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武乱世，我技能威力无限叠加》 第1章 血日登天 傍晚时分。 冷风卷起落叶在血色黄昏中起舞。 临风镇西一处院落里，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光着膀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正迎着晚风不断挥舞着拳头。 他的招式干净而有力，浑然天成，别有一番韵味。 坠星拳。 杨家基础战技之一，讲究腰马合一，以跨携势，对付普通人尚且可以，真要是到江湖上，会被打的渣都不剩。 就连一向以杨家拳为荣的老杨头也不得不承认此法只适合练手。 然而自三天前开始，名叫秦帆的少年却突然之间疯了一样不断重复这一式，经常一练就是几个时辰。 今日又练了两个时辰，秦帆全神贯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一拳又一拳，直至背后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他这才收势向后方看去。 “秦帆哥，回来吃饭啦！！” 秦帆后方站着一位少女，少女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粉面桃腮，杏眼柳眉，眉宇之间几分灵动之色。 不过秦帆的注意力却在少女头顶的天空之上。 天空之上，高悬着两颗“太阳”。 一颗即将落入西山，带有几分暮色。 另一颗则是从正北方向冉冉升起，发出血色，压下了夕阳的光辉。 “血日悬天，恐有妖魔现世。今夜打更得小心一些。”秦帆小声嘀咕了一句。 三十多年前，血日突然从极北的烬墟之内升起。自那以后，天地之间便有妖魔现世，蚕食生灵，为祸天下。 秦帆没有亲眼见过妖魔，却见过被妖魔霍乱过的村庄——近千人被吸干血肉，变为人皮的恐怖模样。 血日并不常现，往上倒十年，一个月左右才会出现一次。但近年来愈发频繁，已经到了三五天便会出现的景象。 一旦血日降临，妖魔便会活跃起来。 为了保证平民日常的劳作和生命，官府不得已出台了多种措施。 首先是合村并镇。 原先一个镇子有百户人家便已经算的上是大镇，现在直接翻了一番。 其次是加大产出能力。 请研究机关术的那些术士们研制出了便于耕种的木牛，让原本一户只能种十亩左右的生产力直接翻了倍。 要不是妖魔霍乱，加上与伏国近年来发生冲突，机关术只会是官商的玩物。 不仅如此，官府还设立了镇魔司。用来处理有关妖魔的事情。 白天黑夜轮流值守。 一般情况下，每一户一个月内，都必须出一位男丁，进行值夜。 而今天，虽然秦帆和自己的师父杨落山不仅值夜，还要打更。 打更除却报时之外，还要负责查看各家各户的情况，以及镇魔卫的状态。 一旦有意外发生，叫醒其他村民，呼叫镇魔卫。 打更只有两个人，一人提灯笼，一人敲锣。且要在镇子中来回晃荡，真遇到妖魔一般来说会第一个死。 不过临风镇在此地二十多年了，从未遇到过妖魔的袭击，不至于那么凑巧。 即便碰上了…… 秦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即便碰上了，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思绪收回，秦帆应了一声之后跟着少女走回屋内。 屋子里热气腾腾，已经有几个黄面馍馍被端上了炕，炕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正在一口口的抽着旱烟。 “小子，最近怎么又练起了坠星拳？”见到秦帆，杨老头将旱烟给熄灭，饶有兴趣的问道。 五年之前，秦帆孤身一人来到临风镇中，被开武堂的杨老头给收留。 杨老头既把秦帆当弟子，又当儿子，一身的武学本领悉数传授给了秦帆。 当然，杨老头本身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武者，开武堂的时候，一年的学费只收八十个铜板，本领也算不得高强，但却让秦帆练出了好底子。 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已经与成人无异，身材匀称，动作敏捷，爆发力和耐力都远胜常人。 秦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道： “最近干活之余练武也懈怠了几分，只能先练坠星拳熟悉熟悉。” 杨老头看出秦帆这小子隐瞒了什么，没有深究。反倒感慨道：“练的不错，很久都没有见过有人将坠星拳练到这个地步了。你小子是块成才的料。” 这句话一出来，秦帆、杨老头、杨清怡都跟着一笑，这个问题就此揭过。 “吃饭喽。”杨清怡此时落座，给秦帆和自己的爷爷碗筷给摆放好，一人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黄面馍馍。 啃着黄面馍馍，坐在炕头上谈笑，油然而生一种温馨的气氛。 这种温馨在乱世之中尤为难得。 杨老头感慨道：“你倒是个好苗子，若是以妖血淬体，吃肉转血，以血养精，这功夫能背起数千斤的大鼎，说不准还能进武院。” 数千斤的大鼎？ 秦帆心中憧憬，要自己有此等气力，实力会到什么地步？ 不过转而他说道：“师父说这些作甚，能活下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五年前的大雪天，年仅十岁的秦帆孤身一人走进临风镇……若不是师父收留，恐怕已经死在了冬夜之中。 活着已经是一种幸运，便也不敢再去奢求些什么了。 杨老头向来都很喜欢秦帆，听到他的回答道：“有机会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我杨落山的徒弟，志向不应该这么短。” “日子还长，肯定会的。”秦帆道。 饭已经吃完，杨老头向窗户外看去，天地之间几乎已经成了一片血色。 屋檐、树木，包括悬挂在窗户之前的两柄长刀都已经被血色浸染。 “走吧，时间不早了，咱爷俩该走了，不然那张胖子该发怒了。” 杨落山口中的胖子名叫张有德，是临风镇镇魔司的吏目，在临风镇内手眼通天。这厮脾气不好，经常打骂下属，一般人都敢怒不敢言。 秦帆擦嘴，起身跟杨落山出了门。 杨落山将屋檐下的两柄长刀拿下，给秦帆发了一把。 “武道修行到大境界之后可空手接白刃，手撕妖兽。但是在大境界之前，还是需要兵器来对敌，才能不吃大亏。” 秦帆接过长刀。 每次出来之前，师父都会嘱咐上这么一句。虽说内容大差不差，但秦帆并不觉得唠叨，反而感觉一阵暖心。 “徒儿明白。”他轻声开口。 两人一个背着一柄长刀，边走边聊，走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临风府。 临风府大门敞开，已经有不少年轻后生站在两旁，穿上了黑色的甲胄。 这种甲胄是官府放发的，防御力惊人，大大避免了被妖魔给瞬杀的可能。 大殿正中央坐着一位胖子，胖子绫罗绸缎，躺在椅子上好似一座肉山。 见到杨落山和秦帆来了才坐起轻哼一声：“两位好大的排场，这么晚才来，还以为是要本官亲自去请呢。” 第2章 一扇门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胖子已经是给了杨老头面子，换寻常人，那就是指着鼻子问候爹娘了。 “大人久等，路上耽搁了些。” “来按手印，领东西。”张胖子并没有再过多的计较。 按手印相当于签到，朝廷定下来的流程。秦帆和杨老头按照流程按完手印，也一人领到了一件黑色的藤甲。 再就是打更需要的东西。 一面锣鼓、一盏灯笼、和一个沙漏。 “规矩都知道吧。”张有德看了一眼在场站着的诸位，开口说道。 “知道。”众人齐声。 张有德从椅子上站起来，松了松自己的腰带说道：“行，留下十个人驻守，本官就先去休息，有事情再说。” “是。”众人齐声。 眼看着这位胖子大摇大摆的起身离开，大殿之内的气氛一时间缓和了不少。 按照道理来讲，值夜人需要每五个人一组站在镇子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观察有无异常的情况，十个人在官府内待命。 打更人每一更都要走上一遍。 一方面告诉值夜的守卫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另一方面观察有无异常的情况。 之前有镇子被妖魔突袭，五人组成的小队被妖魔瞬杀，连个动静都没有便被啃了个精光。 还是打更人发现这一幕，折返回去，禀告了其他人。 由此将这个制度保存了下来。 张有德走后，众人根据之前安排好的队伍一一出动。 杨落山和秦帆在原地看着沙漏，等着打第一更。 三十年前，打更人定更是在戌时，但自从血日浮现，妖魔作乱后，大家伙睡的时间普遍较晚，定更时间便成了亥时。 官府内留下来的巡夜卫开始叽叽喳喳的交流起来。 都是同乡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大多数废话都是来聊家常，直到一位姓孙的老头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听说了没有，昨天隔壁的之外的玉明村遭到妖魔袭杀了，估计过几天就传出消息了。” “别开玩笑了老孙，你这是听谁说的？”有人笑了笑。 名叫老孙的老头年轻的时候就不怎么着调，老了更是喜欢忽悠。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能信一半。 然而老孙却急了，一本正经的说道：“真事，这是真事，这几天附近可真来了妖，不太平，要我说各位还是打起精神，千万别真被邪魔给摸进来。” “也得亏是张大人睡下了，不然听到你这话，得把你的几颗老牙给扇飞。”万事讲究个吉利二字，这才刚出来守夜，就说提防被妖魔吃掉的话，可不是晦气。 “嘁，爱信不信吧。”老孙甩袖子，也不与他们犟嘴，气哼哼的坐在一旁。 秦帆无暇顾及这些话，世道不太平，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 他同师父杨落山说到时间叫自己一声之后，便跑到院子里再度练起了坠星拳。 一拳又一拳，迎击长风。 呼~ 伴随着自己的沉哼，一拳轰出。 而自己脑海里则是出现了一道光幕。 【坠星拳x6547】 再一拳。 【坠星拳x6548】 【秦帆】 【气血：6】 【神通：无】 【招式：坠星拳x6548】 三天之前，秦帆一觉醒来脑海之中便多出了这道光幕。 起初不知道有什么用。 只是发现自己每用出一招之后，都会显示该招式威力x1。 直到秦帆在坠星拳x10的时候，他一拳轰在了后院的一棵老树上，将整棵老树都轰成了渣。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只要自己使用招式没有击中目标便会将招式的威力给叠加储存起来，直至击中目标。 明白这一点之后，秦帆便开始疯狂的练拳。 之所以一直练坠星拳，是因为这个招式他最为熟悉，可以确保每一次都能叠加起来，也可以保证对敌时候将这一招给完美施展。 坠星拳在叠加十次之后便可以让自己一拳轰开数人合抱的树木。 那现在叠加了六千余次呢？ 秦帆不敢尝试，他觉得自己目之所视的所有东西没有一个能接下自己这一拳。 天地之间一片血色之中，临风府那那些守夜卫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家常。 秦帆还在不断的出拳。 而杨落山看了一眼已经到底的沙漏说道：“该走了。” 拿起锣鼓，挎起长刀，杨落山招呼了一声，秦帆便跟着挑起灯笼，两人并排出了临风府的大门，开始绕着小镇走。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唯有一层很是微弱的红色宛若薄纱，覆盖了世界。 昏黄的灯笼下，秦帆和杨落山亦步亦趋的走着。 “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每走百步左右，杨落山便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巡视了一遭，看到镇北的值夜小队几个人在临时搭建的屋子里唠家常，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起身离开。 又到了镇东方向，值夜的几个人也并无异样。几人看到杨落山笑道：“老杨好脚力啊，能走这么快？” “这不是急着见你们。” 寒暄片刻，杨落山和秦帆再度出发，空旷的街道上只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哒哒哒，哒哒哒……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杨落山喊的声音更大了些。距离下一站已经不远，不由得加快步伐。 然而这个时候秦帆却喊住了杨落山。 “师父，这户人家的门怎么开了？” 伴随着这一道声音的响起，秦帆和杨落山的脚步同时一顿。在右手边幽闭的小巷尽头，两扇木门大开着。 冷风吹过，木门发出阵阵声响。 妖魔作祟，每到了夜晚时分，所有人都会锁紧门窗，这已经成了大虞朝内的生存准则。 现在不仅是夜深了，还碰到血日悬天，这种情况下还院门大开，显然有疑。 “这一户是谁？”秦帆和杨落山都不敢轻举妄动。 杨落山摇了摇头：“不知。” 临风镇不小，四条主街，七百户人家，一千多处宅院，属实是不知道这个巷子尽头的院落是谁的。 但此种事情唐突不得，万一不注意真有妖魔潜入，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去叫人过来。”杨落山低声道。 两人向后退去，回到镇东。 一群值夜的守卫正有说有笑，看到杨落山和秦帆居然返回，一个个的蒙了。 “怎么回事，老杨头你莫非是在咱们镇子里迷路了？这你爷俩可刚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怎的又回来了？” 第3章 断雷掌 杨落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镇南烂草巷东尽头是谁家屋子？” 看到杨落山一脸正色，值夜的几位霎时间精神起来。 莫非是有事？ 这可不得了。 在入夜时分，又恰逢血日悬天，不会真有妖魔出没的消息吧？ “镇南烂草巷东尽头……”五人皆是蹙眉，片刻后有一人道：“那是老王头的屋子，老王头死了半年功夫，院子一直上着锁，遇到什么情况了？” 杨落山道：“那院子院门大开着，我和我徒怀疑有东西闯进去。” 听到只是院门大开，一群人旋即松了一口气，一位头发花白身形魁梧的汉子开口道：“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只是院门开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俩看见妖了呢。” 杨落山道：“此事不宜唐突，咱们前去看看吧。”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本来想说禀报回府，一起过来看。 但转念想到只是院门开了就风风火火的召集所有人手过来，未免太大惊小怪。 “好，那就跟着老杨走走呗。”几人答应下来。 杨落山对秦帆说道：“帆儿，你就在此处待着，万一我们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或者听到什么动静，你就去临风府之内去喊增援。” 秦帆知道杨落山是为了自己着想，不过还是摇头说道：“师父，我跟你去。” 真要是遇到了什么妖魔，大概率扛不住自己一拳。 但师父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是绝对过意不去的。 