鬍刀,张钢看了看扔在檯面上,不高兴地说:“不是这个,是那个。” “哦,不会是生锈的那个吧?我看锈迹斑斑的叫我扔了。” “扔了?!” “是呀。” 张钢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拿起那个比较新的刮鬍刀递到他手里,他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什么也没说,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张钢不会因为我扔了他那个破刮鬍刀生气吧?那刮鬍刀已经很旧了,扔了应该没什么吧,看着张钢闷闷地不说话,我也没趣地走出卫生间,坐在床上有些不是滋味,帮他收拾屋子他却摆脸色给我看么?不过我天生敏感,也许是我多疑,张钢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我把电视调了一个台,没什么好看的,便一个接一个地调起来,怎么午夜没有好节目呢?看了一会儿没意思,便走进厨房,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弄一个甜点跟张钢吃吧。 “若竹,你在干什么?” “我想弄一点吃的给你。” “你不要忙了,我刚刚喝完酒,什么也吃不下,进来坐坐。” “好。” 看着张钢依然温和的脸,我知道我多虑了,洗过澡的张钢点燃了一支烟,清爽地斜躺在床上,他的脸在灯光下是那么的迷人,这又让我想起昨天晚上,我挨着张钢坐下,轻轻地把头枕在张钢的胸前,我们静静地依偎着,这种身体的接触传达了一切可能传达的美好,好像语言都是多余的了。 “若竹,我的菸灰缸呢?” “在床头柜上。” “没有。” “哦,我今天拿去清洗忘了拿进来了,在洗手间檯面上放着呢,我去拿。” 我说着话便要起身,张钢按住我说:”不用了,我去拿吧。”说完话他便站起身走进卫生间,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奇怪,怎么就忘了把菸灰缸拿进来了呢? 第59页 “若竹,我们谈谈好吗?” 张钢拿着菸灰缸进来,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坐在我刚刚收拾好的沙发上。 “好哇,你想说什么?” 我依然躺在床上,看张钢一脸严肃的样子,真是有趣。 “若竹,我很喜欢你,喜欢和你做爱,也喜欢你做的菜,也非常感谢你帮我收拾屋子,可是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这样是哪样?”我有些听不明白张钢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天天在一起,你也不能天天在我这里住,我也不能天天跟你做爱,也不能天天晚上陪你一起睡觉,我需要有个人的空间,你帮我收拾屋子非常好,可是这个屋子被你收拾得我都不认识了,干净是干净了,可是我的东西全找不到了,刚才我已经回来半天了,看你睡着了没叫醒你,想洗洗也睡的,可是想找衬衣却找不到,想等等你醒过来再说,就去书房我找本书看,可是我平时看的那本书不知道让你给收拾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十分钟也没找到,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把我的生活空间全部打乱了,我的房子里原来很乱,可是什么东西我都能随手拿到,现在不乱了,可是什么东西我都拿不到,这很别扭,你明白吗?” 看着张钢微皱的眉头,看着张钢的嘴唇在不停地嗡动,我的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混浆浆地搅作一团,一下子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无法反应张钢的话,大脑里苍白一片,呆呆地看着张钢还在说话的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若竹,你别这样,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已经习惯了单身生活,虽然我喜欢你,虽然和你做爱非常舒服,但是我无法再全部、全方位、24小时地接纳你,你是一个好姑娘、好女人,但是我不能把我全部的业余时间都给你,刚才在外面喝酒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负罪感,好像你在家里等我,而我在外面喝酒是欠了你什么似的,可是我并不欠你任何东西,我们之间的交往是你情我愿的交往,你说你等我回来,这话让我很内疚,虽然你说这话不是想让我早些回来也绝不是想让我内疚,可是刚才喝酒时,我喝得非常不舒服,好像我做了错事一样,如果我真做错了也行,我什么错也没有却有犯错的感觉,这感觉太不好了,你知道吗?你对我的关心太多了,你的关心让我感觉到一种压力,非常不舒服。" 25 半小时情人(2) “那你要怎样呢?” 我终于听得懂张钢的话了,但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怎样,若竹,我说了,你是好女人,我也喜欢你,我们还可以继续在一起,但不能总在一起,天天做爱我体力不行,就算我体力可以,天天做恐怕也会做腻,我们要么一天见 面半小时,要么一个星期见一面,每次见三个半小时,你看怎么样?” 一天见面半小时,或者一个星期见面三个半小时?三个半小时不错,比半小时长多了,可是一个星期七天,用3。5小时除以7,那不还是一天半小时吗?我在心里快速地计算着这道算术题,忍不住喃喃自语地说道:"一天见面半小时?这半小时能干什么呀?" “我们可以说说话,聊聊天,知道你这一天过得很好,看看你的样子就可以了。” 张钢的声音非常的温和,温和得让我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我心里的话,我看着张钢怯怯地说:“哦,其实我也并不是非要天天和你做爱,只是我们刚刚认识,可能还在兴奋期吧,其实这两天我也非常的累呢,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可是一天只见半小时我觉得有点短了,不够。如果我在一天里想过你两次,两次都想见你,难道要把半小时分做两次,一次接见我15分钟吗?" “若竹,这样说话就不友好了,你也看到了,我一天的工作多忙,我还要和朋友们应酬,我还要看看书,我还要睡觉,一天下来还有多少时间了,你说是不是?” “是倒是,可是,可是如果真要这样执行的话,那我们算什么呀?