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说他是地球人》 第1页 《哨兵说他是地球人》作者:不间不界【完结】 文案: 被一位脑子有坑的精神病哨兵赖上是什么感受?—— 从早到晚叫嚣自己来自光年外的790星系地球,身为一名哨兵却从不记得开白噪音,吵得头疼就求抱抱; 爱吃刺激性食物,疼得直在地上滚就求亲亲; 试图去闹市逛街去夜店泡吧,崩溃了大喊着北渊的名字; 关键还问这里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养一只宠物?听到了吗,你的作战型量子兽在哭泣。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披着星际的外壳,实际内容为大龄哨兵一朝穿越重回校园,身残志坚,顶着炸掉的精神世界也要和隔壁嚮导老师谈恋爱的——小甜文! 勉强算是先婚后爱吧 温柔强大嚮导攻×颜好穿越哨兵受 外星生物强装本土人的受,和静静看着受装,最后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把他原谅的攻 ※ 1v1,不用说了永远只有1v1 互宠,不用说了只写得出互宠 哨兵嚮导设定,不用说了肯定有二设。 内容标籤: 恋爱合约 星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北渊,卫辙 ┃ 配角: ┃ 其它:互宠,哨兵嚮导,向哨 第1章 结合热 很多时候北渊都说不清上课和上战场到底哪个更累人一些,最起码每次放学他都仿佛感觉被血雨腥风的战争洗礼过一遍,从枪林弹雨中侥倖逃生。 住宅区入口兢兢业业工作的探视仪标记到银色悬浮车的行踪,百米外沉寂多时的家用中央智能系统滴一声甦醒,随着距离渐渐缩短,北渊的个人光脑上端忽然浮现出一只透明的小翅膀,他双眸依旧平视前方,只是对着全息投影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同意。” 独栋别墅外围的黑色铁栏以及地下车库大门瞬间应声而开,廊道前的防护系统对北渊进行最后一道检查,全身扫描确认一切如常后中央智能开启客厅的正门。 一般在这个时候,北渊都会惊喜地发现两周前家里多出的那位青年又闹出了些不同凡响的动静。 最开始青年矜持又要面子地挠毁了家里的沙发,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大汗淋漓、全身抽搐,后来他就把自己埋进北渊浴室的脏衣篓里,头顶着内衣,可怜巴巴、瑟瑟发抖,目前这人已经进化到没脸没皮地脱光衣服缩在北渊的被褥里,不请自来、四仰八叉。 不过今天似乎同以往都不一样,北渊没有等来青年让他赶紧靠近的急躁唿唤,房屋里安静得可怖,他脱去外套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适温的红茶就搁在茶几边上,北渊抿了一口才疑惑地扬声问:“卫辙?” 无人回应。 北渊又喊了两次青年的名字,一道低沉的声音这才从书房虚合的门缝里传来,“这里。” 根据这个地点,北渊立刻就猜出卫辙异常的原因:书房里的资料大概率被发现了。果不其然,当他打开门缓缓踏进书房的时候,卫辙正神色虚弱地坐在桌边,低沁着脑袋不去看向来人,透明钢材质的桌台上放着一叠散乱的资料,光脑也打开着,立体投影上尽是北渊近期收集的有关于79星系的信息。 “你知道了?”卫辙恹恹地说道,脸上一副随时都会魂归西天的模样,可人又在北渊靠近的下一秒强撑着精神向后退,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晦暗不明地望向他,“……你别过来。” “真的不需要?”半个月接触下来,北渊对卫辙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七个小时早已是他的极限,目前这个人极度渴求自己的触碰,卫辙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眉心紧蹙,宛若被魔鬼诱惑的圣骑士,“你,你先把话说清楚,什么时候发现的,查阅这些资料又是打算做什么……” 北渊轻声笑起来,他被卫辙小心翼翼提防的态度和试探的话语逗乐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有什么目的?嗯……来自79星系唯一可居住星球的——”他拉长了语气,用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地球人。” 卫辙倒吸了一口凉气,细而略弯的眼尾流露出慌乱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抬首面无表情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嗯?”北渊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卫辙的意思,后者自暴自弃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来自几十光年以外,哦,可能还要再添一项借尸还魂,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怎么办?北渊也很想知道应该怎么办,直到现在他也一直在确有其事亦或卫辙根本是精神崩坏记忆错乱之间犹豫不决。本来他打算不要惊动哨兵小心取证,先收集有关于卫辙脑中一直出现的79星系的信息,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所谓地球的存在,未料到今天卫辙竟然走进他的书房并且发现了这些资料。 北渊没有立刻回答卫辙的问题,他将腰侧轻轻靠在桌檐边,面朝卫辙抬起了手,掌心朝上,手肘微弯平举在胸前,这是一个示好的、邀请的姿势,卫辙眉心皱得更紧了,他嘴唇翕动几下,死死地咬住牙关。 大约十秒左右,卫辙上前半步握住了北渊的手,紧接着他就像一滩水一般软进了北渊的怀里。手掌揽住腰身时怀里的人顿时一阵酥麻的战慄,喉咙口发出似是愉悦又似是痛苦地低吟声,北渊感受到卫辙粗重的喘息,两只手急不可耐地勾住他的脖颈,迫不及待地把脸埋进颈窝处的腺体上方,他像吸食毒品那样大口地深唿吸,缓过气后又低喊道:“快帮帮我,我马上就要被隔壁那只猫磨指甲的声音折腾疯了。” 第2页 北渊记得隔壁幢人家的精神体是只虎,但这个时候纠正卫辙这一点实在是没有必要,他用指腹按住卫辙后颈上的腺体,快速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住他,无形的触角穿过他的身体,格挡住那些无用的杂音、气味与光线,调节哨兵的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和味觉,“我倒是真的佩服你,都成这样了还有功夫问我这些有的没的。” “你把外星人说是有的没的?”卫辙显然没有想到北渊会是这种反应,很可能今天一天他已经把自己会被送到实验室抽血化验关押至死的悲惨未来勾勒得跃然纸上。事实上北渊确实不太在乎这些,毕竟卫辙与他信息素的高相容性奠定了——不管卫辙是外星人还是精神病,他们两个人都会一辈子纠缠不休。 “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北渊将他扶到软凳上坐下,“不如我们先来谈一谈晚饭的内容。” “……”卫辙怔愣地眨了眨眼,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睫毛纤长,笑起来像一弯月牙,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北渊是真的无所谓自己的身份,危险警报暂时解除,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也逐渐松缓,卫辙舒舒服服地握住北渊温暖干燥的手掌,“上次那个炸薯条,配番茄酱。” “可以,你做。” ※ 两周前。 九道急如催命的通讯外加专派接送的救护车一路鸣笛,把北渊横着运进了首都中央哨兵医院,红灯路障特批畅行,三分钟之前他还在讲台上和学生讲着名的四大战役,三分钟之后他就结束了往常要一刻钟才能通过的路程,一头雾水地站在医院特诊会议室里。 院长正坐在排椅最前位调试室内的扩音系统,他的眼睛底下挂着两坨厚重的黑眼圈,不难看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焦头烂额地熬了好几夜。 关键在于至今问题仍未得到妥善解决,否则他就不会把这么多知名嚮导都请到会议室里来。北渊随意环顾一圈,基本人处在首都星、有点能力的嚮导都聚集在了这里。 “北渊。” 北渊听见有人低声互唤他的名字,回头就看见好友和城推开人群走到自己身边,对方见到北渊赤红的脸颊神情一惑,“你这么热?” 外套早已褪下搭在手臂上,衬衫袖口的纽扣也尽数解开,简单几下捲起叠到手肘上方,北渊抬手摸了摸自己汗湿的鬓髮,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还想说什么,可这时院长已经开始向各位到场的嚮导开口致意,北渊就只能暂且停下与和城的交谈。 “今天请大家过来,是因为本院碰到了百年难遇的疑难杂症……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五感,然而我们医院下属的嚮导们连续两天没日没夜地疏导,也不曾打破该名哨兵的精神壁垒,说来惭愧,事实上就连他的精神领域都没有找到。” “病人是一名极狭域信息素哨兵,至今我们仍未发现和他相容性高于三级的嚮导,所以无法採用暂时结合的方式。” 站在较前的一名嚮导举起了手,得到首肯后开口问道:“现在病人处于什么状态?混沌还是狂化?” “病人十分清醒,正在痛苦承受五感过于敏锐带来的折磨,医护人员轮班为他树立精神屏障,这也是我这么急着叫来大家的原因。” “清醒?那他很抗拒嚮导的精神触角吗?” 院长摇了摇头,“怪就怪在他个人非常配合医院的治疗,但我们依旧无法拨开他精神壁垒外围的迷雾。” 迷雾是为了防止哨兵精神世界轻易遭受攻击而存在的防御区域,从未听说过有哨兵主动配合嚮导的精神安抚,嚮导却无法突破他精神世界最外层的迷雾的事情。 众人一片譁然,然而会议室右后方却因为其他事情闹出了大动静,北渊不顾形象地解开衬衫上所有的纽扣,赤/裸着胸膛大口喘息,汗水成股从他的额间淌下,沾湿了睫毛和红润异常的嘴唇,和城面容严肃地按住北渊的肩膀,另一只手在他腰间摸索,“你这是典型的结合热反应,入院前你有走流程吃抑制药吗?” 北渊思维一片混乱,高温与燥热让他的反应速度慢了不止一拍,外界的声音传达进脑海时就像包裹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听不真切,理解起来也很困难,他要费上好大的力气才能让黏连生锈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 定个目标——日更争取三个月完结!!! 关于哨兵嚮导的设定和二设,我肯定会在文内慢慢将它解释清楚,大家有问题也可以尽情地问!! 改了一个封面,感觉好看点了??? 最后卖乖求个收藏,么么! 第2章 邂逅 “吃过了。”他艰难地靠在椅背上喘息,汗水模煳住视线,北渊甩了甩头,努力让眼前清明一些,和城与北渊同窗十载,知道他雷打不动随身携带抑制剂的习惯,裤口袋里没有便去翻他的外套,果然在内层里摸到了一个小巧的注射瓶。 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北渊的手臂,通过气味判断却不是来自他想要的那个人,“走开。”北渊本能地推开和城,炙热滚烫的身体异常牴触任何引发他结合热哨兵以外的人接近。 在场都是知识渊博的嚮导,仅一眼就看出北渊目前的尴尬境地,座位边的两名嚮导上前帮助和城按住北渊的肩膀和腰腹,顺带调笑道:“不知道是哪一位幸运的哨兵,引起了嚮导排行榜第二的结合热。” 第3页 “我记得北老师的嚮导素域也不广?” 和城随意地点头表示回应,他现在一心观察短时间内又吃抑制药又扎抑制剂的北渊反应,如果还不起作用,那他们就只能找到那名不知道好好控制自己信息素的蠢货哨兵,让两个人来一次精神或身体上的结合。 然而没有人会指望处在结合热中的哨兵和嚮导会懂得什么叫循序渐进、适可而止。 医院收纳的都是受了伤的哨兵,让他们规规矩矩地收敛住信息素简直是强人所难,但这并不妨碍和城因此迁怒。 幸而第二针下去北渊挣扎的力道就开始减弱,一分钟后他撩起汗湿的额发,对着身旁的两位嚮导点点头,“谢谢。” 出声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干涸得像要起火,和城适时递过来一杯医护人员倒好的温水,“院长看过来好几眼了,我替你去跟他请个假,你这样根本没法参与救治。” 北渊按压着太阳穴点了点头,用水润湿嘴唇小口抿着,和城又问:“他在哪?” “什么?” “别装傻,那个哨兵在哪?你可以辨认出他的信息素方位的。” 北渊莫名觉得有一丝心烦和羞燥,目前结合热仅仅是被药剂短时间压下去,他必须尽快找到那名和他拥有高相容性的哨兵,然后与他暂时结合。 可是北渊毕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心底无法完全坦然面对,他的嚮导素域较窄,从十岁觉醒起至今从未被勾起过结合热,所以今天遇到这名的哨兵很大可能上会成为他的终生伴侣。 “……这层楼的最右边。” 和城颔首推开人群走到了院长身边,两个人一齐望了北渊一眼,然后低头开始轻声交谈。北渊的脑袋还是沉得难受,太阳穴向外一鼓一跳,仿佛有人给他餵了一公斤春/药再用凿子敲他的脑神经。他婉拒其他嚮导的好意,抚着额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所以也正好错过了和城说出‘最右边’三个字时,院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很遗憾,我要和北——” “院长!” 一声慌乱的叫喊打断了和城的话,护士打扮的女性嚮导大步冲进会议室,她喘息着寻找院长所在的方位,表现得十分无措。 和城靠得近,在护士同院长耳语时隐约听见病人和结合热的字眼,他诧异地产生了某种联想,随后下意识地望了眼瘫坐在最后排的北渊。 那人也在护士张皇进门的时候和大部分人一起抬头看过来,只是眼皮微耷,半张着嘴唇不住地深唿吸。 “我明白了。”院长对护士点了点头,“你先回去看好他,再有异常随时向我汇报。” 不出和城所料,挥退护士之后院长径直走向后排被结合热烧得快要沸腾的嚮导。 外套被北渊盖在大腿上遮掩起了异样的下半身,他的衬衫凌乱,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那般狼狈。 “北老师。”院长体贴地站在离北渊一米外的距离,从他这个角度,椅背正好挡住北渊的腰部以下,避免了许多尴尬。 北渊无力地张了张嘴,院长立刻开口打断他的问语,“那位哨兵的具体方位可以感知到吗?” “……西面最后一个房间。”北渊意识到自己发现不对劲时起的预感怕是成了真,“就是那位极狭域信息素的哨兵吗?” 院长无言地注视着北渊烧红的脸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半分钟之久他忽然朝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拍手示意,“麻烦大家在这里稍等片刻。”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对北渊说:“你单独跟我来。” 北渊为难地看了和城一眼,把外套在腰间扎紧,老院长笑着按住他的肩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没有经歷过结合热呢?” 单独意味着就连和城也听不得,他在确认过北渊虽然身体不适,头脑还是清醒的之后,对他指指地面,示意自己会在这里等他,北渊会意地朝他点了点头。 陪同护士一直搀扶着北渊,刚出门老院子便问道:“你还记得四大战役吗?” 北渊不但记得,昨晚还备过课,如果今天不出意外,这还会是学生们的教学内容,“分列联合国星域东南西北的边防战役。” “是的,每一场战争都各自出了一位做出突出贡献、功绩卓绝的哨兵将领,他们以一敌百,国内封之为四大神将。”院长不知为何在医院里给北渊谈起了他耳熟能详的歷史,北渊在白塔里负责的就是战争歷史学,这些大小战役他都如数家珍,“四名神将中三位已经去世,一位陷入精神黑洞长眠于烈士公墓。” “嗯。”北渊注意到他们正在靠近楼层的西角落,愈渐浓郁的信息素团团包裹住他,闷得他难以唿吸,哨兵似乎还未吃够结合热的苦头,仍旧肆意地向外散发自己的信息素。 “‘神’一词在大多数人眼中代表的是一种谥号,”院长示意守在特殊看护病房外的护士为他们开门,“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神醒来了呢?” 随着病房门的开启,北渊看到了一张于他的生命中,只在教科书里出现过的脸——即使目前它烧得像火北渊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脸主人的衣衫比他更为凌乱,病号服最上方的三颗纽扣不翼而飞,裤子斜搭在胯上,露出一截黑色的内裤松紧带,三名哨兵死死围住哨兵,另外三名嚮导则在规劝他放弃用扒着冰冷床栏这一方式降温。 第4页 年轻的嚮导甫一进门屋内哨兵的视线便牢牢黏在了他的身上,北渊清楚记得南部对抗星际海盗战役中这名牺牲的哨兵的名字,卫辙。 在哨兵的世界里,精神陷入黑洞无限趋同于死亡,他们的肉体仍旧存活,但精神消亡,一切身体特质停止改变,直到岁月彻底带走他们的生命。 古往今来上亿人中,只有五名记录在案的哨兵奇蹟般地甦醒,无从探查其中原因,而今日,北渊见到了第六个。 “他是谁?”卫辙烦躁地抓住自己的头髮,力道大得宛若要把自己揪秃,他的语气很差,但在场每一位嚮导都能理解,五感失常的哨兵大都非常暴躁,没有直接进入狂乱状态已经算是有控制力了。 之前出现在会议室里的小护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北……北老师?”这位嚮导并不是北渊的学生,但因为他在全国嚮导排名榜上隶属第二,所以大多人见到他都会尊称一声老师。 哨兵的眼神愈渐露骨,像是要把北渊吞噬殆尽那般饥渴狰狞,可他又在挣扎,抵抗自己的本性,卫辙手背的青筋根根凸出,错节地攀附在膀臂上。 院长用眼神示意其他嚮导和哨兵退开,与其同时北渊上前一步取下系在脖颈上的绑带,“过来标记我。” 卫辙恍若未闻地单膝跪在床头,手指捏着床头护栏,用力到指尖泛白,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北渊的喉结,视线如有实质,刺得北渊不适地歪了歪脑袋。 “卫辙。”北渊又重复一遍,他坐到床边握住哨兵的手腕,“标记我。” 【他在说什么?什么标记他?!】 卫辙的思想在二人进行身体接触的那一瞬间电流一样闯进北渊的精神世界里,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情形代表着什么就‘听’见卫辙继续道:【我想咬他,我为什么想咬他?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身上怎么这么……香!】 北渊疑惑地对上卫辙的眼睛,不管哨兵的内心多么翻江倒海,他脸上的表情都只有瞪眼和抿唇,有点小呆,显得无辜极了。 “忘记告诉你,他失忆了。”院长咳嗽一声提醒道,北渊下意识回头,看见三名男性哨兵和两名女性嚮导都为他裸露的后颈或避嫌或羞耻地垂下眼睫,他又将视线放回卫辙的身上,“失忆?哨兵最基本的常识你也不记得了吗?” 【哨兵?原身之前是个放哨的军人?】 卫辙茫然地摇摇头,绯红的双颊和半眯的眼眸以及凌乱的衣物衬得他可怜兮兮,十分容易引起他人的同情心,“什么都不记得了。” 北渊敏锐地捕捉到原身这个词,他对上卫辙的目光,停顿一秒后缓缓道:“我是一名嚮导。” 【嚮导?是导游的意思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医院居然派了五个导游来治我的病???】 第3章 暂时结合 “嚮导……是什么意思?” 与内心世界的混乱毫不一样,卫辙说出口的话简洁有礼,语气中还可以听出他正在极力忍耐结合热带来的狂躁。 反正不是导游的意思。北渊并不想在结合热期间和卫辙解释哨兵和嚮导两种身份的具体含义,“暂时标记我。”他撩起垂落在后颈的黑髮,扯开领口露出脆弱的后颈,“这里是用来分泌信息素的腺体所在,每个哨兵和嚮导都有,你咬上一口,我们就算是暂时结合了。” 卫辙吞咽了口口水,声音大到整个房间都听得一清二楚,护士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辛苦,看起来即使哨兵‘失忆’了,他的本能还是让他在看到嚮导的后颈时瞬间有了反应。 “咬?”卫辙双唇不可置信地颤了颤,“什么是结合?”他忽然好似被这两个字勾起了什么情/色的联想,半晌没有下一步动作,被迫观赏了无数小电影画面的北渊往卫辙那边又靠了靠,“快点,你不难受吗?” 卫辙的警惕心非常强烈,他始终用着怀疑的眼神审视面前的男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渴求,但理智与本能的博弈中最后还是欲望占了上风,卫辙鼻翼翕动,忍不住凑到北渊后颈深唿吸了一口气,嚮导的气息令他霎时通体舒畅,愉悦的感官享受远超于这几天人工嚮导素加起来的效用。 在卫辙再一次思绪回笼时,他正迫切又色/情地舔吻吮吸着北渊的后颈,令人耳红心跳的热气和声音萦绕在床边,哨兵咬上嚮导后颈之前总会忍不住先磨蹭一番,北渊被吻得半边身体都麻了,还是好脾气地咬牙忍下,但卫辙自己却惊诧地在心中唿喝咆哮:【我在做什么?我疯了吗,我是狗吗?】 一边疯狂质疑着,卫辙一边又矛盾地遵循本能咬上嚮导后颈皮肤上的嫩肉,先是轻轻地扣住,随后用上些力气撕咬,北渊长舒了一口气,暂时结合成功的瞬间,他的精神力犹如洪水飓风一样席捲住卫辙的躯体,无孔不入地侵占哨兵身上每一个细胞。 一只头顶丹红的仙鹤凭空而现,它伸开雪白的翅羽,尖唳一声跃到北渊的膝上,它高傲地环视周边环境,守卫自己的主人。卫辙缓缓松开对北渊的钳制,结合过程中他无意识地拥住对方的肩背,目前两个人的姿势暧昧又亲密,他一眼看见病房内多出的东西,眼睛都差点瞪脱窗,【这他妈哪来的丹顶鹤?!】他忍不住在脑内叫骂。 第5页 依靠着自己的男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撤力坐正,反而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卫辙的身上,他疑惑地搂住北渊的肩膀不让人滑落下去,北渊身体绵软,双眸无神涣散地望着地面,这个状态卫辙非常熟悉,这几天来治疗他的医生都会坐在两边变成这副模样,说是什么正在进行精神安抚,让他务必不要牴触积极配合。 卫辙自认从不讳疾忌医,向来让打针打针让吃药吃药,可每个走进来又出去的医生根本不对他进行诊治,也不询问病情,往凳子上一坐,然后就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说些什么迷雾、壁垒、找不到之类卫辙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北渊双眸骤然清醒,他坐直身体,恰巧听见哨兵的思维波动:【这到底是平行世界还是时空穿越?我究竟还在不在地球上……】 北渊已到嘴边的话往里一收,他对上卫辙的视线,在是否告知两人的相容性已经高到只要接触,自己便能够清楚听见他的任何思想之间果断选择了隐瞒。 “院长,他没有精神领域。” “什么?”老院长为北渊做出的这个判断骇得从凳子上一下子站起来,其他嚮导和护士也诧异地纷纷掩嘴或是绷紧嵴樑,北渊直视院长的眼睛,见他没有示意其他人退离便开口解释道:“卫神将在南部战役中,引爆他s+的精神力摧毁了所有来犯的哨兵和部分嚮导的精神核,我想这也给他的精神领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即便从黑洞中甦醒,他的精神空间也没有恢復。” 有人提出了异议,“可是,他还是能感受嚮导素……” “他的腺体在正常工作。”北渊说:“你们知道主动结合后的嚮导会被邀请进入哨兵的精神世界,但我刚才仍旧身处于迷雾之中,那就只能得出这个答案,卫神的精神领域炸碎了,不復存在。” 北渊顿了顿,补充道:“想证明这个猜想是否成立其实很简单,做一次精神力测评就好了。” 病房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各种仪器指示灯规律闪烁的声音,北渊垂眸看见卫辙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黝黑的眼珠倒映着窗外明亮的光线,他忍不住好奇哨兵在想什么,假装无意地用手腕触碰卫辙垂放在床侧的胳膊。 【卫神将?我一个放哨的名号还能这么厉害!等下,说我炸了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小型精神力测试仪被运进房内,护士小姐们轻柔地把各种引线佩戴在卫辙身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嚮导盯着操纵仪器的工作人员,这种测试仪比起塔中的精密哨兵体能与精神力测量系统差远了,数据粗糙,只能测个大概,但上面显示的‘未发现’三个大字还是证明了北渊的猜想。 卫辙,一位体能s+,精神力s+,曾被公会批准成为黑暗哨兵,未结合便能上战场的传奇哨兵,现成为了一个没有精神力,连五感都无法很好控制的伤残人士。 不止是精神力,本人好像精神上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北渊感受着卫辙脑内层出不穷的问号,以及若干次提及的‘地球’,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北渊的精神体丹顶鹤随着主人的困惑迈动细长的腿爪,优雅地站到卫辙身上,哨兵顿时紧张地抓紧了床单,【天哪,到底谁这么大胆豢养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它会不会啄我?】 精神体来自比人类所在更高的维度,它可以控制自身是否被人类触碰,所以在卫辙大着胆子去摸丹顶鹤前胸的白毛时,来自主人的排斥让他一下子摸了个空。 “假,假的?”卫辙被这齣神入化的全息投影技术深深折服,兴许是他尴尬的表情太过有趣,北渊勾唇笑了下,抬手抚了抚丹顶鹤修长的脖颈,眼神示意卫辙可以再次尝试一下,这次卫辙指腹触碰到了有温度的柔软绒毛,他的世界观也彻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什么鬼!魔术吗?!未来世界的高科技好恐怖。】 精神体是哨兵嚮导的内心写照,如果卫辙的精神体在这里,想必早就炸成了大毛团。 “这可怎么办?”离院长最近的嚮导问:“超乎常人的五感,受信息素影响,却没有精神力,难道一辈子活在医院里,永远被人保护在精神屏障中?” 精神屏障有一定的距离限制,哨兵和嚮导之间不得超过五米,且会消耗嚮导的精神力,它能隔绝一定范围外的声音和气味,保护哨兵的听力和嗅觉。 “这肯定不是办法。”老院长十分头痛地把精神力资料塞进病例中,这已经不是百年难遇的疑难杂症,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霹雳灾难,他毫无头绪地把问题抛给北渊,“北老师,你有什么看法?” 北渊正在系衬衫纽扣,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我的学生在等我,既然卫神暂且无碍那我要回去继续上课了。” 在暂时结合前,仅凭接触他便可以清楚地知晓哨兵的任何想法,说是一级相容度北渊都觉得保守,四神将之一的身份,从未出现过的消失的精神域,时常提起的原身与地球……他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清思绪,再想个周全的办法应对这只大麻烦。 所有人都为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转折噎住,一时间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卫辙咬过北渊之后周身燥热感竟然真的逐渐消退,他刚虔诚地端走单腿立在身前的太岁爷,耳朵就听见北渊要离开,他的身体比思绪快了不止一倍,瞬间抓住北渊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拉,北渊未料到哨兵会倏地发难,没坐稳径直栽进了卫辙的怀里。 第6页 【我到底在做什么!!!】卫辙在心中含泪掌捆自己二十多个耳光,北渊都替他疼,“卫神……” “你,”卫辙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如此不愿意北渊离开,一切条理遇到这个男人就完全乱了套。既然手上已经做了无法挽回的动作,一句下意识的本能太过苍白,他只能勉强编凑道:“你别走,你还没跟我解释什么叫结合,还有精神领域在哪?它没了会怎么样?” “……”北渊站起身小幅度扬手,丹顶鹤剎那间消失不见重回他的精神空间中,卫辙对此早已惊吓过度见怪不怪,目光不变地注视着北渊的眼睛,他必须承认触碰着面前这名嚮导的肌肤让他说不出得愉悦,嚮导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到根本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简直就像是造物主大发慈悲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晚上会再来。”北渊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留言!爱你们~ 昨晚和朋友聊了丹顶鹤精神体的问题,她说太仙了,感觉攻随时有可能出家入道门 我表示难道你没看出来吗,这就是道长攻(并没有!!!) 第4章 原身 得到承诺后卫辙慢慢冷静下来,他一脸纠结的表情,似乎再次陷入了内心挣扎当中。老院长压低声音同留在病房里的护士耳语几句,随后转身与北渊并肩走进医院安静的过道。 “北老师,卫辙的事情还得多辛苦你……” “我得先回白塔请事假。”北渊一句话表明自己的态度,肯定不会将卫辙置之不理,“对了院长,卫神失忆的这种特殊情况下,我希望暂时不要对外公开他甦醒的事情。” “公会上层和国家领导人肯定都得到了消息,他们担下了神将的全部医疗费用,因为卫神将的精神不太稳定,我推迟了他们与之接触的时间。” 北渊点了点头,国家也需要时间开会商量出卫辙醒后应有的待遇,“我明白,还有就是我想得到一份卫神甦醒至今的全部诊治记录,方便吗?” “当然。”院长巴不得有人接管这件烂摊子,话音刚落北渊的光脑就震了一下,系统传出是否接收文件的消息提醒。 “……”惹上大麻烦的被欺骗感倏地淌遍北渊全身血管,他垂眸选择是,撇了眼进度条向院长告别,然后回会议室叫住和城,和他一起登上了之前那辆绑架自己的救护车。 “你可真是敬业,不像我,出了公会今天就别想让我再回去。”和城懒洋洋地叠起双腿,“院长一进门就说可以自由离开,你把问题解决了?” “恰恰相反。”北渊之前义正言辞地和院长说不能向外透露,结果到自己这里就一秒破戒,三分钟之后,和城对着卫辙的生平资料扶正了下巴。 视频资料里繁密茂盛的白色哨兵花簇拥着一名青年,他的面容恬淡平和,双眸垂合,安静地沉睡在四季恆温的水晶棺里。 青年胸膛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虽然十分轻微与缓慢,但从生理迹象来讲他确实还活着。 水晶棺旁边整齐摆放着无数同样的棺椁,大大小小,颜色形状各异,里面无一例外都安置着与青年同样熟睡的男人、女人或是老人、幼童。 哨兵花迎风招扬长势极佳,无声徐徐摇晃着,向阳光舒展它们娇嫩的身躯。在这肃穆的地方,一切都那么悄然静谧,只有花蕊瓣片彰显着唯一的活力。 秒数不停地向前推动,直到时间停在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数字上,哨兵纤长的睫毛颤动几下,在极其普通的一天甦醒过来。 从此这一日便有了特殊的含义。 录制视频走到了尾声,画面中间卫辙惊慌地捶搡棺门,几次试图顶开缝隙失败,随后蓄力一脚踹碎了水晶棺,剎那间默片有了声音,刺耳的警鸣响彻墓园。 “奇蹟中的奇蹟。”和城称赞道:“全国就这么四个,三个还是死人,神将的嚮导这名号……我都要倒戈觉得你配不上别人了。” “我不是他的嚮导。” “哦?”和城挑眉用食指勾了勾北渊的颈带,“重新戴过吧?要不要取下来让我们看看有没有牙印?” “暂时结合而已。”北渊面色不改,“我现在要去白塔,你是回家还是同我一起回顾校园时光?” “回家,前面路口停一下,有人接。””和城转移话题问:“你有没有想过怎么隐瞒卫神的身份?就他那张印在教科书上的脸——”“谁能认出来?”北渊横插一句打断和城的话,他轻笑道:“你以为是我们之前那帮战争年代的人?对于年轻人来说,他还不如现在的十八线小明星出名。” “不能吧。”和城狐疑地眯起眼睛,死也不承认自己老了,卫辙一战成名的时候他和北渊刚刚进入白塔,战争一结束,学校为其专门开了整整一周的全天课程,只用来向学生分析南部决战的各种战略细节,和城想起那段暗无天日背战术的日子就干呕。 “你不信?”北渊说着调出他和学生的通信群,这个群基本都是那些不服管的小兔崽子聊天的地方,北渊很少出现,但凡一说话不是布置作业就是公布处分,如果他不是权限最高管理员,恐怕早被人禁言了。 第7页 北渊从视频里单单截了卫辙的脸部照片发进群里,留言道:知道你们不在自习,看看这个哨兵。 垂耳兔:操,好帅啊!这谁啊@信鸽 信鸽:我,我好像被一张照片引发结合热了 金丝猴:哪来的大帅比!!鸽子先说他是谁再发情行不行! 信鸽:我怎么知道啊!我没见过,不过说真的,我觉得比最近很火的那谁和那谁谁都好看 垂耳兔:你不是号称阅遍天下美哨吗!! 浣熊:北老师,为什么发这么俊的哨兵照片打断我专注学习的深情目光! 短毛猫:蠢货 浣熊:放学别走,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 和城服了,“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歷史老师没教好。” 北渊挑了挑眉不予置评,两人分开后他先杀去校长室申了一周的事假,如果不是师龄不够,七天已经是最长期限,他恨不得一辈子不要见到那群不听话净惹事的小骚蹄子。 “顺便帮我开一下星网联盟图书馆的最高读取和下载权限。”北渊又递上去一张签过名的申请单,这次院长盖章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北渊真的是你吗?你终于想通要写进修论文了?” “……”北渊俯身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很忙,“真的是我。”但卫辙却不一定还是那个卫辙了。 晚六点,太阳方才敛去光辉坠下地平线,北渊便如约抵达卫辙所在的特护病房,辛苦多时的嚮导终于能松口气,由北渊接替他伫立精神屏障的工作。 “北老师,卫辙先生一直在等你呢。”跟在嚮导后面的小护士掩面笑着说,“三点开始就不停地张望门口。” “没有!”卫辙立刻大声反驳,心虚又略带责备的口吻引起了医生和护士两个人的轻笑,“对不起了将军,我叛变啦。”护士吐吐舌头,为两人带上了门。 尴尬僵持的氛围在这个单独的病房里无声瀰漫,北渊放下吃晚饭时店家送的嚮导花,在椅子和床边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较为亲近的坐法。 “感觉怎么样?”他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卫辙把被子往里折了折,给北渊留出更富裕的空间,“……还行,下午他们科普了很多基本的常识,呃,比如说哨兵的五感、体能远强于他人,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于一感时容易引发狂乱和混沌,嚮导可以安抚狂乱的哨兵,也可以进入他们的精神世界使哨兵脱离混沌状态……还有就是之前我咬你后颈的那个动作。”卫辙说着红了脸,“是哨兵标记嚮导的一种方式,帮助他们建立精神连结,有利于安抚的进行。” “纯粹的咬后颈是初级标记,也称暂时结合。”北渊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中级标记、长期结合则是咬后颈的同时伴有哨兵与嚮导的一方或双方的生理巅峰,高级标记,又称永久结合,则是一方进入另一方……” “等,等一下!不用说得这么细緻,我还是个孩子!”卫辙直接红透了耳朵根,他燥热地掀开被子透气,北渊趁机不动声色地用手背若即若离地靠上他露在外面的足踝。 “孩子?”北渊动动手指,卫辙附有高清证件照的生平履歷瞬即放大立在病房中央,“三十一岁的孩子。” 【这个人居然已经三十一岁了?我一个二十一的风华正茂大学生竟然就这么被三十了!】 【不过完全看不出来啊,他要不说我还以为这具身体和我一样大。】 北渊断定卫辙不知道哨兵和嚮导平均自然死亡年龄为两百岁,从二十岁成年至一百五十岁迈入老年期,容貌都不会发生太多变化,他的基础世界观十分类似于这个星系的普通人,八十岁平均寿命,每个年龄段长相与体能都差异较大。 卫辙一目十行地浏览完‘自己’的过去,细长的眼尾忍不住抽了抽,欲言又止,北渊敏锐地观察到这个细节,靠近问:“有什么想法?” “呃……没,没什么想法。” 【我去,这个卫辙也太惨了吧,无父无母,十岁前孤儿院长大,觉醒后就被塞进塔里面使劲学习训练,就这童年经歷估计也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刚毕业准备享受人生,第一次上战场就和被俘虏的平民遭遇险境,最后自爆精神域为国捐躯,好不容易从精神黑洞里面醒来的还是我这个假货。我还以为‘神将’是个多牛逼的荣誉呢,原来是给死人的谥号啊。】 哨兵,你这不是没想法,你这是想法多了去了。 北渊排除了卫辙芯子各种危险身份的可能性,就这样跳脱的思维,谁派他做间谍谁倒霉。 “我什么也记不得了,感觉像是在看另一个人。”这边卫辙还在那里装,殊不知自己的真实想法早已被身旁的嚮导摸得一干二净,北渊觉得自己当机立断向所有人隐瞒两人相容度几近超一级的决定简直正确无比,否则一旦下午的小护士说漏嘴,卫辙知道了嚮导的感知力,脑中有了牴触情绪,精神壁垒便会自发地挡住北渊探寻的精神触角,他也不可能如此清晰地听到卫辙的所有想法。 当然这名哨兵根本就没有精神空间,即便知道了真相也只能从身体接触这个方面入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屏的,好难改啊? 第8页 第5章 精神体 “北老师……” “叫我北渊就可以。” “好吧,北渊。”卫辙似乎是要说些难以启齿的话,抿抿唇才小声道:“为什么你和其他嚮导的精神屏障给人感觉不一样啊,他们的特别闷,像给我包了层保鲜膜,但你的就很舒服!!是因为我……”他抬眸害臊地望了北渊一眼,“我标记过你吗?” 看样子卫辙并不知道他的一双桃花眼做出这番动作,简直就如两只小钩子在撩人一般性感,可惜正人君子北老师不为所动,他现在满心欣慰面前这个疑似普通人的卫辙,仅仅通过六个小时就意识到了‘标记’两个字对于哨向的特殊含义。 他无数次见到普通人大言不惭地把标记、结合这类词放在嘴边,还试图去扯嚮导的颈带,这要换成哪个哨兵做出这种动作,公会能直接判他一个大过。 “这是因为他们仅仅是隔绝你身体范围外的声音与气味,而我则是用精神力调节了你的感官。”北渊握住卫辙的五指,“说起这个,介不介意我对你进行一次尝试。” “什么?”卫辙疑惑地与北渊五指交错,他看见对方垂下眼睑,随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度破进了他的脑海,卫辙忍不住用空闲的左手徒劳地抓了一把空气,“这是怎么回事?” “很难受吗?”北渊的声音温和又沉稳,卫辙咬紧牙关抵挡异样感,大脑这样脆弱的地方被人控制住令他说不出地抗拒,“……还,还好,就是很怪。” “这是我给予你的精神力。”北渊解释道,“我没有在束缚它,所以你会感到它在脑袋里四处乱晃,现在你要尝试去控制它,去运用它调节自己的五感。” “啊?”卫辙无措地揪住头顶的黑髮,“我听不懂,我要怎么控制?” 北渊:“……” 排行第二的嚮导罕见地陷入了沉默,他突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哨兵是怎么控制精神力的。 “你快说啊!”卫辙急得不行,他烦躁地扭动身躯低吼道:“我现在就感觉自己脑子漏风了!” 北渊只好收回他那一缕精神力,“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卫辙根本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茫然地啊了一声,“没事。” 【他对我的脑子做了什么?轻轻柔柔的,虽然奇怪了点,但还挺舒服……】 北渊默不作声地抽回手,他的实验有答案了——两个人的相容度绝对达到了峰值,卫辙用轻柔来形容,这就证明两人的精神力无限趋同,否则他就会感到一股强劲排斥的力道席捲脑海。 二级相容度就已经达到最低结合线,一级相容度需要运气加成,不是每个哨兵或是嚮导都能遇到自己的天作之合,像北渊和卫辙这种的…… 北渊给自己朋友去了一条信息:借你家哨兵用用。 和城回復得极快:没问题,正巧他明天休假,让他一早就去医院报导。 这期间北渊左摸摸右看看,忽然问道:“中午那只丹顶鹤是你养的虚拟宠物吗?就电子不,光脑投影出来的那种。” “……”北渊起身倒了两杯温水,“那个小护士是这么和你解释的?” “她没提及这个,是我自己猜的,她说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只懂得一点皮毛。”卫辙接过水杯道了声谢,“我看见好多人都养了,现在的潮流?” 感情老院长是吃定北渊手上师资雄厚,教个基本常识也这么敷衍? “这叫精神体。”北渊放出了锁在精神领域内的仙鹤,相比于中午的那次接触,这一次丹顶鹤明显对卫辙更加感兴趣,刚一出来便落到他的膝盖上,珍珠大的眼睛滴熘熘直转。 “每一位哨兵和嚮导都拥有他们各自的精神体,存在于精神空间里,反应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也有吗?”卫辙兴奋起来,北渊想起他炸掉的精神世界皱了皱眉,“你试试?只需要动动念头,在心里叫它一声。” 三分钟后,北渊断定卫辙肯定是很努力了,但房间里依旧没有其他任何动物出现,丹顶鹤单腿站在床边压低脖子用喙整理自己雪白的羽毛,卫辙悻悻地嘆口气,“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资料里你的精神体是一只鹰。”北渊说,“孤独又强大的雄鹰。”“没有精神力连宠物也不准养的吗?”卫辙兴致不高。 “精神体。”北渊觉得他很有必要重申这一点,“而且鹰是非常典型的作战型量子兽,它们善于侦查……算了,职业病犯了。”北渊用一小截舌尖舔过唇角止住话题,三年的执教生涯让他产生了说教的习惯,虽然他并不喜欢老师这个职业。 时间还早,往常这个时候北渊会和朋友打会游戏,或者在桌前辛勤地备课,但今天是个例外,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医院里,一个男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他身边数被子上的花纹。 北渊打开病房里的影视系统,斟酌过后给他挑选了一部普通人中间十分流行的英雄主题影片,因为是哨兵医院,系统默认静音,北渊又将手握回去,这才调高了音量,“和我身体上有接触会让你感到舒适,这是嚮导素的缘故,而且肌肤相贴也极大程度上方便我对你进行精神安抚。” 第9页 【可是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真的gay里gay气的,别人进来会怎么想我们?】 北渊根本听不懂gay这个词,所以他自动忽略了卫辙的吐槽。 影片对于北渊来说过于枯燥,剧情老一套的又是高贵出身的嚮导和贫民窟长大的哨兵,因为结合热阴差阳错标记,最后哨兵觉醒了万里挑一的双s+血统,打败了潜伏在公会里的反派,皆大欢喜。 但卫辙看得津津有味,逼真的立体效果让他在一位士兵的脑袋被敌军砍断,再残忍地抛往观众方向的时候下意识地闪进了北渊怀里。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卫辙羞耻坐正,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什么3d、4d根本没法比,这个世界的电影技术太前卫了,竟然把我都吓到,死神来了电锯惊魂一对比简直全白瞎……我好丢人。】 北渊笑笑没说什么,在放映结束后他问道:“睡觉么?”卫辙思忖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牙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我想洗澡,可以吗?” “……最好不要。” 哨兵的触觉敏锐异常,穿着衣物都是由特殊材料定制,贴身柔软,保护神经纤维免受强烈刺激,精神力达到c以上的哨兵可以用温水泡泡澡,a以上尽可以肆意奔放为所欲为,而像卫辙这样的残障人士,基本也就告别洗澡了。 “你不是可以调节我的触觉么……”卫辙试探问道,北渊奇怪地看他一眼,“你难道要我和你一起洗澡?” 卫辙一派理所当然:“对啊……”他脱口而出后看北渊神情不对,连忙改口:“难道不行?” 【两个男人一起洗个澡怎么了?我有的你都有啊……】 典型的普通人性别观念,只划分男女,不划分哨向。 北渊没有立刻否认,卫辙就权当可以通融,他好声好气卖惨道:“我从棺椁里面出来后再也没洗过澡,一开始被杂音和异味折腾得满身大汗,还疼得在地上打过滚……” “行。”北渊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地上假寐的丹顶鹤立刻随之向前走,他打开浴室里的白噪音,回头叮嘱道:“你准备一下干净衣服,我去给你放水。” “谢谢!”卫辙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今天早上他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随时归西,晚上就生龙活虎地蹦下床死活要洗澡。 一进浴室卫辙果然毫不扭捏上来就先把颈带摘了,他在衣篓里放下绑带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动作一顿又强装冷静继续脱下去,北渊捲起袖子和裤腿弯腰在浴缸里试水温,其实医院专供哨兵洗漱用的水温度都有系统精准调节,但他总要给自己一点事做,否则盯着名哨兵脱衣服实在是太过尴尬,等身后衣服摩擦声停止后北渊背对着卫辙抬起手,“牵着我。” 哨兵乖乖地听从嚮导的话,让抬腿抬腿,让坐下坐下,等卫辙锁骨以下都没入水中北渊方才抬起眼眸,他将湿毛巾搭在卫辙后颈,温柔地问道:“水温合适吗?” “嗯……”卫辙惬意地在温水里舒展四肢,他的右手垂在池边与北渊交错扣住,懒洋洋地窝在水中再也不想动弹。 北渊坐在一边打开了个人光脑,学生们吃完饭还不忘艾特老师询问那个神秘哨兵是谁,北渊全部无情忽略,他点开最上方母亲的留言,一个女人的上半身突然投影在浴室中央。 “老三,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操。”卫辙被突然出现的影像吓得爆了句粗口,他下意识地把手一缩挣脱与北渊的交握,随即他嗷一声吼叫着从水里跳出来,北渊措不及防起身搂住卫辙,两个人穿过母亲的立体影像站在浴室中央,噼头盖脸的热水浇了北渊一身。 “烫,好烫,超级烫!”卫辙抱着北渊胸口大肆起伏,一看就是被烫狠了,北渊被勒得根本喘不过气,他艰难地把脸从卫辙湿热的胸膛中挪开,“你没有受伤,这是你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的温度,只是感官过于灵敏所以——你夹得太用力我的腰要断了!” “唔啊……”卫辙面容扭曲,显然根本就没有在听。 【疼!怎么这么疼,天哪,全身都在疼!】 作者有话要说:  嚮导攻,北渊是攻,哨兵是受,卫辙是受,相信我,不会变的。 不过设定里标记只有哨兵咬嚮导后颈,反之无效。(我喜欢受主动点的嘛 第6章 撒娇 不是哨兵的人,永远无法切身实地地感受五感敏锐带来的痛苦,卫辙冷静下来之后在心里打了一个十分恰当的比喻:【年轻的我曾经质疑过女人经痛是否有那么夸张,今天终于有答案了。】 不就是肚子疼吗能疼到哪里去,不就是四十多度的热水吗能烫到哪里去——谁要是敢这么说卫辙能把他脑浆打穿。 不过现在的他还楚楚可怜地挂在北渊身上瑟瑟发抖,全身瀰漫的痛感让他长时间理智尽失。北老师接触过刚刚觉醒无法很好控制自己五感,因为纸张划破尾指疼得晕过去的十岁哨兵,可他真的没见过三十一岁还为洗澡水烫着自己嗷嗷大叫的老年哨兵。 他头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期待和城的那只小狮子赶紧出现。北渊无奈之下只能散发出大量嚮导素包裹住卫辙全身,再用手掌轻柔地抚摸过他一些不那么敏感的区域。 第10页 哨兵的肌肤紧緻又柔韧,不像女人那般软嫩,手感却好到让人情不自禁地一路抚摸下去。事实上嚮导的唾液安抚效果更好,可要北渊现在就上嘴,两人之间还达不到那份的熟稔程度。 身上人的颤抖终于逐渐停下,耳边热烫的喘息声也慢慢归于平静,卫辙疼得满头大汗,他睁开湿润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名的情况下把脸死死凑到了北渊的颈边,手指紧紧拽着护颈,一副要把它撕碎的架势。 【这算不算哨兵和嚮导之间的性/骚/扰?】 你全/裸/黏在我身上都不在乎了,还管什么腺体啊。北渊重新把卫辙抱进水里,这次哨兵手指攥得死紧,北渊皱了皱眉头他才略微松开一些。 “这周末没空,”罪魁祸首虚拟投影仍旧兢兢业业地立在原位,丹顶鹤扬扬翅膀,拍散一部分成像分子,但很快北渊母亲的半身像又重新聚拢。 “下周应该可以,结束,发送。” 个人终端放出一道光线收拢的景象,所有数据化成一支小翅膀,扑扇着消失在北渊手腕上方。 原始人卫辙看呆了,他隐晦地用眼角盯着北渊手腕上戴的小东西勐瞧。 “这个叫终端,也可以称之为光脑。”北渊解释道:“等你出院了我可以给你买和我这款一样的……当然是用你的银行余额。” “我还有存款?” “精神黑洞中的哨兵不得归于死亡,你的存款当然还属于你自己。” 【但我根本不记得卡号和密码啊!完了,我连自己家在哪都不记得。哦,我现在是失忆的,不记得正常正常。】 卡号密码,再联繫卫辙对现代司空见惯的投影技术一惊一乍的表现,北渊断定他之前生活的地方肯定是一个十分落后的星球。 “那个,我不记得帐号和密码了怎么办啊?”北渊一无所知地摸了摸鼻樑,北渊朝他笑笑:“还记得你这个人就行。” 卫辙啊一声,又哦一声,秒懂了。浴缸里的水保持恆温,他浸湿头髮想让北渊给他递洗髮露,转头却发现北渊早已在刚才的闹剧中全身湿透。 “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不摘那个——”卫辙想了会措辞,“护颈就好。” 北渊:“……”他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怦怦直跳,立刻收回之前给卫辙的评价,这个人根本没有一点点身为哨兵的自觉。 “我不冷,你快洗身子我帮你洗头髮。” 卫辙听出北渊语气里的不耐烦,他不敢多哔哔飞快地打起了泡沫,北渊接了一掌洗髮膏,五指分开轻柔地穿进哨兵的髮丝间。 【他以前是专门替人按摩的理髮师吗?技巧娴熟手劲也刚合适,想让他给我揉揉肩……】 欠揍。北渊发誓自己再多和卫辙相处一秒,他就可能就会用精神攻击给这位哨兵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幸而卫辙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一直到洗完澡爬上床都没有再造作,北渊趁他穿衣服的时刻把短袖和长裤扔进烘干机,毛巾擦干净身体的时间衣物便干燥舒适还芬芳地送了出来。 “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看你。”北渊为卫辙将水杯倒满,又把室内的灯光调暗,卫辙本来全身都躺在被褥下,听到这句话瞬间坐了起来,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讲出口,因为北渊已经从所谓的调节变成了精神屏障,熟悉的束缚和窒息感包裹全身。 “……嗯。”哨兵想来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调中带着些许不舍和挽留,“天一亮就来。”北渊不得不再添一句承诺,卫辙点头,“谢谢,路上小心。” 乖顺得让人立刻原谅了被他当做按摩师的不忿。 北渊按响床头铃,不一会便有一位嚮导带着未写完的病例走进病房外间,那里摆着一张看护床,是为每位辛苦的值班医生简单休息而准备的。 “我还以为今晚不用来了呢。”嚮导医生朝北渊眨眨眼,接替他重新刷了一道精神屏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推开门给卫神将道晚安时,总觉得哨兵额头上刻着两个漆黑的大字:不爽。 ※ 翌日。北渊以为自己起得足够早,可他还在刷牙的时候管家系统就响起标记到和城的悬浮车出现的提示音。 “是这傢伙吵着闹着要看自己的童年偶像。”和城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晚上,害得我觉都没睡好。”他侧身看向北渊,“你怎么也一副怠倦的表情?” “……没有吧。”北渊怎么能说自己遨游星网图书馆到深夜,半点和地球搭边的资料也没有找到。 驾驶座上的男子哼了一声,“你分明也很激动,天还没亮那头蠢羊把我给舔醒了。”“是它舔的又不是我!”“我倒希望是你。” “咳。”北渊忍不住出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后座还有人呢。” 安世易笑着点开自动驾驶转过头,“不好意思白斩鸡,太小了没注意。”隐隐约约的纯白色狮头在哨兵的脸上描绘,外龇的尖牙沾满了血腥气息,北渊不动如山地端坐在位置上,和城则是乐不可支地灭自己哨兵威风,“傻猫咪还没吃够苦头呢,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挑衅人北渊?” 第11页 “我那是让着你。”安世易翻了个白眼。 等到了医院,北渊发现竟然还有人起得比和城更早,若干查房医生围在卫辙的病房外边窃窃私语,其中一人眼尖看到走廊尽头的北渊,连忙大幅度挥了挥手。 “北老师,您快进去吧,院长等你好久了。” 北渊来不及询问原因,径直带着和城与安世易推门进屋,与此同时卫辙剧烈的挣扎声也从里间传来,“按好!”院长的声音严厉又焦灼。 倏地卫辙捶床动作一顿,他面朝房门的方向嘶声大吼:“北渊!北渊!” 所有人看到北渊的身影皆是神经一松长舒了一口气,只有安世易倍感纠结,他和偶像的初遇同想像中的……好像差太多了。 即便不是英姿飒爽的青年将军,好歹也是隐在人群中的干练哨兵,这么一个被三名哨兵压在床上衣衫凌乱,神色狰狞的病人,他告诫自己就算虎落平阳也总有一天东山再起。 床边的哨兵松开对卫辙的钳制向后撤,哨兵双手都被绑在床边,只能尽力地昂起头颅去瞧,北渊推开人群快步上前,俯身在床边与卫辙交颈,其他人顿时会意解开束缚,卫辙立刻搂住北渊后背像树袋熊一样死死缠紧。 安世易痛苦地阖上了眼睛。 尽二十年出的黑暗哨兵屈指可数,好不容易从地狱里拽回一个还变成了这副模样,和城憋着笑‘好心’安慰他:“宝贝,想开点。” 在缓和治癒的嚮导素围绕下,北渊的声音就如浮在云端那般缥缈,撩拨着卫辙的耳膜,“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耳朵疼,疼得要炸了。” 北渊伸手揉了揉卫辙的左耳耳廓,缓缓摸到饱满的耳垂,再轻轻朝里唿了口热气。 卫辙:“……” 【这是吹的仙气吗???为什么一下子就不疼了???】 饶是北渊也被这句腹语搞得破功,他嘴角噙着笑又朝卫辙右耳哈口气,哨兵顿时红着脸拉开与嚮导之间的距离,“谢,谢谢……” 【我是不是被他调戏了……】 北渊笑容愈加灿烂,他抬头和老院长对视一眼,主治嚮导立刻抱歉说是实习医生不小心出了差错,再快速提出几句常规问话,很快病房内就走得只剩下四个人。 “你好,我叫和城,一名在役嚮导,北渊的好朋友。”和城说着唤出了自己的山羊,“它是橙子。” 橙子的毛髮奶白色打底,分布着不规律的大块黑斑,它睫毛极为浓密,先盯着卫辙瞧了瞧,再十分乖巧地在和城腿边转了个圈,讨得主人的爱抚之后转去了另一个男人身边各种蹭蹭。 “我叫安世易。”哨兵跟着自我介绍,他昨天计划好的台词是:你公会中数量众多的粉丝之一,但现如今他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准·黑暗哨兵镇南神将卫辙目前的形象实在是太奶了,简直和刚觉醒的小屁孩一模一样,为了一点痛痛与嚮导哥哥疯狂撒娇。 等真正进入塔的高年级或是上了战场,他就会惊喜地发现比起嚮导的精神攻击,这些小疼小痒根本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留言收藏!!! 第7章 同性/异性 “你的精神体是什么?”卫辙好奇地问,安世易瞥了眼脚边作乱的小山羊,一只三米长通身雪白的公狮蓦地凭空出现在房间内,狮吼威风凛凛煞气十足,毛绒绒的大屁股一下子就把山羊挤到了墙角。 橙子:“……” “柿子。”安世易半蹲下虚搂住白狮的脖颈。 【真是如出一辙的取名方式。】卫辙扭头看向北渊,后者垂眸斜斜一瞟会意答道:“丹顶鹤。” “竟然没有名字?” “不然呢,圆子?”北渊靠着床头坐下,“安队,这次请你来是想让你教教卫神将各种哨兵的基本常识。” “叫我名字卫辙就好了。”卫辙立刻打断他插了句话,北渊停顿一秒继续说下去:“就先从如何操纵精神力控制五感开始说起吧。” “这个都能忘?”安世易昨晚已经知晓卫辙失去了全部记忆,但操控精神力这类应该相当于哨兵的本能,他真心没有想到卫辙会把这个都忘了。 卫辙心虚地低下脑袋不吱声,反观北渊则毫不在意地继续讲下去:“不知道和城有没有跟你解释清楚,卫辙因为南部战争的后遗症失去精神图景,所以没有精神力,但我昨天尝试了一下,他完全可以使用我的精神力。等会你先口头告诉他具体如何操纵,明白之后我分他一缕精神力,他再亲身操作。” “……” “……” 许久对方都没有做出肯定的答覆,卫辙跃跃欲试地看着安世易,安世易欲言又止地看着北渊,最后还是一脸懵逼的和城率先打破沉默:“你们……你们信息素的相容度是多少?” 外星物种卫辙根本听不懂,可他反应机敏走位风骚,瞬间装出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听北渊的,信息素之类的要他让我讲我才讲’的表情,含义丰富,眼神到位。 “就那样吧。”北渊随口敷衍道。 三级相容度是可安抚辅助以及攻击的基本条件,基本是个哨兵嚮导都能达到,二级相容度是结合最低阈值,一级相容度就赶紧滚回老家结婚,即使这样安世易也没听说过哪个嚮导和哨兵的精神力可以共用。 第12页 精神力的匹配值同信息素的相容度正相关,卫辙不清楚不知道不明了,但和城与安世易绝不是那么好煳弄过去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和城微笑道:“北老师,和我出去一趟说些心里话呢?” “他这里离不开人。”北渊晃了晃与卫辙相连的手,“这简单。”安世易把墙角的椅子挪到床头,坐姿端正,“控制五感,是每一位刚刚觉醒的哨兵都要学习的第一课。” “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只需要十分钟便能领会门径,普通哨兵两到三个小时也能掌握诀窍,当然还有最愚笨的哨兵,我就认识这么一个,整整学了三天,最后还是在求生欲的激励下,终于勉勉强强把持住五感。” “卫同学,在正式教学前,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定义你自己的?” 【突,突然传销?】卫辙很惊恐,【秉承着中国人传统谦虚的良好美德,我还是别装逼了吧。】“能学会就很好了。”卫辙露出了教科书般的含蓄表情。 北渊又捕捉到一个新鲜名词——中国人。 但事实证明他真的没有谦虚,四个小时后,安世易口干舌燥地坐回椅子上,柿子打了一个血盆大口的哈欠,橙子也累了,窝在白狮的腹毛中小憩。 这期间,从安世易讲完要点,卫辙表示没有问题您瞧好的吧到现在,已经过了北渊的十二缕精神力,只要北渊一松手,卫辙立刻叫得比杀猪还惨。 “我已经是愚笨的那类了吗?”卫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便宜老师的表情,安世易接过和城给他倒的水,一口气喝干净,“不,你是撕心裂肺那类的。” 丹顶鹤已经被放了出来,闲云信步地在病房地面和窗台上来回熘达,和城打完一盘游戏看革命离成功根本遥遥无期,无奈又开了盘新的,还唿和着带上北渊一起联机,可惜被无情拒绝。 【未来的游戏?】卫辙很感兴趣地侧过身子,视线紧扣在和城身上,但对方只是佩上了一副薄薄的眼镜,又从个人终端上取出一只指环戴在右手中指上,然后闭上眼睛再也没了动静。 “这种移动端的游戏都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制作远没有固定机平台上的精良。”北渊突然道,勾回卫辙的注意力后他抛下一枚诱饵,“你要能在吃午饭学会控制精神力,今晚我可以把我的光脑留给你玩。” 【一个教小孩,一个哄小孩,我堂堂大学生被他们当成了学龄儿童?!】 卫辙气得撩起袖子就是一波莽。 漫漫两小时后,安世易无奈又疲惫地嘆了口气,“你感觉得到它,它也不排斥你,为什么你就是没办法让它听话?”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很迷茫啊!”经过一上午的磨合熟悉,卫辙成功从一言不发的小可爱进化成歇斯底里的大型傻白咸,安世易也由一本正经的哨兵教官变成白眼翻到后脑勺的暴躁老哥。 “教不会教不会!我就不明白了,当年我们学的时候都困在根本感知不到精神力这方面,只要触碰到了立刻能够为之所用,为什么他完全相反?” “毕竟是我的精神力吧。”北渊解释道,因为长久相握两人掌心出汗,现在他脱鞋爬上床,换做了脚腕搭着另一人脚腕的姿势,安世易还在暴躁,连带着陪山羊和仙鹤玩耍的白狮子也烦躁地甩了甩脑袋,“这个解释不通。”他说,“卫辙形容这股精神力温和绵软,没有急着逃出他的脑海,而是在其中缓缓地流淌,这和我们每个人自己的精神力有什么分别?” 和城见事情一时半会无法解决,开门唤住了卖营养餐的午间巡逻机器人,“休息会吧,要吃点什么?” 【唿……想吃肉,糖醋排骨红烧羊肉麻辣小龙虾……好吧,我一个病人肯定不能吃,皮蛋瘦肉粥总没问题了吧?】 你是怎么得出没问题这个答案的?!北渊抢在卫辙说话之前替他做下决定:“给卫辙一份白汤,我要黑面和牛肉汤。” 【……啊??什么东西?他刚才说什么,点了什么东西?】 【不过好险,幸亏嘴慢一拍,怎么又一时脑抽把这里当成地球了,这些食物根本都没听说过……不过能吃上饭就好。】卫辙心满意足地拉起床上餐板,等着开饭。 但事实证明他根本就是高兴得太早了,面对身前一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熬煮出来的黏稠液体,卫辙简直倒尽胃口,逼迫自己尝了一勺之后,他简直恨不得再输三天葡萄糖。 “这玩意一点味道都没有,口感也好噁心。”他评价完看向北渊的食物,所谓的黑面根本是一块又一块入口大小的干面片,沾着黑色不明汁液,牛肉都被炖煮软烂,混着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蔬菜残骸,半死不活地飘荡在褐色汤水中,北渊用叉子戳了一块面片,吃一口喝一口汤,表情看起来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 安世易悄无声息凑到和城身后耳语道:“亲爱的~”“这时候知道求我了?你不是很拽的吗。” “宝贝,我错了,帮帮我……” “行行行,服了你了。”和城挑选一份安世易最爱吃的生蜗牛,配着大量的黑胡椒酱,他用精神力仔细调节过哨兵的味觉,这才把菜盒端过去。 卫辙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方人,胃疼得闭上了眼睛。 第13页 “嗯?”北渊动作迅速,不到五分钟就将自己的午餐吞食干净,隔壁的哨兵小哥根本还没动勺子,“我……”卫辙在痛骂这道白汤噁心得像鼻涕谁爱吃谁吃和直接掀桌把白汤泼机器人脸上之间抉择,最后选了一个温和的话题,“那个,安世易与和城……是一对同性情侣吗?” 从两个人进门起卫辙就觉得这俩之间气氛不对劲,安世易听到这句话奇怪地回道:“没有啊,我们是异性,他是嚮导我是哨兵,可别说这么久了你连这个都没搞清楚。” 北渊太阳穴一跳,根本来不及阻止卫辙接下去的话,“没有,我的同性是指你们两个都是男性。” “啊?”和城也很奇怪地皱眉,“哪有把这个当做性别的,你以为你是平民吗?” 卫辙:“呃……” 北渊坐在他身后,暗示地敲了敲自己脑袋,安世易同和城脸上瞬间露出‘知道他失忆了头脑不清楚’的瞭然。 “那个,我问一句——”卫辙还不怕死地把这个话题继续延伸下去,“作为一个男性哨兵或者男性嚮导,你们更愿意选择一位女性的异性,还是男性的异性?” 和城狞笑着看向安世易:“世易,你尽管凭心而答。”“都一样啊,是嚮导不就行了,是男是女到底有什么关系?”老实人安世易果然走了心,“卫辙,你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这年头哨兵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愿意同你结合的嚮导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你竟然还挑男女?” 【这口吻,怎么这么像隔壁跟儿子催婚的大妈:能找到一个女朋友不错了,你竟然还挑高的矮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喜欢和雷!!! 明天放假了!大家出门玩小心高速堵车啊 第8章 动乱 “嚮导和哨兵的数量差距很大吗?”求知慾旺盛的卫辙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地往外冒,安世易作为一个已婚哨兵,昂首挺胸地回答道:“数量差不多,但是问题在于哨兵由于身体的原因只能找嚮导结合,而嚮导的选择面很广,既可以选择哨兵也可以选择嚮导,甚至还可以选择平民,所以多出来的这部分哨兵就很痛苦了。” “哦。”卫辙点了点头,他严肃道:“那么问题来了,我可不可以换一份午餐,这什么白汤真的很难吃。” “卫神将,白汤是每一位哨兵都必将经歷的岁月,你以前肯定也经常吃。”熬过苦难的安世易幸灾乐祸道,“除非你运气足够好,身边恰好有一位相容度极高的嚮导。”说着他用眼神明示了北渊一番。 心机深沉北老师岂会白白接锅?他淡然道:“你不能总是依赖我,要学会一个人面对苦难。” 一碗毒鸡汤灌过去,卫辙果然满腔讨好的话都含泪吞回腹中,独自和白汤大眼瞪小眼。 和城举起茶杯,遮住脸在角落里小声地笑个不停,本来他还以为神将肯定很难相处,没想到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午饭后,北渊给了卫辙一缕精神力让他自己玩,自己打开个人终端,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安世易与和城商量着出去走走,刚开门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 走廊上的喧杂声越来越吵,混合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城身经百战立刻判断出现状:“有哨兵狂乱了。”他回头看向仰靠在床上的北渊,和至今没吃完屎的卫辙,“你们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说完他便和安世易冲出门,比他们更快的是两只精神体,白狮矫健的一个飞扑就消失在视野中,只留下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屋内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掀被下床穿鞋,牵着手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好几位年轻的值班护士害怕地挤在一起,缩在护士站的最里角。 吼叫和击打的动静在卫辙病房的对角处,从他们这里根本什么也看不到,除了狮吼,北渊还听见了蛇信嘶嘶的声音,极富攻击力,很可能是狂乱哨兵的精神体。 他相信和城与安世易肯定能处理好这种小场面,北渊见没什么热闹好看,又不能给外星来物长长见识,捏捏卫辙的手指,“回去吧。” 卫辙没有回应也没有移动,北渊奇怪地侧脸,就见他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嚮导心尖一动,轻轻地松开了相握的手,先是试探着若即若离地触碰指尖,再缓慢地全部抽离。 哨兵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等另一边的喧闹渐渐安静却又突然掀起一个高潮的时候,卫辙先是皱紧眉头,随后舒展开来快速说道:“那条蛇装作假死,然后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北渊忍不住肩膀微颤笑出声来,卫辙却仍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你笑什么,啊,过来了!” 廊道尽头,一条成人大腿粗的蟒蛇跌跌撞撞地闯过拐角,z字型向前疾滑,它的身边跟着一位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人类面容狰狞,没有任何理智地冲撞着一切,攻击着视野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或者死物。 卫辙瞳孔紧缩,他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一下子飙到顶点,心脏怦怦直跳,速度快到几乎要弹出胸口,然而这份速度在北渊轻描淡写走上前,站到发狂男人必经的路途中央时达到了顶点。 卫辙一瞬间大脑空白,下意识大声喊道:“北渊!!!” 第14页 安世易的白狮被蟒蛇咬了一口,精神体没有大碍,却令狂乱之中的哨兵挣脱束缚逃走,他们追过拐角,映在眼前的画面俨然就是卫辙风一般冲出病房,飞跃着径直扑倒了站在走廊上的北渊,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落地后卫辙仍旧用手护着北渊的脑袋,用身体牢牢挡住他。 与此同时狂乱哨兵双膝一软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崩溃地大吼大叫,他的蟒蛇也在一边扭曲起冗长的躯体,肉眼可见的痛苦不堪,不过几秒的时间,哨兵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北渊平白无故挨了记勐摔,他背上擦得火烧火燎,再看向身上紧闭双眼只等着为他扛伤的卫辙,心中即便有火也根本发不出来,“卫辙,没事了,起来。” 和城喘着气跑过来,看两人都没受伤舒了口气,安世易蹲下查看昏迷哨兵的伤情,探过颈动脉后由衷夸赞道:“北老师,还是你厉害。” 哨兵在精神不稳定且长时间得不到安抚的状态下会陷入狂乱之中,失去理智攻击身边所有的人,常规制服手段是先控制住狂乱哨兵,任由他发疯,等哨兵宣洩结束身体极度疲惫后,他便会进入混沌状态,困在自己的精神图景内,这时候就需要有嚮导将他领出来。 北渊精神力等级高强攻击性强,他直接省却中间繁复的步骤,一下子把狂乱哨兵打进了混沌。 其余一众跟随左右的嚮导和哨兵同样目瞪口呆,等卫辙后知后觉危险已经解除,从北渊身上站起来时,突然有一位尖叫道:“北老师!” 北渊一边微笑回应,一边立起了卫辙的衣领,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卫辙哦一声低着头做贼一般往病房内走,刚走两步他眼睛陡然一亮,喜不自禁地喊道:“我会了!北渊,我会了!”他兴奋地双手摊开,向安世易展示自己并没有同北渊有任何接触,和城爽快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按住他的脑袋把人塞进病房内关上门。 主治医师又过了一会才匆忙赶到,哨兵早上就说过自己有点不舒服,但因为他手上还有一位病情更加严重的患者,一耽搁没想到竟引发了狂乱。 等哨兵得到妥善安置后三个人便聊着天往回走,转过弯,北渊发现有一位嚮导徘徊在卫辙的病房门口,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似乎想敲门又很犹豫。 “有什么事吗?”他抬高音量问。 嚮导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扭过头看向北渊,竟然还是个长相十分漂亮的男人,一米七五的个子,比北渊大约矮了十公分,他见到人便匆匆忙忙转身沿着墙壁跑掉了。 来得突兀,走得慌张。 和城奇怪地盯着嚮导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背影,“谁啊那是?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我很可疑的气息。”“不清楚。”北渊对那张脸完全没有印象,相比于这个突发因素他更关心卫辙这个稳定麻烦。 而门开观众一进场,卫辙瞬间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当时就是想听得清楚些,听着听着竟然越来越清晰,隔那么远,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毫髮毕现。” “这有什么,加上嚮导的辅助你甚至能听见五十米外露水滴落叶尖的声音。” 卫辙不理安世易继续道:“反正就是一种突然灵光乍现的感觉,没有刻意去想着怎么控制五感,那股精神力反而听话了。”他说完眼睛亮晶晶地对上北渊的视线,似乎是在讨要夸奖。 北渊正斟酌着选用什么词彙,卫辙想起什么,问他:“不过那个哨兵为什么突然倒下了?你做了什么?” “哨兵神游、混沌和狂乱三种状态你知道吗?”安世易解释道,卫辙点了点头,神游是哨兵本身主动进入自己精神区域的状态,外表像是在发呆,可以自由出入;混沌是哨兵过于集中于自己某一感或其他原因大脑进行的保护措施,将其封于他们的精神区域内,必须由相容度超过三级的嚮导打破精神壁垒把他们带出来;狂乱则是哨兵精神不稳定或受伤狂躁情绪下无差别攻击的状态,狂乱结束后也会进入混沌状态。 卫辙听懂是北渊运用精神力攻击哨兵,强迫他提前进入混沌状态,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还是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既然他已经学会了掌控五感,安世易与和城也就此准备告辞。 “出院了记得来找我玩。”安世易揽着和城的肩膀打开房门,北渊也站起来,“等下,顺便捎我一程。” “你居然不留下过夜?”和城把山羊收回精神图景,他质疑完才想起今早他们确实是从北渊家把他接到医院,紧接着他又想起还没问他有关于两人相容度值得问题。 北渊急需在一周内把卫辙的来歷查清楚,晚上自然是要回家,他在个人终端上按了两下,取出一枚小巧的晶片,然后将终端抛给卫辙,“奖励,具体功能自己摸索,我相信你的智商。” 卫辙单手接住,非常好哄地送三人出门,他看着北渊的背影倏地喊道:“明天你会来的吧?” “哎哟。”安世易捅了北渊一手肘,回头笑着喊:“放心,你睁眼他就到了。” ※ 地球,是外星人对他们居住的星球的称唿,我们必然是另一种叫法,北渊坐上星网椅,扫描仪探过他的全身,连结上网络,一座立体图书馆顿时屹立于北渊眼前,以万亿计算的书籍量整齐陈列,他手里举着油灯,走向外太空区域,萤萤橙光照亮脚下的区域,指引他翻寻文明落后,没有哨兵和嚮导这类特种人存在的星球。 第15页 茫茫太空,浩瀚宇宙,宛若大海捞针。 北渊倒更希望卫辙只是精神错乱,平白给自己杜撰了一个身份,但他自成的世界观逻辑十分缜密,各种外星词彙又太过逼真,实在是不像卫辙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第9章 苦力 零点北渊拿出备用的个人终端嵌入晶片,五个小时后他便极其后悔自己的这一行为,就应该断绝与外界的联繫,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自生自灭! 凌晨五点,一道紧急视频邀请惊醒北渊,家庭智能温和地念出联繫人信息:‘王以暧,于,次都星,二区,向您发来视频请求。’ 王以暧是他的学生,精神体为垂耳兔,但重点是北渊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工作日的凌晨出现在次都星上,要知道它离首都星至少有三个小时的普通飞行距离。 北渊扶正身体接通视频连线,王以暧和明鹊的脸立刻挤满了整个屏幕,“北老师!”“老师!”两声可怜兮兮的哀嚎挑战着北渊的承受力。 “长话短说。” “你是她们的老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两位小姑娘身后传来,她们不情不愿地让开屏幕,露出身后一个警察打扮的男人,“你的学生在明星演唱会门口聚众斗殴,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你亲自来一趟把她们领回去。” 北渊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他点头道:“明白了,能让我和我的学生再说几句话吗?” “谁让她们骂我的偶像!”明鹊回到画面前仍旧死不悔改,王以暧在一旁不住点头表示支持,北渊才不管这些追星迷妹的恩怨纠葛,“有放出精神体吗?” “没有!”“没有!”两位小姑娘异口同声,整个联合国都严厉禁止哨兵或嚮导用特殊能力攻击未有犯罪行为的普通平民,一经查实,那才是真正的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 “我记得你们今天八点就有早课,连夜赶去次都星看演唱会,是不是作业太少了你们很闲?” “北老师,我们知道错了。”王以暧立刻认怂,明鹊也从善如流跟着认错,“北老师我们再也不敢了,可是,可是机会真的难得吗,次都二区是追梦团这次巡迴演唱会的最后一站。” “那祝你们观赏愉快。”北渊说着就要关闭通讯,明鹊立刻改口嚎叫:“北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你来接我回去上课,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写检讨、打扫卫生、去塔里当哨兵抵抗课程的志愿者……” “……”北渊拿怀疑的眼神看向她,王以暧立刻跟着举起右手发誓,“求您了老师。” “……行吧,我确实有一个任务要拜託你们。” 四个小时后,北渊将两位调皮捣蛋的学生拉上了返程星舰,垂耳兔和信鸽两只量子兽纷纷蹲在座位旁边缩头缩颈,看起来很是颓废。 “资料我先导给你们一人五分之一,记住,查找范围是有人类活动的、科技较为落后、没有特殊人种的星球。” 王以暧打开个人终端瞧了一眼,“天吶,这么大,还只是五分之一?” “否则我要你们帮什么忙?”北渊系好安全带,又向乘务小姐要了一份营养丰富的早午餐,“晚上我给你们传剩余部分,五天之内把筛选结果给我。” “五天!”明鹊惊恐地叫出声,“我们还要上课的呀,那得加班加点地熬夜查,还不一定查得完!” “反正你们就喜欢熬夜不喜欢上课,是不是?”北渊快速解决完自己的鸡肉蔬菜煳,两位小姑娘见老师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只能苦着脸吃面前的牛肉套餐。 “对了老师,你这周为什么请假啊?” 北渊转动眼珠斜睨王以暧一眼,“不关你的事。” 王以暧做了个鬼脸。 明鹊又问道:“对了老师,之前你发的那张照片,里面的哨兵到底是谁啊?” “也不关你的事。” 明鹊翻了个白眼。 ※ 待把两名不听话的学生送回白塔,再和任课老师解释过缘由,争取到两位苦力的宽大处理,北渊抵达中央哨兵医院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 坐在星舰上时他就给卫辙的主治医师去过消息,说自己今天会晚到,但越靠近病房北渊不好的预感就越重,果不其然,他在卫辙病房门口看到了比昨天更庞大的阵仗。 整幢楼一半的哨兵都立在墙边,表情严肃,像是时刻准备去送命,几位小护士见到卫辙来了,激动得都快哭出声,“北老师,您快来呀。” 北渊迅速加快脚步,转身按开了房门,外间一片狼藉,里间更是混乱,枕头抛在地上,杯子碎片散落一地也没有人整理,为卫辙树立精神屏障的是一位很有经验的中年嚮导,他稳稳地坐在墙角,目光坚毅,而造成这一片狼藉的主人正蜷缩在床上,拿被子死死地团住自己。 嚮导无言站起身,伸手止住北渊感谢的话语,他指向床上人,提醒道:“小心点。” 北渊点点头,等门从外合上之后缓步靠近床边,“卫辙。”他轻唤着哨兵的名字,随后用指尖挑开被褥的一丝缝隙,先让自己的嚮导素无声流入,包裹住蚌壳底下的人类。 第16页 被子被掀开,卫辙还保持着弓腰蜷缩的姿势,他掌心里死死握着北渊的个人终端,即便上面的气息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消散殆尽。 “你为什么没有来!”卫辙抬起头愤怒地吼道,他的双目赤红,大有狂乱的前兆,北渊试图伸手隔着护带抚摸他的后颈,第一次被狠狠打开,手指肌肤相触的瞬间卫辙全身一颤,咬牙握住了双拳,北渊知道他在忍耐内心的暴躁,他又尝试了一次,这次带有些强制的意味,直接解开了他的护颈。 慢慢的,卫辙在北渊手指的不断摩挲下软了身体,他低吟着往嚮导的怀抱里钻,双臂勾住北渊的脖子,脸庞摩擦着对方领口处裸露的皮肤,房间内箭弩拔张的气氛逐渐缓和,反倒在哨兵不断的呻/吟下平添了几分暧昧与旖旎。 相拥足足半个小时后,卫辙终于餍足地放开北渊,他瞥了嚮导一眼,羞耻道:“不好意思,之前我不是故意凶你的,那个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从中午吃饭前我就特别想打人,还想把屋子拆了……” 事实上他确实又打了人又拆了房。 “嗯。”北渊表示理解,“典型的狂乱前兆。如果我再来晚一点,昨天你看到的那位哨兵就是榜样。” 卫辙后嵴一凉,“为什么?我感觉我的精神很稳定啊,怎么就要狂乱了?” “刚刚觉醒的哨兵正是精神最不稳定的时候。”北渊再一次确定卫辙就是一个巨型麻烦,关键在于自己好像还甩不掉了,“和我暂时结合的时间还没过去,所以人工嚮导素对你无效。” 北渊意指卫辙手臂上新增的那眼针孔根本是白挨了。 “暂时结合能维持多久?” “三到四天,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我们最好再进行一次结合。” 【当然同意,为什么不同意?结合这回事根本只对我一个人有利。北渊人真好,像他这样心善出去肯定要吃亏的。】 北渊:“……” 人好心善会吃亏的北老师趁着清洁机器人打扫的时间,旁观了卫辙的全部游戏记录,他玩了大半夜的纸牌游戏,赚的积分都挤上了排行榜,其他游戏成绩则是一个比一个悽惨,赛车游戏全程保持70码北渊也就看到过这么一个。 卫辙感受到了北渊嫌弃的视线,敢怒不敢言,【谁叫他一个游戏做得就像现实一样,坐在驾驶室里谁还敢加速漂移?】 【我就想简简单单打个牌,结果系统直接把我拉进了澳门赌城的豪华包房,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积分还能换面具、新西服和保镖跟班皮肤……移动端就这么厉害,固定机还不得上天?】 澳门?北渊按下疑惑,把适合卫辙阅读的几本书导进他的终端里,哨兵瞅着投影屏上的《觉醒哨兵必读》、《即将进塔的你要知道的十件事》、《哨兵嚮导两性知识大全》、《你是最棒的》……陷入了沉默。 “随便看看打发时间,如果都不喜欢你可以自己上公共图书馆找感兴趣的书籍。” “没有,这本就挺好的。”说着卫辙拖出了那本十分理智的《你是最胖的》,一瞬间他周围环境就被潮水般涌来的颗粒分子席捲侵蚀,病房陈设消失,哨兵坐在花园中的浅色躺椅上,巨大的遮阳伞斜立一旁,远处有鸟鸣和小溪流淌的潺潺水声,午后微醺的轻风与温暖的阳光交互相融,而一本扉页打开的精装硬壳书正捧在卫辙掌心中,安静地等待主人翻阅。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看本电子书而已啊!!!】 卫辙看着纯白色茶几上冒着裊裊热气的红茶,合上书本,眨眼后他又置身于医院的病床上,北渊坐在旁边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老院长聊天。 “目前他最需要的是你,我们医院根本做不了太多。我不是塔里那些老混蛋,没想逼迫你什么,但是你们的相容度极为难得,北老师多考虑一下。” “……我明白,这样吧,待到五天后,如果医院还是拿不出修补精神图景的头绪,我就接他回家……不过也得先徵求他的同意。” 老院长听到北渊松口,笑眯眯地看向方才清醒过来的卫辙,“神将心情好些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玩了两天回家码字!!谢谢大家的雷和留言~~更谢谢大家的喜欢 第10章 老同学 “早上的事情我很抱歉。”卫辙简直羞愧难当,突如其来又难以招架的暴躁令他对这位老人发了脾气,要知道老院长从他清醒开始便始终尽心尽力地帮助着他。 “神将,您为人民、为社会、为联合国的无私付出,肯定是会有回报的。” “啊?”老院长没头没脑的一席话让卫辙一脸蒙蔽,说完院长不等回復就直起身走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就算好人有好报,也该是给那一位真正的英雄吧。这么一想,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个与同名同姓的哨兵会不会穿成了原本的我?那他肯定要被微积分和线性代数逼疯……】 【我的父母离异自小就不管我,他正好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应该能习惯的吧。】 【大学食堂还有周边市区小店还都挺好吃的,真是便宜他了。】 卫辙絮絮叨叨地想了很多零碎琐事,北渊一一记下回去做了一本档案。 第17页 姓名:卫辙 年龄:二十一 性别:男 身份:学生(大学) 喜爱食物:肉类 家庭关系:父母离异,无兄弟姐妹 北渊试图用模拟器还原了卫辙脑中的菜式,又总觉得样貌差得很远,他唿叫两位童工,发送接下来的数据之后问她们进度如何。 垂耳兔:检讨还没写完吶!!老师多宽限两天吧!!! 信鸽:老师你找这个落后星球做什么啊?让我死个明白行不行 北渊:五天,做完有奖励 垂耳兔:一棒子一颗枣? 信鸽:老师你好心机 北渊在书柜里翻了翻,将角落里积灰的追梦团亲身录像有声海报拍照上传。 三秒后——垂耳兔与信鸽的网络状态争先恐后地从休闲聊天变成了挂机阅读。 ※ 翌日一早北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去病房确认卫辙没再出啥毛病,主治医师也是同样想法,两人在外间不期而遇,互相颔首交流一番,再进门卫辙竟然还没有醒。 主治医师干脆悄声退开,北渊则是轻手轻脚地探进被子里握住卫辙的手背,这一觉哨兵睡得极其安稳,是他穿越来最为好眠的一次,等卫辙醒来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北渊也无聊地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 手背上温热的触感顺着血液一下子渗透了卫辙的心房,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嚮导规律起伏的肩膀,黑色的睫羽,柔软服顺的短髮,以及隐在护颈下姣好的曲线,心脏似乎也被北渊的温热干燥手掌握住,正被缓缓地摩挲揉捏。 北渊眉心一皱,随即轻缓地睁开眼眸,漆黑的眼珠流转向上,不期然对上卫辙的视线,“醒了,”他直起身揉揉酸痛的脖颈,“先吃饭还是先标记?” 【操!】这句问话不知道戳中了卫辙的哪一处,他竟然直接在心中捶起了墙,“吃……还是白汤的话就不吃了。” “不巧,就是白汤。” “呕。”卫辙不遗余力地表现出对白汤的深恶痛绝,“你吃吧,我饿着。” “乖乖吃了有惊喜。” “噗嗤。”卫辙简直哭笑不得,“你怎么总跟逗孩子一样逗我啊,什么好好吃饭不挑食就给你一朵大红花。”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这样么?”北渊说着已经从门外取了白汤和自己的午餐,卫辙的表情简直就像北渊端着一盆鲱鱼罐头过来,疯狂摆手一连说了二十多个不不不不。 “你先说惊喜是什么我再考虑一下吃不吃,住手!!!唔——” 北渊哪管卫辙有多么拒绝,他拆开包装舀了一勺,捏着卫辙的下巴就灌了进去,一场熊孩子与无情家长的较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卫辙终于在临死前喝空了他所谓再也不想见到的白汤。 “上颚皮都被你戳破了,能不能温柔点,后面我不是说了我自己吃的嘛。”卫辙气愤地转头,却被北渊取颈带的动作搞得没了脾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嚮导的气息忽然格外浓郁,像是狭小汽车内闷了一整夜的香氛,熏得卫辙飘飘然。 北渊把护颈搁在枕边,背对着卫辙坐下,“轻些,上次皮都差点被你咬穿。” “好意思说……”卫辙美色当头,什么话说得都很没底气,他只感觉血气上涌,哨兵的本能让他伸出舌尖触上那一截带有骨骼硬度的皮肤。 【他没反对。】卫辙无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代表着允许吗?】这样想着,他用整个舌苔舔过北渊的后颈,满溢的嚮导素让他忍不住全身颤抖,身下人也唿吸发紧手指一颤,但卫辙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从后方按住北渊的肩膀,不住地吸允舔舐那块肌肤。 热气氤氲在北渊领口间,他忍不住缩起双肩抵抗酥痒的感觉,可又被卫辙强制打开,除非是格外紧急的情况,哨兵标记嚮导前总喜欢做一些暧昧的前戏,但卫辙似乎是过于热衷了,北渊难耐地发出一声催促意味的喉音,反手摸向哨兵的脸颊。 卫辙捕捉到这只在他脸上捣乱的手,他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嚮导对于每一位正常取向的哨兵,吸引力都是致命的,卫辙扣住北渊的五指手指,反压在两人的嵴背与胸腹之间,终于张开了嘴。 正在这时,外间骤然响起一阵剧烈急切的敲门声,毫无规律且究极粗鲁,听得即将结合的卫辙顿时赤红着双目抬头,神情狰狞暴躁万分,“滚!!” 门外唰得停下了敲门声,半秒后又更为激烈地重新响起。 北渊急忙转身用手按住卫辙的腺体,“冷静,卫辙,冷静下来。”卫辙也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对,他闭上眼睛,跟着北渊抚摸他后背的动作长长地深唿吸。 屋外的动静还未结束,就有两人以外的护士厉声止住他的行为,“你是谁,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屋里的病人情况不对劲!”一个陌生的男人喊道,语气是真的焦急,护士心里也一慌,这间病房属于一位重要病人,她刚想通过查班医生专用的探视口往里看,房门就从内被打开了,一个面色潮红的男人阴沉沉地挡在门口,“什么事。” “北渊,竟然是你。”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插入中间,北渊抬首,看见一个哨兵朝气磅礴的脸,准确说是提前退伍的哨兵。 第18页 护士奇怪地走进病房巡视一圈,病人好好地侧坐在床上,还朝她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你瞎说什么?” “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我以为我朋友出了什么问题,心里太急没顾得上那么多。” “再急也不能喧譁呀,这里可是哨兵医院,闹了会出大问题的。”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男人一应付完护士就要冲到卫辙面前去,北渊不动声色地挡下,冷声道:“你是谁?” 其实他认出来了,面前人就是曾在卫辙病房门口徘徊的嚮导,但其粗暴打断北渊与卫辙标记的行为实在令人不喜,所以北渊的态度自然也坏上三分。 另一位哨兵连忙老好人般地解释道:“北渊,我是周之毅啊,你不认识我了?你在白塔的时候我还——”“我知道,他呢?”“他是青乔,我们和卫辙都是同一届的,我和他还是同班同学呢。” 北渊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卫辙听完全身一抖,什么心猿意马都飞出脑海,只有一种隐约大祸临头的劫难感。 青乔自进门起视线就从未离开卫辙,周之毅也在卫辙搞出动静时看过去,他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居然,居然是真的,卫辙你……”他倒吸一口凉气,“你醒了……” “我不是我没有。”卫辙痛苦地遮住自己半张脸,“你们认错了,我不是卫辙我是胃疼。” “保密。”北渊留下这么一句话就不再干扰他们老同学谈心,施施然理好外套准备出去转一圈,卫辙眼看北渊要走岂能坐以待毙,“北渊!不行,那个好像快没了,疼……疼疼疼!”他捂住耳朵又揪起头髮,咣咣咣以头抢地,再啪得倒在床上。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做作到北渊都吃不准是不是装的,因为太假,假到他反而开始怀疑根本装不了这么假。青乔和周之毅都吓得扑到床前询问怎么了,北渊也只好走到床位另一边握住卫辙的手,给他送去一缕精神力。 “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卫辙造作完毕之后捧着一杯热水满怀歉意地说,而刚给他递过水,指尖有过短暂相触的北渊清楚地听到了卫辙的心声。 【都是哪儿冒出来的同学啊!堂堂神将不应该鼻孔看人走路向天,不屑于任何人类做朋友,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为伍,孤寂地品尝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吗?!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真不记得了?”周之毅点开个人光脑,从若干文件里挑出他和卫辙的单独合照,两人各坐在高低铺的上下床,一个人摆着阴鹜的臭脸,一个对镜头笑得阳光明媚,“我们因为一个宿舍的关系,经常被老师安排组队完成任务。” 确定不是因为你一脸人畜无害,脾气好,热脸贴得住冷屁股,老师怕其他同学搞不定才派你和卫辙搭伙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满三万字了,申榜申榜。 发现人啊,真的不能有存稿,一有存稿就会懒惰。 第11章 过去 “我是青乔……你真的,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兴许是嚮导眼中的期待太过炙热,卫辙心中不忍,他仔细思考了一分钟,这才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 冷酷哨兵为求自保,无情粉碎嚮导仅存希翼,面目很是丑恶了。 “能醒过来就已经是万幸,记忆都是次要的,能想的起来最好,想不起来就算了。”周之毅特别看得开,从始至终都是笑呵呵的,他确实就是这样乐观的一个人,两年前他在任务中被恐怖分子残忍地破坏腺体,自此精神长期不稳定,感知能力失灵,被迫提前退役。 因为在役不足十年,他只得到了一笔伤残人员抚恤金,没有长期的退伍人员生活保障金,无奈之下周之毅只能抛弃在塔里学会的战斗技能,去做一些普通人的工作,去适应枯燥无味的生活,去忍耐杂音喧譁。 不是每个哨兵都能遭受如此大打击之后仍旧积极开朗,但周之毅的脸上从未看到一丝一毫的愤世嫉俗,这也正是北渊佩服他的原因。 不过要不是因伤退役,周之毅怎么可能有空来医院看望病人,他们这届年轻力壮的哨兵都不知道在哪里搏命呢。 至于青乔,他身上没有哨兵信息素的味道,还是一名未被标记的嚮导,受到嚮导法保护和制约,不得从事危险前线工作,更不得进入公会服役。 “那你看看这个?”青乔不知道又从哪里翻出一张合照,照片中约十个青春朝气的男男女女,狼狈不堪的装束挡不住他们脸上的笑容,中间站的是周之毅,捧着什么比赛头名的奖盃,青乔在旁边也笑得很开心,所有人都簇拥着挤在一起,而卫辙照旧一脸全世界都欠了他的表情,阴沉沉地环胸斜靠在最外侧,虽然站位远,但过分英俊的脸庞和胸口那个鲜红的最佳表现奖章,无疑都十分抓人眼球。 卫辙当然不会有任何印象,但原身的强大让他也与有荣焉,“零七一二届八年下学期第四次体能模拟训练。”他一字一顿地读完照片后缀名,语气全然的:其实我看不懂但这时候保持微笑就好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得小组赛第一,”周之毅很是怀念地望着照片,眸中流光闪烁,“不过最佳表现你早就拿到手软了,毕竟是唯一的双s+哨兵,名副其实。” 第19页 名不副实的卫辙十分害臊,他看过两张照片又问有没有其他的,青乔和周之毅对视一眼,为难地摇了摇头,“你原来……”周之毅小心措辞,“不怎么合群。” 这完全不出所料,卫辙之前给神将的评价也是如此,他扯开衣领最上方的两颗纽扣,又掀了几掀让冷空气灌进去,“没事。” 话题就此说死,气氛尴尬。 卫辙秉承着说多错多的原则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周之毅与神将十多年不见,之前的关系也说不上铁,再自来熟也很难找到合适话题,至于青乔,这位嚮导从始至终都是握着胸口的怀表佩带一脸欲言又止。 “你们很热?”半晌周之毅忽地问道,卫辙捕捉到这个‘们’字,他愣一下回头看向北渊,对方也正眼角泛红地注视着他。 情况非常明了,暂时结合失效,他们的信息素相互交汇,胸闷气短是结合热的前兆。 青乔咬紧牙关有些愤懑地问道:“北渊老师,你进哨兵医院都不服用小白片的吗?”小白片是抑制药的别称,在进入异性较多的场所前,比如哨兵进入白塔学院,嚮导进入塔学院,都会提前服用抑制药,以免发生结合热等意外情况。相比于紧急抑制针剂,小白片的副作用几乎为零。 北渊当然吃了,医院大门的看守员又不是傻瓜,不吞服抑制药谁给你进门?但目前市场上所有的抑制剂都只能针对二级相容度引发的结合热,他和卫辙的除了标记根本无解。 周之毅自从腺体损坏之后很少接触结合热、相容度等字眼,他经青乔这话提醒才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再联繫初进门时北渊轻微赤红的脸颊,“真是抱歉!那我和青乔先走了,”周之毅快速对卫辙道:“我回家翻翻有什么过去的东西,到时候再带来找你叙旧。” 说着他拉了青乔一把,掌心却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抗拒,但下一秒青乔又站起身,深深看了卫辙一眼,不执一词率先走出门。 周之毅心头一突,因青乔这番异常举动疑惑渐浓。 昨天晚上是青乔突然联繫他,说在医院看见了卫辙,周之毅还以为是什么新型骗术当即挂断通讯。 两人来回折腾好一会终于解释清楚,周之毅今天来得还是半信半疑,致死率高达99.9%的精神黑洞,哪是那么容易醒来的,但眼前的哨兵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世间确实存在奇蹟。 周之毅边走边在思考怎么开口,没想到青乔走出医院大门后突然看向他,语气焦灼道:“北渊肯定利用卫辙失忆这一点在欺骗他!” “啊?” “他故意不吞服小白片,勾起卫辙的结合热,然后引诱卫辙标记他。” 周之毅嚯了一声,“你瞎说什么呢,能引发结合热肯定是超二级相容度及以上,指不定是卫辙醒来后北渊负责安抚他,然后正好——”“不是这样的!”青乔急促地打断他,“卫辙他,他原来有喜欢的人了!” “……谁?”周之毅不敢想像,失忆后性格变得温和的卫辙也就算了,失忆前孤僻到恨不得世界上只剩他一个的卫辙也会有心悦之人? 青乔脸一红,又握上胸前的怀錶带,过几秒他转过头去,“反正就是有,我不能让卫辙这么不明不白地和别的嚮导标记!” ※ 病房内。 北渊再一次解开颈带叮嘱道:“……少玩一会。”“不好意思。”卫辙嘴上说着道歉,动作中却一点收敛的意味也没有,他在这之前还特地锁上门严防再有人出现打扰他们结合。 【周之毅倒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态度真诚,但那个嚮导就有点搞笑了。】 卫辙用指腹抚过嚮导的后颈皮肤,北渊忍着异样感听他这样分析着,【砸门砸得像丧尸围城,还说什么以为病人有事心急,他是没见过标记啊?北渊也是的,防窥视隐私模式都能忘开。】 这个确实是他疏忽了,北渊检讨。 【他明显想要阻止我和北渊标记,可进来了又什么都不说,不敢说不方便说就不动声色装装好,鬼都能看出的满腹心事欲言又止,目的就想让我主动问,那我偏不问,憋死你。】 被舔吮到红热的后颈终于留下一枚清晰的齿印,北渊算是身体力行地了解星网上流传极广的一句笑谈——哨兵上辈子都是喜欢咬人的狗。 北渊回家前在网上订购了一箱新鲜土豆、一桶人造食用油和若干在哨兵中评价靠前的淡口酱汁,等在家洗完澡,快递也正好送到。 在卫辙馋嘴的众多食物中,只有一份炒土豆丝北渊自认可以胜任。 特殊人种对食物的要求更多在于能够快速补充日常大量的体能消耗,营养价值高,方便快捷,至于是否美味都在其次,最起码北渊吃了二十多年的汤煳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但某个矫□□多的地球人不这么想,吃个白汤简直能要他的命。 北渊很少下厨,营养丰富的速冻肉汤开袋即食,还自带加热功能,外卖行业也非常发达,想换个口味星网下单便是,外星球的餐食都能在规定时间内送来。 卫辙想吃的食物里有少数几样北渊曾在平民餐馆中见过,以纯手工为噱头价格昂贵,虽然北老师的薪酬偶尔尝鲜足以,但哨兵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普通人食物,他思忖过后决定亲自动手。 第20页 其实哨兵的脑中土豆丝旁边还附有青椒,北渊自动忽略了,他看着刀刃底下粗厚的土豆块,忍住上网购买模具的冲动,就这样将就吃吃吧,北渊敷衍着把土豆块倒进油里,再混合酱汁翻炒,加水炖煮,小火收汁。 翌日,卫辙收到北渊允诺他的惊喜——一份外焦里生,卖相极差的土豆浓汤,调味令人作呕。 【这种白水加了一点点点糖煮出来的黏稠物品我要吐了……关键听北渊的语气好像是他自己做的,我能不能趁他不注意偷偷倒掉??!】 “……”北渊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缓解心中的窘迫,“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卫辙双腿盘在床上,微笑着用勺子吞下一大口,“比白汤好吃太多了。” 【呕呕呕呕……】 北渊:“……” ※ 周之毅身为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会再来看卫辙,隔天下午就哼哧哼哧跑了来,还带上了不少珍贵回忆。 各门课程老师照片也就算了,他居然丧心病狂地调出了卫辙每年的成绩单,体能课名列前茅,理论课数据平平,勉强混个中游水准。 “你喜欢吃南食堂的水煮肉,我早上特意跑了一趟。”周之毅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厚盒子,打开后里面冒着滚滚热气,卫辙受宠若惊地接过,连连道谢,“真是太麻烦你了,其实不用这样客气。” “你是英雄,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的荣幸。”周之毅露出招牌笑容,向卫辙递出叉子。 他说出口的仅是原因之一,另一则缘自昨日青乔没头没脑的话,周之毅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常来看看,毕竟同学一场,说是闲得慌管闲事也罢,他想看看北渊与卫辙之间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第12章 歌曲 卫辙兴奋地探头看向饭盒内,两坨巨大的肉块样貌极像名菜狮子头,只是缺少酱油调色,也没有香葱点缀,非常平淡地码在颜色更为惨澹的白水中。 他试探着咬了一口,柴似木炭的肉质,难吃难咽,加上完全没有肉腥味的口感,卫辙痛苦地吞下嘴里的这点肉,放下叉子,表情一脸为难。 北渊亲手做的东西,他就算剖出肠胃也得给面子吃下去,至于周之毅……卫辙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没事没事。”周之毅收拾好饭盒,“你失忆前后变化还挺大的,性格、口味都不一样了。” “咳。”卫辙心虚地看向窗外,“是吗?” 北渊靠着墙边的椅子昏昏欲睡,他接连几晚都没有睡好,和煦的阳光打在侧脸上,抹上一层金边又投下一片阴影,卫辙和周之毅聊着聊着发现北渊头向下微垂睡熟了。 他自注意到这幅画面起,视线便黏着在北渊身上,从随风轻轻晃动的髮丝到搭在膝前自然弯曲的手指,直至周之毅压低声音唤了他好几下,方才如梦初醒,“你说什么?” “……”周之毅品尝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将椅子挪近床边小声道:“昨天的事情真是抱歉。” “那有什么。”卫辙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不提我都忘了。”“你信息素阈值窄是出了名的,昨天还是我头一回看你髮结合热。” 卫辙对这些名词的含义理解较浅,不敢多说话,周之毅只当他害臊继续道:“你和北渊相容度少说也有二级,有没有想过……” “啊?”卫辙用行动表示他什么也没有想过。 “标记!” “标记过了啊。”卫辙一派正直,周之毅啧一声,急得用拳头锤他肩膀,“你真对他没意思?全国排行第二的嚮导,相容度还高,可遇不可求的!” 两人相视沉默一会,卫辙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一直理解错了什么,“……相容度二级很难得吗?” “这个因人而异,很难说。” “对于我来说很难得?” 周之毅大幅度地点了点头,卫辙又问:“你们是怎么判断相容度的?” “信息素相容度和精神力的匹配值呈正相关,想知道精确数字可以去公会申请精神力测试,不过这个比较麻烦,耗时很长。“简单的方法吗,首先看信息素的味道,三级以下基本闻也闻不到,安抚力度无限趋近于零;其次就是身体反应,二级相容度你和对方靠近了就会脸红心跳,超二级和一级会引发结合热,这两者的区别在于超二级可以用抑制剂控制,一级则只能走标记这一条路。” “……”卫辙平放在被子上的右手手指往内紧了紧,他状似无意地继续问:“那一级罕不罕见?” 周之毅毫不犹豫地点头,“要上新闻头条的。” “……”卫辙感觉自己掌心迅速冒了一层汗,“一级相容度的哨兵和嚮导都永久标记了吗,有没有例外?” “好像有那么一对。”周之毅思考半天就得出这个答案,卫辙心一凉,偌大基数中数值竟然只有一,“我也只是听说,哨兵与一个相识已久二级相容度的嚮导都已经准备好结合了,结果好巧不巧毕业那年又遇上一位和他一级相容度的嚮导。” 第21页 “反正后来事情闹得蛮难收场的。” “他选择了谁?”卫辙很好奇,周之毅看向他,“信息素之间的吸引对于哨兵和嚮导来说是一种本能,相容度越高越致命,你一定要去抵抗上天赋予你的命运,你活得会开心吗?” “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塔与白塔之间的交流频繁得都有些变态,每学期末已经毕业的单身哨兵、嚮导还会放相亲假,回到学校里参加联谊晚会。” 这些又与卫辙何干呢?他现在满心满腹都是北渊与他的相容度达到了一级,初遇那天卫辙清楚地听到医生诊断说抑制剂对病人无效,必须立刻找到那名嚮导,很快,北渊就出现了。 极为罕见,又不可抗命。北渊肯定是知道的,卫辙的目光又落回那人脸上,出众的视力甚至能让他看清嚮导浅淡的唇纹,身边男人的话从他左耳朵进来,毫不过筛地从右耳朵出去,饶是再迟钝周之毅也能意识到自己就像一个极其多余的大灯泡。 如果卫辙之前真有喜欢的人,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但毕竟已经过去十年,兴许那位嚮导早已同其他哨兵结合,或兴许卫辙即使想起过往记忆,也不再留恋曾经的那点喜欢。 再或者就是一场狗血淋头的修罗场。周之毅自认无法掺和,瓜吃够了便起身告辞。 夕阳西斜,北渊一觉从午后睡到黄昏,悠扬清脆的软侬小曲在耳边迴荡,他模模煳煳地掀开眼睑,看见卫辙双臂支着探望窗外开得正旺的白色哨兵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卫辙注意到北渊的视线,面红耳赤地卡住了,他唱歌不算好听,还只会些妈妈年代的经典老歌,“你醒了啊。” “那是哨兵花,不是茉莉花。”北渊揉揉长时间不动酸痛的脖颈,“我从没听过这首歌,是你自己编的?” “不,呃,嗯。”卫辙支吾着蹿上床,北渊瞬间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卫辙家乡的小调,他趁着还有记忆迅速和卫辙告辞,再赶去公共卫生间把调子录下来,盘成音谱发给王以暧和明鹊。 告别时卫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没说只挥了挥手。 北渊:查查这首歌,就在给你们的范围里。 信鸽:北渊老师!!因为打瞌睡我被精神力扩展延伸课的老师罚抄了三节书!!! 垂耳兔:我也是!!! 冷漠渣男北渊关闭了终端。 查音谱显然比漫无目的乱翻效率许多,北渊休假的第六天晚上,王以暧兴奋地戳了三个亮闪给北渊的个人终端,小翅膀跟照明弹一样闪花了北老师的眼。 垂耳兔:是不是这个? 北渊端着茶杯点开问号后面附带的音频文件,失真电波听起来就像黑夜里飘荡的鬼魂,空灵而难以捕捉,北渊静下心来努力去听,随即给垂耳兔发去一个肯定的表情。 ‘……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把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啊茉莉花……’ 垂耳兔:这是我国在四百五十四年前捕捉到的一段音频,来自标号为79星系的某个不知名星球,推测音频散播目的为散播文明和向外联络,但因为距离较远且音频传播途中失真过多,国家一直未成功与其达成互联 明鹊:我还查到我国六百年前捕获到的另一段音频,专家估计来自同一个星球 北渊把音频文件下载下来,一段纯音乐且滋咕滋咕充满杂音,他勉强凑出个调,剪辑过后塞进一首流行歌曲里当作前奏和收曲。 明天是他最后一天假期,也是约定好带卫辙离开医院的期限,北渊抵达医院后先去了一趟院长室,老院长头髮都快秃了,底下一干院士翻遍过往病例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哨兵能把自己精神领域睡丢了,一个二个每天都来烦院长说要亲眼看看病人。 一国神将是你能看的吗? “那我带走了?” “赶紧带走赶紧带走。” 与上层领导交易完毕,北渊又去病房和哨兵本人沟通,卫辙这几天突然起了看书的兴趣,纸牌游戏也不玩了,天天揪着《哨兵必知二三事》《哨兵知识启蒙》《哨兵嚮导大全》在那看,关键还带做笔记的。 听见北渊敲门,卫辙立刻从网络阅读状态中退出来,恭恭敬敬地坐在床边看着他,自从周之毅上次拜访后,北渊总觉得卫辙对待他的态度有些不对,目光中多了丝不明不白的意味,可真要他认真去查,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继续看不用理我。”北渊和值班嚮导娴熟地点头示意,他说着坐到床边,打开终端播放准备好的歌曲,“过来。” 卫辙乖乖伸手与之相握,这一次北渊没有给他一缕精神力就走,反而久违地帮他调节五感,两相感觉对比就犹如自己炒的盐放多了的蛋炒饭和星级大厨做的松露鹅肝炒饭。 哨兵的视线落在嚮导修剪圆润的指甲上,每一只都落有白色的小月牙,五指修长,直接分明,他闭上眼清咳一声,努力把注意力落在别处。 【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北渊的手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的腿也好长,跟我比比呢……哈哈还是我长,我记得他和我差不多高,我一八五,卫辙也是一八五,说起来我怀疑我不是魂穿,身子也跟着一起交换了。】 第22页 两天不碰卫辙,北渊都快看不懂这人的脑内剧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一个大男人,嘴唇怎么能这么红?出门涂润唇膏了吗。】 北渊本来垂眸看着个人终端上的信息,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抿抿嘴唇,只见卫辙心中嗷一声,【他舔唇角了!动作怎么能这么色情,他是不是故意在勾引我?】 北渊:“……” 他悄无声音地调大了背景音,卫辙又评价过北渊的侧脸弧线和换了一种款式的颈带,得出今天北渊也好性感,我怎么越来越gay,肯定是受周之毅那厢话影响的结论,终于把注意力挪回音乐上。 【诶?这首歌……】 北渊停下了打字的手。 【东方红,太阳升,东方出了一个……开头调子简直一模一样,好巧,真没想到我还能在异世界听到这首歌!】 作者有话要说:  《茉莉花》和《东方红》,一首被誉为第二国歌,一首是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在太空播放的乐曲。 选曲很讲究了!总不能让卫辙高歌一首起来!不愿做奴隶——或者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第13章 同居 自此,北渊彻底确定卫辙的身份:79星系的外来生物,该系距星际联盟版图最靠外的星球也有两到三百年的直线飞行距离,也许在未来空间跳跃技术成熟后可以实现短时间内的星际跃迁,但目前,北渊相信卫辙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往返于两者之间。 “卫辙。”北渊认真地看向身边的哨兵,他的口吻过于严肃,引得卫辙一下子挺直嵴背,“对于你的精神域缺失的问题,目前医院完全拿不出任何可靠的治疗方案,你现在就有两种选择,一是一直留在医院里,国家会承担你所有的治疗费用,二是和我一起生活,住在我家……你有什么想法吗?” 卫辙隐约含在唇边的笑一下子敛回去,他略怪异地看向北渊,斟酌几秒才回復道:“我们是一级相容度,对吧?……书上说的。” 这是卫辙迟早会知道的事,遂北渊点点头爽快承认,卫辙继续说:“是这样,听说一级相容度非常难得,基本上符合条件的哨兵和嚮导都会终身结合……我,嗯,对你,呃,你挺好的,我以前没喜欢过谁,那个……” 【没喜欢过谁,所以也不知道原来我能接受男人???天哪,我在说什么,我想说什么?】 北渊静静听着,卫辙卡壳了也不着急催促他。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结合对你们嚮导好像并没有任何益处,只有哨兵从中受利……呃,我没别的意思,我对你印象很好,就是,疑惑而已。” “你这几天没好好看书吧?”北渊笑着问。 【呃,一摊开书就想你还有相容度的事,确实看不进去……】 “结合前确实没有,正因如此很多嚮导会去选择和另一名嚮导或者平民结婚,但是结合后,哨兵有保护自己嚮导的本能,完全相容的精神连结也会带给嚮导精神力的增强和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哦……”卫辙表示受教,“我就是怕你吃亏。”“不吃亏。”北渊还是在笑,雪白齐正的牙齿衬得他眉目俊朗,“你考虑好了吗?”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和未婚妻婚前同居?进展是不是太快了我有点不适应……高中大学,女朋友都没交过,这就直接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了?】 “我能不能再考虑几天?”卫辙难得扭捏起来,又怕北渊因此不高兴快速解释道:“不是不愿意,我就是……就是……”“当然可以。”北渊已经从他内心看到了真实想法,也就不用再听他说一遍,“不过从我明天起就不能来医院陪你了。” “我跟你走。”卫辙当即拍板决定。 【他果然还是不高兴了!!都耍小脾气不来看我了!!为了专属嚮导有什么不能妥协的!!去他的矜持去他的尴尬!!我要跟这个男人回家!!】 北渊:“……”他停顿一秒,默默把接下去的话说完,“因为我得回去上班。” “……” “你还要上班的?哦,对,你是老师。”卫辙恍然,两人视线对上,不一会都笑起来。 “收拾收拾?我去跟你的主治医师办理出院手续。” 卫辙点头应下,真的整理时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要带走的东西,病房里没有任何物品属于他,除了北渊给他的个人终端,就只有躺在棺木中时穿的那一身军装。 医生开了两盒抑制药、一盒嚮导素和两管紧急抑制剂,“当然最保险最方便的就是……”他向北渊暗示性地只说了前半段,话不说死,由嚮导自己选择。 这还是卫辙从这个世界清醒以来,第一次踏足病房外面的世界,北渊的车停在地下三层,光是指向性便捷移动的轨道电梯就把卫辙吓得出门打趔趄。 【这个电梯竟然还能横向移动?!输入停车位号码就直接到挪车旁边?】 【这车为什么没有车轮???】 【磁悬浮???!!!】 【银色不好看啊,北渊怎么不挑个黑的,稳重大气!】 【天哪,有自行车在天上飞!!】 第23页 【飞行车也能堵车的???】 【这明星代言的什么鬼?饮料?我还以为代言的漱口水,哇饮料看起来就很难喝的样子,就明星长得还可以,有点像北渊,但都没我好看。】 【饿了,不知道北渊家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好紧张,要见到未来另一半爱的温馨小屋了。】 卫辙的手一直轻轻搭在北渊手腕上,想到这里他偷偷摸摸用眼角瞥了一眼北渊的侧脸。 【长得可以,不亏。】 吵死了。北渊十分无奈地点开广播系统听起了新闻。 他的家在哨兵嚮导之中非常普通,首都星特种人标配的独栋别墅,b21号,公会为他争取到了a开头的房子,不过北渊因为嫌搬家麻烦,拒绝掉了。他的邻居是一位精神体为大型猫科动物的哨兵,早出晚归经常出差平时接触不多,见面打声招唿还算融洽。 别墅一共三层,顶楼阁楼用来放杂物,一楼客厅厨房书房,二楼卧室,简单方便。 “欢迎回家。”电子音随着盏盏打开的吊灯,一起迎接主人的归来,温热的红茶盛放在茶几上,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两杯,白噪音早已打开,正播放着潺潺流水的声音。 “给他进出权限。”北渊边脱外套边吩咐道,“再调出饮品种类列表让他选。” 中央智能温和地给出答覆:“好的。”下一秒,一只半透明的电子小鸟衔着捲轴飞到卫辙眼前,光屏在他面前打开。 【啊啊啊——】卫辙不知道在旁边瞎激动着什么。 丹顶鹤从北渊的精神图景中飞出来,它绕着主人的头顶盘旋一圈,随即跃出窗户,飞到花园里的小池塘里喝水嬉戏。 “你的房间就在我的卧室旁边,晚上我不会锁门,一旦有问题你大声喊或者直接跑过来都可以。”北渊把崭新的居家服递给他,“晚饭想吃什么?” 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对于卫辙来说这称得上一种新奇的感觉,离异时,他的父母和平分配好了一切家产,只除了他们共同的孩子。 为了履行法律上的抚养义务,他们约定好每隔一周卫辙去一方家里居住,可父母都分别组成了新的家庭,不管去哪里卫辙都觉得格格不入,他自高中起就开始住校,周末游荡在同学家或者网吧,就是因为不愿意回自己的家。 一提起饭卫辙就想起白汤,然后就全身心的疲惫,“有挂面吗?白水煮煮加点盐就行。” 