听秦帆这么说，杨落山只好轻轻叹息一声，点点头：“好。” 就这样，一群人朝着镇南烂草巷走了过去，虽说嘴上说着不害怕，可当顺着秦帆手中打着的灯笼真看见两扇直直打开的木门之时，众人还是不由心里发怵。 “白天的时候，我经过这里，记得是上了锁的啊。” 其中一位汉子的回答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白天上了锁。 那现在门又是被谁打开的？ “进去看看？”杨落山开口道。 他话一落下，秦帆背后的五人便都打起了退堂鼓，“老杨头，你武功最高，依我看，你去吧，我在这给你把风。” “没种的货。”杨落山略有嘲讽。 方才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淡定，真到了要进门之际，当起了缩头乌龟？ “要不咱们再去叫几个人？”有人再度出主意道。 “不用了，把你的穿的这身皮卸下来给我，老夫倒是看看怎么回事。”杨落山道。 其中一个人将自己的甲胄旋即卸下来给杨落山穿上。 杨落山穿着两层甲胄，提着长刀，缓缓的逼近这个院子。 秦帆想要跟上来，却被杨落山一把按住，“就在这里待着，老夫去瞧瞧。” “师父……” “听话。”面对秦帆还想要跟上来的秦帆，杨落山如此说道。 秦帆只好拿着灯笼，站在杨落山十几步外等着。杨落山一步步的走进院子里，四下打量着什么。 “老杨头，可有什么发现？” 远远的，那帮巡夜卫问道。 “什么都没有。” 杨落山回应，接着继续往前。 秦帆也跟着继续向前走，手提着灯笼，一直进了院子里面——六间泥胚房，院落正中央许多杂草和树木，窗户之类已经倒塌，里面染上一层微红的红光。 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那门是怎么打开的？ 难不成是风将大门给吹开了吗？ 没有办法解释。 秦帆四下扫视，压根就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或许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而此时看到秦帆和杨落山两人进去许久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远处围观的几人又顺势走了过来。 “害，多虑了，我就说你想多了。” “什么都没有啊。” 五人胆子跟着大了起来，在院子四处转悠，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是最好的结果。 真要是发现妖魔来上一场厮杀，免不了会有伤亡。 “大伙都出来吧。”杨落山松一口气，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从院子退出。 其他人也跟着退出来。 一群人再度交头接耳一番后，纷纷离开，回到各自岗位。 杨落山也对秦帆说道：“走吧，咱们快些赶回去，若是时间长不回官府。官府里面的人会出来找的。” “嗯嗯。”秦帆点头，临走之时看了一眼两扇开着的大门。 想要为其关上，到最后也只能作罢。 不过是一个废弃的院子罢了……关与不关，又有什么分别呢。 秦帆和杨落山之后便比较顺利了，待打完这一更之后两人便回到官府稍作歇息，为第二更做准备。 官府之内人数最多，还是很热闹。 干什么的都有，反倒冲淡了血日悬天的恐怖感。 秦帆依旧还是在练习招式。 不过从坠星拳变为了另一个招式。 “断雷掌。”师父教自己的诸多武技之一，以腰带肩，以肩带臂，将手掌甩出去。 据师父所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一掌拍死了一个土匪。 秦帆之所以开始练断雷掌，是因为他感觉叠加近七千多次的坠星拳已经无人可挡，除非是师父口中所说的大境武夫。 世间武夫分为肉身境、神体境、天人境等等大境界。 其中肉身境又有炼血、炼精、炼皮、炼骨、炼神等小境界。 虽说秦帆目前还没有见过此种高手，但隐隐感觉肉身境的修士理应接不住自己这一拳。 当然，要打的到。 随着修为的提高，武者的反应速度还有招式都会发生质的变化。 只要是入了门的修士，对付普通人就是秒杀。 【断雷掌x1】 【断雷掌x2】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官府之内原本还叽叽喳喳唠家常的巡夜守卫都困了。 有人甚至打起了盹。 杨落山和秦帆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第二更，开始。 三十多年前，打更人一晚上要打五更，自从烬墟之中出现血日，妖魔浮现之后，就少了一更，只打四更。 第二更就是子时，午夜时分。 天上的血日散发的血红不断黯淡。 秦帆挑着灯笼才能看清街道上东西。 “子时巡夜，平安无事！” “咚——咚咚！” 锣鼓声中，秦帆和杨落山走到镇北巡夜守卫那里，看见有几人已经犯瞌睡。 第4章 今夜有魔 被打更声吵醒之后相互打了个招呼。 镇东的的那几位许是之前和秦帆杨落山去那院子走了一遭，精神了些许，竟然十分罕见的没有睡觉。 “唔……终于第二更了。”朝着杨落山和秦帆摆了摆手，两伙人也就此别过。 今天似乎是个寻常的夜晚，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无关紧要。 秦帆和师父杨落山的精神也跟着松懈了些许，聊起一些事情。 比如大虞国境内名震天下的剑圣为何突然之间同大虞撇清了关系，独坐天峦山上，不问世事。 又比如三十年前那场“百圣镇魔”的惊天战役中，武圣和儒圣等人是怎么在烬墟之中镇压的邪祟。 秦帆对这些事情很好奇，师父杨落山也很喜欢讲。 年轻时候的他，在江湖之上闯荡不少光阴，那时血日还没有出现，人间亦很温暖。 和谐轻松的氛围充斥在两人对话中，直到秦帆再度经过烂草巷，几乎下意识的朝最深处看去，看见一扇紧闭的大门。 那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与其他院落无异。 但秦帆分明记得，在自己临走之前，这一扇大门是敞开的。 是风在作祟，让这扇门紧紧关闭？ 秦帆脚步一滞，眉头紧跟着蹙起。 绝无这个可能！ 且不说这两扇木门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不是风能推动的，单凭这扇门关的如此整齐就近乎不可能是一场意外。 “怎么了？”杨落山也察觉到了不对，顺着秦帆的视角看了过去。 也见到了这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这下师徒两人都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诧。 不久之前他们已经进入院落去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院门是大开的，几个时辰过去，再度经过这里，这扇本应该大开的院门却关闭了。 莫非那院子里有自己等人看不见的东西？ 漆黑的夜空中，仅有淡淡的红光笼罩整个世界，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咱们去找人？”秦帆小声。 杨落山道：“若真是妖魔的话，不至于开门关门这般无聊，先看看再说。” 仔细想想也对。 妖魔进入镇子的目的是吃人，而不是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尽管如此，两人依旧很紧张，杨落山和秦帆都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刀。 两人一点一点的走近。 终于来到了这一扇厚重的木门前。 将灯笼和锣鼓放在一旁，秦帆和杨落山同时透过门缝像着院子里看去。 借助微弱的血日光芒看到了一片很是安静的院落。 一切都是如此静谧，好像这次又会是意外一般。 直到下一刻，挡在两人面前的这扇木门被突然拽开。 吱呀——！！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秦帆和姜落山同时紧张起来。 谁开的门？？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灰头土脸，身上有不少血污。 他精神似乎不正常，脸上浮现出一抹堪称诡异的笑，“刚才你们没有找到我，我藏的可好喽，你们找不到呦~继续玩摸瞎子么，来啊来啊。” 如此诡异的一幕，即便是杨落山这常年混迹的老江湖也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秦帆则是不用说了。 摸瞎子是一种游戏。 一个人藏，许多人摸。 不过比起这个游戏，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小孩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小娃儿，你是谁家的？”杨落山盯着这个小孩看。但是很显然，这个小孩子并不是一个能交流的对象。 “我和我爹娘都藏起来了，你们要找吗，我把他们藏的好好的……” 小男孩继续说这一句话。 接着走向废墟一般的院子。 “这小娃是不是中邪了？”秦帆沉声开口问道。 杨落山看着这个孩子，一时间也下不了什么定论。 “它来了，它来了……” 小男孩嘴里不断的说着什么，继而走向院子中，看起来已经彻底疯癫。 杨落山冲秦帆说道：“小子，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瞅瞅什么情况，要是真有妖魔，我给你拖住，你快跑，敲锣大喊！” 秦帆知道拗不过师父，只好点头。 杨落山这个时候跟着小男孩缓缓的走到这个院子中。 “好哦好哦，跟我来玩喽……”此时男孩欢快的跳起来，身上蒙了一层血色，眼睛反射着血色的光线。 “爹娘，杨伯伯来和我们玩摸瞎子了，你们可要藏好哦。” 小男孩朝院子内，其中一个屋子看了过去，似乎在同那里的人说些什么。 杨落山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对，于是凑近几步想要看个清楚。 小男孩突然激动起来，“爹娘，你们快走啊，杨伯伯找过来了，你们快走啊……” 杨落山无视小男孩的声音，掏出了一个火把，借着亮光看了过去。 紧接着，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声音变得都有几分沉重：“得去叫官府的人过来了。” “师父，什么情况？”秦帆好奇发问，却并没有得到杨落山的回答。 杨落山没有回话，似乎怔住了，一只盯着那个角落在看。 见状秦帆也跟着走过去，借助灯笼的微弱光芒看到了两颗血淋淋的脑袋。 一颗脑袋头颅只剩了一半，脑浆洒落在半边脸上，舌头伸长，上面满是血，似乎死之前还在尖叫。 另一颗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挤爆。 血淋淋的眼球从眼眶之中被挤出，挂在脸上，鼻子和嘴巴上面满是血污。 秦帆倒是也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但突然看到这一幕也不也得吃了一惊，浑身上下被冷汗给打湿。 出人命了。 杀了他们的是谁？ 妖魔，亦或者歹徒。 小男孩银铃般的笑声此时响起。 “嘿嘿嘿，找到我爹娘了，这次换我们找你喽。” 说着他便想要爬到这些杂物的之上，将这两颗头颅给拿下来。 而此时杨落山却突然出手，将这个小男孩给打晕。 “这小孩定是见到爹娘惨死，受到莫大的刺激才变成这样，估计这两颗脑袋也是他带过来的。” 秦帆点头，“咱们快些去通知官府的人吧，要不要先将村民给叫醒？” 杨落山看了看愈发浓郁漆黑的天色，开口说道：“若是有凶手，这么一喊，怕是会打草惊蛇。” “不像是人干的。”秦帆再度朝着那两颗头颅看去，“不论凶手是什么目的，他都没有必要在人死之后将头颅给挤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两人心里都是一沉，不是人干的，言下之意，就是妖魔作祟。 不管是秦帆还是杨落山也好，都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今夜真的有妖魔吗？ 第5章 逝者长宁 “也有道理。”杨落山点点头，“咱们朝着镇东走，让镇东那帮子人赶紧通知官府前来查办。” 确定方针之后，秦帆一只手将被打晕的小男孩给托起，朝着镇东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步履加速，而杨落山手中的锣鼓每走五步便敲响一回。 “逝者长宁，生者速醒！” “咚咚咚！” 锣声宛若炮仗一般密集。 这口号是行话，只有到了十分紧急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喊。 秦帆在临风镇十几年，这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口号。 伴随着炮仗一般密集的鼓点，他们经过的地方果不其然有许多都旋即亮起了灯火，不少人赶紧起床。 两人走到镇东处，此时镇东那些巡夜卫也都听到声音一个个打起精神。 “怎么了，怎么了？老杨头！” 这种口号可不能乱喊，定然是出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 杨落山没有废话，开口说道：“先去官府将人都召集过来，有大事。” “什么事？” 寻常巡夜的都只是走个过场，听到真有事发生，可不一个个的乱了阵脚，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帆这个时候将小男孩给放在地上，开口道：“谁认识他？” 看着脸上有血污的小男孩，其中一位老者激动道：“这不是镇南郭家老四的小儿子吗？” “原来是郭老四的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杨落山回想了一下自己见到的那两颗脑袋。 那两颗脑袋应该就是郭老四夫妇的。 郭老四在村子里为人正派，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难。 感慨完后，他也不忘将发生的事情大概同眼前的几位说了一遍。 “你是说，就在咱们前半夜看过的那个院子里？” “嗯，你们先去通知官府的人，和镇北的巡夜吧。我和我徒儿从主街上走，正好通知大伙，顺带召集镇南的巡夜卫。” 杨落山没有说可能是有妖魔潜入。 眼前这些人他都清楚，不是什么有种的货，要是知道妖魔入侵之后，必定是直接跑路了。 “好。”镇东这群人很快便点头答应下来，各自分散行动，郭姓小男孩也被其中一个汉子带走，去了官府。 告别了几位之后，秦帆和杨落山从主路上走，不停的敲着锣。 “逝者长宁，生者速醒！” “逝者长宁，生者速醒……” 主街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已经从睡梦中醒来，拿着灯笼，拖家带口。 “什么情况？” 一直走到镇南，寻求此地的巡夜卫的时候，秦帆和杨落山发现这几人不在搭建好的亭子里，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些人跑哪去了？ 是听到锣声去了官府，亦或者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已经失去联系。 秦帆和杨落山四下打量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好先去镇西寻找另一脉巡夜卫。 “逝者长宁，生者速醒！”