钟点情人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做下半辈子的好朋友吗?好朋友之间还要受时间地点的约束吗?我想和你天天见面,等开学了我不能天天在你这里住,但是现在条件许可,我想天天在你这里住,我想天天晚上都睡在你怀里,难道这样子不行吗?” “若竹,你这就太贪了,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钢的语气有些不快,甚至有些冰冷了,这和前天、昨天的他有些不大一样了,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们做了二夜的爱他累了吗?我想和他在一起睡觉,这想法真的很贪婪吗?他说喜欢我,喜欢和我做爱,那为什么又不愿意总跟我在一起呢?我看着张钢紧绷的脸,一时不知做何判断才对。 “若竹,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好么?以后我尽量抽出时间每天和你在一起半个小时,如果实在抽不出时间陪你,我们就一个星期一聚,我保证陪你三个半小时,好么?” “不行,绝对不行,半个小时太短了!” 我忽然冲口而出,不知为什么,一股愤怒从心底升起,我不要做半个小时的情人! “若竹,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你是一个讲理的女人,不能这么任性哦。” 第60页 我才不要讲什么理呢,我只知道情人不应该限定时间,其他的什么好女人、坏女人的,讲理不讲理的,谁在乎?我看着张钢一字一句地问:“你决定了?以后我们只能每天见面半小时?” “是,只能半小时。” 张钢的口气异常的坚定,我看了看他,没再说话,如果是这样,那我要离开这间房子,离开这个让我充满希望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感情不应该是这样,情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程序,既然我和张钢说好了做情人,那我就可以随时随地地亲他,吻他,我想什么时候爱他就可以什么时候爱他,而不应该被限定时间,限定地方,做一个钟点儿情人吗?难不成我们的情只可以在晚上六点到六点半之间定时发作?或者做个七点到七点半的新闻情人?我不要这种限定的情,约束的爱,真感情是不能被约束的。 我看着张钢的眼睛,镇定地说:”我要回去。” “不行!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明天再走。” “不,我现在就要回去。”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发抖,就是这个男人,二天前在我耳边亲热地说喜欢我,现在就这么对我横眉冷对吗?不!他没这个权利!我也不要受这些!我坚定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任性,如果你现在就走也可以,以后就别再来了。” 我再一次认真地看了看张钢的眼睛,那眼睛里充满愤怒,我知道张钢真的很生气,也知道是我让他非常生气,我知道我任性,不可理喻,可是既使全是我的错,我也必须走,因为我不能待在钟点情人的地方,我待不下去,我再看了一眼张钢,无言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张钢的家。 当大门在我身后咣当一声关上的时候,我的心也咣当一声从胸膛里震落到地上,我赶忙低头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心,我一下子就变成了无心人,我的肉体迅速枯干,十分钟的功夫就变成了稻草人,哦,我必须去找桃丽丝,我必须和桃丽丝一起去漫游仙境,找回我的心。可是漆黑的楼道里怎么没有一点光?我看不到方向,我摸索着一步一步走到街口儿,突然在大道旁开满了无数朵黑色的花朵,哦,不,我看错了,那不是黑色,是白色的花朵,哦,也不是白色的花朵,是白色的魔灯,那是指引我寻找仙境的魔灯,只要我顺着魔灯的方向向前走,我一定能找到我的心,变成一个真正的人。我忽然发现魔灯下的一棵树在不停地摇晃,好像在向我招手,我走过去,看到一片树叶上坐着桃丽丝,虽然她现在变身成一个小肉虫儿,可是她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我还认得出来,我轻轻的摘下那片载着她的树叶,把她和树叶儿一起捧在手里,只要和可爱的桃丽丝在一起,我们就一定能找回我的心,我看着桃丽丝,捧着那片树叶儿,向魔灯闪亮的地方走去。 26蓝天白云间的一个点(1) 一阵勐烈的敲门声把我敲醒,燕姐的声音急切地传了进来。 “若竹,若竹?在吗?开门!” 我下床把门给燕姐打开,又躺回到床上,燕姐一脸探寻地看着我说:“若竹,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是第三次来敲你的门了,你一直都在里面睡觉?” “是啊,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了。” “一点多了?”我一时转不过来,看着燕姐问:”你三次来敲我的门?干什么这么急?” “没事,今天早晨李铁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张钢跟他说的,说你身体不舒服,叫我来看看你,我就来了,你真没事吗?” “没有。” 燕姐提到张钢,这名字让我的心里刺痛了一下,他说我身体不舒服?他的理解力的确是一流的,我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昨天从他家里出来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想来想去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本来我并没爱上他,但是他说他喜欢我,他说见到我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我,在他的喜欢下,我以为我也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却只允许我一天喜欢他半小时?!这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哪里出故障了?