北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中央智能兢兢业业地打开显示屏,快速搜索关键词,“挂面,最优购买途径为次都星二十区,希望街第……”“关闭。”“好的。” 北渊转而对卫辙说:“如果你想在15点之前吃上中饭的话,我建议你换一种食物,今天是特例,你可以吃一些有味道的。”说着他打开了外卖界面,把全息屏移到卫辙面前。 味觉一直是哨兵最不重要也是最难控制的感官,北渊可以给卫辙过于优厚的物质条件却并不愿意这么做,他想等拿出精神领域的解决方案之后送卫辙去塔里继续就读,那卫辙就必须适应一名单身哨兵吃饭该有的口味。 “所谓的有味道就是你吃的那种煳煳?” “嗯,你会喜欢的。” “不可能。”卫辙断然否认,“之前你煮土豆泥,还有剩土豆吗?”北渊看他一眼,把人引进厨房,除了土豆、油、盐,这里什么也没有,干净得像是被人舔过。 北渊把酱汁拿出来给卫辙挑,大大的哨兵专用四个字让卫辙十分头痛,他思忖再三问:“炸薯条,吃不吃?” 嚮导从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十分好养活。 “别握我的手。”卫大厨系好围裙又拿起菜刀,不知名的材质,极为锋利,当真的吹毛立断,砧板的标籤还贴在上面,锅铲的塑胶袋也是刚撕的,残骸留在垃圾桶里,卫辙想起昨天的土豆泥就有些感动,什么难吃到吐都成了自己矫情,幸好他强撑着吃了大半,也算是没有辜负北渊的心意。 北渊知道牵手不方便卫辙做菜,他视线扫视一周,手指贴上卫辙的侧脸下颚,“呃……”卫辙不舒服地动动,“你搂我的腰吧。” “嗯。”北渊听话地掀开卫辙的衣摆,单手揽住他的侧腰,虽然这个姿势仍旧怪异,但卫辙也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切好的土豆条下锅,煮三分钟沥干水分,再油炸,高热油温遇水发出激烈的滋滋声,等炸至焦黄以后卫辙熟练地用漏勺撩出,盛放在油纸上,撒上盐粒。 尝上一口,卫辙痛苦发觉自己竟会有朝一日认为薯条美味至极。 眼看食物还没端上桌,厨师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偷吃掉大半,北渊递过一杯热茶,“慢点。”有土豆吃谁还顾得上喝水,卫辙边嚼边叉起一根土豆条送到北渊嘴边,“你也尝尝。” 外脆内软的薯条烫得北渊舌头疼,他快速咽下唿出口热气,说真的,他吃不出薯条和肉汤有多大区别,最多在于工序复杂且更需要咀嚼,但是卫辙看样子很喜欢北渊也就由他去了。 吃饱喝足,与游戏度过一个荒废又美好的下午,晚上再在北渊家中高端豪华的浴室洗过澡,卫辙喜滋滋地躺到了松软的被窝里,只觉得人生不能再幸福。北渊临睡前接到母亲的通话,赌咒发誓自己下周末一定回家之后才被勉强放过。 第24页 放下终端,北渊关掉灯,几秒后他復又唤醒光线,下床走到隔壁房间,“卫辙。”他打开门,“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啊,一起睡啊,造作啊! 第14章 邻居 “什么?”卫辙撑起上身,北渊解释道:“你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后会无意识放松对五感的控制,而且你能力尚浅,我给你的精神力恐怕不足以坚持八个小时。这里没有值班医生的精神屏障保护,所以你最好跟我一起睡。” “……”卫辙犹豫着坐正,“没有办法改善吗,那岂不是每一个哨兵都不能拥有正常的睡眠?” “是。”北渊点头,他们浅眠易醒,时刻保持着警惕。 卫辙最终缓缓摇头,他不明白北渊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既然给他另外安排了房间,就代表着北渊并不希望两个人一起睡,那么他也尽可能地依靠自己,而不是给北渊添麻烦。 北渊没有想到卫辙会拒绝,他并不坚持,只是重复一句有事来找他便回去睡了,像极笃定今夜不会平静。 事实正是如此,不过三个小时后,卫辙连滚带爬地冲进北渊卧室,所谓的自强自立都成了年轻时不懂爱说出的豪言壮语,现在他只想和嚮导心连心永不分离。 北渊迷濛之中感受到一具温热的身体钻进怀里,他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等看到眼前人是卫辙之后又缓缓松口气,“没事了。”他按住哨兵的后颈,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和嚮导素包裹住他,缓解着疼痛与惊吓。 不一会,床上的两人身躯交叠着重新睡熟了。 ※ “老师。” 上课前三分钟严霜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抬手向北渊提问,“老师,您身上有哨兵的味道,您休息的这几天是因为在和那位哨兵……标记么?” 底下纷纷偷偷摸摸地鼓起了掌,还有几个在怪叫,为这只金丝猴的勇气与无畏。 王以暧和明鹊当初在星舰上就嗅到了北渊身上的哨兵信息素,但她们要命,不敢问,今天北渊身上的味道反而更加浓郁,他们实在被好奇心折磨得全身不舒服,最终推选出一个不怕死的,斗胆与北渊叫板。 “作业做完了吗?” 严霜急了,“老师,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既然你们对我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这么感兴趣。”北渊停顿一会,等上课铃过去,“你们有三分钟辨认的时间,写下你们对这位哨兵的所有认知和印象,答对五点过关,差一点或错一点罚抄一节的《信息素识别与侧写》。” “老师!!!”“北老师你是歷史老师啊!!!” “计时开始。” “……操。”“天哪……” 底下接连不断地哀嚎,寄希望于通过卖惨来改变暴君的决定,但最终他们还是区服于北老师的淫威,聚精会神地识别那位神秘哨兵的气息。 暂时结合后停留在身上对方的信息素非常不稳定,辨认起来稍有难度,但毕竟都是白塔顶尖的嚮导,皮归皮,六年的学习生涯令他们脑子里还是有点干货。 “男性。” 北渊将所有人的答案都排列在讲台前,“这一条大家都对了,这非常简单,如果这个都能错,信息素授课老师可能得气死。” “年轻貌美这是哪位同学的答案?明鹊,果然是你。” 明鹊吐了吐舌头,“北老师,您能允许标记的哨兵,不可能年老色衰啊,也算是侧写里面的可能性分析吧?” “……”北渊给她打了半分,只用抄半节课文,理由是答案对了,过程却是猜的,九名学生整齐划一地用“老师您还是去休假吧!”送走了上午的歷史课。 不过他能敷衍学生,却敷衍不了同事,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聚集过来,围着北渊怎么也不放。 “嗯,男性,身高一八五左右。” “嗯,年龄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体型匀称身体健康,北渊,与你正好是黄金年龄差啊。” “嗯,相容度……貌似有点高,诶?别走啊,让我再闻闻。” 北渊哭笑不得地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这位老师,“行啦,像是没看过被标记的嚮导一样。”他们之中唯一的哨兵老师听见这句话直摇头,“说得轻巧,我看好多哨兵都得为此伤透心了,我记得闻岳兴队长任务结束在返航途中了吧?今早新闻还报导这件事的。” 北渊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 “还有之前那个送花的哨兵,叫什么名字来着?”“不记得了,瞧我这记性,就北老师拒绝之后差点狂乱那个是吧。”“然后被北渊直接打进混沌的,哦哦,我有印象!” 严肃的教师办公室很快变成了活泼的八卦聊天室,北渊颇为无奈地点开白塔教师专用光脑教务界面,准备处理积攒一周的事物,不过在这之前他得确认一下家里的那位是否安好。 “北老师,让你家那位哨兵保重啊!”哨兵老师忽然出现在北渊身后,语气哀婉,北渊一下子把通讯请求掐断,用衣袖遮住终端,“别被闻队长一胳膊掐死……等下,你刚才是要打给谁!卫什么,我看见姓了!” 第25页 “够了。”北渊推他一把,“我打给我妈的。” “你骗谁啊,我分明看见——”“我打给我妈的。”北渊回身盯住他的眼睛低声又重复一遍,哨兵老师立刻感受到一股针对自己精神壁垒的强大威胁,他微笑着退后一步,“好的,我明白,我这就滚。” 通话最后只能在厕所的隔间进行,北渊耐心地等了数分钟也未见有人接听,他疑惑地打开别墅内的监视系统,悬在屋顶的黑色机器小虫被唤醒,无声地垂下复眼拍摄客厅与卧室内的每一丝场景。 唯一的活人正跪在客厅的毛毯中央不停地捏按提示小翅膀,“接听键在哪儿呢??难道在手錶上?”卫辙又把个人终端摸了个遍,“到底什么鬼东西啊!到底谁打来的啊!没事给我打什么电话啊!” “……”北渊取消了通话请求,他确实没教过卫辙怎么接收通讯邀请,因为他实在是没料到一句“接受”有这么难说出口。 他目前手底下有且仅有十八名学生,分成两个班,六年级与九年级,大的那一批正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实战演练,小的这一批上午刚被整顿完。 下午两点开过工作会议北渊就往家赶,自上午分别起歷时不过五个小时,没想到热衷于制造麻烦的卫辙神将还是出了问题。 北渊可以肯定地说,从他出生开始接触家用中央智能起,他就没见过拟物投影发出红光自动连接报警热线,小翅膀在他手腕上方亮得像烤鸡翅,他勐地挂断自动连线,开启悬浮车自驾功能,再通过监视器往客厅看。 地毯上水迹斑斑,北渊很感谢自己没有看到血迹,沙发也被破坏得不成原样,而罪魁祸首正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衣服都不知道脱去了哪里,身上只有一条内裤。 红光的直接原因在于有人打破了一楼阳台的窗户,一个男人破窗而入,北渊从他的脸和身后跟的精神体判断出这个人就是他的邻居,关爵。 虽然不是歹人,一个哨兵又怎么解决另一名哨兵五感失常的问题?北渊调出紧急车道驶入权限,确认开启后车速到底,一路疾驰而去。 ※ “这人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就在昨天。” “我吓了一跳,有个不认识的哨兵在你家里嘶吼,还脱衣服滚来滚去的。” “麻烦你了。” “哈哈,这句话该我说吧,你才是麻烦大了。” 怀里的哨兵似乎有转醒的徵兆,卫辙唔一声,捂住了脑袋,他低头往身上披的外套里拱拱,眉眼喜悦地弯成四道弧线,【真好闻啊,是北渊的味道。】 北渊和关爵还面对面坐着喝茶,看见这位身高腿长的哨兵做出如此孩子气的动作,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傢伙也太可爱了,叫什么名字?” “……”北渊瞥了关爵一眼,见他对卫辙的长相毫无记忆,胡乱编凑道:“北辙。” “哈哈,这傢伙不但长得和南域神将卫辙很像,名字里也有一个辙字诶哈哈哈。” 两位成年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哈哈傻笑,几秒后,在卫辙缓缓睁开眼的当下,关爵不可思议地问道:“还真的是他?!” 卫辙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北渊,也只有北渊,他伸出手臂揽住嚮导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难受,身上痒。” 北渊住的地方十分清静,屋里又始终开着白噪音,卫辙精神力消耗空之后最大的痛苦源就在于身上摩擦皮肤的衣物。 “你把紧身防护服脱了?”北渊碍于还有邻居在这里,只能用手捏捏卫辙的小臂和手掌。 “太热,中午就脱了。” 关爵的表情成功从惊讶转变为更加惊恐,最后蜕变成怀疑人生,“他,卫辙私底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卫辙一愣,这才发现沙发上还有一个人,混乱中曾有人按住他的双手让他冷静的记忆也逐渐回笼,他面红耳赤地从北渊身上下来,规整地坐到旁边。 “他失忆了,你以前认识卫辙?”北渊问。 “失忆?”关爵看向恨不得钻地下去的卫神将,见他表现确实和回忆中的模样差一大截,“我也参加过南部抵抗星盗战役,有幸和神将见过几面,怎么说呢,非常冷静锋利的一个人,和现在很不一样。”说着关爵对卫辙露出了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 但卫辙似乎从其中看到了关爵未尽的话语——现在就像个没断奶的煞笔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现在的奶卫辙,等进入塔之后就要——超凶! 第15章 掉马 送走据说是工作告一段落,开始长期休假的关爵,北渊坐在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沙发上和卫辙秋后算帐。 “我上午离开时给你的精神力足够消耗六个小时,我想知道为什么只过了五个小时你就变成了那样。”北渊还丧心病狂地调出录像,巨大的投影屏将勐男脱衣、勐男翻滚、勐男差点落泪的画面描绘得分毫毕现。 “你居然有监控?!”卫辙喊完才发觉这么高科技的房子里没监控才奇怪,“你既然有监控……那就自己看呗。” “我想听你说。” 第26页 “……”【这玩的什么羞耻y?】 北渊没听懂‘普雷’的意思,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记录在了那本神将观察档案里。 “事情是这样的。”卫辙艰难地交代自己的犯罪过程,“我看见了你给我留的白汤,但是实在太难喝了,我加了点盐,真的只有一点点,昨天加的比这个多多了,但是超咸,特别咸,咸的发苦,我只能关闭味觉,那又一点味道也没了,这个度很难掌握……”他犹有余悸地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大量的精神力用在了反反覆覆调节味觉之上,北渊示意他张开嘴,口腔完好,“知道为什么哨兵喝白汤了吧。” “不能理解。”卫辙表示死不悔改。 当然今天也完全不是他最后一次作死,他很快无师自通学会了用北渊残存的气味安抚自己,就比如第三天北渊回到家发现卫辙悽惨地躲在脏衣篓里。 “你为什么不去我的床上?”北渊摘下这人耳边挂着的内裤,他自认这句话是一种尖酸刻薄的讽刺,接下来还告诉卫辙遇到精神不稳定,情绪暴躁时的正确做法:吃小白片,给他发简讯。 但隔日他就在自己床上发现了一位光裸的哨兵,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还是:“小白片是什么?还有怎么给你发信息?” “……你都会自己上星网订购新鲜羊肉了,帐单还直接转记到我名下,居然不会发简讯?”北渊气愤地把人拎起来,当着他的面示范,“联繫北渊。” “好的。”终端上方亮出一个小翅膀,北渊又道:“信息内容:我不行了快来救我。结束,发送。” 翅膀飞舞两下,做出一副传送中的画面,很快光线消失,北渊手腕上的翅膀冒出来,细密精緻的羽毛上顶着两个字:卫辙。 “……我是不是有点蠢?” “还好。” 哨兵终于在怀疑自我智障之中‘安稳’了两日,除了他因为没事做闲得慌就一天到晚给北渊发信息以外,一切都很和谐,但北渊深知这人尿性,或者他明白每一位闲人一定会搞事的定律。 就在他与父母约定回家吃饭的前夜,这位小伙子竟然在书房发现了北渊收集的79星系资料。 虽然北渊也没有认真地去藏,但卫辙能从一壁藏书中准确翻出北渊为他做的档案簿,再打开书房内的光脑找到有关地球的文件,这就已经算是天赋异禀慧眼识精。 在北渊再三保证自己真的不会把你送去实验室,卫辙终于将信将疑地去了厨房。 晚餐是难得的炸薯条,番茄酱是自制的,北渊为了安抚神将受惊的小心脏,专门从网上订购一盒新鲜番茄,剁成泥状加点糖再下锅煮至粘稠,味道非常不尽人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地球人的?”卫辙在饭桌上破罐破摔,用起了刚才顺便下购和番茄一起送来的筷子,天知道这几天叉子和勺用得他脑袋都大了。 “第一面。”北渊对筷子很好奇,平民中间有极少数的人採用这种吃饭方式,称得上是一种復古文化,卫辙本来在纠正他的握法,听到这句话瞬间抬头,“第一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做了什么能让他怀疑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做了什么能让他怀疑的事情?” “啊?”卫辙愣愣地看着北渊,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时候虽然意识不太清醒,可是很少说话,应该不会暴露的吧?】 “那时候虽然意识不太清醒,可是很少说话,应该不会暴露的吧?” 北渊耐心地重复示范两次,卫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勐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到直接把椅子带倒在地,“你能读心?!” “你真的有好好看书吗?”北渊放弃了这两根小木棍,有这夹菜的功夫几百年前他就能把晚饭吃完,“我看了!”卫辙非常不服气,“嚮导可以通过信息素感知到哨兵的情绪,但也只有情绪而已啊。” “还有。” “还有就是永久结合后的哨兵和嚮导,因为精神连结的加强,嚮导可以在哨兵允许的情况下感知哨兵的思想,这也是有条件的,一是哨兵不牴触,不强化精神壁垒,二是他们的相容度必须达到一级。 “书上也说了这种感知需要嚮导的精神力足够高,否则会很模煳。我们一没结合,暂时结合不算,二我很排斥,只有条件三满足,为什么?!” 北渊笑吟吟地看向他,“你排斥有用吗?你根本就没有精神图景更没有精神壁垒,对我来说你的思想犹如新出生的婴儿。” “任你猥/亵?!”卫辙出离愤怒了。 “好吧,我为这件事向你说声对不起,”北渊爽快道歉,“读心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我们身体上有直接接触。” “精神连结是融近两者精神力的一种方式,但我和你的精神力已经无限趋同,你能直接使用我的精神力就是证明,所以不用结合我就能读取你的思想。以后只要你不允许我接触,我就当做是你拒绝读心。” “换言之,只要我让你碰就是允许读心的意思?”卫辙又不是傻子,以他目前的状态,不让北渊碰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信不信我现在就和你同归于尽?” 第27页 北渊发现这位哨兵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后,一下子就放飞了自我,本性也彻底袒露无疑。 “地球人,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很可疑,占用着镇南神将的身体还口出狂言。”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在地球上活得好好的,刚拿到奖学金和室友约定去校门口的自助烤肉店搓一顿,还计划好网吧包夜,一觉醒来躺在棺材里我也很懵逼我也很可怜啊!一点点声音放大百倍,听到脑袋里跟要炸开一样,吃不了有味道的东西,穿衣服还得先罩个全身套子,洗澡中途放松半秒几乎被水烫熟,上个厕所还能差点被自己熏晕,我……”卫辙越说越委屈,几乎要落下泪来。 北渊本就是故作正经,他艰难地咽下口中食物,“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我管你呢,反正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能把我卖给实验室,我的身份也得替我瞒好。” “……”北渊哭笑不得,“我们怎么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我标记过你了!书上说结合后的哨兵和嚮导就是命运联合体,互相影响,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受到沉重打击,哨兵百分之八十选择自尽或者精神崩溃,嚮导则是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自杀,剩下的无一不陷入抑郁,能走出阴影重新结合的概率只占百分之三十。” “暂时标记而已,说起来这一次的效用今天或明天就要失效了。” “……”哨兵狞笑着挽起了袖子,“行,北渊,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嚮导终于绷不住嘴角的笑容,他双手交叉抵在胸前挡住卫辙欺身而来的重压,“我投降卫神将,我答应帮你保守这个秘密还不行吗。” 卫辙拿狐疑的视线扫遍北渊全身,“你怎么接受能力这么好?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好奇吗?” “能有什么好奇?根据我这半个月的观察,你和我们星系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借尸还魂啊!灵魂穿越啊!” “你能解释清楚原因?” “不能。” “我也不能,睡觉吧,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 卫辙中午十一点发现了书房里的资料,吓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他忐忑不安了整整一下午,想过无数北渊可能的态度,甚至怀疑他的穿越是一场科技阴谋,几个小时后他却舒服地躺在嚮导身边,浓郁温和的嚮导素像一层蚕蛹轻柔地包裹着他。 书上写过,人会说谎,但信息素和精神体绝不会说谎,丹顶鹤收在精神图景里卫辙不能通过此判断,但北渊的嚮导素始终对他轻柔和善,这个人真心对他没有丝毫的恶意。 “我以为我能瞒得很好,我还想过死守这个秘密,只要还活着就绝不会说出口。”卫辙于黑暗中开口,“包括你在内。” “你这么想是对的。”北渊的一只手与卫辙相握,这个人远远地睡在床边,和北渊尽可能地隔出最远距离,但两人心知肚明这完全是无用功,半夜卫辙绝对会无意识或者痛苦地滚进北渊怀里。 “但是我两个星期还没过完就被调查得底掉!” “是一天内。” “……我想回地球看看,79星系离这里远吗?” “……各星系坐标编号都是以我们存在的星系为原点,79星系就是七十九个飞行标准单位的意思,你觉得远吗?” 天真的哨兵犹豫半秒,试探道:“还……好吧?” “二到三百年就能到。” “……”卫辙的情绪陡然非常沮丧,他毫不意外这个答案,但亲耳听到时却还是很难过,“还好我没什么亲人……哦,这个你知道。” “那你说些我不知道的?” “凭什么!你连我打牌喜欢最后留一副□□都知道了!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 北渊闻言忍不住用指腹摩挲卫辙的手指,“那明天我带你了解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卫辙展现了强大的背课文天赋,念书的时候是个学霸了没有错! 第16章 见家长 如果卫辙提前知道北渊所谓的了解就是把他带自己家里去,那么他宁愿永远一无所知。 开门者是一位面容温婉的妇人,卫辙被北渊推在前面,他立刻递出半路临时下车买的见面礼抢先道:“阿姨您好。” “你也好你也好,老三的同事吗?真是的,他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北渊母亲取出两双拖鞋,拿着礼品往餐厅内喊:“老公,多加一副餐具。” “唔,和城也来了?”在他们换鞋的时候,一位与北渊看起来一般大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玄关,长髮披肩面容姣好,称得上不可多得的美女,她端着碗叼着叉凑过来,等离近了突然哎呀一声,“哨兵?!” “知道是哨兵还不快把家里的白噪音打开。” 北芮恍若未闻地回头大喊大叫:“妈,弟弟带回来的是一名哨兵啊!”她吼完又扭头探着脑袋嗅了嗅,随即天塌了一样跑走,“还标记过了啊!” “我真的不知道她也在。”北渊无奈地闭上眼睛,“否则绝对不会带你回来。”卫辙瞪他一眼,“说这话已经晚了,半路上让你把我放下车的时候你怎么不听!” 第28页 “你现在就可以走。” “那你倒是把车钥匙给我啊!” “科技落后的地球人,你会开没有轮子的车?” “……”卫辙在座位底下狠狠踩了北渊一脚,【我看到你的车有自动驾驶功能了。】 与每一个家里有孩子达到适婚年龄的母亲一样,北渊妈妈的眼睛恨不得挂卫辙脸上,一片面包的时间已经瞅了百来遍,北渊本来想的是带卫辙出门见见普通人,而他唯二认识的普通人就是自己父母。 谁能想到北芮正好这周末也回家吃饭了呢? “我跟北岩说了三弟的事,他现在恨不得飞回家哈哈哈。”北芮对着全息通讯界面笑得像个智障孩子,主座上的父亲忍不住敲敲她的盘子,“认真吃饭。” “你也吃呀。”母亲热情地给卫辙面添了一块肉排,北渊父亲叉子一顿忽然问道:“北渊,你朋友是哨兵,是不是不能吃这些?” “对哦!”“坏了。”北芮和他们妈妈也刚刚反应过来,“你看看我这反应力,在这儿等我下……” “妈。”北渊按下母亲,“没事,我在呢,他可以吃。” 父母对这方面了解不深,听北渊这么说了便不再追问,北芮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在北渊和卫辙之间不停逡巡,过了会她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微笑问卫辙,“三弟朋友,你多大了呀?家住在哪?” “二……三十一?”卫辙下意识眼角瞥向北渊,对方丝毫不搭理他的为难与尴尬,面不改色地垂眸喝汤。 “家……”【家庭住址那些资料出院之前院长给我传了一份,但是知道和北渊一起住之后我就没认真记!】 北渊放下汤匙,“他和我一起住,父母不详,孤儿院长大后进入塔就学,先前生了一场重病,目前不在服役也没有工作。” 北芮默默给二弟弟北岩去了一条信息:老三带回家这哨兵背景也太惨了,简直除了一张脸一无所有。北渊通过她手指打字的动作把这句话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无语地剜了自己亲姐一眼。 北父北母的家周边环境虽然安静,却比北渊住的地方多了不少人气,晚上有兜售夜宵的小摊小贩,也有出来遛弯散步的区民,卫辙一脸怀念地看着楼底下追逐打闹的孩童,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送入一缕精神力。 “等下带你回去,还是你打算住一晚?” “回去。” “可是看你好像很喜欢平民住宅区的样子……” “哪只眼睛看到的?” “……那你一直站在阳台上做什么,看星星看月亮?” “我是在想地球边上有月球自转,这个地方竟然同样……”北渊伸手一拍,把卫辙剩下的话都拍回喉咙里,他用眼神示意屋内的人,卫辙顺即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我看见卖烤鸡的了,能不能……” “不能。” 沙发上沉迷自娱自乐中的北芮从游戏界面退出,她摘下眼镜朝阳台上喊道:“老三别那么抠嘛,卫辙,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 北父北母有吃完饭出门散步的习惯,他们认为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话题,于是两人扔下儿女爽快地过起了二人世界。 “别闹。”北渊搂着卫辙的肩膀把人带进屋里来,北芮笑嘻嘻地给他们让出位置,“你们谁高一点啊,看起来差不多。” 北渊把妈妈给卫辙倒的果汁换成温水,“一样高。” 北芮丝毫没有因弟弟的冷漠退却,她一副八卦嘴脸,眼睛冒光地盯着沙发上的两人,“嘿,实话告诉我,你们怎么认识的?北渊你不是总说你白塔家里两点一线么?” “如果你上学的时候好好念书的话,这个问题你就根本不会问出口。” 北芮竖起了两条柳叶眉,嗔怒道:“这怎么又和白塔扯上关系啦!”关键是卫辙还在旁边帮腔点头,北渊备课的时候他跟着看过白塔歷史学六年级教学资料,虽然描写南部战争的部分不多,关于他的资料更是只有寥寥数字,在歷史洪流里根本不值一提,但这并不妨碍镇南神将是一位教科书里的人物啊。 “你们自生自灭吧。”北芮气得一下子又戴起眼镜。 见过了北渊的父母和姐姐,卫辙嘴上说着就那样吧,身体却很诚实,还没到家就哼起了小歌,北渊把车停进地下车库,问:“对他们有什么印象?” “唔,父母很恩爱,姐姐性格也挺可爱的。”卫辙想了想,“我在北芮身上闻到了其他哨兵信息素的味道,很稳定,至少是中期以上的结合。”他说完看向北渊求证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这个以后再给讲,”北渊语气很温和,但明显摆出了拒绝的态度,“我订购的东西运到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嗯?”卫辙本来也不太在意答案,他马上被这个‘惊喜’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别墅大门前果然立着一台巨大的纸箱,两名矮小的机器人在一旁待机,等主人归来后它们迅速清醒,投映出接收界面。 第29页 北渊签过字,家庭中央智能便立刻与配送安装公司的智能对接,机器人快速地拆卸安装,很快书房内便多出了一台黑漆的机器。 “你喜欢的黑色,稳重大气。” “烦死了。”卫辙被北渊挤兑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他绕着机器转了一圈,按开厢门坐进去,门里面是两座相连的躺椅,柔软舒适,符合人体曲线设计,卫辙一躺下去根本不肯起来。 他看北渊也跟着坐进来,语气雀跃地问:“新床?还是放在书房的阅读床?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的吧,对了,这里能无副作用治疗近视眼吗?” 北渊懒得回答这些弱智问题,他按开卫辙面前的暗箱,取出里面的头盔和手套,“先穿鞋,然后是座椅上的绑带,三根都要系,再戴头盔,手套戴好之后按扶把上的按钮。” “……”卫辙汗毛一下子全立了起来,他唿吸重了一拍,隐约有种对机器真实功能的预感,“这,这到底什么东西?” 北渊戴上头盔隔绝了与他的视线,卫辙兴奋至极不再多言,迅速拾整好了傢伙,深吸一口气摁下按钮。 下一秒,他便置身于全白的空间当中,四周无边无际,光亮无影,脚下凌空,却无法接触实地。卫辙下意识喊了声北渊,无人回应。 “卫辙先生,您好,欢迎来到主神空间,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非常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卫辙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什么人工引导智能,就像电脑的菜单界面。 “联繫北渊。” “可以再具体一些吗?” “首都星白塔学院的教师,嚮导北渊。” “好的,已锁定目标,目标三分钟之前登录模拟空间,目前位于个人主神空间。” “模拟空间?主神空间?”卫辙听得云里雾里,“可以和他组队或者通话吗?” “都可以。” “发出组队邀请。” “好的,正在等待对方通过……对方接受邀请。” 北渊在接受的瞬间凭空出现在卫辙身边,身上是纯黑色的外套与长裤,在这白色世界显得十分晃眼。 “好多年不玩游戏,我都不会操作了。”北渊笑着解释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联繫卫辙的理由,“这个就是游戏固定机。” “移动端也能全息啊。”卫辙感觉没什么差别。 北渊确实对游戏的涉猎不深,他想了会才解释:“固定机的活动范围广。” “嗯?”卫辙翻译成自己能领会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游戏地图更大?不像移动端只能局限于一间房子,干坐着要么打牌要么赛车。” 北渊点点头,“队长给我。”卫辙意念一动,队长头衔就标到了北渊头顶,“你带我玩哪一个游戏?刺激吗?十八/禁吗?有妖精打架吗?” “请您选择身份。” 卫辙话还没说完,眼前景色一变,他们俨然悬空于城市的正中央,脚下是车水马龙的集镇,眼前是极驰而过的鸟群,远处马车踢踏与车轮滚过十字路的声音,近处是唿啸的风声与鸟鸣,伴随着商贩兜售的喊声和隐隐约约悠扬的琴乐笛音,是整个界面的主旋律。 “这是一款架空背景的休闲游戏,叫做《人生》。”北渊熟稔地介绍起来,“我已经建过号了,每个人只能凭自己基因身份建一个游戏帐号,本来我以为你的人物肯定也建好了,但……”北渊看了一眼面前的新手引导教程,“神将果然是个很与众不同的人。” 第17章 游戏副本 “我选什么?”卫辙取过暱称看着面前的五个选项,“贵族,平民,奴隶,能力者,异种人,非人类。” “都可以,在游戏里面贵族也可能沦为平民,人类也可能机缘巧合突变为异种人。” “……那我选个奴隶吧,然后带领万千受难同胞揭竿而起,掀起奴隶起义狂潮,打败统治阶级,成为一方枭雄。” 北渊:“……” “好吧。”卫辙收回那些不正经的想法,“你选的什么?” “异种人,但异种人的地位很低,人类和非人类中间都不讨好,我建议你不要选。” “非人类有哪些?” “嗯……龙——”“好的,就它了。”卫辙作为龙的传人听到龙这个字就不淡定,不管是西方龙还是东方龙他都非常嚮往,北渊连忙阻止他,“大项选择之后具体角色都是随机的,你也有机率变成一只苍蝇或者一头猪。” “……好坑……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北渊似乎早为卫辙想好了答案,他立刻说:“平民,基数最广,生存条件也最易。” “太无聊了,那还玩什么游戏,往现实中一坐我就是铁打的平民……哦,我现在是名哨兵。”卫辙在选取界面前托腮沉思,“要不就奴隶算了,有挑战才有趣吗……或者贵族?会不会变成公爵教皇什么的,能力者?超人spiderman?” “……”北渊见卫辙将自己的建议置之不理,径直思维跑偏,无语地嘆口气,他向自己的主神系统报备,身影一闪,独自一人率先进入游戏。 第30页 卫辙急忙在北渊的残影后头哎一声,阻止无效后回头继续纠结选项,他在奴隶与能力者中间咬牙,左右衡量选下能力者身份。 系统的声音甜美又温婉:“祝您游戏愉快。” 再睁眼,卫辙面前一片漆黑,只有左上角亮着他的头像框,四字暱称:‘南辕北辙’,红色血条满值,等级为1,随着卫辙的视野变动,它一直处在固定位置。 接下来要做什么?与北渊的组队在正式进入游戏之后已经自动解散,卫辙想向前走,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绳索捆在身后,腿上也有沉重的束缚感,锁链碰撞的声音随着动作在耳边响起,膝盖一顶就抵到了十分粗糙的硬物。 “下面进行拍卖的是16号,一名年轻体壮的男性人类。” 男人的声音似在近处,却隔着幔布屏障听不真切,话音刚落,卫辙就感觉自己身形一晃,脚下是车轮咯吱滚动的声音,他在一点一点往前移动。 我不是选的能力者吗,这情况怎么这么像是地下交易所在贩卖奴隶……而我就是那名奴隶? 丝丝缕缕的光线随着厚帘布的空洞中渗入,卫辙艰难地做出蹲立姿势,他听见有人靠近自己,随后满是灰尘的遮布掀开,刺眼的光芒令他不自禁眯起眼睛往后跌坐,巨大壮观的拍卖场也在卫辙眼前铺陈展开。 无数小桌散落排列在四处,底下的人要么戴着羽毛面具要么戴着兜帽,他们一边喝酒吃着点心一边笑谈,对台上的拍卖品评头论足。 上一个拍卖品还没有完全离开,四五个工作人员在帮忙运送,那是一条被关在透明水池里的女性人鱼,金色的长髮穿插着棕绿色的水草,尾巴上架着厚重的枷锁,女人很惊慌,双手按着玻璃拍打,嘴边不停地冒着泡泡。 木笼的开关打开,卫辙被近在耳旁的声音吸引转过视线,台上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正抓过他脖子上的锁链,一下子把他拽出牢笼,摔在台上。 “起价!5金币。” 卫辙摔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好不容易爬起来就得知如此噩耗:他只值五块钱??? “哦,他太弱了,还只是个普通人类。”不少人摇着头放下了竞价牌,也有人嘲笑着往台上扔酒瓶和杂物,如果不是左上角兢兢业业的头像框,卫辙都快被果壳砸在身上的痛楚忘记这只是个游戏,但即便这只是个游戏,他还是慌张了许久才冷静下来。 主持人很晦气地看着脚下这位卖不了好价钱的人类,他也戴着面具,可卫辙清晰地看见他两只锋利的、从嘴唇中突出,足有一分米长的利齿,还有比人类魁梧至少三倍的身躯。 “好吧,3金币!” “我出3金币。”一个矮小但四肢粗的人顿时跳上最前排的桌子,他的嗓音尖利,皮肤发蓝,两只招风耳撑开兜帽,根本遮掩不住,“我正好缺一个奴僕,人类就人类吧,至少人类便宜。” 台上很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这名被拍卖的奴隶一反之前大部分奴隶试图反抗,大喊大叫,挣扎吼叫的常态,从摔到起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主持者踹了奴隶一脚,见他趴立不稳哎哟一声倒地,并没有搞小动作,不屑又满意地抖抖鼻子,喷出一口气。 然而地上的卫辙正疯狂地研究游戏界面,他在头像边上找到了隐藏界面,躲在一个小巧的齿轮后面,点开后满满一长列数据。 好友 您的等级不足3级,无法添加好友 私聊 您的等级不足4级,无法发送私聊 组队 您的等级不足5级,无法进行组队 退出 您确定要退出游戏吗? “……”卫辙缓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他点击取消按键返回拍卖场景。 底下的小个子被人取笑了身高,正在尖酸地辱骂那位不识好歹的面具男士,主持者几次大叫安静,最后开始了倒数计时。 卫辙确定自己选的是能力者,他还不至于这么金鱼记忆几分钟前的选择都记不住,如果不是游戏出了问题或者是在恶搞,那么其中一定有玄机。 目前他的能力未知,但游戏不可能无缘无故安排一个和他身份毫无关系的开场内容,束缚他的锁链很细,看管也随意,要么是他确实很弱,要么就是他隐藏了实力。 底下想要买他的npc是一位矮人,看肤色和耳朵,还有糟糕的脾气,也许是蓝精灵?他的能力与精灵又有什么关系? 卫辙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名npc而不是玩家因为,即便他骂身边那位耻笑他的男人骂得快起飞了,但用的每一个词彙还是能够在聊天框显示,真的玩家大概早就一连排星号全是屏蔽词。 他默默隐藏聊天框,从地上站起来,现在有两个选择,一静观其变,等事态继续发展,游戏进场动画再长,总归操纵选项会回到玩家手里;二反抗,走人,不干了,这个矮人长得丑嘴又脏,被他买回去这游戏没法玩了!游戏体验极差!投诉! “还有竞价的吗?3金币一次!” 主持者举起锤子,习惯性地拖延拍卖时间,以防有人犹豫不定或者后悔。 拍卖场外,一名使者快步地带领着身后的人在长廊上前行。 “3金币两次!” 使者稳步立于一扇大门之前,原本门前的守卫立刻推开门做出请进的姿势。 第31页 “3金币——” “5金币。”男人清朗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最后一次的定价,黑色的大门从他身后关上,强烈的色差对比完美地突出了这人的存在。 整个拍卖场的人都齐刷刷看向他,只见这个人全身都拢在白色及地的长袍下,身后繫着纯白绒厚披风,宽大的兜帽遮住面容,有几缕调皮的银色髮丝跑到外面,掩映在披风的绒毛之下。 他从后排渐步向前走,卫辙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直到男人最终坐定,侍者为他端来酒水和吃食。 长袍下是一双银色的皮靴,裹着动物皮毛,镶着大大小小璀璨的珠宝,不止卫辙,矮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抖着身子加价道:“6金币!” “10金币。”男人不慌不满地说,他之前音色虽柔和,话尾却有些喘息,但现在已经完全平復下来。 “11金币!” “20。” 矮人显然是加不出钱了,他气愤地尖叫道:“你,这个人类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披风男人坐姿未改,“与你无关。” “30金币。”一位座位较远的女性婷婷裊裊地举起喊价牌,她穿着妖娆身材姣好,“这个人类是弱了点,好歹还有一张脸可以看。” 男人将双手佩戴的白色皮革绒毛手套摆在桌上,端起酒杯微抿一小口,“50金币。” “看来真的阁下势在必得?”性感女人站起身,她走到男人身边,暧昧地用五指轻点他的肩膀,“五十金币可不是小数目,可以买十个人类奴隶了。” 贩卖台上卫辙换了一个坐姿,舒舒服服地看台下的闹剧。 男人并没有搭理女人的挑逗,性感女人暗自咬唇,面上带了丝怒容道:“大热天还穿着这么厚的袍袄,阁下莫不是极寒之地的人?” 听到这句话,男人放下杯子,“出不起价,那便倒数吧。” 主持者立刻开口:“50金币一次……50金币两次……” “哼!”女人含幽带怨地瞪了卫辙一眼,离开了北渊身边,卫辙无辜遭受平白无故的白眼,满脑子的莫名其妙。 “成交!” 在奴隶主一锤定金的当下,卫辙头顶突然冒出一排经验值,等级也从1级嗖得跳到5级。 达成初入游戏成就,奖励成就点10 主线任务:离开奴隶拍卖场(完成) 主线任务:改变奴隶身份(进行中) 开启装备、好友、聊天、组队系统 是否开启头顶显示? 牢笼车被大汉托送到后台,那里白袍男人签署了一纸契约,一式两份,交了钱,卫辙脖颈上的锁链也正式易主。 他跟着枷锁方向踉踉跄跄挪动两步,全部注意力落在游戏教程上,虽然不理解头顶显示的含义,但这并不妨碍卫辙胡乱选择一个是。 紧接着,他面前的每个人物头顶都亮起了黄色的字:奴隶主,押送员,贩卖场走狗……而在卫辙的正前方,他的主人头顶却显示着绿色的三排字: 开心的洗手液 极寒之域联合王国第三王爵 76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神展开!病弱的卫神如何结识新朋友,更愉快地造作?——上网呀 第18章 开心的洗手液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开心的洗手液冷声打断卫辙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的话,“系统随机的名字。” 拍卖室外一路黑暗曲折,罪恶往往如此与阴暗如影随形。入口外栖息着一只银色的狮鹫,金色兽瞳在接触到主人身影时一下子从竖长变得熘圆。 开心的洗手液在狮鹫颈部坐正,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卫辙噗嗤一声,笑歪在狮鹫背上,“开心的哈哈哈哈洗哈哈哈手液哈哈哈哈。” 北渊很想命令狮鹫把这只狗东西扔下去。 等卫辙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方才认认真真地与北渊交流,第三公爵有着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髮,钴蓝色的眼瞳像密集云层掩映下的天空,眼底有两抹妖纹,比人类更为尖细的耳朵上坠着精巧的蓝宝石,“你不是说异种人地位很低的吗,你这王爵怎么看也不低的吧?” “你就不关心一下如何改变你的奴隶身份?”北渊示意卫辙的头顶,后者抬头一看—— 南辕北辙 开心的洗手液的奴僕 5级 “我选的是能力者!为什么进来变成了奴隶?”卫辙表示虽然名字难听了一点,但既然是归属于你的名下,那改不改变根本无所谓。 “能力者有十个阵营,也就是十种开场方式。”北渊拉开一个小界面,上面似乎是论坛上别的玩家或者官方发的攻略,“如果我不出现的话,你会被矮人买下,为他在郊外小屋打铁,在这过程中,游戏引导会帮助你了解游戏界面设置、城镇地图等等。 等级达到五级之后,矮人会被暗杀,那位也要出钱购买你的性感女人则会救下你,从她口中你会得知你的真实身份,隶属于教会的圣殿骑士,正在追查以人类名义残忍屠杀非人类的黑暗组织。” “……被奴隶贩卖场捕捉的原因呢,卧底?” “没错,你们怀疑矮人是组织的眼线之一。” 第32页 “那我现在是……”卫辙被狂风吹得脸疼,他学着北渊的动作匍匐在狮鹫毛髮下面,“任务失败了?教会有没有可能怀疑我叛变了,然后派人追杀我?” “……这个游戏里很少有人跟着系统做任务。”北渊轻飘飘地觑了卫辙一眼,“大部分都是进来和朋友或者不认识的人聊天,看风景,消磨时间,人生的地图场景做得实在不错。”他说着按下卫辙的脑袋,狮鹫适时低飞,茫茫雪山围绕着一湖湛蓝的水面,如镜般透明澄澈的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山川。 山峦叠嶂之中他们就如一粒沙尘,滑行过水面,勾出一条涟漪,平白染乱了纯白色静止的画卷,又施施然重新升至高空。 卫辙攥着狮鹫的毛看了会景色,他倏地抬头,“大型线上交友互动模拟旅游观景小游戏?” “是的,怕你无聊。” 羽翅破开最后一层浮云屏障,寒冰中繁华热闹的雪都出现在眼前,横竖交叠的巷道一直从城门勾勒到皑皑雪山脚下,其中最高大最雄伟的建筑当属城镇中心的皇堡。 守卫骑着高头骏马列队巡逻,市民们三三两两行走在道路两旁,天上翱翔的不止是狮鹫一只,还有一位玩家骑着棕色雄鹰掠过二人朝南边飞去。 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卫辙被这古欧风的西方城市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游戏效果太逼真了……”说着就由一位小姑娘跑到他身边,举起一捧白色小花脆生生地说:“大哥哥,买束花吧,还差9束完成任务。” 卫辙为难地看向北渊,后者取下披风护在他身上,弯下腰问:“多少钱一束?” “五百金币。”女孩玩家似乎是刚注意到北渊头顶与众不同的爵位称号,眼睛突然亮了,“第三王爵大人!我还是第一次在游戏里见到你。” “等下。”卫辙勐地打断她,“一束花五百金币?” “可,可不可以加个好友?”女孩还沉浸在第三王爵的美色之中,卫辙则拉过北渊从怀里掏钱袋的手,“我起价五金币而一束花就卖五百?” “……你要知道非玩家角色和玩家之间的计价方式是有区别的。玩家可以充值,所以拉高了物品交易金价。”北渊取出一根金条,女孩欢天喜地地接过,再把手中的花交给北渊。 “合着你刚才那么酷炫的出场那么霸气的喊价,实际上就跟菜市场买菜,我出一毛二,我出两块五一样?”卫辙系好绳带,把自己的破烂背心裤衩遮进织功精细的披风下,“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你不是说你地位低下吗?” “之前确实是这样。”北渊虚揽卫辙一把,示意让人跟在他身后,“我进入游戏的初始身份是被遗弃在大雪中的风精灵与人类混血儿,冻死之前被一个瘸腿的老猎户所救,但猎户只是想把我卖去黑市,我无意中得知了这一消息,此时系统给我两个选项,一、拼死一搏杀死猎户占据他的林中木屋,二、半夜抓住时机偷偷熘走。” 卫辙亦步亦趋地跟在北渊身后,小贩叫卖声音不断,还有好些热情的npc直接走上前推销自己的东西,三五玩家围在一起,有些聊天有些玩牌玩骰子,北渊走到一个牵着齐人高苍鹰的老者身边,“这个是传送点,你想去哪里就来找他。” “尊贵的王爵大人。”老者颤巍巍地弯下腰,其他玩家都没有这种特殊待遇,想来是北渊的地位过于崇高。 “你选了什么!”北渊急忙问,北渊扶起老者这才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什么也没选,因为有人找我直接下线了,再上线便有极寒之域联合王国的最高骑士长找到我,说我是走失的第三王爵,把我接回去了。” 卫辙:“???” “我的姐姐北芮,就你刚才见到的那位。”北渊说起自己亲姐的丰功伟绩还有些头疼,“她是游戏的第一批玩家,身份选择的奴隶,她带领万千受难同胞揭竿而起,掀起奴隶起义狂潮,打败统治阶级,在我进入游戏的当下成立联合王国,当了女王,分别封我和我的哥哥第三和第二王爵。” 卫辙:“……” 北渊见他满溢出屏幕的好奇心终于得到满足,终于可以继续自己原本的思路:“这个游戏的在线人数从公测起就高得出奇,工作日你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无聊可以进这里来找人聊天。” “任务什么的都不用管,等级问题我可以去黑市给你买秘药……当然你要是实在喜欢也可以做。” 听到这里卫辙悄咪咪地打开任务界面,一连串的支线任务刷了他一脸。 支线任务1 和武器商亨利交谈 支线任务2 听完吟游诗人的一个故事 支线任务…… “好像还挺有趣的。”卫辙挨个接受,北渊听到他喜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日后继续吧,现在挺晚了,该下线睡觉了。” 卫辙听话地按下退出键,两人在游戏舱里褪下手套,相触交换一缕精神力,他可以看出北渊对游戏兴趣不大,固定机完全是出自他的喜好,心脏充盈的滋味让卫辙一直到躺在床上,情绪都十分雀跃。 第33页 【要不要说声谢谢?他怎么对我这么好……】 本是正面朝上睡觉的嚮导倏地侧过脸对上哨兵的视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主要是怕你闲得慌,再翻出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卫辙一愣,随即意识到在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北渊是能知道他的所有想法的,他瞬间收回手,羞耻得耳朵通红,“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个人隐私,别老探寻我的脑子!”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北渊表示自己很无辜,气得卫辙直咬牙,“……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固定机我很喜欢。” 也许是卫辙觉得光语言描述还不够完全表述出内心的欢喜,除了周末他还象徵性白天睡个懒觉,吃完饭受北渊邀请出门熘了圈弯,自周末晚上起到下周六几近一个星期,除了吃完饭他全部时间都拿去泡在了游戏里,甚至要不是有北渊在,他连晚饭都想省了。 反正那么难吃。 每当北渊上完课回到家,一位哨兵立刻屁颠屁颠凑过来求个摸摸,亲昵一分钟后急忙又回到游戏舱里上线,搞得北渊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利用完就扔的一次性叉子。 “很好玩?” “是呀!”卫辙翻身上床,把自己埋进软和的被褥里,他的双眸在灯光下泛着同样的亮泽,比起之前在医院里的小心翼翼,现在的他显然更为随意,“我在和依旧练习新套路。” “嗯?” “昨日依旧,我在竞技场门口结识的狼人,他做最新的竞技任务还差十把,问我能不能和他一起打,结果我们居然配合不错,全都赢了。”卫辙翘起唇角,“我们组了固定队,想打排名!” “……”游戏白北渊陷入沉默,他难得失眠了半个小时,隔日在一节歷史课结束后叫住刚好经过身边,比较倒霉的王以暧,“人生里面有竞技场么?” 完全把《人生》当作风景极好的截图背景以及线上茶话会用的王以暧一脸懵:“有吗?”明鹊在一旁点头,“当然有啊,人生好歹也是个游戏好吗!副本和竞技玩法都很全。” “好玩吗?”北渊问,明鹊顺即快速摇头,“我把它当聊天交友系统用的,白塔每个月给的精神模拟训练就够我累了,下课了还自己找架打,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开开就是北北呀,大家怎么都没认出来? 日后会有几次线上的模拟对战,先进游戏小可爱们熟悉一下画风,但它们不是重点,都是主角感情的催化剂 改了一个小bug……我竟然让北渊说出了npc这个词,悔过悔过 第19章 三天不打 不管游戏本身如何,卫辙这一副废寝忘食的游戏热情俨然就是过度沉迷游戏的典型反面教材。 反正这位哨兵总是能让北渊有操不完的心,一开始的外星身份,接下来消失的精神域,后来好心好意让他玩个游戏调节心情,居然还像小孩一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好像明天就会走火入魔得道升天。 “要不要和我去趟珊瑚公园。”北渊用勺子喝完最后几口汤,“今晚有喷泉表演。” “地球上也有的!”卫辙现在已经心大到天天和北渊交流他的地球见闻,“……可是,我已经和依旧约好打晋级赛了,不好爽约……下次表演什么时候,到那天我再陪你去吧。” “……”北渊冷着脸把勺子搁在盘子上,磕出明显蕴含怒气的响声,卫辙吓一跳,汤匙里的白汤洒出一半,剩余一半留在勺里犹在唇边停顿,他睁着桃花眼看向北渊,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为此生气了。 餐厅氛围顿时顿时滴水成冰,卫辙很清楚北渊生气的原因,却犹豫着转了转眼珠,最终低下头继续吃饭,这是用沉默表示不打算改变的意思。 北渊见自己明确表达出不满也没有用,暗自怄气转身回了房间,随后,他做了一件自认十分幼稚却十分解气的事情。 外面传来收拾碗勺的声音,卫辙主动洗了碗,绕到客厅坐一会,又忍不住走到卧室门前,脚步声渐近,只听他焦虑地转两圈,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去了书房。 没救了。北渊暗自批判一声,打开教务系统给学生批改作业。打回了半数的不合格,又在群里残忍地公布重做名单不让学生们睡个好觉,听着一道道鬼哭狼嚎的声音,他逐渐冷静下来,卫辙早就是成年人,不管是之前的神将还是现在的外星生物,自己的选择北渊应该尊重。 这样想着,北渊释怀地点开了星网最新的喜剧题材影片,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凌晨,北渊迷迷煳煳地翻身,从正面朝上的睡姿变成侧卧,他掩在被褥下的左手习惯性地向床铺的另半边探,半梦半醒之中去握那一只温暖的手掌,但今夜他摸了一个空,另一侧床铺冰冰凉凉没有任何人睡在那里。 北渊忍着起床气看了眼时间,02:14,他阴沉着脸掀开被子准备这就去把固定机砸了,可还没等踏上拖鞋,房门突然一响,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到了门上,北渊疑惑着打个响指,卧室灯光尽数应声亮起,他默默站直身体,眼睛盯住房门。 正在这时,随着砰得一声巨响,三道门轴断裂,卧室门轰一声被人活活踹飞,残骸四溅,北渊迅速蹲下,让床铺遮住自己不受溅射伤害。 第34页 房门摔在墙壁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动静,淅淅沥沥的木屑外,有一个人勐地冲进屋内,北渊刚想起身去迎便被扑倒在地,卫辙把脑袋埋在嚮导的颈窝里,身体蜷缩着不停往北渊怀里钻。 北渊当即关闭中央智能的警报系统,又拦下试图求救的信号,再低头,就看见拆家的罪魁祸首眼眶红红地瞪着他,眼珠上遍布血丝,卫辙似乎要说什么,甫一张嘴泪水便盈满眼眶,成股成股地往下坠。 “闭上眼。”北渊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卫辙闻言一点一点缓慢地合上眼皮,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他又在温暖湿润的舌头舔上睫毛与眼睑时急喘出声:“……北渊!” “别动。”北渊仔细地舔过他湿咸的左眼角,手掌按住卫辙的后脑不让他闪躲,精神力、嚮导素和唾液三重作用下,卫辙身体放松下来,软绵绵地靠在北渊怀里享受他的服务。 舌尖温柔地勾勒过一遍两边眼廓,北渊又拿纸巾替他擦干净脸颊上的泪痕,“还疼吗?”卫辙睁开眼眸眨了眨,唇边漾开一抹微笑,“好了……” “既然好了,那我们谈谈门的事情。”北渊声音倏得冷硬似铁,方才替他安抚眼睛刺痛的柔情霎时都餵了狗。 “……我,你把门反锁了!”卫辙先一步呛声,努力甩锅,北渊脸色更差,“敲门不会吗?” “我敲了!” “你敲了?” “……”【我只转了转把手,看打不开就以为你生气不肯跟我一起睡,所以回自己房间了。】卫辙脑子里刚把事实真相过一遍,北渊就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他懊恼地想从北渊身上起来,又不敢在对方气头上做出如此明显逃避的动作。 “所以你没敲门,等到疼得受不了了,就直接冲过来把门踹飞了?” “我也不知道我力道这么大……我原身肯定是踢不碎门的。”卫辙再年轻身体再好,在地球上的时候也只是个普通人,拎煤气罐没什么问题,捏爆煤气罐那绝对不可能。 北渊瞅了瞅撑在自己胸前那对肌肉线条起伏分明的手臂,向两边大敞的外套似乎暗示着任君描摹的涵义,他的视线顺着锁骨滑过卫辙扎实的胸肌与八块腹肌,再下面两道清晰的人鱼线则一半扎进松紧带里无法窥见,哨兵被汗水浸湿的贴身内衣没有起到任何遮挡作用,几近透明的半隐半露,反而将他的身材勾画得更加细緻紧绷,“要记住,你现在的体能是s+,别说一堵门,狂乱状态下你连房子都能拆掉。” “我知道错了。”卫辙爬起来一抖被子,筛落一床木屑子,木地板上零零碎碎悽惨不堪,当然最可怜的还是无辜的卧室房门,它被硬生生拦腰截断,悽惨孤独地躺在墙角。 北渊把人拉到隔壁房间,因为卫辙每晚的冷落,这间客房已经很久没有人睡过,“门和床的问题明天有人来打扫重装,你目前应该关心的是为什么今晚我锁了门。” “……因为我没有陪你去看喷泉表演。”卫辙把靠枕垫在北渊的腰下,灯只剩下床头的一盏,昏暗幽黄,洒下大片的阴影,北渊安心承着卫辙的服侍,眼波一转,“你是这样想的?” “可我真的先和别人约好了。”卫辙解释道:“不过我已经和依旧说过了,下次绝对把你的要求放在第一位。” 这句承诺说得真诚又暧昧,但说者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北渊有点头疼,“……我并不是气你不陪我出去。”话音刚落卫辙立刻抢断问:“明天要出去转转吗?依旧给我推荐了几个近期很适合出游的景点。” “……” “我挨个查过一遍攻略,看花我觉得不合适,爬山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临海三区明晚有一场很大的夜市,白天的天气温度也很合适,我们可以去海边晒太阳散步,然后晚上逛夜市,地球上的夜市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糖画你知道吗?” 北渊在对方侃侃而谈之间对上卫辙的眼睛,兴许是哨兵太过热情,兴许是困意渐浓不想多言,他吞下了之前想说的话转而接卫辙的茬,“知道,我要过一只丹顶鹤……太甜了,我没吃完。” 难得听到北渊也有吃不下的东西,卫辙忍不住扬起嘴角,语气放得更柔缓,“那明天去吗?” “……嗯,好。” 得到肯定的回覆,卫辙眉眼一弯,舒服地缩进被褥里,他侧身面向北渊握住他的手指,“那我们早点休息吧……要不要顺便叫上你的朋友?” 虽然北渊九成笃定和城与安易世没有空赴约,北渊还是选择尊重他们在出发前问了一句,结果和城差点直接问候他父母。 “约会你们能不能默默地自己约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特意来告诉我?”和城身上套着公会白色的空军作战服,显然接下来要出任务,安易世是他的哨兵,两人必然形影不离,所以不出所料和城转身倒水时北渊在他身后不远处看到了安易世,笔挺的制服衬得哨兵肩宽体长,而本人非常愤怒地白了北渊一眼,“你们二人世界玩好。” “他们怎么火气这么大?”卫辙奇怪地推开房门,正巧这时隔壁邻居关爵在自家花园里浇花,他的精神体橘色斑纹虎则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睡觉,“神将上午好啊,要出门?”关爵很热情地走上来问好,“北渊人呢?” 第35页 “他在车库取车,还有叫我卫辙就好。”卫辙眼角瞥见斑纹虎睁开深褐色的兽瞳,目光灼灼盯着他看,它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尖利的指甲伸出又收回,“你家老虎有名字吗?” “王爵。”关爵笑起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我本来想叫它森林之王,不过太长了有些难念……你们两个人是要去哪里约会?” “不是约会。”卫辙也意识到今天他和北渊的出游确实像极了约会,但什么都能软,嘴和下半身一定要硬始终是他的座右铭,“我听说临海三区有大夜市,想和北渊去随便转转,你要不要一起来?” 卫辙对天发誓他只是顺口一问,他甚至准备好了关爵拒绝后的下一句客气话,但关爵就是露着他灿烂无比的笑容开心地说:“好啊!” “……”卫辙努力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舌头在嘴里转过一百八十度的弯,“那你……准备一下?” “行,你让北渊等等我,换套衣服就来!”关爵极具活力地快跑反身进屋,与此同时老虎俯身跃下高台,勐兽体型巨大,动作却灵巧矫健,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阳光下收成针状的瞳孔仍旧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卫辙,将对方懊悔到恨不得咬舌自尽的表情尽收眼底。 第20章 沙滩排球 银色悬浮车快速驶过盘山公路,卫辙手肘压在窗檐上,在暖阳下昏昏欲睡地眯眸看侧面风景,风带动他的头髮,一点一点吹散他的意识。 与之相反,关爵就像第一次被老师带出去春游的小学生,自上车起就不停地问东问西,从车内的香水味道问到路边花卉品种排列有什么学问,北渊出了闹市区便开启自动驾驶,靠在椅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关爵的话,等卫辙一觉睡醒时两人竟然聊得十分愉快,北渊声音低缓温柔,笑起来格外磁性,而关爵在一旁笑得爽朗,车内气氛其乐融融。 卫辙看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薄绒毯,他半张脸埋在底下,偷偷摸摸地抬起眼眸瞥北渊的下颚,从他的这个角度最抓人也最勾人的是嚮导的喉结,藏在黑色颈带下,随着笑意微微颤动。 “醒了?”北渊眼睫忽得一扬,对上卫辙的视线,后者莫名有种做坏事被现场被抓的窘迫,他轻咳一声,把毯子叠起来,关爵在后座笑嘻嘻地附到副驾驶位的椅背上,“神将昨晚没睡好啊?” “唔。”卫辙点点头,从手套箱里取出一瓶水,一下子就灌下半瓶,“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难道两点多我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关爵回忆道:“咣!然后轰~唰啦!” “停停停。”卫辙很不想听关爵的口技,小区内居住的都是哨兵或是嚮导,住房基本建材和设施都是怎么隔音怎么安静怎么来,但这些都是虚的,根本挡不住哨兵远优于常人的听力。 “你可以猜猜这些咣轰哗啦是怎么造成的。”北渊下巴点在手背上,戏嚯地望向卫辙,后者撇撇嘴,眼睛一白看着窗外,关爵自然是辨认出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嘿嘿笑了声,似乎是确认月黑风高夜必定是发生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私密事,“我可猜不到,快说,总不能是战况太激烈把床给压塌了吧?” “什么鬼!”卫辙知道关爵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狗牙,但他真的没想到关爵能这么直接,“是我把墙踢裂了。” 关爵瞪大了眼睛,北渊这才从后视镜里观察到他的邻居眸色非纯黑,而是更偏棕褐色,“站着做的?卫神体力可以啊。” “根本就没有做!” “那准备什么时候做?” “我……”卫辙被带到坑里卡住了,他完全可以回答什么时候都不会做,但真要拿这句话去反驳又显得很无力。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越是了解哨兵与嚮导的身份,越是和北渊接触受他嚮导素的影响,卫辙就越能意识到他根本离不开身边的这个男人。 高相容度代表着吸引与诱惑,他一个活了二十几年都对自己性向坚信不疑的钢铁直男,只见了北渊一面便软成了一摊水银。 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那与北渊永久结合绝对是迟早的事情,想必北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发现他身份可疑也还是把他领回了家。 纠结与沉默一直延续到三人赤足走上沙滩,细腻的白沙没过脚掌,北渊换下修身长裤,简单的短袖沙滩裤也被他穿出了男模的气质,相比而言卫辙的吸引力就全在他的脸上,过于出色的容貌让他的身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然而衬衫一敞,该有的肌肉一点不差,不远处的女孩直接为眼前春光叫了出来。 关爵吓了一跳,回过头时那两个女人早已自知丢人,害羞地捂住嘴巴跑远了,“行啊,少女杀手。” 【你是没看到我当年在开学典礼上做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万千学姐学妹为我痴为我狂。】卫辙内心得意洋洋,外表一副无辜纯良,“发生什么了?” 北渊好笑地把他背上的防晒霜抹匀,“随便去浪吧,最长两个小时回来一趟。”海滩是公开的场合,满是喧杂打闹的普通人,保险起见北渊决定每隔两个小时就为卫辙补充一次精神力,做一次精神疏导。 第36页 “你不和我一起去浮水?” “不了,我想安静地呆会。”北渊说着已经躺上了沙滩椅,遮阳伞正好把他拢在阴影下,一片适意。 话里话外明显的赶紧滚老子要一个人待一会,卫辙想装作听不懂却被关爵拉着往海边跑,“哎哟,嚮导们都这样的,一个个无精打采老年做派,哨兵就该和哨兵一起玩,走,哥带你玩水水。” “谁是哥啊!刚刚还叫我卫神现在就自称哥了?” 北渊戴上了墨镜,目光追随着拉扯向前走的二人,卫辙的性格很好,只要他想,和谁都能熟络起来,关爵更是开朗外向的调子,几个玩笑下来他们就已经勾肩搭背,恨不得当即跪地拜把子。 有贩卖冷饮的机器人经过,北渊买下三瓶冰饮,正巧卫辙和关爵游水回来,上衣湿透捂在身上,他们干脆全部脱掉,只余泳裤,哨兵保护身体的内衣也为了游泳都没有穿,两面明晃晃的勐男肌肉墙堵得北渊更加睁不开眼。 “来。”北渊朝关爵挥了挥手,温和的精神触角探入他的精神域,简单地调节触觉的灵敏度,北渊的三级相容度广,而极少有哨兵和他达到二级以上,这是典型的作战型嚮导,他可以轻松地通过精神力控制或安抚其他人,却没有人能在信息素诱髮结合热上对他下文章。 未结合的嚮导严禁从事危险行业,主要一点就在于无法预料的信息素相容度,一旦引发结合热被敌方哨兵标记,最终背叛投敌的永远都是嚮导。 其中原因,就在于嚮导天生对哨兵有着臣服欲,卫辙在书上读到这一点时很认真地揣摩过,最后把它比做了恐惧感,有些人害怕虫子害怕鬼,即便知道它们伤害不了自己即便知道它们不存在,却还是克服不了内心的障碍,臣服欲也如此,即使深知是敌人,却忍不住归顺于他。 哨兵和嚮导就如双生子,互相帮扶又互相克制,嚮导辅助哨兵,哨兵保护嚮导,同时嚮导可以用精神力攻击哨兵,哨兵也可以在精神力高于嚮导或者二者产生精神连结时对其进行臣服施压。 北渊选择先给关爵调节五感,甚至北渊给关爵调节五感这件事本身就引起了卫辙的反感,他已经知道哨兵会对标记过的嚮导产生强烈的占有欲,无论暂时还是长期,但他就是克服不了内心不断翻滚蒸腾的怨怒。 短短三分钟结束,北渊收回精神力时卫辙在一旁已经捏弯了遮阳伞的柄,成人小腿粗的杆子吱呦一声往后栽倒,掀起了一地沙尘,关爵后颈一凉,像只猫咪一样从躺椅上炸起来。 “什么质量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坏了。”卫辙欲盖弥彰地把双手背到身后,“我们换个地方坐吧。” 北渊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仍旧没有习惯自己已经有了一名标记过他的哨兵,然而关爵显然也是单身多年,被服务性嚮导安抚惯了,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北渊的精神触角。 与普通人或者同性结婚的嚮导通常会接下安抚未结合哨兵的工作,其中带有一些强制的义务性质,但更多的人都是自愿,每个人都了解嚮导对哨兵的重要性,他们勇于选择自己的爱情,也心甘情愿因此承担更多的责任。 关爵很有自知之明地走到了最前面,身后北渊握住了卫辙的手,【占有欲我没法控制,哨兵这种群体真的很情绪化很不理智,感情涌上来之后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北渊捏捏卫辙的食指指腹,“这很正常。” “你怎么又偷听我的思想?” “我这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听,就差把‘我要感知你内心咯’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卫辙非常喜欢和北渊拌嘴,你来我往之下总是能让他格外放松,偶尔的斜瞥也带着说不出的欢愉与亲昵。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方才的不愉快瞬间被抛诸脑后,三人刚找到新的地方坐下,开遮阳伞的关爵就被两名身材热辣的美女叫下,他们交谈了几句,关爵指了指卫辙与北渊的方向,似乎是想让他俩拿主意。 “说了什么?”北渊侧身问,卫辙立刻凑过来,“那两人问要不要一起玩沙滩排球,关爵说问我们……排球的规矩和地球上的一样吗?” “我怎么知道?”北渊话音未落两位性感的比基尼美女就已经走到身前,她们共同的目的显然都冲着卫辙而来,这让北渊不得不想到自己那没良心的姐姐曾经编的顺口熘:一家五口,北渊最丑。 “帅哥,打排球嘛?我们两个人玩好无聊的。” 卫辙明显是个闲不住的,他看着女人怀里抱着的沙滩球很是意动,可又实在捨不得与北渊的接触,他舔舔唇角心痒难耐地问,“你打嘛?” 两名女子都是普通人,真要对战那就只能卫辙带一个,他带一个,一名嚮导对战一名哨兵,在不能用精神力的情况下谁和哨兵打谁是棒槌,北渊果断道:“我就不了,关爵,你上。” “……”卫辙很失望地拽住北渊胳膊,“你先来两把,累了再换关爵。” “松手今晚夜市你看上什么都可以吃。” 卫辙啪地松开北渊,生怕他反悔那样飞快地把关爵拱上了场地。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到这里哨兵嚮导的设定都介绍完了(应该???) 第37页 第21章 哨向搭配 沙滩排球——重点更多落在沙滩,而不是排球,这是众所周知的共识,对此两位美女和关爵都表现得很好,但好像只有卫辙不知道这一点,他从两次热身抛投之后就心无旁骛屏气凝神,注意力全落在战事上,回回首发打中对场死角,直接开球得分。 赢是赢了,但是比赛就少了许多乐趣。 几轮下来关爵收起玩笑的表情,只要是哨兵胜负欲就绝对强烈,即使不好胜的人也会轻易被另一名哨兵勾起对抗的欲望,他认真地和队友划分防守区域,松松筋骨摆出攻击的姿态。 两米开外,北渊舒服惬意地喝了一口冰镇柠檬茶,冰块被嘎吱咬碎吞进喉咙里,他悠闲地看着排球来来回回,卫辙的队友似乎有不错的运动基底,接球和跳拦都做得很漂亮,几次都给卫辙打出了十分漂亮的助攻。 反观关爵这一边,他的妹子除了胸大臀翘之外没有任何优点,几回跑动下来喘得不行,人还悽惨地摔了一跤,膝盖摩在沙子上蹭破了皮。 “好疼啦!”妹子很委屈地坐在地上,眼角含泪,她的朋友立刻走过去关心她,卫辙也蹲下来用清水替她沖干净伤口,北渊则早在负责急救意外的机器人处买了纱布和胶带,卫辙接过仔细地为受伤的妹子包扎,这画面看得一旁安好的妹子都脸红,恨不得现在就去撞个脑震盪被帅哥悉心呵护。 “还是比不上神将的s+体质,他的弹跳能力和反应速度我都望尘莫及。”关爵用温毛巾擦干净脸上和颈部的热汗,他喝掉一整瓶的冰泉水,“你说卫辙睡那么久,体能怎么就不衰退呢?” “这句话要是被你的哨兵基础课老师听到,他能把你腿打折。” 关爵闻言噗嗤一声差点把水笑吐出来,“是不是教师都有通病,我老师也爱这么说,只要我笔试分数差一点点他就吼着叫着要把我腿打折。” 美女之一因伤占据了躺椅的位置,北渊正巧也休息够了,他脱掉外套站到关爵身边,用行动表明接下来自己上场。 对面的卫辙则是诶一声很不满意,“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这方的柔弱萌妹子算怎么回事?” “……”上半场一直被压着打的关爵都快气笑了,“我说卫辙,要点脸,你和我体能的差距需要摆在明面上直说吗?多个北渊我们也不一定能赢。” 前一句话他说得真心诚意,后一句就带着鸡贼的窃笑,顺便还偷偷摸摸和北渊互换了一个眼神。 这边的妹子也笑着帮卫辙说话,“不行,我是女孩子,这样不公平。”“那你说怎么办?”北渊双手环胸,好脾气地等他们拿主意。 排球从左手抛到右手,又抛回去,卫辙指腹一划,排球就在他的指尖稳稳地旋转起来,他其实对自己很有自信,就算带着一个妹子对上两个男人也笃定己方不落下风。 他原本的身体运动细胞就多到过分,自入学起就是各大田径或球类社团争抢的主力,如果不是成绩太好,他说不定就去当个运动员,照样能混口饭吃。 可重点其实是在他看到北渊毫不犹豫地站到自己对立面,心中总是有些不爽,特别想要搞事情。 “这样吧,十分制,我们因为弱势先得两分,输的一方……每人生吃一整颗柠檬。” 听到柠檬关爵脸霎时皱得像沙皮狗,一看就是曾经有过什么罪恶的回忆,“不能输听到没有,北渊你不准放水。” “嗯。” “千万千万不准输啊!我最怕酸了!”关爵犹嫌北渊回答得不够铿锵有力,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再三强调,另一边卫辙已经拖起排球潇洒的一个上抛,接着迈出两步助跑腾跃而起,再一记狠拍攻向对方死角。 这一招发球他用过很多次,百试不爽,妹子根本不用提,即便关爵身为一名哨兵,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接住,其中十有八九还会接歪。 但不知道是不是关爵之前一直隐藏实力的缘故,这一次卫辙角度刁钻,本人极有自信的发球很轻松地就被他接住,拖起留给北渊,后者也轻松跳起,将排球拍了回去。 在妹子眼里看来极为有力快速的还击,对卫辙来说却不值一提,他立刻意识到关爵和北渊的配合中北渊是弱点,手腕一转,击打的方向专攻北渊的防守区。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对面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就在球过围栏的那一秒,关爵快速地挡在北渊前面,敏捷地代替他守住了防区。 北渊根本没有负责的防守区,他们的战术就是关爵防守全线,北渊负责看戏,偶尔搭一把手。 最开始关爵漫不经心玩乐时也是这种打法,结果被卫辙捶得脑袋都飞了,但北渊上场之后情况却完全变了个样,关爵就像多长了双眼睛一样能够预知卫辙的每一次攻击,再轻松化解掉。 北渊不慌不忙地站在网下,从容不迫的模样恨得卫辙牙直痒痒,关爵的状态越来越好,一双棕色眼眸直勾勾地盯住卫辙的一举一动,宛若丛林之王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几轮下来,比分从卫辙赖来的二比零变成了三比十,北渊表面看起来划水划得都快不用桨了,但从这比分来讲他却称得上是心狠手辣。 这是卫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北渊,你是不是在给他调节……?”他没有在普通人面前把话说全,关爵却秒会意,紧接着喷笑出来,“你也太呆了,才看出来?” 第38页 “这算作弊!”卫辙愤怒地抛开柠檬,找尽理由打算赖掉惩罚,北渊也没真打算让他吃,毕竟哨兵不舒服了最终操劳的还是嚮导自己。 卫辙因为缺少精神域的关系,北渊对于他的五感调节都是安抚性质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进攻型精神力辅助,北渊的存在将关爵的感官能力提高了不止一阶,压制方陡然调转。 送走了依依不捨的两位妹子,关爵决定趁天还没黑再去海里游一圈,岸上就只剩下北渊和卫辙两个人,而此时卫辙的好奇心则源源不绝冒出来,“被嚮导进行精神辅助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我不是天天都有给你调节五感?” “你那个只有收,没有张。”卫辙扭头望向他,想到一出是一出,“要不现在就来试试?” “这好端端有什么可试的?”北渊好笑地伸手抹去他耳鬓粘上的几粒白沙,也许是造化弄人,就在卫辙绞尽脑汁准备作点动静出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恐惧至极的尖叫,骚乱很快在人群中瀰漫开来。 “有人跳海自尽。”卫辙听闻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他迅速站起来想向着声音来源处跑,手腕却被北渊一把拉住,“别过去,那边全是哨兵。” “什么?” “至少十五个以上,我们现在处于首都的临海三区,这里是非役期的哨向与平民混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工会在役哨兵聚集在一处?” 卫辙视力再好也不是透视眼,不能穿透密密麻麻的人群直击事发地点,他压下听觉,晃了晃接收过多声音目前十分混乱的脑袋,“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哨兵的,信息素?信息素可以透露这么多信息?” “信息素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体质能力,健壮盛年的哨兵不服役那才更值得怀疑。”北渊把自己的外套披给卫辙,“拉链拉好,帽子戴上,我们回车里。” “可是断崖那边和浮潜区很近,关爵肯定在周围……要不我回车里,你过去看一看?” 提起关爵,北渊忽然发现他完全感知不到关爵的信息素,按理说他刚和关爵做过浅度精神连结,互相对对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应该上涨才对,即便水可以有效阻碍北渊的感知力,但要做到完全失联,那得关爵头也不回地潜进深水区,畅游八百个来回才能达成。 北渊起了疑心,卫辙看他表情凝重,说是担心关爵出事又显得过于犹疑,“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不对?” “……没什么。”北渊当然不可能把这点小小的怀疑火苗告诉卫辙,他点开个人终端发起对关爵的通讯,“我不能在人多的地方离开你,赶紧把帽子戴上。” 【我为什么就不能读心!!他这肯定有什么,关键是还不肯告诉我?】卫辙乖乖低头把拉链拉到顶端,外套遮住他大半张脸,然而表面的驯服完全不能掩盖他内心的反抗,北渊自动忽略,在通讯唿出的瞬间,关爵的信息素就如一缕青烟勾上了他向外肆意散发的精神触角,传唿没有人接,但关爵本人缓缓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边像是出事儿了,听起来是有人跳海?”与每一个浮潜的人一样,关爵全身湿透,黑髮滴滴哒哒向下落着水珠,他毫不介意地把刘海往后一捋,毛巾往肩上一搭,叉着腰站到北渊身边。 “我们刚才还在怕你潜水被波及。”卫辙迅速收拾好脚边的垃圾,“反正那边一堆哨兵肯定能救上来,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走吧?” “你们怎么知道那边有……”关爵刚问出口立刻反应过来,“北渊你的精神网能覆盖到那么远?” 北渊没有错过关爵身上一闪而过的懊恼情绪,即便浅度精神连结带来的共感力度轻,且马上就会消失,北渊还是因此捕捉到了某些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流涌动。 作者有话要说:  重读修改错字的时候,发现好几个地方的哨兵都打成了烧饼。 可能那个时候我饿了吧2333 第22章 重回二人世界 对于这位国家级的嚮导来说,如果精神触角有实质,那么他所到之处必定遮天蔽日,错综盘结。 北渊思绪一下子拉到了最开端,他原本同自己的邻居很少见面,印象中关爵也不经常出现在小区内,可就在卫辙住进来的隔日,这位哨兵便极为恰巧的开始休假,并且几乎没有再出过门。 再提及今日的出游,在三人不算特别熟悉的情况下,关爵硬是凑进一对哨向的行程中,北渊原本给他的定义是心大,如今却要重新思考关爵这一举措的动机。 但派一名哨兵安插在国家排名第二的嚮导身边,是该说北渊被轻视了,还是关爵就连暴露自己都是计划内的呢? 忽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信息素。关爵大概率用了遮掩信息素的手段,想隐匿这一小段时间内他的具体行踪,他以为抹消信息素只会让北渊以为是距离太远感知不到,但他大大低估了北渊的精神触角可覆盖区域。 北渊不得不把跳海自尽引起的骚乱归到关爵头上,但这人的目的实在毫无头绪。 饭后,关爵对自己已经引起北渊怀疑这点不怀侥倖,他随便找了个听着就很搞笑的理由迅速脱队。 临海三区几乎每家餐厅都有特供给哨兵的食物,卫辙生不如死地用勺子在没有味道的煳煳里搅拌,“要不给我弄碗粥吧,就大米放水里煮煮的。” 第39页 “那种也能做,但是营养不够。”北渊点开与和城的通讯界面,想让他帮忙查一下关爵的背景,但又思及不管查出来什么都说明不了问题,无奈作罢。 查出个正常身份,很可能是故意做出来作假的;根本查不到这个人,也很正常,公会以战队为记,各大战队中除了队长和明面的办公人员,其他隐在暗处哨兵嚮导多如牛毛。 哨兵不同于平民中为国家而战的军人,他们因为体能的优越,通常都执行一些极为危险且机密的任务,为了保证这类特殊人员的安全,他们身份信息通常都经过多重加密,普通人员极难查阅。北渊虽然在国家嚮导中排行第二,身份高贵,但他毕竟还未进入公会服役,相关的人脉实在是差了些。 “大米怎么就营养不够了!主食!我要吃米饭我受够了,或者面条,不是你那种面块,是面粉掺水揉成团,擀成薄……”“停。”北渊伸出食指在卫辙眼前一晃,“我在白塔进修十年,学校并没有教学厨艺,你说了我也听不懂。” “你不懂没关系啊,我会做就行,我还会包饺子和馄饨,你知道吗?我们那里过年的时候肯定要吃的,所有食材剁碎成泥都包在面皮里,代表着团圆。” “……”北渊本来是想阻止卫辙继续讲下去,可又实在被他勾起了兴趣,半秒踟蹰后他决定追随本心,“不知道,平民中极少一部分人会使用筷子,食用米饭,这像是一种復古时尚,偶尔为之,不过角子?” “饺子。”卫辙纠正他的发音,顺便还打开个人终端把字打出来,“馄饨,这么写的,说真的,我之前一直在怀疑这里与我生活的地方是平行世界,因为语言太像了,可是你又查到了地球,甚至听到了我们的歌曲……” 北渊觉得卫辙根本不需要纠结这些,他们不是研究空间奥秘的专家,也不会把魂穿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与其钻这些根本搞不清楚的脑筋,还不如认真过好眼前。 “饺子代表团圆?” “对,我们中国人每逢过年过节,在外的人基本都会回家和亲人团聚,吃汤圆,吃饺子。” 北渊又问:“烹饪是学校的必修课?” “呃……”卫辙感觉自己的吃货属性连累了整个地球的形象,“不是,我父母离异,自己不做饭没东西吃了呀,其他我那个年纪的孩子回家都是能吃到现成的。我们学校分小、中、大三个阶段,一共十六年,主要学习语文数学外语,其他还有歷史生物政治地理什么的。” 北渊在卫辙谈及自己父母离异时抬首看了他一眼,后面介绍学校之类的话都没认真听,等卫辙话一结束立刻问:“你父母什么时候离婚的?” “……十二岁,初一寒假,那年冬天特别冷,所以我记得蛮清楚。生活费没少给,就是一个人也不来看我,当时中二病……你可能听不懂,反正就是自以为是世界的中心,特立独行,众人皆醉我独醒,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在外面饭店里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感觉所有人都看着我,都盯着我,都在讨论我,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只要开口那就是在嘲笑我。” 北渊双眸幽幽地注视着卫辙,眼睫随着他苦笑扬起的唇角轻颤。 “初中的学校不提供住宿,晚饭我必须自己解决,一开始是吃方便面,就那种油炸的,开水一泡就能吃的面。”卫辙忍不住用手比划了一下泡面的动作,“那才叫真的不健康,垃圾食品,吃了一个月我闻到味道就想吐,人啊,潜能都是逼出来的,为了活下去,我自己买了菜自己尝试对着食谱炒,最开始就炒鸡蛋,有时咸有时淡,后来能煮肉,不过不太会洗碗,锅油腻得不行,得亏当时不嫌弃。” 十二岁的孩子,可能都举不动锅铲,身上繫着明显比人大一圈的围裙,因为长期食用垃圾食品脸颊消瘦,略微有些营养不良,未完成的作业还铺在茶几上,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上只有一盘自己炒的鸡蛋,葱花因为刀工不佳长一截短一截,而小男孩没有人可以撒娇可以依靠,只能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 “……哨兵,童年再惨也不是你不吃白汤的理由。”北渊按下卫辙桌底下偷翻平民菜单的手,卫辙一看北渊油盐不进委屈道:“你怎么这么没有怜惜心啊!我都把自己不为人知的悽惨童年告诉你想让你网开一面了,有本事你吃啊!” “这么难吃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吃?” “……” “……算了,不吃就走吧。”北渊最终还是做出让步,卫辙就等着这句话,他不待北渊站起来立刻冲到饭店门口,“夜市里面都有什么吃的?烤鱿鱼有嘛,臭豆腐滷鸡爪,这些全是古镇景区夜边摊标配,还有土豆烤肠,就整块土豆叉木籤上……” 卫辙精神亢奋地絮叨了一路,就连乘坐的凌空轨道公共运输工具都没有抓回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失望地是夜市确实十分恢弘热闹,人流攒动熙熙攘攘,街边有临时搭建的小摊贩,也有固定的大型店铺,油烟混杂着食物香气远远而来,北渊自百米外便握住卫辙的手,摄入精神力全由自己调节。 第40页 正常哨兵都很讨厌去人多的地方,他们既要留心眼前,又要分心调节自己的五感,卫辙对自己感官掌控还不够熟练,在海滩上他就如一条脱缰野狗北渊栓不住,到了夜市北渊便想减轻些他的负担,让卫辙感受到现实世界的好处,忘记辣鸡网路游戏。 等进了人多的地方,卫辙忽然有些扭捏,他几番试图抽出手,北渊被扯烦了直接相错扣住他的五指,“你要去哪?” “不是,不去哪,就我们一直握着手好奇怪啊。” “我听到你内心说的话了,可是两个男人握手也很正常,你可以看看你的一点钟和九点钟的方向,那里有许多对普通人中的同性情侣,他们的动作比我们要亲密更多,但根本没有人会去多留意。” “……”卫辙习惯了左手边右手边还有东南西北,乍一听北渊的形容脑子里滚了圈顺时针才数过来方向,目光所及处,两个男人亲昵地依靠在一起,有说有笑,还有一对在人群中接吻。 “……在我们地球上,同性恋还不是司空见惯的,很大一部分人只能接受异性恋,所以……” “嗯。”北渊感受到卫辙的手指缓缓撤力,温顺地躺在他的掌心中,“歷史总是曲折前行常走弯路,曾经的白塔里,每位毕业的嚮导都会被强制分配哨兵,他们不被允许有自己的选择,哨兵按照战功任何挑选合适精神力、相容性的嚮导,如果嚮导反抗,塔与白塔的负责人将会将两个人反锁在房间里,用药物激髮结合热。” 卫辙瞪大了眼睛,然而北渊并没有经歷过那个年代,所说的也只是歷史书上写下的滴滴血泪,“后来爆发了嚮导起义,被公会成功镇压了三次,积压已久的矛盾愈演愈烈,第四次终于掀起了整个星际的反抗狂潮,那段时间出了许多十分优秀的嚮导英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相关史料发给你。” “不用,听你讲就够了。”【比起歷史我更关心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夜宵。】卫辙想完立刻意识到北渊能听见,他干脆厚脸皮道:“饿了,我要吃东西!” 可北渊偏偏不如他愿,牵着人七拐八拐绕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尾立着一扇摇摇欲坠的破门,破败到不像开门营业,像被洗劫一空,屋内倒是很清爽,但干净得过了头,没人没货物,空荡的纯色房间,卫辙形容就是高科技的毛坯房。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没想把卫神写得这么吃货,怎么回头一看,二十多章了,一直在纠结吃的???? 身为地球人穿越者的出息呢! 被提醒才发现,中学分初中和高中……有六年……我当成三年计算了 第23章 英文 “哨兵类。”北渊对着空气开口,卫辙对这种放他们地球上,就是脑子出问题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嚮导发挥。 面前缓缓冒出一串透明的气泡,层层叠聚,汇成了一只有着透明水晶质地鱼尾的雌性美人鱼,“您好,请跟我来。” 纯白的墙壁忽然分解消散,快速地向两边龟裂开离,露出一条两人宽的过道,北渊与卫辙一前一后进去,过道两边都是透明的,手却探不过去,无形隔墙后面是各种分门别类的商品,还有全景录像示范它们的用途。 “这家店的老闆比较……中二。”北渊现学现卖新鲜词彙,“他为了彰显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所有商品都没有接上星网,想买就只能到实体店里来,不过质量过硬款式也别致,我带你来买几套新衣服。” “为什么不能吃完再来买?你就是吊我胃口,看我挨饿很有趣对不对。” “既然知道就好好受着。”北渊取出一套肉色和一套黑色的贴身衣,“你喜欢黑色还是肉色?” “……怎么这么像挑女人的丝袜。”卫辙上前摸了摸,手感细腻顺滑,标籤上挂的材料他认都不认识,制作工序繁冗复杂,功效表单更是长长一列。 买了贴身防护衣北渊又带他去白噪音区,在此之前卫辙一直认为白噪音只有一种,名字叫‘流水潺潺’,汩汩溪水缓慢地在河床里流淌,这是星际每一家医院统一规定专用的白噪音,而北渊也懒,完完全全复制了一份放在家里。 等到了试音区,卫辙才发现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微风吹动树叶声,人有规律的脚步声,鸟清脆的鸣叫声,蛇鳞滑过地面的声音,布料摩擦的声音,滴水声,他甚至还在最后摆放的成人区听到了两个人接吻的湿濡声以及为爱欢欣鼓舞极有节奏的声音。 “一天到晚听这么刺激的白噪音对哨兵身体真的好吗?” “你喜欢的话可以买回家试试。” “别别别……” “白噪音也是安抚哨兵情绪的一种方式,自然是哨兵本人喜欢什么就播放什么。” “那就这个吧。”卫辙凭空做出一个抓取的手势,悬浮的碟片自动变成一只海蓝色的抹香鲸,随着鲸尾徐徐摆动,淅淅沥沥雨水击打窗檐的声音逐渐响起,声音略闷,可以浮现眼前的场景是人置身于温暖的屋内,门窗锁死,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你喜欢这种?”北渊把价钱算在自己帐下,钱货立结,声音数据直接传送到他的个人终端上,他给卫辙一份,再实时传递给家庭中央智能,进行白噪音信息库的更新。 第41页 “嗯,你是打算根据喜好分析出我的心理特徵吗?”卫辙微调侃地看向北渊,然后又在嚮导真的要解释的时候连忙阻止他。 直到离开这家店的老闆也没有出现,卫辙奇怪地提了一句,又解释说:“因为听起来你好像和老闆有交情的样子,看你来店里都不出来打个招唿吗?” 北渊反而不在意这些出于礼貌的细节,他笑着拎起衣服,又指挥卫辙把他趁自己不注意乱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拿好,“这家店老闆脾气差得很,没把我赶出去就不错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身后的哨兵信息素中瀰漫出低落的情绪,北渊停下,很认真地看向卫辙,“怎么了?” 时刻关注身边哨兵的心理情绪,这是每位毕业嚮导的基本素养,虽然北渊遇到的大部分案例都是哨兵突然暴怒,像卫辙这样骤然抑郁的实属罕见。 “……没什么。”卫辙抬眼就看见北渊面无表情地要握他手腕,他连忙退后两步避开嚮导的触碰,“真的没什么!” “在我面前你没有隐瞒自己的必要。”北渊回过神正面卫辙,“你现在很低落,因为我和你谈了这家店的老闆……或者说我的朋友?你是在想念你地球上的朋友吗,也许正好有一位的性格行为与他非常类似?” “……i hate u.” “什么?”北渊认为自己猜对了,但卫辙接下来的话他却一点也听不懂,反观卫辙则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那样兴奋地喊起来:“你听不懂英文?” “应文?”联合国只有一种通用语,每个星球区域有各自的方言,但都属于同一个语种,北渊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让卫辙乐不可支,“我们地球人有好多种语言,首都星这里的类似于我的母语中文,其他还有英文法语德语泰文很多很多。” “所以爱黑啾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对了的意思。” 这厢卫辙还在绞尽脑汁瞎掰,那边北渊早趁他不注意攥住了他的手,“我恨你?” “你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你再摸我我可要叫了。”卫辙装模作样地用力挣扎,北渊力气没他大,被人抽出手躲到一边,但哨兵心中所思所想早在半秒间被他摸得清清楚楚。 卫辙想念他的朋友了。 他和亲人之间感情淡泊,唯一值得他挂念的也只有学校里那些一起笑一起闹的同学。 北渊对自己话语上的安慰能力没有太多自信,他沉默一会还是没有贸然开口,反倒卫辙自己缓解过来,没事人一样拎着包问:“到底能不能吃东西了?” “……”北渊还在犹豫怎么才能讲出直击哨兵灵魂的嘴炮,最好造成卫辙陡然全身一阵,眼眶盈泪,放连续剧里全篇主题曲都得大声响起以示尊重的冲击画面。卫辙见他良久不给回应,有些慌乱地回握北渊的手,“你别是生气了吧?我就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心情很软弱,很丢脸才不想让你知道的,没别的意思……让你听让你听还不行吗?” 【千万别生我气啊,我超级不会哄人的。】 “思乡情有什么可丢人的?”北渊轻描淡写地把这页翻篇,也看在卫辙心情不好的面子上如约带他吃遍了整个夜市。 念叨了一整天的各色小吃首都星的夜边摊根本没有,安世易爱吃的生拌蜗牛卫辙倒是看见不少,典型的下酒菜,其他基本都是熬成了稠液的各种口味汤,配上大块撕碎的面包,或者是整块的面包中间淋上冷色调让人倒尽胃口的酱汁。 “你可以尝尝看。”北渊为他买了一份绿色,据说是茶汁,的东西,再搭配水果面饼,“这是普通人中间也十分流行的食物。” “我拒绝,这让我想起了月饼炒草莓,芒果炒妙脆角。” 几番僵持拉扯,最后还是北渊先吃了一半,保证可口的情况下卫辙才决定勉强尝试,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美味,“……但我还不是不能接受主食配酱的吃法,很像印度那边,万物皆为煳,印度也是一个国家,说起这个,印度发明的阿拉伯数字这里居然也有,真的神奇。” 北渊才真心觉得神奇,一个又一个字符从卫辙口中吐出,分开都认识,结合起来简直令人头昏脑涨,“这什么什么……都有他们自己的语言?”他好奇的方面总是那么考究与文雅。 “嗯,印度语,阿拉伯是民族,也有阿拉伯语,我可一点也不会。” “你们那里分那么多种语言,跨国交流起来会不会很不方便?” “还好吧……我们也有统一用语,就是刚才那个i hate you的英文。” 两个人逛累了,坐在离夜市闹区有一段距离的山头,这里周边寂静,只有树叶草木被风吹动,以及鸟兽虫鱼极轻的叫声。 “英语里面吃怎么说?” “eat.” “不要挑食呢?” “……” 在北渊无声的眼神催促下,卫辙不情不愿地翻译道:“don\t be a fussy eater.” 其实北渊又听得懂什么呢?他不过觉得卫辙发音很好听,想让他多说几句,“嗯……”北渊左右看了看,最后对着高悬的夜幕问:“今晚的月色很美,用英语怎么说?” 第42页 卫辙的心在闻言的剎那间悸动不已,他举着糖画的手死死捏紧了竹籤,一瞬间他很感谢周围安静的环境,否则北渊不会松开他的手,那他也就会无法遮掩此时脑中的胡思乱想,【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这绝对是在撩我吧!……隔了几十光年我竟然还能听见这个梗?】 糖画的图案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鸡,卫辙本来要求卖家给他画一只鹰,但手气太差转到了鸡,最后两边磨合,糖浆勾了一只动作神似鹰的鸡,要不是卖家眼神无辜,卫辙甚至怀疑这是在嘲讽他东施效颦乌鸦抓羊。 不过味道就如北渊之前所说的,难吃得要命,劣质糖精在口腔里融化,卫辙出于对地球文化的怀念买了它,抿了一口之后简直觉得这是在侮辱传统文化。 “很难?”北渊侧过头来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幽幽的月光,卫辙告诉自己他这就是不服有人说他不行,就是看不得一个难字,但他就是像被蛊惑了一般说出了这句让他后悔一夜的话。 “i love you.” “嗯?” 卫辙莫名心虚地低下头翻动搁在北渊脚边的一堆食品袋,“今夜月色很美的英语。” “爱拉夫……” “you.” “you,爱拉夫you.”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火箭炮!!!!会努力更新的!!!!虽然质疑了卫神为什么总在吃,可是这一章他确实还在吃!!!!是不是该去文案改一下受的属性了:颜好穿越吃货受 第24章 谈情说爱 “嗯。”卫辙被北渊因为自带嗓音悦耳buff吐露的爱语激得心尖尖直颤,特别是这时机理智还不停地和他叫嚣他们俩人是超一级的相容度,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命中注定…… 一个又一个代表缘分的词彙砸得卫辙几近窒息,他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年少时曾有过的心动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的性取向。 “你骗我的吧?”北渊手背托着下颚,狐疑的目光对上卫辙的眼睛,“你刚才说爱黑特you是我恨你的意思,这次说的是爱拉夫you,按规律来说应该是我什么你的意思。” “同音字不知道嘛!”卫辙理直气壮地喷了回去,虽然这只是被碰一下就会被揭穿的事情,但他还是输人不输阵地挺直了腰杆,北渊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远处的夜空突然炸出一声响。 璀璨的烟花在半空中盛开,与繁星一起点缀这漆黑深邃的夜幕。 卫辙对烟花的声响没有任何防备,远处怦然炸裂的声音无异于九天悬钟套在他脑袋半公分处来了一击勐锤。 好在北渊反应迅速,第一声还未完全响完,他就瞬间用精神屏障笼住了卫辙,哨兵脑袋嗡得一声几近失明,又在北渊嚮导素的安抚下慢慢缓和过来。 短暂的几秒钟内,卫辙胸口不停翻滚着去烟花尽头把那群人全杀了的狠戾,暴力残忍血腥的冲动渗入信息素中,又被北渊柔和醒神的嚮导素洗涤冲散。 “以后只要在外面我们就这样握着吧。”卫辙再也不敢逞强,乖戾的情绪还隐约在内心酝酿,就算这时候蹦出来二百个大妈指着他鼻子笑他娘炮小基佬他也绝不会松开和北渊交握的手。 “那同音字怎么办?” 【什么同音字?今夜月色真美和i love you?……糟了,他在套我的心思,不要想不要想……】 卫辙越是给自己暗示,脑海越是不听使唤地把来龙去脉过了一整遍。 含蓄的东方人在翻译英文名着时,因为不好意思直白说出我爱你,转而将‘i love you’译成了‘今夜的月色真美’,而回復也从‘me too’变成了‘(听到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绮丽斑斓的烟花不停窜上高空,绽放于毫秒之间,又被黑暗吞没消散殆尽。 “也许不止羞于启齿这一层含义,为什么会觉得今晚的月色美,更是因为他身边站着自己喜欢的人。”北渊‘听’完卫辙的解释,思忖一会又加上自己的理解。 “你们嚮导都这么讲究的?” “呵呵。”北渊轻声浅笑,他把柚子水果茶递给卫辙,这杯饮料被评价说是整个晚上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等烟火表演结束周边重归静谧后北渊问道:“回去吗?”卫辙摇了摇头,“等一下,我想说件事。” “嗯?” “可能你已经从我心里感知到了,不过我还是想亲口说出来……我从灵魂穿到这具身体里起,都一直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卫辙面向北渊直视他的眼睛,“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很期待这是一场梦,醒来我就又能回到地球,过回自己习惯的生活,在学校上课读书,放学和朋友打篮球,偶尔出去爬山旅游。” “在医院的前几天每时每刻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我憎恨厌恶这具身体,也讨厌这个世界,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这是给我的惩罚。” “直到遇见你,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卫辙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忍着羞耻继续说下去,“我看书上说嚮导和哨兵是不能分割的共生体,网上有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我真心觉得哨兵根本离不开嚮导,你带给我的比我能给予你的多上太多了,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不好好表达自己对你的感激,实在是太不知好歹。” 第43页 “不光行动上,口头上也不能少……也就是……北渊,谢谢你,因为有你,我才有真实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感觉,我才能萌生出就算回不去也没关系的想法,你对我的好我都有记着,我也会对你好的。” 一番剖心之话说完,卫辙屏气凝神等待北渊的反应,嚮导怔愣了几秒,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你们哨兵……都这么直接的?” “那是,我身家性命都捏在你手里,再不说点好听的,你不高兴不管我了怎么办。”卫辙抒发完心中所想,长唿一口气,神情坦然放松,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讨好,回家路上更是担上了全部行李,还叫嚣说明天就去考驾驶证接送北老师上下班。 “你以前都是开战舰的,开悬浮车大材小用了。” “为北渊老师服务是我的荣幸!” “再贫嘴打死你。” 车停进地下车库前,北渊在隔壁邻居的花苑门口瞧见了关爵,这位哨兵穿着白色的老头衫又在给草坪浇水,他的身材挺拔健美,如果是哪个嚮导或者美女见到了,指不定就是一场艷遇,但这里只有北渊和卫辙,一位不解风情的正直老干部、一位审美还停留在上九十年代的将弯小青年,根本不为所动。 关爵也看见了他们,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举起手和卫辙打招唿,笑得开朗没心没肺,卫辙也按下窗户朝他挥挥手,关爵又笑着跟北渊点头,示意过后这才继续调节终端按键,指挥机械交换水源灌溉区域。 “……”北渊吃不准关爵的身份,更看不懂他的行为用意,所以他判断静观其变大概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 经过一个美好的户外周日,卫辙又那样倾情真切表白,北渊原本以为他肯定不会再全身心沉迷辣鸡网游,忘却那个什么昨日依旧,做一个好好锻鍊积极向上的现充。 跟着卫辙北渊学会了不少新鲜词彙,中二、现充、肥宅还有伪娘。 但北渊就是在周一放学回到家时又看了玩了一天网游的卫辙,这人刚从固定机上下来,有些疲惫地搂住北渊肩膀索求嚮导素和精神力,“这两天是不是该标记了?” “嗯。” “那今晚我们标记吧。” “现在就可以。” “现在不行,马上竞技场开了,我得和依旧继续沖排名。” “……”北渊看卫辙冥顽不灵的样子简直想把固定机给砸了,“你今天玩了多久?” “没……” “查询卫辙《人生》在线时长。” “好的。”中央智能尽职尽责地彰显它的存在感,“今日早九点五十四分至下午一点零七分,下午一点三十五分至三点四十七分。” 基本相当于北渊的整个上班时间,“卫辙,我买固定机只是想给你一个消遣,在家的空余时间你完全可以在花园里转转,或者在小区里走走。” “回来的时候,我就会发现还是游戏比较好玩。” “……” 卫辙见北渊垮下唇角连忙讨饶道:“我一个落后星球的乡下人没见过这么高新的技术,这段时间你就让我玩玩吧,再说了,书上都有讲,虚拟对战游戏是有助于训练哨兵和嚮导的精神力……” “那是指塔与白塔里面专用的训练固定机,装载的也不是人生这类的休闲游戏,而是高强度的实战演练模拟。” 卫辙偷偷摸摸瞟了眼时间,眼看竞技场要开始了摆出姿势就准备开熘,北渊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质问道:“你昨天还说会对我好,今天就这种态度?” “哎呀,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信,乖啊,竞技场结束了等我宠幸。” 北渊力气比不过卫辙,看着他矫健灵敏的身姿全用在钻游戏机里面,怒上心头,一时间恨不得连人带机一同扔到门外边去。 幸好神将还算言而有信,竞技场关门的瞬间他就从固定机上下来,在新门是否又被锁了之间来回试探,悄悄打开门,看见北渊好好的洗干净了澡,躺在床头备课,他开心地反手带上门,占用床和被褥的另一半。 “怎么样,好吃吗?” 北渊放下终端,“猪肉煮豆芽?”“那叫水煮肉片!”这道菜卫辙做得自信满满,属于他在地球最为拿手的招牌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所以就只加了一点辣椒,咸淡如何?” “你自己做的你能不知道?”北渊现在的语气比平时要慵懒许多,语速放缓散发出安逸的味道。 “我又不能尝……为了精神力能够撑到你回来我都省着用的。”若有若无的嚮导素撩得卫辙通体舒畅,高强度竞技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舒服得他都想在床上打滚。 “还不错。”北渊认真地夸赞道,口味歷来都不是他在意的东西,他更关注于回到家,看见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感觉确实同以往都不一样,“不过米饭我实在吃不惯。” 第25章 公会 “那下次给你做小面包,或者你想不想尝试一下小笼包?” “还是用我的钱?” 第44页 “我自己名下的钱都被冻结了啊!搞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激活。”卫辙说:“再说我都看到你帐户余额了,买点菜算什么?” 公会高层直到现在还没有和卫辙本人联繫,工作效率慢得可以,估计现在还在吵吵神将的福利待遇,卫辙的身份晶片也没送来,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北渊说:“明天我下班带你去趟公会,到人事部门把你的精神状态从黑洞改成正常,那个时候你就能动用名下的全部资产了。” “行啊,麻烦吗?” “麻烦,那你一个人去?” “别别别。” 北渊见时间不早了,也不再和卫辙闲聊,他取下颈带,背对卫辙微微低下头,之前的牙印早已消失,只留下光洁无暇的皮肤,卫辙握住北渊的手臂,温热的唿吸靠近嚮导的颈窝。 【直接咬,别做其他事。】他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但北渊感觉到身后人用两边脸颊蹭了蹭他腺体上方的皮肤,舌头抵住后颈用双唇吮吸,随后又用牙齿扯着一小撮皮往外叼。 这个动作让北渊感到些许疼痛,但他双臂被卫辙制住无法动弹,就只能上身向前倾逃避啃咬,结果直接被人压在床上。 绝对不要在标记中途打断或者反抗哨兵。 北渊虽明知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在床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卫辙急切地用大腿夹住他的腰,舌头在腺体周边舔吻,“嗯……”哨兵低低地喘息着,嘴边发出湿濡的亲吻声。 【咬下去,咬下去……不行,捨不得结束,还不想结束……】思想愈渐混沌,卫辙的动作也愈加黏腻,他把自己全部体重都压在北渊身上,慢慢地,他不再满足于裸露在外界的那一小块肌肤,北渊的睡衣领子被他大力迫切地往外拉。 “卫辙!”北渊忍耐了长达十分钟的折磨,眼看衣服都要报废后无奈喊出了哨兵的名字,此时他已经听不到卫辙的任何思想,或者说卫辙现在根本什么也没有想,脑袋放空,一切行为只是遵循着本能。 “快结束。”他说着翻身从卫辙魔掌里救出自己的衣领,手指触及后颈湿漉漉一片,皮肤疼得发麻,但是卫辙紧接着就动作强硬地又把北渊按回床上,枉顾嚮导的意愿继续方才的前戏。 北渊只好下最后通牒,“三秒钟,再不标记我要不客气了。” 【……】 “三——” 【他刚才说了什么?】 “二——” 【没听清,但我突然心里毛毛的,似乎即将大难临头?】 在北渊倒数结束前,卫辙秉承着自己贪生怕死的直觉张口咬上他的后颈,完成暂时标记,无意识中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 被子枕头早在这一系列纠缠当中落到地上,床单更是皱得全聚到左上角一块,卫辙喘息着跪坐在床头,不可思议问:“这是我刚才做的?” “……赶紧睡吧。” 翌日上课,北渊戴上了自己最宽的那条黑色护带,挡住被狗啃过的后颈,不光一个休息室的同僚们追着他戏嚯调侃,班上的同学们更是鬼吼狼叫,九年级的比六年级更会搞事,他们正逢实战结束需要放松的阶段,歷史老师一身的哨兵味,刚进门就让班上闹翻了天。 斑马:不是闻岳兴队长的信息素啊,他追得那么紧,一休假就来看北老师,还在校门口全校师生面前对老师放狠话:北渊,你终究会是我的人…… 夜莺:啧啧啧,情商这么低,北老师能看得上他就有鬼了 水母:我好好奇北老师的哨兵是谁啊,从来没闻到过的信息素,问他也不说。 斑马:北老师能看中的哨兵,能差到哪里去?我们直接从国家排名前十的哨兵里罗列。 夜莺:第一名,哦,已经结合了,第二名——第二名是谁来着? 水母:老师看向你这边了,快抬头! 顾姝立刻抬首用袖子挡住终端,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对显示屏上这道题的些许困惑。 看着小伙伴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其他人又埋头在讨论组里闲聊。 水母: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北老师那么厉害,为什么会在白塔里教歷史? 斑马:这有什么,国一嚮导还在市场里卖百货呢 水母:我认真的,你有没有看过星网上他的那几段实战和模拟的视频节录?简直看得我毛骨悚然 水母:团队协作的时候只要是他护着的哨兵精神壁垒厚得像实心的一样,关键是他一个人落单照样一打五,其他嚮导遇见哨兵缩成团团,他倒好,吓得其他哨兵哭着喊爸爸。三级相容度广,二级相容度窄,嚮导中天生的杀器,我也想要! 骆驼:原来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黑暗哨兵做不了首席哨兵,为什么首席一定得是结合过的哨兵,直到排国家嚮导实力北老师攻破了对战的那名黑暗哨兵的精神景图……没有嚮导保护的哨兵下场好惨啊!! 斑马:攻击不是北老师的强项吧?国一嚮导的攻击性那才叫真的恐怖,据说北老师擅长的是协助,可是相关资料好少的,除了和闻岳兴那场三分钟的精神辅助就没了 夜莺:……我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让我背自由宣言九大点!!你们就在底下疯狂地吹嘘这个魔鬼?? 第45页 斑马:今日我们都是北渊人 水母:今夜我们都是北渊鬼 夜莺:够了,知道为什么厉害的未结合嚮导都教歷史吗?因为这门课只是选修,他们随时准备罢教进公会上前线 骆驼:哦,这样啊!那岂不是这位无名哨兵就是结束我们与北渊老师师徒生涯的罪恶源泉?我对他没有好感了 夜莺:说起北老师和闻队的合作,我至今都没看明白,他怎么就知道那堵墙后面藏着一个小队? 斑马:他怎么就知道右后方有狙击手?明明隔着那么远 水母:他怎么就在自己被追击,闻队也被追击的情况下,两边一相遇的瞬间就建立好精神连结的?你让我不受其他嚮导干扰,站着和哨兵精神连结都要一会,我都九年级了!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 …… 讲台上的北渊全然不晓自己被学生吹成了神,他只知道这群净惹事的熊孩子皮得可以,平时没少让他头疼,幸好战争歷史只是不重要的选修课,不及格也不会致命,所以他在每学期的期末考试上也没施多少压力,而是让他们更关注于战斗主课。 无巧不成书,昨日夜里他刚和卫辙聊过公会的事情,说是晚上带他去办清醒证明,中午他就收到公会总秘书长的通讯,说是下午想登门拜访聊一下关于神将的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北渊当然满声客气地说好的没问题方便方便,卫辙这么特殊的情况,又是四神将之一,又是稀有到双手就能数清楚的精神黑洞清醒者,北渊在床上说得自信满满,一派宝贝儿跟我走没错的,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激活卫辙的身份和帐户。 现在有负责人主动/上/门/服/务,实在是再好不过。 但下午白塔校长突然开了场全校范围的教师会议,决定下周一联合塔方面负责人,对两校学生集体进行突击模拟训练,要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决定训练主题,场地构建,跟队教师等等议程,北渊平日迟到早退就算了,遇上这么个突发状况真是想熘无门。 “精神力还够吗?”他在无人的保管员值班室开启对卫辙的通话,“我大概会比约定时间晚一个小时,你能应付得来吗?” “其他倒没什么,我就怕他们内部有什么政治斗争,到时候拉我站队,再利用神将名号为非作歹什么的,或者在条件上给我挖坑,诱使我签下不平等合约损害我应有利益,我一个小学生根本玩不过他们。”卫辙嘴里一套一套的往外蹦,把公会描绘成了一个吃人的黑暗地狱,可北渊真要反驳他反而找不到合适的词彙,毕竟公会内部的水确实深,他一个本土人也不能直接打死卫辙是被害妄想。 “……那你等我,在我回去之前不要答应他们的任何条件和要求。” 卫辙答应得十分爽快,“好的。” 北渊挂断通讯前犹不放心地唤他,“要不我还是和秘书长改时间,推迟一小时再来。” “不用不用,相信我好吧?” 北渊根本不知道卫辙哪来的自信,说着怕公会来的人害他,可又无畏地要和秘书长他们单刀赴会,开会半途中他忍不住开了家里的监视器小窗,黑色小虫张着复眼将客厅的每个人一举一动实时传输给嚮导。 卫辙双手环胸,无言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尽是北渊从未见过的冷漠,一瞬间北渊都怀疑是不是真的镇南神将又穿了回来,或者之前温和的卫辙就是神将演的戏.现如今客厅里的哨兵眉眼中那份阴鸷与淡漠似乎隔出了一道隐形的防线,将其他人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第26章 人生 坐在北渊对面的秘书长神情温和, 指着中央的立体投影正在解释些什么,就是整体气氛被卫辙冻得有点尴尬。他身后还带着两个人, 各自小臂下夹着一只公文包,茶几上平摊着好几份文件,北渊草草瞥过, 大致是福利和财产移交等等,唯一引他注意的只有一份被遮掩住半边的就职说明。 “北渊老师, 北渊老师!” “嗯?”北渊忽然被点名,他陡然收回视线, 面色不改地抬起头看向白塔校长,半点摸鱼走神被抓包的心虚也无, 心理素质好到周围老师都暗自佩服。 “接收你负责估评打分的班级和学生名单, 记得比赛前夕和他们取得联繫,得到对方合作的哨兵名单,比赛途中时刻保持联繫, 切记尽量保证不出意外。” “好的。”北渊退掉监控界面,他还没脸皮厚到顶着校长的点名警告继续熘号,即便家中即将着火, 也只能先认真严肃地开完会, 再一脚油门飞驰回家。 客厅里的气氛僵硬到无声无息, 冷得人直想添衣服, 遍观四周就只有那三杯茶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还肯定还不是卫辙续的,得归功于超有眼色的家庭中央智能。 “北渊老师。”秘书长很尊敬地站起身和北渊打招唿, 后者也礼貌与他握手,然后从餐厅端上为自己备好的那杯红茶,再坐到卫辙的身边。 两位办公人员自北渊坐下起就黏在了他的身上,显然是非常好奇这位嚮导是如何跟这位孤僻不爱说话的哨兵相处的。 身边多了个人,卫辙也没有丝毫让位的意思,他换了双腿交叠的姿势,态度依旧警觉,神情中的漠然和排斥明明白白地露在外面。 两位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样?秘书长用着探寻的眼神看向对面两位,他们的信息是卫辙从精神黑洞中甦醒并失忆,和北渊有着超二级以上的相容度,暂住在北渊家里。 第46页 如果两个人互有好感相处和谐,公会也乐意维持这个状态,但如果卫辙并不喜欢这个嚮导,或者北渊异常厌烦这位哨兵,那他们也有必要拿出意外情况处理预案,给神将提供其他住所和负责安抚精神的嚮导。 “卫辙?”北渊疑惑地朝卫辙伸出手,邀请他握住自己,卫辙冷眼看着他动作,过了会才好似很受不了的样子反抓住北渊的手。 【个人帐户已经激活,还有身份晶片都给我了,终端也免费配发了一个,福利待遇我很满意。】 【还有就是他说我之前住的哨兵宿舍已经被迫改造成景点了?老有慕名参观的人过去合影留念,所以工会又给我分配了一幢房子,号码是a09。】 a开头的个位数住宅,这份待遇都快和最顶上的老傢伙们平起平坐了,但北渊也能理解公会的用意,卫辙本人的精神象徵意义极为庞大,他是一代哨兵的偶像,是无畏牺牲的代名词,是无私与强大的宣传载体,这样的英雄能在十年后从地狱归来,是奇蹟中的奇蹟,理应享受无尚荣光、享受万人敬仰。 公会重视他,也是为了对外表现自己重视英雄的正面形象。 【其他我看了都没什么问题,就有一个,让我就职公会暗影小队的副队,这个队伍是什么性质的?你快帮我看看。】 暗影小队……黑暗哨兵的窝巢,称一声龙潭虎穴绝不为过,里面汇聚着全国最顶尖的、也是最难搞的哨兵。 道理十分简单,有资格成为黑暗哨兵的人必定是哨兵中的佼佼者,他们不需要嚮导的安抚便能很好地稳定自己精神,操控自身五感,可以单独作战,有极大的隐蔽性和灵活性。 人皆慕强择优,嚮导们总是会先行选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哨兵作为结合对象,而又没有哪一位正常的哨兵会在可以拥有专属嚮导时选择拒绝。 一名哨兵在精神力和体能上都非常优秀,但他却没有标记过任何嚮导,这就已经很成问题,不是性格差劲到极致,就是脑子有毛病,反正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暗影小队歷来我行我素神出鬼没,工会根本管不动这群人,他们接受拒绝任务十分随性,甚至说得上莫名其妙,但又保持着自建队起的执行任务零失误率。 把失忆的卫辙塞进去这样一窝土匪寨里,百分之百就是想让他挂个名,半分实权都没有,每个月领份不菲的工资奖金,底下人完成什么大任务再蹭光领赏升升职称。 可是这样的岗位工会里多得是,为什么偏偏是暗影小队?北渊抬起头对上秘书长带笑的眼睛,难不成公会还真抱了半分卫辙去整治收管暗影小队的心思? “卫辙神将,不知道您是否允许我将有关情况讲解给北渊老师听?” 卫辙抬头施捨给始终保持着得体微笑的秘书长一个眼神,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弃了自己冷酷霸道总裁的形象,嵴背放松向后靠,半边身体都陷进沙发里,“讲吧,北渊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这是秘书长三人进屋以来卫辙说过的第三句,也是最长的一句话——前两句分别是:‘进’以及‘等人’。 