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杨清怡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慌忙朝着杨落山问道：“爷爷，秦帆哥，发生什么了？” 杨落山道：“你跟着人群先去官府避避，之后再说。” “好。”杨清怡也不纠结，点点头，便想跟随着人群往官府的方向走。 “慢着。”杨落山将杨清怡给喊住，接着从自己的胸口之中掏出了一块玉递给杨清怡，“拿上这个东西，别丢。” 这块玉是杨落山的宝贝，向来都是随身带着，现在交给杨清怡，想必不会是什么凡物。 “噢噢。” 杨清怡也不废话，顺手接过之后，便说道：“那你们就先去，我后面来。” “嗯。”杨落山冲点头之后，步履未歇，跟杨落山一直将整个镇子都给转完了才回到王老头的宅院里集合。 此时王老头宅院处围了足有三四百人，一个个的都凑上去看。 一直到杨落山在背后猛的敲一声锣之后才分开一道路让杨落山和秦帆进去。 院子中央，那两颗血淋淋的头摆放在地面之上，张胖子张有德站在首位，不时的重重出一口气。 如此血腥的一幕，张胖子心里都有些发怵。 张有德此时发现秦帆和杨落山来了，开口道：“几时发现的这两颗头？” “子时二刻。”杨落山说完之后问道：“这两颗头不是郭老四的么，郭老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张有德声音骤然低了几分，“死者躯干都已经被撕碎，死无全尸。” “那就应该是……”杨落山话还没有说出来，张有德抢先一步说道：“那就可能是我们这些人里有凶手。” 说完之后，他一甩袖子，道：“来呀，将这两颗头颅收走，带回官府。等着郭老四家的那个小娃娃醒来指认凶手。” “是！”两人出列，将这两颗头颅用白布蒙上，接着带着回去。 外边的人群也听到了这东西，跟着说道：“郭老四怎么回事，平日里也没和谁结仇，怎么突然就被杀了。” “谁知道呢？我倒想知道凶手是哪一个……” 外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秦帆蹙起眉头说道：“从哪看出这是凶手杀的人？” 杨落山扬起手，示意秦帆先不要说话，压低了声音道：“张有德故意的。” 听到这句话，秦帆霎时间宛若醍醐灌顶，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现在围观的人数众多，若是说真有妖魔在镇子中屠戮，必定人心大乱……人心要是散了，面对妖魔那就是死路一条。 张有德此举应该是在稳定人心。 加上但凡有妖魔出没的镇子，十有八九都会被全部歼灭。 归根到底是村民们一听到妖魔就失去了抵抗的欲望，或是拖着一家老小在夜晚跑进深山老林被其他妖魔、野兽吃掉，或是被追上，成为其盘中餐。 想抵抗的人太少也只能是徒劳。 因而这种举措十分必要，只要大家伙拧成一股绳，足以让妖魔止步。 张有德这话一出，大多数人都只认为是一场比较惨烈的袭杀，一些人甚至觉得事不关己，打算去官府走个过场排除嫌疑之后回去睡觉。 只有张有德身上的几个狗腿子看出了张有德的心虚。 他一直在不断的加快脚下的速度，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满是冷汗。 “娘的，真碰上了？”张有德扫视着四下的黑暗，缩了缩脖子。 他是先去了郭老四的家，看到门窗和墙几乎都被掀翻，掏出个大洞来。 郭老四家里的炕上是满满一炕的鲜血和一些肠子。 再变态的杀人凶手也不会这么干，只能是那些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畜牲有这种癖好。 第6章 它来了 不过这些话张有德不会同任何人说。 临风镇内，他不仅是镇魔司的吏目，还是镇长的姐夫。 名义上临风镇最大的官是镇长，实际所有权利都在他这。 一旦自己慌了，镇子就算完了…… 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临风府，临风府之外已经围聚了数百位百姓。 临风府内更是已经站了数千位。 数千人算不得多，两亩地便可以全部容纳的下。 数千人同样也算不得少，起码临风府内没有那么多的位置。 “张大人怎么回事，是有妖魔出没吗？” 见张有德等一行人回来，有人问出了这个大家伙都在关心的问题——今夜到底出现什么状况。 子夜时分，即便有血日的微光在照亮，大家伙心里也担忧不已。 张有德此时冷哼一声道：“哪来的妖魔，不过有歹人趁夜杀了人……待会清点人数，我去盘问郭老四那儿子，将凶手揪出，就地正法！” 他的回答果决，且带有一种气场，让人不得不信。 听到这道声音，有人说道：“太好了，老孙头说昨天玉明村遭了妖魔夜袭，死了个精光，大家伙都担心着呢，有张大人这句话，好多了。” “老孙头？”张有德眉头一蹙，顺着临风府周边燃起的灯笼朝着四下看去。 只见不远处老孙头正带着谄媚的笑看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妖言惑众，去，给他两耳光长长记性！”张有德冷哼一声。 老孙头脸上的笑容旋即消失。 “将灯都点上，十四到四十岁的男丁都集合。”看着老孙头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张有德如此说道。 “是！” 秦帆在这个男丁的范围中，却反倒跟着张有德进了官府。 官府之中人声鼎沸，嘈杂无比，一直到进了临风府的大殿，人才少了下来。 张有德下令将无关的人员都给遣散而出，大殿之内只留下二十余位今日的巡夜守卫和临风镇一位大夫，以及躺在地上，经历了爹娘亡故的郭姓男孩。 秦帆很敏锐的觉察到原本驻守在镇南的五个巡夜守卫不在。 不过当下也没有问出来。 毕竟拢共就这么多的人，张有德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老头，这孩子情况怎么样？” 李老头便是那位大夫，他正蹲在男孩的身边，脸上一片愁云。 听到这话，他说道：“这小子体内进了一点煞气，而且经受了惊吓，一时半会恐怕醒不来，即便醒来，也有可能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在场众人皆是心情沉重。 张有德还没有说话，旁边一位巡夜守卫便开口道：“大人，王落等人带队的镇南巡夜守卫不见了。而且，镇南好多户人家都没有过来。” “知道了。”张有德一挥袖子，示意其闭嘴。 其实在秦帆和杨落山途径镇南的时候便发现有许多户人家听到锣声之后并没有亮灯出门。 几种情况这无一不在说明——镇南出了事情，那些没有赶过来的人，很可能遭遇毒手。 大多数人都是一团乱麻，尽管张有德对外面的村民说，只是一场简单的袭杀事件，但在场的几人心知肚明，事情远比想象的更恐怖。 “熬到天亮之后，即便妖魔没有消失，实力也会减弱。”张有德说完这句话之后道：“这些事情不要同外界的村民说，否则的话，本官定要叫你们好看。” “是！”在场诸位巡夜守卫点头。 张有德冲自己的狗腿子说道：“去将库房里的藤甲和兵器全拿出来，挑几个精壮的值守，今天晚上就都别睡了。” 狗腿子点头欲离开。 此时，一直躺在正中央的小男孩突然睁开眼睛，大叫起来。 “爹…娘！别吃我，别吃我！” 他的表情惊恐到了极致，瞳孔发散，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要随时死去一样。 “嗬哧……” “嗬哧……” 男孩极为沉重的呼吸让在场众人都跟着头皮发麻。 张有德吓了一大跳，骂道：“这小子彻底疯了，在说什么胡话！” 男孩接着转头看向张有德，用一种夸张的表情说道：“来了，它快要来了！它吃了我爹娘，它要吃了我！它没有找到我，它吃了我爹娘！” 李大夫见状赶忙去捏男孩耳后的两个穴位，这才终于让他安静了下来。 不过安静下来之后，男孩只是用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门外，什么话都不说。 本来气氛就很紧张，再整上这么一出，谁来了心里都得犯嘀咕。 李大夫道：“这小娃是被吓丢了魂，这才变成眼前模样，一时半会好不了。” 张有德道：“你先看着，别让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就行。” 秦帆却好奇是什么样的妖物，才能将小娃娃吓成这样。 眼下这世道，凶兽和妖兽并不少，进屋子吃人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有听过被凶兽和妖兽吃了的，没有听过被吓疯的。 由此可见，这个妖魔的面貌，或者在某一方面比凶兽还要可怕。 妖魔到底长什么样子？ 秦帆此时是从没有见过的，只是听说过一些传言，长相并不固定，有的妖魔本体生的宛若拼凑而成的尸体。 有的长的三头六臂。 但到底是传说，加之村民们通常都喜欢虚构一些东西，信不得真。 正在他思绪飘飞的时候，杨老头的声音却跟着响起：“你先跟我出去找清怡丫头。” 听到这里，秦帆心里轰然一震，想到自己和师父从府外走到府内，也没有见到杨清怡的身影，便赶忙点头，随他出去。 “清怡……清怡……” 出了门，杨落山和秦帆便开始在人群之中寻找杨清怡的身影。 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问起街坊邻居，都得到一个答案——没有见到沈清怡。 半个时辰前，自己和师父不断的敲锣打鼓，途经院子的时候，见过一次沈清怡，并让那小丫头来官府这里。 半个时辰过去，沈清怡却还没有来。 杨落山和秦帆心里一沉。 这小丫头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与他们有着同样疑虑的人不少，因为镇南许多人都已经失去了踪影。 临风镇算不得大，相互间沾亲带故。 现在有几十户人家没有过来，安静的出奇，难免会让人忧虑。 而这时，张有德的狗腿子们已经从库房之中将藤甲和兵刃取出——一百多件，发放给十五到四十岁的青壮。 第7章 有何不敢 张有德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受累了，今夜先配合调查，都不准离开。拿到东西的人都到外面去站着，碰到什么异常情况直接将人拿下。” “啊，张大人，抓个凶手，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人群之中，有人看着眼前阵仗发出疑问。 “哪来这么多废话，让你站好你就站好，从现在开始封闭官府，打起精神！” 张有德冷哼，压根没有解释。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张有德私底下没少翻书，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大人，我兄长还在镇南没有过来，小民要去喊上一声吗？”这个时候有村民提出了此种问题。 张有德道：“不准，就在这里待着，他能来就来，不能来等天亮了再说。” 他一口回绝，话里话外压根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秦帆和师父相视一眼。 很显然，张有德这是打算直接放弃那些镇南没有过来的人。 秦帆和杨落山倒算不上什么菩萨心肠，不可能为了其他村民去涉险。但问题是现在杨清怡也在外面，生死未卜。 杨落山道：“张大人，镇南那些人恐是睡的太沉了……还没有醒，今日是老头子我打更，理应去喊一喊。” “嗯？”张有德看着杨落山，黑着脸道：“都说了不准去。” 刚说了封闭官府，现在就有人过来拆自己的台，这叫他如何能忍。 可事情紧急，人命关天，杨落山忧心孙女，已经刻不容缓，于是继续道：“我孙女杨清怡也在外面，老朽必须走一遭。” 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 张有德不耐烦道：“本官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你是听不清么？” 秦帆道：“张大人这是要置镇南百姓于不顾了？” 张有德赫然扭头盯着秦帆看，那双眼睛阴翳无比，想到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质疑自己的权威，他心里蹿出一股无名火。 “大人说话，哪有你这毛孩子说话的份，小子，你在挑衅本官吗？！” 秦帆道：“并无此意，只是今天谁都挡不住我们出去。” “好大的口气！你敢！”张有德一声大喝，旁边的狗腿子会意，瞬间抽刀。 “有何不敢？”秦帆也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逼近数步，盯着张有德。 气氛剑拔弩张，村民们都不敢说话。 杨落山此时道：“张大人莫要动怒，诸如我们这般忧心家人的不在少数，不若让我杨某代替父老乡亲们走上一遭，也好踏实一些，父老乡亲们觉得如何？” 本就有些人忧心自己的亲人，见此纷纷附和道：“是啊大人，就让老杨头替我们走上一遭吧。” 跟着起哄的人不在少数，张有德有些许下不来台。 但真要是动手将这爷孙二人处置了，未免太不讲情面。而且他也看的出来，这两人肯定是要出去，不借着这个台阶往下走，莫非还真能把这爷俩砍了？ 冷哼一声，张有德只得退一步道：“既如此，那你二人便出去，要是带不回来人，就死在外面，别想本官再放你进来。” 杨落山和秦帆听到终于准许自己两人出去，不由的松一口气。 “多谢大人。”杨落山拍了拍秦帆的肩膀，秦帆旋即将长刀给放下。 “咱们……走吧。” “嗯。” 一老一少带着两柄刀，挑着一盏灯笼，穿过汹涌的人潮，就此一头扎进了夜色，背影有些落寞。 不过秦帆和杨落山并不感到孤独，师徒几人加上杨清怡，日子向来是这样。 靠人人会跑，靠墙墙会倒，乱世之中，最信的过的，当属自己手里的刀。 两人挑着灯笼，不断的加快速度，率先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声犬吠。 走了没有多远，秦帆和杨落山心便揪了起来，眉头紧蹙着。 街道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猩红的鲜血，在淡淡的血日映衬下，铺面而来一股恐怖的气息。 血液混杂着毛发。 两人再走近几步，看到一张满是惊恐的脸，和干瘪的身子。 这张脸的主人秦帆认识，隔壁家的大婶，大概是前天下午的时候两人还打过招呼，一晃神，这位和蔼的大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横死在街道上。 愤怒的情绪大过于害怕。 杨落山攥紧自己手中的长刀说道：“吸食血气……妖魔无疑，这该死的畜牲！” 两人挑起灯笼几乎是跑起来，没几步，就看到一堵墙被整个撞碎，里面也有尸体，是穿着藤甲的人。 镇南的巡夜卫，也跟着死在这里？ 秦帆和杨落山顺着被撞碎的墙走入里面，看到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坏消息是这里三个人都死了，好消息是死的人里面没有杨清怡。 两人不再逗留，越来越靠近镇南，一直走到家中，见了不少的尸体，整个镇南都弥漫着血腥味。 “家里的衣柜被翻动过，应该是清怡那丫头被我们撞见之后回来换了一身衣服才往官府的方向走。在路上撞见妖魔。” 家里的木柜明显是打开的，结合一下当时的情况，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秦帆和杨落山都有些懊悔。 若是那时带着杨清怡一起走，或者告诉她妖魔在镇子里出现，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 “继续找，清怡肯定还活着。” 杨老头的声音带着笃定，在见到杨清怡的尸体之前，两人是不可能放弃的。 “清怡……清怡！” 出了家门，秦帆和杨落山喊了起来。 漆黑的夜色，空无一人的街道，小镇中有妖魔潜藏……在收割人的性命。 