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 第1章 第1章 韩司恩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幔帐和画梁,心中微微一哂,眼睛和嘴角同时挂了一丝嘲讽的笑。他缓缓坐起身走下床,由于这具身体长期卧病在床,他的步伐虚浮无力,走那么几步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本该在他房内服侍的人此刻全部偷懒去了,所以他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韩司恩走到一张桌子前停下,桌子旁摆放的是一张有些破旧的百蝶飞舞的屏风,桌子上放着破旧的盒子等物品,盒子半开着,隐隐可以看到里面几块碎银子,其余东西摆放的有些凌乱。其中有一个空置的药碗格外显眼,碗里还残留了一许药渣,散发着药剂特有的苦味,药碗旁边放了一块比手掌大的镜子,镜子上蒙了一层灰尘。从这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出服侍这具身体的下人有多么的散漫无礼不尽心了。韩司恩看着镜子中熟悉的面容,这张本是很好看的脸颊,此刻由于过于苍白浮青枯瘦而显得格外的阴郁诡异。此时他的脸颊在外人眼里,就好似在用几根树杈在支撑着一张脸皮,格外的吓人。韩司恩轻笑一声,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即便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觉得有些奇妙。辗辗转转还是这张脸,还是这个叫韩司恩的人。说起来,铜镜中这人的样貌、名字和他以前的并无不同,但这铜镜中的人并不是他本人。他是新世纪跨时代的现代人,而这张脸是大周王朝韩国公府中的病弱世子。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但他却是第三次成为这国公府的世子。想到这里,韩司恩的眼睛里浮起了一丝笑意。只是那双格眼眸格外冷清阴沉,此刻里面即便里面是笑意绵绵,看上去也是让人觉得冷嗖嗖的。韩司恩缓缓靠在桌子边沿,心想既然这是自己第三次穿成这国公府的世子了,那这次自己就好好活一场,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住自己的灵魂了,死了三次都不让他的魂魄进入轮回。他倒是很想喝上一碗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淌过忘川水,忘记一切。是的,韩司恩死过三次,三次都是主动的,或者说第一次的死影响到了后面两次。新世纪跨年代中,韩司恩本身是个孤儿,他在被送往孤儿院之前,隐隐只记得自己的父亲,他父亲当时很慌乱,一直在叮嘱他以后千万不要用那种能力,一辈子也不要被人找到。然后,他被一个陌生人带走,走了很远,藏了很多地方,每天都吃不饱,所以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最终他被人扔到了这家福利院。那是他对自己家人最后也最模糊的记忆。大一点后他便发现自己能听到人心声,儿时因为不懂控制这种能力,越是不想听越精神集中,每次都会精神虚脱晕倒,而后大病一场。福利院是个有竞争能看世间百态的地方,他因为自小便知道的太多人的秘而不敢和人接触,变得生性孤僻阴沉。也曾经有人要收养他,他不愿意,福利院的其他孤儿都不喜欢他,排挤孤立他,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直到云舟的到来。云舟同其他不记得亲人模样的孤儿不一样,云舟记得自己的亲人,他是被人拐卖后被打断了一条腿,被警察解救后送到福利院的。他记得父母的名字、面容还有住址,但是警察按照他说的找到那处别墅,别墅早就卖了,他父母也已经搬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所以云舟成了孤儿。云舟来福利院时已经六岁了,但他的心非常纯净,一心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而他并不害怕阴沉的韩司恩,相反他本人非常喜欢韩司恩,喜欢瘸着一条腿和他玩,每天都要和他说话。只不过韩司恩自己性格怪癖已形成,一直不愿意搭理云舟就是了。在有次他被院长习惯性惩罚不能吃饭,云舟为了他偷了一个馒头被打,心中还在沾沾自喜的想着挨一顿打,至少不会饿着韩司恩后,韩司恩终于把他放在了心底。后来相互依靠的两人大学毕业,这期间两人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毕业后云舟因为那条治疗过晚,走路走着坡的腿在工作中受了不少白眼和侮辱最终还被辞退。很长一段时间,云舟只能干体力活,又因为腿笨拙的缘故,天天被人骂。看着艰辛工作的云舟,本来对平静生活很满意的韩司恩心疼了,他决定让云舟去创业。创业本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但由于韩司恩能听到人心底的想法而变得简单许多。韩司恩在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后曾经发誓,生活再怎么艰辛也不会使用这份能力,他这辈子就想成为一个普通人,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这些年他本来一直隐藏封闭着自己这份能力,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需要毅力的事情。但因为不忍心看到云舟劳碌奔波无数次求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听人心声,需要集中精力,每天其实用不了几次,他的头就会泛疼,精神没办法集中。但即便这样,只要能抓住人心底几个重点信息,那就是绝对的成功。在云舟创业成功的同时,他的家人也找到了他。他的父母告诉他,当年由于家里破产,没精力照顾他,才让人钻了空子把他拐走。这些年家里一直过的不如意,欠了一笔庞大的债务,便隐姓埋名的生活去了,更不用说有钱去找云舟,对此说法云舟没有信也没有不信。而韩司恩自此不再见云舟的家人,太过于自私的缘故。在韩司恩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两人进行庆祝,当晚两人格外舒心,烛光美酒下,他只记得云舟笑起来的面容格外好看。只是等他醒来后,他已经躺在一个地下研究所的病床上了,听着研究所里的人心里说,自己是被云舟送来的。从此他日日夜夜被人抽血做研究,他身上至此没有完整过的皮肤。研究所里的灯常年开着,他每日在疼痛中度过,一开始这些都比不上他心疼的一分,后来他对这些疼痛习惯了。人的适应能力总是无穷的。研究所的人惧怕他听人心声的能力,日日用药让他神志不清,同时又给他滴着营养液喂着少许的食物不至于饿死他。他在这里呆了十年,那十年,他身上每一寸肉都有伤口,日日有新伤。每隔一段日子,研究人员还会对他进行各种刑罚,刺激他的神智。那十年他觉得自己鼻子里时时刻刻能闻到鲜血和消毒水的味道,开始还会觉得恶心反胃,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这些味道了。就如同开始他想起云舟,心里就抽筋似的疼痛、恶心,后来也麻木了。只是药物用的多了,他的体内也就有了抗体,慢慢的他的脑子不在整日昏沉,变得灵活起来。他的能力也提高了,不再是只能听几个片段,而是只要他集中精神便能听很久,而他每天都会尽量使用这所谓的读心术。不知道是过度使用这种能力的代价,还是那些在他身上的药物太多起了作用,他渐渐开始变得衰老起来,身体的各种机能不断下降。研究所对他的看管非常严格,他四周全部都是摄像头,他和某个研究员多说一句话,第二天那个研究员就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但他每天还是能听到人心底最害怕的东西,然后躺在病床上说出来,恐吓蛊惑着这些研究员,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的叫嚣着让自己闭嘴,他便哈哈大笑。最终,研究所的人对他不耐烦了,那时的他已经老了,身体活跃的细胞不多,身体检查结果显示,他活不了多长时间的。在他活着时,研究所决定对他进行最后的价值利用,对他进行一次开颅实验。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感到害怕,甚至还有些期待,他早就活腻歪了。他的脑袋虽然灵活,身体却仍旧不受控制,没办法早点解脱罢了,现在终于能摆脱这一切,他心里是兴奋的。 第3章 有贵人在宫内得宠对王氏这个后宅妇人来说,自然是锦上添花的事,她哥哥越是得宠,韩国公家只会更加敬重她。但是这美事坏就坏在韩国公府的其他人别有心思。韩卓有两个妹妹,其中大妹妹韩芸最有心机,韩芸为韩国公嫡长女,长相清秀,性格温柔,举止文雅,自幼熟读史诗,素有才名。韩芸在王瑛得宠之际,便入了太后的眼,被太后指给了皇帝,入宫便封为昭仪。韩芸成了宫中妃子之后,王氏在韩家的地位便尴尬起来了。韩老夫人在韩芸入宫后,便以王氏婚一年,未为韩家开枝散叶为名,指了两名妾室给韩卓。韩卓虽然接纳,倒是没有弄出庶子庶女来。后来宫中王瑛有孕,九月后平安生下了三皇子姬洛,王氏在韩家的地位有所好转,一年后王氏有孕,胎稳之后被查是双胎。王氏孕六月时,宫内韩芸在太后生辰之际被查出怀有龙嗣,太后大喜,以双喜临门之言赏赐韩家。王氏孕八月时,靖国侯府自家弟妹产子,王氏回侯府探亲,当天正值高兴之际突闻宫中王瑛得了恶疾,病逝。侯府一片大乱,王氏惊怒交加,心绪不稳,便见红早产了。因来事发突然,来不及回韩国公府,便在侯府住下,当夜在侯府产下一男一女双子,而她自己则因身体大出血而亡,而刚出生的两个婴儿则被人偷偷冠上了克母之名。几个月后韩芸在宫中顺利生下了五皇子姬怀。王氏病逝后,韩卓抱着一双儿女痛哭流涕,更是为王氏守丧一年,一年后他为长子长女取名韩司恩、韩明珠。后因后院没有女主十分不便的缘故,韩卓又娶了老夫人的娘家旁支侄女柳氏,算是亲上加亲。柳氏家世不显,世人都说韩卓娶她是因为心疼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怕娶妻门第太高,对前妻生下的孩子不尽心。韩卓娶填房半年,西疆有戎敌侵犯,靖国侯府侯爷主动请旨平乱。侯府老夫人便带着家眷随同儿子一同前往西疆守护天门关。临幸行前,韩国公府传出了韩明珠病重的消息,侯府的王老夫人气极,亲自前往韩家,以韩家虐待韩明珠为由,强势的带走了自己的外孙女。国公府中,柳氏两年后有孕,韩卓则立刻为刚满三岁的韩司恩请命封了世子,这更是成了京中流传的一段佳话。当然,这是外人都知道的事实,至于里面隐藏的后宅前朝阴私,韩司恩自然也是清楚的很。毕竟他死去的那场爆炸,让他不但来到这个莫名的朝代,还把所谓的读心术也带回来了。正当韩司恩琢磨着自己以后要如何舒坦的活着时,他的奶娘董妈妈回来了。这位董妈妈是当年靖国侯府送来的奶娘,她连同王氏的四个陪嫁丫鬟自小便照顾韩司恩。当时京中也有人说靖国侯府的手伸的太长了,哪有外家找人照顾外孙的,这明显是不给韩家脸面。但是韩卓自己也同意这样做,其他人便没话可说了。只是韩司恩因早产自幼身体便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即便有了世子之名,也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董妈妈看到韩司恩站在桌子前捏着碎银子在玩,地上还有碎了的镜子,桃夭和碧华则跪在地上。董妈妈神色微微一愣,眼睛微微睁大,看上去有些害怕和慌乱。不过她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便忙走上前看着韩司恩拍着自己的胸口道:“世子哥儿你怎么起身了?怎么动怒了?你们两个天杀的小蹄子,老婆子我这刚离开多久一会儿,你们怎么就惹世子哥儿生气了?世子哥儿身体不好不能受气你们不知道吗?世子哥儿,你可别为了两个不中用的小蹄子气着了身子。”董妈妈因和自幼和韩司恩亲近,自然是和他人不同,所以称呼上总带上几许亲昵。韩司恩听了这话,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董妈妈,嘴上也是温柔的说:“既然奶娘为你们求情了,那就起来吧,到厨房去端些粥来,我饿了。”跪的腿疼的碧华和桃夭忙应下,站起身离开。董妈妈站在那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干么,韩司恩看向她,突然开口道:“再过三天就是老夫人的生辰了吧。”董妈妈点头,苦口婆心的说道:“是的府里的下人都在忙着,就咱们院子里的粗使丫头都被夫人调到前院帮忙去了。只是世子哥儿,你心里要有数,你身体虚弱,老夫人她又不喜欢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话也就老婆子我敢在你面前开口了。”董妈妈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韩司恩笑了下,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碗,轻声道:“是啊,我身体不好,我都知道。所以,我还会送老夫人和这个国公府一份大礼的。”他第一次成为这韩国公世子后,送给那老夫人的礼物是两条人命,一条害了这世子之人的,一条自己的。第二次成为这世子时,送给老夫人的礼物是让宾客亲眼目睹了国公府男盗女娼。这是他第三次成为这世子了,前两次,他因为觉得没意思,没打算活下去,手段简单粗暴了点。那这次他就来点不一样的吧,细水流长不说,还能让整个国公府和宾客都记忆犹新的。董妈妈没听清韩司恩的话,她疑惑的问了句:“世子哥儿。你说什么?”韩司恩半垂着眼,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知为何,董妈妈看着韩司恩枯瘦的半边脸颊,突然感觉有些冷,她浑身不由的抖了下。作者有话要说:  关系看着很乱,其实就是,韩司恩的舅舅和姑姑同时入宫,他的身份在这里很尴尬。第3章 桃夭和碧华一起去了府上的大厨房,说出了韩司恩想要喝粥的事情,厨房里没有一个人吱声。厨房的人向来没把韩司恩放在眼里,不过因为桃夭的父母在府上有些根基,加上她是从老夫人跟前出来的,平日里单独来厨房的话,也是能得到些好东西的。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忙着准备老夫人生辰所需的东西,此时听闻韩司恩要喝粥的事,他们哪有时间去弄,连带桃夭都得了好一顿白眼。桃夭为此有些生气,当场想要理论。厨房的管事张妈,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开口说:“姑娘你也别生气,老夫人生辰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时间段除了老夫人那里,厨房里都是按时按点做吃点。每天准备的吃食过于匆忙,也没余出来点。这情况前面的主子都知道,但老婆子我也没见谁例外,都是为了让老夫人高兴不是?你现在非要我让人给世子爷做粥,那也成,我这就让人劈柴、生火开始做,这也得占几个人的手,厨房里的东西要是因此弄不完,后面夫人问起来,老婆子我是不敢替姑娘担待的。”张妈这话说的真吗?自然不真。她说的假吗?自然也不假。做粥能用多少人?能耽误多长时间?说到底还是不想做罢了。但是张妈这话敢放在这里,那就代表了他们真的没把韩司恩放在眼里,当然也是因为平日里缺韩司恩的东西缺习惯了的缘故。桃夭自然是明白这里的门门道道,她刚想笑着说几句软话,二房嫡长女,也是这国公府的嫡长女韩青雪身边的大丫鬟白芷也到了厨房。白芷眼里是没有旁谁的,张口便问道:“张妈,我们小姐要吃的玫瑰松仁糕和燕窝蜜粥准备好了没?”张妈看到白芷,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她在府上很得看重,偶尔听到老夫人提了一嘴,说是二老爷这闺女生的好,入了五皇子姬怀的母亲娴妃的眼,以后是有大造化的。为此她可不得巴着这位大小姐吗,于是上前忙道:“白芷姑娘怎么亲自来了?你招呼个人过来,我就让人给您送去了。早就给大小姐备好了,这个时辰吃味道最好。”说罢这话,张妈亲自掀开锅上的屉笼,里面放置着各种小巧的糕点和粥,甚至还有一碗刚刚炖好的鸡蛋羹。张妈额外拿了几块糕点,分成两份,把东西装点好递给白芷。 第5章 韩老夫人是当朝一品诰命,韩国公府位列一品公,韩家人生来便家世显赫。老夫人生辰当天,帝京但凡有点底蕴有点交情的人家都前来送礼了。老夫人最高兴的是,她正在向京中各位夫人介绍家中小辈时,五皇子姬怀前来送贺礼。当时宾客云集,前院男宾,后院女客,全场静然,姬怀送上贺礼后,代替母亲韩芸当朝娴妃,向老夫人表达了一番思念之情。而正在这时,后院突然接二连三响起了惊恐的叫声,那尖叫之声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恐怖,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宾客静默,不明所以,随即面面相觑。前院,一小厮连滚带爬的跑到韩卓面前,苍白着脸,满眼害怕,浑身颤抖,指着后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第4章 看到这个面生的小厮如此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作为这代韩家掌权人的韩卓皱了下眉宇,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他到底是一品公卿,见过的世面多,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变脸,所以他面色仍旧沉静,只是语气略沉道:“你哪个院子里的?怎么这般没有规矩?”说完这话,他不动声色的朝韩家二老爷韩殊看了一眼。今天是个国公府喜庆的日子,能让韩卓亲自陪同的宾客自然都是朝中重臣,加上五皇子姬怀的到来,这场宴会更是喜上加喜。即便国公府后院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他们国公府的家事,不该赤裸裸的呈现在众人眼前,被人当做饭后谈资。所以,韩卓一言不提发生了什么事,只言这小厮没规矩。二房老爷韩殊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平日里他们兄弟争,那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对着外人,他们同是国公府的人,利益又变成一致的了。只是他们想的挺好,但这面生的小厮却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听闻韩卓这般怪罪的话,不等韩殊有所动作,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他极力吞了吞口水,努力保持镇定,但身体抖得还跟筛子似的,他指着后院西北方向,眼泪汪汪,断断续续的道:“老爷,小的是……是世子跟前的……世子他他杀……杀人了。”小厮的话音刚落,韩卓便眉峰一拧,只是他还未吭声,韩殊上前一步猛地踢了这小厮一脚,把人踢倒在地上,而后脸色铁青,厉声道:“放肆,简直是胡说八道,世子向来体弱世人皆知,如何会去杀人?”小厮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光磕头不敢说话。韩卓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心中泛起一丝冷意。此刻韩殊的作态在他眼里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如果真心要阻止,就直接命人把这小厮拉出去就是,这般呵斥阻止了他的话,又没有其他动作,真当别人看不出他心里所想吗?即便韩司恩被废了世子之位,他还有嫡子,也轮不到二房的人。这时,一旁坐着的雍郡王笑了,雍郡王长得圆润,无论脸还是身板都是如此。他向来沉溺美色,行事颇为昏庸,说话荤素不忌不讲场合,有时就连皇帝对他都看不上眼的。此刻他眼角泛青,脸色昏沉油光,一看就是个纵欲过度的面相。雍郡王眯着小眼打了个哈欠,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的说道:“韩国公,这本来是你们家的家事,外人不便插言的。但是如果世子真的杀人了,那你可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这么包庇。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也好当个见证人,给这世子和你们国公府一个清白不是?”雍郡王开了这个口,其他人纷纷起身附和,一些人是真心想弄清楚事情真相,一些人是想趁机看热闹,想看看这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作为把柄捏在手里。这时,又有后院服侍的小厮匆匆而来,这小厮本来想悄悄的和韩卓说话的,但他一走进来,众人的目光都盯向他,他不由的微微一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没敢轻易有动作。韩卓认出这是自己的嫡次子韩悦文身边服侍的文茗,冷声道:“又有什么事?”这文茗是个机灵的,听了韩卓的问话,心思一转,忙回答道:“回老爷,后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吓到了文安郡主身边的婢女。五皇子和其他公子还有夫人们都赶了过去。夫人和各府太太此刻在南苑休息,夫人虽已经安排好了各府上的小姐,但怕府上下人手笨冲撞了贵客,所以吩咐小的前来告知老爷一声。”韩卓一听这话就知道后院的事有些棘手,如果是一般小事,柳氏自己便能悄然压下解决掉,即便府上有不长眼的的人想给她使绊子,还有老夫人的脸面在呢。但此刻文茗嘴里说的平常,话里暗含之意却是柳氏和其他各府上的夫人对此事避而不见,五皇子和其他各府上的公子倒是赶过去了。心中这么想着,韩卓面上不显半分,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一旁的二房老爷韩殊没想这么多,他一听姬怀前往后院了,直接越过韩卓呵斥着这文茗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的?五皇子身体贵重,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担待的起吗?”宫里的娴妃早就让人往家里带了口信,说是等五皇子年岁到了之后,就让二房的嫡长女韩青雪给五皇子当正妃。姑表至亲,亲上加亲。韩殊这两年向来把自己看做五皇子未来的老丈人,此刻听到五皇子竟然跑到危险的地方了,一想到地上这小厮方才的话,他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其他一干人看着韩家二兄弟,心中各有计较。韩卓看了一眼韩殊,淡淡道:“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国公府里撒野。”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韩卓还是没有把罪名安在韩司恩头上,这倒也符合他多年来慈父的模样。姬怀和他身边的众多公子此刻正站在方兰院门前,方兰院的主人韩司恩斜靠在院子前的墙头边,面无表情的和赶来的众人对视着。方兰院门前的青石泥板血迹已经被清理了留下的是水渍。柳氏和众多官宦家的夫人本来也到了,只是打头的柳氏和自己的两房妯娌,看到这种情况忙拦了那些夫人,把人带到客房休息去了。即便这样,还是有几个女眷看清了这里的情况,失声惊叫起来。留下的这些,很多人倒是第一次见这国公府的世子韩司恩。此时韩司恩穿着一身有些泛旧的黑衣,脸颊枯黄凹陷,只剩下一张皮,眼睛却是又亮又大,让他看上去更加危险又吓人,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般。韩司恩的胳膊被利刃划了个五指长的深口子,伤口还没有包扎,血一滴一滴的滴落,有的落在衣服上,有的落在了地上,把那片泥土染成了黑色。韩司恩对这伤口还是觉得有些疼,他自己的那只枯瘦纤细的不像是正常人的右手上,此刻也是沾满了鲜血的。韩司恩脚边随意丢弃着一把的刀,刀旁跪着四个浑身发抖婢女、五个小厮和一口缸。是的,四个婢女,包括本已离开的桃夭,她今天特意偷偷前来探望没有出席老夫人宴会的韩司恩,本意是想看韩司恩如往年一样落魄失神之态。当然婢女和小厮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口缸里不断哀嚎的老婆子,这个老婆子方兰院的人都认得,是董妈。此刻董妈被绑着,因为哑巴了而口不能言。韩司恩垂眼看着想要杀他,却被他捉住废了的董妈,心里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今天碧华在房内服侍,董妈又搓搓的让他喝药。他看着那碗药,突然说出了药里有剧!毒的事情,而后便趁着董妈震惊时,把放了毒的药灌入了董妈嘴里。中途董妈在挣脱中拿刀刺伤了自己的胳膊。在董妈刺伤他往外跑后,被院子里的丫头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惊叫,随后惊叫声自然传出去了。他慢悠悠的从房内走出来,看着董妈被小厮拦在了方兰院门前。 第7章 雍郡王的表情是浪荡的,说出来的话也着实不好听,但知道他本性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嫌事情不够大,在看笑话。也有人觉得雍郡王说的话虽然粗暴但还是在理的,老夫人生辰日见人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此刻二房老爷韩殊心里是真心感谢雍郡王这个爱看热闹的本性,这话就是他们韩家正需要的及时雨。因此他在雍郡王话音刚落,便看着韩司恩皱眉冷声道:“世子心中竟然对自己的祖母如此不满吗?这是何道理?”这话是要立刻坐实了韩司恩别有用心了。众人看到这种情况,目光都聚焦在韩司恩身上。而韩卓也在看着韩司恩,微张着嘴,摇着头满眼不信,似乎在等待韩司恩给出一个答案。跪在地上的碧华动了动,抬头想说什么,但看到韩司恩的神情,她又垂下了头。韩司恩闭了闭眼睛,脸皮动了动,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而后他猛然睁开双眼,直视着雍郡王道:“这位大人,就是因为董妈是靖国侯府的奴才,我才留她一命的。幸而外祖家亲人远在边疆,若不然听闻奶娘犯下的恶事,定是要她偿命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空口白牙想杀人灭口草菅人命。”人群中,有个韩殊手底下的小官小声嘀咕了句。韩司恩听了,嗤笑一声,他看着那人温声问道:“草菅人命?这位大人,我虽然身体虚弱,这些年并未真正在学堂待过,没有熟读律法,但也知道这个词不是这么个用法。如果按照大人这意思,那以后谁家有卖身死契的奴才,出手杀害主家,主家不但不能惩罚还要供起来?若不然都是草菅人命了?我就想请教一番,这是我朝的哪条律法规定的?”“你休要胡言攀扯。”这小官想巴结韩国公府,嘴贱的说了那么一句话,此时听了这话,哪敢随意应下,这帝京谁家后院没死过人?他冷着甩了下袖子大义凛然道:“你在自家祖母生辰之际用这般残忍手段,上不敬神明下愧对你的祖母,不思悔改不说,还这般胡搅蛮缠混淆视听,简直是不孝至极。”听到这话,韩司恩叹息一声,语气幽然。那小官嗤笑,正想要趁机撸下韩司恩时,跪在一旁的碧华突然哭着开口道:“世子,你敬重董妈妈,不愿意开口,任由别人往你身上栽赃,可你是奴婢的主人,奴婢不能看着你被人污蔑,有些话奴婢斗胆就替你说了。”说完这话,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摁着鲜红手印的纸张,看着众人道:“董妈妈之所以今天想要世子的性命,是因为她这些年一直在偷偷昧下夫人的嫁妆拿出去贱卖。据世子所知的便有九转百心壶、红靡玛瑙珠、百寿迎客屏、百鸟千姿钗等贵重物品。要不是今天董妈逼迫世子想要世子性命,往日世子那般敬重董妈妈,如何愿意亲自下手?”碧华的话一出,众人愣了,有个官员的脸色瞬间不是很好看。这人乃是大理寺卿,姓章名韩平,他出身寒门,为人古板,不通情理,向来受皇帝看重,又因家世贫寒有些小肚鸡肠爱占个小便宜。此时他看向韩家人的目光有那么点异样和不善。因为碧华口中的这几样东西,他记忆中自家逢年过节收的礼品中,好像有那么一两样符合的。尤其是那百鸟千姿钗,他女儿今天头上戴的就是,如果真如碧华所说,这些东西是世子母亲的嫁妆,不管这些东西是被人卖了还是国公府的人自作主张动了人家母亲的嫁妆,他章家今天是丢脸了。章韩平之所以记礼品记得那么清,也是因为自家以前穷,家底薄,因此别人送的稍微贵重礼品,他都记挂在心里。韩司恩这时开口道:“如果祖母为此要责骂我要不孝,那我便去给祖母请罪,一直等祖母原谅就是了,即便是祖母生气,让父亲请旨剥夺我的世子之位,我也毫无怨言的。”说完这话,韩司恩突然咳嗽起来,别人咳嗽时满脸通红还算正常,他咳嗽时,皮动肉不动,很是吓人。这时,章韩平上前一步,他冷笑道:“这等刁奴犯下的乃是重罪,世子手中的有了证据就是到了天子面前她也是死刑。世子手段虽然粗鲁了些,但到底心善,饶她一命。你祖母知道了,如何怪你?我想她定然是心疼你性命受到威胁,人受了惊吓的。”章韩平一开口,有和国公府不那么对付的,立刻随声附和起来,就连那雍郡王也只是吧唧了下嘴,没在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二房老爷韩殊看着众人这般,心头一惊,今天这事处理不好,他们国公府以后怕是要成为帝京的笑柄了,他不由的拿眼看向韩卓。韩卓正看着韩司恩,他眼睛里带着欣慰,心里却是疑惑重重。他想不明白韩司恩为什么这么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暴虐的名声传出去吗?只是此时他心中万般想法,面上却一丝不漏,道:“章大人说的是,今日我儿受到惊吓,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为父一定会为你办到。”韩司恩看着韩卓扮演慈父模样,微微一笑,语气诚恳却又毫不客气的说:“看到董妈妈这般,我心中万般后怕。身边伺候的人想要害人是如此简单,想来只怪我手中没有让他们害怕的东西。我这院子里服侍的人没有几个是家生子,所以我想要他们的卖身契。”父亲二字他是喊不出来的,孩儿这个自称他更不会开口,所以说出来的话便有些生硬了。韩卓愣了下,神色微暖,脸上带着包容道:“我会让你母亲把你要的都给你送来的。”韩司恩垂头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嗽的有些剧烈,看样子随时要晕倒的样子。章韩平今天一肚子气,看到这种情况,便直言不打扰世子了。其他人看了一场大戏,自然见好就收。韩卓安抚了韩司恩几声就带着众人离开了。姬怀也在其中,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乱,心跳的有些急促。韩殊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疼的不停的安慰着,心里恨死韩司恩这个祸害了。在拐角处韩卓突然回头,他看到韩司恩还在捂着嘴咳嗽,身形单薄无力,却让他感到不受控制了。方兰院门外,韩司恩突然大笑出声,笑自己也笑他人,自己拥有的能力的确应该让人羡慕,不需要出门就能知道他人心底的弱点,稍加利用就能挑起事端,玩弄人心,就变得这么简单可。这读心术的确是个人人都想拥有的能力。地上跪着的人听着刺耳的笑,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碧华总觉得世子的这笑声有些不一样,里面有些讽刺有难过。许久后,韩司恩停止了笑,他看着脚边跪着的碧华和那个跑去找韩卓的小厮安草,轻声慢语道:“你们两个今天做的很好,以后这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就归你们管了。”碧华和安草忙应下,韩司恩看了看天色,慢吞吞的说道:“这宴席怕是办不下去了,给我拿件衣服,我要去给老夫人请罪。”只有韩司恩自己知道,他说这话时心里有多么愉快,因为他知道老夫人此刻心里恨不得要杀了他,吃他的肉。而他就是想看老夫人不爽快的样子。所有想让自己不痛快的人,自己都会提前让她不痛快的。想到这里,韩司恩温和的吩咐道:“门前的脏东西都清理了,把奶娘缺少的东西拿给她,别吓着奶娘了。”第6章 韩司恩慢慢吞吞的走着,去给老夫人请罪,他的行动很符合他身体虚弱常年卧病在床的形象。碧华跟在他身后,她现在算是方兰院默认的第一丫鬟了。在前往老夫人所住的梧桐苑的路上,他们遇到府上正在收拾残局的下人。国公府上发生这种血腥的事,没有几个人会继续留下来继续吃饭的。这大概是韩老夫人这辈子过的最狼狈不堪的一个生辰了。嗯,前两辈子不算!国公府的下人平日里向来没把韩司恩放在眼里,时常在背后嘀咕韩司恩是个废材早死之相的不说,更甚者是明面上怠慢过韩司恩。这些平日里惯会捧高踩低的下人,现在只是一眼瞅见了韩司恩病病歪歪的影子,双腿便一软跪在了地上。尤其是心虚者,整个人冷汗淋淋缩成个团,恨不得化成空气立刻消失。 第9章 不过章韩平并没有打算和韩国公府闹翻,这礼品他也就收下了。但心中火气还是很大,到底对国公府有了隔阂。这事没有传到老夫人耳中,但她被气得也是真的病了,都晕死过去一次,韩卓吓得忙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了御医。老夫人病了的消息传到方兰院时,韩司恩正慵懒的斜躺在竹子编织的躺椅上晒太阳,他手边放着的是这方兰院所有人的卖身契,除了桃夭的。韩司恩闭着眼,脸上挂着一丝扭曲的笑意,心里在想,老夫人现在肯定后悔死自己病了。而韩家请的御医很快就来了,不过不是韩家常请的王太医,倒是常年给皇帝诊脉周太医,周太医向来只听皇帝一人的话的。韩卓等人看到前来的周太医时,心里都不由的咯吱一声,心情越发沉重起来。韩司恩再怎么折腾,府上只要一口咬定他身体虚弱病重不能出门,就能困着他,慢慢的众人也就把他遗忘了。但周太医前来,那就是皇帝也知道国公府里的发生事情了,而且很有兴趣的样子。韩司恩的身体经由周太医之手,自然是不能在病下去的。第7章 周太医官职比着韩卓不算高,为正五品太医院使,但他的手是治病的,人是皇帝专用的。所以在他到来后,韩卓和韩殊便亲自引他前去老夫人的院子里。一路上韩卓更是温声细语的把老夫人的身体的表面状况向他说明了下。周太医捋着发白的胡子,面带微笑,一直点头。周太医的个头不高,现在已经到了耳顺之年,本来早该退休的,但是皇帝看中他,又向来依赖他,所以他便一直留在太医院专门伺候皇帝。不过别看周太医年纪这么大了,但向来精神抖擞,眼睛有神,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如果不是那发白的胡子,倒是会被人认为是一个正值风华的中年之人。一行人不多时就到了老夫人的梧桐苑,老夫人房内的女眷在接到消息后都已经避开了。周太医来到老夫人房内,老夫人正歪在软榻之上时,看上去精神头有些不好,她看到周太医后,有些病恹恹的说:“劳烦周太医你跑一趟了。”韩老夫人是当朝一品诰命,这里又是一等国公府,周太医忙道:“老夫人客气,这是下官该做的。”说罢这话,他上前便给老夫人把脉。他把脉用了不长不短的时间,既不会让人觉得他敷衍,也不会让病人觉得自己身体病重,心里有压力。见周太医收起手,韩卓忙上前问道:“周太医,我母亲的状况如何?”周太医微笑着看着他又看了看老夫人道:“我观老夫人脉象是心疾犯了,以往吃的要继续吃着,还有便是心肝有些郁结不畅,我一会儿开几副药,拿去给老夫人煎熬了服下,要多多休息,以免过于劳思。”这个心疾是个富贵病,一般官宦家里的老太太、夫人见了不喜欢的人听了不喜欢的话或者被儿媳妇气到,便会有个什么不舒服。请御医或者大夫一看,差不多都是心疾犯了。平常人家倒是没有这个病的,这是上层社会都明白的理儿。不管韩卓心里明白不明白,反正他一听周太医说老夫人几副药就没事这话,面色立刻大喜。他十分郑重的谢过周太医,而后又引周太医到一旁屏风一旁写下了药方,立刻派了自己身边贴身服侍的小厮前去去抓药。老夫人这边的事彻底处理好了之后,因为说了老夫人要多多休养,韩卓等人和老夫人请安后便都出去了。走出老夫人的房门,韩卓看着周太医道:“周太医,你也知道,犬子封了世子后,向来体弱。以前以为是他出生早,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现在才知道是被人害了。虽然有些不符合规定,但还是劳烦周太医给瞧瞧如何补救,我在这里感激不尽。”周太医听了这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韩卓道:“公国爷这话客气了,看病乃是医者本分,那请国公爷找人带路吧。”韩卓对着他摆了个请字,意思自己亲自带路前去。而一旁的韩殊在听到韩卓的话时脸色非常难看,等韩卓和周太医离开后,他转身朝老夫人屋里走去,抱怨道:“母亲,你看大哥他怎么让周太医给他看病去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老夫人用阴沉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打断他要说的话,说了一个蠢字。韩殊听闻这个字,心中既羞怒又委屈,他恼羞成怒道:“母亲教训的是,我自幼便不如大哥和三弟聪慧,母亲心中偏爱他们两个也是应该的。”老夫人听了这话,心口又疼起来,她抓着榻上的一个金丝抱枕扔在了韩殊头上,道:“你给我滚出去。”韩殊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老夫人看着王妈直抹泪,道:“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呢?”除了韩殊,她另外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哪个不是心思玲珑,人前拔尖的,凡事做三分看七分不说,心思都机敏的紧。唯独韩殊,天生愚笨,儿时读书都比别人笨拙。他留在京城帮不上韩卓的忙也就罢了,向来还是个只会拉后腿的。要是今天自己的三儿子韩平在,怎么可能放任韩卓和周太医两个人去看韩司恩,怎么也会跟上的,以表示自己对这个侄子平和的态度。她这个二儿子也不用脑子想想,那周太医是谁?皇帝身边最看重的,今天这国公府内发生的一切,他回去肯定是要和皇帝细说的,他的态度,皇帝也就知道了……想到这里,老夫人连带头都疼起来了。王妈知道老夫人的性子,她自己说可以说自己的儿子蠢,别人是不能说一分的,于是她一边给老夫人递手帕擦眼泪一边温声道:“老夫人,二爷是性情中人,他回去心里就会想明白,您这是为他好的。”听罢这话,韩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两分,她接过手帕抹了抹眼角,叹了口气道:“也是因为他肠子直,我才没让他出京,一直看在眼皮子底下。想的就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国公府也还有几分脸面能保全他,要是出京在外,不知道他能惹出什么篓子呢。”一说到外放,老夫人又想起来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江南任职的三儿子韩平,心里慢慢有了些其他念头。这次她生辰,韩平没有皇帝的圣旨不能离开官职所在地,但一直随他在任上服侍的文氏带着一个儿子两个丫头和韩平准备的贺礼回来了。想起韩平那三个水灵的孩子,老夫人心里决定这次把文氏和几个孩子都留在帝京,以便相看人家。王妈最是了解老夫人的人,她自然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但此刻她只能装作不知,继续笑言道:“都是您生的,二爷要是心里真没有墨水,也生不出大小姐这个三分像你的闺女了。”一句话恭维了韩青雪又着重恭维了老夫人。韩青雪在老夫人心中地位非常,这个时候提起正合适。果然听闻这话,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放开了,她笑着说:“幸好那丫头不像他爹娘。”要不然也不能被宫中的娴妃看中。想到自家府上未来的富贵,老夫人又想起了韩司恩这个搅屎棍,她脸色一沉道:“沉香,去把太太请来。”沉香福了福身子,忙去了。这老夫人口中的太太,自然指的是柳氏。这厢不如意,那厢韩司恩倒是惬意的紧。他今天听了一天董妈的嚎叫声,心中十分腻歪,便让安草把董妈的嘴随便用臭布绑住了。董妈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存了害韩司恩的心思,当初她来到国公府后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韩司恩的。只是靖国侯府管事的人离的太远了,时间长了没人管教,人心就变了。在董妈的儿子被人刻意带着染上了赌后,董妈就开始在韩司恩药里下毒了。一开始她也是不敢害怕的,但是儿子的一根手指被砍断送到她眼前后,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后来她做的这些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她儿子被砍断手指后成了一个门面的管事。董妈也看开了,她觉得自己不做别人也会做的,她又没有想要杀韩司恩,只是给他下点让身体不断虚弱的药,这样换回自己儿子的平安和富贵,挺划算的。再者,国公府上的人给她保证过,要是靖国侯府的人回来,就为她隐姓埋名,给她一大笔银子,让她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帝京。 第11章 韩卓点了点头,一副疲惫之色,他叹息一声坐在软椅之上,柳氏轻轻挥手让房内的人都退下,自己则走到韩卓身后,为他轻缓得捏着肩膀。沉默了一分后,韩卓轻声道:“悦文呢?”韩悦文是柳氏为韩卓生的儿子,面相和韩卓有七分相似,都是属于那种相貌堂堂英气勃勃的模样。除了韩悦文之外,韩卓还有两个庶女,韩青秀和韩青云,韩青秀活泼,韩青云温顺,两人都跟着自家姨娘,对韩卓很是敬畏,倒是很少来柳氏的院子里。听闻韩卓的问话,柳氏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她温柔的说:“在母亲院子里,陪着母亲说话呢。”韩卓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轻轻拍了拍柳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温声道:“我都知道,这次辛苦你了。”这一句话让柳氏眼中的泪再次滚落,她自然明白韩卓的意思,韩家送给章韩平的礼品是当初韩卓前妻王氏的嫁妆,这个锅总是要有人背的。要不然以章韩平的性格,不给他个明面上交代,这事肯定要捅到皇帝那里,韩卓在皇帝心中肯定留下个治家无方的印象。柳氏自己是没有动那些嫁妆的,动了王氏嫁妆的是老夫人,但是经了柳氏的手。最关键的是柳氏本身是老夫人娘家旁支之人,父亲只是个小官,它嫁给韩卓完全是意外。她家中不是很宽裕。当初自己的嫁妆虽然看似有那么多抬,里面的东西都不是实用的。所以老夫人动了王氏的嫁妆,她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底的。只是她们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做,也是因为心里有谱,韩明珠是女儿家,又远在西疆,对自家母亲的嫁妆底子是毫不知情的,日后就算回来,婚事由她们拿捏,她们自然不怕侯府闹腾,至于韩司恩身体病弱,府上的人谁都知道他是活不过成年的。只是谁曾想,韩司恩会突然弄出了这么一出。碧华说出的那几件东西,其中差不多都被卖了,但送给章家的东西也在被偷被卖的里面。韩司恩不但毁了老夫人的生辰,损了老夫人和国公府的颜面,还把王氏嫁妆的事间接的抖露了出来,露出了韩家后院的阴私,也让韩家得罪了皇帝眼中的红人章韩平。现在不是查这事韩司恩是怎么知道的,而是怎么把这事解决掉。这动别人嫁妆的锅自然是不能让老夫人背的,老夫人是国公府的脸面,谁敢说她动儿媳的嫁妆,所以这锅只能柳氏背。刚才老夫人把柳氏叫过去,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在佛堂抄写一个月的经书。毕竟章家没有和韩家完全撕破脸,她闭门思过抄写经书,算是给章家一个交代,两家人有这份私下里的默契,也不会影响到韩家小辈的名声。只是她代替老夫人受过这话她不能开口和韩卓说,要不然就成了挑拨韩卓和老夫人母子关系的人了,老夫人听说了也不会待见她了,这么蠢的事柳氏自然不会做,但是她受的委屈要让韩卓感受到,所以才有了韩卓一回来就看到她流泪万分委屈的模样。现在听闻韩卓的话,柳氏知道这人心底知道了自己的委屈,于是摇头,用自己一贯温柔的语气说道:“无碍,抄佛经能让人心静。”韩卓轻声嗯了声,闭着眼睛一直没有再说别的话。周太医从韩家出来,就直奔皇宫去了。在御书房见到皇帝后,他便把自己在国公府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连带韩卓要怒杀董妈的事,语气里没有虚夸,也没有褒贬。皇帝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有些发胖,眉眼间隐隐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俊美风流的面相。他挺着个肚腩,有些懒洋洋的斜躺在贵妃椅上,眼底下有些泛青,看着就是晚上胡混没睡好的样子,听了周太医的话,他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国公府的世子真的把自己的奶娘给囚住了?”周太医想起董妈的样子点头道:“皇上所知不虚。”皇帝笑了下,道:“这世子叫什么来着?性格倒是和韩卓那个老狐狸不太像。”周太医听闻这话,低眉垂眼,心底的话徘徊了许久,最终拿捏了下词,开口道:“世子名为韩司恩,还未及冠,性格手段有些决绝,和韩国公是不大相像,父子二人就连长相也不是很像的,比起韩国公,世子面相过于冷傲了些。只是身体底子毁了,怕是难以成年。”周太医说完这话,躺在贵妃椅上的皇帝微微有些失神,随后皇帝轻笑一声,呢喃道:“手段决绝,过于冷傲,的确不像是韩家该出的人,也不该是个命短的。”说完这话,皇帝召来了自己的贴身服侍的太监大内总管元宝,吩咐道:“你跟着周太医到朕的私库挑选些合适的药材给国公府的世子送去,把朕私库里的西戎前些年进贡的千年紫参也拿去一支。”元宝对于皇帝的吩咐,心中自然是惊异的,那前面紫参不过三支,一支给了太后,还余下两支,这些年皇帝谁也没给。不过他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忙应下。而后皇帝便挥手让周太医和元宝退下了。皇帝的吩咐很快就传到了后宫,皇后和其他妃子倒是没什么表示,就是文央宫的韩芸听闻此事,心中恼怒不已。五皇子姬怀从国公府回来当晚就起热了,来势汹汹,把韩芸吓得失魂落魄,太医说是受到了惊吓。皇帝得知自己的儿子病了,倒是前来看了几回。韩芸心疼自己的儿子,便迂回的把太医的话说给了皇帝听,提起了韩司恩手段过于残暴之事。皇帝没有任何表示不说,现在反而还赏赐起了这个罪魁祸首,这怎么不让她心恼。不过韩芸也知道现在后宫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看,即便是再怎么生气,她也没有打破东西,杖责宫女太监,让人抓住把柄。皇宫里的波涛汹涌,其他人自然是不知的,而知道的人,对此并不在意,更不会放在心上。元宝奉命给韩司恩送药材来到了方兰院时,韩司恩仍旧是一派慵懒之态。而皇帝的赏赐,让国公府有心人明白,韩司恩是不一样了。韩司恩在元宝来了又离开后,自己也决定出门。他要出门,国公府的下人自然是有心阻挡的,被他身边的安草毫不留情的怒骂了一顿。然后韩司恩很顺利的出了国公府。帝京是个土地金贵的地方,韩国公府在京城地段最好的地方,左右邻居都是朝中有名气的大臣。韩司恩一副病态,托着残破的身躯走着,一路上大家都是远远的瞧着指点着,倒是不敢轻易上前,以前被缠到。走了一段距离后,韩司恩就觉得有些气喘吁吁,只怪这身体底子太差了。在终于走到大街上,韩司恩看着街道上矗立的酒楼,本来想走过去歇歇听听说书的,突然想自己身上根本没银子。想起自己破盒子里存放的碎银子,韩司恩轻声笑了下,他觉得自己又能给某些人找不痛快了。只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于是便靠着酒楼的墙角站定休息韩司恩低着头喘着气,正准备吩咐安草回国公府吻韩卓要银子时,金丝银线勾勒出的锦绣衣摆出现在他眼帘,韩司恩还没有抬起头,一锭银子又出现在他眼前。韩司恩微微挑眉,集中精神听到这人心中想的是,怪可怜的,一副病态,像是个落魄书生,又像是被人赶出了家门的。年纪轻轻就病的这么重,怕是活不过几天了,还不如个乞讨的,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长得挺好看的?韩司恩想到自己枯黄干皮的脸,突然很想知道谁的审美观这么奇特。第9章 韩司恩缓缓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有着一张圆润肉呼呼的脸颊,很是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溜溜圆的,干净纯粹如雨后碧空,此刻一眨一眨的像极了某种无害的小动物。 第13章 而姬洛心底只响起了那三个字,随即便是平静一片,可见这人的自制力实在是不同寻常。韩司恩朝姬洛微微点了下头,把他当做一个萍水相交的陌生人那般对待。这辈子他是要好好活着的,和姬洛相见的次数肯定比上辈子多,有些古怪的地方,他自然会弄清楚的,并不着急这一时。韩司恩离开后,姬洛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影,双眸复杂。他是记得自己这个表弟的,他们本来该是比较亲近的人,但因为身份上的种种,上辈子他们并不是十分熟悉,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他的这个表弟身上的流淌的血,注定了他在韩家地位尴尬。不过他的这个表弟也不是好相处的,一年后便会把韩家搅和的一团糟,彻底断了姬怀争夺大位的一个最有力的帮手,然后就让人惊呆的自尽而亡了,留下了那么一个名声恶臭,摇摇欲坠的一个烂摊子国公府。只是韩司恩生前没有成亲生子,韩家的人恨死他了,死后自然不会给他过继个孩子供奉香火,所以韩司恩生前死后一直都是孤苦伶仃的。后来自己在得势之后,不想让外祖母想起此事便伤心落泪,便从韩家旁支找了个孤儿过继在了韩司恩名下,免得他在下面连个香火钱都不能收到。看到韩司恩便让姬洛想起了种种往事,想起一人时,他的心蓦然痛了起来。他捂着心口,恍然间又看到了万箭穿过自己胸膛的场景。姬洛狠狠的摇了摇头,把那些场景从脑海中摇出,他这辈子怎么也不会落到那种田地了。至于那个能折腾命苦点的表弟,他尽量看着点,让他多活几年。韩司恩虽然对姬洛的变化有些感兴趣,倒是没有把人放在心上,走出了酒楼,他就把这人和他的古怪忘在脑后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韩卓身边服侍的丫头香琴正在那里候着。韩司恩看都没看香琴一眼,静静的坐在躺椅上,朝碧华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碧华愣怔了下,心头一转,倒是想起了韩司恩受伤的事,忙到房内找了药,上前给他换上。韩司恩胳膊上的伤口因为走动又流血了,要搁在旁谁的院子,那些奴婢总会劝说几句注意身体安全什么的。但是碧华他们都知道韩司恩的性子,是不敢轻易开口劝。待自己胳膊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完毕后,韩司恩看向香琴慢声询问道:“老爷让你来,有事?”被韩司恩看着,香琴觉得浑身都难受极了,好像有无数个刺儿在扎自己,这种感觉有点糟糕,香琴忙道:“老爷说皇上赐的紫参太补,今日亲自从私外面买了一颗千年参,让奴婢给世子送来。说是让世子每日切下几片含在嘴里,再不济熬成汤喝下,都是对身体极好的。”说完这话,香琴把装有人参的锦盒拿了出来。云芝是这院子里负责韩司恩进入口里之物的,她看了眼韩司恩后,这才上前把盒子接了过去。韩司恩则看着香琴一脸感动道:“替我谢过老爷。”那表情是带了无限仰慕的,很是真诚。香琴应下,然后又叮嘱云芝道:“从今晚就给世子熬了喝下,别耽误世子身体恢复。”韩司恩脸上一直挂着感动,但是香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清楚。临走时她又偷偷的看了看韩司恩,到底没看出个什么,最终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等香琴走后,韩司恩收起那个没有到达眼睛里的假笑,看了一眼那装着人参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然后缓步回房间休息去了。身体虚的人一日三餐吃人参,周太医都没敢那么开方,韩卓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呢?云芝抱着锦盒有那么些不确定了,她面容圆润,长相十分讨喜,为人又老实,便看着碧华轻声问道:“姐姐,这人参今天熬吗?”她觉得世子最后看向自己那一眼,绝不是想喝的样子。碧华看着云芝皱眉道:“你想什么呢,老爷送人参是关心世子,自然是要熬给世子的,要不然岂不是世子不孝?”至于熬了在什么地方喝,让狗喝还是让花盆里的花花草草喝,那就是世子的事了,她们做下人的,只做自己本分的事就是了。韩司恩在国公府老老实实的呆了半个多月,没出什么幺蛾子。这天他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突然想到了国公府上的一处好景致。韩国公府有个在帝京都很出名的桃林,每年桃花盛开的时,柳氏总会以国公府的名义给京城有名的夫人、小姐和公子下帖子,邀请他们前来赏桃花,这帖子叫桃花帖,这赏花大会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一次变相的介绍自家人到各个府上的夫人面前,可以说是一次相看大会。韩家的桃花贴,在京城是非常有名的,因为接到帖子的人非富即贵,新入京官宦家的夫人都以得到桃花贴为容。韩司恩想到了这些,突然想去看看那片桃林。他是想到什么便会做什么的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于是便换了衣衫,前去那处桃林,安草随身跟着伺候着。桃花现在还没有开放,枝头上光秃秃的,实在是不算什么美景。韩司恩却觉得这桃林哪个地方都符合他的心意,他可是记得上辈子国公府上臭名昭著的偷情事件,就发生在这处桃林。当时桃花纷落,男女月下谈情,忍无可忍滚落在一起,被人发现时很有一番风情。这片桃林不小也不大,正中央修建了几处观赏台供人走累了休息。韩司恩的心情极好的在里面走着,觉得有些累的时候,便准备去观赏台休息。只是他还未走到观赏台,就被一个匆匆赶来的陌生丫头拦住了,那丫头看着他瞪着眼睛,道:“你是何人?这里面有几位小姐在里面玩耍呢,你这般过去唐突了如何是好?还不快快退下。”韩司恩看着这个明显想找茬的丫头,眼睛微眯,薄唇轻启,温声道:“滚。”第11章 那丫头大概是没想到韩司恩面相语气这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这么可恶,一时间愣怔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小丫头满脸通红,双眸含泪带着一丝屈辱,最后说了几个你字,跺了跺脚转身跑了。不多时,一处观赏阁里隐隐传出了女子委屈的哭声。韩司恩神色,一旁的安草被这情况弄的惊呆了。虽然他知道韩司恩这些天性格有些大变,做事说话不太留情面,但还是有些怕他把老夫人得罪的太狠,落下个大不孝的名声,于是上前小声提醒道:“世子爷,这是小姑奶奶从青州何家带来的下人,想必是何家表小姐在里面玩耍呢。”韩司恩听了安草的话,嗯了声。安草小心的看了看他的神色,觉得世子心里有分寸,便站定在一旁不吱声了。韩司恩走到一颗桃树下,捡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根拿在手里,他自然知道那个丫头是青州何家的人。向老夫人提议把韩明珠从西疆天门关接回韩家的就是这个小姑奶奶韩秀,生来是个心肠恶毒的。想当初老夫人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韩芸入了宫,得封娴妃,小女儿韩秀却远嫁青州何家。何家是青州世家,韩秀的丈夫是家中嫡长子名何俊杰。只是何家在青州有些势力,在京城为官的子弟不多,职位也不高,本来是入不了帝京官宦世家人眼的。 第15章 韩青雪看到这种情况,愣了下,忙吩咐身边的人去告知老夫人这个消息和自己父母这个消息,同时扶着何玉珠看向韩司恩道:“三弟,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和老夫人解释下这件事。”她话还没有说完,韩司恩打了个哈欠,干咳两声后,淡淡道:“一个不知名的野丫头敢朝本世子甩鞭子,老夫人自然是要给我做主的,该解释的也是她吧。”何玉珠疼的冷汗都出来了,听闻这话,她脑袋一抽,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韩司恩道:“我要杀了你这个狗东西。”韩青雪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不说她话里的内容,这哪是一个大家小姐该说的话,被外人听见了,这丫头的名声可就毁了。她刚想把话岔开,韩司恩已经眯着眼睛笑出声,道:“那本世子就等着。”他说完这话,也懒得看这群人,弹了弹自己的指间,说了一句晦气,便转身离开了。何玉珠手腕的疼痛,加上被韩司恩这么一气,直接晕了过去。身后一派混乱尖叫,韩司恩朝方兰院走回去了,身后跟着哭唧唧的安草。到了方兰院,韩司恩斜视了一眼身后的安草,而后对正在院子里纳鞋底的落霞吩咐道:“拿伤药给他涂上,那张脸要不然就要毁了。”一般服侍的小厮为了避嫌,一般是不进这主院子的。落霞听闻这话愣了下,在看到安草的脸后,吓了一跳,叫了一声,韩司恩看了她一眼,便走回房间去了。而她这一声倒是把房内正在熬药的碧华和云芝吓了出来了。等碧华和云芝看到安草的模样时,也吓了一跳,不过两人沉稳些,到底没有惊叫出生,云芝忙跑回房间拿了药出来。安草还在眼泪汪汪的,云芝给他一边上药一边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得罪世子爷了?”安草咧着嘴,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小声道:“我哪敢啊,不过咱们这院子里的事儿大了。”然后他把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落霞听了这话,捂着心口,小声快速道:“这下世子麻烦大了,我尝和其他院子里的人走动,听说小姑奶奶可是老夫人的心尖宝,世子动了何家表小姐,老夫人和小姑奶奶肯定要生气的。”碧华等人何尝不明白,世子动了董妈,就算手段再怎么残忍,那也不过是一个下人,世子乱了老夫人的生辰,但他在理上,府上的主子就算是生气,也挑不出世子的错。但是世子出手伤了表小姐,这说小了是兄妹间闹着玩,往大了说是谋害家人,最关键的是表小姐还是个女子。想到这里,碧华瞪了安草一眼,低声道:“你知道那是表小姐,为何不阻止世子。”安草被药蛰的浑身一抖,听闻这话,眼泪又巴巴的掉下来了:“世子出手果断,我哪有机会阻止啊。”他也傻了好不好。碧华心知这的确不能怪安草,心里转了转道:“小姑奶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国公爷快下朝了吧?找人候在二道门口,国公爷到了就把人拦住,拦到方兰院。”落霞有些焦急的道:“这有用吗?”碧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世子身体虚弱,老爷心疼世子,自然是要来看看的。”落霞点了点头,一脸不信,碧华心里也着实没谱,但不管有用没用,总要把国公爷先叫来的好。最关键的是,除了国公爷,她也找不到这府上能帮世子的人了。安草的药刚上完,门外就传来了喧嚣的人声,碧华听到了韩秀的声音,柳眉轻皱。然后她看到韩秀身边跟着几个老婆子还有几个粗壮的小厮,满身煞气的走来,二道门服侍的小厮跟在后面,脸肿的老高。韩秀朝安草的脸上看了一眼,走上前又给了安草受伤的那一边脸一巴掌,随即看着安草脸上的血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一个狗奴才,也敢跟主子动手,把他绑了,打死。”安草听了这话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碧华上前拦一下,刚开口喊了声姑奶奶,便被韩秀也甩了一巴掌,让人也把她绑了。在几个老婆子抓住碧华,几个小厮摁住安草时,鼓掌声从房门口传来。众人心中一惊,看向房门口,只见韩司恩正靠在那里,右手里握着鞭子,一边鼓掌一边看着热闹的场景。安草被人摁在地上,他哭着喊道:“世子爷,救命啊。”韩秀看到韩司恩手里的鞭子,想到何玉珠现在状况,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人,而韩司恩看都没有看韩秀一眼,朝那些个老婆子小厮扫了一眼,道:“放开他们。”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不悦也没有责备,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几个老婆子和小厮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门口的董妈,手一松,碧华和安草趁势得到了自由,几人麻利的站到了韩司恩跟前。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被捉住肯定是个死字,巴着世子的腿,说不准还能活下去。韩秀看到这种情况连说三个好字,冷笑道:“不愧是这府上的世子爷,调教出来的下人都和你一个德行,如此目无长辈。”韩司恩听闻这话,看向韩秀,道:“我是这府上的世子,你是哪里来的泼妇,竟然敢闯本世子的院子,还如此撒野,哪里来的胆子,要随意打杀这韩国公府上的人?”韩秀因为自己掌上明珠的手断了的缘故,脑袋一片空白,并没有细致的想韩司恩话里的意思,听闻泼妇两个字,想起了这些年自己的身份,怒意染红了眼,她上前羞怒道:“没教养的东西,今天我就替你爹教训你,让你知道长幼尊卑。”韩司恩挑眉看向她,韩秀要亲自动手给韩司恩两巴掌,碧华等人挡在前面,门口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这是怎么了?”随后韩卓的声音紧随其后,道:“司恩,你对着你小姑要做什么?”韩秀听到韩卓的话,回头一看,看到一个白胡子中年人和韩卓站在那里,她想起自己女儿受的罪,看着韩卓眼泪汪汪道:“大哥,你看你的好儿子,今天直接把玉珠的手给折断了,来日是不是要把我这个姑奶奶的胳膊给废了,他怎么能这么狠毒,把用在奴才身上的手段用在我和玉珠身上,这是心肠有多恶毒才能做出来的事?。”说罢,哭的那是一个肝肠寸断。那个白胡子中年人自然是周太医了,他皱眉看着这场闹剧,又看向韩司恩,想听他如何解释。韩司恩没想到周太医这么巧的到了,于是他心思动了动,只见他满脸讶异的看着韩秀,语气焦灼道:“这竟然是何家姑姑?今日之事定然是个误会,我常年卧病在床,我未曾知道姑姑何日前来,这些年也不曾见过姑姑,不知姑姑真面目,更不曾见过姑姑口中的表妹一面,如何就出手伤了她?”说完这话,韩司恩脸上带了些许迟疑,而后拿起手上带血迹的鞭子快速继续道:“今日我倒是在自家府上遇到一女子,出手便想要本世子的命,若不是安草这奴才挡了一下,本世子这身体是挡不住了。这鞭子倒是证物,我本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蛮横无知之辈,在别人家做客,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入我国公府竟如无人之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是她家的呢。在我国公府还想要我这个皇上亲封世子的命,未曾想竟然是小姑家的表妹,倒是司恩误会了。”安草忙跪下把当时的情况细细的说明了,着重说出了何玉珠口中要杀韩司恩这个狗东西这句话,周太医听得神色莫名。而韩司恩这话里的含义,听得韩秀当头一棒。当初韩秀早已经得信,也早把韩司恩看成了个死人,就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意维持,来到韩家哪会给韩司恩操心准备东西,连一块劣质的砚台都没有,更不用说让何帆和何玉珠前来拜访。她向来把韩司恩看到了尘埃里,不如猪狗,哪里会让自家儿女沾染一丝晦气。再者,一个表小姐,姓何,在韩家朝韩司恩这个世子出手,口出狂言,说出去何玉珠这一辈子都毁了。周太医听闻这话,也是一脸讶异玩笑般道:“韩家姑奶奶前来做客,你作为晚辈竟然不知何日到达?难不成你家小姑还没给你准备见面礼?即便这般,你们表兄妹之间也不曾走动吗,哪有不认识的道理?”这话原本不该是周太医问的,但是他看着韩司恩的脸,心中微微一愣,便顺着韩司恩话里的意思问出了口。碧华看到这种情况,跪在地上咬牙道:“周太医有所不知,小姑奶奶前来府上时,世子身体正虚弱,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和小姑奶奶便未曾前去拜见。小姑奶奶从青州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想来是表少爷和表小姐是有些水土不服,所以世子并未见过表少爷和表小姐,又何谈认错。”韩司恩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韩秀,脸上带着一抹深深的自嘲,道:“我和小姑还有表兄和表妹原本就没有见过,想来当日我病的都快死了,哪有人愿意见一个死人的,没得嫌晦气。”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韩秀神色不断变幻,韩卓的呼吸浓重了几分,他不悦的走上前看着韩司恩道:“胡说什么,有周太医在,你提什么死不死的?”第13章 韩司恩听了韩卓的怒斥声,无所谓的收拾了脸上的自嘲和伤心,一脸怀疑的看着韩卓。该说的他都说了,该表演的他也都表演了,下面的时间要留给韩卓为韩家名声进行表演。韩卓也不负所望,他走到韩司恩面前温和的安抚道:“你小姑远道而来怎么能不挂念你?你小姑可是准备了厚重的礼物给你一个惊喜。只是当时你一直昏迷不醒,情况危机,你小姑心疼你,就让你母亲把那些礼物拿到佛堂,找人诵经,沾染些佛光,以便能护你平安。你这真是错怪你小姑了。”韩秀听闻这话,立刻掩面而泣,抽抽唧唧道:“我做姑姑的,哪能想不到自家侄儿,你这可是伤了……”韩司恩懒得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假话,而且他也觉得韩秀尖锐的哭声有些刺耳,便一脸惊喜的看着韩秀,打断她要说的话,脸上带着十足的懊恼道:“是侄儿刚才口误,错怪姑姑了,我误把表妹当做撒野的野丫头,也实在太不该了,我一会儿就去给表妹道歉。她住在我们家,我这个主人怠慢了她,让她受委屈了?。”韩司恩这话噼里啪啦的说完,韩秀听的实在是哭不下去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嘴上无比诚恳,实际上却是牙尖嘴利没脸没皮说自己女儿没教养的人,恨不得上前撕烂他的嘴。 第17章 韩司恩虽然不是王家子嗣,但是是王家人生的,而且和王瑛长得太像了。周太医回到宫里,便听下人说他走后不久,元宝前来了,说是皇帝有些身体不适,让他回宫后立刻前去御书房。周太医忙换了衣服前去御书房,他到的时候,元宝正在御书房的门口来回走动。看到他后,元宝一脸激动的走上前小声道:“我的周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里面都发了一场火了,快进去吧,爷等着呢。”周太医从袖子里拿了银子谢过元宝后,敲了下门,听到皇帝的声音后便轻声推门而入。他进去时,皇帝正斜躺在软塌上,一手托着头,一手在榻上缓慢的拍着。皇帝半眯着眼睛,脸上没有半分不高兴,也没有病态的模样,听到周太医的脚步声,皇帝睁开眼看着周太医似笑非笑道:“去韩家了?”周太医立刻跪下请罪,给一个世子看病耽误了给皇帝看病,这自然是重罪。皇帝挥了挥手让周太医站起身,随口问道:“能让你上心的人不多,那韩家世子怎么样了?”周太医抿了抿嘴,道:“世子爷吃了药,这些日子养胖了些,脸上有些肉了,圆润了些,面容倒是有些像……”说道这里,周太医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了。皇帝脸色阴沉下来,他直直的盯着周太医,轻声道:“像什么?”周太医猛然跪在地上,头也磕在地板上半分不敢抬,他小声道:“皇上恕罪,微臣只是看着韩世子有些像……像曾经的一位……故人。”这话说完,皇帝往他身上砸了一个茶杯,杯子从周太医脖子上滚落,掉在地上,碎了。御书房外的元宝听到声音,浑身抖了下,想上前却因没有皇帝的吩咐而不敢,于是只好站在那里焦心的等待着。茶水顺着周太医的脖子流到背脊和胸前,又滴落在地上,让周太医看起来颇为狼狈,周太医跪在地上却是一动没动。许久后,皇帝浓重的呼吸声平息了几分,皇帝大笑起来,许久后皇帝又停止笑声,然后他声音里满含玩味,朗声吩咐道:“元宝,传旨,让三皇子和五皇子明日共同前往韩国公府去探望韩世子。”第14章 御书房门外站着的元宝,这短短的时间内,心情起伏的颇为厉害。他先是好奇为人老道的周太医说什么了会惹怒皇帝,而后又有点担心盛怒中的皇帝会把周太医拖出去喂狗,毕竟阴晴不定的皇帝是有前科的。而现在,元宝听到皇帝的吩咐,心里对周太医不得不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些年没几个人敢在皇帝面前提三皇子姬洛的名字,就算是当初姬洛年满十六出宫建府,皇帝也只是在工部拿出的京城分布图纸上,随手指了个地界给姬洛当府邸,而后又以三皇子没有功绩为由封他为豫郡王。想当初,同样一点功绩都没有的二皇子姬容出宫建府时,直接被封了嘉亲王的。而周太医是第一个让三皇子在皇帝面前成功刷了一把存在感的人,就冲着这点元宝就佩服他。不提三皇子姬洛和五皇子姬怀接到皇帝旨意的复杂心情和茫然的表情,现在御书房的皇帝是满心好奇。他温和的让周太医起身,随手扔给他一条金黄色的锦绣丝帕,让他整理下自己的容颜。周太医从善如流的应了,擦了擦身上表面的水渍后,周太医把皇帝赐下的帕子郑重放在自己袖子里藏好,神色恭敬的站着。皇帝被周太医刻意的恭维逗笑了,让他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后的生辰了,你把那韩世子的身体好好调养调养,到时朕可是要真人的。”周太医的脸瞬间有点微苦,他恭声道:“微臣会尽力的。”皇帝淡淡的嗯了声,锐利的双眸微微闭着,神色恍然。周太医小心的瞅了瞅皇帝的脸色,上前为皇帝请了平安脉。皇帝脉象平稳,没什么大毛病,周太医放心下来。许久后,空旷的御书房响起了皇帝泛着冷意的声音:“君然自杀离开朕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提起他的人,不管原因如何,下不为例!”君然,乃是王瑛的表字。周太医也是第一次听到王瑛的死因,听的格外的心惊肉跳,忙应下了。等周太医走出御书房后,他深深地嘘了口气,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情。第二天,韩国公府上格外的寂静,下人走路的声音都比平日里轻许多。韩秀和韩家三房媳妇,包括本应该在小佛堂抄写经书的柳氏,都安静无声的聚集在老夫人的房内面面相觑。老夫人闭着眼睛,不多时有个年轻的丫鬟走了进来,她准备请安的,老夫人摆了摆手,问道:“韩……世子那边怎么样?有缺什么吗?两位皇子可还好?”如果忽略她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那她的表现还是非常淡然的。这丫头人长得一般,嘴倒是利索,她知道老夫人现在最想知道的事,忙道:“世子那边一切安好,两位皇子见了老爷后就前往方兰院去了,老爷和二爷本来是要陪同前往的,但是被三皇子拦了,说是他们奉旨小辈在一起说说话,就不麻烦两位老爷了,方兰院那边一直都挺安静的。”这话一出,房内的人神色各异,二房张氏是个性急的,看着老夫人脸色有些焦急道:“母亲,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让三皇子和五皇子一起来了?还有大哥的那个孩子,脾气古怪的不行,要给他换个地他死活不愿意,他就是故意的,在三皇子面前表现出韩家对他不好的样子,好让三皇子替他向皇帝告状。”张氏知道自己未来会是姬怀的丈母娘,是看不上三皇子姬洛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抱怨,惹得老夫人额头青筋一露,厉声说了句:“你给我闭嘴,当朝皇子也是你能评论的?”张氏委屈的不敢在说话了,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满屋子的人,心里也有些上上下下的。昨天他们收到姬怀的传信后,府上是大吃一惊。因为王氏已经去世的事,三皇子姬洛和他们府上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皇帝也曾明晃晃的表现出自己对三皇子的不喜,甚至在公共场合还训斥过三皇子。现在皇帝突然下旨让自己两个儿子前来探望府上的一个病秧子,关键是这个病秧子是府上的世子,名义上未来的国公爷,而两个皇子和他都是亲戚,这事怎么看这里面怎么古怪。不知道是皇帝无意的,还是这里面有其他深意,最关键的是韩司恩什么时候在皇帝心中的有这么高的地位了?韩秀因为刚刚和韩司恩冲突一场,想的多些,不过她心里万分想法,现在是不会提起的,她看着老夫人道:“娘,不管怎么样。你是一品诰命,又是五皇子的亲外祖母,一会儿两个皇子总是要来见你的,到时我们再看看什么情况。”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道,也只能这样了。不管韩家其他人那里如何纠结想象,韩司恩的方兰院那是一片安静。韩司恩坐在软椅上静静的喝茶,三皇子姬洛一言不发的陪坐,只有姬怀不吃不喝,脸色有些菜的看着韩司恩,十分坐立不安。第15章 相比较姬怀的面色不安,内心凌乱不断抱怨,姬洛那里可以说是一片平静,无论是心底还是面部表情,都显得非常的平静。他和韩司恩同时忽略了当时在酒楼见过一面的事情。 第19章 把沉香带到方兰院的是王妈,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了老夫人的交代,无外乎是韩司恩既然觉得不习惯长辈身边的丫鬟伺候,就让沉香以后直接在方兰院服侍,以后沉香就是方兰院的丫头了。韩司恩听了王妈讽刺的话,没有反对,反而很高兴的把人留下了。还强烈要求王妈一定要对老夫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因为自己的院子里还真缺了个扫地的丫头。王妈被韩司恩气的面红耳赤,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然后沉香从此就是方兰院一个扫地的。不管姬洛和姬怀回去怎么和皇帝说的,韩司恩在韩家的日子过的一如既往。不过在外人眼里,韩司恩这是得了皇帝的眼,受宠的紧,至少面子上还是有必要结交一番,即便结交不成也是不能得罪的。雍郡王向来是个没调的,雍郡王度是第一个做出表态的,雍郡王家七日后将举办了一场宴会,雍郡王府的世子亲自提笔给韩司恩下了帖子,邀请他一起前来。韩司恩从韩卓那里接到帖子时,心情有些莫名,觉得很有趣。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这种邀请他参加宴会的请帖呢。韩卓打量着韩司恩,道:“你身体还没有彻底好,如果你不乐意去,就算是薄了郡王爷的面子,我也让人给回了。”这话说的好像他这个当爹的能为韩司恩得罪天下人似的。韩司恩收起帖子,看着韩卓,似笑非笑道:“不用,我去。”韩卓愣了下点头道:“这样也好,出去散散心总是好的。”韩司恩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腻歪韩卓这副慈爱的表情了,有些不想和韩卓保持这种表面的友好关系了。要不,撕破脸吧?或者等韩明珠回来再撕破?韩司恩无所谓的想。第16章 雍郡王是个不着调的,整日里花天酒地不说,后院里也是美人各种。不过郡王妃也不是个好惹的,郡王爷纳入府的人再多,没一个能越过郡王妃的。你若是老实安分,还是能安安生生的活着的,若是不老实手想伸出来,那说不准哪天就没你这个人了。毕竟雍郡王可不是一个能把某一个美人记在心底一辈子的人。而且雍郡王有那么多美貌的妾,能生下孩子的只有两个,这两个还是郡王妃带来的陪嫁丫头。郡王妃膝下也有一子,名姬越,早已经请封了世子。姬越倒是一点都不像他爹雍郡王,他本人非常的洁身自好,即将成亲,屋子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学识也渊博,是个很令人欣赏的年轻人。帝京的富贵人家提起雍郡王府,难免会提起姬越这个世子,都说,这是歹竹里面出了个好笋,十分难得。对比之下,韩司恩这个世子被人提起来,就是那么一句常年病弱在床了。雍郡王对众人来说是个尴尬之人,但是郡王府却不是。因此雍郡王府举办的宴会,接到帖子的人差不多都给面子前来的,即便是有那么些来不了的,也会派人送来厚礼,以免怠慢了。当然,众人之所以这么给雍郡王府面子,最关键的是,别看雍郡王嘴上没门,言语粗鲁,惯会得罪人,但他在皇帝面前还是有几分脸面的,所以很多人都会给点面子的。很多人在接到帖子时就打听到了雍郡王府这次邀请了韩司恩,有人对此心中十分不屑。想当初帝京任何聚会场所都没有人邀请过韩司恩,仿佛这个本该受人注目的国公府世子本身是不存在的,现在这人刚有得宠的苗头,雍郡王府就这般作态,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而更多的人则是准备看热闹。雍郡王府举办宴会这天,天气极好,是个难得艳阳天。韩家三房媳妇带着自家儿女一同前往,因为毕竟男女有别,韩家的女儿家都坐在马车里,韩司恩因为身体的缘故也是单独乘坐马车。而他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韩悦文,二房嫡长子韩悦忠,三房嫡长子韩悦清,连同他们的庶弟都是骑马的。因韩司恩是国公府的世子,又是第一次出府参加宴会,不管他的这些所谓兄弟心里怎么想,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足兄友弟恭的姿态的。所以即便是韩司恩乘坐马车走的缓慢,其他骑马人也只得慢慢悠悠的跟着。在出发前,有下人拦住了柳氏的马车,小声嘀咕了几句,说是韩明珠乘坐的船,马上就要到了。柳氏沉思了下,悄声吩咐道:“不是说晚两天才到吗?你去禀了老夫人,我们今日去参加宴会,不在家,可管不了这些。”韩司恩的马车离柳氏有些远,他又没有时时刻刻监听别人的毛病,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韩家的众人前往雍郡王府的路上,遇到不少前往参加宴会的人。这些人难免打量起韩家的这些少爷公子,眼神微妙不可言。韩悦文觉得那些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刺的自己脸都热了起来,第一次觉得骑马不是风流潇洒,而是在找不自在。幸好他们很快就到了地界,男女宾客分开走的。在门口迎宾的人看到韩家的人到了,立刻上前来请。这时门口还有其他人没有进去,也因看到韩家的马车,便站在那里稍等片刻,想第一眼目睹韩司恩的面容,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以郡王府门口一时人挺多的。韩司恩走下马车时,场面瞬间寂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盯在韩司恩的脸上,有那么些个修为不到家的,看到韩司恩的第一眼,脸色都变了。说真心话,韩司恩的样子还真谈不上好看。若说以前是一张几根骨头撑着一张脸皮,那现在是几根带着些许碎肉的骨头撑着一张脸皮,还是枯黄干瘪瘦弱,有点不像是人。总之一句话,猛一瞅,还怪吓人的。韩司恩对众人的诧异的目光是一点都没有在意,反而还似笑非笑的和那些朝他看过来的人对视了一番。只是被他目光扫视到的人,总觉得韩司恩的目光冷的像是蛇,攀附在他们身上,很让人难受。再联想到韩司恩亲手废掉自己奶娘的事,心底都不由的毛毛的,然后都不自觉的撇开了眼,尴尬的咳嗽几声,说上几句场面话便离开了。门口的这点小插曲很快就消散了。韩司恩同韩家的其人兄弟在到了雍郡王府后,就按照礼数拜见了雍郡王妃。雍郡王妃是个端庄大气的秀丽女子,韩家众人去的时候,她正和好几个夫人在一起聊天。 第21章 只是一想到这个奇葩嘴里的韩司恩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好看,众人看向白书的眼神就有点不是那么友善了。他们竟然比不上一个皮包骨头的病秧子,这被人听到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姬越心里有些发苦,他可不敢再让白书在这里满嘴胡说了,要不然这里一会儿准是一场闹腾。大家都是家里的天子骄子,谁愿意莫名其妙的被人当众贬低比一个鬼人长得难看啊。他家举办这场宴会是为了结识友人,可不是为了结仇。为此,他心里有点恼怒那个要掉到水里的庶双弟弟,要不是他,白书也不会来救他,不来救他,事情怎么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的。不管姬越心里怎么想,他面上还是带着和气的笑,他心里正想找个话题把这件事岔开的,只见有个小厮匆匆朝这边走来。姬越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和其他人说了声有事找先忙,便走到一旁去了。那小厮看到他,上前在他耳边低声快速道:“世子爷,刚才韩国公府上的韩世子身体不适,他说自己第一次参加宴会,就不打扰众人的雅兴了,自己一个人离开回家去了,让我前来告诉世子爷你一声。”姬越听了,皱眉小声道:“世子身体不适,怎么还让他一个人走?没让人跟着吗?通知韩伯母她们了吗?”小厮忙道:“派人跟去了,但是韩世子让他们回了,韩夫人那里正准备去通知呢。”小厮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实在是发苦的厉害。谁想到会遇到个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爷。前来参加别人家的宴会,哪有说身体不舒服,就自己直接回家的。韩家其他人还不知道,如果不去告知,那韩家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难免在外人眼中落下个不关心世子的印象,如果去告知,这明摆着在告诉众人,韩世子和韩家公然不和,少不得有人要说世子不敬长辈。他们这个主家怎么做都要得罪一方人,弄不好就是里外不是人了。姬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想了下,低声吩咐道:“去找韩悦文,他和世子是亲兄弟。我这就去禀告母亲这件事处理这件事。”小厮听了吩咐,心下大定,忙下去了。而后姬越回头和众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一眼没有看到白书,于是便问道:“白小少爷呢?”那个说白书眼瞎之人,冷哼一声,说:“说是有事,离开到其他地方玩去了,大概是我们长得太丑了,入不了白少爷的眼。”姬越听到这怨气丛生的话,只能哦了声,没再多问一句有关白书的话,而后他再次和众人说了抱歉不能陪伴的的言辞,自己就前去去找雍郡王妃去了。不管雍郡王府此刻的混乱,韩司恩已经在回韩家的路上了。他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走回去了,从雍郡王府到韩国公府不是很远,走这么点路就当是锻炼身体了。韩司恩之所以突然回府,一是在闲逛中无意中遇到了韩悦忠身边服侍的小厮,那小厮看到自己时在心底不断的鄙视,说什么他们家少爷刚听从自家母亲那里得了信儿,说什么韩明珠到了韩家门口,肯定会被老夫人下脸面之类的,二来是韩司恩觉得这宴会没什么意思。他这辈子就是打算过的舒舒坦坦的,对这样的活动那就是随心所欲,高兴就来参加,不高兴就走。至于在别人眼中的名声,他是无所谓的,反正他这辈子又不打算娶妻生子,活那么累做什么。当然该给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韩司恩和安草在走到拐角出时,远远的看到侧门那里正围了一群人,最中央是一抬轿子,轿子前站着四个丫头,后面是一二十个武将护着几装载着物品的车子。此时门房正在喜庆的对着轿子说:“四小姐,自打接到你要回来的消息,知道你走水路,府上的老太太和夫人可是一直派人在河道口守着,虽然给了基本日期,但府上的太太们就是怕等不住你。今日太太们带着府上的公子和小姐去参加雍郡王府的宴会去了,这信儿要是早到那么一个时辰,太太肯定欢喜的。”“既然太太们都不在,那就等她们回来了,我们小姐再去拜见。现在把府门打开,我们小姐要进府拜见老夫人,要不然这样站在自家府门外是何道理?”轿子前的红衣姑娘口齿伶俐的皱眉道。门房笑的一脸巴结,他弯着腰恭敬的说:“小门早就开了,往西再走半里路就是了,里面有人伺候着。四小姐快进府吧,老夫人这些天身体不适,一直在睡着,知道四小姐到家了,肯定要欢喜的病都好了几分的。”韩司恩听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这门房原本是韩卓身边的小厮,因为腿上有了毛病,就来守门了。今天本来是他和另外一人守门,接到老夫人的意思,那人就去拉肚子去了。他知道那人是怕韩司恩,但他不怕,韩司恩现在又不在府上,等回来,一切尘埃落定了。因此现在他冷不丁的听到韩司恩笑声,心里咯吱一声,抬起眼看到韩司恩的那张索命阎王脸。他心惊肉跳的喊了声世子爷,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韩司恩慢慢腾腾走到自己身边,毫不客气狠狠给他一脚,把他从门口踹到了地上。门房顺势滚在地上跪下,韩司恩站在门口,斜视着他,语气悠然道:“眼睛要是瞎的看不见人,就挖了去喂狗。我记得府上有个狗洞什么的,想想你还挺适合和狗作伴,走狗洞的。”安草在韩司恩说完这话,上前朝那门房厉声道:“没看到世子爷回来了,还不去开门?都是死的吗?”那门房倒是想开口哀嚎几声,但是面对着韩司恩他还真不敢。门房一句话没说,把门打开。韩司恩看都没有看韩明珠等人,更不用说打招呼了。他慢吞吞的走进韩府。上辈子韩明珠没有他帮忙也是从侧门进来,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小门。按说他作为哥哥应该陪韩明珠一起去拜见老夫人的,但他和韩明珠不熟,没心情也不乐意做这苦差事。这后宅本来就是韩明珠的战场,上辈子韩明珠适应的极好,这辈子也只会更好。在韩司恩身后,轿子里的韩明珠在听到世子爷三个字时,就悄悄掀开了帘子的一角。隐隐看到了韩司恩的半边枯瘦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同胞兄妹连心之故,那半边消瘦病态的脸,让韩明珠心里泛疼起来,她眼圈一红,松开了那一角帘子。安草以为韩司恩碰到了亲妹妹,心情不舒服,越发谨慎的伺候着。韩司恩到了方兰院,碧华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安草使了个眼色,她们只得把心提起来。韩司恩走到院子时,突然站定,然后开口让碧华她们都下去了。碧华等人都以为他心情不好,听了吩咐,立刻都收拾起手上的东西,安静的退出院子。等人都走后,韩司恩看着院子里的一颗杏花书,饶有兴致的开口道:“趴在墙头上做什么?还快不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白书从墙头上露出个脑袋,然后他一跳,跃进了韩司恩的院子。白书尴尬的站在韩司恩面前,然后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我哥哥说我的武功很高,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的。”韩司恩垂下眼,心想,怎么知道,自然是听到的。不过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白书道:“你找我何事?”白书脸色微红,道:“我就是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就跟来看看。”这话倒是不假,只是没想到被人发现了。韩司恩看着尴尬不已的白书开口道:“那正好,我把上次欠你的银子还给你。”白书听了这话忙抬起头挥了挥手,慌张的说:“没关系,我有很多,你……你拿去用吧,我……我家里有事,先走了。”说完这话,他借助杏树一跃,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韩司恩的院子。留下韩司恩半眯着眼看着高耸的墙头。 第23章 这话无论在何时都算是大逆不道了,当时王氏都吓傻了,忙说了真正的路线,被气的浑身发抖的白老爷子让白俊立刻休了王氏。白俊也没有狠心到杀自己的儿子,但也没有休了王氏。而白文瀚找到白书时,是在城外的一个无人的破庙里。把白书抱走的是白府上刚买的下人,他怕白书跑掉,就把白书的腿打断了,按照王氏的吩咐,本来是要把白书卖掉的。但这人怕以后被人发现抓住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把白书解决掉的,没想到白文瀚这么快就追来了。十六岁的白文瀚在那天第一次杀了人。回到家,白恩和白书受了惊吓同时发热,白文瀚自然是受到了惩罚,不过由于老爷子在,白府上倒是没有传出不利于白文瀚的消息。那天被罚时,白文瀚就有了往上爬的心思,他读书不行,便想到了参军这条路。白文瀚心里也有主意,他不但自己要走,还想带走白书,那本来是不可能的,但白文瀚天天在家揍白恩。那段日子白恩脸上就没有好过,王氏本来要闹腾,但是由于那几年,皇帝性格极为阴郁,习惯性的看谁不顺眼就砍谁的脑袋,连自己的亲戚都不例外,白家也没敢太闹腾。最后,白文瀚强制把白书带走了,又给自己外祖父写信,让他找可靠的人前往边关照顾白书。他外祖父和外祖母老年得女,疼爱何氏如同掌上明珠,接到白文瀚的书信,便变买了家业,亲自前往边关了。边关日子并不好过。白文瀚战场是最拼命的,身上受伤无数,次次九死一生。他也是升官升的最快的,只有白文瀚自己知道,每次上战场他都害怕,害怕自己死了,没人照顾白书和年迈的亲人,所以他不敢死。而白书自从经历过那场事故后,性格就变得很沉闷了。白文瀚为他在边关特意寻了个身手极好的师傅,教他保身手段,白书学会了武后,经常去山上狩猎。他本事好,眼神毒,后来练就了一手好手艺。例如会剥掉完整的兽皮,削肉的手段非常高明,能把一头野猪的肉削完,只剩下一个完整的骨头架子,在边关很受人欢迎。不过可能是边关见惯了生死,加上儿时的经历,有些不容别人背叛。想到往事,白文瀚心里有些憋闷,他那个爹自从他们离开后,就没有问过,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他祖父祖母去世时,他正在边关杀敌,也没有见他们最后一面。等他终于功成名就回京,白府中的少爷只有白恩,而将军府才是他和白书的家。想到这里,白文瀚又看了眼正在聚精会神画画的白书,悄悄走出去了。白书在白文瀚出去时,歪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白文瀚一直以为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很多事他都知道的,只是不在意罢了。想到这里,白书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画画。在白书画着韩司恩时,韩司恩本人正坐在自己得院子里看天。如果是其他人穿越而来,这个时候大概会多念几本书多见几个人为了更好的生存,但韩司恩没有。他就喜欢这种闲着没事发呆的生活,看着蓝天白云,感着微风,会感觉到自由。而与此同时,韩悦文在姬越的提醒下,已经骑马回到了韩国公府。听到了韩司恩已经回府的消息后,他心里有些恼怒。只是无意间在听到下人碎嘴说韩明珠回府被拦,正好遇到了韩司恩回府的事,韩悦文准备前来找韩司恩麻烦的那颗心突然又落了下来。他站在院子里有些茫然无措。这时,雍郡王府中,雍郡王妃则笑着对身边的柳氏说:“刚才韩世子身体不舒服,悦文这个做弟弟的立刻陪着陪着回去了,说是免得你这个做母亲的担心。他们这兄友弟恭的,实在难得。”柳氏听了这话心底一愣,脸上勉强露出了个笑来。雍郡王妃看了她一眼,又和其他夫人说话去了。而突然找不到白书人的姬越,又派人匆匆前往将军府打探消息。姬越可是知道白文瀚护白书就跟护崽子一样,万一白书出了什么事,白文瀚敢直接揍她一顿的。在听闻白书早已经回将军府了,姬越在心底骂了声娘,一个二个都这样,以后决定把韩司恩和白书列入不受邀请的名单中。韩司恩在院子里沉静了好长时间。云芝端着药汁前来,在韩司恩喝下后,她欲言又止的看着韩司恩。这方兰院除了碧华,其他人在韩司恩面前还是拘谨的厉害。韩司恩放下碗,抬了抬眼皮道:“有事?”云芝小声道:“世子,刚才听其他院子里的人说,大……四小姐回府后去给老夫人去请安,老夫人身体不适,刚入了药睡着了。四小姐心孝本来想在门口候着等老夫人醒来,然后突然晕倒了。四小姐身边的丫头不敢打扰老夫人,便去请了大夫。大夫说是四小姐因为疲劳过度,身体在发热,需要好生休息,不能再过度劳累了。府上参加宴会的太太们也都回来了,四小姐醒来后便把带回来的礼物给各房分发了,给世子您是一方极好的砚台。”韩司恩听到这话,垂下眼皮,淡声道:“知道了。”云芝便安静的退下了。韩司恩坐在那里,神色静然。一炷香的时间后,韩卓打发人来,说是在书房等他。韩司恩起身跟着小厮前去见韩卓。韩卓穿着官服,在书房里坐着,看到韩司恩后,指了指椅子道:“坐。”韩司恩从善如流的坐下。韩卓看着韩司恩,看了好一会儿叹息道:“明珠回来的事我都听说了,那门房目中无人已经被处理了。明珠这一路匆忙劳累,现在又生了病。我刚去看过她,已经是大人了。你们是同胞,她很想你,你该去看看她。”韩司恩嗯了声道:“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再去。”韩卓注意到他口里得冷淡,便岔开话题又道:“我听你母亲说,有人说你那里缺银子了?”“也许吧。”韩司恩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无聊的说:“府上不缺吃穿。我一个月几两银子都忘了。以前几个月出门一次买点小东西,现在很久没出去了,也不知道缺不缺。”韩卓沉默了下,然后站起身从一本书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韩司恩,道:“哪家府上的爷们是看一个月那几两银子得,这是我私库里的,你拿着用,不够再问我要便是了。”韩司恩看着银票,接了过去。韩卓又道:“把欠下的银子还给人家,咱们府上就算是这几年开支大,还不至于缺你们这些小辈的钱花。”韩司恩难得看韩卓有那么些许顺眼,心情愉快的把这件事应下了。 第19章 父子二人说完那些话,气氛就沉默了下来,韩卓看着自己的长子,看着他那双清冷的双眼,那眼睛仿佛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第25章 只是有次她问题母亲什么时候回江南找父亲,被母亲用话打回去了,她心里隐隐有了个怕是回不了江南的感觉。文氏在回京时就和他们说过,可以和大伯父家的韩悦文走的近些,至于大伯父家的长子韩司恩身体弱,怕是活不长的,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以免老夫人不高兴。回到国公府,韩青云觉得老夫人眼里除了大姐韩青雪,根本没有她,她就算是再巴结也没用,再加上韩司恩现在也不像是个短命的,只要他活一天就是这国公府一天的世子,韩悦文怎么也成不了世子,所以远着近着又有什么区别?因此她在碰到韩明珠让人抬着一箱子东西前往方兰院去时,加上她心里想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便一起来了。碧华几人听到府上的两位小姐来了,自然是立刻前去迎接的,至于韩司恩,早就忘了昨天说要前去看望韩明珠的事情。碧华眼中的两位小姐,韩青云娇小玲珑,面容清秀,说话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而韩明珠则是明艳逼人,她出现的地方,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举手投足间又十分的端庄大气。站在她身边的人,在她的衬托下,如同凤凰和乌鸦,牡丹和乱草。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碧华脸上是没有半分区别的,她把两人迎入院子中。走进方兰院时,韩明珠就在悄悄打量这院子。在下人嘴里口口相传的董妈并没有在方兰院门外,而这处院子应该是府上最安静也是最偏僻的地方,据说是为了让韩司恩安心养病特意给他换的。整个院子不算很大,还没有韩明珠的院子大,而且很是萧条。韩明珠看到这般景致,想到当初在门口看到的自家哥哥瘦弱的身躯,心里又有些难受。也想起了她从天门关临走前,外祖母拉着她的手,不断的叮嘱她说,回到韩家,不要轻易和这个哥哥生气,如果这个哥哥在她面前说些难听的,也不要放在心上,远着些就是了,但不要就此心怀不满和怨恨。外祖母说这话的样子此刻浮现在韩明珠的脑中,她恍然明白,外祖母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心里明白,韩司恩即便有世子的名头,待在韩家是在受罪,而她在外家是真正的享福。韩明珠和韩青云到了院子后,韩司恩正坐在杏树下喝茶,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几碟子精致的糕点,看到她们,眼皮抬了抬,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韩明珠心疼自己的哥哥,韩青云看着韩司恩的脸,倒也没有十分的害怕。她在江南见过饿死的人,比韩司恩的脸要恐怖的多了。两人坐下,韩明珠让人把箱子放下,亲自打开后,低声道:“这是外祖母给哥哥准备的,都是外祖母比照着我一针一线做成的,往年路途遥远,没办法送来,这次我回来,外祖母便让我给哥哥带回来了,给哥哥留着做个念想。”韩青秀看了一眼,那箱子里是衣服,放在最上面的最小,针脚也不是很好,衣服小小的只有一点点,像是给刚出生的婴儿穿的,下面的衣服在一点点变大,满满的装了一箱子。韩青云撇了撇嘴,抬眼看向一边去了。韩明珠抚摸着这些衣服,想到了自己外祖母拿起针线亲自缝制这些衣衫的样子,突然感到眼睛有些酸酸的。第20章 韩明珠的心底痛苦难过,韩司恩并没有特别的感同身受。他这是第三次看到这一箱子衣物了,他甚至知道那些衣物的口袋里,有着王老夫人给韩司恩准备银票,加起来也算是一笔巨额了。这一箱子衣服,是真正的那个韩司恩期盼的。王家老太太是疼爱自己的外孙外孙女,她当初能把韩明珠为由把她强制带走,因为韩明珠是个女儿。韩司恩是韩家的男儿,也是二房的嫡长子,是韩家的血脉,韩家为了自家的颜面也不会让王家带走韩司恩的,要不然岂不是坐实了他们韩家苛待子女的名声?王老夫人往韩家送了几个丫头照顾两个孩子时,韩卓已经成就了一身的好名声。但王老夫人也有自己的孙女孙子,她疼爱外孙,也疼爱自己的孙子。为了自家人的小辈的名声,她也不可能强制把韩司恩带走。所以韩司恩成了王老夫人心头的一块病,她身处后宅,看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后宅妇人的手段,养成一个人难,养废一个人太容易了。她心疼韩司恩,念叨着韩司恩,因为她什么都明白。不过韩明珠是她跟前长大的,所以她才会交代,如果韩司恩对韩明珠心有怨恨,就远着他点,这也是她的私心。这里没有对错,只有取舍。韩明珠之所以看到那些衣衫就难受,是因为她常年待在王家,得到的是王家长辈的宠爱,看到的是王老夫人的无奈。