我的智慧想不出来,我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看到燕姐关切的眼神,便把这几天和张钢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燕姐,燕姐听了后眨着她的大眼睛半天没有说话,我忽然想起来另一个问题,便问燕姐:“你跟李铁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好朋友。” “我不信,看你们俩在一起那么油腻,我才不信只是好朋友呢。” “真的只是好朋友,李铁倒是表露过那个意思,有一次他和他老婆打架,喝多了,说什么也不回家住,我就扶着他去宾馆开了房,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做。” “我才不信呢,不喝还色迷迷的看你呢,喝了酒还会放过你?” “他倒是非常想做,但是我没同意。” “为什么?” “因为我荷尔蒙没升高。” “哈哈哈哈。” 听了燕姐的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叫理由?不过我马上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燕姐的荷尔蒙没升高?看他们在酒桌上的情形,她应该升高才对呀。燕姐的话似在回答我的疑问,她看破红尘地说:“其实,男女间就那么点儿事,那层窗户纸一捅就破,破了后就再也没什么意思了,男人对女人好,就在窗户纸没捅破之前那一阵儿,女人对男人好,却在窗户纸捅破之后,你要想让他永远对你好,你就永远别跟他做那事,现在知道了吧,为什么我的荷尔蒙不升高?” 第61页 “高!实在是高!” 我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没想到燕姐一句话,点醒了我这个煳涂人。 为什么男人对女人好全在上床前? 为什么女人对男人好全在上床后? 这不就是奴性的依赖在作怪吗? 为什么和男人上床后非要对他好? 非要依赖他? 男人上床后就游戏结束,而女人上床后才游戏开始,这不正是张钢为什么不要我天天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吗? 他说喜欢我,的确是真的,不过以前我并没意识到这种真是有时限的,即真到上床为止,而我的喜欢他也不是假的,只是喜欢的起止时间不同,我是从上了床以后才开始喜欢。 也许,不是我错,也不是他错,不是他对我假好,也不是我对他真爱,也许这一切一切的只是一种观念在作怪。 我真爱张钢吗? 我真的离了他活不了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我还要恋着他?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恋着他,而是怕他对我的爱消失,所以霸着他,进而霸着他对我的爱,可是就算我一天24小时霸着他的爱,那爱就不会消失吗? 再换个角度,我为什么非要霸着他的爱?因为我需要? 那我为什么需要? 我看着燕姐认真地问:“我总觉得在我的生活里必须有一个男人爱我,我心里才塌实,你觉得你非常需要有个人爱你吗?” “有没有都行,我们家老张也常常占着茅坑不拉屎,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对了,区别就在这儿了,你家老张虽然不拉屎,可是他毕竟站在那里,那在心理上你的感觉就不一样,而我家的茅坑那儿并没有一个老张站着,所以我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是因为以前你家茅坑那儿站过老张你习惯了,其实,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就算他们24小时都占着茅坑,真能干什么?是能当钱花还是能当饭吃?" “对呀,我也是快奔四十岁的人,也许,我该自己走路了,你可真是高人,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高呢?” 我说着话站起来,在屋里转着圈儿地想找些好吃的给燕姐,燕姐看着我的样子,笑着说:“说到底一句话,别太把男人当回事儿就对了。” “对,或者换个角度说,别太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这就对了,我也放心了,要不真怕你想不开呢。” 燕姐说着话站起身,看到她要走,我不舍地说:“再聊一会吧,没说够呢。” 燕姐笑着看了下表又坐了下来,刚要说话,我的手机响了:“喂,哪位?” 26蓝天白云间的一个点(2) “宝宝,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哦,听得出,你好你好。” 原来是文化人儿,他的声音很兴奋,我没有再说话,等他说。 “宝宝,我有个公出的机会去你那里,你不相信吧,我现在正在火车上,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见到你了,这次我要兑现我以前说过的话,跟你做一天爱,你高不高兴?” “哦?高兴,欢迎你来。” “你去火车站接我吗?” 我犹豫了一秒钟说:“可以,哪次车?” “k39,大约三点半到站。" “好,我一定去接你。” “太好了,宝宝,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看了看燕姐,没等她问,便主动笑着交待了。 “一个网友,要来和我会情人,一会儿就到。” “哦,可不可靠,别陷进去叫他骗了?” “我见过他的,一个报社的编辑,人还可以吧,经过你刚才一番指点,我已经上层次了,以后想陷进去恐怕也难了,只当他是个朋友路过这里见见面罢了。” “这就对了。” 燕姐说着话又看了看表,站起身要走,我没有再留她,因为此刻的我已经不再需要人陪,燕姐走也好,文化人儿来也罢,都不再能影响我的情绪了。看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文化人儿才到,我起来洗了洗脸,决定现在就去火车站,走着去!安步以当车!我忽然意识到坐车其实也是依赖的一种表现,世人皆曰坐车方便,坐车先进,其实不然,是想取巧依赖汽车! 我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在人行道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走在开满鲜花的路上,吐气如兰,身轻如燕,抬头看看天,天不再那么蓝,云也不再那么白,蓝天和白云之间似乎已经混沌成非蓝非白的一片,而我,似乎也不再是我,只是在蓝天白云间行走的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