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所有人都瑟瑟发抖，尸横遍野之中，却有两道声音好似惊雷一样的不断炸响。 两人愈发深入镇南，挑着灯笼，紧紧抓着手里的长刀。 一直走到一个废弃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压抑的声音：“救命，救命啊！” 声音略微有些激动，秦帆扭头看去，一面倒塌的墙壁之下，压着一位干瘦的男人，他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不断呼救。 “是老刘！” 杨落山认识这个人，没有迟疑便带着秦帆来到男人面前。 “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男人绝望之中突然看到曙光，别提有多激动了，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发生了什么？”秦帆问。 第8章 怕有什么用 老刘一把鼻涕一把泪，“半个时辰前，我们一群人走到此处，突然……突然看到了一个怪物…那怪物像人，一头血发，卷着不少尸体，见到我们便冲过来。 我躲在墙后，没想到那魔物竟然连墙都跟着撞倒了！” 果然是在此处遇到了妖魔。 不过杨落山和秦帆更加关心杨清怡。 “我家清怡呢？” 老刘道：“人们四散逃跑，杨清怡跟随人群朝着西南方向逃去了。” “她什么情况？”杨落山进一步发问。 老刘摇了摇头说道：“不少人都死了，你家丫头怕是……怕是凶多吉少。” 杨老头心中轰然一震。 凶多吉少？ 六十多岁的年龄，他一手将杨清怡给养大，这种事情让他如何接受？ 秦帆道：“知道了，你先回官府，我们两个去找人。” “别去了。”老刘脸中满是惶恐，他哀声道：“去了也只是送死，那种妖物，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秦帆道。 紧接着他给老刘指了一条明路，让老刘自己回去。 老刘下半身受了伤，还等着秦帆和杨落山将他送回去，见这幅架势，自知无望，只好悻悻的扶着墙走。 杨落山和秦帆朝着镇子西南方向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街道上再度只剩下了师徒二人。 杨落山看向秦帆道：“小子，你不怕？” “怕有什么用，逃避消除不了恐惧，胜利可以。”秦帆很坦诚，五年时间，师父和杨清怡就是他的亲人。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不想上天再夺走任何一件。 杨落山笑，“小子，有种！” 街道上回荡着杨落山的笑，可在他的笑声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 “走了吗？它走了吗？！” 这道声音很微弱，但在同样安静的街道之中却格外清晰。 有人！ 杨落山和秦帆两人循声而去，几乎是小跑，终于看到发出声音的人。 一片残垣断壁之中，有数十位村民蜷缩在一处墙角，满脸惊恐的四下扫视。 他们大部分人都灰头土脸，身上带着一些血污。 男女老少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秦帆和杨落山一眼就看到了首位的杨清怡，她脸上有些苍白，发丝沾染了粘稠的鲜血和灰尘。 她还活着，没有少胳膊少腿，完完整整的活着！ “清怡！” 秦帆和杨落山激动的走去。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杨落山和秦帆两人——两人手上提着的灯笼在此刻好似灯塔一样吸引了诸多人的瞩目。 杨老头和杨家子弟，这两个人莫非是来救我们的？ 有救了？！ 众人原本黯淡的眼睛之中又重新充斥了光，属于希望的光！ “爷爷，秦帆哥……”见到两人的一刻，杨清怡突然之间流下眼泪。 “别怕，我们接你回去。那畜生呢，跑哪去了？”杨落山将杨清怡扶起问道。 杨清怡站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水，指了指手中的玉佩说道：“刚才那个怪物冲过来吃人，爷爷你送我的玉佩发出光把它给赶跑了。但是这个怪物离得不远，我们稍微一走动，它便会回来杀过来。” 杨清怡手中的玉佩是杨落山给她的，此时散发着黯淡的光线。 秦帆惊诧，没有想到一块看似普通的玉居然有此种功效。 自己的师父不简单啊。 了解大致情况之后，杨落山和秦帆深知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 “大家伙快起身，咱们去官府！” 原本众人已经被下破了胆，现在好似突然有了主心骨，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 “不要出声，先走，老头子我给你们断后。”杨落山沉声说道。 大家伙压根不敢废话什么，相互搀扶着朝官府所在的街道走去。 秦帆自然而然的站在队伍最前方带起了路——一群人越走越快，一直绕过了数个巷子都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突然间，瓦块掉落的声音响起。 咔咔咔——！ 众人抬头，在身后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巨大、诡异而扭曲的生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说它巨大，是因为它足有一丈之高，顶常人一个半的身量。 说它诡异，是因为它形似人类女子，四肢、头颅、头发……唯独那张脸，看起来很不协调，细而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削掉一半。 说它扭曲，是因为它那张脸上，镶嵌着一颗引人注目的血红色巨大眼球，所谓的头发，其实是数根粗大的触手，上面还缠着不少已经干瘪的尸体。 它冷冷的盯着在场众人，从一张满是獠牙的嘴里，吐出蜥蜴一般的信子。 即便距离十几丈，仍能嗅到其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引起无数恐慌，象征着杀戮的存在就这么出现，居高临下的盯着众人。 大家都想起被它支配的恐惧，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瞬间四分五裂，疯狂的奔逃，都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秦帆想要维持秩序也无力回天，只能在看着人们相互踩踏，相互推搡，在哭喊与嘶叫声中逃跑。 勇气是人类难能可贵的东西，面对这样一个怪物时，很少有人能淡然自若。 可杨落山在这个极少数人群中。 面对这个彻头彻尾的怪物，面对这个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杨落山手握着长刀，一双浑浊且沧桑的眼睛在此刻散发出恐怖的精芒，淡淡的呢喃：“果然是个丑畜生。” 杨落山是有几分武艺，但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武夫，早些年闯荡江湖的时候都没有打过几场胜仗。 何况，他现在已经老了。 花甲之年的老者，有时候连刀都拿不稳，如何与这样的怪物抗衡？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斗争。 他的结局似乎显而易见，他的抵抗似乎只是徒劳。 可当他站在这里抽出长刀的一刻，便已经胜过临风镇的所有男人。 “师父！”秦帆不愿看着师父孤零零的站在这里，他要和师父并肩作战。 “带着清怡走，我给你们断后！”杨落山听到秦帆的声音并未扭头，而是将原本佝偻的身板挺直。 “要走咱们一起走。” 小姑娘就站在不远处，她神情激动，不愿就这么扔下自己的爷爷溜走。 一场感人对话似乎要开始了，然而妖魔没有给他们废话的时间，它那双冰冷的血色瞳孔不断转动，瞄准了挡在它面前的杨落山，觉察出手的时机到了。 那一抹红色宛若绸缎一般从屋顶上飘落而下，动作快到模糊。 第9章 逞什么英雄 噌！ 妖魔的利爪如刀猛的杀来。 一切在眨眼间完成，秦帆和杨清怡只看见一抹红色奔着从屋顶飘落，这攻击便接踵而至，就连想要提醒师父杨落山都没有做到。 然而如此快的攻击，如此恐怖的速度，却被一把长刀给牢牢挡住。 叮！ 火星四溅，杨老头的身躯被恐怖的巨力给带着向后连退了四步，却稳稳站住。 居然挡下了……这么快的一击？ 秦帆眼瞳骤缩，满是惊诧，这头妖魔如此恐怖的袭杀，让他心都揪起来了。 而自己的师父，这位花甲之内的老者却用一柄刀交出了近乎完美的答卷。 杨老头对自己的这一动作也十分满意，他嗓音之中带着几分神气，“要是在年轻一些，非得把这畜生的脑袋给砍下来不可……现在还用不着你们两个毛孩子插手，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走。” 杨老头的嗓音不容置疑，下一瞬主动朝着这只怪物杀去。 看似干瘦的躯体迸发着堪称恐怖的力量，他的动作准确而迅速，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然而所有人都小瞧了这只魔物的实力。 这精准无比的一刀斩在其躯体之上，竟然铿锵一声，迸发出一道清脆的金属声响，只留下一道痕迹，堪堪斩破一丝表皮，使得这怪物躯体之上冒出丝丝的血雾。 怪物那双血色的巨瞳依然冰冷的注视着杨老头，就好似在看一只蝼蚁。 在场几人脸色皆是一变。 杨老头蹙紧了霜眉，一瞬间便知晓自己没有胜利的可能，猛然大喝一声：“还不快走！” 秦帆也被这一幕惊到，这魔物肉体的恐怖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想要去帮忙，刚刚迈出两步，便见魔物张大巨大的口器，里面蕴藏着数不胜数的尖牙，好似无数锋利的匕首，朝着杨落山袭杀。 杨老头接着退后数步，显然已经动用了所有实力将这一口躲过。 他再度铆足力气，长刀赫然斩在了怪物的脸上，“丑畜生，死！” 这一刀将魔物的脸上撕开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怪物的利爪也已经撕裂了杨老头身上两层藤甲，一大片血色霎时间染红了他的衣衫，若非有藤甲的保护，已经将他拦腰斩断。 “不！”秦帆和杨清怡目眦欲裂。 “走……走啊……”杨老头额头上掉落一滴汗珠，他浑身染血，白发飘飞，手中的力气更甚几分，就着这个口子想要更进一步，斩下其头颅。 魔物那双血瞳之中终于浮现一丝戾色，被杨落山彻彻底底的激怒！ 叮！ 它再一次挥动自己那双布满利爪的手，朝着杨老头杀去。 杨老头咬着牙，挥动沾满鲜血的长刀，艰难的抵挡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杨老头已经力竭，拿着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依旧从牙齿缝里钻出，“你们两个小王八蛋都不听话，是要让我死吗，快回去，说了不用你们，帮什么倒忙！” 秦帆生生止步，感到一阵绝望，杨清怡更是不断呼喊着杨落山的名字，滚落泪珠。 以这妖魔的速度，自己恐怕一接近就会被瞬间惨死，压根都施展不出来自己的招式。 该死，该死！ 难不成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倒下？ 突然，他想到什么，看向杨清怡。 “玉佩给我！我去救师父，你回去叫救兵，不要作无用的牺牲！” 时间紧迫，容不得有半点拖延，秦帆几乎是吼着说出这番话的，听到喊救兵，杨清怡也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继续在这里只会起到反作用。 “你们等我……你们等我回来！”她将手中的玉佩给了秦帆，自己哭着朝官府的方向跑去。 叮叮！ 杨老头和魔物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数次大开大合的碰撞让杨老头身上都挂了彩，鲜血顺着衣襟流到地面上，已经坚持到了极点。 而秦帆手握那块玉佩，此刻再无顾虑，抄起自己的长刀便冲了过去。 “年纪这么大了，还逞什么英雄！” 意识到又多了一个敌人，妖物数根缠绕着尸体的触手将那些干瘪的尸体投掷过来。 秦帆动作灵敏，躲避掉这些尸体。可，还不待他近身，一根血色的触手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这么快？！ 只有直面这个怪物的时候才可以发觉此物到底有多么恐怖，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不是常人能够抵抗的。 手中玉佩散发出淡蓝色的光线，将这一根袭杀过来的触手给瞬间挡住。 不仅如此，这根血色的触手被什么烫了一下般，迅速向后卷回。 玉佩挡下这道攻击之后便黯淡几分，秦帆知道留给自己的机会并不多，手中的长刀发疯一样的朝这魔物砍去。 火星四溅，魔物的触手好似钢铁一样坚硬，只有秦帆铆足了力气才能斩断两根，若非是那枚玉佩发力，他连这个妖魔的身都近不了就已经成了血雾。 “你小子的刀法学成这样还想着斩妖除魔？丢我老头子的脸！”杨落山发力了，榨取自己体内的最后一点力量。 手中的长刀已经快到快到看不清晰，和魔物的利爪撞在一起，不断的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杨落山如同一根残烛一般，知道自己要燃尽了，在燃尽之前，他还想发挥最后的光和热，送自己此生唯一，也是最骄傲的徒弟离开。 “走！”杨落山咬着牙，声音带了几分疲惫，“再不走……没机会了。” 轰！ 妖魔的利爪却再度挥动，将杨落山的整个左肩洞穿，杨落山整个身躯颤抖着，脚步虚浮。 “该死的畜牲！” 秦帆眸中一片血色，不仅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更进一步靠近了魔物的本体，“我先杀了它！” 怒火在秦帆的胸中燃烧，终于将几根纠缠自己的触手给斩断，看到了魔物的本体。 一刀， 面对这个丑恶的畜生，秦帆恶狠狠的一刀斩去，然而他这一刀却太慢了，眼前的妖物迅速躲过。 妖物那只利爪反倒杀过来，动作简直就是一片残影。 叮！ 利爪和刀刃相撞，秦帆手中的刀顺势落地，整个人彻底暴露在这个妖物的面前。 妖物那双巨大的血色瞳孔闪烁出一丝贪婪，张开了那张满是利齿的嘴，果断朝秦帆脑袋咬下去。 第10章 镇魔 于它而言，这个年轻的人类若不是有那玉佩保护，早就成了自己的食物。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蝼蚁般的存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着自己的权威，朝着自己发动攻击。 这是一种亵渎行为！ 可它并不知道秦帆也已经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从看到这个魔物的那一刻起，秦帆就不曾害怕，因为他清楚，自己能够打烂它的脑袋，只是一直近不了它的身而已。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到了！ 妖物的速度还是很快，快到秦帆压根无法完成坠星拳的所有招式。 好在除了坠星拳之外，不久之前的官府院落中，他还将一个名为断雷掌的招式叠加了三百余次。 这个距离，这个位置，一切刚刚好。 一掌。 一个非常扎实的断雷掌。 