韩家对来她说,是一个对她十多年不闻不问的陌生地方,在她心里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她常年累月听自己的外祖母提起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从自身家人无人询问的日子,也知道这个哥哥在韩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也会心疼自己的这个哥哥,也会为外祖母的心意而难过。这是她的立场,她的取舍,没什么对错。只是那个本该欢喜迎接自己亲妹妹回府的世子已经死了,留下来的是这个散漫无聊没心没肺一心想赶快投胎,连活着都嫌弃的另类韩司恩。这些事韩司恩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虽然不见的是个什么好东西,却也不会刻意的往别人心口上戳刀子。他能听人心,能清楚谁对他真好,谁对他假意。而当初的韩司恩没有这种能力,他分不清,他身边没有长辈指导,没人真心相待,所以他一直病着,直到死亡。这辈子王老夫人和韩明珠仍旧是他的亲人,这点不会变。只是让他掏心掏肺的对她们,那也是不可能的,他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韩司恩,不是和这些人有血脉关系的那个人。这是韩司恩的立场,也没有对错。不过就像当初在门口随意帮了韩明珠一把一样,如果他遇到了什么入不了眼的事,看不惯入不了眼的人,还是会动动手的。没办法,他死了太多次,这辈子是看不惯有人比自己还嚣张的。韩明珠知道这里并非是西疆天门关的外祖母家,不是她可以任性的地方,也没有人能像外祖母那样护着她。她若是哭出来还会被人抓住把柄的,说是对家人不满,对她对韩司恩都不好。于是她合上了箱子,看着韩司恩轻声道:“哥哥你就收下吧,这是外祖母作为长辈的一点心意。”韩司恩无所谓的点了个头,韩明珠以为他会拒绝的那颗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只是突然间,在场的人都不在说话了,韩司恩这个当主人的不开口,韩明珠不知道说什么,韩青云更是前来凑热闹的,不会去主动找话题,几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说到底,他们三个对彼此来说都是陌生人,韩青云从江南回来,从来没有见过韩司恩,更不用说韩明珠了。韩明珠刚刚从西疆天门关,没见过自己的亲祖母,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没见过自己的亲哥哥,更不用提这个所谓的妹妹了。他们本该是很亲近的人,却在这一时刻找不到话题聊天。韩明珠有几次张了张嘴,但最终都没有开口,因为她不知道韩司恩平常做什么消遣,不知道该和韩青云聊弹琴还是作画,所以她在这个时候只能保持沉默。在这种静默中,韩青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因为好奇心而来这一趟,因为实在是太没意思了。然后韩青云便站起身,以自己的母亲要教导她为由,提出了告辞。韩明珠便顺势跟着韩青秀一同离开了。虽然韩司恩是她哥哥,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已经过了可以自由交谈的年龄,所以该避的地方还是要避的。韩明珠和韩青云分开后,韩青云在回去的路上被韩家其他姐妹拦住,明里暗里打探韩明珠带了一箱子什么给韩司恩。韩青云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外了,便神色有些不屑,道:“别看那一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箱子四姐的外祖母亲手给三哥做的衣服,看衣服的模样,应该是从小到大每年一件,除了今年的,其他的都是旧的。”听到韩青云的回答,几姐妹面面相觑了下,然后笑着说了句四姐有心了,便很快岔开话题,彼此笑着打趣起来,不在过问这些有的没的了。韩青云看着她们,心底冷笑两声。韩青云的母亲文氏听了她的抱怨,拿手点着她的脑壳说她蠢。然后便急匆匆的拉着韩青云到老夫人那里抹泪,说自己生下的这个女儿心眼实,没长个玲珑心,别人拿她当筏子她都不知道。韩青云觉得文氏这一番贬低她的哭诉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和文氏一起跪在地上看着老夫人,眼神里都带着无辜。 第27章 两人相互看着,白书心底万分纠结,纠结的情绪都从心底跑到脸上了。韩司恩站在那里看着他纠结,圆润的脸颊,圆润的眼睛。许久后,白书在心底放弃了揍韩司恩一顿的想法,他想,这么好看的人,打了以后就不好看了。他今天好像不太高兴,我来的不是时候,下次再来找他做朋友好了。想通的白书开心了,他把画和银子放在桌子上,看着韩司恩小声道:“这都给你,我先走了。”然后再一次的跳出方兰院。算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韩司恩站在那里,第一次感觉这世界很大,可以包容万象。他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和那副画,画是用细细的红丝线随意缠着,松松垮垮的。韩司恩的手碰了下,那丝绸线就开了,画被风吹开,一点一点的展露在眼前,画卷里是韩司恩现如今的模样。面黄肌瘦,眉眼冷峭。韩司恩看着那仿佛是真人的画像,心里突然想到了白书心底一直在说自己好看。他原以为白书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自带过滤镜什么的。现在看到画像后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并不是刻意美化了,在白书眼睛,难道长成自己这副模样才好看?韩司恩难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把东西收起来了。这些都是白书的东西,早晚有天是要归还的,他不是主人无权做决定处理掉。韩司恩很快就把白书忘在脑后了,因为方兰院的小厨房开始修建了,还是韩家那批能干活的下人。韩司恩把事情交给安草,安草办事也靠谱,想来想去到底不敢到外面请人,便冒着被韩卓用目光刮的危险,到韩卓那里禀了声。大意无非就是,自家世子胃口太弱,去大厨房拿饭菜有时实在是不方便,世子希望能在自己院子里规划出个小厨房。韩卓自然是有些为难的,安草在地上跪了一炷香的时间,韩卓表现出到底是心疼儿子,然后叹息一声,亲自吩咐人把这件事给办了。这件事惹得后院有些不安宁,还惊动了老夫人,最后还是韩卓亲自把事情个摁下去了。然后府上便传出了国公爷如何如何疼爱世子的事情,这次倒是没人提起韩司恩骄横的事情。小厨房建好后,真心是方便了许多,韩卓本来打算给韩司恩单独请个做饭的老婆子,被韩司恩给拒绝了。碧华的手艺不错,韩司恩让她先顶上了。日子过得不快不慢,太后生辰前一天,周太医再次为韩司恩把脉。周太医很是欣慰的告诉韩卓,韩司恩的脉象平稳,完全可以去参加太后的生辰宴会,又言道皇上一直以来都很关心韩司恩的身体状况,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是会高兴的。周太医这么简单明了的暗示,韩卓自然是听得懂的。而且他对此是满脸欢喜,在把周太医送离开国公府后,韩卓便吩咐韩司恩,第二天和他一起去参加太后的生辰宴会。因为一直以来不确定韩司恩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宴会的繁琐,所以也没有给他普及前去皇宫的礼仪。这个时候也只能临时抱佛脚,给韩司恩讲解了一番。但是看着韩司恩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样子,韩卓最终叹了口气道:“到时是你祖母带着你们前去拜见太后娘娘,你跟着你祖母就是了。”而韩司恩要前去参加太后的生辰宴会的事,让韩家后院又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在韩司恩生病期间,有关皇室的宴会,都是韩悦文代替他前往的,多出的名额就可以给其他人。毕竟参加皇室宴会的人是有定数的,并不是说你家有几个儿子几个闺女几个双都能带去的。国公府的数额当然多,但国公府韩家有三房,分到头上的名额就不是那么多了。今天多了韩司恩和韩明珠两人,韩家的其他人在名额上又有了一番计较。韩司恩是国公府的世子,名额自然是要有他的,韩明珠是韩卓的嫡长女,自然不能缺,韩悦文是柳氏的儿子,也是占了一个名额的,而且参加这种宴会,自然要先紧着韩卓这一房的人来的,这样一来自然要短了其他房的名额。到了这个时候,国公府的其他人才更深刻的体会到,这国公府,是韩卓的国公府,是韩司恩这个世子的国公府。而他们顶着国公府的嫡长子嫡长女的名声,充其量也就是老夫人没有死前,住在国公府上的一门亲戚而已。等老夫人死后,三房分家,他们也只韩家的人,而不是国公府的人。对于韩家到底选谁进宫为太后拜寿,韩司恩是一点也不关心,他这些日子倒是觉得白书挺有趣的。这期间,白书冷不丁的又出现在韩司恩面前几次,这几次他没有给韩司恩送画,而是送了好几次话本。白书送话本时想的是,韩司恩天天一个人呆在院子里太无聊了,才会胡思乱想,多看看书心情会好。白书送给韩司恩的话本,是听书店老板介绍卖的最火的,最火的话本自然是讲述才子佳人的。这些话本为了吸引人都是连载的,韩司恩倒是把这没有什么涵养,内容白话,剧情简单,稍微有点色俗,且不为世家所容的话本给看完了。他看完一本,白书会立刻送过来另外一本,直到一部完整的故事结束,白书才停止了这种举动。韩司恩实在不知道白书是为什么非要和自己做朋友,他的拒绝全然不当一回事,还在心底默默的可怜他,有时又会在心里默默的想如何揍自己一顿,揍那个地方比较疼。不过白书心里想的这些,倒是一次也没有动手做过。想到这些,韩司恩微微皱了下眉头,他觉得当初伸手接过白书手中的银子给韩家添堵,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第22章 太后生辰这天,韩家众人除了韩明珠和韩司恩,都是颇为兴致高昂的准备前往宫中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韩司恩和韩明珠有些心不在焉。韩司恩是想到进入皇宫就要不停的下跪,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他对这件事,真的不是很喜欢。而韩明珠兴致缺缺,则是因为要见到韩芸这个姑姑。王老夫人并没有对她讲太多当年的事,但是从只字片语中可以想象的出,这位娴妃当初是如何一步登天的。要说韩司恩在韩家的处境和她没有关系,韩明珠是打死都不相信的。但无论今天要面对的是什么,她都需要自己能冷静下来,好好应对。皇家摆的喜宴是在晚上掌灯十分。但白天时,皇家人和各府的有诰命身份的人,要前去宫里拜见太后。当然这不是什么诰命夫人,都能见到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一般都是一品诰命以上的夫人才能前往。整个韩家,现在也就老夫人是一品诰命。以前王氏在世时时,也是一品诰命。后来嫁给韩卓的柳氏只被太后赐了个二品诰命,一品诰命是要皇帝松口赐的。总而言之整个韩家现在只有老夫人能带人进宫拜见。皇家这个日子也算是通人情,言明若是这些诰命中,家中有人在宫里为妃,拜见了太后,她们倒是可以带着家中的小辈前去拜见宫妃。叙天伦,以解骨肉分离之痛。很多人对这样能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趋之若鹜,韩家的人也不例外。韩司恩看着兴奋的众人,兴致实在不高。在这个朝代,进那个金字塔最高处的权力集中之地,住在那里的人张嘴闭嘴就能夺取人的生死。韩司恩虽然不在乎自己是死还是活,但在他心中,他的生死被人这么判定下来,实非他所愿。加上要动不动给人跪下,看来今天皇宫这一关,他是难过了。这次三房的嫡小姐韩青云因为身体不适,被留在了家里,所以老夫人带上了何玉珠。何玉珠手腕处的伤还没有好,为了避免殿前失仪,她手腕处的夹板已经被取下了。这自然是韩秀提出的点子,她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绝对不可错过。至于夹板,等何玉珠从宫里回来,再让大夫把夹板给弄上去就是了,哪里就在乎这一时半会了。 第29章 看着韩芸因自己这番胡言乱语,略带牵强的话,被气的来回变色的脸。韩司恩心中的不耐烦好像被压抑住了,他脸上表情好看了些,甚至是略带几分高兴的继续开口道:“再者,本世子常年被有些心肠恶毒的人下药躺在床上,脾气不好,现在幡然悔悟,就喜欢干鱼死网破大家同归于尽的事。娘娘非要让人动手,给我弄个什么大不敬的罪名,我心眼实诚,受不了委屈,弄不好就死在了这长信宫门口。说来,本世子的身体还是这宫里的皇帝让周太医给调理的,之所以进宫也是皇帝的意思,到时皇帝到时找人找不到,娘娘你可以好好想想说辞,怎么跟皇帝解释一下,我第一次进宫怎么就死在你宫门口了。又或者我在临死前,高呼一声什么,我韩国公府世代忠良,宁死也不会拥戴五皇子为帝之类的话,也许娘娘更喜欢。不过我死了娘娘也不用害怕,娘娘这些年见死人大概见得多了。这满院子血腥味这么浓,看样子是没少埋他人白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韩芸死死盯着漫不经心,胡言乱语的韩司恩,双眸之中聚集着两团火焰,像是要把眼前这个面色慵懒,嘴上却毫不客气威胁她的人给活活烧死。韩芸心里明白,这是韩司恩的威胁。皇帝这些年因为请太子的事,杀了不少人,朝堂前的龙柱上御史都装死了两个,现在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更何况是被人告知有人惦记他屁股底下的位置。韩司恩如果真的撕破脸,那么喊一声,不管是真是假,皇帝定然是雷霆之怒,五皇子和她的日子势必不好过了。这长信宫是她的地盘,她可以让人打死韩司恩,事后也能找借口抹平这件事。可是她不敢,因为韩司恩的眼睛告诉她,他无畏生死,也不在乎生死。也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宫里哪个人是别人的眼线。想到这里,韩芸的手狠狠抓着身边宫女的手腕,抓出了血迹,那宫女低眉垂眼面色恭敬,一动都不没有动。韩芸的脑子现在转的飞快,韩司恩说这些话完全没有任何避讳。她如果因此不能动韩司恩,在下人面前威严就下降,如果她动了,那就是害了姬怀。许久后,韩芸笑了下,她不能动手,韩家的人其他人会帮忙的。于是韩语看着韩司恩身边的其他韩家众人,一字一句道:“世子话里面大概对本宫有所误会。想来是世子和本宫这个做姑姑的见面少,不亲近也是常理儿。母亲带家中小辈前来宫中看望女儿,女儿在宫中已经备好了食点,母亲快快随女儿进宫说话。”老夫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她指着韩司恩勃然大怒道:“满口胡言,陷我韩家于不仁不义中,实在是不孝至极,你……”话没有说完,老夫人捂着心口,翻着白眼,眼看就要晕倒在地上,坐实了韩司恩气病她的证据。韩司恩看着她的表演,慢悠悠道:“今天是太后的生辰,是个喜庆的日子,老夫人要是身体不舒服,咱们就赶快出宫寻太医,刚才老夫人离太后那么近,万一给太后过了病气,那可怎么办。”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铁青,但到底没有躺下。这时韩芸身边的宫女上前扶着老太太,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这天还不是很暖,太后也说让老太太注意身体,这宫门口风大,可别在受了寒。”韩芸顺势,让她把老夫人扶入长信宫。老夫人在进宫门时,她陡然朝韩司恩看了一眼,那目光仿佛淬了毒,阴沉的厉害。而韩家的其他人看着韩司恩,都觉得他今天这是得了失心疯。韩明珠尤为担心,她知道韩司恩这些年受了委屈,也想过韩司恩日后能平安脱离韩家。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哥哥,今天会用这种与整个韩家作对的方法,突然爆发自己的不满和不屑。联想到出宫后,韩司恩被韩家完全抛弃的下场,韩明珠觉得有些心冷,她不明白韩司恩为什么这么做。这时韩司恩淡淡的朝静默的人群看去,也从韩明珠身上扫视过一眼,他双眸无波无澜,很是平静。不知为何,看到这模样的韩司恩,韩明珠突然定下心了,她觉得韩司恩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肯定安排好了后路。韩悦忠和韩悦清都被韩司恩这一出给吓到了,韩司恩这明显的是想把整个韩家名声给搞臭,把整个韩家给逼上绝路。他们面色十分不好看,觉得韩司恩自打差点死去后就成了条疯狗,逮着谁咬谁。韩悦文在经过韩司恩面前时,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小声说:“你这是疯了吗?”韩司恩认真的想了下,说:“也许吧。”死不了,又不能活的很痛快的话,那还不如疯了呢。这皇宫太压抑,人心太肮脏,有太多生不如死的绝望,让他连演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又或者他在那十年软禁中早就疯了。韩悦文被韩司恩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给气着了,然后不等他在说些别的,就被眼明手快的柳氏给拽走了。而韩司恩慢慢吞吞的跟在众人身后也进了长信宫。长信宫守卫心里都在嘀咕,这韩国公府的世子,不但心思歹毒,脸皮也实在是厚的紧。搁着其他人,怎么也抬不开腿,迈不开步子吧。有这想法的人不只一人,长信宫主宫里,众目睽睽之下,韩司恩淡定的坐在那里吃糕点吃的很欢喜。皇家御膳房里做出来的东西,甜而不腻,酥而不焦,味道是真的好极了。韩芸看着眉眼冷淡的韩司恩,神色一阵恍惚,突然想到了当初风华的王瑛。那时自己第一次进宫,见到了声名显赫的皇贵妃王瑛,王瑛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这般冷峭高高在上的。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帝,皇帝年轻英气、挺拔,容颜俊美非凡。那天太后突然召见她,问她:“你可愿意入宫为妃?”她当时想都没想,就说了愿意两个字。太后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想清楚了,这皇宫不是好地方,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如果真的答应了哀家,那以后就反悔不得了。”她当时跪在地上,想着皇帝的模样,心跳如擂,有些羞涩的说:“能服侍皇上是臣女的荣幸,臣女愿意。”然后她就入了宫,可是即便入了宫,她也没有立刻得到宠幸,皇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皇帝的心心眼眼都在王瑛那个双儿身上,她曾偷偷的打听皇帝的行程。她偷偷到御花园,看到了桂花树下,王瑛抚琴,皇帝吹箫,琴箫和鸣,四目相对,如同一对神仙眷侣。只是可惜,这是皇宫,不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三个月后,神智不清的皇帝被人送到她宫里,那夜皇帝口口声声还是喊着王瑛的名字。那一夜她哭了,心也死了,心心念念的想要往上爬。韩芸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王瑛了,但是她突然发现现在的韩司恩,长了一双和王瑛一模一样冷冽的眼睛。想到这里,韩芸的指甲在宽大柔软的锦绣衣衫中,狠狠的陷入手掌的肉中,疼痛让她感到清醒,也让她认识到自己心底的扭曲。风华绝代,受尽宠爱又如何?还不是成了别人脚下的石头,背负着污名死去,就连生下的儿子在这宫里过的还不是不如一条狗?当初皇帝有多喜欢御花园的桂花林,后来就有多讨厌,这宫里现在还不是一颗桂花树都没有了。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韩司恩在淡定的吃糕点时,凤仪殿和长信宫发生的事已经被人不动声色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听消息时正在御书房看画,他挺着个小肚腩,突兀的笑了下,道:“这韩国公府的儿子听起来像是个极有趣的人,朕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了,把他宣到御书房来。”元宝应下,退出御书房,前往长信宫去宣旨。长信宫离太后的凤仪宫很近,但离皇帝的蟠龙殿有些远,不过元宝是锻炼出来的,走的又快又平稳,在最短的时间到了长信宫。韩芸听到宫人禀告说元宝公公来了时,脸上是震惊的,心里是极为欢喜的。元宝是皇宫里的大总管,皇帝身边数一的红人,在皇帝面前比一些妃子都有脸面,后宫里的妃子就连皇后都不会轻易得罪了去的。皇帝这些年对后宫不是很上心,如果没有新人入宫,他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入一次后宫,就算来了大部分还是去在皇后那里。韩芸因为有儿子,对皇帝自然是心存期盼的。她已经不在乎皇帝喜欢不喜欢了,但她需要皇帝,她给自己儿子挣得一个好前程。韩芸一方面让人准备了厚礼,一方面心想怎么从元宝口中打探出点消息。元宝嘴巴虽然紧,但一些关于皇帝无伤大雅的消息,他还是会透露一点的。元宝见到韩芸,便开口道:“皇上宣韩国公世子前去御书房觐见。”韩芸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让身边的宫女把一枚品色极好的玉佩拿给元宝,而后韩芸看着元宝,微皱眉,有些忧心的说道:“元公公,皇上召见本宫这侄儿是他的荣幸,只是他对宫中规矩一点都不懂,刚刚还冲撞了母后,本宫实在是有些担心他在皇上面前失礼。”元宝收下了玉佩放在自己的袖子里,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不变,他说:“娴妃娘娘不必忧心,万岁爷听说世子身体恢复了,今年竟亲自入宫,心里欢喜。再者说,国公爷刚刚离开御书房,还说了世子规矩的事,万岁爷心中明白。”韩芸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她以为是韩卓提起了韩司恩,皇帝才想着给国公府一个面子召见韩司恩这个病秧子的,毕竟后宫和前朝从来都是一体的。 第31章 所以现任皇帝在登基后对她颇为敬重,又封了石家世袭罔替的爵位。皇帝在即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太后在为他出谋划策。在王瑛死去的那一年,太后慢慢的把权势放手给了皇帝,安心在后宫当个不管事的老太太,但是皇帝对她还是十分敬重。在其他人眼中,太后手中势力颇强,对立储有着很大的发言权,所以后宫有子嗣的妃子都是要紧巴巴的贴着的。至于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除了当事人外,也就只有韩司恩最清楚了。皇帝和韩司恩相处的时间不长,韩司恩从御书房出来时,元宝看向他的目光又暖了三分。元宝自打皇帝是皇子时,就跟在皇帝身边的,不说是最了解皇帝心思的人,但绝对能排在前三位。皇帝皱个眉头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都能看出。元宝想这辈子自己虽然没办法留下子嗣,留有后代,但他也是站在权力最高端的人之一,很多皇亲国戚皇子皇孙都没有他有脸面,也值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追求,他也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因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平日里没少得罪那些妃子、皇子。等新皇继位,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元宝就想伺候好皇帝,能死在皇帝前面最好,还能体面入葬,要是死在皇帝身后,也就希望有人能开口为他保留个全尸。所以对待韩司恩,他一开始只是随意示个好,现在则是要看重三分。韩司恩对于元宝的心里转变并没有太多感触,元宝对他的态度,很快就会成了很多人对他的态度的。韩司恩从御书房回到韩芸的长信宫,让在长信宫苦等的韩家众人松了口气。韩司恩去了休息的偏殿时,韩芸忙让宫女给元宝奉茶,想留下他,打探些消息。元宝和往日一样,一副和善的模样,道:“娴妃娘娘折煞老奴了,万岁爷那边老奴还要赶紧去伺候,这茶是喝不得了。说来万岁爷很是喜欢世子,娴妃娘娘倒是不必挂心。”韩芸听了这话,心里扭了下,她就是因为皇帝喜欢韩司恩,才会更忧心的,不过这话她不但不会说,脸上还要挂着感激的笑容,对着元宝道:“能得皇上喜欢是世子的福气,本宫在这里也谢过元公公对本宫这个侄儿的照应。”说罢这话,韩芸身边的宫女递给元宝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元宝对韩芸今日之内的第二次送礼,还是笑眯眯接了,道:“老奴不敢当,老奴告退。”然后他便从长信宫离开了。元宝朝御书房走时,抚摸着袖兜里的银票,眼睛眯的更深了。他接那些妃子、大臣甚至皇子送的东西后,哪怕是一锭小小的银子,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帝的。只是这皇宫内,很多聪明人不知罢了。有的还为此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笼络的手段有效,拿下了皇帝身边这个最红的人。韩芸等元宝离开后,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整个长信宫都跟着寂静下来了。韩芸端坐在贵妃椅上,轻轻皱着眉,心中涌起各种想法,皇上看重韩司恩,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要赶快和韩家通信,让他们尽快把韩司恩的世子之位给废除了才好。此时长信宫的韩家男子休息的偏殿中,韩司恩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自从他回来后,韩家的这些同辈男丁就时不时的朝他流露出打探的目光,韩司恩一开始还当做不知道,后来在他们看向自己时,他就抬头和他们对视,还免费送个嘲讽的轻笑,便再也没有人打量他了。这些人心里自然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疑惑,但是因为平日里和韩司恩不熟,不能轻易开口询问罢了。本来想打量着他,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只是很可惜,韩司恩是个面瘫,他不想笑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管怎样,时间还是慢慢的流失着。到了该去参加皇家的晚宴时分,韩家众人从长信宫离开。这期间韩芸和韩司恩一直相安无事,韩司恩对此情况非常满意。皇家庆祝重大节日的宴会,一般都是在御祥院举办的。那地方宽敞,景致也属于皇宫一绝,很适合举办各种庆典。韩悦忠和韩悦文等人在到达目的时,自然是遇到了熟人,便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说着话。三房的韩悦清虽然刚回江南不久,但是由韩悦忠给他介绍身边之人,也很快融入了这些京城子弟中了。反而韩司恩这个国公府尊贵的世子,形单影只的,看上去很是萧条落寞。韩悦忠和自己的那些友人说了几句话,看着韩司恩一个人靠在一颗杏树下,神色一顿,便准备过去把人拉入他们的圈子。只是他刚刚有所动作,一旁的韩悦清开口阻止了,韩悦清忧心的道:“大哥,你上次在雍郡王府想介绍人给三哥认识,三哥都不高兴了。这宫里的场合不同外面,万一惹了三哥生气,弄出个什么动静来,那就不好了。”他这话也有暗示韩司恩在长信宫门前发疯的事在里面,韩悦忠听了,面上露出一分迟疑。京城子弟,哪个不是人精,一听韩悦清这话心中便明了,顺便还脑补了一出韩司恩不屑和韩悦忠在一起的画面。礼部侍郎的儿子李汉便摇着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仲文兄还是不要上前讨嫌的好,毕竟今天可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别惹出事端,弄得不好看。”仲文乃是韩悦忠的字,是他京城好友可以叫的。韩悦忠面上带了一抹沉思,准备说什么时,抬眼看到了有个身材圆圆的人,此刻站在韩司恩面前,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正在和韩司恩用手比划着什么。韩悦忠心里微微有些诧异竟然有人不害怕韩司恩那张鬼脸,面上却分毫不露,他看着李汉笑道:“是我想太多了,三弟虽然不长出门,身边倒也不至于冷清。”其他人因他这话也看到了韩司恩身边的人,大多数人对那个长相一般之人没什么印象。那李汉更是笑意盈盈的说道:“这不怪仲文兄,说不定是我们入不了国公府世子的眼。”国公府世子几个字,韩悦忠听得有那么点刺耳。他笑着对着几位友人连声说了些抱歉的话,把这个话题岔开了。韩悦清也跟着和他们聊起京城的新鲜事去了,一旁的韩悦文静静的看着他们,许久都没有吭声。不过今天最受人瞩目的当属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韩明珠,她端坐在那里,衣衫素净、眉目清明,容颜明艳逼人。惹得很多自认美貌的小姐心生嫉妒,也惹了不少人打探的目光,其中不乏一些放浪的纨绔子弟。而韩司恩身边本来是最安静的,但是自从白书看到他之后,他耳边就没个清净了。白书看到韩司恩后,走到他跟前,第一句话就是:“我送你的那些话本你看完了吗?”韩司恩面无表情的看着白书,心想,他哥白文瀚把这人养成这种不分场合说话的性子,不知道现在后悔了没有。他身边方圆二十米都没有人,要是有人在,大概明天整个帝京都会传出白大将军的弟弟,是个在太后娘娘生辰上想着话本的脑袋空空的草包。不过白书并没有和韩司恩多说几句话,因为吉时在际,皇帝、太后还有后宫有位份的妃子到了,在众多宫女和太监的拥戴下,到了宴会场所。白书被他哥哥拉走了,而韩司恩作为国公府的代表,是同韩卓坐在一起的。皇帝站在灯火辉明处时,全场寂静,而后便是众人朝拜,男女合声,都带着喜气儿。皇帝脸上挂着笑容,挥手让众人平身后,端坐在主位上,今天太后是主角,太后的位置和皇帝是挨着,宫中其他妃嫔们的位置又次了一等。在皇帝说了些恭贺太后生辰的话之后,众人又朝太后恭贺她老人家千岁,这时的太后是矜持的也是高兴的。这次跪拜之后,众人就可以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不动弹了,当然除非皇帝喊你的名字,和你说话。而后皇帝举杯,说了些欢庆的话,众人共饮。众人喝的酒是皇宫里特酿的竹叶青,味道有些涩,但喝下后,一股清凉之感从心底跑到头上,真是别有滋味,韩司恩很喜欢这酒。君臣共饮三杯酒后,开阔的场地中央开始有宫女进行表演。击打乐器的是有名的乐师,跳舞的女子是姿态容颜都上上乘的女子。对于美的东西,众人向来都喜欢,不过因为这些女子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作为臣子的都比较克制,看了两眼就不再看了,表示自己不爱美色。当然也有不那么克制的,例如好色名声在外的雍郡王和第一次参加皇家宴会的韩司恩。雍郡王是一副色眯眯的姿态,韩司恩则是用欣赏的眼光看待这舞姿。只是他这副作态,放在别人眼里,也就成了色了。韩卓注意到同僚揶揄的目光,对韩司恩的表现有些皱眉。韩司恩虽然知道他心底的焦虑,却丝毫没有想要改变自己欣赏美人的意思。丝竹停,表演的宫女如悉退下,然后便是众人朝太后送礼的时间了。这祝福太后福寿安康的礼品,自然是先从皇子们开始。当今皇后,没有嫡子,只有一女,排行为四,也因此太子之位一直悬空。 第33章 她指着韩司恩道:“我为何生气,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个好儿子今天在宫里做了什么?他这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啊。”说罢这话,老太太哭的直捶床,更是呼吸困难。韩卓刚想回头对着韩司恩说跪下请罪的话,韩司恩看着老夫人开口了,他不疾不徐的说:“祖母,你可要好好的,别气坏了身体。这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那这家里在朝为官的可都要丁忧三年的。谁知道这三年过去,朝堂上还有没有韩家的位置。”任谁也没有想到韩司恩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大大的不孝,老夫人哭都忘了哭了,直直的盯着韩司恩。韩卓倒是反应过来了,他满心怒火,站起身就要朝韩司恩脸上甩上一耳光。韩司恩自然不会由着他动作,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拿出皇帝给他的那块龙型玉佩,悠悠的道:“明日皇上要召我入宫,这是皇上给的信物。据说见此物如皇上亲临,能直入宫门。你这是要打我,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要打皇上呢?如果你们非要想法设法的惩罚我,给我一顿乱打,让我跪祠堂什么的,那我也挣脱不了。我明天要是病了,起不了床,周太医自然是要前来为我瞧病的。”韩司恩这话一出,老夫人的房间内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愣怔的看着他。韩司恩似笑非笑的和他们对视着。老夫人看到这种情况,突然坐起身,她恶声尖叫道:“你这是在诅咒你的亲祖母去死,你就算是得了皇上的宠爱又如何?明日我便让你父亲击鼓告你大不孝之罪,你……”韩司恩轻笑着打断老夫人的话,他摇了摇头,慢声细语的和老夫人讲道理:“祖母,你这就错了。你可别拿什么孝道压我。这个世上,皇上说你孝顺,你就算是个混蛋,那也是个大孝子。皇上说你不孝,你就是个大孝子,那也是不孝子。再说什么韩家的名声,皇上愿意给谁,谁就有名声。这个时代,有金口玉言的不是你,是皇上。你老愿意告我,那就去告吧,反正韩家的名声,我一点都不在意。”房内的再次寂静下来,此时掉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这自古以来,光脚的对上穿鞋的,撕破脸后,光脚的总是能胜利的。韩司恩看着面色铁青的老夫人,打了个哈欠,道:“祖母你如果没有其他教诲,那我就回去休息了。”韩司恩转身的时候,韩卓开口了,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温和的面具,他直直的盯着看着韩司恩道:“你到底想做什么?”韩司恩摊了摊手,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韩卓看着他,道:“自古伴君如伴虎,人有得势之时,就有失势的那一天。一个小人在得势之时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失势的那天就会被人踩到脚下,永世不得翻身。”韩司恩平和一笑:“那我就等着有人得势能把我踩在脚下的那天,只是在那天没有来之前,还请劳烦你们都老实一点。万一等不到那一天,有人就离开这人世了,那可就是一件伤心的事了。”说完这话,韩司恩转身离开了。不知道老夫人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还是有其他考虑,总之老夫人在韩司恩走后就让那些小辈都退下了,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用后宅的手段为难韩司恩的亲妹妹韩明珠。韩司恩回到方兰院后,随意洗漱了一番,便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夜安宁。而梧桐苑那边却是连夜请了大夫过府,据说是老夫人夜里突然犯病了,手脚突然变得有些不利索了,大夫在梧桐苑为老夫人扎了半天的针。第26章 韩司恩是在第二天醒来后才得知老夫人那边的情况的,虽然已经撕破脸了,但他还是在吃过早饭后去了一趟梧桐苑。韩卓有句话说的挺对,伴君如伴虎。他已经决定融入这个朝代好好活着了,做事自然要稍微像样点。好比现在他有皇帝在撑腰,皇帝也口头上许诺了他很多权利,但是这毕竟是个以孝为道的朝代,他如果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任由别人抓着把柄。那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也不会真的当个瞎子,硬包庇他,说他是大孝子的。不过韩司恩到了梧桐苑,还没有进房去看望老夫人,就被王妈给挡了,说是老夫人已经睡下了。韩司恩还是在门外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关心,把睡梦中的老夫人气的差点醒来。而王妈是真怕韩司恩和昨晚一样,不顾老夫人的颜面,直接闯进去把老夫人气的病情更加严重。韩司恩从王妈的心底得知老夫人病来的陡,但是幸好大夫找的及时,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了。不过大夫也要求老夫人平和心态,以免病情反复不容易控制。韩司恩对老夫人是好是坏是没有任何表示,他在做了表面功夫后,就离开了。他昨天说自己今日要入宫见皇帝自然不是随口胡说的。韩司恩拿着皇帝的信物,很顺利的被人带到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韩司恩去的时候,迎面碰到了三皇子姬洛。姬洛看到韩司恩出现在皇宫,心里再次惊诧了下。自从昨天见到韩司恩在宴会上出现,他就愣了一次,看到韩司恩当时对太后的态度,他心里又有了些想法。上辈子,他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查出自己的父皇和太后的关系在私下里是非常不好的,中间还牵扯到了自己的父妃。也因此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查询自己父妃的死因,但是皇宫里有关于他父妃的死因都被掩埋了,他只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据说他父妃死时,宫中可能还有一个男人。他父妃死时,他当时不到三岁,他连自己王瑛的模样都不记得,只记得那是一个对他非常温和的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父妃会做在自己宫里做出这种事的。只是线索太少,他最终还是没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知道了他父皇对待太后的态度,他可以从中窥视几分,无非是当年他父皇宠爱自己父妃,他父妃宠冠后宫,太后看不过眼,从中作梗,导致了他父妃的死亡,还想把污名泼在他父妃身上。不管他父皇信还是不信,他父皇是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他父妃在皇宫里的记录是得了急症病逝的,而非其他。他这个三皇子自幼不受他父皇待见,被一个品级极低的妃嫔养着,那妃嫔对他还算尽心,没有存了把他养歪的心思。所以后来他知道,想要得到他父皇的宠爱,就要了解他父皇的心结所在。而韩司恩一出现就抓住了皇帝心底的症结所在。这让姬洛对韩司恩迥异于上辈子的表现非常好奇,但他还是不能确定,韩司恩是不是和他一样重新回来了。因为韩司恩上辈子根本没有和皇宫有一丝牵扯,韩司恩轰轰烈烈的自尽时,自己还没有查出那些事,所以这人是不该知道这么多。不管怎么说,韩司恩是这辈子一个变数,对于未知的变数,姬洛心里自然是抱了警惕之心的。韩司恩对姬洛的警惕并根本不在意,他步调不变的从姬洛身边走过。对这姬洛,连表面的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元宝在门口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对韩司恩的为人处世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在元宝看来,这三皇子虽然不得皇帝宠爱,但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不是。韩司恩现在受皇帝看重,面对堂堂皇子,连点个头都不屑,这态度也是极为嚣张的吧?这话自然只是在元宝心里跑了一圈,他在韩司恩走到御书房门前时,就前去通禀了,听到皇帝的声音,他打开御书房的门笑着请韩司恩进去。姬洛对韩司恩的不理睬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上辈子韩司恩和皇家牵扯不多,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也不知道是不想活了还是怎么样,做事比起这辈子来,根本不讲究什么手段,十分粗暴的把韩家一个堂堂的一等公府变成了人人嘲笑的下等府邸。想到这里,姬洛看着韩司恩的背影,目光沉了沉,然后他对着在门外守着的元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他要好好部署部署,怎么一一斩掉某些人的臂膀。韩司恩走进御书房时,皇帝正生气的把手上的折子摔在御案上,因用力过大,折子从御案的边角经过,落在了地上。韩司恩淡然的把折子捡起来,耷眼瞄了一眼就放在了御案之上了。这折子是姬洛递上来的,说的是前天无意中遇到了一件事,由于太后生辰之际,今日才把事情向皇帝做了禀告。姬洛折子上说的是京城吏部尚书李忠的儿子李钰,前天在留仙楼中面见其他官员时,公然问其索要升迁费用。费用十分高,李钰若是只带话给李忠,一次性收取五万两,等所求之人成功见到李忠后,再收十万两,事成之后,银钱翻倍。两人在说道银钱时用的暗号,姬洛都记下来了,连同把送礼之人的面相也都记的一清二楚。皇帝向来厌恶贪官,尤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贪的人。而现在皇帝之所以勃然大怒,是因为李钰还是他外家石家的嫡亲孙女婿。李钰长得一副好皮囊,但向来只会吃喝玩乐,最大爱好便是赌,在官场上却是毫无建树,典型的不知进取之辈。皇帝当年能登基,他外家出了很大的力气,他大舅舅的嫡长子石磊还因为救他死了。石磊死后,夫人怀有身孕,后生下个女儿,名石蕊。石夫人生下石蕊后,便随自己的夫君去了,自己名声有了,只是石蕊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因如此,皇帝登基后就破格封了石蕊为郡主,言语之间颇为疼爱。而他舅舅对这个孙女更是放纵溺爱,养成了石蕊目光短浅,挥霍无度的性格。后来因为太后的事,皇帝在心里远了石家一些,但对石蕊还是放在了心上,偶尔还会赏赐她些东西,以免她在府上被人欺辱。石蕊及笄后,石家为她选婿,挑选的都是京中家风良好的人家。但石蕊选夫只愿意看脸,就看中了李钰。石家开始并不同意,最后被她闹腾的没办法,加上石蕊又求到了皇帝这里,最终石家还是同意她嫁给了李钰了。 第35章 韩司恩走到元宝身边,老夫人脸上有些僵硬,道:“你既然得了皇上看重,又领了皇命,怎么没有通知你父亲呢?也好让他高兴高兴。”她这话像是随口的一句抱怨,小辈得了势,竟然不告知家中长辈。韩司恩看着老夫人,他故意扭曲老夫人的意思,把她这话的含义说成想知道皇帝给他的任务,只见韩司恩一脸为难道:“祖母,这皇命乃是密令,未经皇上允许,我怎能告知他人?”老夫人这几日大概是被韩司恩气的有些昏了头,所以才会找有个机会就想往韩司恩身上泼脏水,没有太注意自己话里的漏洞。此刻听了韩司恩的回答,她第一眼就是看向元宝。元宝站在那里。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不变,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韩司恩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和元宝一同出门去了。等他们从韩家离开后,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韩家空荡荡的大门,心中起了一丝忧心。这元宝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向来是随身伺候的。按说他这个时候应该在随着皇帝上朝,皇帝在文武百官上朝之际,把元宝派出来,还派了那么多禁卫军,想来韩司恩要做的事绝非一般。只是可恨韩司恩竟然一点口信都不留。其实不止韩老夫人在心里嘀咕,朝堂上的百官此刻也都在心里琢磨。这些年他们上朝看到皇帝身边站着的都是元宝,看的也是元宝那张老脸,现在猛然换了个年轻清秀的小太监,他们还真有点不习惯。文武百官的心思都是深沉的,他们眼瞅着皇帝神色和往日没什么变化,便先把心底的疑惑给压下去了,万一是元宝生病了也说不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平日里见惯了朝臣们为了一件鸡皮蒜毛的小事,吵架闹腾的场面,此刻面对这陡然来的安静,让皇帝还真有点不大习惯。皇帝轻轻动了动身子,把自己的姿势调整的稍微舒服那么点,然后才把眼神吝啬的递给这些低眉垂眼的文武百官。看到这些人今日老实的模样,皇帝心里觉得很有趣。皇帝来来回回每个人扫了两遍后,干咳一声吸引住众人的视线,然后问道:“今天都没有事要上奏吗?”文武百官不动声色的相互看一眼,共同说了声,“臣等无事。”就算有事也不会现在奏,他们还等着走出宫门,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呢。不过皇帝怎么会如他们所愿?皇帝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没事,那朕就有事了。户部,朕接到西疆靖国候递上来的折子,说是去年的军饷,户部还欠了一部分没有发下去,可有此事?”户部尚书听到自己被提名,心里苦脸上也苦,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诉苦水:“皇上,户部去年总共得银钱一千二万两银子,其中五百万两用于江南水患,五十万两修缮皇家别院,还有两百万两皇家备用。除此之外,边疆各地告急,户部只好每个地方备些银钱,但再多的,户部真拿不出了…………”皇帝坐在宽大冰冷的龙椅上,冷眼旁观户部尚书在那里哭穷。与此同时,韩司恩同元宝坐着轿子,身后跟着跟着禁军,直直的到了吏部尚书的府门外。李府的大门紧闭,门上悬挂的李府二字是当初李忠亲笔所写,铁画银钩,风骨傲然。韩司恩和元宝站在这李府门口,韩司恩突然道:“他们今日之听从我的话吧?”元宝讶异的看着他道:“这是自然,万岁爷临走时,吩咐这五十名禁军,今日只听世子的命令。只是,世子打算如何查清此事真伪?可需要先找到人?审讯一番?”韩司恩看着元宝,淡淡一笑道:“这般就好,元公公放心,我自有主意。开门。”他说的不是敲门,而是开门,意思就是如果敲不开,那就直接硬闯了。此次协助韩司恩的禁军小头领名为高风,他临行前得了皇帝亲口吩咐,今日他们这些人要完全听韩司恩的吩咐,护韩司恩周全,不得怠慢。刚才元宝又重复了一遍皇上的话,他对此心里有底了,自然是打算完全按照韩司恩的话做的。此时听了韩司恩开口,高风想也没想便直接上前拍门,拍了几声后,里面的门房高声不耐烦的说着来了来了。不过大概是感到这敲门声不是很友好了,不像是前来贺喜的。所以在开门时,门房的声音有些恼火:“什么人敢在我李府门外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门房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禁军推门的动作扫到一边了。门房退后两步看着进来的全部都是禁军,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元宝,心中一跳,知道这是有事了,于是他忙朝院子里跑去。韩司恩走进去,看着高风道:“找人守在李府各个门口,没有本世子亲口放行,任何人不得出这李府一步,当然这府上的郡主除外。其他人跟着本世子走。”他说着这话时,脚步也没有停,那模样一看就是是要直闯这李府的院子。元宝看韩司恩招呼都不打,就想闯进去,心中一惊,便把人拦了下来,委婉的提醒道:“世子,你就算是查案抓人,也得先打个招呼吧?据闻安郡主并未居住在郡主府,而是和李家一起住在这李府之上的,这要是扰到了,皇上那里你可不好交代。”韩司恩似笑非笑的看着元宝,道:“元公公放心,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好好交代。今日我来查案,就按我说的做,有什么事也是我担着,不会让元公公难做的。”元宝被韩司恩这直白的话弄得一愣,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韩司恩会直接把这李府掘地三尺。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韩司恩已经举步朝前走去了,元宝眼瞅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的追了上去。大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后院了,不多久,元宝只见安郡主石蕊把自己的丫鬟甩在了身后,自己匆匆走来。她身后跟着的是自己的婆婆,吏部尚书李忠的嫡妻。李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是不快,所以要比石蕊晚到元宝等人跟前。石蕊体型丰腴,皮肤白皙,整个人白白胖胖的。此时她拧眉看着怒视元宝和他身后的禁军,还有这个在太后生辰之宴上大出风头的韩司恩,怒气冲冲的说:“元公公,你这是何意?”元宝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他看了看韩司恩,又看向石蕊,吞吞吐吐道:“郡主,这……”“有人状告吏部尚书李忠以及其子李钰贪污受贿,数额巨大,本世子奉皇命前来搜查,想必郡主不会为难本世子吧。”韩司恩并未让元宝开口解释,直直的看着石蕊道。石蕊听了这话心中一跳,不由的想起李钰这些年拿回家的银票,李钰喝醉时偶尔还提起过,家中有巨额宝藏,让她随意花费。石蕊自身虽然有极好的嫁妆,但性好奢靡,喜欢华美事物,李钰这点倒是挺满足她的。凭这点,她也不能让李钰出事,于是石蕊抬起下巴,看向韩司恩不屑的说道:“就凭你这副鬼样?”韩司恩笑了下,然后朝高风道:“派人去搜吏部尚书的书房,和李钰的房间。”他这话刚说完,终于赶过来的李夫人扶着丫鬟的胳膊,厉声道:“我看谁敢?”说完这话,李夫人看向韩司恩道:“搜查李府,可谓抄家?你可有皇上可有圣旨?说我李家贪污,朝堂之上又可有证据?”石蕊一听这话,忙看向元宝道:“元公公,皇上可下旨搜府了?这些禁卫又是怎么回事?”元宝上前一步,语气也略带几分不满,道:“郡主,万岁爷昨日接到的折子,因事关郡主,今日便命老奴协助世子尽快查清此事,禁卫是世子向皇上请下的,说是身体单薄,想要禁卫护着,皇上并未有他意,也并未下旨搜查李府。” 第37章 她更没想到韩司恩为人竟然这么粗鲁霸道,做事罔顾圣意,不讲究规矩,她心底不得不防。李夫人这个念头在心底刚起,只听韩司恩继续慢吞吞的说道:“这李家的家风和别的人家就是有所不同,一次给自家儿子几万两银子花,整个京城怕也是少数,可见李夫人对李公子的母子之情有多深了,着实让人羡慕。”韩司恩的语气非常平静,没有一丝恶意存在,但是李夫人总觉得自己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讽刺。她心口起伏了,而后尽量保持着平静,淡声道:“我李家三代以前还不是读书人,说起来也是家底薄,底蕴不深,做事没有那些世家讲究章法。更是万万比不上韩国公府,世代公卿,爵位世袭罔替。韩世子你出生尊贵,是见多了珍宝奇玩,想必这点银子,韩世子是瞧不上眼的。”韩司恩完全没有替韩卓维护名声的念头,李夫人的话音刚落,他便老老实实的感叹道:“李夫人这话就实在客气,我自幼身体虚弱,常年卧病在床,这珍宝奇玩还真没怎么见过。至于这几万两银子,我不但是看在眼里,还看在了心里。毕竟我以前每个月也就几两银子,也就最近得了一千多两银子吧,实在是比不上李公子。李夫人听罢这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接上话。这时,高风带领禁军从李忠的书房走出来,他看着韩司恩道:“世子,没有搜到任何东西。”李夫人听了这话,安下心来,她沉着脸道:“韩世子不顾圣命,私下搜查我李府,目无皇上。现在又没搜到什么东西,世子是不是该给我们李家一个交代了。”韩司恩没有搭理她,他挥袖站起身,自己缓缓步入李忠的书房。高风跟在他身后。李忠书房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此刻地上很乱,随意扔着些笔、墨、纸、砚、字画、瓷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夫人在韩司恩进去后,自己心中一紧,也跟着进去了。她想,自家老爷书房放置些秘密东西的地方是有机关的,找不到开启机关的正确方式,是找不到的,而怎么开启机关也就自家人知道。只是她刚刚这般自信满满的想着,只见正在四处晃悠的韩司恩,没有注意自己的脚下,被一个茶器绊了下。不经意的碰到了书桌一角,韩司恩踉跄了下,为了不撞上去,他顺势往前走了两步避开危险物,而身体由于惯性直直的朝书架上撞去。在李夫人看来,韩司恩大概是为了避免自己受伤,双手找东西抵挡,因此右手摁在了书架正中央,左手摁在了正中央位置偏左的下一格。李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但是事情仍然脱离了她的控制,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韩司恩双手所摁之处,突然凹陷了进去。韩司恩愣了下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那书架突然响了下,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的通道。韩司恩惊奇的看着这通道。这时,高风忙上前一步道:“世子,刚才这里末将等人已经搜查过了,也都仔细检查过,但是并没有找到通道,想必是需要双手同时操作才能打开的。”韩司恩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他看了眼李夫人道:“倒是巧合的很,不知道这算不算所谓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但看苍天饶过谁。”李夫人听这话听的双腿一软,但她仍保持着脸上的平静。韩司恩收回目光,他走上前推开那书架,第一个走进这通道中去了。这通道不长,两边有灯火在燃烧照明,在通道最深处就是个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和外面书房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堆放着许多箱子,地上还堆放着用黄金打造的各种物器。高风等人把这些箱子全部打开,有一箱子全部是银票,一箱子怕是连皇家都少见的珍玩,有一箱子金子,一箱子字画,一箱子珠宝和半箱子折扇,剩余其他的箱子里都是满满的银子。韩司恩翻来那些银票,看到日期都是最近一年的,他把箱子合上,看着高风道:“把东西都搬出去吧。”高风心情极好的应下,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这群人是立功了。高风等人在搬东西时,韩司恩在这个房间四处打量了一番,摸摸索索的,在一处挂着字画被凿了一个方形洞里,看到了几封信件在里面。他随手打开看了看,这信件是和一位皇子的联系。不过李忠还算小心,里面并没有提及这位皇子的名字,也没有说起什么犯忌讳的事。韩司恩把信件合上,收拾了一番把带出密室。然后他看着李夫人笑道:“怕是要委屈李夫人了。”而此刻宫内更是不平静。元宝和石蕊入宫时,皇帝还在上朝。石蕊虽然贵为郡主,但也不能直接闯入大殿的,元宝便前去通禀去了。朝堂之上,皇帝正在训斥户部尚书,元宝脸色焦急的匆匆走进去,文武百官看到突然出现,没病没灾的元宝,心里各种想法。元宝看着皇帝,张了张嘴没敢说话。皇帝正值不耐烦,便竖着眼睛,生气道:“不是让你和韩司恩去查案了吗?你这吞吞吐吐做什么?韩司恩他人呢?”元宝一看皇帝有把怒火往自己身上撒的趋势,心一横,跪下道:“皇上恕罪,老奴奉命和韩世子一起去李钰连同户部尚书李忠收取贿赂一事,但韩世子到了李府,一不审讯,二不查案,而是直接把李家给抄了。”“你说什么?”皇帝震惊了。站在那里的李忠听了这话,眼一黑,晕了。第29章 元宝的话让朝堂为之一静,李忠当场晕倒又让这静默的朝堂热闹起来。不管平日里是对头还是友人,此时对李忠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在这些人中,韩卓的脸色最难看,他脸上的震惊和怒意几乎都没办法用平日子的和善掩盖了。有那么些个武将在边关呆久了,时常会受个伤什么的,倒是知道一些急救的措施。看到这种情况便上前狠狠的用手掐住李忠的人中,这一掐倒是把人给掐醒了。李忠这是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头晕眼花,但他心里一直吊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晕倒了,要不然就错过了最佳的诉哭时机。所以他晕倒的很快,醒来的也很快。李忠醒来后,就跪在地上,爬到离皇帝最近的位置,一脸正色的痛哭流涕道:“皇上,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这些年老臣虽然不敢称事事办理的妥当,但也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一丝掉以轻心。若有人状告老臣贪污受贿,老臣愿意接受皇上、大理寺的审查,以证老臣之清白。但韩世子,一无功名,二无圣旨,怎可随意抄家?韩世子这不但是对老臣的侮辱,更是枉顾圣意,对皇上不敬。老臣身为一介读书之人,虽然年老,但作为读书之人的志气还在,老臣宁死也不接受韩世子这般侮辱。”李忠跪在地上字字啼血,引起了朝堂众臣子的共鸣。韩卓走出臣列,跪在地上沉痛的说道:“臣教子无方,犬子无圣旨,肆意妄为,如此这般,日后人人学之,视皇上之命如同无物,此乃大患。请皇上下旨责罚,臣,绝不姑息。”韩卓这话倒是直接把韩司恩推上了绝路,韩司恩查不到李忠贪污,肯定是没办法交代了,如果查到了,那韩卓这顶帽子就扣的高了,那从此是不是人人查案都可以直接先抄家?人人都这样,那这个国家,这个朝堂是不是就乱了。有御史听了韩卓这话,也忙跪下分析韩司恩此举带来的隐患,道:“皇上,韩国公府所言甚是,即便是李大人真的贪污受贿,也需皇上下旨查证,再做判定。如韩世子这般自作主张,实在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更没有把国法放在眼中。”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吵闹的朝堂,脸上还带着震惊的表情,这时听了众朝臣的声音,似乎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说的自然在理,韩司恩此举的确是隐患。 第39章 文武百官此刻没人敢反驳皇帝的话,众人包括腿软的李忠都被人扶着朝大殿外走出。只见空荡荡的门前,现在摆放着无数的箱子,高风这次倒是激灵起来了,他命人把所有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差点亮瞎众朝臣的双眼。皇帝随手拿了一块锭银子放在手上,沉甸甸的,他细细的看了看那银子,然后猛然扔回了箱子里,打乱了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银子,有锭银子还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帝道:“户部,你来估摸估摸这些银子比起大周库房里的现银,如何?”户部尚书这时心里特别害怕皇帝注意到他,听到皇帝叫他,他心里把李忠骂的狗血淋头。他们这些当官的,哪个没有收取些银钱,或多或少罢了。现在李忠这一弄还被抓了,皇帝万一抄家抄上瘾了,他家也跑不掉不是。皇帝的问话,户部尚书是不敢不回的,他小心道:“回皇上,库房现在现银,大概也比不上这些。”皇帝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对自己的嘲讽,他道:“好啊,我堂堂大周国库里的银子竟然没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私产多,真是可笑至极,来人,把吏部尚书李忠连同其家人全部收押,大理寺和刑部进行审讯备案,户部清点银两。”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上前领命,其他人口呼皇上英明。皇帝现在对英明这两个字极为不悦,他冷声道:“英明?你们怕不是把朕当做傻子了吧?你们谁家贪了多少,心里都有数,别让朕给抓住了。”皇帝说完这话,李钰像是反应过来了,他跳起来指着石蕊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这些银钱都是为了你,我才收取的。”说完这话,李钰跪在地上朝皇帝磕头道:“皇上,这些银子,笔笔都有安郡主的手笔在……”李钰这话还没说完,韩司恩就嗤笑起来,他道:“李公子是不是觉得安郡主比较好糊弄?又贵为皇亲国戚,身受皇帝疼爱,所以就把什么事都推到安郡主身上,自己就没事了?那一箱子银票算算也有百十万两了吧,按照上面的年份算起来,安郡主还没有嫁给到你李家吧?安郡主是有罪,但也不该替你家背黑锅吧?身为人子,以父之名收取贿赂,是为不孝,身为丈夫,事发之后,不知廉耻,妄图让妻子顶罪,乃是欺君,更是不忠。说来你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本世子和你说话都觉得难堪的很。”韩司恩说话一向慢腾腾的,但是他的话就好比是一把锋利的刀,一直在刮人的脸皮,血淋淋的不说,还疼。李钰被他这话说的面红耳赤,而石蕊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她愣愣的看着李钰,似乎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枕边人。皇帝因韩司恩的话,避免了落入两难境地,他看向石蕊,摇了摇头,满脸失望,最后他闭了闭眼道:“把安郡主单独关押。”然后甩袖离开了,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韩司恩道:“你跟朕来御书房。”韩司恩跟在皇帝后面到了御书房,留下了大殿门外的热闹。到了御书房,皇帝一直盯着韩司恩,韩司恩站在那里,神色平静。许久后,皇帝道:“你这次是立了大功,该奖赏你,你想要什么赏赐?”韩司恩掀了掀眼皮,看着皇帝道:“微臣缺钱。”皇帝几乎是被气笑了,他拿过案几上的折子扔到韩司恩脚边:“你还把朕那话当真了?好话歹话都听不出了?你违抗朕的旨意,朕还没给你算账呢。”韩司恩眨了眨眼睛道:“不是说君无戏言吗?”皇帝哼了一声,道:“你是立了功,但也犯了大罪,功过就相抵了,你回去吧。”韩司恩谢恩,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站定,又转身,从袖子里拿出几封信道:“这是在李家搜查到的,微臣怕丢了,就一直随身带着。”元宝接过信,放在皇帝眼前,皇帝把信打开,看到信的内容后,神色大变。这倒也是,任谁知道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被人一直惦记着,心情总不是那么好。皇帝把信合上,看着韩司恩满脸肃杀之气道:“这信你看过了?”韩司恩老实道:“看过一封。”皇帝沉默了下,道:“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元宝,告诉大理寺和刑部那边,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李家之人,包括石蕊郡主在内。”韩司恩和元宝各自应下,然后,韩司恩看到皇帝这边是真的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很有眼色的提出自己该离开了。皇帝满脸不耐烦的挥手,意思是让他赶快消失。等韩司恩离开御书房后,皇帝看向元宝道:“元宝,你看呢?”元宝脸上恢复往日的神情,他道:“韩世子是个非常有胆识的人,韩世子似乎和韩家众人的关系不太好。”元宝把当日在韩家,韩老夫人对韩司恩的态度像皇帝说明了下。皇帝冷声道:“朝堂上你也看到了,不但老太太和他关系不好,韩卓和他关系也不好,倒是和朕一样是个孤家寡人。”元宝忙道:“世子哪能跟万岁爷您比。”皇帝听了元宝这话,笑了下,然后皇帝又轻声道:“当初他开口问朕要禁卫五十,朕心里就有那么点想法,觉得他可能会直接抄了李家。但又觉得他不像是莽撞之人,没有证据,不至于这么鲁莽。结果没想到,他还真给人抄了,还碰到了机关。元宝,你说,韩司恩这么做,是枉顾朕的旨意呢?还是心里想给朕做事?最关键的是,这匹没有驯化的狼,日后会不会反咬朕一口?”元宝笑了下道:“万岁爷,老奴不是韩世子心里的蛔虫,脑子也不聪明,哪能猜得出世子这心里在想什么。但老奴觉得吧,这世子和家中长辈关系甚差,身体一直虚弱,听说今年差点没被个老奴才给害死,现在又有一同胞妹妹刚从边关回家,总是要有些什么顾忌的。要是没有万岁爷在后面为他撑着,他这不孝的罪名,怕是早就有了。世子胆子大,不怕得罪人,官场上又没什么建树,一切还不得靠万岁您提拔啊。”皇帝听了元宝这话,笑了下,道:“你这奴才,说着自己不知道,心里倒是琢磨个透彻。不过,你还别说,朕还真有点喜欢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人也聪明,就好李钰诬陷石蕊这事,他打断的很及时,说了石蕊有罪,但也维护石蕊的面子,狠狠的反驳了李钰这小人,省的朕两面不是人。有点他的影子,说不准倒是能给朕解解当年的疑惑。”皇帝嘴里的这个他是谁,元宝自然清楚,皇帝陷入沉思时,他是不敢多嘴的,便默默的站在了一边。韩司恩从皇宫里出来,就把皇帝给抛在脑后了。反正他心里清楚很,皇帝表面生气,心里恨不得他把朝堂上官员的家都给抄一遍才好,所以他很淡定,只要能把握住皇帝一人的心思,他能一直活得快活。韩司恩在回韩家的路上,经过朱雀街的留仙楼时,被个下人拦住了,说是自家主子二楼有请。韩司恩看着那人沉默了下,最后还是跟着这人上楼了。在二楼的雅间里,他看到了里面坐着的白书和三皇子姬洛。第31章 白书看到韩司恩,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他站起身喊了声韩司恩的名字,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姬洛心底再次感到讶异,他没想到韩司恩竟然和白书认识。上辈子白书随白文瀚回京后,在京城呆了一年,人就消失了,据说跑到什么山上学艺去了。而帝京中人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备受白文瀚宠爱的弟弟。八年后,北疆出现战乱,北戎因连月大雪突然进犯大周,白文瀚奉命出征北疆。那时他因为刻意交好白文瀚的关系,已经是手握军权,在朝堂之上有了自己的势力。那时他大哥姬凡天天醉生梦死,二哥姬容日日不出府,而姬怀早就败在了他手下,他意气风发的就连那个从来没有把他看在眼里的父皇,也不得不仰仗他。可是就在白文瀚出征前,有人告知白文瀚自己是在利用他。白文瀚信了,和他大吵一架。他曾经是利用过白文瀚,就连两人的相遇都是他设计好的。他想从皇宫最底层爬上去,就要找人帮忙,他经过重重筛选,最终才选定了白文瀚。但后来,在他们交心后,他是真心对待白文瀚的。只是当年他心底自卑,面对白文瀚的质问根本不愿意解释。那天,白文瀚再次称呼他为三皇子,并且向他行了跪拜之礼,至今他还记得白文瀚跪在地上对他说的话,他说,三皇子殿下,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以后你我各不相干。而后白文瀚出征,三个月后,中箭死在了边关,尸体留在了北戎。白文瀚的死讯传到京城,他根本不相信,立刻请旨前往北疆。当年他父皇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听了他的请求,只问他是要皇位还是要前去边关。他说,自己都要。 第41章 这个后果是自己带来的,想到这里,韩司恩转身又出了韩家的大门,他直奔皇宫去了。说起来,他上辈子虽然把韩家弄得七零八落,但是他对韩明珠还是做了一番安排,至少嫁妆方面是不缺的,加上有靖国侯府和姬洛在一旁关照着,想必以后过得也不会差。这辈子,自己打算活的久点,更不会毁了她,所以请求皇帝做主自然最好。韩司恩到了皇宫时,皇帝正在研究李忠的那几封信,他在心里把自己的几个儿子在心里来回过了一遍。他已经接到了暗卫的报告,说是三皇子和韩司恩见面了,但他知道姬洛和李府肯定没关系,要不然哪有自断臂膀的。皇帝正满心愁绪时,韩司恩来了,皇帝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呢,便让人进来了。韩司恩走进御书房,便直接开口道:“皇上,微臣有一妹妹,刚从边关回家,对京城不熟悉,眼看她马上就要及笄,家里也没个什么准备,微臣想请皇上给她赐个福,有皇上您的面子在,家里日后给她相看人家,肯定会有更大的选择余地。”皇帝对韩司恩这明目张胆的告状,嘴角扯了扯。韩司恩这话就差没直白的说,我爹我祖母不关心我们兄妹二人,还打算给韩明珠找个糟心的婆家,这是不打算让我们好过,所以我来求你帮忙了。皇帝想到韩司恩的处境,心想罢了,自己以后毕竟还是要用韩司恩的。再者来说他对韩卓乃至整个韩国公府一点好感都没有,韩司恩和他父亲不一心,他心里是十分满意的。不过皇帝也不能轻易答应了,于是皱眉,看似有些不悦的道:“哪有做哥哥给妹妹找人赐福的?你父亲和祖母尚在,还用的着你抄心?”元宝一旁笑道:“万岁爷,世子和四姑娘一母同胞,感情自然比常人要深厚些。若说四角俱全有福之人,老奴倒是有一人,想必韩国公这般看重世子和四姑娘,肯定也是要找她的。”皇帝听了这话,抬眉道:“你这老奴还懂这个?说说看?”元宝笑眯眯道:“老奴说的这人就是雍郡王妃,可巧皇后娘娘刚才那边来人禀告说,雍郡王妃在皇后娘娘宫里说话,皇后要留人在宫里用膳呢。”韩司恩自然是顺着元宝的话立刻谢皇帝。皇帝看了看元宝又看了看韩司恩,叹口气,摇了摇头没好气的问道:“你来皇宫就是为了这事?”韩司恩道:“是。”皇帝瞪了他一眼,道:“来之前就没见过什么人?没做过别的事?”韩司恩听了皇帝这问话,皱了下眉,然后他瞅着皇帝的脸,恍然道:“皇上说的是三皇子在微臣回家的路上,把微臣拦下来的事吗?回皇上,微臣刚刚回家之时,被三皇子拦了,三皇子对微臣表示了关心之情,说是他上的折子,本想查案,结果微臣惹出了这么个乱子,问微臣有没有惹皇上生气。微臣觉得三皇子这话说的很对,这麻烦事都是他惹的,结果微臣差点人头不保。臣这看到三皇子心里有些生气有些烦他,不想搭理他,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你烦他?”皇帝被韩司恩直白的话刺激的眨了眨眼睛:“虽然是姬洛上的折子,你自作主张但不管怎么样,他好说歹说也是朕的儿子,你就敢烦他了?”韩司恩看着皇帝,道:“是皇上您让微臣实话实说的,微臣这说了,您还不高兴了。”皇帝被韩司恩的话气的心塞了下,觉得还是眼不尽心不烦的好,于是挥了挥手,让人滚出去。韩司恩离开了皇宫。等他走后,皇帝觉得心口还是有些闷闷的,他喝了两口茶道:“元宝你说,韩司恩和老三之间有没有联系?”元宝笑道:“万岁爷,联系不联系老奴不知,但老奴想三殿下向来独来独往,上次若不是万岁爷您亲自吩咐让他去看望韩世子,想必两人还是不熟识的。”元宝知道,皇帝对姬洛感情复杂,他不疼爱姬洛是真,但也不愿意让姬洛死的。有些事,皇帝心里明白,只是想听别人说说罢了。皇帝听了元宝的话,心里的气顺了,他拿着御案上的信又细致看了看,道:“这个韩司恩总是能给朕找事。”这话元宝是不接的,他站在那里低眉垂眼,很是慈祥。皇帝也没想元宝回答,他把李忠的信放在御案上道:“大理寺和刑部那边,还没有审出什么吗?”元宝道:“回万岁爷,李钰已经交代了,李大人那边还是没有开口,不过已经用了刑,想必开口也是早晚的事。大理寺卿和刑部的折子已经递上来了,万岁爷让老奴时刻关注着,提醒着。”皇帝垂下脸,道:“什么李大人,那是罪臣。脏银的事李忠肯定会交代,他书信里的这个皇子是谁,让司礼监的人去问。”“是。”元宝应下,然后元宝抬眼瞅了瞅皇帝,道:“石侯进宫拜见了太后,然后去了大理寺,说是要让郡主和李钰和离,因没有皇上旨意,大理寺没敢让石侯进去见郡主。”皇帝听了这话狠狠皱了下眉,一想到石家的人要来他这里哭诉,他心里便不顺起来,于是:“李府这事说到底是韩司恩惹出来的,让他明日去大理寺协助司礼监审查。”第33章 韩国公府在接到韩司恩明日协助司礼监前去审讯李家的皇命时,韩家人除了韩明珠没人是真正感到高兴的。老夫人听到消息后,虽然面上没有流露出不悦,但整个人恹恹的。韩卓倒是沉稳,仿佛当初在朝堂上想要韩司恩的命不是他那般,他还给前来宣旨的内监塞了为数不少的银子,惹得内监直款赞他有个好儿子,是韩家的荣耀等等。韩卓沉稳的接受内监的夸赞,二房老爷韩殊就没这个肚量了,脸色难看的紧。至于这韩家韩司恩的同辈,此时对韩司恩的感情尤为复杂。韩明珠身边的丫头幽若在皇宫里的内监离开后,高兴的和正在看书的韩明珠说道:“姑娘,大爷这般受皇上重用,你在府上就容易的多了。前两天夫人打着为姑娘好的名义送来的那两个丫头,一看就是不安分的,没得恶心人,不过姑娘你放心,丹青一直在盯着她们呢。”韩司恩在韩家排行老三,韩明珠排行老四,但是在韩明珠带回来的这些人眼中,她们就只有韩司恩和韩明珠两个主子,在房内的称呼自然和平日不同。幽若的话说完,韩明珠头也不抬的轻声斥责道:“那是父亲的妻子,送给我奴婢使用是一番好意,怎能由你随便编排?”幽若听了这话吐了吐舌头,随后她脸上又带了几许忧心道:“姑娘,刚才何公子又想托院子里的人给你送东西,被奴婢给大发了,这事你要不要告诉大爷一声?”韩司恩的脾气不好,她们这些天深有感触,整个韩家的下人都不敢提世子这两个字。虽然世子自打韩明珠回府就没来看过,但毕竟是一母同胞,如果世子出面,那事情就好处理的多了。听了这话,韩明珠把手上的书放下,何帆的心思她一眼即知,别说她知道韩司恩和小姑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自己肯定不会和何帆有什么牵扯,就算是不知道,一想到何帆那丝毫不懂掩饰的淫眼,韩明珠就觉得厌恶的很。不过想到韩司恩的冷淡,韩明珠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看着幽若正色道:“你们是我带回来的,都长点眼,不要让其他人靠近我房间,看紧了我贴身衣物,这些小事就暂时不用告诉哥哥了。”幽若应了下,她心里还在担心韩明珠及笄之事,府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她知道韩明珠自己也在担心,自己提起来怕是要惹韩明珠伤心了,想来想去左右还有时间,只好再等等看了。翌日,韩司恩在前往大理寺时,韩国公府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人便是雍郡王妃。老夫人听闻雍郡王妃前来,心中还是挺惊讶的,还以为雍郡王妃这是看重了韩家哪位姑娘,想来相看相看呢。雍郡王家里那些糟心事,京城里没几个人不知道的。雍郡王妃和皇后在年轻时是手帕交,自己也是个有手段的,因而雍郡王在外面不管怎么花天酒地,这郡王府的世子还是姬越。不过以韩国公府的地位来说,并不需要巴着雍郡王府罢了。不过不管老夫人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还是非常还是把人给迎进来了,按照礼数让呆在家中的小辈都出来拜见。雍郡王妃今日打扮的非常贵气,就连头上戴的配饰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她看着韩家的几个姑娘,把所有人都夸赞了一番,几个小辈被她夸的脸都红了。然后雍郡王妃看着韩明珠笑道:“这是府上的四姑娘吧?”韩青雪等人看韩明珠得了雍郡王妃的眼,心里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不舒服,老夫人自然也是,神色淡了一分道:“是的。”并未提起让韩明珠上前的话头。 第43章 韩司恩道:“回皇上,微臣只是觉得,我在场李忠那贼子怎么都不会开口说实话的,所以就想吓唬吓唬他,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不禁吓,看来是心虚了。”皇帝扯了下嘴角,他心里还真有把李家的男子世代贬为仆,女子为奴的。现在被韩司恩这么一说,这个想法倒是淡了点。总感觉自己做的事都被韩司恩随口说中了,有碍于他皇帝的脸面。想到这里,皇帝看着韩司恩道:“李忠交代了给他通信之人是三皇子?”韩司恩嗯了声,皇帝脸色淡了一分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三皇子在家闭门思过吧。”皇帝不待见三皇子姬洛,但是从来没想过让他死。所以李家的事是姬洛上的折子,这件事只有皇帝、元宝和韩司恩他们三人知道。现在皇帝让姬洛闭门思过,除了带了一丝警告外,在某种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让姬洛隐藏在众人视线之外了。说完这些话,皇帝就让韩司恩和元清退下了,临走皇帝说:“你明日就别去大理寺了,你这张嘴太厉害,多去几日怕是直接要把人给气死了。”韩司恩自然是领命的。他和元清离开御书房后,元清看着韩司恩笑道:“世子到底是心善,若不是世子提醒,想必李大人还要死死的咬着三皇子呢,惹了万岁爷不高兴,那李家后人的结局怕是比为奴为仆更难过了。”韩司恩看向元清,道:“元清公公这话就岔了,我和他们李家算是结下了死仇,我提醒他做什么?”元清微微一笑道:“李忠胡乱攀咬,世子到底是心向三皇子的。”那种情况下,韩司恩说什么都会被传到皇帝耳中,这样看来到是最好的结果了。韩司恩听闻元清的话嗤笑一声,懒散道:“元清公公,这宫里太大了,人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点势力,他攀咬三皇子,三皇子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不过不管怎么样,还得皇帝信,你看这三皇子不是被皇上下旨闭门思过去了吗?”韩司恩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他今天还真不是为了姬洛开口说那些话,他只是觉得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皇帝现在想利用他肃清朝堂戳人心肺,顺便查清楚一些陈年往事,那些事的起因经过他差不多也都弄清楚了,但凡事要有人证物证,李家也算是个证人,他现在先收集着,做点准备,没什么坏处就是了。元清看韩司恩不承认,便笑笑,倒也没说什么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夹缝里求生存罢了,偶尔说些心知肚明的话,别人不接,他们也不会继续求着的。韩司恩和元清告辞后,就朝韩家走去。刚到门口,韩卓的小厮就在那里等他了,说是国公爷请他前去书房。韩司恩以前还有心情给韩卓演戏,现在他找到了更有意思能让他感兴趣的事,便没空搭理韩卓了,于是便直接以自己身体不舒服拒绝前往书房去见韩卓。小厮对于韩司恩的拒绝,简直是惊呆了。看到韩司恩离开的背影,这小厮转身朝韩卓的书房快步走去。韩司恩没空搭理他,直直的朝自己的方兰院走去,韩卓那里至于因为恼怒打碎几个茶盏杯子,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韩司恩现在只是在想,自己要怎么为皇帝排忧解难,或者说该怎么把那些看似不相关的人牵扯在一起,下一个该出场的是谁?韩司恩想了很久,用笔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白字。然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后目前还处在自己难以攻略的位置,还是从一些小人物开始吧。第35章 有关李忠审讯之事,韩司恩不在参与之后,便没有刻意去打听。不过他不打听不代表他不知道消息,在韩卓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到方兰苑找他时,朝堂上的一切事韩司恩都清楚了。李忠在后来给皇帝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真切诚恳的诉说了自己的罪行,结论是自己罪无可恕,然后希望皇帝给他留个全尸什么的。到了最后,李忠写下和自己通信之人是五皇子姬怀。又恍然的提到,自己和姬怀只是普通信件来往,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之所以一开始说是三皇子,是为了气韩司恩这个害了他家落败的罪魁祸首,现在事到临头,临死之前,他自己心里觉得愧对皇帝往日的信任,翻然悔悟,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然后李忠便在牢中咬舌自尽而亡了。李忠死后,石家终于开口向皇帝求情了,石家老爷子在大殿之上哭的跟泪人似得,说是李忠纵有千错万错,但郡主不知情如何如何的。皇帝最终没有开金口让石蕊和李钰和离,连同石蕊一起把李家人都给流放了。据说石老爷子听了这判定当场就晕倒了,后宫太后找了皇帝好几次,皇帝以病避而不见。与此同时,朝堂上的气氛最近肃穆的很。李忠临死要死死咬着说这事和三皇子或者和五皇子有关,那皇帝肯定不会相信的,但他突然来这么一手,皇帝虽然相信姬怀,但心里还是会时不时有那么点不舒服的。这就是为君者在上位时间久了的疑心病。疑心生暗鬼就是这话了。现在姬怀是老老实实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母亲韩芸在后宫更是不再随意蹦跶了,他的外家,也就是韩家在朝堂上也尽量不让人注意到。但即便是这样,皇帝时不时看韩卓有那么点碍眼,挑了几次错,找了几次茬。不过比着对韩卓的雷声大雨点小,皇帝对韩殊就没那么客气了,上次直接训斥他为官不作为,政绩一塌糊涂,让韩殊好几天在朝堂上都抬不起头。韩卓找到韩司恩本来想质问他一些事情的,但是看着韩司恩那张含着讥诮的脸,他想要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韩卓干巴巴的说了句:“明珠的及笄礼,你母亲一直在操持着,本是家事,怎么就闹到皇上眼前了?”皇帝这几天还因为这件事,挖苦了他一番,说让他一碗水端平,治家如同治国,同等重要等等。“女儿家的及笄礼是一场盛宴,我看家中没人在意,就在皇上那边提了句,没想到皇上还真记挂在心里了。”韩司恩笑着说道。看着他这么不在乎的样子,韩卓心里的怒火终于忍不住去了,他站起身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把韩家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韩司恩讶异的看着韩卓,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然后他说:“我怎么会毁了韩家?”。韩卓被韩司恩的目光看的有些狼狈,这些日子皇帝对姬怀虽然看着和往日一样,但他却知道,皇帝心里还是有了芥蒂。韩卓心里忍不住阴谋论起来,总觉得韩司恩和三皇子姬洛联手了。韩司恩这是故意在皇帝面前淘汰五皇子,想给三皇子铺路。韩卓本是个稳妥的人,但是一想到韩司恩那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规矩威胁都不在意,时不时在皇帝面前满口胡说的样子,总觉得事情在不断的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那颗沉稳的心,不由的慌乱了起来。知道他内心想法的韩司恩觉得这人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当然,如果他没有读心术,也许早就死了好几次了。可是谁让他有这份能力呢,总是不断打破这些人对他的桎梏,打乱这些人心底的平静。韩卓最后定定的看了一眼韩司恩,甩袖离开了,韩司恩在他身后轻笑一声,对他的态度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李忠的事情过去后,韩司恩在韩家一直闲散着,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晒太阳,日子过得万分舒心,皇帝不召见,他是不会去宫中找存在感的。这期间白书还出现一次,抱怨三皇子有毛病,见了自己的哥哥时,傻愣着不说,还突然哭了,把白文瀚尴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回到将军府后,白文瀚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以后少和三皇子接触。韩司恩听了白书的叙述,想到当时的画面,扯了扯嘴角。韩家这期间表现的相当低调,低调的有些压抑。尤其是韩卓,在韩司恩身边找了次没脸后,便在也没有出现过韩司恩面前了。尤其是二房,韩青雪本身就比姬洛年龄要大,现在宫中娴妃决口不提两家的婚事,韩青雪只能安耐下心等待,但这种等待总是有些彷徨和无助的,尤其是在韩明珠的及笄礼即将到来的时候。府上的忙碌,总是在无声无息的提醒着韩青雪,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如果和姬怀的婚事在没有定论,她就成了别人眼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这让她如何不心焦?不过越是压抑,事情反弹后越是爆发的强烈。这天,韩司恩在府中四处走了走,碰到了何帆,何帆看到他,看样子是十分想要和他说话,但是又一副不敢的模样,有些滑稽。 第45章 这话对着谁说的,在场的人都清楚。韩卓皱眉瞪着韩司恩,刚想训斥韩司恩,言语上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韩司恩已经淡定的点着头,一脸我毫不知情的赞同道:“祖母这话说的在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只是可惜啊,何表弟刚才说了,是自己碰着了伤着了,祖母总不能让皇上给何表弟做主,把地上这些石头啊,府上的这湖给判刑了吧?”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铁青,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韩秀已经忍不住了,她猛然拿起那块沾了何帆血的石头,咬牙切齿狠狠的朝韩司恩头上砸去。她那凶狠的模样,一看就是要韩司恩死的意思。幸好韩司恩在她心里有这个想法时,就先一步躲开了。韩司恩看着那石头重重的落在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抬起眼,直直的看向韩秀,轻声道:“小姑这是打算谋害皇上御封的世子?”众人听了韩司恩的话,愣了下来,场面一时寂静起来,正被人抬着回房的何帆看到这情况,浑身一抖直接摔在了地上。韩秀有些呆愣的看着韩司恩,眼神中有些恐惧,随后她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一丝阴毒。老夫人的手有些颤抖,一旁的柳氏扶着老夫人,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只见韩秀突然一个踉跄,直直的朝后退了几步,摔入了湖里。在韩秀喊着救命时,蒙着脸的白书跳了出来。他不管众人的惊讶,提着韩司恩的衣领子把人提出了韩府。韩卓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反应过来了,他几乎是有些恐慌道:“有人劫持世子,把人拦下,死活不论。”不过韩卓的话晚了,白书蹦蹦哒哒的拎着韩司恩,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了。出了韩府后,白书提着韩司恩踏着别人家的墙头,快跑到将军府时,韩司恩那颗被风吹的凉凉的脑袋清醒下来,忙让白书把自己放下。白书站定,放下韩司恩,把面罩解下,有些焦急的道:“我没想到那个疯婆子要杀你,出手慢了点,现在怎么办?”韩司恩沉默的站在那里,目光沉默又诡异的看着白书。虽然他不在乎生死,但是被人这么跟拎小鸡一样拎着走,说起来,四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这感觉古怪的很。白书看韩司恩一直看着他,还以为他吓着了,于是有些笨拙的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杀你的。”韩司恩收起心中难言的古怪,道:“他们自然是不敢。”老夫人、韩卓和韩殊这些韩家的人,以前自己没得皇帝眼时,他们动手谁也不会在意。但现在,即便他们心里再怎么厌恶他,再怎么想动手,还是不敢在自家里动手的。因为他们真的动了自己,怕是明天皇帝就要掀国公府三尺地,也要查清事情真相,趁机撸了韩国公府的品级的。如果韩家真有了什么不好的,韩芸和姬怀在宫里就等于被废了。自古以来,痛打落水狗的人大有人在。韩卓在朝堂上钻营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着自己的爱好前妻的名声,就是因为他了解皇帝。他还在等着姬怀成为帝王后,韩家滔天的富贵呢,怎么可能让韩家落入这等田地。只是白书这么一出现,还把他带走了,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毕竟这是被外人看到了韩秀要谋杀自己,韩秀的罪名是逃不掉了,当然,韩司恩由着韩秀蹦跶了这么多天,现在自然不打算在放过她了。韩秀的心思太肮脏了,年轻时嫉妒韩芸一步登天,恨韩家没有把她也送入宫中。一辈子都在争强好胜,希望自己站的比别人高,为了所谓的富贵,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能使出来。想到这里,韩司恩看了看天色,觉得这个时候宫门应该还没有关,即便是关了,就算皇帝在哪个妃子被窝里,他也得去见,于是他对白书道:“我要去皇宫。”找皇帝告状。白书并没有多问,道:“那我和你一起去。”韩司恩本想说不用了,但是转念又想即便他这么说了,白书也不会听他的话的,肯定会偷偷跟在他身后的,便没有再多说那些废话了。不过到了宫门口,他并没有让白书和他一起前往宫门处,他们又不是刺客,去闯皇宫。最关键的是白书出面的话,还要个皇帝来个长长的解释,实在是太麻烦了。白书这次倒蛮听话的,在街道拐角处等他。韩司恩便独自一人前去了宫门禁处,今天值班之人正好是曾经跟着韩司恩前去李家的那些禁卫,其中一人就是高风。高风看到韩司恩心里弥漫上了一股又酸又爽的滋味,十分复杂。不过他还是严守宫令,道:“世子,宫门已闭,皇上已经休息了,世子有事明日再来吧。如果实在有要事,有折子的话,可以代为通传,等皇上明日一早就能看到。”韩司恩看着他低声道:“我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自然不是在这个时候打扰皇上的。这件事只能我只能和皇上当面诉说。如果皇上真的安寝了,我就在这里等到明日第一时间见皇上。如果皇上没有安寝,自然是会见我的。”说完这话,韩司恩又把皇帝给他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道:“这是皇上赐给我的,让我有要事随时可以入宫,高大人只需帮我通禀一声便是。”高风看着韩司恩神神秘秘的,心里有些犹豫。他本身就是个犹疑不定的人,他也知道皇帝宠信韩司恩,心里是万般不想得罪韩司恩的。考虑一番后,他想到李府事后,自己收到的奖赏,咬了咬牙,道:“那好,下官就找人替世子去通禀一番,如果皇上安寝了,那世子也莫怪。”韩司恩的运气还是不错,高风找人前去打探时,皇帝还在御书房批折子,元宝守在门口,听闻韩司恩大半夜跑到皇宫里,以为韩司恩有天大的事,忙给皇上禀告了。皇帝也纳闷韩司恩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便开了宫门,把人放进来了。@@韩司恩见到了皇帝后,满脸委屈和苦涩,直言道:“皇上,有人要谋杀微臣。”“啊?”皇帝因这话惊悚的瞌睡都没了,他皱眉道:“谁敢这么大胆,想要你的命?”韩司恩倒也没做隐瞒,把韩明珠做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只说自己发现了何帆心怀不轨,就看何帆不顺眼,把人狠狠揍了一顿,还把后面所有人的反应对话都说的清清楚楚的,含糊了白书救了自己的场景。皇帝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后宅之事说的如此坦白的,他看着韩司恩有些说不出话了。许久后,皇帝深深吐了一口气,道:“你半夜三更来找朕就是为了这?那你想怎么样?”“微臣也没想怎么样,妹妹的婚事,皇上都说要给她做主了。有些人还这么不长眼,这不就是藐视皇威吗?”韩司恩道:“藐视皇威这种大事,自然需要皇上您知道了。”皇帝道:“藐视皇威?这整个京城还有谁能比你更藐视皇威的?你还真说得出口。”不过皇帝心里觉得这倒也是件好事,正好能狠狠敲打一下韩国公府。韩司恩还在直言:“她是长辈,微臣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但好歹微臣也是皇上亲封的世子,要是就这么被她一石头砸死了,可就愧对皇上的恩典了。”皇帝揉了揉额头,道:“好了,这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韩司恩没有听话的立刻离开,又道:“皇上您也知道,我妹妹一直在边关,这边关荒芜的很,她自幼没见过什么世面。微臣真这宫里有没有闲适的教养嬷嬷,最好懂点药理的,也好给微臣调养调养身体。”“你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心疼妹妹,前几日让朕给她做主及笄之礼,现在又给她要什么教养嬷嬷。”皇帝打量了一番韩司恩后,淡声道:“你当朕是后宫妇人?朕乃一国之君,这后宅的事,是朕该管的吗?”“后宅影响前院,就如同后宫影响前朝,皇上您不好出面,那皇后娘娘是可以管的了,有皇后娘娘镇着,后宅一些邪风也就不敢作祟了不是。”韩司恩直白道。听他把皇后比作了镇宅的门将了,想到每逢过年宫门上贴的门将的年画,皇帝实在是懒得搭理韩司恩了,便把人打发作走了。韩司恩已经告完状,提了要求,这下算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等韩司恩好好的出了宫门后,高风的面色好看了许多,还执意送了他一段路。和高风告辞后,韩司恩走到宫墙拐角处,白书跳了出来,他问道:“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第47章 韩青雪并没有因为韩悦忠的到来松一口气,韩司恩倒是接过了话头:“随便聊聊,正巧说道小姑,想来小姑若是获罪,何家表兄妹的亲事怕是要艰难了。这女孩家的名声尤为最要,万一有个什么贴身的东西被有心人拿去稍加利用,那可就毁了一辈子。不过表妹那里有老夫人做主,倒是不令人担心,就是何帆表弟,受了伤,看着挺可怜的。不过吧,这凡事都有万一,我在皇上面前总是留不住心事,哪天在皇上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心,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给他赐个婚什么的,那样,何帆表弟说不得就高兴了,小姑也不会冤枉是我想害表弟了。”韩司恩这话一出,韩青雪的脸色瞬间雪白,惊惧从心底不断蔓延。她知道韩司恩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他随口在皇帝面前提一下她的名字,皇帝心里稍微有点印象的话。等宫中娴妃提起她和姬怀的婚事,皇帝那里就是一大变故。韩悦忠倒还算沉稳,他微微一笑,并未接韩司恩的话,而是语气半真半假的有些郑重:“三弟,大姐还在这呢。这种事哪里是咱们小辈该谈论的,没得一不小心被人听去了,坏了表妹的名声。”说完这话,韩悦忠又看向脸色实在不好看的韩青雪,道:“大姐,我刚从母亲院子里出来,她正找你呢,说是你前日给她做的花样找不到了,让你回去再给她描个呢。”韩青雪想顺着韩悦忠的话站起身坦然的离开,但是在韩司恩笑着看向她时,韩青雪觉得自己根本站起不来。韩司恩倒也没有为难人,笑眯眯的说:“大姐有事还是快去忙吧,我就不去送你了。”韩青雪僵硬的笑了下,站起身离开了。等韩青雪离开后,韩悦忠看着韩司恩什么都不在乎,万分平静的样子,想到自己父亲和母亲夜里愁的头发都快要白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三弟,不管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这一笔撇不开个韩字。你得圣宠,韩家人都脸上有光,但你做事不考虑一点后果,可曾想过以后皇上恩尽,当如何是好?”韩司恩看着说出这劝慰之言的韩悦忠,随即他低低笑出声,在笑的韩悦忠坐立不安,他自己的眼睛开始泛疼后,韩司恩收起笑声。他满脸嘲讽的看着韩悦忠,道:“你站在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话的?”韩悦忠脸上茫然了下,韩司恩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桃林,语气似乎十分疑惑的继续说道:“这一笔怎么就写不出两个韩字了?从祖上到现在,从国公府走出去的韩家人无数,现在关系都淡了,但说起来还都是血脉之亲,都是姓韩,可是有人富贵有人落魄。住在国公府的人,是这国公府的主人,住在国公府外的人,日后是韩府、韩宅。你觉得,这哪里不是两个韩字了?还是说,人就是喜欢妄图得到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仰仗的是什么?把自己真的当做未来的皇亲国戚,想要改变一府的命运了?真是贪心啊,人还没有站在那个位置,就想开始想着做白日梦了?也不怕这么没脸没皮,被人耻笑?说起来还真是可笑的很。”韩悦忠被韩司恩毫不留情的话说的面红耳赤,但是韩司恩话里并没有提起一丝他的名字,而且韩司恩话里隐含的罪名太大,他即便有这个心思,现在也不敢认下的。于是他站起身,尽量忍耐着心中的怒气,准备平静的和韩司恩告别,不过他还没有动作。韩司恩身边的安草已经匆匆赶来了。安草脸上挂着惊喜道:“世子,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世子快过去接旨呢。”韩司恩转过头从亭榭中离开,经过韩悦忠时,他连一丝眼神都没有递给这人。韩悦忠在他身后,红了脸,也红了眼,最终还是跟了上去。韩司恩还有后面匆匆跟上的韩悦忠到的时候,韩家其他众人基本上都到了。韩司恩扫了一眼,韩秀倒是没在。得知老夫人等人心底的想法,他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只做不知。前来宣旨的皇后宫里的大总管太监福气,他看到韩司恩出现了,便开始宣读皇后的懿旨。皇后懿旨开头便直斥韩秀没有妇德,出言不逊,心思恶毒。懿旨里赐给韩秀掌嘴一百,仗刑二十,他日不得诰命在身。又说老夫人教女无方,望老夫人日后改之。在最后皇后赞扬了一番韩明珠,心疼她常年在边关,不懂京中人情,赐给了她两个教养嬷嬷。皇后的这道懿旨传来,韩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牵连,韩家人日后的名声都会有损。但是皇后最后那话对韩明珠来说,颇有歹竹出好笋的意思,对她的名声倒是危害最小。其实为了这道懿旨,皇帝愁的是一夜没睡。如果他圣旨前来斥责韩秀,罪名就是谋害世子,罪大恶极了,直接一个赐死。但是所有事情都是韩司恩空口白说,没有任何证据,他这么下圣旨,于情于理都不符,也不大能服众。但皇帝又不想放过韩家,想来想去,皇帝暗示皇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这才有了这么一道皇后的懿旨。不管怎样,皇帝觉得自己这算是给韩司恩出口恶气了。