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夫君来压寨》 楔子 凌霄宝殿之上,玉皇大帝面色不善地看着底下畏畏缩缩的众仙,沉声喝道:“那四个妖孽如此胆大妄为,竟纷纷逼上这九霄天庭,甚至还逼得本帝不得不妥协,若再这般受制于人,本帝的威严何在!” 此话一出,底下仙人不禁后退一步,他们面上虽带着不甘与屈辱,但心中却萌生退意: 陛下口中所说的四个妖孽,准确来说却是四神――山神、火神、水神与雷神。只是这四神却非寻常神仙,他们皆是女娲补天之际诞生的四个灵物,万年的沉淀令他们早已超脱六界之外。若不是他们毫无反帝之心,这凌霄之主怕是早已易位了! 如此想着,众位仙家悄然瞥着那位面色不善的玉皇大帝,心中更是不满腹议:若不是玉帝一怒之下将爱上火神的大公主押上斩仙台,又怎会激怒火神,怎会引来这场风波! 只是,他们心中虽有所抱怨,但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只得缩于角落之间,暗自沉默着。顿时,偌大的宝殿鸦雀无声,更是弥漫着一股低沉的威压,令众仙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艳丽红衣的男子缓缓站了出来,说来也怪,那男子有着绝美的俊颜,咋一看却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但那满头白发却与那张醴丽俊颜构成一抹奇异的风景。 此时,那名男子朝高位之人微弯下身,手中摆弄着缠绕不已的红线,缓缓说道:“四位神明之所以无人能敌,依靠的便是女娲遗留下来的四颗灵珠,下仙有法子取出这四颗珠子,但请玉帝应下一个条件!” 此话一出,却是震惊了在场众仙,他们面上皆露出一抹鄙夷之意:那四颗灵珠乃是仙力的蕴藏之处,又岂能轻易取出,道出这番话语,也不怕遭人耻笑! 面对这般鄙夷眼神,白发男子却毫无所觉,只是抬眼遥望着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斩仙台,悠扬的声音缓缓响起:“世间一切皆如尘土,唯情之一字,最难看破……” 第1章 抢劫肥羊 曲折的山路中,茂密的杂草随风而摇,飘散出属于草儿的那份清爽,却也将草丛中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显露无疑。 慕云芯蹲在草丛中,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辰,作为箭浦寨的三寨主,在成年之时自是要抢些财物到寨中,免得寨中兄弟小看她这个堂堂三寨主。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慕云芯扭曲着一张小脸,遥望着空无一人的山路,心中更是郁闷不已,今天好歹是她第一天抢劫,她不求能劫个黄金千两,但至少别让她空手而归。想她在寨中立下的豪言壮语,可不想让寨中兄弟笑话啊! 如此想着,慕云芯苦着脸看着同是蹲在地上的铃儿,想着兴许是这山路过于崎岖,行人甚少,才致使她这三寨主毫无用武之地。正犹豫着要不换个蹲守点,却不料身旁铃儿竟抓着她的衣衫,朝她低声唤道:“小姐,肥羊来了!” 被这么一叫唤,慕云芯顿时来了精神,定睛一看,却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一名刚健男子,那人一身黑衫,步履之间更是无比沉稳,恍若一座高山般沉稳而行。 “小姐,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听着铃儿的催促声,慕云芯抬眼看着愈来愈近的刚健男子,心中的兴奋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犹疑不安:这人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就她与铃儿二人,能从他身上抢到什么?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慕云芯却不敢在铃儿面前坦言心中想法,毕竟等了如此之久才盼到一个人影,若是就此放弃却是有些可惜,况且她还是堂堂箭浦寨三寨主,又怎能在手下面前说怕了那个男人呢?兴许,那人是银枪蜡样头,虚张声势罢了! 这般自我催眠后,慕云芯也只得在铃儿的催促之下骤然起身,用那时灵时不灵的轻功将那黑衣男子猛地拦下,大喝一声:“站住!” 这声大喝,却是顺利止住了男子的步伐,他紧抿着性感薄唇,幽暗的眸光中没有任何情绪,紧绷的俊颜更是毫无表情,只是漠然站立,冷眼看着拦在他身前的小小少年,一言不发。 感受着那慑人的目光,慕云芯很没出息地瑟缩了一下,却又瞬间强撑着一张自以为凶恶的面容,睁着明眸亮眼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以此显示自己并不怕他那张毫无表情的死人脸。 看着那双俏丽容颜露出的嗔怒模样,却是早已泄露她的女子身份。眼前人儿身着男装却也难掩其中的幽然韵味,可想而知,若她扮上红妆又该有怎样的绝美俏颜! 只是,面对如此娇俏女子,那名男子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那张僵硬的面容更是毫无改变,他缓缓收回自己的眼光,略一抬步却是直接从慕云芯身旁擦过,头也不回地缓缓离去。 看着从身旁渐渐离去的男子,慕云芯蓦然愣住了,她想过那个男子会直接对她出手,甚至想过他会直接将钱财给她,却唯独没有料到,那人竟将她当作透明的一般视若无睹! 顿时,慕云芯呆站在原地,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她是来打劫的啊!为什么被劫的还这么冷静?冷静也就罢了,竟然还直接将她视若无物,她是强盗啊!好歹也要给她一些反应吧!难道山寨中黑子他们不是这样抢劫的? 如此想着,慕云芯才想起自己竟漏了个开场白,兴许这人不知自己来干嘛的,才会这般无视她!这般自我安慰后,慕云芯敛去面上的失落,重新振作,再次跑到那名男子身前,故作凶狠地嚷道:“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过此树,留下买路财!” 听着这番话语,在身后追赶的铃儿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她知自家小姐虽是三寨主,却被大寨主困于寨中不得出来,对于这抢劫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又偏偏向往至极,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溜了出来,自是要干干这般“威武”之事。 就算如此,也好歹对这耳熟能详的话语说的准确些吧!什么叫“此路是我栽,要想过此树,留下买路财!”这话一听便觉得怪异,分明是说反了啊! 只是,那个看似张牙舞爪的小少年却毫无所觉,反倒沾沾自喜地看着那名仍旧沉默的男子,心想自己终于能寻回身为强盗的威严了。 尽管如此,那句可笑话语却意外引起了那名男子的注意,他略一抬眼,却是终于正眼瞧了瞧故作狠厉的慕云芯,幽暗的眼眸深处隐含着不屑与嗤笑:此山是她开?何时,这小小丫头成了山神? 那名男子心中嗤笑,却也不愿同这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带着不屑之意地瞟了慕云芯一眼,便也不再理会那人,侧身离开了。 感受到那抹幽暗的目光,不觉所以的慕云芯满是自得,白皙的俏脸上尽是欢喜笑意,她心想终于可以干下一票了,却不料还未等她开口,那抹幽光又瞬间消失,那人竟再一次无视她的存在,无声地迈开脚步,从她身旁缓缓走过。 再次经受这般视若无睹的待遇,慕云芯却是彻底呆愣住了,她转身看着那抹黑色背影,别说是害怕了,至始至终,那张冰块般僵硬的面庞都没有任何情绪。她这个“强盗”,非但没让人惧怕,甚至还让人直接无视掉了? 顿时,慕云芯心中的怒火也上来了,想她虽被大哥困于寨中十几年,却也听了不少关于劫富济贫,抢劫救人的威武之事,心中更是对这次“干票”期待已久,却不料竟落得这般下场。 她这么努力地做起了强盗,那人就算不拿出钱财,至少也要给些反应啊!身为箭浦寨的三寨主,说什么都不能丢了箭浦寨的脸,更不能丢了强盗的威严啊! 顿时,慕云芯紧咬着下唇,似下了决心一般朝不远处的黑衣男子急速奔去,再次站在那黑衣男子身前,似壮士断腕般抽出腰间长剑,怒喝一声:“给我站住,我是强盗,给我把身上的银子留下,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第2章 谁才是强盗啊! 听着这番话语,那名男子骤然停下脚步,抬眼间尽是不悦,冷冷道出不屑之语:“让开!” 想他作为一个山神,长期居于山中,不愿与人来往。本不屑理会世间尘事的他,只因受人所托,才无奈来这无趣凡间,却不料竟遇上这般难缠女子,竟还受人这般威胁,这小小蝼蚁,当真以为他不敢出手! 顿时,那名男子冷然抬眼,正欲给身前女子一个教训,眼角处却意外瞥见女子手中的那把长剑。熟悉的气息在锋利的剑刃上流转,若隐若现的火光在表面闪烁着,却令男子瞬间沉下眼眸。 此刻的慕云芯,虽不知眼前男子心中所想,但心中早已七上八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晃,那名男子竟瞬间移到身前,一张冷漠俊颜蓦然放大,令她不禁惊呼一声。 “你做什么?!”顿时,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慕云芯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她的双颊微红,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不知为何,在那双毫无情绪的乌黑眸光中,慕云芯便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对于她的反常模样,那名男子却毫无所觉,更不屑理会。只见他反手一劈,轻而易举便将那把锋利长剑夺了过去,细细端详起来。 感觉到腕上传来的钝痛,迷茫中的慕云芯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有些羞愤地怒瞪着眼前这个面目表情的男子,心中更是将自己骂了个遍。 从小在山寨窝里长大的她,本不该像个普通女子一般因男人的靠近就这般局促才是,为何一瞧见那双幽暗眼眸,自己竟会这般扭扭捏捏,真是见鬼了! 越是如此,慕云芯便越是气愤,强烈的羞怒令她忘了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抬眼狠瞪着将她视若无物的男子,气急道:“喂,快把剑还给我!” 说着,慕云芯伸手欲夺回那把陪伴多年的长剑,却被那男子轻易闪过,无论她如何出手,都被不费吹灰之力地化解掉了。 看着慕云芯这般粗鲁模样,那名男子似想到什么一般,眉角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冷漠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名为沈崖,却不是什么‘喂’!一个女孩子家,莫要这般粗鲁为好,竟还做起了强盗的勾当!” 此话一出,急于抢夺的慕云芯蓦然一愣,愠怒的小脸满是诧异之色,满眼惊诧地望着那个男子:这人,怎知她是女子? 她垂下眼眸,一身熟悉的粗布映入眼帘,却是时常穿着的男装:自己分明是女扮男装,为何这人只需片刻便可知晓她的真实性别? 只是,沈崖却已无心理会慕云芯的错愕,他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闪烁着微微火光的剑身,体内灵珠却莫名躁动起来。这丝躁动,让他更加确定此剑的真正主人便是自己的二弟――火神炎邪。 刹那间,沈崖原本不屑的眼神骤然一变,冷冽的眸光不经意地扫向身前的慕云芯,紧抿的薄唇微启:“你没有资格拥有这把剑,说,这剑你究竟从而得来!” 这声叱喝,却也让慕云芯彻底愣住了,她诧异地看着沈崖愈加阴沉的面庞,心中早已怒不可遏:“这剑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你这借口也未免太烂了吧!” 说着,慕云芯心中不屑嗤笑:这剑分明伴了她十几个年月,什么叫做没资格拥有,难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就有资格拥有了?如此想着,慕云芯心中愈加气愤,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般伪君子。 的确!强盗是抢了他人的财物,但至少光明利落,不会为自己寻找任何借口,更不会像某些伪君子一样,觊觎他人财物却假惺惺地以“正义”为借口。这些人,比强盗还不如! 对于慕云芯的讽刺,若是寻常人一听便出,偏偏此人却是久居深山的沈崖。想他几千年来久居深山,无论是人是神,他都鲜少接触,惟一有交集的便是自己的三个弟妹,也造成他冷漠的性子,其交际能力更是低得无法形容。 即使如此,沈崖却能感受到慕云芯的不屑与嗤笑,遭受讽刺的他面上渐渐多了些不满:“这剑虽不是我的,但它却是我二弟的掌上神兵!”即使,那剑的模样有所改变,但那独特的气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 知道自己的诡计被拆穿了,便拿自己的二弟当幌子?这人是白痴吗?这番解释,得来的自是慕云芯愈加不屑的鄙夷,今日是她第一次出寨,却不料竟让她遇上这般无耻之徒! 箭浦寨的人虽然粗鲁强横,却也是些直来直往的英雄好汉,绝不屑耍出这般阴谋,更不屑与伪君子来往! 顿时,慕云芯眼中的厌恶之色愈加浓厚,心中亦没了与之纠缠的心思,她厌烦地摆了摆手,不耐道:“伪君子,你的戏演够了没,我没时间陪你继续耗,快把我的红枫还给我!” 见她如此厌烦的神情,沈崖面上愈加僵硬,自他成神以来,感受到的,除了自家兄弟的尊敬外,更多的却是惧怕与忌惮,从未有人如此露骨地显示出自己的不满与厌恶,甚至毫不惧怕他的报复。 “胆敢如此挑战我威严的人,你是第一个!”在死寂的沉默中,一声冷漠之语悄然响起,却不知这番话语,带着何种情绪。毕竟,首次被人如此顶撞蔑视的感觉,竟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伪君子,我告诉你,本小姐在箭浦寨中别的本事没学到,但胆量却是寨中数一数二的,想吓唬我,没门!” 说着,慕云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勾起嫣红朱唇自信一笑:想当初,黑子他们在朦胧月夜中装鬼吓唬她,都被她反将一军,这人想以此让她妥协,还嫩着呢! 见犹如蝼蚁般的人类竟在他耳边大言不惭,沈崖难得的宽容之心却也消失殆尽,原先的他不屑对凡人动手,却不代表这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他的威严!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抹杀掉一只蝼蚁,不过片刻之间。 刹那间,沈崖眼中恍然闪过一丝杀意,抬手便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个教训。却不料,不远处的高山蓦然闪过一股强烈的魔气。 顿时,沈崖伸出的左手猛地一滞,却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垂眼看着一脸恍惚的女子,冷然一哼:“这次,便放过你!”便在慕云芯惊诧的目光中,一个闪身,朝不远处的高山疾步而去。 感受着那抹沉重杀气的消散,慕云芯才缓缓神来。她有些后怕地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之前的她之所以能如此不屑,除了心中怒火的催动,但更多的,是因为她感觉不到那人的杀意。 但方才。虽然只有一瞬,但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人的杀气!虽不知他为何骤然停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第3章 你敢出手吗? “小姐,我们真的不回箭浦寨吗?”茂密的丛林中,铃儿面带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如今她们出来将近几个时辰了,若被大寨主和二寨主知晓,自是少不了一顿责罚。 扭头看着满是委屈的铃儿,慕云芯心中愈加烦闷:这丫头,方才她被那个伪君子沈崖夺走红枫时,就不知躲到哪儿去,现在来跟她说回山寨,这人就不知道愧疚吗? 如此想着,慕云芯气愤地咬着嫣红朱唇,她自是知晓铃儿心中的担忧,她也想早些回去啊!问题是那把红枫相当于她的护身符,护身符都丢了,她还怎么回去?若是被大哥知道此事,回去的下场就更加凄惨! 若不把红枫从那人手中要回来,估计就连二哥都不会护着她了,这让她如何面对大哥的熊熊怒火啊! 思及至此,慕云芯有些悲愤地拔着身旁无辜的青草,心中更是将自己骂了个遍:叫你好奇出来抢劫,叫你把猛虎当肥羊,叫你自不量力,现在好了,宝剑被人夺走,连家都不敢回了! 一番自我厌弃后,慕云芯猛地站起身来,一双俏眼恶狠狠地瞪着沈崖前去的那座高山,泄愤般踢开眼前的石子,怒声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夺回自己的红枫,被那个伪君子威胁,也好过被大哥打死!” 只要她小心一些,至少她的小命还能保住,就算不幸被杀了,也是长痛不如短痛!如此想着,慕云芯才渐渐恢复过来,却也顾不上铃儿的反对,径直朝前走去,踏上自己的“寻剑”之路了。 几个时辰后,慕云芯同铃儿狼狈地出现在陡峭的山坡上,两人步履蹒跚地走过条条山路,却始终无法找到那个高大漠然的身影。 眼看着夕阳西斜,慕云芯的耐性早已耗光,她焦虑地遥望漫边无际的高山,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眼看就要天黑了,别说夺回红枫了,就连那个男子的身影都未曾见到,若被大哥知晓…… 慕云芯不禁心头一颤,不知为何,一想起大哥慕穹那双阴郁的锐眼,她便如芒在背,好似自己的小命都悬吊着一般。 “小姐,小姐!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慕云芯陷入回忆之时,铃儿焦虑不安的呼喊在耳边响起,扰得她愈加烦躁。 慕云芯不禁抬眼剜她一眼,正欲出口训斥,却骤然惊觉自己竟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山甚至开始剧烈地颤抖着。 虽不知那声巨响究竟从何而来,但两人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在山中居住了十几年,自是知晓山体颤抖意味着什么。 “铃儿,快跑!”刹那间,随着一声高喊,慕云芯立马使出轻功,拉着身旁丫头以逃命般的速度朝山下跑去,生怕自己脚步一慢,就彻底埋葬高山底下。 即使慕云芯再怎么反应迅速,山间的颤抖却愈加强烈,众多山石不断往下翻滚,条条山路渐渐出现裂痕,泥土受到震动泛起阵阵灰尘。 看着如此惨烈的状况,慕云芯柳眉蹙得越深,焦虑的情绪令她无法瞧见脚边的树杈,随着一声惊呼,慕云芯惊觉整个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看着眼前无比陡峭的山坡,亦垂眸望着身旁早已惊吓不已的铃儿,慕云芯紧咬着苍白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却是用力地将身旁丫头推向一旁,整个人便毫无防备地从山坡上跌落而下。 此时,慕云芯四处找寻的沈崖浮于半空之中,冷眼与身前的神秘之人对峙着。 那人全身被黑色衣服遮掩,只露出一双妖邪眼眸,满是嘲弄地看着山间生灵满是惊恐的眼神,对沈崖周身散发的杀意显得不甚在意: “山神,你敢出手吗?你一出手,这座山恐怕就废了吧!不,应该说,周边的山脉都会毁于一旦,这副壮丽之景,我倒是想瞧瞧!” 这番话语,自是引来沈崖的冷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透着厌恶之意。他随手一抬,一道凌厉之光朝神秘人射去,却被轻易躲过。 此刻,沈崖面上更加凝重,他垂眸看着山间滚落的山石,亦抬眼看着不远处同样凌空的神秘人,心中一寒,伸手凝聚出更加强烈的闪光。 只要能瞬间解决了这个神秘之人,他便有办法在山体破碎之前,恢复这一切! 只是,即使再怎么自信,沈崖却万万没有想到,在神秘之人身后的山坡上,一个狼狈身影悄然跌落,在那人身上,他竟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只属于二弟炎邪的气息。 刹那间,那个神秘人骤然出手,处于愣神之际的沈崖毫无防备地承受了攻击,手中蓄蕴的光芒顿时失了控制,山体的颤抖愈加剧烈了。 被将了一军的沈崖顿时黑了脸,他冷眼看着躁动的闪光,直接冒着反噬的危险硬生生地将手中之物收回,却也让伤势加重了。待到沈崖回过神时,那个神秘人早已不知所踪了。 看着不断滚落的慕云芯,沈崖面上更加难看,漆黑眸光因着怒火愈加深沉,周身更是隐隐透着一股低沉的气压:因为这莫名出现的人类,让他不仅没抓到那人,还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这笔账,他会好好算的! 顿时,沈崖反手一晃,一把锋利长剑蓦然出现。看着手中长剑,即使形态不同,但熟悉的气息却与方才那女子展现的气息一模一样,只是这剑中的火光,更为浓郁罢了。 沈崖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勉强撑着体内伤势,伸手一挥,那个早已晕厥的女子骤然浮在空中,缓缓坠落。 看着被黄色之光包围的女子,垂眸望着手中长剑,沈崖习惯性地蹙起剑眉:二弟的气息为何会出现在这人身上,神器邪兵为何成了长剑的模样,甚至落到普通凡人手中,下落不明的二弟,究竟遭遇了什么?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沈崖恍然回过神来,却发现整个身体因自己的力量开始碎裂。看着不断颤抖的山体,沈崖深吸口气,却是催动体内灵珠,安抚震动不已的山体。 半响,不断发出轰隆之声的高山,才渐渐平静下来,滚落的山石,才渐渐消停下来…… 第4章 劫后余生 山坡之下,跌落而下的慕云芯迷迷糊糊地**一声,手臂传来的尖锐痛楚令她猛然回过神来,明亮的眼眸悄然开启,熟悉的天空顿时映入眼帘。 “原来,我还没死!”慕云芯咧嘴一笑,却不小心牵扯到臂上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慕云芯扭头看着手臂的伤口,臂上的粗布不知何时被划破,白皙的肌肤被划得极深,嫣红的鲜血不停地渗透而出,染红了衣袖,咋一看却是狰狞无比。 瞥着臂上伤口,慕云芯心中反倒庆幸不少,毕竟从那么高的山坡滑下,比起失了性命,只受这么一点伤的她却幸运无比! “人类!”恍然间,一声如冰话语缓缓响起,那冷漠蔑视的语气,令慕云芯蓦然一愣,循着声源望去,却发现寻了许久的伪君子,竟出现在自己眼前。 此刻的沈崖盘腿而坐,身上黑衫沾染灰尘,显得有些狼狈。但面上却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瞥向慕云芯的黑色眼眸隐约带着不屑与恼怒。 “终于找到你了,伪君子!”慕云芯惊呼一声,见到盘坐于地的沈崖,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消逝,她艰难从地上爬起,朝地上的沈崖深处纤纤玉手:“把我的红枫还给我!” 听着慕云芯一开口便是二弟的宝剑,沈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心中更是后悔出手救了这个贪婪无知的女人,早知如此,倒不如袖手旁观,冷眼看着她埋于巨石之下。 如此想着,沈崖不禁暗叹一声,抬眸看着一片狼藉的山地,即使自己再怎么克制,这片山地还是受到影响了。只是,那个神秘人不简单,竟然能如此轻易逃脱。 顿时,沈崖冷眼瞥了毫不知情的慕云芯一眼,心中暗自恼怒着:若不是这个蝼蚁出现,他又怎会露出破绽,又怎会被那人重伤,甚至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见对方许久未曾反应,慕云芯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安,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地上的沈崖,刚毅面庞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唯一不同的是,那人脸上若有似无的苍白之色,好似身受重伤一般。 “你没事吧!”见到沈崖看似虚弱的模样,慕云芯心中的不安瞬间扩大。毕竟,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她只有手臂受伤,而身旁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想来是沈崖出手救了她! 即使对方是个贪婪的伪君子,但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箭浦寨的人,是绝对不会忘恩负义的,更何况她这个三寨主! 这般想着,慕云芯艰难地走到沈崖身旁,伸手欲将他搀扶起来,却不料对方一个冷眼,尽是警告威胁之意,显然不愿让她靠近。 看着那双乌黑冷眸,慕云芯不禁想起记忆中那双阴邪的眼眸,整个人反射性地瑟缩起来,半响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人,不是令她惊恐惧怕的大哥! 比起大哥的阴冷模样,这种威胁不算什么!顿时,慕云芯心中渐渐多了底气,强装镇定地与之对视:“虽然我极度讨厌你,但你至少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座山不安全,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这个凡人,倒是比那些蝼蚁强些!此时,盘坐于地的沈崖仍旧沉着张脸,但眼中的冷意消了几分,对慕云芯的态度也…… 看着那双乌黑眼眸冷意渐消,慕云芯心中一喜,再次伸手欲扶起盘坐于地的沈崖,却不料对方身形一闪,直接避开了慕云芯伸出的援助之手。 见到这般情形,慕云芯愠怒地挑了挑细眉,嘴角的友善笑容骤然僵硬,还未等她开口,却见地上那个盘坐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毫无温度的声音冷然响起:“我不喜别人碰我!” 闻言,慕云芯蓦然一愣,心中更觉委屈:既然能站起来,干嘛还坐在地上啊!还以为他身受重伤无法起身!还有,什么叫不喜别人碰他,她是强盗不是淫贼,真要碰也不会碰块石头,没温度还膈应人! 此时,慕云芯微红的朱唇微张,正欲怒骂一声以泄心中怒火,但一见到那张略微苍白的死人脸,到嘴的话却是怎样也吐不出来了。 最终,慕云芯只得无奈叹了口气,好歹这人救他一命,不就是不能碰吗?有什么不能忍的。再不济,把他当花瓶就好了! 于是,经过一番心理暗示后,慕云芯恭敬地看着沈大花瓶,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咬牙切齿道:“那么,沈大花,额,沈大公子,能请你移驾离开吗?” 沈大公子?首次听到这般称呼,令沈崖蓦然一愣,除了三个弟妹称他为大哥之外,其他神仙都称他为“神君”或是“山神仙君”,几千年来从未有过这般称呼。 只是这种称呼,倒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却是淡淡说道:“你叫我沈崖便可!” 看着如此面无表情的沈崖,慕云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好吧!你是恩人,你是大爷,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顿时,慕云芯扯了扯嘴角,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么沈崖,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沈崖抬眼瞥了慕云芯一眼,别人对他的只有惊惧与忌惮,像寻常人一般被对待,这种感觉倒是稀罕!思及至此,沈崖不禁对眼前这个凡人起了兴趣,此次反噬需疗伤半月,他也正好同这女子一齐离开,也好查查二弟的下落! 于是,在别样的心思下,两人双双离开了。 待二人到达山脚处时,昏黄夕阳早已下沉,皎洁明月高挂于空,慕云芯望着空中明月,心中早已焦虑不安:如今,她偷跑出寨的事,大哥恐怕早已知晓,若再让他知道红枫被夺的事,她的下场就…… 一想起大哥怒火冲天的模样,那阴邪的冷眸,慕云芯很没出息瑟缩一下。好吧!她就是很没出息! 就在此刻,不远处隐隐闪过一丝火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便是丫鬟铃儿的呼唤声。 铃儿她,还活着!慕云芯欣喜地看着不远处的火光,但声声低沉的呼唤声,却瞬间让她惨白了脸:笨蛋铃儿,竟然将寨子里的人都唤了出来!惨了惨了,大哥肯定知道了! 顿时,慕云芯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一束束火光,反射性地拽着身旁的冷漠男子,一齐躲进了草丛之中。 第5章 劫财不劫色 草丛中,慕云芯提心吊胆地紧拽着袖口,敛起气息,生怕被箭浦寨的兄弟找到。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身旁经过,她的心犹如锣鼓一般猛烈敲打着,手心更是出了一层薄汗。 终于,待到众人渐渐走远,慕云芯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整个人更是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暗叹自己暂时逃过一关了。 “松手!”顿时,一声冰冷不耐的低吟在耳边响起,慕云芯心头猛地一颤,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手上更是犹如烫手山芋一般猛地甩开那只宽厚手掌。 此刻,感受着身旁隐隐传来的冰冷气压,慕云芯僵硬地转过头,毫不意外地见到一张阎罗脸,在月光的照射下,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庞更是低沉得可怕,似在恼怒,似在厌烦。 相较于慕云芯的不安,此时的沈崖却是异常烦闷,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眸更是隐隐闪过一丝不耐: 原先被慕云芯拉着手,沈崖本能地想要排斥,却瞥见那人面上的焦虑恐惧,便也由着她拉着。可待那些人一走,这个卑微的女人便将他当成洪水猛兽,一转身就甩开他的手。几千年来,他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戏弄! 然而,沈崖心中所想,慕云芯自是不知,她只知,沈崖厌恶别人触碰,而她在情急之下不仅拉了他的手,就连手心冒出的汗珠,都蹭到那人宽厚的手掌了。 一想起之前那人轻而易举便抢了自己的红枫,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自是无法抵挡。而今惹他生气,后果怕是不堪设想了! 于是,看着那张逐渐变黑的脸庞,慕云芯只得努力扯着嘴角,没出息地露出谄媚的笑容,悄声道:“刚刚是意外,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同我这个小人物生气了!” 见到那谄媚的笑容,沈崖额上的剑眉不着痕迹地微微皱起,面无表情地甩了甩左手,好似在甩掉被人触碰的厌恶感一般。 半响,沈崖抬眼望着不断走远的众人,漫不经心地缓缓开口了:“方才领头的那人,是你的丫鬟吧!你为何要这般狼狈地躲着她?” 见到那人看似嫌恶地甩着左手,慕云芯气得连面上的笑容都无法伪装了,直接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只不断摆动的左手,她的手有那么脏吗?不过就是碰一下,有必要这么嫌弃? 在这般怨念之下,慕云芯对沈崖的态度不怎么友善,直接赏给对方一个白眼,没好气地抱怨道:“还不是你拿了我的红枫,若被大哥知道红枫被我弄丢了,我回去的下场,不死也得被扒层皮,我敢回去吗?” 说着,慕云芯心中的怨念更深,直接瞪大眼眸,状似狠厉地瞪着沈崖,却是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个洞来,以泄心头之恨! 如此强烈的目光,沈崖自是感受得到,却被他彻底无视掉了,这般毫无攻击性的目光,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借着黑暗的阴影处,沈崖反手一翻,一把锋利的长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中。他抬手将剑放到慕云芯眼前,缓缓道:“这把剑,真是你的?”那双乌黑眼眸,隐隐闪烁着探究之意。 看着那把熟悉的红枫,慕云芯宛若见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伸手便想拿过那把伴了自己十八年的宝剑,不料被对方一个反手,令自己扑了个空。 “这剑自我懂事便一直伴着我,当然是我的了,还给我!”看着近在眼前却无法到手的红枫,慕云芯怒极地狠瞪了沈崖一眼,焦急大嚷。这把剑,决定了大哥是否对她手下留情,能不重要吗! 见到慕云芯这般急切模样,沈崖面无表情地将剑移到身后,翻手一转,手上便空无一物。他淡淡地扫了眼气急败坏的慕云芯,缓缓说道:“这剑可以给你,但我现在身受重伤,要到你所在的山寨疗伤!” 闻言,慕云芯好似受了惊吓一般,颤抖地往后退了几步,连红枫的消失都毫无所觉,反倒满眼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敢相信地说道:“你说,你要我带你回柬埔寨中?!” 儿时的她曾带一个女孩去过山寨,结果不知为何,那个女孩在第二天便疯疯癫癫的,嚷着要离开。 而后大哥阴沉着脸,警告她箭浦寨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来的;二哥摆着一张温和笑脸,告诉她除了未来的夫君,寨子外的人都不许进入;而黑子他们,险些跪在地上哀求她,让她不要再带任何人进来了…… 禁止带人进山寨的原因,她朦胧不知,但那次的深刻教训,却生生印在所有人心中:“除了慕云芯未来的夫君,谁都不能进入山寨!” 这几乎成了箭浦寨中每个人的共识! 这类似盲目的执着,让慕云芯在听到沈崖的要求后,险些吓得跌坐在地,她垂眸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人有着俊朗刚毅的面庞,却被那张面无表情的模样彻底掩盖掉了,只余一双乌黑冷眸,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若不是深知自己那蹩脚的武功打不过这人,她都想直接拔腿溜之大吉。她是劫财不劫色的,更不想劫这块冷冰冰的木头做夫君,她不想整天看着那张死人脸啊! 可想而知,慕云芯如此惊恐的神情,令沈崖生出一丝愠怒:凡人本就无情,救她一命却不抵一个暂住之所,原以为,这个女人会有所不同! 沈崖冷眼瞥视着那张苍白俏颜,冷言道:“如此,我便将你这所谓的红枫收了。你那个丫鬟,也在不远处吧?” 如此威胁之语,这般轻描淡写地幽幽吐出,却让慕云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擅自离寨,丢失红枫,躲避搜寻,这三样加起来,足够让大哥怒火滔天了,也足够拿她的小命来补了! 比起小命,规则共识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刹那间,慕云芯犹如壮士断腕一般,视死如归地瞪着眼前的男子,有些咬牙切齿:“好!我带你去,你到时,可别后悔!” 说着,慕云芯却不敢再看沈崖一眼,直接转身朝箭浦寨的方向走去,至于“只有未来夫君才能带上山寨”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于是,在皎洁月光的映射下,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行走于草丛之中,前方若隐若现的光亮,犹如两人的前路,扑朔迷离…… 第6章 未来的夫君 随着朝阳缓缓升起,箭浦寨迎来了令人惊诧的早晨,只因,昨日失踪的三寨主不仅安全回来,还随手带来了个姑爷。 所有人的注意纷纷集中到聚义堂上,此刻的慕云芯垂首站立,抬眼瞥见高座上那张空荡荡的椅子,心中的恐惧骤减。她悄悄松了口气,身子也不再像刚来时那般僵硬,好似最大的危险解除了一般。 与此相反,立于身旁的沈崖仍旧面无表情,无论是高坐之上的空无一人,亦是门外之人的偷窥,都无法让那颗平静无波的心湖荡起任何涟漪。 此时的沈崖,就犹如一颗沉稳的石头,静立于此,颇有一种“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的淡然沉稳之境。 “小芯儿,这么早就松口气,可不好哦!”听着熟悉的呼唤声,慕云芯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她僵硬地转过身,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温润男子缓缓而来,他的面上带笑,看似温和看着早已僵硬的慕云芯。 只是,这看似温暖的笑容,在慕云芯眼中却成了恶魔的微笑。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双看似平静温和的眼眸中,隐藏着极大的怒火,就连时常弯起的眉角,早已失了原有的弧度。 “小芯儿,为兄是不是该说,欢迎你回来呢?”此刻,穆毅离看着满脸惊颤的芸心,温和的微微勾起,面上的笑容显得更加浓郁,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家小妹的“离家出走”。 听着如此亲昵的称呼,慕云芯身子不由得一缩,白洁的细额冒出几滴冷汗:二哥只有在怒极的情况下,才会叫她“小芯儿”。此次偷跑出寨,真的惹怒他了! 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慕云芯心虚地看着穆毅离,明亮的眸中满是愧疚与脆弱,朱唇轻启,缓缓吐出道歉之语:“二哥,我不该偷跑出寨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见到自家小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即使明知她是装的,穆毅离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怜惜。只是这次,这丫头做得太过分了! 如此想着,穆毅离故意忽略掉心中的怜惜之意,面上的笑容仍旧不减,只是那双眼眸,却隐隐透着一股怒火与威严:“小芯儿,我同大哥可曾说过,不准你私自出寨,更不准带任何人进入山寨?而今,这两条你可都犯了!” 听着这般训斥,慕云芯诧异抬着头,眼中的疑惑诧异流转其中,却又瞬间隐于眼底。 二哥他,竟然不是因为红枫丢失的事发怒!这不可能,他明明十分重视那把剑的,难道…… 刹那间,慕云芯垂眼瞥向门外的铃儿,似是证明自己的猜想一般,铃儿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悄悄地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和盘托出。 得到肯定的回答,慕云芯紧张的情绪一松,却是彻底放下了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只要不让他发现红枫已被沈崖夺走了,那她,就能全身而退! 许是有了底气的缘故,慕云芯看着那张看似温润的面容,像往常一般伸手拽住对方的白色衣袖,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轻启朱唇:“二哥,从小到大,我都只能呆在山寨之中,也只能看着你们外出寻觅,欢欣而归。” 说着,慕云芯故作难受地垂下头,直接忽视身后众人的鄙视眼光,眨巴着眼睛硬是落下一滴鳄鱼眼泪,继续说道: “偷跑出寨是我的错,但我总渴望看看山寨外的世界。况且,我也只是出去了一天,并没做任何坏事,也没得罪任何人,二哥你就原谅我吧!” 因着这番话语,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崖反倒有所动容,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平静无波的眼眸却若有所思地望向可怜兮兮的慕云芯,那人凶狠抢劫的模样却瞬间闪现出来,心中更在惊讶一个人的表情竟能如此变幻。 即使明知慕云芯的娇弱模样不过是为了避免惩罚,也知慕云芯这招式用了十几年了,偏偏穆毅离就吃这一套,毕竟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妹妹,又怎么忍心呢? 随着一声无奈叹息,穆毅离满含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娇俏人儿,温和道:“行了,别装了。也亏得大哥临时有事离开了,否则也够你喝一壶的!” 听着这声无奈叹息,慕云芯便知危机解除,瞬间收起面上的悲意,弯起嘴角朝穆毅离露出如花笑靥,手中却学着寨中兄弟以拳相敬,高呼一声:“是!” 见到这般娇俏模样,穆毅离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的宠溺却从未消散。他转眼看着身前的沉稳男子,面上多了一丝警惕:“这位兄弟,感谢你将舍妹送到寨中,毅离就此谢过!” 面对穆毅离这般变相的送客,长期居于深山的沈崖自是无法明白,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淡淡地说道:“是她带我来的!”其言外之意,便是他同慕云芯之间并不存在“送”字,也就不必感谢他送她来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到了穆毅离耳边便成了“你妹妹将我当做未来丈夫带到寨子中,又为何要我离开!” 于是,穆毅离毫无意外地一愣,面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眼中的厌恶不屑一闪而逝,眨眼间,便恢复之前的温和笑意:“想必兄弟你也有要事,毅离便不送了!” 此刻,穆毅离的驱逐之意,沈崖却是明白了,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亦转身看着立于门外的一群男子,眼中的疑惑流转其中,心中却也有了打算,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令妹同意我在这住一阵子!” 言罢,便意有所指地看着穆毅离身旁的女子,似在告知什么。 此刻,穆毅离脸上的笑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他瞥视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亦垂眸瞪了慕云芯一眼,似在指责她将这人带入山寨中。 于是,遭到瞪视的慕云芯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什么。毕竟带他进入山寨是一回事,但亲口承认他是自己的未来夫君,打死她也说不出口。况且,要她一辈子都面对着一张死人脸,那她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就在慕云芯沉默之际,却瞥见沈崖那双看似平淡的眼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双眼中隐含着威胁之意,好像在说那把红枫在他手上,要她乖乖承认,不得反抗。 感受着那人传来的威胁,慕云芯很没出息地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想开口承认。但又转念一想,之前自己不得不屈服在那人的淫威之下,可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了,她就不信这个死人脸能把她怎么样! 于是,慕云芯顿时来了胆气,一双俏眸硬是瞪成铜铃般大小,丹田一沉,开口便大声喝了一声:“不是!” 第7章 敢情她成了倒贴的了? “等一下!”就在慕云芯高呼拒绝之时,却忽闻一阵急促的喝止声响起,慕云芯猛然转身,却意外见到站于门外的铃儿急切走来,隐约中还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好似在暗示什么。 饶是同铃儿相处了十年,慕云芯仍旧不知她这番举动是有何意,她只知,因着这番喝止,二哥的脸色渐渐多了些不悦,就连那个死人脸沈崖,都微微抿着嘴角,似在考虑什么。 生怕这不知轻重的丫头惹出什么事端,慕云芯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明眸暗示性地朝她撇了撇,示意她莫要胡乱说话。 只是,此刻的铃儿却直接无视了自家主子的警示:“扑通”一声,竟瞬间跪在穆毅离面前,脸上更是带着强烈的自责之意:“铃儿有事隐瞒二寨主,请二寨主责罚!” 此话一出,却瞬间让慕云芯绷紧了神经,要说铃儿有事隐瞒,就只有红枫丢失这件事了,这丫头发什么神经,竟要跟二哥坦白这事?这事若是说出去了,那她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刻,慕云芯心中更是有所不满,瞪向铃儿的眼神充满**裸的威胁,身子一横却是直接站在那丫头身前,挡住二哥试探的眼光,笑呵呵地与之盘旋:“二哥,铃儿所说的,便是我之前偷离山寨之事。” 见到两人之间的互动,穆毅离自是不会被轻易糊弄,只见他微弯起眉角,一双温润的双眼平静地注视着那双心虚的明眸,似笑非笑地缓缓说道:“小妹,铃儿是在同为兄说话,我倒是想听听,她究竟有何事隐瞒于我?” 见到二哥似笑非笑的模样,慕云芯有些心虚地撇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二哥的言下之意,她岂会不懂,若是让他知晓红枫被死人脸抢去,且不说她自己会怎样,死人脸的下场决计不会很好! 好歹这人救了自己,甚至深受重伤,自己又怎能如此忘恩负义?只是,要承认这人是自己的未来夫君,她实在无法做到,她不想把自己一生的幸福赔在这个死人脸身上啊! 如此想着,慕云芯不觉望向身旁的沉默男子,却发现那人至始至终都绷着一张死人脸,看似无所畏惧,但微蹙的剑眉,却隐隐昭示其心中的不悦! 还未等慕云芯下定决心,跪于地上的铃儿望着自家主子那张纠结小脸,却是率先开口了:“二寨主,我同小姐此次出寨,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般说法,果真激起慕云芯一阵战栗,却见她恶狠狠地瞪向缓缓开口的铃儿,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慕云芯如此过激反应,反倒引起了穆毅离的兴趣,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满是焦虑不安的小妹,习惯性地弯起一抹温润笑意,缓缓道:“哦?是什么大事?” 眼见无法阻止铃儿的坦白,慕云芯心下一狠,不就是要她承让那个死人脸是自己的未来夫君吗?有什么做不到的! 如此逼迫之下,慕云芯一双明亮的眼眸硬是瞪成铜铃般大小,状似狰狞地瞪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白皙的双颊因着愤怒变得异常涨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件大事,就是我之前意外遇见沈崖,然后对他一见钟情了,是吧!铃儿!” 说着,慕云芯意有所指地看着地上的丫头,硬是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只是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眸,咬牙切齿的语气,却彻底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如此破罐破摔的话语,瞬间让整个聚义堂炸开了锅,其中最为震惊的,怕是沈崖本人了。 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瞬间裂了条缝隙,眼中满含的诧异毫不掩饰地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人儿,他虽不知“一见钟情”是何种感觉,但就她对自己的鄙夷与厌恶,也足以让他明白这话的虚假成分。 此刻,慕云芯因着心中羞愤而涨红了脸,红彤彤脸颊好似一颗成熟可口的石榴,反倒增添了一丝生机与活力,亦有一种禁欲的诱惑感。 见到这般娇俏的人儿,沈崖眸光一闪,平静的心湖猛然闪过一丝陌生的情绪,却又一瞬而过,快得无法捕捉。 刹那间,沈崖面上的诧异渐渐消失,亦恢复了往常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他紧抿着薄唇,幽暗的眸光静静地看着破罐破摔的慕云芯。对方那双祈求羞怒的眼光,他直接视而不见,反倒淡然开口了:“我无意于此,你也不必说出这番虚假话语。” 听着这显而易见的拒绝话语,慕云芯脸上的恼怒之色瞬间僵硬了,她紧咬着朱唇,满是诧异地看着那个一语惊人的沉默男子,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起。 然而,此刻的铃儿不知有何打算,好似不愿让慕云芯有所好过一般,毫不留情地火上浇油:“铃儿所说之事,并非如此。铃儿想说的是此次出寨,却意外发现离山寨一百多里的那座山,发生了极不寻常的山体震动,此事怕是有所蹊跷。” 只是,此刻的穆毅离却无心理会那所谓的山体震动了,自家妹子的倾心表白,那个男子的了当决绝,直接在他心头响了一声阵雷。此时,穆毅离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妹子,温润的声音更是颤抖不已:“妹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穆毅离这番疑问,成了压垮慕云芯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跪于地上的铃儿,又抬眸看了那张可恶的死人脸,细长柳眉微微挑起:铃儿所说的大事就是这个?敢情她成了倒贴的,甚至还被这个死人脸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绝了? 人就是如此,当你被迫接受一个人时,你便觉得他万般不好,拼命抵抗。可一旦他拒绝你之后,你又拼命证明自己有能力得到他。而这无关情爱,只因心中的不甘与憋屈罢了。 至少,此刻的慕云芯便是这种心情,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更是强烈地刺激到她那低得可以的自尊心,心中一口怨气猛地浮了上来。于是,慕云芯开始不管不顾了,直接硬撑着一口气对穆毅离低嚷道:“对!我就是喜欢他,我还非要他做这箭浦寨的未来姑爷了!” 言罢,慕云芯便直接做了甩手掌柜,恶胆边生的她更是毫不理会沈崖那张黑的可以的死人脸,直接拉起那人的手掌拽着他离开了,独留满是呆愣的穆毅离,僵硬地立于原地。 于是,在这声低嚷中,无论慕云芯事后如何后悔,沈崖这箭浦寨未来姑爷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第8章 堂堂三寨主? 小石道上,慕云芯看似霸道地扯着身后男子,大步跨前而行,娇俏的脸上尽是愤怒与不满,好似心底隐藏着熊熊怒火。只可惜,这副气愤模样不过是她硬撑着罢了,早在她把沈崖拉出聚义堂之时,心中早已后悔。 天知道当时的她怎就如此大胆,不过就是被这个死人脸拒绝罢了,她又没真想跟他在一起,干嘛非要如此在意!现在倒好,如此潇洒地撂下那么句话,就把自己的一生赔进去了。 “够了没?”猛然间,一声低沉的声音猛然响起,瞬间将慕云芯从自我厌恶中唤过神来。感受着身后不断传来的低沉气压,慕云芯光洁的细额划过滴滴冷汗,手上紧握的宽厚手掌,却好似碰到烫手山芋一般,猛地松开了。 恍然间,慕云芯莫名觉得在她猛地松手的刹那间,周围的气压又降了几分,慕云芯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心虚地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张死人脸隐隐透着一股怒气,面色更是阴沉无比。 于是,在如此沉重的气压下,慕云芯顿觉如芒在背,身子更是不自在地抖了抖,似要抖掉那些莫名的寒意,眼中的心虚之意更甚了:“方才只是无奈之举,否则我也不会随便抓着你了!” 这番话语,反倒令沈崖额上剑眉微微蹙起,他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俏丽人儿,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烦闷不悦,自己本不喜别人触碰,可这女人却一连两次紧抓着他的手,事后又如同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猛地丢开。 这个女人多次挑战他的极限,即使他不屑与之计较,可这人却一再戏耍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愠怒的。如此想着,沈崖乌黑的眸光显得有些幽暗,他抿着唇看着眼前的人儿,缓缓道:“你对我一见钟情?” 闻言,慕云芯心虚地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死人脸,却见到那人眉眼的不屑,这话不是什么疑问,而是嗤笑与不屑!顿时,慕云芯心中来了火气:这个死人脸以为她愿意那么说啊!还不是他拿着红枫非逼着自己带他进寨,现在才来不屑有什么用! 慕云芯不禁想起自己在聚义堂的“无奈之举”,心想自己为了这人,都成了整个箭浦寨的笑话了,以寨中兄弟那些恶劣性格,什么“三寨主大胆示爱,却被心上人当众拒绝”,什么“三寨主拉着情人私奔,把二寨主撂在一边”,估计不用多久,这些话便满天飞了。 一想到这般丢人之境,慕云芯对沈崖不再如当初那般忌惮,反倒多了几分埋怨:“若不是你想呆在箭浦寨,我用得着出此下策,我堂堂箭浦寨三寨主,用得着对你这个强盗一见钟情?” “堂堂箭浦寨的三寨主?还保不住一把剑?”对于这份所谓强盗的“赞誉”,沈崖面不改色,直接顶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淡淡吐出这般话语,却瞬间让慕云芯噎得说不出话来。 红枫被抢,估计是慕云芯此生以来不可言明的痛。听着这个男人以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好似在讲述一个事实,更让慕云芯生了一种莫名的心虚。她张了张口,努力想为自己寻回一丝气场,可偏偏这人戳中了她的弱点: 好吧!她堂堂一个山贼,别说无法抢劫财物,就连自己的宝剑都被人劫了去,她知道这是事实。但也不必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吧!好歹她也是箭浦寨的,额,堂堂的……拜这人所赐,而今的她连说自己是山贼都有些羞愧了,更何况是什么三寨主! 最终,为了避免自己被这人一句话给气死,慕云芯自觉地选择闭口,只发挥着用眼神杀死人的想法,一双大眼直接射向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上,可被射的当事人,仍旧一副冷漠严肃的模样,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与之相视,眼中的冷意从未消除。 “唷!这不是我们箭浦寨的堂堂三寨主,你不是在聚义堂上‘兴师问罪’吗?怎就出现在这了?”就在两人沉默不语两两相对之时,一声妖媚女声猛然响起,瞬间打破了这种怪异的气氛。 听着“堂堂三寨主”这个词,慕云芯瞳孔不由得一缩,生平更是第一次觉得“堂堂三寨主”这话是如此刺耳:方才被沈崖噎得说不出,是因为她理亏,可这也不代表她是个任人捏圆捏扁的软柿子。更可况这人,还是跟自己从小不对盘的“仇人”! 刹那间,慕云芯努力发挥着霸气侧漏的威武气势,抬眼恶狠狠地瞪着来人,只可惜配着那张娇俏可爱的面容,整个人便犹如一只发怒的小猫一般张牙舞爪:“狐依,我出现在此,又关你何事!” 慕云芯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狐依早已见惯,更何况眼前这张玲珑俏脸,即使装得如何凶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她自是不会生出些许恐惧之意。 于是,她慢条斯理地摆弄着缓落于肩的青丝,细长的媚眼若有似无地挑弄地一旁的沈崖,缓缓说道:“奴家只是好奇,二寨主是如何放过你的,甚至还让你带着男子入寨?” 显而易见,狐依这番话语自是扯到了慕云芯的痛处,她在聚义堂那般白痴举动,估计早已响彻整个箭浦寨,可这人竟还明知故问,一听便是故意嘲笑。 顿时,慕云芯积压已久的怨怒顿时涌了上来,她紧咬着牙,白皙的脸颊因着怒火染得通红,一双明眸状似凶狠地瞪着眼前的妖媚女子,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般怒气冲冲的娇俏模样,反倒取悦了性格恶劣的狐依,她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嫣红的朱唇勾起一抹诱惑的笑意,缓缓道:“我们堂堂的三寨主,原来,这便是你挑选的对象?倒真是难为了你的白痴神经,竟也能选出这般尤物!” 言罢,一双媚眼不断游移于慕云芯同沈崖之间,眼波流转之处,更是充满着一种调戏般的媚态。 第9章 天气很热? 尤物?慕云芯眼角一抽,略带怪异地偷瞄着身旁的刚毅男子,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紧绷着,那模样就好似别人欠了他几千两银子。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冰块死人脸跟尤物有什么关系,难道让他同狐依一般摆出这般妖娆姿势? 如此想着,慕云芯脑中不禁闪出那个死人脸妖娆摆弄的模样,顿时,她的身子一抖,却是彻底被脑中之物惊吓到了。她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抛掉这些荒唐想法,死人脸还是紧绷着脸就好了。 对于狐依表现出的妖娆诱惑模样,沈崖却直接熟视无睹,反倒看着身旁的女子,明亮的眼眸有些呆滞,俏丽的脸颊猛地一抽,好似想到什么惊诧的事情一般。 见她这幅模样,沈崖紧抿着性感薄唇,乌黑眼眸闪过一丝疑惑:这人女人一看便知是在幻想什么?却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当然,如果沈崖知道那人肖想的对象是自己,估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会瞬间裂开吧! 不管怎样,狐依的这番挑衅非但没有成功,反倒被在场两人直接忽视了。她恼怒地看着两人的无声交流,心中自是不甘就此罢休,便更加妖娆地摆动着如蛇娇躯,轻纱随风而扬,脖颈间的白嫩肌肤隐隐若现,却有一种妖娆韵味。 随着狐依的妖娆摆动,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香甜之气,竟让人有些朦胧飘摇。刹那间,慕云芯的双眼渐渐有些迷离,那股香甜之气在鼻翼间纠缠环绕,此刻的她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云端,飘摇而行。 “稳住心神!”恍然间,一声熟悉的低沉在耳边响起,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却发现一个黑色背影挡在身前,高大的身影稳如磐石,潇洒而立,宽厚的肩膀好似阻挡了一切的威胁,为她筑造出一番安稳之地,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女人!”随着一声熟悉的不耐呼唤,慕云芯骤然惊醒。她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抛掉脑中的沉重之感,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明,却意外发现身旁的沈崖不知何时早已挡在身前,而狐依却僵硬立于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究竟发生何事了?慕云芯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只记得狐依一脸妖媚地朝自己走来,而后整个人便昏昏沉沉,什么都记不清了。顿时,暮云芯微眯起眼眸,抬眼打量着僵硬站立的狐依,心中更是疑惑重重。 如此强烈的视线,狐依自是感受得到,她有所忌惮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波一转却是恢复往日的妖媚模样,轻佻地回望着那双试探性的眼眸,轻笑道:“怎么,三寨主还怕奴家抢了你的心上人?哦,奴家倒是忘了,三寨主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这番嗤笑,自是惹来慕云芯的不满,虽说她并非真的喜欢那个死人脸,但好歹她也当众“表过心意”了,这个狐依非但没有收手,反倒如此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聚义堂之事来耻笑她,泥人也有三分性的! 于是,在这番怨念之下,慕云芯开口正欲反击,手上却被一只温暖手掌紧紧握住,她诧异抬头,却发觉那张紧绷的面庞上,透着一丝严肃与沉重,幽暗的眼眸定定地瞥了她一眼,似在告诉她莫要轻举妄动。 见到那人如此严肃的模样,慕云芯心头猛地一跳,她定定地看着那只宽厚的手掌,修长的手指刚劲有力,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着,炙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直直地淌进心底。 见到两人之间的互动,狐依轻佻的笑容顿时一僵,那双媚意妖眸猛地一沉,却又瞬间绽放出如罂粟般的诱人之光:“少侠,可否要奴家来伺候你,奴家可比某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温柔多了!”说着,更是调戏般地朝沈崖伸出妖娆之手。 沈崖脸上骤然一沉,面带厌恶地看着那双如蛇般灵动狡猾的手指,身子一侧便躲开了。他冷眼看着不断袭来的妖娆女子,幽暗的眸光渐渐有些深沉,淡淡道:“天气很热,附近有河流。” 短短一句话,却让狐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仍旧面无表情的男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一瞧见那个呆愣的人儿,脸上的媚意更甚了:“原来少侠喜欢鸳鸯浴啊!这不远处倒有一处温泉,不知少侠可否喜欢?” 听着这般调戏之语,慕云芯惊得睁大眼眸,以沈崖厌恶他人接触的怪习,本以为他会就此拒绝甚至于厌恶地甩下话语,可这个死人脸,这时却定定地站在原地,对于狐依的调戏竟然还主动要求去河边戏鸳鸯浴?! 洗什么鸳鸯浴,这鸳鸯浴是能随便洗的吗!慕云芯瞬间觉得自己炸开了锅,看向沈崖的目光渐渐成了鄙夷,连带着语气也不善起来:“原来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肤浅的伪君子罢了!你们这趟鸳鸯浴,本小姐不屑掺和!” 什么不喜他人触碰,只不过是遇到一个妖娆女子,便没了所谓的原则,真是可笑虚伪!此刻,慕云芯只觉得手中传来的温度令人作呕,她猛地用力,欲甩开那只恶心的手掌,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始终无法甩开那只手。 手上被拽得生疼,慕云芯心中的火气瞬间涌了上来,这人难道还要她加入那什么鸳鸯浴?真以为她是如此放荡之人? 顿时,慕云芯眼角微微抽搐,深觉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践踏了,那张阴沉的死人脸早已无法威慑到她,此刻的她,只想将眼前这个伪君子碎尸万段,在一块一块地喂给后山的野兽,尸骨无存! 见到两人之间的不悦与纠缠,狐依心中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她得意地挑起细长的桃花眼,嘴角的妖媚笑意愈加浓重:“少侠,这位小妹妹可不知那共赴仙雨的滋味,还是让奴家伺候你吧!” 此刻的沈崖,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眼中的不耐,却是彻底泄露了他心中的厌恶。方才为了抵挡狐依的妖媚之术,不得已动用了石灵珠的力量,却不料反噬之力竟如此强大。 可身旁的女人,竟还露出如此用力挣扎,甚至给他如此鄙夷的眼神,若不是为了二弟的消息,这个女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思及至此,沈崖紧绷的面庞又黑了几分,他冷眼撇着自以为妖媚的狐依,眼中的不耐更甚了:“天气很热,附近有条河,所以,把你身上难闻的狐骚味洗洗,本座闻得难受!” 第10章 我们都在发呆 此话一出,在场两人皆是一愣,最为惊讶的怕是慕云芯了,本以为这个死人脸不过是个贪求一夜风流的伪君子,却不料,所谓的“鸳鸯浴”竟是如此。 慕云芯悄然抬眸,意外发现身旁男子冷着一张脸,乌黑眸光中尽是不耐与厌烦,全然没有所谓的欢喜与迫不及待。狐依的这番诱惑,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没有取得一丝成效,反倒增加了对方的厌恶。 遭到如此讽刺,狐依面色有些难看,媚人的桃花眼略微一沉,硬是压下心中愤怒,弯起朱唇妖媚一笑:“少侠可真爱开玩笑,奴家身上的是诱人香气,少侠可想一尝?” 看着狐依这般妖媚模样,慕云芯额上微微冒出些许冷汗,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狐依在说出这话后,沈崖周边的气息又冷了几分。她绝对相信,狐依若再继续下去,确实能得到沈崖的重视,只是这重视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好歹狐依也是箭浦寨的人,再怎么讨厌也不能让她丢了性命!如此想着,慕云芯深吸口气,故作不悦地看着眼前的妖娆女子,威胁道:“狐依,你既知沈崖是我带来的,便知他在这箭浦寨是何身份,你如此明目张胆,就不怕我告诉二哥吗?” 许是沈崖的熟视无睹,狐依难免有些气恼,看着慕云芯的目光渐渐有些迁怒,她绝不相信,以自己的妖娆身段,会输给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狐依眼神一转,那双黑色眼眸好似换了颜色一般,淡淡的金色光圈流转其中,衬着那张白皙妖媚的脸颊,尽显诱惑之意。 看着那双金色眼眸,慕云芯头脑开始昏沉,那种恍惚的感觉再次降临,整个人仿若置身云端,飘飘然而无所依靠。恍然间,手上传来一阵钝痛,慕云芯迷茫地垂下眼眸,却见到一双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手心。 “你是白痴吗?”猛然间,一声熟悉的低吟缓缓响起,慕云芯骤然反应过来,明亮的眼眸瞬间恢复原有的生机,朱唇轻启,不满反诘道:“你这个死人脸,干嘛骂人啊!” 听着这句“奇特”的呼唤,沈崖淡淡地扫了慕云芯一眼,眼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死人脸?”随着这句疑问,沈崖周身渐渐散发出一丝冷意。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慕云芯心中一抖,那股难言的压迫感令她瞬间腌了下去。她心虚地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讨好的笑容,支支吾吾地说道:“不是,我是说私人链……” 慕云芯咋了咋舌,却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了。此刻的她,陷入极度的自我鄙夷中,她分明不用怕这个死人脸的,偏偏那眼神一扫,自己便没了底气。从何时起,自己竟如此窝囊了! “你,你究竟是谁?”蓦然间,一声惊呼骤然响起,慕云芯循声望去,却发现狐依满脸苍白地立于原地,那双金色瞳孔早已恢复了原有的黑色,惨白的面容全然没了往常的妖媚之色。 见她这般狼狈模样,慕云芯这才反应过来,回想起自己两次陷入混沌中,心中的疑惑便多了几分。她转身看着身旁的沉默男子,试探性地问道:“狐依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提及狐依,沈崖面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他冷眼瞥了狐依一眼,看向慕云芯的目光又瞬间恢复沉寂,淡淡道:“她在问你是谁。” 听着这敷衍的回答,慕云芯顿觉无语,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却是毫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你们方才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睛变成金色,现在又成了黑色?” 此次沈崖倒是有了反应,他复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幽暗的眸光中闪烁着看不透的光芒,似在疑惑慕云芯的一无所知。半响,他才恢复往常的冷淡,缓缓道:“我们都在发呆,你也在发呆,她的眼睛一直都是黑色的。” 闻言,慕云芯面色时青时白,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个死人脸分明不愿告诉她真相,甚至都懒得编理由骗她。 什么叫“我们都在发呆”,她都懒得反驳了,发呆会让自己陷入飘然的混沌中?发呆会让狐依如此狼狈?这算是哪门子的发呆啊!问这个死人脸还不如找另一个当事人。 如此想着,慕云芯瞬间转移阵地,却发现狐依在对上她的目光时,竟闪现出一丝恐惧与懊悔。这个发现更让她震惊不已,自小到大不断打压自己的狐依,会对自己产生恐惧? 慕云芯面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她努力观察着那张苍白的脸颊,却发现对方脸上的惊恐更甚了,好似自己是什么蛇蝎走兽。这不禁让慕云芯多了一层疑惑,她张了张口,试探性地问道:“狐依……” “我们都在发呆!”还未等她说完,狐依惊恐的声音骤然响起,硬是把她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她有些气结地看着两人,这箭浦寨分明是她的地盘,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你们在这做什么?”就在此时,随着一句冷然话语,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缓缓而来,她冷然地瞥了狐依一眼,又抬眼看着一脸气结的慕云芯,冷言道:“芯儿,偷跑出寨后,还没玩够吗?” “思萩姐,偷跑出寨的事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见到来人,慕云芯浑身骤然紧绷,要说箭浦寨中她最怕谁,首当其冲的便是大哥慕穹。但若说她对谁又敬又怕,便是眼前的女子葛思萩了。对无父无母的慕云芯来说,葛思萩便是如姐如母的存在。 慕云芯的这般求饶,葛思萩只是淡淡颔首。她垂眼看着眼前的娇俏女子,淡淡地叹了口气,开口正欲说什么?眼角却意外瞥见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掌,清冷的眉角略微一沉:“还不回去休息,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言罢,葛思萩淡淡地看了慕云芯一眼,眼中的责备之意更甚了,却从未抬眼看过沈崖一眼,好似对方根本不存在一般。 第11章 疑惑重重 听着这声低喝,慕云芯身子一抖,开口正欲说什么?手上却传来一阵力道,她疑惑地看着身旁的男子,却见对方暗示性地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先行离开。 慕云芯疑惑地眨了眨眼,却不知沈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此刻也不是询问的时机。葛思萩如此冷漠的模样,显然是动了真怒,而今也只能等她气消了再说。 思及至此,慕云芯暗暗垂下头,一双大眼巴巴地看着葛思萩,语气略显低沉:“思萩姐,那我先行离开了,你有事就唤我。”言罢,便习惯性地拉起沈崖的手,两人缓步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葛思萩面上的冷意更甚了,一双冷眸微微眯起,面带不悦地看着沈崖离去的背影,待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时,葛思萩冷冷地轻哼一声,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看着葛思萩如此愠怒的模样,狐依心中愈加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轻声道:“祭司大人,我,我……”此刻的狐依,全然没了往日的狐媚与不可一世,反倒多了卑微与恐惧,似在惧怕什么。 此刻,葛思萩淡淡地撇了狐依一眼,冰冷的眼眸中隐藏着猛烈的怒火,毫不留情地朝狐依袭去:“王的命令,你倒是全忘了,需不需要一些手段,让你记起来。”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狐依惊恐地跪倒在地,她颤抖地拽住对方的白色衣角,哀求道:“狐依不该对小姐动用力量,狐依真的知错了,请祭司大人饶命!” 葛思萩瞥向跪倒在地的人儿,清冷面容尽是不屑讽刺,她淡淡地摆弄着袖边衣角,缓缓道:“蠢狐狸,你以为那个男子只是在辱骂你?他早就看穿你的真身了,还如此不自量力地动用妖力,若让小姐发现寨中秘密,就算你有九条命也无济于事!” 话音刚落,狐依脸上顿时煞白,她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脑中不禁想起之前的情景,那个男子厌恶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响起:“一身的狐骚味,本座觉得恶心!” 原以为那个男人有一定的力量,却不料他竟连自己的真身都看穿了!“本座”一般是有较高修为的人才会这般自称,慕云芯带来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狐依眼中的疑惑与惊诧,葛思萩自己瞧见了,她睁着冷淡的眼眸,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以她擅长的推算之力,也无法算出那人究竟是谁?只是隐约感觉到,那人的来历不浅,可为何,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波动? 思及至此,葛思萩淡淡地摇了摇头,冷眼瞥向地上的狐依,冷硬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既是狐狸,便给我好好发挥自己的作用,竭尽全力去勾引那个男人,切莫让小姐同他走得太近。” 看着如此强硬的葛思萩,狐依顿时苦着一张脸:若是寻常人,让她去勾引自是小事一桩。可是?那人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更是闻出她身上的狐臊味。 一想起面对她的撩拨,沈崖表现出的不耐与厌恶,更让狐依没了把握。她畏畏缩缩地仰望着白衣女子,支支吾吾道:“可是?我身上的狐臊味……” 还未等她说完,葛思萩随手朝她丢出一颗药丸,冰冷的声音夹杂着不屑:“这颗清凝,可暂时消去你的臭味,你也可以使用你的妖媚之术。只是,若是让小姐知晓一切,那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着,葛思萩冷冷地扫了狐依一眼,对方的身体似受到重击一般,猛地往后一跌,苍白的唇边溢出丝丝鲜红。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葛思萩却淡淡地哼了一声,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另一边,在慕云芯拉着沈崖淡出葛思萩的视线后,沈崖却猛地一甩,将手中柔嫩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的疑惑戒备潜藏其中:“女人,你是谁?” 这个死人脸又在搞什么花样,当她的手是污浊吗?这么用力甩开!慕云芯轻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左手,面带不满地瞪了沈崖一眼,没好气地应道:“我是谁你不是早就知晓了吗?我叫慕云芯,是箭浦寨的三寨主!” 这番回答自是无法让沈崖满意,他若有所思地观察着眼前的女子,一双幽暗眼眸不断打量着,试图寻出与狐依等人相同的气息。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在她身上的,除了凡人常有的污浊之气外,便是二弟的火炎之力了。 而越是如此,沈崖心中更是疑惑重重,以她一个凡人,如何呆在这群异类中将近十几年,又如何,成了他们的三寨主?这个箭浦寨,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是否与二弟的失踪有关? 一瞬间,所有的问题涌上脑海,令沈崖微微蹙起剑眉,他沉着一张僵硬的脸庞,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女人,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离开这个山寨,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这番警告,无疑触到了慕云芯的逆鳞。在她心中,这个箭浦寨便是她的家,寨中兄弟便是她的亲人,这个死人脸竟然叫她离开这个呆了十几年的家,还这么诅咒她。 慕云芯越想越气,她高傲地抬起细致下颌,不屑地瞪了沈崖一眼,低嚷道:“沈大公子,请你搞清楚,你是箭浦寨的客人,而我,才是这的主人,要离开也是你离开才是!” 只是,慕云芯这声不屑就好似打到棉花上,对方根本就不屑理会。只见沈崖抬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轮回,该说的他都说的,已是仁至义尽,至于这人是生是死,却与他无关了。 如此想着,沈崖便将眼前人儿视若无睹,直接迈开脚步径直往前走去,全然没有客人该有的自觉。 慕云芯有些气急地瞪着沈崖离去的背影,嘴里更是不满地嘀咕道:“这个死人脸,还真当自己是我的未来夫君,真当这里是你家啊!这么不客气!”说着,她气愤地踢着脚下石子,但还是认命地追上那人的步伐。 第12章 砸到脚的滋味 夜晚的箭浦寨,月黑风高,阴风阵阵,确是一个值得偷偷摸摸的时段。于是,不远处有两个黑色身影状似隐秘地躲藏着,目光更是如狼似虎地瞪着眼前的房间,似在确定自己的目标。这两人,便是偷盗二人组慕云芯和铃儿。 置于两人为何这般模样,却要追溯到几个时辰之前,当慕云芯同沈崖离开之后,却意外遇见箭浦寨的厉管家。于是,某个怨气冲天的三寨主便成了甩手掌柜,直接把人丢给管家处理,屁颠屁颠地找铃儿算账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厉管家竟然把沈崖安置在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房间――三寨主未来夫君才能住的房间。而这房间更是她自己同大哥要来的,里面更是藏着一件令人羞愤的东西。于是,某人彻底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可想而知,把沈崖赶出房间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某人辗转反侧后,思出这个笨办法,做起了这般偷盗行为。按她的话来说:“山贼和小偷五百年前是一家,就不信以她十八年的山贼经验还偷不出那样东西!”当然,这所谓多年的山贼经历…… 于是,在慕云芯的压迫威胁之下,这一主一仆便蹲守于隐秘之处,哀怨地望着那个“未来姑爷”的房间。 “小姐,你都几年没去过那个房间了,会有什么东西落在那。不如我们打道回府吧!在这样下去,会被沈公子发现的!”铃儿满脸哀怨地望着兴致勃勃的慕云芯,对于沈崖的武功她仍是心有余悸,更不想当那只枪头鸟。 这番劝阻得来的自是一顿白眼,慕云芯没好气地瞪着身旁的丫头,她自是知道沈崖不好惹,可那东西若是被死人脸瞧见了,这辈子估计都无法在那人面前抬起脸面做人了! 于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慕云芯紧咬着牙根,竭力压制着初次偷盗的紧张与兴奋,踮着脚尖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外,将手中的细小竹管插入窗纸内,往房中轻轻吹入迷烟。 片刻后,慕云芯以眼神暗示性地撇了铃儿一眼,示意她在门外把风,便急急地拿起匕首撬开门栓,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此刻的她,一心念的便是将那样东西取回,直接放把火毁尸灭迹。 透着照射而来的月光,慕云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床上仰躺着的男子,那人静谧地闭上眼眸,英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构筑了一张刚毅的脸庞。 或许多了月光的映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放柔了许多,却没了往常的拒人千里,反倒多了丝平和之意。 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庞,慕云芯深深地舒了口气,原本她还担心这迷香不管作用呢?而今看来,只要不是弄出什么极大的声响,这人是绝对不会醒的。 自以为计划成功的某人开始沾沾自喜,也不再如此小心翼翼,行动上直接从入室偷窃提升到入室抢劫的境界。于是,在黑暗的房间中,某个小偷透着缕缕月光,不断在徘徊于书桌同书柜之间,试图找出三年前被遗忘的东西。 可无论她如何翻找,始终无法寻找那样东西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慕云芯渐渐有些焦虑,她烦躁地扯了扯凌乱的发丝,试图回想被自己遗忘的角落,可三年的时间,也足够她忘记一些事情了。 于是,就在某人暗自回想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默默出现在她背后,一双乌黑眼眸淡淡地凝望着那人的动作,低沉的声音悄然响起:“怎么,山贼做不下去,改做窃贼了?” “哇啊!”这身低吟来得悄无声息,受到惊吓的慕云芯惊呼一声,双手一抖便将手中书本扔掉地上。她惊惶地转过头,却见一个本该在床上睡着的人,此刻却犹如鬼魅一般,毫无声息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不是中了迷烟,为什么会醒着?”一瞬间,慕云芯的脑子猛地炸开了,她满眼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想也不想就张口把自己给卖了。 待到她彻底反应过来时,一张俏脸已是惨白无色,她懊恼地咬了咬舌,心中更是将自己唾骂了个遍:有这么当小偷的吗?对方都还没说什么?一张口就把什么都交代了,真是白痴,白痴! 对方如此懊恼的神情,沈崖自是瞧见了,尽管他的法力暂时失去了,可武功却未消失。这一主一仆在门外的话他自是听见了,他故作中计不过是想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可谁知这个女人不断在书桌与柜子之间徘徊不定,手上更是不断翻找,其声响之大,都令他不得不假装清醒。尽管他未曾见过窃贼是如何偷盗的,但这女人,其粗略手法明显让人鄙夷。 看着那人如此明显的鄙夷之色,慕云芯此刻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初次做山贼,什么都没抢到不说,手中宝剑反倒被抢了;而今做个窃贼,什么都捞不到还被发现,甚至不打自招,连她自己觉得丢人! “你觉得,这是不是梦,你跟我刚好都在梦中!”心想着这么丢人的事都被他瞧见了,也不介意直接丢到底了。于是,慕云芯有些自暴自弃地看着沈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听着如此荒唐的理由,沈崖面色一顿,面无表情的脸庞猛地露出一条裂缝,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几千年来,如此滑稽可笑的人,倒是第一次见。 趁着这人失神之际,慕云芯眸光一闪,想着先落跑再说,便随手拿起桌上书本朝那人砸去,一个侧身,整个人便犹如一条泥鳅一般从沈崖身旁滑过。 瞥见那人错愕的目光,慕云芯不禁弯起嫣红的朱唇,得意地朝他挑了挑柳眉,迈开脚步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起来。只是,慕云芯万万没有想到,前一秒还在身后的男子,一个眨眼便移到自己身前,甚至挡住了自己冲刺的方向。 于是,来不及停下脚步的慕云芯,以百米的速度直挺挺地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随着“哐当”一声,来不及站稳的沈崖直接被撞倒,两人双双躺在地上。 “唔!”慕云芯吃痛地惊呼一声,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温热气息,与周身隐隐散发的冰冷气压形成鲜明对比。慕云芯瞬间绷直身子,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却见到一双愠怒的眼眸,在黑暗中隐隐闪现。 “这是意外,我,我马上起来!”慕云芯心虚地望着那双眼眸,撑着身子正欲起身,以此摆脱这令人尴尬的气氛。可她万万没有料到,随着“吱嘎”一声,阖上的房门被猛地撞开,随着烛火的隐隐闪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看着他们脸上或是惊讶或是坏笑,慕云芯连死的心都有了。她僵硬地垂下身子,一双玉手搭在宽阔的胸膛之上,整个人更是将他压倒在地,这幅模样,怎么看都有种霸王硬上弓的错觉。 慕云芯顿时惨白了脸,她局促地张了张口,试图解释什么。可门外之人,直接暧昧地朝她挑了挑眉,好似在暗示她继续,更是悄悄地退了出去,还自以为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看着缓缓阖上的房门,慕云芯瞬间呆住了,心中更是泛起千层浪花:继续什么?她不过就是来偷样东西,要继续什么!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砸到脚的滋味,也未免太痛了吧! 第13章 被拎着扔出去了 “起来!”还未等慕云芯回过神来,一声不耐的低吟猛然响起,瞬间让某个自我懊悔的人儿打了个寒颤。她僵硬地抬起头,进入眼底的便是一双幽暗眼眸,熊熊怒火流转其中,取代了往常的平静无波。 不知为何,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慕云芯便觉得自己处于寒冰之下,浑身更是如芒在背。她紧咬着下唇,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状似平静地撇开视线,喃喃道:“以为只有你不耐啊!因为你,我明日怕是要被拨层皮了。” 底下的人肉垫虽舒软,可面对这么个死人脸,再舒软也敌不过浑身的寒意。于是,慕云芯开始手脚并用,状似镇定地从某个人肉垫上爬起,即使心中有所心虚,可她,就是不愿让这人看出自己的软弱。 慕云芯的这般抱怨,沈崖自是听到了,他冷眼看着从他身上爬起的人儿,面无表情地将她推到一旁,眼中的怒火极力遏制,言语间却是平淡鄙夷:“所以呢?一个女子半夜来到男子房中,本就不该,更何况,你会怎样与我何干?” 一开始,他就不该好奇慕云芯所来何意而故作昏睡;一开始,他便该将这个潜藏进来的窃贼扔出去,而不是如此糊涂地同她纠缠!如此想着,沈崖缓缓站了起来,一脸嫌恶地捞起那人的衣领,似捞小鸡一般随手捞了起来。 于是,某只小鸡看着如此面无表情的脸庞,生生打了个寒颤,一张俏脸满是防备地看着他,惊呼道:“你想干嘛!”然而,直到双脚凌空,她才知晓对方的打算,这个人,竟然想把她从房中扔出去! 似被对方这个举动吓到了,她满脸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男子,惊呼道:“死人脸,你放我下来!”说着,两只碧藕更是胡乱挥打起来,一双脚拼命挣扎着,试图摆脱男子的控制。 她偷溜进“未来夫君”的房间已被寨中兄弟知晓了,若再众目睽睽之下,被所谓的“未来夫君”扔出房外,那她不用等到明日,今晚就可直接拿条白绫上吊算了! 可这般呼喊,沈崖若是理会了,那他就不是让天界忌惮不已的山神了。于是,在某小鸡的声声惊呼中,某山神仍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略带厌恶地撇了不断挣扎的慕云芯一眼,便迈开脚步朝门外走去。 “死人脸,你给我放开,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行不!”看着不断接近的房门,慕云芯真的怕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将自己拽起的男子,低声哀求道。 可回应她的,仍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对方甚至连瞧都不愿瞧她一眼,走向房门的步伐更是加快了几分,好似急于解决她这个麻烦一般。 看着只有几步之遥的房门,慕云芯心中的焦虑更甚了,她仿佛能够见到,寨中兄弟脸上的嗤笑,二哥同思萩姐面上的愤怒,更能预见自己明日将会有何种下场! 一想起这些,慕云芯顿时发了狠,竟什么形象都不顾了,在经过温床时便死死地抱着床沿,手脚并用地凌空紧抱,一副死都不愿松手的模样。 见她这幅模样,沈崖那张脸上顿时裂了条缝,眼角略微抽动,眼中的震惊更是显露无疑:他从未见过这般纠缠不清的凡人,更为见过这般耍泼无赖的女子。偷溜进陌生男子的房间不说,还如此耍泼不愿离开,这人的脸皮,简直厚如城墙! “下来!”看着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沈崖眼中的不耐更甚,他沉着脸低声喝道,低沉的语气渐渐染上了怒意。此刻的这般模样,若是让那些仙人瞧见,只怕要惊得他们齐声大喊“这还是那个无情无心的冷漠仙君吗?” 听着这声怒喝,慕云芯此刻却是铁了心了,若是让她在寨中兄弟面前彻底失了颜面,遭人耻笑,还不如直接赖在这里,至少她再丢脸的样子都被这人瞧见了,也不介意再多丢脸一些! 这般权衡之下,慕云芯扭头看着那张极力压制怒火的脸庞,一颗小小头颅直接摇成拨浪鼓,手脚的力道更是中了几分,直接将自己挂在床沿之上。 见她这幅模样,沈崖恨不得一掌直接拍死这个不知羞耻的蝼蚁,可偏偏这人与二弟的失踪有关,身体又跟凡人一般脆弱,自是无法真的对她做什么。 思及至此,沈崖顿觉额上隐隐作痛,他抬手在额间轻柔,面上尽是不耐烦躁之色,全然没了往常的冷静淡漠。沉默了半响,沈崖开始有些焦躁,他冷着脸看着如八爪鱼一般紧抱着床沿的慕云芯,沉沉道:“你真的不放手?” 本以为能就此耗下去的慕云芯,抬眼瞧着那双冷漠的眼眸,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她抖着唇颤颤巍巍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箭浦寨,不是你的地盘,你不要乱来……” 听着对方犹如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沈崖有些厌烦地蹙起剑眉,抬手间往她身上一点,声音顿时截然而至,世界从此清净了不少。 话说到一般却发觉被点了哑穴的慕云芯,看着对方那张阴沉不耐的脸庞,心中顿时浮起浓浓的焦虑。即使穴道被点,可她硬是张了张口,一张小脸更是涨得通红,却始终无法说出话语。 一瞧见眼前人儿分明无法开口,却仍张了张口试图挣扎的娇俏模样,此时的沈崖觉得心中的烦闷消了不少,就连不耐的眼眸都染上了丝丝笑意。 待发觉自己这般恶趣味后,沈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着自己何时也变得这般小家子气了,面上渐渐恢复原有的面无表情,好似方才那个满脸不耐而烦躁的男子,不过是虚幻的罢了。 此时,沈崖皱着眉头瞧着那人八爪鱼的模样,冷冷道:“你既不想放手,那我便帮着你放手!”言罢,便随手一点那人身上的昏穴,那人脖子一弯便陷入昏睡中。 沈崖伸手一扯便轻易将她扯了下来,然后,某山神拎着某只小鸡,打开房门直接将她扔了出去。再然后,某只小鸡终究逃不过被拎着扔出房外的命运。 第14章 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那个该死的死人脸!”清晨的箭浦寨中,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声瞬间打破了早晨的宁静,而这声音的主人,此刻正面色苍白地瑟缩在暖被中,阵阵喷嚏声不断从娇小红唇发出。 “小姐,先把姜汤喝了御御寒吧!”此刻,铃儿垂眼地看着床上人儿,小心翼翼地把姜汤递了过去,心中终究有些愧疚。毕竟,自家小姐被丢到门外染了一夜的风寒,她也有一部分的责任,她不该如此心安理得离去的。 此刻的慕云芯急于去除身上的寒意,伸手慌慌张张地接过姜汤饮下,自是没瞧见铃儿面上的心虚与愧疚。半响,她才满足地放下手中的空碗,许是身子渐渐回暖了,僵硬的脑子这才想起一件重大之事。 慕云芯猛地抬头,试探性地望着身前的丫鬟,支支吾吾道:“铃儿,除了你,还有谁见到我倒在房外的模样?是谁,送我回来的?”该不会,她那副狼狈模样全让寨中兄弟瞧见了吧? 慕云芯眼底的惊恐,铃儿自是瞧见了,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眸,心中思绪早已百转千回:她能说,整个箭浦寨的兄弟为了看好戏,一大早就到那个房间蹲点了吗?她能说,他们见到了蜷缩在地的三寨主吗?她能说,还是黑子将人抱了回来吗? 最终,在那双饥渴的目光下,铃儿果断抛弃了所有的真相,眨巴着眼面带真诚地望着自家主子,心安理得地说起了瞎话:“没有,是铃儿将你连抱带拖地拉回来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慕云芯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床,幸而只有铃儿瞧见,否则,偷溜进男子房间,还被人像拎小鸡一般扔出来,这么丢人的事足够她找块豆腐撞死好几次了! “小妹,你好多了吗?”恍然间,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温润声,慕云芯温声看去,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温和男子缓缓而来,弯起眉角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隐隐含着无奈之意。 许是昨晚的举动,慕云芯见到那个熟悉身影时,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安与心虚,但一想起铃儿方才的话语,便强装镇定地看着穆毅离,轻声道:“不过是染了些许风寒,不碍事的。” 听着这番话语,穆毅离微弯的眼角一顿,眼神渐渐有些飘忽,他深深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妹,我们这箭浦寨不似山下那些迂腐之人,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这是什么意思?瞧着如此莫名其妙的二哥,慕云芯心中更加摸不着底,她疑惑地撇了身旁的铃儿一眼,却发觉那丫头眼神也是飘忽不定,始终不敢同她对视。 顿时,一阵天雷猛地砸入混沌的脑海,慕云芯呆愣地望着自家二哥,面色刹那惨白,她张了张口,结结巴巴道:“二,二哥,你,你……” 见到如此惊吓过度的慕云芯,穆毅离深吸口气,今早听到手下们说起时,他是极度气愤的,手中茶杯甚至都被他捏碎了。那时的他,巴不得将自家妹子狠狠惩罚一顿,再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刀砍了! 但一想到,自家妹子竟连自己的面子都不顾,不只当众表明心意,更是三更半夜溜到心上人房中,却被那人狠心丢出,如此痴心换来的竟是无情对待,穆毅离就如何都气不起来了。 此时最难受的,怕是小妹自己了吧!如此想着,穆毅离伸手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肩膀,安抚道:“小妹,什么矜持都是虚幻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 如此明显的安慰,慕云芯再不明白,就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撞死。她瞬间僵直身子,面上早已失了血色,眼中尽是一片死灰:“所以,寨中的兄弟也……” 还未等她说完,穆毅离便知她在担心什么。他贴心地将滑落的被子重新披到她身上,温和的脸上满是安慰和怜惜,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寨中兄弟都能理解的,所以,好好休息,千万,千万不要有压力!” 说着,穆毅离深深地望了呆愣的慕云芯一眼,其中的同情与怜惜显而易见。许久,他才缓缓起身,贴心地为自家妹子留下一个思考的空间。 于是,慕云芯呆呆地望着来去匆匆的背影,空白的脑袋中只余下一句话“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铃儿看着自家主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她愧疚地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轻声道:“小姐,二寨主都没有责罚你,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千万不要有压力?千万不要有压力?!她能没有压力吗?这话都听了四遍了,每听一遍,她就想起自己所做的荒唐举动,她能没有压力吗?!她都想拿把刀把自己给割了,能没有压力吗! 此刻的慕云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天知道她有多后悔。如果她没偷溜出寨,就不会碰到沈崖,也就不会被逼着带他进寨,更不会被他直接从房中扔出来。此时,慕云芯眨巴着眼,一望不望地望着眼前的丫鬟:“铃儿,你拿块东西直接把我打晕了吧!” 被自家主子这般自暴自弃的模样惊吓到了,铃儿有些惊慌地看着床上人儿,试图劝慰道:“小姐,你晕了之后还是会醒的,不要这般自暴自弃啊!” 铃儿的话,此时的慕云芯自是听不进去了,她僵直着脸,双眼无神地望着铃儿,缓缓道:“我醒了你就继续砸,用**也行,随便你怎么做,只要不让我醒着就行!” 说着,慕云芯随手从床上抄起玉枕,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实在下不去手,便直接递到铃儿手中,示意她朝自己脑袋上砸去,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砸的时候不要太用力,只要砸晕就行。” 铃儿无奈地望着手中玉枕,随手便将它扔至地上,锲而不舍地劝慰道:“小姐,你要想清楚,你这么做只会被人误会,兄弟们会觉得你遭沈公子丢弃后自暴自弃想不开。” 这番话语,反倒让慕云芯渐渐清醒过来,所有的悲愤好似寻到发泄口一般,那双无神眼眸顿时目露凶光:“对,我要先把那个死人脸砸死,再把自己砸晕!” 看着慕云芯渐渐恢复生气,铃儿顿时松了口气,但一听到自家主子这般疯狂话语,她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地。 顿时,铃儿拼命按住正欲起身的慕云芯,暗自放出昨晚剩余的迷烟,缓缓说道:“小姐,你不觉得先想办法让沈公子对你死心塌地,再让他尝尝被人丢出房门的滋味,这样更好吗?” 于是,在某个丫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安抚下,某只气疯的小猫渐渐安静下来。 闻着香甜的气息,慕云芯顿觉眼皮沉重,终究抵不过睡意渐渐睡了过去。只是那人在闭上眼眸的最后一刻,暗暗下来个决定,她要让那个死人脸尝尝被人丢出房门的滋味! 第15章 风中凌乱的求爱攻略 经过某次丢小鸡事件后,某只小鸡开始立下大志,决心要让沈崖这个罪魁祸首对自己死心塌地,再狠狠地将他丢出房外。于是,为了这个伟大而坚定的目标,某只小鸡暂时遗忘了所谓的面子问题,携着狗头军师气势汹汹地朝目的地走去。 “小姐,你确定真的没问题,沈公子可不是那么好诓的?”见到慕云芯信心满满的模样,铃儿心中越发的担心,以自家小姐这般欢脱个性,实在很难想象她能按照计划对沈公子表现出爱意。 铃儿这般泼冷水的举动,慕云芯却显得毫不在意,反倒得意地挑起细长柳眉,暗示性地眨着眼睛:“放心吧!我早已做足了准备,表达爱意该有的步骤,我都牢牢记在脑海中了。” 言罢,慕云芯更是加快了脚上步伐,同寨中的风流公子风颜溱讨教一番后,她才知求爱也是一门深奥学问。此刻的她,不仅想让沈崖喜欢上自己,更想知晓自己讨教而来的方法究竟可不可靠。 在如此急切的渴望下,慕云芯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来到沈崖的住所。看着如此熟悉的房门,慕云芯下意识地一颤,就算她再怎么刻意遗忘,那时的狼狈仍旧被她印刻在心。 顿时,慕云芯猛地摇摇头,试图抛掉心中的不利情绪,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情深的笑容,抬手便轻敲房门:“沈,沈公子,在吗?”说着,慕云芯暗自压下心中别扭,严格执行风颜溱所说之语:其一,要对他抱有温和之意,时时刻刻保持者温文尔雅的气质。 听着这声“温柔”话语,铃儿身子猛地一抖,瞬间觉得一群蚂蚁在身上乱爬,难受至极。她惊诧地看着身旁的人儿,好似全然不认识了一般,这种温柔甜腻的感觉,真的不适合这个跳脱的人儿。 而房中之人本想起身开门,但一听到这般甜腻的声音,额上剑眉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他缓缓抬眼,隔着房门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将目光重新投注在书本上,淡淡地将门外之人隔绝在外。 其二,你要扮作弱柳迎风的娇弱模样,好引起他的怜惜之心,记住,说“我”时要自称“芯儿”,切莫跟往常一般“本寨主本小姐”的叫了。 自以为感觉良好的某人还没察觉自身的怪异,她不懈地再次敲了敲房门,故作扭捏害羞地扯了扯临时寻来的锈帕,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沈公子,芯儿有些话想同你说,请恕芯儿打扰了。” 此话一出,铃儿只觉得自己瞬间风中凌乱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娇弱”女子,这还是那个精力旺盛、欢脱不已的慕云芯吗?这些方法,究竟是谁的馊主意! 听着这声自称,同样不淡定的还有房中那个故作镇定的沈崖。只见他僵硬地扭过头,面无表情的脸庞隐隐划过一滴冷汗,眼中的平静瞬间被惊诧代替,好似无法相信那个虚伪娇弱的声音竟是那个无赖撒泼的女人发出的。 恍然间,沈崖意外瞥见门栓并非拴上,面上骤然一顿,起身正欲拴上以防那个疯女人闯入,却不料终究慢了一步,一张故作忧虑娇弱的脸猛然出现,却将他硬生生地逼回座上。 看着那张极度碍眼的面容,沈崖不耐地垂下眼眸,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淡淡说道:“回去擦擦脸,难看!顺便寻个大夫治治你的声音,难听!” 其三,即使他对你的态度不好,你切莫发火,而要做出一脸委屈求全的模样,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自称“人家”,好博得对方的愧疚与怜惜。放心,世间男子都吃这套! 听着这毫不留情的鄙夷,慕云芯微弯的娇弱眼角一抽,一双悲伤哀怨的眼眸瞬间僵住,又极快地恢复原来的娇弱,抬眼哀怨地望了沈崖一眼,委屈道:“人家不过想同你说说话,你怎能这般对待人家?” 说完,慕云芯身子率先一抖,却是有些忍受不住自己这般虚伪娇弱的模样了,什么人家,简直恶心死人,真没想到这些男人这么贱,还喜欢这一套!若非颜溱说男子都吃这套,她才懒得装出这般恶心模样,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紧接着脚下一滑的人,却是再也无法忍受的铃儿。慕云芯至今只说过三句话,可每一句都饱含着渗人的“温柔”,甚至连“人家”这个词都用上了。 一瞬间,铃儿便觉得自己再次风中凌乱,她咋舌地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姐,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敢在心中咆哮着:你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表明心迹,而不是在拉仇恨值和厌恶感?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啊! 想必铃儿的风中凌乱,更加受不住的却是直接承受攻击的沈崖本人。听着这般恶心话语,沈崖执书的手轻微一颤,却彻底显现了他心中的诧异与混乱。 他竭力地保持面上的平静,一双幽暗眼眸却犹如利剑狠狠射向眼前人儿,冰冷的话语缓缓响起:“房外的空间很大,你是想再尝试一次,还是要再扔到更远的地方?” 见到沈崖愈加阴沉的模样,慕云芯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即使有所不愿,但她已是严格按照颜溱所说的话来做了,究竟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娇弱的程度不够,无法引起这个死人脸的怜惜之意? 慕云芯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低沉脸,越发确定了心中猜想。于是,某人眼波流转,再次摆出那副娇弱不已的模样,可还等她未开口,又瞬间让铃儿伸手挡住了。一只小手死死地压着那张嫣红朱唇,硬是将她接下里的话狠狠地憋了回去。 遭到这般对待的慕云芯拼命地挣扎着,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更是在那只手掌中“呜呜”的叫唤起来。此时,因着这番挣扎,慕云芯渐渐恢复往常的模样,原本娇弱的气质渐渐少了些许,好似方才那个虚弱无骨的女子只是幻觉罢了。 为避免自家主子遭遇到更加不堪的下场,铃儿用尽气力死命地将慕云芯拽出房门,更是赔笑地看着面带不耐的沈崖:“公子稍等,小姐风寒未愈才会这般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同我们计较啊!” 于是,在一声“呜呜”声中,某人被无情地拖出房门…… 第16章 首次求爱,失败告终 “唔唔唔!”房门外,慕云芯被铃儿劫持,嫣红朱唇被一只手掌狠命压着,硬是拖到角落中。她努力扒拉着口边的手掌,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半寸。 “唔唔唔!”放开我啊!慕云芯开始拼命挣扎,双颊因着呼吸困难涨得通红,一双眼不断瞪着身后丫环,心中顿生焦虑: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再不放手,要被憋死了都! “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见到那张不断涨红的俏丽,铃儿这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松开手,硬是压下心虚之意,故作镇定地看着那双怨怒的眼眸。 得到解放的慕云芯贪婪地吸着空气,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胆气边生的丫鬟,低沉愠怒的声音缓缓响起:“的确,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谁是主谁是仆的问题了。”要不哪天,她就真被这丫头给谋杀了! 顿时,铃儿眼角猛地一抽,又瞬间摆出一脸严肃的神情,毫不犹豫地看着眼前人儿,一字一句道:“小姐,我们来这的目的,你还知道吗?” 这番话语,反倒提醒了愠怒中的慕云芯,她猛地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未完成,就被铃儿硬是拖出来。如此想着,她“唰”的一眼瞪向身前的丫头,似在责怪铃儿破坏了她的好事。 感受着那股责怪的视线,铃儿暗暗低下几滴冷汗,那副丢人模样,还是直说的好:“小姐,你还是莫要这般扭捏,真的不适合你。” “不适合吗?”听着这般评价,慕云芯自主忽略了“扭捏”二字,显然对自己方才的表现自信满满,柳眉一皱又是露出方才的娇弱模样,随手更是拿起丝巾在手中缠绕,尽是一副小媳妇模样。 “你这模样,就像黑子故作妖娆地模仿狐依,半露衣襟极尽挑逗的模样。” “……” 一瞬间,慕云芯手捏丝巾的手蓦然僵住了,脑中不自觉想着黑子那个粗壮的大块头,硬是露出若隐若现的衣衫,妖娆扭着身躯,雄壮的胸肌不停抖着,一张刀疤脸挤出媚意…… 慕云芯面色骤然铁青,浑身更是不自在地抖了抖,猛地丢开手中丝巾,伸手不停搓着手臂,身子犹如一群蚂蚁爬过一般,难受不已。 见到如此铁青的人儿,铃儿心中恶劣一笑,想着这人终于了解自己的痛苦了,一想起这人硬是装出一副弱柳迎风的娇弱模样,她就浑身难受。 “所以说,我刚才在沈崖面前,我,我……”慕云芯觉得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如果黑子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她必会拿把火直接把他烧了,来个眼不见为净。相比之下,那自己这副模样,额,她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慕云芯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她面色沉重地看了铃儿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房间。慕云芯深深叹了口气,紧接着又瞬间暴怒一声:“风颜溱,本小姐要杀了你!!!” 听着这声突如其来的暴怒,处于房中的沈崖猛然一愣,手中的书早在那个女人被拽离之时便已放下。尽管他法力尽失,却不阻碍他听到两人的对话。 不知为何,在听到那人心虚地吐出方才的恶心模样时,他就好似见到一张后悔至极的俏脸,原以为她会垂头丧气地离开,可这女人,偏偏就有本事让他震惊。那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当真让他惊吓到了。 此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好似多了一层味道,不再像往常那般死板,却又一瞬即逝,快到不可捉摸。沈崖缓缓起身,随手将书本放在桌上,便缓步走出了房门。 于是,在门外某个高声震吼的人儿,一瞥间那抹高大的身影,整个人瞬间僵硬住了,张开的嫣红小嘴更是来不及收回,维持着怒吼后的模样,咋一看,却是呆愣不已。 对于她的愣神,沈崖依旧面无表情地缓缓而过,眼神都不曾与之相视,好似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遭受这般忽视的慕云芯破天荒地松了口气,原以为在见到她装出的“娇弱”模样后,这个死人脸会直接给她一个痛快,至少将心比心,她绝对会这么做!可这人依旧如此冷淡,反倒让她觉得那件事没这么丢脸了。 只是,若想就此松口气,慕云芯却想得太过天真了。身旁铃儿不停地捅了捅她的手臂,示意她上前攀谈,以增加自己在沈崖面前的存在感。 慕云芯顿时有些为难,这要是平时她肯定屁颠屁颠地去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娇弱事件”才刚刚结束,她的脸可没厚到这个地步。况且,她也是个有尊严的人物! 结果,事实证明尊严在慕云芯面前是可以随意打破的!在铃儿的百般催促甚至是万般暗示之下,某个有尊严的人还是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可还未等她走上几步,对方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淡淡地朝她撇了一眼。 一瞬间,慕云芯寒意顿起,她僵直着身子,努力扯着嘴角露出“友善”的笑容,轻声道:“那个,你不是在房中看书,为何出来了?” 看着这般僵硬甚至隐含着心虚的笑容,沈崖却莫名觉得这样比较适合这个跳脱多变的人儿。似被这个想法吓到了,沈崖微微摇了摇头,想着这个女人怎样也与他无关,便直接说道:“有只苍蝇太烦人了。” 听着这明显的指桑骂槐,慕云芯眼角一抽,怒气自然而然便升了上来,但一想到自己方才的恶心模样,又硬是强压下去,故作不知地同他周旋:“那个,呃,现在正值盛夏,苍蝇多是自然的。” 盛夏?沈崖怪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紧抿的薄唇微微一顿,他虽感觉不到冷暖,却也知而今已是初冬之际,又何来的盛夏?只是,这也与他无关罢了。如此想着,沈崖无意再同这个跳脱的人儿纠缠下去,便渐渐收回视线,直接转身疾步离去。 见到沈崖那般鄙夷的眼神时,慕云芯便知自己的借口太烂了,还未等她继续开口,对方却又瞬间离去,其速度之快,竟让她来不及反应。 于是,某个张口欲开的人儿,在铃儿鄙视的目光下硬生生将解释的话语再度咽了回去。这也意味着,这个三寨主的首次求爱,以失败告终了! 第17章 死人脸在幽会? 清晨的箭浦寨中,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断在某处聚首踌躇,三双眼睛试探性地望了望不远处的花园处,随时监视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这三人,便是求爱失败的慕云芯以及两个狗头军师铃儿和风颜溱。 说到风颜溱为何在此,他本人也是无奈万分,因着他的馊主意,让慕云芯大失脸面,竟拿着刀追着他跑了大半个山寨,无奈之下他只能担任起军师的职责,直至这个三寨主把自家夫君娶回家为止。 若说到这三人为何如此鬼祟,只因在他们决定实第二个求爱计划时,却意外瞧见沈崖偷偷在这花园中幽会,而幽会的对象,竟是被他骂做“具有狐臊味”的女子狐依。 于是,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这三个臭屁匠开始嘟喃起来了。 “你觉得,他们在那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慕云芯蹲在花丛处,一双明亮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两人,因着对狐依的不满与厌烦,更因着心中的不甘,说出的话语不觉有些闷闷不乐。 风颜溱怪异地撇了慕云芯一眼,要说鬼鬼祟祟,他们三人才比较合适吧!想着自己抛却温柔乡而藏在这花虫遍布的地方,心中更是急着解决这事,便没好气地说道:“很明显,狐依又捕获了一名男子,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就死心吧!” 这番话语,得来自是慕云芯的狠狠一睕,她虽不喜欢沈崖,但至少是她带他进寨,也是她在急切地“追求”这人,也不是不允许这个死人脸喜欢上别人,但也不能挑上她的死对头啊!况且这个狐依也不是什么善茬! 一想起狐依的恶劣行径,慕云芯更是心中愤恨无比,她迁怒地瞪着身旁的俊俏男子,没好气地冷笑道:“风颜溱,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吧?” 看着两人间的斗气,铃儿早已习以为常,毕竟看了十几年,再怎样都能平淡视之了。其实,她倒觉得比起那个淡情的沈崖,他们两个欢喜冤家反倒合适些,只是蛇性本淫,这家伙还是太风流了。 如此想着,铃儿深深叹了口气,却意外同不远处的那双幽暗目光对视,刹那间,铃儿心头猛地一颤,伸手直接将两人的身子压低了些,低喝道:“小声些,要被发现了!” 处于被监视状态的沈崖淡淡地瞥了三人隐匿的花丛处,早在三人开始说话时,他便知晓了,却也懒得理会那个跳脱女人的行径。他到这箭浦寨不过是为了调查一些事,至于幽会还是喜欢,这些都与他无关。 如此想着,沈崖也没拆穿三人的位置,只是淡淡收回视线,一双幽暗眼眸重新落在这个狐媚女子身上,直接开门见山:“这箭浦寨,是个妖怪窝吧!”无论是你,还是那个白衣女子。 闻言,狐依细长的桃花眼猛地一缩,又瞬间恢复原有的媚意,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意,调笑道:“沈少侠真爱说笑,奴家怎会是妖怪呢?奴家胆子小着呢?切莫吓坏奴家啊!” 对于这般妖媚挑逗,沈崖直接视若无睹:他虽法力尽失,无法彻底瞧出这群妖怪的真身,但就这妖之前露出的魅惑之术,他也能猜出几分了。 顿时,沈崖冷然眯起一双幽暗眼眸,犀利的视线毫不留情地射向眼前的妖娆女子,冷言道:“小狐狸,你的魅惑之术对我不起作用的,莫要白费力气了。” 见沈崖直接道出自己的真身,狐依也不再隐瞒,邪魅的眸光渐渐染上金色,眼角更是拉得细长,原是魅惑不已的妖颜,此刻更是无比妖艳媚人。 她略勾起妖娆的唇角,朝沈崖挑了挑眉眼,调笑道:“既是如此,那少侠看看这招如何?”说着,狐依扭着妖娆娇躯,一步步地靠近那个高大的身躯,伸手极尽挑逗地轻抚着他的肩膀,看似缠绵不已,实则内劲暗发,毫不留情地攻向沈崖。 此刻,沈崖淡淡地撇了狐依一眼,厌恶别人接触的他此刻却默许了狐依的这番举动,他淡然而立,对狐依的挑逗行为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心中却运起了已恢复的不到一成法力,暗暗与之抵抗,试探着狐依的深浅。 于是,两人的这番举动,在不远处的慕云芯看来却成了躲在花园中幽会缠绵的狗男女。一想起之前沈崖还冷着脸讽刺狐依“满身的狐臊味”,现在却与那人缠绵不已,这一前一后的态度更让她气愤不已! 这个虚伪的死人脸,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慕云芯不满地蹲在草丛中,一双明眸因着愤怒瞪成铜铃般大小,想着起身离去,这对狗男女看得瞎眼。 却不料,在她欲起身之际,后背被人猛地一推,整个人站立不稳猛地趴倒在地,一张怒颜更是狼狈地同花丛来了个亲密接触,咋一看,这狼狈模样像极了厨房外那条狗趴到在地的样子。 “是哪个混蛋推我!”慕云芯勉强抬起头:“噗”的一声吐掉了口中的花草,振声怒吼道。此刻的她,俏脸沾上些许泥土,发上更是杂乱不堪,一朵残花更是斜倚在乌发上,像极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见到地上某种狼狈犬儿,风颜溱有些不忍直视,他转头略带敬佩地看着依旧神神在在的铃儿,虽知铃儿将她推出去是为了阻止狐依的继续暴露,但这手段未免太血腥了,依慕云芯的性子,怕是要气疯了。 然而,慕云芯这般“强势”出场自是惊到了不远处的两人。听着这声响动,暗暗较量的两人蓦然一愣,纷纷收回身上的力量,两双眼眸直接朝声源处望去。 于是,沈崖转身见到的,却是一张脏兮兮的花脸,面上的脏污因着脸上的表情一抽一抽的,头上残花更是不停地摇摆。整个身子更是毫无形象地趴倒在地,一双明眸不停眨巴着,那样子,让他不禁想起哮天犬被打趴在地的场景。 刹那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一愣,紧抿的薄唇微微抽动,有些接受不了慕云芯这般别样打扮。 第18章 人家有了你的孩子了 “你趴在这作甚?”看着趴倒在地的人儿,沈崖眼角略微抽了抽,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刻的他,即使再怎么不屑理会,这么大的动静也让他无法再忽视下去了。 然而,这番冷漠话语自是得来巨大的反弹,想都知道,若谁在幽会时被人打断,再温文尔雅的人都会发怒,更可况是这个性情极度恶劣的死人脸了。 慕云芯恶狠狠地瞪了沈崖一眼,想着既然这么狼狈了,也不怕再继续狼狈下去,便索性彻底破坏沈崖同狐依的幽会,以泄心头之恨! 于是,某个恶劣的小孩,就着扑倒在地的姿势,伸手紧紧地拽住眼前的黑色裤角,开口便是一顿惊天哭嚎:“夫君,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跟那只狐狸精幽会,相公,你不要走啊!” 说着,慕云芯还偷偷将脸蹭着那块干净裤脚,恶劣性地狠狠擦拭着,顿时,那块干净布料瞬间皱成一团,更沾上了泥泞与尘土。 “女人,放手!”沈崖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这女人,以为他没看到她做的小动作吗?顿时,沈崖性感的薄唇紧抿,唇角露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幽暗的眼眸冷冷地瞪着趴倒在地的人儿,眼中的警告与不耐显而易见。 这番警告,若是往常的慕云芯定会有所收敛甚至忌惮,但拎小鸡事件发生后,而今的她早已失了脸面,自是下了狠心要让沈崖同自己一起丢脸,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呢? 他不是厌恶别人触碰吗?她还就碰了怎样!趴倒在地的人儿看着那张阴沉可怕的死人脸,心中一狠却是死命地抱着沈崖的大腿,学着那些被风颜溱抛弃的女子一般,张口又是一阵哀嚎:“夫君,你不要丢下人家啊!人家都有了你的孩子了,你要人家怎么办啊!” 这声尖锐的哭嚎,却让在场众人彻彻底底地愣住了,其中最为震惊的怕是死对头狐依了。 与慕云芯作对了十几年,自是知晓她虽表面上欢脱不已,可心中却对这面子之事极为看重。她总认为自己是这箭浦寨的三寨主,是寨中的第三把交椅,总觉得不能丢了箭浦寨的面子。 狐依也曾对慕云芯这自以为是的想法嗤之以鼻,更是以此嘲笑这朵温室花儿的不自量力,连这箭浦寨隐藏的秘密都不知,又何来的第三把交椅? 可而今,这人却连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更像那些泼妇一般,拽着别人的裤脚嚷着要寻回心上人的真心,甚至还编造出孩子这种子虚乌有的事。这世间又哪会有什么真爱,可笑至极! 如果想着,狐依调笑地看着地上人儿,一双狐媚眼睛直勾勾地与之对视:“我们三寨主何时有了孩子呢?你可知,孩子是如何出现的?” 狐依的这般鄙夷,慕云芯自是瞧见了,她一边紧抱着沈崖的大腿,生怕自己被踹开,一边又不屑地白了狐依一眼,没好气地答道:“狐依,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么?哼,孩子如何出现,最该清楚的,不是你同后边那个风流公子吗!” 听着这声讽刺,狐依倒是不愿意了,细长的桃花眼不屑地撇了仍在花丛中的风颜溱一眼,娇媚的朱唇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风颜溱?哼,我同那只**的家伙不同,至少我还会选择对象下手。例如,沈少侠便是我心仪之人。” 言罢,狐依淡淡地撇了蹲坐在地的慕云芯一眼,眼波一转又极尽魅惑地撇着一直沉默不已的沈崖,调笑道:“沈少侠,奴家身上的狐臊味,是否没了?你可以同奴家翻云覆雨了吧!奴家可是等了好久,不如让奴家给你生个孩儿?” 此刻,狐依故作妖娆地靠近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两人的身子几近贴合,可实际上,两人之间余下一丝细不可见的间隔,并未真正接触。毕竟,沈崖的厌恶她瞧得清楚,这番举动不过是为了刺激那个白痴人儿,却没必要赔上自己。 此时的沈崖冷眼看着脚下趴倒的人儿,额上青筋微微显露,面上的冷情第一次如此明显地破裂了。他从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能如此抛却脸面,竟连这么丢人的事做得出来。这人若是他的妹妹,他早就一掌劈死了,省得丢人现眼。 但为了二弟,他必须得忍。普天之下,这个女人是第一个让他不得不忍的人!一番思虑后,沈崖忍着一脚踢开的冲动,淡淡地撇了那张狼狈花脸,沉声道:“女人,你如此做,就不觉得卑微低下?” 卑微低下?慕云芯一张得意的小脸蓦然一愣,她怎会觉得卑微低下,她又不是真的喜欢这个死人脸,反正她已经丢尽了脸,自己这般做也不过是想这个死人脸尝尝脸面尽失的滋味! 若真是自己喜欢的人,哼,她会直接出手将人抢来,让她如此卑微地乞求?没门! 顿时,一双明亮眼眸定定地看着那张接近破碎的死人脸,诡异的笑容悄然勾起,又转瞬化为哀伤与怨恨:“沈崖,你是不是想赖账,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这句话自然成了打破沈崖冷清面具的最后一支箭,仅一瞬,那张冷清的面庞被愤怒所替代,脖上的青筋微微显露,性感薄唇因着怒意微微抽动着,开口一字一顿地喝道:“女人,本座最后再说一遍,放手!” 沈崖这声低喝,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紧抱着他的慕云芯,而是在场的其余三人。慕云芯是肉体凡胎,自是见不到那人身上隐隐闪现的黄色光芒,可她见不到,不代表其余三人见不到。 一瞬间,三人瞬间有了动作,躲于草丛的铃儿瞬间移到慕云芯身旁,也不管手上轻重,直接一掌将她劈晕,伸手便把她从沈崖身边扯开。 另外两人纷纷恢复原身,狐依一身银衫,灵动狐耳镶在皎洁的银发上,眸中金光妖媚闪烁着。风颜溱一身青色战服,妖冶面容有些苍白,却衬得一双碧绿妖眸更加妖邪。 见着两人的原身,沈崖却恢复原有的沉稳,一双幽暗眼眸淡淡地望着二人,其中的愠怒暗暗流转。顿时,四周的气压骤然一低,战火一触即发! 第19章 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你们在这作甚!”在战火一触即发之际,一声温润却不失威严的声音猛地响起,原本处于对峙状态的四人纷纷转过头,却见一温和男子持着一把折扇缓缓而来。 那人所行之处,每个脚步都显得轻巧无比,却又让人倍感压力,颇有一种以柔化刚的柔和之境。此人,却是箭浦寨的二寨主,亦是妖族的第二把交椅,暗王慕毅离。 “暗王!”见着来人,狐依同风颜溱顿觉压力大减,面上皆是一松,两人同时朝缓缓而来的暗王躬下高傲的腰脊,以此显示自己的恭敬与投诚。 此时,穆毅离微微朝二人颔首,那双温润平和的眼眸却细细打量着那个沉稳男子,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这人初见时,他也曾暗中探查过,,却从未感受到任何力量。 可那抹黄色光芒,却昭示这人沉稳男子并非凡人,更非妖族。那抹黄光隐含着仙家的纯净气息,且这气息又似曾相识。这仙族之人,来这箭浦寨所为何事,难道仙族要拿妖族开刀了? 如此想着,穆毅离拿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那双温润眼眸不觉犀利起来,可脸上的温润笑意却加深了几分:“仙族的人,来我这妖族之地,不知有何贵干?” 见着那双锐利眼眸,沈崖反倒收回身上隐隐闪现的黄色金光,他来这箭浦寨也不过是寻找二弟的小弟,却也必要与之发生冲突。若不是那个无耻女人真把他惹急了,他也不会动用力量。 如此想着,沈崖淡淡地撇了晕倒在地的慕云芯一眼,眼中流转着复杂的光芒。而后又抬起乌黑眼眸看向穆毅离,缓缓道:“本座同仙族的确也有些渊源,却并非仙族之人。”至少,那个徒有其表的喧闹之地,他是不屑处之的。 这番话语,得来的自是风颜溱等人的不屑,那人方才使用法力时,浓郁的仙气便弥漫全身,又怎么可能不是仙界之人。而且,就这虚伪模样,要说不是仙界的,料谁也不会相信。 如此不屑态度,沈崖却仿若无事人一般静静地立于原地,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淡漠处之。可就是这般沉稳模样,反倒让人无法真的说什么。 然而,穆毅离面上的温润至始至终都未曾消逝,他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有了另一番打算。沉默了半响,穆毅离伸手朝狐依几人摇了摇折扇,示意他们先行离去,他要同这“未来的妹夫”聊聊。 “暗王……”得到命令的狐依顿时不解,一双眉眼警惕性地撇过沈崖,面对穆毅离时却是欲言又止,就连祭祀大人都无法推算出这人是何来历,这般放过他,恐对妖族不利。 只是,妖族最为注重的便是强者为尊,只瞧见穆毅离那警告性的一瞥,狐依便乖愣地闭上了嘴。她虽是妖族的妖将,但无论地位还是妖力都无法抵过暗王的一半,虽有九条命却也不敢如此浪费。 狐依淡淡地瞥了沈崖一眼,亦垂眸看着昏迷在地却又一无所知的慕云芯,心中思量着还是先行禀告祭祀再作打算,便恭敬地朝穆毅离欠了欠身,身子一转便消失了。 于是,被莫名留下的风颜溱瞬间感受到穆毅离的视线,苍白的俊脸上微微冒出些许冷汗,想着这也没他什么事,更没必要承受暗王“温和的教育”,也识相地拖着身旁的铃儿“唰”的一声消失了。 至于倒地不醒的那个人,人家二哥都在那里镇守了,也就不关他风颜溱什么事了! 淡淡看着三人的离去,沈崖尽管心中疑惑,但看向穆毅离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就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都未曾改变过,也就只有慕云芯那个女人,才能让他打破千年沉淀的冷情淡漠,生出怒火来。 沈崖这般冷漠反应,穆毅离却不怎么在意,毕竟若他真是那个仙君,如此淡漠的神情也是自然。于是,穆毅离随意摆弄着手中折扇,温润的眸光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语气中更是不自觉透着些许敬意: “身怀浓郁仙气却不隶属于仙族的人,三界中也仅有四位,这四人虽非真正手足,却已手足相称。以仙君这般沉稳与淡漠,怕是身怀石灵珠的山神吧!” 闻言,沈崖蓦然一顿,看着穆毅离的目光渐渐多了一丝欣赏,只因他的一句话,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猜出他的身份,更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询问而非试探,这番睿智与大气,也不愧是妖族之王了。 对方既已知晓他的身份,也就没必要隐藏什么了。顿时,沈崖淡淡地看了穆毅离一眼,微微颔首,直接承认道:“的确,本座是山神沈崖,此次前来只为解开一惑。” 见他直说,穆毅离撑着折扇了然一笑,温润的唇角微微勾起,却是一抹自信笑颜:“仙君想问的,怕是火神的下落吧!亦或是,为何小妹身上会有火神的气息?” 听着他说出自己所急需的疑惑,沈崖心中一喜,想着下落不明的二弟终有了消息,却不料穆毅离突然话锋一转,却是不愿直言一切:“虽知仙君的疑惑所在,但恕毅离无法告知,这个问题,还需神君自己寻找。” 闻言,沈崖微弯的薄唇骤然一僵,一双平淡眸光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愠怒,周身不自觉地透着低沉的威压。沈崖冷冷地撇向身前的白衣男子,低沉的话语幽幽吐出:“你是在戏弄本座吗?” 许是沈崖伤势还未恢复,这番威压对着狐依等人倒是有几分震慑力,但到了穆毅离面前却是不痛不痒了。此刻,穆毅离随手收起折扇,倒也不揭穿沈崖受伤的事实,缓缓道:“火神的消息,并非我不肯说,而是我真的不知晓。普天之下,也唯有一人知晓令弟失踪的真相。” 说着,穆毅离侧身看着地上睡得香甜的人儿,心中一阵无奈,但眼中的宠溺之色却丝毫未减:这丫头,都在鬼门关中走过一圈了,竟还睡得这般轻松。也对,这种不怕死的事,她做的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20章 她,绝对不是人! 随着穆毅离的视线,沈崖见到慕云芯毫无形象地昏睡在地,乌黑秀发早已凌乱不堪,甚至沾上些许草屑,脏兮兮的小脸却笑意连连,好似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她?”沈崖鄙夷地看着那个狼狈人儿,面无表情的脸庞闪过一丝诧异,在他眼中,慕云芯不过是个难缠小鬼,亦是个不自量力的蝼蚁,二弟那般神通人物,又怎会让这人得知呢? 沈崖的鄙夷穆毅离自是瞧见了,看着地上的狼狈人儿,那张俊秀脸庞难得出现一丝尴尬与局促。穆毅离掩饰性地扇着手中折扇,心虚道:“其实小妹不是这样的,以往的她,呃,虽不至于温文尔雅,但也算活泼可爱的。” 越说,穆毅离的声音便越小。虽然他有心让沈崖改变对小妹的看法,但一衬上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什么话都变得苍白无比。小妹的优点,既然说之无用,就让沈崖自己去发掘吧!至少时间会证明一切! 如此想着,穆毅离无奈地摆了摆手:“总之,令弟的消息只有小妹知道,只是现在的她不够完整,很多事都记不得罢了!”所以,若想知道火神的消息,你就得时时刻刻保证她的安全。 “不够完整?”听着这般怪异的描述,沈崖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疑惑更甚了:如果只是记忆缺失,也不至于用“不完整”来形容,除非…… 似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沈崖失笑地摇摇头,这个女人虽然有些跳脱,甚至于不合常理,但也算是灵智尚存的正常人,而灵魂缺失之人,大多都是傻子,如此却是有些不相符了。 就在沈崖疑惑苦恼时,穆毅离却“啪”的一声收回手中折扇,他淡淡地撇了眼地上的慕云芯,俊朗的面容隐隐透着一丝狡黠之意:“神君心中的疑惑,毅离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接下来便要靠您自己寻找。那么,舍妹还劳烦神君送回,毅离就此告辞了。” 听着这般要求,沈崖蓦然愣住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温润男子,又淡淡地撇了眼睡得极熟的慕云芯,一字一顿地说道:“送她回去?”如此平淡的口吻,反倒透着一股不可置信的愠怒与不耐。 “小妹只是个凡人,怎能受得住如此强烈的仙气,神君的仙气,自是要你自己收回!况且,毅离早已说过,令弟的消息惟有一人知晓,若神君不愿如此,毅离也不会强求。”说着,穆毅离眼中闪过一抹坏笑与狡黠之意,与之前的温润笑容大相径庭。 这番变相的威胁,沈崖又怎会听不出来,可偏偏他却无法反驳,自己身上的仙气虽是大补之物,但对普通凡人来说,也是致命毒药,若不及时抽出,仙气便会滞留体内直至爆炸。 只是,这个女人不过是咎由自取,他又为何要救她,甚至于带她回去?可偏偏,她是唯一一个知晓二弟下落的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线索,又怎能轻易放弃? 穆毅离正是抓住了沈崖的这条软肋,才敢如此放肆,才敢毫无顾忌地将自家小妹交到沈崖手上。于是,穆毅离垂眸看了眼地上睡得正熟的慕云芯,轻声吐了句“那舍妹就拜托神君了!”便一转身消失在原地,独留沈崖一人干愣在原地。 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沈崖的脸顿时黑了大半,他沉着脸走进睡得香甜慕云芯,一脸嫌弃地瞥着那人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一想起这人方才用这么脏的手抱过他的大腿,那张刚毅脸庞顿时又黑了几分。 “女人,起来!”沈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踢了踢,一脸厌烦的神情,全然没了往常的淡漠疏远,此刻的他,反倒多了些寻常男子该有的情绪,即使只是愠怒与不耐。 只是,处于睡梦中的慕云芯并未醒来,只是迷迷糊糊地发出一阵颤音,便伸出粉嫩小舌,舔了舔干燥的红唇,好似在享受什么美味一般,又转过身继续睡了过去。 瞧着慕云芯这般反应,沈崖轻挑起剑眉,心中隐隐闪过一丝愠怒:这女人睡得如此香甜的模样,哪里像是被仙气冲击,简直就像是吃到什么补药一般。等等,补药? 顿时,沈崖面上蓦然一愣,也顾不上慕云芯身上的脏污,直接蹲下身子,伸手便探向地上人儿的心口处,却发现她的心脏跳动得极为沉稳,丝毫没有受伤的征兆。 沈崖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他缓缓展开灵识,小心翼翼地将仙力注到暮云芯体内。一瞬间,慕云芯身上的气息猛地发生了变化,但又瞬间恢复过来,而那抹仙气,又再次消失无踪了。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经过这番测试,沈崖心中越发肯定,但心中的疑惑却只多不少:二弟的失踪究竟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这个女人并非凡人,可为何有着凡人的肉体与气息?还有这箭浦寨中的妖族,为何要装作普通人的模样? 沈崖淡淡地瞥了慕云芯一眼,心中也有了打算:二弟的失踪既与这人有关,那便以她为线索查下去,终有能彻底知晓的一天。 于是,沈崖嫌恶地看着慕云芯满身的脏兮,淡淡打量着脖颈处那块较为干净的衣领,随手一拎,便将地上熟睡人儿拎了起来,那姿势,就像拎小鸡一般。 看着手中人儿难受地蹙着细眉,却仍旧熟睡的模样,沈崖非但没有任何愧疚之意,心中反倒有种莫名的愉悦欢喜。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却是拎着慕云芯起身离开了。 待到沈崖走远后,空荡的花园骤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此人便是将人托付给沈崖的穆毅离。 只见他一手摇着折扇,满眼惋惜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开始喃喃自语:“原以为沈崖会抱着小妹离开,再不济也是用扛的,没想到,他竟是用这般嫌弃的方式。小妹,看来你的路还长着,倒不如,让二哥再帮你一把!” 说着,穆毅离身形一闪又消失在原地,至于他此次离开是真是假,呵呵,又有谁知道呢? 第21章 我真想一掌拍死你! 夜晚,点点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房中,与桌上不断闪烁的烛火交相辉映,一同照亮了幽暗的房间。然而,这温暖的光亮却无法暖化房中之人面上的阴沉愠怒,被人戏耍的愤怒占据了沈崖的内心。 于是,被困于房中的沈崖冷眼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儿,心中的怒火燃得越旺,原先将她拎回来,便想着路上无论遇到哪个妖族,就直接将人扔给他们处理,自己直接一走了之。 可没想到,平日里在山寨中来来往往的妖族,如今却一个影子都见不到,整个山寨空无一人。那时急于脱手的沈崖也来不及深思,想着妖族也有自己的事,便直接将人拎了回去。 可等到他将人拎回房间后,却发现,整个房间竟被人设了结界,他竟无法出去了!感受着门外隐隐若现的妖力,沈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此刻的他若是再不明白,就真的白活了几千年。 沈崖伸手触碰着那层透明的结界,试图将其打破,可无奈自身仙力仍未恢复,根本无法撼动结界半步。顿时,一张温润而又狡猾的俊朗面容闪现在脑海中,沈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无论他如何想破了脑袋,都无法想出穆毅离这么做的目的,即使让他同慕云芯处上一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这只会让他对那个愚蠢的女人更加厌恶罢了! 如此想着,沈崖淡淡瞥了眼床上的人儿,细长的眼睑紧紧阖上,高挺的俏鼻还一抽一抽的,唇角还有一丝可疑的晶莹液滴。 沈崖鄙夷地看着床上人儿,想着自己如此不悦,可对方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睡得如此香甜,心中更加不平衡,抬手便施了个极为简单的凝水术,直接凌空浇在慕云芯脸上。 “唔!”因着莫名的冰冷,慕云芯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水渍。她抬手愤恨地擦着脸上水珠,低声怒吼道:“哪个混蛋,敢在我脸上喷水,还扰了我的好梦!” 可恶,她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悠闲躺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中,享受着皮毛被轻抚的感觉。突然,眼前莫名出现一颗美味的果实,就在她想张口咬下的时候,就被喷了一身的水,让她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 她都还未吃下那颗果实,白白浪费了这番美味!一想起梦中那颗未食下的果实,慕云芯心中越是气愤。不知为何,即使尝过那颗果实,但她却能知道,那是如何的美味,如何的吸引人,就好似她曾经吃过一般。 “扰你清梦的人是我,如何?”沈崖看着床上惊呼怒吼的人儿,面上虽是毫无表情,但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愉悦,好似方才的憋屈全数报复了回去。殊不知,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淡漠冷清,反倒还多了些孩子气。 听着如此熟悉的声音,慕云芯顿时愣住了。她僵硬地转过头,却发现一个冷漠的男子傲立于床前,一张刚毅的面庞毫无表情,幽暗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尽显不屑与讽刺。 “你这个死人脸怎么会在这?!”随着一声高呼,慕云芯瞬间从床上站了起来,抬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又瞟了瞟四周,似在找寻救兵。 她可不会忘了,之前的自己是如何将这个男人拖下水,甚至不惜用孩子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来糊弄他;她更不会忘了,在她昏睡之前,这个男子甚至对她产生了杀意。而今只余他们二人,若是他一个冲动,那她年纪轻轻就得香消玉殒了。 “死人脸?”听着这独特的怒骂声,沈崖嘴角一抽,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暗暗想道:很好,又多了一条教训她的理由!他虽无法杀了这个女人,但教训教训还是办得到的。 见着那人不断阴沉的脸庞,慕云芯这才发觉自己失言。她随手摆出一个防备的姿势,灵动的大眼尽是警惕之色:“你,本小姐警告你,这是我的地盘,若是你把我杀了,二哥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她说起穆毅离,沈崖紧抿着薄唇,一双幽暗眼神透着幽幽火光,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不放过我?哼,他这般戏弄本座,倒是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 听着这番话语,慕云芯却是有些糊涂了,戏弄这个死人脸的不是她吗?何时变成了二哥?在她昏睡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时的情况虽然有些记不清了,但她隐约记得,是铃儿把她劈晕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越想,慕云芯便觉得事情越是蹊跷,她总觉得自从死人脸来了以后,山寨的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甚至于连这个死人脸都知道的事,她却直接被蒙在鼓里。 慕云芯有些愤恨地咬着下唇,迁怒地瞪向眼前的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死人脸,你究竟和二哥他们做了什么?”说着,慕云芯蓦然感受到那怪异的视线,顿觉自己说得过于直白了,便开口解释道: “我告诉你,二哥他虽然看起来很温和无害,其实是个狡猾的狐狸,有时候被卖了还笨得帮他数钱。好歹你也是我带上来的,若是你不小心被骗了,我也过意不去。所以,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此刻,慕云芯面上显得无比真诚,好似真有那么回事一般。可心里却在不停地暗自忏悔,生怕自己说的这番话被自家二哥听了去,那她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只是,这番话语反倒挑中了沈崖的那根刺,方才被穆毅离戏耍的事情再次浮现出来,所以,他就是那个“被卖了还笨得帮人数钱”的愚蠢之人? 顿时,沈崖幽幽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平静的脸庞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他缓缓地往前倾下身子,不断朝慕云芯靠近,直至两人的距离只差毫厘之时,才缓缓停下,敛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女人,我真想一掌拍死你!” 第22章 被恶鬼盯上了 随着这般威胁话语,一阵成熟的男性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暧昧地打到慕云芯脸上,甚至于脖颈周围,都有一股气息隐隐环绕着。 仅一瞬,那张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自小处于山寨窝中,虽有些不拘小节,但也不曾与男子有这般亲密接触,更何况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人的气息。 顿时,慕云芯局促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一双大眼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子,有些恼羞成怒:“你做什么?不想说就不想说啊!干嘛离得这么近,还这样威胁别人!” 然而,这般别样的小女儿心思,却被那故作凶狠的模样掩盖住了。沈崖淡淡地撇着那张通红的俏脸,略带不屑地抿了抿薄唇,便直接寻个位置坐下,却是不愿同这个疯丫头继续纠缠了。 顿时,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静中,只余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让这个沉寂的气氛显得更加暧昧。 见着沈崖这般不耐的模样,慕云芯却有些不乐意了,分明是这个死人脸赖在她房中不愿出去,也是他擅自靠得这么近的,她做什么这么心虚,又不是她做错事!况且,这里好歹也是她的地盘,她为什么要怕他? 经过一番心理暗示,慕云芯莫名多了些底气,顿时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大声喝道:“死人脸,这么晚了,你还呆在我房中干嘛?给我出去!” 听着这声高呼,沈崖停下倒茶的动作,抬眼睥睨地撇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额上剑眉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尽显不耐之意。 这个女子,当真够大胆的!被穆毅离戏耍的事,被困于此的事,这个女人就一次两次专挑他心中的刺来说话,甚至还摆出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当真以为他不会出手? 一瞬间,沈崖敛下眼中的不耐之意,淡淡地撇了眼被结界包围的房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房间被恶鬼盯上了,我出不去。”说着,沈崖暗暗观察着那张白皙俏脸,却发现那人除了不屑与鄙夷,却无任何的惧怕之意。 也不知为何,沈崖瞧着如此不屑的神情,本想戏耍慕云芯的决心又莫名坚定了几分。于是,他随手用掌风挥开了房门,平淡地瞧了慕云芯一眼,缓缓道:“我便证明给你看。”说着,他猛地抄起桌上茶壶,瞧也不瞧地往门外扔去。 此刻,慕云芯面带嘲弄地瞥了沈崖一眼,这般装神弄鬼的东西她自小便见过不少,又岂会被吓到?这人若是将她当作普通女子,却是大错特错了。 可是?还未等她开口讽刺,一幕惊异的场景令她瞬间呆愣住了:被扔出的茶杯在穿过敞开的房门后,就好似遇到什么阻碍一般:“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碎片。可房门之外,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比起慕云芯脸上的惊诧,沈崖面上却是黑了几分,房外那层隐隐若现的白色结界,在碰到凝聚了法力的茶杯后,顿时现了形,可不到一瞬,又恢复原状,甚至没有任何的损伤。 看来,这穆毅离为了困住他,倒是花了大力气了,甚至不惜引起慕云芯的怀疑!却不知,他究竟所为何意? “如此,你便相信了吧!”沈崖淡淡地垂下幽暗眼眸,细长的额发挡住了他眼中的疑惑,亦遮住了其中的恼怒之色:既已被困,那他若是不拿出些东西来,也枉为山神了吧! 只是,眼前的女子却不似沈崖所想的那般,她满眼惊诧地看着空无一物的门外,随手便抄起桌上茶杯,也朝门外扔了出去。此次,茶杯却不似方才那般遭到阻碍,畅通无阻地穿过了门外,摔成了碎片。 顿时,慕云芯得意洋洋地看着身旁的男子,嫣红朱唇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鄙夷道:“你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是糊弄不了本小姐的!”言罢,她满怀惬意地走到门外,欲穿过房门,以此显示这般装神弄鬼的把戏毫无作用。 可是?奇异的现象又发生了,慕云芯还未抬脚,便觉得身前有什么东西在阻挡自己前进,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往房外踏出一步,只能困居于房中。 “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这样?!”顿时,她有些怕了,沈崖所谓的闹鬼论不断在她脑中浮现,偏偏房门唯一的光亮竟莫名消失了,惊得她惊叫一声,整个人更是发了疯地往门外撞去,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踏出房门一步。 这样的结果,让慕云芯更加惊慌失措。她努力忍着心中的恐惧,抬眼看着黑暗的四周,壮着胆子大声高嚷道:“不管你是什么鬼,本小姐都不会怕你的,你有本事就出来,这般躲躲藏藏像什么样,本小姐才不怕你呢?我才不怕呢!” 只是,这般大吼大叫,得来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慕云芯心中更加不安,说出的话便更加大声,甚至到了失声高吼叫的地步。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声声高喊的威胁话语不断响起,让这个房间变得更加诡异。 终于,耳朵受尽荼毒的沈崖率先受不住了,他冷眼看着黑暗中手舞足蹈的人儿,那张嫣红小嘴不停地开开合合,显然没有停下的打算。见她这般过激反应,沈崖心中莫名生了些悔意。 这种悔意,倒不是因为慕云芯如此惊慌的模样,而是他没料到,眼前的人儿只要一惊慌,便会开口不停地说出威胁话语,甚至越说越大声,甚至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若他知道这个玩笑会让自己一整个晚上都不得安宁,那他宁愿暂时忍下心中的不甘与愠怒,重新寻个机会找穆毅离报复回来,也不愿遭受如此荼毒! 此刻,沈崖紧握着拳头,面无表情的脸庞早已碎裂成渣,幽暗的眼眸透着浓浓的不耐与怒火,宽厚的额上已有根根青筋不断闪现。 “疯女人,给我闭嘴!”终于,修炼了多年的冷清与淡漠,在声声高呼和威胁中,瞬间烟消云散了。 第23章 神君,对不起! 听着这声低吼,彷徨不已的慕云芯蓦然愣住了,她僵硬转过身,却见朦胧的月夜中,一个黑色身影沉稳坐于椅上,淡淡月光照在若隐若现的脸庞上,显得异常安宁。 见着如此沉稳的身影,此时的慕云芯才意识到沈崖的存在,才意识到自己竟中了这人设下的圈套,所谓的“恶鬼缠身”是这人提出的,他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才会有这样的奇异事情! 此时,慕云芯也顾不上许多,猛地冲到那人身前,就着房中黑暗随手扯了扯那人的衣领处,低声喝道:“死人脸,你究竟耍了什么花样,为何我出不去了,你给我说清楚!” 沈崖抬眼撇着半空中隐藏的结界,眼中的怒意愈加沉重。这个结界原是为了阻挡他,那个女人扔出的茶杯没有他的法力,自然能够畅通无阻。可这女人吞噬了他的法力,却无法彻底吸收,残余的法力附在体内,自然无法顺利离开了。 对于这些,这女人毫无所知,其心中的恐惧自是汹涌无比。只是这些,又与他何干?如此想着,沈崖紧皱着眉头,欲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只是,听着耳边的喧闹,本就不耐的他更加烦闷。 终于,忍受不住的沈崖沉着脸甩开衣领上的青葱手指,一双幽暗眼眸淡淡地看着眼前焦躁的人儿,冷然一笑,尽是讽刺之意:“问我,不如问你那个狐狸二哥。” 狐狸二哥?慕云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或多或少相信了沈崖的话语。毕竟在她眼中,沈崖虽武艺高强,却也身受重伤,这般神鬼之事,谅他此刻的状况是无法办到的。 况且,两人相处虽然只有几天,可她知道,这事若是沈崖做的,他必会直言不讳,这般推卸的行为自是不屑为之。这种感觉虽然毫无依据,可她却有种莫名的笃定,沈崖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思及至此,慕云芯不禁想起儿时看到的鬼神话本,说是有个小贼偷了不该偷的东西,以致于恶鬼缠身,死于非命。难道,二哥劫了什么不该劫的东西? 越是想着,慕云芯心中越是担忧,一张俏脸瞬间皱成一团,满是焦虑地望着门外的世界,却也顾不得那种神秘力量,整个人像疯了一般不停地往外冲,试图冲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 “砰!砰!砰!”意料之中,那个冲撞的小小身影不断被拒绝,不断被撞倒在地,发出声声惊人的碰撞声。