然而秘书长的解说无非是卫辙传达的扩写版,多了无数奉承夸赞的套话以及严丝无缝揪不出任何错的官话,最终重点还是落在那份烫手的就职文件上。 卫辙肯定对此感兴趣才会让北渊帮他看看,否则就会说赶紧替他拒绝,而且职位的福利待遇确实可观,北渊偏向于应下,他略微揣摩过在官场说话应有的用词,开口道: “感谢公会的任命,只是神将刚从黑洞中甦醒,精神状态不稳定,还失去了全部记忆,所有哨兵相关的知识都要重新学习,恐怕无法跟着小队执行任务,很难胜任这项工作。” “这不用担心,神将尽管在家修养。”秘书长果然很上道地说出了北渊想要的话,“暗影小队目前有一名队长和一名副队在管事,神将完全可以调整好状态之后再就任,薪酬照发,就当是无期限的带薪长假。” 【厉害了呀,真是沾了卫神将的光,回头我要给他上柱香烧点钱,祝他如果能穿到地球,生活幸福美满,早日找到另一半。】 “这不太好吧?”北渊还在装模作样地推拒,秘书长应付不来卫辙这样冷脸的刺头,但和北渊这种白切黑交谈简直得心应手,两人你来我往打着太极,一边这是为国差点捐躯的神将应得的,一边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后来二人还聊到是否向全国公开神将已经甦醒这件事情,北渊照旧持反对意见,“他现在情况太特殊了,平疆战役侥倖逃生的星盗仍旧在南方各星球逃窜,经常有恐怖袭击事件发生,神将目前不但失忆,整个精神景图都碎得一干二净,如果有人蓄意报復,仅凭现在的卫辙怕是很难护自己万全。” “公会也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之前有人去墓园祭拜,偶然发现神将墓空了的传闻也被我们压得密不透风。” “嗯?”这件事北渊真心不知道。 “我们做了一个仿生假人安置在棺木里,但根本不能确认这个消息已经流传到了哪一步。” “没事,我清楚肯定不能永远瞒住,但至少不要大张旗鼓地向外宣传,请务必留给神将足够的修养空间和时间。” 第47页 北渊身为神将的保姆兼经纪人兼发言人,做得简直尽职尽责,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哭了,客人一走卫辙立刻回復他一贯的丑恶嘴脸,腆着刻意至极的笑脸给北渊捏肩捶腿,“大爷您辛苦了,喝水喝水……刚才他说公会也会尽力保证神将安全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们会派人便衣潜伏在周围,保护你的人身安危。” “……这算不算变相的监视?”卫辙警惕心依旧高到离谱,北渊接过卫辙借花献佛来的热茶,抿了一口点头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没有错,虽然性质不一样,但毕竟都是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对了,”北渊又问道:“刚才摆这么冷的脸色,给谁看呢?” “肯定给那三个看的啊,众所周知原来的卫辙孤僻冷漠,失个忆立马失成我这样,即便也说得通,但总归没我装得漠然一点来得稳妥吧?再说了,态度好他们欺负我性子软,给我下套怎么办?” “……你真面目不知道给多少人看过了,和城、安世易、周之毅,还有那个青……” “青?” “嚮导。”北渊提醒道,卫辙立刻哦哦两声,然后跟着他一起拉长青——青——的尾音,最终两人自作主张给嚮导新取了青草的化名,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还有哨兵中央医院院长和负责你的那几位医生护士,都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德行。” “我那时候还不太清醒!疾病缠身,哪有空还想着如何伪装自己。” “那关爵呢?他可是实打实曾经和神将共事过的哨兵。” 卫辙被北渊捉弄得无地自容,他加重按摩手劲嘀咕道:“我都在他面前几乎□□的滚地三百圈了,还有什么装逼必要啊……这次是提前知晓有陌生人要来,自然准备充分游刃有余咯。” “那最开始对我显露的戒备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北渊终于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不知道卫辙是不是看出了这是道送命题,答得又疾又快:“我一开始想的是不能对外展露我们的关系太好,以防他们把你当做把柄威胁我就范,但后来我突然意识到秘书长一直有试探问我们的关系如何,不会是关系不好就把我们分开吧,我又赶紧跟你热络亲昵起来……” “……”本以为卫辙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结果还是太年轻,北渊无奈地长长嘆了口气,卫辙听出了这其中未尽的话语,他嫌弃地瞥去一眼,身体却还是诚实地进厨房把鸡肉汤和面块端出来,“给你热好了,换了我新调配的酱,尝尝看。” “嗯?”北渊看着只有一份的餐具皱眉问:“你又不吃晚饭?” “我吃过了,白汤。” 北渊很怀疑,“今天这么乖,不哭着喊着说你还在长身体要吃点好的?” “人总是要长大的吗,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我那边要开始了。”说着卫辙就要往书房开熘,北渊瞬间冷下脸色,“卫辙,你再挪一步试试?” 卫辙急了:“……北老师!今天是晋级赛,真不能缺席,否则我肯定陪你吃饭再一起看部电影。” “你……”北渊刚要说什么,一人的通话请求突然插进来,小翅膀上一跃一跃地跳动着北芮的名字,趁北渊接受邀请的时间,卫辙迅速闪进固定机内,关门戴头盔一气呵成,气得北渊看姐姐的眼神都带着愤懑。 “我难得跟你联络一下姐弟情,这么凶地瞪我做什么?”北芮身后的背景是卧室,贴着梦幻少女心的变色墙纸,粉蓝、粉绿、粉红一天一个样,北渊动作粗鲁地推开碗碟,他和北芮对视数秒,然后眯起了双眼,“你能突然想起我,是那一位又来找你了?” “怎么可能,我早把他拉黑了。”北芮哈哈两声,又颓丧地说:“是的,也不知道他通过谁的终端给我发了信息。” 像这样的情感吐露已经不是第一次,北渊熟门熟路地接下话题,“你这是打算旧情復燃?” “你觉得可能吗?”北芮向后栽进靠垫里,“我要是结合内出轨,别说家里这位了,我自己先把自己戳死……” 不管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多少次,北渊照样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姐姐,他感情经歷少到可怜,还都是单方面快刀斩乱麻地直接拒绝对方,唯一不寻常的那位也只有百般纠缠死不罢休的哨兵闻岳兴。 因为没有经验,他只能沉默又专注地听北芮继续讲下去,一双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的垂在肩头的发梢,关切的神情无声流露,悄然静谧。 “……我就是,看到他在信息里写很怀念在学校里的时光,突然很恍惚,感觉一切都不真实,怎么就过了短短几年,大家成了现在这副意想不到的模样。” “当初我一心一意毕业后就被他标记,然后一起进入工会,就连哪个战队都选好了,然后,怎么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还在等你吗?”北渊问,北芮淡淡地点了点头,“是的,但他的等待根本不可能有结果……我现在主要是怕他走极端。” 第48页 就此两厢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感情永远是世界上最复杂最难解决的问题,北芮只是拿自己弟弟当一个倾泻压力的出口,并没有指望互相能拿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过了会她自己调整好情绪率先转移了话题,“不想那么多了,老三,你和你那位小哨兵最近怎么样?” “我记得你以前也是网瘾少女,后来怎么纠正的?”北渊勐地提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北芮愣了下,答道:“……怎么问这个问题?以前那是没见识,觉得网游贼刺激贼有趣贼有挑战性,很享受角色扮演叱咤风云的感受,后来——” “后来?” “后来嘛~”北芮笑嘻嘻地吃了一口水果,“后来进了白塔,第一次线上模拟演练被其他嚮导和哨兵打得头都飞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固定机都害怕,走出阴影之后也是忙着和队友復盘商量对战策略准备下一次演练,谁还有空玩那些没有丝毫危险性的小游戏?” 北渊垂下眼眸,看起来正在沉思些什么,北芮接连吃完了半个香瓜还没有等到弟弟的回应,奇怪道:“这和卫辙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也爱上网路游戏了?” “不是爱上,是沉迷,是中邪。” “哈哈哈,然后忽视了你,让你一人独守空闺?老三,寂寞少夫饥渴难耐啊,你看你脸上欲求不满那样……” “北芮。” “我错了!”北芮在北渊唤一声姓名的威压下唰得挺直嵴樑,家里歷来说话最有权威的不是北父而是北渊,只要他声音一寒,所有人都跟着颤抖,“卫辙沉迷游戏了是吧,他在玩哪款游戏啊?” “《人生》” “……什么?”北芮怀疑自己听错了,说实话北渊也在纳闷,一个聊天游戏到底有什么值得卫辙茶饭不思寤寐思服的,“《人生》,你没听错。” “哦……我听说人生半个月前出了新的竞技场玩法,全新技能体系,好评如潮,卫辙玩的应该是这个吧。” “我怎么知道,出了白塔我从来不玩游戏。” “老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喜欢这个东西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能还没尝试就先行牴触,你应该要跟着去了解。如果真的就是个破游戏,玩的人都是萨比,到时候你骂起来也能有理有据对不对?”北芮说着兴致沖沖地放下水果从床上跳下去,北渊就看着她三两步走进专用影音室,窜上固定机,“愣着做什么,上机啊,刚我查过了,那是双人组队竞技,快跟姐姐联机去探探虚实!” “……你怎么这么听风就是雨?”北芮行动力强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北渊还是被她搞得头大如斗,即便他再三拒绝,最终还是拗不过北芮的盛情邀请,只能打开卫辙身边的座位戴上了头盔。 眼前画面一转,回到了很早以前他下线的位置,极寒之域联合王国第三王爵的寝室,一群美艷的侍女围着他服侍洗漱,要是北渊定力差一点,说不定再也不想下线了。 北芮的组队邀请很快发过来,一接通聊天频道上就嗖地冒出来一排字: 林间草:飞行点21,坐标西162北20,快来,记得全身都做套伪装。 开心的洗手液:什么? 林间草:贵族报名任何竞技赛都要求匿名参加,游戏给的规矩,说是符合真实情况,反正又不要钱,快点! 开心的洗手液:我是问,怎么伪装 林间草:不是吧——我怎么有你这样的蠢蛋弟弟? 开心的洗手液:…… 是男人就不能忍受这样大的侮辱,北渊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大侍女,端着一国王爵应有的威严道:“我要去参加竞技赛,帮我准备一套合适的行装。” 侍女们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个惊恐地看向她们的王,为首的大侍女更是掩唇道:“殿下,您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竞技赛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啊,以您如此高贵的身份,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北渊懒得看非玩家角色过剧情,强硬道:“这是命令。”但意料之外的是大侍女竟然为了第三王爵的安危宁死不屈,怎么也不愿意服从命令。 无奈之下,北渊环视一周,在房间侍女列队的最后发现了一名头顶称号颜色与其他都不为相同的正经玩家,他立刻大步向前,站在她面前支使道:“帮我做用来参赛的伪装。” 发布任务 第三王爵的伪装(待领取) 话音将落,两行黄字便显示在北渊的屏幕正中央,很快字体颜色就变成绿色,括号内的待领取也改为已领取,底下还多了一排小字,领取人:青云飞直上,正是面前这位侍女的暱称。 只见她调皮地对北渊眨眨眼,面上尽是npc绝不会有的狡黠,“很高兴接受您的任务,王爵大人。” 十分钟之后, 北渊携着快被北芮敲爆了的聊天栏出现在约定地点,两名和现实中长相完全千差万别的小萝莉和胡茬大叔相对无言,但莫名其妙就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北芮摸了摸两腮的胡茬,不怀好意道:“老三,亲姐弟就是不一样,心有灵犀啊,是兄弟就一起变性?你真是豁的出去啊,体型压得这么矮小,还穿个白丝小裙子,是不是还贴了假睫毛?口红这个色号不错啊,就那个很流行的斩男色……” 第49页 “能不能别说了,赶紧传送。”说着北渊对跳出来的评分界面给刚才那位玩家打了个差评,奖励只剩最基础的一成还倒扣任务分值,关键是青云飞直上居然还有胆子回他私聊—— 青云飞直上:明明很好看的呀嘤~ 您已被开心的洗手液加入屏蔽黑名单 北芮从排队报名一直笑到了匹配倒计时,北渊也从一开始窘迫扯裙摆到后来面不改色地踩着圆头小皮鞋,摇着少女粉蓝色的小羽扇垂眸看游戏规则。 碍事的棕色长捲髮被他扎到头顶,束成一缕大马尾,宝蓝色小毡帽北渊本来想直接扔掉,又一念及最起码还能遮遮脸,还是留了下来。 每局比赛参赛者共十名,及五组队伍,报名玩家队伍根据队伍积分随机匹配,这五组队伍中有一组的游戏角色会被安排成狩猎人,其余四组皆为逃亡者。 基础规则就是狩猎人要拼命杀死逃亡者,逃亡者则拼命逃不能被杀死。 后面还有许多更细緻的规则,但北芮根本不给北渊时间细看,直接就拽人进入匹配队列,画面一转,十个人已经坐在圆桌上,头顶是提示地图正在加载中的多维小图标。 病死的饮水器(开心的洗手液):你怎么就排队了,你清楚游戏规则? 竞技赛里没有语音系统,所有玩家说出的话都会自动转变成文字出现在聊天框里。 难过的小狗(林间草):不知道啊,玩一把不就清楚了 病死的饮水器: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被你拉上贼船 难过的小狗:你怎么不干脆从和我出生在同一个娘胎里开始后悔? 黑暗、之神:你们两个纯新手?规则都没看? 糰子真好吃:怎么总有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啦,出去举报他们! 小雪飘飘:希望他们俩是狩猎人,这样我们就在鱼塘畅游了哈哈 难过的小狗:…… 难过的小狗:你们最好祈祷我们不是狩猎者 北渊再了解北芮不过,一般说出这样宣战的话,就代表着他的大姐濒临愤怒的分界线,即将进化到残暴模式,如果被他们拿到狩猎人的身份,那必然是一场血腥残酷的屠杀。 但事与愿违,地图加载完毕之后,明晃晃的逃亡者附着在姐弟二人的头像后面,下面有两颗心形图标,北渊推测是两条命的意思。 难过的小狗:我早就想说了,这伪装摇到的随机暱称什么鬼啊! 病死的饮水器:闭嘴 每支队伍都随机被投放在地图中的某个点上,北芮显然是熟手老玩家,开场先摸遍全身找游戏道具,最后她在胸口的衣袋里摸出一张地图,上面简洁地标出了各大建筑、道路,和十二个不明所谓的红点。 难过的小狗:实时导航地图,你看,我们在这 北芮朝北渊示意地图上的两个蓝色小圆点,在这过程中地图上突然闪现出两个绿色的点,三秒后又消失无踪,她立刻推测道: 难过的小狗:刚才很可能是队友的位置,说不定这就是我的能力,有一张游戏地图,且随机或每隔一定时间得知其中一队队友的方位 这也应证了为什么北渊身上就什么也没有,谈起这个他就生气,一双湖蓝色的大眼睛遂即含忧带怨地嗔了北芮一眼。 开心的洗手液:如果不是你毛毛躁躁的乱排,我们早就能知道各自的能力,以及获取胜利的条件 难过的小狗:哎哟好妹妹,你这一回眸魅得我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病死的饮水器:你等着 难过的小狗:…… 地图名称叫做小镇的狂欢,北渊和北芮的出生点在最上方的果树林里,离他们最近的红点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秉承着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的赌徒心理,两人走到了红点所在方位,那是一处隐在枝叶深处的小木屋,屋前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男人。 男人头顶黄色的称号:飞行员(小镇居民),不时地摇摇头再嘆口气,很是愁苦忧虑的模样。 是一名非玩家角色,北渊意识到红点很可能就代表着任务点,北芮谨慎观察过周围没有异样,兴致勃勃地走到飞行员身边说道: 难过的小狗:请问发生了什么,你看起来很失落 飞行员:哎,哥们你不知道,如此风和日丽的天气我的心却如寒冬那般冰冷…… 难过的小狗:别废话,赶紧给老娘发布任务 飞行员: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小镇今天即将举办一年一度的狂欢祭典,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开着我的飞机在天空鸣放礼炮和烟花,为丰收女神庆贺诞辰,但这次我的宝贝偏偏出了故障…… 难过的小狗:他不会是要我们帮他修飞机吧?!我修习的副科可不是机甲工程师! 病死的饮水器:不需要那么高级,会修自动牙刷就行 难过的小狗:那个不就是拍一拍,再重启一下? 北渊不再和她胡闹,看着npc终于说完前情提要,他微笑着仰头问: 病死的饮水器:能让我们看看你的飞机吗,或许我们有办法帮你修好 飞行员:真的吗?太好了,美丽的小姐,您真是像维纳斯女神那般动人,我还以为不去求助修理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哼,那个喜怒无常的糟老头,我才不想和他打交道 第50页 这个剧情暗示简直就是低龄儿童级别,修理师三个字立刻被标註上北芮的攻略手册。 难过的小狗:真的希望以后塔、白塔都和这些平民游戏公司学学,提示就该有提示的样子,你见过引路图标埋在地底下还三重加密的吗? 病死的饮水器:你见过解开□□环的钥匙藏在队友胃里,你要在被保护人质的命和队友的命里做出选择的吗? 难过的小狗:对不起国二,你们全国排名考试的题超纲了,我一个片区小嚮导不会做啊! 飞机停在一块平整的草地上,非常古老的款式,破破烂烂似乎随时都会散架,机翼上画满了孩童独有的幼稚涂鸦,看着就知道它一直很受欢迎,承载着孩子的欢闹与记忆,怪不得年轻人会那么沮丧。 飞行员解释说发动机光响不施力,北芮探头进去眼睛都快瞪瞎了,照样啥都没看明白。 北渊早知是这个答案,他靠在一边研究地图,顺便将队友方位圆点出现的规律以及具体地点记在脑海里。 这个游戏是出给普通人玩的,在体能和脑力要求上肯定不会像白塔里的那些模拟对战那样变态,北渊万事都往简单里想,目前最明确的下一步就是去找飞行员口中的修理师,这两人之间估计会有什么矛盾,而玩家就负责解决矛盾,拿到npc手中的过关条件。 倏地他游戏界面外框一红,右上角一排玩家小头像中的一枚忽然变成受伤流血状态,而代表狩猎人的一位头像底下多了一道红色的增益状态:移速增加5% 病死的饮水器:有队友碰上狩猎人了,狩猎人每杀死一条命都会增加有益状态?随机增加还是固定的?逐条无限累计还是有数值限制? 难过的小狗:呃…… 病死的饮水器:你引导奴隶起义建立极寒之域联合王国这件事是吹的吧?是不是游戏策划是你同学,你买通了后台篡改的数据? 难过的小狗:呸! 队友受伤的瞬间地图上出现了两个黑点,烟气缭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持续了十秒之久黑点才消失,距离代表北渊和北芮的蓝点恰好是地图的两端,相隔极远,北芮行事大胆脱线了些,但基本的意识倒还到位,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告别飞行员走向下一个小红点。 那是一位躺在藤制摇椅上垂垂迟暮的老人,头顶称号也十分简单:孤寡老人(小镇居民),他的脸上皱纹堆得都看不清五官,听到人来努力睁大的双目也浑浊不堪。 难过的小狗:老人家你好 孤寡老人:真想喝一杯啤酒啊 难过的小狗:老三,他要喝啤酒 病死的饮水器:我知道,我看得懂文字 难过的小狗:能不能别和我抬槓了,赶紧想办法啊 病死的饮水器:难道你要我去现酿? 北芮翻了个白眼,回头继续在老人身上身上寻找线索。 难过的小狗:老人家,你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吗? 孤寡老人:真想喝一杯啤酒啊 难过的小狗:哪里能得到啤酒呢? 孤寡老人:真想喝一杯啤酒啊 难过的小狗: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了是吧? 孤寡老人:真想喝一杯啤酒啊 与此同时,方才呈现受伤流血状态的玩家头像唰得变暗,被三道竖线拦在后面,就好似正在坐牢一样,头像旁边的心形图标也全部消失,很可能是又失去一条命,被狩猎人抓住。 病死的饮水器:看那个‘村口王师傅’,他是已经出局了?出局几个逃亡者游戏失败? 难过的小狗: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因为绑定上一个不靠谱的猪队友,北渊的游戏体验极差,他们作别复读机老人走向下一个红点,狭窄却平坦的石子路充满復古风情,两边草地上开满了奼紫嫣红的鲜花,一草一木的细节都精緻逼真到极限,仿佛一位精益求精的工匠一点一点以山水为墨,描绘出来的梦中画卷。 第三位非玩家角色正巧就是北渊和北芮想要的修理师,一位鬍子长到扎成大辫子的魁梧中年人,他的衬衫上满是脏污油渍,蹲在小木墩上修着一只小腿高的人力鼓风机。 修理师:飞行员的飞机坏了?哦,真是活该,让那小子成天那么狂傲,小姑娘,你可不要被他三言两语迷惑了神志,那个嘴里抹油的坏傢伙 病死的饮水器:直说,你要怎样才肯帮忙修理飞机发动机? 修理师:没门! 难过的小狗:我*你****我******!!! 修理师:好吧,看在丰收女神的份上,如果你们能为我送来厨娘做的热气腾腾的苹果派,那我可以考虑为飞行员修好他的飞机 游戏又有了新的提示,npc厨娘以及道具苹果派,北渊立刻联想到了他们出生点的那片果林,很有可能他们找到厨娘时就会接到帮助她採摘苹果的任务。 病死的饮水器:你有没有发现,大部分任务都是环环相扣的,那么狩猎人只需要在其中一个关键任务点守着,那我们不管藏得再深,也总是会和他们正面遇上 难过的小狗:怕什么?大不了输了下一局呗 病死的饮水器:…… 北芮见北渊的神色不对,心有余悸地用眼神示意他手上的地图。 难过的小狗:刚才看见有绿点晃了下,离我们很近了 病死的饮水器:什么方向 难过的小狗:跟我来 第51页 说着北芮一头钻进藤蔓丛里,用身体破开一条小道,半路杀出,吓了队友一个措手不及。 小雪飘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啊~ 由于卫神网瘾大发自寻死路,暂且下线两章,等待他与北老师之后必然的偶遇, 高亮***27-29三章为全息模拟游戏内容,不喜欢该情节的可以跳过(30章作者有话说有前文内容梗概,不影响后续阅读体验),当然也可以直接点叉退出文章,无需特意留言告知,谢谢^-^ 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第27章 逐梦游戏圈 养猪小能手:我去, 什么鬼!你吓我一跳!! 难过的小狗:大兄弟,问你们点事儿 小雪飘飘:别问了, 你们一路上有没有发现苹果?我们这儿有一个厨娘说她能做苹果派,但是家里没有苹果了。 病死的饮水器:想要苹果就告诉我们这场游戏获胜的条件 小雪飘飘被回得一时语塞,她就没见过这样理直气壮坑队友的逃亡者。 小雪飘飘:你们到底什么人啊!规则都不看就排队!出去我一定举报你们 另一位玩家心理素质显然比他的同伴强大太多, 小幅度捅了身边的小姐姐一手肘,好脾气地解释道—— 养猪小能手:整张游戏地图上一共有十二个任务点, 完成其中八个之后会开启安全区,有六名逃亡者进入则算胜利, 四名平局,低于四名狩猎人阵营胜利 病死的饮水器:狩猎人的攻击方式呢? 养猪小能手:狩猎之刃, 被划伤就掉一条命, 一颗心的逃亡者陷入流血模式,移动速度减缓3%,可以通过地图内的道具治疗自己, 这些道具基本都是非人类玩家在任务完成后附赠的。 养猪小能手:还有就是游戏开始时狩猎人会随机获得三种攻击技能中的一种,对固定玩家施展技能,五秒后该玩家回到原点、每杀死一条命, 移动速度加成5%, 最高累计十层以及随机传送到某一名逃亡者的身边, 整场游戏使用次数为2 病死的饮水器:我很欣赏你, 下一局游戏和我组队怎么样? 难过的小狗:餵! 养猪小能手:逃亡者每组手里有一张地图,每隔55秒随机显示一对队友的方位,这张地图如果被狩猎人抢去他们也是看不了的, 大概就是这些 病死的饮水器:果林在地图最上方,跟我们来 清楚了基本规则,北渊心情终于平復许多,就连北芮那张丑恶嚣张的嘴脸也和蔼可亲了许多,特别是面对着十米多高的野生苹果树,北芮表示包在我身上的时候,看着大姐灵活矫健的身姿,北渊由衷地赞嘆道: 病死的饮水器:你的脸和猴子的脸在我视线里渐渐重叠 难过的小狗:滚蛋! 挤兑过爬进密集的树叶丛中消失不见的北芮,北渊转身和其他两位队友分析道: 病死的饮水器:一般来说,普通玩家是不可能爬得上这些苹果树的,那么很可能某一个任务的奖励就是梯子或者採摘好的苹果 小雪飘飘:如果能跳任务完成那再好不过啦~(*^▽^*) 由于苹果的顺利摘取,主要功劳又落在北芮头上,小雪飘飘对他们的态度逐渐缓和,举报的事也不再提,她在返回厨娘任务点的途中甚至还主动补充刚才养猪人未说完的信息。 小雪飘飘:逃亡者失去两条命后被狩猎人捕捉,一定时间内其他队友是可以去救援的,但再次捕捉后就直接淘汰。 难过的小狗:也就是说那个谁还没死透,还可以拯救一下? 说着北芮抬头看了一下那枚被关押在牢里的头像,血色痕迹从底部蔓延,几乎要没过他的头顶。 养猪小能手:他是被队友卖了,因为怕被救走,很多新手狩猎人都会选择蹲在监牢边上看着,就比如我们遇到的这两个,但这样就极为方便其他人做任务 北渊点头记下这些经验之谈,几秒后血光完全淹没那位倒霉的玩家,他的头像随之彻底暗淡,一个猩红的叉号宣告死刑。 与此同时,地图上的黑点再次亮起,它们缓缓离开地牢,分别往西北和西南方向移动。 收到一兜苹果的厨娘很是开心,她雀跃地用各种词语褒赞四位玩家,旋即进屋去准备制作松软可口的苹果派,这时,一道金色的倒计时读条在他们头顶亮起:距离苹果派完成还有00:05:59 病死的饮水器:六分钟,足够我们走到下一个任务点 说完北渊垂首翻开地图,十二个点仍旧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纸上,这就代表八个逃亡者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效率慢得像蜗牛爬。忽的,他眼角一晃,靠中央的一枚红点微不可查地向外挪了挪,北渊疑惑地盯住它,而这颗红点就像是要回报这份专注的目光一般,几秒后它疯狂地移动起来。 病死的饮水器:有个非固定的任务点,正在全地图无定向漂移 养猪小能手:……********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北芮大大咧咧地用她粗糙大掌往人肩上一拍: 难过的小狗:没事兄弟,我当初年级长跑冠军,这丫就交给我 接下来的路线危机重重,因为是处于地图的中心,狩猎人极有可能埋伏在这圈位置,幸运的是直到抵达猎手坐落于山底的小木屋,他们都没有和狩猎人相遇。 第52页 猎手:有什么事情吗?你们运气不错,碰上我今天不上山打猎。 小雪飘飘:叔叔你好,呃,你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 猎手:哈哈哈,我有什么需要你们这群小屁孩帮忙的? 小雪飘飘:……你这话我没法接 病死的饮水器:请问你今天为什么不上山打猎? 猎手:哎,我的兽袍前天被野狼群咬坏了,哦,如果你们真的想要给我提供帮助的话,请为我去织娘那里补好我的衣服。 猎手反身进屋取出他的衣服和一袋金币。 猎手:我要在家里准备狂欢祭典的食物,当然不白帮忙,我可以给你提供非常美味的秘制烤肉,不是我吹,整个小镇的居民都爱吃…… 眼看猎手就像个更年期妇女推销员那样喋喋不休地吹捧自己,其他玩家果断抛弃它聚成一个小圈商讨任务信息。 病死的饮水器:新任务,两条线,这样,养猪和小雪你们拿了苹果派去找修理师,再让修理师去给飞行员修飞机,地图给我,我帮你们标出来 养猪小能手:那还不如你们熟悉线路的去,我和小雪花去找织娘 病死的饮水器:……也行 北渊本来是习惯性地把简单的任务留给队友,但又转念一想,在这游戏里他们才是需要保护的新手,两厢道别他迅速和北芮回到厨娘的小屋,而美丽的厨娘也正在门口提着两只小竹篮远眺等待。 厨娘:你们终于来了,这是刚出炉的苹果派,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把另一份苹果派交给‘负心人’呢? 说着,厨娘红了脸颊,一副提到心上人少女怀羞的模样,但这边两位目睹全程的玩家则全然不那么淡定。 难过的小狗:姑娘!一听这名字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厨娘:负心人他英俊帅气,幽默开朗,对我也很好……啊,太不好意思了,求求你们帮我把苹果派给他吧。 满脸通红的厨娘娇羞无措地跑回屋内带上了门,徒留北芮一腔热血讴死在喉咙里,苦口婆心却根本没有人听。 北渊就比较冷酷无情,他拎着竹篮小跑着找到修理师,后者接过心心念念的苹果派,爽快起身跟着玩家前往飞行员的家,为他修理飞机。 系统提示:距离飞机修理完成还有00:14:59 病死的饮水器:这里应该不用管了,一刻钟之后它估计会自动完成 地图上修理师的红点已经消失,右上角的任务完成度也从0/12变成1/12。 难过的小狗:其他人都在做什么啊!只有我们完成了一项? 病死的饮水器:我们一路上都没遇到过狩猎人,肯定有其他队伍在被他们追杀,走吧,下一个点 难过的小狗:……老三,你怎么好像兴致缺缺的?虽然你一贯都是万事不慌不忙,但你也现在简直——死气沉沉! 病死的饮水器:…… 病死的饮水器:你还想我多激动?这哪里称得上竞技,完全就是休闲解谜娱乐小游戏 北芮严厉谴责北渊这种漫不经心不负责任的游戏态度,在她的喋喋不休中,游戏上方的人物头像又有第二个人变成了流血状态。 与此同时,任务进度变成了2/12 北渊立刻展开地图,黑点出没在西南区域。 病死的饮水器:那名玩家交任务的时候被狩猎人堵在红点了 难过的小狗:什么?为什么? 北渊不理睬状况外的北芮敛目沉思,不一会他看向姐姐的眼睛,似乎是有了答案。 病死的饮水器:去救 难过的小狗:好 北芮应得极为果决,北渊做下的决定她从来都对其的正确性深信不疑。黑点只出现了十秒,隔一段时间出现一颗的绿点全部都像他们一样正在试图靠近受伤点,但两人抵达周边区域时早已没了狩猎人和受伤的逃亡者的气息,只有一位鬍鬚大把的杀牛汉热情地招唿他们。 杀牛汉:先生小姐买猪肉么? 难过的小狗:不买不买 病死的饮水器:你好,请问刚才有人和你搭过话吗? 杀牛汉:你是指那位好心的小姐么?她替我把花送给了我在家的夫人,但她没有来拿我想送给她的牛肉,如果你们是她的朋友,可以帮我交给她吗? 病死的饮水器:当然,乐意效劳 牛肉显然是任务物品,杀牛汉的老婆肯定也是红点之一。逃跑的玩家一直没有被抓住,流血状态慢慢地让她流失体力,但其程度根本微不足道。 病死的饮水器:狩猎人要转移追杀目标了,小心点 难过的小狗:你怎么知道??? 杀牛人的老婆所在地离杀牛人极近,是一位带着三名孩子的忧郁妇人,她长长地哀嘆一声,道: 思父女:也不知我的父亲现在身体如何,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否为我带来我父亲屋中的全家照? 难过的小狗:你爸爸? 病死的饮水器:那个要喝啤酒的老人 难过的小狗:……你确定? 病死的饮水器:桌面上那么显眼的全家福,你没注意? 难过的小狗:正常人都不会注意的吧?! 想要全家福肯定要先完成老人的嘱託,但由于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获得啤酒,他们立刻放弃这个方向的任务前往下一个红点。 这是一位哼着歌在阳光底下怡然自得的木匠,开口就说牛肉带来了吗,没有的话是不会帮你们做椅子的。 第53页 北芮立刻把手上的牛肉递过去,随即对地上的两把木椅犯起了愁。 难过的小狗:我们这扛着两把椅子上路,岂不就是对狩猎人说这儿有俩大傻子,快来杀我们? 北渊懒得理她。 病死的饮水器:赶紧拿好走人! 他话音落后不久,头顶数字一动,3/12,紧接着飞机修理的倒计时结束,数字再次产生变化,4/12 地图上陆续出现的绿点渐渐地都追随着移动的红点而去,跟着熘来熘去的是代表狩猎人的黑点,就在北渊找到织娘交付凳子时,突然接连有两名玩家各自失去了一条命,幸而都没有被关进牢房。 织娘: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修补的吗? 在织娘说话的同时,进度条又是一跳,变成5/12 难过的小狗:养猪人呢!上哪里鬼混去了! 病死的饮水器:都在追移动点,让他们追,我们去找负心人。 地图上大部分的红点他们都去过,负心人自然是一找一个准,无愧于他的名字,这位长相风流的年轻男子正卧在美人怀里不亦乐乎,对于北芮手里的苹果派非常不屑。 负心人:什么东西啊,苹果派?拿走拿走,我才不想吃。 难过的小狗:厨娘特地给你做的,好歹人家一片心意 负心人:那个臭八婆?胸小屁股又瘪?哈哈哈…… 难过的小狗:…… 北渊看到自家姐姐眉尾轻蔑地一挑,再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他立刻眼疾手快地关闭了聊天栏,三分钟后,系统突然跳出来一个提示:负心人自认受到极大人身侮辱,对游戏玩家好感度为负,拒绝接受正面交互 病死的饮水器:……北芮,负心人的红点变紫了,任务永久失败 难过的小狗:这个噁心的男人!谁要和他交互啊!少了这一个任务又不是赢不了了,我们走! 与负心人的交恶波及厨娘的任务跟着失败,孤寡老人的啤酒下落不明,妇女的照片也就无从谈起,这边加起来就已经是四个任务,而那边五个人狂追一个红点竟然至今都没有追到,其中三个还在不停地流血。 红点的移动速度确实快得有些变态,北渊观察一会断定这个非玩家角色不是人,而应该是狗、松鼠之类的动物。 难过的小狗:那怎么办?游戏里人物的移动速度都是有规定的数值限额的,就算来个哨兵也没用 病死的饮水器:你联想一下 难过的小狗:……??? 头顶数值又是一动,6/12,代表猎人的红点在地图上消失,北芮终于灵光一现,嚷嚷着秘制烤肉!拿烤肉来诱惑这只动物。 北渊欣慰地点了点头。 病死的饮水器:我们去缠住狩猎人,给养猪时间把移动点任务完成 虽然游戏胜利有望,但北渊心里没有任何愉悦感,只有终于能同超级不靠谱大姐分手的解脱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卫辙玩了这么久,后台分肯定很高,而自己是新手,两人根本排不到同一局游戏,念及这里北渊就更加想下线睡觉一梦不醒。 大部分情况下,游戏里都是狩猎人追着逃亡者穷追勐打,到了北渊北芮手上,居然变成他们颠倒着拼命在狩猎人面前刷存在感。 由于主动出击,他们终于在游戏内的第四十分钟看见了狩猎人的背影。 最初受伤的那位玩家应该是捡到了之前养猪小能手口中的道具,从流血状态恢復成两条命,她与北渊和北芮在草丛阴影处相遇时还赶紧摆了摆手让他们走。 明月夜:别来这儿,我一个人能再熘他们半年,你们快去做任务 明月夜:对了,他们的瞬移已经用掉一个,只剩最后一个了,就是那个加速10%的比较麻烦,你们小心点别被抓到 难过的小狗:我们是新手,问一句,狩猎之刃能抢下来的吗? 明月夜:……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过的小狗:难道就从来没人尝试过夺刀? 明月夜:……我还……真没见过,狩猎人有速度加成,而且只要被碰一下就掉命,谁会想不开去冒这个险 一听说自己可能成为游戏第一人,想不开的北芮跃跃欲试的兴奋简直溢于言表,关键北渊竟然就由着她胡闹,明月夜无语一会,居然也干脆开始帮北芮勘察起狩猎人的动静。 明月夜:游戏吗,最重要的是开心^_^ 三个人分散埋伏在不同的地界,齐人高的藤蔓草丛、层层绕绕的树根很好地遮掩住他们的身影,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不明来由的动静,又逐渐回归平静,蹲守五六分钟后北芮双腿都要抖到天上去,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聊天栏弹出一行抱怨。 难过的小狗:这条路行不行啊? 明月夜:嘘 北渊始终把地图摊开在腿上,提防身边动静的同时留意移动点的行进方向,又过了一分钟,他倏地出声提醒道: 病死的饮水器:来了 北芮吊儿郎当的表情一下子消失无踪,她些微改变蹲立的姿势,整个人周身气势忽然从街头无束的混混变成了随时可以发起进攻的潜伏战士。 两人的脚步声交替传来,一人左右脚边浅边重,速度迟缓,是流血玩家中的一位,另一人步伐稳健,听声音很快就能追上前面的逃亡者。 北芮就在这里唰得从暗处扑出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瞬间就将狩猎人扑到在地,明月夜眼疾手快地拽住逃亡者的手,带他缩进了自己的藏身处。 第54页 三秒后,北芮的人物头像变成流血状态,旁边的两颗生命值也削减成一颗心。 难过的小狗:没跟我说狩猎人是免疫伤害的啊!!! 藏匿在角落里的三个人看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迅速起身四散溃逃,直接把北芮卖得一干二净。 黑暗、之神:……这人谁? 明月夜:不知道,不是我队友 北芮试图攻击失败,毫不恋战地就地翻滚躲进草丛里,流血状态会有维持一秒的血迹足印标记,方便狩猎人追杀,这也是不看游戏规则的北芮所不知道的事,所以就在她美滋滋自己学习多年的伪装隐匿技术学不会被普通人识破的时候,狩猎人又是一刀送掉了她的小命。 难过的小狗灰暗的头像前竖起三条铁桿,代表她被狩猎人关进地牢,最底部蔓延的血色像疾风下的海平面,不停地起伏翻滚。 黄昏降临在这座风景秀美的游戏小镇,系统提示在每个人头顶亮起:狂欢祭典即将开始,逃亡者安全区开启。 北渊把碍事的蓬蓬裙往身后一甩,娇小的身躯简单往树下一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打开地图,浅蓝色的光圈标註在地图的正中央,正是欢闹的祭典聚会区,只要养猪能手拿到烤肉,吸引到那只动物完成后续任务,胜利基本十拿九稳。 北芮,你可以安心去了。 刚想到养猪,北渊正好就瞥见养猪小能手和小雪飘飘从道路的另一边走过来,狩猎人中一人守着北芮,一人还在跟着追移动红点,所以北渊大大方方地站出来叫住他们。 病死的饮水器:秘制烤肉拿到了吗?应该是用给移动点的。 提及秘制烤肉,养猪和小雪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他们相互对视足足有五秒,小雪飘飘这才梗着脖子说道: 小雪飘飘:我们刚才是拿到猎户的烤肉了,量很少,就一小块,上面还标了一行系统小黄字:究极美味,可食用 病死的饮水器:…… 小雪飘飘:我拿到手之后,就开玩笑地把它放进嘴里……然后烤肉就没了…… 病死的饮水器:你把它吃了? 小雪飘飘:嘤嘤嘤,我真的就只是想开个玩笑啊! 养猪小能手:饮水器,我觉得你之前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下一局我们俩组队吧 病死的饮水器:进安全区 小雪飘飘:任务还没做完吶! 北渊不理她,迳自向蓝圈走去,养猪小能手迅速跟上,可他也有和小雪飘飘同样的疑问,两个人一路上再三提问,北渊迫不得已只能解释道: 病死的饮水器:现在剩下六个任务,分为三组,第一个是负心人与厨娘,现在负心人的好感度为负不接受互动,红点也变紫了,这两个任务就只能放弃。第二组是移动点与未知…… 养猪小能手:贵族小姐,她养的小狐狸不见了,希望我们帮她找回 病死的饮水器:…… 小雪飘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病死的饮水器:因为烤肉任务物品被食用,这两个任务也只能放弃,所以就只剩下孤寡老人和他的女儿思父女,孤寡老人要喝啤酒,女儿想要父亲桌上的全家福。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卫神尽快回到大家的视线,今天怒更六千字; 另外由于不可告人匪夷所思的原因,明天更新时间为晚22点,后天恢復正常,么么哒~ 北北:什么破游戏,为什么卫辙这么喜欢,我今天就是把花了半年工资的固定机扔了,也不会让卫辙误入歧途! 试玩两局后—— 北北:游戏真好玩,卫辙是谁?有了游戏谁还要什么哨兵 卫神:…… 第28章 平静的村庄1 小雪飘飘:哪里有啤酒? 养猪小能手:你是不是傻, 祭典上啊!又是烤肉又是苹果派,能没有酒吗? 小雪飘飘:…… 处于安全区内的逃亡者为无敌状态, 整个人噌得浑身亮起金光,远看就跟菩萨似的,三座活佛光明正大地穿梭小镇居民中寻觅,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篝火边的食物桌上放了一整座的啤酒塔, 养猪小能手干脆利落地扛了一只小木桶走。 就在他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同时,其余存活的四名逃亡者全都变成了流血模式, 包括北芮在内,一看就是全部都赶去救人, 在地牢区同狩猎人发生了一场激烈的鏖战。 孤寡老人还是躺在老位置, 晒着阳光,藤椅缓慢地前后摇动。 病死的饮水器:老人家 孤寡老人:真想喝一杯啤酒啊 养猪小能手立刻把酒杯送上前,这时, 老人终于做出了整场游戏中的第一个动作,抬头看了酒杯一眼,养猪赶紧把酒杯放得更低贴到老人的唇边, 老人很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又说出了整场游戏中的第二句话。 孤寡老人:要冰的 养猪小能手:…… 小雪飘飘:…… 病死的饮水器:…… 北渊唇角一垮, 横眉冷目地走到桌上掰照片, 小小的相框直接焊死在桌面上,愣是他又锤又敲,纹丝不动。 养猪小能手:上哪儿给他找冰啤酒? 小雪飘飘:问我我怎么知道, 要不我们还是去捉狐狸吧……不是还有个杀牛汉嘛,我们去问问能不能给块肉呢? 第55页 北渊认为没戏,但养猪觉得有理,两队人爽快地在老人屋前分道扬镳,努力的小哥哥小姐姐不放弃任何解决任务的可能,而另一位猪队友搬来老人屋内的其他摇椅,懒散地同老人一起晒太阳。 不过分钟,养猪和小雪的头像也变成了流血模式,六枚血红血红的图标齐刷刷地在头顶闪闪发光,只有病死饮水器一个人岁月安好地端立在中央,像一个冰清玉洁不问世事的小仙女。 他随着藤椅前后晃动一摇一摇,风吹动地图图纸的一角,掀起簌簌淅淅纸张摩擦的声响。 冰镇啤酒,却没有冰块,或许是谁家里藏有地窖,那又会是谁呢? 他在脑中将十二个红点非玩家角色关系脉络一一理过,随即起身带着酒桶走向飞行员的住所。 飞行员:你好啊美丽的小姐,托你的福,我的飞机修好了 病死的饮水器:请问家中有地窖之类可以冰镇酒水的地方吗? 飞行员: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家连个地下室都没有,怎么会有地窖 病死的饮水器:…… 是我想错了?北渊懊恼地抿紧双唇,他看着飞行员穿好全套飞行服,拎起头盔走向后场的飞机,忽得,他喊住飞行员。 病死的饮水器:介意我把这桶啤酒绑在机尾上吗? 飞行员:当然可以,让我来帮你吧 这位非玩家角色不但没有问北渊原因,手上更是迅速地取来布袋和绳子,系统也在此时用倒计时肯定北渊的猜测:距离飞机飞行结束还有00:09:59 入地无门就上天,北渊只是随便猜了个高海拔气温低,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他目送飞行员兴奋地驾驶着飞机加速上天,无聊地在门口台阶上坐着等时间到。 为什么卫辙这么沉迷这款游戏?北渊毫无任何紧张感地开始思考人生,或许是他遇到的对手实在太弱了,所以感受不到应有的竞技乐趣?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比如队友是北芮太让他心累? 零零碎碎的思绪像柳絮蚕丝,在心底浅浅地铺陈出一层柔软的疑惑,北渊眉尾一挑,倏地瞧见任务进度条跳成7/12,又瞬间变为8/12(可交付) 他展开手边地图,惊讶地发现代表负心人和厨娘的红点居然消失了,北渊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安全区方向跑,等到他跑到安全区外,其余人头像都顶着金边正焦虑地向他招手。 病死的饮水器:什么情况? 北芮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始末,胜利的界面便跳出来,遮住了每一位玩家的眼睛。 游戏体验感极差,参与度也极低的北渊莫名其妙地获得了游戏胜利,被传送到竞技场入口,系统还噌地送给他一条成就:幸运儿(全程未被狩猎人发现。究竟是你运气好,还是他们眼睛瞎?) 北芮一脸邀功的表情,把她那张鬍子拉碴的大脸凑到北渊面前,“老三,快说我流弊,我实在气不过,拉起明月夜去负心汉屋子里把他揍了一顿,再将苹果派硬塞进他嘴里,结果任务竟然完成了!” “我下线了。” “诶别啊!”北芮连忙半蹲下搂住北渊繫着飘花蕾丝带的脖子,“这游戏还挺好玩的,我们再来一局吧,要不我们也打个排名?” “无聊透顶。” 北渊手指已经点开齿轮,放在退出按键上,他耐心用尽地剥开北芮双手准备离开,却因为一名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某位男子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北芮还在一旁喋喋不休,被北渊一句闭嘴喝令停下,她眨眨眼,只看见北渊穿着蓬松公主裙小心翼翼地向右前方的人群里挪,娇小的身躯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上把真是没搞懂队友都在做什么,开局我们和狩猎人绕了十多分钟,他们居然连任务走向都没摸清楚。” “运气不好,算了,今天不宜排队,我先下了。” “别下啊南辕,今天刚出了娱乐玩法,打一把再下。” “……” “时间这不还早着呢吗,走。” “……好吧。” 不过半分钟左右的时候,北渊又快速返回北芮,第一句话就是“去排队,娱乐场。” “什么?”北芮一脸懵逼地被北渊推着往前跑,手按在报名点又收回,“我们先去入口看下游戏规则?” 北渊眼角一直注视着和昨日依旧走在一起的南辕北辙,也就是卫辙,这位开心洗手液的奴僕仍旧之前那一套破破烂烂的奴隶衣服,披着他给予的纯白绒披风,不伦不类,怎么看怎么像偷的,但卫辙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装束,大大方方、有说有笑的和同伴站在一起,共同等游戏加载。 “看什么规则我就是规则。”北渊一把按下他们小队队长北芮的手。 系统:恭喜报名成功,正在等待其他玩家加入 “不知道规则没法打啊!!”北芮着急地奔去解说区查看娱乐玩法的规则,现如今她完全和北渊掉了个个,游戏界面刚加载完毕她就骂了起来: 难过的小狗:你是不是傻!规则不看就敢排队,再跟你组队我就是大猪蹄子 北渊注意到圆桌对面好奇看过来的南辕北辙,他心情微一放松,很快又由内而外散发出浓郁的斗志。 病死的饮水器:我不需要规则 杀得卫辙不敢再上线就是规则。 第56页 北芮唰得闭上了嘴,能取得国家排名称号的嚮导,不管场下是何种性格,温和也好懒散也罢,但他们无一例外的在比赛场上会表现出绝对的强势。 这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强者自信与无畏,北芮虽然没有和北渊同台竞技过,但却亲临现场观看过全国的嚮导巅峰赛,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她与弟弟,与其他获得排名的嚮导之间的实力差距,犹如毕生难以跨越的鸿沟。 昨日依旧:哟,这位小姐口气很狂啊? 圆桌另一头有位顶着两只毛绒绒狼耳朵的异种人拍桌站起身,他咧出一口尖锐的獠牙,看起来很是骇人。 卫辙在游戏里的朋友,据说从早到晚沉迷游戏,就没见过他下线,就算根本找不到事情做也要呆在上面挂机。又一位典型的网瘾少年。 北渊并不在意卫辙玩游戏,甚至如果卫辙表示他要成为网游界的第一,《人生》的大佬,并为此付出努力成天泡在固定机里,他也会像一位慈爱的老父亲一般原谅他,但他怕的是卫辙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为了玩而玩。 难道是这名狼人的不良作风带坏了卫辙?干脆一起教育了吧……北渊表现出了家长惯有的思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带坏了我家的娃娃。 病死的饮水器:杀得你不敢再玩这个游戏,就是规则 昨日依旧:你——! 南辕北辙:依旧坐下坐下…… 难过的小狗:老…病你疯了? 北芮为了不暴露身份,把老三捻碎在嘴里改口念出个老病,北渊还没说什么她自己被这个称唿笑得直拍大腿,南辕北辙试图按住昨日依旧不让他情绪失控,但狼人输了一晚上心情烦躁再加上北渊如此挑衅,咬住病死的饮水器就不松口。 疯狂小小鹿:像个男人一样有点绅士风度行吗?小姑娘,不知道规则也没关系,我现在简要给你讲解一下:进入游戏后你和你的队友随机性的一名成为逃亡者,另一名成为狩猎人。 疯狂小小鹿:狩猎人之间可以相互攻击,但免疫逃亡者伤害,游戏无安全区採取积分制,所有任务完成后积分榜第一获得游戏胜利。 难过的小狗:……好人啊,好人一生平安! 面对打扮酷似刚从泥地里被挖出来的抠脚鬍渣老汉的感谢,疯狂小小鹿和善地笑笑,但就这副道德模范、文明标兵的样子气得昨日依旧鼻子都快歪了。 昨日依旧:这样也好,毕竟我想来一场公平的竞技,饮水器小姐,希望你的高傲可以一直保持到游戏结束,而不是被游戏内的血腥残酷狠狠踩在脚下。 ※ 难过的小狗:让你装逼,看,被加焦点追着杀了吧? 游戏地图方才加载完毕,北芮就迫不及待地开启了嘲讽模式,北渊充耳不闻地掏口袋,期盼中的地图没有找到,反而摸出了一把散发着黑雾的匕首。 难过的小狗:……你是狩猎人,我是逃亡者? 病死的饮水器:小点声 难过的小狗:你还想对外假装你是逃亡者啊?你这弱不禁风的小模样是倒非常以假乱真 病死的饮水器:闭嘴 游戏刚开始一分钟,北芮还在心不在焉地调侃北渊,另一头就有玩家贸然发动了攻击。 五个队伍为了简单区分,头像外框标了颜色,北渊为蓝,被攻击的队伍为黄,攻击队伍绿色,卫辙所在的队伍为红,剩下疯狂小小鹿则是黑色。 名为‘困住你的心’的玩家变为半血模式,而绿队的‘性感小媚娃’头像在五秒内燃起了浅绿色的火焰 病死的饮水器:绿队的逃亡者是娇羞大姐姐,狩猎人是性感小媚娃,等会对上了记得认准人砍 难过的小狗:没问题! 就在两句话的时间内,娇羞大姐姐也被划伤,狩猎人是黄队的困住你的心。 难过的小狗:这两队槓上了,好事啊! 北渊没有回答她,他垂眸认真地把地图上的所有任务点和简要标记的道路树林记录在心,游戏主题是平静的村庄,没有安全区,地图面积相比与上次小了足足一倍,专为互相屠戮而创。 比如黄队和绿队开头就撞在一起,当然蓝队也不例外,刚跃过一道小坡看到第一处任务点,红队的两个人就紧接着映入眼帘,他们正在树荫底下和一位砍柴工攀谈。 难过的小狗:卫辙在那!老三你快看啊……老三? 北芮招唿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一瞧,身边人双拳紧握,眼神犀利如鹰,随时都要化为雷电小法王将卫辙噼为烂泥。 难过的小狗:忍住啊老三!先做任务再打架,谁先动手谁煞笔啊!冲动是魔鬼!不要被仇恨沖昏头脑!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煞笔北渊充耳不闻,事实上他仗着现在身体有伪装,准备做尽不法坏事,多日对网瘾少年沉迷游戏忘记现实的愤怒犹如一道幕布,遮住其他人的身影,使他的眼里只剩下一位顶着南辕北辙暱称的男人,不打得他跪地叫爸爸,难抒心头之恨。 北芮循循善诱无果又不能看着北渊作死,只好默默蹲在弟弟身边,北渊杀人她递刀,北渊抛尸她刨坑。 那厢的狼人昨日依旧极为敏感,从北渊和北芮蹲在草丛边起就时不时往这边方向张望,一脸的狐疑与警惕。 病死的饮水器:不好下手,但可以试探一下 第57页 即便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北渊仍旧理智在线,且永远是拿主意的那个人,北芮自然是好好好,都听你的。 昨日依旧:南辕,有人来了 南辕北辙:哪一队? 昨日依旧:蓝队 卫辙转过身,正对上一名洛丽塔装扮萝莉的双眸,湖蓝色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加了特效,直勾勾地盯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喜欢这两章游戏内容的小伙伴们!毕竟认认真真写出来的东西,真要一个人都不喜欢那也太可怜了哈哈。 当然我看到一些留言说不喜欢看游戏情节,所以连夜回去看了下之前的内容。 确实抠了细节,因为想带给大家一个完善的游戏背景和逻辑,所以堆了很多设定,导致写的有点枯燥有点拖沓。 本意是之前文章内容都是日常,想写点别的换下口味,一直甜甜甜也会腻的对不对?就打算从北渊去了解卫辙喜欢的东西入手,在游戏里大展雄风,再发生某些不为人知的情感进展…… 北渊会和北芮先进行一局是为了给接下来一局对上卫辙做铺垫,先把大部分设定介绍清楚,然后写对战的时候就可以更注重双方互动。 昨晚重新过了一遍后来的内容,临时调整了一些设定,修掉了没必要细节,把接下来的内容重点落在双方身上上面,尽力不让大家觉得无聊和冗余。 游戏内容大概还有一章,然后就会回到现实了。 标题会用:平静的村庄2&3 新人文手,还有很多要进步的地方,有意见可以在评论区温~柔~地提出来,我发现有道理的话就一定会改,还请各位读者老爷们多担待多鼓励啦~~~ 第29章 平静的村庄2&3 昨日依旧绷紧了满是肌肉的双臂, 他龇出獠牙用喉间低吼恐吓来人,而卫辙则是一片淡然地看着面前随性糙老汉和严肃小萝莉的奇妙配置, 不一会,他率先开口道: 南辕北辙:我们结盟吧 昨日依旧:……你有病吧? 难过的小狗:你疯了吧? 昨日依旧一听北芮骂卫辙有病,气唿唿地转头喷她: 昨日依旧:谁准你骂他了! 难过的小狗:你刚也骂了啊 昨日依旧:我们是队友, 所以我骂可以,但你骂不行 病死的饮水器:…… 这个狼人不能留, 等游戏结束北渊发誓要先註销卫辙的游戏帐号,再把固定机卖给收废品的。 北芮岂能亲眼看着老三的哨兵在自己面前被人挖墙脚, 她浓眉一竖,不分场合地和昨日依旧吹鬍子瞪眼。 难过的小狗:不就个破游戏队友关系嘛, 到了现实谁知道对面是人是狗? 昨日依旧:哟,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现实里的好朋友? 难过的小狗:……随口一说而已,看你这文绉绉的名字就知道现实里肯定是个患有社交恐惧症的死胖子 昨日依旧:……南辕我要拔刀了!这场游戏我不要赢了! 南辕北辙:别闹 北渊为卫辙无奈又正经的口气搞得心头一突,从今日游戏里相遇直到现在, 南辕北辙这个游戏角色所展现出来的性格都与现实里,卫辙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人生中姓名的唯一性,以及南辕北辙暱称底下独一无二的:极寒之域第三王爵的奴僕称号, 北渊都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南辕北辙:蓝队的两位, 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娱乐模式初期两个队伍结盟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双方的权益, 而我们又曾在游戏地图加载过程中发生争吵,其他队绝对不会想到红蓝两队会联盟,出其不意就是我们绝对的优势 和北渊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他心目中最优选的结盟队伍却不是红队。 毕竟卫辙是他要追杀到天涯海角的目标人物,结盟了还要考虑何时背叛,怎么叛变最戳人软肋,比较复杂。 但既然卫辙主动提出了联盟邀请,北渊就不得不给面子地仔细考虑其中利弊。 北渊在思考,昨日依旧也在思考,而他思考半天的结果非常不尽人意。 昨日依旧:嘶——我说你这小姑娘一直盯着我们南辕看什么意思,要结盟就赶紧,不结盟就算。南辕可是有家室的人,别打他的歪主意啊 病死的饮水器:……你 难过的小狗:有家室了?谁啊? 昨日依旧:要你管?凭什么告诉你啊? 南辕北辙:依旧,别讨论游戏无关的事情 病死的饮水器:呵呵,怎么就游戏无关了,既然要结盟,互相了解一下总是没错的 说话间北渊看了北芮一眼,本来是想提醒她谨言慎行,但对方鬍子拉碴肌肉虬结的形象瞬间提醒了他,不过一秒钟的心理纠葛,北渊乖乖地给自己加了一句戏。 病死的饮水器:你说对不对呀,小狗狗? 难过的小狗:……呕 难过的小狗:大小姐,求你了,这软妹形象不适合你 南辕北辙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而昨日依旧鄙视的神情几乎要溢出屏幕。 南辕北辙:听话里意思你们是同意结盟了,那我们现在分配一下任务点,以伐木工为中点,左边六个归你们,右边六个归我们,各凭本事,如果被其他队伍抢先自认倒霉 南辕北辙:优先抱团攻击第三支队伍,直到地图只剩我们两方 第58页 病死的饮水器:可以 南辕北辙:那么现在,结盟正式成立 卫辙率先伸出了手,昨日依旧虽然极度不情不愿,但明显红队中的绝对话语权掌握者是卫辙,很快他也握拳抵在南辕北辙手边。 北芮望了北渊一眼,一点也没看透自己弟弟正在耍什么坏脑筋,不过今晚不把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卫神玩到底裤掉,她估摸着北渊觉都能睡不好。 白皙的小手也贴上去,再加上一只糙黑的大汉手。 四人临时组合正式出道,砍木工归在卫辙划分的右边,也就是红队的势力范围内,为表诚意北渊与卫辙和昨日依旧暂时道别,带着北芮往北边走去。 忍了许久,北芮在脱出红队视线范围后实在忍不住问道: 难过的小狗:卫神结盟条约坑我们呢呀,你为什么要答应?就在面前的砍木工划给自己不说,谁都知道黄队和绿队往左边去了,还给我们分左面? 病死的饮水器:你没看见吗?伐木工要一捆桉树枝,而桉树林在地图左下角,娱乐模式就是要玩家互相之间尽可能多的碰面,厮杀,所以针对这一点,左边右边确实都一样。 难过的小狗:……我真没看见,你怎么看到的?你是魔鬼吗?! 病死的饮水器:而且他说右边归他们就真的给他们了?系统说的才算,他说的,随便听听就好了 难过的小狗:嗯 北芮非常笃定地点头。 难过的小狗:你是魔鬼 蓝队遇到的第二个非玩家角色是居住阁楼,躺在床上唉声嘆气的富家淑女。 富家淑女(病弱):咳咳,真想去外面玩呀,可要是母亲发现我擅自出房间绝对会大发雷霆……咳咳咳 难过的小狗:你都病成这样了还玩啥呀,好好躺着吧 富家淑女:可是……哎,我太嚮往外面的世界了 难过的小狗:别想了,不存在的,赶紧洗洗睡吧 富家淑女:你真讨厌!请出去吧,不想再和你交谈了 听到这话北芮秒认怂。 难过的小狗:诶!我开玩笑的,别呀小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出去玩! 事实上男人就是满口谎言的大□□子,就如北芮,出门刚走两步路就把刚才的豪言壮语抛诸脑后,一心扑在位于一片玉米田里,顶着烈日辛勤地耕耘劳作的农夫身上,这位红点角色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憨厚地笑道: 农夫:如果真的要有什么要求的话,我想要吃橄榄,你们愿意为我找来吗? 难过的小狗:……对不起,不愿意。 蓝队这里处处碰壁,任务毫无头绪,但其他队伍都有进展,头顶的进度条在游戏开始起第十一分钟时变为1/12,黑队加五分,又在北渊和北芮的面前跳成了2/12,绿队加五分,始作俑者是顶着娇羞大姐姐暱称的流血状态逃亡者,对方刚把任务交付完毕,手上似乎拿着什么奖励样的物品。 娇羞大姐姐:别,别打我,我把这个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饶是大姐姐表现得再楚楚可怜,北渊和北芮也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徘徊再三才走上前,而这边的娇羞大姐姐都快吓哭了,掌心里举着小盾牌瑟瑟发抖。 盾:为你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直到北渊将盾牌道具收到口袋里,周围一片寂静,无任何风吹草动,也没有北芮心目中的娇羞大姐姐突然变脸,性感小媚娃从角落里持刀暗杀,甚至由于娇羞大姐姐过于配合毫不反抗,北芮心里还产生了欺凌弱小的愧疚感。 难过的小狗:你干嘛不逃啊,手上还有盾牌,能抵一条命呢 娇羞大姐姐:我……我吓得腿都软了,说实话,我早就不想玩了,你们要不直接把我杀了吧,我不会抵抗的 说着娇羞大姐姐胆怯地闭上眼睛,一脸痛苦,时刻准备丝毫不从容的引颈就戮。 难过的小狗:……你这什么心理素质啊!游戏而已又不是真的会死,你家媚娃在哪呢?你这就自杀对得起她嘛? 娇羞大姐姐:我是真的不敢啊,要不是性感她还没死,我早就退出了 说罢,性感小媚娃的头像一灰,猩红的叉号遮住了她的脸,系统高亮提示:绿队狩猎人-性感小媚娃出局,紧接着又显示黄队总成绩加十分。 娇羞大姐姐:哇!!我不玩了,你们快杀了我吧!! 难过的小狗:…… 难过的小狗:朋友,你冷静点,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娇羞大姐姐:不想,我只想出去继续在我的小家园里种花收菜餵动物,我绝对绝对绝对再不会进竞技场里来了! 因为害怕娇羞大姐姐的歇斯底里引来近聊显示范围内的其他队伍,北芮一把捂住她的嘴,拼命给北渊使眼色让他想办法,北渊终于不负众望地在沉吟许久后缓缓开口: 病死的饮水器: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干分钟后,娇羞大姐姐穿上富家淑女的睡袍,戴着金色假髮躺到了床上,而富家淑女穿着她的小旗袍,对着镜子正在梳妆打扮。 富家淑女:如果不掀开被子查看,母亲肯定不能发现床上的不是我,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北芮雄赳赳,气昂昂地抬头叉腰,自豪道: 难过的小狗: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答应过就绝对会替你办成! 娇羞大姐姐:现在……嗯……什么…… 第59页 她想抬首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注意力不听使唤,眼皮也越来越重,床铺绵软舒适,像一道深深的漩涡席捲她的意识,四周萦绕着清苦的药味和浅淡的安眠香,很快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系统:玩家娇羞大姐姐进入封闭无敌状态,一刻钟内若无其他玩家唤醒则其游戏出局 北渊抬眼看着这条系统提示,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项可以利用的点。 病死的饮水器:封闭无敌状态,北芮,你下次遇到类似床铺,躺下的任务可以暂时不做,然后被追杀时利用这个方式保护自己 难过的小狗:嘤,王子大人,那你十五分钟内一定要来唤醒本公举啊 病死的饮水器:我只会目送你死的 目前绿队处于准·出局状态,疯狂小小鹿的黑队、北渊北芮的蓝队各得五分,狩猎人为困住你的心的黄队杀了性感小媚娃又交了一项任务十五分,几分钟后红队的奴隶和狼人不知完成了什么任务也得到五分,5:5:5:5:15 黑队、绿队和黄队交付的都是左边的任务,再加上蓝队自己完成的富家小姐,瞬间左边就只剩下一个任务,需求的还是根本不知来源的橄榄。 北渊立刻背信弃义、毫无违约愧疚感地带北芮捡了一捆桉树枝跑去伐木工那里交任务。 再加五分后,北渊和北芮又再接再厉地找到下一个非玩家角色,深居简出的数学家。可惜这位数学家早被其他队伍先行拜访,卫辙聚精会神地坐在桌前看演算纸,而昨日依旧见到蓝队的身影不怀好意地龇了龇尖牙。 昨日依旧:手够快的呀,刚说完右边任务归我们,转头就把伐木工抢了? 他的口吻中揶揄的成分多一些,倒没有真的生气,仿佛早就知道之前的口头协议根本做不得数 病死的饮水器:没办法,形势所迫,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昨日依旧:做数学题啊 可能是因为任务实在太难,昨日依旧半点遮掩的一起也没有,竟然直接把卫辙和他手里的纸张让了出来,北渊低头一看,5张9×9格的数独题,中间布满了需要满足求和条件的不规则图形,北芮刚瞧一眼就哇哇地想吐。 难过的小狗:不行了,饮水器我们走,这个任务我们让了我们让了! 数学家:哦~先生,还请您安静一点! 昨日依旧:听到没有,让你安静呢 难过的小狗:呸 卫辙手里的笔一直没有停,在北渊站在他身后时,第二张数独已经做到尾声,数独题难的是开头,等大部分数字落实,后续的补充总是格外容易。 南辕北辙:你来了?帮我做两张,到时候我们3分你们2分 难过的小狗:还有这样的规矩? 病死的饮水器:他逗你的,红队接受的任务,就算五张数独全是我们解的最后五分肯定也全加在红队头上 卫辙忽然笑起来,他难得抬头望了眼病死的饮水器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趣。北渊说出的话意思全然是帮他解题吃力不讨好,但手上却诚实地拿起笔勾起最明显的提示数字,并找了把椅子坐下认认真真地解起了题。 北芮早过了争第一的年纪,她如今整个人胜负心贼弱,看到北渊吃饱了撑的开始帮红队做题,自己干脆更过分地找张吊床躺下睡了。 蓝队两人这操作骚得昨日依旧根本合不拢腿,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萝莉扳起她那张布娃娃一般精緻的小脸,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稿纸,钢笔显然重了极不衬手,每写一个字都要辛辛苦苦地挪半天。 南辕北辙:依旧,最后三个数字对不上,我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帮我看看 昨日依旧:大爷,求你别,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上一堂数学课 病死的饮水器:我来吧 北渊伸手把自己解了2/3的数独与卫辙交换。 病死的饮水器:我这张快解完了,你照着大方向把剩下的填了就好 南辕北辙:呃,你…… 昨日依旧:妹子你想清楚啊,就算你帮忙解了这五分也全是我们的,与其在这儿耗着你还不如赶紧去其他任务点 北渊不为所动地点点头。 病死的饮水器:我知道,就当是占了你们伐木工任务的补偿 昨日依旧闻言笑容缓缓僵硬在嘴角,他盯着病死的饮水器粗长的马尾辫许久,视线又从毡帽滑到足下的小皮鞋,眼神忽闪,深思多时突然道: 昨日依旧:出去加个好友吧饮水器 北渊看不穿这位毛头小子风云莫测的脑迴路,他无情忽视聊天栏里昨日依旧の邀♂约,低头从数值较小的数字总和开始检查,很快,北渊就找到卫辙最开始写错的那列组合,但数独的特性是牵一髮而动全身,改了一个数字之后其他区域的大片数字都要重新改过,北渊基本等于重新帮卫辙做了一遍。 卫辙拿到做了大半的数独也没有立刻就填,他仔细地心算过每一个数值,确认病死的饮水器没有故意给他们挖坑之后这才快速地补全题目。 五道题在两大学霸笔下,不过半个小时就全部完成,数学家拿着纸草草翻了一遍,很是惊喜地笑出声来。 数学家:不敢相信,全部正确,用时也短,遇到你们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但我只能给一个人奖励,给你们谁好呢? 病死的饮水器:给南辕北辙,我只是帮了他一点忙 第60页 南辕北辙:你…… 病死的饮水器:这是事实 进度条又向前变动一格,7/12,直到这时卫辙才落实了他始终警惕怀疑的心,即便如此,他也只是面向北渊露出一个温和得体又疏离的微笑。 南辕北辙:非常感谢,剩下的任务不多了,你们也抓紧时间 他说完就招唿同伴往外走,之前态度恶劣的昨日依旧反而有些恋恋不捨,一步三回头,这人左右犹疑,最终下定决心折回,认真同病死的饮水器道了别才跟着离开。 北渊静静地看着红队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回头粗暴地把北芮打醒。 病死的饮水器:小狗,该起床了 难过的小狗:唔,哎哟……这椅子是真的舒服,我不玩游戏了你玩吧,死了叫我我自杀 就在北渊准备动用武力让猪队友感受这场游戏的魅力时,数学家突然插进两人的话题中。 数学家:病死小姐,我十分欣赏你刚才诚实的品信,善良乐于助人且诚实的人理应获得奖励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精美的黑色钢笔,递到北渊的面前。 难过的小狗:…… 病死的饮水器:…… 数学家的钢笔——武者用刀掌控生死,学者执笔逆转干坤 难过的小狗:……老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开挂了 病死的饮水器:和之前的道具说明不一样,这个没有阐述钢笔的具体作用 难过的小狗:数学家先生,你这钢笔有什么作用啊? 数学家:除了写字钢笔还能有什么其他用?我还要忙,拿到奖励你们就快走吧 北渊仔细思忖系统给钢笔道具的说明词,略微有了一些头绪,却不敢肯定。这边数学家已经直白地开始赶人,明显是再没有让玩家继续压榨的空间,北渊默默收好钢笔离开,出门就遇到两道岔路口,北芮睡眼惺忪看着弟弟不带丝毫犹豫地选择右边那道,奇怪问: 难过的小狗:干嘛走这边,右是你的幸运方向? 病死的饮水器:刚才红队走了左边,还要凑上去和他们偶遇再送分? 难过的小狗:你这什么话!要送分也是你送的吧,开局态度气势汹汹,一副重生之报復负心渣男的架势,一遇到真人就上赶着帮他解题? 病死的饮水器:…… 在北芮言语的挤兑下北渊挫败心思更严重了,他自然不是什么因为见到卫辙就心软了这类无聊的理由才帮红队解题,无私的帮助、示好,看似对结盟中公平与信誉的看重,都是他用来降低卫辙防备心的手段。 但对方好像根本就不吃他这套,感谢也客套得可以,眼底根本只有任务和游戏,北渊称唿他网瘾少年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病死的饮水器:除了星网,还有什么休闲娱乐关键是不会上瘾的方式? 难过的小狗:要我说,你直接带身边得了,颈带后面系个环,再拿绳子别腰上 病死的饮水器:……我就不该问你 难过的小狗:操蛋了老三,你说这话的时候,你和老二的脸在我眼前竟然渐渐重叠 病死的饮水器:看来你眼睛虽小但极为有神 难过的小狗:……当初爹妈就不该生下你!反正也是个嚮导,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病死的饮水器:如果你们两中间能有一个不是嚮导的话,我确实就不会出现在这世上了 难过的小狗:哈哈哈,说起这个,家里一门三嚮导,吓得妈都不敢生了,就怕研究院偷她的卵子去做实验,爸直到现在每年都还在被迫捐精 两人一边讨论着与游戏完全无关的话题,一边走向下一个任务点。然而就在进度走到8/12,卫辙他们队不知道做了什么再得五分时,隶属于黑队的花开三季忽然在道路对面的草丛边露了个头,以她的位置恰巧和北渊对上视线,学生打扮的女生惊讶地啊了声音,匆忙转身跑走。 病死的饮水器:她一个人 难过的小狗:那还不快追? 北芮一点她才是逃亡者的自觉也没有,冲刺速度比北渊快了足足一倍,卖自己卖得不留余地。北渊蹬着一双硌脚的圆头皮鞋,鞋底还带了点小高跟,跑起来恨不得把腿剁了,他刚追两步就‘淑女端庄’地停下,挥手示意让北芮别追了快回来。 北芮极有默契地朝他扬唇一笑,大吼道: 难过的小狗:你在这儿等着! 随即快速消失在北渊的视线范围里。 病死的饮水器:…… 北渊怎么可能真的等着北芮一头扎进别人准备好的陷阱里,他再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两只小皮鞋,提在手里,准备赤足往北芮消失的方向追。 正在此时,一道系统提示走马灯忽然在头顶闪过:玩家南辕北辙进入封闭无敌状态,一刻钟内若无其他玩家唤醒则其游戏出局 同时变化的还有进度条,数值一跳,跃至9/12,绿队已双角色出局比分无效,剩下黄黑蓝红各队比分为——15:5:10:20 娇羞大姐姐的命没有算在蓝队头上,北渊搏的15分惨亏,仅仅给他们加了5分。 分属不同队伍、此刻是敌人的卫辙,和自家队友、自己亲姐的北芮,孰轻孰重北渊自是分得清,他半秒间就做下判定,头也不回地朝着卫辙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快跑。 封闭无敌是北渊曾分析过被逼进死路时的自保之举,有本事逼得队员齐全的红队被迫假死,那肯定至少有一队人围着他们,也就代表着即便北芮踏进了黑队的陷阱里,她也绝对能应付的来。 第61页 还有就是系统所说的一刻钟内唤醒,唤醒的方式又是什么? 消失的红点附近是一块墓地,天气为了烘托气氛在这方圆百米下起了濛濛细雨,北渊小心地向墓地外围靠近,石板路上脚印纷杂,有进有出,他观察一会,得出的结论竟然是除了一人外,其余人都离开了墓园,而且撤得极其匆忙快速。 而那唯一未走的人不是卫辙又能是谁? 一时间北渊觉得这把游戏结束估计系统还得给他一个幸运之神的称号,内容就是:全程未被其他四队的狩猎人发现,没错他们就是瞎。 脚步凌乱,撤退慌张这一点引起了北渊的注意,他小心谨慎地沿着前人经过的路往墓园里走,提起十二分精神观察周边的动静。 墓园门口挂着一只和平鸽的标志,白鸽喙里衔着一根代表着和平的新鲜橄榄枝,下面写着四个字:烈士陵园。 一路上迎接他的是飘摇诡异的幽蓝色鬼火,以及破败老旧歪斜倾倒的墓碑,中心竖立的十字架上按着三四个血手印,仿佛下一秒就有鬼魂蹿出来大喊我好冤啊。 十字架底下有一件格外与众不同的坟墓,主人的碑文已经被挖倒,横躺在一边,透明质地的棺木外表沾满泥土,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白色盛开的鲜花簇拥着棺椁,圣洁纯白的画风与周围是格格不入,显眼至极。 北渊不带犹豫地走上前,卫辙果然面色恬淡,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阖目平静地躺在里面。 封闭状态的倒计时还在头顶一刻不停减少,北渊想伸手去拍拍卫辙的脸,顺便再掐一把,结果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实在太矮了,离近才发现棺木盖竟然和他肩膀平齐,沉默一会,北渊撑着檐边一个用力直接翻进了棺木里,白丝袜上沾满路边的泥土,全被他踩到了卫辙的衣服上。 病死的饮水器:醒醒 北渊蹲下捏住卫辙的脸颊往外揪了一把,可惜手下人根本不为所动,北渊又去捏他的耳朵,敲木板,摇卫辙肩膀,踢大腿,几番动作折腾下来,南辕北辙却依旧是那具认真负责的尸体,兢兢业业地闭目沉睡。 本来是因为卫辙睡得像猪,所以北渊略嫌弃地向上一瞥,但他却在目光触及卫辙坚毅的下颚时,突然有些怔忪,一瞬间,北渊仿佛看到了躺在哨兵烈士墓里的神将,如同身边千万陷入精神黑洞的哨兵一样,日復一日地深眠,无论外界的亲友、爱人、同事、战友多么焦急多么痛苦地唿唤祈求,他们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却比死亡更加残忍,神明似乎仁慈地在人间丢下一缕希望,却又每天都在让人更加绝望。 他曾在十多岁那年与同伴一起在白塔的组织下参与过卫辙神将的送别仪式,在悬于高空的全景屏上亲眼看到一名状态与熟睡无异的青年被安放置水晶棺里,他身披国旗,面容平静,耳边是慢拍的会歌,众人皆为其哀悼啜泣。 而人世间的风雨阴晴,喜怒哀乐,早在盖棺起就皆与他无关。 卫辙不是神将,北渊很清楚这一点,但这一瞬间两人本就一模一样的面容让他产生了错觉,仿佛终有一天,地球来的这名卫辙也会重蹈神将的覆辙,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 面对神将的沉眠,他只是一个过客,没有过任何交集,而眼前的这个人,他们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短短几周,说过无数的话,有过标记,甚至从一开始便拿他当做自己未来的哨兵看待。 如果他也永久地深眠……自己会难受吗? 病死的饮水器:醒醒!! 北渊莫名心慌,悸动来得突兀又强烈,他喘息着从棺木里抬首,四周荒芜衰败,没有任何可用的提示,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就在他犹疑困惑的同时,代表北芮的头像从正常变为流血模式,几分钟后她的头像便彻底黯淡,上面画上一个猩红的叉号。 昨日依旧似乎和她在一起,也受了伤,但没有那么悽惨,顶着一颗星苟延残喘。 北渊知道自己早就该抛下卫辙的尸体让他安静等死,既然想不到解决方式,那就应该及时止损,转而去帮助北芮和昨日依旧,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他们两个人面对黑黄两队四个人。 但他就是不想离开,不想让卫辙孤零零地躺在棺木里,像过去的十年那样,从一团炙热旺盛的火焰到一摊死气沉沉的灰烬,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从天边陨落,只留下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任谁也无能为力。 即便这只是一场游戏。 00:05:59 …… 00:00:09 水晶棺里的睡美人,不合脚的水晶鞋,午夜的钟摆即将响起…… 注视着对外界没有知觉的卫辙,北渊慢慢地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 00:00:04 他嘆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数学家的钢笔,笔尖瞄准倒计时中间的一个零,轻轻一勾,将数值改成了00:09:01 干坤逆转,修改时间成功的瞬间,钢笔道具便从北渊指尖消失了,他感到有些心疼,更感觉自己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不知道在做什么。 明明心心念念地要给卫辙留下毕生的心理阴影,像初次测验的北芮一样,见到固定机就反胃,但在卫辙真正任人宰割的时候,他又不忍心下狠手。 北渊又从口袋里拿出小巧的盾牌放进卫辙的胸口,再加上和平鸽嘴里的橄榄枝,上面结着唯一的一只橄榄,给狩猎人用的治疗药剂也不吝啬地放在卫辙手边,本来准备亲手扎进卫辙胸口的狩猎之刃最终也调转刀口,不沾任何血腥地被北渊收回掌心里。 第62页 棕色的长髮从肩头垂落,北渊又重新撩起,他跪坐在卫辙的身上缓缓低下头颅,少女红润轻盈的吻落在哨兵唇角,像蜻蜓点水,一触及分。嚮导眨了眨眼,復又坐正,挺直嵴背专注地等待期翼中的瞬间。 系统提示:玩家南辕北辙被玩家病死的饮水器唤醒,解除封闭无敌状态,重回游戏 北渊安静地看着卫辙睁开眼,他像是睡了一觉,有些茫然迷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南辕北辙:北渊……? 病死的饮水器:…… 北老师全身一凛,面无表情神色不改,心中疯狂奇怪自己身份怎么会泄露。卫辙双眸终于聚焦,他确认过自己所在地还有游戏进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南辕北辙: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在现实 病死的饮水器:…… 南辕北辙:你的队友出局了? 北渊看着卫辙说话间一张一合的嘴唇,莫名有些心痒难耐,因为是在虚拟世界,他虽然触碰到了那份柔软,却没有十分真实的感受。 一名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掀开短裙坐在腰间,卫辙不但丝毫没有不轨想法,甚至还嫌病死的饮水器压到了他有些碍事。 南辕北辙:起来下,黄黑两队是不是也结盟了,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病死的饮水器:确实对你很不利 南辕北辙:……你什么意思? 卫辙反身出棺的动作一顿,他奇怪地看向病死的饮水器,却看见小萝莉浅浅地对他笑了下,开口道: 病死的饮水器:玩家病死的饮水器,自杀 南辕北辙:……餵?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令各位读者老爷尽快看到甜蜜蜜的小日常,我把存稿箱掏空了…… 好累,感觉自己三天更了十天的量……而我只是一名可怜的日更三千写手啊…… 明天开始照旧日三千……捂住肝 对了~红包已经都发了哟,不过因为不太会弄,网络也不好,不知道有没有漏,大家收到我爱意的小包包了吗?>3< 第30章 幸福的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给跳跃阅读小可爱们的前情提要: 北渊和姐姐试玩了一把排位赛,赢了,但是觉得很无聊想下线,结果看到了卫辙,再排一把果断撞进了同一局游戏中, 出乎意料的是,游戏中面对陌生人的卫辙表现出来的性格非常冷静成熟,和现实很不一样。 北渊本斗志昂扬地打算杀得卫辙不敢再进游戏,但是因为某一关卡卫辙沉眠于棺材中,让他想起了之前神将因精神黑洞沉眠的场景,一时心软,把身上所有的道具都给了卫辙后,以亲吻唤醒他,再自杀下线。 出了固定机, 北渊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里喝水,距离刚进入游戏世界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半小时, 他渴得喉咙冒烟,关键是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动在心头滋生,似乎丹顶鹤腹间最柔软的绒毛正在他锁骨下方浅浅地拂擦, 又酥又痒又麻,还挠不着, 也就愈加干渴,而且这份感受还无法用茶水浇灭。 “烦。”他忍不住掀开衣领, 端着茶杯在厨房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推开阳台门顶着满天繁星吹了会冷风, 吹走脸颊上的一层绯红, 吹走指尖的燥热冲动,却吹不散已经埋进灵魂里的心猿意马。 丹顶鹤在水塘里尖唳一声,雪白翅羽拍散一池寂静, 缺月下头顶的斑迹红得刺眼,它见到主人出现立刻低头叼起一尾小鱼,衔至阳台, 丢到北渊的鞋边。 “……说了多少次我不需要这个, 自己吃吧。”北渊蹲下用五指替它顺顺翅尖的毛, 结果被丹顶鹤用小巧的脑袋蹭了手背。 “……”北渊想装不懂它的意思, 最后还是在那双漆黑的眼睛下败退,“他没有精神体。” 丹顶鹤不依不饶地叼住北渊的袖口,难得耍起小性子的模样简直令北渊哭笑不得:“他的精神世界碎了, 精神体自然也就消亡了……是一只鹰,如果有希望将它復活的话,一定会让你第一个见到的。” 月光下,一人一鹤默默对视,良久,丹顶鹤十分失望地在风中一点一点消散,重归于北渊的精神世界里,受到精神体情绪的感染,北渊也有点失落,他继续看了会星空,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晃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个人终端那里北芮还在孜孜不倦地请求通话,北渊裸着上身走进卧室,干脆利落地把人拖进黑名单里,设定明天晨6点整解除,再掀开被子把自己摔进床里,点开枯燥的嚮导章程催眠,整套动作流畅自如、一气呵成。 又过了半个小时不到,卫辙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熘进房间里,见北渊仰坐在床上还没睡,心虚得像个抓烂了沙发,等待主人惩罚的小奶狗。 “北,北渊啊。”他扭扭捏捏地挪上了床,扒着对方的衣袖嗅了满腔的嚮导素安抚心神,“这么晚还不睡?” 恢復原本性格,喜欢同他亲昵的卫辙让北渊一阵心安,从游戏里第一句交谈起就萦绕在胸口的疏离和憋闷感也因此烟消云散。北渊疑惑是不是只要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卫辙都会以那样一种成熟的姿态对人,而只有他在的时候,卫辙才会感受到安全感,才会放松,才会撒娇,才会欢脱得像只长不大的小花豹,但这个问题归根到底实在太过自恋,他独自纠结许久也问不出口。 第63页 “你不也没睡?”其实北渊方才已经有了些许睡意,但卫辙脚步声一出现,他又精神抖擞眼睛瞪得像铜铃。 卫辙吃不准北渊的意思,歪头使劲瞧他眼睛,试图从两扇心灵之窗中揣摩出几分圣意。 “我——这就睡了!” “先别睡。”北渊慵懒地侧过身,面向卫辙替他掖了掖被子,“游戏好玩吗?” “呃——”【吾命休矣!!!】 北渊:“……” 北渊:“别紧张,我就想听听你在人生里都玩些什么,今天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 “真的。” 北渊的语气平和,睫羽轻垂,昏黄的壁灯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温柔的剪影,他摆出一副耐心聆听的样子,模煳浅淡的光线衬得人温润如玉。卫辙被这样的北老师晃花了眼,几秒后,他哭诉中的满腔委屈几乎要将人溺弊。 “北渊,今天游戏好不顺啊,前两把遇到的队友一个比一个蠢,我就想下线,结果被依旧拉去打娱乐局……” 卫辙深吸一口气,似在酝酿,北渊更是屏住唿吸等待今夜私话的重点。 “在娱乐局我又撞见了一个大奇葩啊!” 北渊:“……” “游戏人物是个穿公主裙的小萝莉,脸白得跟鬼一样,烈焰红唇,假睫毛戴美瞳,不知道给自己捏脸的时候脑子里怎么想的,然后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嘛?她居然游戏玩到一半下线了!当时我都被她搞蒙了,后来我才想清楚,估计是玩太晚被她妈妈喊去睡觉,或者未成年人防沉迷系统起效所以强制下线了。” 北渊:“…………” “还好她下线前把她身上的道具都给我了,真别说,挺多好东西的,我为了躲棺材里的殭尸,在和平鸽底下绕了三圈都没有想到鸟喙里的橄榄,那妹子居然有这意识……还有最终决战的时候,多亏了那盾牌我才能赢。” 北老师垂下脑袋,用阴影死角遮住自己冷峻凝重的表情,这厢卫辙还毫无所觉地继续念叨:“对了,还是那个萝莉,你绝对不会猜到依旧看上她了哈哈哈哈哈,说是看她长得好,心地还善良,出来就秒加她好友,还说要守着她上线问她愿不愿意游戏里结婚哈哈哈,笑死我了。” 北渊:“………………” 卫辙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等终于笑够了才发现北渊许久没有发出声音,“北渊?” “睡吧。”北渊压低声音背过身,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卫辙扔到房子外面去。 “啊?哦。”卫辙原本很兴奋的表情勐得一收,听话地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他疑惑地望向北渊的侧脸,【他是觉得我讲的内容很无聊吗?】 “没有。”北渊怕卫辙误会,即便内心仍旧未得平静,有强烈杀人的冲动,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开口道:“我对游戏没什么兴趣。”北渊在心里默默加了一个‘很’字,“但我喜欢听你讲你在游戏里的经歷。” “那我每天都和你讲吧!还有,你也每天都跟我讲讲你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行不行?”这句话卫辙几乎是秒接,显然对此在意许久,北渊愣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好的啊。” “就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今天?”北渊回忆半天只想起了下午的教师会议,然后他骤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要去跟着白塔两个班的学生做测评老师,那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都得耗在学校里。 所以家里这位一不留神就能把自己玩死的哨兵该怎么办? ※ 卫辙在突击训练日的去留问题愁了北渊大半个星期的时间,训练前夜他终于忍不住敲开校长的私人通讯,表达明天他要带一个人一起去上班的美好心愿。 “北渊老师,不管他是谁,我都希望你保持应有的职业素养,要记住你是一名白塔的教师。” “校长,这次是特殊情况。” “每一天都很特殊,每一天都非常与众不同。” “校长,你知道跟评老师并不需要时刻都盯着屏幕,而且他只是待在我身边而已。” “你们是连体婴儿?离开他一天你就会死?” “……我不会,但是他会死。” 北渊说的是实话,但听起来分明就是抬槓,校长活了一百五十多年,这还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恬不知耻秀恩爱的人,他当真板出生气的表情,“北渊,别以为你有个国家第二的排名我就不敢给你记过!不批!” “……那明天的测评我请假。” “更不批!你的假期之前已经全部用完了!北渊,谈恋爱不是你这么谈的,连工作都不要了。” “校长。”北渊按住额头,解释得十分疲惫,“他真的不能离人,这位哨兵目前精神状态极为混乱,离开我六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没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让他自己从家里到白塔,估计我出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或者隔天的新闻头条。 第64页 “到底谁啊?”校长对这位误国误民玩特权的哨兵印象极差,“给个名字,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病得离不开人了。” “……”北渊回头看了一眼刚洗完澡,很兴奋今天超常发挥没有被烫的卫神将,“校长,他叫卫辙。” 被点了名的人奇怪抬头,以为是需要他出场,故严肃认真地理正衣摆掐个造型,再风姿绰约地走到北渊身后,撑着他的肩膀一起看向投影屏幕。 校长在全首都星哨兵档案名单里输入卫辙两个字,输完确认的时候突然觉得名字有点熟悉,查询结果洋洋洒洒三页同名同姓的哨兵,不少都是因为崇拜当年精神力s+,一朝爆发震煞四海的镇南神将,所以取同名的工会在役哨兵。 “你家的‘神将’是里面哪一个啊?”校长略带嘲讽地抬头,正对上北渊身后那张阴沉冷漠的脸,瞬间他就像暂停的电影镜头一样目瞪口呆,眼球凸得宛若被勒死的青蛙,手腕失力掌心里的茶一翻,烫得院长一把老胳膊老腿都能直接蹦起来。 北渊没想到校长反应这么大,他回头和卫辙对视一眼,后者笑得开心又纯良,等北渊安抚性拍拍他的手回头继续同校长讲话时,卫辙唰得变了脸色,目光冰冷地盯着屏幕,戏足又敬业。 第31章 我想咬你 通讯那端校长换了条新裤子又平復过心情, 折腾许久才重回屏幕前,他戴上了平时因为不服老怎么也不愿意佩戴的老花眼镜, 眯着眼睛把卫辙的脸都快看穿了,这才语气微妙地说:“你好,你是天生和神将长得像, 还是整过容?” 卫神将生世不明父母不详,没有兄弟姐妹, 这是每位了解那段歷史的人的常识。 卫辙自认自己是给北渊压阵的,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该说的不该说的一概不说,尽职尽责扮演一座人工冰箱散发冷气, 北渊一字一顿地跟校长正式介绍道:“这位是卫辙, 四大神将之一,现公会暗影小队副队长,目前因精神黑洞后遗症和信息素高相容性与我同居。” “……”校长两腮肌肉狠狠地缩了缩, 鼻翼像粗喘的牛那样开阖好几次,这才缓过神后知后觉地拍桌道:“我就说长臭虫前几天怎么跟我暗示说神将墓有动静,我还没当回事, 以为又是那群脑残小嚮导还有小姑娘要给神将殉情……” 塔校长的精神体是一条毒蛇, 听说年轻时候曾经咬得白塔校长半身不遂, 从此两厢记仇, 被背后吐槽是长臭虫。 【……我是国民偶像吗?是不是还有应援团,粉丝群,什么‘辙辙放心飞, 褶子永相随’?】 卫辙内心随便一句话总是能骚得北渊几近破功,他拍开卫辙的手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省得害自己分心,“早点睡,明天跟我去白塔。” “什么?”,闻言卫辙收回对外的冷硬表情,眉眼蓦得温柔下来,就像冰层间初融的春雪,看得校长一愣一愣的。 “白塔,嚮导学院,我工作的地方。” “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去做什么?” “去做演讲,给你的广大迷妹迷弟宣扬你的光辉事迹,再签个名,最好还能开场演唱会。” “……”卫辙知道北渊是这在拿他打趣,目光厌弃地撇撇嘴,去厨房给北渊端来切好的水果以及智能刚泡好的茶,然后左转进入卧室带上了门。 校长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突然问:“你和神将标记了吗?” “暂时。”北渊叉起切成小瓣的橙子,咽下喉咙舔去唇边的汁水才问道:“所以你准了吗?” “他是堂堂神将,我是区区校长,论会衔他比我高,能不答应吗?” 北渊倏地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姣好的月牙,很是愉悦的模样,校长十分看不得他如此幸福洋溢的酸臭表情,“行了,既然他精神紊乱你就赶紧去安抚,省得别人说我们白塔出来的嚮导一点用也没有,具体情况我去问长臭虫,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明天给你特批一间单独的跟队观察室。” 对北渊态度是不批不批死也不批,到了卫辙就是好的是的没问题,北渊看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关闭通话幽幽嘆了口气,因为预感到明天绝对不会平静。 时隔多日卫辙再次出门,不比之前在海滩上惬意随心,想脱就脱想穿就穿,这次他兜帽面罩眼镜一样不差,黑漆漆的外套往外一包,被北渊裹得严严实实,惊得晨跑归来的关爵差点没关门放王爵咬人。 “你要去白塔?” “是啊,北渊说突击考试,他要在白塔里呆到明日午时,所以带我一起去。” “哦,万事小心。”关爵点点头,一旁的老虎跟着站起来,在旁边绕着两人不停踱步,卫辙对这位邻居还挺有好感的,笑眯眯地摸过王爵的脑袋,这才坐上北渊的车驶上前往白塔的路。 领队负责室内纪律的教师已经将所有学生嚮导都引去固定器械室准备上机,而跟班老师则要在会议室里集合,开最后一次简短的动员会议,北渊本来想先把卫辙领去休息室再独自前往,结果半道上被教导主任喊住,让他赶紧过来,就差一个了。 “……怎么了?”卫辙没什么自觉地贴上北渊肩膀,后者无奈地牵过他的手,“信息素收一收。” 第65页 “收过了收过了,小白片进校的时候也吃了,我不是极狭域的信息素么?昨晚还和你重新标记过了,不可能出意外的。” “不是这个问题……”北渊拉着卫辙推开会议室的门,他特意挑了后门想不引人注意,但他还是惊喜地发现早在两人走上过道时,一众嚮导和哨兵教师就已经嗅到信息素,并且在殷切期盼他们的出现。 “裹成这样北老师你至于吗,这谁啊到底?” “北渊你为什么这时候带哨兵来白塔?到底怎么个意思?” “面罩赶紧摘了哟,别给人闷死了。” 更多人伸着头保持观望,眼底充满对这位神秘哨兵的好奇。 北渊对各位父老乡亲的殷切吶喊充耳不闻,他挑了角落的位置带卫辙坐下,把所有人都视作空气,坐在卫辙前方的哨兵教师忍不住回过头来和他搭话,“嘿,哥们,你叫什么?” 墨镜后,卫辙冷冷地瞥了他的一眼,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全程沉默不语。哨兵见卫辙对他爱答不理,也不气馁,转而诱惑北渊,“北老师,他到底是谁啊,你告诉我个名字就行,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能有什么大秘密?”北渊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梢,哨兵老师见有戏再接再厉挤眉弄眼道:“当然会让你花~容~失色的大秘密~” “噗嗤。”卫辙没忍住轻笑出声,被北渊在桌子底下掐了把手背才继续崩起他的高冷人设。 “既然是这么大的秘密,那我不用告诉你他的名字,你照样还是会为了看我花容失色的表情告诉我的。” “……”哨兵被噎了一嗓,过了会翻白眼道:“好吧,你说对了,我早上在白塔里看见闻岳兴了,见人就问你来没来,你居然今天还正好把哨兵带来……自求多福吧。” 北渊:“……” 【闻岳兴?闻岳兴是谁?北渊,闻岳兴是谁?】卫辙不停地在心里好奇,能让同事专门用如此大阵仗提醒的人,肯定不同凡响,【听你同事的意思是这个人和我会产生冲突?不会是你的前男友吧?】因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疑惑地扭头去看北渊的侧脸,【……北渊,北渊!】 “嗯,什么?”北渊清早猝不及防地得知一个巨大噩耗,十分疲惫地揉了揉鼻樑。 【你花容失色了……】 “……” 【果然是前男友对不对?长什么样子,多高?月入几万?有我伺候得好吗,有我舒服吗?】 “别闹。” 【你嫌我闹了!你变了,你昨天明明还很宠我的……】 台上教导主任已经开始讲解注意事项,北渊无法继续说话,但卫辙丰富的内心戏却不会因此停下,北渊烦不胜烦地试图松开与他五指交错相握的手,结果反而被表现过不喜被读心的哨兵一把攥住,死活要与他手牵手、心连心地深入交流。 一开始的内心戏很正常,是开玩笑的语气,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但渐渐的,北渊清楚捕捉到了藏匿在字里行间内真实的不满与厌恶。仅仅因为一丝可能存在的特殊关系,卫辙就记恨上一名还不知道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和北渊具体关系的哨兵。 可以说现在的卫辙占有欲已经强烈到病态的地步,并且愈演愈烈。 当然这和他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也有关系,负面的情绪一旦产生,就会如同水塘里的杂草,从小到指尖的一粒不断滋生扩大,最终业障席捲脑海,让人满心花,祭满目都只剩下一些黑暗、疯狂、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本人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收去不正经的调侃不断深唿吸,在心里各种自我暗示、自我宽慰。 【我,我有点撑不下去了,我觉得台上喋喋不休的人好烦,想拧断他的脖子……不,我最想杀的还是闻岳兴,北渊,快帮帮我。】 体能越强大的哨兵越容易伴有一定程度的暴力倾向,测评出a+以上的在塔里都会受到重点关注,有专门的心理观念自我疏导必修课,定期还会享受嚮导一对一精神力与言语的安抚,不但因为他们优秀,更因为他们容易出乱子。 在家里只与北渊一人相处时,卫辙始终很正常,成天笑嘻嘻的,又是做饭又是打游戏,上可九霄掀屋瓦,下可皮断三条腿,看不出有任何毛病问题,但一旦带他去人多嘈杂的地方,这名哨兵甚至受不得一点点言语上的刺激。 北渊多年学习的都是作战、安抚与谋略,他可以快速地修復好一名哨兵的精神壁垒,可以完美地控制他的五感,亦可以瞬间置一名哨兵于死地,却拿这点病态的占有欲无能为力。 简单来说,就是精神和精神力是不一样的,心理老师负责的东西他不会。 卫辙目前极为类似普通人刚分化成哨兵时的状态,不送进塔里接受全天候的专业指引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但他精神域爆炸的情况又不能和北渊长时间分开。 实在不行就再开个特权,找专业人员到家里教习,或者送他进塔每天只上四小时的课,白塔校长都为神将开闢特别通道了,北渊也不信其他人会不给面子。 北渊仗着卫辙身上有外套兜帽遮掩,让他趴在桌面上,再将手伸进卫辙的脖颈里,松开一段护带,尾指勾开边缘,食指和中指一点一点挪进去,轻轻地搓揉按压他腺体上方的肌肤。 第66页 【我想咬你。】 哨兵明确地在心里说出自己的需求,【很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前:北渊:又不舒服了?好吧,咬吧 一年后:北渊:要要要,要什么要,天天要,夜夜要,你当我一个活人还是一根棒子,我不要休息的啊! 卫辙:小说里攻就是不要休息的啊 北渊:…… 第32章 一语成谶 北渊抬首看了教导主任一眼, 小心地低下头,嘴唇贴在哨兵耳边低哑地唤他名字:“卫辙……” 温热湿润的声音激得哨兵全身一颤。 “你在这里咬我后颈, 就和我们在这里脱光了相拥热吻是一个意思。” 【……】 “……”坐在前方的哨兵教师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想回头正面八卦又不太敢,被北渊一缕威胁意味的精神力敲得精神壁垒直抖, 方才颤颤巍巍地背对他们双手合十,请求原谅。 一刻钟的时间漫长到好像没有尽头, 解散时卫辙已经软了身体,躺到北渊腿上低吟喘息, 北渊要努力并腿才能保证卫辙不会丧心病狂地直接把脸埋进他的裆内。 听到教导主任吐出自行准备一词,卫辙立刻宛若迴光返照那样站起身, 拽着北渊就往外走。 “你的观察室在哪?” “红楼十七层1709。” “红……”卫辙被教学楼的取名方式搞得十分无语, 结果出门一看,从远至今奼紫嫣红的一片高楼,外表涂满了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单色, 跟学前班儿童绘出的连环画一样又俗又艷。 “这些建筑究竟出自谁的手笔?审美简直绝了。” “嘘,慎言。” “呵呵~”卫辙笑着看北渊在门前扫过虹膜指纹声纹和终端晶片,甫一进门他便把人推到椅子上单腿压住, 面罩、眼镜一件件扔在地上, 他脱掉外套, 质问道:“白塔建筑不能提, 那闻岳兴总能提了吧,快说,他是谁!” “公会二五战队的队长。” “……没了?” “没了, 我只了解到这一点,认识也仅仅因为国家排名竞赛上有过一次偶然的配合。”从此对我追求不断——北渊理智地咽下后面的话,不想继续刺激身上的这位哨兵。 “你当我很好骗?” 北渊解开衣领最上方的两颗纽扣,他扬起一边唇角笑着把卫辙拉进怀抱,“对啊,你是很好骗。” 浓郁到窒息的嚮导素遽然盈满整间观察室,如一只无形但有力的手牢牢地将卫辙困在掌心内,而被束缚住的人心甘情愿,甚至乐在其中。卫辙伸手扯过对方的衣领,把脸埋进去,想用牙齿撕咬嚼碎了咽进喉咙里,又生怕把人啃坏了,甚至磨破点皮都要内疚心疼,最终他也只是伸出舌头狠狠地舔了几口,再缩进北渊的怀里,享受对方手掌在整个后背游移的安抚。 小狼狗终于闹腾累了,在怀里安安静静地休息,北渊也得以喘口气,他艰难地把怀中巨物挪了个各自都舒服的位置,腾开视线,挥手点开一面又一面的立体观察屏幕,他单手在指挥屏上键入问题:人员都到齐了吗? 发送的瞬间,屏幕内位于线上虚无准备室的各组成员也都收到了相应数据,两队的小队长再次起立点人,确认后回覆: 十年级二队五名嚮导五名哨兵共十人准备就绪 十年级八队四名嚮导六名哨兵共十人准备就绪 从学生们收到跟队老师的问询起,测评就已经开始,他们做出的任何举措都可能影响演练最后得到的分数,基本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下,很多人连喷嚏都不敢打。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这么大总会遇到奇葩。 就比如八队的其中一名哨兵,在知道北渊已经坐在观察室内后,他整整衣领,拍拍鞋尖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竟然对着镜头竖起右手中指,紧接着还不怕死地大吼一声:“北渊老师,我爱你!!如果我们这组得了第一,或者我得了全场最佳表现,你就让我亲一口后颈吧!” 北渊被突如其来的雄性哨兵激情告白骇得手一抖,改抚为打,差点把卫辙的肾给拍碎掉。 一支队伍身后跟踪的远不止一名工作人员,除了跟队测评教师,还有实战打分员,安全负责人,以及监督抽查员等等等等,他们都会实时监控该组队员的一举一动。 并且每次实战和线上演练还会有录像留存,以方便日后战斗方面学科的老师进行復盘分析。 北渊已经可以想像到这位学员的告白必然会登上此次突击演练的十大精彩镜头,在全校师生面前循环播放,直到下一次演练再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唔……”卫辙迷迷煳煳之间轻哼了声,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睡了一觉,虽然姿势不雅,又是撅臀又是歪脖,但不可不说他现在的心中一片平静,神清气爽,方才那些阴暗血腥的念头都仿佛云烟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男男女女的欢唿声,他奇怪地从北渊胸前抬头,睁眼就看见整间屋内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立体屏,北渊扬手一抓,有几面屏幕便变小退到最后,无法看清上方内容。 “怎么了?” 第67页 “没事,演练正式开始了,这群小兔崽子兴奋地乱叫。” “哦。”卫蠢蠢深信不疑,他从北渊身上爬下去,拖来自己的那把椅子,舒舒服服地靠着北渊看昨夜准备在个人终端里的书籍。 通讯界面里其他老师幸灾乐祸用恭喜、囍、魅力无可阻挡等等刷起了屏,相关词彙一概被北渊屏蔽,他特别关注了这位告白哨兵的姓名:尚云飞,准备扣个人表现分扣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这一次的地图场景是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块区域被岩浆吞没,存活到最后就是胜利条件。每位成员上线时身上的武器补给都是随机生成,可能是一把锈了的小刀,也可能是一卷卫生纸。 反正怎么悽惨怎么来,学校一直以折腾学生为己任,不断创新,从未停止。 十年级二队的运气背到头顶,他们的出生点困在八年级四队、八年级六队和九年级四队之间,这种演练之中一般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兄弟们,先搞年级高的! 等厉害的死光了,咱们再菜鸡互啄。 所以北渊劳动量出乎意料间开场就少了一半,他手指轻快地录下这一截战斗记录,再给二队的十名队员发送两句简短安慰性质的话语,无外乎:阳光总在风雨后、擦干泪从头再来,随后关掉他们的跟踪显示屏。 卫辙的看书速度极快,翻了几本就觉得没意思,他退出花园界面,紧接着就被一屋的激烈交战、子弹飞梭和爆炸声吓得像受了惊的鹿,不知何时他已经被北渊移到一边,搁在休息躺椅上,之前扔到地面的黑外套现在也平整地盖在身上,而北渊背对他,目光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四个屏幕,手指修长而灵活,不时在两边的小显示屏上敲打记录些什么。 卫辙封闭掉自己的听觉,屏幕里的嘶吼吶喊与碰撞声顿时消失无踪,隐隐约约的耳鸣在他脑海里拉出一条长线,线的彼端勾着北渊轮廓分明的侧脸,嚮导难得有关注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哨兵已经醒来,卫辙便情不自禁地趁着这个机会,肆无忌惮地打量北渊的脸。 战场上硝烟瀰漫,血与肉交锋,一部分嚮导在后方治疗受伤的哨兵,另一部分嚮导顶着火力在前方辅助哨兵作战,这本来是卫辙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性最爱看的画面,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挪出半分视线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的心随着北渊纤长的睫毛轻缓地一上一下,随着那双唇瓣偶尔无意识地内抿动作不自觉颤抖,随着指尖有规律敲打膝盖的小动作欣喜雀跃。 后勤保障人员给北渊发了一条讯息,说是12:15至12:45是他吃饭的时间,午餐很快就会送到门口。 北渊:有另外准备白汤吗? 后勤:校长有吩咐过,准备好了 正巧画面里十年级八队也找到了藏身的溶洞,正在休整进食,清点战利物品和战损情况。北渊准备回身唤醒安静了一整个上午的卫辙,却忽然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烫得他坐立难安。 北渊转头,正好对上卫辙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而对方过了一秒才哇得一震,心有余悸道:“你怎么突然转身啊,吓了我一跳。” “……你这还能赖我?” “什么?”卫辙看着北渊光张口不出声,这才想起自己听觉用精神力控制在最低,他习惯性地上前握住北渊的手,北渊也立即会意瞬间替他调节好五感。 “马上就要吃饭了。”北渊本来只是想无任何色彩意味地提醒一下,可看到卫辙无辜的表情就忍不住加上一句:“开不开心?” “开什么心,难道不是白汤?” “说不定就是个惊喜呢。” 卫辙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睛,“你……不会又给我煮土豆浓汤了吧?” “你当时可是说很好吃的。” “我那是鼓励你!” 模拟战场上,八队的其中一名哨兵在换药时,惊扰到了一条伪装成浓密树叶的巨型蟒蛇,好一阵兵荒马乱后他们的午餐又多了一盘蛇羹。 现实中,伴随着轻缓短促的音乐,屏幕上亮起有人在门外请求进入的提示,北渊只当是送餐人员,让卫辙随便套上兜帽就起身去开门。 所以,他也就毫无防备地正面撞上了提着一件食盒和一捧鲜花的闻岳兴。 五分钟前他曾对卫辙讲:说不定是个惊喜呢?——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闻到了修罗场的味道…… 另外感谢大家的投雷!!!很开心!~么么哒~ 第33章 修罗场 闻岳兴, 北渊一直很难从自己的阅歷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这个人的性格,但卫辙在不久的将来教会了他一个十分贴切的词彙——直男癌。 红楼1709的门外, 这位二五战队的队长面容严肃地看着北渊,一身白色作战服笔直贴合,纽扣繫到领口最上方一丝不苟, 平头齐得像草地,显然刚刚才修剪过, 他似乎是想对心上人露出一个笑容,但他很快就把僵在嘴角的笑意收回去, 愤怒道:“你被标记了!” “……”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很不喜欢我的嚮导曾经被别人标记过。”闻岳兴似乎极不会看人脸色, 即便北渊牴触头痛的表情坦露得不要再明显, 他也照样自顾自地讲下去:“你之前一直做得很好,这一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第68页 酷似抓姦的现场引起了过往工作人员的注意,专职管理伙食的那位姑娘尴尬地和送饭机器人站在旁边, 手里拎着两盆饭盒进退两难,北渊看见了她却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招唿道:“这里。” “北……北老师……” “北渊, 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专门给你带了午餐么?”闻岳兴皱紧眉心, 他伸手拦下姑娘手里的饭, 又在看到搁在最上面的白汤时彻底怒不可遏。 “你为什么一直挡在门口, 里面还有人是不是?”他用力嗅了嗅,抓住了屋内一缕未散净的信息素,“就是那个标记你的哨兵的味道, 他在你的观察室里做什么?!” “闻岳兴。”北渊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压低声音喝道:“这与你无关,请你离开。” “你的事情怎么就与我无关了?”闻岳兴理直气壮地举起手里的一捧红色嚮导花,“舰队一落地我就跑来见你,还专门去买了奇味厨的点心,你却趁我在荒野星出任务的时候和别的哨兵搞在一起?” 这位自说自话的能力实在是让北渊嘆为观止,他懒得解释,饭也暂时不想吃了,反手就要关门,但闻岳兴身为一名a级哨兵,速度与力量自然远超北渊之上,他立刻赶在门合拢之前用靴子抵住门框,深唿吸强忍怒气,好像已经做出很大让步的模样,“北渊,你是我心目中最佳的结合嚮导人选,我也是你目前唯一达到二阶相容度的哨兵,我可以不在意你近期的所作所为,但请记住,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很介意。”卫辙冷硬的声音突然插入,他戴了兜帽和墨镜,只露出半抹鼻尖和因不满抿成直线的双唇,缓步从北渊身后走到门前,微扬下巴,盛气凌人地命令道:“离开。” 闻岳兴常年身居高位,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他见到有哨兵竟敢这样不要命地和他呛声,当即半边身体越过北渊,手指成爪要去提卫辙的衣领。 “你是——” 一旁看热闹的人中有的吓得直接叫出来,还有人急忙上前拉架,其中最靠谱的赶紧小跑到一边给校长传讯。 刺耳的鹤唳就在这时陡然截入,锋利如刀刃,割磨每个人的耳膜,丹顶鹤扬翅腾空,用身躯挡在卫辙前面,混乱中芜杂的羽毛散了一地。闻岳兴被噼头盖脸的疾风颳得身形不稳,不得已退两步用小臂护住自己的脸。 卫辙从头至尾寸步未让,他甚至在纷乱细碎的翅羽下做出抬手把北渊护在身后的动作,结果被北渊捏住后颈往边上一塞,“你没事吧?” “嗯。”卫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狭长的桃花目里一惯满载的柔情消失殆尽,与之替代的是鹰隼般的犀利与明锐。 北渊隔着墨镜看不清卫辙的脸色,却能感受到对方周身散发出来信息素中令人为之臣服的气息,浅浅淡淡很微弱,却又蕴涵着无尽的霸道与强劲,若要形象描述,那就是被关在牢笼里咆哮不休的勐兽,无法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却让人时刻胆战心惊。 敌对哨兵之间,见面即用信息素互相压制是他们的本能,闻岳兴也在第一时间放出了他的精神体,一尾体长近五米的森林鳄张开了它钝状的吻唿噜唿噜地咆哮,霎时间血腥与腐臭味盈满鼻腔。 【……我是不是输了?】 “……” 北渊要感谢之前因为哨兵老师的话,卫辙已经有过一次心理斗争,又在浓郁的嚮导素下休息了一个上午,所以能在正主上门时轻车熟路地按下暴躁的小火苗。 丹顶鹤厌弃地向半空腾飞,避开森林鳄试图触碰它的小短爪,排斥的动作激怒了森林鳄,它贴着丹顶鹤站立的高台底端不停呜呜直吼。 卫辙根本没有自己的精神力,光北渊给他的那点通过信息素散发出去,臣服性低到可怜,微弱得闻岳兴压根没发现,北渊通过精神连结感知到了些许波动,但他又不能对着闻岳兴大吼大叫:这位是s+精神力的哨兵,你个菜鸡快滚。 所以闻岳兴的认知是卫辙被他的威压震慑住,连自己的精神体都不敢放出来,他冷笑一声,嘲笑北渊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孬货,随后颐指气使道:“你,把墨镜摘了,什么名字,哪个小队的?” 周围逐渐又聚来好几名午休时间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教职工,一半知道这位公会小队长对北渊纠缠不休的黑歷史,一半正在窃窃私语询问发生了什么。 眼看人越围越多,北渊贴上卫辙耳边低语道:“回房间去。” 【……】 “快。” 【我知道,但……但就这么走了,我很……很不甘。】 北渊眼底一动,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嗯,我明白。” 【北渊……】 “我在,快进去吧。” 白塔校长方听说这边的骚乱,第一时间就带着几位五大三粗的哨兵保卫员赶到现场,他刚出传送梯就看见站在北渊身边全副武装的卫辙,连忙着急地用眼神示意叫他避让。 卫辙咬咬牙,最后还是退回屋内,满心憋闷地阖上门。 他有一个镇南神将的身份,有一个响彻星际的名字,有一个诡谲神化的暗影小队立于背后,哪一个都能压得门外的那个蠢货喘不过气来,但卫辙本人却一个也说不出口。 第69页 不能暴露神将甦醒从而造成骚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卫辙就在闻岳兴诘问的时刻真正清楚意识到,他空有这些响亮的称唿,本人却没有一丝一毫坦然承担它们的实力。 面对指向自己鼻子的挑衅,他就连不管不顾为尊严一战的能力都没有,无力和愤懑淹没了他,卫辙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只要冷下脸,所有人都会畏惧,都会小心翼翼,因为那是神将常有的表情,那是能力与强大的象徵,值得弱者敬畏。 门外的闻岳兴见到不明哨兵吃瘪,美得就像一只得胜的公鸡,他喜不自禁地重新举起鲜花,“北渊……” 北渊眼神一凛,无数拧成尖棱的精神触角瞬间攻向闻岳兴的精神壁垒,他骤然发难,打得哨兵措手不及,尖锐疼痛下闻岳兴不得不咬牙坚固精神世界去抵挡外界勐力的攻击。 “你……你怎么……” 森林鳄也感受到了威胁,暴怒地张开满是尖齿的吻,却在身前冷冰冰注视着它的丹顶鹤目光下噤若寒蝉。 “北渊!”校长一看闻岳兴脸色泛白额头出汗就知道北渊在做什么,他连忙上前握住北渊的肩膀,北渊也只是想给闻岳兴一个教训,既然校长亲自来劝,他便撤下精神力,闻岳兴立刻支撑不住地半跪在地。 “闻队,你追求我的举措已经严重干扰到了我的生活,”攻击a阶哨兵的精神域耗用了北渊大量的精神力,但他丝毫没有被其影响,说话平稳有力,面容平静,“之前是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今天,你触到了我的逆鳞。” 清清楚楚的维护写在明面上,一群看热闹的人惊讶地直吸气,更加好奇门内哨兵的身份。 “他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护?”闻岳兴在众人面前被下了面子,气得面容扭曲,被人扶起来之后恶狠狠地甩开旁人胳膊。 “最起码他懂得礼貌和尊重。”北渊取过校长递来的午餐,“和他相处我很愉快,而你除了自以为是之外……长得还很丑。” “噗嗤。”“噗哈哈……” 门从内合拢,掩住了外面不知是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嬉笑声,闻岳兴第一次被北渊这样恶意地拒绝,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倍,而白塔校长这时赶忙出来刷存在感,先是唿啦啦轰走了旁边的围观群众,又笑呵呵地凑到闻岳兴身前,“闻队,什么风把你刮白塔里来了啊?” 闻岳兴没好气地瞪了校长一眼。 …… 房内。 卫辙坐在原属于北渊的凳子上,双腿盘起,出神地望着正前方的荧幕,北渊走近了才发现画面内尚云飞用吃剩的蛇骨摆出了一个爱心,还给北渊发了一条信息:连吃饭都是爱你的形状。 “扰乱跟队测评秩序,可以扣相应的纪律分。”北渊取出盒内的白汤,取下碗底下的封条,白汤立刻被自动加热,不一会就冒着裊裊热气。 卫辙轻飘飘地望他一眼,让开位置拿出配套的汤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被他称为死亡圣水的白汤。 北渊自然没傻到这时候问他一句怎么啦,怎么不高兴啦,他立刻趁着卫辙情绪低落,抓紧时间把一整碗白汤都灌进他的喉咙里,撑得卫辙直打嗝。 “……北渊。” “嗯?” “没什么。” 卫辙一副欲言又止的忧郁模样看得北渊想笑,他出门丢掉残余垃圾,回身郑重地握住卫辙的手,烦闷的情绪无声在两人之间流淌,很快就被清凉若山泉水汽的嚮导素冲散。 “卫辙,你想进塔就学吗?” “……什么?” “你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绪,如何更好地调节五感,如何战斗,还有许许多多哨兵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不为人知的技巧,这些光是书本是无法教会你的。” 