福气宣读完皇后的旨意后,看着脸色颓废的老夫人,捏着呛音儿道:“何韩氏何在?怎么还不上前接旨?是对皇后娘娘的旨意有所不满吗?”老夫人一听这话,忙道:“公公恕罪,昨日小女掉入湖中,夜里便起了热,人都烧糊涂了,现如今还不能下床……”“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这何韩氏今日还不能前来领旨领罚了?”福气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这是打算要无视皇后娘娘懿旨吗?”老夫人忙道:“并非如此,公公请多担待……”就在这时,头上包扎着伤口的何帆同何玉珠爬上前一步,何玉珠对着福气跪下眼泪汪汪道:“母亲病重在身,实在是无力接旨,臣女愿意替母亲受罚。”何帆也眼泪汪汪的这么说道。这就是老夫人这些后宅之人想了一夜的办法,如果是圣旨下来,韩秀必死,如果是皇后的懿旨,那在老夫人看来这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因为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皇后的懿旨下的也名不顺。韩秀病重,如果在受罚,那就不是受罚,是受死了,和皇后的懿旨不符。何玉珠和何帆这么来一出,一显示了何玉珠和何帆孝顺的名声,二来,何玉珠和何帆这样请求,前来宣旨之人在没有得到宫里主子的允许后,也不敢轻易处罚他们两个的。这一来一回请旨的时间,韩秀在出来哭诉一番,不要自己的儿女替罪,自己愿意带病之躯受罚,这名声也就出去了,皇后总是要顾忌几分的,这刑罚自然也就轻了。老夫人这是想玩点后宅的心眼,以孝压人。不过她倒是看错了福气,或者是看轻了这道懿旨的含义。这也是韩司恩冷笑的原因。如果是平日里皇后的懿旨,说不得还真如她们所愿,有回旋的余地。但这份懿旨是皇上在告知了皇后自己的意思后,皇后下的。这道圣旨说白了就是皇帝的意思。皇后明白,所以在福气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一定要让自己满意。因为韩司恩的缘故,这几年少入后宫的皇帝见皇后的次数多了,对还未议亲的四公主又起了点关心。皇后心里为此对韩司恩倒是存了一分感激的。也因此,福气一听何玉珠和何帆这话,便看着老夫人冷笑道:“既然何韩氏的子女都这般孝心,那老奴就成全他们了。”说罢福气看了看何帆和何玉珠,道:“既然是何韩氏有罪,就何韩氏的女儿上前领罚吧。”何玉珠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她看着福气一脸懵逼的用反问的语调啊了声,在内监上前抓她的时候,何玉珠泪眼汪汪的朝老夫人的方向看过。她摇了摇头,满眼恐惧,这事情的发展并不像老夫人和她讲的那样。说什么,她开口不但能救下她母亲的命,还会有个孝女的名声。老夫人动了动嘴,看着内监毫不犹豫的动作,她的脸色难看起来,终究承认自己棋差一招,暗恨自己为什么不让韩秀直接出来领罪,只可惜一切都晚了。在何玉珠被内监摁在地上,宫里面相有些恶毒的嬷嬷朝她走来准备开始掌嘴时,韩秀正巧出现了,她跑过来跪在地上,喊了声道:“都住手。”福气冷笑着看了一眼老夫人,然后看着韩秀道:“不是说病的起不了身了?韩秀有些心焦正准备开口说自己病已经好了,老夫人干咳一声,韩秀微微一顿,道:“公公恕罪,臣妇昨晚确实落水受了寒,世子也可证明,当晚起热也是真,大夫也可做主。皇后娘娘懿旨下,臣妇接旨的晚,请公公恕罪。”福气听了没什么表情,凉凉的开口道:“老奴还以为你这身体没病,故意蒙骗皇后娘娘,想要违抗皇后娘娘的圣旨呢。不过你这儿女倒都是孝顺,都愿意替你。现在你人在这里了,你看这掌嘴一百,仗刑二十的惩罚,是让你女儿替你,还是让你儿子替你?”韩秀一听这话,看了看被人摁着不断抽泣的何玉珠,又看向头上有伤的何帆。她自己是万分不想接受受罚的,但是让她一对儿女受罚,她也是心疼。韩秀只顾着自己的心思,并没有看到一旁老夫人略带几分焦急的眼色。第38章 焦急错乱下, 韩秀看到了韩司恩,她心念一转,做了个最愚蠢的决定, 她突然朝韩司恩的方向爬过去, 抓着韩司恩的衣衫哭道:“是我错了,我……”韩司恩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自然不会让她继续哭诉下去, 而是一脸惊诧震惊, 道:“小姑这是打算让本世子替你受了这惩罚吗?小姑乃是长辈, 既然有这个意思, 那本世子不敢不从。”说完这话,韩司恩甩开韩秀的手,不等她有所反应,便看向福气拱手, 一脸悲愤道:“公公,小姑身体虚弱,受不得罚,这刑罚就有本世子来领吧?” 第49章 和韩明珠聊过那一次后, 韩司恩每天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又开始变得懒散起来。不过韩国公府里的消息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倒不是因为他能听人心里话。而主要是内院有落霞这个打探消息的小能手, 外院是有安草这个拥有八卦因子的小厮。安草在韩司恩面前比其他小厮要胆大些, 他这辈子已经认命了。早在当初韩司恩说出他内心处最恐慌的秘密后,他就决定跟着韩司恩了。所以在听到什么消息, 对着韩司恩那张没表情的脸, 他也能自言自语般的把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至于落霞, 她本来是很害怕韩司恩的, 但是她不想每次都把自己的功劳拱手让人。一开始她是忍着恐惧进行禀告的, 慢慢的她发现韩司恩虽然不会对她打探到的消息发表看法,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怪罪她后,这让她的心安定了很多,打探消息的心更加积极了。在落霞和安草口中, 国公府最近是极为低调了。外面的人面上倒是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总是有那么些闲言碎语,暗自编排韩国公府自认规矩大,实在是最没规矩的府邸。至于韩家内部, 韩秀忍着脸皮去见了老夫人几次,都被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挡了回来。何玉竹一直在老夫人院子里养伤, 韩秀每次前去, 她都是刚吃了药, 睡着了。何帆也很少给韩秀请安了, 他头上屁股上都有伤,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他当晚起了热。请了大夫前来看过后,人没事了,留下了个日日头疼的毛病。韩秀觉得自己一儿一女是对她心存芥蒂了,故意装病不想见她,为此还在房内痛哭了好几场,觉得自家儿女和自己离了心。韩秀日日大哭的消息传遍府上后,何玉竹没出现,何帆出现了,只是刚劝慰韩秀两句话,就冷汗直流,头疼欲裂的晕倒了,老夫人得知此事后狠狠骂了韩秀一顿,让她没事就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了。韩秀看到何帆是真病了,倒是没怎么作妖了,老老实实死的呆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韩家其他小辈,这些日子都缩在屋子里不出门。二房张氏看到韩青雪脸上的巴掌印,还有躺在床上的韩悦忠,气的在房内破口大骂,骂韩秀,骂韩司恩。韩殊本来是向着韩秀的,但一听张氏说韩青雪的脸要是毁了,宫里的娴妃怕是要怪罪的。韩殊一想到自己未来皇子岳父的身份要丢,便处处看韩秀不顺眼起来,也觉得这是老夫人偏心眼所致。韩清雪房内的大丫头白芷因为给韩青雪梳头,不小心扯断了她几根头发,被韩青雪打了几巴掌,罚白芷跪在门外半个时辰。三房高清云和韩悦清作为自幼在江南,向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自打回到京城感到处处不顺心。高清云在自己院子里大哭大闹了一场,言语间对韩秀颇为不满。文氏这次倒是没有阻止,也没有前去给老夫人赔罪。同样挨了几巴掌又被打了两棍的韩悦清,倒是觉得整件事都应该归在韩司恩头上。他对韩司恩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不是韩司恩去告状,后来的事哪会发生?把所有罪过都安在韩司恩头上的韩悦清不但更加厌恶韩司恩了,连带韩司恩同父异母的弟弟韩悦文他都厌恶起来了。文氏知道韩悦清的想法后,非常严肃的把人批评了一顿,文氏当时语气凌然:“我知道你向来和大房关系好,觉得你大姐是未来的皇子妃,要扒着点。但是我现在告诉你,这里头的事你少参合。这国公府的爵位是你大伯的,未来是要传给你大伯父的亲生儿子的,就算韩司恩死了还有悦文呢。你二伯父这些年被宫里的娘娘养的心高起来,觉得有了争夺之力,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二伯父比起你大伯父手段差的远了。但话又说回来,无论他们两房谁继承国公府,都轮不到你在后面指手画脚。韩司恩就是个疯子,他现在有皇上宠爱,你要是哪天惹了他,被他抓着了把柄,可没人救得了你。”文氏不是个没见识的,相反她相当聪明,最能抓住老夫人的心,也能让自己丈夫疼爱。要不然她也不会跟随丈夫常年在江南。有人说她傻,不留在京中享福。但她看得清楚,京中富贵在多,也比不上她在当主母舒适,她也知道这国公府早晚他们三房都是要搬出去的,以前她是看不上韩司恩那个病秧子,也有心让韩青云巴着韩青雪,所以让韩悦清和韩悦忠来往深一点也没关系。只是以前任谁看到韩司恩那模样都知道他活不长,所以亏待些,无视些,都没关系,因为死人是不会计较的。但现在她看的清楚,韩司恩有皇恩在身,身份不一般不说,为人处世还是个疯子,对任何人一点情面都不留。就连他父亲韩卓都不敢轻易找他麻烦。文氏自然要给自己或者是给自家儿子留些余地的。审时度势,是人的常态。反正等老夫人一死,他们三房是要搬出国公府的。至于二房那点小打算,有韩司恩在,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韩悦清被文氏劈头盖脸的怪罪一番,整个人是又气又难受,整个人浑身不舒服起来。他不是纨绔子弟,知道自己母亲说的这个理,也很清楚韩悦忠对他也不是十分的真心。但一想到韩司恩那目无旁人,看他们如同看地上的蝼蚁那般高高在上的眼神,他还是会气不顺,忍不住就觉得厌恶。这点是没办法改变了。文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脾气有些执拗,自己说的话他不一定听进心里,便决定给远在江南的韩平带口信,把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写出来,让韩平给韩悦清说道说道。韩青云和韩悦清在韩平面前都老实的紧。而朝堂那边,韩卓和韩殊因为家中突然发生的事情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和控制,便一前一后请了病假,韩殊是个小官,他的病假根本到不了皇帝眼前,由自己的上司批下就是了。韩卓的病假是要皇帝亲批的。皇帝倒也准许的很快,十分关切的询问了一番韩卓的病情,又赐了些名贵药材。让韩卓感动的就差点抱着皇帝的腿痛哭流涕了。韩家平静下来后,宫里的韩芸让内监来府上一趟,带了封信,说自己在宫中听闻此事,心中如何如何的悲痛,日不能食、夜不能寝,字字啼血。韩芸的信,让老夫人想到了姬怀,对韩秀的愧疚之心又淡了几分。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是个没脑子的。也因此这些天国公府各个院子安静的仿佛没有人似的,各房贴身服侍的丫头小厮都非常小心,生怕被自家主子拿住了由头发落一番。不过韩司恩知道这些后,也只是随声听了那么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这府上现在有多少人对他咬牙切齿,他自然知道的。@@在韩卓和韩殊请假后,皇帝把韩司恩叫到了宫里,皇帝这次召见,没有任何事情吩咐。他在御书房批改折子,让韩司恩在旁边站着,站了半天后,皇帝抬了抬眼皮,让他回去了。韩司恩知道皇帝这是心里不舒服,也有考量自己有没有持宠而娇的意思,在想到皇帝帮了自己几次忙,以后还要继续帮,他也就受了这不是惩罚的惩罚。皇帝看韩司恩离开时,脸上没有半分不满,神色仍旧和以往一样,整个人不骄不躁的,心中很是满意,便琢磨着把什么事交给韩司恩去办比较合适。皇帝在这方面倒也不是个能折腾的人,那天后,也就没再让韩司恩进宫陪站了。时间恍然而过,韩国公府上发生的事,很快被京城某个驸马爷养外室还有了孩子的事掩盖了。随着韩卓和韩殊出现在朝堂,韩家又开始往日的车马来回的生活。韩家突然忙碌起来了,府内每日都进行打扫,又前去采办很多精致的东西。外人打听之下知道这是在为韩明珠的及笄做准备,而且是柳氏亲自安排的。这让听闻此事的人都对韩明珠感到羡慕。不管她哥哥是不是个到处咬人不懂人情世故的疯子,韩明珠在国公府妥妥的是受人宠爱。也因此,很多家的夫人在送韩明珠及笄的礼物又厚重了三分。在外人的羡慕中,韩明珠的及笄那天还是很快就到了。韩明珠及笄礼那天,韩国公府是热闹非凡,接到帖子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国公府门口最前面的宾客还没有进门,后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吵吵嚷嚷的,宾客往来无数。韩司恩作为韩明珠的嫡亲大哥,在这种场合自然是要和韩卓一起迎客的。 第51章 他一出手,掌风比斧头还利还快,把掌管小厨房的碧华吓了一大跳。碧华虽然不知道白书是哪家的公子,但从他穿着上也能看出白书家世很好。她看白书虽然劈柴劈的高兴,但到底怕把人累着了,得罪了,便小心的请示了下韩司恩要不要让客人休息。韩司恩沉默了下道:“随他吧。”学武之人耳聪目明,白书听到韩司恩的话,劈柴劈的更有劲了。直到白文瀚前来把人拎走了,白文瀚和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白书一起离开方兰院时,白文瀚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被韩司恩美好的‘皮相’给迷惑了。他是有心不让白书前来找韩司恩,但是他上哪里给白书找个拥有这样‘好皮相’的人一起玩呢?想到这里,白文瀚觉得头都大了。@@韩明珠的及笄过去后,韩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有很多家世不错的人家,上门明里暗里打探了一番韩明珠的婚事,都被柳氏为难的以宫中皇后看重韩明珠为由给拒绝了。渐渐的韩明珠婚事不由韩府做主的事,也就传出去了,那些登门的夫人们倒也少了起来。眼看着婚事搁浅,韩明珠一点都没有慌张,她和自己的赞者安宁郡主成了好友,安宁郡主常常给韩明珠下帖子,邀请她过府玩。韩明珠因为安宁郡主的关系,很快就打入了京城那些嫡小姐的圈子里。韩府内,韩青云和韩明珠的来往倒是多了起来,很有朝着好姐妹方向发展的意思。而在韩明珠有次在韩家桃林中遇到何玉珠后,被何玉珠怒斥韩司恩让她遭受罪过时,因为没有外人在场,韩明珠驳斥了何玉珠,并且实话实说的讲明当时的情况。大意就是,韩司恩没有错,错的是她母亲别人,如果别人愿意自己领罪,哪有那么多事。这个别人是谁,韩明珠倒是没有说出来。不过她的这话刺了何玉珠一番,让她心底对韩秀不满的那根刺又深了两分。最后韩明珠还宽宏大量的送给何玉珠一瓶从天门关带回来的膏药,说是对皮肤的疗效极好,何玉珠愿意用就用,不愿意就算了。何玉珠本来不想接,但是闻到药味,她鬼使神差的接了过去。她回去后,把膏药抹在被打肿脸的丫头脸上,一夜效果非常明显。何玉珠郁闷的把膏药用在了自己脸上。韩明珠还因此在府上的下人中,得了个为人和善体贴大度,和韩司恩完全不是一类人的名声。当然,觉得韩明珠是这样人的下人有,但更多的却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想让韩司恩和韩明珠中间起隔阂。落霞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给韩司恩听了,她不知道韩司恩会不会因此和韩明珠闹翻,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把知道的事当做不知道。她的主子是韩司恩,不是韩明珠。韩司恩对一个人的判断,不应该由她做决定。韩司恩知道落霞心中的想法后,倒是挺满意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丫头的,虽然他并没有对她们抱有深切的希望,但是聪明人总是让人高兴的,毕竟这几个人他都用习惯了,也不想随时换人。为此韩司恩还给每人涨了一两月钱,可把安草高兴坏了。他是准备拿着这些银子好好存着,等在过两年找个媳妇的。然后韩司恩在韩家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在韩明珠及笄礼一个月后,皇帝接到了两江明安县令邢俊然周转他处夹带而来折子,说是江南浦和大堤决口了,淹了州、城、村落无数。被淹的地方官员一开始便想隐瞒,谁知因洪水骤来,居民死伤过多,现在又出现了疫病,江南人心涣散,街道无人,很是恐惧,请皇上下旨查办。邢俊然的折子辗转递上来后,两江巡抚的折子也随后就到了,前后算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江巡抚周马安在折子里痛哭流涕的表示,决口之处的地方官员因害怕政绩被剥夺,隐瞒实情。他得知后,已经派人把家中所有米面拿到最近的事发地,让自家府上的下人前去施粥,又让人拿下了那些地方隐瞒灾情的官员和一些囤积粮食的商人,等候皇上发落。同时周马安请求皇帝立刻派钦差前来查巡案情,最后他在折子里提起了需要皇帝拨银治灾的事。皇帝看到折子后,差点一口气没过去,他把折子狠狠的摔在大殿之上,道:“发生这样的事还敢给朕哭,还敢给朕提银子的事,真当朕是好玩弄的吗?”礼部侍郎和周马安是多年好友,听了皇帝这话,忙道:“皇上,周马安在两江政绩一向很好,微臣认为他既然敢让皇上命钦差前去查案,想必其中定有隐情,还望皇上息怒,先去派人安抚好两江民众要紧。”皇帝一听这话,恨不得走下去上前踢死这礼部侍郎,不过他没有做这种有失皇帝威严的事,而是直接痛骂道:“你身在京城,知道江南到底什么情况吗?就敢开口替周马安求情?”礼部侍郎尴尬的跪在地上,神色有些难看。皇帝还在继续咆哮:“不知道的话,谁给你的胆子开口替周马安开脱的?如果他真的有罪,你是不是要陪着他一起去死?”礼部侍郎不敢吭声了,皇帝趁机把文武百官骂了个狗血淋头。骂过之后,皇帝感到自己的心口仍泛疼,他在龙椅前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最后指着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的脑袋,道:“户部,每年拨给两江治理河堤的银钱为多少?”户部尚书一听皇帝嘴里的户部二字,心里便一紧。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走霉运,动不动就被皇帝提溜出来。但皇帝的问话,他不敢不回,他忙爬到大殿中央的地上,道:“回皇上,浦和大堤全长几十里,是两江重要灌溉防洪之地。往年如果没有洪灾,每年也至少要拨五十万两进行浦和大堤的维修,灾年的话,更是加一倍不止。”“可曾短缺过一两?”皇帝杀气腾腾问道。户部尚书听皇帝这话感到自己脖子都泛起了凉气,皇帝这是怀疑他贪了这银子,想到李忠的下场,户部尚书忙磕头道:“皇上,户部拨下去的银两都是有数目的,出户部前有专门人员清点,出了户部之后还有有人再清点一边,请皇上明察。”“朕不相信这些银子都用在大堤之上,会出现今天的事。户部你说你那里出问题,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中途或者到了地出问题了。朕给两江每年拨上百万两银子维护大堤,结果江南春汛已过,夏汛未到,竟然在这个关头决堤了?你说户部没责任,周马安说不是他的责任,你们说是谁的责任?朕的吗?真是岂有此理。”皇帝说着这话,狠狠的垂了垂龙椅上的龙头。“微臣不敢,皇上恕罪。”文武百官统一口径道。皇帝冷冷的看着跪在大殿之内的众人低眉垂眼恭敬万分的样子,户部尚书知道凡有关银钱的事,在没查清事实真相前,都和他脱不了干系的。于是户部尚书暗自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着皇帝,硬着头皮道:“皇上息怒,此时江南水患、疫情严重,如果不加以控制,加上商人暗地囤米囤面,抬高物价,必然导致流民四窜。疫情若是染到他地,怕是会出大事的。皇上还是要立即派人前去江南,尽快拨下银两、控制疫情、安抚民众才是首要之事啊。”文武大臣都随声附和。皇帝自然知道户部尚书这话说的在理,他心里此刻就像是有一把火,如果两江巡抚周马安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能把人给活剐了。皇帝想到这里,猛然坐在四不着边的龙椅上,道:“来人,传韩司恩。”皇帝这话一出,韩卓猛然抬头,道:“皇上,此事怕是不妥。”皇帝忍耐着看着韩卓道:“韩卿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妥法?”韩卓自然知道皇帝心里的怒气,他心思飞快的转动,道:“回皇上,两江知州韩平乃是微臣之胞弟,犬子之亲叔,总归是要避嫌的。加上犬子虽为世子,但向来体弱,不出远门。如今得皇上看重,他本该万死不辞,只是江南路远,怕是要耽搁路程的,加上他向来胆大妄为,这般如何对得起身在水深火热中的江南百姓。”“原来韩卿是这样的。”皇帝听了韩卓的话,道:“不过朕和韩卿的看法完全相反,韩司恩胆大心细,这些天周太医常给他把脉,说是身体已经大好了。至于胆大妄为,韩卿放心,朕相信,这次他绝对不敢的。”第41章 皇帝正在盛怒中, 韩卓提出了一次反对意见,现在听了皇帝这话,便不再当个慈父, 继续提不让韩司恩去江南的这话了。 第53章 皇子再大还能大过他这个皇帝不成?皇子私下动作那就是有违圣命。皇帝甚至从这种想法,联想到了那几封从李家抄出来的那几封信,这个惦记他位置的人隐藏的挺深。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保不齐这人在江南也有瓜葛。越是这么想,皇帝心里越觉得韩司恩的话有道理。同时对提出皇子前行的老御史心里有些怀疑,怀疑他是不是被哪个皇子给买通了,他要好好查探一番才好。韩司恩那话明显是给皇子们提前扣上了想结党营私的屎盆子,说的那些歪理咋一听还有理有据的,这个时候谁要吭声,怕是在皇帝心里要有个想站队的印象了。有那么些个眼厉的朝臣也看出来了,这韩司恩就是个武断独行的,皇子跟去他怕是也不会给面子的。最关键的是,皇帝还对他的话十分满意,其他人心里的反对意见都得憋在心里。而皇帝心里虽然有诸多想法,面上却是分毫不露,他看着韩司恩道:“韩卿这话说的也对。既然是封你为钦差,一切适事宜当然该由你做主。只是这大臣们提的意见也对,皇子是需要锻炼的,去见识见识这人间疾苦也好,韩卿觉得当派哪位皇子前往?”韩司恩眼都不眨的说道:“回皇上,微臣对几位皇子不熟,所以不知。皇上不如问问几位皇子自己的意见,看看谁愿意同微臣一同前往便是了。”皇帝觉得韩司恩这个主意也没错,立刻派宫中内监前往四位皇子那里,让他们都来大殿商议大事。皇帝膝下四位皇子,如今只有大皇子姬凡在兵部,但他只是挂职兵部,并未上朝参政。二皇子姬容和三皇子姬洛,一个身体不好,一个不受人喜欢,虽然年龄都到了,都未在六部历练。至于五皇子姬怀,还未到出宫建府的年龄,更不用说上朝堂了。其实这种朝堂上的事,皇帝上辈子一向是没有找姬洛处理过,他把这个儿子忽略的彻底。不过这次皇帝决定勉强看在韩司恩的面子上,把姬洛也看眼里一分。@还住在宫里的姬怀来的最早,他第一次见文武百官,感受朝堂上紧张的气势,虽然表现的十分镇定,但从那张绷紧的脸上,倒是可以看出他有些慌张的。姬怀请安后站在大殿中,感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如同被针刺着浑身难受的紧。他不知道皇帝叫他来做什么,心里一直泛嘀咕,胡思乱想,甚至连幽禁什么的都想到了。韩司恩觉得他想象力十分丰富。不过看到其他三位皇子到了后,姬怀那颗晃荡不安的心才彻底安下来。皇帝在人到齐了之后,便把江南水患的事说了,然后问自己的四个儿子,谁愿意同韩司恩一起前往江南赈灾。大皇子姬凡表现的最为积极,他说话也朴实:“父皇,儿臣去吧。二弟身体不好,三弟没出过远门,四弟还小。儿臣皮糙肉厚,不怕那些。”姬容和姬洛听了姬凡这话,也忙表示愿意替皇上分忧。姬怀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颤抖着表明了自己的决心。皇帝看着四人真挚的脸庞,心里怀疑的苗头有些游移不定。正当这时,大殿上的石老侯爷大抵是年纪大了,跪的时间久了,身体发虚,冷汗直流,突然晕倒了。朝堂上一片吵闹,皇帝命人把石老侯爷送到旁殿,又请了御医。御医把脉后说老侯爷这是气血不稳,没什么大碍,文武百官才放下心,继续等皇帝开口。在皇帝还想继续询问四个儿子的意见时,二皇子姬容站在大殿之上干咳不已。皇帝看到姬容咳的红了脸颊,想到他身体常年虚弱,心中有了想法,便道:“你和姬怀,一个身体不行,一个年级太小,这次就别去了。”说完这话,他看了看姬凡和姬容,道:“姬凡你在兵部有职位,也不能随意离开,这次江南之行就姬洛随钦差前往吧。”姬凡等人想想,觉得皇帝这么安排挺好的,便都没有说什么了。姬怀还深深的吁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是逃过了一场死劫。而姬洛自然跪下叩谢皇恩的。这事定下后,皇帝留下了姬洛和韩司恩,让其他碍眼的人都先退下了。皇帝和两人在御书房仔细说了江南的情况,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赈灾是一、查案也是一,两样都不能耽误。同时他敲打了一番姬洛,说明此次事事都要以韩司恩为准,不得以皇子身份做什么出格的事。最后在方方面面交代好后,皇帝准备打发他们离开时,韩司恩开口了,他道:“皇上,除了寻常钦差的护卫外,微臣希望皇上这次能派些大内禁军一同随行。”皇帝一听禁军二字,就想到了李忠,他嘴一抽,道:“你这是又准备去抄谁的家?”韩司恩神色坦然道:“皇上放心,微臣这次绝对不敢随意妄为了。只是江南水患这么严重,那里的官员又刻意隐瞒灾情不报,怕是民众会对朝廷派去的人有抵触心理,怕官官相护勾结。有皇上的禁军在身,安全是一,也能让那些灾民感受到皇上的看重之心。”皇帝怀疑的打量了韩司恩许久,最后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道:“这件事朕想想,你们先回去准备吧。”“皇上如果同意,那还请皇上赐下个尚方宝剑,以便让微臣行事方便。”韩司恩又趁机要求道。皇帝二话没说,指着门口让他和姬洛滚出宫。@离开皇的路上,姬洛都没有开口说话,说来。姬洛的心一直跳的很欢,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对他父皇说话,而他父皇还不生气,这是上辈子从来没有的事。姬洛虽然对亲情已经看淡了,也不强求了,但心情还是有些复杂。韩司恩回到自家,看到了在前厅等他的韩卓。韩卓看着韩司恩神色晦暗不明,最后他叹息般道:“江南局势不明,你这次前往还是小心为好。”韩司恩懒得和韩卓打哈哈了,便幽幽一笑,不客气的说道:“放心,我向来运气好,是不会如有些人所愿染上什么疫病,死在江南的。我对这个京城很喜欢,对我得方兰院也喜欢,我就算是爬也得爬回来。”他那笑,配着那轻且寒碜人的声音,总让人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附在后背,冰凉的很。 第55章 因为这次银子众多,所以随行护卫便有五千人,加上大大小小的杂役奴仆和后方人员,算下来将近有好几千人了。拜别皇帝前,皇帝赐给了韩司恩一把尚方宝剑,还有两千禁军随行。韩司恩十分淡然的接受了尚方宝剑,这让其他官员不由的眼红起来了。尚方宝剑,上可斩皇族下可杀官,先斩后奏,是代天子之职的宝物,现在就这么落到韩司恩手中了。有人有心想提醒皇帝韩司恩任意的性子,但是看到皇帝这些天阴沉沉的脸,谁撞上去谁倒霉,便没敢开口。那些朝臣不敢对着皇帝使性子,只能在韩卓面前,阴阳怪气的夸赞他养了个好儿子,能得皇帝圣心,还有人问他怎么养出这么个一鸣惊人的世子的。被群臣围攻的韩卓,在看到韩司恩春风得意的样子,心情就像是吃了半个苍蝇,难受的很。韩司恩、姬洛和姬越拜别皇帝后,便浩浩荡荡的朝江南出发。这才带领大夫前去的是周太医,禁军是高风领头,也都算是韩司恩的熟人了。前行时,姬洛和姬越都是骑马,他们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厮,而韩司恩是坐着轿辇。皇帝站在城楼上,远远的还能看到韩司恩代表钦差身份的轿子,他心里恨不得把韩司恩提上马,让他加快速度跑到江南。这个想法虽然没办法实现,但他私下里还是给韩司恩了时间限制,务必让他在规定的时间到达江南。毕竟江南现如今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谁都没见过,也不清楚。只有尽快到了江南,才能尽快处理事情。而韩司恩一行人中,他坐在轿子里,碧华她们作为韩司恩的贴身婢女,往日里小门小户都要高看一眼的。现在只能和其他人挤在一辆马车上,平日里还要帮着伙房里的大娘,打点众人吃饭的事情。碧华三人知道眼下的情景,是不敢太矫情的。穿的十分朴素不说,都老老实实的十分安分。在这种时候,她们是不敢给韩司恩随意添乱的。他们一行人在出了京城后驻扎在野外的第一个夜晚,白书出现在姬洛面前。白书自打京城开始就偷偷摸摸的跟着随行大军,他还拿着他哥哥的亲笔书信。信上的大意是,白书愿意去江南,加上他有自保的能力,希望韩司恩不要把他当做贼人看待。姬洛看到白书和那封信后,心情十分复杂,就把人带到了韩司恩面前。白书看着韩司恩,耷耸着脑袋,道:“我就是想去江南看看。”韩司恩想到白书的身手,也知道即便自己拒绝,这人也会继续偷偷的跟在后面,倒不如把人留下,以免出了什么意外。白书得知自己能留下后,满脸高兴。@@他们带着大批的银子和一些粮食,韩司恩虽然是坐着轿子,表面上还带了婢女小厮服侍着,但是在随军的路上,他催促的非常急。急速行军之下,韩司恩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轿子了。白书看到韩司恩在轿子里恹恹的模样,有心表现自己,便道:“要不,我骑马带你一起走吧。”韩司恩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想象下自己坐在比自己矮一点的白书身前,然后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换成了马车。马车晃晃荡荡的,一天下来韩司恩也是难受的很。幸好行军还算顺利,加上沿途州府因接到了皇命,知道有他们过境,都给了极大的方便。不过韩司恩等人也没有轻易打扰这些地方的人,他们基本上都是在野外驻军,如果遇到阴雨天,才会住进驿站。不是两江地区,他们是绝对不会进城入住的。沿途官员或多或少从京城亲朋好友那里得知韩司恩的消息,一直做好了这位性格乖戾的世子不好说话的心里准备,没想到根本没派上用场。很多人心里都觉得这个世子很有可能是在京城被一些人排挤了,性格不像是自己听到的那样糟糕。@@韩司恩他们这一路走来,倒也顺利,并没有不长眼的打这笔银子的主意。驻扎野外时,白书因自身武功高强,总是跑到深山去狩猎,时常能狩到些野味。一行人虽然多,但肉煮都是煮在一起的,总归都能喝口肉汤的,这也算是加餐了。而行军越是往江南走,开始遇到乞讨的流民,一开始还很少,但越往后越多。那些流民看到他们时都哭了。姬洛还好,上辈子也算见惯了生死,姬越没有出过京城,到底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瘦弱到这种程度,打个比方来说,比韩司恩看着还瘦弱。他们还遇到逃荒的死人,那些守卫在韩司恩的吩咐下,尽量不接触这些无人掩盖的死人,把他们就地都给烧了,以免有疫情被传染。韩司恩等人到达江南的第一个受灾区,就是明安。明安离府城还有几十里的距离,是前往两江总督府所在的柳州的必经之地。淮安也算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了。明安县令邢俊然就是那个辗转他人向皇帝递折子之人。他知道钦差要前来,便让人一直在路口守着,韩司恩到的时候,他带着明安的各级官员早早的就在路口等着了。在跪拜迎接后,邢俊然就把一行人带到了明安县城。因为洪水刚过,一路之上满目荒凉,处处有洪水过后的痕迹。姬越看着远处树木上的皮和青芽都没有了,心情十分复杂。明安县门口支着一个施粥铺子,灾民衣衫褴褛的排着长长的队伍在领粥。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对待即将到来的死亡只是在茫然的接受着。粥棚另外一边躺着几个人,那几个人枯瘦嶙峋,就躺在那里等死,看他们那模样,怕是活不过今天了。韩司恩带来的大夫中有人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前来请示一番,想要立刻在此地义诊。韩司恩把这件事交给了周太医,让他着手安排。这些灾民在看到韩司恩等护着东西的人群时,一开始神色十分茫然,似乎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然后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朝堂派人前来拨粮食了,这些人才反应过来朝护卫守护着的银子和粮食那里跑去。不过他们很快就被这些护卫拦着了,邢俊然亲自上前安抚着众人。姬越下马看到那粥锅里的粥已经快没了,而排队的人还有无数。其实这倒也称不上是粥,汤汤水水的,一勺子下去,没几粒米。一群人中,姬越这个郡王世子心是最软的。他出生便富贵,后宅内院自己的父亲不着调,虽然有些闹心事,但吃喝方面从来不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等他看到看到了一个小姑娘正在偷偷啃树枝时,终于忍不住了,便走上前给了小姑娘一块不大颜色泛黑的粗粮。小姑娘伸手黑漆漆的手接去时,没拿好掉在了地上。然后他看到那小姑娘飞快的蹲到地上,拿着掉进水里的饼子,把泥土和饼子一起咽下去了。姬越看的心中一软,看向了靠在轿子边的韩司恩,这些粗粮是韩司恩让人这几天连夜准备的。伙房众人做了很多这种粗糙的饼子,这些饼子不大,也难吃。但在这种时候,一人给上一块,倒是让他们生出了活着的希望。邢俊然拿衣袖抹了抹眼,等他丢下衣袖,眼角红红的。他看着灾民道:“大家都稍稍安静一下,这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很快就能把灾银和粮食发下去了,大家就能吃饱肚子了。” 第57章 温柔和心软,韩司恩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和这两个词扯上关系呢。白书觉得他奇怪,他还觉得白书奇怪呢。@@在一片独特的静默下,姬洛和高风把邢俊然的儿子邢云起带到了大堂中。他们身后跟着邢俊然的妻子和母亲。邢俊然的母亲本来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的苍老,右脸上还有很深的刀疤痕迹。邢夫人穿着非常讲究精致,眉眼间有些精养的傲慢。她们两个一直哭哭啼啼的,邢俊然的母亲颇有些倚老卖老,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叫嚣着让高风和姬洛把她的乖孙子给放了。直到在大堂上看到邢俊然现在的模样,两人相互看一眼,满脸惊慌的止住了哭。邢云起长得白白胖胖的,和府衙外的那些营养不良的灾民形成了严重的对比。邢云起到了大堂之上,看着他爹被人摁在地上,脸上有些惊讶,他看着韩司恩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做什么?”他问这话时,神色还颇有点无辜,很是不懂世事。韩司恩没有搭理他,看向邢俊然。邢俊然没看韩司恩,而是看着高风和姬洛,直直的问道:“敢问几位大人,可曾在本官家搜查到了所谓的脏银?”姬洛还好,听闻这质问的话,面色仍旧沉静。而高风脸上就有些尴尬,他看着韩司恩硬着头皮,道:“世子,在邢大人家并未收到脏银。”姬洛心里其实并不平静,他有点担心韩司恩。邢俊然就住在这县衙的后头的院子里。里面摆放的东西都非常朴素,里面甚至没有几个仆人。他们到的时候,邢俊然的儿子邢云起正在吃肉,那模样和城外的吃粗粮饼的人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把那点地方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差把县衙后院给拆了,但确实没有找到所谓的脏银。这无圣旨抄家,还没抄出东西,就是闹到皇帝那里,韩司恩也是没礼的。不过,邢俊然的确是姬容的人,不可能手脚这么干净的。如果慢慢细查,说不准能查出个什么,只是韩司恩一开口就是抓人,这事到了现在还真不好办了。而一旁的高风说完这话,只觉得自己这次回京,脖子和头要分离了。邢俊然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韩司恩道:“钦差大人,本官定要给皇上上折子,告你个狂妄自大,违抗圣意之罪。”韩司恩瞥了他一眼,扬眉看向高风道:“打。”“打?”高风惊愕的抬头:“打……打谁?打邢大人?”抄家不成,还要打算屈打成招吗?这邢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众目睽睽之下,恐怕不行吧?韩司恩看向邢云起,神色淡漠的道:“没抄出东西,那就是说邢大人没犯法,是个清廉的官员,打他做什么?本世子让你打刚才这个,胆敢质问本世子的人。本世子是御封的钦差,见到本官出言不逊,难不成不该打吗?”姬洛微微扬眉,他不动声色的踢了踢愣在一旁的高风。高风很快便反应过来,看向白白胖胖神色惊惧的邢云起,然后让几个禁军把人拉住,摁在地上。正准备行刑时,邢俊然的母亲跑上前,推开禁军,用自己的身体护着邢云起,她道:“我看谁敢打我孙子。”说罢这话,她怒视着邢俊然,满是沟壑的脸上泪如雨水,她哭道:“你自幼没爹,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云起自幼身体弱,如何能撑得住这板子,今天你要是让人敢打他一个指头,我这老婆子就死在你面前。”她一开口,邢俊然的脸就白了,心里是又气又恼,他现在根本说不出来话了,只能朝邢老夫人不停的摇头。韩司恩坐在那里冷笑了一声,看了看邢老夫人那姿态,又看了看邢俊然的模样,轻声道:“本世子倒是不知道这大周的法令什么时候变了,竟然县令的母亲可以插手政务了?这明安县的公堂看上去不像是邢大人说的算,倒像是邢大人的母亲说的算。念在你年纪大了,脑子糊涂,本官就不追究你咆哮公堂的罪名了。打!”韩司恩这话落音,禁军便把邢老太太拉到一旁抓着。厚重的板子则实打实的落在了邢云起的屁股上。邢云起被打的嗷嗷直叫疼,邢老太太和邢夫人在一旁哭的跟泪人似得。三棍下去,邢云起满头大汗,他看着邢俊然哭道:“爹,救命,你救救我。祖母,疼死我了,我爹这是要杀了我啊,祖母、母亲快救救我,让他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十板子下去,邢云起屁股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这时,韩司恩看着邢俊然,又轻声问道:“本官再问邢大人一句,邢家收取的贿赂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他说话期间,又有两板子落在了邢云起身上,邢云起都翻白眼,一副要晕倒的模样。邢俊然一脸苍白,嘴蠕动了下,却说不出任何话。但他的眼神非常惊恐,他不知道韩司恩怎么知道的他们家的弱点,而且还拿捏的这么准。邢俊然不说话,邢家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推开抓着他的禁军,跪在地上,抱着正在行刑的禁卫军的腿,哭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银子藏在什么地方,在南别门邢家别院的地窖里。那些银子都是这些年我和我姜氏收下的,和我儿子、孙子没有一点关系,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收取人家的钱了,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邢家老太太这话一出口,邢俊然整个人颓然软在了地上,而一旁的邢夫人则尖叫一声道:“大人,这银子我没有收取过一分,我根本不知道……”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邢夫人看着她吃人般的目光,浑身一抖,要说的话没音了。韩司恩没有理会两人,他看着高风道:“问清楚具体地址,立刻派人前去搜查,务必找到脏银。”邢老太太把地址说清楚后,看着韩司恩哭的几乎不行了,她道:“我把知道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你就放了我孙子吧。”“把这些银子如何得来的过程说清楚明白,然后画押。”韩司恩看着邢老太太道:“至于你孙子,他目无皇上,本来斩了都可以,和你们家贪污银两没什么关系。本官看在他年幼的份上,就饶了他这次。”板子声停止后,邢云起已经昏迷了,韩司恩回头看向邢俊然,话化为刀,戳他心口道:“邢大人现在可有话要说了?”第44章 邢俊然有个最致命的弱点, 就是他母亲。邢俊然虽然不是出生在富贵之家,但在年幼时,家中还算富裕, 所以比着同乡人, 他被邢父邢母送去学堂,是一个村子里难能读书习字之人。邢俊然在读书当面还算是有天分, 不过儿时读书时并不是十分用心, 也没有太深切的责任。后来在他九岁时, 他父亲因病一年内陆陆续续花销掉了家中存有的银两。他在饿着肚子, 没钱读书后, 才发现读书是非常重要的事。邢俊然的母亲是个强势的女人,丈夫去世后,自己独自担起了邢俊然的生活。邢父在没去世时,她在家中很少动手做事, 要比着其他人多那么一分姿色。这姿色在村子里虽然不算头一分,但多得是人愿意娶她。邢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要强的,为了儿子的未来, 也为了避免门前出是非,她便用剪刀把自己脸颊划破了, 至此再也没有人打她的主意了。她便和邢俊然相依为命。邢老太太这辈子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邢俊然身上, 邢父死后, 她吃过很多苦。她也算是个有见识的女人了, 知道读书能改变人的命运, 便要求邢俊然继续读书。邢俊然自然是不愿意的,每年的束脩都要一两银子。但邢老夫人不愿意,以死相逼,邢俊然又去了学堂。 第59章 所以在白书开口问时,便顺着随口编了个理由。而白书也看到了姬洛他们心底的诧异,所以他才会开口问。“世子,如果他真的没贪呢?”高风抿了抿嘴小声问道。韩司恩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那我就是蔑视皇上圣旨,等回京我给他用自己的头赔罪。”高风吞了吞口水,不敢再问了,他以为韩司恩是不高兴了。姬洛心里倒是平静了,上辈子韩司恩就是个不在乎性命的人,死的也早。这辈子无所谓性命,随意办这么出格的事,不算为过。但姬洛觉得既然这辈子都活的这么轰轰烈烈了,要是过几个月还自杀,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他便开口劝慰了一番,道:“这事太危险了,你虽然贵为钦差,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冲动了。父皇是君,你是臣,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韩司恩无所谓的应了声,然后看着高风道:“我们带来的赈灾银两要到了总督府才能拆封。现在正好可以先用这些银子买些粗粮什么的,让那些人先看到点希望。购买粮食的价格,比往日贵一点无所谓。但如果有人恶意囤积粮食不出,或者恶意抬高价钱,那就直接抓起来。等明安的老百姓看到希望后,让禁卫军做监督,让那些青壮年开始修建河堤,工钱你打听下,我们就比往日高一倍,全部给他们日结。这百十万两银子,修一段牢固的河堤,应该没问题吧?”高风认真的想了下道:“应该没问题。”姬洛一旁笑了下道:“这样挺好,邢俊然被抓,明安县一时没人负责。那些失去了家的人闲的久了,怕是要生事端。现在他们自己修河堤,又有工钱拿,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总是有盼头的。只是,一个明安县都是这样,其他地方的情况怕是更复杂。”韩司恩没有吭声,姬洛看着他平静的模样,总觉前往柳州的这一路,他的这个性格古怪的表弟更不会留情。第45章 韩司恩在把邢俊然抓住后, 又把从邢俊然家中收取的贿赂用在明安县的人民身上,明安县的各项事宜还达不到往日的水平,但是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起来了。对于邢俊然这个县令被抓, 大部分的老百姓对这件事是拍手叫好, 没有人责备邢俊然的母亲和妻子,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只有邢俊然。因为邢俊然的母亲把贪污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邢家目前唯一没有被抓起来的只有邢俊然的儿子邢云起, 邢云起离开邢俊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吃苦的老百姓。他这些年有多受人吹捧, 这几天就有多受人唾弃。不过也有离明安县城比较近的村落的一个老大爷, 他曾受过邢俊然的恩惠, 也根本不相信邢俊然的罪行。他是唯一一个在邢俊然被抓后,前去探望邢俊然的人。邢俊然在牢房里看着自己根本不记得老头,听着他说相信自己无罪的话,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西南的日子。那时, 他家里非常穷,但是西南小县城的老百姓,见了他都如同这个老大爷一般。想到这里,邢俊然拉着老大爷的手哭的不行。而邢家唯一一个没有住牢的人是邢云起。只是他已经不再是明安县令家的公子了, 曾经巴结着他的那些人都在邢家出事的第一时间消失的远远的。邢云起第一次知道,离开他父亲这个县令, 他连一块肉都吃上。他找过那些时常邀请他去酒楼的朋友, 而曾经被他鄙视的商人之子现在都能看不起他。那些曾经在他面前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的人, 现在见到他, 都是高高在上, 万分不屑的看着他。甚至还会有人故意扔给他一块银子在他身边,让下人揍他一顿。邢云起一夜之间变得茫然起来,现在的他没地方住,没银两吃饭。他住在大街上,有无家可归的乞丐认出他是县令之子时,都瞧不起他,抢他的食物,说是让他感受下他爹到底做过设么恶事。邢云起饿着肚子,躺在大街上。幸好,那个受邢俊然托付的老大爷,找到了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公子,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乡。吃着窝窝头,喝着粗粮,邢云起这是他父亲被抓之后,第一次吃饱饭。邢云起抱着碗,大哭起来。他现在不在闹着天天吃肉了,不会觉得自己父亲没出息了,不会让他母亲给他买最好的东西吃了,他想要自己的父亲、祖母和母亲陪在自己身边。对于邢家的情况,韩司恩知道后,让人把话带给了邢俊然。他并没有想用这些威胁或者诱惑邢俊然说某些话,因为他知道邢俊然只是最下层的人,他只是黑着眼睛在趟这池浑水罢了。@@@而明安县现在最忙活的是灾后重建的问题,还有当地的疫情。明安的疫情控制还算稳当,明安本地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疫情传染问题。从京城来的大夫中,里面的人本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现在看到灾后的情况,这些人作为大夫本身的同情心和救死扶伤的精神,让他们放弃了心中的愤恨,愿意留下来替安明县的人进行义诊。直到钦差仪仗从府城回京路过明安时,再带着他们在一起返京就是了。京城这次出的大夫比较多,沿途又加入了一些,加上安明县本有的大夫,现在大夫基本上足够了。周太医在禀明了韩司恩这种情况后,就留了两个京城的大夫,让他们协助明安本地的大夫帮忙。明安县的灾后重建工作非常顺利。那些青壮年都非常积极,高风还亲自安排了五十禁卫,让他们在这里监督那些干活的人。工钱当真每天日结,大家的兴致都非常高昂。在安明县恢复一切正常时,人都有精神气了,韩司恩决定离开这里。他又给皇帝写了份奏折,说明了明安现在的情况,这才往总督府所在地的柳州出发。当然在他把邢俊然家里抄了之后,他就给皇帝上了一份奏折,至于皇帝看到奏折后的表情,他不用想也能知道。一路上韩司恩像是抄家抄上了瘾,从明安县到柳州,中间要经过三个县。韩司恩毫不客气的把这三个县城都抄了。三个县令一抄一个准。一个县城是官商勾结,故意抬高物价,从中收取高额费用。第二个县城是县令以水患为由,杀了很多商人,霸占人家的财产,填充自己的小私库。第三个县的县丞是当地有名的恶霸,县令则十分昏庸无能,县令只管拿银子花钱,其他事都由县丞出面。县衙里的权利都在县丞手中,就连衙役都是恶霸手下的人。在出现灾情后,此人不但不想着解决,反而以此聚财,还把不服从他的人,直接冠以身有疫病的理由,直接把人给烧了。韩司恩到了这地方,二话没说,就以这个县丞对自己无礼为由,把这县丞的腿打瘸了,然后才把他的家给抄了,把那个无所作为只在等死的县令,拿着尚方宝剑把人给斩了。这是韩司恩手中的尚方宝剑第一次见血,他让人动手的时候毫不犹豫。随行的官员中,对他的命令是有所质疑的。这县令怎么说也是七品官,在高风看来,能决定他生死的只有皇帝。韩司恩这样动手,是真的有点目无皇帝了。高风不敢动手,白书倒是动手了。姬洛被他们两个弄得也是没一点脾气了,只好暗中写折子,把事情经过告知了皇帝。然后等他们这一行人到达柳州时,韩司恩经过的四个县城灾后重建工作都进行的非常顺利,而且没有用朝廷的一两银子。而韩司恩除了有押送的官银之外,还有一串溜要带回京等着皇帝问罪的县令什么的。姬洛对此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一开始以为韩司恩也和他一样,是重活一次的人,所以这辈子可能有想帮助自己的意思。】是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他发现韩司恩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性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他不和上辈子一样,嚣张过后,很快就选择死亡了。但他这拉仇恨的模式,姬洛还是第一次见到。姬容背后的人,韩司恩废了两个了,姬怀背后韩家支持的人他也废了一个。而这些人中,又牵扯到六部和那些老臣姻亲关系。 第61章 韩司恩表现的非常有礼,亲自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如果不是在他们临走时,又问了一句:“周大人,这个地方虽然好,但就是太宽敞,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里放着的都是皇上的银子,万一出了事,皇上怪罪,那可都是周大人你的责任了。毕竟这柳州是你管辖,这地是你给找的。”周马安被韩司恩这么不要脸的话气的笑了,他说:“世子的意思是,如果你这里出了任何事,都是本官的责任了?”韩司恩点头,神色诚恳道:“那是自然。”而后他神色有有些诧异道:“听周大人你这语气,好像并不是很乐意保管好我们带来的银子似得。”周马安懒得和他胡搅蛮缠了,便道:“本官自当竭尽全力,但是本官听闻钦差手下除了护卫,还有禁军。本官想,一般人都不会打这笔银子的主意的,除非是熟悉钦差做事风格的人。”韩司恩听闻这话,沉思了下,神色带着询问道:“周大人的意思是,本世子带来的人中有心怀不轨者?可是禁军是护卫皇上安全的,如果他们都靠不住,那皇上的安危岂不是有大的疏漏?周大人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可曾上报给皇上了?”周马安又被气乐了,他道:“本官没有和世子的人接触过,不敢随意猜测。本官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说完这话,他便离开了,他是一点都不想和韩司恩再多说一句话了。周马安回到总督府后,召集了所有在柳州的官员,他沉着一张脸,道:“你们对此事怎么看?”坐在这里的官员相互看了看,有人起身道:“大人,传言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韩司恩作为皇上的新宠,心高气傲的很,他做事没有章法,只凭自己的喜好这点可以确定。但是又不像传言中的那么蛮横。下官觉得,韩司恩有点头脑,但他最重要的是想立功,手段可能无所谓。而且我们有些太轻敌了。”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话。周马安被韩司恩气的一直不舒服,但是他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别人的意见,于是他又道:“那现在如何该当如何?”那位官员笑道:“下面的事,下官觉得大人不必过于操心了,有人自然会替我们去探探韩司恩的底细的。”周马安扬了扬眉,他知道这人说的是韩平,韩司恩的三叔。韩平虽然是他的下属,但因为宫内有位妹妹是贵人,他平日里对韩平有诸多忍耐。他本来没打算把韩平用在这些事上的,但现在韩平出马倒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想到这里,周马安道:“这样也好。”众人看他同意了,心里都放下心来。@@韩司恩在接到韩平的帖子后,很欣然的前去赴宴了,至少表面上很高兴,外人看表面是拿不住他的错的。按说他作为钦差是不能和地方官员随意接触的,但是韩平以长辈的名义相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韩平想做什么。韩司恩前去时,带了安草,姬洛和姬越本来想让他带些禁军前去的,以防有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利他的事来。不过在白书提起他在暗中保护韩司恩后,见识过白书手段的姬洛觉得这样更安全,觉得可行。韩司恩无所谓,便由着他们安排了。韩平从面相来看,是个十分古板无趣的人。他在柳州唯一一家营业的酒楼上和韩司恩见面的。见到韩司恩第一眼,韩平便一板一眼的责备道:“你作为韩国公府世子,行事为何如此莽撞?”韩司恩看着他扬了扬眉,嗤笑道:“那又如何?毕竟现在他们求我的。我发脾气,他们只能听着。”第47章 韩平和大周所有子弟接受的教育是一样的, 不管内心怎么想的,面上还是把孝道看的非常重的。他在家中是不敢随意顶撞老夫人的,生怕自己落个不孝的罪名, 被撸了官职。他是这样的人, 自然把韩司恩也想成这样。毕竟韩司恩是韩国公府的世子,他代表着韩国公府百年来的清正的颜面, 这韩国公府的未来也是韩司恩的。在韩平心里, 如果韩国公府出现了什么风言风语, 最先感到慌乱不安的定然是韩司恩, 所以当韩司恩是钦差的消息传到江南时, 韩平心里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感到一丝安心的,毕竟他是韩司恩的三叔,他们是同脉。因此在接到韩卓的书信时, 韩卓在信上隐隐提到韩司恩自从溺水后醒来,性情大变,做事有些诡异莫测,在抄李家时就非常不留情面, 让他在江南只做好自己本分的事,韩司恩如果有无礼的地方无需在意等等。他们这些在官场上行走的人, 说话都是留有三分余地的。韩卓在这种紧张的情形下还刚给他送了一份这样的书信, 信上的内容自然是不能太过裸露, 也不能随意提起朝堂上皇帝的命令, 以免信件被劫之后, 被人看到,闹到皇帝眼前,被治个大不敬的罪。但是信中暗含的意思韩平自然看的懂,无非是现在的韩司恩已经不再是往日的韩司恩了,受皇帝宠爱,而且抄了把吏部尚书李忠的家给抄了,还把人抄的没了,家人流放了。韩卓这是让他多多注意自己做过的事,不要让韩司恩抓住把柄了。韩平对韩卓还是非常敬重的,对他的信也十分看重。但是对于韩卓提起韩司恩性情不同的事,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现在虽然常年在江南任职,但当初家中发生的事他还是非常明白的。他的这个侄子,一直是个病秧子,常年卧病在床,性格非常隐忍。现在变了,大抵是对他大哥有所抵触了,毕竟他大哥不是真心疼爱这一对子女的。韩平对于韩司恩的爆发并不感到意外,他曾经事不关己的想,如果把韩司恩换成自己,他早就爆发了。后宅很多手段是隐秘的,是由长辈把控的,但是想抓漏洞,也是完全可以抓住的。至于抄了李忠的家,韩平觉得韩司恩这是迫切的想在皇帝面前立功,只是中途手段过于激烈罢了。但是韩平心里明白,即便韩司恩再怎么爆发,他也得顾忌着韩国公府的名声。所以当韩平听到消息得知韩司恩刚到明安的第一天,就抄了明安县令邢俊然的家时,他被两江总督周马安召见暗示的询问韩司恩的性格时,他整个人是完全处在懵逼的状态的。他以为韩司恩在京城抄家是因为要取得皇帝的信任,根本没有想到他来到江南,经过第一个县城,就把那里的县令给抓了。周马安看他对韩司恩一无所知,便有些面色不高兴的让他离开了,临走周马安又说,他和韩司恩毕竟是叔侄关系,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的。韩平回到自己府上后,整个人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等头脑彻底清楚后,他在府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最近被他刚收入府正得意的侍妾,正好撞在了他眼前,被他心烦的直接给发卖了。然后韩平在自己府上等来的是韩司恩接二连三抄家的消息,这些事加起来,让他愁的两边的头发都白了。他心里十分担心自己的官途,会被韩司恩这么不分敌我的给胡乱搞断。所以这些日子韩平在家中一直很心焦,但是周马安已经发话让他回避了,他只能在自己府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等着周马安的召见。终于,这个日子还是被他等到了,今天周马安让人给他带话,说韩司恩已经到了柳州城,说他们叔侄许久不见,韩司恩又是个清正廉洁的钦差,他们叔侄没必要避嫌了。韩平知道周马安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说到底还是想用自己去探探韩司恩的底细,他心里虽然各种想法,但还是给韩司恩下帖子了。不管自己这次是不是被人利用,他自己也是和他这个很久没见面的侄子好好聊聊的。所以在看到韩司恩第一眼,韩平很自然的以长辈的口吻,极力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只是韩司恩的回答,并没有出乎韩平的意料,毕竟他从韩司恩最近做的事仔细分析了,就知道韩司恩是个极为嚣张不懂收敛的人。但是韩司恩这么嚣张的答话,让韩平还是非常生气。他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韩司恩道:“据我所知,你在抄家时,并没有实据,如何能这般胡作非为?你就不担心里面有人被你屈打成招吗?” 第63章 就连一向挑剔的韩司恩,都觉得周马安这是娶了一房好媳妇。前来参加这次宴会的人,除了韩司恩这边的钦差,就是柳州各地的官员。韩司恩的三叔韩平也在受邀之列,韩平的脸色一直很黑很臭。尤其是在看到韩司恩出现,周马安神色略带几分恭敬的和韩司恩说话时,韩平不由的想到了韩司恩在自己面前讥诮的神色、讽刺的言语。这么一想,他心里发塞不说,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与此同时,还有那么些和韩平同级,或者稍高的官员,在他耳边说着韩司恩和他之间的关系,明里暗里打探韩司恩对他态度如何,这让韩平心中更加郁结了。在宴会开始前,周马安邀请韩司恩、姬洛和姬越坐椅子。这官场上的椅子是非常讲究的,你坐在什么地方就代表了你的官职和地位。不过因为韩司恩是皇帝御封的钦差、姬洛是当朝三皇子,姬越是雍郡王世子,身份都十分贵重。周马安便把姬洛的位置安排在最前方,在他请姬洛坐下时,姬洛笑道:“周大人不必客气,在前来江南之前,父皇已经吩咐,江南之行,一切事宜皆听从韩世子的安排,其他人不得过问,皇子皇孙也不例外,这个位置该是韩世子坐才是。”周马安听了这话,神色有些讶异,然后他收敛起那丝疑惑的表情,对着姬洛行礼道:“是微臣唐突了,皇子身份贵重,是微臣想岔了。”韩司恩一旁冷眼看周马安挑拨离间的表演,这周马安的心思都在别处,正事上却是一分没有。在听到这番虚伪的话后,韩司恩呵呵了两声道:“这次想岔了,以后就多用用脑子就好了。”说罢这话,他擦着周马安的肩膀,走到最高的位置很淡然的坐下了。姬洛和姬越相互看一眼,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周马安神色一白,眉梢微皱,心中十分膈应。不过这份不喜憋屈,他自然没办法表露出来,只能闷在心底,心里对韩司恩的厌恶又深了一分。只是再怎么不高兴,他还是只能继续憋着。迎风宴很快就开始了,柳州作为受灾之地,酒菜都非常朴实,几乎不见荤腥。韩司恩对桌子上故意摆放的食物并不感兴趣,他对这桌子上的酒倒是很喜欢,喝了两杯。周马安看到后,朝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琴声便在不远处的屏风外响起了。琴声悠悠,很是清雅。姬洛和姬越都是皇亲贵族,对丝竹管弦之声向来听得多了,这次却觉得这琴声格外不同。姬越甚至对这弹琴之人还起了一丝好奇之心。韩司恩朝琴声响起之处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兴趣。一曲过后,周马安望着韩司恩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弹琴的是府上养的下人,算是给从京城而来的钦差大人添点喜庆,钦差大人可不能因此治我的罪。”韩司恩放下酒杯,嘴角扯了下,枯黄的脸色难得泛红,他眯着眼道:“周大人客气了,这是周大人家中的下人,给我们弹曲,是给我们面子。这又不是强抢民女民双给我们弹琴,再说了,即便是抢了人,本官奉旨前来赈灾,又不是奉旨管闲事的。”周马安眼神微闪,他不知道为什么从韩司恩那张嘴里说出的话,就那么不受人待见。他忍耐着干咳一声,这时,弹琴之人突然惊呼了一声。周马安皱眉冷声道:“怎么回事?”屏风被人拉开,有一个女子和一个双跪在地上,那双的纤细修长的食指上还在冒着血珠,琴弦上也残留了一滴血。弹琴的两人忙磕头认罪。姬越是个讲究风流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他微微一笑道:“这曲子一开始听起来就古怪,原来是双人合奏,竟然没有一点偏颇,我还以为是一个人弹奏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两个人。是我见识少了,周大人真会调教下人。”周马安听了这话看向姬越,他不懂姬越这话是讽刺还是真心话。当然无论是讽刺他亲自调教出两个弹琴之人,还是赞美他能调教出两个弹琴之人,他心里都不舒服就是了。不过因为姬越这话,没人追究两个下人的失礼了。弹琴之人上前跪谢行礼后无意中抬起头,众人才看到两人的容貌。女子真心美艳,双眸含水,仿若有情,是个难得的尤物。但是吸引住人们注意力的却是那个双。这个双的长相一眼望过去非常普通,看他第二眼,就觉得他有一双非常魅惑的双眸,眉间那枚鲜红的血痣,看起来非常的蛊惑人心。在看他第三眼,又会觉得他的身段异常风流,浑身艳骨。人端的是孤傲冷清,混合着周身魅艳的气质,整个人有些矛盾又完美的融合了这种矛盾,异常吸引人的视线。韩司恩一直看着那双,嘴角一直勾着,看上去非常满意。周马安和身边的其他官员不动声色的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带着点点笑意,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有些人根本就不是英雄而是莽夫。而后,周马安那里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众人算是在愉快中度过了这场宴会。宴会散时,韩司恩因为喝的酒过多,隐隐都有些醉了。他闭着眼,半躺在轿子中,在到了住处的门口,随轿子而行的安草一眼看到了跪在门口的一个双。那个双看到了韩司恩的马车,把头趴到了地上,很郑重的行了个礼。安草向韩司恩禀告了情况后,醉眼朦胧的韩司恩抬起头,淡声道:“把人带到我院子里去吧。”安草愣了下,随后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自家世子这是开窍,打算把人收入房内伺候着?第49章 这名被韩司恩收入府中的双儿名为颜夕, 是个孤儿。周马安以颜夕熟知柳州风土人情为由, 送来给韩司恩讲解当地风俗的, 其目的自然是送来服侍韩司恩的。周马安的想法其实和姬洛心中猜测的不远。周马安不相信这世上, 会有没有弱点的人,他觉得韩司恩抄家是为了给皇帝看, 是为了名。为名就是为利, 有名有利就是为了享受生活的。韩司恩这种面相的人,没人爱慕, 心中定然是空虚不安的。所以他准备了两个用心调教的美人,又根据韩司恩的停留的目光次数, 送来了颜夕这个身世人品都极为出挑的人来。只要韩司恩敢把人接入府,他就不相信自己拿不住韩司恩的把柄。当然, 在外人眼中,事情也的确如周马安等人所预料到的那样, 韩司恩把颜夕收入府中了。他们现在只需要等颜夕把韩司恩的情况源源不断的传到自己这里,等韩司恩被颜夕彻底吸引住了,那他们这些人才能稍微的松一口气。姬洛等人对韩司恩接受了这个双,心中是万分惊讶的。他以为这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这毕竟是韩司恩的私事,他们没有过问,只是在心中暗自戒备着颜夕。唯一心情有些古怪的是白书, 他倒是没有想过韩司恩会收人入房。在白书眼中, 韩司恩不是个沉迷美色的人, 何况那颜夕面相着实普通的很。只有颜夕本人知道, 他在入了韩司恩所住的院子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韩司恩了。他是个非常平静的人,在没有人的时候,就一直在自己院子里看书,时常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只是偶尔眸子里会闪过一丝阴霾。服侍颜夕的是碧华,碧华觉得从颜夕双过于苍凉的眼中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她只是按照吩咐服侍颜夕,再怎么有故事,也不是自己该过问的。在颜夕入府七天后,韩司恩终于想起他了,便让碧华把人带到自己的院子里。 第65章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心底对韩司恩还是十分恼怒的。他已经决定了, 等这次风头过后, 他会赶快和自家大哥联系, 把韩司恩的世子之位给废了,或者是直接把韩司恩给弄消失掉。想到这里,韩平神色平和的问道:“那你想给我定个什么罪?”韩司恩对韩平心中各种恶毒的想法视而不见,现在想让他消失的人太多了,多韩平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过他对韩平话里显而易见的陷阱还是进行了反驳,他神色庄重的看着韩平,说:“三叔常年在官场,说话怎么这么不经心?你是皇上钦点的官员,能给你治罪的只有皇上,我虽然贵为钦差,手握尚方宝剑也没有这个权利的。这不你看,我沿途抄了这么多官员,都被禁卫军给看守者,就等着到京城后由皇上给他们定罪呢。”他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让韩平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韩司恩没有继续和韩平瞎胡扯,他看了看韩平身边的女子,道:“想必三叔身边的这位就是芸娘了。说起来我也不想打扰三叔的安宁的,但是有人向我状告三叔的外室芸娘,因贪恋福禄村的金矿,勾结所谓的匪徒,故意带感染疫情之人前往福禄村,致使福禄村的村民表面是感染疫情而亡,实则被谋杀而死。这个状子我看到之后,感到十分震惊,三叔觉得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藏,非得让一个村的人都为此而死呢?”说道最后,韩司恩似乎还笑了那么下。他说这些本身是非常轻描淡写的,但是他话里的内容却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就连一旁的姬洛都没想到韩平还会牵扯在这件事中,福禄村的事,在他记忆中一直没有被人察觉。直到后来,有别处官员回京述职,向他父皇举报福禄村边的山上有人私下开采金矿。朝堂上的人才觉得当年福禄村的人感染疫情而被烧死怕是有其他缘由。但是时过境迁,即便是他父皇有心派人前去重查此案,开采金矿之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那些被开采的金子也不知所踪,当时的钦差没有查出任何线索,而福禄村的事倒是成了疑案。因大堤决口,感染疫情的村落太多,活不下来的都被烧了,线索中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姬洛因想到这件事,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福禄村的情况,只是那个地方现在以疫情严重被化为禁地,方圆之地的老百姓全部搬迁离开,生面孔前往不易,打探消息极为不便,他倒是不知道韩司恩怎么查出这件事和韩平有关的。而韩平在听了韩司恩这话后,脸色大惊,他抿嘴摇头道:“胡说!福禄村乃是我管辖之地,那里如果有金矿,我怎么可能不知?”韩平以为韩司恩会以自己贪污银两问罪,也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韩司恩会给自己扣上一个谋杀的罪名,他着实有点气愤了。韩司恩看向芸娘,讽刺道:“这就要问问三叔的心尖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第51章 韩司恩最后的语气讽刺意味很浓, 话里的意思却是已经认定了芸娘是有罪的。这让韩平心中又惊又惧,他虽然对自己这个侄子接触不多,但从韩司恩沿途查抄的结果来看, 确实都是有罪的。没有罪的, 韩司恩是一点都没有碰, 这让韩平如何不心惊肉跳?如果芸娘有罪,那他怎么能逃脱的了干系。说来, 这芸娘本是罪臣之女, 为如意坊的教坊女, 是别人孝敬给韩平的。芸娘容貌虽然不是绝色,但性格温顺脾气温和,比文氏懂风情又知趣, 是韩平中意的类型。因为是孝敬上来的, 芸娘自然是清白之身。韩平心中满意, 便起了把人接回府上抬为姨娘的心思, 但是芸娘愿意跟着他却不愿意随他回府。芸娘当时说自己身份有瑕疵, 随他回府便是让人拿住了把柄,有碍他的前程。再者府上的太太是正经的官小姐,怕是看不上她这类人的,她不想让韩平因为后宅的事左右为难, 愿意无名无分的伺候韩平。韩平虽然不完全相信芸娘的话,但当时到底还是喜欢芸娘的温顺和风情, 便把人养在外面了。这芸娘也就成了韩平的外室。刚开始韩平虽然中意芸娘, 但心里对芸娘也是各种防备的。后来芸娘跟了他两年, 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才慢慢放下防备心,对芸娘也存了两分怜惜。这些年来,芸娘一直安静的住在这个院子里,文氏倒也没有怀疑过。文氏在的时候,韩平一月来两三次,一般都是在白天,颇有偷情的滋味。文氏带着子女回京后,韩平一月倒是有五六天宿在芸娘这里。这几年,韩平身边不是没有别人,但是他就是喜欢芸娘的性子。温顺婉约,知书达理,又风情万种,偶尔使个小性子,也是增添了彼此的情趣。他本来打算江南决堤之事解决后,就把人接回府上的。现在听韩司恩这话里的意思,他竟然是被芸娘骗了,怕是从一开始他就被人算计了。现在他管辖之地发现了金矿,第一个知道的不是他。他甚至不知道芸娘背后的人是谁,那些金子有没有被人开采运走。韩平的心很乱,跳动的很急促,他现在不想知道是谁从一开始就算计他,也不想知道那背后之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他知道,芸娘的这个罪名,他不能让韩司恩就这么轻易的给安上了。芸娘是他养的外室,福禄村发生疫情之事,是他亲口承认的,最终也是他把福禄村划为禁地的。金矿之事无论怎么查,都会牵扯到他自己。牵扯到他还算轻的,最怕是牵扯到韩国公府,牵扯到后宫的娴妃韩芸,进而牵扯到五皇子姬怀。皇帝现在正值疑神疑鬼的年龄,发现金矿没有人上报朝廷,而是私下开采。如果这件事在和皇子牵扯在一起,皇帝绝对会因为此事厌恶姬怀的。想到五皇子被皇帝厌弃后,他的下场,在联想到未来韩国公府的下场,韩平心里一阵颤抖和害怕。他不是韩司恩这类不顾家族名声和威望的的人,他需要韩国公府三老爷这个身份,更需要五皇子三舅这个身份。想到这里,韩平看向芸娘,沉声道:“这可是真的?”他脸上一脸悲痛,语气虽然是反问,但这声音呢喃,仿若情人耳边的低语声。一直没有说话的芸娘在韩平开口后,她才缓缓抬起头。她在韩平面前一直是温柔的模样,现在她脸上的神色很冰冷,双眸之中似乎又带了一丝不屑,她冷冷的说:“是与不是,三爷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过问呢。”韩平听闻这话,心里微微一紧,有些难受。他闭了闭眼睛,然后看向韩司恩,一脸颓废道:“如果你有证据,那就把我和芸娘都抓起来吧,我愿意以犯人的身份随你回京,亲自向皇上说明此事原委。”韩司恩听闻这话后,回望韩平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委屈三叔了。这男人有时候心肠比较硬,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说罢这话,他挥手,让禁卫军上前把芸娘和韩平抓住带走。韩平本身说那话有些客套在里面,他以为韩司恩会先审问芸娘的。他想不管芸娘是谁的人,现在事情突然爆发出来,那些人肯定不防备,他还是非常有把握让芸娘闭嘴的。但是韩司恩如此不按理走,他又不能收回自己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禁卫军当做犯人一样抓着。韩司恩让高风把韩平带回去暂时收押时,他看着一旁沉静不语的姬洛和姬越,道:“既然事关韩大人,又事关福禄村上千名枉死之人,那我们就去韩大人府上看一看吧,说不定有其他发现。”他很光明正大的流露出自己的想法,被人摁着的韩平听到这话,开始挣扎起来,他恶狠狠的看着韩司恩道:“说到底你还是想要抄我的家,我为你的长辈,自幼没能关爱你,现在你得了势,如此作为,完全是公报私仇。”韩司恩看着还想蹦跶的韩平,他眉眼微挑,眼角锋利如刀,他弹了弹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声道:“三叔,我即便是公报私仇,你现在又能如何?”说完这话,他扬声道:“高风,把他们带下去,找人好生看守着,不要因为我和韩大人的身份关系刻意照顾。”高风自然是领命的。然后韩司恩在韩平愤恨的眼神下,带人把韩平的家抄了一遍,从韩平的府上抄出了十几万两银子,还有一箱子非常名贵的字画。十几万两银子比着往日抄出的东西并不显多,但是这些银子明显的不是韩平的俸禄数目。韩司恩大摇大摆的把从韩平府上抄出的东西,用马车拉回了他们临时驻扎的地方。回去的时候,周太医刻意在前厅等韩司恩等人。周太医神色有些愁苦,他们这些从京城来的大夫,本来是要协助地方进行疫情控制的,但是这些日子他们根本没有事可做。即便是在大街上义诊,也没有人上前,仿佛这柳州城根本没有出现过疫情似得。周太医作为一个老太医,懂医术,也懂人心。这柳州城的疫情肯定是被隐瞒起来了,如果爆发出来,那是非常恶性的一场事故了。皇帝那边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周太医想想就觉得有些心焦,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想和韩司恩他们商议商议,怎么处理这件事。 第67章 皇帝如果非常看重韩司恩,非要治他的罪,他朝堂上有人脉,总能为他打点一番,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辞官归故里,但银钱还在手,人还在活着。如果幸运的话,顶多是被贬到他地,以后还能出入朝堂。怎么做都比被韩司恩逼着去死要好的多。又或者是即便杀不了韩司恩,但能把那些被他抄的官员杀了。让那几个官员临死前说出些那些被抄出的银子,是韩司恩故意设计陷害他们的话,他们是无辜的,总是能让皇帝心里对韩司恩有芥蒂的。想到周马安心中的盘算,韩司恩轻笑了下。无论哪个时代的人,恶毒起来,真是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的。只是谁让他有能听懂人心思的能力呢,这真是个非常好用的能力。那些人所有的肮脏心思,随意起个念头,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他不需要相信人,他只需要知道身边所有人的想法就好,那样就不会被背叛,也不会再被人关起来。还可以随时随地能调整自己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让自己过得随意洒脱。白书看着韩司恩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包子脸颊鼓了鼓,他上前一步打破场上的平静,道:“这个周大人不是个好人,临走时眼中有杀气,会不会狗急跳墙?”姬洛沉着脸也上前一步,道:“我同意白书的话,周马安在柳州经营了这么多年,手中有银子,也有自己的势力,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宁可信其有。”他心里其实不大赞同韩司恩一直这么直白的用言语挑衅周马安的,周马安肯定恨死韩司恩这张嘴了。站在姬洛的角度来向,韩司恩这么做只是一时的舒爽,留下的祸患太深,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是他看着韩司恩平静的模样,心里还是叹了口气。韩司恩上辈子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一心不想活的性子,这辈子只不过更加变本加厉了而已。再者,韩司恩和他不同,他是想坐那把天下最尊贵椅子的人,对待朝臣要讲究制衡之道,很多话他不能说,很多事他心里明白却不能这么做。说起来,他对韩司恩活的这么潇洒,还是有点羡慕呢。只可惜,他自己心底的欲望太多,考虑的事情也太多,做不到韩司恩这般。韩司恩懒懒的道:“既然这样,那就请两江总兵江水生来一趟吧。江水生和周马安不算一路人。他虽然不参与两江政务,但两江决堤死伤无数,皇上未必饶得过他。他心里明白,要不然也不会被周马安给利用了,他需要功劳,我们正好可以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保护着我们。”姬洛道:“你有把握他不会向周马安透露消息?”韩司恩的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搓了几下,然后他道:“没把握,但总要试一试的,要不然周马安狗急跳墙了,我们说不定都得死在这里。”他虽然无惧生死,但是总不好连累无辜人和他一起去死的。姬洛表情有些凝重,白书看着韩司恩,道:“没关系,我武功高,可以护着你的。”一旁的雍郡王世子姬越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说:“不至于吧,你们是不是太多心了,我们来柳州这么多天都没什么问题。韩世子虽然说话不中听了些,但他毕竟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周大人即便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像你们说的这么严重吧?咱们是不是过于担心,有些草木皆兵了?”姬越话音落下,迎来了六只眼睛。姬越眨了眨眼,问道:“我说错话了吗?”姬洛摇了摇头,这并不能怪姬越,说到底姬越虽然是雍郡王府世子,但一直过的是鲜衣怒马公子无双的生活。雍郡王手中并没有军权,也没有影响朝堂的实力,雍郡王府现在被人看在眼里,只是因为皇帝忍了雍郡王一两分罢了。而且这个时候的姬越,还没有接触那些朝堂的臣子,还没有挑起雍郡王府的担子。当然,如果他本人不是重活一次,也不会轻易对周马安起疑心就是了,毕竟这人在官场上的名誉还算好的。至于白书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他经过这些天有意无意的观察,发现白书在狩猎时,对动物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经常是那些动物藏的好好的,没到目光触及处,白书的箭已经射过去了,想必对人也是一样。周马安如果有不好的心思,即便在怎么隐藏,无意中也会流露出一些的,被白书感受到了所谓的杀气,这大概是武功高强人的一个特点吧。而韩司恩有这种想法,姬洛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在姬洛看来,韩司恩本身就是个极为古怪的怪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想到这里,姬洛一锤定音,道:“那我们就请两江总兵江水生江大人悄悄的来一趟吧,有备无患的好。”@@而被他们讨论的周马安,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府上。他一回家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这是周马安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在遇到需要做抉择的事情时,总是会这么做,以便让自己不那么浮躁。总督府上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如果哪天周马安从外面回来直接去了书房,总督府的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都不会前去打扰他的。不过今天倒是例外了,周马安正在书房里闭目想着自己脑中成型的计划,想法一旦起了,就难以抑制了,周马安想着自己计划里面明显的漏洞和未来要补救的方法。他府上的管家刘根用特殊的敲门方法,敲响了书房的门。周马安猛然睁眼,目露精光,他让刘根进来。刘根进来后,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封信,低着头双手捧着,十分恭敬的说道:“老爷,京中来信了。”“快呈上来。”周马安坐直了身体,语气稍嫌急促地说道。刘根忙走上前,把信地递了上去,然后自己便退出书房了。周马安匆匆把信打开,刚刚看了几行字,他便扬了下眉,心底绷紧的那根弦放松起来。周马安冷哼道:“原来韩司恩现在不过是个被韩国公府放弃的世子,我就知道,一个敢把自己亲叔叔都给抄了的人,和韩国公府里绝对有嫌隙。等韩平被抓的消息传到京,韩国公府对韩司恩更是不会护着忍着了。现在韩司恩就是仗着皇帝一时间的宠爱,才会这么急躁的胡作非为。无非是怕在皇上面前失了宠,在韩家无法立足罢了。”说完这话,周马安又细细的把后面的事情看了一遍,然后便把信合上了。在皇帝命令韩司恩为钦差,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随行时,他就接到了京中的来信。因那时皇帝对江南之事震怒,所以信上说的比较笼统,只说韩司恩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不会留情步步得罪人的人,抄了吏部尚书李家,目前颇得皇帝的喜欢,暗示他做事要小心一点。在韩司恩到达江南,完全不按理出牌就抄了第一个官员的家后,他便立刻派人前往京城,让他们务必打探韩司恩和三皇子、雍郡王世子所有最近的详细情况。韩国公府不是好惹的,虽然挡不住他做事,但心里总要有个谱的。现在这封信来的简直是太及时了,韩司恩已经被韩家放弃了,又因为随意抄家,引起了朝堂众人的公愤。这些天一直有人上折子给皇帝,要求他严惩韩司恩,惹得皇帝在御书房口中怒斥韩司恩做事荒唐过分。如果这样,那他要做的事成功了,日后被查阻力又会小一些了。想到这里,周马安拍了拍信,大笑了两声道:“韩司恩啊韩司恩,这次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第53章 周马安因京中来信,放下心来, 他在书房坐了一夜。各种对付韩司恩的方法, 在脑中反复进行了一番推演,一直确定在没有什么漏洞了之后, 他才活泛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用暗语给自己的心腹官员下了帖子,让他们前来总督府商议大事。这厢周马安在做着对付韩司恩的各种准备,那厢江水生在自己的书房看到了一张滚金的帖子。看到帖子的一刹那,江水生浑身绷紧,他的双眸猛然锋利起来,转身四处看了看。在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时, 他心中一凛。心里明白这是有人进入了他的书房,而这张帖子就是炫耀。江水生沉下心, 转身走到书房的书桌前,伸手拿起那张帖子。他反复抚摸着帖子上的花纹, 却一直没有打开。 第69章 韩司恩微扬了下眉,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惊讶, 靖国侯府的主人都不在京中, 从来没有人理会过他, 现在突然接到他们府上的信, 他自然要有所表现的。韩司恩接过信,打开看了眼。信封上是靖国侯府的标志,信却是韩明珠写的。韩明珠在信中写道,这些日子对他远在外地的挂念,还有这些日子有人从江南快马加鞭送信到韩国公府了。老夫人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当场就晕倒了,父亲和二伯父都大发雷霆,家中气氛非常严肃,好几个人下人被责罚了。她们这些做小辈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却十分挂念,最终听从吩咐日日抄写佛经祈福。韩明珠在信上又提及了她这些日子时常被皇后召入宫,偶尔被娴妃召见时,遇到过皇上。皇上虽和善,但她被召见时心中十分惶恐,不敢在宫中随意妄动。只是每次看着宫中的珍品玩物,想起远在江南的哥哥,心中甚是难过。在信的最后,韩明珠提起了他们的舅舅靖国候被皇上下旨从边关召回京中了,大概两个月后会达到京城,途中会路经江南,如果那时韩司恩还在江南,那还能遇上。这封信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他在江南做的事,韩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了。家里的人为此很生气,老夫人都被气晕了,家里的人以抄写佛经为由为难她。但皇后经常召她入宫,韩国公府的人便不敢找她麻烦了。而宫中的娴妃韩芸常在皇上在她宫中时,不怀好意的召见她。只是靖国侯府的外祖母和舅舅等人即将从边关回京,她很小心,,所以不用担心她,让他在江南好好做自己的事,不用挂念。韩明珠既然是以靖国侯府的名义送的信,那也间接的说明了她在韩国公府的处境怕是有些艰难,盯着她动静的人太多,不过她还能应付得了这种情况罢了。韩司恩把信合上,然后让安草把送信的人带到自己面前。送信之人是王家派的那些随韩明珠回京的人之一,叫王忠。他个头不高,左腿因为在战场上落下了点病根,走路有点毛病,面相也普通,走在大街上都不一定有人会注意到的。韩司恩对着王忠道:“让她安心在京,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必挂念我这里的情况。”然后他让安草拿了一锭银子给王忠。王忠恭敬的把银子接过去,然后就离开了。等人走后,韩司恩让安草退下,自己站在桃树下把韩明珠送来的信,一点一点撕碎。@@姬洛和姬越回来时,姬越有些高兴,他第一次见姬洛和人聊天。每每都能说到人心底,他们回来时,江水生已经答应他们的条件了。趁着白书把那些盗匪修理了一番,他前去剿匪,同时偷偷派人把被韩司恩抄家的那些官员转移走,以免遭到不测。如果周马安敢对韩司恩动手,那他在皇上面前也可以当个证人。姬越把事情经过说完,看向韩司恩。韩司恩则看向姬洛,姬洛神色平静道:“江大人有心立功是真,但是把那些被抄家的官员放在他手里,我倒是没那么放心了,毕竟人都是会变的。”韩司恩道:“他的心变不变都无所谓,他只要有立功的心,就不会和和周马安牵扯在一起,用他总兵府的兵把我们给当做匪徒给杀了。”姬洛一旁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只要前去剿匪,周马安就不敢和他同伙的。”姬越本是兴奋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韩司恩和姬洛的神色复杂起来。心里有些郁闷,感觉同样的年龄,韩司恩和姬洛比着他想事情想的更加全面,而且把人心考虑的似乎更加阴险。韩司恩是没空理会姬越心中在想什么,他看了眼身边的桃树,道:“这些日子前来监视打探消息的外人肯定多。我们做好迎客的准备,但知道消息的人要让他们守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话。”姬洛也上过随过军,知道怎么和这些人相处,他道:“这件事交给我。”韩司恩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两江驻军在训练时无意中遇到了文安县大王山的盗匪抢劫杀人,打杀了几名总兵府的人,江水生听闻后大怒,杀当地驻军,等同谋反,便出兵剿匪,这次倒是运气好,剿灭了一部分盗贼,只是盗匪的头目带着一小部分盗匪跑了。这个消息很快在柳州城传开了,老百姓都是拍手为江水生叫好。周马安听闻此事后,家里的瓷器碎了一半。加上韩司恩最近催促交接官银和义诊之事,周马安决定借刀杀人。这天是个无月之夜,白天时柳州城内突然起风了。老百姓看到天突然变了,心里都害怕再下雨,他们还没有修缮好的大堤,如果再被雨水冲刷,肯定是会再次决堤了,又会淹死无数人和村落。很多老百姓都在家中拜龙王,希望龙王爷不要在下雨了。这天韩司恩等人临时的住所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在同样的时刻熄灯安寝,巡逻的人也和往日一样。夜深人静时,后院花园的假山洞口前,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然后那处假山的洞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人悄无声息的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人全部站在了假山空旷处,有人低声道:“走。”然后有人在黑夜中轻笑道:“走?这月黑风高的,不请自来的,打算到哪里去?”第55章 这含笑的话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冷冽, 黑暗中的这些人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埋伏,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 只见四周灯火突然亮了起来。因骤然而来的光明,那些黑暗中不请自来的人不自觉的用手捂住了眼。等他们的手放下, 看到的就是韩司恩含笑坐在假山对面,他周边是提着灯笼的护卫。四周包括假山处都是禁卫军, 此刻正手持着弓箭正对着他们。来人心中一凛,看向韩司恩的目光十分不善, 仿佛恨不得立刻上前砍死他那般。但是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就是了,因为知道自己只要敢动一下,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万箭穿心了。来人心中闪过各种念头,他们密谋的事是非常要紧的,他相信那些当官的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但是眼前这些人明显的是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这件事有些古怪, 怕是有人出卖了他们。想到这里, 领头之人心中一阵恼怒。韩司恩拢了拢披在自己身上的雪白绒毛衣衫, 站起身,笑眯眯的问道:“是你们自己投降交代问题呢?还是我让人把你们射伤, 严加拷打一番后再投降,交代问题呢?”他嘴里轻飘飘的这两个选择, 在被围困的这些人眼里就是赤裸裸的讽刺。他们中站在最前方的人之一, 面罩下的眼睛微眯, 拿起手上的刀便朝韩司恩冲了过去。只是他刚刚动了两步, 便被韩司恩身边的白书一箭射在了手腕处,随即又是一箭射在了心口。这人的身体晃悠的下,拿刀的手软了下来,整个人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白书动了动嘴,道:“谁敢上前,下场如他。”血腥味在风中弥漫,感染着所有人的感官。韩司恩轻嗤了声,站起身轻缓的说道:“既然想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要不就收了他们的武器,废了他们的四肢,把他们先关起来饿上几天,然后再审,说不准就会开口说话了。”不知道是夜风太冷,还是其他原因,听到韩司恩轻慢语气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那些个不请自来的人,直直的看着韩司恩。然后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把脸上的面罩扯开,露出自己真实容颜。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扔了下了手里的刀。因他是第一个动作的人,刀落在地上发出闷响之声。随即,他后面的人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手中的刀剑都纷纷仍在了地上。刀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韩司恩看到这些人这么识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弹了弹手指,道:“把他们关起来,连夜进行审问,不规矩的,直接用刑。还有把人都捆了,让他们从假山这座机关里走一遍,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埋伏。”禁卫军拿着弓箭上前一步,随军护卫上前把地上的兵器捡起来了,然后把人都拿下了,来人大约有好几十人。 第71章 颜夕离开之后,韩司恩朝白书道:“你也先回去吧。”白书愣了下,哦了声,转身离开了,这次他倒是没有跳墙离开。韩司恩在白书离开后,自己也跟着离开了,并没有理会站在院子里的碧华,碧华心中一凛,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韩司恩在房间内带了一会儿,安草来了,他脸上带着几许兴奋,看到许久不见的碧华在院子里站着,心中虽然有些惊诧,但并未多想,便匆匆离开前去敲韩司恩的门去了。安草是给韩司恩送好消息的,他在韩司恩打开门时,便十分兴奋的说道:“世子,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现在已经把两江总督周马安给抓起来了。”这次抓周马安的事,他虽然是个跑腿的,但说起来还是有些兴奋的。韩司恩看了看天色,道:“倒是多亏了从江水生那里拿来的弓箭。”他虽然嘴上说着和江水生合伙,但是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让江水生参与到自己做主的这些事中。周马安的家他是一定要抄的,只是一定要趁着周马安最不防备的时候,他不能让江水生和周马安联系在一起,那样对他是最大最大的一个阻碍。所以,他只需要江水生前去围剿盗贼,没时间关注柳州城内的事情,也算是间接的和周马安闹翻。至于周马安被抓之后,柳州城的治安如何维护,灾民如何处置,那就是他韩司恩的事了。所以姬洛和姬越才会一方面和江水生信誓旦旦的表明心迹,许江水生功劳。另一方面在周马安出动了人手后,自己就带着禁卫军前去先把人抓住了。当然做这事也是韩司恩的提议,在他眼里,周马安敢动他,他就敢动周马安,这事他自认为没有一点毛病。只是皇帝那里,在他动了周马安后,怕是会彻底不高兴了,江南他怕是呆不了多长时间了。第56章 周马安被抓之后, 韩司恩自然是要前去看看的。姬洛在抓了周马安后,便把人直接捆上带到了他们暂时居住地方的前厅,周围站着的都是禁卫军。韩司恩前去的时候,被捆着的周马安正在对着姬洛脸色铁青的厉声质问:“三皇子殿下、雍郡王世子, 你们这是何意?本官位居一品, 你可知私自抓一个两江总督在皇上眼中是何罪名?你既然身为皇子, 就明白这个道理不是?本官即便是身犯重罪,也该有皇上下旨进行抓捕, 并不是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可以随意处置的人。”高风带头的禁卫军听了这话, 神色不变。姬越脸色有些凝重,他知道这些禁卫军自古以来只听从皇帝的吩咐,他们今日做的事,在有心人眼中的确是属于越理了。皇上如果因此怪罪他们, 要治他们的罪, 他们也只能受着了。他这个时候只是有些纳闷, 在韩司恩提起这个计划时,他明明是反对的, 为什么到了最后, 却变成他和姬洛前去抄周马安的家, 韩司恩留在这里等待贼人的到来。而且, 他们一开始明明只是在随口说着今天的天气古怪, 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机。周马安如果动了杀心, 今天的确是个好机会。然后不知道怎么的, 在韩司恩的带领下, 他们就开始做两头准备了。韩司恩当时说,他们院子里如果真的来了贼人,院子里肯定会突然亮起灯火。他们看到了,就立刻前往周马安府上把人先抓住再说。他本来觉得这样做太冒风险了,但是姬洛却是兴致勃勃的同意了,他也只好跟着同意。结果,他们在不远处等的不到半个时辰,这院子里还真的突然亮起了灯火。姬洛当机立断,带着禁卫军直接杀到了总督府。总督府虽然是柳州城最高的府衙,但是里面的侍卫护院并不算多。加上禁卫军都是皇帝直属军,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便很轻易的把周马安抓住了。只是抓住了,在姬越眼中,这周马安就是一块烫手山芋,放在谁收上谁就会被烫伤。姬越一想到自己会因此被皇帝召见,责问,头皮就一阵阵发麻。他不知道韩司恩和姬洛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了,他们雍郡王府的家底薄,经不起这种闹腾。他以后是绝对不会在和韩司恩一起出来办案了,就算是皇上再次下诏,他就算是装病也给躲过去了。韩司恩听到了姬越的心里话,突然觉得以后皇帝再派什么任务给自己,那他一定得带着姬越,这是对姬越的一种锻炼,毕竟是要撑起一个郡王府的人。加上姬洛的心思,姬越如果跟着姬洛混的好,日后这郡王府说不住就变成王府了。想到这里,韩司恩在经过姬越时,看了他一眼。姬越被韩司恩的眼神看的后背一麻,浑身不由的一抖,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韩司恩现在没空搭理他,他走到周马安的面前,随手拎了把椅子坐下。周马安本来在质问姬洛的话头立刻转向了韩司恩。他冷笑着说:“韩世子、不,钦差大人,你可知你现在犯得是什么罪?本官只要不死在你手上,就是到了御前,本官也一定要状告你心存歹念,想致我大周律法不顾,想以权谋私,随意处置我大周的朝廷命官。”韩司恩等他大义凛然的说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周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你自己做了什么,心底有数,我这个钦差查抄你家那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再者,我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在手,上可杀皇亲,下可斩平民。怎么,这周大人是看不上这尚方宝剑吗?