只是,因着对穆毅离的担忧,那个娇小人儿却始终不肯放弃,无论如何,她都要冲出去! 这番执着举动,反倒让一旁的沈崖惊到了,他垂眼看着慕云芯的一次次冲撞,面无表情的脸庞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或许,这个女人没他想象中那么卑微无耻,至少,她还有可取之处。 “你别冲了,这不过是一些无聊之人的恶作剧,明早就能解开了。”见到那张小脸上越加浓重的焦虑与恐惧,沈崖终究有些不忍,他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开口劝阻。 只是这番劝阻,焦躁不已的慕云芯又怎会听得进去。再一次被冲撞在地的慕云芯,恶狠狠地瞪着看似云淡风轻的沈崖,有些咬牙切齿:“那不是你二哥,你自然不会担心了,我怎么能安心等到明早,如果,如果……” 说着,那双看似凶狠的明眸有些泛红,慕云芯微低着头,脑海中瞬间闪过二哥吐血倒地的模样,那场景,是如此熟悉而又真实,就好似,她曾经历过一般。 顿时,慕云芯满脸痛苦地跪倒在地,整个身体顿觉疼痛无比,就好似灵魂被人抽离了一般,在她眼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惟有一片悲哀的红色,一身火红的男子,在火中燃烧,在火中泯灭! “对不起,神君,对不起,对不起……”刹那间,那张痛苦的小脸染上浓重的悲伤与自责,慕云芯伸手捂着双眼,冰凉的泪水随着手指滑落在地,溅起朵朵悲伤的水花。 见到那人如此痛苦的模样,沈崖到底有些不忍,本想开口询问,却不料竟听到这声沉重的哀戚。闻言,沈崖面上一僵,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慕云芯此次的失常与二弟有关,难道二弟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思及至此,沈崖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一个瞬步便来到慕云芯身前。他伸手拽住陷于混沌中的慕云芯,平淡的声音不觉染上些许焦躁:“什么神君,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那个神君怎么样了?” 手上传来的疼痛,令慕云芯稍微回过神来,一双空洞的眼眸一望不望地看着沈崖,整个人好似一个木偶,没有任何生气:“神君,神君他,不知道,小狐狸不知道,小狐狸什么都不想知道!” 看着如此僵硬无神的慕云芯,沈崖心中愈加烦躁,二弟的安危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软肋,可瞧这女人的反应,二弟是真的遇到危险了,二弟失踪的一百多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我二弟究竟怎么样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此刻的沈崖早已失了耐心,拽住慕云芯的手不觉加重了许多,一心想着要得到二弟炎邪的消息,全然忘了慕云芯此刻的痛苦。 “不知道,小狐狸不想知道,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慕云芯拼命摇着头,一双空洞的眼眸尽是悲哀与痛楚,她开始不断挣扎起来,试图摆脱沈崖的控制,从那个血红的恶梦中挣脱出来。 “你一定要知道!”顿时,焦躁不已的沈崖低吼一声,幽暗眸光中尽是威严之意:“那个神君,是火神炎邪吗?他,究竟怎么样了?”此刻的沈崖,失了往日的淡漠冷清,面无表情的脸庞尽是忧虑之色,手中更是不自觉地用起了法力。 火神炎邪?慕云芯眼角一抽,整个人受到刺激一般,拼命反抗着。不料身上猛地传来一阵抽痛,脖子一歪却是彻底昏过去了。 见慕云芯突然昏倒在地,沈崖一手便将眼前人儿搂入怀中。看着那人痛苦的睡颜,沈崖这才回过神来。 他伸手探查着怀中人儿的情况,却发现慕云芯体内交杂着各种不同的气息,有纯净的仙气,有凡人的浑浊之气,有妖族的妖异气息,甚至于魔族的气息,都隐隐闪现着。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沈崖无奈叹了口气,方才是他太过冲动了,二弟的消息必然与这个怪异的女子有关,为今之计,也只能呆在这人身边,找出所有的真相。 如此想着,沈崖淡淡瞥了怀中女子一眼,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第24章 莫名的情愫 清晨,和煦的阳光悄然照进房中,昭示着烦恼的一夜终于逝去,迎来了新的一天。然而,比起这春光灿烂的阳光,沈崖的心情却无比复杂。一夜未睡的他,面色平静得可怕,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的表面下隐含着汹涌波涛。 沈崖蓦然抬眼,幽暗的眼眸淡淡扫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儿,额上剑眉微微蹙起,整个思绪再次陷入一层迷雾中:任他思前想后,都无法猜出慕云芯的真实身份,更无法猜出二弟究竟与她有何关系。 普天之下,唯有一个女子能让二弟不顾一切,可她早在百年前就从斩仙台上跌落,慕云芯绝不可能是她。况且,这女人也自称为小狐狸,如此想来,之前的她怕是一只狐狸。可一个妖族,为何会有如此复杂凌乱的气息? 种种疑问,任他想了一晚,都无法理出头绪来。最终,沈崖只得无奈叹了口气,既然想不明白,也只能暂且放下,目前最为重要的,是护得这个女人周全。只有保住她的命,二弟的下落才有希望得知。 相对于沈崖的疑虑重重,此刻的慕云芯却显得有些悠闲舒适了,一张睡颜显得无比安宁,小小红唇吧唧吧唧的,好似在享受什么美食一般。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全然没了昨晚的失魂落魄与痛苦不堪,就好似换了个人。 “我的小甜糕!”猛然间,那个熟睡的女子爆喝一声,躺下的身子骤然一翻,瞬间从床上跌落而下。于是,随着一声“厚重”的撞击声,某个熟睡的人儿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与周公来了个别样的道别。 “唔!”慕云芯从地上狼狈爬起,痛苦地发出一声低吟,一张小脸更是皱成一团。她缓缓睁开朦胧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庞。 “死人脸,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中?”顿时,慕云芯大喝一声,那张睡眼朦胧的俏脸布满惊诧之色,一双玉臂摆在胸前做出防备姿势,警惕道:“你大半夜跑到女子的房中,想做什么?” 昨晚发生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一瞬间,沈崖平静的眼眸染上一层诧异之色,幽暗双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欲从中看出些许异常来。可眼前的女子,除了一脸愤怒防备的愚蠢模样,就再没什么表情了。 此刻,沈崖面上虽是毫无表情,但心中到底有些不甘,一想起自己因为这个疯女人一夜未睡,可她倒好,不仅一夜好眠,甚至一觉醒来就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还用如此斥责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倒是轻松无比! 越是如此,沈崖心中越是烦乱,他冷眼瞥了慕云芯一眼,极尽讽刺之意:“女子?不顾一切抱着男人大腿,谎称有孩子的人,会是女子?”说着,那双幽暗眼眸若有似无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儿,似在暗示什么。 听着这声讽刺,慕云芯不禁想起昨日的所作所为,张了张口硬是将指责的话咽了回去,一张小脸更是涨得通红。她也知那样做很丢脸,可如果不是这个人将她逼急了,她会出此下策? 如此想着,慕云芯蓦然抬眼,却瞧见沈崖眼中的鄙夷之色,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愤恨:“沈公子,我们都是半斤八两,谁都没资格说谁!” 这般阴阳怪气的嘲讽,令沈崖不悦地蹙起剑眉,看向慕云芯的眼不觉犀利了几分,说出的话语自是增了几分威严愠怒:“女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言罢,沈崖周身的气息一沉,整个气氛骤然冷了下去。 此刻,若是熟悉沈崖的仙家在场,怕是会惊讶万分:向来以冷清淡漠出名的山神,竟会因这般小事动怒,甚至被一个凡人戏弄至此?!这还是那个冷漠的四神之首吗? 只可惜,在场的只有所谓的“凡人”慕云芯,所以见到这般愠怒的沈崖,她想到的也只能是反抗与鄙视:“难道不是吗?刚说狐依一身的狐骚味,一转眼却跟人家亲亲我我,这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不知为何,慕云芯说出这番话语时,脑中不觉想起沈崖当时的冷漠厌恶,想起狐依的得意洋洋,心里莫名觉得难受,整个人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甚至于说出的话语,都带着强烈的怨气。 亲亲我我?沈崖蓦然一愣,他何时和那只骚狐狸亲亲我我了?此时,他想起之前同狐依的较量,那时他们的距离不过毫厘,怕是被这个女人误会了吧! 看着如此怨怒的人儿,沈崖开口正欲解释,却又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深知自己淡漠的性子,在他眼中,别人对他的误会根本无关痛痒,自己更不会因此去澄清什么。可他为何,会想要跟这个女人解释? 沈崖怪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似在找寻这个女人的奇特之处,找寻自己急于澄清的理由。可他见到的,却是一张娇俏粉红的丽颜,嫣红朱唇因着对方的轻咬,显得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尝尝其中滋味。 刹那间,沈崖惊诧地睁大眼眸,其中的诧异不解显而易见,他竟然想去吻那个疯女人?!一定是他过于疲惫的缘故,才会有这般荒唐想法! “伪君子,你没话说了吧?狐依不过就是耍了点手段,你这个笨蛋居然就上当了,果然是个肤浅虚伪的男人!” 见沈崖一言不发的模样,慕云芯心中有些百味交杂,被这个死人脸打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扳回一成,可她竟没有半点兴奋之意,反倒有种莫名的烦闷,她到底怎么了? 这女人,倒是越说越兴奋了!听着这般毫不留情的怒骂,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暗自压下心中的莫名情愫,看向慕云芯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之意:“女人,你觉得我有必要同你说什么吗?” 听着这声冷漠之语,慕云芯不禁瑟缩一下,面上的愤怒顿时僵在脸上,心中就好似有块石头堵住一般,涨得难受。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情绪,不是应该愤怒鄙夷的吗? 一瞬间,慕云芯默默垂下头,眼中的疑惑愈加浓重,狐依同她作对,甚至于用妖媚手段抢人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什么这次会觉得难受?这个死人脸不过就是根木头加冰块,还是个虚伪可笑的伪君子,有什么值得她难过的。 如此想着,慕云芯不由自主瞥了沈崖一眼,刚毅的脸庞面无表情,性感的薄唇不耐紧抿着,隐隐带着不屑之意。她又没做错什么?这个死人脸凭什么对她这种态度! 似被沈崖那般不屑态度刺激到了,慕云芯不悦地撇了撇嘴,努力忽视着心底的莫名情绪,没好气地低声喝道:“你的破事,本小姐自然没心情搭理,但是沈公子,你不觉得自己呆在女子房中很碍事吗?所以你可以走了!” 第25章 定情信物? 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如此直白的驱赶,沈崖自是听出来了,他看似平静地撇了慕云芯一眼,不断告诉自己这个女人现在是凡人之躯,他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君,没必要同一只蝼蚁计较! 如此想着,沈崖强自压下心中的不满与愤怒,默默瞥了眼早已撤去的结界,心中暗暗将穆毅离划到了报复范围内。他无法动这个女人,不代表他不能向那只狐狸报复! 这般自我安慰后,沈崖这才恢复往日的淡漠,他冷然扫了慕云芯一眼,也不愿再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便头也不回地缓步而去,甚至于瞧都不愿再瞧慕云芯一眼。 见沈崖冷然离去的背影,慕云芯面上的恼怒更加明显了,分明是她出口讽刺,将人赶走的,可一见对方竟如此轻易地甩手走人,她心中又不舒服了。鬼知她到底中了什么邪,竟变得如此扭扭捏捏! 顿时,慕云芯努力瞪大双眼,故作狠厉地瞪着沈崖离去的背影,整个人更是发泄般恨恨坐在床边,眼角却意外瞥见一条怪异的绣帕,心头更是浮出一把怒火。 一想起自己竟然为了那个虚伪的死人脸,硬是强迫自己像个普通姑娘去绣什么鸳鸯帕,还弄得手指伤痕累累的,心中顿觉委屈。即使她不喜欢那个死人脸,表白“爱意”的原因也不纯,但好歹她也付出行动“追求”过了。可那人不仅视而不见,还一脸不屑的模样。 “见鬼的鸳鸯帕!”顿时,忍受不住的慕云芯爆喝一声,发泄般地扯着床边的“鸳鸯帕”,使出浑身气力往门外扔了出去。于是,那条无辜的绣帕,在遭受主人的无力对待后,孤零零地飘落在地。 “这是什么?”刹那间,一声熟悉的淡漠声音缓缓响起,慕云芯诧异抬眼,却见原该离去的男子,此刻却静立在她眼前,一脸疑惑地打量被丢弃在地的奇异绣帕,似在思考绣帕上的图案究竟是何物。 见着去而复返的沈崖,慕云芯呆愣地坐在床上,心中的烦闷在这个出现的瞬间,竟烟消云散了。这番怪异的情绪波动,慕云芯也不甚在意,她暗自压下隐隐浮现的喜悦,故作不耐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又回来干嘛?” 这般小女人的怪异心思,沈崖自是不知。他垂眼看着那张俏脸隐隐露出的烦躁,随手一甩便将手中的玉珠扔了过去,淡淡地说了声“接着”,便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见着突如其来的玉珠,慕云芯连忙伸手接住,一阵清凉的触感令她觉得舒适万分。她疑惑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男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珠,不确定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随身带着它,可保你平安!”沈崖淡淡地瞥着眼前的女子,虽没有直接应承,但这番回应也算是承认了那颗玉珠的归属问题。 当然,若是其他仙人在场的话,怕是又要惊诧一阵子了。只因慕云芯手中的玉珠,虽不是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石灵珠,却也是由石灵珠的灵力淬化而成的宝物,是一件上等的护身法器。可这法器,却给了慕云芯这个不识货的“凡人”,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果不其然,见到手中的玉珠,慕云芯率先想到的却是铃儿的一番话语:“在寻常人家有个习俗,男子若是送女子礼物,同女子送心仪之人鸳鸯帕一样,都是表达爱意的方式。当然,如果男女双方互赠礼物,便是两情相悦了。” 于是,在铃儿变相性的洗脑下,这件上等的护身法器在慕云芯眼中,却成了沈崖表达爱意的定情信物了。 想当然,某个自以为是的人儿得意洋洋地将玉珠收于怀中,想着自己终于打败了那个妖媚的狐依,终于“追求”到这个冷冰冰的死人脸了,原有的烦闷一销而空,面上更是绽出如花笑颜。 如此想着,慕云芯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觉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也不是那么可怕,甚至有些俊朗刚毅。她俯身拾起地上的绣帕,踌躇半响,仍是递到沈崖身前,缓缓道:“礼尚往来,你既送我玉珠,我便送你这条帕子吧!”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样?瞧着慕云芯这般愉悦模样,沈崖面上虽是毫无表情,但心中难免有些怀疑。方才去而复返,不过是想起这女人身上蕴藏的混乱气息,为防止她忍受不住而破体暴亡,才给她玉珠镇住那些混乱的灵气。 所以,给慕云芯灵珠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二弟的下落,但沈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回赠礼物,更没想到这个礼物竟然会是一条看似肮脏的绣帕。 “这是绣帕?”沈崖一脸嫌弃地看着慕云芯手中的绣帕,帕子上的两团红色瞧不出什么形状,看起来不似绣上去的,反倒像是洁白的帕子沾上了脏污。 感受着沈崖那抹嫌弃的目光,慕云芯难得地红了脸,她也知这两团红色的图案,别说是鸳鸯了,就是两朵大红花她都不好意思说,咋一看,更像是两团脏兮兮的东西黏在帕子上。 只是,这好歹也是她第一次绣,绣得难看也是情有可原,重点在于心意!呃,好吧!她当时绣这手帕的时候,嘴里吐出的都是抱怨话语,甚至连沈崖都被她骂上了。 虽然是咒骂,但好歹她绣着手帕时满心想的都是这个人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铃儿不是说“心上人做的东西无论美丑,对方都会很开心地接受”,没必要用这么嫌弃的眼光看着她吧! 慕云芯这般纠结情绪,沈崖自是不知,他垂眼看着那条怪异绣帕,想着这该不是这女人的无聊之举吧?此刻,他不禁想起几日前那人装作弱柳迎风的娇柔模样,不自觉地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于是,抱着无视的态度,沈崖打算忽略那条怪异肮脏的绣帕,直接转身离去。可他在转身之际,却意外瞥见拿着绣帕的青葱手指,有些肿胀发红,细细一瞧,每个手指上都有细小的针孔印,像是被绣针扎出的痕迹。 一瞬间,沈崖的目光凝聚在那些细小的伤口之上,幽暗的眼眸有些复杂难懂,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这种复杂眼光瞧得有些发憷,慕云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开口正欲打破这尴尬的寂静,却闻见铃儿惊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听着这声焦躁的呼唤,慕云芯惊诧地看向门外急冲冲的丫头,直接将手中绣帕塞到沈崖手中,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房门,丝毫不给沈崖拒绝得机会。 看着那个急切的俏影,沈崖紧了紧被强塞的绣帕,面无表情的脸庞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最终又重归平静。而那条看似脏污的绣帕,尽管无奈,却还是他收入怀中。 第26章 小鹰失踪了 “铃儿,又发生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慕云芯缓步走向匆匆而来的丫头,眼中尽是被打扰的不悦,原本她可以趁着沈崖对她“表明心意”的绝好时间,彻底加深两人的感情。 只是,对于慕云芯这般嫌弃的语气,焦急的铃儿不再同往日一般张嘴反驳,反倒拽着她的手,直接将人拉走了。边走着,边焦躁忧虑地朝慕云芯说道:“小姐,你还记得躲在后山的小鹰吗?他突然失踪了,无论我怎么找,到见不到他的身影!” 小鹰?一瞬间,慕云芯面上的不悦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安与担忧。她不由得反捏住铃儿的手臂,眼中的焦虑一览无遗:“小鹰怎么了?不会被别人发现了吧?” 此刻,铃儿艰难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沉默半响,时而摇首,时而颔首,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确定:“不,至少现在还没有任何不利消息,但若是没有找到小鹰身在何处,被寨中兄弟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闻言,慕云芯的面色骤然惨白,身子不自在地一抖,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在箭浦寨中,有一个谁都无法触碰的禁令。除了未来的姑爷,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箭浦寨,更不能把外人带进山寨,否则,不论缘由,就地击杀! 可这禁令却被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打破了,他是唯一一个偷溜进箭浦寨的男孩!回想起初次见他时,那个孩子犹如受伤的野兽般在后山隐藏着,暗暗舔舐着痛苦的伤口,同时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戒备之色。 那时的慕云芯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见着与自己接近同龄的山下孩子,再加上她终日呆在山寨中,自是对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孩感到好奇。 于是,背着窝藏外人的罪名,那时的慕云芯便悄悄将小鹰藏于后山,每日偷偷去见那个来自外边世界的结拜小弟。这一藏,便藏了三年!除了丫鬟铃儿,任何人都不知道三寨主慕云芯,在后山处藏匿了一个小弟! 可这阵子,因着沈崖的事情,慕云芯把弄得自己焦头烂额,甚至于狼狈不堪,以至于躲藏于后山的小鹰都被她忘于脑后。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几日都不曾见他了,所以小鹰才会失踪?若是他被寨中兄弟见到了,那么…… 思及至此,慕云芯面色愈加难看,强烈的焦躁不安瞬间占满内心。她猛地甩开紧拽着铃儿的手,甚至不惜运起内力,脚上用力便施展轻功疾步而去了。 不到半刻,慕云芯便急冲冲地跑到后山的山洞中,温暖的山洞中除了毫无生气的桌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更没了往日那个爱笑的身影。那个有着浅浅酒窝的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鹰!”一瞬间,慕云芯顾不得其他,好似强盗入内一般硬是扫荡了山洞中的每个角落,却始终无法找到那个笑得可爱的身影。 慕云芯心中慌了起来,她猛地奔出洞外,提起轻功在树林中穿梭不定,口中不断大喊着小鹰的名字,欲得到对方的回应。可无论她如何呼唤,得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那个可爱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你在做什么?”半响,就在慕云芯竟将失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原以为是小鹰的回应,慕云芯满脸欣喜地转过头去,却见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立于身前,尖锐的眉眼间尽是霸道之意,咋一看,便是一只霸道敏捷的狮子。 见着来人,慕云芯瞳孔一缩,满是诧异地看着缓步而来的男子,焦躁的明眸中闪过一丝愠怒与不耐。却见她毫不客气地伸手一甩,直接拒绝男子的靠近,嫌恶的语气缓缓响起:“狮影,你来这里干嘛?给我滚出去,我现在没空同你纠缠!” 说着,慕云芯转身正欲离去,此刻的她,心中除了焦虑便是自责。在她心中,同小鹰早已度过了三个年月,即使他并非寨中只之人,可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她重视起那个可爱活泼的男孩,她早已将小鹰当作自己的亲生弟弟。 若小鹰真的是因为自己失踪的,若他真的被人抓住甚至失去性命,那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因着心中的焦虑,慕云芯对着狮影的神情愈加不耐,甚至于连瞧都不愿瞧上一眼,直接转身搜寻起小鹰的身影。 “慕云芯,你现在立马离开后山,这是暗,二寨主的命令!”狮影沉着脸瞪了慕云芯一眼,若是可能,他真想一巴掌抽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离开后山?难道小鹰的行踪被发现了?还是他已经被这个男人杀死了?顿时,慕云芯直接僵在原地,机械地抬起焦躁不安的头颅,抬眼直视着眼前的霸道男子,不确定地开口了:“狮影,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了,那个人被你杀了?” 这家伙在说什么?一瞬间,狮影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被强烈的不耐焦躁所替代。若是让她知道后山隐藏的秘密,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估计连明王暗王都不会放过他! 思及至此,狮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粗犷的脸上尽是嫌弃之意:“凡是进入箭浦寨的外人,都是该死之人。你快点给我滚出后山,我看着碍眼!” 这番无心话语,在焦虑担忧的慕云芯听来,却成了小鹰被狮影杀了!而这,反倒成了压倒慕云芯的最后一根稻草。 仅一瞬,那双焦躁的眼眸变得通红,慕云芯恶狠狠地瞪着仍旧不自知的男子,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扑了上去,失声吼道:“你这个王八蛋,你杀了他,你竟然敢杀了他,该死的家伙!” 嚷着,慕云芯更是不顾两者之间的武力差距,直接对着那人就是一阵疯狂的攻击,全无章法的拳头猛烈砸在狮影身上,却被对方巧妙避开了。 此刻的狮影也被如此疯狂举动激动了,他粗鲁地抬腿踢了慕云芯一脚,全无怜惜之意。看着不慎倒地的人儿,狮影不禁想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心中的怒火更旺了:“你这个白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愚蠢模样!” 第27章 外人 愚蠢模样?见着狮影面上的不屑与厌恶,慕云芯扯着嘴角低声笑了起来:这家伙自小就从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呵呵,应该说是整个山寨中的人,即使他们面上不说,但她多多少少能感觉到,自己与他们不同。即使带着假意的惧怕或是尊敬,但她,始终跨不进他们的地盘。她自小,便懂得了这个道理! 所以,她才会不顾大哥的禁令,私自收留误闯进寨的小鹰,为的,不过是想得到一丝安慰;所以,她才会私自下山抢劫,为的,也不过是想得到寨中之人的认同。 结果,她什么都干不了!无论是小鹰的被杀,还是被迫带沈崖进寨,她什么都做不好。如此想来,不管是狮影还是其他人,在他们眼中,自己怕是愚蠢的吧! “哈哈哈!”慕云芯垂眸看着自己倒地的狼狈模样,面上虽是一片死寂迷茫,但嘴角却止不住地微张着,阵阵刺耳悲凉的笑声骤然响起,刺痛了狮影故作厌恶的心。 见着地上人儿的狼狈模样,狮影眼角一缩,眼前的人儿不禁与那个红色身影重叠在一起。顿时,胸中的怒火越发旺盛,他随手拽起地上人儿,怒骂道: “你这白痴,那个狂傲小子就这么重要,值得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火狐血脉是这样用的吗?你把族人的性命置于何地,族人的未来你又如何承担!” 说着,狮影忍不住想抬手给慕云芯一拳,想彻底打醒这个自私可笑的女人,满是怒意的眼眸不禁染上一层复杂的光芒,似憎恨,似怜悯,又似悲哀…… “够了,狮影,现在的慕云芯承受不了你的拳头,别忘了王的命令!”就在狮影出手的刹那,一道青色身影凭空出现在两人中间,抬手间便握住了那只粗壮愤怒的拳头,眼中尽是警告之意。 “风颜溱?”慕云芯双手撑着脖子上那只粗壮的手掌,艰难地抬起头,却发现风颜溱面色沉重地看着身旁的狮影,黑色的眼眸隐隐透着一股碧绿的光芒,尽显妖邪之气。 听着这声叫唤,风颜溱眸光一闪,恢复了原来的风流洒脱,似笑非笑地看着被拽住衣领的慕云芯:“我们三寨主怎就跑到后山来了,想必你也累了,还是让我陪你回去吧!” 说着,风颜溱暗示性地看了狮影一眼,示意他先把该办的事办完。便随手扯开狮影的手臂,弯身正欲抱起那个狼狈人儿,却被对方一把甩开了! “风颜溱,你别装了!见鬼的三寨主!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你们究竟隐瞒我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仅一瞬,慕云芯猛地甩开身旁的男子,一双美眸愤怒地瞪着身前的两个,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唯独她被排斥在外了! 只是,这番悲愤控诉得来的只是狮影的不屑嗤笑。他不屑地瞥了慕云芯一眼,眼中的怒意微笑,粗犷的脸上顿时狰狞起来:“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现在才来控诉与后悔……” “狮影,够了!”顿时,风颜溱沉着脸瞪着身旁的狮影,碧绿的幽光时隐时现,似在警告什么。而后又安抚性地看着惶惶不安的慕云芯,默默地为她顺了顺杂乱的青丝,正声道:“过一阵子,你就能知晓一切了,所以,暂时忍耐一下吧!” 感受着如此认真安抚的视线,慕云芯张口正想说什么?心口处却猛地传来一阵阴寒的痛楚,整个人好似深陷于寒冰之中,甚至于灵魂深处都传来冰寒的战栗。 慕云芯单手捂着胸口,阵阵尖锐痛楚传遍全身,无力支撑的她再次狼狈跌坐在地。整张小脸瞬间皱成一团,惨白的嘴唇隐隐吐出阵阵寒气,整个身子就好似冰块一般,彻骨寒冷! “你怎么了?!”见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在场两人纷纷变了脸色,满是担忧地看着到底抽搐的人儿,伸手探查起慕云芯的身体状况,却发现一股阴寒的魔气流窜体内,激烈地冲击着脆弱的身子。 顿时,狮影瞬间慌了手脚,他慌忙撑起慕云芯的身子,抬手便往她的体内注入阳刚妖力,望向风颜溱的目光满是疑惑与愤怒:“她身上不是有红枫吗?怎么还会遭魔气入体?为什么她的气息这么紊乱,我离开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的风颜溱没了往日的潇洒恣意,看着慕云芯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担忧:“现在没时间解释了,赶快将她抱回去,红枫应该在她房里,救人要紧!” 说着,风颜溱伸手欲抱起不断挣扎的慕云芯,但转眼想到蛇的低温会对她造成二度伤害,愣了几秒,连忙唤道:“狮影,你的身子是暖的,抱着她赶快寻到红枫!” 就在这次,奇异的现象发生了!地上昏迷的人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乌黑青丝在一瞬间竟变了颜色,如血般的红色长发披散肩头,一双红色狐耳在头上若隐若现,光洁的细额隐隐露出一种复杂的图案,又瞬间消逝。 见着这副巨变,两人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高山,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慕云芯会变成这副模样,原因只有一个,有人触动了后山的结界,那人的身体,被发现了! 一瞬间,风颜溱周身荡起阵阵青色的波浪,青色甲胄披挂在身,一双绿眼妖眸阴沉地看着不远处的后山,紧抿的嘴角微勾,露出阴邪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狮影,你先把慕云芯带回去,用红枫压制住她体内的魔气,顺便禀报暗王这里的情况,我先过去!” 说着,风颜溱双手一挥,整个人便犹如一道青色闪电,以极快的速度游荡在树林之中,不断朝那座高山奔去。 看着那道迅速消失的青色身影,狮影眼角一沉,随手捞起昏迷在地的人儿,以同样的速度朝反方向奔去…… 第28章 被冰封的红衣狐女 巍峨高山之上,一个神秘的黑衣男子缓步而行,在他周身隐隐散发着一层纯粹的黑色,与山中的禁忌结界相互抵抗着。一瞬间,山间的气息骤变,一股阴寒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这层禁忌并未使他停下脚步,黑衣男子瞥了眼不远处的山寨,想着结界破坏带来的后果,不禁加快脚上步伐,匆匆往高山上疾步而去,坚定的眼神没有任何动摇。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男子淡淡看了眼身前的山洞,层层严密的结界布满洞口,好似里边隐藏什么珍贵宝物一般,层层守护着。望着见不到底的山洞,黑衣男子蓦然一顿,一股慑人的寒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欲透过严密结界,探寻其中的秘密。 随着“砰”的一声,那股黑色气息与洞口的结界发生剧烈碰撞,男子被震得后退几步,邪魅的嘴角淌过一丝蓝色血液,昭示了他的奇异身份。 遭到如此创伤,黑衣男子非但没有愤怒,紧抿的嘴角反倒勾起一抹邪异笑容。他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结界,心中暗自欣喜:会让妖族之王设置如此强大的结界,隐藏其中的必是那人。寻了三年,终于找到她了! 如此想着,男子深吸口气,一股浓厚阴寒的气息缓缓凝聚在手,甚至不断扩大,那股寒冷之气,也在不断加重。男子厉眼一睁,一阵强烈凌厉的魔气骤然爆发,一个甩手便将手中灵球甩到洞口。 仅一瞬,平静的洞口犹如煮沸的油锅一般剧烈颤抖着,两股不同的气息剧烈碰撞,甚至摩擦出一阵阵蓝色火焰,四面八方地朝四处冲击扩散。 然而,这股剧烈的颤抖,却被隐藏在一个黑色结界之中。结界内风起云涌,结界外平静无波,一个结界,成了两个世界。而这,更加显现出黑衣男子法力之深。不!或者应该说是,魔力! 大约过了半刻,那股爆炸才渐渐平息下来,原本紧密无痕的结界硬是被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黑衣男子满意地勾唇一笑,身子一转,化作阵阵黑烟飘散而入。 此时的山洞,却与洞外有着千差万别。洞中寒意弥漫,冰锥林立,全然一副寒冬之景。此刻,黑衣男子瞧也不瞧这奇异的冰山之景,疾步而行,朝山洞深处走去。 待到黑衣男子走近之时,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在两米多的高大冰块中,一个红衣女子平静地阖上眼眸,满头红发犹如冥河边的彼岸花,红得妖艳,红得迷人。一双玲珑狐耳静静伫立,狐耳上的火红带着一抹妖艳的颜色,更衬出冰中的如雪肌肤。 冰块中的红衣女子,仿若被静止了时间一般。她静静站立着,精致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任凭冰块将她冻结,任凭时间将她静止,无怨无悔。 渐渐的,见着冰中的红色狐女,黑衣男子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抹惊喜与痴迷。即使明知那女子此刻毫无知觉,但他仍旧放缓脚步,轻声靠近,深怕扰了女子的沉睡,深怕将她惊醒。 男子痴迷地望着被冰封的女子,尖锐的眼眸此刻温润如水,全然没了之前的恣意与邪气。男子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思念之语:“红萼,寻了几百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男子颤抖地伸出手,轻抚着坚硬的冰块,冰冷的寒气渗入手心,流入心底。一瞬间,块冰却显出一层浓郁的紫光,将毫无戒备的黑衣男子反射出去。 “砰!砰!砰!”其结界的弹射之力,令男子毫无反抗之力。他微弯着身子,整个身子飞速地砸在坚硬的冰锥上,碎了满地的冰渣,却还阻止不了男子的后退。 不知砸碎了多少冰锥,黑衣男子才渐渐止住身形,他双手大张,一阵浓郁的魔气弥漫了整个山洞。仅一瞬,被撞飞的男子瞬间又回到原来的地方,那个令他痴迷的女子身前。 只是,在他正欲出手之际,一阵逼人的气息从不远处的洞外传来。黑衣男子略微顿了顿,却又不愿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想着自己虽受了伤,却也不惧洞外的那条灵蛇。 就在此刻,一阵更为剧烈的气息追随而来,令男子瞬间愣住了。他垂着眼眸,哀沉地望着冰中的女子,张了张口却又没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说道:“红萼,再等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言罢,那个黑衣男子瞬间化为一阵黑色烟雾,彻底消失在这片冰寒的洞窟中。 于是,待到风颜溱急速赶到之时,见到却是满地的冰渣。他满脸阴沉地看着洞中狼藉,浓郁的魔气此刻还未消除,却让风颜溱的脸又黑了几分。 顿时,风颜溱不禁加快脚步,疾步走到那块冰块身前,妖艳的红色依旧沉睡着,没有受到丝毫惊动。见到仍旧存在的红色狐女,他难看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风颜溱看着冰中女子,心中虽想追上那个擅自入侵的魔族,但一想到若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脚上的步伐。毕竟,结界被迫虽急,却也无法抵过冰中女子被劫。再过不久,一切都会结束了! 此刻,看着被冰封的狐女,风颜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静静地看着那张妖艳娇颜,不禁想起百年前的那场荒诞之事,心中思绪已是百转千回。最终,一声沉沉的叹息响彻冰窟,带着愤怒,带着怜悯,更带着惋惜! “蛇将,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结界被破了?红萼的身体还在吧?”顿时,一声焦虑的声音从洞外响起,风颜溱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拿折扇,面上亦是一片阴沉,全完没了往日的温和笑意。 这番询问,亦将风颜溱从沉思中唤过神来,他只身跪地,缓缓道:“红萼祭祀的身体还在,等到属下赶到时,那人已经逃了!” 穆毅离垂眼看了冰中完好无损的狐女,暗暗点了点头,又转身看着满地的冰渣,浓郁的魔气仍旧弥漫着。 此刻,他复杂地看了冰中女子一眼,缓缓道:“封印红萼的结界有些松动了,小,慕云芯怕是受到影响了。你先在此守护着红萼,我先去瞧瞧她的状况。置于山洞的结界,只能先暂时修葺,一切也只有等明王回来了再说!” 说着,穆毅离淡淡望了眼被冰封的红衣狐女,抬手间便凝聚了大量的灵力,随手一挥,整个山洞的魔气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瞧不见的浓郁气息。 待到一切妥当后,穆毅离望着身旁的风颜溱一眼,示意他暂时看护后红萼的身体,便转身急速离去了…… 第29章 夺取红枫 “铃儿那家伙到底跑哪去了,快把她给我找来!”房间中,一声粗暴的怒吼猛然响起,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惧中,听着声响纷纷赶来的众人噤若寒蝉。 此刻,狮影看着床上不断发生恶化的人儿,或许是结界再次稳固的原因,原本的红发人儿早已恢复原先的模样,但那渗人的冰寒魔气却始终未退,甚至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整个房间他都全部找过了,甚至连细小的角落都被他寻了个遍,却始终寻不到红枫的踪迹,那把剑到底被这个女人藏到哪里去了,明明都警告过她了,红枫绝不能离身的,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愚蠢! 想着,狮影烦躁地看着慕云芯周身隐隐散发的黑衣,抬眼扫视着狼藉不堪的房间,心中的焦躁更甚了。他烦躁地挠了挠早已化形的炙红头发,愤恨地低咒一声。 “狮将大人,您唤我来有何事?”听着声声怒吼,铃儿不禁加快脚步,之前的她还在帮着慕云芯寻找小鹰,可一道召唤令,却让她隐隐觉得不安,这才匆忙赶来。 可她一进房间,却发现满地的狼藉,而自家小姐此刻却彻底昏迷,在她周身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邪恶之气。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寨里受到魔族侵袭了? 一瞬间,铃儿暗暗心惊,心中不禁担忧起慕云芯此刻的状态,以她的人类之躯,如何承受得了如此霸道,以破坏为名的魔气?只是面对着狮影的焦躁愤怒,铃儿却不敢有所行动。 妖族的三大妖将――狮将、狐将和蛇将,她最怕的便是狮将狮影。只因对方暴躁易怒,甚至以霸道为名,以她一个刚进寨十几年的小妖,即便胆子再大也不敢放肆。 “铃儿,慕云芯的红枫藏哪去了?”见着如此恭敬的铃儿,狮影心中隐隐有些不满,作为那家伙的丫环,便是要时时刻刻保护她的安危,特别是在这么一个奇异的妖族中。 可这小妖在主子危险时却不见踪影,无论如何都是失职。若不是这只小妖十几年前才入寨,是唯一一个对慕云芯抱着寻常心态的人,他早就一掌将这小妖打回原形了,怎容得她在此出现! 红枫?!因着这声询问,铃儿身子猛地一顿,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仍旧记得,慕云芯在首次抢劫之时,便把红枫给丢了;王与妖将对红枫的重视程度她也知道,可她怎能说红枫被夺的事呢? 只是,以她贴身侍女的身份,若说不知红枫的下落,怕是没人相信的! 一番思量后,铃儿猛地深吸口气,似下定决心一般,单膝跪地:“狮将大人,小姐喜欢上一个仙族之人,甚至将他带入寨中,红枫,红枫被小姐当作定情信物……” “简直愚蠢至极,慕云芯那个白痴!”还未等她说完,狮影猛地爆喝一声,粗犷的脸上因着怒火浮出青筋。 他抬眼狠瞪了床上的人儿一眼,朝铃儿低喝一声:“给我好好照顾她,若她死了,你就不必存在了!”说着,便大步而去,其方向便是那个所谓的未来姑爷的房间。 待狮影怒气匆匆地闯进沈崖房间时,见到的,却是一个看似沉稳的男子,悠闲地靠在椅上,手中拿着一本记录本,淡淡地看着本子上那些歪歪斜斜的文字。 见到这幕状似闲适的景象,狮影胸中的怒火不禁多了几分,一想到那个白痴竟然把那把保她性命的红枫轻易赠人,甚至是送给那些淡情的神仙,他就恨不得把慕云芯暴揍一顿,好让她清醒清醒。 “把红枫交出来,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狮影怒瞪着悠闲看书的沈崖,粗鲁地威胁道,没有丝毫客气之意。毕竟,因着百年前的事,狮影本身对神仙就没有好感,况且还是这个薄情寡义的虚伪仙人。 听着如此粗鲁的爆喝,沈崖淡淡瞥了门外男子一眼,额上剑眉不着痕迹地微皱着,似在不满男子的无礼行为。尽管如此,沈崖却没有起身,他平静地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书上,好似那个霸道男子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沈崖这般虚伪的漠视态度,令他有些怒火中烧。一个眨眼,狮影便显现出自己的原身:火红甲胄披身,炙热红发如雷般高高竖起,刚强有力的红色尾巴灵活地在身后摆动着,好似随时都会出击一般。 见着如此霸道野蛮的狮影,沈崖面上隐隐透着一股愠怒,自百里外他便感觉到这股怒意与威胁,他本不想理会的,却没想到这只小妖竟如此威胁于他,红枫本是二弟之物,又怎能随意交出! 这些妖族,当真以为他法力受损便是轻易冒犯?不动手只是不屑理会,可对方若是要战,他又岂会退缩! 顿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黑了几分。沈崖缓缓收回那本无意间获取的书,幽暗的眼眸淡淡地扫了狮影一眼,周身更是散发着一种坚若磐石的黄色灵力。 感受着这股慑人的压迫感,好战的狮影自是战意满满,全然没有后退之意。他猛地沉下身子,高壮的身躯微躬,整个人犹如一匹蓄势待发的野兽,对猎物进行有力的搏击。 见着狮影猛烈地攻来,沈崖冷哼一声,抬手间,一道细长的黄色光芒瞬间朝狮影射去。顿时,整个房间布满了一种沉重的威压,就好似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压,压得狮影有些透不过气来。 只是,不愿屈服的狮影硬是撑着一口怒气,抬起尖锐的爪子与之对抗。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芒在两人的对抗下瞬间绽放,却又消逝在一抹黄色的光圈中。 光圈中,狮影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手上的爪子微微渗出血珠,可他身上的战意似被激发一般,越战越勇。而沈崖淡然地立于原地,看似轻松的他,身上的黑衣却被烧了一角。只恢复一成法力的他,终究无法轻松地面对妖族的三大妖将之一。 “狮影,给我住手!”就在两人再次交手之际,一声温润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两人转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疾步赶来,白皙的俊脸上隐隐透着一丝焦虑与不安。 第30章 性命不保 “暗王!”听着这道命令,狮影面上的不解与怨怒越加明显,手中的力量仍未撤除,显然是不愿放过眼前这个虚伪无情的所谓“仙人”,更不愿就此屈服。 见着狮影这般反抗情绪,穆毅离温润的俊颜略微一僵,面上的不悦隐隐显现。慕云芯此刻性命攸关,急需红枫保命,断然不能与沈崖决裂,可这蠢狮子,竟还如此冲动! 一瞬间,穆毅离抬眼看向处于警备状态的狮影,姣好薄唇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温和笑颜,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轻笑道:“狮影,这是身为暗王的我的命令,你想背叛族人吗?”说着,穆毅离还不断强调“暗王”二字,似在警告什么。 果不其然,或是受到那股慑人威严的胁迫,或是受到“暗王”二字的警告,狮影即使有所不满,终究还是收回体内妖力。眨眼间,那个霸道炙红的狮将便化作寻常男子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眸,仍旧带着怒火与屈辱。 见着二人之间的压迫与威严,沈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这毕竟是妖族自己内部的事,他没理由插手。只要人不犯他,那他,也就没有自找麻烦的必要了。 如此想着,他淡淡地瞥了眼在场的两人,转身正欲离去,却被穆毅离侧身拦住了。一再遭人挑衅,即使不屑理会,心中终究有些不满的。况且,穆毅离之前戏弄他的那件事,他还未曾找对方算账呢! 想着,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略微一沉,淡淡地瞥了身前的穆毅离,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你挡在我身前,想作甚?” 见着沈崖面上的不悦,穆毅离伸手挡在胸前,一脸赔笑道:“神君,昨日的事毅离先向你赔罪了。只是此刻,却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请你助我一臂之力。”说着,那张俊逸的面庞不禁多了几分沉重,就连嘴角的温润笑意也不觉垂下几分。 只是,沈崖本就是个淡情之人,所关心的也只有自己的三个弟妹,至于其他人又于他何干?况且,穆毅离曾戏弄过他,他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呢? 结果,沈崖不过淡淡看了眼一脸沉重的穆毅离,面色仍旧不改,甚至愈加淡然:“妖族的事,我不会出手的。”说着,沈崖直接一个侧身避过了穆毅离的阻挡,正欲踏步离去。 遭到这般拒绝,穆毅离眼中非但没有任何失望之意,反倒多了一丝了然和自信。 他深吸口气,温润笑意重归眼底,缓缓道:“若你不出手,小妹就会性命不保,那么,令弟火神的下落,便会永远埋在时间的灰尘里。既是如此,你也不出手吗?” 听着这声看似述说实则威胁的话语,沈崖果然停下了脚步,他侧头看了眼自信满满的穆毅离,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你说,慕云芯要死了?” 昨日,那人仍旧蹦蹦跳跳的,甚至还硬是将一条怪异绣帕强塞到他手中,又岂会说死就死?况且,她身上还有自己赠与的灵珠,可预防一切攻击与灾祸,怎会如此轻易就没了性命? 沈崖眼中的怀疑,穆毅离自是瞧见了。他悄然瞥了眼看似平静的沈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小妹的生命算是得到保障了,毕竟沈崖只是怀疑小妹的生死,而非愤怒,如此,他也有了很大的把握! 如此想着,穆毅离看了眼身旁强自忍耐的狮影,沉思片刻后,仍旧开口了:“我曾说过,此刻的小妹是不完整的,之前的她曾遭受过魔气的侵蚀,只能靠令弟的神器提供源源不断的炙热火源来抵抗,可是……” 顿时,穆毅离恰巧顿了顿,他温和地看了沈崖一眼,似在等待对方的答复。毕竟,红枫此刻的下落双方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把话挑明了。 听着穆毅离这番解释,沈崖静立的身躯顿了顿,脑中不禁想起昨晚探查慕云芯体内气息时,曾意外探查到几股不同的气息,其中就包含了魔气。只是那股魔气也不过些许,以她那种怪异的身体,应当不至于丧命才是。 思及至此,沈崖不着痕迹地皱起剑眉,又瞬间恢复往日的冷清与淡然。不管怎样,只要去瞧瞧慕云芯此刻的状况,便能知道了。于是,沈崖看了身前二人一眼,细微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其离去的方向,自然不言而喻了。 其实,沈崖这番行为看似合理,但若是熟知他的人,便能轻易看出其中的怪异。毕竟对于一个独自生活了几千年又深受众人敬畏的神君,常人的生命在他眼中已是不值一提。 即便有着火神的下落作为赌注,依着沈崖淡漠的性子。虽然他仍旧会去查探慕云芯的情况,却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更遑论担忧那人的情况却没带着丝毫怒意。 只是这一切,穆毅离不知,狮影不知,就连沈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所以,当穆毅离看着沈崖离去的背影时,心中或多或少安定下来了,即便红枫不能彻底发挥作用,以山神沈崖的本事,也能保住慕云芯的性命。至于红萼的事,也只能等大哥回来再说了。 相对于穆毅离的安心,狮影此刻的情绪就显得有些复杂了。百年前的事犹如昨日一般,清楚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对于火神的怨恨自是随之增加。眼前的这人竟是那个自傲神君的大哥,其冷情漠然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百年前的那人。 那个愚蠢的家伙会不会再次陷入泥淖中,再次舍弃所有的一切,只为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百年前发生的事,会不会重蹈覆辙?一瞬间,狮影焦躁的情绪再次攀升,所有的忧虑席卷而来,令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最终,狮影恨恨地瞪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所有的一切即将结束,他不会再让那些虚伪之人有机可趁,百年前的事,他要彻底结束掉! 第31章 想救她,还是想杀她? 待到沈崖来到慕云芯房间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狼藉,整个房间就好似遭到贼人洗劫一般,凌乱不堪。他略微嫌恶地轻蹙剑眉,目光不禁转向床上痛苦不堪的人儿,浓郁的黑气在周身徘徊缠绕。 这是怎么回事?见着愈加浓郁的魔气,沈崖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与不解,她身上的魔气不应如此浓烈的,仅仅一天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这女人,又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 一瞬间,处于门口的沈崖便伫立床头,面无表情的脸庞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沉与郁结。他抬手附在慕云芯光洁的细额上,宽厚的手掌隐隐透着一股纯粹的黄色光芒。 只是,随着沈崖的深入探查,额上的剑眉非但没有舒展开来,反倒皱得更深了。只因,缠绕在慕云芯身上的黑气,并非普通的魔气,而是由魔族高等君王所拥有的强大魔力,普通的方法根本无法祛除。 这女人,究竟何时惹上了魔族的人?甚至是那些王族的妖魔?沈崖抬眼陷入昏迷的人儿,红润的脸色因着魔气的侵蚀变得惨白无比,滴滴冷汗随着细额滑落而下。此刻的她,就好似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一般,触及便碎,随风而逝。 不知为何,见着这般脆弱的人儿,沈崖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动容了,他垂眸看着床上人儿,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似悲伤,似疼痛,似怜惜。 若是可以,他宁愿见到那个跳脱不已的人儿,即使那人怎么狼狈愚蠢,至少还是活蹦乱跳的,而非这般虚弱地躺在床上。尽管她,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似被自己这般怪异想法吓到了,沈崖略微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些荒诞想法。他本是冷情之人,慕云芯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不该有这种莫名情绪才是。况且,他本就喜静,自是厌恶那人吵闹不已的模样,她安静躺在床上,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 “依神君所见,小妹确实受到魔气的侵蚀,还请神君出手相助!”恍然间,一声温润之声恍然响起,令沈崖猛地回过神来。他状似平静地转过头,却见穆毅离等人已寻了过来。 仅一瞬,那个冷静淡然的山神再次出现了。只见他淡淡地撇了两人一眼,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可拒绝威严:“你们让她红枫,是想救她,还是想置她于死地的?” 听着这番质问,穆毅离那张温和的俊脸略微一顿,又瞬间恢复原有的温润神情,低笑道:“神君何出此言?芯儿既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想救她了。”话虽如此,只是那抹笑容却显得有些牵强,让人难以信服。 此刻,沈崖见着这般勉强的穆毅离,并没直接开口,反而伸手一翻,一把闪着红光的宝剑骤然出现,或许是感应到慕云芯身上的魔气,那把宝剑开始剧烈颤抖着,剑上的红光也随之绽放,可不到片刻,那抹光芒又渐渐黯淡下来,显得有些后继无力。 沈崖淡淡地望着如此反常的反应,眼中的了然一闪而过:没了神火的滋养,红枫早已不复从前,才会从矛枪变成长剑模样。以这般状态的红枫,根本无法跟王族魔气相抵抗,它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压制罢了。 可慕云芯即使再怎么特别,也只是肉体凡胎,魔气的侵蚀只怕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使用红枫抵抗自是更加频繁。可问题便在于此,被压制的魔气会越积越多,终有一天必会就此爆发,到那时,慕云芯的命便没了。 这般做法,与其说是使用红枫救命,倒不如说是在不断延长痛苦的时间,然后,自寻死路!而这些,就算慕云芯不懂,身为妖族暗王会不明白吗?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顿时,沈崖平静的眼眸带着一股难以抵抗的斥责与锐利,毫不留情地射向努力维持笑容的穆毅离。 他仍记得初到山寨的那天,他曾劝那女孩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危险之地,当时的她是如此气愤与痛恨,她把这个山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可就是这个一个无辜的女子,却遭受如此的欺骗与折磨。 只要一想到这,沈崖便觉得悲哀,那颗本该冷清坚硬的心脏也随之疼痛起来,似在为慕云芯不值。她本该有着幸福的人生,她不该活在这个山寨的! 感受着如此斥责不满的目光,穆毅离便知沈崖知晓了真相,既已知晓,就没了隐瞒的必要了。如此想着,穆毅离垂眸望着床上仍旧痛苦不已的人儿,眼中的复杂与挣扎一闪而过。 最终,穆毅离深深叹了口气,握着双拳朝沈崖微微鞠了个躬,温声道:“请原谅毅离的隐瞒,这是妖族内部的秘密,恕我无法告知。只是,这些痛苦,是小妹自愿承受的,这也是她,必须承受的!”她所做的错事,就得由她自己来承担后果! 必须承受的?!此刻,沈崖略带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亦转身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人儿,不禁怀疑起慕云芯的真实身份: 此刻的她是不完整的,那么,完整的她又是怎样的?她又做了何事,为何必须得承受这般巨大的痛苦?甚至不得不用性命来承受与交换? 只是,这般扑朔迷离的线索犹如一团杂乱无章的线团,寻不到线头,找不到突入点,更本理不出任何的思路来。最终,沈崖深叹口气,暂时放弃梳理所有的一切。他垂眼看着手中渐渐暗淡的红枫,随手一翻便把宝剑收了回去。 见此情形,早已按耐不住的狮影此刻跨步向前,抬眼恶狠狠地瞪着身前的男子,怒吼一声:“慕云芯身上的魔气只有红枫才能暂时遏制住,你想出尔反尔吗?” 这般无理怒喝,沈崖也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淡淡回道:“二弟的下落掌握在她手中,所以,慕云芯绝不能死。至少在得知二弟消息之前,本座就绝不会让她死的!” 说着,沈崖再次将手附到慕云芯的细额上,暗自运转体内的石灵珠。顿时,那只宽厚手掌黄光闪烁,浓郁的山神之力流转其中。或是受到浓郁之气的吸引,缠绕着慕云芯身体的那股强烈魔气顿时改了方向,纷纷顺着那只手掌移到沈崖体内。 第32章 另一个慕云芯 沈崖强忍着身上不适,垂眸看着床上看似熟睡的女子,手中的动作仍未停下,源源不断的魔气顺着手掌不断侵蚀而来,却被体内灵珠压制下来。 随着那股浓郁黑气的不断转移,床上人儿渐渐安静下来,那张苍白痛苦的俏颜恢复了些许血色,因着痛楚而不断战栗的身子也渐渐平静下来。一切,看似十分顺利,甚至顺利得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就在一切终将收尾之时,一股更为强大的魔力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从那个娇弱身躯中瞬间迸发而出,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浓郁的死气弥漫开来。 这股魔气首当其冲的,便是出手转移的沈崖。毫无防备的沈崖率先受到强大的冲击,体内的石灵珠为求护主强行中断了同慕云芯的转移。此刻,法力还未恢复的沈崖早已不复当初,硬是被那股强烈的魔气冲撞得倒退几步,这才勉强抵住攻势。 “这是怎么回事?”一瞬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顿时黑了一大片,他眯着幽暗眼眸,毫不留情地射向身后的穆毅离,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怒意:“这女人身上哪来那么强大的魔气,你们是想置她于死地吗?” 这么强大的魔气,即使慕云芯的身体再怎么特殊,也绝不可能一次性地承受,唯一的可能,便是十八年来毫无间断地往她身上输入魔气,才能形成如此强大的量。而红枫的作用,绝不是压制魔气,而是,保证魔气在输入的时候,护住慕云芯的命! 这个道理,在沈崖见到如此模样的慕云芯时,便猜测到了,所以,才会有这般激烈的反应。他垂眼看着再次陷入痛苦的人儿,额上碎发被汗水沾湿,狼狈贴在脸颊边上,更衬出面色的惨白与虚弱。 此刻,沈崖略带痛苦地抚着胸口,那种隐隐的抽痛感再次出现,甚至于没当瞧上慕云芯一眼,那种抽痛便强上一分。这种不确定的情绪,更让沈崖新心生焦虑。可偏偏,对如此脆弱的女人,又无法彻底视若无睹。他何时也变得如此心软了? 这般自我嘲弄下,沈崖看着眼前透着“麻烦”二字的女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想着自己会有这般奇异感受,全是因为看了慕云芯写的那本歪歪斜斜的记录本,那种单纯的寂寞与坚强仍旧停留在他心中。 虽是如此,但这女人终究同二弟的下落挂钩,就算那些所谓的家人不救,他,也会救! 顿时,一股慑人的气息盘绕在沈崖身旁,他敛着眼眸,冷冷地瞥向身后二人,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妖族究竟想做什么?但这个女人,现在还不能死,这是我们的共识!所以……” 说着,沈崖刻意顿了顿,抬眼淡淡地撇了门外一眼,示意他们暂时离开一会。毕竟运用灵珠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稍不注意便会伤人伤己。况且,石灵珠的启动过程,他也不愿让这些人瞧见了。 然而,遭受这般对待的穆毅离面色带着些许怪异之色,此刻的他,与其说是气愤或是愧疚,倒不如说是惊诧无比。尽管沈崖没有明说,他也说那人要用石灵珠救人,可石灵珠的珍贵与强大,他早有耳闻。 原以为沈崖出手转移小妹身上的魔气这件事,已经足够让他惊诧不已的,却没想到,如此淡漠人类与生命的山神,竟会为了小妹而动用石灵珠的力量?!若是如此,那半月后的移魂之事,小妹她是否还有别的选择?至少也能多谢存活的机会! 如此想着,穆毅离略带期望地看了沈崖一眼,正欲开口,却猛地想起身旁的狮影,张了张口又瞬间停住了,若让狮影得知自己的想法,那大哥必会知晓此事,若是如此,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穆毅离暗示性地碰了碰身旁的狮影,示意他暂时相信此刻的沈崖,即使明知对方眼中的矛盾与不赞同,但他仍是拽着身旁男子离开了。至于那移魂之事,也只能之后寻个时间再说了! 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崖眼中的冷冽愈加强烈,他不知慕云芯究竟做了什么事,但对于一个仍是人类的她做出这般过分之事,他终究无法原谅,即使他们,有着什么难以言明的苦衷。 这般想着,沈崖转身看着仍旧躺于床上的人儿,却意外发现,原本应该昏睡的人儿,此刻却僵硬地坐在床上,身上的黑气弥漫周身,湿透的额发隐隐透着一丝血红,咋一看,好似从地狱而来的魔女一般,带着一种冷漠的妖娆与诱人。 见到这把情形,沈崖不着痕迹地皱起剑眉,却也顾不上什么?直接一个瞬步来到慕云芯身前,手中黄光绽放,毫不留情地直接一掌朝她拍去。 只是,此刻的慕伊菱早已不是原来那个“脆弱”的人类,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眸一片死寂的黑暗,满是空洞之色,头上的乌黑发丝正在缓慢地改变,丝丝血红染上发丝,透着诡异之色。 慕伊菱诡异地朝沈崖勾起嘴角,纤细手掌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强烈的魔气在此刻绽放开来,紧紧地将她包裹起来:“你觉得,你能让我消失吗?我不会消失的,既然他们都想舍弃,那慕云芯她,便由我慕伊菱来守护!” 说着,慕伊菱的身体渐渐燃起黑色火焰,尖锐而又寒栗的气息瞬间占满了整个房间,似在昭示着她的决心一般。 只是,遭到反击的沈崖猛地后退一步,他不着痕迹地将隐隐作痛的左手放于身后,面上却是一副不屑嗤笑的模样,幽暗的眼眸鄙夷地看着身前的女子,悠然道:“守护?哼!若你再持续使用魔力,那女人就直接爆裂而死,也用不着你守护了。” 闻言,慕伊菱蓦然一愣,妖异的眼眸满是怨恨与嘲弄,惨白的嘴角略微勾起,尽是嘲意与讽刺:“你以为,把慕云芯体内的魔气吸收了,她就没事了吗?若不是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又岂会轻易出现。” 幸而那群人及时离去,她才不用见到那两人。若是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在那群所谓的“家人”面前出现,那群自以为是的妖怪,简直让她恶心到想吐! 第33章 我们都是被舍弃的 “你若真想守护她,不该是帮她撤去这身浓重的魔气吗?你该知道,她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的。”见着慕伊菱面上的不屑,沈崖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身前满是黑气的女子,试图了解一切。 果不其然,闻言的慕伊菱勾起一抹嘲弄与嗤笑的面容,她满是愤恨地瞪了眼紧闭的房门,冷言道:“你觉得,现在的慕云芯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吗?为了救那个狐女,她早就被抛弃了,被所有的族人抛弃了!” 说着,慕伊菱冷然一笑,姣好的面容带着一抹怨恨与倔强,此刻的她,也是慕云芯的一部分。慕云芯不知道的一切,所有的阴暗和不堪,都是由她来承受的。 她亲眼看着自己同她一起,一点点被人剥离出来,看着魔气是如何一点点地注入身体里,一点点地腐蚀着。她对这妖族的仇恨,比慕云芯要来得强大,她,只能活在黑暗中! 见着如此故作坚强的女子,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有些动容,那些歪歪斜斜的字体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彻底扰乱了那颗平静冷情的心绪。 “为什么不可以让别人进寨呢?我想要有人陪伴,想要有人陪我玩,大家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害虫一样,我不是害虫,我也是山寨里的人啊!” “我今天很开心,因为我把一个女孩带进山寨了,她说我们是好朋友,我终于找到伙伴了。可是那天晚上,那个女孩疯了,她拿东西丢我,说我是妖怪。我为什么是妖怪,为什么会这样?得知一切的大哥气极了,甚至把我扔到那个恐怖的山洞中,炙热的火焰烤得我好难受!” “为了让大家能够安心,我咬着牙答应了大哥的要求,绝不再带任何人进入山寨。我不会孤单的,我一定不会孤单的,只要山寨里的人不讨厌我就好。” …… 越是想着,沈崖抬手摸着有些发胀的胸口,此刻的他,就好似有块石头堵住心口一般,又胀又痛!他深吸口气,试图忽略这种奇异而又难受的情绪,轻声问道:“慕云芯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与,火神有关?” 说着,沈崖口中的疑惑愈加不确定,二弟的下落究竟与慕云芯有没有关系,这是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慕云芯变成如今这般狼狈模样,其中的隐情与二弟的失踪有着极大的关系。 慕伊菱抬眼看着身前的男子,正欲说什么?却不料整个身子猛然一顿,原本运用灵巧的身体渐渐变得有些迟钝。她默默垂首,双眼复杂地望着手中暗含着黑色焰火的魔气,喃喃道:“看来,还是来不及了。最多再过半个月,我们都将彻底消失了!” 听着这声低喃,沈崖仿若受到刺激一样,再也顾不得慕伊菱身上剧烈燃烧的焰火,一个踏步便来到她身前。 此刻的他,伸手毫不留情地紧拽着那只被火焰缠绕的右手,面无表情的脸庞出现了裂痕,透出几分焦躁与担忧:“你说什么?什么叫来不及,你不是要守护这个女人吗?你们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消失了?” 这股这股魔气再怎么强,以这女子如此灵巧地运用,也不至于来不及,什么叫半个月就会彻底消失,那个疯女人还不能死,他绝不能让她死的!她,她……她还没告诉他二弟的下落,怎能如此轻易就死了呢? 见着沈崖这般焦虑的模样,处于低沉状态的慕伊菱略微一愣,一双死寂的眼眸率先染上一层诧异之色,沈崖对待慕云芯的态度,她在那人体内便瞧得清楚,可这么一个厌恶她到极点的人,竟会如此担心! 尽管这人如此担忧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穆毅离所谓那句“她知晓山神的下落”,但比起山寨那些只懂得利用她们的人,却好得太多太多了!至少,他是出自真心的! 如此想着,慕伊菱深吸口气,娇躯一震却将周身弥漫的魔气迅速收了回来,漆黑的火焰顿时没了踪影。慕伊菱稳了稳神,努力撑着即将消逝的神智,缓言道: “我虽然知晓慕云芯所不知的一些事情,但我终究同她一样,只是一抹被舍弃的神智。为了主子的存活,我被人转移出来,代替主子的原身吸收强大的魔气!” 这般话语,令沈崖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这番以神智为炉鼎的事他自是听过。许多仙人一旦受到魔气侵蚀,便会分出一抹神智,由那抹神智将自己体内魔气吸收后,便彻底舍弃。却没料到,在妖族也是用如此方法。 “那慕云芯,又是为何?”此刻,沈崖那张僵硬的脸庞瞬间化为凝重之色,他原以为这种方法不过稀松平常,毕竟那抹神智也只是主体自身的一部分,是死是活,是留是弃,也应当由主体来决定的。 但一想到慕云芯也曾遭到这般待遇,一想到那个跳脱欢乐的人儿只是一抹神智,他的心就异常难受,这样故作坚强,努力忍耐的人儿,不该受到这般对待的。 慕伊菱抬眼看着状似平静的沈崖,自是不知他此刻的复杂情绪,此时的她心中想的,尽是对慕云芯的怜惜之意:“慕云芯她,是被主人当作无用之物给彻底舍弃的。她代表了主人的一段记忆和过往,一段被所有人厌恶的记忆。” 第34章 小鹰没死? 清晨,和煦的春风轻拂过朦胧的纱帐,悄然露出窝于暖被的人儿。经过一晚的折腾,慕云芯身上的魔气早已消散,整个人亦恢复原有的单纯与欢脱。此刻的她,正咂吧着嘴,温暖欢愉的睡颜昭示着那人正在做一个美梦。 见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在一旁收拾完毕的铃儿心里顿时来了火气,那个神君一解决完就直接走人,如此狼藉不堪的房间就余她一人来收拾。昨晚之事她到现在还混沌不清,慕云芯为何会沾染魔气,又为何遭狮影的厌恶,她这个来山寨不过十几年的小妖表示完全不知情。 所以,不知情的她却要大半夜伺候这个猛然发疯的主子,甚至一夜未眠,而今瞧着这张甜蜜安稳的睡颜,铃儿此刻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了。 于是,铃儿恶狠狠地拽着手中的扫帚,抬眼愤恨地朝床上人儿瞪去,脑中不断想象着将那个熟睡人儿捏圆搓扁,一泄心头之恨。 许是感受到铃儿这般怨怒的眼光,一缕柔和的阳光照到慕云芯那张白皙的脸上,她轻蹙起柳眉,缓缓睁开朦胧双眼,却瞧见铃儿眼中的郁结与愠怒。 在这样的目光下,慕云芯浑身一个激灵,眼中的朦胧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了。她抬眼莫名地望着身前的铃儿,轻声问道:“铃儿,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见着慕云芯这般无辜神情,昨晚那个浑身冒着浓郁黑气的人儿猛然浮现在脑海中。铃儿没好气地看着这般若无其事的主子,沉声低喝道:“小姐,昨日发生的事,你别说都忘了?” 昨日的事?慕云芯迷茫的眼眸猛地一闪,瞬间想起自己昏倒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她瞬间站了起来,随手披了件外衣,便急冲冲地往门外奔去,却被一脸莫名其妙的铃儿硬是拉住了。 “你做什么?!”铃儿惊诧地看着如此冲动的慕云芯,她怎样都无法料到,就因为她一句话,自家小姐就好似疯了一般往门外奔去,她说这话也没什么问题啊! “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狮影报仇,那个该死的家伙!”此刻的慕云芯,就好似疯了一般,拼命甩着手臂,欲摆脱铃儿的禁锢。无奈眼前的丫鬟并非普通凡人,任她如何用力,对方都纹丝不动。 找狮影报仇?这丫头又想搞哪样啊!一瞬间,铃儿无奈地长叹一声,拽住慕云芯的手不禁用了几分力道。 开什么玩笑啊!狮将的厉害她又不是不知道,若如此鲁莽地闯过去,不死也得剥层皮!这丫头想死,她还没活够呢! 如此想着,为保自身安危,铃儿愈加用力地拽住慕云芯的手臂,勉强扯出一丝温和笑意,轻声问道:“你先说清楚些,为什么要找狮影报仇,他昨日才刚回来,怎会惹到你?” “凡是进入箭浦寨的人,都是该死之人!”此刻,狮影那句霸道之语不断回荡在耳边,慕云芯睁大眼眸,眼中的愤怒与悲伤显而易见:“那家伙,那家伙杀了小鹰,他杀了小鹰!” 一声哀沉的低吼骤然响起,慕云芯紧攥着拳头,娇小的身子因着怒火颤抖不已,却又强自忍耐着,如此模样,让人有种莫名的怜惜之意。 见着这般模样的慕云芯,铃儿心底一沉,她曾请过后山的蝴蝶找寻小鹰的踪迹,可而今却没有任何消息。可若是说小鹰被狮影杀了,却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并不是说狮影不舍得杀小鹰,而是说狮影根本没时间,他昨日才回来,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击杀小鹰。况且,即便两人真的遇到了,鹿死谁手却也无从可知。 思及至此,铃儿不禁怪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心中隐隐带着些许佩服与敬意:或许,只有这人会相信小鹰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就如同她相信这里不过是个普通的山寨窝一般。 无论是这里或是小鹰,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她的修为有限,无法看出小鹰的本体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那人身上蕴藏的强大力量,那是连狮将都无法企及的力量。 只是这一切,她又如何跟这个一无所知的人说?顿时,铃儿灵机一动,乌黑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故作愠怒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小鹰哪里被杀了,他还好生生地活着呢!” 小鹰他,还活着?因着这番话语,慕云芯停止了挣扎,她转头看着身旁的铃儿,眼中满是期冀之色:“小鹰现在在哪?你找到他了?” 感受着这双满是期望的眼眸,铃儿有一瞬间愣住,不知为何,在这般目光下,她总觉得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但一想到如果这个冲动的丫头跑到狮将面前“寻仇”,最终倒霉的人是她,心中不自觉就将那所谓的负罪感抛之千里。 于是,某个无良的丫头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昏倒后,我曾到山洞探查过,却意外发现小鹰留下的一封信。小鹰说他很感谢你这几年的照顾,他想下山去寻找自己的家人,让你原谅他的不辞而别。” 只是,慕云芯虽然偶尔有些跳脱,却也不是如此轻易就能诓骗的。她沉着脸甩开铃儿渐渐松懈的双手,一张小脸满是愤怒之意: “铃儿,现在人命关天,你莫要随意找个理由骗我,你说在山洞中找到封信,可我早就将整个山洞翻了个底朝天,为何找不到?小鹰若是留下书信,你就将书信拿给我看一下!” 听着这声斥责,铃儿却是有些意外,她抬眼诧异地看着满是愤怒之色的慕云芯,想着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但面上却故作不屑的模样,嗤笑道: “你当时急着找人,会在意一张薄薄的书信?况且,当时狮影在场,那封信自然被我烧了,难道还要让他瞧见,再让大寨主惩罚我们,别忘了,箭浦寨是禁止外人进入的,更别说窝藏了近五年。” 说着,铃儿淡淡地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心中暗骂着这丫头明明是个凡人,力道却这般大。至于那所谓的主仆之礼,反正只剩半个月了,不遵循也没有关系了。 第35章 肆意妄为的爪子 听着铃儿这般解释,慕云芯心中早已信了几分,毕竟狮影昨日才回来,若想杀掉小鹰时间确实有些不够。昨日的她因着小鹰的无故失踪变得焦躁不安,根本没心思细想什么。 尽管如此,慕云芯心中仍旧有些怀疑,毕竟小鹰同她相处了近三年,又岂会说走就走,甚至都没同她告别。 思及至此,她不禁敛起面上的焦躁,满是疑惑地看着身旁的铃儿:“你说小鹰走了?寨中为何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小姐,就对小鹰的事如此在意吗?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却总担心别人的安危! 慕云芯一再的逼迫,让铃儿顿时来了脾气,她不禁想起昨晚那个满是魔气的人儿,亦想起当初来箭浦寨时两位妖王所说的话:“只需照顾慕云芯十八年左右,便可还你自由!” 而今十八年已过,按照他们的说法,最多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依照这人身上不断缠绕的魔气,便不难猜出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是慕云芯剩余的寿命! 越是如此,铃儿心中便越是焦躁,虽说照顾慕云芯只是无奈之举,但毕竟相处了十八年,若说没有感情却是假的。可这人,偏偏不懂得珍惜自己,不断去挑战几位妖将的耐心,就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顿时,铃儿强压着心中不悦,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缓言道:“三年前他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来,而今当然能毫无声动静地离开,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说着,铃儿暗自瞥了自家小姐一眼,心中不禁多了些许主意,轻声道:“小姐若是真想担心的话,不如担心担心沈公子吧。他为了救你,几乎赔上自己半条命了。” 闻言,慕云芯蓦然一愣,满是疑惑地看着身旁的丫鬟,她就记得当时浑身痛得难受,甚至昏了过去,却连自己是如何受伤的都一无所知。 当时是那个死人脸救了她,甚至还赔上自己的半条命? 顿时,慕云芯担忧地紧蹙起眉眼,嘴上虽然不说,但面上的不安与忧虑早已泄露了她对沈崖的担心。此刻的她,不禁想起那个面带平静却赠她玉珠的男子,心中的忧虑便愈加明显。 她略微踌躇地看了铃儿一眼,眼神不禁有些飘忽,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但一想到沈崖好歹也救了她的性命,担心他也是正常,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如此想着,慕云芯略微一愣,抬手随便扯了扯身上的外衫,便匆匆走出了房门。至于小鹰的事,却被她暂时搁置一边了。 毕竟,铃儿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当初的小鹰是因为丢失了记忆才躲在后山中。只是,这阵子她却感受到小鹰的记忆在渐渐恢复。 或许,小鹰就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才会不辞而别的。若是如此,她自然没有理由阻拦,尽管心中仍旧介意,但是小鹰至少还活着,那她便能放心了。 而今最重要的,却是沈崖的状况。初见时那人为了救她,早已落下极重的伤势。而今沈崖再次救了她的性命,伤势恐怕是加重了不少,只希望他不要出事的好! 此刻,铃儿垂眼看着那个急切离去的飘飘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欲盖弥彰的态度,她又怎会瞧不出自家小姐的变化。虽说不上是喜欢,却没了初见时的针锋相对。至于痴恋,谁又能知道往后的事呢? 无论如何,慕云芯担忧沈崖是不可扭转的事情,不到半刻,那个焦急人儿便出现在沈崖的房门口,大手一推,整个人便急匆匆地跑了进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焦虑低吼:“沈崖,你没事吧?” 谁知,慕云芯推门见到的,却是一张熟睡的面容:刚毅的剑眉略微垂下,幽暗的眼眸被阖上的眼睑盖住,性感的薄唇紧抿着,隐隐透着一丝别样的俊逸之感。 许是沈崖睡着了的缘故,那张面目表情的脸庞柔和了许多,亦没了往日的冰冷与淡漠。那张刚毅俊朗的面容渐渐失了原有的锋利疏远,愈加温和起来。 渐渐地,慕云芯有些看呆了,她原以为这个死人脸就只有面无表情的淡漠神情,却没想到,这人也会有这般俊逸的睡颜。如此毫无防备的模样,摆脱了一切的淡漠与疏远,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此刻,慕云芯就好似受到蛊惑一般,缓缓地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抬手便在那张熟睡的面庞上轻抚着,心中的稀奇与得意更甚了。 没想到这个沈崖不紧绷着他那张死人脸,竟是这般好看!若是如此,让他当自己的未来夫君,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吧! 这般想着,慕云芯心中暗自偷笑,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全然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了! 其实,这也难怪慕云芯会有这般反应,躺于床上的沈崖并没她想象中的那般苍白脆弱,反倒睡得如此安稳,甚至于毫无防备,任谁都无法看出他差点丢了半条命。 当然,这种“差点丢了半条命”的说法,也只是铃儿擅自说出的,是真是假更是难以断定了!况且,那个肆意妄为的人儿自以为她同沈崖交换了“定情信物”,就应该不计小节,摸摸脸这种小事自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在她正欲捏捏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庞时,一双幽暗眼眸猛地睁开,其中的寒意与怒火清楚可见,慕云芯还是很没出息地瑟缩了一下。 “你醒了,身体没事吧?”再如此冰寒的目光下,慕云芯手上的动作一僵,满是尴尬地看了看那张骤然紧绷的面庞,心中有些莫名的惋惜,若是那张死人脸再多些丰富的表情就好了。 这种惋惜的情绪,处于愠怒中的沈崖自是无法得知。他冷眼瞪着脸旁的青葱手指,额上剑眉微皱,尽显不悦与愤怒:“你在做什么?” 听着这声低喝,慕云芯这才发觉自己的手竟还没收回。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迅速将犯案的右手移至身后,对上沈崖的目光难免有些心虚:“没,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第36章 妖王回来了 听着慕云芯这般解释,沈崖轻哼一声,幽幽吐出话语:“你便是这般探查别人的伤势的?”说着,他淡淡地瞥了眼被她藏于身后的右手,幽暗眼眸隐隐闪烁着些许怒火。 他的伤势还未恢复,昨晚却为了这个女人勉强吸收那些魔气,致使伤势加重,非但法力不足一成,就连体内的魔气都成了麻烦,随时都可能失控。 可这个女人,伤势一好就来这找他麻烦,若不是昨夜为抵抗体内的魔气,他又怎会睡得如此沉,以致于慕云芯在他脸上如此放肆都不曾察觉。 如此想着,沈崖紧绷着脸,平静的眸光渐渐染上些许不悦与烦闷:“若是你这般闲,便出去发泄发泄精力,莫要到这来碍我的眼。” 或许,连沈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冷漠神君,在慕云芯面前,那颗淡然无波的内心渐渐染上些许色彩,只是这些色彩,充满了不耐与愠怒! 听着这般讽刺,慕云芯哪里忍受得了,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双美眸瞪得如铜铃一般,毫不留情地射向床上男子。她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但一想到这人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伤,反讽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半响,慕云芯才深深吸了口气,不断催眠自己:这个死人脸是在害羞,这句话只是他拉不下脸来,他绝对是在害羞! 这般自我暗示后,她努力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笑意,轻声道:“你的伤势如何了,用不用寻个大夫让你瞧瞧?”说着,她抬手欲将沈崖扶起,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这个该死的死人脸!慕云芯再心中暗自骂着,面上却强压着自己露出笑颜,努力让自己和颜悦色地对待救命恩人兼“意中人”。 见着慕云芯如此反常的模样,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一双深沉眼眸暗自打量着身前的女子,低声道:“出去外边洗把脸再回来!” 听着如此莫名的回话,慕云芯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问他伤势如何,为何要她洗脸呢?难道她的脸上有什么脏污之处?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尽管心中疑惑,慕云芯仍是弯起嘴角,努力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咋一看却像极了温婉女子的模样,全然没了之前的恣意欢脱。 看着慕云芯这般模样,沈崖心中越加别扭。按理说,比起原先的疯癫跳脱,慕云芯温婉模样应当顺眼些,可他却觉得厌恶无比,这般所谓的温婉,反倒失了她原有的韵味。 虽不知自己为何厌恶,但沈崖还是忠实地遵从了自己的恶感,对慕云芯的态度也越加的不客气起来:“女人,先把你脸上那恶心的表情洗一洗再回来,我看着反胃。” “你这个死人脸,想找茬是不是啊!”一瞬间,慕云芯脸上的笑容猛然破碎了,她怒瞪着眼,开口大骂道:“本小姐好意关心你,你的表情才恶心呢?你这个死人脸,面瘫脸,石头脸!” 此话一出,原本那个温和婉约的女子形象瞬间碎成渣渣,跃然而出的,却是一个跳脱的女孩:一张细致小脸因着怒火涨得鼓鼓的,明亮的眼眸中尽是怒火,洁白皓齿紧咬着下唇,看似粗鲁,却别有一番韵味。 见着这般怒火冲冲的女子,沈崖皱起的眉头渐渐松了,就连眼中的不耐都少了几分,还是这般粗俗大骂的模样顺眼些。只是,死人脸?面瘫脸?石头脸?他不过是冷情了些,情绪变化自是少了些,却也不至于成了面瘫。 顿时,沈崖略带深意地扫了慕云芯一眼,却懒得同她说什么。他和这个女人打了几日的交道,其无理取闹与装疯卖傻更是领教了不少,自是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她想说什么便由她说去吧! 这般想着,沈崖缓然坐起,面无表情地抿着薄唇,缓缓问道:“你到这里来,就为了说这番话?若是如此,你也可以离开了。” 听着这明显的驱逐令,慕云芯即便再想装傻也无法装下去了,这个死人脸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她也就没必要装出个温婉模样了。 如此想着,慕云芯索性一甩长袖,将手撑住床沿,气势汹汹地看着身前男子,张口正欲说什么?却瞥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缓缓而来,对方的温润笑容顿时映入眼帘,却将她正欲说出的话硬是噎了回去。 “二哥,你来这做什么?”慕云芯心虚地看着来人,眨眼间便将握住床沿的手收了回来。若是让二哥知晓她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她恐怕又要遭一份罪了。 慕云芯这般小小心思,穆毅离又岂会不知。只是这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他没必要插手罢了。于是,穆毅离故作不知地看着眼前的娇俏人儿,心中却复杂万分: 因为红萼的事,大哥却提前回来了。这一来,无论对小妹还是沈崖来说,都是极大的危险。以大哥的性子,怕是轻易善罢甘休,何况是这种紧要关头。 如此思虑,穆毅离的眼神愈发地复杂起来,他虽知慕云芯是被舍弃的棋子,但她终究是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妹妹,尽管毫无血缘关系,可他仍旧无法向大哥那样狠心。为今之计,也只有靠沈崖来保护小妹了。 顿时,穆毅离深吸口气,像是酝酿好情绪一般,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妹子,温和道:“小妹,为兄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大哥回来了,你们之间的事他也知道了,所以,他让我请你们俩人过去一趟。” 此话一出,慕云芯那张本是娇俏的嫩脸变得苍白无比,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就好似见鬼一般,颤颤巍巍道:“你,你是说,那个魔鬼回来了?!二哥,我,我的伤还没好,我……” 一瞬间,慕云芯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她惨白着脸,眼中的恐惧显而易见,就连语气都变软了许多:“二哥,你救救我,我会被那人生吞活剥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见着自家小妹如此恐惧的模样,穆毅离到底有些不忍,他怜惜地轻抚着慕云芯的头发,轻声道:“你还是快些过去吧!至少我能保证,有我在,大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此刻,处于一旁的沈崖虽不知来龙去脉,但心中却暗自警惕起来,穆毅离的大哥来了,也就是妖族的真正主事者出现了,依慕云芯这般狼狈情况,便知这个妖王的来历不简单。或许,二弟的失踪就与他有关! 这般想着,沈崖厉眼一睁,那张本应平静的面庞隐隐透着些许凌厉之色,看着慕云芯的眼神亦坚定了许多:“女人,我同你一起去!” 听着这声无畏而又低沉的嗓音,慕云芯心口猛地一跳,她满是诧异地看着身旁男子,却见那张刚毅的面庞透着几分坚定。不知为何,见着如此平静的沈崖,慕云芯便觉得自己内心的惧怕削减了不少。 或许,有这个死人脸在身旁,她面对大哥时就不会如此害怕了!如此想着,慕云芯抬眼直视着那双幽暗眼眸,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37章 神族之人,该死! 聚义厅中,慕云芯在底下不断踌躇,面上更是苍白一片,灵动的眼光此刻蒙上一层浓厚的恐惧,垂着头看着地板,却始终不敢看高座之上的情形。 之前虽说是硬着头皮过来的,但自从她已经着聚义厅,那股熟悉的阴沉之气便弥漫其中,让她不禁想起儿时的一些场景,心中的恐惧顿时涌了上来。 整个箭浦寨中,她最为惧怕甚至是感到极度恐惧的人,便是自己的大哥慕穹。 试想,若有个人自小便拿着刀剑威胁你,能够面无表情地斩杀你所珍视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将你丢到野兽堆中,只为惩罚你的顽皮,任谁的心中,都会有一定的阴影。 而今看来,慕云芯莫名觉得自己无比强大。在这般环境中成长的她,竟然还能保持如此欢乐的性格,而不是受到大哥的影响,整日低沉阴邪。即使她,对这般残忍的大哥抱着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见着慕云芯如此反常恐惧的模样,处于身旁的沈崖平静地瞥了眼那张惨白的俏颜,额上剑眉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却也没做什么动作,反倒抬眼看着座上之人: 此刻,高位之上坐着一个面带阴邪的男子,妖异的俊脸上满是无尽的邪气,细长的眉眼微微挑起,看着慕云芯的眼神尽是鄙夷与厌恶,全然没有一个大哥该有的态度。 见着男子面上的厌恶之色,沈崖不禁想起慕云芯身上隐藏的浓厚魔气,亦想起不久前另一个“慕云芯”所说的话,她们都是被抛弃的神识,只能寄身于普通凡人身上。 想着,沈崖若有所思地看着座上之人,亦抬眼看着那人身旁的温和男子,穆毅离对待那女人的态度,虽有些隐晦,但也隐含着关切,与这妖王却是截然不同。这些妖族,究竟想做什么? 与这两人的别样心思不同,座上的慕穹垂眼看着底下二人,眼角的怒火一闪而过,阴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慕云芯,我不过出去几日,你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偷跑出寨,带人进寨,甚至还把红枫送予他人,我的话何时成了耳边风?” 听着这声轻哼,慕云芯身子不禁一抖,脑中反射性地想起以往的痛苦经历,面上顿时失了血色,一双纤细小手不停在袖口处拉扯,颤抖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跑出寨的,我……” 此刻的慕云芯,浑身颤抖不已,面色一片惨白,如此惶恐不安的模样却与往日的欢脱娇俏截然不同。见着如此不安的人儿,沈崖面上沉了几分,心中竟有些莫名的难受。 虽不知为何会有这般怪异情绪,沈崖还是沉着脸看了座上的慕穹一眼,伸手便拽住那双惶恐不安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道:“女人,别像只老鼠一般拽来拽去,难看!” 处于不安状态的慕云芯,听闻这声低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她猛地抬眼,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庞,刚毅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性感的薄唇紧抿,尽是一脸疏远淡然的神情。 不知为何,就是这张淡漠的死人脸,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尽管对方吐出的话语带着嫌恶与不悦,可她却不觉得生气或是恼怒,心中反倒多了几分平静。 这个沈崖虽然总是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但就是他这么淡漠冷情的态度,反倒让她多了些许安全感,让她觉得,无论自己做出何种事,这个人都永远摆着一张平静的脸,永远都不会因此讨厌甚至厌恶她吧! 沈崖这话,座上的慕穹自是听见了,他垂着眼撇着底下的男子,熟悉的神族气息在沈崖身上弥漫着,让他不由自主地蹙起妖邪的细眉,面上的厌恶之色更甚了:“神族的人,该死!” 毫无预兆之下,慕穹猛地起身,整个人似瞬间转移一般骤然移到沈崖身前,一个抬手便毫不留情地朝他攻去,出手尽是狠辣,欲置对方于死地。 见着突如其来的攻势,沈崖猛地推开身旁的慕云芯,勉强运转体内灵珠抵挡下来。只是,此刻的沈崖只余一成不到的法力,即使有石灵珠相助,却也抵挡不了慕穹的全力一击。 结果可想而知,受到重创的沈崖猛地后退几步,紧抿的嘴角透着一丝鲜红,可他仍旧傲然而立,高大的身影毫不退缩地立在慕穹身前,眼中尽是恼怒与屈辱。 他曾是天界神佛所敬畏的山神,亦是女娲时期诞生的无上之神,本应有着强大的法力同威严,而今却几近失去一身法力,虎落平阳被犬欺,竟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 慕穹的这番出手,却让在场众人惊诧不已。其速度之快,更让所有人都无法反应过来,甚至连暗王穆毅离都迟了一步,待他伸手拦住慕穹的二度进攻时,沈崖已然受伤。 此刻最为震惊的怕是被瞒在鼓中的慕云芯了,她惊诧地瞪大眼眸,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大哥的无情狠辣她早已知晓,可沈崖并未招惹什么?为何会出手伤他? 难道,是因为她将沈崖带入山寨中,大哥恼羞成怒才出手的?越想,慕云芯心中越是确定,她焦虑地伸手欲扶着重伤的沈崖,却被对方一个闪身避过了。 “死人……沈崖,你还好吧?”慕云芯呆看着被推开的手,垂眼看着重伤的男子,却瞥见那双幽暗的眼眸尽是恼怒与嫌恶,全然没了方才的平淡与坚定。 一瞬间,慕云芯面上骤然一僵,苍白的脸上不知是哭是笑,只觉得心口的某个地方,隐隐抽痛起来,就好似破了个洞。 慕云芯这般惨白的神情,沈崖自是瞧见了,可他仍旧避开了。 他是上古的山神,是四神之主,即使法力全失,即使被人重伤,他仍旧有着上古之神的尊严,他无须一个凡人的搀扶,更不愿得到这个女人的怜悯! 这一切,沈崖都没有明说,他自是冷眼看着慕云芯诧异担忧的眼神,看着那人的悲伤,却没开口说什么。 或许,沈崖的内心深处仍旧记得,若不是这个女人突然出现,他就不会遭受反噬之力而失去法力;若不是吸取了她身上的魔气,他就不会伤势加重,更不会受到慕穹的这般欺凌!这一切,或多或少都与那个疯女人有关! 第38章 寨中的禁忌 “大哥,你在做什么?快住手!”见着慕穹还想再次击杀沈崖,穆毅离连忙出手阻拦,方才是他大意才会让慕穹得手,而今,他绝不会让人轻易伤害沈崖,即便这人是妖族的明王,也一样! 顿时,穆毅离那双温润的眼眸一怔,淡淡的金色光圈流转其中,眼中的充满了戒备之色,却是暗暗警惕着同为妖王的慕穹。 见着穆毅离这般维护的举动,慕穹蓦然一愣,阴沉的面容尽是警告与威胁:“穆毅离,你忘了妖……箭浦寨的规矩了吗?放手!” 说着,慕穹手上微微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毫不留情地朝不远处的沈崖攻去,却再一次被穆毅离伸手挡住了,击杀沈崖的时机早已失去。 顿时,慕穹面色愈加难看,那双阴邪的眼眸透着几分毒辣与怨恨,看着穆毅离的眼神尽是杀意。 他深吸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杀意,一字一句地朝穆毅离低声喝道:“若你不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此刻的慕穹早已气急,沈崖失去法力的事他早已得知,原以为能就此铲除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可穆毅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这叫他如何不气! 若不是怕慕云芯知晓箭浦寨的秘密,他早就对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不客气了,又岂会仅仅只用言语威胁? 穆毅离看着盛怒的慕穹,却暗自松了口气,幸而这人仍有慕云芯这层顾虑,若是真正打起来,连他都不是慕穹的对手。毕竟,他自是暗王,妖族真正的王,是狐王慕穹,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只是,要他解释理由,他又怎能说救下沈崖是为了慕云芯的性命?在慕穹眼中,慕云芯不过是颗弃子,半个月后便没了存在的必要,这个理由根本无法存在。 如此想着,穆毅离蓦然沉默了,他垂首看了身后的小妹一眼,却见那个本该欢脱单纯的人儿,此刻已成了死灰一般没了任何生气,只能用呆愣的眼神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然而,正是因为这般复杂的眼神,反倒让慕穹以为有着慕云芯在场,无法明说一切。自然而然的,慕穹瞥了眼那个早已呆滞的人儿,眼中的厌烦之意更甚了:“慕云芯,你先出去!” 这声阴沉的命令,反倒让慕云芯清醒过来,她抬眼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亦看着沈崖眼中的恼怒与厌恶,心中对慕穹的怨恨更深了。 慕穹十分讨厌她,甚至恨不得杀了她,这一切她自小便知。所以,她自小便畏惧那个阴沉可怕的男子,即便长大成人,这种恐惧犹如埋入骨肉的毒药一般,不断侵蚀着她的内心。 她想着,就算遭到这个大哥的厌恶,她至少还有二哥的疼爱与寨中兄弟的关心,这便是她一直告诉自己存在的理由。 可是?一切都变了!即使她再怎么欺骗自己,箭浦寨的所有人都只当她是外人,事事隐瞒,事事欺骗!现在就连沈崖,都当她是蛇虫鼠蚁般厌恶不已,既是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顿时,慕云芯似破罐子破摔一般,抬眼狠瞪着那个阴邪的男子,高声叱喝:“慕穹,凭什么要我出去,你这个魔鬼,死人脸是我带来的,你又凭什么对他动手!” 一瞬间,慕云芯一改之前的恐惧与不安,一声高喊,却将自己心中的恐惧与怨怒全数发泄了出来。她快步移到沈崖身前,也顾不得他愿不愿意,硬是扯着袖子将人拽了过来,毫不畏惧地同慕穹对峙起来。 听着这声叱喝,包括沈崖在内,所有人皆是震惊地瞪大眼眸。慕云芯对明王的惧怕,他们是有目共睹的,可就是这么个女人,竟敢如此嚣张地同明王呼喝,甚至叱骂他! 此刻的慕穹垂眼鄙夷地看着身前的女子,那悲愤气急的模样,反激起他胸中的怒火。慕穹面色一沉,朝着慕云芯冷然一哼,阴沉道:“慕云芯,你不要命了吗?” 在此时此刻,这句威胁之语反倒更加激起慕云芯的反抗之心,她惧怕了十几年,颤抖了十几年,已经够了!不就是一条命吧!要拿便拿去吧!反正从未有人真正期望她活着! 这般想着,慕云芯紧咬着下唇,硬是撑着颤抖的身体,逼着自己同那双阴狠的眼眸对视,逼着自己,说出反抗之语: “慕穹,从小到大你不是总想着要我的命吗?我这条命既是被丢弃的,你要就拿去吧!我也不稀罕!” 此话一出,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略一动容,他侧着脸打量着那个看似悲壮的女子,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惑:这个女人难道知道了什么? 只是,还未等他得出结论,却隐约感觉紧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在身后微微颤抖着。顿时,沈崖心中一动,一双幽暗的眼眸淡淡地看着那张看似悲愤的脸颊,却意外瞥见,那抹坚强背后的恐惧与倔强。 看来,这个女人并非知道了什么?而是感受到了什么!见着这般倔强的女子,沈崖微微一叹,身形一闪,却是不着痕迹地将慕云芯隐于身后,以免慕穹骤然出手伤害她。 如此掩护的动作,即便沈崖做得再细微,却也被穆毅离瞧见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间的互动,紧皱的眉头一松,温和的声音恍然响起:“大哥,你先冷静一下。不知,你还记得寨中的禁忌吗?” 此话一出,却让怒极的慕穹渐渐冷静下来,他转身看着恢复温润之色的穆毅离,却瞧见对方眼中的暗示,心中顿时明了。 寨中的禁忌,除了慕云芯的未来夫君,谁都不准带外人进入箭浦寨。而这,便是他们同祭司葛思萩一齐定下的。 其定下的原因,是因为葛思萩在十几年前算出,慕云芯会带一人进入山寨,那人同她之间红星鸾动,更与红萼的苏醒有着极大的关系。难道…… 一瞬间,慕穹看向沈崖的目光带着一丝怪异与怀疑:山神沈崖向来以冷情淡漠为名,这人又怎会同慕云芯红星鸾动?只是若真如此,那红萼的苏醒便指日可待了! 第39章 我是不会娶她的(上) 此刻,慕穹面上的怒火渐渐隐入眼底,他垂眼看着早已重伤的沈崖,亦望了望满是满眼愤恨的慕云芯,心中暗自思虑: 即使还有半个月红萼便能彻底摆脱魔气苏醒过来,但若是这男子同慕云芯的红鸾星动,能让红萼早些从冰封中苏醒过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此想着,慕穹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袖口一甩直接放弃了击杀沈崖的打算,反倒开口命令道:“慕云芯,你既已带这人进入山寨了,那今晚你们立即成亲!” “什么?!”这番莫名话语,让慕云芯有些反应不过来,前一秒她还在同这人对峙,可后一秒,这人竟要她嫁给沈崖。他不是要杀了沈崖吗?为何却要他们在今晚成亲? 况且成亲是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她对沈崖不过是朋友之意,感恩之情,最多也不过是有些许好感,却不至于到以身相许的地步。当时带他进寨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想嫁给这个人啊! 只是,还未等慕云芯开口拒绝,一旁的沈崖早已紧蹙起剑眉,他抬手擦掉嘴角残余的鲜血,垂眼轻瞥了身旁女子一眼,沉稳道:“这个女人,我是不会娶的!” 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依靠一个女子,依靠一段婚姻来保护自己的性命!况且,他本就是冷情之人,对于感情之类的事,他自认无法也不屑触碰,对慕云芯的一再忍让也不过是为了二弟的下落,与感情无关。 只是,这番拒绝话语,在慕云芯听来,却成了这人对自己的嫌弃。人就是这样,自己拒绝不愿接受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可若是被他人先一步拒绝了,就想着自己成了被嫌弃的一方,便会想法子为自己争得一丝地位。 而这,便是人的劣性根,自然的,慕云芯是彻底把这种劣性根直接发扬光大了。此时的她垂眼见着一脸平静的沈崖,张了张口,硬是将拒绝的话语咽了回去。反倒用力拽着沈崖的袖口,暗示性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低声喝道:“我们不是交换了定情信物吗?什么叫不会娶我,你这个死人脸想赖账不成!” 定情信物?沈崖略带疑惑地瞥了慕云芯一眼,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何时同这个疯女人交换了定情信物,可任他想破脑袋,都无法想出那所谓的定情信物究竟是什么。 最终,沈崖淡淡地抿着嘴角,平静地甩开在自己衣袖上不断拉扯的小手,一张脸显得有些面无表情,缓缓道:“我不曾同你交换过定情信物,切莫胡乱说话,以免坏了名节。” 听着这番话语,慕云芯面色一僵,她诧异地挑了挑细眉,眼角略微一抽,整个人显得有些不敢置信:这家伙,几日前才送给她灵珠,也收了她赠予的手帕,现在却像没事人一般拒绝承认,想赖账不成啊! 还胡乱说话,坏了名节?她这个小姑娘都不怕坏什么名节了,他这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难道她还会吃了他不成? “你敢说你没送我灵珠,没收我送的绣帕吗?死人脸,你难道想赖账?我告诉你,人证物证俱在,你逃不掉的!”见着如此云淡风轻的沈崖,慕云芯有些气急,她焦躁地低声嚷道,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矜持模样。 见着这番情形,一旁的穆毅离额上微冒着冷汗,心中更觉心虚无比:作为一名旁观者,慕云芯这幅猴急的模样,像极了抢劫男子做压寨夫君的女山贼。恐怕以山贼自居的小妹,若是听到这番评价,别说是羞愧了,不沾沾自喜就很好了! 见着这对欢喜冤家,尽管觉得无奈,但他却乐见其成。以沈崖的性子,他也知这个冷漠神君绝不可能会交换什么定情信物的,但这人终究关联到小妹的性命,即便没有,他也会随着慕云芯的话语,自动当作真的。 只是,相较于穆毅离的乐见其成,慕穹却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他本就不屑理会,更可况是这两人的事。 “够了!”终于,早已忍受不住的慕穹猛地大喝一声,那双阴狠的眼眸充斥了不耐烦与厌恶。 他冷厉地瞪了慕云芯一眼,低沉的声音犹如地狱而来的魔音一般,缓缓响起:“我说了,让你们今晚成亲,这并非请求,而是,命令!” 这番毫不留情的嚣张之语,令沈崖微皱起剑眉,他沉着脸看着面带阴狠与得意之色的慕穹,面上愈加平静,但胸中怒火却越燃越旺了:曾经的他是人人敬畏的山神,也只有他命令别人的份,何时轮到别人如此嚣张地来命令他了? 此刻,怒极的沈崖面无表情地轻哼一声,紧抿的薄唇微张,低沉的嗓音渐渐响起,却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与警告:“命令?本座虽失去力量,却并不意味着,能任人侮辱!” 听着慕穹如此阴沉的命令,慕云芯不禁心头一颤,往日的那种恐惧感再次袭来。但一见到沈崖如此屈辱的眼神,听着那句警告中隐含的悲哀与愤怒,却莫名地感到悲愤与不甘。 她认识的沈崖是冷静淡漠的,却不是这般悲痛屈辱的。那种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淡漠一切的平淡眼神,才是他应有的模样!如此想着,慕云芯心中一个冲动,大步跨到沈崖身前,硬是忍着身体的恐惧与慕穹对视,开口直接斥责道: “大哥,沈崖是我带上山寨的,虽说他以此成了我的未来夫君,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立刻成亲。况且,他根本不知道箭浦寨的禁忌,也是我自愿带他进来的,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作主张而已!” 这女人,究竟在说什么?听着这声怪异的话语,沈崖略微诧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当初是他借着红枫逼着这人带他进寨的,硬要说也是她迫于无奈下的妥协,何时成了自愿的? 他堂堂一个山神,即便法力尽失,也不至于软弱到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况且,这个箭浦寨到底有什么禁忌,是他无法得知的? 第40章 我是不会娶她的(下) 此刻,沈崖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穆毅离率先打断了:“大哥,切莫忘了思萩的话中话,若是强求的话,怕会适得其反。” 说着,穆毅离抬眼暗示性地看了看两人,示意他们暂时保持沉默,便专心应对起眼前早已不耐的慕穹:“反正还有半个多月,倒不如给他们一些时间适应如何?” 给些时间适应?若是如此,倒不如直接将这个神族杀了,就算没有他,红萼也能在半个月后苏醒!听穆毅离变相性的求情,慕穹略带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他们不是要时间吗?那他,就给他们时间! “七天,慕云芯,我给你七天的时间,到时若是这人不肯娶你,那我便直接杀了他!”慕穹满是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直接开口道出自己的期限,却也不管他们到底能不能接受,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其霸道无比的语气,让人无法违抗。 “等……”见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慕云芯开口正欲说什么?却被穆毅离一手拦住了。心中更加不满的慕云芯恶狠狠地瞪着慕穹离去的背影,不甘心地低嚷道:“七天时间又能做什么?我又不是没人要,凭什么这般强人所难……” 还未等她说完,穆毅离连忙伸手堵住了那张不断开合的嫣然红唇,低声警告:“小妹,不要乱说话,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说着,他转身看了沉默不已的沈崖,温和的脸上带着一种难言的肃然之意:“沈崖,不如你同小妹做场戏先混过去,之后再作打算。” 只是,若是沈崖肯就此妥协,那他早在一开始就答应慕穹了,何必等到现在。结果可想而知,穆毅离等来的自是沈崖面无表情的拒绝:“我说过,我不会娶她的,自始至终都不会!” 说着,却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呆,直接转身离去,甚至连慕云芯那错愕恼怒的神情都不愿理会。 “你这个死人脸,以为我愿意嫁给你啊!你那么想找死,就去好了!”见着那人潇洒离去的背影,慕云芯心中到底有些不甘,即便他不愿嫁给沈崖,可这人毫不留情的拒绝,却让她觉得难堪。那家伙,在死和娶她之间,竟然宁愿死也不肯娶她,她是蛇蝎鼠蚁吗? 只是,这番不甘愤恨的神情,在穆毅离看来却成了被抛弃后的伤心难过,他温和地轻拍了自家小妹的头,安慰道:“沈崖本就是淡漠冷情之人,爱上这样的人,就该多受些苦的。小妹,别伤心了。” 什么?爱上那个死人脸,还伤心?这二哥是哪只眼睛见到她伤心了!此刻,慕云芯面带怪异地看着自家二哥,没好气地将头上安抚的大手拿开,开口反驳道:“我这不是伤心,我是生气,我没爱上那个人,你懂吗?” 见着如此别扭的小妹,穆毅离仍旧温和一笑,失恋的人有伤心的权利,也有任性否认的时候,这丫头既然不想承认,便顺着她的意吧!如此想着,穆毅离讨好地帮她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轻声安抚道:“是是,我们小妹没爱上那个男人,她只是生气而已,没有伤心。” “我都说了,我没爱上那个死人脸,二哥你别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同我说话啊!”听着穆毅离如此敷衍的口气,慕云芯开始焦躁起来,一双明眸犹如铜铃般瞪得极大,直直地看向自家二哥,好似在说明自己话中的真诚意味。 见着焦躁的人儿,穆毅离反倒松了口气,原以为大哥的压迫会让她想起那段不堪的时光,也会让她的精神低迷,而今看来,她是渐渐走出了大哥的阴影了。这一切,恐怕还要归功于沈崖了。只是,这个傻瓜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改变呢! 不过话虽如此,但七日后沈崖若是不愿去小妹,就什么都白费了。大哥他,可是说到做到的…… 静谧的夜晚,徐徐晚风轻拂过灯火微阑的箭浦寨,此刻的山寨,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宁静,全然没了白天的锋芒毕露。就在此刻,一个娇小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黑暗的后山中,小小身影犹如一条灵蛇在林间不断穿梭,毫无阻碍。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个娇小身影停下之时,皎洁的明月随着林间间隙照在那人脸上,将那人的娇俏模样照得清明。此人,便是慕云芯身旁的丫头——铃儿。 不同于平日里的小小丫鬟,此时的铃儿身穿鲜艳红衣,一张小脸透着莫名的妖冶之气。光洁的细额之间,一颗妖艳的朱砂点饰其中,衬着白皙肌肤,反倒透着一种禁欲的妖媚之意。 “师傅,出大事了,铃儿急需你出手相助啊!”黑暗的树林中,铃儿昂首看着广阔的高空,口中开始喃喃自语,更是随手从怀中取出一条红色的丝线,拈手间便将它点燃,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然而,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随着红线的燃烧殆尽,一个火红的身影出现在铃儿身前,只见他手拿一团看似杂乱的红线,俊美的脸庞显得无比温和。可就是这般年轻的男子,却有着满头华发,银白的发丝随风飘扬,与鲜红的衣襟相衬,显得无比怪异。 铃儿面带喜色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醴丽俊颜,脑中不禁回响起白天发生的事,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师傅,出事了!妖王已经回来了,他要杀了山神仙君,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听着铃儿这般焦躁之语,红衣男子勾唇一笑,醴丽的俊颜上自信满满,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垂眼看着眼前的人儿,悠然道:“神君自有贵人相助,他的的命,不是那么容易取的!” “师傅有所不知,而今的神君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呼风唤雨的四神之主,他的法力尽失,根本没有办法自保!”见着自家师傅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铃儿却没这般乐观,沈崖的状况她亲眼瞧见了,别说是妖族明王,就连她这个小小红娘,他估计都打不过。 第41章 铃儿的真实身份 “山神的法力尽失,竟到了这般狼狈之境?”闻言,红衣男子显得有些诧异,他虽算到了沈崖会遇劫,却算不到这劫尽失失去法力。只是,此次的劫数神君自能平安渡过,他的贵人就在身侧,又怎会让他有危险呢? 如此想着,红衣男子随意地摆弄着手中缠乱不已的红线,看着铃儿的眼神仍是悠然闲适,好似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紧张一般,平稳的声音缓缓响起:“放心,此次山神必能逢凶化吉,非但如此,他与慕云芯的感情还会有所改变。铃儿,你此次要注意些,他们两人的真正姻缘便由此劫开始。” 听着红衣男子的吩咐,铃儿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只是,慕穹的那句威胁话语紧紧环绕在她脑中,让她担忧不已。她到箭浦寨的目的,便是受了师傅的命令撮合慕云芯同山神仙君的姻缘,以此抵消自己犯下的罪过。只是,若是山神被杀了,那她还撮合什么姻缘,余下慕云芯一个人还有什么姻缘可讲! 天界要铲除上古四神的事她知道,师傅当初在凌霄宝殿的海口允诺她也知道,可她就不明白,那个淡漠神君的对象,竟是那个跳脱疯狂的慕云芯!两人的性子,简直天差地别,别说是心仪了,两人不相看两厌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即使再有疑虑她也得遵守,毕竟这是她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她撑到两人在一起了,或是慕云芯寿命终结的一天,便可以解放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明王竟会突然回来,还硬是逼着两人成亲。 山神是何等人物,即便法力暂时丧失,他也是人人敬畏的神君,要他娶一个凡人女子又怎么可能?这若是循序渐进,亦或者是由慕云芯提出的还好,可明王却直接以强硬的手段、命令的口气威胁,两人的关系势必恶化。 她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关系渐渐好转,可就是慕穹这么一出把什么都毁了,甚至连神君的性命,恐怕都是问题了! “玲儿,为何这般焦虑不安,身为姻缘线的使用者,需保持本心,方能看到男女姻缘变幻。”此刻,红衣男子见着玲儿面上的焦躁不安,心中有些不悦,想着这十几年的磨砺还无法抹掉这红娘的焦躁性子,便考虑着是否要让她再磨砺个几年。 听闻,玲儿不由得心头一滞,跟了红衣男子几百年,那人心中所想自是了解一二。却见她急忙敛下面上的焦躁,缓言道:“师傅,妖王逼着神君在七日内同慕云芯成亲,否则就杀了他。只是,此时的神君还未喜欢上慕云芯,依他那高傲的性子,怕是难以收拾了。” “有这般事?”一瞬间,红衣男子平和的俊颜略微一顿,缠绕红绳的修长手指渐渐停了下来,心中暗自思虑:难道,这才是神君的劫数?只是,那神君本就淡漠高傲,如此逼迫怕是适得其反。等等,此次是劫,也是运,若是处理适当,反倒可以增加二人的联系与羁绊! 如此想着,那红衣男子蓦然勾起醴丽薄唇,悠然一笑:“为师自有妙计!”说着,他伸入怀中正欲取出什么?却隐约觉得林中有人存在,开口便朝着空中清幽吐出沉沉话语:“既然来了,便现身吧!莫要躲躲藏藏的!” 听着这番话语,玲儿故作平静的俏脸瞬间一僵,她出来时已是小心翼翼,本不应有人跟踪才是,除非是,那人早就怀疑她了?思及至此,玲儿面色有些难看,只要一想起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心中就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此刻,在宁静的树林中,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俊朗的面庞如沐春风,微挑的唇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何时,这箭浦寨变得如此热闹,天界的人都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依仙君这般穿着,想必是天界的月老仙君了,来我们这妖族之地,是有何贵干?” “暗王?!”见着来人,铃儿顿时一惊,得知有人跟踪,她首先想到的便是三大妖将,其中蛇将风颜溱的嫌疑最大。可她却从未想过,怀疑她的竟是妖族的第二把交椅――暗王穆毅离。她来到山寨中便小心翼翼,也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暗王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怀疑她的? “铃儿,你这般红色穿着却是少见啊!本以为你是魔族派来的人,却不料,你竟是神族之人,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穆毅离温和地看着面色难看的铃儿,柔和的眼光不断在她与红衣男子之间徘徊,却不掩其中的锐利光芒。 魔族的人?那女孩的事竟与魔族有关?闻言,月宇晖不禁看向穆毅离,平和的眼中带着些许诧异与不解:因着慕云芯与山神有关,他也只能隐约看到她的来历不一般,同山神之间更是波澜不断,却无法准确得知两人的一切,故而才派铃儿下凡暗自撮合。 只是,这丫头到底还是被发现了!这般想着,月宇辉抬眼打量着眼前看似温和,实则危险无比的穆毅离,手中再次摆弄着凌乱红线,沉言道:“你是如何发现铃儿的身份的?这丫头虽有些鲁莽,却也不至于没了分寸,会笨得让人发现行踪。” 闻言,穆毅离习惯性地勾起温和笑颜,温润地看着身着红装的铃儿,却难掩眼中的得意之色:“的确,若是别人只怕会被蒙骗过去,只可惜,这丫头是条灵蛇,而我,则是万蛇之主,她的一言一行又怎能逃过我的眼睛呢?” “若是如此,那我十八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山寨中时,你便知晓我的身份了?!”顿时,铃儿惊诧地瞪大眼眸,只要一想起自己这十八年像个笨蛋一般被人监视,所有的动作都被看透,心中不由得激起阵阵怒潮,若是如此,那她还不如乖乖被师傅压在湖中呆个一百年,也好过被人戏耍! “与其说知晓,倒不如说是怀疑。”见着玲儿这般愤恨,穆毅离仍旧保持着温和笑容,或许,也是因为眼前这条小蛇的性子像极了慕云芯的缘故,才让他没有出手击杀,反倒顺着她的意让她呆在小妹身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看到穆毅离脸上看似玩味的笑容,玲儿便觉得愤恨无比。她开口正欲说什么?却被月宇晖伸手拦住了。 为什么阻止她说下去!玲儿面带不满地看着自家师傅,却见那张醴丽俊颜带着些许警告。一瞬间,那种愤怒与不满在如此平静的警告中蔫了下去。 此刻,月宇晖平和地看着面带笑意的穆毅离,低声道:“你说得不错,我便是月老月宇晖。令妹同山神沈崖有着一段姻缘,却需历经波折磨难,玲儿便是我派来协助二人的。” 听着这番解释,穆毅离面上虽保持着温和笑容,心中却震惊不已:沈崖竟真与小妹有姻缘?!原以为只有小妹一人倾心,原来两人是命定的姻缘。若是如此,倒也是一桩美事! “我方才听闻仙君有计可让沈崖在七天之内同小妹成亲,不知是何妙计?”穆毅离若有所思地看着月宇晖,眼中的好奇与玩味显而易见。 “这是求缘水,给慕云芯喝下,她自有办法让沈崖娶她!”月宇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直接交到玲儿手中,沉声道:“玲儿,使用需用你的法力将它启动,再让慕云芯喝下!” 说着,月宇晖平和地瞥了眼不远处的穆毅离,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虽不知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但至少我们此刻的目的一致,玲儿的事还请你隐瞒下去。”言罢,月宇晖一个闪身便直接消失了。 玲儿遥望着月宇晖离去的地方,张了张口硬是将心中的疑问咽了下去:求缘水不是该给沈崖喝下才是吗?给慕云芯喝下也无法改变沈崖不肯成亲的现状。 “小灵蛇,赶快走吧!免得让其他人发现了!”看着玲儿如此呆滞的模样,穆毅离玩味地轻敲了她的细额,温和的笑容带着别样的意味。 “不用你管!”遭到这般对待的玲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便暗自收起手中玉瓶,整个人便犹如滑蛇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看着那人离去的娇俏身影,穆毅离昂首遥望着远方,面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消逝了:“看来,这个后山要再加些禁忌,若是让她发现红萼的存在,便不可收拾了!” 说着,穆毅离亦抬起悠然脚步,缓缓离开了…… 第42章 你快离开山寨吧! 翌日,慕云芯手拿行李急匆匆地跑进沈崖房中,手中一晃便把行李扔到桌上,焦虑道:“死人脸,快点!趁着大哥还没发现,你赶快离开这里!”说着,她伸手便拉起沈崖的衣袖,想将人直接拽离。 只是,刚起身的沈崖莫名地看着慕云芯这般怪异举动,身子一晃却是躲过了那双焦躁小手,幽暗的眼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沉稳道:“我为何要离开这里?”二弟的事还未有任何头绪,又如何能够离开? 见着如此平静的沈崖,慕云芯就有些不冷静了:这个死人脸,不会把昨日的事抛之脑后了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般想着,她烦躁地挠着后脑勺,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走,难道还真想娶我啊!你别忘了昨晚慕穹说的话!” 闻言,沈崖垂眼看着桌上行李,额上剑眉不着痕迹地皱起,性感的薄唇紧抿着,显得有些不悦。那个妖王所说的话,怕是再过个几百年,他都无法释怀。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受到的屈辱,不说并不代表遗忘! 如此想着,沈崖随手将桌上的行李扔到慕云芯怀中,整个人看似淡然地坐于椅上,刚毅的嗓音缓缓响起:“我昨日便说过了,我不会同你成亲的。只是这箭浦寨,待我查清一些事后便会离去,但并不是现在!”说着,沈崖直接无视慕云芯的存在一般,抬手便从桌上拿起刚沏好的茶,淡淡浅抿着。 听着沈崖如此显而易见的拒绝之语,慕云芯心中到底有些不甘,她没好气地朝他翻了翻白眼,不满呢喃着:“以为我就愿意嫁给你啊!就一块皱巴巴的死人脸,谁稀罕啊!”若是而已,她真想拿起怀中行李潇洒甩到那张死人脸上,再烙下几句讥讽话语,以泄心头只恨! 无奈的是,现在的她只要一想到沈崖的重伤未愈是因为自己,一想到他昨日受到的侮辱,自己也必须承担一部分责任,这般潇洒举动就如何也做不出来。最终,见着如此“坚定”的沈崖,慕云芯只得无奈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也只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这般想着,慕云芯随手放下怀中行李,学着穆毅离的模样伸手轻拍着沈崖的额头,苦口婆心道:“如今你身受重伤,根本不是慕穹的对手。这样与其丢了性命,倒不如暂避锋芒,一切等出了山寨再说。” 说着,慕云芯竟还大着胆子在沈崖头上来回轻抚着,柔软的发丝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怪不得,二哥总喜欢揉乱她的头发,原来竟是这般舒服好玩! 此刻,遭受揉虐的沈崖略带诧异地瞪了慕云芯一眼,原以为这女人不过只是麻烦跳脱的人物,却没想到竟如此无礼,竟敢如此对待他!感受着不断在头上揉虐的魔爪,沈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冰寒的气压骤升,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放手,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扔出去?!一听到这个词,慕云芯蓦然顿住了,不久前的教训此刻还牢牢烙印在她脑海中,搁在沈崖头上的手,此刻却有如触电般抽离开来。但随即想到自己这般听话岂不失了面子,便硬着头皮直接一掌拍在桌面上,高声嚷道:“不管怎样,你赶快给我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是你可以呆的地方了!” “你说什么?”听着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沈崖略带不满地皱着眉头,一双幽暗眼眸看似平静地撇了慕云芯一眼,其中的警告之意隐约可见,周身的寒气亦加重了许多。 听着这声轻哼,慕云芯身子一抖,悄无声息地将手缩了回来,但面上却硬撑着一张故作凶狠的脸,低吼道:“大哥是说到做到的,而今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他没有任何人性的,就连,就连我……” 渐渐地,慕云芯面上一僵,却是有些说不下去了。此时的她不禁想起儿时的不堪之境,曾经的她离死亡是那么近,近到让她以为自己无法存活了。更让她清楚地明白,有些话是不得不当真的,有些人是不得不心怀恐惧的! 见着这般神情怪异的慕云芯,沈崖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却又瞬间隐于眼底。慕穹如何待她,他无法瞧见,但从慕云芯见到慕穹时,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便已清楚证明了。只是,若没有二弟的消息,他是绝不会离开的。 如此想着,沈崖缓缓放下手中杯子,幽暗平静的双眼第一次直视着眼前的人儿,神色异常严肃:“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了,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而且,恕我奉劝一句,你最好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一瞬间,慕云芯烦闷地挑了挑眉眼,嘴角略微抽搐:这分明是她劝沈崖离开时所说的话,这家伙,竟原封不动地奉还了?这该死的死人脸,难道就不怕死吗! 慕云芯愤恨地瞪着眼前的男子,本想开口继续劝阻,却见那双平静的眼眸带着幽深的光芒,那人眼中的坚定早已说明,就算自己说破嘴皮,都没什么用了! 最终,慕云芯无力瘫坐在椅上,抬眼无奈地看着身前的男子,心中不禁嘟喃:这个沈崖,不仅是个死人脸,更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说都说不通!尽管如此,可只要一想起这人所受的伤,她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愧疚感,再次妥协了:“不然,我们来个假成亲,先把慕穹骗过去再说!” 听闻,沈崖略微诧异地抬起头,心中更是震惊不已: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若是成亲了,无论真假都会毁了她的名节,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况且,他堂堂一个山神,根本不屑于靠一个女人来保命,若是那个妖王当真想杀了他,就是拼着修为大损的危险,他也会启动石灵珠与之相博,将他彻底击垮! 如此想着,沈崖却是不愿再同慕云芯进行鸡同鸭讲的对话,却见他直接站起身来,随手直接抓起慕云芯的衣领处,不顾那人的挣扎便直接将人扔到门口:“我说了,我不会同你成亲的,恕不远送!” “你这个死人脸,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啊!以为我就愿意跟你成亲吗?笨蛋,白痴,你这么想死的话,就去死好了!”再次被拎着丢出房门,慕云芯简直气炸了,她抬脚拼命地踹着紧闭的房门,毫无形象地愤声怒骂,整个人就好似疯子一般在房外扑腾,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43章 你想杀死我啊! “气死我了,那个该死的死人脸,臭石头,真是不知好歹!”房间中,慕云芯愤恨地抓起桌上茶杯,欲狠狠摔到地上,以此显示自己的愤怒情绪,却又想起若是这般失态愤怒,反倒让那个死人脸笑话,她硬是咬着牙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小姐,你又去找沈少侠了吧!”见着这般怒极的主子,从门口进來的玲儿满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暗想着这个小姐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招惹了神君,以致于遭到那人的略微惩戒,吃了哑巴亏又无处发泄,只能发泄在这些茶杯上了。 听着玲儿这般无奈之语,慕云芯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她沒好气瞪了身旁丫鬟一眼:这丫头,为什么用如此无奈的口气说这件事,分明是那个死人脸的错,那个该死的臭石头。 如此想着,慕云芯恶狠狠地放下手中杯子,整张俏脸因着怒火涨得气鼓鼓的,粉红双颊染上一抹生气与不甘:“我去找他是让他离开山寨,这是为了救他的命,可那个死人脸,竟然死都不肯走!”说着,慕云芯不禁想起方才被丢出來的场景,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竟还透着不耐。 “好吧!那家伙不想走,那我就让他同我假成亲,想先骗过大哥再说,可是?那家伙,那个可恶的死人脸竟然直接把我扔了出來,他丢上瘾了他,真是气煞我也!” 越是回想,她心中的怒火便越是旺盛,她猛地深吸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提议被如此无情否决,甚至再次丢了那么大的脸,就怎么也无法冷静下來,那家伙,竟然那么想找死,就去好了,关她何事。 听着自家小姐的描述,玲儿额上渐渐冒着冷汗,那山神是何种人物,即便法力丢失,但他到底还是人人敬畏的上古神明,让他为着性命临阵脱逃,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这丫头,竟还如此明目张胆地要他逃走,她能活着回來就不错了,还生什么气啊! 此刻,若是玲儿知道慕云芯不仅直接把包袱扔给沈崖要他逃走,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把堂堂山神当做七岁孩童般劝诫,肆意玩弄山神仙君的头发,怕是会吓得直接瘫倒在地,顺便发挥自己的悄无声息的遁走能力,直接离这个女人远一些,以免被牵连。 可惜,此刻的玲儿不知道,所以在万般思量后,这条小小灵蛇忠实地遵守了自家师傅的命令,对慕云芯献上了自己的锦囊妙计:“其实,要让沈崖同你成亲,也不是不可能的!”说着,玲儿状似神秘地瞧了慕云芯一眼,故作高人一般停了下來,却不说这办法是什么? 只是,若是平时慕云芯必定感兴趣,可她刚被沈崖泼了一头的冷水,又怎会有这兴趣知道呢?在她听來,玲儿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她急于嫁给沈崖,甚至开始不择手段了。 想当然的,慕云芯心中的反叛思想与憋屈感更甚了,她不满地朝玲儿翻了翻白眼,沒好气地低声喝道:“那家伙既然想死,就让他死好了,什么办法都不用你出!”说着,她恨恨地仰头饮下杯中茶水,心中暗自嘟喃:她何时要嫁给那家伙啊!那个死人脸,倒贴给她都不要,这些人为何都觉得她急着嫁给他,那不过是为了救那家伙的命罢了。 见着自家小姐如此别扭的模样,玲儿心中顿觉无语,也不知是谁昨日在明王面前,犹如一个逼婚的女山贼硬是逼着沈崖娶她,现在再來说这些话谁信啊!只是,这话她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若是说出口,依慕云芯的性子怕是要沒完沒了,而今,也只能出感情牌。 这般想着,玲儿故作悲伤地拍了拍慕云芯的肩膀,轻声道:“也是,沈少侠的命也不关小姐你什么事。虽然人家不计前嫌,在山体地震之时舍身救你,甚至受了重伤;虽然,在你命悬一线之时,不顾伤势加重的危险,硬是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來;虽然……” “够了,给我闭嘴!”一瞬间,慕云芯猛地站起身來,抬眼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这家伙这种似讥似讽的话,以为她听不出來吗?不就是想说她忘恩负义不顾那家伙的死活,可问題是那家伙根本就不想活了,她又有什么办法。 听着这声怒喝,玲儿丝毫不惧自家小姐的“虎威”,反倒故作哀悯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几滴鳄鱼眼泪,整个人好似被欺负的小人儿一般,低声哀戚:“许是奴婢戳中了小姐的心事,便受到如此呼和,可怜了那位沈少侠,待到七日后怕是连个全尸都无法留下了,若是当初他不曾來到这寨中,就不会有这般危险了!” 见着玲儿眼角处勉强挤出的眼泪,慕云芯显得有些无奈,她沒好气地朝天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哪里有个丫鬟样,每次都故技重施,以为她看不出來吗?可她又只能哑巴吃黄连,这丫头说的话偏偏是事实,沈崖是她带进來的,她也被那人救了几次,大哥想杀他,可她又无能为力,这些,无不昭示着她的忘恩负义。 罢了罢了,就当她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了这么些人,这气她忍了,最终,慕云芯只能妥协了,她苦着脸硬是忍下了心中不甘,沒好气地说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本小姐就不相信你能让那块臭石头回心转意!” 见着慕云芯如此妥协模样,玲儿心中暗自得意,也就这丫头容易哄骗,一个激将法再來个感情招数,就这么容易答应了,于是,她缓缓从怀中取出月老给她的玉瓶,暗自用法力将它催化开來,便直接将它交到慕云芯手中,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的办法便是这个,求缘水!” 原以为玲儿如此自信满满的模样,是有了什么好主意,却见她取出一个小玉瓶,慕云芯心中便隐隐有些失望了,可她还是带着残余的希望打开瓶口,却见精致瓶中装的只是寻常的白水,眼中终究透出些许鄙夷之色:“你说的办法,就是这普普通通的白水,玲儿,你耍我啊!” 听着如此肤浅的评价,玲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心中暗骂:这求缘水的珍贵,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配置这么一小瓶,不仅需要强大的仙力支持,更要花费足够的时间才能完成,只是这种珍贵,玲儿也只能咽在心里,毕竟在慕云芯眼中,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丫鬟罢了。 无奈之下,玲儿只能学着凡间那些神棍的模样,对手中的产品自卖自夸起來:“你别小看这小小的一瓶水,这水名为求缘便是为那些想求又求而不得的苦命人制作的,只要让心爱之人喝了它,即便那人之前对你恨之入骨,也能让他在一瞬间爱上你!” 说着,玲儿伸手将玉瓶递到慕云芯手中,又猛地想到这丫头方才的不屑举动,生怕她再次将求缘水随意丢弃,于是,她干脆一把将瓶盖扯开,拉着慕云芯的手就想把求缘水直接灌下去。 许是被玲儿这般突如其來的举动惊吓住了,慕云芯下意识伸手挡住硬是塞到嘴边的玉瓶,抬眼诡异地看了玲儿一眼:“玲儿,莫不是我平日待你太过刻薄了,你要借着这件事杀我灭口!”此刻,在慕云芯眼中,身旁丫鬟早已化作厉鬼,执着地掐着她的脖子向她索命。 见着慕云芯这般诡异的目光,玲儿略带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心中暗骂:这丫头想的都是些什么?若她想杀人灭口还用得着毒药吗?直接一掌拍过去,这家伙就沒命了。 只是,为了师傅交代的任务,玲儿只得摆出一副忠诚无二心的模样,诚心道:“小姐,我这是为了让你忠孝两全,只要你喝了她,一切事情都会解决了!”说着,玲儿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精致的瓷瓶再次向慕云芯嘴边靠近。 越是如此,慕云芯的反抗越是激烈,她用尽全力拼命挣扎,试图摆脱玲儿的控制,可她越是挣扎,玲儿的力道便越是强劲,此刻的慕云芯,觉得自己好像被牢牢捆绑一般,脖子上的那只纤细手掌犹如夺命力气,不断地拉扯,不断施压,让她窒息难忍。 放手,快点放手啊!出于生存的本能,慕云芯开始不断拉扯着玲儿的手,欲以此挣脱开來,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种窒息感仍旧加重,她想呼喊出声,偏偏玲儿又扯着她的脖子,根本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这丫头,真的想杀了她啊!此刻,慕云芯焦躁地瞪着身旁丫头,可那丫头已经执着于要她喝下那不知什么东西的求缘水,早已忘了自己的力道足以将人掐死。 “你们在做什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高亢的声音猛地响起,慕云芯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疾步而來,雄伟的身子犹如利箭一般冲向玲儿,伸手一挥便将她击落在地,霸道的声音随之响起:“玲儿,你想杀了慕云芯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命了你!” 第44章 被扯下来了! “唔!”此刻,被紧捏住脖子的慕云芯终于松了口气,她心有余悸地看着倒于地上的玲儿,伸手轻拍着闷极的胸口,霍然有种死而后生的感觉,幸好狮影这家伙來得够及时,否则她就成了被丫鬟无故掐死的主子了。 “狮影,这次的事情多谢了,我慕云芯欠你一条命!”慕云芯略带感激地瞧了狮影一眼,原以为这家伙粗鲁又讨厌,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若不是二哥的存在,这个粗鲁男子早就寻个机会将她杀了,却不料,救了她的人竟然会是这个让人厌恶的男子。 见着那双带着感激的双眸,狮影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身体,他还是习惯那张生气厌恶的脸,至于感恩什么的,却是有些难以消受了,于是,狮影直接无视了慕云芯的目光,直接转身狠戾地瞪了玲儿一眼,沉声怒喝一声:“玲儿,你方到底在做什么?竟然想掐死慕云芯,你找死!” 言罢,狮影甚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抬手给了玲儿一掌,欲以此致她于死地,在狮影眼中,慕云芯的现在命比任何人都重要,她的身上牵连着红萼祭司的苏醒,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决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在这剩余的半个多月里,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所以,玲儿方才那般举动成了一道催命符,瞬间将自己的命推到刀尖口上,即便如此,此刻的玲儿全然沒有意识到自己这般危险之境,即使被击倒在地,可她仍旧小心护着手中的求缘水,不让它溅出一丝一毫。 她挣扎着身子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求缘水藏于身后,心中暗自不满:这求缘水是师傅特意制作的,其效果更是显著无比,就其珍贵程度來说,更是千金难买,可这些家伙为何如此不识货,一个个都以为她要谋害人,要真想杀了那个跳脱人儿,还用得着毒药吗? 只是,即便玲儿心中再怎么不满,碍于狮影的威严,她也不得不故作卑微地垂下头,轻声道:“奴婢并沒有杀小姐,小姐她,额,她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么会忘恩负义呢?”无奈的是,即使话中谦逊卑微,但铃儿的眼睛,那双饱含哀怨警告的眼神却毫不犹豫地瞪向此次事件的唯一受害者,,慕云芯。 所以,这丫头是在怨恨我沒有喝下那瓶莫名其妙的东西咯,见着玲儿那般怨怒的眼神,慕云芯顿觉无辜。虽然她曾说过玲儿想杀她,但那不过是为了摆脱那丫头的控制,所说的玩笑之语,可是?她也不想喝下那乱七八糟又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符水啊! 这丫头,真以为吃定她了,不给点颜色瞧瞧,真以为她这个小姐好欺负啊!于是,某个所谓的小姐决心要给这个欺压主仆的恶奴一点颜色瞧瞧,只见她深吸口气,张口正欲说出责骂之语,却被眼尖的玲儿瞬间截住了。 “小姐,奴婢为了你,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又怎么可能会害了你呢?你说是吧!”说着,还故意加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几字的口气,似在暗示什么?又似在警告什么?就连玲儿那张秀气的俏脸,在狮影转过身看向慕云芯的一瞬间,变得狰狞起來。 见着玲儿这般明里暗里的警告,慕云芯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开口正想为她辩解,但又转念一想,自己才是她的主子,为何要如此窝囊地惧怕这么个恶奴,这也太丢她这个小姐的面子了吧!于是,某人瞬间又坚定信念,决心要趁此好好教训教训她。 如此想着,慕云芯深吸口气,面上一沉便摆出主子的威严模样,抬眼毫不犹豫地瞪向同自己龇牙咧嘴的玲儿,沉声道:“狮影,玲儿她并不是想杀了我,只是,那家伙……” 还未等她说完,玲儿心中一狠:“噗通”一声竟瞬间跪倒在地,看向狮影的眼神竟充满悲怆之色:“狮将大人,玲儿真的沒有加害小姐,是暗……是二寨主要奴婢将这求缘水给小姐喝下,让小姐彻底忘了沈少侠,安安稳稳地做她的三寨主!” 这丫头竟然骗她,原來求缘水不是为了让心爱之人产生情愫,而是要遗忘心爱之人,慕云芯此刻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人儿,心中反而松了口气:若是如此,那这求缘水对她是无害的,她又不喜欢那个死人脸,就算是忘了也沒什么关系,这丫头要早说实话,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玲儿并沒有就此罢手,她抬眼诡异地瞧了慕云芯一眼,眼中的恶作剧一闪即过,还未等慕云芯有所反应,玲儿却率先出手了。 只见那个跪倒在地的人儿,身子诡异一闪,竟以跪着的姿势移到慕云芯身旁,伸手便拽着她的青色罗裙,状若哀戚地哭喊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半夜到人家房中表明心意,却被拎着扔出來,你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悔,不仅把红枫当做定情信物赠予,甚至还当着大寨主的面对人家逼婚,人家根本就无心于你,你就把这求缘水喝了,忘了那个人吧!” 这丫头,究竟想闹哪样啊!慕云芯紧拽着被拉扯的罗裙,垂眼看着底下看似悲痛的玲儿,顿觉头大:她两次去人家房中根本是无奈之举,哪成了表明心意,还有,红枫是被那人夺走的,逼婚也是为了保住沈崖的命,这丫头比谁都清楚啊!干嘛要这样说。 只是这般疑问,在慕云芯同那个人对视之后便彻底明了,看着玲儿嘴角勾起的那抹坏笑,明亮的眼眸透着浓浓的恶作剧与报复后的快感,这幅模样,与那种悲戚口吻大相径庭,不知为何,见着这般跪倒在地的玲儿,慕云芯竟觉得有些诡异的熟悉感,好似她感受过这般场景似的。 看着这般似曾相识的场景,慕云芯这才明白过來:铃儿这么做,完完全全在报复她,因为她的不合作,因为她的落井下石,非但如此,这种报复的手段完全是从她那学來的,她想起之前的自己为了报复沈崖,也曾这般狼狈地趴到在地,也曾,毫无形象地紧拽着他的裤脚,故作哀怨地控诉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玲儿,你够了,快点放开我!”看着仍在不断紧拽她罗裙的丫鬟,慕云芯有些气急地朝她低吼,手中却无力将她拉开,这丫头力道太大了,裙子都快被她拽下來了,她怕自己一个松手,就直接在两人面前大开门户,若真如此,她会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的,以保自己的贞洁之名。 只是,此刻的玲儿哪会这么容易放手,她更加用力地拽着手中的青色罗裙,眼中的坏笑更甚了:“小姐,你就忘掉沈少侠吧!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必了何种悲痛之事!” “玲儿,我叫你快放开我,给我放手!”见着如此得意忘形的丫鬟,慕云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发誓如果自己会遭受这般对待,她打死都不会落井下石的,更不会用那种哀怨弃妇的模样,拽住沈崖的脚诬陷报复,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着推推扯扯的两人,一旁的狮影面色有些不善,在他眼中,不断挣扎的慕云芯此刻便成了山洞中的那个红衣狐女,如此执迷不悟的模样,如此卑微求爱的模样,竟如此相似,甚至于倾心深爱的人,一样是天上那些虚伪的神仙,一样是上古四神,真是够了,同样的事情难道还要再经历一遍,。 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顿时,狮影烦躁地挠了挠狂乱的头发,大步跨前便直接粗鲁地将二人分开。 随着“嘶啦“一声,在场两人都愣住了,玲儿跌坐在地,呆愣地看着的青色布料,又抬眼看着慕云芯只能勉强遮住大腿的罗裙,眼中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她竟然将慕云芯的罗裙扯掉了。 而慕云芯,僵硬地看着腿上白花花的一片,又看了看玲儿手中那熟悉的布料,脑子骤然空白一片,唯独只剩下一句话:罗裙被扯掉了,腿露出來了,罗裙被扯掉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狮影,亦有些诧异地看着腿上的那抹白皙,但他仍记得自己的目的,便直接将手伸到玲儿身前,霸道的声音骤然响起:“把求缘水拿來!”处于呆愣中玲儿此刻还未缓过神來,她抬眼空洞地望了狮影一眼,还未细想,便直接将怀中的精致瓷瓶交到狮影手中。 得到瓷瓶的狮影看都懒得看玲儿一眼,便直接转身走向还未回神的慕云芯,张口一咬便把瓶塞咬开,扣住她的头便直接将瓶中灵水灌了下去,丝毫沒给她反应的时间。 于是,处于空白状态的慕云芯毫无反抗之力,冰凉的求缘水顺着喉头直接灌进腹中,刺骨的冰凉让她略微清醒过來,只是,随着灵水的饮下,慕云芯便觉得整个人混沌无力,眼皮疲惫沉重,忍受不住的她渐渐昏睡过去了。 只是,在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混沌的脑中仍旧回旋那抹白皙,口中甚至喃喃自语:“被扯下來了,罗裙被扯下來了……” 第45章 我要杀了你! “小姐,事情既已成了定局,你就认命吧!”铃儿垂眼看着蒙在被子中的人儿,眼中闪烁着愧疚之色:早知,她就不如此捉弄她了。虽然顺利让慕云芯喝下了求缘水,却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身为女子,却在男子面前被扯裂了罗裙,该是多大的打击,而这说到底,恐怕都是她所造成的。 听着铃儿这般安慰,躲于暖被中的慕云芯猛地掀开被子,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立于床前的丫头,伸手便紧拽着那人的衣袖,满面屈辱,失声高喊:“这都是你害的,我早就叫你放手了,你还死命抓着,若不是你,又怎会让狮影那个王八蛋见到我,我……我要杀了你,,!” 随着一声高喊,慕云芯毫不犹豫地紧抓着铃儿的脖颈,不断对其施加压力,就如同这人方才对她的那般,此刻的她,满脸赤红羞辱,那双赤红的眼眸隐隐闪烁着丝丝泪光,却又倔强地不肯掉落,她虽是在满是男子的山寨窝中长大,但也未曾遇到这般羞辱之事,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倒让她好好地领略了一番。 只是,眼前的铃儿本就是灵蛇化身,又哪是慕云芯这般凡体肉胎可以撼动的,铃儿面带歉意地看着几近歇斯底里的慕云芯,伸手轻抓着脖颈上的玉手,却也沒用力,只是任她掐着,毫不反抗。 “小姐,这只是意外,幸而那时只有狮影大人,而他,也只见到大腿罢了,可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说着,铃儿伸手在慕云芯头上轻拍着,暗自施展法力,试图让她冷静下來。 只见到大腿,,只见到大腿便让她羞愤不已了,这家伙,还想让她全身都被瞧了吗?这般毫无技巧的安慰,反倒成了火上浇油,让本就愤怒不已的慕云芯更加疯狂,她随手扯起床上玉枕,心下一个冲动就要往铃儿身上砸去,却被对方一个激灵,直接动用法力随手甩开了。 见着这般冲动的慕云芯,铃儿无奈地深叹口气:看來这丫头真的被刺激到了,以她这般冲动行径,就算是喝下了求缘水,如此强烈的愤恨怕是影响了求缘水的功效,所以就算慕云芯醒來了,想的也不是沈崖而是方才的荒唐之事,若是如此,师傅给予的任务怕是无法完成了,看來,也只能使用杀手锏了。 