秦帆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数以百计的练习让他的断雷掌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让这一式断雷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这魔物的脑袋之上。 四年之前杨老头便将这个战技第一次传授给秦帆，经过数年日以继夜的练习，这还是他第一次将这个战技用以实战。 而他的实战对象，是一头来自烬墟，不知存活了多少年之久的怪物！ 杨老头看着这一幕，亲眼看着秦帆在这头妖魔的攻势之下丢掉了自己的刀。 看到妖魔冲过来张开那一张大嘴想要咬下秦帆的脑袋…… 亦看到面对这个怪物，秦帆使出了断雷掌这一招式。 时间似乎突然之间凝滞，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传授给秦帆这一式的画面。 可从传下这一式的时候起，他就骗了徒儿…… 自己根本就没有用断雷掌杀过人，这个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招式只适合用来练习架势而已。 杨落山突然害怕起来。 害怕徒儿变为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自己面前。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之中满是悲恸，暗叹自己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但下一刻，随时这一掌彻底落在这魔物的脑袋上，他眼中的悲恸已经变为浓浓的惊愕。 看似软绵绵的一掌迸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威力。 伴随着一道清脆而清晰的骨裂声，这头看似无法战胜的妖魔脑袋整个撕裂。 丝丝血雾从“它”头颅里的缝隙里钻出，似乎想要将伤势给修复，可却远远抵不过这一掌带来的杀伤力。 魔物那双巨大的血色瞳孔也终于有了一种情绪，一种属于人的情绪——恐惧！ 它用满是惊恐的眼神看着秦帆，似乎也没有想到眼下这个蝼蚁一般的人类居然有这种巨力。 如果它知晓这个弱小人类的拥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它可以很轻松躲过这一击，再慢慢的将这两个人类消磨至死。 可一切都晚了，这头妖魔的脑袋从探到秦帆面前的颅顶开始出现裂缝，它的眼眶被撕裂，紧接着是牙齿和那张嘴，整个成了血雾！ 它的眼睛和嘴巴都被撕裂，昂起的那一头血色触角也落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一掌镇魔！ 杨老头一直紧攥着的刀在此刻落地，滴滴殷红的血珠洒落地面，眉梢都沾染一丝喜色，突然略带一丝骄傲的说道，“不愧是我杨落山的徒弟。” 作为秦帆的师父，他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个耿直的少年，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少年似乎有一些陌生。 结束了，一场突然的袭杀，以这个突然的一掌而结束。 仅仅是叠加了三百余次的断雷掌就已经宰了这头魔物。 妖魔的整个身体都碎了，一团血红色的雾气不断渗出，其本体则是变为了一具干瘪且缩水的女人尸体。 秦帆站在原地，有雾气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身体之内。 与此同时，他眼前那一道光幕再度出现。 【秦帆】 【气血：24】 【神通：吞煞】 仅仅是杀了一头妖魔，自己的气血居然增加了如此之多？ 看着气血那一栏几乎翻倍之后，秦帆陷入了浓浓的惊诧。 他的确感受到自己体内盘旋着一道非常恐怖的暖流，这股暖流像是火焰一样在体内燃烧。 伴随着这股暖流的出现，体表上无数血管都随之变的粗了起来，呈现蚯蚓状。 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充斥在体内。 “呼~”随口吐出一口气，秦帆都感觉空气要被自己烧着了。 若刚才是这种状态下的自己，怕是有了和这魔物肉搏的能力。 而且，拥有这种力量的自己叠加坠星拳，百次的叠加就有原先上千次的威力。 不过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秦帆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师父，赶忙问道：“师父，你怎么样？” 杨落山嘴唇苍白，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没有回答秦帆的问题，反倒是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些许赞扬与骄傲的说道：“长大了。” 没有问秦帆为何能将普普通通的断雷掌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只是由衷的替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高兴。 有这样的本事……自己也就放心了。 支撑到杨落山到现在的其实只有这么一个执念。 现在，这个执念消失，他朝着一旁栽倒过去。 秦帆给牢牢的接住了杨落山即将倒下的躯体，在耳边不断的呼喊着他，“师父……师父！” 他想要为杨落山止血，可杨落山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大，皮肉都随之翻出来了，压根已经止不住。 这一刻秦帆很是悲恸。 他背起师父杨落山，任凭鲜血顺着自己的发丝流下，染满自己整个衣衫。 “坚持住，师父，你坚持住！村子里的老李头治外伤是一把好手，他肯定可以救你，师父！” 秦帆背着杨落山跑，不断的和他说话，想要引起师父的注意。 杨落山的声音在秦帆的耳边响起：“我不行了，人总是有死的一天，别伤心，老头子我有你这么好的徒儿，有清怡这么好的孩子，已经很知足了……这样子的死法，不是孬种……” 秦帆已经是泪眼模糊，“师父你说什么胡话，你将我和清怡带大，我们还没有孝敬过你，还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呢！” 杨落山许久苦笑一声，带有太多复杂，“有这份心便知足了，家里柴房东北角的瓮下面有七两银子，是为师攒给你的，将来取婆娘用…… 西南角有一个匣子是留给清怡的，有嫁妆，还有个黑匣子，告诉她，她姓沈……” 杨落山的声音愈发微弱，“我死后你们就到京都去找孟先生，孟颜柯，将那个黑匣子里给他。能拿上一笔银子，好好的生活。 为师这一生，对不住你俩，没能让你俩过上好日子，别怪师父。你是一把练武的好材料，可是武道一途，不好走。” 第11章 当然记得 秦帆心突然狠狠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师父为他攒了娶婆娘的本钱，他也没有想到将自己带入武道一途的师父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劝自己不要再走这一条路。但他明白，这些都是师父发自肺腑的话…… 杨落山说完这句话后许久没有动静。 此时秦帆跑到一条街道之上，他拔高声调道：“师父，你快睁开眼看啊，这是五年前我找到你的那个路口，你还记得吗？师父，师父！” 杨落山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熟悉的街口，思绪恍然间飘飞到那个冬夜，一次见秦帆的场景。 杨落山年轻时的梦想便是开设一家武堂，招收弟子，只可惜身不由己，半生飘泊……一直到花甲之年才终于实现。 那个冬夜他收下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童，亦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那个冬夜，幸运同时降临在两个人身上。 杨落山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只落下一道轻轻的呢喃。 “当然记得。” 秦帆没有师父了。 夜色之中只回荡起他孤独的脚步，和放肆的哭声。 …… …… 夜风吹袭，掩盖住了灼灼血日，天地重归一片漆黑。 诺大的临风镇只有临风府的位置处亮起一盏盏的灯火，然而此时临风府的大门紧闭着，唯有门缝处几双眼睛在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夜色。 不久之前，随着被秦帆和杨落山救下的那些村民冲入官府。 临风镇真的潜入妖魔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钻入府中，生怕成为妖魔的口粮。 数千人瞬间涌入了本就不大的临风府，占据了所有能落脚的地方，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暴露在黑夜之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引起妖魔注意，巴不得不发出一点动静。 但此刻却有一位少女跪在地上，不断的发出哭喊。 “张大人……张大人！求求你带人去帮帮他们吧。” 昏黄的灯火之下，名为杨清怡的少女已经哭红了脸颊，放下了所有尊严。 小镇居民或是复杂或是惋惜的看着她，却都没有出声。 站在她面前的张有德一甩袖子，不耐烦说道：“多长时间过去了，杨老头和秦帆那小子怕早已经被妖魔给啃了个干净，现在带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杨清怡直直给张有德磕了几个响头，央求道：“不可能的，他们一定活着！” 张有德冷哼一声道：“活着，莫非那杨老头是仙人不成，莫要无理取闹，现在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要是引来了魔物，都得死！” 杨清怡继续道：“大人，大人，您带几个人随我去看看便好！您是掌管临风镇镇魔司，理应去协助斩魔！” “谁愿意去送死，醒醒吧，再这样下去……休怪本官不客气！”张有德不厌其烦，真想狠狠的抽这个黄毛丫头两下。 要不是看在这家伙阴差阳错救下一批人，自己决计不会对她有半点客气。 “大人……大人……”杨清怡还在祈求，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在场的数千人，但所有人眼神闪躲，不愿去看她。 终于有人出声道：“丫头，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这里也不少死了亲人的，都心里憋着一股火。可现在这情况，自顾不暇，哪有救人的本事。” “是啊是啊！”不少人纷纷附和，其中不乏刚从外面死里逃生的人。 即便秦帆和杨落山是为他们断后和那魔物浴血奋战，即便是秦帆和杨落山帮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谁又愿意再去涉险呢？ 杨清怡也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她本以为自己回来能够搬到救兵，却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一个比一个冷血。 她为师父和秦帆哥哥不值。 杨清怡突然站起来，擦去眼角的泪，“一群懦夫！拿了朝廷银两，不做事，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开门！” 杨清怡说的这群人心里有愧，压根不值直视她。 而张有德早就看这个小丫头不顺眼，大手一挥道：“开门，让她出去和她的一家团聚！” 吱呀——！！ 大门被打开，杨清怡刚走到门口便被其中一位巡夜推了一把。 轰！ 似乎是怕杨清怡反悔，她前脚刚踏出大门，大门后脚便重重关闭。 冰冷的大门让杨清怡的心彻底死了，明明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此刻却感觉是如此的陌生。 她不知道师兄和爷爷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到底是赢下斗争还是倒在妖魔利爪之下，她只知道若爷爷和秦帆师兄都死去的话，自己便也没办法再活下去。 直起腰杆，她看着黑暗，从光明之中走出，要去毅然决然的赴死。 可，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她抬头，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杨清怡突然间欣喜，激动的向前走出数步，“秦帆哥！秦帆哥！” 迎着她跑过来的少年叫做秦帆，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面容俊俏而不失阳刚之气，他健步如飞，短短片刻，那张脸便彻底清晰了起来。 回来了。 秦帆哥哥回来了。 杨清怡却只来的及高兴一瞬，因为她看到了秦帆通红的眼眶，和背上背着的那个老人。 “爷爷。”她伸出手，已经意识到什么，眼神跟着恍惚一瞬。 秦帆终于走近了，他放缓自己的脚步，看着杨清怡和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刚经历了一场厮杀，秦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油然而生一股肃杀之气。 杨清怡忍不住哭出了声，“他们不愿意出来帮忙，他们……” 杨清怡哽咽的后半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看向秦帆背后的杨落山。 “爷爷，爷爷他？” 秦帆没有回答杨清怡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但当他听到诺大临风镇，所谓的巡夜卫、镇魔司，当妖魔镇的降临之时居然躲在院子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更加为杨老头感到不值，救下这么多人，到最后，迎接他们的只有两扇紧闭着的大门。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好救的。 秦帆觉的一阵嘲讽，他背着杨落山，直勾勾的盯着里面，“开门！” 第12章 让你开门 一声大喝宛若惊雷炸响，蕴含着数不尽的愤怒。 临风府紧闭的大门背后那一双双透过门缝向外窥探的眼睛在看到秦帆之后纷纷都出现了一抹愕然。 “张大人，他…他回来了！” 张有德也听到这声大喝，但下意识的感觉不可思议。 直面一只妖魔，居然还能回来？ “回来的是谁？” “秦帆那小子。” 真回来了？ 张有德将那些原本在门缝窥探的人一把推开，自己顺着门缝看过去。 果然在昏黄的灯笼之下看到了一位身穿藤甲的少年，和那少年眸子之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真是秦帆？妖呢？”张有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问起这个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秦帆走到门前，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怒火在他心中不断燃烧着，他开口道：“我让你开门，聋了吗？！” 