如果这样,等我回京,肯定会向皇上禀明实情的。”周马安被韩司恩这话气的都笑了,他道:“我一府上没有贪污之物,二没有做过有辱皇上吩咐之事,你从何得来的真凭实据?皇上面前,本官定不会由着你胡说八道。”韩司恩道:“你府上没有贪污之物,不代表这柳州城没有,就算是这柳州城没有,你祖籍老宅不代表没有。再者,我也不是因为此事让三皇子和雍郡王世子亲自前去捉拿你。只是有人向我状告你周大人为了一己私欲,贪了福禄村的金矿,还无故杀人。这事闹到我眼前,我代天子巡案,总不好当做没看见。”周马安听到这话哈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说的那个证人不会是颜夕吧?他说自己是福禄村的人,可有凭证?你现在伙同三皇子把我这个一品总督抓起来,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本官在皇上面前就算说你和三皇子想要谋反都不为过吧。”“那就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好了,皇上愿意相信谁,都是隆恩。”韩司恩不为所动的说道:“我已经让人查过了,福禄村的金矿被人私下开采了一段时日。那周大人不如好好想想,那些被开采出来的金矿现在在哪里?看您刚才的样子,您这府上怕是没有了,就是不知道周大人把这些黄橙橙的金子送给了谁?那背后之人如果知道你被我抓住了,会不会同样前来杀人灭口?”周马安心中正在惧怕这件事,只有他知道,他开采的这些金矿是被太后派的人取走了,至于用途,他心里隐隐有所觉察。但他有把柄落在了太后手中,只能当做不知,也不前去打听,只埋头干活,再者挖出的金矿他也私下抽了一份。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派人刺杀韩司恩,让他再也找不到机会找他麻烦。现在他知道韩司恩没有证据,这么说只是开口炸他,他心中再怎么惶恐,也不敢随意开口出卖太后的。“看周大人的样子,是知道幕后之人了。”韩司恩叹息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之间往来的书信,以周大人的稳妥之心,怕是会留一份作为以后的退路吧。就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会不会也想到这点。算了,周大人既然不承认自己和福禄村金矿有关系,那我们就说说其他的。”说道这话,韩司恩的神色变得极为严肃,他说:“本官奉皇命前来赈灾查案,江南水患严重,那本官怎么看周大人每日都很清闲?本官带来的义诊人员乃是皇上贴皇榜招进来的,在周大人这里怎么就放不下了?水患既然有那么严重,周大人这些日子怎么就一直没有提起过让本官去看看决堤之处?还有就是,既然这么缺银两,本官带来了几百万两,周大人怎么就一点都不动心呢?”周马安被他问的心里直想吐血,在他眼里韩司恩就是个疯子,没有看到毛病时就抄人家的家。看到之后更是连本带利的抄,他哪敢轻易让他离开柳州城前去大堤决口处查看。他相信,如果他真放开了,沿途的官员能被韩司恩抄的一个不剩。再者,京城来的那些进行义诊的大夫,在柳州城内根本没多大用处好吧。柳州城内他管辖的十分严格,只要发现有一丝感染的痕迹,立刻派人把他扔出城。再者病人都嘴碎,一个不小心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那他这不是属于没事找事吗?最关键的是周马安心里一直没想留着韩司恩的命,所以那些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计划明明非常完善了,怎么还没有实行,就被人发现了?还把自己给逮着了,他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了?假山处的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知道他计划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总共也不超过三个人,难不成这里面有人背叛了自己?想到这里,周马安又连连否决,那些人都是和他有过深牵连的。自己获罪,他们都得跟着受牵连,都是杀头大罪,他不相信那些人不想活了。至于那个被他一念之差留下活口的颜夕,他根本一点都不担心,没有证据,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他也可以反告韩司恩污蔑。只是,他现在需要考虑自己能不能见到皇帝的面,会不会被太后直接在半路灭口。韩司恩看周马安现在没有说实话的意思,便站起身道:“周大人需要好好考虑几天,这几天就把周大人关在今日被抓之人的隔壁吧。一个是官,一个是匪,挺好的。”高风现在是唯韩司恩命是从,于是便把周马安带下去了。姬洛在其他人都下去后,走到韩司恩面前严肃道:“周马安的事,我们操之过急了。现在又没有证据,一会儿我便连夜写折子,上报父皇这件事,前去请罪。” 第73章 这些折子被皇帝摁下了,皇帝每天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文武百官,尤其是对韩国公府有事没事就讽刺那么两句,说韩家养了个好儿子,这话刺的韩卓和韩殊站在朝堂上满脸通红,浑身不舒服的厉害。要不是为了五皇子姬怀,要维持韩国公府和大臣之间的间接关系,韩卓恨不得长期请假不上朝,让韩国公府就此消失在众人眼前。而让京城众人惊讶的是,在离开江南后,韩司恩再也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皇帝对此勉强脸色好看了点,而有些人则心思沉重了很多。他们以为韩司恩贪恋功劳,于是特意牺牲沿途的一些小官,把他们的把柄主动送到了韩司恩手中,就等着韩司恩动手。只要这个韩世子敢动手,他们敢保证,皇帝回来就能把韩司恩的人头给抹了。而且这些小官犯下的都是实打实罪证,例如官商勾结,贪污杀人、强抢民女等等。他们还提供各种消息,让人引诱那些受害人前去拦截韩司恩的轿子,让他这个名声大振的钦差为自己做主。结果,这些受害人统统都被韩司恩给毫不留情的无视了。京城里的官员这个时候看向韩卓的神色都变了,他们更加觉得皇上有句话说对了,韩卓还真生了个好儿子。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韩卓心里的悲愤,他也暗中指使了人的,韩司恩不上当,他内心各种煎熬懊恼后悔,但是面对着众位同僚,他又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好默默忍受了。不过这些日子中,人们从韩国公府下人那里一直断断续续的打听着消息,说是韩卓每次回到家中,因为韩司恩的事在家里大发雷霆,然后抱头痛哭,国公府老太太和国公府夫人都哭的不行。京城隐隐流露出韩司恩和国公府众人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好的事情,韩卓甚至有次在自己属下面前喝醉了,流着泪说韩司恩年幼丧母,自己对不住他,惯着他的脾气秉性,让他变成了现在无法无天的样子。这样的事传出来之后,韩卓在众人眼中又没有那么可恶了,有那么些人倒是渐渐的把韩司恩和他分开看待起来了。有道行老道的人听闻此事后,则在暗地里表示,韩卓真是个老狐狸,即便是‘醉了’,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丝毫没有说韩司恩做事有任何不对。因为他知道皇帝没开口,他如果那么说了,会引起皇帝的不满。不管京城的人怎么想的,韩司恩还是离京城越来越近了。在又一次让随行的禁卫军把前来告状的人拉开后,韩司恩面无表情的命人继续往京城走,留下身后满是绝望的嚎嚎大哭之声。随行的禁卫军对这样的事,从一开始的难受到现在已经麻木了。他们一开始以为韩司恩会管这些事的,结果韩司恩并没有管。有的禁卫军心里是非常震惊了,然后前去问韩司恩。韩司恩听了他的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你的身份是京城禁卫军,这些事如果你愿意管也是可以的,你为什么不出面?”那人当时说不出话了,他为什么不出面?自然是因为他知道,他作为皇城禁卫军,是没有权利对地方事务指手画脚的,如果被人抓住把柄,弄不好是要抄家的。韩司恩当时只又幽幽的说了句:“我这个钦差是奉命前去查江南水患之事的,这些人哪个是江南的人?我又有什么权利管这些事?”前去问话的禁卫军听闻这话,陡然心惊,额头出了一层冷汗,然后他默默的离开了。随行的这些人中,很多人都是被家人送去当禁卫的,他们家庭条件不算差,也没见过这么多恶事。这些天跟着韩司恩,看到了地方的事情,让他们很有感触,很多人对韩司恩的抄家行为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这种行为让人很解气。现在韩司恩突然不愿意管了,他们一时都不大能接受,有的甚至觉得韩司恩也不过是如此。对于他们的想法,韩司恩一点愿意关注的情绪都没有。不过一直随行回京的白书却知道,韩司恩只是面上不管了,但是每次遇到这样的事,他都会让高风把当地官员的行为记录下来,把他们犯下的罪证悄悄拿下。那些还有勇气等待的受害者,高风会悄声吩咐他们继续等待,那些不想活下去的,高风会悄悄把人保护起来。这些都是妥妥的功劳,高风自然愿意这么做的,他把收集到的证据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京城。韩司恩走的越慢,他递给皇上的密折越安全。白书觉得自己当初有句话说的是极对,韩司恩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他看人看的没错。韩司恩自打离开江南就没有和白书单独说过话了,不过白书心底并没有察觉这有什么不同,而且对韩司恩的认同一直很高,就如同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那般。在某种程度上,白书当真是执着、固执又单纯的可怕。历经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韩司恩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地界。这个时候,他外祖母家的人早已经从边疆回京了。在京城的郊区,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还是颇为壮观的。然后在走官道时,他们和长公主回京的队伍撞在了一起。长公主的儿子名为方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心眼也极小。他们这一路上都在听众人讨论韩司恩,方佐向来得到皇帝重视,在边关一言不合就找事实属正常,但也没有这么嚣张的天天抄家,心里对韩司恩有些嫉恨,还在想,等到了京城一定要让韩司恩好看。现在两方撞在了一起,方佐看着韩司恩的轿子,心里突然升出了一股恶念,心里想要给韩司恩来个下马威。要说方佐也的确有嚣张的本钱。这长公主并非是太后的亲女儿,但是在当朝皇帝登基时出了很大的力,甚至在当初为了给皇上找到个有力的帮手,主动下嫁给了一个相貌极为丑陋的边关将军方田。方田出生并非富贵之家,入伍也是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了,他人长得也不好看,耳大鼻塌小眼睛,大字又不识几个,但是颇能打仗,是当时的常胜将军。长公主貌美如花,嫁给他则是因为这人颇得当年皇帝的宠信。也因此,当朝皇帝和太后在成功后,对长公主颇为感激。这些年来,长公主随夫君一直在边关,皇帝和太后每年都送去颇多的赏赐之物,以彰显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忘记她的恩情。方佐恶念一起便止不住了,他在韩司恩按照礼仪上前和长公主说话时,眯着眼,突然从腰上解下鞭子,便直直的朝韩司恩脸上抽了过去。第59章 方佐的动作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尤其是韩司恩身边的护卫和禁卫军。高风甚至在看清他动作的一刹那大喊一声:“住手,世子不会武功。”然后他跑上前, 想要自己替韩司恩挨这一鞭子,但是高风的主要是护卫那些银子, 离韩司恩的距离有点远, 所以他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韩司恩脸上。方佐在听到高风的话后,脸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丝诧异。然后只见他神色懊恼的看着挥出手的鞭子,整只手仿佛在尽量使鞭子远离韩司恩的脸, 但是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控制住, 只好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韩司恩, 脸上的懊恼尽显, 甚至流露出了后悔和无奈, 颇有韩司恩如果因此受伤的话,他就道歉的意思。而韩司恩对于方佐这影帝般的表演,只是讥诮的挑了下眉, 他神色连变一下都没有, 整个人淡然的站在那里。然后在所有人都以为那鞭子绝对会甩在韩司恩的脸上时,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最紧要的关头, 出现在他的身侧。一只看上去不是很大很有力的手死死的抓住了那道鞭子。能在紧急关头出现的人自然是白书了, 他感受到手中鞭子的力道,想到韩司恩的脸如果被这力道的鞭子甩上去, 肯定会留下伤疤, 然后那好看的脸就会变得难看, 他微微皱起了眉, 圆润的包子脸颊变得严肃起来。人脸上一旦留下伤痕,就会被人排斥。如同他哥白文瀚,明明是个英雄,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在背地里说他坏话。那些刺耳的话,总是让人感到很生气。生气之下的白书自然不会留情,他猛然抓紧了鞭子,然后把鞭子另一头的方佐拽了出来,把人用鞭子在空中跟拉风筝似得转悠了一圈后,狠狠的甩在了韩司恩脚边的地上,而且是脸朝地的姿势。方佐的身量还是比较大的,摔在地上时发出的声响,就能让旁人感觉到他有多疼。在人群中的高风忍不住咧了咧嘴。方佐本人在被拽出去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被转的头晕眼花,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尤其是脸,疼的让他只顾龇牙咧嘴,却说不出来话来。这个时候,气氛再次凝固,本来稳坐在轿子里的长公主终于变了脸色。长公主是老来得子,膝下只有方佐一个儿子,向来对方佐溺爱的紧,就连方田骂一下都不乐意,更何况被一个无名小辈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伤到。即便知道是方佐的不对,但方佐受伤还是让长公主有点难以接受。这些年皇帝对她的宠爱,让她在边关在自己丈夫面前都是威风凛凛的,现在长公主觉得自己的威信被人挑衅了。不过她只是沉着脸扫视了眼白书,并未当场发作,反而是被田家下人扶起来的方佐,在站起身后,把自己身边的下人踢到一边。他浑身泛疼,嘴里流血,肿着脸,他走到韩司恩面前,指着白书的鼻子,叫嚣道:“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白书皱着眉头,道:“你又没说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写着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方佐被白书气的冷笑三声,不过不等他继续开口,长公主说话了,她的话是对着韩司恩说的,“韩世子身边的人武功实在是了得,我儿对世子无礼了。” 第75章 方田倒是没有因为孩子的事对长公主有所亏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在方佐出生后,方田把这个儿子几乎是宠上了天,方佐能养成今天这种性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长公主和方田一起宠出来的。想到那个长相有点丑但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方田,皇帝深深叹了口气。他登基后,对曾经得父皇宠信的方田其实并不是很放心,明里暗里收了他很多权利,但是方田却没有任何埋怨,一直老老实实的,每次边关有难,他都是出现在最前方,倒是立下了不少功劳。皇帝后来又因此赏赐了方田不少东西,也升了他的官职,对他也放下了心。想到此,皇帝看着长公主的眼神温和了两分,他说:“皇姐只有此子,自然是多有宠爱,朕都知道,这次事情韩司恩那里朕定然会替皇姐找回公道的。”长公主听了这话,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道:“臣谢过皇上。”@@韩司恩刚刚到达京城,就被皇帝急召进宫了。高风等人因为要护卫银子,不能第一时间和韩司恩一起进宫。白书倒是想悄悄潜入宫中,但是被了解他心事的韩司恩给阻止了。白书武功再高,也不能随意出现在皇宫的,万一被人发现了,那白文瀚和白书在皇帝心中就是死人了。皇帝不会喜欢有人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皇宫的。所以,事到最后,还是韩司恩一个人进宫,然后在宫门口,他看到了在那里等待的大内总管元宝公公。说来时隔这么久,韩司恩再次来到宫中,看到元宝那张时时刻刻都笑眯眯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挺喜欢待在京城的,京城的人要比其他地方的人都有趣。尤其是这皇宫里的人,这里的人更加有趣,面上都是笑意绵绵的,心里活动却是最丰富的。元宝在带着韩司恩前往太后宫中的路上,道:“虽然好些日子不见世子,但世子的消息却时时有。今日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心情今天都不是很好,世子想必心里都知道了。”韩司恩知道,这元宝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里面都有皇帝的意思。这话是皇帝对他的警告了。韩司恩那么扯了下嘴,直白又理所当然的说道:“多谢元公公,长公主前来告状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作为宫中第一笑面虎的元宝难得把震惊写在脸上,他看着神色平静说出此话的韩司恩,心中又一次陡然起敬。就凭着,元宝觉得自己就得看好韩司恩。到了太后宫中后,韩司恩刚走进去,被长公主的哭声和方佐哀嚎声折磨了半天的皇帝,就朝他狠狠的扔了个茶杯。茶杯里没有茶,在韩司恩身后落在地上,啪嗒一声碎裂在地上了。皇帝耳朵一直嗡嗡响,他看着韩司恩,怒声道:“看你做的好事。”韩司恩脸上带了一丝仿佛是有些羞涩的笑,真心实意的说道:“多谢皇上夸赞,微臣奉旨替皇上办事,查抄贪官乃是本分,算不上做了好事。”皇帝:“……”韩司恩的话落音,皇帝的心口顿时起伏的厉害,呼吸都浓重了三分,他这话哪点是夸赞了?冲着他摔茶杯的姿势,能昧着良心说他在夸赞自己的人,这世上怕是只有韩司恩一人了。此人脸皮真厚。这是在场所有人难得共有的想法。“江南水患之事是朝事,韩世子不必在哀家这里向皇上邀功。哀家只想知道,这方佐到底怎么得罪了韩世子,惹得你能断了他八根手指,毁了他一辈子?”众人因韩司恩的话沉默期间,太后开口了。太后作为高高在上的人,说这话算是有些诛心了,但是她这话又没有什么不对。其他人以为太后之所以这样,是把长公主看做自己亲生的才这样发脾气,韩司恩却知道,太后因他毁了她在江南的布置,心里早已恨极了他,逮着机会就想把他摁到土里,狠狠踩上那么两脚。不过韩司恩并没有太害怕,他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长公主,脸色迟疑又惊讶,道:“微臣断他手指的原因,长公主竟然没有对太后娘娘说明原因吗?”说罢这话,他立刻以一脸复杂感激的表情看向长公主,拱手郑重道:“微臣在长公主匆匆离去之后,一直在想长公主定然是要前来皇宫告状的。没想到长公主是如此大义之人。倒是衬的有这种想法的微臣实在是没脸了,还请长公主恕罪。”韩司恩这话说的又快又迅速,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说完了,期间表情一直很真挚。皇帝身后的元宝眼睁睁的看着他说出这般惊人的言论。长眼的都能看出长公主眼睛都哭成核桃了,她能不向皇帝、太后表明原因吗?韩司恩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在说长公主不要脸吗?这长公主都面红耳赤的要当场晕倒了。皇帝因韩司恩的话挑起了眉,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太后已经勃然大怒,她站起身,目光直直的看向韩司恩,扬声道:“放肆。”这宫殿内本就紧张的气氛因她的怒气,又立刻冷了三分。韩司恩脸上有些委屈,他看向皇帝,不甘的说道:“微臣说的又没错。”皇帝被他看的瞬间牙疼加头疼。“你在哀家面前既然还不知悔改,那哀家就替长公主做主了。”太后冷着眼说。韩司恩听到太后口中的杀气,看似气急败坏的突口而出道:“太后娘娘都不问清楚就打算杀人灭口吗?方佐胆大妄为,目无皇上,心藏祸害谋反之心。微臣自认为断了他几根手指已经是最轻的了,难不成太后娘娘有意包庇这等狼子野心之人?”韩司恩大声嚷嚷的话,在整个宫殿再次肃静起来。皇帝的眉头拧巴起来,他看着韩司恩语气森然,道:“说清楚。”第61章 长公主瞪眼看着方佐就这么被韩司恩张口胡乱扣了一顶谋反的帽子,长公主知道, 皇帝语气虽然平和, 但事关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就算是明白韩司恩胡言乱语, 心情也不会很好。不过到了这关头,长公主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倒要看看韩司恩能拿出什么凭证, 证明她儿子方佐有谋反的意图。于是长公主看着韩司恩忍住满眼泪水, 一字一句道:“虽说臣身为后宅妇人,不该过问朝事,但也知道为官者当明辨是非。韩世子深受皇上器重, 自该知道血口喷人四个字当何解。或者说韩世子把皇上的信任当成了理所当然, 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也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证据, 就可以张口污蔑他人。”长公主一路上对韩司恩抄家的行为早有耳闻,此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含沙射影的影射韩司恩没有把皇帝看在眼里的。皇帝听了心里有那么点不是很高兴,不管他当初对韩司恩许下什么特权, 但他毕竟是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容易, 生性多疑的很。皇帝相信一个人的时候, 那人做什么事他都觉得是顺眼的, 是忠心于他的。如果他开始怀疑一个人, 那人就是对着他笑一下或者说着和昔日一样恭敬的话, 他都觉得此人包藏祸心, 想要对他不利。长公主是在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皇帝虽然没有表示,但是心下还是在想,韩司恩这些日子做的事,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纵容了。控制一个人为他所用,皇帝相信自己这点还是能做到的,但他也知道,把一个人的胆子养肥是件很容易的事。他想让韩司恩成为自己手中的那把刀,但是这把刀如果不停使唤,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丢弃掉就是了。对于皇帝心中各种危险的想法,韩司恩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他和皇帝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对于他来说,有皇帝这个靠山,他这一世能活的潇洒些,没了皇帝这个靠山,他该嚣张还是会嚣张的,大不了少活两年就是了。不过,他现在还是挺喜欢这样的日子的,所以皇帝这个靠山他还不想立刻失去。于是韩司恩神色认真的看着长公主道:“微臣说这话自然是有根据的,微臣斗胆想问长公主殿下几个问题,希望殿下如实回答。”在太后和皇帝的注视下,长公主淡然道:“可。”“微臣奉旨前往两江赈灾,皇上为了让微臣便宜行事,特意御赐了尚方宝剑,而身为皇族的长公主和方公子并不认识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此事可为真?此事可否称之为目无皇上?”韩司恩神色肃穆的开口问道。 第77章 那时长公主对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俊俏书生到底是上了点心的,两人在一起很长一段日子。然后在长公主开始有些腻歪两人的关系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孩子自然是书生的。长公主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则是又惊又喜。书生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是大喜,说要送长公主一份最好的礼物,而长公主却对书生起了杀心。不过,长公主还没有动手,这书生便再也没有出现。长公主为此有些心惊肉跳,暗地里派人寻找了一番,打听到书生上山采什么千年人参,掉落在悬崖底了。长公主得到消息后,到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方田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是真心欢喜的。早就说过,长公主做事是非常仔细的,加上这长公主为些年她心底对方田的不耐烦少了几分,每月和方天也会有几日在一起的,所以对于这个孩子,方田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孩子顺利的出生,面相自然没有一分像方田,不过大部分倒是像自己,长公主提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了。这个孩子从此就是方田的孩子,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作为母亲自然是宠爱的。一开始方田是极想把这个孩子培养成有用的人的,对方佐的要求十分严格。但是后来,在方佐被他惩罚的晕死过去了,长公主哭的不能控制自己,方田便再也不忍责罚了。而方佐嘴巴又甜,方田随着年龄越大越发的宠爱起这个孩子了,有时甚至比长公主还要宠溺。方佐渐渐长大,他面相中一点方田的影子都没有,这时就有那么些风言风语传来的。倒是方田还为此宽慰起长公主来,说是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孩子不像他最好,如果像他,长大后是要把他们给愁死人的。长公主在书生死了之后,觉得方田除了样貌外,为人还算忠厚老实,便收了年轻时躁动不安的心,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了。长公主一直觉得这事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了,但是此时听韩司恩的话,她总觉得这是话里有话,心里便有那么点不是很舒服。而听到韩司恩话的人心里不舒服的不止有长公主,还有疼痛难耐,头疼欲裂的方佐。儿时,他便时不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他长得不像自己的父亲,第一次听到时,他便把说这话人的牙齿打掉了,那人是他父亲得力下属,极得看重。他父亲为此很生气,狠狠抽了他一顿,大冬天让他跪在院子里,说要让他给那人去赔罪。他母亲心疼的哭了一夜,悄悄把这件事摆平了。他父亲知道后,只是叹息一声,说慈母多败儿,但并没有再提让他道歉的话了。而后他在听到这话,都会变本加厉的欺负过去。他父亲虽然面相不好,但对他却是极好的。现在听到韩司恩一句和方大将军品性一点都不像,方佐要不是被长公主扇了一耳光,扇的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了,他应该吩咐人上前把韩司恩的嘴给缝上的。韩司恩看到了方佐眼中的愤恨,他那么似笑非笑的朝方佐挑了下眉。这在方佐看来就是挑衅。皇帝倒是没有多想韩司恩口中的话,不过看着趾高气昂的方佐和目光惊乱游弋的长公主,他心里猛然蹦出个想法。有了这个想法,皇帝觉得自己怎么看方佐还真没有一点方田的模样。皇帝为此猛然皱了下眉,虽然没有证据,但心下对长公主和方佐异常失望和不待见。皇帝看着方佐怒视韩司恩的模样,心里实在是懒得管这件事了,他咳嗽一声,看着长公主语气略冷,道:“皇姐,这件事说到底是个误会,韩卿也道歉了。朕就在罚他府上禁闭三个月,另加五万两银子赔罪,皇姐觉得如何?”长公主自然觉得不如何,但皇帝既然开口了,就没有她拒绝的余地了。而备受她期望的太后,不知为何,此时一言不发,此时她没有了刚才眉目锋利的模样,像是个普通的老妇人,存在感极弱的站在那里,似乎不想让人注意到她那般。气氛静默间,太后不经意的抬起眼皮扫过周围的人,目光无意中和韩司恩对上了。太后身体微微一怔,觉得自己被这双澄清冰冷的目光看的有些窒息,仿佛心中任何秘密都被这双眼看透了,看明白了。只是韩司恩的眸子在太后脸上丝毫没有停顿,他大概是无意中的抬头扫过周围的环境,并没有特意把某个人某件东西放入眼中。那双眸里的神色,该是自己的错觉,是她年纪大了,太容易多心了,韩司恩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秘密,太后目光沉沉的想。但即便是这样,太后觉得韩司恩这人实在是让人厌恶的很,还是不要活在这个世上的好。@@跪在地上的长公主知道自己没什么指望了,便心里极恨不断诅咒面上却万分感谢的叩谢了皇恩,她一定会找其他方法替方佐报仇的。一旁的方佐倒是想叫嚷嚷,但是被长公主恶狠狠的眼神阻止住了,方佐最后只得跟着长公主叩谢皇恩。皇帝看到这个宫殿内安静下来后,心情终于舒畅了几分,他看向太后,发现太后神色不好时,开口关怀道:“母后面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有所不适?可需请御医前来诊治?”太后神色淡淡道:“哀家身体并无不适,只是有些乏了。皇帝既然判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只是韩世子回家之后,要多多修身养性才是。”韩司恩自然是恭敬的领命的。皇帝看太后脸色真的有点不好看,便道:“母后既然乏了,便多多休息,儿臣告退了。”说完这话,他又看向韩司恩,神色一冷,语气也跟着冷了三分,道:“你随朕去御书房,江南的事朕还没有给你算账呢。”韩司恩低着头又应了声。出了太后的宫殿,皇帝坐着轿辇,临行前吩咐被踹了几脚的元宝去找个御医看看,休养几天,不必侍奉了。元宝捂着泛疼的胸口,感激的对皇帝表态:“多谢皇上关怀,老奴并无大碍,不用休养。”皇帝看他不像是有事的模样,便默认让他继续侍奉了。然后皇帝开口让人摆驾御书房了,中途没看韩司恩一眼。皇帝坐轿,韩司恩跟在后面,他身体到底是有些虚,这么一段路走下来,到了御书房,韩司恩便开始喘起气来。皇帝坐在软椅上看着他,等他平静下来后,皇帝从御案上抽出十分厚重的一叠折子甩在了韩司恩脚下,眯着眼,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说道:“你看看,这些都是你在江南时朕收到弹劾你的折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惹事?满朝文武皆视你为敌,你够有本事的。你说说,你到江南才几天,就差点没把天给捅出个窟窿了。朕该说你什么好呢?朕让你去赈灾,让你查案,没让你抄家抄上瘾,最后连朕的两江总督都被你给抄进去了。”皇帝说这话时,满身心的火气。韩司恩这会儿倒也挺老实的,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太后宫中的满嘴火炮的说着歪理的模样,他抿了下嘴,道:“微臣只是想替皇上分忧,手段稍微激烈了些,再说,他们也都是罪有应得,微臣都有证据的。”“证据?你要是抄不到证据,那是不是得拿着人头见朕?你说你想替朕分忧?朕倒是觉得自己一直在替你分忧。”皇帝被韩司恩的话气的小肚腩都疼了起来。还不等韩司恩说别的,便有内宦前来禀告,说是禁卫军高风等人护送着银子入宫了,要前来面见皇上,询问这些银子如何封存,此时都在殿外候着呢。听到禁卫军护送着银子这话,皇帝看韩司恩的脸来回变了下,红白交替的。说来他从出生到现在,他还第一次见带着银子前去赈灾,结果又把银子一文不少的拉回来的人。而且据密折显示,没这几百万两银子,江南水患后续之事进展的也十分顺利,说到底都是韩司恩抄家的功劳。想到这里,在联想到自己刚才数落韩司恩的那些话,皇帝觉得自己脸色有点热。目前,他实在是不想在短时期看到韩司恩这张脸了,于是他挥手道:“你回你府上好好闭门思过去吧。”韩司恩没有听话的立刻转身就走,而是执拗的站在那里看着皇帝,道:“皇上,微臣回府还要赔方公子五万两银子。可是皇上您也知道,微臣手中现在最缺的也是银子,微臣就这么回去了,拿不出银子,该怎么办?”第63章 韩司恩的话一落音, 迎接他的就是皇帝怒极之下扔到他脚边的折子, 然后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给朕滚回出宫去, 你犯的那些事可以称之为死罪了,朕没把你关到大牢里砍你的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着,现在还觉得自己有天大的功劳?等着朕的奖赏呢?” 第79章 “五万两银子?”韩卓还没吭声,一旁的韩殊已经怪叫起来,在对上韩司恩没有情绪的双眼时,他脸色讪讪道:“花些银子能买到平安,也是皇上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了,毕竟长公主不是好惹的。”他们本以为韩司恩得罪死了长公主,这次不死也得被关进刑部大牢脱一层皮,结果皇帝就这么轻飘飘的五万两银子打发了长公主,看来韩司恩还真是身受皇帝宠信。“银子事小,府上公账中即便没有那么多,也还是能紧紧手凑凑的。”韩卓没有理会韩殊,忍着心中的火气对着韩司恩尽量语气和善的说了这么句。老夫人一旁干咳了声,深深叹了口气,道:“毕竟是走公账,账面上一时怕是凑不出这么些银钱的,就是不知道这赔罪的银子,有没有期限。”韩司恩听了老夫人的话,道:“祖母不必担心,我早已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并告知了皇上。皇上让我不必担心,说府上要是拿不出来五万两银子,那缓缓也是可以的。”虽然皇帝原话不是这样子的,但这并不妨碍韩司恩这么说就是了。韩司恩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都变了。尤其是老夫人,脸色都变成紫色的了,这次她真的是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皇上要是不知道情况,他们缓上些时日,小小的为难下韩司恩也就是了。但现在皇上知道了,他们敢慢上一天,皇上就该找他们韩国公府上的事了。韩卓倒不怀疑韩司恩说假话,韩司恩敢这么说,那他肯定是在皇帝面前开口说这话了。他只是不明白,韩司恩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他们的想法给猜透了。“荒唐。”韩卓心中实在是气不过,他看着韩司恩死死的皱着眉道:“这点小事,你竟然还要惊动皇上,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韩司恩摊了摊手,无辜的说:“我以为皇上让我自己出银子,我没有,又不能干坐着违抗圣意,就向皇上抱怨了。没想到皇上挺通情达理的,还给时间让缓和。”韩卓冷笑了两声,他信了韩司恩这话才怪,这人明显的是故意的。这时已经恢复了平稳气息的韩老夫人,道:“我刚才的意思是,公账上没有这点银子也无所谓,老婆子我自己还是有些私房家底的,这银子就不从公账上走了,我私下里出也就是了。”她这话说的是轻描淡写,但韩司恩知道她心里在滴血。韩司恩找到了出银子的主,难得给韩老夫人一个笑脸。韩老夫人却是不想看见他,就以自己身体不舒服,把房内的人都给打发走了,韩司恩离开的速度很快,背影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让老夫人看的心口又发疼起来。文氏这个时候不便上前质问韩司恩了,不过韩司恩已经回来了,她想着来日方长。倒是她的宝贝儿子韩悦清没有忍住,走到韩司恩面前,直言讽刺道:“不知道我爹在江南是怎么得罪世子爷了,竟由得世子把人给关押了。”韩司恩听了韩悦清的问话,挑眉十分怠慢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后,给了他一个你特么是个智障的眼神。第64章 韩悦清脑中的最后一根神经, 立刻被韩司恩这个完全可以称之为挑衅的眼神给挑断了, 加上这些日子他受到的委屈,韩悦清的眼睛变得猩红起来。无论什么时候,这世上都有捧高踩低这一说。韩悦清刚回京时有多潇洒, 在他父亲被抓之后,他过的就有多狼狈沮丧。在府上, 他的日子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老夫人的严重关照下,变得更好了,下人不敢在他跟前随意多嘴的。他大哥带他结交的那些京中富家子弟, 现在那些人完全不和他来往了。即便是走到大街上碰上了,最好的情况就是漠视他,还有就是当面讽刺他有个住牢的父亲。韩悦清第一次听这话时, 想要和那人厮打开, 但他还没动手,便被人摁下了,然后那人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嗤笑他不过是犯官之子, 还敢和自己动手。那是韩悦清第一次清楚明白这韩国公府和他们三房的关系,他们三房只是住在国公府而已, 他们是韩家三房, 并非是这韩国公府的主人。他爹被抓, 韩国公府声誉受到了些牵连, 但是动摇不了国公府的根基, 他大伯父还是国公爷。而其他人自动会把他们三房和国公府区分开来的。自己的嫡亲妹妹也因此,婚事上选择的余地变得艰难起来。韩悦清觉得造就这一切都是韩司恩的错。韩司恩明明就是个要死不死的病秧子,可他占着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头衔,即便是病秧秧的常年不出现在众人眼前,纵然是快要死了,但他只要一出现,他在其他人眼中仍旧是这一品国公府的世子爷。他们和韩司恩比,他们不过是仗着老夫人疼惜而借助在这府上的人,等老夫人过世,他们就是犯官家眷了。想到未来的日子,韩悦清很多时候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他会暗恨,如果没有韩司恩,他还是受人巴结的大家公子,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他、他父亲、他母亲和他嫡亲的妹妹都因韩司恩而毁了。韩悦清心底的滔天恨意,听到他心事的韩司恩却一点都不在乎。在他看来韩悦清觉得自己可怜,觉得自己有无数的怨气和恨意无处发泄,可是在韩司恩看来,在他爹韩平管制下的那些人才更可怜。贪了银子,总要昧着良心做一些事对得起这些银子的,韩平难道就没有故意判错案子毁他人一辈子吗?那些被他毁了的人,对他又何尝不是恨意满满。不过很显眼这世上很多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感觉是不同的,这世上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感同身受的。韩司恩是懒得听韩悦清的脑残之语,他在这人没开口前,便看向韩卓,神色和语气都有那么些幸灾乐祸:“之所以抓三叔,并不是因为他贪污银子之事,府上看来并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里倒是可以提前透露个信息。这次江南之事,三叔犯下最大的罪,不是贪污银子,而是联合自己养在外面的外室,惹上了福禄村私下开采金矿故意杀人的案子。”金矿的案子,在抓到周马安时,他就上报给皇帝了,所有人都知道周马安私下开采金矿,并不知道韩平也牵扯进去了。当然,韩家之所以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韩平被他抓住后,立刻被他控制起来了,消息是递不出来了。韩司恩这话一出,韩卓和韩殊注意到的是韩司恩口中的金矿案,金矿案韩平治下发生,但韩卓敢保证韩平是无辜的,关系到韩家存亡的事,韩平是不敢自作主张的,所以他都想好在此事上如何替韩平开脱了。此刻猛然听韩司恩这么一说,韩卓心里是无比震惊的。他们韩国公府毕竟是五皇子姬怀的外家,如果皇上认定韩平和金矿有关,那就是认定私下开采金矿的事和他们韩国公府也有关,这样一来姬怀在宫中的处境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皇帝年纪大了,越发的厌恶惦记他屁股下面位置的人。想到此处,韩卓轻皱了下眉,心里着实有些恼怒韩司恩多管闲事。如果没有他把韩平抓了这一出,那韩平发现金矿后,他们倒是趁机可以私下隐瞒些,现在他最要紧做的却是怎么打消皇帝对五皇子的不满。文氏、韩悦清和韩青云注意到的却是他口中的外室。文氏瞪大了眼睛,上前突口而出道:“不可能,老爷即便是有喜欢的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纳入府上的,怎么会养外室。”韩青雪则是一副目瞪口呆深受打击的模样,他爹除了自己的娘,身边也是有几个妾室的,只不过他爹对那些妾室感情一般,从来不会越过他母亲,那些妾室在她母亲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没有人敢轻易越了规矩的。她向来看不上这些妾室,甚至对自己的庶妹庶弟都没看在眼里过,现在听到他爹还养了外室,心中实在是恍然的紧。韩司恩斜视了她一眼,懒懒道:“有没有可能,等案子审过之后,大家都清楚了。不过,皇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贪污受贿。如果有人觉得对此事不满,大可随意嚷嚷,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倒可以早置三叔于死地,早点脱离这苦海。”韩悦清被韩司恩这话说的面红耳赤,他张口想说什么,韩司恩是没有心思他和多说话了。他这些天在江南出力还是比较大的,身体消耗的比较厉害,现在最想做的是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对于没眼色,不找自身问题不识抬举的人,他没空陪这种人玩。反正这个世上,害怕皇帝的不是他。韩司恩现在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他收起脸上所有的神情,丢下了一句我回房休息了,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惹得韩殊在他身后脸红脖子粗的,差点想蹦起来怒骂他一番。@@韩司恩回到方兰院,这院子被人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这其中有他留在方兰院的婢女沉香的功劳,更多的却是韩明珠做的。 第81章 如果他不是那个能读心的他,那说不定他早就和那个真正的世子一样,悄无声息的死了。这世上的事那么多,众人得知消息后,也只是感叹一生韩国公的世子命运不济,谁会把一个极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病秧子,真正放在心上,谈论他如何死去的?白书看韩司恩的脸色,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于是又上前两步,语气焦急的说:“我觉得我哥哥说的有道理,你因为江南的事得罪了很多人,这府上的人和你不一心,你没有武功,要让你出事,凭着你院子了的那几个人完全没用。我武功高强,完全可以护着你的。”韩司恩仰头看着白书,两人的距离很近,灯火之下,他能看得见白书长长的睫毛和双眸中真心实意的担忧。韩司恩扯了下嘴角,嗤笑一声,道:“放心,韩国公是个很爱惜自己名声的人,他心里即便是在怎么有想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都不会在这国公府上动手的,他需要名声。”白文瀚想的没错,不过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这一切,站在韩卓的立场上,又不一样了。为了名声,他能养自己这个儿子十多年,怎么会在这紧要的关头出手呢?皇帝现在正关注自己,所以韩卓为了五皇子姬怀和宫里的娴妃韩秀,也是不敢在府上动手的。白书心里并没有被韩司恩的话打消忧心,他已经决定好好在暗中护着韩司恩了,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说了。他看着神色安详的韩司恩,点头道:“你有把握就好,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这话,他不等韩司恩有所反应,就从窗户上跳走了。韩司恩在白书离开后,微微眯了下眼,仿佛是是被从窗户中钻过的风吹入了眼。@@翌日,沉香和碧华准备敲韩司恩的房门时,穿戴整齐的韩司恩已经打开了门。碧华在韩司恩出现的那一刻就低下了头,但她还是看到了韩司恩脸色有些憔悴,似乎一夜未睡的样子。不过这个时候的碧华是不敢多嘴的,她小心的和沉香把水端入房内,任由韩司恩自己动手净面梳发。韩国公府的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因为五皇子姬怀的到来。五皇子姬怀这次前来除了探望身体不适的老夫人,还为老夫人带了一封他母妃的信。他母妃在他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这信亲手交给老夫人,只给老夫人,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姬怀好奇心是有的,中途无数次想打开这封信看看,但是想到他母妃郑重的神色,还是没有动手。老夫人接过信后,倒是当着姬怀的面直接打开了,老夫人看到信的一瞬间,神色猛然变了变,随即她抬眼看向姬怀,目光十分复杂。姬怀被自己外祖母的眼神看的心中一紧,他皱起英气的眉峰,信他也看到了,只有一横和四个点,他还真看不出来他母妃和外祖母打的什么哑谜。老夫人看着姬怀,许久后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告诉娴妃,此事我会好好考虑的。”姬怀看老夫人兴致实在不高,便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大房嫡子韩悦忠则在外面等着他,两人说说笑笑的朝桃林走去了。当晚,在韩卓和韩殊从朝堂上回府后,老夫人便把韩卓单独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还惹得韩殊心里泛起了嘀咕。让所有人退下后,老夫人把韩芸的信递给了韩卓,神色有些冷淡,道:“你看看,觉得怎么样。”韩卓打开信沉思了那么下,道:“娴妃娘娘这是想让明珠入宫?”老夫人听了这话,冷笑着看向韩卓,道:“对此事,你当真不知?”第66章 韩卓看到老夫人不高兴了, 忙跪下道:“母亲可别气坏了身子。”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自己知情不知情。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老夫人已经明白宫中的娴妃和韩卓已经商量好了,让姬怀给她带这封信不过是让她心里有个准备罢了。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满脸孝顺的韩卓,叹了口气, 神色有些颓废道:“我老了, 你们都有身有富贵之人,有什么事自然不用和我这个老婆子事先商量下。”“母亲万万不可这么说, 是儿子让您费心了。”韩卓听了老夫人这话,忙接口道。老夫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打湿了她的衣袖。自从看到韩芸的信,她整颗心就没有舒展开过, 又闷又慌的厉害,浑身不舒服的厉害。韩芸的信上的内容其实并不难猜, 什么点横竖, 是他们儿时的习惯。当初韩芸入宫, 为了避免信件被人看到,就把这当做他们相互联系的暗号了,一横一点一人什么的,是他们的习惯。韩芸当初想让韩青雪入宫给姬怀做妃子, 也是送了同样的信,只是上面只有一横,代表的就是府上的大小姐。现在韩芸改变主意了, 想让入姬怀宫的人从韩青雪变成韩明珠。所以四个点, 一个横, 就是指府上的长女韩青雪和四小姐韩明珠。韩青雪是老夫人精心养着的,端庄秀美,为人大气,老夫人这些年一直在等着她风风光光的成为五皇子妃。韩青雪原本就比姬怀大上两岁,但由于韩芸早年透露过的消息,韩家一直没有为韩青雪相看人家,就是在等着韩芸的消息。现在韩芸反悔了,这对韩青雪来说简直是一道晴天霹雳,好好的皇子妃当不上了不说,再去相看人家都晚了。想到这里,老夫人心里着实有些气恼,她心疼韩芸在宫中不易,心疼作为皇子的姬怀,但也心疼这个长在自己身边懂事得体的嫡长孙女。韩卓和韩芸来这么一出,这明显是要断了韩青雪一辈子的人生和富贵,而且把皇子妃的位置给韩明珠,这是让她最难忍受的。最关键的是,老夫人心中对几个嫡亲的子女也是所有偏向的。韩芸身为宫妃,日后有可能成为富贵滔天之人,老夫人自然是最为看重的。其次便是远离京城的小儿子韩平和小女儿韩秀,因为离家远,所以时常挂心,身为国公爷的韩卓反而不是很得老夫人心。在老夫人眼里,国公府是韩卓的,他为官位列一品,二儿子韩殊只是个小官,时常受人排挤,她自然是心疼自己的二儿子的。如果不是韩青雪和姬怀的婚事没有彻底落实,韩殊早就嚣张起来了。现在,韩悦忠不是还拉拢韩家其他人吗?总之是一句话,心思被养的太大了。韩卓是最了解自己母亲的人,他在看到老夫人神色来回变幻时,他就知道自家母亲心底的想法了。如果说当年的王氏是老夫人心底的一根暗刺,想想就让人不舒服。那么韩司恩和韩明珠就是这明晃晃的刺了,这两个人过的好,老夫人心就扎的流血。韩卓早已经过了非要和兄弟比谁在母亲心中地位重的年龄了,他在默认韩芸进宫逼迫王氏时,眼中就只剩下国公府和自己的富贵了。于是韩卓垂下眼,轻声道:“母亲心里难受,儿子何尝不是?只是母亲想必也知道,儿子这些日子在皇上面前没有根本说话的余地。加上三弟的事情,连带宫中娴妃都跟着失宠了。五皇子正值大好年岁,如果被连累,惹得皇上不喜,那对我们韩家乃至娴妃来说都是天大的祸事了。”老夫人心中自然是明白韩卓的意思,但明白归明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韩卓则继续道:“说来无论是二弟家青雪丫头入五皇子宫中还是青云丫头,儿子都没有意见。但是现在那混账东西如今得圣眼,做出的事让人匪夷所思,如果不加制止,后果不堪设想。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他这是真的没心没肺。这府上如今除了明珠,真没有别的什么人能牵制的住他了。明珠若是入了五皇子宫中,有娴妃娘娘在,这个混账东西做事总会有所顾忌、有所收敛,不至于连累到韩家被皇上厌弃。”说道这里,韩卓停顿了下,声音越发的低沉:“皇上这几年的身体不是很好,又没有立下太子,五皇子是最有希望之人,我们只需忍上那么两年,日后何愁韩家的子女被人看低?”老夫人对此心如明镜,心底越发恼怒韩司恩了,要不是他,她儿子怎么会进大牢,为了避免被皇帝猜疑,他们这段日子甚至不能让人前去关照。老夫人觉得韩卓有句话是对的,现在韩司恩身受皇帝器重,他们拿他没办法,还要礼让他。但若是他失了圣心,那还不任由他们揉捏。而且韩明珠入了五皇子宫中,对他们也是一件好事。面对丈夫和自己的亲哥哥,她总要做出选择的。即便是不选择,只要她入了宫,对韩司恩来说就是一个芥蒂。韩司恩冷情冷心,没心没肺的,但对这个妹妹还是有几分维护之心的。用韩明珠牵制下见谁都咬的韩司恩,总是有那么点用的。当然,如果没用,皇子府上也不是没有死过妃子的。想到这里,老夫人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对着韩卓说了句,可这一来就苦了韩青雪了。 第83章 不过不知道皇帝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还是想要故意让韩国公府的人难受,他并没有把贪污的韩平给剐了,而是把人流放到了甘南,还准许他带家眷。这个消息一出,可把三房的文氏给愁坏了。甘南那个地方向来民风彪悍,流放之地常年雾气茫茫,毒物遍地,青壮年去了都不行,何况她一个妇人。但这话她不能对着想让她照顾自己儿子的老夫人去说,也不能说。只好暗示自己的一对儿女前去使力。韩悦清和韩青云心中对未来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整日里在房内哭哭啼啼的,一时间倒是消瘦了很多。后来还是韩平亲自向老夫人开口,不让文氏跟着的。他痛哭流涕的说,自己识人不清,着了芸娘的道,现如今又是以犯官之身,被流放的,他的子女未来肯定是不好过了。如果没有了文氏这个母亲为他们筹谋,日子定然更难过的。老夫人也明白这个理,哭啼啼的送走了韩平,不过她对文氏是恨上了,恨她贪恋韩家富贵,舍不得去照顾自己可怜的儿子。因此老夫人对韩悦清和韩青云和往日一样,就是格外不待见文氏,有时还找各种借口折磨文氏。文氏只得默默忍着,心里则是盼望韩平有天能回京。不过就目前来看,只要皇帝在位的一天,韩平是没办法从甘南那个旮旯里出来了。这些姬洛都听说了,不过他和韩国公府以前没有交集,现在也不用有交集,更不用给他们面子。韩司恩,是个例外。他留在京中的人时刻在注意着京中局势的变化,但不知为何,姬洛总是想听听韩司恩说出的话。也就有了刚开始的那一幕。姬洛看了看韩司恩的神色,确认这人是真的过的很好,心中才松了口气。这一次前往江南的人中,高风升为将军为副统领,他和姬越各有赏赐,就连和周马安对峙后,打算以身殉福禄村的颜夕都受到了皇帝的特别嘉奖,还准许他参加科举,不过被颜夕拒绝了。说到底,这次江南之行最大的功臣韩司恩,什么都没有不说,还被关了三个月。这结果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怕是都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但韩司恩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而且从姬洛的角度来看,韩司恩这些日子在京城过的很是好,心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不说,人都变得好看了许多。此时的韩司恩脸上长了些肉,红润了很多,掩盖住了往日的枯黄和消瘦,整个人的五官显得立体起来了。众人在一眼看过去,顶多觉得此人身体虚,弱不禁风了些,倒不至于生出面相枯瘦如鬼魅这种感觉了。不过对于韩司恩的变化,姬洛并没有完全的高兴起来。他在江南曾向周太医打听过韩司恩身体的情况,周太医倒也没有隐瞒他,说韩司恩因常年服用药,底子坏了,只能慢慢养着,生死由天不由人。姬洛觉得有些可惜自己这个出人意料的表弟,这也是他今天约韩司恩见面的缘由之一。皇帝赐给他和姬越的那些珍品里,有很多名贵药材。姬越那里更是有块千年何首乌,只有大拇指大小,但十分不易得。姬洛拿东西同姬越换了,这千年何首乌,他是准备送给韩司恩的,希望能有所帮助。韩司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觉得这何首乌有奇特功效,不过他还是接过了姬洛的礼物。要不然,姬洛还会给自己找别的东西,没必要这么麻烦。送出了自己想送的东西,两人坐在那里默默的喝茶。这时,一人打马从窗户下经过,他的马无意中碰到了一人,此人正在侧着脸和地面上站着之人说话。韩司恩看到这人后,手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有趣,然后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放下茶杯的轻响惊动了旁边的姬洛,姬洛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看到了楼下之人。这人化成灰他都认得,是上辈子杀了他的白恩。韩司恩仿佛没有注意到姬洛情绪的变化,他用手托着下巴,眉眼间带了些许迷茫道:“我总感觉白书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他长得不像,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些面善,但是就是想不出来到底像谁。”姬洛听了这话,仔细瞅了瞅白恩,他也觉得白恩的面相有点熟悉,只是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白恩到底像谁,反正他长得不像白书和白文瀚。姬洛正这么想着,无意中看到了白恩挺直的背,他眸子微睁,神色难掩惊讶。白恩坐在马背上,身体一直是挺直的,非常的有教养。这让姬洛猛然想到了当初韩司恩第一次见白恩时,随口说的那句,此人教养比宫中皇子不差。此时姬洛在看白恩的侧脸,他猛然站起了身,他终于发现这人和谁长得像了。白恩这是和他父皇的侧脸有点像。韩司恩被姬洛站起身的动作惊了下,他轻皱眉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姬洛坐下,喝了一口茶,压下了心中各种震惊。在抬眼看到韩司恩澄清的目光时,姬洛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想起了府上还有事没处理。”“既然你有事,那改日再约就是了。”韩司恩随意的说道。姬洛点了点头,他本来想提醒韩司恩不要过多关注白恩的,但看到韩司恩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怕自己的话引起了这人的兴趣,便稍微迟疑了下离开了。韩司恩等姬洛离开后,他把那壶茶喝完了,才慢吞吞的朝国公府走去。一路上,韩司恩在想,如果姬洛顺着白恩的线查出了一些事,不知道宫里的那些人会如何为这件事收尾。安草跟在韩司恩身后,总觉得韩司恩此刻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神情有那么点可怕。第68章 韩司恩回国公府时,国公府正在上演一场好戏, 这场戏的最大主角是五皇子姬怀。自从韩卓和宫中的韩芸对韩明珠有了其他想法后, 姬怀前来国公府的次数比往年多了很多。当然, 这点次数不至于让皇帝心生姬怀和国公府的人在阴谋什么就是了。今天韩司恩离开国公府前去赴约时,姬怀正好再次前来, 两人在门口还碰到了。得知韩司恩这是出门去见姬洛的,姬怀语气颇为酸溜溜的说:“三哥和你,两人的感情可真好。”姬怀这么说, 并不是他多看重韩司恩和自己的关系, 而是看到他和姬洛感情比自己深时,有种微妙复杂感。说起来, 在韩司恩缠绵病榻时,他和姬洛都没有和这人走的太近。现在韩司恩转身一变, 成了皇帝最信任的人, 所有人瞩目的对象。韩司恩又和姬洛走的很近,姬怀心中难免有点古怪, 总觉得韩司恩的心是转向姬洛, 想帮助姬洛成为帝王。当然,姬怀也曾想过韩司恩这么做是有点讨厌他的缘故。毕竟比起他, 当初姬洛一直没有和国公府有来往, 没来探望过韩司恩也说的过去。他则不然, 他在老夫人生辰等这样的大日子是会来的, 但他一直也没有看望过韩司恩, 甚至在某些人刻意的忽视下, 他根本没有想起过府上还有这么一号人。所以现在韩司恩得势了,就彻底把他给无视掉,想扶持姬洛。同时,姬怀心里还有那么点不服气,姬洛不过是父皇最不受宠的儿子,韩司恩站在他身后,那对未来有几分把握?他以前是没有把韩司恩放在心上,可是韩司恩本身也没有显示出太大的能力。如果当年韩司恩也是这样能入他父皇的眼,谁敢无视他?他母妃不会,他这个国公府的舅舅也不会。现在韩司恩和韩国公府的关系这么紧张,也是双方各有责任吧。再者姬洛现在和韩司恩接触,不也是看中他的前途吗?要真是看重他的人,在他没得势之前早该有接触了。韩司恩听到姬怀的心事时,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世上的人总喜欢给自己加戏不说,还喜欢各种脑补。姬洛和姬怀他们谁做皇帝,是他们自己的本事。自己虽然冷眼旁观,但姬怀凭什么这么单纯的认为,自己在皇帝面前得脸了,这国公府和韩芸在给点糖,自己就给得接着?就得为他们卖命?就因为自己也姓韩,他们同出一家吗?姬怀作为一个争夺皇位的皇子,被韩芸养的还真不像一个在权力漩涡中的皇子。或者说是姬怀现在的性子是人特意把他养成这样的,但他也太是个理想主义了。自己帮他登上皇位,当自己傻吗?等他成了皇帝,权力不在手,还不是任由别人把自己给杀了?当然,如果是当初那个韩司恩,也许真为了所谓的亲情,纠结于心做个什么选择,把自己活成了一场笑话。而自己,不是他。到底是心里有了这种复杂的心思,姬怀在自己的母妃暗示他这些日子多多前来国公府时,他便顺从的来了。结果今天这一来,却是出事了。说起来,他本来是听了国公府下人的话,说韩悦忠在后院等他。他早习惯了和韩悦忠相处,所以便前往了。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噗通一声,然后就是有女子尖声喊救命。 第85章 何玉珠自从韩秀被罚那件事后,心里对韩秀就有了隔阂。这些日子,她收起了自己的脾性,看到国公府下人对待韩青雪的态度,恍然明白了权势的重要。心里便有了些想法,对于原本她娘让她入宫做姬怀侧妃的念头也不排斥了。韩明珠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她对此看的清楚,她只是在打听到了姬怀的下落后,不经意的和自己的丫头说起了韩青雪婚事怕是要有变,自己得帮她一把,又说五皇子是个心软的人,看到韩青雪受伤一定不会放置不管的等等。所以韩明珠在推韩青雪入水时,何玉珠是看到了的。但是何玉珠不会说,不但不说,还会死死的保密,何玉珠这些日子很清楚明白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优点是她长得好,缺点是曾经过于刁蛮,给姬怀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在上岸后,她故意瞪了姬怀一眼就跑了,表示出她不是想要姬怀负责的模样。如果不出韩司恩意料,今天何玉珠这位表小姐,就该因为受到了凉气‘病重’了,韩秀在老夫人那里在哭诉下,姬怀听到后心中那么愧疚下,他的齐人之福是享受定了。韩司恩对于韩明珠的做法并没有觉得对或者不对,何玉珠有了心思,就算没有韩明珠在后面推一把,她自己也会找到机会的,大不了过程曲折些,但目的总是能达到的。相同,如果当初何帆想要夜会韩明珠时,韩青雪若不是心生嫉妒,故意藏了韩明珠的贴身之物,打算拿此物当做何帆手中的证据,毁了韩明珠,韩明珠今日也不会这么对她。说到底这就是有因有果罢了。至于姬怀,不过是这个朝代中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他对韩青雪敬爱,但韩青雪阻止不了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就是了。想到这里,韩司恩心中嗤笑一声,人如果把一切都寄托在忠贞的感情上,那本身就成了一个最大的输家了。例如曾经的他。韩司恩在思绪乱飞时,白书落笔的细微声音传来,韩司恩缓缓睁开眼,看向正在作画的白书,这时白书也抬起眼朝他看来。韩司恩看了一眼白书,目光缓缓而过,朝远方看去。白书微微一愣,笔尖稍微抖了下,随即他垂下眼继续画。白书握笔的样子和他用剑的样子是一样的,执着又认真,他细细的把桌子上摊开的白纸用笔墨填满。在白书的笔下,纸上的人渐渐成型,韩司恩的形象跃然纸上。一身青衫,整个人随意又懒散的坐在柔软的躺椅上,端的是容貌昳丽,品的是剑眉星目,风华贵气。本是极为出挑的人,但整张画的精髓在那双眼眸之上。画中人的双眸冷漠至极,衬的那张好看到了极点的脸,分外的冷漠无情,仿佛事事都入不了他的眼。白书最后一笔停在那双眼睛上,许久后,他收起笔,等画上的墨迹被微风吹干后,他拿起画走到韩司恩面前,低头轻声道:“我画好了,你要看看吗?”韩司恩因这话而看向他,他朝白书手上的画看了一眼,然后韩司恩沉默了,说实在的,他的心情现在很复杂。这画上的自己和平日子在镜子中看到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他本来的模样,放在现在用号称四大邪术的美颜相机修图也修不成这模样。白书这双眼把他美化的,自己都认不出来。一旁服侍的碧华和沉香,在看到白书笔下的韩司恩时,也都睁大了眼,颇为不敢相信。白书不知道韩司恩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韩司恩满意不满意,他看着那画说:“时间不是很充足,我只是随意画了下,等我把整幅画画完,再拿给你看。”白书在某些时候比韩司恩还像是个行动派,他这话说完,就把画收起来,然后直接跳出墙头,离开了。韩司恩停留在嘴边,既然画完了以后就不要来了,这次这句话,他仍旧没有说出来。白书一路上心情飞扬,他抱着韩司恩的画像急匆匆的跑回了将军府,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把这幅画完成。正准备出门的白文瀚一眼看到自己的弟弟这么匆忙的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怀里好像抱着什么宝贝似的,他怕白书魔怔了,便转身也去了书房。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他敲了下门就走了进去,进去时,白书正在把等人高的画卷展开。看着画卷上的风华美人,白文瀚挑眉讶然道:“此人是谁?”他看的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看过。白书回头看向他,脸上和语气里都带了一丝苦恼:“这是韩司恩,我画的是不是不太像。”白文瀚听了这话,想到韩司恩的容颜,顿时沉默了下,一时间他惊讶的连问白书什么时候又和韩司恩联系上的心都没了。许久后,在对上白书干净纯粹的眼神后,白文瀚哑着嗓子道:“……的确不像。”这画上的韩司恩明显的是换了一张脸,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能相像?白书有些丧气:“是啊,比不上真人的,可是我怎么画都画不出更好的了。”白文瀚:“……”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白文瀚都在觉得这人是在故意和自己开玩笑。画上的人比现实中的韩司恩好了千万倍,却被白书嫌弃成这样,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但白文瀚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他这说的是真心话。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白书,白文瀚张了张嘴,也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词语。他又看了一眼那画卷,而后心中一愣,随后他狠狠的皱眉道:“这画以后不要随意拿到人前,让人他人看到。”正在有些心烦的白书听了白文瀚这话,忙抬头,眼睛微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白文瀚的心跳的有些急促,刚才他就觉得自己看这画有些眼熟,这并不是说他觉得这画里的人是韩司恩。在白书说到是韩司恩,他一时还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在看这画,想到韩司恩的身份,他猛然想起来了,自己年少时还真看过一副同样的画。只不过那画是他父亲奉命画的,画中之人则是当年的皇贵妃。他年龄比白书大上几岁,他的父亲也曾经对他也是极看重,对他竭尽全力培养,也曾对他极好,在花灯时节,让自己骑到他脖子上看花灯。记忆中,他父亲在儿时只对他发过一次火,就是因为自己差点把一幅画给烧了。那副画,是他父亲在皇贵妃生辰之际奉命画的,是皇帝为皇贵妃准备的生辰礼物。但一直到后来,那画都没有被他父亲献上去,一直放在他家的书房内,直到有天被他父亲匆匆给烧毁了。他还记得当时自己问父亲为什么要把画好的东西烧了。他父亲含含糊糊的说,没用了,就烧了。说来,他父亲在朝为官,政绩不显,但却修的一副好丹青。年轻时,也是靠着这门手艺,曾为出入宫中,为宫中贵人画过几次画像,也因此入了皇帝的眼,官途还算顺畅。而白书笔下的韩司恩,面相像极了当年风光至极的皇贵妃。只是皇贵妃身为双儿,容貌虽然冷傲,但因眉间有红痣,综合了他的冷凝,让他看起来偏向清隽超然,不比韩司恩的这般淡漠无情,双眸沧桑。只是就算是这样,在白文瀚看来,和莫名死去的皇贵妃长得格外像这件事来说,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第70章 白书看白文瀚说这话时神色凝重的厉害, 便息了开口询问的心思。他知道, 如果不是特别难开口或者涉及一些朝堂之上的秘密事,一般情况下白文瀚是会为他分析事情, 而不是选择隐瞒他。白书并没有开口询问, 他把目光从白文瀚脸上收回, 看了看笔下的画中之人, 美人姿态风华, 生平所见。其实白书知道,每次他说韩司恩长得好看时, 别人都不相信,都以为他在说谎, 或者如同他哥哥那般, 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见什么人都觉得好看。很多人眼中韩司恩长得并不好看,有那么些胆小的甚至会因为看到韩司恩枯黄消瘦的脸颊,而被吓得哭起来。帝京传言,听闻韩司恩之名, 小儿啼哭, 这话到底是不假的。 第87章 韩司恩便把姬怀在韩国公府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下,对每个人的表现,他说的都不偏不倚,很是公证。皇帝听完了沉默了下,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韩家有意让韩明珠嫁给姬怀,韩明珠还不乐意了,就找了个人顶替了?”韩司恩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道:“不是她不乐意,是微臣不乐意。”这古代女子的名声分外重要,这些事皇帝如果真要查,肯定是能查出来的,被皇上查出来,韩明珠在皇帝心中难免留下个恶毒的印象。韩司恩自然不会隐瞒这些事,但他要把韩明珠给摘出来,于是便看着皇帝,略带几分委屈道:“是微臣让她那么做的。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怨皇上对微臣过于抬爱,才惹得娴妃娘娘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看着这么理直气壮的韩司恩,皇帝心情有些阴郁,他眯着眼:“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朕的错了?”第71章 皇帝说这句话的语气是相当温和的, 但任谁这个时候都不敢回答说是这个字的, 韩司恩表面上也不例外。只见他神色略带几分着急的替自己辩解道:“皇上恕罪,微臣嘴笨,绝非这个意思。微臣这些日子颇受朝中大臣敬重,也十分得父亲看重, 这些都是皇上信任之下才有的。微臣感激皇上还来不及, 怎么会有责怪皇上的心呢?”皇帝听了韩司恩自说自己颇受人敬重时, 心底最后那点不悦也散了, 而且难得耳朵起热, 有那么点面红耳赤。他默默的注视着韩司恩,心想他还真敢说这话,据他所知,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没几个敬重他的。就连清流派别的大臣,虽然知道他种种做法有利于朝廷,但对他那种先斩后奏不讲规矩的做法也十分看不上眼的, 更不用提其他相对比较保守的大臣了。这朝堂上,恨韩司恩的人倒是不少。如果不是他刻意压着,为韩司恩网罗罪名的折子,能把他的御案摆满。想到韩司恩现在的处境都是自己有意之下才有的, 皇帝心情有点复杂。韩司恩却是一副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的表情, 他一脸忧心忡忡为其他人着想的模样, 道:“微臣只是觉得, 因为微臣受到了皇上的器重, 才惹出的这事,而且娴妃娘娘开始看重的是二叔父家的长女,并非是明珠,这是整个国公府都知道的事。再者皇上已经答应过明珠婚事不允许他人干涉,府上的人如果真的生出这般心思,怕是是有些不把皇上看在眼里,惹得皇上生气,当然这些都是微臣的猜测,不过微臣还是自作主张做下了此事,实在不是有意冒犯五皇子的。”元宝在一旁对韩司恩这样直白的告黑状已经淡定了,韩司恩没有这样说出自己的忧虑,皇上对韩国公府也许还不想那么多。现在被韩司恩这么一提起,元宝明显的看到皇上的脸色随着韩司恩的话越来越黑了,韩司恩成功的挑起了皇帝心里的怒火。皇帝对于韩司恩能把韩国公府后宅隐私说的这么坦然,心里还是十分受用的,这表示韩司恩在他面前是毫无保留的。对比之下,对于韩国公府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事,他心里着实不痛快。于是皇帝在韩司恩说完这话后,尽量维持着自己是一个明君的姿态,态度还算和善道:“你说的这些朕会派人核实的,你先回去吧。”在韩司恩耳中,皇帝这话的意思就是,你回去等朕的好消息吧。他领命离开,没有和皇帝讨价还价。韩司恩离开后,皇帝看着元宝,目光阴阴的道:“你说韩司恩是故意这么说,想让朕给韩国公府找点事,还是心里真是那么想的。”元宝神色不变,他接过话头道:“老奴也不知。不过老奴想,韩世子和国公府上的关系不好,万岁爷你早就知道,韩世子在您面前也从来没有隐瞒过。这韩世子大概是觉得真受了委屈,见到万岁爷您后,就像往常一样,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元宝说这话是面不改色,十分诚恳。皇帝笑了,道:“你这不就是在说,韩司恩在向朕告状吗?”元宝抿嘴笑了下,不在接话。皇帝也没指望他继续开口,他幽幽的说道:“不过他这状告的还算让朕满意,朕这就给韩卓送份大礼,满足他们家和老五的愿望。”元宝听着皇帝的喃喃自语,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帮皇帝研磨。皇帝在明黄色的卷纸上,写下了赐婚的诏书,让内务府的人立刻前去韩国公府颁旨。@@被皇帝惦记着的姬怀,此刻正在他母妃的宫殿中。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向韩芸坦露出自己向皇帝求旨的事。姬怀之所以自己前去求旨,是因为他在回宫后,告知韩芸自己在国公府中失礼的事后,提出自己想先和韩青雪定下亲事的事情,结果被韩芸想都没想一口给否决了。姬怀很惊讶,问韩芸为什么。他不明白,这些年韩芸一直很满意韩青雪,以前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自己跟前提起韩青雪,现在怎么就不愿意了。但他母妃看起来非常的烦躁,只说他被韩青雪骗了,又冷冷的说,即便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也不会让韩青雪入宫。又喃喃的说什么使出这样的手段不乐意,她还就不信了等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而后不等他多问,韩芸就打发他回去休息,还说让他赶快把这件事忘掉,他舅舅家里的人会处理好这一切的,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姬怀被他母妃这一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真顺从母妃的意思,那就是把韩青雪一辈子给毁了。于是他脑子一抽,便找到了他父皇,禀明了这件事。姬怀其实是有点害怕他父皇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找皇帝要求做一件事。他总觉得父皇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喜欢,里面是冷冰冰的。可是别人都说,三哥姬洛才是父皇最不喜欢的人,比起三哥,他是非常受宠的。韩芸本来正在看自己刚染的指甲,突然听到了姬怀的话,她惊得猛然站起了身,她怒视着姬怀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告诉皇上,为什么不提前和本宫商量一下?”姬怀第一次受韩芸的责备,心里很沉闷,他看着往日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妃,闷声道:“可是母妃根本没告诉儿臣原因。”韩芸气的脑子都成浆糊了,她听了姬怀这话,心烦意乱下沉声道:“本宫告诉你,韩青雪身份太低,不适合做你的妃子。本宫已经和你舅舅商量好了,过些日子便求皇上把韩明珠赐给你为妃,你现在把一切都毁了不说,还会惹到你父皇。不行,本宫现在要立刻见皇上,要不然一切都晚了。”韩芸的心有些慌,皇上要是知道她的打算,那可就坏了。姬怀则在韩芸说第一句话时,整个人就惊呆了,他呆呆的望着韩芸,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韩青雪会说是韩明珠把她推到湖里了。韩明珠大概是知道了韩家的打算,所以故意这么做的。这也说明了,韩明珠根本没看上他。韩明珠长得明艳动人,世间难寻,但姬怀并没有看在眼里,在他心里,韩明珠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表妹,自然不如常年相见的韩青雪重要。此时想到韩明珠没看上他,他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是看着这样的韩芸,他心里十分茫然。他看着韩芸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母妃,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打算把青雪表姐给毁了?”韩芸看着姬怀,第一次觉得自己把他养的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她揉了揉发疼的脑仁,道:“这件事母妃以后在为你解释,现在你和我立刻去见你父皇。你是皇子,婚事哪有自行做主的。”姬怀则第一次有了反抗韩芸的心思,他沉着脸说:“孩儿刚刚从父皇那里回来,现在是不敢在去反悔的。”韩芸也没空和他讲道理,说了句:“我先去见皇上,什么事等本宫回来再说。”便匆匆离去了。姬怀没有吭声。韩芸求见皇上的事,被元宝给挡了。元宝看着她笑眯眯的说:“娴妃娘娘来的不巧皇上刚刚睡着了,不让任何人打扰。不过老奴可要提前恭喜娴妃娘娘了,皇上刚才已经下旨,赐国公府嫡长女于五皇子为妃。皇上说,五皇子正值年少思慕的时候,虽然自行请婚,有些唐突,不符合宫中规矩,但娴妃娘娘也曾提起过此女,说是端庄秀慧,极为难得。又和五皇子青梅竹马,也是良缘一对,皇上便赐下了婚事,老奴在这里要恭喜娘娘心想事成。”韩芸听了元宝这话,脸上的笑都僵了下来,不过他只得接受了元宝的恭喜,道:“元公公客气,不知皇上赐婚的圣旨可曾出了宫门?”元宝继续笑,“已经出了宫门,怕是要比韩世子还要先到国公府上呢。”“韩世子?”韩芸愣了下,扬起弯弯的柳叶眉,神色略带几分慌张道:“元公公,可是国公府世子刚刚入宫了?”元宝点了点头,道:“正是,世子对皇上赐婚,是第一个知道的呢。” 第89章 韩殊转一圈眼珠子,韩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韩卓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冷意,人在面对权势时,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韩殊也不例外,往日被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现在不过是得了一门所谓的好亲事,整个人就开始倨傲起来,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老夫人不知道韩卓心里的想法,但她看的出韩殊在想什么。她有些颓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韩殊不知道自己和韩卓曾经商量的事。现在她也不清楚韩青雪这样嫁到五皇子府上,宫里的娴妃心里怎么想的。会不会惹得她心里不痛快,觉得韩青雪心思重。不过老夫人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韩殊心里的得意给打消掉,免得他无意中惹得龙椅上那位心情更不痛快,至于其他的事,在老夫人看来,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想到此处,老夫人盯着韩殊道:“这些日子,你在朝堂上低调一些,别太得意了,被人抓着把柄,没人救得了你。”韩殊现在还是能听进去老夫人话的,忙应下了。老夫人看了看韩卓,语气稍微收敛,显得温和些:“娴妃娘娘那里,你找机会打……面见一下,看看皇上是什么态度。”她想说的是看看娴妃的态度,但此刻这话只能说的含糊。韩卓心中明白,无非是怕话里的意思引起韩殊的注意。韩卓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得兄弟不合,家宅不宁,便点了点头道:“孩儿明日便让人送消息进宫。”老夫人感觉自己没什么能做的了,有些疲惫的闭着眼道:“你们都回去吧,这些日让府上人都收起心思,别让人钻了空子。”她心里其实还有一层担心,担心韩芸会在这个时候会乱了自己的脚步,一切还要等消息打探出来之后再说。韩卓和韩殊看老夫人的模样,便说了些宽慰她的话,然后都退下了。韩殊和韩卓从梧桐苑离开后,一路上无语。在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韩殊想了下,还是决定找张氏,把老夫人的分析,说给她听听,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毛病。韩殊在刚走到张氏房门口,就听到张氏在哭诉道:“老夫人的心若真的这么偏,我儿这可是受了大苦,幸好如今我儿不必害怕了。”房门口的丫头看到韩殊,正准备开口通禀,韩殊瞪了她一眼,然后推门而入。房内张氏和韩青雪正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到他进来了,两人都收住了哭声。韩殊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哭的这么凄凄惨惨的?”他在某些时候虽然愚钝了些,但素来孝顺,刚才听到张氏话里带上了老夫人,心里已经不高兴了。张氏是最了解自己丈夫的人,看他神色,心中便是一惊,她张了张嘴,刚想把话题岔开。韩青雪便朝韩殊跪下了,哭道:“父亲,是女儿的错,但是孩儿真的是心凉。这些年父亲一直处处为这个府上着想,但大伯父和祖母并不想让女儿入五皇子府上也是真。”“你胡说什么?”一听这话,韩殊立刻跳了起来,他脸色通红,指着韩青雪道:“你刚刚被皇上赐婚,就看不上你祖母了?往年你祖母如何教导你的,你都给忘了?这般忘恩负义,如何当得起五皇子的妃子?”这话有些严重了,韩青雪哭的更厉害了,张氏跪在韩青雪身边,仰着头,泪眼婆娑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老爷总要听听雪儿想说什么在说这些狠话吧。”然后韩青雪就把当日自己被韩明珠推入水中的事说出来了,还说到了当时何玉珠也下水救她又被五皇子救了的事,又说了这些日子韩卓和老夫人对她无意中的疏远。最后,韩青雪总结道:“父亲,并非是女儿多想,只是世子近来多受皇上看重,大伯父和祖母有其他心思,也是人之常情。但女儿的婚事若是这般被人调换,那父亲以后当如何在这府上立足?外人又如何看待我们这一房?而女儿岂不是要吊死才好。”张氏看了看韩殊的神色,哭哭啼啼道:“母亲生辰早已过,小姑却常住京城不回青州,放眼京城哪个世家妇会如此?盯着五皇子府上的人,想坏了我儿好事的人,大有人在。老爷你一向听大哥和母亲的,但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吗?”韩殊本能的想反驳,但他转念想到今日自己母亲和大哥的欲言又止,还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自觉的想,母亲和大哥对韩青雪的婚事似乎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和期待。他和韩卓毕竟是亲兄弟,又常年一起上朝为官,韩卓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而且韩司恩最近实在是太得宠了。人一旦心声疑虑,一个小小的画面就能成为这件事的导火线。韩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对韩卓和老夫人产生深深的怀疑。地上的张氏和韩青雪不动声色相互看一眼,而后又匆匆错开目光。许久后,韩青雪听到韩殊道:“这些没有证据的事,以后不要拿出来胡说八道。你现在是准皇子妃了,要有身为皇子妃的气度,不要轻易被这些小事惹了心神。你祖母那里,也要和往日一样,不要让人觉得骄慢。至于其他的,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如今,没有什么人能挡得了我儿的荣华富贵。”韩青雪听了这话,低下头应了个是字,然后轻声道:“这话,女儿也只是在父亲和母亲面前说一嘴,别的时候是万般不敢开口的。”韩殊嗯了声,眯着眼不吭声了。对于韩殊的态度,韩青雪心里是欢喜的,她就知道,在他父亲心中,她的前途是最重要的。@@韩青雪被赐婚的第二天,府上的表小姐何玉珠得了很严重的风寒,人发热都热糊涂了,尽说些胡话。韩秀求到了老夫人眼前,拿着老夫人的帖子请了个御医前来为何玉珠看病,御医说是受了点惊吓,又着了凉没有及时医治,才病的重了起来。老夫人在韩秀的暗示下,想到这些日子何玉珠因为韩秀的关系,在国公府性子收敛了很多。以为她这是怕人拿这事说她矫情,身体有个不舒服也不敢说。老夫人心疼的直掉眼泪,让人按照大夫的方子抓药,还发话说,府上的下人,无论是谁敢在何玉珠面前说些混账话,直接发卖。倒是韩殊听了这个消息,在给老夫人请安时,提了一嘴,说何玉珠来到京城总是受罪,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不如回青州养病。韩殊这话还没说完,韩秀便跪在老夫人腿跟前哭了起来,非要把生病的何玉珠带回青州,言语之中十分悲愤,说什么自家二哥刚有了富贵,就嫌弃起自己了,许是因为自己曾被皇后责罚,二哥怕受连累也是应该。然后韩殊额头上迎接到了老夫人的茶杯,和一句滚。韩殊顶着一脸茶叶,愤愤的离开了,心里对韩青雪的话却是更信了。倒是韩青雪宽慰着老夫人,然后还主动提出去同府上众姐妹一起前去看望何玉珠。老夫人不知道韩青雪心里对她早有了隔阂,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的把她夸赞了一番。韩青雪和韩明珠等人从老夫人的梧桐苑出来,便前去探望何玉珠去了。她们去时,何玉珠刚喝下药,已经睡下了。韩青雪便对何玉珠身边服侍的丫头,笑眯眯的说:“那倒是不巧,既然表妹已经睡下了,那等她醒来,你说我们这些姐妹今日来看望过了,改日再来看望就是了。”丫头应下,韩青雪等人离开。在走到后院各自准备分开时,韩青雪叫住了韩明珠,道:“四妹,今日桃林的风景极好,不如我们前去走走?”三房的嫡女韩青云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冷哼一声,道:“既然大姐没有邀请我,那我也不便凑这个热闹,就先回去了。”说完,她也不管韩青雪什么神色,就转身离开了。韩青雪的脸色瞬间不大好看,她看着神色不变的韩明珠,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道:“四妹意下如何?”韩明珠抬眼,明媚皓齿,美艳端庄,她淡然道:“自然可以的。”两人相携前往桃林,各自服侍的丫头远远的坠在后面,韩青雪拢了拢耳边的秀发,抿嘴笑道:“我今日能被皇上赐婚,多亏了当日明珠妹妹的帮忙。”韩明珠淡然道:“大姐这话明珠听不明白,明珠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是大姐自身有福气。”“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韩青雪没有理会韩明珠的冷淡,继续道:“是明珠妹妹得了什么消息,觉得我可怜,所以想帮忙?”韩青雪这话一出,韩明珠随她一同走的脚步停下了 第91章 她为人虽然聪慧伶俐,但毕竟是刚刚及笄的女子。在这个府上,她知道父亲忽视她,祖母不喜欢她,其他人更是视她为敌。她步步小心,夜晚都睡的不安稳。对于韩司恩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她本能的想要靠近,想要得到他的关注。加上韩司恩对她若有若无的维护,让韩明珠有种错觉,韩司恩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们才是一家人。这让她心里有些高兴,至少自己是有个哥哥的。可是现在韩司恩冷淡的话,让韩明珠心中一寒。她突然明白了,那不过是她的妄想。自己在韩司恩心中的地位,和这府上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韩明珠离开后,韩司恩慢慢腾腾的回自己的方兰院去了。安草在他身后,心里倒是对他很担心。但韩司恩自己知道,对于韩明珠的伤心欲绝,他是真的一点体会都没有。韩司恩在回到方兰院时,沉香、云芝和落霞纷纷上前请安,往日里比较主动的碧华却是比她们都慢。声音和其他人明显不在一个节拍上,知道众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碧华低下头,掩盖住了自己的脸色。韩司恩身后的安草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不大好看,于是在韩司恩一言不发的进房后,安草悄悄走到碧华面前,小声道:“怎么了?脸色这么憔悴,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一夜没睡好?”云芝和落霞也围了过去,关切的询问碧华到底怎么了,倒是把现在在韩司恩面前比较得脸的沉香落在了一边。沉香倒是知道什么事,昨天有后院的扫地的婢女前来偷偷寻碧华,说是她父兄前来看她来了,门房收了碧华父兄的银子,便让这小婢女给碧华捎句话,让碧华有时间赶快去见见人,没时间的话就把人直接打发走了。这国公府上的下人都知道世子和老夫人还有国公爷不对头,所以一般人对他们方兰院的下人也都是能避开就避开。幸好自古以来就是有钱能吃鬼推磨,看在银子的份上,碧华到底是得了信。当时碧华正和沉香说话,沉香一听是她的私事,便主动避开了。她倒是知道碧华前去后院时满脸喜悦,只是回来后,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眼中都带着愁绪,看样子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碧华在众人询问安慰自己时,朝沉香看了一眼,嘴唇微动,欲言又止。沉香愣了下,走过去轻声道:“碧华姐,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大家能帮得上忙。”安草也忙点头道:“就是就是,就算我们帮不上忙,也可以告诉世子,让世子帮忙。”他的话在碧华严厉的眼神下变得越来也小。碧华揉了揉额头,低声道:“不过是家里的一些事罢了,这点小事就不要拿去烦世子了。”安草一听是她家中的事,便不再多嘴去问了。他们这些做奴婢做小厮的,大部分都是家生子,但也有被卖进来的。他是被自己父母卖进来的,对那个家早就没了感情,而碧华是自己把自己卖了。碧华家里离京城有百十里,她家里人多,那两年收成又不好,眼看着家里人都要饿死了,家里本来想把她姐大妞嫁给村头的瘸子换些银钱度日的。但那瘸子是个酒鬼,一喝酒就打人。以前这瘸子也有个媳妇,但在怀着孕时被他生生把肚子里的娃打掉了,事后也没给她找大夫,人就那么去了。这样的人,她姐嫁过去也是个死。然后碧华便主动找到她们当地的牙婆,以五两银子签了死契。碧华长得好,牙婆出手容易,便给了五两银子。这牙婆也算是个有点良心的,收了人便把那些长得好的,看着伶俐的卖给城里各大府上做丫头,实在卖不出去的,她在卖到比较差点的地方,或者转手卖掉,倒是没有把人直接推到过勾栏院这些地方。碧华原本叫二妞,进了府,就被老夫人改名成了碧华。现在碧华的父兄找来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碧华不愿意开口提,那他们不问就是了。这事就在几人中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但碧华心里一直很沉重。她把自己卖了后,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怨恨,她运气好,第一次被牙婆转手,就被老夫人看重了,留在了国公府。这几年她吃的好穿的好,日子过得顺畅,每月还有银钱,每月的月例她都会寄回家,虽然没有自由,生死不由自己,但一想到家人因她会过得顺畅起来,碧华心里也就满足了。可是这次她父亲找到她,告诉她,几个月前家里突然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家给砸了,把她二弟给直接抓到了牢里。又把他们一家人带到了京城的一个小房子里,天天逼着她大哥去赌,她大哥哪会赌,进了里面就欠下银子,银子是越欠越多,挨打的次数也越多。后来她父亲无意中听到那些人说道她在国公府上很得主子看重,如果太过分了,是不是不太好之类的。他父亲知道了自家闺女的所在地,又四下里打听,在有心人的指点下寻到她,就是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父亲其实觉得自己没脸见她的,他没能力把自己的闺女赎出这个大院子,但是想到家里的烂摊子,他还是来了,就是想知道他家二妞能不能求她主子,把她二弟给从牢里放了。碧华想到面色苍老的父亲,又想起当初老夫人把自己留下后分到方兰院时的作态,不由的浑身发抖,桃夭、云芝、落霞和她,长得是各有千秋,桃夭魅惑,云芝清纯,落霞明媚,她眉眼冷淡。她们本来是老夫人为世子准备的房内人,这事只有她和桃夭知道。只是世子的身体一直不好,她们也就忘了老夫人一开始的初衷。至于老夫人为什么明知道韩司恩身体不好,还要给他准备几个美人服侍,碧华是不敢多想的。而现在家里发生的事几个月前,肯定是和府上的人有关,只是当时她们三个被韩司恩直接带去了江南,府上的人没办法联络到她们就是了。现在这是要逼着自己表态选择了,碧华心里有些悲凉。选择世子,她家人就得死,选择国公府,世子知道了,她就是个死。韩司恩最讨厌背叛,这方兰院谁不知道?想到董妈妈的下场,碧华的心都剧烈的抖动起来了。@@碧华的事,韩司恩一点都没有过问。这天天气极好,他接到了姬洛邀请他出府游玩的信。韩司恩拿着信件,心想,这许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然后他慢腾腾的换了一身衣服,出了国公府,前去赴约去了。第74章 三皇子府上的人刚到国公府寻韩司恩, 老夫人等人就得到了消息。对于姬洛这么无视国公府众人的行为, 老夫人等人已经十分淡定了, 至少表面如此。姬洛这次没有把人约在城内, 而是把人约在了城外万安寺。说是万安寺后院有颗茶树, 是难得极品,邀请他一同前往观看。对此, 韩司恩心里还是有点兴趣的, 他来这个大周朝三世了,前两世他只顾想着赶快离开, 都没有怎么离开过京城。这次倒是直接离开京城到江南了,但是本身对京郊并不算很熟悉。现在姬洛邀请他前往京郊, 倒是可以去四处瞅瞅。韩司恩是不会骑马的,上辈子, 一开始他是没钱进行这些看上去高大上的活动,等后来有钱后,他还没过几天有钱人的生活, 便常年不见天日, 变得完全没时间了。在这大周, 京城子弟都是鲜衣怒马, 他整个人已经变得懒散了,什么不喜欢。出门如果有轿子或者马车坐,他是懒得在自己学习骑马的。所以这次出京城, 是安草赶得马车。到了京城外, 姬洛已经在城外等着他。姬洛在看到韩司恩坐在马车里, 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韩司恩身体看着很好,可是毕竟底子在那里,常年虚弱是事实,这些年没有学习如何骑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出了京,韩司恩也没有和姬洛进行那些虚礼,他只是掀开帘子朝姬洛点了个头,一马一车便朝着万安寺的方向前去了。大周皇帝虽然不信佛,但也不禁止他人信的,京城附近也有几座有名的寺院,其中这万安寺又是其中翘楚,附近人家都会前来烧香许愿或者还愿,香火极胜。姬洛自从死过一次后,对这些神神佛佛的心底其实是有些介意的,生怕这些僧人会看出什么。不过他是那种即便是介意,也会直视自己心里的这道坎,然后自己走过。他在醒来后,就到这万安寺为前世的自己和白文瀚点了两盏无名长明灯。香火钱给的也大方,在这万安寺也是僧人常挂在嘴边的有缘人,有个自己常用的厢房。 第93章 第75章 姬洛一直看着韩司恩, 没有开口说他心中的那些事, 不是他不想, 而是对上韩司恩那双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眼睛,他实在是开不了口。他不开口,韩司恩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的,他就懒懒的坐在地上, 看着这万安寺的山崖。后山的风景是美的,细风则是凉的。不多时吹的韩司恩双腿泛起了丝丝凉意。然后当他正感到有些不耐烦时, 他听到了姬洛的声音:“是我错了。”韩司恩回头,姬洛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姬洛重活一生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正视自己的各种毛病,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韩司恩道:“我太过理所当然了,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任何一人开口提起涉及后宫太后、皇子的事, 弄不好就是一项大罪。韩司恩即便是在他父皇面前再怎么得宠,一旦开口提及此事, 就会免不了被他父皇扣上所谓的窥视皇族秘密的帽子,心里肯定是有芥蒂的。而韩司恩现在之所以在他父皇面前得宠, 是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欲望, 做事又有分寸,一旦他涉及到了皇子中,那他在父皇心里的信任就大大打折了。这对一个没有权势只依靠皇帝宠信活着的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而他不但考虑让韩司恩开口帮忙, 心里还在一直对他各种怀疑。明明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他只触及到了一点东西, 就想让他人替自己受这份责备,实在是有些过分。他把自己御人的手段用在了韩司恩身上,忘了韩司恩并非上辈子他身边的那些谋士。韩司恩和众朝臣皇子不来往,他们在江南经历过一些事,他对韩司恩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了。姬洛刚才看着韩司恩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如果他不开口说些什么,等离开了这万安寺,他和韩司恩以后怕是没有交谈的机会了。这个人对权对势对交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你越过他心底的线,他不会说,但绝对会避开你。姬洛把话说出来后,整个人倒是轻松下来了。