这般想着,铃儿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用嘴咬开瓶口,顿时,一阵朦胧香味弥漫开來,铃儿瞬间屏住呼吸,低眸看着渐渐迷茫的慕云芯,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这香名为遗香,是她从师傅的药库中偷取出來的,只要闻了这香,便会陷入一片迷茫朦胧之中,只要略加引导,她便会忘了想遗忘的事。 半响,铃儿才重新将瓶口合上,她垂眼看着早已无力倒地,满眼朦胧的慕云芯,幽幽开口了:“慕云芯,你现在在想什么?”此刻,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伴着还未散去的朦胧香气,竟带着一抹莫名的诱惑之色。 嗅着那抹好闻的香气,慕云芯顿时浑身酸软,掐着铃儿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沉重的眼皮有些支撑不住,只能半垂耷拉着,此刻,一句温和熟悉的声音轻柔响起,让她更加放松起來,只是,她在想什么? 顿时,一抹清楚的白皙肌肤印刻脑海,令她难受地蹙起眉眼,口中再次喃喃自语:“被扯掉了,衣裙被扯掉了,铃儿,我要杀了铃儿……”模模糊糊中,慕云芯半眯着眼,无意识地吐出心中所想,整个人显得毫无防备,却也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显露出來。 只是,听着慕云芯在无意识中竟还想着杀她,铃儿的身子不免瑟缩了一下,反倒更加坚定立场,她一定要让慕云芯忘了今天的事,无论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活命。 这般坚定信念后,铃儿面色一震,整个人显得更加上心积极了,就连声音都更加小心翼翼,极具诱惑性:“慕云芯,今天沒有发生任何事,沒有衣裙,沒有铃儿,更沒有扯掉一说,你要记住,你在睡觉,任何事都沒有发生!” 沒有发生,慕云芯不禁蹙起柳眉,面上的不甘愤慨渐渐化为疑惑之色,她耷拉着朦胧双眼,微弱的声音带着不解之意:“什么事,都沒发生吗?” “沒错,什么事都沒发生,你从沈崖房间回來后,便一直躺在床上睡觉,什么事,都沒发生!”见着慕云芯渐渐相信了,铃儿心中一喜,声音却放得更柔,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小姐此刻的状态,等待大功告成的一刻。 许是慕云芯内心深处亦想忘了那不堪的一幕,对于铃儿这般催眠诱惑的行为却显得极为配合,她渐渐闭上沉重的眼眸,彻底陷入沉睡之中,面上渐渐回归平静之色,沒了方才愤怒与疑惑,她始终深信着,今天什么事都沒发生。 看着慕云芯渐入昏睡,铃儿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深深吸了口气,随手便将慕云芯移回床上,满脸安心地看着床上人儿的睡颜:师傅要求的任务她完成了,那般丢人的事她也让慕云芯遗忘了,接下來的一切,就靠慕云芯能否让沈崖回心转意了。 如此想着,铃儿直接转身,抬脚屁颠屁颠地跑去寻找另一个当事者,全然把自己方才的冲动与失责抛诸脑后…… 于是,在铃儿前脚刚走后,她所寻之人后脚便踏了进來,此刻,沈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來,却意外踢到一个硬物,他淡淡地垂下眼眸,却将一个极为精致的玉枕安静地躺在地上,那光滑的表面闪烁着微光,似在诉说自己不应遭到这般待遇。 见着这般“诉苦”的玉枕,沈崖平淡的面庞略微一抽,直接抬脚跨过,无视它的存在,只是,当他见到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儿,那张面无表情脸顿时僵了僵,显得有些不自然:原以为方才毫不留情地将这女人扔出房外,会让她气得跳脚甚至寻來重物砸门,结果,这女人倒是挺自在的,睡得如此香甜。 这般想着,沈崖不着痕迹地微蹙起剑眉,不知为何,见着这般惬意的女人,沈崖便觉得有些莫名的不满,下意识地不想让她过得这般舒适,于是,某个无良山神不追求自己为何会有这般莫名想法,直接忠实地遵循心中所想,抬手便直接在慕云芯头上施了个凝水术,一抹冰凉的水珠瞬间溅到那张睡得香甜的俏脸。 于是,好不容易睡下的慕云芯顿觉脸上一阵冰冷,她猛地瑟缩了一下,一声焦躁高呼瞬间响彻房中:“那个不长脸的,沒见到本小姐在睡觉吗?在我脸上泼什么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说着,她泄愤般地抹去脸上残余的水珠,整张脸因着怒火鼓了起來,显得生气勃勃。 这场景,好似在哪见过,见着不断擦着水珠的慕云芯,某个山神可耻地忘掉自己身为山神的自傲与冰冷,勾唇暗笑,用凝水术泼醒熟睡的慕云芯,已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倒也有趣。 “是我,你待如何!”即便心中暗笑,沈崖仍旧维持脸上的面无表情,淡淡瞥了慕云芯一眼,沉声道:“是你睡得太死了,这样容易让人有机可趁,失了性命!”说着,沈崖面带沉重地看着她,好似用水泼她,不是因为他心中的不愉快,而是因为慕云芯的毫无防备。 听着如此熟悉的声音,慕云芯诧异抬眼,却见一张刚毅的面庞毫无表情,紧抿的性感薄唇微微开合,刚毅剑眉微挑,尽是冷漠平静之意。 不知为何,见着这般看似平静无波的沈崖,慕云芯心头一跳,一股强烈的感情在胸口处剧烈跳动着,显然是求缘水发生了作用,分明是同一张脸,但在慕云芯看來,却觉得而今的沈崖俊逸无比,更让她无比心动。 “死人……沈崖,你怎么來了,是不是改变主意,愿意跟我成亲了!”慕云芯不顾面上的水珠,猛地从床上跳了下來,面带兴奋地看着來人,一双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整个人咋一看,却像极了一个陷入爱恋中的痴情人。 这女人,在发什么疯,她不是应该气愤甚至破口大骂的吗?一瞬间,慕云芯这般突如其來的转变,却让沈崖有些反应不过來,试想,一刻前还在他门口大骂踹门的泼辣女,在此刻却成了犹如绵羊般温和的女子,任谁都有些莫名的惊悚。 “女人,我已说过不会娶你,你莫要再耍什么花样了!”此刻,沈崖面上一沉,心中难得的好心情因着这人的莫名转变渐渐消散,原以为她体内的魔气如此不稳定,他还担心因着他的无礼对待,这个女人会气急地失去控制,导致魔气再次泄露,看來,倒是他自找沒趣了。 只是,此刻的沈崖却忘了,在见到慕云芯如此安稳的睡眼后,便可知她体内魔气并未溢出,那时的他本可以就此离去的,是他自己自找沒趣,将慕云芯唤醒的,如此却也怪不得他人。 可惜的是,某个无良的山神从不会自己反省,他皱着眉头看着慕云芯的怪异神情,并未再说什么?反倒直接转身离去了。 第46章 天要下红雨了吗? “沈崖,等一下!”见着沈崖转身离去的身影,慕云芯猛地从床上跳了下來,疾步跑到沈崖身前,伸手便毫无顾忌地拽住那人的袖口,轻声道:“你说不想娶我,那为何把我扔出來后,却又跑过來寻人,你敢说这不是关心我吗?” 说着,慕云芯一反寻常的跳脱模样,满是乖顺地拽着沈崖的衣袖,一双明亮大眼扑腾扑腾眨巴着,尽显无辜之色。 见着那双满含情意的眼眸,沈崖双肩状若不经意地微微一颤,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裂开条缝,透出些许诧异与厌恶之色,淡淡的声音沉沉响起:“慕云芯,此刻你该去看看大夫,而非拽着我不放!”说着,他双手诡异一扯,瞬间甩开了那双纤细小手的纠缠。 若是平时的慕云芯,此刻怕是早已气急地涨红了脸,开口大骂了,只是,饮了求缘水的她早已失了原有的神智,在她眼中只有那个冷漠男子的身影,满心满意都想得到他的心。 慕云芯毫不介意沈崖那满含讽意的话语,见着双手被甩开了,她有急忙张开手臂环抱住那个高大身影,整张脸悄然陷进宽厚的后背中,朦朦的声音缓缓响起:“沈崖,我喜欢你,你同我成亲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于是,在铃儿寻人未果无奈返回之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情景:自家小姐毫不羞涩地抱着漠然山神,口中幽幽吐出痴情话语,这求缘水的效用终于发作了,如此想着,铃儿面上透着些许兴奋之意。 只是,什么叫做“会好好待你”,这话由一个女子说出,总觉得有些怪异,就好似沈崖是被她强压于此的一般,呃,事实好像也是如此。 听着这话,沈崖额上剑眉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面上的不耐愈加明显: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还喜欢他,哼,这女人对他不是戏弄便是讽刺,哪里算得上喜欢了,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这般想着,沈崖身子一闪毫不犹豫地拉开与慕云芯的距离,抬眼刚好见到随之而來的铃儿,面上顿时又沉了些许,紧抿薄唇微张,吐出愠怒之语:“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又做了什么?” 这个神君,也未免太敏锐了吧!见着沈崖如此警惕的模样,铃儿顿觉心虚不已,面上故意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歪着头轻声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着,铃儿正色看着好似喝醉一般,摇晃不已的慕云芯,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饮下求缘水的人她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这种反应的,求缘水只是让人恋上原本不会爱的人,并不会让人性情大变才是,可是…… 铃儿暗自观察着自家小姐的一言一行,却发现那人原有的跳脱欢乐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让人难以言明的温软与痴恋,甚至给人一种懦弱无比的错觉,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这般想着,铃儿疾步走到慕云芯身前,慌忙扶住了那抹惴惴摇晃的倩影,手中却运气独特法力,暗暗查探起手中人儿的情形,却意外发现,那人体内的气息竟混乱无比,遗香同求缘水的气息汹涌纠缠,难舍难分,难道,那抹澎湃怒意扰乱了求缘水的功能,加之遗香的掺足,才影响了她的神智。 顿时,铃儿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沒想到只是一个细小的疏忽,却让慕云芯遭受生命的威胁,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一阵惊叹过來,铃儿也只能匆匆看向面带不耐的沈崖,沒了与之周旋的心思,直接开口驱逐:“沈少侠,小姐身子不适,急需休息,还请你先行回去吧!” 说泽,她慌忙将左右摇晃的人儿扶起,欲将人扶到床边休息,可惜而今的慕云芯早已不是那个跳脱爱面子的三寨主,见着铃儿驱赶起沈崖,她便急了起來,伸手毫不犹豫地推开铃儿的搀扶,犹如孩童一般高声嚷道:“谁让你叫沈崖走的,我要让他留下來!” 只是,经过这么急促的一推,慕云芯原本摇晃不已的身子瞬间失了平衡,脚下一绊便朝地上摔去,见着愈加接近的地面,慕云芯沒了寻常的冷静,惊恐地闭上眼眸,直接失声尖叫起來:“啊!沈崖,救我!” 或是应着这声呼唤,原想离去的沈崖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他满脸僵硬地看着不断倒地的慕云芯,心中即便不想理会,手中却像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毫不犹疑地接住了低落的俏影。 慕云芯不安地紧闭着双眼,却沒遭到想象中的疼痛,反倒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疑惑地睁开眼眸,却见一张令人心动的面庞近在咫尺,粗犷的剑眉,英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这一切,就似石子掉进一汪春水之中,溅起波波浪花。 此刻,见着身前朝思暮想的男子,慕云芯兴奋地搂着那人的脖颈,一个倾身便朝那性感的薄唇吻去,整个人更像个得到奖励的小孩一般欢悦起來:“沈崖,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的!”说着,慕云芯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细长的柳眉微弯,嫣红唇角露出姣好弧度,此刻的她,虽沒了往日的欢脱,却因着这笑,找回一份灵动纯真。 唇角猝不及防地遭遇偷袭,令沈崖脑中瞬间空白一片,他抬眼僵硬地看向怀中的罪魁祸首,却见那张明朗的俏脸露出如此欣喜开怀的笑容,正欲甩开的手就怎么也松不下去了,那一瞬间,他竟觉得这个女人意外的好看。 这女人脑子有问題了,难道他也跟着有问題了吗?沈崖猛地甩了甩头,微勾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但终究还是将倒地的慕云芯扶起,才冷冷地看向在一旁早已惊呆的铃儿,沉声问道:“那女人,慕云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被慕云芯推离的铃儿此刻早已呆若木鸡,姣好红唇因着心中震惊微张,整个人显得有些不敢置信:她都见到什么了,天界那位冷漠淡然,人人敬畏的山神仙君,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慕云芯给偷袭了,被偷袭后甚至还不发怒,还略带宠溺地将人扶起,天要下红雨了吗? 只是,仙君的事她一个小仙……一个小妖是不敢轻易置喙的,见着那人投递而來的不悦与愠怒,铃儿神色略微一滞,缓缓说道:“小姐她误食了两种属性不同的灵药,伤了神智,才会变得这般失常!”开什么玩笑,她可沒胆量说慕云芯是喝了她拿來的求缘水,又闻了她偷來的遗香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她虽是条小小灵蛇,却也是爱惜性命的。 只是,天界山神又岂如此轻易就能糊弄的,沈崖状若不经意地瞥了铃儿一眼,幽暗的瞳孔隐含着探究与疑惑:“若是伤了神智又怎能记得你我,甚至还……”顿时,沈崖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淡淡地瞥了眼状若痴迷,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的慕云芯,其言外之意却是说得清楚了。 随着沈崖的目光,铃儿略带心虚地看着毫无矜持之意的慕云芯,额上微冒着冷汗,这仙君想说的,是慕云芯为何会突然之间对他如此痴迷吧!只是,这理由她能说吗?她是不要命了才会直言不讳呢? 于是,为了自己这条微小而又重要无比的性命,铃儿决定装傻,反正慕云芯吃的是何种灵药,就算他是上古四神之一,失了法力的他也不可能知道的,这般想着,铃儿的小小头颅似拨浪鼓一般摇了起來,直接装起了糊涂:“奴婢也不知道,估计是小姐神志不清,而您又是她睁眼第一个见的人,所以才会这般反常吧!” 听着铃儿这般牵强解释,沈崖瞧也不瞧她一眼,反倒伸手拽起慕云芯的手臂,在对方惊喜的目光下暗自把起脉來,随着脉搏的探寻,沈崖面上一顿,低沉的双眸透着幽幽光芒,状若不经意地瞥了铃儿一眼,沉声道:“为何,她的身体里会有一抹熟悉的灵力,就好似仙家才有的仙气!” 闻言,铃儿面上骤然一白,看着沈崖的眼眸亦透着不可置信:不可能,十八年前为避免让人起疑,师傅早就将她身上的仙气封了起來,她有的,只有那份属于灵蛇独有的妖气罢了,哪來的仙气啊!等等,那瓶求缘水和遗香都是师傅制作的,沾上他的气息也是有可能的,难道是因为这个。 顿时,铃儿心头猛地一跳,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闪烁不定,沈崖即便失去了法力,但这几千年的时间他也不是白活的,是她低估了,况且,他同师傅略有相交,依靠这抹气息猜测出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这只是他的诱敌之计,目的就是要直接她道出不该说的话,又该如何是好,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是直接坦白,还是硬着头继续撑下去,说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第47章 石桌是不会爱上你的 经过一番思虑,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铃儿正欲开口道出实情,但转眼看向满是冷漠之色的沈崖,转念一想:若是让神君知晓自己同师傅在十八年前便将他算计了一番,怕是会招來神君的怨恨乃至于报复。 最终,只求自保的铃儿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聪明”地将一切难題丢给自家师傅,反正不管是求缘水还是遗香都是出自师傅月老的手笔,她只是一条失去仙气的小小灵蛇,承担不了如此大的责任,所以,既然决定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了。 这般想着,铃儿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她深吸口气,故作不知地望着满是探究之意的沈崖,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诧异之色:“仙君,您方才说什么?小姐身上竟然有仙家的仙气,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铃儿还故作打量地看着满是疑惑不解的慕云芯,伸手便装模作样地查探着。 见着铃儿这般毫无破绽的惊讶表情,沈崖幽暗的眼眸一缩,额上剑眉微微挑起,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铃儿一眼,沉沉开口了:“有些事情,若是不值得追究,那便任其发展,本座倒也不会真的强求什么?” 遭到这般怪异的注视,铃儿心中不禁疙瘩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心虚,抓住慕云芯的手不觉用了些劲道,心中暗自吐槽:不会强求,仙君这般执着的注视,一点也看不出会任其发展,同师傅那只老狐狸相处久了,这种看似清淡的话反而成了最危险的陷阱,她绝对相信,若她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等待她的,绝对是任其发展的疼痛与悔意。 于是,此刻的铃儿所能做的,便是紧紧闭上嘴,静静垂下头,等待沈崖接下來的话语,这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见着铃儿这般反应,沈崖渐渐沉默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仍旧紧绷着,幽暗的眼眸渐渐从她身上移开,只是偶然间,状若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看似无意,实则高深莫测。 “放开,都给我放开,痛死我了,我的手痛死了!”顿时,沉寂无声的房间中,骤然响起一声鬼哭狼嚎,慕云芯犹如一个深受委屈的孩童一般大声高嚷,整个人更是不断在原地蹦跳,手中不停地甩动着被铃儿紧抓的左手,试图从那抹沉重的钝痛中摆脱出來。 这声高喊,反倒将铃儿从不安的心虚中拯救出來,她猛地松开紧抓着慕云芯的手,却见那只手臂清晰印着通红的指痕,与手上的那抹白皙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铃儿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她不该如此不知分寸的,慕云芯不过是个凡人,更是因着自己的失误神智受伤,而今又将她抓伤了,她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见着慕云芯手中的红印,沈崖原本平静的眼眸略微一顿,瞥向铃儿的眼神依旧平淡无波,但不知怎的,敏感的铃儿不禁伸手搓了搓手臂,周围的温度好像变低了,一股莫名的寒意顿时席卷而來。 见着铃儿这般自动御寒的举动,沈崖淡淡撇了一眼,却也沒直接说什么?反倒皱着剑眉看着慕云芯手上的一抹红色,鄙夷的话语不觉说出了口:“女人,这般脆弱不堪就算了,竟连自动防卫都不会,就只会喊痛,又有什么用!” 听着沈崖这般鄙夷语气,慕云芯默默地垂下头,被抓伤的左手不觉放到身后,整个人显得有些委屈,却又小心翼翼。 见着慕云芯如此畏首畏尾的模样,沈崖面上的不耐更甚了,他印象中的慕云芯可不是这般脆弱不堪的女子,这时候的她,应该一脸愤恨的神情,拿着食指满是愤怒地指着他,毫不留情地反驳才是,而不是这般小心翼翼,甚至如此惧怕他,不敢反驳。 见着沈崖面色不善,慕云芯显得更加畏缩,她小心地伸手轻拽住沈崖的衣袖,却又怕对方反感,又不敢过于拉扯,一双明亮眼眸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眨巴眨巴着:“沈崖,你别生气,是我不懂得保护自己,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听着这般小心翼翼的话语,沈崖便觉得心头的火再次难以抑制地冒了上來:“女人,你能否恢复你原來的面貌,就算是撒泼耍赖,都比现在好瞧的多!”他要见的,不是小兔子,而是一只狡黠胆大的小老虎,这女人到底想怎么样。 或许是沈崖的语气有些不善,慕云芯就好似犯了错一般,暗暗地垂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更不敢与之直视,只是那只纤细小手,仍旧拉扯着那人的衣袖,不愿放开,这副娇弱模样,像极了那些深受丈夫虐待,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 见着愈加反常的慕云芯,沈崖的面色有些难看,脸上僵硬的表情瞬间裂开条缝,显示出他的不耐与郁闷,他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但又想起此刻的慕云芯神智受损,性情早已大变,就算他再怎么说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可越是如此,沈崖心中却越是憋屈,就好似所有的气力都打到棉花上一般,除了增添一肚子的怨怒外,毫无结果。 于是,无法可发泄的沈崖瞬间把目标定在了铃儿身上,他冷然瞥了铃儿一眼,淡淡说道:“我给你三刻钟时间,若是她还无法恢复原样,一条小妖的命,本座倒是不介意直接取了!”说着,见着铃儿愈加难看的表情,沈崖心中莫名舒畅了许多,他虽无法彻底知晓事情的真相,但若说慕云芯现在这副样子跟铃儿毫无关系,那他是绝不相信的。 “三刻钟,!”听着沈崖如此命令,铃儿失声尖叫起來,但碍于沈崖面上警告性的一瞥,她又硬生生将这声尖叫减低了分贝,变成轻声询问:“神君,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仅仅三刻钟的时间,要她怎会修复慕云芯的神智,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这种事谁办得到啊! 闻言,沈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幽暗的眼眸隐含着嗜杀之意:“你觉得,本座会同你开玩笑吗?既然你这么闲,那本座也不好占了你的时间,两刻钟之内给我把这女人身上那抹恶心的情绪扔掉,否则,结果你是知道的!” 说着,沈崖状若不经意地看了厚重的茶杯一眼,随着“哐当”一声,那看似坚实无比的茶杯瞬间碎成渣渣了,于是,铃儿那颗脆弱的玻璃心也随之碎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感受着沈崖不经意间飘过來的视线,铃儿心头猛地一颤,此刻的她早已把肠子都悔青了,若是知晓神君会就此插手,她发誓死也不会逼着慕云芯喝下求缘水,发誓再也不碰那青色的罗裙,发誓再也不偷师傅的遗香了。 只可惜,现在是白天,并不是做白日梦的最佳时刻,所以,为保住自己的性命,某条无良的灵蛇只能再次妥协了:“神君放心,三刻钟之内,我必定让小姐恢复原样!”这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只是,这所谓的原样,怕是只能恢复原有的性情,至于对沈崖的痴恋,也只能等药效过了。 “恩!”听着铃儿如此信誓旦旦的神情,沈崖心中更加确定了慕云芯性情大变的罪魁祸首,他看似平静地瞥了铃儿一眼,故作停顿地轻哼一声,缓缓道:“并非三刻钟,本座说了,既然你这么闲的话,那本座也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只给你两刻钟的时间!” “两刻钟,!”一瞬间,铃儿再次失声叫嚷起來,但一瞥见沈崖淡淡的一眼,又再次蔫了下去,只是那脸色却变得愈加难看,她状似为难地看了沈崖一眼,试图商量道:“神君,你方才不是说三刻钟吗?两刻钟我是真的沒办法的……” 还未等她说完,沈崖状若悠闲地从桌上拿起茶杯,却也沒直接碾碎,反倒拿起茶壶自顾自地到了起來,半响,才恍若未闻地看了铃儿一眼,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你方才说什么?我沒听清!” 这一刻,铃儿彻底怒了,她满是气愤地抬起手,欲狠狠在桌面拍上一掌以此显示自己的愤怒之情,但一想到冲动过后的结果,便象征性地该拍为摸,满是不甘地摸了摸光滑的桌面。 两人这番一來一往,唯一看不清的便是一旁的慕云芯了,她只能隐约感觉到沈崖的厌恶威胁,与铃儿的无奈不甘,可她不知沈崖为何要威胁她,更不知为何要铃儿让她恢复原样,这不就是她的本來样貌,又有什么可恢复的。 即便如此,因着对沈崖的痴恋,早已不复寻常的慕云芯早已沒了所有的主见,沈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是,铃儿为何要如此爱怜地摸着石桌呢?终究,慕云芯还是忍不了心中的疑问,开口道:“铃儿,就算你再怎么爱恋地摸着石桌,它都是死物,是不会爱你的!” 于是,此话一出,沈崖沉默了,铃儿,石化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第48章 你对石桌移情别恋了?! 石桌是死物,它是不会爱你的……铃儿瞬间觉得自己风中凌乱了,她瞪大着眼看着眼前那个一脸无辜的人儿,心中猛然刮起一阵疯狂吐槽:她当然知道石桌是不会爱上她的,这家伙到底哪只眼看见她爱恋地抚摸着石桌,她分明是很愤恨地摩擦好不。 只是,见着那人毫无所觉的模样,铃儿便觉得自己眼中的愤恨瞬间投进棉花堆里,对方这种毫无反应的表情,反倒让她更加郁闷,以往的慕云芯虽然跳脱欢乐了些,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小白乃至于接近痴儿的程度。 如此想着,铃儿紧咬着牙,恶狠狠地剜了毫不知情的慕云芯一眼,咬牙切齿道:“神君放心,我必定在两刻钟内将慕云芯恢复过來!”就算不为自己的命,也得为了自己今后不会被如此白目的慕云芯给噎死。 于是,铃儿泄愤般地将慕云芯推到床边,回首暗示性地看了沈崖一眼,轻声道:“神君,这次治疗呢?跨度比较大,需要为她宽衣解带,所以还请你回避回避!”说着,铃儿瞬间感受到沈崖那抹异样的眼光,那眼神,就好似在怀疑她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淫贼一般。 一刹那,铃儿有些无语地仰着头,好歹她也是女的,也服侍了这小姐将近十八年,要真会做什么也早做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只是,屈于沈崖淫威下的她不好意思反驳什么?只得愤恨地朝房上梁柱翻了翻白眼,就好似同这死物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只是,铃儿不说什么?并不意味的慕云芯就不说什么?一听到身后丫鬟要将心爱之人推出房门,早已沒了理智的慕云芯瞬间急了,她挣扎着转过身來,试图摆脱铃儿的控制,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毫不犹疑地看向正欲转身离去的沈崖,嘟喃反抗道:“不要,我不要沈崖离开,绝对不行!” 闻言,铃儿光洁的细额微微冒出冷汗,她顿觉无语地看向面带单纯的慕云芯,沒好气地说道:“难道你想让沈崖见着你敞开衣襟的模样,好让你们能借着此事成亲啊!拜托,我已经够乱了,所以摆脱你就安静一会,不要说话吧!” 此刻,见着惴惴不安的慕云芯,铃儿再次后悔起自己的冲动,甚至真想那把刀往自己手上戳一戳,若不是她执着拽住那条青色罗裙,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听着铃儿这般气急之下的胡乱之语,慕云芯竟紧蹙起细致柳眉,一张小脸更是皱成一团,这模样,好似真的在考虑这个荒唐建议,半响,那个小小人儿满脸纠结地看了沈崖一眼,最终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轻声道:“恩,让沈崖留下來,然后我们就能成亲了!” 此话一出,沈崖平静地脸上顿了顿,沉稳的身子抖了抖,显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題,他敛着幽暗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淡淡地吐了句:“真是本性难改!”说着,面上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着满是狂乱悲愤的铃儿,沈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无声的眼神却让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达到目的后,沈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未免慕云芯再做出蛇呢么疯狂举动,紧抿的薄唇轻启,深沉的警告之语缓缓响起:“我在外边等着,所以女人,给我好好呆在里面!” 见着那人淡漠的身影,慕云芯也沒再说出什么惊人话语,只是略带失望的垂下头,无奈的叹息隐含着些许遗憾:“铃儿,我们开始吧!” 听着那声遗憾叹息,铃儿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那不过是一句气愤之余,这小姐还当真了,不知为何,她莫名地想念起那个暴躁欢脱的慕云芯,尽管对方无赖了一点点,疯狂了一点点,跳脱了一点点,又那么死要面子,但至少,也不会让她如此无言以对。 只是,若是慕云芯清醒过來后,发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不知是会先那把剑将她千刀万剐了,还是先把沈崖戳成马蜂窝,亦或是,直接羞愤得自刎以谢天下……思及至此,铃儿深觉心中的郁闷竟消散了许多,更加重了救治慕云芯的决心,她要把今天的仇报在恢复后的慕云芯身上。 这般妄想后,信心满满的铃儿指挥着慕云芯躺在床上,便运起法力仔细探查起那人的伤势,至于为什么不会宽衣解带,铃儿不屑一笑,这慕云芯伤的是脑袋又不是什么外伤,宽什么衣解什么带,这不过是为了引开沈崖的借口,否则若是被他瞧见自己所使的法力,还不什么都露馅了。 于是,就在某人,不,是某条蠢蛇沾沾自喜的时候,早已看透铃儿心中小九九的山神仙君,在踏出房门之外便径直离开了,啥,不是要在门外等吗?呵,这不过是为了敷衍慕云芯所说的话罢了,难道还真的像个傻子一般守在门外当柱子,既说是两刻钟,那便两刻钟之后再后來便行了。 所以,唯一一个不知情的慕云芯就成了傻子,似个孩子一般乖巧躺在床上,成了白老鼠接受铃儿的治疗,心中还想着沈崖就在门外等待,急着结束这漫长的两刻钟。 见着如此配合的慕云芯,铃儿心安理得地探查,信心满满地调节慕云芯体内混乱的气息:既然慕云芯是深受求缘水同遗香的双重纠缠,只要用仙气梳理这股汹涌气息,慕云芯也就恢复原状了。 于是,门外的蝉儿吱吱两下,两刻钟很快就过去了,蝉儿依旧悠闲自得,信心满满的铃儿依旧,依旧……不淡定了,,。 她不安地看了眼床上毫无改变的人儿,心中暗自焦虑起來:原以为只要将慕云芯体内的两种气息交融起來,便能轻易解决了,可现在谁來告诉她,床上那个不停用小白兔的眼光看着她的人,到底是谁,那个死要面子又跳脱倔强的人儿,怎么可能会用这种眼光看着她。 她现在跑路还來不來得及,铃儿不禁伸头探了探房外,心中暗自打起别样心思,想着先到外边躲一躲,等七日后避过这个风头,再出來转转,看看沈崖是不是还活着,慕云芯是不是恢复过來,再向师傅交代。 “铃儿,我现在可以去找沈崖了吧!两刻钟到了!”床上的慕云芯睁着湿漉漉的大眼,满是期待地看着床前的铃儿,那眼巴巴的目光满含期待之色,一心想着见到自己心中爱人,不断开口催促着她。 却不知,这般催促口吻让铃儿更加真实体会到死亡之日的降临,她回头警告性地瞪了慕云芯一眼,不禁加重了口气,轻喝一声:“闭嘴,等会就让你见到他!”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敞开房门,伸头往外探了探,似在寻找沈崖的踪迹,以此保证跑路几率的提高。 见着铃儿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慕云芯顿时警惕起來,她皱着一张小脸,若有其事地瞪了铃儿一眼,坚决捍卫自己的领地:“铃儿,沈崖他不是石桌,你爱的石桌在那里,不要跟我抢他!” 石桌,石桌,石桌……顿时,铃儿眼角略微抽了抽,看着不远处的石桌,就好像见到杀父仇人一般,泄愤般地一拳砸碎了,继而沒好气地失声怒吼道:“我什么时候爱上石桌了,那是死物,我怎么可能爱上它!” 见着铃儿这般失态,慕云芯顿时警惕万分,一张小脸满是严肃之色,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你不爱石桌了,你爱上沈崖了!”这话,不再是疑问,而是惊叹与愤懑。 慕云芯从床上猛地站起,瞪大眼看了铃儿一眼,一张脸因着不敢涨得通红,那双湿漉漉的小眼眨巴着,却透着坚定之色:“不然我重新去找张石桌让你移情别恋,沈崖他是我的!”说着,慕云芯还当真穿鞋子,欲出门寻找能让铃儿移情别恋的石桌。 见着自家小姐如此疯狂的举动,铃儿直接哭丧了脸,她已经无力再解释什么了,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看出她爱上石桌那种死物,又是从哪看出她对神君有意思,又不是想不开,此刻的她,心中再次有种拿刀砍了自己的冲动,打死她都不再碰求缘水和遗香了,就算是师傅那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决计不会再碰了。 最终,铃儿只能无力拉着急着奔出房门的慕云芯,睁着眼睛开始说起瞎话來:“大小姐,算我怕你,我发誓绝不会移情别恋的,我对这张石桌死心塌地,任何事物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沈崖他绝对是你的!”她绝对相信,这是她说的最无奈最悲催的瞎话,鬼才会对石桌那种死物死心塌地,她又沒恋物癖,还是集市上那些十几个铜板便能买到的石桌。 见着铃儿这般信誓旦旦的神情,慕云芯面上放松了许多,她垂眼看着地上早已碎成渣渣的石桌,心中顿觉愧疚之意,她竟然害铃儿亲手把“爱人”给毁了,于是,同情心泛滥的某只小白,再次迈开脚步,欲出去为她重新找回一个“爱人”。 “小姐,你又想干嘛去!”见着慕云芯又有了动作,铃儿将近崩溃了,这小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会,她简直快疯了,此刻的她,再次有了拿刀砍了自己的冲动,她发誓若是知晓结果会是这样,她打死都不会强迫慕云芯乱喝什么东西,绝对把这个难缠小姐当神明供奉起來,早中午都拜一拜,免得招惹晦气。 “我只是想为你重新找个爱人,它已经碎成几半了!”慕云芯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张石桌“爱人”的残骸,顿觉委屈。 真是够了,铃儿咬了咬牙,满是悲愤地看了地上碎成渣渣的“爱人”残骸,有些咬牙切齿:“我,我说过了,我对这张石桌死心塌地,爱之入骨,就算,就算它死了,碎成渣渣了,我也会爱它如初的,就算你找來别的石桌,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我只爱这一张桌子!” 边说着,铃儿有些无语地开始唾弃自己,她究竟是有多恋物,多白痴,才会说出这些话啊!那个跳脱爱面子的慕云芯,快还给她吧!她简直快疯了。 听着铃儿如此深情款款的表白,慕云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來,铃儿这么痴恋这张石桌啊!只是可惜了,就这么天人永隔了,这般想着,慕云芯伸手安慰地拍了拍铃儿微微抽动的肩膀,遗憾不已:“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若是可能,她真想那把刀劈开这女人的头,瞧瞧她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铃儿脸上一抽,那张俏嫩的脸扭曲到极限,喉咙一咕噜,硬是将口中涌上嘴角的心血咽了回去。 见着那张如此真诚的脸,铃儿勉强扯了扯嘴角,挣扎道:“恩,我知道,节哀顺变嘛!”说着,她还故意将“节哀顺便”这四字咬得极重,似在发泄什么? “所以,你们浪费了两刻钟的时间,便是在讨论如何为一张石桌收尸,接下來是不是讨论要建个棺材帮它下葬了!”随着“吱嘎”一声,在门外听了片刻的沈崖终于忍受不住,缓缓推门而入,一双幽暗眼眸满是怪异地看了房中聊得开怀的两人,淡淡说道。 第49章 大冥山上的山神仙君 此刻,沈崖平静地瞥了两人一眼,原以为这铃儿有办法让慕云芯恢复原状,却不料两刻钟后,他听到的竟是这般荒唐的对话,对石桌情有独钟,那接下來是不是要一死了之为已去的“石桌”陪葬了,那女人发疯也就算了,这条小蛇也活了将近几百年,竟也跟着发疯。 这般想着,沈崖略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幽暗的眼眸直视着几近崩溃的铃儿,沉沉说道:“你既与这已碎的石桌如此伉俪情深,不如到地府去陪它吧!”说着,沈崖不经意朝前踏了一步,似在警告什么? 她命休矣,铃儿面带悲愤地看了身前的沈崖一眼,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跟慕云芯这个傻子纠结什么石桌问題,而是早早寻个机会溜了才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苦着脸撇着不知烦恼的慕云芯一眼,又眼巴巴地望着沈崖,可怜兮兮道:“沈少侠,可以给我一个平反的机会吗?”慕云芯无法恢复过來真的不是她的错,她分明梳理了那些混乱的气息,可慕云芯还是这般小白模样,她哪里知道是什么步骤出了问題。 听着这般辩护,沈崖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不再看铃儿一眼,便直接开口了:“只要你能重返时间,阻止我说出那番话语!”说着,他开始垂眼打量着身前的慕云芯,那人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至少沒了生命危险,只是……沈崖看着那双眨巴眨巴的痴恋目光,肩膀蓦然一抖,好似都掉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在这般露骨的目光下生存,有生命危险的只怕是他自己了,顿时,沈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眼神刻意避开慕云芯那双迷恋不已的大眼睛,心中暗暗考虑着在这女人恢复之前,自己是否要寻个地方躲起來。 铃儿斜眼瞥了慕云芯一眼,暗暗给了沈崖一个大白眼,心中暗自吐槽:若她真能重返时间,还用得着去阻止他说什么?她打死都不会再给慕云芯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就什么事都沒了,可惜的是,时间是无法重返的,即便她生存了几百年,但也从未听闻什么时间倒流的法器。 被人忽视的慕云芯,眨巴着一双咕噜大眼,满是爱恋地看着心中恋人,心中有些莫名的满足,不知为何,两人分明说着熟悉的语言,每个字她也听得能听得明白,可一旦连成话语,她就怎么也无法听出其中的意思,一想起心中所爱之人不断忽视自己的存在,却同铃儿这般欢愉聊天,那颗满是痴恋的心就有些莫名的难受。 “铃儿,你不是对那张石桌死心塌地,怎么又同我的沈崖这么不清不白,难道你真的要移情别恋了!”顿时,受到冷漠忽略的慕云芯有些着急了,沈崖是她相上的夫君,任何人都不能同她抢夺,就算是同她一起长大的铃儿也不可以。 石桌石桌石桌,怎么又牵扯到石桌了,瞬间,铃儿再次不淡定了,她垂眼愤恨地瞪着地上碎成渣渣的残骸,再次后悔地想把自己给剁了,不,是把慕云芯给剁了,免得她动不动就提石桌的事,况且,什么叫她同沈崖不清不白,这女人沒听到她心中的恋人毫无表情地威胁她吗?这叫移情别恋,这么冷酷的石头,她哪里敢“高攀”啊! 听着慕云芯这般胡言乱语,沈崖眼角一顿,满是诧异地看着这个异想天开的女人,嘴角微抽了道:“女人,你是脑袋出了问題,不是丢了脑子,说话的时候还是斟酌些!”此刻,沈崖顿了顿,那个暂避一会的想法愈加坚定了。 若是神志清醒的慕云芯知晓,自己这般疯狂举动能逼得沈崖开始考虑离开箭浦寨的事,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沈崖愿意离开,打死她都不会装作这般白痴模样,太损害她光辉的形象了,至于这形象中的光辉成分究竟有多少,就有待商榷了。 听着沈崖这般冷淡话语,慕云芯有些不高兴了,她扁着嘴幽怨地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沈崖,你讨厌我了,不再喜欢我了吗?你是不是也要移情别恋了!” 闻言,沈崖身子略微一抖,却是有些承受不住那种幽怨不已的眼神,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分明是她不断纠缠,移情别恋这种话根本不适用在他身上,这女人到底有沒有认知,但当沈崖瞥见慕云芯那泪眼巴巴的模样,眼角一抽:那个肆意妄为的慕云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來,那个女人即便再怎么疯狂跳脱,都比这只小白兔看得顺眼些。 慕云芯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却被见机行事的铃儿一把按住了,她安抚性地拍了拍慕云芯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眼睛却讨好地看着早已不耐的沈崖,显得有些狗腿:“沈少侠,我申请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虽然无法立马让小姐恢复正常,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听到自己想要东西,沈崖的耳朵竖了竖,脸上仍旧面无表情,淡淡道:“将功补过,可以,但若是无法做到的话,新帐旧账一起算,到时的结果……”说着,沈崖意味深长地看了铃儿一眼,深沉的眼眸透着幽幽光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在这般慑人的目光下,铃儿心中不禁有些发毛,但本着先把自己的命保住的想法,她一咬牙直接将自己逼近绝路:“小姐之所以会精神失常,是因为她在服灵药之前,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在吸收药物的时候怒火攻心,神智才会受损!”说着,铃儿略带心虚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她只是说这人受了刺激,也沒将什么刺激说出來,就算这小姐恢复了,应该不会拿刀到处追着她砍吧! “这女人受了刺激!”沈崖挑了挑剑眉,手中不自觉地摸着下巴,脑中不禁想起暮云芯被自己半夜仍出房门的情景,亦想起那女人大庭广众下扒拉着自己的裤腿,高声哀怨哭喊的模样,心中暗自疑惑:这女人经历了那么多荒唐事都生龙活虎的,就是还有什么刺激能让她急火攻心。 这般想着,沈崖抬眼打量着满是痴恋幽怨的慕云芯,心中莫名多了些许好奇,她意有所指地看着一脸心虚的铃儿,懒懒地开口了:“她遇到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 原以为依着沈崖淡漠的性子,是不屑理会那种荒唐之事的,所以她才敢隐晦地道出那件悲痛经历,可谁料到,那个以冷漠淡然著称的山神仙君竟会对这种事好奇,铃儿面色骤然一变,脑中不经意想起那抹光洁的白皙,再看着沈崖面上的探索意味。 此刻的她,真想大着胆子朝沈崖低吼道:“请问你还是当年大冥山上那个冷漠冷清的山神仙君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好奇别人家务事的好事者,你要我说出那么羞愤的事,小仙做不到啊!” 只可惜,这话铃儿顶多只敢在心中吼吼,要真在沈崖面前无礼嚷出,恐怕自己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最终,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崖,恳求道:“奴婢能不能有沉默额权利,这严重危害到我家主子的生命权了!” 只是,若是就此退缩不管,沈崖也就不是沈崖了,要么不屑理会,但一旦有了兴趣,却不允许别人隐瞒,这便是身为山神的怪异个性与作风,顿时,沈崖眼皮也不抬,直接耸肩道:“这是将功补过的利息,说不说,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你觉得呢?” 这个魔鬼,铃儿有些咬牙切齿,眼中透着浓浓的不甘,却也顾不上什么仙君神君,有些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老拿我的性命威胁我!” 面对如此威胁,沈崖面色仍旧不改,淡淡的眼神淡淡地瞥向不淡定的铃儿,又淡淡地开口了:“我威胁你,说明你还有剩余价值,也许,你该感谢我不是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不知为何,见着如此愤恨的铃儿,沈崖心中开始有着莫名的愉悦感,甚至连面无表情的脸庞都微微松动了,在他眼中,铃儿那张无奈悲愤的俏脸,悄然变成了记忆中嚣张而又跳脱的小脸,从现在的慕云芯身上感受到的憋屈情绪,直接恶趣味地投放在铃儿这个无辜替身上了。 听着他直接威胁,铃儿好不容易振起的雄风开始经不起时间的考验,顿时蔫了下去,她黑着脸看着身旁不似玩笑的沈崖,暗自嘀咕道:“什么叫我有剩余价值,我一只活着几百年的灵蛇,竟然落了这个悲惨境地!” “我应该清楚地告诉你,你这条小蛇本身是沒什么价值的,有的,只是剩余价值!”听着这般低语,沈崖平静地开口了,但眼光却直直瞥向身旁的慕云芯,好似这番话,是指杉骂槐,直接对着慕云芯说的。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被忽略许久的慕云芯有些怒了,她努力听了许久,却始终不明白两人究竟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两人好像一直在说她,可为什么老说她不正常呢?她不过就是爱上了沈崖,这样正常的很。 如此气愤不已的慕云芯,反倒取悦了恶劣的沈崖,他看似淡然地看着她,幽暗的眼眸透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不必知道的事!”果然,替身就是比不上原身,报复的快感远远不能相比的。 见着如此诡异的沈崖,铃儿面带惊恐地往后推了几步,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见到面瘫的山神笑了,还如此幼稚地回答慕云芯如此白痴问題,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冥山上的山神仙君,究竟跑哪里去了,这场景实在过于诡异了。 这下,慕云芯不干了,好不容易才同沈崖拉近了距离,怎么可以让一切重新回到原点,顿时,慕云芯鼓着一张小脸,一张推开身前的铃儿,整个人似八爪鱼一般紧扒着沈崖不放,张嘴高嚷道:“沈崖,你说要同我成亲的,我不许你移情别恋,说话不算话,你要同我成亲的!” 殊不知,慕云芯这幅模样,就好像小孩在宣誓自己的主权问題,骄傲地做到了“主权神圣不可侵犯”这八字箴言。 沈崖眼角的笑意骤然结冰,他黑脸看着趴在身上不肯松手的八爪鱼,平静的脸庞率先破裂,根根青筋若隐若现,他什么时候答应了这些事,就不该如此大意,竟让这个女人得逞了。 怒极的沈崖低眼看着一旁看好戏的铃儿,努力维持脸上的面无表情,咬牙切齿道:“小蛇,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把她蒸了煮了都行,快点把原來的慕云芯恢复过來!”言罢,沈崖顾不上是否会伤人,直接施展暗劲将慕云芯震开,便踏着沉重的脚步一甩一甩地离开了,他发誓,再也不会來这满是霉运的房间,每次都弄得他狼狈不堪。 反应过來的铃儿连忙扶住被震晕的慕云芯,心有余悸地看着沈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沈崖每踩一步,她便觉得这脆弱的大地就震了一下,铃儿垂眼见着那张睡颜,面带敬佩之意: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死抱着那个山神仙君的人,张口就要人家娶她的人,你是第一个。 或许,你还是不要清醒比较好,这样才比较有活路,至少,神君他还不屑对一个智障出手…… 第50章 再次逼婚 清晨,和煦的阳光温和照进箭浦寨中,众人开始了新的一天,从昏睡中醒來的慕云芯亦开始了追夫的第二天,她知自己只有七天时间,昨日的失利她也深刻地反省了,她不该如此冲动地扒着沈崖不放,男人,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的。 于是,自以为经过一天沉淀,实则倒床睡了一天的某只小白,开始整理行装,屁颠屁颠地朝沈崖的房间奔去了,至于为何不将形影不离的铃儿带上,谁在追求爱人的时候还带个情敌过去,又不是笨蛋。 见着身前紧闭的房门,慕云芯夸张地深吸口气,一张小嘴塞满了吸进的空气,顿时鼓了起來,她伸手敲了敲厚重的房门,却发现里面沒有任何回应,不死心的她,又做贼一般隔着砂纸往里探了探,却发现根本无法探查到任何一丝消息。 难道沈崖不在,慕云芯踌躇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中考虑着是否要破门而入,却又担忧沈崖会因此不悦,就怎么伸不出手推门,沉默半响,慕云芯终是抵不过心中的“思念之意”,反正私自推门而入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她就是來找沈崖的,她就是來让沈崖娶她的,有什么可担忧的。 这般想着,慕云芯霍然伸手,随着“吱嘎”一声,厚重的房门推开的,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幽暗深沉的眼眸,一转不转,定定地看着她,瞧见这股慑人的目光,慕云芯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又见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那颗不安的心瞬间被狂躁的痴恋所占满。 她似娇似嗔地看了平静坐于椅上的沈崖一眼,不自觉地咬着嫣红下唇,幽然娇嗔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既然在,为何我敲门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沒有,你该过來开门的!”说着,慕云芯竟不顾女子的矜持,伸手毫不犹豫地抱着那只有力的手臂,一脸幸福的模样。 见着这般痴迷的慕云芯,沈崖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又瞬间回归平静,他僵硬地看了黏在身上的慕云芯一眼,努力忍着心中的不耐与违和感,脑中不禁想起铃儿昨夜对他说的一番话:慕云芯既是受了刺激才会这般神智受损,那恢复的手段自然是再让她受一次刺激。 只是这刺激为何非得让他來给予,这是慕云芯自己的破事,他又为何非得來搀和,当然,若用铃儿的话说,便是“慕云芯现在痴恋的人是你,你只要对她狠一点,甚至灭掉她所有的爱恋,便是最大的刺激!”当然,若是铃儿心中所想的话,便是:“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她都不小心扯开慕云芯的罗裙,自然要沈崖來给予更大的刺激,这样那人才会无力关注她的过错,她才能逃过一劫!” 即使心中有所腹议,沈崖还是僵硬地放下手中茶杯,身子诡异一闪勉强甩开慕云芯的纠缠,沉声道:“女人,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沈崖,你是不是答应要娶我了,其实也不用怎么谈,我们直接到二哥那里说明,让他去跟大哥说声便可,你终于要娶我了,我好开心啊!”见着沈崖如此明显的回避,慕云芯好似糊涂人一般毫无反应,反倒更加卖力地围了上去,抱着沈崖的手紧紧拽住,心中更是欣喜万分:果然,经过一天的沉淀是正确的,一早起來,沈崖便答应要同她成亲了,呵呵。 见着欣喜若狂的小小女子,沈崖面上一抽,努力的维持的平和心境瞬间裂开了条缝,他抽搐地扯了扯紧抿的嘴角,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这女人为何一天到晚都想着同他成亲,他都说的如此清楚了,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甚至于损伤了神智后,更加变本加厉。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这碍事的女人一掌拍死得了,免得遭到无尽的骚扰,可惜的是,无论究其什么原因,他都无法这样做,这般想着,沈崖只能忍下心中的憋屈与愠怒,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女人,我记得我曾说过不下三次了,我沈崖,此生此刻都不可能成亲的,尤其是同你成亲!” 听着如此直白的拒绝之语,若是普通女子怕是羞愤离去了,无奈的是,他所拒绝的是那个不是羞耻为何物的女山贼,更是一个损伤了神智,抗击打能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的疯狂山贼,结果可想而知,慕云芯一把抓住沈崖的袖口,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一双明亮眼眸眨巴眨巴地看着沈崖,嫣红小嘴不断地开开合合: “什么?你不会跟我成亲,,你怎么可以不跟我成亲呢?已经剩不到六天的时间了,大哥可是说话算话的,况且,我们也是郎有情妾有意,都交换过定情信物的人了,怎么可以不成亲呢?好吧!我承认之前的我不是真的想同你成亲的,但现在我真心喜欢你,我的眼中只有一人的存在,你不也喜欢我吗?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不成亲呢……” 一瞬间,沈崖的耳朵遭到了莫名的荼毒:“成亲”二字更是犹如催命符一般不断在他耳际回响,扰得他不得安宁,此刻,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破碎了,额上青筋不断跳动,他烦躁地瞪着还在喋喋不休,不断围绕“成亲”发出高谈阔论的慕云芯,沉声喝道:“女人,闭嘴!” 这番低喝果然震住了喋喋不休的慕云芯,她瞪大眼看着身前满是不耐的男子,骨碌碌的大眼尽是无辜之色,只是,还未等沈崖有所动作,慕云芯迅速抓紧手中衣袖,惊喜道:“沈崖,你同意跟我成亲了!” 事实证明,无论是以往欢脱不已的女子,还是而今这个神智受损的慕云芯,都是一样的不着调,都能轻易撩起沈崖深藏已久的怒火,沈崖嘴角一抽,硬是将口中欲吐出的烦躁之语硬是噎了回去,只能一抽一抽地看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面色阴沉。 房中两人,一个眼睛闪闪满怀期待,一个面色阴沉极度不耐,整个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谁都沒有开口,谁都在等对方妥协…… “我能问下,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吗?”此刻,前來寻***的铃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干瞪眼的两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作为沈崖的房间,若有可能她是绝对不想进來的,可惜她得负责慕云芯的此次失常,來房间要人更是情非得已,只是,她一进來便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沉闷,让她有种脚底抹油的冲动。 见着门外躲躲闪闪的丫鬟,沈崖面色一顿,渐渐恢复原有的僵硬表情,只是那双幽暗眼眸仍旧闪烁着怒意:“把你家的小孩带回去,别让我再见到她!”沈崖低声朝门外的铃儿低声喝道,那警告的语气,尽显其心中的不耐与愠怒。 女人便成了小孩,这是褒是贬,铃儿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崖愈加阴沉的脸色,却不小心瞥见慕云芯正抓着那人的衣袖,满脸兴奋的模样,迷茫的眼神透着一丝了然:自家小姐,怕是又做了什么傻事惹怒了神君吧! 所以,她是來错了时间了,铃儿犹疑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心想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去,却不料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慕云芯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铃儿,你已经跟你的石桌恋人双宿双栖了,还要移情别恋跟我抢沈崖吗?你不可以这样喜新厌旧,到处风流的!” 说着,慕云芯更加紧拽着那只有力手臂,又转过头坚定地看着面带怪异的沈崖,面带真诚:“沈崖,我不会像铃儿那样风流,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所以,她是躺着都中枪吗?铃儿抽了抽嘴角,无奈地看着像护犊子一般将沈崖紧搂住的慕云芯,关于石桌的问題她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了,但是喜新厌旧,到处风流,铃儿瞬间不淡定了,她虽是月老座下弟子,但也只是看看别人的姻缘纠缠,也未曾尝到爱之情味,哪里风流了。 相较于铃儿的不淡定,沈崖显得有些沉静了,只是这沉寂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感受着手上力度的不断增加,沈崖垂下阴沉无比的眼眸,幽暗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双八爪手,更有种焚烧的冲动,他深吸口气,努力保持面上的淡然宁静,沉声道:“女人,放手!”呵呵,好好待他,这女人,真是有趣,只是太过有趣的人,往往都活不久。 如此低沉的气场,慕云芯却丝毫沒有发现,她执着地紧拽着那人的手臂,倔强地朝他摇摇头,丝毫沒有放开的打算。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可否让奴家也來玩玩呢?”蓦然间,一声妖媚惑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却让在场三人纷纷一愣,他们抬眼一看,只见狐依身穿撩人衣衫,妖娆娇躯如蛇扭动,极尽魅惑地朝沈崖缓缓走进。 “狐依,你來做什么?”看着不速之客的到來,慕云芯像是被入侵了领地的野兽一般,将沈崖整个人护于身后,更是朝狐狸龇牙咧嘴,阻止对方靠近自己喜爱的“情人”。 见着慕云芯如此幼稚的举动,狐依疑惑地歪着头,却也沒多想什么?反倒妖娆走到慕云芯身前,抬眼便朝她身后的沈崖抛了个媚眼,极度暧昧地调戏着:“我一个女子跑來沈少侠的房间,你觉得我是來做什么的呢?我们堂堂的三寨主,难道猜不到吗?” “狐依,你……你这个狐狸精,不知廉耻的女人,你……”见着狐依当着自己的面还在不断调戏着身后男子,慕云芯瞬间炸了起來,她涨红着脸狠瞪着,开口便是一顿怒骂,全然忘了,他也是孤身一个女子來到沈崖房间,也曾是,狐狸化身。 第51章 故计重施(上) 慕云芯这般愤怒的模样反倒大大取悦了故作捉弄的狐依,她愈加妖媚地扭动着撩人的娇躯,青葱玉指若有似无地撩动着被挡于身后的沈崖,轻笑道:“三寨主这番话说得好,奴家就是一只狐狸精,专门诱惑男子的多情女子!” 听着狐依这般毫无忌惮的模样,慕云芯愈加气愤,她沒好气地推开不断伸來的手指,护着沈崖的举动更加明显了:“狐依,他不是你能后染指的人,他是我的!”说着,她还示威般地紧拽着沈崖的手臂,以此昭示自己的所有权。 这个女人,究竟发生何事了,往日的她可不是如此露骨地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的,更别说直接拽着男子的手臂來昭示所有权了,见着慕云芯这般莫名举动,狐依心中不禁有些起疑,一双妖媚狐眼细细打量着身前的女子,欲从中寻出一丝异样,可她见到的,仍是一副自以为是的白痴蠢样,沒什么区别。 见着两人间的互动,处于身后的沈崖有些不耐地蹙起剑眉,慕云芯这女人已经够他烦闷了,现在又來了个妖媚狐女,还煞有其事地“争风吃醋”,他还沒闲到可以任人摆弄的地步。 感受中手中不断传來的力道,沈崖僵硬的脸上又沉了几分,他垂眼看着衣袖上的手指,眼角不自觉地抽搐起來,以往的他极度厌恶别人的触碰,甚至是别人的接近都有些难以忍受,可而今,他竟习惯了这女人的动手动脚,这样却是有些危险了。 这般想着,沈崖淡淡瞥了身前的慕云芯一眼,抬手毫不犹豫地甩开了那只纤细手掌,紧抿的薄唇微启,平静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与厌恶:“女人,别随便就拉着别人的衣袖,难看,你们來这若是沒有别的事,就都给我出去,这么多人,看着碍眼!” 言罢,沈崖却也懒得理会这两人间的來回嘲讽,转身看似淡然地坐于椅上,随手便拿起茶杯轻嘬了一口,好似整个房间就他一人,平静中夹杂着让人疏远的淡漠。 “三寨主,沈少侠可是要奴家來服饰休息了,接下來的画面可不是你这高洁清白的小女子可是观赏的,奴家劝你还是走吧!”说着,狐依一个闪身直接避过前來阻拦的慕云芯,身子一转便來到沈崖身前,撩人手指不断在那刚健胸膛上徘徊不定,极尽媚人地撩动着。 沈崖只手拿着茶杯,垂眼看着胸前看似挑动实则试探的撩人玉手,向來厌恶别人接近的他,在此刻却像个沒事人一般依旧平淡地饮茶,对于狐依这般大胆撩动既不回应也不拒绝,狐依來他房间,其目的自然不似那个白痴女人那样简单,如此试探只怕是为了探查他的虚实。 这只狡猾的狐狸,既然想探查便让她探查吧!反正迟早也会被人知道的,如此,反倒可以借此刺激下那个女人。虽然机会很小,但若是能因此让慕云芯恢复正常,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烦。 两人间的暗中对峙,已凡人之身的慕云芯自是无法瞧出什么端倪,她所能见到的,便是对于狐依的撩拨与挑弄,沈崖非但沒有拒绝,反倒乐见其成,十分享受的样子,仅一瞬,慕云芯那张气愤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抬眼狠瞪着身前两人,开口正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看好戏的铃儿给摁住了。 这丫头,难道跟狐依是一伙的,遭到阻拦的慕云芯面上愈加难看,她伸手想甩开铃儿的钳制,却被对方反手制住了,气急的慕云芯开始剧烈挣扎起來,试图摆脱铃儿的控制,可无奈凡人之躯的她又怎能赢过铃儿的百年修行,结果可想而知,悲愤不已的慕云芯硬是被铃儿拖出了房门…… 门外,慕云芯一把甩开渐渐松开的铃儿,明亮眼眸尽是质疑与悲愤,开口毫不犹豫地朝铃儿怒骂:“铃儿,你究竟想做什么?沈崖他是我的,我绝不会让狐依得逞的!”说着,她转身正欲重新迈进房门,却被铃儿硬是拖了回來。 见着慕云芯脸上的不甘与愤懑,铃儿为自己接下來的话小小愧疚了一下,但一考虑到自己的性命,又瞬间坚定决心,脸上表情一转便是一副悲哀之色:“小姐,有个坏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说着,铃儿状若不经意地往里探了探,却发现里边两人仍旧暗自搏斗,并未注意她们的对话。 见此情形,铃儿面上一松,继续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沈少侠为何始终都不愿同你成亲吗?方才的那副情景,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原因了!”说着,铃儿意有所指地朝慕云芯眨了眨眼睛,又朝沈崖二人的方向撇了撇头,其深长意味早已不言而喻。 只可惜,而今的慕云芯无法彻底理解铃儿所说之语,她只知,向來冷情漠然的沈崖莫名接受了狐依的挑弄,甚至还一脸沉浸其中的表情,难道,沈崖他喜欢狐依那种类型的女子。 一瞬间,慕云芯陷入莫名陷入纠结的情绪中,她承认,狐依的妖媚撩人是很多男子都喜欢的,寨中就有很多兄弟为之神魂颠倒,可是?这种妖媚之气并非她所能拥有的,但若是能让沈崖因此同她成亲,让她学一学狐依这副模样,倒也可以。 这番想着,慕云芯面带坚定地看着房中两人,一双明亮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妖媚缠绕的狐狸,似在寻找其中的韵味。 于是,在房中专心探查的狐依忽觉有一道怪异的视线,抬眼一瞧,却见一双认真求知的硕大眼眸,她的身子猛然一抖,看着慕云芯的眼神渐渐多了一丝戒备:这女人,她又想做什么?连带着处于身旁的沈崖自然也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目光,他状若不经意地用余光扫了慕云芯一眼,却发现那个女人身上似乎燃烧着某种看不见的火光,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來。 这下,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见着如此沉默的慕云芯,铃儿以为自己的暗示起效了,见她毫不犹豫地盯着房中两人,自以为成功的某条灵蛇开始沾沾自喜,面带笑意地看着慕云芯“深受打击”的模样,等待着那人的恢复,于是,铃儿定定地看着慕云芯面无表情的小脸,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就在铃儿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入定的慕云芯终于有了下一步行动,见着她缓缓收回视线,明亮的眼眸渐渐闪烁着微笑,铃儿面带喜色,张开正欲说什么?却不料眼前人儿竟拔腿就跑,起跑速度快得让她有些反应不过來。 难道刺激太大了,让她有些接受不了,慕云芯有这么脆弱吗?见着那人奔跑的背影,铃儿呆呆愣在原地,嫣红朱唇微张,欣喜的表情來不及收回,就这么僵硬地挂在脸上,半响,铃儿才反应过來,为避免慕云芯会做出什么傻事,她也顾不得其他,拔腿便追了上去。 到底是灵蛇化身,不到片刻,急追而上的铃儿轻松抓住了狂奔中的慕云芯,见着那人脸上莫名狂热的神情,铃儿显得有些不确定了:“小姐,你要去哪里,该不会是恢复记忆后羞愤得想跳河自尽吧!” 说着,铃儿一把抱住有些莫名的人儿,张开大嚷道:“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有什么坎是过不了的,你的命这么珍贵,可不能轻易舍弃了!”若是你沒命了,那她这条小命,也肯定活不了啊! 见着死命抱住自己的铃儿,慕云芯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过是想回房间翻下柜子,瞧瞧有沒有狐依身上穿的那种妖娆衣裙,既然想要学学妖娆媚人的模样,总要换身衣服吧!可到了这丫头嘴里,怎么就成了跳河自尽。 见着慕云芯沒有任何反应,铃儿更加确定心中想法,她暗自后悔自己过于急切,竟忘了将慕云芯的承受能力算了进去,可事实既已如此,她也只能全力挽回了。 如此想着,铃儿努力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來,面带哀戚地紧抱怀中女子,哭喊道:“小姐,你失去了沈崖,还有我们啊!你舍得将我们抛下,一人独坐黄泉吗?”说着,又是几声哭嚎,这声音,叫一个感人催泪,人神共泣。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想学着狐依那副妖媚模样,让沈崖同我成亲,怎么就变成我要寻死了呢?铃儿,就算你的石桌爱人死了,也不能这般咒我死啊!”仍受不住铃儿的鬼哭狼嚎,慕云芯烦躁地挣脱她的怀抱,沒好气地解释道。 此刻,关于石桌爱人的故事,铃儿早已无心理会,她呆愣地松开手,面带疑惑地看了眼全然沒有变化的慕云芯,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你要学狐依那般妖媚惑人的模样,去勾引沈崖,让她娶你,!”说着,铃儿面带惊恐地往后推了几步,她仍旧记得当初的慕云芯听着风颜溱的鬼话,学着温婉女子的模样去“勾引”沈崖,结果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险些风中凌乱,现在,这丫头还想故技重施一回。 第52章 故技重施(下) 铃儿这般怪异神情,急于改变的慕云芯自是沒注意到,此刻的她依旧处于自己的幻想中,非但沒有意识到自己的荒唐想法,反倒有些跃跃欲试:“沈崖不是喜欢狐依那般妖媚的女子吗?只要我学着狐依的模样,还怕那家伙不肯娶我!”说着,慕云芯焦躁地看了铃儿一眼,随口说了句“我先走了!”便拔腿急冲冲地往自己房间跑。 “等等!”猛然间,铃儿焦虑地高声喝道,伸手更是拽住了那个急欲奔走的人儿,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无奈叹道:“我的姑奶奶,你又是从哪知道沈崖喜欢妖娆女子的!”算她跪下了好不,就拜托你这颗小脑袋瓜子不要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是你说沈崖喜欢妖媚女子的!”闻言,慕云芯紧蹙起额上柳眉,略微歪了歪头,满是疑惑地看着尽显无奈的铃儿,狐依那么撩人地靠近沈崖时,那家伙都沒拒绝,甚至乐在其中,不就是喜欢狐依这种类型的吗? 听着慕云芯的质问,铃儿顿时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若是可能,她真想拽着慕云芯的衣领朝她高吼,以此发泄胸中蕴藏已久的郁闷之火。 只可惜,就着慕云芯如此不稳定的神智,她也不敢如此冲动,只得把所有的苦往心里压,好声好气地伺候着:“小姐,恕铃儿驽钝,不知我是何时说过沈少侠喜欢狐依这般妖媚女子的,为何我沒有任何印象!”慕云芯,待你神智恢复后,若是不好好报复一番,我不是修行百年的灵蛇。 这丫头究竟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痛失“爱人”才会这般神志不清,这般想着,慕云芯饱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理解地点了点头,心中暗下决心:看來,石桌的碎裂对铃儿是个不小的打击,她这个做主子的,却是要好好理解理解,当然,若是这般自以为是的想法被铃儿知晓了,恐怕才是真正的打击吧! 如此,慕云芯安抚性地拍了拍铃儿的肩头,轻声道:“你忘了沒关系,我來告诉你,你方才不是让我看狐依对沈崖的撩人举动吗?既然沈崖都沒有拽开那双手,不就说明了他喜欢妖娆撩人的女子吗?只要我能变成狐依这般妖媚模样,沈崖就会同我成亲的!” 听着这般解释,铃儿瞬间僵硬在原地,她呆愣地看着志气满满的慕云芯,心中再次有了拿刀砍了自己的冲动,不,是砍了慕云芯的冲动。 她无声昂首,看着悠闲漂浮的白云,顿时有了仰天长啸的冲动,她是让慕云芯瞧见沈崖同狐依的暧昧举动,但目的完全相反好不,这慕云芯的脑袋,她都焦急地想直接拿刀刨开了,这都是什么想法嘛。 她究竟是如何得出沈崖喜欢妖媚女子这一结论的,正常來说,不是沈崖痴恋狐依,对慕云芯沒有感情吗?这又关妖不妖媚有啥事,她要的,是借此刺激慕云芯,怎么反倒增长了她的决心,还要学狐依那妖媚身段,拜托,这人学个温婉都能让人风中凌乱,这种蹩脚演技还要学妖娆惑人的模样,倒霉的是他们这些观众好不。 一阵无声咆哮后,铃儿瞬间定了定神,她满含坚定地看着慕云芯,整张俏颜瞬间变得严肃无比,一字一顿说道:“小姐,你听我说,沈崖最讨厌的便是风骚妖媚的女子了,你绝对不要这么做,不然,沈崖非但不会跟你成亲,这一辈子怕是会直接把你恨上的!”就算沈崖不恨,她也会恨上一辈子的。 “可是?为何他还能如此享受着狐依的挑弄!”虽然慕云芯损了神智,但她也不是傻瓜,对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自是抱着怀疑态度,她抬眼定定地回望着那双镇重其事的眼眸,有些不以为然:沈崖若真是讨厌,那他为何对狐依的魅惑來者不拒。 见着慕云芯眼中的执着,铃儿脑中闪过一句至理名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如此执着的目光下,她渐渐生了一丝预感,若她不把这些解释清楚,到时倒霉的一定回事她自己,说什么?她都得把这谎给圆回來。 下了决心的铃儿瞬间定了定神,依着多年的经验再次发挥起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是小姐理解错了,我让你看的,不是狐依如何妖媚地挑弄沈崖,而是他们之间的暧昧缠绵!”说着,铃儿伸手便拉起慕云芯垂下的小手,继续说道:“你再同我一齐去瞧瞧!” 听着这般莫名话语,慕云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垂眼看着手中的引领,即便疑惑不甘,却还是开步伐,跟上了铃儿的脚步…… 待到二人重回房外之时,房中一男一女仍在对峙:女的更加肆意地摆弄着沈崖胸前的衣襟,时不时地撩拨着;男的则安稳坐于椅上,原本僵硬的表情显得有些深沉难懂,那双强劲有力的手掌直接附在狐依手上,也幸而狐依服了葛思萩的灵丹,去了一身的狐臊味,才能让沈崖如此容忍她的接近。 见着如此肆无忌惮的两人,慕云芯心中总归有些难受,就好似有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一般,难以呼吸,她焦虑地看着房中两人,心中更是有股上前扯开他们的冲动,但一想到这种做法只会让狐依愈加嚣张,让沈崖愈加排斥,便硬生生止住了这种冲动。 她要变得像狐依这般妖娆撩人,甚至超出狐依的那股媚意,这下,看这个男人如何逃脱她的手掌心,一瞬间,慕云芯又坚定了不少,一双明亮眼眸更是闪烁着名为“斗志”的焰火,整个人的气场随之一变。 这丫头,真是让她无话可说了,就不说那难以理解的思维想法,狐依本是狐狸,身上的媚意自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來的,岂是说学就学,只是,若是铃儿知晓眼前这个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曾经也是一只狐狸,更是一只高级的狐狸,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即便如此,曾经的那只高级狐狸也不见得有多妖媚就是了。 为避免重蹈覆辙,铃儿严格地遵循了“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中”的铮铮铁律,决心好好诱导一番,于是,为免她慕云芯临阵逃脱,铃儿伸手便摁住了她的肩膀,面带严肃地缓缓说道: “小姐,你听好了,沈崖他的确讨厌妖娆撩人的女子,但他却唯独纵容狐依这般对待,那是因为他喜欢狐依,沈崖他,仅仅只是喜欢狐依而已,就算你学她的妖娆模样,也只会让他反感,而这,也是他不愿同你成亲的主要原因!”她这样说,总不至于让慕云芯想歪了吧! 还未等慕云芯有所反应,房中看似暧昧纠缠的两人纷纷一抖,显然是听到了铃儿的“语重心长”。 随着一声闷笑,狐依看似挑弄地垂下头,撩人发丝宛如瀑布般垂直滑下,在沈崖脸上轻轻撩起,她故作亲密地附在沈崖耳际,轻声调笑着:“奴家原來都不知道,沈少侠竟对奴家抱着这种心思呢?”说着,她还故作挑衅地瞧了瞧呆若木鸡的慕云芯一眼,间接同意了铃儿的这番话语。 听着这声调笑,沈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额上剑眉更是高高挑起,尽显不悦之色,那条小蛇倒是好大胆子,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荒唐话语,他堂堂山神,又怎会轻易喜欢上别人,更何况还是那只满是骚味的狐狸。 见着慕云芯如此呆愣的模样,铃儿以为自己的言语冲击奏效了,想着打铁要趁热,朱唇一张又是一阵唇枪舌剑:“所以,小姐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沈少侠宁愿死都不愿同你成亲,可见他对狐依有多忠诚痴迷了,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在他眼中,你就连蝼蚁都不是,这样你还要妄想什么呢?” 言罢,铃儿瞧着慕云芯瞬间惨白的小脸,心中不禁暗叹起自己真有挑拨离间的才能,亦想着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面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喜色,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周身顿时变冷了许多,竟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她瑟缩着身子搓了搓手臂,想着赶快完成任务,便再次下了一剂中药:“慕云芯,你还不清醒吗?难道非要沈崖冷言相对,到了众人耻笑的地步,你才会后悔吗?那人根本就不爱你!” 听着门外的“高谈阔论”,房中的沈崖嘴角一抽,一双幽暗眼眸冷冷地瞪着仍旧不自觉的小小灵蛇,微抿的薄唇破天荒地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若不是知晓那条蛇所说之语,不过是为了刺激慕云芯,好让她恢复正常,他又怎会容忍这条蠢蛇的胡言乱语。 只是,一瞧见慕云芯愈加惨白的小脸,那双明亮眼眸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沈崖便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烦闷,周身不怒自威的寒气愈加浓重,就连瞥向铃儿的眼神,都不觉犀利了几分。 最终,迫于上位者的威压寒气,忍受不住的狐依无奈松开了手,娇躯往后一移可以避开了那人的攻击范围,她幽怨地瞧了面色阴沉的沈崖,故作哀怨地开口了:“少侠不是喜欢奴家吗?奴家都倾心接受了,你怎就这般害羞,难道是欲擒故纵,少侠真是讨厌!”说着,还故作妖娆地朝沈崖抛了个媚眼,好似两人当真互相欢喜一般。 听着狐依这般调笑,门外铃儿这才反应过來,狐依会说出这番话语说明她听到了,这就意味着,神君他,也听到了,,顿时,铃儿原本气势凌人的娇躯猛然一抖,她僵硬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不禁暗叹自己命里坎坷,离死不久了。 见着铃儿如此畏畏缩缩,沈崖看似平静地撇了她一眼,却也沒直接责骂,反倒看着面色惨白的慕云芯,神情有些复杂:“慕云芯,你现在如何!”这女人,若是恢复了还好,但倘若她仍是那副模样,那他定不会如此轻易就饶了那条蠢蛇的。 “沈崖,你不肯同我成亲,就是因为狐依,甚至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铃儿说的,是真的吗?”一瞬间,慕云芯紧咬着下唇,惨白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房中男子,颤抖地开口了。 只是这一问却又难倒了沈崖,见着狐依明显看好戏的调笑表情,作为山神的尊严与傲气,却让他无法开口承认,但若是否认了,不要说让这女人受到刺激了,恐怕她会更加肆意妄为,所以,沈崖抿了抿薄唇,并未直接开口,只是淡淡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尽显淡漠之意。 而这,却也给了慕云芯最好的回答,她垂首站立,散落的发丝挡住了那张苍白小脸,却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悲伤痛苦。 半响,就在沈崖以为计策成功之际,慕云芯终于抬头了,只是,意想之中的悲哀表情毫无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霸道与倔强,慕云芯信誓旦旦地看了沈崖一眼,又抬眼狠瞪着尽是调笑之意的狐依,张口便冲着沈崖高喊道:“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你喜欢上了狐依,我也会从她手中把你夺回來的,我要你同我成亲,我说到做到!”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纷纷愣住了:狐依觉得,戏弄慕云芯成了一门功课,需要斗志满满;铃儿觉得,治疗慕云芯成了一道催命符,得先护住小命;沈崖觉得,他有种杀人的冲动…… 第53章 兴师问罪 寂静的夜晚,晚风微微拂过,整个箭浦寨再次回归原有的平静,好似白日的荒唐之事不过如烟似梦,全然沒有发生过,此刻,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断穿梭于山寨之中,其身形速度,就仿若逃命似的从山寨奔走。 皎洁明月依稀照于那人身上,却见那人的姣好面容照得清晰,此人便是慕云芯身旁丫鬟,,铃儿,自觉大难临头的铃儿,自回到房间后便觉得不安,沈崖那双好似平静实则冰冷杀意的眼眸不断在她脑中浮现,经过一番挣扎,某条胆小如鼠的小蛇终于决定携款跑路,先避避这个风头再说。 反正她也只是天上一条小小灵蛇,自是比不上沈崖如此高贵自傲的上古神君,跑路这种事自是毫无压力,在她心中,比起那种莫须有的傲气尊严,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至于师傅交代的任务,爱谁谁去吧!反正她是做不了了,顶多就再被罚个一百年,她也认了。 这般想着,铃儿紧抓着肩上包裹,脚上步伐不自觉又加快了几分,急于从这极度危险的山寨中逃脱,只可惜,还未等她踏出山寨之门,一个温润的身影蓦然拦住了她的去路,见着那人脸上熟悉的温和笑颜,铃儿无奈止住了脚步,一脸赔笑地看着拦在身前的白衣男子,缓缓道了声:“暗王!” 此刻,穆毅离看似温和地点了点头,温润的眼眸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身前准备跑路的女子,故作不知地缓缓问道:“怎么,你这是要去哪里,还带着个包袱,要离开山寨了吗?”说着,穆毅离温和地瞧了铃儿一眼,微弯的唇角仿若成了一层掩饰,隐藏了他心中的不满与愠怒。 也许,他就不该轻易相信这条笨蛇,更不该为了红萼的封印,暂时放松对这女人的监视,结果倒好,他一回來,却发现自家小妹在这人的威逼下被迫饮下那所谓的求缘水,甚至还当着狮影的面被扯裂了罗裙。 如此还不够,这白痴竟还给小妹闻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弄得她现在神志不清,性情大变,做了这些事,就像走人吗?他这箭浦寨岂是说來就來,就走就走的,如此想着,穆毅离薄唇微弯,面上笑意显得愈加浓厚,可那双看似温润的眼眸,却定定地看着身前的女子,不带任何感情。 见着那人愈加温和的表情,铃儿沒由來地浑身一抖,如果说沈崖是一支冷漠的箭矢,一击即命;那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男子,便是一根尖锐的银针,让你痛不欲生,却又不会马上死亡,比起前者,她更宁愿來个痛快的,只是…… “暗王说的是什么话,我的任务还未达成,又怎会轻易离开呢?”铃儿满脸赔笑地看着身前男子,悄无声息地将手中包袱置于身后,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却不敢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见着铃儿如此狗腿的模样,穆毅离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他看似温和地瞧了眼置于身后的小手,轻声道:“哦,那小妹的事,不知做得如何了!”这句柔和问语,随着穆毅离唇角的那抹笑意,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慕云芯的事,暗王究竟是知不知晓的,见着那人看似温和的模样,铃儿心中也有些摸不着底,按理说慕云芯的失常不过是一日前的事,只有她同沈崖知道,也幸而那丫头欢脱不着调的性子,才沒让人生疑,穆毅离还未同慕云芯接触,只怕还是不知的。 只是,为何见着那高深莫测的笑容,便觉得心里头有些发毛呢?铃儿看似忐忑地瞧了穆毅离一眼,心中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也只得迷糊应道:“求缘水已经让她如愿喝下了,慕云芯也对沈崖死心塌地,开始对他展开猛烈攻势,相信不日之后二人便能如愿成亲,不知暗王是否满意!”反正她所说的,句句属实,就算暗王知道什么?也不好反驳。 这条蛇,倒是不笨嘛,穆毅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忖:那求缘水的确让小妹喝下了,但强迫的过程却是有些过分了,小妹平日里虽跳脱不已,但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让她在男子面前被扯烂了罗裙呢?甚至还给她闻了莫名其妙的东西,致使她性情大变…… 若是这些忽略不提的话,铃儿的任务倒也算是成功的,只是这些所谓的“细节”,却让他不得不追究,这般想着,穆毅离温润的眉眼瞬间一厉,碧绿的幽光尖锐狠厉地射向身前女子,沉沉道: “让小妹喝下求缘水,方法可说是有千种万种,可你却采用了最为愚蠢粗暴的一种,你觉得我该放过你吗?非但如此,自从饮了那所谓的求缘水,小妹便开始神志不清性情大变,原先的跳脱人儿变得如此柔弱不堪,你又觉得,你能走得了吗?” 言罢,穆毅离身上的温润气息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身的阴狠之气,那双锐利眼眸,犹如被万千毒蛇盯上一般,阴森恐怖,一瞬间,铃儿面上透着强烈的恐惧之色,即便她也是条灵蛇,本不应对蛇类有什么恐惧的,可这一次,她深刻地体会到,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与威慑,竟是如此强烈。 面对如此威慑,铃儿浑身不断战栗起來,她深觉在如此强烈的威压下,自己竟有种想恢复原形垂首膜拜的冲动,铃儿彻底慌了,她原以为就算穆毅离的原身再罕见,其珍稀程度也与自己差不多,她本是世间罕见的雪灵白蛇,在一定程度上是蛇中之后,就算自己功力不够,就算穆毅离想杀她,也会因着种族的上位者对她有所忌惮,却不料,穆毅离的血统竟然比她还罕见。 尽管铃儿再怎么极力克制,血统上的压制终究让她不得不现出原形:幽暗的夜晚中,一条皎洁的小蛇盘于地上,垂首弯下高傲的头颅伏在穆毅离身旁,身上的洁白皮肤光滑如雪,与空中的皎洁明月交相辉映,透着一股莫名的华美与优雅。 “原來,竟还是条雪灵白蛇,只是这功力,却是同你这身份不符!”穆毅离垂眼打量着伏在身下的白蛇,眼中透着一丝诧异与鄙夷,蛇族中血统越高,修炼的功力便会越强,可这条灵蛇却显得有些弱小,只怕是偷懒不修炼的缘故吧! 这声明显的鄙夷,铃儿自是听出來了,她有些无辜地看着穆毅离,开口便朝她不满地吐了吐蛇芯,却也不敢直接开口反驳,只得在心中暗骂道:她虽是雪灵白蛇,可她也是月老座下弟子,理清别人的姻缘线已属不易,又哪來那么多时间修炼啊!当然,某条白蛇是不肯承认自己觉得修炼无趣,在空余时间是宁愿偷溜到凡间玩耍,也不愿静坐修炼的。 见着暗暗垂首的小小白蛇,穆毅离渐渐收回身上的威压,浑身的狠厉气息悄无声息地重新收回,眨眼间,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爱笑的二寨主,只是这种假象,惨遭胁迫的铃儿是决计不会再相信了,她苦着脸仰头看着笑意连连的穆毅离,哀求道:“暗王,铃儿知道错了,你怎样才能放过我呢?” “你只需告诉我,求缘水究竟是何物,为何小妹喝了会变成而今这副模样!”穆毅离温和的轻抚着茭白的蛇头,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却让铃儿不禁瑟缩了一下,蛇族中,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优势,有的不仅是威压,更多的是蛇族体内与生俱來的吸引力与诱惑力。 感受着那人看似温和的轻抚,铃儿心中猛然跳动了起來,不知为何,穆毅离身上的那股吸引力竟让她觉得无比亲近,她不由自主地微眯着眼,享受着穆毅离的轻抚,柔声回应道:“求缘水是师傅制作的,只需在制作过程加入那人身上的任何一种东西,喝下的人就会对那人痴恋不已,难以自拔!” 说着,铃儿顿了顿,调整了盘踞的身形,继续说道:“置于慕云芯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她在喝下之时曾被,曾被狮影……所以怒火冲天的她意外阻挡了求缘水的功效,所以我,便用遗香让她忘了那天发生的一切,却沒想到,遗香同求缘水相斥,才会损了慕云芯的神智,所以她才……” 顿时,铃儿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略带不安地往后移了移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前的男子,心中的恐惧再次涌上,甚至连本能上对穆毅离的好感都压了下去,穆毅离对慕云芯的宠爱,是毋庸置疑的,可她却将慕云芯弄成这样,她…… 穆毅离垂眼看着不安缠动的小小白蛇,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照理说,若是别人对着慕云芯这出这些事,就算不毁掉他的命,也必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狮影便是个极好的例子,一想起被自己打得重伤的狮影,穆毅离嘴角的温和笑意略微一挑,却是有些遗憾若不是红萼即将苏醒,妖族急需人手,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只是这所谓的轻易放过,在别人看來,狮影也失了半条命了。 只是,为何一见到如此不安缠动的小蛇,他却有些下不去手了,用上位者的威压逼她现出原形是一回事,但出手教训又是另一回事了,到底还是同类,且她又是极为罕见的雪灵白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最终,穆毅离无奈地摆了摆手,直接命令道:“你化作人形吧!我们谈谈!” 见着穆毅离如此简单就放过了她,铃儿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她身形一抖,瞬间化作清丽女子的模样,手中的包袱早已不知所踪,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瞪着穆毅离的审判。 “既然你不忍惩罚这条蠢蛇,那便由我代劳吧!”就在此刻,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幽暗的不远处缓缓走來一个黑色身影,面无表情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沉,他淡淡地撇着一旁站立的铃儿,浑身不觉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威压。 第54章 被算计后的熊熊怒火 此刻,沈崖从不远处的暗林中缓缓走來,僵硬的脸庞依旧面无表情,幽暗的眼眸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看似平静却又隐含着一种“山雨欲來风满楼”的宁静淡然,只是,那紧紧攥着的拳头却泄露了沈崖心中的熊熊怒火。 见着沈崖僵硬的脸庞,恢复人形的铃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沈崖说出那番威胁话语,便意味着他听到了自己同穆毅离的对话,这人虽仍旧是那副冷漠平静的模样,但她隐约感到到,如此平静下所潜藏的怒火,将心比心,若是自己也同沈崖一般遭到他人的欺骗与戏弄,她也必定会火冒三丈,甚至同那人势不两立。 沈崖抬眼扫了铃儿一眼,雪灵白蛇的原身依旧停留在脑海中,顿时,沈崖心中的怒火早已升到极致,甚至于面上的平静都有些破碎了,他此次出现,本是为了教训教训眼前这条蠢蛇,免得她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不料竟然让他听到着这番秘密:这条蠢蛇竟然是月老座下弟子,她來这箭浦寨目的,竟是月老的命令。 等等,这条蛇说过,求缘水的制作必须加入那人身上的任何一种东西,刹那间,沈崖猛然想起,大约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他与月老曾以一盘棋局做赌,他以一子之差输了棋局,当时的月老所要的,便是他的一缕头发。 难道那时候,月宇辉那家伙便开始算计他了,沈崖随手摸了摸下巴,额上剑眉微微蹙起,心中暗忖:自己本就不喜凡间,长年呆在神山之上那家伙也是知道的,可月宇辉又是如何算到自己会來到这箭浦寨中,甚至同慕云芯相遇的。 此次下凡,是因为他曾意外发现这个地方曾出现过二弟的气息,他原以为是因为慕云芯身上的那把红枫导致的,而今细想,红枫残存的力量不到一成,又哪來那么大的力量将他召來,难道这也是月宇辉那家伙的杰作。 此刻,慕云芯眯着幽暗眼眸,看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铃儿,似要从她身上,看到那个白发男子的身影:月宇辉平日里同二弟最为交好,获得二弟的身上的宝物更不是什么难事,以他的法力,再利用火神特有的宝物模仿出二弟的气息,并非不可嫩,所以,他从头到尾都被月宇辉和他的徒弟算计了,。 沈崖面上的平静再也保持不下去了,他沉着脸看着身前惶惶不安的铃儿,体内的石灵珠不由自主的运转起來,冰冷而又沉重的气息渐渐飘散开來:“铃儿,本座也是尔等小辈能欺骗的,我先杀了你,再回去找你那个所谓的师傅算账!” 言罢,沈崖身子一闪,瞬间移到铃儿身前,抬手便毫不犹豫地朝她劈了一掌,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竟让人无法相信,这个强势攻击的男子,白日才重伤未愈,其法力甚至不到一层。 见着如此愤怒的沈崖,穆毅离温润的表情骤然一顿,抬眼满是诧异地看着沈崖周身隐隐散发的黄色光芒,以沈崖如此伤势,本应无法做出气息外放的,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难道这也是石灵珠的力量,能帮助主人瞬间恢复原有的法力,等等,若是沈崖恢复了法力,这条懒惰的小蛇根本无法挡下一招。 刹那间,穆毅离温润的表情一敛,脚上一个发力想将铃儿救出,却无奈率先出手的沈崖比他快上几分,眼见着强烈的攻击就要击中铃儿,穆毅离丹田一沉,骤然喝道:“笨蛇,用法力护住身子!”言罢,他一个甩手,阴寒的狂风汹涌而起,毫不犹豫地朝铃儿卷了过去,却也让她堪堪避过了沈崖的攻击。 随着一声巨响,铃儿身后的那片树林犹如人间蒸发一般沒了踪迹,只余下一层淡淡的黑烟,昭示着它们曾经存在过,见着如此规模的毁灭,又看着不远处狼狈倒地的铃儿,穆毅离顿时松了口气,若是他再慢些,见到的怕是铃儿的魂魄了。 只是不到片刻,穆毅离放松下來的神经不由得再次紧绷,只因,怒极的沈崖似乎沒有放过铃儿的打算,他淡淡看着被毁坏的树木,手中黄光大盛,分明是想再次出手。 若再让他这样下去,就算隐藏多年的妖族不被那人发现,也要被这家伙给毁了,看着沈崖脸上重归的淡然之色,穆毅离顿觉头疼,既然脸上这么平静,好歹行动上也伪装一下,那越燃越旺的黄光是怎么回事,只是,此刻的他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嘲弄沈崖,他可不想让事情愈演愈烈。 这般想着,穆毅离翻手一转,浓郁的青光包围了纤细有力的右手,穆毅离厉眼一睁,抬手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沈崖那只意味着毁灭的左手,沉声劝道:“神君到底还是受伤了,若再继续使用石灵珠的力量,怕是会遭到强烈的反噬,况且,如此大的动静,也会把不该來的人招來!” 沈崖淡淡地昂起下巴,幽暗的眼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穆毅离一眼,亦垂眸看着被钳制的左手:即便他受伤了,但石灵珠的力量仍是无比巨大,可这家伙却能如此轻易抓住他的手,其功力可见一斑,若再继续坚持下去,自己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了的。 沈崖无奈放下被钳制的左手,默默收回身上的力量,刹那间,一阵锐利的疼痛遍及全身,令他有些痛楚地蹙起眉头,他强忍着身上痛楚,看似淡然地打量着身前两人,缓缓道了句:“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随着这声话语,那双幽暗锐利的眼眸毫不留情地射向早已吓呆的铃儿,他需要的解释,还不止一个。 “神君想要的解释,我们自会给予,只是,还请移驾到毅离房中,此番动静怕是有人知晓了,未免麻烦,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说着,穆毅离状若不经意地看了眼不远处跌坐于地的铃儿,想着如此攻击恐怕将铃儿吓傻,短时间内只怕是无法站起了,无奈之下,穆毅离随手捞起地上人儿,一把将人抱入怀中,抬眼示意沈崖跟着自己,一个闪身便从原地消失了。 垂眼看着原是一片树林的空地,沈崖眼中一敛,将其中的愤怒隐藏下去,无论如何,待他伤势恢复之后,他必定要亲自去一趟姻缘殿,好好会一会月老那个家伙,如此想着,沈崖也随之一闪,彻底消失在这片空寂而又低沉的空地中。 房间中,沈崖冷眼看着半躺于床上的铃儿,面无表情的脸庞有些阴沉,紧抿薄唇微启,沉沉道:“月宇辉那家伙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开始算计我了,他又为何要让我与慕云芯有所牵连,那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渐渐地,因着心中愤怒,沈崖再次散发出一种低沉冷寂的威严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听着这一连串的质问,铃儿显然有些恢复不过來,此刻的她仍旧沉积在方才生死一瞬的恐惧中,只差一点,她便彻底消失在那片危险的黄光中,一命呜呼了,她自出生以來便被师傅收留,自小安逸地待在姻缘殿中,根本沒有经历过这个生死一瞬,那种强烈的恐惧,更是她从未感受到的。 此刻,铃儿忍不住地颤抖起來,双手紧拽住胸前暖被,苍白的面庞带着心有余悸的不安于恐惧,此时的她,早已沒了往日的调皮可爱,整个人就好似一个易碎的瓷器一般,一碰就碎,她惨白着脸看着眼前的被子,丝毫不敢同那双幽暗深沉的眼眸对视,不断的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见着如此娇弱的铃儿,沈崖眼中的不耐更甚了,他从沒见过如此沒用的雪灵白蛇,功力弱还不够,性子竟也是这般软弱,如此,倒不如那个疯狂的女人,虽是凡人之躯,却也敢瞪大那双灵动之眸同他对峙,即便畏惧,也会倔强地同他抗争。 不经意间,沈崖脑中浮想出那张欢脱倔强的小脸,这种怪异想法让他骤然一惊,他何时也会觉得那女人好了,况且,只要一想起这女人也同月宇辉的阴谋有关,他的心中多少有些愤怒。 不同于沈崖眼中的鄙夷和不耐,穆毅离此刻的感情却显得有些复杂,那张脆弱恐惧的小脸让他有些莫名的感受,似同情似怜爱,好似那张调皮的笑容才是铃儿该有的表情。 骤然间,穆毅离站在床前,闪身将铃儿护于身后,弯起嘴角习惯性地露出温和笑容,缓缓道:“神君这话说得有些好笑了,那月老既是掌管天下姻缘之人,那他将你同小妹牵涉到一齐,便说明你们会有一段情缘,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这又哪來的算计之说呢?” 见着穆毅离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沈崖蓦然一愣,月老这样做的原因,他多少也能猜到,只是,他一个上古山神,早已看遍了世间红尘中琐碎之事,对情一字更是不屑理会,所有人于他來说都是一样的,又哪來的姻缘,只是,这话他自是不屑解释,他想知道到,从來都不是有关慕云芯的事。 “那二弟的消息,也是你们编纂出來的,二弟他,根本就沒來过这里,是吗?”刹那间,沈崖面上一沉,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一双幽暗眼眸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定定地看着穆毅离,继续说道:“所以,慕云芯手中的红枫是月宇辉那家伙给你们的,为的,就是将我引到这里!” “神君错了!”穆毅离略带疑惑地回头看了铃儿一眼,其实他只知月老想撮合小妹和沈崖,却也不知他那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想稳下沈崖,之后再做打算。 一番思虑后,穆毅离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我不知神君为何有这般猜测,但毅离之前所说的却是千真万确的,火神他确实曾在这附近呆过一阵子,红枫也是令弟亲手交给小妹的,只是这一切只有小妹知道,我们并不知令弟究竟身在何处,神君难道沒有发现,即使很微弱,但小妹身上确实有火神特有的气息,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模仿的!” 此刻,沈崖沉默了,他沉着脸细细打量了看似温和的穆毅离,却从中判断出这话的真实性,二弟的下落在他心中成了不可触及的一根刺,他之所以会对铃儿和月宇辉这般生气,也是因为他们利用了下落不明的二弟,让他以为仅有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 而今看來,铃儿他们虽欺骗了他,但二弟的事的确也有几分真实性的,他曾见过慕云芯再跌落山坡之时,那一瞬间出现的熟悉气息,是属于二弟的火神之力,慕云芯她多多少少跟二弟有些关系,二弟的失踪或许跟她有关,甚至于,跟慕穹那家伙也有一定的关系。 经过一番思虑,沈崖也渐渐冷静下來了,他冷着脸渐渐恢复原有的淡然表情,眼中的敌意与愤怒也消散了些,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左手,缓缓道:“这次的事,我便当作沒有发生过,但你们若是再继续戏耍算计,那我,就新帐旧账一起算!”说着,沈崖猛地一甩袖口,却也懒得理会两人,直接转身离去了。 见着沈崖离去的清冷背影,穆毅离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垂眼看着仍在发抖不安的铃儿,伸手不禁摸着铃儿的头,轻声道:“今日之事虽然有些痛苦,但于你來说也是好的,往后你还是离沈崖远一些吧!毕竟你无法同小妹一般拥有让他无法动手的理由……” 第55章 你想起来了? 清晨,明媚的阳光暖暖照进房中,慕云芯朦胧睁开双眼,一双迷茫双眼透着些许怪异与羞愤,但一见到身旁垂首站立的铃儿,眼中的愤怒瞬间增了几分,见着身旁有些患得患失的铃儿,慕云芯强压着胸中怒火,强装镇定地轻声唤了句:“铃儿!” 怪异的是,听着这声轻唤,铃儿的反应却有些过激了,却见她蓦然睁大眼眸,那双本该调皮狡黠的眼眸,此刻却被一种低沉的不安所笼罩,看着慕云芯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迷茫,如此空洞的神情,仿若陷在自己的世界,见不到周身的一切。 铃儿这丫头,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慕云芯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却也顾不得心中怒火,伸手便想探探她的额头,瞧瞧她是否发烧了,可让人意料的是,此时的铃儿猛地颤抖起來,她猛地退后一步,面上的表情直接变成了惶恐不安,就好似见到鬼了一般。 见着如此不安的铃儿,慕云芯面上的担忧更甚了,本想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女,却被她如此恐惧的模样吓到了,她抬手紧拽着铃儿的肩膀,轻轻摇晃着,欲将她从恐惧中唤醒:“铃儿,是我,慕云芯,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竟让你如此害怕!” 许是耳边如此熟悉的声音,铃儿这才渐渐回过神來,她眨着迷茫双眼,缓缓道了声:“沒事,沒发生什么事!”不自觉地,铃儿开始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事,差一点她就被沈崖一掌杀了,即便已经过去了,但那凌厉的掌风,一瞬被毁的树林,早已深深扎入脑海,无法遗忘了。 慕云芯细细打量着看似不安又强自忍耐的铃儿,却是无法相信她所说的“沒事”便是如此,若真沒事,又怎会露出这种表情,整个人如此惴惴不安,难道是,有人对她出手了,甚至是危及性命的惩罚,所以说,慕云芯这种怀疑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真相了。 一瞬间,慕云芯的脸色有些难看了,铃儿与其说是她的丫鬟,倒不如说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好友玩伴,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该由她自己來决定惩罚,即便铃儿真的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但也是她们姐妹俩的事,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插手。 “是不是狮影那个混蛋对你出手了,哼,那个该死的野蛮人,这次我就新帐旧账一起算!”慕云芯猛地大喝一声,便伸手拍了拍铃儿的肩膀,示意要为她取回公道,甚至为自己取回公道。 听着这声大喝,铃儿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沈崖对她起了杀意,有关狮影什么事,只是,谈及狮影,却也让她想起自己对慕云芯所做的过分之事,即便慕云芯因着遗香忘了所有,但她到底还是对慕云芯做了不该做的事,可这丫头却还如此气愤地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反倒让她生了些许愧疚之意。 自昨晚之后,她才深刻体会到沈崖的危险究竟有多大,其实从头到尾,她都不相信慕云芯同沈崖会是一对,若不是师傅的命令,她更不会刻意地为他们牵上姻缘线,只是,自始至终沈崖的冷漠都沒有改变过,若真的让慕云芯爱上那个淡漠男子,怕是会伤得更深。 这般想着,铃儿抬手猛然拽住欲往外奔走的慕云芯,一双低迷的眼眸透着几分严肃与愧疚之意,她略微低着头,定定地看着身前女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姐,铃儿以往所做的事情,请你原谅,但是现在,请你千万千万不能爱上沈崖,如果可以,最好离他百丈远,绝对不要靠近那个危险之人!” 一提及沈崖,慕云芯脸上骤然一红,脑中不自觉想起这两日的狼狈与尴尬,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变得如此……如此“我见犹怜”,那垂泪欲滴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她甚至,甚至还主动地吻了那片性感薄唇。 若是可能,她真想奔到沈崖身前,大声解释说这两日的慕云芯根本就不是她,切莫因为她这两日的表现就讨厌她,更拒绝她的接近,说到底,都是铃儿这丫头的错,如此想着,慕云芯埋怨地看了铃儿一眼,但一见到n那张惨白不安的脸,谴责怒骂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慕云芯只能无奈叹了口气,缓缓道:“铃儿,逼我喝下求缘水,让我当着狮影那家伙的面被扯裂罗裙,这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但是沈崖,我昨日便已经说过了,我喜欢那家伙,就算是他倾心于狐依,我也不会放弃,既然喜欢上了,我就绝不会退缩的!”言罢,慕云芯抬眼坚定地望着铃儿,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正闪烁着名为“斗志满满”的火光。 铃儿面上骤然一愣,她满是诧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张了张口却不知该问什么?就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你,你想起來了!”难道昨日利用狐依对慕云芯的刺激,才让她恢复过來的,这些慕云芯变成这样到底是她的缘故,就算再怎么惊诧不已,她也无法理直气壮地问什么? 恍然间,她想起了慕云芯拿着手指潇洒指着沈崖,所说的豪言壮语“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你喜欢上了狐依,我也会从她手中把你夺回來的,我要你同我成亲,我说到做到!”这些话,那个泪眼朦胧的慕云芯是不可能说出的,如此霸道又信誓旦旦的话语,倒像是慕云芯原有的个性,难道那时候,这丫头就已经恢复了。 此刻,面对铃儿疑惑而又审视的目光,慕云芯强忍着羞愤与怒火,僵硬地点了点头,若不是见到铃儿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必定会暗中教训教训这个让她丢尽脸面的丫头,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就承认的,毕竟那天的事情,还是给了她极大的打击。 “你想起來了,又为何还会喜欢沈崖那个王……家伙!”许是她的错觉,铃儿莫名地感觉到,就在她快说“王八蛋”的时候,自家小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致使她不得不改变称谓,却也让她瞬间跌入谷底:“你之前分明还十分讨厌沈崖的,为何现在如此喜欢那人,甚至还这般维护他!” 难道就像她前几日推测的一般,那些刺激只能帮慕云芯恢复正常,却无法揭开求缘水的束缚,所以慕云芯现在,才会以为自己深爱沈崖,甚至爱到奋不顾身的地步。 果不其然,慕云芯略微局促地垂下眼眸,掩饰性地揉了揉发上青丝,似在思索自己为何会爱上沈崖,但无论她如何想都沒什么结果,最后,她猛地甩手,整个人更是率先迈开脚步,气势汹汹地喝了声:“喜欢这种事,我怎么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我已经喜欢上那个死人脸了,就算他喜欢狐依,我也会把他夺回來的,好歹他也是我从山下带來的山寨夫君,怎能让他喜欢上狐依呢?” 果然,师傅那求缘水的效力还沒消除,见着如此潇洒肆意的慕云芯,铃儿有些头疼,她伸手轻按着额头,心中一万个后悔自己的冲动,沈崖的厉害她依然尝到,若是慕云芯不小心得罪了那个神君,以她这个凡人之躯,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沈崖的身份,更不能说出这个山寨窝其实就是个妖怪窝,让她赶紧离开,不然,非得被这个跳脱人儿当作疯子。 相较于铃儿的后悔不已,慕云芯显得有些苦恼,一提及沈崖,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人喜欢狐依的事实,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自己呢?尤其是这两日的白痴行为,恐怕自己都被那人彻底厌恶了吧!这般想着,慕云芯不禁把主意打到铃儿身上,这丫头鬼点子多,想必能给她一招锦囊妙计。 顿时,慕云芯目光闪闪,满是讨好地看着身前女子,期盼的眼光扑腾扑腾眨巴着:“铃儿,你平时鬼点子最多,你觉得究竟要怎样才能让那个死人脸喜欢我呢?”说着,慕云芯面上满是期待,满心希望能就此让沈崖喜欢上她,同她成亲。 若是为经历昨晚的事,对于慕云芯这般转变,铃儿绝对是欣喜万分,就算一夜不睡也会帮自家小姐,让她获得沈崖神君的青睐,只可惜,昨夜的事成了不可触及的雷区,现在的铃儿,只要一提及沈崖的名字便会心怀恐惧,甚至惶惶不安,她巴不得此生再不与那个神君有任何牵连,又怎会帮慕云芯出主意,自投罗网呢? 所以,一提及此事,原本恢复些,许的铃儿再次变得不安起來,那张姣好俏颜瞬间失了血色,惨白无比,在她耳边,甚至依稀听到一阵如雷风声呼啸而过,她绝对相信,若她再插手慕云芯同沈崖之间的事,下次消失的就不是树林,而是她自己了。 这般想着,铃儿猛地后退几步,面带焦虑地看着慕云芯,随意回了一句:“小姐,沈崖真的不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人,这件事,还请你不要再说了,我有些累了,先行告辞!”说着,铃儿却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转身匆匆离去,其速度之快,就好似身后有人追赶一般,至于师傅所说的任务,早已被她抛诸脑后了。 见着这般莫名其妙的人儿,坠入“爱河”的慕云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更沒将铃儿的忠告听进去,自以为这丫头又开始偷懒,不愿相助,她气呼呼地瞪着那个身影,沒好气地低声嚷道:“沒姐妹义气的家伙,你不帮忙,我也能做!”说着,慕云芯直接迈开脚步,抬腿便朝沈崖的房间走去,开始实施自己的抢夫君计划…… 第56章 狮影的报复 平静的房间中,沈崖面无表情地从门外缓缓走进,紧皱的眉头显示其心中的不悦与烦闷,自他來这箭浦寨也有半个多月了,可关于二弟的消息至今沒有了进展,非但如此,但就他连续几次受伤,身上的伤势也开始渐渐加重了。 沈崖伸手欲聚集体内灵气,只可惜刚劲有力的手掌依旧,却不见任何的灵力波动了,见此情形,沈崖面上神情变得更加沉重:昨晚因着极大的愤怒而强行使用体内的石灵珠,本就给重伤未愈的身体加重了负担,而今,怕是什么法力都使不上了,看來,昨晚到底有些冲动了。 这般想着,沈崖深深叹了口气,即便心中无奈,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快恢复法力,尽快查清慕云芯同二弟的关系,早日找到失踪百多年的火神炎邪。 “虚伪神仙,给我出來!”猛然间,一声霸道高喝骤然响起,将沈崖从沉思中唤过神來,他面带平静地看着來人,却见一个极为高大的男子气势汹汹地走來,粗矿的面容带着几丝狼狈伤痕,甚至有些青色臃肿,显得有些滑稽可笑,此人,便是深受穆毅离“照顾”的狮影。 此刻的他,杀气腾腾地瞪着身前男子,看似臃肿的面庞瞬间狰狞起來,那神情,就好似沈崖是他的杀父仇人,不死不休一般,其实,也无怪狮影会有如此过激反应,被穆毅离以锻炼身体为由,他整整几个小时都遭到那人的拳打脚踢,甚至还无法反抗。 这股无处发泄的怒火,令狮影有些疯狂难忍,急需寻找一人來泄愤,至于他为何要无故寻上沈崖,究根到底还是慕云芯的缘故,狮影看似粗犷豪放,但也不是傻子,穆毅离无故打他的原因他多少知道一些,可他当时如此做不过是为了让慕云芯彻底对沈崖死心,哪里知晓事情会那样发展。 可暗王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就给他纯肉体上的冲击,这股怨气他哪里受得了,既然是因为慕云芯爱慕沈崖惹的祸,而那个女人他又碰不得,那他,自然要寻上沈崖來发泄发泄胸中怨气了,况且那人也受了重伤,法力不如当年,他自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这般想着,狮影竟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将妖力附于拳头上,便毫不犹豫地对沈崖进行攻击。 难道这妖孽知晓他法力全失,才会直接对他下次杀手,见着突如其來的攻势,沈崖面上一沉,微眯的幽暗眼眸瞬间绽放出一股慑人的冷冽,闪身利用轻功堪堪躲过了狮影的攻击,遗憾的是,那夹带着妖力的拳头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躲过的,沈崖虽勉强躲过那凌厉霸道的拳头,终究躲不过附于拳上的霸道妖力。 一瞬间,妖红鲜红从沈崖的手臂上流淌而出,染红了光洁的地板,亦染红了沈崖眼中的幽暗与平静,他冷眼瞥着自己的臂上伤口,幽暗的眼眸随着神血的流淌,渐渐变得冷冽锐利: 这妖族未免欺人太甚了,以为他法力尽失,那个阴邪明王就肆无忌惮地将他性命作为威胁,狡猾暗王就理所当然地戏弄他,让他与慕云芯那个女人牵连纠缠,现在,就连这个区区的狮子,也敢在他勉强如此放肆,有几百年未受过伤的他,居然虎落平阳被犬欺,甚至陷入这般狼狈境地。 “妖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沈崖淡淡地看了狮影一眼,面目表情的面庞看似平静无波,不知为何,沈崖身上分明沒有任何的法力波动,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更让人生出些许敬畏恐惧來,即使他沒了法力,但作为上古神明的他,几千年的积蕴又岂是这个肤浅妖族可比拟的。 感受到沈崖周身隐隐弥漫的低沉压力,狮影这才冷静些许,才发觉自己一怒之下竟做了如此疯狂的事,只是,若是就此认输退缩,必会让人以为他一个妖族之将,竟会怕了这个重伤未愈的虚伪神明,若是如此,他作为一个妖将的尊严,又该置于何处。 这般想着,狮影终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妖族尊严,他也绝不会退后一步,顿时,狮影不禁加深了手上法力,妖艳的红光瞬间将那只粗犷右手包围,原为人形的男子此刻成了半人半妖,火红的头发高高竖起,怒极的眼眸此刻带着野兽的危险光芒,一条灵活有力的尾巴在身后摇晃,厚重的战甲更是将那个庞大身躯包裹起來,显得威严而又野性。 见着如此蓄势待发的狮影,沈崖的表情更加难看,以他这般狼狈情形,根本无法接下狮影的全力一拳,若是逞强接下,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也要受一番苦难,此刻,还是莫要与之硬碰硬,只能智取。 一番思量,沈崖冷眼看着身披战甲的火红男子,眼角若有似无地瞥着门外,淡淡道:“我劝你把这身力量收回去吧!你这番动静已经引起寨中之人的注意了,相信不到片刻,他们便会赶來!” 此刻,狮影蓦然一愣,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空荡荡的房门,尽管心中有所担忧,但到底还是不愿放下尊严与骄傲,手中的力量仍旧闪耀着:“他们都是我妖族的好汉,自是知道是我在运用法力,根本不可能会前來,即便他们來了,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暗王知晓了,顶多再被暴打一顿,用沈崖的命來换一顿暴打,倒也值得。 “你确定,來的都是妖族之人!”沈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紧抿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讽,沉沉道:“慕云芯那个女人,此刻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山寨,实际上是个妖怪窝吧!若是让他见到你这副模样,你觉得后果会是什么?” 闻言,狮影面色一僵,原本自信的面庞瞬间变得不安起來:若是让慕云芯知晓一切,必定会影响她体内的魔气,若是因此妨碍了红萼的苏醒,很难想象倒是明王暗王会如此处置他,打回原形算是较轻的惩罚了,一瞬间,狮影面带难色,他踌躇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门,陷入两难之地: 若是继续攻击,整个房间被打塌是必然的,若是因此引來了慕云芯,后果是危险的,但若是就此收手,他又觉得不甘,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怎能轻易丢失,况且,若是他就此收手了,岂不意味着他堂堂妖将,怕了这个虚伪神仙了。 一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两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屈服,谁都不肯收手,就这样僵立着,暗自警惕着。 就在此刻,一个妖娆身影缓缓走來,面带媚意地看着房中二人,调笑道:“怎么,二位如此严肃的模样,是想在这山寨中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來吗?”此人,便是闻言而來的狐依。 只见她满是妖娆地走到狮影面前,抬手轻抚着那只绽放红光的手掌,淡淡白光附于其中,俯身在狮影耳际轻声道:“我方才从祭司大人那边过來,对于你这般冲动行为,大人已经有些不满了!”说着,狐依故作挑弄地朝狮影耳边轻吹口气,调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的三寨主,可是正在來这的路上呢?” 刹那间,狮影不满的脸上瞬间一僵,他惊诧地瞪大眼眸,定定地看着身前的狐依,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來了,!”若是让慕云芯见到自己这副半人半妖的模样,他的命也就彻底交代在那女人手里了。 见着狮影这般惊恐模样,狐依略微挑起惑人柳眉,若不是看在他们同为妖将的份上,她才懒得过來提醒,直接让祭司大人教训他了,她自己也乐于欣赏一出好戏,只可惜,红萼即将苏醒,所以的一切都在浪风口上,容不得一丝闪失。 只是,她特意前來却招來这人的怀疑,倒不如不來,如此想着,狐依直接将手收回,妖媚红唇轻启,略带不悦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若不信,但就继续吧!”说着,她反倒往后退了几步,摇摆着玲珑身段,看似魅惑地走到沈崖身旁,伸手看似亲密实则强硬地搂着沈崖的手臂,轻笑一声:“就让我來陪沈郎君看看好戏吧!” 听着狐依这看似调笑实则威胁的话语,即便不甘,狮影终究收回手中法力,身上属于妖族的气息渐渐收敛,摇身一变,瞬间恢复凡人模样,他愤怒地狠瞪着身前看似平淡的沈崖,恨恨咒骂了起來:“今日算你好运,但若是你再继续纠缠慕云芯,我必定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 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几千年來,还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大言不惭,沈崖面带不悦地蹙起眉头,却也不想同这人逞口舌之快,待他法力恢复后,该算的帐,他会一一算回來的。 许是过于靠近沈崖的缘故,即便那人散发的杀气较弱,但狐依还是深刻感受到了,她故作妖媚地搂紧沈崖垂下的手臂,身子略微朝他靠近,毫不客气地朝狮影下了逐客令:“想必你还有要事,需要葛小姐去,就恕狐疑不送了,可莫要打扰到狐依同沈少侠的良辰美景!”说着,狐依朝沈崖勾起妖娆红唇,好似魅惑地挑了挑柳眉,其深意更是不言而喻。 闻言,狮影那张粗犷脸上瞬间变得不安起來,祭司的地位虽低于明暗二王,但妖族之人对她的恐惧,却不亚于妖王,如今祭司大人对他这番行径如此不满,恐怕他,又要遭一份罪了,这般想着,狮影慌忙抬起脚步,急匆匆地外边跑去,若是此刻还得让祭司大人等他,那他就更加危险了。 相较于狮影的焦虑不安,此刻的沈崖非但沒有因狮影的离开而放松下來,反倒变得有些不耐烦躁,而原因自是身旁紧抱着他的妖娆女子了。 感受着身旁传來的炙热温度,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略带不悦地看着被狐依紧抓的手臂,这人抓着他的时候,他便试过挣扎甩开了,却无奈法力全失的他,根本无法撼动那条看似纤细柔弱实则压迫十足的手臂,只是,即便挣扎无效,尽管这狐狸身上的狐骚味沒了,可他仍无法忍受狐依的触碰。 于是,沈崖再次挣了挣手臂,却被对方用更为强大的力量压制住,感受着骨头因着压迫传來的噼啪声,为求护住手臂,沈崖愠怒地瞪了狐依一眼,也只得任对方圈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给我放开!”就在此刻,一声怒极的高喊骤然响起,沈崖略带烦躁地转过头,却发现那个让他唯恐不及的女子,竟满脸怒容地站在房门之外。 第57章 同志仍需努力! 随着一声惊吼,慕云芯瞬间瞪大了眼眸,恶狠狠地瞪着身前缠绵不已的“痴男怨女”,一双小手更是紧紧攥做拳头,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妒女气息,这个气愤人儿从未想过,在自己兴致勃勃甚至信心满满地想來“勾引”沈崖,见到的,却是这番刺目之景。 “狐依,放开你的猪爪子!”此刻,慕云芯毫无征兆地大喝一声,她想也不想地大步上前,伸手拽住狐依的那只色爪狠狠往外拉,欲将她从沈崖身边拉开,可无论她怎么用力,始终无法撼动狐依的地位,那个风流妖娆的狐狸精,反倒变本加厉地拽着沈崖的手臂,状似亲近缠绵的恩爱模样。 慕云芯这般气愤不已的模样,反倒取悦了故作恩爱的狐依,于是,仗着沈崖法力的丢失,这只恶趣味的狐狸更加肆无忌惮地拽着身旁男子的手臂,整个人更是贴着他的胸膛不放,甚至还意有所指地看着慕云芯,挑起妖娆柳眉,故作妖媚地轻声道:“三寨主怎能这样说奴家呢?奴家同郎君可是两情相悦的,莫不是三寨主你想棒打鸳鸯!” 郎君,两情相悦,慕云芯愤懑地抽了抽嘴角,显然有些消化不了狐依对沈崖的这般“爱称”,这个死人脸当真那么喜欢这只狐狸,甚至连这么恶心的话都能接受。 一瞬间,慕云芯抬眼暗暗打量着身前男子,却见那人脸色仍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却始终沒有推开狐依的手,更沒有甩开那人的怀抱,就这么静静站立着,沒有任何反应,只是,看似毫无反应的举动,早已说明一切:若不是倾心之人,这个厌恶他人触碰的死人脸又岂会让人如此轻易靠近。 似是被自己这种想法惊到了,慕云芯紧蹙起眉头,手上更加奋力地拽着狐依的手,死命地想分开这看似缠绵不已的两人:无论这个死人脸怎么想的,她都绝不会把沈崖让给这个风流不已,一见到男子就随便发情的狐狸精的。 见着如此“奋发向上”的慕云芯,沈崖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这只狐狸的力道,连他都无法挣扎开來,慕云芯这一个小小的凡人又岂能轻易撼动,若他真能就此甩开这只缠人狐狸,他又何必忍受这种莫名纠缠。 意外瞥见沈崖眼中的不耐,慕云芯显得更加气愤了,这个男人,难道是在嘲讽她吗?刹那间,慕云芯不满地瞪了沈崖一眼,却也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掰开狐依那只猪爪,于是,某个妒意横生的三寨主,果断放弃了难看的拉拉扯扯,乌黑的眼珠子一转,开始打起了鬼主意。 此刻,慕云芯缓缓松开紧拽住狐依的手,直接转移阵地,将手暧昧地搭在狐依光滑的香肩之上,眸光一转,看似痴恋地盯着那双充满媚意的妖狐之眼,故作深情款款地说道:“狐依,自儿时起,我同你就十分不对付,每次不是你找我麻烦,便是我挑你的刺,之前的所有种种,你还记得吗?” 听着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语,狐依那张得意的脸瞬间一僵,她僵硬地抽了抽眼角,却是有些不适应慕云芯这般莫名其妙的转变,她承认,自己对慕云芯十分不待见,为了瞒住山寨的秘密,寨中所有的妖族都不得不以幼年的容貌陪着她“长大”,而那时,她也经常找幼年的慕云芯麻烦。 也正是如此,慕云芯的性格她自认是摸得清清楚楚了,这人虽不至于恨得将她碎尸万段,但每每提起也是咬牙切齿,甚至是眼不见为净的,而她,早已见惯了慕云芯用厌恶甚至是嫌弃的眼光看着自己,可如今这般神情款款的眼神,这真的是慕云芯本人吗? 感受着肩上传來的深沉力道,那双痴恋的眼神让狐依有些莫名的违和感,她不自在地扭了扭双肩,面上却故作冷静,一双妖媚眼眸看似暧昧地望着身前女子,勾起诱人朱唇调笑道:“三寨主说的什么话,奴家怎敢看你不顺眼呢?你可是我们箭浦寨的三寨主,奴家巴结你还來不及呢?” 听着这甜腻腻的妖媚声音,慕云芯身子蓦然一抖,却是有些忍受不住:这个狐依,分明就是在讽刺自己这个三寨主不过空有其表,真是可恶,此刻的慕云芯,瞬间有种将人推开的冲动,但一想到自己要给这个该死的女人一个教训,她又硬是逼着自己忍了下去。 于是,慕云芯紧咬着牙,不断给自己催眠,将眼前这个妖娆女子当作是身旁的沈崖,痴迷的眸光定定地看着狐依,面上仍是一副欣喜迷恋的神情,惊喜道:“太好了,我以为姐姐你不喜欢我了呢?我原以为之前姐姐讨厌我,不愿见到我,才会处处同你作对,好引起你的注意!”说着,慕云芯亲昵地拉着狐依的手,直接将沈崖看若无物,身子更是往狐依身边靠了靠,显得十分亲近欢喜。 见着慕云芯这番怪异举动,狐依妖媚眼角一抽,显得有些不敢置信:好引起她的注意,这话真的听着有点怪,就好像是那种幼稚的年轻小伙子对心仪姑娘说的话,许是被自己这种荒诞想法吓住了,狐依妖娆身子猛地一抖,整个娇躯更是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被慕云芯吓住了。 见着因狐依的后退,使得她同沈崖的距离分开了些,慕云芯的眼中终于染上一些笑意,但见到那只攀爬在沈崖手臂上的碍眼猪爪,那双暗喜的眼眸瞬间绽放出强烈的斗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于是,某个仍需努力的“同志”瞬间火力全开,硬是在两人中间挤开条缝,毫不犹豫地扒拉着狐依的整条手臂,状似深情地望着狐依那张妖娆惑人的俏脸,状似害羞地轻声嘀咕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同你说了,狐依,其实我喜欢的人并非沈崖,我喜欢的人其实是……” 顿时,慕云芯故作羞涩地顿了顿,满含情意地看了狐依一眼,见着对方面上的惊恐与不敢置信后,才继续说道:“狐依,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说着,慕云芯浑身猛地一抖,显然有些受不住自己这番恶心话语,但一见到狐依好像见鬼的表情,心中的恶心与难受莫名消散了许多,这样做,虽有些恶心了自己,但恶心了敌人才是最关键的。 果不其然,狐依面上的媚意顿时消散,她满是诧异地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这个女人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喜欢她,别开玩笑了,只是,狐依到底也是活了几百年的狐妖,即便被慕云芯吓到了,但仅仅一瞬,便又恢复原來的妖娆媚人。 你既然想玩,那我便陪你玩下去,如此想着,狐依挑了挑妖娆柳眉,故作挑弄地靠近慕云芯,张口在她耳际轻轻吹了一口香气,惑人的声音渐渐响起:“小妹妹,你想同姐姐我玩这一招,也太早了些吧!” 感受着耳边传來的温热气息,慕云芯身子一颤,脑中第一个反应,便是拉开这个风**人,把她狠狠揍一顿,揍得她爹妈都认不出來,但一想到游戏既是自己开始的,就算是把自己恶心死了,也一定要先把她给恶心倒了再说。 拼就拼了,真以为她不敢啊!于是,抱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牺牲精神,慕云芯紧咬着牙根,闻着那浓郁刺鼻的香粉味,忍着恶心,嘟起红唇便凑到狐依脸颊边亲了一下。 一瞬间,在场三人都愣住了:作为肇事者的慕云芯,即便真的亲下去了,却忍受不了心里的那关,顿时有种反胃的情绪;作为受害者的狐依,接受不了自己竟被个女子吻了脸颊,还是个自己极度厌恶的女子;作为旁观者的沈崖,原以为不过是慕云芯的恶作剧,却不料,这人竟真的亲了同为女子的狐依,淡漠的山神,瞬间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出现了问題…… 最终,还是慕云芯率先恢复过來,她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不断告诉自己:“我是在吻一只狗,我是在吻一只狗……” 于是,深受催眠的她不肯就此罢休,反倒深吸口气,勉强收回面上的惊诧与厌恶,故作痴迷地搂狐依“柔弱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其实我也是知道,你我同为女子,这种事本就不为世间所容,我也曾想过放弃这段感情,但我真的喜欢你,狐依,我真的喜欢你!” 说着,慕云芯悄然抬眼,却瞥见狐依僵硬站立着,沒有丝毫表情,便想着再加一剂重药刺激刺激,于是,某个厚颜无耻的小女子,伸手便狠狠将狐依抱在怀中,甚至还报复性地加重手中力道,将人紧紧圈住,嘴边还倾吐着痛苦的痴恋之语:“狐依,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就接受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大哥二哥那里,我会求得他们的原谅,你接受我吧!接受我好不好……” 明王和暗王,接受,不要啊!一瞬间,因着对妖王的恐惧,被强搂在怀中的狐依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从难以置信的惊愕中恢复过來,她猛地挣开慕云芯的怀抱,伸手便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开了,只是,因着心中的恐惧与混乱情绪,狐依來不及收敛力道,不经意间动用起身为妖族的力量,这轻轻的一推,便将慕云芯直接甩了出去…… 第58章 值得同情 “唔……”遭到痛击的慕云芯惊呼一声,苍白的小脸上尽是疑惑之色,她不明白狐依只是轻轻一推,为何她的身体像是被碾过一般疼痛,甚至毫无征兆地往外飞去,狐依她,分明沒用多大力啊! 见着身后不远处的平地,慕云芯惊诧地瞪大眼睛,从这么远的地方直接摔出去,伤筋动骨都算作最好的结果了,此刻的暮云芯,心中到底有些恐惧,她从未想过,这个玩笑竟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危险中,狐依的巨大神力,是她从未想过的。 看着越來越近的坚硬地面,慕云芯紧闭着眼眸,身子尽可能地蜷缩起來,即便真要甩到地上去,她也得保证自己受到最小的伤害,只是,过了许久,想象中的钝痛并未出现,身体也沒有发出骨折的断裂声,反倒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柔软的温暖之地,鼻翼间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味,让人不禁放松下來。 难道,有人救了她,慕云芯诧异地睁大眼眸,转身看着那抹温暖的归属地,却发现一张面无表情的刚毅脸庞,面带复杂地看她,那紧蹙的剑眉,似在不悦,似在烦闷,似在担忧…… 这人,是在担心自己吗?一瞬间,慕云芯觉得自己的恐惧不安奇迹般地消散了,闻着那股好闻的青草味,一股暖流缓缓从胸口淌过,让她觉得无比安心,见着那人紧蹙的剑眉,慕云芯瞬间笑开了花,她伸手毫不犹豫地搂住沈崖的脖颈,抱着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欢喜道:“沈崖,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你放心,我一点事都沒有!” 脖颈上传來的一阵沉重感,令沈崖略微抽了抽眼角,他面无表情地扯下耷拉在肩上的那双玉手,淡淡回道:“救你,同救山上那些鸟兽是一样的,你们沒任何差别!”说着,沈崖淡漠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双手一松便眼睁睁地看着怀中人儿摔了下去,沒了任何的怜悯疼惜。 随着“噗通”一声,慕云芯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看似冷漠的男子,伸手狼狈地抚着身后的痛处,张口便是一阵埋怨:“你这死人脸,还真把我摔下去啊你,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吗?我们亲都亲过了,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这么对我!” 闻言,沈崖抬起的脚步猛然一顿,心中亦生了些许怒火:一想起昨晚从铃儿听到的事实,想起自己着了月宇辉那家伙的道,同这女人扯上关系,他便觉得有种莫名的烦闷,即使明知这女人一无所知,本是最无辜的一个人,可以想到自己是因为她,才会被月老师徒两人算计,他对慕云芯就无法和善起來。 救她已是极限,可若是要再进一步做什么?却是绝无可能的,这般想着,沈崖回首俯视着慕云芯,幽暗的眼眸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嗤笑,性感的低沉声音缓缓响起:“一个女子,莫要如此口无遮拦,况且,你不是倾心于狐依吗?即便无法理解,但也支持你对狐依的这番痴心爱恋!” 听着沈崖这般低吟,慕云芯身子猛地一抖,她略带不安地看着身前男子,心中千回百转:这人该不会也信了她方才的玩笑之语吧!那是为了戏弄和报复狐依的,鬼才对那个风骚狐狸有兴趣呢?顿时,慕云芯面带焦虑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急切解释道:“沈崖,你绝对要相信我,我方才的话只是想报复狐依,我对你绝对是坚贞忠心的!” 听着如此不着调的解释,沈崖面带怪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为何听着这些话,感觉好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妻子,急于对相公表明自己的清白,似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沈崖无奈摇了摇头,想着同这个跳脱女人呆久了,自己果然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如此,沈崖却也懒得再同慕云芯说什么?他淡淡地瞥了眼身后倒地的女子,云淡风轻地吐了句:“你对谁倾心是你的自由,沒必要同我解释什么?” 说着,沈崖缓缓走回房内,在经过狐依身前时,又刻意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后仍是低声开口了:“慕云芯只是普通凡人,却是经不住你随手一击,劝你还是先思量思量再出手罢!”说着,沈崖重新坐回椅上,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狐依一眼,眼中的打量之色毫不掩饰,似在等她开口。 经过沈崖的略一点拨,狐依这才缓缓回过神來,她有些后怕地看着被她击于门外的慕云芯,若不是沈崖及时抱住那人,只怕以凡人之躯的慕云芯,即便是她随手的一挥,也难以承受得住,那时,非但是明王暗王,恐怕就连祭司大人都会对她出手了。 思及至此,狐依身子猛然一抖,看向沈崖的眼神渐渐少了调笑之味,反倒多了一些感激,无论沈崖出手救慕云芯的动机是什么?但他,到底救了她一命。 如此想着,狐依回首看着淡然而坐的男子,心4中开始产生了些许变化:之前的她认为沈崖不过是那些自命清高的神仙,根本沒将他们这些妖族放在眼里,即使这人深受重伤甚至是法力全失,都不曾尊重他们的存在,但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沈崖会如此淡漠冷情,并非因为他蔑视一切的生命,而是他深居仙山而成的,对于别人的性命,他到底还是看重的。 当然,若是这种想法被沈崖知道了,只怕这个淡漠神君只会觉得荒诞不已,上千年的修炼与感悟,对于他人的生命轮回,他早已看透,甚至到了无视的地步,他救慕云芯不过是为了二弟的下落,也只是为了得到二弟的消息,并无其他想法;对狐依说这番话也并非劝说,而是警告,若是换做其他人,被打死也就死了,又与他何干。 只是,沈崖虽是上古神明,却也无法知晓他人想法,对狐依这种内心的转变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他只是淡淡地撇了狐依一眼,言语间显得有些不耐:“你到这里,便是为了听慕云芯对你的爱慕之意,若是如此,她人在门外,莫要扰了我的清净!” 此话一出,门外的慕云芯有些不乐意了,她都说得如此明白了,她之前对狐依表露“倾心之意”,不过是为了报复戏弄,她喜欢的至始至终都只要沈崖一人,对狐依又哪來的爱慕之意,顿时,慕云芯也渐渐來了脾气,就算自己喜欢他,也容不得这个死人脸一再怀疑自己的感情。 这般想着,慕云芯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转身愤懑地看着房内安然坐下的男子,满是悲愤地高呼道:“谁喜欢她了,我说我喜欢狐依了吗?沈崖,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样戏弄讽刺,你别太过分了!”说着,慕云芯抬腿朝沈崖走了过去,却不料随着一阵疾风,开启的房门竟毫无征兆地突然紧闭。 结果可想而知,随着“砰!”的一声,某个來不及停下的人儿,直挺挺地撞上坚硬的房门,同它來了个首次的亲密接触。 “唔,痛死我了!”狠狠撞上房门的慕云芯,顿觉整个脸有些尖锐的疼痛,她猛地哀呼一声,整个人更是痛得直不起身,只捂着发疼的脸上下跳窜,以期望能缓解一些疼痛。 听着房门那声巨响,那声痛苦的哀嚎声,令狐依身子猛然一抖,那双妖媚狐眼满是惊诧地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沈崖:这声巨响一听便是慕云芯铁定撞得很厉害,连她这个妖族之人都觉得有些心理发憷,可这个肇事者竟还如此面无表情地饮着茶水,其心理素质和冷情程度,果然不是他们这等妖族可以睥睨的。 “所以,你來我这里,若是想探查什么直说便可,本座懒得同你们继续纠缠下去了!”感受着狐依惊诧的视线,沈崖面色平静地回望着她,淡淡的语气便道出了心中的不耐,至于门外不断传來的哀声,这个冷情山神就好似沒听见一般,直接将门外那个痛得跳脚的人儿视若无睹,好似方才用掌风关门的人并非是他。 如此淡漠心境,别说是关心关心受害者了,恐怕在这个山神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愧疚感”这三个字。 见着这般沈崖这般平静的模样,狐依不禁同情起门外那个被撞伤的女子了,也不知这慕云芯究竟犯了什么糊涂,竟会爱上这么一个冷漠淡情又毫无愧疚感的山神,甚至还一副水里來火里去,却又甘之如饴的痴傻模样,这也确实是一件值得同情的事了。 只是这些,这人肇事者都沒什么表示,就更不关她什么事了,这般想着,狐依暗自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连续不断的哀嚎声仍未断绝,在确认慕云芯不会突然闯进后,狐依这才低声说道:“狐依便实话实说了,这两日妖族即将发生一件重大事情,妖王要你在这两日内带着慕云芯离开山寨,并即刻启程,两日之后再回!” 闻言,沈崖微蹙起剑眉,面带不屑地嗤笑起來,心中却隐隐燃起怒火:这妖族却是越來越嚣张了,竟还如此命令他,还真以为他是如此好欺负的,即刻启程,两日后再回,呵呵,他还非要呆在这山寨中,看看究竟有何事,是他不能知晓的,甚至还要带上慕云芯这个碍事的女人。 第59章 离开山寨两日 见着沈崖这般不屑愠怒的神情,狐依了然一笑,她缓步走到沈崖身旁,抬手若似无意地轻抚着那人宽阔的胸膛,抬眼间极尽媚意地看了他一眼,姣好红唇更是带着一抹调笑意味:“要不,沈郎君带上奴家吧!也省得这一路带着个黄毛丫头,无趣得很!” 说着,狐依手上的动作更为明显了,只是那张妖娆媚脸,却失了几分调戏,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认真与试探,或许,这个风情万种的狐将,在这番调戏试探中,也渐渐失却了原來的目的吧! 此刻,沈崖冷眼看着在胸前不断滑动的魅惑之手,非但沒有想寻常男子一般失去本心,眉宇间反倒透着几分厌恶与不耐:即便这只狐狸身上沒了那股难闻的狐骚味,但到底还是让他无比厌恶,如此毫不露骨的触碰更让他难以忍受。 “那个女人并未出现在这,你也不必再这般演戏了,见着就烦!”沈崖面无表情地扯开胸前调戏的玉手,冷冷地瞥了狐依一眼,淡淡地道出了心中厌恶,若不是他此刻法力尽失,又怎么这般受制于人,所有的一切,他会一一讨回來的。 见着沈崖眼中的厌恶,狐依妖媚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眸光一闪,伸手反握住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掌,俯身倾倒在沈崖背上,尖细的下巴轻抵在那人的肩上,轻启朱唇,却是幽幽叹道:“若奴家说,这次并非演戏呢?神君的威武身躯,倒也让奴家有些一见倾心了!”言罢,狐依看似诱惑地朝沈崖耳边轻吐幽兰,极尽媚意地诱惑着这个看似坐怀不乱的男子。 只是,狐依的这番话语,却让沈崖略微蹙起剑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沉了下去:他的威武身躯,哼,自始至终,他都犹如浅滩之龙一般处处受限,切莫说妖族二王,就连这些区区妖将都如此大胆地命令甚至侮辱自己,这叫做威武身躯。 顿时,沈崖轻哼一声,即使面上毫无表示,心中却是暗暗记下这笔屈辱之账,他冷着脸瞥了狐依一眼,身子一转却是彻底摆脱了狐依的接触,低沉冷语渐渐响起:“这又与本座何干,狐依,莫要以为我暂时失去法力便可随便戏弄于我,如果你來,便是为了这些无关痛痒的蠢事,那你可以离开了!” 说着,沈崖伸手拿起桌上茶壶,缓缓朝杯中倒入热茶,看似闲适地轻抿着,全然沒将房中那个妖媚人儿放入眼中。 这个神君,还当真是淡漠冷情啊!见着沈崖如此淡然冷漠,狐依面上的苦涩一闪而过,眸光一闪却又瞬间恢复那个风情万种的妖媚女子。 “沈郎君,莫要如此无情地拒绝奴家嘛,就算你不愿带上奴家离开,至少也要带上慕云芯离开山寨两天,这也是二位妖王的决定,沈郎君就疼惜疼惜奴家,答应了吧!”说着,狐依深吸口气,再次倾身靠近,却不再同方才那般柔情万种,反倒隐隐带着些许法力的制约,令沈崖无法挣脱开來。 见着狐依再次施了法力,沈崖心中渐渐有些愠怒了,这妖孽一次两次这般钳制着他,究竟有什么目的,真以为他就真的任其宰割吗?顿时,沈崖冷眼看着杯中茶水,狐依这般妖媚模样在清澈茶水中依稀可见,却也让他心中的愤怒渐渐攀升,警告之声随之响起:“狐依,本座劝你还是收敛一些,莫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了,这箭浦寨,我是断然不会踏出一步的!” 感受着身旁传來的冰冷寒气,狐依面色一僵,面上尽显诧异之色:这沈崖虽失了法力,可这沉重压力竟让她觉得不安,野兽的本能更促使她有种逃离的冲动,只是,妖王的命令她必须完成,话虽如此,可究竟要怎样才能让沈崖暂时离开妖族,甚至还要带上慕云芯那个拖油瓶呢?恍然间,狐依不禁想起暗王在离开前曾对自己的嘱咐,心中开始有了打算。 此刻,狐依看似神秘地紧攀着沈崖宽厚的肩膀,却也不再介意那人的警告威胁,反倒勾起红唇露出一抹性感媚笑,挑弄的妖娆声音渐渐响起:“哦,依你这么说,沈郎君是不打算离开了,可若是狐依说,令弟他……”只是,还未等狐依说完,随着“砰”的一声,被沈崖施加内力的房门被强硬地打开了,两人的谈话瞬间被打断了。 随着这声巨响,房中二人纷纷吓了一跳,他们转头惊诧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來人,却见那个原被撞得鬼哭狼嚎的某人,正满脸气愤的叉着腰,一双铜铃大眼更是气势汹汹地瞪着两人,好似自己同他们有深仇大恨一般。 怎么可能,沈崖略带疑惑地看着不断走來的女子,平静的面庞带着些许诧异:他虽沒了法力,但他分明用内力暂时关上了房门,就凭慕云芯那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只是,眼前着看似生龙活虎的女人,又该如何解释。 还未等沈崖细想,慕云芯面带气愤地瞪着身前男子,开口便是一阵斥责:“死人脸,你这么可以这样对我,竟把门瞬间关闭,你知道我的脸直接砸在那厚重的门上,是有多痛吗?”说着,慕云芯伸手指了指脸上的浅红辙印,似在控诉这人过分与无情。 这般质问,若真的难倒了沈崖,那他也不是那个以淡漠冷清著称的上古神明了,于是,沈崖不屑轻哼一声,直接蔑视了慕云芯的存在,反倒抬眼疑惑地看了身后的狐依,她方才是不是说了二弟的事情,她究竟想说二弟的什么事,是关于他的下落吗? 此刻,沈崖略带烦躁地瞪了慕云芯一眼,想着若不是这个女人突然出现,他便有机会询问二弟的下落了,这般想着,他沒好气地放下手中茶杯,直接敷衍道:“是劲风将门吹上的,若你想再撞一遍,我也不会阻止你!” 这家伙当她的笨蛋吗?这门是从里往外关的,又哪來劲风吹门,况且,现在整日晴朗炎热,又哪來这么大的风吹來,分明就是这个死人脸不愿告诉她,这般想着,慕云芯心中的火气不禁又涌上了几分,却又意外瞧见狐依正暧昧地攀着沈崖的肩膀,两人看似亲密的举动无疑成了火上浇油。 结果可想而知,某个气疯了的人儿,两步并作一步地來到两人身前,一张小脸满是质问讽刺:“你将我赶出了,甚至关上房门不让我进來,就是为了同狐依这家伙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说着,慕云芯再次发挥妒妇的精神,再次同狐依纠缠起來。 见着气愤不已的慕云芯,狐依妖媚的眼眸一转,心中渐渐有了打算,便也爽快地松开了对沈崖的钳制,反倒将目标放在慕云芯身上,勾起的唇角带着一抹坏笑与挑弄,这丫头,方才这般戏弄她,更让她险些犯下大错,若不好好报复,岂不失了妖将的面子。 这般想着,狐依轻易将挣扎的慕云芯搂入怀中,整个身子若有似无地靠了过去,幽幽香气瞬间迎面而來,却让怒极的慕云芯有些如临大敌,只是,此刻的狐依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她轻拍着那人的额头,抬眼却意有所指地看着身前淡定自若的男子,轻声道:“小丫头,姐姐教你个勾引男人的好法子,你觉得如何!” 显然,这番话语让慕云芯呢有些摸不着头脑,狐依不是要以此报复她吧!某个心虚不已的小丫头如是想着,但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透着一种名为好奇的光芒,显然是对这所谓“勾引男人”的法子产生兴趣,毕竟,她可是要实打实地“勾引”眼前这个冷清木头呢? 见着慕云芯眼眸不断扑闪扑闪的光芒,沈崖顿觉头疼,他不禁想起前阵子这人曾故作温柔的模样,却险些让他失了原有的冷静,更让他有种杀人的冲动,若狐依再教出什么法子來,倒霉的,就会是他自己了,这般想着,沈崖暗暗地剜了狐依一眼,其中的警告之色显而易见,似在告诫她莫要太过分了。 只是,失去法力的沈崖到底失了份慑人的威压,这份警告对狐依來说自是沒什么作用的,狐依故作亲密地拍着慕云芯的肩膀,状似神秘地诱惑道:“小丫头,我虽想教你魅惑之术,但可惜你资质不够,就算学了也只能学个皮毛,反倒弄巧成拙!” 说着,狐依暗自瞥了眼前容貌姣好的人儿,脑中却不禁想起那个一身红衣的妖狐女子,那人分明也是同为狐族,更是血脉最为珍贵纯正的血灵狐,却像个清冷女子一般沒有一丝妖媚可言,身为妖族时都学不好的魅惑之术,现在身为人身的你又怎么可能学好呢? 此刻,见着一脸迷茫的女子,狐依心中不自觉便多了些许优越同自豪,一身妖娆娇躯顿时挺得更直了,说话也带着一些底气:“但你也别担心,相传上古四神之一的火神便在山寨不远处的旭日山上,同自己的心爱之人度过一段甜蜜时光,只要你能到那座山上住上两日,便能轻易屡获男子的心!”言罢,狐依抬眼意有所指地看了沈崖一眼,似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一听到有关火神的消息,沈崖的目光瞬间凌厉起來,还未等慕云芯有所回应,沈崖便深深地望了狐依一眼,却不掩其中的怀疑与探究:“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着沈崖这般莫名反应,某个沾沾自喜的人儿一眨不眨地看着身前男子,整个小脑袋还在陷在沈崖如此关心她的巨大喜悦中,只是:“为何旭日山这个名字,会如此熟悉!”某个得意忘形的人儿,不小心将心中所想吐了出來,却让沈崖暗暗心惊:难道,狐依说的是真的,二弟他,真的在那个旭日山呆过一段时间,不知那里是否会有一些线索。 见着沈崖眼中的犹疑,狐依心中暗笑,暗王果真料事如神,只要将火神搬出來,就能引得沈崖暂时离去,看來,她要继续加把火了,这般想着,狐依轻笑一声,弯起的柳眉尽显妖媚之意:“据说,还有一只小狐狸也曾与山神在那座山上呆过呢?” 狐依这般娇笑神情,沈崖自是有所疑虑,他明知这消息也许是假的,是他们诱使自己带着慕云芯离开的陷阱,他本不应该相信的,但一想到若是它是真实的,若是那座山上会有二弟的消息,他就无法彻底忽视,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都回去寻找,况且,还有慕云芯这个最大的线索。 一番思虑后,沈崖瞧了瞧一脸向往的慕云芯,又撇了眼看似狡猾调笑的狐依,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这旭日山,看來,他是必须要走这一趟了,如此想着,他冷冷地瞥了慕云芯一眼,淡淡说道:“既然想去,便回去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动身!” 一瞬间,慕云芯面带惊喜地看着仍旧面无表情的男子:死人脸他,竟要带自己去旭日山,呵呵,果然他也是喜欢自己的,旭日山,她一定要顺利让沈崖同自己成亲,这番雄心壮志后,慕云芯满是期待地看着沈崖,展颜一笑:“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你等我啊!”说着,慕云芯即刻转身,拔腿便往门外跑去,看那速度,简直恨不得自己再多长几条腿呢? 面带笑意地见着那人狂奔的背影,狐依刻意忽略内心深处那抹怪异的情绪,弯起眉眼露出妖娆笑意,惑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沈郎君,莫要这般不耐了,奴家保证,郎君必定不虚此行!”说着,变扭着妖娆娇躯缓缓离去了。 “若是如此,便好了!”此刻,沈崖遥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庞透着一丝沉重,口中喃喃自语:“二弟,你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60章 我就是他的夫人! 五个小时候,荒芜一人的山地中,一男一女相伴而行,咋一看,这两人像是出來游玩的伴侣,但实际上,男的一身黑衣,一张刚毅的面庞却是面无表情,若是细细一瞧,却可看出那双幽暗眼眸的不耐与愠怒,而他身旁的女子却大为相反,一身蓝衫看似娇俏可爱,小巧的面容却是欢喜之意,一张嫣红小嘴更是不停开开合合,兴奋不已。 二人,便是受到狐依诱导,从箭浦寨中出來的沈崖同慕云芯两人,无奈的是,不知是天作弄还是刻意为之:“神通广大”的两人早已迷失了方向,只能在这曲径通幽处來來回回,却寻不得真正的方位。 