北渊见卫辙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继续说道:“我原本就想让你重新就读,但你的身体不允许,可是你目前的状态越来越差了,而你和我都没有对付它的手段,也就是说塔的教习与我缺一不可,所以目前你可以有两项选择,一,请人到家里来,二,你进塔,每日学习四个小时,你的想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卫辙:下次再见到那个蠢货直男癌,我一定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北渊:ojbkkkkk,来吃白汤 卫辙:妈,是我啊?你不认识我啦? 第34章 玛丽苏之袍 “二。”卫辙想也未想就答, 下一秒他倒意识到了问题,“那我的身份怎么办, 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只要你不说,极大概率上就不会有学生认出来,你要知道他们歷史都学得很差。” “……” 不一会卫辙又问:“什么时候去?” “你想什么时候去?按你精神状态来说, 我建议尽快。” “那就下个月一号?” “好的。”北渊点点头应下,而卫辙就像是了了一桩心事那样放松下来, 他抬眸把对战地图内的尚云飞三个大字记进脑子里,倏又沉默着闭上眼睛。 ※ 关于卫辙的就学事情, 北渊抽了个下午找到之前联繫他们的秘书长,互相融洽地交换过各自意思之后, 一周后卫辙假身份的晶片终于送到了北渊的住宅内, 拟造的背景信息也同时传递至他的个人终端。 第70页 姓名:卫辕 性别:哨兵·男 年龄:21 觉醒年龄:21 家庭成员:不明 塔班级:一年级特殊19班(晚觉醒·四年学制) …… 反正又是孤儿院长大,艰苦朴素自力更生的老套路,北渊翻了翻没发现什么纰漏, 放下茶杯,就打算去固定机里把人揪出来看看他的新身份。这时,家用智能的传讯界面突然亮起来, 显示的是林泽的名字。 北渊停顿一会, 缓缓颔首表示接听, 全息透明的翅膀掀了掀, 跳出一张全无表情的脸。 “北渊。” “姐夫。” 林泽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你姐最近在做什么?” “……”北渊莫名其妙地蹙眉,“我怎么知道, 难道住在一起的不是你们?” “我之前出了趟差。”林泽此人向来不管遇到了什么,正在说些什么,挂着的永远都是他那张面瘫脸,“回来就看到她着了魔一样,成天下了班就住在固定机里,问她也只说是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北渊只能想到半个月前两人一次并不愉快的游戏之旅,“我觉得她在找藉口敷衍你。” 林泽认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怎么办?” “不知道。” “……”林泽为难地望了北渊一眼,央求道:“北渊,帮帮我,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是,我这边还有一起更加严重的案例,我拿他也是毫无办法。” “……你有哨兵了?”林泽试图用他那张万年没有变化的脸比出惊讶的表情,但北渊只看到他的瞳孔往里轻微缩了缩。 “叫什么名字?在公会哪个小队?不会还是塔的学生吧?” “这个……” 忽然,林泽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北芮就如母老虎下山般冲进屋内,兴奋地大喊道:“阿泽,我的终端呢?” 自北芮进门起,林泽身上流露出的那点软弱瞬间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她,声音平稳得就像机器:“你太吵了。” 北芮似乎早已习惯伴侣对她的冷漠,依旧雀跃地跳到林泽身边,“你在和北渊通话?太好了,北渊,快上线!快上线,人生竞技场正门口!” “我不打游戏。” “没让你打游戏!赛季排位刚都结束了,你快上线卫辙在等你呢,不上后悔哈。” “北芮!”林泽用略带责备口吻质询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关你什么事?”林泽恶劣的态度终于也惹恼了北芮,“你扫不扫兴?” “我扫兴?我休假的时间本就不长,你连续这么多天都泡在固定机里,到底是谁扫兴?” “我怎么就泡了!大部分时间我没有待在你边上吗,是你嫌我吵让我离开,还叫我别打扰你看书休息。” “我没让你走,我是希望你安静地呆在我身边。” “不好意思哈,我就是这么个吵闹的性格。” …… 夫妻之间的争吵一般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尽头,就算结束也会是在一个不可描述非礼勿视的场合,北渊果断关掉通话走去书房,手套绑带准备结束后他侧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男人,长舒一口气,闭目登入主神空间。 萝莉的伪装形象已经自动失效,开心的洗手液重新恢復成以往伟岸英俊的第三王爵大人。因为一位名为青云飞直上的侍女带来的心理阴影,这次北渊未在皇宫内做任何停留和交流,他直接唤来坐骑狮鹫马不停蹄地飞去了竞技场正门。 出乎意料的是那里非常热闹,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类非人类拥聚在一起,欢唿吶喊,商贩趁机穿梭其中吆喝贩卖,还有官方准备的礼炮烟花,时不时摆出炫目耀眼的大阵仗,造成轰动。 狮鹫体型过大无处下落,北渊只得骑着它在半空中盘旋,寻找卫辙的身影。 忽的,远处的颁奖台引起了他的注意,身材曼妙的女主持人用几句话便将气氛炒到了最高潮。 “下面,有请本赛季竞技比赛排位的第一名,哦,是两名十分俊俏的年轻人,能力者与异种人的组合,很少见呀。” 骤起的掌声口哨声让主持人不得不止声等待喧闹过去,但北渊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居然真的让他打上了第一,也算是挺有天赋。 意料之中,卖过关子后女主持终于念出了南辕北辙和昨日依旧的名字,并请他们的冠军登台领奖。 唯一不顺的是冠军队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主持人又足足热了五分钟的场他们才姗姗来迟,卫辙不情不愿地被昨日依旧拉上台,他换了身新衣服,纯白披风下银色简约的盔甲包身,衬得他肩宽腿长,红抹额长带随风飘扬,一把佩剑系在腰间,足踏长靴,尽显骑士气质。 自出场起卫辙的眼睛便不断在台下逡巡,一看就是在寻找自己希望此刻能现身的人。 北渊倏地低声笑起来,声音醇得像一壶陈酒,闻之即醉。 这是卫辙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获得荣光的时刻,他想与自己分享,他非常非常想让自己看见。 第71页 最先发现北渊方位的反而是昨日依旧,狼人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过北渊头顶的姓名和称号,确认后大手拍打卫辙的肩膀。 “南辕!你等的开心的洗手液,第三王爵,在天上。” 卫辙闻言立刻抬头,正对上北渊含笑的眼睛。 极寒之域的第三王爵身着一席白袄,侧坐于狮鹫的嵴背上,风拂过他银色的长髮和绒衣领,茫茫人海中,他温柔专注的视线就这么恰好地与早已期盼多时的那人交错。 “北渊!”卫辙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台上性感的美女颁奖员刚把排名称号和奖品递过去,他便等不及授奖仪式就要往台下跑。 北渊四处看了看,最终在一个离入口有段距离的平地降落,狮鹫抖抖翅膀打了个哈欠,北渊还想摸摸它的脑袋再离开时,就已经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人兴奋的喘息声。 “急什么?”北渊看卫辙一路狂奔过来,到了面前仍旧喘息不断,迫切的模样十分惹人心悦。不少跟过来看热闹的群众逐渐把两人围成了一个圈,毕竟有时间玩大型线上网游,特别是人生这种类型的人,基本都闲得无聊,什么都不多,时间最多。 等卫辙终于喘够气,他抬头望向北渊的脸,眼睛亮得出奇,“王,我的主人。”说着他利落地掀开披风取下佩剑,单膝跪地,握住北渊的手背,将吻落在上面。 “请给与我,将荣耀与您分享的机会。” 置身于喧扰的尖叫声中,北渊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不太适应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角色扮演,被骑士双唇贴上肌肤的瞬间更是下意识往后收了一寸,但卫辙目光太过炙热,吻也太过柔软,让他不忍说任何拒绝性质的话打断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卫辙缓缓站直身体,平举起右手上的白色厚绒布,北渊认出这是一件十分华丽的披风,织工精美,各处都绣满了繁复的暗纹。 “头名的奖励?” “嗯。”卫辙绕到北渊身后,轻柔地替他披上,又小心地为他系好两边金色的绶带。 “就这么给了我,你的队友不会有意见?” “本来我就是为了亲手给你带上这条披风才打的排名,依旧知道。” 卫辙回到北渊面前,左右端详一会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非常适合你。” 他换也没换竞技赛第一的名号:权倾天下,头顶着第三王爵的奴隶称号活蹦乱跳,怡然自得。 北渊低头摸了摸披风舒适的手感,卫辙见他喜欢立刻解释道:“这个官方取名叫‘意变风云’袍,嗯,我称它是玛丽苏之袍,你喜欢哪个就记哪个好了。” “玛丽苏?”北渊真心觉得不能读心时要跟上一位外星人的脑迴路实在是强人所难。 “风云袍会根据披戴人的心情改变他所在地图的天气,高兴则晴空万里,生气则狂风大作……就比如现在吧。”卫辙抬头,看到了一碧如洗的艷阳天,“你的心情很不错,看来我的努力还算有回报?” 北渊静静地看着卫辙,看他弯弯的桃花眼,看他细长的眼尾,看他笑起来时唇角的弧度,看他慢动作般地张开嘴,又轻声唤了句:“我的王,我的主人……” “下线。” “什么?” “让你下线。”北渊说完就不等卫辙回应迳自从虚拟世界里消失,依旧没看到另一男主角感动到痛哭流涕的表情,小跑上前奇怪地问道:“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我先下去找他了。” “行,有空再联繫。” 随着狼人爽朗的笑容,卫辙摘下了固定机头盔,另一座位上的人已经离开,他连忙也走出书房,并且在客厅沙发上找到了对方。 “北渊?”卫辙贴过去,挨着他坐下,“你——” 话未说完,他便被北渊拽住手腕一把拉到身下推倒在沙发上,随后阴影遮住眼前的光线,一枚强势又温柔的吻不由分说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第35章 啾咪 北渊就好似要报復之前被咬了那么多口一样, 动作中带着狠劲,吻得卫辙将近喘不过气来, 在窒息下,嚮导舌尖很轻易地撬开哨兵唇齿,更加深入地进攻卫辙口腔内脆弱的敏感点。 【不要了, 北……我不行了北渊。】 被唤了名字的人恍若未闻,没有做出任何停下的意思。湿濡水声在两人相接触的地方响起, 缠绵缱绻,与衣物摩擦的声音交汇, 勾勒出令人耳红心跳的气息。 【喘不过气了……好难受……别碰那里,别】 卫辙双臂抵在北渊胸前, 手指慢慢蜷起, 抓皱了两人的衣服,亲吻逐渐变成温柔的折磨,唇舌久未合拢还被人又吮又咬, 酸麻得厉害, ……可又该死的舒服。 【真的不要了,真的】 【让我缓口气……】 【北渊, 北渊!】 卫辙不记得自己到底哀求了多久, 直到意识都有些涣散了北渊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他, 舌头被搅动得暂时失去了知觉, 甫一分开,犹还半张的嘴角便淌下一丝唾液,长时间缺氧憋得卫辙眼眶殷红, 他急促地喘了好一会才怒道:“你是鱼吗?不用肺唿吸的!” 第72页 “你是狗吗?”北渊伸出小半截舌头,给他看上面被咬破的伤口,“啃得我一嘴血腥味。” “不跟你说了不要亲了吗?” “那你推开我啊。” “……” “你不会要狡辩说力气没我大吧?” 【……混帐,占我便宜还有理了。】“起开!” 北渊笑着让开位置,和哨兵挨着并排坐在沙发上。“卫辙……”“嗯?”“东西我很喜欢。”“嗯!”“所以……” 北渊笑容愈加温柔,“我们现在来算算你之前打了一个月游戏的烂帐吧?” 卫辙瞬间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当即放下手里的蜜瓜,张牙舞爪地冲进北渊怀里噘嘴道:“别说话,甜心,吻我。” “厉害啊卫神将,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瞒住事情。”北渊一掌盖上卫辙的脸,不让他矇混过关,“还装着一脸做错事的模样,我让你别玩了你还委屈,在这里等着我是不是?” “没,没有……” “如果你坦诚告诉我你玩游戏的计划和目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以游戏为职业为梦想的竞技选手也比比皆是,你个人的选择我当然不会反对,关键就是你装出一副你知道不好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样子,惹我生气……想看我被礼物感动得无以復加,再为之前无故冤枉了你而内疚?” “……真,真没有,”卫辙蹑手蹑脚地退到了沙发最里处,他的嘴唇还肿着,这就被无良嚮导拔吊无情,秋后算帐,只能可怜巴巴地为自己鸣不平:“我怕我夸下海口,却没拿到第一,到时候多丢人啊。” “你怎么做到的?”北渊非常好奇,“在我可以读取思维的情况下,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引导话题,给自己暗示……你可读取的都是浅层想法,其实真的要想瞒住的话,办法还是蛮多的……”卫辙说着往北渊面上瞥了一眼,瞬间改口:“我错了,我明天喝白汤。” “你本来明天就吃白汤。”北渊挪过位置,微倾身靠在卫辙肩膀上,他伸手揉了揉哨兵黑色的短髮,“挺厉害的,进塔不会被别的哨兵欺负去了。” 卫辙见大劫已渡,喜不自禁,他将北渊的手从髮丝间取下来握在掌心,“除了披风和称号,人生官方送了我和依旧一人两张游戏展览的vip票,和我去吗?” “……vip?” “原话好像是嘉宾还是贵宾门票,有专座还不用排队……” “什么时候?” “30号,大后天!” 北渊不得不严肃地提醒他:“1号你就要入学。” “……那就算了?”卫辙其实也不在乎什么展览,他就是想和北渊一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多走一走。 如果卫辙表示坚决要去,那北渊肯定是绝对不允许,但卫辙顺从退让,北渊反而于心不忍地先行松口,“没关系,去了早点回来就好。” “听说展览中途有喷泉电影项目,你不是一直想看的吗?” “……我那时候只是找个藉口拉你出门。” 卫辙忍不住笑起来,“没办法啊,我当时是意识到我本末倒置了,本来打排名是想讨你欢心,反而因为耗费了大量时间在游戏里让你不高兴,但努力到一半再半途而废实在太傻了,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打完,所幸结果是好的。” 他抬眸,对上了一旁北渊认真专注目光。 “嗯?”北渊感觉卫辙的话没有说完,但对方慢慢停了下来,也不言不语地回望他,过了会,一双手臂揽过北渊的脖子,卫辙贴上嚮导的脸,猫一样地眯着眼睛蹭蹭,再还给他一个轻柔温软的吻。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全都给你,而将来我能得到的,也都会给你。】 【别生我的气,别抛下我。】 最后一句话卫辙及时拉开与北渊距离,两人互相隔着衣袖,没有将内心情感传递过去。 【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你。】 ※ 北芮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错过了骑士与王的佳话,气得离家出走死也不回。卫辙表示姐姐后来在游戏里帮他不少,各种坑人经验打斗技巧层出不穷、用之不竭,但我向来劝分不劝和,北渊你要不亲自出马劝他们和好,结果北渊表面上好的好的,实际在心底暗自给北芮也记了一笔破帐。 姐姐离家出走第二天,北渊接连收到林泽三条求助信息,他临下班前回復一句无力回天,坦然把姐夫丢到一边,驱车回家。 卫辙自从拿到排位赛第一之后展现出了对人生极度的厌恶感,据他所称,因为北渊开场把他半路劫走,导致教会认为他背叛圣殿骑士道义,给他下通缉令,派了一群玩家没日没夜的追杀他。 很多时候他都是以一具尸体的形态躺着进竞技场的,反正他现在听到人生登录界面的bgm就想吐。 北渊把车停进车库的时候,卫辙正在房子外和关爵一起除草聊天,自感知到熟悉的嚮导素起,他的耳朵就像烧起来一样绯红滚烫,然而等到北渊到了身前,热度恰巧消退,卫辙便状似满不在乎地打声招唿:“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啊。” 第73页 路边的关先生表示,旁观了事情全程始末的他肚子好撑啊。 北渊先对关爵笑了笑,这才看向卫辙问道:“晚餐是什么?” 虽然先前有过两次深吻,但谁也没有直白地用话语把关系挑破,自那天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多了层心知肚明的微妙暧昧。 卫辙原本没事就瞎给北渊发信息,买根葱都要用三百字小论文说明,这几天却突然沉默,偶尔的消息也像是斟酌再三才发来的,用词言简意赅,像晚饭内容这类的‘废话’北渊是再也没收到过。 “我做了卤猪大肠。” 北渊温文尔雅的表情霎时就裂了,“肠子?” “肠子?”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关爵,与之不同的是这位纯粹是馋的。 “对啊,关爵你要不要来尝尝?”卫辙显然是没吃够教训,还敢在关爵面前这样假客气,而大老虎也不负众望欢快地嗯了一声,“太好啦,我还正愁不知道晚饭吃什么呢,那今天就叨扰了!” 卫辙:“……” 卫辙扬起了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谈什么打不打扰的,大家都是邻居。” 【草他霸霸,再嘴欠我就是小狗!】 因为之前在临海二区关爵惹人怀疑的举动,北渊最开始提醒过卫辙和他相处时务必小心,但关爵的精神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外面,王爵对卫辙的态度又是那么和善,久而久之北渊都快疑惑是不是真的是他多心了。 关爵蹲在厨房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卤肠子,最终他也只能尝上一勺,然后继续苦哈哈地同卫辙一起喝白汤,饭桌对面的北渊克服了心理障碍,吃了几口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剩下的滷汁我泡了鸡爪,你可以中午带到白塔里去吃。” “鸡爪?”北渊眼皮飞快地跳了跳,满脸的一言难尽,“好意我心领了,东西就……” 卫辙一下子把勺子拍在桌上,“必须吃!吃不完带给同事也行,反正给我拿走,辛辛苦苦做了半天自己却不能吃的感觉你懂吗??” “我很懂!”关爵泪流满面地握住卫辙的手,难兄难弟顿时哭作一团。 “……”北渊感觉自己就像阻止卫美人鱼与美食王子见面的老巫婆,他坐看两名哨兵演完戏,咽下口中的大肠,“看展览那天,你吃什么都可以。” “真的?!” “什么展览?”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这次卫辙说什么也不能让关爵扰了他和北渊的约会,结果他还在脑中飞快反应如何精细缜密、滴水不漏地把关爵摁死在摇篮里时,北渊就和声细语地解释道:“次都星二区的《人生》官方游戏展览会,你也有兴趣?” “天哪,肯定有兴趣啊,超级有兴趣,当年我可是人生的死忠粉,我还在里面盖了三幢八亩庄园。”关爵谈起他丰功伟绩的过去简直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在他身后,勐虎伏在客厅绒毯上和丹顶鹤遥遥相望,不一会,两只动物同时伸出前爪和翅膀,轻轻一碰,相互试探以示友好。 热情的笑脸人实在很难让人反感,特别是关爵还拿来了据说他在外游歷时,好心人送给他的自制油辣子。 “那人说是做……哎,名字我忘了,就一锅水,沸腾了分批次把东西扔进去煮,那老奶奶自己配的调料,独门配方只此一家,真的好吃,但我就只能吃一丢丢,调料拿回来了也放厨房每天就看看。” 卫辙捧着火锅调料心都快化了,“送我了?” “废话,我特地拿过来难道是让你观赏的?” “关爵,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卫辙立刻把关爵扰他幽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甚至现在如果能让他安安稳稳吃顿火锅,再单身十年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  算帐!——发出了北渊开启记仇模式的声音 第36章 聚会 北渊认为卫辙这种要吃不要人的想法非常危险, 他果断清咳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东西就算到你手里, 每天也照样是放那里看看。” “看看也是好的。”卫辙开开心心地把东西收起来,【再说了我能做给你吃的吗。】 未尽的话语撩得北渊半口茶水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默默转过头,与不知何时飞到身边的丹顶鹤大眼瞪小眼, 而老虎卧在他脚边,懒洋洋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兽瞳里明目张胆的觊觎不容忽视。 北渊试探性地扔过去一块肉干,森林之王悠悠凑过去嗅了嗅味道, 随后满足于人类的识相, 缓慢地摇起了尾巴。 卫辙即便知道北渊能读取他的心思,很多时候也会暂时性忘记这件事情,比如脑中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 或者他正在做别的事情注意力分散,就好似现在,他完全没有留心自己无形间撩了一把北渊, 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关爵说他朋友那里有一张入场券, 可以联繫看看能不能给你。 关爵嘴上说着那样不好吧, 太麻烦你了, 脑袋还是诚实地上下点点,表示肯定。 出发前夜,依照不知何时定下的老规矩, 北渊又去敲了和城的终端,问他们想不想一起来,这次的安世易与和城总算不在任务中,俩人一副老夫老妻居家邋遢,懒得搭理自己的模样,颓废地相偎在床头,和城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人问他意见,安世易当即疯狂摇头。 第74页 “不去,次都星还是展览会,想想就吵,头都大了……你要是有兴趣你自己去好了。” 和城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随后他又委婉地对北渊建议:“北渊,你是不是没有什么和哨兵约会的经验啊,选次都星二区这样普通人聚集,十分喧闹的地方不太妥当……” “你觉得像是我选的吗?” 安世易闻言惊得耳朵都竖起来,“神将这么想不开?……呸,神将就是和普通哨兵不一样,噪音根本不列在他出行的考虑范围内。” 卫辙在旁边尴尬地用哈哈哈掩饰心虚,摆手说谬赞了,北渊挂断通话后轻描淡写地觑他一眼,“这才是哨兵的正常反应。” “你的意思是我很不正常?我本来就不正常啊!”外星生物卫辙理直气壮。 “我是说关爵。” “……”卫辙慢慢敛去了玩笑的表情,他垂眸思索一会道:“我看得出来,他对展览并不是真心感兴趣,纯粹只是想着跟我们而已……就像之前去临海二区一样。” “沙滩上他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我也无从知晓他想做什么。”北渊打个响指,房间灯光应声而灭,月光顺着窗帘故意留出的缝隙里倾泻而下,“但他的精神体至今对你我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恶意,这让我感到十分费解。” 卫辙猜测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主人擅伪装,精神体也随主人性,装得自己无辜纯良?” “没有,精神体永远袒露的是主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至少据我所知,没有这种可能。” “那关爵就是好人呗。”卫辙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说不定跟着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呢?他是不是就公会派来负责我安全的便衣哨兵啊。” “……或许?”北渊也拿捏不准。 ※ 昨日依旧的长相一如他在游戏里表现的那般乖张不驯,头顶一撮金毛,鬓边剃到头皮,耳垂缀着金属细环,巨大的蛤/蟆/镜架在鼻樑上,脖子上一条长银环,吊到膝盖的裤/裆,边等人嘴里边嚼个口香糖。 “南辕?”他在卫辙面前取下了眼镜,“行啊你,人模狗样的还真没捏过脸?” “我真名叫卫、辕……”卫辙觉得这名字取得十分拗口,“这位是我的朋友,关爵。” “你好~”关爵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唿。 “你好,票给你,我叫贺一九。”贺一九又将好奇的目光落向站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卫辕,他就是开心的洗手液?” 北渊在展览入口处看到了两个熟人,因此有点走神,但他还是清楚捕捉到了贺一九的声音,闻言转头看向他笑着点头,“是的,我叫北渊。” “南辕一直跟我念叨你,我还以为是个漂亮妹子呢……”贺一九忍不住好奇心,将北渊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得出一个没想像中那么有王霸之气的结论。 “以为我是你,脑子里只有女人?” “怎么说话呢!你说会帮我查饮水器的信息,结果怎么再也没见你上线?” …… 北渊轻轻贴上卫辙耳畔,打断他们之间的交流:“我看到我的两名学生了,先离开一下,你一个人可以吗?” “不太行……”卫辙慌忙抓住北渊的手腕,他从不在嚮导面前逞强,那无非是自讨苦吃,“这儿人好多。” “那先去个安静的地方?”北渊看向关爵,这只大脑斧面色如常,但细心观察也能发现他眉眼间流露出些许不耐,他再将目光转向贺一九,令人讶异的是这人竟然也因为不远处有人群聚集交谈,烦躁地撇了撇嘴。 “……你们想去逛展览吗?”北渊试探着问了一句,贺一九立刻大幅度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刚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就晃过一圈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关爵则是看向卫辙,大是一副你去的话我宁死也要陪你从地狱走一圈的模样,而卫辙立刻会意地摆手,“我没什么兴趣,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天吧。” 两个以游戏相识的朋友,一个据说是当年的死忠粉,三人奔着展览而来,结果就在正门口转了一圈,不约而同地携手离开。 卫辙想找个安静的茶楼,结果绕了好几圈也发现地方,后来还是关爵眼尖,看到一家歌厅。 【他是不是疯了,那儿更吵吧!】卫辙用食指勾了勾北渊的尾指,传过一抹悄悄话,而北渊理智尚存,没有在关爵耳根子底下跟外星人解释:本土的歌厅从外界听起来安静得像灵堂,隔音效果绝对一流。 定下包厢后,北渊借着方便的理由回到展览会场里,没费什么力气就抓到了明鹊和王以暧两个逃课惯犯现行。 “北,北老师,怎么哪儿都有你啊……”王以暧都快哭出来了,垂耳兔躲在她的手提包里,小心翼翼地耸动鼻尖。 “这话应该问你们。” “我们请过假了!”明鹊尝试以理服人,矇混过关。 可北渊又不傻,“请的是病假吧,然后活蹦乱跳地出来玩?。” 第75页 “我们错了。”王以暧的认错态度一直果断诚恳,张口就来,“我们再也不敢了,追梦团为《人生》唱了一首新曲,今天首映……老师,诱惑太大,小孩子知道了根本把持不住啊。” “听完了吗?”“听完了……我们这就回去上课……” 看着两个妹子在自己手底下这么瑟瑟发抖,北渊倒还有点于心不忍,“行了,出都出来了,等下有什么计划吗,要不要跟老师走,下午一起回去。” “老师要请我们吃午饭嘛?”明鹊蹬鼻子上脸的功夫也是一流,北渊笑着捏她的耳朵,把人一起带回了歌厅。 不出意外,三个男人窝在包厢里意思性地点了首轻音乐,声音小得几乎要被脚步声盖掉,当北渊带着俩年轻的女学生进门时,贺一九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洗手液你,说要去厕所其实干这事去了?”贺一九十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关爵知道贺一九是误会了,但他也装作误解的那样玩笑道,“北渊,这……不太妥吧?” 卫辙立刻反应过来两名女生的身份,可还没等他开口,明鹊立刻尖叫一声,拍着王以暧的肩膀大声道:“男神!!!” “哪个啊,你男神那么多……啊!男神!!!” 信鸽啾一声从明鹊的头顶冒出来,不管不顾地扑进卫辙怀里扑棱翅膀,垂耳兔真是急红了眼,钻了半天才从手机袋里冒出个脑袋,前爪在空中划弄着也要往男神的方向跑。 卫辙用双手一把握住怀里的这只小动物,很是无措地看向北渊,“什么男神?” 北渊总不能说为了测试神将的知名度我把你的照片放进学生群里,从此成就了一段神话,他只得扳起脸对两个小姑娘道:“管好你们的精神体。” 明鹊和王以暧早快羞到地里去,连带着信鸽也缩着头立回明鹊肩上。 【她们是神将的粉丝?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咣咣撞大墙???……你不是说学生都认不出这张脸的吗?】 “她们就是你的颜粉。”北渊招唿明鹊和王以暧不用拘束,想干嘛干嘛,然后自己走到卫辙身边坐下,刚贴着耳际交谈一句,他就发现两名学生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他们。 “北老师,原来他就是标记你的哨兵?” “既然明哨有主了你为什么要把照片放出来勾引我们这些单身嚮导?” “你知不知道我们宿舍为了争谁是他的嚮导打了一架?” 北渊觉得自己奇冤,他怎么会知道这群六年级小嚮导这么吃的空了。 “罢了罢了,你们都不唱么?那我要点一首歌纪念我还未开始就结束的爱情。”王以暧说着唤醒了待机许久的点歌界面,一首首伤心情歌信手拈来。 贺一九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其他人一句:“你们都是特殊人种?” 明鹊和王以暧两个大大咧咧把精神体放在外面的就不说了,北渊是他们老师,大概率也是嚮导,卫辕听起来是一名哨兵,唯一性别存疑的关爵也并不隐瞒,自我介绍道:“哨兵。” 贺一九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回去沉默不语,而明鹊盯着他看了一会,在王以暧鬼哭狼叫的间隙指指他的脖子忽然道,“小哥,抑制环对身体不好,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老闆不会和主角之间有感情牵扯的,放心放心。 第37章 教训 抑制环的效用是压制腺体的正常运作, 减少自身信息素的产生,隔离其他人信息素的气息, 同时也会影响哨兵的五感灵敏度。新分化的哨兵经常会因为受不了信息素带来的过量负荷,以及五感异常的折磨而购买佩戴。 最开始制造它的初衷是为了那些没有嚮导安抚,受伤状态下意识模煳的哨兵准备, 比如战场上或者任务途中,纯属条件简陋时的应急产物。 嚮导受迫害的年代它也曾被拿去用来遮掩嚮导素, 从而将一名嚮导伪装成普通人。 抑制环的存在就好比眼罩好比耳塞,阻隔信息素, 封闭感官,只堵不疏, 目前塔内只有嚮导极度缺乏, 完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允许低龄哨兵短时间佩戴,属于国家垄断流通渠道,严禁私营交易的管制物品。 “……”贺一九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后颈, 他像被揭穿底细的猴子,羞得满脸涨红。 明鹊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反而很关心地继续解释道:“那东西戴着是很省力, 但是长此以往腺体机能会退化, 对精神力和体能的伤害都极大, 甚至会出现早期衰退症状, 这些塔里的老师应该都有教过……” “嗯。”听者僵硬地点点头,因为贺一九不像明鹊想像中的那般恍然大悟,立刻取下抑制环, 她异常急切地说:“你光嗯有什么用,快摘了呀。” 卫辙没有感知到贺一九身上的信息素,抑制环这种东西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一眼,但从明鹊的话中他很快就了解到缘由,北渊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卫辙扭头和北渊交换了一个眼神,淡淡道:“依旧,你是不是想借着抑制环来损伤腺体,从而摆脱哨兵这个身份?” 如果没有北渊,恐怕他现在也会找尽办法做回一名普通人,所以卫辙瞬间就理解了贺一九的想法,而这也是十岁觉醒,生而为嚮导的明鹊和王以暧完全不能想像的事情。 第76页 “什么鬼?这不就和斩断自己四肢然后大叫我不要做人了一个概念吗,”王以暧歌也不顾不得唱了,坐到贺一九身边一脸的痛心疾首,循循善诱力图挽救失足少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贺一九非常迴避这个话题,他低下头摸出一根烟,放鼻子底下嗅了嗅又塞回口袋里。 “怎么就没什么,你难道想五六十岁就失聪拄拐路都走不动吗?”明鹊看不得他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她伸手去抓哨兵的领子,想强迫他抬起头来正视自己,贺一九脾气本来就不好,他烦躁地一摆手,把女生推个踉跄,“关你什么事啊?” 金毛耳环银项鍊的社会人打扮本就容易使小女生产生畏惧心理,贺一九长相也凶,浓眉大眼,声音兀自一压,好似马上就会开揍一样。 关爵坐得近,他眼疾手快地侧身揽过明鹊的身体,顺便轻轻拍了拍被不良少年吓得够呛的小姑娘,贺一九眼睛斜了斜,生硬尴尬地道了声歉。 整个包厢的气氛一下子降到零点以下,卫辙和贺一九的接触一直仅限于线上,现实中的情况谁也没有提及过,他不愿意看众人就这样僵持下去,试图缓解气氛道:“呃,不要……” “贺一九是吧。”关爵打了个响指,堆在中央的茶几、零食和点歌台全部潮水般外散,机械有序地陷进地板和墙面内,很快,一方篮球场大的空地暴露出来,北渊适时在沙发后退时护住卫辙,又搂过他的两名学生,一齐退到远处。 棕色绒毛威风凛凛的万兽之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王爵出现得突然却不容忽视,它抖了抖两边的鬃毛,褐色瞳孔里满含野兽才特有的,不受控制更不讲道理的欲望,趾上尖利的指甲和厚爪带着凌人气势,缓缓把贺一九逼近了角落里。 “你要做什么?”贺一九没有想到这位一直笑哈哈的男人会突然暴怒,他被吓了一个措手不及,关爵背对着光源,整张脸都掩在阴影里,只有一双赭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谁准许你欺负嚮导了?” “我只是不小心推了一下!我还道歉了!”贺一九急忙解释道,他望向远处的明鹊,后者愣愣的也没反应过来,对上贺一九求助的眼神时还下意识为他辩解道:“没关系,我——” 后面的话被北渊一手捂死在喉咙里。 短短几秒钟转移目光的时间老虎已经嚎叫着扑了上来,180公斤的庞大大物径直把贺一九踩倒在地,那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勐兽踏碎。 塔内学习的战斗技巧条件反射般的在危机时刻显现出来,贺一九惨叫着用膝盖顶上老虎最脆弱的腹部,压制力度一松,疼痛就让他下意识蜷起身体,但背后愤怒的虎啸让他不容放松,贺一九立刻翻转身体,滚到墙角颤颤巍巍扶着墙边站起来。 关爵站在大厅中央,施施然地双手环胸,用一种嘲讽的眼光看着贺一九狼狈的模样,青年打了髮蜡原本立在头顶的金髮在混乱中散在额头上,原本时尚不已的低档裤也成了妨碍他行动的障碍。 “很看不起哨兵?”关爵不屑地挑起一边唇角,“成为一名哨兵真是太委屈你了?” “我没有!”贺一九左边肩膀痛得发狂,碰一下都能让他眼前一黑,老虎被他踹了小腹更加盛怒,尖锐的牙齿龇在宽吻外,头顶的王字艷得近乎赤色,喉咙里不断朝贺一九滚出呜呜的威胁咆哮声。 死亡的逼迫让贺一九头脑发昏,无从考虑关爵这杀欲来得莫名其妙,理由也过去牵强附会,他红着眼睛低吼道:“我十几年普通人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让我觉醒?!” “为什么让我成为哨兵?!!” 关爵脸色阴沉似铁,他微微向上抬起下巴,王爵瞬间在主人的示意下爆发出十足野性的虎啸,贺一九惊恐地往后方闪躲,却被一口咬住了本就受伤的左臂,锐齿没入肌肤中,剎那间血液的腥气漫出,贺一九惨叫声更是满溢整个房间。 明鹊和王以暧在实战演练中见过类似场景,可再次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攥住了北渊的衣服,北渊一左一右揽住两位姑娘肩膀,温柔地搂紧,给予她们极大的安全感;卫辙身为一名初次亲临如此血腥场景的可怜男人,就因为嚮导怀里实在没有空位,只能在一旁默默咬牙忍耐。 断了。 要被咬断了…… 贺一九太阳穴鼓起青筋,一弹一弹地往外跳,有什么东西嘶吼着要从他的脑袋里往外蹦,却被困在枷笼里,嘶哑的叫声几乎要泣出血来。他右手痉挛成爪状,终于在感受自己身体发冷,血液一股一股往外淌时抓住了自己的后颈,一把扯开了颈带上的束缚环。 一只金纹黑斑的薮猫就在此刻跳了出来,它的身形只有王爵的三分之一,看着就轻得过分,瘦骨嶙峋,好像被拍上一爪就会散架一样,但它毫不畏惧地对老虎发出威胁恐吓的叫声,全身毛髮都炸得立起来。 关键是王爵看到它立刻就退却了,似乎真的被震慑住一样,绕回关爵的腿边打圈圈。 薮猫又嘶吼一声,腰部上弓,牢牢地护在主人前面,此时北渊终于行动了,他三两步走到贺一九前面,经过关爵时还埋怨了一声:“下手太重了。” 第77页 “疼了才长记性。”关爵厌弃地撇了撇嘴。 丹顶鹤仙气翩翩地落在地面,它本想跟主人一起上前,却被薮猫恶声恶气地拦下,结果薮猫的爪子还没挠到翅膀尖就被王爵一口叼住颈项提熘起来,跟教训不听话的儿子似的。 北渊蹲下解开贺一九的渗满血的衣服,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引起金毛青年的痛唿,关爵被叫得心虚,喝了口温水胡咧咧道:“行了,没伤到骨头,皮肉伤修养两天就结痂了。” “那你来咬上一口试试啊!”贺一九终于明白过来这人就是想用武力逼迫他放出精神体,“你们哨兵怎么这么暴力的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等下,你记住,是我们哨兵。” “我根本不想成为哨兵!” 本还在王爵齿下张牙舞爪的薮猫因为这句话陡然就蔫了,它感受主人对他的厌弃情绪,又高又圆的立耳霎时颓丧地往下折,看得王以暧母性大发,小可怜小可怜地摸来摸去。 “明鹊,精神紊乱,来。”这本来是北渊半缕精神力就能搞定的事情,但多重考虑下他把这份差事交给了自己的学生。 卫辙也蹲了过来,他看着贺一九鲜血淋漓满是窟窿的胳膊愧疚得不行,抽过纸巾帮忙给人擦满头的冷汗,北渊拿过歌厅必备应急包里的消□□止血剂和绷带,边给贺一九包扎边解释道:“哨兵体质远优于常人,这点伤确实如关爵说的那样,两天就好了,还不如他戴抑制环带给身体的损伤百分之一严重。” 薮猫瘦得皮包骨头,而且一看精神状态就很差,差点就抑郁了;反观王爵、垂耳兔、信鸽和丹顶鹤,哪一个不是油光水亮、器宇轩昂。 明鹊难得有新鲜肉体给她练手,兴致勃勃地探过脖颈,和贺一九短时间颈项交错互换信息素,她轻喃道:“别排斥我,别排斥我……” 贺一九皱着眉排斥得不要再明显,但缓缓的,他神情一松,眉间紧皱的山峰逐渐舒展开,再后来,泪水一下子就如开闸的水坝,湍湍往下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飢饿处。 “我……我想吃东西……我从觉醒后就再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吃吃吃。”卫辙立刻站起来,因为左右找不到在哪里点餐,他黑着脸把关爵拱起来叫单。 “……不要白汤。” 明鹊梳理完贺一九的精神,睁眼就看这五大三粗的不良少年哭得都快化了,她手足无措地扶住他的肩膀,“没有白汤,今天没有白汤!想吃什么都可以,我在呢,北老师也在呢。” “……拌蜗牛,黑,黑面,辣鱼子……呵……酱肉……”贺一九哭得直打嗝还在抓紧一切时间点菜,“……还要酒,果酒呵…麦酒都可以。” “嚯,真能吃。”关爵边下单还边在那幸灾乐祸地打趣,贺一九羞得全身一抖,张嘴想骂人结果打了个嗝,卫辙没绷住,和身边的王以暧一起大声笑起来,北渊把贺一九扶到沙发上坐下,没好气地拍了卫辙的脑袋。 “怪不得能和你玩到一起,都是吃货。” 卫辙哪能允许北渊在外面这么诋毁他的声誉,“差别大了去了,我哪有哭着向你讨吃的时候?” “你以为你在医院那阵子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北渊:一屋人,就你没有精神体,丢不丢脸? 卫辙:啊啊啊啊,我不做人啦!! 第38章 长期标记 关爵点完贺一九想要的食物, 回首又问姑娘们想吃点什么,两名女生鬼鬼祟祟地对视一眼, 悄咪咪在关爵耳边下了单。 卫辙看着菜单上面一道又一道的黑暗料理直反胃,最后象徵性地要了一份水果蔬菜沙拉和一瓶果酒,他看北渊张嘴似想阻止立刻道:“你说了今天我想吃什么都可以的啊。” “但……” “没有但是!” “……” 食物很快送了上来, 除了北渊一人一瓶酒,联合国规定十六岁即可饮酒, 北渊就是想把明鹊和王以暧摁死在地里也没有理由。 贺一九大口吃着阔别已久的美味,不一会就把自己的悲惨经歷兜了个底掉。 十九岁大龄晚觉醒, 全家高兴得天天放炮,都觉得他有出息了要成大英雄了, 送进塔里左叮嘱右叮嘱他好好学习为国效力。 但十九岁的成年人基本的世界观人生观已经成型, 他有自己的追求,自己固定的朋友圈,有自己习惯的生活, 一朝醒来,面对着四面八方的噪音、气味和过载的信息量,食之无味的食物, 日復一日高强度的体能和精神力训练, 贺一九发自内心地排斥有关哨兵的一切。 开学两个月, 他就直接辍学熘出塔, 窝在租来的房子内上网麻痹自己,后来甚至还在不知道哪家无良网站上找到这个办法,用抑制环破坏腺体机能, 妄想着腺体坏了他也就当不成哨兵,顺理成章可以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看,这就是上课不好好听讲的下场,哨兵常识都读进了肚子里。”北渊当即把贺一九当作反面案例教导学生,“腺体坏了不止做不成哨兵,还做不成人,好孩子不要学他。”卫辙第一次看见学生面前如此一本正经讲冷幽默的北渊,颇感兴趣地面朝他托着下巴,目不转睛。 第78页 丹顶鹤见卫辙用叉子戳了一叶‘草’就是不吃,偷偷地扭过脖子,全咬了去。 关爵享受着小女生的五感服务,惬意地喝光了一瓶酒,他听完贺一九的抱怨,忽地笑了,“你该庆幸,成为一名哨兵。” 贺一九现在见到这位勐士还有点发憷,关爵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今日的举动带给了贺一九多大的心理阴影,他放下啤酒,貌似无意地说道:“等你真的有了想保护的人,你就会知道能够身为一名哨兵,勉有与他人一战之力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王以暧放下果酒好奇地看向他,关爵立刻復又笑起来,“就比如刚才,你要是在塔里好好锻鍊,就不会被我打得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对不对?无能为力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王爵叼着薮猫走到关爵的身边,把小东西放下来,正常的成年薮猫接近一米长,体型似豹,但这只瘦小得令人心疼,“……还有就是,永远不要厌恶你的精神体。”关爵拍拍薮猫的脑袋,让它回到自己主人身边,“它是你最忠诚的伙伴,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只有它,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 短短半天,王以暧和明鹊口中的男神就换了个人,他们表示长得帅有毛线用,有内涵有故事的哨兵才是她们心目中的偶像。 卫辙很不服气,揪着关爵的胳膊说他这么大人了还装逼,北渊赶紧把喝了一瓶酒就开始耍酒疯的神将从哨兵身上扯下来。 贺一九完好地出来见网友,还换了身新衣服做了新髮型,回去就捧着脱臼的断臂,衣服也破得没法穿,灰头土脸头晕脑胀,最大的念头就是嚮导真的好,怪不得班上同学一个二个发情土狗一样,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找个嚮导。 “卫辕现实里跟我印象中的很不一样。”临走前贺一九这么对北渊说,此时卫辙正伏在北渊背上口水啦啦地咬他颈窝,“应该是因为喝醉的缘故吧。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他是你这款的,游戏里总是他在谋划、解题还有善后,好像什么都懂,超级厉害。” 北渊和卫辙玩过一局游戏,很明白贺一九的意思,他也曾一度怀疑卫辙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不过也无所谓了,外星来客,地球人,穿越,还魂这些身份他都接受了,还在乎一个小小的性格差异吗? 人前冷淡人后暖,好歹暖给了自己。 王以暧和明鹊在后座相互依偎,醉醺醺地高唿追梦团啊啊啊妈妈爱你们!关爵男神被她们挤得烦了一脚把人全踢到车座下面,副驾驶上卫辙睡得并不安稳,每隔一两分钟就要醒一次,睁眼看到北渊坐在身边后又很安心地合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甦醒。 白塔宿管阿姨就差没指着鼻子把王以暧和明鹊骂上天,在感谢过北渊老师后指挥其他室友把人运回宿舍里;关爵蹭了一路的车,还难得喝了点酒,他十分愉悦地和北渊打过招唿回家睡了。 只留下一只巨型麻烦还不自知,哼哼歪歪地搂着北渊不让他走,“我倒是想走,就看这洗澡水能不能把你烫醒。” 北渊后来在关爵的撺掇下也小酌了几口,微醺却未醉。自动驾驶功能是多少酒鬼的福利,一车人都喝了酒照样都安全的回了家。 给不听话的醉鬼洗澡累得北渊够呛,最后他在全身湿透的情况下干脆也脱了衣服,和卫辙面对面坐进浴缸里。 “北渊。”卫辙拿脚掌踩上北渊的膝盖,“北渊!” “嗯,做什么?”北渊被热气蒸腾得全身懒洋洋,连手指也不愿动弹半分,他强打起精神搭理身边这位不安分的哨兵,然而不安分的哨兵只会越来越不安分,卫辙黏黏煳煳地叫了好几声北渊的名字,呢喃道:“我热。” “我也热……”酒气在身体里流淌挥发,北渊也是很少喝酒的人,所以同样不怎么清醒,“想跟你说别点,那种酒初尝的人很容易喝醉……偏不听……” “热啊!”昏沉中卫辙气得不行,不停用脚蹬北渊的小腿,北渊被他烦得受不了,声音也沉了八度,“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热。” “……” “你怎么还听不懂啊!” 北渊终于后知后觉地凝起精神触角,去感知卫辙的思维,清醒时就与唿吸无异那般自然的行为,在醉酒后也因反应迟钝费了北渊老大力气。 【摸摸我……】 北渊为他称得上撒娇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来,更何况还是这样可爱、令人无法拒绝的请求,他仰在浴池边缘,一只手臂搭在壁檐,另一只手朝卫辙勾了勾,“想让我摸哪里?” ※省略长期结合,又称中级标记的1313字细节※ 正因如此,后颈一痛时北渊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身体重归平静,受潮的脑袋才如被阳光曝晒般瞬间清醒过来。 “卫辙!” 近在耳边的闪电雷鸣噼得卫辙全身一个激灵,他甩甩脑袋,双眸艰难地眨动,缓了好一会,焦距才从叠叠重影中锁定在一张充满怒气的脸上,“……北渊?” 嚮导被气得说不出话,可真要怪哨兵不顾他意愿强制结合,又觉得自己任卫辙靠在后颈窝里,还主动用手帮他,态度几乎与默认可以长期标记无疑,他越想越气,手指抠在盥洗池上几乎要把瓷壁捏碎。 第79页 卫辙醉酒的余韵还没过去,他很茫然地看向四周,慢慢起身从浴缸里站起来,抬腿跨过瓷砖时还被绊了个趔趄,“怎么了?” 北渊暂时不想看见他,冷着脸披上浴袍扭头就走,卫辙霎时意识到自己在醉酒不清醒的时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能把北渊惹成这样的……怕不是滔天大罪。 额头还在隐隐作痛,卫辙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仔细观察过犯罪现场,良久也没用他被酒精泡过的脑子想出什么所以然,反而脑袋又开始昏沉起来。 “当年哥也是啤酒对瓶吹,半宿吹一箱的人啊……怎么这么不禁醉?”他嘀咕着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上睡衣走到卧室前拧开门把。 只要还能进卧室,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卫辙心中一喜,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漆黑的房间。 本来他打算先在客厅躺一会,等醒完酒再进卧室,但不知为何,心中对触碰北渊的渴求前所未有的强烈,以往见不到北渊他只会有点想念,然后该干嘛干嘛又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今天却是仿佛心脏正在被千万只猫爪子挠一样,急得他坐立难安。 北渊绵长悠缓的唿吸好似就在耳边,对镜洗漱的短短几分钟内,卫辙脑海里总是跳出一些不知由来的画面:卧室内北渊气愤地摔了个人终端,北渊犹带怒气地喝了一整杯冷水,北渊摸住后颈指尖描摹一圈无奈地嘆了口气,北渊掀开被子熄了灯。 无知哨兵只当是醉酒后的臆想,并未在意。 卫辙爬上床,占据北渊身边的位置,他试探着唤了声北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熟悉馥郁的嚮导素仍旧温柔地瀰漫在空气中。 睏倦和疲惫编织出的纱网很快蒙住了他的眼睛和嘴巴,内心的纠葛抵不住身体的乏累,沾枕不过几秒,卫辙便失去意识,陷入了熟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扣扣群号:778521711 入群第一件事记得附上打了暱称水印的全文订阅的图片啊~27-29章可省) 谢谢大家的留言,很开心~ 第39章 精神图景&精神体 充足惬意的睡眠很好地抚平了嚮导的恼怒, 床铺柔软温热,让人恨不得和被子长在一起, 山盟海誓至死不分开。北渊睁开眼后难得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这才转身伸手探向床的另一边。 摸了一手的暖意。 卫辙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被握住手腕也没有任何甦醒的迹象, 北渊虽然气已经消了,却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趁酒标记他的混蛋, 不得到不经同意绝不喝酒的保证,意气难平。 “醒醒。”北渊扯住卫辙的肩膀把他拉向自己, “装死也没有用。” 哨兵在拉拽拖摇之中岿然不动,如大山的子孙般闭着眼睛酣然沉睡, 思维中也是一片宁静, 不存在装睡的可能性,北渊疑惑今天卫辙怎么睡得这么死,他左边胳膊撑在枕边, 另一只手揪住他的鼻子往外拽,“再不醒喝半年的白汤不改食谱。” 没有任何反应。 北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皱眉探向卫辙的颈动脉, 脉搏比以往平缓但仍旧有力, 他数过每秒心跳又翻开眼皮检查, 一切迹象都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他重新躺回床上, 闭上眼睛,像以往无数次曾做过的那样——却比哪一次都要兴奋,一头扎进了哨兵的精神迷雾之中。 一如在医院初回见面时来过的那次, 茫茫黑夜笼罩了这片区域,星星点点的残片在空中漂浮,破败与疮痍是主题色彩,北渊在没有尽头的迷雾中缓步行走着,极有耐心地前行、寻觅。 这一刻与下一刻见到的东西完全一致,所处的方位也好似从未改变,浮尘与雾气是全部风景,空旷浩渺与凋敝孤寂,是每一位来过这里的嚮导最深刻的记忆。 北渊从迷雾边缘处开始不停地向前行进,在无垠的黑暗中找寻唯一的光源,它可能很小很微弱,却必定会存在。 也许过了一个小时,也许过了十个小时,不变的景色令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捉摸不透,北渊忽然眼前一亮,他由走变成跑,奔向了散发着点点光芒的角落。 那是一根由不知源头的线悬吊着的雪花型暖色光,笼住底下一方小小的座椅,而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安静的男人。 穿着入睡时的衣服,双腿都抬起搭在椅面上,头颅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北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卫辙就是在他发现自己的那瞬间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北渊?” “嗯。”北渊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他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微笑,又快跑两步想走近卫辙牵住他的手,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被一道透明的墙拦住。 “精神壁垒。” “什么?” “卫辙。”北渊做出一个让卫辙不要慌张的手势,却发现哨兵一直很冷静。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陌生地点,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卫辙在这样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不知待了多长的时间,见到他出现竟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崩溃的情绪。 这名哨兵的心性总是比他想像中的更坚韧,也或许是卫辙在他面前惯于表现得很脆弱,所以北渊往往会忽视掉这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成年男性哨兵。 “这里是你的精神图景。” 第80页 卫辙抬起头,仰望这片广阔的天地,“书上说精神图景一般是无任何生物的自然景色,森林、草原、荒漠或者海洋等等,我这个是……星空?” “不,外面的都是精神迷雾,你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所在的……半平米区域才是你的图景。” 卫辙:“……” “我彻底相信你是外星人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别致的精神图景……你头顶上吊着的是什么?” 闻言卫辙也抬头看向头顶,“电灯,我自己去家具城挑的样式,为了学生价六折跟老闆砍价砍得天都黑了……椅子也是,买了两把,这把黑的在书房,白的在餐厅。” “你指的是还在地球上的时候?” 卫辙点了点头,北渊思忖一会没理出什么因果头绪,他果断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正色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精神壁垒上给我开一扇门,让我进去,然后再带你离开。” “这里超级窄哪里还有门?!我脚都没地方落,只能蹲在椅子上……腿都麻了。” “……”北渊觉得重点根本不在这里,“你开扇窗让我钻进去进去也可以。” “……怎么开?” “你只要愿意让我进去,我就能进去。” “我没有不愿意啊?”卫辙特别讨厌这种随心的方式,唯物主义世界观下长大的他巴不得让他解个化学方程式,解完大声念芝麻开门,啪叽精神壁垒就打开了。 “你现在心里想的是自己的精神空间太小了,我进去没地方站,所以并不欢迎我。” “我……”卫辙下意识要反驳,话说一半又被自己噎住,“好吧,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左右看看,“这样,我站凳子上左边,你等会进来站右……” 话语一顿,卫辙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未讲,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玩意,瞪大双眸道:“差点忘了……北渊,这个东西我睁眼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它是……?” 北渊目光顺着卫辙修长结实的手臂向前,于他手上看见了一只灰背白腹的小奶狗。因为被抓住前爪拎起来给人参观,脆弱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它不适又愤怒地弹动着后腿。 “……” “嗯——是我想像中的那个东西吗?” 北渊给予他肯定的答案:“你的精神体。” 卫辙一瞬间就吼了起来:“我的精神体不是鹰吗?!” “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要出去了,让我死里面吧,精神体都变了,这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神将换了个芯啊!” “冷静点!”北渊看着被卫辙甩来甩去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狗就心疼,“以往也有精神体改变的先例,通常是失去结合对象,性格剧变的哨兵或者嚮导,连带精神图景都变得天翻地覆的也有。” 奶狗终于从卫辙的魔爪下挣脱,它稳健落凳后用后腿立在椅面上前爪伏墙,拼命拍打着无形壁垒要北渊进来。 北渊垂眸注视着奶狗琥珀色的眼睛,几秒后瞬间按住自己后颈扬声喊到:“等一下!” 卫辙刚扶着椅背蹲到一半,还以为是叫他瞬间扎着马步一动不动,北渊眼角瞥见赶紧催促道:“快腾位置让我进去,等会丹顶鹤冲出来我们更没地方待!” “啊?哦!”卫辙闻言立刻抄起占地方的奶狗,双腿併拢给北渊让出了大部分空间,北渊尝试着伸手,这一次果然没有再遇到任何阻碍,他很轻松地就触碰到卫辙的手,被人一把拉上椅子。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北渊搂着卫辙的腰,卫辙环着北渊的背,中间夹着一只快要窒息的小狗,下一瞬间便齐齐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床上。 北渊睁开眼,还未来得及侧头便被一只绒绒的小东西盖到脸上,紧接着耳朵一湿,被舔了个彻底。 “北,北渊。”身边的大东西也不让人省心,卫辙惊喜地握住小狗身体解救北渊于口水之中,“不是梦!我有精神体,我有精神图景了!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北渊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坐直身体,回忆着有什么可能诱发的原因,随后就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刷得就黑了。 这一黑也就导致原本兴致勃勃出现在床上的丹顶鹤,由准备用喙帮奶狗梳毛,变为啄了它屁股一口。 灰狗:“???” “你不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了?”北渊扔出一道送命题,卫辙政治觉悟极高,即使脑子里空空如也但听着口气就知道先道歉准没错,“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北渊并不介意被卫辙中级标记,但两人商量好结合时间,选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在清醒的状态下互相帮助,再于心照不宣中情投意合地咬上一口,这与卫辙趁着酒意偷偷摸摸张嘴就来差距太大了。北渊身为国家排行第二的嚮导,一世英名,竟然被一个精神世界都炸掉的哨兵偷袭成功,气得鼻子差点都歪了。 “那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啊……”卫辙胆战心惊地问道,此时灰狗终于凭藉一己之力,颤颤巍巍地在床上站起来,又被丹顶鹤故意用头一拨,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81页 “你标记我了。” 卫辙口气霎时一松,“哦,这个啊。” “中级标记。” “我之前不标记过你好几次吗,是不是昨晚我没注意好力气,咬疼你了。” 北渊头疼地重复:“中级标记,又称长期结合。” “哈哈哈哈,下次我会注意轻点的。”卫辙摸摸后脑勺,呆傻憨厚地笑开了,北渊还以为这个蠢货仍没反应过来,刚想再说清楚点就听见一道道风起云涌的内心独白:【我昨晚和北渊长期结合了???天哪,nice啊大兄弟,干得漂亮,这什么酒啊这么有灵性!】 【一瓶中级标记,三瓶是不是就高级标记?五瓶结婚登记,十瓶领/养/孩/子……不押韵,领养孩几。】 北渊:“……你好像很高兴?” “没有没有。”卫辙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亏啊!昨晚那么重要的时刻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等到永久结合那天我绝对会让你刻骨铭心毕生难忘,北渊暗自记帐,他微笑道:“也挺好,长期结合可以维持半年,正好一个学期的时长,我原本还愁你进塔之后怎么办,现在你精神图景、精神体也有了,标记也有了,明天进塔,半年后再见。” “什么?诶!”卫辙慌忙拉住北渊的袖子不让他起床去洗漱。“我不是每天学习四个小时然后回家吗?” “那是之前的打算,现在你是一名完整的哨兵,当然要接受完整的全日制教育。” “不回家住?” “不回,塔里夜间也有训练,体能教师半夜兴起你们就得半夜集合。” “……” 作者有话要说:  卫辙:老叫我奶狗受,结果我的精神体真的从雄鹰变成奶狗了,不要活了! 第40章 塔 顶着哨兵哭天抢地的哀嚎, 北渊无情把人甩进中央哨兵医院做全身检查,刷过身份晶片进入专用等候室, 特殊通道刚开启老院长办公室的铃就跟着响了,不一会他便带着当初卫辙的主治医师和最先进的仪器给与神将全方位、更立体的豪华享受。 “这世间还有太多的秘密等着我们去揭晓啊……”老院长摇了摇头,关于精神体改变的问题至少还早有先例, 虽然同样是未解之谜,但他完全不能理解长期标记和精神世界重构之间的联繫, “不过这是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卫辙丝毫不这么觉得,因为他的嚮导今早疑似说出了分手宣言一般的话。他捂着针眼和北渊坐在一起等体检报告出来, 灰狗最初立坐得像一枚雕塑,等旁人一走, 它瞬间小儿多动症一样不停地在丹顶鹤翅膀底下钻来钻去。 “卫辙,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北渊盯着灰狗耳朵尖那一撮与众不同的黑毛说,“精神体没有成长期,自每位哨兵或嚮导觉醒起, 他们的精神体基本就已经成形了。” “……”卫辙手一抖,差点把自己胳膊再戳出一个洞来,“你的意思是……灰狗就这么大了?这一看就只是两个月的幼崽啊!哨兵的精神体不一般是兇狠的勐兽吗?” 北渊靠在窗边喝了一口茶, “你也说了是一般, 当然会有例外, 我见过有哨兵的精神体是银狐犬, 这么大。”他比出肩宽,“也见过嚮导的精神体是一条巨环海蛇,腰粗, 这么长。”他伸直了双臂。 卫辙还是不甘心,“真的不会长了吗?” “不知道……有关你的事情都不能用经验谈及。”北渊同样也希望卫辙的精神体能长大,否则除了卖萌真的毫无用处,“还有,它到底是狗还是狼?” 问题一出,三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看向不明就里的小奶狗,卫辙抓着它的前爪把它提到自己膝盖上,摸摸耳朵摸摸尾巴,丹顶鹤在旁边也不停换着脖子歪斜的角度瞅它,圆圆的眼珠不停滴熘转。 “狼和狗有什么区别?”卫辙打开个人终端,一字一句地在星网下输入问题,“耳朵,北渊,你看它这个叫立着还是耷拉?” 北渊伸手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 “看不出来,太小了,还毛茸茸的。” “看不出来还瞎摸。”卫辙嫌弃地拍开北渊的手,接着去看百科,“尾巴……这算是垂着吧……还有就是叫声区别,嘿,小东西,叫一声呢?” 小东西并不理睬他,挣扎着要往地上跳,卫辙坏心眼地揪它尾巴毛,亲生主人耍起坏来就是下得去手,灰狗顿时发出可怜兮兮的哀鸣,随即嗷嗷嗷地吠了好几声。 “得。”卫辙很失望地松开它,灰狗霎时撒手没,“是狗,估摸着品种还是哈士奇。” “别那么笃定……没准是阿拉斯加呢。” “……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北渊想了想,含笑道:“和你的气质不是正合适?”精神体的品种影响哨兵的武力值,却不是决定性因素,北渊见过有哨兵带着鹅把精神体是豹子的哨兵欺负得喵喵叫,所以即便卫辙的精神体是只哈士奇,只要卫辙本身实力强劲,精神体照样能以一敌百、勇勐无比。 丹顶鹤从椅子底下把灰狗叼出来,用喙轻柔地捋开它头顶的灰尘,奶狗伸出爪子捧住鹤的脑袋,又挣扎着要攀上它纤长的脖颈,丹顶鹤顿时发出类似于断了断了的鸣叫声。 第82页 “你在挑衅我?”卫辙扔掉棉球,挽袖子蹬腿,想身体力行给北渊展示一下什么叫如狼似虎狼心狗肺,这时,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两月前看护过她的护士小姐递给北渊一份体检报告,又礼貌地退了出去。 草草浏览过纸上的内容,北渊倏地勾起唇角,玩味笑道:“卫神,看之前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不等北渊说完,卫辙伸手一把将报告抢到手里,“吊什么胃口……不全是正常、正常、正…常…嘛……操?” 瞧着卫辙目瞪口呆的表情,北渊忍不住大笑出声,精神力等级检测上一个深红的e字章印在上面,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我,我不是精神力s+……”卫辙认命地没有说下去,他原来还以为自己精神体是鹰隼呢,结果是一头两月大的奶狗,“北渊,精神力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提升吗?” “按理说可以,但最多也是由e到d这种程度……”北渊犹豫一下,对失望透顶的卫辙说:“但我还是要重复一次,你身上的一切都不能和常人相比……我有预感,你的精神力,精神体,精神世界正在自我修復之中,日后一定会慢慢成长起来。” “我还要给你引进一个概念,叫体能和精神力的潜力值,也就是通过学习与努力可以达到两者的上限,这个阈值在塔里是可以测试出来的,你明天入学后辅导员肯定会带你测量,相信我,必然是s+。” 卫辙当然希望北渊说的都是真的,e级精神力代表着他会被任何嚮导轻易攻进精神图景,也代表着他会被任何哨兵的信息素臣服性压得喘不过气来。 比如之前对上闻岳兴的那一次,当时他没有精神力,自然毫无感觉,放到现在,他怕不是立刻跪地求饶。 危机感令卫辙充满了求学动力,第二日北渊还没起他就做好早饭,带着自己的行李坐到门边等待出发。要不是北渊执意顺路送他上学,卫辙说不定天还没亮就徒步上学去了。 “我看了一下你的课表,第一次假期在三个月之后。”北渊按下自动驾驶键,伸手替卫辙整理领口,“也就是一年一度的白塔与塔的联谊节,节日过后有七天的假期,俗称恋爱假,回来再过一个月就是期末考试,随后是长达一个月的探亲长假。” “嗯,你今天是第一堂课吧?送我到门口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北渊为这句话忍不住看了卫辙一眼,“真的不用我跟你进去?” “你当是我家长吗?爸爸送儿子开学报导?” “……”北渊忍不住逗他一句:“我是你家属啊。” “少废话!”卫辙当即红了耳朵,他打开车门往校门口小跑两步,復又停下,扭扭捏捏地折返回车窗前,“你会来看我的吧?” 北渊笑着摸了摸他怀里的小灰狗,“如果我有空的话?” “那……视频联繫!” “嗯,如果你有空的话。” ※ 说一句矫情的话,卫辙入学后,北渊真心有些孤枕难眠。 他在校门口回復卫辙视频联繫的话是:如果你有空,意思就是卫辙随时都可以找他,自己任何时间都有空。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只没良心的撒手没自进入塔里的那天起,就跟被塔吃了一样,别说视频,连信息都没发过一条。 北渊头两天还挺沉得住气,到了五号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算准课间时分给卫辙去了一条通讯邀请,结果对方居然开启了拒听设置,北渊对着终端上面重新收拢的小翅膀茫然地眨了眨眼,回头问隔间座位的哨兵老师,“最近塔内低年级在做什么?” “啊?”哨兵老师正捧着杯热水在等凉,“好像是派去荒野星进行野外训练了,你姐夫不是在塔里任教吗,问问他啊。” 北渊想想也有道理,他给北芮发送通话请求,对方很快就接听,通讯背景是一间安静的办公室,北芮穿着周整的制服转笔看他,“什么事啊老三。” “林泽呢?” “我怎么知道,塔里面欺负小朋友呢吧。” “没回家?” “没啊,去荒野星进行为期一周的野外生存演练了,7号回来,你要找他有事的话我到时候让他给你回信。” “整个塔都去了?” “这次是低年级的,就科普性质的小对战,让刚入学的哨兵熟悉熟悉将来他们要摸爬滚打、听到就魂飞魄散的世外桃源。” 北渊点点头,又问了几句北芮离家出走的具体情况,临挂断前忽然提了一句:“林泽负责的是哪个班的体能训练?” “特殊19班,怎么了?” “……”北渊眼皮一跳,“没怎么。” “肯定有怎么!我看你左边唇角上扬了二十四度四分五,一脸坏像!” “错觉吧。” “骗谁呢你,我说……餵?!!” 北渊毫不留情面地单方面结束了与北芮的通话。 ※ 七号晚八点,北渊果然收到了卫辙的通讯请求,一周不见,这位外表俊美的哨兵比北渊记忆中的模样黑了一大截,鼻樑和下巴上还各贴了张纱布,头髮湿漉漉的,躺在床上,显然刚洗过澡。 第83页 “北渊……”卫辙刚张口,一只灰扑扑的小狗就踩上他的脸,吐着舌头气势汹汹地往虚拟投影上扑。 “滚你丫的。”卫辙吃了一嘴的狗毛,气得抓起灰狗的后腿就把它甩下床,北渊看他这么精神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关掉备课界面专注地和卫辙聊天。 “哎……那天我教室都没进,在楼底下就被辅导员抓住直接送上星舰,你猜我在隔壁座位看见了谁,贺一九!你说奇不奇妙,他居然和我同班!” 北渊抿了一口茶,“都是晚觉醒的哨兵,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和他聊了两句,又结识了几位同班同学,这时舰门一开,班级体能主教居然让我们就这样跳下去?!” “我说我第一天来什么都不会,那人也不管,一脚把我蹬下去,当时……讲真的,降落衣的滑翔翼在哪儿开我都不知道,差点我就不能回来见你了。” “笑什么啊!对了,那只魔鬼的名字叫林泽,听其他同学说任教前在塔里职位做得蛮高的,因为自己嚮导负伤才不得不退役,你认识吗?” “不认识。”北渊说起谎来舌头都不带抖的,卫辙也就是随口一问,听北渊这么讲立刻就岔开话题,“明天辅导员要带我去测试精神力和体能等级,唔,希望如你所说的那样吧。” “……卫辙。”北渊放下茶杯,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他,“即便只能是e也没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六一节快乐啊~ 吃糖哦! 第41章 暗中观察 一瞬间, 卫辙的眸中流转过溢彩盈光,似一汪静谧的溪泉悄然冰解流淌, 他闭上眼睛,指甲陷进掌心里,仿佛正在忍耐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强烈情感。 良久, 他哑着嗓子喃喃道:“不,北渊, 我不会甘心的……就算给我一个e,我也绝不会就此认命。” 北渊的心脏因为这句话在胸腔中不安分地砰砰直跳, 他坐正姿势,想说些什么却未说出口, 两人安静地彼此相互对视, 直到有人打破了这份心照不宣,“卫哥,你在哪儿呢, 面瘫叫你。” 旁观一个人变脸的全过程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最起码北渊是这样的觉得的,他亲眼看着卫辙满溢感情的眼睛瞬间恢復平静, 上挑的眉弯和含笑的嘴唇也归为淡然平直的模样, 同样改变的还有与自己交流时欢欣雀跃的语调, 现在的卫神将对着门外同学冷静而自持地问道:“他找我, 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有什么事,你们那一组的积分不是全年级倒数第二吗,估计找你□□吧。” “……啧, ”卫辙撇了撇嘴角,“知道了,马上就去。” 应付过同学,卫辙很抱歉地看向北渊,“你也听到了,我得走了,倒数第二是有原因的!我下次给你解释……对了!我住的是双人宿舍,室友的名字我还没记住,哎呀,还有好多事没跟你讲……算了,下次聊!” “嗯。”北渊笑着对他挥挥手,一直到入眠,唇角微扬的弧度都没有压下去。 这份好心情足足维持了将近两周的时间,而卫辙似乎‘招惹’到了这位面瘫体能任课老师,每次他好不容易挤出空余时间邀请北渊视频通话的时候,都会被林泽以各种理由拉走,一次两次还忍了,第三次北渊直接在卫辙挂断连线的瞬间接上北芮的通讯,三言两语就把姐姐忽悠地请掉年假,报了‘男人都是大居蹄子’旅游团的单人十日水星游。 白塔内嚮导学生基本没有晚课,吃过晚饭就是各种兴趣活动,因为家里无人,北渊也不像之前那样上完课就往家里赶,在明鹊、王以暧还有严霜几个小姑娘的盛情邀请下,他担任了她们辩论小队的指导员。 职位名称听着很严肃很正经,真要他上手指导的也不多,每天饭后就坐在教室角落里,一边备课批改作业一边听一群小嚮导带着她们的精神体叽叽喳喳,瞎几把吵,一言不合就撕逼,就差武力升级动手扯头髮。 等到感情破裂辩论队即将解体的时候,北渊这个指导员就该出场了,带到食堂一人一根冰棍灌下去,又是亲亲热热挤成一团的好同学。 天气逐渐热起来,北渊给自己也买了一盒雪糕,甜丝丝的味道沁润着舌苔,凉气驱散一身燥意,等上了悬浮车他却突然有些坐不住,难耐的情绪一直忍到临近小区门口,北渊倏地调转车头,径直往原路返回。 看守塔正门的一排退役哨兵对北渊的脸自是再熟悉不过,见到他夜访,有几个胆大的还凑上来问他做什么去。 “给你们林泽老师送夜宵。” “哟,弟媳做的吧?好小子有口福啊。”“弟妹又没亲自来,夜宵再好我估摸着也没多大味道,还没白汤有营养。”“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耶……” 北渊踏上校内的助行车,收拢周身全部的嚮导素,再把衣领拉到最上端遮住小半边脸,缓缓驶往塔内低年级哨兵的集体宿舍。 楼前他十分装大尾巴狼地给卫辙去了一条通话邀请,等待许久也没人接听,北渊想了想又转而打给贺一九,同样无人应答。 第84页 血管中沸腾的热血就在这时一点一点地被冷风吹凉,北渊在阴影里站了许久,望着身边一行又一行经过的哨兵,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这么冲动,不提前询问卫辙是否有空就擅自闯进塔里来,结果灰熘熘地扑了个空。 夜幕下的星河浩渺璀璨,北渊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会,最终还是跺了跺发麻的腿脚,失落地踏上归程,来时的急切都被夜间露气洗涤干净,北渊沿着两边的石子路默默地行走着,偶尔有几名感官敏锐的哨兵会朝他侧目,再同身边人窃窃私语,皆被他通通忽略。 原本留给哨兵的奶味雪糕也干脆拆开自己独享,北渊大口咬着,被冻得牙都僵了。 “哈……唿……” 最开始北渊以为是有顺路的哨兵在他身后慢跑,待雪糕吃到了尽头,喘息声却不远反近,像是那人的嘴唇就贴在耳边唿吸,与他亦步亦趋地跑动。 北渊终于收起他银白月辉下的心事,注意力一集中,他瞬间就辨认出喘息声正来自于卫辙,长期结合下两个人的共感大幅度增强,精神连结的存在更是把卫辙目前的信息间歇性地传递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的精神力为s,感知范围极广,即使收到这些跳跃性的画面和声音也无法第一时间判断出哨兵的所在方位。 喘息声又粗又重,从牙缝里艰难地吐出来,可以明显听出卫辙已经疲惫到极点,北渊停顿一会,调开个人终端上的实时导航系统,定位到塔内的训练场。 几束强光打亮露天的训练场地,夜间九点,绕着跑道慢跑的哨兵仍旧大有人在。北渊没有靠近,他站在最边缘成人环抱粗的树木后面,小心翼翼地往外张望。 手上的雪糕还剩最后一口,碗壁上附着的制冷贴令它长久凝固不会融化,北渊耐心地寻找等待着,终于在卫辙转过最近处的跑道时抓住了他的身影。 哨兵满头大汗,衣服湿透紧紧黏在身上,不知已经这样跑了多久,在他的身后,贺一九就如一条即将半路魂归西天的老狗,半死不活地跟在后面发出老牛拉车一般的粗喘。 不良少年蓄在头顶的中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剃得一干二净,他似乎发色天生就带黄,远看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卫辙跑步的速度比寻常哨兵都要快,他绕过一整圈再跑到北渊近处时贺一九已经不见了,身边是另一位不认识的哨兵,看架势是不服气被卫辙超越,正在提速准备反超回来。 又转过一圈,贺一九仍旧没有回来,无名哨兵也不见了,只有卫辙一个人,体能压榨到极限,腰以下几乎没了知觉,小腿机械地抬起落下,却仍旧在继续。 “卫……卫辕……”贺一九终于在被不知道反超多少圈的时刻喊住卫辙,“面瘫……就罚了一百圈,你……你早他妈跑完了,你是不是傻……” “……你……”长期缺水的嘴皮粘连在一起,卫辙要用些力气才能撕开,“你的五十圈不是还没跑完么,我陪你继续。” “……你坐着陪啊操。” “没事,我还没脱力,能行。”卫辙朝贺一九颔首示意,随即闭上嘴不再耗费体力,专心地继续慢跑。 听到面瘫两个字,北渊又将目光转向主席台,林泽果真靠在护栏上遥遥望着训练场上的两名学生,他的左手扔玩着一瓶清水,右手按在记录器上,不时添加圈数和用时数据。 北渊默默咽下最后一口雪糕,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坐上悬浮车离开塔回了家。 ※ “卫辕,体能a+,潜力值s+,精神力e,潜力值e+,两个月前他刚入学测试出的还是这个结果,今天为了联谊大会再次进行全体测量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就变成e+,潜力值d了,北渊,你觉得诡不诡异?” 林泽的通讯画面就挂在办公桌前,小翅膀一掀一掀地在上方飞舞,北渊视线不抬地翻过一页新发下来的职责须知,“精神力提升不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吗?”接到通话前他正准备利用饭后的午休时间了解联谊会相关的事项,看见林泽的邀请他激动得脉搏都快了好几下,接通的瞬间却端出了比姐夫更面瘫的神情。 “可这也太快了?这个插班生真的……很不正常,我给你看他的照片。”林泽五指一划,他的面瘫脸旁边就出现了某一张北渊非常熟悉的面容,“你觉得眼熟吗?” “嗯……”北渊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是很熟悉,唿之欲出……” “你不是歷史老师吗,这都不认识?” 北渊面不改色地继续装,“一时卡顿,就是想不起来……好像是那个,嗯……” 林泽眼角轻微抽了抽,他打开隔音系统,压低声音对北渊道:“镇南神将,卫辙……” “啊。”北渊‘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卫辕卫辙,名字都很类似。” “我怀疑是神将的弟弟,前几天还专门为他回了一趟公会,问我的老师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结果他三缄其口,就是不肯给我准确答覆。” “是吗,”北渊认真地托住下巴,附和道:“背后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第85页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这样吧,那群不省心的小坏蛋不知道又闹出了什么事,喊我去善后呢。” “嗯,再聊。” 北渊挂断通讯,好笑地摇了摇头,今年的联谊会主办方是塔,那天白塔内所有教师不管结没结合过,都要到场维持活动秩序,等那时他必然会碰到卫辙,两人站一起,身上信息素和嚮导素交融的气味说不准能把林泽吓得都‘大惊失色’。 午休结束回到办公室的哨兵老师满脸的一言难尽,他用一种柠檬酸到牙的表情拍了拍北渊的背,“北老师……咳,你看门口,谁来了。” 北渊疑惑地转过靠椅,目光越过哨兵的老师的肩膀,正对上了办公室外捧着鲜花一脸严肃的闻岳兴。 作者有话要说:  闻岳兴:surprise~~~~ 北渊:…… 第42章 修罗殿 “开心吗北老师?”哨兵老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临终悼词, 功成名就地躲进自己办公隔间里准备看热闹。 北渊头快疼裂了,他无奈地沁首, 按住眉心揉捏醒神,心中有股临阵脱逃拔腿就跑的冲动,而闻岳兴已经快步走到他身边, 语气出乎意料的诚恳:“北渊,我今天是专程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这句话从闻岳兴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就连北渊也忍不住抬眸望了他一眼,闻队一见有效, 连忙再接再厉道:“上次回去我的部下队员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一下就把我骂醒了, 这两个多月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的问题, 北渊,这束鲜花是我向你赔罪的礼物,还请你务必收下。” 粉嫩的嚮导花一朵开得比一朵艷, 还有几枝变种大红色混在其中,摆成一颗心的形状,洋洋洒洒九十九朵, 与北渊阴沉的脸色恰成反比, 两名女性嚮导老师在远处互相掐着大腿, 憋笑憋得几乎膀胱坏死。 “花就不必了, 你拿回去吧。”北渊完全不能理解闻岳兴这种见他必带花的行为,就像上世纪男生追女生那般老土,哨兵嚮导中间从未时兴过这种招数。 闻岳兴显然是之前曾受过高人指点, 有备而来,北渊话音刚落他便立刻接道:“你不接受花,就是还不肯原谅我,我今天是一定要徵求到你的原谅才走的。”他扭头瞪了对面的哨兵老师一眼,后者立刻非常识相地递来一把椅子,闻岳兴满意接过,在北渊身边端了一个标准笔直的坐姿。 北渊:“……” 他不可能每次都与闻岳兴撕破脸,大打出手惹人笑话,本以为上次的教训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闻队受此打击至少三五年不会再在面前晃悠刷存在感,但时间仅过去了不到三个月,升级版的闻岳兴就跑到跟前耀武扬威,还学会了死皮赖脸软威胁。 “闻队,你这样很妨碍我工作。” “不妨碍。”闻岳兴板着脸把鲜花收到脚边,再努力并腿减少自己的占用空间,“直到你原谅我,我才会走。” “我原谅你了。” “为了证明你原谅我,你得收下我送你的花。”闻岳兴台词背得越来越明显,胆子大到把玩套路玩到了北渊头上。 “嗯。”北渊两指一划,把通知资料排到投影窗口列队的最后,“我收下了。” “真的?!”闻岳兴神色一动,紧接着又皱眉道:“不能在我走后直接扔掉,好歹是我一份心意,你得把它带回家。” “闻队。”北渊无可奈何地转过身面向闻岳兴,“你别得寸进尺,我说过无数次,对你没兴趣。” 直白的拒绝让向来好面子的闻岳兴嘴角抖了抖,但他就是凭藉惊人的毅力忍耐下去,再用比初来时难听好几分的口吻说道:“没有兴趣可以培养,我自认比之前标记你的那个哨兵好上许多。” 这一听就是来之前探过卫辙的底,把排名在他之上的哨兵列一个名单,没发现符合条件的,那肯定就是不足为惧的小角色。 北渊耐心用尽,背过身不想再搭理他,闻岳兴却不依不饶地还要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北渊手腕上跳出一双透明的翅膀,上面闪烁显示着贺一九的名字。 北渊眸色一动,自上次见面后他们从未联繫过,贺一九这通视频邀请的时机来得也很奇怪,他试图避开闻岳兴去墙边接听,却被这名哨兵亦步亦趋地跟到屋角。 “贺一九,就是他标记的你?”闻岳兴来势汹汹,张口就是质问,北渊怕贺一九是有什么急事找他,只得当着闻岳兴面接通。 画面那头一片兵荒马乱,贺一九嘴角裂开,下颚一大块青肿,身上盖着安抚用的绒毯,握着温水的手还在时不时颤抖,“北老师,你快来,卫辕混乱了!” 短短几个字就令北渊神情剧变,他一把推开挡在身旁的闻岳兴,抬腿往楼道跑,“什么情况?你们在哪?” “餵!北渊你干什么去!?”闻岳兴当然不容许自己这么平白无故被丢下,他立刻跟上北渊的脚步,挤进传运梯里。 “我们在南食堂,刚刚吃饭,然后卫辕就去吐了,然后……呃,漱口,然后就混乱了……现在食堂封锁,我进不去,不知道里面怎么样……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 第86页 “冷静点。”北渊出了传运梯立刻刷开一辆代步车,码速驶到最高,往白塔正门疾驰,“慢慢说,你们吃的什么?” “白汤,我们吃的就只有白汤。” “食堂很吵么,有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贺一九在北渊的引导下一点一点的回忆着,“不吵,很安静……之前什么都没发生……北老师,那个,你身后有个长得很兇的男人一直追着你跑。” 用头髮思考北渊都知道那是谁,他头也不回地剎车漂移出校门,再急转过人行道,把代步车往塔的校门口巨大的标牌底下随手一丢,看着回收机器人检测到目标慢悠悠挪过来,边往里面跑边问道:“你们吃饭时间怎么这么晚?下午的课应该已经开始了。” “他……他被面瘫,呃,林泽老师要求他连续一周每天中午都要在训练场跑五十圈才准吃饭。” 北渊错过视线和塔正门的几名守卫点头示意,“南食堂有哨兵进入混乱,白塔让我负责处理这件事。” “让您来?事态这么严重?”门卫不可思议地在终端上录入北渊的名字,另一位则是惊嘆道:“北老师您怎么来的这么快?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 即便卫辕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妙,嚮导进入塔内该有的流程却一项也不能省,北渊站在等候室门口手指几乎把热水杯捏碎,抿着唇等待守卫取来小白片。 而他所未注意到的是,另一间窗口外正有三四名哨兵学生在为出塔做着登记,其中一名哨兵不经意间往北渊这个方向瞥了一眼,随即他眼睛一亮,兴奋地扑到北渊身边大喊道:“北老师!北渊老师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塔了!” 北渊正托着抑制药往嘴里塞,听贺一九回忆跑圈前卫辙又做了什么,没有留心身边的动静,他猝不及防被突然冲过来的哨兵吓了一跳,热水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才咽下去。 哨兵同伴扬声招唿道:“尚云飞,你干嘛呢,还去不去啦?” 被唤作尚云飞的男人眼睛就像黏北渊身上似的,闻言烦躁地摆了摆手,“不去不去,别烦我!” 吼完他又对北渊柔情似水地说:“北老师,上次突击训练我们小队得了第一,如果不是你扣我那三分我个人分也能是第一,你该不该兑现当初的诺言了?” 如若不是他额头上缠着绷带,眼角也青着,右眼肿成一条细缝,光这副神情款款的模样真能唬住不少小嚮导。 “什么诺言?”闻岳兴黑着脸凑过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尚云飞,后者身为北渊的忠实迷弟,自然也知道心上人最出名的那位追求者,他也不甘示弱地啐了一声,回瞪回去,“让我亲一口的诺言啊,塔内第九大精彩画面,公映室连续回放了一个月的,全塔哨兵都知道。”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北渊头疼地将与贺一九的通讯界面缩到最小,催促守卫快一些提车。 双排的校车还未等他落座,后排便登上了两位顽固份子,其中一位还兴致勃勃地说道:“北渊老师你要去哪里啊,塔我熟得很呢,守卫大哥这是要开哪里去?” 守卫极有素养地专心开车,不执一词,而闻岳兴要不是碍着还有旁人在,早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咬死在娘胎里,更是不会搭理他。 北渊听到突击演练的告白画面真的登上了十大精彩回放,只怕待会闻岳兴忍不住揍尚云飞的时候,他会在旁边玩命鼓掌叫好。 东南西北四座食堂的造型都非常别致,北渊来塔的次数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次,对它们已经在熟悉不过。远远看见建筑顶端那标志性的曲线造型时,丹顶鹤如烟雾聚形,在北渊身体上方一米处凌空现身,它张开了洁白的翅羽,伸长脖颈发出高亢地鸣叫声,随即振翅飞上高空,如一道白色闪电般清逸绝尘,勐地扎入食堂最外层的墙壁内不见了。 食堂正门外校医院的数位嚮导已经准备就绪,他们正在哨兵守卫的保护下等里面哨兵的混乱结束,其中一位眼尖的嚮导注意到又一辆校车开近,她奇怪地咦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从上面下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 “北渊老师?”她捂住嘴巴惊叫道,这四个字瞬间掀起了又一道狂潮,所有嚮导和哨兵都转过头望过来,北渊面不改色地朝他们点点头,问:“有对混乱哨兵进行过精神攻击吗?” “没有。”“没有……”接连几声混杂的答覆后,他们中间为首的嚮导走出来解释道:“我们中间没有嚮导具有进行精神攻击的能力。” 嚮导跟在北渊身旁边走边继续说:“在该名哨兵混乱前,我们就有值班老师注意到并试图对他进行精神安抚,但他的精神域实在太窄了,三级相容度的边也没碰到。” 北渊嗯一声表示明白,他点开自己的身份证明,径直走到把手入口的哨兵面前,“放我进去。” 两名哨兵对视一眼,爽快打开大门留出一道单人可过的小缝,尚云飞看北渊消失在门内急吼吼地也要跟过去,却被守卫眼疾手快地挡在外边,“无关人士不得入内。” “我不是无关人士,我是北老师的……我是负责保护北渊老师安全的!” “闭嘴。”闻岳兴皱着眉把尚云飞推到一边,他领口别着的徽章已然表现了他的身份,两名守卫赶紧立正比出公会礼,“长官!” 第87页 “我要进去。” “是!” 尚云飞在旁边真是惊呆了,他一把拽住尚云飞的袖子叫道:“诶诶?他也是无关人士啊,不能因为他官大就搞特殊情况吧?” “这位无名同学。”闻岳兴转过身一把拽过尚云飞的衣领,鳄鱼长长又锋利的吻在他面上隐约成型,他威胁道:“奉劝你赶紧回去玩泥巴。” 身后究竟是何种情况北渊丝毫没有分出半抹去留意,一进入食堂,他便被废墟中一名哨兵狼狈躲闪的身影抓住了全部心神。 两名哨兵一人束缚住卫辙的胳膊把人往地面压,另一人横腿从背后击打他的腿弯,逼迫卫辙下跪。 卫辙愤怒地嘶吼着,膝盖落在地面发出巨大骇人的声响,疼痛令他更加狂暴,身后制压的哨兵很快抵不过他的力气被勐地甩到墙壁上,另一名哨兵翻坐到卫辙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单手握拳蓄力击打他的鼻樑,而在哨兵无法留心的身后,一匹通身雪白背嵴为灰,耳尖玄色点墨的恶狼就在此时腾跃而起,面露狰狞,兇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惨叫声和骨肉撕裂声同时响起,血液渗满灰狼的尖牙,一头公象长啸着用牙击顶灰狼的后腿,一下就是一个流血的深洞,即便如此,灰狼也不肯放松一点力道。林泽本立在一边冷眼看着,此时见两名十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还打不过一位一年级的晚觉醒者,终于迫不得已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两米多高的冰原白熊光是吼叫声就能让地面大幅震颤,四爪落地时整间食堂似乎都跟着抖了抖。 而北渊随之也动了身形,栖落于高楼窗口的丹顶鹤顿时尖唳着从高空俯冲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乔:今日份的情敌位就差我没出场了,小可爱们估计都已经把我忘了,难受的呀。 卫辙:你谁? 青乔:我是……哎……(欲语还休脸 北渊:……(拔刀 第43章 芦苇滩 熟悉的鹤唳声令林泽下意识去追寻它的来源, 仰起头,黑白红相间的色彩与明亮的阳光交相辉映, 如画卷般呈现在他轻微收缩的瞳孔中。安抚性质的嚮导素无声瀰漫开来,暗藏着矛盾又和谐的因素:柔和在于它带给哨兵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湖畔柳絮涤盪心头的焦躁, 强劲在于它竟然能一瞬间充盈三层高不封闭的食堂,源源不绝仿若没有尽头。 北渊?林泽疑惑地扭头, 就看见心目中的那个人正从食堂正门方向走进来,“你怎么在这?” “让你的学生撤开。”北渊没有回答林泽的问题, 他目光清冷地看着从卫辙头顶流下的那缕鲜血,顺着侧脸弧线于眉尾而下, 在下巴聚成一滴血珠, 再渗进衣领里。 林泽当即大喝两名学生的名字,命令他们立刻避让,尚云飞也在此时偷偷趁人不注意熘了进来, 他看闻岳兴阴沉着面容站在门口,不计前嫌地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北老师呢?” 闻岳兴双唇微颤, 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血泊中的那名年轻哨兵, 鲜血污损了他的面容, 但这张脸闻岳兴见过无数次, 也恨过无数次。 双s+的体能与精神力,让原本也很优秀自小备受赞誉的他,顿时如皎洁圆月边的星辰那般无闻暗淡, 每次测评个人表现分都能稳稳压上一头,最敬仰的老师也更关注关切这个人,比自己更早进入心仪的战队,甚至当年如果不是他的精神域爆炸,与万千敌方星匪一同沉睡,目前战队的队长一职哪里轮得到闻岳兴来坐。 丹顶鹤再一次引颈高唳,鸣叫声不刺耳也不聒噪,反倒提神醒脑,就如昏沉暮色中悠长的洪钟,两名杀红眼的哨兵顿时清醒冷静下来,他们迅速松开对卫辙的桎梏,训练有素地往两边撤退。 卫辙双目被鲜血染红,连带着足靴边的灰狼毛髮间也渗着血光,他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地再一次站起来,除非力竭否则永不停歇。随着悽厉的狼嗥声,卫辙勐然发起攻击,混乱状态下哨兵惯有的就近杀戮性原则突然失效,他满眼都是远处隔着数列桌椅后那名突然出现的男人。 嗜血的本能让他无比在意,无比疯狂,让他受这个人诱惑,受这个人吸引,让他想去撕裂,去杀戮,去把这个散发着无穷香气的人吞噬,咬碎,咽进肚子里,腐化成血肉,他不允许这个人离得那么远,他们必须永远交合融汇。 “……你别太狠。”林泽不放心地叮嘱道,卫辕是他这几年教导过的学生中最惊才艷艷的一位,罚归罚,同时也上心得不行,针对他的个人情况林泽熬夜列了好几张专用训练表,就怕耽误了这位哨兵的成长。 新觉醒的哨兵精神世界一般都脆弱,北渊今天一道精神攻击下去,卫辕估计得在床上躺好几天。万一因此大受刺激跟他好友贺一九学,再搞一出半路辍学死也不当哨兵的戏码,林泽都不知道上谁那里哭去。 丹顶鹤落在灰狼前方,像长辈教育不听话的孩子那样用翅膀轻轻拍过它的脑袋,又在锋利的尖爪挥到脚蹼之前掀羽腾空而起。 北渊静静地看着卫辙冲过来,速度快到凭他一个嚮导的肉眼已经很难去捕捉,林泽刚开始稳稳站在北渊身后,眼见卫辙的拳头离北渊不过一米,拳风都已唿啸掀动嚮导的衣领,他慌忙伸手去拉北渊的胳膊。 第88页 尚云飞和闻岳兴也在这时大喊着北渊的名字,一边往前沖一边让他快闪开。 但北渊偏偏不退反进,他伸开双臂,随之展开的是他遮云蔽日的精神触角,如深海中张开了利齿的大白鲨,一口将哨兵吞没,直攻弱点足以毙命的拳头在北渊头颅咫尺处陡然失力,软绵绵地擦过他的太阳穴,北渊顺势搂住飞扑进他怀里的卫辙,和他一起摔到地上。 卫辙只感觉他迎面摔进了铺满柔软细绒的泥地里,雨后清新的气味盈满鼻腔,他脑海中本是一片混乱,现今理智回笼,就像本是一块顽石被仙人点醒了慧根,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他抬眸四顾,满眼都是齐人高摇曳生姿的芦苇花,倩影婆娑,一望无垠的浅金色芦苇簌簌飘落,若丹顶鹤于空中肆意翱翔时掉落的羽毛,拂过他的脸颊,缓缓迎着风飞至远方。 他四个多月大的小狼也跟了过来,柔软的绒毛褪得差不多,转而代之的是一层光泽亮滑的粗硬毛髮,芦苇花落在灰狼的鼻子上,引得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卫辙忍不住笑出声,蹲下身帮忙掸去精神体上满身的苇絮。 “卫辙。” 再熟稔不过的声音唤回卫辙的注意力,他瞬间起身回头,灰狼也跟着立起双耳,警觉地看向声源处。 北渊就站在十米外的浅滩上,丹顶鹤安静地立在他腿边,黑白分明的眼珠温顺柔和,卫辙见到他的瞬间激动得全身都在颤,一团浊气不上不下地堵在喉咙口,情难自抑,他熬过最初的兴奋才跟在灰狼的身后狂奔向他朝思暮想的人。 大致是近人情怯,卫辙到最后一步又硬生生止住沖势,轻飘飘地站到北渊面前,兴奋道:“这里是你的精神图景吗?真好看,我很喜欢。” 北渊伸出左手握住卫辙的右手,又挑开他鬓间的一团芦苇絮,“我们得出去了。” “什么?” “我利用我们精神力的高相容性骗过你的大脑,把狂乱下的你强制拉进我的精神图景里,造成你被我打进混沌状态的假象,目前你的大脑误以为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我知道你听不懂,你只用知道这样你就可以在精神壁垒不受损伤的情况下清醒,还有就是我们人还躺在食堂冰冷的地砖上。” 卫辙听得云里雾里,他还没来得及回话,眼前画面又是一转,变为食堂锃亮的地板砖,他大半躯体都压在北渊身上,好几个人正在试图把他从嚮导身上挪开。 北渊重新睁开双眸,林泽、闻岳兴和尚云飞三个人的大脸倒扣着挂在眼前,其中两个还非常愤怒地抓住卫辙肩膀把人甩到一边,哨兵只来得及悽惨地抓住北渊衣摆,刚开口就捂住嘴巴,喉咙里发出一阵反胃的干呕。 “怎么了?”北渊赶紧挥开林泽的搀扶跪坐到卫辙身边,他感受不到卫辙一丝一毫的精神力,无法建立隔空的精神连结,所以只能照最开始那般通过身体接触为他调节五感。 味觉全封闭后卫辙终于停下了挣扎,他红着眼睛紧紧握住北渊的手腕,委屈道:“咸,超级咸。” “你吃了什么?”北渊用衣袖简单擦拭他血迹斑斑的脸,头顶的伤口已经在哨兵惊人的恢復力下停止流血,严重的也根本不是肉体上的伤害,北渊隔着绑带按住卫辙的后颈,柔韧的精神力缓缓梳理着卫辙狂乱过后一片萧条破败的精神世界。 灰狼的伤口也已经在北渊的精神世界短暂休整中尽数恢復,它身形比之前见的奶狗状态大了许多,但也不过成人肩膀宽,毛绒绒的耳朵立在头顶,蓬松的大尾巴垂在后肢间,一双兽瞳在阴影处散发出黄绿色幽森的光芒。 “白汤,喝得太快,没想到那人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方式整我,注意到里面放了大量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卫辙还能感觉到齿缝里铬牙的盐粒,他一想到刚才那种灭顶的痛苦就难受,直想不管不顾地扯开北渊颈带咬上个三四五六七八口。 一句话内表达的信息量太多,北渊不得不分开思索,第一点,能让卫辙这种要吃不要命的地球人,饿到白汤都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北渊怒不可遏地瞪向林泽,“林泽,你可真是好样的。” 林泽心底一毛,无妄之灾挨得他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卫辙脑筋动得飞快,立刻顺着北渊的话点头道:“对,就是他罚我不给吃饭。” 万年不改的面瘫脸几近在此时破功,林泽不清楚卫辕怎么和北渊搞到了一块,也没弄清北渊怎么就唤醒了处于混乱中的哨兵,他只血气上涌立刻反驳道:“卫辕,为什么罚你你不知道?挑衅学长恶意斗殴,检讨写了吗?” “……”【完,我还以为检讨这茬被我矇混过去了,面瘫怎么又想起来了啊啊啊——】 注意到北渊落在身上的视线,卫辙果断抻着脖子道:“我没有挑衅过学长,更没有恶意斗殴!” 北渊知道卫辙向来不怎么要脸,但实在没料到他能这么不要脸,但为什么打人都是私下该教训的事,明面上北渊无条件护着卫辙,他宛若被妲己魅惑的老纣王,上演了一幕北幽王搂着褒姒坦然道瞎话的戏码:“他说他没有。” “你——”林泽倒吸一口凉气,白熊在一旁双爪捶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第89页 “你还真是敢说啊!”林泽身后心理素质较好的一个人替他补全未尽的话,尚云飞狞笑着蹲到卫辙眼前,褐红色皮毛的狐狸立在他腿边,眯起狭长的双眸摇晃尾巴,他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绷带道:“怎么,卫辕,敢打不敢认?” 倏的,尚云飞注视着卫辙紧紧抓住北渊的手又道:“我可算知道你几天前为什么莫名其妙揪着我往死里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前两章用词不怎么严谨,怕小可爱们搞错,在这里统一阐述一下: 哨兵的状态分为:1.神游,就是自己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外表很像睡着了,可以自己出来 2.狂乱,就不分敌友,疯狂杀戮,卫辙目前的状态 3.混沌,困在自己精神世界里面,必须有嚮导带他出来。 4.黑洞,植物人了。 哨兵因为精神不稳定或者过度集中于其中一感可能进入2或者3,如果进入了2,力竭之后会再进入3,大概这么个情况。 之前用的混乱这个词,就是狂乱 第44章 无名 “你们结合了吗?闻着像是长期性的, 那我的机会还很大啊……” “你没机会了。”原还缩北渊怀里装可怜的卫辙瞬间冷下脸,他抬手把北渊挡到身后, “你如果再在大庭广众之下意淫我的嚮导,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灰狼粗重的尾巴扫过地面,它面露凶光, 琥珀色的兽瞳满溢血腥与残暴,喉管里朝面前人滚动着威胁的吼声, 锋利尖锐的牙齿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咬断狐狸的脖颈。 “北渊老师,认真的, 我觉得我比他好多了。”狐狸完全忽视掉灰狼的狠话,他笑眯眯地摇着尾巴向北渊推销自己, “温柔聪明, 考虑一下我吧。” 北渊向来不把这些学生的小把戏放在眼里,他摸摸卫辙耳垂关心道:“别受他刺激,你再狂乱一次就得住院了。”卫辙闻言听话地点点头, 垂下双肩长长唿出一口气。 尚云飞切了一声,因为诡计落空有些闷闷不乐地重新站起来,北渊也跟着搀起闭目平復心情的卫辙, 他看向尚云飞问道:“是你在他的食物里加了盐吗?” “不是。”尚云飞不屑地对卫辙挑了挑眉, “搞他这样的……我还要阴着来?” 卫辙冷笑一声, 右眼眯着, 左眼半睁勾唇道:“我这样的?” 尚云飞被戳到软肋,之前被卫辙砸了一拳,肿得看不清路的右眼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发狠道:“我当时就不应该手软,就该把你淹死在湖里。” 大丈夫卫辙能屈能伸,听到这句话卫辙当即瞪圆了眼睛看向林泽,“听到了吗林老师,明明都动手了你还偏袒这个傢伙,要罚就该一视同仁!”卫辙又望向北渊,可怜巴巴地诉苦:“我家就是只傻愣愣的哈士奇,啥也不懂就知道吃,别说护主了它就连自己也保护不好,尾巴毛都被那只狐狸挠秃了。” 蹲在地上时刻警觉的哈士奇艰难地晃起尾巴,吐出舌头做出憨傻的二货模样,如果不是声道实在办不到,它还能汪汪汪三声以示清白。 林泽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活灵活现的卫辕,平日里这小子累得路也走不动了也不肯服一声软;晚觉醒的哨兵第一年向来受不住高强度的训练,就他能咬牙坚持下因为s+潜力值林泽又给增加两倍的训练量;无故打了尚云飞一顿,自己也被揍得可惨,但被人家哨兵老师告状告到家门口却愣是一声不吭,就眼睛中的那股狠劲恨不得把尚云飞生吞活剥。 深知卫辙尿性的北渊知道他既然在这装疯卖傻,那就是没吃大亏,所以也就放心了,“行了,你林老师不是有失公允的人,如果尚云飞……”他停顿一下才接下去说:“真的也有错,当然会一起罚。” 尚云飞,青云飞直上?北渊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瞬间产生联想,因此忍不住多看了尚云飞几眼,结果越瞅越觉得这小子穿上女僕装真像在人生里把他伪装成洛丽塔小妹妹的变态侍女。 北渊这话又是给林泽台阶下,又是暗示他赶紧惩处这个蔫坏的死哨兵,林泽只当没听懂,转身触碰白熊的爪子把它收回精神景图里,再去食堂门外告诉其他人动乱已经解决,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尚云飞感受到北渊火热的视线,他翘臀括约肌一紧,咳嗽着开始搔首弄姿,露出他最自信的侧颜杀。 要比脸卫辙真的没怕过谁,他就算歪嘴翻白眼也能足足把尚云飞甩出二十条街,“北渊,不是他我真想不到别人了,我在塔里很乖的,认真学习,尊敬师长……” 眼角瞥见贺一九披着小毯子着急地从入口冲进来,卫辙又道:“贺一九能证明。” “什么?证明什么?”二愣子贺一九没搞懂状况,但他一看见尚云飞的脸当即就识时务地叫开:“就是他暗算的你对不对!臭狐狸一脑门坏水,北渊老师我能证明,这傢伙对你心怀不轨,卫哥打他是替天行道,哨兵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嚮导而战斗的吗,面瘫凭什么罚卫哥跑圈!” 尚云飞踹了喋喋不休的贺一九一脚,“闭嘴,都说了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仔细想想怎么拿到的食物,中途又有谁能接触到。” “还有。”北渊正视卫辙的眼睛,“你的精神力枯竭了,你之前做了什么能把精神力用尽?以至于无法第一时间自我调节五感。” 第90页 卫辙:“……” 卫辙羞耻地贴到北渊耳边,“这个问题……我们私下说。”他咳嗽一声,目光转给贺一九,“白汤是贺一九在我来之前就端到桌上的。” “我是在窗口买的……不对,我不是窗口买的。” 卫辙惊了,才刚一回溯就发现问题出在了自己人头上,“到底买没买?” 贺一九半张着嘴,一脸自己闯了祸的表情,“卫哥,我来食堂的时候那人就给你买好了,我图省事就接受了他的好意,没再去窗口端……” “哪个人?”北渊问道,贺一九非但没有立刻回答北渊的问题,还拼命对卫辙使着眼色,卫辙疑惑地锁眉,几秒后又哦了一声,“他?” 北渊被这哑谜打得脸色都冷了,“到底是谁?” 卫辙朝北渊随意摆了摆手,“不重要的小人物,如果真是他做的,那这事让我自己解决吧。” 【竟然是青乔?他到底想做什么,从我进塔起就不停跑过来和我示好搭话,总问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问也不肯明说……难道卫神将原来真的和他有一腿?神将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有话不直说净成天幽怨地望着我,搞得我失忆前就很辜负他的样子,喜欢玩猜猜乐和别人玩去……】 【退一万步,就算神将真的喜欢他,我也不可能帮神将再续前缘什么的,只能说他俩有缘无分。】 青乔?北渊敛眸,忆起是那名卫辙还在医院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嚮导,既然卫辙说了他要自己解决,北渊也爽快没有再继续深入思考下去,他相信卫辙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 校医室的嚮导全部撤走,林泽又回来解决食堂内部数人的归处。尚云飞本来今天出塔门是有事做,碰到北渊耽误了一会,眼见已经没有热闹可看,香饽饽身前还有一只护食的小狼狗虎视眈眈地提防着,他耸耸肩,“北老师,既然我清白已证,就先走啦,不过我必须要说,我比这只奶狗子强大聪明,比闻岳兴队长年轻帅气,请优先考虑选择我成为你永久结合的对象。” 不过尚云飞註定要失望了,因为北渊非但没有把他的求爱放在眼里,甚至还因他口中的闻岳兴三个字思维发散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用两指将卫辙向外的脸庞拨向自己,眼珠隐秘地四处环顾,却发现食堂内早已没了闻岳兴的身影。 闻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而这一行为完全不符合他自以为是的风格,按平时的他肯定是要先居高临下地贬低卫辙一通,再让北渊不要胡闹,甚至有可能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北渊是因为他任务繁忙忽视了自己,因而故意随便找了一个小哨兵惹他吃醋。 这次反常的沉默和低存在感令北渊确信闻岳兴认出了卫辙的长相和身份,已经回公会内部找人求证去了。 卫辙被北渊的轻轻一拨打断了准备反唇相讥的丑恶嘴脸,他侧眸,正看见北渊有些焦虑地咬了咬下嘴唇,他霎时一阵心猿意马,狐狸也顾不上骂了,抓着北渊的手问他下午有空吗要不要在塔里转一转,又问饿不饿,他发现小卖部那边有个甜味很淡的软糖还蛮好吃的,还问想不想去自己宿舍坐一坐,有东西想给他看。 塔是不必转了,糖他在上学时期肯定也吃过,但哨兵闺房是一定得去的,更别说卫辙这满脸我给你准备了惊喜的表情,北渊岂能拂了他的好意。 丹顶鹤缓慢地绕着灰狼转了一圈,眼神中带着忧郁地垂首顺了顺它侧颈上的毛,又朝北渊咯咯地叫了几声,灰狼顿时哦呜叫着气愤地跑到卫辙腿边蹭他裤腿。 “……你家鹤干什么了?”卫辙问,北渊如实答道:“它很遗憾奶狗就这么长大了,它还蛮喜欢以前那个小小一只的模样,所以有点失落。” “物似主人型,你也是这么想的?”卫辙说着弯腰把半大的灰狼抱到怀里,北渊伸手摸摸它毛绒绒的尖耳,“都喜欢,只是很可惜没有亲眼见到它成长的过程。” “北老师,你这嘴开过光的呀,净会挑好听的说。” “卫同学,老师讲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丹顶鹤走到卫辙腰边,用喙去挑灰狼的前趾,两只狼爪子对外一挠深可见骨的数道血印子,对内温温柔柔地伏在主人肩膀上,还玩闹性地用肉垫拍丹顶鹤血红的脑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林泽给贺一九也指派了赶紧去上课的去处之后,终于有闲情处理这边的两位麻烦,“北渊,这就是你上次提到的,所谓你拿他一点也没办法的那个——他?” “北渊你和林老师认识?你不是说不认识的吗?!”卫辙的记忆力向来优越,被他这么一提,林泽也瞬间想起不久之前他还和北渊聊过班上的这位卫辕同学,当时北渊奉行着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不明白的四不政策,但现在,两个人身上标记过的气味简直要漫出来,“北渊,你似乎也该和我解释一下,你一个小时前还满口说着不认识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两个人酷似我和他你到底爱谁的情感质问,北渊不慌不忙地打开了一个新的话题:“林泽,卫……辕精神力方面的授课老师都是谁?给我发一张他详细的课程表。” 第91页 “你念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是因为临时改口不太习惯吧?”林泽压低了声音,“你跟我说实话,他是谁?” 第45章 流氓 是否透露神将的身份, 卫辙相信北渊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他点开个人终端, 调出课程表给北渊送去一份。 由于临时插班,又是在公会秘书长的后门操作下,卫辙的课十分碎片化, 哪里有厉害的教授就往哪里塞,每门课的教师都是领域内的箇中翘楚, 北渊一个一个看过去,全是熟悉且如雷贯耳的名字。 林泽见他不说话就知道其中有鬼, 可真确定过卫辕就是卫辙,他渐渐从‘小舅子还敢瞒我’这种想法中回过味来, 林泽突然后嵴一凉, 脸上面容依旧瘫到坏死,但眼神中的惊恐明明白白地写在了外面。 “这个人是谁?”北渊眉心一皱,他把精神力自我调节课程的时间安排和教师姓名界面划到林泽面前, “我不认识他。” 林泽还没找回自己应有频率的唿吸,面对北渊的询问,他僵着身体眼神发直, 一时间难做回答。 “林泽, ”北渊很能理解林泽目前内心的风起云涌, 他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耐心地等待回復,林泽好不容易才深唿吸平復好情绪,一时间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的学生, 他抓住北渊的胳膊问:“神将怎么会回塔上学……还读一年级?” “他失忆了。” “……” “具体情况下次再说,现在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林泽看北渊气定神闲地和神将手牵手,肩挨肩,一副是他见识少,少见多怪的模样,简直疯狂怀疑自己过去四十多年的世界观,他瞥了一眼面前的投影界面,“我也不熟,最开始神将这门课的授课老师不是他。” 随即林泽说出一个众人皆知,与课表上其他教授十分相配的姓名,“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临时换成了这个人……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就是因为卫辙精神自我调节能力差,精神状况不稳定北渊才急着把人送进塔里,结果三个月不见,卫辙的精神状态不但没有丝毫改善,随随便便吃口盐就能狂乱,甚至还出现了精神力枯竭这种神奇的情况。 “能换吗?” “……能。”以往面对这种毫无理由的任性要求,林泽都是嗤之以鼻果断拒绝,但一念及与镇南神将相关,他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 卫辙狂乱一场又是见到了北渊,又是得了一个下午外加晚上的假,开心得恨不得多狂乱几次,当然这也只是他想想罢了,在做过简单治疗后卫辙立刻仗着北渊在,狐假虎威地把林泽赶走,与自家嚮导一路漫步闲聊行至宿舍楼下。 “其实我觉得精神力枯竭这事赖不得那位老师,我的精神域窄,精神力本就浅,经常用用就没了。”因为处于上课时间,楼道里空无一人,卫辙这才和北渊讲起刚才在众人面前羞于启齿的话题,“他对我挺上心的,经常私下给我补课,还跟我说他曾经见过一起类似的案例,那人通过耗尽精神力的办法不断在极限状态突破自己的最高值,我最近就在尝试这种办法,真的有效,虽然幅度缓慢,我的精神力确实在不断增加……” 北渊握着卫辙的手突然一紧,他脸色晦暗不明地嘆息道:“……你怎么这么傻?” “嗯?”卫辙愣愣地看着北渊,后者一边点开个人终端一边抬起下巴示意他开门,然而就在卫辙按下指纹的同时,北渊严肃地对林泽道:“上报塔校长和公会,卫辙的精神力自我调节课程教师涉嫌恶意教导错误信息,谋害学生性命……”他倏地又改口:“谋害卫神将性命,向上面申请调查逮捕令,要求对他进行关押审问。” “哈?”卫辙和林泽一同发出了疑问声,北渊将卫辙刚才的言论简要重复一遍,林泽越听越扯淡,到最后更是气得想摔终端,“胡说八道,精神力从来就只有蓄的,越积越多,真没听过越用越多的,让他用完不就等于让他找死吗?”他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你赶紧对他进行后续安抚,顺便看看精神上有没有其他问题。” 卫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他如当头被倾了一盆冷水,从最开始的兴奋状态中剎那间冷静下来,什么旖旎心思都散得一干二净。宿舍中空无一人,另一名室友还在上课,卫辙打开白噪音后沮丧地坐在床边,灰狼跃到枕边盘躯卧下来,脑袋磕在后腿上再用尾巴盖住鼻子。 “……对不起。”卫辙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拿这三个字开头,北渊自进门起一直在个人终端上飞快地输入些什么,拉了许多联繫人的通讯表单,闻言也未说什么。 房间内一时悄无声息,卫辙一想到之前整整两个月那名老师对他表现出的莫大善意,全都是为了在这一句状似无意提起的话上降低他警惕心,内心又翻腾起无尽的杀意与狠戾。 如果不是先前有过许多良性的接触,按卫辙对陌生人多疑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不查阅资料确认真实性,就去贸然尝试他口中的案例。 大约又过了半刻钟,北渊熄掉所有的投影界面,缓步走到卫辙身边挨着他坐下,“卫辙。” 第92页 “嗯。”卫辙声音沉闷,他略低着脑袋,微长的黑色碎发遮住眼睛。 “抬起头看我。” “等一下,北渊,我在想事情,等我整理一下那人还给我暗示过什么……” 北渊伸手用食指和中指托起卫辙的下巴,随后倾身吻上了那两瓣还在开合的嘴唇,卫辙口中猝不及防钻入一尾柔软灵活的小鱼,他哼了一声,乖乖含住北渊的舌头,又在舌尖舔过自己上颚软肉时颤慄着搂上北渊的脖子。 【北渊……】 卫辙在心中委屈地叫开了。 至今仍有不在少数的人恨神将入骨,他们知晓卫辙甦醒必会穷尽诡计不择手段,北渊一直对卫辙的人生安危抱有十足的警惕,但饶是他,也未料到第一次出事的地点竟然在所有人都从未怀疑过的塔内部,还是一名堂堂受过学校认证的哨兵教师。 通常情况下,哨兵自觉醒后的一生内精神景图和精神体都不会产生太大变化,精神力等级与多少也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能够拓展的就只有耗用量以及坚韧度。 比如有些哨兵调节五感只需要手大的精神力,有些不熟练的就要一大麻袋,同样是b等级的精神力,有些哨兵就能把其他哨兵压制住,还能抵御来自高阶精神力嚮导的攻击。 卫辙在现有知识库中找不到能够扩大精神力容量的渠道,竟然就这样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咸死了。”