其实他以前的谋士都是挺聪慧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姬洛总觉得韩司恩和他人不同。何况他也非常想知道,韩司恩这辈子为什么和上辈子的生活轨迹不同的。对于姬洛突如其来的道歉,韩司恩抬了抬眼皮表示自己收到了。姬洛对韩司恩的冷淡并没有感到太难看,毕竟按照以前韩司恩的表现来看,他没有一走了之,已经是十分给自己面子了。不过后山悬崖边的风毕竟大,韩司恩身体也不好,姬洛到底不敢让他在这里一直吹风,干咳了两声,随意找了个借口道:“那个,今天天有些古怪,来的时候还很好,现在看着云层厚了很多,像是要下雨了,要不,咱们改日再来。”韩司恩虽然淡漠生死,但也不想糟蹋自己身体,天天躺在床上喝药,便听从了姬洛的建议,离开这阴冷的山崖。姬洛临行前把自己安插在万安寺的人也都给带了出来,人数不多,也不少,有二十个。面对韩司恩的目光,姬洛召这些人时,脸色十分平静。不过不知道姬洛是不是乌鸦嘴,他们从万安寺下山往京城里赶路时,天真的就变了,起了风不说,又下起了雨。韩司恩坐在马车里,倒是淋不到,姬洛自己骑马,倒是被雨淋了一身。眼瞅着这雨越下越大,一时没有消停的迹象,姬洛打马走到韩司恩的马车旁,敲了敲道:“万安寺现在避雨的人肯定多,咱们去肯定没地方了,我在这不远处有个庄子,就是落魄了些,咱们到那里避避雨吧。”韩司恩掀开马车的帘子,雨顺着帘子飘到他脸上,凉凉的。他看着雨里的姬洛,道:“好。”姬洛的庄子和万安寺是两个方向,地方很大,就是山多,道路崎岖,地段很不好,零星有几块地能种庄稼,还没连在一起。要不然离京城这么近的庄子,临不到他头上。在往庄子上赶路时,因四周都是丛林,道路又有些不平,马车有些颠簸,走的有些慢。一路上安草的眼皮一直跳,心里慌慌的,一直在担心着自己这赶马的技术韩司恩看不上,回去会把他给踢走。路走到一半时,安草赶的马匹突然仰头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姬洛停了下来,他微微抬手,在他们周围护着的人,也都停止了赶路,所有人都迅速下马,抽出随身携带的剑,背对着韩司恩的马车和姬洛。安草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他苍白着脸顺着姬洛的目光看去,只见雨水中,朦朦胧胧有无数个黑衣蒙面人从树林中走出来,不多时,黑衣人就把他们团团围住了。安草看到这种情况,吓得腿都软了。黑衣人的数量,比他们多了十几倍的样子。这时,韩司恩掀马车门帘,被风吹斜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膀。在这寂静的时刻,马车门打开的声响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是平静的湖泊里投入了一颗石子,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姬洛翻身下马,他秉着自己身为皇子的高傲,看着那些人,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可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对面的领头人,抬手,哑着嗓子说:“我们自然知道你们的身份,不就是查抄江南官员的三皇子和韩世子吗?我们找的就是你们,要的也是你们的命。杀了他们。”他的声音很难听,说出的话像是被谁用刀割碎了那般。他身后的黑衣人听了这话直直的朝姬洛这些人冲了过来。安草看到刀朝他们这些人砍来,本能的想跑,但看到神色淡漠的韩司恩,又背对着韩司恩,死死的拉着受惊的马,看看能不能踢死几个黑衣人。不知道是雨打在脸上的缘故还是其他,安草吸了吸鼻子,心想,老子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得找个垫背的。姬洛上辈子没有遇到过半路被人刺杀的事,对此,心情很微妙。他的身手不差,平日里自保绰绰有余,但今天对付这些高手,只有后退的路。他府上的那些侍卫看到这种情况,低声道:“爷,我们杀出一条路,你先走。”姬洛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他如果自己骑马,在这些人奋力一搏之下,说不定是可以脱身的。但是他看了眼韩司恩,到底是没有选择离开。他把安草提到马车上和韩司恩同坐,自己则拽着马绳,趁着马抬起前掌昂头嘶鸣的机会,拿剑杀了一个越过他侍卫防护的黑衣人。四周刀光相接,发出相互碰撞时的清脆响声。姬洛带的这二十人都是他府上身手最好的,但是对面的人不但身手好,而且人还多。那些人的目光很明确,是姬洛也是韩司恩,出手刀刀要人命,稍微反应慢一点,身上就被刮下一层肉。伤口处的血顺着身体开始往下淌,因为雨水又流到别的地方。对方人数太多,看到姬洛想驾着马车逃跑,便上前把马杀了,断了他们最后的机会。韩司恩和安草在马车翻了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安草从地上起身时,捡了两把带血的剑,一把递给了韩司恩,一把自己颤巍巍的举着。到现在为止,地上倒了很多黑衣人,而姬洛带来的那些人能动弹的只有三个了。三人尽量护着姬洛和韩司恩。那些蒙脸的黑衣热自然是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的,又朝他们冲了过来。姬洛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人,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万箭朝他心口上射来的情景,他有股很无力的感觉。这时,冲到韩司恩身边的黑衣人都倒下,他们头被数枝扎了窟窿。然后安草看到踏着树木飞过来的白书。这一瞬间,安草几乎想给白书给跪下了。白书到了之后,没顾及自己浑身是水,在看到韩司恩和姬洛没有受伤,微微松了口气,他说:“我大哥带人在后面,不用担心。”然后他二话没说,拿起韩司恩手中的剑就朝黑衣人冲了过去,剑光递过去的瞬间,又是一排排的人倒在地上。因白书这个高手中的高手到来,姬洛看到了生的希望,浑身又有了厮杀的力气。而韩司恩则一直在看着白书,眉头微皱。白文瀚带人感到现场时,场面已经很混乱了。 第95章 白书也同意白文瀚的话,不过他迟疑了下,还是告诉白文瀚,自己想把这件事告诉韩司恩,让他防着点自己的父亲。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当年两人过的艰难日子,白文瀚沉默了许久道:“如果你觉得他会相信你的话,那你就说吧。”当时白书沉默了,现在他还是对着韩司恩说了,心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因此在说完之后,他一直看着韩司恩。韩司恩回望着白书,在看到他受伤的五指后,目光沉了下,语气缓和了两分:“我知道的。”白书放下心来,心想,韩司恩没有怀疑他别有用心就好。韩司恩听到白书的心里话,心中有种很古怪的感觉,他想也许是这雨天太难熬了,让人烦闷的厉害。@@禁卫军副统领高风在带着禁卫军到达姬洛的院子时,天已经大黑了。高风带着宫里的周太医前来,周太医因为年纪大了,受不得雨,便坐着马车,因而他们这一路走的比较慢。高风在到了之后,白文瀚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便把人放了进来。高风焦急的问道:“三皇子殿下和世子可还好?”皇上在听到三皇子和韩司恩遇刺时,当场就暴怒了,当场把九门提督召入宫中骂了个狗血淋头。有把高风叫来后直接冷冷的告诉他说,如果两人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就让他人头落地的。高风现在实在是心焦的很。白文瀚道:“三皇子人还算清醒,就是世子身体虚,人起了热。”韩司恩是他们这些人中底子最差的,受了重伤又淋了雨,身体很快就撑不住,起热了。高风一听这个消息,脸色有些苦。第77章 白文瀚自然不知道高风心底的苦涩, 他忧心忡忡的说完韩司恩和姬洛的情况,便把高风和周太医带过去亲自见证两人的情况去了。周太医因为年纪大了, 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是医术方面皇帝最相信的还是他。皇帝听闻这次刺杀的情况后, 知道受伤的人比较多, 便又把太医院比较年轻的王太医派来协同周太医。当然韩司恩和姬洛的情况,周太医自然是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 得自己亲自出面确诊才行。进了院子,王太医和周太医便分开了。周太医同高风跟着白文瀚到了韩司恩和姬洛所在的房间。姬洛睁着眼睛, 眼神有些泛散,看到周太医时,他的眼睛亮了下。周太医看到两人, 放下药箱,便准备先给姬洛看了下伤口。姬洛摇了摇头道:“我无碍, 你先去看看韩世子。”周太医听了这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道:“老臣先给三皇子处理完。”说完, 不等姬洛再开口, 他便动手查看姬洛的伤口处看去了。姬洛的伤口是白文瀚亲手处理的, 但由于条件限制, 伤口处敷的是最普通的止血草剂, 包扎的手法也有些粗糙。周太医重新把姬洛的伤口用热水清洗了下, 看到伤口流淌出来的是新鲜血液后, 又用火烤过的金针给缝制了一番, 过程中姬洛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冷汗淋淋。彻底把姬洛的伤口清理包扎好后,周太医才松了口气,他看着姬洛道:“没伤到骨头,但是失血有点多,这两夜要多多注意身体,万万不可受寒,日后好好养上一阵子才行。”姬洛点了点头,白文瀚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听到腿没事,他的心就安下了。周太医洗了洗手,又提着药箱前去看另一边的韩司恩去了。这时的韩司恩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了,昏迷中的韩司恩是非常安静的,他呼吸细微,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抿着嘴,脸色蜡白。乍一看不像是个有呼吸的人。本来白书怕他昏迷中不老实,把肩膀的伤口加重,但是韩司恩非常的老实。如果不是额头的体温烫人,白书会以为这人只是睡着了,而不是陷入昏迷了。周太医在准备给韩司恩换肩膀上的药时,韩司恩猛然睁开眼了。他定定的看着周太医,眸子黑漆漆的,幽深的没有一丝光亮。站在一旁的白书觉得,这样的韩司恩比平日里更没有生气,就好像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白书心里猛然有点不是滋味,他上前抓着韩司恩的手。韩司恩的目光缓缓的从周太医身上挪到他身上,然后韩司恩闭上了眼睛,低沉含糊的说了句话。周太医并没有听清韩司恩说的是什么,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病人在不知不觉中吐露心思,于是很淡定的帮韩司恩把肩膀上的伤口给清理了一番。这期间,韩司恩只是因为疼痛惯性的缩动着肌肉,满头大汗却一点声响都没有从嘴里发出。周太医做好一切后,他写了两张药方,递给白文瀚让他暂时保管着,自己则为姬洛和韩司恩抓药熬药去了。白文瀚把拿着药方,知道这是当御医的习惯,抓药后都习惯的留下点证据什么的。他看了看受伤的姬洛和韩司恩,本来想把药方递过去的,但想了下还是决定自己先把方子收起来,等明天两人清醒了,在给两人就是了。天色已经黑了,受伤的人最需要的是休息,姬洛身边有侍卫,加上有太医在场,是不需要他们在这里的。白文瀚在心底想了想离开的措词,便朝白书看过去,他使了个眼色,让白书和他一起离开。但是白书一直愣怔的看着韩司恩,一向喜庆肉肉带着笑意的脸颊,此刻更是全是茫然。白文瀚干咳一声,走到白书面前,低声道:“怎么了?”白书有些慌张的收回视线,看着白文瀚摇头道:“没事。”然后不等白文瀚开口,他又道:“哥,我武功高,今晚守着韩司恩……和三皇子。”他本来只想说守着韩司恩的,看到白文瀚眼睛里的火气,又把姬洛给加上了。白文瀚扯了下嘴角,还没吭声,另一边的姬洛已经闷闷的说:“如此就谢过白公子了。”白文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书道:“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也好。不过让御医把你的手给好好包扎下,万一日后不能用了,可没人替你受这份罪。”白书忙点了点头。白文瀚收回脸上的神色,看向姬洛恭敬的说道:“夜深了,微臣去让人准备些吃的。”姬洛轻声嗯了声。白文瀚离开后,白书坐在韩司恩跟前,替他掖了掖被角,在碰到韩司恩有些冰冷的指间时,白书迟疑了下,抓住了韩司恩的手。刚刚,别人没有听清韩司恩口中的话,他却是听清了,韩司恩说:“云舟,我还没有死。”韩司恩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死气,还有深深的绝望和麻木。白书不知道韩司恩口中的云舟是谁,但他想那个人对韩司恩来说肯定很重要。但白书知道,他一定和韩司恩现在的状态有关系。 第97章 那内宦一听这话,立刻上前一步,赔笑道:“世子被刺杀,皇上十分震怒,皇上心疼世子,说是让世子养好了伤,在去宫里禀告就是了。”世人都知道皇上不喜欢三皇子,所以自然觉得皇帝的这次震怒和韩司恩有关了。尤其是皇宫里这些宫人,心里更是有一杆称,心里即便是再怎么嫉妒韩司恩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面上的态度还是得对他比旁人规格高上那么一点。这话让韩卓的脸色更臭了,韩司恩则郑重的对着皇宫的方向,抱手恭敬的说:“微臣谢皇上抬爱,心中感激涕零。”内宦看到韩司恩对皇帝这般态度,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然后内宦随同姬洛府上的人离开,韩卓则接管了韩司恩,带着他朝国公府走去。白书心里实在是不想让韩司恩回那个国公府的,他没有韩司恩那么有底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害怕国公府的那些人头脑一热,等一切尘埃落定时,说什么都晚了。不过这里已经是京城,韩卓是韩司恩的父亲,他对于国公府来说只是陌生人,就连光明正大的陪伴韩司恩都没有机会。在白文瀚的眼神中,白书只得从马车里出来,有些难受的看着韩司恩的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白文瀚看着自己弟弟脸上的表情,心里有那么一丝古怪,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对韩司恩似乎有点太过亲近了,都快魔障了。不过不管白书心里怎么想,白文瀚还是把人给拉回将军府了。他们姓白,可没有权利过问韩国公府家的事。@@韩卓把韩司恩带回到国公府,就让他自己回方兰院去了。然后韩国公府的小辈都趁机前去探望,或者说是看韩司恩的伤势到底如何了。然后,在方兰院门口,韩司恩就把所有前来探望他的人都给挡了。本来三房的韩悦清有想硬闯的心思,他想趁着韩司恩受伤,说些风凉话。结果韩司恩站在方兰院的门口,只是那么冷冷的斜视了那么一眼,不缓不慢的说道:“如果觉得存在感太低,等我进宫的时候,可以帮你在皇上面前多提提三叔,让皇上多想起三叔,让三叔多劳动劳动,早日回京和你团聚。”韩司恩这话一出,韩悦清的出气都矮了几分,他张口还想说什么,被韩悦忠拉了一把。韩悦忠看着韩司恩笑道:“我们听说了三弟你遇刺了,都很担心,既然三弟不愿意我们前来探望,那我们这就回去就是了。”韩司恩在他的话说完,便那么嗤笑了声,他看着韩悦忠淡淡道:“你一无功名二无官身,我乃是朝廷亲封的世子,虽然嘴上说是自家兄弟,但到底是身份不同,见了面也得有该有的礼数吧。以前我是不给你们计较,现在年龄都这么大了,还继续装聋作哑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就不太好了吧。”韩悦忠被韩司恩一句话把脸皮撕破,他神色大变,还不等吭声,韩司恩又轻轻道了句:“五皇子这还没当上皇帝呢,你就把自己当成当朝国舅了?要不过两天我在皇上面前也帮你提提这事?提前让你成为国舅?”说完这话,韩司恩让安草把方兰院的大门关上了。门哐当一声关上了,门外的韩悦忠都傻眼了。他看了看韩悦清,然后低声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先回去吧。”说完这话,韩悦忠勉强露出一个淡定的笑,然后便离开了,他不确定韩司恩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这事还是得和他爹好好说说。韩悦忠离开,其他人相互看了眼,又看向面色复杂的韩明珠,也都各自找借口回自己院子里去了。韩明珠站在方兰院的门口,站了许久,最后轻轻敲门把手中最好的伤药膏递给了开门的丫头。韩司恩到了方兰院,人其实已经有些走不动了,他毕竟身体底子差,又流了那么多血,头晕目眩是避免不了的。沉香和碧华把他扶到房内,韩司恩躺在床上,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桌子上卷好的画卷,这画自然是白书画的他。也因为白书突然来了这么一趟,才会救了他。韩司恩想到这里闭上了眼,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碧华在韩司恩注意到画时,心跳的十分急促,在韩司恩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中后,她和沉香离开房间,然后狠狠松了口气。碧华看向沉香拍了拍胸口,道:“如果世子开口问起房内突然出现画像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沉香垂着眼,道:“世子房内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世子比我们清楚,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碧华点了点头,脸色还是很不好看。@@韩司恩在国公府休养了三天,三天后,他便进宫了。韩司恩进宫的时候,国公府所有人的心都崩的紧紧的。尤其是被韩司恩威胁过的三房和二房,这三天一直在菩萨面前念叨韩司恩死了如何如何,只可惜他们念叨的没什么用。韩司恩还是顺利的进宫去了,而见到皇帝,韩司恩第一句话便是:“皇上,微臣连累三皇子受伤,请皇上剥夺微臣世子之位。”第79章 韩司恩进宫时,皇帝心底有无数话想问, 但本人还想维持着自己帝王的身份, 因此正端着茶抿着, 一派淡定的等韩司恩开口。结果韩司恩这么一句话出来, 皇帝呛了一下,嘴里的茶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大部分吐到了御案之上, 少许滴在自己的龙椅上。元宝忙走过去,一边轻轻给皇帝捶背,一边手脚麻利的又倒了一杯茶,等着皇帝撕心裂肺的咳嗽完好漱口。皇帝干咳了一阵子后,止住了喉咙中的麻痒,他拿了一方手帕, 随意的抹了抹自己泛痒的鼻子。等一切平静下来,皇帝把这条脏了的手帕扔到元宝手里, 他看着神色不改的韩司恩道:“你刚才说什么?朕没有听清楚, 你再说一遍。”韩司恩脸上出现一丝懊恼,他说:“微臣刚才说,是微臣连累了三皇子受伤, 请皇上剥夺微臣世子之位。”随着韩司恩话落音的是皇帝刚刚喝茶的那个杯子,杯子从他耳边划过,碎裂在他身后, 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响起来了:“你还真敢再说一遍。给朕要求废除你这个世子的折子加起来比你都要高了, 朕都给你压下来了。结果现在, 你告诉朕,要朕把你的世子给削了。你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功劳,朕不敢把你给废了还是怎么了?”韩司恩听了这话,摇头一脸苦涩的说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对臣的维护,微臣一直铭记在心。只是这次刺杀事件,让微臣明白了,自己树敌太多,就算是有皇上庇佑,怕是也有人一直在监视微臣。此次微臣本是因为江南患难之情和三皇子去了一趟万安寺,便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如果不是遇到了白公子,微臣怕是要连累三皇子死于剑下,想想真是后怕。三皇子乃是龙子,微臣即便是深得皇上宠信,但仍旧是个臣子,三皇子受伤之事,微臣有罪。微臣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一个世子的称号,想来想去,微臣只好请皇上把这世子的称号给收回去。”皇帝听了这话,没好气的哼了两声,他说:“姬洛回宫时便禀告了此事,从那些黑衣人口中所言怕是和你们在江南行事有关,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别人监视你,要杀你了?”韩司恩倒也没有隐瞒,他把黑衣人刺杀他们时的话完完整整的给复述了一遍后,看着皇帝愤愤的说道:“皇上,微臣虽然做事冲动鲁莽了些,可是微臣又不傻,微臣查抄的那些江南官员中,哪个有能力有势力把手伸到京城?周马安算一个,但如果他有那个本事,微臣早在江南就被人行刺而死了,何须等到现在。那些黑衣人行动统一,做事有进退,又无畏无惧不怕死,明显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来的,试问江南那些官员,谁家有这么大手笔能培养出这么多人,哪里来的银子?”皇帝在听了韩司恩的话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江南的金矿,还有周马安。想起这个周马安皇帝心中便是一肚子气,他在牢里一开始想把罪都给推到姬洛身上,然后看这招不成,又把宫里的几个皇子都拉下水了,结果还不等他继续让刑部审讯,周马安就吞金而死了。皇帝为此把刑部那是大骂一顿,差点把刑部尚书给撸了下去,但是那些被开采出来的金子到底入了谁的手,皇帝心里至始至终那是一个疙瘩。现在猛然听到韩司恩这么说,皇帝脑袋一道线闪过,就是没有抓住头绪。有钱能培养出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能培养出一群这样不怕死的人,那就不对劲了。刺杀韩司恩和姬洛的人怕是一些人暗地里培养的死士了。死士,不怕死无所畏惧,和韩司恩形容的挺像的,就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哪个皇子罢了。皇帝并非傻瓜,姬洛在向他禀告时,立场坚定,嘴里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添加之处,也并未说出自己的猜测。皇帝心里是有些猜测的,现在被韩司恩这么直白的一提,只不过佐证了他心底的那点想法而已。能培养死士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盯着他屁股底下位置的人,这点皇帝从来没有怀疑过。 第99章 韩司恩最后那句话语调上扬, 甚至带了几许温柔的味道, 但是话里的意思却着实不好听,有种对国公府势在必得的感觉。一旁的韩老夫人的脸色早就因这话黑了下来,她双手紧握, 恶狠狠的看着韩司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盼望着你父亲死好当这个国公爷?你这是……”“祖母不要再说我不孝的事了, 我怎么会不孝顺,这事拿到皇上面前说都可以。”韩司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我可从来没有盼望过父亲死, 倒是父亲说不准时时刻刻在盼望我死的, 毕竟这次刺杀事件国公府的疑点还是很大的。但是转念又想想虎毒不食子,也许是我多想了。”说道这里, 韩司恩突兀的笑了下, 他眉眼弯弯, 十分愉快的说:“不过父亲不用担心, 皇上已经答应把刺客这件事交给我去查证了, 我定然会为父亲为这国公府洗清所有疑点的。”韩卓听了这话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甩袖道:“你对我这个父亲有意见, 我知道,但就像是说的那样,我没做过亏心事,就是到了皇上面前也是这样的话。”说到这里,韩卓神色又有些复杂,他看着韩司恩道:“你以为现在皇上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了?我告诉你,别人也只是在等你倒霉的那天,哪天皇上不想宠着你的一天,朝堂上大臣现在递上去折子里的罪名都会一一落在你头上的,到时候没人会替你说一句公道话的,你的下场也不会好过。”“难不成我不嚣张,不跋扈,下场就好过了?”今天韩司恩完全是想气韩卓,他看着韩卓,说话间连往日的脸皮都懒得维护了:“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这个家。国法面前无亲人,万一被我查出了什么,皇上面前我是不会留情的。这国公府出三叔一个这样的败类就可以了,如果被查出第二个,这国公府的名头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到时为了活命,我肯定请旨降爵的,父亲可不要心疼爵位。”而后,韩司恩不等韩卓开口,又看向韩殊噼里啪啦的说道:“二叔在这里再好不过,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挑拨离间,但是为了二叔你好,我还是给你提前透露个信儿,好好握着机会。据说祖母和父亲根本没有打算让青雪入宫,宫里的娴妃也是这个意思,我看你要不把这门好亲事给看牢固了,你这个皇子的岳父是做不成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祖母和父亲,或者是娴妃娘娘。”韩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的紧,他嘴上呵斥着韩司恩胡言乱语,但看向韩卓和老夫人的眼神里明显的流露出了怀疑。这个时候,跪在地上的韩秀都因为猛然听到这么一个大新闻而不敢哭泣。韩卓和老夫人相互看一眼,脸色都阴沉沉的。韩司恩感受着这房内的沉默,然后心情颇好的慢吞吞的离开了。等韩司恩离开,老夫人看着不成器的韩殊,有些生气的捶着椅子,说:“怎么?被人三言两语就给挑拨住了?他不想这个家好过,难不成你看不出来?”韩殊脸上有些巴巴的,他小声嘀咕道:“母亲和大哥有没有这个意思我就不提了,反正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也改变不了,但如果有人想打五皇子的主意,那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道这里,韩殊还特意看了一眼韩秀。韩秀被韩殊这威胁的眼神看的心底一阵火气。老夫人被韩殊气的脸色发白,指着门口让他立刻滚。韩殊悻悻然的离开了,韩秀看韩卓和老夫人脸色都不好看,抹了抹眼泪,也离开了。在某些方面,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房内只剩下韩卓和老夫人时,老夫人想起在流放之地受苦的韩平,眼泪便止不住往下落,道:“这个祸害,害了老三不说,现在还想把这个家给害零散了,真是造孽。”韩卓道:“母亲放心,他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放过他,别人也不会放过他的,就让他在嚣张两天吧,也省的脏了咱们自己的手。”“他运气倒是好,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也不知道白家的那个小子怎么就那么巧给碰上了。”老夫人听了这话哼唧了声,随后她有些迟疑道:“长公主那边没问题吧?”这次前去杀韩司恩和姬洛,这些日子一直是长公主那边的人在和他们接触,长公主说不用他们出人,但是他们需配合提供韩司恩的出行路线。韩卓自然不会让人抓住把柄,虽然提供了路线,但从来不派府上的人去。以后就算长公主暴露了,他也相安无事。而且他知道,真正想要韩司恩命的不是长公主,而是被韩司恩在宫中得罪过的太后。因为除了太后,没有人了解他心底到底是怎么看待韩司恩的。毕竟当年把韩芸接入宫,和王瑛争宠,就是太后的主意。只是这点猜测,他没有和老夫人提起过,所以老夫人一直以为想要杀韩司恩的是长公主。韩卓沉默了下,道:“说到底还是他不懂得收敛,不过是得了皇上几天的信任,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这朝堂之上的官员,有几个不想让他死的?长公主的儿子这辈子废了,不杀了他只怕难消长公主心头只恨,所以我们只需忍耐些时日,有人就会替我们把这件事处理好的。”“那就让他去惹事吧。我就不相信,他运气能好这么一辈子。”老夫人道,随即又说:“你二弟耳根子软,性格又执拗。现在青雪丫头刚刚被赐婚,他正在兴头上。给那祸害给这么当面挑拨了下,面子上肯定挂不住,心里也会不舒服,你这边要多劝慰着些。”韩卓道:“母亲放心,我了解二弟的脾气秉性,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老夫人听了这话,嗯了声,暂时放下了韩殊的心,她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见识短,就算是心里在不满,韩卓只要一冷下脸,他都得憋着。不过这一晚,韩家睡眠最好的只有韩司恩。韩卓、韩殊、老夫人包括那些小辈,没几个能真正睡着的。@@皇帝下旨让韩司恩查刺客的事件,这道圣旨一出,就在朝堂上引起了各种轰动,许多大臣心里都打秃噜,一边咒骂韩司恩,一边盘算着自己这次会不会撞到韩司恩手里,被他给抄了家,弄掉脑袋连累家人。不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现在都学聪明了,有关于韩司恩的事,他们上朝期间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以免被皇帝痛骂,当然下了朝,该上的折子是不能少的。皇帝看到元宝宣布圣旨后,朝堂上十分安静,没有一个人反驳。皇帝心里十分满意自己威严又上升了,于是便道:“既然众位爱卿都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就交给韩司恩了,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要是查到哪位爱卿府上,可要好好的配合。”文武百官能说什么,都只能认命的同意。等下了朝,皇帝离开后,官职高的人都走向了韩卓,说了几句那么风凉话。韩卓只能赔笑,说是皇上厚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韩司恩现在还病着呢,这圣旨皇帝在朝堂上宣布了,只是告诉众人他的想法,韩司恩没有前来接旨,皇帝倒也无所谓,反正最终这圣旨还是要到韩司恩手中的。@@@自打皇上宣旨后,一连十天,朝堂众多朝臣最近的皮一直在紧绷着,就害怕哪天自己府上的门被韩司恩给敲响了。但是让众人惊异的是,韩司恩在接到圣旨后,都是闭门不出,一直没什么特别的动静。这在某些人看来,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他们盼着韩司恩出府,又害怕他出府,还有些人总认为韩司恩这是在酝酿什么幺蛾子。总之心里稍微有些心虚的人,都表现的十分矛盾。其实韩司恩还真没酝酿什么大招,他这是安静的在国公府休养身体。毕竟肩膀上的伤有那么重,就算是找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天,云芝在为韩司恩换了肩膀上的药,韩司恩坐在长廊下看天空,白书蹦进来了。他坐在韩司恩对面,脸色拉的很长,抿着嘴,脸颊气鼓鼓的,一看就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韩司恩看着他,手顿了下,道:“怎么了,有人惹你生气了?”白书倒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是白家。”白书和白文瀚对白家没什么感情,但必要的节日,白文瀚作为朝中大臣,还是要前去做做表面样子,不让人轻易抓住把柄的。这些年他们一直这么相安无事的处着,昨天是白俊的生辰,白家很热闹。白书是不耐烦那些热闹的,便没去,白文瀚独自去了。 第101章 白恩的背挺的直直的,脸上带着为人子的愤怒:“大哥救世子和三皇子乃是多天以前的事,父亲生辰上醉酒责罚大哥,或许过于严厉了些,但和救人之事毫无关系。三皇子和世子今日前来,空口无凭便要治父亲的罪,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世子要是觉得白家和刺客的事有关,就请拿出证据。否则,就算世子再受皇上宠信,我们白家也不是没有人的。”白恩这话说得凛然有力,脸上的神色也是认真的。就连一向不喜欢他的姬洛,都不得不说白恩这话说的很正义。白俊看到白恩出现,脸色动了动,脖子缩了缩,似乎带了丝畏惧,随即他干咳一声,道:“为父和韩世子、三皇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还不快回去。”白恩看着白俊,抿着嘴,有些受伤的样子。韩司恩站起身,他走到白恩面前,白俊看他这般动作,忍不住上前把白恩护在身后。韩司恩挑眉讶然道:“本世子是想和白公子白大人道歉的。”“道歉?”白俊惊呆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姬洛和被白俊护着的白恩。这谁不知道韩司恩韩大世子,自古以来只会抄家,别的什么都不会。现在猛然听到他说道歉,怎么听怎么令人心惊胆颤。韩司恩十分诚恳的说道:“刚才听白公子这一袭话,想想的确是我们因为担心救命恩人,过于鲁莽了。既然是鲁莽了,自然是要道歉的。”白恩露出颗脑袋,看韩司恩是认真的,心里是有些惊讶的。一旁的姬洛不知道韩司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只得干咳一声,巴巴道:“白文瀚是本皇子的救命恩人,听到他被白大人无缘无故的打了,我也是一时心急,白大人不要放在心上。”白俊也没有想和他们撕破脸,便缓声道:“是下官没把话说清楚,才惹得三皇子和韩世子误会。”韩司恩点了点头,随后叹息道:“白大人,这事的确也是你做的不公道。白将军虽然是武臣,但到底是掌握一方军权的大将军,又是皇上身前看重的,白大人就算是醉酒觉得他不孝,不给他面子,但也该给皇上一点面子吧。毕竟,君比臣重,白将军这官职比白大人你要高,又是皇上亲封的,站君位。”白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就说韩司恩怎么会这么轻易道歉,感情在这里等着呢。他道:“这乃是下官的家事,皇上如果真要怪罪,也不劳世子操心。”韩司恩道:“我也就这么一说,白大人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过这话。那告辞。”他说离开了,姬洛也跟着说离开的话,姬洛腿不方便,他府上的侍卫把他抬走的。白俊和白恩忍着糟心,送他们两个出府门。在离开时,姬洛感到客厅拐角处的小道上有人影,他回头朝人影看去,是个面相极为端庄的女子,她身边站着几个水灵的丫头。看到他,那女子顿了顿,看样子像是要行礼,只是动了一下,又堪堪停了下来。韩司恩顺着姬洛的目光看过去,一旁的白俊道:“那是下官的夫人,生性腼腆,身体又不好,不常见人,还请世子和三皇子恕罪。”“原来是白夫人。”韩司恩道:“白夫人周身很是气派,如果身体不适的话,多走动走动还是有益处的。”明知道王氏的出身,还说这话,在别人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讽刺。白恩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白俊则懒得搭理他,用手比划了个请字。看得出,他很想让韩司恩立刻离开。韩司恩也没打算继续讨人嫌,便和姬洛一起离开了。韩司恩和姬洛回各自府上的路不同,两人便在白府门口前道别。在坐上自家马车后,姬洛脸上的平静和笑都冷了下来,他狠狠的皱着眉头,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碧玉,心里对那个白夫人很是在意。他觉得韩司恩有句话说的很对,白夫人周身气派,看她端庄矜持的模样,不像是个死皮赖脸赶上去给人做妾的人,而且她出现的时机也非常奇妙,像是刻意在那里等着的。姬洛敢肯定,王氏身体并不是虚弱,她只是不想出现在人前。至于白俊,以前离的远不觉得,现在近距离观察,白俊对白恩的态度非常古怪,既像父亲,又像下人。第82章 在回自己府上的路上, 姬洛一直在想,白恩和白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俊为什么在某种行为上会不自觉的敬畏自己的儿子白恩?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端庄秀美的女子宁愿自己名声受损, 也要嫁给白俊为妾, 又从豆蔻年华到中年甚至老年都不再出现在众人眼前?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出现在那个角落?难道就不怕别人发现她的异常?或者说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让她不得不出现?不知为何, 姬洛在想这个问题时,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韩司恩那张说风就是雨的脸。他心里有股极为荒谬的想法, 那就是王氏之所以出现,是害怕韩司恩会像抄其他官员的家那般抄了白家,所以才会不顾自己‘虚弱’的状态, 站在那里偷偷观察客厅的情况。如果不是韩司恩突然弄了一出道歉,又提出离开,他们说不定遇不上王氏的。虽然这个想法非常荒诞, 但姬洛心底某个角落却是非常赞同自己这个推测的。毕竟韩司恩抄家的‘凶名’在外, 让京中官员不得心里害怕。有关于王氏和白家这些古怪的事, 在姬洛脑袋里不停的转悠,他虽然一时间理不顺, 但姬洛心底隐隐有股兴奋。他现在已经完全确认了白恩的身世有古怪,这就给了他查证的方向。要想弄清楚白恩的身世, 关键在于他的母亲, 王氏。只要查清楚了王氏的身份, 那一切都好说了。只是有关于王氏的传闻, 都只是白俊为她宠妾灭妻的风流往事, 其中根本没有提起过她人是哪里的。不过姬洛并不在乎, 他想如果白恩真如他猜测的那般是一个皇子的话,那王氏很有可能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定然是有人帮助她,让她把这个皇子带出了皇宫,让她抚养,而白俊也知道白恩的身份,所以态度上难免有所顾忌。只有这样的事实才能合理的解释白俊作为一个父亲,为什么敬畏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清楚明白自己儿子的身份不一般。而宫内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太后。姬洛想到这些,心里充满了喜悦,他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不过这份喜悦,在他回到自己府上细细推敲时,现实又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宫内有关于后宫皇子皇女的旧档,他已经查过了,他父皇当年在宫里有几个孩子是明明确确的,绝对不会出现私生子。如果白恩真的是皇子,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宫中皇子只有自己,如果白恩是被人调换了,那难道说自己不是皇子?所以他父皇才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直不喜欢?不过姬洛很快又否认掉了这个想法,他父皇虽然不喜欢他,漠视他,但上辈子在他得到权势证明自己的能力后,他父皇仍旧不喜欢他,还是不待见他,但也默认了他独揽大权,继承皇位。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面相比白恩要像他父皇,他不可能是那个被调换的皇子。然后姬洛又想到了太后暗中支持的皇子,他的二哥姬容。姬容是走到最后的人,他虽然身体不好,常年咳嗽带病,母亲又很早就过世了,但他自幼被养在贵妃的名下。这贵妃无子无女不说,又是太后的娘家侄女。那是不是说太后一开始就有意让姬容成为皇帝,而且最关键的是,最后白恩站在了姬容身后,未来定然是位极权臣的。想到这里,姬洛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点什么,但那根透露着真相的线太细,他一时间还没有想出里面的关键。不过得益于他重活一次,知道很多别人不为人知的事,他知道了未来的结局,站在结局看前面的故事,虽然仍旧是一团乱麻,但幕后之人他已经晓得,这就是最大的胜券。 第103章 想到这一系列后续之事, 皇帝有些头疼的想, 韩司恩就是个只会捅窟窿的主,要是能替君分忧,为什么不直接把长公主的这些私事也查出来?皇帝正这么悻悻然的想着,有内侍前来通禀,说是长公主求见。皇帝眨了眨眼,听着长公主人还没到哭声就到的声音,耳朵开始泛疼。最后皇帝还是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通禀的内侍,闷声道:“传。”内侍忙应了声,表情动作都更加恭敬的退出去,因为他看出来皇帝的心情现在十分十分不好。韩司恩这边倒是闲的很,他把方佐从长公主的别院强制带到大牢里后,就让所有人退下了,自己则独自坐在方佐面前,听他在草堆里痛骂自己。这刑部大牢也分好几等,有特殊照顾的,住的地方都好上那么点,天寒地冻的时候还有床被子盖。若是没有特殊照顾的,就只能随意被人一扔,扔到这最下等的牢房里,里面很空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草。而现在方佐就是处在最下等的牢房里,不过还是个单间,里面只有他一人不说,离其他犯人也远的很。刑部大牢阴阴暗暗的,常年点着灯火,里面的人今日在明日说不定就找不见了,出过无数个死人,也有无数人被用刑,肮脏的地面上血迹一层又一层,虽然凝固了但还是能闻到那股让人呕吐的血腥味。方佐被韩司恩斩断的双手还没有好利索,他跳脚痛骂着,说着恐吓威胁的话。但他心底对韩司恩还是有点怯火的。尤其是对上韩司恩那双漆黑冰冷的双眼,他的双手就不由自主的泛疼。那种肉疼的滋味,方佐这辈子都不愿意在想起了了。如果时间能倒流,就是韩司恩求他,他都不会有上前抽人的心思。只可惜,在方佐这里,时间是不能倒流的。方佐痛骂了一出后,停了下来。空荡的牢房里显得更加安静,方佐根本不想时间这么寂静。但是让他开口继续骂,在对上韩司恩那张脸时,他又骂不出东西了。最终方佐只能嚷嚷道:“你凭什么抓我?告诉你,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好看。”仿佛这样,他心底的那些害怕就会消失了似得。韩司恩对这些腻歪人的话连耳朵都懒得进,他等到方佐终于不吭声了后,打了个哈欠道:“那你也要能出的去。”方佐听了这话眼睛都红了,他说:“你凭什么抓我?”韩司恩挑眉看了他一眼,猛然沉下脸,轻声道:“凭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真当别人查不出来吗?被你害过的那些人早晚都会有人替他们讨回公道的。放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也不会例外的。”韩司恩声调幽幽,在这森然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的沉重,方佐脑中想起了往日自己折腾的那些人,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哭泣,求饶,但最终都被自己折磨死。想到那些人死不瞑目的样子,方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韩司恩站起身,道:“方公子就在这天牢里好好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吧,想通了,说不准就能出去了。”方佐看到韩司恩要离开,忙走到牢门口,大声道:“你做什么?”韩司恩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道:“你自己坐牢,难不成还要我陪你?你的想法真是有趣,再怎么说,方公子你也是皇亲国戚。为了照顾你,我还特意给你寻了个这么安静的地方,都不用和其他人犯人关押在一起,免得你被他人欺负。你放心,在你交代事情真相之前,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的。”方佐眼睁睁的看着韩司恩离开,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他要出去。可是,在韩司恩的背影消失后,他的喊叫声,只换了牢头的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喊什么喊?进了这牢房就得遵守规矩,还真当自己是大爷呢?再喊今天就饿着,等什么时候没力气叫唤了,再给你饭吃。”说罢这话,牢头还用鞭子在墙上甩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向来只有自己对被人这么嚣张的方佐,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韩司恩在被刑部一等人恭敬的送离后,便直接转道去皇宫了。他知道,他自己不去,皇帝也会让他去,这种避免不了的事,还不如自己主动点呢。韩司恩进宫时候,皇帝对长公主的哭诉恰巧忍耐到了极点。听闻韩司恩来了,皇帝很是松了一口气,把人叫进来之后,便对着长公主温和的说道:“这件事缘由到底为何,正巧韩司恩也来了,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就此解开也好。”长公主和韩司恩听闻这话,异口同声道:“回皇上,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误会。”长公主说完这话,恶狠狠的瞪了韩司恩一眼。在她眼里,韩司恩根本查不出来那些刺客的事,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按在自己身上。何况太后也给了她一颗定心丸,那些刺客都是有把柄在太后手中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绝不敢吐露出背后之人的一丝消息的。长公主觉得韩司恩之所以针对她和方佐,完全是借题发挥,公报私仇。而韩司恩之所以拿方佐开刀,还真是因为对他印象比较深刻。若是方佐当初没惹了他,他还真记不住这人,自然也就不存在把他抓起来的事了。皇帝看着两个都不服输的人扯了扯嘴角,然后便看向韩司恩很是直白的问道:“朕问你,为何要抓方佐?可有证据?”皇帝这话一出,颇有站在长公主这一方的架势。韩司恩不慌不忙的说:“回皇上,微臣在审讯刺客时,这个刺客经不起刑罚,无意中说出了刺杀之事和长公主府上有关。皇上也知道,微臣和方公子之间本身就存在些仇恨,方公子想要杀微臣也能理解,但是在看到三皇子也在时,还敢这么做,就是无视皇上了。”“你胡说。”长公主气愤道:“这京城既然谁都知道佐儿和你有仇,又怎么会在身上有嫌疑的时候去刺杀你?”韩司恩道:“这就是高明之处了,有嫌疑才会去做,就会显得没嫌疑了。”“你血口喷人。”长公主冷声道。这件事是她做的,方佐是没有任何嫌疑的,这件事上她还是可以确定的。皇帝一旁看到这里,看向韩司恩皱眉道:“你是空口无凭,还是有凭有据?”韩司恩很淡然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份供词,道:“微臣有这名刺客的证词,也是因为这般,微臣才敢抓方公子的。”听到竟然真有证据,皇帝心里有些微妙,毕竟韩司恩以前抓人可都是先抓了再找到证据的。元宝接过韩司恩手中的证词,递给皇上,皇上看了看,证词写的非常详细,包括作案动机,作案手法,还有接头人,都明明白白指证方佐。最后还有红艳艳的手指印,皇帝把证词放在一旁,随口道:“刺客呢?”韩司恩迟疑了下,道:“经不起刑罚,没了。”皇帝:“……”一旁的长公主趁机抓住机会道:“如此这般,那本公主是不是可以认定你伪造证据?好一个死无对证。”那刺客交代的细节全部对不上,明显的是韩司恩无奈之下伪造的,她咬定这点,绝对能替方佐脱罪。韩司恩诧异的看了长公主一眼,慢吞吞道:“长公主这话就错了,微臣只是审了一个刺客,现在他死了,这牢里刺客多的是。”长公主没看他,望向皇帝实心实意的说道:“皇上,按照韩世子这话,他手中并无实据,方佐手受伤未好,臣请求接他回府,如若日后世子查出真凭实据,臣定然亲自送他入牢。”韩司恩道:“皇上,微臣不同意长公主的话。有刺客指证方佐,方佐就是嫌疑人,就要关押在牢里,如果是清白,日后微臣自然亲自放人,不能因为他是皇亲国戚,就不顾律法。何况,恕微臣直言,如果再有人指证方佐,那他可是能在京中调动人马,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应该慎重。”长公主:“……”韩司恩这是又想给方佐扣谋反的帽子?而皇帝眸子微微一闪,知道韩司恩最后那话意有所指,这能在京城调动人马的人,也许并非方佐。韩司恩在皇帝沉默时,又道:“皇上和长公主安心,在微臣查清事情真相之前,绝不会让人接触方公子,更不会给他用刑。为了保证微臣所言为真,皇上可以派禁卫军守护方公子。” 第105章 白文瀚要谢韩司恩的是前些日子,皇帝再开口怀疑他们和三皇子有勾结的时候,韩司恩胡搅蛮缠的说的那一番话。那一番话不太给三皇子和白文瀚脸面,但是同时打消掉了皇帝的怀疑。对于这点,白文瀚心中明白也存有感激,虽然想想可能有点憋屈,但是非功过他还是分的很清楚,这份情他记在心里了。韩司恩摇头道:“也不完全是为了他。”白书嗯了声,看着韩司恩,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韩司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白书看着韩司恩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下眉,他感觉到韩司恩在刻意的躲避他。@@韩司恩没空把心思放在白书身上,他现在在等着方佐什么时候崩溃。他自从禁卫军守护着方佐后,自己每天都会前去看望一次方佐,就像他和皇帝保证的那样,他没有给方佐用刑。但同时,看守着方佐的那些禁卫军,任由方佐叫骂,都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守着他的门。第一天方佐叫骂声非常痛快,看到韩司恩时,连同他也骂在了一起,第二天方佐就好像一夜没睡,红着眼只骂韩司恩,第三天的时候方佐看到韩司恩的时候心里倒不盼望他离开了。因为这些人中,只有韩司恩每天来的时候问他一句,有什么要交代的,其他人就像是死的。这期间韩司恩倒还是很尽心的做了做样子,又提审了一个黑衣刺客,然后又一不小心没看住,那刺客在他面前自尽了。死也许对于这些把柄在他人手中的刺客是最好的结果。而第七天的时候,方佐受不了了,他这些天几乎没怎么睡着过,每天都觉得身边有些冷,耳边都快出现幻觉了,所以在第七天韩司恩去看的时候,方佐嗷嗷决定认罪。韩司恩让人给他准备纸和笔的同时,把这个好消息传到了皇宫。长公主自从方佐进入牢房后,就没有见到过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但她虽然不能进刑部大牢,外面却一直让人守着,更何况韩司恩并没有刻意让人隐瞒这个消息。所以禁卫军去宫中禀告方佐招供了消息,长公主很快得到了消息,她的心顿时凉了。她这些天一直在担心,但又不敢催促太后那边。方佐自幼没有受过苦,现在手上断掉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天牢又是个天天死人戒备森严的地方,想来怕是熬不住了,所以胡乱招供了,他这是上当了。长公主想到这里,自己收拾了一番,正装去了皇宫。这事是她做的,和方佐没关系。不过,她一定要把韩司恩拉下水,伪造证据,也是欺君。第85章 韩司恩在拿着方佐的证词往皇宫里赶时,长公主已经在向皇帝请罪了。长公主请罪时是一身正装, 整个人显得很是贵气, 脸上的表情是威严的, 也是大义的。皇上是惊讶的,表情很惊讶, 心里可能是既不惊讶又不是惊讶,总的来说他还是倾向惊讶的。他慢慢腾腾的拿起御案前的九转金龙茶壶,难得亲自动手给自己续了杯茶,在喝了一口后, 滚烫的茶从喉咙里落到心底, 心都被烫疼了,皇帝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威严,没有当场跳起来哀嚎,但是表情很是扭曲。元宝一旁看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 忙把茶杯接过去, 又为拍了拍后背顺顺气,看到皇帝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他才退回原来的地方。皇帝喜欢看人煮茶,也喜欢喝热茶,所以他喝的茶都是元宝在一旁亲自煮好放在茶壶里的。只不过平日里元宝都是感受到茶的温度适中后,不动声色的为皇帝斟茶添水的, 让皇帝喝下去既不会感到咽不下去, 又不会感觉到烫嘴。这事, 元宝做的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在皇帝自己猛然来这么一出,然后就烫着了。皇帝被烫了下,心神倒也给烫回来了,他看着长公主道:“你说,是你找人刺杀的韩司恩?可有证据证明?还有,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的?”长公主眼中流出两行泪,她说道:“这些人是臣在佐儿受伤之后,无意中听人提起的江湖人士,他们是专门做这种买卖的,在京中有个赌坊,叫江南暗柳,在北街六宅,皇上可以派人去查,不过当时我们接触时,他们都已经收手了,我以长公主的身份强压下去才得到他们最后一次帮助的。这是他们的信物,那些被抓的刺客身上应该有类似的东西。”说完这漏洞百出的话,长公主把袖子里的腰牌递了上去。元宝捧着腰牌小心的检查了一番,才放置在皇帝眼前,腰牌正面做工非常粗糙,而且只有一个数字八,后面却是非常精致,上面还描绘了鲜艳的桃花。被抓的刺客中,还真有人有腰牌,不过前面不是数字,而是一个字,后面画的也不是桃花。皇帝把腰牌随意搁置在御案上,他朝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悄无声息的离开。然后皇帝才看向跪在地上的长公主,眼神微暗,声音有些危险道:“长姐,你这话是说给三岁孩童听的吗?如果你真有实情,那就实话实说,用这谎言来欺骗朕,就是欺君之罪,就算你是朕的皇姐,朕也决不轻饶。”长公主听了这话,心里一喜一悲,喜的是皇帝果然最讨厌人欺君,悲的是,她这一关不好过,说不准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长公主一边想一边哭泣道:“皇上,臣所言句句为实,此事的确是臣无意中听到的。当时韩司恩刚刚废了佐儿一辈子,想到他日后筷子都拿不住,臣这个做母亲的便心如刀绞。微臣心中愤恨,一直想让韩司恩赔一双手给佐儿。听闻这个消息,便不管不顾的亲自上门联系了。臣只是想让韩司恩受点伤,没有想过要杀人灭口,更不曾想到会连累三皇子。听说三皇子也受伤了之后,臣心里实在惶恐不安,但又心存侥幸。没想到,最终纸是包不住火的。可是皇上,此事和佐儿一点关系都没有,皇上如果不信,可以派人细查。”长公主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想杀人,只是想让韩司恩受点伤,也咬定那些刺客是自己派出去的,与其他人无关。虽然明知道皇帝心中不信,但现在她只能这么说了。这样说不准还能挽救下自己的性命,要是认定自己想要韩司恩和三皇子死,那真的就是死罪了。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长公主,这时门外有内侍通禀韩司恩求见。长公主听到韩司恩求见后,立刻磕头道:“皇上,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和佐儿绝无关系。现在韩司恩为了报私仇,捏造证据诬陷佐儿,这是犯了欺君之罪,实在是大逆不道。”皇帝对长公主这番说辞心中有些腻歪,他没有理会长公主,对着门外说了声:“宣。”门外的内侍一声宣召,韩司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御书房。他走的不慌不满,不过在看到地上痛哭流涕的长公主时,韩司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然后他收回目光,朝皇帝看了一眼,才请安。皇帝被他那一眼看的都乐了,心里有些气恼韩司恩阳奉阴违,他虽然因为方田的事不待见长公主和方佐,但是韩司恩抓人也不能用伪证吧,这样的话,传出去,朝堂上还不乱了套?想到这里,皇帝冷哼一声道:“招了?”他语气不太好,实在是想给韩司恩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韩司恩犹豫了下,面上有些尴尬,然后把方佐的证词双手捧到额头上方,小声干巴巴的说道:“招了一些。” 第107章 第86章 帝京的各府官员对于韩司恩这么不吭不哈的一出手, 就废掉了皇帝一直心存偏爱的长公主, 心里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但一听到此事和韩司恩有关, 那些人又觉得好像没那么惊讶了。现在, 帝京各府官员对京城的动态大抵是这么一个心态。好比长公主这事,传出消息,他们第一反应本来应该是是:什么?长公主被皇上褫夺封号了?方佐被关押了?为什么,她在皇上心中地位斐然, 一定要详细的查清楚, 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变故。看看我们府上的各家亲戚有没有和长公主府上有牵扯的, 会不会牵连到我们。这天好好的, 怎么说变就给变了呢?而后一听说长公主府上的事和韩司恩有关,各府官员的心态便诡异的平静了。在他们眼里, 只要是这个韩司恩韩世子出手,甭管你在皇帝心中地位有多重要, 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也没有他撸不下去的人,所以完全没必要惊慌, 也用不着打听了, 他朝你伸手,你能做的就是不断让菩萨保佑你,其他的听天由命就是最好的选择。在帝京这些官员眼里, 韩司恩就是条疯狗, 逮着谁咬谁不说, 关键是被他咬上了, 个人死伤都是往轻了说的,一般都是连抄家带灭族的。所以,在他们眼中,长公主这事,不管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惹得皇帝这么大发雷霆,归根结底就是她倒霉,撞到了韩司恩手里。要不然,嚣张了那么多年都没问题,现在只是刚回京和韩司恩杠上了,就家破了。不过后来,方佐在天牢里得了失心疯,每天都大声喊着救命,说是有人在他身边跟着他,要杀他。知情人都知道,从方佐口中说出的那些名字,都是他曾经害过的。最后方佐在一个清晨死在了天牢,是自己撞死的,而长公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深夜不小心溺水而亡。皇帝在知道长公主溺水后,很是震怒。他知道长公主隐瞒了他一些事情,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等长公主和他坦白,甚至像长公主暗示过,只要她说,方佐那边可以不是死罪。眼看着长公主为了方佐有松动的迹象,结果却出了这么个事。好好的人,同时死了,皇帝心中的阴郁可想而知。不过皇帝并没有声张,而是悄悄让人给韩司恩带了话,让他务必细查此事。韩司恩懂皇帝内心深处的意思,在接到口谕时,满脸认真十分庄重,传信的内侍很满意,皇帝知道后也很满意。而经过长公主这件事,韩司恩在帝京乃至整个大周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凶神恶煞的名头甚至流传到了边陲他国,倒是彻底成了阴狠之人的代表词。对于这些虚名,韩司恩听了也只是随意的听那么一耳朵。而长公主事发之后,在外人眼里,韩司恩又窝在了国公府不出门,但是一直派人盯梢的那些官员则是知道,韩司恩经常出门。只是他们派去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出去的。那些盯梢的人常常以为他人在国公府,但一转眼就看到韩司恩从大街上走回家的模样,那心情非常的古怪。这明显的是身边有高手护着。这不但盯梢的人这么想,国公府的韩卓等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他们没办法打探清楚,所以没有人知道韩司恩这期间做了什么,又查到了什么。当然,也总有那么些心虚的人日日焦躁,夜夜睡不着,因为韩司恩这把剑指不定哪会儿就落到了自己头上。@@这天,韩司恩再次从外面不慌不忙的回到方兰院,在看到碧华的那一刻,他的心情顿时有些不好。他的伤口因为这几天来回奔波,有些泛疼,便坐在房门口让人重新为他包扎一番。按说包扎伤口最好都在房内被风处,不过韩司恩乐意坐在门口,这方兰院没人敢给他提反对意见就是了。在沉香和碧华为他换肩膀伤口处的药,韩司恩半眯着眼,神色悠然,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随口随口吩咐了一句:“把那幅画像拿来。”他口中画像,自然指的是白书为他画的那幅和真人等高的画像。一旁站着的云芝听了这话忙娇声应了声,而与此同时,正为韩司恩包扎伤口的碧华,下手猛然重了些,本来已经不渗血的伤口,被她这么一弄,又流出了点点血迹,韩司恩因她力道变大而猛然睁开眼。他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满的神情,只是那么平静的扫视了一眼碧华。碧华脸色苍白,浑身一抖,跪在了地上。只是求饶的话却怎么都没办法从那张颤抖着的双唇中说出口。沉香低着头,不敢看碧华,自己手指微抖的替韩司恩把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她跪在了碧华身边,低声道:“世子恕罪。”云芝和落霞看到这种情况,有些面面相觑,不过云芝反应还算快,她忙低下头去韩司恩房间拿那副画。韩司恩的私人物品很少,平日里都是放在自己房内固定的地方,那幅画自然也是如此,很容易就找到的。韩司恩坐在软塌之上,微抬手让沉香和碧华起身,沉香沉着气站起身,碧华动了动,却腿有些发软,没有站起来。最后碧华就静静的跪在那里。韩司恩面上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碧华因感受到他的视线头更加往下垂。这时,韩司恩终于把饶有兴趣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了,他挑了挑眉。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落霞,有些茫然的,她本来想为碧华求情的,这时也感觉到事情有古怪了。想到韩司恩的手段,她心里只能不断祈祷碧华暗地里没做什么让世子忌讳的事。云芝把画像拿过来后,韩司恩伸手接过来,随意的放在手边,然后他淡淡道:“碧华留下,你们都下去。”沉香等人很快就离开了。韩司恩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地上跪着的碧华,他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房间。想起自己三世刚刚成为这个韩司恩的那个时候,说起来这个院子里的人对这具身体的主人,没有一个人是上心的。桌子上的灰尘是厚重的,放银子的箱子里面是空的,就连他喝完药的碗都是随意放置的。但碧华是一个聪明且敢于改变的人,她也是第一个在韩司恩改变后,对韩司恩投诚的人。想到这辈子他刚醒来对董妈动手的事情,韩司恩不由的轻笑一声,感觉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碧华听到韩司恩的笑声,突然磕了三个头,道:“世子恕罪,奴婢有罪。”然后不等韩司恩问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碧华便把心底憋闷的话都说出来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父兄,因为有人故意针对她家,这些天她一直在犯愁。而后柳氏房内的大丫头明艳便暗中联络她了。明艳暗示她说,只要她照吩咐做,她家人便无事。而且夫人也不让她做什么,只需盯着韩司恩的行程,平日里和谁有联系,方兰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碧华心里一直在纠结,她不敢和明艳联系,但也不敢断了联系,只是隐隐透出风声说韩司恩手里有一幅别人为他画的像。这个别人她也没敢说出是白书,只是含糊的说自己也没敢抬头看过那人面貌。今天明艳又巧遇了她,暗示她一定要给柳氏一颗定心丸,也就是要给柳氏拿一件韩司恩比较看重的东西,作为她诚心的证据,她便想到了白书送给韩司恩的那幅画。 第109章 只是若说这个多出来的美人得宠,但皇帝并未给名分,随身伺候虽然在皇帝身边,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宫女。若说不得宠吧,据人们打探,皇帝每天都要单独和此美人在宫殿里一段时间。而当初皇帝见到美人时,只有元宝跟在身边。众人皆知,元宝的嘴没有皇帝的允许是没人能撬得开的。这让京城的众位大臣有些颓然。在打探不出美人的具体消息后,众人又把目光聚集在了韩司恩身上。各种风凉难听的话在帝京蔓延,弄得普通的马夫车贩都知道了。国公府上自然也是议论纷纷,然后韩明珠是第一个发作起来的,她在听到下人的议论后,直接让自己院子里的人,把两个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婢女以诽谤主子的罪给拿下,然后让人狠狠的打了两人三十大板。虽然她没有直接把两人打死,但这两个多嘴多舌的下人被抬下去的时候,下半身都是血。韩明珠猛然来的这一手,暂时也算镇住了国公府一些想要出幺蛾子的人。做完这些,韩明珠光明正大的到老夫人院子里哭诉了一番,说是这下人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对主子埋怨就是心生恶毒。韩司恩怎么说都是这国公府的世子,任由一个下人这么编排,是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请求老夫人把两人直接发卖了。这人是被韩明珠当场拿住错的,老夫人虽然心里百般不乐意,但又不便不处理,万一弄得闹出笑话,还是他们国公府丢脸面。最后老夫人并没把人发卖,不过还是在表面上跟着发了一通火,此事就算过了。因为柳氏最近大部分心思都在桃夭身上,对于国公府下人的管理并不是很严厉,这件事也就走漏出去几分风声。听闻这事的人,不管知不知道韩司恩和国公府有嫌隙的人,都觉得老夫人到底是年纪大了,手段差劲的很。若是搁在往日,此事一出就应该做出样子,亲自发话抑制住府上的流言蜚语。而不是事情出了,还这般小气应对。韩明珠做这事并没有和韩司恩说,韩司恩在知道后,也没有派人和她打招呼。弄得府上很多下人都不明白这两兄妹到底是感情好,还是不好。@@韩司恩在肩膀上的伤彻底好了后,时间又慢慢溜走了一个月。天在这个时候已经从暖变凉了,冬天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悄然而到。这期间国公府倒是又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喜事,就是因为宫里的事,五皇子姬怀常常来国公府,无意中听到了府上有关于何玉珠心高的流言蜚语,说是何玉珠因为落水,病了有一段时间了,怕是身体要有毛病。而二房老爷韩殊更是在一次醉酒后直言何玉珠心高,以为五皇子救了掉入水中的她,就想一步登天,简直是痴心妄想等等。姬怀听了这话,觉得韩殊这个长辈做的实在是上不了台面。然后他又看到了因流言而愁眉不展,消瘦黯然的何玉珠。何玉珠看到姬怀,见到他匆匆行了个礼节,就惊慌失措的躲开了。姬怀心里有些憋屈,说起来他和何玉珠之间也是有肌肤上的接触的。韩殊这么说,简直是在他脸上甩耳光,何玉珠为了救韩青雪下水,又为了避嫌匆匆离开,韩殊等人不感激也就罢了,还私下说话这么荒唐。一想到韩殊会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姬怀心里起了一丝淡淡的不悦。姬怀为此闷闷不乐的回宫了,不知道怎么和韩芸说的,反正一天后韩芸让人带话了,要把何玉珠接到宫里陪她几天。几天后何玉珠回国公府,韩芸让人带话,说是自己看重了她,让她日后和韩青雪在姬怀府上做个伴,两人是姐妹,情分要比其他人深。这个消息一出,韩秀是高兴了,二房所有人的神经却都绷紧了。尤其是韩殊,面对女儿和妻子怨念的眼神,他感到委屈极了,他这些天是经常喝醉,但他怎么会提何玉珠的事?这种事关他们府上女儿家名誉的事,他怎么会说出口?但是面对张氏询问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说出来过,韩殊又没有确切的把握,毕竟酒醉的事,谁能说的清?最终韩殊只好糟心的把这件事赖在自己头上。韩青雪不相信这事是韩殊做的,她知道韩秀最近一直在老夫人那边下功夫,她也一直在防备着,加上此时正是多事之秋,韩秀几乎没有机会出手。至于何玉珠那边,府上的下人现在都巴结着二房,怎么可能随她调用?不知道为何,韩青雪想了想去,把此事想到了韩司恩头上,可是她又没有十足的证据,只好把这件事放在心底。她决定在自己出嫁前,让二房所有人都远着点韩司恩。@@这天,天下起了小雨,韩司恩看着天,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收集的东西,决定进宫一趟。韩司恩进宫,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人人都盼着他再吃一次闭门羹才好。不过事与愿违,韩司恩这次进宫,虽然也等了等,但还是很顺利的见到了皇帝。而韩司恩这次也顺利的见到了皇帝身边服侍的美人。第88章 这美人是真美, 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清冷之意。此时她代替了元宝的日常工作,正在为皇帝研磨, 白嫩修长的五指衬的墨汁的颜色更加漆黑。只是这美人自然是太后寻的, 据这美人心里所想,她原本是京郊城外一方穷人家的女儿,太后在凤千山上香时, 她也前去上香, 然后就入了太后的眼。她家里穷,父亲身体不好,家里每日吃的饭菜都是最差的, 当时她有股病态的瘦弱。后来她们家人在得了太后一大笔银子就离开了京城, 当然那时他们并不知道那人太后,只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夫人看重了家里的丫头,买回去当个丫鬟使用的。家人离开的时候很伤心,但再伤心也抵不过家人眼睁睁的饿死, 没银子使用。她被太后买下之后就改名叫安琪,一直被人养在宫外的一处私宅之内, 每天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刻意教导改变的。例如,坐怎么坐, 站怎么站, 说话怎么开口, 看人的眼神怎么动, 都是被人一点一点指导出来的。这些年她一直这么生活, 就连外出见的人都是被人监视着的。而她一直也没见过买下自己的那位贵气的夫人, 直到一个多月前,她被人偷偷接入了宫里,才知道那人竟然是当今的太后。太后只告诉她,让她在御花园巧遇皇帝,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她手段足够,那她全家都会因为有她而拥有无限荣耀。安琪听到太后要自己算计的是皇帝,她很害怕,但她自己的一切在太后手中,再想到以前自己家里过的日子,她不得不按照太后说的去做。幸好皇帝年纪虽然大了点,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吓人。韩司恩这时是有些疑惑的,他并不是疑惑安琪为何能轻易得到皇帝另眼看待。太后出手,自然是有绝对的把握,这个美人和其他人不同,而从皇帝的心里话就可以听出,皇帝觉得这个安琪像当年的皇贵妃王瑛。不只是人长得像,而且周身那冷冷清清的气质最像,只是安琪看人的眼神是单纯干净的,而王瑛看向人是冷凝的,这股冷意让他看起来是高高在上的。而韩司恩心底疑惑的是,这安琪容颜他感到有些熟悉,于是他便多瞅了两眼安琪立在皇帝身后清冷的模样。这两眼瞅下去,韩司恩突然想到了,安琪的面容和白书为他画的那幅画像有点像。只是安琪毕竟是女子,面部线条要温顺柔和些,这也是皇帝最为不满的地方,容颜太温顺秀美了,而白书画笔之下的他,面容是硬朗冷峻的,双眸中万事万物不入眼,不屑至极,那样的画像中的人似乎才更符合皇帝心中王瑛的面容。想到这个,韩司恩微皱了下眉头,当初周太医在为他诊治时,也曾在心底叹息,说他这一双眼像极了当年的皇贵妃,而在周太医眼中,这些年宫中虽然在没有人提起王瑛,但是在皇帝心底,王瑛的地位是别人难以取代的。外甥像舅,无可厚非。韩司恩在知道自己有了这个优势后,利用这点引起了周太医的关注,进而得到了皇帝的关注。皇帝一开始想拉他一把除了想看国公府的热闹外,更多的是由于他的这双眼。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记忆中的皇贵妃,模样竟然和白书眼中的他非常像。毕竟他虽然知道皇帝心中描绘的皇贵妃风华绝代,但他脑中并没有具体的画面,也想象不出当年王瑛的风姿。按照皇帝这爱屋及乌的模样,对韩司恩自己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111章 别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贫富都是在努力的活着,而他活着在世界上,只是在活着。这世上,也只有他把活在这个世界,当做是一个任务在完成。他在这个大周朝活了三世,这一次一睁开眼,他就在想,每次都重生在同一个朝代同一个人身上。为什么三次在这个朝代都是带着记忆而活,想来想去,他觉得也许是前两世,自己活的太过随意太过自我了。他只顾着给这身体的主人报仇,没有顾及过别人,明明这个世上有那么多未解开的事,自己都知道却冷眼旁观,最终还都是自杀而亡。所以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就让他在这个世界带着记忆陷入了轮回中。所以这辈子他早就做好了决定,遇到问题就伸手,碰到未知之谜就解开,把事实真相还给所有人,不管里面牵扯到了谁。最关键的是,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去自杀了,要潇潇洒洒轰轰烈烈的活到自然死。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用自己天生有的能力,为这个朝代解决了很多毒瘤,虽然被人忌惮着诅咒着,但他他活的很自在。而现在,他所要解决的事情,不是很大阴谋,但是里面却牵扯到了很多人。最关键的是牵扯到了白家,其实这些人的生死他无所谓。可是白家有个白书,是他的债主。救命之恩还没有还完,说不得自己就要狠狠插白家一刀了。白家出事,作为白俊亲生儿子的白书无论如何都避开不了的。韩司恩不怕别的,就怕救命之恩欠下的时间越长,自己越还不起,换成利息计算,下辈子一睁开眼,还是这个讨人嫌的世界。所以,这也是他缩在自己院子里的最大缘由了。不过韩司恩最后还是决定收起自己的懒散,尽快找姬洛,把事情处理完。不过让韩司恩郁闷的是,他难得主动联系姬洛一次,姬洛却没有见他,反而是神神秘秘的让府上的小厮给他带话,说是自己最近正在查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不便联络他人。带话的小厮心里吐槽的是,三皇子明明每天都憋在书房里,头发不束,衣服都起褶子也不换,这哪里是在忙什么重要的案子,明明是心情不好颓废到极点了。这小厮是个忠心的,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却半分不显,一脸主人不在家,你要不改日再来的懵懂和单纯。韩司恩对此只是嗤笑一声,心想,这世上像白书那样心里想什么,嘴里说什么,脸上表现出什么的人,大概已经绝种了。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韩司恩也没为难这小厮,既然姬洛不愿意见他,那事情晚两天处理也就是了,所以便让安草赶着马车离开了。安草问是不是要直接回国公府,韩司恩对韩国公府不怎么感冒,便道:“四处转转。”这是他第一次提要求,安草很诧异,手上的活没有停下,拽着马在大街上四处蹦跶去了。在经过白文瀚的将军府时,安草想到了白书和白文瀚当初的救命之恩,心里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筋儿,欢喜的开口道:“世子爷,别人家大门前都是两个石狮子什么的,白大将军府门前却不一样,只有两个石墩子。”说完这类似调侃的话,安草猛然住嘴,干巴巴的咳嗽了两声。而马车里,韩司恩掀开帘子,看着将军府三个字,突然道了句停下,安草茫然的停下了马车。只见韩司恩从马车里走下来,慢慢的走到了将军府的门口站住了。安草跟在后面,有些心虚的想,这世子的爱好真奇怪,竟然喜欢看石墩子?韩司恩在这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白文瀚从里面走了出来。白文瀚看到韩司恩时吓了一跳,看到他身后没有抄家的禁卫军后,暗中松口气,然后打量了韩司恩一眼,道:“世子是来找白书的吗?”白文瀚这么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皇帝身边的美人,最近在宫里独领风骚,稳压后宫众多妃子一头,宫里隐隐有传闻传出,说是美人像极了当年皇帝最宠爱的皇贵妃。后宫里见过皇贵妃的宫女太监几乎都死了,新来的那些宫女太监都不知道王瑛当年的模样,这传言自然是从某个宫里的主人那里传出来的。太后和众多见过皇贵妃的人都保持了沉默,此时白文瀚猛然看到韩司恩,突然想到了白书的笔下韩司恩和当年他父亲画的皇贵妃。心想,这美人就算再像皇贵妃,能有白书眼中的韩司恩像吗?还好的是,众人眼中的韩司恩和美人一点边都不沾,更不用提像当年的皇贵妃了。韩司恩因白文瀚心中的想法而沉默了下,他道:“我是前来谢过他的那幅画的。”白文瀚哦了声,心中却不信,白书送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若果要谢,早就谢了,何须等到现在?韩司恩这是知道没人敢和他来往,知道白书审美异常,对他仰仗。所以想牢牢抓住白书这个朋友,现在这是明显的找借口联络感情来了。韩司恩对白文瀚心底噼里啪啦的声响聪耳不闻,他继续道:“白书的画技非常好,不知道是拜了哪位名师?”白文瀚笑眯眯的回道:“没有拜师,他从小就喜欢画画。白书没有在家,你要不要进府坐上一会儿等他回来?”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是一点迎客的姿势都没有。韩司恩则若有所思道:“原来是遗传。”喃喃自语了片刻,他看向白文瀚道:“白书既然不在家,那我就先回府了。”说罢这话,韩司恩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白文瀚为他的干脆利索愣了下,明显的没想到韩司恩真的只是前来道那么一声谢。只是在韩司恩离开后,白文瀚想到了韩司恩的问话,眉头微微皱了下。和韩司恩打交道不多,但他也知道,这人一向不随便开口说什么。他忽然提起了白书的画,是什么意思?真是古了怪了。韩司恩从将军府离开后,心情还算平和。他想,该提醒的他提醒了,如果白文瀚想不透,那白书的救命之恩,以后找机会还就是了。@@姬洛是在第二天亲自前来拜见韩司恩的,他来的时候,面色不显,心里有些尴尬。韩司恩倒是如常的接待了他。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姬洛也不想现在前来看韩司恩。只是昨天他前去靖国侯府本来是和他舅舅商量事情的,结果被王老夫人拉过去聊家常,王老夫人向他暗示性的提起了韩明珠。这让他非常尴尬,他对韩明珠一点想法都没有,或者说,他对成亲一点想法都没有,也不想耽误韩明珠,只是他这个外祖母并不同意他不成亲的想法。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前来见韩司恩,把话暗示下,姬洛也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于是垂下眼皮,道:“前些日子姬越和我抱怨,说是雍郡王妃最近在给他看人家,要把整个京城的闺秀都给看过来一边。”当时姬越和他吐槽时,他就觉得姬越和韩明珠挺般配的,当时还暗示性的提了一嘴,姬越也只是脸红了下就跑了,并没有特别反对的样子。雍郡王府看似乱,但后院其实牢牢的在雍郡王妃手里,那些妾室什么的没有一个敢越规的。雍郡王在名声虽然不好,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他那个表妹,如果如上辈子那样所嫁非人,那就实在太可惜了。最关键的是姬越为人温和,前程也是极好的。前两天姬越还和他说起雍郡王妃的态度,只是韩明珠的婚事不由自己,所以要走韩司恩这一关。韩司恩虽然听不到姬洛的心里话,但是姬洛这么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姬洛心中所想。韩明珠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女子,嫁人方面韩家不会特意操心,他名声不好也有一定的影响。 第113章 而皇帝感到自己刚想清醒的脑袋就被震晕了,他不自觉的反问道:“朕的私生子?”姬洛毫不客气的把白恩给供出来了,他道:“就是白大人家的二公子白恩,他的面相仔细看的话和父皇还是有几分相像的。”韩司恩觉得这个时候是自己表演的时候了,所以他诧异的抬眼望了一眼姬洛。姬洛目不斜视的看着皇帝。韩司恩的动作太大,皇帝和姬容都看到了,姬洛心底暗骂了一声韩司恩存不住气,他本来就没想把这事往韩司恩头上扯,结果他自己跳出来蹦跶个什么劲儿。姬洛还准备继续开口吸引人眼球,但是皇帝已经看向韩司恩了,他眯着眼,心情十分不好的问道:“韩司恩,怎么,看你的样子,你也知情?”韩司恩摇摇头,脸色有些苦道:“回皇上,三皇子所说的,微臣不知情。只是微臣听到三皇子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了微臣见过白公子两次,第一次只觉得他仪态很好,很贵气,第二次总觉得他侧脸很面善。微臣说这些话时三皇子也在,莫不是三皇子把微臣信口胡说的当真了?”皇帝听了韩司恩这话,心头有些起火,他对白恩根本没什么印象,自然不知道白恩是不是像他了,但不管像不像,白恩怎么可能是他的私生子?姬洛这明显的是在往他这个老子头上扣屎盆子。姬容这时虽然有些心乱,但到底稳住了神智,听了韩司恩的话,他便怒声责问道:“仅凭这点,三弟和韩世子就认定我是假皇子,白恩是真皇子吗?皇家血脉岂容你们这般儿戏,简直是可笑至极。”姬容这话是想让人先入为主的认为姬洛和韩司恩勾搭成奸,故意捏造出这个事实,以便皇帝治罪。这时只见韩司恩皱着眉头张了张嘴,还没有吭声,姬洛已经直着脖子道:“父皇,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儿臣是因为查旧事无意中想到此处的,和他人有何什么关系?”“什么样的旧事,让你会想到真假皇子?”姬容继续怒声问道。韩司恩脸上不是很好看,心里却是觉得今天自己这一把火烧的正好,姬洛三番两次提到旧案旧事,现在终于被人单独给提出来。于是,只听见姬洛恨恨的说道:“儿臣所查的旧事,是儿臣父妃之事。”姬洛这高昂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迎接他的就是皇帝手边的金玉茶盏。御书房安静之下,只见姬洛顶着一脸茶叶,有些滑稽,但他背还是挺的直直的,只是声音有些低落:“儿臣就是想知道当年父妃是怎么死的。”前面私生子也好,姬容不是真皇子也好,姬洛所有的目的就是为了问出这句话。第91章 御书房内在姬洛说完那句话就静默下来了, 此时若是有一根针掉在地上, 都能发出让人全部都听到的清脆声响。皇帝站在那里, 脸色铁青, 他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姬洛, 里面带着一丝血红和凶狠。他的胸膛因为生气而来回起伏着,鼻间呼出的气息声,能让人感受到里面浓郁的沉重。元宝作为明面上最了解皇帝心思的人, 他把头狠狠的埋了起来。说起来这么多年了,元宝再次听到有人提起皇贵妃,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三皇子姬洛。就算在皇帝面前最得脸面的周太医, 当初也只是说了一句故人,就不敢再多言一句了。垂着头的元宝轻轻吁了口气,他想到当年的王瑛, 心里还有那么点怀念的。姬容对当年的事也没有多深的印象, 但他毕竟比姬洛年长, 却也知道姬洛的父妃当年非常的风光, 也隐隐知道他是这皇宫内唯一不能被提起的名字。说实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 加上姬洛不受他父皇的宠爱, 如果不是他父皇身边多了这样一个幺蛾子, 还有姬洛今天的质问,他根本没有想到过姬洛的父妃这事。至于姬洛为什么会突然开口提起他的父妃, 主要也是因为皇帝身边多出来的这个美人。因为这个美人太像他父妃了, 如果皇帝当真对他父妃没一点感情, 绝不会让一个这么像的人跟在他身边的。当年的事情根据他掌握的线索看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实际上是一团乱麻,若是想细细理清,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当这个美人出现在他父皇身边时,他隐隐觉得这说不定是个突破口。毕竟,再怎么像他父妃的人,终究只是一个代替品。再者,上辈子这个代替品并没有出现,这辈子大概是韩司恩的出现太超乎太后的意料,所以这个坐在幕后看着掌控着别人命运的女子被逼的急了,所以想给皇帝找个枕边人,吹吹枕边风。上辈子,他并不知道皇帝对他父妃到底什么态度,他心底即便有种种疑惑,在那个厌恶他的父皇面前,也是不敢轻易提起。现在太后突然在皇帝前安了这么一个人,倒是更加让他确定了皇帝对待他父妃的态度。所以,他便冒着各种风险提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他有底气的是,两世以来,皇帝虽然不待见他,无视他的存在,任由他在泥潭中挣扎,但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他的命。只是皇帝的这种态度,是建立在他父妃在皇帝心底最重要的基础上,如果这个代替品真的取代了他父妃的位置,哪怕是一时取代,谁敢保证皇帝不会觉得他碍眼?人心自古以来都是最容易变的,姬洛可不想等到那个时候,自己毫无反抗之力。这也是姬洛在这个时候,想赌一把的缘由。此刻,场上最平静的就是韩司恩了,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站在权利最高端的人各自纠结愤恨恼羞成怒。皇帝用力平息着自己心中的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指着御书房的门,对着姬洛厉声,说:“滚出去。”姬洛直着脖子跪在那里,硬是假装自己没有听到皇帝的咆哮声。这也是了,他们这些人只要走出这房间,里面发生的事,这个皇宫里该知道的人会立刻知道。姬洛既然开口了,自然不会冒这个风险,让姬容和太后商量好后,把所有事都抹平。他今天一定要让皇帝给出一个坚定的态度。这个态度要让所有人不敢轻易抹去过去发生的一切。皇帝看姬洛这副模样,正准备喊内侍把姬洛给直接扔出去,韩司恩慢慢腾腾的开口了,他正色说:“皇上,二皇子和白二公子身份之事,事关皇家血脉,微臣认为此事需要详查。”他没有提起三皇子母妃,又把事情扔到了姬容和白恩头上。皇帝听到韩司恩的声音,被怒气占有的脑袋挤出了一点理智,他皱着眉冷声道:“你这个时候进宫是不是和姬洛商量好的给朕来这么一出?”韩司恩满脸惊讶,他皱眉道:“皇上,微臣和三皇子一直没有任何接触,如何能商量这种事?何况皇室血脉混淆,乃是大事,三皇子怎么敢和微臣说?”皇帝听了韩司恩的话,心里的火气又落了三分,就如同韩司恩所说,撇开王瑛,皇家血脉如果混淆,那可是大事。白恩的事自然需要详查。至于姬容,皇帝并没有怀疑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当初他宠幸的那个女子虽然早早的过世,但是她怀孕和生产的时间都是记录在册的,姬容被贵妃收养时,他也是常见。再者,就如同姬洛所说,姬容和白恩的年龄不相符合。但即便是这样,此时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姬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韩司恩无视了皇帝心中的那点奇葩的感觉,他建议道:“皇上,微臣觉得应该把涉案之人都暂时关押起来,等查明事实真相之后,再做定夺。”姬容感受到了自己父皇的视线,并不是往日的温情。他在心底恨死姬洛了,此时又听到韩司恩提了这么个建议,他心底的怒火腾腾往上涨。不明不白的被皇帝关押,这对一个正在拉拢各府官员的皇子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他自然是不同意韩司恩这个狗屁建议的,于是明知道皇帝不悦,他还是开口道:“韩世子的意思是,要把本皇子当做是一个犯人关押起来?你可知私自关押皇子是什么罪名?” 第115章 这种感觉简直是爽极了。对于姬洛和姬容的之间的摩擦,高风装作没听见,两位皇子的事,他可不敢管,正在走路的韩司恩则不乐意了,他站定,回过头,皱着眉,一副接受他们两人十分不乐意的模样,众目睽睽之下,语气有些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想借机传递什么消息?不想被怀疑,就不要说话。”姬洛和姬容的心里活动难得再次统一,这个时候他们都想打死韩司恩。韩司恩无视两人,看到他们没话说了,又慢慢吞吞的朝皇宫外面走去,这比他往日的速度慢了一倍不止。高风跟在他身后,颇有种这皇宫的路走不到尽头的感觉。韩司恩在带着浩浩荡荡的禁卫军和两位皇子出了宫门后,他站在坐北朝南的皇城面前,脸色阴阴沉沉的。一群人寂静无声,就连城门口守门的护卫都站的比往日更加端庄肃穆。高风等了一会儿,看到韩司恩站在城门口一直没个动静,便上前几步,干咳一声道:“世子,咱们现在去哪里?”韩司恩慢慢腾腾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禁卫军层层护卫着的姬洛和姬容,最后韩司恩狠狠吐了口气:“哪也不去,跟我回家。”“啊?”高风惊呆了,他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确认道:“世子,你是说让下官带着两位皇子把韩国公府给围了?”高风带领着这些禁卫军,监视着两位皇子,自然是从里到外把人紧紧的围住的。这进了国公府,自然是要把国公府外面也给围住的。不太好也不太方便吧,虽然圣旨一下,众人都知道围困的是两位皇子。但被禁卫军围住的国公府,就像是犯了重罪,不像是什么好兆头啊,高风心里没底的想。不过当他听到韩司恩慢悠悠的说,要不,去你家这话时,高风立刻大义凛然的拱手道:“世子高风亮节,下官心中敬佩,下官定然不负皇上和世子的重托。”韩司恩淡淡的嗯了声,面容沉静,心思颇为愉快的朝韩国公府走去。不知道那些监视韩司恩动静的官员是怎么想,反正皇帝在得到消息后,整个人都笑出声了,他对着元宝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让韩司恩去头疼去吧,谁让他那张嘴不饶人。”元宝干巴巴的笑着,嘴上说着是是,别的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心中对韩司恩也是竖起了大拇指,够狠,够让国公府难看。@@韩国公府上的韩卓等人,在听到门房说韩司恩带领大批的禁卫军把国公府围住了时,心跳直往上飙升。韩卓听到这个消息以为韩司恩一点脸面都不要,要抄了自己的家。整个国公府的人都惊动了,老夫人这时也不顾的身上不利索了,从梧桐苑几乎是一路小奔的走到了国公府门前。柳氏、张氏和文氏这些妇道人家都有些慌张,更别提府上的那些小辈了,唯一还算镇定的算是韩明珠了。她不知道韩司恩想做什么,但知道绝对不会是来抄韩国公府的。韩国公府的大门被推开,韩卓看到韩司恩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禁卫军,他狠狠皱着眉头,还没有问话,就看到了被禁卫军压着的姬容和姬洛。韩卓心中甚是震惊,心道这两位皇子犯错也应该是关押到刑部,来他们国公府做什么?韩司恩没有理会国公府上所有人的震惊,他在韩卓面前,对高风沉声道:“把二皇子和三皇子带到方兰院的东厢房,禁卫军昼夜巡逻严加看管。方兰院虽然小,但东厢房还有几间空房子,让两位皇子随意挑选着住,别怠慢了。每日饭食,我亲自去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两位皇子,违命者死。”高风没敢多看韩卓韩国公爷那张漆黑如铁得脸,他忙应了下,问清楚了方兰院的位置,便带人下去了。韩司恩道:“把人尽快安排好,我们还要请一个贵客前来。”高风忙说了声是,让人押着着姬容和姬洛离开了。等高风等人的背影消失后,韩司恩对着韩卓等人微微一笑解释道:“两位皇子犯了点错,皇上让府外进行看押,没什么好地方,就先把人看押到国公府上了,没什么问题吧。”韩卓看着满院子的禁卫军,心里即便是千百个不爽,脸上也只能带着笑,道:“只要是皇上同意,没什么问题。”韩司恩听了他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瞅了瞅韩悦忠、韩悦清这些国公府中的嫡子小辈,看似真诚实则讽刺的说了一句道:“这些禁卫军都是皇上身边忠心耿耿的人,皇上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不学无术纨绔之辈,可不要丢了国公府的脸面。”韩悦忠的神色陡然难看了几分,想张口说什么时,韩司恩已经把视线转开了。韩卓朝韩悦忠等人看了一眼,目光沉沉如有无限压力,这些年轻一代的小辈男子瞬间都说不出话了。韩卓这个时候心里的慌张已经平息了,此时他脑中和心底隐隐有股兴奋。他在想,怎么让宫中的娴妃暗中查看二皇子和三皇子犯了什么错,皇帝震怒不震怒。大周几个皇子,如果二皇子和三皇子这么皇帝厌弃了,那就只剩下大皇子和五皇子了。大皇子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这是众人所知的事,那么就只剩下了五皇子姬怀。这样一来,姬怀成为皇太子甚至皇帝的日子岂不是指日可待?韩卓因为这个想法心情激动,他看着韩司恩,他不相信韩司恩会做出这种有利于国公府的事,但二皇子和三皇子被抓是事实,他闹不懂韩司恩这是在做什么。韩卓能想到的事,其他人也想的到。宫里的韩芸在听到这个两位皇子被禁卫军看押了的事,心中一愣,而后也是大喜。她想让自己沉静下来,但是兴奋之下,怎么都没办法沉静。她没有韩卓考虑的那么多,她想的是,这几天要怎么样不动声色的让姬怀在皇帝面前多走动走动,皇帝直接封姬怀做皇太子更好。太后宫里倒是平静,只是在听闻此事时,太后打碎了一个茶杯,而后宫殿里恢复了平静。后宫唯一闹腾的是姬容名义上的母妃,石贵妃。她在听闻消息后,立刻前去拜见皇帝,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并没有见到皇帝,被元宝打发掉了。石贵妃并不是真心想要个结果,她对这个养在自己膝下的孩子有疼爱也有愤恨,感情很复杂。但姬容被抓,她还是要做一个样子的,姬容是她名义上的儿子。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在确认了韩司恩把人带到了国公府时,大手猛然拍了下大腿,纷纷觉得自己真相了。很多人觉得韩司恩这是和韩卓在唱双城记,两人私下里明明是穿一条裤子的父子,在外人眼里还特意做出父子不和的样子,是故意想要迷惑他人,让人放松的。这不,父子一联手,当朝两位皇子都成了阶下囚,现在整个后宫只剩下五皇子姬怀了,这韩国公府明显是要发达腾飞了。至于大皇子,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是没有几个人想起他的。@@众人的种种猜测,韩司恩是不理会的。在高风安排好两位皇子的住宿后,他朝着韩卓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道:“父亲,我和高副统领奉旨有案子要去查,就先告退了。两位皇子那里请父亲严加约束府上之人不得靠近,要不然就是孩儿也没办法的。”众多禁卫军双眼之下,韩卓憋着气,嗯了声。韩司恩感受到他的诚意后,心情愉快的带着高风离开国公府直奔白府去了。白府上的下人看到韩司恩带领着禁卫军把白府围了时,有种宿命的感觉。这个以抄家出名的世子,第一次来他们白府没有抄家,他们还以为自己躲过去这场劫难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没有逃脱掉韩司恩的魔掌。 第117章 白恩脑袋懵懵的,韩司恩的话让他心里一抽,整个人都有些懵逼的。很早以前,白恩就发现他们家的气氛有些古怪,他父亲和母亲之间很生疏,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交流,一点都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白俊为了他母亲把原配都给气死了。他父亲看向他的眼神非常复杂,而他的母亲每次见他,都非常的规矩,教导自己礼仪时,非常的严厉,但平日里对他却是有求必应。他母亲很少出白府,名义上是身体不好,但白恩知道,他母亲的身体非常的好。以前他想,也许母亲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所以不愿意出去,以免尴尬。现在,听闻韩司恩这么一说,他心底隐隐有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太过可怕了,白恩一点都不想承认。白俊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白俊对他感情复杂,可白恩还是记得,儿时自己生病,白俊慌张抱着自己的样子,那脸上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假的。而自己那个端庄到了极致的母亲,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一点都不相信。看着白恩胡乱的摇头,脸上平静被慌张代替,姬容和姬洛心底都有自己的想法。韩司恩没想过一次把人逼死,看到白恩流露出自己想要的神情,他垂眼淡淡道:“白公子心思乱也实属正常,今天二位皇子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姬容难以置信的看向韩司恩,眼神里流露出:就这样,怎么不趁热打铁,继续审问的疑惑。韩司恩对着姬容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开,把三人当事人留在了这里,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时间,让他们相互伤害去。姬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一阵扭曲,韩司恩这么做,好比是在听书,听到最关键最引人的段落,说书人突然拍了下醒木,抑扬顿挫的说了句欲听后续如何,且听下回讲解。韩司恩不愧是大周第一招人嫌的人物。姬洛对于韩司恩的离去没有理会,他死死的看着白恩。白恩从失态中回过神,看到姬洛的神色,心情十分糟糕。不过院子就这么大,也就只有三间房子的空地,正好住下三个人。白恩走到哪里姬洛的视线就跟到哪里,仿佛准备用视线让白恩给他一个交代,白恩被盯得心头火气直升。只是姬洛到底是皇子,白恩只能双手掐在手心里,自己随意挑选了一间屋子,把门哐当一声甩上了。这原本是极失礼,放在往日,这是要治罪下天牢的。