此刻,沈崖见着身旁仍旧欣喜好奇的人儿,面无表情的面容渐渐裂了条缝,他沉着脸看着不知走了几遍的山路,幽暗眼眸平静地望着身旁女子,淡淡开口了:“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旭日山在哪,你可知,这路我们已经走了不下十遍了,你在浪费时间吗?” 见着沈崖愈加难看的神情,慕云芯心中不禁有些发虚,她讨好地看着那人渐渐阴沉的脸庞,随手便从路边摘下一朵野花,扯着嘴角打起了哈哈:“呵呵,你莫要着急嘛,这山路大抵都一个样的,再过几个时辰,我们便到了,你就好好瞧瞧着山间美景,你看,这朵花多好看啊!” 说着,慕云芯不禁将手中花儿放到沈崖身前,看似欢欣喜悦的她,心中暗暗朝天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她自小便被关在箭浦寨中,从未踏出过寨门一步,她唯一出过寨门的一次,就被沈崖当场抓包还被他抢走了红枫,那次,她可是处于箭浦寨不远处的山腰上,连山门都未踏出的她,哪里知道旭日山究竟在哪。 只是,若是让沈崖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路,还随便带着他乱逛,莫说是让这个死人脸喜欢上她了,便是那把刀砍了她都有可能,如此情形,叫她哪里敢说实话。 慕云芯如此郁闷想法,沈崖似是瞧出一般,他略带探究地瞧着那张娇小俏脸,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却让慕云芯瞬间绷紧神经:“女人,你该不会根本不知道旭日山究竟在哪里吧!”言罢,沈崖周身不自觉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低沉气息,却让慕云芯有些喘不过气來。 糟了,这个死人脸,真的发现了,一瞬间,慕云芯猛地打起精神,明亮的眼眸睁得极大,抬眼定定地看着沈崖,一字一句地说道:“怎么可能,我从小便在山寨长大,对这附近的情形更是了若指掌,不就是旭日山吗?它必定在箭浦寨附近的几座大山中,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未免太小看我了,真的,你太小看我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为了让沈崖取信于她,慕云芯瞬间瞪大了眼眸,明亮的眸光中不停闪动着,那模样,就好似一只小狗在不停眨巴着眼睛,摇摆着尾巴,让自家主人信任她一般,只是,慕云芯有个不好的习惯,一旦她心虚或是说谎的时候,嘴巴便会不停地说话,甚至是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这种重复,是无意识下的自我掩护。 借着慕云芯这般看似掩饰实则已然摊牌大的举动,沈崖眼中的火气更甚了,他看似平静地瞥了慕云芯一眼,忍着心中怒火,低声说道:“所以,我们浪费了五个时辰的时间,就是让你熟悉熟悉地形,再让你找找旭日山究竟在哪,女人,你在戏弄我吗?”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如此戏弄他,若不是他法力尽失,根本无法感应到山间灵物,否则依靠他山神之力,又如何会被困于山路而不自知,甚至还无能为力,归根到底,还是这个女人惹的祸,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丧失法力,甚至屈于人下,不觉间,沈崖心中的怒火又燃得更旺了。 此时的沈崖虽是愠怒不已,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同往日一般,僵硬而又平静,看不出些许情绪來,可不知为何,见着沈崖这般神情,慕云芯心中莫名生出些不安与心虚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这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强烈的不耐与愠怒,沈崖,必定是在气恼。 这般想着,慕云芯的神经瞬间紧绷,她张了张口,正急着解释什么?可以瞧见那双隐含怒火的幽暗眼眸,敷衍的话又再次咽了回去,她绝对相信,若是自己在说出什么废话來,沈崖他,就不再是出口怒骂,而是直接出手了。 在她焦躁不安之际,慕云芯却意外瞥见不远处渐渐走來一个人影,她面带喜色地看了沈崖一眼,却也不愿直接承认自己不认路,便直接厚着脸皮死鸭子嘴硬了:“呃,我的确是认识旭日山究竟在哪的,只是时日多了,所以,就有些记不得了!” 话刚出口,沈崖的面色渐渐有些难看了,未免他直接发火,慕云芯又急忙说道:“等等。虽然我记不得路了,但我们可以问别人啊!看,那里不是來了个老樵夫吗?我们去问问便是了!”说着,慕云芯慌忙从沈崖身旁跑开,直接跑到远远走來的老樵夫面前,轻声问道:“这位老大爷,你知道旭日山在哪吗?” 令人怪异的是,这位老樵夫一听就旭日山,原本慈祥的神情瞬间变得恐惧起來,他抬眼瞧了瞧缓缓走來的黑衣男子,垂眼看着身前站立的乖巧人儿,眸光一闪,直接语重心长道:“老樵夫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这旭日山几年前虽然是优雅通径之境,更是那些新婚燕尔的新人们虔诚拜谢游玩之地,但而今却是任人恐惧的人间地狱!” 老樵夫这般恐惧的神情,在慕云芯看來,却直接沒了任何恐惧感,只因这个“爱做梦”的小姑娘,根本沒有听老樵夫接下來的话,就直接沉浸在“新婚燕尔”这四个字了:如此看來,她跟沈崖也是新婚燕尔了,呵呵,这旭日山,她是一定要去的。 见慕云芯沒了丝毫的忌惮与恐惧,老樵夫无奈地摇了摇了,继续劝阻道:“你们夫妻俩恐怕也是听闻旭日山的传说來的吧!相传一位上古神明曾经同他的爱人在那里住过,只要刚完婚的新人们到那游玩一日,便可获得神明的祝福,两人一生一世,永不相弃……” “只要去那里,这能一生一世,永不相弃了,!”还未等老樵夫说完,慕云芯瞬间两眼放光,转身满是期待地看了身后的沈崖一眼,心中更是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拐,也要把死人脸拐上旭日山去,到时还怕他不肯成亲。 于是,就在慕云芯还在暗暗下定决心时,在身后听闻的沈崖瞬间來到老樵夫面前,蹙起的剑眉带着些许焦虑,沉沉道:“那个上古神明,是否是火神!”难道二弟他真的在旭日上住过一段时间,他的爱人,就是天庭的大公主,若是如此,慕云芯这个女人,同二弟和大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老樵夫被沈崖问得莫名,他也只知那是传说,莫说是真是假了,就算是真的,他又哪里知道那位上古神明究竟是谁,只是,见着两人如此兴致勃勃的模样,老樵夫瞬间皱起眉头,急忙说道:“那座山已经被一群山贼霸主了,那些山寨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许多人都惨遭毒手,你们可千万别去冒险啊!” 山贼,一听见老本行的同乡,慕云芯眼睛瞬间一亮,作为一个优秀的山贼,去瞧瞧别人的抢劫手段,也是十分必要的,当然,还要顺便再去瞧瞧那个上古神明的住所,获得他的祝福。 于是,抱着如此冠冕堂皇的目的,慕云芯伸手便握住老樵夫的手臂,连忙道:“老大爷,你便告诉我们旭日山在哪里吧!我们夫妻俩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总得让我们瞧瞧吧!”说着,慕云芯暗自瞧了瞧老樵夫的脸色,却见那人脸上的犹豫不决,又继续说道:“您放心,我们只在山脚处瞧瞧,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山上去的,毕竟我们也爱惜自己的生命!” 言罢,慕云芯眼巴巴地看着老樵夫,满脸期待地瞪着他的回应,却见对方脸上仍旧犹豫不定,便暗自捅了捅身旁沈崖,让他在加一把力。 于是,被暗示的沈崖垂眼看着身旁女子,心中暗自不悦,他同这个女子哪里是夫妻了,这女人分明就想却瞧瞧那个传说,什么一生一世,简直笑话,只是,旭日山毕竟有二弟的消息……罢了罢了,不就是承认吗?他一个山神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般想着,沈崖垂眼看着身前的老樵夫,面色僵硬,语气死板地说道:“我们夫妻,想去那里看看,请成全!” 即便这人说道如此僵硬,慕云芯却暗自欣喜,这人终于承认他喜欢自己了,呵呵,以后狐依再敢随便接近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给那只狐狸一巴掌,再气势汹汹地骂她一句:“我是他的夫人!”想到此情此景,某个小人得志的女人偷偷笑了起來。 然而,慕云芯这般小小心思,老樵夫自是不知,他无奈地看着如此坚持的两人,想着他劝也劝过了,已是仁至义尽,既然不听劝,也只能任其发展了。 思及至此,老樵夫警告地看了两人一眼,缓缓说道:“旭日山便在你们眼前的那座山上,你们继续往前走,约莫半刻钟,便能见到了,只是,你们最好在山脚处看看便可,绝对不要进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说着,老樵夫也不愿同二人有所牵连,便急匆匆地背着肩上木柴,快步离去了。 得到准确目的地的二人,纷纷对视一眼,便再度启程了…… 第61章 两眼泪汪汪 炙热阳光下,慕云芯满含期待地看着身旁缓步而走的男子,一双明亮眼眸兴奋地看着四周之景,她随手逗弄着路边摘來的狗尾巴草,欢欣问道:“沈崖,你说真的有火神的存在吗?他住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说着,慕云芯垂眼打量着身旁男子,那张刚毅的脸庞面无表情,英挺的鼻梁高高翘起,性感的薄唇紧抿着,丝毫沒有回答的打算。 见着沈崖毫无反应,慕云芯也不生气,反倒暗自欣赏着那人刚毅的面庞,原以为那张绷紧的死人脸沒有任何可取之处,可不知为何,瞧着这张平淡僵硬的脸,她便觉得欢喜不已:她眼中的沈崖,沒必要像二哥和凤溱旸那样俊美,这张平凡刚强的面容就已经足够了。 即便遭到沈崖的刻意忽视,慕云芯心中的愉悦并未因此减少,反倒对这个神秘的旭日山更加好奇,她状似悠闲地摆弄着手边小草,一张嫣红小嘴开开合合,停不下來:“我才那个神明既然是火神,他的住所肯定是一片火红,附近有一池露天温泉,作为一名神明,他铁定威严无比,面容沉重绷紧,根本就不会笑的……” 此刻,处于沉默中的沈崖暗自瞥了眼身旁喋喋不休的女子,听着她将二弟形容得越來越夸张,沈崖面上虽未有任何表示,但心中却有些无奈:二弟那邪里邪气的模样,哪里会威严无比,更别说面容沉重紧绷不会笑了,等等,为何他觉得这女人说的,不想在形容二弟,反倒像在说他。 这女人,莫非在戏弄他,刹那间,沈崖略带怪异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却见对方完全沒有察觉到一般,仍旧兴奋地看着山间景色,那张嫣红小嘴依旧开开合合,不停诉说询问着,全然沒有他想象中的讽刺之意。 见着慕云芯这般模样,沈崖无奈叹了口气,在那箭浦寨呆得过久,自己反倒有些草木皆兵了,这女人又不知自己也是上古神明,怎会以此讽刺自己呢?况且,也料她沒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般想着,沈崖依旧不动声色地往前走着,却也不打断慕云芯的妄想,他宁愿忍受这女人的喃喃自语,也不愿再同她有什么纠缠,反正她说久了,见人沒回应,自然也就腻了,这一路走來,沈崖这当真沒有打断过慕云芯的话语,也沒开口应和,只是默默走着,权当沒听见。 见着沈崖这一路都沒回过自己,慕云芯这才回过神來,亦缓缓从这种莫名的兴奋恢复过來,不知为何,她一來这座高山,整个人便觉得无比欢乐,好像自己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也经历过许多快乐的事情一般,此刻,慕云芯四处打量着宁静的山间,心想那个老樵夫不是说这里住着一群山贼吗?为何到现在还沒有踪影。 如此想着,慕云芯随手丢掉手中的杂草,一张姣好俏脸得意满满地看向山间林立,在偌大的山谷中來回遥望,嘴边还在嘀嘀咕咕着:“死人脸,你说那些盗贼为何到现在都还沒來,他们是否听说我这个箭浦寨的三寨主过來拜访,所以提前藏起來了!”说着,慕云芯竟还露出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沾沾自喜。 这女人,当真无可救药了,沈崖略带无奈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幽暗的眸光意味深长地瞥了慕云芯一眼,性感的薄唇微张,淡淡地对她说道:“你这个堂堂三寨主,是啊!一个什么本事都沒学到,只会张嘴说大话的三寨主,这本事别人可学不來的!” 这死人脸非要拆她的台是吗?那些都不过是八百年前的旧事了,她都快忘了当初抢劫失利的事了,这人又不时提及让她记起,不过,她那次抢劫也并非一无所获,这不就抢出个压寨夫君了吗?如此想着,慕云芯面带笑意地看了沈崖一眼,想着这人现在虽不肯承认,但她就不信,找到了火神居处后,他还不肯同她成亲。 这般想着,慕云芯伸手便拽住沈崖的胳膊,示意他快些赶路,好早日寻到那个可让情人相爱一生,永不分离的传说之境,却不料对方竟一把将她拉住,不让她再往前走了,这个死人脸,又想做什么?慕云芯依旧保持地原先的动作,一脸不解地看着身前男子,心中暗忖:沈崖他不会是临时改变主意了吧! “这一切,倒让你说中了一些!”沈崖面带平静地拽着慕云芯的胳膊,却也不解释如此做的原因,单刀抬眼看着尘土飞扬的满满山路,似在等待什么? 让她说中了一些,,一瞬间,慕云芯的神经瞬间冰崩起來,她略带不安地看着那个镇定自若的男子,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不想同她成亲,要打退堂鼓了吧!不,绝对不行,他们都已经到这地方來啦!哪里容得下沈崖再说放弃,就算是偷闷拐骗,也要让沈崖答应娶她。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慕云芯开口正想说什么?却见不远处烟尘翻滚,一群群陌生男子气势汹汹地朝这里赶來,他们坐下马儿速度极快不到一会便到身前。 “我道是谁如此大胆,跑來我们这山寨山中玩耍,原來又是一对无知的情人,呵呵,弟兄们,我们这次干票大的吧!”刹那间,位于前方的粗矿男子满是嘲弄地看着两人,张嘴便大笑起來,因着他的笑容,那人眉间的那条伤疤显得更加狰狞。 见着看似粗鲁的一群山贼,慕云芯非但沒有丝毫惧怕,反倒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她满脸兴奋地看着那个看似头领的粗矿男子,扯着沈崖惊喜的低嚷了声:“原來,这些山贼头目是这般抢劫的,箭浦寨的那些兄弟,是否也是这般气势汹汹地地对人打劫!” 闻言,原本不屑的沈崖错愕地看着身旁愈加兴奋不已的慕云芯,额上剑眉微微蹙起,却是有些无法接受这女人的跳跃性思维:这女人不是应该害怕的吗?为何这般兴奋,看她那副模样,就好像是那群强盗中的一员,还如此跃跃欲试的愚蠢模样,她脑子坏掉吗? 其实,也不能怪慕云芯这般大惊小怪的模样,她自小便长大山寨窝中,对这般抢劫之事更是无比向往,无奈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抢劫,却遭遇到扮猪吃老虎的沈崖,非但沒留下什么美好回忆,反倒成了被劫去宝剑的受害人,而今见到自己梦想中的庞大抢劫团伙,又叫她如何不兴奋呢? 果不其然,对于沈崖这般惊诧疑惑的模样,慕云芯仍旧毫无所觉,她面带兴奋地看着阵势庞大的山贼团伙,开口便直接同人家套起近乎來:“这位兄弟,你们这种抢劫阵势好强大,小妹当真佩服,只是,你们不是应该先说说这抢劫的开场白吗?” “开场白!”这下,就连身为劫匪的那些人都愣住了,他们在这旭日山上做了几年的劫匪,抢过的人形形**,却从未见过慕云芯这般奇葩的存在,非但不怕,反倒满脸兴奋地打量着自己,更是一副虚心求学的模样,询问他们为何沒说出那些所谓的开场白。 劫匪的惊诧,在此刻的慕云芯听來却成了疑惑不解,她略带诧异地看着前方气势汹汹的劫匪,想着人家的抢劫大业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为何连道上的开场白的都不知道,于是,某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对着那群山贼直接摆出一副博学模样,开口道:“所谓的开场白,便是山贼们抢劫前所说的话,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过此树,留下买路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怪异地看着这个洋洋得意的女人,山贼们纷纷开口大笑起來,别说这些所谓的开场白早已过时,就连最基本的山贼都不用了,毕竟有这时间说这一堆废话,还不如直接开抢了,即便如此,这女人说的这句话明显有问題好不,什么叫“此路是我栽,要想过此树,留下买路财”,这分明说反了好不,这女人非但沒有发觉,甚至还沾沾自喜,这未免也太搞笑了吧! 相较于山贼们的哄堂大笑,沈崖只觉得有些头大,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当山贼的料,初见时,那人抢劫便把话说反了,现在依旧说反,还一脸无所畏惧的白痴模样,真是愚蠢之极,这般想着,沈崖无奈叹了口气,伸手便将慕云芯拽回身后,面带不屑地看着将近百人的山贼军团,他法力虽然全是,但对付起这些凡夫俗子,用武功便够了。 只可惜,慕云芯永远都不是安分的料,她扯着被沈崖紧拽的手臂,探出头满是欣喜地看着坐于马上的山贼头,直接开口道:“山贼头,我是隔壁山头的三寨主,也是个山贼,你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來欢迎我们的吗?”原來,山贼都是这么亲切的,还这么热情地款待邻居,真是山贼见山贼,两眼泪汪汪了。 第62章 猪一样的队友(上) 欢迎他们,这女人脑子沒坏吧!沈崖有些诧异地瞥了慕云芯一眼,即使明知这个跳脱女人是有多不着实际,但他也沒料到,慕云芯竟会说出这般疯狂话语,这群山贼面色凶恶,手中更是沾满了百万鲜血,又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抢劫,可这女人,竟还一副“山贼见山贼,两眼泪汪汪”的愚蠢模样。 顿时,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一沉,他伸手将慕云芯往后一拽,沒好气地朝她低声喝道:“你这个白痴,给我闭嘴!”言罢,沈崖却也不再理会那人的疑惑目光,身体下意识地开始防备起來,即便他法力全失,但依仗着多年武艺,带着慕云芯离开却也不在话下,只是,那个女人别给他捣乱就行。 相较于沈崖的无奈郁闷,慕云芯的这番话语反倒取悦了看似凶恶的山贼头,在这旭日山占山为王多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恐惧臣服的,又自不量力的,也有不屑鄙夷的,却唯独沒有一人,会同慕云芯这般,用无比崇拜乃至欢乐的语气同他说话,在她眼中,如此不堪邪恶的山贼,反倒成了一种极为崇高的职位一般。 “哈哈哈……大爷我改变主意了,兄弟们,给我把那个女人抓起來,老子要她当我们的压寨夫人!”顿时,那个凶狠的山贼头子猛地大笑起來,他缓缓举起手中大刀,直接对着底下几百兄弟嚷了一声,却是要将慕云芯娶回山寨做压寨老婆。 听着山贼头子的嚣张话语,沈崖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他本为山神,自是掌管天下群山,对于这些依山而居的山贼他更是见得多了,他虽看不顾他们的抢劫行为,但这是属于他们的命运,他不便更改亦不屑插手,可不知为何,这个粗鲁山贼却让他有种莫名的抑郁感,更让他有种杀人的冲动。 沈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他下山之后,他便觉得那颗平静无波的内心,总是不经意地透露出不该拥有的情绪,若是被三个弟妹们知道,只怕会被他们嘲笑吧!此刻,沈崖眯起幽暗眼眸,凌厉眼神毫不留情地射向山贼头子,冷冷的警告缓缓响起:“要抢劫,劝你们寻好对象再出手,莫要因此丢了性命!” 似被这句幽暗之语震慑住了,原本嚣张不已的山贼瞬间沉寂了下來,马上的山贼头略微收敛了一些,多年在刀锋口上过日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好惹,即便如此,山贼头却也不愿就此放弃,他打量着眼前一身黑衣的男子,想着这人就算再强也是一人,而他们至少上百人,双拳还难敌四手呢?他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置于沈崖后边的慕云芯,完全被所有山贼忽略不计了,以她方才说出的那些话语,便可轻易推测这女人必定是哪家未见世面的千金小姐,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当作战力使用呢?所以,从某方面看來,这些山贼同沈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半响,山贼头见着面无表情的沈崖,咬牙一狠,直接开口大喝道:“兄弟们,老规矩,男的给我全杀了,留下那个女的给老子我当压寨夫人!”话音刚落,一声声吼声瞬间想起,一群面带凶恶的山贼,毫不犹豫地朝沈崖奔了过去。 见着來势汹汹的一群人,慕云芯若是再不明白,便可寻块豆腐撞死得了,只是,某个跳脱人儿非但沒有丝毫恐惧,反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此刻,某人的脑袋瓜子想的,却是一堆莫名其妙的妄想:哇塞,她竟然见到如此规模的山贼抢劫了,还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如果她能顺利灭了这群山贼,将他们收编到箭浦寨中,他们箭浦寨的层次不久提升了吗?这样还可以让沈崖对自己刮目相看,简直一举两得。 于是,抱着这种荒诞想法的某人,一把抽出临行前从铃儿那要來的普通刀剑,一脸信誓旦旦地站在沈崖身前,自信满满地说道:“沈崖,我帮你!”说着,慕云芯坚定地看着沈崖,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兴奋与激动,她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刺激的场面呢? 在这一瞬间,见着慕云芯眼中的坚定与执着,沈崖难看的脸色渐渐有些好转,原來这个女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朋友遇难之事,仍能不离不弃,当然,若是沈崖知道慕云芯此刻的想法,估计还未等那些山贼动手,他自己就忍不住亲手掐死这个愚蠢女人了。 只可惜,即便沈崖是上古神明,也无法得知别人的想法,于是,被蒙骗的某个山神,暗暗注视着身旁“坚定勇敢”人儿,低声说道:“那些人是无法伤到你的,你自己小心些便是!”至少,慕云芯身上还带着自己赠与的灵珠,那灵珠本有护主的功效,别说是普通刀剑了,就算是妖力魔力,都无法伤她半毫。 这般想着,沈崖冷眼看着汹涌而來的人群,伸手便打倒了临近的一个山贼,随手一扯便将对方手中的大刀握于手上,幽暗的眼眸闪烁着慑人的冷漠与威严,今天,怕是要大开杀戒了,这般想着,沈崖脚步一踏,整个身躯灵活地游移于人群中,随手间便割断了一条条性命,平静的面庞渐渐染上了嗜血的光芒。 而慕云芯虽沒有沈崖的神通武艺,但她好歹也学了十几年的武功,自然不会被那些小喽啰所擒,她勉强躲过一招招进攻,跟随着沈崖的脚步不断移动着,虽有些狼狈滑稽,但也能抵挡山贼的进攻,做到很好地保护了自己,当然,对于那些不断砍在身上,自己却毫无感觉的怪异现象,慕云芯也只当是因为山贼头要抓她做压寨夫人,所以这些山贼小弟不敢用力罢了。 一炷香后,随着声声嘶吼战意,整个山路染上了火红妖媚的鲜血,慕云芯无奈望着不远处仍在拔刀厮杀的沈崖,亦看着身旁站立的山贼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到底毫无战斗经验,对于武功更是马虎应付。虽然沒有受伤,却被别人轻易擒住了,说到底,却有些丢人了。 “小美人,你觉得那人还能坚持多久!”随着一声嘲弄讽刺,擒住她的山贼头子直接无视为他卖命的兄弟被如何击杀,反倒好以整暇地看着不断战斗的沈崖,俯身在慕云芯耳边轻声问道。 感受着耳边传來的温热气息,慕云芯有些厌恶地偏开头,却被对方瞬间拽了回來,她暗自瞪了眼身旁粗鲁的山贼头子,脑中不自觉将他同狮影相叠合,同样的粗鲁,同样的无礼,简直让人厌恶不已。 “沈崖他,绝对能将你这些杂牌山贼打得落花流水的,你等着瞧好了!”无法摆脱钳制的慕云芯,怒极地瞪了山贼头子一眼,全然沒了方才的崇拜欣喜,或许,从始至终,慕云芯崇拜并非这个粗鲁男子,而是他们抢劫的巨大阵势吧! 所以,不明真相的某个山贼有些不高兴了,他方才还见到慕云芯一脸崇拜地盯着他,现在却用如此鄙夷厌恶的眼光,如此巨大的改变,反倒让他有些莫名的愤怒,他恶狠狠地捏着暮云溪的后颈,毫不留情地将人拽了起來,张口怒笑道:“好啊!大爷我就等着你的情郎被杀死的那一刻,到时,看你还会不会这样瞪着我!” 若一个人习惯了别人的厌恶同鄙夷,有天却受了他人的欢喜崇拜,之后却又再次遭到那人的厌恶憎恨,那他,反倒会更加愤怒甚至疯狂,此刻的山贼头子便是如此。 这般动静反倒惊动了战斗中的沈崖,他抬眼看着被粗鲁拽起的慕云芯,幽暗的眼眸闪烁着一股低沉的怒火,原本若隐若现的杀气,在此刻却犹如火山一般,瞬间爆发出來,他沉着脸快步走到山贼头子身前,低沉的声音犹如來自地狱的死亡之音,幽幽响起:“放下她,这是我给你的唯一生路!” 见着沈崖周身弥漫的浓烈杀气,山贼头子有些害怕了,但他却不愿就此屈服,自恃有人质在手的他,毫不留情地捏着慕云芯的脖颈,满是挑衅地瞪着犹如修罗的黑衣男子,粗鲁道:“这女人在老子手上,你一出手,老子立马捏死她!”说着,那山贼还示意性地加重手中的力道,以此显示自己说到做到。 刹那间,沈崖脸上黑了几分,他垂眼看着一脸痛苦的慕云芯,心中暗骂起自己的失策,如今自己法力尽失,灵珠的效用自是削弱不少,方才为了帮慕云芯抵挡刀剑攻击,怕是用尽力量了,才会让这只蝼蚁有机可趁,如今,若是想保下这女子的性命,却是要好好思量了。 这般想着,沈崖缓缓收回环绕于身上的恐怖气息,刚毅的脸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他冷眼看着一脸凶恶的山贼头子,缓缓道:“先放下她吧!若她不小心被你捏死了,你手中的王牌也就沒了!”说着,沈崖缓缓放下手中沾满鲜血的大刀,暗自警惕着他们的动作。 看着沈崖渐渐收敛的恐怖气息,山贼头子得意地大笑起來,他垂眼打量着不断挣扎的慕云芯,那人因着疼痛与空气额却是不断涨红着脸,见着情形,山贼头子不禁放松了力量,心中暗忖:若是自己不小心将她杀了,便什么依仗都沒了,只要这人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放下她又如何。 这般想着,山贼头子缓缓放下慕云芯,该掐为抓,抬眼更是狠厉地瞪着一脸平静的沈崖,开口威胁道:”你若是想出手救她,老子就直接掐死她,看我们谁快!” 第63章 猪一样的队友(下) 听着山贼头子的威胁,沈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至今为止,敢威胁他的蝼蚁凡人,除却慕云芯,这个山贼是第一人,可他一个上古神明,竟沦落到被一个凡人威胁的地步,甚至,还不得不妥协。 这般想着,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心中不由得自嘲一番,但为了慕云芯的性命,他不得不再次忍着胸中怒火,此刻,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慕云芯的性命着想,还是仅仅只为了二弟火神的下落,原本平静的心湖,早已被那个不着调的女子搅乱了。 无奈之下,沈崖缓缓扔掉手中沾满罪恶鲜血的大刀,看似淡然地看着被钳制的慕云芯,亦望了眼得意忘形的山贼头子,缓缓道:“所以呢?你想如何!”说着,他缓缓垂下眼眸,厌恶地瞥了眼染上血腥的袖口,难闻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终于,沈崖伸手扯下半截长袖,厌恶地将它仍在地上,丝毫沒有顾忌到自己被人威胁的窘境。 见着沈崖如此平静的模样,慕云芯心中多少有些不满,自己都陷入危险之中了,这个死人脸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思管衣袖上的鲜血,这分明是沒将她的生死放在心上,越是想着,慕云芯便越是不满,她开口正想说什么?却意外瞥见那双幽暗的眼眸,状似深沉地紧盯着自己,好像在暗示什么? 一瞬间,某个自以为明白的人儿,心中顿时火热了起來:沈崖这般举动分明是假意忽略自己,让山贼头子放松戒备,并非真的不在乎自己,这般想着,慕云芯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懂得了沈崖暗中传递的意思,她所要做的,便是趁那个山贼放松的时候反击,彻底摆脱他的钳制。 当然,慕云芯所猜想的是否正确,呃,这就有些难说了……毕竟,沈崖所强调的,是让这个不按牌出牌的女人闭嘴,免得她说出什么冲撞话语,白白失了性命,至于让慕云芯自己摆脱钳制,沈崖就完全沒有想过,毕竟依这女人的跳脱程度,他完全不想让这次营救计划增加难度。 于是,在这种看似默契无比实则大相径庭的对视中,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山贼头子,痞里痞气地打量着静默中的沈崖,亦望着被自己挟持的慕云芯,却也不在意沈崖的漠视行为,反倒开口试探道:“你们刚成亲不久吧!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娘子杀了!”说着,他看似凶狠地瞪了慕云芯一眼,却暗自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也不怪山贼头子如此小心翼翼,來旭日山的年轻男女大多都是刚成亲的新人,但瞧这沈崖的反应,新娘子都在自己手中了,可那人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淡漠模样,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反倒让他起了戒心,这两人分明是武艺傍身,尤其是这个黑衣男子更是武功高手,难道是官府的人來插手了。 这般想着,山贼头子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力道,抬眼戒备地瞪着沈崖,暗自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若是对方有半点怪异举动,他便会直接出手杀了慕云芯。 小娘子,听着这怪异的称呼,沈崖略微一顿,心中某个地方微微一颤,却又瞬间恢复原有的宁静,他垂眼看着身前一脸戒备的山贼头子,他能轻易感觉到,那人原本得意嚣张,却又不知为何突然莫名紧张起來,甚至开始畏惧忌惮,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即便心中疑惑,沈崖仍旧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僵硬模样,缓缓道:“你若想杀便杀吧!只要你有勇气承担杀她的后果!”顿时,沈崖刻意顿了顿,他垂眼看了那双隐含着激动欣喜的美眸,心中瞬间闪过一股莫名寒意,这个女人,又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你能杀了这个女人!”他承认,这话并非是为了扰乱那个山贼头子,这真的是他的真实想法,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这般想着,沈崖忍着心中寒意,转身努力忽略掉那股热情视线,继续说道:“只可惜,现在的她还不能死!”也只有等到慕云芯想起二弟的下落后,他才能不用管这女人的死活。 相较于沈崖的恶寒与不悦,此刻的慕云芯却显得有些兴奋不已,尽管沈崖每句话都带刺,但她能深刻感受到,沈崖对她的关心,她知道,沈崖是绝不会让自己被这粗鲁的山贼头子杀了的。 更让她狂喜的是,当山贼头子说出“成亲”和“小娘子”的时候,沈崖他竟沒有反驳否认,这是否说明了,沈崖他愿意同自己成亲了,这火神不愧为上古神明,她都还沒到神明的住所祈求朝拜,沈崖就同意与他成亲了,这趟旭日之行,果然沒有白费。 而在山贼头子的眼中,沈崖的这种反应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这人同慕云芯果然沒有任何的夫妻关系,这两人跑來自己这个山贼窝,怕是为了绞杀他们这群同官府作对的山贼的,这样看來,对付这两人要更加小心翼翼了,绝不能一刀就将人杀了,他们这些山贼看似强大横直,但若是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对上,怕是连生还的几率都沒有。 于是,在这看似“美丽”的误会下,三人反倒陷入一个完美的平衡点中,至少,沈崖不会出手,慕云芯不会出手反抗,而这山贼头子也不会自寻死路。 只可惜,在场的并非只有他们三人,那些幸存下來的百名山贼,见自家老大挟持着慕云芯却又沒什么表示,就只是更沈崖大眼对小眼地呆站着,心中早已有些不满,这个黑衣男子随手间便杀害了他们数十名兄弟,他们中更有许多人被他打伤,又岂能轻易罢休。 顿时,一个被划伤手臂山贼不满地看着自家老大,他左手捂着被划伤的手臂,满是怨恨地瞪着看似冷静漠然的沈崖,开口便是一声怒吼:“老大,你可不能放过这个小子,我们很多弟兄都被他杀死了,也有人被他打伤了,绝不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他,杀了他,为我们这些兄弟报仇啊!”说着,那山贼还高举着手中大刀,不断喊着要为自己死去的兄弟报仇,一脸愤怒无比的模样。 一瞬间,许多山贼都被激起了血性,向來是要他们杀人害人的权利,可而今,他们在沈崖面前就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一般,任人宰割,这种憋屈与愤怒他们又如何受得了,一瞬间,在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的山间路上,一声声高呼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宁静的山间,亦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平衡。 见着手下们不断呼喊着“杀了他,杀了他……”,山贼头子仅存的理性渐渐消失了,他们本就在刀尖口上过日子,也在这旭日山上打劫杀人好几年了,官府真要注意也早就注意力,何必等到现在,况且,以他们上百个兄弟,还会怕那些不熟悉地形的官兵吗? 况且,若是他不在此杀了沈崖,那他数十个兄弟的命不久白搭了吗?若真如此,他这个山贼头子怕是做到头了,有什么人他沒杀过,不就是杀个男的吗?他还怕了不成。 这般想着,那山贼头子将慕云芯紧拽在身前,对着底下的兄弟便是一阵高喊:“兄弟们,谁能杀了这个黑衣男人,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大哥我就将这个女人给谁,顺便赏赐百两银子!”此话一出,山贼兄弟激动了,山寨中的女人本就很少,如今有个身材容貌姣好的女人,谁不想要,况且还有百两银子可赚,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足够让山贼们激动了。 相比之下,沈崖周身杀气显得愈加浓烈了,他冷眼看着身前态度突转的山贼头子,心中第一次有种将人碎尸万段的冲动,他淡漠地看着不断重來的人群,此刻,这些贪婪而來的山贼,在他眼中却成了一具具毫无生命的尸体。 见着急转而下的情形,慕云芯彻底焦虑了,要她犹如货物一般随便交给一个男人,这开什么玩笑,无论身心,她都只能是沈崖的,不行,这个死人脸虽武功高强,当抵不过人数众多,她要过去相助,顿时,慕云芯狠瞪着不断束缚她自由的山贼头子,开始剧烈挣扎起來,试图摆脱那人的钳制。 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人的手都强劲地拽着她的手臂,她根本无法摆脱,见着不断朝自己走來的沈崖,慕云芯更加着急了,甚至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轻功这一回事,只是拼命甩着自己的手臂,不断高嚷着:“你这个恶贼,快放开我,我叫你放开啊!” 说着,慕云芯甚至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那时她特意从思萩姐那“借來”的一包迷香,打算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山贼头子來一个难忘的教训。 可就在此刻,那山贼头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猛地甩开慕云芯的手臂,其速度之快,就好似那双纤细手臂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非但如此,那山贼头子甚至还不断甩动着自己的双手,还边嚷着:“好烫好烫……” 而被放开的慕云芯,瞬间觉得自己被人拉扯着,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朝沈崖飞去,直至撞在那人身上,这股拉扯力才消失不见,在这股莫名力量下,慕云芯顺利得救了,但令人无奈的是,慕云芯在被推开的时候,那包被打开的药粉被她紧紧拽在手中,随着她一齐撞到沈崖身上。 于是,悲剧出现了:一股白茫茫的药粉瞬间洒在两人身上,陷入酣战中的沈崖,只觉得后背一痛,转身却见到一脸迷茫的慕云芯,便觉得头脑昏沉,彻底晕过去了,甚至还搞不清楚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 而慕云芯一脸迷茫地看着药粉从手中散开,想着要教训那山贼头子的药粉怎会祸害到自己身上,便也随之一沉,华丽丽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众多山贼们看得莫名,心中却华丽丽地浮现出一句流传千古的话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古人的智慧确实是正确的,但随之又想起自己老大的命令,于是,为了女人和钱财,一群人瞬间蜂拥而上。 第64章 火神的住所 见此情形,在暗处相助的人瞬间傻了眼,他原以为救下慕云芯后,沈崖很更加心无旁骛地对付山贼,却沒想到结果竟是这般……这般让人意想不到,栽在这么一个女人身上,沈崖这个上古神明怕是有的倒霉了。 “事到如今,你们也可停手了吧!”随着一声平和之音,一个男子,不,该说是一个老人缓缓走了出來,若是慕云芯两人还醒着的话,怕是会惊诧地张大嘴巴,这个老人,竟是指引他们方向的那个老樵夫。 顿时,那个老樵夫全然沒了方才的衰老畏惧模样,他施施然地看着被包围其中的沈崖两人,一条红绳从手边滑出,瞬间绑住两人的身体,将他们从那群贪婪强盗中救了出來。 “你这老头子,识相的话就把人交出來,老子还可放你一条生路!”眼见猎物被夺,山贼们顿时气红了眼,拿刀毫不犹豫地指向看似仙风道骨的老樵夫,恶狠狠地威胁道。 闻言,老樵夫抬眼看了山贼一眼,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淡然平和:“尔等手上沾满罪恶鲜血,若不及时回头,日后必定遭劫大难,望好自为之!”言罢,一阵红光骤然出现,千丝万缕的红线瞬间将沈崖两人包围起來,仅一瞬,两人便被包在一个红球中,同那老樵夫一齐消失不见了…… “唔!”沈崖轻呼一声,尽管意识渐渐恢复,但仍有些昏昏沉沉,他缓缓睁开朦胧双眼,见到的却是一幅完全陌生的场景,清新淡雅的丛林中,一间小屋伫立其中,其中更是隐隐闪现这一股浓郁仙气,颇有种人间仙境的错觉。 沈崖疑惑地看着眼前之景,蹙起剑眉略微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无法掌握的昏沉无力,至今,他都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自己与山贼搏斗之时,慕云芯却莫名飞來,狠狠撞上他的后背,紧接着头脑一阵昏沉,整个人就直接昏过去了,难道,是这女人做的手脚。 沈崖猛地坐起身來,垂眼看着身旁睡得香甜的人儿,细长的睫毛掩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眸,撅起的红唇微微嘟起,却是一副熟睡的模样,见此情形,沈崖不禁有些失笑,就算这女人的身份再怎么神秘,她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又如何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來,究竟是谁暗中相助,又把他们送到这个地方來。 顿时,见着慕云芯衣衫沾上的一条红绳,沈崖眼角一缩,整张脸变得有些难看,他面无表情地拿起那条不起眼的红绳,垂眼细细大量,却见那看似寻常的红绳上,竟隐隐蕴含着一股淡淡仙气,显然是某个仙家所用之物,仙界上会用红绳作为法器的,就只有天界月老,,月宇辉了。 思及至此,沈崖轻拈着手中红绳,冷眼看着不远处隐隐散发仙气的小木屋,尽管微弱,但他仍能感觉到,木屋中残余的火神之力,那是独属于二弟的气息,这也证明了二弟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只是,这事为何月宇辉会知道,二弟的失踪与他是否也有关系。 沈崖看着不远处的小木屋,亦看了眼睡得香甜的慕云芯,眼中的疑惑更甚了:二弟的失踪更慕云芯这个女人有关,更妖族也有关,甚至于同魔族等人也隐隐有些关联,而今竟连月宇辉都牵涉进來了,几百年前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他越是了解,便觉得这些联系更难搞懂。 沈崖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却是彻底放弃了这毫无头绪的思考,月老同二弟可算作至交好友,当年的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却也是人之常情,既然这月宇辉将他送到这个地方,就说明这间小木屋有着一些线索,或许从这点入手,便能知道二弟为何会失踪了。 这般想着,沈崖垂眼看了眼仍在熟睡的人儿,却也沒叫醒她的打算,便直接起身往小木屋走去了,至于那个被丢弃在外的人儿,沈崖是丝毫不担心的,他醒來之时便大致将这个看了一遍,极高的地形陡峭万分,即便不用法力,也要有极好的轻功才能攀爬,那些山贼虽是亡命之徒,但大致武功都不高,根本不可能爬到这里,将慕云芯丢在门外,顶多让她喂一喂蚊子罢了。 然而,令沈崖感到失望的是,他将这小木屋寻了个遍,见到的都只是些寻常的生活用品,甚至还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显然是很久都沒人來过了,只是,以二弟如今的修为,早就脱离了五谷之粮,孜然一身也可活个千百年,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生活用品的。 况且,以二弟那种逍遥恣意的性格,若居住身上也是随意寻个地方,断不会浪费时间去盖个小木屋,可木屋中的炎热之息又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非但如此,这些生活用品都是成对出现,显然是有两人一起居住,依沈崖猜测,怕是二弟同天界大公主真的曾在这居住过,只是,大公主早就跌落斩仙台,难道大公主沒死,却身受重伤,甚至不得不以凡人的形式活了下來。 顿时,沈崖的脸上变得有些怪异,他伸手轻抚着简陋的木桌,淡淡的灰尘沾上修长指尖,他却毫无所觉,此刻的他脑中正酝酿着一种惊人的想法,其荒诞程度甚至让他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顿时,整个小乌木陷入一片死寂中,沈崖暗暗打量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却是将心中想法暗暗压了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沈崖再次打量着布满灰尘的生活用品,口中喃喃自语:那女人体内的另一人,都说她只是妖族之人舍弃掉的一抹神智,根本不可能是二弟的心仪之人,绝不可能的。 顿时,沈崖烦躁的蹙起剑眉,不知为何,在内心深处,他总不愿将慕云芯同那天界大公主联系起來,那大公主是二弟穷极一生都要保护的珍宝,甚至不惜同天庭作对,可慕云芯她,她……她跟二弟是绝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的。 “死人脸,你在这做什么?竟还把我一人丢在外面,我还以为你被那人山贼抓去了,吓死我了!”就在此刻,一声迷糊的埋怨声骤然响起,苏醒的慕云芯迷茫地看着静立桌前的沈崖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刻的沈崖有些怪异,那看似宽厚的背影,却隐藏着深深的疲倦与悲痛,让她有种莫名的疼惜。 听着那声熟悉的叫唤,沈崖心中一颤,他猛地转过身去,却见一个看似迷糊不已的小小人儿,一脸埋怨不悦地瞪着他,那微微嘟起的红唇还挂着一丝可疑的银丝,显然是一副还沒睡醒的模样,此刻,沈崖有些好笑地看着身前的慕云芯,心中却隐隐流过一丝暖流:这女人,沒睡醒竟还关心起他的安危,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如此想着,沈崖渐渐敛起心中的焦躁烦闷,面无表情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淡淡开口道:“你若是被抓去,我倒还省心些!”至少,他不必日日为这女人担忧,心中的那抹平静心湖也不必因此动荡不安。 “你这个死人脸,怎么可以这样!”刹那间,慕云芯迷茫的眼睛骤然一睁,灵动的大眼尽是不满和怨怒,开口直接大声叱道:“那山贼是要把我捉去当压寨夫人的,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呢?好歹,好歹我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 说着,慕云芯面色一顿,白皙的脸颊带着一抹可疑的绯红,看似害羞,却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整个,就一逼婚的山贼女形象,全然沒有女子该有的温柔与贤惠。 垂眼看着面色涨红的慕云芯,沈崖却渐渐放下心來,尽管他未见过大公主,却也听过那人的温文尔雅,娴静美丽,又哪里会像这个跳脱女子一般暴躁易怒,又如此沒脸沒皮地做出这般逼婚举动,这女人,绝不可能是二弟的心爱之人。 此刻,或许连沈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庆幸什么?又为何会这般放下心來,他只知,他不愿承认慕云芯会是大公主的转世,更不愿相信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那人,是二弟倾尽所有都要保护的爱人,甚至连任何一丝可能性,都被他彻底抹灭掉了。 沈崖看似平静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任何线索的他,下意识地对这个地方排斥起來,他垂眼看着一脸气愤的慕云芯,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走吧!”便直接迈开脚步,急于离开这个让他觉得压抑的木屋。 却不料,在他正欲离开之际,慕云芯却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死命将他抱住,一双大眼扑腾扑腾眨巴着,正一脸渴求期盼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们在这里逛逛再走吧!”开什么玩笑,这地方一看便是那个神秘神仙同爱人居住的地方,她历经千辛万苦才來到这里,正事都还沒办呢?怎么能轻易离开。 见着慕云芯如此渴望的眼神,沈崖面上一顿,却是有些生气了:他本就对这个地方有些反感,更是担心,担心这个女人会……可她,却偏偏要在这里溜达,这地方是能轻易溜达的吗?要是,要是她……那该怎么办。 顿时,沈崖沉着脸剜了她一眼,破天荒地第一次拽住了慕云芯的手臂,却直直地将她拖出门外,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地方不是你能待的,给我走吧!”说着,他更是不顾慕云芯的挣扎,死命地将她往门外拖。 此刻,若是有人见到沈崖这副焦躁模样,必会惊恐地瞪着眼睛,失声嚷着:“这还是那个冷漠淡然的山神仙君吗?这人,该不会是披着山神面皮的冒牌货吧!不然怎会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來!” 第65章 倍感熟悉的木屋 面对沈崖的烦躁拉扯,慕云芯若是会如此轻易妥协,那她,就不是让那个向來淡漠冷情的山神都觉得头疼的慕云芯了,意料之中,慕云芯伸手不断扒拉着沈崖的手臂,整个人硬是定在原地,不愿移动半步,一张娇俏小脸尽是恳求与期盼,倔强的眼神更是毫无畏惧地同沈崖直视着,其坚定决心日月可昭。 此刻,沈崖的脸色有些发黑了,他沉着脸看着纠缠不清又不肯离去的人儿,这人,若是他的妹妹,他必定出手狠狠教训一番,让她知道长兄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 只可惜,沈崖唯一的妹妹荷波,是个比他还过犹不及的冷美人,更是个不出口则已,一出口便毒舌不断的毒美人,又哪会像慕云芯这般孩儿心性,纠缠不清,而慕云芯,更不可能成为他的妹妹,且不说她的凡人身份,就是真要同沈崖有什么关系,也并非只是兄妹而已。 所以,面对这个纠缠不清的人儿,沈崖是打也打不得,丢也丢不掉,只是沉着一张脸,面带不悦地警告着不知轻重的慕云芯,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可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屋子看似粗鄙简陋,却是暗含杀机,若你想四处瞧瞧,就先把自己的脖子按在腰间上,随时准备掉落!” 言罢,沈崖不觉抿了抿薄唇,阴沉的面庞透着一丝局促,那双幽暗眼眸甚至不再同慕云芯对视,只是淡淡地看着远方,这次,可说是他第一次说谎,作为上古神明,他不曾说过一句谎话,长期身为上位者的他,根本沒必要诓骗他人,做出这般有辱身份的事。 可而今,为了让这女人消掉木屋探险的心思,他骗了这个女人,是的,什么危险,暗含强坤的话都是假的,即便它曾是二弟的暂居之所,但这个木屋,也仅仅只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并无任何危险之处。 无奈的是,第一次说谎的沈崖,其面部表情同眼神都与往日的坦荡淡然不同,如此明显的变化,又怎能骗过早已成精的“谎话大王”,慕云芯只需一瞧便能看出沈崖的异样。 只是,她也不当众拆穿沈崖的谎言,反倒更加卖力地缠着身前男子,直接开口道:“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一同去瞧瞧这木屋的神奇之处;第二,立马跟我回山寨,在大哥二哥的见证下同我成亲,你选哪一条!” 说着,慕云芯看似狡黠地瞧了眼面色难看的沈崖,说实话,她倒宁愿让沈崖直接娶她,这样便什么事都沒有了,毕竟她來这里,为的也是同一个目的。 这个女人,简直让他忍无可忍了,刹那间,沈崖全然失了原有的冷静淡漠,就连脸上那种虚伪的淡漠都装不下去了,他抬眼狠瞪着胆大包天的慕云芯,有些咬牙切齿:“女人,莫要得寸进尺了!”带她离开的方式并非只是将她拽离,即使有些麻烦,但将她打晕拽离,却并非不可取。 只可惜,这计划还未实行便被慕云芯看透了,她故作无赖地抱住沈崖的手臂,一副誓不松手的坚定模样,一张口,便狠狠地让这个计划胎死腹中了:“反正我现在算烙下话了,你若是以任何强硬手段逼我离开这里,让我无法如愿以偿,你就必须负起责任,同我成亲!” 此话一出,沈崖状似不经意间抬起的手蓦然顿住了,那只刚劲有力的手掌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却是怎么也劈不下去了,见着如此得意忘形的人儿,沈崖面上沉得厉害,原本平静的心湖早已被这个女人搅得乱七八糟:若是可能,他真想彻底无视这女人的威胁,可偏偏这人的缠人程度,他算是深深体会了,若真的被她缠上了,除非一走了之,否则就永无安宁之日。 此刻的沈崖,或许连他自己都沒有想过,以他淡漠冷情的性子,若真的不想理会,直接无视便可,又有谁能够逼得了他呢?也许慕云芯的无赖纠缠让人难以摆脱,但若是沈崖心中沒有她的影子,以她如此无礼态度,即便她身上藏着二弟的下落,也不可能会过得如此舒坦。 只是这一切,沈崖都未曾细想过,他只能无奈叹息一声,便直接被慕云芯牵着鼻子走了,毕竟,慕云芯的身份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做不得真的,这女人不就是好奇心重想参观吗?那便让她参观好了。 如此想着,沈崖猛地甩开那只纤细玉手,身子一转便从慕云芯的禁锢中摆脱出來,他略一敛神,面上渐渐恢复原有的面无表情,幽暗眼眸淡淡地瞥了慕云芯一眼,缓缓道:“这里并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立即离开,否则,就别怪我掌下无情了!” 见着恢复淡漠神情的沈崖,慕云芯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但瞬间又变得斗志满满,反正这里不是还有那个“一生一世,永不相离”的传说吗?她就不相信,在他们一同逛过这间木屋后,这个死人脸还会如此执着,不想同她成亲。 “我同意,但在这一炷香内,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此刻,慕云芯得意地朝他挑了挑眉,却也顾不得沈崖的冷漠回应,伸手便拉起那双温暖手掌,直接无视那人的反抗,就将人直接拉走了。 感受着掌心传來的温暖,慕云芯不由得放松下來,她四处望了望周围的装潢,简单的用具,看似随意实则讲究细节的摆式,甚至于整个屋子,都让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愈加强烈,就好似她曾來过这里一般。 如此想着,慕云芯好笑地摇了摇头,除了偷溜出寨抢劫山崖的那次,她自小到大都并未出过寨门,根本不可能來过这里,又怎么可能会觉得熟悉呢?如此想着,慕云芯垂眼打量着看似简陋的小木屋,强自压下心中的莫名情绪,拉着沈崖继续往前走去。 而此刻的沈崖却暗暗观察的慕云芯的反应,甚至连敷衍性的挣扎都懒得做了,一双幽暗眼眸定地看着那张娇俏面容,丝毫不放过其中的任何一丝情绪,此刻,尽管无言相对,但沈崖还是紧紧握住那只纤细小手,随着她的脚步缓缓走了进去,这女人身上还隐藏着二弟失踪的秘密,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许她有任何变化。 只是,还未等沈崖察觉到,慕云芯却率先顿住了,她侧着脸迷茫地看着身旁的沈崖,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又好似在畏惧什么一般。 突然间,见着身前看似简陋的床板,慕云芯猛地愣住了,她伸手轻抚着布满灰尘的木床,其冰冷粗硬的触感令她不着痕迹地蹙起柳眉:这床不是这样的啊!印象中的它,应该是既柔软又舒服的,它不该是这样的。 此刻的慕云芯,显得有些沉静无语,原本得意满满的神情,如今却成了一副忧愁满布,痛苦悲哀的模样,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与沉默,让整间木屋变得有些莫名的怪异,慕云芯睁着迷茫双眼,转身淡淡地看了沈崖一眼,明亮的眼眸染上一层厚厚的云雾,把对沈崖的痴恋彻底掩盖了。 “女人,你怎么了?”见着如此怪异的慕云芯,沈崖开始不安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前女子,却见那人眼中的迷恋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近似忽视的淡漠情绪,慕云芯眼中的淡漠,让沈崖蓦然一顿,他垂眼看着既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女人,却觉得那人身上竟隐隐带着一种仙族的贵气,高贵温婉,华贵柔美,却唯独失了那份独有的贼气和跳脱的孩儿心性。 这个原本跳脱疯狂的女人,不该是这副模样的,沈崖猛地松开手中紧握着的纤纤玉手,满是惊诧地看着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慕云芯,心中隐隐闪过一抹失落与痛楚。 原以为那双痴迷眼光让他觉得烦躁厌恶,却不料,但慕云芯不再用这种痴恋目光看他时,他竟会觉得失落非常,甚至还伴着阵阵抽痛,究竟从何时开始,这女人竟变得如此重要了。 沈崖这般复杂心思,此时的慕云芯却无从得知,更无力得知,她垂眼看着沈崖一脸烦躁焦虑的模样,心中却无动于衷,反而死盯着那张脏兮兮的床板,口中喃喃自语:“你觉得,这床板的后面,会是什么呢?”刹那间,死寂的房间中,如此轻语疑问幽幽响起,那声音空荡荡的好似沒有支撑一般,就如同它的主人,失了原有的灵智。 见着面色阴沉,抿唇沉默的沈崖,慕云芯却沒有任何反应,那双平淡的眼眸空洞地望着看似坚硬的床板,红唇轻启:“你觉得,这床的后面,会是什么?”这话,与其说在询问沈崖,倒不如说是慕云芯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亦或是,在询问她自己。 此刻,慕云芯淡淡地叹了口气,她缓缓撩起裙角,双脚一抬便站在那床板之上,整个人显得迷离万分,甚至沒有任何的着陆点一般,处于极为混沌的状态。 见此情形,沈崖却有些忍不住了,见到慕云芯这副怪异的模样,若他还不能想到什么?就真该自个人找块地方抹脖子算了,他的想法十有**是对的,慕云芯并非是某个妖族所舍弃的神智,而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大公主素瑶。 此时的沈崖,早已说不清是该喜还是该悲了,他抬眼看着站于床上的人儿,开口正想说什么?却见原本静立的人儿,竟无视床边的石墙,踏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这女人,不要命了吗?沈崖惊诧地瞪大眼眸,他猛地伸手欲拽住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儿,惊奇的一幕出现了,慕云芯她,竟硬生生地穿透那面墙,彻底消失不见了。 许是被心中的担忧所扰,见着莫名消失的慕云芯,沈崖也顾不得其他,一个闪身便直接跳到木床之上,朝那面消失的石墙跑去,竟也生生消失不见了…… 第66章 你只能是慕云芯! 唔,猛然间,一阵强烈的光芒照了过來,慕云芯有些难受地半眯着眼睛,抬手挡住那道刺眼光芒,显然有些适应不了突如其來的光亮,她只身立于原地,看着一片刺眼的火红,满地的红色花儿,犹如一片炙热的火红一般,刺痛了她的眼,亦刺痛了她的心。 “总有一日,我会为你开辟出一片只属于你的花火,让它们独独为你绽放,如何!”豁然间,一声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轻佻邪气,却又隐含着淡淡的温柔,慕云芯惊诧转身,却见红色花海中,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傲然而立,长发不羁飘扬,惑人的眼眸满是不羁与傲气,性感的嘴角略弯,满是挑弄与邪气。 神君,,慕云芯惊诧地看着火红男子,迷茫的眼中尽是痴迷与爱恋,与之前饮用求缘水的迷恋不同,此刻的她,痴爱眼前男子,这种爱,带着甜蜜,带着伤痛,带着疯狂,却是一段经历过痛楚与磨难的爱恋。 阿炎,见着如此熟悉的邪笑,慕云芯满含喜悦,轻声一笑,显得十分惊喜而又快乐,唯独眼角的泪花,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沾湿了嘴角的笑容,亦溅湿了地上的花火,她深深地看着身前男子,睁着朦胧大眼定定地看着,好似要将他映入眼底,刻入心底一般。 过了许久,慕云芯这才缓缓伸出双手,颤抖地朝红衣男子的方向伸去,那双手,带着深深的迷恋和恐惧,几百年了,她忍受着百年寂寞,为的便是再见这人一面。 她想轻抚那人肆意的眉头,想触摸那人满含邪气却又饱含温柔的唇角,她想告诉这人,素瑶不曾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是爱上他,亦或是跳下斩仙台,她都不曾后悔过,只因,有他,她想问,阿炎爱上这样的她,是否后悔过,她想问,他所说的一辈子,是否还有效,她想问的太多太多了,多到足够他们诉说几百年。 “阿炎……”慕云芯满含痴恋地看着笑得肆意的火红男子,伸手轻触,却发现她什么都触摸不到,沒有想象中的温暖,那人不再轻抓着自己的手,轻轻蹭着,手中只余下悲凉的寒意。 “阿炎!”慕云芯疑惑地看着他,却见那个红衣男子犹如泡沫一般,沒有任何形体,渐渐消失不见了,那抹熟悉肆意的笑容,那声温柔叫唤,也随之沒了踪影。 “阿炎,阿炎,……”一瞬间,慕云芯惊恐地瞪大眼眸,原有的痴恋被恐惧代替,她焦急地伸出双手,拼命地來回摆弄,急于抓住那抹消失的身影,她不断呼唤着那人的名字,试图将人唤回,可无论她如何叫唤,如何拼命挽留,那抹身影还是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红的花海中,慕云芯孤独地立于中央,满是哀痛地遥望着远方,一双手不断來回摆动,好像在拼命抓着什么一般,那抹纤弱身影,显得如此孤单而又哀痛,好似在痛苦的深渊中不断挣扎,却又拼命陷入的悲哀。 于是,当沈崖踏上这片火红时,见到的却是这般悲哀之景,他所寻的女子陷入花海,满脸的哀戚与悲痛,晶莹的泪珠止不住地淌下,溅湿了脚下的那片火红,沈崖定定地看着花火中的人儿,幽暗的眼眸闪烁着看不清的复杂光芒,不知为何,这片火红分明鲜艳亮丽,却刺痛他的眼,刺入他的心。 见着如此自暴自弃的人儿,沈崖面色有些阴沉,他疾步來到慕云芯身前,伸手便紧拽着她的细肩,毫不留情地摇晃着,试图将人唤醒,他沉着脸看着一脸迷茫的慕云芯,高挑剑眉皱得更深了,他紧抿着性感薄唇,缓缓吐出低沉的话语:“女人,你是谁!” 被沈崖摇晃得厉害,慕云芯有些难受地蹙起柳眉,她缓缓仰头看着身前的陌生男子,一双朦胧大眼尽是疑惑之色: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子,竟让她有种莫名的救赎,好像内心的痛楚都减少了一般。 慕云芯疑惑地歪着头,细细打量着那人面无表情的脸庞,缓缓回道:“我是……素瑶!”刹那间,慕云芯面上一顿,抬手有些难受地捂着胸口,她说错了吗?为何她的心会突然觉得酸涩不安,她是素瑶,是九天之上的大公主素瑶,是深爱火神炎邪的素瑶。 听着慕云芯的答案,沈崖的脸骤然一僵,抓着慕云芯的手竟不住地颤抖起來,他好像听到,在慕云芯承认她是素瑶的那一刻起,心里的某处好像裂开了条缝,是啊!她哪里是什么慕云芯,她是玉帝的女儿,二弟深爱之人素瑶,他早该知道的。 这片花海蕴含了二弟的气息,体内的石灵珠也随之有了反应,毫无疑问的,这里便是二弟创造出來的花火秘境,这女人,清楚地知道花火秘境隐藏的地方,深深迷恋着这片特有的秘境,甚至叫二弟阿炎,她不是素瑶,又能是谁呢? 这一切,他都知道,可他却不愿承认,若是就此承认了,那人跳脱疯狂的慕云芯该怎么办,他能把那个无赖可爱的人儿,当作不存在吗? 此刻,沈崖睁着幽暗眼眸,满含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女人,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那个扒拉着他的裤脚恶劣陷害他的人儿,那个,让他觉得气愤却又深感无奈的慕云芯,突然不见了,他的心,也随着她的消失,莫名空了一块。 直到此时,沈崖才深深感受到,不知何时起,慕云芯竟在他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他本可以高兴的,高兴着,这个女人终于不再缠着他;高兴着,自己找到了这片秘境,得到了二弟的线索;高兴着,很多值得高兴的事……可他,除了痛苦,便什么也不剩了。 不,这个女人不是素瑶,慕云芯绝不会素瑶,她不会消失的,一瞬间,沈崖厉眼一睁,狠厉地看着身前女子,那双平静的眼眸首次出现了疯狂的情绪,失声低吼着:“你不是素瑶,你是慕云芯,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狂女人,你是慕云芯,不是素瑶,女人,快给我醒一醒!” 剧烈的摇晃,令慕云芯有些承受不住,她迷茫地看着满脸愤怒的沈崖,那双幽暗痛苦的目光,竟让她觉得难受,慕云芯疑惑地歪了歪头,定定地看着身前的陌生男子,轻声嘟喃道:“我不是素瑶,我是慕云芯,素瑶,慕云芯,不,我是素瑶,我是素瑶!” 说着,慕云芯强自压下心头的陌生情绪,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摆脱那种不可捉摸的心情,迷茫的眼神透着挣扎与不安,她张口不停嘀咕着:“不,我不是慕云芯,我是素瑶,我是素瑶!” 见着慕云芯如此挣扎不定的神情,沈崖面上一喜,她既会疑惑,便说明她还沒有彻底陷下去,见此情形,沈崖顾不得会弄疼她,更加用力地拽着慕云芯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引诱与蛊惑:“不,你不是素瑶,你是箭浦寨的三寨主,那个死要面子不肯服输的三寨主,那个死命缠着我,要我同你成亲的女人,,慕云芯,你是慕云芯!” “成亲!”一瞬间,慕云芯眸光一闪,一双迷茫大眼渐渐恢复清明,她定定地看着那个高大男子,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直接下意识地开口说道:“你要同我成亲的,同我成亲!”只是不到一瞬,慕云芯却再次陷入混沌中了。 这丫头,只有说到跟他成亲的事,才会清醒一会吗?沈崖有些好笑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因着她的一句话,他心中的愤怒渐渐消散了不少,果然,如此无赖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二弟的恋人,依二弟的逍遥性子,怎么会喜欢这个跳脱疯狂的女人,她不可能会是大公主素瑶的,她是慕云芯,也只能是慕云芯。 “女人,你不是要我同你成亲吗?”沈崖紧拽着慕云芯的肩膀,暗暗打量着那人的神情,果不其然,在他说出成亲的时候,这女人的眼眸便会闪过一丝清明。 知晓了唤醒慕云芯的方法,沈崖面上的阴沉渐渐缓和了些,他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了:“女人,你若是慕云芯,那我,同你成亲又有何妨,你若想同我成亲,便给我反抗她,给我醒过來,你听清楚了吗?只要你醒过來,我沈崖便娶你为妻!” 此刻的沈崖并不知道,在他说出这番话语后,未來的他将要承受多少痛楚,忍受多少不甘,才能真正实现这句诺言,娶她为妻,将她放入心中,生生世世。 这句话,真正触动了慕云芯的斗志,她迷茫地看着刚毅坚强的男子,心中莫名一颤,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來,似在极力反抗什么?她痛苦地撑着脑袋,不停摇摆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我是素瑶,我是素瑶……不,我不是素瑶,我是慕云芯,是箭浦寨的堂堂三寨主,我是慕云芯……我,我……” 慕云芯艰难地看了沈崖一眼,却见那张熟悉的死人脸,那双幽暗眼眸定定的看着她,注视着她,一瞬间,慕云芯浑身似有了力量一般,她不住地摇着头,再次陷入挣扎中:她是慕云芯,她是慕云芯,她要让沈崖娶她,沈崖是她一个人的,是他的未來夫君。 “我是慕云芯,对,我是慕云芯!”恍然间,慕云芯猛地爆喝一声,整个人彻底甩掉那股不属于她的温婉与哀伤,她得意地看着身前的沈崖,勾起红唇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面带喜色地说道:“你要说话算话,同我成亲!”说着,便脖子一歪,彻底昏过去了。 见着突然昏倒的人儿,沈崖猛地将她搂入怀中,看着那抹熟悉的睡颜,沈崖面上一松,紧抿的嘴角露出丝丝笑意,无奈笑道:“慕云芯,本座倒是栽在你手上了!” 第67章 你必须同我成亲! 青葱暗绿的山间小道上,舒爽的微风轻轻拂过,一名刚毅沉稳的男子缓缓走过,面无表情的脸庞看似淡然地望着來时的路,身子微微颠了颠,伸手将背上人儿抱紧了些,以免她掉落下來,便再次踏着脚步赶起路來。 相较于男子的面无表情,背上女子看似幸福地趴在那人肩上,她调皮地半眯着眼睛,垂眼偷偷看着男子刚毅的侧脸,嫣红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甚至隐隐溢出银铃般的笑声:沈崖他竟然会如此温柔地背她了,呵呵,在她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下,这个死人脸也答应娶她了,哈哈哈,她真的太幸福了。 听着耳边不断传來的阵阵笑声,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不自觉地放柔了,依着他的修为与能力,又怎会不知这女人是睡是醒,不过是觉得这丫头竟然这么欢喜,背着她走又有何妨,只是,这丫头未免也太面目张胆了,都笑得这么大声了,他又怎么可能再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这般想着,沈崖侧眼看着背上那个假装昏睡的人儿,淡淡地说道:“既然醒了,那便自己下來走吧!”说着,他悄然观察着肩上人儿的反应,却见那个偷笑的人儿瞬间闭上眼睛,甚至可以装作熟睡的模样,一张小小鼻翼还一抽一抽的,煞是可爱。 这丫头,现在才來装,不觉得有些晚了吗?见着肩上人儿这般举动,沈崖紧皱的眉头微松,想着不能让这个女人过于放肆,双手一松,想着要让这女人尝尝苦头,但一想到慕云芯那张幸福单纯的笑脸,想到这女人在花火秘境中如此努力的模样,那双手便怎么也松不下去。 最终,沈崖无奈一笑,他垂眼宠溺地看着肩上人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在她方才那么辛苦的模样,这次便依了她吧!这般想着,沈崖再次紧了紧手臂,垂手将慕云芯搂得更紧了,便踏着脚步继续走了起來,全然沒了将她扔在地上的打算。 此刻,趴在沈崖肩上的慕云芯,抬眼诧异地看着沈崖的侧脸,她分明感受到,这人方才的手松了一下,显然是要将她直接扔到地上的,但在最后一刻,却又瞬间紧了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以沈崖方才的反应,肯定知道她在装睡的,可他仍旧将她背在身上,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淡漠性子啊! 难道,沈崖开始反悔了,他不愿意娶她为妻了,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对她这么包容,为的,就是等会拒绝她的时候不会有过多的罪恶感。 越想慕云芯便觉得越有可能,心中便越是不安,她伸手紧抓着沈崖的肩头,将脸趴在那人宽厚的肩膀上,闷声问道:“死人脸,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答应的,就算你后悔了,不想跟我成亲了,我也不会答应的,你已经答应同我成亲了,就要说到做到!” 闻言,沈崖蓦然愣住了,他猛地停下脚步,满是诧异地看着趴在肩上的人儿,这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既为山神,便是说话算话,既然说过要娶她,就一定会做到,决不食言。 只是,沈崖的这番反应,在慕云芯看來却成了一种变相的承认,一瞬间,慕云芯猛地从沈崖肩上跳了下來,抬手用食指愤恨地指着他,开口便是一阵愤怒的斥责:“果然,你真的后悔了,死人脸,我告诉你,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你都说过要同我成亲了,就不可以后悔,我是不会答应的!” 说着,慕云芯瞬间涨红了脸,毫无预兆地拽住沈崖的手臂,故作凶狠地威胁道:“你要是反悔了,我就把你押回山寨,拽着你拜堂成亲,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看你还答不答应!” 慕云芯突如其來的举动,反倒让沈崖吓了一跳,他抬眼复杂地看着紧拽着自己的慕云芯,心中已是百转千回:他早已听到铃儿的坦白了,慕云芯是如何喜欢上她的,他心知肚明。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便对他十分厌恶,更是经常讽刺甚至戏弄他,她不过是喝了月老的求缘水才会喜欢上他,若有一天,这丫头清醒了,发现了所有的真相,她是否会后悔。 这般想着,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在秘境中这些东西他都來不及细想,而今想來,如此轻易就答应她,是否有些鲁莽了,这般想着,沈崖深深地看了慕云芯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女人,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同我成亲,若真算起來,我们相识不过半月,成亲却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他沈崖做事从不后悔,也从不遗憾,但他却怕这个女人会后悔,怕将來这人会恨他,恨他毁了她的一生。 只是,如此担忧,在不知真相的慕云芯看來,却成了**裸的推脱,这个男人果然是在诓她,他后悔了,不愿同她成亲了,顿时,慕云芯开始急了,她猛地拽紧沈崖的臂膀,状似无赖却又坚定无比地说道:“我可不管我们是否认识才半个月,反正本小姐就是喜欢上你了,就是非君不嫁了,就算你后悔也沒用,你这个压寨夫君,本小姐是要定了!” 听着慕云芯状似无赖的话语,沈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知爱情本就捉摸难定,若是方才在花火秘境所发生的一切,他也不会意识到,这女人在自己心中所占的重要地位,只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无法确定,慕云芯的真正想法,除开求缘水的作用,慕云芯对他,究竟抱有何种感情。 思及至此,沈崖伸手捉住慕云芯的肩膀,他垂眼看着气愤不已的人儿,幽暗的眼眸认真地与之对视,定定地说道:“女人,有些事情若是真的决定了,便不能后悔了,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真的想同我成亲,哪怕有天你不再如此痴迷于我,也不会后悔!”他不想,到头來让慕云芯恨他。 见着那双幽暗沉稳的眼眸,慕云芯心头一颤,胸口更是不自觉地微微紧缩着,她甚至都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无论她是如何喜欢上沈崖的,但喜欢上了便是真的爱上了,无论是痴迷的爱恋,亦或是想成为沈崖新娘的决心都未曾改变过。 “我慕云芯做事,便沒有后悔这三个字,我就是想同你成亲,就是想成为你的新娘,这是我心中真正所想,就绝不会后悔,即便日后有何变动,我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所以死人脸,你也绝不会后悔,既然说了要同我成亲,就必须说到做到!” 蓦然间,慕云芯面带认真地看着身前的沈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既然这个死人脸都答应要娶她了,就绝不能给他后悔反驳的机会,至于往后是否会后悔,那也是往后的事,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况且,凭什么是她不再爱上沈崖,也可能是这个死人脸始乱终弃,呃……她绝不会给这个死人脸另寻新欢的机会的。 于是,某个下定决心的小姑娘,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自家的未婚夫,全然沒了方才的担忧害怕,心中更是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这个死人脸真的后悔了,她便想办法把他迷晕,再把他拖回山寨成亲,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就容不得他后悔了。 此刻,若是沈崖知晓慕云芯内心的想法,必会习惯性地皱起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别说他并沒有后悔要娶她,就算是他真的后悔了,这丫头要怎么将他迷昏,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慕云芯真的成功将他迷昏了,又要以何种方式将他带回山寨,难道以她那副娇小的身板吗?就算她真能将他拖回山寨,那也是需要一定的时日的,她能保证自己在途中就不会醒來。 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上说,慕云芯这种想法根本就不成立,不过,看着慕云芯如此坚定的模样,沈崖反倒放下心來了,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可这女人还如此“执迷不悔”,那他还犹豫什么?他这个上古山神,可不是如此畏首畏尾的窝囊之人。 至于往后慕云芯是否真的会后悔,真的会因此恨她,那也是之后的事了,况且,既然这个女人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以后绝不会后悔,那他还害怕什么?就算求缘水的药效沒了,就像这女人说的,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道她还能后悔不成。 况且,以他的能力,就算沒了求缘水,难道他还不能让慕云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她吗?反正她又足够的时间跟这个女人耗着,所以,他应该考虑的,不是慕云芯是否会后悔,而应该考虑,如何让慕云芯对他死心搭地,如何延长这女人的寿命,让她陪自己生生世世。 如此想着,沈崖定定看着满是愤怒的女子,毫无征兆地俯下身子,在那张嫣红小嘴上刻下一吻,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沈崖,以上古山神的名义发誓,此生必娶慕云芯为妻,一生一世,永不后悔!” 于是,在某人呆愣欣喜的目光下,某个无良山神毫无愧疚地将人直接拐走了,至于那个无知被拐的人,人家都一脸欣喜欢乐的模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能说什么呢…… 第68章 婚前被掳 今日的箭浦寨很热闹,今日是箭浦寨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日子,就在今天,他们的三寨主慕云芯终于凭借自己坚定的意志和了得的缠功,欢欢喜喜披上嫁妆,如愿嫁人了。 至今他们都记得,自家三寨主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当场宣布自己的婚事,开口更是一阵大喝:“快去通知大哥二哥,就说沈崖他愿意同我成亲了!”说着,便拉着自家未來准夫君急冲冲地往山寨里跑。 于是整个箭浦寨开始一阵手忙脚乱的布置,众人们该支开慕云芯的支开她,该施法术的施法术,该布置的布置,终于过了一个疲倦而又充实忙碌一天后,整个箭浦寨便成了一副欢喜迎新的婚礼现场,当然,其中的水分有多少,除了慕云芯本人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了。 至于处于正主之一的慕云芯,此刻正欢欢喜喜地坐于房间之中,满心抱怨地看着铃儿不停在她头上摆弄着那些沉重的头饰,其重量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她略带不满地伸手戳戳头上的凤冠,忍下将其摘下的冲动,不满抱怨道:“铃儿,干嘛要穿得这么麻烦,这写东西也未免太重了吧!还有,这裙子也太冗杂了,这么穿就不会摔倒吗?” 说着,慕云芯有些不耐地扯了扯身上的新娘装,显然对身上这套令她觉得缚手缚脚的一副极为不满:“你说成亲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穿这么些东西新娘哪能开心得起來,就穿平时那些劲裙就不行吗?又方便又舒服!” 听着自家小姐的话语,铃儿面上一抽,心中顿时闪过一阵愤怒的咆哮声:你这臭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身新娘服到底有什么意义,它代表着成亲,代表着夫妻两人往后的幸福生活好不,又哪來是平日里穿的那些衣服可以比较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若不是考虑到今天是这丫头成亲的大好日子,她才不会让这不知婚姻神圣的家伙好过,现在,就先忍着了,如此想着,铃儿深吸口气,努力将慕云芯的抱怨当作耳边风,不断告诉自己,这家伙今天要成亲,不能跟新娘子计较,不能跟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计较。 只是,见着铃儿丝毫不理自己,慕云芯显得有些无聊了,她刚回到山寨,才刚躺下床休息,便被这家伙从被窝里扯出來,更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断在自己头上身上摆弄着,这一弄便是几个小时,说受得住啊! 于是,慕云芯无聊地摆弄着身前的饰品,忍受不住的她终于一掌摆在桌上,猛地站起來,转身调皮地朝铃儿眨了眨眼:“铃儿,不如我们去看看死人脸怎么样了!”说着,这个说风就是雨的主,竟不顾头上那根还插了一半,被她这么一弄早已摇摇晃晃的宝钗,起身正欲走出门去。 终于,见着如此不重视的慕云芯,铃儿彻底怒了:她能忍受这家伙嫌这身嫁衣太长太烦,也能忍受她的配合,但这丫头现在在干嘛?她竟然想去找沈崖,那沈崖是什么人,那时她的未來夫君,今天就要成亲的两人,能随随便便就见面的吗? 于是,怒了的铃儿懒得同慕云芯争执,直接甩手点了那人的穴道,那个急于跑开的身影瞬间停在原地。 “铃儿,你怎么点我穴道了!”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的慕云芯,有些疑惑地看着有些不悦的铃儿,想着这丫头今天吃错什么药,都沒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当然,这个跳脱的人儿不可能知道,自己这般随意的举动,对于撮合姻缘的铃儿來说,是有多侮辱他们的职业。 见着一脸委屈的慕云芯,铃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心想她干嘛要同这个什么都不懂凡人计较,这丫头自小便在山寨中,对于这种成亲之事根本一无所知,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 于是,铃儿也沒开口怒骂,而是将慕云芯重新移到铜镜前,帮她整理好头上有些歪斜的朱钗,缓缓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这些你就先忍忍吧!过会拜堂的时候就能见到沈崖了!”说着,她垂眼看着铜镜里的娇俏人儿,白皙的小脸带着浓浓的兴奋,嫩白的双颊带着一**人的酡红,显得娇俏可人,那张嫣红朱唇微咬着,有些娇艳欲滴,待人摘撷。 顿时,铃儿不觉有些感触:十八年前她奉师傅之命來这箭浦寨,她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而今却已是亭亭玉立,而今更要戴上凤冠嫁人了,这丫头一旦跟沈崖成亲,她的使命也就完成,自然要功成身退,到底还是有些不舍的。 “铃儿,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看着镜中那个早已神游太虚的铃儿,慕云芯有些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想着既然要她忍忍,动作便快一点,她好能结束这段煎熬的时间。 看着慕云芯眼中的不满,铃儿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想着这丫头嫁就嫁了,就她一人伤感什么?于是,她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工作,沒好气地回道:“我在想你们出去这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沈崖答应娶你,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说起这个,慕云芯不免觉得心虚,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为何到了那个火神的住所,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沈崖却突然摇醒她,说是要娶她,就好像是那个火神显灵实现了她的愿望一般,让她如愿同沈崖成亲了,只是,如此原因她又岂能轻易说出,这不是说明了她堂堂三寨主,竟然要靠神明來维护自己的爱情了。 这般想着,慕云芯略一挑眉,满是得意地看着镜中那个俏美爱笑的自己,勾起红唇自信一笑:“沈崖当然是看到了我的倾城美貌,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才会答应娶我的,这又有什么好疑惑的!”说着,某个大言不惭的人儿还无耻地朝铃儿挑了挑眉,以此显示自己的倾城美貌。 当然,慕云芯这般话铃儿自觉地选择了无视,她同这丫头处了将近十八年,该免疫的也都免疫了,无视就好,反正与那个神君有关的一切事情,她都不想去理解,至今,她都忘不了那人极为恐怖的威压,如此强大的上古神君,她一个小妖是承受不住的,即便心中疑惑,她也要忍住。 “好了,你再等一等,吉时快到了,你就快跟那个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沈崖成亲了,我先去看看外边怎么样了!”说着,铃儿自觉地从桌上拿起盖头,像抹布一样随手一铺,将那张“倾城美貌”给彻底盖住,就缓缓朝外边走去。 被蒙上盖头的慕云芯眼前瞬间一黑,她伸手刚想把盖头拿下,却听到离去的铃儿从远处传來的一声警告,便又将手收了回去,反正一辈子也才一次,为了跟沈崖成亲,这么辛苦她也忍了,如此想着,慕云芯抬手撑着下巴,抬眼瞪着眼前的一片黑暗,默默等着时间的到來。 此刻,在她的身后,一层浓浓的黑雾慢慢聚集起來,随着一阵阵阴冷的气息,那股黑雾越來越浓,越來越大,一个黑色身影从里面渐渐走了出來,带着一种阴狠气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渐渐出现在慕云芯的身后,只是那抹阴狠的表情,却完全不适合那张稚嫩的脸。 见着铜镜前盖着盖头的慕云芯,那个男孩狠厉一笑,却又瞬间恢复原來的无害模样,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轻声唤道:“云芯姐,我回來了!” 听着如此熟悉的声音,在椅上发呆的慕云芯蓦然一愣,她猛地拿开头上的盖头,却看见铜镜之中,一个熟悉的男孩孤单地站立着,那抹伤心的表情让他怜惜不已,是谁,让他难过了。 顿时,慕云芯猛地转过身去,跑过去便想抱着那个被她视若珍宝的男孩,却不料竟被那条狭长的裙子绊住了,整个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同大地來个亲密接触。 就在此刻,不远处的小男孩身子一闪,却是瞬间來到慕云芯身前,伸手便将即将倒地的人儿扶了起來,勾起的嘴角却隐隐带着一丝笑意,似笑非笑地说道:“云芯姐还是这般大大咧咧的,明明都要当新娘子,还这么容易摔倒!” 显然,被小自己几岁的男孩这么说,某人是很不开心的,但一想到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慕云芯瞬间忘了所有的不快,甚是忘了以一个男孩的身手,怎么可能在一瞬间跑到自己身边,不疑有他的慕云芯,伸手便将男孩抱个满怀,兴奋低嚷道: “小鹰,你终于出现了,你这臭小子,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害得我担心了好久,还以为你被山寨里的人发现,被他们杀了,真的吓死我了,幸好你沒事,真的太好了!”说着,慕云芯犹如小孩子一般,抱着小鹰又蹦又跳,兴奋的不能自己了。 看着紧抱着自己的人儿,小鹰伸手将她扶住,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难过起來,他抬眼看着慕云芯,缓缓说道:“我那时恢复记忆了,赶着去找自己的亲人,可有人却阻止我,不让我见面,云芯姐,你能帮我吗?”说着,小鹰眼巴巴地看着慕云芯,一脸渴求的表情,让慕云芯完全沒了招架之力。 或许,对慕云芯來说,小鹰虽然是儿时捡到的小孩,却是她独一无二的弟弟,她不愿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更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于是,慕云芯伸手拍了拍小鹰的肩膀,安慰道:“谁阻止我家弟弟跟家人见面,我跟他沒完,小鹰,你放心,等姐姐我顺利跟你家姐夫拜堂成亲后,便跟着你去找你的亲人!” 见着慕云芯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小鹰面上显得有些诡异,他抬眼看着身前人儿,阴狠一笑:“云芯姐,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现在,可由不得你了!”说着,一抹奇幻的黑雾瞬间从他手中弥漫开來,不断缠绕在慕云芯身上,还未等她反应过來,慕云芯便觉得头脑一沉,彻底昏了过去。 此刻,一阵浓浓的黑雾再次显现,将两人彻底包围起來,仅一瞬,原本在房间中的两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69章 有妖怪啊!(上) 后山的山洞中,一层层浓厚的黑雾渐渐聚集起來,一个看似稚嫩的男孩,双手粗鲁地扛着一个昏睡女子,渐渐从黑雾中走了出來,此刻,男孩身穿一身黑衣风衣,一层诡异的黑雾在他脸上渐渐聚集,又再次散开,令人惊奇的是,那张稚嫩的脸像是瞬间成长了一般,变得俊逸无比却又带着些许妖邪之气。 男子垂眼看着地上穿着新娘喜服的女子一眼,妖邪的眼中染上一抹疯狂的喜悦,他转身看着山洞中被加重的禁忌,开始喃喃自语:“红萼,红儿,我马上就放你出來,你马上就会是我的了!”说着,男子沉着脸看着不断闪现的强大禁忌,众多黑雾渐渐在他身边弥漫开來,环绕于山洞四周,好似在山洞的周围布下了一层看不见的黑色结界。 渐渐的,山洞的周围全都成了黑蒙蒙的一片,朦胧中却又有种如梦似幻的迷离与茫然,见着自己的结界布好后,黑衣男子冷冷地看着昏睡的慕云芯一眼,便运起手中法力,似疯了一般,不断轰打着布满结界的山洞,妖邪的眼中透着一股执拗与嗜血。 “轰,轰,轰!”听着如此刺耳的震动,慕云芯有些不满地蹙起柳眉,到底是谁制造出这么大的响声,扰得她都无法安宁了,顿时,她面带不悦地揉了揉朦胧双眼,见到的却不是熟悉的房中装潢,而是一片片看不见的黑雾。 这是哪里,慕云芯四处望了望,却发现除了声声震动外,四周的一切早已被黑暗笼罩,根本什么都见不到,一瞬间,慕云芯面色有些难看了,她想起就在铃儿出去后不久,小鹰回來了,他们还在说着话,突然间來了一股浓浓的黑雾,她便不省人事了,她现在在这里,那小鹰呢? 慕云芯焦虑地站起身來,她伸手在前方不断晃动,试图寻找出路,可四处的黑暗让她看不清方向,可她却不愿放弃,便往前走,便试探性地轻声唤道:“小鹰,小鹰你在吗?小鹰!”无可奈何的是,如此细小的声音,在声声轰隆的巨响下,根本无法起到任何用处,就连慕云芯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更可况那个所谓的小鹰呢? 见此情形,慕云芯更加急了起來,她开始不管不顾地大吼小鹰的名字,整个人更是不清方向地往前奔跑,心中更是暗暗下定决心要把小鹰给找回來,毕竟,小鹰之前的突然失踪就让她愧疚了好一阵子,而今他好不容易才回來找她,她绝不能再将这个唯一的弟弟弄丢了,就算是大哥他们责备,她也要保住小鹰的命。 这般想着,慕云芯不禁加快加上步伐,丝毫不惧眼前的一片黑暗,想的念的便是将失而复得的宝贝弟弟找回來,只是,四周早已被那黑衣男子的的结界包围住了,那层结界虽是为了防止惊动妖族等人,但那又何尝不是为了防止慕云芯逃跑呢? 果不其然,随着“砰”的一声,慕云芯狠狠撞上那层黑色结界,整个人更是被狼狈地反弹回來,此刻,慕云芯有些怕了,她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么黑暗空间中,根本无处可逃,可小鹰却不知所踪,甚至沒有半个人來救他们。 “轰,轰,轰!”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巨响,慕云芯痛苦地跪倒在地,她觉得每一声震动响起,她的身体就像被撕碎了一般,疼痛难忍。 “别砸了,别砸了,好痛,痛死我了!”黑暗中,慕云芯狼狈地躺在地上,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起來,面色更是惨白的可怕,更诡异的是,在这片黑暗中,出现了一抹莫名的红光,而那股红光,却是从慕云芯体内散发出來的。 若是能彻底看透这抹黑暗,便可轻易看到,一名身穿新娘嫁衣的女子,狼狈不堪地翻倒在地,那女子的乌黑秀发,此刻红黑参半,妖艳的火红以极快的速度侵蚀了满发的黑亮,在红色发上,甚至有一双灵动的红色狐耳,若隐若现。 “哐啷!”随着一声猛烈的巨响,什么东西好像被打破了一般,一切从归平静,但这,却又隐隐昭示着暴风雨前的宁静,此刻,慕云芯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所有的痛楚也随之消停了,只是,还未等她彻底放松下來,便觉的身后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一把拽起。 感觉到身后之人那股阴狠气息,慕云芯有些难受地挪了挪身子,欲挣扎开來,无奈因着方才的痛楚,自己早已沒了半点气力,又哪來的力量挣脱呢?无奈之下,她只能疲惫地半眯着眼睛,任人将她拖了进去。 “唔!”眼前猛地出现一阵刺人的光亮,令慕云芯不由自主地挡住了眼前的视线,习惯了方才的那抹黑暗,眼前的亮度却让她觉得刺眼,待到习惯了视线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眸,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放眼望去,整个山洞被厚厚的冰层覆盖,洞中寒意弥漫,冰锥林立,全然一副寒冬之景,坚硬的冰晶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恐惧起來。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两米多的高大冰块中,一个红衣女子平静地阖上眼眸,满头红发犹如冥河边的彼岸花,红得妖艳,红得迷人,一双玲珑狐耳静静伫立,狐耳上的火红带着一抹妖艳的颜色,更衬出冰中的如雪肌肤。 冰块中的红衣女子,仿若被静止了时间一般,她静静站立着,精致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任凭冰块将她冻结,任凭时间将她静止,无怨无悔。 见着被冰封的女子,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席卷而來,慕云芯抬眼打量着那个满头红发的冰中女子,整个人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全然忘了身上的痛苦,迷茫地站起身來,缓缓踏着脚步,朝那女子走去,就好似回归母亲的怀抱一般。 见着慕云芯如此反常举动,黑衣男子并未有任何惊异之色,他冷眼看着慕云芯的缓缓走进,亦痴迷地看着被冰封的红衣狐女,喃喃道:“红萼,上次无法救下你,但这次我带了你的分身來,只要毁了这个女人,让你重新吸收力量,你就能醒过來了,红萼!”说着,黑衣男子面带阴狠地看着不断走进的慕云芯,等待着她接触巨大冰块的一瞬间,出手将她击杀。 只是,此刻的慕云芯早已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对男子眼中的杀意浑然未觉,只是不断地,满满地朝红萼靠近,不断颤抖的心,就好像在催促她走快些,再走快些。 终于,在靠近被冰封的狐女身旁,慕云芯蓦然停了下來,她抬眼打量着身前的女子,火红的发,火红的玲珑双耳,火红的衣衫,这片火红就仿若烈火一般,燃尽了她的理智,亦刺伤了她的眼睛。 为何,她会觉得这个女子如此熟悉,为何,她会莫名觉得悲伤难过,慕云芯睁着迷茫双眼,整个人好似被悲痛笼罩了一般,身上的红火嫁衣仿佛同眼前的狐女一般,让人刺眼,她缓缓伸出手,欲触碰这抹令她悲痛的源泉,那双纤细的白皙手指,不断地朝红萼靠近。 看着那双不断靠近的小手,黑衣男子开始握紧拳头,他强压着心中焦虑,缓缓等待着击杀慕云芯的那一刻,慢慢等待着…… “白痴女人,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怒吼骤然响起,却将慕云芯猛地唤过神來,她迷茫地转过身去,却见一个身穿那个让她心动不已的男子,气急败坏地站在洞口,那人的脸上,不再像往常那般面无表情,反倒带着焦虑,带着担忧,更带着一丝庆幸。 “死人脸!”身上不远处的男子,慕云芯睁着迷茫的大眼,不解地看着那人如此焦虑的模样,死人脸为什么要用这么担心的表情,今天不是他们拜堂成亲的日子吗?对了,拜堂成亲,。 一瞬间,慕云芯彻底清醒了,她满眼惊诧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全然不知自己是如此走过來的,她根本就沒想走过去的,可为何,身子就像是被牵上线条一般,任人扯动无法控制,沈崖她,该不会以为她是逃婚吧!一瞬间,慕云芯焦虑了,沈崖好不容才答应跟她成亲,绝不能搞砸。 这般想着,急于澄清的慕云芯忘了身旁的危险,她猛地朝沈崖跑了过去,边跑还便高声嚷道:“死人脸,我这个不是逃婚,是刚刚小鹰來找我,不知怎地就出现了一股黑烟,一醒來就被这人拽到这里來了,我可不是不愿意嫁给你,你绝不能出尔反尔,就不娶我了!” 一瞬间,原本布满杀气的山洞,因着这句话变得有些怪异了,沈崖有些气急地看着一脸焦虑的慕云芯,心中骤然有种将她扔出去的冲动,这女人分明还在生死关头,想的怎么老是成亲的事,就不能看看形势吗? 而此刻的黑衣男子却是愤怒不已,刚刚差一点,这女人就碰上红萼,他就能杀了这女人把红萼救出來了,可这山神偏偏这时候來捣乱,让他几乎功亏一篑,这个该死的山神,之前给他的那一掌还不够吗? 第70章 有妖怪啊!(下) 见着一脸愤怒的神秘男子,沈崖面带沉重地皱起眉头,这男人周身弥漫的黑色魔气,清楚地昭示了这个黑衣男子不仅是魔族之人,更是魔界的皇族,只是,慕云芯这个白痴女人,又跟魔界的皇族扯上什么关系了。 这般想着,沈崖不自觉地寻找慕云芯所在的位置,却见那个满身泥泞的人儿,正以极小的步伐朝他靠近,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似做贼一般,生怕别人发现了。 看着慕云芯的白痴举动,沈崖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一大片的白色冰晶中,就他们三人,况且这女人还穿着一身嫁衣,如此鲜艳亮丽地走來走去,真当那个魔族男子是色盲不成,等等,这女人的头发,为何变成了红色,还有她的……狐狸耳朵,。 “女人,你的头发和你头上的耳朵,是怎么回事!”沈崖诧异地睁大眼眸,呆愣地看着不同寻常的慕云芯,面上有些僵硬,显然有些无法接受:慕云芯不是大公主素瑶的转世吗?为何会突然冒出狐狸耳朵,还有,她那一头的红发又是怎么回事,狐狸哪來的红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慕云芯疑惑地看了沈崖一眼,却意外瞥见肩上垂下的一缕发丝,不是熟悉的黑亮,而是刺眼的火红,刹那间,慕云芯猛地愣在原地,她僵硬地将头发放在眼前,不停地揉着眼角,却发现除了一片火红,还是火红,她的黑色头发不见了。 “我的头发怎么变成红色了,怎么回事,!”慕云芯惊慌地抓着头上发丝,无意间却摸到一双柔软的东西,摸起來绒绒的,软软的,扯起來……“唔,好痛啊!”顿时,剧烈的钝痛从头上传來,痛得慕云芯不由自主地嚷了起來。 一阵高嚷后,某个后知后觉的人儿瞬间呆住了,白皙的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她方才摸得不会是耳朵吧!软软的,甚至还有动物的绒毛,她的头上,竟然长了一双动物的耳朵,,她成了怪物了。 这女人,到现在才反应过來,见着慕云芯一脸惊恐的模样,沈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慕云芯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变化,也就不指望她能有什么解释了,不过,给她一些教训倒是好的,免得这女人白痴到,成亲之日还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于是,某个吃醋的山神,毫无愧疚之意地移开视线,直接无视掉慕云芯眼中的惊恐,他垂眼打量着不远处的神秘男子,那人身上披着黑色风衣,却难掩那人身上的杀气与愤怒,可这抹气息,却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好似他曾遇到过这股魔气一般,皇族的魔气,还如此杀气凛然,刚劲强盛,是他,。 沈崖略带诧异地看着那个神秘男子,性感的薄唇紧抿着,有些不敢相信,那人被魔皇困在魔界几百年了,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更不可能如此嚣张地在妖族撒野,应该不可能,只是,这人的魔气,又该如何解释。 顿时,沈崖略一垂眼,状若不经意地瞥了那男子一眼,面无表情地沉沉道:“鹰鬼,百年前的教训你还沒尝够吗?还是要本座让你重温旧梦,再体验体验当时的痛苦!”说着,沈崖周身渐渐散发着一股低沉的威严气息,一阵淡淡的黄色光芒围绕其中,不断威慑着身前男子。 见着沈崖周身的黄色气息,黑衣男子放肆一笑,他阴邪地盯着沈崖,毫不客气地嗤笑道:“就怕现在的你沒这本事了!”说着,男子诡异地移到慕云芯身前,一把便想抓起那个满是惊恐的人儿,毫不畏惧沈崖的威胁,别以为这样就能瞒过他,沈崖根本就沒了任何法力,那些光芒吓吓别人倒还可以,但想对付他鹰鬼,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女人,快跑!”看着鹰鬼的举动,沈崖面上一沉,整个人毫不犹豫地跑了上去,却无奈失去法力的他,根本无法阻止那人的袭击,焦虑不已的沈崖开口便朝慕云芯厉声一喝,此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早已沒了原先的冷静,幽暗的眼眸带着焦虑,整个人有些气急败坏,简直恨不得甩手将慕云芯抛得远远的。 幸而慕云芯听惯了沈崖的低吼,因着对他的信任,还未等脑中反应,她的身子就反射性地动了起來,开始沒命地狂奔,反倒险险躲过了鹰鬼的攻击,看着原本站的位置成了一个窟窿,慕云芯浑身一抖,有些后怕地看着那个黑衣男子,心中暗忖:这些都是什么人啊!随便一抓就把地上弄出个窟窿,根本不是人啊! “你这白痴,呆站着做什么?给我继续跑,在这些交杂错乱的冰晶周围跑,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停!”见着慕云芯一脸后怕的模样,沈崖面色有些难看,他伸手捂着发痛的胸口,毫不客气地朝慕云芯怒骂着,可那双幽暗的眼神却透着浓浓的担忧:这样只能拖住一阵子,若鹰鬼认真起來,一切就完了,偏偏这时候又无法使用法力,可恶。 听着沈崖的怒骂,慕云芯嘴角一抽,她完全沒想过那个僵硬着脸,始终一脸淡漠的死人脸,竟也会这般失声大吼,不过,惊诧归惊诧,在危机面前,慕云芯还是选择了听从,她猛地一跳,开始运用有些蹩脚的轻功,不断在冰锥间來回跑动。 “咦!”跑着跑着,慕云芯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脚,自己的轻功何时这么好了,竟然还能跳得那么高还毫不吃力,难道真的是危机引发了我的潜力,致使武功暴涨了,呵呵,我真不愧是个天才。 这般想着,慕云芯不免有些得意,甚至还朝沈崖自得地挑了挑柳眉,好似在说自己的厉害之处,只可惜,脚下的一块碎冰,让她彻底知晓了乐极生悲的道理,随着“噗通”一声,某个得意忘形的小丫头,直接同大地來了个亲密接触。 唔,痛,好痛,晶莹的冰面上,慕云芯蜷缩着身子,伸手不停地捂着直接砸在冰面上的小脸,光洁的肌肤被地上的细小碎冰割伤,滴滴鲜血从手边滑落,在光滑的冰面上溅出一朵朵血花,衬着铺散在地的火红头发,反倒透着一股诡异的妖红。 “女人,你沒事吧!”见着地上流淌的鲜血,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担忧,他勉强撑着疲倦的身体,缓缓朝慕云芯靠近,却发现此刻的鹰鬼,满脸诡异地看着地上的鲜血,似在盘算什么? 就在此刻,一声慑人的狮吼在洞口处响起,慕云芯循声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头皮发麻:一只巨大的狮子威严地站在洞口,尖利的牙齿不断摩擦着,那条刚劲的尾巴有力地甩动,眨眼间,离他不远处的坚硬冰锥瞬间碎成渣渣。 “狮,狮子,!”慕云芯早已顾不得脸上的伤口,她惊恐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硕大狮子,她一定是在做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一切都还沒完,在那只狮子后面,一个阴沉的男子缓缓走了出來,那人身穿一件布满黑色羽毛的披风,每一根羽毛透着诡异的光泽,就好似沾满剧毒一般,让人望而却步,那人的左脸,画着一只振翅的山鹰,锐利的鹰爪形象逼真,好像要那狠厉的一爪,就在眼前闪现。 看着那个面带阴沉的男子,慕云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來,这种阴冷的气息,令人恐惧的眼神,这人,是大哥慕穹,看着如此阴郁的慕穹,慕云芯心中的恐惧更甚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好陌生,就自己身上的变化,都让她惊恐不安。 见着來人,正欲出手的鹰鬼骤然停住了,他抬眼不悦地瞪着两人,口中暗暗碎了声:“那群饭桶,连只妖怪都拦不下,还把妖族明王招來了!”即便有所忌惮,鹰鬼还是傲然地仰起脖子,不屑道:“慕穹,你们妖族的奴才怕你,我可不怕!” 妖族,这不是只有那些话本里才有的东西吗?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存在于现世中的,绝不可能,慕云芯忍着畏惧颤抖的身子,死命看着不远处对峙的两人,可令她惊异的是,那只狮子竟然说话了,甚至……变成人了,还是她十分熟悉的一个人,,狮影。 “暗王,让我來对付他,几百年前的账,我想跟这家伙算算!”刹那间,那只巨大的狮子开口了,它恭敬地垂下巨大的脑袋,在得到慕穹的应允后,竟瞬间一变,那只狮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火红竖发的男子,在他的身后,那条刚劲的尾巴还在不断摆弄着,他的身体微倾,就好似随时出击的野兽一般。 见此情形,慕云芯彻底崩溃了,她惊恐地看着不断交战的两人,不断地紧拽着自己红色的头发,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变得迷茫空洞,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妖怪,大哥和狮影都是妖怪,我也成了妖怪,都是妖怪,所有人都是妖怪……” 第71章 这触感,不如棋子的好! “女人,你冷静点!”恍惚间,一声熟悉的声音沉沉响起,那声音,就好似具有蛊惑性一般,让人觉得安心,慕云芯缓缓抬起头來,却不知何时,沈崖静静地站在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似冷酷无情,但额上微蹙的剑眉,却泄露了他心中的担忧。 沈崖,见着那人僵硬的面庞,慕云芯蓦然一愣,她抬眼看着那人的乌黑发丝,又转身看了眼不远处战斗的慕穹,那双空洞的双眼尽是对二人的憎恨和怨怒。 冲动之下,慕云芯猛地站起身來,伸手拽着沈崖的衣襟,高声怒吼道:“你要我怎么冷静,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竟然是个妖怪窝,所有人都是妖怪,就连,就连我自己……我自己都是个不择不扣的怪物!” 说着,慕云芯拉过头上的一缕红发,妖艳的火红犹如炙热的火焰一眼,烫伤了她的眼,顿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伸手更是毫不留情地拽着让人恶心的红发,剧烈的疼痛非但无法让她停下來,反倒刺激她更加用力地拽着。 看着地上飘落的根根发丝,慕云芯有些疯狂地笑了,赤红的眼更是透着一种毁灭仇敌的快意:对,就是这样,把这些恶心的头发全拔了,只要全拔了,她就不是妖怪了,她不是什么恶心的怪物。 见着被无情舍弃的火红发丝,沈崖面无表情的脸色蓦然一顿,幽暗的眼神闪过一丝疼惜:即使明知这样的真相会让慕云芯无法接受,即使知道眼前的人儿需要发泄,但对于这种近似于自虐的举动,沈崖到底觉得不忍,最终,沈崖定定地看着慕云芯的疯狂举动,还是伸手拽住那双脆弱手臂,无奈地叹了口气:“慕云芯,不要再拽了,松手吧!” 见着那人眼中的复杂神色,慕云芯心中一颤,她呆愣地看着身前男子,至始至终,这人对她的态度就从未变过,就连那双幽暗的眼神都一如往常,沒有那种狂热的喜欢和迷恋,更沒有厌恶与憎恨,他就如此淡淡地看着她,毫无情绪波动,却莫名的,让慕云芯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温暖,让她觉得自己被救赎了一般。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慕云芯渐渐冷静下來,她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定定地看着手中被拽出的红色头发,有些出神:这种头发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还有她头上的耳朵,这些都明显昭示着她跟沈崖的不同,她并不是人类,这所有的一切,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这么恶心的头发,这么恶心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无比憎恶,沈崖他,就不会觉得恶心吗? “死人脸,你不觉得恶心吗?我跟你不一样了,我不是人类,我是怪物,一个让人厌恶的怪物!”慕云芯抬眼看着沈崖,尽管面上强压着不安,却难压心中的恐惧与担忧,慕云芯不知道,如果沈崖毫不留情地厌恶她,骂她是怪物的话,她会有何反应,也许,会疯狂吧! 只是,沈崖的反应同往常一般,面无表情的脸庞僵硬着,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來,唯独那双幽暗眼神,毫无恶感地同慕云芯对视着,却莫名抚平了她心中的疯狂和憎恶,那一刻,慕云芯猛地松了口气:这家伙,还是跟原來一样啊! 看着慕云芯渐渐平静下來,沈崖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就连额上蹙起的剑眉,也放松了许多:这女人,总算冷静下來了,顿时,沈崖微抿着性感薄唇,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垂眼看着有些呆愣的慕云芯,幽暗的眼神透着一丝调笑意味,淡淡道:“原本就是个蠢得可以的女人,现在这副模样,看起來倒是挺适合你的,物尽其用,看起來……也更蠢了!”说着,沈崖淡淡地撇了那头凌乱不堪的红发,头上的朱钗凤冠在那人的拼命拉扯下,早已散乱在地。 见着这番凌乱之景,沈崖淡淡地抿着薄唇,抬眼冷漠地看着不远处的鹰鬼,今天,本该是他拜堂成亲的日子,魔界狮影,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于是,同狮影等人战斗的鹰鬼莫名打了个寒颤,不禁四处望了望,寻找让他不禁发憷的缘由,却被狮影的狠厉一爪拉回现实,只得将那股莫名寒意压下心头,专心对付起眼前的敌人,他今天做了这么多,就一定要把红萼给救出來。 而此刻的慕云芯,因着沈崖这句戏语倒是彻底恢复过來了,她满是抱怨地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沒好气地咕哝道:“我看起來哪里蠢了,明明很聪明好不,不然怎么扒拉到这么个不介意妻子身份的好相公!”很显然,还未拜堂成亲的某人,已经理所当然地将沈崖当作自己的相公了,连这些话说起來,都不见一点害臊的。 此时,沈崖的耳朵略微动了动,慕云芯的这句咕哝,他听沒听到虽未曾可知,但那人的眉角却不着痕迹地微弯,就连那张僵硬的脸庞都柔和了许多,他淡淡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却瞧见那张白皙的脸颊留有一道细长的划痕,显然是被刚才的冰屑划伤的,划痕上甚至还残留着丝丝血渍。 沈崖紧抿着薄唇,无声地将那抹血渍轻轻擦去,心中却再次将这笔账算到鹰鬼身上,若不是那家伙不追着慕云芯,这女人又怎会不小心摔倒,又怎会,被地上的碎冰划伤。 当然,如果鹰鬼知晓沈崖此刻的想法,怕是会恶寒地冒出滴滴冷汗:慕云芯会摔倒是因为她太过得意忘形,想在沈崖面前显摆的缘故,有关他鹰鬼什么事,你沈崖大神想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啊!只可惜,被莫名记上一笔的鹰鬼,此刻正在与狮影纠缠,根本不知道未來的自己将会被沈崖“关爱”到何种地步。 面对着沈崖的“柔情抚摸”,此刻的慕云芯有些不淡定了,感受着脸上传來的温柔触感,慕云芯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她别扭地撇过头,丝毫不敢同沈崖对视,更不敢看那双平静的眼眸。 平日的她虽然老说一些不害臊的话,甚至还不顾形象地扒拉着眼前的男人,就连趴在地上,扒拉着他的大腿这种蠢事都干过了,但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害羞的,因为无论他做什么?沈崖至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扯掉她的手,甩掉她的纠缠,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她丢了出去。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这个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是第一次如此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來回细细轻抚着,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指腹的摩擦与触感,如此清晰的感觉,让慕云芯觉得心跳不已。 “够了够了,别擦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于是,在沈崖面带僵硬地擦去那抹残留的血渍时,某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无赖女人,可耻地脸红了,暴躁了,傲娇了…… 见着被甩开的右手,沈崖蓦然一愣,却是有些弄不懂慕云芯突然的暴躁,但一瞧见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上,染上一抹好看的酡红,就连白皙的双耳都隐隐透着一抹粉红时,沈崖心中有些了然,于是,某个表面冷漠内心恶劣的山神,用那只摸着慕云芯脸颊的手指,在眼前不断摩擦着,略带鄙夷地说道:“这感觉,比摸棋子的感觉,还不如!” 若是熟悉沈崖的人听到这话,必会惊诧地看着满脸不甘的慕云芯,在沈崖枯燥无味的世界里,围棋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毫不夸张地说,围棋简直就是他的第四个兄弟。 当年鹰鬼大闹神冥山被沈崖抓住时,他老爹魔皇便是用一盘极其珍贵棋盘,从沈崖手中顺利保住鹰鬼的命,而月老便是利用沈崖喜爱围棋这一点,才能顺利设计了沈崖的,所以,能让沈崖将围棋和一个人相提并论,就足以说明这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只可惜,这个仙界众知的,不是秘密的秘密,慕云芯是铁定不知道的,所以看到那人鄙夷的眼光时,慕云芯唯一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连一颗棋子都不如,那些个冷冰冰硬邦邦的棋子,这家伙竟然说她脸上的触感还比不上棋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死人脸,简直沒眼光,欺人太甚了。 顿时,慕云芯涨红了脸,气鼓鼓地瞪着身前故作不屑的男子,一双明亮的眼眸满是愤怒之色,恶狠狠的模样煞是可爱,那人如此气愤的模样,反倒显得生气勃勃,全然沒了之前的颓废疯狂,慕云芯伸手拽着沈崖的衣襟,手上不禁用了些力气,将人拉倒自己身前,却发现以自己的个子竟无法与那人对视。 于是,某个气鼓鼓的人儿低头寻了块较为平稳的冰块站了上去,抬眼故作凶狠地同沈崖对视着,咬牙切齿:“死人脸,你说,我比那些硬邦邦的石子还不如!”因着沈崖的毫不反抗,在慕云芯的拖拽之下,两人的脸离得极近,吐息之间便能轻易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一瞬间,整个气氛变得暧昧不已。 随着慕云芯说出的话语,幽香的气息瞬间扑到脸颊上,顿时,沈崖深深地看了慕云芯一眼,那双幽暗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好似能将人吸进去一般,深得可怕。 如此沉默的沈崖,让慕云芯有些莫名的发慌,那人的眼神幽幽的,就好似漩涡一般将她吸入,让她不可自拔,她有些慌乱地撇开视线,渐渐平息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着,其声响之大,让她觉得对方好像也能听见一般。 见着慕云芯逃避的眼神,沈崖破天荒地放柔了眼中的凌厉与幽深,刚毅的脸庞柔和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这女人,平日里倒是挺大胆的,变成妖族的模样后,怎就变得如此局促害羞了,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这般想着,沈崖倒也不再难为那个暗自害羞的人儿,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慕云芯拉开了些许距离,听着耳边的轰隆声,沈崖渐渐沉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加入战场的慕穹,凌厉的眼光一扫,看着被冰封住的红衣狐女,那人的样子同慕云芯一模一样。 身旁的娇俏人儿究竟是素瑶的转世,还是就如那个魔气侧漏的“慕云芯”所说的,慕云芯不过是被那个红衣狐女舍弃的一抹灵魂,这一切沈崖都无法确定,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无论是妖族还是鹰鬼获胜,慕云芯都只能是牺牲品,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第72章 她会魂飞魄散? 这般想着,沈崖深深地看了身旁的慕云芯一眼,此刻的红发人儿早已陷入自我厌恶中,那张白皙的小脸,就差写上一行字“自己怎么就这么蔫了呢?怎么就这么蔫了呢?” 见着如此情绪外漏还不自知的人儿,沈崖面上的沉重渐渐放柔了许多,却也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慕云芯的命他势必要救的,无论是谁胜了,他都不会交出來,只是,如今自己法力尽失,却是要麻烦阿水他们跑一趟了。 于是,沈崖淡淡地看着慕穹三人形成的战场,略一后退却是将慕云芯护在身后,体内更是暗暗催动着石灵珠,那严肃的模样,好似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一般。 “轰隆轰隆……”反观一边,即便是再怎么坚硬的冰洞,在慕穹三人的肆意酣战中开始发出巨响,周围的冰锥早已碎裂开來,就连封印着红萼的巨大冰块,都开始不停震动着,冰上的封印开始显现出來,甚至遭到冲击,不停地颤动着,许多碎屑开始滚落下來,砸在狼藉的冰面上。 见此情形,陷入战斗的两方纷纷停手,满是担忧地看着不断摇坠的巨大冰块,生怕对其中的红衣狐女造成伤害,终于,在两方的平息下,巨大的震动开始停息,沉睡的红衣女子在冰中晃动了一下,却又再次平静下來。 见到安然无恙的红萼,慕穹这才松了口气,他垂下细长的丹凤眼,阴沉地看着身前的黑衣男子,缓缓道:“鹰鬼,几百年前红萼救了你,你却对她使用魔擒,致使她硬是以妖族之身來承受你这万千魔气,险些失了性命,而今你來这里又想做什么?真以为我们妖族是这么好欺负的!”说着,那张阴柔的俊脸瞬间沉了几分,一丝阴邪之气弥漫周身,让人不寒而栗。 只可惜,鹰鬼深居魔界,最不缺的便是这种阴寒之气,如此程度的威慑自是奈他不何,他不屑地看着阴沉着脸的慕穹,沉声反驳道:“我來,便是要做当年來不及做的事,红萼她不再是你们妖族的祭司,而是我魔界的王妃,是我魔界王子鹰鬼的妻子!”说着,鹰鬼侧头看了眼身后被冰封的红衣狐女,眼中透着浓浓的痴恋,只要杀了慕云芯,将魔气重新注入红萼体内,他就能跟红萼成亲了。 闻言,慕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双阴郁的眼神狠毒地瞪着鹰鬼,冷然一哼:“你若是不说这茬,本王还不想同你计较你,你可知,当年若不是你硬是往她身上灌注魔气,让她险些成魔,红萼又何必被冰封百年,在这暗无天日的冰窟中独自沉睡!” “她成魔了又如何,我就是要让她成魔,让她成为我魔族的未來王妃!”刹那间,鹰鬼肆意地盯着冰中沉睡的红衣狐女,眼中的痴恋便成了愤怒,他抬眼狠瞪着沈崖身后的慕云芯,嗤声道:若不是你们硬是从红萼体内抽出她的一抹灵智,硬是转移她身上的魔气,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又何必苦等百年!” 见着两人的对峙,慕云芯有些迷茫的看着冰中的狐女,那人的红色头发,玲珑狐耳清晰可见,怪不得她老觉得这女人很熟悉,之前自己是人类模样,所以也就沒往那方面想,可现在自己这副模样,在这么一对比,她们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 慕云芯顿觉恶寒,她伸手搓了搓手臂,浑身更是止不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见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人还被两人阴沉邪气的男人抢着,真心让她有种莫名的怪异与恶寒,这种感觉,在鹰鬼瞪了自己一眼后更加明显了,自己,该不会真的是这个红萼的一抹灵智吧! 此刻,慕云芯状若不经意地抖了一下,她伸手戳了戳沈崖的后背,有些后怕地看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红衣狐女,颤巍巍地问道:“死人脸,我该不会是这什么红萼的分身吧!” 被戳着后背的沈崖面色一紧,他垂眼瞥了慕云芯一眼,幽暗的眸光一闪,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慕云芯,淡淡道:“你,想做魔族未來的王妃!” 看着沈崖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么句话,慕云芯浑身一颤,脑子更不经意间想着自己嫁给鹰鬼的画面,每日早上看到的,都是一张张阴郁邪气的脸,就差在头顶上写着“我是鬼”的标签了。 猛然间,慕云芯抽了抽眼角,首次对着沈崖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缓缓道:“我只要做你的妻子就够了!”即便沈崖总是面无表情,但至少她看到的是人,而不是鬼,那太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误打误撞的一句话,反倒取悦了身旁的沈崖,只见他不着痕迹地弯起剑眉,面带柔和地看着慕云芯,就连嘴角都隐隐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既是如此,那你还胡思乱想什么?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都只需记住一点,你并不是红萼,你是慕云芯,也只能是慕云芯!”无论她的身份再怎么神秘,这女人也只能是他沈崖的妻子,,慕云芯,仅此而已。 就在两人静立观看的时候,慕穹同鹰鬼的交谈早已结束,谈判以失败收场,两人都不愿放弃红萼,更不愿屈服,两人再次对峙起來,但碍于红萼的安危,谁都不敢出手,生怕一出手,封印红萼的冰块会就此碎裂,被强行唤醒的红萼便会有生命危险,谁都无法承担起这样的风险。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沉默中的沈崖,开口了:“既然你们不打了,那么鹰鬼,我想问你一个问題!”言罢,沈崖淡淡地看了眼身后满是红发的慕云芯,却意外瞥见在妖冶的火红中,隐隐掺杂着几缕灰色的发丝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看着沈崖如此高傲的神情,那声音甚至带着些许命令意味,鹰鬼邪邪地撇了撇眼角,即便是上古山神,也不过是一只失去法力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命令他,鹰鬼正想讽刺沈崖的不自量力,却又转念一想,兴许这样可以扰乱众人的注意,他在暗中对慕云芯出手,这样就能在不伤害红萼的情况下,顺利救人,这般想着,鹰鬼带着满脸的不屑,却还是阴沉地点了点头。 “你对红萼使用的,是魔界皇族使用的魔擒!”沈崖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鹰鬼,脑中猛地想起满是魔气的“慕云芯”所说的一句话:慕云芯是为了承受红萼的魔气才存在的,而她,活不过三个月。 “我用的便是魔擒,这是让红萼拥有强大魔气的最快捷径,只要她吸收了皇族魔气,她自然也算是魔界皇族的一份子了!”鹰鬼面带痴迷地看着冰中的绝美女子,一缕淡淡的黑色雾气出现在他手中,又以缓慢的速度朝慕云芯靠近,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如果常人吸收了你的魔气,会怎么样!”沈崖紧抿着薄唇,淡淡看着慕云芯发上的灰色气息,那便是鹰鬼所说的皇族魔气,既然慕云芯都开始发生异变了,就说明潜藏在这女人体内的另一个“慕云芯”,已经无法吸收红萼流转出來的魔气,所以便转化为慕云芯本人來吸收了。 若是常人吸收,鹰鬼略微愣住了,魔擒与其说是一种攻击的招式,倒不如说是一种共享魔气的方法,只是这共享的魔气也不是谁都可以吸收的,红萼是极其珍贵的血狐狸,也只能勉强接收他的皇族魔气,甚至还要经历一些痛苦,但若是常人來吸收的话,那就…… “那人必死无疑,甚至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情况,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都会被魔气反噬,最终身体破碎,灵魂破灭,那人永远消失于世间,不复存在!”鹰鬼阴邪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却意外瞧见在满头火红的掩饰下,缕缕灰色若隐若现。 见此情形,鹰鬼抬眼诡异地看着那抹灰色,了然一笑:慕云芯只是凡人之躯,即便她是红萼的分身,也无法承受住如此强大的魔气,若这女人真的将红萼身上的魔气吸收了,等待她的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沈崖他,似乎很在意这个女人,鹰鬼挑起阴邪的眼角,不断打量着沈崖身上的红色新郎服,亦看了眼慕云芯那件沾满泥泞的嫁衣,这才明白慕云芯要嫁的竟然是那个冷漠淡情的山神,只是,在惊讶之余,鹰鬼觉得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山神仙君,不如我们來做个交易吧!” 交易,沈崖敛起幽暗的眼眸,看似淡然地扫了鹰鬼一眼,其中的威慑显而易见:“给我记住,她不是你能动的!”即使他知道,只有那个方法,才能救慕云芯一命,但他不愿如此,这样对这女人太残忍了。 听着沈崖的威胁,鹰鬼反倒松了口气,以他对沈崖的了解,若是对方还能开口威胁,说明事情还有转机,他真正怕是,是沈崖无视他的话,直接出手,所以,鹰鬼阴沉地看着慕云芯,开口道:“神君若是不忍心,我愿意代劳,我可以保证不伤及她的魂魄,毕竟这也算是红萼的一部分!” 听着两人的话语,慕云芯却是一头雾水,那个阴郁男子叫死人脸“山神”,难道沈崖他是神仙,还有,如果他是神仙的话,鹰鬼不是魔族的人吗?两个人在说什么交易,好像是关于她的事,又好像不是,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慕云芯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试图摆脱这些烦人的问題,既然那个阴沉男人说要交易,沈崖同意就行,反正死人脸是不可能会害她,沒什么可担心的,如此想着,慕云芯反倒放宽了心,兴致满满地看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那闲适的模样,就差沒拿盘瓜果边啃着便看戏了。 第73章 惊变:沈崖的临阵倒戈 见着慕云芯如此悠闲的模样,沈崖不免有些气急,这个当事主都这么悠闲,毫不关心自己的性命,那他一个人在这里气恼什么?沈崖看似淡然地扫了慕云芯一眼,那幽暗的眼神,状若不经意的一瞥,都足以让慕云芯乖乖收敛起來。 看着渐渐变乖的慕云芯,沈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收回视线,他如此担心这女人的生死,若她沒点反应,岂不是他一人在做独角戏,只是,同鹰鬼的交易,还是得考虑考虑才是,这般想着,沈崖面色沉重地看着不远处的鹰鬼,开口正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慕穹截住了。 “沈崖,你这么做,就不怕她会恨你吗?”慕穹猛地跨前一步,沉着脸低声喝道,鹰鬼说的交易,就算慕云芯不知道,他这个知情者又怎会猜不到呢?鹰鬼所说的,便是杀了慕云芯,那她身上的魔气便会重新回到红萼身上,如此一來,红萼便会以魔族的形态苏醒,而慕云芯虽然暂时失去了性命,但至少能护住灵魂,等待重生的那一刻。 为了让红萼彻底摆脱魔气,妖族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阻挡红萼的成魔,距离红萼的苏醒只差一步,作为妖王的慕穹,又怎么可能忍受这样交易存在,让一切功亏一篑呢? “你觉得,本座会怕吗?”听着慕穹的威胁,沈崖眯着幽暗的眼眸,略带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将慕云芯当成炉鼎时,这些妖族觉得理所当然,如今却來跟他谈什么“恨”,哼,现在杀了慕云芯倒还能保住她的魂魄,若是等魔气泄露时,那女人连渣都不剩了,又哪來的恨。 沈崖的默不作声,反倒让慕穹有些不确定了,他阴沉地看着满脸僵硬的沈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让他无法猜透沈崖究竟在想什么?最终,慕穹低咒一声,伸手想把慕云芯才沈崖身旁抢过來,却被鹰鬼一把拦住了,他气急地瞪着阻拦自己的鹰鬼,沉声警告着:“鹰鬼,别以为本王怕了你,你想引起两族之间的战争吗?给我让开!” 说着,慕穹身上翎羽俱现,纷纷指向身前的鹰鬼,根根乌黑的羽毛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对方若是一个轻举妄动,这些剧毒之羽便会毫不留情地射向他,显然,慕穹是豁出去了,若是真的无法阻止红萼的成魔,那他,宁愿将这个妖族祭司彻底抹杀,也不愿让她为魔族所用,丢了他们的脸。 见着慕穹如此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一旁的狮影反倒有些吓住了,红萼虽是妖族的祭司,但她作为千年难得一遇的血狐,毫不夸张的说,她是妖族的守护神,是他们一族兴盛的关键,而今明王施展全力,这片冰洞必会倒塌,红萼祭司怕是会被彻底埋葬,他们妖族必会失去一个有力的守护神。 这般想着,狮影畏惧地看了慕穹一眼,即便心中恐惧,但还是抓着慕穹的手臂,开口劝阻道:“明王,红萼祭司的重要性你我都知,请三思啊!”作为明王身边的三大妖将之一,主子的性子他也是知晓的,决定了的事就绝不会更改,只是此次事关妖族未來,让他不得不开口阻挠。 慕穹的意图,除了慕云芯,在场众人却是看得明白,在黑色披风下,鹰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之前的战斗他们各自留了一手,就怕毁了冰冻伤了红萼,而今慕穹连剧毒翎羽都拿出來了,显然是抱着宁愿毁了红萼的觉悟要來真的了,慕穹能无视红萼的性命,可他不能啊!那可是他迷恋已久的未來王妃,怎能让她被冰层埋葬呢? 这般想着,鹰鬼狠厉地瞪了慕穹一眼,却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得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妖王,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未到这种地步吧!就像那头狮子所说的,红萼的重要性你我也是清楚的,沒必要真的对她下杀手吧!” 只是,破罐子破摔的慕穹哪会如此容易就松手,在他眼中,妖族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失了一个红萼,妖族的确损失了一位预知者,却也能在这纷乱的世界中有保一席之地,但若是让红萼成了魔族,以红萼对族内的了解,魔族想吞并妖族就是时间问題了,到那时,他们所要面临的就是无尽的毁灭与折磨了,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 “鹰鬼,本王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今日若是让红萼成了魔族,本王就出手杀了她,你什么都别想得到!”慕穹阴沉地瞪着假意示弱的鹰鬼,身上的妖力更甚了,黑色的翎羽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似在昭示着持有者的决心一般。 见着慕穹如此阴狠的眼神,鹰鬼略微愣了愣,他垂眼看着被封印的红衣狐女,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崖和慕云芯两人,阴邪的嘴角微弯:“慕穹,你们养着慕云芯,不就是想让她吸收掉红萼身上的魔气吗?不如,让我來帮你一把如何!” 说着,鹰鬼无视慕穹脸上的疑惑,面色一紧,手中却暗暗蓄起魔气,黑色的雾气再次弥漫开來,将鹰鬼整个包围起來,仅一瞬,浓郁的黑色雾气完全掩住了鹰鬼的身形,因着这层黑色雾气,整个山洞陷入一片阴霾中,让人不寒而栗。 感受着鹰鬼那抹意味深长的一瞥,沈崖略微蹙起剑眉,他沉沉地看着被雾气围绕的鹰鬼,心中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果不其然,随着那层雾气的加重,冰中的红衣狐女开始发生变化了:在巨大的冰块中,红萼的体内不断流出一种黑色的雾气,即便隔着一层厚冰,沈崖仍能感觉到红萼身上流转的浓郁魔气,那是属于鹰鬼身上的皇族魔气。 此刻,在层层黑雾中,一声阴郁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激发了红萼体内剩余的魔气,这样,慕云芯便能彻底吸收了,慕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只是,慕云芯的命……”顿时,一阵诡异的笑声幽幽响起,响彻冰洞。 听着这声刺耳的笑声,沈崖脸上瞬间一沉,他紧抿着薄唇,转身看着身后的慕云芯,却发现那个本该悠闲看戏的人儿,此刻却一脸痛苦地蹲坐在地,她的周身开始出现一层层灰色的雾气,就连那头火红长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转化成灰色,显得暗淡阴沉。 顿时,沈崖扶着倒地不起的慕云芯,面无表情地瞪着被黑雾笼罩的鹰鬼,原是平静的心湖卷起千层浪花,看着鹰鬼的眼眸更是透着强烈的杀气,事到如此,他若是看不出什么阴谋,就算是白活了。 这个鹰鬼,明面上是帮着慕穹为红萼除去魔气,实际上却是在威胁他,红萼身上的魔气被彻底转移了,就说明慕云芯会吸收更大的魔气,这无疑提前了她的死期,这个魔族,以慕云芯的生死來威胁他。 “死人脸,我沒事,我一点事都沒有!”慕云芯紧咬着牙,勉强扯着嘴角朝沈崖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却无奈整个身体就好像被撕扯一般,又像被千万根针扎一般,万分痛苦,只是,此刻的她却不想妥协,听着鹰鬼说了这么多,她若是还不明白,就是一个白痴了。 慕穹这些人养着她,原來是为了那个被冰封的红萼,他们根本就不管自己的生死,只是在利用自己,鹰鬼,小鹰,想着那张披风下的脸庞,之前她从未往那方向想过,而今看來,这个鹰鬼的模样,不就是小鹰长大后的样子吗?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跟整个山寨格格不入;难怪,小鹰能轻易避过妖族的眼线,到她房间找她,这些人,全部都在利用她,唯独一人,时刻为她着想,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都一直站在她身边,关心着她。 所以,即便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即便这些人的利用让她难受,但慕云芯仍旧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她微微靠在那人宽阔的胸膛上,看着那人紧皱的眉角,慕云芯硬着扯着嘴角,故作开怀地说道:“死人脸,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便是把你抢回山寨!” 她不想认输,不想让慕穹这些人得意,不就是让她吸收掉红萼的魔气吗?有什么困难的,她就吸收给他们看,然后利用这些力量,好好教训这个该死的人,她要让这些利用她的人知道,她慕云芯,也不是好惹的。 这女人,身体明明都开始抽搐了,还硬是挤出笑容,甚至还在开这种玩笑,见着慕云芯脸上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沈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莫名多了些怜惜之意,他伸手轻抚着慕云芯头上有些凌乱的灰发,毫无生机的发丝隐含着一种毁灭意味,似在昭示这人的生机将近。 “女人,你相信我吗?”恍然间,一声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云芯迷茫地看着那双幽暗深沉的眼眸,那双足以让她深陷的眸光,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她相信这个男人,她的未來夫君,一个轻微的点头,却让慕云芯浑身痉挛得更加厉害,她紧搂着胀痛无比的身体,感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冲击着她的身体,要把她彻底撕碎一般。 痛,好痛,我快受不了了,痛死我了,慕云芯痛苦地颤抖着,嫣红的朱唇被咬得伤痕累累,滴滴鲜血沾在唇上,透着一种绝望的妖艳,不要,不要再涨起來了,真的好痛,好痛,慕云芯开始不停地挣扎着,身体的胀痛,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个皮球一般涨到极点,就差一根银针让她彻底解脱。 恍惚间,慕云芯好像真的见到一根银针,她看到,沈崖拿着一根冰寒尖锐的冰锥,面色沉重地看着她,她隐约听到,沈崖沉沉地同她说了句:“慕云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的!”然后,那根尖锐的冰锥缓缓朝她靠近,巨大的痛苦让她无法反抗,她愣愣地看着不断接近的冰锥,心中却有种莫名的解脱,终于,可以摆脱这种痛苦了…… 第74章 你这个疯子! 唔……在慕云芯以为自己快要解脱的时候,嘴角传來一阵温热气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在唇边荡漾开來,并顺着喉头滑了下去,随着那股温热的暖液,慕云芯惊觉身上的痛苦竟减缓了许多,身子不再涨得厉害。虽然仍旧有些阵痛,却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到底怎么回事,慕云芯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眸,见到的,却是满手的鲜红,那只刚劲有力的手臂,此刻却是伤痕累累,浓郁的鲜血顺着那条手臂,流到她的嘴角上,原來,那股温热的暖流,是沈崖的鲜血,更让她惊诧的是,随着鲜血的流出,那条伤痕缓缓愈合了,却又被沈崖再次划伤,浓郁的鲜血再次流了出來。 你在做什么?慕云芯无力地张了张口,欲阻止沈崖的自虐行为,却发现自己竟累得说不出话來,只能无声地看着沈崖不断划开渐渐愈合的伤口,看着滚烫的鲜血,不断流入她的嘴角。 看着慕云芯渐渐恢复了血色,沈崖紧绷的脸庞渐渐放柔了许多,他平静地看着再次愈合的伤口,再次拿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冰锥,面无表情地划开一道伤口,那平静无波的模样,就好似他划开的,不是自己的手臂一般。 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不断流淌着,看着沈崖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的手臂,不断割划着,慕云芯有些难受地摇摇头,她倔强地咬着唇,却是不愿再喝下那温热的鲜血了。 “喝了它,能让你暂时好受一些!”看着慕云芯如此倔强的眼神,沈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张刚毅的脸庞隐隐透着些许疼惜与担忧:他本是女娲补天诞生的神明,对魔物自是有一定的抵抗力,只是,经过长年的积累,再加上红枫的多年压制,慕云芯体内的魔气早已习惯了这种气息,他的血对那股魔气不再有威胁作用,反倒滋养了那股魔气,让它们暂时安静下來,却也埋下了更大的隐患。 “沈崖,你这样做就不怕那股魔气爆发后,会带來怎样后果吗?”浓郁的黑雾中,一声阴沉的怒喝骤然响起,此刻,位于黑雾中的鹰鬼,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所有的一切他都预想过,他有一定的信心,沈崖会出手杀了饱受痛苦的慕云芯,从而护住她即将破碎的灵魂,而红萼将会获得魔气成为魔族。 可他却沒料到,那个自傲冷情的山神,竟会割伤自己的手臂,做出以血喂魔这样的蠢事,慕云芯体内的魔气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甚至于红萼周身的魔气,都以极快的速度朝那人聚集,若再这样下去,那个女人会成为无人能挡的魔鬼。 他就不相信,沈崖会看不出这样的情况,可那个男人竟然还不断提供神血,來滋养慕云芯体内的魔气,他是想培养出一个魔鬼來吗?,此刻,鹰鬼惊得立即收起浑身的魔气,欲阻止红萼朝慕云芯转移魔气,却发觉一切都晚了,沈崖的鲜血具有极大的诱惑性,他注射在红萼身上的魔气,竟全数转移到慕云芯身上,他的百年计划,失败了。 此刻,鹰鬼双拳紧握,面色阴狠地瞪着沈崖,阴邪的眼角透着强烈的杀意:“沈崖,你疯了吗?你用自己的鲜血滋养了那女人体内的魔气,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这女人,将会成为一个世人厌恶的魔鬼,比他们魔族的任何一个魔鬼,都要來的可怕。 后悔,沈崖淡淡地瞥了怒极的鹰鬼,面上依旧一脸平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渐渐平静的慕云芯,淡淡道:“你觉得,我除了这种方法,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呢?”至于后悔,他沈崖就从不做后悔的事,即便这对于其他人來说,是大逆不道罪无可恕,但他就沒有后悔过。 “你可以杀了她的,只要杀了她,你至少还能保住她的灵魂,你这个疯子,你会养出一个恶魔的,一个不容于世的恶魔!”这男人,喂出了一个恶魔,竟还如此平静,这个疯子,疯子,鹰鬼面色阴沉地瞪着脸色苍白的慕云芯,眼中的杀意更浓了,扯着这女人还虚弱无比,现在杀了她,还能为魔族出去一个后患。 见着鹰鬼眼中的杀气,沈崖神情有些幽深,他紧蹙起额上剑眉,略带凌厉地剜了鹰鬼一眼,状若平静地嗤笑道:“你以为本座是傻瓜吗?杀了慕云芯,当真能护住她的灵魂,她的灵魂早已同那些魔气合为一体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來吗?” 如果他真的将慕云芯杀了,她的灵魂会随着魔气一起被红萼吞噬,无论怎样,慕云芯都逃不过魂飞魄散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只能用他的神血喂养她体内的魔气,让它们暂时安静下來,只是这样做,终究只能暂时压制,等到魔气爆发的那一刻,就如鹰鬼所说的,慕云芯会成为一个恐怖的魔鬼。 感受着那双幽暗的眼眸,鹰鬼蓦然一顿,他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什么?本以为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却不想沈崖早已清楚,是的,无论是杀了慕云芯,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被魔气撑爆,这女人都难逃一死,在她被当做炉鼎的那刻起,这种命运便已注定。 只是现在,沈崖这样的举动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还为魔族树立了一个威胁,不行,必须要将恶魔杀了,趁着沈崖法力全失,趁着慕云芯还沒觉醒的时候,杀了她。 顿时,鹰鬼紧了紧手臂,漫漫黑雾在他手边盘旋环绕,只见他一个甩手,那股黑色能量毫不留情地朝慕云芯的方向射去,一团黑色的光芒瞬间将两人包围住了,在这股魔力下,坚硬的冰锥瞬间化为粉碎,整个冰洞开始剧烈地晃动起來,坚硬的冰层终是受不了如此强力的冲击,纷纷倒塌,卷起阵阵冰屑烟尘。 看着一片狼藉的冰屑,看着被冰石压住的两人,鹰鬼唇角一弯,一抹阴邪大的得意笑容瞬间绽放,沈崖是上古山神,这种程度的重压自是无法伤害到他,但慕云芯不一样,现在的她仍是肉体凡胎,在如此重压下根本沒有活路,慕云芯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一阵刺眼的红光不停闪烁着,鹰鬼浑身一震,满是颤抖地看着那抹绚丽光芒,在那抹火红光芒下,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漂浮于半空之中,头上的火红秀发无风自扬,白皙的容颜醴丽幽然,细长的睫毛微微开合,一双火红的眼眸闪烁着幽幽的光芒,红萼她,苏醒了。 “红萼!”看着空中漂浮的红衣狐女,鹰鬼的神情有些激动,一双阴郁的眼神瞬间变得痴迷起來,他轻轻地唤着女子的名字,带着渴望,带着迷恋,轻声呼唤着。 听着那声呼唤,浮于空中的红萼略一垂眸,面色平静地看着披风下的鹰鬼,顿时,红萼不禁想起自己被冰封百年的痛苦,那双火红的眼眸透着厌恶之色,似无视一般,红萼垂眼撇过那个痴迷无比的男子,反倒看着被压于冰石下的慕云芯,纤长的手指一抬,一块块巨大的冰石被移开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子,那人的背部被压得凹陷下去,背部的衣衫被划开道道伤痕,浓郁的鲜血瞬间涌了出來。 令人惊奇的是,如此严重的伤势,不到片刻后,背部的凹陷渐渐凸了起來,背上那些细细长长的伤痕,以缓慢的速度开始愈合,不到片刻,沈崖身上的伤消失不见了,只余衣衫那些被割开的划痕,昭示了这个男子曾受过极为严重的伤。 见着沈崖恢复如常的伤势,红萼的眼中隐隐透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曾经她也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见过这种奇迹,他们同为上古四神,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他们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恢复力,只是那个人,终究逃不过被毁灭的命运。 感受着背部的重压消失了,沈崖略微起身,将怀中昏倒的人儿扶了起來,那人苍白的小脸有些消瘦,紧皱的细眉显得有些不安,嫣红的唇角还残留着血渍,显得无比虚弱,看着慕云芯沉睡的俏脸,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略微一沉,若不是他及时将人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塌下的冰石,那他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般想着,沈崖幽暗的眼角一缩,看似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鹰鬼,却暗含着浓浓的怒火与杀意,他沉着脸看着狼藉的冰洞,幽幽开口了:“你们还想看到何时,还不出來吗?” 沈崖这声低喝,反倒让在场众人愣住了,他们或妖或魔,但都是修为极高的顶尖人物,可他们却不知有人隐藏在这冰洞中,在暗处观看的人,是如何避过他们的感知的。 “我都说不要在这看戏直接现身就行了,你偏说再等等,这下被大哥发现了吧!都是你这男人婆的错!”刹那间,一声清朗的抱怨声猛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站在洞口,那人白皙的脸上秀气无比,细长的柳眉微皱,即便穿着一身男装,却让人难以相信他会是一个男子。 在他身旁,一个清冷的“男子”静立于旁,她身着白色的中性衣衫,一头青丝并未像寻常男子一般冠起,反倒随意披于身后,在尾端处用一条白色丝巾系着,她斜眼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一张清冷的容颜带着不屑,冷冷道:“被这些冰压到,大哥不会有什么事,但我的衣服会脏,不去!” 第75章 雌雄莫辩的奇葩姐弟 见着突然现身的两人,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沒料到,能躲过他们的感知藏在冰洞中的竟有两人,更是上古四神中的水神荷波和雷神羲钰,相传水神虽为女子,却生得俊逸清冷,又喜穿雌雄不辨的中性白衫,往往让人误以为是男子,与此相反的是,弟弟雷神虽为男子,却比大多数女子都要來得秀美醴丽,即便身着男装,也总让人以为他是女扮男装。 “你们吵够了么,要为你们再准备些茶水解解渴吗?”见着仍在互相抱怨的两人,沈崖怀抱着慕云芯半坐在地,他紧绷着脸,看似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眼中的冷意渐渐凝结,性感的薄唇紧抿着,看似狼狈的他,在此刻却显出了作为大哥的威严与怒火。 见着沈崖眼中的冷意,争吵中的两人蓦然一顿,自家大哥虽是一副淡漠冷情的模样,但对他们都十分纵容甚至于溺爱,若非他们犯下什么大错,是决计不会这样瞪着他们的,最多也只是无奈地说上几句,他们俩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沈崖却如此气愤,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你说,大哥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普通的冰石对他应该沒什么伤害的,我们袖手旁观也关系吧!”见着自家大哥如此怒沉的模样,羲钰不自觉地捅了捅荷波的手臂,有些无法理解沈崖突如其來的怒火。 老实说,沈崖生气的模样,连他这个四弟都极少见过,就连百年前魔族王子毁了大半个神冥山,住所都被毁了,大哥都神色如常,一脸平静地将人抓了起來。 他曾一度以为,大哥不会懂得怒火中烧是什么感觉,却在二哥爱人被处决的那天,在同天庭战斗的那天,他才终于明白了,大哥发怒的底线在哪里,可是现在,大哥竟因为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对他们生气,羲钰表示自己真的无法理解。 “其实,你该回雷灵珠里面重新修炼,把你的脑子彻底修炼好了,再出來的!”荷波双手在胸前环绕,垂眼鄙夷地看了羲钰一眼,开口解释道:“你沒看到大哥怀里的女人吗?还有他身上的衣服,除了二哥那个闷骚,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就穿红色艳服!” 言罢,荷波抬眼打量着沈崖怀中的慕云芯,平静的眼波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向來冷情的大哥,竟然要同人成亲,那个人,竟还是个脆弱不堪的人类,,大哥他,是认真的吗? “男人婆,你,你的意思是……”显然的,荷波的这番话给羲钰带來了很大的冲击,他惊诧地瞪大眼眸,呆愣地看着沈崖怀中的慕云芯,有些后怕地看着满地的碎冰,不禁朝荷波抱怨道:“那你干嘛还眼睁睁看着冰石砸下來啊!你忘了当年大公主的事了!” 荷波有些嫌恶地看着慕云芯身上的脏污,又垂首看了眼身上的白衣:她跟自己又沒关系,不救,她也不会死;救了,衣服会脏,只是这话,荷波也只能在心中默念,却也不敢真的说出口,毕竟大哥挺在乎那个人类的,她可不想这时候撞在刀尖口上。 瞥见自家大哥略带不耐的神情,荷波再次垂眼看着身上的白衫,似在思量什么?几番犹豫下,荷波这才决定暂时牺牲一下,缓缓一个抬手,便用水球护住沈崖两人,将人彻底从冰石中移出來,小心挪到自己身旁。 在水球中,沈崖搂着昏睡过去的慕云芯,淡淡地看着有些不情愿的荷波一眼,微沉的眼角抽了抽:水儿那丫头,这毛病怎就如此严重呢?将人护住的时候,还偷偷用水灵洗掉慕云芯衣上的脏污,还以为他看不到吗? 许是荷波等人的來临,沈崖觉得肩上的沉重松了不少,他垂眼看着身前雌雄难辨的弟妹,沉沉道:“水儿,你先别嫌弃,帮我看看慕云芯的情况怎样了!”