张有德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是什么人，让本官开门就开，现如今妖魔在外，不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开什么门？！” 他等着秦帆陷入自证，他打算狠狠锉一锉这个小子的锐气。 但他没有想到下一瞬间，名为秦帆的少年便是一脚踹在大门之上。 斩魔之后身体素质涨了数倍的秦帆，一脚的威力好似炮弹一般。 一扇重达数百斤，有一个手掌后的实木门被他一脚踹飞！ 大门连带着门后的张有德直勾勾的飞了出去！ 所有缩在门后的临风镇村民都同时吓了一个激灵，用一种惊恐的表情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而此时的秦帆背着杨落山宛若一尊煞神一样，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扫视过在场众人，使得所有人都跟着低下脑袋。 “你这小畜生敢对我动手？！” 张有德怒了，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没有在临风镇之内吃过如此大的亏，当即一声令下，“把这个小畜生抓起来。” 狗腿子们纷纷挺身而出，然而此时的秦帆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帮窝里横的东西，只敢对自己人出手，面对妖魔一个比一个怂。 砰！ 一脚，秦帆将张有德的狗腿子整个人踹晕了过去。 他快步朝着张有德走了过去，势如破竹一般，再无人敢挡。 在所有人惊恐和惊惧的目光之中，一只手掐住了他那肥腻的脖子。 秦帆的力量出奇的大，双手像是铁钳一样，掐的张有德喘不过气来，整个脑袋很快便涨红，额头上条条青筋绽起。 镇子里大多数人都认识秦帆，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个彬彬有礼的少年。 而此时的他，却好似化身妖魔一般，充斥着戾气。 张有德原本嚣张的气焰在此刻消失殆尽，整个人被一种莫大的恐惧给笼罩。 他深刻的清楚，只要现在的自己再激怒这个少年，他会毫不犹豫的掐断自己的脖子。 因而这个在临风镇横行乡里的人物，此时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饶……饶命。” 秦帆真的很想掐死这个丑恶的胖子。 但是他却不能。 杀了这个镇魔司吏目是对朝廷莫大的挑衅，今后在大虞境内将再无容身之地，除此外，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张有德是幸运的，在最后的关头，秦帆的理智占据了愤怒。 一把将这个胖子扔到地上，秦帆目光对准了角落里的李老头。 临风府安静的可怕，谁都不知道这个充满不确定性因素的少年会做什么。 好在他只是到了李老头面前缓缓的将杨落山放下。 “还有救吗？” 气氛缓和了些许，秦帆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之前的所作所为便有了合理解释。 少年只是急着救他的师父而已。 杨清怡此时也走过来，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她目睹了一切，只觉得畅快。 李老头将两根干枯的手指放到了杨落山的脖颈上，面色有些难看。 片刻后他缓缓摇头，“已经走了，准备一下后事吧。” 尽管心里有预期，但当真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秦帆还是出神许久，一时半会之间无法接受。 那个老人终究还是走了。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在此时再度以一种残忍的方式破灭。 秦帆已经哭不出来，他只想静静。 对李老头道了一声谢之后，他将自己师父的尸体抱起…… 就如同五年之前的那个大雪夜，师父抱起年仅十岁的他一样。 “回家吧。” 这句话既像是对杨清怡说的，也像是对杨落山说的。 对于这些所谓的父老乡亲们，他再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留下一道潇洒而又刚毅的背影走进了夜色之中。 这个少年为什么能回来，镇子里的妖魔到底在何处？ 所有人都好奇的答案， 秦帆偏偏不给。 “关门！” 张有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着牙看秦帆的背影，加重的声调似乎是想要从自己属下这里将已经丢尽的面子捡回。 属下也知这个状态下的张有德不能招惹，于是赶忙将大门给关上。 在大门即将关上的最后一刻，张有德看着秦帆的背影，眼神之中已经是浓浓的怨毒，就连在场的其他村民也都感觉到这种浓浓的恨意…… 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后半夜的时间在平静中度过。 待晨曦洒落之后，位于临风镇西的小院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位少年。 两人已经这样坐了一个时辰。 夜里回到家中，将杨落山的尸体放在堂屋搭建的木板床上。 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们的情绪从激动到平静，再到麻木。 师父真的死了。 秦帆看到院子里那只挖了一半的树坑，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昨天，他还想着要在院中栽一颗杏树，等着过几年晒杏干卖了换银两，现在却成了躺在堂屋中的一具尸体。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师父那忙碌的身影，拿着铁锹，光着膀子，以干瘦的脊梁面对炎炎烈日。 可惜，他再也种不下这一棵树了。 这座小院承载了他们的太多回忆，目之所及，皆是过往。 许久，秦帆动了，他按照师父杨落山留下的遗言，果然从大瓮地下翻出了用破布包裹严严实实的银两，和黑匣子。 杨清怡跟过来，就在秦帆旁边，见此一幕问道：“这是什么？” “师父留给我们的东西。” 第13章 吾师挥刀斩魔（求追读！） 说完之后，秦帆将七两银子和黑匣子悉数摆放在地上，清点了一下，接着冲杨清怡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孟颜柯的人吗？” 杨清怡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认识姓沈的人吗？” 杨清怡依旧是摇了摇头，“印象中，只有镇南有一户人家姓沈，可从来没有和他有过什么交集。秦帆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帆对杨清怡这个回答并不感觉意外，因为他自打来了这里之后，就和杨落山、沈清怡是一起生活的。 师父对自己的隐瞒并不多。 所以杨清怡理应不认识什么姓沈的。 “师父说你姓沈。” “姓沈？”杨清怡的眼神充满不解。 以杨姓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告知自己姓沈，这……这怎么可能？ 秦帆知道她可能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但那是师父临终之前说的遗言，决计不可能有错。 “清怡，你还记得你父母吗？” 杨清怡的思绪收回了些许，低下头叹息说道：“自打我有记忆的那天开始，就都是和爷爷相处日子。爷爷说我的爹娘是外出打猎死在了林子里面。” 或许问题就出在杨清怡的父母这里。 杨清怡是个聪明人，也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叹息一声。 “我这十几年的世界之中，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无论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有什么恩怨，我也不想再过问。” “这样是最好的。”秦帆说道。 没有记忆，自然也就能和上一辈人的恩怨分开……不像自己，整整五年过去了，还在纠结五年前的那个冬夜，踏进燕平村的那一支铁骑究竟是谁。 …… …… 秦帆让杨清怡休息了。 一整晚的时间，两人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到现在已经是身心俱疲。 现在临风镇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等处理完师父的后事，打问好去京都的车队，去京都讨生活。 杨清怡进屋子入睡，秦帆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来是他吸收了那妖魔的气血，经历很充沛。 二来，他想着怎么给师父办理后事。 出了院子，临风镇上满是人，都是在修缮房屋，处理一些尸体。 一些人见到秦帆，目光躲闪，压根不敢与他对视。 一方面大恩如大仇，当一个人欠下的人情怎么也还不起的时候，他最希望的便是你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另一方面，秦帆昨天晚上闯入临风府实在像个煞神，临风镇这些人都有了阴影，哪里敢招惹半分。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秦帆也没有废话，径直走到镇子中央心的棺材铺。 棺材铺的老板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昨天死了数百人，都要入葬，虽说有能力买棺材的人不多，但全都集中在这个时间节点，依旧不是个小数目。 棺材铺掌柜看到秦帆一惊，接着换上了一副笑脸，“秦帆少侠好。” 往常他是叫秦帆小子的，直到昨天晚上看到秦帆生猛的一面之改了口。 “一副棺材，按照我师父的尺寸做。”秦帆顿了一下，接着拿出二两银子，拍在桌面上。棺材向来很贵，只有少数人用的起，银两没有多给。 棺材铺的掌柜看了一眼秦帆放在桌子上的银两，迟疑了片刻，将银子推回去。 “秦帆少侠不必这么客气，我……我代大伙送你一具吧。隔天给少侠送过去，两位救了不少人，这钱我拿不得。” 气氛陷入短暂沉默，秦帆没有多说什么，将银子拿回来，“那就先谢过，尽快吧。” “好嘞，您等着就成，这一两天您也知道，死了六百多人，哎……”棺材铺掌柜的叹息一声。 不过片刻，他又道：“秦帆少侠，昨天夜里，那妖魔到底如何了，是退去了，还是被你们师徒二人给斩了？”这个问题是许多村民都想知道的答案。 秦帆沉声道：“昨天夜里，吾师杨落山挥刀斩魔。” 短短几个字，铺面而来一股子铁血气息，棺材铺掌柜肃然起敬，“杨兄真乃英雄！” 英雄，这是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如杨老头那么骄傲的人若是听到了，恐怕会很高兴吧…… 只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秦帆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他默默的回到院子中。 乱世之中，身不由己，没有实力就宛若一片浮萍，只能奢求着厄运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练武！ 只有在练武的时候他才能放下这些复杂的情绪！ 秦帆以跨携势，猛的向前挥出一拳。 【坠星拳x6897】 继续！ 又是一拳。 【坠星拳x6898】 一拳又一拳，一直将坠星拳叠加到了七千四百余次，他才停下动作。 近身的话，叠加近七千次的坠星拳已经保证自己在正面肉身对敌的时候不落下风，但经过昨天晚上的那一战。他恍然意识到一寸长，在肉身还不足够强大之前，最好是修行一件长兵器。 师父传授给自己的刀法和剑术不多。 不过…… 秦帆看了一眼院子中央一根木棍。 这是一根很光滑的木棍，经历了长时间的摩挲，表面有一层厚厚的包浆。 这棍子是师父早些年间用来做锄头把的，但是太长，就换了一根短的。 在几年之前，秦帆刚刚学习武术的时候，就经常拿这根棍子玩。 若说一寸长一寸强，那这根棍子显然是最趁手的。 秦帆拿起棍子，练起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动作——砸！ 这个动作不应该有个响亮的名字，因为非常简单粗暴，就是铆足了全身的力量从上到下的砸。 真要是说有什么讲究，那便是对腰腹的力量要求很高。 秦帆其实心里没底，不清楚这样一个简单到人人都会的动作能不能满足叠加威力的招式要求。 只能先尝试尝试了。 秦帆用力挥舞着木棍，狠狠砸下去。 一棍陈下去之后，第二棍接踵而至。 然而光幕并没有出现，威力亦没有叠加起来。 是自己这两遍的发力或者角度不对，亦或者说这事一条走不通的路？ 秦帆没有气馁，足足挥了四十多下棍子，每一下都竭尽全力，一直挥舞到他大汗淋漓才终于有收获。 第14章 砸棍（求追读！） 【砸棍x1】 真的可以！ 这个发现意味着，自己将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完美的重复下来，那么这个动作的威力便会叠加，完全不拘泥于所谓招式。 自己目前要确保这个动作的每一次都不会出现失误，即便自己对敌的时候也能随时动用。 “呼~”沉沉吐出一口气之后，秦帆开始正式练习这个砸棍。 一下又一下，想要将这个棍子的所有技巧都融入成为肌肉记忆。 这回秦帆仅仅挥了十次之后，砸棍的威力便又加了一。 秦帆不松懈，继续练习。 两个时辰后，砸棍的威力已经被他叠加到了十次，他的失误也跟着少了许多，基本上每四下就能成功叠加一次。 这给了秦帆极大的鼓舞。 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技巧将被自己彻底掌握，不会出现失误。 以现在自己的力量，叠加五十次左右就应该可以送昨天夜里那魔物上西天。 秦帆这边练习棍法练习的热火朝天。 另一边，临风镇上，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已经到此处巡视。 为首的是一个相当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甲胄，络腮胡，一双眼睛锐利如同鹰隼一般，有种说不清楚的气场。 此人名叫韩鹏，乃是临风镇往东一百里不落城的镇魔司主事。 听闻临风镇之内昨夜遭了妖魔入侵，今日他便带着一众人马赶来，本以为会见到一片狼藉，却没有想到临风镇之内除了房屋受损之外，伤亡并不多。 以残存的魔气来看，昨夜进入这临风镇的需是凡级上品妖魔…… 即便在不落城内，若是没有阵法，恐也难以应对。 就单凭临风镇内这几个歪瓜裂枣、乌合之众，居然没被吃给精光？ 韩鹏此时看了一眼旁边谄媚的胖子，心中鄙夷不已。 不过到底是镇魔司之内的吏目。 韩鹏问道：“昨夜那妖魔去了何处？你们是如何应对的？” 张有德立刻低声下气的说道：“回韩大人，那妖魔被属下带人赶出了镇。” “果真？”韩鹏蹙了一下眉头。 “那自然是千真万确啊大人，昨夜那妖魔一进我临风镇便被在下给发觉，之后在下便率人进行抵抗，战了整整一夜之后才将那妖魔给打退！”张有德说起来煞有其事，大气都不带喘的。 韩鹏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他旋即点头道：“干的不错，你说那妖魔被你等打退而不死？” 张有德眼珠子转了一圈。 “是。” 听到这句话，韩鹏道：“那本官就在此地驻守两日，以免魔物再杀上门来。” 