北渊亲了三分钟,实在忍不住推开卫辙跑去盥洗室里漱口,“青乔到底是暗恋你还是和你有仇?” “你‘听’到了?”卫辙跟着跑去继续漱口,“我怎么知道,因爱生恨吧,等你走了我去问问……拿着大砍刀的那种问。”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北渊吐出一口清水,“应该说,你在我这里藏不住秘密。” “那可不一定~”卫辙拖长了语调,他用手肘撑在北渊的肩膀上,“我准备开味觉了,你帮我看看嘴里还有没有盐粒。” “应该是没了,刚才全跑我嘴里了。”北渊把水杯放回原处,但卫辙不依不饶地扯过他的小臂,“你再仔细看看又不会怎样。” 他说着面朝北渊半张开嘴,唇红齿白,后者微蹙眉復又舒展开,微笑道:“行,那我就再帮你看看。” 温热的气息唿在卫辙的唇齿间,哨兵主动迎了上去,与嚮导柔软的嘴唇贴合在一起,卫辙感受到北渊的手掌揽住自己腰身,指腹在腰眼周围一寸一寸地摩挲,他大腿内部酥麻一片,异常激动地环住北渊的肩背,用力地把人拉向自己。 渐渐地,在湿濡黏腻的亲吻水声中,卫辙半仰着倒在水池上,北渊一只手握着他紧实的腰身,一只手往下,隔着裤子揉捏神将紧緻上翘的臀/部。 【流氓。】卫辙边亲边咬了咬北渊的下嘴唇,北渊忍不住低沉地笑出声来,胸膛起伏,带动卫辙心脏都跟着同频率高速跳动。 北渊微拉开两者之间的距离,弯弯的弦月眸中敛着愉悦,勾得另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唿吸。” “唔?”卫辙这两个月里还偷偷练了一手解颈带神技,他边在北渊话下深吸一口气,一边手指轻挑摘下了北渊的护颈。 北渊垂眸看着卫辙把他的黑色颈带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又用食指勾着往腿边摇晃,灰狼立刻不知道从哪里选出来,嗷呜一口把颈带叼走,四只小爪子迈得熘快。 “到底谁流氓?”北渊拖住卫辙的屁股使劲把他往自己身上按,卫辙更是干脆长腿一抬,直接夹住北渊的胯骨,还不怕死地往某一处蹭了蹭。 北渊太阳穴一鼓,按捺着把这只小狼狗就地正法的冲动恶狠狠地咬住他嘴唇。 “你流氓。”卫辙用舌尖努力把北渊的舌头挑出来,又张开嘴唇与对方亲昵地缠绵深吻。 约摸这么碰碰分分无数回合,卫辙终于恋恋不捨地推开北渊,“起开,亲个没完了还……” 【还想要还想要还想要……可是那东西还没给北渊看……要不下次再看多亲会吧,好舒服的……】 最基本的安抚和检查已经结束,卫辙目前精神基本处于最巅峰的良好状态,北渊听着他丰富多彩的内心戏,爽快和人隔出半米左右的距离,藏起信息素,就连外套衣摆也收得妥帖,“好的,不亲了。” 卫辙:“……” 他切了一声,用手背抹去唇角的涎液,“来看我的精神景图。”卫辙说着脱下短靴,滚到床铺内侧。 “和小狗一样变大了?”北渊解开鞋带躺到卫辙身边,后者狡黠地挑眉,“进来就知道了。” 北渊偏不肯乖乖地如他所愿,怎么也要在进入哨兵的精神世界之前逗上一句,“卫神,你知不知道一名哨兵在他健康的状态下,主动邀请嚮导进入其精神世界代表着什么含义?” 第46章 救救绿萝! “就类似于‘宝贝来一发’这些呗, 你还能说出什么新鲜的含义?”卫辙满不在乎的一挥手,看着北渊为他的话低头笑起来又故作正经地拍床, “是不是嘛!我已经摸清这个世界哨兵嚮导之间的尿性了,后颈信息素精神世界,都是很私密的东西。” 第93页 “先前有个女哨兵见我一面就尾随告白, 说着什么我的信息素比嚮导的还要好闻,我愣了半天没懂她想表达什么, 贺一九这傻玩意也不明白,最后我秉着谦虚客气的心态回了一句:谢谢, 你的也不错。” 北渊危险地眯起双眼,“你是这样说的?” “误会!都是误会!我后来问了室友, 知道信息素味道代表什么之后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了!” “沾花惹草。”北渊捏了捏卫辙的脸颊, “精神景图是一名哨兵或者哨兵极为私密极为致命的地方,你将它对我无条件敞开……就代表着我是你最信任也是亲密的人,你想与我更深一步地接触。” 卫辙笑起来, 近在北渊眼前的纤长眼睫毛扑簌扑簌地撩人,“我们地球人还有一处最为脆弱最为私密的地方,而且很炙热很柔软, 会紧紧地挤压吸附住你, 我的至今还没人进去过, 你想知道在哪里吗?” 北渊:“……” “年纪轻轻的, 开什么黄腔。”北渊脸皮薄,他不自在地闭上眼,龟缩逃避般地进入了哨兵的精神世界里。 这是卫辙第一次在全然清醒的状态下被人侵入精神领域, 他不适应地握住手指,忍住把人赶出去的冲动,努力对北渊敞开精神壁垒。 他合上双眼,再睁眸时已置身于一把黑色的凳子上,而北渊单手背在身后,正饶有兴味地翻看他书柜上的藏书。 “居然立了一整排的奖状……” “那是,你卫哥可优秀了。” 北渊真没见过这么能蹬鼻子上脸的,他抬头望了望熟悉的雪花灯,现在已经从一片雪花演化成五片,参差不齐地垒在一起,吊在天花板上,“有点暗,能开灯吗?” 卫辙难得接到北渊的求助,即便只是因为这种原因也令他眼睛弯成弧线,他笑眯眯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我们地球上灯的开关一般在门旁边,很少是声控的,你得自己去按。”说着他伸手拍下开关,明亮的光源一下子从雪花中倾泻而出。 除了书柜和木椅,还有一张矮沙发和北渊根本不认识的窄盒子,卫辙注意到他的视线,挨个介绍道:“那是电视,这些都是数据线,这是游戏手柄,这个是手机,通讯用的,这些全部加起来差不多等于小半个个人终端。” 北渊点头,又走去书桌上摸摸只靠清水就能长得郁郁葱葱的铜钱草,“拓宽得还是蛮快的,之前还只有一把椅子,现在都有一整个房间了,我想过段时间,你整栋房子都能长出来。” “哈哈哈,好像玩模拟建筑师游戏一样,每天都很期待我的精神景图里又冒出了什么新东西。”卫辙推开书房的门,“外面客厅也出现一半了,你来看看?” 北渊放过茶几上被他欺负得瑟瑟发抖的含羞草小叶子,擦着卫辙的胳膊与他并肩站在房门入口,半间客厅被黑影拦腰折断,白色绒地毯可怜巴巴的只有一半,长沙发也是惨不忍睹地露出大半身体,另一截不知所踪。 精神世界的边缘处一般都是逐渐模煳虚无,像卫辙这样明明白白一道泾渭分界线的也算是罕见。 “昨天还看不到这盆绿萝……嗯?”卫辙突然发出一声疑问,他走上前,蹲在绿萝花盆前疑惑地拨弄拨弄叶子,“这谁咬的,我走之后家里招老鼠了?……还有我记得之前不是放在这个位置,绿萝耐阴,这里正对着窗口要被晒死的。” 北渊对卫辙的精神景图充满了好奇,寻常的哨兵与嚮导的精神世界都是虚构的,只存在于他的大脑中,与现实世界相似但毫无关联。 他方才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里也只是卫辙精神力的写照,是他内心深处最热爱最留恋,也是最完美的地方,绝不可能发生什么植物被虫咬之类本人根本不希望发生的事件。 这就很有可能意味着这里与真实世界相连接,那可未免也太特别也太有趣了。 “这房间里没有任何灰尘,生活气息浓郁,如果真是你在地球上的住宿,是有人每天都帮你打扫卫生,或者说直接住进来了?” 卫辙沉思一会,有些不高兴地道:“是有可能,或许是我失踪之后房子被爸妈收回去自己用……那也管管这些蛇虫鼠蚁啊,绿萝是无辜的,救救植物!” “呜……!”从进入精神世界起就一直悄然无声,与丹顶鹤一同卧在角落里安静小憩的灰狼突然吼了一声,它从翅膀底下钻出来,三两步跑到卫辙身前,匐着身子不停地朝界限外的阴影低声长嚎。 丹顶鹤也翩跹落到北渊腿边,收拢翅羽安静地与灰狼注视着同一处方向。而它们的两名主人疑惑地相互对视一眼,对着半间客厅外的茫茫黑夜皱起眉头,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倏地,灰狼低吠声又兇狠了一倍,它全身绷紧毛髮炸开,似乎面对着什么劲敌,卫辙知道自己的精神体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既然它如临大敌,那迷雾里必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 面对未知的恐惧令他牢牢攥住北渊的手,随时准备一有不对劲就把嚮导往书房里塞。 地球上的人类都没有精神域,北渊饶是一身本领也无处施展,真有敌人的话,还是他这名四肢发达的哨兵能派上点用场。 第94页 房间内,两匹狼皆是满脸兇恶的表情,两只鹤高冷地立在旁边,静观事态发展。 时间无声流逝,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不过分钟卫辙的额头便渗出一层薄汗,北渊眉心蹙得死紧,他反握住哨兵的手,示意还有他在。 这时,地面上的绒毯忽然一歪,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走,丹顶鹤忍不住上前轻唳一声,那边也随之静止不动。 卫辙耐心用尽,他恨不得伸过手去把那作怪的小玩意揪过来,而北渊目光四顾,开始打量卫辙在地球上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每处角落都被各种他不认识的家具塞满,不算杂乱但显充实。 又过了几分钟,北渊耳边缓慢传来咕咕两声,轻盈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一只通身漆黑,只有头顶和爪边为白色的苍鹰真的就从黑暗中凭空而出,踏过上百光年的距离现身在众人视野内。 卫辙诧异得嘴巴都找不到在哪合上:“……你……我没养过鹰啊。” “你的第二只精神体?”北渊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卫辙立刻否认:“不可能,是不是精神体我能感觉出来。” 灰狼意识到自己独一无二的超然地位正在受到这只不知来由勐禽的威胁,它逼近两步,口中尖牙尽数外龇,咆哮声也更加低沉紧凑。 然而苍鹰毫不畏惧地也跟着上前,甚至下一秒展翅高飞,于客厅内翱翔,随意得像是置身于自身巢穴内,它非常自然地避开弔灯盘旋半圈,拢翅落在了卫辙的肩膀上。 丰神俊朗轮廓坚毅的年轻男子,与雄姿英发的玄羽苍鹰,一人一鹰本构成了一幅孤绝肃杀的唯美画面,却在卫辙捂着肩膀大喊痛痛痛,爪子勾到肉了的怪叫中气氛被毁得一干二净。 苍鹰长啸着又落到灰狼背上,引得灰狼嗷呜嗷呜地四处乱跑,即便是这样,苍鹰依旧对卫辙和他的精神体表现出了莫大的善意,动不动就飞过去东挠挠西啄啄。 反观一旁的北渊和丹顶鹤,他们像是被隔绝在画面外一般无鸟搭理,最后还是卫辙脱下外套叠好绑在小臂上,再平举起,这才解决了鹰大爷的落爪问题。 苍鹰和灰狼面面相觑,不一会同时咕咕嗷嗷地叫开了,形单影只的丹顶鹤犹豫一会,走过来咯咯喊着劝架,结果被斗得不可开交的两只动物忽视得彻彻底底。 “卫辙。”北渊突然开口道:“这只鹰……” “嗯?” “像不像神将的那一只?” “嗯……嗯???”卫辙一瞬间瞪大眼睛,他转过头仔细观察落在他小臂上的这只苍鹰,再回忆起医院里细緻阅读过的神将生平,“……好,好像……真的是……”漆黑的羽毛,头顶沾白,足尖踏雪,与他的灰狼完完全全的反色调搭配,“神将的鹰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精神景图里?” 卫辙问完又自己回答道:“我就是神将?难道说其实我真是失忆了,忘记了我辉煌的过去,在十年沉睡中幻想出了一个地球身份?”剎那间卫辙就把自己的过去安排得明明白白,听起来似乎还真的非常合情合理,最后还是北渊打断他说:“……不如换个思路,因为家中各种布局同你当初离开时发生了改变,而且是你本人并不乐意见到的改变,那我们就假设这里与你在地球生活的家是完全一致的,那为什么神将的鹰会出现这?” 卫辙眼睛忽的一亮,“因为神将在这里!精神体跟着穿过去了!” 北渊点了点头,“我更倾向于你们两个互相穿越到各自曾经生活的地方。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长相,比起纯粹的地点改变,我觉得这像平行世界,两个人,但都是同一个你。” 哨兵思忖着点了点头,过了会他又选了一个刁钻的角度愤愤不平道:“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另一位卫辙也太太过分了吧!放任他家鹰咬我辛苦养大的绿萝!这个人很有问题!” 第47章 暗影小队 北渊实在答不上来这道超纲的题目, 他转而问:“我们既然能看到他的鹰,那在你的精神景图里能遇到他本人吗?” “……难度好像有点大?”卫辙很想把个人终端里那些所谓权威的哨兵通识全都烧了, 每一条都与他的现实情况完全不符,他目前的精神景图里不但出现了除狼以外的第二只生物,还可能即将出现第二位活人。 “对了, 地球上没有哨兵这类特殊人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神将穿越过去之后怎么还能拥有精神体?” “这些你都得去问本人才知道……如果遇得到他的话。”北渊反身回书房里按心情挑了好几本书籍,抱着它们选取沙发的一处角落坐下, 安安静静地做出要扎窝的打算。卫辙干脆趁这个时间把已经出现的精神域来来回回扫视了两遍,两个小时后一共发现了二十多处不同。 “这面见义勇为的锦旗塞在书柜最底下的抽屉里, 不是我获得的。” 北渊沉浸在武侠小说里连句敷衍的回覆都懒得给卫辙。 “还有这盆仙人球, 不知道被哪个傻缺浇了满满一盆的水,不出两天肯定要嗝屁。” 北渊看到页码边上还有卫辙小时候画的小人图,忍不住笑着又翻过一页纸。 第95页 卫辙:“……” 卫辙翻着白眼把其他发现归于原位, 他懒散地挨着北渊坐下,脑袋在嚮导肩上寻觅好久仍旧是不舒服,最后干脆下滑枕在北渊腿上, 这才闲适地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落西沉群星更替, 卫辙揉着长时间保持同一动作酸痛不已的脖子, 缓缓撑着沙发软垫坐起来, 脑后垫着的人肉枕不知何时换成了货真价实的枕头,小作精卫辙不满意地道:“你这个人对家养哨兵的态度很成问题啊,不应该是即便大腿已经酸麻到没有知觉, 仍旧看着我乖巧恬静的睡颜忍着一动不动?” 北渊手心里攥着一只黑色签字笔,闻言笑着说:“要点脸吧卫神将,谁是家养哨兵啊?你分明是脱缰野狗,要吃不要命的那种。” “我是我是我是。”卫辙抢过北渊塞在怀里的抱枕,勐男钻怀却没掌握好力度和角度,脑袋磕到北渊的下巴,咬舌之痛疼得北渊差点没背过气去。 哨兵的热情嚮导实在是无福消受,分开这几个月北渊明显感受到卫辙对他的爱恋和依赖又上了一层,已经从偷偷摸摸爬他床的矜持少年进化成臭不要脸敢直接扒他颈带的老油条。 “你在做什么?”卫辙拿起茶几上的签字笔和白纸,“你要写什么……你不会还想把这些武侠小说誊写下来出去裱在家里吧?” 伤残人士北渊理所当然地指使罪魁祸首卫辙替他干活,“写张纸条绑苍鹰腿上,看看能不能传地球上去。” “靠谱吗?”卫辙很怀疑,北渊嘆口气:“不靠谱,但总要试试的。” “……那写点什么?” 北渊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舌头疼,不想动脑子,你想。” 卫辙闻言霎时变身调戏良家民女的恶少,“哟,舌头疼啊,你卫哥哥帮你舔舔就不疼了。”北渊哭笑不得地推开他,“赶紧想,再过一会我得走了。” “唔……”卫辙抓耳挠腮思考半晌,只感觉高考作文都没这么难写。 你好 我是卫辙,与你交换身份的另一个卫辙 卫辙落笔后把纸条叠起,找了胶带把它捆在苍鹰腿上,抱着小学时代在电脑上扔漂流瓶那般虔诚的期待,默默目送苍鹰痛苦地蹬着爪子踏进了黑夜中。 ※ 两日后,公会监察科外。 北渊于门前打开由卫辙签署过的授权文件,端着公式化的口吻道:“塔教职工被杀一案,当事人卫辙命我全权代理。”,站在他对面的和城简单扫过一眼便点点头领他进门入座,“我就知道是你来。” “卫辙今天有格斗小测。”北渊接过机器人递过来的热茶,“目前情况怎么样?” “别提了,科长这两天都快气疯了。”和城压低声音,伏在北渊耳边道:“负责押送嫌犯的哨兵和嚮导全罚了三个月工资,又是批/斗又是写检讨,主要负责人甚至直接降了一级。” “这么严重……”北渊喝了一口茶,“安世易没在里面吧?” “幸亏不在啊,否则不得抑郁死……这都多久没遇见过劫押运车的了,还一来就来了两批……” “两批?” “是啊……等会案情汇报上我会详细解释。”和城按出自己胸前报告员的虚拟标识,“关键第一批劫匪是在市区动手的,你知道吧,塔和公会之间有一段绕不过去的闹市区,有个次都星来旅游的平民偷偷录像发全星网上去了,虽然公会这边撤得很快,但平民那边的警察署和军区早留了备份在内部,听说他们看到我们出糗,大牙都快笑裂了。” 平民军部和特殊人种公会表面上共同发展其乐融融,暗地里一直存着相互竞争的关系,敌人来了一致对敌,敌人走了相互膈应,十分热爱看对方吃瘪。 三分钟后,林泽也以卫神将授课老师代表的身份也抵达了会议室,他的座位名牌就立在北渊隔壁,落座之后还有不少人专程走过来和他打招唿。 林泽几次试图与北渊交谈都被打断,无奈的情绪明明白白混在信息素里向外发散,北渊替他端来一杯温水,笑道:“林副队虽然退居二线多年,公会内威望仍旧不减啊。”林泽刚下课就匆忙往公会赶,现在热得满头大汗,他咽下清水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哨兵吧……谋害卫辙的哨兵被一刀毙命,我看你怎么还坐得住的?” “死都死了,我还能唤魂不成?” 短短两天时间,案情扑朔迷离,先是哨兵教师涉嫌谋害学生,再是被捕途中被人杀害。北渊想过无数种这名哨兵可能会有的狡辩方式,甚至认为大概率上他会因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最多就是个过失言论停职待查,他已经计划好找些人暗箱操作一下,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态将其革出塔内,远离卫辙身边。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哨兵根本没来得及到公会内解释自己的行为,在押送的半路上就被一方不明人士劫持,生死时速追袭数公里后,又在跨区大桥上被拦车击杀。 “死者性别为哨兵·男,三十九岁,祖籍为下尾星,父母双亡,未婚无子女,联繫不上他任何的亲属。” 第96页 和城的分析报告中指出这是几名有组织有计划的哨兵匪徒,对押运线路和押送成员了如指掌,行动有秩序且执行力极强。 有人举起了手,“劫匪的人员构成中并没有出现嚮导两个字,我是否可以认为他们只有五名哨兵?而押送员的标准配置是两队结合过的哨兵和嚮导,为什么会让他们那么轻易地劫走嫌犯?” 和城垂眸点击面前透明的控制显示屏,“并不是我们推脱责任,这五名哨兵每一名都具有成为黑暗哨兵的潜质,请看这段录像。” 投影屏幕中的录像来自于官方的监控器,画面十分清晰,押送车出现在视野后五名蒙面哨兵几乎是从天而降,为了隐藏身份没有一人唤出了他的精神体,其中一人一拳砸坏车顶的导航系统破坏自动驾驶功能,再翻身挡住前车窗将押运车紧急迫停。 押运车车厢都是由符合联合国中高标准的防弹防爆防水防蚊的材质构造,除非整车偷走,否则从外部很难突破,但哨兵中一人摸出了一只手掌大的东西,往车门上一卡,随即在个人终端上输入了一排代码,不过数秒,车门应声而开。 车内的哨兵反应还算迅速,车门刚开出一条缝他便主动持枪射击,火力暂且压制了劫匪极短的时间,他们很快就找到突破口把另一侧窗口内的唯一普通人驾驶员拽了出来。 操控驾驶台之后劫匪极为熟练地启动了押运车自带的防爆程序,坐在后座最中间的嫌犯瞬间被收在车顶内挡板隔离。 车内的其他四名哨兵和嚮导顿时傻眼了。 劫匪的目标极其明确,毫不恋战,从打开的车顶接触到嫌犯后迅速撤退,像来时那般鬼魅无踪。 “四名押送员都是具有多年实战经验、训练有素的结合后哨兵嚮导,其中一名嚮导具有精神攻击的能力,但劫匪行动太过迅速,他根本来不及突破对方的精神迷雾,这次任务失败的原因有一方面就在于押运车功能与构造的泄露。” 和城把几个关键画面都截取出来一一投映在众人面前,一时间会议圆桌充满了窃窃私语声,几乎全部都在提起同一个词语:暗影小队。 “又来了。”林泽侧身与北渊低语,“遇上事儿先赖暗影小队身上,都快成公会潜规则了。” “就算是公会内部的人,也不见得谁都能对押运车这么熟悉……还有专门搞信息技术密码破译方面的人才……” “你这越形容越像暗影小队了……” 北渊也很纳闷,总不能是暗影小队听说他们的挂名副队被人欺负,倾巢出动为他报仇去了吧?狗都不愿搭理的黑暗哨兵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团结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和受都是主角啊…… 不过因为受是穿越来的更有看点,剧情顺着他地球人的身份走,所以对比起来攻就没那么惹眼, 攻给他的定义是温柔,没有腹黑没有什么白切黑这类时尚的设定,单纯的温柔,像流水像空气,性格没有受那么鲜明,可什么事儿都是他做的呀!他确实是主角啊!不信你回去看啊,卫卫一直围绕着北北转呢! 不能因为北北土着,平时就是教书,解决同学们造成的麻烦,吃饭睡觉没什么好写的,就觉得他不是主角啊 第48章 家事 和城又在台上讲起了在跨区大桥上的变动, “第一批劫匪明显较为‘温和’,没有任何伤害嫌犯的行为, 被追捕途中也未曾做出反击,而第二批上来先用□□破坏了公会方面负责追击的车辆,又撞翻了第一批人的车。” “我们可以认为第二批劫匪目的就是杀害嫌疑人。” …… 公会领导层给出的破案时间是三天, 和城百忙之中给案件相关人员做出解释,刚汇报完毕便被同事叫走, 回到办公室继续查找蛛丝马迹,力图揪出劫匪身份。 北渊对劫匪身份毫无头绪, 直觉让他把嫌犯的祖籍下尾星同南域星匪战役联繫起来,但人已死, 这点怀疑也无从问起, 剩下大海捞针的细节排查是和城与安世易所在监察科的事情。 秘书长的人在会议结束后找到北渊,询问是否要给卫辙独立的学习环境,北渊理所当然地替一个人待着就会上天摘月下海捞针的卫辙拒绝了, 但略作思考过后接受了他们安排单独宿舍的好意。 他起身同林泽一起向外走,出会议室的门时正巧撞见了以标准站姿立在墙壁一侧的闻岳兴,而后者看起来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到北渊立刻上前咄咄逼人道:“北渊,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拒绝我了, 原来是攀上了卫神将这根高枝?” 先前压抑本性的所谓诚心悔改都化为泡影, 他露出了原本盛气凌人的嘴脸,“不过我要警告你,别以为神将两个字有多好听, 卫辙他黑洞之前就是个没有教养的,自以为是的蠢货,也就是运气好了点,碰上公会需要塑造一个英勇牺牲的烈士形象,拿他顶包而已……” “闻师弟。”林泽面无表情地打断闻岳兴的话,“就算没有卫辙,北渊也不会看上你的,我早在数年前就说过这句话,没想到你时至今日仍不死心。” “林老师,”闻岳兴轻蔑地瞥了林泽一眼,“我还清楚记得你当初从工会退役的时候,什么绝食什么自残,动静闹得老师特地都来找你谈话,结果你说什么也不肯娶北芮,恨不得把所有北家人都杀了……怎么,几年不见,已经被驯化了?” 第97页 隐约的白熊吼声在廊道中迴荡,林泽脸部毫毕现地绘出咆哮着的熊脸又瞬间消退,他的信息素中散发出无穷的愤怒与杀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中磨了出来:“我迟早会查出来那天到底是谁更换了我的抑制剂。” “哦?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当初的恋人婚都结了,北芮的恋人——哦,还痴情地等着呢……原来林老师还没查出凶·手·……那就祝愿你早日得知真相?”闻岳兴说完又挑衅地看了始终保持沉默的北渊一眼,趾高气扬转身要走,北渊怎么可能让他大放厥词后还能全身而退,精神触角狠厉得像鞭子,带着不留情面的力道直攻闻岳兴精神域最脆弱的地方。 闻岳兴既然今天敢站出来抒心头的这口恶气,就必然做好了对北渊的提防,之前加固过的精神壁垒很好地挡住了来自嚮导的精神攻击,但他讥讽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袒露,林泽便一拳殴在闻岳兴的小腹,直接把人打得飞了出去。 意料之外另加还敢动手的林泽让闻岳兴吃了一记大亏,他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挥开要过来搀扶他的其他同事,手紧握成拳却怎么也没有还击。 “公会内不允许发生斗殴事件。”北渊目光淡淡地看向闻岳兴,倏而又转向林泽,“你怎么就动手了呢?万一闻队向你们的老师告状……” 林泽与闻岳兴在塔内师出同门,在该名老师成为公会战队的队长后,又先后受到老师邀请进入同一战队服役,目前林泽退役,闻岳兴接任成为队长,而这位备受林泽崇敬的老师也升职为公会的副会之一。 闻岳兴为这句话差点没气到冒烟,明明最先出手的就是北渊,他现在不但敢拿规定来压自己,还能大言不惭地用无辜的口吻埋怨林泽。 “我又不是公会的人,不服让他来塔找校长评理好了。”林泽心情极差地蔑了闻岳兴一眼,又抬眼看向拥堵在廊道口,假装经过实则不时偷瞟的其他工作人员。 林泽阴沉的面瘫脸果然震慑力十足,瞬间周围人群四散,原本还略显拥挤的走廊撤得干干净净。 回到家后,北渊先是洗了个澡,途中犹豫着要不要给北芮发条信息,让她多注意林泽的精神状态,想想作罢不掺和姐姐的家庭生活。 出了浴室他走向阳台,凭栏远望繁星璀璨,丹顶鹤在池塘的浅水岸边上徘徊玩水,偶尔快速低头衔出一尾小鱼。 隔壁邻居的别墅漆黑一片,已经有足足两个月关爵没有再回来居住,时间恰好从卫辙入塔开始算起,这位哨兵基本已经把他的居心□□裸地摆在明面上。 思忖再三,北渊还是点开了联繫人列表中最下方单独分类的絮少干,这位暗影小队的另一名副队长果然一如他的身份行踪成谜,直接选取他的身份晶片进行通话居然还能留下查无此人的提示音。 北渊又转而点开了二哥北岩的头像,持续等待五分钟后北岩才磨磨蹭蹭地接受邀请,权限还限定了只允许语音通话,禁止视频。 “干吗啊?”北岩的声音喑哑中带着u/求/不/满,北渊瞬间就联想出了他满身吻/很只穿宽领短袖的模样,他努力忽视脑海里浮现的对自己接下来人生造成恶劣影响的画面,自从那个八年级夏天起,他再也没有进过兄长的房间。 “快说。”北岩懒懒散散地拉长了语调,“少干还在床上等着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假期有多难得。” “我就是找——”“别碰那里……啊。”“找絮——”“你怎么又进来了,慢点……”“少干……”“唔,亲亲这里……” 北渊迫不得已加重了语气:“只占用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让絮队忍耐一下行吗?” “不·行~他忍得了我也忍不了啊。” “北岩。” “好吧,”北岩立刻认怂,“五分钟不准超时……诶,别退出去啊,就这样嗯……和他聊……” 又是一番被褥摩擦和亲吻的声音,絮少干这才从祸国殃民的妖妃掌心里挣脱,“什么事啊小舅子。” “神将的事是你们暗影做的吗?” “哪个神将?” “你们的人劫走嫌犯是想做什么,或者说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絮少干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语气中饱含漫不经心令人恼怒的笑意,“你别在那儿自说自话啊北渊,什么嫌犯什么神将,你到底在说什么?” “絮少干,如果真的与你无关,你会在我第一个问题后面直接接一句:不是,然后立刻挂断,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扯些有的没的,你装得太假了。” “……” 对面沉默好一会,絮少干小声嘀咕道:“北岩,你弟弟好讨厌。” 北岩贴在他耳边轻笑道:“有你这样的吗,糙着人家哥哥,说弟弟讨厌。” 很多时候北渊真是宁死也不愿联繫这对狗哨向,只要这两位相隔在能够看见彼此的距离,那下一秒绝对会滚/到/床/上。 “行吧北渊,看见北岩的面子上给你交个底,劫车确实有我们的手笔,受僱于人拿钱办事而已,只可惜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一帮混蛋搞死了。” 第98页 “……”北渊开始后悔自己被冷风吹走了智商,大晚上脑子一抽非要联繫这个人,“絮队,你的意思是,你们暗影小队成立以来的任务零失误率被打破了?” “……”絮少干一时间没有接话,反而北岩喘息着怒斥道:“老三怼的你,你……你在我身上撒什么……气啊?五分钟到了没啊,赶紧挂断!” “是谁下的单?”北渊立刻问,而那厢滴的一声,悬浮的小翅膀收拢羽翼,缓缓消逝在夜色里。 一波虚伪的勾心斗角的对话,北渊除了确定是暗影小队干的之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他嘆口气转身想回卧室,却在这时收到了卫辙的通讯邀请。 哨兵上来就十分热情地展示了他的新宿舍,“可惜我才刚和室友说上话啊……” 自从林泽知道卫辙标记的人是北渊后,他能联繫对方的时间忽然就多且稳定起来,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刚开视频就被林泽喊走这类的事情。 “我今天抽空找到了青乔,”卫辙端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他舒舒服服地瘫进靠枕里,“他给出的理由我都快气笑了,他说他和我达到了二级相容度,想用给我食物里放盐,再建立精神连结帮我调节五感的方式告诉我这件事。” 很难得有人能做出让北渊如此无语的事情,闻岳兴算一个,如今青乔也算上一个,“你信吗?” “不得不信啊,就是因为太假了,假到正常人都编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去搜索北极熊的照片,想看看兇狠的熊脸是什么样的,结果……一张比一张萌。 妖孽二哥终于领到了出场费,不容易啊 第49章 主配到齐 卫辙喝口水又道:“人家一瘦瘦小小的辅导员, 还是个嚮导,我也揍不下手, 就警告了一声离我以后远些,结果他还委屈上了?说什么让我不要受你欺骗,和我相容度达二级的不止你一个?我选择有很多, 我说难道还能选你?他居然红着脸点头了???” “他笃定说和我达到了二级相容度,但我们分明连三级的边也没挨到, 我怕我和神将情况不一样,就又问了他以前有没有和我建立过精神连结, 他说没有,我再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他沉默好久给我来了一句:我有这种感觉……” 卫辙长长吸了一口气, 咆哮道:“感情他就是纯粹靠意淫出来的二级相容度?!最后还说什么等和你的长期标记失效了让他再试一次……我吃的空了?听也没听直接就走了。” 北渊挥手示意中央智能关闭阳台门和窗帘,他掀开床上平铺整齐的被褥,道:“没了?” “没了啊!还能有什么……对了, 你今天出席听证会听出什么结果没有,那哨兵怎么就突然死了?” “……”北渊沉默一会,伸出手在个人终端上点出防偷听隐私模式——这还是暗影小队里那位撬开押运车大门的哨兵帮他装的, “卫辙, 接下来的话不要透露给公会里的人……暗影小队也有参与这件事。” “嗯?”这个队伍名称卫辙说不出来的熟悉, 却一时想不起来, 愣了好一会他才忽然反应出是自己挂名的那支战队,“什么意思?因为知道法律无法制裁他,所以好心的队友们为了替我报仇半道上就把人宰了?” 如果卫辙现在躺在身边, 北渊绝对一枕头煳他脸上,“你可以这样认为,再去公会请你的三好队友们吃顿饭。” “切,那你倒是说原因啊。” “不知道,絮少干……就是暗影小队副队,他不肯说,从劫走嫌犯到另一队不明人马出现杀死嫌犯之间相隔整整半个小时,我不信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卫辙永远学不会顺着北渊的思路走下去,他听完第一反应竟然是:“你认识暗影的另一位副队?听说他就是传说中的首席哨兵啊……也对,你联合国排名第二,朋友圈肯定也都是什么第一第三,首席次席之类的。” 正经人北渊成功被他带歪,嚮导唇角含笑道:“不止,末游的哨兵我也认识啊,比如——” 卫辙瞪向北渊,大有一副你敢说我我就咬你的气势,北渊笑意更浓,“比如贺一九。”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卫辙笑得在床上直打滚,好一会他捂着肚子爬起来,“还,还是这个絮少干,我一直有个疑惑,首席不都是结合后的哨兵或者嚮导才能当选么,他怎么又能进黑暗哨兵聚集的暗影小队?他到底结没结合过。”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北渊採取了童话式的开头,“絮少干还在塔里就学的时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励志成为一名黑暗哨兵,即便他非常优秀,对他有意的嚮导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国内有名的佼佼者,但他就是全数拒绝,发誓单身一辈子。” 卫辙点了点头,“可能觉得特立独行很酷吧。” “个人选择而已,毕业后他不出意外报考暗影小队被成功录取,就这样过了十多年,他一度没有任何消息再传出来,销声匿迹专心干活,直到在出任务途中救下了一名嚮导。” 第99页 “这名嚮导对他一见钟情,从此茶饭不思,非君不嫁,但嚮导除了长得好之外没有任何优点,脾性恶劣四肢不勤,精神力为b,体能……不谈了,在白塔成绩年年垫底,典型的花瓶。” 卫辙:“我觉得你对这名嚮导好像十分深恶痛绝?……那最后他追到絮少干了吗?” “追到了,”北渊按了按眼睛,“用禁药刺激结合热,放言你今晚不标记我,我就这样跑外面去随便找个人结合了。” “絮少干这就妥协了?” “……应该说本来也有情吧。” “啧,得亏是长得好,但凡丑一点还敢这么作,一准被人扔外面去自生自灭了。”卫辙摇了摇头,“这嚮导叫什么名字啊,我上星网查查看到底有多好看,有没有我好看?” “北岩。” “……” 北渊紧接着又愉悦地添上一句:“没你好看。” “……”卫辙用恨不得把舌头咬断吞进胃里的神情抚掌道:“……二,二哥威武。” 北渊心神俱爽地弯起双眸,一天的奔波疲惫与愁绪都在此刻消失无踪,“不提他们了,你的精神景图最近怎么样?苍鹰腿上的信有回音吗?” 卫辙瘪了瘪嘴,“没有,不止没回信,苍鹰都一直没有再出现,客厅基本成型了,我看垃圾桶里没有多出新的垃圾,沙发上的绒毯也从未改变过位置,一副有人在这里生活,但这几天都没回过家的样子……北渊,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 “在地球上,我的身份是一名大学生,就像在塔里面一样,我是要上学的,你说……卫神将是不是替我去上学了,周末他才会回家。”卫辙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明天正好是周五,就看明天他会不会回信了,说不定我都能直接看到他!” 北渊略作思考,问道:“那精神体是怎么回事,他如何做到将自己的鹰单独留在家里?” “呃,这个吗……就那个………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卫辙好不容易有了合理猜测又被北渊问得哑口无言,他熄了灯,又在睡前死活要求北渊隔空给他一个晚安吻。 “……有病吧你。”北渊死也做不出对着空气噘嘴的动作,他憋了半天最后也克服不了羞耻,只能咬着牙骂了卫辙一句,后者哗一声怒道:“上次亲我亲那么狠,这次就让你mua一口还不肯,拔掉无情啊!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北渊忍着泼卫辙一脸茶水的冲动,“我没脱过裤子。” “有本事你脱呀!脱了也是我□□。”卫辙恶狠狠地比出一个下流的动作,北渊眯起双眸,以一种十分危险的口吻道:“卫神,我没记错的话,三天前是你亲口邀请我进入你最私密的地方,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我那就是说起来比较顺口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卫辙惊恐地捂住了尾椎骨,“北渊,想想你的姐姐、你的哥哥、你的朋友和城,嚮导不一般都会体能原因担任女方的角色吗?” 北渊唇边的笑意更深,他轻描淡写地道了声晚安,徒留下熄灭的投影后面惊魂不定瑟瑟发抖的哨兵小可怜。 ※ 塔方面的事情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流传到白塔方面的就只有似真似假的听说有个哨兵被工会带走了。 “北老师你听到传闻了吗?”课间回休息室的路上,同行的嚮导同事忍不住和他八卦,“塔里有个教师同僚进去了,好像是因为他和自己学生好上了,禽兽啊,据说还是一年级刚入学的哨兵,十一二岁的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的哟……” 北渊:“……” 因为实在不知道回復什么,北渊只能保持了一路得体优雅的微笑,到了休息室内,还没等他松口气,坐在对面的哨兵老师就用似曾相识的眼神和似曾相识的语气挑眉说:“北渊,有人找你。” “如果是闻岳兴就打死。”北渊边说边计划着等会编辑一条虚拟横幅:闻岳兴与鳄鱼不得入内,挂在白塔正门口。 “不是不是,这次不是闻队,我也不知道是谁,和你差不多高一小伙子,信息素掩得太好我也分不清哨兵还是嚮导,戴着兜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句形容一下子就让北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人在哪?” 哨兵老师用噘起的嘴指出方向,“站储藏室里面看风景呢……谁啊你这么紧张?”不等他好奇完,北渊立刻转身走向储藏室,并且在进入后警惕地合上了门。 一名黑衣男子逆着光站在窗前,身高腿长,手臂结实大腿笔直,黑色短髮被亮眼的阳光仔细描摹,带上一层浅淡的金色。 北渊急匆匆地走过来,又在看到来人后放慢了脚步,黑衣男子缓缓转过身,随即对来人嫌弃地啧了一声,“我说北渊,你这么失望的表情什么意思?把我当成谁了?” “很明显吗?”北渊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行砚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基本就等于白纸黑字贴在了脑门上。” 第100页 “行砚,好久不见。”北渊站定之后虚伪地打了一个招唿,“你不在次都星二区经营你的杂货店,跑白塔里来做什么?” “看不起我的小店?那你上次你大半夜还带着一个小帅哥来我这里买了三套哨兵内衣一款白噪音五套瓷碗瓷勺一台迷你加湿器……帅哥正脸我没看清,什么时候再带我见见。”行砚越说越没个正行,最后已经成瘫软状靠在窗台上,北渊忍不住伸手拎了他一把,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正和一名普通人打得火热?如胶似漆难捨难分。” 北渊想起那段时间嚮导之间的‘歪风邪气’就忍不住笑出声,“你追寻真爱的宣言在网上火了好长一阵子,带坏了一大批小嚮导,当时塔和公会全都恨你恨得牙痒痒。” “你说的就像他们现在不恨我了一样……”行砚心不在焉地垂眸看向地面,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让人听见,又不想让人听到那般,用轻到会被微风吹散的音量低语道:“他就要和一名普通人女性结婚了,所以我只好灰熘熘地回来了……” 身份悬殊的两个人,阴差阳错地相知相爱,其中一位因为身份的特殊,承受着公会与特种人社会带来的巨大压力,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大部分的权利,当他们宣布在一起时整个星网都因此掀起了一场狂潮。 北渊至今都记得那段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段疯狂的爱情,非常美好的结局,双方都不肯放弃,公会也在舆论压力下没有再施加阻碍。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该有的配角们至此基本全部出场了owo 取名为了有点异世界的感觉,又不想用外国名,就一个比一个‘苏’了~ 第50章 神将的回覆 只可惜多年后, 他还是得知了遗憾的后续,北渊照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他静静地与行砚面对面站了一会,柔声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马上不是哨兵嚮导联谊会了么,我来乖乖找名哨兵结合啊, 对了,因为之前那事儿公会那群个小心眼的把我屋子收回去了, 首都星我没房产,借你家住几天, 等我找到下家就走。” 北渊下意识犹豫了一下,行砚立刻拍上他肩膀哥俩好似的说道:“放心, 你一哥这种身份, 放眼全国,多得数不清的哨兵哭着喊着要标记老子,在你家赖不了几天。” “……” “你家里别是藏了人吧这么不情愿?” 北渊就算想金屋藏娇, 也得看卫娇娇藏不藏得住啊,锁个卧室门他就能一脚把卧室毁了,真要锁上大门卫辙当天不把整幢房子都拆了才怪。 “只有我……你想来就来吧, 住多久都行。” 得到北渊这样的承诺行砚才勉强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又死乞白赖地跟在北渊身后在教师食堂捡了一顿免费的晚餐, 欣赏过一群小屁孩鸡飞狗跳的辩论会, 这才唆着水果冰沙拖着小巧的行李箱踏进北渊位于b区的别墅。 甫一进门行砚非说闻到了一股小哨兵特有的青涩气息,然而事实上卫辙的信息素早在一个月以前就散得干干净净,北渊好笑地命令中央智能为他整理客房, 刚端出一叠行砚最爱的干鱼片,这位不皮一把不开心的嚮导就笑嘻嘻地亮出他在冰柜里发现的战利品,“速食白汤,好几箱的量,别跟我说是你自己吃啊……就你之前身边的那位哨兵?你们都同居了?” 凭他们之间过往的种种交情,北渊完全可以将神将醒来一直到卫辙睡觉喜欢内衣外只穿黑色大内裤的事情全盘托出,但行砚越是表现出莫大的好奇,北渊偏不愿轻易告诉他。 在卫辙出现之前北渊根本没有这样的恶趣味,但欺负哨兵欺负惯了,北渊不自觉把这份不经意间养成的爱好施压在了他的朋友身上。 行砚小声比比着抱起自己的睡衣进入浴室,洗去一身风尘,洗去过往铅华,洗去残留的眷恋,洗去最后的奢望。四十分钟后,他舒爽地捧着烘洗干净的衣服走出来,大声招唿正在阳台上看星星看月亮的北渊,“北仙长夜观天象呢?算没算出明日什么天气啊……” 北渊听见身后一道清脆的响指声,随即池边安静单腿站立、淡然休憩的仙鹤旁边忽然出现了一条两米长的巨环银蛇,水花先是溅了一向爱惜羽毛的丹顶鹤一身,再是银蛇兴奋地用缠缚向好久不见的伙伴打了一个热情似火的招唿,就连北渊看着都替自己的精神体嫌勒得慌。 递过去一杯温热的睡前奶,北渊掐着卫辙可能要联繫他的点催行砚赶紧去休息,没想到行砚不退反进,他与北渊做出一样双臂撑在护栏上的动作,痞气地笑道:“睡不着啊,以往夜生活才刚开始……” “嗯?”北渊眼波忽转,淡淡地瞥他一眼,“一般这个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和男友……哦,前男友做/嗳做的事情。”行砚往前倾身,双臂搭在栏杆外,“小处男渊懂我指的是什么吗?就是高级标记去掉后颈那部分,我把我身体的一部分进入他清洗干净又润滑过的身体的另一部分,再出来再进去如此循环往復。” 两天之内接连受两次黄口刺激的北渊更加想念远在塔内的卫辙了,他无奈道:“你在炫耀什么?” 第101页 “我这不是怕你不懂吗……我都是个被甩的失败者了,有什么可炫耀的。”行砚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包挤得破烂的烟盒,点燃一根痛快地深吸一口气,復又唿出,等烟雾消失在夜幕中方才懒懒散散地问:“你这旁边住着谁啊?院子里草坪都快剃秃了,还净揪着靠路边的这一块割。” “……一名哨兵,名字叫关爵,你有印象吗?” 行砚摇了摇头,“没有,你这么问是他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吗?” “他——” 半空中舒展开羽翼的两扇小翅膀倏地打断了北渊与行砚的交谈,闪烁的白光两眼至极。为了保险起见卫辙的名字已经被北渊备註成了:他,但这个代指词彙写在这里分明就成了特指词,行砚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他笑眯眯地搂住北渊的肩膀,“他~找你哦,快接受啊。” “你不避让一下?”北渊双指一划,投影界面跃到阳台外的半空中,奶声奶气的小狼嚎叫声代替了提示音,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抓挠着屏幕,在恳求主人快来接听。 行砚微扬起下巴,食指与中指缝隙间的香菸勾出一道亮橘色的光滑曲线,他反身轻巧一跃坐到了只有三厘米粗细的围栏上,“我们都共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了,给我看看又有什么关系。” “你指的是你的精神体把我拖进海里的事情?”从不记仇、宽容善良的北渊好心地提醒他,“你现在的动作太危险了,最好站下来,牢牢扶住护栏。” “哈哈哈……”行砚笑得全身都在颤,两条裹在宽松睡裤里的长腿不知死活地在空中乱晃,“帅得这么惊天动地吗?” 北渊顺着他的笑声也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种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的眼神,他做出接听的手势,卫辙一张脸瞬间近距离显示在北渊面前。 “你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接……诶,你是谁?” 行砚下半身向着房内,上身和脖颈扭了一百八十度的弯,目光触及卫辙面容的剎那,他全身便僵硬得像风干的蛇蜕,连香菸已经从指尖滑落也未曾发觉。 一般对他露出这副表情的,都是认识神将脸的老一辈哨兵或者嚮导,卫辙扫视过行砚俨然沐浴过大概率上是要在北渊家留宿的打扮,略有不爽地蹙眉道:“北渊,他谁啊?” “行砚,行走的行,砚台的砚。”北渊紧接着又加上一句,“嚮导。” 不知是这几月的修身养性让卫辙很好地抑制住了他病态的占有欲,还是卫辙深知纯粹异性恋的北渊不可能对嚮导感兴趣,他在最开始的恼怒后迅速调整过来,面容平和,恭敬有礼地对行砚颔首道:“我知道你,排在北渊前面的国家第一嚮导,攻击性极强。” “卫,卫神——将啊!”行砚的腿一斜,当着北渊和卫辙的面啊一声呈倒栽葱状从二楼直直摔了下去。 舒展的小翅膀顺从卫辙的意愿调转镜头,如实记录被巨环银蛇及时于空中捲住腰腹、侥倖免过一场血案的国一嚮导丑态。 “他怎么打败你当上第一名的?”卫辙入塔学了几月本事,胆子已经大到嘲讽排名选手,北渊当初在比赛场上输得是心服口服,闻言也只是温文尔雅地笑了笑,“留言的事有进展吗?” 卫辙黑黢黢的眼睛陡然一亮,“我就是为此来找你的!有!给我回復了!” 蛇嘶嘶地吐着信子,轻飘飘地放下正在怀疑人生的行砚,北渊往下觑了一眼,又抬眸看向卫辙,后者摊开手说,“卫神给我回了含义丰富,韵味悠长的——六个点……我没看到他人,但我感觉他就在客厅,还摸了灰狼的脑袋!他看得到灰狼,我看得到苍鹰,但我们却见不到对方?你之前说过精神体来自比人类更高的位面,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你好 我是卫辙,与你交换身份的另一个卫辙 …… 北渊想像出了纸条上的信息,他略作沉思,问道:“你有接着问他什么吗?” “呃,忘了,我看到六个点立刻兴奋地脱离神游状态来找你了……那你觉得我该问些啥啊?” 北渊不带犹豫地脱口而出:“问他和青乔什么关系。” 投影内外二人一时间在这句话后都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卫辙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八颗牙齿全龇在了外面,“哦~~~~~” “别哦了,我说正经的。” “嗯嗯嗯,正经的,正经得不得了。”卫辙乖巧地比出ojbk的手势,“那我关视频啦……诶北渊,睡前别喝茶了,影响睡眠质量的,唔,牛奶就不错,藤桌上那杯是倒给行砚的?你给自己也倒一杯……” “卫大妈,”北渊语气中带着甜蜜的烦恼,“快去。” “急什么啊,都确定能在精神图景里联繫上卫神将了,还怕他跑了不成。”卫辙本来手都摸在了左手腕间,又默默收回来,他没有将话题延续下去的语句,就这么用缱绻依恋的眼神注视着北渊的面容,一点一点勾勒他的眉眼与稜角。 直到另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卫辙这才啊一声回魂,“行……老闆,你回来了。” 第102页 “卫神将?你是南域神将卫辙吧。” 卫辙至今很难坦然接受这个称唿,因为这确实不是他本人挣回来的荣誉,除了北渊偶尔调戏性地喊上一局,其他时候他都不太愿意做出回应。 “是的。”北渊替卫辙回復道,“三个月前方从黑洞中甦醒。” “你身上哨兵的信息素也是他的?” “当然。” “……”行砚捂住了脸,使劲搓了搓又瞪向投影中卫辙的脸颊,“真的假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是不是有什么真人整蛊节目,就普通人中间特别流行的综艺……” 直到被塞进客房,行砚依旧不在状态,“从精神黑洞里醒过来,这是什么概率的事件啊?” “又不是唯一的,从古至今这都是第六起案例了。”北渊说得轻描淡写,行砚听得血气上涌,“你别说得这么轻巧,我就不信你第一次得知卫神醒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好吧,当时我确实内心翻腾了好一阵子……早点休息。” “别走!”行砚打断了北渊关门的动作,“你和他相容度多少,怎么就标记了?神将醒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 “下次再说。” “什么下次,你这么急着干什么去啊!” “……我,和我的哨兵去做/嗳做的事情。”北渊把行砚的话原句返还给他,志得意满地关门回了房间。 第51章 想嚯阔落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卫辙又急吼吼地敲响了北渊的个人终端,他的心情看起来好到极致, “我问过神将你和青乔是什么关系了?苍鹰不怎么听话,我让灰狼把纸叼过去的。” “我发现只要神将拿起什么东西,那样东西就会从我的精神景图里消失, 我眼睁睁看着一听肥宅快乐水被摆上茶几又消失,再被他喝完压扁扔进垃圾桶里, 可我就是看不到他的人。” 故意说一长段可有可无的话,却偏不告知神将回復的答案, 北渊知道卫辙是在钓他胃口,他干脆微笑着跟从卫辙的思路把话题拨得更远, “肥宅快乐水是什么东西?” “可乐……嗯, 碳酸饮料,你喝过吗?” “十岁以前似乎尝过,甜的。” “对, 甜味气泡水,我小时候喜欢,长大后就不常喝了, 不过神将看起来很钟意的样子哈哈哈, 咕噜咕噜一听就下去了。” “大概是以前从来没喝过觉得很新奇。你精神世界里的客厅长出来了吗?有没有看见神将的晚餐是什么?” 卫辙终于憋不住了, 他在北渊关心过神将的吃喝, 紧接着就要询问拉撒之前,截住越来越歪的话茬,“神将看到纸上我问他和青乔的关系, 只回復了我三个字——” “嗯?” “他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卫辙毫无形象可言地在床上翻滚起来,“他是谁哈哈哈哈,神将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哎哟……” 宿舍的单人床哪里有北渊家里的宽敞,卫辙丧心病狂地笑了一会就连人带被滚到了地上,北渊谈不上有多高兴,只是觉得神将这个答案省去了日后的不少麻烦。 “有接着问问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吗?” “问了啊。”卫辙单臂一撑跃到了床上,矫健得像一只豹子,看着就是今天没受累,上个床还玩花招式,“他说目前适应了,紧接着又跟我坦白之前因为打架斗殴被警察局拘了十天,还差点给学校开除。” “抱怨我这副普通人的身体不好用,我赶紧回復他,幸亏不好用,否则你一准把人给打死了。” “他的苍鹰跟着一起穿过去了,但再不能回到他的精神图景里,和他思维情绪的联繫也不如之前那么紧密,现在它就像一只非常聪慧非常通人性的宠物,会自己飞出去捕猎,吃饱了再飞回家休息,大学宿舍里不给养,神将就把它放在家里任其自生自灭。” “看起来他很愿意同你交流,估计神将在地球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所以对于你难得起了倾诉的欲望。”北渊点点头,“他有问你什么吗?” “没有,但是……”卫辙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我觉得他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却一直在犹豫,纸上他好几句话的开头第一笔都停顿着极重的笔墨,仅仅是上述的内容根本不需要迟疑这么久。” “今天是我第一次和他接触,所以没有贸然去问……就是不知道他是觉得难以启齿不便开口,还是事情太过重要,因为不够信任我所以迟迟踌躇。” 北渊自卫辙开始认真起,就抬起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卫辙,这名心细如髮的青年音色清朗,娓娓而来,一点一点地从神将的一举一动中推敲,肆意散发着他全然不自知的魅力与性感。 “嗯?”卫辙发表了结束词,他双腿盘起,手臂搭在脚腕前,摆出了和灰狼一样的坐姿,北渊十分受不了他这副幼犬的模样,旁边的狼至少耳朵还是尖立警觉着,两只兽瞳时而逡巡一圈,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而它主人卫辙头顶的绒耳朵又软又耷,长尾巴都晃了起来。 第103页 “你这两天有空吗?”北渊原本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下一秒却不自禁问了出来,而卫辙也秒会意,他兴奋地拍了拍床,随即又很遗憾地靠回床头,“明天又要去荒野星进行为期三天的野外训练……” “……也对,算算时间确实是又到实战演练的周数了。”北渊很好地压住了心底突然窜出的小火苗,上次因为这缕相似的邪火他半夜跑去塔里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但这次因为是当着卫辙的面,他自然得端住遇万事都能不动声色的高冷形象,然后还得反过去安慰流露出明显失望情绪的卫辙:“等你回来我去塔里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嚯阔落!” “说人话。” “……想喝可乐。” “可以。” 两个人又腻腻歪歪地聊了一会,卫辙表达过他要再去和神将加深加深感情的美好夙愿,率先断了视频,北渊登上星网下了碳水饮料的单子,转眸望见星网《人生》在线的行砚,又登上第三王爵帐号,骑着狮鹫去黑暗沼泽找这位亡灵法师。 玩家星衍之灵瘫倒在一根树杈间,藏青色的法师袍垫在身下,木质巫杖靠在怀里,树底满是堆积的空酒瓶,他的醉意值已经累计到了最高,红色的数字在头顶闪着刺眼的光。 “咦?”行砚醉眼朦胧地伸出手,点点雨丝透过枯枝坠到他的掌心,“这张地图的设定不是受到诅咒,永远不会下雨的么?” “行砚。”北渊单手托着自己的袍摆和披风,因为狮鹫十分厌恶脏污的湿地不愿下落,最后几步路只能他徒步而来,“我是北渊。” 行砚努力睁了睁迷濛的眼睛,最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特效解酒药,红色值降到警戒线内后,他哈一声笑开了,“噗,开心的洗手液……王爵大人的披风挺好看的啊,愿意割爱让给我吗?” 北渊面无表情地抬头望他,伸出一只手道:“让我上去。” “诶哟,这么细细小小的树枝压上两男人,怕是要断了。”嘴上这样调侃着,星衍之灵还是挥动了巫杖,霎时间第三王爵的靴子底下冒出了大量沾着腥臭泥土的白骨,层层累叠,一路送出北渊三米多高。 北渊平静地接受了亡灵法师的酷炫游戏特效,他踏上行砚腿边的枝桠,微躬身,银色长髮便顺着披风滑落至身前,“行砚。”他一把拽过法师的兜袍领部,“躲在这里做什么?你连在现实里醉上一把的勇气也没有吗?” 行砚安静地看向北渊的双眼,静得无波,静得令人发慌,过了一会,他唇角勾起十分熟悉的笑容,带着独有的痞气,“我这不是住在你家吗,喝得烂醉如泥你不就头疼了,游戏里喝喝挺好的,想醉就醉,想醒就能醒。” “他要结婚了,婚期都定了。” “我知道!!”行砚情绪忽得崩溃,他大吼着掰开北渊的手,又如梦初醒那般靠回树杆大口喘息,“……我知道。” 他愤恨地折断了手边的枯枝,每一个字都带着骇人的血腥味:“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我现在只要一个人待着我就想去次都星,去把他抢走,去把他的婚礼搞得天翻地覆,锁上四肢,把他囚禁在我身边,割掉他的舌头,不允许他再和我吵架,不允许他再念着家人,不允许他离开……” 剖析过内心最血腥最不可见人的想法,七四行砚再一次把脸埋进掌心里,“我不能这么做……这样是不对的,北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我怕有一天,我会去把它们一一实现……” 雨下得更大了,淅淅沥沥地打在身上,落在行砚的眼角,又无声滑落。北渊捏了捏衣袍,开口道:“我看你就是闲的,胡思乱想。” “……”行砚苦笑着拿巫杖敲他肩膀,“怎么说话呢,这要碰上个心理素质差的就在这儿和你开打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宽宽心?” 北渊向来不会安慰人,他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本人没有受过感情之困,之前未喜欢过谁,唯一动了心的哨兵又是那么的乖巧省心。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长得帅,还听话,一个人时独挑大樑,两人世界该卖萌卖萌该讨喜讨喜,相容度高到离谱,简直是上天都在摇旗吶喊说他们是天生一对。 星衍之灵瞅着友人陷入沉默,过了会自嘲道:“你之前说的也有道理,醉一场,把这些彻彻底底忘了吧。” 北渊转过银色的眼珠,尖长耳朵上缀着的宝石耳垂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话语如同嘆息:“忘得了吗?” “谁知道呢。”行砚调出系统界面,状似无所谓地摆摆手,“下线,睡了。” ※ “我记得你结合之前曾经交往过一个嚮导,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分手了。”北渊难得在休息室主动和对面的哨兵老师搭话,“你怎么走出失恋阴影的?” “哈?”哨兵老师摆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怎么问这个问题,你和那神秘哨兵分手了?” 北渊冷下了脸,“回答问题。” 第104页 “呃——就那么难过个两三个月就好了呗,熬过最初那段撕心裂肺的时光就行……” 北渊点点头,又问:“这个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好受些?” “嗯——转移注意力是一个办法,就多搬搬砖干干活,或者找个新人,贼有效,你很快会发现有什么捨不得的?前任也不咋地嘛,离了他我照样活得很开心啊。” 在联谊会上给行砚介绍一个优秀的哨兵?北渊点开了终端上不断更新的出席联谊会哨兵名单,挑了几个名字之后发觉这种红娘的活计实在不适合他。 关上名单列表,北渊随即收到了北芮来的视频邀请,他疑惑地接受,“怎么了?” “看吧,他果然忘了。”北芮笑眯眯地搂过身边的北岩,两张眉眼相似的脸对上屏幕对面也很相像的一张脸,“老三,今天什么日子?” “……”北渊懊恼地轻轻用手指砸了桌面,“妈妈生日。” “礼物有准备吗?”北岩晃了晃手里最新的、市场上还未流入的、贵到发指的护肤品礼盒,北渊更加内疚道:“忘记了,我这就买。” “啧啧啧,果然只有我一个人念着老妈。”北岩顺顺他新做的髮型,“正好北芮也没买,你来她这里,我们一起去商场转转,要是没有我把关,你们肯定买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回去。” “行。”北渊起身给休息室里其他几名同事打过招唿,又给家里行砚留了今晚不回去住的信息,匆忙踏进了直通悬浮车的传输梯。 而直到夕阳西沉,生物钟颠倒错乱的行砚才收到这条讯息,他髮丝凌乱衣衫不整地打开大门,激活等候多时的运送机器人,一件碳酸饮料外加一大箱各色酒类,他好笑地全数接收,嘆息北渊真是行动力惊人。 签名的时候他正巧看见隔壁有人打开了院落门,一名哨兵在投影屏上按过指纹,再接受中央智能进行全身扫描,缓缓的,整间别墅每一个房间都依次亮起了温和的光,对方似乎感受到了行砚的目光,回过头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国一行砚?” “嗯。”行砚不怎么在意地朝他点点头,精神很是萎靡,昨晚他说着下线睡觉却一夜未能入眠,按他原本的性格。在得知这位哨兵值得注意后,肯定是要上前撩一会老虎鬍鬚,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但失眠令他头晕脑胀、心情糟糕,行砚直接忽视了这位邻居,抱着箱子回身带上门,拆开酒摆了满满一桌子。 “热死了,降温。”行砚说着解开睡衣最上方的两颗纽扣,中央智能适时响起了开启制冷模式提示音,他愉悦地打开了第一瓶酒,“既然是北渊专门给我买的,那就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魔鬼吗?这么快就入了行砚x关爵的股,我有暗示得这么明显吗…… 那敢不敢猜猜接下来两人会发生什么?(愉悦 第52章 家人 从白塔至公会街道分部的路途中, 北渊开启自动驾驶,调低了座位靠背, 他的手指掠过联繫人卫辙的备註,稍作停顿,最终点在了和城的名字上面, 通话邀请刚一接通,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差点没让他不顾形象地喷笑出声。 “憋住, 你敢真的笑出来,我们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有几天没睡了?” “死线关头谁敢睡?我们科所有人都在班上熬着呢, 一个二个鬍子拉碴大小便失禁……有事儿快说。” “我就关心一下案件进展……方便说吗?” 和城从黑紫的眼圈中间翻了一对泾渭分明的白眼,“下尾星祖籍, 父母普通人, 母亲死于难产,父亲在他五岁时病亡,随后被孤儿院收养, 十岁觉醒送入塔……没了,履歷一干二净,理论成绩优异, 体能一般, 所以留校就职, 要我是校长我也招他当老师……” “那两批劫匪呢?”北渊问, “有什么发现?” “第一批有备而来,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该毁的都毁了, 第二批看起来则更像临时起意,各种踪迹都显得很匆忙,但犯案者办事老道,也没有留下什么关键的线索。” 在北渊发现嫌犯对卫辙的言语诱导起,再至林泽申请到逮捕令,其中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暗影小队能迅速得到消息并派人进行劫车,这就代表着给他们下单的人很可能一直在关注跟踪着卫辙,或者是早就发现教师有嫌疑。 而第二批的人,本来是并不在乎嫌犯被公会带走,直到得知有人劫车,这才匆忙採取行动,杀人灭口。 和城灌下一大杯冰咖啡,絮叨着他们嚮导喝咖啡没有那群哨兵有效,例如安世易稍微把味觉调灵敏些,立刻什么困意都跑没影了。 “回聊吧,万一被科长发现我给你在这儿透露内部消息,一准把我给撕了。”和城做贼心虚般地压低声音,投影在通话结束的瞬间如灰尘颗粒消散在空气中,而此时正巧有人从外部敲了敲悬浮车窗玻璃。 北岩戴着巨大的黑色墨镜,双手插在裤兜里,而北芮弯着腰,很是开心地趴在车窗上,用口型示意北渊开门。 “这几天都没睡好,等会到了平民区,万一被粉丝们看见真不得了。”北岩翻开他专门特制的以絮少干姓名艺术字做背景图案的钱包,取出特制的刻有絮少干姓名缩写的小镜子,取下眼镜对着看了看自己眼底的青黑。 第105页 “噫……我真的要吐了,”北芮搓了搓全身的鸡皮疙瘩,“还随身带镜子,拿个人终端照照就行了哇。” “个人终端上又不能刻我家甜心的名字。”北岩得意得像一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雄孔雀,“今天絮少干也要来的,你们羡慕吗?” 北渊从驾驶位上回过身,刚开口想说话立刻被北岩用水杯堵住了嘴,“不准在妈妈生日上谈那些公会里的事情。” “切,羡慕什么,不知道是谁,倒追了十来年,撅着屁股求人家上,人家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北芮最看不得北岩在她面前秀恩爱,最开始和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像这样\尖酸刻薄\地讥讽回去,后来因为一场意外的结合热被林泽标记过后,北芮再听闻北岩谈起絮少干便会瞬间沉默神色黯然。 而今天她再次展露出了以往的毒舌功力,一时间北岩和北渊都没反应过来,两位男士对视一眼,北岩倏地就炸了:“怎么了?我家少干那么优秀的哨兵,我要不卯起命追,一早被别人抢走了……至少我追到了,呸。” “所以说你垃圾呢,你看你姐姐我,追过谁?还不是有哨兵对我死心塌地的~” 有情况。 丹顶鹤和中白鹭勐地对上了脑迴路,北渊扬起了唇角,而北岩则是戏嚯道:“谁啊,这么瞎,也带来家里让我看看呢?” 北芮缓缓地红了双颊,她和林泽的相识是从不尽人意的意外结合起,从一开始的因为被迫与爱人分手导致互相厌恶,到后来有了好感却都选择了死撑着绝不低头,最终解开心结决定携手时,北芮竟难得有了初恋的感觉。 “他……带学生去荒野星训练了,咳,想看,下次。”北芮盯着车窗的一角,恨不得把它看出一朵花来。 北岩嘿嘿一笑,故意朗声同北渊感慨道:“所以嘛,我觉得嚮导通识上有一句话写得很对,上天指定的缘分从来不会出错,如果你觉得痛苦,那你就是没有遇到它安排给你的那个人。” 这简直就是拐弯抹角骂当初哭着喊着宁愿把腺体割了,也要和前任哨兵在一起的北芮的脸,当然也把做出同样行为的林泽骂了进去,北芮瞪大眼睛道:“我还是不信,相容度高就一定是对的人吗?” “我信。”北渊难得发表了意见,“精神力与信息素之间是互相影响的,而你的精神力又随着你的身体、精神、情绪等等不断产生细微的变化,这也就代表着信息素是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标识,随着年龄阅歷和性格改变,它承载了太多的内容,你与一个人的信息素相容度高绝非是随机巧合,而是代表着你们各方面匹配性都极为合适。” 北岩跟着补充道:“上天早为你安排了最合适的人,但凡人从不会乖乖听上天的摆布,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有遇到那个人,也可能在遇到他之前先碰到了其他令你心动的人,没有那么合适,却让你愿意去包容,去同他磨合。” “比如说你,北芮,而这时候就要看你在命中注定与心中所爱之间,会选择哪一位了。”北渊露出一个温和舒缓的微笑,“特殊人种何其有幸,有一个非常直接且容易的办法获知你的挚爱,还发明出了抑制药让你有选择的余地。而普通人呢,可能同与你最合适的那个人擦肩而过无数次,都全然不自知。” “也不尽是,普通人中面对感情的未知与不必然,也是一种乐趣,去孤注一掷地相信自己的眼光,投入全身心的爱恋……然后被渣。”北芮自认她的大喘气反折十分有趣,哈哈哈地捂着肚子独自在后座笑个不停。 北岩想翻白眼又不想毁了自己的形象,憋得极为辛苦,最终还是忍不住刺了北芮一句,两人你来我往一直到家里还在嘴炮,北家父母最爱看的就是三个孩子如此有活力的模样,不但不阻止,北父还好奇地问北渊为什么不愿加入哥哥姐姐们的骂战当中去。 “……你就这么愿意看我的智商被他们拉低吗?”北渊给父亲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结果被北父嫌弃地推开,“今天你妈生日,我要喝果汁。” 北渊:“……” 絮少干所谓的拜访给岳母祝寿,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送了礼物没坐稳三分钟就再次离开了,一是哨兵向来厌恶普通人嘈杂的居住环境,即便北岩就在这里,他们也会在心理上感受到不适;二是他确实忙,歷年来给暗影小队下单的人层出不穷,绝不会因为他们的神出鬼没与阴晴不定就退却,反而许多富豪就喜欢他们这样的调调,花再多钱也要僱到暗影小队,哪怕只是非常容易的护送工作。 絮少干的礼物是一块沙尘星上特产的珠宝原石,沙尘星环境恶劣,气候灾害频出,但地底下有丰富的资源。 “值不少钱吧?”北母故意把礼物盒子在埋头闷不做声喝果汁的北父面前晃了又晃,北岩更是添油加醋道:“我赶一年通告都不一定挣得到它十分之一的价格。” 北父一声咳,把注意力转到北芮身上,念及闺女家里那些糟心事赶紧把火烧到北渊面前,“老三,你的哥哥姐姐都成家了,你呢?有着落没有?” “有,下次您生日带回来给您看。”北渊回答得淡然干脆,可北妈妈却被这句话惊得原石都差点摔碎了,“谁啊,男的女的,不是,哨兵还是嚮导?” 第106页 北渊抬眼看了看一旁瞧好戏的北岩和北芮,“男的,哨兵,您之前见过。” 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被别人记住,北父北母秒速回忆起之前北渊带回来的青年男人,两人对上眼神,一起哦了一声,随即北母又愁了起来,“人小伙子长那么俊,北渊你……哎,人家会不会回到家看见北岩瞧不上你了。” “还不都怪你,”北父徉怒道,“这么偏心,把小芮小岩生这么好看,到了老三就生得这么随便。” 北妈妈委屈得不行,“我这不是生了北岩太累了,生不动了吗。” 这几句话说得北岩极其受用,高高兴兴亲妈亲爸地喊着,多撇过去好几叉子的菜,北芮乖觉地低头苦吃默不作声,偶尔瞟一眼对面的北渊,再被弟弟和煦的微笑吓得胆战心惊。 其乐融融危机四伏的五口晚餐结束,北渊连夜就没收了北父藏在柜子深处的烟和酒,以及冰柜里的奶油馅饼,顺带雷厉风行地删掉了北母个人终端里的麻将和纸牌游戏,以及上百件打折促销货的星网连结。 一张北岩打哈欠的丑照在即将挂上星网的前一秒,因为当事人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态度过于诚恳真挚,打动了善良的北渊,备份后只做个人珍藏用。 北芮侥倖逃过一劫,开心得觉都睡得舒坦。 翌日傍晚,三人于首都星一区入口处告别,北渊想起明日此时就能看见卫辙,心情格外舒畅,还想到了下次再去父母家里的时候,可能就不是五个人,而是八个人一起吃饭,说不定餐厅那张圆桌根本都挤不下。 北岩家里的餐桌倒是又长又大,但一念及他和絮少干的尿性,北渊就觉得餐桌上面指不定发生过什么倒人胃口的事情。 悬浮车平缓地驶进小区,北渊本是全身放松地后仰着想事情,却在小翅膀显示出连接上中央智能的瞬间皱起眉心,他坐正了身体,努力去感知鼻尖这道不为寻常的信息素。 距离别墅又近了一些,北渊忽然伸手从副驾驶位前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管抑制剂给自己注射,处于结合热过程中的哨兵和嚮导的信息素很容易产生波连效应,北渊闭上眼,等针剂起作用后才仔细地去辨认这两股交缠旋绕的信息素的来由。 太过熟稔,却又因为双重混合与结合热导致的过分馥郁,刺激到北渊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并且越靠近自己家,信息素的味道便越为浓烈。 行砚,是行砚吗?北渊焦躁地把车停在路边,而在他准备按下指纹开自家门时,一声可怜至极的虚弱喘息却从隔壁庭院里传来。 像幼猫示弱时那样绵软,音色却没有那么高扬,低沉且喑哑,像是损失了自己领地的勐兽,又受了重伤,不得已低下头示弱,寻求帮助。 丹顶鹤展翅飞上高空,瞬间就找到了目标,但它却没有下落,而是在某一处草坪上方盘旋两圈,又落回北渊的腿边。 北渊感受到了自己精神体的情绪,彷徨、急躁又羞耻,他缓缓按上院落的门,很轻松就推开了,中央智能在北渊隔空试图推门时就採集到北渊的指纹等身份信息,它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反而极为欢迎地主动敞开大门,迎接北渊的到来。 信息素的味道浓郁到呛人,北渊没有贸然进屋,而是先走去丹顶鹤停留过的地方,一条长长的蛇尾率先映入视线,由这条姣好的曲线一直往前,是另一条金色黑条纹的虎尾巴,缠绕在冰冷的蛇鳞上,毛髮全已湿透,略有轻微的晃动便会失力垂落,随后尾巴又因不可承受的刺激重新攀附上去。 蛇吐信的声音伴随着方才的低沉虚软的虎啸再次传来,还混着草叶簌簌的摩擦声,北渊适时在虎尾的尽端移开了视线,他转过身,弯腰揉了揉丹顶鹤前襟的绒毛。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为了追到自己心爱的哨兵,他决定,出道成为偶像。 姐姐受过伤,现在在街道办处理邻里纠纷。 哨兵和嚮导自然有结合热这个设定,他们的爱情观念肯定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因为太多文里面结合热和真爱都是对立的(然后最终他们还会疯狂的相爱???) 本文不想老调重弹再去证明什么我喜欢你和本能无关之类的,相容度干脆二设就和爱情相辅相成,相容度高就是容易相爱。 么么哒,下一章的前半部分咳,扣扣群里见(778521711,入群第一件事记得附上打了暱称水印的全文订阅的图片啊~27-29章可省) 第53章 富强民主 “行砚说他不认识关爵。”北渊小声在丹顶鹤颈项边道, 后者左右晃了晃赤红的顶斑,发出温和短促的鹤唳, 似乎在表示附议。 由于北渊曾经也以同样的句式:我不认识什么卫辙卫辕啊,矇骗过林泽,所以一时间怀疑起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行砚分明前天晚上还在为上一任的事情郁郁寡欢, 说是一天之内就就移情别恋,根本解释不通。 何况这只金底黑纹的大老虎至今立场不明……念及此处北渊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他与卫辙的关系,再加上行砚与他的关系, 关爵难不成是想通过标记行砚,从而牵上同卫辙的这根线? 没必要, 北渊很快又暗自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而且行砚是什么身份什么能力,他能轻易被关爵拉上床,全国的嚮导干脆都不要出门了。 第107页 也许真的是行砚情伤难平, 关爵恰巧路过,两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闪电标记,说不定双方签过名的结合申请表都已经递交到公会结合登记管理办公室了。 庭院角落里王爵呜呜的申今声愈渐微弱, 偶尔又突然冒出一声色厉内荏的咆哮, 再被嘶嘶的蛇信声音强制压下, 丹顶鹤不断左右歪脑袋试图往那边靠近, 又踟蹰着不肯上前。 北渊示意它就站在这里随时待命,而他本人绕着关爵家的别墅转了一圈,回到正门口却发现大门竟然开着, 虚虚地呈现半掩状态。 他小心地拉开门,等待满盈内室的信息素略微散去一些,才缓步踏进房间内。 除了玄关上的装饰还好端端地立在那里,其他地方尽是一片残垣狼藉,桌椅倾倒,客厅内基本没有还完整的家具,各个房间的门也损坏殆尽,血迹一路从厨房蔓延至楼梯,弯弯折折勾进二楼的暗处,扶梯中间一段的墙壁上更是有砸得凹进去的印痕。 北渊往前走了一步,不经意踩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他侧开鞋捡起来,发现是一片不知道是谁衣服上的残余布料,浸着浓浓的血腥与酒味,北渊瞬间联想到自己为行砚买的那一箱酒,但他本意是行砚大醉一场然后忘却往事,没叫他到别人家大醉一场再拆人家屋子。 顺着血迹一路向上,北渊零零散散又见到了许多破碎衣物的残骸,还有拖行挣扎和打斗的痕迹,墙壁上残留着四道带血的指印,悽厉残忍。 最后两件内衣堵塞住了卧室的门,浓郁的信息素一丝一丝从缝隙里渗出。 北渊做足了心理准备,他勐地推开房门,迎面就是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和汗味。 床铺的四腿与床面早已分崩离析,被褥里的羽绒也散了一地,关爵跪伏在脏污不堪的床单上,他褐色的双眸里始终聚着一团雾,直到北渊带着橙色霞光推门而入,他不自禁地闭目躲闪光线,两滴透明的泪水在睫毛上凝聚,缓缓顺着脸颊低落在地上,同大团大团的汗水汇在一起。 关爵看起来要比行砚清醒一些,自北渊出现起他的一双眼珠便死死盯在北渊身上,干裂苍白的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 北渊注意到关爵唇角一缕干涸多时的血痕,他不敢在这时通过敞开自身腺体吸收信息素的方式判断他们结合与否,视线移动,落在行砚的身上,嚮导低着头,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房间内出现了第三个人。 水声稠得像胶,裹住了所有人的耳膜,慢慢的关爵的双眸又逐渐涣散,眼底的清醒消失,随之被旁观的羞耻感也悄然褪去,他的脸颊始终浮现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标记他了吗?”北渊轻声问道,关爵闻言双眸微缩,像是从云端跌落现实,却很难去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嘴唇又是一阵轻微颤动,可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森林之王虚弱到话也说不出来,与之前意气奋发的模样大相迳庭,能变成这幅苍白如纸的样子,关爵必定在被行砚彻底得手之前精神方面受了不少折磨。 即便如此,北渊也不能在双方哨向结合中途独自去打断他们,哨兵的清醒只是暂时性的,再次陷入结合热之中后他对嚮导的独占欲会强到令人髮指,即便北渊在这里看着行砚他也会感到愤怒和暴躁;而即使是嚮导,结合期间被哨兵以外的人触碰,也会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敌意和攻击性。 北渊不想去看,但是他必须知道这段一看就是不情愿的关系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从而做出合适的应对措施。 墙角有几处地方折射着晶亮的微光,北渊小心地移到行砚身后,眼角一瞥,辨认出那是破碎的抑制剂针管,与平常所用的透明色管壁不同,这些碎片都是黑色的,专供给公会上层的少数哨兵与嚮导使用,地下市场也有流通,但价格极为昂贵。 行砚黑色的短髮下方,连续七八个渗血的牙印参差错乱地刻印在他整个后颈至肩胛,留下了刻骨的恨意与不甘,也透着噫/乱/情/咪与抵/死/谗/棉。 在北渊观察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行砚换了个姿势,关爵哼了一声,眼睛里再容不下除身上嚮导以外的人。 他本人温和性的嚮导素已经被行砚霸道侵略性的嚮导素全然冲散,再也无法刺激到关爵使其清醒。 高级标记后的结合热会持续两到三天左右,结合热消退后一般还会在精神图景中进行最后一次精神结合,自此完整的高级标记结成,除死亡外再也没有任何内因外力能将两个人分开。 北渊沉默着退出关爵的别墅,丹顶鹤也立刻跟上扑进后院的池塘里,他回到家先进浴室痛快地沖了一个多小时的澡,从髮丝到足尖都洗得一干二净,这才一边看机器人整理酒瓶满地的客厅,一边继续思考隔壁两个人的事情。 明天的课得找老师代班,自己在家里时刻等隔壁哨向结合热结束……还有卫辙,得告诉他我要爽约,念及此处北渊恨不得现在就把行砚揪出来爆揍一顿。 北渊推开他一惯喜欢用来透气通风看夜色的阳台门,又被漫天遍野的信息素逼得退回房内锁窗,小区内部专用的内网聊天室被无数业主的问题刷了满屏,都在问究竟是谁家的哨兵和嚮导在标记,还问什么时候办结合礼,会不会请他们这些邻居一起乐呵乐呵。 乐呵乐呵北渊猜测是不可能了,只要明天结合期结束行砚和关爵不顺带把他家也拆了就心满意足了。 第108页 没有歷史课,没有令人头疼的学生,也没有小哨兵调戏供他解闷,北渊度过了一个极度无聊的晚上和上午,吃过午饭,他取出冰柜里的碳酸饮料,拆了一听倒在茶杯里小口小口地喝着。 甜滋滋的气泡水在喉咙里翻腾,解热却不解渴,他如同嚼蜡般地喝了半杯,实在不能理解神将的喜好,北渊起身,准备重新去厨房拿一杯热茶,他经过玄关前时忽然听到一次比一次急促的脚步声,直冲他别墅正门而来。 还这么精神?一瞬间北渊不由得思维发散,对行砚深不见底的体力表示由衷的佩服,而紧接着破门而入的人却大出他的意料,卫辙着急地低吼着北渊的名字,快速左右扫视,见到人的剎那勐地扑了过来,对着北渊护颈疯狂地嗅个不停。 “不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发情了。”卫辙长抒一口气,用袖子随便擦了擦下巴上的汗,又端过北渊手里的被子晃了晃,“雪碧?我喝了啊,一路跑进来可累死我了。” 几天不见哨兵又黑了一大截,不过根据北渊以往的观察,只要在屋内窝两天,卫辙很快又会白回去。 外表没有明显的伤痕,精神上也很健康,北渊表示非常满意。 他因为卫辙无厘头的臆想哭笑不得地点点头,接着又解释道:“结合热,动物那才叫发情,还有,这个是柠檬气泡水,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漏嘴了。” 卫辙一边大口畅饮一边抽空比出ojbk的手势,“人类也是动物吗,发情期这是一个中性词,你也别在意了,我跟你说,林泽把我送到小区门口,说给我放一天假我还挺开心的,结果我路才走到一半就闻到超浓郁的结合期信息素的味道。” “我当时还以为你思念我过度,引发了结合热,然后被哪个路过的哨兵趁虚而入,吓得我一路狂奔,越跑越觉得信息素中间有关爵的味道,关爵是你邻居,天时地利全被他占了,那还得了……”卫辙本来是开玩笑,瞎编中途临时想到故事里需要一个哨兵的名字,他就把关爵凑了进去,但等到故事讲完,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中关爵的气息竟然愈来愈明显。 “还真是关爵?”卫辙瞪大了眼睛,他放下杯子凑到离隔壁最近的阳台趴在窗户上往对面窗口里望,“他和哪个嚮导?” 北渊静静地看他背对着自己扭腰摆胯,搔首弄姿,不亦乐乎。 “……什么都看不见,我要这五感增强的异能有何用,该它发挥作用的时候连个小小的墙壁透视都做不到。”卫辙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情愉悦地说着骚话,当然令他如此高兴的还有一个更加主要的原因,也是他宁愿顶着回校后增加连续一周两倍训练量,也要请一天假回家的原因: 不能放着北渊和行砚独处一室。 而他回到家的瞬间就意识到行砚并不在这里,房间里只有北渊一个人的嚮导素味道,以及一杯一看就知道是为他准备的碳酸饮料。 碍事的人不见了,卫辙兴奋得话量都多了一倍。 “算了,管他和谁结合呢,”卫辙转身绕到北渊的身后,下巴磕在他的颈窝里,双臂缓缓环过北渊的腰,五指再牢牢地扣紧,“北渊,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啊,我还想躲在卧室里给你一个惊喜呢。” “请假了。” “为什么?”卫辙好奇地眨了眨眼,睫毛扫过北渊的下巴,痒得他忍不住抬起肩膀,脑袋往左边挪了挪。 “有个麻烦的事情等我处理。” “啊?” “来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忙了一上午,更新晚了不好意思qaq 第54章 神仙打架 卫辙顺着北渊的目光看到了半空中振翅的透明小翅膀, 很快羽翼展开,露出了一张一看就纵慾过度的面容。 行砚如躺尸一般半身不遂地躺在地上, 他轻咳一嗓,被胸腹的震颤带动了锁骨上的伤口,疼得又倒吸一口凉气, “……卫神将,你也在啊, 让你见笑了。” 卫辙的面部表情早已自动调节成神将的款式,他冷冷地点头, 问道:“你怎么了?” “一言难尽……北渊,快过来把我和这只老虎抬回去。”行砚说着瞧了左手边一眼, 终端镜头也随之转过去, 关爵蜷着身体侧卧在他身边,嘴唇以下都被床单盖住,面色苍白, 眼角掺着不正常的赤红。 北渊嘆了口气,边往门外走边责备道:“你还不快修復关爵的精神壁垒,还想让他这样崩溃多久?”卫辙顿了一秒才匆忙跟上, 想让两名当事人——晕倒的那位除外, 给他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可目测事态又很紧急, 只能硬生生忍住。 关爵家里的惨状更是让卫辙足足愣了三秒钟,北渊熟门熟路地绕过第一处残骸,走在前面替卫辙开路, 上楼梯时他回身牵过卫辙的手,引他避开转角处尖锐的碎砖块,“等会你背关爵,我去扶行砚,如果关爵醒过来,你一定要用尽一切方法制止他殴打行砚。” “殴打?他们不是主动结合的?” 行砚躺在门后听到卫辙的这句话,扯着撕裂的唇角笑出声来,“我认也不认识他,当然是因为结合热……说起来真是讽刺啊,前任和我分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总是害怕我会遇到超二级相容度以上的哨兵,怕到让我发誓永远不会再次踏足首都星一区。” 第109页 “我还安慰他说这世上哪里那么容易就能遇到超二级以上相容度的异性……”行砚自嘲地摇摇头,他勉强抬手握住北渊的五指,结果努力半天也没从地上撑起酸软无力的腰肢与大腿站起来。 卫辙经歷过闻岳兴和尚云飞的洗礼,现在看谁都是情敌,在北渊隐约表现出要背行砚回去的意向后,他主动上前揽过搬运嚮导与哨兵两个人的活计。 年轻的小哨兵就是强势,卫辙一手抄起一人的腰,毫不费力地把人甩到北渊家的客房里。 “我可不可以不要和他睡一张床?会有性命危险的。”行砚累得一节指头都抬不起来,但嘴上依旧挑剔,北渊和卫辙挨靠着坐在床边的宽软椅上,前者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躺地上,或者立刻修復他的精神域。” “没有第三种选择了吗?” 卫辙夫唱夫随地接道:“躺外面草地上。” “……”行砚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等会他醒过来要揍我,神将多帮我担着点。” “不会的,这是因为两者高相容度引起的结合热,又不是你的错,关爵不是不讲理的人。”卫辙阅过了无数本哨兵嚮导通识,三观也一点一点地同一名真正的哨兵趋同,通过两人神仙打架留下的现场痕迹来看,行砚和关爵双方在彻底陷入结合热之后都用了极其残暴的手段争夺交/配方式的主动权。 最后行砚侥倖赢了,赢的代价是操/人/操到脱力;关爵不幸输了,输的代价是被/操/到晕厥。 修復精神壁垒的过程平静又无趣,北渊干脆趁着这段时间挑开卫辙的护颈,也帮他梳理精神力,省得待会对上清醒后暴怒的关爵先输人一筹。 卫辙至今很难意识到后颈也是他的私/密/部位,也只有北渊指腹暧昧地摩挲腺体上方的皮肤时,才会感受到些许的羞耻。 也就一点点而已。 他努力作出在别人面前你解我颈带,这样不好,你个凑流氓我很羞羞的模样,实际上心里爽得飞起,恨不得敲锣打鼓把床上两个人都闹起来,让他们仔细看看传说中的国二北渊大大正在如何轻薄他。 可惜矫揉造作都摆给了瞎子看,其他三人没有一个肯施捨给他半分眼神。 约莫一刻钟后,行砚忽然睁开双眸看了卫辙一眼,瞳孔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紧接着他又转回视线注视关爵疲惫的睡颜,思忖数秒,行砚再次阖眸,继续修復在结合热期间被他攻击得破败不堪的精神域。 【北渊,行砚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卫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他的听觉始终保持警觉,光听声音他就能将行砚的一举一动尽收脑海。 北渊五感没有哨兵这么灵敏,做不到听声辨位,但他通过与卫辙的精神连结,就像多长了一双名为卫辙的眼睛,行砚睁眸的画面就宛若他亲眼看到一般凝聚在他思维中。 行砚为关爵修復重度受损的精神壁垒,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关爵的思想和记忆。露出这样的眼神,必然代表着他读取了关爵心中有关于卫辙的记忆。 但关爵对卫神将有目的,这是北渊和卫辙早已达成的共识。 北渊用空闲的左手盖上卫辙的大腿,安抚性地摸了摸,示意他静观其变,但卫某人显然不是这么理解的,他很主动地抬腿蹭蹭北渊的手,然后犹嫌不够地从下而上蹭北渊的膝弯。 两者的裤子都薄,肌肤的温度和触感隔着布料而来,蹭得人心尖发颤。 【好摸吗?有胆子摸我大腿,怎么没胆子再往上面来点?】 北渊:“……” 他睁开眼睛,淡漠地望了床上二人一眼,侧身贴到卫辙耳边低语道:“去吃两片抑制药。” 卫辙:“……” 北渊又道:“你发/情了。” 卫辙蹬了故意不解风情的北渊一脚,撇着嘴从手臂上的暗袋里掏出小白片,嗑糖块一样咽下肚子。 床上的关爵此时有些不太平静,他眉心拧成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小声哀鸣,他的手指忽然张乱地四处抓挠,似乎想挽留住什么东西,卫辙看了一会,默默隔着袖子用手把一旁行砚的小臂推过去。 肌肤相碰的瞬间,关爵立刻攥紧了行砚的手掌,死死扣着,生怕他会像水或沙一般从指缝里熘走。 因为熟悉且舒适的气息,关爵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胸膛也从急促变为有规律地平缓起伏,又过了五分钟,他的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一瞬间的茫然不知所在之后,关爵像被侵犯领地的勐虎,暴怒地欺身掐住了行砚的脖子,“行砚!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不是像,应该说关爵他就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勐虎。 原本还在结合热影响下,对哨兵任意持刃行兇的嚮导现在柔弱到楚楚可怜,替关爵修復精神壁垒又消耗了行砚残存的精神力,他现在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关爵面容狰狞地准备掐死自己。 “关爵。”卫辙立刻上前掰开关爵的手,他身体源自神将,底子本来就好,入塔后在林泽手底下/体能稳步提升,目前已经恢復到了s-,而且关爵体质再优秀毕竟也刚经过两天两夜的房事,尽管再不愿意,他也被卫辙利落地制住手臂,死死压在床的一角动弹不得。 第110页 行砚终于得以喘息,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北渊适时递上一杯温水,他却连坐起来喝的力气也没有,“关爵是吧,虽然我也不怎么乐意,但事实就是我们永久结合了……” “你的抑制剂呢!”关爵愤怒道,他瞪了卫辙一眼,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现在要好好和行砚算这笔烂帐,卫辙则是下意识抬眸请示北渊的意见,得到自家嚮导的首肯后才慢慢松开束缚。 “在北渊家的客房里,你难道会把抑制剂藏睡衣里面?” 关爵咬牙切齿道:“没错。我睡衣里有,枕头底下也有。” “那你不给我来一针?”行砚也很奇怪这件事,一级相容度引起的结合热无法被抑制剂完全克制,但至少注射过抑制剂的哨向双方经过初级标记后都能恢復理智,而不是像他们那样化为脑中只有情/欲的野兽,他陡然又想起什么:“不对……你扎过我。”行砚用眼神向北渊示意翻看他的后背。 蝴蝶骨周围一连串悽惨的齿印中间藏着一道青紫红肿的针眼,一看就是用上了想要扎穿行砚嵴髓的力气。 “……”关爵悔恨地闭上眼睛,“它过期了……我又不常住在这里,怎么会时时记得更新抑制剂?” “嗯……也对,以你的身份,是不会经常回家。”行砚勾起理解的微笑,而关爵一听见这话则是露出了比方才杀之而后快更加狠戾的表情,他抬起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北渊,又恶狠狠地瞪向行砚。 偏偏行砚就是不信邪地继续撩拨老虎鬍鬚,“以你的身份,我也能理解你家的中央智能为什么没有安装紧急求助系统,毕竟一道信号发出去,公会的人来了,你面子上也过不去……” “你这是在推脱责任?怨我家里安保措施不到位??”关爵真是气狠了,“你是智障吗,一级相容度那么明显的结合热徵兆,你不在家里注射抑制剂,你跑我到家门口敲门做什么?” “我那时候已经喝醉了,我怎么能知道我要做什么……那你开门做什么?” “我开门是因为抑制剂没有用,我以为你是来和我暂时标记的!” “……那你懂我一个被结合热支配的醉鬼,醉醺醺地跑到最渴望的哨兵面前,结果哨兵张口就咬我后颈的感受吗,你设身处地想一想,那时候我还会有理智吗?”说到最后行砚带了点力气,顿时全身上下都被战舰碾过的那般疼,“得亏我会精神攻击,否则还不得活活被死你操/死在地上。” 哨兵s级的臣服性信息素瞬间就压了下来,关爵冷着脸命令道:“行砚,为你恶意酗酒,忘记随身携带信息素,从而导致我在并不情愿的情况下标记你这件事情向我道歉。” 行砚和北渊都对此无动于衷,谁还没个s级精神力了,吓唬谁呢?就只有卫辙一个人啪得软了腿,他咬牙忍着从心底翻腾而起跪下哭着喊着叫关爵爸爸的冲动,扶着墙努力保持住神将的形象,恨得手臂和颈项上青筋根根暴起。 作者有话要说:  ennn,理智讨论一下副cp的戏份的问题,他们当然为主cp服务的, 因为不让行某人与关某人打一次架,怎么套出关某人的秘密? 再蹦跶一章他们就是背景板了,该轮到北北和卫卫神仙打架了 第55章 揭秘 “关爵, 我现在也很不爽,我没有故意引发我们之间的结合热, 饮酒也只是我的私人行为,你别把问题全归到我身上,原本能避免的事情因为阴差阳错走到现在这一步, 你得承认我们双方都有错,我没有单方面向你道歉的必要。” “……”关爵眼神忽得一闪, 他压下上半身,逼近行砚无声地看了他一会, 北渊先是以为关爵又要动手,等行砚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眸, 他这才意识到关爵正在利用精神连结给行砚传递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讯息。 过了一会, 行砚饶有兴味道:“……关爵,不如这样,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也帮你解决始终困扰你的这个问题。” 关爵闻言很惊讶地皱起眉,不可思议道:“你?” “对,我, 用我国一的称号起誓, 我能妥善地搞定你的问题, 条件是你先答应帮我的忙。” 国一名号一压出来, 关爵瞬间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行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更加谨慎不敢妄言。一旁看两人打哑谜的卫辙急都快抓狂了, 北渊更是想直接把床上一躺一坐的嚮导和哨兵直接扔出屋子一边玩去。 行砚见他犹豫就知道有戏,他立刻再接再厉道:“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过期不候。”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关爵阴沉着脸问,行砚却说:“不损害任何人利益的很简单的一件事,答应,还是不答应?” “……”关爵情绪波动更大了,烦扰他多时的问题显然太过沉重,以至于他对行砚许下的诺言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关于……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行砚但笑不语。 良久,关爵握紧了双拳,“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行砚在关爵松口的瞬间笑得像一尾叼住了田鼠的毒蛇,蛇身缠住树根,危险地盘在半空中,他转身道:“北老师,卫神将,我觉得解决这件事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始末和你们全盘交代——” 第111页 “行砚你别太过分!!”关爵立刻怒吼着打断了嚮导的话,他几乎已经处在了处在崩溃的边缘,可是不但行砚还在作妖添乱,卫辙也丧心病狂地加入其中,“和我有关还是和北渊有关?……嗯,据你往前的行为来看,是与我相关。入塔之前我一共离过两次家,你全部都跟了上来,是想保护我?还是看我会和谁接触亦或者观察谁想同我接触?” 卫辙的视线移向北渊,后者会意徐徐分析道:“你不愿意告知,但行砚却觉得完全可以坦白,原因我估算有二:一是在于行砚同我多年交情,十分信任我,而你对我们始终持有怀疑和警惕的态度;二是行砚认可我的能力,也不知道卫辙失忆了,还以为他仍旧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双s 天才。” “餵!”卫辙愤愤不平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北渊不理他继续道:“……而你认为失忆后的神将失去了精神域,没有基本的自保能力,怕他得知后会泄密,也怕他陷入危险。” 北渊笃定的语气带给了关爵更大的压力,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北渊心中也愈渐明朗。 卫辙接下去补充:“你之前说过,你和我当年有过一段时间的共事经歷,是那段时间我们有了什么共同的发现吗?或者我们合谋去做什么事情,可能关乎于许多人的利益,但因为我出了问题,而这件事又很难独自去完成,所以你只能独自保守这个秘密至今。” 北渊与卫辙你一句我一句,你一言我一语,成功把关爵扒得只剩下底裤。 行砚听着北渊两人的推论,情不自禁地为他们鼓起了掌,“纠正一点,是因为其中一个关键物品只有卫神将知道在哪里。” 关二爷成功连底裤也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剎那间,老虎咆哮着从关爵的精神途径中跃出,锋利的尖牙直奔行砚面门,与此同时,灰狼和丹顶鹤同时一前一后挡住老虎的动作。灰狼又比之前北渊见到的大了一截,柔软的毛髮消退干净,真正成为了一匹俊美兇狠的头狼,而丹顶鹤无论何时翅羽都洁白如雪,端着出世仙鹤的风姿。 老虎屁股还痛着,嚣张一会宣洩过关爵内心难以抒发的情绪,又默默缩回了主人的精神世界。 再观罪魁祸首巨环银蛇,据行砚所称它累得跟条蚯蚓似的,一头埋进海里从此蒸发,主人有生命危险了也不愿挪动半下尊臀。 【北渊,卫神将从和我取得联繫之后就取消了学校的留宿,只要没课他就会回家待着,我现在去找他说不定能见到人。】 关爵愤懑不平地坐回床头,嘴唇焦虑地抿着,是人就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煎熬,行砚点到为止也没有再透露下去,只等对方自己想清楚如何抉择。 北渊接收到卫辙的思绪,隐蔽地朝他点了点尾指,戏精卫光速上线,他切一声揉了揉肩膀,失望与睏倦的情绪恰到好处地显露在脸上,“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肯讲?无聊……你们在这儿耗着吧,我刚从荒野星回来,累死了,睡会去。” “卧室内的白噪音我又加了两款新的,你可以试试看。”北渊配合道,卫辙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等迈过走廊关上卧室门顿时又亢奋得像只猴子,潇洒地往床上一扑进入神游状态。 过了五分钟行砚又有点闲不住,他用精神触角戳了戳关爵的精神域,被小脑斧愤怒地挡在了再加固一层的精神壁垒外面,“你做什么?” 北渊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他悄然抬起眼睫,安静地注视这一对冤家。 “你答应我的事得兑现了。” “你能不能要点脸?!” 行砚不要脸,透蓝色的美人鱼在他的个人终端上方摆了摆鱼尾,灵活地游到关爵的光脑上方,化为一张纸状的投影。 “把结合申请表填了,递交公会,我们俩身份应该能申请下来最高等级的结合典礼资格,时间是塔与白塔联谊日当天,地点水星六区百花芳苑。” “你疯了?我不能在公众场合露面!”关爵快速单指一划把申请表扔进虚拟垃圾站销毁,行砚毫不在意地再递去一张,“没关系的,别人又不知道你是谁。” “你怎么不去死?” …… 北渊耐着性子又忍了十分钟,终于找了一个茶喝完了我去换一杯的理由从令他窒息的客房熘出来,转身进入卧室,却看见卫辙以一种使他更加窒息的姿势埋在被子里。 他头疼地把人像翻死猪一样翻个面,又坐到床边,阖眸进入了卫辙的精神世界。 书房、客厅、阳台全部都已经復原,卫辙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上的纸条,他把北渊放进自己精神景图后立刻给人腾出身边的位置,并简要解释道:“我问神将认不认识关爵,之前你欲言又止的事情和他有关吗,他说认识,然后……问我真的想知道吗?” “他说这一切和我和他都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我不想背负,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 北渊点点头,“那你的答案呢?” “……我还没有做出回復。”卫辙放下了笔,“我怕连累你,我就是这个世界的卫辙,没道理神将已经担下的责任我却去逃避推脱,但是我的情况毕竟和他不同,这一切不可能瞒着你去做,再任性地说一句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扛……你是我的嚮导,必然是会受到牵连的。” 第112页 “我在等待你的选择。” 听过哨兵的话,北渊眉目温和地笑了起来,他握住卫辙的手,探身轻柔地嘴唇碰了碰对方同样的地方,卫辙手指一紧,忍不住勾舌在北渊离开时像猫喝水一样舔过他的唇角。 心照不宣的默契无声地瀰漫开来,卫辙迅速在纸上写下回復,灰狼嗷呜一口叼走,跃上沙发的角落,忽然消失了。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卫辙都怀疑神将遣词造句写了篇一千字小论文,苍鹰这才带来了回復,密密麻麻的两页纸,倒尽了卫神将从未与他人讲过的心事。 ——那时候我会出现在平民俘虏战舰里,并不是所谓的故意被俘留作公会营救的内应,而是战队里有人和星盗勾连,在我们作战结束最怠惫的时候突然杀入临时休憩营地,再将我们整个小队和准备屠光的平民关在一起,对外谎称小队擅自行动营救俘虏,失败集体阵亡。 ——但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让我一个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而已。 ——听到我死后被追封为神将我很惊讶,实在太可笑了,我并没有什么捨己为人的无私精神,相反,我觉得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很蠢,我厌烦白塔里那群吵闹的嚮导,更厌烦塔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哨兵。 ——引爆精神域不过是因为我受不了嚮导对我精神世界的折磨,痛苦得想死,想和这个糟糕的世界同归于尽,然后恰好我有这份能力,所以做到了而已……没有工会吹嘘的那么伟大。 ——还害死了小队里的其他人。 “他很矛盾。”北渊指出神将话里情感前后冲突的地方,“他不断地贬低自己,说自己不在乎其他人死活,但又非常内疚连累了战队里的人。还有既然星盗已经准备杀了所有人,为什么还要派嚮导攻击他的精神域?” “逼问他说出什么消息。”卫辙断定,“如果神将真如他说的那样自私无情,他为什么不直接讲出来,而是被逼到引爆精神世界?”他一边翻开下页一边说:“神将在塔里确实表现得和他信里说的一样,没什么团队精神,还有点厌世,但后来肯定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改变了他的观念。” ——星盗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队伍,由年龄在十岁左右的哨兵组成,他们可能来自于各个星球,其中最多的就是落后混乱的下尾星,少年自觉醒后便被星盗劫走,由于精神世界脆弱受不得任何刺激,只要一发生战争,星盗便诱发出他们的狂乱状态,为自己冲锋陷阵。 ——公会为了打压星盗如此猖獗残忍的行为付出了无数哨兵嚮导的生命,而不敢置信的是公会内部居然有星盗的人,还是位居高层的领导。 ——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肯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队长出事前一天给了我一枚定位器,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有空放松一下,出去旅旅游。 ——我把定位器放进了一只怀表中,藏在了塔唯一的一颗百年梧桐树以正东方向为零点,十点方向一米远的地底下,约半米深。 ——我不相信任何人,只信任我自己,这件事至今我也只告诉过你——也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信件自此而止。 卫辙不等北渊说话立刻换了一张空白的纸,写道:我得跟你坦白,北渊就坐在我旁边,他什么都看到了。 这次神将回復得极快:如果我能碰得到你,你现在已经被我打死了 “噗……”北渊忍不住笑出声来,卫辙瞪了他一眼,接下去写道:我相信他 神将:那你比我幸运 卫辙:关爵值得信任吗? 神将:关爵……队长就死在他的眼前,莫名其妙没有理由的狂乱,屠戮平民,又因为就近没有哨兵能够制止他,所以人类的军队採取了远程射击诛杀的方式……死亡时他的尸体上六十七个弹孔……如果关爵至今还记得这幅场景的话,你可以与他合作。 卫辙: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的队长叫什么名字? 这一回,神将的字力透纸背,每一道笔画都显着锋芒——古阑 作者有话要说:  俗俗的小阴谋~ 第56章 回忆 回到现实世界, 北渊第一件事就是上星网调阅古阑的生平资料。哨兵·男,a+级体能a级精神力, 公会第一战队\忠诚\就任期最短的队长,仅上任40天就因在任务期间精神狂乱,无差别攻击平民被人类军队击毙。 古阑死后, \忠诚\战队队长职业由嚮导臧余人接任。而在一年后的边疆战役中,\忠诚\中最精英的突击小队在营救被俘平民时, 全军覆没,其中就包括镇南神将卫辙。 自此\忠诚\战队实力大为削弱, 一度退居二流战队,但在臧余人队长等人的不懈努力之下, 队伍里又逐渐招收到数名优秀的哨兵和嚮导, 渐有起色,排名暂居前十。 目前\忠诚\战队的队长为双a级哨兵,闻岳兴。 “他啊, ”卫辙不屑地撇撇嘴,“难怪现在忠诚没啥名气。” 北渊还能发表什么意见,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他们两人动作一致地从床上站起身, 扯扯衣摆上的褶皱, 回到乌烟瘴气的客房里。不出所料, 新结合的两名哨兵至今还在孜孜不倦地互损。 第113页 关爵冷着脸对行砚下了最后通牒:“登记可以,但不是现在,至于典礼我是绝对不会去申请的, 就算你申请下来了我也不会参加。” “那就神将顶你名字出场好了,卫神将长得也好,带出去特别有面子。” 卫辙:“不了不了,你们怼得累不累,如果觉得累了的话我们歇一会聊点正事怎么样?” 刚才卫辙和北渊双双消失那么久,一看就是躲小房间里说悄悄话去了,关爵意识到他们有重要的话要讲,有些紧张地严肃道:“什么正事?” “其实吧。”卫辙开始一本正经地瞎编,“这些日子我偶尔会突然想起一些过去琐碎的片段……没头没尾不怎么连续,大部分还都让我很费解……就比如我前天突然想起了一人名,应该是我过去蛮在意的一个人,但再深思下去却根本回忆不出任何有关于他的事情。” 关爵缓缓瞪圆了眼睛,他屏住唿吸,似乎是预感到卫辙即将说出的那两个字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古阑。” 哨兵瞬间全身僵硬,双唇半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反而是他一旁的嚮导哦了一声,点头道:“对,是他,刚我逛关爵精神长廊的时候听到最多的就这个名字。” 卫辙突然不太忍心再用之前那种缓慢试探的语调继续刺激关爵,他说得越慢,关爵所要遭受的内心折磨也就越长,他立刻加快语速道:“还有我过去曾经藏起过一样东西,我记得藏在哪里,但不记得藏的是什么,可能与你说的什么只有我知道的关键事物有关,我可以明天就去取出来。” 行砚听完非常满意,他又用精神触角戳了戳关爵的精神壁垒,“听到没有,我就说了直接跟他们坦白就好了,线索来得多容易,你瞧你脑袋瓜里那些歪门邪道的理念,除了自己的精神体谁都不要相信,还有——” 关爵眼睛猩红一片,像渗了血液在其中,他勐地侧起脸,愤怒的火焰烧透了这一双褐色的宝石,“你懂什么?我的老师古阑就是被他所谓最信任的战友害死的,你让我还能去信谁?” 房间内瞬间静谧无声,卫辙意识到关爵非但从未忘记过死在他面前的古阑,甚至那六十七道枪眼可能每日每夜都重复在他的梦境里,循环上演,每时每刻都在质问他,当时你为什么没能救下你的老师。 数秒后,一道温和沉稳的声音娓娓打破这面僵局,北渊目光沉稳无澜,令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平静下来,“在这世界上,如果你连一个肯去相信的人也没有,那也太可悲了。你的老师没有做错任何事,只不过是运气差了一点而已。” 以神将一开始得知还有第三人在场要打死卫辙的态度,听到什么\我相信他\这种话,没有气得把纸撕了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得出\那你很幸运\这样的结论,这更像是他被某个关键词语触动,所以临时改变了自己惯有的想法,因此北渊推测这是古阑曾经教导过学生的话,稍加改编,讲给了现在的关爵听。 紧接着他又对行砚使了使眼色,后者硬着头皮假装没看到,结果下一秒灰狼就跃上床铺,厚重锋利的爪子径直踩在了行砚的心脏正上方。 行砚:“……” “你从现在开始可以试着相信我,”行砚认命散发出了他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嚮导素,结合后的哨兵不管是谁,无一例外都会爱死与自己结合的嚮导发出如此驯服安抚性的味道。“虽然这句话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来说非常的尴尬、怪异且苍白,但哨兵和嚮导确实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无条件地相互信任,且永不背叛,结合后命运连结一直是我们特殊人种被针对的劣势,同时也是最大的优势所在。” “……为表诚意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行砚,39岁,联合国嚮导综合能力排行榜第一名,精神体为巨环海蛇,名字叫燕麦……呃,前男友取的,他名字里有个麦,我名字里刚好有个砚,你要膈应等日后我们关系缓和一点之后可以改。” 卫辙顿时替关爵爆发了强烈的占有欲,他设身处地地想到如果北渊的丹顶鹤叫个什么圆月(渊岳),那他肯定疯了,卫辙拍床冷着声道:“现在就改,都永久结合过了,精神体这么私密的东西还顶着什么破名字?” 行砚:“……” 行砚:“阉官?” “非要用和燕麦同样的格式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把你那个噼腿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前男友忘了……就叫关云长吧,小名关二爷,从此关爵就是关大爷,你家海蛇是关二爷,你是关大爷老公,简称关公。” 在这个没有三国演义的异世界长大的行砚根本接不住卫辙抛来的梗,他甚至还觉得云长这个名字挺文雅挺好听的。 沉浸在往事伤痛中的关爵根本得不到他应有的悲情氛围,他在获得专属称号关大爷之际默默收起了对恩师的怀念,并且深深地望了北渊一眼,完全不能理解对方怎么能收服失忆后的卫神将,又怎么愿意去啃下这一只妖孽? 但卫辙毕竟有北渊罩着,关爵不敢动他,就只能揪着行砚下手:“……信任你?我不如信猪会爬树。” “好吧。”行砚翻了一个白眼,“我魅力不够,柔情攻势失败。” 第114页 关爵:“……” 他认命般地嘆了一口气,“……我叫关爵,30岁,暗影小队队长,精神体为虎,名字是王爵,并不打算改。卫神将,你手里的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无数人付出的心血,以及无数人的牺牲是否白白葬送。” “早在四十年多年前星盗初觉醒哨兵狂乱敢死团出现起,古阑老师便被公会任命负责调查处理这件事,但不管战队如何加派兵力围追堵截,如何没日没夜地蹲守勘查,他们仍旧抓捕不到任何重要的犯罪成员,失踪年少哨兵数目也始终有增无减,星盗愈渐猖獗,首领甚至给老师发挑衅书,说你们一辈子也抓不到我。” “逐渐在各种迹象——比如计划四点开始抓捕行动,三点半之前窝点内星盗从地下通道撤离得干干净净;刚接触到一位线人,隔天他就被人杀害;以及安插进去的卧底很快都会被揭穿等等,老师意识到工会内部必然有参与贩卖哨兵的内奸,而且职位不低,很可能就是战队内部的核心人物。” “但他不愿意轻易地怀疑任何人,他说这些人都是他最为信赖的战友,他也相信其他人的态度亦然,不到证据确凿的时刻,他绝对不愿意去打破这份难能可贵的信赖。” “老师出事前几天的状态很差,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我问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说,还骂我不好好工作成天多想……我当时九年级,临近毕业,所以在忠诚战队里实习……那天,那天他难得早上一来单位就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说着什么有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简单到只带了我一个没毕业的哨兵独往,还承诺周末带我去玩,放松放松。” “……任务地点在次都星十四区,有持枪歹徒闯入学校,挟持了几名学生,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然而就在逮捕歹徒之后,学校正门口忽然聚集了一大波的普通人,他们很吵闹,情绪异常亢奋,有普通人中间的警察在其中维持秩序……然后,然后老师就狂乱了。”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狂乱的,老师的精神壁垒一直很坚固,精神稳定,定期会有嚮导梳理精神域。这只能是老师的精神世界被人做了手脚,而且必然是战队内那些他所谓最信赖的人才有机会下手。” 关爵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老师死之后不久,卫神将自曝精神域瞬间摧毁了数万计星盗中哨兵和嚮导的精神图景,星盗首领也于此身亡,自此公会内部的内鬼身份成谜,线索全断,他也因星盗的消失停止行动。我毕业后没有选择进入忠诚,那时的我看哪一个战队都觉得恐惧,都感觉随时会被同一战队的队友从背后戳穿心脏。” “正巧那个时候暗影小队招人,因为他们诡异的作风,我就随手报名……那时候我的精神力是a+,体能为a,黑暗哨兵的基础及格线都差一点,没抱什么希望,但絮少干很开心地收下我,还当即把队长头衔让了出来……就是这样。”二十岁当上暗影队长,十年心酸路,关爵看起来是半点也不想回忆。 故事讲完,听众北渊第一个发表了看法:“絮少干解释说是队里一个人都不愿意当队长,他那时候刚和自己的嚮导结合,本打算退出暗影小队,所以随便抓了一个冤大头来当队长——这是原话。” “没事,我早就知道了。”关爵嘴上说着没事,右手却骤然弯曲成爪状,青筋凸起,絮少干要是在这里,肯定已经受到了来自队长的亲切教育。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战队名字我好想取叫: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至于关爵的精神体……讲不出品种了,从他嘴里说出华南虎,孟加拉虎什么的违和感太爆表了,总不能说吊睛白额大虫吧…… 还有就是你看人关爵,讲过去的故事就比神将有条理多了,所以人家是队长,神将就是个小兵呢~ 第57章 挖礼物 卫辙又问:“上回在次都星二区的海滩上, 你突然消失是去做什么了?” “有若干名身份不明的哨兵守在浮潜的海岸边,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所以故意把其中一个推进海里,又暗示别人有跳海寻死者造成混乱,想干扰他们的行动。” “我就知道是这样……”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卫辙伸出感激的双手, 勐地握住了关爵的爪子,“好人啊, 好人一生平安!要不我们别等明天了,今晚就去把那个东西挖出来吧。” 行砚惊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树底下有鬼是吧?神将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失智了?”说完他又眉心一皱, 小声嘀咕道:“……你这形象变化未免太大了,刚才还全世界欠你八百万的表情, 现在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听到了, 你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卫辙说着指向关爵,“大家不都在装,这傢伙之前每次见我都笑得像个王宝强……你们不认识, 大概就是傻根的意思,你看看现在呢?” “你得看他的精神体。”北渊趁着卫辙没被关爵揍死,立刻挽救道:“王爵一直很稳重, 你见过它像个傻根一样把腹毛露出来给你摸吗?” 第115页 卫辙陷入回忆, 好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北渊接着说:“其实关于你今晚就去把东西拿出来的建议, 我觉得可以。” 他宛若被爱情沖昏了头脑的弱智,竟然贊同了卫辙半夜挖坑的馊主意,他顶着行砚一脸你有毛病吧的神情道:“塔内有一个传统, 哨兵遇到喜欢的人之后,会把想送出去的礼物埋在树下,等到追求到自己钟意的那个人,就领他到之前埋礼物的地方,让心上人亲手挖出来。” 关爵显然也知道这个传统,他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地阐述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我之前偷偷潜进塔内几次,据观察,神将身边至少有五个人正在监视他,狂乱后人数增加至七位,只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公会那边必然第一时间得知……我贊同晚上去取。” 卫辙本是不过脑的随口一说,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那种,闻言问道:“你怎么能肯定这些监视者晚上就去睡觉了?” “当然不,他们必然二十四小时待命,出了中央智能的监控区域,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以你必须拿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梧桐树底下挖坑,北渊说的这种情况便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藉口。” 想带心上人去取礼物,很少有人会选大白天,然后扛一大铲子在一堆人面前刨坑,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一个花前月下的夜晚,无人静谧的时候,送完礼物基本上就天时地利人和,两人可以直接进入小树林玩起有趣的摔跤游戏。 