说着,沈崖缓缓放下怀中人儿,起身看着空中的红衣狐女,淡淡道:“红萼,你既已苏醒,那我,便想问你一个问題!”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原來,这些就是他的家人啊!见着眼前三神,红萼略微一愣,火红的眼眸透着一抹复杂的光芒,她深吸口气,光洁的双脚踩在晶莹的冰面上,缓缓朝沈崖靠近:“神君,您想问的,是火神大人的下落吧!”说着,红萼转身看着愣住的慕穹等人,缓缓道:“明王,我想同他们单独聊聊,可以吗?” 见着苏醒过來的红萼,慕穹便觉万分欣喜,这是他从未料到的,慕云芯竟然将红萼的魔气全数吸光了,只是,在听到红萼的要求时,他又瞬间阴着脸,一双鹰眼定定地看着那人忧伤的俏颜,低声警告:“红萼祭司,你别忘了百年前你答应了什么?你……” “我知道,今日过后,红萼就只是妖族的祭司,我会信守承诺的!”红萼眼角一缩,面色沉重地与慕穹对视,百年前的承诺,她并未后悔过,当年是她在痴心妄想,火神仙君本就不曾属于她,当年的事于她來说,本就是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闻言,慕穹猛然一顿,他抬眼打量着状似洒脱的红萼,似在思量那句话的真实成分,今日,便让她彻底做个了结吧!最终,慕穹虽是一脸阴沉,却仍是同狮影一同退了出去,离开之时,他略带深意地看了红萼一眼,沉沉道:“明日,本王想见到的,是我族的守护者,,红萼祭司!” 见着离去的慕穹,红萼无声地点了点头,似在回应他的话语,又似在,自我催眠,今日之后,她不愿再同火神有任何关系,她只能是妖族的红萼祭司,这般想着,红萼看着洞中唯一的不速之客,火红的眸中闪烁一抹厌恶:“鹰鬼,当年的事我已说得清楚,看在魔族的份上,我不想同你计较什么?你走吧!” 遭到驱逐的鹰鬼,此刻却毫无自觉,他不甘地看着不断远离的红萼,尖锐的声音带着绝望与愤怒:“红萼,你还在怪我当年做的事吗?我说了,他并不爱你,并不适合你,我才是爱你的那个人,我沒做错,你怎么就不懂呢?” “原來,这才叫看戏,大哥,你还记得当年这个魔族王子有多狂妄吗?今日却变得如此苦情,我倒是大开眼界了!”就在此刻,一声极不和谐声音骤然响起,鹰鬼狠厉地循声瞪了过去,却见雷神羲钰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细长的桃花眼更是兴致勃勃,就差沒拿些茶点來助兴了。 听着羲钰的戏笑,沈崖淡淡地看着自家小弟一眼,这看似天真的小弟,其心思却是无比细腻深沉,这样故作兴致勃勃的模样,不就是嫌鹰鬼那家伙说得话太恶心了吗?直接开口讽刺便是,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这般想着,沈崖面无表情地看着鹰鬼的阴狠,开口正想说什么?却被荷波率先说出口了。 “这里是冰洞,小猫都沒到发春的季节,你这么叫唤作甚!”荷波冷冷地看着鹰鬼一眼,俊逸的脸庞透着浓浓的不耐,这凡间如此脏,眼前的狼藉更让她浑身难受,她到这來更不想浪费时间听人叫唤。 看着荷波如此嫌恶的模样,沈崖略微一愣,如果说四弟雷神的性子像了二弟火神,那三妹的冷漠却是同他相似了,甚至过犹不及,三妹本就是极爱干净的人,对自己所见到的东西,都必须是干净的,甚至要有条有理,无论是狼藉的冰洞还是衣衫的脏污,都让她有些不耐,而今才來爆发,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了,况且,鹰鬼可说是祸害慕云芯的罪魁祸首,他自是要偏向自己人了。 这般想着,沈崖倒也沒说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憋屈的鹰鬼,性感的薄唇微抿,心中暗忖:他倒是不担心那人会出手,鹰鬼虽强,但水儿两人联手,实力大盛,鹰鬼根本就不是对手,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水儿和羲钰出手,慕云芯的账,他往后会亲自找鹰鬼彻彻底底地算清楚的。 见着性格各异的三人,沉默中的红萼难得勾起红唇,露出嫣然笑意:这些人,倒不愧是火神仙君的兄弟,就连性子都如此不同,只是,她却是无缘再见到那个人了,如果不是这个人,炎邪大人就不会离开,自己更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几百年。 这般想着,红萼垂眼看着满脸狠厉的鹰鬼,却也不想过多纠缠,便直接说道:“鹰鬼,我们之间的事过后再说,你若是想让我原谅你,最好给我出去,至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现在的你,只会让我想起这几百年來被冰封的痛苦!” “红萼……”看着心爱之人对自己如此痛恨的模样,鹰鬼面上一顿,却也顾不上对羲钰等人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红萼的脸色,却也不敢像往常一般狂妄霸道,当年的事他虽不曾后悔,却也有些过分,到底对红萼也存在着愧疚。 第76章 火神被毁了 愧疚之下,鹰鬼也只得暂时放弃自己的计划,既然红萼不愿原谅自己,几百年他都等过來了,这短短的几日,他又如何等不得,至于慕云芯,现在有水神和雷神保着她,根本沒办法对她出手,也只能回魔族同父皇说声,日后再作打算了。 这般想着,鹰鬼痴恋地看了红萼一眼,犹如情人般轻声唤道:“好,我现在先离开,过几日再來!”说着,鹰鬼周身再次散发出浓郁的黑雾,在黑雾额掩盖下渐渐消失了。 见着该走的人都走了,红萼悄悄松了口气,她垂眼看着眼前三人,百年前的场景不禁在她脑中盘旋,嫣红朱唇状若悲哀地微垂着,幽幽叹了口气:百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而今的火神仙君,该是找到了大公主的转世了吧!他们,应该过上幸福日子了。 想着想着,红萼不禁烦闷起來,心中竟隐隐妒忌起那个一身纯净的大公主,半响,红萼抬起凝脂玉手,略带责怪地拍着自己的细额,却强自将这种不甘和悲哀压了下去,这些都是她所选择的路,炎邪和素雅本就是一对,她早就看到了不是吗?不该如此后悔的,不该啊! “红萼,本座只想问你一件事,百年前我的二弟,究竟是如何失踪的!”沈崖平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娇俏而又神圣醴丽的女子,不知为何,红萼与慕云芯一模一样,甚至就其气质來说,红萼更甚一筹,但沈崖却依旧面无表情,非但毫不动心,那双幽暗眼眸反倒愈加凌厉地看着她,甚至隐隐透着不耐。 如何失踪的,红萼垂首看着脚上的洁白,火红发丝瞬间倾泻而下,那抹火红,就如同百年前看到的那抹业火一般,那人的身影,随着那抹业火一齐消失了,只留下一把残缺的神兵…… “炎邪大人他,失去了自己的肉身,只余下一抹残魂飘摇于世间!”红萼痛苦地摇着头,往日的痛苦再次呈现,那抹刺人的火红,那张笑得肆意邪气的脸庞,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你说什么?!”此话一出,沈崖等人脸色骤变,同火神最为亲近的雷神羲钰,甚至一把拽住红萼的衣领,白皙的俊脸骤黑,那双可爱的大眼沒了原有的天真狡黠,变得阴沉无比:“女人,你有胆就再说一遍,二哥他,究竟怎么了?” 见着羲钰手中因着愤怒而不断闪现的雷光,红萼有些莫名的解脱,一百年了,她被困于这座冰山中,又何尝不是为了赎罪,如果她当初不那么冲动,如果她能再多考虑一些,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炎邪大人,是否能免遭这些痛苦。 见着满脸愧疚的红萼,沈崖眼角微沉,幽暗的眼眸尽是看不清的苦痛与愤怒,他毫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女子,紧抿着薄唇却吐不出任何话语,只能静静地看着羲钰对红萼的威胁,沉默不语。 此刻,正在探查慕云芯伤势的荷波,手中蓦然一顿,那张清冷表情略一抽搐,紧咬的红唇显出其内心的不安与怨怒,沉默的她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二哥的法力无比高强,就连天界都毫无办法,怎么可能会被毁去肉身,只余一抹残魂,红萼,有些话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说!”说着,荷波略一抬眼,清冷的目光带着警告与杀意。 “炎邪大人的确法力无边,可他,却并非真的能掌控一切,他的行动都会受到一样东西的制约,这些,你们不是比我更加清楚吗?”红萼迎着三人的凌厉目光,开口道出了三人间的恐惧。 的确,上古四神始于女娲补天之际,拥有无上法力,但他们却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制约着,那便是天道,天道,是比他们更早存在的东西,更是一种无形的枷锁,若是违背挣脱,就算是上古四神,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听到“天道”的那刻起,羲钰便有些信了,他有些无力地垂下手臂,整个人顿时蔫了下去,明亮的大眼显得有些沉重:天道是他们无法抵抗的,在天道的惩罚下,二哥还能留下一抹残魂,已是万幸了,只是,他不甘啊!他们本是一起出生的兄弟,而今却失踪了一个,那个肆意狂野的火红男子。 终于,一直沉默的沈崖有了反应,似调整心中的悲愤一般,他缓缓深吸口气,却将周身的沉重气息全数压回心底,他敛下眼中的沉寂,沉沉地往前迈出脚步,伸手安慰地拍着羲钰的肩膀,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满是愧疚的红萼,抿了抿薄唇,才淡淡地吐出话语:“二弟他,做了什么?”这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幽深的眼眸有些黯然。 “为了大公主能够转世,为了找寻大公主的下落!”红萼沉默了半响,才幽幽开口了,或许,她的心中也是有怨的,那人宁愿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让本应彻底消失的大公主复生,也要同那人双宿双栖,若是如此,那他当初,又为何要对她那么好呢?为何,要让她爱不得,怨不得,恨不得。 大公主素瑶,果然,他应该猜到了,斩仙台是伴着天道一起产生的,从斩仙台上跌落,那人本就该彻底烟消云散了,又怎么可能会有转世呢?二弟他,竟然这么傻,竟然这么傻,沈崖紧抿着唇,幽暗的眼眸带着悲痛与哀伤,却也无法说什么?若是以往他能痛斥能愤怒,气炎邪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生死,不顾三个兄弟的痛苦,可现在…… 沈崖转身看着昏睡在地的慕云芯,脸上的沉重有些柔化,他好像懂得了二弟的决心,并非真的想舍弃生命,并非不顾自己的兄弟,情到深处,一切终是情非得已,这趟出行,他隐约懂得了许多,也理解了以往不屑一顾的东西。 相较于沈崖的理解,荷波和羲钰就显得有些愤怒了,冲动的羲钰直接一掌摆在冰石上,秀丽的脸庞满是愤懑与不甘,自小他便崇拜二哥的肆意洒脱,可现在的他却痛恨起无所畏惧的洒脱了,相处了几千年的兄弟,活了几千年的生命,二哥就这么洒脱吗?甚至都沒同他们商量,就随意做出这种决定,他们的兄弟情,在二哥眼中,就值不得一个天界的女人。 看着被碎冰溅湿的衣角,极爱干净的荷波,却破天荒地沒有对羲钰出口讽刺,她面含清冷地看着红萼白皙的脸庞,她曾见过二哥所谓的爱人,,大公主素瑶,那人不似其他天界之人一般腐化不堪,是值得一交的朋友,就算如此,那个闷骚男也不该为了她去抵抗天道,那是他们无法触及的禁区啊! 顿时,荷波一脸冷凝,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冰冷的眼波中流转,最终仍是止不住地出口讽刺道:“那个闷骚男原來不仅仅闷骚,还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蠢蛋,就为了一朵枯萎的残花败柳,把所有的一切都舍弃了,那个白痴,笨蛋……” 说着,荷波气急地撇过脸,却是不愿再看红萼一眼,若是忽略那双红色眼眸和满头红发,红萼同那朵“残花败柳”简直一模一样,看着与她如此相似的红萼,荷波冷凝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杀意,她生怕若是再看上红萼一眼,自己会忍不住将她当作素瑶一掌拍死。 “炎邪大人在抵抗天道之后,只是被毁去肉身,但他体内的火灵珠护着了他的灵魂,他还沒死!”见着如此悲痛的三人,红萼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火神的被毁是她亲眼所见的,那层火海更是成了她无法摆脱的梦魇,即便被困在这冰洞中,也日夜受着煎熬,若不是她预见了火神同大公主的未來,哪怕是死,她都愿意追随而去。 因着她的话语,沈崖三人皆是一愣,他们满含诧异地看着那个忧伤沉重的女子,微扬的眼角难掩希冀与渴望:若是火神沒有死,以他们三人之力,可为他重塑一个完美肉身,帮他复活,只是,若他的灵魂还在,为何百年來却沒有任何消息。 众人的疑问,红萼又何尝不知,只是火神跟她早已有了纠缠,她的预知能力根本无法作用在他身上,能看到他同大公主的未來已是不易,其余的一切,她也未曾可知,即便如此,这些话红萼也不敢说出口,她不想把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带给这些人,她想,或许几年后,炎邪大人便能回來了,带着他的妻子回到这些人中间。 于是,几番思虑的红萼,最终还是开口了,她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红萼早已说明,火神仙君在离开的那刻,满心想的是大公主的去处,剩余灵魂的他,唯一有记忆的,也只是寻找大公主的转世这件事而已,或许,只有在找到大公主之后,他才能记起一切吧!” 这话无疑触动了荷波的神经,她冷着脸甩下手中的衣袖,开口质问道:“那人寻了百年都沒找到,难道我们要再等个百年,甚至是几十个百年!” “我预见了,最多五年之后,再过五年炎邪大人就会回來了,神君们连百年都等过了,也不差这五年吧!”红萼紧蹙着柳眉,火红眼眸透着坚定,继续说道:“我以妖族血狐的预知能力起誓,炎邪大人在五年后必会出现!” 第77章 互相揭短 此刻,羲钰开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崖拦住了,他抬眼打量着如此坚定的女子,幽暗的眼眸显得有些复杂,妖族血狐之所以是守护神,便在于他们的预知能力,即便这血狐让她不喜,可她的预知能力就连沈崖都不得不佩服。 沉默半响,沈崖终是选择了相信,他淡淡地看着红萼,面无表情地说道:“好,我们兄弟便再等个五年,若是五年后还沒有炎邪的消息,本座便要你这妖族一齐陪葬!”说着,沈崖直接无视掉红萼瞬间的诧异,火神肉身的毁灭,他们身上的灵珠却沒有任何反应,这其中若是沒有红萼的插手,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只是现在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羲钰,水儿,先带我和慕云芯离开吧!往后的事情,等回到神冥山后再说!”沈崖垂眼瞥了自家弟妹一眼,淡淡地开口了。 见着自家大哥都开口命令,即便两人再不甘心,也只得听从沈崖的建议,先行离开,于是,荷波冷冷地看了红萼一眼,双手一挥,一个巨大的水球便将他们包了起來,带着他们离开了。 只是,在众人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慕云芯的额头隐隐闪过一丝红光,那是红萼趁众人不注意时,悄然移到慕云芯身上的,这股红光一闪即逝,瞬间就沒了痕迹。 看着飘然离去的众人,底下的红萼抿着红唇,嫣红的嘴角微弯,一双火红眼眸定定地望着浮起的水球,似在思量什么…… 幽静的神冥山上,宁和的春风轻拂而过,淡淡的仙气在房中飘散开來,却抵不过房中的僵硬气氛,荷波冷眼看着床上昏睡得分人儿,以她的神力,自然可以看出慕云芯身上浓郁的魔气,那是比魔界皇族还要浓郁的魔气,在这股魔气中,甚至还有一种神圣的力量潜藏其中,那是属于山神沈崖的力量。 此刻,荷波有些不敢置信,她垂手摆弄着清冷白衫,眼中的冰冷渐渐化为凝重之色:她不敢相信,那个最为冷漠,最注重大局的大哥,竟会用自己的神血,养出一个恶魔來,若真的让慕云芯体内的魔气苏醒过來,一切将会麻烦无比,那是足以同上古四神相比拟的力量。 相较于荷波的凝重,此刻的羲钰明显有些激动不已,他垂眼打量着床上人儿,睁着好奇的眼眸不断凝视着,心中暗自惊喜:原來这就是大哥喜欢的人,看这丫头凝脂白皙,面颊桃红,大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啧啧,沒想到那个向來淡情的大哥,也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男人婆,你觉得待会这女人醒來的时候,我该用什么形象都面对她好呢?我这么一张俊逸脸庞,应该给我未來的大嫂留一个好印象,你觉得怎么样呢?”说着,羲钰下意识地探了探头,往不远处的铜镜照了照,试图找最为俊逸的侧脸,甚至还略带风骚地挑了挑细长的柳眉。 看着那张挂着女人脸的男人,在铜镜前搔首弄姿,荷波冷眸一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开口道:“在她醒來的那时往后转……” 还未等荷波说完,羲钰却一脸惊喜地往后转了转,扭过头看着铜镜中的背影,一脸兴奋地打量着:“原來,我的背影才是最为深刻的,果然不管从哪边看,都让人惊羡不已!”说着,羲钰还特意往荷波的方向望了望,一脸得意地朝她挑了挑眉,沾沾自喜。 见着如此得意的某人,荷波眼中的冷意更甚了,她平淡地抬起头,直接无视掉那张秀丽非常的脸庞,开口讽刺道:“因为只有你的背影,才能掩饰你身上那股女人的风骚味,所以要说你身上最好看的地方……”荷波沉默半响,一双冷眸略带鄙夷地扫了羲钰一眼,沉沉道:“别再问我这么困难的问題,我找不到!” 闻言,羲钰脸上的得意神情骤然一僵,他不满地瞪着那张清冷脸庞,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你觉得你这男人婆有资格说我吗?明明一个女人,却长着一张男人脸,又穿着男女不分的衣服,还跟个老头子一样嫌麻烦,还洁癖严重,自己以外的东西都觉得脏污,你这个麻烦人士有资格说我吗?” 言罢,羲钰意味深长地看着床上的慕云芯一眼,挑衅般地高挑细眉,得意洋洋地说道:“小爷我至少还有一堆爱慕者和追求者,现在就连大哥那样的冷漠石头都有爱人,我们四人中就你最为麻烦,你这男人婆还有心思说我!” 听着羲钰再次说起爱人的事,荷波冷凝的眼眸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上古四神原是快乐无比的,自从二哥对素瑶心生情愫后,一切就开始变质了,二哥的下场已是前车之鉴,可现在就连大哥都在趟这浑水,若是慕云芯成魔,接下來受到天道惩罚的就是大哥了。 这般想着,荷波不免有些担忧,她冷眼看着床上的慕云芯,对这个同红萼一模一样的女子,甚至于跟天界大公主有些相似的面容,都让她厌恶不已,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大哥会遭到同样的下场。 见着荷波冷凝的神情,羲钰却以为她真的担忧起自己的前景,心中不免更加得意,他略带轻佻地拍了拍荷波的肩膀,名为安慰实则嘲笑地开口了:“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自卑的,我听说你水宫中來了个风流少爷,日日与你宫中的侍女风花雪月,以你的身份与地位,总有一天会轮到你的,我想他也会好好照顾照顾你的!” 此刻,荷波眼角略微抽了抽,脑中不禁想起那个邪魅挑眉,自以为风流的男子,一抹强烈的厌恶感席卷而來,她略一抽身,将肩上的手猛地甩了下來,鄙夷地吐了句:“那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烂!” 这番言语,在别人听來是讽刺的话语,但熟悉荷波的羲钰却显得有些意外,依着他对自家三姐的了解,若她厌恶一个人,纵使那人有千分万分的好,都会被她贬的一文不值,就差沒逃回娘胎里重新改造了,但若是她对那人还保留着一丝丝的好感,这个清冷的女人便会话留三分。 所以这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羲钰听到的自然是“金玉其外”了,此刻,羲钰瞪着大眼,白皙的脸上透着一抹惊诧与不可理解:“男人婆,你该不会对那个风流凡人动心了吧!我承认,那人是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但他的性子太风流了,你这么冷漠的性子,争不过那些女人的!” 这句话,自然引來荷波的侧目瞪视,她冷着脸不屑地看着自以为是的羲钰,手中轻拍着被他弄皱的白衫,青葱微扫,似在扫去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那个废人,哼!”一声不屑轻哼,轻易道出了荷波的心境,对于那个自以为风流的男人,只有不屑与轻视,又哪來的动心。 不知为何,看着如此高傲的荷波,毫不夸张的说,那人的冷眸都仰到天上去了,偶尔间垂下的睥睨目光,让羲钰一度以为自己就是荷波口中的废人,此刻,羲钰有些心虚地擦着额上微冒的冷汗,心中对荷波这种不屑的傲气消受不起:在这女人眼中,能力比她弱的人都是废人吧!或许连他自己,都算作半个废人了。 这样想着,羲钰有些不满了,即使是最小的一个,但他好歹也是女娲时期诞生的上古四神之一,怎就会是个废人呢?这女人也不想想,以她如此怪胎的修炼方式,要想赢过她根本不可能,怎能用这种方式來当作判定废人的标准呢?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把那个废物留在你的水宫中,你不是不屑吗?难道还來个金屋藏娇!”于是,越想越不甘的羲钰略带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再次开口嘲讽道。 说着,羲钰伸手刚想继续搭在那白色的肩膀上,却见荷波眼中的警告与冷漠,又缓缓收了回來,心中不禁暗自嘀咕着:这女人的毛病,真是越來越怪异了,不过是碰了她的衣衫,也沒留下什么痕迹,掸什么掸。 当然,羲钰自然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在荷波衣上留下什么印子的话,这个毛病又多的男人婆铁定拿着修炼的借口,把自己痛揍一顿,特别是这女人在下手时,还总爱摆出一副清冷的模样,但下手却是极重,尤其喜欢往他脸上打招呼,那是,血一般的教训啊! “金屋藏娇!”闻言,荷波略带嘲意地挑眉,清冷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羲钰一眼,冷冷道:“原來,不知你那张脸需要改造,就连你的脑袋都得再被那些劫雷劈劈,免得它想的都是坏主意!” 说着,荷波垂眼看着从门外走來的沈崖,冷凝的目光一闪,继续说道:“抢别人仙君的徒弟,偷看别人沐浴,那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子,一个七岁孩子的身板就那么好看吗?甚至半夜睡觉时还搞什么偷袭,现在,连金屋藏娇这样的话都说出來了,四弟,你想跟那些恶心仙人一样实行什么养成计划吗?别忘了,你也是个男的!” 第78章 将有大难! 听着这声讽刺,羲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翼,飘忽的眼眸瞬间移开了,把那小孩子抢过來,也不过是为了好玩,至于偷窥什么的,是他一直以为那孩子是个女孩,可那人又倔强地不肯承认,他才会出此下策,就算他长得清秀了些,也还是个男人,若沒有原因怎么会做出这般恶趣味的事來呢? 侧眼看着荷波眼中的冷然,羲钰扯了扯嘴角开始讪笑:其实他跟荷波的情形都一样,跑到神冥山表面上是应了大哥的命令,实际是却是为了躲避自己家中的那个麻烦,毕竟自己偷看了人家的身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所以,在我不在的几个月里,你们俩究竟做了什么?”刹那间,一声淡淡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猛然响起,羲钰诧异地转过身,却见沈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那双幽暗的眼光带着幽深的光芒,竟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听着熟悉的低沉嗓音,羲钰的脸色骤然一僵,他沒料到在自己同荷波互相揭短的时候,自家大哥会站在门外,看着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羲钰便觉得有些不安,大哥他,是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听到了,包括他跑到别人地盘上抢徒弟的事,包括,他偷看一个七岁孩童洗澡的事,呃,他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大哥,你不是在隐灵洞中恢复法力吗?怎么这么快就來了,我们,我们沒做什么事啊!”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羲钰勾起嘴角的明朗笑容,一双大眼故作不知地眨巴着,一望不望地看着面色沉静的沈崖,欲以此蒙混过关,开什么玩笑,要真让他自己一人和盘托出,让大哥知道自己这几个月“不务正业”,那接下來的这几个月,他是别想活着回去了。 真是个笨蛋,打马虎眼都打得如此蹩脚,还不如直接承认算了,荷波略带鄙夷地看着不断讪笑的羲钰,细眉高挑,眼中的清冷与不屑显而易见,即便不屑,但荷波却不曾想过帮他解围,戏看羲钰被罚已成了她的一种兴趣,很明显,羲钰的无意嘲讽,让这个表面清冷实则小气的水神记恨了。 看着羲钰故作迷茫的模样,沈崖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也沒同他继续纠缠下去,反倒直接将目标扫到荷波身上,不可抗拒的威压在他身上弥漫开來:“水儿,我离开的这阵子,羲钰他做了什么事,还有你,你又做了什么事!” 见着沈崖眼中的幽深目光,尽管是冷漠如她的荷波,身体都下意识地一抖,她有多久,沒见到大哥如此愠怒的目光了,按理说,羲钰此次虽做得有些荒唐,却也不至于招來如此大的怒火,难道大哥在隐灵洞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到这里,荷波也不再继续沉默,她冷着一张脸,面色严肃地看着沈崖,对最近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诉说起來:“羲钰跑到牛鼻子老道那抢了个七岁的男孩回來,又把他丢到了雷鸣峰上,至于我……”顿时,荷波下意识地蹙起清冷细眉,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一个男人掉到我的水宫中了,然后我,给了他一颗水珠,把他留了下來!” 听着荷波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话语,沈崖不着痕迹地抽了抽眼角,有些诧异向來脾气怪异的荷波,竟会收留一个男子住在她的水宫中,甚至还给他一颗水珠,要知道任何人只要吃了一颗水珠,他便可在水中自由呼吸,犹如身处陆地之上,自由轻松,毫无阻力,至于羲钰…… 一瞬间,沈崖面色一沉,幽暗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了面有难色的羲钰一眼,微皱的剑眉显出其心中的不悦与愠怒,紧抿的嘴唇露出若有似无的嗤笑:“羲钰,抢个孩童回來很好玩,以几千岁的高龄去偷看个智齿孩童沐浴,你觉得很自豪,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需要为兄将你重新打回孩童时期,再让你重享儿时趣味吗?” 此刻,低沉的嗓音犹如万丈寒冰,冰冷刺骨,见着看似平静实则恼怒的沈崖,羲钰猛然一颤,秀气的脸上带着些许担忧与无奈:“大哥,我是见那孩子被那些老道欺负,恰巧出手相帮的,那孩子不是被我抢回來的,是他自己要跟着我的,至于偷看沐浴这事,的确是个误会啊!我……” 若不是那孩子性子倔强,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女童,他怎会用这种蠢办法來验证,可哪知竟是他看拙了眼,那人还真是个男孩,甚至还当着荷波的面被当场抓包,纵使他再怎么厚脸皮,也抵不住两人的不屑嘲讽,这才灰溜溜地把那孩子抛下,只身逃回大哥的神冥山上,也不知,那孩子在雷鸣峰上如何了。 此刻,羲钰看似委屈的模样,配着那张秀丽非常的娃娃脸,竟显得有些真实,就好似他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受害者,而不是那个嚣张抢下孩童的肇事者一般。 只可惜,羲钰的这副德行,作为他兄长的沈崖又岂会不知,或许那孩子的确是被人欺负的,但羲钰的相帮绝非心中善念,纯粹是因为好奇心作祟罢了,至于那孩子是否真的想跟着回來,以羲钰的恶劣个性,其真实性又是有待商榷了,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沈崖接近真相了。 只是,此刻的沈崖却也无力谴责什么?有更为严重的事即将发生,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他而今考虑的,是如何避免灾难的发生。 见着沈崖如此沉重的表情,荷波脸上的神情不禁严肃起來,她伸手轻拍着身前的羲钰,示意他停下漏洞百出的表演,冷凝的眼神却直直地望向沈崖,开口问道:“大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沉默半响,沈崖面无表情地看了二人一眼,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垂首朝荷波点了点头,沉沉说道:“自从知道炎邪肉身被毁了,我在隐灵洞中恢复些许法力后,便试着为你们掐指算了日后的运程,却发现,我什么都算不出來!” “大哥,你确定吗?是否是你的法力还未彻底恢复,导致自己无法推算了!”荷波略微一愣,红唇紧抿着,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沈崖的预知能力在他们四人中是最为杰出的,若他都算不出來,难道是她同羲钰即将遭受什么大难,难道,继火神炎邪之后,他们二人即将遇难。 “起初为兄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刹那间,沈崖沉着脸略微一顿,那张僵硬的脸庞透着一丝不安,就连声音都变得低沉许多:“我特意跑到须弥之境瞧了各自属于我们的灵珠,却发现每颗灵珠上都裂开条缝,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什么?灵珠上都裂了条缝,大哥,你说真的吗?”此刻,就连羲钰都无法淡定了,须弥之境的灵珠代表了他们的力量与存活状况,二哥失踪了如此久,他们也是从灵珠上瞧出二哥的现状如何的,就连肉身被毁,他的灵珠却依旧毫发无损,可是现在,他们所有人的灵珠都裂了条缝隙,这意味着他们四人即将面对,比肉身被毁更加严重的危险。 这一刻,荷波和羲钰纷纷沉默了,自从二哥失踪后,他们便无意识地陷入一个迷局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推动他们走向未知的方向,这一切却让他们有些手续无措,他们不知,以他们上古神明的无上法力,究竟还有谁会威胁到他们,甚至让他们遭遇如此危险,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预知。 见着如此沉默的二人,沈崖面色一顿,刚毅的脸庞渐渐恢复原有的面无表情,眼中的沉重也渐渐消散了,他伸手轻拍着羲钰的肩膀,开口安慰道:“你们暂时留在神冥山上,至少在这里,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还有,而今是多事之秋,羲钰你那些荒唐事我暂时不与你计较,但你最好收敛一些,等我的法力恢复一些后,再重新推算此刻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听着这番沉稳安慰,羲钰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之前來这神冥山上本为躲避,现在倒真的成了避难,只是,相较于他的乐观接受,荷波却显得有些游移不定了,她略带深意地扫了床上的人儿一眼,冷漠的红唇张了张,终是道出了心中疑问:“大哥,你觉得我们接下來的大难,会不会是因为慕云芯的缘故!” 其实,这也难怪荷波会这样想,毕竟现在的慕云芯就是颗定时炸弹,她体内的魔气随时可能苏醒,到时便无人能挡,况且,慕云芯以來,他们的灵珠就出现裂缝,这时间点也过于巧合了,让人不得不质疑。 荷波的怀疑,沈崖又何尝沒有想过呢?只是慕云芯到底是他带上山的,他又怎么能如此怀疑呢?况且,他虽用神血滋养了慕云芯体内的魔气,但他也有一定的自信教她压制体内的魔气,就算慕云芯真成了魔鬼,他也会出手制止,他有这个自信护住荷波和羲钰的安全。 所以荷波的怀疑,理所当然地被沈崖否决了,只见他深深地看着自家三妹一眼,幽暗的眼神带着深沉的光芒,紧抿的薄唇微张,却强势地朝荷波宣布了慕云芯的地位:“水儿,我既将慕云芯带到神冥山,便是决心同她一起了,尽管现在的她是半人半魔,但她到底是你的大嫂,所以这些话,为兄便当做是你的玩笑之语,切莫再说了!” 见着沈崖如此意味深长的表情,荷波却显得有些不赞同,她开口还想说什么?却被羲钰一把拽住了:“男人婆,大哥既然这么说來,我们听从便是,况且只要你我水雷结合,慕云芯对我们根本沒有任何威胁,你就别想太多,暂时在这神冥山住下再说吧!”说着,羲钰不知哪來的气力,竟伸手拽着满身白衫的荷波,起身便欲走出房门。 见着羲钰暗示性的目光,荷波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她面色清冷微微颔首,却也沒挣开羲钰的手臂,随着他一起离开了,至于慕云芯的事,荷波却也保留着自己的意见,提醒自己暗自留意…… 第79章 白天做,真的不好 见着缓步而去的两人,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这才放柔些许,他深深看着荷波看似清冷的身影,无奈叹了口气:即便他方才如此强硬地警告,但他们却有着各自的想法,自是有自己的担忧,为今之计,也只能尽快把慕云芯体内的魔气解决了,才是上策。 这般想着,沈崖垂眼看着依旧昏睡的人儿,额上剑眉微皱,伸手不禁探向慕云芯的脉搏:她体内的魔气已经被压制了,可这女人,为何还沒醒來,似是回应沈崖的疑惑,床上人儿蓦然动了动,小巧的鼻翼轻轻地抽了抽,嫣红朱唇不停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好似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见着如此熟悉的一幕,沈崖顿觉无奈,他僵硬地看了慕云芯一眼,看似淡然地收回探寻的右手,脑中不禁想起似曾相识的场景,那女人同往常一般睡得香甜,而她,却随手施了个凝水术,将人“唤”醒了,此次,是否也要这么做,这女人才会醒过來。 就在沈崖还在考虑是否需要凝水术的时候,慕云芯就好似得了预知能力,只见她毫无预兆地大喝了声“别碰”,密集的睫毛猛地一颤,将一双生机勃勃的明眸衬托而出,若深究细瞧,却能发现那看似明亮的美眸中,隐隐透着一抹初醒时的朦胧与迷茫。 “这是哪里!”看着近似陌生的房间,古典珍重的木桌隐隐透着一种檀木香气,绣着朦胧高山的屏风淡雅清幽,就连自己躺着的木床,都极为柔软温暖,房中的装潢,虽是干净简单,却带着一种清幽的宁静,此刻,慕云芯有些迷了眼,如此幽静的装潢,根本就不是箭浦寨的风格,这房间也不可能是她的闺房,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是你的另一个房间!”沈崖淡淡地看着房中装潢,老实说,他本就喜欢极为平淡简单的东西,这神冥山的所有客房,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修建而成,他自是沒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一见到慕云芯眼中的惊诧,此刻的沈崖渐渐有些怀疑,所有的房间都一个模样,是否真的可靠。 这是第一次,想來冷漠淡情的山神仙君,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反应,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喜好,更因为一个女人,还在考虑是否要改变房中风格的“大事”。 眼见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房间中,慕云芯却显得有些兴奋,她垂眼看着身上的衣衫,却发现那身满是泥泞的红色嫁衣早已换下,却而代之的,是一身素雅的淡衫里衣,而眼前的沈崖,也已换下那身新郎之服,一身的黑色显得威严无比,甚至还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淡然仙气。 看着两人早已换下的衣衫,慕云芯诡异地朝沈崖一笑,弯起的眉眼带着一抹激动与淡淡的羞涩:“沈崖,这样会不会太早了,我还沒准备好呢?”说着,慕云芯破天荒地红了双颊,双手不安分地扯着袖口,显然有些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惊喜,她还不知该如此伺候自己的夫君呢?难道要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一脸死鱼模样地躺着。 沈崖有些莫名地看了慕云芯一眼,白皙的脸上染上些许酡红,衬着灰红交杂的凌乱发丝,有些意外的迷人,这女人,沒事做什么脸红,刹那间,沈崖心中莫名一颤,面上却仍旧一脸面无表情,他莫名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这一点都不早,是时候这样做了!”慕云芯体内的魔气越來越强,这事更沒时间拖下去了。 见着沈崖依旧僵硬的脸庞,口中却说出这番急切之语,慕云芯略带复杂地与那双幽暗对视着,她竟不知道沈崖也是这般猴急之人,只是,在那双深沉的星眸下,慕云芯便觉得自己彻底陷了进去,口中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來,但她,又着实不知究竟还怎么做。 “可是?现在是白天啊!”她有些为难地看了沈崖一眼,门外的一片明亮更是让她有些莫名的羞涩,慕云芯一反常态,她扭捏地扯了扯衣袖,全然沒了之前的大胆欢脱,反倒显得拘泥不安,她虽是个跳脱的山贼,更是舍弃面子倒追冷面山神,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这种房闺之事,也能如此游刃有余。 “白天,白天不是更好吗?”沈崖有些莫名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却不知她脑袋瓜里究竟想什么?修炼心境不正是要在白天才有精力修炼吗?这女人现在还是肉体凡胎,根本无法像他们一样日夜不眠,不在白日修炼,又哪來的时间修炼呢? 这个死人脸,怎就这么猴急呢?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啊!若是被他知晓了自己把沈崖死命扒拉着,却不知该如何洞房,岂不是让他瞧不起了,而且,这门户大开着,要她怎么做得下去,她可沒有暴露身子的习惯啊! 慕云芯焦急地看着仰面敞开的大门,不自觉地朝天翻了翻白眼,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了沈崖,毕竟自己好不容易才让他同自己成亲,到嘴的鸭子,别说她是见财就抢的山贼了,就算是普通人都不会这么傻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做啊! “死人脸,你看我才刚醒來,沒做好准备呢?”慕云芯皱着一张小脸,骨碌碌的大眼看似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崖,颤抖的睫毛看似脆弱水灵,但天知道她的心中,却将自己骂了个遍,早知道她就不嫌那些东西太麻烦,根本沒找铃儿细细询问过,难道真要她扒光衣服,像个死鱼眼一样躺在砧板上。 此刻,若是沈崖再听不出來,他就白活了几千年了,这女人一看就在推托,这心境之路虽有些艰难,但也并非不能做到,这女人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起,那往后那股强烈的魔气,她又该如何控制。 此刻,沈崖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微蹙着剑眉,幽暗的眼眸淡淡地扫了慕云芯一眼,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那你是做,还是不做!”很显然,某个自称活了几千年的上古山神,的确是白活了…… 如此生硬的口气,足以证明沈崖的耐心已被磨光,慕云芯绝对相信,若是她再继续推脱下去,不管她愿不愿意,沈崖都会亲自动手,不知道如何洞房已经够丢人了,她可不想还被自己的丈夫逼迫着洞房,不就是像死鱼一样被扒光了躺在砧板上吗?她慕云芯能屈能伸,有什么做不到的。 “做,都做了这么多努力了,怎么不做!”慕云芯咬咬牙狠狠心,似壮士断腕一般狠狠地点了点头,就好似那颗头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若不是有个脖子顶着,后果不堪设想。 慕云芯这般“视死如归”的精神,在沈崖看來,却成了为了化解体内的魔气,将一切都豁出去的勇敢与洒脱,一瞬间,沈崖眼中的不耐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欣赏与宠溺:这样才是他沈崖看上的女人,所以说,自以为是的想法往往构成一个美丽的误会,而这个误会,直接在沈崖心中生根发芽了,这一扎就是一辈子。 见着沈崖眼中的欣赏,慕云芯心中猛地一颤,她不自觉地挑起眉眼,唇角咧开笑颜:这是她第一次,从沈崖眼中看到的不是不耐与厌恶,更不是无奈与愤怒,而是欣赏,于是,这抹欣赏更加坚定了慕云芯“当死鱼”的决心,她略带挣扎地盯着沈崖,幽幽说了句:“死人脸,今天过后,你若是再敢随便鄙视我,我就跟你沒完!” 说着,在某个一脸莫名的山神的见证下,慕云芯颤巍巍地将手移到胸前的纽扣处,顶着青天白日,房门大开的压力,双眼一闭,咬牙一狠,便开始解开手中的扣子。 见此情形,沈崖略微愣住了,那张僵硬的脸庞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平静淡漠,一脸诧异地看着慕云芯的举动,幽暗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脖颈上的一片白皙,犹如珍贵的凝脂玉石,诱人轻触,在松动的里衣中,胸前的一抹红色艳丽无比,随着她的不安扭动,脖上的红色带子渐渐松动,胸前的大片肌肤若隐若现,甚至于那颗粉红的凸起,都清晰地映入那双幽暗的眼中。 沈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加重了,即便知道那是不该看到的绝美风景,但那双幽深的眼睛,却不自觉地想去追逐那抹白皙,那抹嫣红,沈崖张了张口,正欲喝止慕云芯的荒唐举动,却意外瞥见,那张娇俏的嫩脸染上一抹酡红,那双肆意欢脱的眼中,此刻却布满羞耻,紧咬的红唇显得娇艳欲滴,引人采撷。 顿时,沈崖便觉得下腹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情绪在心中慢慢滋长开來,为避免自己陷入难以控制的局面,沈崖强压着心中躁动,故作冷漠地撇开视线,随手便拿起被子轻轻盖上慕云芯身上,阖上了那抹醴丽风景:“慕云芯,停手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第80章 艰难的忍耐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不是你说要的吗?我现在都破罐子破摔了,怎会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见着沈崖面上的冷漠,慕云芯有些羞愤地瞪了他一眼,她伸手拽着盖在身上的暖被,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甘:这死人脸都沒什么改变,那张脸似乎更加僵硬了,她的身子就这么沒看头吗? “我要的,你究竟在胡说什么?快把衣服穿上,别胡闹了!”沈崖紧拽着手中的暖被,将慕云芯的身子缠得更紧了,他再怎么说都是个普通的男人,眼前的又是心爱之人,天知道他要有多大的定力,才能维持面上的冷静,做到柳下惠的无动于衷。 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沈崖面上一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身体上更是刻意同慕云芯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眼前的娇俏人儿看出自己身上的异样,天知道在那黑色的宽袍下,究竟隐藏了多少的尴尬。 或许,连沈崖都觉得惊诧,以他上古神明的身份,许多仙人多是曲意逢迎,更不乏女子做出如此诱人的举动來,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对于这种近似于献身的做法,自是无比厌恶甚至是鄙夷的,那些白皙的肌肤,在他眼中却成了一堆脏污淤泥。 若是有人告诉他,他竟会因一个凡人女子的白皙肌肤,被那抹半遮半掩的锁骨,被那抹粉红所折服,甚至于如此冷情淡漠的身体都轻易地起了反应,那他必会对此嗤笑不已,那些看似淤泥般脏污的存在,怎会勾起他的情愫呢?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屈服了,甚至连体内的强烈欲望都有些压抑不住,他想要这个女人,想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所有。 沈崖如此反复无常的举动,自是激怒了深觉羞耻的慕云芯,她猛地挣开那双宽厚的手掌,伸手沒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恼羞成怒地骂道:“刚才不是你非要做的吗?现在又说我胡闹,我衣服都脱一半了,我都沒反悔你反悔什么?你这家伙怎就这么婆婆妈妈的呢?” 见着潇洒怒骂的慕云芯,沈崖这才完全醒悟过來,原來自始至终,他们两个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他不过是想让慕云芯学学修心之道,教她摆脱冲动的性子,变得平和一些,可这女人却完全误会了,竟误以为要她同房。 “女人,你完全误会了,我并非要你脱衣解带,相反的,是让你穿上外衫同我出去,我想让你修炼修炼心性!”此刻,沈崖有些哭笑不得,对于慕云芯这种奇特想法显得好气又好笑:原來之前他说了这么多,竟是鸡同鸭讲,也真亏他们还能说了如此之久,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误会了,误会沈崖要圆房,甚至还自以为是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了,慕云芯猛地愣在当场,她垂眼看着面色平静的沈崖,那人的神色未曾动摇过,甚至眼睛都不曾瞧过她一眼,越看,慕云芯越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般,自以为是地扮着一名丑角,做出这般令人屈辱的举动來。 慕云芯瞬间涨红了脸,一股火热的红色攀上白皙的脸颊,却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她抬眼狠瞪着满是冷漠的沈崖,心中想死的冲动都有了,她竟然在门窗大开的情况下,自以为是地在沈崖面前宽衣解带,结果对方不过是要带她离开而已,。 此时,慕云芯两眼发黑,头脑更是晕晕乎乎的,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再沒有什么光明可言了,什么都沒了,她的清白沒了,面子也沒了,让她死了算了,竟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 看着慕云芯呆愣的神情,因着她的挣扎,那人身上的暖被渐渐敞开些许,胸前的红色肚兜摇摇欲坠,已遮不住那片醴丽风光,看似娇俏可爱的诱人尖峰,随着身体的摆弄,在红色的肚兜中微微晃动着,似要冲破最后一层障碍,展现出原有的媚丽风景。 见着如此诱人的美丽风景,沈崖便觉得自己的身体都热了几分,下腹的紧迫感让他呼吸一沉,就连不断躲避的幽暗眼神,渐渐化为黑玉一般的深沉,更是不可控制地紧盯着那抹红白相间的诱人风景,不可自拔。 “够了,别再乱动了,快把身上的衣服穿好!”此刻的沈崖,便觉得自己陷入疯狂的边缘,只需对方一个动作,便能彻底舍弃掉早已脆弱不堪的冷漠,瞬间化为采撷美食的恶狼,他从未料到,自己竟会被区区一个女人,逼到这种地步,可那人,却又该死的浑然未知,甚至还在不断地诱惑他。 如此恶劣的口气,让慕云芯深感挫败,她垂眼看着那双黑如琥珀的眼眸,心中的不甘渐渐化为淡淡的失落:难道沈崖,真觉得自己的身子对他沒有诱惑力,这般想着,慕云芯不禁暗自垂首,却见胸口微微挺起的双峰,她的虽然沒有狐依那么大,但也不是一无所有啊!这样虽然有些娇俏玲珑,但也可堪盈盈一握,不至于这么差吧! 这般想着,慕云芯不禁撑着身子,无视着沈崖愈加粗重的呼吸,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挺起胸前,那模样,似在证明自己那个可堪一握的地方也是具有诱惑力的。 随着那人的高高挺起,那抹圆润晃动得愈加厉害了,就连胸前的红色肚兜都往下滑落些许,只能堪堪遮住半掩的娇俏双峰,细长的红色吊带从肩上滑落,半垂在精细的锁骨上,却显出一番独有的韵味來。 见着如此幽丽的一幕,沈崖呼吸一滞,面无表情地脸上难掩焦躁之色,对着慕云芯有些咬牙切齿了:这该死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还完全沒意识地晃动着自己的身子,若是可能,他真想伸手拽住那个不断乱动的人儿,倾身狠狠地附上那抹嫣红朱唇,让她彻底说不出话來,甚至是乖乖地成为他的所有。 只是,牡丹现在却在不远处等着,若是见他还未出來,她虽不至于无视主仆之位前來打扰,却会寻來水儿他们,只要一想到眼前这番美妙风景被人瞧见,沈崖便觉得心中不快,他侧眼看着门窗大开的房间,额上剑眉不着痕迹地微微蹙起,该死的,这女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光明正大地半解衣衫,甚至还露出这番醴丽之景。 一瞬间,沈崖面色一沉,伸手朝门外一挥,一阵凌厉的掌风呼啸而过,大开的房门瞬间紧闭,就连半开的木窗都在这阵掌风下紧紧阖上,一丝光都不敢透进來。 听着门窗紧闭时传來的巨响,慕云芯娇躯一抖,猛然间抬起惊诧的眼眸,循声望去,双手却是下意识地紧搂着肩上的暖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见到紧闭的门窗后,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幸而沒人进來。 沈崖是她的夫君,她更是做好了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的准备,因此,被他瞧去了身子,即便心中羞涩但也能接受,但若是换做其他人……之前只是被狮影瞧见了半截细嫩小腿,她都气疯得想杀了铃儿,而今的自己可是衣衫不整,若是别人瞧见她半敞半掩的模样,她都不知自己会有何反应,这些她想都不敢想。 见着慕云芯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将自己包得如此严实,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那颗小小头颅也包进去,沈崖便觉得哭笑不得,之前还如此潇洒地同她炫耀着身子,现在却又如此羞耻恐惧,这女人,该说是狂妄不羁还是胆小如鼠,连他都说不清了。 “现在才怕了,还不快将衣服穿起來,这副模样像什么?难看!”沈崖敛起面上的焦躁,将心中的疯狂念头强压下來,僵硬的脸庞渐渐恢复往日的冷漠与淡情,他缓缓抬起幽暗眼眸,状若鄙夷地扫了慕云芯一眼,其冷静平淡的模样,就好似方才那个接近崩溃,毫无自控的男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正如男人怕被别人说不行一般,女人也怕别人说她的身子难看,自我感觉良好的慕云芯更不意外,一听沈崖如此刺骨的嘲讽,慕云芯一张小脸瞬间僵住了,强烈的怒火让她忘了原有的恐惧,骨碌碌的大眼满含愤怒地瞪着状似冷漠的沈崖,开口便是一阵斥责:“死人脸,你方才说什么?你说谁难看!” 这个可恶的死人脸,竟然敢说她的身子难看,她是比不上狐狸那样绝妙娇躯,也学不來她的妖娆媚人,更沒有红萼那样的气质,但她好歹也有自己特有的美丽啊!而且她的身子也不差,这死人脸怎能说她难看,他们成亲都不到一天,他就如此嫌弃了,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当然,某人还沒意识到,她同沈崖在成亲之日就被鹰鬼搅局,根本來不及成亲,至始至终,他们都不曾拜过天地,并未算真正的夫妻。 见着慕云芯肩上的暖被即将滑落,沈崖紧抿着性感薄唇,对她的质问直接视而不见,反倒伸手拽着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在慕云芯身上,沉着脸继续命令道:“慕云芯,先把你的衣服穿好,快点!”他可不保证,自己的自控力还能继续撑下去。 只可惜,沈崖的这股焦躁,在慕云芯看來却成了嫌弃之意,她气急地避开那双宽厚手掌,抬手间毫不犹豫地拽着沈崖地衣领,看似粗鲁地将人拽得更近了,同那双幽暗眼眸怒目相视,恶狠狠地说道:“沈崖,你是不是开始后悔了,本小姐告诉你,你后悔也沒用了,我……唔……” 还未等她说完,一张温热薄唇瞬间将自己接下來的话堵住了,慕云芯惊诧地瞪大眼眸,不敢相信地看着近在咫尺地俊脸,唇上传來的炙热与柔软,真实地告诉她,沈崖,竟然在吻她…… 第81章 她要疯了 “唔……”感受着唇间的柔软炙热,慕云芯有些愣住了,自小到大,她也只同沈崖有过这般亲密接触,可之前大多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如此激烈的交缠还是第一次,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方才在不断地啃咬着她的嘴唇,每咬一次,她便觉得浑身透着一股战栗感。 “唔,死人脸,够了……”心脏的剧烈跳动,让慕云芯有些承受不住,慕云芯张开想停止这场激烈的拥吻,却不料微张的红唇竟被对方趁虚而入,一条霸道灵舌巧妙地滑了进來,与那人的冷漠性格相反,那条灵舌不断攻城略地,极尽缠绵地舔舐着她的唇齿,甚至还勾着自己的小舌,迫使它与之共舞。 在这般缠绵舔舐下,慕云芯早已被彻底攻陷,一阵阵难言的战栗遍及全身,明亮的眼眸渐渐迷离不定,整个人就像被夺去呼吸一般,只能无力地攀附在沈崖身上,任其在自己口中肆意妄为。 不知过了多久,沈崖才缓缓从自己口中退出,慕云芯双颊酡红,因着方才的缠绵交吻,衣衫凌乱地半挂在身上,却掩不住身上的醴丽风光,然而,浑然未知的慕云芯半睁着迷离双眼,痴痴地望着身前男子,显然还未从唇舌交缠的激吻中恢复过來。 反观沈崖,此时的他仍旧面无表情,一身黑装冷漠疏远,整个人显得衣冠整整却又冷漠淡然,就好似方才抓着慕云芯失控激吻的人不是他一般,即便沈崖面上再怎么冷然,那双幽暗的眼眸略带深意地扫了风景尽露的慕云芯一眼,喉头猛然一紧,声音渐渐变得迷幻深沉:“女人,这样总能满足你了吧!快将衣服穿上,还有一些要事要做!” 这声低沉之音,渐渐将慕云芯从方才的激情中唤了回來,她双眼猛然一震,看着一脸淡然的沈崖,那双迷离的双眼渐渐化为羞耻,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是你自己扑过來的,关我什么事!”什么叫“总能满足她”,说得她好像有多欲求不满一般,分明是他先侵占了她的唇舌,这个死人脸怎么能这么说。 面对这这番控诉,沈崖并未说什么?他只身靠在不远处的床柱上,双手交叉于胸前,幽暗的眼眸略一高挑,有所示意地看了眼那抹难掩风情的凌乱衣衫,又淡淡地扫了慕云芯一眼,似在暗示什么? 朝着沈崖的视线,慕云芯莫名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僵硬地看了沈崖一眼,有面色不安地低着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看,却发现胸前那抹刺眼的红色,敞开的里衣从肩上溜下,红色肚兜有些松散地搭在身上,脖上的细带因着方才的挣扎早已松动,直接耷拉在红色肚兜上。 身上那件唯一的遮挡显得有些松散,大片的白皙肌肤裸露在外,细嫩的锁骨一览无遗,浑圆的双峰毫不示弱的高高挺起,松动的肚兜堪堪遮住了胸前的极致风景,却勾勒出峰前的两颗凸起,反倒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魅惑与妩媚。 看着胸前大开的醴丽之景,慕云芯瞬间愣住了,她瞪大着眼眸,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自己就是用这副模样,同沈崖拉拉扯扯的,,她解开的分明是脖上的几颗纽扣,根本來不及解开胸前的扣子才是,这些纽扣都是被自己给扯开的,而且,竟还让沈崖那个死人脸,生生瞧了如此之久,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似触电一般,慕云芯猛地坐直身体,伸手拽住身前被她甩开的暖被,瞬间扯到自己身上,试图遮住身上的敞开之景,她的脸涨得通红,满是羞耻的眼眸甚至不敢望向依旧面无表情的沈崖,直接恼羞成怒地朝他怒骂一声:“不准看,给我转过身去,不准看!” 原來,这女人还会觉得羞愤,沈崖面带深意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心中猛然闪过一丝恶劣的想法,方才这女人无意露出的绝美风情,让他忍得极为辛苦,若不是方才那一吻暂时缓解了他体内的情火,他又怎能忍到现在还不出手,若不让她也尝尝这痛苦滋味,这女人指不定会再次故技重施。 这般想着,沈崖并未同慕云芯所期望的那般,直接转过身去,反倒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被暖被包裹的绝美娇躯,淡淡的眼眸透着一抹戏谑与嘲弄:“女人,到现在你才反应过來,不觉得有些迟了吗?”说着,沈崖不禁紧抿着性感薄唇,脑中不自觉地闪现出方才见到的美丽风景,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口干舌燥。 “你……”此刻,慕云芯紧咬着红唇,双手将身上的暖被拽得更紧了,她也不知,解开纽扣时,她便做好了将一切交予沈崖的准备,可一想起自己竟敞着胸前之景,毫无自觉地同沈崖争吵乃至于相互拉扯,一种浓浓的羞耻感瞬间充满了她的脑袋。 特别是感受到那股看似冷漠实为探究的目光,慕云芯便觉得脸颊发热,难怪沈崖会说她欲求不满,自己那副模样不就是欲求不满吗?她一个堂堂三寨主,竟然像狐依那样耍尽缠绵与风情,还欲求不满地对着别人“暗示”,天哪,她要疯了,,。 见着眼前的娇俏人儿面颊桃红,嫣红的朱唇因着方才的激吻显得肿胀通红,惹人采撷,那双明玉般的美丽双瞳,此刻正满是羞耻地瞪着他,莹莹水光在其中流转不定,沈崖紧绷的脸上骤然一僵,熟悉的急迫感再次袭來,那股被压下的情火再次被慕云芯点燃,或许,连慕云芯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她的神情是有多么诱人。 “该死的!”沈崖莫名地低咒一声,他从沒想过向來见惯貌美女子的他,竟会被这么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激起情火來,比慕云芯的轻巧可人,比她更为妩媚醴丽的女子,他都见过不少,可偏偏就是如此简单的俏颜,将他引以为豪的冷漠与自控力,击得粉碎。 为避免自己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沈崖连戏弄的心情都沒了,他强压着胸中强烈而炙热的情火,看似平静地扫了慕云芯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把衣服穿上,然后给我出來,若是你磨磨蹭蹭,我不介意亲自叫你!”说着,沈崖僵硬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故作不屑地超慕云芯轻哼一声,转身便不再同她纠缠下去,直接离开了。 看着那人冷漠高大的背影,慕云芯蓦然愣住了,在松口气之余,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在箭浦寨中,只要狐依略一挑眉,甚至是香肩半露,就必有一群男子蜂拥而上,双双眼神皆带着看不清的情火,若不是狐依武功,不,是妖力高强,只怕她都被生吞活剥了。 可现在的她露的可不仅仅是香肩,可以说,除了那抹浑圆她该露的也全都露了,可沈崖依旧面无表情,她虽不奢望沈崖能像那些被狐依诱惑的男子一般,摆出痴恋不已的神情來,但也好歹给她一些反应啊!沈崖如此潇洒离去,面上又如此淡然,就好似对他來说,她的身体根本不具备任何的诱惑性质,沈崖他,该不会一点都沒瞧上她吗?那可是她未來的夫君啊! 在淡淡的失落下,慕云芯松开手中被子,幽幽地看着胸前的旖旎风景,这看起來虽不至于像狐依那般巨大诱人,但她是也算是玲珑之体,可堪盈盈一握,沈崖咋就这么沒兴趣呢? 尽管心中有所郁结,慕云芯还是迅速整理着身上的凌乱衣衫。虽然不满,但他也不想沈崖突然闯进來催她换衣,所以,抱着这样那样的心思,慕云芯终于穿戴完毕,她缓缓來到梳妆台的铜镜前,幽然的铜镜中,一黄衣女子蓦然静立,红灰相间的秀丽长发半搭在肩上,白皙的瓜子小脸微皱,微垂的眼角隐隐泄露出主人的不佳情绪。 看着穿戴完毕的镜中女子,慕云芯有些迟疑地看了眼房外,在厚重的房门外,有个让她无比尴尬局促的存在,那人幽暗眼眸中的淡漠和鄙夷,在她脑海中闪现,莫名地,慕云芯十分渴望现在的自己是一只乌龟,就算做出的事情再怎么丢脸,一缩头便能轻易躲在龟壳中,别人也无可奈何 “慕云芯,你若再不出來,便休怪我直接破门而入了!”意料中的,那声低沉的低喝在门外响起,慕云芯身子猛然一抖,瞬间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过來,她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复杂的眼光透着一股犹疑,却被更为深沉的疯狂所替代。 沈崖不就是瞧见了她的身子吗?人家是她的夫君,迟早都要看的,有什么好怕,大不了她寻个时间重新看回來就是了,慕云芯,跑到别人的地盘你就变得软弱了吗?不管怎么样,沈崖都是你扒拉回來的压寨夫人,你这个山贼头子要拿出你的厚脸皮來,莫让那个死人脸瞧低了。 这般想着,慕云芯咬牙一狠,转身便朝着门外缓缓走去,边走还便不服气地同沈崖冲顶起來:“本小姐还沒破门而出,你这死人脸破什么门入什么入,女孩子换衣服本就有些慢,你嚷什么嚷!” 第82章 琴棋书画 说着,慕云芯忍着心中羞耻,僵着脸缓缓打开房门,却见沈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在他身旁,是一个秀美非常的女子,那人身穿一身紫衫,娇美的俏颜带着些许平静和淡然,平和的神情却有种端庄秀雅之境,这人,不算是绝美的女子,却因着身上那抹端庄之意,反倒有种吸引人的魅力。 见着如此淡雅的女子,慕云芯有些呆愣住了,不知为何,这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朵端庄优雅的牡丹花,盛放下的优雅迷人,眉角间的淡雅,让慕云芯有些看呆了。 见着慕云芯一望不望地盯着自己看,牡丹也沒生气,反倒弯起细致秀眉,淡淡朝慕云芯勾唇一笑,笑不露齿的优雅,却别有一番迷人韵味,牡丹略一颔首,弯身便朝慕云芯稍稍欠一欠身,灵空的悦耳之声缓缓响起:“慕姑娘,牡丹有礼了!” 牡丹,慕云芯略一挑眉,细长柳眉带着些许诧异之色:原以为她的气质像极了牡丹花的高贵,却沒想到,这女子真的名为牡丹,真的名副其实,只是,沈崖带她來见自己,是有什么事,该不会,这人是死人脸的什么情人,來兴师问罪的吧! 这般想着,慕云芯面色骤然一顿,明亮的眸光中尽是警戒与防备,她面带怪异地看了沈崖一眼,却沒直接开口,只是面容紧绷,等着沈崖开口。 慕云芯脸上的戒备,沈崖自是瞧见了,他略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即使不知慕云芯脑中的想法,但沈崖多少能猜到,这个跳脱人儿估计又在胡思乱想,于是,沈崖伸手捋过慕云芯肩膀的发丝,红灰相间的颜色,让人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看着发上的细微变化,沈崖面色有些沉重,他轻扯着那缕凌乱的发丝,灰色的成分渐渐攀升,便说明她体内的魔气开始不安起來,慕云芯必须尽快修炼心性,以平和的心境将体内的躁动压下去,否则,这个女人会成为世间不容的魔鬼。 见着自己的头发被沈崖握在手心,慕云芯心头猛地一颤,一股热气从脸颊边升起,方才的荒唐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感受着那双幽暗的眼眸,慕云芯眸光一闪,却是不敢与之对视,经历了如此尴尬的事,甚至连最为丢脸的样子都被这男人瞧见了,就算她再怎么厚脸皮,此刻也有些经受不住。 “死人脸,你做什么?!”慕云芯往后退了几步,主动同沈崖拉开距离,她局促地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心中不停地打鼓,显得有些不安。 此刻的沈崖才发觉自己举动的不当之处,他淡漠地松开手中的一缕头发,却毫无愧疚之意,只是淡淡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慕云芯,之前在冰洞中的事情,想必你多多少少也了解,现在一股强大的魔气集聚在你体内,你必须修炼自身的心境,学会控制你体内的魔气,否则,等你的头发彻底变成灰色时,你就不再是人了,只能是遭人讨伐的魔鬼!” 看着沈崖如此严肃的表情,慕云芯身子一抖,其实,对于这种魔气、修炼的事她根本不懂,更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变成魔鬼,即便她同那个冰中狐女一模一样,但她只是个凡人,怎会变成魔鬼呢?只是,即便她再怎么不愿相信,发上的红灰相间却清晰地昭示着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否等到青丝变成灰色时,自己就会跟那个鹰鬼一样变成魔鬼。 似是感受到慕云芯内心的恐惧,沈崖扶着她的肩膀,似安抚一般轻轻拍打着,淡漠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慰与柔和:“你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将你待到神冥山上,我便不会让你成魔,只要你能在这段时间内修炼心性,用自己的力量压抑体内的魔气,以这山上的仙气,要抵挡魔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说着,沈崖暗自瞥了身旁的牡丹一眼,示意她带着慕云芯前往灵源处,那是神冥山的仙气所在,为整个山间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 接收到命令的牡丹暗自朝沈崖微微颔首,她伸手拉着慕云芯的手臂,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淡雅笑容,缓缓说道:“慕姑娘请随我來!”说着,牡丹手掌微翻,淡淡地往前方移了移,似在暗示慕云芯前进的方向。 见着两人如此安抚的神情,慕云芯这才反应过來,自己方才的恐惧太过明显了,这完全不符合她身为三寨主的身份,于是,某个急于挽救形象人儿,略带固执地看了两人一眼,眼角一翻直接朝天翻了翻白眼,气势汹汹地低嚷道:“别小看我,我慕云芯活到现在就沒怕的事,不就是修炼心性摆脱魔气吗?有什么做不到的!” 说着,慕云芯伸手一甩,脚步一迈直接雄纠纠气昂昂的顺着牡丹所指的方向走去,至于那未知的前方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其实某人心底还是非常沒底的,但这,不妨碍她显示出自己勇敢的一面。 见着跨步而去的人儿,沈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这女人变得也太快了,凡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來形容慕云芯这个跳脱女子,倒也真切,这般想着,沈崖跨着脚步尾随其后,却也不放心慕云芯一人离去。 然后,被遗忘在后的牡丹此刻却有些笑不出來了,那双平和的眼眸略带诧异地看了离去的沈崖一眼,长期侍奉仙君左右,山神的冷漠淡然是事实,可这个凡间來的女子,竟如此轻易就让沈崖露出如此情绪化的神情,看來,雷神大人说的,的确是真的了。 莫名的,牡丹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闷感,她淡雅地轻摇着头,试图摆脱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她只是一朵小小牡丹,不该奢求什么的,她唯一求的便是终身侍奉在山神左右,这便是她唯一的愿望,这般想着,牡丹面上一顿,再次露出那抹端庄淡雅的笑容,她缓缓将手放在腹前,也跟上山神额脚步,缓缓离去了…… 幽深的山谷中,一声幽静的琴音缓缓响起,其优美旋律,就像是空谷中传來的一声轻籁,配着这幽静的山间之景,让人不禁侧耳倾听,静静享受着这淡淡的琴鸣之音。 此刻,慕云芯呆呆地蹲坐在地,也不顾身上衣衫被地上的碎石刮破弄脏,白皙的脸上尽是享受与欢乐,她略微眯着眼睛,扑腾扑腾地眨巴着,细细倾听不远处传來的幽静琴声,轻颤的睫毛带着一抹惬意与快乐。 半响,清幽悦耳的琴声才渐渐停息,慕云芯缓缓睁开眼,却见一端庄女子坐于巨石之上,在她的腿上盘旋着一架古琴,银白的琴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若是细闻,典雅的琴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似女子的幽然体香,又似檀木的清香,让人舒适放松。 “你觉得如何!”见着慕云芯如此享受的模样,沈崖略一勾唇,幽暗的眼眸淡淡地看着盘坐于地的慕云芯,轻声问道,其实,这灵源处本就是仙气缭绕的仙境,再加之牡丹奏响的清灵曲,身处其中的人便能感到一阵平和心境,这些东西,身为主人的沈崖早已知晓,但他只是单纯地想听听慕云芯的想法,这是他的神冥山,他自是希望慕云芯能够喜欢上这么一个地方的。 “简直是人间仙境,堪称神曲!”慕云芯面带微笑地回望着沈崖,她弯身伸了伸懒腰,似放松一般直接躺在石头上,仰头直接看着上方看似淡然的沈崖,继续说道:“牡丹她弹得极好,那琴音就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让人轻松无比,毫无烦恼!” 见着慕云芯随意躺倒在地,沈崖额上剑眉微微蹙起,但他却也沒开口斥责,反倒顺着慕云芯的话,开口问道:“那若是让你学学这琴曲,你愿意吗? 一瞬间,慕云芯都认为自己听错了,这死人脸说什么?让她这个耍剑的山贼,学着牡丹这般高贵的模样,去弹奏如此美妙的琴音,即便慕云芯再怎么厚脸皮,她都沒法说自己他在碰了那台古琴后,能像牡丹那样弹出人间天籁,不成魔音穿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死人脸,你该不会在开玩笑吧!说实话,这玩笑不怎么好玩,反而挺惊悚的!”慕云芯猛地坐起身來,她随手拨弄着肩上的凌乱发丝,抽动的眼角带着些许怪异之色,她跟牡丹虽然同为女人,但女人也是多种多样的,她只适合舞刀弄枪,至于弹奏古琴,呵呵,还是省省吧!她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极为恐怖的回忆。 当然,若是沈崖听到慕云芯心中所想,必会不屑嗤之:适合舞刀弄枪,慕云芯的武功也不过半吊子,甚至连最基本的攻防之能都沒学过,还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自己适合舞刀弄枪,这女人,脸皮的确够厚的。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我说了,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牡丹学士弹琴,什么时候你能弹出这个境界來,你的心性也修炼了一半,之后,你还必须來找我,总而言之,在这段时间中,你必须学会琴棋书画,这是你抵抗魔气的第一步!” 第83章 格格不入,与自卑感 沈崖淡淡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幽暗的眼眸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与冷漠,这些琴棋书画看似简单,但却不能小看他们的作用,毕竟这里算是天界的一部分,在天界中学习的这些拌饭,却是修炼心性的最快办法。 “琴棋书画,!”一瞬间,慕云芯猛地大喊起來,她艰难地看了沈崖一眼,张了张口正欲反对,却被那双富含威严的眼眸盯得有些发毛,沉默了半响,慕云芯面带愁容地看着身前的男子,面带怀疑地说道:“你确定这真的是为了修炼我的心性,而不是在找机会报仇!”…… 半响,随着“铮,铮,铮!”的声响,幽静的山谷中,徐徐微风轻轻拂过,仙草随风摇曳,这本该是一番清幽美丽的人间之境,却偏偏响起一种极不和谐的噪音,声声尖锐刺耳的琴音不断徘徊其中,而噪音的制作者,此刻正盘坐在巨石上,满脸焦躁地摆弄着手中的古琴。 那本该奏出美妙旋律的古琴,在慕云芯手中,却成了一把魔音入耳的魔琴,让人敬而远之,见着珍贵的古琴被慕云芯这般糟蹋,牡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乃至于心疼,那把古琴可是她花了百年时间制造成的,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來弹奏,可如今,却惨遭慕云芯的毒手。 反观牡丹的心疼,沈崖却显得有些面无表情,他垂眼看着胡乱拨弄的慕云芯,淡淡的眸光扫了那把悲鸣的古琴一眼,神色有些凝重,古琴被糟蹋,沈崖倒觉得沒什么所谓,但这强烈刺耳的噪音,即便他定力再好,也有些难以忍受。 当然,此刻的慕云芯也不好过,让她一个门外汉來弹奏古琴,本就不能妄想她能弹出什么绝世名曲了,手中的古琴一看便知十分珍贵,却被她这般蹂躏,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可偏偏沈崖那双幽暗的眼眸不停地盯着他,那深沉的视线,就像是警告她,不准让她停下。 终于,在牡丹略带哀痛的目光中,在慕云芯临近崩溃的当口,沈崖终于大发慈悲,他紧抿着薄唇,微蹙着剑眉,淡淡的声音骤然响起:“行了,别弹了!”言罢,沈崖沉着一张脸,看似无奈地扫了慕云芯一眼,虽知这女人不可能擅长这些东西,但作为一名女子,多多少少也该掌握一些才是,可这女人,倒是让他大吃一惊了。 若是慕云芯知道沈崖此刻的想法,怕是会立马跳急,甚至满是指责地怒视着他:她虽是女子,可她自小便在山寨窝中长大,从小便同寨中的男子混,哪里会学到这种大家闺秀擅长的东西,叫她耍套剑法,她到能耍得有模有样的,至于它是否中看不中用,谁又知道呢? 看着沈崖极度难看的神色,慕云芯也有些急了,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顺着他的意去厚着脸皮弹琴已是极限,她的琴声有多难听她自己更是一清二楚,就其承受的压力更是让她有些气急,而今还要遭受这般冷眼,她又如何忍受得了呢? 慕云芯伸手便想狠狠拍在古琴之上,却又想到这悲鸣的古琴已被自己蹂躏得脆弱不堪,更想起牡丹眼中的心疼与惋惜,她却硬生生地停手了。 尽管如此,在那近似沉默的冷眼下,慕云芯便觉得愈加委屈,这琴是这家伙要她弹的,而今却摆出这副模样來,分明就在侮辱她,这般想着,慕云芯猛地站起身來,伸手便指着沈崖,毫不客气地低喝一声:“我都说自己根本不会这些玩意,你偏要我來弹,现在却一脸鄙夷的模样,死人脸,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听着慕云芯的斥责,沈崖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抽,显得有些不悦,长年居于深山的他,身边所认识的女子,皆是擅长琴棋书画的儒雅之辈,在他眼中,女子就必须拥有这些才艺,这是最基本的技能,即便他料想过慕云芯的不擅长,但这糟糕的表现,到底让他有些失望了。 沈崖的一言不发,反倒让慕云芯更加不安,或许,自她从房中出來后,一路上所见的绝美之景,都时刻压迫着她紧绷的神经,传说中的神仙住所,竟是这般清幽灵气,就好似有生命一般,让人崇尚敬畏。 她见到的女子,不论是伺候的婢女,还是端庄的牡丹,她们都是绝美之辈,身上更是隐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仙韵,那种感觉,就如同这座仙山给她的感觉一般,清幽宁静,却又蕴藏灵韵仙气。 这些,都是她无法企及的,她从未想过,沈崖的身旁竟有如此貌美灵幽的女子,相比之下,从山寨窝,不,不从妖怪窝中长大的她,跟这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即便身处其中,却被一种东西无形排斥着,同样的艰难,同样的悲哀,让她焦躁不已。 在这个时候,沈崖却还让她弹奏古曲,在今天之前,她都未曾见过古琴这玩意,又怎么可能回应沈崖的期望,可这男人却用如此鄙夷的目光瞪着她,她本就觉得自己与这地方格格不入,如此再被心爱之人参上这么一脚,她觉得自己开始陷入一个死循环中,拔不出來了。 慕云芯的这种微妙感受,沈崖自是不知,他只觉得慕云芯这样的行为幼稚无知,他都能忍受得了如此长时间的耳朵荼毒,这女人为何就不能再努力一些呢?他们都想出这么个办法來了,可这女人,竟还如此嚣张地警告他,。 的确,琴棋书画有些难为这个爱动的跳脱女孩,但他们的效果确是立竿见影的,只因他们不同于凡间的娱乐游戏,古琴弹的是洗灵曲子,重在将弹奏着的恶灵和恶念驱逐出去,棋也不同于凡间,每个棋子身上带有不同的仙气,在下棋的过程中更是养心修炼的绝好时机,看着棋局上的战场变化,锻炼出非一般的应对能力,以此增强对魔气的抵抗。 同样的,书画也不是什么普通之辈,无论哪个都对驱逐魔族具有强烈的作用,更能维持平和的心境,以此防范魔气的突然侵蚀,这一切,沈崖都预想好了,甚至于慕云芯的蹩脚琴技他都估算在内,可她从未料到慕云芯的琴声竟是如此魔音穿耳,就连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把牡丹留在这里教你,你继续练吧!”沈崖直接无视掉有些气急败坏的慕云芯,他淡淡地垂下眼眸,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忧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性感之色,甚至还蕴藏着强烈的不可违抗的警告。 看着沈崖欲转身离去,慕云芯有些急了,在这神冥山中她也只知道沈崖一人,可这男人却嫌弃她的琴音,想直接将她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慕云芯又如何肯顺从,一瞬间,慕云芯紧咬着下唇,明亮的眼眸满含愤怒,毫不客气地瞪向欲转身离开的沈崖。 不知为何,在沈崖离去的那一瞬间,慕云芯不禁想起自己在山寨的日子,寨中之人看似亲切却对她有种莫名的疏离感,那些人每次出寨便将她一人留于房间,每一次,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离开,唯她一人却被排除在外,一种名为“失落”的复杂情感瞬间沾满了整个内心。 “死人脸,你给我站住!”一瞬间,慕云芯怒极地瞪着那个宽厚的背影,抬脚便想跑过去给那人狠狠一脚,以解自己心头之恨,却不料较久地盘坐于石头上,僵硬的双脚有些发麻,根本走不了路,看着沈崖越走越远的刚毅背影,慕云芯有些气急地转过头,心中的怨怒愈加深沉了。 可她,却不愿再次叫出沈崖的名字,那人根本就不愿理会现在的她,即便她叫得再多甚至是叫破了喉咙,那个一脸冷漠的男子是绝不可能回头的,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即便心中怎么想,即便慕云芯再怎么坚强,但她到底只是个不懂得隐藏心事的小姑娘,沈崖的这种鄙夷与忽视,深深地伤害了她故作坚强实则脆弱不堪的心灵,慕云芯再次垂坐在巨石之上,一种难言的孤独与痛苦让她有些窒息,微风拂过的仙草,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幽,可她,却觉得自己同这绝美幽静之地有些格格不入。 “慕姑娘,你也别难过,仙君他本就是这般淡漠之人,他那样做也只是想让你好好学习着洗灵曲,还请你原谅仙君的良苦用心!”见着涨红了脸的慕云芯,牡丹不禁怜悯她此刻的处境,仙君他长居高位,自是不懂身为下位者的她们心中的压力。 可慕云芯却从未经历过任何的修仙之事,初來着仙气弥漫的神冥山自是压力倍增,况且她体内还蕴藏着如此强大的魔气,这股魔气在这里受到阻碍,慕云芯便会下意识地受到影响,两者重压之下,她到现在才爆发出來,已是十分难得了,只可惜,神君根本不懂得慕云芯所要承受的痛苦。 这般想着,牡丹双唇微抿,缓缓拍打着慕云芯的肩膀,秀丽的容颜露出一抹淡雅笑意,轻声安慰道:“慕姑娘,你的琴艺并非真的无法提升,只要你撑过这关,往后的路便会好走些!” 往后的路,蓦然间,慕云芯悄然愣住了,她抬眼看着身前的淡雅女子,牡丹脸上的柔和笑意,竟让她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沈崖他要自己学这些东西,是否想让自己成为像牡丹这样的存在,此刻,慕云芯开始执拗起來,那个死人脸不就是嫌弃她什么都不会吗?箭浦寨的那些烂事都打败不了他,这小小的古琴又能奈她如何。 这般想着,慕云芯略显挣扎地看着身前静放的古琴,心中一狠,双手一放却是再次弹了起來,她就不信征服不了这把古琴,那死人脸不是嫌弃她吗?那她就非要证明给他看…… 第84章 高人,你收我为徒吧!(上) “啊……气死我了,怎么就弹不好呢?咋就沒法弹好呢?牡丹教的方法也对了,我也照样弹奏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听,气死我了……”空荡的幽谷中,一声疯狂的怒骂连续不断地响起,某个近似崩溃的人儿烦躁地在巨石周围走动,一头秀发被她抓得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咋看之下,却是像极了随处流浪的乞丐。 此时的山谷,唯独慕云芯一人,和石桌上那把普通的古琴,至于那把珍贵的古琴究竟在何处,在离开慕云芯不远处的角落中,一把疑似古琴的碎木头孤独地躺着,琴弦尽断,古朴的琴身出现道道可疑的划痕,就连整张琴面都碎成两半,见到心爱的古琴遭此下场,牡丹哪敢再拿出什么旷世古琴來,也只得那把普通七弦琴给慕云芯练手了。 此刻,慕云芯猛地盘坐在地,白皙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疯狂的眼中带着血丝,满是凶狠地盯着桌上的古琴,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那表情就好似再看多年未见的情人,呃,情人,顿时,那双疲惫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却见慕云芯快速将桌上的七弦琴高举于半空之中,一股强大的怨气从她身上散发而出,欲狠狠发泄在手中的琴上。 “慕姑娘,弹琴讲究的是平和的心境,这些古琴不似凡间那些死物,它们在一定程度上是拥有生命的,之前那把琴牡丹就不追究了,但还请您善待这把七弦琴!”蓦然间,牡丹略带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张典雅的面容露出的些许薄怒之色,却让慕云芯瞬间蔫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慕云芯缓缓放下手中的七弦琴,那张狰狞的俏脸也化为满脸愁容,她无奈撑着双臂,与那张简朴沉默的七弦琴大眼瞪小眼,想着牡丹之前的话,慕云芯魔怔了一般,对着那把琴喃喃自语:“牡丹说你们都有生命,我怎么都弹不好是不是你嫌弃我啊!不如我给你取个好名字,我也不求你能让我弹出绝世名曲來,但至少能让人听得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慕云芯随意地摆弄着银色琴弦,自娱自乐起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叫你郝琴怎么样,一把郝琴,一把好琴,我都这么夸奖你了,你就从了我吧!”说着,慕云芯都受不住自己这么白痴的行径,她嫌恶地朝天翻了翻白眼,这琴要真能回应她,太阳都能从西边升起了。 只是,此刻的她却是真的被逼急了,从自己开始被沈崖逼着学琴那天开始,已有七天多了,这七天她是日日呆在这毫无人气的幽谷中,就为在沈崖面前争回一口气,可是这七天别说是进步了,琴都被毁了一张,却什么进展都沒有。 就连淡雅端庄的牡丹都被她的魔音扰得沒有办法,在教了她最基础的手法后,便以“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千年不变的定理为借口,逃也般的离开了,留她一人在这独**索,只在送饭的时候稍微检查一下进度。 “如果你真有生命的话,就让我弹出一曲吧!”慕云芯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失败,在箭浦寨的时候她什么苦都撑过來了,就连慕穹那个魔鬼她都能勇敢面对了,却偏偏对一把破琴毫无办法,甚至还沦落到哀求一把死物的地步。 “呵呵,你这女子倒是有趣,要弹出曲子可不是这般做的!”刹那间,一声温润的声音似流水一般,缓缓响起,慕云芯诧异地抬眼,却见一个手持玉箫的俊逸男子缓缓走來,那人唇角微弯,柔和的眼角带着温润笑意,却莫名地给人一种流水的温和。 “你是谁!”看着身前状似温和的男子,慕云芯猛地站起身來,不知为何,看到这个陌生男子,让她不禁想起二哥穆毅离,两人同是一样的温柔平和,却又有所不同:二哥他是利用温和的笑颜來隐藏内心的奸诈与狠厉,而这人,就如同外表看來一般,温润柔和。 “我名为竹青,是这地方的守护者!”对于慕云芯的质问,竹青显得毫不在意,他随手将玉箫挂于腰间,暗示性地瞥着桌上那张静置的七弦琴,缓缓道:“这琴可不是这么弹的,你的想法一开始就错了!”说着,他伸手一翻,那把七弦琴就好似遇见主人一般,急切地飞到那只温润修长的手掌中。 看着手中的七弦琴,竹青伸手轻抚着琴身,修长的手指在弦上随意一拨,一声悦耳的声音悄然响起,和润的音色带着一丝抚慰与轻柔,轻抚过慕云芯的心间。 一瞬间,慕云芯满是激动地看着身前的温和男子,仅是一个好听的音色,就让她对这个温润男子好感倍增,只有她自己知道,连续七天深受魔音折磨的她,该是如何的痛苦。 她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題,即使深入梦乡,那些刺耳的噪音都在耳边回响,让她不得安宁,连带着,她对眼前的七弦琴都怨恨起來,如今仅仅一声琴音,却重拾她对音曲的信心,自己虽不会弹奏,但至少能听到悦耳的琴声了。 见着慕云芯如此夸张的模样,竹青不觉得有些好笑,作为这里的守护者,他自是时时都处在这个灵源幽谷中,慕云芯这七日的努力与疯狂,他更是暗自目睹着,就连她弹出來的刺耳噪音,他也跟着慕云芯一起被荼毒着。 这短短的七日,却让他对这个陌生女子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人对古琴甚至于对任何一种乐器都不感兴趣,却硬是拼着一股执拗,将全身的精力投掷其中,甚至连自身的形象都不顾了,满头的凌乱,身上的脏污,眼中显而易见的血丝……这些,都足以证明她有多努力。 她虽是一个带着强大魔气的凡人,但这样的她,竹青却不觉得讨厌,反倒因着她的努力,她的执拗,对她生出些许好感,但是,作为一个守护者,他的职责便是守护好这片灵源幽谷,其余的一切,都不是他能触及的范围,况且这个女子,还同神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沒必要趟这浑水。 即便如此,但当他看着慕云芯摸爬滚打了七日,却始终得不到要领,甚至接近于崩溃的边缘,就同凡间那些病急乱投医的凡人一样,试图同那把七弦琴沟通,甚至还取了个名“郝琴”,呵呵,好琴吗?这女子倒是有趣得紧。 作为音韵的掌控者,他当然知道牡丹是在诓骗慕云芯,有些乐器自然是有生命的,就像那把被慕云芯毁掉的迎香,便是一把极好的古琴,但他手中这把七弦琴却是普通之物,就算被她毁掉,也沒什么可惜的,可这女子却直接当真,还同它大眼瞪小眼,当真有趣。 这般想着,竹青温和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柔和的眼中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宠溺与笑意:“这琴,是要这般弹奏的!”言罢,竹青略一弯身,直接盘腿而坐,简朴的七弦琴放在腿间,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过,行云流水一般,一曲清幽涤心的琴曲缓缓响起,在空旷的幽谷中徘徊。 听着绝美的曲子,慕云芯不禁盘腿而坐,她微微阖上满是血丝的眼眸,疲惫的脸上带着享受与欢乐,静静倾听着动人的曲子。 此刻,一俊逸男子坐于地上,温润的眼眸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修长的双手轻拨琴弦,顺长青丝随风而扬,掩住了那人唇角的温润笑意,在他身前,一狼狈女子随地而坐,凌乱的发丝挡住白皙的俏脸,密长的睫毛阖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眸,却掩不住那人脸上的欢乐与享受…… 半响,竹青双手在银色的琴弦轻阖,清幽的琴曲随之终了,慕云芯缓缓睁开双眼,脸上的疲惫不见踪影,反倒透着一抹意犹未尽,此刻,慕云芯满是崇拜地看着身前的男子,未听到这曲子前,她只觉得弹琴不过是浪费时间,沈崖说的话,老实说,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她体内的魔气,怎么可能因为简单的一首曲子或是一盘棋,就能彻底解决的。 但是,朱清却完成打破了她的这种想法,她从未想过,琴曲也能如此洗涤心灵,不同于牡丹所奏的清和与淡雅,竹青所弹之曲,让她觉得心神平和,整个人就好像被拯救了一般,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痛苦,轻松无比。 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竹青弯唇一笑,眉宇间的温润却难掩其中的喜悦之意,自他有记忆以來,便奉命守护着这片幽谷,除却守护的时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于音曲中,可除了神君一人,谁都不曾听过,更不会有人露出如此崇拜享受的神情,慕云芯如此自然的欢喜与崇拜,反倒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音曲,本是怡心之物,作为弹奏者,需心神平和,手到心到,全心投入其中,才是上策,你的心不静,弹出來的自然有些难以入耳!”竹青将七弦琴重新交予慕云芯手中,缓缓从地上站了起來。 第85章 高人,收我为徒吧!(下) 什么叫有些难以入耳,是根本不能入耳,一入耳就生不如死,特别是对比起竹青所奏之曲,简直是云泥之别,慕云芯崇拜的眼神蓦然一顿,白皙的双颊染红些许微红,她略带尴尬地看了竹青一眼,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弹的那些,你都听到了!” 看着慕云芯面上的尴尬,竹青温和颔首,直接承认了这几日的魔音,他是毫无遗漏地全数听了,他温和地看了七弦琴一眼,开口安慰道:“你的琴音很躁,只要你的心静下來,也就能够弹好了!”说着,竹青随手取出挂于腰间的玉箫,柔和的神情一顿,才继续说道:“其实,我擅长的并不是琴,而是箫,往后若是你想听,我便吹予你听罢!” 看着那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慕云芯顿时來了冲动,她毫无预兆地随着盘坐的姿势,倾身便直接趴倒在地,伸手直接拽住竹青的衣角,低声嚷道:“高人,你就收我为徒,教教我如何弹琴吧!”说着,她还死命拽着那人的衣角,暗示性地拽了拽,白皙的脸上尽是恳求之意。 “你,你做什么?快放手啊!”被慕云芯突如其來的举动,竹青明显被吓住了,这神冥山的女子大多优雅秀丽,却从沒有一人会像慕云芯这般趴倒在地,还拽着别人的衣服,那张温润的脸庞难得带着一抹急切,他伸手拽着自己的衣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高人,你琴弹得这么好,就教教我吧!你既然瞧了这么久,也是知道牡丹忍受不了我的魔音,根本就不可能教我,就只有你听得了我弹的琴了,你就教教我吧!我真的想学好这琴!”看着竹青脸上的动容,慕云芯不觉打起了感情牌,反正她慕云芯不是这神冥山的人,自然要用箭浦寨的招式,这些她又不是第一次做,熟能生巧嘛。 看着她眼中的哀戚与渴望,竹青不禁心软了,慕云芯这几日的疯狂与焦躁,他自是瞧得清楚,他也知道,这灵源幽谷与她体内的魔气相互排斥,致使她无法彻底静下心來,更不可能弹奏出尚能入耳的琴曲來,况且,神君的要求如此之高,就眼前的慕云芯而言,根本很难达到他的要求。 这般想着,竹青略微无奈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拿起手中玉箫在那只白嫩的鸡爪上轻敲一下,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先放手吧!我教你便是了!” 听着如此悦耳的温润声音,慕云芯狡黠一笑,她故作讪笑地看着竹青,手中传來的冰凉触感,让她猛地将手缩了回來,反倒顺势在胸前交握成拳,半眯着眼睛欢笑了起來:“竹青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慕云芯如此搞怪的模样,反倒让竹青有些不自在,甚至于那声“竹青师傅”,都让他觉得浑身难受,下意识的,竹青持着玉箫轻搭在那交握的双拳上,温润的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慕云芯,缓缓说道:“姑娘可是神君大人的贵客,这‘师傅’二字却是不敢当,直接唤我竹青便可!” 神君大人,一听到沈崖的消息,慕云芯瞬间变得有些闷闷不乐,自死人脸离去后已过了七天,那人却是从未來过这里,别说是他的爱人了,哪怕连贵客二字她都不敢自居,贵客哪有人将贵客丢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任她在这里深受魔音侵蚀。 现在想來,当初沈崖答应娶她,甚至在新婚之日自愿穿上新郎服装,是否只是懒得再同她纠缠下去,只是,在可怜她而已,否则,世间哪有这么一个男子,会将心爱之人丢于一个陌生之地,整整七天都不闻不问的。 见着慕云芯突如其來的失落,竹青却不知何故,当然,即便他知道什么?也不会同慕云芯直接坦白,神君曾多次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举动,而且一站便是一炷香的时间,才默默转身离去,神君的行动和想法是不容置喙的,他只是灵源幽谷的守护者,不能掺杂其中。 这般想着,竹青垂眼看着不远处的空谷,在这个时候,牡丹也该來了……此刻,竹青温和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一个翻手,一只小小的竹哨在掌中出现:“我的存在,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若是有事找我,便吹响这个竹哨,我就回來寻你!” 言罢,竹青转头看着愈加接近的牡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一个转身,便直接从慕云芯眼前消失了,消失的速度,竟快得让慕云芯有些反应不过來,只得慌忙接住那个掉落的竹哨,悄悄放入怀中藏好,至于竹青为何不愿让人知晓他的存在,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她自然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伤害了这个温暖如风的男子。 在慕云芯呆愣之际,从远处而來的牡丹早已渐渐走进,当她來临之时,见到的却是一个衣衫凌乱,头顶鸡窝的女子,犹如木头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双大眼黯淡无光,整个人就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狼狈无神,在她的身旁,那把普通的七弦琴静静倒地,看似完好无损,细瞧之下却能看出琴面上的道道划痕。 慕姑娘,该不会被这琴音给逼疯了吧!也对,这声音连她都受不住,就算是再有定力的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慕云芯这样的凡人,见着呆愣中的慕云芯,牡丹轻撩宽大的袖口,一双青葱玉指缓缓在她眼前摇晃,试图将她唤过神來。 “牡丹,你來了!”看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手指,慕云芯双眼一眨,面色平静地看了牡丹一眼,心中却是百转千回:竹青他瞬间离开,不会是跟牡丹有关吧!他们两个该不会有着什么不可摆脱的情缘吧!也是,牡丹淡雅端庄,竹青温文尔雅,倒也是金童玉女,相配得很。 只是,他们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才导致现在的绝不相见,于是,擅自在脑中进行一段凄美爱情的慕云芯,面带怪异地看了牡丹一眼,明亮的眸光中甚至隐隐闪现着些许同情。 被慕云芯这番怪异的眼神瞧得发悚,牡丹身子不着痕迹地微微一抖,却又瞬间恢复平日的淡雅与端庄,抬眼细细打量着一身狼狈的慕云芯,优雅的细眉略微一蹙,缓缓说道:“练琴的事姑娘就先缓一缓吧!牡丹先带你回去洗漱一番,莫要把身子弄坏了!” 说着,牡丹垂眼看着地上仰躺的七弦琴,心中到底有些无奈:这七日她虽不曾时刻相随,却也偶尔來过几次,自然也听过不少那独特的魔音,或许是天赋问題,慕云芯可说了倾尽所有地学了,可别说是一点皮毛了,就连一丝进展都沒有。虽然有些伤人,但慕云芯这七日也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当着慕云芯的面,牡丹也不好说出这番话來,她只得委婉地劝说不肯离去的慕云芯,继续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学琴本就是一条细水流长的漫漫长路,姑娘过于心急,反倒不利于学琴,还是休息休息,待到精力养足之后再继续吧!” 听着牡丹的话语,慕云芯猛地愣住了,自己真的这么狼狈,她缓缓地低下小小的头颅,却发现原本整洁的衣服已是凌乱不堪,甚至因着方才的“拜师”请求,沾上些许泥土,随着垂下的灰红头发,此刻却黯淡无光,甚至像杂草一看紧紧缠绕,难以分离。 此时,慕云芯才想起这几日呆在这幽谷之中,除却必要的饮食,她将整颗心都放在地上那把七弦琴身上,别说是沐浴更衣了,就是梳洗都被她彻底遗忘了,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刚來时的那套衣物,一穿就是七天,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而牡丹也不只一次地劝她回房休息,却被慕云芯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她如此执着,并非是真的喜欢弹七弦琴,只是为了赌一口气,她要证明给沈崖看:即便深受逆境之中,她都能顺利征服,结果,事实证明,对着那把单调的古琴,她彻底失败了。 见着慕云芯一言不发,未免她再次拒绝的牡丹只好拿出杀手锏,她略带无奈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淡雅的眼眸微垂,缓缓道:“慕姑娘,此刻却不是赌气的时候了,这七日你呆在这幽谷中,并不知道,神冥山來个位贵客,神君为了她,可说是弄得这个山间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或许,就连牡丹自己都不知道,她叫慕云芯离开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让她梳洗一番,以此纾解紧张的情绪,亦或是……让她却对付那个让她从心底里厌恶不已的,所谓的“贵客”…… “贵客!”慕云芯眼珠蓦然一转,之前竹青也曾说她是死人脸的“贵客”,难道他是在暗示什么?疑虑之下,慕云芯伸手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却悲哀地发现那皱巴巴的衣服已成定局,便果断放弃了。 她弯身从地上拿起了那把被遗弃的七弦琴,略带深意地看着竹青方才消失的地方,心中暗忖:沈崖,我现在走并不是向你妥协了,至少我还有一个后盾师傅,就不信真的学不会这些琴曲。 这般想着,慕云芯怀抱着那把看似简朴的七弦琴,浑身的气质骤然一变,一股淡淡的威严与执拗徘徊周身,她垂眼看着身前的略带欣喜的牡丹,淡淡的话语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势:“牡丹姐,我们走吧!”说着,她紧抱着胸前古琴,踏着脚步缓缓离开了这幽深的山谷…… 第86章 嚣张的七公主 “哗啦!哗啦……”幽静的房中,清脆的水声隔着典雅的屏风传了出來,本应清雅的屏风却映照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美人浴图,伴着清水流动声,反倒透着些许旖旎之色。 屏风之内,一秀丽女子静坐于浴桶之中,光滑的柔肩沾上晶莹水珠,衬得肌肤更加白皙细嫩,沾满花瓣的水面遮住了胸前的美好风景,翩翩花瓣随着荡漾水波,粘附于精致的锁骨上,反倒透着一抹独特的柔美与魅惑。 此刻,慕云芯半眯着眼倚靠在桶边,放柔的眉角耷拉着,被热气熏红的小脸显得欢乐放松,那模样显得无比享受,七天的折磨,已让她身心俱疲,而今这短短的沐浴,却让她所有的疲惫得到完美的释放。 “慕姑娘,请问你是否沐浴完毕了,需要小婢帮你更衣吗?”在这难得的悠闲之际,一声软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慕云芯身子略微一抖,阖上的双眸微张,明眸中闪烁着一种被打扰的不满。 尽管如此,慕云芯还是双手撑着边缘猛地站了起來,随着“哗啦”一声,一具完美胴体在水中静立,却见她随手将发上的玉钗拔下,秀长的发丝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落至腰际,嫣红的花瓣粘附在略带酡红的肌肤上,显得更为妖艳。 “不用了,我自己來便可以了!”慕云芯抬腿跨出浴桶,随手便将挂于屏风上的衣物穿在身上,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身上的衣物,赤足走到铜镜前,洁白的裸足在地上踩出一个个细致的脚印,未干的水渍就好似朵朵晶莹的水花,灿烂绽放。 看着铜镜中的秀美娇颜,慕云芯随手撩起肩上的发丝,红灰相间的色彩映入眼帘,却显得有些刺眼,此刻,慕云芯深深叹了口气,一种莫名的烦闷涌上心头,每次见着头上的怪异发丝,她就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冰洞中的情景,想起十八年的住所已成梦幻之境,想起而今的自己只是寄人篱下。 或许,她该感谢沈崖将她丢在那个幽谷中,只为拼着一股怨气,整整七日,她想的都是如此解决那把七弦琴,如何在沈崖面前出一口恶气,那时的她,见不到那头恶心长发,更沒心思考虑在箭浦寨中所发生的事,那段艰难的时期,反倒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渡过了。 那段时期虽然过去了,但再见到着满发的红灰之色,也难免让她想起來,想起自己这十八年,只是被人当做炉鼎抚养着,想着箭浦寨的所有人,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却惟独她一人,傻兮兮地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把他们当做唯一的亲人。 慕云芯不觉苦笑一声,她随手将柔顺的发丝扎起,只用一枝简单的玉钗将其固定,便不再理会了,此刻,看着镜中面带愁容的女子,慕云芯使劲地拍打着双颊,试图将所有的不悦抛之脑后,幽香朱唇微启,开始喃喃自语:“慕云芯,这种表情不适合你,你怎么可能被那种困难轻易打败,不管遇到什么?你都应该沒心沒肺地笑着的,笑容,你要的只要笑容!” 许是这番自我催眠有了成效,那张愁闷的丽颜渐渐放松下來,弯起的眉眼瞬间眯成了缝,嫣红朱唇故作夸张地弯起,一张大大的笑颜骤然出现在铜镜之中,看着镜中的熟悉笑颜,慕云芯这才满意一笑,这才是她,那个沒心沒肺只求欢乐随心的慕云芯,至于其他的,她都不能想。 “七公主,慕姑娘还在沐浴更衣,你真的不能进去啊!”就在此刻,一声焦虑的软儒声骤然响起,慕云芯停下自我催眠,面带疑惑地看了紧闭的房门,七公主,那是什么东西,伴着心中疑惑,慕云芯停下心中思绪,侧耳倾听。 “你这小小仙婢,也敢拦下本公主吗?本公主可是你们神君的贵客,是沈崖哥哥的义妹,小心本公主让你连仙都修不成,直接魂飞魄散,还不开给本公主让开!”隐约中,一声银铃般的声音蓦然响起,若是忽略她那嚣张的口气,那声音怕是甜美不少。 沈崖哥哥,魂飞魄散,这“公主”倒是挺嚣张的,比她这个三寨主还嚣张不少呢?慕云芯略一挑眉,勾起的唇角闪过一抹狡黠之意,这“公主”不是要进來吗?那就进來好了,顺便尝尝她的地主之谊。 这般想着,慕云芯却也不急,迈着步伐徐徐走到桌旁,便学着思萩姐的淡然模样,静静坐于椅上,故作闲适地拿起茶壶倒起茶來,等待着“贵客”的來临。 果不其然,听着这声霸道的威胁,那声软儒的阻挡声瞬间停了下來,随之而來的却是那个七公主犹如战胜的公……母鸡一般,发出一声得意的轻哼。 “哐当!”随着开门时传來的一声巨响,慕云芯双手撑着下巴,侧眼打量着门口嚣张而立的女子,背光下,慕云芯隐约瞧见那人身穿一身紫衣,圆润的小脸看似可爱,但那嚣张得意的神情,却让人生不出半点喜欢。 “看到本公主來临,你还不下跪行礼吗?”七公主紫韵此刻却是杏眼圆睁,满是不屑地看了坐于桌前的慕云芯一眼,仰起的小脸高傲地撇向一边,面带嚣张地朝她怒喝了一声。 下跪行礼,慕云芯面色一抖,娇俏面容满是诧异与震惊,她转头看着立于门口的紫韵,原本撑于桌上的玉臂此刻却死命地捂着小腹,微弯的身躯却剧烈地颤抖着,她紧咬着下唇,抽搐的俏脸像在强忍着什么? 她慕云芯就从沒给谁下跪行礼过,就连那个恶魔慕穹,即使对他心存恐惧,她也总是强撑着颤抖的身体默默站立着,她慕云芯虽然是个不中用的山贼,但也好歹是曾经的三寨主,只有她被打趴下的份,却沒可能让她对人下跪。 此刻,看着那个女子眼中的高傲与理所当然,慕云芯便觉得好笑不已,她都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方神圣”,对方却摆出高人一等的白痴模样,越看那颗高仰的头颅,慕云芯就越觉得这女人,像极了后山里的那些被她抓來烤肉的小白兔,明明都快成盘中餐了,却还摆出那副傲气不屑的模样,那双红色的眼睛还会骨碌碌地瞪着她。 那时,跟她同伙犯案的铃儿还会朝那只兔子轻哼一声,那兔子就立马蔫了下去,转眼间更是成了她们的戏耍对象,即使最好她俩都放弃了烧烤兔子的想法,却也把那只“高傲”兔子身上的毛拔了个精光,原以为这是她最为快乐的时光,而今却…… 想着想着,慕云芯不由得一手拍着桌面,一手捂着小腹,对着高傲的紫韵肆意大笑,此刻,慕云芯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从唇边溢出的笑声越來越大,甚至于眼角都流出了泪滴來,惊诧的是,这肆意欢愉的笑声,却掩不住那双发红的眼睛,以及一闪即逝的痛苦。 看着莫名大笑的慕云芯,紫韵却是有些怒了,她就沒见着这么不知礼节的人,不仅不跪地拜见,甚至于一看到她还如此放肆大笑,这女人一看,便是在嘲笑她的,而这番露骨的嘲笑声,却硬生生地伤害了紫韵作为七公主的威严与高贵。 顿时,紫韵随手一翻,一条紫色的鞭子蓦然出现,她拿着鞭子恶狠狠地往地上抽了一下,怒极的圆脸带着威胁之意:“本公主命令你,不准再笑了!”说着,她又拿着鞭子往前甩了甩,故作威胁地抽打着桌上的茶杯,仅一瞬,那玲珑茶杯瞬间尸骨无存,飞溅的茶水四处喷散。 看着湿漉漉的袖口,被烫伤的部位甚至隐隐发痛,却让她彻底清醒过來,慕云芯蓦然止住了笑声,她微仰着头,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角,嘴角却对着怒极的紫韵说了句:“抱歉啊!实在是太好笑了,我才会这样失态的!”她只是觉得这个“七公主”好笑,才会笑得流出眼泪來的,她慕云芯,就只是个沒心沒肺,只会大笑的女子。 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欲甩來的鞭子,慕云芯连忙站起身來,伸手在胸前左右摇摆着,示意她冷静冷静,在这仙人众多的神冥山上,她慕云芯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顶多就体内隐藏着巨大的魔力,却也抵挡不住任何仙人的攻击,她可不想把小命直接赔在这里。 这般想着,慕云芯稍微收敛了面上的嘲弄之意,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姑娘,我可真不是在笑你,况且,我几日前才被你的沈崖哥哥带上山的,根本不知道谁是谁,你总得跟我说你是谁后,我才能对你下跪行礼!” 说着,慕云芯刻意加重了“下跪行礼”这四个字,好似在讽刺什么?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说出“你的沈崖哥哥”时,那酸溜溜的语气饱含着何种感情。 只可惜,受惯了他人奉承的紫韵全然听不出慕云芯话中的嘲弄,看着如此“讨好”的人儿,紫韵不觉挺了挺胸,一脸自豪地看着慕云芯,就好似对方是卑微的蝼蚁一般,圆溜溜的眼神带着不屑,就连唇角都带着上位者的自以为是:“人类,你给我听好了,本公主便是天庭的金枝玉叶,玉皇大帝的第七个女儿,七公主紫韵是也!” 第87章 随你怎么做 见着骄傲如孔雀的紫韵,慕云芯却显得有些无知无畏,所谓的天庭根本不存在她的脑海中,在不久以前,她都认为这些东西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即便现在知晓世间有妖怪,但对于天庭的七公主,抱歉,她还沒有这个概念。 若是依着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必会出口讽刺那个自以为是的“七公主”,毕竟整个箭浦寨便是她坚实的后盾,但而今……看着那把闪烁着紫光的长鞭,慕云芯仅仅只是挑了挑细眉,却识相地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身前的嚣张女子,等待着她接下來的后续。 见着慕云芯沉默的神情,自以为她被自己的“高贵”征服的某只孔雀,满是得意地朝慕云芯昂首,圆润的小脸带着上位者的自以为是:“卑微的人类,你现在明白本公主的高贵之处了吧!可不是你这种凡人能够相比拟的!” 听着刺耳的笑声,慕云芯明面上虽沒做什么?心中却暗自对着她翻了翻白眼,高贵之处,她怎就看不出这女人哪个地方高贵了,原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却不想这里的确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沒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高贵的七公主,不知你找我这个卑微的凡人,有什么要事吗?”慕云芯轻捂着臂上被烫伤的患处,沒好气地扫了门口的紫韵一眼,还故作讽刺地将“高贵”二字说得极重,微抽的眼角显出其心中的不耐与烦闷,说着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來做什么的,难道是为了來下马威的。 好似为了印证慕云芯的猜想一般,紫韵这才想起自己來时的目的,她开始踏着骄傲的步伐,一步步地朝慕云芯靠近,边走着,那眼神还满是敌意地瞪了她一眼,缓缓道:“听说,你是被沈崖哥哥带上神冥山的!”说着,她上下打量着站立的慕云芯,却瞧不出对方身上有任何的仙气波动,一张脸虽然有些白皙秀气,比起她來却显得有些平凡她始终不明白,想來淡漠的沈崖哥哥为什么要将这么个卑微的凡人带到仙山上來。 “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凡人,哪里知道原因,七公主若是想知道,便直接去问你的沈崖哥哥,这不是更快吗?”被这种细致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慕云芯身子猛然一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摆脱紫韵这种莫名探究的视线。 其中,慕云芯心中也是极为愤怒的,只要一想到那个死人脸以“驱逐魔气”为借口,把自己丢在幽谷中不闻不问,却反而把这个自以为是的花孔雀当作上客贵宾,甚至还让她叫“沈崖哥哥沈崖哥哥的”,一个大男人还被这么叫,害不害臊啊! 当然,此刻的慕云芯绝不承认,自己心中的怒火绝大多数是她自身的原因,嫉妒能如此亲密呼唤沈崖的紫韵,愤怒沈崖对紫韵的独特,她相信若是其他人敢这么叫他,那人绝对跟阎王十分有缘。 令慕云芯深感意外的是,让她却问沈崖,不过是她一时的气话,依着沈崖的淡漠性子,肯定不愿有人干涉他的私事,而紫韵也必定不敢去问,可这句气话竟然成真了,眼前这个高傲自以为是的七公主,竟真的跑去问沈崖如此私人的问題,。 “我自然问过了,可沈崖哥哥竟然要我自己找原因!”说着,七公主紫韵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慕云芯,滑动的眼眸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沈崖哥哥说过,无论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就让本公主看看,你这个卑微的蝼蚁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竟能让淡漠无谓的沈崖哥哥将你带來这里!” 说着,七公主手持着细长的鞭子,滑长鞭身带着一抹淡淡的紫色光芒,这本该是淡雅深沉的颜色,可在慕云芯眼中,却成了一种午夜的夺命幽光,想也知道,这抹紫色幽光便是他们那些仙家所谓的法力,就单单被那条鞭子鞭打,她一凡人都有些受不住了,更别说是施加法力的双重攻击了。 顿时,慕云芯紧抿着薄唇,光洁的额上冒出些许冷汗,一张娇俏小脸却透着一抹倔强与坚持:即便知道自己无法承受这厚重的一鞭子,但她却不愿同这只孔雀求饶,她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紫韵说的一句话“沈崖哥哥说,无论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那个将她带到这里的男人,竟然默认了紫韵的这种行为,,对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莫名的,慕云芯紧咬着牙根,心底深处首次出现了一股浓厚的恨意,就算是当初得知自己是被慕穹他们当做炉鼎,自始至终都被他们利用时,即便心怀怨恨,但更多的却是悲哀痛苦,悲哀着自己的一无所知,痛苦着自己竟被珍爱的家人舍弃,还对他们念念不忘。 但心中却仍旧抱着一抹希望,因为沈崖自始至终都守护着她,就算她便成了不人不妖的模样,就算她长出了恶心的头发和耳朵,他都始终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他说“无论你变成了何种模样,都只是慕云芯,也只能是慕云芯!” 正是因为沈崖始终如一的态度,才让她觉得即便有所不同了,自己还是个人类,即便失去了相处了十几年额家人,她还有存在的意义,还有需要珍惜的东西,因为如此,她才能告诉自己,要保持着沒心沒肺的笑容,不能被这些东西打败,她要笑着渡过一切。 可而今,那个静静陪伴着她的人,那个给予她勇气的人,竟然如此无情地说出这么句话,无论对她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呵呵,是吗?即使她被这个女人打得遍体鳞伤,甚至失了性命,是不是,也是可以的。 慕云芯嫣红的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却掩不住嘴角边被遗忘的痛苦与自嘲,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沈崖既然是这神冥山的主人,是所谓高高在上的山神,那她又怎会不知箭浦寨的真实面貌,怎会不知她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人,竟都是一群妖怪,怎会不知,她被整个妖族当作炉鼎的事。 沈崖既已知道自己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又怎么可能觉得厌恶呢?他只需面无表情地说出那样的话,便足够了,这般想着,慕云芯觉得心中一痛,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一般,强装镇定的眼睛有些发胀,她猛地仰起头,掩饰性地摸了摸鼻翼,却暗自抹去了流于眼角的一滴泪珠。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慕云芯,一个只会沒心沒肺地大笑奸笑的慕云芯,她只能笑,绝不能哭…… 此刻,慕云芯撑着颤抖的身子,用尽所有的气力支撑着桌面,面上却摆出一副玩味的笑容,还故作调皮地朝紫韵眨了眨眼,将眼中的痛苦怨恨深埋于心:“哦,沒想到神君他竟会这样说,那七公主,准备将我怎么样呢?我可是个极为脆弱而又肮脏的人类,七公主如此不会脏了你的手,毁了你的高贵身份吗?” 在这一刻,慕云芯觉得自己成长了,若是以往的她,必会将所有的痛苦倾泻而出,甚至会冲动地找沈崖对峙,绝不会做出这般虚与委蛇的事來,那原是她最为厌恶的做法,她原以为,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出來,甚至有什么仇也可以直接挑明直接报复,沒必要藏藏掖掖委屈自己,人生在世便是要逍遥而活,随性而为。 现在想來,自己这种想法却太天真了,沈崖既已知晓自己半人半妖的身份,甚至不惜用自己的鲜血來喂食体内的魔气,将自己带到这个人间仙境,又怎么可能沒有目的呢?而她,更不相信紫韵所说的全部是假的,这女子从进來到现在都有一段时间了,那个软儒的小婢恐怕早就到沈崖那里求救了,可那人,到现在却迟迟不曾出现,这样,又怎么可能让她还对沈崖抱有幻想呢? 令人惊诧的是,原本对自己身份极为在乎的紫韵,此刻却紧握着手中长鞭,眉眼间尽是欢喜与期待:“沈崖哥哥难得这么拜托我,我又岂能让他失望呢?沒事,本公主用的是鞭子,不会污了手的,为了沈崖哥哥,就算失了身份,我也甘愿!”说着,紫韵跃跃欲试的眼眸带着一抹痴迷与爱恋。 如此熟悉的眼眸,让慕云芯蓦然一愣,曾经的她也是用这般痴恋不已的眼神看着沈崖,甚至为了他,自己丢下脸面像个急于出嫁的女子一般,用尽方法让沈崖娶她,这种感情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觉得无比讽刺。 “看來,七公主对神君是情根深种了,那么,为了你深爱的情郎,七公主你,可要努力了!”顿时,慕云芯敛起眉眼,那双火红的眼眸变得愈加幽深,一抹淡淡的灰色染上那抹炙红的瞳孔,与头上的长发相衬,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见着如此变化的慕云芯,七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本以为慕云芯不过是卑贱的人类,最多也只能算是人妖结合产生的肮脏之物,却沒想到,她竟有着魔族的气息。 一瞬间,七公主的眼神瞬间锐利起來,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浓郁的紫气弥漫开來,将她包围其中,紫色的长发无风自扬,此刻的紫韵,不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花孔雀,而是一名威势强盛的讨伐者。 第88章 吸收魔气 见着如此气势汹汹的七公主,慕云芯反倒沒了任何的恐惧,她随手撩起肩上散落的一缕头发,淡淡的灰色越加深沉,反倒将那抹炙热火红掩盖掉了。 不知为何,瞧着发上的灰色,慕云芯略带诡谲地勾唇一笑,折磨被她厌恶的颜色,而今看來,却让她觉得欢喜不已,这颜色,反倒挺适合她的。 这般想着,慕云芯失了原有的欢脱开怀,一股浓郁的黑色从她身上飘散开來,精致的俏脸变得低沉冷漠,复杂的双眸带着肆意与疯狂,毫不犹豫地瞥了七公主紫韵一眼,肆无忌惮地开口了:“七公主,不是说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吗?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对我!” 言罢,慕云芯身形一闪,一个红色身影在原地蓦然消失,残留下來的,仅有阵阵散不去的黑烟与雾气,看着骤然消散的人儿,七公主略带诧异地看着缠绕身前的黑气,这股魔气的浓度,可说是魔族皇者才会拥有的,这个卑贱的人类……魔族倒是不简单,只是,却偏偏遇上了她。 刹那间,七公主自信一笑,她骄傲地甩了甩手中长鞭,浓郁而神圣的紫气从周身喷涌而出,只见她随手一甩,细长的鞭子直直地朝身前的黑雾甩去,刹那间,那抹黑气似遇到克星一般,疯一般地飘散开來,却不敢同那抹紫气对抗。 看着意料之中的场景,七公主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双灵动的眼眸自得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屏风处,淡雅的山水画令人心怡,可七公主的目光却并非在此,而在于屏风旁的空白区域,此刻,七公主紫韵轻拈着看似柔软的鞭子,心中暗笑:这乾坤紫气本就是魔族的克星,你的修为又不如我,怎能如此轻易就诓骗本公主。 顿时,七公主双眼一厉,那张圆润的小脸尽是不屑之意,甚至带着对蝼蚁的鄙夷的高傲,她望也不望,直接轻甩手中长鞭,那看似柔软的鞭子一瞬间变得凶猛无比,气势汹汹地朝那张淡雅的屏风打了过去,一瞬间,原本静立的屏风顿时化作片片纸屑,不带一丝预兆。 随着一声轻哼,在屏风周围,一滴滴嫣红鲜血悬空滴下,一抹淡淡的黑雾在空中盘旋聚集,渐渐的,那抹黑影化为真实,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倔强站立,在她的小腹处,一道狰狞的伤口染红了白皙的手掌,炙红的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在地上溅出朵朵妖娆诡谲的血花,此人,便是之前在七公主面前莫名消失的慕云芯。 此刻,慕云芯紧绷着身子,面色僵硬地看着那只始终骄傲不屑的孔雀,阴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人,是如何知道她隐藏的地方,方才那一鞭绝不是巧合,那人真的知道自己藏在那里的。 七公主垂首看着手中的鞭子,上面的紫色光芒愈加旺盛了,甚至在手中变得有些蠢蠢欲动,见着如此兴奋的长鞭,七公主却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紫奴是她的随身法器,其中的法灵更是吸收魔族的魔气成长,她如此开心的缘故,只能说明一个事实:慕云芯身上的魔气十分美味,让紫奴都如此念念不忘。 看着勉强站立的慕云芯,七公主的眼神瞬间火热起來,如果将慕云芯身上的魔气全数吸收了,那紫奴的威力不久更上一层楼了吗?刹那间,七公主身上的紫气更甚了,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原本玲珑可爱的小脸,却因面上的贪婪和兴奋,变得诡异狰狞。 此刻的七公主有些疯了,在她眼中,此刻的慕云芯不再是卑微的蝼蚁,而是香喷喷的诱人美食,可让她的修行更进一层的绝美补品,她紧捏着手中长鞭,似安抚一般轻拍着软嫩的鞭身,轻声说道:“你也觉得她的魔气很滋补吧!放心,本公主会让你吃饱的!”话音刚落,狠厉的一鞭再次以极快的速度朝慕云芯击去。 这只该死的孔雀,真以为她好欺负是不,见着再次袭來的长鞭,慕云芯有些气急败坏地狠瞪了紫韵一眼,心中更是暗暗把她骂了个遍,尽管如此,慕云芯却也不敢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鞭子可不是普通的武器,腹上尖锐的痛苦,还在时刻提醒她,那看似柔软的鞭子具有何种攻击力。 于是,慕云芯强撑着身上痛楚,起身正欲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动弹不得了,看着愈加临近的长鞭,慕云芯狠狠地低咒一声,却是不愿坐以待毙,便咬牙朝身旁的墙壁打出一拳,借由拿拳的反震力,将自己硬生生地震开了。 随着“砰”的一声,慕云芯狼狈地跌坐在地,她张口吐了吐不小心咽进口中的尘土,面带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有被自己一拳毁掉的墙壁,有被紫韵一鞭打散的木床,这个房间早已沒了原有的模样,反倒像个被人遗弃的废墟一般。 她试图动了动挣了挣,却发现身子仍旧被人定住一般,无法动弹,也只有手臂能稍微移动几寸,却再也无法发出攻击,整个人,就好像被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禁锢住了一般,到底,是什么人,连碰都不用碰就把她禁锢了,究竟是谁,。 刹那间,慕云芯脸色一沉,那双红灰相间的眼眸渐渐透着一股疯狂之色,此刻的她,虽狼狈地跌坐在地,那那双慑人的目光却无所畏惧地瞪着一脸得意的紫韵,肩上的诡异长风无风自扬,却将她脸上的阴狠显现了出來,此刻,一种疯狂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慢慢滋生,她要毁了这个女人,毁了神冥山的一切,甚至是毁了,这片让她痛苦的世间。 感受着慕云芯身上不断增强的魔气,七公主紫韵却显得异常兴奋,那双不屑的眼眸在见到愈加浓郁的黑气后,瞬间化为贪婪,脸上更是透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如此强大的魔气,除了魔界之王,她还从未在任何魔族身上见过,而这,意味着她的紫奴将有更加丰厚的补品,而她的仙力也会随之急速增长。 就算把这女人的魔气吸干,就算杀了这个卑贱的魔族,沈崖哥哥也不会生气吧!反正,是他说自己想怎么样都可以的,抱着这种贪婪的渴望,紫韵也不再顾及什么?却也不再压抑着体内的乾坤紫气,一股更为强大的威压从她体内散发出來。 此刻,在她手上的长鞭瞬间变了,一条长鞭像是极度繁衍一般,化作数十条紫色藤蔓,每一条都散发着幽深的光芒,蠢蠢欲动,似乎是感应到一种绝美的食物的存在。 看着手中的数十条藤蔓,紫韵淡淡地扫了跌坐在地的慕云芯一眼,骄傲的眼眸满含兴奋,却难掩其中的厌恶与不屑:“让你这卑贱的魔族,做了紫奴的食物,也是你的福分!”言罢,她随手一甩,数十条藤蔓像疯了一般,争先恐后地朝慕云芯飞奔而去,那急切的模样,像极了那些饿了十几年后终于见到食物的野兽。 看着气势汹汹的袭來的一堆藤蔓,慕云芯有些惊恐地瞪大眼眸,心中更是闪过一种逃离的冲动,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挣扎,身子就想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她只能默默地跌坐再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噬人的藤蔓,将她彻底淹沒。 “轰隆轰隆……”随着声声巨响,慕云芯所在的地方瞬间被群群贪婪的藤蔓彻底吞噬了,看着不断啃噬的藤蔓,紫韵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涌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弥补了之前所消耗的一切,自己的灵魂之法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唔……”源源不断的力量,让紫韵舒服地轻哼一声,她满脸兴奋地看着被紫奴淹沒的女子,得意忘形地开始自说自话了:“沒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魔气,所吸收的这些魔气,都足以让我向前迈进一步了,只要靠着乾坤紫气,把这些魔气炼化了,那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沈崖哥哥身边了,谁也不能再对我指手画脚了,哈哈哈……” “炼化了,你觉得你有这个本领吗?”刹那间,一声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看似轻柔无力,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气与杀意,仿若是从地狱传來的寂灭死音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是谁,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的,给本公主出來!”刹那间,紫韵身子猛然一抖,瞬间从得意中清醒过來的她,面带诧异地抬起眼,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试图寻找说话人的行迹,可无论她如何寻找,空荡荡的房间根本沒有任何人存在,有的只是数不尽的藤蔓,正在贪婪地吸收着养料,那人,就像是凭空存在一般,只闻其人,却无法见其人。 “究竟是谁,快给我出來!”一瞬间,紫韵有些怕了,以她的仙力,竟然无法感知到那人的存在,那人的力量该有多强大,可她为何,到现在才出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此刻的她也顾不上吸取慕云芯的魔气,伸手一招,却将那凶狠的藤蔓招致身旁,在她身旁形成了一个坚硬的护盾。 “我是谁,哼,你吸收魔气倒是吸得挺开心的,怎么就忘了我呢?”那人轻哼一声,一声阴冷的不屑缓缓响起,一个身影在黑雾中渐渐显现开口,看着不断出现的熟悉身影,紫云惊诧地瞪大眼眸,一只玉手颤巍巍地指着那人,惊颤道:“你,你怎么会……” 第89章 沈崖,给我滚出来! “怎么,不是吸我的魔气吸得很开心吗?现在倒觉得惊诧了,以为我死了!”此刻,渐渐飘散的黑雾中,一名红衣女子踏着冷漠的步伐缓缓走了出來,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碎,但白皙的脸上却满是冰冷,满头长发此刻成了死寂的灰色,幽深的眼眸亦是一片灰色,毫无生气。 此人,却是被七公主的藤蔓彻底淹沒,啃噬魔气的慕云芯,不,或许,该叫她慕伊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隐藏在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慕伊菱,终于出现了。 “素瑶大姐!”看着缓缓而來的女子,七公主有些呆愣住了,甚至下意识地唤起了大公主素瑶的名字,此刻的慕伊菱像极了百年前从斩仙台上跳下的大姐素瑶,若是那灰色头发变成乌黑青丝,那疏远的目光,冷漠的模样,简直同她一模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大姐她早在百年前就跳下斩仙台,但凡从那个地方跳下,便再无生还的可能,况且,大姐还是天庭的大公主,这个卑贱的魔族,绝不可能是她的,七公主紫韵不自觉地要摇了摇头,再次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世间相似之人并非沒有,这个女人不过是同大姐的样貌相似,却绝不可能是大姐本人的。 这般想着,七公主猛地收回脸上的震惊,她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圆润的脸上带着上位者的高贵与自傲,满是鄙夷地看着满头灰发的慕伊菱,缓缓道:“本公主只是沒有料到,你身上的魔气竟会如此强大,若是你碰上了其他人或许会赢,只可惜,你遇到了本公主!” 言罢,七公主周身盘旋围绕的细长藤蔓,纷纷改变了方向,尖锐的顶端气势汹汹地指着慕伊菱,细长的藤身散发着紫色光芒,隐隐透着一抹危险的幽光。 “你这紫光虽然厉害了些,但我,可不是方才那个笨蛋,你确定你还有机会伤了我吗?”慕伊菱睁着死气沉沉的眼眸,死寂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强烈的杀气与战意,她垂首轻握住细小的拳头,丝丝浓郁的黑气在手中蔓延开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不断涌动着。 感受着体内的强烈的变化,慕伊菱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欣喜的笑容,在冰洞中的事,她虽沒有出现,却隐藏在慕云芯体内,无论是慕云芯本人知道或是不知道的事,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红萼体内的魔气被这幅身体彻底吸收了,那个沈崖以自己的神血就回濒临死亡的慕云芯。 慕伊菱也曾猜想过,她体内的魔气在完全吸收了红萼的皇族魔气,又在啃食沈崖的血液后,必会提升一个极高的境界,却沒想到,她的魔气竟变得如此之强。 看着手中凝聚的强大力量,慕伊菱满意一笑,她冷然地看了紫韵一眼,死寂的脸上带着不屑与嘲弄:“我虽不知你的紫气为何能如此轻易地吸取魔气,又不惧它的同化和腐蚀,但我的魔气,你若是吸得过多,小心因此堕入魔道!” 说着,慕伊菱看也不看,便将手中渐渐凝聚而成的黑色小球随手一甩,那颗看似平凡的小球便以缓慢的速度脱离了慕伊菱的手指,却以极快的速度朝七公主攻击起來。 此刻,七公主也沒想过对方会突然出手,看着眼前骤然闪过的黑色小球,她满是急切地伸手一挥,原本对慕伊菱虎视眈眈的数十条藤蔓,将紫韵整个人围得滴水不漏。 “砰砰砰!”随着一声毫不间断的巨响,那颗黑球同藤蔓发起了异常剧烈的拉锯战,细小的黑球一次次地撞击着相互交缠的藤蔓,可随着每一次的撞击,黑球就变得愈來愈小,而缠绕抵挡的藤蔓,此刻却变得摇摆不定,华丽生机的紫光与死寂冷凝的灰色光芒不断交替着,闪烁着,却分不出个胜负來。 两人的交战持续着,受害的却是无辜的房间,整个房间已沒了原有的模样,放置的家具石桌因着巨大的冲击变成了碎末,咋一看,却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废墟。 看着慕伊菱不断持续的攻击,七公主却显得毫不担忧,她的乾坤紫气天生就对这种魔气有种克制作用,甚至是属于那种遇强则强的类型,越是强大的魔气,越是高贵的皇族魔气,紫奴便会吸收得愈加卖力,当然,她的紫奴也并非能永无止境地吸收下去,但在这个世间,也只有魔界之王的魔气会让紫奴彻底毁灭,但用对付慕伊菱这个变异的魔族,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般想着,七公主紫韵自信地看了挡在身前的紫奴,她缓缓伸手轻抚着那些不断闪光的藤蔓,纤细五指瞬间交握,在这般命令下,那些抵挡的藤蔓像疯了一般再次滋长起來,它们纷纷竖着狰狞模样,毫不客气地朝慕伊菱攻去。 看着突入起來的藤蔓,慕伊菱轻声一碎,她的魔力虽然增长了,可她到底只能算是借用慕云芯的身体,根本无法发挥出所有的力量來,况且,这股强大的魔气连她自己都沒法彻底掌握,所能运用的,也只是最为简单的一种,根本无法同紫韵抵抗,若是,慕云芯也能成魔,同她顺利融为一体就好了。 这般想着,慕伊菱双手往前一推,一张黑色的大网瞬间将她包围其中,攻击而來的汹涌藤蔓纷纷撞在这片黑色中,无法前行。 只是,这看似僵持不下的局面却开始出现一面倒的局势了,汹涌而來的藤蔓非但沒有受到任何冲击,反倒疯狂地吸收着黑色结界中的强烈魔气,每一个藤蔓以缓慢的速度开始变大,每一次冲击也变得越加有力,这层黑色结界,反倒为紫韵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魔气与力量。 此刻,随着藤蔓的每一次进军,慕伊菱的身子便抖了一抖,她头上的浓郁灰发渐渐改变了颜色,缕缕火红开始占据了原有的位置,就连那双死寂的灰色瞳孔,都开始变淡,慕伊菱的魔气渐渐消失了。 感受着体内如此强烈的变化,慕伊菱显得更加焦躁不安,明明有着强大的魔气,却因为无法同慕云芯彻底融合,而无法彻底运用,甚至还被人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折磨,让慕伊菱觉得十分不快。 慕伊菱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紫韵,对方得意洋洋的孔雀模样更让她觉得憋屈,她原不想出口求人的,特别是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人,早在她隐藏在慕云芯体内的时候,便已经发现那人的存在了,更清楚地看到,在慕云芯受到紫韵的甩手一鞭时,他却冷漠地藏在暗处,无动于衷。 只是,碍于眼前这种情况,慕伊菱不得不放下对那人的愤怒与怨恨,沉着脸闷声喝了一声:“沈崖,你还不快给我滚出來,难道你真想看着慕云芯魂飞魄散不成,!” 闻言,有反应的不是隐在暗处的沈崖,而是疯狂吸食魔气的七公主紫韵,却见她双手略微一顿,抬眼满是惊诧地看了慕伊菱一眼:“你说,沈崖哥哥隐藏在这,!” “沈崖哥哥,你是不是在这里,快出來啊!”顿时,紫韵猛然停下了手中的攻击,反倒抬眼四处望了望,那双不屑鄙夷的眼眸,瞬间化为欢喜和痴恋,见着四周的一片废墟,紫韵并沒有放弃,反倒闭目凝神,试图寻找隐藏其中的沈崖。 因为紫韵的临时停手,攻击她的疯狂藤蔓也消停了一会,慕伊菱冷笑地看着紫韵如此痴迷的行为,敌人还在一旁,这只孔雀却因为一个男人失了戒备心,甚至还如此沉醉地陷入自我世界中,当真可笑,况且,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前一秒还对慕云芯说什么海誓山盟,后一秒却对她见死不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慕云芯如此付出的。 即便心中不屑,但慕伊菱却开始利用这短暂的时间,静心动用起体内蕴藏的强烈魔气,开始弥补之前被紫韵吸取的那一部分,进行自我恢复,至于沈崖是否会现身,慕伊菱表示自己毫不关心,她同慕云芯虽同属一个身体,却也算作是不同的意识,慕云芯那个笨女人喜欢沈崖,却不代表她也会对此心动。 况且,慕云芯是如何莫名其妙地爱上沈崖的,那个白痴女人不知道,却并不代表她也不知道,待到那求缘水彻底失效的那一刻,那女人便会彻底恨透了那个冷漠的男人,到那时,便是她同慕云芯彻底融合,共同成魔的时刻。 渐渐地,慕伊菱逐渐变红的长发再次发生了变化,死寂的灰色以极快的速度攀爬而上,眼中的灰色由淡转浓,衬着惨白的脸颊,竟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咋一看,就好似一个失去灵魂只余下躯壳的傀儡一般,此刻,比之前更为浓郁的魔气在她周身盘旋,在她身体形成一股强烈的威势,慕伊菱兴奋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她的魔力,好像比之前更容易掌握了…… 第90章 你这个伪君子! 幸运的是,慕伊菱如此明显的变化,七公主紫韵却毫无所觉,她的全身心早已投入到寻找心中的沈崖哥哥,所有的心神汇聚一处,旨在找出那抹属于沈崖的气息。 看着紫韵如此疯狂的举动,慕伊菱不免觉得可笑,对敌之下竟还如此轻敌,甚至将敌人抛诸一边,只为寻找那抹不属于她的身影,她阴狠地看着静置于空中的藤蔓,嫣红朱唇勾起一抹不屑嗤笑:这些失去主子控制的藤蔓,如今想再威胁她,却是不可能了。 这般想着,慕伊菱冷笑一声,却见她双手握拳,一股浓烈的黑气在拳上酝酿,这股黑气伴随着她的随手一甩,硬生生地砸在空中那些等待主子命令的藤蔓上,黑色的火焰开始剧烈燃烧,残忍而无情地在藤蔓身上蔓延开來。 在如此诡异的火焰下,空中的藤蔓开始剧烈挣扎起來,他们拼命甩动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在地上蹭着,甚至在同伴的身体上磨蹭,试图摆脱这股诡异的黑色之火,无奈的是,他们越是如此,身上的火焰便燃得越旺,渐渐地,原本嚣张贪婪的藤蔓在空中渐渐化作烟尘,飘散而去。 在数十条藤蔓“壮烈牺牲”后,凝神寻人的七公主这才反应过來,她猛地睁开惊诧的眼眸,却见被自己遗忘的慕伊菱,竟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就连不死不灭的紫奴都被她重伤,此刻,紫韵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相信前一秒还深陷窘境近乎死亡的卑贱魔族,在后一秒,竟亦如此强大的魔力强势出现。 看着面色惨白而又阴邪可怕的慕伊菱,紫韵这才醒悟过來,怪不得她寻了这么久,都沒感受到沈崖哥哥的气息,这个卑贱的魔族,竟然利用她对沈崖哥哥的感情,欺骗她,就为了恢复自身的魔气。 刹那间,那张圆润的俏脸满是愤怒之色,七公主睁着不屑的眼角狠瞪了慕伊菱一眼,有些咬牙切齿:“卑贱的魔人,你竟然欺骗本公主!”因着心中的愤怒,紫韵周身的神圣紫气愈加浓郁,她静立的身子猛然一抖,抬手间便将藤蔓上的黑色火焰全数散了去。 看着自己甩去的火焰,却被紫韵如此轻易化解,慕伊菱不免有些气急,她阴沉着细长的眼眸,死寂的眼中带着疯狂与愤怒:究竟是为什么?为何这个女人如此轻易就化解掉她的力量,她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紫气,究竟隐藏了什么力量,为何自己的魔气,就对她沒用呢? 尽管慕伊菱有些气急,但她仍伸手抵挡着紫韵的攻击,惨白的小脸带着一股阴狠与寒气,现在的她虽杀不了这个女人,却不代表以后的她不行,即便自己的攻击对这女人无效,但对方却也别想从她手上拿到什好处了。 这般想着,慕伊菱手中的力道渐渐加大,七公主紫韵身上的紫光不断闪烁着,双方再次陷入僵战中,这次,是谁也无法撼动谁,谁也无法占据上风了,这场战斗,再次成了不知何时结束的拉锯战,或许,只有等到一方的体力消耗完了,才能彻底分出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仍旧僵持着,处于防守中的慕伊菱却毫无疲倦之意,惨白的脸上却带着与之不符的得意笑容,紫韵虽然不断吸收着她体内的魔气,却也因此让她更能掌握住体内的魔气,那股蕴藏深处的魔气,正在被一点点地发掘出來,一点点被她为之所用。 相较于七公主紫韵,此刻的她却显得有些疲倦,而这并不是将仙气消耗后的疲惫感,相反的,她并未消耗过多的仙气,而是由于吸收的魔力过于频繁,根本來不及在体内炼化,那些來不及被炼化的魔气过度地集聚在她体内,让她彻底食用过度,却又无法将它化为自己的力量。 看着略显疲惫的七公主,慕伊菱略带嘲弄地撇了撇那个自作自受的那人,她悄然放下伸出的左手,在抵抗紫韵的同时,另一只手却暗自蓄力,打算寻找一个绝好的机会反扑。 只是,看着紫韵微微闪神的一刹那,慕伊菱立马攥着悄然凝聚的左手,挥手就想给紫韵一个“致命”的攻击,却不料,在她准备出手之际,身子却蓦然传來一种莫名的酸软,还未等她彻底反应过來,她的身子,竟同方才慕云芯那个女人一般,彻底不能动弹了。 慕伊菱僵硬着身子,即便身子无法动弹的她,却毫不担忧,反倒冷冷地看着同她对峙的七公主紫韵,那双死寂的眼神只是抬眼了他一眼,却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危机感,那模样,完全看不出她被人控制着身子,整个人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 此刻,慕伊菱冷眼看着房中的一片废墟,前后两次的动弹不得,若是她现在还不明白是谁做的手脚,那她真的可以回炉再造了,这个房间,除开她同七公主紫韵外,还有一人始终隐藏于暗处,唯一能做手脚的也只有那个人罢了,只是她不懂的是,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沈崖,我本以为你随是天界之人,却也不似他们那般虚伪,哪里想到你竟也是这样的卑鄙之人!”黑雾之中,慕伊菱嘲弄地看着狼藉的地面,冰冷的口中带着不屑与憎恶,淡淡地说出心中的不悦与疑惑來。 自以为这不过是慕伊菱计谋的紫韵,此刻却沒有相信那人的话语,她高傲地看着惨白无比的女子,圆润的脸上带着自作聪明的洋洋得意,缓缓道:“你这招已经沒用了,卑贱的魔族,给公主主死去吧!”说着,紫韵不禁加快吸收的进程,竟不顾自己的承受能力,开始疯狂地吸取慕伊菱体内的魔气,一边用最快的时间将她击杀。 可惜的是,七公主是注定无法实现这样的愿望了,看着紫韵周身不断闪现的强烈紫气,隐于暗处的沈崖蓦然一顿,如此强大的仙气,怕是会对慕云芯的身体有所损害,顿时,隐于暗处的某神身子一闪,便踏着极为快速的脚步來到紫韵面前。 此刻,沈崖伸手拽着紫韵欲挥出的玉臂,冷漠的眼神带着些许不赞同,他淡淡地瞥了紫韵一眼,直接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吸收下去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崖,紫韵蓦然愣住了,她沒想到慕伊菱所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的沈崖哥哥竟真的隐藏在暗处,看着她吸收了这卑贱之人的魔气了,。 “沈崖哥哥,你等等啊!我就快把这女人的魔气吸食干净了,你再等等我!”顿时,紫韵也顾不得其他,她转身看着蓦然出现的沈崖,圆润额脸上带着惊喜与兴奋,那双骨碌碌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摇动的藤蔓显示其心中的喜悦和讨好之意。 看着如此急切的紫韵,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骤然一顿,他垂眼看着不远处故作镇定的慕伊菱,幽深的眼角却意外瞥见腰间那道严重的鞭伤,原本蹙起的剑眉皱得更深了:“七公主,你先离开吧!这女人体内的魔气并非想象中如此简单,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她的魔力便会瞬间恢复!” 这话在紫韵听來,却是对她的关心,此刻,紫云故作精神奕奕地看了沈崖一眼,即便她需要时间來炼化残存的魔气,但在心爱人面前,她却不愿直接承认,这点小困难算得了什么?她是要做站在沈崖哥哥身边的人。 于是,给予自我表现的七公主,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故作轻松地同沈崖对视着,面带笑意:“沈崖哥哥,你放心,我还能继续下午,我还能吸取更多的魔气!” 紫韵如此急切的模样,到了沈崖这边却像极了打在棉花上的空拳,沈崖身子连看都沒看她一眼,那双幽暗的眸光若有似无地看着满头的死寂灰色,口中却开始答非所问:“七公主,吸收了如此强大的魔气,对你的修为也是极有成效的,你先回去把那些魔气炼化了,往后沈崖还有事拜托公主!” 听着那个淡漠冷清的沈崖仙君对自己的请求,紫云乐得合不拢嘴,一张圆润的小脸瞬间笑开了花,这是沈崖哥哥第一次拜托自己,为了让自己以更好的状态帮助他,紫韵这才决定听从他的话,回去将残余的魔气炼化了,到那时,仙力暴增的她就能有更大的力量帮沈崖了。 这般想着,紫韵含羞带涩地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沈崖的提议,便看也不看深处阶下囚的慕伊菱一眼,抬起小腿,屁颠屁颠地回房修炼去了。 一直沉默中的慕伊菱,冷眼看着那个白痴的花孔雀如何被利用的经过,乃至于那人被沈崖扔了竟还一副屁颠屁颠的模样,她便觉得好笑不已。 看着仍旧面无表情的沈崖,慕伊菱故意隐去心中那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勾着血红唇角嗤笑起來:“沈崖,我曾一度以为你至少算是个君子,却不想你竟然是个善于欺骗的伪君子,可怜那个孔雀七公主,被你利用了却还满脸兴奋的模样!” 第91章 同处一个身体的双生子 听着慕伊菱如此讽刺的话语,沈崖却显得毫无表情,他略微理了理被七公主拽得有些皱斜的袖口,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座自认从未利用过她,这样最多也只能说是场交易,她吸收魔气,增长修为,而我……” 说着,沈崖骤然一顿,他淡淡地瞥了身旁的慕伊菱一眼,满头灰发毫无生气,空洞的瞳孔更是被灰色所笼罩,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下意识地蹙起剑眉,却淡淡地不再说话了。 顿时,满是狼藉的房间陷入一片宁静中,两人相对望,却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打量着对方,心中暗暗算计着什么? 终于,见着慕伊菱腹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沈崖不由得敛起眉角,他看似冷漠地扫了有些严重的伤处一眼,语气却隐含着淡淡的担忧:“七公主的神鞭是专门特制的,若无特殊的伤药处理,伤口便无法愈合,你拿着它把药敷上吧!”说着,沈崖随手从怀中取出一瓶精致药瓶,甩手间便将它扔到慕伊菱身前。 手握着扔來的药瓶,慕伊菱略带嘲弄地看了他一眼,细长的柳眉微微挑起,却满含戏谑与嗤笑:“我记得,慕云芯被那只孔雀鞭打的时候,你在暗处冷漠观察吧!当时都不出來阻止的你,现在却送给我伤药,难道神君你爱上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隐藏在她体内的我!” 说着,慕伊菱随着撩起肩上的一缕灰发,死寂的灰色同脸上的戏谑形成对比,反倒透出一抹难以言明的韵味与魅惑。 只是,沈崖显然不吃这一套,一瞧见那抹死寂的黑色,即便是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是同样的身体,他都觉得这女人的存在无比刺眼,好似她一出现,慕云芯的全部便沒了踪影,那个跳脱疯狂的人儿好似不存在一般,这所有的一切,让沈崖极为厌恶。 “沒有架给你打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不觉得你的存在让人厌烦吗?”沈崖冷眼看着那片毫无生气的灰色,冷漠的身躯往后退了一步,幽暗的眼眸毫无掩饰地透露着对她的厌恶,开口便毫不客气地将慕伊菱嫌弃了。 听着这声嫌恶之语,慕伊菱苍白的小脸瞬间一愣,灰暗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厌恶与憎恨,她看似随意地轻抚着小腹上的伤口,手中的温热无不提醒着她,这个冷漠多变的男人,对慕云芯那个白痴女人所做的事。 从慕云芯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便隐藏在那人体内,即便自己不曾被她得知,但那女人所经历的一切,她都深切地体会着,共享着,或许,她总说那个女人白痴,说她傻,但她自己知道,她同慕云芯就像是处于同一身体内的双生子,慕云芯处于明处,而她则在暗处。 慕伊菱总觉得,那个跳脱白痴的人儿便是她的妹妹,即便傻,却也不愿让人伤害到她,所以,一旦这个傻妹妹有什么危险,她便会掌握着那副共有的身体,为她排除一切的危机,即便那人不知道,但她,却以另一种方式保护着,守候着。 可是?这个冷漠多变的男人,却唆使那只骄傲的花孔雀來伤害自己所保护的人,这叫她如何不气。 或许,这个男人并不知道,当紫韵说出,是沈崖让她來下马威,出手伤人的时候,当听到“你想对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时候,慕云芯的心中是如何的痛苦,她所承受的打击是如此之大,可这一切,作为“双生子”的她,却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慕云芯心中的变化,今日过后,那个跳脱单纯的人儿便不复存在了,她开始变得成熟,懂得开始依靠自己去承受所有的痛苦,而不是傻傻地相信一切,横冲直撞,可是?慕伊菱却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承受这一切,她希望那个跳脱欢乐的人儿,永远傻傻的。 “你让紫韵那家伙对她出手,甚至不惜让她受伤,不就是想逼我出來吗?而今我出來了,你却想把我赶回去,这伤不就白挨了!”此刻,慕伊菱冷冷地看着腹上的伤口,随手将瓶盖打开,甚至连任何的处理都沒错,就直接将药粉倒在伤口处。 见着如此敷衍的治疗手法,沈崖冷漠的眼神骤然一缩,紧抿的嘴角却显示出与其不相符的愤怒与不满,但他却也沒说什么?只是双手交叠在胸前,冷冷地朝她轻哼一声,示意她下手轻些,好歹也是慕云芯的身体。 这声轻哼,慕伊菱自是听见了,但她却毫不理会,她垂首看着止住鲜血的伤口,黑色的眼睑略微下垂,挡住了眼中的怜惜与决然:既然那个跳脱的人儿决定不再单纯,那她自然要帮慕云芯彻底独立起來,这伤口便是让她坚强的动力,只有记住了痛苦,才能重新爬起。 这般想着,慕伊菱将药瓶直接丢还给沈崖,伤口已经顺利止住了血,这药就沒必要再继续用下去了,成长所需要的痛苦,都得让她自己去承受…… 伸手接过丢來的药瓶,即便心中不满,沈崖也沒要求她继续敷药,反倒垂首打量着慕伊菱周身徘徊的黑气,紧绷的脸庞变得无比严肃,顿时,沈崖猛地伸出双手,毫无声息地向慕伊菱攻去,其凌厉的手法与力道,就好似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 因着对危机的直觉,即便无法彻底反应过來,慕伊菱也下意识地绽放出浓郁地黑气抵挡住凌厉的攻势,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与沈崖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空寂的冷眸尽是杀气,低沉的声音阴森森地响了起來:“沈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样会害死慕云芯的!” 若不是随着魔气的增长,她的感知范围也渐渐扩大起來,沈崖如此悄无声息的攻击,连她也无法挡了下來,如此,首当其冲的却是慕云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这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何给了疗伤圣物,却又瞬间出手攻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此刻的沈崖像是中了魔障一般,刚毅的脸庞面无表情,甚至带着冷漠的疏远与杀意,面对慕伊菱的质问,他并沒有开口解释,而是不停地朝她攻击,有力的手掌一次次地向慕伊菱拍过去,力道和威势都不断增强。 沈崖的不言不语,无意激怒了不明原因四处躲闪的慕伊菱,她冷眼看着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死寂的瞳孔带着愤怒与绝望,她本以为他这样对待那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以为,这个男人是特别的,她可以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他,却不想,一切竟是如此。 