但此时白恩的脑袋一片空白,想到姬洛给自己扣上的这个皇帝私生子的屎盆子,白恩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杀了姬洛,那是他没能力。@@韩司恩在离开后,出了一趟国公府,他前去了白府一趟,把白府这些年的人情往来名册全部都给拿了回来,做做样子。韩国公府被重兵围着,最近府上所有人都十分安静,没有什么事连府门都不出了。就如同韩司恩在皇帝面前保证的那样,三人每次三餐都是他亲自送去的。第一天,三人都是一口饭都没吃,韩司恩也无所谓,喊了三次,实在没人吃,就把饭食又提走了。第二天姬容先软化,姬容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没必要这样表示自己的不满,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姬洛是第二个吃东西的,他不吃完全是心里事装的太多,没胃口。但没胃口了一天,第二天还是饿的。白恩忍了三天,三天后,韩司恩请了个大夫给他开了药方,强制让人给他灌了一碗药,当天中午,白恩就喝了一碗粥。看到三个人都老实了,韩司恩满意了。然后他放心的把姬洛和姬容的府邸给掀了一遍,有些事从下往上查,不一定摸得着头绪,但是从上往下查,说不住就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了。就好比姬容,没人想到他会和江南水患案子有关系,所以从江南水患案往他身上查,根本查不出什么。但是放开一切,只查姬容这个人,那就要查姬容所有的关系,和什么人来往过,到过什么地方,这样,有些事就容易查出来了。只是,韩司恩并没有直接把姬容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捅到皇帝面前,他第一个推出去的人是石家,也就是皇帝的外家。理由是江南金矿开采的案子,韩司恩知道自己这样会冒犯到当朝太后,可是他乐意,他觉得向世人公布这种高难度的事实真相很有趣,也很有挑战性。第94章 皇帝召见韩司恩时, 还以为那个真假二皇子,或者自己私生子的事被他查清楚了。其实从皇帝内心深处来讲,他这么大年纪了, 被自己儿子闹腾出这么一场戏,还牵扯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和一个还算受待见的臣子, 他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的难以衡定。有种既希望知道事实真相,又有点不想知道的样子, 皇帝总觉得这件事弄到最后会是一场难以收拾的局面, 所以他很矛盾。但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 他觉得不管真相如何,他作为一个皇帝都要知道,所以在韩司恩求见时, 他宣见了。韩司恩拜见皇帝时,看到皇帝跟前服侍的是安琪, 而非元宝, 他心中微微讶异了下, 不过神色并未有丝毫变化。倒是安琪静本是悄悄的站在那里, 但她看向韩司恩到来时眸子瞬间微亮, 带着好奇和打量,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失神, 但这生动的表情在情绪不外露的安琪身上,就如同一道光, 格外的惹人注目。皇帝注意到安琪的异样, 微微皱了下眉, 看向韩司恩的目光有些郁闷,他道:“怎么?事情查清了?”韩司恩把姬容和姬洛府邸掀了一遍的事,他早就得到消息了。不过据高风奏报,这两位皇子府上虽然都有些小瑕疵,但大过没有,还算是比较干净的,就是不知道韩司恩查出了什么。韩司恩被皇帝这么一眼扫视有些无语,他心底觉得自己颇无辜,这安琪明显的是听太后的话,想找他麻烦的。只是皇帝没有读心术,听不到自己身边的人对他用的那些心计。只是韩司恩这时已经原谅太后了,经过今天,太后和他之间就是明晃晃的有仇了。所以太后想找他的麻烦转移众人的视线,就找吧。无论出什么招,他都接着就是了。韩司恩心里这么无礼的想着,面上十分恭敬回应皇帝的话,他说:“皇上,微臣本来是奉旨查二皇子、三皇子和白公子之间的事,但是在查证过程中,微臣发现了江南金矿案的线索。”皇帝一听江南金矿案的线索,脑子里立刻收起了心思,把姬容和姬洛都遗忘在一边了,他不自觉的直起身子,语气有些威严道:“你查到了什么?”韩司恩看了一眼低眉垂眼的安琪,表明了自己并不信任她,但嘴上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他说:“回皇上,微臣这些日子一直让人盯着京城所有赌坊查访金子的来源。前些日子微臣在查白家的消息时,得到消息,有人在赌坊里用了金子,用金子之人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经过微臣细查,发现金子几经辗转,是从石家一个庶子手上流出来的。”“石家?”皇帝心中一惊,猛然想到了当初韩司恩的名声第一次响震京都时,是查抄了吏部尚书李忠的家,不但从看似清贫的李家查抄了几百万两银子,还从李家回的几封书信。书信虽然模糊,但里面用词明显是和朝堂上的某位皇子有关。而吏部尚书李忠的儿子李钰,又和石家的石蕊结成了连理。后来李家众人包括石蕊都被他流放出去了。皇帝当时也怀疑过石家和李家有勾结,想暗中支持哪个皇子。但是石家表现的非常坦荡,暗中查了很久,除了查出石家因为石蕊的缘故过分看重李钰,曾经为李钰收拾过几次烂摊子之外,其他有关朝堂的事,两家并没有过深的接触。皇帝拿到消息后,虽然还没有完完全全放心石家,但到底先把他给放下了。 第119章 他有军功在身,受皇帝器重,唯一不顺的可能是婚事,但这点白文瀚根本不在乎。他现在能护着自己的弟弟,白家又拿他们没办法,表面上别人得尊着他,这样就很好。只是如果他就被白家的那些破事给连累了,那对白文瀚来说绝对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这并非是白书胡思乱想,最近皇帝对白文瀚几乎是冷处理,不召见也没有其他言语。京城早就因为白家的事,对白文瀚风言风语了。今天,在白文瀚得知石家被韩司恩围了之后,他和自己下属说话时那种凝重到了极致的表情,让白书心里有些乱。他再次偷偷溜出了将军府,到了韩司恩面前。其实以他的武功,他隐藏在暗处,偷偷打探韩司恩这边的消息是最明智的。但白书不愿意这么做,面对着自己心中唯一一个朋友,白书觉得自己总要坦坦荡荡才好。所以,他就这么出现在了韩司恩面前。韩司恩看到白书出现眼皮掀了掀,而后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衫,用以遮挡那股轻微的寒气,嘴上则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这话在白书耳中好像有些责备的意味,若是他人定会把这事放在心上里的,但白书不同,他在韩司恩面前向来憋不住话,于是便闷闷道:“你也不想我这个时候出现吗?”白书闻言头瞬间像是熟透的麦子耷拉下来了,他有些郁闷的小心瞅了一眼韩司恩,心想,他哥白文瀚不让他来,韩司恩不想他出现,那他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韩司恩的神色微顿,也许连白书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在心里出现这个念头时,带了一丝说不出的委屈。韩司恩本来是个心肠极硬的人,搁着别人,不管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和难受,他眼皮都不会动一下,直接就把人给打发走了。但是在他不经意的看到白书的双手,想到那手曾为自己挡过剑流过血,血随着雨水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眼前,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地面。想到那个场景,韩司恩心里一阵烦闷、他伸手揉了揉有些泛疼的脑子眼儿,语气微缓两分,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现在负责白家和两位皇子的案子,你若是被人看到了,对你和你哥会有影响的。”白书倒也伶俐,立刻抓住自己韩司恩话里的漏洞,他本能的想问心底埋藏了很久的话:“二位皇子被困国公府,真的和白家有关?”但是话到嘴边,他想到了韩司恩的立场,怕他为难,又生生的咽了下去。韩司恩本来在等着他的问话,但是在白书沉默了时,他微皱了下眉头,定定的看向白恩,许久后,韩司恩笑了。在白书眼中,韩司恩眉目本是冷练,此时嘴角含笑,笑意从嘴角缓缓爬入眼眸之中,冲淡了里面的冷冽,端的是昳丽之容,举的是贵气之姿。白书就这么愣怔的看着韩司恩的笑容,这是第一次,韩司恩在他眼前笑的像一个真正鲜活的人。白书冷不丁的想,要是这人要是一直能这么笑,那该多好。韩司恩收起笑意,他语气轻淡,道:“两位皇子所犯下的事,的确和白家有关,事情虽然还不明朗,但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肯定会牵连到白家,白家中人也包括你和白文瀚。”说道这里,韩司恩停顿了下,他不自觉的抿了下嘴,叹息般的说道:“不过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白家我保不住,但是你和白文瀚,在皇上面前,我一定会保下的。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记在心底,恩情相抵也好。”这话放在被人身上说出来,也许只是随口那么一嘴,但白书知道韩司恩说出来,那心里肯定是真心的。但白书觉得韩司恩这话极为无情,似乎根本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那般,他上前一步死死的皱着眉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前来的。”韩司恩扬眉看向他,表情似乎在说你不是为了打探消息你来这里做什么?白书心底有些尴尬和委屈,他是想打探消息,但是,但是他也没有想过拿以前救命之恩让韩司恩为难。韩司恩能说的话,他就问就听,不能说的话,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靠着自己身后的武功去听。要不然,他私下偷听谁能知道?又何必这么出现。韩司恩这么想他,实在是让白书很生气,他脑子一片空白。只见韩司恩面前常常带笑的白书,突然冷下了脸,他双眸如同一把冷剑,直直的刺入了韩司恩的心底,然后他抬起手,朝韩司恩拍去。@@正在院子里做活计的沉香和云芝,突然听到了韩司恩房内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即是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的乱七八糟的哐当声。两人面面相觑,放下手中的东西,忙起身朝着韩司恩房间走去。站在门口,沉香深深吸了口气,她敲了敲门,小声的喊了声:“世子?”里面没有声响,沉香甚至没有感到人的呼吸声,她忍了一下,实在忍不住想直接推门而入时,房内终于传来了韩司恩冷淡的声音:“进来收拾下。”沉香和云芝推开门,掀开帷帐,只见房内的窗户敞开着,冷风往里面直入,让房内泛着凉意。韩司恩一人斜靠在床边,眉眼冷凝,而他脚边掉落的是碎了无数块的桌子,还有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云芝和沉香麻利的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没人敢问韩司恩这房内出了什么事,地上的一切是怎么弄的。@@高风觉得韩司恩的心情可能有点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突然出现在东厢房,把脸上有伤口的两位皇子和白恩狠狠的嘲讽了一顿。姬洛脸上除了细微的手爪印子,还有两个很深的乌紫痕迹,看得出下手的人真的很用力。白恩下巴青了一块,额头上方的头发还被扯掉了一缕,容颜立刻降低了三分,而姬容的脸上的伤是最少的,只有鼻子上和眼角红了点,但他表情是最难受的,毕竟有人打架会专找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出手。姬洛毕竟多活了一世,也和韩司恩共事一段日子,对他的冷嘲热讽算是有点免疫力。姬容和白恩第一次被人当众这么说道,加上浑身泛疼,脸上很是挂不住。韩司恩看他们两个怒气腾腾的模样,冷哼一声,道:“这是国公府,不是你们家里的后院。你们现在的身份都是嫌犯,不要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和公子。说到底不就是因为一个馒头打架吗?今晚的馒头管够。”一旁站着的高风十分尴尬,他觉得看韩司恩的模样,若不是三人身份不一般,说不定连馒头都没有了。而且大家心里都清楚,三人打架并非真的因为馒头,而是被困在这里太憋屈,找不到东西发泄,所以借着多出来的那个馒头争夺起来。争夺着争夺着,心底的怒气也争出来了,就打起来了。现在被韩司恩这么一说,好像他们没吃过馒头似得。姬容和白恩立刻决定,今天的馒头晚宴,自己不吃了。韩司恩不用听,从他们脸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打算,他冷笑道:“不吃晚饭可以,为了不让皇上觉得我是在虐待三位,那我可要请大夫来,给你们灌下营养药汁了。”没人喜欢那黑漆漆又苦涩无比的东西,姬容冷下脸道:“韩司恩,你别太过分。父皇让你查清事实真相,不是让你在这里耍威风。再者,你总要记得这世上有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姬容的话说的挺阴冷的,但韩司恩一点都不怕,他嘲讽的淡笑道:“要报仇,也要能等到那一天才好。”韩司恩知道三人被他困在这里,消息不是很灵通,于是他幸灾乐祸的看着姬容,轻吹了一下手指,慢声道:“二皇子大概还不知道,今天皇上下旨把石府给封了,罪名是石府私采江南福禄村金矿。你说,石府私采金矿这天下谁收益最大?皇上现在又最恼恨谁?”“你说什么?”姬容猛然起身,一脸惊悚道:“石府私采金矿?”白恩听到这个消息诧异的看向姬容,而一旁的姬洛若有所思的看着变了神色的姬容,心底也有些惊讶。第96章 第121章 韩司恩对姬洛的提醒没有很领情,他起身淡淡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毕竟这事可是你挑的头。”这里发生的事,高风不敢隐瞒,私下里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给皇帝上了秘折子。折子上写着所有人的对话,和神态,就连最后姬洛和韩司恩的对话,他也没有隐瞒。皇帝看了高风的折子,沉默了很长时间,许久后他叹了口气,把折子放在御案上,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皇帝觉得,如果白恩是自己的私生子,那还真不好收场了。而当晚,如韩司恩所愿,方兰院的东厢房里的三位贵客,他送去的馒头没有一个人吃。韩司恩提着一篮子馒头,倒是觉得省了。@@第二天,韩司恩刚刚起身,还在用粥,元宝拿着皇帝的圣旨前来了,说是皇帝要宣召韩司恩、两位皇子和白恩进宫。韩司恩在元宝宣布圣旨后,找了个机会偷偷问:“元公公,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突然?”元宝笑眯眯的看着韩司恩,小声道:“贵妃今天一大早,就前来求见皇上了。老奴在门外伺候着,贵妃和皇上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其实现在情形对韩司恩很不利,但是大概元宝觉得自己这几天失宠的厉害,对韩司恩有那么点感同身受,便这么稍加提醒了下。第97章 对于元宝的好意, 韩司恩虽然知道所有事情, 但心里还是十分领情的。他朝元宝露出个清淡的笑容, 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引起他人注意。元宝看着韩司恩仍旧是笑眯眯的,心里却觉得这韩世子真是个妙人,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很受用。说起元宝,最近有些过的有些不尽人意。他本来是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 但最近安琪在皇帝面前很是得脸。元宝知道皇帝对安琪那张脸是既抗拒又难以抗拒, 所以也很识趣。元宝的识趣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皇帝身边伺候笔墨的现在大部分时间是安琪。元宝这个红遍皇宫的大总管倒显得无所事事,只能在宫里宫外干些杂事。皇帝对元宝还是极度信任的,尽管安琪暂时替代了他的位置, 但早晚有天皇帝身边最受宠的位置还是属于元宝的。这些元宝都知道,所以他对自己暂时的失宠,心态上是有那么接受不了,但理智上控制的还是非常好的,所以元宝还算平和。只是今天突然看到韩司恩,元宝心里倒生出一股同情来,帝王的恩宠对于臣子来说,就如同一把悬在头上上的利刃,那利刃可以割破别人的喉咙, 也能划破自己的脑袋。现在韩司恩头上的那把利刃, 谁也不知道是会掉下来, 还是会戳向别人。不过元宝想到皇帝宫殿内贵妃的哭声, 他心里微微有些叹息。他跟随在皇帝身边时间最长, 他对皇帝的了解不下于太后。皇帝这些年看起来手段强硬,但曾经还是一个性格温柔到几乎可以称之为懦弱的人。当然这些话,元宝是不会说出口的。他也是一个需要靠着皇帝的宠信,才能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活的更好的人。姬容、姬洛和白恩三人的心情要比韩司恩复杂的多。皇上这么宣旨让他们同时进宫,肯定是有关于白恩身世的事情有了变化,就是不知道这种突来的变化是对自己好,还是对别人好。姬容有些忧心忡忡,他觉得如果白恩真的是贵妃的私生子,那自己很有可能被有城府的石家推出来挡灾。江南私采金矿的案子落到自己头上,怕是洗脱不掉了。一路上,姬容仔仔细细的想了想这些年他接触的那些倒向他的大臣,目光在偶尔望向韩司恩时,姬容心里有个疯狂的念头,他想,如果石家敢把自己拖下水,那自己学学韩司恩,不管不顾,直接和他们撕开脸,反过来污蔑他们谋反啊,后宅阴私什么的,以皇帝的性格肯定会追究两方的。鱼死网破也好,两败俱伤也好,总比自己当这个傻瓜要好吧。姬容这种古怪心态的转变,除了韩司恩其他人自然都不知道。韩司恩对此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做到伤敌一千不损分毫。姬容这么做,就是拿着鸡蛋撞石头,鸡蛋碎了,沾了石头一身黏腻腻的黄,恶心的流淌在石头身上,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八。不过石家真的把他当做弃子一样丢弃,这么做至少心里可以痛快下。毕竟石家犯下的罪牵扯到皇帝的龙位,涉及其中的皇子是没办法掏出皇帝的怒火的。这个时候不管其他,皇帝那里肯定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因几人心思比较乱,所以前往皇宫的这一路上都非常的安静。元宝有好几次偷偷看了看姬容等人的神态,心情颇为复杂,最终他作为一个内监,走进宫门时,也只是那么叹息一声。今天进宫门的人,不一定都能出来。@@皇帝这次并不是在御书房宣召他们,而是在自己的寝殿内。殿门外禁卫军把守着,还未走进,无端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姬容大概是对自己的未来心里有底了,他是在通禀之后,第一个走进宫殿的,韩司恩等三人紧随其后。在进去之后,皇帝端坐在最中央,安琪在他身侧服侍着。一旁坐着近些日子几乎不出宫殿的太后,地上则跪着石贵妃,还有石老侯爷等石家主要成员。巧合的是,韩司恩看向太后时,太后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他,冷冷的,如冬天的冰梭子。韩司恩不用听太后的心里话,也知道太后对自己是什么心态,自打她在自己的生辰上遇到自己后,她所有明里暗里的事就没有顺利过。韩司恩就是滚进太后眼里揉不出来的沙子,让太后心底厌恶憎恨的很。如果有可能太后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在韩司恩第一次见她失礼时,就把人给直接韩司恩很淡定的和太后错开眼,然后同姬容他们一起给皇帝请安。皇帝自打他们进来,就一直沉着脸,看都没看他们,当然也没让他们起来。殿内气氛几乎凝固,四人中表现最为镇定的是韩司恩,他无欲无求。其次是姬洛,他活了两辈子,白恩和姬容到底第一次历经皇帝这般震怒,即便心里有各种想法和准备,但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点惧怕的。皇帝坐在最高处,冷冷扫视着地上跪着的众人,当他的目光扫过白恩的头顶时,他的目光微微一顿,变得格外复杂。宫殿内沉静期间,门外传来了内侍的禀告声,说是白俊、王氏、白文瀚和白书求见。皇帝咬牙切齿道:“宣。”白家主要成员进殿后,白书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韩司恩。他把韩司恩的桌子拍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韩司恩的人了。这些天他心里一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当他抬手时,韩司恩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一点躲闪都没有。他一直在想,韩司恩就不怕自己那一掌会落到他身上吗?到底是信任还是丝毫不在意呢?白书心底没有谱,他也没有再去找韩司恩。白书因为这点动作,要比其他人行礼迟了那么点,显得有些突兀。皇帝看了他一眼,眸子黑漆漆的,很是渗人。所有关系人都到期了之后,皇帝看看这个,扫了扫那个,把所有人都扫了个遍之后,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石贵妃身上。 第123章 皇帝看着融合在一起的血,神色莫名。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各人神色不一。这时大殿之上传来一声干咳,众人的视线看向咳嗽之声。只见韩司恩抱拳看向皇帝,慢声道:“皇上,既然贵妃说白恩是您和她的儿子,不如请贵妃也验一下吧。”皇帝心里对白恩的感情很复杂,但是绝对没有他成为自己儿子的欢喜。听了韩司恩这话,他本能的同意了。与此同时,太后在一旁皱眉道:“韩世子这话何意?”太后的反对声和皇帝的反对声同时响起,众人都低着头沉默,而韩司恩直接看着元宝道:“元公公,既然皇上已经准许,那就在麻烦一次元公公吧。”元宝愣了下,偷偷看了眼皇帝的神色,然后他又重新添了碗新水,又挤了白恩一滴血后,走到石贵妃跟前,低声说了句:“贵妃娘娘,得罪了。”石贵妃伸出手指,任由元宝割破她的手指,挤了一滴血,血落入水中。元宝眼瞅着两滴血即将慢慢悠悠的即将融合在一起,这时韩司恩突然走到元宝身边,拿过他手中的匕首,也划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入这水中。韩司恩的动作过于突兀和迅速,别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做完这些把匕首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做了什么。其他人都满脸不相信的看着韩司恩,只有白书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盯着韩司恩受伤的手指。太后满脸怒气的站起身,手狠狠的抓在一起,她道:“韩司恩,你……”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元宝惊叫道:“血融了。”皇帝从韩司恩有所动作时,便一直皱眉看着他,此刻猛然听到元宝的怪叫声,他心中有些古怪。元宝跟在皇帝身边这么长时间,见过的世面有那么多,甚少有这么失礼的时候,定然是碗里的血出了问题,于是皇帝冷冷道:“谁的血融合?大惊小怪。”元宝扭过去看向皇帝,一脸见鬼的模样:“皇上,是三滴血融在一起了。”“你说什么?”皇帝震惊了,在看到元宝的鬼脸时,他顶多以为贵妃的血和韩司恩融合一起,但是三滴血融合在一起,这还真是奇闻。皇帝站起身,指着元宝道:“竟然有这等异事,端上来让朕瞧瞧。”“不可能。”石贵妃惊讶的站起身,她满脸惊讶的看着元宝手中的碗。元宝心里也觉得不可能,要不是他够稳妥,这碗水,他早就扔在地上了。皇帝看着碗里的一滴血,愣怔了许久,他看向韩司恩道:“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也都望向韩司恩,尤其是石贵妃,脸上还带着震惊和不相信。韩司恩收起脸上的一切嘲讽的表情,他垂下眼,看着地上带血的匕首,随口胡扯道:“其实微臣在太后说出滴血验亲时,只是想到了在江南见到的一则趣事。江南一富贵人家怀疑自己的小妾与下人私通,生下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然后就让小妾之子和下人滴血认亲,然后血融了。不过这小妾性格不同一般,觉得自己被人污蔑之后,并没有认罪,她在富人不注意时,把他的手指刺破,结果三人血都融合在一起了,最终谁也没弄清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微臣想想还是觉得挺有趣的,便斗胆做了下试验,结果这天下奇事果然不只江南一处。”韩司恩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实在没办法当做笑话听,皇帝倒是多看了韩司恩两眼,又看了看碗中的血,心情着实有些奇妙的诡异。石贵妃的话虽然漏洞百出,但是在皇帝心里,她至少不敢拿子嗣的事说谎。只是皇帝心里有其他疑惑,对太后对石贵妃他都不信任,所以验血也只是随意为之。他觉得就算白恩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让白恩进入皇家名册的。他只是想看看太后和石贵妃到底想做什么。结果,韩司恩一出手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了,实在是让他感觉复杂。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所有人都知道这滴血验亲有问题了,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没人敢吭声。元宝作为直接负责此事的人,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心中对三滴血相融的惊讶了,直接跪在地上喊冤,把头磕的砰砰响,喉咙哽咽的差点哭了,道:“皇上,不是老奴,真的不适老奴做的。”元宝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太后命人端水进来滴血验亲,他知道皇帝心中有怀疑,便故意撞了宫女,弄撒了碗里的水,结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早知道韩司恩会来这么一手,他就不那么做这些事了,这一身骚也惹不到自己身上了。现在他是百口莫辩。不过幸好皇帝还是信任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的,他看着把头都磕破了的元宝,皱眉道:“如果被朕查到是你做的,朕一会儿扒了你的皮。”说罢这话,皇帝又转眼看向韩司恩,语气冰冷的说道:“韩司恩,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韩司恩淡淡道:“回皇上,还是刚才微臣讲的那个故事,三人血相融实属荒唐,定然是中间出了问题。不是人便是水,不是水便是物。”说罢这话,韩司恩看了看皇帝桌子上的碗。水可以重新换,但是碗却是一直都用的这一个。碗上能做的手脚太多了,不过这不是韩司恩该说出来的,有人自然会在事后查明这碗里到底有什么故事的。皇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眼前的碗,然后他不自觉的看向太后,或者说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后。滴血认亲是太后提出的,碗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提供的,现在验亲过程中出了问题,太后的嫌疑自然是最大。太后被皇帝怀疑目光注视着,她十分镇定,只是眼神有些哀伤的看着皇帝道:“皇帝怀疑是哀家在里面动的手脚?既然这样,那皇帝说说,哀家为什么这么做?混淆皇室血脉是何等大事,哀家为什么这么做?”太后两声哀家为什么这么做的质问声,似乎在第一时间震撼住了皇帝。皇帝心底也有些纳闷,不由的跟着想,太后为什么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太后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满脸惊讶的石贵妃,道:“贵妃怎么看?”石贵妃还在震惊之中,她听到太后的问话,拿眼看向太后,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太后叹了口气,看着石贵妃道:“说起来也是哀家的错,当日念及你一心想为母的心酸,便协助你做了那等事,事后你有孕在身,又怕皇上不喜这个孩子,哀家一念之差,便同意你找人养了这个孩子。”说道这里,太后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有对石贵妃的怒其不争的火气,她说:“从白恩面相就可以看出他和皇帝是一家人,你何至于此?”太后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明白了,太后这意思是所有事情都是石贵妃做的。石贵妃站在那里迷茫的看着太后,然后又看了看皇帝。等她想通太后这话里的意思后,她猛然跪下,一脸惊慌的朝皇帝磕头道:“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臣妾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你要相信臣妾。”韩司恩这时开口了,他说:“皇上,微臣对此事有疑惑。”皇帝看着韩司恩,脸上的神色莫名。他缓缓坐在自己的御座上,敲了敲桌子。手指敲桌子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这声音打在人心上,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许久后,皇帝开口道:“韩司恩既然有疑虑,那就说吧,朕想听听,朕觉得母后大概也想听听。”韩司恩没有在意皇帝话里面的冷意,他朝皇帝拱了拱手,看了一眼石贵妃慢慢腾腾的说道:“皇上,太后的疑惑也是微臣的疑惑。既然白恩是自己的儿子,那贵妃为什么这么做?”“除此之外,微臣还想知道,既然此事被瞒了这么多年,贵妃为什么突然开口向皇帝承认自己有这么个私生子?微臣斗胆猜测,难不成是贵妃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让贵妃确认了皇帝对白恩的态度?”韩司恩这话一出口,元宝的头又狠狠的磕在了地上,他可一点都没有走漏皇帝身边的消息。 第125章 太后冷哼一声,没有吭声。韩司恩并没有作罢,他微微一笑道:“太后娘娘既然不答,那微臣就默认太后娘娘承认微臣所说的话了。微臣只是有些奇怪,太后娘娘怎么就由着贵妃娘娘选择将孩子交给白大人抚养?毕竟天子脚下,万一孩子年幼时面相便同皇帝相似,被人察觉,岂不是坏了大事?”“从白恩的仪态风度来讲,他被培养的很合格,礼仪周全堪比宫内皇子,想必太后也是存了让他回宫的心思,只是,微臣还是那个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是白大人。贵妃娘娘刚才也说了,她在西山别苑属于早产,那个孩子是否真的还活着?”这一时刻,韩司恩将自言自语发挥的非常完美,他说完这话,御座上的皇帝开口了,他神色冷然的说道:“韩司恩,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必打哑谜了。”韩司恩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帝,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跪在地上的白俊和白恩身上来回扫视。而后韩司恩垂下眼,不带一丝情绪,薄唇轻启,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微臣突然发现,白恩白公子的面相是有几分像皇上,但还有几分是像白大人。”“又或者说,他像当今的太后娘娘又像白大人。”跪在地上的人听到韩司恩的话,脑袋仿佛都被雷劈了,像元宝这种与此事无关的人,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此事不管是真是假,过了今天他们会不会被灭口。第100章 宫殿里除了呼吸声, 到处都是静默。白文瀚是最为震惊的一个人,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这是在皇帝面前,自己作为官员不得直视皇帝, 他直直的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说出这种话的韩司恩。然后他的目光微微转动, 看向地上跪着身体有些颤抖的白俊,又看向高位上的太后。太后表情莫名, 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白文瀚心中失望又觉得十分难看。他曾亲眼目睹自己母亲因为白俊突然变心,而郁郁寡欢, 直到生下白书后撒手人寰。他也曾亲眼见证白书在年幼时差点被人陷害身亡, 而事后自己的父亲对白书差点被害之事, 一点表示都没有。那时他对白家甚至白俊这个父亲已经是失望到了极点。他带着白书前去边关,过着与往昔毫不相同的日子,也受过常人难以受到的苦楚。那时他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 不是没有疑惑过,白俊到底看上了王氏什么, 鬼迷心窍一般, 任由世人编排, 任由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人伤害,也要把她捧在手心里。现在猛然听韩司恩这么说, 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白文瀚扯了下僵硬的嘴角,他想, 白恩如果真是太后的儿子, 那以他的‘身份’怎么可以只是一个白府上的庶子呢?所以白俊刚刚把他带入府中, 便和自己母亲商量,让白恩记在她名下作为嫡子。在母亲不同意之后,父亲干脆直接冷落母亲,直到母亲死亡,立刻把王氏扶正,白恩理所应当的成为了白家最受宠的嫡子。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在白书差点被害时,果断的带着他离开了京城,说不定京城就是他们两个兄弟的埋骨之地了。也许他该感念太后没有那么狠心,没让人在边关把他和白书了结。那些年,自己和白书在边关每日挣扎在生死线上,用血和汗换取了军功,这么多年才在这京城有了一方之地。只是他们明明也是白家的嫡子嫡孙,但却和这白家没有了任何关系。白文瀚一直觉得这样挺好,白家的事和他们没关系,他们的事也和白家没关系。彼此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心底都把对方当做陌生人,谁也不碍谁的事儿。由此白文瀚又想到了当初韩司恩和姬洛遇刺的事,他和白书在救下了韩司恩和姬洛之后,白俊当众给了自己行家法。刺客的事最终虽然落到了长公主头上,可谁都知道此案有疑点,长公主在边关可能有点能力,但是刚来到京城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请出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刺客行刺?如果有太后在后面帮忙,那一切倒是说得过去了。白文瀚想,他们两兄弟和白家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白俊那天突然发难,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无意中破坏了太后的好事,白俊心中有火气。这事一出,不管太后示意不示意,白俊为了自己的前途,总要用自己的行动,给太后一个明面上的交代。白俊那个时候怕是恨不得想要打死他吧。但是出了这等要命的大事,白家的事也是他们两兄弟的事了。白文瀚说不出此时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早已经离开了白家,但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对白俊的失望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同时白文瀚为自己的母亲感到非常不值,官场一路凶险,白俊曾经历经过人生低谷,被人算计陷害,后来他在官场上稳住了,代价是做太后的‘面首’。此刻白文瀚只庆幸,幸好他母亲离开人世的比较早。虽然为人子有这个想法非常不孝,但却是白文瀚最真实的想法了。比起白文瀚无声的愤怒,白书这里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儿时的事,他当时很害怕,后来还是记起来了。但白文瀚说,白俊是他的父亲,白家是他族家,他不能去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当他们是陌生人就好。所以在白书的眼里,白俊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也好,是平步青云傲视群雄也罢,都和他没关系。白书对白俊的关注,甚至不如对韩司恩手指上的那个小伤口多。不过白书还是有些担心捅破这一切的韩司恩,他担心这人没办法收场。皇帝是这里面感情最为复杂震撼的,一开始听到韩司恩的话,他只觉得荒唐,但是在他看到白俊惊慌到了极点的神色后。他突然想明白了石贵妃在说白恩是自己的儿子时,白俊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害怕了。他不是害怕白恩是石贵妃的儿子,因为他知道,白恩不是,白恩是他和太后生下的孽种,太后这是想让白恩假冒皇子。皇帝的眼珠子猛然转向太后,太后想把她这个私生子送给自己当儿子,她打的什么主意,皇帝心里陡然如明镜。白恩如果被石贵妃认作是自己的儿子,他即便是心中不乐意不承认,但白恩明面上都有了皇子的身份,日后就有争夺皇位的一席之地。争夺皇位向来是最为惨烈的事情,谁上位、谁被拉下马,最终谁也预料不到。而他的好母亲,竟然有这个念头,想让一个没有皇室血脉的孽种成为主宰这个朝代的主人。她怎么敢这么做,就不怕日后无脸面对姬家的列祖列宗吗?太后被皇帝这么看着,神色仍旧平静。她把大殿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目光最终定格在韩司恩身上,目光沉沉。太后在韩司恩开口说这大逆不道的话时,其实还有心反对,但是在看到皇帝的眼神后,她突然没那个念头了。太后心底最怨恨最厌恶的自然是韩司恩。第一次见面时,韩司恩没有给她行礼不说,还脸色苍白的对着她宫殿内的一个屏风处一直瞧着。那个屏风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头一天晚上死了一个宫女罢了。当时她以为韩司恩身体虚,人之将死,看见了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容了他那次的失态。早知事情会到这一地步,她在那个时候即便不把韩司恩给杀了,也会让人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不能出现在朝堂上,搅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事到如今,母后还不肯说吗?”皇帝看着太后冷冷的问道:“母后就不怕父皇在天之灵为此感到羞辱吗?”太后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惊慌失措的白俊和他身边跪着脸色苍白的白恩,面对着白恩,她的心软了下。 第127章 太后是了解皇帝的,她明白皇帝的想法,也知道皇帝的软肋,所以她尽量想用往昔弱化白恩的存在。为此她甚至把自己那大逆不道的想法都说出来了,这样一个被往日苦难逼迫的母亲形象,总是能勾起人的同情的。不过,石贵妃的一番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恶寒太后的手段,那点同情心根本没来得及聚起来就消散了。韩司恩看着由自己引发的这场闹剧,心里无波无澜。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呢?说是因为儿子,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权欲二字。当年太后和皇帝因为王瑛的事关系变得极为僵硬,太后在突然有了白恩这个私生子,心中不忍落胎,便前去西山别苑修行去了,这样等于完全放权给皇帝了。至于贵妃,不过是太后的一个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一开始太后也许并没有想过让这个私生子取代皇帝的地位,但是她到底是自私的,那时大概也是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的,一个太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日后是要葬在皇陵陪伴先皇的,但现在却暗结珠胎,被人发现就是罪孽了。于是太后便早早的做了准备,她把能想到的都打算好了。她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万一生下来的孩子和皇帝相像怎么办?她要给自己这个孩子除了地位以外最好的东西,所以就要有人为此牺牲。石贵妃是这件事里最好的人选,她心有不甘,又是石家的后辈,容易被控制。太后当年计划就是,石贵妃生下孩子后,自己就把那个孩子送人,保证一辈子的富贵便是。若是以后自己的孩子长得和皇帝不像,那就让他平平安安富富裕裕的过一生。若是兄弟面像,惹人怀疑了,有石贵妃在那里顶着,没人会想到这个孩子是自己生下的。至于她悄悄生下孩子不被人发现,那时皇帝和她闹气,西山别苑只有她这个太后,那里的主人便只有自己,隐瞒自己的行程悄悄出别苑,去私下里找个大夫生下孩子虽然有些困难,但不是不可能。当然两个孩子性别一样不一样这事,太后更不会担心。无论石贵妃生下的是男是女,她总有办法让她认为和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只是石贵妃那个孩子来的有点晚,用了药早产后,竟然没活多久。太后对一个孩子的生死并不在意,但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积福,太后也只是在说了句晦气之后,让人把这孩子偷偷掩埋了。给他在寺庙里点了一盏长明灯,算是了了这件事。后来太后故意刺激心上人去世的皇帝,趁机把皇宫清理一遍,当年知道这事的宫女和内监,除了抚养白恩的王氏,没一个活着的。太后一开始也许只是想让这个孩子在自己眼前,看着他富贵。但是王氏作为一个宫女,知道这孩子的身世,不敢不用心教导。白俊这个做父亲的,对这个孩子只能疼只能敬不敢怪罪。于是白恩自幼礼仪周全,仪态端正,熟读经史,是个难得的官家子。太后每逢宫中有重要节日举办宴会时,看到前来参加宴会的白恩,那是既心疼又难过。后来大概就像太后说的,白恩越来越大时,面相有两分皇帝的影子,加上权利被皇帝一层一层的剥夺,太后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被压在心底的不甘心,也丝丝缕缕的跑到了心头。。于是在白恩不知道的情况下,便有人开始为他铺路了。自古以来皇位的争夺都是惨烈的,宫里的皇子就这么几个,大皇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无心皇位,二皇子被控制在自己手里。剩下的是不被皇帝待见但皇帝也不愿意他死的三皇子,和看似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五皇子。没有皇子是无心皇位的,所以只要冷眼旁观或者暗中推动姬洛和姬怀争夺,两人有一人失败后,目标只剩下一人了。姬容因为身体之故,是最不被人怀疑的。等只剩下一人后,就是姬容出手的时刻。当然,在太后漫长详细的计划中,姬容也只是一颗棋子。姬容若是杀了自己的兄弟,那就是被人拿住了争权杀兄,或者可以添加个弑父的把柄。谣言之下,如果有人发现白恩和皇帝面容相似,这个时候石贵妃站出来,说白恩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滴血验亲也好,滴血验骨也罢,事态终会朝着人想的那个方向走。当然,这个过程需要慢慢发酵,需要暗中为白恩培养好人手,需要好几年才能完成。也许太后心底还有一点良知,也许是想给白恩最安全的上位之路。所以她没有想过直接把皇帝给杀了,趁机引起朝堂上的震动。那样白恩走到皇位的路太过荆棘,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悬崖,所以还是慢慢悠悠的跟着计划走的好。到时,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顺理成章。也许上辈子太后真的成功了,韩司恩有些无聊的想,毕竟姬洛死在了白恩手中。那时,已经是现在时间点的好几年后,白恩大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贵公子。所以姬洛的死最终还是会归到姬容头上。有这个想法的还有重活一辈子的姬洛,他根本没有想过白恩的身世在被揭露时,会是这样的。或者说在面对一些疑惑时,他根本没敢往这方面想。想到上辈子自己和白文瀚的结交,自己把姬怀斗下去,白文瀚的失踪和死亡,自己最终的万箭穿心,姬洛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他想,这些事是不是都被人在暗中看着,等着自己一步一步往里面跳。而姬容,早已经被事态的发展震惊的没了神智,他跪在那里,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傻子。不过这也只是猜测,韩司恩没有活到那个时候,姬洛也没看到最终的结果,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发展的。或许,太后的计划被人发现了也说不定。只是那个时候,也许这大周朝,没有能扛得起一个天下责任的皇子。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了,韩司恩薄凉的想,他现在只想在皇帝开口处置所有参与这场阴谋的人之前,把有当年皇贵妃王瑛死亡的事给问出来。于是静默之中,韩司恩望向太后,淡声道:“虽然事情到了现在这一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微臣还有一点疑惑,这也是三皇子一心想知道的,当年的皇贵妃为何身亡?在微臣看来,皇贵妃身亡的时间点很巧妙,微臣在想,皇贵妃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所以惹太后不喜了?”第102章 远远跪在一边的元宝简直不敢看皇帝的脸色, 他现在只想给韩司恩跪下, 求他免开自己的那张嘴了。现在所有的事基本上都是韩司恩这个挑事精挑出来的不说, 现在他还敢提皇帝心中最为忌讳的死者,皇贵妃王瑛。元宝心里非常发苦, 他敢肯定今天在这个大殿的人都会被皇帝灭口了。说来他作为大殿总管, 这些年没少得罪后宫的那些妃子、皇子的。那些人现在因为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即便是心里咒骂他是个死太监, 面上还得笑眯眯的忍着,无非是怕自己在皇帝面前吹风。后宫的妃子多了, 皇子也有几个,但皇位只有一个,大内总管元宝也只有一个。论恩宠,谁也没有元宝在皇帝心中地位重。元宝早就想好了, 自己这辈子的富贵无边,一直服侍着皇上对皇帝忠心耿耿, 绝对不会与他人同流合污。如果以后自己走在皇帝前头,那感情好,一切都不说了,如果皇帝走在他前头,他就给皇帝守皇陵, 要是新皇还是不乐意, 那他就给皇帝殉葬。前提是这些想法都是很多年之后才会面临的, 可是经过今天这一系列的惊吓, 元宝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会提前十几年走到皇帝前头。为此, 他觉得心里很忧伤,很憋屈。韩司恩那张嘴,提了太后的私生子,提了白恩的身世,提了石贵妃的儿子,结果到现在还管不住那张嘴,又提起了当年的皇贵妃。 第129章 韩芸入宫明晃晃的争宠模样,很好的恶心到了王瑛,而他的妹妹王氏,在这种情形下,自然成了韩卓心中的牺牲品。皇帝不喜欢韩芸又如何,韩芸有她护着,即便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皇帝又能怎么办?感到恶心委屈的只有那个傲然的王瑛,那是太后在宫里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不过事情总是不能过于随人意,那年白俊在自己宫里给她作画,她把服侍的人都打发走了,在和白俊动作稍微轻浮那么点时,她听到了有人惊呼的声音。不过她在匆忙掀开帘子时,只隐隐看到了一个衣角,并未看清人的模样,好在她在殿门外捡到了一块玉佩。那玉佩上刻着王字。太后知道这种事王瑛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是不会随便开口向皇帝说明的,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走漏消息,于是便让人收集伪造了王家暗中支持三皇子为太子的证据。这件事虽然是太后伪造,但王家也不算委屈。王瑛不知道,但他们却在王瑛有了三皇子后,心里也的确有那个念想,而且恰好在那个时候开始浅层次的结交一些朝中大臣。不管事实如何,有这些想就容易做到证据,这倒是让太后抓住了王家一个大把柄。这些足以让王瑛暂时闭嘴了。这期间太后发现了自己有孕,她不想打掉这个孩子,但又害怕被王瑛抓住自己有孕的实实在在的把柄,捅到皇帝面前她落不了好,于是便加快了想要王瑛命的事。她让人悄悄传言王瑛私会外男的事,暗中又动了三皇子几次。不过姬洛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她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以这些事逼迫王瑛,倒是没有真下手要姬洛的命。太后本来有种逗猫的意思,她想让王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失去皇帝的信任,让他慢慢的尝试惊慌痛苦,最终失去帝王宠爱的他,归宿冷宫,成为一把黄土,连带三皇子也成一个有污点的人。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王瑛在最终竟然会那么决绝。想到这些,太后似笑非笑的看向皇帝,她神色轻蔑,道:“韩司恩虽然不招人待见,但是有一点他倒是说的对,任何事的发生,都有迹象的,那年皇帝可对他还是绝对的信任?”王瑛不告诉皇帝这些事,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那就是皇帝本身了。皇帝重视王瑛,总是去他的宫殿,这也是最容易做手脚的事。所以皇帝偶然会不经意的听到宫女内监谈论,说皇贵妃宫里隐隐好像有外男出没。太后也看的清楚,王瑛性子太傲,在韩芸的事上,心底对皇帝的懦弱是有些失望的。皇帝第一次听到这个事,也许会是怒气腾腾觉得有人造谣,第二次听到了,也许会是觉得有人想要陷害王瑛而不在意,但是听的次数多了,心底总是会有那么点膈应的。自古帝王多疑,便是如此。太后看着皇帝来回变化的脸色,轻蔑的说道:“皇帝,其实你心里明白,是你让他失望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自杀的。他那样的人,最不该入这个皇宫,成为这宫里的笼中鸟。你折了他的翅膀,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却不能给他一颗完整的心,他死也死在了你的手上。”王瑛也许真的喜欢过皇帝,但是这个后宫就像是一个鸟笼,把他囚禁在了里面,他拥有的只有皇帝的喜欢。可是帝王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也许心里最爱最心疼他,可是即便是为了平衡前朝,也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尤其是在韩芸的事发生后,王瑛心里对皇帝是有极大的隔阂的。王瑛虽然是双,但他自幼被家人培养,心中有沟壑,对后宅那些事根本不屑,可是最终他遇到了皇帝,入了宫,败在这后宅之中。如果当初他遇到了其他人,或者是成了亲,也许会过的和和睦睦的。但是人生没有如果,他终究是和皇帝纠缠了一辈子。在王瑛知道太后的事后,还不等他采取手段,自己府上的把柄就被太后抓住了。他知道能为自己做主的那个人,性格优柔寡断。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他又没有证据,如果就这么捅到皇帝面前,那即便皇帝处置了太后,以后每次在看到王瑛时,皇帝心中怕是总会觉得难堪。久而久之,两人那点情,也就被磨灭的没一分了。也许那个时候王瑛终于意识到,这偌大的后宫中,帝王的情是最不可信的东西。而在这时,皇帝又做了一件让王瑛彻底失望的事,皇帝曾经因为他宫中有外男的传言,突袭过王瑛的宫殿。其实那个时候,太后还真给王瑛准备了一个外男,那人穿着太监的衣衫,但只要皇帝进殿,就惊慌失措的乱跑,被抓住后自然会称自己是前来私会王瑛的。后面的事,就好处理了。皇帝即便是一时不信,但心里总是膈应的。只是那个时候的王瑛的防备心非常高,害怕这些事的发生,对宫殿周围检查的比较严格,发现那个人比较早,在皇帝到来之前,就把人处理了。王瑛当时看着皇帝欢喜的脸,心里其实是后怕的。他作为世家子,即便是双,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熟读的是经书,念的是兵法,他有狠心有抱负,但是后宅这些阴毒的手段,他到底是弱了几分。他知道太后这样层出不穷的阴私下,总有一天他会因为疏漏被太后抓着空子,到时不但是自己面临绝境,还会连累到姬洛。王瑛也是一个母亲,姬洛还那么小,事事不懂。所以,他便在自己最好的年华,给了皇帝最深的一刀。他了解皇帝,知道皇帝是温柔到可以称之为懦弱的一个人,即便是万分不喜欢姬洛,没了自己,至少能护着姬洛周全的。第103章 皇帝被太后轻蔑的眼神注视的浑身难受, 他是真的喜欢王瑛。当年他第一眼见到王瑛时,那人站在一片桃林下,双眉之间的朱砂痣红艳欲滴,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纷落的桃花,眉目冷清。那时皇帝的心砰砰跳的很快, 他想这人要是自己的就好了。那时皇帝刚刚登基为帝,有着嫡妻和和侧室。皇帝生在后宫, 不是没有见过后宫里那些不得宠的妃子, 没有孩子,守着孤零零冰冷的宫殿, 孤苦绝望的过着一辈子。但是皇帝觉得自己和先皇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皇帝了,能主宰这个天下, 自然能够护着自己喜欢人一辈子的。皇帝并没有直接下旨发诏让王瑛进宫, 他为了王瑛其实还做了一些傻事。例如偷偷出宫爬侯府的墙, 看那人在做什么, 也写过一些酸涩的诗, 悄悄让人送给王瑛。还曾因为不小心摔在地上被狗追着咬过, 王瑛站在那里,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眉眼弯弯, 精致无双。皇帝当时傻愣愣的看着, 也顾不得一旁帮他挡狗的元宝了。他半倒在地上看着王瑛, 痴痴的想着,能博得美人一笑,都值了。皇帝知道王瑛入宫前,也曾纠结犹豫过,毕竟他的身份是皇帝,不是普通人。但最终王瑛还是心甘情愿的入宫了。那时他对太后把持着朝政已经有些不满了,皇帝的诏令颁布下去,太后如果觉得不行,会直接驳回,朝堂上听他金口玉言的人更是没有几个。皇帝那时顾及太后为他受的苦,心中就算是各种不满,也都压抑在心底。但凡事都有个度,后宫里的其他人根本不了解他心中的烦躁。王瑛是能站在他立场上考虑事情的人,王瑛觉得为君者,先天下后亲人。太后就算是对皇帝有天大的恩情,在权力上,皇帝应该有绝对的话权。皇帝现在想,也许就是王瑛的这种观念把自己给害了。如果他是一个朝臣,他有这个资格说这话,但他是一个后宫的妃子,说这话只会让太后更加厌恶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后把很大一部分怒气都从皇帝身上转移到了王瑛身上。当时的皇帝对这些事情的处理感到十分为难,在他眼里太后毕竟是自己从苦难中熬出头的母亲。太后因为他的疏离曾眼婆娑推心置腹的聊过几次,无非是太后觉得他心软,朝堂上有些镇不住。皇帝为此十分为难,而王瑛并没有让他为此伤神,太后的那些为难,在王瑛看来根本无足轻重。 第131章 她没有说,当年有没有告诉王瑛这事,但是都无所谓了。只要有怀疑,有心人自然会慢慢寻着迹象找回忆那模糊的答案的。在听到伪造说词这几个字,皇帝那颗绷紧的心落踏实了,但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愤怒。现在皇帝突然想,也许自己真的是血脉不纯,并非是父亲的关系,而是太后根本不是她的母亲,要不然她能想出这等恶毒到了极点的想法。太后倒是事到头还不忘给韩司恩泼一头脏水,不过韩司恩并不怕一个没有牙齿的老虎。他垂眼淡笑,语气波澜不惊,道:“微臣自然相信皇上乃是皇室正统血脉,只是微臣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心里想的东西太多,总想弄个清楚明白。也看不得有人这么作妖,觉得自己能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万事万物都要顺着自己的想法走。”韩司恩这个时候突然对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的事感兴趣了,他有那么点想知道,那两世,太后最终有没有得逞。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太后明说了宫外有这么一份东西,仍旧是将这皇帝的军,皇帝的态度关系着事态的发展。同意了,就是吃了半只苍蝇,每当想起,心里就会觉得恶心的厉害。如果不同意,万一事情被泄露出去,那就是动摇国本的事。皇帝也不可能对太后刑讯逼供,宫里的人太多,眼太杂,传出去,皇帝的皇位还是不会稳。面对这种局面,皇帝很生气。跪在地上的人都知道,今天这个大殿所有人听到的一切,桩桩件件都是秘事。尤其是最后有关皇帝血脉的事,即便听到了太后亲口否认,但是皇帝看到他们,就会想起那间虚无缥缈的事,心里就是一个疙瘩。韩司恩并不打算参合这件事了,太后私下威胁皇帝的源头他给截下来了,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所以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韩司恩跪在地上,语气稍低,显得很是恭敬:“皇上,此事说大了乃是国事,说小了不过是皇上您的家事。微臣今日酒醉,说的都是胡言乱语,还望皇上恕罪。”太后和白俊有私情,甚至生下了一个儿子的事,这关系到皇家颜面,只能是一个秘密,不能用这些罪名给白俊定罪。所以,捅破这一切的韩司恩,本来是最大的功臣,可是这个功劳他不能领,现在更是主动请罪,把这件天大的事说成了皇帝的家事。怎么处理,那都是皇帝的事情了。皇帝知道韩司恩一向识趣,对他这个做法心里还算满意。皇帝对今天这大殿里的人没一点好感,但韩司恩那双眼起了作用,至少皇帝没有想过立刻把他也给治罪,便道:“既然是醉了,就回去醒醒酒吧。”韩司恩跪在地上没有动,背脊笔直,皇帝挑了下眉,看着他。许久后,韩司恩仰头,语气更低了,他说:“皇上,西疆天门关地处冰寒之地,向来难守,靖国候奉命回京之后,此处缺将才。白文瀚与其弟白书君前失仪,微臣奏请皇上下旨贬白文瀚将军之位,命其与其弟白书,即可前往西疆天门守边关。”姬洛听了这话,知道韩司恩这是为了白文瀚和白书好,但他怕皇帝不同意,心中有些焦急,但他不敢在此时表露出来便是了。皇帝看着韩司恩,神色莫名,心底本能的有些愤怒。白俊犯下的是死罪,他就算是被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泄皇帝的心头之恨,白家定然是要被清算的。而白文瀚和白书虽然和白家关系虽然平漠,但他们毕竟是白俊的亲生儿子。想到他们身上流淌着白俊的血,皇帝就忍不住有杀人的欲望。现在韩司恩这话,无疑是让皇帝放了白文瀚和白书。皇帝对韩司恩这个请求心底很恼火,但是看到他那一双眼时,皇帝总觉得是王瑛跪在地上在向自己求情,心底便生出了一丝愧疚。皇帝闭了闭眼睛,想到韩司恩也算是王瑛最亲近的人之一,便冷声道:“拟旨,白文瀚白书置长辈不顾,实属不孝,杖责三十,罢白文瀚将军之位,即日起以白衣之身同其弟白书前往西疆天门守关。无诏,不得入京。”“谢皇上。”韩司恩恭敬的说。皇帝挥手让他离开,韩司恩是唯一一个从这大殿走去的人。他在推门而出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白书和白文瀚。白书直直的看着他,神色复杂。韩司恩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离开,他的衣摆从白书手边滑过,白书本能的想伸手去抓,但是什么都没有抓住,白书脸上有些茫然。韩司恩直直的走出宫,他走的不缓不慢,而在他身后,不多时,就传来了棍子落在身上的闷响声。白书挨着那三十棍,却一直在回头看着韩司恩的背影。直到,韩司恩走出内宫的宫门。不知道是棍子打在身上太疼,还是其他,白书觉得自己心口闷疼的厉害。@@韩司恩从皇宫后出来,很多文武百官都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很多人都在猜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等韩司恩刚刚回到国公府,皇帝的几道圣意便飞快的下达出来了。先是石府私采金矿暗中支持二皇子姬容为帝之事,由于证据确凿,宫中石贵妃被褫夺封号,贬入冷宫,石府所有人被收监,等秋后问斩。石侯爷是被人从宫里抬出来的,据说出来时,整个人都快不行了。其次便是白家与石家勾结,妄图支持二皇子为太子,实属罪孽深重,白家所有人暂时收监,等候秋后问斩。而后幽禁了二皇子姬容,命终身其不得出府,三皇子姬洛守皇陵半年。在这几道圣旨中,白文瀚和白书离京的消息似乎是最为不显眼的。没人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进去的时候好好的,等人出来,基本上都废了。有悄悄打探宫中消息的,只听说太后闭门不出,近来皇帝身边最为得宠的美人突然暴毙而亡。有心人对着圣旨的字暗自揣摩着,石家的罪名没什么问题,倒是白家不过是支持二皇子,皇帝圣旨上却是写着罪孽深重,实在是让人感到蹊跷的很。二皇子被幽禁在府上,也算是正常的旨意,但三皇子那里就古怪了。守皇陵,有时是一件很坏的事,但有时又是一件很好的事。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并非是守皇陵的时节,这些人还真琢磨不透皇帝对三皇子这态度了。而没有被波及的官员,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啧啧两声,感叹韩司恩还真是个灾星,谁沾上去一点,他就能要人命。第104章 皇帝的几道圣旨里面并没有关于白恩的处置, 韩司恩倒是能理解皇帝的心态。不管皇帝想对白恩做何处置,都不会特意把他单独拎出来的。皇帝能在给白家的圣旨上写着罪孽深重, 已经是无形之中表露出他的怒气了, 再过的, 他是不能做的。任何朝代都有那种心思玲珑之辈, 情绪表露的太明显就会让人深思, 说不定那些想要被深深隐瞒的秘密就会被人挖出来。至于太后,韩司恩想,她这辈子怕是没有那个机会再出宫殿了。韩司恩其实觉得太后实在是太自信了。她以为自己私下里培养的那些所谓的亲兵, 还能为失势她的所用吗?真是太后当的太久, 太过高高在上了。 第133章 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亲自探望着一脸惊恐的韩悦忠,手中的拐杖把地面敲得砰砰直响。然后她指着韩卓的脑袋,厉声道:“你教导的好儿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害手足,这样的子孙我们韩家可供不起。”韩卓不知道韩司恩突然发生疯,此时面对老夫人的怒气,他也只能尽量去平息。老夫人冷冷的看着韩卓,又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韩殊,和跪在地上嚎嚎大哭的张氏,她说:“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恩宠,这事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我们韩家的子孙,不能就这样被人残害。”“想让我交代什么?”老夫人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韩司恩的声音,天气有些寒,他回方兰院换了一件厚重的披风才赶来,正好听到老夫人叫嚣的声音。韩司恩没等老夫人质问,便看向韩卓,神色不耐烦的说:“可知道皇上为什么处置白家和石家吗?”韩卓听他这么一开口,心中有些慌。为什么处置,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走漏出来,证明皇上根本不想让人知道,此时韩司恩开口对他们说这些,被皇帝知道了,他们韩国公府怕是要倒霉了。于是他忙呵斥道:“此事不必告知,你只说说,为什么对手足出手这么狠毒,他可曾有过得罪你的时候?”韩司恩对韩卓的小心眼感到不屑,他淡淡道:“对他出手自然是因为他惹了我。看在同为韩家人呢的份上,有些事还是得告诉你们一下,让你们心底有个准备。皇上处置韩家和石家没别的原因,就是为当年的皇贵妃送一些人下去让他出气。”说道这里,韩司恩微微一笑,看着韩卓和韩老夫人轻声道:“说起来,当年最让皇贵妃生气失望的应该是这韩国公府吧。韩国公爷为了所谓的富贵,逼死原配,这些年故人就没有入过梦吗?”韩卓被韩司恩这话说的微微一愣,心头猛然一跳。韩司恩口中的故人,自然是指这具身体的母亲,王氏。王氏和当年的王瑛,都是侯府的明珠。王氏脾气温顺,容颜秀美,和韩卓成亲后,小日子过得十分美满,老夫人一开始对这个儿媳妇也是高看一眼的。当年韩芸在入宫后,一般人都会想到韩王两家会因为有姻亲的关系更加亲密,毕竟宫里是非多,有个熟悉的人,也就是有个帮手。但是谁也没想到韩芸入宫便给王瑛找难看,而这厢,老夫人开始以王氏没有子嗣的缘故刁难她。王氏出身侯府,只有礼仪周全,但是老夫人鸡蛋里面挑骨头,王氏为此日夜流泪,韩卓只当做没看到,嘴里说着柔情蜜意的话,转眼身边便是老夫人赐下的红袖添香。韩卓还因此在王氏房里掉过眼泪,说是自己对不住她。但母亲之命,实在是难以违抗,希望王氏能多多体谅他。王氏对此只是默默垂泪,很多事便忍了又忍。但后来,王瑛在宫中的日子越发不好过时,王氏的在韩家的地位更加不稳。那时王氏已经看清了韩卓的真面目,她不是没想过和离,但因为怀了身孕,韩家怎么可能放过她走。那时王家自己都顾不住了,更不用提她这个出嫁女了。而最让王氏心惊的是老夫人对待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有喜庆的样子,反而每次看到她的肚子,她的眼神都是恶毒的。王氏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她又是双胎,一个不好一尸三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王氏不知道韩卓知不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她那时也不想知道了,于是在自己身怀八个月时,强行回了一趟王家。当时王瑛得了恶疾的消息传来后,王氏便狠下心服了药,直接催产。这也就有了当年所谓的王氏受了惊,在娘家早产双生子的事。第105章 韩卓当时知道老夫人对待王氏的态度, 也知道老夫人心里有其他打算。老夫人觉得,既然太后不满王家, 他们韩家也向太后表示了态度,那就干脆彻底点,和王家断的干干净净的。至于孩子, 王氏死后,娶个妻子,孩子自然是有的。那时韩卓已经被未来的富贵迷住了眼,心中早已放弃了王氏,但是却没有想过把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放弃。毕竟流淌着自己的血,大不了生下来是男孩便把人给养的平庸些, 是女孩养的刁蛮些就是了。国公府那么大,养一两个人还是能养的住的,算是积德了。王氏不信老夫人, 更加不信自己的枕边人, 所以她在王家产子。这在当时的人看来本来是极为不吉利的事,但是王家由着她了。可见他们对韩家的防备。这些年韩家根本没人提起过王氏,即便是有韩司恩这个流淌着王氏血脉的人在,也没有人想起过那个女子。可是现在被韩司恩这么一说宫中出事是和当年的皇贵妃有关,知道当年旧事的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韩卓, 脸色冷凝的厉害, 站在他身边的韩殊被韩卓身上的冷气刺激的浑身哆嗦了下。韩殊这些年官位小, 但仗着老夫人的疼爱一向在韩卓面前有些没大没小的, 银子也没少从公账上走。这些韩卓都知道, 也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韩殊还真没见过韩卓生气的样子。现在,他知道韩卓这是真的生气了。韩卓看着韩司恩,他眯了眯眼睛。韩卓想起了当年他匆匆赶到王家见王氏的最后一面的场景。王氏那时已经很虚弱了,但也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王氏躺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眉眼慈祥。他上前握着王氏的手,说着辛苦她的话,王氏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着那两个刚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孩子,眼睛有悲哀和叹息。最后王氏看了他一眼,那仿佛什么都看透的一眼,让他的心都凉了。王氏看着他没有说话,直到最终她的手从韩卓手里脱落,也没有吭一声。两人在新婚那年有多柔情蜜意,在当时就有多冷淡。关系转变到这种程度,不过弹指间几年。韩卓坐在那里看着不瞑目的王氏,许久后伸出手,颤抖着帮她合上了眼。后来有人说,韩卓和王氏夫妻情分深,韩卓在王氏离世时哭的不能控制。韩卓那时也分不清自己的哭到底有几分真心。不过伤心总是一时的,甚至在王氏死后,他心底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后悔,但最终,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统统都化为乌有了。两个孩子毕竟是韩家的血脉,就算王家是他们的亲外家,这两个孩子最终也只会留在韩家。王家那时因为王瑛和王氏同时离世,已经是打乱了。王老夫人忍着悲痛在韩卓传出名声后送了几个人进了韩家,后来靖国侯府奉命守西疆,王老夫人上门想把两个孩子带走,但韩司恩是韩卓的嫡长子,韩家即便是心里再怎么讨厌,又怎么可能让她把人带走?这种让他人看笑话的事,韩家怎么会做?最终王老夫人只把韩明珠带走了,韩明珠毕竟是女孩,养在外家勉强能说的过去。韩卓对韩司恩的存在一直是无视的,他不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有一双太像王氏的眼,韩卓根本不想看到。韩司恩自幼身体不好,或者说是被人下了毒药,让身边变得不好起来。有很多次机会,韩司恩都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韩家后院之中。但每次都是韩卓出面,让人把他救下了。韩卓也分不清自己这是什么心态,也许是他看的比较透彻,皇帝即便是封了皇贵妃的宫殿,闭了服侍皇贵妃那些人的嘴,但在皇帝心中皇贵妃永远都占有一席之地。也许韩卓留着韩司恩,只是想留住心中一点模糊的想念。可是那都是韩卓以前的情绪,他现在对韩司恩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很多时候恨不得韩司恩就这么去了,也好过他惹无数事端给韩家。韩家众人中,老夫人是最糟心的一个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宫中皇贵妃的旧事会被人重提,而且会被皇上翻案。想到宫中的韩芸,她可是当年直接针对王瑛的人,现在太后不顶用了,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拿她出气。老夫人心里着急的不行,但是却说不出话来,甚至还尽量保持着自己脸上的平静,让自己看起来和往日一样。 第135章 皇帝这些天的气一直不顺,就连跟前最得宠的元宝都被他骂了好几次,更不用提其他人了。皇帝倒是没有想到韩司恩会入宫,他以为那件事后,韩司恩聪明的话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他面前的。毕竟韩司恩是所有事的挑事者和见证者,虽然他让自己了解了事实,但那些事实很伤脸的。他出现的过于频繁,总会让自己想到当天的难看和尴尬。他就不怕自己随意找个理由治他的罪?虽然他真有这个心思。皇帝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宣韩司恩觐见了。韩司恩见到皇帝后,也很实在,行礼请安后,便霹雳巴拉的把昨晚韩国公府发生的事都给说出来了,包括自己以韩芸挑衅老夫人,还有老夫人对他动手,伤了他的肩膀,他无意中把人推倒了又威胁了韩卓等等这些事都给倒了出来。皇帝对见过自己最窝囊一面的那些人,心里都是泛腻歪的。所有人都打发的远远的可见皇帝的态度,可是面对韩司恩这个不按理出牌的货,皇帝只觉得自己嘴角抽了抽。你说这人在宫里先是把所有人的老底都给掀了,还听了那么一大出秘密之事,回到自己家里还不夹着尾巴安生低调点。结果这才几天,就直接捅韩芸这个窟窿。他这是想把韩国公府给捅破天吧。皇帝为此心底还升出了一股很微妙的感觉。不过说实话,他看到韩司恩对待自己的血脉至亲也是这态度,心里对韩司恩的那点别扭,倒是因此散了几分。于是皇帝开口道:“那你这是进宫来告状了?”韩司恩大义凛然道:“回皇上,微臣不是告状只是说明实情。微臣觉得韩国公府毕竟是五皇子的外家,韩国公府做到不偏颇是不可能的,微臣请求皇上对韩国公府降爵处置。”皇帝的鼻子犟了下,道:“降爵?你还真敢开口说,韩国公的爵位是当年太祖爷封的,他韩家没谋反没犯下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让朕怎么降爵?就凭你空口白牙这么一说,这爵位说降朕就能降的?”皇帝摇了摇头,心里滋味复杂。他还真看不懂韩司恩了,韩家私下里的那点恩怨,说到底还是因为权势。现在韩司恩倒好,直接这状告的光明正大,这是要把自己的未来给撸了。双方要败都败,他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韩司恩对皇帝的火气并没有理会,他正色道:“皇上,这也是防范于未然。再说了,微臣身为韩国公府的世子,这些日子做了一些荒唐的事,尤其是前些日子在皇上面前失礼了。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微臣愿意承担责任,相信国公爷也能理解。”“子不教父之过就被你用在这里了?”皇帝扯着一边的嘴角呵了两声,而后他点了点头道:“不过你这话说倒是提醒了朕,你这个韩国公府世子做事如此荒唐,韩国公的确有教子无方之罪。”韩司恩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欢喜,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高兴爵位被撸呢。他突然有点不想满足韩司恩这愿望,便道:“朕心里知晓你的意思了,会即可下旨韩国公府,训斥韩国公。”韩司恩脸上的惊讶藏都没有藏住,他有些焦急的还想说什么,皇帝指着门口,朝他摆了摆手,就差说一个滚字了。韩司恩抿着嘴,慢慢的站起身,离开了。走出宫坐上马车,韩司恩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他就知道皇帝不会剥夺韩国公府的称号,自己这个韩国公世子的身份,经过这一次怕是更加牢固了。韩司恩很安心,安草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就怕回到国公府发现他们已经是老百姓了。@@皇帝训斥韩卓的圣旨很快到达了韩家,接旨的韩卓面红耳赤的听着内侍念的那些训斥的话,说什么韩家后宅不宁,他这个国公爷不作为等等。而与此同时,后宫的韩芸也接到了皇帝的圣旨,皇帝下旨把她幽禁在自己的宫殿里了,而且禁止五皇子前去探望。韩芸根本不相信皇帝会这么对她,哭闹着要见皇上,但是宫门外侍卫重重,根本没人听她的哭求。这个消息传到韩国公府时,老夫人当场晕倒了,韩卓忙让人拿着帖子请了御医,御医给老夫人扎了几针,吩咐她万万不可在动怒,要不然身体就真的垮了。老夫人也知道现在的情形,心中即便是万分难过,也只好忍着了。只盼望着皇上只是一时兴起,同时她把韩司恩是恨到了骨子里。老夫人为此越发偏执起来,为此还当场驳了韩卓几次面子。不过她到底没有能对韩司恩动手,因为在韩芸被关的第三天,老夫人面部和左边的手脚不受控制了。经过御医详细的把脉检查,发现老夫人这是瘫了。而在府上众人前去探望时,老夫人死死的用右手指向人群中韩明珠的位置,但她的脸已经不受控制,嘴里只是啊啊的,根本没人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韩明珠美目中顿时泪水涟涟,她满脸委屈道:“祖母这是不想见到我,我便不在这里讨嫌了。”然后哭着掩面而出。老夫人在她身后气的直捶床。第106章 韩明珠从老夫人的梧桐苑哭着离开, 眼中带着泪还有满脸的委屈,她身边服侍的丫头跟在后面,面色十分着急,不过并未大喊大叫乱了规矩。韩国公府的很多下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心里对此都有个底信。韩明珠在跑到后院的桃林旁,在看到没有任何人时, 她的脸色猛然冷了下来,上面哪里还有什么泪和委屈。她身边的丫头静静的看着她, 没有吭一声。她静静的看着这些已经凋落的桃林, 心里满是愤然和难过。为了自己那个自己出生就离世的母亲, 也为了自己和韩司恩。在王家的那些日子, 王老夫人时常给她提起她母亲。在王老夫人的描述下,王氏是个非常温顺柔美的女子,一直满心欢喜的等着他们的出生。不过王老夫人一直没有提过, 她母亲到底为什么去世。她问起时,老太太只是发呆发愣一会儿, 蠕动着嘴唇道,命不好。韩明珠也想过自己母亲去世的内幕, 毕竟王老夫人这么强制的把自己接出来总是有缘头的。但是想的毕竟没有真相残酷。王老夫人不告诉她内情,大抵是知道她终究是韩卓的嫡女。即便是养在外家这么多年,韩家来接人时,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婚事什么的还是要经过韩家的。所以, 不知道那些事, 对她来说眼神情绪不至于外泄那么多。韩卓对她顶多不喜,但至少不会生出其他念头。当然,王家也可以强制留下韩明珠。可那样必然要和韩家撕破脸,韩明珠有自己亲生父亲,哪有其他人家做主的权利。不说王家有自己的儿孙,但说王家当年的势力,就不可能。想到这里,韩明珠的眼睛红了,这次她是想的有流泪的冲动。不为了别的,单单想象了下这些年韩司恩在韩家过的日子,还有当年王老夫人本是京中享福的老太太,但一女一双同时身亡。王家为了不成为皇家的眼中钉,也为了避开锋芒正露的韩家,他们举家远离繁华的京城,到了荒凉蛮横的西疆,这一去便是十多年。韩明珠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泪水憋回去了。她轻轻吁了口气,心想,韩老夫人这样,这辈子大抵是要躺在床上一辈子了。韩老夫人虽然是她的亲祖母,但两人根本不亲。韩老夫人厌恶她,或者时常见她那张脸,还有点惧怕她。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日后两不相厌便是了。 第137章 以前何帆并不觉得自己母亲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但今天看到她母亲笑的开怀的样子,何帆觉得格外刺眼,他心想,侧妃,就算是沾了个妃字,还不是一个妾室吗?这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要数韩青雪,在送走宣旨的内监后,她笑着抓着何玉珠的手,道:“没想到我们姐妹竟然有这样的缘分能一同入五皇子府。”何玉珠朝她露出个腼腆的笑道:“姐姐抬爱了。”这一声姐姐喊得韩青雪心头起怒火,但她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即便已经非常勉强了。何玉珠比她提前半年入姬怀府中,等她大婚入府,那五皇子府的后院是什么模样,谁能说的清。不过还好,韩青雪轻轻吐了口气,她到底是姬怀的正妃。后宅的众人都在感叹韩青雪和何玉珠入五皇子府上的事,倒是忽略了韩明珠。毕竟雍郡王风流的出名,雍郡王妃又是个厉害的,雍郡王府不算什么好归宿。与此同时,雍郡王府在接到赐婚的旨意时,雍郡王那胖胖的脸颊当场憋红了,看他那气呼呼的模样,似乎要当场跳起来反对。还是雍郡王妃眼明手快,在他有所行动前,死死的掐着他的胳膊,而后拉着一脸憋屈的雍郡王沉稳的接下了圣旨。而与自己的父母相比较,姬越则是有些欣喜的。等打发了前来宣旨,雍郡王跳脚的指着雍郡王妃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韩司恩那可是一点都沾不得,和他沾上的不是死就是住牢,咱们和他成了亲家,那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过日子,你不怕我怕。我马上入宫,找皇上退了这门亲事。”雍郡王没有说韩家是亲家,而是说韩司恩,在他眼里整个韩家都不如韩司恩一个可怕。雍郡王妃端坐在那里,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你入宫去吧,沾了韩司恩死不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驳了皇上的面子,那一定是不死就要被剥一层皮的。”雍郡王被雍郡王妃说的脸色通红,他在大厅里来回走了几趟,最后怒气冲冲的坐在了一边。雍郡王妃可没有心情哄他,她看着姬越,神色有些复杂道:“当初明珠那丫头的赞礼还是我去的,没想到我儿和她竟有这样的缘分。”姬越脸红了下,当初姬洛隐隐向他提起这件事后,他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后来他被姬洛拉着前去靖国侯府拜访,也见过了在那里给王老夫人请安的韩明珠,心里是高兴的。只是韩明珠的婚事皇帝做主,他母亲还没有找到机会向皇帝求旨,这圣旨便下了。知儿莫若母,看姬越那扭捏的模样,雍郡王妃就知道他对这门亲事满意的很,便似真似假的说道:“不过你父王担心也有道理,韩司恩做事没有章法,纯属兴趣。你和他也共事过一段日子,也知道他的品性。这韩明珠入了咱们郡王府,你若是欺负了人家,可别怪人家哥哥上门就打你。”说道这里雍郡王妃也怪担心的,韩明珠她是喜欢,但韩司恩她还真喜欢不上。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万一小两口闹气,韩司恩说不得就带人把雍郡王妃给抄了。但皇上圣旨已下,事已成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雍郡王看着雍郡王妃皱眉的模样,一旁冷哼了声。不过他现在也想明白了,若他刚才真的前去皇宫要求退婚,那韩司恩听到了,指不定怎么发疯呢。一时间雍郡王府除了姬越,在圣旨传遍角落后,听到的人心情都很古怪。@@不提这些当事人,那些专注朝堂风云的人听到皇帝的这两份圣旨,开始琢磨起来了,他们觉得这是五皇子入了皇帝的眼,但想到宫中的娴妃,又觉得此事不简单。更多的人则把目光放在了韩明珠和姬越的亲事上,尤其是在雍郡王在外喝花酒时,无意中流露出的心酸,很多人想到雍郡王府日后有一个煞星为亲戚,心里既幸灾乐祸又有那么点同情。皇帝赐婚后,韩家开始忙碌起来了。毕竟一个嫁给郡王世子,一个嫁给当朝唯一健在的皇子。当然,何玉珠早早的被抬入了五皇子府上,这个不提。这是两件天大的事,光按照皇家的那些娶亲的流程走,都要好几个月。这样显得韩青雪的亲事有些匆忙,韩明珠的时间倒是比较充足。不过这些都和韩司恩没关系。他自打那次入宫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皇宫了。按说即将到年底,皇帝该封印,不过他的生辰在腊月二十六,这朝堂一向是等皇帝生辰过后才彻底封印,等来年过了正月十五再开印。这次皇帝的生辰,礼部本来准备的很盛大,但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雪不说,皇帝本身兴致颇淡,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坐在那里不动了。众人也不敢吭声,一顿盛宴,除了韩司恩,众人吃的是索然无味。皇帝看着韩司恩的样子,倒是乐了,把自己桌面上的菜又给他端了几盘子。在座的官员看到这一幕,有的人眼睛都红了,毕竟皇帝赏的菜一般都是一盘不说,也不是谁都能吃到的,韩司恩脸到大。不过韩司恩在皇帝生辰结束后,自己那身子骨便受不住寒了,病了一场。这一场病来的凶猛,过年都没能起身,更不提祭祀什么的。皇帝知道他身体底子差,特意派了周太医一直前去诊治。可就算是这样,也是直到天气渐渐转暖,韩青雪的亲事快到了,韩司恩才出方兰院的门。出了门,韩司恩便去宫里给皇帝请安道谢,皇帝看着他心里十分复杂。周太医说韩司恩的底子太差,这些日子一直用药养着吊着的,这样的病在来两场,怕是就受不住了。第107章 韩司恩仿佛不知道皇帝心底的感叹那般,神色略带几分悲凉, 很符合一个病人该有的神态。他干咳了两声后, 对着皇帝悲伤的说道:“皇上, 微臣本来想替皇上多尽忠几年的,但这身子底子实在是太差了,微臣……微臣想到皇上的信任,心中实在是恍然的很。”韩司恩难得有这么软弱的时刻,皇帝看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听着韩司恩这话,想到他往日做事的鲁莽手段, 皇帝觉得很是违和。在皇帝看来, 韩司恩这样耿直的人,应该是站在朝堂上傲然藐视群雄之辈,这种丧气的样子实在不该是这人有的。于是皇帝温和的开口道:“韩卿, 你想的太多了。身体虚弱,是需要好好静养的。再说了朕的太医院名贵药材无数,难不成还补不了你的身体?朕是天子, 说的话是金口玉言, 朕说你的身体没事, 就一定会没事的, 你且放宽心, 安心静养。朝堂上的事,等你身体好了, 在报答朕的恩情也不迟。”韩司恩对皇帝的说词很是感激, 他抿着嘴, 一脸感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终只干巴巴的说了句:“微臣谢皇上。”皇帝看着韩司恩难得窘迫的模样,想到以前这人立下的那些功劳,自己总是随意找个由头,把他的功劳抹去,甚至从来没怎么赏赐过。韩司恩对此从来没有抱怨过,顶多是在自己手头紧的时候,跑来和自己哭点穷。想到这些,在看到韩司恩病秧秧的样子,皇帝心里升出一丝愧疚之情,他干咳一声开口道:“朕知道你心气高,和韩卓私下里观念又有些不和,手头上缺银子怕也不会开口。加上这韩明珠即将成亲,朕就赏你白银,不,黄金千两,算是喜事。”说道黄金千两时,皇帝是有些肉疼的。但转眼想到韩司恩给他抄家抄来的满库房银子,对于这样一个能为主着想的臣子,他又觉得这点肉疼是值得的。韩司恩对皇帝的赏赐是既惊讶又感激,他神色郑重的谢过皇帝,然后他面色犹豫了下,又开口道:“就像皇上所言,微臣的那点私事从来没有隐瞒过皇上,也瞒不住皇上。微臣只有韩明珠一个亲妹妹,她即将成亲,若是微臣日后有什么不测,不能照料她,请求皇上看在微臣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在她遇到难以解决的难关时,能帮她一把。” 第139章 柳氏被韩卓一顿痛骂后,便歇了这个心思,韩司恩心里倒是挺满意韩卓的知趣。韩明珠嫁妆入雍郡王府时,头一抬不是别的,就是韩司恩给的千两黄金。这千两黄金折算成银子一万两,在有些底气的家中也不算什么。但这千两黄金不同,这可是皇帝赐给韩司恩的,韩司恩转手就送给自己妹妹当嫁妆了。在外人眼中,可见韩司恩对韩明珠的疼爱。韩明珠出嫁那天,姬越前来叫门,韩司恩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其他人例如韩悦忠和韩悦清也是不说话的,然后倒是韩司恩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韩悦文十足嚣张的为难了姬越一番,把这个尴尬的场面给掩盖过去了。韩明珠是韩司恩背上轿的,韩司恩看着弱不禁风的,有人自然在心底幸灾乐祸的希望他能把韩明珠给摔在地上,不过让他们失望了,韩司恩还是稳稳的把人背上轿子了。进了轿子,韩明珠抓着韩司恩的手,想说什么,韩司恩随意道:“以后好好生活,莫要受了委屈。”一旁的姬越听了这话,脸上那是诚惶诚恐,他本能的说了句:“不会的,不会的。”惹得在一旁看着的人都笑出了声,就连红色盖头下韩明珠的悲伤都因此散了两分,姬越被笑的红了脸,而他的眼睛还是执拗的看向韩司恩。日后每当有人提起京城有趣的事,都会提起雍郡王世子成亲的这事。有人说姬越媳妇还没进门就害怕,更多的人却是说姬越这是怕大舅子。不过不管怎么样,韩明珠这是顺利的从韩国公府出嫁了。等姬越骑上马抱拳和众人告别后,韩司恩直到韩明珠的轿子看不到了,才慢腾腾的转身回国公府。这并不是说,他有多舍不得韩明珠,只是他不走,韩国公府的其他人都得站在那里陪着。韩明珠回门的那天,韩卓还是勉强着接待了姬越,韩司恩自然也是在场的。韩明珠眼底都是笑意,看样子在雍郡王府过的还是很舒心的。姬越是不敢灌韩司恩酒的,便一直和韩卓聊天。雍郡王府的面子,韩卓不便驳回,忍着心中的复杂和姬越说着话。等韩明珠和姬越回雍郡王府时,韩卓对着姬越淡淡的交代了句场面话:“以后好好对明珠。”姬越神色一正,在韩司恩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就差举手发誓了:“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明珠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韩卓听着话听十分心塞,韩司恩轻笑了声,然后难得好心情的送两人亲自离开。@@韩明珠回门后的第二天,有走南闯北的商人从西疆归来,送给了韩司恩一马车东西,说是西疆的军爷让送的。西疆最近有些不太平,西戎时常小规模的骚扰当地居民,商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一看这种情况,就立刻收拾细软回京了。那个军爷找到这马姓商人时,这商人本来是不想送的,因为那人没走货的钱,可是那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冷冰冰的看着他。商人又听到是送给韩司恩韩世子的,想到韩司恩传遍大周的名声,他心底的不想变成了不敢。有的商人中途喜欢贪别人的货物,这一马车货物,这商人可是连一个子都没有动,就怕被韩司恩知道了给灭口了。韩司恩让安草给这商人拿了一百两银子,然后把东西搬回了方兰院。马车上的东西是几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放着都是大大小小的人参、何首乌,还有一些只有在天寒冰冻之地才有的药材。这些名贵的药材胡乱的混在一起,根部的泥巴都没有清理,看上去十分杂乱。还有一箱子皮子,都是上好的皮毛,毛色显眼,很是艳丽。韩司恩看着这些东西,许久后让安草把它们搬到库房锁了起来。@@时到六月底,皇帝下旨宣在守皇陵的三皇子入京,同时命韩司恩率礼部官员前去迎接。迎接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入京,用这样的阵势,有心人眼里皇帝心里就有打算了,这让韩卓心底咯噔一声。而本来有心倒向姬怀那方的官员,也因此都止住了动作。所有人都在观望着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韩司恩对皇帝的旨意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在皇贵妃的死成了皇帝心头最深的愧疚后,他对姬洛的态度便有些不一般了。皇帝现在不在压抑着自己想念心中的白月光,对姬洛也看在眼里三分了。姬洛回京的那天,韩司恩早早的在城门外等待着,姬洛是一路骑马的。不过他身边是有护卫的,那是皇帝在宣旨时,派的。大概是怕姬洛这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把姬洛送到宫中,韩司恩便离开了。皇帝和姬洛站在大殿内,有些相顾无言。而第二天,皇帝正式下旨,册封三皇子姬洛为太子,同时命五皇子姬怀前去西疆替皇帝巡边,威震西戎。这两道圣旨一出,京城大变天。韩国公府本来在苦苦瞒着韩老夫人,但是这个消息还是被韩老夫人无意中知道了。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本就过着吃喝拉撒不由自己的韩老夫人,心情郁结的厉害,身体也单薄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她一口气没上来,就晕倒了。韩作连忙让人请了御医,御医为老妇人诊脉后,为难的朝韩卓摇了摇头,老夫人这是气急攻心,他能做的就是吊着老夫人的命,其他的实在是无能为力。韩卓和韩殊苦苦哀求御医,让他务必治好老夫人,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韩老夫人如果去世,那他们可是要丁忧的。丁忧三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权势一点一点的溜走,在御医表示实在无能为力时,韩卓立刻入宫向皇帝请旨,希望周太医前来为老夫人医治。这点小事,皇帝自然是应允的。周太医便和韩卓一起入国公府前去为老夫人诊脉。而等心焦难耐的韩卓带着周太医好不容易回韩国公府后,只见国公府上一片混乱,下人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韩卓在周太医面前不想失了脸面,冷着脸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只见安草从国公府外跑进来,对着周太医就跪下了,一边哭一边哀求,求着周太医前去救韩司恩。原来,在韩卓进宫后,韩殊在后花园遇到了韩司恩,韩殊说是韩司恩把老夫人气成现在模样的,对韩司恩说了很多过分的话,韩司恩倒是好脾气一直忍着,没有吭声。然后韩殊便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院子里,然后带着二房院子里的小厮,自己手上提着一把剑,到方兰院把韩司恩给刺伤了。第108章 在安草的话里, 韩司恩就是一朵无辜的盛世白莲花, 而韩殊就是提剑砍花, 还想把花砍掉的人。加上安草那副痛哭流涕,仿若韩司恩已经要驾鹤西归的悲愤之态,让人不由的心生同情。周太医是最知道韩司恩身体状况的人, 他不管韩家内部到底在折腾什么,一听韩司恩受了伤,看样子还是重伤,他脸色一沉, 甩袖道:“简直是胡闹。”韩卓的怒气直往头上跑, 现在简直可以说是被气的脑袋生烟。这事闹到周太医面前,那就等于闹到了皇帝面前。 第141章 雍郡王和郡王妃那里她敬着,彼此关系虽有些疏离但有礼有节的。她和姬越关系是极好的,姬越房内也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让她不爽。何况韩明珠本身处事的手腕是极高的,这个院子的下人她到了之后就收拾好了,这些天把自己的小院子打理的精致至极。至于后院雍郡王的那些姨娘什么的,她们在雍郡王妃的压制下,根本不敢轻易跳弹,韩明珠也看不到,也不用担心被人挑拨了关系,惹来心烦。但是也许是日子太舒心了,总要有点什么事故发生。刚刚她正在府上和姬越作画,听到了国公府世子派人去见。然后就见安草狼狈的跪在她面前,说是国公府内,韩殊把韩司恩给刺伤了。安草又把他见到情况描述了一番,韩明珠听了心惊肉跳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前去探望。说来她是外嫁女,韩国公府的事一个牵扯到她二叔,一个牵扯到韩司恩,她是管不着的。但是韩司恩是她唯一的哥哥,也是韩家唯一能护着她的人。她怎么能当做不知,好在姬越也有前去探望的想法。雍郡王那里倒是考虑的比较多,在他看来,即便是韩司恩真的出事了,他们雍郡王府也不能替韩司恩出头,这个时候去,有点不合适。不过他的这点担心被雍郡王妃给无视了,她说:“韩世子是明珠的哥哥,现在明珠知道了,自然要去看看的。”雍郡王妃觉得,韩司恩如果真的死了,那有皇上做主,如果人没死,他们若是这个时候不让明珠前去探望,事后被韩司恩嫉恨在心,那就得不偿失了。韩明珠也是个有心的,自己在前往的时候,又派人去了靖国侯府给王老夫人送了信。她是晚辈有些话即便是韩殊不对,她也不该说,也不能说。但王老夫人是他们的亲外祖母,在内院里自然是能为韩司恩做主的。然后在韩司恩昏迷期间,国公府迎来了韩明珠和姬越,还有久违的王老夫人。王老夫人带着自己的几房儿媳妇声势浩荡的前来韩国公府,一路上众人侧目,他们打的就是闹大此事的主意。说起来,这也是时隔这么多年,王老夫人第一次踏上韩国公府的门。她是不待见这个韩国公府的,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自己和这个府邸没有任何关系。韩卓听到王老夫人前来时,心底直发苦。但他这个时候是没办法阻止前来探望外孙的王老夫人的,然后还不得不亲自前去迎接。王老夫人到了地方,看都没看姿态很低的韩卓一眼,便拿着自己的御锡拐杖就朝韩殊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痛骂他一个当叔叔的人,竟然想谋害自己的亲生侄子。王老夫人这打可是真打,韩殊疼的一边躲闪一边喊冤枉,这谋害世子的罪名他是担不起的。若是韩老夫人在这里,是万万不会让王老夫人在国公府这么撒野的。但她老人家现在生死未明,韩家并没有辈分比王老夫人高的人存在。王老夫人虽说只是亲家,这么做是有些无礼,但她身份也说得过去,韩卓和韩殊又是晚辈,王老夫人执意这般,谁也不敢上前碰一下老太太的,若不然定然是要被人说不敬不孝的。不过韩卓听了王老夫人诛心的话,忙解释道:“这是一个误会,二弟他不是故意的。”王老夫人一听这话停止了打骂韩殊,反过来指着韩卓的鼻子痛骂道:“误会?我看你是想包庇他?我那外孙身体状况你们难道不知?你也想杀了自己儿子不成?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就这么狠心?老婆子我今天就是闹到皇上那里,你们也得给一个说法。”韩卓被不讲理的王老夫人说的面红耳赤,但他是不敢开口了,看王老夫人那架势,他只要敢开口,她就敢把韩司恩的伤和自己扯上关系。最后王老夫人在自己儿媳妇轻声细语的安抚下,好不容易平息了怒气,在听到周太医有关韩司恩病情的话后,她又立刻泪流满面,她蠕动着嘴,颤抖着说:“造孽,真是造孽。”韩卓只装作没听到这若有所指的话,他在确认周太医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后,就把人请到了韩老夫人的梧桐苑。