张有德喜笑颜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有韩大人带队坐镇，我临风镇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着，张有德喊来自己的狗腿子。 “还不赶快给韩大人带路……另外，备好饭菜，准备迎接韩大人！” “是！”张有德的狗腿子叫了一声。 韩鹏看着张有德这张肥腻且谄媚的脸，再看看他的几个狗腿子，心里却不由腹诽，莫非自己小瞧了这群酒囊饭袋？ 不论如何，临风镇这么一个小镇能抵御掉一位凡级上品的魔物，便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韩鹏带着几位手下一路到了张府。 安顿好人马之后便统计了伤亡和房屋毁坏的情况。 一般情况来说，当一个镇子少于两千人的时候，便会安排其迁到更大的镇子去，好在临风镇并不需要，只需要官府配合重建即可。 世道不同了。 三十多年以前，官府只负责收税，受灾放了粮就算是皇恩浩荡，哪里管你重建，不影响种地便行。 现在妖魔作乱，对这些村镇的影响尤为巨大，死了不少人，人便跟着金贵起来。 收起这些想法，韩鹏处理过这些工作之后，便对手下说道：“去布阵。” “是！”韩鹏带过来的这些人中，有五位出列，这几位皆是年轻人，眼神之中带有锐利的杀气，听到韩鹏的命令之后便纷纷起身出了门。 城内的镇魔司可不是像张有德这样的酒囊饭袋。 一座城池，数十万人的命都在他们的手里，没有真本事压根混不上去。 也是因此，韩鹏对张有德这种靠着打通关系进入镇魔司的人很是鄙视。 事情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此时韩鹏背后走出来一位穿着淡白色裙摆的小姑娘。 她四下张望，发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冲韩鹏说道：“韩叔，我出去转转，在这待着怪无聊的。” 小姑娘生的甚是清纯好看，不像是镇魔司的人。 韩鹏看了一眼小姑娘，点点头。 “嗯，出去瞧瞧吧，不要走远了，吃饭的时候回来。” 小姑娘名叫陈初雪，乃是京都名士赵淳的关门弟子，来到不落城配合镇魔司追寻一头玄级中品的妖魔。 这几天有关这头玄级中品妖魔的下落始终没有头绪，恰巧碰到临风镇出了事情，一群人便火急火燎的过来。 严格来说，陈初雪不是镇魔司的人，她的地位比自己这个一城主事还高不少。 得到韩鹏的授意之后，陈初雪便也跟着出了门。 作为一个从小在京都长大的小姑娘，她自小都被保护的很好，因而，小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非常新颖。 …… …… 时间眨眼过去。 已经到了黄昏。 秦帆的砸棍叠加到了七十余次。 此时他将这一式发挥出来的几率已经很高，很少失误。 一天的时间便掌握一个招式，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等到明天，自己将砸棍叠加的同时，还要开发新的招式。 若是自己一举一动的招式威力都可以叠加，对敌之时便可以做到秒杀。 否则的话，还需要观察、掌握时机。 杨清怡醒来，给秦帆做了饭。 两人相对而坐，吃完了饭后，杨清怡道：“秦帆哥，你去休息吧，今夜我给爷爷守灵。” 秦帆没有推辞，一天一夜没睡觉，即便是他现在也有想顶不住了。 “有什么事情叫我。” “嗯嗯。”杨清怡轻轻点头。 秦帆看了一眼堂屋躺着的师父，亲手给师父上了一炷香之后，便去侧屋休息，刚一上床，盖上辈子便进入梦乡。 杨清怡将锅碗筷子什么的收拾好，便在堂屋为杨落山诵经。 夜渐渐深了。 杨清怡在堂屋点上一盏油灯。 寻常时刻，一家子人是不舍得用油灯的，但已经确定要离开临风镇，这些不好带的东西不用也是放着。 油灯亮起，四下安静，唯有杨清怡轻轻吟唱的经文声不断响起。 这理应是一个安静的夜晚，直到杨清怡突然看到一个黑色的阴影从窗边一闪而逝。 “谁？！” 第15章 将计就计（求追读） 杨清怡心揪了起来，从凳子上站起，透过大开的窗户朝屋外看去。这个阴影消失不见。 她走到堂屋门口朝外看去，亦没有再见到这身影。 莫非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杨清怡甩了甩脑袋，感觉不可能。 方才肯定有东西经过。 但是听了听旁边秦帆淡淡的鼾声，她还是决定先不打扰秦帆师兄，一切都等他睡醒之后再说。 而此时院子角落里，一个紧贴着墙的黑衣人看着杨清怡离去的背影松一口气。 他缓缓挪动着自己的身躯，翻墙而出，没有再发出一点声响。 不多时，黑衣人来到了张府。 张府大殿的门敞开着，此人很快便走进大殿之中。 大殿内有一种珠圆玉润的石头散发着皓月一般的光辉……正中央，张有德坐在椅子之上，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怎么样，人还在吗？” “在。”此时此人的真面目才得以暴露在视线之中。 此人名叫王三麻，张有德手底下的众多狗腿子之一，早些年是出了名的盲流子，踹寡妇门、刨绝户坟，没屁眼的营生做了一大堆。 后跟着张有德混，不仅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反倒是有了底气，更加猖狂了。 很显然，方才是张有德授意他去秦帆院子里查看情况。 听到这个确切的回答，张有德缓缓出了一口气。 “嗯，在就成了。等韩鹏那批人离开，便送这个小子下地狱！”说这话的时候，张有德摸了摸他的脖子。 直到现在他脖子上还有几个非常清晰的指印，隐隐作痛。 王三麻迟疑说道：“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帆那小子有些功夫，咱们怕是拿不下他。” “拿不下？”张有德笑了，“他只不过是个皮糙肉厚的武夫罢了，搬出重弩来，一弩送他上西天。” 一张重弩，能射进坚不可摧的城墙之上，只要他还是血肉之躯，弩箭射出，必然能将他射出个大窟窿。 “是。”王三麻点头，旋即带着忧虑说道：“大……大人，我方才在院子的时候似乎被那小丫头给觉察到了。” “什么？”听到这里，张有德脸上的笑容可就跟着消失，他站起身来怒骂王三麻，“这些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你来做什么？！秦帆那小子要是知道咱们要对他动手，岂不是有了防备。” 王三麻赶忙道：“要不，今天晚上咱们就提前动手？” 张有德道：“你这家伙长没长脑袋，韩鹏那厮带着一群人在临风府内坐镇，整个镇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中，要是在他的眼皮子下杀了人，定然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想想方才饭局上张有德给韩鹏拿来不少金锭却被拒绝的一幕，张有德心里便不免的烦躁了几分。 姓韩的油盐不进，自己本想借着打退妖魔的这个功绩让他和朝廷美言几句。 没想到送上门的金子他不要。 装什么装…… 张有德心里暗骂一句，看向王三麻的眼神又是烦躁了几分。 “你盯着别让这家伙跑了就成，剩下的事情等韩鹏走了再说。” “是。”王三麻跟着点了点头。 一夜的时间在平稳中度过了。 翌日，待晨曦微光，旭日东升之际，秦帆睁开眼睛，感觉精力无比充沛。 经过一夜的休息，所有疲劳都消弭。 推开侧屋的门，秦帆看到了还在堂屋的杨清怡。 “怎么又是一夜没睡？” 一般人守灵，过了丑时便休息了，少有一晚都不入睡的。 杨清怡见秦帆醒来，这个时候将昨天晚上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帆听完之后神情凝重，对着杨清怡说道：“你的担心是对的，那天晚上得罪了张有德那厮，他不记恨是不可能的。” 两人在镇子上得罪的人很少，也没有什么毛贼会将主意打到他们的身上。 因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张有德。 那天晚上秦帆真是很想掐死他……不过碍于这厮的身份，真要是当众杀了他，在大虞境内没有办法立足。 他其实想过在走之前偷偷潜入张府杀个痛快，逃脱之后，隐姓埋名。 但是现在他既然对自己动了杀心，那自己便可以将计就计的杀了他，还能不落人口舌，把事情办的漂亮。 “今天晚上看他还来不来，来的话，直接抓个正着。”秦帆如此说道。 “嗯。”杨清怡点点头。 对于秦帆，她向来都是相信的。 秦帆让杨清怡先去休息，自己给师父整理了一下遗容，又续上了香。 按道理来说明天就到了上山的日子，是一定要出殡的，师父的坟地是他在生前就已经选好了，只是缺一具棺材。 要是棺材铺老板今天做不出来，自己就连夜给师父刨一个简易的棺材，决不能让师父就这么上了山。 收起思绪，秦帆又转而为杨清怡熬了粥，蒸好了馍馍，将熟睡的师妹叫醒，两人吃过之后已经到了下午。 一天的时间总是太短，只有到了此时才能练上一会棍法。 棍法不过是砸、挑、捅、劈、抡几种用法，越是简单越好练。 昨天练习了砸棍，并且小有成效，今天加个劈。 待到将这些最基础的用法都掌握了之后，自己对敌就简单多了，随便一招都可以秒杀敌人。 这些再简单不过的招式对自己的效果反倒是最好。 秦帆挥舞着木棍，动作很是干净。 转眼间，砸棍便又叠加了几十层。 现在他的砸棍叠加的威势已经破百，一棍子下去，即便是石头也得碎。 不过木棍能发挥的还是太有限了，要是棍子折了，便不可能完全发挥出来自己的实力。 去铁匠那里看看吧。 秦帆转身出门，去了离院子不远的一个铁匠铺去看。 铁匠铺按理来说没有棺材铺那么忙，但是铁匠的远房亲戚死在了魔物手中，一家人忙着去吊唁，铺子里都没什么人。 铁匠铺里剩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子，见到秦帆目光有些躲闪。 不过片刻，他便问道：“秦哥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你爹娘呢？” “他们都不在。”小童如此道。 秦帆道：“问问你爹家中有没有什么棍子之类的兵器，要结实的，若是有给我送过来，多少银子，我掏。” 第16章 陈初雪（求追读） “好。”男孩点头。 秦帆没有停留，然而一出门险些撞到一位姑娘的身上。这姑娘穿着一身淡白色的罗裙，皮肤白皙，眼睛很是明媚，完全不像是镇子里的人。 秦帆印象中也没有见过临风镇之内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到底是萍水相逢，收回了目光，他便起身回到院子中，没有停留。 他是走了，小姑娘却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帆的背影。 好恐怖的气血，恐怕能和武院那群怪胎们相提并论了吧。 这个镇子中怎么会有这种人？ 方才碰到的那一瞬，她便可以感受到在这个少年血脉之中游弋的恐怖力量。 陈初雪抿着朱唇看秦帆的背影。 而这时铁匠的小儿子见到陈初雪笑道：“初雪姐姐，今天要晚一些，我爹娘出去了。” 昨天陈初雪趁着韩鹏等几个镇魔司的人去下阵，便在临风镇之内转悠起来。 和铁匠的这个小儿子一起玩了风筝，算是交了个朋友。 今日又是无趣，陈初雪是来找这个小孩放风筝的。 被这道声音给拉回现实的陈初雪露出一个很是甜美的笑容，“没关系，姐姐在这里等你就好了。” “好哦，应该快了。”男孩高兴。 陈初雪指了指刚刚出门的秦帆，“这个少年是来做什么的？” 男孩道：“要武器的。” “武器，是练武的吗？” “嗯。”男孩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接着正色道：“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前天晚上就是他和他师父斩杀了妖魔！” 陈初雪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滞，低下身子问道：“你确定是他斩了妖魔？” “嗯，昨天晚上我听俺爹娘临睡之前还说了，千真万确。”铁匠小儿子道。 陈初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她之前是跟着韩鹏等镇魔司的人一起，没记错的话，是那个镇魔司的胖子说他带着人斩掉的妖魔。 现在这个小男孩又说斩掉妖魔的是那个少年，到底谁真谁假呢？ 不过仅仅片刻，陈初雪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名叫张有德的胖子长的肥头大耳，走起路来都跟着喘气，他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一头凡级上品的妖魔。 一定是那胖子抢了这少年的功劳。 陈初雪打算将这个消息去告诉韩鹏。 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她要去和这个小娃娃玩了…… 陈初雪手一摊，一只拇指大的小鸟便从她的手心飞起，在铁匠铺里转着飞了一圈之后，又重新飞回她的手心。 细看去，这小鸟竟是一个做工极为精细的木质鸟。 鸟头上纂刻有许多细微的符篆，整只鸟的做工极为精细，惟妙惟肖，乍一眼看去，像是活了一般。 “哇，好厉害啊！”铁匠铺的小男孩瞬间激动起来，双眼都在放光。 …… …… 时间过的很快，秦帆回去之后又练习了一个多时辰的劈棍。 或许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入门格外迅速。短短几个时辰便已经记下了这个动作招式的所有要领，并叠加十次。 秦帆将手里的棍子给放下，换上一根腕口粗的树枝。 他想试试自己更换武器之后，对招式的发挥有没有影响。 同时，他也更加好奇，以自己现在的这个力量，叠加十次的一棍子威力究竟怎么样。 秦帆先尝试了一下招式的发挥。 他按照肌肉记忆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接连挥了四次后，成功叠加了一次，又接着挥舞几次，成功的几率显著提升。 更换武器需要适应，但是总体来说，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大。 这个结果秦帆还是相当满意的。 到了尝试威力的时候，他这回拿起手中的树枝，看准了院子之中的一块青石，猛地劈了过去。 砰！ 但听一声爆鸣。 自己手中的树枝瞬间崩碎，四分五裂，青石上都满是木屑，像是发生了一场爆炸一般。 毫无疑问，如果自己手里的是一根铁棍，这块青石已经裂开了。 叠加十余次的劈棍尚且如此，现在已经达到百次的砸棍又当如何？ 秦帆没有多想，他只知道，自己的招式练的越多，自己的底牌也就越大，对付敌人也就更有底气。 他重新拿起了那根放在地上的木棍，再度开始训练。 【劈棍x1】 【劈棍x2】 少年不断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木棍，在烈日之下，毫不停歇。 时间渐渐过去，黄昏将近，秦帆练到乐此不疲之时，院门突然之间被敲响。 他一抬头，但见棺材铺的掌柜，带着几个街坊邻居扛起一具棺材，缓缓的进了门……还有人花圈、寿衣之类的东西。 “秦帆少侠，东西送来了。” 秦帆将棍子放下去迎接。 “劳烦几位了。” “说这些作甚，先让杨兄入木吧。” 一群人在秦帆的带领下入了堂屋。 棺材铺掌柜的干白事是熟手，不大一会的功夫，杨落山的尸体就堪称完美的入了棺材之中。 “待到明日上山的时候，若是秦少侠不方便，喊我们一声。帮不了大忙，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 “多谢。”秦帆点点头。 自己和师父救的人里面没有他们，这几个人倒是有心，帮了这么大的忙。 想到这里秦帆挽留几人吃完饭，却被回绝了。