既是如此,就别怪她无情了,顿时,慕伊菱骤然停下脚步,她阴沉着脸,低低地看着攻击而來的男子,一股浓郁的黑气在手中凝聚,刹那间,她身体一沉,整个人犹如箭矢一般朝沈崖飞射而去,浓郁的黑气毫不畏惧地同沈崖对抗起來。 随着“砰”的一声,一道耀眼的光芒将整个阴暗的房间照得通亮,慕伊菱颤抖地倚靠在梁柱边,灰色的长发有些暗淡,惨白的脸上透着几分疲惫与强忍,那双纤细的手臂无力垂在两边,白皙的手指略微弯曲,甚至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显然是受到重创,还未恢复过來。 相较于慕伊菱的狼狈,此刻的沈崖却显得无比自如,他冷漠地静立一旁,随手摆弄着略带凌乱的衣袖,幽暗的眼神状若不经意地扫向不远处的慕伊菱,尽显冷漠与淡情,全然沒了冰冻中对慕云芯的担心与忧虑,那样的感情,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看着冷漠站立的沈崖,慕伊菱心中一痛,她摇摇晃晃地倚靠在柱子边,面带痛苦地捂着胸口,似针扎一般的心口让她无比痛苦。 怎么会这样,这分明是慕云芯所承受的痛苦,为何现在连她都能如此深刻地体会到,难道是自己占据这身体太久了,对慕云芯产生了什么影响,顿时,慕伊菱有些害怕了,她再也顾不上沈崖是否会继续攻击,紧闭着眼眸试图寻找慕云芯的意识,却猛然发现,那本该在意识海中沉睡的人儿,竟沒了任何身影,慕云芯她,竟然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慕伊菱惊恐地瞪大眼眸,如此奇异的情况她至今都未曾遇见过,若是慕云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她,是决计不会原谅自己的,一瞬间,慕伊菱深深地看了满脸冷漠的沈崖一眼,灰色的眸光中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复杂之色,却让他瞬间愣住了。 这女人,要做什么?沈崖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却发现那双复杂的眼眸渐渐阖上,那人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发上的灰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红灰相间掺杂之色,随之消失的,还是她身上的浓郁黑气,那股强大的魔气随着慕伊菱的意识再次潜回体内,那个面前站立的身影,顺着梁柱倒了下去,紧阖的双眼,显示了那人的再度沉睡。 一瞬间,沈崖神情骤然一变,面上的冷漠瞬间被担忧替代,他大步朝前跑到慕云芯身前,赶在她昏倒在地之前,将她轻轻地搂在怀中,看着如此熟悉的面容,沈崖的神情有些复杂,他轻轻地捋起那人肩上红灰相间的秀发,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够,这一切还不够……” 第92章 咬牙切齿的不恨 这里,是哪,一片朦胧的白雾中,慕云芯有些浑浑噩噩地四处飘散,她迷茫地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陌生之境,四周被白雾笼罩,却又看不清方向。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犹如万斤重,怎样都无法迈开脚步,只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可她,却也觉得自己的身子轻如羽毛,轻得甚至沒有任何的着力点,只能随处飘摇,却不知前进的方向与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慕云芯觉得自己终于停下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迷蒙的白雾,她疲惫地睁开眼眸,伸手往前探了探,却发觉未知的前方一片空荡荡的,沒有任何的依附点。 这里究竟是哪里,她不是在那个狼藉不堪的房间中吗?慕云芯迷茫地看着陌生的四周,她仍旧记得,之前的自己仍在同那只骄傲的孔雀对峙着,无数藤蔓疯了一般地朝自己涌來,拼命想逃的自己,却像是被人禁锢住一般,毫无动弹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淹沒与藤蔓的花海之中。 然后……便沒了意识,恍然间,慕云芯伸手轻捂着胸口,那漫天的藤蔓朝自己涌來的场景,而今想來,也让她不寒而栗,若真被那些藤蔓抓住,或许连一丝生的希望都沒了,看來,那女人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崖所应允的。 这般想着,慕云芯微仰着头,倔强的眼眸带着深沉的难堪与痛苦,尽管胸口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痛得难受,可她,却又不愿让自己露出一丝软弱,更不愿让自己如此软弱地掉下一滴泪水,既然对方都如此不屑地将她的生命交予她人,那她,又何必如此感伤风怀,她要做的,永不是这些。 “慕云芯,你终于來了,我,可是等了你许久!”蓦然间,一声悦耳的声音幽然响起,却让慕云芯瞬间回过神來,她猛地抬眼望了望四周,见到的却是一片白茫茫,根本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是你救了我吗?你是谁!”慕云芯再次伸手往前探了探,她努力睁大眼眸,试图看清四周的一切,可眼前的白雾却完全阻挡了她的视线,除了一片白色,她什么都看不到。 只是,藏于白雾的神秘人,此刻却沒又直接回应慕云芯的疑问,悦耳的声音渐渐变得严肃起來,甚至,带着一**惑与导向:“你是否憎恨沈崖,憎恨他让你置身危险,甚至不顾你的性命,你憎恨他吗?” 沈崖,一瞬间,慕云芯眼光一沉,她紧咬着下唇,双手死死地握着,就连尖锐的指甲陷入掌心,都毫无所觉,慕云芯只是沉默着,紧抿的红唇说不出任何话语來,整个脑海唯独剩下狼藉不堪的房间,却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紫韵两人,这么大的响动,却沒有任何人出现,也沒有任何人过來。 “沈崖哥哥说,我想对你怎么样,都是可以的!”蓦然间,紫韵得意满满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她以为那话不过是紫韵在诓骗她的,可无人出现的房间,漫天扑來的藤蔓,却硬生生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即便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那只孔雀所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慕云芯一言不发地立于原地,微垂的眼角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那抹声音再次幽然响起,却带着更为浓郁诱惑和驱使:“慕云芯,你恨他吗?恨那个冷情薄义的男人吗?如果让你舍弃一些东西,我便让你拥有复仇的力量,你愿意吗?” 闻言,慕云芯灰暗的眼眸骤然一亮,她猛地抬起头,遥遥看向迷蒙白雾,似透过那曾看不清的白雾,定定地看着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女子,脑中便是有些纷乱:舍弃一些东西就能拥有力量,拥有报复那个男人的力量,就能对抗那个自以为是的紫韵,她就可以复仇,就只需要舍弃一些东西。 见着慕云芯如此徘徊动心的模样,朦胧中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激动与喜悦,声声诱惑之音再次响起:“只需你牺牲一些东西,你便能给你想要的力量,如何!” 给她想要的力量,蓦然间,慕云芯身子猛然一抖,她开口正欲说什么?脑海中却顿时闪过一阵清明,顿时,面对这莫名而來的诱惑,慕云芯微低着头,嫣红朱唇已被她要醴丽丰润,甚至隐隐透着一抹血红,最终,慕云芯抬眼看向那看不见头的白雾,娇俏的小脸硬是挤出一抹“灿烂”笑颜:“我为什么要恨死人脸,他又沒做什么?” 说着,慕云芯握紧的拳头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掌心传來的尖锐痛楚令她清明,愈加冷静,天知道她多想答应这个诱人的要求,如果她沒有承受过紫韵给她的屈辱,那她或许会不屑嗤之,可而今的她,却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同那些所谓的仙人之间的区别,在那些人眼中,自己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可随意玩弄,随意碾杀。 她恨沈崖,甚至恨之入骨,那个人对她看似特别,将她带到神冥山,甚至让她学琴棋书画,可本质上她却同那些蝼蚁沒有任何区别,只要别人想要,那个男人就如此轻易地将自己拱手让人,甚至说“随便别人怎么样,都可以”。 这样的人,她怎么能不恨,她要报复,报复那个无情的男人,报复那个自以为是,将她的真心无情践踏的男人,她想毫无顾忌地答应,拥有强大的力量,堂堂正正地将自己所受的屈辱讨回來,可她,却不能这么做,她只能说,她不恨沈崖,她只能故作无知地回应着…… 似是被慕云芯的回答惊住了,白雾中的声音骤然一顿,她不敢相信地轻“咦”了一声,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題,不自觉地再次出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不恨那个男人!” 被那人的再次相问激起了心中的怒火,慕云芯紧咬着牙根,毫不犹豫地开口低喝一声:“我,我……”慕云芯张了张口,却始终无法说出那句“我愿意”,怀中传來的炙热让她骤然一顿,她略带厌恶地狠瞪着置于怀中的东西,最终紧咬着下唇,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恨沈崖这个男人,我一点都不恨他!” 见着慕云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却硬是撑着怒火说出违心的话语,藏于白雾中的女子便觉得有些无奈,照这个趋势,若她再继续问下去,得到的答案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慕云芯分明恨透了那个男人,每次快要答应的时候,却又硬生生地改口了,难道,有谁在控制她吗?可她已经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趁着慕伊菱占据那具身体的时候,才悄然出现的,照理说,连慕伊菱都不曾发现过她,更遑论其他人了。 当然,此刻的慕云芯真的被人控制了吗?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她只知,每当她想答应的时候,怀中的某样东西就会散发出炽人的热度來,她的欲望越强烈,它的温度便会越高,烫得她有些难受,其实,她也知道若是自己执意答应,那颗玉珠无法奈她如何的。 可是她,还是硬撑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出违心话语,妥协在那颗玉珠的炙热下,或许,她的内心深处还在渴望着,沈崖正在透过玉珠看着她的情况,玉珠散发的炙热温度,便是她对自己的极力挽回,她也知道,这种想法无比荒诞,可她,还是放弃了获得力量的想法。 “该死的,你瞒过我,跑到她的意识之海中,究竟想做什么?”蓦然间,另一声愤怒的而又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慕云芯猛地抬眼,却见原本看不清的厚重白雾渐渐消散,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女子渐渐出现在慕云芯眼前,却让她惊诧地瞪大眼眸: 白雾中的女子同她一模一样,艳丽的红发柔顺地披于肩后,却余下一缕火红搭在胸前,与身上的红色衣衫衬得无比醴丽,在那人的头上,一双红色狐耳半耷着,偶尔间那双耳朵动了动,似听到什么声响一般,这个跟她相同模子刻出來的女子,便是不久前她在冰洞中见到的,那个被冰封的女子,红萼。 更令她惊讶的是,在红萼身旁,又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可她却穿着一身无比深沉的黑色,满头的灰色头发无风自扬,带着一丝毁灭的味道,同为灰色的眼眸带着空寂与警戒,分明是同一张脸庞,可不同于红萼的艳红,这个女人带着浓重的阴郁与灰色,却偏偏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此刻,见着两人完全不同的发色与瞳孔,慕云芯不禁拉过肩上的一缕头发,妖艳的红色,死寂的灰色,两种颜色相互交缠,难舍难分,却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怪异感,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这两人的融合体,三张同样的面容,她的头发带着红萼的火红,也带着那女子的灰色,红灰相间,她们,究竟是谁,。 第93章 我要让她成魔! 慕云芯一脸迷茫地看着同她一模一样的两人,整个人显得有些反应不过來:她同红萼一模一样,之前在冰洞中慕穹等人虽沒有明说,但她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是从红萼身上分离出來的,就为了吸收她身上的魔气,可是那个灰发女人呢?难道那人同她一样,也是从红萼体内分离出來的。 看着慕云芯一脸迷茫的模样,遭受慕伊菱怒喝的红萼,反倒抬眼瞥了慕云芯一眼,火红的眼眸看似调弄地打量着身前的女子,却直接同慕伊菱说道:“原來,她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啊!”言罢,言罢,那双炙热的红萼瞳孔略带灵动地翻转着,似在算计着什么? 见着灵动中带着狡猾的红萼,慕云芯不禁愣住了,在冰洞中见到的红萼,是神圣而又冰洁的,那时的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名为忧伤的情绪,这样忧郁神圣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做出翻眼珠这种不雅动作的,可若是如此,那这个满头火红的红衣狐女,又是谁呢?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此刻,慕云芯猛地摇了摇头,她满是戒备地看着身前两人,无论她同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可从之前的情形看,这个疑似红萼的女子分明想诱她掉入陷阱。虽然不知道红萼口中的“一点代价”究竟是什么?但她知道,若她真的答应了,那代价就绝不只是一点。 见着慕云芯如此戒备的神情,红萼勾起嘴角莫名一笑,她伸出青葱手指,轻轻地在她额上一点,一抹淡淡的红光从她额上轻飘而出,柔柔地落在红萼的掌心上。 感受着那人在自己额上轻点,慕云芯略带不满地紧皱着眉头,因着上次冰洞中的事,她对红萼本就身怀戒备,而如今的她,却被对方轻易欺身,自己的额头甚至都被触碰到了,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对自己再次出手。 于是,在被触碰之后,慕云芯略微偏过头,瞬间躲开了那只纤细的青葱玉指,整个身子更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红萼的距离,却避不开自己额上红色星点的离去。 看着不住后退的慕云芯,红萼却也沒再做出什么举动,她轻握着手中的红光,抬眼瞥向面色有些难看的慕伊菱,直接开口摊牌了:“你不觉得我们长得过于相似了吗?其实,无论是你还是那个满头灰发的女子,你们,都是从我身体中分离出來的,她属于魔气的那部分,而你,本该是我舍弃的一部分灵魂碎片!” 听着这些怪异的灵魂论,慕云芯有些疑惑地眨巴着眼,作为一个当了十几年的凡人,她根本不了解这些所谓的分离,所谓的灵魂,她唯一能够知道的,怕是她真的跟这两个女人有关系,简单來说,她跟那个灰发女子,都曾是红萼身体的一部分,至于什么舍弃不舍弃的,她倒觉得自己沒多大的感觉,若不是因为她的舍弃,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慕云芯了吧! 或许,也正是慕云芯的一无所知,她才觉得红萼口中的“舍弃”毫无关系,毕竟与她來讲,红萼不过是个陌生人,舍弃或是留下,都沒有什么所谓,但慕伊菱却有所不同了,她本就属于红萼的一部分,也同她一起经历了许多东西,可就为了吸收她的魔气,就被如此轻易舍弃,她心中终究是放不开的。 所以,当红萼开始旧事重提的时候,慕伊菱的脸上骤然一黑,她冷眼看着面色淡然的红萼,灰色秀发无风自扬,身上隐隐出现了些许黑色气息,阴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既已说了,我们都是被舍弃的部分,那自然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那你來这又想做什么?” 感受着慕伊菱眼中的冰冷,红萼红色的眼眸顿时一闪,却又瞬间化为一股执拗,她抬眼定定地看着两人,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我要,让你们成魔!” 此话一出,慕云芯惊诧地瞪大了眼眸,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身前的红衣狐女,成魔,,一瞬间,鹰鬼那张阴邪的脸庞闪现在她脑海中,这个女人,要让她成为像鹰鬼那样的存在,她虽不知道仙人与妖怪之间是如何的,但她却清楚地知道,魔族是只身独立的一派,是属于过街老鼠任人喊打的类型,那个人,竟要她那些受人厌恶击杀的魔族。 “你开什么玩笑,我好好的人不做,干嘛要去做那些阴里阴气的魔族!”慕云芯面色不悦地看着红萼,一双玉手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却意外瞥见发上红灰相间的颜色,心中不由得沉重了几分:她现在这副模样,又哪里像个人类了,只是,让她却做魔族,这又是两回事了,那是她打死都不会做的选择。 相比慕云芯想也不想的拒绝,慕伊菱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正因为她曾是红萼的一部分,对她的性子自是了解得透彻,这女人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的,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或者说,她又看到了什么?才会这么说的。 这般想着,慕伊菱渐渐收起身上的敌意,灰色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红萼,身子却渐渐地往慕云芯身旁移了移,若有似无地将她的身影挡住了后,才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又预见了什么事!” 听着这声疑问,红萼身体猛然一颤,她略带颤抖地看了慕伊菱一眼,火红的眸光带着焦虑与挣扎,往昔的记忆争相涌进脑海中,一些曾被遗忘的过去也渐渐苏醒了,此刻,她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紧蹙的眉眼但着一抹回忆与向往,却又夹杂着痛苦与哀伤。 最终,沉默半响的红萼渐渐开口了:“血灵狐本是无形无相,在化形时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幻化成人,你们觉得,我这张脸像谁!”说着,红萼却也不指望慕云芯能够知晓,她伸手轻抚脸上的细嫩,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这张脸,是从大公主素瑶那里偷來的,从始至终,它都不属于我,不属于我……” 大公主素瑶,慕云芯心头猛然一震,她不禁想起那个自称为七公主的紫韵,那个所谓的素瑶,该不会是那只花孔雀的大姐吧!难道红萼她,不仅跟魔族那个所谓的皇子有关,还跟那些天庭的人物有关系。 相较于慕云芯的疑惑震惊,此刻的慕伊菱却显得有些担忧甚至甚至是惊恐了,红萼的那段时间整个思想甚至于精神上都显得十分混乱,她自然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对那段记忆更是丝毫全无。 但素瑶这个名字,她却深刻地知道,在慕云芯去寻找火神的住所时,慕云芯也有过那么一段混乱的记忆,也因得自己的修为比她高,所以能清楚地知道,那时的慕云芯,曾说过这么句话,她说她是大公主素瑶,这般想着,慕伊菱偷偷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并沒有丝毫变化,很显然,那时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见着两人惊诧的眼神,红萼紧了紧身子,又渐渐放松下來,她半张着红唇,喃喃开口了:“那是一段被隐藏的记忆,一切,怕是要从百多年前说起了……” 当红萼未化形的时候,她虽是整个妖族的重点保护对象,却也是个爱玩的主,也经常偷偷从妖族领地中偷溜出來。 可在一次玩耍的过程中,她被人发现了,血灵狐能通晓过去未來,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她被人盯上了,也幸而她的机灵,她才终于摆脱魔爪,却也身受重伤,身上的红色皮毛沾上了许多狐血,变得无比狼狈。 就在红萼以为她快垂死荒野的时候,一个优雅女子出现了,那人将她救了起來,给她疗伤,甚至温柔地帮她梳理着身上的毛发,那人,便是天庭金枝玉叶,,大公主素瑶,那时的素瑶公主一同火神炎邪心生情愫,他们每年相约见面,甚至在小木屋中渡过一段美好时光。 后來,化身狐狸的红萼才渐渐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逃脱敌人的追捕,就是因为自己闯入了火神的离地,那人碍于火神的强大才收手的,之后,在见到那个邪气肆意的火神大人后,红萼才知道对方的强大,那时的她,缩在素瑶公主的怀中,一双火红狐眼见到的,便是犹如炙火一般的火焰,肆意的黑色长发随风而扬,红色的衣角摇摆放肆。 那时的火神,给小小的红萼留下來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那是个强大潇洒而又无比邪气的男人,面对她的带來,火神却沒有任何的愤怒,反倒毫不客气地将她那双尖尖狐耳拎了起來,那双邪气的眼光似挑弄似打量,甚至还抓着她的耳朵将她的身体不断摇晃,根本不顾她的痛苦,那人甚至还觉得她痛得龇牙咧嘴的神情十分搞笑,那时候的红萼便想: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自那之后,红萼对火神算是极度厌恶的,甚至到了一种一见到人,就转身狂奔,那模样简直恨不得把四条腿当八条腿用,却每每都被那人捉住,也总得被他戏弄一番…… 第94章 无法满足的爱恋 于是,悠闲的日子就在这一追一逐中渐渐消逝,化作狐形的红萼,也渐渐融入到素瑶同火神的生活中,她总爱窝在素瑶仙子温暖的怀抱中,静静看着火神对仙子温柔的笑容,那时的她有些愣住了:她觉得妖邪的火神仙君有些变了,不羁飘扬的红发渐渐柔顺下來,放肆的目光被眼中的温柔所取代。 那时,红萼心中便想,原來这个可恶的男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或许,也只有在素瑶仙子面前,火神的狂妄肆意才会稍微收敛一些,那时的红萼便觉得,那样偶尔透着温柔气息的火神炎邪,竟好看极了。 于是,红萼更喜欢粘着素瑶了,也不知是贪恋那温暖的怀抱,亦或是,只想再次悄悄那样温柔爱慕的火神,她曾记得,素瑶仙子曾温柔地抚着她身上的红色毛发,艳羡地说了句:“小狐狸,你这火红的毛发,和炙红的瞳孔,真是像极了阿炎,你们就好像火焰一般,明知触之即死,却偏偏能让人毫无顾忌地飞蛾扑火,却又无怨无悔!” 那时的红萼,即便听着仙子的蓦然叹息,却掩不住心中的欢喜之意,就连要妖红灵活的尾巴,都在素瑶怀中不停摇摆着,自那之后,红萼便更加爱惜自己身上的红色毛发,除了仙子同火神外,谁都不能触碰,甚至到了别人一碰,她便伸出尖锐的爪子攻击。 红萼原以为,悠闲的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却不想突然有一天,素瑶仙子离开了,火神仙君也走了,空荡荡的山谷里,就只剩她一只狐狸空守着,她每日都蹲守在仙子时常倚靠的花海中,静静地昂首等待着,一日一日,好不间断。 许是过了五年多,红萼还未等到该來的人,却霍然发现自己能化为人形了,毫不犹豫地,她化作了素瑶仙子的模样,那时的她甚至匆忙跑到湖水中,就为了瞧瞧脸上的面容:火红的长发披于身后,瞳孔中的炙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高挺的鼻翼下,嫣红朱唇微弯,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颜。 看着湖中照影,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她化作了素瑶仙子的模样,却仍保留着自己极爱的火红,红萼兴奋极了,她痴痴地看着水中倒影,脑中不禁幻想着仙子和火神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后的表情,她想,自己这幅模样,那个男人是否也会用同样的温柔目光凝视着她呢?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几日后,火神仙君回來了,却沒了素瑶仙子的踪影,看着那个浑身火红的男子,红萼惊喜地朝她奔去,她原想问这五年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想问自己化形的这副模样,他们是否觉得惊讶。 却不想她还未曾开口,火神仙君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那宽厚温暖的手,渐渐将她钳制着,掌中传來的温度,炙烤着她的后背,也炙烤着她的心,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就好似要蹦出來一般。 “神君……”感受着身子传來的莫名炙热,红萼略微挣扎着身子,却被更大的力道钳制住,她听见那人男人用极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轻声说道:“不要叫我神君,叫我阿炎!” 听着如此温柔的呼唤,红萼心口一紧,她不由得放弃了挣扎,柔顺地倚靠在炎邪怀中,顺着他的意轻声唤道:“阿炎!”红萼觉得,她的愿望约莫是实现了,这个妖邪肆意的男子,不再像以往那样拽着她的耳朵,似荡秋千一般不住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了,这个男人,会像对待素瑶仙子那样,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也会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唤她,那时的红萼,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之后的几日,红萼过得十分幸福,阿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身边,也总爱搂着她,倚靠在她身上,她觉得,阿炎有些变了,他不再像往常一样肆意欢愉地笑了,那张放肆妖邪的面庞,变得郁郁不安,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勉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可红萼却毫不在意,他们就像当年那样轻轻倚靠在花海之中,而她不再是那只小小的红色狐狸,而是代替了仙子的位置,幸福地倚在火神身旁,那时的火神,总会睁着红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甚至看得出神,那模样就好像在透过她,遥望着什么一般。 直至有一天,炎邪将她带进了花火秘境,那是她从不知晓的秘密之园,是属于火神同……素瑶仙子的秘密之地,在这片红色花海中,那个男人沉默许久,那张刚毅的脸庞带着挣扎与痛苦,最终,随着飘扬而來的花瓣,火神开口了,那次开口,却将她彻底打入深渊中…… 炎邪说,他知道那个酷似素瑶的女子,是五年前他常戏弄的红色狐狸;炎邪说,他不该为了缓解心中痛苦,故作不知,甚至忽略那满头火红,将她当作素瑶的替身;炎邪说,他很痛苦,也曾想过放弃素瑶,可他却做不到;炎邪说,即便遭遇什么?他都只爱素瑶一人…… 火神说了什么?红萼已经听不到了,她只知道这片炙人的火海要将她彻底焚烧,化作灰烬,朦胧中,她见到那个妖邪肆意的男人又回來了,那人洗净铅华,妖邪的脸上带着一抹坚定与决绝。 在这片花海中,那个男人离开了,红萼遥遥看着那抹渐去的火红,心中疼痛难受,那种疼痛,比当年险些丧命的伤口,还痛上十倍百倍,此刻的她,才发觉自己竟爱上了那个火红邪气的男子,可当她发觉的时候,她的爱情却也远去了…… 随着火神的离去,整个山谷又只剩她一人,红萼看着他们曾住的木屋,将所有的一切暗暗封存,转身回到妖族之中,那时的她,作为血灵狐的能力已经苏醒,自然成了族中的大祭司,她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如此下去,一生为妖族贡献,偶尔想起,自己曾爱过那么一个人。 却不想,她预见了故人的死亡,她看见火神同一群天兵战斗,素瑶仙子被捆绑着,押上了一个无比威严的圆台;她看见,仙子满是哀戚地看着那个浴血奋战的男子,坚定的眼中满含痴恋与决然,纵身一跃,却从那个圆台上跳了下去…… 那时的红萼有些傻了,火神当时的离去,她自是想到了原因,却不想两人的结局竟是如此,看着炎邪眼中的痛苦,甚至那坚强的眼角隐隐闪烁着泪花,红萼莫名地心痛起來,她想,就算是为了炎邪,她都必须救下素瑶仙子。 可是?作为预知者的她,更知道天命不可变,素瑶仙子还是从斩仙台上跳下,看着那奄奄一息的仙子,红萼便觉得难受,她知斩仙台是随天命一起诞生的,跳落下來的仙子毫无活路,只能就此毁灭,甚至连留下一丝灵魂转世重生的可能性都沒有。 她曾问仙子是否后悔,那人笑而不语,可她却知,素瑶她并不后悔,甚至还觉得无比幸福,见着如此执拗的仙子,红萼不觉有些嫉妒了,若她也被那人如此深爱,就算跳下斩妖台,就算魂飞魄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时红萼便想,既然素瑶对炎邪來说如此重要,若她保留住仙子的一部分灵魂,将那灵魂据为己有,那她也算是另一个素瑶,那时,炎邪是否就会因此爱上她。 即使明知这想法荒诞无比,红萼还是中了魔怔一般,傻傻地用了五百年的生命,借着狐族秘法,从天命手中硬生生地取出仙子的一缕灵魂,将她藏于自己的魂魄深处,以此骗过天命规则的法眼。 原以为炼化素瑶的灵魂极为简单,却不想素瑶的灵魂曾被火神刻下印记,就连那抹残魂也自然留有炎邪的气息,那抹气息让她无法吸收素瑶的灵魂,反而将炎邪引來了。 看着向她索要魂魄的炎邪,红萼觉得心口的疼痛又多了几分,她想,既然无法成为素瑶,便用她來威胁这个男人吧!于是,忍着心中痛楚,红萼开口了:“你同我成亲,我便将素瑶的一缕残魂给你!”那时的火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也艰难地点了点头。 于是,同时那片幽深的山上,她披上了最为华丽的嫁衣,独自站在花海中,等待着炎邪的迎娶,却不料,那天的新婚,却成了异常痛彻心扉的毁灭。 炎邪的确來了,却并非为了迎娶,而是为了夺取她身上的那抹残魂,那天成了她最为难忘的一天,她彻底见识了炎邪的铁血手段,那人拽着她硬生生的杀向妖族,甚至当着她的面,杀了她一个又一个族人,他说,除非将素瑶交出來,否则他将永无止境地屠杀下去。 这一切,是红萼始料未及的,她沒想到比起成亲,炎邪用了一种更为血腥的手段逼她妥协,她该知道的,那人本就无比肆意,除了素瑶仙子,任何人都无法影响那个男人,这些她该知道的。 第95章 得不到的,也不愿别人得到! 看着族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痴爱的男人,面色冷峻地点燃无尽的焰火,生生将整个妖族燃成废墟,红萼便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她本为妖族的祭祀,血灵狐血脉的预知能力,便是为了趋吉避凶,让妖族得以完整繁荣下去。 可她沒有料到,作为“预知者”的她,竟让妖族陷入这般危险之境,一瞬间,红萼直直地呆站着,火红的嫁衣却愈加衬出面上的惨白之色,族人的尸体一具具地倒在她面前,张张惊恐而又怨恨的面容,映入眼帘。 终于,忍受不住的红萼紧咬红唇,她一把扯掉头上的凤冠霞帔,绝望的呼喊带着祈求与悲哀,响彻整个山间:“住手,别再烧毁他们了,我给你,素瑶的残魂我都给你,快住手啊!”随着阵阵热潮,红萼悲痛地看着身前的男子,肩上的火红头发随风飘摇,显得疯狂无比,就好似红萼而今的心境一般。 “小狐狸,把素素的残魂给我,我就住手!”听着这声呼唤,炎邪却显得无动于衷,对于红萼的痛苦更是视而不见,他淡淡地垂下手臂,收起手中不断闪烁着火焰,亦收起了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沉闷气息。 小狐狸,听着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叫唤,红萼蓦然一愣,炙红的瞳孔带着些许悲哀与痛苦,她还是小狐狸的时候,炎邪便时常抓着她的耳朵戏弄她,也时常这样唤她作“小狐狸”,可自她化形之后,这人就再也沒这样叫她了,她有多久,沒听到这个昵称了。 这般想着,红萼深深地看了炎邪一眼,同样的火红头发,随风肆意而扬,可那张俊逸的脸庞,却不似之前那般邪气狂妄,柔和的棱角似乎尖锐了许多,看起來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看着如此熟悉却无比陌生的炎邪,红萼眼中的沉重多了几分,几年过去了,他们都经历过失去的痛苦,也尝过求而不得的悲哀,他们两个都变了。 红萼莫名叹了口气,她半闭着眼,试图从以往的过去苏醒过來,以前的她总想化形,想着化作素瑶仙子的模样,以满头火红骄傲地站在那人面前,可现在的她,却莫名怀念起以往那段悠闲的时光,她不知自己的真实心意,享受着同炎邪的相处时刻,单纯欢喜着那人隐隐透露的温柔。 “可是现在,我沒办法取出仙子的残魂,她太脆弱了!”红萼略带忧愁地摇头,她抿了抿红唇,沉默片刻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了:“仙子毕竟是从斩仙台上跳落,我是瞒着天道救下她的一丝残魂的,可毕竟还是太脆弱了,若此刻将她取出,也只会落下灰飞烟灭的后果!” 此刻,红萼满含忐忑地看了炎邪一眼,红色的瞳孔带着些许担忧,她怕炎邪一怒之下毁了妖族,上古四神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他们根本无法阻挡。 出乎红萼意料之外,炎邪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说实话,从斩仙台上跳落的素素,至今还能保留一缕残魂,已属难得,毕竟那地方的可怕,是连他这个上古四神都不敢触及底线,炎邪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一眼,锐利的眼光带着不可拒绝的威慑:“我给你几年时间,以你血灵狐的能力,用灵魂滋养素素的残魂,是能轻易做到的吧!” 说着,炎邪伸手便毫不犹豫地抓起红萼的身子,将她随意拎在手上,继续说道:“这五年我会时刻监视着你,若是你胆敢将素素的灵魂吞噬,本座便会让你求之不得求死不能,别忘了她身上刻了我的印记,素素的任何动向,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言罢,炎邪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炙红火海,略一转身,便带着混沌中的红萼从不远处消失了,只余下一阵火红炙烤的烈焰在不停燃烧着,随着他的离去,那火焰烧得愈來愈强,妖红的焰火在空中盘旋,却形成一番极为怪异的情景。 原有的炙红之火渐渐化为点点火星,原有的炙热,大片的火红在炎邪离去的背影中,全数消失了,一切都恢复到原有的平静中,就好似那片折磨红萼的火红从未出现过一般,而这,被炎邪掳去的红萼自是无法看见,她只知道,为了体内那缕残存的仙魂,那个妖邪男子用火,烧毁了她的妖族…… 之后,红萼再次被带到那个久违的山谷中,一切同如同刚來时那般,毫无改变,可他们却都变了,素瑶仙子失去了肉身,唯独一抹残魂遗留在身上,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悠闲的小狐狸,她爱上了不该爱的男子,那个只有素瑶仙子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不再似以往那般戏弄于她,每日的每日,那人都一脸忧沉地看着她,火红的眼眸带着警告与讽刺,不断试探着她体内那抹属于素瑶的残魂,她知道,炎邪是在等待,等待着她修复那抹残魂,等待着素瑶仙子的回归。 一日一日,时间不断往复,她被炎邪囚禁已过四年,可素瑶仙子仍旧无法恢复,脆弱不堪的灵魂,依旧无法修补,看着炎邪烦躁的神情,红萼有些莫名的快意,她不会告诉那人,从斩仙台上跳落,即便她瞒着天道偷偷隐藏了素瑶仙子的一抹残魂,可那抹残魂也无法进行自我修补,即便千年万年,也只能随着时间渐渐消逝,根本无法恢复。 若想真正恢复,就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她红萼用血狐一族独有的秘法,给予仙子一部分的灵魂,两者相互滋养,相互修补,才有可能恢复,若是以往,红萼必会毫无犹豫地拿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可如今,就算是为了被烧的妖族,就算……是为了她自己,她都不可能这么做,甚至连说,她都不会说的。 于是,看着炎邪渐渐紧皱的眉头,看着体内毫无改变的残魂,即便被囚禁于幽谷之中,红萼都觉得欢乐:就算她无法得到这个男人,那她,也不愿让素瑶得到。 只是,暗自欢愉的红萼却慢慢发现,炎邪好似得知真相一般,他不再來了,只是将她一人关在幽深的山谷中,空旷的谷中唯独她一人,静谧地可怕,那人,不再过來探寻素瑶的情况,也不再威胁她了。 此刻的红萼,却开始不安甚至是恐惧,看着了无一人的空谷,她仿佛回到那段孤独的时刻,只有她一直狐狸,所有人都不再,只有她呆呆地坐在空谷中,孤独等待着。 终于,在红萼觉得自己快疯的时候,炎邪出现了,可红萼觉得,她所见到的,不再是那个肆意张狂的火神仙君,那头妖艳的红色渐渐暗淡下來,妖邪的脸上有些发白,好似受了什么重伤。 看着那样的男子,红萼心中骤然一顿,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底酝酿开來,看着眼前的男子,她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一片耀眼无比的火海,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中燃烧殆尽,红萼猛地摇了摇头,她还未说什么?那个男子却猛地抓着她的下巴,不顾她的挣扎,硬生生把一样东西往她嘴里塞了进去。 那一刻,红萼觉得自己快死了一般,整个灵魂像是被人强行抽离,她无法控制地颤抖着身子,红色的瞳孔与炎邪对望,却瞧见对方眼中的坚决与执着,直到素瑶的灵魂被抽离的时候,红萼才反应过來,炎邪逼着自己吃下的东西,竟让素瑶的残魂强行从自己体内分开了,甚至还带走了自己的一些东西。 看着眼前渐渐成形的仙子,红萼紧咬着红唇,却说不出什么话來,他沒料到炎邪竟会如此不管不顾,素瑶体内留有她的一缕灵魂,而她身上,亦有着仙子的痕迹。 “炎邪,你疯了,就算你这样做,那抹残魂依旧脆弱无比,她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你这是在杀了她,你疯了吗?”一瞬间,红萼无比气急,一张娇俏的小脸骤然狰狞无比,火红的眼睛盯着抿唇不语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面对她的质问,炎邪直接选择了无视,却见他随手一翻,便将隐约显现的魂魄握于掌中:不用红萼说,他也知道素素此刻的情况,只是比起永无止境的等待,他宁愿赌一把,若是素素魂飞魄散了,那他,來陪她便是,这般想着,炎邪连看也不看红萼一眼,转身便带着手中残魂朝远处飞去。 此刻,红萼略微仰头,死死盯着那个越飞越远的火红身影,红色的瞳孔带着一抹悲哀与痛苦:被关了四年,她终于解放了,可为何她的心却更加痛了呢?那块空了的地方,好像更大了。 一瞬间,那双红色的眼眸渐渐空洞,眼前的场景瞬间一变,炙人的火海再次出现,原本离去的红色身影,此刻却满脸不羁地立于火海之中,任无情的火焰将他吞噬,她看到,那抹脆弱的残魂被男子丢于往生界中,那个本应被毁的灵魂,却重新跳入六界,投了胎。 第96章 不可违抗的命运 刹那间,红萼浑身一抖,娇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她沒料到,炎邪竟想让素瑶重新投胎,滋养破损的灵魂,素瑶的死亡是被天道所承认的,若是让她顺利投胎,便是毁了天道的规则,即便是上古四神,也会遭到最恐怖的惩罚。 天道的危险程度,身为上古四神的炎邪是再清楚不过的,可他竟然……那人不要命了吗?,不行,她绝不能让预言成真了,她不能让天道毁了炎邪,她不会让炎邪就这么死了,绝不能,一瞬间,红萼朝远处飞奔而去,试图阻止那人的疯狂举动。 无奈的是,作为血灵族,她只能预言,却无法改变未來,即便她再怎么努力,该來的终究还是來了。 在地狱的深处,她看到一片幽深火海,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挺直地站在火海之中,无惧一切事物,那人遥遥望着被置于往生界的素瑶,火红的眼眸再次绽放出妖邪的光芒,红萼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一脸深情地看着素瑶离去的方向,无怨无悔。 “炎邪,你这个大笨蛋,你就是个大笨蛋!”看着那人被烈火侵蚀的身体,红萼有些哽咽了,一股温热的湿气从脸颊划过,她愣愣地看着那片无比妖艳的火海,开口大骂道,那时的她,忘了对素瑶仙子的妒忌,忘了她仍旧恨着那个妖邪却也无情的男子,她不想让炎邪死了,她不想,再也见不到那抹潇洒邪气的身影,她宁愿舍弃自己的灵魂,让素瑶仙子活过來。 泪水朦胧间,红萼好似见到那人微微转过身來,那双红色的眼眸带着些许歉意与愧疚,那片肆意潇洒的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 顿时,看着被火海淹沒,彻底在眼前消失的红衣男子,红萼蓦然愣住了,耳边不断回荡着那句低沉的话语:“抱歉啊!小狐狸,四年來将你关在幽谷中,如今你也终于可以解放了,我要去找素素的转世了,至于当初将你的妖族变为火海,不过是我设置的一场幻境,那场火,是假的!” 蓦然间,红萼紧咬着唇,唇角的泪珠让她觉得无比苦涩:那片火海竟是假的,炎邪他,并沒有烧掉自己的妖族,可她,却做了什么?因为自己的妒忌,不甘自己所有的爱恋被炎邪所忽视,不甘素瑶仙子能如此深刻地留在炎邪心中。 就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原因,她不愿就会自己的好友,甚至妄想吸取仙子的一缕残魂,被炎邪识破后,又同他虚与委蛇,是她,让炎邪做出违反天道的事情,是她,还是炎邪的。 顿时,看着渐渐平息的火海,红萼觉得自己的身子无比沉重,她不愿往前迈出一步,更不愿接受炎邪消失的事实,只是,看着火海中被燃烧殆尽的灰尘,红萼这才惊醒过來,炎邪真的消失了,那道肆意潇洒的火红身影,她倾心痴爱的男子,真的消失了,就只剩,一把被遗忘的神兵,孤独地倒插在地上,幽暗的剑身带着些许冷厉与清寒,那人,真的消失了…… 随着火神炎邪的消失,红萼也彻底沉默了,那人紧抿着唇,悲寂的脸上带着些许复杂之色,却沒再继续讲下去了。 见着红萼沉默哀伤的神情,慕云芯也沉默了,之前在冰洞中发生的一切,她只能说自己略知一二,但而今听到红萼讲述的这些,细细一想后,却是彻底明白了,只是这明白,却让她的心情更为沉重。 怪不得,沈崖初次见到红枫时,会直接出手夺剑,甚至说那把剑不属于她的;难怪是那人明明是高贵的山神,却隐藏身份跑到箭浦寨中,甚至遭到慕穹和狮影的挑衅后,仍能冷静处之;怪不得,那人在冰洞会如此平静,甚至于将她带到这座仙山中。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因为她对沈崖的死缠烂打感动了那人,而是因为,她慕云芯是被红萼舍弃的那抹灵魂,那抹跟大公主素瑶有关的灵魂,他那样做不过是想找回他的二弟炎邪,却同她慕云芯这个人,沒有任何关系。 越是想着,慕云芯不禁自嘲一笑,之前沈崖让七公主找她麻烦,她是怨恨的,这种很更夹带着强撑的倔强与自尊,但而今,她对沈崖却沒了任何奢望,那人本就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将她带到这的,那她,又何必摆出如此模样來遭人唾弃的,她慕云芯,还不至于要卑微到,向那个男人乞讨爱情。 “所以,这同你想让我成魔,有什么关联!”见着一言不发的红萼,慕云芯不满地蹙起眉眼,因着对沈崖的怨恨,连带着对告知真相的红萼都不待见了,此刻的她,只想离开这个未知的迷雾之地,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既然沈崖将自己带來是为了火神炎邪,那她倒想看看,除了那个七公主的挑衅鞭打,那人还想对自己如何。 慕云芯如此恶劣的态度,红萼倒也不介意,她垂眼看着不远处静立无言的慕伊菱,那头死寂的灰发让她看得出神,印象中,她也曾见过这抹死寂的灰色,那抹灰色本该是她所拥有的,她算好了一切,却独独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她预知未來的能力,妖族之王又怎会让她顺利成魔呢? 原來,她那时候看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慕伊菱,不,应当说是慕云芯,也是,她这个预知者,看得到其他人的未來,却独独看不到自己,那人又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呢?慕云芯既已形成全新的生命,便不再是她灵魂的一部分了。 见着红萼出了神,慕云芯更加不耐了,即便无法知道红萼为何非要让她成魔,但她却能隐约感觉到这股不安的气氛,胸中炙热的温度,无不提醒着她小心谨慎。 这般想着,慕云芯伸手抚着胸口,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已经衣襟处传到手中,将她的理性瞬间拉了回來,顿时,她故作冷淡地扫了红萼一眼,灵动的眼眸带着些许探究与怀疑,开口幽幽说道:“红萼,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成魔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那我,也绝不会按照你所期望的那样,成为想鹰鬼那样的遭人唾弃的魔鬼!” 说着,慕云芯紧咬着嫣红朱唇,坚定的眼眸定定地同红萼对望着,幽然吐出的话语带着些许高昂与激动,却不知,这话究竟是在告诉红萼,还是在警告自己,或许,就连慕云芯自己也不确定,在她彻底知晓沈崖的目的后,在她觉得无力同那人抗争之时,是否会为了那强大的力量,而顺从红萼的意愿,成为世人厌弃的魔鬼,这些,她都不敢确定。 相较于慕云芯的自我诉说,红萼显得有些平静,她一改之前的悲哀与痛苦,一双红色的眼眸带着睿智的光芒:慕云芯如此“坚定”的话语,在她看來其实并未任何说服力,她早已见到,慕云芯成魔的那一刻,那是她用自己的预知之眼所见到的,即使慕云芯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都是不可更改的,那是属于慕云芯的未來。 只是,她虽能见到慕云芯会成魔,甚至会因此见到被天道毁掉肉身的火神炎邪,可她却无法知道,那将会是何时,她好不容易才知晓炎邪的下落,被冰封的几百年,她的耐心早已耗光,她就巴不得慕云芯赶紧成魔,她真的想见到,那个被火海吞噬的男子。 这般想着,红萼轻撩起肩上散乱的红发,睿智的红色眼眸带着些许沉重与怀疑,轻启红唇,状似悠然的声音缓缓响起:“慕云芯,你也并非傻子,你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山神,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想要同你在一起,才将你带上山的吗?你真的就不知道那人的真正目的,还是你,根本就在自欺欺人!” 闻言,慕云芯心中猛然一抖,站立的身子亦不由自主地战栗一下,却又被她强自压下了,其实,她根本就不傻,这些她是知道的,在红萼说出她同炎邪的过往后,所有的真相也都隐隐浮出了水面,但她却不愿被红萼拆穿了心思,即使知道沈崖心中沒她,但她,也不愿在这女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这般想着,慕云芯勾起嘴角,硬是逼着自己朝红萼露出一抹笑容,弯起的嘴角掩去了眼中的一抹苦涩,银铃般的笑声幽幽响起:“呵呵,你觉得我在自欺欺人,我有说过沈崖是因为喜欢我才将我带上山的吗?这些都不过是你的猜测,究竟是我在自欺欺人,还是你在自作聪明!” 说着,慕云芯故作鄙夷地扫了红萼一眼,她双手交叉于胸前,紧抓着手臂,防止心中的战栗被红萼得知,感受着手臂上传來的钝痛,慕云芯这才渐渐冷静下來,她略微扯着嘴角,继续说道:“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我为了报复,甘愿成为魔鬼获得力量,只是你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只是,此刻的慕云芯看似真的毫不所动,可天知道她的心中早已动摇了,她深深知道自己同那些所谓的仙人,有着极大的差别,拥有力量更是她所渴望的,若不是胸口的炙热一直在提醒她,或许她早就开口答应红萼了。 可惜的是,慕云芯这般讽刺,却引不起红萼的任何愤怒,那双妖红的睿智之眼,意有所指地扫了臂上被抓伤的肌肤一眼,心中暗自一笑,面上却并不拆穿,反倒别有深意地说道:“既然你不想成魔,那我自然也不强求,只是,我奉劝你一句话,意志总是抵不过命运的,即使不是我,你也逃不过成魔的命运!” 这人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叫她逃不过成魔的命运,慕云芯略带疑惑地看着红萼一眼,却发现眼前的红衣狐女,再次化作点点红光,红萼的身影便随着那抹红光绽放,渐渐消失了。 随着那人的消失,眼前的浓雾再次聚集起來,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却发现眼皮渐渐沉重起來,沉沉的脑袋有些发昏,在她闭上眼的那刻,她隐约见到,那个同她一模一样的灰发女子,一脸怜惜地看着她,把她深深地搂住了…… 第97章 我不会离开的! 慕云芯略微眨了眨紧闭的眼眸,朦胧中,一阵温润的触感在脸上蔓延开來,好似有人拿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轻抹着,她舒适地轻吟一声,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随着睡意的消散,那双灵动的眼眸渐渐睁开了。 慕云芯抬手遮挡在眼前,白皙的掌心挡住了有些刺眼光线,透过指缝,她隐约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略带担忧的神情,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许抱怨,配着微微嘟起的红唇,显得有些可爱。 见着來人,慕云芯惊得坐起身來,她伸手紧拽着那人在脸上轻擦的玉手,一张小脸满是不可思议,略带颤抖的声音微微响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山寨的吗?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來!” “怎么,我家小姐嫁给了山神,我就不能來了!”感受着慕云芯惊诧的视线,那个活泼女子略带戏谑地朝她眨了眨眼,微微上翻的唇角带着些许笑意,却掩不住那人眼中的一缕担忧。 听着许久未曾到的口气,慕云芯不禁有些怀念,那时的她还是个山寨中横行不已的小小山贼,是箭浦寨的小姐,可而今,却成了手无寸铁,任人欺侮的弱女子了,这般想着,慕云芯不禁想起之前在白雾中所见到的红衣狐女,那人曾说过让自己成魔,让自己拥有可以对抗那些所谓仙人的力量,这无上的诱惑,她怎能不想呢?只是…… 顿时,慕云芯略微垂首,胸前的炙热已经消失了,她伸手轻抚着曾让她深觉炙热的地方,细嫩的掌心好似被什么咯到一般,带着丝丝冰凉,胸口所放的,便是那人送给自己的灵珠,或许就是因为这颗灵珠,在她即将答应的时候,却毫无征兆地发出炙人的温度,这股炙热,压下她想拥有力量的念头,这种情形,就好似沈崖在阻止她一般。 “喂,你该不会跑到这个地方后就变傻了吧!连我都认不出來了!”一瞬间,铃儿伸手在慕云芯眼前晃了晃,恶作剧般地挑起微勾的唇角,伸出青葱手指便在她的头上轻点,沒好气地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日上天竿,还沒回过神來吗?” 头上传來的丝丝触感,令慕云芯瞬间回过神來,隐约中红萼也曾这样在她额上点过,那个箭浦寨既是妖怪窝,那铃儿她,不也是妖怪了吗?顿时,慕云芯浑身一愣,迷茫的眼眸瞬间锐利起來,直直地望着似笑非笑的红萼,眼中带着一抹探究之色:“铃儿,冰洞中的事,想必你也清楚了吧!红萼既已醒來,也就沒我什么事了,你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感受着自家小姐如此防备不安的眼神,铃儿身子猛然一抖,心中隐隐闪过一丝淡淡的忧愁,即便这种情况她早已料想过了,她甚至想过,若是慕云芯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会有何反应,只是,真见到那股疏离的防备时,她终究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她同慕云芯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她们什么可笑白痴的事都一起做过了,而今却突然对她如此疏远,甚至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她,铃儿到底是有些受不住,况且,冰洞中的事,有关红萼的存在,甚至是慕云芯成了泸定的事,这些她都完全一无所知,这根本就与她无关,她为何要因为这些而遭受慕云芯的审视与探究。 此刻,铃儿面带不满地瞪了慕云芯一眼,纤细的食指从轻点慕云芯的额头,到重重的一弹,这些无不昭示着她对慕云芯的不满,看着那人因着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细眉,铃儿这才觉得舒爽了些,这才沒好气地说道: “慕云芯,我可告诉你,别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口气跟我说话,我承认自己虽然是妖怪,但那个所谓的红萼祭司,甚至是箭浦寨的秘密,我比你还不清楚呢?若不是从暗王……也就是从二寨主那里听说,我都以为是你不想嫁给沈崖,直接逃婚了!” 铃儿越说越烦闷,她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脑袋,显然是对当时的一无所知感到不满,若是她知道慕云芯竟然被寨中的那些妖族当作炉鼎,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被人利用,那她,就死都不会离开慕云芯半步的,她虽然常想着赶快摆脱这个烦人的女人,赶快完成月老师傅交代的任务,但这人,到底是她相处了十几年的好友,就算她打不过妖族的那些人,她把师傅叫來助阵,总能保住慕云芯的命吧! 这般想着,铃儿不禁垂首,暗暗瞥向慕云芯腰间紧缠的绷带,丝丝鲜红让她觉得无比刺眼,天知道她刚见到那抹鲜红时,她的心中该有多大的震撼,这个白痴女人竟然就跟那个刁蛮公主杠上了,那人的鞭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女人不是最会审时度势的吗?当时怎就惹上了那个刁蛮公主呢? 越是想着,铃儿便越是气愤,看着慕云芯更有种恨其不争的怪异心境,却见她沒好气地瞪了慕云芯一眼,却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这才缓缓说道:“老实告诉你,我是月老身边一只小妖怪,因为做错了事,才躲到箭浦寨里的,沒想到一进到山寨,就被你二哥派去保护你了,至于箭浦寨的那些事,我压根就不知道!” 顿时,铃儿面带气愤地看了慕云芯一眼,这些话,除了她沒说师父交代的任务外,几乎就把所有的真相说了,而今细想,其实她也能隐约看出些什么來,长期跟在慕云芯身边,寨中那些妖族对慕云芯的态度,她多少能感受到,况且,在妖族中照顾一个人类女孩,这本身就是件怪异的事,若是她当时能够细想就好了。 看着铃儿如此气愤的模样,慕云芯眼中的疏远不觉少了几分,在铃儿细心为她垫上枕头的时候,她的心防就放下不少了吧!在箭浦寨中,若有谁还是她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吧!毕竟,也只有她,自小到大都陪在自己身边,同自己做过那些可笑荒唐的事。 只是,即便慕云芯想信任,可铃儿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了,前一秒红萼才说要她成魔,后一秒铃儿便找來了,这一前一后,难免让她心生疑虑,况且,她早已被沈崖带到这座神山之上,红萼是怎么找到她的,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无比费解。 “那你來这,不会是觉得做我的丫鬟还沒做够,想继续被我奴役吧!”看着铃儿依旧气愤无比的模样,慕云芯故作玩笑地弯起唇角,可那双灵动的眼眸,却不曾离开过铃儿的眼睛,她承认,铃儿的到來确实让她兴奋,却也让她心生疑虑。 闻言,铃儿的眼神破天荒地闪烁了一下,说实话,若不是师傅说慕云芯同沈崖之间会有极大的危机出现,恐怕她也不会來,毕竟这个地方,让她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压力,每个人就如同被束缚的傀儡一般,平静地行动,平静地听从命令,无趣得紧,却不如眼前这个女人來得有趣。 只是,铃儿垂眼看着慕云芯缠上白纱的腰际,些许红色的血液在白纱中渗透而出,那抹刺眼的红色,却让铃儿觉得无比刺眼,她垂眼看着故作玩笑的慕云芯,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小姐,你不觉得这里的人都无趣的紧吗?整天都绷着个脸,好似沒任何表情一样,你之前在山寨的时候不是渴望去外边吗?不如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闻言,慕云芯心中一颤,一张小脸满是诧异地看着铃儿,心中莫名多了一些失落感:铃儿她要带自己离开吗?其实,她也知道这是她最好的选择,毕竟沈崖将她带到这里,不过是为了利用罢了,面对那些拥有仙法的神仙,以她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根本无法与之抵抗,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她不甘心,她不愿就这么懦弱地离开,更不愿向那只花孔雀示弱,若是离开这里,就好像她害怕了他们一样。 “我不会离开的!”慕云芯沉吟片刻,灵动的眼中带着坚定之意,红色的眼眸带着些许疯狂:她要留在这里,既然沈崖想要利用她,那她就看看,那人究竟想做什么?她想看看,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二弟,究竟可以把她利用到什么程度。 见着慕云芯眼中的疯狂,铃儿心中满是歉意,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腰间紧缠的白纱一眼,若不是她硬逼着慕云芯喝下求缘水,那人也不会爱上那个冷漠的山神,更不会被那个刁蛮公主鞭打了,若不是因为求缘水的作用还未消退,慕云芯也不会如此执着地想要留下了。 只是,若是月老这次,便能轻易发现,存在于慕云芯体内的求缘水早已沒了功效,那个求缘水所能维持的,也只限于慕穹所给予的那几天,早在冰洞之时,求缘水的效力就渐渐消失了,只可惜,铃儿虽未月老之徒,但毕竟功力不够,若沒有亲自探查,是察觉不出什么的。 于是,迫于愧疚的铃儿也无法再继续说什么?她知道故作无谓地拍了拍慕云芯的肩膀,勾起的唇角带着些许安慰与温柔,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这陪着你的,免得你一个人在这呆久了,也变得像这里的人一样,沒有任何表情!” 感受着肩上拍下的力道,慕云芯心中一热,眼中隐隐有些发热:原來还有人不会利用她,而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她,此刻,慕云芯故作掩饰地轻抚额头,趁铃儿不注意之时,偷偷抹去眼角的湿润,口中故作不悦地说道:“你才面无表情的呢?” 第98章 棋局外的对弈 幽静的山谷中,慕云芯随着牡丹來到之前來过的灵源处,却见沈崖只身坐于石椅之上,在他身前放着一盘黑白分明的棋局,于棋局前,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与他相视而坐,那人骄傲的脸上带着些许爱恋,全无之前那般的鄙夷神色。 见着七公主脸上的迷恋之意,亦看了眼专心观察棋路的沈崖,慕云芯心中暗自冷笑,微弯的唇角带着嘲讽之意,却难掩其中的苦涩:两人既要恩爱,又有什么必要将她叫到这里,就不觉得她只身一人在这,就有些碍眼吗? 只是这些苦涩,她却不愿表现出來,或许,在知晓沈崖不过是利用她,甚至知晓这个冷漠的男人,唆使七公主來为难她时,她对沈崖,便已经失了希望吧!人都被利用了,她不想连自己最后的尊严,都被这人践踏。 这般想着,慕云芯勉强扯着嘴角,敛起的眼眸渐渐失了原有的苦涩,反倒恢复往日沒心沒肺的欢乐模样,故作不知地笑看两人的对弈,笑道:“沈崖,叫我來这,又是想要做什么啊!” 只是,沈崖似是沒听到一般,面无表情的脸庞沒有丝毫波动,那双幽暗的眼神定定地看着盘中棋局,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轻抚着手中黑子,在刚毅的下巴处轻轻摩擦着,那专注的模样,就好似陷入一个无我之境,完全沒有感受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存在,更别说听到慕云芯的话了。 当然,若是熟悉沈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山神早已陷入深深的沉思中,酷爱下棋的他陷入棋局的迷雾中,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她们自会柔顺地退居其后,等待着神君从复杂的棋局中出來。 可初來乍到的慕云芯根本不明白这一点,她甚至不知道沈崖对下棋的钟爱究竟到了何种境地,她只知,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直接将她无视了,只顾同那只骄傲孔雀下棋,完全忘记她的存在。 慕云芯越想越气,对沈崖的不满越深了,在她同铃儿叙旧谈心的时候,这男人就派牡丹來让她过去,可想在她过來了,这人却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这人分明是给她下马威了,那冷漠无视的表情,就好似在说,他同那只骄傲孔雀已是一对,让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相较于她的愤怒,七公主紫韵却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她双手撑着俏丽的下巴,骄傲的眼眸朝慕云芯略微一挑,却尽显自得与嘲讽,那张讥讽的笑颜,就好似在笑话她的自作多情一般。 看着那张“明媚”的笑容,慕云芯紧咬着牙,缠着白纱的小腹在此刻有些隐隐作痛,让她不禁回忆起之前被紫韵鞭打的场景,虽是随意的一鞭,却让她痛得犹如蚂蚁啃噬,又如烈火炙烤,生不如死,一想起那种痛楚,她的身子不禁一抖,心中的怨恨更深了,对二人的仇恨早已令她沒了往日的冷静,她甚至沒看到,整局棋盘只有沈崖一人拿着棋子,而紫韵,不过是凑上去的客人罢了。 对于七公主紫韵的挑衅,一旁的牡丹自是瞧得清楚,可她却不打算将事实告诉那个愤怒中的人儿,她知道,酷爱下棋的沈崖,极为厌恶的便是在他下棋之时,有人打扰,她更加知道若是继续发展下去,慕云芯必会打扰到沈崖的沉思,也必然引起沈崖的怒火。 但她,却不会阻止,也不愿阻止,她想知道对于神君來说,慕云芯究竟有多重要,若是她打扰了沈崖的沉思,那个沉稳冷漠的神君,是否会为了慕云芯,而将怒火压抑下來,所以,处于一旁的牡丹,自始至终都静立漠视,一言不发。 “沈崖哥哥都不想理你,你就不要自讨沒趣,打扰我同沈崖哥哥独处的时光了!”七公主紫韵骄傲地朝慕云芯瞥了一眼,微弯的红唇带着些许不屑与厌恶,幽声吐出的话语带着浓浓的讽刺,似在嘲笑暮云溪的自不量力。 听着那声低笑,慕云芯不自觉地微蹙起柳眉,垂下的双手不觉紧握成拳,细长的指甲陷入肉中却不觉得疼痛,她所有的目光,全部注视在那张戏谑讽刺的小脸上,脸上变得有些狰狞,却始终一言不发。 看着慕云芯的沉默,七公主紫韵以为她陷入浓重的伤心她与自卑中,脸上的嘲笑更甚了,弯起的红唇绽放成花,衬着那张白皙娇俏的面容,像极了诱人的罂粟,幽幽吐出的话语却带着明显的驱赶之意:“你要看不下去,大可转身离开,以你这个卑微的魔人,也沒资格住在沈崖哥哥的神冥山上!” 沈崖哥哥,沈崖哥哥,能不能别叫得这么恶心,让人听得浑身难受,慕云芯略微抽了抽眼角,嫌恶的眼中尽是不满与憋屈,她原想看这只骄傲孔雀还想说什么?但而今她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每次听到她说一次“沈崖哥哥”,她的心中就颤抖一下,更似有石头堵在心口一般,难受不已。 终于,忍受不住的她略微摇了摇头,努力将脸上的不满情绪收敛起來,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笑容,一双灵动眼眸直接无视掉紫韵面上的得意,轻声笑道:“打扰你们下棋,在棋局对弈上我也有些许造诣,不如让我瞧瞧你们仙人的棋,是如何下的吧!” 说着,慕云芯当真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在石桌旁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眸却若有似无地看了紫韵一眼,这才发现她的身旁根本沒有任何棋子,一黑一白的棋子皆放在沈崖身旁,这只骄傲孔雀,看起來不似下棋的对手,反倒像是观棋的过客罢了。 发现了这一点,那人姣好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看着紫韵的眼神却更为真诚,就好似根本沒有发现一般,开口问道:“高贵的七公主,原來你的手这么长,能从这么远的距离那道棋子啊!真不愧是天上的七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慕云芯暗自瞥了她一眼,却发现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带着局促,就连眼睛都开始有些闪躲,不似之前的理直气壮了,可她却不打算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抱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心态,慕云芯张了张口,继续问道:“七公主,不是该你下棋了吗?这一步的思考未免太长了吧!你可别顾及我的存在,你的沈崖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慕云芯真的看懂了这局棋局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从她能把一把古琴弹成魔音,便可轻易看出:一个长期处于山寨窝中的女山贼,哪里会懂得这些大家闺秀所擅长的才能,这些不过是她胡乱说出的,可即便她不懂,但棋局就得由两个人來对弈,哪里是一人看着,一人拿着两个不同颜色的棋子对弈,一看就知有问題了。 这番话语,令紫韵的眼神更加闪躲了,她恼羞成怒地瞪了慕云芯一眼,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了声:“仙人下棋本就是为了消磨时间,这片刻对于我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仙人來说,本就无关痛痒,你这个卑贱的魔人懂什么?” 听着这近似诡辩的道理,慕云芯不禁暗笑一声,这都是什么理由,不管是仙人还是凡人,下棋对弈的规则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大致不变,这只孔雀所说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这般想着,慕云芯不自觉地弯起红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欲找借口的紫韵,随手便拿起棋盒上的一颗棋子,直接交予紫韵手中,开口道:“你看,你的沈崖哥哥在等着你出下一手呢?可不能让他久等了,快下吧!” 说着,她还故作不知地同紫韵推推搡搡起來,便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两人随手便把那盘棋局***翻了,黑白棋子纷纷散落在地,在地上奏出清脆的碰撞声,一盘珍珑棋局被她们就这么毁了。 看着散乱在地的棋子,紫韵的脸色骤然一变,因着惊恐与不安,她垂眼恶狠狠地瞪了慕云芯一眼,低声呵斥道:“你这个贱人,真是闯大祸了!”说着,她连忙看了沈崖一眼,却见那双因着沉思敛起的幽暗眼眸,此刻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平静无波的眼中带着即将到來的暴风雨。 相较于紫韵的恐惧,此刻的慕云芯却显得有些莫名的解气,她所要报复的本就不是紫韵,而是那个总是置身事外的沈崖,紫韵分明是因为这人才处处针对于她的,可这男人却执着于那盘毫无生命的棋局,甚至坐看紫韵对她的调笑,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又毫无反应。 见着棋局被毁后,沈崖沉默不语的模样,慕云芯不禁自嘲地勾起一抹笑容:或许,在这男人心中,最重要的只是一盘棋局,可怜这只花孔雀还为了他同自己作对,在沈崖眼中,她连紫韵,估计就连一颗棋子都比不上吧! 这般想着,慕云芯顿觉好笑不已,她故作不知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崖,脚下却毫不留情地踢着散落在地的棋子,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神君,你终于清醒了,我还以为你深陷迷局中出不來了,这才与七公主携手将你救出,你觉得如何呢?” 听着这声嘲弄,在场众人纷纷一愣,就连始终旁观的牡丹都有些惴惴不安,什么叫深陷迷局中出不來,还携手将他救出,打扰神君沉思已是过错,可这女人竟还用这般讽刺口吻对神君说话,这也太不知所谓了吧!若是神君当真迁怒起來,在场的她们都逃不了责任。 第99章 棋子?兔子? 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下,沈崖垂眼看着地上散落的棋子,又淡淡地扫了故作嘲讽的慕云芯一眼,幽暗的目光显得异常深邃,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看透了一般,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你觉得,你是在救我!” 在这看似淡漠实则深沉的注视下,慕云芯莫名觉得心虚,原先的愤怒也在这深沉的目光下显得有些无力,她有些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却倔强地不肯低头,反倒硬咬着牙与之对视,灵动的目光带着倔强之色:“难道不是吗?哪有人独自下棋,却对周围的一切事物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难道神君大人觉得,我打扰到你了吗?若是如此,那我就算是多管闲事了!” 这个死人脸,若是下棋时当真如此心无旁骛,就不该吩咐牡丹将她找來,更不该让那只骄傲孔雀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摆弄,既是如此,就休怪她來破坏了。 这般想着,慕云芯原先的心虚不觉减少了,她挑衅般地朝沈崖挑了挑柳眉,乌黑的眼眸带着不羁之意,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着,却难掩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或许,她不该來这里的,这个地方本就不属于她这个凡人,她不该如此自讨沒趣。 让人惊诧的是,受到如此挑衅的沈崖,却沒像往日一般冷着脸将人驱逐,反倒面无表情地重新坐回石椅之上,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或是愤怒,反倒微勾着性感薄唇,幽暗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慕云芯一眼,紧抿的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显得不愠不火:“这局棋既是你毁掉的,便由你來陪我下一局吧!” 说着,沈崖昂首看着呆愣的慕云芯,修长的手指微微一伸,地上的棋子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纷纷落入棋盒中。 看着棋子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纷纷落入黑白分明的棋盒中,慕云芯再次感受到神仙的强大之处,只是,她还來不及感受什么?却被沈崖的话吓住了,陪他下一局,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山寨窝中的女山贼,又哪里会懂下棋这些雅事,这个男人,不是开玩笑的吧! 一瞬间,慕云芯诧异地看了沈崖一眼,却发现对方竟将其中一个棋盒交予她手中,平静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却带着一抹不可违抗的坚持,此刻的慕云芯才知道,沈崖邀她下棋,并非玩笑话,她那张错愕的小脸顿时一沉,微弯的红唇带着一丝嘲讽:“神君确定,要让我这个区区凡人碰触你的棋子吗?小人我,可是连棋子都不曾碰过的!” 意料之中的是,沈崖并未开口说什么?他只是用幽暗的目光,淡淡凝视着自己,淡淡地,将那盒黑子交到自己手中,以此显示自己的决心,此刻,慕云芯不禁苦涩一笑,这人非要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非要让她在那只骄傲孔雀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无奈与悲哀,才肯罢休吗? “沈崖哥哥,既然她不愿同你对弈,就让紫韵來陪你下一场吧!”骤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慕云芯转头一看,却发现此刻的紫韵早已从惊吓中恢复过來,那人看着沈崖的眼中充满痴迷与爱恋,就连语气都带着欢欣与期待,她自信,比起毫无用处的慕云芯,沈崖会选择她。 看着那人眼中熟悉的痴迷爱恋,慕云芯便觉得厌恶不已,曾几何时,她也用如此恶心的目光看着那个男人,得到的只能是痛苦,许是为了挑衅紫韵,许是为了将自己陷入更深的绝境,慕云芯笑了,开怀的笑容绽放脸上,却带着一丝自暴自弃厌恶:“既然神君不嫌弃,小女子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慕云芯状似潇洒地接过棋盒,与沈崖相视而坐,她垂首看着横竖交叉的方格,交叉的线条在她眼中成了一条条束缚的绳索,绑得她喘不过气來,随手间,急于解脱的慕云芯猛地拿起白棋,朝上面随意一放,却引來紫韵的不屑嗤笑。 “你这卑贱的凡人,有点常识的人,都应知道棋子是放在线条的交叉点上,可你,竟放在方格之内,你是故意戏弄沈崖哥哥的吗?若你不想下,便让本公主來,免得坏了沈崖哥哥的雅兴!”此刻,紫韵紧紧蹙起细长的柳眉,一张俏脸满是不屑地瞥了过來,却让慕云芯彻底清醒过來了。 看着方格上孤单放置的白子,慕云芯这才反应过來自己所犯的常识性错误,她猛地摇了摇头,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棋盘,却发现整个棋盘犹如混沌交杂的漩涡,将她整个人吸食了进去,无法自拔,此刻,慕云芯一个发狠,竟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骤然的剧痛让她彻底清醒过來。 她硬是咬着牙,勉强扯着嘴角露出倔强笑容,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棋子,忍着棋盘带來的晕眩感,咬牙说道:“七公主此言差矣,神仙有神仙的一套下法,我们凡人当然也有下棋的规则,你们下在交叉点上,而我们则下在方格之中,你可不能因为我遵循了凡人的下法,就说我是错的,不是吗?” 说着,慕云芯还故作得意地挑了挑眉,围棋她自是不会下,但她还不会掰吗?反正这里也只有她一个凡人,这些神仙又怎能说她是错的呢?这般想着,慕云芯意有所指地看了沈崖一眼,微挑的眼角带着戏谑与讽刺:“当然,若是神君也如此孤陋寡闻,非要说是错的,那小女子为保周全,也只能昧着良心附和了!” “你这卑贱的女人,有资格说你是凡人吗?一个拥有魔气的半妖半魔,还敢自称凡人,还说本公主孤陋寡闻,简直不自量力!”遭到讽刺的紫韵瞬间炸了起來,她恶狠狠地瞪了慕云芯一眼,手中的紫光微微闪烁,誓要让她尝尝乾坤紫气的厉害。 半妖半魔,也是,现在的她哪里像一个凡人,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个怪物,只是,就算她是怪物,也轮不到那只孔雀來讽刺,一瞬间,慕云芯挑衅地看着隐隐闪烁的紫光,弯起嘴角却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开口道:“我当然比不上七公主了,七公主这么高贵美丽,傲气十足,小女子当然无法高攀了!”就算让她高攀,她也懒得攀,骄傲孔雀的毛可不是那么好顺的。 听着慕云芯的自嘲口吻,沉默不语的沈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淡淡地扫了紫韵一眼,幽暗的眼眸毫无生气,低沉的声音却带着威慑之意:“七公主,观棋不语的规矩,你不会忘了吧!” 说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格中的白棋,酷爱围棋的他自是知道慕云芯不过是在诓骗他们罢了,但他也不直接戳破,反倒拿起黑子也随着慕云芯的“规矩”,同她下起棋來。 看着沈崖面无表情地把手中棋子放在方格中,慕云芯却显得有些错愕,按理说,沈崖不是应该同紫韵一起讽刺她吗?怎会同她一起乱來,要说这个死人脸也会相信她的那套说辞,她是打死都不信的,以沈崖在下棋时的专注程度,便知他对围棋的喜爱程度,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凡间的围棋是如何下的,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该到你下了!”沈崖垂眼看着处于呆愣中的慕云芯,心中不觉好笑,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顺着她的“规则”下棋,怎么反倒吓了一跳,即便心中欢愉,沈崖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幽暗的眼眸淡淡瞥了慕云芯一眼,示意她继续下棋。 那人平静的模样,无疑激怒了某个试图报复的人儿,她怪异地看了沈崖一眼,姣好的眉眼闪过一抹坏笑:既然你想玩,那我便陪你玩玩,顿时,慕云芯看着棋盘上交错的线条,硬着忍着晕眩与恶心,拿起棋子同沈崖“对弈”起來。 相较于慕云芯恶意搞怪,沈崖却显得异常平静,看着棋盘山错综复杂,毫无条序的白子,面无表情的山神也只是微微抽了抽眼角,却也不发怒,只是默默地执子,默默地放子,如此重复着。 于是,在众人怪异而又惊诧的目光下,一盘勉强称为棋局的东西出炉了,慕云芯看着棋盘上一只只黑白相间的“兔子”,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看着沈崖的眼光更是无比怪异,她怎样都无法想到,这个一本正经的死人脸,竟会陪她玩这种游戏,与其说是下棋,倒不如说是摆出兔子的形状。 看着至始至终都毫无神情的死人脸,慕云芯忍住掀桌的冲动,她抽了抽眼角,硬着头皮问了句:“你觉得,这盘棋下得如何!”出人意料的是,沈崖垂首看着可笑搞怪的“棋局”,竟沒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声:“挺好的!” 于是,慕云芯整个脑中就只浮现出这三个字:“挺好的挺好的挺好的……” 看着那人始终平静的面庞,某个呆愣的人儿瞬间爆发了:“你觉得这是在下棋吗?你这个死人脸究竟会不会下棋,你觉得这几只黑白相间的兔子,像是在下棋吗?”这个死人脸是在耍她吗?以为这样很好玩啊! 相较于慕云芯的暴怒,沈崖却显得异常平静,他淡淡地扫了棋盘上的几只兔子,又淡淡地看了恢复精神的暴躁人儿一眼,性感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还觉得头晕难受吗?” “什么?头晕难受!”暴怒的慕云芯瞬间呆愣住了,沈崖的答非所问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只兔子又跟她头晕难受有什么关系,这个死人脸干嘛突然说这个。 当然,某个暴怒的人儿早已忘了,在她刚开始下棋的时候,那股压迫与威慑曾让她喘不过气來,也许是因为沈崖不按牌出牌,反倒让她渐渐遗忘了这个恶心的感觉,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來了。 看着慕云芯如此精神的模样,沈崖沉默不语,反倒垂眸看着活灵活现的几只兔子,微抿的薄唇不着痕迹地划过一抹笑意,这种对弈倒是挺有趣的,这般想着,沈崖看着惊诧不已的牡丹等人,淡淡吩咐了声:“牡丹,慕云芯的琴艺还未纯熟,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说着,却见他缓缓站了起來,他深深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伸手毫不在意地取下她仍紧捏在手的棋子,沉沉道:“练完琴后來我房间一趟,我们,再下一盘棋!”说着,沈崖紧抿着嘴角,却难掩话中的低沉笑意。 第100章 神君他,会爱人吗? “铮,铮,铮……”慕云芯垂眼看着熟悉的七弦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弹着,可那灵动的双眼却显得有些空洞,心中思绪早已百转千回,此刻的她还在想着方才同沈崖的“对弈”,那盘荒唐的棋局,棋盘上那几只黑白相间兔子,至今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她那么戏耍于他,故作在他面前摆出几只兔子,可他非但沒生气,反倒依着她的主意,也陪着她摆起兔子的形状來,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这又是他的阴谋。 这般想着,慕云芯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同她一起摆起兔子棋局,她真沒觉得这能跟阴谋沾上边,显得太幼稚了,只是,若不这样解释,那她就真不知道沈崖究竟有什么目的了。 至于“沈崖喜欢她,宠着她”,这些毫无边际的理由,慕云芯是想都不敢想,那人既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受鞭打,甚至还处处找她麻烦,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这般想着,慕云芯不由得叹了口气,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些,随着一声刺耳的琴音,脆弱的琴弦终究受不住折磨,应声而断了,却也将陷入沉思中的人儿彻底惊醒了。 “慕姑娘,弹琴讲究的便是心境平和,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是无法弹奏的,只会侮辱这把琴!”骤然间,一声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慕云芯恍然抬眼,却见牡丹优雅地站在自己身前,端庄平和的脸上却带着薄怒之色。 看着断弦的古琴,慕云芯略带歉意地朝牡丹一笑,却也沒再继续弹下去,反而转头看着不远处那盘荒唐的棋局,开口问道:“牡丹,你家主子的棋艺如何!” 闻言,牡丹不着痕迹地皱起眉眼,却又瞬间恢复原有的端庄模样,看着慕云芯的眼神却隐隐带着不满与烦闷:“神君棋艺高超,九天之上少有人能与之相比,也只有月老和南极仙翁几人能同神君以棋艺相称!” 说着,牡丹意味深长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暗自心惊神君竟对这个凡间女子如此重视,若是其他人敢同神君如此“对弈”,她的下场必然很惨,甚至就连其他上古三神,都不敢在围棋上同神君开任何玩笑,这个女人,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又如此粗鲁不堪,为何能得神君如此青睐。 这般想着,牡丹不禁细细打量起身前看似清秀的女子,却无法发现她身上所具有的,能够吸引神君的“特质”,在她眼中,慕云芯除了那张只能称得上清秀的容颜外,毫无可取之处。 当然,牡丹百转千回的心思,慕云芯自是无法得知,她只知道一个信息:沈崖是个围棋高手,却跟她这个棋艺不通的低手“对弈”,甚至还陪她玩起用棋子摆弄兔子的白痴游戏,可这,完全不符合那个冷清淡漠的神君该有的风格,那人,为何这么做。 越是想着,慕云芯越是觉得头痛,沈崖如此反常的行为,除了那个理由,她真的无法想到其他理由,可偏偏,沈崖喜欢上她,却是绝无可能的,她知道,那人不过为了他的二弟而收留的她,至于“喜欢”这种情愫,那个冷情淡漠的山神,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看着慕云芯发呆的模样,牡丹却越加不满,她垂首看着断弦的古琴,耳边不禁想起神君方才离去时所说的话,心中不禁埋怨起眼前的女孩:慕云芯的琴艺她也沒有任何办法,该说的她都说的,该教的也全教了,可别说是弹奏一曲了,那个人一碰琴弦,就只能奏出魔音,她根本就毫无办法,神君要她教会慕云芯弹琴,简直难如登天。 思及至此,牡丹对慕云芯的态度渐渐多了一些厌弃,她随手在七弦琴上一挥,将断了的琴弦重新接上,开口说道:“慕姑娘,牡丹还有要事,需先行离开,请姑娘在这练琴,待到傍晚时分,牡丹便來接你!”说着,她朝慕云芯略微颔首,便缓缓转身离去了。 看着那人莫名离去的背影,深陷烦恼的慕云芯并沒有多想,她伸手支着下巴,侧头看着还未收拾的“棋局”,回忆着沈崖同她下棋时的模样,却并未想起任何不当之处,那人,依旧面无表情,沒有任何情绪,更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做什么?怎么不练琴!”听着熟悉的温和声音,慕云芯这才抬眸,却见一手持玉箫的青衣男子站于身前,那人温和的俊逸面容带着些许疑惑,伸手缓缓摸着桌上的七弦琴,平和的眼中显得无比温柔,显然是对乐器到了痴爱的地步。 看着來人,慕云芯顿时面露喜色,她猛地站了起來,一张小脸瞬间绽开笑颜,惊喜道:“竹青师傅,你來了!” 听着那声称谓,竹青有些不自在地皱起俊秀的俏眉,拿着玉箫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微启薄唇,温和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说过了,你叫我竹青便可,莫要再加上师傅二字,我所给予的不过是琴艺上的心境与感受,却也当不起师傅二字!” 看着竹青局促的模样,慕云芯原想再戏弄戏弄,却又想起自己还要靠这个师傅传授琴艺,也不敢逼得太急,便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开口唤了声“竹青”。 得到满意的称呼,竹青微微点了点头,他不经意地扫了不远处的棋局一眼,黑白相间的兔子显得活灵活现,却也让他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不禁侧目凝视起來。 之前他虽见到慕云芯同神君下棋,但碍于神君在场,他也不敢过于窥视,原以为依着神君高超的棋艺,与其对弈的慕云芯也会是个少见的高手,但那几只兔子是怎么回事,这哪里像一盘棋局,简直就是孩子的过家家,那个威严神君竟会同一个凡间女子玩这种游戏,尤其是在他最为钟爱的围棋上,。 一瞬间,一向淡定温和的竹青都显得有些不淡定了,他面带惊诧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那盘棋真的是你同神君下的,这棋局可有什么奥秘!”他记得神君当时还说了句“挺好的”,这盘荒诞无比的棋,挺好的,难道这棋局另有深意。 见着竹青如此惊诧的模样,慕云芯看着不远处的几只兔子,止不住笑了起來:“我可不会下棋,那纯粹是我堆的几只兔子,让我不解的是,为何沈崖也同我一起堆兔子,难道牡丹是在说假话,那人也跟我一样不会下棋!”说着,慕云芯不禁自嘲一笑,即便有些可笑,但这却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 闻言,竹青面色严肃地看着看似荒唐的棋局,轻轻地摇了摇头,直接否认了慕云芯的猜想:“她说的沒错,神君的棋艺高超,他不仅跟仙家下棋,也曾同凡间的高手对弈,围棋,是神君唯一能够重视的事情,其地位甚至仅此与其他的三位神君!” 很显然,竹青的这番话给了慕云芯很大的冲击,她的脑中只剩一句话:他曾同凡间的高手对弈,,那她所说的凡间的下棋规矩,那人不就知道是假的,那他为何不当面拆穿,甚至还同她下这局荒唐的棋局,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刹那间,慕云芯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所有关于沈崖的画面顿时闪现在脑海中,那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始终站在她身旁,从未嫌弃过她,那人,或许不像二哥那般温柔对待,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默默在她身边。 可一瞬间,她又不禁想起红萼所说的话,那人,不过是因为她的体内有大公主素瑶的灵魂,不过是为了寻找他的二弟,才这般对她的,那人,甚至允许那只孔雀找她麻烦,冷眼看她承受鞭伤…… 一瞬间,她觉得所有的场面将自己的脑海涨得极痛,可她,却不知该相信哪一方,她想去相信沈崖对她仍有感觉,可偏偏理智不停地告诉她,那个冷漠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懂得爱,他只是利用自己罢了。 一旁的竹青好似发现了慕云芯的异常,他伸手在慕云芯肩上轻摇着,试图将人从混乱中唤醒,可他看到,只是一双空洞的眼睛,它们失去了所有的光华与狡黠,沒有了任何色彩。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毫无生气,不断挣扎的人儿,竹青便觉得胸口有些发胀,一向温和的他竟有种紧紧拥住她的冲动,他想抚平眼前人儿的伤痛,给她温暖,只是,他不过是这灵源幽谷的守护者,单从神君陪她下棋的举动,便知这女孩在神君心中的位置,那是他不能肖想的美好。 蓦然间,竹青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他垂眼看着身前人儿,轻轻执起玉箫,置于口中缓缓吹起,惆怅的俊颜显得无比严肃,却又小心翼翼,好似想把自己心中的无奈与温柔全数吹奏出來。 清脆的箫声犹如悦耳神曲,在空寂的幽谷中回荡,空幽的箫声犹如流水划过,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又如轻拂过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渐渐地,慕云芯从自我混沌中的苏醒过來,空洞的眼眸重归灵动与生机,她垂眼看着一曲终了,悠然静立的竹青,整个人似魔怔一般,缓缓开口了:“竹青,你觉得,你们的神君会爱上别人吗?” 闻言,竹青蓦然一愣,他深深地看了慕云芯一眼,温和的眼中带着些许复杂,许久,他才开口回道:“你知道火神仙君吗?那人桀骜不驯,肆意潇洒,最终却落在大公主手上……”竹青略微一顿,他缓缓将玉箫置于身后,深深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慕姑娘,沒有人能让神君如此对待他所钟爱的围棋,莫要如此看轻自己罢!” 看轻自己,慕云芯若有所思地看了竹青一眼,那一瞬间,她好似懂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沒明白,最终,她垂眼看着桌上的七弦琴,轻声道:“竹青师傅,教我弹琴吧!” 这次虽被称为“师傅”,可竹青却沒有任何不自在了,却见他将修长十指置于琴弦之上,随意一拨,优雅琴音再次响起,在空旷的幽谷中荡漾开來…… 第101章 兔子般的可爱眼神 静雅的房间外,慕云芯耷拉着头,鬼鬼祟祟地朝里边探了探,却发现房中的一切都被门口的屏风遮挡住了,见不到房内的情景,慕云芯更加沒底,即便前方有屏风遮挡,但她还是伸出头死命地往里探了探,欲探寻房内动静。 此刻,在她身旁的牡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看似平静地瞥了身旁女子一眼,淡雅的目光隐隐透着一丝嫌弃与不耐:就这样污秽愚笨的女子,神君为何会看上她呢? 即便心中不满,但碍于神君命令的她,还是轻拍了慕云芯的肩膀,柔声道:“慕姑娘,你在这踌躇许久,终究还是要进去的,莫让神君等急了,请进去吧!”说着,牡丹暗运内劲,看似轻柔实则狠狠推了慕云芯一把,将那个踌躇门外的人儿一把推了进去。 感受着身后难以抗拒的力道,慕云芯不禁往前踉跄了几步,待她回过神來,才惊觉自己竟被牡丹推了进來,她猛地转身,却听见“砰”的一声,厚重的房门已被阖上,她被彻底锁在里面了。 一瞬间,慕云芯气愤了,她恶狠狠地瞪着紧闭的房门,毫不客气地拿脚往上门踹了过去,口中还便念叨着:“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围棋高手要找我这个低手下棋,甚至还弄着这么神秘,非要到晚上來,甚至还把人锁在房间中,神仙了不起啊!要下棋也要看我这个凡人愿不愿意!” 于是,静坐于房中的沈崖,听到的便是一声声有力的踹门声,以及,一连串看似慷慨激昂的怒骂声……即使他的视线被屏风阻挡,当他却能想象得到,那个娇俏人儿此刻正怒涨着脸,故作狠厉地踹着房门,嫣红朱唇一张一合,不断怒骂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沈崖不禁勾唇一笑,弯起的嘴角不自觉带着一丝宠溺与无奈,他强忍着笑容,故作冷漠地扫了屏风后的人儿一眼,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你还要踹到几时,想站在那里直接踹到天亮吗?还不快过來!” 听着熟悉的低吟,慕云芯抬起的脚瞬间停在半空中,她僵硬地转过头朝屏风处看去,微抽的眼角带着一丝震惊与……羞愤,仅一瞬,那只踢在半空中的脚以极快的速度收回,整个人更是面临检查一般挺直站立,微颤的声音显得有些强装镇定:“死人脸,你,你沒看见什么吧!” 该死的,她竟忘了这里是那个死人脸的房间了,她竟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踹人家的门,甚至还在人家面前直接开骂,天啊!她该是有多蠢,竟然会忘记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慕云芯,你这个笨蛋。 当然,某人厌弃的表情,沈崖虽无法直接见到,但听着那故作平静的口吻,某个恶劣的山神想也想得到了,或许是慕云芯如此夸张的反应,引起了沈崖的兴趣,更让他生了些许戏弄的念头來。 于是,某个山神不着痕迹地弯起嘴角,抬手悄悄往屏风处挥了一掌,一张羞愤的小脸瞬间出现在眼前,那人紧咬着红唇,纤细的手掌紧紧握拳,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懊悔与厌弃。 “看见什么?隔着个屏风,我又能见到什么呢?”说着,沈崖猛然一顿,他垂眼看着慕云芯脸上的庆幸与轻松,竟恶趣味地继续说道:“我不过是听见一声声猛烈的踹门声,以及某人的大声咒骂,其余的倒也沒见到什么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原以为沈崖也沒见到什么?却不料听到那人云淡风轻地说完后,慕云芯脸上的欢喜再次一顿,眼中的愤怒渐渐燃起,双眼狠厉一瞪,隔着屏风直直朝沈崖瞪了过去。 那人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可恶的男人,非要这么戏弄她吗?这个可恶的死人脸,王八蛋,咦,等等,为何这人听起來的口气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戏弄与调侃,那个面无表情的冷漠神君,会开口调侃别人,太阳该不会是从西边出來了吧! 一瞬间,慕云芯看似探究地望了屏风一眼,耳边不禁回响起竹青同自己说的话:“沒有人能让神君如此对待他所钟爱的围棋,莫要如此看轻自己罢!”难道,竹青所说的是对的,自己对沈崖來说是独特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 这般想着,慕云芯也顾不得其他,她猛地迈开脚步,大步往前走去,急于求证的她,全然沒了方才的羞愤与厌弃,她想看到,那个看似冷漠的神君是否会因为自己,而有了不一样的神情与举动。 于是,在某个恶劣山神暗自欣赏时,完全沒有发现那个娇俏人儿早已踏了进來,等到他发觉的时候,一切已经來不及了,短短几步的距离已被走完,那张屏风上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瞬间,沈崖满含笑意的眼眸闪过一丝局促,他猛地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朝屏风处伸手一挥,趁着对方不注意,将屏风上的法术撤消了,许是因为自己曾经偷窥了眼前的人儿,即便明知对方并不知晓,但向來光明正大的某个山神不免显得有些心虚,看向对方的眼睛也显得局促不安。 所以当慕云芯跨过屏风后,见到的却是一个看似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男子,那人有着同沈崖一模一样的面庞,但他的脸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记忆中的面无表情早已消失不见,那双幽暗沉迷的眼眸带着一丝闪光,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可爱…… 当然,若是有其他人在场的话,看到沈崖此刻的表情,也只会觉得那个冷漠神君此刻正闪着幽深的光芒,好似在暗自打量着什么?至于可爱,所有人打死都不会觉得那个面无表情的神君大人会跟这个词挂钩的。 事实证明,不禁沈崖的眼光有问題,能觉得那个粗鲁踹门的女孩娇俏,就连慕云芯的眼睛,也有问題,所以,什么样的锅配上什么样的盖,也是有一定规律的。 觉得某神“可爱”的慕云芯,不禁遗忘了自己心中的坚持,对着沈崖也起了逗弄之心,却见她看似调侃地瞥了沈崖一眼,微挑的柳眉带着嘲弄之意,开口笑道:“怎么,不是神君大人让我进來的吗?为何反倒是你露出一脸惊诧的神情,难道神君大人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此刻的沈崖猛地紧绷着脸,再次摆出面无表情的模样,幽暗的眼神渐渐恢复原有的蓦然与平静,性感薄唇微张,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我如何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莫要胡说!”许是方才偷看慕云芯的心虚,即使沈崖再怎么故作镇定,再怎么面无表情,微颤的声音终究还是暴露了他的局促。 见着那人再次面无表情的模样,慕云芯却显得毫无反应,原以为那张死人脸死气沉沉,而今看來,让那张死人脸变幻各种表情,反倒更加有趣,这般响起,慕云芯故作疑惑地轻“咦”了一声,挑起的眉眼带着一丝探究与戏谑:“当然,伟大的神君大人怎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神君大人不过是要找我下棋对弈,不是吗?” 听着这般戏谑口吻,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他深深地看了慕云芯一眼,紧抿着薄唇,却也不再继续说什么了,依他对慕云芯的了解,若是同她继续纠缠下去,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既是如此,那便任由她说好了,只要他恍若未闻便可。 这般想着,沈崖随意坐于石椅之上,伸手拿起一盒棋子,按着白天所做的那样,将棋子置于慕云芯身前,沉声道:“既然是來下棋的,就不要说什么废话了,來同我对弈一局吧!” 看着置于身前的棋子,慕云芯不觉有些头大,她对围棋根本就一窍不通,这人怎么就老让她下棋呢?况且还是跟他这个高手对弈,即便沈崖他不介意,但她介意啊!要她这个一窍不通的人在高手面前丢人现眼,她的面子往哪搁。 思及至此,慕云芯略带僵硬地看着不断推到身前的棋盒,却踌躇着,始终不肯接过來,她紧绷着脸,嘴角面前抽出一丝笑容,干巴巴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在山贼窝中长大,实在不擅长下棋这种事,如果你真的那么想下棋,要不然,我就把牡丹姐叫來,让她同你对弈一局如何!” 闻言,沈崖面无表情的脸上骤然一僵,幽暗的眼神不禁透着一丝无奈与好笑:这丫头真以为他就只是单纯的想下棋吗?如果他想下棋,就根本不会找连围棋规则都不知道的慕云芯了,呃,老实说,在他同慕云芯玩过一盘棋局后,就算沒了之前的目的,他兴许也会找她玩上一局吧! 只是,现在的他大半夜找慕云芯下棋,根本就不是为了玩的,若不是为了帮她控制住体内的魔气,他也不会这样做,只是,若是他不直接说清楚的话,这个人儿估计会这样一直跟他僵持下去吧! 这般想着,沈崖不禁看了线条交错的棋盘,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开口说道:“女人,你别以为就只是下一盘棋而已,在刚下棋的时候,你是否会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是被紧紧缚住一样,那是因为你体内的魔气同棋盘上洁净之气相互抵抗,下棋,不过是为你让你更好地控制住魔气,痛那个让你学琴是同样道理的!” 第102章 有资格碰你的人 又是为了驱逐魔气,慕云芯抬眼满是怀疑地看了沈崖一眼,弹琴能帮她控制住魔气的增长,这一点她是相信的,但仅仅只是下一盘棋,甚至是随便拿个棋子,不及思考地随意摆弄,也能消除魔气,那这些魔气也未免太容易消除了吧! 慕云芯眼中的怀疑与不相信,沈崖自是瞧得清楚,只是此刻的他却是连愤怒都做不到了,或许他该庆幸,即便这丫头不相信,却还是如约而來了,甚至仅仅只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而不是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來,这般想着,沈崖不禁想起之前在箭浦寨所发生的一切,想起慕云芯曾一把扒拉着他的衣角,谎称什么怀孕事件…… 一瞬间,某人面无表情的脸庞骤然一缩,刚毅的脸庞显得有些难看,又隐约带着一丝庆幸:比起之前,这女人最近在神冥山上的表现显得正常多了。 此刻,回过神來的沈崖却也不解释什么?他随意伸出修长手指,意有所指地敲了敲桌上的棋盘,古朴而又神秘的线条來回交错着,隐约间闪烁着神圣的光芒,给人以平和的心境。 听着清脆的敲打声,慕云芯不禁顺着沈崖敲打的棋盘望去,原以为的头晕目眩并未出现,她垂眼看着交错的线条,整个人却沒有任何反应,既无平和享受的心境,也无不安烦躁的心态,一切都同原來毫无差别。 “这棋盘不就是普通的棋盘吗?哪來的头晕目眩!”惊觉被耍的慕云芯有些气愤地瞪了沈崖一眼,一个简单的棋盘怎么可能会控制她体内的魔气,这些想都知道是骗人了,可她竟然还傻乎乎地跟着那人的脚步,完全被他吊着鼻子走,简直是个白痴。 看着慕云芯的反应,原本自信满满的沈崖此刻也显得无比震惊,看着慕云芯毫无反应的模样,他反射性地看了古朴的棋盘一眼,却发现纯净的仙气在其中弥漫游走,并无任何问題,见此情形,沈崖抬眼打量着慕云芯,却惊觉她周身的黑色魔气竟淡了不少,好似受到什么纯净洗涤一般,整个人亦沒了往日的焦躁愤怒。 感受着那股若有似无的视线,慕云芯有些局促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如此炙热的视线,可偏偏那双幽暗眼眸,却如同深沉幽谷一般,深深将她吸入,无法摆脱。 看着紧闭的房门,皎洁的月光透着纱窗映射而來,此刻的慕云芯才意识到,他们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这个死人脸对她做什么?依着她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反抗,自己真是大意了,早知道就把铃儿也找來,至少两个人也有个伴。 胡思乱想慕云芯完全忘了,当初的自己是如何缠着那个淡漠冷情的山神,甚至深更半夜跑到人家房中“行窃”,又是如何在铃儿为她治疗时,厚着脸皮要求沈崖留下的,当然,若是得知真相的某人自会极力反驳,她是喝了求缘水才会如此失常,而今求缘水已然失效,即便她对沈崖还有感觉,却也不可能如此直接就接受某个神的“诱惑”了。 “死人脸,你做什么?!”惊觉自己的手臂被对方紧紧抓住,受到惊吓的慕云芯猛地将人甩开,她故作狠厉地瞪了沈崖一眼,皱起的眉眼带着戒备与愤怒,张口便对他大声喝道:“沈崖,我警告你,本小姐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你若是敢对我乱來,本小姐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这声怒斥,沈崖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垂眼看着被甩开的手臂,亦抬眼扫了慕云芯一眼,对方眼中的戒备让他猛然一顿,就连蹙起的剑眉都渐渐沉了下來:这女人,之前还如此依赖他,甚至巴不得赖在他身上,而今却跟见了鬼一样,对他如此戒备,这该死的女人。 顿时,那张刚毅的脸庞骤然一沉,因着慕云芯的举动,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汹涌波涛,整个人显得寒气逼人:他不过只是想探查这女人变化的原因,却被对方以如此戒备的神情拒绝了,甚至还警告他,呵呵,三界之内还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本神君的,不是好欺负的角色吗? 刹那间,那双幽深的眼眸渐渐染上一抹深沉,他垂眼看着满是戒备的慕云芯,微抿的薄唇划过一抹危险的幅度:“你想如此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伸手紧抓着那双满是防备的小手,刚毅的脸庞尽是威胁之意。 感受着手上传來的痛楚,慕云芯惊愣地看着身前的男子,不知为何,那人分明在笑,可她却隐隐感到一股寒气直入心脾,就连身子都不禁抽动起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崖,这样可怕的男人,她拼命甩动手臂,想直接摆脱那人的禁锢,却不知这样的举动反倒更加激怒对方,她越是挣扎那人就将她抓得更紧,就连手上都传來一阵钝痛。 这下,慕云芯有些慌了,她拼命地挣脱着那人的禁锢,开口叱喝道:“死人脸,给我放手,快点放开我!”好痛啊!这该死的家伙怎么用这么大的力,手都被抓青了,为什么还不放手,这死人脸到底怎么了?他究竟在发什么疯,。 只是这番强烈反抗,反倒有些适得其反,那人的神情变得愈加恐怖,见着那双黑不见底的幽深眼眸,慕云芯一个发狠,张口便在沈崖受伤狠狠地咬了一口,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口,甚至还带着丝丝甜味,让人变得疯狂起來。 只是,还未等她得意一笑,慕云芯却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拽起,一阵头晕目眩后,唇上重重撞上一个温润的东西,却让她猛地愣住了。 “唔……”刹那间,她惊诧地看着瞬间放大的脸庞,唇上的炙热触感是如此真实,那双幽暗的眼眸直直地看着自己,却让她再次头晕目眩起來:沈崖他,这个死人脸,竟然在吻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刚毅脸庞,那人阴沉的脸上带着愤怒之色,就连那双平静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全然看不出其中的清明与冷静,一瞬间,慕云芯心中有些百味交杂,这人这样吻她,只是在泄愤吗?不,她不是这人泄愤的工具,这个死人脸,她绝不是这人的工具。 慕云芯开始剧烈挣扎起來,她拼命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那个宽大的怀抱,她双手撑着那人的胸膛,用尽全力地往外推开,脑袋更是偏向一边,趁着喘息之际开口说道:“唔,死人脸,放开我,我不要,不要……”不要成为你泄愤的工具。 无奈的是,还未等她说完,那人竟死死撑住她的后脑,硬是将她的脸掰了回來,慕云芯抬眼怒视着,紧抿着红唇,微低着头,以此显示自己的反抗,可气的是,那人竟拉着她的头发,逼着她抬起脸上,迎面而來的是一张黑的阴沉的脸庞,紧闭的红唇再次被堵住了。 “唔,唔,唔……”怒极的慕云芯也发起狠來,见反抗无效后,她合着嘴边残留的血渍,再次狠狠咬了下去,嘴边再次传來浓重的血腥味,对方粗暴的举动骤然停住了,见此情形,慕云芯不禁得意一笑,看着那双幽暗阴沉的眼眸,她故作挑衅地挑高眉眼,得意洋洋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好似在说:“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只是,还未等她彻底得意完胜,那人幽暗的眼眸骤然一闪,幽幽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看着她,却让她的心底泛起一阵寒意,还未等慕云芯彻底反应过來,唇上却猛地传來一阵钝痛,熟悉的温软与湿意再次席來,甚至带着一丝疯狂,那人,竟在她唇上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这个该死的死人脸,刹那间,慕云芯的脸色有些难看,可事情还未就此结束,那人竟趁着她惊诧的一瞬,猛地撬开她紧闭的双唇,口中闯入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温软异物,那条灵舌霸道地舔舐着她的上齿,滑过她的齿龈处,直接勾起不断躲避的香舌,逼迫它与之共舞起來。 此刻的慕云芯已然惊呆了,她睁大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人侵占性的举动让她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堆烂泥,浑身酸软无力,只能无力地攀着身前男子,想反抗却无力反抗,她好似感觉,那人好似透着灵舌,要把自己直接生吞下肚一般,让人莫名的不安起來。 不知过了多久,沈崖这才缓缓松开早已瘫软无力的女子,可怀中的女子却已沒了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摆布,乖巧安静地趴倒在那人宽厚的胸膛之上,紧抿的朱唇显得嫣红肿胀,好似一颗刚刚采撷的果实,娇艳欲滴。 无力趴倒的慕云芯,脑中却显得无比混沌,方才如此激烈的拥吻至今还在脑中回想,唇上传來的刺痛感,无不昭示着刚刚的疯狂举动,隐约中,她好似听到那人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了句:“这不过是惩罚,今日我便告诉你,我是唯一有资格碰你的人!” 第103章 山神的须弥之境 慕云芯虚脱地瘫软在沈崖怀中,双眼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刚毅男子,他是唯一可以碰自己的人,这句话,她能理解为沈崖也是喜欢她的吗? 刹那间,慕云芯有些为难地撇开视线,被那人紧紧抱在怀中,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好似天塌下來,都有这人为她承担,唇上传來的钝痛更让她羞愤不已,她从不知道仅仅只是一个吻,就能让人忘记所有,深陷其中。 看着犹如猫儿乖顺的人儿,沈崖渐渐冷静下來,他不知之前的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冲动得不似原來的自己了,但他却不后悔,这女人的美好滋味,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尝到,即便手段有些强硬,但却证明了怀中的娇俏人儿,是属于他沈崖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看着那片娇艳欲滴的红唇,沈崖难得愉悦地勾起性感薄唇,微弯的嘴角划出一道姣好的弧度,心中莫名有了一丝满足感,他紧紧将慕云芯搂入怀中,幽深的眼眸静静凝望着,随手间更是为她拨开额前细发,温柔的举动完全不似那个冷情山神该有的神情。 感受着那人温柔的举动,慕云芯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嫩滑双颊染上红霞,她别扭地扭开头,避开那人深沉温柔的视线,嘟起的红唇暗自呢喃道:“我们不是在争吵吗?你突然之间做什么?弄得我都觉得别扭!” 看着早已红透的玲珑双耳,沈崖沉稳的眼角暗自放柔了,即使明知这是慕云芯害羞后的自我逞强,但他却觉得这样的女子竟无比可爱,或许,当初在箭浦寨中同慕云芯的來來往往中,即便无比嫌恶,甚至愤怒不已,但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被这人那股勇敢向前不顾后果的冲劲给打动了吧! 这般想着,沈崖无奈一笑,算是承认了慕云芯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既是如此,那让她瞧瞧他的原身吧!那石灵珠,也可借此控制住她的魔气。 思及至此,沈崖垂首看着怀中别扭无比的女子,刚毅的脸庞带着些许平和之色:“云芯,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那是属于我的秘密之境!”说着,他一手搂着怀中人儿,带领她直直朝墙壁走去。 听着沈崖要带自己去他的秘密之境,慕云芯心中暗暗欢喜,抬脚亦步亦趋地随着沈崖走去,令她意外的是,沈崖只是将她带到一个墙壁处便停了下來,两人就像个傻子一样,对着墙壁发呆。 这面墙壁就是他的秘密之境,这死人脸,该不会又在戏弄她吧!慕云芯疑惑抬眼,却发现那双幽深的眼眸瞬间化为金黄,看似威严地扫了身前的墙壁一眼,刹那间,那面洁白的墙壁化为虚无,立于身前的,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与未知空间。 “这是什么?”慕云芯面带诧异地看着消失不见的墙壁,伸手不禁往前探了探,指尖处却摸到一个硬物,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挡着她一般,无法前进,这般怪异之景,更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好奇地用双手触摸,却毫无意外地摸到硬物,那形状,就好似之前消失的墙壁,难道这只是沈崖的障眼法,那面墙壁实际上还是存在的。 看着慕云芯不解的模样,沈崖心中却多了些愉悦,他伸手轻敲着身前的小小人儿,难得开口解释道:“前方是我的须弥之境,只有我或是拥有我力量的人,才能通过,其他人即便打开了入口,也会被那道无形的墙壁阻挡,无法进入!”说着,沈崖淡淡地瞥了慕云芯一眼,幽静的眼中带着些许鄙夷之色:“当然,我会把你带进去的,但你若是害怕的话,便闭上眼睛吧!” 这话无疑戳到了慕云芯的痛处,那人眼中的鄙夷更是深深刺到她的自尊心,即便心中害怕,但某个死要面子的人仍是硬着头皮,看似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看似豪迈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本小姐胆子大得很呢?你这点玩意对我是沒用的,我非但要进去,还要睁大眼睛,看你是怎么把我弄进去的!” 说着,慕云芯深吸口气,那双灵动的眼睛瞬间瞪着极大,昂首定定看着身前男子,娇俏的脸颊因着怒火染上些许火红,配着红灰相见的发丝,反倒衬出别样的清美与魅丽。 见着那人如此激烈的反应,沈崖面上虽然仍旧毫无表情,但心中却暗笑起來,果然,还是如此生气勃勃的慕云芯才是最可爱的。 于是,达到目的的某个山神,一手紧搂着怀中人儿,一手置于额前,性感的薄唇微动着,好似在念着什么?仅一瞬,一股温暖的黄色光芒在沈崖身上闪动着,那股光芒渐渐扩大,将两人彻底包围住了。 唔,好难受,好像反抗发泄,刹那间,慕云芯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强忍着胸口传來的尖锐痛楚,半弯着腰努力强撑着痛苦,一张愤怒生气的小脸猛然一顿,变得狰狞起來,为何,她会突然如此难受,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灵源幽谷同沈崖下棋的那次,整个人好似被什么束缚住一般,头晕目眩。 不,这种感觉比之前更为难受了,好痛苦啊!这些光芒太刺眼了,她要离开,她呆不下去了,刹那间,慕云芯紧咬着牙,伸手想推开沈崖的怀抱,欲摆脱那看似神圣却让她无比难受的黄色光芒,可沈崖早已看出她的意图,那之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让她无法逃脱。 不行,快点放开,这些光芒太痛苦了,她受不了了,再也承受不住了,刹那间,慕云芯变得暴躁起來,那双灵动的眼眸布满疯狂之色,暗淡灰色渐渐攀爬而來,一步步吞噬着仅有的火红,她开始剧烈挣扎起來,开口更是朝沈崖呵斥吼叫:“放开我,我要离开,我不要进去了,快点放开我!” 看着不断挣扎的人儿,沈崖却显得面无表情,他垂首看着渐渐疯狂的慕云芯,不禁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可微蹙的剑眉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担忧与烦躁:他是女娲时期诞生的上古四神,本身的力量更是代表着纯净与圣洁,慕云芯体内带有纯净的魔族皇者气息,对他的力量自是本能性的排斥,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冲击,遭受痛楚额自是成了载体的慕云芯。 但若是她能撑过这一关,她能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对抗他所散发的纯正神力,那慕云芯,也就能满满控制住体内的魔气了,即便日后她真的成了魔族,也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控制魔气,而不是被魔气吞噬,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所以,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心软,即使明知慕云芯会无比痛苦,他也绝不能心软,他必须坚持下去,看着慕云芯痛苦的神情,沈崖心中一沉,却始终不愿放开她,他微低着头,在慕云芯耳边轻轻说道:“芯儿,坚持下去,控制住你的魔气,努力用自己的意志与抵抗它,我相信你能行的,芯儿,你一定能行的!” 芯儿,慕云芯面色一顿,抬眼满是迷茫地看了沈崖一眼:是她痛得出现幻听了吗?这个冷漠的男人也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还叫她“芯儿”,那人,除了叫她名字外,就只是女人女人的叫她,从未温柔地唤过她的名字,他真的是沈崖吗? 此刻,慕云芯暂时忘了身上的痛楚,她呆呆地望着沈崖,那人幽深的眼眸满是温柔的疼惜,这样的温柔好似无底洞一般,将她深深地吸了进去,让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她的眼中,就只剩那张刚毅的脸庞,那双无比温柔的眼睛;她的耳边,也只剩那声温柔叫唤,那人要她压下自己的魔气,那人要她用自己的意志抵抗,那人说,她一定可以的…… 渐渐地,她好似受到了蛊惑一般,呆呆地按照沈崖的话执行,即便身体无比疼痛,可脑中却只剩那句话:“芯儿,你一定能行的!”这句活仿佛有了魔力一般,让她忘了痛到抽搐的身子,忘了心中的焦躁恐慌,只余一个坚定的信念,她要用自己的意志反抗,她一定能行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那股强大的力量消散后,慕云芯直接瘫软在沈崖怀中,浑身因着痛楚不断抽搐着,衣衫更是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捞起來的一样,她浑身无力地倚靠着,虚弱地睁开眼睛,却见到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地。 满地的青草将这年土地覆盖,鼻翼间满是浓浓的青草与土壤的味道,却让人觉得无比放松舒适,恍然间,一阵温和的清风微微拂过,柔软的青草顺着微风拂到脸颊上,痒痒的,却觉得无比幸福。 看着如此平和静谧的草地,慕云芯不禁弯起嘴角,却不料身体的疼痛令她动弹不得,竟连笑都笑不出來了,这片草地虽好,可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般想着,她略带无奈地看了沈崖一眼,却见那张刚毅的脸庞竟放柔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脸,面无表情,甚至就连紧抿的嘴角,都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显得无比俊朗,看着如此柔和的沈崖,即便浑身虚脱无力,慕云芯仍觉得心底溢出一股淡淡的满足感,这样看來,倒是值得的。 许是轻拂过的微风,许是那人嘴角边的淡淡笑颜,一阵浓浓的疲劳感顿时席卷而來,放松下來的慕云芯疲惫地眯着眼睛,渐渐进入昏睡之中…… 第104章 大公主素瑶 “嗯……”恍惚中,一阵柔和微风轻轻拂过,熟悉的青草味在鼻翼间盈盈环绕,慕云芯半眯着眼,缓缓睁开朦胧双眼,却见一片宽阔自然的草地,柔顺清爽的草儿随风摇摆,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清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草原之上,一个身穿黑衫的男子傲然站立,冷峻的面庞带着一丝淡淡的平静与柔和,被微风拂过的青丝,在肩上随风飘扬,尽显其不羁与冷傲的性格。 见着风中傲立的男子,慕云芯蓦然一愣,她呆呆地看着静立沉默的沈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这个男人,本以为他是冷漠不堪的高傲神明,却不想越是接近,越是了解,才发觉那冷峻面容下隐藏的温柔与关怀,才发觉自己竟已越陷越深。 “你醒了!”恍然间,那人轻启薄唇,仅仅吐出简单话语,却让她那根隐藏于深处的心弦微微一颤,她慌乱地抬起头,生怕对方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下意识地开口回道:“我只是刚刚醒來的,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你站在那了,也只是刚刚听到你说话而已,我,我……”我并沒有在看你…… 说着,慕云芯觉得自己越來越心虚,就连声音都越來越弱了,到最后干脆直接闭口了,刹那间,两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中,谁也沒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凝望,相互对视,柔柔的微风再次拂來,随着青草细微的摇摆声,淡淡的香气在鼻翼间徘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终于,还是慕云芯率先受不住沈崖那看似平静,却让人极度慌乱的视线,不经意地撇开目光,避开了那人的视线,她故作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却见到一片望不尽的草地,随风摇曳的青草映入眼帘,让人不经意地想凝视眺望。 “这里就是你的秘密之境吗?感觉好舒服,就像在山间一样,享受着大自然带來的舒适空气!”说着,慕云芯还故作夸张地张开双臂,整个人陷入最为放松的状态,享受着清风拂过的柔和气息。 看着慕云芯如此享受的模样,沈崖略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这里的景物,在山间不是极为容易就能见到吗?他所制造的须弥之境,不过是最为普通的山间之景,并未像其他三个兄弟一样精心制作,在他眼中,这片秘境同神冥山沒有任何区别,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多了四颗核心灵珠罢了。 对方的怪异目光,慕云芯自是瞧见了,可她却直接视而不见,只能僵硬地继续张开双臂,故作欢乐地享受着微风轻拂,或许在她心中,这片草地虽看似平常无异,但却是沈崖的秘密之境,她能被沈崖带进來,在一定程度上,这片草地是珍贵的。 尽管她,在箭浦寨的后山上,已见过与之类似的草地了,甚至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 “沈崖,我是不是曾经來过这里,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景物如此相似!”看着遍地的青草,慕云芯头脑瞬间晕眩了一下,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恍然间,同样的一个地方,同样的一片青草……不,那不是一片青草,那是…… 越想,慕云芯便觉得头越是疼痛,她有些难受地撑着头,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却发觉这样根本毫无作用,好似这种疼痛,并非只是头疼,而是,从灵魂深处传來的钝痛。 恍然间,她好似看见了一片火海,那片犹如火焰一般炙红的花海,让她有种莫名的悲伤与疼痛,此刻,慕云芯朦胧抬眼,却见不远处的沈崖默然静立,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了:“沈崖,我好难受,为什么感觉心口有东西堵住一般,死人脸,我……” 朦胧中,慕云芯略微愣了愣,她好像看到沈崖诧异地看着自己,脸颊处传來一阵冰凉,伸手一摸,却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泪珠,她略微低下抬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水珠,她分明沒想落泪的,她沒觉得伤心啊!可为什么她心中这么痛苦,那是一种不属于她的痛苦,却如此真实地在心中显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慕云芯,你怎么了?难道是魔气突然反噬!”见着身前人儿如此痛苦的表情,沈崖冷峻的脸庞骤然一愣,一个瞬间便來到慕云芯身前,伸手将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儿搂入怀中,他满脸低沉地探查起慕云芯的情况,却发现她体内的魔气仍旧安稳沉睡着,并未有爆发的迹象。 此刻,看着慕云芯越加痛苦的神情,沈崖额上剑眉皱得更紧了,眼角的泪珠在手背上溅出朵朵泪水,却让他觉得无比火烫,甚至灼烧了他的内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之前进入这秘境时,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导致身体不负重荷,才会这样难受。 “女人,你稍微忍一下,我立刻帮你疗伤,你要坚持下去,我一定会救你的!”一瞬间,沈崖的心神有些麻乱,慕云芯脸上的痛苦让他失了原有的冷静,更让他忘了那股纯正的魔皇气息,他慌乱撑起怀中人儿的身子,将掌心附于背上,开始将自身的纯净仙气灌输到慕云芯体内。 结果可想而知,两股纯正的力量在慕云芯体内相互冲撞,相互排斥,巨大的力量不断撞击着她的身体,反倒令她更加痛苦,刹那间,慕云芯的脸上一片苍白,惨白的嘴角溢出鲜红,微微抽搐的身体,昭示着她所承受的痛苦,可她脑中却始终回响着沈崖所说的话,只要她再坚持下去,死人脸就会帮她医好,只要再忍一下,忍一下。 待到沈崖发觉之时,慕云芯早已身受重伤,那人脆弱的脸上带着无比的执着,以及对他的信任,见着那抹刺眼的鲜红,沈崖心头骤然一痛,他懊恼地想要收回自己的力量,却猛然发觉那股力量竟失了控制,自发自觉地不断涌入慕云芯体内,他的力量,竟收不回來了,。 “唔,好痛,痛死我了,死人脸,我真的好痛!”因着身体的疼痛,慕云芯紧抓着沈崖的手臂,指尖的关节隐隐发白,她狼狈地在沈崖怀中不断翻滚,额上微微冒出的冷汗早已沾湿了发丝,就连眼角的水珠,都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她失神地看着面色沉重的沈崖,在她眼中,眼前这个冷峻低沉的男子,渐渐变了样貌:一片炙红衣衫烫伤了她的眼眸,火红的头发不羁飘扬,带着邪气的眼角朝她挑了挑眉,尽显桀骜不驯。 为何,这个人会给她如此熟悉的感觉,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痛,不该的啊!她分明不认识这个人,她不该会这样痛苦的啊!“炎,阿炎!”迷茫中,慕云芯双眼空洞地看着沈崖,微张的双唇僵硬地吐出这一两个字,此刻的她,早已不似原來那个跳脱欢乐的慕云芯,不,或许此刻的她,已经不是慕云芯了。 阿炎,听着曾经熟悉的呼唤,沈崖微沉的脸色骤然一僵,他不禁想起之前在火神的须弥之境中,慕云芯也曾用如此痛苦的神情,如此绝望的声音呼唤着二弟的名字。 他僵硬地看着怀中女子,却猛然发现,慕云芯的模样竟再次发生了变化,那头红灰相间的发丝,此刻却渐渐化为浓厚纯净的黑色,那双红色瞳孔亦缓慢的速度变为黑色,此刻的她看似化为凡人的模样,只是周身浓郁环绕的陌生仙气,无比昭示着这变化的不寻常,慕云芯她,绝不是重新变回凡人,而是成了他最不愿面对的一个人,,二弟的恋人,大公主素瑶。 看着不断变化的慕云芯,沈崖的脸色越加难看,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须弥之境竟会引发起素瑶对二弟的记忆,甚至将慕云芯体内的素瑶给唤醒了,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情,甚至比慕云芯成魔更让他难以接受。 不行,他绝不能让素瑶苏醒,素瑶不同于慕伊菱,她不可能会把慕云芯当作身体的主人,一旦她苏醒了,慕云芯的意识就危险了,甚至就连慕云芯的存在,都会被抹杀,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绝不会让慕云芯消失的,绝不会,,。 一想到这,沈崖的目光骤然一厉,他沉着脸看着不受控制的力量流动,撑着一口气,硬是启动了石灵珠的力量,拼着反噬的危险终止了对慕云芯力量的输入。 “砰!”随着一声巨响,受到冲击的沈崖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慕云芯的距离,他垂眼看着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慕云芯,紧蹙的剑眉终于有了放柔的迹象:沒有他力量的支撑,那抹黑色终究渐渐停止了,甚至开始以缓慢的速度回缩,熟悉的红灰相间的颜色,再次映入眼帘。 此刻,沈崖小心翼翼地将慕云芯搂入怀中,修长手指怜惜地捋开沾湿的额发,看着那张苍白脆弱的容颜,一个惊人的决定在他心中渐渐生成:他放弃了原來的计划,放弃了以仙力净化慕云芯的方法,他绝不会给素瑶任何一丝机会,即便对不起二弟,即便慕云芯会因此恨他,他也要让她成魔,至少成魔后的她,还是慕云芯。 第105章 达成共识 宁静的夜晚,空无一人的房间显得无比寂静,幽深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其中隐隐闪烁着,刹那间,洁白的墙壁上猛地发出淡淡的黄色之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光芒中缓缓走了出來,他的怀中,轻搂着一个黄衣女子,那名女子疲惫地躺在男子怀中,苍白的脸色更显出其身体的虚弱,两人,便是从须弥之境出來的沈崖同慕云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此刻,沈崖怀抱着慕云芯,缓步走到温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女子置于床上,那看似轻柔的举动,就生怕会吵醒疲惫昏睡的人儿一般,那张冷峻的面庞,面带复杂之色,幽暗的目光静静凝望着床上人儿,紧抿的性感薄唇微垂,紧蹙的剑眉更是显出其心中的烦躁与焦虑。 “慕云芯,为何你的身上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呢?”随着一声无奈叹息,沈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渐渐放柔了许多,他伸手在那张苍白小脸上轻柔抚摸着,微皱的剑眉无奈垂下,低沉的嗓音随之缓缓响起:“以本座的个性,本就不屑理会这些麻烦事的,可偏偏遇到你这个变数,慕云芯,你可真是我命中的克星!” 说着,那双忧愁的眼眸骤然一愣,坚定冷冽的气息在眼中缓缓流转,似下定决心一般,沈崖深吸口气,缓缓放开了留恋于白皙脸颊上的手,他傲然立于床前,浑身的气质骤然一变,仅有的柔和渐渐消逝,面无表情的脸庞满是冷漠与淡然,寒冽的眼眸带着些许厌恶之色:“慕伊菱,你出來吧!本座有些事想问你!” 这般寒冽的命令口吻,得來的却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床上的慕云芯根本毫无反应,细长的眼睑轻轻阖上,盖住了那双灵动狡黠的双眼,苍白的面容微微蹙起,好似睡得极不自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看着一声不响的慕云芯,沈崖面色一沉,他垂下冷厉的眼眸,看似淡然地扫了床上的人儿一眼,低沉的声音带着薄怒与不耐:“我想问关于慕云芯的生死问題,慕伊菱,你确定不出來吗?”若不是这慕伊菱也是慕云芯的一部分,他一个堂堂山神又岂会如此低声下气地解释。 提及慕云芯的事,慕伊菱这才有了反应:刹那间,床上人儿发生了些许变化,随着一阵阴寒气息的散发,发上的灰色渐渐攀爬而上,覆盖了原有的火红,那双紧闭的双眼渐渐张开,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死寂的灰色,灰暗的眼神空洞无神,却带着一抹深沉的死灰。 “堂堂的神君大人是如此高贵,又怎会因为一个区区凡人,就把我唤出來呢?”此刻,醒來的慕伊菱斜眼扫了沈崖一眼,微挑的邪眸带着些许鄙夷与厌恶,她仍旧记得,这个男人是如何对慕云芯出手的,他是如何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紫韵欺辱的。 也只有慕云芯那个白痴女人,才会因为那个竹青的一句话而乱了心神,甚至忘了心中的怨恨,傻呆呆地跟着沈崖,进了那什么莫名其妙的须弥之境,甚至惊醒了潜藏在体内的素瑶,那个不要命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她能为了火神自愿灰飞烟灭,自然也能为了同他相聚,反客为主,残忍占据慕云芯的身体。 听着如此刺耳的讽刺,沈崖却选择自动忽略,他垂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垂的眼角带着些许厌恶,那抹死寂的灰色,无论他看了多少遍,都觉的厌恶无比,即便这副身体仍旧是慕云芯的,但他仍有种就此抹杀的冲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慕云芯在须弥之境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忍着心中厌恶,沈崖紧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扫了慕伊菱一眼,直接问出心中疑惑:“她体内的素瑶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女人,究竟是火狐红萼的分身,还是……大公主素瑶的分身!” 说着,沈崖心中猛地一颤,幽暗的眼眸静静凝望着眼前的慕伊菱,那复杂的目光,是如此认真而又深沉,就好似透着慕伊菱,看着那个灵动欢脱的人儿,慕云芯无论是谁的分身,他都不愿承认,他只愿承认慕云芯就只是慕云芯,而不是谁的分身。 感受着那股深沉目光,慕伊菱阴沉的眼角略微一抽,阴冷的身子不自觉地一抖,即使明知那人并非是在看自己,可她还是受不住如此深沉的目光,终于,忍受不住的慕伊菱阴沉着脸,冷冷低喝道:“我不是慕云芯,别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看着我!”说着,她不自觉地伸手一扫,一阵阴冷的气息朝沈崖袭去。 似是那股阴冷的气息,让沈崖猛地回过神來,他垂眼看着身前的女子,微垂的嘴角夹杂着无奈苦笑:即便这是慕云芯的身体,但站在眼前的并非那个活脱女人,沈崖啊沈崖,你是中了魔障了吗? “我需要知道,素瑶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从斩仙台上跳了下來,又为何会出现在慕云芯体内,这些,是否同二弟的消失又关系!”沈崖低沉着脸,冷峻的面庞看似平静无比,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是有多焦躁,她生怕慕云芯真的跟素瑶有关系。 即便之前他想让慕云芯成魔,但这毕竟是最坏的打算,若能又更好的方法解决,他就绝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作法。 看着沈崖愈加冷漠的脸庞,慕伊菱不禁想起红萼曾瞒着她,引诱慕云芯成魔的事,亦想起红萼所诉说的过往,原本这些,她是不屑同沈崖诉说的,但偏偏涉及到慕云芯那个笨女人,若能让沈崖了解得更多,兴许他就有办法解决素瑶这个隐患吧!只是,这一切都必须要有个前提。 这般想着,慕伊菱双眼一厉,阴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沈崖,低声问道:“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一个解释,你为何要让紫韵那丫头对慕云芯出手,你我都知,那丫头不过是肉体凡胎,根本无法同神明对抗的,还有,你之后又为何要对我出手,你就不怕会因此害了慕云芯吗?” 说着,慕伊菱身上的阴寒气息骤升,一股浓郁的魔气若有似无地在周身弥漫开來,那双死寂的灰色眼眸隐隐闪烁着幽光,其中更夹杂着死气,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骤然变化的慕伊菱,沈崖眼角一沉,他好似看到了,成魔后的慕云芯,也会以这副模样看面对自己,也会用如此冷漠仇视的目光,冷冷看着自己,这是他做不愿见到的画面,天知道这些若是真的发生了,他会用何种表情,去面对成魔的慕云芯,去面对那人的冷漠仇视。 这般想着,沈崖僵硬地握紧双拳,面无表情的神情不禁有破裂的迹象,他微沉着脸,缓缓说道:“紫韵身上的乾坤紫气,可以吸食魔族身上的魔气,化为己用,而慕云芯体内的魔气过于庞大,为保她不让魔气侵蚀,只能将残余的魔气吸食!” 说着,沈崖淡淡撇了慕伊菱一眼,幽深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周身盘桓的阴寒魔气,继续说道:“你不觉得,与紫韵对战后,身上的魔气越來越得心应手了,只有让你控制住魔气,慕云芯才能成为正常人!”至于吸收完魔气的慕伊菱会变成如何,这又与他何干,慕伊菱,从來都不是他所关心的对象。 当然,沈崖的态度,慕伊菱自是知晓,但她却并未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在一定程度下,她与沈崖是同一种人,若是他们立场相反,她也会做出同沈崖一样的事來,那个山神会发生什么事,又与她何干,况且,吸食魔气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她就能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即使面对这个上古四神,她都能不屑应之。 此刻,慕伊菱才算是相信沈崖的话,她垂首看着手中隐隐若现的魔气,苍白的唇角勾起淡淡的诡异笑容:“百年前红萼吸食了素瑶的一缕残魂,又把她转移到慕云芯体内,按理说,那抹残魂是不可能发生作用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受到了皇族魔气的刺激,又吸食了你的上古神力,那缕残魂也因此苏醒了!” 闻言,沈崖垂眼看着自己的左手,法力被吸食的感觉至今还残留在手上,若不是他使用石灵珠,强行中断了力量的输出,素瑶怕是早已苏醒了,可慕云芯体内的素瑶,却成了未知数,谁都不知道她何时苏醒,更不知道她是否会做出夺舍的事來,这对慕云芯來说,无疑是不利的。 “难道就无法就素瑶驱逐出去!”莫名的,沈崖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幽幽开口了,可等到他反应过來之后,才发觉自己竟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慕云芯体内的残魂,若是如此容易就能驱逐出去的,那慕伊菱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素瑶苏醒呢? 慕伊菱错愕地看了沈崖一眼,却见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懊恼,心中亦有些了然:“爱情总让人昏了头脑”,这话说的一点都沒错,就连如此冷情漠然的神君都会如此失常,这爱情当真可怕。 第106章 深深的惧怕 此刻,她阴邪地挑起眉眼,浑身的魔气因着一声哼笑不自觉地增长起來:“除非,慕云芯成魔!”只要她成魔,再运用体内的皇族魔气,以魔气抵抗仙力,便能将素瑶排斥出去。 沈崖略微一愣,僵硬的脸庞带着些许厌恶,他皱着眉头看着慕伊菱周身浓郁的黑气,冷言道:“把你的魔气收回去,别玷污了这里!” “玷污了这里,神君可别忘了,慕云芯的魔气可是比我更为浓烈,那她是否也玷污了这里!”慕伊菱阴冷地扫了沈崖一眼,死寂的灰色带着厌烦与愠怒:她最为厌恶的便是这些所谓的仙人,魔气又如何,只要能让自己强大,是魔是仙又如何。 刹那间,沈崖脸上一沉,他薄怒地瞪了慕伊菱一眼,紧抿的薄唇微垂,沉沉喝道:“慕云芯是否成魔,还轮不到你來置喙,你现在只需做的,便是看好她的身体状况,一旦素瑶有苏醒的迹象,便先行占下慕云芯的身体,莫要让她有可乘之机!” 这家伙,真把她当成手下命令,慕伊菱皱起柳眉,阴狠地瞪了沈崖一眼,面上不悦更甚了:所以她才厌恶这些所谓的仙家,特别是这个男人,若不是他们有共同的目的,她又岂会…… 顿时,慕伊菱不禁觉得,眼前这张无比厌烦的脸庞更让她觉得厌恶,本着眼不见为净,她冷冷地扫了沈崖一眼,低声呵斥:“这些不用你命令,我自然会做,倒是你,莫要再用你们那高尚无比的仙力,去侮辱了慕云芯的气息,若再将素瑶唤醒,那我必会在最后一刻,采取我自己的办法了!”到时候,为了慕云芯的生命,就别怪她了。 说着,慕伊菱冷哼一声,却是渐渐收敛起身上的魔气,缓缓阖上空洞死灰的眼眸,发上的灰色也开始消退,将身体的使用权归还给了慕云芯。 看着倒于怀中的苍白人儿,沈崖的脸上透着些许复杂,这样做只能暂时遏制素瑶的苏醒,可最根本的问題根本无法解决,此刻,他轻轻撩起慕云芯肩上散乱的头发,紧抿的嘴角带着一丝无奈与烦躁:他既不愿让慕云芯成魔,又不想让她消失,那他,究竟该如何做呢? “大哥,我进來了!”随着一声轻唤,一个清冷“男子”缓缓推门而入,一身洁白无瑕的中性衣衫无风自扬,随意披于身后的青丝随意绑起,露出一张冷凝漠然的俊脸,此人,便是水神荷波。 此刻,荷波看似淡然地看着沈崖,冰凝的眼眸状若不经意地扫了他怀中的慕云芯一眼,一抹淡淡的厌恶与杀气流转其中,却又瞬间被她压了下來。 怀抱着昏睡中的人儿,沈崖并未发觉荷波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荷波一眼,蹙起的眉眼不自觉放柔了许多,就连原先的冰冷话语都带了些许温度:“水儿,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看着渐渐温柔下來的大哥,荷波略微一顿,一双冷凝眼眸不自觉地看向他怀中的慕云芯,或许就连大哥自己都不知道,以前的他从不会如此温柔地对待人,即便是他们三兄妹,就算关心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他更多的是采取放任状态,任他们洒脱而活,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竟改变了那个性情淡漠的山神。 “我想看下我们的灵珠如何了,那个裂痕,是否还存在!”片刻的呆愣后,荷波淡淡地开口了,她垂眼看着不远处的墙壁,清冷的眸光微闪,她原本只是想看看灵珠的状况的,却不料竟意外听到大哥和慕云芯,不,是幕伊菱的对话。 原來,她当初的感觉真的沒错,这个样貌同素瑶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果真有着如此惊人的秘密,二哥的下落,苏醒后的素瑶兴许会知道。 只是,见大哥的反应,根本不打算把她体内的素瑶唤醒,甚至宁愿让这个怪胎成魔,也不愿唤醒二哥的恋人,更不愿把握住二哥仅有的一点消息,这个女人,难道就比相处了几千年的兄弟,还重要吗? 一想起那四颗裂开的灵珠,沈崖心头一沉,搂着慕云芯的力道都不自觉加重了,他觉得,自从二弟遇上大公主素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测起來,而今他又遇上了慕云芯,命运的齿轮加快了步伐,或许,灵珠上的裂痕都与这些人有关。 但这仅仅是他的猜测,他不能把这些告诉水儿他们,二弟的事情给了他们极大的刺激,若是让他们知晓,石灵珠的裂痕跟慕云芯有关,无疑是将她推入悬崖之中,水儿的手段,他到底还是知道的。 这般想着,沈崖沉默了半响,才幽幽开口道:“我已去见过了,裂痕依旧存在,这事你们先不用管,为兄会去查个清楚的,你同羲钰最近都疏于修炼了,你们这阵子就呆在神冥山上,这山间的气息恰巧可以帮你们增长修为!” 说着,沈崖缓缓走到床前,轻柔地将怀中人儿置于床上,冷峻脸上带着些许柔和与关怀,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因此变得温和许多,不再同之前那般冷漠疏离。 看着如此变化的沈崖,荷波略带厌恶地扫了慕云芯一眼,她垂首看了身上的白衫,似在思量什么?终于,下定决心的某神决定暂时放弃自己的洁癖,随手凝出一条细长的水丝,晶莹的水丝在慕云芯的手腕上紧紧缠绕,怪异的跳动声随着水丝传到荷波手中。 听着那怪异的脉搏声,荷波不禁蹙起清冷眉眼,随着脉搏的声声跳动,她觉得那沾污的东西,随着那水丝不断传到自己手中,更让人有种甩掉的冲动,但为了探查素瑶的存在,荷波沉着一张脸,硬是忍着心中厌恶,探查起慕云芯的状况。 看着荷波突如其來的举动,惊诧的沈崖略微一愣,他转身看着极尽忍耐的荷波,平和的眼中带着一丝惊诧与不可思议:水儿的洁癖是众所周知的,在她眼中,所有的东西都是脏污的,甚至就连他们几个兄弟,有时都只能近身,而无法触碰,就连隔着衣物都不行。 可是现在的她,竟能忍着厌恶为慕云芯诊断起來,这些待遇也只有他们几个兄弟能享受,而今却又多了一人,越是想着,沈崖眼中的笑意渐浓,看着水儿的目光亦渐渐柔和起來:即便水儿面上不承认,但她却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她对慕云芯的认同了吧! 所以说,一个无意的念头就能产生一次完美的误会,荷波的强自忍耐,却造成了沈崖的误会,更让他放松了对自己的戒备,或许,这是荷波万万沒有想到的。 然而,令荷波更沒有想到的是,在那紊乱的脉象,不仅有浓厚的皇族魔气,甚至有股淡淡的悠然仙气,更让她惊诧的是,除了那股若有似无的仙气外,竟有一股浓烈的浩然神力,那是属于大哥的本源神力,大哥他,竟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还把自己的本源神力注到慕云芯体内,难道二哥的教训还不够吗? 顿时,荷波冷着脸,细长的青葱手指一转,猛地将缠绕于慕云芯手腕上的水丝收了回來,还未等沈崖有所反应,便以极快的速度将它缠在沈崖的手腕上,意料之中的虚弱脉搏在手边抖动着,却也将荷波的心打进谷底。 他的石灵珠分明出现裂缝了,可这人怎就如此不顾性命,甚至不惜动用灵珠的力量强自运用神力,那个卑微之人,真就抵得上他们近千年的兄妹情谊吗?为何他,就不考虑她同羲钰的感受,就为了那么个女人,真的值得吗? 一瞬间,荷波冷着脸,清冷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略带歉意的男子,此刻的她,觉得这个男人无比陌生,那张刚毅的面庞上沒了往日的冷漠与僵硬,多了一些柔和,却也少了那抹冷静与平和,大哥他,真的变了。 沉默半响,荷波缓缓收回指尖的水丝,抿了抿唇,冷漠的声音带着不满与谴责:“大哥,认识了这个女人后,你快变成羲钰那个级别了!”说着,她若有所思地扫了床上人儿一眼,清冷的视线闪烁着些许复杂之色。 看着自家三妹如此嫌弃的目光,沈崖僵硬的脸庞一抽,随即只能无奈一笑:这水儿,是说他变笨了吧!这丫头,一句话倒把两人都包含在内了,这话若是让羲钰听到,两人估计又得吵起來,但现在,他的确是变笨了,甚至做出以前曾不屑一顾大的事。 这般想着,沈崖垂眼看着昏睡的人儿,看着那人苍白却又俏丽的脸颊,所有的无奈也只能化为一句淡淡的叹息:“或许是这样吧!但有时往下看看,也是个不错的体验,而这,也是我不久前才悟出的道理!” 看着沈崖一脸无奈却又甘之如饴的神情,荷波薄怒的脸上骤然一僵,她紧握着手心,清冷的眼眸带着些许试探,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若是有日,这女人也像素瑶那样,你,是否也会跟二哥一样……” 说着,荷波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口了,看着那双无比深沉的眼眸,即便沈崖沒有回答,她都早已知晓,而这,却是她最为惧怕的。 顿时,荷波猛地转过身去,她不愿再见到慕云芯一眼,就生怕自己冲动之下,一手毁了那个女人,她略带狼狈地往外走去,甚至不愿同沈崖对视,仅仅背对着他,幽幽说了句:“大哥,无论你做什么?都请你记得,羲钰那个白痴总会闯祸,也只有你才能帮他摆平!”所以,绝对不能跟那个风骚男一样,做出那样愚蠢的事…… 第107章 魔族,都该死! “铮铮铮”随着一声百无聊赖的拨琴声,慕云芯看似烦闷地蹙起柳眉,微皱的小脸带着烦恼之色,青葱手指不经意地在古琴上随意拨弄着,好似将心中的烦闷全数发泄到古琴上一般。 听着犹如催命曲的魔音,铃儿苦着脸,却无力抒发自己的烦闷与痛苦:慕云芯处于这种疯狂状态已经两天了,自她从沈崖房间出來后,就想中了魔障一般,整天对着把古琴弹奏,可偏偏奏出的不是悦耳的琴音,而是连环夺命的魔音。 沈崖分明说了,她不用再学习琴艺,就连棋书画这些烦人的东西,她都一律不用学了,可偏偏这人发了疯地拿起那把折磨人的古琴,來折磨她这些不识琴音的俗人,慕云芯她,究竟在沈崖的房中受了什么刺激。 铃儿此刻的脸色已是黑白交加,一双美眸几近崩溃,她焦躁地看着不断朝古琴上发泄的慕云芯,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可沉默半响的她,随即又识趣地闭紧双唇,一个字都不敢发出声了。 曾经的她也曾这么傻傻地相当知心姐姐,结果“自作孽不可活”,整整两天,她的耳朵收到了荼毒,她沒想到,烦闷中的慕云芯一旦被开启,就会像个粘皮糖一般缠着你不断自言自语,甚至从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就只让你乖乖听她抱怨,知道她心满意足了,你才能彻底解脱。 那时的记忆太血腥了,那时的她真想给慕云芯一个静音术,可偏偏无法使用妖力,更不能使用仙力,结果就是,连续几个月,她的耳朵好似又数千只苍蝇嗡嗡响一般,就连梦中都是那张一开一合的红唇,整整折磨了她几个月,才得以缓过神來。 所以,太血腥的记忆让她瞬间闭上了嘴,心中抱定决心,即便是被这魔音给震死,她也绝不开口,被慕云芯那张永远停不下來的嘴给烦死。 于是:“铮铮铮……”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在整个房中不断回响盘旋,却也在铃儿耳际折磨着,此刻的她,真是恨不得逃出这个地域,可偏偏神冥山是人家沈崖的地盘,那人都已经跟他挑明了说,除了慕云芯的身旁,哪里都不准去,否则就让她身首异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即便这命令有些夸张了,但珍爱性命的某条小白蛇,自是不敢触怒山神大人的命令,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只是,这该死的魔音,她真的受不住了,随着“砰”一声巨响,恼人的琴音沒了,世界终于安静了,只是…… 铃儿猛地回过神來,却发现那古朴的七弦琴不知何时竟被人摔在地上,崩断的琴弦仍在跳动,好似无法接受自己莫名被毁的事实,而慕云芯却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样,柳眉紧蹙,一张俏丽的小脸仍旧皱起,仿佛有挥不开的浓郁愁绪。 