周太医是医者,自然是为人瞧病的,便打着前去看望韩老夫人的话头,韩卓还有狼狈的韩殊一起离开了。王老夫人等他们走后,用拐杖恶狠狠的捶了捶地,怒声道:“当我们王家的人都死绝了不成?”接到韩明珠的信儿后,她就已经让儿子给皇帝递折子求见去了,这个主她给韩司恩做定了。而至始至终,韩明珠都是有礼有节的站在那里默默垂泪,一句话指责的话都没有说,算是国公府最安静的存在,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厢王老夫人怒气难平,那厢周太医和韩家两兄弟一起到了梧桐苑。周太医细致的为韩老夫人把了把脉,但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他看着韩卓叹了口气道:“国公爷,老夫人年纪大了,这病来的凶猛,下官怕是无能为力。”韩卓听得脸上都是痛惜,他忙道:“周太医可有他法?请周太医务必一试。”周太医沉默了下道:“下官倒是能使针,但是这样的话,一来不能保证成功,二来即便是成功了,老夫人日后便不能言不能动,只能躺在这床上靠进少许食物活命,也撑不上多久,日后怕是走的不安。”韩卓听了这话,眼神微动,神色更是哀伤。他看了看床上的老夫人,又看了看韩殊,最后对着周太医悲痛的询问道:“周太医,本公不孝,想问问,如果不使针,那母亲她还有多长时间?”周太医道:“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国公爷准备着吧,也让老夫人走的安心些。”“那不行。”韩卓还没有坑声,韩殊便跳起来了,他这刚刚当上五皇子的岳父,还没有一番作为,就要守孝三年。现在朝堂上的局势大变,姬洛被封为了太子,那些官员明目张胆的往他那边靠拢,而姬怀奉命前去西疆替天巡边。他们若是守孝,那朝堂上五皇子就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甚至连争一争的力量都没有了,这怎么能行。韩殊说完那话,就迎来了周太医沉思的目光,韩殊身上被王老夫人打的疼的厉害,现在被周太医这么一看,心底发虚,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目光看向韩卓。韩卓微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老夫人,眼中甚是哀伤,脸上都是挣扎之色。最后韩卓深深吸了口气,向周太医请求道:“周太医,你就使针吧。母亲活在这世上一天,儿孙便守在一旁一天,能让她感受到一天的天伦之乐,也是作为子孙的孝心,母亲她怕也是愿意的。”周太医看韩卓一脸坚定选定了使针的模样,最终也只是在心底说了声造孽,便拿了自己药箱里的长长短短的银针铺开。@@靖国候是亲自进宫找皇帝哭诉的,靖国候年龄已经不算小了,这些年又一直守天门关,那是铁骨铮铮的一个男子。此时跪在地上说起这个自己没有怎么见过面的外甥,哭的跟个委屈的孩子似的。皇帝坐在御座上,想到他是王瑛的哥哥,这些年经历了边关的风霜,年轻时英气勃勃的样子都变得沧桑了。皇帝又想到自己当初趴在王家墙头上,自己这个大舅子对自己不满的模样,心情是十分复杂的。靖国候哭的很伤心,说起来当年王家在迫于无奈远走边疆时,皇帝这个大舅子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第143章 尤其是看到韩悦忠被韩司恩那么整治一番后, 韩悦清便老实了很多。也因此韩青雪成了五皇子妃后,韩悦忠看他们三房眼神都是高高在上的。在老夫人死后, 三房的日子越发难过,倒也让让韩悦清更加看清了韩悦忠, 也慢慢远离二房了。幸好的是老夫人死后,韩国公府暂时还不用分家,要不然他们离了这国公府, 生活上怕是更加艰难。韩悦清知道谁都靠不住后, 便做起了其他打算, 他知道如果孝期结束,他的前途还没章程,这国公府上是没有人看得起他们的。相比之下,韩青云就表现的比较平静了,她在何玉珠入五皇子府成侧妃,韩青雪入五皇子府成正妃,韩明珠又嫁入雍郡王府,而自己的亲事还没有着落时,心里就已经凉了。老夫人曾拉着她的手说是要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但韩青云知道,因为父亲韩平之故,自己的名声并不好,京城里的好亲事怕是临不到自己头上。但老夫人不死心,总觉得这是自己小儿子的嫡亲女儿,见过大世面,哪能随便挑选个人家,总是要挑个好的。这些人中家世不丰的入不了老夫人的眼,家世好的看不上韩青云,最终老夫人临死也没帮韩青云挑出个人来,还因自己的死把人给耽误了。现在韩青云想的透彻,她在孝期结束后,能找个普通人家嫁了就是,好过被国公府利用掉最后一点价值。而相对而言,韩司恩觉得这一年并不是很难熬,他一没成亲,不用担心热孝里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弄出个小生命让人抓住把柄。二他并非真正的官员,也没有那个野心欲望,更不需要时时在朝堂上打点关系,自然不用害怕一年后局势大变,朝堂上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韩卓在老夫人死后痛哭了一天一夜,也想明白了,这个孝他肯定要守的,关键怎么守。于是韩卓在老夫人与老国公爷合葬后,表现出极为平静的姿态,紧闭国公府的大门,显示了自己一心守孝的态度。只是韩老夫人死之前,韩殊闹腾的那一出,到底是刺激到了王老夫人和韩明珠。王老夫人作为外人,韩家有丧事这种时候并不能像以前那样登门。韩明珠作为嫁出去的女儿,也不能时时来探望韩司恩。但她们又怕守孝期间,韩卓和韩殊向韩司恩出手,心中很是不安。不过这个问题被姬洛给很好的解决了,姬洛隔三差五的前来拜访韩司恩。他有时根本不正经的拜访,也不递拜帖给韩府,只是看韩司恩一眼就离开了。韩卓为此气的心肝疼,但韩殊那件事皇帝到现在还没有决断,在外人眼里,他们可不就是对韩司恩不好吗?虽然也有人觉得韩司恩太嚣张这是活该,但搁不住他们没理。后来还是韩司恩不耐烦这样闲着没事跑来看他的姬洛,十分痛快的把人给打发走了,理由是,周太医常常前来为他诊脉,如果他真的在韩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周太医怕是最清楚的,而且能第一时间告诉皇上。所以姬洛对他在韩国公府上的处境,并不需要太小心翼翼。而且韩司恩还言明,姬洛他刚成为太子,姬怀又远在西疆天门关,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要好好巩固自己的地位的,要不然被姬怀抓了空子,那未来的日子可就难说了。姬洛最终还是被韩司恩说服了,便歇下了三天两头前来探望他的心思。韩司恩这一年的孝守的非常诚恳,面上是酒肉不沾,一点都没让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人抓住把柄。至于私下里,安草有没有弄点荤腥让他补身体,那就另一说了。倒是韩殊,在老夫人去世后的两个月,虽然有韩卓的三令五申,但到他底是没能忍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喝醉了酒,趁着醉意和张氏荒唐了一晚。这种事也算是心照不宣,只要不弄出个生命就是了。这种事,一旦有了开头,就很难收手。张氏年龄在韩殊那些莺莺燕燕中不占优势,但她是正经的嫡妻,韩殊这个时候也不敢找别人,怕走漏风声,有碍他的名声。加上两人本是正经夫妻,却偷偷摸摸的,倒是难得升起了情趣。这么一来二往之下,一个月后,张氏突然感倒头晕恶心,反胃的厉害。这一折腾可把韩殊和张氏吓到了,张氏只说自己吃坏了肚子,为了不让人怀疑,还让人拿了两剂药熬下喝了。这个时候又不能找郎中过府把脉,可把韩殊给愁坏了。韩殊说,如果这是有了孩子,自然是不能要的,张氏心里虽然明白,但到底心下不忍,有些泪眼婆娑的。韩殊被她气的跳脚,口不择言道:“热孝期间传出这种事,你想作死可别拉着我,若是被人发现我可是不会认的。”张氏被韩殊这话说的心口直泛凉,最后张氏让自己身边的贴身丫头出去偷偷买了一副打胎药。丫头是个忠心的,不过不巧的是,这买药偷偷摸摸回府的丫头,正好被送周太医出府的韩司恩给碰到了,那丫头看到韩司恩,吓得手中的药直接给掉到了地上。周太医对于药材是非常熟悉的,一闻便皱起了眉头,心底直言这国公府的荒唐,而后直接甩袖离开了。韩司恩捡起药包,看了那浑身颤抖的丫头,笑眯眯的让安草把药给姬洛送去了。韩殊热孝期间风流行径被姬洛找人捅到了皇帝面前,加上皇帝召见周太医询问是不是有此事,周太医不敢隐瞒,便实话实说了。皇帝听了直接一道圣旨,把韩殊的官职给罢了,言明这等不孝之人不配入朝为官,又赏了韩殊三十大板。同时皇后下懿旨训斥张氏一番,剥夺她身上的诰命身份,也赏了她三十耳光。行刑的内侍虽然没把韩殊给打残废,但韩殊这辈子什么都没了。而张氏三十耳光下来,人直接晕倒了。而张氏身边的那个坏了事的丫头,大抵是害怕被张氏报复没了命,偷偷卷走了二房的一些细软,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韩殊知道后,躺在床上大骂这件事是韩司恩故意做的,只是他这没有说服力的话就连韩卓都不信,不过到底心有怀疑。在大夫在为晕倒的张氏把脉后,府上众人本以为丑事彻底瞒不住了。结果大夫却说张氏只是贪吃过多冷硬的肉食,加上受了凉,才会感到恶心。韩殊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白,整个人彻底晕倒了。他挨了板子,被皇帝夺了官职,在整个帝京丢尽脸面,结果这只是一个误会。韩国公府二老爷热孝期间的风流事传遍帝京时,韩司恩正坐在方兰院的榕树下漫不经心的想,哪有人没有弱点,就像他在韩国公府没有自己的势力,这就是最大的弱点。所以当他知道姬怀被皇帝下旨前去边关,老夫人突然病重后,韩卓和韩殊商量后,起了歹意,想趁着老夫人这事和他鱼死网破,在这府上结束他的性命。韩司恩便挑了个极好的时机,故意用言语惹怒韩殊,让他提前了杀自己的计划。然后以自己受了伤为代价,顺理成章的把他们的阴谋摆在了皇帝面前。韩卓怕是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在这府上要他的命了。当然,韩殊有点说的很对,那把剑刺入他的胸口后,韩殊便松手了,是韩司恩自己拔出来的,就是为了让血流的快点,让他的脸色看上去下人些,周太医在皇帝面前就会更加偏爱他。虽然是一场拿命下的赌注,但他赌赢了。而想要抓着韩殊的小辫子,实在是太多了,随随便便都能在特殊时候置韩殊与死地,且不脏了自己的手。不是每个当丫头的人都贪图当这府上的姨娘,做半个主子的。张氏身边的那个丫头就是,那丫头心心念念想着的是自己存够了钱,就赎自己出府,府外有人在等她,虽然日子不会是锦衣玉食,但好在不是别人随意打骂的丫头。但坏就坏在她颜色好,入了韩殊的眼。张氏知道韩殊的色!心,但好在这丫头是自己身边的人,总是要向着自己的,便做主把人给了韩殊。一个丫头的反抗,谁会看在眼里?这丫头成了韩殊的人后,也真的一心为张氏着想,对张氏感激涕零的,长久以往就得到了张氏的信任,可不就埋下祸患了。她若随意在张氏吃食里下点药,让张氏误以为自己怀孕了,很轻而易举的。 第145章 只是,在周太医看来,这样也好。毕竟现在的韩司恩,太像当年的皇贵妃了,这对一个心中有执念的皇帝来说,这可能会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想到这里,周太医心底犹豫了一番,到底还是开口了,他隐晦的说道:“世子是个聪明人,皇上一向不喜欢过于俊秀之人,你在皇上面前这面具还是带上的好。”韩司恩听周太医这含蓄的话,微微点头,承了他这个情,道:“多谢周大人提点。”周太医把药箱慢慢腾腾的整理好,道:“老臣能为世子做的,也都做了,日后世子身体状况到底如何,还要看自己的机缘。老臣年龄也大了,已经向皇上递折子准备告老还乡了,以后怕是不能常来府上了。”韩司恩听罢这话,淡淡一笑,若有所指道:“周太医医术高明,怕是想走也走不了的。”皇帝只信任他的医术,哪会轻易放他离开。周太医苦笑着摇了摇头,俗话说久病成医,这三年相处中,他为韩司恩治病时,也在闲着没事时为韩司恩讲解每份药材的药性和用途,两人之间算是有了半分的师徒之情。越和韩司恩接触,周太医越觉得可惜,这人看事太透彻了,很得他的心。只是自古以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周太医每每想到此,都惋惜的厉害。韩司恩在周太医提出告辞后,带上面具亲自把人送出了方兰院。等周太医的身影消失后,韩司恩慢慢的走回自己坐的地方,在看到桌子上那封被密封的很好的信件时,他顿了顿,呼吸不自觉的重了一分。他的目光在信件上停留了很久,最终他伸手把信捡起来拿在手上,轻轻拍打了下自己的手心。不过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走回自己房间,打开桌子上的一个箱子,把信放在了里面。而那箱子里,有十几封信躺在那里,都是未曾被打开的。想到这两年自己吃下的那些人参和西疆雪山之上特有的药材,韩司恩揉了揉头,心想白书这恩情,真是越欠越多。一开始只是一锭银子,弄到现在已经是无数的宝贝,只怕要还不起了。第110章 周太医在回太医院之前, 先去见了下皇帝。周太医捉摸了一下,觉得韩司恩的戴着面具入宫有点不大现实。他先在皇帝那里说道说道, 给韩司恩提供点方便。说词周太医都想好了,就说韩司恩因连续三年一直在用药调理身体, 所谓是药三分毒,韩司恩的脸现在有部分地方呈现青紫之色,有点碍于观仰。不过好在目前正在恢复时期,只是不能见风, 请皇帝宣见时, 准许他戴着面具。把这个想法在心底来回过了几遍, 周太医便去见皇帝去了。周太医毕竟是皇帝最相信的御医,他这话若是普通人说出来,肯定是让人觉得牵强的,但皇帝倒是没有怀疑周太医的话。再者皇帝对三年前韩司恩那张枯瘦蜡黄的脸颊, 也不是特别想念。所以对周太医提出的让韩司恩戴着面具觐见,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也算符合情理, 心底便准许了。皇帝又听周太医说韩司恩的身体调养的差不多后,心中很是满意,转念想到最近朝堂上因为西疆受到小规模骚扰而引起的口水战, 皇帝心中一动, 没等韩司恩前来觐见, 就下旨让元宝亲自去国公府宣召韩司恩入宫了。说起来人都是健忘的, 而且总有新人代替旧人。好比韩司恩, 三年没出现在任何人眼前。要不是周太医时不时的向皇帝汇报他的身体状况,加上当年他做事太过凶残的缘故,说不定早就被皇帝忘到哪个旮旯里了。皇帝在韩司恩守孝第一年偶尔还会提起的名字,这也是满朝文武惦记韩司恩何时出府的缘由,后来这两年,皇帝提起韩司恩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近大半年多根本不提了,仿佛把这个人给彻底忘了。朝堂上的人彻底放下心来,有那么些心思歹毒的,心底甚至都在盘算着,韩司恩现在看样子是被皇帝放弃了,等他彻底被皇帝厌弃时,他们就趁机落井下石,把他死死的踩在脚下。众人的美梦是美好的,这场梦做得也算长久,然而今天,当得知元宝出宫是宣韩司恩入宫时,众人头上被浇了一盆凉水,美梦彻底醒来了。很多面不改色的老狐狸对此都变了脸色,甩袖离开,惹得一些刚刚入朝的官员惊讶不已,对韩司恩也好奇起来。朝堂上近些年因为石家、白家落马而空了很多位置,皇帝不得已新选拔了一批新官员入京。那些官员虽然听过韩司恩的名头,但是入朝后,并没有见过韩司恩,也没有亲自经历过他做的那些事。这些人是典型的帝党,心里总是莫名把朝堂上风气清正的功劳安在皇帝头上,他们认为韩司恩做的那些事肯定是皇帝在身后指引着,要不然他绝对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得罪天下人。所以对皇帝这个宠臣,他们还真是想见见的。韩司恩和元宝三年没见过,在元宝宣布了圣旨之后,他看着元宝没怎么变化的脸色,觉得还是挺亲切的。元宝看着韩司恩心下感叹,当年韩司恩可以说是搅了一场天翻地动的事,里面涉及了那么多秘密,元宝觉得自己能从那场事件中活下来,现在仍旧得帝王宠信,实在是自己命好。但自己命再好,也好不过韩司恩。他不但仍旧得帝王宠信,三年未见帝王一面,还让皇帝心生挂念,目前整个大周朝,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韩司恩一人。元宝倒不是对韩司恩有嫉妒之情,每个人在帝王心中得宠的地位不一样,他也用不着羡慕别人就是,但心底还是会感叹一声的。元宝心底万分想法,面上却是笑眯眯道:“世子,皇上这些年一直挂念你,听周大人说你身体有所好转,立刻让老奴前来接你入宫。”元宝说这话时,对着韩司恩戴着面具的脸,脸上一丝异样的表情都没有。韩司恩听了这话,眉眼微弯,在别人看来那是充满了笑意的双眸,他道:“微臣谢皇上的惦念。”声音通过面具的遮挡虽然听上去有些刺耳,但里面的感激之情还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元宝和韩司恩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前往皇宫去了。入宫后,巡逻的禁卫军看着戴着面具的韩司恩,本能的想上前盘查。不过在看到元宝眯着眼挥了挥手,他们就当做没看到,目不斜视的离开了。@@皇帝在见到韩司恩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那双眼,那双眼睛和三年前一样,清冷淡漠的万事万物不入分毫。皇帝觉得这样一双眼,像极了王瑛,又万分不像。皇帝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叹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不舒坦的厉害。皇帝的目光从韩司恩眼睛上离开,倒是没有在他的面具上停留,而是看到他那稍微露出来一点既泛黄又有些泛紫的下巴。皇帝想,如果韩司恩满脸都是这样的颜色,还真有点像是周太医说的那样,有碍观看。这么一想,皇帝的注意力倒是回到了韩司恩这个人身上,他笑骂道:“你还真存的住气,三年竟然没有出府门半步,身体好了也不见给朕请个安,还得朕把你请来。这满朝文武,有这待遇的,也就你一个。”韩司恩幽幽道:“微臣身体不适,实在是不易见驾,请皇上恕罪。”皇帝摇了摇头道:“算了,朕虽然没见你,不过从太子那里也常常听到你的消息。”姬洛这三年在朝堂上的表现非常好,皇帝心里十分复杂,面对这样的姬洛,总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过还好的是,皇帝并没有丧心病狂的因为这个怀疑姬洛,进而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不过该有的疑惑他还是有的。姬洛和韩司恩走的很近,当年若不是韩司恩把太后、石家和白家的事挑出来,这个光明正大的太子之位怕是落不到姬洛头上的。 第147章 云芝和落霞听了大喜,那样的话她们名义上就是雍郡王府或者是太子府上的婢女了,自然不用担心他人的打击报复。一旁的沉香看着,眼底隐隐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坦然。她是府上的家生子,一家人都在这个府上,她的卖身契也不在韩司恩这里,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有点羡慕能得自由之身的人。幸而,她服侍韩司恩这么些年,也清楚韩司恩的为人,希望到时能在关键时候能求得一些脸面。对于沉香的心事,韩司恩是无所谓的。沉香这些年的确算尽心尽忠,只是她的卖身契不在自己手上,日后若是真有事求到自己面前,那他自然会出手的。唯一对此安排不满的人是安草,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要这份卖身契,他想跟着韩司恩前去边关。隐隐的,安草觉得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好时机。于是安草求韩司恩收回卖身契,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了。韩司恩对安草的小心思并没有觉得生气,这世上的人都愿意往上爬的,能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谁不愿意抓着?韩司恩并没有收回安草的卖身契,但也准许让他跟在身边了,只是同时也说了,边关战乱刀剑无眼,能不能周全的回京,就要看安草他自己的了。安草对此十分感激。韩司恩院子里的事是最简单的,安排好这些,韩司恩感到有些困了,便沉沉的睡下了。他这一觉睡的倒是安稳又舒服,但五皇子姬怀那里,就是有些不痛快了,脸色阴沉的厉害。韩青雪正好从宫里回来,她这些年常常去宫里看娴妃韩芸,虽然不能见到人,但她做儿媳的,总要替姬怀表现出孝心。姬怀看到韩青雪,很快收拾了情绪,温声道:“母妃怎么样了?”韩青雪道:“妾身并没有见到母妃,不过拿了银子给守卫,尽量让母妃的饭食不那么粗糙。”姬怀点了点头,握着韩青雪的手说了声,辛苦了。韩青雪微微一笑,端庄贵气,转念想到姬怀又要出京的事,想到三年没有动静的肚子,再想到又要分别几个月,韩青雪不禁红了眼眶,看上去很是楚楚动人。而姬怀看到了她这般模样,心中微微一叹,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无奈,但没有出声安抚。自从韩芸被幽禁之后,姬怀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韩司恩肯定从中出了大力气,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得皇帝喜欢。想到姬洛这些年的顺风顺水,姬怀心中更加确信,姬洛和韩司恩之间肯定是有某种联系的,只是他没有证据。不过也好,这次他和韩司恩同行,一定能抓着韩司恩和姬洛相互勾结的把柄的。@@韩明珠听说韩司恩要前去边关时,心中焦虑异常,她本来想前去国公府前去探望的。但是头晕的厉害,姬越不放心,让人给她请了大夫。大夫这一把脉,倒是把出了一门喜事。说起来,韩明珠和姬越成亲这么多年,除了第一年有孝在身,不方便有喜,后面几年却是没有这种顾虑的,但韩明珠就是一直没喜。雍郡王和雍郡王妃心里也泛嘀咕,但好在韩司恩对这个妹妹还算好,即便自己没有出门,府上的补品时常往郡王府送,加上姬越那里够心疼韩明珠,没让太多风言风语传到韩明珠耳中。韩明珠这喜脉被诊出来后,便没有前来去看韩司恩,不过姬越倒是亲自前来向韩司恩说了韩明珠的担忧,和这喜事。韩司恩听完了,让安草从库房拿了个婴儿胳膊粗的人参给姬越,便把人打发走了。姬越抱着这人参出了国公府,脸上表情是哭笑不得。王老夫人也派人给韩司恩送来了很多伤药,那都是靖国候在西疆的秘方,都是派得上用场的。韩司恩便收下了。王老夫人在韩司恩受伤那次大闹韩国公府后,韩司恩醒来对王家的态度一如既往,从未拜访过。王家自然有人暗中嘀咕,觉得他不懂礼数,但王老夫人却时常派人送东西给他,韩司恩除了过于贵重的,其他的倒也收下了。@@韩司恩和姬怀前往西疆出发时,是姬洛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前去拜别亭送行的。姬洛在圣旨下达后,并没有去看韩司恩。不过他私下里找过皇帝,想让他收回圣旨,毕竟韩司恩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过于单薄了,不过姬洛这请求刚出口,就被皇帝痛骂了一番。此时,面对着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的韩司恩,姬洛心中倒是有话要说,但最终只说了句:“保重。”韩司恩随意的点了点头,便坐上轿子离开了。姬怀不喜欢坐轿子,他是骑马的。他们是巡查使,并不是带兵前去打仗的,所以行走慢些倒也没关系。不过他们这一行人,人数也不少,时常要在驿站休息,有时甚至要在野外扎营。在离开京城范围后,即便是官道都有些颠簸,韩司恩在轿子里坐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夜深人静时,他想到当初白文瀚和白书刚刚挨了板子,就坐着马车前往西疆,一路上也是这么颠簸,想到安草当年打听到的传言,白大将军和白公子的血是从京城流到西疆的,韩司恩吁了口气。这时天气还好,从京城到西疆这一路比较顺。在众人到达天门关前面的虎啸官时,韩司恩派遣了先行官先行,一路骑马前去天门关禀告,皇帝派遣的巡查时,很快就要到了。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喜不喜欢,那可不是韩司恩考虑的范围。韩国公府世子和五皇子即将到达西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门关,天门关的现任将军柳虎城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把正在巡边的白文瀚找来了。第112章 这柳虎城是当年靖国候回京后,皇帝根据西疆将士的功劳和靖国候的折子, 考察许久后提拔上来的一个人物。这柳虎城的长相和他的名字一样, 有点粗糙。不过柳虎城做事却是粗中带细的人, 平日里行事非常沉稳,对手下的将士也是奖罚分明, 在战场上又是非常英勇,是靖国候当年极为看好的一名将士。他也没有辜负靖国候的提拔之恩,这些年他把西疆治理的还是挺不错的。天门关的老百姓一听到柳虎城柳大将军的名字,就十分有安全感。白文瀚被柳虎城召见时,他正在城墙头做巡防。他和白书当年被皇帝厌恶,身上挨了板子后, 立刻出京了。虽然当日行刑的人有意放水,但在皇帝震怒之下,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三十大板, 他也是出血了。就这样, 皇帝的圣旨上还是即刻前往西疆。白文瀚也算是深知帝心的一个人物,他父亲和太后做出那种荒唐的事,如果他是皇帝怕是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所以皇帝让他们即刻出京,虽然显得薄凉无情, 但白文瀚自己也是不敢在京城多呆的, 怕出什么难以预测的变故, 便和白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白书离开时, 神色恍惚的很, 一直望着京城的方向。白文瀚一开始很是担忧他的身体情况,但白书毕竟是个高手,身上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反倒是他,在前往西疆的路上,还因为伤势处理的过于粗糙起了热,也幸好白书学艺那些年时常受伤,也知道一些草药的用处,又带着他前去一户农家求救,才保全了他。白文瀚和白书到了西疆后,柳虎城亲自前来迎接的。白文瀚一开始毕竟身上有将军之职,柳虎城考虑很久,直接给了白文瀚一个千夫长的身份。千夫长比不上将军,但好在皇帝也看不上眼,也不会追究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柳虎城对白文瀚很是欢迎。 第149章 他比柳虎城的地位稍低了一点,战场上也是敢冲敢闯的,流过血,救过人,在军中说话也是极为有分量的。此时看到众人都没有吭声,他便哈哈大笑一声,爽朗道:“韩巡查使,这边关都是粗老爷们,每日里风吹日晒的,都长得不好看,你这面具要不就给拿下来吧,就算是黑点,也没人笑话。”周然这话一出,柳虎城就皱了下眉头,他本能的上前一步想替周然收拾一下烂摊子,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韩司恩已经嗤笑了一声,他弹了弹指间,淡淡道:“本官脸上伤势未愈,皇上面前都没有把面具摘下,这位大人若是想看,也不是不可以……要不,本官现在就给你看看?”韩司恩这话一出,言语那是傲慢的厉害,言下之意便是,皇上面前老子就是这模样,你算老几,比皇帝还大不成?周然的脸色瞬间通红,他看着韩司恩,不敢说想看的话,但为了面子也收不回自己说出的那些话,他那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厉害。“韩大人恕罪,周副将并非这个意思。”柳虎城一看这情况,忙开口把话圆了过去:“周副将战场杀敌习惯了,性子跳脱,说话耿直,且并不知道韩大人面上有伤,更不敢和皇上相比。韩大人万万不要放在心上,本将这就责罚他……”“不必了。”韩司恩懒散的打算柳虎城这言不由衷的话:“柳将军爱护手下将士本官佩服,只是本官刚来这西疆,就责罚了守护西疆的将士,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本官漠视边关将士性命呢,还是算了吧。”柳虎城:“……”他的确有这个意思,周然虽然和他意见常常相左,但打仗却是个好手,他自然是想拉扯一把的。但说好的,文臣都是把话憋在心底,说话都拐弯抹角的呢,这么直白呛声的少有,难道说韩国公世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吗?姬怀看着西疆众将士来回变幻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他还真没想到,韩司恩刚刚到边关,就把大大小小的将士都给得罪了。这算是给他在众人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吗?@@气氛尴尬之际,白文瀚顶着众人的目光,上前一步,对着柳虎城小声道:“将军,天门关外风大,咱们进城吧。”柳虎城道:“五皇子、韩大人,请。”韩司恩淡然顺着柳虎城请的手势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脸色略带几分无奈的姬怀。众人对当前的情景相互看了一眼,心下对此情况都有了些自己的判断。把人在天门关安置好之后,柳虎城便以晚上给他们接风为由,带着一群人离开离开了。柳虎城走后,韩司恩招呼都没有和姬怀打一个,就回房了。颠簸了这么些时间,一路风尘仆仆的,好不容易到了地界,他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的。韩司恩让人准备了热水,屏退所有人之后,他把面具随意拿下放在水里,自己泡在热水里打了个哈欠。韩司恩闭着眼,呼吸很轻,脑子一片空白。一炷香后,韩司恩猛然睁开眼,与此同时,一人从窗户旁跳了进来,还悄悄的关上了窗户。转身,来人和浴桶里的韩司恩对视上。这喜欢跳窗的人,自然是白书了。他没想到呼吸这么轻的人没有睡着,而是在洗澡,不自觉的啊了声。第113章 明显不是韩司恩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门外巡逻的守卫听的心中一紧, 忙上前敲了敲门, 询问道:“世子, 你没事吧?”随行的护卫都喜欢称呼韩司恩为世子,即便他被皇帝封了巡查使,也没有人称呼他为大人。在他们眼中,一个官职上的称呼根本比不上世子这两个字的威慑力那般。房内沉默了下, 正在守卫忍不住准备想破门而入时, 韩司恩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说:“无碍, 都退下。”守卫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总觉得这番开口的韩司恩,声音有些清亮。守卫暗自摇了摇头, 说了声是,便带着人继续巡逻去了。房内韩司恩的声音响起来后,白书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情形, 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和韩司恩对视着。韩司恩的面具还在水中浮浮沉沉着,他的眉眼映入白书双眸中。白书一直知道韩司恩长得很好,即便是那些年他枯瘦皮肤泛黄,但他知道这人是好看的。现在,韩司恩终于变成了他脑中好看的模样,不, 应该说比他脑中想象的还要好看。玉树兰芝, 容貌昳丽, 眉目间是桀骜又带着清冷,水里的身体看似瘦弱但看起来又有些结实。水里的身体……白书脑子在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后,神色有些慌张。他移开眼,胡乱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须臾处还沾着泥土如同白萝卜一样大小的人参递了过来,略带几分急切的说道:“那个,我听说你身体不好,我只是想……想把这个送给你。我在窗外听着你的声音以为你睡着了,没想到……没想到你……你在洗澡。”白书看到韩司恩的目光挪到自己手上的人参不动了,他不自觉的挠了挠头,有些沮丧的说:“这个有点小,我找了很久,只找到这个,你……你不要嫌弃。”韩司恩的目光从白书手中的人参落在他的衣摆边,衣摆之处,折折皱皱的,还沾染着泥土。想到京城自己库房里的东西,韩司恩垂了垂眼,淡声道:“怎么几年没见,你这跳窗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军中的纪律看样子是没学到几分。”虽然韩司恩说这话时,声音没怎么起伏,但白书觉得他没有生气。他沉默了下,实话实说道:“我在京城和你这么相处习惯了。你现在身份不同,我若是想见,又不是很容易,幸好我武功好,打听到你的住处,就找来了。”韩司恩深深吁了口气,心情很是恶劣,其实今天在看到白文瀚时,他心里就不舒服的厉害。白文瀚看到他时心思起伏的控制不住,里面各种担忧的声音不断响起。尤其是有关于白书人生大事方面,白文瀚一直在想,白书会不会掉到韩司恩这个泥潭里出不来。他情绪虽没有外露,但心底的绝望,韩司恩是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在周然开口时,韩司恩虽然是在实话实说,但也有迁怒在里面。以前白书是个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出来的人,韩司恩不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白文瀚起了有这样的忧心。幸好,再次相见,白书内心除了高兴,根本没有其他念头。韩司恩这么想着,无意中用手划了下水,在感受到水温有些泛凉后,他看向还在看着自己的白书,道:“水凉了。”白书愣了下,看了看浴桶里的水,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忙道:“我……我去里面等你。”说完这话就掠过用屏风遮挡的沐浴处。韩司恩静默了一番,起身用细巾随意擦拭了下身体,然后穿戴好衣衫,扣上腰扣,他走出去。白书正垂头站在凳子边,心里一直在暗骂自己今天真是蠢死了之类的话。那颗人参,他放在了桌子上。韩司恩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把面具放在桌子上,为自己添了杯茶,端在手里,道:“军队纪律严明,你这样跑出来,不怕受罚吗?”白书实诚道:“不会,我在我哥哥名下当差,平日里训练都会在军营呆着,我知道我哥是为了我好,所以不会让其他人说他以权谋私的。”说道这里,白书看到韩司恩随意披在身后的湿淋淋的长发,心中一动,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受凉,我给你把头发烘干吧。” 第151章 这话说的颇为讽刺了,韩司恩只是弯下眼帘,薄唇微抿,看似仿佛流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周然被韩司恩这一番表演弄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瞪着眼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人群中坐着的白文瀚。周然心思一动,计上心来。白文瀚曾是名震边关的将领,被贬到边关后,为人一直很低调,并没有往日将军的傲气,又得柳虎城看重,周然平日里本着都是为家国撒血的将士,也没为难过他。但此时,周然对着白文瀚笑道:“白将军……,不,也不能说是白将军了,白千夫长,听说你在往年在京城,和韩世子关系颇深,既然是旧相识,怎么不前来敬一杯酒给韩世子呢?”本在座位上冷眼看着事态发展的柳虎城,看到周然猛然来了这么一出,他脸色顿时一沉。白文瀚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将军,现在被周然这么点出自己如今的身份,一个千夫长,一个副将军,他这话明显的是在吩咐白文瀚为韩司恩敬酒,颇有侮辱人的意味在了。只见白文瀚神色不变的站起身,道:“周副将军说的是,下官的确该敬一杯酒给韩世子。”第114章 白文瀚这么开口, 已经是完完全全丢弃了自己往日的身份,把周然当做了自己的上官, 也按照周然的吩咐来行事,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 这已经是一种完完全全的示弱了。周然一直在观察着韩司恩的脸色, 在白文瀚开口时, 他看到韩司恩的双眼毫无变化,只是那张薄唇微抿了下。周然心中乐了,心下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传闻说这韩国公世子六亲不认, 连自己的亲叔叔犯了事都能抓起来交给皇上, 没想到和白文瀚的渊源倒有这么深。幸好他曾在白文瀚来西疆时,就细细打探过他的底细, 知道他和白书曾经救过韩司恩的命, 自然也打听到了白家除了这两兄弟之外那些人的下场。至于白家到底犯了什么事,是不是如同表面上所说, 参合了石家的事,这些他自然也是打听不到的。他只知道,三年前京城突然出了一场大事故,太后至今闭宫门不出,一代世家瞬间倾塌, 一个名声极好的皇子被幽禁, 一代官宦之家满门囹圄。而知道当年内情的人有韩司恩, 也有白家两兄弟。至于白文瀚和白书为什么能逃过一劫, 很多人包括周然在内,都觉得韩司恩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肯定在里面出了很大的力。要不然按说白家表面犯的事就可以株连九族了,怎么能放过作为嫡子的白家兄弟二人。就是他们打听不到韩司恩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罢了。周然觉得凭着白文瀚救过韩司恩这点,现在这救命恩人被自己这么随意吩咐着,被自己强压着头给韩司恩敬酒,想必这内心高傲的世子,面对着落魄到了极点的救命恩人,心底怕是不好受的很。想象着韩司恩面具下面剧变的容颜,周然心底很是快意,他想就算是皇上最宠的人又如何,他这么做可没有一点让人能抓着把柄的事。白文瀚说完那话,便拿了斟满酒的酒杯走到韩司恩面前。白文瀚虽然没和韩司恩真正接触过几次,也因白书对韩司恩所谓的友情深时常感到心塞。但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了解韩司恩的,那人心眼不大,容易记仇就不说了,心底城府也极深。在想到他亲身经历的三年前的事,韩司恩可是直接掀起了一场让知道内情的人惊心动魄的大案。来到天门关很长一段日子里,白文瀚总是想起当天的事,那时他被宣召入宫想到最多的也就是他父亲白俊和二皇子合谋了什么,从来没有敢往他父亲和太后有私情甚至还有私生子这一事情上想。他觉得就算是自己知道实情,也是不敢开口的。结果,韩司恩不但开口了,还一直蹬鼻子上脸,在关键时刻逼迫着太后和皇帝,又扒出了当年皇贵妃死的真相,引得皇帝对闭口不谈的皇贵妃,思念之情溢出胸口了不说,还为此册封自己最看不上眼的儿子为真正的太子。最关键的是,折腾出这些事的韩司恩,不但自己能囫囵的全身而退还把他和白书捎带出去了。然后这人又以守孝之故消失三年,再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是皇帝眼中最信任的臣子,还是风风光光的那个国公府世子。凭这些,白文瀚就觉得韩司恩挺能耐的。但这里毕竟是边关,这里的人流着最多的血,过着最艰苦的生活。他也的确不是当年的那个让皇帝另眼相看的将军了,周然的话虽然刺耳但也没错。白文瀚也不想韩司恩因此和他起冲突,以免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韩司恩对周然的挑衅根本无动于衷,彻底无视白文瀚的存在。这样的话,白文瀚现在开口也正好能缓解那时的尴尬。只是,白文瀚觉得,韩司恩向来是个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主,第二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的。他可没忘记,当年长公主的儿子方佐得罪韩司恩后的下场,先是被断了手指不说,最后连累长公主被皇帝厌弃,自己也是整个人都断送出去了。白文瀚对着韩司恩轻轻举了下酒杯,道:“世子身体不好,不易多饮酒,这杯酒下官独饮,世子若是愿意可以茶代酒。”韩司恩知道白文瀚想尽快平息此事,他抿了抿略显单薄的唇,心中嗤笑,白文瀚想息事宁人,但也要有人如他的愿。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你越是给他脸,为他找台阶下,他越觉得你无能,越想把你踩在脚底下,随意践踏你的尊严。一旁的柳虎城则微皱起眉头,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给周然谈一谈了。而周然在一旁听到白文瀚的话,当场就沉下了脸,他斜视了白文瀚一眼,道:“白千夫长刚才的话是在责备本将刚才为世子敬酒了吗?”听了周然这明显找茬的话,柳虎城开口了,他沉声道:“周副将军,韩世子自幼身体不好,不能多饮酒的事,整个大周都是知晓的,文瀚也是实话实说,万一世子多喝了几杯,身体不适,皇上面前这个责任谁来承担?”周然知道柳虎城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过也许是今天他多喝了几杯酒,也许是心中早就有怒气憋着,想趁机发泄一番,周然并没有因柳虎城这一番话而制止住自己的行为。只见他嗤笑一声,看向白文瀚,冷眼笑道:“我是个粗人,家中贫寒,不懂世故,不像是白千夫长自幼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懂那么多礼数。不过说起白千夫长,现在京城白家除了白千夫长和其弟,好像是一个不剩了。罪臣之子,能得千夫长之位,也是将军过于爱才。只是白家是罪孽之家,乃是皇上亲口所言,此事若传到皇上耳中,将军怕是不好交代吧。”周然这话一出,满堂再次寂静起来,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白文瀚。白文瀚和白书被皇帝一道不清不楚的圣旨贬到边关后,众人对他们的遭遇各有想法,但因为柳虎城的袒护,还没有人当面提起过此事的,后来白文瀚自己又十分努力,众人渐渐的也就把此事给忘了。现在猛然听周然提起,心情自然是复杂的很。当然,也有那种嫌事情不够大,坐在人群中看笑话的。柳虎城站起身,道:“周副将军,今晚是给五皇子和韩世子接风洗尘的,这些事在这种场合就不要在提了。”白文瀚曾在战场上洒过血,能当上将军的人,性子自然不是泥巴捏的,听到这里,他也冷下了脸,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平静的问道:“周副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是在问你怎么没跟着白家的人一起去死。”不等周然再开口继续说什么,韩司恩已经接过话头了。他的声音很懒散,但话里的意思却着实戳人心肺。韩司恩一开口的下场,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白文瀚身上,转到了他脸……不,他丑陋的面具上。韩司恩用手托着下巴,看向周然幽幽道:“周副将军,本官可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所以你这算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吗?”周然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觉得自己头发丝都尴尬起来了,他心里是有这个想法,但被人这么问出来让他怎么回答。这韩司恩这么说话,不怕得罪人吗?韩司恩是没空理会找借口的周然的,他说完那句话,就缓缓站起身,随意的接过白文瀚手中的酒杯,然后扔在了地上,动作漫不经心又轻狂的厉害。敬的酒泼在地上,属于敬给那些逝去的人的,很多人都觉得不吉利,谁也没想到韩司恩会这么做,毕竟这酒原本是敬给他的。 第153章 白书点了点头,脸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开心。白文瀚本来还想交代几句的,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就和韩司恩告别离开了。等人走后,韩司恩和白书两人都没有说话,许久,韩司恩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白书摇头拒绝道:“我不困,我在你门前守着,你可以安心睡。”听闻这话,韩司恩感到自己心绪有些起伏,他沉默了下,平息自己内心无名的火气,而后站起身,淡淡道:“随你。”韩司恩回到自己房间,合衣躺在床上,房内屋外,都十分平静,但韩司恩知道,白书就在门外。他说守在门外,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服侍人的小厮,守在门外。韩司恩闭上眼睛,许久后,他又睁开,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他坐起身,微微扬声道:“你进来。”最终韩司恩让人搬了一方软塌放在房内的一边,用屏风和自己的床隔开,而后他看着白书指着软塌道:“你睡在这里吧。”白书眸子闪烁了下,点了点头,心想,睡的近更能把人护着了。韩司恩躺在床上,翻身把脸对着墙,虽是闭着眼睛,但他并没有睡着。房内的灯火是亮着的,这是韩司恩多年的习惯,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蜡烛已经换了一根,还在燃烧着,而白书早已不见了人影,软塌也已经收拾在一旁。韩司恩觉得自己心里有火气想要发泄,发泄火气自然要选人多的地方。于是他在用过早饭后,便前去军营了。军营驻扎在天门关外十里处,平日里,众多将士都是住在这里的。韩司恩见到柳虎城,便说起了让白书在自己身边的事,柳虎城自然是同意的。说完这点小事,韩司恩看了看军营四周,漫不经心的道:“听说柳将军昨晚发作了周副将军,他的伤势无碍吧?本官听了十分挂念,他人可在?本官前去探望一番也是好的。”柳虎城嘴角抽了下,心想,你若前去探望,还不把人探望的吐血,于是委婉回拒道:“世子客气了,周副将军身上的伤势需要静养,他人在城内休息,并不在军营中。世子的关心,本将定然会让人带到的。”韩司恩理所当然道:“那就好。”然后他瞅了瞅空旷的主营,道:“柳将军,这西疆边防乃是大事,既然周副将军身体难当大任,这副将军之位也不好空置着吧。”柳虎城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他本能的以为韩司恩这是想插手边关官员安置的事。此事非同小可,没有皇帝的圣旨,副将军又没有犯下大错,韩司恩仪仗自己巡查使的身份想要插手此事,这可是十分犯忌讳的事。韩司恩自然明白柳虎城的戒备,他似笑非笑的斜了柳虎城一眼,笑眯眯道:“柳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本官的意思是,周副将军地位十分重要,琐事怕也是不少,总要有人替周副将军做他该做的事。本官是怕你们会为此耽搁军情,并不是要撸了周副将军的职。本官没那个权力,也没那个胆子。”柳虎城心想,你哪个胆量没有?不过也听出韩司恩这是想给周然添堵的意思了,他恰巧也有这个心思,于是假笑道:“世子说的是,边防是大事。周副将军的身体还需静养些时日,本将已经挑白千夫长等人分担周副将军的职责,以免误了大事。”韩司恩听到这里,心满意足了。至于此事传到周然耳中,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了。又在军营之中领略了一番西疆军营的风姿后,韩司恩这才在柳虎城期盼之下施施然的回城了。回住处的路上,要经过一家普通的酒楼,那酒楼价格便宜,酒乃是刀烧子,却是普通将士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此时酒楼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白书骑马跟在韩司恩的轿子旁边,他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的,在听到酒楼里的人,提起了韩司恩的名字时,便竖起耳朵,细细听下来了。只听那比较清静之处,有人粗笑道:“那韩世子戴着个面具,肯定是面容丑陋的不能见人。你说长得丑也就算了,心底善良点不好吗?可关键他又心肠歹毒的很,一来到这边陲,就无故刷威风,让周副将军凭白挨了五十军棍,那可是实打实的五十军棍,周副将军屁股都流血了。说实话,周副将军在战场上杀敌都不一定能流这么多血。我以前听人说起过这个韩世子,说他是个灾星,碰不得,沾不得,没想到还真是。”“知道他是灾星,你还不小声点,指不定就被你遇到了。周副将军至少还是将军,有身份总要给点面子的,你我身份普通,惹了这不该惹的人,怕是命都搭进去了。”“你们怎么把那韩世子形容的跟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似得?我倒是不担心这点,咱们不过是嘴贱说了几句不中听的,又不是卖国通敌,他凭什么敢随意打杀我们?其实我有点好奇,听人说,那韩世子自幼体弱多病,跟个大姑娘似得养在府上不出门。我就想知道,他每天站的起来吗?知道做男人什么滋味吗?”这话引得一众人轰然大笑,有人朗声道:“老赵,你这话就说的不着边了,那韩世子手上沾满了血,又戴着个面具,你想啊,他长得那么寒碜,和姑娘在一起时,摘下面具,万一把人吓晕了,那不就扫兴了?再说了,万一没发育好,也不好拿出来丢人啊。”“我还是觉得老赵说的很有道理,小不小不说,关键是得管用不是,怕还是个新鲜的呢。”白书听到这些污言秽语的,微微皱眉,他倒是很想直接提着剑上去,把这群人教训一顿,但是那样的话这些人说的话就敞开了,韩司恩若是知道自己被人这么编排,心里定然是不高兴的。白书决定,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定要前去把人好好教训一顿。左右这些嘴贱的人,一听就是平日里拥戴周副将军的,此时也只是藏在暗处,嘴上过瘾。@@回到住处时,韩司恩直接回房了,中途碰到了要出门的姬怀。韩司恩直接把人无视了,姬怀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他总觉得韩司恩今天周身的杀气要漫出来了,不知道是谁把人得罪成这模样。白书跟在韩司恩身后,看着韩司恩进门,又把门关上,把他关在门外。白书有些摸不着头脑,韩司恩一下轿子,就沉着脸,脸上的不高兴根本没有掩饰。虽说他这是难得情绪外漏的厉害,但白书还是不明白韩司恩在气什么。韩司恩坐在房内的椅子上,半眯着眼。因为离酒楼距离远,他的确听不清里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白书听得到,听得到也就罢了,还在心里暗暗进行了一番反驳。例如什么,韩司恩站不站的起来,小不小,你们又没见过,怎么知道他站不起来,怎么知道他小。韩司恩用手无意识的敲着桌子,他名声不好,有恶毒之名,身体虚弱,常年卧床,为人又冷淡,欲望少有。但他是个活人,男人该有的反应,他也是有的,只是欲望不强罢了。想到这里,韩司恩愣了下,他猛然收回敲打桌子的手,心想,自己真是闲得无聊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心,竟然会因此生气。想来想去,韩司恩觉得,可能是猛然听到自己被外人传成了个性无能,心中感到有些不适应罢了。不过很快,边关出了一场事故,韩司恩的心思立刻就从这诡异的关注点上挪开了。第116章 白书自然不知道韩司恩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了,他在韩司恩进房之后, 在房门口怎么想也没想明白韩司恩为什么突然生气。于是白书干脆不想了, 闲着无聊的脑袋瓜, 很快把思绪放在了如何给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一些教训的问题上了。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种整治人的方法后, 白书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些人说的, 韩司恩站不站的起来的问题。白书想,在京城的那些日子,韩司恩身边的确没有通房丫头什么。但白书觉得, 那样的人, 一般人怎么会入得了他的眼。白书想象不出清晨韩司恩面对自己欲望的表情,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湿了裤子时的场景, 虽然现在已经能无视晨起的兴奋, 但想想那种情况那场面都是万分的尴尬。 第155章 灯火摇曳着,韩司恩一直在望着烛火,表情随着烛火的摇晃变得忽明忽暗。不知道过了多久,陷入熟睡中的白书从里面翻了个身,整个人离韩司恩都近了很多。韩司恩回头看着神色安详的少年,表情莫名。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忘了身边有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陌生人的气息,温暖又让人感到不安。@@第二天白书醒来时,韩司恩已经不在房内了,白书有些懊恼,昨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就躺到了韩司恩床上。他一开始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真正躺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武功高的人戒备心很高,风吹草动都能醒,但韩司恩何时起床的他都不知道。白书抿了抿嘴,然后摇了摇头,很快穿戴好,用凉水洗漱一番,让自己清醒。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钟鼓声,鼓声急促又冷冽,听得人心里慌慌的。白书脸色微变,忙去找韩司恩去了。韩司恩正在客厅,听到鼓声后,站起身出了门,姬怀也从房内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凝重。韩司恩挥手招了人,道:“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是在提醒城内的居民注意,城外有西戎的人前来抢东西。”恰巧急匆匆赶来的白书,听到这话,忙开口道。韩司恩皱眉:“抢东西?”白书点头道:“西戎地处荒凉,粮食作物不多,冬雪天吃食甚少,便会前来骚扰抢夺,等大周粮食成熟时,他们又会来一次。”韩司恩听了这话,他皱眉道:“这天门关城外驻扎着数十万大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城外大军再多,他们也得奉命行事,城内的庶务有城内的官员负责,没有旨意,城外的大军若是随意出兵,挑起了两国边境的战乱,这个责任谁负担?”这时,赶来的姬怀嗤笑着说。韩司恩冷哼了声,道:“真是可笑。”第117章 对于姬怀的嗤笑, 韩司恩只是淡淡的斜了他一眼, 漫不经心的问道:“五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姬怀冷笑了两声, 轻描淡写的回道:“没什么意思, 钟鼓声响了,就是说此刻城门已闭。城外有敌, 就看那些在城外呆着的人,运气好不好了, 能不能支撑到柳将军派人前来救援。不过这西疆总督按照惯例是要到城门巡视一番,以安民心的。”西疆守住驻扎在军营之中,这钟鼓声既是提醒,也是求救。只是每当西疆守军赶来时, 差不多西戎的游牧人已经拉着抢走的东西离开了。戍边之军不能越两国之界, 要不就是主动挑起两国之战。西戎地处荒凉,民众野蛮,迫于饥饿,一向对大周丰沃的土地虎视眈眈, 他们对战乱是欢喜的, 因为那样说不定能抢夺一座城池,缓解饥荒。而大周, 即便是被人欺负到门口, 朝堂上那群文人武臣的争论要不要打过去,是和还是战, 文臣说的有文臣的顾虑, 武臣说的有武臣的野心。皇帝听得脑门子疼, 而边关没有皇帝最终的旨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进行驱逐,而不敢轻易出兵。等皇帝最终有了决心,边关的骚动已经结束了。大周的人喜欢安逸,等发现边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宁和时,对这些小打小闹的事也就放下了。久而久之,边关和朝堂都习惯了这样的小打小闹。当然,始终有那么看不惯的人,心中有无数怒气,但都只能憋在心底。韩司恩似笑非笑的望着姬怀,眉眼颇为悠闲,只是这次说出来的话有些冷:“我怎么听着五皇子你这话像是在对我激将法,目的就是让我和这个西疆总督对上。难不成是我名声不好,五皇子觉得我就是走到哪里杀到哪里的人?”姬怀直面感受着别人面对韩司恩的感受,他忍着心中的火气,摊了摊手,尽量保持着脸上的平静,看似无奈的道:“我只是看韩世子你对边关之事不甚了解,甚至是深有疑惑的样子,便前来解答一番,并无他意。韩世子你一向做事随心所欲,从不顾及他人心情,此时又何须多想。”韩司恩眉眼冷清,他淡淡道:“我对你五皇子有没有误会,你我心知肚明。我这人做事是一向只凭自己的心情,但也会按规章法度做事,所以五皇子你的激将法对我来说没用。不过五皇子你若是看不惯这些的话,身为皇子说出的话,总要比我们这些人管用吧。”韩司恩觉得姬怀真是个有趣的人,他同情那些被抢夺的人,但自己又不想出面,惹西疆总督和一些将士的不满,倒是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姬怀被韩司恩最后那两句话说的满脸通红,他冷冷道:“韩世子说自己行事按照规章法度,那在你眼中,我这个皇子难道就可以无旨强令他人出兵吗?”韩司恩走到姬怀身边,许久后,笑了,他想,怪不得姬怀每次都落在姬洛后面,他太优柔寡断了。这就是他和姬洛的差别,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如果是姬洛面对今天的情况,韩司恩想那人不管如何,肯定是要对那些胆敢前来骚然的人进行驱逐的,也许会得到朝堂上的那些不敢惹事大臣的痛斥,但至少皇帝心中是满意的。姬怀看重皇帝对他的看法,看重朝臣对他的看法,看重边关将领对他的看法。可是,他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得到了那些和朝堂某些朝臣一心的将领的看法又能怎么样,没人会把一个宝压在一个毫无权势的皇子身上的。想到这里,韩司恩哼笑一声,他看着四周的守卫道:“把从京城带来的守卫全部召集一下,咱们也去城墙那里凑凑热闹。”他们奉旨出行西疆,守卫也有一千多人,比着数万大军是不够看,但还是有些用途的。守卫听了韩司恩的话立刻照做起来,韩司恩没有看姬怀青白交错的脸,缓步离开。白书忙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城墙上也是危险的,那些游牧人有时会射箭,你小心点。”韩司恩刚想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紧接着白书又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护着你的。”语气很郑重也很开心,而韩司恩却想到上次白书护着自己的情形,五指受伤,鲜血滴落在雨水中,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坑坑洼洼里面的雨水。韩司恩的心顿时沉甸甸的,他没有吭声,举步离开,白书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他们住的地方离城防那边有一段距离,有人为韩司恩准备了轿子,众所周知,韩司恩是不会骑马的。不过站在轿子面前,白书已经拉了一匹马走过来,道:“我和你骑马过去。”说罢这话,不等韩司恩反对,自己翻身上马,又把韩司恩拉了上去。白书感受到韩司恩浑身的僵硬,小声道:“我不会摔着你的。”韩司恩眯着眼望着前方,没有吭声。白书看众人都准备好了,便打马前行。他一直认为韩司恩是个很温和的人,嘴上说着不担心前面的情况,心里肯定是忧心的。如果坐轿子前去,肯定会耽误行程,可是韩司恩不会骑马,当然也没人敢和他共骑一匹就是了。于是白书便把人拉了上去。韩司恩的身体一直绷紧着,迎着风,他在想,白书到底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是个温和心软的人了?真是莫名其妙的搞笑。一路上天门关城内,还是很悠闲的,街道上虽然比着往昔冷清,但还是有人的。城内人的看着戴着面具的韩司恩和白书骑一匹马,都露出惊讶之色,他们对这个京城而来的丑陋世子还是有所耳闻的。他们纳闷的是,这位世子想做什么。想做什么呢?韩司恩觉得自己此刻想去杀人。@@一路来到城门下,白书跳下马,然后把韩司恩扶下马。韩司恩的动作很笨拙也很生疏,但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多嘴。 第157章 韩司恩若时没有圣旨任意妄为的话,皇帝这次肯定不会护着他的。@@韩司恩不知道前来的是白文瀚,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担心,他和姬怀现在正在赵文的府上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白书坐在他下方。韩司恩刚抿了一口茶,便皱起了粥眉头。茶是边关最普通的粗茶,很平常,随处可见。他这眉头一皱,一旁坐立不安的赵文,心里更是忐忑的厉害。韩司恩随意的看向眼神能望到的地方,这总督府虽然不如京中各世家府邸的那种精致,但里面的摆放的物件还是比较雅致的,一草一木很有异域风情。就这样的环境还是赵文在知道韩司恩到达了边境之后,特意把一些贵重东西收拾干净之后的结果。他当时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行事的好。但总督府的底蕴在那里,加上他有个心尖,这总督府上的东西怎么收拾都无法隐藏它的风格。赵文现在心底后悔的不行,一想到那些戎人离开后,韩司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总督大人,说起来本官还没有到府上拜访过呢,不知总督大人可欢迎?”赵文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欢迎的,只是……”只是后面的推辞的话,韩司恩根本没让他说出口,便抚掌一副很高兴的模样,道:“那太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赵文实在没想到韩司恩这么不要脸,心中自然是万般不乐意的,韩司恩挑眉呵呵两声道:“总督大人可是有什么不方面,如果府上真有不便,本官倒是可以缓两天。”赵文的胡子翘了下,然后他忍耐着,脸上震惊的假笑道:“世子误会了,没什么不方面的。本官这就回府,等候世子大驾光临。”韩司恩眉眼微垂,很随意道:“不用了,本官觉得无聊的很,就随总督大人一起回府吧。招待随意些,咱们也好坐在一起说说话。”说完这些,他又十分诚恳的看向赵文道:“总督大人不会觉得本官失礼吧?”赵文:“……”知道失礼你还这么开口,但这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他还是要脸的人呢。赵文吸了口气,道:“世子从京城而来,身负皇命,怎么会有失礼的地方。”对于赵文的挖苦,韩司恩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他笑眯眯的看着赵文,很主动的比了个请姿。白书紧紧的跟在韩司恩身边,在韩司恩看向他时,白书很直白的开口道:“我陪你一起去。”赵文听到白书的话,想到他刚才的身手,嘴角抽了抽,这人敢情把他的总督府当成龙潭虎穴了不成?而这时,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姬怀也开口了,他望着赵文,笑道:“既然韩世子前去总督府做客,那本皇子也一同前行吧。赵大人可欢迎?”“欢迎欢迎。”赵文干巴巴的说,他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姬怀突然开口,其实并无他意,他只是在看到韩司恩这明显找茬行为,想看看韩司恩到底想做什么,又怎么做。赵文在韩司恩默默的注视下,根本找不到机会让人回府通知一声。韩司恩留了一半的京城护卫在城门守着,自己带着另一半同赵文一起前往总督府。一路上,赵文听着那些护卫在自己轿子两边发出的整齐步伐声,总觉得那些都是要押着他赴刑场的声音,这个想法让赵文心焦不已。他无数次后悔,早知道韩司恩这么难缠和不要脸,他定然会在那人第一次说开城门时,就以最快的速度让人打开城门,而自己能滚多远滚多远。不过后悔已经无济于事,赵文此刻只想韩司恩赶快从这总督府离开,以后他就把这人给供着,日日烧香都成。不过事情到底不能如他所愿了,韩司恩把手中的茶放在桌子上后,侧了侧头,道:“赵大人,你这府上的风景蛮有异域风情的,难不成这府上有异国之人不成?”一旁的姬怀听了这话,讶然的挑了挑眉。因为地处边关的缘故,两国交界处的府上环境有时都差不多,而且一般人即便是心中有疑虑,也不会这么莽撞的开口的。姬怀看着韩司恩那一脸我随口一说,你随耳一听的表情,心里恍然明白了没有证据直来直往大概就是韩司恩破案的本性了。赵文脸色微动,他皱眉道:“韩世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本官身为大周边关总督,这府上怎么会有异国人?这府上的物件的确是有几件从西戎得来的,这不算什么吧?边关寻常百姓家也能找到他国物件,难不成在韩世子眼里,都是卖国通敌之人?”韩司恩等他说完,也皱起了眉,道:“赵大人,本官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严重了,都扯上卖国通敌了,这个帽子够大的。”赵文拍了下桌子,站起身,脸色通红道:“韩世子,本官听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称号,但是这里不是江南,这里是边关,本官在这里为官多年,自认为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你若是前来做客,本官欢迎,若是故意前来找事,胡言乱语,故意攀扯,那本官可是要送客了。”赵文的神色凛然,很有正义的模样,韩司恩等他嚷嚷完了,才微仰头,似笑非笑的缓慢开口道:“赵大人,你知道上一个跟本官说这种话的官员在哪里吗?本官这人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做事还是有点靠谱的,至少没办过冤案错案。”赵文抬手,准备喊人送客。这时,白书站起身,看着韩司恩,神色认真的道:“后院有胡箫声,吹的很细致,肯定不是大周人。”胡箫,是西戎最喜欢的乐器,几乎每人都能拿上吹上那么两曲。赵文脸色通红道:“你胡说。”然后他看着韩司恩气急败坏道:“难不成韩世子你打算凭这人随意的一句话搜本官的后院不成?再说了,这边关之地,两国来往买卖,哪家府上没有几个异国婢女,就算是有些不合理,但也是人之常情吧。韩世子若是想要以这种方法陷本官与不仁不义,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赵大人想怎么个不客气法?”韩司恩眼中的笑意有些泛冷:“本官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挖掘真相。再说了,刚才赵大人不是大义凛然的说,府上没有异域人士吗?现在怎么就改口了?再说了,若真的不得赵大人你的心,这总督府怎么就能布置成这么异域?你当本官不知边关风情,什么都不懂,所以拿我当瞎子糊弄吗?这服侍人的婢女,和服侍人的娇妾,那可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件事,总督大人认为呢?”说完这话,韩司恩朝白书使了个眼色道:“带人去后院搜,把人带上来。”“韩司恩,你敢。”赵文这时也不想装客气了,他怒气腾腾道:“韩司恩别人怕你,本官可不怕你,你若今天若是执意敢闯本官府邸,本官这府上也有精兵,也是能和你带来的那些护卫一战的。”赵文刚刚说出这威胁韩司恩的话,白书便一个上前,把他死死的摁在了椅子上。顿时,赵文惊恐的发现,自己肩膀疼的像是要断了,他眼睛泛泪,但更可怕的是他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惊恐的看着杀气腾腾的白书。而韩司恩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因有面具的遮挡,显得格外闷闷的,听着很是诡异。直到笑的眼睛开始泛疼了,韩司恩终于停止了这笑声。他看着赵文柔和的说道:“本官是皇上亲封的巡查使,代表皇上,赵大人这一言不合,就想对本官出手,难不成是想谋反?你府上的亲兵,那是皇上的亲兵,你乐意谋反,也要看他们还不乐意跟着你一起呢。再说了,你作为总督,府上私养他国之人为妾,为了这人,你拿出了不敢出城和西戎牧民一战的勇气,把刀对着自己国内的人,你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呢?”说罢这话,韩司恩站起身,看向白书,语气格外阴沉道:“带人去后院搜,出了事,我担着。”一旁的姬怀被这神转折给弄的惊呆了,他看着韩司恩眼睛根本回不过来神,白书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这人就敢挟持一个堂堂的总督,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搜别人的后院。虽然听闻韩司恩办案手段粗鲁,但能粗鲁到这种程度,实在是让人目瞪口呆。在白书带人前去后院时,姬怀还没有回过神,他喃喃道:“你就不怕他弄错了吗?万一后院的人只是普通人,你当如何?”韩司恩自然不怕的,他随口道:“我自然是信他的。”当然,更信自己,赵文心底的那点小秘密,早就无所遁形。即便白书不开口说后院有胡箫声,他也会找其他借口,让人直接搜查赵文的后院,把人揪出来的。姬怀不知道韩司恩在想什么,不过他倒是因为韩司恩的回答回过了神,他看着眉眼冷然的韩司恩,心想,皇帝在接到边关的折子后,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第159章 别人都以为韩司恩只是随口这么感叹一声,但白书心中一动,朝韩司恩看了一眼,他突然想到,韩司恩曾在昏迷时,轻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字,白书至今还记得,也记得韩司恩那时的语气,幽深的,恨恨的,肯定也是刻骨铭心的。白书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很不高兴,有种想把剑砍人的冲动。韩司恩被白书的脑补愣了下,他挥手让人把跪在地上的女子带了下去,然后他突然转头望着姬怀道:“五皇子,既然赵大人这犯了事,要进京面圣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不如我们趁此机会把他这个总督府也给搜搜,说不定能搜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姬怀被韩司恩突来的求问弄得面色有些尴尬,他动了动嘴,根本说不出同意还是不同意。什么面圣承认罪行,也就他韩司恩敢这么轻易给人定下这罪名了。韩司恩看出姬怀的为难,也没有特别难为他,便笑了声,直接开口道:“把这个总督府细细的搜一番,搜出了东西,本世子向皇帝为你们请功。”京城来的护卫听到这话都激动了,有人想到了高风,跟着韩司恩出行了几趟,那地位是飞涨,想到自己未来说不定也会成为令一个高风,很多人都兴奋了。大概是水至清则无鱼,众人很顺利的在赵文的库房里搜查出了大量的白银和珍贵物件,物品大多都很具有西戎风情的。看样子是拿来博美人一笑的。韩司恩所以抓了一把银子,又随意的扔在箱子里,心想,皇帝这下大抵是不用愁边关的军饷了。这时,白书看了看四周,悄悄走到韩司恩身边,他轻声道:“韩司恩,你就这么信任我吗?”这是白书从听到韩司恩和姬怀说他信任自己时,就一直沉在心底的话,现在终于找到机会问出口了。第120章 白书在韩司恩跟前, 一向是心里想什么,嘴里就问什么的。以前是这样, 现在也是这样,他的这种单纯干净的心思从来没有改变过。真诚的心和真诚的眼神,对比着其他人心中因想到皇帝的赏赐而嘈杂兴奋, 这番心境显得格外不同。韩司恩望着白书认真又带了一丝喜悦的双眸, 还有心底没有说出的期盼之意, 他沉默了下, 张口缓声道:“白书,我当时说信任, 是因为你武功高强,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 那时你的话自然是值得信的,不过……”正在这时, 有护卫从门外跑了出来打断了韩司恩要开口说出的话。那护卫因想到这次的功劳有也有自己的一份, 虽然很少但至少可以补贴家用,脸上还带着难掩的喜庆。他走到韩司恩面前, 语气十分恭敬道:“世子,西疆军千夫长白文瀚门外求见。”白书的注意力立刻被这护卫的话转移了, 他看向那护卫道:“我哥是自己独自前来的吗?”那护卫虽然觉得白书这么插话有点不符合礼数, 但看到韩司恩并没有阻止, 便道:“并不是, 白千夫长是率领一部分西疆戍军前来的。”白书哦了声, 望着韩司恩说:“韩司恩, 我哥哥来了。”在听到白书直呼韩司恩名字时,说话的语气这么熟悉时,这护卫心中对白书有股说不出的敬佩。韩司恩在行军途中,话很少,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这这那那的事。但在那些护卫眼中,他还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韩司恩表现的很明显,若是心情不高兴时,有人没眼色的往他跟前凑,把人给惹了,那他可是直接会怒的,说起话来很不客气,让人脸上没光。一路之上,这护卫瞅的清清楚楚,只要韩司恩不乐意,他没给过谁好脸色,包括五皇子姬怀,包括城门口的周然,也包括现在被韩司恩拿下的赵文。算起来,也只有这个白书比较特殊,和韩司恩的关系很亲近。就凭着这点,护卫觉得自己就得对白书另眼相看,外加礼遇三分。护卫的内心很是波澜起伏,韩司恩朝他点了下头,道:“请白大人进来。”护卫离开后,韩司恩看着白书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门口,他口中后面那些泛着冰冷无情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中,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一时没办法说出来了。韩司恩想,算了,反正他还要在这边关呆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找合适的机会,和白书说清楚便是了。@@白文瀚随着护卫进门后,就感觉白书和韩司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不过在看到白书安然无恙后,他并没有多想。眼下西疆总督府是一片混乱,进进出出都是韩司恩从京城带来的人。赵家的其他人都被那些护卫阻挡在了内院之中,她们甚至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眨眼间,这赵家的天就塌了下来。白文瀚行礼的动作被韩司恩制止后,他抬头看向神色不变,冷眼看着这一场混乱的人,心情很复杂。他这一路上想过韩司恩会对赵文下手,但是他没想到韩司恩真的敢下手。这并不矛盾,在白文瀚看来,韩司恩的眼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赵文在别人面前也许可以拿拿他总督的架子,就连柳虎城柳将军也都会给赵文这个面子。但韩司恩可不会,他那人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更不用提一个总督了。可是韩司恩到底是皇帝一手捧起来的,此次不同,他前来边关只是作为巡查使,并没有办案的权利。韩司恩可以不给太后面子,也不可以不给朝堂上任何文武百官面子,但总是要给皇帝面子的。纵观韩司恩当年抄家行为,每个都有皇帝让他查案的旗号。当年江南水患脱离了他管辖范围,他可是宁愿证据被湮灭也不出手的。皇帝也是要脸面的,白文瀚觉得没人比韩司恩更了解这点,所以他才一方面觉得韩司恩会把赵文给抄了,一方面又觉得他不会这么做。但现在的结果是,韩司恩以最快的速度把赵文这个西江总督变成了阶下囚。就是不知道远在京城的皇帝听了此事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会对韩司恩这种行为做出怎样的处置。皇帝的心思白文瀚是没办法控制的,他想,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收集赵文的一些罪证,交给韩司恩,至少要给韩司恩这种雁过拔毛的行为找找合理的借口。白文瀚心底的打算并没有说出来,他静默的看着西疆总督府从雅致变成了混乱。韩司恩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心里有话想说,却又被生生咽回肚子里没办法痛快的说出来,他现在觉得白书在身边,浑身难受的厉害。他在享受心情方面不算是个亏待自己的人,于是便抬了抬眼皮,对着不远处的姬怀朗盛道:“五皇子,我有事,就先回去了。这里就让白大人和京城来的守卫共同盯着吧,也免得有人手脚不干净,落下了京城的威名,你看如何?”姬怀听了这话,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在出京前,父皇已经告知韩世子你是巡查正使,遇到事,自然是你做决定就好,何须过问我呢。”韩司恩哦了声,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份权利。”说罢这话,他又看向白文瀚十分客气道:“那就劳烦白大人在此辛苦一番了。” 第161章 出了中军帐白文瀚看到天都晚了,便对着白书道:“天色不早了,你今晚就留在军中休息吧。”白书哦了声,便应下了。等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两兄弟默默的吃了点东西,然后便熄灯睡下了,不过两人都没有睡着就是了。白文瀚知道柳虎城今天话里暗含的意思,韩司恩插手西疆总督的事,并把赵文给办了,让柳虎城心里有些戒备,他不希望韩司恩插手西疆军务上的事。所以连消带打的提到了太子,又说到了昨夜军营发生的事和白书的武功高强。太子时常给白文瀚来信,这点瞒不过柳虎城,白文瀚也没想着瞒,所以柳虎城暗示性的问起了韩司恩是不是太子身边的人。在提到军营中发生的事时,好在白书心里透彻,表现的很适当,就算柳虎城心中有千万种怀疑,但没有证据,他就不敢动白书。想到这里,白文瀚心里有些沉,这世上人无完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有自己的私心。柳虎城的想法他知道,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这一方面白文瀚在想着自己的前途问题,那一方的白书则什么都没想,但他也睡不着,总觉得睡了三年的木板床膈人的厉害,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韩司恩的那张柔软的大床。白书越想心中越闷,越觉得自己睡不着,许久后他翻身坐了起来,不等白文瀚问他怎么了,他便道:“我出去方便一下。”军营之中规矩繁多,方面之地都有特定处,不过白书习惯性的自己寻地方。白文瀚了解白书的尿性,他仗着自己的武功好,这么干过很多次了,于是低声吩咐道:“不要走太远,快去快回,不要耽搁。”白书嗯了声,出了营帐,悄无声息的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准备方便一下,只是刚到地方,他突然听到风中有让人脸红心跳的细小身影声。白书不是不知事的人,他本能的想避开,但是在转身的一刹那,他脑子一抽,突然朝那声音之处无声的摸了过去。@@白书回到营帐时,满脸通红。幸好,灯已熄灭,白文瀚没有看到。而当晚,白书做了一个梦,梦中风光绮丽,等他醒来时,天还没有亮透彻。他睁着眼茫然的看着营帐暗暗有些脏的顶部,脑袋空白,而他的里裤早已湿了一片。当天白书也没有回城内,而是很老实的蹲在营帐内。白文瀚为此还有些纳闷,他这个弟弟怎么突然转性了,不往韩司恩跟前凑了。不过,他自己手边的事物繁多,并没有想太多,也就没有发现白书的异样,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白书自己偷偷洗干净躲躲藏藏挂起来的里裤。@@而在韩司恩抄了赵文的家,并命人把赵家所有人成串的送回京城时,西戎和大周的边境线上出现了一群西戎牧民。那些牧民赶鸭子一样赶着一群以前被他们抓到的大周人赶到了边境线前,他们要求柳虎城用银子或者是城内的西戎的人来交换这些大周人。一个西戎人换一个大周人,没有人的话,那就一千两银子换一个大周人,如果三天没有拿出足够的银子,那少一千两就杀一个大周人。第121章 柳虎城和其他人对西戎的要求立刻进行了一番商议, 换人他们能接受,但是拿银子赎人,而且一千两银子一个,那他们是不能接受的。并不是说他们不在乎那些大周人, 以前被掳走的人私下里和西戎人进行交易,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西戎公开逼迫柳虎城他们拿银子赎人,那肯定是不行的。一来他们没有那么多银子,也交换不了那么多人, 二来, 他们即便是有银子,也不可能是西戎说什么, 他们就照做什么的。若是那样,他们大周的威严何在?日后战场上岂不是战战兢兢, 怕这怕那?“那这可怎么办?”沉默中有人叹息的问道:“你说这西戎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以前他们都没有这么行事过,这次是怎么了?”“我看倒是不是西戎那边出了毛病,是我们这里出了事,人家才赶着往脸上爬的。”有人接口道。在柳虎城看向说这话的人时, 那人一脸无畏道:“将军, 不是我老陈说话不中听, 故意煽动军心,你想想看,自打这京城的韩世子来到这边关之后, 一周副将军被打, 然后又是这赵总督被抓, 这明显的不是在告诉别人,我们内部人员不合吗?韩世子抄家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西戎想不知道都难。现在突然来这一手,肯定是想继续挑拨我们内部之间的关系。”有人开口了,立刻有人接着道:“我觉得陈千夫长说的很有道理,将军,西戎这事真是个难题,我们若是拿钱救人,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钱吧,会不会中了西戎的圈套都不好说,若是不救,这事闹出去,我们西疆军就落了个见死不救的名号。这京城来的巡查使,在向皇上禀明此事的时候,指不定会怎么编排我们的。到时皇上震怒,谁负这个责任?”“那以你们的意思,该怎么做?”柳虎城听到这里,眉眼淡了两分道。一旁的白文瀚也轻轻皱了粥眉头,西戎来这么一套的确是个问题,但把问题归结到韩司恩的到来之上,让他觉得很莫名其妙。说到底难道不该是自己太被人看不上,所以被欺压吗?说什么韩司恩会向皇帝告状,白文瀚相信韩司恩绝对不会在此事上为难西疆军的,可是他没办法为此做出任何保证,也不会有人轻易信他。众人对柳虎城的问话面面相觑,救不救都是问题,他们一时间哪里能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柳虎城有些失望的撇下眼,然后他望向白文瀚道:“文瀚,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理?”白文瀚神色不变的抱拳道:“回将军,这事的确棘手,人我们是要救回来的,但银子也不能给。有三天时间,不如末将带些人前去偷袭……”柳虎城抬手打断白文瀚的话,道:“偷袭肯定是不行的,西戎那些牧民在前,西戎的兵在后,他们敢提这种方法,肯定已经做了好准备。他们现在又是在自己的国土上,我们若是过了界,那他们就有借口了。此事还未上报朝廷知晓,万一出了大乱子,我们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皇帝现在年纪大了,做事喜欢稳妥,他们西疆军可以英勇,但绝不能有主动出击惹事的习惯,要不然定然是要被皇帝训斥的。白文瀚对柳虎城这番话心里有些失望,如果放在他还是将军,肯定不会这么前怕虎后怕狼的。但是想到自己身后没有家室拖累,柳虎城等人都是有家有口的,万万是不敢背着皇帝心意行事的。想到这里,他最终只能叹了口气。不过他觉得在其他人走后,自己还是要尽量和柳虎城商量商量,这么被动不是办法,到了最后肯定也是有人伤亡的局面,那时折子到了皇帝眼前他们也是被骂的份,还不如找机会主动出击。柳虎城一时也想不到好的主意,便有些心烦的说:“还有三天时间,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找到个稳妥的方法。”其他人都应了下来,感觉头有些大,有些莽撞的,想的是干脆直接干上一场,性子妥帖的,考虑的东西也多。也有那么些心思不纯,出了事总习惯归结到别人身上的人,心想,若是韩司恩惹出来的,那就让这个鬼见愁的世子来解决。不过他们了解柳虎城的性子,这话万万是不敢说出口的。白文瀚不动声色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对着柳虎城道:“将军,西戎给了我们三天时间,我们还是先把城内需要交换的西戎人给备下吧,不管用得着用不着,总要做好准备的。”柳虎城点了点头道:“这也是,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先把人给备上,那天把人都拉到前线,如果西戎那些人敢有异动,那我们也不用客气的。”白文瀚应下。@@西戎要求交换俘虏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天门关,城内因此都没有几个人走动了。虽然心里知道天门关牢不可破,但是还是有人担心不已,很怕两军有冲突,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 第163章 柳虎城考虑了下,心想既然决定和西戎撕破脸了,这点小事也就不用在意了。而且这个时候西疆总督赵文被抓,没有监督他们,他们这些将士做一些出格的事,也是可行的。当然,最关键的是有韩司恩这个世子和姬怀这个皇子在,皇帝面前他们也好有交代。柳虎城本来想亲自带兵前往边界的,被韩司恩给拒绝了,说后方需要他坐镇。柳虎城也明白这个道理,交换人,毕竟是大事,万一被西戎抓了空子,把他们都抓了,那西疆就乱了。于是柳虎城命白文瀚带领三千人前往边界,三千人既能威慑他人,又不会让别人以为他们是进攻的,很合理。而他本人则率领两万人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高梅坡,这样前面有什么事故,他们也好在第一时间救援。韩司恩是和白文瀚一起走的,姬怀也想跟着,但被柳虎城断然拒绝了。在柳虎城心里,韩世子再怎么受宠,他也只是一个世子,姬怀不同,姬怀是大周的皇子,万一被抓,那他们西疆军就被动了,皇帝那里也没办法交代。韩司恩对柳虎城这点心思一点都没有在意,跟着白文瀚前往边界时,韩司恩是坐着柔软的轿子。白文瀚在临行前,让人把白书叫来,让他在到达地方后,护着韩司恩。吩咐人时,白文瀚心里郁闷,白书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听到韩司恩前来军营后,第一时间和他告假,说自己人不舒服,不愿意往韩司恩跟前凑。若不是时间紧急,白文瀚真想找个大夫给白书把把脉,看他到底怎么了。对于白书不往自己眼前凑的事,韩司恩只是诧异了下,随后这点情绪便平复下来了。他想,这样也好,对白书好,对他也好。@@白文瀚带着西疆军压着那些狼狈的西戎人不慌不忙的到达两国边界,西戎驻扎在边界的人看到这情况吓了一跳,还以为西疆军这是准备和他们开战呢。不过在看到人数时,他们忙去禀告了西戎这边的驻军。不多时,西戎那边有骑马声,西戎人来时,都随身带着弓箭,看上去就恶狠狠的。他们中央是那些牧民和被抓的大周人。那群大周人十分狼狈,身上的衣物几乎都是能蔽体,更多的都没了,看上去就是被人狠狠搜刮了一番。韩司恩坐在西疆军前面,他身后是西疆军和被围住的西戎人。在西戎人到达边界时,韩司恩侧头和白文瀚道:“你看西戎领头人身后那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白文瀚朝西戎那群人里看了看,西戎的领头人是个面相黝黑,身材十分魁梧的大汉,名字叫乌赫,白文瀚是认识的。乌赫喜欢用双锤,力气很大。韩司恩说的那人皮肤更加黝黑,但面容干净,还算俊气,目光锐利,那人站在西戎军旗前,身形格外挺拔。白文瀚轻声道:“前面那人是乌赫,是西戎的常胜大将军,他身后之人,我倒是没什么印象。”韩司恩歪头想说什么,只见乌赫哈哈大笑两声道:“今日大周这是做什么?西戎和大周两国一向交好,你们突然带人前来两国边界,可是有事?”说这话时,乌赫两只手的捶来回往天上扔,又随意的接在手里,那锤用眼看就很沉重。白文瀚想开口,韩司恩抬手阻止,然后他看都没看乌赫,而是直视乌赫身后那人,轻慢的说道:“本官看阁下眼熟的很,有点像本官刚到西疆时,那群抢夺大周普通百姓东西的领头人。说起来那人胡子满脸,十分狂妄,临走时还给了本官一箭。但西戎若是以将士伪装成牧民抢夺他国粮财,那这事就有趣了。本官很有理由怀疑,西戎抢夺大周百姓东西的用心,是不是要挑起两国战乱了。对了,那人身上好像有伤疤,如果本官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那阁下可愿验证一番?乌赫将军说呢?”乌赫皱眉,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戴着个鬼面具做什么?难不成是不能见人吗?我西戎什么时候以军从民,抢夺东西了?”白文瀚上前一步冷声道:“乌赫将军好狂妄的口气,这乃是我大周皇上亲封的巡查使。”韩司恩则是用手托着下巴,连眼神都没有给乌赫一个,而是望着那人继续道:“安乌赫将军的理论,本官戴着个面具是鬼东西,那有人隐瞒身份,做那种猪狗不如的事,大概是连东西都称不上了。”乌赫眸露凶光,直直的射向韩司恩,这时那人上前一步,阻止了乌赫的动作,他郎朗一笑,看着韩司恩十分诚恳的说道:“大周巡查使眼力非凡,本王不过是在军中历练,没想到竟然被巡查使给发现了。本王名呼延禄,是西戎三王子,刚到军中历练,敢问巡查使是何身份?”白文瀚听到呼延禄承认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凛,这呼延禄在西戎有鬼才之称,为人心思很深,又是西戎王最得意的儿子,是下任西戎王的有力人选。他们大周的情报从来没有提到过这呼延禄竟然在边关。白文瀚不由的想,西戎王把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派往西疆,想做什么?不过虽然心中万种猜测,白文瀚脸色还是保持住了镇定。韩司恩这时懒懒道:“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本官是大周皇帝封的巡查使,名韩司恩。”呼延禄并没有因为韩司恩的轻怠而感到任何不悦,他沉思了下,语气略带一丝恭敬,道:“原来是大周传闻中的韩国公府的世子,真是久违。”韩司恩似笑非笑的看着呼延禄:“既然是西戎三皇子,那可能是本世子弄错了。这西戎的三皇子乃是贵气之人,怎么会做下装扮他人,抢夺他人财物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刚才呼延禄表明了身份,就把韩司恩的问话带过了。他是一国王子,韩司恩定然是不可能让他当众脱衣服验身的,但嘴头上的话韩司恩是不可能忍的。乌赫听到呼延禄被这么侮辱,他握锤的双手青筋直露,那眼神像是要把韩司恩给杀了。他们西戎向来佩服强者,在乌赫眼中,呼延禄就是他敬重的强者,他不允许有人这么侮辱。相比乌赫的气愤,呼延禄则表现出了自己作为王子的风范,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大概是巡查使看错了。只是我西戎地寡物稀,时常有人难忍饥饿做出这等事,两方各有伤亡。但本王相信,这只是个例,我西戎和大周两国百姓都希望和睦而处,修得两国百年之好。”对于呼延禄堂而皇之的话,白文瀚有些震惊,他觉得此人脸皮之厚,连韩司恩都比不上。韩司恩也因难得遇到一个这么不要脸的,还多瞅了两眼。只见呼延禄看了看大周这边的人,语气略带两分迟疑道:“今日韩巡查使带人前来这是?”韩司恩懒得和呼延禄比脸皮,便打了个哈欠道:“不是你们说的要换人吗?这人给你们带来了,就换吧。”呼延禄愣了下,脸上有些懊恼和真诚,道:“这事本王也听说过,换人乃是西戎牧民提出的,他们得了大周人也无用,再加上都是贫苦之人,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才想着用人换些银钱来度日子。大周若是都准备好人和钱财了,那就换吧。虽然这些都是西戎普通牧民的主意,我们这些军民不便出面阻止,但若是大周想要欺压我们西戎百姓,我们这些人也是不许的。”韩司恩对呼延禄这没脸没皮的话也只是呵了那么一声,然后挥手让他们人把那些西戎人带出来,道:“本世子今日呢是诚心诚意换人的,带的人也就这么多,至于银子,那是没有的,不如三王子说说该怎么办吧。”呼延禄看着大周这边的西戎人,又看了看西戎这边的大周人,这两群人明显的是不对等的。他望着韩司恩道:“巡查使这样就过分了吧。”“我过分?”韩司恩讶异道:“你们抢夺大周百姓的钱财,还把人抓了,不好好养着也就算了,还把人都给养的衣不蔽体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我过分?”呼延禄还想说什么,韩司恩再次抬手道:“三王子一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恕难从命。”呼延禄明确的拒绝了。两国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乌赫的双锤扔的更欢了。呼延禄则直直的看着韩司恩,他其实挺喜欢韩司恩这性子的,有胆识,他欣赏,他也很喜欢韩司恩那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眸子,只可惜这人不是他们西戎人。他现在还没有绝对的权利能和大周开战,但早晚有天,他能做到。大周肥沃的土地,早晚属于他们西戎的人民。韩司恩听着呼延禄心中的熊熊怒火,他垂下了眼,淡淡道:“既然三王子不同意,那本世子就给你想个主意好了。”韩司恩说这话时,语气很轻缓,但知道他性格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白文瀚皱眉看向韩司恩,只见这人眼神轻漠,语气温和道:“带一个西戎人上前,本世子数一声数,就切断他一根手指,两声就切断两根,手指切完了就切脚趾,指头若是没了,那就胳膊腿轮着来,身上能切的东西那么多,总是能挨上几十刀的。等本世子说停,那就把他还给对面的三王子做个纪念好了。”韩司恩温和的话在双方心头刮起一阵风,这风冷的刺人骨,别说西戎那边了,大周这边也没人反应过来。 第165章 那箭是双箭,白书用手抓住了一只,又拿砍断了一只,只是最后那一箭却是一箭双头,最后那箭头在韩司恩侧身时,顺着他的耳边擦过。韩司恩的面具因锋利的箭头擦过,而碎裂开来,耳边的那一小块面具,因震动的缘由晃悠了两下,缓缓掉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白净的皮肤伴随着箭声,是呼延禄哈哈的大笑声:“本王这箭本来是救乌赫的,没想到失去了控制,还望韩世子恕罪。只是韩世子面具既然已毁,不如以真面目见人吧。”呼延禄很想一箭把韩司恩给射死,但他知道韩司恩身边有高手,所以把韩司恩的面具射掉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今天倒是想要看看,这大周世子面具下面到底是怎么丑陋的容颜。白书看着擦过韩司恩耳边的箭头,然后把手中的箭直直的朝呼延禄脸上投过,呼延禄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很快就躲闪开来,而退后的乌赫也忙上前护着他。只是谁也没想到,白书一开始只是做了个假动作,他手中的那只箭最终直直的从乌赫的左手手腕处穿过,乌赫左手中的锤子恍然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其实白书这一箭倒是想射在乌赫脖子上,但他知道那样的话,两国不战也得战了,于是便直接废了这西戎大将军的一只手。呼延禄看着乌赫手腕处的箭羽,抬头直直的望向白书,白书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着。只见这个时候,韩司恩缓缓抬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他微微用力,把面具摘下,而后随意的扔在地上,那双清冷到了极致的双眸朝呼延禄望去,他薄唇微启,语气嘲讽道:“没想到三王子对本世子的长相这么好奇,想要本世子揭下面具,直接开口就好,何必用乌赫大将军的一只手来换呢?”第124章 呼延禄看着拿些面具的韩司恩, 眼眸微张, 很是失神。当然不光是他, 两国的将士都很惊讶,其中大周这方更甚。提起韩国公府世子韩司恩,大周人都会说, 此人身受皇帝器重, 但容貌丑陋, 手段十分阴毒。韩司恩相貌丑陋不堪这事也是先从大周帝京传到周边,又因韩司恩做事过于激进而传到了边关,入了他国人耳中。戴上面具的韩司恩, 众人有了第一印象, 定然是以为面具之下的容颜是不能见人的。但是呼延禄看着映入眼眸中的容颜, 端的是风华之姿, 入的清俊隽秀之貌,眉眼间的冷傲和懒散综合了那昳丽之容,此时他即便是懒散的站在那里,也是身姿清贵, 更衬得他容颜如玉, 丰神俊秀罢了。这世上的人无论是男是女,容貌好的总是能吸引别人的注意。而一个人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丑陋, 但摘下面具却是极好的颜色,总是让人震惊的。并非是贪图颜色, 只是反差太大, 心底惊艳罢了。站在一旁的白书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 心底不舒服的厉害,韩司恩相貌俊美他早就知道,也是看习惯了的。但此刻他突然有种让想把那面具亲自给韩司恩戴上,让其他人再也不能看到这张容颜的冲动。只是这个念头也只能在心底想想,却没办法做到。韩司恩的目光本来在呼延禄身上,听到白书心里汹涌的感情,他朝白书看了一眼。白书和他对视着,嘴角顿时微微抿起,眼神复杂,像是被人抛弃的宠物。韩司恩望着他拧了下眉,心底涌起一丝烦躁。第一次韩司恩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听到白书心底的那些情绪。他想,若是白书和姬洛一样,心思隐藏的让人听不到那该多好。大周这边白文瀚是第一个回过神的,收回的视线里还残留着惊讶。韩司恩的容颜模样他是见过的,他也曾见过白书为韩司恩那副用心到了极点的画像,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把那副画当做一副普通的画,从来没有和那个面容枯瘦蜡黄没有一点像人样的韩司恩扯在一起。所以当韩司恩摘下面具,露出比画上更加精致的容颜时,他自然也是失神的。只是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失神了片刻也就罢了。不过,当白文瀚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到白书,看到白书看着韩司恩,那眼睛里的赤裸裸的占有欲时,他的心顿时沉甸甸的,有种事情果然脱离了自己控制的宿命感。一时间白文瀚觉得自己头都大了,白书果然对韩司恩心思不纯,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向来懒得思考那么的人弟弟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不过现在两国边界处,这些私事白文瀚尽量压在心底,他忍着心中的复杂情绪,望着韩司恩拱手恭敬道:“世子,这些人身上衣物颇少,边关风沙又大,不如我们先带他们回城,让他们一家团聚,吃口热乎饭也好的。”说这话时,白文瀚没忍住用言语讽刺了西戎一番。韩司恩早就懒得站在这里被人当猴看了,便顺着白文瀚的话点了点头。