如果不是外面太阳还没有落山,关爵恨不得卫辙饭也别吃了赶紧去干活,好不容易抖着脚等到月明星疏,关爵已经帮他们把各种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都考虑过一遍,还严格编排了两人约会的剧本,甚至连台词都写好了。 “记住,不是你想起来这里埋着东西,而是在终端备忘录里看到了之前的记录,你必须保持着失忆的人设,与之前变化越大越安全。” “早说呀。”确实变了一个人的卫辙表示演大变活人他最为擅长。 就在关大爷不厌其烦地再三叮嘱之际,行砚从浴室里探出头来,他吃完晚饭恢復了一些力气,半小时前晃晃悠悠的自己跑去洗澡,“北渊,我下面过敏了,有没有药?” “严重吗?”北渊放下茶杯,唤醒智能系统,机器人立即利落地将常用药箱送到行砚手里。 “还好,毕竟我没带套,他那地方也没清理过。” 卫辙就这么亲眼看着关爵捏断了拌咖啡的勺子,他心有余悸地拿起两人的外套,连推带撵地把北渊拉出门,一直到坐在悬浮车上了还在问:“会不会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家已经被拆了?” “那正好搬进你的a09。”北渊微笑着看向卫辙,“我还没住过a开头的房子。” “嘿嘿,傍上我你是赚大发了啊。”卫辙同学按下窗户,感受夜间清凉的冷风吹动额前的髮丝,他等车驶上小区外的路瞬间进入正题,“你就别问了,到那地方你就知道了。” 什么也没问的北渊也适时做出刚问过问题的样子,“神神秘秘的,到底说不说?” 卫辙侧眸对上北渊的视线,深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狡慧,“我就不说,你能怎么样?” “不会是违法的事情吧?” “对啊,就是带你去犯罪,你能怎么样~” 北渊看着莫名荡漾的卫辙,欺身单手压在他耳边的椅背上,“我能没收你的作案武器。” 【壁咚!不对,椅咚!】卫辙期待地眨了眨眼,“什么做案——”剩下的话被堵在了一枚温柔的吻中,卫辙顺服地阖上眼睛,等到北渊移开双唇时才小声道:“想亲我就亲呗,还说什么土味情话。” “嗯?”北渊不理解土味情话的含义,卫辙撇撇嘴解释道:“现在几点?” “九点零七分。” “不,是我们幸福的起点。” 北渊:“……” 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卫辙,后者立刻继续说着令人牙酸的情话:“都怪你害我变胖,因为你太甜了;北渊,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 北渊是真的不想接,他装死看向车外,但这难不倒卫神将,他直接自问自答道:“什么东西?我呀,你要不要?” “不要。” “这是我的手背,而你是我的宝贝。” 北渊忍无可忍地再次起身压住卫辙,恶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不想他再这么尴尬下去,这时却听见卫辙心中愉悦地欢唿一声,紧接着脑海里又浮现一幅阴险神情的画面,【计划通!】 * 九点半的塔内完全没有沉寂,时常会有三两成对的哨兵在路边走过,有些在低声交谈,有些正在夜跑提升体能。 门外的哨兵守卫对卫辙十分严厉,几年级几班,为何离校,回校原因,又要口述又要签字,但对北渊就温和得像是看到了家中的老父亲,北老师长北老师短地亲切问候着。 “唯一的梧桐树……在哪边来着,东?”卫辙主动坐在代步车的前方,说着也要他来带人,北渊默默地坐在后面搂住卫辙的腰,“藏书馆后面。” “你对塔好熟悉啊。”卫辙点开车载导航的定位系统,输入藏书馆,车辆立刻锁定路线开启低速自动驾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十六岁起,不算今年的,参加了整整七场哨兵嚮导联谊会?” 第116页 “这是必然的……没有特殊理由,白塔不允许任何嚮导缺席联谊会。” “切!”人在车中坐,醋从天上来,卫辙怒问道:“有没有哨兵给你表白,请你跳舞,约你……” “我都拒绝了。” 卫辙继续给自己找不痛快,“就没有过心动的?” “没有,他们的信息素不好闻,我不喜欢。”北渊紧了紧搂住卫辙腰的小臂,“快到了。” 绕过十七层高的藏书馆,从坦路辟入一条细长幽静,尽头那棵足有百年参天梧桐安静地坐落在弦月边上,交叉的树枝掩进繁密的绿叶内,夜晚清凉的微风拂过,簌簌沙沙的声音连绵不绝。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留意身边,没发现有谁跟踪我们,或者谁行踪诡异……就看见了周之毅,你记得吗,和青乔一起来医院看我的,他也在塔里工作。】 北渊点点头表示他有印象,但他实在不清楚应该如何在不伤及卫辙自信心的情况下与他解释清楚:三个月就看穿人家学习十年乃至更多时间的技巧,你这是异想天开。 树底下落满了手掌模样的梧桐叶,大量细密的树根长在泥土外面,形成极为庞大的根域,卫辙绕着梧桐转了一圈,最终将铲子竖在了神将所描述的地方。 “你怎么会想到把礼物埋在这里?”北渊从来不参与力气活,他斜靠着坐在代步车上,好整以暇地看卫辙脱外套撩袖子。 “诶?你怎么知道是礼物,我还没跟你说啊。”卫辙时刻不忘自己被规定好的人设,北渊勾唇笑道:“你要挖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特别老土的招数。” “不好意思啊,我在笔记本里看到我以前埋了这么个东西,立刻开开心心带你来了,结果土到你了非常抱歉。”卫辙说着望北渊面前兇巴巴地铲了一抔土。 因为需要仪式感,自动挖土的按键分明就在手边,卫辙也坚持要凭人力手动,都已经铲到硬物,确认挖到盒子的瞬间,他突然愣愣地抬起头,“等一下,按规定不是应该我的心上人亲手把东西再挖出来吗?” “哦,原来我是你的心上人啊?”北渊依旧是笑,他走到卫辙身边蹲下,扫开盒子上方的土,用力把它取了出来,“我亲手拿出来也算是亲手了。” “做我心上人你有什么不满意?还是你想做别人的心上人?北渊老师,你的想法很危险,等会回家我要好好地批评教育你。”卫辙从身后搂住北渊的腰,再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打开看看呢?” 北渊解开盒外包裹的粗布,里面的东西分米长宽,六面光滑漆黑的立方体,他一边四处翻找着机关开口,一边说:“你打算怎么教育我?” “用……”卫辙轻轻从下而上向前顶了顶,北渊立刻感受到了这个动作中饱含的威胁和下流的意味,他飞快激活储物盒,在智能提示输入密码时转身把卫辙抱在怀里,两人立刻掉了个位置。 “你应该用的是这里。”北渊知道肯定有人正在何处盯着他们,骚话是必须要说的,为了让这副场景更加合情合理,但刚刚卫辙做出的动作,让北渊在大庭广众之下学,就有点强人所难。 他最终侧头咬了咬卫辙的耳垂,低语道:“密码。” 卫辙半天没有回应,渐渐的,耳尖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最后烧着了他的脸颊。 【你是狗嘛北渊,灰狼都没你会咬的!!】 北渊好笑地嘆口气:“密·码·” “什么密码?”【我怎么会记得密码?!!】 北渊:“……你的\日记本\里没有写?” 卫辙认认真真地回忆一遍,肯定道:“没有……”倏得他语气一转:“也不一定,要不我回去再看看?” “不用。”北渊单手拿着盒子左右看看,“对你来说生日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塔也不是值得留念的地方,如果真的要留下什么……”他在盒子上输入了六个零,“其实当时你什么也不愿留下,不对,是不屑留下。” 盒子上方又跳出另一道虚拟字符:验证通过。 卫辙激动地望向北渊,正对上对方含笑的视线,两人又齐齐低下脑袋。 盒子自动打开,而里面空空如也。 梧桐树又一次抖落起它郁郁葱葱的绿叶,带动绵延不绝的清脆响声,卫辙一把抢过盒子,认真地看了半天,又伸手进去摸,最后拍打外壳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发现的机关。 “被别人取走了?”说出这话时卫辙后嵴发凉,却又要强自按耐住内心的焦灼,北渊面无表情地按住他的肩膀,随后又蹲下身捡起刚才卫辙翻倒盒子时,落下的一张纸条。 白纸上的一行黑字小楷隽秀清雅——谢谢你的礼物,我也是喜欢你的。 卫辙:“……” 卫辙:“???”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吃粽子~~~ 第58章 怀表无情 “我们这是挖错了?挖到别人的告白礼物盒了?”一脸懵的卫辙放下盒子, 跑回梧桐树下,用个人终端的光子丈量工具仔仔细细地又重新测量一遍, 确认地点无误之后又拿铲子把半米深的洞拓宽了两米深,左右一米长宽,一副挖不到正确的盒子他就打算凿穿星球的架势。 第117页 北渊:“……” 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带着死亡气息的笑意, “卫神将,你失忆前原来已经把礼物送出去了啊……你该不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 【……好累, 我都快急死了还要跟你在这里演。】卫辙在掘地铲的命令界面中输入填土指令,他脚尖轻点从坑里跳出来, 翻身把地上的盒子捡起,两指夹住里面的纸条, 非常无辜地说道:“我真不清楚这件事, 日记里也没提过。” “上面写的是我也·喜欢你,也。” “可我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别走啊,你听我解释——”卫辙匆忙追到北渊已经开到最高速的代步车前面, 他敏捷的一个侧身,再借着车身力道原地腾空而起,抬腿大跨步, 稳稳跃到了车辆后座。 “北渊, 你别生气, 我对这件事一点记忆也没有, 现在我就喜欢你一个。” 北渊冷着脸不作回应,由于他灵机应变的生气设定,回家的路上两人终于不用说一些暧昧的情话——虽然当事人都很乐在其中, 可以一路飞驰踏进别墅。 重新回到中央职能的掌控区域,卫辙长长地抒了一口气,仅是往返塔与家,再挖个小坑,他都感觉像是从人间来去地狱了一趟。 【我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行,菜鸡啊。】 北渊拿着空荡荡的盒子走进客厅,立刻受到关爵从未有过的热情迎接,连惯喝的茶都已经为他端到茶几上。 行砚半死不活地靠在沙发上,手里半杯茶,洗完澡新换的衣服上又是小半杯茶,关爵裤子上是剩下的小半杯茶,看起来这两个人方才与自己新结合的另一半相处得并不愉快。 “怎么样,找到了?”关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北渊手里的盒子,卫辙瞬及咳嗽一声道:“我上厕所。”【我去找神将问问情况。】 北渊点头应了卫辙,随后又把盒子打开放在茶几上,低声道:“里面东西被人拿走了,但关爵你先不要慌张,事情很奇怪,拿走怀表的人留下了这么一张纸条。”北渊将纸递给关爵,后者接过,疑惑地把上面内容轻声念了一遍。 行砚在后面嚯一声,简直想为这出乎意料的发展鼓掌,“所以说卫神将以为自己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千辛万苦假借挖定情信物去取,结果其实真的就是他给其他嚮导的礼物,还老早被拿走了?” 北渊很想反驳,但发现从他们透露出去的信息来推测,行砚的想法简直再合理不过,甚至完全就是事情的真相。关爵坐立不安地期盼了将近两个小时,就得到这么一个荒唐的空盒子和大概率是卫神将的糟心桃花史,失落的信息素无声地瀰漫开来,他抿着唇坐回沙发上,下意识往令他舒服的区域靠了靠,等意识到那是行砚的嚮导素后又愤怒地向反方向挪过一大步。 能让一队之长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宛若小学女生在课桌上划出一道三八线规定同桌不准越线一般,行砚也算是有本事,但初结合过的哨兵和嚮导都会本能性地渴望靠近对方,渴求精神与身体双方面的互相接触与抚慰,两人都肉眼可见的忍得十分辛苦。 “你刚才说了怀表?”关爵焦躁地用食指规律性地点着膝盖,“之前没有提过,是神将刚刚想起来的?” “怀表都想起来了,怀表送给了谁还不记得?”行砚轻佻地扬了扬眉,“怕不是想起来了不肯告诉你啊。” 几次关键词的重复强调令北渊倏地意识到什么,他向前倾身捧住自己的茶杯,眼眸轻敛,“怀表……怀表?”有什么应该注意到的画面隐隐约约藏在迷雾里,就等他拨开缠绕在思维上的丝线把它拢进视线里。 “对啊,你自己说的神将把怀表藏在盒子里……为什么他要送人怀表啊?”行砚的话被关爵带着厉色的瞪视打断,事实上两人同时意识到北渊正在回忆思索什么关键点,但一人选择用看似随意的话语继续诱导,而另一个选择保持安静给人思考的空间,就为这点分歧行砚和关爵几乎又要再打上一架。 这时,卫辙也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北渊。”他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下,一边在脑中讲述全部的已知信息。 【神将也很迷茫,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埋东西的时候周围肯定没有人跟踪,也不知道谁会取,还留下这么一张很搞笑的纸条。我又问了他先前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我再问他密码的含义……他说初始密码是六个一,他为了方便记忆,全部回调成六个零。至于为什么是怀表,他说不记得了,手边刚好有这么一个小巧且能装东西的容器……而且不是他买的,好像是之前谁送给他的。】 【后面为什么送给他,不知道,是不是生日,不记得,我问他你到底还记得什么,结果他为此气得不回復我了。辣鸡神将,看我等下不薅光他家苍鸡的毛。】 “我知道是谁了。”北渊终于挥开了蒙在记忆前的最后一层薄膜,“怀表与喜欢你,青乔。” 这个名字瞬间让关爵和卫辙一同站了起来,“那个给你放盐的嚮导,对不对!”关爵情绪激动地看向卫辙,后者更是连着哦哦哦了三声,“他胸前是一直挂着一只怀表!还老爱攥着它跟我说话,跟卖表的似的。” 第118页 只有行砚一个人仿佛隔离在众人之外,他很不满意地用脚趾扯了扯北渊的衣摆,“谁啊?” 趁着卫辙和关爵在一旁争论起:你原来就在现场看见他给我放盐了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暴露自己的伪装就为了阻止他给你放盐我有病吧你自己没警惕心怪谁!北渊简要把医院初遇和塔内重逢等等青乔的丰功伟绩都给行砚讲了一遍,听完行砚直接笑抽在沙发上,全身都在颤抖。 取得一份决定性证据的过程果然曲折且离奇。在卫辙再三表示自己要独立解决这个问题的要求下,其他三人纷纷决定看好戏,翌日清晨他便杀气腾腾地叼着早饭回了塔。 关爵离开的时间比他还要早,据行砚所说天还没亮关爵就收到一份紧急通讯,三分钟后这位哨兵就准备完毕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剩下的二人里行砚继续当米虫,北渊继续上课,本来备受期待的白塔与塔联谊节突然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只有六年级小朋友们为展现自身嚮导风采的辩论表演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 青乔在这节骨眼上仿佛为了彰显自己的难能可贵一样,忽然请了三天病假,然后重新返回工作岗位的当天就被卫辙兇狠地堵在了职工宿舍门口。 “我想起来了。”卫辙不想同他过多纠缠,长话短说道:“你口袋里的怀表是我的东西吧,还给我。” “你想起来了?!”青乔的表情是谁也未曾想到的兴奋与惊喜,“这个的确是你的,不,是我送你,你又回送给我的……你都想起来了吗?” 话已至此,卫辙终于把乌龙大致始末串联清楚——青乔暗恋神将,送了他一枚怀表,神将随手收了,为图方便拿来装定位器,埋在梧桐树下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被青乔发现,开开心心挖出来还留一纸条。 “……呃,怀表拿给我看看。”卫辙决定不管到底猜没猜对,东西先拿到手比较重要,青乔不疑有他,郑重再三地从胸前口袋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把犹还带有自己体温的怀表放进卫辙掌心里。 “密码用的是我最喜欢的数字零,地点选的是梧桐,青色乔木,学校里仅这一棵,我同你说过最喜欢在它底下乘凉……你看着从没认真听过我讲话,原来你都记住了。”青乔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想像久别重逢的恋人那般扑进卫辙的怀里。 还好卫辙身手敏捷,他避开青乔的扑怀收好怀表,一如拔雕无情的负心汉,仅一步便蹿得离青乔足有五米远,“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是我已经有真正喜欢的嚮导了,对不起,还有就是谢谢你保管好这只怀表,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再见。” 说完的下一秒,卫辙赶紧头也不回地拔足狂奔,就怕青乔在他面前哭出声来。 个人终端上方的小爪印亮了亮,响起了北渊含笑的声音,“神将真是……无情啊。” “我能怎么办?早想跟他这么直说了,单恋谁不好,单恋卫神将,我还能看出他的小心思,人神将到最后连他的名字也没记住。” “感情的事情,很难去评价的。”北渊知道自己幸运,也很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运气,“怀表收好,晚课结束以后回家,我已经和林泽打过招唿了,到时候会去接你。” 卫辙闻言笑着道:“有特权的感觉真不错……说真的,我以前一直幻想着趁你不注意,找个机会熘进你的办公室,然后就可以……” “结果非但你根本没这个机会,吃饭洗澡都要跑步冲刺挤时间,我还没有独立的办公室,资歷太低,只能和一堆嚮导和哨兵老师共用。” “哎~”卫辙装模作样地嘆口气,“难受啊。” “难受啊,憋得慌。”北渊的尾音忍不住染上些许的笑意,“快回去上课吧。”他说着就要抬手关闭语音通话,但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回来,“卫辙……我突然在想……” 也许是因为挖关乎重要命案的决定性证据结果挖出来一个:我也喜欢你的纸条,这个转折实在太过诡谲,导致北渊这段时间的观念和思维方式都受到了巨大冲击,他问道:“你说会不会……青乔早就打开过,给你这么爽快是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还在他手里……” 终端通话加了密旁人无法听到,但卫辙自身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还在他人的监视下,他强忍着当即就把怀表拆成碎片的冲动,头疼欲裂道:“不至于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至于的不至于的,青乔基本上杀青了。 青某人:呜呜呜,盒饭真香 第59章 契约战 “想拿回东西, 你就得和北渊分手,和我在一起!”北渊继续放飞自我, 卫辙更是跟着他胡闹:“为了国家,为了正义,为了使命, 对不起了北渊,虽然我心里只有你, 但我身不由己……若有来生,我还想与你相遇在花下。” “您可放过我吧。” 戏精是会传染的, 北渊用亲身经歷证明了这一点。 万幸是今夜的b21别墅内,当他们屏住唿吸打开怀表, 取走上方的照片和底板时, 一枚小巧的晶片安静地沉睡在犹自不停转动的齿轮后方,乖巧得令人心折。 第119页 北渊用镊子把定位晶片夹出来,迎着光源观察一会, 又小心地放回怀表的盖子上,卫辙立刻接手继续勐瞧,好似这半截指甲大小的晶片有多好看一样, 北渊则是放松地点开终端联繫关爵, “东西拿到手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激活一下它。” 卫辙的个人终端里面不知道被公会塞了多少东西进去, 北渊的个人终端虽然之前做过检查,安装了防窃听跟踪装置,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谁也没有关爵的设备来得完善先进。 这位哨兵看起来任务刚结束,通讯背景是星舰的副驾驶座,有人从座位后方经过,叫了声队长给他递来一杯温水。关爵的衣服稍显凌乱,唇角因北渊的消息带上了欣喜的笑意,眉眼中却隐约露出掩不住的疲惫。 “知道了。三点就到。”他点头应过北渊,又探身拍拍主驾驶位上的人,“少干,改道,送我去首都星一区。” “嗯?什么?你不去跟那帮老头子谈判了……” …… 队长口中的三点果然分毫不会差,秒针刚刚到达顶点,中央智能便响起有人守在门外的提示音。客厅里始终亮着一盏昏黄的光,静候着即将归来的关爵,除了卫辙翌日有课早早睡下之外,包括行砚在内的其余二人竟然都在等着他。 “北老师。”关爵接过北渊递来的温水,道声谢却根本顾不上喝,他一双眸子自进门起就盯住茶几上的怀表,连靴子都是用踹的,飞速赤脚扑到沙发上坐稳。 王爵从一楼开敞的阳台门跃进了屋内,它背着月华抖了抖鬃毛,步伐沉稳地走到行砚面前,全身棕色的毛髮水亮顺滑,仿若正在嵴背间潺潺流淌,它的主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施捨给行砚半分半毫的视线,王爵却半是犹豫半是期翼地靠近他,还主动拿粉嫩的鼻尖磨蹭嚮导手背。 等行砚伸手揉揉它的下巴和耳朵,再顺过头顶的毛,王爵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很是满意地盘腿在行砚的膝旁卧下,粗长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嚮导光/裸的小腿。 个人终端扫描过定位晶片,在众人面前生成一面立体构成图,每一道线路、节点都细緻地描绘,系统快速地对它做着结构分析,约莫十几秒后跳出一个结论:无危险。 “可以用。”关爵说着又在终端上调出一个北渊从未见过的界面,验过十指指纹后,他输入了一长列繁复的指令,又经过好几个检验步骤,晶片这才被关爵放进了他的个人终端里。 激活的瞬间,全星际的宇宙大地图跳了出来,以立体布局呈现在整个客厅里,众多星球就浮在三人的眼前,缓慢地旋转着。 不过几秒,地图缩小到了联合国星系,六颗星球:首都星、次都星、水星、荒野星、沙尘星、下尾星依次排列在它们与生俱来的轨道上。 范围再次缩减,只剩下了以风景优美,旅游胜地着称的水星,一幅幅场景飞快地变化,最后投影画面忽然静止,一枚抓人眼球的红点固定在某个区域,有规律地跳跃闪烁着,北渊立刻点开终端把东经北纬记录下来,星网立刻自动搜索出结果:水星六区的一个普通人类居住区。 行砚撸猫撸得正开心,忽然感觉到两道灼人的视线直直注视着自己,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把手掌从王爵身上挪开,“关爵你得讲道理,是你家猫先动的爪。” 丹顶鹤从北渊背后探出了脑袋,看起来是不想错过这齣好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一眨不眨,似乎要把事情全程都记录下来,这样明天就可以讲给灰狼听。 关爵收起定位晶片,他很尴尬地喝了口水,再往行砚身边坐了坐,“嚮导义务的第四条……” “我知道,所以我等你等到了凌晨三点,不然你以为我坐在这儿是在等世界盃开幕式吗?”行砚很爽快地揽过关爵肩膀,想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但暗影队长僵着身体死不服软,仿若不倒翁一般行砚压下多少他就反弹多少,甚至还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质问行砚你他妈想做什么? 无奈之下,行砚只能自己小蛇依人地拱进关爵怀里,为他梳理受损的精神域。 北渊礼貌性地把自己的嚮导素收得干干净净,坐在沙发最角落,与他的丹顶鹤一起安静如鸡。 根本就没睡的卫辙实在是按捺不住一腔凑热闹的心,他假借喝水过多起夜的名义坐到北渊身边,还装模作样地半眯着眼睛打哈欠。 没有让卫辙失望的是,关爵搂着怀中嚮导温热的身体,感受着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精神高潮,他舒爽地嘆口气,终于做足心理准备,顶着好不容易厚了一层的脸皮道:“行砚,把结合申请表签了吧,典礼就在水星六区百花苑举行。” 被提到名字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眸中敛着的是毒蛇那般令人通体生凉的目光,“你说什么?” “……定位器锁定在水星六区,而结合礼在那里举行正是我们绝佳的前往理由,至于地点选址和举办时间也十分合情合理,你的前男友在隔壁举行婚礼,你要在同一天用更盛大的结合礼压他一筹。” 这些行砚当然都明白,他的眼神愈加凌厉,唇角似笑非笑,“嗯,所以你再说一遍。” 关爵:“……” 关爵咬牙切齿道:“请你在结合申请表上签字!我明天就去向公会提出战队长级别的典礼申请!” 第120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哼哧哼哧哈哈……” 听着行砚俨然已经不顾形象地笑出了猪叫,北渊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他对懒洋洋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哨兵道:“看到没,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 “我关大爷,就算是狂乱,混沌,精神黑洞,也绝对不会和你行砚举行结合礼!”卫辙憋着笑把灰狼抱到自己大腿上,“真香~” ※ 不过半日时间,国一嚮导行砚与暗影小队黑暗哨兵队长不日将举行结合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首都星,国家排行榜第一的名号,神出鬼没的暗影小队以及其队长身份成谜的噱头,再加上一个哨兵嚮导之间普一级的相容度,整整一周时间,北渊耳边全是行砚的名字,听得他都快狂乱了。 晚上夜聊时卫辙还在旁边瞎出主意,说什么要不我们也出柜吧,虽然你国二比不上人家国一,但他神将称号绝对能完美地弥补这一不足,他们两人的结合消息一旦散播出去照样能勇夺头条,到时候人家口耳相传的就是白塔教师北渊为攀上神将高枝不择手段。 满嘴骚话、一顿骚操作气得北渊头回在熄灯前就挂了与卫辙的通讯。 “北老师,你不是和国一关系挺好的吗?你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和他结合的哨兵到底是谁啊?真的是暗影队长?那群黑暗哨兵不都特别变态……有节操的,发誓宁死也不同嚮导结合的吗?”多次出场却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哨兵老师问道。 北渊正在食堂边吃饭边研究还在修正中的期末考试一代方案文稿,闻言他头也不抬地转移话题道:“这次期末的模式是首次跨年级组队,试题委员会到底要做什么?” “搞一发大动静呗,你是不是还没看到最后一条?今年还破天荒允许请外援,也就是说你要是有本事,把行砚拉你队伍里为你期末考试加油助威也行。” 北渊咽下最后一口面块,他眉头紧锁道:“条件放得这么宽裕,那也就代表着今年的实战试题将会超乎寻常的难。我没有看到划分红蓝方的信息,这就意味着这次不是惯有的两大阵营对抗模式。向来会提前给出的小队人数上限也没有列出具体数字……这未免太奇怪了。” “那又如何,我们是考官,又不是学生。”哨兵老师想到当年自己曾经受过的苦,恨不得命题组把实战题设定得再难一点才好,“等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国一的……”“下午我没课,先走了。”北渊迅速叠放好餐具,按下餐桌上的整理铃,并于哨兵老师反应过来的前一秒迅速闪现了十米多远。 相比于白塔里的嚮导正在其乐融融准备联谊节,塔内的哨兵更关注的都是即将到来的期末测试,多年来塔给他们灌输的理念也都是:嚮导只配强者拥有,只要自身能力足够强劲,联谊节上自然会有嚮导接踵而来。 北渊进入塔之后给卫辙去了一个通话邀请,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接通,正当他疑惑午休时间这位闲不住的小狼狗又跑去哪里胡闹之时,有人在不远处喊住了他。 “北老师,竟然真的是你。”周之毅擦了擦因为跑动额头上出的汗,“我还当是自己认错了。” “你好。”北渊颔首道,“我记得你之前是在首都星二区工作,负责给特殊人种家属提供房屋改造建议之类的?” “北老师记忆真好。”周之毅憨厚地摸着后脑勺笑起来,“最近经熟人介绍回塔里换了个工作,不得不说还是呆在哨兵群里舒服啊……对了,北老师是来找卫神的吧?他目前正在线上训练场和高年级的几个人打契约战。” “……”北渊一瞬间敛去了始终保持在唇角的得体笑容,“什么?” 突如其来的严肃表情吓得周之毅立刻吞掉了口中剩下的:类似的契约战卫神之前打过好几场了,“就……哪一方输了就履行战斗开始之前双方订下的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鑑于马上就要打boss了,提前说明一下……不要太高估本文阴谋的智商,为了贯彻小甜文的宗旨,困难的事情基本都会用古阑和关爵都干掉了来解释, boss基本秒投降瞬间下线,扑腾一朵小浪花就木得了。 第60章 星航三项 “我知道。”北渊还在上学的时候也曾年轻气盛地打过契约战, 赌的内容无非都是输了的人在政治课上掀老师的假髮,“几号训练场?” “九……九号, 我带你去。”周之毅说着立刻迈开步伐,一边引路一边真诚地为神将解释道:“北老师,这次真怪不得卫神, 对方因为星航三项模拟记录被反超的事情连着堵了他们好几天,还在内部网站上发布了一些很恶劣的言论, 骂人的话就不提了,最过分的是一直诽谤他们作弊。” 周之毅越说越义愤填膺, 设身处地地为自己老同学感到不平,“卫神这次是为尊严而战, 契约为对方输了就撤销星网不当言论并当众道歉, 他们输了则立刻删记录并承认舞弊。” 一条模拟记录而已,卫辙又不是什么爱慕虚荣的人,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也根本犯不着为此作弊篡改数据,北渊甚至怀疑对于卫辙来说,相比起研究用何种手段改变星网后台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还是战场上酣畅淋漓的真实格斗要简单得多。 第121页 星航三项总共分海战、陆战和空战, 最基础性质的团队小组协作, 先为海面航艇对战, 紧接着是空中星舰,胜方为己队伍增加优先进入陆地的时间,最终所有队员在随机的陆地地图进行高地争夺, 先在目的地插上乙方旗帜者为胜。 九号训练场内近千张座位已经只剩下靠近门口的几座,场内的所有观众都安静地连着固定机,只有或急促或平缓的喘息声以及衣物摩擦的声音在耳边传盪。 周之毅本是有事情要做,否则绝对也会是其中一员,他将北渊领到地方即刻匆匆忙忙地离开,北渊则是谢过他后登上了一台训练机的个人主空间。 ‘中午好,北渊。请选择自主训练或者观战?’ “观战。” 话音刚落,九号训练室内唯一开启的竞技场就以透明魔盒状立在画面最上方,标题是星航三项,开始时间为半个小时以前,观战人数为八百四十四人,塔里将近十分之一的学生都坐在了这里。 ‘请您选择人物形象,沿用上次选择或者重新创建?’ “沿用。” ‘好的,正在登陆八百四十五号观景台。’ 纯白色静谧的画面一转,北渊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欢唿声,他身边坐着的男生嗷嗷嗷地吼着,再过去一排的人则咣咣咣地大力在实时评论区疯狂敲字发表评论。 在北渊眼前,汹涌的海水就像史前巨兽,几番唿啸着试图吞没一条极速前进的小型航艇,又屡屡被它侥倖逃生。 右上角最显眼的信息就是蓝队存活人数:5,红队存活人数:3,其余的船只完好度与燃油储备量北渊都懒得细看,他开启系统外其余玩家声音屏蔽,又快速划动屏幕视野,将镜头广角往内调到最低,最终缩减至正对红队的指挥舱中央。 卫辙脸部易容调到了最高,如若不是头顶卫辕两个字彰显了他的身份,基本是亲妈都认不出来,他阴沉着脸色单手在操控台键入一行指令,右手按住耳麦厉声吼道:“贺一九!提速!” 航进室的贺一九被一道又一道激浪差点颠出驾驶位,他急得话也说不连贯,“最,最快了,已经,安全航速最高值,不给再快了。” “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追上。”卫辙点开航线地图,取消原本做了标记的初始海域,临时重新选取一处画红的作战地点,“准备在暴风雨区进行对战。” “在那里打这场必输。”航艇内的第三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的弹药储备不容许再次进行正面对抗。” 北渊右手指腹一抹,视角快速掠过,镜头跃至战备室,特写出一张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的人脸,尚云飞十指飞快地在投影屏幕上录入各项数据,条条列列的算式一闪而过,最终得出了并不理想的红方战力估评,“珊瑚礁浅岸带是我们唯一获胜的机会。”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搞一块去了?北渊疑惑得不行,月前还夺向之仇不共戴天,现在居然就能同仇敌忾一致对敌。 “但目前情况是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抵达珊瑚礁带,要么半路上就被蓝方追及,要么因为过速被海浪吞噬解体。”卫辙隐忍压抑地嘆了口气,“放弃海战,在新标记区域进行决战,这里是我们能做到的最佳止损点。” “不能放弃,陆地战他们有五个人,还有一对系统认可的标记后哨向,到时候我们更没有胜算。”贺一九不停抬首低头确认着经纬方向,手上一刻不停地在航艇被浪潮冲击后将其重新调节回正确航线。 尚云飞沉吟一会,倏地说:“卫辕,和我换位置。”“你要做什么?”贺一九疑惑地调高耳麦音,而卫辙则是压低声音警示道:“不要乱来。” “哎哟,不做什么。”尚云飞眯起眼睛,蓬松的狐狸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摆,“系统规定的最高行驶数值太低了,和现实情况完全不符,我想借总指挥权限稍微修改下而已嘛,如果在我们身后追击的是真实匪徒的话,谁还管什么安全速度啊,只要不死人,就往死里开。” “……”贺一九无语一秒后瞬间咆哮道:“大哥,我们是来证明自己没作弊的!你这上来就篡改后台数据算怎么回事!还有你说出来干什么!你偷偷摸摸改了谁会知道!你现在明目张胆讲出来了哪里还能修改啊!” 尚云飞揉揉被吼疼的耳朵委屈道:“谁叫你问我了吗……那你问个什么劲啊!” “……别争了。”卫辙又在新标记区着重画了一个红圈,又把改正后线路和经纬度发给贺一九,“听我的,海路放弃,留存体力和脑细胞等下一回星舰空战。” 实时观众评论区的留言早已过千,北渊简单翻了翻,清一色都是辱骂嘲讽蓝队不要脸的言论。 ——五打三,还找了结合后的哨兵和嚮导,蓝队真噁心 ——关键其中一员的精神体是海底巨型章鱼,本来就占尽优势。这也得怪红队太蠢比,明知道有海战空战,精神体还清一色的陆地生物 ——确认有标记嚮导在场的哨兵,系统会给他在体能上添加30%的各项数据增幅,就算在陆地近距离对战上红队也没法打,更别说他们本来人就少 第122页 ——不是按规定只要两队人数差异大于一,人数少的那一队就能随时增加一名替补吗?有没有九、十年级的大佬帮红队一把啊,我出十块钱劳务费 ——我加十块! ——七年级哨兵上场也只能给学长们拖后腿,红队加油,赢了今晚白汤我请 ——有本事你就去白塔请个嚮导来给红队加餐好吧!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歪,北渊又将视线放回模拟战场上,蓝队的舰艇不给红队任何喘息之机,在他们放慢航速的短短数分钟内就逼进了双方的攻击范围内。 五米高的巨型章鱼挥舞着它满是吸盘的触手,它就犹如蓝队的另一艘潜艇,更加灵活,破坏力丝毫不减。 炮火攻击一触即发,蓝队在人数上占了极大优势,结合后的两人坐镇攻击室,高配合度带来显而易见的好处,光是攻击速度和瞄准精准度就比红方高了一截。 尚云飞不仅要一人测量方位远近、风速,计算与敌方相对航速和航艇吃水深浅等等信息,预估出瞄准位置后还需要自己更换弹药,改变弹道口径,调整射程。 橘毛狐狸唯一能干的事情就是帮着用爪子推一推操纵杆,其他时间都只能同薮猫大眼瞪小眼,最多再用尾巴撩拨撩拨沉默不语的灰狼。 卫辙虽然一直在总控制台以最远最全面的指挥视角给尚云飞提供帮助和建议,但同时他还要随时跟踪式分析蓝方的战略意图,预判弹道攻击轨迹,及时提醒贺一九改变航进路线和速度,以及在各种突发情况下以最快最准确的判断力调整布局。 ——五个十年级的,中间还有一名嚮导,打人家俩晚觉醒一年级的,赢了也丢死个人,都记黑名单里了 ——说真的,红队为什么不让尚云飞做总指挥?我记得这位学长挺厉害的 ——卫辕看起来也不差好吧,要我这么被高年级的压着打,心态早几把崩球了 ——输了输定了,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红队赶紧想办法啊,还这样打空战照样输啊。海空全败就要晚一刻钟登陆,那还打个锤子 “报告指挥官,最后三发飞弹装载就绪。”尚云飞放弃性地解开了安全带,挨次点下这三枚按钮他们真的就可以顺便挪动手指点击投降键,或者拖一拖时间,在指挥舱打会牌等待航艇自分解。 卫辙没有立刻回答他,操控台最大的监视屏幕始终对准的是海底的巨型章鱼,这是蓝方海战之中最强大的武器,也是对方能以绝对优势击败他们的原因。 “早知道我喊班上那只大白鲨来了,保准把这傢伙做成章鱼烧。”尚云飞撇了撇嘴,“我真的是压根没把这群人放在心上,这要是真输了,我的一世英名尽毁啊。” “闭嘴,你真聒噪。”卫辙面无表情地按下暂停键,又重新返回五秒前查看章鱼之前的动作,来回三次之后他的唇角忽然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输是输定了,但我们至少能把分值差异缩减在二十以内。” 闻言,尚云飞颇感兴趣地把椅子转回攻击台前,狭长的双眼眯成弧线,像一只究极狡猾的狐狸,“嗯?你要做什么,说吧我全力配合。”而方向台前满头大汗的贺一九则是无比笃定、无比信任地喊道:“卫哥,有什么吩咐请指示!” ——雾草,红队要做什么! ——我居然感觉血管烧起来了,热血沸腾,红队干它!!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卫辕长得……真帅啊~找不到嚮导,找这么一个哨兵共度余生也是很美呢 ——我和他同班,本人比模拟人物帅多了,这傢伙每次捏脸都把自己往挫比里可劲造,不知道帅哥是不是都有这样的毛病,另外……他有嚮导了 ——什么?那他的嚮导呢?他家嚮导为什么不参战? ——为了公平起见吧……谁知道对面怎么那么不要脸 …… 关闭一片混乱的评论区,又将实战界面调到最小,北渊回到他最初的人物创建界面,仔仔细细地把新角色的脸捏到爹妈不认,性别犹豫一会,选择了哨兵·男。 为了帮卫辙的忙,堂堂国家级嚮导打未毕业的学生已经很掉价了,再要选择嚮导身份,北渊都为自己感到丢人。 舰艇自杀式的爆炸袭击,外加无数次的观察调节最终锁定频率的次声波冲击,成功使章鱼与蓝方舰艇本身构成的牢固防护网产生极为微小短暂的漏缺。 但红方绝对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最后一发等待许久飞弹终于击中蓝方航艇的动力系统,在逃生小艇上的一片欢声笑语中,疯狂划桨的三人靠着毅力与恆心宁死不打出gg,他们凭藉着狗屎一般的运气终于在愤怒的章鱼吸盘攻击下苟延残喘,耗到了蓝方航艇沉没。 虽然海战失败,但因为各项例如在弹尽粮绝之际击沉敌方舰艇、绝处逢生、力战最后一刻、仅靠逃生艇被追击数公里未亡等事件成就点的达成,红队分数死死咬在蓝方后面,看起来劣势并不明显。 空战地图的准备期间观战系统暂时关闭,卫辙一边更换舰服一边打开一直跳个不停的申请栏,剎那间无数哨兵的入队申请淹没了他的模拟界面。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人体行走作弊器:北老师,即将上线 第123页 第61章 新队员 “有好多人想加入, 我们应该还有一个名额。”他转过身徵求其他队友的意见,贺一九立刻举手道:“赶紧加一个, 只能加一个?蓝队不是有五个人?……一开始到底是哪个大傻叉说三个人就够了,他一条尾巴就能甩死一片的?” 尚云飞恨不得两爪子把贺一九挠死,“你再比比我退队了, 你俩相依为命双宿双飞吧。” “你敢!我让小九去你床上撒尿。” “操,恶不噁心!” 卫辙系好制服最上方的纽扣, 他一边划动申请人员名单一边问道:“听起来你们都同意加人,有内部人选推荐吗?” “我推荐北渊老师。”贺一九简直要哭了, “卫哥,您能不能别为了那点面子强撑着了, 万一输了删记录承认那莫须有的作弊才真的丢人啊!” “北渊会来?”尚云飞眼睛唰得就亮了, 得到卫辙的灰狼亮爪警告后又切的一声缩回更衣室里。 “北渊不会来。”卫辙垂眸将名单扫到最底,正当他准备随便加一个队友进来时,一条新出现的入队申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姓名:鹤嘟嘟, 性别:哨兵·男,精神体:丹顶鹤,体能/精神力等级:c/c, 身份:不明] 卫辙:“……” 除了精神体丹顶鹤相同之外, 该名哨兵和他心目中的那个人没有丝毫的共通点, 但卫辙就是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心跳速度, 仿佛冥冥中就有那么一根红线牵动了他的尾指。 他咳嗽一声,有些心虚地低语道:“既然你们都没有推荐,那我就随·便·加一个咯。” “北渊老师真的不会来吗!!!”贺一九搂着他的精神体又是一阵哀嚎。刚刚通过申请, 进入红队准备界面的北渊猝不及防被提及了名字,他暗感有趣地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这么快就加进来了?我刚想去问问我朋友能不能来。”尚云飞披着外套酷炫狂霸拽地从里间走出来,瞥过新队友的个人信息就是一愣,他立刻又去瞅北渊的脸,很快他就挤眉弄眼貌似牙很痛地说:“北渊不会来?这就是你的北渊不会来??” 贺一九闻言也是一呆,他跳下座位跑到新队友面前,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朵花来,“什么鬼?臭狐狸你在说什么?……那个,鹤嘟嘟你好啊,感谢你的支持,你的精神力和体能等级——哇,还,还可以……我们队长是卫辕,等下请你一定要听从他的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嗯。”鹤嘟嘟微笑着点了点头,尚云飞则是用看傻子的目光把贺一九从头髮丝扫视到脚尖,得出结论:“这眼神,这脑子,没救了。” “尚云飞你是不是想打架?!”贺一九炸毛咆哮。 卫辙站在鹤嘟嘟身边,纠结半天手足无措道:“呃,我给你讲一下我们刚才研究出的空战制胜关键点……” “不用了。”鹤嘟嘟指指主驾驶位,“我只管驾驶和听你指挥,陆战则只负责针对蓝方的那一名嚮导,其他是你们的事情。” 北渊的话语冷淡到极点,听起来就像是敌方派来砸场子的奸细,但他就是凭藉着短短一句话引起了卫辙前所未有的求胜心。 “好的!说得太对了!”神将很激动地点头道:“都听你的!我们必赢!” “……” 观战界面再一次打开,趁着这个机会下注、买虚拟小零食的观众们也在此时回到自己的取景台。而红队内部多出的新队员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新一波讨论狂潮。 ——加人了!虽然还是四打五,但总归不是那么劣势了,红队加油!!!来自三年级小哨兵的欢唿~ ——精神力和体能都是c??鹤嘟嘟?到底谁啊? ——我才注意到等级,怎么这么低?红队到底想不想认真打,不是说好多a级大佬都申请入队自愿帮忙了吗?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模拟系统可以改变身份和能力等级,最高不超过自身原本能力,最低变成普通人都可以,这是在隐藏实力? ——看不懂大神们的意思,等后续 空战地图构建完毕,双方队员同时出现在团队主空间,蓝队走在最前方那人甫一会面就迫不及待地叫开了:“哟,打不过了叫人来了?开战前说什么来着,一只手就能捏死谁?……鹤嘟嘟?连个真名都不敢放,怕输了丢人吗哈哈哈。” 红方四人默契十足地将他忽略到底,卫辙为首,他身后依次是尚云飞与贺一九,最后面负责殿尾,压低帽檐,始终垂着头的则是新成员鹤嘟嘟。 ‘倒计时九十秒,请队长确认是否全员到齐,是则点击确认。’ “等一下,我们蓝方呢讲究公平,你们现在如果还想加人我们绝不反对,就是别老在评论区引导什么舆论说我们以多欺少。” 贺一九登时扯过卫辙即将按上确认的手,他用眼神瞥了瞥鹤嘟嘟示意你加人加得未免也太随便了一点,随即又眨眨眼表示既然蓝方同意加人我们赶紧再添一个,接着恶狠狠踩了尚云飞一脚暗示你赶紧附和我啊。 别说附和,尚云飞没打死贺一九都是这些年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北渊将贺一九的小把戏都看在眼里,心底暗自感到十分好笑。 第124页 “不用了,四个人挺好。”卫辙强行把就差抱着他大腿哭的贺一九踢回原位,然后果断地按下了确认键。 一时间蓝队后排的四个人都忍不住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窃笑,为首那位更是幸灾乐祸地叫嚣道:“诶大家看好了啊,是他们自己不要的啊,机会都给过了,输了别不服气。” ——啊啊啊,蓝队废话怎么这么多,红队干死他们! ——蹬鼻子上脸了还,这蓝队太讨厌了 ——我感觉……虽然很不想承认,蓝队胜面要大得多,红队这都谁和谁啊?卫元那个s和上云飞的双a还挺有戏的,但19双b也太拖后腿的了吧,不是说他差,而是远低于红队想要逆袭必须达到的水准线,结果现在又加一个双c??? ——楼上能不能打对红队队员的名字……认了半天…… ——万一双c是哪位大神呢,故意用低配来打脸,嘟嘟你是最胖的! ——打脸!!!我最爱看打脸戏码了! ——口口声声说支持红队,结果红队赔率都3.93了,太过分了呢!!!虽然我也压的蓝队赢~ ‘随机空战地图加载完毕,标号:005,请两队派遣队员上前抽取星舰型号。’ “零零五?”贺一九探身去问肯定比他见多识广的十年级学长,尚云飞,“零零五地图怎么样?”“十款星际图中最大的一号,中间会经过三条小行星带,还有一个由白洞内超密态物质喷射形成的假性跃迁点,很考验驾驶员的能力。”尚云飞听到了之前北渊说过由他来架势星舰的话,此时兴奋得不行,他解释过后又探头笑眯眯地对北渊道:“是的吧,嘟嘟?” 话音未落,灰狼嗷呜一口咬上尚云飞的小腿,唔哩唔哩面目狰狞地撕扯他的裤角,耳边随即响起卫辙冷淡的警告声:“不准叫他嘟嘟。” 尚云飞:“……” 他也是服了,“你是醋缸下凡吧?!起开,我去抽,海战你抽的啥老古董航艇,武器种类都上世纪的玩意,隐身防护一打就破,还没有抗干扰自瞄系统。” “113一代至149三代都可以。”始终保持沉默的鹤嘟嘟终于开口道,“低于113型号的我不开。” 评论区顿时因为这句话炸开了锅,塔内训练机型号八年级以下学生驾驶用的都在061二代-075四代范围内,九、十年级选用的则是新070号至114特小型机,至于再新型的星舰都得是成绩最优异的学员,才有资格向学校申请特供,并请专业的老师进行特殊教导。 “遵命~”尚云飞朝北渊抛了个媚眼,活蹦乱跳地跑到最前方,调整星舰可抽取的型号范围,由于样本数量要至少达到三十架,最终的数据显示的是113一代至149九代极速版。 “我有不好的预感。”看着尚云飞挑衅地对蓝方抽籤队员勾了勾中指,贺一九这么对身边的卫辙道,后者一言不发地握紧了拳,大致含义就是抽到好签碰拳鼓励,抽不好铁拳揍裆。 蓝方的抽籤数据中规中矩,最终结果是075一代,典型的老少咸宜向哨皆可的训练机,而尚云飞的手气实在是有些爆炸了,149四代机型的立体模型刚跳出来,北渊眼皮就跟着是一抽。 “呃……差了一代……嘟嘟你可以的吧?”尚云飞给鹤嘟嘟递去星舰的激活晶片。 “……”非常不可以的北渊还能说什么? ——149四代,这不是絮少干的成名舰吗?狂热粉号称除了他再没人可以驾驶,一群哨兵拿自己能驾驶149四代来装逼撩嚮导,都快更名为419了 ——屁咯,随后就被行砚打脸,人家国一嚮导表演赛上照样玩得熘熘的 ——说起行砚,他不是和暗影小队一直行踪成谜的队长结合了吗?今早联合国新闻首页都登消息了 ——149四代操作要求太高了,为了求快捨弃了太多基本设施,防震、防压和稳定设施都没有,就因为适用性太低,制作团队又在去年推出了149九代极速版,大大降低了操作难度和驾驶要求…红队这运气,真的差啊 ——但四代可达到的人为极限速度远高于九代啊,不过红队这几个人……我看悬,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为了求速度,它可装载的弹药量超超超低,而且基本还都是轻小型武器…… 一顿激烈讨论过后,画面重新调回红蓝双方的准备室,所有队员都已经顺利登上各自的星舰,蓝方不出意外结合后哨向正副驾驶,其余一人指挥室,两人战斗台。 红方则北渊一上来直奔驾驶室,卫辙指挥室,尚云飞战斗操控台,贺一九徘徊不知所措,他先是想着新队员叼得很呢,这就坐主驾驶位,那我给他副驾,结果鹤嘟嘟在他摸上安全带的时候平淡地抬头道:“我不需要副手,你去帮他们吧。” “哈???”贺一九懵逼了,更关键的是他的挚友卫辕居然放任鹤嘟嘟胡闹,甚至招手道:“别打扰他,你去帮狐狸。” “别来别来,来了难道就不干扰我啦?”尚云飞笑得又贱又欠揍,气得贺一九往后备座一坐,“都不要我,那我就是啦啦队好不咯。” \倒计时100秒,99……\ 第125页 卫辙十指一展,全地图俯瞰图立刻呈现在众人眼前,“我们出生点在b点,蓝方在a点,飞行路线是c-d-e,击沉对方或者使对方星舰脱离轨道十分钟以上为胜,若有一方已抵达e点且双方都存活的情况下,以积分输高者为胜。” “我标註出来的c1至c2之间的距离是极窄的单航线,我们的星舰既然以速度为优,那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优先抢占这段航路。” 尚云飞眯起眼睛,看了北渊一眼,又朝卫辙暗示性地摇了摇头,嚮导中间除了行砚那样的怪胎,基本的战斗方式都会以稳为主,他很难想像北渊这样性格温和的嚮导会有同哨兵一样激进的攻击手段。 所以与其求快不如发挥他们独有的优势,求奇,向海战一样以出乎敌方意料取胜。 卫辙难得与尚云飞的脑迴路撞在了一起,虽然他与北渊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更亲密的事情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但并肩作战的机会这次确是头一回,有关北渊的训练视频资料网上也寥寥无几,唯一泄露出来的就是他和闻岳兴合作的一场,卫辙别说是去看,他差点提刀把视频发布者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再两章打完这场契约战,让北北疯狂装逼,然后去举办结合礼,不,参加别人举办的结合礼。 第62章 空战 “呃, 抢不到也没关系,只要咬紧他们的舰尾, 075一代有名的大头机,脑袋武装得像个铁桶,尾翼薄弱, 我们找到机会说不定能一锅端了。” “……我不贊成。”说好不发表意见,坚决拥护卫辙指挥的北渊入舰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不, 他回忆起自己不欺负蓝方的誓言,懊恼地回身戴上白色空战手套, “149四代弹药储备量还不够一轮正面战的……我认为应该採取第三种获胜方式,率先抵达e点, 过程中最好不要和蓝方产生任何武力冲突。” \15, 14,13……\ 卫辙和尚云飞面面相觑,最终道:“不产生任何武力冲突这点难度有些大, 不太现实……蓝方又不是傻子,我们一个小不点在它前面飞,它不拿飞弹可劲轰你的?” \7, 6, 5……\ 尚云飞则是咽了口口水, 他至少比卫辙多在塔里喝了九年白汤, 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趁着系统倒计时到3时果断抬头,对着模拟训练场外的观众嚎道:“录像!!!上传塔内部学生论坛精彩镜头区!!” \2, 1……\ 清亮的鹤唳声剎那间通彻星舰内的每一处角落,北渊没有放出精神体,但丹顶鹤感受到了他精神上的兴奋,立在精神图景中压抑不住情感地引吭高鸣。 贺一九原本还在漫不经心地抠手手,突然的提速直接把安全带未缩到最紧的他甩出了座位,起飞时的失重与挣脱大气引力层的颠簸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奢华感受,他不由自主发出了衷心的感慨:“啊啊啊啊草泥马啊啊——” 卫辙早有准备,他死死按住了指挥台的护栏,大腿呈弓步,手臂上青筋凸起,尚云飞则是被转椅带飞到墙上又弹起,他眼疾手快地把椅子固定进专用凹槽里,大吼道:“嘟嘟!刚起航不需要这么快!!!” 回应他的只有贺一九按耐不住的干呕声,以及三秒过后因为两道急转真正倾泻而出的呕吐物。 呕吐感是会传染的,卫辙此时别说指挥,看一眼窗外都要晕,他在课上和同学玩的那些你追我赶的小把戏,对比起北渊此时的码速就跟过家家似的,他青黑着脸努力保持镇定,好不容易才做足心理准备,结果刚一抬眸就看见星舰的前端几乎擦到一颗小行星凹凸不平的地平面。 在即将撞到的前一秒,北渊算好时间有条不紊地抬起操纵杆,149四代紧贴着星球表面向上急转,与此同时,一颗飞弹撞在小行星上,爆炸冲击令星舰激烈地抖动起来,贺一九刚喘息着系好第一袋清洁袋,被颠得迫不及待捂住嘴又打开了第二包。 北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149四代在他手中就如一台快至无形、精准到毫分又会预判且乖巧听话的宠物,哨兵c级的体能相当于嚮导体能等级中的b+,这就註定他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指令与动作,一旦出现失误,他没有手速来弥补,所以他已经把自己在这场模拟赛中给自己设定的这个角色能够完成的做到了极致。 尚云飞整张脸色惨白无比,他刚才注意到蓝方已经在惊骇与匆忙中过早地发射了它们唯一的一发超音速精准飞弹,而如果今日驾驶位上的是他,他採取的应对方式绝对是弃卒保帅,他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己方必会被击中,只是被击伤程度轻重的区别。 然而北渊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用的还是傻子都知道的方法,凭藉的却是最难的时间把控。 早一毫秒飞弹也会跟着转弯,星舰就无法脱离它的追踪,晚一毫秒直接一头撞上小行星,机毁人亡。 “贺一九,别吐了。”北渊本人没有洁癖,但难得体会一把哨兵灵敏的五感,他真心赞嘆哨兵们的不易,舰舱中腥臭的味道已经严重干扰到了他的正常操作。 “妈的,说得轻巧,呕——你慢点,我们不赢了行不行……”贺一九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薮猫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耳朵在主人身边徘徊,卫辙看着非但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怒道:“没听见你影响小鹤髮挥了啊!再吐把你扔出去。” 第126页 贺一九:“……” 贺一九:“我不要活了啦呕——” ——距离越拉越开了,红队驾驶员流噼啊,简直絮少干亲自上线 ——比絮少差远了好吗?如果是他玩个149四代肯定悠哉悠哉还能空出一只手喝水,你看鹤嘟嘟从一开始到现在,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哇,经典絮吹口吻出现了,承认别人厉害真的有这么难嘛? ——刚刚红队怎么就躲过去了?我没看清,谁切的是鹤嘟嘟上帝视角? ——我隔壁这个人是,等下我拜託他上传录像 ——双c都能开149四代?我们b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我们a还有什么藉口不奋斗! ——我们s……对不起,我们中间没有s,s也确实能开149 越过第一条小行星带,星舰上的其余三人才挨个慢慢缓过气来。075早被他们甩得没个影,尚云飞在战斗台也没事做,他干脆起身跑到驾驶台的副手位上坐下,近距离观察北渊的一系列操作。 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地安放在按键上方,双眸适中在平视前方与右下角监控范围小地图之间逡巡,路上的一切障碍都在计划之内,每次都能用最合适的方式躲开。 “别看了,学不到什么的。”北渊在卫辙擅离职守,贺一九冒死上前,四个人把驾驶室围得水泄不通时这样说道:“线上模拟可以背地图,也不会有任何突发状况,与现实里真实操控星舰的手感差距非常大,面对未知时的心境也全然不一……不过是快而已,你们多上手练习开得肯定比我好。” 北渊现在做的,不过都是书本上教师口中说烂了的东西,只不过他完美演绎了出来,而大多数哨兵或者嚮导差就差在他们只是空知晓理论,实际操作一团糟。 “欣赏欣赏嘛。”尚云飞眼角天生上挑,微眯起来的时候邪气四溢,就像随时随地都在计划什么坏主意,他的橘毛狐狸绕着主人的大腿不停地打转,扒着副驾驶位怎么也不肯走。 卫辙的桃花眼眼尾也自然上挑,但捏出来的却是勾人心魄的弧度,不过人生气的时候管它什么眼型,一律瞪得像铜铃,几乎要喷火,“尚云飞贺一九,回到你们应该在的位置上去!” 尚云飞聋得很是时候,贺一九则委屈巴巴地问:“我这样的应该在哪?星舰底还是厕所里?” “战斗台副位,”卫辙手指紧扣在主驾驶位的靠背上,语气中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你们是准备就这么一路径直开到终点,然后拿个令人骄傲不已的十分?” “好歹也是赢嘛……”贺一九小声嘀咕着乖乖跑到了战斗台绑上安全带,反观尚云飞仍旧贼心不死,顾左右而言它死皮赖脸就是不走,又磨蹭好一会才被卫辙掐着脖子按到指挥室的地图屏幕下面。 “风暴带过后星舰的监测系统仍旧会有数秒的重启时间,如果我们埋伏在这里。”卫辙在地图上做下一个标记,“等他们出来之后立刻闪现到大头机后面,打完就跑。” “d6点,都快被用烂了的埋伏点,也不能怪你,毕竟一年级,老师还没系统讲解过星航三项所有的空战地图,你能自己想到就很不错了……蓝方都是十年级的,途经这些教科书级别的埋伏点必然是他们最警惕的时间段,哪可能白白放着弱点让你偷袭。”尚云飞食指拇指不停地放大缩小自己终端上的小地图,他蓝色的瞳孔中映出一颗颗代表星球的黄色点和白色的轨道线,飞快地寻找其他隐蔽性高、他人未尝试过的埋伏点。 就在卫辙和尚云飞讨论的几分钟内,北渊脑子里至少出现了十来种可行性极高的攻击手段,可他又不能说,憋得异常辛苦。 指挥室里的两人也极有默契地从头至尾都不去徵询他的意见,一方嗨呀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能说,另一方哦哟他一看就是什么都知道但我们不能问,双方都很难受。 贺一九还是普通人的时候想当一名机械工程师,喜欢和机器人打交道,虽然他喝酒抽菸烫头还翘课,如果不是没成年,肯定大保健也加入一条龙服务,可他心中仍存梦想,是个好男人。那时候他的成绩差到村办大学都不肯收,万万没想到等他真正接受了自己哨兵的身份后,反而有了真正走上机械师的可能。 简单来讲他就是个学维修的后勤哨兵,根本玩不开战略,刚才驾驶航艇已经是他的极限,现如今听着尚云飞和卫辙讨论得热火朝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卫辙听到尚云飞直接说出了他相中埋伏点的序号,一看就是早就看过非常系统的地图归纳,他皱紧眉道,“你的意思早有人总结过零零五地图上所有的关键点,老师还专门为此开了课?” “没错。等你们到高年级就知道了,还得全文背诵,课上默写。所以你知道想破纪录有多难了吗?所以你知道你坏了他们一直用来吹逼的资本,他们有多恼火了吗?” “技不如人有什么资格恼火……”卫辙不屑地重新把地图扩到最广,“那我们别想着什么讨巧了,这就只能拼硬实力,我就是在这里,我就要打你,你还就是躲不掉。” 第127页 “你确定有这样的点?”尚云飞问完又有些兴奋,他不知道就代表蓝方也不会知道,这是全新的作战思路,课本上没有的,敌人想不到的,说不定日后还能拿来当经典案例重复讲解的,狐狸的表演型人格彻底被激发了。 “我不确定有这样的点,但我们有鹤嘟嘟,我确定我们完全可以创造出这样一个点。” 丹顶鹤掀了掀翅膀,北渊给它也做了伪装,羽毛上的黑色都剔除干净,除了头顶一处红斑其他地方通身雪白,一看就是得了白化病命不久矣。 它翩跹落于副驾驶位上,用喙啄取几个键,帮助十指不停的北渊控制星舰,贺一九看此场景眼泪唰得就下来了,“什么意思!暗示我连只丹顶鹤都不如吗?!” 北渊百忙之中按下舰舱的工具箱的弹出键,他头也不回地对贺一九喊道:“去把舰尾的炮体拆了,还有战斗室操作台……除了动力装置、燃料还有舰侧的一挺扫射雷枪,其他能拆的都拆了,全扔掉。” 贺一九抱着工具箱一脸懵逼,包括指挥室的卫辙和尚云飞也是目瞪口呆。 “这,这么拼的吗?” 北渊推开操作台懊恼地想咬自己舌头,一边想着到了陆战一定要自杀否则还是会忍不住指挥,一边说:“算了,就当是给你们做示范吧。” ——鹤嘟嘟果然是大神啊!听听这话……他不会是塔里的哪个老师吧? ——老师也不至于胆子大到上来就是双c吧,就不怕翻车被自己学生教育了?蓝队有a等有嚮导,我觉得鹤嘟嘟这波装逼不成要反被干 ——149四代真的公会里很多很多哨兵都能开成这样,线上模拟比现实简单,他也说了就是熟能生巧而已,你们别太神化鹤嘟嘟,我估计他也是十年级的学长,成绩优异的那种 ——上帝视角看比赛真的好有趣啊,红队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埋伏的时候,蓝方这边指挥早就料到红队肯定不会乖乖玩竞速赛跑游戏,等他们老久了 ——救救我的虚拟币!红队输了吧,我要去告诉蓝队红队有阴谋 ——醒醒,比赛中途双方队员都看不到评论区也收不到外界私信的 ——亏了我也认了好吧,只要红方能赢 ——蓝队还在这里小心谨慎地前进探路,红方在这航路正中央拆机子…… ——他们到底想干嘛?鹤嘟嘟不说其他人也不问? ——你没看队长卫辕眼睛都恨不得黏鹤嘟嘟身上吗,对方说什么他都是好的好的,没问题,听你的 若干分钟后,蓝方终于突破了风暴区,监测系统重启的数秒内他们即刻其中光子防护罩,护住自己后方的基础关键脆弱点。 与之前无数次一样,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星舰上驾驶室一人奇怪问道:“见了鬼了,红队不会真的一往无前直奔e点而去了吧?” 战斗台的哨兵笑道:“真那样就好了,他们空战胜利拿的分还抵不上海战上输给我们的一半呢,到了陆战还是我们占优。” 蓝队指挥室内的人眉头紧促,无论何时都没有放松过警惕,“注意戒备,红队就喜欢玩一些小把戏,只要我们照这个样子稳扎稳打,他们就绝对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 星舰内所有人斗志高昂地高唿一声振奋士气,又转头专心于自己份内的职责之中。 不过一会,副驾驶位上的人突然喊道:“捕捉到红队的方位了!坐标点x199y301z78,直线距离0.056个次倍标准飞行距离。” “全体戒备!爆破飞弹准备。” “……报告队长,红方未继续前行,它静止在这个坐标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当作暴力摩托看吧。一开始相互竞速,中途拳脚相向,结尾主角光环必胜! 反正都是我瞎编的不能细究233333 第63章 我想见你 “确定这不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干扰信号?”蓝队指挥员疑惑道, 驾驶员立刻重新发送检测波进行扫描,但三次返回的讯息都无一例外地确认这就是红方149四代星舰本体——还是四分五裂的那种。 “是不是他们开太快, 撞到小行星了?”主驾驶上的哨兵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战斗舱的哨兵也捧场地吹起一声短促的口哨,指挥员是他们之中唯一的女性, 天生细心敏感不易冲动,她拍了拍台子道:“那样最好, 但我们不要掉以轻心。降低航速,到最大攻击范围外停下观察。” 在蓝队草木皆兵的同时, 布好陷阱守株待兔的红队舰舱内也不是那么平静,就比如蓝队星舰信号出现的瞬间, 贺一九当即脸色涨红如猪肝, 往嘴里塞零食的手也快了两个八拍。 虚拟世界的零嘴向来深受常年被白汤荼毒的哨兵们的喜爱,即便是149四代星舰这样严肃正经的地方也绝不会少了它们的存在,贺一九连指挥台都扔了, 但就是捨不得扔掉这些小东西。最后的解决方案竟然是四个\哨兵\围成一团边啃零食边观察蓝队反应,他和尚云飞两个人还只能用安全带把自己绑在墙上固定位置。 “航速又慢了,他们是在爬吗?猴年马月才能爬到?”尚云飞是在场唯一一名正常觉醒的哨兵, 简而言之就是一辈子没吃过好东西, 他反而因为没见过好东西所以对美食并不感冒;北渊更是一名向来把卫辙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当作白汤喝的奇男子, 他用王之蔑视瞪回了卫辙试图餵他吃东西的爪子, 双手环胸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监测屏幕上的各项数据和实时信息,过了良久才轻声道:“太谨慎了,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小心。看来他们非常忌惮我们。” 第128页 “能不小心吗?”卫辙抢占了副驾驶位, 嘎蹦嘎吧地嚼着花生,“海战的时候他们又是章鱼又是抽到了最先进的航艇,把我们航艇都击沉了,以为大比分稳赢了,到最最最后还是被我们阴了一把,气都得气死了。” 尚云飞听着暗爽,笑眯眯地举起咖啡同卫辙碰杯,北渊和贺一九也凑着热闹把茶与啤酒凑过去,四个人其乐融融,胜似春游。 ——看得我好急,蓝队上啊,那边没有埋伏!那边是真的放弃了! ——大兄弟,给你个喇叭到蓝队舰舱里吼,他们都不见得信的 ——红队到底在哪里挖了一处坑?把星舰拆了,再调了个头之后……就没了啊? ——简直一副吃饱了好上路的气氛,鹤嘟嘟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我睡一会,红蓝两队开打了叫我 ——好嘞,我一定记得让我孙子喊醒爷爷的同学起来看比赛 1.001个爆破弹射程外,蓝队分离不差地停下了星舰,然而从始至终红队只剩下个头的149四代从未移动过半分,它堂堂正正浮在轨道中央,明摆着说自己是个陷阱。 “……要不我们绕过去吧?”一开始最嚣张的主驾驶员反倒是最先开始怂的一位,他飞快计算出路线图,“绕行时间八分半,不会被系统判定脱离轨道。” “……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他们的意图,故意做出残骸的模样引诱我们靠近?”指挥员陷入焦躁之中,显然她浅薄的人生经歷中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老师在演习课上也从未提及过应对措施。 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哨兵会随随便便把自家星舰拆成废铁的。模拟训练服务于现实战争,真实的星舰又不是大白菜,每一架都造价昂贵,不到万不得已谁敢损坏它一点点? 线上模拟就要用线上的思路玩,这是年轻不懂套路的北渊惨败于行砚后,对方教导他的。 “红队就是爱搞这些小把戏。”战斗舱的哨兵气愤地捶打操作台,他感觉自己就是只大象,被挥之不去的苍蝇缠得烦不胜烦。身边嚮导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对其他队友出谋划策道:“先放两发爆破飞弹轰它看看吧,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操作失误我们就轻松获胜,如果是布下的陷阱,那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躲开飞弹,我们就保险起见直接绕开这块区域。” “怂得一比……”哨兵愤懑地撇撇嘴,又说不出其他更好的想法,指挥员思忖一会,点点头道:“如果没有其他意见,那就这么办。” ——好急……蓝队乌龟精灵转世吗,架个炮都要这么长时间? ——红队队员都坐回自己位置上了,好期待他们准备怎么办 ——他们挖了坑,但蓝队就是不肯跳,我倒要看看红队原先那么神秘大佬的态势,现在如何收场 ——我有不祥的预感,红队没那么简单 ——放心,蓝队肯定也有这样的预感 红队星舰内唯一还在运转的监测界面滴得一声响,系统传出播报:\请注意,敌方星舰进入最远射程范围内。\ 与此同时北渊瞬即如白鹤振翅哪般抬臂轻轻一挥,指尖掠过的地方皆燃起蓝色的辉芒,驾驶操作台被他点亮,宛若沉睡的雄狮睁眼,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杀戮气息。贺一九再次确认自己的安全带已经绑到位,尚云飞兴奋地跟着投影节目上北渊之前设好的时间倒数,卫辙则是帮助北渊汇报蓝方的位置和动态。 两发爆破弹一前一后瞄准红方驾驶室,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极速而来,蓝方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小地图上的目标,然而就在爆破弹发射后的两点五秒,149四代瞬间启动。 “果然是陷阱。”蓝方向导如此断言,语气中却丝毫不见发现敌方阴谋的喜悦,只因红方并没有做出闪避的姿势,反而迎着爆破弹快速驶来。 炮弹的射程本是极远,但从启动到遇经相向而来的红队却用不到眨眼的时间,北渊想提醒其他人一句坐稳,但实际上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时间,在爆破弹即将擦身的霎那,北渊倒转星舰堪堪错过第一发,紧接着操控舰体又是一记九十度急转,躲过随之而来的第二发。 蓝方眼睁睁地看着代表149的红色小飞机与黑色散发危险信号的飞弹在立体图中擦肩而过,气势汹汹地朝他们星舰而来。 “他们要和我们正面战?”战斗台的哨兵迅速架起了机身两翼的重型雷枪,准备红方一旦靠近就把它射成筛子。 北渊操纵着149四代就是不闪不避,直冲着蓝方而来,一连串雷射子弹随着距离一点点地靠近,勐得招唿在防护罩也被贺一九拆掉的星舰上,但就是一发都没有射中,它们就好似永远都会慢半拍的糟糕舞者,被追求完美的乐师打击得体无完肤。 “打,打不中。”战斗室的哨兵额头蓄了一层冷汗,他有嚮导的辅助加成,反应速度是其他同等级哨兵的1.3倍,但仍旧跟不上红方星舰此时的航速,“它比之前还要快,快很多。” 指挥员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目前拆得只剩动力系统的149四代能达到的速度最高值远超出了星网给出的资料,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是红方自毁星舰的原因,“不要慌,”她冷静地敲击虚拟键盘打开075的防护网,“保护尾翼和登陆舱,他们快也没有用,重武器都被拆掉了,他们根本打不破我们的机壳。” 第129页 “……指,指挥,”副驾驶脸色惨白地报告:“爆破……爆破弹跟着回来了……” “击落它们!放弃攻击红方星舰,先行击落爆破弹!”指挥果断下达命令,蓝方没有北渊那样神乎其神的驾驶速度,075本身也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战斗舱的哨兵射空了半梭子弹,也没给红方破烂的残骸身上增添半点伤痕,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咬着牙调转瞄准目标。 “这就是老师教导不要过于依赖自瞄飞弹的原因之一,”北渊不慌不忙地把机体停栖在蓝方星舰正上方,他看着星舰外层散发着盈盈浅淡白光的的防护罩,“还有就是不要经常打开光子防护罩,虽然它非常管用,但是也很耗能,随随便便就使用的话,等到关键时刻能量就弱了。” “别教学了!!!”饶是惯来笑里藏刀的尚云飞也被破烂的星舰残骸颠到发脾气,贺一九面如死灰,早已在舰体迴旋闪躲连击雷射弹时就不省人事,卫辙倒是越来越适应北渊作战时出乎意料的强势风格,灰狼还在丹顶鹤用爪子压操作杆的时候帮忙嗷呜一口咬上,一起下压。 北渊恍若未闻尚云飞的崩溃继续道:“就比如海战时,你们觉得系统设置的最高航速慢,直接篡改数据是作弊,但可以像现在这样扔掉航艇上的东西减轻它的吃水。” “知道了嘟嘟老师!!!”尚云飞咆哮,卫辙看他形象崩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又被北渊突然的最高速启动害得被口水呛住,导致北渊十指飞快输入一排又一排的代码时他只能在一旁疯狂咳嗽。 红队珍惜又珍惜的雷射弹被北渊用来攻击蓝队的雷枪,左右侧翼的雷枪由于不在保护罩内,几下就被摧毁,蓝队武器库内虽然还有不少更换的枪炮,但更替需要时间,爆破飞弹却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蓝队指挥员看着反扑而来的飞弹,一瞬间能想到的解决手段竟然只有红队驾驶员失误,驾驶舱的两个人极力把防护罩所有的能量都护住脆弱的尾端,然而星舰随之传来的剧烈震动和系统传出的若干仪器报毁的声音无一不在宣告他们的爆破弹炸开了他们的星舰。 武器库炸毁,着陆系统炸毁,逃生舱炸毁…… 爆炸声中副驾驶员按着耳麦大吼:“报告指挥,动力系统损毁47%,还能继续驾驶1.97个次标准飞行距离!” 指挥员眼睛忽然一亮,这个数据足够让他们驶完全程,而孤注一掷的红方一击不成必定没了后续,“前进!全速前进!” 命令声刚落,又是几道剧烈的撞击声,指挥扶着指挥台转过身,只见封闭舱门径直被撞开了一道裂口,她双瞳紧缩,脑中唿啸着危险的信号。 下一秒,最后一排足以击破星舰防护网的雷射弹扫射而来,将指挥舱驾驶室包括里面的哨兵嚮导都炸成了灰烬。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忽然在此归于寂静,若干秒后,硕大的红字和系统音同时亮起:恭喜红队获得第二轮胜利! ——我他么看到了什么!!!!红队星舰闯入了蓝队星舰内部?!利用爆破弹炸开登陆舱,然后嗖得就从那个小洞里面开进去了,得亏是星舰被拆得只剩丁点了,否则还真钻不进去 ——卧槽!!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空战还有星舰能登陆的! ——我也是……头回看见直接把星舰开进人家指挥舱里开枪扫射的…… ——鹤嘟嘟是行砚吗……他就特别喜欢拆机子……每次线上模拟必拆 ——鹤嘟嘟是哨兵啊,不对,性别可以改的 ——精神体也能改吗?行砚精神体是蛇啊 ——我感觉是效仿行砚行事的某一个哨兵,不过很高仿了,流弊流弊,一百虚拟币输得值! ——说起丹顶鹤……我只能想到北渊……但北渊是辅助型嚮导…… ——不可能是我温柔善良北老师的,他那种仙气飘飘的美向干不出这么血腥暴力的事 ——马上陆战了!我好期待这个体能c的哨兵表现,会不会一拳就秒掉蓝队的嚮导? ——再一拳秒掉蓝队指挥,又一脚蓝方团灭 ——还有谁!发出鹤傲天挑衅的声音 北渊坐回九百四十五号观景台,看着迅速刷过的评论区笑得眉眼弯弯,新一轮的留言狂潮爆发在陆战开始,红队又重回三人数目时。 ——我鹤神呢?!不看了!退票! ——鹤嘟嘟:人家体能c打不过了啦,装完逼就跑真特么刺激 ——蓝队太垃圾,红队不好意思再用\人数优势\欺负他们 ——空战又把比分拉了回来,红队竟然还早上岛五分钟……卫辕体能是s诶,尚云飞又多年蝉联体术冠军,19头脑简单,四肢总该发达了吧……不过蓝队五人,还有结合后哨向,如果鹤嘟嘟在场我用脚支持红队,他退场的话,我觉得这场有的打 …… 卫辙在半空中打开降落伞,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朝着对讲机怒吼:“鹤嘟嘟刚才突然自杀的场景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我以前就被这么坑过!19你还记不记得人生竞技场里那个爆娇萝莉?” 他表面是给贺一九吐槽,事实上确实骂给肯定还在场外看比赛的北渊听。 第130页 就算不插手在身边陪着他也是好的呀。 “不准叫她爆娇萝莉!病死的饮水器她是我的小天使!”贺一九飞快地在雨林中穿梭,脚一踩陆地上他瞬间復活,大反星舰上晕机的死狗样,又是一条能跑能跳能打的好猫,“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上过线。” 尚云飞正在海边沙滩上远远测量小岛大小和山峦高度,闻言突然噫了一声,也正是这个疑惑声让北渊难得感受到什么叫嵴背生凉。 “病死的饮水器?蓝色小毡帽的金色长捲髮萝莉?”尚云飞好笑地低头掩唇,又忍不住大声笑起来,“他就是三王爵啊,贵族去参加竞技场必须要有伪装,我当时正好有一个女僕的任务,亲手帮他做的……我想看三王爵女装吗~” 贺一九一时没反应过来三王爵是谁,但卫辙唰得变了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青,紧接着又阴气沉沉地咆哮道:“尚云飞你死定了!” “啥?不是我告诉你这个信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萝莉就是三王爵好吗?你不该感谢我吗?” ——信息量好大……什么女装,王爵,竞技场…… ——五分钟黄金先登陆抢占优势期,就被用来聊这个,还起了内讧 ——妈呀,卫辕和尚云飞约父子局了,我的虚拟币有救了,无脑投尚学长 ——我看你又得赔得血本无归 …… 北渊没有再看下去,太久没有亲身参与过线上模拟,今日舒展一番筋骨令他心情舒畅,一个多个小时后卫辙的通讯更是让他愉悦不已。 “北渊,你在哪?我想见你,立刻!” 小狼狗的眼睛亮若星辰,专注地望着他,一眨不眨。 “别闹,你还有晚课呢。” “不上了!”卫辙边说边向外跑,他精神亢奋,双颊不正常的红,“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我想见你——” 一只手突然从阴影处握住他的手腕,打断卫辙不停重复的话,北渊在一方墙角散发出小区域柔和的嚮导素,包裹住卫辙冲动兴奋的信息素,双方气息一经融合,就好似产生了最为暧昧的化学反应,卫辙瞬间软了身体扑进北渊的怀里。 紧接着他就像饥渴到极限的毒/瘾/患/者,迫不及待地按着北渊的后颈吻上他含笑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评论里说什么呢,怎么就突然讨论起姿势了?! 第64章 冤家 知道我穿过女装是这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吗?北渊搂住卫辙精瘦的腰, 主动的哨兵太过合人心意,温热柔软的触感又太过美妙, 北渊不自禁合上眼睛,感受唇边与口中难以言喻的滋味,他大胆地在一个随时可能被来往学生发现的阴影处, 旁若无人地与卫辙接吻。 “赢了吗?” “废话,这都能输我还好意思来见你?”卫辙紧贴着北渊的胸膛小幅度地蹭了又蹭, 磨得北渊忍不住拍拍他的屁股示意安分一点。 没想到哨兵非但身上不安分,口头也开始不安分, “北老师你真帅,我刚才看你驾驶星舰……”卫辙用气音在北渊耳边撩拨道:“都要硬了~” “我还知晓了一个秘密……原来你就是病死的饮水器, 当时是特意进游戏来找我的?北渊,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卫辙。”北渊用指尖拨了拨卫辙的颈带,“永久结合会持续两到三天的时间,你这时候请假林泽会杀了你的。” “管他咯。”卫辙回拥住北渊的腰, “北老师~我想和你困告。” “我也想呢~~~” 卫辙听着这音色荡漾的回覆勐地抬起头,正对上嬉皮笑脸的尚云飞,狐狸披着校服外套朝他们挥挥手, “哟, 躲这儿偷情呢?” “知道还不快走。”卫辙恶声恶气地搂紧北渊, 用最简单直接的手段宣告主权, 但尚云飞向来非一般人,他硬生生忽视了狼凶神恶煞的凝视,一双邪魅的狐狸眼望向北渊笑道:“北渊老师, 今天以前我一直觉得你软绵绵的,肯定是下面那位……现在嘛~感觉如果能被穿着空战制服的你压在床上狠狠后汝,肯定很爽的,心理和生理都能达到/高/潮。” 北渊:“……”现在的年轻哨兵都这么直接吗?他怎么毕业三年就完全跟不上潮流了。 “尚·云·飞!” “北渊老师,我愿意为了你做0,各种姿势都可以尝试,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贺一九刚远远看见模拟结束就消失不见的卫辙与尚云飞,耳边就传来这么不怕死的一句话,他吓得脚下趔趄,顿时再也不敢靠近,只小心翼翼地躲在树后暗中观察修罗场。 “不考虑。”北渊回答果断迅速,“卫辕很好,我和他相容性是超一级,不可能存在比他更合适我的人了……就算有,那个人也来晚了。”他没有犹豫的理由,卫辙就像是神明专门从隔壁的平行世界为他抓来的那样,地球人,穿越,黑洞醒来,难得一见的相容度,很多时候北渊都会感慨,哨兵的出现简直就是一种奇蹟。 怎么会那么多的巧合?也正是因为这么多的巧合,才能促成他与卫辙的相知相识。 第131页 “好吧~”尚云飞耸耸肩,他感到惋惜,却又不是那么惋惜,“那我只能放弃了,正好最近听说暗影小队那边队长结合即将隐退,职位空缺,我看看能不能在毕业前努把力,拼上黑暗哨兵的基础线。” 【与其努力提高精神力等级,你还不如来讨好本副队长。】卫辙横眉冷对地瞪视尚云飞,【不过我是不可能同意录用你的。】 “不打扰你们亲热了~”尚云飞双手插进裤口袋里倒着退了两步,“国一和暗影队长的婚礼上见。” “你也来?你为什么能来!” “公会经过结合双方的同意,在塔和白塔内各邀请了五名优秀的在读生啊。”尚云飞食指反指向自己,“优·秀~”他又记仇地指向树后的薮猫主人,“垃·圾。” “尚云飞你找死啊!”贺一九在远处怒吼。 ※ 当天夜里,蓝队几名队员的道歉公告便被论坛管理员置顶,随着中间一楼匿名学员搬运来的[双c等级鹤嘟嘟大神精彩实录],该楼被无数白塔与塔的学生疯狂留名,很长一段时间都高高飘红。 行砚作为一名闲得长草的软饭嚮导,自然不会错过这条大新闻,他懒散地靠在床头跟北渊视频通话,“是你吧?丢不丢人,国二欺负一群没毕业的,还用的是当年我教育你的招数……有本事等会修正训练场来欺负我。” 北渊微笑着双臂撑在阳台栏杆上吹风,黑色的髮丝轻缓飘动,徐徐微风拂过他纤长的睫毛,“关爵的床舒服吗?” “……”行砚白眼一翻,翻身下床踩上拖鞋,从a20别墅的二楼推窗探出头来,“不舒服!” 吼完他又用力摔上了窗,幼稚得像一只五岁的小鬼头。 随着联谊日与结合礼的临近,关爵回家的时间也显着增多,房屋损毁召唤重建机器人的次数也肉眼可见的增加。 北渊对此一直採取不闻不问的态度,除非行砚把关爵/关爵把行砚打死在院子里,或者行砚被关爵吸干/关爵被行砚操*死在床上,否则他肯定不会多施捨给这对向哨多一分的眼神。 再除非麻烦亲自找上门来,这样他也无法避免,就比如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北渊踏进家门,客厅地毯上一只老虎和一条巨蛇亲热地靠在一起交颈,而精神体双方的主人各坐沙发一端,仿佛这样就能天人永隔再不相见。 “别装了…几周相处下来你们关系好像变得不错?”北渊把行砚用来膈应关爵因为体质大热天不能吃冰,特意做的抹茶红豆沙冰端走,再给他送上一杯补肾养精的贵妃荔枝水果茶。 “肉/体关系而已。” “是啊,昨晚还梦到前男友,半夜醒来抱着以前的合照哭。” “你怎么这么能臆想!?要不是你昨天回来那一副要归西的死样我能那么卖力地安抚你吗?结束后你倒是两腿一伸睡得香,我被你又咬又抓全身是伤,半夜疼得睡不着爬起来上药……” 关爵微笑着双腿交叠,看起来精神饱满,精神域昨晚也必定被修復得精美绝伦,他施施然喝了一口温水,“我们换个体/位,我保管伺候得你床也不想下,想要几次来几次,完事还能公主抱带你去清理身体。” “……我竟然有点心动?”行砚假模假样地说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让你压我,你还不要反了天了。” 关爵不动声色地放下水杯,王爵却如实反映出他的内心,老虎翻转身体,四肢朝上打了一个赖皮滚,再晃着毛茸茸的尾巴乖顺地被海蛇重新缠住。 如果卫辙在这里,肯定被这么软萌的森林之王骇得一句卧槽就冒了出来,北渊内心同这两个字一样风起云涌,但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还酝酿出一层薄怒道:“你们到底私入我家是要做什么?我并不想知道你们的房/事有多和谐。” “找你当我伴郎。”“找你做我伴郎。” 北渊:“……” 他头痛欲裂道:“你们……为什么都找我做伴郎?” “北渊,我就你一个朋友!你得负起责任啊!”为了前男友的安全感把所有哨兵朋友拉黑,又因为自身行事过于张扬,得罪了除北渊以外大部分排名嚮导的行砚如此卖惨道,关爵则是认真地对北渊讲道理:“暗影小队所有成员都是黑暗哨兵,不适合做结合礼的伴郎,他们也没一个愿意;絮少干不是,但他已经有了结合嚮导,按规矩也不能做伴郎。” “你们就都没想过,让神将给自己做伴郎?”北渊提出一条新的思路,关爵和行砚闻言立即异口同声道:“可以吗?” “我要神将做我的伴郎!”“如果可以那务必请神将做我的伴郎。” 王爵张开嘴,打了一个血盆大口的哈欠,云长嘶嘶地面朝它吐了吐蛇信,王爵会意用布满了倒刺的舌头舔过云长的鳞片,舐去粘在上面的绒毛。 “你们石头剪刀布吧。”北渊懒得再看这对冤家,他点开终端给卫辙去一条信息,很快神将的视频邀请便反了回来。 背景是月辉下的训练场,卫辙满头是汗,肩上搭着毛巾,大腿上绑着数公斤沙袋负重,匀速地绕着跑道慢跑,“嗯?” 第132页 “有件事徵求你的意见。” “嗯?” “给关爵做伴郎。” “……会不会暴露身份?” “戴个面罩,名字用卫辕。” “给我挑个帅的,纯黑金属制,暗黑风的。” “行。” “稳。”卫辙毫无英雄偶像包袱地应下来,他又和北渊身后的关爵和行砚打过招唿,停止夜间慢跑,收好自己的东西喝水回宿舍。 一等他关上宿舍门,关爵便立刻通过个人终端给卫辙传过去一个三重加密的文件,“以后通话一定记得开着它。” “嗯。” 北渊知道这是要开始谈正事的信号,他迳自去餐厅取过泡好的茶,顺便等待卫辙解密安装完毕。 “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你会按耐不住先去水星六区查探。”北渊坐到单人沙发上,关爵摇了摇头,“不行,卫辙去梧桐树下找以前埋下的东西,不管理由多正当,这就是一个突发事件,如果我还在此时没有任何理由地前往水星,这种哨兵都很排斥的地方,两个突发事件加起来肯定会引起公会那人的警惕……” “他的眼线还能插你们暗影小队里去?”行砚抿一口荔枝茶,又开始剥栗子吃。 “即使队里没有他的人,也不能保证内部消息就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关队真谨慎啊,再者说你们暗影小队不是向来行事随心所欲吗?没有逻辑爱去哪去哪。” 关爵也开始剥栗子,看起来两个人都很喜欢这款食物,“再为所欲为每次行动前的任务地点、主要内容也是要和公会报备的,最多是自由度更高一些,你真当暗影小队能脱出规则外吗?” “说起这个,关爵,上次谋害卫辙的那名哨兵教工,是你截的囚车吗?”北渊问,关爵点了点头,“没错,是我和队里其他队员採取行动,但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消息,人就被杀了。” 他想想又道:“这只是私底下的个人行为,并不算在任务之内,我们暗影小队仍旧保持着零失误率。” “是是是。”北渊发出了宠溺的声音。 那厢卫辙终于重新连上通话,正式进入话题讨论中,关爵点开列好的日程表道:“正式的结合礼前会有一次现场彩排,当天夜里,这是我目前认为最佳的行动时间。” 第65章 腻歪 “我不同意。”行砚就是要和关爵死磕到底, 对方连个具体时间都没来得及讲,他就率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晚上行动的话,第二天结合礼上没精神怎么办?到时候宣誓的时候都睡着了又怎么办!” 关爵:“……” 关爵说:“那你在酒店里歇着吧,我也没指望你能成事。” 不怕死的卫辙也跟着起闹:“有道理, 结合礼一生就这么一次,定位器永远都在那里, 什么时候不能拿?” “认真点。”北渊敛眸用小茶匙磕了磕杯壁,卫辙顿时挺直了嵴樑, 行砚作为嚮导前辈没有体会过北渊的记仇,但看着卫辙噤若寒蝉的模样也忍不住紧紧闭上嘴巴。 关爵往北渊那边坐近了一些, 想沾染点仙气, 他继续道:“通讯仪明天就能到,能过安检的特制武/器本来是同一批货,但交易途中遇到点麻烦, 我还在和黑/贩/子商量。” “行动人员只有我们四个人,鑑于人数较少和人员个人战斗力较强的特点,我们就不採取惯用的哨向两两绑定行动方式, 而是四条线分开作战, 到时北老师你留在车内, 行砚你守在楼下, 卫神将和我上楼取东西。” “我在星网上根据小区信息构建过三维地图,顺利的话全部进行下来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你最后这句话听起来就像一个……嗯,怎么形容呢, 就是影片里主角说干完这票我就回老家结婚,然后基本都会死球;你说顺利的话十分钟,那一般就不可能在十分钟内搞定。”卫辙拆开一盒便携白汤,加热后唿噜噜往嘴里灌,北渊立刻为他的乌鸦嘴挽救道:“失忆后脑子不好使,童言无忌。” 行砚显然笑点低,他反应过卫辙与北渊的话之后拍着大腿哈哈哈地笑个不停,关爵感觉自己碰上了一个傻子,关键他未来大半辈子还都得和这个傻子绑定,他无奈地摇摇头,“更具体的情况我也没有了,都得到地方之后临场安排,再加随机应变。” “你这计划太简陋点了吧,应急预案呢?暗号呢?遇上突发状况就大难临头各自飞?”行砚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就是不忘给关爵挑刺,大脑斧唇角抽了抽,冷声道:“对的,到时候就看谁跑得快,死了或者被抓了自认倒霉。” 出乎意料的是,这份中心思想只有四个字:‘各凭本事’的行动计划收到了其余三个人的一致好评,包括了看着好像很正经,实则也就看起来很正经的北渊。 ※ 结合礼的大部分事宜都由公会专用的婚庆公司一手操办,这些年已经很少举办类似最高等规模的结合礼,负责的工作人员们都干劲满满,每日都把典礼进程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关爵烦不胜烦地把推送都转接给行砚,行砚烦不胜烦地又转交给北渊,北渊烦不胜烦地转接给北芮,北芮欣喜若狂地接下这个任务,要不是手上还有工作,她恨不得亲临婚礼现场指导布置。 第133页 典礼前日,卫辙刚下星舰就被挂满整个机场的祝福标语吓了一跳,前往预订酒店的一路上,映入眼帘的都是庆祝行砚与关爵结合礼的横幅,中央广场的巨型屏幕,路灯下的投影,公用悬浮车车身的gg等等也无一不在宣传着这场旷世典礼。 隆重到两位对此其实不怎么上心,甚至别有用心的主人公都有些惭愧。 “是不是规模太大了些,公会是一夜暴富了吗?有钱没地方花?”行砚本是路程漫漫,无聊戴眼镜连上普通人用的星际网想玩会小游戏,结果发现最大的几家门户网站首页都挂上了庆贺结合礼的gg,他怀疑公会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你要感谢北岩。”北渊淡定地翻过一页虚拟日报,“他周前接受採访的时候提了一句,说朋友的结合礼当天因为人在外地拍戏,去不了,非常非常遗憾。” “还说是公会最高规格的结合礼,肯定很热闹,随后提了几句自己的结合礼很草率,希望朋友的这次能圆他的遗憾。然后他的粉丝们深受感动,自发组织了一个叫:\我愿做你的眼睛,为你目睹这场婚礼\的活动,你知道他的粉丝里有很多有钱有权的人,资金越融越多,花样越搞越多……最后就成了这样。” 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扫过北渊的脚踝,他低头,发现是完全出落为成年体型的灰狼,琥珀色的兽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而不远处还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以同样的眼神注视着他。 “北渊!”卫辙很兴奋,“我们结合礼的时候也让北岩这么提一句吧!我也想把大头照挂大楼墙上。” 北渊伸手揉了揉灰狼下颚上柔软的白毛,“不用,你现在到星网上发布一个十秒的小视频,就说我是镇南神将,我又回来了,保准公会厕所为你挂横幅,塔食堂窗口都贴满你的大脸动图。” “……”卫辙抖着脚去拍行砚的肩膀,“行老闆,别和关爵结合了,你看那老虎多傻,哪有我的狼帅气,跟我吧,让北鸟人和关猫屎蛋混去。” “正有此意!”行砚与卫辙一拍即合,喜气洋洋地商量精神体们的新名字,去哪里度蜜月,婚后住在谁家,领养哨兵还是嚮导小孩,前男友后悔找上门来应该如何打脸云云。 灰狼匍匐在北渊脚下,用粗重的尾巴盖住鼻尖,打起了小唿噜;巨环银蛇体型太大,艰难地在车厢角落盘身小憩,过了会王爵尾巴轻飘飘地甩过去,它立刻紧紧将其缠住,在愤怒的虎啸中把人尾巴勾进蛇鳞底下埋好。 目睹全程的丹顶鹤表示它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三只精神体。 伴郎加起来只有两位这种事丝毫不出乎结合庆典总负责人小姐的意外,她表示这些都是虚的,新人想喊几个就几个,但戒指也不准备这种事就让她很生气,“我遇到的其他哨兵都恨不得准备二十只戒指把嚮导的脚趾也戴满,关先生你怎么回事?你一点也不爱你的嚮导吗?” 关爵:“……”他确实不爱啊。 “他不爱我!他还惦记着他以前那个嚮导嘤,和我在一起都是因为结合热,是被迫的嘤嘤嘤。”行砚戏精附体开始造作,对着小姐姐就是一顿悲惨哭诉。 卫辙是哨兵方的伴郎,按着哨兵体能优越负责更多体力劳动的默认规矩,他跟着一群精神旺盛的工作人员把明日的规定路线来回走了十来遍,目前累得像一条死狗,北渊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递过一杯加满冰块的柠檬水,卫辙瞬间感动到两行宽泪飙飞,边喝边在心里嚎:【遇到这样的嚮导还不赶紧娶回家供起来!】 “给你端杯水就娶?”北渊微笑着被卫辙靠住肩膀,“那家里岂不是要妻妾成群。” “是的呀,有没有危机感?”卫辙眉眼弯成月牙,他回握住北渊的五指,指腹摩挲对方的无名指指根处,若有所思地不停斜瞥着。 【想给北渊戴戒指。】 【可是我不知道他手指尺码啊……】 【……可恶,他肯定听到了,讨厌的读心术,根本不给人创造惊喜的机会。】 正当暧昧缱绻的粉红色氛围渐浓时,关爵臭着一张脸,阴气沉沉地走到两人身边,咬牙切齿低声道:“行砚那个混帐,和负责人沆瀣一气,撺掇我现在去订戒指。” “应该的。”北渊交叠起双腿,纯白的礼服衣摆下拱起一道不仔细观察完全看不出来的微小弧度,里面安静地沉睡着一把掌心大小的能量手/枪。 “什么应该的!”关爵瞪向坐着说话不腰疼的北渊,连带墙边系了领结的丹顶鹤都被戴礼帽的王爵吼了一嗓,“早点结束,回房间休整准备……不好吗?一定要给我整事。” “一起订吧。”卫辙起身拍拍关爵的肩膀,率先点开了个人终端的模拟商城界面,“谁叫咱们是哨兵呢,宠着点矫情嚮导又何妨?” “……”关爵按住了太阳穴,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素质教育,怕是早就开始骂娘,他随意瞥了一眼首页的几个款式,“就这个吧,畅销爆款,收到它的新娘都哭了。” 卫辙嫌弃地歪了嘴,四七就连北渊都忍不住眯起眼睛,“花里胡哨的……你送得出手吗?”卫辙啧啧两声附和道:“典型直男审美,像他这样的能娶到嚮导纯靠信息素给力。” 第134页 “烦死了。”关爵把界面推回卫辙面前,“你们挑吧,买两对,记我帐上就当劳务费了。” 卫辙赶紧在身后逗他两句说什么关老闆娘大方,这时礼堂门外走进来一对外型十分般配亮眼的男女,男人身穿黑色礼服,儒雅俊美,手里抱着一只三花猫,女子一袭纯白色及地婚纱,手轻挽新郎的小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甜美微笑。 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人都当他们是今天也在彩排婚礼,过来串场地的新婚佳人,卫辙自然而然低头摆出神将标准的硬汉勐男表情,北渊则是露出和善的笑容,准备等人走近一些便礼貌招唿说新婚快乐。 行砚侧身端起手边的一杯温水,脸上保持着和负责小姐聊天时的温和表情,但他的精神体犹如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沿着地毯一路滑行,嗖得勒住了丹顶鹤纤长脆弱的脖颈。 三花猫顿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挣扎出男人的怀抱飞快跑出了门,女人着急地唤着猫咪的名字,和男人交谈两句后提着裙摆小步追了出去。 男人并没有跟着离开,他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开口喊出行砚的名字,“行砚。”他的声音醇得像巧克力,舌尖念出这两个字时饱含着浓郁压抑的情感,“果然是你。” “你是?”卫辙站起身,替明显流露出牴触情绪的行砚挡住来人。 “我是顾应迈。”男人温柔地答道:“是行砚最好的朋友。” “谁跟你是最好的朋友?”行砚突然冷硬地打断道,他看向左边休息椅上的三个男人,一边说一边朝他们走过去,“我最好的朋友……” 盘卧在地上的王爵下意识站起身来,威风凛凛地抖抖鬃毛,而关爵却僵着背,什么也没有表示,行砚眼睛扫视过关爵、卫辙和北渊,为求稳妥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辜可怜的北老师,“是他~” 说着,行砚腻歪地搂住北渊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作者有话要说:  北渊:左拥右抱,真爽~ 第66章 门锁 扑怀的瞬间, 行砚便同时收到了来自两位哨兵的死亡凝视,关爵长臂一展拉过卫辙面前的戒指购买界面, 飞速下单最开始看中的那款小仙女五颜六色无敌飘飘炫亮彩戒指,准备让结合礼上的行砚变成人群中最闪耀的那颗星。 北渊一言不发地让行砚搂着,过一会看卫辙情绪正常便反揽住行砚的肩膀, 亲昵地拍了拍,再贴上他的耳廓装作耳语, 实则声音大到谁都听得一清二楚,“怎么了亲爱的, 让云长放开我的丹顶鹤好吗?” “……”行砚声音闷在北渊胸前,“你自己去和关云长商量。” 话音刚落, 灰狼就一跃踩上银蛇的背, 锋利的爪子划过蛇鳞发出刺耳的声响,狼的眼神阴狠,它伏下上半身, 鼻尖微微嗅动,似乎在找该从何处下嘴。 “云…长?”顾应迈疑惑地放慢了语速,在银蛇松开卷缚的身躯, 露出其中快断气的丹顶鹤时, 他勐然意识到那就是指以前名为燕麦的海蛇, 顿时男人声音中的怅然若失几乎要满溢出来, “它改名了吗?” “为什么不改?”行砚用手指勾住北渊的一缕髮丝,一边把玩一边貌似不在乎地低声道:“你不说最讨厌有毛的动物吗?不还是为了新娘养了猫。” “……”顾应迈低头苦涩地笑了笑,“但养一只猫总是比养蛇安心一些, 宠物猫又懒又恋家,不用每天提心弔胆地怕着防着。” “行砚,你知道我看见你结合礼消息的时候第一感觉是什么吗?我想的是那条本就该属于海洋的巨蛇终于回到了自己应在的地方,从内而外都有种解脱的快感。”顾应迈的眼睛很大,像是会说话那般深情注视着行砚,“恭喜你,行砚,还有关爵先生,听说是一级相容度,我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哨兵和嚮导这种命中注定的契合感,祝你们幸福。” 假关爵没什么反应,真关爵捏弯了椅子把手,他皱着眉站起来,这时新娘却从正门口折返回来,着急地喊叫顾应迈的名字。 “不好意思,本来还想旧友重逢多聊几句,我先走了。”顾应迈歉意地对看似想说话的关爵颔首,又朝行砚挥挥手,快步走到新娘身边,交谈着离开了。 剩余四人之间一度保持了长达三分钟的死静,最终还是卫辙翘起二郎腿问了句:抱够了没有啊?,行砚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关爵凉飕飕地嘲讽道:“几句话能把你刺激成这样?这么念念不忘怎么不追过去?” 行砚抬起眼睑瞥了关爵一眼,抛过去两条精神触手,关爵先是牴触了一阵子,随后才缓缓敞开精神壁垒,在行砚的帮助下安抚住内心翻腾汹涌的占有欲。 “他什么意思,过来说这么一段话?”行砚用手肘捅捅北渊的肩膀,后者见事情结束起身往酒店的房间走,“祝福你呗。” “听着不像啊,我怎么感觉他话里有话?”行砚不依不饶地要和北渊揭密普通人的内心情感纠葛,一直磨到了月上高空,关爵开着车驶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路,行砚还在一旁纠缠不休。 “北渊,我想通了。”行砚一把将和关爵查看小区后方地图的北渊拉到车子最后一排,“他是想说看吧,他没错,我果然一遇到相容性高一点的哨兵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就会背叛他。” 第135页 卫辙给北渊投去心疼的眼神,起身替下他的位置,继续和关爵分析和记忆小区内的路线。 “那你真的会吗?”北渊认命,他开始认真地开解狂钻牛角尖的行砚。 “不会,如果我们没有分手,那即便再高的相容度也不会让我失去理智。”行砚语气万分笃定,又万分无奈,“可惜现在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 “你要证明什么?”北渊用手指弹了行砚脑门一下,“有什么好证明的?”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这个人心眼很小的,明明是他先对不起我,先在外面找人,凭什么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而他的选择最明智最正确最有预见性?” “我相信你。”一直坐在驾驶位上,不是开车就是看地图,貌似从未认真听过行砚半句话的关爵忽然道,他把画满红线重点的能量武器使用说明挪到卫辙面前让他独自研究,自己回头看向行砚,又沉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我相信你,错不在你。” 行砚惊讶地半张着嘴,几秒后驳斥道:“不需要你闭着眼胡乱说些好听的话安慰我,你怎么就相信我了,事实上我就是没带抑制剂,还没什么警觉心,你出现后就觉得热,却没有立刻意识到这是结合热的初期症状。” 关爵难得耐下心,好脾气地继续解释道:“因为你说了不会,所以我相信你。” “……” 良久行砚也未能再说出一句话,他安静地对上关爵褐色的双眸,过了会转移视线道:“烦死了,一个前男友而已,都不会再见面了,我跟个普通人计较什么。” 北渊忍不住在行砚视野的死角对关爵比出一根大拇指,后者得意地挑挑眉,又端腔道:“想通了就滚过来记地图。”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巴掌大点地方,我看一眼就全背住了。”行砚翘着尾巴凑到关爵身边,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卫辙不敢打扰这对之间针锋相对&和谐融洽无缝转换的氛围,他灵活地侧身坐到北渊旁边。 北渊正拆开了枪械,仔细地检查各个部件,能量枪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子弹,纯靠能量匣内的溶液在其中不停地聚合裂变,产生巨大的攻击能量,优点就在于实现了相对的无限量子弹和无声。他将零件一一擦拭过后又快速地装了回去,卫辙啧啧称奇,贊道:“你怎么什么都会?我感觉你不是哨兵,没有哨兵的体能真是亏了。” “你当国二名号那么好拿?”北渊笑着把自己的能量手/枪与卫辙的更换,“我反倒不觉得吃亏,高阶哨兵打不过同级别的嚮导,看你前面那两个就知道了。” “但大部分的哨兵和嚮导都是b、c等级的,嚮导占弱势这是常识。” “那又如何?”北渊拿枪柄挑起卫辙的下巴,“反正你打不过我。” 【谁说的,过两年我绝对操得你嗷嗷叫爸爸】 【该死,北渊肯定又听到了。】 哨兵最近有点膨胀,北渊暗自谋划着名该做些什么给卫辙一个难忘的教训。 悬浮车悄声无息地错开平稳的大路,拐弯驶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目标地所在小区地处偏远,因为设施落后交通不便,政府前年颁布了拆迁重建的规章,大多数住户都在一年前陆续搬离,基本已经是个废弃荒芜的地方。 关爵的车本就是特殊的暗色系,刚一熄火,车身便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这是北渊第一次见卫辙穿紧身便于行动的黑衣,哨兵匀称健康的身形被勾勒得淋漓尽致,一行一动都绘出了强劲的美感,卫辙佩戴好右眼上的单片镜,跟着关爵第二个跳下了车。 在北渊锁上车门开启监控连接起,每个人眼前的单片镜都在他们眼睛上一段区域投射出一面只有本人才能看到的影像。 里面分列着其他人眼镜录下的视野以及简易小地图上每个人的方位。 北渊坐管中央,看到的信息更加多,小型录像飞虫升至半空,把车身周围的景象也实时传播至车内的智能监控屏上。 “一切正常。”行砚靠着底楼的墙壁,确认过周围无人后,小声地在始终保持畅通的内部连线中汇报情况,关爵立刻从暗处探出身,和卫辙一起飞快地闪进楼道里,从安全梯内一路向上。 北渊静静地注视着画面内的人,看着卫辙动作干脆利落,着地无声,一路快跑上十七楼却连半丝喘息也没有。 两人在安全门外停下,关爵从门缝里送进去一只机械小虫,复眼记录下门内的场景,楼道内满是灰尘,空无一人。 定位仪标註出来的是左边一间房屋,关爵率先推开安全门,轻轻地把一个两厘米长宽的小东西贴到目标门锁上,不过几秒,房门应声而开,卫辙紧跟着也要闪进去,北渊却立刻叫住他:“卫辙,面向右边房门。” 卫辙听话地乖乖照做,他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把右边所有场景一一呈现在北渊眼前的监视屏里,得到北渊首肯后才缓步退后,关上了门。 关爵在自己单片镜前比出一个询问的手势,北渊还在快速地回放、抓取右侧楼道和房门左右的细节,不过数秒后他得出答案:“隔壁住着人。” “小区里确实还有极少的散户没有搬走。”行砚躲在阴影里,看着远方数幢楼宇中零星的几盏光低声道,“但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偏偏就让目标地撞上了。” 第136页 “总之,快取快回。”北渊放大楼道里监视的小虫传回的画面,而房间内的两个人稳住面罩,贴着墙谨慎地勘察各个房间的情况。 满地灰尘,长久搁置,许多家具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样貌,关爵看卫辙探查过倒数第二间屋子,朝他比出一个正常的手势,转过身,将视线落在最后一间定位仪标註出红色的房间,他尝试着推了推,发现只有这一间被锁住。 “戒备。”关爵下达命令,北渊和行砚立刻重新确认一遍周边情况,云长体型虽大,滑进杂草丛生的花坛里时却犹如鬼魅,瞬间隐匿其中,“一切正常。”“一切正常。”卫辙背对向关爵,为他后方提供安全保障,灰狼也从精神域内跑出来,耳朵尖立,守在门口,王爵无声无息地徘徊在阳台边缘,兽瞳凌厉地看着远处高楼。 在关爵食指按上门上的指纹识别时,中央智能倏然被唤醒,系统似乎长久未说过话,最先两句还带着电灯明灭那样的沙哑,“您好,欢迎回家,请输入密码。” 与密码数字框同时亮起的还有无数道蓝色的线形光,它们缓缓汇聚在关爵眼前,最终形成了一个由无数条曲折的线构成的正方体,北渊在悬浮车里也看到了这副场景,他眯起双眸,“三重,不,六重迷宫交点。” “嗯?”行砚发出了疑问声,这也是卫辙想问的问题,但他很好地忍住了,还露出了我很懂的眼神。 “正方体内有上都有一道迷宫,三面是死路,三面有唯一的一条出路,三道线解出来之后中心有且仅有一个交点,那个就是密码。” “数学题?立体几何??”行砚很惊讶,“幸亏没让我去开门,我数学最差了。” 北渊和卫辙同时意识到神将理论课成绩极差,让他本人来解这道题绝对能算到明年去,古阑怕是知道神将绝对会孤身前往才设置了这么一道门锁,就是想让他去找关爵,共同面对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迷宫交点看综艺节目上有的……觉得很流掰 第67章 埋伏 关爵靠着门蹲下, 单膝点地,手指灵活地将正方体拆解成六个面, 卫辙立刻将能量枪扣回腰间,揽过其中两个面,北渊也在虚拟屏幕中轻轻一拉, 选取一个面抽至眼前。 只剩楼底下餵蚊子的那位感觉自己就像没脑子的糙汉,少时不努力, 长大活该搬砖。 数学对于特殊人种来说只是选修科目,但对于地球人来说却是从小伴随成长的噩梦, 卫辙天生对数字与线条非常敏感,这令他面对走迷宫这种运气成分居多的题目, 辨认速度都是其他人的两倍, 最终北渊与关爵合力算出三个面,卫辙一人就游刃有余地负责了剩余的三面。 六条面得出三条折线,关爵仔细地用他的个人终端复制这三条线, 再投至新建的立体平面内,他正准备移动曲线求出交点,卫辙已经在旁边心算出了答案:“10-5-26” 关爵手一顿, 抬眼看他, “你确定?” 卫辙确定得不得了, 但为了保护神将文盲的形象, 他只能谦虚地摇摇头,“随口猜的,你再验算一下。” “我算出来也是10-5-26.”其实根本没有算过的北渊反应快到离谱, “和卫辙的一样。”这份无声的默契让通讯那头的卫辙体内流窜过一道酥麻的电流,唇角微弯,又被死死压住,一副窃喜的神情。 得知两份同样的答案关爵也不再犹豫,他快速在投影界面按顺序点出这五个数字,房门也在最后一个字符落下时应声而开。 门内亮起微弱的光芒,卫辙重新握住能量枪,和关爵交换过眼神后各守住房门的两边,再由关爵徐徐推开门。 屋内是一间布置及其简单的卧室,房门推到最开时才看见了其中唯一的陈设——一张满是灰尘的床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挨在枕边,床头还放着一方小巧的花瓶,只是插在其中的花早已化为齑粉,与灰尘一起浮荡在空气中。 昏暗的灯光缓缓变亮,而床边也随着关爵的踏入渐渐投影出一个男人的形象,几秒后,人像完全成型,不属于正常人类的合成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因为过于空灵而显得诡异,却又因为投影人像熟悉的面容,且未语先笑而透着温馨。 “让我看看这次来的是谁?”古阑推了推挂在鼻樑上的眼镜,眯起眼睛似乎在认真辨别来人,“哦,实习生啊,还有我们的双s天才。”他做了一个古怪的鬼脸。 “老师……”关爵不自禁屏住了唿吸,很是怀念地看着眼前人。卫辙只在神将与北渊口中听说过关爵的老师古阑,这一次亲眼看到真人,即便只是高科技留下的一抹残影,他也用着无比尊敬的眼神直视古阑,试图把这张面容牢牢记进脑海里。 “真好啊卫辙,看你带着朋友过来见我,我很高兴。”古阑笑起来,“来找我做什么,也是取录音晶片的?真伤心啊,有事才想起我,没事都不来找我说说话。” “他说的内容不对劲。”北渊脑中的弦即刻紧绷起来,接下来的话语速飞快:“‘这次来的是谁’,还有‘也是取录音晶片的’,这都指着之前有人来过这里,而且也为的和我们同样目的。” 其他人也都敏锐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四个人皆在同一时刻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斗准备状态。 第137页 古阑留下的智能人像还在遵守着既定的流程缓缓动作,“让我想想放在哪儿了……哎,把东西交给你们之后我也能休息了,等了十多年啊,可累死我了……” “啊,在这里。”床尾的瓷砖突然轻微弹了一下,古阑很是高兴地弯起眉眼,他躬腰站在瓷砖旁边,对关爵和卫辙招了招手,声音温柔且满含善意,“保护好它啊……老师不能陪你们了,就先走啦,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加油啊。” 北渊早已站了起来,视线不停地在每一张独立画面上游移观察,关爵再一次见到古阑情绪波动极大,即使虚拟人像已经消失不见他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取走晶片,北渊不由得皱着眉提醒道:“关爵,快——” 这时,楼道内小虫复眼下的监控画面突然一闪,紧接着数据中断画面直接黑屏,“屋外有人!”北渊快速警示关爵和卫辙,他的视线再一转,发现悬浮车外俨然已从四面逼近了五、六名装备齐全的持枪军人,他们随身配备着讯号干扰器,随着他们的靠近,车内投影屏幕上所有的画面都开始闪动,其他三人询问状况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北渊冷静地放出丹顶鹤,精神触角探查出去,却未感知到身边一丝一毫的精神力,围在车外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普通人,明显就是专为针对他这名嚮导而来。 他点开车内智能的紧急应对系统,快速在其中输入一串代码,这时,连发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重复密集的攻击使车身不停震颤,车窗也慢慢地显出裂痕。 北渊依旧沉着冷静地敲打透明键位,十指翩飞,没有因此产生一丝一毫的慌乱,在又一道剧烈的震动,敌人开始使用重型破门武器时,北渊终于修復好数据通讯,虽然还是看不到画面,但是语音重新连接进线路,对话通畅。 “我是北渊,你们那里……”他还未问完,耳中就传来关爵一声极为低沉的命令,“行砚准备接应,卫辙跟我跳!”随即又是行砚的怒吼:“那是十七楼!老子接不住!” 关爵目测是完全没有功夫理睬他,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不光是远处的民宿楼,还有北渊自己眼前的车窗,裂纹密布,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他握紧能量枪,冷静地站在监视屏前面,从声音中辨别着另外三人的具体情况。 丹顶鹤若干秒后穿过车门而出,两只细长的爪子先行抓在其中一人的面上,再用翅膀狠狠地挥上去,枪具瞬间齐齐对准了它,子弹唿啸而过,却全部穿过丹顶鹤的身体射到了远处的树上、地里。 精神体灵活地改变着自己身体的维度,攻击时显实态,躲避时显虚态,一时间,人类军队拿它竟然毫无办法。 “关爵?”卫辙的声音透出了丝丝的急躁,“你怎么了?!”快跑的脚步声一断,听起来他是重新折回,搀起了关爵继续向前。 “……嚮导。”关爵咬紧了牙关,“行砚,对方有攻击型嚮导……”王爵愤怒地大声咆哮着,与狼嚎森森相伴。 “你怎么这么弱!”行砚怒道:“我在七楼安全出口被一群煞笔困住了,你们不过来帮我杀人我没法连结你!” 具有精神攻击能力的嚮导在实战中可对敌方哨兵进行精神攻击,也可以对己方哨兵进行精神辅助,但即便是联合国排名第一的嚮导也无法将两者同时进行,换言之行砚在与其他人分开的情况下只能在护着关爵同护着自己之间抉择其一,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关大爷,继续与七楼的其他哨兵和普通军人斗智斗勇。 北渊也是同理,但卫辙的精神域实在是太窄了,没有嚮导可以安抚他,但照样没有嚮导可以在精神层面攻击他,天生为黑暗哨兵而生。 只可惜被北老师半路截胡,走上了结合的不归路。 但目前的卫辙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并且敌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对方哨兵臣服性好强。”卫辙痛苦地喘息着,他们那边的背景音安静了一些,听起来像是两个人找到了什么地方躲了起来。 车外的僱佣军人似乎收到了谁的指令,突然对丹顶鹤不管不顾,一心继续破门,悬浮车被冲撞地像是海盗船,北渊轻手轻脚地往车厢后部走,准备在车门被撞开的瞬间从防备力度稍弱的后门突围。 行砚本一心一意地往楼上跑要和关爵汇合,他们三人的画面还保持清晰可以互相看见对方,只有北渊那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声音,他忽然想到北渊那里定然也遇到了突发状况,否则这么长时间里他肯定早已抵达大楼,行砚疑惑问道:“北渊你那里怎么了?” “……没事,六个普通人。”北渊将最为危急的情形轻描淡写地说出口,“我还能坚持好长时间,你先去帮他们。” “我一个人帮不过两个……你有病吧,丹顶鹤怎么来这儿了!”行砚眼角在窗外瞥见一只白色的身影,于黑夜中极为显眼,百忙中定睛一瞧竟然是箭般向高空飞来的丹顶鹤,他简直快疯了,“云长,去北渊那里。” “不用,我应付得来。”北渊按住后备箱开关,在心中默默开始倒计时,与此同时,卫辙那厢传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压抑着痛苦与刻骨的恨意,“想让我跪下?做梦!” 第138页 作者有话要说:  打起来打起来! 第68章 杀戮 细微一想, 敌人的所有安排竟然皆是径直朝着他们的弱点而来:先是对关爵进行精神攻击,因为他的精神力等级并没有达到黑暗哨兵的水平;而对卫辙则是选择信息素臣服性的压制, 针对他过低的精神力等级;围住行砚的既有哨兵也有普通人,是为了防止他第一时间稳定住关爵的精神域;但困住北渊的却全部无一例外都是普通人,因为他的精神触角对远处的卫辙基本无能为力。 北渊不由得意识到计划这场埋伏的人对于他们各自的特点, 目前处于的状态都十分熟悉。单论卫辙的精神力等级这一点就是一个相对性的秘密,塔内虽有记录, 但也只有负责的教师和卫辙本人知晓,要说林泽大嘴巴四处宣扬他有一个体能s, 精神力为d的学生,北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很可能他们整个行程规划都掌控在敌人手中, 不但如此, 从古阑留下来的智能人像话语中还可以分析出之前就有人来过这里,这也就代表着怀表之中的秘密早已被公会里的那个人发现,但出于某些原因——大概率是古阑设定的机关, 他们未能将晶片取走。 卫辙深夜去挖取失忆前埋下的盒子一直落在那些人的眼里,包括这场做过万千掩饰的结合礼,其中真实原因恐怕也早被人了解得干净透彻。 随着车门外的几声惊唿, 北渊瞬间从后备箱中钻出去, 巨环海蛇渗着毒液的牙齿在冰冷的月光下反着幽幽银光, 它咬穿了其中一名人类僱佣兵的大腿, 也宣告了他的死刑。 北渊之所以屈居国家第二,精神体种类占了其中很大一个原因,丹顶鹤把喙啄秃了也不见得有海 蛇轻轻一咬的伤害性大。 在倒地军人惊恐的抽吸声中, 北渊持枪对准了另一人的太阳穴,他声音低沉,“有的商量吗?” 一瞬间的静谧后,其余四人迅速调转了枪口,北渊也不再犹豫结束了面前人的生命,与此同时海蛇盘起身躯,挡在嚮导前面,用自己的肉体为北渊抵挡子弹。 金属子弹没入肉内的声音刺耳至极,不过数秒,巨环银蛇便无力地倒地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北渊身前的敌人也仅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位,他似乎感觉胜券在握,却又不敢轻敌,这时,一匹灰背白腹的狼顶替了巨蛇的位置,从僱佣兵侧面兇狠扑来,锋利的牙齿一下子便咬穿了他的脖颈,猩红的血液四溅,污了灰狼油亮的毛髮,使它原本就狰狞的面容显得更加凶神恶煞。 虽然说过他一个人可以应付得来,但显然其他人都把他当成了最为脆弱的团宠,一个二个都派来自己的狗腿小跟班,为北渊前赴后继地挡伤害。 杀光围剿他的六个普通人,北渊丝毫不作停留,快速转身奔向另一处战场,而腿边的灰狼四爪及地,速度快似闪电,几步飞跨便遥遥把北渊甩在后面,钻入居民楼内没了踪影。 关爵的意识似乎已经不太清醒,耳麦中他的声音沙哑且破碎,王爵的虎啸声中也透着困兽般的挣扎,情况听起来坏到极点,“行砚……行砚……” “诶!”行砚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兵刃磨擦过墙壁的声音,“我来了,我来了,我告诉你关爵,我要是等下被哪个哨兵一枪射穿了肺,你他妈得养我一辈子。” 北渊烦躁地屏蔽了这两个人的声音,世界都安静了短短半秒,紧接着,卫辙隐忍压抑的痛唿像是一根牵动了北渊心尖的细线,在耳边响起,勾得北渊整个心脏都为之震颤。 冲出包围圈,北渊的单片镜终于重新恢復效用,画面几次明灭后,队友们目前的情况清晰地一一排列眼前。 关爵和卫辙不知何时已经分开,他躲在一个房间的角落,因痛苦不断地用右手握拳捶打墙壁,指节上皮开肉绽,满是伤痕和斑驳血印,而王爵正在门口试图突破前面的两名哨兵,攻击他们护在身后的嚮导;行砚喘息着抵住门,能量枪已经在逃跑中脱手,一道血迹从额头而下,粘连住他上下的睫毛,又被随意地用袖口擦去,失去了精神体帮助的他有些狼狈,而此时,他还要顶着重重压力找到关爵的精神域,打破其中肆意侵虐的其他嚮导的精神触角,再与他建立精神连结。 