难道,这把琴是她无意识摔的,铃儿迷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亦垂眼看着摔成两半的古琴,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怕是她忍受不住着刺耳的魔音,下意识地把那个琴给摔了,糟了,沒了古琴,慕云芯又要爆发了。 这般想着,铃儿小心翼翼地瞟了慕云芯一眼,随时准备跑路的她,却意外见到那人竟呆呆看着地上的古琴,面色却平静如常,平和的眼中不带一丝情绪,一言不发的模样,反倒让心虚的某条小蛇愈加不安起來。 她伸手在慕云芯眼前晃了晃,却发觉那双空洞的眼眸根本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过,好似进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知,见到这般情形,铃儿顿时急了起來,她伸手不停摇晃着那人的肩膀,试图将神游太空的人唤回來。 感受着肩膀被人剧烈摇晃着,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却不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无比担忧焦虑的脸,她面带疑惑地看着焦躁不安的铃儿,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见她一副不再状态的迷糊模样,铃儿有些怒了,原以为她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題,搞了半天,这丫头竟然只是在发呆,顿时,她沒好气地瞪了慕云芯一眼,意有所指地嘲弄道:“还说我怎么了?分明是你怎么了?不会是想起你的心上情郎了吧!还想得这么入神!” 听着她提起沈崖,慕云芯蓦然一愣,飘忽的眼眸夹杂着复杂之色,却又一闪而过,似掩饰一般,她不耐烦地挥开仍在眼前摇晃的玉手,有些恼羞成怒:“你乱说什么?我不过是想,是想……你们妖族的事,我虽是在箭浦寨长大的,却对寨中那些妖怪一无所知,就是现在也是糊里糊涂的,铃儿,你便同我说说妖族的事吧!” 一提及妖族,铃儿不免有些心虚,她虽是一条雪灵白蛇,但自小便被月老收在身旁当了徒弟,若要她说说神界仙族的事,她能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甚至是哪位仙人的糗事她都知晓,但若是妖族的事,她也不过在妖族中呆过十几年,根本什么都不清楚,知道的,甚至比慕云芯这个凡人少,这要她说些什么? 这般想着,铃儿只能尴尬一笑,唇角的笑意带着一抹局促与勉强:“妖族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每个人都是妖怪化身而來的,他们的性情与妖力都各有千秋,其实,其实你在箭浦寨中见到的那些人,他们虽化作人形,但性情还是一样的!” 说着,铃儿不免心虚地瞥了慕云芯一眼,她说的应该沒错吧!至少像穆毅离那条怪蛇,就是个披着披着温和笑意的狡诈之辈,绝不能因为他表面上的温和笑颜,就忽略他那可怕尖锐的毒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闻言,慕云芯若有所思地看了铃儿一眼,她沉默了半响,柳眉轻蹙,似在思量什么?又似在考虑什么? 终于,她深吸口气,轻声嘟喃道:“我曾在冰冻中见过一个叫鹰鬼的魔族,你觉得魔族又怎么样呢?是不是像那人一样无比阴郁恐怖!”说着,慕云芯不自觉地紧拽着衣袖,下意识地用力扯动着,一双灵动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无比小心,甚至带着些许恐惧。 见她不再提及妖族的事,自以为蒙混过去的铃儿不觉松了口气,以至于慕云芯如此反常的行为都不曾注意到,一提及魔气,她不禁沉下脸,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支撑不下去了:她曾记得,自己之所以被月老收留,便是因为她的父母死在魔族手中。 即便她答应师傅要舍弃仇恨,清心修炼,但她对魔族终究心有芥蒂,再加上长期居于仙界之上,在耳濡目染下,她对魔族更有一种仇恨心态,所有的魔族都是邪恶的,所有的魔族都应该消失。 “魔族,都该死!”一瞬间,铃儿身上的气势骤变,微弯的眼角瞬间敛起,紧缩的瞳孔带着尖锐之色,好似毒蛇一般,紧紧盯着身前的慕云芯,那模样,像极了气势汹汹,随时准备一击必杀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气势大变的铃儿,慕云芯心头猛地一怔,一股淡淡的寒意席卷而來,却让她的心顿时沉入谷底:魔族,都该死吗?那她…… 似感受到慕云芯的低落情绪,处于盛怒中的铃儿这才反应过來,她缓缓收回身上的气势,不经意瞥见那头红灰相间的长发,这才知晓她问这些的原因,这时,铃儿这才后悔起來,慕云芯现在正处于半妖半魔的状态,她还说什么魔族该死的话,不是在刺激人吗? 刹那间,铃儿猛地勾起嘴角,朝慕云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口说出违心话语:“小姐,你放一百个心吧!你绝对不会成为魔族的,而且,就算你成为魔族,你也跟那个恶人不一样,只要你能控制住你的魔气,就不会像他们那样杀人不眨眼,更不会随意放出魑魅魍魉來祸害人间……”说着说着,铃儿瞬间沉默了,她怎么觉得自己所说的,不似在安慰人,反倒在危言耸听呢? 结果可想而知,越是听着铃儿的解释,慕云芯心中便越是烦闷,很显然,这番话语成功地让她动摇了,更打破了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见着铃儿急于解释,却无从下手的焦虑模样,慕云芯愈加烦躁,她沒好气地瞪了铃儿一眼,嫌恶地用手往前晃了晃,心中顿生驱赶的念头:“铃儿,你呆在我房中都已经两天了,差不多可以先行离开了吧!” 一听到自家小姐气得要赶人,铃儿吓得脸色一僵,沈崖的威胁话语在她耳边瞬间回想起來,那人的铁血手段更让她不由得身子一抖,她连忙拉住慕云芯的衣袖,微皱的眼角不断眨巴着,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姐,你难道不要我了吗?我是你的丫鬟,自是要在你房间呆着的,你不能赶我走啊!”她被赶走了,她的蛇命就沒了啊! 见着铃儿故作夸张的神情,慕云芯不耐地蹙起柳眉,此刻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情开玩笑,她不耐地拉回被紧拽的衣袖,沒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沉声喝道:“我并不是犯人,你沒必要一连两天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吧!现在我想休息了行不,你给我出去,别打扰我!” 只是,这番话语对铃儿來说,却沒有丝毫用处,见着那人眉眼微挑,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慕云芯便知道就算再说什么?那人是决计不会走的,无奈之下,只得妥协的她只能略带疲惫地爬上床,闷声说道:“我现在要休息,你真不想走,就安静些!”说着,她缓缓阖上眼眸,试图抛掉铃儿那仇恨的眼神,忘掉心中所烦闷的一切。 看着被温被包裹起來的人儿,铃儿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担忧起來:慕云芯她,该不会真的担心自己会成魔吧! 第108章 踌躇不定,难自决 “你,都知道了!”空明的意识海中,一个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带着一抹清寒,甚至隐隐带着邪气,慕云芯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然而,此刻的她却平静如常,她双手交叉盘在脑后,阖上的眼眸再次睁开,清明眼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愁绪,却又瞬间恢复原有的灵动,她斜眼瞥了不远处呆坐的铃儿,再次阖上了眼眸,在心中暗暗说了句:“恩,你变成我的事,同沈崖所说的话,我都‘见’到了!” 而今想來,那时的事她至今都觉得像在梦中,明明自己昏迷了,明明沒了任何意识,却能见到另一个自己从床上起身,与沈崖冷漠相视,互相讥讽,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的头发是死寂的灰色,就连瞳都毫无生气,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阴邪之气。 若不是她曾在梦中见过同她一模一样,唯独发色和眼眸不同的红萼和慕伊菱,她怕是会惊恐万分,甚至认为是因为体内的魔气突变,而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然而,一想到体内竟住着一个另一个“自己”,慕云芯不免有些难以接受,而这,也是她将近两天无比烦闷,只能依靠那个古琴发泄的原因。 在意识之海中,慕伊菱沉默了许久,久到慕云芯以为她方才所听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至始至终,慕伊菱都不曾存在一般。 终于,在慕云芯以为对方不再出现的时候,那人开口了,那声音听起來却略带苦涩之意:“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我藏在你体内!” “那天在梦中,你和红萼同时出现之后!”慕云芯无声地说着,其实那时的她不过是怀疑,直至昨天,在她亲眼见到之后,她才真正肯定下來,可让她万万沒想到的是,那个大公主素瑶竟也在她体内,甚至随时有可能占据她的身体。 越是想着,慕云芯心中越是烦躁,那两人的对话至今都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的性命掌握在随时清醒的素瑶手中,甚至还得让慕伊菱來维持自己的理智,而她,竟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握,只能依托于那可笑的“随时”,这种莫名的憋屈感,让她无比痛恨,却毫无办法,不,正如慕伊菱所说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成魔,成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魔族,都该死!”一瞬间,铃儿那厌恶的眼神猛地浮现在慕云芯脑海中,却将她心中的冲动瞬间打散了,她缓缓睁开眼眸,侧着脸再次瞧了铃儿一眼,却见对方双手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迷糊可爱的模样,全然沒了方才那股杀气腾腾,誓不罢休的疯狂。 此刻,慕云芯不禁想起,在冰洞之中,身为魔族的鹰鬼是如何不受众人待见的,无论是慕穹为首的妖族,还是以沈崖为首的四神,都视他为过街老鼠,恨不得一掌打死,她仍记得,昨晚面对慕伊菱时,沈崖眼中那毫无掩饰的厌恶与痛恨,那目光仿佛透过慕伊菱,直直地朝她射了过來。 这所有的所有,都让她感到害怕:若有一天,她真的成了魔族,那人是否也会用如此嫌恶的眼光看她,是否会毫不留情地对她出手,甚至于她所在乎的那些人,都不再把她看做“慕云芯”,而将她视若卑鄙阴冷的魔族。 “慕伊菱,你说,魔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为何所有人都如此厌恶提及!”莫名地,慕云芯不禁同情起那些只能躲于黑暗中的魔族,或许他们并未做什么错事,却因为自己的种族,而被歧视,而被伤害,有时候,甚至连同族都无法谅解,他们又该承受怎样的辛苦。 见她提及魔族,慕伊菱不免一惊,即便那人从未表现出來,但她知道慕云芯对魔族是有多怨恨的,甚至因着鹰鬼所做的事,这股厌恶感不减反增,可而今,她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即便心中疑惑,慕伊菱还是开口了:“三界之中,无论是人是神,是妖是魔,大抵都有自己的欲望,而魔族不过是更为直接地把这些欲望表现出來罢了,他们沒有所谓的虚伪,想要什么便去拿去要。虽然狂妄,却也真实!” 说着,慕伊菱暗自观察着慕云芯的反应,心中更是暗暗摸索着那人所存在的底线,若是真到了无可解决的那一步,而让她一念成魔,那她,会有什么反应。 “真实,是吗?”无意识的,慕云芯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的栏杆,喃喃自语起來:如果真的成了魔,那她,是否还能保持本心,保持自己原有的理智。 “小姐,你说什么?”朦胧间,慕云芯幽幽吐出的话语被一旁的铃儿听了去,那个发呆的人儿,此刻却一脸慌乱地看着自己,那到处乱飘的眼睛不断闪烁着,其心虚的模样更是显而易见。 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心虚,慕云芯略微起身,状似疑惑地看了铃儿一眼,却也不打算询问什么?此刻的她连自己的事都无法理清,又哪來的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呢? 顿时沒了困意的她,干脆起身走到铃儿身前,淡淡地撂下话语:“我现在要去灵源幽谷练琴,沒事的话,就被再对我寸步不离了,否则,别说要让沈崖对你出手,本小姐第一个就先赶了你!”说着,慕云芯直接甩头离去,甚至看都不看铃儿一眼,其间的态度,竟转变得如此之快。 “你不是把她视若姐妹吗?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狠心了!”脑海中,慕伊菱揶揄的声音缓缓响起,许是对方终于感应到自己的存在,令她莫名多了些欢愉的情绪,对着慕云芯也渐渐肆无忌惮起來。 听着那声揶揄,慕云芯沒好气的轻声一哼,这家伙分明知道她能听到另一个“自己”所说的话,就暗自将铃儿的事全数说了出來,现在反倒说她狠心,她到现在才知道当初的自己分明厌恶着那个男人,却又突然心系于他,甚至做出那些愚蠢的事來。 原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那瓶求缘水的作用,可而今,她早已感觉不到自己对沈崖的那种盲目的痴迷,但一想起那个男人,心中却莫名的酸涩,即便求缘水的作用消失了,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 她知道那曾冷漠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柔情;也知道那看似平静的眼眸中,夹杂着怎样的复杂情绪,自从昨晚“见”到沈崖,听了他的解释后,很多事情她都释怀了,她并不后悔爱上他,可她却不愿相信,最开始的情绪竟是因为一瓶药物的作用,她恼怒着当时毫无自主意识的自己,对铃儿,也不过是迁怒罢了。 这般想着,慕云芯心中越不是滋味,她愤恨地大步朝前,身体下意识踏着脚下的青石路,那恨不得发泄的模样,就好似那些青石路同她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你不是向來讨厌弹琴的吗?那人都沒再要求你学琴了,你为何又要去见那个吹箫的,难道,你喜欢上他了!”许是觉得此刻的慕云芯还不够愤怒,慕伊菱再次恶趣味地开口,那语气似揶揄似试探,让人捉摸不透。 忍受不住的慕云芯猛地停下脚步,她面带不悦地朝天翻了翻白眼,烦躁的眼中带着些许无力:那人在自己体内,根本摸不到也抓不到,她所有的攻击就像是击到棉花上一般,软弱无力,可偏偏这股闷气若是不发泄出來,她又觉得心中憋屈。 终于,在原地站立的某人似疯了一般,朝天闷声吼道:“我高兴不行吗?你废话怎就这么多,拜托让我静一静可以吗?” 这声惊呼,却吓坏了路过的仙婢,她们纷纷用及其怪异的目光看向慕云芯,一个从凡间而來的女人,独自一人站在青石路上,似疯了一般发生高喝,却不知在像谁呵斥着。 看着仙婢们怪异惊诧的眼神,慕云芯这才反应过來,慕伊菱在她的意识海中,也只有她才能察觉到那人的存在,现在的她就算对着那人大吼大叫,在别人看來,也只能像个疯女人一样自言自语,说不好还会被她们当成傻子。 这般想着,慕云芯莫名低下头,不禁加快脚上步伐,其速度之快,就好似身后有什么狼虎追赶一般,无比狼狈。 见着慕云芯如此羞愧的模样,慕伊菱不免觉得好笑,以往都是她看着慕云芯的一切,可自己却无法干涉,无法加入她的生活,而今她终于能同自己交流了,自己的存在被那人得知,这一切就好似那人承认了自己的加入一般,反倒让她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欢乐情绪。 只是,慕云芯此去之地,却不免让她担忧,沉默了半响,慕伊菱才幽幽开口了,那阴邪沉闷的声音显得无比严肃:“其实,灵源幽谷并不适合你去,那里的仙气是最为纯净的,你体内的素瑶极有可能因为那里的仙气而苏醒!” 一提及素瑶即将苏醒,慕云芯不由得蹙起柳眉,心中的焦躁愈加浓烈,她觉得素瑶简直成了一副枷锁,将她牢牢紧铐,无论做什么?都要担心那人的苏醒,担心是否会被夺舍,担心自己会消失…… 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所有的自由一般,不能有自己的意识,不能有自己的行动,甚至连想法都受人左右,这样的她,哪点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慕云芯了,究竟要她怎么做,才能摆脱这种束缚。 顿时,慕云芯越想越烦闷,此刻的她,急需一个安静之地,一个能让她冷静审视,作出决定的地方,而灵源幽谷便是她所寻之处,那里有让她彻底放松的箫声,她讨厌被束缚的感觉,更讨厌失去自我掌控的无奈与悲哀,此去之地,便是让她自己做个了结。 第109章 怀疑与解疑 “慕云芯,你确定这里就是灵源幽谷,是你要來的地方!”恍惚中,一声怪异而又妖冷的女声骤然响起,却将混沌中的慕云芯瞬间唤过神來,却见她不耐烦地朝天翻了翻白眼,灵源幽谷她至少都去了不下十次,难道连路都会记错吗? 只是话刚到嘴边,却被慕云芯硬是咽了下去,她猛地抬眼,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素雅淡然的房间,心中蓦然一愣:灵源幽谷什么时候有房间了,她怎么走着走着,竟跑到沈崖的房间來了,她不是应该要到灵源幽谷找竹青的吗?怎就莫名其妙地走到这來了。 此刻,一声怪异的闷笑在脑海中响起,慕伊菱独有的揶揄也随着笑声传到慕云芯耳边:“你两次前不是才见到那人吗?今日怎就又來了,就如此想念他吗?”说着,慕伊菱透出意识在房中暗暗查探着,却发现清幽的房间空无一人,这才悄然松了口气,果然她,还是不愿意让慕云芯同那人走的太近,虽是两情相悦,但中间的差距太大了,处于弱势的慕云芯恐会吃亏。 当然,慕伊菱的忧虑,作为当事人的慕云芯自是无法察觉,她只觉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实在烦人,鬼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会无意识地來到这里,她分明想去灵源幽谷冷静冷静的,难道在她在内心深处,沈崖的房间更能让她冷静下來。 刹那间,慕云芯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抛掉脑中不找边际的想法,转身正欲离去,可脚下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眨眼间,她的身子与那典雅的房门仅剩一臂之隔,一瞬间,呆站在门口的人儿皱着一张小脸。 那天沈崖拼着受伤的危险,将她救下,现在既然來了,便见见沈崖如何了吧!终于,某个别扭的人儿似找到进去的借口一般,伸手在门上敲了敲,试探性地问了句:“沈崖,你在不在!” 可回应她的,却是无声的寂静,空荡荡的房间十分静谧,让人猜不出里边是否有人,只余下微风拂过的沙沙声,在树叶间奏出轻巧的乐音。 那个死人脸,不会又故意忽略她的存在吧!慕云芯面带疑惑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曾记得在箭浦寨时,那人分明在房中,却故意装作房间无人的模样,对她的到來更是恍若未闻,那人,不会又故技重施吧! 这般想着,慕云芯伸手欲推开房门,却发现紧闭的房门像是受到某种禁忌一般,任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推开,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和这门拗上劲了,她双手撑着房门,使出全部劲力,欲将这扇无比矜持的房门打开一条裂缝。 于是,在山神沈崖的房门出现了这么一副极为怪异的场景,一个玲珑娇俏的人儿,半弯着腰,拼命地推着看似一推就开的房门,涨红的小脸显得有些气鼓鼓的,倒多了一丝可爱的韵味。 终于,还是慕伊菱有些忍受不了如此白痴的举动,无奈的声音缓缓响起:“别推了,那人沒在房间,不,准确的说,他现在不在神冥山上,我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慕云芯,你在做什么?!”慕伊菱的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声音猛然响起,却惊吓到正在奋战的慕云芯,她弯着腰半撑着门,直接转头看着來人,待见到那身紫衣后,那涨红的脸瞬间一沉,低沉的眼中不禁染上些许厌恶与戒备之意。 “我沒做什么?就只是运动运动!”慕云芯看似平淡地撑起身來,随意地拍打着双手,似在拍掉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可略微挑起的眉眼,却全然沒有那紫衣女子的身影,就好似眼前根本沒有这人一样。 处于高位的七公主,又怎能忍受得住这般无视的挑衅,她骄傲得高昂起头,看似鄙夷地斜视着慕云芯,显得高高在上:“沈崖哥哥只是离开几日,本公主警告你,莫要如此放肆,不把自己当客人了,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这个非妖非魔的怪物!” 非妖非魔,慕云芯歪了歪头,面色怪异地看了紫韵一眼,勾起的唇角带着嘲讽与讥笑:她,可不仅只是非妖非魔了,再加上体内的素瑶,她现在可是非人非妖,非仙非魔,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慕云芯,不如让我出來吧!我同这只孔雀之间,还有一笔账沒算!”恍惚间,慕伊菱冷冷地开口了,那无比阴寒的声音,即便只存在自己的意识之中,却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刻的她,才真正体会到慕伊菱力量的强大,仅仅一句话便能让人身临其境,这种能力她也只能沈崖面前体会过而已。 只是,她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她仍旧记得沈崖两天前的话,紫云的乾坤紫气对魔气有强烈的克制力,那条无比怪异的藤蔓能吸食她身上的魔气,就算慕伊菱现身也无济于事。 沉下心后,慕云芯沉沉地看了紫韵一眼,在心中暗暗说道:“这里好歹是死人脸的地盘,这个女人不敢做什么的,况且若是她真想出手,我还会在这跟她聊天吗?这只孔雀找我有事,且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再说!” 看着慕云芯沉默深思的模样,紫韵却一反常态,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身前的女子,努力把那红灰相间的头发想象成如丝黑绸,再把那怪异的眼眸化作幽深宁静的黑眸,刹那间,那张看似俏丽的面容同某个优雅的女子重叠起來,却让紫韵无比惊诧地瞪大眼眸:一模一样,竟是一模一样,。 这只孔雀,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在那番怪异的注视下,慕云芯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她不禁往四周看了看,却沒发现什么令人惊诧的东西,难道,这家伙是因为她,才露出见了鬼的模样,这般想着,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也沒摸出什么怪异的地方,一切如常。 时间渐渐过去了,可紫韵的视线却从未移开过,慕云芯却被对方盯得有些发毛,浑身似被蚂蚁咬了一般,无比难受,终于,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叱喝道:“你究竟在看什么?要说什么就干脆点,别弄得人不上不下的!” 这声叱喝,反倒让紫韵清醒了些,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喃喃开口了:“我的大姐,在百年前从斩仙台上跳下,灰飞烟灭了,她,就是火神的恋人,,大公主素瑶!” 听着素瑶的名字,慕云芯双手一抖,却又强装镇定地负于身后,她努力维持着原有的愤怒情绪,面带不屑地撇了撇嘴,沒好气地说道:“那又如何,这关我何事,七公主你不是说了吗?我不过是个非妖非魔的怪物,你们天庭上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听着这声嘲讽,紫韵面色一沉,她面带不屑地瞪了慕云芯一眼,心中的高傲不允许她低头妥协,能平和平气同一个怪物说话,已是她的极限,作为七公主的尊贵身份,她不允许自己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此刻,紫韵努力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來,心中更是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全日后的幸福,她要忍住,她必须放下身段。 “你的脸,与大姐相似,若你再舍弃那些愚蠢的情绪与神情,再加上些许清雅的气质,两人就几乎一模一样了!”紫韵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往日的记忆纷纷浮上心头,当日是因为大姐,她才同沈崖相识的,也是在那一刻,在她见到那个傲然立于九天之上的冷漠男子后,她的心彻底沦陷了…… 听着这似褒似贬的话,慕云芯抽了抽眼角,面色僵硬地看着那陷入回忆中的女子,心中终归有些不悦:不管是红萼还是这只孔雀,都把那所谓的大公主素瑶说的是既优雅又美丽,既温柔又迷人,说得就像是世间第一美人。 说素瑶是第一美人,她是沒意见啦!但也别拿她跟自己对比,那鄙夷的眼神,就好似她那张脸是有多玷污素瑶那个美人一般,她好歹也是有身为女人的自尊的,既然素瑶是第一美人,那她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也算是美人一枚吧!她虽然不优雅,但她活泼爱笑,也能算作可爱吧!至于温柔,她其实也挺温柔的,额,好吧!前提是只要别人不招惹她…… 越是想着,慕云芯不禁冒出几滴冷汗,无奈之下,她彻底放弃了比较,人间是世间第一美人,她一个小女子比不过也是正常的,用得着那如此鄙夷的眼光看她吗? 于是,愤恨的某人恨恨地反瞪回去,沒好气地说道:“你都说了只是相似,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素瑶,若是你想说这么无聊的事,那恕我不奉陪了!”说着:“一气之下”的某人夸张一甩手,直接转身离去了。 只是,某人的逃脱真的就这么容易吗?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 在慕云芯离去的一刹那,紫韵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随手便在她身上点了穴道,将她彻底定在原地,她斜眼看着熟悉的面容,骄傲的红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你是不是素瑶,要待我验证了,才能知晓!” 第110章 逃命! “紫韵,你想做什么?!”感受着手中传來的强大力道,慕云芯惊诧转身,面带不满地瞪着身前的紫衣女子,大力甩着手臂想挣脱那人的钳制,可无论她如何努力,所有的挣脱都被那只孔雀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那人,甚至不费吹灰之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就是神仙同凡人的区别吗?慕云芯垂眼看着笑得一脸诡异的紫韵,心中莫名生了一股欲望,一股对力量的强烈渴求,若是她拥有与之睥睨的力量,又岂会如此受制于人。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证明,你是否就是我的大姐,素瑶!”此刻,素瑶渐渐收敛起身上的锋利气息,浑身竟莫名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息,但在这股柔和的风浪中,却隐隐夹杂着些许冷傲与自豪。 发生什么事了,骤然间,慕云芯放弃了挣扎,她面带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一只青葱玉手紧抓着她,光洁的手背上隐约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能明显感觉到,被紫韵碰到的地方,竟隐隐流过一股暖流,而这,却让她无比熟悉,甚至有种莫名的怀念。 看着慕云芯从原先的挣扎到后來的放松,作为输入者的紫韵却显得有些不乐意了,她眯着高傲冷眸,高扬起尊贵的头颅,略带鄙夷地瞪了身前女子一眼,暗自冷哼了一声:你就趁现在好好享受吧!等到仙力彻底循环的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不好,慕云芯,不要再吸收那只孔雀的仙力了,快点跟她保持距离!”刹那间,渐渐看出端倪的慕伊菱猛然一惊,她焦躁地朝慕云芯呼喊着,阴冷的语气夹杂着担忧与烦躁: 是她太不小心了,明知道这只孔雀是素瑶的七妹,她们的仙力更是出于同源,若是七公主紫韵放弃仙力中的攻击意识,那对于同源的素瑶來说,却成了最好的补品,紫韵她,是在唤醒慕云芯体内的素瑶,那人,知道了所有的事了。 只可惜,这番提醒來得太晚了,那股纯净仙力已被慕云芯吸了大半,待到她回过神时,她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吸收起那股熟悉的仙气,她只觉得,被紫韵紧抓的手臂开始发烫,手上的温度不断攀升,就好似被烈火炙烤一般,疼得难受。 “你这个疯子,我都说我跟那个素瑶毫无关系了,快放开我!”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慕云芯有些慌了,她紧咬着红唇,努力装作一副毫无所知的模样,略带愤怒地呵斥着,一瞬间,手中的炙热好似唤醒了她的潜能一般,淡淡的光芒依稀闪烁着,她使劲全力的一推,竟真把纠缠着自己的紫韵一把推开了。 此刻,慕云芯僵硬地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了眼被推离的紫韵,又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显然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她徒手将拥有仙力的紫韵推开了,她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笨蛋,还不趁现在快跑,!”恍然间,还是慕伊菱有些受不住她的大惊小怪,忍不住开口叱喝一声,阴冷的语气中显得有些理所当然:作为几种力量的寄宿者,慕云芯从來就不弱,就算是遇到那些妖魔,她也能独善其身,也只有她自己觉得,她还像一个凡人一样软弱无力,面对仙魔却毫无办法。 听着这声叱喝,慕云芯这才清醒过來,她一脸后怕地看着紫韵,却也沒打算仗着这突如其來的力量与之抵抗,在她的山贼宝典中:遇弱,则趁他病要他命;遇强,就脚底抹油溜为上策了,谁还会为了逞英雄赔了自己的小命啊! 于是,某个自以为成功的山贼忠实地履行了她自创的宝典原则,转身开溜了,只余下在场错愕的紫韵,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此刻,在清幽的神冥山上,一个黄衣女子以极快的速度在奔跑着,过往的树木一闪而过,狂烈的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散乱的头发被吹得无比杂乱,咋一看,却显得无比狼狈,此人,便是意外从紫韵手中溜走的慕云芯。 而今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題,她拼命地扒拉着腿往前狂奔,那速度之快,就好似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追赶,当然,追着她的并非豺狼也非虎豹,而是一个仙气凌然的貌美女子,可她的力量却比豺狼虎豹更为可怕。 “慕云芯,你跑的时候,边听我说,记住,千万不要停下脚步,尽你最快的速度跑,跑到灵源幽谷找竹青帮忙!”隐约间,脑海中依稀传來慕伊菱的声音,那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好似遭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还有什么事,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的,脚上狂奔的同时,慕云芯的嘴上也沒有停歇,一张口便是一阵咕哝:“为什么不去找铃儿,她的妖力应该不弱吧!即便挡不了,也能拖延时间!”在她心中,竹青不过是个身居幽谷的温润男子,也许他擅音弹乐,但若是打架上,她不相信那个温和入水的男子能打得过紫韵那个变态。 “你这白痴,那丫头根本不值得信任,况且,能驻守灵源幽谷的人,又怎会是普通之辈,那竹青定有过人之处,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人的修为极高,即便比不上沈崖,但对付起紫韵那家伙,却是轻而易举的!”似知晓她的想法一般,慕伊菱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骤然响起,她沉默了半响,才继续说道: “我的魔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限制着,根本不能现身,我怀疑,除了紫韵外,还有另外一个神秘人在对付你,你千万小心,别那么快就被人家抓住了!” 猛然间,慕伊菱的话像是预知一般,她的话音刚落,慕云芯抬眼便见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紫色衣衫随风而扬,肆意的发丝挡住了那双骄傲而又愤怒的眼神,却挡不住那股浓烈的杀气,顿时,随着一声轻哼,幽幽的嘲讽声响起了:“你这怪物,本公主倒真是被你吓到了,沒想到,你竟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过在我面前,你终究只是蝼蚁罢了!” 说着,直觉被挑战了的紫韵全然忘记自己的目的,她紧抓着手中的紫色藤蔓,随手间便朝慕云芯狠狠一扫,那乖戾的眼神,随着强劲的力道一齐向她击來,欲打得她皮开肉绽。 “咦!”随着一声轻呼,闪身躲过的慕云芯显得有些疑惑,她怪异地看了不断袭來的藤蔓一眼,那人攻击的线路清晰地在眼前呈现,她只需随意一躲,便能轻易摆脱那条看似凌厉实则软弱的藤鞭,曾经让她吃尽苦头的怪异藤鞭,此刻却显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人并未认真,见着紫韵气急败坏的表情,慕云芯率先抛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紫韵简直恨不得她去死,又怎会手下留情。 虽不知原因,但她也并沒打算深究,虽不知这力量是如何拥有的,但她至少有了自保能力,也不用总是躲在慕伊菱身后,让那人來保护自己了。 “笨蛋,你不要只是躲,快反击,然后继续逃啊!就算你击倒了紫韵,她还有身后的神秘人,况且,现在的紫韵是被怒火眯了眼,等她清醒过來就够你受的了,脚底抹油才是重点,快点!” 看着慕云芯躲得欢快,慕伊菱心中着急,不知为何,她总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一般,现在她的能力被限制着,只能在干着急,却无力相助,究竟是谁有这个能力,能限制她的魔气,甚至让她连现身的可能性都抹杀了,难道,是沈崖,不,这不可能,可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呢? 听着慕伊菱的指挥,慕云芯下意识地伸手一挥,一股银白色的刀刃朝紫韵射去,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浓烈的烟尘布满了整条幽静的小路,趁着混乱,慕云芯一个转身便再次溜走着,而这次却走得悄无声息,只余下众人怪异而又震惊的目光:这银刃雪舞,是素瑶独有的招式,却被慕云芯下意识使出來了,。 此刻,在慕云芯的意识海中,慕伊菱的脸色极为难看,她悄然散发着自己的灵识,暗自观察着慕云芯的身体,却猛然发现,那属于素瑶的意识,竟以缓慢的速度在不停地挪动涨大,紫韵输入的仙力,竟真的影响到沉睡的残魂,素瑶即将苏醒了。 “慕云芯,停下,不准再使用这股力量了,那是素瑶的仙力,你再继续用下去,你的意识会被腐蚀的,快点停下!”一瞬间,慕伊菱焦躁地呼唤着,阴冷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杀意与愤怒,她活到这么些年,就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甚至为他人作了嫁衣,这紫韵倒真是好手段,究竟,究竟是谁限制了她的魔气,是谁,,。 随着慕伊菱的爆喝,正在狂奔中的慕云芯骤然一顿,她狼狈地跌倒在地,面带痛苦地捂着胸口,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随着胸口,在身上蔓延开來,她只觉一股冰冷的寒气席上心头,与身上的炙热相互冲撞,就好似置身于冰火交加的炼狱中,脆弱的身子遭受着冰火两重的考验,被拉扯着,被撕裂着,无法停歇。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痛,该死的,怎就如此痛,慕云芯紧搂着身子,剧烈的痛苦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缩成一团,在原地剧烈抽搐,皱成一团的小脸苍白如纸,紧咬的双唇早已渗出血丝,却被更大的痛苦所掩盖,根本毫无所觉。 第111章 重伤后的盛怒 见着慕云芯痛苦翻滚的模样,慕伊菱这次反应过來,她猛地收回那股强大的魔气,却惊觉素瑶的意识竟增长得更为快速了,甚至连她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一股极为炙热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环绕,让她不得不用魔气抵挡。[.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慕伊菱,究竟,究竟怎么回事,!”剧痛中的慕云芯紧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划过,她拼命在地上翻滚着,双手死命拽着地上的青草,试图缓解身上的剧痛,即便如此,她仍觉得自己要被撕裂一般,无尽的痛苦一波波地传來,沒有尽头。 “素瑶开始苏醒了,你必须忍住,千万别被她打败了,就算再痛,你都给我忍住,否则,慕云芯将会从这世上消失,存在的,就只是素瑶了!” 恍然间,伊菱阴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让慕云芯心中一颤,她开始死命地咬着牙,指尖因用力过度有些泛白,一股坚定的执念瞬间绽放而出,她必须撑住,她绝不让自己糊里糊涂地消失,更不想让那只孔雀得逞,她必须撑住。 此刻,从远处而來的紫韵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那个死命逃跑的卑贱女子,满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光洁的衣衫有些沾污,就连头发都显得无比散乱,犹如凡间惹人厌恶的乞丐一般。 此刻,见着那人身上隐隐浮现的银白色的光芒,紫韵愤怒的眼角才有所缓和,她高傲地瞥了地上人儿一眼,勾起的唇角有些自得:“怎么,你不是说你跟素瑶沒关系吗?为何身上会有她的仙力!” 说着,她缓缓蹲下身子,面带鄙夷地扫了地上人儿一眼,却意外瞥见在那纤细的脖颈,一根小巧的竹哨挂于其中,刹那间,紫韵的瞳孔不由得一缩,得意的神情骤然一僵,她甚至不顾脏污,直接扯着那根竹哨,一把扯了下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番思量后,紫韵这才放下手中的竹哨,反倒若有所思地看了慕云芯一眼,随手便将竹哨扔到她怀中:这东西既然在这女人身上,便说明那人也在这里,看來,水神所说的话是真的,素瑶她,的确在这女人体内,既是如此,只要让慕云芯彻底消失,再浪费些仙力也是值得的。 这般想着,她嫌弃地扫了慕云芯一眼,面带鄙夷地将手附在她身上,再次将体内的仙气灌了进去。 恍惚中,一股炙热的气息再次涌了进來,慕云芯疲惫地睁开眼眸,却见一张无比厌恶的高傲面容,诡异地看着自己,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过了半响才反应过來,可身体的疼痛却让她动弹不得,甚至连伸手的力量都被剥夺了,她只能无力地看着那只孔雀,不断朝自己输入仙气。 “慕云芯,素瑶的力量加大了,我打算全力一搏,你要撑住啊!不,你必须忍受了,为了活命,你必须忍住!”熟悉的阴冷声音缓缓响起,在那杂乱空洞的脑海中徘徊回荡,却始终传不到慕云芯耳边,此刻的她,早已陷入朦胧不清的状态,一心只想着抵抗,全无半点气力关注其他的事。 于是,在慕云芯体内,一股强大的魔气开始凝聚,她的身体时而冰冷时而炙热,苍白的小脸有时青得可怕,有时又红得炙热,此刻的慕云芯成了一场拉锯战的牺牲者,在慕伊菱和素瑶的争夺中,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糟糕,意识越來越模糊了,难道她,真的要消失了,慕云芯半眯着眼,朦胧间,她隐约见到,宁静的半空中,一颗晶莹的水珠熠熠生辉,一个白衣男子傲然而立,冷眼一指,那颗水珠的光芒更甚了,甚至占据了半个神冥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那股光芒的照射下,她觉得体内的寒意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更为汹涌的炙热气息,自己仿佛置身火海一般,无情的火焰疯狂燃烧着,将自己烧个精光,丝毫不剩。 那是什么?慕云芯空洞地睁着眼眸,一抹翠绿的光芒在眼前一闪,直直地撞向半空中的晶莹水珠,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神冥山开始剧烈摇晃起來,一股巨大的波动与水珠为中心,往外不断扩散着。 可她却察觉不到任何的危机,她只是呆呆地仰躺在地,忘了身上的痛苦,忘了紫韵诧异的神情,愣愣看着空中绽放的璀璨,她看到,那颗晶莹的水珠裂了条缝,飞快地溜进白衣男子体内,那看似冷傲的男子,从半空中直直地坠落而下,嫣红鲜血沾污了洁白的衣衫。 那人的白色头巾散落,如丝绸般的柔顺长发顺着风肆意飘扬,那人重伤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却柔化了那张冷凝的面容,她看见,掉落的人影一个黑衣男子接住了,那刚毅的面庞沒了原有的冷漠与面无表情,而被一抹柔和的担忧与愤怒所替代,她清楚地听到男子轻唤了一声“水儿”。 她才知,那跌落的白色人影,并非男子,而是气质冷凝的女子;她才知,原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竟也有这般明显的情绪波动,为何,她分明离得如此远,却能如此清晰地见到这一幕,甚至连那句低唤,都能如此清楚地传到耳边。 “原來是她的水灵珠,也只有上古四神的灵珠,才能让我毫无还手之力!”恍然间,慕伊菱的低吟在耳边响起,却在她心中打了重重一棒,那白衣女子同沈崖一样是上古四神,她不惜受伤也要限制住慕伊菱的魔力,助紫韵唤醒素瑶…… 此刻的慕伊菱沒有意识到她的混乱,还在不断说道:“幸而有人攻击了水灵珠,让她不得不收回法力,否则,素瑶就真的苏醒了,而今我已用魔力将那股意识包裹住了,只要魔力不散,她就不可能苏醒!” 慕云芯酸涩地眨了眨眼,她故意撇开视线,不去瞧从空中缓缓落下的两人,她挣扎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那磨人的疼痛沒了。虽然仍旧有些酸痛,却并非无法站起。 她斜眼看着身旁的紫韵一眼,却发现对方已然傻眼,那高傲的神情不见踪迹,反倒惊诧地看着空中二人,瞪大的眼中夹杂着一丝恐惧与不安,她仿佛见到,百年前那个冷漠的山神,为了火神一掌劈开血路,让天兵天将望而生畏。 看着紫韵如此恐惧的眼神,慕云芯不禁有些快意,她强忍下心中苦涩,开口正欲说什么?却听见对方喃喃自语起來:“竹青,你这一箭重伤了水神,倒累得所有人受苦了,愤怒后的山神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此番话语却让欲开口讽刺的慕云芯蓦然一愣,她惊诧地抓着那人的肩膀,有些不敢置信:“你说,刚刚闪过的绿光,是竹青射的箭,!”救她的人,竟是她一直以为温和无害的竹青,猛然间,她想起沈崖脸上隐含的愤怒,心中骤然一沉,沈崖如此愤怒地朝灵源幽谷飞去,怕是为了替那白衣女子报仇的。 一想到那个教自己琴艺的温和男子会被抹杀,慕云芯心中越加焦虑,她挣扎地爬起身,想朝沈崖的方向赶去,却无奈沉重的身子早已沒了跑的气力,更别说追上那凌空飞走的沈崖了。 “慕伊菱,我的身体交给你,帮我阻止沈崖,快点,我不能让他杀了竹青,绝不能!”她焦躁地在心中说道,此刻,也只有慕伊菱能帮她了。 似感受到她心中的焦躁与害怕,慕伊菱沉默半响,始终沒有开口,见那人的气势,是抱着必杀的决心,她虽自命不凡,却不至于高估自己,盛怒的沈崖,她是惹不得的,她虽在慕云芯体内,却难保那人不会出手,况且,她的力量在抵抗素瑶时已经用尽,根本无法做什么? 终于,在慕云芯几近绝望时,慕伊菱幽幽开口了:“我的魔气只能带你到灵源幽谷,至于能否阻止沈崖要靠你自己,但是,你要记住,无论做什么都得考虑到自己的能力,莫要为了别人,毁了你自己,不值!” 听着那人的应承,慕云芯哪里顾得了其他,她只求赶到沈崖身旁,尽全力阻止他对竹青下杀手,至于用什么方法阻止,她根本來不及想,只能拼命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黑气从慕云芯身上散发而出,浓郁的灰色沾满了凌乱的发丝,慌乱的眼眸渐渐平静下來,死寂的眼神幽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慕伊菱缓缓垂首,面带阴沉地看着身上狼狈脏污的泥泞,她虽不像水神荷波一般洁癖严重,但也受不了如此脏污不堪的身子,即使心有不满,但一想到慕云芯方才的拼命挣扎与坚持,却也沒法说什么? 终于,面色微沉的慕伊菱缓缓伸出青葱手指,一股浓浓的黑气在手中聚集,形成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随着魔气的加大,那黑色漩涡不断扩大,眨眼间便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來,可那漩涡却显得有些不稳定,明显是魔气不够的缘故,旋转得极为缓慢。 此刻,慕伊菱轻声一嗤,似在抱怨魔气不够,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黑色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终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一瞬间,那个阴冷的灰发女人彻底消失在漩涡中,无影无踪。 第112章 陌生的视线 宁静的幽谷中,沈崖怀抱着身受重伤的白衣女子,阴沉的脸庞僵硬紧绷着,深沉的怒火在紧皱的剑眉上积聚着,他的周身,不自觉地散发着一股盛怒的威严,令人望而却步。 在他身前,一名温润的青衣男子悠然站立着,他淡淡地看了重伤昏倒的水神荷波一眼,温和的眼光中毫无愧疚之色,好似那人的重伤并非他造成的,他平和地看了盛怒的沈崖一眼,淡淡说道:“不知神君來此地,有何要事!” 看着那人温润的笑容,沈崖眼角一眯,幽深的眼眸淡淡地扫了竹青一眼,却隐含着一股强烈的杀意:“竹青,本座沒想到,你们这些所谓的天庭之神,竟有如此好手段!”说着,他随手一扫,一层浓郁的黄色光芒带着锐利的杀气,毫不留情地朝竹青击去。 令人意外的是,那看似手无寸铁的竹青从腰间取出玉箫挡在身前,却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沈崖的攻击,他轻摇着手中玉箫,温和笑颜依旧不变:“神君何出此言,据竹青所知,神君可是女娲时期的仙人,也算是天庭的一份子!” 看着对方如此轻易便挡住了自己的攻击,沈崖面色微沉,他不禁想起自己此去天界的目的,月老的话此刻仍在耳边回荡: “当年火神同大公主素瑶的事,我本就觉得蹊跷,也曾暗中调查,却不料因缘巧合下,竟让我查出一个令人惊诧的真相,当年的素瑶,是有意接近火神的,她是奉玉帝密令,毁掉火神体内的火灵珠,当年参与计划的还有一人,便是大公主的暗卫,那人喜吹箫,腰间常别着一支玉箫,故名为箫,只是自从大公主跳下斩仙台后,他也跟着失踪了!” 刹那间,沈崖冷眼扫了身前的温润男子,除了名字,他的喜好模样都同月老形容的一模一样,同样喜箫,同样于百年前來到神冥山,那个暗卫箫,竟化名为竹青,潜藏在他的灵源幽谷中。 一想到二弟竟为了那个有所图谋的女人,宁愿违背天道自毁修为,一无尽的怒火从胸中喷涌而出,他垂眼扫了竹青一眼,冷眼如霜:“箫,你们倒是好本事,不仅毁掉了一颗火灵珠,而今,就连水儿的水灵珠都裂了条缝,今日,本座便要看看,你们是否也能毁了本座的石灵珠!” 说着,沈崖随手一翻,一颗金黄玉珠在他手中缓缓浮现,在玉珠的周围,凝聚着浓郁的黄色仙气,隐隐散发着威严之气,震慑着方圆百里的生物,让人不禁想匍匐膜拜。 看着沈崖如此轻易就出动石灵珠,一直信心满满的竹青骤然一愣,他错愕地看着不断散发着威严之气的灵珠,手中却暗暗运起仙力,试图与之抵抗,可面上的他却仍然保持着温和笑容,微微吐出的话语依旧平和如流水:“神仙何必动怒,竹青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救下您的爱人,就算行为鲁莽了些,但也情有可原!” 一说起慕云芯,沈崖僵硬的脸上猛然一顿,他还未來得及说什么?眼前却莫名出现一股浓郁的黑气,那黑气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缓缓走了出來,那人苍白的小脸带着焦虑与担忧,微蹙的柳眉在黑气的孕照下,竟显得有些诡异。 见着从黑气中走出的人儿,沈崖不自觉地眯起危险的眼眸,在他眼中,慕云芯的模样,竟渐渐同素瑶重叠在一起,既然素瑶的出现是有预谋的,那她的重生慕云芯,是否也在某人的掌控之中,所有大的一切,是否都是骗局。 于是,当慕云芯到达灵源幽谷时,见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场景,竹青被困在一个黄色光圈中,那温和的笑容隐隐带着一抹苦涩,而沈崖却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幽深的厉眼中夹杂着浓重的杀意,那副陌生模样,却让她心中猛然一抽,那股陌生的视线,让她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來做什么?”见着莫名出现的女子,沈崖的神情丝毫不变,甚至变得更为冷漠,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厌恶与烦躁,毫不留情地朝慕云芯说道。 听着如此陌生的声音,慕云芯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扫了他怀中的白衣女子一眼,弯起的嘴角带着一丝了然与苦笑,却又瞬间被一声大笑所掩盖:“我來,当然是阻止某个不明是非的人,妄杀无辜了!” 说着,她悄然瞥了被困的竹青一眼,那人好似察觉到自己的失落情绪一般,即便被困其中,却朝自己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好似在说,让自己不要介意,保持本心。 这个温和师傅,当真傻得透顶,似被竹青的笑容逗乐了一般,慕云芯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浅笑,心中不免多了些温馨的暖意,当初拜竹青为师不过是为了同沈崖赌一口气,却不想将让她交了个知心好友,这般想來,这琴也不至于白学了。 两人间的互动,却被盛怒中的沈崖瞥见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僵了一分,就连愤怒的眼角都染上几分妒火,紧抿的薄唇微启,冷冷地吐出鄙夷之语:“不明是非,疯女人,有些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听着如此冷漠陌生的声音,慕云芯胸口一闷,她从未听过沈崖用如此口气同她说话,即便在箭浦寨中,那人的话都是平静无波的,不曾像现在这般如此带刺,她垂眼看着被怀抱其中的白衣女子,那一瞬间,她竟觉得那抹白色竟是如此刺眼。 似被刺激到一般,表现上的洒脱已无法装下去了,她怒沉着脸,愤恨地瞪了沈崖一眼,怒声叱喝起來:“你说我是疯女人,你知道你怀中的女人如此对我的吗?她唆使紫韵來对付我,甚至为了让素瑶夺舍,那人不惜封印起慕伊菱的魔力,你知道我当时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勉强保持住自己的意识!” 说着,方才冰火交加的痛苦好似再次袭來一般,竟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的怒火更甚了:“若不是竹青及时阻止了那女人,现在站在你身前的,就不是慕云芯,而是素瑶了,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越是说着,慕云芯深觉悲哀:那人,为何如此多变,前一秒说对自己情有独钟,后一秒却用冷漠的目光看着自己,冷冷地骂自己是疯女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看着那张苍白小脸透出的悲愤,沈崖心中一顿,下意识地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不知这女人是否也想素瑶一样,只是为了他的灵珠,二弟和水儿的教训,他不得不重视,他不能因一自之私,而毁了自己的兄弟。 终于,沈崖淡淡地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双悲愤的眼眸,抱着荷波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冷冷说道:“错就错在,他不该伤了水儿,更不该毁坏水儿的灵珠!”那灵珠,是水儿的本命,若不是他及时赶來,利用石灵珠的同源之力维持着,水儿的情况怕是会更糟。 水儿水儿水儿,这人竟叫得这么亲热,就连她,都不曾听到这人如此温柔地呼唤过她,那人一直叫她“女人”,在他眼中,她是否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而不是心中唯一。 此刻,慕云芯面色不善地看了荷波一眼,一种名为妒忌的怨怒在胸中燃起,意识被占的痛苦,沈崖的冷漠,甚至于幽谷中的沉闷威严,都让她失了所有的理智,竟失声怒吼道:“那是她自作自受,是她先出手的,会受伤也是活该……” “轰隆……”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雷鸣在空中想起,一道猛烈的巨雷竟生生从半空砸下,直直地砸在慕云芯面前,等到她察觉时,身体已來不及闪躲,落雷的余威竟硬生生地砸在她身上,一瞬间,身上的皮肉有些发黑,甚至隐隐传來一股焦味。 慕云芯狼狈地跌坐在地,她愣愣地看着身前始终冷漠的男子,身上隐隐传來的阵痛,却不如心中的抽痛,她亲眼看到,在落雷降临之时,那人竟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冷漠毫无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被击中,看着她血肉模糊。 “你这女人,莫要太过分了,男人婆要如何是她的事,但若是她受伤了,无论对与错,你们都必须受到千倍万倍的报复!”恍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可慕云芯却无力去看,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身前的男子,欲将他彻底看清,看清他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可悲的是,那个柔和的男人仿佛消失了一般,他竟连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反而抬眼扫了半空中的清秀男子一眼,冷冷说道:“羲钰,我让你同水儿一起呆在山上,你究竟去做了什么?这笔账,待水儿伤好后,我再同你好好算算!” 说着,沈崖淡淡地扫了慕云芯一眼,又杀气腾腾地看着被困于光圈中的竹青,冷冷道:“我带水儿回须弥之境疗伤,你且守住这几人,记住,所有的一切待我回來后再做定夺,帮我看牢他们!”言罢,沈崖竟连看都不再看一眼,便抱着怀中的白衣女人,闪身消失了…… 第113章 你死了,对我们都好 “你这白痴,怎么又把自己伤成这样,难道就不会避开吗?”恍惚中,熟悉的阴冷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慕伊菱无奈地看着那几乎焦黑的皮肤,为何她只是暂时凝神恢复,一醒來,却发觉原本健康的人儿,竟变得这般焦黑了。 听着熟悉的抱怨,慕云芯心口一沉,她愣愣地看着禁锢着自己的黄色光圈,那是沈崖临走时特意设下的牢笼,为的便是让自己无处可逃,见着上空隐隐闪烁的黄色光芒,她不禁苦笑起來:这人真是多此一举,就算不困住她,以她现在的伤势,又怎能离开得了呢? 许是今天经历了过多的痛苦,即便身上的烧伤严重,此刻的慕云芯却不觉丝毫疼痛,她垂眼看着手臂上焦黑的皮肤,自嘲一笑:方才那道落雷看似威力强大,可自己为何死不了呢?反正自己或是成魔,或是被素瑶夺舍,根本无法保持自己的神智,若是如此,还不如干脆被那道落雷劈死,一了百了。 在意识海中,慕伊菱被如此低落的情绪影响到,她无视着慕云芯的自我嘲讽,沉沉低讽道:“只要不是对方下杀手,就算被十几道落雷直接劈中,你也死不了的,慕云芯,现在的你就像想死,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一件事了!” 听着这声冷叱,慕云芯恍若未闻,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此刻的灵源幽谷同往日一般,幽静的山景仙气缭绕,温暖的微风依旧从脸颊拂过,带來一股浓郁的青草香味,她沉默的抿着苍白双唇,一言不发地仰躺着,双眼无神地凝望着这里的一切,好似看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沒见到。 此刻,守于光圈之外的清秀男子,却静静凝望着宛如陶瓷般脆弱的她,白皙的俊脸有些低沉,好似在思考什么?终于,沉默半响的他直接忽视了另一边被禁锢的竹青,直接对着慕云芯开口了:“云芯大嫂,我是大哥的四弟雷神羲钰,请多多指教!”说着,他还伸手朝她挥了挥手,全然忘了慕云芯身上的焦黑,是他造成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许是那声“大嫂”唤回了慕云芯的神智,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这才斜眼看了羲钰一眼,这才发觉那个所谓的四弟竟是如此清秀的男子,那人秀丽的脸庞布满笑意,看似无害地展露自己的善意,咋一看,像极了女扮男装的秀丽人儿,而非一个俊美男子。 见着如此雌雄难辨的羲钰,慕云芯无趣地垂下眼眸,细长的眼睑盖住其中的苦涩与自嘲:那句大嫂,其实是在讽刺她吧!那个多变的男人早已怀抱她人离去,却将受伤的自己困于其中,她只能是囚犯,又如何担当得了“大嫂”这个称呼。 她曾记得自己这身伤势如何來的,他同沈崖一样,都将那个白衣女子看得极重,又怎会对自己这个“仇人”青眼以待呢?这般想着,慕云芯再次阖上眼眸,亦沒了理会的心思,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放空脑子,让自己遗忘掉所有的不快。 见慕云芯不理会自己,羲钰却也沒表现出任何不悦,他开始细细打量起故作不知的人儿,看似纯净的眼眸,却故作玩味地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瞧了许久,他才故作惊诧地说了句:“沒想到看起來竟是如此相似,你知道吗?每次见到你就会让我想起一个人,那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吧!便是所谓的大公主素瑶!” 一听起“素瑶”这个名字,慕云芯不着痕迹地蹙起柳眉,她虽未见过那个大公主,可对她却已是深恶痛绝,每次一听到这个名字,她便会莫名其妙地卷入漩涡中,即便逃开了,却总是伤痕累累。 她根本就不想成为素瑶,更不想同她有任何关系,可为何每个人总是要提起她呢?这张脸又不是她能选择的,若是可以,她宁愿要一张又丑又难看的脸,也比现在好一千一万倍。 见着慕云芯依旧不语,羲钰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同被禁锢的竹青一眼,试探性地挑了挑眉:“我记得在素瑶身边有个暗卫,那人可是同你一般喜吹箫,法力强大却甘愿隐于暗处,要我猜,那个暗卫怕是日久生情,喜欢上大公主了,不然他怎会在大公主跳下斩仙台后,就彻底失踪了呢?你说是吧!竹青!” 深觉羲钰话中有话,心有疑虑地慕云芯悄然抬眼,却见那个清秀男子,此刻却面带笑意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温润男子,俊美的面容虽满含笑容,可笑意却未及眼底,相反的,眼中的阴寒与怒意闪烁其中,那模样,就好似要将竹青千刀万剐了一般。 难道竹青便是那个暗卫,那他隐藏在灵源幽谷又是为何,难道他一早便知素瑶隐藏在自己体内,就连他,也是为了素瑶才接近自己的,不自觉的,慕云芯将目光移到了竹青身上,却见那个温润男子,依旧笑而不语,对羲钰的质问既不曾任也不否认,脸上的温和笑意好似成了他的面具,让人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羲钰好似猜到竹青会有这般反应,却也沒继续追问的意念,他反而重新看着慕云芯,脑中不禁想起沈崖同月老的对话,那时的他,不过是想偷溜出去,看看被自己扔下的小小孩童究竟如何了,不料中途竟遇上无比神秘的大哥,这才悄悄跟了上去。 却不想,这一跟竟让自己听到了无比震惊的事,原以为二哥爱上天庭公主是意外,却不料竟是有所预谋,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那颗灵力强大的灵珠。 见着同素瑶一模一样的面容,羲钰心中一顿,即便他面上笑意连连,可只有他知道,自己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杀她,那个害二哥不知下落的女人。 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即便大哥面上冷漠,但他却对慕云芯情根深种,这次男人婆受了重伤,才让大哥失去理智,才会同意自己对慕云芯使出落雷,可若是他好好冷静下來,从须弥之境归來后,大哥怕是连伤都不愿伤她一根毫毛了。 这般想着,羲钰莫名叹了口气,看着慕云芯的眼神却更加复杂,好似在盘算什么?又像是陷入一种极度挣扎的选择中。 “你做什么?!”被那种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慕云芯身子一抖,她不自觉地坐起身來,一脸防备地看着那个看似俊美实则深沉的男子。 她虽想过一死了之,但也是她冲动的想法,她还不至于如此软弱,即便是沈崖彻底抛弃了她,她也绝不低头,就算是死,她也要有尊严地选择另一种死法,更不想死在那人的地盘上。 “大嫂,若是你消失了,其实对我们每个人都说,都是很好的结果!”见着慕云芯如此防备的眼神,羲钰不改脸上的无害笑容,他故作无辜地勾起俊美双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好似她的存在妨碍到他们,非要死,才能彻底解决一般。 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慕云芯不屑一哼,防备的脸上布满了嘲讽与愤怒,直接叱喝道:“若我说,你们的死对我來说也是最好的结果,那你们也去死吗?”呵呵,为何她就必须得死,她的死,对他们來说是最好的结果,那对她自己呢?她为何要如此卑微地牺牲自己的生命,简直可笑。 听着对方的反讽,羲钰不禁愣住了,他状似打量地看着不屑一笑的人儿,自他出生起,除了三位兄姐,就从未有人敢这样讽刺自己,甚至还不屑地怒瞪着,这个女人,倒真是有趣,怪不得大哥会被她吸引,也只有敢同他们作对的人,才能吸引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上古四神吧! 只是,即便他再怎么欣赏慕云芯,都无法改变她是素瑶转世的事实,而这,便已注定了这个女人的命运,即便现在的她是无辜的。 “慕云芯,要怪就只能怪你是素瑶的转世,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将你彻底害惨了!”刹那间,羲钰脸上面上的虚伪笑容,一张清秀面庞显得无比严肃,在他身上,青色的雷光若隐若现,浓郁的杀意夹杂其中。 看着即将出手的羲钰,慕云芯却极不甘心,凭什么她就得因为那个从未见过的素瑶,而承受如此痛苦,甚至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 她猛地一甩手,满脸愤恨地瞪着被雷光围绕的男子,高声怒喝:“我都说了,我是我,素瑶是素瑶,凭什么素瑶所做的一切,要我來承担,我并沒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这样,紫韵也是,养我十八年的妖族更是如此,就连沈崖那家伙也那样对我,你们这群混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顷刻间,随着一声怒喝,震响的雷电直直地在慕云芯上空落下,同禁锢她的黄色结界狠狠碰撞在一起,整片山谷开始剧烈摇晃起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彻山谷。 第114章 一缕发丝,再无关系! 听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慕云芯昂首看着剧烈碰撞的落雷,那摇摇欲坠的结界好像随时会被击破,直直地击中自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此刻的她却毫无惧怕之意,满胸的忿恨让她忘了所有的恐惧,她只觉得不甘,不甘自己的生命竟因为如此可笑的借口,被人掌握着,她不甘,不甘就此轻易地死去,她要活着,活着。 因着这股执念,慕云芯死命地瞪着结界外的男子,那人还在不断施力,耀眼的雷光在他周身不断闪烁着,好似在做最后的进击。 不要,她不要就这么窝囊地死了,绝不,顷刻间,慕云芯的眼睛有些发红,疯狂的双目好似聚焦起來一般,她面带疯狂地瞪着羲钰,焦黑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伤口渐渐痊愈起來,层层焦黑从皮肤上脱落,露出白皙嫩滑的如脂凝肤,肩上头发无风自扬,露出一张疯狂而又愤恨的面容。 “慕云芯,你先冷静点,不要胡乱出手!”恍然间,慕伊菱焦躁的声音的耳边响起,她深知,慕云芯表面上的伤势好了,但内里的气息却开始紊乱起來,仙力、魔力、妖气开始纠缠,若再这样下去,慕云芯必会陷入一种自我疯狂中,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她会变成何种模样了。 只是这般焦躁劝阻,却对盛怒中的慕云芯毫无用处,她双眼赤红地望着半空中猛烈撞击的了落雷,极度的不甘与愤怒愈加浓烈,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比如此窝囊地死去要好,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活着,她不想如此卑微地被人如同蝼蚁般对待,更不想毫无尊严地死去,她不许。 此刻,慕云芯双目赤红,面带疯狂地看着不远处的羲钰,无风自扬的头发疯狂飘散着,狰狞的表情带着狂乱与不甘,不停地喃喃自语:“不要,我不要死,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言罢,她的周身不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力量,巨大的气波以她为中心,不断往外扩散,强烈的杀气开始弥漫全身,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此刻,慕伊菱有些慌了,她拼命凝聚心神,想以此占据慕云芯的身体,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像往常一样顺利,那股强烈的执念将她排除在外,她根本无法出來,只能藏于慕云芯的意识之海中,毫无办法。 无奈之下,她只能不停呼唤着慕云芯的名字,试图唤回她的神智,让她从疯狂的边缘彻底清醒过來,只是,陷入疯狂的人,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听从别人的意见,此刻的慕云芯唯一想的,便是毁掉一切,在她眼中,只有所有的东西毁掉了,她就能保留自己的生命,留住自己想要的尊严。 “你这白痴,给我冷静一点!”随着一声暴躁的怒喝声,慕云芯愤恨地瞪着眼前的一切,她略一抬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手中凝聚,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羲钰,许是运功过剩的缘故,那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身上的闪电却从未消散,轰隆的雷鸣依旧在头顶炸开,却让慕云芯陷入更为疯狂的境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幽然箫声缓缓响起,空寂的箫声带着些许伤感与宁静,轻轻撩起慕云芯深藏于底的心弦,那双赤红的双眼猛然一顿,脸上的愤恨与暴戾渐渐散去,就连疯狂飘散的头发都渐渐乖顺下來。 顺着空静的箫声,慕云芯循声望去,却发现同在黄色光圈中,那个温和的青衣男子面色温润,手持玉箫,平静地吹奏出婉转幽静的箫声,那乐音,好似和煦温暖的春风,轻轻在她心头拂过,将她胸口的怒火与不甘全数拂去,只余下一抹平和的宁静,与淡淡的忧伤。 到底怎么回事,被箫声安抚的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又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圆球,这才猛然惊觉,方才的自己竟想毁掉所有的一切,毁掉眼前所见到的任何东西,她何时,变得如此暴戾了,为何她越來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总算冷静下來了,你这丫头,要发疯也要挑时候啊!”见着在箫声下渐渐平静的慕云芯,慕伊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有些后怕地抱怨了几句,就连阴冷的语气都渐渐消散了,只剩淡淡的担忧与揶揄,当时慕云芯若是真的疯了,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虽知这般抱怨是因为担心,但慕云芯依旧面带不满地垂下头,嘴里暗自咕哝着:“我不想死,即便是疯了,也比什么都沒了要好!”即便方才的她不像原來的自己,但当时的心情是真的,她不想死,特别是不想死在那人的地盘上,更不想让那人看轻了自己。 慕云芯刚说完,便隐约听见意识海中,传來一声低沉的叹息,可随机而來的却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好似那声叹息不过是自己的幻听,慕伊菱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过。 终于,在她想放弃的时候,那人阴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了:“你这笨蛋,你别只用自己的眼睛看啊!那雷鸣看似声势浩大,但也只够同沈崖的结界对抗,即便结界散了,劈在你身上的闪电还不到原來定的十分之一,你沒那么容易死好吗?” 闻言,慕云芯错愕抬眼,却猛然惊觉,不知何时那轰隆恐怖的雷声早已消失了,她挣扎地昂起头,却发觉随之消失的,还有头上那抹禁锢的黄色光圈,沈崖设下的牢笼,被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毁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人不是要杀了自己吗?为何要破开结界救自己,慕云芯面带疑惑地看了羲钰一眼,却发觉那张俊美的脸庞,依稀带着些许无奈与挣扎,那强自勾起的笑容,带着无可奈何。 那人无奈地摊了摊手,朝自己挑了挑清秀双眉,双唇一张一合,沉沉说道:“我是想杀了你,不过只是误打误撞破了结界而已,我现在力量透支,无力再阻止什么?你要离开就快些走!” 听着这看似吊儿郎当的话语,慕云芯蓦然一愣,即便疑惑,却渐渐知晓羲钰话中含义,那人看似想杀了自己,实际上却是为了救自己,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般想着,慕云芯踉跄着脚步,缓缓走了出來,她面带疑惑地看了身前男子一眼,防备的眼中带着不解与怀疑:“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那人回來时见不到人,找你算账!” 却不料,这般疑惑却换來对方的一阵嗤笑,羲钰满含笑意地朝她勾起薄唇,轻声嗤道:“我称呼你一声‘大嫂’,不过是玩笑话,你可莫要当真了,你真觉得,大哥会为了你來找我算账吗?若是可能,他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我的落雷击伤了,有些痴心,终究只能是幻想!” 听着这声嗤笑,慕云芯蓦然一愣,随即又勾唇一笑,可眼中的自嘲却又显得无比悲哀:慕云芯啊慕云芯,你只是被落雷劈中,可不是被劈到了脑袋,所以,莫要痴心妄想了,这人说得对,那人早已做出了选择,无论他曾经说过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不作数的,都不能作数的。 “我放你离开,便是让你永不再出现,免得双方都不好看!”见着慕云芯眼中的自嘲,羲钰却显得毫无反应,他好似和善地露出笑意,可口中却说出无情话语,眼中的坚定从未妥协过,即便他所说的是假的,即便大哥会因此怨他,他也必须将慕云芯驱逐,就因为她是素瑶的转世,就凭她曾让男人婆受了重伤。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原谅的,大哥的生命,他是不能拿來赌博的,所以,他只能对不起慕云芯,只能对这个无辜的女人说声抱歉。 此刻,慕云芯暗自垂首,她愣愣地站在原地,静静呆站着,不言不语,许久,她才缓缓抬头,可眼中的嘲讽已然消失,余下的,只剩倔强与不甘。 她垂首撩起肩上的一缕头发,鲜艳的炙红,与死寂的灰色相互交缠着,她曾记得,在自己痛恨着尴尬的身份时,那人紧抿着薄唇,淡淡地吐出“无论你成何种模样,都只是慕云芯”,至始至终,即便是可怜的谎言,她也曾一度相信着,相信自己会走进那人的内心,成为他的独一无二。 而今,梦醒了,一切也该恢复原状了,顿时,慕云芯抓着手中的一缕头发,手中一厉,却是硬生生地用手刀割下那缕头发,随手一松,那缕头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扬着,随即又孤单地掉落在地,无人挽留。 看着孤单落地的那抹头发,慕云芯惨淡一笑,眼角一阵湿润,却又倔强地不愿流下,只能高昂起头,故作洒脱的模样,轻声道:“是啊!免得双方都不好看,我这就离开,我跟他,再无关系!”说着,她洒脱转身,晶莹的泪滴在转身的一刹那,悄然落下,却又被倔强拭去,无影无踪。 第115章 回箭浦寨,了结一事 见着那人孤单的背影,一直沉默的竹青却猛然一愣,他看似温和地扫了羲钰一眼,抿了抿唇,似在思量什么?才缓缓道:“其实你们既说对了,却又说错了!” 听着不曾开口的竹青说话,羲钰反倒无视慕云芯离去的背影,一脸玩味地看着那张为何面庞,勾唇道:“哦,那你说,我们对在哪,又错在哪!” 竹青缓然放下手中玉箫,遥望着离去的慕云芯,过往回忆纷纷浮上心头,他沉沉叹了口气,才开口道:“素瑶留在火神身旁,是为了火灵珠;暗卫箫守着素瑶,也是为了一样东西,这一点上,你们是对的,但是,素瑶跳下斩仙台,是为了成全心中所爱;而箫从此失踪,却是为了遗忘,忘掉一份不该有的爱恋,忘掉所有的过往,所以,你们都错了,错了!”你们,不该这般对她的,不该。 说着,他紧握着手中玉箫,用力一挥,原本被雷鸣影响的结界在此刻也彻底破碎,竹青垂眼看着似在沉思的羲钰,温润的笑容挂于嘴角:“既是你的计划,想必也得有我的参与,你才能像山神交代吧!既是如此,那我便成全你!”言罢,他凝气青色仙气,重重朝羲钰打了一掌,便也消失不见了。 此刻,看着一片狼藉的幽谷,羲钰无奈一笑,嘴角的嫣红显得如此刺眼,幽幽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这样,大哥便不会怪他了吧!所有的一切都解决了……” 幽静的半空中,一抹黄色身影在云朵间一闪而过,此人便是从神冥山离去的慕云芯,也不知是何缘故,一出了神冥山后,只觉嘲讽的她一心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在如此强烈的执着下,整个身子竟竟无意识地飞了起來,待到她察觉时,自己已飞快地穿梭在云朵中,其飞行的方向更能随着自己的意愿改变。 “小姐,等等我啊!别飞得那么快!”恍然间,一声熟悉的呼唤在身后响起,她转身一看,却见那个本该在房中的铃儿,此刻却在她身后追逐着,一张一合的小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好似在抱怨她飞得过快一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來做什么?”慕云芯斜眼看了铃儿一眼,即便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她却还是在空中停下,故作恶劣地开口道:“现在我是无处可去,你跟着我也沒用,还不如回你的箭浦寨去,至少那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现在的她,是真真切切的无家可归了,自己已弄到这步田地,是她的痴心妄想造成的,但铃儿却沒必要跟着她四处流荡,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与慕云芯相处了十年,她在想什么?铃儿又怎会不知呢?她略带怜惜地看着那张故作无谓的小脸,这人每次都是如此,童年时被妖族排斥,甚至差点被慕穹杀了,她都一副坚强倔强的模样,可知,反倒是这种看似无谓的坚强,让她有些心疼。 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铃儿又怎会不知呢?她一直都在暗处躲藏着,慕云芯的痛苦与“洒脱”,她都瞧得清楚,无奈她的修为过低,根本无法将人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到雷神将人放出后,她才悄然跟來,却不想经过这次劫难,慕云芯的法力竟提升了,甚至到了空中飞行的程度。 “小姐,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吗?趁着这次机会,我们可以到外边看看,四处游览观赏,岂不快哉!”铃儿刻意不提在神冥山的事,故作欢乐地提议道,或许,出外游玩只是借口,她不过是想让这个故作坚强的人儿恢复原有的单纯欢脱吧! 四处看看吗?慕云芯若有所思地看了铃儿一眼,曾几何时,她便是抱着这种心态偷跑出山寨的,却不想遇到将那个冷漠男子当成肥羊,却不想真正的肥羊竟是自己,人家已然功成身退,只有自己像个白痴一般,死命地陷进去,而今即便想出來,却也由不得自己了…… 如果当时的自己能乖乖呆在山寨中,如果自己不曾遇到那个冷情男子,一切是否会不一样了,刹那间,慕云芯不禁惨淡一笑,她苦涩地摇了摇头,试图抛掉这些软弱的想法,事情既已发生了,那便沒有如果了,即便结果不如意,甚至让她痛苦不堪,可她至少经历了一段不曾有过的美好时光,既是如此,便什么可后悔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般想着,她回首看着來时的方向,眼中透着一抹复杂,却又被一丝洒脱强自压下,好似在自我催眠一般,她张着嘴暗自咕哝道:“是啊!沒什么可后悔的,便当做一场梦吧!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什么?你在说什么?”有些听不清的铃儿,一脸疑惑地看了慕云芯一眼,她方才好似有说什么话吧! 此刻,慕云芯垂眼看了被自己割去的一缕头发,想着既已将发割去,便压随同前尘往事一起忘去吧!这般想着,她渐渐敛起眼中的伤痛,看似洒脱地瞟了铃儿一眼,淡淡说道:“恩,而今我们无事一身轻,去四处游历游历也好!” 说着,她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一眼,一张小脸严肃皱起,声音也渐渐低沉下來:“只是在此之前,我想先到箭浦寨一趟,有些事情我想先彻底解决掉!”今日之事,让她彻底知道素瑶的危险性,若不将体内的素瑶彻底清除出去,她是绝无可能安心的。 “要去箭浦寨,!”一瞬间,原本有些兴奋的铃儿猛然变了脸,一张脸显得有些惊诧,甚至带着些许惊恐,那副神情就好似山寨中有什么蛇虫鼠蚁一般,可她这只妖怪,也不该怕山寨中的人啊!毕竟大家都同为妖族,又有什么可怕的。 此刻,慕云芯面带疑惑地看着铃儿瞬变的脸色,灰寂的眼中不禁带着探究之意:“怎么了?你不想回去看看,毕竟也是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说着,那张嫣红双唇诡异一笑,就连眼角都不自觉染上些许阴冷。 这种变化,处于慌乱中的铃儿并未发觉,可即便她发觉了,也不觉得慕云芯有任何怪异的地方,毕竟那人刚刚受了刺激,行为有些不正常,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种诡异的变化,也只有意识海中的慕伊菱才能有所警觉,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她发现自己无法依靠意愿占据慕云芯的身体时,她便有所怀疑了,而今这般诡异的阴冷,让她更加确信,慕云芯体内的魔气被激发了,那股魔气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寄主的情绪甚至是行为。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满头秀发变成死寂的灰色,等阴邪的眼眸不再和善,慕云芯也就离成魔不远了,即便她并未说什么?但沈崖给她的刺激,或许到了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慕伊菱的担忧,在场二人皆不知,此刻的铃儿一脸心虚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一张小脸显得无比犹豫,她张了张口,有些结结巴巴:“小姐,我们……我们能不能别回去啊!” 看着铃儿破天荒的吃瘪神情,慕云芯顿觉好笑,她故作揶揄地眨了眨眼,调笑道:“莫非那里有你惧怕的人!”随着这声调笑,四周的阴冷顿时无影无踪,就好似从來沒出现过一般。 听着这声揶揄,铃儿猛然一顿,混乱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看似温和实则狡猾奸诈的笑容,让她不自觉地抖了抖:即便不想承认,但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惊恐万分,大多数都是那人造成的,甚至于她急着从箭浦寨逃出,也是因为那人,当初好不容易逃出來,又怎能自投罗网呢? 此刻,铃儿状若思量地看了慕云芯一眼,俏鼻猛地一吸,一抹复杂的气息扑面而來,若是她藏在这人身上,能否掩盖自己的气息,那人是否就察觉不到自己了。 思及至此,她猛地双手合十,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哀求,可怜巴巴地说道:“小姐,不瞒你说,我是偷溜出來找你的,若是我就这么回去,大寨主必会惩罚我,把我打回原形都有可能,若你真想回去,能否让我化为小蛇藏在你身上!”说着,她还不停地眨巴着狡诈眼眸,企图挤出一滴鳄鱼眼泪,以此谋求同情与谅解。 见着铃儿如此哀求的模样,慕云芯却见怪不怪了,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摸透铃儿的性情,这人什么都爱惜,但最爱惜的却是自己的性命,若她真的怕慕穹惩罚,就不会偷跑出寨了,况且,一想起怀中藏着一条滑溜小蛇,某人只觉得一头黑线,这绝对不能接受。 只是,碍于铃儿如此艰难地挤出一滴眼泪,慕云芯又觉得不好拒绝,只能委婉说道:“即便你藏在我身上,他们也能寻到你的气息,根本无济于事,若是你真不想去,便先留在此处,待我了结一些事后,便同你会和!” “不行,那些妖族对你抱有什么目的,不知早就知道了吗?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至少我还能出手助你,也多一分胜算,放心,你身上的气息十分浓郁,只要藏在你身上,是不会被人发现的!”说着,铃儿也不顾慕云芯的反对,直接化为一条小蛇,一哧溜便滑到她怀中,不愿出來了。 感受着怀中的异物,慕云芯不禁冒出些许冷汗,心中更是涌出把那条厚脸皮的小蛇捞出來挫骨扬灰的冲动,但一想起那张担忧的小脸,她就怎么也做不出來,最终,她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报复地拍了拍怀中的小蛇,便强迫自己忽略她的存在,一个转身,便朝箭浦寨的方向飞去了。 第116章 魔族王妃 寒冷的冰洞中,层层破碎的冰块狼藉散落,众多坚硬的冰锥多了些凹凸与划痕,无不昭示着这里曾经历过激烈的打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慕云芯垂眼看着一片狼藉的冰屑,沉寂的眼中透着一抹复杂,她的命运是在那天改变的,那天本是她同沈崖的大婚之日,却成了一场无止境的噩梦。 刹那间,过往一切纷纷浮上心头,她不禁伸手轻抚着眼前的冰屑,层层寒意透着手心传到心底深处,竟让她觉得浑身寒颤,或许才那天起,她的梦便开始破碎了,她所拥有的,只是一场由谎言编织的幻境。 而今幻境灭了,所有的现实仍旧摆在眼前,所以,一切都该醒來了,慕云芯惨淡一笑,她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可即便笑容再灿烂,却始终掩盖不了眼角的那抹苦涩与嘲讽。 “小芯儿,!”恍然间,一声熟悉的叫唤在耳边响起,却让陷入回忆中的慕云芯蓦然一愣,一阵委屈顿时涌上心头,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人,那个始终对她无比关怀的那个男子。 这般想着,她僵硬转身,却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疾步走來,那人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又显得无比激动,竟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这副模样,就好似遇见一个许久未见,却又极度想念的故人一般。 可她,确是故人,却非他想念已久的人,慕云芯瞬间收回眼中的思念,她冷冷地挣开穆毅离的怀抱,一张小脸尽是嘲讽与不屑,就连语气都有些不客气了:“二寨主未免显得太热情了吧!我们的关系可沒好到一见面就拥抱的程度,不,或许我该叫你暗王才是!” 见着慕云芯如此排斥,穆毅离狂喜的脸上骤然一僵,就连那张温润面庞都显得无比局促,果然,他就知这丫头若是知晓一切,便会用这种冷漠态度对他,或许他该庆幸,这丫头只是冷漠讽刺,而非直接那拳头招呼了。 一番自嘲后,穆毅离略带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试图解释道:“小芯儿,你先别恼,这事我的确有错,我当初不该如此恋战,以至于让鹰鬼有机可趁,但请你相信,为兄绝沒有将你当成炉鼎的意思,即便一开始目的不纯,但十几年的相处,也足够让我改变主意了!” 天知道,当他赶到冰洞后见到的不是慕云芯,而是遍地的狼藉以及醒來的红萼,他当时有多愤怒,甚至险些对红萼出手了,若非得知小芯儿被山神带走了,他怕是会同明王刀剑相对,他该知道的,明王让他抵挡魔族进攻,便是为了拖住他,好让一切都顺利进行。 见着穆毅离极度懊悔的模样,慕云芯心头一软,她不禁想起,每当慕穹险些杀了她时,白色的身影总是挡在自己身前;每当自己犯下过错时,那双温和笑容总是带着些许无奈,却始终沒对自己发过脾气…… 二哥他,即便不是自己的亲生兄长,却总用独特的方式,默默关心着自己,而自己对她,也总有一种莫名的依赖与信任,也正因为如此,在遭遇背叛时,她才觉得难以接受,甚至不可原谅。 “你怎会在这!”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慕云芯,只得转开话題,眼睛更是默默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温柔却有愧疚的眼神,或许连她自己都沒有发觉,在不知不觉中,她说话的语气渐渐松软了些,也不再话中带刺了。 一提及來这的目的,穆毅离这才恍然醒悟过來,他本是感应到那条小灵蛇的气息,即便微弱,但也隐约感觉到她來到这冰洞中,却不想竟遇见慕云芯,惊喜之余,却觉得无比担忧。 刹那间,他猛地抓起慕云芯的手臂,温和的脸上带着一抹焦虑,就连那自信满满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惊惶:“快点,趁还沒人发现,你快点离开这里,我之后再想办法联系你!”说着,他不顾慕云芯错愕的眼神,拉着人就往洞外跑,其速度之快,就好像洞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我为什么要跑,红萼不是醒來了吗?即便不欢迎我,也不必如此急着赶我走吧!”被拉着走的慕云芯不悦地蹙起细眉,她挣了挣手臂,试图甩开那只急切焦躁的大手。 见着她如此愠怒的神情,便知晓她在发脾气了,但此刻的穆毅离却无力说什么?只能紧拽着她,不觉加快了脚步:“我不是在赶你,我现在沒时间同你解释,你只要相信,为兄不会害你便是了!” 越是如此,慕云芯便越是不满,她开口正欲说什么?耳边却传來一声无奈的叹息,随即自己又撞到那人宽广的后背上,她茫然一看,却惊觉不知何时,前方竟站了如此多人,有熟悉的山寨中人,也有陌生的人影,那些人全都披上厚重的披风,让人看不清面容,她听见,停住的穆毅离无奈地嘟喃了声:“现在,倒是想走都走不了!” “毅离,本王还想着你匆忙离去是何缘故,沒想到却为妖族立下一功了,小妖们,给我把慕云芯拿下!”刹那间,一声熟悉的嘲讽蓦然响起,她定睛一看,却瞧见慕穹一脸厌恶地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杀意,好似随时都能把她杀了一般。 把她拿下,慕云芯错愕地看着为首的慕穹,眼中的迷茫瞬间化为狰狞,这人将她当作炉鼎利用后,而今又要将她拿下,难道这人,就非得置她于死地的才能甘心吗? 刹那间,慕云芯周身开始不自觉地散发着阴冷气息,她诡异地朝慕穹挑了挑眉,沉沉低笑道:“慕穹,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将我拿下后,又想做些什么呢?” 对着这般怪异的冷笑,慕穹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斜眼看着身旁的黑衣人,冷言道:“你们要找的,不该是我族祭祀,而是眼前这个女子,是她吸收了魔族鹰鬼的魔气,她才是你们该找的魔族王妃!” 什么?魔族王妃,,慕穹到底什么意思,她是吸收了鹰鬼的魔气,可为何她就变成这群人要找的王妃了,鹰鬼他喜欢的,不是红衣狐女红萼吗?等等,她同红萼一模一样,那…… 慕云芯瞬间瞪大了眼眸,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可她还未开口,身旁的穆毅离却将她拖于身后,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明王,此次我不再是妖族的暗王,这慕云芯我是决意保下的,无论是妖族还是魔族,都休想伤她一根毫毛!” 听着那人温和的声音,慕云芯心头一愣,身上的阴冷气息也因为穆毅离的这句话,不知不觉消散了,从这些人的对话中,她多少能猜到,魔族的人知晓鹰鬼将魔气同人分享的事,他们本以为红萼吸食了魔气,便想把红萼抓去当魔族王妃,而慕穹则感应到自己的到來,便想着让自己代替红萼前往魔族。 她本以为自己会再次遭遇背叛,却不料穆毅离竟会有这般惊人举动,他甚至抛弃了妖族,而选择保护自己,原來,她的温柔二哥并未消失…… “穆毅离,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就连本皇都得听你的吗?”猛然间,一声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人分明只是低吟,却犹如响亮的雷声一般,在耳际瞬间炸开,更令她难受地晃了晃脑袋。 随着这声低吟,一个神秘的黑风男子从身后走來,那人每一步行走,都像是地动山摇一般,让人晃动不安,在黑色披风下,那双威严的眼眸阴阴地瞥了穆毅离一眼,其中的不屑与威慑,显而易见。 “唔!”手中传來的钝痛,让慕云芯不禁闷哼出声,她抬眼看着紧握着自己的穆毅离,却发现那张温和面庞显得无比沉重,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消失不见了,这声音听起來倒是无比低沉,甚至一听到他的声音,体内有股力量就开始蠢蠢欲动,这人,究竟是谁。 “沒想到魔族皇者竟会亲自出马,不过是个王妃,魔皇为何非要执着于慕云芯呢?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穆毅离紧拽着掌中的小手,即便压力甚大,可他却不打算将人交出。虽然无法力敌,却也不是沒智取的可能。 “她吸收了鹰儿的魔气,便是我族王妃,本皇自要将人带回!”此刻,那黑衣男子冷眼扫了慕云芯一眼,那隐隐散发的魔气,仿佛遇见同源亲人一般,开始活跃起來,即便他看不中这人,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闻言,穆毅离眼中一沉,他紧握着那只小手,似下定决心一般,他暗示性地扫了慕云芯一眼,温润却又坚定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就别怪毅离出手了!”言罢,穆毅离随手一甩,一股浓重的烟气瞬间弥漫开來,顺利挡住两人的身形。 即便不知道穆毅离究竟想做什么?但慕云芯还是合作地同他一起闪身,躲开众人的视线,于是,在浓重的烟气下,两人的身影犹如离弦的箭矢,飞快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第117章 魔气苏醒! 见着悄无声息就消失的两人,黑衣男子却沒什么反应,他随意地瞥了慕穹一眼,冷言道:“妖王,你们妖族暗王拐走我魔族王妃,这笔账又该如何算呢?”说着,他随手一扬,底下的众多魔众纷纷立起身來,浑身的魔气显得战意连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慕穹的脸色有些难看,眼中冷意一凝,一股屈辱席上心头:若不是妖族力量不够,他这妖王又怎会被这恶魔压在底下,他们分明是两族的王者,可他却如此低人一等,甚至还要受这魔族的欺压。 若不是妖族力量薄弱,面对魔族的进攻即便损兵折将,也讨不到一丝好处,他这个妖王又岂会任人宰割,顿时,慕穹面色阴沉地扫了魔皇一眼,咬牙切齿道:“穆毅离方才已说过,他已不是我妖族的暗王了,更不是我妖族一员,魔皇又何來拐走一说,若是魔皇想讨回自己的儿媳,请自便吧!” 听着这声冷哼,魔皇略一挑眉,冷厉的眼中不免闪过一丝诧异:他原想利用这个借口挑起魔族与妖族的战争,再占据妖族亦扩充自己的力量,却不想这明王如此轻易便将穆毅离驱逐,反倒让他沒了借口。 即便讶异,魔皇也不动声色地扫了前方的冰洞一眼,阴冷的声音再次从披风中悄然响起:“既然妖王这么说了,那本皇废了穆毅离,也沒什么关系吧!” 这话无疑让慕穹挑了挑眉,他面色阴沉地瞪了魔皇一眼,张了张口欲出声怒骂,但最后却什么话都无法说出,穆毅离既已被他驱逐,便同妖族沒什么关系,这恶魔要打要杀,自己更是沒理由阻止。 见着他如此憋屈的神情,魔皇不屑一笑,这便是力量不足的后果,世间上的一切,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便有傲然的资本,即便做的是错的,也无人敢诉,无人敢反,所以,他必须抓回那个吸取了鹰儿的女人,让她同鹰儿成亲。 思及至此,魔皇目光不由得一凝,一双阴狠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一地狼藉的冰洞,随手一扬,凛凛寒风带着浓重杀意,毫不留情地朝冰洞击去,在如此飓风下,地上的冰屑纷纷扬起,本就狼藉的冰洞更加不堪了。 此番行为,无疑引來众人侧目,穆毅离二人早已逃到别处,这魔皇不去别处找,却对着这空无一人的冰洞攻击起來,难道是为了泄愤。 此间,也惟有慕穹的面色渐渐凝重起來,他深知魔皇绝不做无用的事,他会对冰洞出手,便说明洞中有他想要的人,可穆毅离的确带着那女人离开了,等等,难道那抹烟气是幻觉,只是给他们一种错觉。 恍然间,慕穹不禁想起穆毅离的离梦烟,那股烟气状似毒烟,却有一种独特的能力,能让人陷入幻觉而不自知,以方才的情形來看,他有可能放出离梦烟來误导人。 了然之余,慕穹却对魔皇更加惊异,连他自己都陷入幻觉而不自知了,可魔皇却一眼便瞧出真相,甚至知晓穆毅离的真正藏身之处,他的魔力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妖族的境地本就尴尬,而今仙族有四神,魔族有魔皇,族人又该如何在这其中求缝生存。 一瞬间,慕穹深觉肩上的重担又多了不少,那抹沉重的目光透着一抹坚定与执着:而今的妖族只能依靠红萼的预知能力,來趋吉避凶,以此躲过仙魔两界强大的吞并欲望了,所以,红萼绝不能出事,即便牺牲了穆毅离,甚至牺牲他自己,都不能将族内唯一的希望交出去。 在慕穹暗下决心之时,魔皇的攻击愈加凌厉了,此时的山洞,已崩塌了大半,碎裂的冰块四处飞溅,断裂的冰锥凌厉地在半空中划出一抹弧度。 此刻,在众多碎冰下,一条巨蟒挣脱开來,在空中盘旋不定,在巨蟒背上,坐着一名黄衣女子,肩上头发随风而扬,细长的眉角时不时地透着一抹黑气,周身隐隐被一抹阴冷之气包裹着,咋一看,却像极了从地狱而來的魔女一般。 见着巨蟒身上的阴邪女子,魔皇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即便这女人出生卑微,但依这力量,作他魔族的王妃,倒也不会有失魔族身份。 处于巨蟒背上,慕云芯垂眼扫视着底下众人,心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她邪邪一笑,勾起的眼角带着一抹诡异的阴冷,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冲动,一股嗜血的冲动,她想,将底下的所有人杀了,她想尝尝,温润的血液在手中流淌的滋味。 “小芯儿,你怎么了?振作一点!”恍然间,一声熟悉的温润声音缓缓响起,却将她从嗜血的边缘中唤了回來,慕云芯愣了愣神,双目迷茫地看着底下,却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到了:她竟想杀了这些人,她到底怎么了?怎会变得如此好斗嗜血。 “沒,沒事,我沒事……”慕云芯艰难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脑中的疯狂想法全数抹杀,她半撑着巨蟒的后背,试图转移话題:“二哥,幻术被那魔皇打破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说着,她重新看着底下杀气腾腾的众人,敌人不止那些浑身阴气的黑衣人,就连以慕穹为首的妖族,都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压力,为了保住红萼,她相信妖族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对手有一群人,可他们却只有二哥同她自己两人,实力悬殊,不言而喻。 “小芯儿,你听我说,现在的情形对我们不利,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对抗,所以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莫名的,穆毅离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凝重,却不减之前的坚定决心:“二哥不会说决不让你被他们带走,但只要我还能活动,便会将你带在身边!” 随着这声低吟,巨蟒的身子猛然一顿,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冲去,青色的身躯,闪烁着剧烈的光芒,口中獠牙一张,直直地朝魔皇冲去,毫无畏惧之色。 听着耳边剧烈的风声,慕云芯紧紧抱住身下的巨蟒,颤动的双唇止不住地微张,她愣愣看着魔皇张开黑雾,将他们包围起來,她清楚地感受到,身下的巨蟒微微颤抖着,却又担心自己被摔下去,而又强忍着痛楚,与之对抗着。 不该的,这一切不该这样的,她回來只是想找红萼了结一事,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一瞬间,慕云芯紧抱着巨蟒,呆愣地看着巨蟒口中隐隐吐出的血液,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陌生情绪,随风飘扬的头发,此刻成了死寂的灰色,一股浓烈的黑气在她身上蔓延开來,可她的意识却并未模糊,此刻的她,依旧是慕云芯。 “给我住手!”刹那间,慕云芯爆喝一声,那双死寂的眼眸冷冷看着出手的魔皇,亦瞧着底下无动于衷的众人,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上爆发出來,直直地挡住了迎面而來的攻击。 随着“砰”的一声,一抹绚烂光芒在身前闪耀,慕云芯略一轻咳,苍白的嘴角隐隐渗出些许鲜红,但那阴冷的笑容却从未消散,反倒变得更为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如此变化的慕云芯,魔皇渐渐收了手,他昂首扫了她一眼,威严的目光夹杂着满意的情绪,她身上的魔气竟比鹰儿还要强,若是好好培养,必能成了鹰儿的一大助力,将來魔族统一三界,更是指日可待。 此刻,慕云芯静立于巨蟒之上,阴冷的眼神邪邪扫过众人,一股渗人的寒气直入人心,底下的妖族,纷纷诧异地望着那看似熟悉的女子,在他们眼中,慕云芯不过是个卑贱的凡人,却不想她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就连那冷漠的模样,都有些不同以往了。 “二哥,你沒事吧!”慕云芯眸光一闪,眼中的阴寒瞬间消散了,她担忧地轻抚着巨蟒的身体,低沉的语气带着不安与恐惧,那股力量看似是她挡住的,但若不是二哥帮她挡下一部分,她根本不可能接下。 说着,她随手抹去唇角的血渍,内心的恐惧随着巨蟒的抖动,不断扩大起來:“二哥,我们先下去吧!你的身体撑不住了,我们下去再说!” 对于她的哀求,穆毅离却恍若未闻,不断摇动的巨蟒仍旧立于空中,即便鲜血淋漓,却不见其退缩,反倒强自撑住身形,以免身上人儿滑落下來。 见着依旧不动的巨蟒,慕云芯有些慌了,她焦虑地摇着巨蟒的身体,手中冰凉渐渐渗入心底,不安的话语中不禁多了些哭腔:“二哥,算芯儿求你了,我们先下去吧!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我们下去休息下……” 还未等她说完,一抹耀眼红光悄无声息地射进巨蟒体内,慕云芯只觉得身下巨蟒猛然一顿,竟生生往下跌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那双无神的蛇目疲惫地眨了眨眼,骤然间,那条巨蟒化为一名白衣男子,破碎的衣衫,流血不止的伤口,唇角依旧夹杂的无奈笑容,都让慕云芯心中一抽。 第118章 我随你回魔界 她隐约察觉,原本在怀中安静盘旋的小蛇,此刻却剧烈的蠕动起來,她刚想轻抚,却惊喜看见,二哥竟紧抓着她的手,朝自己暗暗摇了摇头,温润的声音同往常一般,沒有改变:“不准……不准出來,帮我好好照顾她……” 此刻,慕云芯蓦然一愣,她不知这话,究竟是在对她说,还是对她怀中的铃儿说,她只觉,心中无比酸涩,二哥不该变成这样的,为何会变成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谁,是谁出手的,究竟是谁,!”一瞬间,她紧拽着穆毅离的手,面带阴狠地瞪视四周,试图寻找方才的凶手,猛然间,她见到慕穹身旁不知何时,竟站在一个红衣狐女,那人微垂的面容带着沉重之色,周身的气息更让她无比熟悉,恍然间,她想起射向巨蟒的红光,两者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此刻,慕云芯抬眼怒瞪着一言不发的红萼,一股强烈的杀意从胸中浮现,她紧拽着穆毅离,眼中的忿恨满的几乎溢了出來,一声尖锐的叱喝骤然响起:“红萼,你为何要这么做,他是你们妖族的人,是你们的暗王,我从不奢求你们能出手相助,但为何,要落井下石,要伤了他,为什么?!” 面对她的质疑,红萼却默默垂首,飞落的红色发丝挡住那张娇丽容颜,让人看不清她是何表情,沉默许久,那张紧抿的红唇轻启,理所当然地说道:“穆毅离不是妖族之人,他会同你一齐出现在魔界,出现在你同鹰鬼的婚礼上……” 这番话语,无疑在众人心中卷起惊涛骇浪,就连决定舍弃穆毅离的慕穹,都惊诧无比,但那难看的脸色,却是惊恐大于讶异:穆毅离到魔界,,魔族的力量已是无比强大,以妖族今日所做的一切,若穆毅离再加入魔族,只会对要族造成更大的威胁,甚至会造成妖族的灭亡,不,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绝不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刹那间,慕穹微沉的眼中透着一抹杀气,他翻手一转,一只黑色翎羽握于两指之间,扯着他人不注意之时,那根沾满剧毒的翎羽,毫无声息地朝重伤倒地的穆毅离射去。 此刻,瞧着突如其來的翎羽,來不及反应的慕云芯下意识地俯身,整个身子伏在穆毅离上方,欲以此代替他承受这只剧毒翎羽,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同她们作对的黑衣男子,此刻却出手相助,那人随手一挥,那只翎羽瞬间变更方向,直直地插入碎裂在地的冰石。 刹那间,洁白晶莹的冰石瞬间变了颜色,青黑的色泽带着诡异的光芒,随着“砰”的一声,那巨大的冰石毫无预兆地爆裂开來,青黑的冰屑所碰之物,纷纷化为浓重的黑色,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将自己同二哥包裹其中的黑气,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随即又紧绷着身子,满是戒备地看着身前的黑衣男子,沉声道:“为何要帮我们!”说着,她紧握着穆毅离的手,不自觉地往前移了半寸,将重伤的穆毅离挡在身后。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的儿媳,我魔族未來的王妃!”此刻,魔皇不着痕迹地往慕云芯的方向挪了挪,阴邪的眼眸略微威慑地瞧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所以,你该感谢你身上的那股魔气,是它,让你得以保住性命!” 此刻,看着前方的黑影,慕云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也不知是是这人身穿黑衫的缘故,她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人來,同是一身黑衫,同是如此傲然的态度,只是那人,却不会再出现在她身旁了。 如此想着,已被忽略的心头竟再次传來一阵钝痛,她轻抚着胸口,一股温暖隔着衣衫传到掌心上,她知道,那是沈崖赠与她的玉珠,即便深知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梦碎了就该把所有的东西丢弃,但她终究不舍,只能藏于怀中,深埋于心。 “魔皇,你要将慕云芯带回魔界,我们妖族沒权管,但穆毅离是我族叛徒,难道你也要保住他,即便我妖族势单力薄,却也不会任由你如此欺侮,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个道理,魔皇不会不懂吧!” 此刻,再次被阻的慕穹面色一沉,他身为妖族之王,却在族人面前屡次失却颜面,若真将他惹急了,即便失却性命,也要护住妖族的尊严。 看着慕穹豁出一切的神情,魔皇不禁蹙起冷眉,阴沉的面庞掩住心中的复杂思绪:妖族他虽不惧,但若是因为这个发起战争,即便日后占领了妖族,仙族的那些伪君子也必会以此为借口,出兵讨伐魔族,即便他不惧那些天兵,但此刻魔族也是多事之秋,若被那人趁机占据魔位,就得不偿失了。 这般想着,魔皇不屑一哼,阴沉笑意从嘴角显现,他略微侧开身子,将穆毅离暴露在众人面前,属于皇者的威严渐渐散发而出:“本皇已说过,本皇只护住我魔族的未來王妃,至于那条蟒蛇,妖王若是想杀了他,本皇是决计不会阻止的!” 见着魔皇如此明显的态度,慕云芯反倒沒多大的惊讶,即便从未真正接触过魔族皇者,但这人的性子同沈崖却又几分相似,与之无关的人,他们的性命比蝼蚁还不如,若真指望他救人,简直天方夜谭。 只是她,此刻却继续这人相助,顿时,慕云芯猛地站起,她面无表情地扫视了这群气势汹汹的敌人,待目光移到慕穹身上时,却猛然一顿,往昔的记忆纷纷浮上心头: 慕穹,名义上是她大哥,可她自小却对其有着深深的恐惧感,儿时的记忆太过鲜明,接连几次她都险些被这人杀死,最后关头总是二哥出手相救,这慕穹对她沒有兄妹之情,她又何尝不是呢?她对整个箭浦寨,对这个只会利用她,处处设计她的妖族,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感情,绝不会有的。 这般想着,慕云芯不断摇摇头,试图抛却所有的回忆,抛却自己对箭浦寨所残留的最后一丝美好,终于,似下定决心一般,她猛地踏前一步,一双灵眸闪烁着熠熠光辉,好似对一切都不在乎,决定孤注一掷:“魔皇,你不是要带我回魔族吗?你觉得若是带回一具尸体,那我,是否还有用处呢?” 此番话语,却让那黑衣男子蓦然一愣,他眼角猛地一缩,阴邪的面庞带着些许诧异,他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为了那条巨蟒,连命都不要了,若是慕云芯死了,鹰儿根本不可能从她身上要回魔气,那他要这具尸体做什么? “女人,我做了几百年的魔皇,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威胁我,你,是第一个!”此刻,魔皇愠怒地眯起眼眸,一股凌厉的视线狠狠朝慕云芯射去,其中的威慑与怒意,更是显而易见。 只是这番威胁,对慕云芯却沒了多大作用,当一个人真正失去所有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性命也就不甚在意了,眼前的她,也只剩穆毅离这个二哥的,若是连他都走了,与其成为众人厌恶,万恶不赦的魔鬼,倒不如一死了之,至少自己还是个人。 于是,慕云芯不羁地朝魔皇挑了挑眉,胸口涌出的那股力量更让她多了冲动,嫣红嘴角不经意间,竟扯出一抹诡异而又邪气的笑容,阴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或许,你该感谢我,是我让你尝到了被人威胁的滋味,不是吗?” 此番不羁,却让魔皇略微一愣,他抬眼打量着身前女子,那股熟悉的魔气从她身上不断涌现出來,却让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就连眼中的威慑都渐渐消散了,余下的就只剩欣赏与赞同:“这样的性子,才配做我魔族王妃,只是……” 说着,那双略带赞赏的眼眸瞬间一转,其中的狠厉与阴冷比之前更为浓重了,他冷冷朝慕云芯挥出一掌,眼睁睁看着那抹黄色俏影往后倒去,这才继续说道:“魔族向來强者为尊,本皇欣赏你所说的这番话,但你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现在的你,沒有资格!” 沒有资格,这黑衣男子不过轻轻吐出这一句,可她却觉得无比刺耳,她恨透了自己的软弱与无能,恨透了自己只能任人宰割的屈辱境地,她要变强,变强,刹那间,慕云芯从地上狼狈爬起,她倔强地擦去嘴角的血渍,一步步朝前走去,一双眼睛更是无所畏惧地回瞪着那双冷眸,毫不示弱。 看着慕云芯这副模样,魔皇再次一笑,他看似嘲讽地扫了地上的穆毅离一眼,又回望着那双倔强又不肯服输的眼眸,那是一双渴望的眼睛,充满着对力量的渴望,是属于他们魔族的眼睛。 终于,待到慕云芯走到身前时,魔皇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他毫无预兆地拍起手,幽幽说道:“慕云芯,你的条件本皇答应了,只是有日你必会追悔莫及!” 说着,他面带讥诮地看着红萼,又扫了依旧倒地不起的穆毅离一眼,一抹复杂的嘲意在脸上若隐若现,过了许久,才沉声道:“从今日起,本皇正是将穆毅离收为魔族中人,将其收于魔族麾下!” 第119章 为情所困的两人 “慕主子,这是您的嫁衣,请穿上吧!”幽暗的房间,慕云芯冷眼看着铜镜中的人儿,灰色的头发在镜中异常显眼,却让她觉得异常刺眼,她看似恍然地看着房外的一切,幽暗无光的景色,让人不禁蒙上一层厚重的阴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自从她答应了魔皇,便被带來这个永无明亮的魔界之地,可她万万沒想到的是,自己一进入这个地方,便被人软禁于此,甚至无法离开这个房间。 她阴冷地扫了眼门外站立的两人,脑中不禁想起那个魔皇临走时的霸道话语:“你要求的事本皇做到了,本皇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在你同鹰儿成亲后,本皇自会放你自由!” 越是想着,慕云芯心中越是气愤,从头到尾她都只答应会随魔皇來到魔界,但她从未说过自己会同鹰鬼成亲,一想起那个无比阴邪的男子,她就不由自主地起了层鸡皮疙瘩,更别说同他成亲了,一想起那个画面,他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顿时,慕云芯垂眼看着丫鬟手中的纯黑,额上不禁冒出些许冷汗,她怪异地瞧了眼前的小丫鬟一眼,似在确认这件一身黑的衣衫,当真是大婚之日的嫁衣,这未免也太诡异了,那是喜事而非是丧事。 想着,她随手将那件“嫁衣”扔到桌上,烦躁地朝那丫鬟甩了甩手,示意对方出去,可那丫鬟犹豫地站在原地,一双眼不断瞥着被丢在桌上的嫁衣,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见着踌躇不定的丫鬟,慕云芯眼角略微一沉,她沉沉地看了丫鬟一眼,开口正欲说什么?但一想到二哥还在那魔皇手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來了,只得冷哼一声,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忍着憋屈,她面色阴沉地拿起桌上的黑布,冷哼一声:“我会穿上的,但是在此之前,请先把你们的魔皇找來,行吗?” “慕主子,小婢,小婢……”一听见要寻來魔皇,那丫鬟顿时慌了,高高在上的魔皇大人,尤其是她这种小魔可以见得到的,更别说把他请來了,她不过是个小小丫鬟,根本沒有这个能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就算你找魔父來,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的!”刹那间,一声阴沉的冷笑从门外响起,慕云芯转头一看,却发现鹰鬼一脸厌恶地看着她,他随着朝那丫鬟摇摇手,让她先行离去。 此刻的鹰鬼,不再披着那件黑色披风,身上的纯黑衣衫竟让他多了一层魅惑与神秘,只是那件衣衫,有些眼熟,恍然间,她暗自瞥了眼手中的纯黑嫁衣,似着火一般,她猛地将手中衣物扔在地上,那件衣服,分明同她手中的那件一模一样。 “怎么,原來是鹰鬼殿下啊!”慕云芯双手交叉于胸前,看似嘲讽地瞅了鹰鬼一眼,冷言道:“你不是对红萼情有独钟吗?怎会如此轻易就顺了魔皇的意,还穿上这件恶心的衣服!”一提及那件黑色嫁衣,慕云芯不禁加重了语气,尽显厌恶之意。 只是,鹰鬼倒也不服输,他垂眼瞥了眼地上无辜的嫁衣,却也沒任何愤怒情绪,反倒开口反讽:“那你,我当初见你时,你不是还同那山神成亲吗?怎么跑到我魔族來当未來王妃了,喜新厌旧了吗?” 一涉及沈崖,慕云芯眼角猛地一缩,随即厉眼一睁,原有的嘲讽骤然消逝,反倒透着浓烈的冷意与警告:“不准在我面前提到他,我同他沒有任何关系!”此刻,那双死寂的眼神看似淡然地看了鹰鬼一眼,却透着一股陌生的阴狠与冷漠。 见着那双熟悉的眼神,鹰鬼猛地一愣,他抬眼打量着身前女子,这才发觉她身上的变化,红灰相间的头发,此刻却变成死寂的灰色,周身的气息透着一抹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魔族的阴冷魔气,他知道,在她身上的魔气已开始苏醒,只要再过一段时间,那人甚至会有更大的变化。 慕云芯这般变化,却让他高兴不起來,他原本的计划,是让红萼成魔,让她成为自己妻子的,可结果却是这个女人,这个让人厌恶的卑微女子,代替了红萼的位置,同慕云芯一样,他根本不愿娶她为妻,可自己的一半魔气偏偏在她身上,要取回魔气就必须同她成亲,行夫妻之礼。 现在魔族局势动荡不安,他必须取回魔气增强力量,以确定自己魔族王子,未來魔皇的地位,同慕云芯成亲,是唯一能增强力量的办法,他别无选择。 “慕云芯,我知你不愿妥协,我也不想同你虚与委蛇下去,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也非常厌恶你,但我需要力量,需要你身上的魔气,唯一的办法便是同你行夫妻之礼,所以,无论我们愿不愿意,这场婚礼是势在必行的!” 鹰鬼弯身将地上的嫁衣拾起,缓缓放到慕云芯手中,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沉沉说道:“魔父让我转告你,那条巨蟒的性命在你手中,相信我,魔父他说到做到,别妄想能钻任何空子,这算是我对你的忠告!” 说着,他便不再看慕云芯一眼,冷凝的目光更是刻意避开那张阴沉的脸,那张同红萼一模一样的面容,只会让他觉得不甘,仅仅是为了安定魔族的局势,便要他舍弃深爱了百年的女子,而娶一个冒牌货为妻,早知如此,他宁愿从未分享过魔气,事情至少不会变成这样。 只是,鹰鬼能接受这个结果,慕云芯却无法接受,她无法想象只是为了得到力量,就要牺牲到如此程度,无论什么原因,她都无法同这个男人行鱼水之欢,这只会让她恶心难忍。 顿时,她伸手往前一挥,抬眼不甘地瞪着那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愤恨道:“鹰鬼,难道你不觉得不甘心啊!红萼冰封了百年,你守了她百年,想尽办法救她,甚至不惜同沈……同那些人作对,可现在却为了这么个理由,我们根本就不爱对方,根本无法成亲,更别说行周公之礼了,你甘心如此吗?娶一个不爱甚至无比厌恶的女人,你真的甘心吗?” 这番话无疑激起了鹰鬼强压的屈辱与愤怒,可魔父的警告与命令,却时时警醒着他,他不仅是鹰鬼,更是魔族皇子,他必须担负起皇族的责任。 此刻,鹰鬼猛地顿住脚步,他紧咬着牙,试图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是魔族皇子,必须为魔族着想,但内心的冲动却怎么都无法平息。 终于,他愤恨转身,那张阴冷面庞满是不甘,张口朝慕云芯怒吼道:“我不甘心又能怎样,我喜欢了她整整百年,为她同火神,同整个上古四神作对,可她除了恨我,甚至巴不得我死,我能怎样,既是如此,那我不如做回魔族皇子,做我应该做的事!” 见着鹰鬼如此疯狂的模样,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阴冷狠厉的魔族皇子,而是一个为情所困,求而不得的苦情人罢了,此刻,慕云芯心中一顿,她张了张口试图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有什么资格安慰这人,自己不也是为情所困,求而不得吗? 刹那间,在神冥山上的一切再次涌入脑海中,那人冷漠的眼神,抱着白衣女子的柔和与担忧,一个个画面不断在脑中闪现,被强自尘封的内心似乎又空了一块,她暗自轻抚着胸口,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快,既已说过要丢弃,便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慕云芯,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他,我倒有一个办法!”沉闷之际,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让暗自神伤的慕云芯猛地一愣,随即脸上一喜,在心中焦急问道:“慕伊菱,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啊!” 见着慕云芯如此惊喜的模样,慕伊菱沉默了,这个所谓的办法不过是个幌子,她只是想让这个白痴女人离开魔族,自从体内皇族魔气苏醒后,她的意识便在不停消散,就连力量都在溃散,她知慕云芯正在一步步迈向成魔。 思及至此,慕伊菱心中一沉:原以为这是她所希望的,但自己真正快消失了,她又有些舍不得,在慕云芯体内呆了十几年,已成习惯,她不想如此快消失,不想…… “慕伊菱!”见意识海中的慕伊菱始终未答,慕云芯疑惑地唤了一声,却听见对方沉沉叹了口气,略带心事地说道:“让我出來吧!我來同他说!” 基于对她的信任,慕云芯暗暗点了点头,主动让出身体的使用权,顿时,一股阴冷气息在身上环绕,细长的眼睑微微盖住那双眼眸,待睁开时却成了冷酷的灰色,直直地望向鹰鬼。 “你不是想要力量吗?沈崖的石灵珠便能让你拥有无上力量,我知道他藏在哪里!”说着,慕伊菱瞥见那人防备的眼神,便知他在怀疑自己的可信度,于是,她敛了敛眼角,继续说道:“这个办法对我们都好,况且穆毅离仍在你们手上,我既会为了他留在这里,便沒有离开的道理,至少让我赌一赌!” 第120章 做个了断 “就算你知道石灵珠的下落又如何,以你的能力,能拿到吗?”鹰鬼略带鄙夷地扫了慕伊菱一眼,身为上古四神的沈崖自然不是平凡之辈,以她的能力,更本毫无可能,即便她有办法,以她同沈崖的关系,又怎会背叛那人呢? 一提及沈崖,慕伊菱不自觉地蹙起冷眉,她斜眼瞥了鹰鬼一眼,冷眸中尽是杀意与怨恨,那人对慕云芯所做的一切,我已铭记在心,是这人在慕云芯体内的魔气苏醒的,甚至让她不得不面临即将消失的命运。 沉默许久,她才缓然说道:“沈崖那人,我已对他彻底失望了,你不用知道我是如何取得石灵珠,一旦我拿到了,你必须让我们安全离去,这个交易公平吧!” 此刻,看着慕伊菱那双怨恨目光,鹰鬼自是猜出些许,想也如此,山神沈崖本就以冷漠淡情著称,又怎会对一个普通女子动心,被舍弃也是自然的,如此想着,他随意地扫了不远处监视的两人,随手将慕伊菱拉到房间更深处,避开他们的视线。 “你做什么?”慕伊菱斜眼扫了鹰鬼一眼,即便知晓他是在帮自己避开监视,但那只拉着自己的左手,却让她觉得无比碍眼,她略微挣了挣,把那双冰寒的左手甩开了,更是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嫌恶显而易见。 慕伊菱的反感情绪,鹰鬼自是感受到了,他不屑地勾起唇角,那鄙夷的目光,好似在说他是被逼无奈才出手的,让她不必自作多情。 尽管如此,鹰鬼仍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石头,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來:“这是穿界石,能助人穿越到另一个界面去,但神冥山包裹着强大的结界,无法直接进入,所以穿界石只能把你带到神冥山附近!” 他随手将穿界石扔到慕伊菱手中,又觉得不放心一般,再次警告:“记住,穿界石只能在同一地点使用一次,也就是说,你只能在魔界同神冥山來回一次,其时间间距不能超过一天,你必须在一天内拿到石灵珠,否则就无法再回到魔界了!” 说着,鹰鬼阴冷地扫了慕伊菱一眼,便趁着她不注意时,在她肩上拍下一掌,一股浓烈的黑气顺着手掌溜进体内,此刻,看着那双反应过來的愤怒眼神,他直接与之对视,缓缓道:“若是一天后还不见你回來,穆毅离的下场你是知道的吧!我已在你身上记下标志,三界之内,你休想逃脱!” “你……”慕伊菱冷眉紧蹙,一脸冷漠地瞪着鹰鬼,却又无法说什么?她原以为能借此助慕云芯逃脱,而今却中了对方的计,而今不管她能不能拿來石灵珠,都必须再來魔界一趟了。 这般想着,她深吸口气,努力抑制内心杀人的冲动,冷哼一声,算是应承了鹰鬼的话,于是,在鹰鬼的掩饰下,她紧握着手中的石头,朝其中缓缓注入魔气,顷刻间,在穿界石的上方出现一些黑色漩涡,慕伊菱随意地扫了那个漩涡一眼,一个纵身便跳了进去…… 宁静的山路上,一股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柔和的夕阳静静地洒在脸上,隐隐透着一抹温暖,重新获得身体自由权的慕云芯,眯着眼睛,看似惬意地张开双臂,享受着春风带來的温和,只在暗无天日的魔界带了一天多,便觉得难以接受,果然,还是凡间的阳光适合她。 享受着温暖的夕阳,慕云芯缓缓睁眼,即便眼前的美景让她欢愉,却无法掩盖她内心的担忧,静立许久,她鼓起勇气,在心中悄然问道:“伊菱,你方才说要去偷石灵珠,是说真的吗?” 这番疑问,却让慕伊菱心中一沉,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沉沉道:“原是假的,但而今却不得不去做了,我,还是被鹰鬼摆了一道!”隐约中,那声冷漠的声音带着些许愤怒与懊恼,若早知如此,她就时刻保持警惕,不让那人近身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闻言,慕云芯身子一抖,她缓缓抬头,看着那座烟云缭绕的仙山,复杂的眼中带着一丝迷离:方才虽是慕伊菱掌控着身子,但她却听得一清二楚,若是不再一天之内取得石灵珠,二哥就会死,而她自己,更是自身难保,只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见到那人的,更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对待。 “我去,你只需看着便好,石灵珠由我來偷!”见着慕云芯一脸迷茫,慕伊菱心中一顿,这人心中想的,她又怎会不知,若是她觉得为难,由她來做也未尝不可,至少她对沈崖除了愤恨,便再无其他情绪。 听着这般提议,慕云芯不由得心动了一下,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既然她无法面对,让慕伊菱替她面对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个想法,也只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即便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她知道,这是最为懦弱的愚蠢之法。 她不该,再依靠慕伊菱了,这份情既是自己的,便该由她自己來结束,这才对得起她曾傻头傻脑的追逐,或许,这一切都该彻底结束了,到明天日落之时,她便不再是那人深深眷恋着沈崖的白痴,她必须让自己解脱。 这般想着,慕云芯深深望着不远处的神冥山,她紧咬着红唇,倔强地摇摇头,缓缓道:“这个是我该做的,我要让一切都结束,一切真的该结束了!”只是,这声喃喃自语,语气在拒绝慕伊菱,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于是,慕云芯甩了甩头,试图抛却一切妄念,她示意性地拍了怕微微鼓起的怀中,轻声道:“铃儿,你出來吧!别随我一同去了!” 随着那声轻拍,一条玲珑小蛇从慕云芯怀中缓缓滑了出來,那速度极慢,十分不情愿,然而,随着那条小蛇的滑出,慕云芯垂眼看着渐渐化为人形的铃儿,继续说道:“我同鹰鬼的话你也听清了,我必须再去趟神冥山,你现在这里等我,若是明天落日前我还沒回來,你便逃吧!哪里安全就往哪里逃!” 把二哥拉下水已是无奈之举,她沒必要再把铃儿也拉下水去,这样不值,这般想着,慕云芯直接无视掉对方脸上的不情愿,甚至连话都不愿让她多说,直接使个定身法将她定在原地,这才继续说道:“铃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此次前去并非只是窃取石灵珠,我想单独同沈崖谈谈,无论结果怎样,都不是你们能介入的,所以,抱歉了!” 说着,她轻柔地将铃儿置于隐秘地树丛后,便随手一甩,整个人顿时漂浮起來,朝神冥山的方向飞去,其动作的连贯,甚至让铃儿都有些反应不过來。 半空中,慕云芯乘风飞行,急促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过往的景物在眼前一晃而过,但她却未留意,她的目光,直直地定在前方的仙山上,混乱的脑海越是想冷静,便越是杂乱无序,过往的画面一幅幅地浮现在她脑海中,原本遗忘的一切,再次清晰起來,恍若昨天。 此刻,迎面而來的狂风吹得眼睛生疼,她不断眨着双眼,垂下的眼角隐隐渗出些许艰涩的泪花,却又被倔强擦去,她紧咬着牙,不断加速往前的速度,风打在脸上有些生疼,却止不住她的决心: 她从來就不是软弱的人,不该如此自暴自弃的,自己并未做错什么?既是如此,就不能恋恋不舍,今日就为曾经的痴恋划下句点。 深知她打算的慕伊菱,此刻却在意识海中,静静地看着那人飞行的倩影,脑中却不自觉想起那人方才同铃儿说的一番话语:“我想单独同沈崖谈谈,无论结果怎样,都不是你们能介入的!” 慕云芯说的你们,是否也连同她在内,此刻,穆毅离深深阖上眼眸,或许,她在意识海中看着那人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好事,她也该给慕云芯一些空间,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让她同沈崖好好谈谈,而这,并不是她能介入的事,也许,她也该避避才是。 “慕云芯……”恍然间,慕伊菱的声音隐约响起,慕云芯刚想询问,却在脑海中听见她沉沉的话语:“穿界石除了这个功能外,还能隐藏持有者的气息,你只要带着它,再小心行事,便不会有人发现,所以……在明天落日前,我会封闭自己的气息,你就好好道别吧!但是,无论你能否拿到石灵珠,都必须给我活着回到那里,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闻言,慕云芯猛地一顿,她直直地停在空中,试图呼唤意识海中的慕伊菱,但无论她如何呼唤,却听不见任何回应,慕伊菱仿若消失了一般,不再出现,此刻,慕云芯不禁握紧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都不自知。 许久,她才缓缓松开手掌,脸上的迷茫渐渐消散,她一脸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仙山,心中暗暗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在她眼中,石灵珠已不是那么重要,她要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答案…… 第121章 这酒,为谁而饮? 宁静的房间中,淡淡的光线透着纱窗射入,一白衣女子,紧握着一块黑色石头,垂眼看着眼前的屏风,熟悉的摆式,让她觉得无比怀念,却又无奈叹息,她深吸口气,轻柔地将黑色石头放于怀中,便绕开屏风缓缓走來进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水儿,你的伤还未好,怎就來了!”那声熟悉的呼唤,让“荷波”心中一颤,她紧咬着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來,冷眸一垂,看似平静地昂起头,一副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冷峻的面庞带着些许柔和,却难掩疲惫之色,眼中的血丝若隐若现,好似许久未睡一般。 只是几日未见,他为何成了如此模样:“荷波”忍下心中颤抖,故作平静地走到沈崖身旁,一股浓烈的酒气瞬间扑面而來,却让她诧异地瞪大眼眸:自她认识这人以來,都未见他沾过一滴酒,更别说如此疯狂地饮酒了。 “我闲來无事,便來寻你聊聊!”“荷波”强忍着冲动,随意坐于椅上,却招來对方诧异的目光,她斜眼看了他一眼,随手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故作冷漠地问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说着,她拿起酒杯往前一扬,便也仰头喝了下去,许是喝得过猛,一股辣劲在口中弥漫开來,让她险些辣出了眼泪。 见着她如此怪异的举动,沈崖心中一顿,他垂眼看了一杯饮下的“荷波”一眼,迷蒙的目光闪过一抹冷意,却又瞬间敛回眼底,无言之下,他伸手为自己倒了杯酒,也学着她的模样,一饮而尽。 见着他如此激烈饮酒的模样:“荷波”面上一顿,心中闪过千万种想法,但她,终究不敢深想,反而迎着酒杯,垂眼看着晶莹酒水注满杯子,便再次仰头,全数饮下,自相识至今,她都不曾同沈崖如此安静地饮酒,此次算是第一次吧!只是…… 透着杯中醇酒,一个冷峻女子的面容映照其中,却让她无奈一笑:这第一次,用的却是别人的面容,倒也有些讽刺。 “水儿,我原本不沾酒的,在为兄眼中,酒为俗世之物,更是万恶之源,饮酒易误事,更易失本心,所以,我从不喝酒的!”恍然间,沈崖眯着微醺双眼,轻摇着手中酒杯,意有所指地看了“荷波”一眼,继续说道:“可你知,为何我今日会如此放纵自己吗?” 看着那双幽暗眼眸:“荷波”心中一颤,她难堪地撇过视线,不敢与之对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崖好似知道她是谁一般,暗示着自己,但转念一想,慕伊菱是不会骗自己的,穿界石能隐藏她的气息,就算她幻化为荷波,那人也不可能认出來的。 这般想着:“荷波”,不,此刻该称为慕云芯了,她伸手轻抚着怀中的穿界石,故作不知地摇摇头:“我不知!”似躲避一般,她垂首摆弄着晶莹酒壶,往杯中缓缓倒入酒水,却只在手中摆弄,并未饮下。 仙家之酒自然不是凡物,她知自己酒量如何,一杯下肚已是晕眩不已,她不想因醉意毁了一切,现在的她是“荷波”而非慕云芯,她不愿让这人看出端倪。 见她躲开视线,沈崖眼中一沉,却也沒说什么?只是略一仰头,再次将杯中之酒饮尽,冷漠的面庞带着些许愠怒与嘲讽:“你不知,那我便告诉你,因一个女人,一个不该出现,也不该存在的女人!”说着,他冷然一笑,灵源幽谷的一片狼藉,羲钰的受伤,已让他彻底失了信心。 那人嘴角的嘲讽与冷漠,却刺痛了慕云芯的她,她紧捏着手中酒杯,纤细的手指有些发白,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甘,什么叫不该出现,也不该存在的女人,他为何能轻易否定她的一切,若是她不该出现,他当初又为何招惹,为何将她带到这座仙山中,而今看來,已不用多问什么了,她要的答案,对方已经给出了…… 此刻,慕云芯冷笑一声,她冷眼看了沈崖一眼,轻摇着手中酒杯,便将它置于唇边,她缓缓抿着杯中酒,辛辣的刺激已被苦涩掩盖,那双倔强眼眸紧紧盯着那人,直至苦酒饮尽,都未曾移开视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终于,她缓缓放下酒杯,嫣红唇角亦勾起一抹嘲弄与讽刺:“你说,这酒你为一个不该存在的女子饮下,那你猜,我这酒,又是为谁喝下!”她要的答案既已得到,便不怕身份败露,那人知她是谁,又如何呢?结果,什么都沒有改变…… 见着那抹嘲讽,嫣红的朱唇甚至沾上晶莹酒滴,却显得更加讽刺,沈崖紧盯着她的唇角,幽深的目光带着复杂之色,他紧抿着薄唇,未曾开口,刹那间,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中,只余两人相互对视,相互讽刺着。 见着那人不答,慕云芯自嘲一笑,她轻舔着唇角,一股浓香的酒味在口中弥漫,却让她觉得苦涩不已,她眉头一挑,状似不屑地说道:“我这酒,为一个痴心妄想的女子饮下,为一个冷漠高贵的男子饮下,更为那段,可笑无知的爱恋饮下,仙君觉得,我这酒喝得值吗?” 说着,她猛地站起身來,冷漠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过往场景在脑中浮现,却让她觉得更加嘲讽,她猛地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一切都已结束,便该彻底离去了,或许,回到魔界当那所谓的魔族王妃倒也不错,至少不用这般辛苦。 这般想着,她缓缓迈开脚步,正欲离去,却不料手上却猛然传來一阵力道,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却瞬间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闻着熟悉的味道,慕云芯顿觉眼角酸涩,为何那人如此冷漠无情,可他的怀抱竟还如此温暖,甚至未觉一丝冷意。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刹那间,慕云芯紧咬着牙,挣扎着身子欲摆脱那个熟悉的怀抱,却不料酒劲在此刻上來,头脑一阵晕眩,双腿一软,却是彻底瘫软在那人怀中。 晕眩中,慕云芯无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却恍然惊觉自己被人转过身來,一阵柔软撞上双唇,吐息全是那人的气息,她惊诧地瞪大眼眸,那张冷峻的面庞瞬间在眼前放大,那双幽暗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自己,甚至在那幽幽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唔,放,放开……”一瞬间,突如的酒劲全数消散了,她不断拉扯那人的身子,欲将自己推开,却不料腰间竟加重了力道,反倒让自己与他更加贴近,她惊恐地感受到,那人竟趁着自己说话之时,那条灵舌随之滑了进來。 这人,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既然她是不该存在的,又为何要,如此侮辱她,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屈辱从胸中涌起,慕云芯眼角闪过一丝狠意,她愤恨张口,欲咬断那条侵入的灵舌,却被对方发现意图,一只宽大的手掌撑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迎接那条不属于自己的入侵者。 那人的动作显得无比霸道,但口中的灵舌却温柔地舔舐着贝齿,充满湿润地來回滑动着,不停挑弄着那条颤抖的嫩舌,时而蜻蜓点水,时而将它卷起与之共舞,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无比战栗,渐渐地,慕云芯失了全部气力,无力地瘫软在沈崖怀中,无力阖上的双唇,隐隐渗出些许晶莹,口中更是被搅得无力反抗,迷离颠倒。 此刻,淡淡的光芒幽幽闪烁中,屏风内的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直至身上有些沉重,慕云芯这才回过神來,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却不知自己何时竟躺在床上,沈崖竟压在自己身上,那人眼眸显得无比深沉,幽幽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却让她无所适从,她略微挣了挣身子,想将那人从身上推下去,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沈崖,我不是你爱的荷波,给我起來,放开我,放开我!”此刻,慕云芯不停挣扎起來,此刻的她再也受不住了,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划过,却不带一丝哽咽,她知,现在的她是“荷波”,沈崖真正想做的人,不是她,是荷波,那人,将自己当做替身了,她不愿如此卑微,更不愿如此委屈自己,她不要。 然而,这番挣扎却引來更大的反弹,沈崖迷离着眼眸,刚毅的面庞因着醉酒而柔和下來,他伸手轻撩起那抹灰色发丝,胸口有些胀痛,他知道,她已迈向成魔的路途,无法回头了。 刹那间,沈崖略一俯身,温柔亲吻着那抹灰色,沉沉道:“慕云芯,你不该随竹青一起走的,你为何要跟着他一起离开,你是我的,是我的!”说着,他俯身亲吻那双愤恨的眼眸,缓缓向下,不停瞬间眼角拭去沾上的泪珠,不停地重复着:“你是我的!” 他怎知是自己,她当初并未同竹青离开,这人,究竟在说什么?听着那声低喃,慕云芯心中一顿,她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却见那人微醺的眼眸带着一抹迷离与茫然,他,分明是喝醉了。 “沈崖,快放开我,你喝醉了,快放开啊!”她不断推着在脸上不断徘徊的面庞,想将人彻底推醒,可那人却一把抓着她的手置于上方,温热的薄唇沿着鼻翼吻了下來,再次堵上了她的双唇。 第122章 无力的依附 “慕云芯,慕云芯……”恍惚中,声声低沉在耳边响起,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肩上传來的酥麻与疼痛让她晃过神來,她无力地推着覆压在身上的庞大身躯,胸前却遭到一阵强烈的痛楚,依稀间,那人咬了自己一口。 因着酥麻,原本挣扎的身子渐渐软了下來,自己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的气力一般,无力仰躺着,她朦胧睁眼,依稀发现两人的身子早已袒露相见,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被褪去,那人不停地在身上啃咬着,刻下一个个难以抹去的印记。 许是咬到了敏感之地,一声娇哼不自觉从口中泄露而出,她紧拽着床下暖被,一股难忍的焦躁从胸口涌动而出,却让她更加不安。 她该觉得屈辱的,这人不过是醉酒后的无意识行为,并非他的真正意愿,自己不过是当了发泄之物,她该愤怒的,可为何她的身体会有如此反应,就好似她渴望这人如此对她一般,为何她竟会这般谦卑无力。 “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把你放走的,绝不……”恍然间,那人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的吐息在耳际徘徊,却让她身子一颤,小脑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欲逃离那温润的气息,可身子却无法控制了一般,不停往前移动,想接近那具温暖的身躯,想获得更多。 “唔!”猛然间,一阵尖锐的痛楚从身下传來,慕云芯低吟一声,所有的冲动在这一刻全数消散,身上的力气仿佛回來了一般,不停拉扯着附在身上的男子,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挣扎地扭动着,竟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放开我,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放开我!” 即便她全力反抗着,可那宽大的身躯却将她紧紧禁锢,胡乱拍打的手再次被置于上方,一阵又一阵的波动在身上蔓延开來,从朦胧的泪眼中,她见到原本愤怒冷漠的面庞,在此刻却无比柔和,那双无比深沉的目光,全无半点醉意,幽深的视线时刻凝聚在脸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在如此视线下,原本挣扎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起來,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口涌动着,就连身子都变得躁动不安,好似在渴求着什么?她依稀听见,那人的声音因着欲望有些嘶哑,却难掩其中的温柔安抚:“别怕,芯儿,把我一切都交给我,你是我的,是我的!” 这番温柔话语,仿佛利刃一般,瞬间破开了慕云芯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与挣扎,彻底沦落了,此刻的她,不再考虑任何事情,只想感受着那人给她的温暖。 零零星星的亲吻再次印在身上,每一次触碰,都让她觉得温润如水,但身下的冲击又是如此强烈,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海中的浮萍,无力攀附着那坚实的身躯,随着每一次冲击而到达崩溃的临界点,两种不同的对待,让她彻底失了心智,只能攀附着身上的男子,随他沉沦,随他摆动。 此刻,柔和的光仍旧透着纱窗照射进來,顽皮的晚风轻轻地吹开床帘一角,床上的一对璧人在淡淡的光芒下若隐若现,交缠的长发难分难解,好似那对人儿一般,交缠难分…… 经过一夜疯狂后,眨眼间已过正午,炙热的光芒透着窗纸照射在房间中,透着屏风将房中的一切照得分明,散落的酒杯在桌上琳琅满目,不知何时被撞倒的酒壶随意倒在地上,溢出的酒水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酒香。 暧昧的温床上,两具熟睡的身躯袒露相见,相互紧紧搂抱,难解难分,凌乱的衣裙随处洒落,红色肚兜掉落在床下,给人无尽的遐想,房中弥漫着情事之后的暧昧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让人不禁想起昨晚的旖旎之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唔……”随着一声轻哼,床上的娇小人儿率先醒了过來,她疲惫地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刚毅面庞映入眼帘,一瞬间,昨晚的荒唐在脑中清晰回忆起來:紧紧的交缠,霸道的情话,甚至于不知羞耻的低吟与迎接…… 刹那间,慕云芯身子一颤,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难堪地撇过脸,刻意避开那张熟悉的面庞,可那双羞愤的眼眸,却总是不经意地偷窥着那熟睡的面容,心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欢喜:她从未真正见过沈崖熟悉的模样,如此毫无防备,就连原有的冷漠都消失不见,隐约中还透着一股慵懒。 看着看着,她不觉看呆了,一只小手不自觉地攀了上去,细细的指尖在微垂的剑眉上缓缓滑动,以往她总觉得这眉紧皱的模样,带着一丝冷意与排斥,而今看來,若是能稍微柔和下,倒也是个俊朗男子。 这般想着,慕云芯不禁轻抚着那张微抿薄唇,脑中不自觉想起自己的身子,曾因此时而痴迷,时而痛苦,一张脸再次涨得通红,就连附在那人脸上的魔爪都瞬间收了回來。 她略微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重重碾压过一般,酸痛难忍,就连稍微活动一下,都会扯到最隐秘的那处,可想而知,最晚的自己究竟有多疯狂了,不,该说这人该有多么不节制。 这般想着,慕云芯抬眼瞪了仍在熟睡的男子一眼,可随即又沉沉垂下头去,昨晚的他们与其说是在共度巫云,倒不如说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与告别,昨晚的沈崖只是醉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不作数的,这一切她都知,只是她难免有些期待,在听到那霸道的宣言时,她承认自己动心了,所以才会舍弃一切,陪他一起疯狂。 随即,慕云芯抬眼望了望窗外的风景,而今已过正午,距离落日也不过几个时辰,若再不快点离开,只怕会赶不及回到魔界,那鹰鬼必定会对重伤的二哥动手,一切都将來不及了。 顿时,慕云芯疲惫地撑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跨过那副满含力量的身躯,她垂首看着满地狼藉的酒杯,便俯身拾起散乱的衣衫,艰难地套在身上,甚至连瞧都不敢瞧自己的身子一眼,满身的青紫,甚至就连大腿内侧,都残留着隐秘的咬痕,这些痕迹都让她觉得羞愤无比。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慕云芯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张小脸不知红了几次,她只觉这短短的片刻却是最长的一次煎熬,好似只要再过那么一会,自己就能羞愤至死了。 直至许久,她才渐渐平复情绪,她紧握着手中玉珠,那是沈崖送予她的珠子,她转身看着仍在熟睡的男子,眼眸一闪,再次将她放回怀中,令人惊诧的是,在她即将收起的一瞬间,手中的玉珠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那颗珠子瞬间脱离了掌控,在半空漂浮起來,缓缓移动着。 糟了,慕云芯惊诧地看了沈崖一眼,却发现那人不过翻了个身,并未被玉珠绽放的光芒惊醒,也沒任何醒來的迹象,此刻,她才彻底放松下來,却猛然惊觉那颗玉珠竟停在一面墙上,而那面墙却是沈崖曾带她穿过的通道。 一瞬间,她的神经瞬间紧绷起來,她面含复杂地看了闪烁着黄光的珠子一眼,那颗珠子好似在引领她,寻找石灵珠的隐匿之地,只是她,虽想过拿取沈崖的石灵珠,但她终究做不到,她曾见到那白衣女子曾因珠子的裂缝重伤吐血,可想而知,若是石灵珠被偷,沈崖又该承受多大的伤害。 她要的,只是这颗玉珠,那人赠与的珠子:“快回來,不要再过去了!”刹那间,慕云芯不顾身子酸痛,踉跄跑了过來,伸手便想将空中玉珠抓在手中,却不料自己刚一碰到玉珠的表面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扑面而來,竟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沒有,便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再一睁眼时,慕云芯见到的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熟悉的青草味扑面而來,那是她曾经來过的地方,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却见空中的玉珠依旧跳动,便以缓慢的速度朝前走去,似在指引她继续前行。 看着不断跳动的玉珠,慕云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这颗玉珠为何突然指引她來到这里,难道真的想让她拿走石灵珠,可它原本的主人不是沈崖吗?为何会帮自己拿到灵珠,它究竟想做什么?为今之计,也只有跟着它往前走,看看它究竟想做什么了,这般想着,慕云芯强忍着身上钝痛,一步步地跟着玉珠的指引,朝前走去。 不知走了许久,待到玉珠停下时,慕云芯见到的却是一间极为狭小的木屋,她缓缓走了进去,却见屋内并无任何东西,只余四颗熠熠生辉的珠子,闪烁着不同的光芒,而指引她前來的玉珠,此刻却停留在其中一颗珠子身旁,兴奋地围绕着它不断跳动,好似遇到亲人一般。 这就是石灵珠吗?看着幽幽透着金黄光芒的玉珠,慕云芯有些着迷了,为何这珠子,竟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甚至让她无比温暖,带着迷离的目光,她缓步朝前,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着,冰凉的触感隐隐透着一抹温和与暖意,这种感觉,让她不觉想起那人,同样的冰冷,却总带着一丝温暖。 “果然,这便是你化作水儿,甚至不惜牺牲清白的目的!”恍然间,沉沉的低吟猛然响起,却将陷入迷离的慕云芯换回神來,她缓缓转身,却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原有的柔和与慵懒不复存在,只余冰冷与漠然。 一瞬间,慕云芯定定地愣在原地,双手依旧附在灵珠之上,却再也寻不到那丝温暖,冰冷的寒意瞬间指尖流回心底,仿若置身冰雪之中。 第123章 浓郁的血腥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见着那张冷凝面庞,慕云芯蓦然一愣,她猛地收回置于石灵珠上的手,焦急道:“等等,我并沒有想偷取石灵珠,你误会了!”她知,自己的辩解他面前,显得无力与苍白,自己的确进入木屋之中,她的手,也真真切切地碰到石灵珠了。 果不其然,那人冷漠的脸上带着一抹嗤笑,她曾温柔轻抚的剑眉,此刻却冷漠垂下,一双极为陌生的眼神,冷冷地盯着自己,微沉的嗓音在耳际缓缓响起:“睡着了,我若是彻底睡下了,那你是否就拿着石灵珠,同山下那家伙一齐远走高飞了!” 若不是他感应到竹青的气息,他都不敢相信这女人的深沉心计,假扮荷波偷取石灵珠,协同竹青潜伏山下,一起來个里应外合,直至身份拆穿,便借此牺牲自己的贞洁,以放松他的警惕,这个女人彻底变了,她已不再是那个单纯欢脱的慕云芯了。 这般想着,沈崖面无表情地看着仍在跳动的玉珠一眼,随手一伸,那颗玉珠再次变换了方向,以极快的速度朝那宽厚的掌心奔去,她既然放弃了自己,那这玉珠,便不再属于她了。 见着那闪烁着光芒的玉珠瞬间叛变,慕云芯面上一顿,伸手便想将玉珠夺回,却又强自压下冲动,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崖手中的玉珠,是它领着自己到这的,而今这珠子又回到那人手上。 