“这几天都忙着给其他人入葬，那边老李家还等着呢，就不多叨扰了，见谅，见谅。” 说完之后，几人朝着秦帆和杨清怡行了礼，便起身出门去了。 秦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明天抬棺上山之后，师父的后事就可以告一段落。 刚才的动静已经吵醒柴杨清怡，她找到家里的余粮，准备去做饭，秦帆则是在院子里寻找一个好位置。 黄昏将近，两人计划吃完饭之后，再来上一次反向蹲守，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偷偷的注意自己两人的动向。 然而，正当两人各忙各的，工作的有条不紊之时。 院子突然闯入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长的唇红齿白，顾盼生辉，看起来极为有灵气。 秦帆对这个小姑娘还有印象，不久前去铁匠铺问铁匠铺的小儿子要武器的时候，就撞见过这个姑娘。 不过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她现在来到自己家里做什么？ 第17章 真相如何（求追读） 关键是这位就这么明晃晃的走进来，像是进了自家后院，完全都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妥。 秦帆盯着她的眼睛已经写满了不解。 名叫陈初雪的小姑娘则是向前一步，大大咧咧的笑道：“怎么，本姑娘脸上有东西吗？” 秦帆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她，“这是我家，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陈初雪干咳一声说道：“两个时辰前你说要武器，现在我给你送来了。” 两个时辰前，自己对铁匠的小儿子说要兵器，也是那个时候撞见了这位姑娘。 这么看，她是代铁匠给自己送东西来了。 不过秦帆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姑娘一圈，压根就没有看到什么武器。 “冒昧问一句，武器何在？”秦帆感觉这个女人有些奇怪，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目的，难不成是专程来逗自己玩的？ “武器就在我手里。”陈初雪朝着秦帆走近，接着把自己的右手给伸了出来。 她的右手白嫩，还挂着一条非常好看的手链，看起来就很贵气，不过哪里有什么武器。 秦帆感觉这个小姑娘是真的来逗自己的，要是换了往常时候，与自己开个玩笑倒是没有什么。 自己也很乐意交朋友。 但是现在，师父已死，张有德还随时都有可能带着人来报复自己，属实是已经没有了这个兴趣。 然而，下一刻，当这位小姑娘突然将自己的手摊开之时，秦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为了浓浓的惊诧。 那只白皙的右手之上有一道光在盘旋，紧接着，一根青黑色的棍状物体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这个棍子显然很沉，压的陈初雪的手都向下坠了几分。 不过比起这个。 秦帆更加在意的是她怎么能突然从手掌之中变出这么一根棍子的。 他瞳孔猛地收缩，突然警惕了几分，“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一边说着，秦帆默不作声的拿起了一旁的木棍。 只要这个姑娘透露出一点想要动手的意思，那自己便一棍子砸下去。 以自己目前的熟练度来说，这一棍不存在失手的可能。 陈初雪完全没有注意到秦帆的小动作，看到他惊愕的表情还有些沾沾自喜，她拿着这根棍子走到秦帆的面前。 “这可是玄铁，上好的材料，那铁匠炼不了，便给了你，你可要珍惜。至于我，想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先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陈初雪在秦帆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将这一根“棍子”递到面前。 秦帆也意识到这个姑娘没有什么恶意，并且有些缺心眼。 接过这根沉甸甸的棍子之后，他笑了一声道：“我还有事情要忙，没时间和姑娘玩游戏，请回吧。” 秦帆没有回答她问题的兴趣，直接搞得陈初雪猝不及防。 “哎哎……你……”陈初雪一时间语塞，没想到秦帆不按套路出牌。 她又说道：“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姑娘如果想说我洗耳恭听，若是不想说，也不勉强，请自行离去吧。”秦帆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 果然，陈初雪一下子懵了，盯着秦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来之前她都想好说什么开场白，怎么让这个少年原原本本的把事情交代一遍，自己好回去给韩鹏禀报。 没想到秦帆这一句话直接将她的计划全部给打乱了。 “你你……”陈初雪指着秦帆，思虑许多说道：“那我问你一句话，前天这临风镇之内的妖魔是不是你斩的？” 听到这话秦帆便更加谨慎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姑娘之后说道：“凡事讲究给将心比心，姑娘上来就盘问我，我可还不知道姑娘是什么身份呢。” 陈初雪彻底没有办法，眼前的少年压根油盐不进。 不得已，她才开口道：“我叫陈初雪，是镇魔司的人，来这里是调查有关妖魔的事情，想问前天夜里发生的具体情况，这下你可以回答了吧。” 她不说还好，一提到镇魔司三个字，秦帆就不由得想起临风镇镇魔司的张有德和其几个狗腿子，心里万分厌恶。 能让张有德和他的那群狗腿子混的风生水起，这镇魔司能是什么好东西？ “原是镇魔司。”秦帆冷哼一声，留下短短一句话，“无可奉告。” 陈初雪不知道这位搭错了哪根筋，怎么提到镇魔司之后，话里话外，隐隐有一种敌意呢？ 秦帆已经想要逐客，开口说道：“请回吧，在下不想与镇魔司有什么交集。” 陈初雪来到不落城镇魔司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抗拒镇魔司的人… 看着秦帆的脸，她心中有无数个问号。 眼看着秦帆将要逐客，这个时候陈初雪慌忙说道：“其实你们临风镇镇魔司的吏目张有德说前天夜里，是他带着人打退了妖魔，又有人说是你打退的，我来求证，到底哪种情况属实，只要你回答这个问题，我马上走。” 秦帆本以为眼前的姑娘是和张有德穿一条裤子的货色，听完这句话后，内心反倒松了一口气。 “张有德说是他带人打退了妖魔？”秦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一种气愤。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面对妖魔，做为临风镇镇魔司吏目，连门都不敢出。 自己和师父与妖魔拼杀之时，甚至连带人增援都做不到。 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孬货，却敢大言不惭，说是他干掉的妖魔？！ 陈初雪看到秦帆眼中的愤怒，便知道真相和自己想的大差不差，于是点点头，“的确如此。” 秦帆讥笑了一声，“前天晚上，妖魔夜袭，张有德玩忽职守，草芥人命，面对妖魔入侵，完全不抵抗，还在其他巡夜卫与妖魔拼死奋战之际，命令手下关窗锁门，不去增援。 这样的人……配说是他除掉妖魔？” 听了秦帆的话，陈初雪大吃一惊，她是没有想到两个人所说的事情，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偏差。 她本能的相信秦帆。 除了秦帆长的俊朗之外，眼前这个少年的情绪和表情，比名叫张有德的胖子诚恳多了。 第18章 真的有人（求追读） “此话当真？”陈初雪问道。 秦帆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张有德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受处罚，真与假便都由他所了算。” 陈初雪道：“若是你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便可以定这张有德的罪，冒领功绩，玩忽职守。” 定罪…… 只是不是死罪，秦帆相信这个死胖子便有手段跑回来，这么多年，不是没人告过，最后的结果呢。 “能定什么罪？”秦帆带着意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她。 陈初雪从秦帆的笑容之中看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帆这个问题。 秦帆突然之间笑了笑，“若是大虞律令真有用的话，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猖狂。张有徳每年都给不落城的知府送万石的粮食，律法于他而言，只是奴役百姓的武器。” 从眼前这个少年的话里陈初雪竟感到了一丝绝望。 她从小在京都长大，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因而完全没有此种体会。 要是少年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个张有德当真是禽兽不如。 陈初雪开口，“若你说的都是真话，我来帮你教训他。” “你？”秦帆看了看这个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的姑娘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怎么和张有德那种老油条掰手腕？ 不过由此反倒是看出，这个姑娘真的和张有德不是一路人。 “怎么？瞧不起本姑娘？”陈初雪似乎听出了秦帆声音之中的鄙夷，心里不忿，怎么说自己也是能自由出入皇宫的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地头蛇？ 为了证明自己，陈初雪再度将手摊开，一块令牌便跃然在她手中。 这块令牌通体是淡黄色的，上面纂刻有许多玄奥的纹路，看起来像一只眼睛。 秦帆虽然感觉这块令牌不简单，但却并不知其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陈初雪也看到了秦帆眼中的疑惑。 “赤瞳令，我大虞朝陛下亲自颁发的，一个小小的镇魔司吏目，我自然拿的下。”陈初雪露出一个略有傲娇的笑，接着将令牌收起。 对于她说的话，秦帆是相信的。 因为他感觉这个姑娘不太聪明，短短几分钟，就将自己的底牌拿了出来。 而且，她貌似也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倒是在下有眼无珠了。”秦帆也不纠结，能伸能缩，只要能顺利的宰了张有德那死胖子，他不在乎说几句好话。 陈初雪果然高兴起来，“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在说真话，你说这临风镇的吏目张有德玩忽职守，可有证据？” “证据？”秦帆看了一眼逐渐阴沉下来的天，“今天晚上证据就上门了。” “哦？什么意思？”陈初雪看着秦帆，更加不解了。 “今晚姑娘方便同我一起蹲守吗？不出意外的话，证据就在今夜。” “啊？”陈初雪睁大眼睛。 …… 夜色渐浓，院子中的那棵槐树沾染上了点点星光，叶片被风吹动，簌簌作响。 没有血日的出没的夜晚总是要宁静一些。 位于镇西的这座小院没有燃起蜡烛，被浓密的夜色给包裹，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像此时已经无人居住般。 王三麻穿着便装，鬼鬼祟祟的旁边的街道上走过来，他朝着小院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没有看到任何光线的时候，心慌了一瞬。 莫非秦帆那厮已经走了？ 王三麻心里惴惴不安。 张有德张大人可是让他将秦帆给看好了。 明明自己白天佯装路过，里面还有秦帆那小子练棍的声音。 现在再次经过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王三麻不由自主的趴到墙头上去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再度朝着里面探出头去正打算看个究竟，却突然听到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扭头，在屋顶上，趴着两个隐匿在黑暗之中的人，此刻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就这么看了一眼，王三麻的魂都差点吓飞了，不待那两个人影彻底接近，他便转身顺着街道上的方向跑去。 不用想，这定然是秦帆那家伙在屋顶上等着自己。 王三麻彻底吓傻了。 秦帆的暴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被逮到，自己哪里还有活头？ 上回当着数千人的面差点捏碎了张大人的喉咙，自己算什么。 而此时秦帆看着这道模糊的人影，心里也是来气。 果然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动向！ 他抄起陈初雪白天带给自己的那硕大的棍子便追上去。 这根棍子很适合现在的自己，秦帆给他起名玄夜棍。 “站住！还想跑？！”秦帆一声大喝，整个人宛若猛虎下山一般扑了下去，即便是提着陨铁棍，他依旧健步如飞，吓得王三麻魂都飞了。 另一个黑影愣神，正是陈初雪。 她今夜跟着秦帆前来蹲守，本来也就是半信半疑，带着玩耍的心态和秦帆来到此处，直到真的发现有人。 看着秦帆和那个黑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她亦没有停留，朝着临风府走去，要将韩鹏给喊过来。 事情的真相要在今晚揭开了…… 另一边，王三麻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飞速逃跑。 背后的秦帆像是一尊煞星，手里提着一根碗口粗的不知名大棍。这要是被逮到，自己的小命肯定会交代在这里 王三麻眼看着两人的距离逐渐缩近，心里已经慌成了乱麻，眼下什么也顾不上了，保住小命要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救命啊，杀人了！秦帆要杀人了！救命啊！” 人越多越安全，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真杀了自己，张大人也一定会报仇。 果不其然，王三麻这一嗓子喊下去，不少人都爬了起来。 多数人还笼罩在前天晚上的阴影之中，压根睡不踏实，生怕妖魔再杀过来，听到有人喊，可不是要先出来瞧瞧。 原本寂静的临风镇就这么被两道人影给搅乱了。 王三麻终于跑到了张府的门口。 此时的张府大门处挂着两盏灯笼，灯笼散发着暖色的光，给人希望。 “救命，张大人，救命！”王三麻发疯一样的嘶吼着。 然而张府的门此时还没有开，他动作一滞，便被秦帆给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