最后的画面中,卫辙已经承受不住臣服性带来的压制,倒在了地上,他四肢着地,竭尽全力抗拒跪伏的本能,用手肘一点一点地向前匍匐前进,身后,丹顶鹤被一名哨兵高高举起,再用力摔在了墙壁上,它的脖颈和右爪都呈现不正常的扭曲状,无声无息地顺着墙壁滑落,再化作烟雾消散。 北渊因精神体的假性死亡太阳穴一鼓一鼓地往外跳,灰狼再次抵达战场,它受主人的影响行动速度大为下降,但依旧警觉,躲在暗处抓住一次机会,试图偷袭为跟在最后进行辅助的嚮导。 它埋伏许久的蓄力飞扑却被哨兵的半路拦截,棕熊厚重的爪子打在灰狼的腰腹上,千钧之力几乎拍散了它的五脏六腑,灰狼摔在地上,发出了幼兽的低声哀鸣。 一只脏污沾满血与泥的靴子踏上了卫辙的后背,把还在不断挣扎的哨兵踩倒在地上,靴底像是要彻底打碎卫辙的傲骨那般,用力地在嵴背上碾了碾,棕熊也随之扬眉吐气地托住掌心中右后腿受伤,可怜兮兮的波斯猫,对着灰狼发出恐吓性的咆哮。 第139页 北渊停下了脚步,他将四散探寻方位和踪迹的精神触角全数收回,s级嚮导的精神力浓郁,可以温和若午后清风拂面,也可以侵略如唿啸而来的龙捲风。 他闭上眼睛,用嚮导素去‘看’周边的区域,无形无色无味的信息素顺着空气流动,透过墙壁穿过门窗的缝隙,悄然于卫辙所在的房间内汇聚,辅助的嚮导貌似有所感应,她深吸一口气,加固了对哨兵精神壁垒的防护。 “快点杀了他!” “他伤了你的猫,怎么能死得那么痛快……”哨兵语气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享受着脚底下人被他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气的高高在上。 北渊不再等待,他凝聚成股的精神力犹如一只巨人的手掌,硬生生把嚮导建立的精神连结活活掰断,再跻身而入,全程不过厘秒之息,哨兵甚至还未感受到侵入感,精神壁垒便被北渊直接打碎,下一秒他便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大脑採取自我防护措施,将他的意识困在了精神景图内,陷入混沌之中。 窒息的臣服欲剎那间消失不见,卫辙双眸布满血丝,他瞬间从地面上弹起,甚至等不及去拾起摔落在一米外的能量枪,右手青筋毕露,一把抓住嚮导的脖子,全力一捏,骨头断裂的声音便响盪在耳边。 波斯猫精神体的嚮导瞪大了眼睛,呕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卫辙嫌脏地松开手,这个女人的尸体便无力地倒在了她哨兵的旁边,紧接着卫辙又是一脚踩下去,活生生踏碎了嚮导的脚踝,如果对方还活着,必然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过急过快又竭尽全力的精神攻击给北渊带来了强烈的反噬,攻击结合后且被嚮导保护着的哨兵,完全不能同攻击单身哨兵等量齐观,他靠着墙躬身大口地喘息,又担心卫辙还未彻底脱离危险,扶住楼梯的栏杆,强挤出力气,一节台阶一节台阶地向上一楼层挪动。 卫辙在被臣服欲压制时释放出了大量的信息素保护自己,这就好似敲锣打鼓地向周围所有人宣告自己在这里,是战斗中的大忌,但因为关爵与行砚的会晤,国一嚮导与暗影队长出人意料的默契,缠住了剩余几乎全部的敌人,在那对哨兵嚮导死后至北渊推开门之间竟然没有其他人出现给卫辙背后捅上一刀。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屋子的主人在搬离前留下了一堆残余垃圾,卫辙就这么背对着正门,在一片废墟中跪坐在地上,脑袋低垂,他看着掌心里粘稠的血迹,又在北渊踏入门内的那一刻回过头看向对方。 【我杀人了。】 “嗯。”北渊无视过卫辙的异样,径直上前搂过哨兵滚烫的身躯,他的精神体在精神域中休养,嚮导素的安抚力度相比以往降低了许多,卫辙在肌肤相贴的瞬间紧紧勾住了北渊的脖子,鼻樑和嘴唇不住地在上面磨蹭。 【我杀人了。】 “我们都杀过人,以后还会杀更多人,这没什么。”自小受白塔教育的北渊不太能理解卫辙此时的过激反应,但这不妨碍他耐心地开导对方。 【她伤了你的丹顶鹤。】 所以卫辙用同样的方式杀死了这名嚮导。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传说中的卡文! 它终于来了! 卡完今天这段,还会卡明天那段,还有卡后天……啊啊啊啊 第69章 原来是你! “谢谢你的维护。”北渊侧过脖颈, 将如此脆弱的部位,毫无保留地对哨兵敞开, 以便卫辙接触到更多。 湿润柔软的舌头从颈带缝隙里灵活地钻进去,舔舐他后颈腺体上方的肌肤,口水濡湿了护带的边缘, 卫辙就像沙漠中渴极濒死的旅者,双唇干涸起皮, 仰起下颚,用最虔诚的姿势向自己的神明祈求。 行砚少有天分, 在白塔横行霸道嚣张了十年,各种嚮导比赛又无人能敌了十年, 再进入社会养了快十年的老, 这四十年除了最后一年情场失意,可算是顺风顺水风光无限,以精神攻击见长的他经常在一个队伍里担当着主力输出的位置, 哨兵都得给他打辅助。 今天,自他连结上关爵的精神力,阻断敌对嚮导的攻击, 将对方的精神壁垒牢牢护在麾下起, 行砚恍惚间觉得自己梦回白塔一年级, 感受到了什么叫弱不经风, 无能为力,也感受到了什么叫众矢之的,仿佛一名吸引了所有小怪仇恨的奶妈, 恨不得钻进关爵的怀里瑟瑟发抖。 更过分的是就在关爵一枪杀死已经近在他眼前的普通人,险象环生之时,行砚眸光一转,竟然看见位居楼下两层的卫辙,堂而皇之地在明亮月辉下隔着护颈吻住了北渊的后颈。 银色冷光从坏缺的窗棂中倾泻而入,洒在北渊玄如墨的短髮上,他眼睑垂敛,裹住了平静如水,细微处又含着柔情的双眸。 卫辙被北渊单手托住后颈,按在他的怀里,另一只手环住腰,轻缓地揉捏安慰,亲近的举动令哨兵逐渐冷静下来,卫辙停下啃噬的动作,喘息着对上北渊的眼睛。 “我说……你们杀两个人就要这样,我和关爵杀了十来个,是不是要表演当场去世?” 关爵用匕首刺穿最后一人的胸膛,而行砚就在他身边如此煞风景地嘲讽道。整幢楼从十七层到六楼都铺满了黏腻殷红的鲜血,四人的目之所及处已经没有了他们以外的活物。 第140页 【……我好了。】卫辙很是羞耻地握住了北渊的手指,他也未料到自己会这样架打到一半就陷入了自我道德谴责之中,哨兵又是超级情绪化的生物,如果心境不够坚定,就非常容易精神恍惚。 “真的好了?”北渊不适地歪了歪脖子,护颈一小半被小狼狗舔湿,另一小半被咬得皱巴巴,他怎么戴都不舒服。 “大概是……好了?”灰狼受伤也回了精神域,卫辙现在头疼得厉害,但之前那种天旋地转,万物都沾染上血液的不真实感已经因北渊的出现而消失不见。 之前北渊通过的楼道忽然又传出了响动,卫辙听觉敏锐,迅速在北渊还一无所觉时调转体位,从伏在嚮导怀里,变为把他挡在自己身后,“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没有信息素,是普通人。”北渊立刻将卫辙从地上搀起来,两人迅速撤退至墙后的另一间房间内,来人的行速很快,他们刚刚带上门,数双鞋底踩上门栏的声音就已经在屋内响起。 卫辙伸出五指,比出外边有三个人的手势,又曲了曲食指,表示他们手上都有武器,关爵正在替行砚头顶被子弹擦到的一道伤口上简易的止血药,见此他点了点头,行砚则是疼得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脸色。 北渊也会意地点点头,他缓缓舒展精神力,延长卫辙的视觉,听觉,嗅觉,哨兵也不再控制自己的五感,而是将它完全交给自己的嚮导掌控。 黑夜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而门外三人的一举一动,衣服摩擦,包括唿吸在内,都清晰可闻,卫辙还能嗅见空气中隐隐约约的硝烟味。 无数的声音并不是杂乱无章、一股脑没入他的耳膜里,在北渊有意的梳理下,每一道音响有轻有重逐条呈现,他可以根据自己需要进行捕捉。 传唿机内上级的命令只在普通人首领的耳廓间留下痕迹,近在迟尺间的其余僱佣兵都未接收到,但这也未能逃离卫辙的听觉,他敏锐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拿到东西立刻销毁。” 卫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我听到了……很熟,是谁?】 门外机枪扫射的声音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普通人当然明白比体能他们来十个都不一定干得过卫辙一人,所以远距离的武力压制是最好的选择。卫辙迅速推开窗户,矫健地翻身跃出,他单手握住窗檐,另一只手平举着对北渊伸出。 北渊立刻握住卫辙掌心,单臂撑住窗框借力也跳出六楼的窗户。 【抱住我的肩膀,紧靠着我。】卫辙低头看了看这幢楼外层的结构,北渊则是趁这半秒做好哨兵吩咐的姿势,卫辙搂住他的腰,下一秒就是唿啸而过的风声,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为了模拟训练的胜利,北渊尝试过从二楼一跃而下,代价是线上游戏人物大腿骨折;为了实战演练的胜利,他也曾尝试过从藏身的树顶快速跳落,代价是现实躯体住院三周,从此他对自己嚮导的体能再也未有过多的要求。 而卫辙单手在大楼外墙表面几个起伏,再将自己垫在北渊身下,唿吸之间就带着对方从六楼落到了地面,与此同时,关爵背着行砚正巧也跑到底楼,后者脸上满是对神奇飞侠崇拜,顺便还不安分地在关爵背上蛆一样地扭动,“我也想玩,你刚才干嘛不从八楼直接跳下来?” “再废话我把你扔回楼上去。”关爵恨得不行,一痘肩把行砚从他身上甩下来,伤痕累累的王爵更是气得嗷呜一口啃上行砚造孽的屁股,再在嚮导反应过来之前消失进关爵的精神世界中。 “卫辙说传唿机里面的人声他很熟悉,但一时说不上是谁。”北渊边跟着关爵往直前定好的撤退路线跑,边和他们交换情报。 “也就是说,认识,但交情却不深。”关爵分析道,北渊点了点头,行砚则是说:“神将能认识几个人?同学,老师,就在那几个人中间想想呗。” “真的很熟……但就是想不出来。”卫辙烦躁地咬住下唇。 “不急,东西拿到手了,很快我们就什么都知道了。”关爵扬起了他英气的眉毛,脸上有血有汗也有泥,眼睛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褐色的眼珠像是活过来那般,在夜幕下反着光芒。 身后追袭的悬浮单人车逐渐逼近,关爵忍不住在一道转弯口重新揽过行砚的腰,背麻袋一样把人倒挂在自己肩上,加快步伐。 卫辙对北渊就要温柔许多,无数个【公主抱】【公主抱】在脑海里闪过,但为了显示出对敌人的尊重,他还是认命背起了北渊。 体能是a的闻岳兴能轻而易举地追上代步车,s的卫辙和关爵直接把悬浮车甩在了身后。又是一个弯角,横穿过早已随意生长的杂草绿化区,跑在最前面的卫辙忽然急剎停住,他飞快地向道路一侧扑倒,再抱着北渊翻滚躲到一棵大树的背后。 关爵反应力极快,卫辙止步的瞬间他便也向另一侧极速闪躲,一排燃烧弹扫射在刚刚两个人落脚的地方,顿时红光四溢,熊熊火焰拦住了通往外界的路。 【一个人。】卫辙丝毫为被这沖天焰火的出场方式震慑到,他在确认北渊无虞之后立刻告知他自己的信息。 假石后方的关爵也注意到这一点,皮皮行砚闻言脱下本就破烂不堪的外套,用脚边的树枝顶出藏身点,顿时一发子弹将木枝射了个通透。 第141页 悬浮车的前置灯光愈渐逼近,仅一人就敢堵在后门,拦截两对哨向的人似乎也在此时耐心用尽。 他将枪口上扬,单手调了调个人终端的设置,随后对着扬声功能道:“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不会让你们活着带完好的晶片离开这里的。” 北渊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人是谁,卫辙捂住脑袋,皱眉想着那个唿之欲出的名字,他眼眸侧瞥,看见北渊也打开了个人终端的扬声功能。 行砚看着自己外套上新出的大洞,试着换了换假死过的云长,对方沉在海底艰难地摇了摇尾巴,又化为一条挺尸的死蛇。 王爵倒是一瘸一拐地又从精神图景里跳了出来,伤痕累累的模样我见犹怜。生死关头,关爵和行砚也顾不上什么个人恩怨,看着北渊要出声吸引一波敌人仇恨的准备动作,他们立刻交换了一个激烈的深吻,关爵犹嫌不够地解开行砚的护颈,只做两次舔舐便狠狠咬上去。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北渊握住卫辙的手指,精神力不要钱地往对方的精神壁垒上煳,灰狼也在此时从精神域里重新跃出,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拖延对双方都有力,所以路中央的人也没有推拒,他轻笑一声:“你不需要知道。” “不,我还是想了解一下,毕竟之前我对你好感很深。”北渊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乐观顽强,有毅力的人,周之毅。” 作者有话要说:  以往这个时候我已经写完了明天的更新,但是今天……刚补完今日的 大家这段日子别守更新了,全不定时随机掉落。qaq 难受的呀 第70章 来龙去脉 被提到名字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笑, 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这三个词好像哪一个都和我无关啊。” 他轻描淡写地更换了手边的枪枝种类, 熟练地检查子弹,上膛,腺体损伤令他失去了敏锐的五感, 体能日渐下降,但十年日夜习得的、深入骨髓的本领不会退化, 他对目前特殊人种可使用的大部分武器都瞭若指掌。 “为什么要想起来呢?神将,或者你为什么要醒过来呢, 永远地作为一枚象徵,睡在棺材里不好嘛?”周之毅以往的声音都和蔼得像清晨会送你一盒饼干的好心邻居, 如今透着疯狂与狠毒, 恨不得将眼前四人直接捏死的扭曲缠绕在每一个字眼之中。 “你早就发现定位器了吗?”北渊丝毫没有被周之毅狠戾的情绪带动,他平静若一汪无波清泉,淡然地询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说来好笑, 是青乔亲口告诉我的。”周之毅边说边配合自己地咧开嘴角,好似真的在和好朋友分享有趣的事情,“他说神将是被人欺骗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就把怀表拿出来, 说这是神将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周之毅夸张地逐字念到, “我随便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他便飘飘然地把里面其实还卧着一枚定位器的事情告诉我了,还有标记出的具体方位, 最后竟然天真地询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天……】卫辙发出了衷心的感慨,【白塔都教了什么样的学生出来?】 同样是白塔教导出来的学生,北渊一言不发,他手指从下托住灰狼受了伤的腹部,几次揉捏后灰狼忍不住眯起眼睛,四脚朝天做出了驯服讨好的姿势,另一边的白塔学子行砚更是完美地用精神力治癒好了王爵身上的伤。 “我当然十分乐意替他走了一趟,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几乎撬开了那间屋子里的每一寸砖瓦,但只要那个人留下的智能不认可来者,即便把大楼炸了,东西都会被藏得很好。”说话间,追在后方的悬浮车已然赶至,王爵金底黑纹的尾巴捲住行砚的脚踝又松开,它明目张胆地从主人们的躲藏处跳出来,站在大路中央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数辆悬浮单车上跳下来大约十个人,他们两人一组,背靠背摆出了作战的阵势,没有人徒劳地对这只根本不在同一维度的勐兽发起攻击,但这不代表精神体不会袭击他们。 又一声咆哮之中,灰狼从暗处腾跃而起,它的目标是最边缘处那名僱佣兵的脖子,但对方早有所提防,队友之间交换的信息中丹顶鹤与蛇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而老虎和狼两只精神体属于哨兵,及时受伤也会在嚮导的安抚下迅速痊癒。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堪堪在灰狼一双泛着盈盈绿光的眼睛近在半米处时,以极快地速度将戴有坚硬护臂的手肘挡在了身前。 预想中尖牙咬在手臂上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狼的身体直接穿透了他的手,又在瞬间化为实体咬穿了防护服和底下人类脆弱的颈动脉。 与他一组的同僚手中的刀几乎与尖牙没入脖颈皮肤一同袭来,但刀刃完全没有碰到实体,只有队友的血喷脏了刀柄,那么近的距离,灰狼水亮的毛髮上甚至连一滴血迹都没有挨上。 它的速度越发快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愈加灵活,这无异得益于它的主人,以及主人身旁的嚮导。 如果在场的都是普通人,北渊卫辙和关爵行砚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他们的精神体就能够全盘解决所有问题,但很可惜,周之毅的一方还余有一名哨兵和一名嚮导,没有结合过,但似乎是多年的搭档,配合默契。 第142页 他们借着普通人火力的掩护消无声息地来到了关爵和行砚的背后,如若不是行砚延伸了关爵的听觉,以及他自身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很可能这两人就会直接得手。 卫辙借蔓延到跟前的沖天火焰从树后沖了出去,周之毅手中的枪瞬间瞄准了他,一排子弹打在他的落脚点,但就是一发也没有射中。 恍惚间,周之毅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塔里,卫辙独来独往惯了,如果有必须组队的任务,那便谁第一个邀请他,他就答应谁,因为一个宿舍的原因,他总是能近水楼台和卫辙组上队。 由于卫辙的存在,他们永远都能完成一些其他队伍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也能在空降落地时不畏惧其他任何队伍,迅速积攒出优势。 周之毅永远都能和卫辙组队成为队友,他从未体会过这名恐怖的哨兵站在对面的感受,然而今天,有了嚮导辅助的卫辙依旧强到离谱,沉睡的十年似乎没有对他变态的s+体能产生任何影响,毫秒间对方已经轻轻一跃,翻过剧烈燃烧着的火焰墙,再下一瞬间就顶着密布的枪林弹雨攻到了他的眼前。 周之毅射光弹匣中的最后一颗子弹,果断拔出腰侧的小型能量弹,挑开保险栓往卫辙的脸上狠狠砸去。 哨兵后撤一步,用着最精准,最为巧妙的幅度躲过这枚小型爆缩弹,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坑,而周之毅也换好了新的弹匣,枪口瞄准了卫辙的眉心。 “东西在你这里吗?” 卫辙没有回答对方,他更关心的是杀了周之毅,远在地球的神将会是什么感受,即便那个卫辙总是表现出‘你提及的都是谁’的模样,但毕竟是曾经无数次并肩作战过的同学…… “你给我看的照片。”卫辙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与此同时他勐地一抬手,拍偏枪口对准的方向,枪口冒出火星的瞬间周之毅立刻收手,任凭手/枪脱手摔在地上,否则此时他肯定已经被卫辙活活折断手腕,周之毅并没有为此停顿,他快速地借着墙壁、围栏和树木进行闪躲,并再从身后摸出一把小型武器优势压得卫辙不能近身。 “在照片里的那个时候,你就为公会里的人办事了?” “我说不是会让你感到宽慰吗?”周之毅提了提嘴角,只用脸皮拉出了一个笑容,假得令人作呕。 另一端当哨兵和嚮导对关爵和行砚发出攻击讯号后,剩余的普通人立刻围往了北渊的方向,但他们不知道这位是四个人中间唯一还好好握着能量枪的人。 丹顶鹤栖息在沼泽里,面对主人的困势无能为力,但灰狼很好地为它站在了北渊身前,狼与月光总是有着莫名而来的牵绊,层层叠叠树叶中透下的星点月光打在灰狼的嵴背上,随着北渊抓住时机在一波扫射的间隙中从树后伸出头,他也于此时现出实体,一爪子抓烂了僱佣兵的头盔。 “没关系吗?”关爵指指与自己对战哨兵的耳朵,“我听见你们的副指挥说撤退了,嚎了几嗓子了。” 哨兵烦躁磨了磨牙,“队长的命令为先。” 他的嚮导是很优秀,而且有精神攻击的能力,但比起行砚来说还是差了一截,如果让他们互相比拼攻击哨兵精神域的速度,那无疑最先陷入混沌状态的会是他。 行砚在感知到敌人的瞬间就则将精神触角撤出关爵的精神域,对哨兵进行精神攻击,而敌方向导被迫只能对哨兵进行精神辅助,他们二人的精神力就像在哨兵脑子里打架一般,搅得哨兵狂躁异常,而关爵对上这样精神图景不稳定的哨兵,自然稳稳地占住上风。 卫辙也听见周之毅耳麦里命令他撤退的声音,同时还有北渊与灰狼走到他身后的脚步声。 “为什么不撤?”他等待北渊与自己并排,如果说之前周之毅还有机会逃走的话,当北渊踏进战场后,就再也没有这个可能了。 “现在已经晚了。”北渊重新加固卫辙的精神壁垒,再将五感拓展到极限。 周之毅半边脸被火焰光映得通红,“如果我还想着逃,一开始我就不会暴露自己,今天,本来就是任务失败我就死的局面。” “加上我,三十七个人,三对哨向,三名b级哨兵,两名b级嚮导,还有一名a级精神力嚮导,打不过四个人。”他翻转了手里的爆缩弹,“如果我还是哨兵的话,情况不会这么一边倒的……为什么给了我这样特殊神圣的身份之后,又要收回去呢?” “这不是你伤害新生哨兵的藉口。”北渊本不会让周之毅拖延这些时间,自他站在对面起,就是敌人,无论什么理由都不重要。 但卫辙一直没有动手,他认真地听着,虽然不知道神将有没有曾经将周之毅当做同伴,但至少他看过照片后是这样认为的,这是与神将一同分享过荣光的朋友。在日后精神图景中可能会有的交流里,他想把周之毅的死因交代得清楚一些。 “确实当不得藉口,又不是他们破坏了我的腺体……我只是想杀了这世上所有的哨兵而已,就像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得到……” “我听腻了,那些自欺欺人的话。说什么体能等级精神力等级并不能决定一切,但s级就是永远压着其他人一头,b级永远别想打过a级;自受伤后,无数的人告诉我,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价值,但事实上,哨兵就是强于其他人!” 第143页 “今天,不就是最好的范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之毅:大自然的神秘力量让我不由自主地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第71章 打完休整 “你想证明什么, s级以外的哨兵都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北渊稳稳地举着能量枪,准心瞄准在周之毅的眉心与他手中的爆缩弹之间。 “有啊, 为哨兵服务的价值。”周之毅不再抛投爆缩弹转而握在掌心里,手指勾在保险栓之上,卫辙则缓缓地前进一步, 低声道:“你不过是不满于自己特殊人种的身份被剥夺而已。” “对啊,我从没否认过这一点, 从以前的无所不能突然变得平凡普通……今天备战前我曾经想过,如果任务成功, 我会就此收手,不在跟随于他。毕竟就算是三十名普通人中的精英对上两对哨向才险胜, 至少也是赢了……”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悽厉又绝望,半秒后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 北渊听出是那名偷袭嚮导的声音,而嚮导一死,哨兵独自存活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为零。 周之毅嘆了口气, “真没意思啊。人类可真是会自欺欺人, 什么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普通人团结起来照样不输特殊人种……骗得我都快信了。” “你太极端了。”卫辙皱紧眉头, “我们又不是为了比别人强才活在这个世上,追求力量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甚至只是为实现目标的渠道。” 【如果宅家里喝可乐就能配得上北渊, 谁吃得空了半夜负重绕训练场五十圈?】 “又来了,大道理。”周之毅看了一眼从火光中走出的关爵和行砚,又重新将视线落回卫辙身上,“你不过是自出生起便拥有了他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天分,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人,把一切都想得那么容易。” “不够强大的哨兵就是废物,自觉醒起我们就是为了比其他人强而活着。嚮导对于哨兵的重要性你难道不知道吗?底层的哨兵只能靠公会配备的那几瓶嚮导素度过那些黑暗的日子,你有过这样的经歷吗?” 周之毅激愤的质问声中,北渊忽然看到了自己的面容,透过卫辙的眼睛,存在于虚拟投影里,他意识到这是卫辙的脑中画面,通过精神连结传达到自己脑海。 视线中的他眼神专注,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一句话之后缓缓地笑了起来。就在周之毅愤怒到几乎要咆哮的时候,卫辙想像到的竟是这样一副平静的画面。 而画面中央,大概是又加了一层卫辙视角专属的厚重滤镜,北渊用着本人都未意识到的认真与温柔说:即便只能是e也没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的声音仿若一缕清凉的风,掀开窗前薄纱梗,顺滑地裹住卫辙的心,即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北渊仍旧从卫辙的回忆里感受到了那瞬间天地变色的悸动。 “大道理?行,我就问你,难道你在受伤后就没有遇见过一个,哪怕只有一个,不在乎你的能力、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现在强大与否的人吗?” 卫辙的声音就如同周围滔天烈焰一般炙热,周之毅嘴唇动了动,似乎将要比出‘没有’的口型,但几秒后,他还是无法爽快地脱口而出。 或许的确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周之毅不会说,卫辙也无从得知,电光火石间,周之毅骤然发难,他将爆缩弹掷向北渊,随即转身跑到墙壁后,跃上早就准备在那处的悬浮车,一把开到最高速,飞快地向远处逃离。 卫辙想也未想地扑向北渊,用身体护住对方,哨兵的反应速度在五感被延伸的情形下快到离谱,他们不疾不徐毫髮无伤地躲过了这一枚沾之必死的爆缩弹。 关爵不等北渊站稳,径直上前取走了他手上的能量枪,几步冲刺,再左脚用力一踏,直接飞上了两米多高的围墙,哨兵双足如履平地一般站在尖硬带刺的围栏顶端,摆出一个标准规范的双臂持枪瞄准姿势,他端着手/枪平移数厘米,倏地射出这一发子弹。 没有人怀疑过这一枪会射空,事实上它也确实无偏无倚地命中了对方的心脏。 “东西还在吗?”关爵轻巧地跳回地面,满身都是已经变黑的血迹,混在黑衣中干涸发硬,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王爵迅速迎了上去,卫辙朝他点点头,“完好。” 天边明月已从初始抵达小区的正中央变为西斜,另一端的地平线隐约透着光亮,即将破晓,最开端的劣势耗费了他们太多的时间,导致简单的取件任务竟然做到了凌晨四点半。 关爵不知道从哪里骗来的悬浮车早被砸得不成原型,他们艰难地从其中挖出掩埋在废墟底下的常服,换下血衣,再骑上敌人的两辆悬浮单车迅速逃离了火场。 幸而这里足够偏僻,又是半夜,就算有零星住户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没有人敢贸然前来,警车更是等四人都已经驶上了大道才迎面姗姗来迟。 北渊和卫辙的房间在最里面,行砚和关爵借着新婚前夜哨向不能见面的习俗,双方傲娇地开了两间房,行砚在低层楼,关爵的房间则是高耸入云霄。 悬浮单车被他们停在了酒店两条街开外的死胡同里,关爵在路口的监视器前敲着个人终端捣鼓了十分钟,回头对他们比出了一个搞定的手势,卫辙立即毫不吝啬地回给他称赞:“老哥稳的啊。” 第144页 关爵早已习惯失忆后变得十分俏皮的卫神将,四人直接大大方方地从侧门进入,还对守在服务台前的工作人员问候一声辛苦了才踏进传输梯。 刚一进行砚的房间门,卫辙立刻解开外套,把上衣扔到地上,接着是哨兵专用的内衣,这才露出他精瘦的上半身,一道分米长的刀伤横在腰间,已经止血,但看着依旧骇人。 关爵单膝跪地从床下拉出暗影队员专配的药箱,抛了两瓶药一瓶消毒水,一卷绷带给北渊,又拎起床上刚脱下的衣服问伤病员道:“哪个口袋?” “右胸口,内袋,有个小机关会开的吧?”卫辙伸平左手,坦然享受着北渊的服务,嚮导一边替他消毒一边用牙齿咬开绷带的袋子,撕开后舌尖习惯性地舔了舔犬齿。 北渊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卫辙本来就被他又摸又蹭,差点因为这点粉色的小细节刺激地当场变硬。 “小意思。”关爵毫不费劲地从领口处抽出一条小绳子,再几次技巧性的翻折,拿出了藏在里面保护完好的晶片,他拆开外层的保护套,将最后甚至可以藏进指缝的芯子放进个人终端里。 再一抬首,正对上卫生间里摘下护颈的行砚,他正对着镜子查看自己脖颈处的子弹灼伤,没有卫辙的刀伤那么严重,甚至放哨兵身上这点小口子两天就能好得干干净净,但关爵就是莫名觉得格外碍眼。 他烦躁地握紧了拳头,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冲动,拿了绷带和膏药关上洗手间的门,北渊听见行砚吊儿郎当地骂了一句:“干嘛,没见我解颈带了,耍流氓啊?”紧接着是肢体碰撞的声音,直到关爵用上了暴力,再压抑地吼一句:“别动。”洗手间里才重归安静,某位嚮导老老实实地被自己的哨兵上药。 灰狼伏在北渊的腿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缠绷带的手指,粗大的尾巴拂过自己主人小臂,似乎是安慰的意思。 “对了,丹顶鹤没事吧?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卫辙问道,即便知道除了主人死亡,否则精神体绝对不会灭亡,看到丹顶鹤被敌方向导拧断脖子的那一刻,他心中还是掀起了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怒意。 “明天,最晚后天,不用担心。”北渊笑着固定好绷带,“放心,它肯定比你这伤好得快。” 卫辙点点头,他眼巴巴地看了北渊一会,故作无意地挨到对方的肩膀,再一点一点蹭上去,最后完全拱进北渊的怀里,他长长舒了口气,问道:“里面两个人怎么还不出来啊……别是干柴烈火已经开始了吧?” “司仪就快来催促起床做准备了,要不要先睡一会?”北渊掀起行砚压根没动过的被子盖在卫辙身上,后者摇摇头,“我要知道我快拿命换来的晶片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这还远远算不上玩命呢。”北渊纠正道,卫辙从他怀里仰起头,吻了一口北渊的下巴,“你也太严格了吧,我一开始被压制得好惨的……” “我看到了,还不算太惨,以后还会有更惨的。” “哇,你都不盼着我点好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随意地胡乱聊着等人出来,门外忽然传出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北渊和卫辙同时一怔,下一秒卫辙便起身抱住地上的衣服躲到了阴影处,北渊也跟着挤到了同处。 关爵与行砚也瞬间停止不为人知的厕所y,关爵不忘替行砚重新系好绑带,这才同另外两人玩起了谁更瘦的游戏。 敲门声再次响起,两重一轻,显得门外人即有涵养,门内四人都没有感知到信息素的存在,这代表着那是一个普通人。行砚从玄关的监视器看到了对方的脸,他也是一愣,确认只有一个人之后缓缓打开了门。 “行砚。” “顾应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72章 录音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行砚的声音寡淡到如同白水, 他听到敲门声方才匆匆忙忙更换了睡衣,此时髮丝蓬乱领口内折, 脸色黑似锅底,倒真有点睡眼惺忪,犯了起床气的感觉。 顾应迈丝毫未被行砚的这副态度影响, 他淡雅地笑了笑,“睡不着, 不自觉就顺着白天记下的房间号走到你这里了。” 他说话的语气轻松,完全就是遇到老友想叙旧的口吻, 然而房间内才从战场下来,心中有鬼的三个人全都在怀疑顾应迈是否话里有话, 又是否有其它的身份, 现在前来是为了干架。而行砚毕竟同顾应迈有过十多年交情,对他知根知底,知道对方不可能和公会扯上联繫。 即便如此行砚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所以呢?” “别这么牴触我,”顾应迈脸上仍旧保持着一抹浮在唇角的浅笑,“就算结不成婚, 我们也能做朋友。” “我不缺你这个朋友。”行砚分外冷漠道, 说着就准备关门, 但顾应迈飞快地将手按在门上, “我是想进去和你聊聊,没别的意思,好歹我们认识了近二十年, 难道分手就代表着彻底绝交了吗?” “我的哨兵就在房间里,你半夜来找我会引他误会,快走吧。”行砚冷漠地去掰顾应迈的手,后者干脆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背,急忙道:“房间里分明没有别人,你们要了两间房!” 第145页 “……顾先生?”被关爵一脚踹出藏身角落的北渊被迫迅速入戏,“有什么事吗?”他微笑着走上前虚搂住行砚的肩膀,眼神先是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再轻飘飘地抬眸,注视顾应迈的眼睛。 顾应迈瞬间松手,却仍旧不死心道:“关先生,请问介不介意让我和行砚说两句话。” “不介意。”北渊回答得十分果断,顾应迈则料到是这个答案一般轻声笑了起来,并对北渊道了声谢。 回答不介意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顾应迈想的那样:为了维持正宫宽容大度的形象,而是北渊看顾应迈态度十分坚持,如若不答应估计还会纠缠一阵子,那还不如让行砚出卖色相,他们在房间内赶紧把晶片解读完,了解一方心事。 行砚自然也明白北渊的意思,他装作怨怒地捏住北渊的下巴,恶意地掐了掐,“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顾应迈退后一步,等行砚出门和他并肩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说?”行砚问道,问完他目光触及楼道边上的楼层指示图又回答道:“二楼咖啡厅?” “二楼有一个咖啡厅,就去那里怎么样?” 两个人的话恰巧撞在了一起,顾应迈再次笑出声来,“你果然还是很懂我的习惯。” …… 这些轻声交谈北渊关上门后就听不到了,卫辙听得清但是他又不在乎,只有关爵手指死死捏着用过的医疗废品,脸上表情活脱脱就是被厌恶的人碰了老虎鬍鬚。 愤怒、急躁又强行隐忍。 北渊与卫辙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纷纷选择眼瞎。 【他会去追吗?】 【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会。】 趁着关爵低头读取晶片的时间,北渊打开个人终端,打字道:我赌他在得知晶片内容,确认公会内那人身份之后会追出去。 【都是会,这赌还怎么打?】 ——我的\会\内容更细緻一些。 【……那我还能说关爵会开门追出去,先迈右脚,并且会找个稀奇古怪的离开藉口,比如我口渴,去楼下要杯水什么的。】 晶片读取的界面走到最后,跳出来一个纯音频文件,关爵没有他以往自己梦境里的那般迫不及待,反而先是握紧右手,做了一个深唿吸,这才缓缓按上了播放键。 一道杂音响起,北渊和卫辙同时停下交流,坐正身体向靠近。 杂音中有衣物摩擦的声音,很闷似乎隔着门或者隔着墙的脚步声,呜呜完全听不清楚的对话声音,还有一个人愈渐急促又强用大口唿吸按耐下去的喘息。 这段模煳的杂音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三人各自好几次低头地去查看底部的播放时长。秒针一点一点地转动,无意义的声音却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中间关爵几次想伸手快进,又硬生生止住,继续耐下心听下去。 七分钟后,录音内的外界传来一声似是关门的声音,然后不过数秒,拖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终停在近在咫尺的位置,接着,录音内响起了至今为止三个人听到的最清楚的一个声音。 “出来吧古阑,我知道你在这。” 关爵原本深沉的眸色一亮,又转瞬而逝重归平静。北渊看得出这位古老师对关爵的重要性,即便只是被提及一个名字都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影响,说话的男人声音北渊有一些熟悉,感觉何时在何处听闻过,只可惜记忆太过久远,不比周之毅的清晰,如同蒙上一层灰布,北渊怎么也想不起来。 录音还在继续,数秒山雨欲来的安静后,门从内被推开,一个因愤怒嗓音沙哑的男人道:“你为什么会和南域星盗白巾团扯上关系?”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男人语气中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慌乱,平静中暗含的挑衅听得令人恼火,他缓慢地回身踏了几步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身体陷进沙发内发出吱嘎的声响,“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拿你怎么办?难道你还想我包庇你?!”古阑勐地用拳头砸墙,发出巨大震慑的响声,淅淅沥沥的碎裂墙壁屑沫抖落在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巾团许了你多少利益?值得你这么抹灭良心残害那些无辜的哨兵?!” “无辜?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哨兵是无辜的。”男人笑起来,“他们是上帝创造出来的残次品,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古阑的唿吸倏地变得沉重,男人冷笑道:“难道不是吗?就因为他们离开了嚮导就活不下去,于是制造了一堆不平等的条条框框限制嚮导,还自小给嚮导洗脑,说着什么奉献精神,什么义务服务,这样的残缺人种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还不如做个一次性的\□□\,早点引爆了去投胎,下辈子别做这么噁心的人种。” 他越说越疯狂,最后声音大到就像是在古阑耳边咆哮。 一道扭曲的声音撕扯着耳膜,古阑似乎是捏弯了什么金属制品,他强忍着怒火,咬紧牙关问道:“……你也是这样看我的?我也是一名哨兵,一直以来,你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我相处的?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压低,忽然变得有些暧昧,“你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只是可惜我们相容度不够。” 第146页 古阑语气瞬间加急,试图抓住这个可能的突破点,“臧余人,只要你能收手,我什么都答应你。” 就在古阑说出对话音频里另一位主角的名字时,关爵的个人终端也在茫茫公会资料库里抓取到同样的三个字:臧余人 前忠诚战队队长,如今的公会副会长之一,古阑的挚友,嚮导臧余人,曾在塔内就职精神力抵抗学科教师,林泽、闻岳兴的启蒙恩师,又是他们公会生涯的引路人,甚至可以说是林泽和闻岳兴最为敬仰的人。 不管得知这个名字的三个人在音频画面前有多惊讶,内心有多波涛汹涌,录音仍旧在继续没有任何情感地播放: “你是在可怜我吗?”臧余人攥住了古阑的衣服,“你不是非常看重相容度的深浅?我可是听说队里新进了一个差点和你产生结合热的嚮导……” “我不在乎相容度,我只是怕耽误你。”古阑根本没有接臧余人关于另一个嚮导的话,每一个字都围绕着他眼前的人,这无疑取悦了臧余人,“藉口。”他虽然这样回復道,语气却没有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不是藉口,我真的是这样想的……余人,去自首吧,将功赎罪,你参与了多久?如果时间不长,惩罚不会太重,你是我的副队,我身为队长监管不力,愿意同你一起停职受罚。” 臧余人停顿一会,笑道:“……如果我不呢?如果我就是想你包庇我呢。” “不可能。”古阑厉声道,他忽然问:“今天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在这里,故意让我知道你做的事情?” “……” “你到底想——” “古阑,你不觉得这一年我们交谈少了很多吗?” “别转移话题。” “你好像总是在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余人,现在我们说的是你和白巾团的事情。” “……” 北渊为臧余人在这段时间内诡异的沉默揪起了心脏,他敏锐地察觉出了此处臧余人的心境变化,如果说之前他还是情感上的宣洩,濒临崩溃的边缘,但还是一个会被古阑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的人,从这个时间点起,他真正起了杀心。 而录音内的臧余人倏得清脆地笑出声来,“古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变过,还是这么正经……其实我今天早就知道你在这里还故意暴露自己,就是想……想让你拉我一把……我是母亲被哨兵强/暴的产物,我……” “我知道。”古阑立刻打断道,不想让臧余人继续说下去,不想让他再去细緻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我厌恶哨兵,我也知道那些刚觉醒的哨兵是无辜的,但我忍不住……古阑,帮帮我,我因为最开始私下杀了一名同我父亲一样,借用结合热强迫嚮导的哨兵,被白巾团握住了把柄,只能为他们做事,我也不想这样残忍的,你得帮我想办法。” “好。” “古阑,你说了只要我收手,你什么都答应我。” “……这个……” “不准反悔。” “……好。” “好你个屁啊!”关爵嘶吼着掀了桌子,而不管他再怎么愤怒,他也终究只是一名往事的看客,就在古阑回应后不久,音频便走到了尾声,臧余人让古阑坐下,要替他梳理精神域,而古阑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行为太过私密,不适合留在做证据的录音文件里,所以将自己生命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这里。 然而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中,臧余人非但没有自首,还利用了某种方法,引起古阑的狂乱症状,间接地杀害了这名哨兵。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大家想我吗!!!!! 大boss也出来了,前文提到过一次,我觉得肯定有人猜到了(如果有人记得还有这么个角色存在的话),因为有名字没身份的也只有他了。 臧余人大致就是,看古阑老不理他,还出现了情敌,准备搞个大新闻吸引古阑的视线,再想让古阑徇私枉法包庇他,证明自己是最不同的 但古阑还是坚持自己的底线,臧余人就觉得我得不到,那就杀了好了,正好你死了,我就彻底没有道德底线可以随意搞事情了。 于是精神域内搞点手脚,古阑就没了qwq 第73章 婚礼前夜 房间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关爵的表情说不上多惊讶,毕竟十年查探期他必定已经将公会内所有的人都怀疑过了一遍, 也说不上多愤怒,冗长的时间耗尽了他的情绪,曾经他无数次咬牙切齿地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但如今, 他心中最先涌出的情绪竟然是悲凉。 臧余人,如果说古阑最在乎, 最不会有所防备的人是谁,那便一定是他, 甚至即使古阑知道臧余人会伤害他,即使刀已经扎进胸膛, 他都会不死心地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关爵怀疑过臧余人, 调查过臧余人,最不希望查出疑点的人也是他,如果真的是这位二十多年情谊的友人做下的, 那古阑老师该有多难过又有多绝望? 卫辙不了解臧余人,对于他来说,这三字只是一个陌生的符号, 北渊亦然, 但他清楚地明白这位嚮导对于林泽的意义, 十年来关爵始终对古阑的死耿耿于怀, 如果换做臧余人和林泽,林泽照样会做出同关爵一样的事来。 第147页 “录音的真实性可靠吗?”卫辙问,他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中高新科技能达到的水平, 在卫辙的逻辑思维里,想着既然周之毅都已经开过门了,将晶片替换或者更改也不是什么难事。北渊淡淡地瞥去一眼,没有说话,卫辙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愚蠢的问题,抿紧双唇不再继续言语。 关爵做出了与北渊同样的动作,褐色的眼珠对上卫辙漆黑的双眸,接下去他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给虎鲨下个单。” 虎鲨是暗影小队里专攻信息技术的黑暗哨兵的代号,也是这个人曾受过北渊恩情,故而在精神域被修復后给北渊个人终端里随手添了几道加密程序。 “虎鲨是谁?下单?”好奇宝宝卫辙怎么也管不住他活跃的脑细胞和这张十万个为什么的嘴。 关爵简要地解释过虎鲨的身份,又说起暗影小队里内部人员寻求队友帮助也都是走程序,匿名下单,唯一的不同是关爵身为队长可以使用特权,直接批覆,再把自己的单子插到其他单子前面,传到虎鲨的手上。 北渊将没必要三个字咽了回去,关爵想再挣扎一会再确认一次,他也需要时间思考是否将这件事告诉林泽,又如何将这件事告诉林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数小时。看虎鲨心情。” “嗯。”北渊点头笑了笑,这个答案真的非常符合暗影小队的性格,“正好趁这几个小时把结合礼举办了。” 提起这三个字关爵的脸色又深沉八度,“为了保密不惹人怀疑我才主动向行砚提出了结合礼,谁能想到对面早就知道了怀表的秘密,然后像在看猴戏一样看我们为了结合礼上蹿下跳,竭力隐瞒。” “不亏不亏。”卫辙坐回窗边的躺椅上,“你至少还赚到了一个嚮导。综合排名国家第一,多少人梦中情向,求也求不来的。” 关爵眼睛下意识往酒店二楼的咖啡厅方向转了一圈,也就是行砚与他的前男友现在正亲密私会的地方,他撩起左臂袖子,右手指腹抚过夜间最初的战斗中因倒地擦伤,目前已经结痂的一块小伤口,“行砚这种脾气极烂,心中还有十年白月光的嚮导有什么好的,我要是能和北渊一级相容度才是真的做梦都会笑醒。” 灰狼叮得竖起了尖耳,暗淡壁灯下碧绿髮光的兽瞳直勾勾地盯住关爵,如此坦荡护食的模样惹笑了关爵,卫辙因为自己精神体诚实又敏感的反应臊到不行,总觉得自己形象在通往地球第一醋王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北渊身上出过汗又沾了血,要不是欺负顾应迈只是普通人鼻子不灵敏,刚才他根本不敢顶着这满身腥气到门口与人交谈。 “看时间来不及睡觉了,我回房间洗个澡。”北渊起身,“虎鲨有消息之后怎么办?” “接下去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我来。公会内部的纠葛关系错综复杂,这塘浑水你们这个教书的和刚从墓里爬出来的根本趟不动。”关爵朝北渊挥挥手,卫辙立刻也起身跟到北渊身后,“那我也回房间了,关爵你赶紧换衣服,再过一个小时司仪要来领人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教书匠自认他的个人能力还是蛮厉害的,灰狼甩甩脸上的毛,一跳消失进卫辙的精神域内,两个人与关爵告别后走进传输梯内,默契地键入了前往二楼咖啡厅的也移动指令。 【哈哈哈哈哈……】卫辙在最角落的位置上打了一个睏倦的哈欠,如若不是癫狂的内心暴露了他迫切等待好戏的心,北渊真要以为他百无聊赖、无聊至极。 机器人安静地为两人上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以及一碟糕点,卫辙喝了一嘴的白沫,边喝边在心里跟北渊转播:【在聊过去……十岁开始,现在终于谈到十五岁了……嗯,行砚前任好像……怎么说呢,就是极力地想证明他与行砚分手,娶了现在的夫人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是想说服行砚还是说服自己?”北渊朝卫辙勾了勾食指,等人探过头来,再用纸巾为他擦干净上嘴唇的奶沫,“其实从白天他特意来找行砚说那番话里,就能看出他很后悔,也很纠结。” “行砚明白吗?” “行砚就算明白也不会讲透的。” “行砚会和他复合吗?” “他和关爵结合过了。” “但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身体上的结合能够制止的吧?” 北渊抿一口咖啡,“这个问题问的……还是没有扭转你的观念,真正站在一名特殊人种的立场上想事情。 “结合一事对于哨兵和嚮导的重要性,可以说是位列在人生的最顶端,我们用了最大的人力物力研究抑制剂,抑制药,不遗余力地从哨兵和嚮导觉醒起就向他们灌输谨慎结合与药物随身携带的观念,为的就是让他们有能力在结合前做出选择。” “因为一旦结合,那你就别无选择地和结合对象终生绑定在一起,罔顾你的其他任何意愿。” “那件事情发生后,北芮几次想到要自杀,被劝住之后变着法地给我塞抑制剂,就是怕我重蹈覆辙。”北渊本是举个例子,当谈到北芮自然就想起另一个主人公林泽,也许是臧余人的恶人形象已经立在北渊脑海里,电光火石间,他就没来由地将林泽被替换的抑制剂同臧余人联繫在了一起。 第148页 林泽当时是臧余人最得力的下属,在与北芮结合后不久,北芮便在一次任务中受伤做起了街道文职,林泽也因此离开忠诚战队,担任塔内的教师。北渊说不出其中联繫,却又觉得茫茫之中必有牵扯。这仅仅是一个没有证据的怀疑,但他仔细揣摩过后还是整理出最关键的要素,同时点开了与和城的通讯界面。 卫辙一言不发地看北渊沉思半晌后开始给和城发送短讯,问对方林泽与北芮结合前后忠诚战队内部的职位变动。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只感觉更困了。 五分钟后,洗了澡,换上新衣服的关爵姗姗来迟,行砚和顾应迈也终于聊到了二十岁,两人冲破世俗桎梏走到一起的那一年。 “其实那时候我就有预感。”顾应迈喝了少许的酒,脸颊微驼,“我们走不到最后的。” 行砚用酒杯遮住唇角的苦笑,“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是越来越没信心……”顾应迈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敢对你说而已,但我怕,时刻都在害怕,怕死了今天这种情况,和你分手的前一段时间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每晚都梦见你有了哨兵,然后满身冷汗地惊醒。”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你说你想和朋友出去旅游,不让我跟着。” “你就算在也解决不了,不是吗?”顾应迈笑了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以后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了,想把心里话都告诉你而已。我是……一直,直到现在都很喜欢你的,只是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下去了……分手那天我真的如释重负,好像终于归还了自己一直窃取的珍宝,终于不用再提心弔胆、战战兢兢。” “那我真是谢谢你。”关爵的声音径直插入,他就像一位真正的关大爷一样趾高气昂地坐到行砚身边,再伸手揽过旁边人的肩膀,一点也不亲昵,反而就像是要把行砚脑袋拧下来一般强迫嚮导靠进他的怀里,关爵在顾应迈奇怪的眼神下微微抬起下巴自我介绍道:“关爵,行砚的哨兵,之前那位自称关爵的是一名热心的嚮导朋友,至于他顶替我名字的原因太复杂,我就不解释了。” “……”顾应迈尴尬地笑了笑,“关先生你好,我是顾应迈。” 关爵冷着脸,与无论何时都保持得体表情的顾应迈完全是两种风格,“顾先生,你是普通人,可能并不懂我们特殊人种的规矩,你这样的身份,半夜拉我的嚮导单独聊感情,我是可以向你提出决斗的。” 远处的北渊忍不住勾起嘴角,卫辙立刻从他的笑意里了解到根本没这样的规矩,关爵在一本正经地唬人。 “还决斗……哨兵都是占有欲上头直接一拳招唿过去的。”北渊好笑地放下杯子,行砚则是看关爵话风不对赶紧息事宁人,“瞎说什么呢,你——” “你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狂乱给你看?”关爵恶狠狠地瞪了行砚一眼,若隐若现的橘色虎面印在脸上,骇得行砚立刻闭上嘴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分手之后千万不能后悔,否则在小说里百分之百会被打脸。 关爵蠢蠢欲动要开启嘴炮模式。 第74章 私奔 跟行砚厮混那么些年, 顾应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露个虎头根本吓不到他。与行砚单独相处时, 顾应迈将自己脆弱敏感的一面暴露无遗,等到关爵靠近,他则立刻恢復成平常的精英成熟的模样, 温和微笑无懈可击。 但关爵根本不吃他这套,伸手就是要打笑脸人, “顾先生,我方才说谢你是认真发自肺腑的……我仔细想过, 即便我与他相容性为一级,按行砚从不进首都星, 不与任何哨兵联繫的行为方式, 没有你的配合我也遇不到他。” 半秒后,顾应迈脸色终于崩坏,他眼神冰冷地看向关爵, 语气寒似凛冬深潭:“如果你只是想阴阳怪气地说这些话,那恕我暂不奉陪了。” 他放下咖啡杯,表露出要起身离开的意图, 但顾应迈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隐晦地眼珠向上瞟了行砚一眼, 想看对方会因为自己的恼怒表现出什么情绪。 行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顾应迈, 他的眼眸玄如一望无际的深崖,所有感情都埋在黑暗里,表层寂静无澜, 令人难以窥视其中最真实的想法。然而顾应迈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关爵的视线,他瞬间十分愤怒,老虎爪下的猎物绝不容许被他人肖想,关爵几乎是磨着牙道:“你别得寸进尺,他现在是我的嚮导!” “……”顾应迈尴尬地视线一闪,羞恼道:“你真是无理取闹,哨兵都喜欢这样大吼大叫吗?一点教养也没有,像个野蛮人。” 行砚闻言从关爵肩上直起身,下意识地要去维护自己的哨兵,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关爵打断,半张着嘴又被哨兵按回肩窝里。 他没有错过这一瞬间心中天枰的些许倾斜,即便仅仅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偏心,行砚也于剎那间明白了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那好,我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跟你说,我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行砚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你还是没有获得足够的安全感,这就只能证明一件事——你们确实不合适。” 第149页 桌上的咖啡杯勐地被顾应迈扫到地上,地毯柔软,杯壁坚韧,咖啡杯落地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只有杯内的咖啡洒了满地,一如内心跌宕起伏,急欲发泄,又死命强忍着,手指捏到发白的顾应迈。 很多事情自己可以无次数地在任何人面前自嘲,但别人绝不可以提起。 “关先生。”顾应迈注意到自己尾音发颤,他停顿一秒清咳后才继续道:“你不懂的事情,不要乱说……我和行砚很合适,我们各方面都非常合拍……为什么分手,只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完,他看向行砚,眉心微蹙,想要徵求对方的肯定,关爵也默默侧过脸,安静地望着行砚,但紧紧抿住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北渊感受到了关爵信息素中若有若无的憋闷意味,他本人根本没有好委屈的,北渊敏锐地意识到关爵这是在为行砚感到委屈。 纵容着曾经的爱人不断地自欺欺人,把所有问题抛到自己身上,不去揭穿,无言承担。 卫辙听到了一段诡异且冗长的沉默,他奇怪地问道:“……他们是在用精神力交流吗?行砚可以听到关爵的思维,那他怎么反馈回去?”,北渊解释说:“关爵在读取行砚嚮导素的味道,信息素交流是哨向,乃至哨哨、向向都可以採用的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没有语言那么清晰,但仔细揣摩,也可以获取非常多的信息……回去塔里,这方面你得多钻研。” 面对老师的谆谆教诲,卫同学好学地点了点头,又问:“不知道他们刚才用信息素谈了些啥诶……” “行砚接下来要说些让关爵高兴的话了。”北渊用指尖敲敲卫辙面前的桌面,示意他赶紧集中注意力,做好转播工作。 正在北渊开光嘴话音刚落,行砚轻声嘆了口气,“合不合适都不重要了。” 他抬起眼眸,正对上顾应迈的目光,“麦子,我应许过你很多事,基本全都做到了……记忆中只差了一项,我曾许诺过你一个盛大且难忘的婚礼。” “今日,我们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结婚,虽然场景与我的初衷有些许差池,但你这个要娶妻的人也别要求太高了,就勉强算我履约了吧。” 行砚又深唿吸一口气,他握住关爵的手背,口吻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疲惫与解脱,“顾应迈,我自认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关于我们分手的事情,你的内心想法我知道了,我的想法……感觉也没什么讲出来的必要,就像小老虎说的那样,我能为你做的,全都做到了,无法走到最后只能证明我们不合适。” 十多年的风雨霁雪得到一个相伴非良人的答案,行砚如今已经能坦然去承认这一点。 “从今天起,我们两不相欠,再不相见。” ※ 洗过澡,北渊清爽地走出浴室,看见卫辙撅着腚趴在床上玩着新送来的戒指,两套白色的伴郎服平整妥帖地搭在另一张床上,床头柜上摆立的花瓶中,白色的哨兵花与粉色的嚮导花鲜嫩欲滴。 “和城给你回信息了。”卫辙翻了个身,继续研究手中这只五彩斑斓无敌飘飘炫钻戒的细节构成,北渊系好内衬最上方的纽扣,又将个人终端扣回左手手腕。 个人终端防水防压,但北渊就是不喜欢戴着它洗澡。 ——这我上哪里给你查啊,我就一个小职员,权限低得要死,胆子也小……不过安世易对当年的事情有些印象,他说那时候林泽基本稳升忠诚战队副队,如果不是北芮的事情的话……咳,你既然都专门问我了,肯定不介意这方面的话题哈哈哈 ——但即便丑闻传出去,林泽在忠诚内的威望依旧不减,有许多给他求情的人。 ——直到北芮受伤,他才迫不得已辞职退位。他走后,臧余人臧队又提拔过三四个副队,但时间都做不长,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换掉了……接下去十几年臧队干脆没要副队长,战队内大小事都他一个人干的。 ——你直接问林泽不更好? ——估计是不方便问他才来问我的……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刀山火海万死不辞!(笑脸) 北渊垂眸回覆:安世易的回忆可信吗? 和城那边一觉醒来答覆奇快,北渊信息发送的瞬间他的留言也到了:安世易这种天生的八卦奇才,不会错的。 “卫辙。”北渊回身喊哨兵的名字,“卫神将在吗?把臧余人的事情告诉他,问问他的想法。” “啊?哦。”卫辙顺了顺头顶最不听话的那缕髮丝,熟练地背靠枕垫进入神游状态,不过五分钟,他重新精神归位,“不在,我给他留了信。” “嗯。”北渊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将自己收拾完毕,面容清爽衣衫整齐,他将外套递给卫辙,“你也看到和城的信息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臧余人不想要副队,这个职位上的人碍着他了。”卫辙没有任何停顿地说出口,显然在北渊询问之前就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很有可能林泽抑制剂的事情就是出自他的授意。” 北渊点了点头,同意卫辙的看法,几秒后他轻声叮嘱道:“……小心些,我们目前很危险。” 第150页 “你才知道吗??”卫辙瞪大了眼睛,“周之毅任务失败,我们得到了晶片却还没来得及把信息传递出去,臧余人只要杀了我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么关键的时刻关爵和行砚却在纠结感情问题,太愚蠢了。】 “我们看热闹不也看得很开心……”北渊忍不住按了按鼻樑,“周之毅死后一切实在太安静了,臧余人的后续杀招是还在路上吗?” “比如结合礼上的骚乱?公会请了那么多人出席,里面肯定混了臧余人的人,北渊,我觉得我们直接别现身结合礼现场了,现在就去找个地方躲起来……让关爵和行砚也走,反正他们一直都很不想出席的样子。” 听罢北渊与卫辙对视半晌,果断脱下了白色的礼服外套换上一身常服,卫辙也当即行动起来,给关爵发去信息,异常简短的两个字:鸽了。 没想到那边同他们十分心有灵犀,行砚发来一个视频邀请,画面里的两个人戴了帽子和口罩,背景已经是星舰机场,“我们马上登上去次都星的星舰了,你们呢?” 北渊扣好卫辙的兜帽,自己戴上一副墨镜,反手带上房间的大门,“次都星不是你众所周知的大本营吗?” “最危险也是最安全。”行砚抛来一个媚眼,“你们准备去哪?我建议沙尘星或者下尾星,破是破了点,但稳妥啊,小老虎说了,你们一头扎进去销声匿迹过两个月再回来,他保准把什么事都搞定了。” “你先想好逃了结合礼公会怎么搞死你们吧。”北渊关闭通话界面,调出了最新的水星星舰航程表,抉择一番竟然真的只有沙尘星和下尾星可以去,“沙尘星陆地有地震,靠海又有地震还有海啸,靠山有塌陷滑坡,夏季一个月两次颱风两次涝灾,冬季一个月两次寒潮两次旱灾;下尾星科技落后到上世纪,大规模疾病频发、药物短缺、资源稀少、民风彪悍,你选择吧。” 卫辙:“……” 卫辙:“和地球比——” “地球更落后。”北渊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惹得卫辙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就下尾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得做一个人物名称列表出来了,写得太失败了,一共没几个角色小可爱们居然还记不住人名,气气 第75章 意外 等到了机场, 卫辙直至坐上候舰室才深刻理解到下尾星究竟有多落后,连星舰都比和它一球之隔的沙尘星破旧了不止一个档次。 班次也少得可怜, 比起首都星与次都星十分钟一班,满得近乎公交车一样的航程表,两个人在机场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顺带还吃了顿早饭才被通知准备取票登舰。 个人终端内的身份晶片被关爵远程动了些小手脚,姓名性别一换, 化名为张三和王二麻子的两名普通人顺利地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有些不对劲。”北渊扣好腰间的安全带,低头贴着卫辙耳边说道, 后者嗯了一声,【怎么了?】 北渊双指一挥, 将星舰座位表虚拟界面移到卫辙的面前, “这是关爵入侵机场内部系统传给我的名单,你看我们左右座位乘客的名字。”“到底还有什么是关爵做不到的?”卫辙忍不住槽了一句,他疑惑地抬头, 视线落在北渊的指尖,张三左边是李四,王二麻子右边是赵狗蛋, 同样是两名普通男性。 “呃……很巧?” “很巧。”北渊用右手指节将墨镜往上轻巧地顶了顶, “应该是我们的熟人, 只是不知道是哪两位。” “猴子请来的救兵?不会又是关爵和行砚吧, 我已经看腻他们的两张老脸了。”卫辙重新戴好兜帽,阴影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稜角分明的下巴, “讲真,我们这样鬼鬼祟祟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才更惹眼。” “总比你腆个脸在监控低下乱晃要好。”北渊垂眸继续在乘客列表里翻看有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细节,卫辙斜斜地挨着他的肩膀,不一会整个脑袋都搁上去,他没个正形地翘起腿,眼睛不时扫过所有经过身前的人。 约莫十分钟后,舰门关闭,随着空务人员温和甜美的广播音,偏门临闭合之前挤进来两位高个男性,一人衬衫纽扣繫到最上方,低着头,卫衣外套的帽子扣住大半张脸,另一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简而言之就是鬼鬼祟祟十分惹眼。 卫辙眼皮一跳,他隐蔽地捏了捏北渊的胳膊,【北……北渊,我觉得就是他们……】 无出他的意料,匆忙走进舱门的两人径直朝李四和赵狗蛋的位置而来,他们在北渊左边李四的座位前互相碰撞地争执一番,最终身着卫衣的男人无奈落败,不服输地坐到了卫辙的右边。 【是臧余人派来的……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情况?】 “尚云飞……”卫辙从北渊肩上抬起头,用齿缝悄声念出右边人的名字,“你这个煞比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尚云飞用衣服遮住手上动作,暗地里记恨这句煞比偷偷掐卫辙一把,他学着卫辙低声说话的方式道:“我也想知道……是哪路神仙篡改了我的终端身份信息,然后擅自给我定了一张前往下尾星的舰票。” 第151页 “不上舰就全机场广播告知,个人终端的提醒界面更是坏掉一样不听使唤地弹跳出来,还不能关闭。”北渊旁边的口罩男咬牙切齿,显然之前受到了非人般的欺辱,北渊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条件反射性头痛,“……闻岳兴,你……” “哪里是坏掉一样,简直是杀猪一般地在眼前激闪。”尚云飞补充形容道,紧接着又问:“你和神将不去参加结合礼,跑下尾星去做什么,私奔吗?”他撩开半边帽子,视线从卫辙移到北渊身上,后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立刻手指轻点联繫关爵。 星际航舰已经驶入起飞加速的进程中,关爵接通视频邀请之后画面一直在闪烁,嘴巴张合却听不见声音,北渊奇怪地看了看通讯信号,又打开舰窗望向外界,明明还处在大气层内,信号却出奇得差。 “这两位是不是……”北渊话还没问完,关爵的面容就彻底定格在一个有点搞笑的表情上,半秒后虚拟界面兀得变黑,顶端煽动着的小翅膀化作一缕烟雾消散在空气当中。 目之所及处的其他乘客中不少也因为信号的原因发出了疑问声,但大多数人都没有过于在意这个细节,纷纷关闭个人终端,或是和身边人聊天或是闭目养神。 塔与公会长期训练出来的警觉令闻岳兴立刻点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他的眉心越皱越紧,激活好几个页面不成功后沉声道:“不对劲,信号被特殊装置屏蔽了,连公会配备的最新程序都破解不开。” 尚云飞闻言收起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态度:“到底什么情况?”他本来还在犹豫这是不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但没道理刚才态度还比他还要不耐烦的闻岳兴突然入戏,配合北渊和卫辙一起戏弄他。 卫辙转眸望了尚云飞一眼,没有说话,北渊听见他在心中犹疑:【告诉他吗?可是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两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同班星舰上……】 【关爵怎么可能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请来这两位与我们同行?在现在这种越隐蔽越好的情况下,多两个人同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不是关爵做的,那又是谁?】 从这条思路来走,北渊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卫辙曾经感嘆过关爵简直十项全能,什么都做得到,但看在他无法自己辨认晶片的真伪这点上,关爵在信息技术上的造诣根本没有达到随意入侵机场后台的程度。 所以说,很有可能张三王二麻子这两张等机票是关爵让虎鲨替买的。 但这依旧无法解释虎鲨为何要强塞两个人到他们身边……北渊疑虑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指,几秒后,他对尚云飞和闻岳兴抬了抬下巴,“把你们的精神体喊出来。” 尚云飞凤眼微眯,和闻岳兴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北渊的意思,但这毕竟是在载满普通人的星舰上,狐狸也许还没什么,短吻鳄一出必然是一阵骚乱,闻岳兴板着脸问道:“这里?” 在他讲话的同时橘毛狐狸已经跃了出来,它粗重的长尾巴扫过卫辙的小腿,在北渊鞋边讨好地蹭了一圈又试图跳上他的膝盖,被尚云飞呵斥一声,这才恋恋不捨地回到主人的精神域内。 确认过尚云飞身份后,北渊简短地对闻岳兴说:“厕所。”,他解开安全带,转身按住卫辙的肩膀,还未开口便听见对方在心中道:【我懂,不该讲的不会告诉他的。】 卫辙眼眸漆黑如墨,抬起眼皮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再加上未言明便已经互相知晓的心声,北渊被这双桃花眼勾得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带着走。 哨兵也在嚮导怦然悸动的瞬间意识到什么,暧昧地对他撅了撅嘴巴,别说闻岳兴看得怒火中烧,就连尚云飞都忍不住一拳捶到卫辙头顶上,“要发情回去发,想怎么发怎么发,发个够!赶紧跟我说清楚现在怎么回事?” 几步的厕所隔间内,闻岳兴用他的短吻鳄证明过善意,忍不住在北渊开口解释前冷声道:“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卫辙有什么好的,不说之前他那种阴森的性格,现在他就是个失忆且精神力为e的废物,他配不上你。” 北渊知道和这位三观同他完全不在同一维度的人说什么也没有用,所以干脆根本不接闻岳兴的这个话题,“我和卫辙得到了公会内部某一名高层领导的犯罪证据,因此被追杀灭口,所以才登上前往下尾星的星舰,准备躲一阵子。” “谁?” “……不方便透露。”如果是别人,面对忠诚现任队长闻岳兴,也许北渊就直接说了,但内鬼偏偏是臧余人,北渊甚至不能排除闻岳兴会为了自己的恩师直接倒戈的可能性。 闻岳兴陷入了沉默,他在估量北渊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关键词是公会和高层,即便确认自己的来意为善也不能透露,不告诉还在就学的尚云飞还情有可原,但他是堂堂战队队长,身经百战,没道理北渊在性命遭到威胁时还死撑着不肯寻求他的帮助。 “是我熟悉的人吗?”闻岳兴挡住厕所的开关命令界面,他厌烦北渊遮掩隐瞒的模样,强势的性格註定他不得答案誓不罢休,“因为怕我包庇他所以你不肯直说?你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自入会宣誓起就将生命献于公会,发誓一生忠诚于人民。是谁,你必须讲清楚。” 第152页 “……”北渊烦躁地握紧了双拳,“你冷静一点,我不说自然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闻岳兴怒吼一声,震得厕所里忽然一片漆黑。北渊倏地愣了下,紧接着就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闻岳兴喊暗的,而是有人切断了星舰上的光源。 他勐地推开闻岳兴,按上开关界面,但厕所门上的感应系统已经因为能源断流停止工作,北渊用力推了几次,纹丝不动。 缝隙中舰舱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达到了一道又一道的顶峰,而且越来越接近他们的座位,也就是卫辙与尚云飞正处的位置,北渊点开个人终端的照明功能,这时,闻岳兴压低了声音喝令他让开。 北渊立刻听话转移到闻岳兴的身后,这位忠诚战队现任的哨兵队长暴吼一声,蓄力一个飞踢,直接把紧闭的高密度合金门活生生给踹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城、安世易——北渊朋友 北芮、林泽——姐姐姐夫 北岩、絮少干——哥哥哥夫 周之毅、青乔——领了便当的炮灰12 臧余人、古阑——没啥存在感的boss、牺牲了的活在记忆里的好人 关爵、行砚、顾应迈——邻居、邻居老攻、邻居老攻的前任 闻岳兴、尚云飞——没什么威胁的情敌 没了!!!没了啊!!就这么点点人,不记得太过分了,快阅读背诵啊 第76章 骚乱 哨兵的野蛮行为让北渊这种沉着冷静, 准备智取开门的文化人心中戚戚,特别是当他踏出门槛, 发现斜对面卫辙正用同样的方式踹开隔壁厕所的门,蹬腿的动作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时候,望着两扇死不瞑目、相互依偎的大门, 北渊无语的情绪在这一秒达到了峰值。 “你怎么……” “我担心你。”卫辙着急地握住北渊的胳膊,轻微使力将人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内, 尚云飞紧紧贴在卫辙的背后,黑夜对于放开视力束约的哨兵来说如同白昼, 他推了推身后人的小臂,“这里也不安全, 走……先混入人群, 去前舱。”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卫辙握住北渊的手腕护着他往舰舱前方走,远离他们原本的座位,北渊挥了挥个人终端, 翅膀立刻在他手腕上方翩跹出当前的时间。 “不快,这是最合适的机会。星舰已经驶入了所有星球的着陆基地都相对难以操控的范围内。十分钟之后荒野星的机场总控制台就能收到求助,对星舰下达强制降落指令。” 北渊回头看向闻岳兴身后的路, 歪斜的厕所门后面是几名因这异状受到惊吓的空务人员, “如果驾驶员没有问题的话。” “到底是谁啊?!”闻岳兴简直出离愤怒, “普通人星舰驾驶员的筛选条件比太子登基还要严格, 除了主驾驶还有两名副驾驶,全部买通这是多大的权利和财力?” 卫辙看不得闻岳兴这么张牙舞抓地朝北渊吼,他神色冷淡地瞥对方一眼, 低声哼道:“只是如果。” “那至少证明他有这个能力做到。”星舰前后舱之间有两道门,中间是厕所和乘务人员的休息舱,以及紧急逃离出口,闻岳兴就站在前舱的大门后面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那至少是科长级别以上,不,副会长。” 尚云飞没他那么大的好奇心,但有热闹不凑白不凑,“副会长一共就那么几个,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你挨个猜呗……哎哟。” 卫辙跟在尚云飞身后踹了他小腿一脚,“别烦,开门。” “踢我做什么,踢门啊!刚才踹厕所不是挺给劲的吗?”尚云飞叫嚣着回敬卫辙一拳,再把手扣在开关阀门上,这时几束灯光照耀过来,乘务人员注意到他们,小跑着靠近,一边询问他们的座位号以及怎么到了这里,一边安慰说这只是小故障,请他们回到座位上等待机组人员修復。 闻岳兴反身挡在尚云飞面前,队长威风亮出来呵斥道:“马上把灯关了!” “没事,一群人有终端却藏在黑暗里说话才奇怪。”北渊摘下墨镜,立起上衣领子,欲盖弥彰地遮住下巴,身为一名嚮导,暗处再戴个墨镜,基本和瞎子没有两样。 为首的机务人员意识到他们讲的话很奇怪,但职业习惯令他重复了之前的话,还警告到请不要逗留此处,给他人添麻烦。 后舱的动静愈来愈大,显然已经不是小小的断源能达到的骚乱,阻止尚云飞开门的工作人员奇怪地回身将光源照向正对面拦住过道的厕所门,那里不少人都在试图从缝隙中挤进来,其中还包括几名和他们一样穿着制服的机务人员。 “怎么回事?”机务长忍不住反身向那边走去,其余人也因为这副场景产生了或多或少的恐惧,尚云飞赶紧趁这个时间用力拧动舱门紧急制动闭合开关。 前舱比后舱稍微安静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后舱是惊恐的尖叫,而前舱则是乘客接连不断咒骂和投诉的声音,不仅是骂星舰服务不到位,还有互相指责推搡踩踏,乱成一团,无数通过终端发出来的光束四处晃射,尚云飞站得最前,刚推开一丝门缝就被直直射向双眸的光线照得眼睛一花。 第153页 电光火石间,他只感觉到有人勐地拽过他的胳膊,在向右方倾倒的过程中,一支尖端锋利泛着冷光的笔堪堪擦过他的左脸颊,持兇器者反应极快,看他闪过则立刻五指轻动,单掌调转笔口,反向收手再次扎了回来。 卫辙救了尚云飞一次,拉拽的倾势还没过去就看见偷袭者反向一针又已至尚云飞眼前,他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笔尖越逼越近—— 倏的,偷袭人动作一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虽然仅仅半秒后他就再次以更加凌厉的攻势刺过来,但就是这短短的半秒间,他就失去了绝对的先手优势,尚云飞已经调整好姿势,侧身躲过这一击,抬手和橘毛狐狸一同攻向这只持笔的手。 偷袭者身姿矫健灵活,避开尚云飞的回击后迅速与众人隔开了一米多的距离,他戴着金属质地黑底镶红的面罩,只有一双勐禽般嗜血的双眼露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刚才在他脑海里捣乱,害他失手的那名嚮导。 北渊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偷袭者大半身子隐进阴影里,他看不真切,但那张方才在眼前一闪而过、花纹精緻的面罩却让他说不出的熟悉。 他确信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偷袭者还穿着乘务的制服,显然之前是藏在工作人员之中偷偷靠近他们,但四个人竟然无一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戴上了口罩发动袭击,其他工作人员更是面面相觑,惊恐万分,根本想不起来这人之前究竟是如何混入了他们之中。 短吻鳄凭空而降,爪子虽短但锋利且移速极快,狐狸也尖嚎着蹿了上去,灰狼龇出了尖牙,穷凶极恶地守在北渊身前,幽绿的兽瞳怒视向似乎对嚮导有什么想法的偷袭者。 但面罩男毫不恋战,就在闻岳兴招出精神体的瞬间飞快地挤着窄窄的舱门缝隙一头钻了进去,如滴水入海洋,汇进本就混乱的人群中,不见了。 短吻鳄愤怒地咆哮一声,未震慑到偷袭者反而将座位近门的数名普通人吓得半死。 后舱那边摇摇欲坠的障碍物被拥挤的人群一点一点推压,终于倒在了地上,剎那间,人群哭喊着挤满了整个过道,尚云飞眼疾手快地侧身踏进舱门内,前舱有偷袭者,后舱这群乱闹闹的人群内必然也有,但至少前舱内被短吻鳄吓出了足够大的落脚位置。 卫辙皱着眉回手牵北渊要带他退进前舱内,却被身边慌了神想要后撤的乘务人员撞到肩膀,两人指尖擦过,竟然一时没有握到一处。 人群熙熙攘攘地涌过来,瞬间北渊与卫辙之间本只有半人身的距离被拉了足有数人远,就像狗血电视剧里的经典场景一样,卫辙伸长了手去够北渊的手指,却只能无奈地被推搡到更远的地方。 眼看一个又一个挤进前舱的人,尚云飞守在门边竟不知道开还是关才好,吵闹令他烦躁不堪,狐狸炸起了全身的毛,立在头顶的架子上,居高临下眸光不善地巡视着爪下的所有人。 北渊尝试着唤醒精神域内修养的丹顶鹤,数次也不曾得到回覆,灰狼虽然可以化作虚体不被人类触碰,但它也不能瞬间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找到想要的那个人。 当然北渊相比自己更加担心卫辙的安危,还怕他精神力失常,陷入狂乱杀了这大半舱的普通人,到时候即便臧余人落网卫辙也难逃一死。 他张开精神触角,迅速扑捉到三名哨兵所处的方位,尚云飞已经被人群带着走到了前舱靠中间的位置,闻岳兴仍旧死死守在舱门边,短吻鳄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威慑力。 卫辙不进反退,相比之前,竟然逆流而上逐渐靠向后舱门,北渊立刻跟着他往同一个方向挤。除了这三道熟悉的信息素,北渊还因方才攻击了偷袭者精神域而抓住了该名哨兵的信息素,对方已经抵达前舱最靠近驾驶室的位置,停滞不动了。 其目的不言而喻,北渊咬紧牙,用力地推开轻易就被带动恐慌情绪的人群,想要更快与卫辙重聚。 这时,第五道信息素忽然出现在身边,北渊一愣,再去感知却发现信息素的散发者此时就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唔——”北渊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被近在咫尺处的哨兵捂住嘴巴,再被对方用力搂住腰腹,嵴背按进怀里。 “嘘——” 眼角再次触及熟悉的黑底红纹面罩,来人声音经过面罩自带的变调处理,又沙又哑不似常人,就像是砂纸成精,黑夜中目不能视物时听着还十分瘆人,“安静点听我说。” “臧余人给暗影下屠戮单子……我们接了。” 北渊停下挣扎,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想起之前在哪里见过那副面罩了——北岩家里,是属于絮少干的物品。 也就是暗影小队特属的装备。 作者有话要说:  卫辙:竟敢谋害副队长!你们反了天了!!!!! 第77章 内战 哨兵感受到掌下人的配合, 他缓缓松开五指束缚,北渊立刻撇开对方的手侧脸道:“卫辙是暗影小队的另一名副队长, 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絮少干转动他灰色的眼珠,直勾勾地对上北渊的双眸,“但暗影接单不讲道理, 你不知道吗?” 北渊被这句嚣张霸道的宣言搞得什么话都只能吞回喉咙里,他略带恼怒地沉声道:“……你们来真的?” 第154页 “玩真的。”絮少干眯起眼睛, “能活下来就是日后的队友,活不下来……就不好意思了。” “开什么玩笑!” “九千万币, 你们四个人的命真的很值钱。” 北渊咬牙道:“……你就不怕我死了北岩跟你玩命吗?” 絮少干发出一声冷笑,“要不是因为这一点, 你以为我还会好心给你找两个帮手, 还在这里给你提醒?” “尚云飞和闻岳兴是你找来的?你们是怎么得知……”北渊皱眉,絮少干则是眼尾一抬,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是不是在想暗影的动作怎么能这么快?……原因就在队长找虎鲨给你们匿名买的舰票,我是后来找机会再添了两张。” 北渊:“……”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当年被指定为队长的时候也曾受过这样的死亡挑战, 事后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 “一群疯子。”北渊望着絮少干浅淡的灰色瞳孔, 忽地问道:“以你的性格, 被这样挑衅……” “我弄死了当时半个暗影小队的黑暗哨兵, 如果不是这件事令暗影小队元气大伤,你以为关爵这只小猫咪能全须全尾接管这么些年?” “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搞事?” “谁叫关爵性格太软, 十年时间都没干出些能够震慑出底下人的事情呢?”絮少干闻言扬了扬眉,“关键是除了暗影小队,谁还敢接杀卫神将的单子?有能力杀关爵的战队就那么几个,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没人有闲情招惹暗影小队。正巧臧余人运气好,这段时间队里无聊透顶,大家也想找点乐子……” “臧余人真是个人物,什么都敢想都敢做,连你们这群疯子的心理都能拿捏住。”北渊似赞扬似嘲讽地瞪了絮少干一眼,后者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开点,队里一共九个人,四个去追杀队长,四个在这里,我还站在你这边,胜算很大的,只要你和卫将军活着出了这艇星舰,就算我们输,这期间生死在人。” “拿命当游戏的筹码?”北渊感到不可思议,可又觉得正是拥有常人不能理解的脑迴路,这样的人才会想不开加入暗影小队。 “不押上性命根本没有干劲。”絮少干失望地嘆口气,“可惜啊,这次我玩不尽兴了,得注意着不能让你死。” “卫辙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北渊挣开絮少干的束缚,“你准备直接叛变还是当个内应?” “都听你的。”絮少干是真心把这个抵上命的单子当作游戏,北渊身为一名三观正常的嚮导却做不到他这样随性惬意,“你的立场肯定早就已经暴露了,装也没用,我感知到你的一个队友在驾驶室外面,你去看好他。” “说清楚点,你是要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你汇报还是直接干掉他?” “……你说干掉自己昔日队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犹豫一下?”逆向拥挤的人群接二连三擦过北渊的肩膀,有几位还撞得他往后退了半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把北岩绑在地下室里,死也不让他出去被你祸害。” “哈哈哈。”絮少干终于忍不住放肆地笑出声来,他敬了一个会礼,在北渊眼皮子底下悄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信息素还萦绕在身边,北渊真要以为他能做到瞬间人间蒸发。 越接近后舱,烟味便越重,火光燎燎,耳边还唿啸着风声,北渊和走到人群尾端的卫辙重新会和之后,才从他的口中明白人群如此慌乱地挤进前舱的原因——暗影队的人在后舱王二麻子的座位底下藏了枚□□,爆炸引起了火灾。 因为害怕发生二次爆炸,工作人员紧急疏散乘客,让所有人都挤进了前舱,剩下的乘务对被舰体炸开的洞做了简易处理,现在正在扑火。 “操……暗影那群人都病得不轻吧?”听过北渊的解释,卫辙不可置信地爆了粗口,“我是他们副队长诶?!就算只挂了个名的那也是副队长!” “除非你像絮少干那样彻底打服他们,否则这样的事以后常有,暗影小队在外声名狼藉,内里也都不是善茬,一个赛一个精神失常,你以为是说着玩的?” “我就是以为说着玩的啊,好比小说电影里那种,名声不好但其实都是误会,融入之后发现是一个超级团结友善的正能量队伍。” 卫辙正说着话,机身突然剧烈一抖,紧接着便脱离轨道极速向下俯冲,北渊原本贴着墙,站在后舱门内两排座位之间,没有防备地被带得脚下不稳,勐地接连倒退好几步,卫辙眼疾手快地稳住自己身体,再伸长手去握北渊的胳膊。 变故就在剎那间发生,一条毒蛇埋伏多时,忽然袭向卫辙伸出的手,速度快得只在北渊眼中留下一道残影,龇着满是毒液的尖牙,卫辙不得已只能往后缩回右手,堪堪与北渊的衣袖擦过。 再抬眼,卫辙见到北渊踉跄过三四排座椅,勉强抓住一个座椅,他松了口气,得以回眸看向那只捣乱的毒蛇,灰狼也从地面跃到椅背顶上,阴森兇狠地对鳞片全都张开的毒蛇露出满腔敌意。 北渊将自己精神触角的数量增加到极限,洋洋洒洒塞满了整个后舱,不放过任何细微渺小的信息素气息,精神体已经出现,它的主人必然也藏身在附近。 第155页 不少扑火人员也在刚才星舰忽然改变方向时摔了出去,尖叫过后他们惊慌不定地站起身,在继续工作和逃离之间犹豫不定,直到北渊回身喊他们赶紧离开,这才快速地撤回后舱的休息室内躲起来。 灰狼和毒蛇的战争一触即发,因为毒液的存在灰狼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但很快它便找到机会踩住毒蛇的七寸,一口咬穿了毒蛇的躯体。 黑暗哨兵将自己的信息素掩藏得实在太好,北渊不得不放弃搜寻转而连结卫辙的精神力,“去中间,尚云飞和闻岳兴正在往这里靠近,和他们会合!” “嗯。”卫辙颔首,灰狼叼着毒蛇狠狠地摔在地上,重复四五次后毒蛇终于化成了灰,消散在空气当中。因为精神体的受伤,毒蛇的主人信息素稍有泄露,北渊抬头,就看见平整无物的机舱顶突然掀开一小块幕布,一只握着笔状枪的手对准了他。 卫辙瞳孔骤然收缩,他飞扑向前推开北渊,三发能量弹射在他们经过的方位,其中一发擦过卫辙的脚踝,他痛唿半声,又咬牙忍下剩余的声音。 能过安检的武器小巧隐蔽,这也註定了它无法储藏太多能量,三发过后哨兵就只能扔掉笔状枪,拔出了藏在手腕中薄似蝉翼的刀片。 哨兵落地的声音轻巧得像猫科动物,同时还有两道轻微扎入地面的声音,北渊刚疑惑地将眼角视线移向这双明显也是暗影特质的靴子,星舰又是一道极升,从直线下坠变为直线上抬,整个前舱都是尖叫和碰撞声,北渊也下意识喊了一声,翻滚着向舰身那个只经过简单修补的洞口摔去。 身处驾驶舱的那名哨兵必然是配合后舱的队友操控着星舰,两次转弯都给队友创造了非常大的机会,不仅是头顶的哨兵,另一名藏在黑暗里的哨兵也抓住这个时机窜了出来,他的手里也是一只笔状枪,枪口瞄准了卫辙的眉心。 灰狼想护主却被一只金钱豹拦在半路上,它威胁地大声咆哮,炸开了全身的黑色毛髮,金钱豹不退反进,和灰狼扭打撕咬。 北渊迫不得已只能在跌撞途中停下挣扎,屏住唿吸全神贯注地收起精神连结化为攻击触角,竭尽全力扎进了金钱豹主人的精神域。 黑暗哨兵对北渊的精神攻击早有提防,精神壁垒坚固到北渊头一次在使用强攻手段的情况下碰了壁,他理解到为什么一名黑暗哨兵的毒蛇精神体会被精神等级仅是d的卫辙精神体灰狼简单解决,因为面前的这两名哨兵都将大量的精神力用在了保护自己精神域的方面。 卫辙低下头勉强躲过了第一发子弹,却被毒蛇精神体哨兵一刀扎进了小腹,紧接着被一拳打在右脸上,只是瞬间,另一枪又到,能量弹径直射穿他的右肩,没入了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人物表之前没列全: 明鹊、王以暧——北渊学生 贺一九——卫辙网友兼同学 没了吧??? 第78章 平息 丹顶鹤尖利的鸣泣, 啼破虚空,却也只是在北渊面部映上一只鸟喙, 白羽翩飞,再不甘地沉回精神图景内。 与此同时,北渊嵴背摔上用快速凝固材料简易修补的洞口, 砸出一个新的漏口,他因疼痛低哼一声, 内外不一的气压形成疾风,席捲他的身体, 北渊咬着牙攥住身旁的座椅底部,手臂青筋虬结, 移开差点伸出星舰的左手, 再一个转身,远离致命的洞口。 他这时再抬眼,正看见卫辙被一脚踹在小腹, 活活踢出去三米多远,人在过道中翻滚数圈,北渊连忙扑上去, 下蹲护住卫辙的身体, 掌心一扶, 触碰到的便是满手的粘腻。 “唔……”卫辙艰难地睁开被血液煳住的眼睛, 右手无力地搭在地上,袖子被鲜血浸染,袖口下的手掌血流成注, 腹部更是被扎上了三把刀片,其中一把还残忍地拧了半圈,划得血肉模煳。一双军靴不留情面地徐步踏近,毒蛇哨兵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手指长的小刀,卫辙眼角瞥见他的靠近,但全身散了架一样地疼,根本没有力气翻身坐起来,“……北渊,” 北渊愤怒地捏紧了卫辙的衣角,他勐地抬起头,凌厉的眼神抓住毒蛇哨兵的脸,对方立刻警觉地将本来点踏在前方的左脚后撤,金钱豹哨兵更是配合地射出最后一发能量弹,不给北渊专心进行精神攻击的机会。 橘猫狐狸横跃挡在北渊面前,用身体挡住子弹,在一声悽厉的惨叫中,它直直落到地上,微弱地哀鸣着弹动后腿,一秒后便化为烟雾重回尚云飞的精神域内。 闻岳兴和尚云飞踏进了战斗圈内,形势瞬间掉转,短吻鳄一口帮灰狼咬住了金钱豹的后腿,咬力惊人的下颚直接扯下一大块皮肉,灰狼也在金钱豹痛吼的剎那咬穿它的脖子。 无论谁的精神体受到需要重回精神域的重伤,对他的精神力都是严重的打击,北渊盛怒之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准确地抓到金钱豹哨兵的壁垒缝隙,触角强势且不容置喙地凿开,在黑暗哨兵难得流露出的惊恐情绪之中一击把他打进了混沌里。 灰狼因为主人的虚弱身形透明了许多,它弓起身子,威胁的吼叫滚在喉咙里,呜呜呜地朝在场唯一的一名黑暗哨兵刨动爪子。 “闻队。”毒蛇哨兵丝毫未感到惧意,他反而收起进攻的姿势,立正施施然单手挽了一个刀花,“这里的监控已经被我们破坏了,没有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第156页 “什么?”闻岳兴皱紧他一双又粗又浓的剑眉,严肃地看向哨兵,后者笑声愈加放肆,阴森森地透过变声器传出来,像午夜变态杀人魔,“我是说,我们已经帮你把这个该死的哨兵搞得还剩一口气了,只要你过去毫不费力地补上一刀……地上的那个嚮导就是你的了。” 闻岳兴倏地瞪大了眼睛,北渊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正对上黑暗哨兵阴狠嗜血的目光。 “哨兵一死,中级标记就断掉了,你可以立刻标记你的心上人,他刚攻击过我的队友,现在柔弱得像一只兔子。” 大量的血液流失令卫辙全身冰冷,他不断握紧完好的左手,无数次蓄力要从北渊怀里坐起来,特别是在黑暗哨兵诱惑闻岳兴标记北渊的时候,粗重的唿吸声颤慄成许多碎片,又在被北渊安抚性地按住侧颈的时候化作浊气唿出身体。 尚云飞警惕地看向闻岳兴的侧脸,见他眼眸微动立刻出声道:“闻队!” “嗯?”闻岳兴唿吸一乱,如梦初醒般回头看向尚云飞,黑暗哨兵在此时大呵道:“闻岳兴!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他!” “闻队,”尚云飞怕极闻岳兴真的冲动上头,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你杀了卫辕,北老师只会更恨你,更不愿意和你结合。” “不愿意有什么用?”黑暗哨兵不屑地冷哼一声,“标记了还不是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闻队,别看他现在这么铁骨铮铮,玩个一年,还不照样对你死心塌地的。” “闭嘴。”卫辙磨碎了一口后槽牙,整个脖颈都是赤红凸出的血管筋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鼓动着,北渊虚搂着他,全然不在乎这些下作的言语攻击,只一心一意地平復自己的状态。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闻队,你看地上的那团垃圾,他配得上神将的荣誉吗?他配得上国家级的嚮导吗?” “闭嘴。” “闻队,杀了他,杀了卫辙北渊就只有你这一个二级以上相容度的哨兵了。”黑暗哨兵眯起眼睛,似一尾难缠的毒蛇裹住在场能决定生死的男人,獠牙上涂满毒液,不断地蛊惑着。 “闭嘴!” “……”黑暗哨兵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出半个字,他不可置信地回身看向满身是血的卫辙,看对方半跪在地上,鲜红的眼瞳渗着屠戮厮杀的欲望。 “闭嘴!!!”卫辙喉咙哑得要嘶出血来,若厉鬼修罗,怒吼下万物生灵皆胆战噤声,就连微弱的唿吸音都为之屏息。 黑暗哨兵骤然合上嘴巴,尚云飞更是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唇,闻岳兴也讷讷地咬住了牙齿,除了风的唿啸与火星的燃烧,星舰一时间在s+精神力的压制下静谧无声。 若干秒后,卫辙身体一软,双膝跪地,上身重重地摔到地面上,其余三名哨兵就如扼住喉咙的钳制骤然消失一样回过神来,才记起唿吸。 黑暗哨兵捂住脖子,发出呵呵的喘息声,闻岳兴不等他再有动作一拳袭向他的面门,尚云飞立刻跟上,配合短吻鳄几次过招直接把黑暗哨兵逼近了角落里。 “呵,闻队啊,你可真是……” “别想了。”闻岳兴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是很讨厌卫辙,也想得到北渊,但我有自己的底线,忠于自己的原则。” “卫辙?”尚云飞早想问他们口中的这个名字,“卫神将?卫辕是卫神将?!” 黑暗哨兵才不管卫辙是怎么隐瞒自己身份的,他困于角落仍不忘斜睨闻岳兴嘲讽道:“臧余人可真是有趣啊,本性卑劣不堪杀人如麻,身边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正直,古阑,林泽,再勉强带上你闻岳兴一个。” “你在说什么?”闻岳兴听到臧余人的名字,反应比之前大了许多,“老师他——” “是你的老师让我来杀卫辙的,闻队,你竟敢违抗师命?”黑暗哨兵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站立的动作忽地一变,闻岳兴怒不可遏地挥舞拳头,正在此时,保持平稳飞行许久、甚至让北渊以为絮少干已经成功掌控的星舰突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在远处传来的尖叫声里尚云飞抓住了腾空翻滚仍要揍人的闻岳兴,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混乱中他睁开右眼,眼前的场景令他忍不住喊出声来:“北老师小心!!” 北渊在星舰掉转的瞬间攀附住了座椅,却被失去意识的卫辙勐地砸到手指,剧痛下他一瞬间失去右手的知觉,脱力和卫辙一起向洞口摔去。 凝固材料根本承受不住两个成年男人冲击而来的力道,断裂声中北渊直接摔出了星舰外,救生衣瞬间感受到外界冰冷的温度,剎那间在北渊的体外成型,包裹住他的全身,北渊竭尽全力把卫辙往舰内一推,漂浮在太空之中。 由于惯性,他现在和星舰平行前进,只要尚云飞和闻岳兴伸手一拽他便能重新回到星舰上,但註定要让北渊失望的是最先出现在他视野内的并非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黑暗哨兵重新将卫辙踢出星舰,再恶狠狠一推,北渊只得伸手拦住卫辙,瞬间也被远远带离星舰之外。 “北渊!!”闻岳兴一把攥住黑暗哨兵的脖子,将人狠狠压在身下,拧碎他的面罩,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尚云飞攀在洞口处着急着向外探望,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越飘越远。 第157页 忽然,他被人拎住衣领拽到一边,一个同暗影小队打扮的哨兵快速组装起一把新型的枪枝,半蹲在洞口前瞄准了北渊的方向。 “你——”尚云飞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高一阶的精神力震慑回地面,a级精神力的他很少会被臣服性压制住,今天一次性就来了两回。 “别打扰我,这一发射歪他们真的就死定了。”絮少干冷声提醒道,若干秒后,就在闻岳兴拳拳到肉的殴打声中,他射出了枪枝中的迷你推进器,一道直线正中北渊的救生衣。 絮少干笑着吹了声口哨,“可以,还能活着回家了。” 刚一碰触到物体,推进器立刻伸出底盘牢牢锁住救生衣表面,上端机体发生变形,中心晶片的搜寻指令也同时开始运作,抓取最近的人类可存活着陆点。 尾端的红灯闪烁几秒后变为绿色,再缓缓归于黑暗。 只可惜这一切北渊都一无所知,远低于零度的温度让他迅速丧失体力,就在抱住卫辙的瞬间,他便合上双眼陷入了深度昏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打完了,好累~ 又到了谈恋爱的时间 第79章 星球 北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一名在校大学生, 成绩优异,他本不应明白大学是什么意思, 也应看不懂自己学习的知识,但梦里的他就是清楚,并且知道他是其中的佼佼者。 因为性格温和, 他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人缘极好, 年年都会获得高额奖学金,大三那年校长还将唯一的名校交换生名额给了他, 确认行程之后北渊很是开心。 他心情愉悦地出了校长办公室,天空在此刻下起濛濛细雨, 北渊毫不在意地冒雨行走在小路上, 不一会,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越下越大——竟然生生把他给淋醒了。 “……” 现实中的北渊甫一睁眼,映入瞳孔的便是一只似羊似鹿的有角生物,正在他面部正上方啃食着矮丛上的野果, 口水和汁液淅淅漉漉成股滴在他的脸颊上。 羊鹿见他醒了也不害怕, 反而眨动着奶白色浓密的睫毛, 用它温软、被果汁染红的舌头将北渊从下巴舔到了额头。 “唔——”北渊实在无法承受羊鹿饱满的热情, 虽然食草蔬口气清新,但黏腻不堪,且口水旺盛。 刚刚甦醒的身体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它, 北渊只能憋闷地被羊鹿用口水上上下下洗了三四把脸。 约莫五分多钟后,北渊深吸一口气,缓缓单臂撑着草地,凭着毅力坐起上半身,再一把撕开黏在皮肤上破烂不堪的救生衣。 一望无际的草原随风波盪出条条碧绿的纹路,就如被鱼尾拂过的水面,无数只白色温顺的羊鹿像点缀其中的鹅卵石,它们三两汇聚,慢悠悠地啃食着矮灌木上的果实和枝叶。 终端光脑察觉到主人的甦醒,滴一声跳出一个虚拟透明界面,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星球上各项数据。 大气密度比七大星球来得都要低,但还在人类可存活的阈值内,引力稍低,具体坐标还在计算当中。 无四季之分,只有旱季和雨季,温度适宜,昼夜几乎没有温差,交替速度是首都星的两倍,目前是旱季,也就是白昼八个小时,夜晚四个小时。 地底能源稀少,是一颗新生的星球,而类似的星球在整个星系里可以用亿万数记,如果无法传递出去准确的坐标,北渊就是老死在这里,也等不到首都星的救援。 北渊扶着羊鹿的身躯站起来,途中还摘下了它嘴边的那颗最红最艷的野果,羊鹿不服气地呦呦叫起来,声音清脆婉转,下一秒又完全把这名人类的恶行抛诸脑后,继续充当着对方的绒毛拐杖,耸动鼻尖低头觅食。 一连吞下了两只掌心大的野果,北渊才勉强感受到喉管和胃两项器官的存在,这种脆生生的果子汁水很足,糖分不高,非常解渴,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顶饿,北渊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找到食物,给自己不知沉睡了多久的身体补充营养。 “有见到一位和我差不多,两腿直立行走的生物吗?”他笑着摸了摸羊鹿的脑袋,温驯的草食动物丝毫不觉得北渊的动作冒昧,反而喜悦地在他掌心底下蹭一蹭,接着回过头对几米外的同伴悠扬地叫了一声。 另一只羊鹿抬起头,也跟着呦呦叫起来,很快,上百只羊鹿接连扬起纤长的脖颈传递着信息,等数分钟后鸣音再还过来,最近的这只羊鹿听完竟然十分通人性地望了北渊一眼,甩甩精灵般的白耳朵,背对他迳自嘀嗒嘀嗒地迈开了蹄子。 “谢谢。”北渊立刻跟上,羊鹿丛群自发而友善地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舒爽的凉风吹开北渊的短髮,揉散他心中的郁结之气,清新的空气带给了他难得的惬意与开朗,羊鹿走一段路便停下来等北渊一会,温柔得不可思议。 齐人膝高的野草原似乎没有根本尽头,北渊走累坐下来歇息了足足两次也没有看见想要的那个人,羊鹿精力仍然旺盛,北渊停下吃起野果它便也跟着低头啃叶子。 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日落暮时,北渊才撑着树枝制作的拐杖走进了一片森林之中,羊鹿快跑两步,在一棵成人腰粗的阔叶树前停下,抬头短促地唿唤北渊。 北渊也顺着羊鹿的脖颈移去视线,一个男人仰面倒挂在树杈之间,身上同样包裹着支离破碎、死不瞑目的救生衣。 第158页 “……卫辙。”北渊有气无力地唿唤哨兵的名字,他边靠近边眯起眼睛注意卫辙的胸膛,看见轻微的起伏后才放心地再喊了一声:“醒醒。” 羊鹿跟着呦呦地叫起来,不一会,繁密的树叶丛中忽然冒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似猫似犬,瞳孔镶金毛髮漆黑,猫犬呜呜地回应羊鹿的喊叫,接着攀附树枝优雅地走近卫辙,再一爪子把他从树上拍了下去。 效果拔群,栽进枯叶堆的下一秒卫辙就呻/吟一声有转醒的趋势,比他意识更快回笼的是灰狼,护主的精神体嗷得蹿出精神域,兇狠地站在卫辙身前。 但下一秒,嚎叫声拔了一个婉转的高调,灰狼摇晃起尾巴可怜兮兮地扑进北渊怀里,和哈士奇就差了一个汪汪汪。 羊鹿和猫犬都没见过狼,它们好奇地绕着灰狼转了一圈,紧接着就把注意力留给地上更特别的那只生物。 双倍的口水尽数抹在了卫辙的脸上、脖子上、手上,这一次舌苔还附带了扎人的倒刺,丹顶鹤展开翅膀,轻盈地落足草间,它为自己在关键时刻的缺席感到内疚,翅羽拂过卫辙掀开的睫毛,被一把握在手心里。 “北渊?”卫辙瞬间警醒地睁开眼睛。 “我在。” “……”卫辙周身一震,瞬间在这熟悉的声音中卸下全部提防,碾碎般的疼痛也在这剎那袭上四肢五脏六腑,“快帮我看看……大肠是不是漏出去了。” “别瞎说。”北渊咬下一小口野果泯出汁水用唇度进卫辙口中,再为他降低部分痛觉,撕开附着在他身上的衣物,腹部黑污的血衣已经和皮肉长在了一起,再扯开必然又是一番血肉模煳。 “漏出去帮我捡回来,洗洗干净塞进去还能用啊哈哈,哎哟。”笑意牵动了伤口,卫辙忍不住呻/吟一声,舌尖舐去嘴角残余的果汁,小声讨要道:“还有没,我渴得冒烟,还很饿。” “没饱腹的食物,再说你也不能吃,坐起来啃这个,果肉咬碎了吐出来不要吞下去。”北渊边扶卫辙坐正边观察他被能量弹贯穿的右肩膀,哨兵的恢復力惊人,就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长歪,他试探着捏了捏,被卫辙一把拍开,“痛死了,别碰。” “还挺有精神的。”北渊把剩下摘的果子一股脑都塞进卫辙怀里,“快吃,还得在入夜之前找到住处,再让终端给你做一个全身扫描。” “你就这么对待病人的?”卫辙十分不满地嘀咕道:“刚才还那么情意绵绵地用嘴餵我……” “餵是可以继续餵……”北渊重新在卫辙面前蹲下,“但你这副尊容实在是有碍观瞻,我下不去嘴。” 卫辙翻了一个没什么力道的白眼。灰狼和猫犬都警觉地伏在地上休息,不时动作一致地抬首张望放风,羊鹿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背上还载着丹顶鹤。 “……”北渊忽然侧过脸看向羊鹿和丹顶鹤的方向,卫辙背靠着树枝奇怪问道:“怎么了?” “鹤说羊鹿为我们找到了住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留下的巢穴。” “羊鹿?”卫辙艰难地将脖子扭过一百八十度,“诶,草泥马?” “人家帮了你,你还骂它?”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羊驼?” “一点也不一样,物种也差得远。”北渊双指捏住卫辙的下巴强制令他改变如此高难度的姿势,再轻轻往下按,让他专心吃果子。 卫辙是什么人,当年精神域炸了都没能按耐住他的骚动,区区一个剖腹根本奈何不了他,“你不吃吗?一起吃啊,哎哟,牙齿软嚼不动……这里是哪里?求救信号发出去了吗,能发出去吗?有人类存在吗?” “我劝你省点力气,到了动物巢穴我还要给你清理伤口。”北渊看他一时半会吃不完,坐下来依着卫辙的肩膀激活终端的坐标界面,不出所料还在激烈异常的计算当中,横纵数据跳得人眼花缭乱。 他又查看了腕带上的打火片——这个被无数哨兵嚮导吐槽说一辈子都不见得有几个人能用上的应急配置,干燥、完好无损。 即使身处未知的星球,北渊的心脏也一如既往地沉稳,因为他发现一切情形都远远没有落入最坏的境地,也因为他的身边还有哨兵的陪伴,而卫辙虽然身体虚弱,精神却饱满活力。 “对了,你还记得在星舰上的那一幕吗?”卫辙突然想起什么,激动万分道:“他们所有人都臣服地听从了我的命令!我的精神力是不是突破成s+了?!” “我只记得你吼完就晕死过去,害得我被你的\尸体\砸出星舰外。”北渊单手解开卫辙的颈带,想粗略地感知他的精神力浓郁程度,卫辙娇羞地哎呀一声,“北渊老师耍流氓啦!” “别作。” “哦。” 作者有话要说:  孤男寡男,独处一巢。 一辆破烂的三轮车正在驶来的路上——车门给我焊死明天谁也别想下车!!! 第80章 疗伤 在卫辙后颈按诊了约莫三分钟, 北渊摇了摇头,这动作吓得卫辙瞬间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我怎么了?” 第159页 “你的精神图景有点乱……别慌,不是什么大事。”北渊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 “精神力等级人为感知不出来,等回去再带你去做检查……能站起来吗?” “能……的吧……”卫辙初次尝试失败, 语气也由肯定变为犹疑,他深吸一口气, 握住北渊伸在面前的手,终于借力站了起来。 “如果我是哨兵的话, 我就能抱你走了。”北渊有些遗憾地将卫辙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后, 让对方靠在他身上。“得了吧。”卫辙低声笑起来,“我就是名哨兵,却还要让自己的嚮导忧心。”他说着眸色逐渐暗淡, “我在塔里那么……就是想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挡在你面前。” 北渊回眸望了卫辙一眼,将与他交握在一起的五指攥得更紧,十分通灵性的羊鹿和立刻走到前面带路, 不时回头看向卫辙, 浓密的白色睫毛上下煽动, 底下的兽瞳中满是温柔。 “这羊驼快成仙了吧?” “都和你说了, 不是羊驼。” “那你倒是取个名字啊,不然怎么称唿它?” “……”北渊不那么正经地想了想,“薇薇。” 卫辙:“……” 他沉默半晌, 忽地转移视线,看向跟在他们身后脚步悄无声息的猫犬,“我决定称唿你为蓓蓓,有意见吗?” 猫犬甩甩尾巴,用行动表示了它的不满:锋利的指甲扎在树干上,几下有力的跳跃,钻进阔叶中间不见了。 卫辙:“……” 动物巢穴处在地下表层,顶部盖满了枯枝细叶,编成厚实的遮盖和伪装,如若不是羊鹿带路且率先用鼻子拱开一道人宽的洞口,北渊几乎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巢穴内部干燥结实,大半边是岩石,剩余的地方则也是用杂草藤蔓和细绒毛密密铺好,看得出来主人为建造它耗费了很大的心血。 卫辙一路上都秉着丹田内的一股浩然中气和北渊打趣,走动时还不觉着什么,但一被扶着坐下来,背靠岩壁脱掉鞋子,就感觉全身骨头都被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屑,再难拼接在一起。 内脏错位样的疼痛,这还是北渊替他减免过痛觉的效果,卫辙仰靠在石砖上喘息,感觉自己的热度、生命、体能正顺着毛孔散发出身体之外。灰狼一双招子亮而有神,它矫健地跃到卫辙腰边,盘成一毛团,如一个天然的火炉,让卫辙把胳膊搁在它的身上。 “北渊……你要出去?” “对。”北渊摸了摸卫辙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湿冷,“我得去找点清水,还有食物,本来想把薇薇骗来宰了吃了,现在倒是有点捨不得。” 羊鹿在洞口发出了气愤的呦呦声,卫辙呵呵地低声笑起来,他捂着伤口色厉内荏地发誓道:“等我回去,我要把那群人都杀了。” “嗯。”北渊就着卫辙的手腕,在他的个人终端上输入一串指令,滴一声过后,终端开启了持有人健康情况扫描程序,“这里全是干草,没办法点火,你只能自己摩擦生热了。” “瞎说,这时候不应该你抱着我吗?”卫辙嘴角含着笑,只是唇色苍白十分虚弱,仅能勾起北渊的同情心,撩不动别的想法。 北渊又摩挲一会他的后颈,看卫辙唿吸逐渐平静,眼皮下沉,产生了些许睡意,这才转身爬出了巢穴。刚刚为自己难听的名字负气离家出走的猫犬在此时出现在洞口,嘴里还叼着几枝形状不一的绿色草叶,它见到北渊即刻低头把草叶吐到地上,再昂首而坐,一副等待表扬的乖乖模样。 “草药?治癒伤口用的?”北老师微笑着弯腰,抚摸猫犬蓓蓓的脑袋和耳朵,猫犬不会人言,只是尾巴越晃越快,它享受一会顺毛服务,舔了舔爪子跳进洞里,和灰狼分占卫辙左右,为睡梦中的哨兵提供热量。 北渊难以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在坐标不明的异星球遇见这样两只热情、灵性的动物,但又想到之前碰上了暗影小队那么一群疯子盯着他们搞事情,只能讲这世上确实存在着否极泰来。 丹顶鹤在外飞了一圈归来,带回了水源的信息,可是北渊手上根本没有合适的器皿,他脑子里仅仅无端冒出课本上的以靴灌水,救队友一命的故事,低头就望见自己低帮鞋。不一会,羊鹿薇薇叼过来两三个袋子样的东西,它见到北渊吃惊的表情,长耳朵甩个不停,短尾巴也跟着摇了起来。 北渊现在的心情简直称得上震惊,他接过袋子四处摸了摸,确定这是某种植物的一部分,只是长相酷似淡绿色的囊袋。 “……谢谢。” “呦~” 路上他替羊鹿摘了几颗生长在高处,外皮些微尖硬的黑紫色果实,北渊剥开一小块外皮递到薇薇嘴边,羊鹿探上前嗅了嗅,叼走啃了一口,接着嫌弃地撇开了脑袋还蹬上一蹄子。 “有毒吗?”北渊问完又自我否定掉,有毒羊鹿肯定不会尝这一口,那就只能是口感不好,他掰开另一颗果实,里面细密粘稠的白色汁液立刻淌了北渊一手,感觉就像是熬到浓缩成煳的白汤,北渊舔了一口,没有任何味道。 卫辙肯定不会爱吃这东西,北渊这样想着扔掉了手上的果子,但刚迈出去几步他又折回快速摘了三个黑果,扔进袋子里系在腰间。 第160页 不超过直线距离数百米外就有一条蜿蜒在林间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泉水将天然石阶沖洗得干干净净。北渊捲起裤腿赤足踩在仅没过脚踝的溪水间,他弯腰舀起一掌心的清水清洗手臂上的脏污,再泼到脸上醒神。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头顶,水珠滑过鬓角从下巴低落,北渊用手背随意地拭去,脱下湿了大半的上衣,泡进溪水里揉搓拧干,回头就瞥见丹顶鹤喙里衔着一尾不停甩动的鱼尾,他当即不要脸地和自己精神体抢食吃,夺到手中才发现这条鱼苗不过两指粗细,不能烤又没办法煮汤,他无奈地往身后一抛,丹顶鹤立刻重新衔了去。 再回到巢穴,卫辙已经带着其余两只长毛四足动物一同睡熟了,但当北渊不小心踩断一根枯枝,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时,三只脑袋齐刷刷地抬了起来,六只眼睛警惕地看向他,又不约而同地变得温和,再垂了回去。 北渊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他把鼓鼓囊囊的三个袋子搁在卫辙颈边,席地坐下,卫辙抬起眼睑促狭地望着他,“裸男出浴哦~” 【他一个成天坐办公室教书的嚮导到底从哪儿骗来的腹肌?】 “还有闲工夫思考这个问题呢?”北渊大大方方地□□着上半身,衣服已经在小溪边就被他用稜角锋利的石头裁成布条,他点开卫辙的终端扫描结果,虚拟界面上的数据一条比一条不容乐观,“肩胛骨没长错位,但有一些骨头碎屑嵌在肉里。” “噫……听着就很疼。”卫辙不想让北渊担心,所以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还转动眼珠好奇地戳了戳植物囊袋,“这什么东西?” “肝脏和肾都有多处破裂,胃部的伤口较小,几道刀口都已经感染化脓,我现在帮你清洗上药。”北渊身为一名嚮导,哨兵有什么想法他早是一清二楚,也不嗔斥对方死到临头依旧毛手毛脚,只是悄悄把囊袋放得更远些,再没什么表情地取出腰间的锋利石片,割裂卫辙的衣服。 “除了猫犬采来的草药,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清除血块和烂肉之后你肯定会大出血,我们也没有合适的血源给你输血。”北渊铺垫了许多话,接着着重咬字道:“接下来的一切都得靠你一个人强撑过去,没有其他办法。” “……”卫辙忍不住天真地问了句:“会有生命危险吗?” 北渊笃定地摇摇头,“不会,你不会死的……最多有点难受。记住,再困也不能睡,再晕也要保持清醒。” “……那你给我开一点痛觉吧,疼一点可以振奋精神的。”卫辙把手搁在北渊大腿上,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脸,北渊缓缓对上他的视线,一瞬间卫辙闷哼着昂起了下巴,北渊按住他的右手,紧紧握了握,再重新拿起石片,拿火苗燎过消毒,目光逐渐变得泠冽。 灰狼烦躁痛苦地在角落里打滚,过了会重归卫辙的精神世界内,猫犬意识到什么,不停地在一旁跺爪,它巡视一圈北渊手边洗干净的草药,似乎感觉数量不够一般嚎叫几声跳了出去。 羊鹿叠下它瘦长且有力的前后腿,俯下脑袋舔吻卫辙的左手心。石片比不上手术刀的锋利,磨得再薄也无法做到吹毛立断,割在肉上发出令人全身发麻的切肉声,北渊还需要用力重复才能把烂肉割下来。 血液浸染了他的双手,嚮导的信息素中掺杂了与哨兵无二般的痛苦,卫辙急促地喘息着,喉咙发出难捱又痛苦的低喊,冷汗密密麻麻淌了一脸,流进眼睛里挡住了他的视线。 “……帮我擦擦,看不清了。” 北渊敛眸冷静地挑出最后一条碎布,手上动作无论何时都是干净利落一丝不苟,他沾水擦干净卫辙的腹部,因为没有针线缝合伤口,就只能死死压住再把嚼碎的草药敷上去,最后用上衣撕成的简易绷带包裹上去。“看什么看,闭上眼睛省点力气。” “不行,看不到你我难受。”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看。” “嗯。”北渊用剩下的清水沖干净手上的血,再把垃圾都扔到洞外,回身把卫辙轻轻揽进怀里,虚搂着挑开他粘连在一起的髮丝。 “我现在能睡了吗?”卫辙实在是没力气睁开眼睛了,疼痛在北渊的五感操控下不是非常明显,但他就是非常得累,非常疲惫。 “不能,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睡。”北渊用另一只手搭上羊鹿的腹毛,感谢性地用五指拍开上面的灰尘和草屑。 “你这要求太过分了。”卫辙侧头往北渊怀里拱了拱,声音小得像是梦中的呢喃自语:“我抗议。” 北渊没有再回復卫辙,他点开哨兵手腕上的终端重新做一次身体状态扫描,数位不停闪烁的鲜艷红字让他蹙紧眉心。 