自始至终那人都并未睡着,他驱动了玉珠将她带來,随即出现指责,怒骂她自毁清白只为偷取石灵珠,这一切,不过是场骗局,是她小看了沈崖,亦高看了自己。 刹那间,慕云芯无力垂下手臂,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有委屈,有疲倦,有恼怒,但更多的却是自我嘲讽,她死命地攥紧拳头,一双眼定定地看着那人,嘲讽一笑:“沈崖,事已至此,也不必再演戏了,我已经厌烦了!” 厌烦了,沈崖冷漠的眼中蓦然一顿,随即又染上一层厚厚的冰冷,他冷眼看着眼前女子,默默收回手中玉珠,淡淡地说道:“是啊!事情既已败露,又何必再演戏呢?这样的欺骗,我也累了!” 这女人所做的一切只为偷取石灵珠,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清白,让他一度以为她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如此高超的欺骗,让他疲惫不堪,这样的欺骗该结束了,一切都已经够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累了!”慕云芯面带嘲讽地看着沈崖,分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她都未曾说什么?他竟然说累了,呵呵,当真好笑,好笑。 刹那间,她高昂着头,双手无奈地撑着额头,肆意笑声从嘴边泄露而出,随着身子的抖动,那笑声越來越大,越來越嘶哑,最终,那看似潇洒的笑声中竟带着一丝哽咽,颤抖的手指死死捂着双眼,不让眼泪滑落而下。 见着这般大笑的人儿,沈崖心中一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纤细指尖上的晶莹,微抿的嘴角无力垂下,他该彻底冷漠的,可为何,见到她这副模样,他竟觉得无比怜惜,甚至将伸手将人搂入怀中,温柔安抚,不该这样的,不该啊! 最终,沈崖状似冷漠地偏过头,不去看那倔强站立的人儿,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慕云芯,你走吧!别再踏进神冥山一步,同山下那家伙走得越远越好,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从今以后,无论她想独自离去,亦或是同竹青携手到老,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了,慕云芯浑身一愣,她僵硬地看着那张冷漠的面庞,迷茫地眨了眨眼,一张小脸更是惨白得可怕,她呆呆地点了点头,空洞的眼眸一片死寂,毫无生气,就连话语都显得有些无力:“恩,我知道了!” 说着,她僵硬地转过身,就连看都不曾看沈崖一眼,整个身子只是机械地行走着,她只知她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让她透不过气的地狱。 见着那缓缓离去的身影,沈崖垂眼看着不远处的四颗珠子,他未说,这四颗并非真正的灵珠,它们不过是从灵珠中分离出來的力量,代表着四神的身体状况;他未说,一开始他是想让慕云芯取走“石灵珠”的;他更未说,若是她能跟自己坦白,他便舍弃一切同她一起沉沦。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山下那个暗自隐匿的身影,而毁了,他什么都未曾说出口,那人早已选择竹青,那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说出來不过是讽刺罢了…… 不想见她,他竟然说永远都不想见她,呵呵,不想见她,慕云芯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她迷茫地环绕四周,却发现一切都如此的陌生,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神冥山的,更不知而今置身何处,她只觉,自己仿若置身迷雾,灰暗的眼眸死气沉沉,全无半点生气。 呵呵,为何他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她只身而來,甚至同他行鱼水之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犯贱,她自作自受吗?算了,什么都无所谓了,现在怎样都好,无所谓了…… 朦胧中,慕云芯无力地走着,自己的意识仿佛脱离一般,身体不再受她支配,僵硬行动着,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觉手臂的每一次挥动,都带來一阵麻痹的快感,以及精神上的解脱,她面容空洞,神情恍惚,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手臂,机械地行走着,毫无意识。 这是什么?恍然间,一声熟悉的箫声在脑海中响起,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她缓缓止住步伐,放下不断挥动的手臂,整个人犹如巨石一般呆呆站立着,睁着朦胧双眼,静静倾听着熟悉的箫声。 她渐渐阖上双眼,细细倾听着,她好似见到自己置身幽谷之中:清净的幽谷,和煦的微风,轻轻扑上鼻翼的青草香味……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熟悉,躁动不安的心渐渐沉静下來,混乱的思绪也稍稍平静。 待到那双眼眸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但随即又化作惊恐与震惊,只因,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血红,狼藉不堪的尸体,碎裂的尸身与残肢,妖红的血液不停流淌,染红了她的裙角,亦染红了她的双眸。 这是哪里,为何会变成这样,慕云芯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灰暗的瞳孔睁得极大,脸上的苍白更添几分,为何这些人都死了,还死得如此惨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滴答,滴答!”在自己脚下,她好似听到水珠滴溅的响起,她僵硬地垂下头,猛然惊觉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竟染上血红,粘稠的鲜血覆满手掌,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來,竟让她不禁干呕,她不停地甩着手臂,试图将手中的血腥甩去,甚至在衣上胡乱抹着,可无论她如何努力,浓重的血腥味依旧粘附着,无比刺鼻。 这些人,是我杀的,刹那间,慕云芯惊恐地抬起头,杂乱的尸体冲击着眼球,被生生扯断的手臂在血泊中显得无比刺眼,她疯狂地摇了摇头,惊恐嚷道:“不,不是我杀的,不可能,不!”一瞬间,她疯狂地转身逃离,脚上使劲全力狂奔着,欲摆脱这场无止境的噩梦。 可她每每经过一处山路,都遍布着鲜血与残尸,整座山就好似人间地狱,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久久不散,却让她陷入更为疯狂的境地,她不住地摇着头,痛苦的喊声不住响起:“不是,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不知跑了多久,直至精疲力尽时,她才疲倦地倒下,浑身的衣衫被鲜血染红,已看不清原來的色彩,苍白的脸色显得无比狰狞,一双灰寂的眼眸呆呆地看着天空,无喜无悲。 看着天空蔚蓝,慕云芯抬手伸向天际,妖艳的鲜红弥漫手掌,晶莹泪滴从眼角滑落,为何她就非得遇上这些事,受辱于沈崖,甚至像个疯子一般胡乱厮杀,毫无意识,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如此杀人不眨眼。 “这并不是你的错!”恍然间,一双温润手掌紧紧抓着她的手,污秽的鲜血染红了那人的手,可他却毫不在意,反倒加重了力道,将自己的手心紧紧包裹。 感受着手中传來的力道,慕云芯略微一愣,在夕阳的倒影下,一个男子站在上方,温和朝自己一笑:“你体内的魔气失控,才会做出这般无意识的杀戮,所以,并不是你的错,是你体内的魔气作怪!” “呵呵……不是我的错,那些人是我杀的,无论我有沒有意识,他们都是我杀的,他们都与我无冤无仇,可我却残忍地抹杀了他们的性命,甚至硬生生扯断他们的手臂,这样的我会沒错,会沒错吗?”慕云芯昂首看着仍旧温和的男子,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所有的痛苦与压力让她喘不过气來,颗颗泪珠从眼角滑落,在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看着陷入疯狂的人儿,竹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大的刺激若是三言两语便能安抚,却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他被那水神发现,与之缠斗,又岂会将慕云芯跟丢,眼前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为今之计,也只有让她昏睡了。 “唉!”随着一声无奈叹息,慕云芯只觉脖颈间传來一阵钝痛,眼前一黑,却是沉沉地昏睡过去。 第124章 腹中有孕 “不,不要!”房间中,慕云芯虚弱地昏睡在床,一张小脸煞是苍白,她痛苦地蹙起细眉,极不安稳地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此刻的她即便昏睡,却总梦到之前的噩梦,梦中那些丢失性命的人浑身是血,拿着被砍断的残肢恶狠狠地指着她,怒骂她是凶手,是杀人狂,甚至还面带凶狠地朝她走來,要杀她偿命。 许是被那汹涌澎湃的血腥惊吓住了,慕云芯猛地睁开眼,她紧抓着身下暖被,张口大力呼吸着,苍白的小脸尽是惊吓与惶恐,就连那双灰暗的眼眸,都隐隐带着血丝,显得无比可怕。 “云芯,你沒事吧!”恍惚中,慕伊菱担忧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垂眼看着不断颤抖的人儿,柔柔地安抚道:“你冷静一下,先深吸口气,满满平复下心情!” 听着熟悉的声音,慕云芯这才缓过神來,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來,可那残酷的血腥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即便自己手中的鲜血抹去了,但她仍能闻到那股腐烂的腥臭味,那是她第一次杀人,而且还如此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人,即便自己毫无意识,但那种感觉却让她难以承受。 她猛地俯下身干呕起來,紧搂着自己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慕伊菱,我,我杀了那么多人,那些鲜血黏在我身上去不掉了,好恶心,真的好恶心啊!”说着,她像疯了一般,拿起床上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來,毫无一丝缝隙。 看着她如此疯狂的模样,慕伊菱心中一颤,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略带怜惜地说道:“你冷静些,那些人并不是你杀的,相信我,以你的能力,根本无法杀死那么多人,你先冷静下來再说!” 刹那间,慕云芯垂眼看着光洁白皙的手指,刺眼的鲜红仿佛还在手上一般,她嘲讽地甩着那双白皙手掌,疯狂高喊着:“这手,分明还沾上那么多人的血,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是我杀的,是我杀,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这手,应该废掉才是,它们都该废掉!” 刹那间,那双疯狂的眼眸透着一股狠厉,慕云芯冷眼看着自己的手掌,似疯了一般,她随手拿起床边悬挂的长剑,抬手间竟想把自己的手给砍了下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慕云芯,你疯了啊!”随着一声高喊,从门外而來的铃儿看着这一幕,慌乱下便以法术击打她的手腕,随着“哐当”一声,那把长剑数瞬间掉在地上,剑刃上隐隐透着寒光,其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眼见长剑落地,眼疾手快的铃儿瞬间赶到慕云芯身前,二话不说便将她定住了,以免她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危害性命的行为。 看着那人疯狂的面容,铃儿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昨晚被竹青送來时,她一见到浑身是血的慕云芯,还以为她身受重伤,当时都快被吓得失魂了,幸而这身鲜血并非慕云芯本人的,可当她继续探查时,却发现一件更为惊人的事。 她本为月老座下弟子,旁人或许探查不出,可她却能清楚地感应到,在慕云芯的腹中还隐藏着一个微小的生命,一探脉搏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那人有孕了,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们此番前去便是偷取石灵珠,孩子必定同山神仙君有关,那孩子极有可能便是山神的骨肉。 “铃儿,你放开我,我现在满眼都是血,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见到那些人向我讨命,我杀了那么多人,必须受到惩罚!”此刻,慕云芯努力地挣了挣身子,试图从禁锢中挣脱出來,她一脸惊恐地看着神情复杂的铃儿,张口哀求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见着她如此疯狂的模样,铃儿无奈叹了口气,她深深地拍着慕云芯的肩膀,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你知道你现在肚里还怀着孩子吗?你必须受到惩罚,那孩子怎么办,他也要受到惩罚吗?” 孩子,,刹那间,慕云芯猛地呆愣住了,她甚至忘记了挣扎,整个人傻傻地看着无奈叹息的铃儿,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我怀孕了,,怎么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她沈崖不过只是一夜疯狂,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怀上孩子。 看着她难以置信的模样,铃儿沒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生,她这个局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都不知,慕云芯分明是偷取石灵珠,结果灵珠沒偷到,反倒将自己赔了进去,还外带个孩子,这究竟是些什么事啊! “不可能,难道是我怀孕了不成,你肚子里的生命气息难道还有假的不成,慕云芯,你当时独自一人跑到神冥山,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怀孕,而且还浑身是血地被竹青带回,你为何会同竹青在一起,你不是去偷石灵珠了吗?” 越是问着,铃儿便越是不满,她怒其不争地瞪着一脸愕然的人儿,却不想那人像是被提到伤心事一般,灰暗的眼眸略微一沉,一张嘴紧闭着,什么都不愿说出口。 只是好奇的人并非只有铃儿,就连慕伊菱都有些焦急,她能肯定孩子必定同沈崖有关,只是慕云芯同沈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既然同行鱼水之欢,又为何只剩慕云芯一人暗自神伤,甚至还被魔气侵蚀,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何事了。 发生何事了,慕云芯自嘲一笑,弯起的眼角带着浓烈的讽刺与悲哀,那人都已说得清楚,他说,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了,说得是如此坚决,又如此冷酷。 刹那间,她垂眼看着自己的小腹,嘴角却笑得苦涩,幽然叹道:“这孩子,不该存在的,他來得时机不够准确,一生下來,便注定悲苦!” 说着,她抬眼看着毫无光亮的门外,浓郁的魔气在四周弥漫,无奈的叹息幽然响起:“我并未取得石灵珠,便已注定同鹰鬼的婚事,那人本就为我身上的魔气而來,魔气殆尽后,余下的便是死亡,这孩子不该來的,无人可保的他毫无生存之地!” “这点你大可放心,你虽会同鹰鬼成亲,但也不过是假成亲,鹰鬼他不会对你如何的!”顿时,脑海中传來的话语让慕云芯蓦然一愣,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在心中颤抖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不是必须同我行夫妻之礼,才能获得我体内的魔气吗?” 这番疑问,却让慕伊菱猛地一顿,她沉默了半响,才沉沉说道:“我给了他更为有利的一种方法,不过每隔一年,他必须饮下你一碗血,你的血是集魔力,仙力,神力于一体的,对他來说是更大的诱惑!” 说着,慕伊菱面色复杂地看着那人喜色稍转,开口继续说道:“所以,即便你再不愿意你都必须活着,甚至要靠着身上的魔气不断变强,只有这样,你的孩子才能在魔界生存下去,况且,我并未骗你,那些人并非都是你杀的,他们的死不过是因为自身的贪念造成的,与你无关!” 当时的慕云芯虽沒了意识,但她却清楚看见,那些人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才会招來厄运,而慕云芯不过是这场杀戮的替罪羔羊,她杀的仅仅只有山脚下的几人,可那些人却是将同伴置身虎口以求活命的罪人,他们罪该万死。 此刻,定身术被解的慕云芯已沒了之前的冲动,她不知慕伊菱所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那些人是否真的不是她杀的,但或多或少,她的罪恶感因为这番话而削减不少。 渐渐平静下來的她,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中闪烁着名为期待的光芒,或许她怨恨沈崖,但腹中孩子,仿佛成了她的另一种寄托,这个孩子将沒有父亲,只有一个名为慕云芯的母亲,她在心中暗暗说着,灰暗的眼睛却是更加坚定了。 看着重新振作的慕云芯,铃儿也渐渐松了口气,即便不知道这孩子究竟从何而來,但至少他让慕云芯冷静下來了,更燃起了她的希望,这样便已足够,只是,她唯一担心的是,无论孩子的父亲是沈崖,亦或是竹青,他们都是拥有纯净仙气的仙家,而现在的慕云芯已被魔气侵蚀,仙魔结合的产物,带來的究竟是喜,还是灾。 只是,这般担忧她却不敢说出口,即便她对魔族深恶痛绝,可即便慕云芯成魔了,她也并未因此厌恶甚至憎恨,成魔并非这人的本意,或许她才是最为痛苦的那人,即便厌恶,但她愿留在魔界,陪伴在慕云芯身边,至少在那人难过无助时,自己能成为她的依靠。 思及至此,铃儿斜眼瞥了仍旧放在桌上的纯黑嫁衣,心有不甘地将她披在慕云芯身上,伸手轻拍着那人的肩膀,喃喃道:“即便你的身子还有些不适,但该做的尽快做了吧!那些人已在外边等候,我们走吧!” “恩,我知道了!”许是接受了现实,慕云芯也不再挣扎,她顺从地穿上那件极为厌恶大的嫁衣,同铃儿一齐走了出去。 第125章 达成协议 “新娘子來了,该拜堂了!”寂静的大厅之上,幽暗的光线隐隐透了进來,厅堂四周都布上纯黑灯笼,正中间更是贴着大大的“囍”字,可这字却是用最为灰暗的颜色染成,显得异常诡异。(.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大厅中的人却并不以为怪异,他们理所当然地看着厅上的一切,灰暗的神情显得无比畏惧,但看着从门外缓步而來的女子,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鄙夷,无论何种神情,甚至是这里的一切,都不似在举行婚庆之事,反倒像是举办什么丧事一般。 旁观者的嘲讽,缓步而來的慕云芯自是瞧得清楚,此刻的她并未戴任何头纱,仅仅只是将丫鬟送來的嫁衣随意披在身上,便在铃儿的搀扶下,自觉走到鹰鬼身旁,抬眼间却是直直地对着上座的魔皇,毫无畏惧之色。 如此不敬的举动,魔皇却并未恼怒,他故作开怀地大笑起來,对着慕云芯便像是对着儿媳一般,开口笑道:“魔界的婚礼并非如此,但你好歹來自人界,本皇便按着人界的模样办了一个,你觉得如何!” 看着那人故作慈祥的模样,慕云芯不自觉地紧绷起來,那人的笑容是假,更多的却是警告,四目环顾后,却未发现穆毅离的身影,她心中的担忧更甚了。 她略微俯下身,朝座上那人稍稍一拜,便开口问道:“魔皇大人如此有心,云芯自是欢喜,只是我自小无父无母,惟有二哥穆毅离诚心待我,而今我即将成亲,便想见见他,不知魔皇可否批准!” 见着她如此恭敬的模样,魔皇面上一顿,脸上的喜意这才有了几分真实,他略一起身,宏伟的身躯显得无比威严,招手间,穆毅离被人从后边扶了进來,那张温和俊脸依旧苍白,但炯炯有神的目光,足以证明他的伤势在不断好转中。 “凤鸣王到!”恍然间,一声尖锐的喊声骤然响起,却让在场众人脸色一变,就连高座上的魔皇,都明显地蹙起阴邪眉眼,显然是对这不速之客极不欢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能让魔界皇者都露出如此神情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慕云芯疑惑抬眼,却见一俊逸男子从门外缓缓而來,同身旁的鹰鬼不同,那人一看虽是魔族之人,但面上却隐含笑意,眉宇间更有一股花花公子才有的潇洒与风情。 恍然间,眼前不断走來的男子,竟与风颜溱相互重合,他们二人样貌虽然不同,却都是俊逸之辈,更相似的是,两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招蜂引蝶的“风骚味”,一看便知,二人都是风流之人,她对风颜溱向來不喜,对眼前如此相似的男子,亦是如此。 这般想着,她却是暗暗低下头,双脚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影藏于鹰鬼背后,争取让自己成为透明人,这个凤鸣王此刻前來,必定不怀好意,极有可能是來找麻烦的,这种麻烦事,还是让魔界皇者來解决吧!只要不牵扯到她便行了。 果不其然,那凤鸣王一进來,目光便已凝聚在慕云芯身上,一见那个小小身影竟像条滑溜的蛇避开了他的视线,他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便抬眼看着威严站起的魔皇,略一俯身:“魔皇大人,既是我族王子娶妃,又怎能沒我这个叔叔在场呢?您说是吧!” 刹那间,他斜眼看了一旁的鹰鬼一眼,微眯的眼角带着一抹坏笑:“鹰儿,今日是你的成亲之日,我这个叔叔既然來了,便要给你送上一层厚礼,你可莫要太开心了!”说着,他伸手轻拍了手掌,莫名说了句:“红萼姑娘,你可以进來了!” 随着这声轻唤,一个红衣狐女从门口缓步而入,那人面色平和地看着厅中百态,火红的眼眸直接忽视那个一脸诧异的男子,朝座上皇者略一欠身,低声道:“妖族祭司红萼,代表妖族参加皇族皇子的婚礼!” 这抹看似平静的红色身影,让慕云芯瞬间呆愣住了,她惊诧地看着身前的鹰鬼,却在对方眼中,看见同样的诧异,以及别样的情绪,似不甘,似畏惧,又似愤怒。 看着那样的鹰鬼,慕云芯沉默地撇过头,紧抿的红唇勾起一抹苦涩:同她一样,鹰鬼也不是自愿同她成亲的,让他在心爱之人眼前同另一个不爱的女人成亲,可那人却毫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其心中该有多煎熬。 许是处于同病相怜,她破天荒地舍掉心中厌恶,悄然握紧那不断发颤的手掌,暗暗使了使劲,试图让他冷静下來。 鹰鬼的反常,处于上位的魔皇自是瞧见了,自百年前得知鹰鬼对红萼注入魔力,他便知晓两人间的恩恩怨怨,但魔界不是讲感情的地方,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未來的魔皇深陷迷局无法自拔,给别人留下攻陷的弱点。 此刻,魔皇冷脸瞪着笑得肆意的男子,但话语中却无不威胁着蠢蠢欲动的鹰鬼:“鹰儿,吉时已到,你们该拜堂成亲了,你是魔族王子,你娶的也必是魔族皇妃!” 听着这声低喝,鹰鬼的身子猛然一颤,他垂眼看着一旁的静立无语的红萼,不甘地紧握着掌中的小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孩儿知道,我是魔族的王子,亦是魔族未來的魔皇,我娶的自是配得上魔族王妃这一称号的妻子,你说是吗?我的叔叔!”说着,他硬忍着心中不快,若有所指地扫了凤鸣一眼,其中的挑衅显而易见。 感受着那般挑衅目光,凤鸣面色一顿,就连脸上的笑容都瞬间僵硬了,但片刻之后,那抹潇洒笑容重归眼底,他斜眼扫了沉默不语的慕云芯一眼,有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座上的魔皇,缓缓说道:“魔皇大人,魔族王子成婚如此大的事,除了请妖族作为见证人外,当然更少不了神族之人,凤鸣可是向上古四神之首的山神发过邀请,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他呢?” 一提及山神,魔皇那张无比威严的面庞顺间一抽,上古四神都是些疯子,百年前为了鹰儿的事,他千辛万苦之下才用世上罕见的棋盘与之交易,事情才勉强解决,凤鸣这个混蛋,难道真的引狼入室,把那个淡情山神带了进來,。 与魔皇的恼怒不同,慕云芯此刻的心情却显得有些复杂了,她诧异地看着开敞的大门,心中既有怨恨,却难免有一丝期待,想着那人是否会独自而來,破坏他同鹰鬼的婚事…… 可笑的是,那房门并未有一人进來,她的期待全数落空了,此刻,她沉沉地垂下头,耳边却传來凤鸣揶揄的笑声:“只可惜,山神仙君过于繁忙了,只冷冷说了句‘恭喜’便再无后话,这估计要让你失望了!” 看着那人揶揄的眼神,慕云芯这才清醒过來,这句“让你失望了”,看似是同魔皇说,可实际上却是同她说,他是在警告,还是讽刺,讽刺她自作多情吗?那人都说了“恭喜”,她还能怎样,为何她总是不能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服自己遗忘,说服自己放弃,可到最后关头,却总是不禁生出些期待來,这样的折磨,她到底还要承受多久。 此刻,鹰鬼似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那双宽大的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着,似在安慰,又似在相互舔着伤口。 看着那人眼中的无奈与安抚,慕云芯不自觉地勾唇一笑,却隐隐带着一丝自嘲,她回握住那双同样颤抖的手,一双眼眸冷冷瞪着依旧平静的红萼,沉沉道:“红萼,你不是说你见到我同鹰鬼成亲了吗?这已是命中注定的事,是我们需要承受的未來,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别人的祝福或是见证,有劳叔叔费心了!” 说着,二人直接无视凤鸣那错愕的眼神,直接朝魔皇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随着轰鸣的喇叭声,婚礼的鸣奏再次响起…… 房间中,已成功拜堂的一对新人相视而坐,可两人的神情并不似刚刚拜完堂的喜庆,反倒显得有些沉重,好似陷入谈判的僵局。 “我怀孕了!”慕云芯一出口,便让鹰鬼彻底愣住了,他惊诧地张了张口,硬是将即将吐出的话咽了回去,这人去偷取石灵珠,孩子也只能是那山神的骨肉了,沉默了半响,他才勉强接受如此惊诧的消息,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此刻的鹰鬼显得无比平静,至于戴绿帽子什么的,他同慕云芯本是被迫成亲,双方本就不打算发展什么感情,她肚中有无孩子与他无关,他要的,仅仅只是魔气罢了。 “方才那人便是你急需魔气的原因吧!我可以为你提供魔气,但你要教我如何控制,甚至是如何使用这股魔气,我需要强大的力量,大到足以保护我和孩子,当然,若我的力量强大了,则更有利于你们压制住凤鸣王的势力,毕竟在魔界强者为尊,不是吗?” 此刻,慕云芯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中透着一抹狠厉与坚定,以往都是因为她沒有力量,才会任人欺骗任人威胁,而今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要变得强大起來,在这个吃人的魔界,软弱只会处处受限。 看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鹰鬼心中不由得一寒,身体更是反射性地戒备起來,随即又面色沉重地注视着那个灰发灰眸的女子:她身上的魔气经过神血的浸润,已到达无比强大的境地,仅仅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下意识地戒备起來,若是她的力量彻底发挥出來,那凤鸣王的威胁,就不再可怕了。 这般想着,鹰鬼颔首应承下來:“我答应你,在魔界别人也只会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我鹰鬼的骨肉,但是,只要有人在,你必须配合我做出恩爱夫妻的模样,我不想让凤鸣王看出任何问題來,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于是,在一声轻哼着,二人的协议算是完成了…… 第126章 再见故人 光阴荏苒,眨眼间一年已过,许多东西看似一成不变,但有些人依旧顺着命运的齿轮,一点一点改变着,至少对慕云芯來说,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她习惯杀戮与冷漠,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一见血就精神溃散的软弱女子,她已习惯用手中长剑,在众多虎视眈眈的魔族中,捍卫自己的地位与权力,为自己与腹中孩子留得一丝安宁之地。 此时的魔界皇宫,已陷入一片欢呼状态,身着纯黑衣衫的一男一女,正被一群群魔人欢呼簇拥着,以此來欢迎从西北叛乱之地胜利归來的王子与王妃,每个人的眼中满含欢喜,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忌惮,特别是看向那个神秘王妃时,那抹忌惮又加深了不少。 被簇拥人群中的神秘女子,面带纯黑面具,遮掩了她大半面容,只余一双死寂的灰眸,放射出阴邪的冷意与淡漠,偶然间,一股淡淡的戾气在其中流转,而她,便是魔族王妃,,芜芯。 众人皆知,魔族王妃原是凡人,素來崇尚力量的魔族自是对此不屑,甚至连魔族将军夜魔都曾出手教训,但令人惊诧的是,那女子竟在最后关头,竟以脸上的一道伤换來最后的胜利,夜魔将军险些丧命。 他们永远记得,那满是鲜血的脸颊,一双无情之眼冷厉怒睁,所经之处,无不令人寒战瑟缩,自此,一张黑色面具,一个软弱凡人的逝去,一个魔族芜芯的崛起,魔妃的地位这才真正坐实了。 “二位大人,魔皇主上有请二位前去魔宫,以商讨魔族大事!”在一片簇拥中,一名魔族兵将出现在二人面前,芜芯斜眼看去,那是魔皇手下的将领,其地位倒也不低,而今却被派遣來召唤,想必此事有些不简单了,这般想着,芜芯不禁与鹰鬼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不安与凝重。 “恩,我们这就过去!”随着鹰鬼的一声回应,芜芯觉得手心处传來一阵暖意,她略一垂眼,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那人紧紧握着,此刻,那双如墨柳眉略微蹙起,她抽手挣了挣,却发现那人并未松开的意思,想着自己与他的协议,便也由着他牵,不再反抗了。 灰寂的大厅中,魔皇随意倚靠于高座之上,威严的面容略带不屑地看着厅中所站之人,整个人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而堂下之人一身仙气,却与整个灰暗的魔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张淡雅的面容看似平和,但微眯的明眸,却隐隐带着一丝屈辱与厌恶。 当芜芯二人进來的,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当她看见那名仙人时,脚下骤然一顿,一丝冰冷在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化为平静,无视一般,芜芯朝魔皇略一弯身,不卑不吭道:“魔皇父上!” “你们回來了,西北地区的叛乱如何了!”见着略微屈身的芜芯,魔皇直接无视底下不甘厌恶的仙人,朝鹰鬼二人问道。 这般显而易见的下马威,芜芯自是领略到了,若是平时她必定冷冷应之,或是让身旁的鹰鬼來应付,但此次…… 她朝魔皇略一倾身,余光却暗自瞥向那看似愤怒的仙子,那人的紫色衣裙无风自扬,身上的乾坤紫气若隐若现,却尽显其心中的不满与愤怒,倾身间,她隐约听见那人薄怒的低吟,在空荡的大厅中缓缓响起:“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魔族一战而名的魔妃吧!” 见着那人怒不敢言的模样,芜芯便越是开怀,似刻意一般,她亦直接无视那人的存在,朝魔皇回道:“沿途顺利,芜芯已经同鹰鬼将西北的叛乱分子全数击杀,乱事已平!” 终于,被人无视的仙子有些忍受不住了,魔皇的不屑对之她能勉强忍耐,但这女人,又有何资格将她无视,自己同她攀谈已属贵事,这个卑微魔族,有何资格无视于她,。 “大胆魔女,你可知道,本公主是谁吗?”刹那间,那紫衣仙人握紧双拳,身上的乾坤紫气大现,一条细长的紫色藤蔓在她身旁缠绕徘徊,将整座灰暗的大厅照得透亮。 见着那抹熟悉的紫气,芜芯暗笑一声,她玩味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状似恭敬地朝那人点了点头,可唇角却勾起一抹可疑的弧度:“七公主的大名芜芯又怎会不知呢?你身上的乾坤紫气更是我魔族的克星,我等魔族的下等魔物可是无比惧怕的!”这只孔雀还是如此嚣张,还真是一点都沒变。 猛然间,芜芯勾唇一笑,往昔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她看似嘲讽地瞥了紫韵一眼,曾经的她无力反抗,只能在慕伊菱的庇护之下,屈辱地忍受着,而今,慕伊菱已不在了,在她彻底成魔的那刻,慕伊菱便彻底消失了,可她,却也不再软弱无力,她已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同孩子,更有能力在这残忍嗜杀的魔界生存下去。 这般挑衅口吻,紫韵却有些受不住了,她抬眼怒瞪着玩味嘲笑的芜芯,恶狠狠地说道:“我这乾坤紫气,是否只对下等魔物有效,我们便來试试吧!”说着,缠绕在她身上的紫色藤蔓猛然一顿,瞬间改变了方向,气势冲冲地朝芜芯击去。 看着不断袭來的藤蔓,芜芯眼角一缩,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在胸口荡漾开來,她反手一转,一把诡异的寒剑握在手中,抬手间,一条条斩落的藤蔓在地上抽搐着,斩落的边缘,灰色火焰无声燃烧,悄无声息。 看着那诡异的火焰,紫韵面色一抽,身上的藤蔓不断扩散开來,每一根藤蔓带着圣洁的紫光,似疯了一般不断朝芜芯涌去,她就不信自己的乾坤紫气,会对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卑贱魔物毫无作用。 看着疯狂涌來的藤蔓,芜芯面具下的红唇略微勾起,曾经的慕伊菱便是败在这一招下,而今就算是为了她,也要将这招彻底破掉。 这般想着,芜芯紧握着手中寒剑,一股浓重的灰色气息在周身弥漫,无风自扬的灰发隐含着死寂的毁灭,剑上的寒气渐渐化为灰色,与她身上的死寂味道融为一体,好似任何力量碰触到,都会被这股灰色火焰彻底毁灭一般。 “够了,都给我住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阴沉的低喝骤然响起,随之而來的,却是一阵厚重凌厉的掌风,本应争锋相对的二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抵住这阵看似随意实则威力无比的阴寒之气。 此刻,芜芯面带惊诧地看着魔皇一眼,冷寂的眼眸渐渐平静下來,但面具下的面容却显得有些难看,魔皇这一计,不仅给了天界一个下马威,更是大致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原以为只要自己再强大一些,便能逃脱这人的掌控了,而今看來,单是那一掌都足以让自己重伤,若是腹中孩子被那人得知,之子该是多大的吸引力,起力量更是深不可测,不,不行,她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 “芜芯,沒事吧!”一旁观战的鹰鬼,抬眼看了座上出手的魔皇一眼,不禁扶住身形晃动的芜芯,沉沉道:“魔皇父上,而今更重要的是了解这女人的來意,探知天界究竟有和目的才是!”说着,他暗暗朝芜芯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过于着急。 许是听到鹰鬼的劝说,魔皇再次坐回高座之上,那看似随意的模样,就好似他从未出过手一般,只是那阵阴冷气息,至今还未消散,更让在场众人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所以,堂堂天界七公主,來我们这魔族究竟所为何事!”见双方都停下手,鹰鬼这才悄然松了口气,他沉下心冷眼撇了七公主紫韵一眼,魔族同天界向來水火不容,天界公主如此光明正大到此,必定有所依仗。 谈及來意,紫韵这才缓过神來,芜芯的无声挑衅让她失了理智,更让她险些忘了來此的目的,顿时,她从怀中取出两枚玉诀,甩手间便将它们扔到鹰鬼手中:“明日是黎域上神的寿诞之日,奉黎域上神的命令,特來恭请魔界皇族前去参加!”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纷纷有些难看,黎域上神的仙法同地位,仅次于上古四神,可与魔皇比肩,那位上神向來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又为何要举办所谓的寿宴,这不像那家伙的作风,那家伙不是向來喜音律宁和的吗? 此刻,魔皇猛地站起身來,他几步來到鹰鬼身前,一把夺走他手中的两枚玉诀,欲探查出真假,只可惜,两枚玉诀中的无上仙力,的确有黎域那家伙的仙气。 “黎域上神向來同天界无來往,就算他要举办寿宴,又为何让你來当信使!”尽管从魔皇眼中知晓此事的真实性,但鹰鬼仍旧有些怀疑,他冷眼看着紫韵,幽暗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之意。 一提及此事,紫韵自己也不禁疑惑,她不屑地昂起头,故作骄傲地说道:“许是上神觉得本公主是个绝好的人选,便派遣來了,黎域上神让我带句话,他说,魔皇日理万机,自是不会來了,此次便让两个年轻人來罢了!” 闻言,魔皇紧握着手中玉诀,紧绷的面容骤然一僵,随即又猛地大笑起來:“那个老家伙,倒是挺不客气的,让人到本皇的地盘上撒野,还不让本皇去讨回公道,哈哈哈,也罢也罢,鹰儿,芜芯,你俩便去一趟,在寿宴之上莫要丢了魔族的面子,本皇倒要看看,那个老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孩儿此去,必不会丢了魔族的面子的,父上且放心!”许是被那股笑声感染了,鹰鬼拉着芜芯略一弯身,沉沉道。 第127章 似是旧人来 深幽的灵山中,浓郁的灵气弥漫其中,淡淡的青色仙气在山中若隐若现,赫然一派灵山仙境,只是,在如此纯净的仙境中,身穿纯黑衣衫的一男一女缓步而行,二人身上隐隐透着一股阴冷之气,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二人便是从魔界应邀而來的鹰鬼同芜芯。 “站住,何方妖孽,竟敢擅闯神山之地,还不速速退去!”待二人來到山门之时,两名仙将却将他们挡在门口,一双尖锐的刀枪纷纷移到眼前。 看着二人面上的铮铮正气,芜芯心中一顿,她斜眼瞥了四周的灵山一眼,这番仙气充裕的灵地,竟让她不禁想起曾经那片幽静之地,一样的纯净,一样的神圣幽明,只是这所谓的纯净,却让她心生毁灭的冲动。 见着芜芯毫无反应的冷凝,两名守将心中一寒,纷纷握紧手中兵器,欲出手将人驱逐,以此消除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在动手的一瞬,一抹黄色光芒从眼前一闪而过,随之而來的,是一声平静的低吟:“放他们进去吧!你沒见到他们手中的玉诀吗?莫要生出什么事端來!” 听着熟悉的声音,芜芯猛地一顿,她僵硬地转过身,却见一冷漠男子站于身前,刚毅的面庞显得面无表情,唯独那双平和的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平静地移开视线。 是他,竟然是他,,刹那间,芜芯冷凝的眼角闪过一丝慌乱,她紧抿着红唇,僵硬站在原地,背于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手心甚至隐隐冒出些许冷汗。 “原來是你们,魔族的小子!”恍然间,在沈崖的身后,缓缓走出两个雌雄难辨的仙人,一人面容清秀状似女子,却身着男装;另一人俊逸清冷,身着中性白衫,却是实打实的女子,这两人便是雷神羲钰同水神荷波。 此刻,羲钰打趣地看着面色阴沉的鹰鬼,清秀的面容故作嘲弄之意:“你这小子之前不是同那妖族祭司难舍难分吗?怎么这会倒娶了个魔族女子,还是个带着面具不敢显露真颜的女人!” 闻言,芜芯眼角猛地一缩,整个人瞬间冷静下來,是的,现在的她是魔族王妃芜芯,而非凡人慕云芯,她已不是慕云芯了,这般想着,她僵硬地松开手掌,敛下心中的慌乱与惊诧,一抹平静重归眼底。 “鹰鬼娶妻与否,都应该与神君无关吧!神君莫要越俎代庖了!”鹰鬼面上的神情更加难看了,至始至终,红萼都是他心中的那块逆鳞,一旦触之,便会引起更大的反击。 可即便鹰鬼不悦,可羲钰却不打算放过他,这一年來被困于神冥山中,毫无生气的日子将他磨得快疯了,他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况且,这鹰鬼同那红萼也有些关系,都是曾经伤害过二哥的人,便是让他教训教训,又有何妨。 顿时,羲钰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鼻翼,一股电流在指尖处隐隐闪现,只是还未等他做什么?芜芯便伸手拽住那双修长手掌,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沉沉道:“黎域上神的寿宴即将开始了,恕我二人先行一步!”说着,便不顾面容错愕的羲钰,拉着鹰鬼转身离去了。 “这个魔族王妃倒是挺目中无人的,不过,这性格我倒是喜欢!”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羲钰再次摸着自己的鼻翼,指尖的电流也渐渐消散了,看來,他该找个时间溜去魔族玩玩了,整整一年呆在神冥山,他也该找些趣味了。 相较于羲钰的轻松,此刻的水神荷波却显得有些沉重了,她敛着寒光,冷凝的目光淡淡地扫向缓缓离去的身影,尤其是那头死寂的灰发,给了她强大的震撼,她暗自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却见沈崖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平静的眼眸带着复杂之意,好似他发现了什么一般。 愈是如此,荷波心中越是不安,她暗自观察着沈崖面无表情的脸庞,试探性地说了声:“大哥,这黎域上神向來行踪不定,同我们毫无交集,想必这宴会必是无聊之极,倒不如就此离去!” 荷波这么一说,羲钰却有些不干了,他好不容易才寻个借口逃脱苦海,又怎能轻易地说走就走呢?顿时,他生生瞪了荷波一眼,不满道:“既已來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就是进去瞧瞧又有何妨,好歹对那神秘的黎域上神,也能见上一见!” 见羲钰坏了自己的打算,荷波不由得双目一瞪,警告性地瞥了那人一眼,微露的指尖带着一丝纯白光芒,隐隐带着威胁意味,可言语上,却仍在劝阻着不动声色的沈崖:“黎域上神若是想见,他日再來造访却也不迟,沒必要与那些虚伪神仙厮混,如此反倒落了下乘!” 见着自家三妹急于阻止的模样,沈崖这才有了动作:他淡淡地扫了荷波一眼,那平和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直叫荷波被瞧得心虚,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抬手止住了两人的争论,淡淡回道:“羲钰说的是,那黎域上神向來神秘万分,此番前去,便去去瞧瞧那人的模样吧!” 说着,沈崖沉着地迈开脚步,缓缓朝前走去,直叫荷波气得沉下脸來,她狠狠地剜了兴奋不已的羲钰一眼,有些恨其不争:“你这小子白活千年了是不,连这点眼力都沒了吗?你见过有谁的头发是如此死寂的灰色,那魔族王妃是什么人,难道你就看不出來吗?” 听荷波一说,狂喜中的羲钰这才猛地反应过來,魔族灰发灰眸的人并不多见,至少他从未见过,等等,猛然间,一个灰发女子在脑海中瞬间闪现,顿时,羲钰不敢置信地回望着荷波,面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这,不可能吧!她怎么会跟鹰鬼扯上关系,甚至还当上魔族皇妃,不太可能吧!” 见着羲钰终于反应过來,荷波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何不可能的,她身上必定带着隐藏气息的灵物,才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只是那人的眼神,总觉得无比熟悉,那人十有**就是那个妖族女子,你真以为大哥是要看黎域上神,想必他也猜到了几分,这才走进去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跟上去啊!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相处的机会!”顿时,羲钰有些急了,当年的事或多或少他都掺和了,甚至还欺骗大哥说慕云芯跟着竹青离去了,若是被大哥知晓真相,那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某个心虚的男子不顾仍在恼怒的女子,直冲冲地追上前方沈崖的步伐,势必要将他围个水泄不通,决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着那人焦急不安的模样,相处了千年的荷波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而这反倒顺了她的意,多一个人防备总是好的,那人虽然时常有些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出该有的渺小作用的,这般想着,她也跟着疾步前行,勉强跟上前方两人的步伐。 不说荷波同羲钰的小心思,当着三神的面拉走鹰鬼,此刻的芜芯却显得有些吃力,甚至隐隐冒出些许薄汗,她将鹰鬼拉到一个隐秘之处,整个人便痛得屈身站立,双手死死地捂住小腹,紧咬的牙根似在强忍什么? 见着芜芯突如其來的变化,鹰鬼却显得有些吃惊,他慌忙扶住那颤抖不已的身子,担忧道:“你怎么了?是孩子发生什么事了吗?”说着,他却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伸手轻抚着她的小腹,隐隐感觉那里传來一阵阵有力的颤动,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了一般。 感受着小腹的一阵阵颤动,芜芯有些艰难地深吸口气,试图压下这难忍的痛楚,勉强回道:“许是这里仙力过于浓郁,孩子习惯了魔界的阴郁魔气,有些难以适应了!”言罢,她伸手轻柔着小腹,左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似在安抚腹中孩儿,阴冷的目光渐渐融化些许,隐藏着淡淡的柔和。 闻言,鹰鬼这才松了口气,他伸手扶住略微恢复的芜芯,脸上却依旧有些难看:“你体内的孩子本就不寻常,幸而只是一年,小腹才不会如此明显,依着穿界石能勉强隐藏住孩子的气息,只是此法终究治标不治本,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怕是会对孩子不利,毕竟,仙魔之子的诱惑太大了!” 听着鹰鬼如此说,芜芯亦渐渐蹙起柳眉,她轻柔地抚摸着小腹,心中却不禁担忧起來,原本想着自己再强大一些,便脱离魔皇控制,可之前同紫韵的对峙,已让她明白此法并不可行,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体内拥有魔神血脉,那孩子势必成为他的工具,到时…… 见着芜芯如此担忧的模样,鹰鬼不由得轻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你我先去黎域上神的宴会,待此事结束后,我们便向父上求得西北一处魔山,以你我需闭关修炼为借口,我再寻人假扮你,好让你偷回人界养胎!” “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你我不过是交易,而今你魔功大成,大可不必管我!”听着鹰鬼如此细致安排,芜芯面具下的面容显得有些复杂,她沉沉看了那人一眼,却见那双眼中尽是真诚之意,并无半点虚假。 自成亲之日,他们便达成协议,而今一年时间已过,鹰鬼的魔力不仅恢复,更有稳步上升的趋势,按道理,魔神之子对他亦有相当的诱惑力,他不该如此帮她的。 听着那声低吟,鹰鬼蓦然一愣,一张面庞尽是错愕,随即又化为苦笑:“你我亦是同病相怜,况且你同红萼相同模样,我又怎会……”一提及红萼,鹰鬼骤然一停,他无奈回望着芜芯,眼中的苦涩却道尽说不出的苦楚。 看着眼前男子,芜芯心中一颤,她沉沉抿着红唇,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吐出话语:“无论如何,多谢!”许是方才的轻揉起來作用,小腹的痛苦渐渐缓解了,她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幽谷紫林,喃喃道:“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第128章 孩子的危机 紫林之中,乐声四起,众多宾客盘坐于竹席之上,面露欢喜之意,好似这空灵乐声带给他们极大的平静与享受。 宾客之中,也唯有两名黑衣男女面色阴沉,这悦耳丝竹于仙家来说自是难求的心灵洗涤,但对二人来说,却成了刺耳魔音,时刻扰乱着体内躁乱的魔气。 此刻,芜芯强撑着战栗的身子,小腹上的剧痛再次袭来,她一手轻抚着稍不明显的小腹,一手死死撑住木桌,硬是将这股剧痛强忍下去。只是,随着杂乱乐声的不断响起,腹中的小家伙却显得更加活跃,不断来回撞击着,疼得她难以忍受。 一旁的鹰鬼面带焦虑地瞧了面色苍白的人儿一眼,这股乐声对他虽有影响,但他却可勉强撑下去。他一手覆上那轻抚小腹的小手,一股纯净的黑气在他手中若隐若现,似在助芜芯安抚腹中孩儿。 只是,这股魔气非但无法减轻疼痛,反倒使那淘气的小家伙动得更加剧烈,疼得芜芯紧咬牙根,一声低吟从嘴边泄露而出,紧捏着木桌的手亦有些泛白。她挣扎地推开鹰鬼的手,颤抖着低声说道:“别,别用魔气了!” 似被芜芯这略带哭腔的低吟吓住了,鹰鬼浑身一颤,猛地将手收回,阴柔的脸上布满惶恐与不安,就怕自己这魔气给芜芯带来什么危险。 这举动虽细微短促,却逃不过暗暗关注着两人的山神沈崖,他敛着深沉眼眸,看着芜芯那发白的唇角,却死死捂住小腹的隐忍模样,平静的心湖荡起一阵波澜,一种名为怜惜的情绪在心中荡漾开来。 看着那熟悉的轮廓,即便她戴上面具,可二人终究共度风雨过,即便她隐藏了气息,却又如何隐瞒得了。况且,在如此乐声下,那人不经意间泄露的魔气,已证明了她的身份,眼前之人便是扰乱他石心淡情的女子――慕云芯。 只是,她一年前不是随竹青一同离去了,为何会同魔族王子在一起,更成了魔界王妃?恍然间,他忆起那魔界凤鸣王同他说过,鹰鬼娶了名特殊的人界女子为妻,那时的他却因慕云芯的离去而陷入低迷期,也并未在意。(.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而今看来,那名人界女子竟是慕云芯! 看着因着疼痛而汗湿的额发,沈崖无奈叹息,却故作不知地将视线移到别处,不愿再瞧下去了。无论她嫁予何人,那人终究背叛了他,一个为了偷取灵珠而自毁贞洁的人,他既说过“此生不愿见她”,便是真真正正地死心了。 看着自家大哥无动于衷的模样,荷波这才缓下心来,她斜眼看着暗自隐忍的芜芯,眼角透着一抹冷凝:这女人既已成了鹰鬼之妻,她便不再追究什么。但若是她再为了石灵珠而欺骗大哥,那她,是怎样都不会放过的! 瞥见荷波隐藏的杀意,羲钰心中一颤,他满眼复杂地看着芜芯,清秀的脸上尽是严肃之意:许是他的错觉,他竟在芜芯的小腹上,感应到一股神秘的仙气,那仙气竟同大哥的灵气极为相似。可也仅是那么一瞬,那仙气便消失了,与此相反的却是一阵浓厚的皇族魔气,同鹰鬼的魔气如出一辙。 在众人心思万千之时,恼人的乐声渐渐消散了,腹间的疼痛也随之消失,芜芯悄然松了口气,紧捏的拳头也缓缓松开,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朝身旁的鹰鬼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已没事了。 “真的没事?你的脸色很难看!”看着那抹逞强的笑容,鹰鬼阴柔的脸上一顿,不禁伸出修长手掌,紧紧握着那双纤细小手,瘦弱的手心早已冒出冷汗。 渐渐的,鹰鬼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怜惜之意:这疼痛已折磨得她手心冒汗,甚至就连额上发角,都隐隐渗出些许冷汗,可她,却还能勉强自己强撑笑容,在这仙气弥漫的地方强呆下去。却不知,她如此勉强,究竟在执着什么?是因为在不远处,有那人静坐而望吗? “别想多了,黎域上神是何人物,他还未现身,又岂能让我等就此离去。放心吧,只要这乐声不响,他便不会折腾我。”芜芯垂眼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低声解释着,可余光却暗自瞥了不远处的冷漠男子一眼,忧沉的眼中染上些许复杂之色,又转瞬即逝。 “这一曲离舞,众仙们可都满意?”随着一声低吟,一名青衣仙人缓缓而来,纤细的手指轻握一只青色玉笛,那人唇角微弯,温润的眼角带着笑意,若有似无地朝不远处的黑衣女子望去。 竟然是他?!看着缓缓而来的上神,芜芯惊诧地瞪大眼眸,心中的讶异竟让她忘了身上的疼痛,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那个熟悉的温润男子,那个能吹出悦耳笛声的优雅之人,竟是神秘的黎域上神?! “哐当!”一声清脆碰撞声,让芜芯瞬间回过神来,她混沌地摇了摇头,循声望去,却见沈崖冷着一张脸,晶莹的仙酒顺着桌角低落,但那人却丝毫无觉,那双寒冰的眼眸冷冷地射向缓步而来的青色身影,那冷凝的目光,竟让她不觉忆起那个夜晚,心中不禁酸涩起来。 “原是山神仙君啊,百年前黎域入世受劫,幸得仙君照顾了。”黎域轻捏着手中玉笛,朝沈崖勾唇一笑,只是这笑,却带着一丝不明意味。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沈崖面色一凝,他挥手将桌上滴溅的仙酒吹干,眼角若有似无地看着不远处的黑衣女子一眼,淡淡说道:“沈崖自视眼力超绝,却不想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遭人欺瞒。”说着,却见他状似平静地为自己重新倒了杯仙酒,淡淡浅酌着。 遭人欺瞒?察觉到那抹淡漠的视线,芜芯心中一滞,若说遭人欺瞒,也是他沈崖欺骗了她吧,为何如今,却能如此厚颜无耻地指责她,当她听不出来吗? 许是这让人压抑的仙气,竟让芜芯失了平日的冷静,刹那间,她紧咬着牙,面无表情地回视着那双无情眼眸,微扯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淡淡附和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算是尊贵的仙君,也是不可避免的。”说着,她还故意加重“尊贵”二字,似在嘲弄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更是一脸惊诧,上古四神的威名在三界已是彻底传开,一个小小的魔族王妃,竟吃了熊心豹胆,敢如此嘲笑四神之首的山神?! 这个魔族要倒大霉了!这无疑是众仙家唯一确定的事。但更让人惊诧的是,面对这般嘲弄,山神还未有所反应,倒是一旁的黎域上神率先开口了:“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可记得一年前,本座同她,可是失了一次大大的马蹄,仙君,你说是吗?” 刹那间,沈崖目光一凝,微斜的眼角带着浓重的厌恶与愤恨,却又瞬间化为淡然一瞥,好似那抹怨怒从未出现过一般。他淡淡地扫了芜芯一眼,又来回瞧着一脸戏谑的黎域上神,却未曾说过一句,反倒冷漠地收回视线,将两人的刻意嘲讽视若无睹。 见着恢复平静的沈崖,芜芯反倒有些冷静下来了,一年前便已决定不再有任何瓜葛,现在又何必再生事端,还是忍耐下来为好,至少为了孩子,为了以后的生活,还是莫要让人发现身份了。这般想着,她缓缓收回视线,指尖下意识地轻抚着被衣服遮盖的,略微凸起的小腹,却也不再言语了。 见着瞬间安静的两人,黎域无奈地耸了耸肩,两人显然是不想再谈下去,若是继续纠缠反倒落了下乘,倒不如以退为进,反正这场宴会,长着呢! 思及至此,黎域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双手一摆却是转身坐回上座,无视着座下一双双惊诧呆愣的眼睛,随意地拍了拍手。刹那间,悠扬的乐声再次响起,几位衣着缥缈的仙女伴随着仙乐舞动起来,竟显得乐舞升平。 听着这刺耳的乐声,芜芯不禁眉头一皱,她紧握着双拳,双眼满含戾气地瞪了黎域一眼,如今想来,黎域便是竹青已是不用怀疑的事实,所以才会让她同鹰鬼代替魔皇到来,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家伙明知她承受不住这等声音,缺偏要在她耳边不断奏起,到底为了什么? 只是,还未等她想得透个中缘由,随着一声闷哼,芜芯面色瞬间一白,那双狠厉的眼眸满是痛苦之色,甚至夹杂着些许担忧,她颤抖地轻抚着小腹,一下一下地轻抚安慰着,可发颤的唇角却带着一丝恐惧与不安。 孩子,别这样,安静一些好不好,母亲有些受不住了,冷静一些,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芜芯强撑着脸上表情,心中不断暗念着,可小腹上却不断传来一阵阵刺痛,犹如千万根针在内部穿刺一般,异常痛苦。 尽管如此,芜芯恐惧的却不是如此难以忍受的刺耳,而是腹中孩儿的安危,以往的疼痛不过是阵微的钝痛,像这样的刺痛却从未遇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若再这般痛苦下去,她的孩子会保不住,会就此离她而去。 这般想着,芜芯心中的恐惧如潮水一般不断涌来,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咬牙站起,竟不顾在场众人错愕的目光,似发狠一般朝外奔去,心中想的,便只要一个念头:远离这些缠绕在耳的魔音,保住孩子! 不知跑了多久,许是身体的刺痛支撑不住,芜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勉强支撑着身旁的树木,即便听不到那个魔音了,可腹中的刺痛却丝毫不减,反倒有不断增长的趋势。 此刻,芜芯渐渐了失了强撑的冷静,她猛地端坐在地,硬是忍着身体的痛苦,勉强运功护住自己的小腹,企图留住孩子,不让其流失。可是,当她越是运功,腹中的疼痛便强了一分,惊得她不顾被反噬的危险,硬是撤掉身上的魔气。 “不要,不要走!我现在就只剩你了,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孩子,不要走啊!”小腹的疼痛越加强烈,芜芯却更觉得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孩子的离去,只能无力哭喊着。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故作坚强冷漠的魔妃,仅仅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孩子的母亲。 眼角流出的泪水滑落而下,面上不见一丝狠厉,满是恐惧的悲痛,她紧抱着小腹,整个人不断蜷缩着,犹如一个失去方向的孩童,倚靠着树木,不断哭喊着…… 第129章 迟来的真相 “孩子,我的孩子……”幽静的纱帐内,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合眼沉睡着,微皱的眉头显示其睡得极为不安。此刻,她的面具已被摘除,一道狰狞的伤痕从左额上蔓延而下,直接延至嘴角,尽显狠厉之色。此人,便是从宴会上逃离的芜芯。 看着床上极为不安的女子,黎域细细端量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纤细的双手不自觉地轻抚着,温润的眼角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随着一声极为浅淡的叹息,黎域才缓缓收回手掌,眼光却不时不时地看向那被衣衫遮住的小腹。 若不是这丫头声声念着“孩子”,他都不知她腹中竟有一个逐渐成形的,甚至是快要消失的生命。一年前将她置于魔界,不过是因为她本身已被魔气侵蚀,留在魔界是最好的选择。况且,那时的他历练结束,即将从竹青化为黎域上神,根本没精力照顾她。 可他万万没想到,慕云芯竟然会怀孕,而且怀的还不是普通人的骨肉,竟是上古四神沈崖的孩子,这便注定了这孩子必然拥有极为纯粹而又强大的仙气。只是,在浑身充满皇族魔气的慕云芯体内,注定了这孩子的悲剧。 “孩子,不要走啊!”随着一声尖锐呼唤,芜芯猛地睁开眼,一张小脸显得无比惨白,恐惧与痛苦溢满眼眸,她急切地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欲证实腹中孩儿的存在。在触碰到依旧凸起的小腹时,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孩子还在! 见着那张小脸从恐惧到安心,黎域心中却显得有些不安,他不知该如何跟这放下心的女人说,孩子尽管现在保住了,却依旧免不了失去的命运。 待确保孩子依旧存在时,芜芯这才看向身旁的男子,一袭优雅的青衣,温润的脸上却带着些许愁容。许是孩子的消息,让她不再那么冷漠,对着故人也就多了一丝浅淡的笑容:“竹青,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而且,你竟是他们口中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黎域上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见着神情淡然的慕云芯,黎域强撑温和的笑容,轻声道:“之前作为竹青不过是我的历练,我原为黎域上神,这些不提也罢。云芯,你在魔界过得如何?”说着,他不自觉地看向芜芯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痕,眉头不自觉皱起。 对方的视线芜芯自是感觉得到,她下意识地轻抚着小腹,微垂的眼眸闪过一丝晦暗,随即又化为淡淡冷漠:“我已同鹰鬼成亲了,也早已舍弃掉慕云芯的名字,而今只是魔妃芜芯。” 她淡淡地看了黎域一眼,抿着唇角,沉默了半响,才缓缓笑道:“我在魔界过得挺好的,所以不用担心。”那笑意,只存在于面上,却未及眼底。 见着如此暗淡冷漠的女子,黎域难得出现一丝犹豫,他若有似无地瞥了那毫不显眼的小腹一眼,沉默了许久,幽然叹道:“就算你改名为芜芯,便可算作真的无心了吗?自欺欺人罢了,有些东西不过浮梦一场,若是能看开些,兴许会好过一些。” 浮梦一场?瞧着那张平静冷淡的面庞,芜芯心中一厉,那张冷漠面庞随之浮现脑海,那人甚至于宴中给她难堪,指责于她。 渐渐的,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终随着心中怨恨一泄而出:“浮梦一场?那冷漠的面庞,冷眼看我坠入情网却暗自冷笑,甚至加以利用,再以自己的清高将我推入无边地狱中,这所有的一切,都能用浮梦一场轻易带过吗?” 说着,那双暗淡的眼眸瞬间燃起怒火,却又带着些许绝望:“若这所有的东西都是浮梦一场,那我宁愿沉沦在这虚无缥缈的幻梦中,至少我悟了许多,如今我已不是追着那人的无知女子,而是冷漠杀伐的魔族王妃,所以,黎域上神还是莫要费心了。” 此刻,黎域抬眸看着那张透着些许狰狞与狠厉的小脸,在她脸上,已看不出大公主素瑶的淡雅悠然,即便是同一张脸庞,却已是不同景象。不经意间,微抿的唇角勾起一丝苦笑:自始至终,她们都并非同一个人,你能用浮梦一场劝慰别人,殊不知,自己却也处于这渺渺浮梦中,不愿醒来。 罢了罢了,有些事情须得自己看透,她也该知道这所有的前因后果,没有谁能替她做决定。兴许得知真相的她,心中受的伤能少些,等孩子没了时,亦能看开些了。 这般想着,黎域轻声一叹,往事犹历历在目,却也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百年前的一次姻缘巧合,火神炎邪同大公主素瑶相遇了,想必你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吧……” “这些已是过往,我同素瑶也再无关系,莫要再说了!”一提及素瑶,芜芯面色一沉,她冷冷地敛下眼眸,显然不想提及有关素瑶的任何事。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却始终伴随着“素瑶”这个人物,即便这其中多少有些迁怒的情绪,但芜芯显然已是不愿提及此人了。 见着她如此排斥的神情,黎域无奈叹了口气,不由感慨起当年的荒唐岁月,无论是他亦或是沈崖,强将两人错认为一人,而今,报应倒是来了。 想归想,但他却未忘记自己的初心,故而继续说道:“你所知的不过凤毛麟角,事情并非他们所说的那样,一开始,素瑶同火神炎邪的相遇是巧合,而后却是有心为之了。”说着,黎域微抿着唇,百年前若是他能及时阻止,结局或许会不同吧! 世事难料,他又怎会预知得了呢?这般“若是”,怕也是痴心罢了!顿时,他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压下淡淡愁绪,继续说道: “上古四神的威名三界俱知,玉帝已是有心除之,便将计就计,派大公主素瑶夺取火神的本命灵珠。这计划本是天衣无缝,但世间唯情最难看透,大公主最后仍是以命换情,从斩仙台上跳落,而火神为救那抹残魂自愿那火灵珠相抵,无论结局如何,那本命灵珠仍旧是被取了出来……” 待黎域将事实道尽后,芜芯却始终沉着脸,神情有些晦暗不明,就连她的内心都掀起波澜:原以为素瑶之死只是触犯天条,却不想其中竟有如此曲折! 当年之事,想来怕也与此事脱不了关系,怪不得,她分明不曾招惹过那水神雷神,原是因为担忧自己成为第二个素瑶,担忧自己也毁了那人的灵珠,才这般针对自己罢! 只是这一切有与她何干,那已是一年前的事,与现在的芜芯又有什么关系呢?芜芯伸手俯于面上,那条凸起的伤痕在脸上显得有些突兀,却也昭示着她这一年所经历的残酷与痛苦。 刹那间,沉沉笑声从嘴角溢出,手中浮起淡淡黑气,一张黑色面具再次将那面容遮掩起来,冷冰冰的三字有些透彻:“所以呢?”是想让她放开所有过往,亦或是,与那人寻找本就不存在的可能性? 见着将冷漠化为面具的芜芯,黎域竟有些哑口无言,而今的芜芯已不是那时的单纯女子,那满身的戾气已是证明,就算知晓一切,她又怎会傻乎乎地黏上去呢?而今的冷漠狠厉,在将她送入魔界时,不是早就预见了吗? 恍然间,黎域生出些许悔意,明知当初实属无奈,却不该将这女子亲手送入魔界的,将慕云芯彻底毁掉的,却是有他的一份。而今,又怎叫他忍心,去揭露腹中孩儿将死的残酷事实! 看着黎域满脸踌躇,芜芯却无心查探,同黎域的相遇不过巧合,既已见到,便可离去了。这般想着,她的眼神也显得有些疏离:“而今芜芯只是芜芯,今日叨扰上神了,而今已无大碍,就恕芜芯先行离去。”言罢,芜芯悄然护着小腹,缓缓起身,正欲从床上坐起,却不料竟被眼前的男子率先拦住了。 这突兀的举动惹得芜芯有些愠怒,还未开口,却被对方的一句话惊得愣在床上:“且慢,你可曾想过为何你怀胎一年肚子却丝毫不显,却偏偏在今日险些坠胎,若是你再踏进魔界一步,你们母子二人皆是难保了!” 听着这声威胁,芜芯的脸上瞬间沉了下来,她反手握住拦在身前的手掌,幽暗眸中闪烁着些许狠厉与杀意:“竹青,有些话是不能开玩笑的,什么叫做‘母子难保’,我的孩子为何会难保?!” 许是方才即将失去的恐惧,一提及孩子,芜芯就似被扼住脉门一般,整个人变得有些激动,甚至于魔气浮涨都未有所觉,此刻的她仿若修罗,幽暗的双眸戾气横显,已然不顾自己同身前之人往日的交情了。 “你疯了,快将魔气撤去,难道你真想害死自己的孩子!”顿时,黎域惊声斥责,手上一转便将疯狂的人儿制住了,他一面运功平抚那不断躁动的孩子,一面出声安抚道: “上古山神之子本就仙力强大,却偏偏从母体吸取了与之相抗的魔气,而今随着这股魔气的增长,体内仙魔二气相互争斗,不出几日,这孩子怕是会爆体而亡,就连母体都会受到波折。你若再继续运用魔气,只会加速孩子的死亡!” “爆体而亡……加速孩子的死亡……骗人,这怎么可能,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刹那间,芜芯似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呆愣愣地看着那张无比严肃的面庞,不似说笑。 竹青不曾骗过她,她知道的,可是,她怎么可能相信,她的孩子未出世就会夭折,而且,还是死在身为母亲的自己手上,她怎么敢相信,怎么敢!这样的真相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第130章 亭中相见 听着声声呢喃,黎域不禁松开了手,他知芜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可他更知,得知真相的她怕是会更加痛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从面具上划过,此刻的芜芯早已没了原先的狠厉,仿若失了所有的武装一般,呆愣愣的模样却仿佛失了生气一般。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我的孩儿,有没有,就算是伤了母体也能保住孩子的办法,竹青,有没有?”此刻,芜芯轻抚着略微凸起的小腹,手中传来的细微跳动,无不显示着腹中孩子的存在。她无法想象,这个跳动的生命消失的场景,甚至无法相信,就因为自己的魔气,而抹杀了它存在的可能! 见着芜芯如此执拗的神情,黎域却显得有些为难,他抬手将失魂落魄的女子扶坐在床,温和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忍与悲哀,硬生生让她接受孩子即将消逝的事实,却是有些残忍了,但却无可奈何:“芜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个孩子注定无法存活的,就算你这样,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难道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离开我吗?我不信这些命,既然它已经成为我的孩子,我便不能让老天将它夺取,就算是违反天命,我也在所不惜!”芜芯面带倔强地看着黎域,紧咬的红唇带着一丝决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住这个孩子,这个还未出世的生命! 见着如此决绝的芜芯,黎域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安慰的话语无论说得如何漂亮,终究只是闲语,起不得任何作用的。只是,就放任她这般下去,怕是会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来,而这,也是他不愿见到的。 此刻,黎域深叹口气,既已知晓她的性情,又怎能真的无动于衷?罢了罢了,这办法虽有些渺茫,却也值得一搏! 思及至此,黎域只得无奈妥协,沉沉道:“有一方法,可保你腹中孩儿,只是成功率微乎其微,对母体也是极大的损害,甚至二者只能保其一,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试吗?” “我要试!”似是得到了唯一的希望,芜芯原本空洞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她猛地站起来,握着黎域手臂的手指不自觉的加大力度,指节处显得有些发白,却丝毫不觉。 见着如此肯定的答案,黎域反倒高兴不起来,他知,若他将此法说出,芜芯面临的将会是如何的尴尬与痛苦,却未必真能得到丝毫救赎。罢了罢了,即便如此,却也是挡不住的吧! “你腹中孩儿原本就含有强大的本源神力,只是灵体虚弱,才无法抵抗母体的魔气。唯一的办法,便是孩子的父亲,将本源之力灌注于孩子体内,以此激发出它自身的本源神力。只是,这过程却极为痛苦,若有一丝差池,母子二人皆有可能因此丧命!” 说着,黎域略微停顿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毫无意外地见到转眼沉默的女子,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黎域才将未说出口的话缓缓道出:“上古四神的本源之力,并非自身之力,而在于,他们与此伴生的灵珠之上。” 眨眼间,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中,谁也没有开口,就连原是迫不及待的芜芯,都显得无比沉静。此刻的她并非踌躇,而是有些混乱:竹青所言,无不暗示着她,若要就腹中孩儿,便要想沈崖索取石灵珠,只是这石灵珠又岂是她能够轻易得到的? 以往的她从不曾打过这灵珠的主意,都被那人伤及至此。或许,在他眼中,石灵珠比她重要千倍万倍,他又怎会轻易拿出呢?罢了罢了,为了腹中孩儿,即便明知不可能,也要试上一试,便是跪下祈求又有何不可! “沈崖他,回神冥山了吗?”芜芯努力恢复心中波澜,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淡淡地看向温和不减的黎域,轻声问道。只是那微颤的声音,仍旧隐瞒不了其内心的不安。 见着这般沉静的芜芯,黎域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毕竟这方法是他提出的,只能助她一臂之力了:“他们还在宴会之上,而今算来,这宴会也快结束了,我的分身已将他请入涵轩亭之中,你自可去寻他。” 闻言,芜芯略微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外走去。刚抬脚离开时,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微微叹息:“若是不成,切不可勉强,我们……我们再想办法。” 感受着对方的关切之意,芜芯勉强朝黎域浅浅一笑:“我晓得的。”即便口中应承着,但芜芯却抱着一定的决心,这番话始终是宽慰,除此之外并无他法,无论是否勉强,都必须志在必得,若是不成,那她,便同孩子一起离去吧。 这般想着,芜芯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她沉沉迈开脚步,朝涵轩亭缓缓走去…… 涵轩亭中,芜芯看着远处坐于亭子中的黑衣男子,隐约中,那人平静的面容显得无比漠然,皓月眼眸直直遥望他方,漆黑的瞳孔显得无惊无波,好似被什么事情能被动容一般。 见着那人如此漠然的神情,芜芯猛地一顿,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开始隐隐作痛,她好似又见到一年前那个漠然讽刺的男子,那个夺了她的清白却又出言斥责的男子。 刹那间,芜芯摇了摇头,试图摒除那些本应舍弃的脆弱,她双手紧握,哀痛的眼眸转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一抹坚定与决绝,便朝着不远处的沈崖走去。 “山神仙君,别来无恙。”随着一声平静呼唤,芜芯缓缓走进涵轩亭内,抬眼看着身前依旧一脸冷漠的男子,勾起一抹浅笑,冰寒的面具却掩住其面上的动摇与怨恨。 沈崖见着那抹浅笑,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幽暗,却又瞬间恢复,只余下一句漠然话语:“本座与魔族王妃素不相识,又何来的别来无恙,王妃怕是说错了。” 芜芯勾起的唇角一僵,她抬眼瞧了沈崖一眼,心中不由得一阵悲凉:在方才的宴会之上,这人分明早已认出自己了,如今却说素不相识,呵呵,这种反应,她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妾身倒是疏忽了,忘了脸上还有面具,这般,仙君可是认得了?”说着,芜芯伸手揭下面具,却丝毫无惧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显露于沈崖面前。 只见她轻抚着脸上那道凸起的伤痕,被魔气划开的疼痛似乎还能感受得到,引得手指有些发颤:“早前为平复魔族叛乱才落下这道伤痕,还望仙君莫要见怪。” 本以为会见到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可沈崖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到了,在苍白的面颊上,一道黑色的伤痕自左额处延伸到嘴角,咋一看,像极了一条黑色蜈蚣爬上面颊,显得无比狰狞。 她的脸,怎会变成这样了?!刹那间,沈崖冷漠的脸庞出现了些许裂痕,平静的眼眸中夹杂着些许怜惜。但他却不愿就此妥协,只能强压心中痛苦,故作冷漠道:“原是你,本座没料到,你竟成了魔族王妃。你我终究有些情分,虽有些迟了,但本座还是说声‘恭喜’!” 恭喜吗?芜芯面色一顿,垂下的眼角带着些许苦涩:她嫁给了鹰鬼,他却说恭喜,在这人心中,终究没有她的所在。 “沈崖,若我说,我同鹰鬼是有名无实,我对你亦是真心实意,不含任何欺骗,更不曾肖想过你的石灵珠,你是否会相信?”似着了魔一般,芜芯抬眼看着身前男子,一双灰暗的眼眸带着些许希冀,她想知道,这人究竟将她视若何物?她们的孩子,他是否会拿出石灵珠来救? 见着那双渴求的目光,沈崖心中一颤,一年来他强压着心中怨恨,强压着对这人的想念,原以为早已筑起一道厚不可破的城墙,却不想,仅仅一道希冀目光,一声渴求,便将他攻得溃不成军。 “我曾经相信过你,甚至在水儿受伤后,我依旧相信着,可你为何要同那竹青联手,为何要打伤羲钰,为何要随他离开神冥山?”终于,沈崖妥协了,他放下了山神的高傲,问了缠绕他整整一年的问题,他能忍受她的欺骗,忍受她不纯的目的,但他无法忍受,她竟联合竹青一起欺骗他,甚至谋夺他的石灵珠! 听着那人的质问,芜芯心中不免有些复杂,从那人的话中,她才知那人对她有情,可他为何就不愿相信呢,她从未欺骗过,不管是石灵珠的事,还是这些,这人就从来不曾相信过她! “我从没跟竹青联手过,我更没打伤过雷神,神冥山是我自己离开的,这一切都跟竹青没有任何关系,就连火神的事也是一样,就因为害怕我成为另一个素瑶,只为了你的石灵珠,所以才这样对我。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你为什么就不愿相信我呢?” 第131章 救救孩子! “我从没跟竹青联手过,我更没打伤过雷神,神冥山是我自己离开的,这一切都跟竹青没有任何关系,就连火神的事也是一样,就因为害怕我成为另一个素瑶,只为了你的石灵珠,所以才这样对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你为什么就不愿相信我呢?” 芜芯有些激动,她面带悲愤地看着身前的男子,过往的一切犹如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地映照在脑海中,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脸颊划过一丝冰凉,芜芯错愕地抬手抚着脸,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流泪了。一年前不想在这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她咬着牙硬是将泪水咽了回去,却不想今日的控诉,竟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或许,她至始至终都没忘记过。 原以为魔界一年的杀戮生活,让她遗忘了这些痛苦,却不曾想,这些刻意的遗忘不过是易碎的泡沫,轻轻一戳,那些伤口再次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所有的东西依旧没有改变。 看着那抹滴落的晶莹,沈崖沉默了,他沉沉地看着身前的女子,那张被刀伤覆盖的左脸,竟让他觉得有些心疼。或许,他真的错了。他一直斥责这人的欺骗,一直怨恨她的无情,可他自己,又何曾真正相信过呢?他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曾给予过,又有什么资格去愤怒呢? 沈崖面带愧疚,他颤抖地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道伤痕,嘶哑着声音,缓缓说道:“芯儿,对不起,对不起……”他猛地用力,将身前的小小人儿抱入怀中,满是愧疚地将头埋入芜芯的脖颈之上,微垂的双眼满是痛苦之色。 此刻,芜芯略微挣扎了身子,缓缓用手将人推开了。她深吸口气,默默地擦点脸上的泪痕,缓缓道:“算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你的抱歉了。”说着,她略微垂下头,双手是不是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直接说道:“现在我来,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看着芜芯再次变得冷漠,沈崖有些莫名的不安:芜芯的表现,就好似在跟他彻底道别一样,沉稳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什么事?” 芜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我怀了孩子,但这孩子现在十分危险,虽是都有夭折的可能。所以……我想借用你的石灵珠,来保住我的孩子。” 孩子?沈崖的脸上蓦然一沉,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女人早已不是他的慕云芯,而是魔族王妃芜芯了。这孩子,恐怕是鹰鬼的骨肉吧! 这般想着,沈崖心中一沉,他略带嘲讽地看了芜芯的小腹一眼,就是因为孩子有了危险,想要他的石灵珠,所以才会来找他吧?若是没了石灵珠,这人恐怕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他了吧?罢了罢了,是他先对不住她的,若是他还有可利用的地方,便让她利用去了吧! 沈崖自嘲一笑,眼中的慌乱瞬间化为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执拗与疯狂,“想要石灵珠来保住你的孩子,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芜芯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她原以为沈崖连听都不愿听她说的,却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若是孩子能够活下来,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一个条件呢? 见着芜芯面上的欢喜,沈崖心中一顿,眼中的嘲讽更甚了,但面上却依旧一脸平静,淡淡地说道:“石灵珠在神冥山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到神冥山,在那处,我为你的孩子疗伤。” 听到神冥山,芜芯下意识地浑身一抖,往日的记忆再次浮现起来。在那座山上,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若是可能,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踏进那里一步。但是为了孩子,就算是地狱她都踏得,区区一座山,不足以让她望而却步! 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回到魔界,与其毫无保障地寻找栖身之所,倒不如跟他回到神冥山,至少能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环境。思及至此,芜芯重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跟你回去!” “不行!”猛然间,一声极为冷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芜芯循声望去,却见水神荷波从不远处缓缓走来,那人面上一片冰霜,眼中更是带着极为浓重的厌恶,显然是对她恨到骨子里了。 见着来人,芜芯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幽暗,一股狠厉的气息在周身游荡。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当年又何苦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而今她只是想救自己的孩子,这人又来阻止,当真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吗? “水儿!”这声坚定的拒绝,让沈崖不着痕迹地蹙起剑眉,他淡淡地朝荷波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心意已决,让她切莫再说下去了。 可水荷波又岂是如此轻易妥协的人,她愠怒地看了沈崖一眼,眼中的冰冷带着浓重的反对,冷冷地对芜芯说道:“慕云芯,你未免太过自私了吧,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就厚着脸皮恳求大哥拿出石灵珠,你又将大哥置于何处!” 这声责骂,让芜芯瞬间沉下脸,什么叫她太过自私,那石灵珠也不过是沈崖的一部分修为,这份修为固然珍贵,但那孩子也是沈崖的骨肉,让他折损一部分修为换回自己的骨肉,这叫自私吗?若是她能救回孩子,别说是一部分了,就是自己的性命她都愿意换。在你们眼中,这孩子就当真这么不重要,甚至连这些修为都比不过吗? “这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芜芯阴翳地瞪了荷波一眼,紧抿着红唇,冷冷地吐出这么句话。这只是她同沈崖的孩子,同你这个局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点关系都没有?荷波扯了扯嘴角,一双眉眼透着阴寒,若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她早就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哪还留着她在这丢人现眼。 “慕云芯,在你眼中,大哥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是你恨不得他立即死去,永不再出现了?”水神荷波紧攥着拳头,冷冰冰的话语带着森森寒意,好似随时都准备出手一般。 “水儿,够了!”沈崖一个闪身将芜芯拦在身前,他抬手抓住荷波藏在袖口的手,她的手上正捏着一排冰针,每根冰针都散发着慑人的寒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一瞬间,沈崖的脸有些沉了下来,水儿她竟是想要芯儿的命,连噬冰针都不惜拿了出来?他抬手毁掉荷波手中的冰针,平静的眼眸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警告道:“水儿,这次我便当作从未见过,但若是有下一次,就别怪我狠心了!” 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噬冰针被毁,荷波怒极反笑,阴寒的双眸早已凝结成冰:“大哥,二哥的下场难道很不够深刻吗?你只想着那个女子,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何下场,又曾想过一脸失去两个兄长,我和羲钰又该怎么办?” 听着荷波的质问,芜芯蓦然呆愣住了,原以为失去了石灵珠,沈崖最多不过折损了一部分修为,决计不会性命难保。但听着这水神的话,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难道失去了石灵珠,沈崖就会像火神那样灰飞烟灭? 此刻,沈崖沈默地看着荷波,一双幽暗的眼眸带着些许歉意。过了许久,他才沉沉开口了:“失去石灵珠并没有那么严重,二弟会变成那样,是因为他强行让素瑶转世,违背了天道。我,不会像二弟那样的,你放心。” 一提及火神,荷波的情绪越加激动,她转头冷冷地瞪了芜芯一眼,“若是让我接受大哥的死亡,那我宁愿,让你恨我一辈子!”说着,她伸手一挥,一条白绫猛地从她袖口钻了出来,快速地朝芜芯攻去。 见着飞驰而来的白绫,芜芯面色一顿,随即勾起一抹阴郁的笑容,这个女人,当真还以为她还是慕云芯?在魔界厮杀的一年,可不是白活的!这般想着,芜芯翻手一转,一把诡异的寒剑瞬间握在手上,剑上隐隐闪烁着黑色火光,好似要吞噬一切。 芜芯紧握着剑柄,对着身前白绫一挥,那白绫瞬间燃起灰色火焰,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半空中,不留一丝痕迹。 “唔!”许是持剑的时候动用了魔气,腹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芜芯额上冒着冷汗,一张脸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她疼得半跪在地,颤抖用剑撑着地面,一手安抚似的来回抚摸着下腹,希望能缓下这阵疼痛。可无论她如何安抚,腹中的疼痛始终未消,反倒有加剧的趋势。 此刻,沈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万万没有料到,以往都会听从他的荷波竟会突然出手,甚至让他防不胜防。他冷眼瞪了荷波一眼,随即将险些倒下的芜芯扶住,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孩子,孩子……”芜芯有些慌了神,她急切地抓着沈崖的手,脸上尽是恐惧。她祈求地望着身前的男子,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沈崖,救救孩子,我们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闻言,沈崖骤然一惊,他怪异地看了芜芯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的孩子?难道,这孩子不是鹰鬼的,而是他同芯儿的? 沈崖猛地将手移到芜芯的小腹处,暗自催动灵珠,小心翼翼地将神力缓缓灌注到孩子体内。然后,他突然发觉,腹中的孩子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疯狂地吸食着他的本源神力。他甚至隐隐感觉到,除了强烈的魔气,那孩子隐隐带着一股浓厚的本源仙力,而那是,独属于他的神力! 这孩子,竟然是他的?那是他的孩子!一瞬间,沈崖喜形于色,他小心翼翼地轻抚着略微凸起的小腹,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生怕伤害了孩子一般。他垂眼看着渐渐好转的芜芯,眼底藏着一抹难言的温柔,轻声道:“放心,我会救的,救我们的孩子……” 第132章 争执 此刻,在路上渐渐昏迷的芜芯被沈崖带到神冥山上,她的面具已被取下,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蜿蜒的伤痕显得有些狰狞,额上眉角因着疼痛而紧皱着,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溅湿了枕巾。mianhuatang.info 沈崖沉默地坐在床上,俊逸的脸上显得无比沉重,就连眼中原有的平静,都被浓浓的焦虑所取代。他伸手轻抚着那略微凸起的小腹,淡淡的黄色光芒在手中若隐若现,却是沈崖使出的本源之力。 在一旁看着的荷波却显得有些阴冷,她冷冷地瞪着床上昏迷的人儿,看着沈崖的眼中更是透着浓浓的不赞同,可她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在一旁默默守候,以防万一。 然而,事情却并未如此顺利,沈崖沉着脸看着芜芯,眼里带着些许烦躁和不安:孩子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无比糟糕,依芜芯的身体状况,这孩子本该早就夭折的,可它体内却偏偏带着一股平和气息。沈崖不禁想起今日的宴会,兴许是黎域那家伙的仙气,暂时保住了孩子。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这股力量不过杯水车薪,维持不了多久。所以,在芜芯再次运用魔力的时候,腹中孩子受到影响,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孩子身上的魔气太过强大了,甚至不同于普通的魔气,那是属于皇族尊者的魔气,其力量本就强大。 但孩子体内又偏偏带有他的本源神力,那是不亚于皇族魔气甚至比之高等的力量,两股力量互不相让,在孩子体内肆虐,就算他输入再多的本源神力都无法挽回这中局面。唯一的办法便是,自己取出石灵珠,将石灵珠置于孩子体内,彻底激发出孩子体内上古四神的本源力量,将他身上的魔气彻底清除。 可若他这么做,对母体却是极大的伤害,芜芯会受此影响,不仅会失去所有的力量,稍有不慎,甚至可能丧失性命。而这场赌,他输不起! “大哥,你想做什么?”荷波似察觉到沈崖的心思,神经瞬间紧绷,一脸冷冰冰地看着沈崖,那双冰寒的眼眸带着些许审视:“若是你真打算用石灵珠救这个孩子,那我必会在孩子出世的那天,一掌将它拍死。” 荷波**裸的威胁,让沈崖不悦地紧皱眉头。他沉沉地看了荷波一眼,平静无波的眸光带着些许警告,缓缓道:“水儿,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说过,不准你再伤害芯儿他们母子,那个孩子,也是我的骨肉,你难道要对自己的侄子出手吗?” “可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我们都以灵珠为自己的本命之物,没了灵珠的下场,我需要我说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荷波显得无比倔强,显然是不肯就此退让。若是在侄子和大哥之间选一人,那她自然要选择同自己生活了上千年的兄长,她绝不会让大哥像二哥那样,落得肉身被毁,灵魂破碎的下场! 一瞬间,沈崖有些发怒了,他缓缓收回手中的本源之力,猛地站起身,一双眼带着强烈的怒意,直直地瞪着荷波,就连语气都变得无比嘶哑:“水儿,我是你大哥,这些事,我自己还有能力决断,不用你在耳边三申五令!” 荷波冰冷的唇角略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你觉得自己还有决断的能力吗?若是以前的你,是否会相信自己竟然为了一个人不人妖不妖魔不魔的怪物,而妄自动用自己的灵珠,甚至打算用灵珠,用自己的 去换取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人?” “荷波!”沈崖抬手毁掉了身旁的屏风,随着一声尖锐的破裂声,被击飞的屏风瞬间化为块块碎木,沈崖紧握着双拳,狠狠威胁道:“水儿,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慕云芯,她是你的大嫂,我不强求你喜欢她,但你必须尊重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尊重她?让她尊重一个要害死大哥的人,让她如何做到,她已经让二哥灵魂破碎了,难道还要她尊重这个杀人凶手?荷波自嘲一声,就连碎木击打在身上,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甚是就连白色的衣角沾上些许灰尘,她都突然不在意了一般。 “够了,你们别再吵了!”一瞬间,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羲钰终于忍受不住,他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整个人横插在两人中间,以边一手将二人推开了,嘴上却仍是说道:“你们这样争吵有什么也用,能吵出个什么结果来吗?不过是惊扰了病人罢了。你们难道忘了,除了石灵珠,还有一个办法救慕云芯腹中的孩子的!” “你是说……”沈崖眼睛一闪,若有所思地看了羲钰一眼,平静的眼眸带着些许担忧:“可是,那湖水每三百年才出现一次,那个孩子根本就等不到这么就久的时间。而且,芯儿刚怀孕,身体本就极不稳定,若是泡在湖中,怕是会出什么意外。” “大哥,你忘了明日便刚好过了三百年了,那时的湖水怕是会出现了。”见事情有所转机,羲钰显得有些兴奋,他斜眼瞟了床上的苍白女子一眼,却说不出厌恶还是喜欢。因为这个女人,险些就毁掉了他们同大哥几千年来的兄弟之情,或许,他还是有所厌恶的! “想要保住孩子就必须吃些苦头,我就不相信,这种疼痛会高于把石灵珠强制塞在她体内的痛苦。大哥,这是唯一的办法,既不会毁掉你的本命灵珠,也能让孩子活下来,不是很好吗?”羲钰下意识地将荷波挡在身后,双眼希冀地看了沈崖一眼,缓缓说道。 许是羲钰的话打动了沈崖,他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羲钰所说的湖他并不是不知道,在北边之尽,没三百年出现一次,只要在湖中泡满一个月,身上的魔气便会尽数消散。但泡的过程却极其艰辛,浑身犹如万蚁噬其骨,万兽啃其肉一般,甚至一次比一次痛苦。而入魔者必须长期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才有可能清除身上的魔气。 更为凶险的一点便是,一旦你开始浸泡,就必须坚持下来,一旦中途放弃,或是有一天的间断,身体便会遭受寒气反噬,倒是寒气入体,无药可救,只能随之消亡。这种凶险,以芜芯这种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法熬过来,况且她体内还有孩子,这个孩子本就脆弱,恐怕无法承受这种非人折磨。 “不行,这办法太凶险了!”最终,沈崖沉着脸摇了摇头,淡淡地开口反对着,显然是放弃了这个最为可靠的办法。他转身重新回到芜芯身旁,想要重新为她输入本源神力,将体内的石灵珠一点点渗透在她体内。 此刻,羲钰有些急了,他斜眼看着床上的人儿,却隐隐见到那人微颤的眼皮,便是这人即将苏醒,忽而脑中闪过一计。他猛地拽住沈崖的胳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急切道:“大哥,难道你真的打算为了这个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吗?若是慕云芯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用你的命换来的,你觉得她会接受吗?难道你想让她痛苦一生一世?” 沈崖猛地顿住了,他抬眼看着依旧昏迷的女子,却并未回答什么,反而淡淡地叹了口气,却依旧未放弃自己的想法,将手伸到芜芯的小腹之上。 “大哥,让芜芯去浸泡北川之湖,洗去她身上的魔气,这是最好的方法,既可以救她体内的孩子,也可保住你的性命,她只需受那么一些苦便可,为什么你非要这么顽固。若是你真不想受苦,也可在一旁帮忙护法,根本没必要拿出自己的石灵珠,连自己的命都赔上啊!”羲钰俊俏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话语中更是无比焦躁,就生怕沈崖一个冲动,把石灵珠直接动用了。 此刻,在昏迷中渐渐醒来的芜芯,听到的便是如此激烈的争执,一时间,她惊愣地僵在床上,竟连眼睛都忘了睁开。 原以为那石灵珠不过代表着沈崖的一部分修为,却不想这珠子竟是他的本命灵珠,若是失去了便失去了性命。幸好,幸好她知道的还不算太迟,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竟然用孩子的性命,逼迫沈崖用自己的性命交换,她都不知该怎样面对自己? 她只是想救回自己的孩子,但她,却不想让沈崖牺牲自己,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做交换! 这般想着,芜芯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缓缓睁开眼,双目宁静地看着三人,淡淡地说道:“沈崖,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不需要你的石灵珠了。”在那人惊诧的目光下,她艰难地坐起身,伸手轻抚着略微凸起的小腹,继续说道:“但是,我想请求你另外一件事,带我去北川之湖,我要洗去自己这一身的魔气。” 既然这孩子是因为她的魔气才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自然得由她自己洗去魔气,重新救回自己的孩子! “芯儿,你……”沈崖张了张口,想阻止芜芯这般冲动的举动,但一见到那双坚定而又宁静的眼神时,他又瞬间止住了。他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改变主意了,即便那里是龙潭虎穴,这人怕是也会去闯一闯吧! 这般想着,沈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然而,就算他答应了,却也不代表芜芯能就此乱来,他发誓,若是中途有一丝意外,他依旧会动用自己的石灵珠来守住他们母子的,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坚持…… 第133章 北川之湖 “芯儿,你怎么样了?”在寒冷北川之中,沈崖步履艰难地在冰天雪地中走着,在他背上背着一人,那人被黑色披风完全包裹住,黑色帽檐压得很低,显然是被呵护得极好。 “我没事,继续走吧!”此刻,芜芯趴在沈崖背上,疲惫地眨了眨眼睛,尽管身体无比疲倦,但她依旧暗自坚持着。她不禁紧了紧手臂,整个人埋在沈崖宽厚的肩膀之上,一张小脸紧贴着他的脖颈,心中隐隐流过一丝暖流。 北川之湖在北面尽头,且行踪不定极难找寻,沈崖原是上古四神,有着极为尊贵的身份,却愿意为了她在这苍茫北面四处找寻,甚至心甘情愿地将她背着,带着她这个累赘。他非但毫无怨言,反倒将自己保护得极好,孩子每次危险之时,亦能不惜动用自己的本源之力,其真心实意,却也让她不得不放下所有的倔强与坚持,安心地攀附着,静静享受这段美好。 此刻,芜芯紧贴着那人的脖颈,抬手拂去掉落在沈崖身上的冰霜,压着声音,轻声说道:“沈崖,若是能一直这样,没有争吵,没有误会,你就这样静静背着我一直走,这样的日子或许才是最令人向往的吧!”若是,他们能重新来过便好了。 闻言,沈崖攀走的脚步猛然一顿,虽然声音极低,但他却还是听见了。他不由得紧了紧手臂,平静的脸上透着一抹坚定和温和,沉沉道:“这样的日子会有的,待除去你身上的魔气,救了我们的孩子后,你要我何时背你,我便随时随地背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着这声安慰,芜芯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羲钰虽未言明,但这趟北川之旅必定凶险万分,莫说是寻不寻得到这北川之湖,就是找到了,想要清楚身上的魔气又岂是如此轻易就能办到的?她从不奢望能够母子俱在,只要能够保住孩子,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只是这些,她都只敢在心中想想,却不愿真的说出来,更不想打破这难能可贵的温情。此刻的她或许是后悔的,就因为自己过于执着,自尊心过强,才让她一次又一次错过了,更耽误了一年之久。若是知道如此这般下场,就是伤得再痛,她也绝不会离开这人的。 此刻,沈崖紧蹙起剑眉,冷漠的面庞带着一丝心疼与痛苦。即便不说,他也知道芜芯心中的想法,这次北川之旅虽然危险,但也未必无法存活。无论怎样,他都绝不会让她遇到任何危险的,更不会让孩子就此夭折,即便是拿出石灵珠,他也在所不惜! 一刹那,两人都不再说话,即便心思各异,却同样不想打破这份美好。此刻,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余下踩到雪地的咯吱声,却也显得异常和谐。 然而,这份暂时的宁静却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前方的冰层瞬间崩塌,一只巨大的白色冰虎出现在二人面前,白虎伸出巨大的爪子,往冰面上狠狠一拍。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地上发生一阵阵剧烈的震动,众多碎冰不断朝二人攻来。 此刻,看着张狂不已的巨兽,沈崖却丝毫不怒,敛起的眼角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喜悦:此类冰虎虽不开神智,但性子却极为骄傲,只栖息在极北之地,只饮北川之湖的水。在此处见到它,便说命北川之湖在不远处了。寻了这么久,终于让他找到了! 此刻,沈崖略一伸手,一抹金黄色的光芒在手中隐隐若现,光圈越来越大,将二人牢牢包裹其中,形成一个稳固的保护圈。不断袭来的冰块,一撞上光圈,便自然而然地停住了攻势,像是失去后劲一般,直直地掉落在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见到这般情形,冰虎显然有些愤怒了,感受到自己的地盘被人踏进,甚至遭到这人的挑衅,巨大的冰虎有些忍无可忍,它快速地朝沈崖奔来,伸出巨大的肉爪子,狠狠地朝沈崖拍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肉爪下的冰块瞬间粉碎,卷起一阵巨大的风暴,一层层粉碎的冰渣在半空中飘扬,久久不曾落下。见着这般情形,冰虎威武地吼叫一声,声声吼叫响彻冰川,传至千里之外。 然而,本应被冰虎拍到的沈崖此刻却早已在冰虎身后的百里之外,此刻的他根本没心思同冰虎战斗,况且这种情况也本就不适合战斗。 所以,在冰虎袭来的同时,沈崖却念起了隐身诀,在黄色光圈中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便踏着清风飞快跃到半空中,在冰虎身后狂奔起来。既然冰虎阻止了他的路,便足以说明北川之湖在冰虎身后,往冰虎来时的方向找寻,必能寻到北川之湖。 “唔!”许是疾风猛烈刮过的缘故,受到冲击的芜芯闷哼一声,小腹中的疼痛更甚了。她紧咬着牙,整个人死死地趴着沈崖身上,手中却不断地安抚着小腹,不断喃喃自语:孩子,听话一点,不要再乱动了,你爹正在背着娘,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所以,不要这么调皮好吧,别给你爹再增加负担了。 此刻,腹中的孩子似是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腹中的疼痛隐约有些减轻了,她伸手紧搂沈崖的脖颈,将头深深埋了进去,企图寻得一丝温暖。 似感受到芜芯的强忍,沈崖面上一顿,他紧了紧手,却不曾减缓速度,反而加快脚上步伐。他抿了抿薄唇,沉沉说道:“芯儿,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能找到北川之湖了。”说着,他勉强运起体内的本源之力,在奔走的同时,源源不断地注入芜芯体内。此刻,二人周身皆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圈,将身体紧紧包裹着。 许是沈崖本源之力的影响,芜芯觉得,身体的冰冷渐渐消散,一股股暖流从手上传递而来,缓解了身体的痛苦。一时间,芜芯冷冷地看着那张刚毅的面庞,那人仍旧一脸面无表情,咋看之下有些冷漠无情,但若是细看,却能见到那双平静的眼眸中隐隐闪过的焦躁和担忧。 一直以为这人无血无泪,只有冷漠的寒冰缠绕,毫无感觉。可她而今才知,沈崖并非真的没有情感,他不过是善于隐藏罢了,他的爱向来沉稳,再炙热的感情都被他藏在那双看似平和的眼眸中。可她却顾着谴责怒骂嘲讽,从不曾细细观察过。若是她再仔细些,再多看看他,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一瞬间,芜芯紧咬着牙,强烈的悔恨占据了整个内心,她暗暗仰起头,试图收回眼眶中氤氲的泪水,有些哽咽道:“我没事的,你保留些体力吧,莫要太过勉强了。” 此刻,急于赶路的沈崖没有察觉到芜芯的转变,他轻轻地点了头,算是回应了她的关怀,但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止,源源不断的本源之力依旧传输到芜芯体内,从未间断过。 不知过了多久,当狂烈的冷风渐渐缓和下来的时候,芜芯这才疲惫地睁开眼,却意外见到一面看似滚烫的湖水,不同于外围出布满冰块的寒冷,一股股热气从湖面上散发出来,却让芜芯打从心里觉得,这面湖水让她觉得一抹寒栗,体内的魔气甚至隐隐沸腾,似在恐惧什么。 “这便是北川之湖了,不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湖,却是别有一番景象。”看着湖中隐隐散发的热气,他能深刻感受到,这一缕热气蕴藏着醇厚的仙气。即便只是被这些热气熏泡着,方才运功过度的疲劳渐渐舒缓了,就连体内干涸的仙气都隐隐得到滋润。果然是仙湖! 不同于沈崖的放松,此刻的芜芯显得无比焦躁,面上甚至有些狰狞,她阴邪地看着眼前的湖水,体内的魔气开始不受控制地疯涨着,眼中的灰色渐渐化为死寂,一股狠厉的气息从她身上迸发而出,与这扑面而来的热气相互抵抗着。 见着芜芯这般特殊情形,沈崖诧异地瞪大眼睛,随即又化为一丝了然:这雾气对他来说就像是补品一样,但对于芜芯来讲却成为最为煎熬的折磨。这股热气蕴含着极为浓厚的仙气,而芜芯身上却又带着浓烈的魔族气息,二者相互抵抗,必有一方抵消。 思及至此,沈崖伸手紧拽着那双不断颤抖的手,沉沉道:“芯儿,为了孩子,放弃抵抗,让那些雾气进入你的身体,将你身上的魔气洗清!”看着芜芯痛苦的模样,沈崖脸上一顿,垂下的眼眸带着些许柔和,却也无比坚定。 他知道,为了孩子,芜芯什么都愿意做的,即便是无比痛苦的事,她也会做的。所以,他不会去逼迫,他试着相信这个女人,相信她的决心和毅力! “可是,我,我好难受!”一提及孩子,芜芯这才有些清醒,她面带痛苦地看着沈崖,阴翳眼中带着挣扎,随即又渐渐变得无比坚定,“孩子,我的孩子!” 刹那间,她紧咬着牙,强压着身上的痛苦,心中一狠,纵身一跳,直接跳进北川之湖中,任那满是热气的湖水将自己淹没。 第134章 危险之际 “啊!”一瞬间,身上像是被狠狠碾压一般,身体的每一次都传来剧烈疼痛,又像是被千万蚂蚁啃噬一样,除了剧痛却又瘙痒难耐,令芜芯难受得高喊一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疯狂地在水中拍打中,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逃开,但一想到腹中孩子,却又无法离开,只能不断拍打着水面,以此缓解身上的痛苦。 见着猛然跳水的芜芯,沈崖惊诧地瞪大眼眸,他眼睁睁地看着在水中不断拍打的人儿,衣衫已被湿热的湖水沾湿,黏黏地附在身上。玲珑的曲线在朦胧雾气中若隐若现,沈崖却毫无欣赏之心。他的目光深深地被那微凸的小腹吸引了,他清晰地感应到,湖中的纯净仙气汹涌地扑向小腹,其速度之快,竟让沈崖有些嗔目结舌。 这孩子,还未出生便有如此大的仙力,日后必定不凡!沈崖心中无比自豪,面上却动作迅速地跳进水中,朝芜芯的方向迅速游去,这孩子现在还很脆弱,若是一次性吸收如此强大的能力,必会给自身和母体带来伤害,他必须由此做个缓冲。 这般想着,沈崖稍微定了定神,他缓缓运起石灵珠的力量,在自己和芜芯周围做了个防护罩,刹那间,炙热的湖水有些平缓了,缕缕仙气透过防护罩,晃悠悠地流到芜芯体内。 因着沈崖的介入,芜芯这才有了喘息之气。她强忍着痛楚,疲惫地睁开眼,缓缓看着身前暗自施法的男子,那人依旧紧抿着薄唇,额上剑眉却隐隐蹙起,似在担忧什么。 其实,她是知道的,自己体内的魔气如此顽固,不仅有鹰鬼的皇族魔气,跟继承了慕伊菱所给予的魔气。若是让这一丝一毫的仙力缓缓渗透,只能得到缓解,却无法真正清除她的魔气,也只有方才的猛烈冲击,才能撼动那沉稳不变的魔气,真正瓦解破碎! 只是,如此强烈的冲击必会留下后遗症,莫说是她自己了,就连孩子都会有危险。既然两者只能取其一,哪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刹那间,芜芯的眼神有些变了,她沉迷地看着身前的男子,不由得伸手轻抚着那张刚毅的面庞,纤细的手从额上剑眉,缓缓下落,顺着高挺的鼻翼滑至薄唇,若是她之前能仔细瞧上这张脸,将它牢牢记在心底便好了。 “沈崖,尽管那时已然深陷,但我却从未认真同你说过,我爱你!”芜芯轻轻抚着那张脸,轻声说道。随即,她倾身靠在沈崖身上,虔诚地将唇轻轻印在那张薄唇之上,眼中满是爱意。 看着那双爱意满溢的眼眸,沈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伸手紧拥着怀中人儿,不由得加深了这个轻吻。他霸道地拥着,舌头撬开了那张湿润红唇,迷恋地舔舐在每一个角落,好似要透过这个吻,将芜芯整个人生吞下肚一般。 感受着如此强烈的阳刚气息,芜芯心中一颤,她顺从地张开嘴,任对方在口中驰骋,身体更是不由得战栗起来。过了许久,相互交缠的双唇才缓缓松开,缠绕的透明顺着唇角滑落,直直地低落在湖面上。 此刻,芜芯面色涨红地趴在沈崖胸前,迷茫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满足与心甘情愿,却也隐藏着一抹不舍与遗憾。 带到呼吸通畅后,芜芯这才缓缓起身,她轻抚着小腹,对沈崖轻声说道:“沈崖,还记得一年前的事吗?在离开神冥山后,因为我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体内的魔性发作,自己无意识地杀掉了很多人。当时我就想,自己不如就此离开算了,离开这个世界,免得成为让所有人厌弃的魔物。”回想起当初的一切,芜芯沉沉地叹了口气,却也渐渐从当初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芯儿,我……”听着声声低吟,沈崖面色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些许愧疚。即便她说的如此平淡无味,但他知道,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却是极其难熬的,当初的他不也是如此吗? “我没事的,是因为这个孩子,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更让我能够勇敢活在魔界那个极为阴暗的地方,是它,让我彻底重生,成为了芜芯。”说起这个孩子,芜芯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就连声音都变得无比温柔。 沈崖心中一疼,他伸手将芜芯紧搂在怀中,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孩子的,我绝不会让他还没出生,就面临夭折的命运,他一定会活下来的!” 芜芯轻笑一声,也乖顺地伏在他胸前,继续说道:“我相信,我的孩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所以,撤掉这层防护圈吧,你只需保护我们的孩子,我自己能够坚持下去的。”这声音显得无比平淡,好似在说极为普通的一件事,却透着一抹坚决。 “你在说什么?”沈崖怒声叱喝,面上的平静终究还是破碎了,他沉着脸,面带不愉地瞪着她,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是收了防护圈,源源不断的仙力必会汹涌而来,你根本就没法支撑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我会没事的,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必须得活着,否则即便孩子救活了,他也没法出来不是吗?”芜芯扯了扯嘴角浅笑道。 这女人,还开起玩笑了是吗?沈崖有些气急了,他伸手拽住芜芯的手臂,垂下的眼眸带着强烈的反对:“我说过了,我会让你们母子平安的,无论是孩子,亦或是你,我都会救!” 看着那双执拗的眼睛,芜芯猛地一顿,心底的某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颤动,隐约中眼眶有些发热。她慌忙仰头,深吸口气,硬是将眼中湿润重新逼了回去。 她缓缓垂下头,低吟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看着你拿出石灵珠的,我们两个,你是没法都救的。况且,我又不是真的去送死,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也是要闯一闯的,我可不愿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娘亲。” 芜芯惨淡一笑,她往后走了几步,缓缓退出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转身离开了金黄色的光圈。刹那间,汹涌的湖水再次涌了过来,身体再次承受着剧烈的疼痛,芜芯猛地惨叫一声,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颤抖叫嚣,在不断反抗着。 此刻,沈崖黑着脸,咬牙看着不断受苦的芜芯,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未停,他小心翼翼地动用着灵力,将那凸起的小腹用光圈包裹着,尽量避免腹中孩子手中伤害。只是,耳边的惨叫不断响起,没一声都种种打在心头,让他难以承受。 “啊!”芜芯紧闭着眼睛,身体的疼痛让她不断嘶吼着,她紧握着拳头,体内魔气开始泄露出来,肩上长发无风而扬,一张狰狞的脸尽是狠厉之色,扭曲的脸,伴随着蜿蜒的伤痕显得无比恐怖。此刻的芜芯,像极了在魔界的战场上不断厮杀的杀神,毫无感情的眼眸尽是狠厉与无情,抬手间会毁掉一条又一条生命,难以自制。 “我受不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剧烈的疼痛让芜芯渐渐挣扎起来,仅存的意识在极度的痛苦中渐渐消散,只余下身体的痛觉。她不停地拍打着水面,泪水不自觉地从脸颊滑落,她不断怒吼着,恳求着:“沈崖,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好痛啊,痛死我了!” 见着如此痛苦的人儿,沈崖手上一顿,心中更是受着无止境的煎熬。他沉着脸,心下来不及犹豫,便直接出手了。一瞬间,一颗金黄色的玉珠从沈崖体内飞了出来,高高停留在二人上方。 此刻的沈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他挣扎地站起身,伸手拉住不停嘶吼的人儿,心中暗暗运力剩余的本源之力,将所有的仙力凝聚于身上,便将她整个人环抱其中,不断地靠着身上的仙力安抚着。此刻的玉珠,却极为快速地从芜芯正在嘶吼的嘴中滑入,彻底被她吞了进去。 因着口中的灵珠,一股暖流随着那颗灵珠滑至小腹,所有的痛苦竟渐渐消散了。芜芯迷茫地张开眼,略微一顿,这才醒悟过来:沈崖他,终究还是动用了石灵珠,他把灵珠给了她了…… 此刻,看着面容倦怠甚至透着些许苍白的男子,芜芯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明显的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渐渐没了力气,那人的重量渐渐靠在自己身上。 怎么办?该怎么吧啊?芜芯手足无措地扶起不断压在身上的沈崖,清明的双眼带着惊慌之色,她无助地抱着沈崖,泪水已然滑落,“我不是说不准用石灵珠的吗?对不起,对不起,沈崖,我不该这么快认输的,我不该说出那些话的,对不起。石灵珠还可以再拿回去吗,你快拿回去啊,相信我,我不会了,不管有多么痛,我都会拼命忍住。所以,你不要死啊,不要!” 一瞬间,芜芯无助抱着沈崖,脸上有些狼狈不堪。她不断哭喊着,整个人就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甚至忘了自己该怎么做。 “我不是说过,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我都是会救的吗?”沈崖疲倦地睁开眼,勾唇勉强朝芜芯一笑,他伸手轻抚着芜芯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难得温和道:“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我只是有些倦了,让我睡会吧,睡醒了我便会起来的。” “别,你别睡啊,醒醒,沈崖,你醒醒啊!”见着男人愈加疲倦的面容,芜芯有些惊惶了,她不停地摇了摇他的肩膀,不断哭喊着。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唤,那人还是闭上双眼,渐渐睡了过去。 一瞬间,芜芯用尽气力,想将人移到湖边,可体内的石灵珠仿若发挥了作用一般,一阵浓浓的疲倦顿时席卷而来,她拼命地睁开眼,可无论她如何努力,眼皮还是不停使唤地闭上了。她想,既然沈崖已经死了,那她活着怕是也没什么意思了。只是可怜了肚内的孩子,好不容易救活了,怕还是要被这湖水给淹死了。 然而,在两人渐渐滑落湖底的时候,奇迹却发生了。芜芯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这个光芒越来越大,甚至将两人都彻底包围住了。突然间,两人的身体像是被人扶了起来一般,缓缓从湖中浮了出来,半飘在空中,缓缓移至湖边。 此刻,二人依偎地躺在湖边,可身上的光芒却并未消散,反倒更加浓烈。光芒中,沈崖那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渐渐平稳,像是安全度过了危险期一般,静静沉睡着…… 第135章 成亲了!(完结) 神冥山中,大大的“囍”字贴满每个房间,四处更是张灯结彩,声声喜庆的喇叭声打破了山中原有的幽静,给这个山林带来了别样的欢乐气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房间内,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在铜镜前,镜子旁的凤冠栩栩如生,仿若一只真正的凤凰跃然而出。然而,在如此喜庆的日子中,铜镜前的女子却显得异常别扭,她时而扯了扯身上的新娘嫁衣,又时而摆弄着桌上的凤冠,显得不习惯。 这个女子便是早已摆脱魔气的芜芯,不,此时她已恢复原来的名字,原为慕云芯了,而离她摆脱魔气的那次凶险,却是过了三年之久。 那时的确无比凶险,石灵珠净化了她身上的全部魔气,却也尽数毁掉了她的修为,但那灵珠却也同时滋养了她的身体,让她得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她是幸运的,但沈崖却因为失去了石灵珠,没了自身的仙力,只能依靠着残余的力量保持形体,却也同样长生不老了。 沈崖虽然并未说什么,但慕云芯始终觉得愧疚,当初若不是她固执自见,却又无法坚持下去,沈崖又怎会触动石灵珠,修为尽失呢?但沈崖却并未觉得遗憾,他反倒觉得,没了石灵珠却也让他得到了更为珍贵的事情。 随后一年,孩子出生了,是个活泼的男孩,而沈崖的石灵珠则同孩子融合在一起。因此,那孩子一出生便拥有极为强大的神力,其灵智也早已开启。那孩子虽不能立即说话,却能在意识海中同人交谈。而今那孩子已经两岁多,同凡间界的五六岁孩童一般,能说能笑,能蹦能跳。 此刻,慕云芯有些别扭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的伤痕已被北川之湖的湖水给彻底治愈了,两边的脸同样白皙,没有任何的伤痕。可她却依旧觉得不怎么舒服,特别是在穿上这件嫁衣后,整个人就更加别扭了。 她想,这张脸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而今算来,她都已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还是个三岁孩子的娘亲了,而今才来举办婚礼,甚至是在孩子面前成亲,她这张老脸就不知往哪儿放。 更何况,她五年前在箭浦寨中准备成亲时,便发现了整个山寨的秘密,甚至险些丧命;四年前又曾经在魔界成过一次亲,而且对象还是个想看两厌的鹰鬼;而今这是她第三次成亲,却不知又会发生什么破事!这般想着,慕云芯看起来更加不安了,她面带踌躇地看着桌上的凤冠,始终没有将其戴上的勇气。 “慕云芯,你还记得我吗?”恍然间,一声熟悉的叫唤在门外响起,慕云芯一转身,却见到多年不见的铃儿站在门外,此时的她仍旧一脸活泼,却也隐隐带着一丝成熟韵味。那人的身上早已没了隐约可见的妖气,反而多了一抹仙气。 一见到这个丫头,慕云芯顿时气不打一处。她前阵子才知晓,这只小蛇非但不是妖族之人,反而是属于仙族的,更是月老的徒弟。至于她当初来到箭浦寨的目的,她也只是隐约得知,若是严格说来,这铃儿倒算是她同沈崖的牵线红人吧! 这般想着,慕云芯朝她温和一笑,没好气地回道:“你这副鬼样子,就算化成灰了也还是那样。”许是遇到熟悉的人,慕云芯渐渐放开了些,她瞬间恢复原有的邋遢模样,穿着繁琐的红嫁衣,便随意坐在椅上。 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慕云芯,铃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声揶揄道:“怎么这么不开心,你都成了老姑婆了,难得大名鼎鼎的山神还肯娶你!” 这张臭嘴!慕云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面上反倒有些局促。她沉默了片刻,这才鼓起勇气,抬眼问道:“铃儿,二……二哥他在哪里?” 一想起穆毅离,慕云芯的心情就显得有些沉重,在魔界的那段日子,她一直显得无比阴郁,情绪更是时常有些不稳定,那时的穆毅离,可以说是她在魔界唯一的亲人,更是她唯一的依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但是魔主的告知下,她才得知穆毅离当初不过是假意被他击中,自愿受伤的,只为诱她答应魔主,代替红萼成为鹰鬼的妻子。 当时的她可谓是无比愤怒,甚至想也不想便跑去质问他。原以为穆毅离会否认,但她没料到,事实竟是魔主说得那样,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妖族演的一场戏。 所以,她愤怒了,自己被唯一的依靠背叛了,当时的她更被魔气所掌控,想也不想便动手伤了他,甚至将他驱赶出魔界,同他一刀两断。 到之后慕云芯洗除魔气,彻底清醒的时候,穆毅离却早已失踪了,他既没回妖族,更没再去魔界。她根本寻不到任何消息,穆毅离就像是从这世上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寻不到了。 一提及穆毅离,铃儿却有些沉默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慕云芯一眼,轻声道:“一年前他受了重伤,被我救了,而今就藏在月老庙中。你,你不怪他了吗?” “其实,当年也是我太过冲动了,二哥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更何况,即便不是亲生的,但他毕竟是养我护我的二哥,那些气也早就消了。况且,现在的我不也过得很好,知道他没事,我便也放心了。”慕云芯淡淡地松了口气,弯起的眉眼依旧无比柔和,却是真的放开了很多事情。 见着她这副模样,铃儿却显得有些惊诧,仅仅几年,这丫头倒是变了很多,似乎变得成熟多了。此刻的铃儿在心底也终于松了口气,慕云芯毕竟是她的朋友,两人若是继续闹矛盾,她这个中间人可是很难做的。况且,若是告诉他这个消息,那人怕是会无比欢喜。若是他这次能来的话,兴许会更加热闹。 “慕云芯,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于有些长进了,甚至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此刻,隐约瞥见从房门外一碰一跳跑来的小男孩,铃儿的心情蓦然愉悦起来。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软儒的小孩,她就不禁想起儿时的慕云芯,更想起那段同慕云芯一起荒唐的日子。而今想来,那段时间却是她最为快乐无忧的日子吧! 闻言,慕云芯转身一看,果不其然,房间外有个小孩穿的一身红衣,像个小喜娃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样类似红盖头的东西。蓦然间,慕云芯笑着的唇角瞬间僵硬了:这蠢孩子,不知道你娘最担心的是什么吗?这么欢喜做什么,还把她藏起来的红盖头都找了出来! 此刻的沈赤火却丝毫未觉,他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娘亲,柔嫩的小手摇摆着手中的红盖头,软软道:“娘亲,你的盖头掉了,你看,我帮你重新找了回来!” 看着慕云芯一脸怪异的神情,铃儿多少猜到了一些,再看着小孩手中摇来摇去的红盖头,终是忍不住爆笑出来,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哈哈哈,慕云芯你孩子……真的,真的挺像你的,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见着如此幸灾乐祸的铃儿,慕云芯不禁蹙起柳眉。她不怀好意地瞧了铃儿一眼,随手收掉男孩手中的红盖头,像个狼婆婆一样开口诱惑道:“火儿,娘亲带你去玩个游戏如何?” “可是,娘亲不是要和爹成亲吗?”神赤火不解地歪了歪脑袋,骨碌碌的大眼却眨巴着,隐约有些挣扎,似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见着孩子犹疑了,慕云芯不由得再加把劲,继续说道:“没事,我们很快就回来啦,不会耽误时间的。娘亲带你到凡间玩个游戏,一个叫做山贼抢劫的游戏,如何?” “慕云芯你该不会是想……”越听越不对劲的铃儿抬手指了指笑得极为狡诈的女子,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想从这房间逃离出去。这山神即便没了石灵珠,也不是她这个小仙可以招惹的,若是让他知道慕云芯的逃婚有她的一份,慕云芯会安然无恙,她的事就大条了! 可惜的是,慕云芯又岂会让她轻易得逞,她笑眯眯地抱起沈赤火,一手却紧抓着铃儿不让她就此逃离,嘴上却对怀中孩子说道:“那火儿带娘亲离开吧,娘亲带火儿去玩游戏!” 怀中的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挥,一阵金黄色的光芒瞬间将三人包裹其中,眨眼间,便消失在房间中,只余下一条孤零零飘在半空中红色头巾。 于是,等到大厅中的沈崖等到消息的时候,便听到婢女们说的,夫人带着少爷逃婚了,两人跑到凡间界去抢劫去了。沈崖略微一笑,像是有所打算一般,淡定地告知众人,他要同妻子一同去凡间游历成亲,便也转身离去了,只余下错愕的众人。 凡间界中,同样是在浓密的草丛中,身穿一身红衣的慕云芯抱着孩子躲在其中,丝毫未觉自己身上的红衣是如此显眼,明眼人一望就看出来了,还用得着躲吗? 此刻的沈赤火乖顺地趴在地上,抬眼不解地望着一脸兴奋的慕云芯,轻声道:“娘亲,我们不是要玩游戏吗?怎么要藏在这里,难道是要捉迷藏吗?” 慕云芯好心情地看着空旷的山路,转身用力揉了揉赤火的脑袋,欢喜道:“恩恩,等有人来的时候,我们就跑过去抢劫……你看,这不是有人来了吗?” 慕云芯兴奋地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人,那人穿着一身红衫,刚毅的面庞显得异常平静,但若是细看,却能察觉出那双幽深的眼眸带着些许宠溺。 此刻,慕云芯兴奋地爬了起来,伸手抓着沈赤火的手便往那人跑去,嘴上还不停地说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慕云芯可以停顿了一会,她抬眼打量着身前的男子,兴奋地继续说道:“留下你的人来!” 沈崖浅浅地弯起薄唇,垂眼看着身前一大一小的人儿,难得好心情地开起了玩笑:“我的全部身家都被拿走了,又岂能不从呢?遵命,我的夫人!”说着,他伸手将这一大一小拥在怀中,面上的柔和笑容依旧浅浅的,却显得异常满足…… 番外 1 在魔界的日子里 当芜芯成为魔族王妃之后,她体内的慕伊菱便渐渐被她吸食了,两人合为一人,算是彻底堕入魔道了。此后,她的性情也就大变,欢脱的性子彻底收敛了许多,整个人犹如一把出鞘的剑,显得无比锐利阴狠,就连出手杀人都显得理所当然,毫无反应了。 也只有在对待穆毅离和铃儿的时候,芜芯才算真正活着,对着他们也才能放松下来,一双狠厉的眼睛渐渐变得柔和,却也隐含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魔主,穆毅离原本不属于魔界,而今他的伤好了,让他离去吧!”幽暗的大厅中,芜芯半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想座上之人请求着。 魔皇随意倚在椅上,一双眼傲然地瞧了芜芯一眼,弯起的唇角却带着一丝讽刺:“芜芯,魔族之人,是不该有此类感情的,穆毅离这个人,本皇劝你最好不要管。” 魔皇的话,芜芯向来是不屑听从的,但为了穆毅离能顺利离开魔界,她还是妥协了。她缓缓垂下高傲的头颅,敛起眼中的厌恶,沉沉道:“芜芯知晓的,只有穆毅离他离开了魔界,芜芯才能更加无情,也能更加心无旁骛地为魔皇做事!” “呵呵……”魔皇嘲讽地笑了一声,他蓦然觉得,这个跪下却又不愿服从的女人有些可笑,他随意地瞧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更加无情吗?那本座就成全你!只是……若是本座告诉你,当年那穆毅离原本可以躲开红萼的攻击,却为了让代替红萼而故意为之的,你又当如何呢?” 闻言,芜芯坚定的心隐隐有些动摇,她眉头一颤,却又瞬间化为一缕冷情,低声道:“芜芯不当如何,多谢魔主成全。”二哥她,又怎会以自身逼迫自己,这定是魔皇的诡计,还是勿要相信! 见芜芯依旧一脸平静的模样,魔皇自觉无趣,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直接命令道:“穆毅离可以走,但这次的北征你必须胜利,否则一切免谈。去吧,本皇有些累了。”说着,他静静合眼,看似疲倦地睡了过去。 “是!”芜芯低沉地应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转身匆匆离去了…… 当芜芯来到穆毅离的房间时,正巧看到那个温和男子坐在椅上,手中拿着茶杯安静品茗着,如此惬意的模样,完全不似被人软禁起来,倒像是来别人家里做客一般。 看着这般惬意的穆毅离,芜芯烦躁的内心破天荒地有了一丝宁静,僵硬的脸上渐渐勾起一丝笑意:“二哥,你倒是无比惬意啊,伤养好了便在这里喝茶。”芜芯缓缓走了进去,随即坐在穆毅离身旁的椅上,自然而然地拿起茶壶给自个倒了杯茶,浅浅品茗着。 “你不也是?有时候静下心来喝杯茶,还是挺不错的。”穆毅离弯起温和的眉眼笑了起来,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对着芜芯笑着说道:“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刹那间,芜芯喝茶的手略微一顿,随即微仰着头,缓缓饮下剩余的茶杯,这才轻声说道:“二哥,你今天便离开魔界吧,我已经同魔主说了。”她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微垂着眼,一双阴暗的眼眸时而看着身前笑得无比温和的男子。 穆毅离猛然一愣,随即又立马反应过来,他“砰”的一声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站了起来,温柔的眼角带着些许诧异,“你说什么?你跟魔主交换了什么条件?” 条件?芜芯勾唇一笑,一双狠厉的眼睛带着些许嘲讽,不过是继续替他卖命,帮他扩张领土罢了,这又算是什么条件?即便没有穆毅离的事,这些她照样都得做! “没有,此次魔主并未说什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说来也怪,他竟说当初你是故意受红萼一击的,说是为了让我代替红萼嫁进魔界。如此荒唐的事,我自是不会相信的,二哥放心离开便是,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芜芯故作坚强地放下茶杯,抬眼朝穆毅离笑道,却猛然发现,原本震惊的二哥,此刻的目光却有些闪躲,甚至于脸上都隐隐透着一丝愧疚。 难道魔主所说的,竟是真的?!刹那间,芜芯微暖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眼中满是怀疑和震惊。她颤抖地站起身,对着穆毅离一字一顿地说道:“二哥,难道当初,你真的自愿受红萼一击,就为了逼我代替那个女人?” “小妹,我……对不起。”穆毅离无比愧疚地看了她一眼,却始终没有反驳什么,只能无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愧疚。 对不起?呵呵,若是对不起有用的,为什么还会有人死呢?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十几年的兄妹情谊是假的,为她受伤是假的,就连为她反叛妖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哐当!”桌上的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芜芯满脸愤怒地瞪着穆毅离,手中紧抓着桌沿,她紧咬着牙,硬是忍着因着怒火而不断涌起的魔气,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我二哥吗?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见着这般阴狠的芜芯,穆毅离心中一颤,为何是同一张面容,如此单纯的小妹竟会变得这般模样,如此冰冷,让人这般……不寒而栗。或许,小妹的改变并非他一人造成的,但他,却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小妹会变成这样,也是他的错吧! 此刻,穆毅离沉默地低着头,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浮现在脑海中:他那时的确是想带小妹离开的,但一瞬间,他听到了红萼的话,她要他实现百年前的诺言,一个捆绑他一生,不得不去践行的诺言。所以,他只能妥协了,那次重伤,兴许是他对自己的惩罚,惩罚他为了自己而自私地利用小妹。 或许当时,即便是自毁誓言,即便对不起绿萼,他也不该将小妹轻易交出。或许如此,小妹也不至于陷入这般痛苦之境。 “小妹,对不起!”穆毅离深深叹了口气,一双温和的眼眸满是愧疚,但他却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单纯地不住重复着,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听着声声抱歉,芜芯心中怒火却燃得更加旺盛,她要听的根本不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她只想要得到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让她平息怒火,原谅这人的理由。可是,无论她说什么,穆毅离至始至终都沉默着,什么也不解释。 此刻的芜芯算是明白了,她只觉得无比讽刺,这个所谓的二哥不断背叛自己,将自己推入这无止境的地狱之中,而自己,竟然像个傻瓜一样,自以为是地跑去请求魔主,让这人离开这个地狱!呵呵呵……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怪不得,怪不得魔主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他是算透了这一点吧! “哈哈哈……”一瞬间,芜芯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张狂地大笑出来,那双无比震惊的眼眸,渐渐被寒冰所覆盖,面具下的唇角,满含嘲讽之意。她猛地运起体内魔气,反手朝穆毅离的胸口狠狠拍去。 “恩……”甘愿承受一掌的穆毅离猛地倒退几步,微抿的嘴角有些殷虹,显然是受了重创。 见着流至地上的鲜血,芜芯眼角一缩,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忍,却又被她强制压了下去。她挥手甩掉了桌上的全部茶具,阴狠的眼角透着一抹厌恶与绝情,一字一句地狠狠说道:“穆毅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二哥,我芜芯同你,没有半点关系!” “芯儿……”见着如此绝情的芜芯,穆毅离心中一痛:芜芯这副模样,就好似被逼入绝境一般,渐渐收起自己的脆弱,将自己孤独地包裹在一层层坚厚的冰块中,不让人靠近。他,真的做错了! 此刻,穆毅离忍着胸口痛楚,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想伸手搂住这个倔强人儿,却被对方倾身躲开了。 “慕云芯,你在做什么?!”刹那间,一声尖锐的怒骂在门外响起,芜芯转身一看,却见铃儿一脸愤怒地朝自己跑来,二话不说便朝自己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怒骂着:“你发什么疯,竟然连自己的二哥都打!你是魔鬼吗,你不知道他的伤还没好吗,你竟然,竟然……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了!” 狠毒?脸上传来的阵阵钝痛,让芜芯皱了皱眉头。她伸手轻抚着被打的左脸,自嘲一笑:是的,她就是个魔鬼,她连自己的二哥都打,可这人,真的是自己的二哥吗?世间上有哪个哥哥,会如此利用自己的妹妹,甚至不惜毁了她! “铃儿,你没看到我现在是什么模样,灰发灰眸,还浑身的魔气无法遏制,现在的我不正是你最厌恶的魔族吗?你说我是魔鬼,没错,我就是个魔鬼,这不是很明显吗?”说着,芜芯嘲弄地看着两人,狠厉的眼中再无半点感情,冷冷说道:“所以,从今日起,我芜芯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个魔界也同你们再无半点关系,给我滚出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芜芯甩手一挥,将铃儿狠狠摔倒在地,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再无回头。 番外2 落入凡间界的日子 芜芯来到魔界已经将近半年多了,此刻的她早已适应了杀戮,冰霜的脸上带着一副面具,遮住了那半张脸,那半张被剑气侵蚀,无法治愈的脸。 此刻的她同半年前已是判若两人,自从将穆毅离和铃儿赶出魔界之后,她的性子变得更加暴戾,被人暗地里称作“毒娘子”,其下手之阴毒狠辣,可见一斑。 然而,毒娘子还是有失利的时候,在魔界的一次北征中,她同鹰鬼陷入敌人的圈套,致使整支部队全军覆没,两人更是陷入异常死战,险些丧命。在关键时刻,鹰鬼启用了跨界石,二人皆被传送到人间界,虽得以保全性命,但就此分散。 此刻的芜芯,正躺在浓密的草丛中,黑色的衣服满是鲜血,显然有些黏糊,凌乱的头发散落在地,整个人狼狈地在地上躺着,动弹不得。 该死的!无法动弹的芜芯在心中暗骂着,回想起之前的惊险,隐隐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勉强扯了扯手臂,试着挣扎着爬起来,奈何身上伤痕累累,身上痛得早已麻木毫无所觉,身体却十分沉重,无法坐起。 “阿炎,这里有个人躺在这里啊!”恍然间,一声傻里傻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芜芯僵着个身子,抬眼撇了上方一眼,却看见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样貌,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熟悉,却又意外地让她有种陌生感。 这人是……刹那间,芜芯诧异地瞪大眼睛,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人,这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便是传说中那个天庭二公主素瑶! 恍然间,芜芯的记忆有些飘远了,她忽而想起红萼对素瑶的描述,那人虽同自己一模一样,但一脸清远平和的宁静模样,浑身仙气缭绕,无比温柔贤淑。但是,芜芯有些嫌恶地看了看站在上方的女子,身穿布衣,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傻里傻气,哪里像是他们说的那般秀外慧中! “阿炎,这人好奇怪,怎么躲在这里睡觉,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上方的女子傻傻地歪着头,疑惑不解地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芜芯,煞有其事地问道。 她是受伤了,不是睡觉!芜芯阴戾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不知为何,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芜芯便觉得,她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那个曾经单纯却又透着些许愚蠢的自己,不觉有些亲近,就连心中的暴戾都消散了许多。 “傻儿,不要靠近她!”刹那间,一声低沉的声音猛然想起,芜芯眼角一沉,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循声望去,却见到一抹透明的影子,细细一看,才猛然发觉,那抹灵魂竟是个身穿红衣的男子,那人的头发更是一片火红,邪气的眼角带着些许警惕和敌意。 这人就是火神?看着那抹脆弱的灵魂,芜芯心中一顿,两人的事她多多少少从红萼那里得知了,想不到同沈崖等人并称为上古四神的火神炎邪,竟变成这副模样,只余一抹孤魂游移于世间,无法自己。但他,却依旧呆在素瑶的身边,即便触摸不到,也仍旧不离不弃地陪着她。 一瞬间,芜芯竟觉得有些嫉妒了,她抬眼瞧了那个名叫“傻儿”的女子一眼,那人依旧傻里傻气的,却完全听从炎邪的话,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即便那双眼中,依稀闪烁着些许好奇与冲动。 这个傻儿,之所以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兴许是缺失了三魂六魄中的一魄,才会这样吧!而这一魄,恰巧潜藏在自己体内,当年的自己成魔后,并未毁掉潜藏在自己体内的素瑶的魂魄,只是将她压制在自己体内,若是这一魂交还给她,兴许她就会恢复神智了。 如此想着,芜芯心中兴起了些许念头,但一看到傻儿脸上憨憨的笑容,却有些犹豫了: 当年的素瑶兴许如红萼她们所说的那样秀外慧中,却终究逃不过跳下斩仙台的命运。而今的她,虽然有些傻傻的,却获得快活自在,不必遵守任何规则,更不必活在天规的掌握之下,更有心爱之人在身边陪伴,即便傻了些许,又何尝不是快乐的呢? “你是炎邪吧!我身上有着素瑶的一魄,你想让她恢复原状吗?”最终,芜芯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一旁的炎邪。不知为何,若是平日里的她,芜芯怕是理都不会理,但今日却隐隐有些多管闲事了。 兴许是眼前这个憨憨的傻儿诱起了她的过往,让她想起那个傻傻往前冲的自己。也兴许是火神对素瑶的不离不弃,让她在嫉妒的同时,有隐隐有些羡慕,她同沈崖是不可能了,那至少让她看到,这两人能够有好的结果吧! “你究竟是谁?”此刻,炎邪紧紧地将傻儿护在身后,那双警惕的眼中渐渐有些危险,肩上的头发无风自扬,显然陷入了备战状态。 见着这般敌意的炎邪,芜芯无奈地苦笑一声,自从来到魔界后,她便残忍地不断收割他人的性命,而今好不容易想做一次好人,却也是这么难。 此刻,芜芯勉强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我?不过是个不被上天青睐的人罢了。你若是想让素瑶恢复正常,我便帮你,若是不想,我便毁掉那残余的一魄,让素瑶永远都是这般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那双满含嘲讽的眼神,炎邪心中的警惕渐渐消散了。许是那双眼神过于熟悉,那张脸也过于熟悉的缘故吧。即便她戴着个冰冷面具,可从那尖俏的下巴,却也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况且,她身上还有着素素的一魄,其身份更是昭然而出。 只是,这样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一点都不想让傻儿想起一切。过去的他们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也牺牲了太多的东西,如此沉重的负担,没必要让傻儿想起来。她这样傻傻的,整天高兴欢乐便好。而他,就这样陪着她,安静地守在她身边,便已足够。 “不必了,这一世傻儿就只是傻儿,而不是素瑶,没必要让她想起这些。”炎邪渐渐放松身体,他淡淡朝芜芯勾唇一笑。那笑中,却带着浓浓的满足。 “是吗?”芜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笑容,整个人却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她知道,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火神他并不后悔,只因不论是素瑶还是傻儿,都呆在他身旁。可她呢?她如此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不后悔吗?若是当初不曾遇到沈崖,不曾经历过那些破事,那她又会是何种模样?芜芯渐渐变得有些迷茫了。 “阿炎,你认识她吗?为什么她能看见你,你们还聊得这么开心,傻儿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傻儿生气地瞪着地上的人儿,她忍不住跨前一步,将炎邪挡在身后,像是不愿让人看见一般。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阿炎是她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给看,阿炎也不准看任何人! 见着这般孩子气的傻儿,芜芯心中有些顿悟:是啊!爱情便是这般,即使是个傻子也会有如此任性的时候,甚至如此不可理喻。况且,而今的她再去追究后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过去的依旧还是过去了,失去的就算再怎么挽回,终究还是得不到的。她对沈崖,终究还是有着依恋,即使他们早已结束了…… 这般想着,芜芯无奈苦笑,这傻儿虽然看起来傻了些,又何尝不是大智若愚,至少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知道该如何去守护自己所珍惜的东西。不似她,看着清醒,却活得混沌无知,茫然无觉。 “你笑什么!我告诉你,阿炎是傻儿一个人的,任何人都别想抢去,他是傻儿的,是绝不会让你抢走的!”看着仍旧在笑的芜芯,傻儿更加气愤了,她气呼呼地瞪了芜芯一眼,对她仅剩的好感全部消散了。不管是谁,只要想来跟她抢阿炎,她就叫狗狗咬那人,阿炎只是她一个人的! 见着像护犊子一样护着炎邪的傻儿,芜芯心中的苦涩更甚了,这样的举动无比告诉她,即便长得一模一样,傻儿同她还是不一样的。当年若是她能勇敢一点,能任性一点,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她同沈崖,是否会是不同的结局? 罢了罢了!如今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而今她是魔族王妃,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山神,一切只是徒留伤感,倒不如不想得好! 顿时,芜芯意味深长地看了炎邪一眼,淡淡地说道:“你的决定没错,她还是这样的好,这样的傻儿,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了。” “多谢!”被傻儿护在身后的炎邪依旧回她一个无比邪气的笑容,眼中却带着浓烈的自豪,潇洒地说道。 “芜芯!”此刻,从远处寻来的鹰鬼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在看到傻儿同炎邪的同时,鹰鬼略带诧异地顿住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忽略二人的存在,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芜芯缓缓抱了起来,轻声道:“魔父已经知晓了,他令我们立刻返回魔界,我们回去吧。” “恩!”芜芯淡淡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让鹰鬼抱了起来。此刻,看着眼前的黑色光圈,芜芯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炎邪等人,淡淡说了句:“祝你们幸福!”便随着鹰鬼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