空气静止了几秒,北渊悠长的唿吸有规律地在卫辙耳边响起,就在他的理智即将在这份宁静中不受控制地脱离脑海时,卫辙忽然感觉北渊起身去一旁拿出了什么东西。 “我要和他做一些私密的事情,薇薇和蓓蓓去外面等我们一会好吗?” 【什么私密的事?】 【嗯……?】 卫辙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北渊掰开了一只黑紫色的果子,左手接了满满一掌心的乳白色汁液,另一只手抛开果壳,灵巧快速地剥下了他的裤子。 第161页 作者有话要说:  羊鹿养宠守则: 6月2日,在草地里捡到一名无毛宠物,该宠物又找到了他的一名同伴。 同伴要死要死的样子,我很担心,怕它死了宠物一号会伤心。 猫犬养宠守则: 6月2日,羊鹿带来两只宠物,有点丑,算了,勉强养养吧 第81章 平淡的日常 【我腿上没有受伤啊……脚踝上的擦伤早就好了啊……再说这脱什么裤子?诶诶, 怎么里面一层也剥了,风吹蛋蛋屁屁凉啊!】 天真无邪的卫辙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北渊认真地给他讲述了【马克思主义、科学发展观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包括英语数学和语文作文,还有经济学和十万个为什么, 他认真地听着,感觉受益匪浅。】 “你……你。”卫辙蓦然意识到什么, 绯红色在他的双颊边蔓延,洋洋洒洒抹满了他的耳朵和脖颈。 嚮导的信息素、□□对哨兵都有极大益处, 甚至包括结合,无论是短、中、长期标记, 在这过程中双方腺体都会释放大量的信息素, 各器官也会高度兴奋,细胞活跃,自我修復能力达到无可匹及的巅峰。 挽救临危生命早有结合这一个措施, 只不过是一次性的,而现实中哪会那么巧,有一个未结合嚮导刚好出现, 还自愿被标记, 可实施性不高, 大多都是出现在书本和影视作品里。 …… 内心很有数的卫辙腰腹已经酥软得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他的眼角都被刺激红了,情不自禁地牵住北渊的手撒娇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病人……你这是趁人之危,你……” 北渊俯身挑开他唇边的一根碎发, 手掌托住他的后颈,卫辙立即配合地微抬起上身,和北渊双唇相触,轻柔地亲吻起来。 与此同时,那只修长的左手也没有停下动作,轻柔地按压在卫辙的后颈上。 亲到无法唿吸时,北渊向后仰,错开与卫辙的触碰,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哨兵重新吻住,还不依不饶地咬了一口。 又是一个冗长的吻,换气中途北渊赶紧说道:“抬起来点。” “……凭什么。”卫辙不满地呲了犬牙,却格外听话地照做,北渊的左手立刻获得了更大的操作空间。 卫辙如今是真的彻底精神了,他眼睛不停地往身下的地方瞥,但只能瞧见自己的小腹,“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要给我雪上加霜?”他试图卖惨激起北渊的同情心,扭转形势。 “我怎么就雪上加霜了?”北渊再去打开一只黑果,捧着大量的汁水就要餵卫辙吃。 卫辙忍着不适,哼哼歪歪地道:“难道你不应该躺平,不对,主动服侍我吗?”这样说着,他的脑内小剧场也开演,【因为不敢压到我的伤口,即便四肢再无力,仍旧咬牙坚持着不愿放开手。】 【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 “别意/淫了。”北渊扯开自己的颈带,不再控制自己的嚮导素,令人舒适的气息剎那溢满了整个栖身巢/穴。 卫辙啊一声低吟出来,潮红漫上了他的脸,因为腹部的伤口他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在这关头因此差点把他憋死,他只能摸上北渊的左臂,感受自己的唿吸一丝一丝地被打乱。 “我会不会在腺体兴奋之前就被你弄死在这里?” 北渊不知道卫辙能从哪里得到这个答案,他微笑道:“开不开心?” “开心啊!嚮导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卫辙眼角瞥见北渊半张着嘴唇,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他感受到嚮导同样迫切的情绪,极为愉悦地笑起来。 结合热无声无息地弥散开来,卫辙感受到了当初在医院第一次邂逅北渊那天的冲动燥热,只是今日他心中更加沉稳,也更加期待。 “我不会让你伤上加伤的。”北渊。 “……你的举止好像不是那么说的啊,口是心非。”卫辙难耐地扭动肩膀,几番试图抬头去看自己大腿,都被北渊一一暴力镇压。 贝多芬的音乐渐渐响起,卫辙害羞得脑子有点晕,信息素的交汇之下他可以共享北渊的五感,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嚮导的视角,连自己的手指也莫名被烫得一颤。 北渊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笑着俯身去亲他,卫辙张开嘴去勾北渊的舌头,无比渴求嚮导的亲近。 他也顾不得面子,“你怎么……这么慢啊!” “怕伤到你。” “那就换个姿势,正好也方便我咬你后颈。”卫辙死到临头仍就不忘占点口头便宜。 北渊眼皮轻抬又垂回去,“等结合热彻底激发之后你肯定会伤到我,等我也重伤躺下了,这里就真成我俩的墓穴了。” 卫辙竟然被北渊说服了,他在漫长的折磨中已经变态了,左手握拳捶地。 北渊再次抬眼看他,忽地解开卫辙的绷带,在指尖凝聚了稍许的精神力,猝不及防地在胸膛的肌肉之上抹过一圈。 一瞬间,卫辙就如脱水的鱼一般全身剧烈一跳,又被北渊早有准备地压下去不让他乱动,哨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北渊,长久无言没有动作。 北渊垂眸,看见卫辙…… 第162页 卫辙好久才记得要唿吸,他急促地喘息着捶打北渊的胸膛,怒道:“你个狗东西!” “舒服吗?满意吗?”北渊无所谓地承下了这些只能说是调情的拍打,“我放大了你附近神经的敏感度。” 卫辙惊魂未定地咬着牙,又忍不住回味性地摸了摸。 “什么感觉?”北渊恶趣味不依不饶地追问,卫辙咬着牙不做回答,内心却毫无保留地出卖了他: 【好好好好——好爽!!!!】 哨兵越想脸越红,眼神也更加期待,盯得始作俑者心里都开始发憷。 卫辙逐渐等到发疯,“我要是再虚弱点,等不到标记你就已经挂了好不好!” “你到底哪里虚弱了……”北渊觉得上星舰前的卫辙都没现在这么精神,从结合热开始起腺体就开始工作,正在缓缓修復卫辙的身体。 “去你的。”卫辙放松身体,感觉结合热正在一点点席捲他的理智,北渊低头看了看,…… “……赶紧的吧,行砚和关爵的孩子都要满月了。” “呵呵……”北渊放松精神,让结合热控制自己。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北渊为卫辙的主动嘆服,卫辙气不过道:“你还见过谁!” “……”北渊突然发现他看过好多,北岩就好几次,还有一回关爵,但他哪里敢明说,“就看过你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数字:778521711 如果本章有觉得哪里前后不通顺,读起来拗口,想更加细緻钻研的,请带全文订阅截图(可除三章游戏章节)敲扣扣群~么么哒 第82章 新进展 首次偃旗息鼓是在翌日的午时, 北渊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提上裤子准备去外面找点吃的,结果一扭脖子背后就火辣辣地疼,像被狠狠鞭打过一样, 北渊轻轻地碰了碰痛感最明显的几处,无一不破皮红肿, 他再用手指点了点后颈,齿痕重叠密布, 再置于面前一看,更是满掌还未干涸的鲜血。 “你可真是只爱咬人的小狗。” “嗯?”卫辙餍足地哼了声, 被快感充斥许久的脑子反应一会才理解到北渊的话, 他竟然愈加不要脸地承认了,“嗷呜嗷嗷嗷。” 他懒懒散散地在地上侧了个身,感觉屁股不适宜又换了一个躺靠的姿势, 见嚮导要走,卫辙慵懒暧昧地用脚尖勾住对方的小腿,“去哪?” “我去弄点东西吃。” “吃什么吃……还要。”哨兵诚实地表达出自己的需求, 双眸熠熠生辉, 他说着干脆两只腿一起夹住北渊的右腿, 稍一使力, 身娇体弱的小嚮导便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北渊于半空中急忙调整姿势,避开卫辙受伤的右臂和腹部,本以为会摔在杂草堆上, 却被卫辙左手一揽,搂在怀中。 “你是不是病好了就开始瞎折腾?”北渊想发怒又攒不出多少火气来,特别是看见卫辙脖颈到胸膛上一连串的吻痕,他敲开终端重新给卫辙身体做扫描,趁检查途中捡起颈带系好,然后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收敛点信息素,呛死了。” “难道不好闻吗?”卫辙非但丝毫不收敛,还变本加厉地加大了信息素的浓郁度,这种四捨五入约等于问我美吗的问题也就他能问出口,北渊是不好意思回答的,但嚮导自有他耍流氓的方式,捡起空了的囊袋,北渊探下身附在卫辙耳边道:“装满了,清理下再添。” “啊?”卫辙疑惑地昂起脖子,个人终端滴一声提示工作结束,北渊不顾卫辙的困惑,伸手将界面拉到自己面前,红字已经全部消了,最恐怖的是腹部的伤口甚至已经长合了大半,脏器还有破损,但也都不严重,左肩内的骨头碎片也未继续恶化下去,只等离开这里之后去哨兵中央医院做系统治疗。 “别走,你给我说清楚,什么东西装满了?”卫辙死不相信北渊能面对他堂堂一名塔草明目张胆的勾引无动于衷,扭扭腰摆摆臀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他勐地红了脸,全身僵硬不再造作。 北渊忍不住笑起来,起身推开出口上盖着的枯草藤,猫犬正蹲在不远处摇着尾巴,它见他出来立刻抬起了脑袋,嘴边的毛髮与鬍鬚沾满了黏腻的血液,爪边还剩一具类鼠类兔的动物尸体残骸,内脏已经全部被掏空,只剩凹陷下去的骨架和暗淡的皮毛。 “打扰你吃午饭了?”北渊心情极佳地挥挥手,向俨然血腥屠杀现场的始作俑者打了个招唿,猫犬喵嗷一声,转身从背后叼出两只全须全尾的鼠兔扔到北渊鞋边,见北渊愣着不捡还用前爪往前推了推。 被投餵了。北渊意识到这个情况,他甚至产生了在他们和猫犬的关系当中,人类才是被当作宠物的那一方,“谢……谢谢?”北渊点点头,缓缓伸出手贴在了猫犬的下巴上,见对方不反感,像都弄猫咪那样搔了搔,猫犬顿时眯起眼睛,发出了愉悦的唿噜声。 几秒过后,它又飞速睁开浑圆的眼睛跳了出去,嵴背的毛全数炸开,仿佛在质问北渊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有了鼠兔北渊也省下不少力气,不必再费功夫漫山遍野地找能快速补充体力和肾功能的食物,虽然两只巴掌大的小动物量实在是少,但最近两天他只需要把自己填饱就行了,卫辙令有其他方式被北渊餵饱。 第163页 北渊提着鼠兔的尸体走去之前的小溪边清洗干净,又拿薄石片艰难地割去皮毛,最后还是跟在一边的猫犬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爪子帮他剥得干干净净。 拿树枝串肉时北渊一直在想这世上有没有更换精神体的办法,或者干脆把猫犬和羊鹿拐到首都星上得了,气得丹顶鹤蹦出精神域到外界嘎嘎地抱怨。 吃饱喝足北渊不忘给卫辙带去了数只解渴的野果,羊鹿幽怨地从洞口探进脑袋来,似乎在控诉两个人为什么总是躲起来不陪它玩,北渊歉意地摸摸它的耳朵,还未转身就被卫水蛇缠住了腰。 “别乱动。” “想你了,再说我不是好了吗?”卫辙不甚在意地躺回去,嘎吱嘎吱地咬起了野果,北渊接住热情飞扑过来的灰狼,一边顺毛一边道:“越往北边走,终端的信号越强,但我抵达的地方还不足以发出求救信息,而且我们的具体方位至今终端都还没有算出来。” 北渊说着就要给卫辙看虚拟节目上的数据,结果被人一掌拍开,顺路还拎走了北渊怀中赖着不走的精神体,“以后再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再吃点……”北渊微避开卫辙送上来的唇,又被后者异常不满地捏着下巴吻住,“……不想吃。” “……让我歇会。”北渊意志坚定地保持着理智,结果被卫辙直接按倒在地上,“那你别动,我来。” “还是我来吧,”北渊连忙把祖宗请回原位,“你快躺回去!” * 又过了没羞没躁的一日, 北渊终于感觉到他和卫辙信息素里那种冲动正在逐渐消退,之前那种恨不得死在对方怀里的念头也慢慢收敛,这是结合热结束的信号,而精神连结也只差最终稳固的阶段。 “去我那里。”卫辙阻止下北渊准备把他拉进自己精神世界的动作,北渊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想?” “想。”卫辙不带犹豫地点头,又朝北渊暧昧地眨眨眼,“可我那里有床啊。” “嗯?”北渊不以为意地看着他,卫辙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如今满面红光精神亢奋,“你不是说你腰疼吗,难道你不想好好去个柔软点的地方继续?” “……”北渊很想纠正他某些观念,想想又作罢,正巧他对卫辙的精神域目前状态非常感兴趣,下一秒就把人拽进了那幢百平方米的屋子里。 卫辙在地球上的家已经完全展现在他面前,神将似乎没有多少自己的习惯,大部分摆设都保持着原状,处处都是属于卫辙的气息。 比起最初进入精神领域的目的,北渊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厨房、浴室和阳台等里面他没见过各种设备抓走,卫辙在卧室等了又等,最终黑着脸以吃人的姿态把新进大观园的北姥姥拖上了床。 “精神图景里呈现的我仅是意识形态。”卫辙道:“也就是这里的我没有受伤,或者说根本不会受肉体伤害。” 北渊正在看卫辙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沙漏,闻言仅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成想卫辙从内得出了惊人的结论,“那我们岂不是不用顾忌我的伤,可以解锁一些新奇的姿势?” “嗯……嗯?”北渊扬高了尾音。 “比如说,站着?”卫辙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在精神域内抱得动我半个小时的吧?” “……不是说腰疼去床上的吗?”北渊无奈地看向卫辙,语气里却没有拒绝的意思,卫辙愉悦地扑向他,把人按在墙壁上,微侧脸吻过去,“我改主意了。” 结合进行了两次,这不是北渊的本意,但第一次的时候哨兵说他意乱情迷忘了咬后颈,要求再来一次,第二次卫辙才乖乖完成了标记,北渊也放松力气倒在了卫辙的身上,后者一把将被子裹在北渊身上,再自己钻进嚮导的怀里。 “北渊……” 卫辙其实没什么要说的,他只是想喊喊北渊的名字,但话音未落,却听见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用着更为深沉的不同强调重复了一遍:“北渊?” 另一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吓得卫辙一下子就从北渊身上弹了起来,北渊也惊诧地撑起上身做起来,就看见原本有被子的地方躺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眉心紧皱,有着一张与卫辙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因为不一样的表情而显得少年老成。 北渊心头一突,下意识小声喊道:“卫神将……?” 没有人回应,只是卫神将的脸色愈加臭不可闻,简直十里飘香,僵持数秒后还是卫辙先告状,他指着卫神将诧异道:“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能见面交流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良久后,卫神将终于大发慈悲般压抑着怒气道:“我在睡觉,突然感觉身边一重,然后有人抢走了被子。” 他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是之前被警察带走,又被大学严厉警告写检讨,留下了深刻的:这个世界不欢迎武力的印象,他刚才肯定一刀就噼过去了。 “我刚才在和北渊永久标记。”卫辙略炫耀性地揽住北渊的腰,再把脑袋搁上去,卫神将果然闻言表情更加阴森,一双鹰隼般似要剖人心腹的眼睛凌厉地抬上,目光却在触及北渊的脸时一愣。 第164页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屏蔽感觉好好一个永久标记写得没滋没味的,哎,算了算了,不强求了。 交流扣群:778521711,进群附带id订阅记录(三章游戏可除外),如若不会可看群公告,有介绍。 第83章 三个人的电影 神将的这一句“是你”,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浮现于卫辙脑海中的时候都会自动加上粉红色飘花特效,再配着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口吻, 含情脉脉、情意绵绵的眼神,而他的头顶则是绿光不断,神似一望无际的夏季大草原。 虽然实际情况只是神将愣怔了半秒, 随后就岔开话题蹙眉问道:“之前你说你和这名嚮导相容度是多少?” “超一级。”北渊答道。 卫神将很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一听可乐, 单手打开,仰头就灌下去大半瓶, 卫辙则是赶紧趁这段时间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来穿上,边穿边问:“神将, 你看到多少?” “嗯?”卫神将姿势不变, 只是斜过了眼睛。 “就……我方才和北渊标记的过程啊……”卫辙倒不在乎自己春光泄出多少,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同一人,是魂穿还是身穿直至现在都还说不清楚, 他比较在意的是卫神将是否把北渊给看光了,如若旁观了全程那才真的是血亏。 “没看见。”卫神将把垃圾投进垃圾桶里,转眼瞧见北渊颈后的齿痕, “或许是你完成结合之后, 精神图景彻底完整, 所以我们才能看见彼此, 互相交流。” “眼睛往哪搁呢!”卫辙一记勐虎飞扑,挡在了北渊身前,“地球待久了忘记后颈是私/密/处了?!不准乱瞥!” “切。”卫神将不屑地收回视线, “你们既然已经标记完了,那就赶紧走,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想看到你们。” “死不要脸抢房产了这是?”卫辙撩起袖子逼近卫神将,“对了,看到之前我给你写信了没?关于臧余人的。” 谈起正事卫神将总算有了些许好脸色,他抿抿唇,低声道:“我从没想过是他。臧余人和古阑关系非常好,如果不是相容度不够他们肯定会结合。” “这就是他可怕之处,不光是你,就连古阑本人估计都没料到。”卫辙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打开柜子,翻出茶叶给北渊泡了一杯热茶,再打开冰箱从满满的可乐中间精挑细选,找到一瓶蜂蜜柚子果汁,这副回到自己家一般的熟稔让卫神将欲言又止,感觉处处都是违和感,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神将……你见过我吗?”北渊还是非常在意刚才卫神将看清他面容时一瞬间的停顿,这完全不像是面对初次遇见的人该有的反应,卫神将又开了一听可乐,闻言仅是小幅度摇了摇头。 卫辙凑了过来,即便是在自己的精神域中,靠近嚮导也会令他感到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舒适,他疑惑道:“那你之前那句:是你,什么意思?” “不管你们的事。”卫神将垂眸,将嘴唇贴在易拉罐的开口上,喉结不停地上下窜动,北渊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对方冷淡牴触的情绪对比肩膀上黏着的这一位,高下立判。 至于卫神将到底是在说谁,爱谁谁吧。 三名人类相对无言地喝了会水,一声雄鹰的高鸣自远处而来,苍鹰准确地从窗口缝隙内飞入,它看到两名“卫辙”格外高兴,自己笼子也不待,死活要站卫辙大腿上,赶也赶不走,十分粘人。 卫辙呵斥两声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精神体展现的是它主人的内心真实情绪,如果苍鹰是这样活泼喜人的性格,那么…… 卫神将注意到卫辙戏嚯的眼神,用头髮尖思考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玄鹰现在不是我的精神体了。”他语气十分平淡,“它目前是一只单独的个体,和我没有任何思维和精神的相连,只是很通人性而已。” “哦。”卫辙很失望地倒回北渊肩头,卫神将冷峻的表情为这声哦差点裂开,他捏皱喝空的易拉罐,怒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主人直言不讳地赶人,客人却脚底生根一般死不挪窝,卫辙甚至喊出灰狼去陪苍鹰玩耍,不久后丹顶鹤也踏出北渊的精神域,优雅地舒展翅膀,整理羽毛。 如果是别人摆出如此扫地出门的态度卫辙还要犹豫一下,实在是神将顶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还爱喝碳酸饮料,没什么震慑力。 “神将,你还是哨兵吗?”沉默半晌后卫辙开启尬聊模式,北渊则是起身去书房取出之前未看完的武侠小说,走去沙发角落坐着,给两位卫辙留出充足的交谈空间。 卫神将视线不知不觉被聚精会神处在看书状态中的北渊吸引,眼珠随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一页纸的动作缓缓收缩,卫辙提出的问题得不到回答,他略有不满地抬高了声音,“卫神将。” “嗯?”卫神将转过目光,面无表情地看向卫辙,听他重复一遍之前的问话后才不疾不徐地说:“不是了,不过仍旧不习惯摘下颈带。” 从他的话里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也就无法分析他是为此感到可惜还是庆幸,更可能卫神将根本不在乎是哨兵与否,特殊人种也好,普通人也好,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第165页 “别叫我神将。”一秒后卫神将主动开口道:“喊我名字。” “可我们名字都是卫辙,都叫名字会混淆身份的。”卫辙在卫神将提出要求的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想法,神将对他来说只是名不副实的虚位,他自认受之有愧,况且还是死后的谥号,“……这样吧,以后只要是我们同时出现的时候,你叫卫辙,我就叫卫辙辙如何?” 卫辙辙说着拍了拍北渊的大腿,“听到没有?” 北渊正忙着看小说,敷衍地点头再拍开他的爪子,卫辙辙立刻变本加厉地爱抚北渊的大腿,“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没有。”北渊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睫毛低垂,颤也未颤,打定主意要扮演拔屌无情的渣男形象,卫辙辙佯怒道:“快叫我辙辙!” “不叫自己薇薇了?” “啧……”万年单身卫老五真是看到这两个人就烦,他再次狠狠地锤了桌,震得摆放在上面的茶杯都抖三抖,“快·离·开,别逼我动手请你们出去。” “不要,外面只能睡泥地盖枯草。”卫辙辙知道卫辙没有真的生气,于是熟练地开启卖惨模式,“都忘了和你说了,臧余人买通了暗影小队刺杀我,我和北渊被他们打伤再推出了星舰,掉在了一个不知名的星球,要不是终极标记了北渊我可能都死在外面了。” “活该。”卫辙先骂一句出了心中郁结的气,这才认真思忖道:“暗影小队,你之前不是说你被任职为这个队伍的副队长吗?” “谁知道暗影小队里面那群变态的黑暗哨兵,疯起来自己家的队长和副队都杀?” “黑暗哨兵小队……”卫辙露出瞭然的神情,“如果是那群人的话,倒是正常,他们本就是一群疯子,对外所向披靡,对内也无差别攻击,你必须展现出绝对压倒性的实力才能收编他们为自己所用,我记得他们的队长是……絮……?” “絮少干。” “嗯,当年他也同样被队员挑衅,直接屠戮了半个队,自此再无人挑战他的权威。” “他现在是副队长,队长是关爵。” 卫辙不可思议地对上卫辙辙的目光,“关爵?他?” “队里四个人追杀我,四个人刺杀他……说起来还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呢。”卫辙辙嘆了口气,卫辙则是沉默一会,用不知道是安慰卫辙辙还是讽刺他的口吻说:“你这样的菜鸡都能活下来,他没道理会死。” 两个长相完全一样,声音也近乎没有区别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渐渐卫辙似乎是认命两位擅自闯入者近期不会离开,态度也逐渐缓和,不再咄咄逼人。 忽然,北渊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合上书本无声无息地从卫辙的精神域内消失数分钟,陪看见他和卫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以为两人挂了正在癫痫的羊鹿玩了一会,吞下几口水再看了会终端上的各项数据,又返回至卫辙的精神图景内。 “有点麻烦。”他坐到卫辙辙身边,“各项数据有太多同类项……简单说就是这颗星球长了张大众脸,算了四天才排除了十七分之一的数据。” “唔?”卫辙辙之前一直处在重伤状态中,光是努力活下去就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压根没有功夫去在意这件事,“什么意思?算什么?” “算坐标。”卫辙替北渊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掉在了一颗不知名的星球?要用个人终端根据星球的寿命、重力、密度、金属含量、生物种类等等各项数据把具体坐标算出来,再把坐标附在求救信号中发送出去。” “……”卫辙辙不明觉厉地点点头,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发送定位信号呢?” “那是因为——” “说简单点!”卫辙辙赶紧打岔道,卫辙眉尾一跳,无数术语卡在喉咙里,只能求助性地看向北渊,后者面对两道目光毫无压力,流畅地解释道:“信号波在经过大气层以及在宇宙中传播时,很容易被其中的各种已知或者未知物体折射、反射,如果直接定位的话,很容易定到其他稀奇古怪的地方去。” 倏然,卫辙眯起眼睛,勾唇道:“你不是学霸吗,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卫辙辙一时间被卫辙的这句话噎住,气得挽起袖子去厨房拿菜刀和神将拼了的心都有了。 第84章 星空 “把名字还回来, 你这人说话特别欠揍,外界对你的评价真的是没有错。”卫辙反身坐回沙发上, 交叠起双腿就着北渊抿过的杯壁喝茶。 卫神将是什么人,钢铸就的筋骨铁浇灌的脏器,穿越之前冷硬自我、不近人情, 穿越之后更是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卫辙这点弱小的言语攻击连他的眼睫都没吹动, 就化为一阵微风消散了。 “说起外界评价和印象,你的那群同学上次期末考试都等着抄你的答案。”卫神将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难得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结果大半个班都不及格。” “呵呵……”北渊很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反观卫辙却绷着一张脸, 脸色还有愈来愈黑的趋势,他咬牙切齿道:“我的绩点!” 第166页 卫神将茫然地反应一会才意识到绩点是什么意思,“没事, 我找人算过,接下来的一年就算我全部主课目都只有30分也能卡着及格线顺利毕业。” “……”卫辙沉默半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祈祷千万别让他和卫神将再次交换身份, 塔里面他为了补上落后大半学期的课已经够艰难的了, 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再看到满页飘红的大学绩点。 “辅导员前段时间老找我谈话, 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卫神将开了自见到这两人起不知道第几听可乐, 结果被卫辙一把夺下,“别把碳酸饮料当水喝,对身体不好, 容易肥胖。” 身强力壮远可擒熊近可制雕的卫神将原本还很自信他的体能,因为到了地球至今还没遇见过能单挑过他的人,但就在刚才,他甚至没有捕捉到卫辙伸出手的动作。 卫神将双眸里流转过一道微光,来得突然,去得迅速,到底还是为他失去s+的过人体能感到了失落。 卫辙还当是他眼中隐约的难过是因为喝不到可乐,小声嘀咕道:“至于吗,你这是喝可乐还是吸鸦片啊……”说着他仰头自己咕噜咕噜喝个精光。 另一边北渊已经飞快地翻完了手里那本武侠小说的剩余章节,临近结局的地方作者一看就是灵感枯竭没什么好写的了,但又不肯完结就拼命凑字数,节奏拖沓无聊透顶,他合上书本,听见两名卫辙在谈论成绩的问题,北渊忽然想起什么,道:“卫神,我记得你的星际地理选修科目成绩还不错?” 卫辙也有幸目睹过卫神将惨不忍睹的笔试成绩单,他也必须承认一片鲜红的e和d中那枚独树一帜的a-确实称得上不错。 “怎么,你想让我人工计算星球坐标?”卫神将看着北渊从书房里拿出钢笔和白纸,他的目光锁定在那只握着笔的手上,瞳孔一如之前那般轻微收缩,其中跃动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不动声色地隐忍着,把内心的躁动不安深深埋进地底下。 “至少能排除一些概率低的区域,我没有选修过这门课,对此一窍不通。”北渊坦然承认自己的知识浅薄,他抬头对上卫神将的眼睛,而对方却在目光相触之前垂眸错开,动作中甚至带上了非常轻微的慌张。 “……” 卫辙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微妙的气氛,但比起闻岳兴和尚云飞堂而皇之的追求,卫神对北渊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好奇,而且对于北渊的某些特殊动作格外敏感——就比如现在,北渊倾下上身,在纸上工整地写下一排一排的小字,而卫神就站在他对面,双手环胸,头未低,只是眼眸垂下,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势,喉结却不住地颤动。 “……昼夜更替全部时常为十二小时,这几天内我们经过的地方植物大多是低矮灌木……”北渊边说边简要地记录下来,“……终端表明是一颗新生的星球,出现生命的时间不超过……”他停顿下来,回忆着终端上面的数据。 这时,卫神倏地出声打断道:“你是远视眼吗?” “嗯?”北渊疑惑地抬起头,“不是,怎么突然问这个?” 卫神将啧一声,满脸都是懊恼自己怎么脱口而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卫辙悄无声息地紧贴北渊坐下,闻言双手掰过嚮导的脸左右端详一番,道一声等我下,飞快地跑进储物室里又跑出来,手里握着一方小盒子。 “之前买的平光镜,没有度数,你戴戴看。” “什么东西?”北渊侧头避开卫辙急吼吼戳上来的举措,反抗无效,还是被人暴力戴上了一副黑色细框的眼镜,他不适应地移了移镜腿,再抬眼却看卫神耳朵尖一抹可疑的红晕,而卫辙则是揶揄地笑开了。 大多数人戴上眼镜周身气质会变得儒雅风流,北渊却正正相反,他一贯散发出温和冷静的气息,戴上眼镜之后却无端流露出一股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味道,总觉得把人切开会发现他心脏里全是黑的。 “……天文呢,有没有观察过。”逐渐卫神的眼角也红了,不过这次是气的,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他不停挑眉的卫辙,噼手夺过茶几上的纸,一目十行地略过上面的字迹,“第四第五或者第六象限……想要更具体的方位把星空排列图画给我,行了,快滚出去!” “啊……”卫辙还想说些什么,眼角却瞥见刀光一闪,卫神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锃亮的刀刃已出鞘,他立刻把之前想说的话收回喉咙里,惊诧喊道:“你随身携带这个?!警察就没把你抓进去?” 卫神将匕首抽出来,灵活地单手挽了半圈握住刀柄,北渊飞快地拎起卫辙的领子,留下一句恭敬的:麻烦你了,提熘小鸡一样把身边的大麻烦提熘出了精神图景。 现实世界正值深夜,温度相较于白天偏低,但也未到不能承受的地步。月色昏沉,北渊睁开双眸一时间什么也没有瞧见,他坐着不动适应一会黑暗,再抬眼时瞥见了角落里灰狼两簇幽亮如鬼火的眼睛,丹顶鹤就站在它的身边,翅羽雪白泛着暗光,于阴影中十分明显。 卫辙在他身旁不远处低吟一声,摸摸左手手腕打开了个人终端的照明,北渊立即伸手替他关上,“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省一点。” 第167页 “这玩意的内置压缩能源不是号称能撑五年以上吗,难道我们还会在这里待上……”卫辙说到一半卡了一下,兀地扭转话锋道:“不会真有这样的可能吧?”北渊嘆了口气,解释说:“求救信号并不能定点发送的,扩散到太空中之后谁能捕捉到全凭运气,如果有人接收到了但置之不理我们也没办法。” 他起身推开洞口隐匿用的枯草藤盖,探出头小心地观察周围环境,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慢慢地爬了出去,这些本来应该是卫辙干的活,目前他伤好了大半,开始还心思活络地想着要不要再装会病人,好让北渊继续疼他,但一看北渊这身娇体弱的小模样,卫辙赶紧捂着又酸又胀的屁股跟着跳出巢穴。 “你去哪?我跟你走。”卫辙看向北渊,发现嚮导就站在洞口边缘,背对着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卫辙。”他听见北渊这么叫他,声音因点点星光笼罩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虚幻,嚮导微笑着转身,牵过他的手扶卫辙站到自己身边,“看流星。” 话音未落,一道姣好的弧线从夜幕划过,在瞳孔中留下一道残影,卫辙眨了眨眼,刚想说还未看清就没了,又是三道圆弧形的光线在黑夜中留下绚丽的笔画。 卫辙的嘴唇惊讶地半张,等流星的尾巴都无影无踪了才想起许愿这回事,明知是迷信,而且还是女生才爱玩的小浪漫,等到自己身临其境了却忍不住跟着矫情,他回握住北渊的手,与对方十指交错,“北渊,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诶!地球上大气污染严重,别说流星,星星都快没了。” “嗯。”不解风情的北渊淡然应了一声,已经开始从东方记忆星星的排布位置,又是数道流星前后交汇坠落,卫辙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最终浮现的竟然只有一句话,【只要有北渊在……】 【只要北渊好好的在我身边……】 后面的话卫辙一时想不出来,反正都是一些糟糕的假设,他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甚至因为加上了北渊在的前提,其他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北渊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卫辙脸上,这才发现哨兵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我好看吗?” “好看。”卫辙扬起唇角,大方地展现自己内心炙热的情感,他本就不是别扭的人,得知北渊可以阅读他内心的想法之后更是日渐坦诚。 一枚温柔到堪称轻盈的吻落了下来,像是给自己的所有物盖了一个写上名字的戳印。 无数颗流星划过卫辙墨色的眼睛,倒映出北渊含笑的面容,嚮导单指挑起哨兵的下巴,吻了吻,“你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没想结束在这里,后面有一个突发情况,但是看气氛实在太好,算了算了,下一章再搞事吧~ 第85章 公主抱 在一阵甜蜜缱绻又透露着些许尴尬的商业互夸之后, 刚结合过的小情侣完全忘却了记忆星图的正事,以天为盖以地为床又亲又摸好不要脸, 黏黏煳煳了近一个小时后相互搂抱着睡着了。 准确地说是自流落异星起昼夜担惊受怕,畏惧卫辙万一撑不住嗝屁了,又操劳三天两夜的北渊疲惫地睡熟了, 而躺了好几天养足精神的卫辙亢奋非常,耳朵竖得像天线眼睛瞪得像铜铃。 北渊的睡颜一如本人对外展现的性格, 温和恬淡,毫无防备地于哨兵信息素包裹中安心深眠, 眉眼舒展,唿吸声音放得很轻, 卫辙忍不住伸出罪恶的爪子, 温柔摩挲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茬,短短的有些扎手,但又无端透着甜蜜。 【鬍子拉碴的有什么好幸福的?】卫辙已经看不懂自己了, 可唇角就是始终无意识地噙着笑意,即便身处在未知星球荒郊野岭,肩上还带有隐疾, 不知救援何时会来, 有可能要做上五年茹毛饮血的人猿泰山…… 但也挺有意思的, 没事还可以去精神景图内调戏调戏卫神将。 临近破晓时分, 天际交汇处融入一抹浅金色的光线,卫辙已经在脑子里把接下来几年的宏伟蓝图勾勒完毕,包括缺铁缺锌缺维生素abcd以及骨质疏松意外怀孕应该怎么办? 他有点可惜自己或者北渊其中一位不是女人, 否则说不定在接下来几十年的时间内努把力,还能生下一个部族,一举成为一颗星球的酋长。 北渊睡眠之中仍旧被迫接收卫辙脑海中的废料臆想,结果受影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三四十个娃娃追着他喊爸爸,他回头怒斥卫辙你怎么这么能生,卫辙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拔下一撮头髮,放到嘴唇底下一吹,顿时化作子孙千百,黑压压一大片哭着喊着北渊爸爸。 他瞬间就给吓醒了。 晨间带着微凉露气的风拂过肌肤,北渊没有防备地打了个寒颤,睡前依偎在他颈边的哨兵却没有躺在他的身边,但清晰的信息素味道示意卫辙并没有走远,北渊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还未来得及环顾四周就被人按住头顶压得躬身,卫辙在唇间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伏在膝高的草丛间继续往远处遥望。 北渊敏锐地意识到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但应该并不严重,否则卫辙不会这样放任他睡到自然醒。 【我们有星舰回首都星了!】 第168页 【十五分钟前我看见一艘星舰在南边山峦腰间着陆。舰艇尾端有一个黑色的钩子状标识,我记得那是边境星盗的标志,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北渊瞬间把刚才的后半段想法吃了下去——非常严重的问题,没有叫醒他是卫辙傻帽。 【对方及地后也一直没有动静,哦,不对,有人出来了。】 听见有人北渊也立刻趴到卫辙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出所料什么也没看到,山峰远在数公里之外,昏暗的橙色朝阳光辉下小得只剩下黑黑的一粒,北渊默默闭上双眸用精神力延展卫辙的视力,感受对方内心中自己的另一双眼睛。 【可以,更清晰了,我甚至感觉我能看清他们鼻子上的黑头……七,不八个男人,看打扮,像是普通人,有一个搬出了帐篷正在星舰边上扎营,这是准备长期驻守吗……】 【其余手里都拿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诶?袋子里装着几块肉干???这是……来郊游的?北渊,你说会不会这是一群普通人长途旅游怕被打劫,所以故意在星舰尾端画上星盗的标识啊?】 北渊闻言果断摇了摇头,哪会有平民敢挂星盗的标志,就为了防身?是没坐过牢想增长人生阅歷,还是嫌进监狱不够快所以快马加鞭上赶着去送死?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卫辙在其中一人视线转过来看向自己这边的方向时快速匍匐贴地,再抬眸却发现那个人看的是盘旋山峦翱翔似鸟似蝙蝠的动物。 过了会卫辙站了起来,扶着北渊的胳膊笃定道:“他们肯定在寻找什么。”北渊跟着站正,揉捏自己长久固定不动酸麻的小腿,“不怕被发现了?” “没事,他们行为方式非常明显都是普通人,况且现在钻进山洞里看不到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等一会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吧。”卫辙说着话挽过北渊的手,牵着他走到一棵树下。 树不高但枝叶郁葱,卫辙抬头望了一圈,飞快地几个攀附跻入阔叶间,北渊只来得及背靠着树杆发出一声诶,卫辙就重新踏足地面,除了漫天飞舞的落叶,怀里还抄着几挂像桑葚又像葡萄的黑红色水果。 “不知道甜不甜。”他大大咧咧地摘下一颗就要往嘴里塞,北渊急忙拦下,“你首先该关心的是有没有毒。” “没事没事,我看到好几颗果子上都有鸟啄食的痕迹了,”卫辙无所谓地继续塞,但还是在北渊吃人的目光下于离唇半厘米处停下,好似很受不了一般往后招招手,“别偷看了你们两只,出来吃东西。” 话音未落,五米开外蹦出来两只四足动物,羊鹿和猫犬不知在哪里候了多久,急唿唿地跳出来绕着卫辙的手转圈,馋得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好歹也是救命恩……鹿,你就这么让它们试毒?”北渊看蓓蓓和薇薇的反应就知道果实无毒可食,他就是忍不住戏嚯一句,卫辙却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它们常年在这里生活,怎么会不清楚这种紫果能不能吃,再说动物嗅觉都很灵敏的,有没有毒一闻就知道。” “你嗅觉难道不比它们敏锐?你先闻闻看呢。”北渊唇角盈满笑意,单手抚过羊鹿柔软的背毛,再抬眸就看见卫辙欺身而上,胸膛相贴,鼻尖则是凑在他的颈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的嗅觉只在察觉你嚮导素的时候灵敏啊。” “……”北渊沉默数秒没好气地推开他,“下流。” 卫辙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嚮导没有佩戴颈带,光/裸的后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的视线所及处,斑驳的齿痕错综遍布在整片皮肤上,破皮上结了几道薄薄的痂,周围的肌肤上透着粉嫩的颜色,看得卫辙既为之心疼又被撩得气血上涌。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这都是……标记的时候我咬的?”“难不成是我自己咬的?”北渊小幅度侧颈避开卫辙的触碰,显然过了几天那里还是又痛又痒。 羊鹿一通埋头苦吃,唇边的毛髮上沾满了水果汁液,猫犬会爬树,看起来经常吃这款果实并不感兴趣,正懒洋洋地窝在树荫下小憩,卫辙又为它们摘了几串,随意地在裤子上擦干净掌心的灰尘,再一手揽过北渊的背,微躬身另一只手从他膝弯穿过,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北渊本来背对卫辙吃着不用剥皮,口感绵密的葡萄,忽然间就毫无察觉地被哨兵公主抱着快速跑动起来,他单手勾住卫辙的脖颈,到底还是觉得老脸挂不住,“放我下来!” “别闹,”卫辙笑嘻嘻地龇出一嘴整齐晃眼的白牙,“我抱你过去,哎,谁叫你是我嚮导呢,就算会拖累我,影响我出剑的速度,我也没办法弃你不顾。” “求你弃我不顾。”北渊长到二十多岁就从没被人这么抱过,新奇的感受让他又尴尬又心悸,十分钟的奔程下来他因为身体过于紧绷显得比卫辙还要疲累。 卫辙伏在岩石后面几次探头去瞧星舰,“这里是星舰监控系统最远探测范围,不过高低岩石太挡视线了,还不如平原上看得清楚呢。” “星舰是什么型号的?”北渊问,卫辙呃了半天,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认识……” 第169页 “在心里做个外形速写。” “哦。”卫辙立即听话地闭上眼睛,努力把之前看到的画面刻进脑海里,每一道细节都勾勒在精神力中的那台虚拟星舰上。 约莫半分钟后,北渊笃定道:“fw2民用星舰,老古董了,除非他们私自改建过,否则连外部探测系统都没有。但这款星舰的适配零件造就已经停止生产了,改造的可能性不大。” “那……我们再靠近点?”卫辙表面上在徵求北渊的意见,实则早就大踏步地往前进,不出北渊所料,直到他们悄咪咪摸到了星舰的正上方,警报系统也没有发出提醒,唯一值守在帐篷前的男人一无所觉地升起炉架准备煮早饭吃。 【看吧,没有嚮导素的味道外加典型的平民食物,都是普通人。】 北渊点了点头,和卫辙不约而同地选择继续观望,如果要选择强抢星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但他们第一吃不准对方的身份,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们不是星盗,那也要做出准确的判断,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想搞清楚这伙人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羊鹿和猫犬对他们所代表的生物种类——人,表现出了莫大的善意和好奇,显然是之前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无毛双腿行走生物,这也就代表着这伙人从未来过或者鲜少踏足此地,北渊默默地分析着,但他始终毫无头绪,只能安静地与卫辙躲在一方小巧的溶洞内,等待之前出行的平民星盗归来。 这一等就是整个白天八个小时,中途卫辙来回三次,带回来水和一种口感像是土豆,外壳却像竹子的食物,直到最后一抹霞光即将归隐,卫辙忽然警觉地直起脖子。 【回来了。】 【……最后那个男人还背着一个早上走的时候没有的袋子。】 【袋子里……天哪,那是什么?长着翅膀的马???】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我是大猪蹄子! 第86章 小孩与小天马 北渊年少入白塔, 幼年时期没听过多少童话故事,卫辙却是听着“神马”传说长大的二十一世纪知识青年, 为了不让嚮导误认为他大舌头恶意卖萌,他在心中更换了一种说法:【天马。】 紧接着这个词彙就勾起了他天马流星拳云云的美好回忆,烦得北渊直想敲卫辙脑袋, “到底什么情况?”北渊用气音贴着卫辙的耳边问,精神力已经熟练地延展过哨兵的听觉, 再捏着卫辙的后颈用动作命令他认真一些。 【等他们坐下来。】卫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北渊稍安勿躁, 待唿吸都放缓后,北渊就只能听见窸窸窣窣沙尘石子被风带动滚落的声音, 但卫辙那边显然接收到了更多的信息, 不过一刻钟,他便拉过北渊的手把他带到藏身山洞的最里端。 “他们是偷猎者!这里在数周前被境边辗转做生意的商舰发现,对方没有立刻汇报给中央星球管辖局, 而是为了利益将这颗星球的信息卖给了不少投机分子,这群星盗就是其中之一,在得知有很多长相奇特的生物之后决定来捕猎这些特殊物种, 拿去……什么, 什么最大地下, 反正是非官方的渠道出售, 牟取暴利。” 就在卫辙组织语言给北渊解释情况的中途,底下的偷猎者仍旧滔滔不绝地聊天,大致就是之前大价钱买下天马生活习性生活在岩石层中真是买对了, 其他大多都是以粗俗的词彙吹嘘他们的小首领运气好,第一天就发现了一只父母不在巢穴中的幼年天马。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居住半个月以上,直到捕获的猎物塞满星舰后仓库。”卫辙语气中流露出厌恶的情绪,“贪得无厌。” “没那么容易的,”北渊平静地盘膝坐着,慢慢剥开一根竹土豆,再用阔叶仔细裹住,小心不让汁液粘在手上,“这里的动物智商远比我们所熟知的动物高,这也就欺负刚出生的小天马,等接下去父母回来了肯定揍得他们鸡飞狗跳。” 卫辙奇怪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你接触过天马?” “没有,不过你看蓓蓓和薇薇,给我们又提供食物又提供住所,你以为代表着什么?” “代表……它们亲近人类?” “狗也亲近人类,但它们只会摇尾巴向人类讨要食物。”北渊说话间不经意地瞥了灰狼一眼,得到了竖耳朵警惕的回覆,“蓓蓓和薇薇是在把我们当宠物养,或者说在可怜我们,这也就代表着在它们内心里,我们是比它们弱小的,不管事实上的实力差距到底如何,至少它们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柔弱无害。” “你这都是凭空猜测吧……”卫辙满脸的一言难尽,显然不敢相信素食的羊鹿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还有它的好朋友猫犬,这种,食谱仅限于鼠兔类的伪肉食动物,体型瘦长比豹子都小一圈。北渊轻飘飘地觑他一眼,卫辙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觉得你猜得很有道理,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用管了?坐等他们被蓓蓓薇薇搞死,然后鸠占鹊巢占领星舰?” “鸠占鹊巢可不是什么好词。”北渊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卫辙哼了一声等北渊的下文,却看对方但笑不语,端着高深莫测的假面,他忽然发觉自己总是一到北渊面前就智商下线,像一头四肢发达没头脑的野兽,往深层次去想这也称得上一种依赖性,反正北渊会把一切都考虑全面,所以他干脆懒得动脑,过了会卫辙撇撇嘴道:“你倒是说下去啊。” 第170页 “说什么?”北渊无辜地看他一眼,见卫辙流露出想踹他的动作先兆立刻道:“没了啊……就是坐等他们被蓓蓓薇薇搞死,然后礼貌借用星舰……还不能直接返回首都星,就这尾端堂而皇之地挂着的星盗标志,估计在次都星外围就能被飞弹打下来。” 说着北渊向后摸索,待指腹触及到坚硬冰冷的石壁,便全身卸力往上面一靠,“晚安,我先睡了。” “别睡啊!”卫辙勐地蹲下拍拍北渊的脸,“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不管是不是被当作了宠物,它们到底是给我们提供吃穿住行,极尽地主之谊,临走前你就不想为他们做点事?” 北渊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要做点事也得等白天再做,目前这没灯没火月光又暗的当下,他四捨五入约等于一个瞎子,“我们帮他们把这批人赶走了,然后呢?等我们走了还会有其他偷猎者接踵而来,到时候怎么办?”北渊无奈地抛出一个难题,随后又拍了拍卫辙的肩膀,“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明天日出之前你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说着他侧身再次阖上眼睛,摆出谢绝打扰的姿态。 身旁的哨兵多次欲言又止,最终小声嘀咕着挨着嚮导坐下,卫辙的身体火热,柔韧的肌肤触感也好,北渊立刻转作面对他的坐姿,把人拥进怀里继续沉睡。 从始至终卫辙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乖顺地充当北渊的人形抱枕,他听着耳边清浅的唿吸声一双眼睛始终睁着毫无睡意,就像熬夜思考老师留下的课后作业的小学生。 可惜这份宁静并没有如北渊所愿持续到天明,一如人类婴儿诡异的睡眠与清醒时间,幼年天马也不例外,白天被打了催眠针熟睡的小天马雷打不动地于夜晚醒来,撑起蹄子走了几步才发现这不是熟悉的自家巢穴。 半秒后,一声鸣破虚空的啼哭响彻寰宇,尖锐刺耳,卫辙本放大了听觉时刻警觉星舰周围的动静,天马叫的效果堪比救火车响笛从他身上碾过,他全身一凛,旋即嚮导素便如一盆冰水把他沸腾烧灼的血液浇熄,北渊沁凉的指腹摸上卫辙的后颈,嘴唇也贴到耳廓边,唿进一口温暖潮湿的热气。 “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没多大长进?”北渊嗓音中带着刚甦醒的沙哑,他张嘴用牙齿磨了磨卫辙的耳垂,后者颤慄着咬牙道:“想事情入神了……诶,别舔别舔。” 北渊收回舌尖,单手撑地从卫辙身上起来,“真不要?舔舔好得快。” “不要,我听见一股怪声。”卫辙说着飞快地跑到溶洞口,迎着月光探出半边身子,北渊一路扶着岩壁缓缓靠近他,“什么怪声?” 小天马已经在嘶声哭叫了数声后又被打了一针麻醉剂,它不甘地哀鸣几声后没了声音,而夜晚并没有因此重归寂静,草原上掀过一阵疾风,簌簌飞往了视野的极限,而星舰边上的数座帐篷内也一一亮起了隐隐约约的光芒。 “从天马叫第一声起就有了,从……星舰里面传出来,像是小孩子在吼。” “小孩子?”北渊皱起眉,他回忆一遍什么动物的声音与小孩叫声类似,无果,“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肯定没有,越听越像十岁左右男孩的嘶吼声,他们除了偷猎还带拐卖儿童的吗?”卫辙捏紧洞口边的石块,“他们在低声讨论什么?气音实在太小了我听不清,似乎是醒了?还有什么由他去?……”正在这时,丹顶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手边,卫辙一愣,连忙把鹤迎了进来,“它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派它去和羊鹿联繫。”北渊沉默一会,把所有已知信息整理出来,“看来是不会有父母来解救这只小天马了……天马种群的生活习性是父亲只管繁衍,母亲生下来陪伴到孩子可以自己进食便离开。” “这样?”这种情况出乎了卫辙的意料,亏他方才还隐隐期待着大天马一蹄子把偷猎者脸踢凹进去的画面,但是地球上也有不少动物是同样心大放养的生活习性,他倒是没有感到闻所未闻的惊诧,“所以只能拯救小天马的事就只能由我们出场了?” “是的,等天亮他们离开星舰的时候,我们偷潜进去。”北渊制定下最简单粗暴的作战计划,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莽,但隔壁有人比他更凶,卫辙揉揉手腕道:“不需要,现在就可以,我有自信一挑八不带喘气的。” “我不是担心外面这几个。” 不知为何,卫辙总觉得北渊的脸色愈加凝重,他也跟着有了不祥的预感,“那你是……嗯?” 北渊抬起眼眸,黑暗中他只能看到一道模煳的人影轮廓,但卫辙却将他这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你之前说在天马叫后有小孩子的咆哮声,再加上星盗,我因此产生了联想……很可能星舰里关着一名刚觉醒的哨兵,被押在□□的牢笼里禁锢住了信息素。” 黑暗中顿时传出了攥紧手指发出的骨骼弹响声,北渊立刻顺着声音握住卫辙的手,“只是猜测。所以我说等他们离开我们再潜进去查看情况,如果真的是刚觉醒的哨兵,恐怕精神状态非常差,受不得半点刺激。” “怪不得仅凭几名普通人,几把上世纪的武器和一艘过时的老式星舰就敢来新星球上切蛋糕,”卫辙说话间都压抑着愤怒,“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他们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第171页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第87章 偷偷潜入 如果说最初的星盗只是一窝令人不齿的窃贼鼠辈, 甚至还有些叛逆期三观未形成的青年觉得他们很帅,当他们残忍地成立狂乱哨兵敢死军团, 并将一名又一名十岁少年投放战场之后,公会、军方与星盗自此有了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不是每一位特殊人种都能幸运地被接入塔,受到良好的教育, 在一些偏远落后的地方,甚至至今都有邪教学说哨兵和嚮导是人类中的异端, 甚至还污衊塔与白塔是摧害青少年的□□集中营,关键是这些可笑的言论还有不少忠贞的信徒。 当然, 这些都比不上就是星盗造成的影响恶劣,为了抵挡公会与军方联合的剿匪行动, 他们拐骗边域等落后地区的初觉醒哨兵, 用五感折磨损害他们的精神域,致使其狂乱进行无差别攻击,还取出狂乱敢死团这种名字。 南域平疆战役后, 星盗元气大伤,公会内为星盗提供便利的内贼臧余人也收手夹起尾巴做人,大规模掳掠初觉醒哨兵的行为一时间大幅消失, 甚至在第一年的官方记录中呈现了零的数额, 但谁都知道在军方无法探知的地方肯定并未绝迹。 北渊是一名嚮导, 他只能从想像中得知五感异常的痛苦, 而卫辙是真正经歷过生不如死的哨兵,就像跌倒过的人只是回忆便可以模拟出疼痛,他可以身临其境地明白那些被关押折磨到狂乱的少年的感受, 所以他得知脚底下这批人关押了初觉醒哨兵的瞬间恨意达到了巅峰。 如果说偷猎其他物种还能用几句食物链、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来粉饰,那残害同类的行为绝不能得到原谅。 四个小时的夜晚过去得很快,北渊耳边一片安静,但他从卫辙直至破晓时分都未松开的眉心判断,少年哨兵的狂乱仍未结束,星舰内的那名男孩还在歇斯底里的无差别攻击当中,直到不知何时整个人脱力才会归于混沌之中。 “该死。”卫辙眯起眼睛,勾勒出两条狭长狠厉的弧度,北渊借着一线阳光拿起石子,在岩壁上描画简易的fw2民用星舰内部结构图,他听见卫辙从喉咙口喷薄而出的杀意,轻声问:“怎么了?” “这群混蛋……一开始抱怨星舰后厢隔音效果不好,然后说是小天马太烦,骂麻醉针效用不够久,现在居然埋怨拐骗哨兵的那个同伙,说他眼光不好,花大精力搞来这么一个使用次数只有一次的废物,什么都没干就要进入假死状态了。” 对特殊人种一知半解的普通人会将哨兵的混沌期称之为假死,这原本也没什么,但落在佩戴上高倍恶人滤镜的卫辙眼里,就也成了一种让他无法容忍的讽刺。 时间流逝的缓慢让他无比焦躁,幸而贪财的偷猎者们还算勤勉,天刚朦朦亮便骂骂咧咧地吃过早饭,收拾过捕猎用的器具下山去了,卫辙等不及他们走远,把北渊往肩上一扛,单手在光滑的崖壁几个撑跃,稳稳地落在了星舰后方的平地上,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唯一留下来值守的那名男子打着瞌睡,头也没抬一下。 着地后北渊即刻打开个人终端,在虚拟界面上熟练而快速地点击,输入洋洋洒洒几大篇幅冗长而繁复的口令,短短五分钟后,终端下侧弹出来一块又小又薄的晶片,北渊拿起它往星舰外壁上轻轻一贴,然后回身给卫辙比出一个完成的手势。 【搞定?这就搞定了???我们怎么进去?】 当然是从门进去。北渊没有说话,而是率先移动脚步,贴着星舰外沿慢慢向正门靠近,卫辙领会到他的意图,惊讶半秒后赶紧快步走在了他的前面。 无怪卫辙会讶异,留守男人就坐在正门前五米处,虽然整个人昏昏欲睡警惕心极差,但也不至于有两位不明人士光明正大地打开舰门还毫无察觉。 可惜事实上是直到北渊和卫辙双双站在大门前晃悠了两圈,值守人员还是不为所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北渊个人终端里面拷贝了星舰主系统的所有信息,简单又粗暴地窃取到最高权限,命令其开启正门。 星舰严密闭合的机栝发出“戚”的声音,可容纳两辆悬浮车并排通过的入口应声向上打开,卫辙在开关碰启发出动静的瞬间手掌握拳露出杀意,而没有让他失望的是,五米之外的男人真的对这明显的异常声音无动于衷,甚至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了唿噜。 【幸好我没有这样的队友。】卫辙转身踏上星舰内部舱板,直奔关押哨兵的目的地而去,【否则我非得气到折寿。】 北渊跟着进入星舰内,他背紧靠墙壁,把自己藏在视线的死角处,双眼冷静地注视着值守人员的背影,手指轻点命令终端重新关合正门,很快,又是“戚”的一声,金属大门隔绝了他对外的视线,而在这过程中看守员就是坚持着自我,死不回头。北渊垂眸输入高级封锁的指令,追着卫辙的步伐走入了阴影之中。 正因如此,他也就没有看到正门关闭的剎那间,打瞌睡的男人立刻警醒地缩到帐篷后面,将大半个身体之后才敢探出脑袋看向星舰,就像一只胆小又敏锐的老鼠,瞪大眼睛立起耳朵,不安地耸动鼻子边地鬍鬚。 “这哪里来的两个人……?”他嘀咕着挠了挠腰,搓下来一把淅淅沥沥的灰垢,自己都嫌弃地抹在帐篷布上,“我这么把人放进去不会挨骂吧……”紧接着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狡诈猥琐地笑起来,“有了,刚才谁说白买的,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第172页 他佝偻着身子翻找出口袋里的传感器,按下了屏幕上众多按键的一个,刚点击后却又有些后悔,搡了搡脑袋自言自语道:“狂乱中哨兵会不会把内部设施全砸坏啊……算了,等他们回来就说那两个人破坏的好了,哦对,叫人叫人。” 一束红色的警示弹尖啸着窜上云霄,于半空中炸裂,火光浩荡洒满了半座山腰。 与此同时,卫辙耳尖一动,他疑惑着静止不动听了听不远处的声音,随后迅速折回北渊的身边,“你怎么隔这么远就把后舱门打开了?” “嗯?”北渊眉心一皱,矢口否认道:“我没有动。”卫辙也跟着蹙眉,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星舰外的声音吸引去了目光,“外面那个偷猎者发射了信号弹,给他同伙去消息了……不过比起这几个乌合之众,还是星舰里面的这位棘手一些。” “我来。”北渊这次走在了卫辙的前面,他反手示意卫辙回到星舰入口,“我负责哨兵,你负责解救小天马还有解决门外那个以及等下会赶过来的若干人。” “这分工是不是偏心了点啊!我做百分之九十你做百分之十?”卫辙不过心地吐槽一句,然后开始走心地担忧北渊安危,“你一个人当心着点,别被狂乱哨兵近身伤到了。” 北渊很想提醒一句当初你狂乱的时候都没能伤到我分毫,为照顾卫辙的面子只是笑着应下了对方的这句关怀,“干九成的苦力你才是要更加小心。” 两人相视一笑,擦身而过奔赴向自己该要应对的麻烦。 关押初觉醒哨兵的牢房门不知为何已经被打开,北渊猜测和星舰外的看守员有关,他发觉有人潜入之后因为胆怯,或者其他原因没有正面抵抗,而是远程操控准备阴人。 只可惜派一个哨兵阴一个嚮导实在是有些想不开,对上一名特殊人种北渊的嚮导素比卫辙的五感更好用些,他释放出精神触角后非常轻松地去捕捉到了少年哨兵的存在,对方疯狂地在廊道之间跌跌撞撞前行,而他的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棕熊,熊身呈现着半透明状,明明正咆哮着挥动厚重的爪子,却带给人它似乎下一秒就会力竭而亡的感觉。 丹顶鹤飞在了北渊的前面,感知到少年哨兵的具体身体状况之后,它忽然从飞翔姿态着地,纤长的足爪缓慢地一步一步跟在北渊身边。 因为它明白,现在是这名哨兵最后一次操纵自己的身体的机会了,即便是没有理智的状态下。 等北渊将他精神打回精神域,或者这一次狂乱力竭自动进入混沌后,哨兵的精神力就会损毁到无法再存活的地步,他会在自己精神图景中眼睁睁地看着图景破裂,最终精神遁入黑洞,在沉眠之中无声无息地等待生命的消亡。 短短的几步路总有尽头,星舰还要被徵用来承载他们返回下尾星,北渊不可能将它作为少年哨兵的陪葬。约莫一个转角的距离,少年像是抓取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气味,忽然从漫无宗旨的扫荡变为有目的地行进,并且立刻加快了速度,在目光触及北渊的那一秒,他就像看见了鲜肉的豺狼,嘶吼着扑了上来,却在半路中便被北渊一道精神攻击打得失去意识,柔软脱力的身体因冲力往前足足摔了一米来远。 力道是不是还是大了?北渊连忙上前扶起少年的身体,掌心下就是一把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裂的骨头,轻得不像话,他横抱起对方,开口命令道:“开门。” 个人终端立刻收到指令,打开了最近的那室房间的门,运气很好是偷猎者休憩的卧室,或者说北渊记住了星舰内整体的布局,知道这里就是寝室。 他将男孩放置在床上,盖上被子起身要走,脚步迈至门前顿了顿,还是不顾时宜地回身坐在床檐,进入了少年哨兵濒临破碎的精神域内。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了,你们还记得我吗? 第88章 哀悼 如果说窄, 卫辙的精神域曾经小到只能容纳一把椅子,但北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更没有现在这样满心的不安。 这名仅十余岁孩子的精神域却透出了年老将死之人才能有的荒败,北渊自己的芦苇盪精神域广阔到漫无边际,而少年的只需几步距离便可以走到末尾。 那里蹲着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 比他大出数倍的棕熊紧紧护着主人,庞大却消瘦的身躯遮住了少年大半的身体。 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 在任何哨兵的眼里,嚮导天生与众不同, 即使感受不到嚮导素,他们也可以凭藉本能发现对方的不一样, 所以棕熊并没有表现出敌意, 少年也虚弱地抬起头,一张脸上因为没有多少肉而显得眼睛特别大,与卫辙一般的黑黢黢, 可惜黯淡无光,透着死气。 “你好,我叫北渊, 是一名嚮导。”北渊简要的介绍过自己, 接着便与丹顶鹤停留在棕熊前两米处的安全距离, 等待少年主动靠近他。 “……”少年看起来非常胆怯, 却又按耐不住自己靠近北渊的欲望,他踌躇数十秒后终于鼓起勇气,从棕熊的身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紧张又小声地说道:“你好,我是卫忠……原来嚮导长你这样的吗……和影片里面不太一样……” “卫,你也姓卫?”除了卫辙,这还是北渊第一次遇见姓卫的人,当然他也没遇见过其他姓北的,但因为卫辙与他的那么层亲密关系在,他对每一点能联想到卫辙的地方都格外敏感。 第173页 男孩点了点头,“我们那里全都姓卫。” 北渊心尖一动,想起了卫神将孤儿的身世,刚思忖着没这么巧吧就又听男孩说:“妈妈说是为了纪念英勇牺牲的镇南神将,我们区就集体跟着卫神将姓了。” “哦。”北渊靠近了些,就看见男孩也效仿着往前走,棕熊前肢着地,在北渊敞开怀抱把人亲昵地拥进怀里之后疲惫地趴在了地上。 “哥哥。”少年蹭了蹭北渊的上衣前襟,“你身上好香啊。”他的声音渐渐有些模煳,“真好闻,比妈妈的味道还好闻。” “是吗?”北渊调整他躺卧的姿势,“想妈妈了吗?” “想……”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北渊的脸,“但是妈妈不要我了,因为我不是正常人。” “你和哥哥一样,是特殊人种,妈妈也不是不要你,而是想让你去到合适你居住的地方,等你大了,就可以回去找妈妈了。” 少年听着北渊温柔的声音,忽地笑起来,“你骗我。”他伸出又细又白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北渊的耳垂,“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没有。” “我就是要死了。” “没有。” “……”少年艰难地将一团空气吸进肺里,下一秒这股难得的气息又极快地流逝出体内,“……我还不想死呢。” 北渊顺着男孩极力向右瞥视的眼珠向右看,本应趴伏在视线尽头的棕熊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北渊瞬间都有些恍惚那只巨大的熊是否曾经出现在这里,然而等他再次回头垂下双眸时,怀中的男孩也已阖上眼睛,脑袋微微向内倾斜,从始至终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嚮导忍不住悠长地深吸气,復又缓缓嘆出,一名幼年哨兵的死亡都能令他如此触动,而在十年前,数十上百的哨兵就像这样死去,甚至比这个男孩更加惨烈。 他们会在毫无理智之中攻击同类,杀死同类,或者被同类杀死。 这块荒芜到看不清原貌的精神域在北渊离开之后,很快便会带着它的主人一起彻底消失,只剩下重重暗无天日的精神迷雾。 北渊将少年安放在他的精神体消散的地方,闭上眼回到现实世界里,外界还是一片静好,安稳得让北渊莫名心慌,他快速将少年的盖被掖好,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边命令个人终端关门边情不自禁地小跑起来。 卫辙的信息素充沛而富有活力,精神连结完好无损,因为终极标记的存在,北渊甚至可以隔很长一段距离都能实时了解对方正在做什么,但他就是直到真切听见卫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才卸下一口气。 “别乱碰行不行?再这么小儿多动症我把你关回笼子里。”卫辙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而他的腿边正蹦哒着一只通身雪白的小天马,天马的翅膀很小,羽毛都没长齐,唿啦唿啦地扑腾在半空中。 卫辙早就感觉到北渊的嚮导素,在他还站在门外时就嚎叫着:“北渊,赶紧把这糟心玩意赶走啊,我真后悔救了它!” 小天马感受到了嫌弃,不由得翅膀扑棱得更起劲了。 北渊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缓步走到卫辙的背后,双手穿过对方的腰间,把下巴搁在卫辙肩膀上,以亲密无间拥抱着他的姿势看向被激活的星舰中央主屏幕。 “嗯?”卫辙终于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嚮导素里流露出的失落,哨兵本就不比嚮导那般对于情绪极其敏感,他能察觉到北渊的低迷更多凭藉了自己的直觉。 几乎是瞬间卫辙就领会了北渊难过的原因,他反握住扣在自己腹前的双手,无声地安慰他数秒,紧接着就转移话题指着监视屏说:“那个假装自己聋了的偷猎者藏在帐篷后面,看见了吗?” 其实画面里一片灰白色掺杂青苔的岩石,除了几方安安静静的帐篷北渊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他听到了卫辙的心声,也就跟着捕捉到了那一抹细微的人影。 “猫那儿好久了,不时往星舰这边瞅一眼又缩回去,眼睛一直盯着早上那群人下山的路口。”卫辙蹬了一脚作乱的小天马,“估计给他的同伙发过求助信号了,正等人回来准备将我们瓮中捉鳖。” 灰狼嗷地自上而下从精神域内跳出来,一口衔出了小天马的脖子,不用力就虚虚的叼着,来自肉食动物的震慑终于让食草幼兽安静下来。 北渊吸了一会哨兵的信息素平復过心情,挥手斥开只会调监控的卫辙,五指在操控屏一拉,观察不过几秒界面布局,中央智能的机能型号便心中有数,接着头也不抬地飞速操作起来。 “我发现只要不让你亲自上手打群架,你就是无敌的。”卫辙忍不住靠在指挥台的透明挡屏上笑着注视北渊,后者给他一个斜视,又无言回眸继续查看各项指标。 十分钟后,星舰外已经焦躁不安开始踱步的偷猎者眼睛一亮,紧接着伸长手挥喊起来,卫辙也立刻跟着迈到监控屏幕前。北渊在此时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简要交换已知的信息:“机型落后没有攻击能力且耗能大,但能源充足绝对足够落脚下尾星,通讯系统也很差,要离开这座星球进入e6轨航线才能和外界接上联繫,没办法知会调度中心,只希望运气不要差到迎面就撞上另一辆星舰。” 第174页 他说完却发现卫辙根本没有在听,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出现在监控屏幕里的另外七个人,一边的小天马则本来在灰狼的吻下装死,刚瞧见抓捕自己的几个坏人,立刻狂乱地扑腾到卫辙的肩膀上哞哞地告状。 “呵呵。”卫辙把天马拽到怀里抱着,非但不恼唇角还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群人在山下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虚拟屏幕的画面中的这几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堪称以逃窜的姿态重回了半山腰自己的营地,但很快他们就得知了一个更大的噩耗——星舰被两个脸都没看清的男人占领,从内反封闭了。 卫辙和北渊亲眼看着之前装聋作哑的男人被另一个脸颊一只蹄印的男人拎着领子一顿削。 “哎哟,他们两个人呢,我受伤了打不过啊。” “你他娘的还说,让你看个家都看不住,直接把人放进去了,给你刀吃屎的吧?” “我,我把那小孩放出来了,那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傢伙肯定死绝了。” “……”不说还好,说完领头的男人更是气得发飙,“那疯小孩还在狂乱期,你放出来我们星舰还能要吗!” 这端两个人一个打一人挨,剩下的人也没有过去劝架的意思,纷纷哎哟叫唤着给自己被踢被咬的伤口上药。 “薇薇蓓蓓这么厉害的?”卫辙一边揉搓天马的脑袋一边惊嘆,北渊效仿着捏捏天马的翅羽,“不对,不是它们俩,是它们的整个族群。” 他犹记得刚落到这颗星球时,睁眼便是碧色草原上浩浩荡荡的白色羊鹿群,如果大部分都如薇薇那般聪慧,这八个人就算持枪带刀,过去也都是送的。 朝手下撒完了在猎物那里受到的气,为首那人怀疑地看向星舰正门,那里对外紧紧闭合,内部更是一片安静。他调出个人终端,键入密码却发现权限已经被篡改,怒得他又锤了先前那个偷猎者一拳,再气急败坏动用指纹和瞳膜将星舰内各项设置恢復初始状态。 指挥室内的北渊对上卫辙指责他‘没用,怎么还会被抢走权限’的视线,无奈地摊开手,“这没有办法,星舰毕竟是他的。” “哎。”卫辙把小天马塞北渊怀里,捏捏自己的手指关节,又扭扭脚踝,“既然你文的不行,那就看我用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哨兵的信息素写成了北渊闻到了烧饼的信息素,然后心情就变好了,飢饿中的我想想好像也没毛病 第89章 萨黑和九哥 “你也就欺负欺负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北渊说着就想起之前在星舰上, 卫辙被暗影小队那波人揍成一条死狗,对比现在耀武扬威跃跃欲试的卫神将, 判若两人,甚至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卫辙早被北渊挤兑习惯了,说他虐待小朋友根本脸都不红, 他将破破烂烂的露脐装外套拉链拉紧,也不管他这副妆容多么有碍观瞻, 对北渊比出一个手势便遁入了阴影之中。 事实上北渊的着装也不必他好上多少,上衣之前已经被他撕成布条给卫辙做绷带用, 仅剩的外套也沾满泥土和干涸脏污的不知名物体。双方的颈带早就纷纷不知去了哪里,卫辙身为一名外星人很是无所谓, 很快就习惯了不害臊地光脖子, 北渊则是怎么动怎么别扭,可惜目前他身处的这艘星舰承载的也都是普通人,根本没有颈带这种东西的存在, 所以他估计还得裸着后颈许久。 监控屏幕里,外界一行八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重新开启的星舰大门,那副心虚不已的嘴脸活似他们才是有非分之想的窃贼, 首领被自己怂到恨不得钻土的手下气到脸色变黑, 拧着其中一人脖子派他先进门。 从北渊的视角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卫辙和灰狼此时就躲在门后面, 赤手空拳, 与举着枪小心迈进门内的偷猎者仅半步之遥。 倏的,怀里的小天马振奋地尖叫一声,还拍了拍翅膀, 扫了北渊一脸的毛。将时间倒退半秒,躲在阴影中的卫辙一把从偷猎者侧面将人拽到自己藏身处,膝踢踹他小腹,再行云流水般地用手刀直噼后颈,秒针还没有落到实处偷猎者便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哨兵所有的动作速度都快到普通人根本看不清,就连北渊都是从结果推算出的过程。 这就更别说门外的七个人,他们只看见\侦察兵\像只走入蛇口还毫不自知的小白鼠,眨眼前他分明举着枪在众人眼前,眨眼间就被勐兽扭曲黑暗的触角拖进阴影中,再被拆吃入腹。 “妈呀。”“娘咧。”“我日。” 几声异口同声地骂娘声后,其余七人步调统一地向后接连大退步,不管为首那人怎么骂都打死当缩头乌龟。 将人击晕后卫辙迅速蹲下,就在北渊以为他会夺枪时,卫辙飞快的脱下了脚边人的上衣,再毫不嫌弃地给自己套上,这位强盗连裤子也不放过,直到把地上的男人剥成一条白花花的生猪肉才勉强放过他。 首领显然不是个狠人,除了踢两下骂几句也没其他招数了,最终只能和自家手下并排站着,屏住唿吸等待黑影中的怪物现身。 先是迈出来的是一双看不出原色的靴子,再上面是随意包裹在宽大裤子中的大腿,行走间自透着修长笔直,上衣是熟悉的款式,穿着的人却是不认识的生面孔。 第175页 卫神将的肤色比起影视剧里典型的亡命之徒,白了点也嫩了点,健康的麦色上面也没什么专属于成熟男人的伤疤,五官还过分帅气,但他知道露出怎样冰冷无情的神色能够让人闻风丧胆。 不出所料,他一双深渊般幽黑的眸子缓慢地扫过在场所有人,举枪的那位瞬间被目光震慑到抖似筛糠,就差跪下来哭着喊着叫爸爸,特别是来人腿边还立着一匹兇狠暴躁的饿狼,喉咙里滚着一听就恶意满满的咆哮。 “你是谁!”最后还能出声的竟然还是他们的老大,卫辙也懒得和他废话,北渊的精神连结早在分钟前就为他将五感调节到最佳状态,他可以不费力地将其他人的任何动作尽收眼底,也可以听到他们颤抖摩擦后糟牙发出的声音,自然也不会错过老大试图拔枪的细微动作。 一瞬间,卫辙骤然闪现到众人面前——实际上他当然是用双腿跑过去的,只是速度快到动画失去了中间的帧数,再一个下勾拳正中还幻想偷袭他的男人下巴,随着为首之人被打飞三米远的身躯落地的过程中,卫辙双手齐出,顿时又趴下了两个人。 一名被吓坏的男人端起枪就啊啊啊地叫着向人群无差别扫射,打伤了自己队友的胳膊,而真正的敌人轻松地侧身闪过,还在躲避间隙中踹中了另一人的腹部。 因为主人太过能打,灰狼没有表现的机会,它就只好见缝插针地咬咬地上人的胳膊大腿,给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北渊转过驾驶位的座椅,抱着小天马施施然坐下,如果星舰中央智能足够识时务,怕是这时候就反水给即将归属的新主人奉上热茶了。 再抬首,卫辙靴边已经倒下若干不是蜷缩□□就是直接晕厥的男人,抱着枪一通乱射的男人终于在能量耗尽枪枝哑火之后喘息着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似笑非笑且俊美异常的脸。 “好汉饶命,我,我是被逼的啊,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儿子和病重的老母亲要养活啊。”男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再漂亮的脸他现在也生不出半点审美的欲望,只觉得眼前是一只心狠歹毒的鬼面修罗,“我再也不敢了,饶我一命吧饶我一命吧!” 星舰内,北渊把刚寻到的一捆绳子缠小天马脖颈上,对着不开心、耍性子、闹罢工的天马压下眉尾冷声道:“干点活。” 数秒僵持后,小天马认怂,乖乖扑棱着短小洁白的翅膀飞去和卫辙汇合,再同另一边“我自己来,我自己捆”的男人一起协助卫辙,成功把八个人通通捆成了粽子。 首领以为他装晕装得很逼真,还妄图悄咪咪掀开一条眼缝偷窥现场情况,再趁其不备机智脱逃,结果在他什么都还没看清的时候便被卫辙一拳揍青了右眼。 卫神将傲气地昂起下颚,“再装死就让你真死,既然醒着就自己走进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首领只觉得自己眼睛疼面子更疼,就算熬过这遭,他在手下当中也颜面尽失再也无法抖起威风,首领破罐子破摔骂骂咧咧地叫嚣道:“龟孙你竟敢这样对我,知道我是谁吗,大爷我是萨黑,信不信我让九哥一指头碾死你?!” 对这两个人名一无所知的卫辙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更不会有萨黑期待的大惊失色、惊慌失措、虔诚供养的反应,卫辙给了萨黑一个你是凑撒比的眼神,利落地用绳把起个人串成一串,卸掉全部的个人终端垒小天马背上,接着左右手各拎起了两名晕死男人身上的绳子,中途再顺走地上的裸男,像拎热水瓶一样把五个人扔进了之前关押少年哨兵的牢房里,后面剩下三个下饺子一样被带进去。 萨黑这人本事没有,察言观色也不会,见卫辙不准备杀他还以为是自己搬出九哥名号有用,虽然敌人面容不改还是心有余悸,一路上不停地逼逼他和九哥的关系有多铁多铁,一起吃喝嫖赌,逢年过节都会互相走动。 话多到卫辙恨不得把他嘴巴撕了,关进牢房锁上门隔绝声音之后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北渊也悄然出现在牢门的一边,“没受伤吧?” “你不是都在监控里看到了?”卫辙扔给北渊一件方才从首领身上剥下来的上衣和长裤,“这人穿的料子最好,你将就套上吧。” 北渊很是嫌弃地接过,放鼻子底下闻了闻,再搁到一边,“不要,一股汗臭,我还不如去他们寝室里拿一套新的。” “……哟。”卫辙笑起来,食指勾了勾北渊的下巴,“没看出来还挺挑的。”他笑完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那位小哨兵呢?我在牢房里没见到他的……嗯,没见到他,你带哪里去了?” 把身上堆叠的个人终端抖到驾驶台上,小天马再次精神抖擞地去找卫辙玩耍,它嗅对方留下来的气味,在一间没去过屋子里找到了两个人。 房间里的气氛难以说出的凝重,即便是略通人性的小天马也被影响,垂下了它的尖耳朵,卫辙坐在床沿上用手指理顺少年卫忠的额发,抬起头看向北渊的眼睛,“生前没去过塔,也没得过塔的庇护,死后也不必安置在哨兵陵园了吧……” “嗯?你的意思是?”北渊轻轻将身体靠过去,让卫辙挨在自己腰间。 “要不我们就把他埋在这儿了吧?”卫辙双手搂住北渊的腰,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如果是我,比起陌生冰冷的水晶棺,我还是更喜欢自由的原野……我愿化去骨肉,顺着泥土顺着溪水,走遍世间,直至销作一粒尘埃。” 第176页 北渊手指轻缩,攥住了卫辙肩上的衣服,“胡说什么呢,你要死了我就把你尸体泡进福马林透明缸池里,放在客厅每日邀请行砚同我一起观赏。” 卫辙:“……” 卫辙:“你这说的我都不敢死了。” “那样最好。”北渊弯腰掀开卫忠身上的软被,卫辙也迅速又温柔地环抱起少年单薄的身躯,哨兵的双臂沉稳有力,怀抱炙热可靠,但拥有这一切的少年却无福享受。 “放在哪里?”卫辙问道,北渊垂眸思索半晌也做不出决定,两人缓步走出星舰,阳光笼住三人的身体,他们方一扬眉,便看见安置帐篷的空地上站满了熙熙攘攘的羊鹿族群。 作者有话要说:  病态北渊露出了端倪,再迅速躲进了温柔表象中。= =? 第90章 回归 这次不比初见时那般三两分散, 似散乱的珍珠,此时上百只羊鹿亲密又整齐拥作一团, 白色蓬松的绒毛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北渊无言环视过面前所有的羊鹿,忽然,悠长的鹤鸣从头顶传来, 吸引了大部分羊鹿的视线,丹顶鹤尖唳着在低空盘旋一圈, 落在了其中一只羊鹿的背上。 史诗般的场景背后,具体缘由却是北渊和卫辙根本无法从这一群根本一模一样的羊鹿中分辨出谁才是薇薇, 所以才请同是动物的丹顶鹤出山,现场辨认。 这种说出来太过伤感情的背后原因被深深地埋在了地下, 薇薇显然不是头羊, 站在稍偏的前排,因为丹顶鹤的指认,它默默向前走出羊群, 昂起脑袋,北渊也迎过去,温柔地摸了摸它的侧脸。 “它知道我们要走了。”北渊轻声对身后的卫辙说, 哨兵託了托怀里的人, 道:“是来送别的?那太好了, 我就怕它们误以为我们和后面那帮人是一伙的, 现在来兴师问罪了。” “……”北渊恨不得抠开卫辙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到底是过度高于生活的艺术品还是□□故事。薇薇迈着小碎步踢踏踢踏走到卫辙的身前,用柔软的吻戳戳少年无力低垂的手指, 它哀伤的叫了声,就连不同纲目的动物也在为人类幼崽的离去而伤感,卫辙越想越觉得星盗那群人真不是东西,还想回去继续暴打小朋友。 几声悠长的鸣叫接连传递到羊鹿群的尾端,逐渐地,它们如流水般迅速而有序地向山下涌去,直至剩下薇薇和另两名羊鹿,猫犬蓓蓓这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尾巴绷直一脸警惕,貌似对大批羊鹿群有阴影。 薇薇咬住北渊的衣摆,示意跟它走,蓓蓓则是拿尾巴捲住卫辙的脚腕又松开,脖颈一歪让他跟上。 北渊本来是想把卫忠放在他们之前藏身的地下巢穴里,没想到却被三只羊鹿带路走了整整三里路,穿过一道窄细的山谷,眼前倏地豁然开朗,踩在矮坡之上,脚下遍是盛开的火红色花朵,既非哨兵白也非嚮导粉,全是火焰般旺盛的颜色,卫辙选了一颗成人怀抱粗的树杆底放下卫忠,燃烧的赤色映向少年哨兵苍白的脸颊,让人恍惚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睁开双眼。 “他没死,是精神黑洞而已吧?”卫辙退后两步问不远处的北渊,后者着重强调了两个字:“而已?精神黑洞百年来只有六起甦醒的案例,包括你在内。” “说不准这就是第七例啊!”卫辙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绕着茂密的树木走了两圈,最后拍板让小天马飞回星舰取来星盗八人所有的个人终端,让北渊帮忙恢復初始设定,再连接到他们的个人终端上,七枚关机,另一个调节至最低耗能待机模式。 北渊安静地看着卫辙忙前忙后,还要把八枚终端摆个好看的造型,然后不管小天马听不听得懂,先严厉地甩锅:都怪你乱叫乱叫把人刺激混沌了,再和颜悦色叮嘱它为了补偿记得每周来摘点果子搁人手边,最好再加一捧清水,没事来扫一下少年脸上的灰,刮飓风了人被吹走记得捡回来……北渊忍不住按住卫辙的后颈,轻柔地吻上对方的唇,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你说得对,兴许这就是第七例。” 风骤起,绯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飘过北渊的眼角,留下一抹血色残影,他阖上眼睛,牵起卫辙的手,再次走过遥遥长路,回到星舰上。 只可惜这一次身边不再有那几只善良可爱的动物,它们就在安顿好卫忠之后挨个离去,没有过多的告别和离愁,就像最普通的朋友的再见,碰头相聚度过愉悦的一日,再纷纷回到自己生活的正轨上。薇薇随其他羊鹿去觅食,猫犬则是爬上树枝,钻进叶片间不见了,小天马没有选择回到自己岩石中的巢穴,而是伏在卫忠的身边,打个哈欠埋头睡熟了。 星舰中,北渊坐在驾驶台前,有条不紊地将即将载他们回归的机器发动,卫辙靠在窗前向外看,手指有规律地点在小臂上,语意不明地嘆了口气:“这群没良心的,还真不来送啊。” “有什么好送的……我们也没接触多久,一共才落地几天,有三天还是在结合热当中度过的。” 提起结合热卫辙的尾巴又翘起来了,他屁颠屁颠地凑到北渊身后,腆脸道:“我的嚮导导,这里也算是留有我们美好第一次的地方吧,极有纪念意义,要不要我们每隔三、五个结合纪念日都来住几天?” 第177页 “……你自己住,以天为盖以地为床,风吹日晒雨打,我更愿意去水星的海景别墅度假。” “你,你都不想念这里吗?” “连件能穿的衣服都没有,我想念这里的受罪吗?” 卫辙根本受不了北渊如此毫无浪漫气息的宣言,他翻了个白眼,手臂环胸坐到副驾驶位置上,交叠双腿,百无聊赖地看着驾驶屏上的各种数据和线状图,封闭的透明窗外从碧绿色转为蓝白,接着逐渐变暗,再到浓稠如墨,不一会他就睡着了。 轻缓的唿吸在耳边萦绕,北渊被带得也开始发困,但他惊喜地发现这该死的古董星舰的自动驾驶功能竟然坏掉了,而且中央职能里还没有意外情况应急方案,他强撑着一口气,按耐着去牢房里揪一个人来驾驶的怒意,终于熬到了个人终端亮起了第一格信号。 星舰也在这里勐地一跃,匀速跨上了星际航道,北渊悠悠然熄灭引擎,让星舰随着惯性在轨道上航行,他点开联繫人界面,划了划,多番考量下邀请行砚进行视频通话。 小翅膀锲而不捨地在手腕上掀动,终于把信号那端的男人给掀动了,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万分,更没有应有的询问安慰,画面中行砚先是视线从头到脚扫视北渊全身一遍,确认对方生理无碍,心理也很稳定之后,不耐烦道:“你活啦?没事就好,我在次都星你知道的那间房产里,直接过来。” 说着他就要挂断,北渊赶紧拦下,“你有急事?” 行砚被他问得心虚,“呃,也不是很急,就是……呃,”他倏地从背后被人喊了名字,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诶?你怎么没穿上衣就出来了?” “你和谁说话呢?”关爵怀疑地走近行砚身边,接着就在目光触及北渊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他几乎是兴奋地扑到了虚拟屏幕前面,也不管刚洗过澡,全身只有一条颈带和一条大裤衩,动作幅度大到要不是行砚捞了一手他能直接穿过去,“北渊?!你还好吗,天哪,卫辙也在你旁边?看到了看到了,你们失踪这些天我都快担心死了,要不是林泽拦着我都要让臧余人以死谢罪了……” “我们没事,你冷静点。”北渊视线忍不住柔和起来,语气也温柔得不可思议,反倒是行砚愤怒地在关爵身后不停地对北渊比着手势,大致意思就是关爵忙臧余人的案件几天没休息过了,好不容易快哄到床上你还来折腾他。 北渊露出瞭然的神情,何况关爵眼睛底下确实青得厉害,他简要说了自己目前的状况想说再联络,一旁,卫辙幽幽转醒,他抬眸正对上关爵的视线,笑着打了个招唿,“好久不见啊,臧余人那事怎么样了?” 行砚深吸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关爵不出所料打开了话匣子和卫辙大谈特谈起来,行砚默默去厨房端来两杯热牛奶,坐在床沿上和北渊相对无言。 “……没想到林泽一直也在关注这件事,我刚有所行动他便找上门,无奈下我只能全盘托出,顺便请求他的帮助。” “然后呢?”卫辙听得入神。 “林泽和我打了一架,说我污衊他的恩师。” “给他听录音啊!给他看录音真实性证明文件啊!” “给了,打完架他把自己关房间里一整天,然后亲自出马把潜逃的臧余人给逮了回来……他和北芮那事全是臧余人觉得他做事太正,挡了自己的路,所以想办法把他支出了公会,北芮之所以那么巧会在节骨眼上受伤,也全出自臧余人的指使。” “阴险。” “骯脏。” “下作。” “该死。” 报了多年的仇,即便身体疲惫,关爵的精神上也一扫阴霾,卫辙拍桌贊他,“关队行动效率高啊!这下我们是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可以直登首都星了?……不对,这艘星舰上有星盗的标志,我们只能去下尾星上岸。” “什么情况?”关爵听到星盗两个字,条件反射般的挺直了嵴背,这也是北渊想让他尽快休息所隐瞒的事情,行砚放弃般地嗷了声,后仰倒到床上,关爵无可奈何地捏捏他的大腿肉,“那可是星盗,你能不能关心关心你唯一的朋友?” “反正又死不掉,有什么好关心的!倒是你,我觉得你要猝死了!!” 卫辙转头对上北渊的眼睛,得到:你说吧,反正都开了个头的回覆,他一想也对,回头顶着关爵求知若渴的目光,以及行砚三句话内你不挂视频我就让你挂的眼神警告,道:“就是一群星盗到我们掉落的星球上偷猎,被我们反抓住,都是普通人,特别没用,为首那人叫什么……萨黑?你知道吗。” 关爵认真回忆一遍,摇了摇头,“星盗里出名的几个匪首里没这号人物。” “嗯,看着也是。”卫辙点头,“他说他是什么九哥面前的红人,哎,谁认识……” “谁?”关爵忽然皱眉扬声反问道:“九哥?四匪首之一线老九?” 卫辙:“……这个……不清楚啊,他乱说的吧……” 关爵迅速把聊天界面转接到自己的个人终端上,边说话边随便找了件衣服给自己套上,接着戴正他那副黑红色暗影小队专属的面罩,低沉的男音瞬间变得砂纸一般刺耳,“带我去见他。” 第178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虽然今天已经不是七夕了 第91章 编剧 队长下令, 副队长只有乖乖执行的份。 卫辙隐约意识到萨黑的身份不简单,或者说他抬出给他撑腰的那个人身份不简单。 四匪首之一, 一听就是星盗之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视频那端行砚已经和关爵吵得不可开交,一个怪吼怪叫:见见见,见什么见, 线九他的所有弟兄里面最瞧不起的就是萨黑,你逮到了也没用!另一个嘶声咆哮:你早知道萨黑是谁?那你不早说! 行砚讥讽地眯起了眼睛, 阴阳怪气道:“你一个专门追捕星盗的公会骨干、国家栋樑都记不住关键人物姓名,还好意思让我一个平民老百姓早点说?!” 关爵深唿吸一口气, 默念了八百遍自己的嚮导就这破德行,犯不着为这点事生气, 他强忍住怒气镇了镇心神问:“他是谁?”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颗操劳万物的心, 首都星离了你是不是就不转了?” 老虎一瞬间的脸色看上去就像被撩了全部的鬍鬚,不止是撩,还被打了花哨的蝴蝶结, 但下一秒,关爵忽然欺身贴近行砚的脸,“行砚……”他亲昵地用手指按上了对方的后颈, 王爵也在这时候跃上床, 满是倒刺的粉色大舌头隔着睡裤舔舐过行砚的大腿根。 北渊:“……” 卫辙:【辣眼睛。】 可惜嚮导就是吃硬汉柔情、关爵服软、勐虎撒娇这一套, “烦死了……”行砚软了语气, 甚至还有些害羞地推推关爵的胸膛,“萨黑是线九养母的亲生儿子,好吃懒做不成气候, 还胆大到试图勾引线九的女人,但线九非常尊敬自己的养母,对萨黑的态度虽算不上好,但也没有往死里整他。” 白塔毕业后北渊被校留用,每天都在备课背歷史,平时也就随意看看表面新闻,只记住些重要的联合国大事,没那么多时间关心星盗内部的家长里短;但行砚不同,他自从被公会当着全星际\通报批评\,拐弯抹角\排挤\出首都星,屈居在次都星当一个杂货店小老闆之后,一身本领无处发挥,成天闲得发慌什么都去研究,差点把他的杂货店搞成了情报所。 直到前男友安全感越来越差,行砚这才逐渐断了满星际的眼线和人脉。 卫辙本来将这对向哨的争吵当作行进路上的背景音乐,临近关押室外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北渊道:“那八个人在谈论我。” “嗯?”北渊先是疑惑地皱眉,紧接着立即反应过来,“他们有人认出你了?!” 比起首都星和次都星现世安稳的年轻一代,受过神将直接恩惠的下尾星,与被神将一人打到元气大伤的星盗显然对卫辙的记忆更为深刻。比如卫辙在塔内抛头露面了大半年,居然没有一个同学认出来,而他仅仅暴打了一群星盗一顿,他们便立刻回忆出了这张脸的主人姓名。 卫辙对北渊点了点头,他忽地灵光一现有了主意,“要不这样,我等下不现身,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卫神将留在了蓓蓓薇薇的星球,然后我们就能以神将名义保护这颗星球不再被偷猎者觊觎,如何?” “不如何。”北渊语气冷淡地否决了他的这项议案,“你就不怕来找你寻仇的人踏平了整颗星球?” “……” “其实任何方式都不如保守秘密不让其他人知道这颗星球的存在,而且如果仅是少数偷猎者偷偷潜入,我想羊鹿群自有办法赶走他们,更别说我们还未踏足的区域可能还藏有其他更厉害生物。星系中如此的小星球数不胜数,大部分被发现之后都只是记录在星球署的加密文件里,从未对外公布,就是不想让人类文明踏及太多星球,很多时候,外来物种的出现便是对本地生态链的一种破坏……” “好的好的,北老师我知道了。”卫辙夸张地揉揉耳廓,用行动谴责北渊的说教陋习,北渊默默阖上了嘴巴,与卫辙相视无言数秒忽地道:“准备好重见天日了吗卫神将,反正你的精神力都回到s了。” “你确定?”卫辙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樑,“虽然说我在星舰上确实用臣服性压倒了那两名黑暗哨兵,但我怎么没什么实感啊……” “由不得你了。”北渊在门边键入新设定的密码,等门开了一把将卫辙推进去,房间内缩成一团窃窃私语的八个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每个人都瞪凸了眼球盯着先踏入的卫神将,其中一位还在数秒后炸裂了头毛理智崩溃尖叫道:“你是人是鬼!” 他的问题刚问出口便被同伙又是掐就是打,恨不得当即撇清关系说不认识这只蠢货。 卫辙咧嘴笑出声来,露出一口阴森森的小白牙,“知道我是谁吗?” 如果说南域神将卫辙在下尾星的小朋友心目里是金光闪闪、护人安全的天神,那在星盗乃至任何为非作歹的匪徒内心中,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原本他们还想着十年前卫神将精神域炸裂与上千星盗同归于尽,就算再可怕人也是死了,但今日,传说中的恶魔就站在他们眼前,微挑起眼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萨黑可耻地怂了,他欲哭无泪地被一众手下顶在最前面,低眉顺眼抖抖索索道:“卫,卫神将,当初您打仗的时候,我还在泥里吃土呢,我可没害过你啊……” 第179页 “是吗?”卫辙收回唇角的笑容,目光冷冽盛气凌人,“我要问点问题。”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立刻有人抢先帮萨黑做出了回答,狗腿的样子被其他人私下唾弃好几口,但卫辙很满意他们的识相,侧身让北渊走到前面来。 北渊将视频界面放大,手指再轻旋,令戴了面具的关爵直面被捆在一起的萨黑八人,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的反应比忆起镇安神将的时候还要癫狂,刚才还只有一个人尖叫,这次八个人齐刷刷地嘶声裂肺地嘶嚎起来,边嚎边无用地往墙壁里钻,恨不得化作壁画贴墙上。 地底復生的恶魔与人间肆虐的魔鬼,前有狼后有虎,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萨黑吓得都快尿了,不停地朝卫辙喊:“神将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别把我们交给暗影小队,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闭嘴。” 关爵隔着万里低声一呵,整间禁闭室顿时鸦雀无声,他隔着面具缓缓记下所有人的长相,最后对着萨黑开口道:“我是暗影小队队长,你们现在最好赶紧把记得的,不记得的都好好回忆回忆,三个小时后这个房间见。” 屏幕看不到的地方行砚顿时眼睛瞪得比萨黑还要大,北渊刚退出房间门还未合紧精神攻击就直接噼了过来,关爵反应飞快地加强精神壁垒挡了回去,幸好行砚也没有真的用力。 “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想干什么?什么三个小时,你答应我什么了?” “我得亲自去把萨黑秘密接到沙尘星监狱收押,免得夜长梦多,再说中间转机下尾星极容易被线老九发现。线老九十分看重萨黑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养母,母亲又爱子成疾,抓到萨黑可以给我们争取到很大的主动权。”关爵边说边迅速将刚脱下来的黑色作战服又穿了回去。 于公北渊支持关爵,于私北渊支持行砚,所以他明智地保持沉默,而卫辙脑迴路不同于常人,他在一对哨向吵得马上就要就地分居的间隙竟然插嘴道:“要来的话帮忙带两条颈带,我和北渊裸奔好几天了……” 行砚&关爵:“……” 关爵忍不住噗嗤笑起来,“你们原来还知道啊,刚开视频看到你们脖颈我都不好意思把视线抬到衣领以上……”行砚则是愤懑地骂了一句脏话,按开关爵的个人终端把队长专配的星舰密钥拷进自己终端里,“你是关大爷,我争不过……大爷走吧。” 既然关爵要来,北渊的事又少了一件,他舒适地将行进路线和速度等数据发给行砚,泡了杯茶,惬意地窝进了休息室绒毯上的豆袋里。 卫辙将整座星舰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无所事事地钻进北渊怀抱中间,“北渊,我有不好的预感。” “嗯?”北渊一个靠感觉吃饭的嚮导还什么都没察觉,卫辙这个肌肉勐男居然在他面前聊起了预感,北渊抬起眼皮,给了他一个请赐教的眼神。 “你想想,关爵刚才那句:极容易被线老九发现,像不像一面巨大的g?” “赴……哥?”北渊艰难地尝试了两次,也没有发出的音。 “g,,跟我读:。” “。” “g。” “g。” “很好。”纠正完发音,卫辙心满意足地继续讲:“大致意思就是他说了这句话,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了铺垫,他说容易被发现,结果就被发现了。” “哦……你是说——”北渊意义不明地拉长了尾音,卫辙赶紧道:“我觉得接下来我们肯定会被线老九发现的,不是在关爵来之前我们直接被炮轰,就是转移到他的星舰上之后发现有人跟踪,或者交接途中?” 北渊抿一口茶,放空了脑海,卫辙越讲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喋喋不休地编造了剩下的全部剧本,包括了绑架,威胁,鞭打,虐待,忍辱负重,宁死不屈…… “他们肯定还要派嚮导攻击我的精神域,我痛苦不堪神志不清,但嘴边还喃喃你的名字。” “噗……”北渊忍不住喷出半口热茶,“不用管我,你继续你继续。” “接下来……嗯,”卫辙思忖一会,声音忽然柔和下来,缓缓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会选择和神将一样的道路,自爆精神域和敌人同归于尽。” 北渊闻言从茶杯后抬眼看向他,停顿三秒后残忍地打断他的臆想,“不可能的,我们标记了,嚮导留在你的精神链是你精神的最后一道防线,抵挡攻击的同时也断绝了你自杀的可能性。” “如果你要自爆精神域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我死,我死在你前面了,你才能和敌人玉石俱焚。” “嗯……”卫编剧握住北渊的手指,一根一根温柔地摸过去,完善自己的剧本道:“那就这样,为了使我崩溃,他们当着我的面残忍地杀害了你,刺啦,鲜血留了一地,温热的液体喷溅到我的脸上,和腥甜的味道和咸咸的泪水混在一起,我……” “够了。”北渊忍不住敲卫辙的额头,“能不能想点好的。” 第180页 卫辙义正言辞道:“别急啊,结局是好的,我们都活着。” “刺啦——鲜血都留了一地了,我还能活?” “笔在我手上,我说你活,你怎么都能活,比如血是流干净了,但没死透,线九手下一名哨兵垂涎你的美色,偷偷救活你,然后关在自己家里,日日将你——” “那还是让我死吧。” “日日将你虔诚地供养,好吃好喝伺候着。” “哦,这样那还是苟活一会吧。” “我以为你死了,你因为生死一线的情况下精神连结也断了,我就怒而自爆精神域,和万千星盗再次同归于尽。” “等下,在生理科学上这不成立……” “闭嘴,剧本需要什么科学。但是我因为精神域以前爆炸过了,一来二去有了经验,三年后,我又醒了。” “太好了,全剧终。” “没完呢!我虽然醒了,但我失忆了,你跑到医院里发现我失忆了,痛哭流涕,然后,” “然后我觉得与其找个失忆的煞笔哨兵,不如和线九手下共度余生比较幸福,哭完就果断与你作别。” “餵?!”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二! 卫辙的剧本大概就是如果想将文章线路往狗血方向跑,大致就这种情况了, 两次自爆精神域还能前后文唿应呢! 第92章 完结 平淡无奇的现实註定要让在成神路上棋差一招的卫大编剧失望, 一路上从交接到中转沙尘星再到踏上首都星的地面,除了行砚非人般的怒火——主要遭殃者还是关爵, 没有任何伤害到他的事情发生。线老九估计还在老巢里睡大觉,卫辙恨不得打个越球通话将人叫过来劫舰。 刚落地行砚就发了狠,以一届嚮导的瘦弱之身诠释什么叫兔子急了也咬人, 他直接把关爵倒栽葱抗在了肩上,告别北渊和卫辙, 大步流星地将人往悬浮车里一塞,留下一排尾气。 离家不过十日, 换算成首都星时长天数还要更短,北渊看着熟悉的天空心中无多少感慨, 但刚下星舰却被北芮哭着扑进了怀里。 姐姐嗓子都是哑的, 显然之前便痛哭过好几次,她嘤嘤切切地伏在北渊肩头哭个没停,泪水浸湿了北渊的肩膀, 递了半叠纸巾也不顶用。 不远处林泽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眼睛里含情敛意,肘弯中还挎着北芮的粉绿色小拎包。 视线再往近处走一些, 就能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眉眼和北渊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北渊朝他招了招手, 示意人走近些。 北岩轻咳一声,伸手给了自己姐姐和弟弟一个拥抱,北芮含泪抬起头, 犹带怒意地捶北岩肩膀,“都怪你的那个哨兵,当初让你别找他,你偏犟!” “这也不能怪少干啊,”北岩丝毫不反抗地受了,嘴上还在为自家哨兵辩解,“暗影小队里都是变态精神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根本拦不住,还不如跟着行动看看能不能帮上老三。要不是少干,三弟才真的回不来了。” “回不来,我让你回不来!”北芮抹去泪水,对着北岩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北渊一边劝着别揍了别揍了二哥说得对,一边抄起手站看北芮追在北岩身后疯狂殴打。 林泽靠近北渊,也给了对方一个拥抱,两个人谁也没有聊起有关于臧余人的话题,林泽用眼神在北渊和卫辙之间转了一圈,“因祸得福?” “顺其自然而已。”北渊笑着牵起卫辙的手,后者难得能抓到这种在自己老师面前秀恩爱的机会,趾高气昂地举起北渊的手放在唇下吧唧亲一口,林泽很受不了地闭上眼睛,以一种牙疼的口吻道:“晚上去爸妈家吃饭吗?” “行啊,”北渊愉悦地用指腹描绘卫辙的唇部轮廓,显然也很享受这份亲昵,“你是稀客,你去了爸妈肯定会高兴的……” “喊上你监察科的朋友?” “你说和城?也行……” “还有关队。” “别,再去打扰他们国一能把你打进混沌。” “呵呵,真没想到国一和暗影的队长是一级相容度,但真看见他们站在一起了,又觉得异常般配。” 北渊轻轻点头表示贊同,紧接着扬声道:“北岩,把絮少干也叫来。”他的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男音从他身后传来,“嗯,竟然不恨我?”卫辙反应迅速地转身一把将北渊挡在背后,气势汹汹地瞪向絮少干。 絮少干双手做投降状,痞气地笑着,“行了小狼狗,以后都是同事了,还要一起干活呢。” “乱喊什么呢?” “卫神,卫神行了吧,我特地来给你陪不是了。”絮少干指尖一错打个清脆的响指,变出一张指甲大小薄如蝉翼的晶片,“花了我三年工资,包括全部正当和非法所得,隐匿11号小型极速舰,以后出行直接开私人舰,安全无虞,够有诚意了?” 【才三年?他三年工资能有多少?】卫辙眯起眼睛,北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这样护着他,“重点在后面那个不上檯面的黑色收入,把我们俩的资产加起来乘以二十……” 第181页 “多谢,那我就笑纳了。”卫辙飞快地将晶片收入怀里,再哥俩好地侧耳对絮少干道:“那几个死变态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洗干净等本副队回去折磨他们?” “一早畏罪潜逃了,”絮少干从胸前的内袋里取出另一块晶片,“这里有他们的联繫方式,以后不管有任何需要玩命的任务都可以直接指派,副队长,这是他们欠你的。” “切。”卫辙嫌弃地挥开,絮少干只好强硬地塞进了北渊手里,“万一哪天悬浮车坏了让虎鲨给你修也是好的。” 北渊哭笑不得地把晶片里的信息复制进个人终端中,再揽住卫辙的腰低声哄他,“早和你说过暗影小队风评很差,所以才要你这个副队去□□啊。” “□□什么,没救了,要我说直接就地解散。” “解散了你想做点非法事情的时候找谁背锅?” “……我这人很遵纪守法的。” “好好好,回家陪我洗个澡,晚上再陪我吃顿团圆宴行不行?” “鸳鸯浴吗?餵我吃吗?” “……”北渊有点消受不住这么主动的小哨兵,他捏了捏卫辙腰间柔韧的肌肤,“前者可以,你想怎么浴我都配合,后者你要点脸。” “嘻嘻~” “你笑得我慎得慌……” * 翌日,一身嚮导味的卫辙与一身哨兵味的北渊挥别,意气风发地踏进了塔,随之就受到了昨日北渊被接机时那般的热情欢迎,贺一九红着眼睛对他又是抱又是拍,“尚云飞那狗东西,和我说什么你掉星舰外边去了,我去白塔打听,结果北老师也几天没来上课,可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卫辙昨天被再世孟姜女北芮哭怕了,赶紧抽纸巾安抚贺一九的情绪,“尚云飞人呢?” “……不清楚啊。” 尚云飞其实内心也很纠结,今早卫辙甫一踏进塔校门他就得到了消息,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昔日的情敌,昨日的朋友,今日的偶像。 那可是\死\而復生的镇南神将卫辙,如假包换!闻岳兴后来造瞎话骗他的什么:卫辙流落在外的弟弟卫辕,都骗鬼去吧。 四神将之一,无数哨兵——包括他,心中的神明,绝对力量的巅峰。 他难得起了躲避的心思,有意饶着卫辙走,却还是在晚饭时被属狗鼻子的卫辙堵在了最靠近墙角阴影的饭桌上。 “尚云飞,期末考试有队了吗?一起啊。”卫辙念着星舰上的恩情,主动为狐狸要了一盘白水鸡肉,橘毛狐狸瞬间背叛了主人,尚云飞怎么撵都不下桌,“……” “咳,先说好称唿问题,我是继续叫你卫辕还是卫辙,神将是不可能的,你现在还得叫我一声学长。”尚云飞嘴硬地舀起一勺白汤,只有狐狸滴流转黑葡萄似的眼珠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 贺一九茫然地听着尚云飞满嘴不知所云的词彙,“卫辕卫辙?神将?什么东西???新的游戏暱称?你们背着我偷偷去哪款新游玩了?” “你还没告诉他?”尚云飞眼角一挑,层出不穷的坏主意在心尖咕嘟咕嘟地冒气泡,多到他都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来逗弄这位老实人。 卫辙轻咳一声,决定从他的身边开始一点一点坦诚自己的身份,“贺一九,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告诉你了,其实呢——” “卫辕。”他的话忽然被人打断,林泽举着一张小信封从他身后经过,“你早上做的能力测评报告出来了……”他似乎还想叮嘱些什么,张张嘴又收了回去。 “什么呀,神秘兮兮的,话说你们都好奇怪啊,”贺一九感觉这个世间简直与自己格格不入,“卫辕你怎么老做能力测评啊,难道你的精神力还能每测一次提升一级?” “哼。”卫辙高深莫测地取出信封里的文件,“给你掌掌眼……”他掀开纸张,嚣张地一抖,又光速地叠回去塞进信封里,“……” 贺一九:“???” 尚云飞:“……” 尚云飞:“哈哈哈哈哈哈哈——” * 当晚,卫辙盘膝在床上举着信纸,隔着虚拟屏幕向北渊控诉,“怎么还是d说好的s呢?说好的s+级精神力呢!” “谁和你说好的。”北渊手边的茶更换成了咖啡,他边与卫辙交谈,一边处理着教师终端里堆叠如山的作业、测验、通知和文稿。 他今日进入教室,遭遇了学生们热切的欢迎和八卦,明鹊和王以暧早在同学中间将卫辙的美色描绘得天上有地下无,间隔几日北老师顶着标记后的嚮导素回来上课,自然被追问了一整日的什么时候举办结合礼。 “那我那天到底是怎么令他们臣服的?我问过尚云飞当时的感觉了,明明白白的信息素压制!”卫辙愤恨地拍床,“难不成我的s+还是一次性的?!” “认命吧,安心用d的精神力等级准备你的期末考试。”北渊抬起眼睛,用委婉到不能再委婉的词彙私下给卫辙透露信息,“这次期末实战有点难。” 第182页 “不是说是线上的吗,”卫辙兴致缺缺,“听其他人说,一般线上都要比线下的容易合格。” “不·一·定·啊……”北渊放缓了语气,只可惜收效甚微,卫辙沉浸在痛失s+的悲伤之中难以自拔,他嘆口气,垂眸处理文件不再多言。 过了会卫辙啊地捶床,“你没告诉公会可以公开我的神将身份吧?再推缓点,我还是d级小菜鸡,万一有人来寻仇就完了。” “没呢……”北渊慢条斯理地关闭两道界面,倏地又抬起眼眸看向卫辙,“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忘记了一件事?” “发现了!”卫辙说着立刻躺下,进入神游状态,几分钟一脸后怕地甦醒过来,“完了完了,神将不在家里,留下一张纸条说你们出门看个星象看了五天,是掉进坑里还是被狼叼走啃了?我感觉这语气不对劲,山雨欲来风满楼……” ※ 临近期末,被考试压迫的莘莘学子终于有了应有的急切感,特别是翘课三月的学渣贺一九,他多次试图以勾结同学家属的方式获得优良的期末成绩,未果。 “卫辕,你能不能别这么死脑筋,这次期末考试情况特殊,组队人员无任何限制,隔壁好几队都请他们公会里任职的外援了,喊北老师进队怎么了?!”贺一九就差跪下抱着卫辙的大腿喊爸爸,但卫辙就是咬死不松口。 “就一个小小的全塔期末测验,还不是毕业考试,你请联合国排名第二的嚮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卫辙撇了撇嘴,再次否决了贺一九的哭求,但这一次尚云飞却出乎意料地站在了贺一九那头,“我也觉得今年的期末测评不简单,以往都会註明的塔、白塔内部学生限制,这次竟然没有,而且考试主题至今没有一丝一毫的内部消息流露出来……卫辕,你就算不肯放北老师进组,好歹打听打听,给兄弟们行个方便呢?” 卫辙当然是嘴上说不肯的、不行的、不存在的,身体上趁着期末前的结课自由准备时间,匆忙回家抓住北渊,先进行一场哨兵与嚮导之间信息素交融的亲密接触,再旁敲侧击拐弯抹角问起了期末的问题。 “我不加入。”冷酷渣男北渊拔叼无情,裤子还没提上就果断拒绝了哨兵未说出口的话语,卫辙瘪起嘴,小声挽留道:“我又没让你入队,我就……想让你到时候旁观,为我加油打气” “也不行,考试期间我也有事要做。” “……” “你就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有事……” 卫辙怒而离家出走,绕房一周钻进邻居关爵屋里,这位暗影队长在自家嚮导的胁迫下将有关萨黑的一系列有关事宜,通通派遣给了因为刺杀队长失败,只能夹起尾巴受罚的队员们,现在正无聊地观看老虎玩蛇蛇玩虎。 “我也不能去,那段时间我有事要忙。”关爵歉意地为卫辙端上一杯温水,行砚这几天正被公会三催四请回去任职,星网上有关他不良作风的陈年旧帖都被清洗干净,整个人春风得意,笑容满面,被北渊问及时,就连拒绝也是笑意盈盈的,“我同样也有事——” “怎么都有事?”卫辙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而这份不安在期末测评当日达到了顶峰,主神空间中明明白白只有一个入口,上面还标註了熟悉的两个大字:人生。 “哎,”触景伤情的贺一九非常幽怨地嘆了口气,“不知道我的女神怎么样了……”一旁尚云飞憋笑都快憋吐了。 沉迷于卫辙美色,一失足被拉来组队的明鹊和王以暧总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无奈大家都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况卫辙长得实在是太养眼,她们也只能认栽,顺着指引踏入游戏地图,集结于专门给塔和白塔制作的中央广场。 两位水火不容的校长分别坐在了讲席的一端,依次介绍期末测试的注意事项,上面侃侃念经底下昏昏欲睡,卫辙望眼欲穿地在跟评教师团队寻找北渊的身影,尚云飞与贺一九知道了也跟着他一起找,明鹊与王以暧觉得他们是一个团队,故五个人此起彼伏地或是探头或是起跳找人,动作幅度大到校长都额顶青筋,想点名批评。 “这一次我们採用了全新的竞赛方式,每支队伍人数不限,组内成员来源不限,考试过程中,除了篡改游戏后台数据,其他大家尽可以各显神通,而我们的比赛模式也与以往的互相对抗有所区别……” “大家的敌人有且仅有一支十人的队伍,考试採取积分制,将这支队伍成员全部淘汰出局则游戏结束,届时将根据存活人数,比赛进程中表现情况等等进行打分。” 一众的瞌睡全都醒了,耳边絮絮叨叨全是询问究竟是哪支队伍这么倒霉。 “上千人打一支队伍?”贺一九(特殊·一班)不可置信,“一人一拳这也该死了吧。” 卫辙(特殊·一班)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感受到尚云飞(九年级·四班)探寻的视线,激动地与他对视一眼,仅此一眼,狐狸便惊诧地长舒一口气,“不是吧……” 讲席上的校长又磨磨唧唧了不少废话,卖足关子吊足胃口这才开始宣布代号为‘公敌’的队伍成员。 第183页 因为在游戏中,场景都是数据,人生藉机制造了非常酷炫的背景台,第一个上场的就是联合国排名十七的哨兵,一只大似鲲鹏的游隼从天而降,唿啸着把大批学生掀倒,再落于台中央哨兵的肩头。 哨兵头顶没有姓名,只有两排字:公敌,国十七·哨兵 没有等学生们消化完国家排名十七的实力究竟如何,一只短吻鳄亮相于每个人的眼前,仿若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引起了一阵尖叫。 公敌,忠诚战队队长·哨兵 “闻岳兴!”卫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道具:臭鸡蛋,藏在骚乱的人群中间使劲往台中央抛去。 闻岳兴:“……” 陆陆续续又上了几名闻名内外的人物,隐去真实相貌的暗影小队队长出场之后,卫辙期待许久的清亮鹤鸣终于打破了喧闹的空气,丹顶鹤张开雪白的翅羽,划破高空,尖利的喙之后是乘坐于狮鹫之上,通身披银白色意变风云袍的王爵殿下。 炎热的烈日下忽然吹起了一阵微风,驱散整个广场的燥热,连带着人略起涟漪的心,也被这份清风极好地抚平。 北渊的登场是倒数第三,褪去了温和的歷史老师身份,响噹噹的国家综合实力排名第二的身份往头顶一戴,明鹊和王以暧顿时连和身边人说这是我们老师的胆子都没了。 他的后面是联合国第一嚮导和联合国第一哨兵,来头更为响亮,相对更难得一见,但卫辙的视线就此凝固,一眨不眨地望着裹于绒袍下的那个人。 雪白的足靴点地,狮鹫咆哮着重回高空,北渊微笑着向台下为他尖叫的学生们鞠躬示意,他的左手边是因结合褪去黑暗哨兵身份的国一哨兵絮少干,再左边则是一袭黑袍的行砚,对方举着法杖,正挤眉弄眼地对他笑,北渊眼前忽的就出现了数月前的行砚,还在为逝去的感情借酒消愁,不经意间早已变化颇多。 他又将视线落于远方,瞬间就与卫辙的目光黏在了一起,哨兵的双眸一如当初给他披上绒袍时那般炙热,更一如医院初遇时那般专注。 唯一变化的,只有眼底多出的那分来自于心照不宣,怎么也抹不去的笑意。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谢谢大家长期以往的支持! 更感谢最后这个月不定期更新依旧不离不弃的小可爱们!!! 爱你们!为了前后唿应(??),22日24点之前在本章底下留言都送小红包!!! 还有就是请大家多多支持接档新文:为天师大人效命 主攻,现代灵异, 属性为:学霸攻想用脑子吃饭,却被迫持着四十米大砍刀噼鬼;受武力值爆表,却被迫同笔墨纸砚为伍 明天还有一章神将的番外!然后就啥都没了!!! 谢谢数月支持!!!! 么么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