白文瀚的话让所有沉默的人都清醒了,呼延禄看到韩司恩毫不犹豫的转身朝轿子那里走时,他突然开口笑道:“韩世子,常听大周人说你相貌丑陋,今日一见果然是传闻不可信。若你这般容颜都能是丑陋的话,那这世上大概能看的就没几个了。若是你为双,本王就算捧上万金,也定要求得大周皇帝许你为本王之妻,就是不知大周皇帝,见了世子可曾起这般心思。”这话呼延禄说的三分认真,三分玩笑,却带有了四分的恶意。两国将士听了这话,心中各自涌起难言的滋味。白书本来是跟在韩司恩身后的,听闻这话,他猛然回头,身影微动,就想朝呼延禄拔剑。不过在他刚起心思时,韩司恩便回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以白书的武功,他是可以轻易挣脱开韩司恩那微凉的五指的,但是他的动作却生生止住了。白书先是低头望了望自己手腕处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而后又抬头看向韩司恩。只见韩司恩随意的丢开他的手,眉目缓缓的上挑了下,随即他摇了摇头,看向呼延禄的眼神带着些许同情,有些薄凉的唇微启:“三王子,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没见过世面的。西戎地薄人寡,百姓缺吃少喝,但我大周地广人茂,相貌堂堂之人多如过江之鲤鱼,朝堂之上更是没有一个歪鼻子斜眼的,怎么到了三王子眼里,一个人的长相就这么稀奇了。”随即,韩司恩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呼延禄,一脸我很含蓄的模样道:“不过三王子不必妄自菲薄,相貌这东西毕竟是天生的,嫉妒不得。”说完这话,韩司恩看都没看呼延禄那难看的神色,掀开轿帘子,坐在里面。帘子落下时,韩司恩的轿子被人抬起,先行离开。白文瀚对阴沉着脸的呼延禄笑眯眯的说道:“三王子,这乌赫大将军的手还是早日处理的好,若是伤到了筋骨,日后西戎怕是少了一位勇猛的大将军了。还有就是,今日既然两国都达成一致了,那日后还望三王子约束好自己的臣民,如果再无故无碟的出现在我大周的土地上,那就不好了。”说罢这话,白文瀚打马而离,留下呼延禄带着西戎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却一步不敢越过界。白文瀚嘴上说的豪迈,心底却一直绷的紧紧的,直到行军至高梅坡范围,他才真正松了口气。不过想到韩司恩摘下的面具,白文瀚又是一阵头疼。皇帝那里,韩司恩也是以面具示人的,还曾因自己面部有伤之事面斥过周然。现在猛然换了这模样,在有心人眼中,韩司恩这样可不就是欺君吗?而且在白书为韩司恩作画时,他就心底有疑虑,长得太像当年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皇贵妃,并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未来韩司恩回京,皇帝见到人后的情景,再想到白书那瞒不住的占有欲,白文瀚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无数个人在争吵。一时间,白文瀚也不知道韩司恩这面具摘下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对于白文瀚这些忧心,韩司恩觉得他真是想多了。皇帝对王瑛的确有执念,但即便是自己和王瑛长得一模一样,皇帝那里他一点都不担心。什么欺君之罪,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戴着面具,只是为了避开一些麻烦,现在避不开了,也无所谓了。现在让韩司恩感到无力的是白书,他的这个救命恩人。@@@ 第167章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他看到了韩司恩伸出手拉住了他,微微一用力,自己就跌落在床边,韩司恩自上而下的看着他,随即那人微微俯下身,低声在他耳边问道:“你的脸很红,在想什么?”他感到韩司恩的气息吹拂在他耳边,痒痒的,他瑟缩了下脖子,随即那人轻轻一笑,喊了他一声道:“白书……”语气温和,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白书因那喊声心底一阵发颤,他看着韩司恩的唇,感到口渴的厉害,很想上前那么抱着喊自己名字的人……等他伸手感受那人的温度时,他醒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心还跳的很急促,而衣衫之下,是自己隐瞒不住的渴望。白书想到那个时候的感觉,心想,其实在京城时,他一直把韩司恩当做一个友人的,一开始只是好奇,后来是想看看那人到底想做什么,便一直盯着看。白书一直觉得韩司恩其实算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们从江南回京,一路上有无数人给韩司恩下套,都是身世颇为可怜之人。韩司恩一个都没有看在眼里,但是事后还是悄悄吩咐人,给他们指明了前往京城的路,还让人一路静悄悄的护着。那时,白书就在想,韩司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这么矛盾。能杀戮决绝,也能有颗非常慈悲的心。这些年韩司恩的名声一直不好,可是他查处的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手上染了性命,贪了银子致使灾难。在满朝文武中罪大恶极的人,在有些百姓心里却是可以点燃长明灯的。至于什么时候感情变了质,他那天蹲在军营里想了很久,想来想去,大概是韩司恩在逼迫太后说出皇贵妃王瑛之事时,支开了他和白文瀚。那件事的最后,韩司恩求皇帝饶过他和白文瀚。来到西疆的时候,他在挖人参那些东西时,无数次想到韩司恩求皇帝饶恕他和白文瀚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跪在殿门外,没办法看到,但是他能听的到。韩司恩那人向来高傲的,说的不好听就是看人的眼神都是从上到下的。但那天皇帝说话的语气却带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祈求。那天他跪在地上,跪了很久,只别扭的等着皇帝饶恕他们。那天韩司恩离开宫,衣摆从他脸上划过时,白书觉得心里很憋屈,很难受。那样连自己的命都不看重的人,不该是一个为了他而求人的人。可是韩司恩这么做了,就如同一根钉子钉在了白书心里,想起来,心里就泛疼的厉害。白书轻声和白文瀚说着这些,白文瀚整个人更加沉默了。当初在揭开白家和太后关系后,他们被韩司恩支出去了。想想也是,那么多听到最后秘密的人都被皇帝处置了,就连三皇子姬洛也在内,他和白书算是这里面最走运的。韩司恩知道皇帝最大的心结是皇贵妃王瑛,他们没有听到王瑛的事,所以最终皇帝看在韩司恩的执拗上放过了白家两兄弟。白文瀚心底感激韩司恩的救命之恩,但是对于自己弟弟一头脑的撞到韩司恩这颗树上,他又有些郁闷,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便认真的道:“白书,先不提韩司恩知道你的心思之后的想法,单说你和他同为男子,这点你们在一起的可能几乎没有。”白书听了白文瀚这话,突然笑了下,这笑容很是明朗轻快,他摇头说:“大哥,别人我不敢说,韩司恩对这些根本不在意的,男的女的或者是双,只要喜欢,他根本都不会在意的。”那人活着也就是本能的活着,怎么会考虑这些世俗的事。白文瀚顺着白书的话想了想韩司恩的性子,不得不说,白书这点说的还是很对的。白文瀚迟疑了下道:“这是你的私事,虽然无望,但我也不会强求你放弃。只是,你打算告诉他吗?”白书愣了下,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喃喃道:“现在还不是时机……”韩司恩若是知道了他的情感,说不定会立刻躲他躲的远远的。但是不告诉他,自己又不甘心,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白文瀚本想告诉他,说不定韩司恩已经知道了,但是看着白书沉思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心底念叨了句,当局者迷,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而这天夜里,姬怀的营帐中,有人给他扔了张纸条,上面用蹩脚的文字写着见面一叙。姬怀看着那突然被人扔进来的字条,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韩司恩的面具在摘下之后便没有再戴上了,他从西疆军回自己的住处时,自然也惊呆了没有见过他模样的京城护卫。那人面面相觑,心底震惊的还以为这韩司恩别人掉包了,好在韩司恩一开口说话,众人就知道人没有被换走。但是头换了一颗。有关于韩司恩面相的事,星火燎原般的在西疆传开。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没见过韩司恩的人都很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不过自打韩司恩回城之后,便少出门,除了京城的那些守卫,其他人都是再也没怎么见过他了。这本来也没什么,传闻这东西,传着传着也就淡了。但是这天城内沐休的一群西疆军,聚在一起在酒楼喝酒时,听到一楼大厅里不知怎么谈论起了韩司恩相貌的事。雅间里的人感叹道:“我那天虽然站在的远,但也是看到了这韩世子的真容,能当得起话本里钟灵毓秀四个字的。”他这话刚说完,有人接着笑道:“可惜,那韩世子如今闭门不如,咱们不得见,要不然也可以见识见识这京城里世家公子的气派了。”很多人随声附和着,这时有人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见的,说不得里面都是肮脏之事。”众人喝酒喝的大抵是有些上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谁,只听那人继续道:“你们想啊,那韩世子长相这般俊俏,却常年戴着个面具,不让人看,是为什么?这朝堂上有能力的人多了,偏偏只有他能得皇帝恩宠这么多年,又是为什么?京城世家子,有喜欢玩新鲜的,嫌女子不够柔软双不够硬朗。凭白无辜受恩宠,本身就是蹊跷。以前就听说,韩世子常常出入皇宫,如无人之境,真是可惜了那好相貌。”有人喝的脑袋沉沉,顺着这话便道:“你这话是说那韩世子和皇上有一腿?”说这话的人话音刚落,一个激灵,酒都给吓醒了。胡乱编排皇帝,那可是死罪。他睁开泛红的双眼,看了看身边的人,其他人都醉意朦胧的,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再说什么。这人皱了皱眉,刚刚说起那话的人,那声音他不是很耳熟,根本不知道谁说出的那些话。他摇了摇头,心想,可能是自己喝的太多,听差了。随即这人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心想,好在他们在雅间里,他刚才说出的那大逆不道的话,很轻,向来这话也传不出去。只是他到底是心中有事,沉甸甸的,这酒是再也喝不下去了,于是便找借口溜了。第二天,天门关城内流言纷纷,说是西疆军有人亲口说,韩司恩之所以受皇帝宠信,因为他是皇帝床榻上的人。流言传的飞快,从天门关到西疆军内,如同一阵风,瞬间刮了个遍。并没有人敢在韩司恩面前提这些,但是流言在传到京城守卫这里时,他第一时间从京城守卫的那些人心中听得清清楚楚。韩司恩扯了扯嘴角,眉眼泛起冷意。第126章 韩司恩自认为自己向来做事公证, 这话既然是从西疆军中传出的,那他觉得西疆军自然要得为这事负责的。于是在假装安静了两天后, 他随意抓了个巡逻时, 时不时拿眼偷偷瞅着自己, 脑袋中满是各种怪异想法的护卫。韩司恩温声询问这护卫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以至于他看向自己的脸色这么奇怪。 第169章 至于姬怀,怎么就那么巧合,白书去的时候,他在场。不过事实到底如何,还是要等到见了白书人之后在做打算。韩司恩因这事站在西疆军营门口愣了一下,而后并没有前去见柳虎城,直接拐了个弯去找白文瀚,然后让白文瀚带着自己去见刚刚受刑的白书。军营的牢房是非常简易且肮脏的,他们到的时候受到了一些守卫的阻拦,说是周副将军有命,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犯人。白文瀚知道拦着他们的人都是周然那边的人,对白书行刑的人也是他们。白文瀚想到白书会受到的伤,心中很是焦躁。但白书伤人在先,还是伤了一个堂堂的副将军,他作为一个纪律严明的千夫长,自然是不能偏袒的,只能愣在那里。韩司恩脸色一沉,便命自己身后的护卫以那些人阻拦自己查巡为由,把人直接给扔到了一边。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在京城护卫表明身份之后,忙引着他们前去了。军营的牢房是非常简易且脏乱的,里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白书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里。韩司恩同白文瀚走过去后,看到的就是白书闭着眼,缩着身体趴在肮脏的草堆上,裸露的后背是深深的鞭子痕迹,血顺着那些不平的沟沟壑壑四处而流,染红了白书干净的皮肤和身下的草堆。一时间,韩司恩闻着这血腥味,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实验室的情形,每天每日满鼻子的血腥味,昏昏沉沉之间都能听到那些人的心里话,人心丑陋的让人感到反胃恶心。白书听到声响,微微睁开眼,看到韩司恩时,他眼睛一亮,顿时想直起身,他这番动作让身后的血流的更欢了。白文瀚忙走到牢房里摁住他,呵斥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乱动什么。”白书想到了韩司恩并不喜欢血腥味,便不敢在动弹了,整个人又软在了草堆上。他看着韩司恩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微微抿起了嘴,想到周然嘴里那些不堪的话,他心下倒是没有后悔刺了他一剑。韩司恩并没有走上前,他和白书对视了一会儿,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白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动了动嘴,而后他反手抓着白文瀚的手低声急促道:“大哥,你跟上去去看看。”白文瀚看着白书的模样,有些心疼的骂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让人给你请个大夫来。”白书道:“大哥,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没关系。”白文瀚怒视了他一眼,心里倒是有点心疼他喜欢韩司恩这个榆木疙瘩了。白文瀚心酸的想,那人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的。不过这话,他没有说,而是盯着白书的眸子,道:“你给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刺伤周副将军?”白书听到白文瀚的话,他摇了摇头,把头埋在草堆里,闷声道:“没什么,是我不小心刺伤他了。”白文瀚了解白书,知道他这样子是不想说,于是恨恨道:“你刺伤的可是我西疆军的副将军,你就这么不吭声,不辩解,是不是不想活了?”而这厢,韩司恩在离开白书的视线后,便吩咐自己随身的护卫,道:“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伤势。”那护卫领命。柳虎城本来在中军帐等韩司恩的,听闻他直奔牢房来了,立刻前来了,恰好听到韩司恩的吩咐,他便对贴身之人吩咐道:“找军医给白书看看伤势。”韩司恩看到柳虎城,眼神温和,只是说出的话颇凉:“听闻周副将军受了伤?本世子正好要前去探望一番,还望柳将军带路。”柳虎城尴尬一笑道:“这是自然。”韩司恩轻飘飘的嗯了声,又道:“这西疆军营中是不是流行不问缘由的私刑?”柳虎城愣了下,道:“韩世子,本将治军一向严明,若是有错便罚,有功便奖,这私刑二字不知从何说起?”韩司恩从鼻子里出了声气,笑眯眯的说道:“先不说白书刺伤周副将军查没有查清事实,但说这鞭笞之刑,本世子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鞭子上可以用盐水了。”盐水入血肉中,疼痛更显。说罢这话,韩司恩望向柳虎城,慢声询问道:“倒是不知道这是柳将军治军无方,还是这军中之人阳奉阴违呢?”柳虎城面色漏出一丝薄怒,嘴上道:“韩世子放心,本将定然会查明此事的。”一边吩咐人查证此事,一边则想,白书果然是年轻气盛,这韩司恩刚刚前去探望他一番,便告起了状。只是他刺伤周然是事实,周然乃是西疆军的副将军,就是闹到皇帝那里,白书也是犯下大罪了。韩司恩眉眼微寒,淡淡道:“柳将军放心,本世子虽然看不惯胡作非为之人,但也从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事情一码归一码,白书伤了人,受罚是应当的。但是私下用刑,公报私仇,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韩世子乃是深明大义之人,柳某心中敬然。”柳虎城接过话道。韩司恩随着柳虎城慢腾腾的朝周然的营帐中走去,韩司恩前来的消息,周然早就接到信了,正在等着韩司恩前来替白书出头呢。韩司恩和柳虎城进去之后,还不等周然开口,韩司恩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姬怀,闲闲道:“五皇子和周副将军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皇上闻之,定然欣喜。”第127章 周然和姬怀被韩司恩这顶突来的大帽子扣得一愣, 就连一旁的柳虎城都忍不住侧目。一个边关掌管数万大军的副将军,一个不是太子的皇子,两个人多说几句话都怕被人怀疑,平日往来,身边都会找人特意跟着, 以证清白无二心, 哪里就敢关系好了?好在姬怀反应还算快,他只是诧异了那么一下, 随后脸上扯了抹温和的笑, 目光澄澄的看着韩司恩道:“韩世子多虑了, 周副将军乃是有功之臣, 现在受伤,我身为一个皇子,又是父皇封的巡查……当然是副巡查使,前来探望周副将军的伤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或者说是韩世子对这些事无所谓, 就认为别人做了都不应该?”姬怀的这一番话, 让柳虎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深思。姬怀两次前来这西疆边关,第一次时, 柳虎城刚刚成为将军不久, 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姬怀那时因宫中的娴妃被关押之事,神色比较阴郁, 对边关也有些抵触,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落魄。而身在边关总是能碰到小规模的冲突流血事件, 姬怀第一次见到有人断胳膊断腿血肉模样的场景,脸色煞白。不过顾及着自己身为皇子的面子,倒是没有吐出来。那时柳虎城就觉得,这个五皇子还算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这次前来,柳虎城发现这个五皇子表现的比那时要好很多,不过就冲着他明晃晃的表现出自己和韩司恩不和,柳虎城觉得这个五皇子心思还是单纯。单纯的人有时没什么不好,有时却又非常糟糕。不过今天还是柳虎城第一次看到姬怀表现出伶牙俐齿的模样的,说话有理有据,还顺便淘汰了下韩司恩不关心西疆战士。柳虎城心里感叹到,果然是皇子,看起来再怎么无害,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城府的。对于姬怀的反驳,韩司恩耸了耸肩,脸上毫无诚意道:“五皇子何必震怒,本世子也是因为五皇子替皇上关心边关将士,才说了那番话的。”韩司恩一脸我们表达的是一个意思的模样,让姬怀的胃狠狠抽了下。姬怀觉得这世上能做出这么不要脸举动的人,屈指可数。在一旁被无视了许久的周然,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他没有看韩司恩,而是一脸愤恨外加羞辱的看向柳虎城,尽量平和道:“末将多谢将军厚爱前来探视,末将也正想请将军做主,白书身为军中将士,无视军纪,随意对下官出手,若是不加严惩,人人都像他这般胡作非为,那整个西疆军岂不是乱了?因此末将请求将军严格处置白书。”周然说这些话时,一脸难堪和屈辱。这倒也是,不管白书会被如何处理,他被白书差点用剑砍到致命处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西疆军营,日后说不得就会传遍整个大周,甚至传到周边他国。 第171章 姬怀沉下脸道:“本皇子不知道韩世子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五皇子不知道也无所谓,下面的话五皇子可以当个笑话听。”韩司恩毫不在乎的说:“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我一直在为姬洛做事,为他扫清所有的障碍,包括你母亲,助他成为了当朝太子。”姬怀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韩司恩瞥了姬怀一眼,道:“自然不是的,当朝的太子可没有五皇子这么窝囊。”姬怀脸色一变,道:“你……”韩司恩冷冷的看着他:“说起来你一直把娴妃被关押的事怪在我头上,可是你也只能心里想着把我如何,面上却什么都不敢做,太子在报仇雪恨这方面至少比你有胆量。”说起来姬洛成为太子,韩司恩并没有刻意帮忙,但不可否认的是姬洛能顺利成为太子,多半还是因为他那一场闹腾。姬怀怒视着韩司恩一字一句道:“韩司恩,我母妃生我养我,她对外人也许有诸多过错,但对我却是真心实意,现在却因你被关押,暗无天日的活着,我们母子一面都不得见。我难道还不能恨你吗?我力量是微薄,但是只要有一分希望,我还是不会放弃的。”“很有孝心,只可惜,人太蠢。”韩司恩懒懒道。姬怀抿着嘴没有吭声,韩司恩斜视了他一眼,又道:“让我猜猜五皇子的办法是什么,大概一开始是想在这西疆军中发展些自己的势力,只是我跟着来了,五皇子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过这西疆军也不是牢不可破,五皇子在周副将军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便自己演绎了一番纸条事件……真难为五皇子把大周的字写得那么难看了。”说道这里,韩司恩停顿了下,道:“不过以我对五皇子你的了解,你出生富贵,自幼被人捧在手心里,脑子里是不会想出这等方法的,那也就是有人引着五皇子做出此事了。只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不是和西戎有关。他们想让你勾结外邦……”韩司恩说道这里,姬怀大声道:“够了,韩世子说话要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本皇子可不会承认的。”韩司恩看着他,淡淡开口道:“五皇子,有私仇,你想冲着我来,那我等着便是。你现在之所以没有和周副将军一样被关押起来,也就是你手中没有那张纸条罢了。”说完这话,韩司恩朝营帐口走去,临走他留下了一句话:“不过五皇子,证据虽然没有。但我这人向来心眼小,又常常信口开河。此事我会如实禀告给皇上的,至于皇上如何判定,那可不是我管的了。”韩司恩走后,姬怀站在营帐内,脸色难看的很,许久后,他坐在榻上,双手捂着脸。他想,韩司恩说的对,他就是个窝囊废。他想给母妃报仇,但他不敢动韩司恩,只能时时安慰自己,等自己得到了权势,韩司恩就能跪在他面前求饶了。可是韩国公府有韩司恩时时刻刻盯着,他指望不上了,宫里又没有人帮助。他想来想去,只有军权在手,能帮助自己。来到这西疆,他半分权势都没有得到,韩司恩摘下面具时,他心中虽然讶异,但其实没有什么想法的。那晚他接到了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了时间地点,说是为了他的前程邀请他一叙。大概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下面留有西戎字迹呼延二字。呼延乃是西戎皇族,联想到呼延禄在西戎军营的事,他想这张纸条大概是呼延禄让人送给他的。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想了很多,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前去。不管呼延禄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与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他把那纸条给烧了。他也不能向他人说明此事,毕竟这样很容易让他人联想到勾结外敌。不过他倒是从这张纸条上想到了个试探周然的方法,然后便有了他和周然同时拿着纸条见面的事。他刚和周然只见了那一面,彼此有点心照不宣,只等着日后联系。谁知道第二天他们房内各自又出现了同样的纸条,还写着会帮他们一把。然后一夜之间天门关内就有了有关韩司恩的流言蜚语。那些纸条姬怀仍旧是不动声色的烧了,对于流言他是既害怕又兴奋,周然亦然。他和周然秘密联系了两次,周然根本不知背后之人。周然想的是,利用背后之人给韩司恩一个教训,同时他们暗中查处一番送纸条的人,若是抓住了可以算是立下功劳。今天他再次接到相邀的纸条,便前去探望周然,周然看着手中的纸条上世子无双二字,言语之下颇为鄙俗,说什么韩司恩那样的美人即便是个男子,在床榻之上也定然是别有风姿的。周然在私下里说话一向是荒诞,但从来没有露骨过。当然此话也有试探他的意思存在,只是姬怀还没有做好回应,白书便闯进来把人刺伤了。@@姬怀不知道周然为什么那么说,韩司恩倒是知道,因为有人给周然递了消息,说白家两兄弟和自己关系不一般。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那人会送上白家兄弟的人头给周然,一来算是给韩司恩一个教训,二来算是两方合作的大礼。白书两国交界前射伤乌赫的手之事,众人皆知。周然本意想让人传些风言风语,好抓住白书的把柄,便想借着背后之人的手,再给韩司恩一个间接的教训。得意之下,心中鄙俗的话便流露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听到此话的白书,气性会这么大。白书是非观淡漠,但因白文瀚之故,做事向来不给人留下把柄,这次之这么冲动,倒是有点存心的了。他在军营这几天,从白文瀚的唉声叹气同情的眼神中,恍然想明白了韩司恩之所以不让他前往,定然是了解他的心思了。他知道韩司恩的为人,也知道韩司恩之所以待他两分温和,不过是那人觉得欠自己的。现在,韩司恩不想和他纠缠,定然会把他甩的远远的,当然加上周然那些话太过淫秽,白书便直接动手了。当时白书想的是,动静闹这么大,韩司恩总该知道了吧。所以当白书受刑时,心底想的却是韩司恩看到了还会不会躲开他。这些都是韩司恩从见到白书时得知的,想到白书流血的后背,韩司恩揉了揉额头,轻轻念叨着呼延禄三个字。给姬怀送纸条的人定然是他了,只是上次见呼延禄时那人心底根本没有这番盘算。想来是看到自己面具下的真面目后,突然想到的主意。那人想拉拢姬怀,让大周皇室内部乱起来,西戎好趁机坐收渔网之力。不过呼延禄大概是没想到姬怀这般胆小,即便是心中万分恨自己,也没有想过和西戎合伙陷大周百姓与水火。但是姬怀和周然也想利用他的手,除掉自己,所以一直冷眼旁观或者是暗中推动事态的发展。韩司恩摇了摇头,把这些事从脑袋中摇了出去。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反正折子上去后,无论是周怀和姬怀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现在他面前最大的事是白书。@@柳虎城因为突如其来的纸条的事,把整个西疆军整治了一番,很快倒是查出了个眉眼不正之辈,是他们从边界交换回来的人。那人父母双亡,在大周无妻无子,被抓之后,西戎那边给他找了个媳妇,又许以钱财,他生性胆小,又签字画押的,被呼延禄抓住了把柄在手中,只听从与呼延禄的命令。这让柳虎城很是生气,又借此机会肃清了下西疆军内的庶务,把周然的势力又进行了一番整编,倒是把西疆大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这些事韩司恩都没有参与,当然,他也如实上报了周然和姬怀的所作所为。有关于纸条背后之人的身份,他也按照自己猜想的写出了呼延禄的名字。至于皇帝看到奏折后会不会震怒,他懒得想象。柳虎城对白书的处置也下来了,白书以下犯上是事实,但是周然虽然没有直接和外邦勾结,但隐瞒不报,实属是别有用心。柳虎城卖了个人情给韩司恩,面上言明是白书发现了周然有纸条的事,才会出手的,功过相抵,但白书毕竟是将士,对将领出手就是触犯军法,为了以儆效尤,还是要被关押半个月的。不过这半个月还是很好过的,白书的伤势有专门的军医为他诊治,牢房也换了个干净之处,白文瀚每天都能前来探望他。只是让白书泄气的是,韩司恩自从见了他之后,一次都没有来过了。半个月后,白书出了牢房,便直接前去城内寻韩司恩去了。 第173章 @@皇帝心里在要不要把韩司恩这个祸害给从西疆召回中来回徘徊时,韩司恩的折子八百里加急的送到了京城。里面详细的说明了此事流言事件是如何引起的,西疆副将军周然和五皇子姬怀在里面的所作所为他也没有隐瞒,甚至直接在折子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周然和姬怀同那西戎的五皇子呼延禄有牵连。皇帝看了这折子立刻就震怒了,他自己登上皇位便是十分辛苦,自然知道里面的艰辛,如果姬怀和呼延禄有联系,那姬怀的心思便不言而喻了。和外邦勾连,只为自己的私心,皇帝自然是恼怒的,便立刻召见了姬洛,让他亲自前往西疆颁旨,命韩司恩立刻回京,同时押五皇子姬怀和西疆副将军回京。姬洛接到圣旨时,心中很是诧异,他还没有彻底运作起来,皇帝便让他前去西疆了,而且押姬怀和周然回京,这证明两人是做了什么事。心里念头飞转,但是姬洛并没有表露出来。皇帝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年岁已有二十,这些年一直推脱不肯成亲,这次西疆事了解之后,你这个太子身边也该有个太子妃了。”姬洛听了这个,神色微变,最终道:“父皇,儿臣……”皇帝懒得听他的推脱之词,便挥手让他退下了。姬洛心底沉沉的离开了。等姬洛离开后,皇帝哼哼了两声,而后闭上了眼,大内总管元宝在一旁,一声不吭。@@京城关于韩司恩的事议论纷纷,倒是没有一个说他以色侍君的。而西疆那里,自从周然被抓后,那些流言淡了起来。白书却在从牢房里出来后,却再也没有见过韩司恩一面。他本来是习惯爬窗户找人的,但是现在韩司恩的房子四周日日夜夜有守卫,那架势明显的是不想见自己,加上自己到底有些心虚,便并没有硬闯。他每天都前来求见韩司恩,韩司恩却一直闭门不出,让他离开他也不离开。他性子执拗,便一直在门外等着,等到天黑,他便自行离去。第二天继续等。这天,西疆的天变了,一夜风刮的呼呼响,第二天半晌便下起了雨。白书站在韩司恩的门前,雨低落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抿着嘴不吭声,只是喉咙里有些泛痒,让他忍不住闷闷的咳嗽了一声。随后不久,韩司恩的门被打开了,朦胧细雨中,白书抬起头,看到了那张让自己蓦然心跳的脸。第130章 韩司恩打开房门站在门口, 目光平静的和头发湿漉漉的白书对视, 并没有开口说话,许是雨天的原因,那双本就清宁的眼眸,看上去更显阴凉。一旁陪着白书淋雨的护卫看着对峙中的两人, 虽然都没敢吭声, 但心底则是为白书竖起了大拇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盯着韩司恩那冰冷的眼眸犯执拗,他们心底甚是佩服。就是不知道白书心思是怎么想的, 韩司恩不愿意见他,他还天天厚着个脸皮前来。不过所作所为还算知趣的, 每次到韩世子休息时,他就默不作声的离开。众人想什么, 若有若无投在心上的视线,白书全部无视掉。他隔着雨帘望向韩司恩,看到那人眼眸中的不赞同和微皱的眉头,他不自觉的咬了下嘴角。随后他缓缓的低下头,只是那无意中紧握的拳头和孤傲的肩膀,流露出自己的倔强和坚持。雨细如丝且又密集, 急急的从高空中落下,很快打湿了白书的长发, 顺着额间的发丝往下落, 有的打湿了他长长的睫毛, 有的顺着他高挺的鼻梁, 四处流窜, 不经意中又流入了他的眼睛中,双眼顿时很不舒服。白书眨了眨自己酸涩的眼睛,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哭。白书为这个想法心底笑了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些什么,只是很想笑。韩司恩看着白书,白书背后的伤还没有彻底好透,此刻因为雨水侵浸而又裂开几许,血缓缓而流。韩司恩看着他后背滴落的血水,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怒气,他深深吸了口气,把那股难言的怒气平息下去,然后他直直的走到白书面前。白书仓惶的抬头看着韩司恩,焦急的说道:“你身体不好,这里的雨气寒,你不要淋湿了。”一旁的护卫看到白书竟然敢和韩司恩说这么温情的劝慰之言,心底的惊讶实在是难耐。他们扫视了一眼白书,在他们这些护卫看来,韩司恩是孤独冷傲的,身边没有人敢关心他的身体,也没有人敢那些关心之语,白书竟然这么开口了,想必两人关系还是比较密切的。想到韩司恩这样以不好名声震天下的人也会有友人,这些护卫心底总是觉得这样的情形有那么点违和。韩司恩对上白书那关心的眼眸,最后他道:“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背上的伤口。”说罢这话,他转身朝自己房内走去,有护卫很快就听话的离开了。白书看着韩司恩的背影,然后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这西疆的阴雨天,屋内的温度和外面其实相差不大,但是白书进房后,觉得很暖和,不由的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韩司恩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没有看白书一眼。白书站在那里觉得浑身黏腻腻的不舒服,他动了动身体,小声说:“韩司恩,我想洗澡。”韩司恩抬头望向他,眼睛里带了一丝火气,不过还是平静下来了,吩咐了人准备热水。冒着热气的热水很快就被人抬了进来,放在了屏风后面,而后那些人退下。韩司恩朝白书抬了抬俊挺的下巴,白书本能的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而后很乖巧的去了屏风后面洗了个热水澡。伤口破裂,水蔓延而过时总是疼的,但是白书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把自己埋在里面,只露出个头。那张秀气的脸颊因热腾腾的水汽而开始变的微红,而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如天上的星辰倾斜而下,十分耀眼。白净的水很快被染成了红色,白书一点都没有在意,不过他现在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的。他的衣服已经湿了,是不能穿的……虽然能用内力把衣服烘干,但是他不想那么做,虽然拥有深厚的内力,但怎么能用在这方面呢。于是白书抿起了嘴,手不自觉的划了划身前的洗澡水。他想,如果我开口借用韩司恩的衣衫,他大概是不会拒绝的吧。如果拒绝,那自己就在这水里不起来了。不过不等他开口,屏风处已经有人慢步走来,从屏风处伸过来一只干净的手,手上拿着干净的衣衫和里衣,还有韩司恩轻冷的话:“你的衣服既然湿了,就穿这些吧,是干净的。”白书从水里伸出手,水声哗啦啦的响,白书接过衣衫,轻声道了声谢。韩司恩没有回应,又慢慢的离开了。韩司恩要比白书的身量稍高那么些,衣衫穿在他身上还是挺合适的。只是后背的伤很快把那衣衫染红了,白书一点都不在意,他想,韩司恩衣衫那么多,不会小气的。白书穿戴好之后,屋外传来护卫的禀告,说是大夫来了。韩司恩嗯了声,让大夫进内室,同时让人把那洗澡水抬走。护卫看着那血红的洗澡水,心下一寒,忙离开了韩司恩的院子。韩司恩坐在一旁,白书趴在他的床上,任由大夫为他看后背的伤口,那大夫是京城带来的,见识还算广,不过看到那深入骨的鞭伤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整个后背都是伤口,加上刚刚用热水浸泡了一番,伤口显得格外的狰狞。他顶着韩司恩的目光,尽量保持镇静的查验了一番伤口后,委婉的说道:“公子这伤势颇重,现刚刚有起色,要小心养着才是。”大夫心里没说的是,这样的伤口水都不能沾,还洗什么澡?这不是故意找事吗? 第175章 白书再次想到了韩司恩说的有关感情得不到回应的话,心里闷闷的想,自己绝对不会落到那种境地的。他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头耷耸着,后背的伤口在隐隐泛疼,白书不想自己离开,也不想韩司恩离开。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他只好用最笨的方法,站在这里默默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这种无言的沉默,在韩司恩看来,这就是一种无言的逼迫。但是最终,他妥协了。因为逼迫他的人不是别人,是白书,是那个自己欠了一锭银子的人,是为自己流过血的救命恩人,而自己曾为此给了他一份与众不同近距离接触的因,才有了现在的果。韩司恩闭上了闭眼睛,想着自己未曾掐断那份萌芽的执着,他说:“你休息吧,我不会离开的。”白书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可是他的心情更加难受了,因为韩司恩说这话时不经意流露出了心底的疲倦。白书心里沉甸甸的,不让那韩司恩离开,韩司恩心里不高兴,让韩司恩离开,自己又舍不得。事事果然不能两全。@@白书趴在床上闭着眼休息,韩司恩坐在桌子前看书,一页一页翻书哗啦哗啦的声音,证明了他的认真,仿佛刚才被迫留下的不是自己似的。而韩司恩心里对自己刚才表现其实是有些不满的,他漫不经心的想,自己竟然在白书面前失态了,说到底不过是一份感情罢了。而白书一直没有睡着,他听着韩司恩掀书的声音,很久后,白书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他小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说:“韩司恩,刚才我不是故意的。”烛火下的韩司恩听到这话,翻书的手指顿了下,他的眼眸漆黑的厉害,屋外是风声和雨声。这一夜,白书睡的不是很安稳,而韩司恩一夜未睡,中途把熬好的药喂白书喝下了。第二天天晴了,韩司恩让人前去军营给白文瀚传话,让他接白书回去。不过让韩司恩惊讶的事是,那个向来弟控的白文瀚让传话的人给自己带了一句话,说是近来军中琐事繁多,白书在军营里养伤不便,所以希望韩司恩能收留白书一段时间,等白书的伤势彻底好了之后,白文瀚会亲自前来把人接回去的。韩司恩对白文瀚的决定,心情复杂。而白书很高兴,那满满的喜悦,弯下的眼睛都装不下了。于是韩司恩房内收起的那副床榻又放回了原处。白书主动的睡在了床榻上,这样虽然不能和韩司恩睡在一起,但能睡在一个房内,他目前还算满足。白书的伤势在慢慢的愈合,而此时从京城出发的姬洛,离西疆越来越近。一路之上,姬洛心情很是复杂,离京城近的地方,有关韩司恩的那些流言都被人当做笑话来讲,提起韩司恩,大多人都表示那是个连亲事都没影的丑八怪。而离西疆越近,流言越被人当真,那些人很固执的认定既然有这等传言,那韩司恩容貌定然是不凡的,听的姬洛在此摇头苦笑不已。好在,他们即将到达西疆,他很快就能见识到摘下面具的韩司恩到底是什么模样了。第132章 姬洛的仪仗离西疆有五天的距离时, 他要到达的消息便有先行人员传达到了。他作为太子,大周未来的帝王,前来迎接的规格自然要比韩司恩等人要高一等的。柳虎城带领西疆军大大小小排的上号的将士前往天门城外十里之处迎接, 五皇子姬怀不在列,当然如果西江总督没有被撸下去, 他肯定是=是要前来的,只可惜被韩司恩给送到帝京了。想到韩司恩,柳虎城就有些头大,按理说他和五皇子姬怀也是要前来的,但是两人都以身体不适没有前来。至于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 谁也说不清。柳虎城现在只希望姬洛这个太子,如同他接触的那样, 是个宽容大度的人, 不会因这点小事故意找茬。柳虎城的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不多时,他们看到姬洛一行人远远的出现, 正朝他们这边慢慢移动,柳虎城心中一凛, 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摁下心中的各种想法, 静静的等姬洛的到来。时间是个好东西, 在它里面, 任何东西都是有尽头的。在姬洛的仪仗终于到达之后, 柳虎城等人恭敬的行礼请安, 姬洛忙上前两步抓住柳虎城的双臂,微微一笑温和的说道:“柳将军快快请起。”柳虎城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而后一脸感激的谢过太子的恩典。姬洛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在白文瀚身上微微停顿了下,随后淡然的飘过,看了看四周的人,在没有看到韩司恩和姬怀的身影时,他挑了下眉。韩司恩他倒是了解,是个向来怕麻烦的人,这些日子有关他的流言那么疯狂,他不出现也是情理之中。让他意外的是姬怀,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不想面对吧,姬洛想。柳虎城偷偷看了看姬洛的神色,他忙上前一步恭声道:“太子殿下,五皇子和韩世子这两天染了风寒,在休养中,因此今日未能亲自迎接您的到来。”姬洛听罢这话,笑了声道:“韩世子那身子骨向来比旁人弱,感染了风寒是要好好休养着的。”柳虎城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为韩司恩找个台阶下,他只能跟着干笑几声。至于姬洛没有提起姬怀的事,柳虎城自然只做不知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天门关方向走,旌旗随风呼呼而响,众人脚步声一致,中途除了马匹偶尔的嘶鸣声,无一人吭声,可谓纪律严明。柳虎城在天门关城内为姬洛准备了单独的住处,被姬洛给拒绝了,他笑盈盈的说:“本宫和韩世子同住便是。”柳虎城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终只能带着姬洛前去韩司恩所在处了。姬洛到了之后,先拿出圣旨,让人把五皇子姬怀的院子给围了,说是回京之前任何人不得和姬怀接触,而后又宣读了皇帝对周然的处置决定,命柳虎城先把人关押,等回京皇帝亲审。姬洛风行雷厉的做这些事时,韩司恩正在自己所住的院子里晒太阳,白书在一旁作画。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韩司恩微微皱了皱眉头。白书看了他一眼,在画上描了几笔,韩司恩眉间的不耐活灵活现的闪现出来。白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韩司恩看了一眼,痴痴地笑出声,然后在外面嘈杂声落下,姬洛来之前把画收起,跑到房内放到自己的枕头下面去了。姬洛迎着阳光走到所在韩司恩的院子里,一眼他便看到了那个坐在软塌上的人,那人半边的脸颊被一旁的树木遮盖住了,但是阻挡不住了他精致的模样,姬洛一时间并没有想到这人和韩司恩扯上关系,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相貌极好的人他见得多了,这样精致的眉眼虽少见,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震惊的。只是当他走进了后,那张容颜彻底映入眼眸,看到那双很熟悉清冷到了极致的眼眸时,他愣了下,随后心里猛然一震,有股说不出的恍惚感。姬洛站在那里,一时间神色有些恍惚,而后姬洛慢慢的走到韩司恩面前,看着那张精致的容颜,当朝的太子嘴唇动了动,许久后说了句:“韩司恩?你……你怎么是这模样了?”跟在姬洛身后的柳虎城等人听了这话,在看姬洛那难以掩盖的震惊之色,他们心里顿时明了了,这韩司恩的相貌在京城果然是无人见过。这时他们心底不由的涌出一股诡异的感觉,要不是韩司恩来西疆,说不定这辈子都没人知道这韩国公府的世子相貌到底如何。柳虎城看姬洛这是明显的和韩司恩有话要说,便上前一步以军营中有事为由离开了。等人都走了后,白书为姬洛搬了把椅子,自己则立在韩司恩的身边。姬洛并没有坐下,他的眉头微皱直直的盯着韩司恩的面相看,心里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了。王瑛死时,姬洛年纪还小,虽然生在皇家自幼要比平常人家的孩子要小心,但经过两辈子,他对王瑛的模样几乎已经记不住清楚了,只记得王瑛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现在看着韩司恩这冷清的双眸,和昳丽的容貌,姬洛脑海里隐隐想起了自己父妃的模样。眉间朱砂痣殷红,衬的那张容颜越发白皙好看,而望向自己的那双眸子,冷清中带有几分温和,并非是韩司恩的这般漠不关心。韩司恩这样的模样,和他那模糊的记忆隐隐重合在一起了。 第177章 白文瀚忙道:“谢太子殿下关怀,微臣这些年一直很好。”姬洛点了点头,他目光看向远方的重山叠峦处,语气沉稳爽朗道:“很好就好。”选择不同,命运便不同,安稳度日,平平淡淡,没有那些勾心斗角,这样也很好。白文瀚听不出姬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拿眼偷偷看了姬洛一眼,总觉得姬洛那笑有些沉甸甸的,有些悲凉的样子。白文瀚心底诧异了下,不知道现在可以说是人生赢家的皇太子有什么地方不满的,转念想到白书的事,白文瀚只觉得牙都疼起来了。他一咬牙,上前一步抱拳郑重道:“太子殿下,微臣有事相求。”姬洛一脸有趣的看着他道:“白文瀚,你说说看。”@@姬洛从西疆回到天门关城内时,直接把周然也关在囚车里给带来了。他这次最重要的是前来宣旨,顺道看看这西疆周边的情形,有关西疆总督的人选,这些天他和柳虎城接触之下,综合考虑之后已经有了人选,一切都是好的。姬洛回城两天,便宣布回京。被关在自己房内的姬怀也终于能出门了。姬怀的精神有些紧绷,这几天他尝试到了宫中韩芸被关押时的滋味。每天房内只有自己一人,惶惶不可终日,没有自由,没有人和你说话,活动的范围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姬怀想,若是自己被这么幽禁几年,不知道会不会疯掉。想到自己回京要面对的未知命运,明晃晃的太阳之下,姬怀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韩司恩和姬洛都没有去见姬怀。姬洛决定从西疆出发回京后,行动是非常利索的。柳虎城等人前来送行,姬洛斯斯文文的和他们告别,韩司恩则随意找了个自己身体不适的借口,坐在轿子里没有下来。柳虎城看着被押送着的姬怀和周然,心下有些感慨,韩司恩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一个皇子,那时西疆面上还是挺平和的。回去的时候,西疆少了个总督和副将军,他身边还是跟了一个皇子,只是物是人非,那个跟着前来的皇子成了被押送的犯人。回京的行程有些慢,姬洛前来的时候,他们是快马加鞭的前来的,只是回去的时候,韩司恩坐在轿子里,路程要慢上许多。姬洛并没有因此心焦,甚至还特意吩咐下去,尽量放缓行程,韩司恩冷眼旁观他做这一切。在离开西疆管辖地界后,这天他们驻扎在驿站之中,晚饭十分,姬洛敲开了韩司恩的房门。韩司恩冷冷的看着姬洛把刻意打扮成小厮的白书领到自己房内,一脸温情和善的对自己说:“白书武功高强,我有意让他统领禁卫,只是跟我回宫暂时不太合适,目前就让他跟在你身边。”韩司恩淡淡道:“太子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但也只是储君而已,皇上金口玉言下的圣旨,你都默不作声的给改了,被人发现,那太子当如何?”“不如何。”姬洛收起脸上的笑道,这是白文瀚第一次求他,让他把白书带回京,或者说是带给韩司恩,他只是答应了,他就不相信,韩司恩会冷眼看着白书被皇帝砍头。韩司恩看着一旁低眉垂眼一派温顺的白书,心底吐了口气。白书第一天出现在军营时,他就知道了,这一路上姬洛一直没有把人带到自己身边,直到现在离开了西疆。京城里认识白书的人是很多的,姬洛是太子,他的一举一动太扎眼,白书跟在他身边自然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最好还是把人放在不常出门的韩司恩身边最好。人是姬洛这个太子带来的,韩司恩可以拒绝,不过姬洛有句话倒是说对了,韩司恩既然救过白书,又怎么会让人处死他。许久后,韩司恩妥协了,他说:“留下就留下吧。”白书的眼睛瞬间亮了,他高兴的说:“韩司恩我会保护你的。”姬洛看着两人,想到白文瀚告诉自己的事,眼神微暗,心下有些叹息,但又趋于了平静。白书留在了韩司恩身边,两人相处的情景倒是和在西疆有些相似,房内大多数是他们两个,两人时常许久都不说一句话,但这样又让人觉得很舒服。@@这样一路慢慢腾腾的,他们终于晃悠到了京城。这一路,途径各州府,各地官员自然是沿途拜见,也有随口问起韩司恩的,只是韩司恩以自己身体不适,对所有人都避而不见,姬洛自然要替他进行一番掩护的。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自己的住处好好休息,而是要进宫去拜见皇帝。当姬洛同韩司恩在宫门口下了轿子时,守门的侍卫有些讶异太子身边带了个面容精致的男子,心里正当疑惑两人是什么关系时,他们听到太子称呼这人为韩世子,宫门口的守卫反应过来韩世子到底是谁时,他们惊呆了。这人竟然是韩司恩,这人怎么能是韩司恩呢?宫里的美人是多的,对当年风极一时的皇贵妃王瑛却是不认识的。一路上没有听到韩司恩名字的宫人,很多都以为这人被太子带入宫觐见皇帝,指不定是哪里的官员。倒是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元宝,在看到韩司恩的第一眼,眼睛瞬间瞪大了,心情颇为微妙。他在想,姬洛在哪里找的人,竟然这么像当年的皇贵妃。就是不知道姬洛把人带来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元宝脑海里脑补了很多后宫阴谋手段。韩司恩似笑非笑的斜视了他一眼,眼神很冷,元宝心中一凛,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变。姬洛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的对元宝说道:“劳烦元公公给通禀一声,孤和韩国公世子求见。”“皇上接到消息说太子和韩世子快到京城后便一直等着呢……”元宝笑眯眯的说,随后他顿了顿,眼睛在姬洛和韩司恩身上来回扫了几圈后,震惊道:“韩世子?”他本来想问姬洛韩世子何在,但当姬洛看向韩司恩时,他陡然反应过来了,这个像极了当年皇贵妃的人就是韩司恩,元宝想到韩司恩那狗脾气,腿瞬间有点软。韩司恩冷呵了一声,掠过手脚不灵泛的元宝,亲自推开了紧闭的宫门,然后走了进去。韩司恩到了宫殿里,第一件事就是给皇帝请罪,把姬洛带白书回京的事向皇帝说明了。跟在他身后的姬洛听了这话,一脸不敢置信,韩司恩竟然直接向皇帝告状?韩司恩看都没看姬洛一眼,韩卓可是他名义上的爹,惹他不高兴了,他都会告状的,更不用提别人了。第134章 姬洛被韩司恩这么光明正大的给告了, 他很快就走上前, 跪在地上一脸诚惶诚恐的给皇帝请罪, 心里则是琢磨起了, 皇帝如果训斥自己时,如何向皇帝表明自己带白书回来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过他的请罪声并没有换来皇帝的呵斥的声音, 或者说是皇帝根本没有注意他和韩司恩两人到底说了什么。皇帝的视线一直放在韩司恩身上, 眼神迷茫又带着不可置信。说起来韩司恩和姬洛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把桌子上有关西疆的折子扔在两人头上, 但是他一抬头, 怒斥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只见一个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人朝自己走来。就好像很多次自己梦到的那样,这人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眉目如画,清寒之姿。但当他朝自己看来时, 双眸里并没有一丝感情, 没有欢喜也没有恨,里面是冷冰冰的。皇帝有些心慌, 本能的以为记忆中的那人是有些恼自己以往没有护着姬洛, 自然想要开口解释, 只是话到嘴边,那人开口了, 语气是理直气壮的, 声音是非常熟悉的。这声音如同雷声, 噼里啪啦的一阵子, 瞬间打破了皇帝眼前的幻象。人面是相似的, 但说话的态度和话里的内容却是不同的。听着那耳熟的声音,皇帝脑袋里闪过韩司恩三个字。韩司恩的脸在皇帝脑海中是瘦弱枯黄没肉的,和眼前这人一点都扯不上边,他的身影在脑海里出现,倒是瞬间把皇帝的神思给拉回来了。皇帝睁大了眼,他的脑袋很乱,心思很复杂。他仔仔细细的瞅着韩司恩,这人眉间没有那颗明显的朱砂痣,眼神也不是王瑛看向自己时的那种冷清中带有暖意的温度,身姿体态也不是王瑛那样有规矩……这样一比较,本是十分的相似在皇帝眼中不自觉的变成了七分。 第179章 白书听了门房的话,想到往日韩司恩在这韩国公府受到的委屈和无视,心下的杀气立刻放大了无数倍。正当他还想给这门房一个教训时,韩司恩一把抓着他的手淡淡道:“跟一个不知情的下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韩司恩抓着他的手很迅速,松开时也很迅速,但是白书感受着他手心里微凉的温度,心里还是涌起了股难言滋味。白书收起剑,默不作声的跟在韩司恩的身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进入了这韩国公府。第135章 韩司恩施施然的走进韩国公府后, 那门房看情况出乎自己的意料, 也顾不得心中的震惊和流血的鼻子了,他从地上爬起来, 跟在韩司恩身后也进了韩国公府,留下了围观的一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门房看到韩司恩熟门熟路的朝方兰院的背影,他忙朝韩卓书房的方向跑去,这个时候,韩卓是在府上的。韩卓的书房是国公府的重地,一般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这门房更没有资格了, 他到了门口就被韩卓的贴身小厮给拦住了, 那小厮看着一脸衰样的门房,皱起眉十分不高兴的说道:“国公爷正在书房办公,若是有人求见, 按照往日让人前来报一声便是了,你这莫不是跟谁打架了, 身上都不收拾就准备闹到国公爷眼前?咱府上的下人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那门房有些心焦,鼻子又疼的厉害,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心急之下他捂着鼻子,说话更是结结巴巴的:“不是……是世子……世子回府了。”那小厮自然知道这个国公府的下人对韩司恩的惧怕,不过他常年跟在韩卓身边, 倒是比旁人的心思宽重些, 看到这门房如此上不了台面的模样, 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屑, 道:“世子回府的事老爷早就知道了,世子他回府自然是要给老爷请安的,你慌什么慌?”那门房急的跳脚,韩司恩面容大变的事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有心用此事在韩卓面前露脸,便跺了跺脚,对着那小厮大声道:“世子这次回府不是普通的事,你快快让开。”说罢还想推开小厮直接往里面闯。那韩卓的贴身小厮被门房这态度弄得一阵心结,往日这府上哪个人看到自己不是礼让三分,就算是名正言顺的主子看到自己也会温和的说几句话,这门房今天大概是吃熊心豹子胆了,面对自己时,态度竟然这么过分,实在是可恶的很。小厮冷下眼,再次拦住门房道:“即便你有天大的事,国公爷面前规矩还是要有的,我去给你通禀一声……”正当这时,韩卓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他不悦的问道:“你们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做什么?”那门房听到韩卓的声音,忙跪下大声喊道:“老爷,老爷,小的有重要的事禀告,是……是有关世子的。”韩卓在书房里沉默了会,然后打开了书房的门,冷眼看着鼻血横流,滴滴答答流在身上的门房,他语气轻慢,带着一丝惯有的高高在上道:“世子怎么了?”门房倒是没听出韩卓语气里的森冷,他忙道:“世子……世子的脸……”他想找个形容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终说了句:“世子的脸变得很好看了。”韩卓心底本来有些不耐烦听这门房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回话的,但是咋然听到好看二字,韩卓讶异的挑了挑眉,他说:“你是说,世子面具摘下来了,脸色变好了?”门房想到韩司恩的容颜,忙点了点头道:“很……很好看。”韩卓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他看着门房皱了下眉道:“下去吧。”门房磕了个头,才起身离开。韩卓盯着地上的血迹,淡淡的说了句:“脏了,让人赶快清理一下。”那小厮听出韩卓的不悦,忙弯腰行礼道:“是。”然后挥手招来远处的婢女,让她们赶快把这血迹清扫干净。韩卓想了下,还是朝方兰院走去。方兰院是韩国公府最偏僻的地方,从韩卓的书房前去,要经过几个院子。在快要到了方兰院时,韩卓看到几个婢女站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嘴里说着那是什么人,和世子是什么关系,怎么长的怎么好看如此之类的。韩卓干咳一声,婢女看到是他,都吓得的跪在地上不敢吭声了,生怕被韩卓按了个背后议论主子的罪名。韩卓打量了几人一眼,也没有问她们韩司恩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便朝方兰院走去。在方兰院门口,韩卓看到了自己的嫡次子韩悦文正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准备敲门,韩卓上前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韩悦文听到韩卓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有些局促的说:“爹,我刚才好像看到白家的二公子白书和一个陌生人进了这院子,我怕是自己眼花了,就想进去看看。”只是这方兰院的婢女在韩司恩离开京城后基本上都拿着卖身契离开了,他敲了下门,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韩悦文心中有些不安,这僻静又荒凉的方兰院比着热闹非凡的国公府,显得十分格格不入。韩悦文知道自己和韩司恩的关系很尴尬,往日他都是尽量避开两人单独见面的,但是想到韩司恩回京了,白书竟然带个陌生人偷偷潜进来了。柳氏早就在私下里和韩悦文谈论过,说是白家落败都是韩司恩一手促成的。想到白文瀚和白书被贬出京,白家满门的结局,韩悦文心想,这离开京城的白书又偷偷回来了,莫不是想趁着韩司恩回来不防时寻仇?有了这个想法,他心下虽然有些纠结,却到底做不到假装没看到,便想着自己先打探打探情况。而且韩悦文心里还有个隐隐的想法,白书若真的是前来寻仇的,就算是韩司恩被他拿捏在手上,那这府上怕是没有人会帮韩司恩,若是有他在,至少柳氏是不会放弃的。韩卓听了韩悦文这话,双眉几乎是立刻皱在一起了,他不悦的问道:“你是说你看到了白书进了这院子?”方悦文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不安。韩卓呵斥道:“既然知道此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为父?那白书乃是皇上亲贬出京的,若他真的在此,那他就是违抗了圣旨,你行事竟然这么糊涂。”韩悦文心里顿时有点不舒服韩卓的态度。他想身为一个父亲听了自己的这番话,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应该担心自己的孩子站在这里会不会受到伤害吗?而韩悦文的这点不舒服在韩卓冷下来的脸色面前很快就压下去了,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韩卓冷哼了一声,朝自己身后看了眼,意思小厮上前开门。那小厮忙上前,只是刚抬起手,还没有敲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白书的脸。韩卓还没有开口指责白书,白书便不悦的皱起眉道:“你们在外面嚷嚷什么?”就算是白书这三年抽条了,他那张脸韩卓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现在是又惊又怒,心底很害怕是韩司恩私下把人带回京的。若是别人,韩卓定然会想的多些,例如白书既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皇帝那里肯定是知情且没有怪罪的。但是在韩卓眼里,韩司恩做事向来与他人不同,很是疯狂。他见到白书心下第一反应就是韩司恩把白书带回来,是想把韩国公府拉下水。这在韩卓看来,只要事关韩司恩,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韩卓很是生气,加上被一个皇帝贬入边关的人呵斥,他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正想怒斥白书怎么敢这么和自己说话,门里传来了韩司恩略带几分低沉的声音:“白书,挡在门口做什么?让他们进来。”白书瞪了韩卓一眼,然后错开身,把门打开了。韩卓甩了甩自己宽大的长袖,憋着心中的火气,走进了方兰院,韩悦文听到了韩司恩的声音,知道他人在里面,看样子也没受到威胁什么的,不过在犹豫了一番后,他也进去了。这一进去,韩悦文就郁闷了,他没有看到韩司恩,倒是看到了那个坐在长廊处的人,眉眼精致是他生平见过最好看的容颜。只是当那人似笑非笑的朝他看来时,韩悦文心头有个诡异的猜测,他微微颤抖的伸出手道:“你……你是……”韩司恩没等韩悦文说完自己的惊讶之言,他望向韩卓,漫不经心的说道:“白书是太子带回京的,暂住韩国公府,皇帝那里也是知道的。若韩国公想要拿这个问罪,那大可不必费心了。”韩卓根本没有听到韩司恩再说什么,他愣愣的看着韩司恩的脸,眸子深处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恐惧。在白文瀚皇帝眼里,韩司恩的眉眼都很像当年的王瑛,但在韩卓眼里,他只是遗传了当年王氏的容貌,比韩明珠还要像王氏冷漠的样子。想到王氏,韩卓便想起了王氏临死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一眼是冰冷的,什么都知道的,和现在韩司恩的神情一模一样。韩卓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下,他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的心又慌又乱,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方兰院。韩悦文茫然的看了看说话的韩司恩,又看了看逃离的韩卓,最后他垂下头,默默的也转身离开了。 第181章 回韩国公府的路上,白书神色都是欲言又止的,不过他都没有开口问,直到回到了方兰院,他才小声开口道:“皇上为什么总是要请你入宫?”白书一开始并不是每天都等着韩司恩入宫回来的,但这两天皇帝召唤的实在是太勤奋了,白书心里有点担心。这些话,他以前也是不会问的,但是现在他向韩司恩表明了心思,便忍不住把自己想问的都说出来。韩司恩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他揉了揉额头,道:“皇帝这些日子身体不是很好,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他宫里的药味很浓,周太医也时常出入宫内。”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白书的问话,但是白书听了这话,心里的那点郁闷倒是消失了很多。韩司恩看着因自己这一句话便满足的白书,微微眯了眯眼,秀气的少年在他面前蹦蹦哒哒的跑到院子的一边去刻石头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对一点也没有风雅之风的韩司恩失望了,皇帝那天之后便没有再召见他了,本来对这件事颇为关注的有心人,心下有些失望了。这天天气极好,韩国公府上有来了客人,韩司恩在自己的方兰院看书,白书在一旁摆了个小桌子,自己和自己在下棋。白书的棋艺也很差,但是他还是兴致勃勃的下了很长一段时间。韩司恩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点困了,便躺在软塌上闭眼睡着了。白书看到这情况后,用最快的速度从房内拿了件披风给韩司恩盖在身上。盖好起身时,白书看着韩司恩长长的睫毛。这些天,他每天耳中都会听到别人说韩司恩相貌如何如何,但没有哪一刻如现在,白书恍然觉得那些人的描述都不及韩司恩模样的百分之一。他本来想伸手描绘下韩司恩的脸颊,但他心尖微微一动,突然微微俯下了身,他想,我就亲一下。只是白书刚刚有所动作,离韩司恩的脸颊还有很远的距离,韩司恩已经睁开眼了,目光澄清的看着他。两人间的距离,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白书愣了下,神色难得有些慌乱,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这时,不远处传来惊怒之声:“你们……你们在做什么?”韩司恩和白书同时回头,看到了韩卓那张愤怒的容颜,韩卓的身后还跟着姬洛。第137章 因过分暧昧的姿势落入他人眼中, 白书因惊讶动作一时间僵硬了起来,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对韩司恩的感情而感到羞耻,只是他们现在这模样被人看到了, 其中一人还是韩司恩的父亲。虽然知道韩司恩和韩卓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也不会理会韩卓的意见, 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白书收回看向韩卓的目光,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看向韩司恩的眼睛。韩司恩神色不变, 他抬起手用轻微的力道推开他的肩膀,自己则坐起身, 然后把因自己动作而半落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来。白书站在一旁, 默默的看着他韩司恩轻缓的动作。韩司恩的动作在白书眼里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在韩卓眼里, 韩司恩没有因此呵斥白书,没有辩解, 脸色都没变一下, 甚至还当着他的面, 动作那么亲密。这在韩卓眼里, 就是一个信号, 韩司恩对白书是特殊的。白书是一个男子,不是双,韩司恩是国公府的世子,也是一个男子。这帝京是个繁杂的地段, 皇亲国戚最多, 也有那种有特殊癖好的人, 不喜欢女子,也不喜欢相貌温顺的双,就喜欢面相凌厉的男子。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加上子嗣的问题,做这些事也大多都是偷偷摸摸不敢放到明面上的。帝京大多数人对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屑的,韩卓也在大多数之列,他没想到有天自家也会出一个这样的人。想到未来韩国公府会因这两人陷入流言蜚语声中,韩卓被气的心口起伏的更加厉害了。在姬洛这个皇太子的面前,韩卓很想保持住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应有的威严,不想外人人看笑话。但是看着白书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心底的火气还是压过了他脑中的冷静。他走到两人面前不远处,那双本就阴冷的双眼,此时更加森暗的看着白书道:“身为男子,又是罪臣之后,现在竟妄图勾引我堂堂国公府的世子,难不成是想让我国公府为你白家平反?堂堂一个男子,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实在是不知廉耻,枉为男儿。”跟在韩卓身后的姬洛虽然也有些讶异自己会在韩司恩院子里看到这种情形,但任何事放在韩司恩身上又让人觉得不那么诧异的。现在听闻韩卓说出这么难以入耳的话,这话好似把白书比作了一个以色侍人随意可以作践的人,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自觉的看着一脸平静的韩司恩。白书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他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他不自觉的握了握自己的腰间的剑,眉目冷冷的看着韩卓。韩卓看到白书的动作,冷哼一声道:“怎么,难不成被本公说中了,白公子还想在太子面前杀人灭口?不管你脑袋里有什么肮脏的想法,韩司恩是我国公府的世子,是到了该成亲的年龄,本公和他母亲正在为他挑选合适的人家,你若但凡有点廉耻和羞耻之心,就立刻离开韩家的好。”韩卓这话连消带打,十分扇人脸,怒极之下一点都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这时姬洛动了一步,他看着韩卓淡声道:“韩大人,虽然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事实到底如何,我们还是要听听韩世子和白公子怎么说吧?这般随意给白公子安插上这等罪名,有些不适合吧?”韩卓这些年有心和姬洛缓和关系,只是姬洛一直以为都不曾理会他的求和。现在听了姬洛这话自然觉得刺耳,不过想到姬洛的身份,韩卓还是忍了下来,不过到底还是说了句:“太子殿下说的是,此事虽然是韩国公府的家世,但是有太子殿下做个见证,老臣实在是感激不尽。”说罢这话,韩卓又目露凶光的看着韩司恩,道:“孽子,太子殿下面前,还不快快实话实说。”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韩司恩,包括白书在内。在韩卓劈头盖脸长篇大骂时,韩司恩一直半躺在软榻上,甚至在姬洛到来时也没有起身行礼,脸上的表情一直是慵懒的。韩卓说了那么多,他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现在听了韩卓的话,他掀了掀眼皮,懒懒散散的说道:“你看到的不就是事实吗?有什么好说的?”“你……混账东西。”韩卓被韩司恩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气的差点晕过去,他上前一步想要做这些年自己一直想做的事,给韩司恩两巴掌。不过他的手刚刚举起来,就被白书抓住了,白书情急之下力道有点大,众人只听啪嗒一声,韩卓的手腕脱臼了,白书神色错愕了下,然后不等韩卓惊叫,他又忙把韩卓脱臼的地方给推了上去。来回两次撕心裂肺的疼让韩卓憋红了脸,他看着白书,自然想趁机给白书安个行凶的罪名。不过他还没有开口,韩司恩有了动作,他坐起身,神色淡漠的看着韩卓道:“韩国公,我的事什么时候临到你们插手了?”姬洛这时才发现,韩司恩对韩卓的称呼不是父亲,也不是较为亲密的爹,他喊得是韩国公的身份,就好像是在用言语把双方的血缘羁绊斩断。韩司恩静静的看着韩卓,嘴里却说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话,“韩国公以前都没有关心过人,今天怎么这么激动?若是觉得我妨碍到这国公府的声誉,大可以把我赶出这个家门。若真要说谁不知廉耻,我想不是我,也不是白书,这世上最不知廉耻的难道不是为了所谓的富贵,逼死妻子,害死儿子的人吗?”“再者,韩国公乃是堂堂一品公卿,怎么今天说话一点为官的风度都没有,话粗鲁的连后宅只会撒泼打嘴仗的长舌妇都不如,礼义廉耻都想不起来了吗?太子殿下面前,听韩国公说出这等粗恶的话,实在是让人扫兴的很。”韩司恩的神色和语调都没有变,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众人对这个事实,反应不一,白书心里是有些高兴的。韩卓的脸皮突然被韩司恩这么撕下了,他的呼吸浓重了很多,他没有看韩司恩,而是把眼神放到了白书身上,那眼神好像要把人给活剐了,他有些想不通,明明是一件伤风败化,令人不齿的事,怎么到了韩司恩嘴里,轻描淡写的好像是在说今天吃饭了吗。人在有些时候是非常奇怪的,明明最不喜欢这个人,平日里非常想让他消失,但是看着他走与其他人不同的道路时,还是会有难以控制的愤怒。大抵是事情超控太多,又或者是所谓的长辈自尊心作祟。最后韩卓捂着自己泛疼的手腕草草的和姬洛行了个礼离开了,韩司恩从鼻子里哼了声,十分不屑。等韩卓的背影消失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姬洛不咸不淡的问:“太子殿下屈尊前来所谓何事?”姬洛本来是因为这些天皇帝召见韩司恩次数比较多,加上雍郡王前些日子大闹韩国公府,韩明珠不便前来,他今天特意前来探望韩司恩的。只是到了国公府遇到了韩卓,韩卓一改往日和他疏离的习惯,主动陪他一起前来方兰院,没想到这一来还把韩卓给吓着了。姬洛倒没有觉得韩司恩和白书之间的事有什么值得让人惊悚的,不过他还是提醒了声:“韩国公看着不像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他真的撕破脸,你这里也不会好做的。”一个父亲若是真的状告子女不孝,那世人是不会站在子女这一方的。白书又真的出手伤了韩卓,这事就是闹到皇帝面前,白书也是没礼的。“告他就去告吧,怕告的子女,一是担心自己的子嗣未来,二是家族的未来对他有利,所以他们害怕,我却是一点都不怕的。这国公府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罢了。”韩司恩慢声道。姬洛看他丝毫不在乎的模样,心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还是觉得这世上只有一个韩司恩这样的人就好,要是多了,他可就头疼了。想到韩卓说得韩司恩成亲的事,姬洛又想到靖国侯府这些年一直很关注韩司恩的亲事,王老夫人怕韩卓故意给韩司恩找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平日里可是忧心的很。 第183章 柳氏千挑万选终于给韩司恩挑选个好人选,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双,名赵奕,这赵奕是户部侍郎前妻留下的,那继妻对着赵奕也是相当好的,但这赵奕本身却是个命硬之人,有过两个未婚夫,都是刚定亲不久就出事了。这赵奕也因此有了个克夫的名头。韩司恩在柳氏确认了人选之后,就前去皇宫了。第139章 韩司恩这次入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皇帝, 元宝脸上还挂着和往日一样笑眯眯的神情, 但是他眼底却是有点焦灼。根据元宝内心活动, 韩司恩知道皇帝病了。普通的风寒, 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就来势汹汹的。不过皇帝是个要面子的人, 即便是头晕眼花的快坐不住了,人前还是一副没事的模样,自己正常的上朝批折子,也没让人前来侍疾。韩司恩在皇帝寝宫门外等了一会儿, 皇帝醒来了, 让他进去了。皇帝的脸色有些潮红,看到韩司恩后咳嗽了一声, 下巴上的胡子随着他的动作翘了几下,这让皇帝有几分普通人的模样。皇帝本来想揉揉自己有些泛痒的鼻子, 不过手刚动了动又放下了,他看着韩司恩, 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你这又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韩司恩垂眼道:“微臣想请求皇上收回微臣韩国公世子的身份。”皇帝听了这话眯了眯眼睛,感到自己昏沉的头都好上了不少, 他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为何?国公世子的身份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跟烫手的山芋似得, 当的这么难为情?”韩司恩倒也老实, 说话很是诚恳道:“皇上, 微臣这辈子经历的太多, 也看了太多为了权势复杂的人性, 兄弟反目, 父子成仇都是如此。这辈子微臣就没打算想成亲,但是韩国公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总是想逼迫微臣做一些不开心的事、再者,微臣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现在有皇上庇护着,那些人不敢对微臣做什么。但是几十年过后,谁又能护着微臣的子孙后辈呢?所以”说道这里,韩司恩似乎轻笑了下,“皇上知道,微臣自幼身体被人下了毒,坏了底子,若说韩国公不知道,微臣是不信的。而且自打微臣的脸恢复了之后,韩国公很惧怕微臣的这张脸,想来心底还是有些心虚的。这韩国公府因太祖的关系也存在这么多年了,但后辈子孙不孝,玷污了老国公的名声,还不如把这国公府的名号给收回去呢。”皇帝听了这话怪异的看了韩司恩一眼:“韩司恩,你这到底是不想做韩国公府的世子,还是想把韩国公府给除名了?”韩司恩看了皇帝一眼,道:“皇上心里都清楚,微臣既不想做这个世子,也不想这个国公府存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往韩司恩是不会开口的。皇帝是个很典型的古代人,他一方面注重孝法,觉得人应该是孝顺的,但令一方又想绝对控制自己手中的权利。他需要韩司恩成为他手中的刀,驱使着他做任何事。但他同样需要用韩国公府控制着韩司恩,他要感受到韩司恩有弱点,例如对韩国公府的志在必得,例如他为了反抗韩卓而不得不听从皇帝的话。以前韩司恩在皇帝面前也都是有这样的表现,他拿捏着皇帝心中的尺度,做着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事情。所以,这也是韩司恩这些年明明有很多机会整治韩国公府他都没动手的原因。现在稍微有些不同了,皇帝病了,有姬洛在朝堂上,皇帝每时每分都在感受着自己的虚弱和姬洛的强壮,就算是不服老每天还坚持着上朝,那种无力的感觉只会越发的明显,生老病死无人能避免,事实就是事实。再说韩卓,韩国公府韩司恩根本没有在乎过,毁了或者废了,他都能坦然的接受。只是真正的韩司恩毕竟是死在了这个韩国公府所有人的手上,他自然要为他报仇,安抚他不知停留在何处的灵魂。所以毁了这个韩国公府,让住在里面心心念念的权势都落空,应该符合真正韩司恩的愿望。而现在因自己这张像极了王瑛的脸,皇帝不管内心想不想,他已经也不想让自己成为那把刀了,所以此时他的要求稍微过界一些,也没什么问题。皇帝觉得自己大概是病的头脑有些不清楚了,他听了韩司恩这话并没有感到十分的愤怒,也没有觉得事情超脱了自己的控制。他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疼的脑仁,突然道了句:“你这话是真是假先不说,朕问你,你之所以不想成亲,是因为真的不愿意成亲,还是因为白书的缘故?”有关白书和韩司恩之间的传言,在京城里传的风言风语的,皇帝耳朵里自然也落了两句,此时他看着韩司恩,心情颇为古怪的问出了这话。韩司恩的面相太像王瑛了,皇帝总觉得韩司恩若是成亲了,那就是王瑛离开他和别人成亲了,这想法让皇帝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可是如果韩司恩没有成亲,而是像传言的那样和白书混在一起,皇帝心里也不痛快。他知道韩司恩只是脸长得和王瑛一样,性格为人处世的方法都完完全全的不同,自己也没因这张脸动过逼迫的心思,但在皇帝内心深处,他很纠结的觉得,韩司恩这辈子独自一人最好。韩司恩是知道皇帝内心的想法的,他如果顺着皇帝心中的想法,说自己和白书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且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只是不想成亲那肯定是最好的。但是想到白书可怜兮兮在自己面前踢石子的模样,韩司恩心里对自己嗤笑了声。他目前的确对白书没有太多想法,但他已经给了白书太多的特殊权限。白书也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非常喜欢得寸进尺。于是韩司恩淡淡的回了三个字:“都有吧。”虽然这不是事实,但他还是这么开口了。皇帝非常诧异韩司恩的回答,他以为韩司恩会否认和白书的关系,没想到他竟然给承认了,这一刻皇帝心里异常纠结,很想随意找个理由治韩司恩的罪。不过韩司恩对此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不想顺着别人的时候,就算那人是皇帝,他照样不乐意顺着。人做到韩司恩这么嚣张的,这个世上也的确不多。也是,在韩司恩眼里,皇帝不过是掌握着这个国家所有人生死大权的一个人,而生死这个东西正是韩司恩这辈子最不屑的东西,更不用提那些虚无的荣华富贵了。皇帝死死瞪着韩司恩,韩司恩看似顺从其实却异常倔强的沉默着。最终,皇帝觉得自己的头疼又狠厉起来,他缓缓躺下,深深吸了口气,心想,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把韩司恩给砍了的,于是他虚声道:“韩司恩,你在西疆有功劳,朕还没有奖励你,今日你这请求朕就答应你。你回去吧,朕一会儿就下旨褫夺你国公府世子的称号。”这话并不是威胁,皇帝说这话只是想任性下。韩司恩恭敬的谢过皇帝,然后他又道:“皇上,微臣还有事没说完。”皇帝闷闷的抬眼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韩司恩微微一笑,道:“既然韩国公有心把户部侍郎的嫡双嫁给韩国公世子,那微臣既然很快就不是世子了,就请皇上下旨,把这双嫁给韩国公府的世子吧。”户部侍郎家的嫡双是谁,长得是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按说皇帝是不清楚的。但搁不住这户部侍郎在朝堂上是个能钻营为了往上爬是个不要脸的,在朝堂上入了皇帝的眼。加上他家这双是有克夫的名头的,皇帝隐隐记得户部侍郎家嫡双的名字叫赵奕,至于品性如何,他是不知的。皇帝倒是不知道韩国公给韩司恩选了这么一个人,如今看着韩司恩笑眯眯看戏的样子,皇帝心底一阵恶寒,他有些不耐烦的指着门口道:“给朕滚。”韩司恩这次真的从善如流的滚了。皇帝看他走出后,心情很复杂,他细细的想了想韩司恩说的话,想到他说的韩卓似乎并不喜欢他的脸,皇帝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拿了个空茶杯砸在了地上。皇帝很生气,韩卓不待见韩司恩这张脸,不就是不待见王瑛吗?想到王瑛的死和韩家有莫大的关系,新仇旧恨突然到来,皇帝一时非常生气。同时皇帝觉得韩司恩真是个可恶的人,以往他那张嘴说什么话都能让自己觉得心情愉快,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好听的很。但是皇帝又不想把他给杀了,越发的觉得心情郁结。@韩司恩心情轻松的刚回到韩国公府,他前脚刚到,后脚皇帝的圣旨就下达了。圣旨是元宝亲自来宣读的,旨意很简单,简明扼要的说韩司恩御前无礼,褫夺了他韩国公府世子的称号。这圣旨一出,整个韩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给震动了,就连韩卓都忍不住看向神色不变的韩司恩。韩司恩出府进宫的时候,他心里一直在掂量韩司恩会在宫里出什么幺蛾子,会给韩国公府带来什么危害。他想了很多,甚至连韩国公府被皇帝下旨给围了都想过,但是他还真没想到韩司恩这一趟宫走去,竟然把自己的世子之位给走没了。元宝看着韩国公府众人的神色,又拿了一份圣旨,这份圣旨是宣布韩悦文成为韩国公府世子的。柳氏在第一份圣旨下达时,心里只是有些高兴,现在这一份圣旨一下,她简直不是高兴了,而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梦想成真了。只是还不等柳氏拉着迷迷茫茫的韩悦文谢恩,元宝又慢慢吞吞的拿了一份圣旨,这是赐婚给韩悦文的圣旨,赐下的就是户部侍郎的嫡双,赵奕。柳氏还没高兴完,一听这赐婚的内容,她当场身体就软了,头晕目眩的,然后非常失礼的喊了声,这怎么可能。那赵奕她为韩司恩千挑万选,可是个克夫的人,皇帝怎么就把人给赐给她儿子了。这根本就不是喜事,这婚事就是在索她儿子的命,想到这里,柳氏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第185章 柳氏听了这话,茫然了。这事传到还没搬走的韩司恩耳中,他轻笑了,随后把此事放到了脑后。第141章 皇帝吩咐的事, 效率总是高的,韩司恩前去看自己的府邸时, 当初的李府二字已经换成了万安侯府四个字, 门上的字还是皇帝亲笔题的, 可见皇帝对韩司恩的宠信。其实皇帝突然封赐韩司恩为侯爷, 还是得到了广大朝臣的不满的, 一个世子和一个侯爷, 这其中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世子这身份说不定一辈子就只能是个世子, 侯爷, 即便是死了, 那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侯爷。一个老御史提出封赏韩司恩为侯爷不合适, 一般来说, 这能被成为侯爷的,除了是皇家旁支, 还有就是祖上传下来的爵位,还有就是在边关厮杀一辈子,有着大功劳的武将, 最终解甲归田得了个封号, 文臣哪有侯爷的封号?老御史说的引经据典十分有道理,引起一群人对此点头称赞。然后难得任性的皇帝生气了, 他拿了个御用的砚台直接扔过去,把老御史的脑袋都砸破了。然后皇帝把韩司恩这些年的功劳细细的说了一番, 说完, 皇帝扫视着朝堂上的群臣, 问道:“韩司恩做的事,哪件不是有大功劳的?哪件不是为国扫除了蛀虫?你们反对他升官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们都有想要贪赃枉法的狼子野心?”皇帝说这话时气的咳嗽声不断,没有人想把狼子野心这四个字安插在自己头上的,在加上皇帝神情明显的不是很好的样子,于是他们只能恳请皇帝息怒,万万不要因为此事气坏了身体。姬洛在朝堂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他觉得韩司恩也真是不容易。这些事其实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都是铁打铁的功劳,但是放在韩司恩身上,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不受人待见。若是抄家会因为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惹怒一些背后的人,那清流之辈应该对他的作为感到敬佩吧,可惜朝堂上的清流之士也不喜欢韩司恩。他们总觉得韩司恩没有一点人情味,对待家人都十足冷酷,十分不孝。私下提起韩司恩都直摇头,好像他做了什么欺师灭祖天怒人怨的事。只是这些朝臣再怎么蹦跶,再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皇帝就是喜欢韩司恩这样的性子,还特别宠着。姬洛觉得自己特别喜欢看大殿上朝臣无奈的样子,他觉得心里舒坦极了。他想,若是有天自己登上这天下至尊的宝座,一定也要更加宠着韩司恩,让他一直这么嚣张,他就冷眼看着这些玩弄权术的人被韩司恩气的吐血又说不出话了。@@朝堂上的那些事,韩司恩是不做理会的。韩司恩现在看着自己的府邸感到非常的满意,侯府里的各种摆设都非常精巧,有一部分还是皇帝命内务府亲自布置的,小细节做得非常精美。而韩卓也如自己所说的,大张旗鼓的让人把王氏的嫁妆都抬到了万安侯府。当然,也不能说都还了,毕竟这些年韩老夫人和柳氏曾经偷偷挪用了些,嫁妆里的银票早就没了,一些好的庄子和铺子也因各种原因贱价卖给国公府其他人了,不过他们到底不敢太过分,嫁妆还是保留了些奇巧的东西,一直放在库房里。韩司恩却是当面打开那些嫁妆,里面精美的布匹什么的因没有好好保养,现在都有些破损了。还有些女子用的发簪什么的,韩司恩当面打开后,随意翻弄了下,就让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抬到了雍郡王府,送给了韩明珠。韩司恩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这些是王氏的东西,是她留给自己的儿女的,她儿子已死用不上这些,就留给她女儿用吧。王氏的嫁妆底子还是很多的,陆陆续续抬到雍郡王府时,比一般人家嫁女还要引人注目。因怀孕反应大在卧床休息的韩明珠听到消息后,看到被抬到自己院子里的东西,微微红了眼圈,姬越怕她劳神,忙上前安慰着。雍郡王府的人面面相觑,就连雍郡王都十分诧异韩司恩和韩明珠的关系竟然会这么好。雍郡王府的人因这件事对韩明珠更加高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韩司恩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在考虑自己住哪里。万安侯府已经收拾好了,里面的东西很符合自己的心意,婢女皇帝赐下了几个,不管皇帝以什么心思赐下这些婢女,韩司恩都决定把这些养的极好的人当婢女用。小厮他可以买几个,护院子什么的,他作为侯爷皇帝拨的有侍卫。若是搬家,他的东西是很少的,半个时辰就能搬完,但是韩司恩有些不想搬家,他觉得住在韩国公府挺好的。他现在和韩国公的地位差不多,韩国公府的主子下人见了他都很害怕,他觉得那样的神情很有趣,他很想多看看。与韩司恩看戏的态度不同,白书是真的不喜欢韩国公府,韩国公府的下人对他和韩司恩的关系总是有着各种猜测,他们不敢当面说,但私下里还是会有各种传闻。加上每每夜深人静时,他就会想到韩卓指着他的鼻子骂,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时,他便心绪难平。白书虽然偷偷在韩卓的茶里给他下了些让男人某些时刻会短小的药,但他还是不喜欢这里。他喜欢韩司恩的新府,那里韩司恩是主人,又清净环境又好。比起万安侯府,韩国公府在白书看来,就是腐朽之地。不过白书这些想法只是想想,他并没有告诉韩司恩。让白书惊讶的是,韩司恩在韩国公府住了几天,就命人搬入万安侯府。按照韩司恩说的,他既然是侯爷了,住在人家国公府不是很合适。就算是这样,白书也很高兴,等韩司恩的行李收拾好,白书看着它们离开国公府进入万安侯府。等万安侯府的一切都妥当起来之后,白书心情飞扬的去皇宫了。他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当一个合格的禁军教头。皇帝并没有见白书,直接打发他了。白书并没有感到失望或者难受,他到了禁军训练场后,自然是有人想要挑衅他的。白书懒得和他们多说话,在他看来能光明正大用武力解决的事,是可以不用嘴的。于是禁军的练场地成为了白书最好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他把前来的禁军都给踢趴下了。虽然不费劲,但是把所有人打趴下还是有些累的。白书看着训练场上趴着的哼哼唧唧的人,握了握手指,在手指咯咯吱吱响后,他朝这些人看了一眼。很平常的一眼,但被他看到的人都心里骂娘,他们觉得白书这是在说他们是废物。白书没搭理他们,然后默不作声的出宫了。从进宫到出宫,白书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姬洛知道这件事后,愣了下笑了,觉得白书这愣头的性子和韩司恩那嚣张的性子挺像的,都很容易得罪人就是了。他把白书不按理出牌的事给摁了下来。他父皇并不喜欢白书,也不会多关注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白书在出入皇宫方面有了很大的自由。白书直奔万安侯府,他在京中没有住的地方,他也没有想过买宅子住。他觉得自己住在韩司恩那里,完全没有问题。白书习惯的从墙上跳,这次也没有例外。韩司恩在侯府给他准备了住处,离韩司恩自己住的地方不算远,但白书不喜欢,他更想和韩司恩住在一起,就像当初在西疆那里。不过自从他回到京城,住进了韩国公府,他就没有和韩司恩住在一起的,京城人的嘴太杂,他知道。白书刚跳进韩司恩的院子,便听到韩司恩冷冷的声音:“滚。”白书愣了下,韩司恩喜欢在长廊处放置一方软榻,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躺在上面看书。此时他正坐在软榻之上,目光冰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婢女,其他人则跪的稍微远一点。那婢女手中还拿着个披风,白书扬了扬眉,一眼便知眼前的情形。韩司恩如今的容貌总是会给人一种错觉,让别人和那个传闻中六亲不认的世子联系不到一起。美貌的婢女是皇帝赏赐的,看到了样貌极好的主人,心里总是会升出其他想法的。白书心里很不舒服,他上前把那婢女手中的披风捡起来,他慢慢的走到韩司恩身边为他披上,白书小声说:“你看书容易睡着,披着免得着凉。”韩司恩定定的看着双手紧握,骨节有些泛白的白书一眼,他垂下眼淡淡的说了句:“都下去,以后没有吩咐不用随身伺候。” 第187章 他往韩司恩身边靠了靠。等摸索到韩司恩那精瘦的身躯时,他把一条腿搭在韩司恩身上,整个人因梦中艳丽的情景而显得有些浮躁。靠近大腿的热源让韩司恩的神智从黑暗中拉了回来,什么孤独血淋淋的疼痛瞬间都没有了,他整个人猛然僵硬起来,整个人就如同猫炸毛了那般,一时惊悚的厉害。只是还不等他把人踢下床,白书把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黑暗中,白书半醒半睡的嘟囔着:“韩司恩,我难受。”他呼出的气息洒在韩司恩的脖子间,察觉到韩司恩想要躲开的动作,他紧紧抓着韩司恩的肩膀,然后在韩司恩身上动了下,他开口,语气分外委屈:“韩司恩,你帮帮我。”黑暗中,韩司恩的眼睛晶亮的可怕,然后他冷冷的说:“白书,你我给滚。”白书被这冷如冬风的声音彻底从睡梦中惊醒了,感受到两人现在的状态,他的身体僵硬了下,脑袋瞬间清醒。黑暗中他虽然看不到韩司恩的神色,但是还是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不悦气息。白书心底有些惊慌,他很怕房内的烛火亮起来时,韩司恩就会和他成为陌生人。想到这个可能,白书的手有些颤抖,他慌乱的在韩司恩身上摸索着。白书这个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也可以帮韩司恩的。只是摸索了一会儿,并没有感受到韩司恩的冲动,他脑袋一片空白,心慌不已时,便说错了话,声音还带了哭腔:“韩司恩,你不行吗?我……我怎么帮你?”韩司恩的忍耐在此时终于到了极限,这时是他第二次从白书这里知道自己不行的事了。他伸手抓着白书的手,两人的姿势瞬间调换了下,当然也是白书没有抵抗的意思。@@不久,韩司恩起身随意在被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动作有些用力。白书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还没有回过神。韩司恩下床把灯点上,他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疯了,就因为白书一句话,他脑袋一抽就把两人的关系推到了再也回不来的境地。烛火亮起来的时候,韩司恩看着自己右手上残留的痕迹,想到自己刚刚就是用这手帮助白书解决了个人问题,他瞬间想要掐灭刚刚亮起的火焰,至少那样天还黑,他可以装作自己手上什么也没有,不过韩司恩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咬牙切齿的高声道:“偏房备水。”白书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韩司恩开口时,他胡乱的抓着衣服披在身上,然后一直盯着韩司恩前去偏房的背影。他现在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完全没想到韩司恩会用手帮他。虽然在韩司恩动手时,他因为心情激动以最短的时间结束了。但是一想到那是韩司恩为自己亲自动手做的,白书的脸就如同火烧一般,热的厉害。韩司恩没有婢女随身服侍的习惯,但是夜间那些婢女还是会在不远处守着,以免主子有事吩咐,她们听不到。当然,韩司恩睡觉一向老实,半夜备水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但这些被皇帝新赐的婢女则不知道,她们还以为这是韩司恩的习惯呢。白书倒是乖觉,等韩司恩从偏房洗澡出来后,他已经不在房内了,而床上被子床单已经换新了。韩司恩面无表情的看着干净的床铺,脸色阴沉的厉害。这天韩司恩第一次以万安侯的姿态出现在了朝堂上,然后对于任何想要挑他刺的官员,韩司恩都用极为刁钻的问题反问过去。这些官员很多都因为韩司恩带着火气的质问,一不小心把自家的私事给说出来了。例如一本正经的老御史养了个万花楼的小姑娘,一直用自己妻子的嫁妆补贴那姑娘,还一不小心喊出了自己妻子的外号,母老虎。还有户部尚书,刚刚觉得老御史太可怜,说了句这是私事。便被韩司恩提起了他那不成器的孙子,先是被韩司恩说他孙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户部尚书却一点都不担心,莫不是想找找门路给他孙子买个官,或者是找个有前途的岳家什么的……那是事实,只是户部尚书已经义正言辞的否认了,以后他孙子不考功名大概是不会做官了,娶妻也不会娶高门了。还有户部侍郎赵宽,刚刚义愤填膺的说起了自家嫡双因为韩司恩受到的流言蜚语,便被韩司恩问出了这些年他继妻克扣嫡双的事。韩司恩当场讽刺说,他那继妻母族势力比他大,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也是应该的。而且又断言说,这门亲事,他那继妻肯定会破坏掉,让赵奕彻底单上克夫的名头,都怪赵宽自己没能力。赵宽被韩司恩当众说落的差点吐血而亡了。一场朝下来,整个朝堂上都弥漫着韩司恩犀利的声音。皇帝坐在龙椅上,喝着茶目瞪口呆的看着韩司恩把对他有意见的文武官员喷了个遍。等下朝后,文武百官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大殿,韩司恩身边方圆百米无一人。不过也有人不怕的,那就是姬洛,他走到韩司恩身边,沉默了半晌,道:“你今天怎么了?杀气这么大?”第143章 姬洛说韩司恩杀气大, 倒不是故意在夸大事实或者说假话空话。自古以来有杀气的人并不只是守卫边关的那些将士,文人的嘴,书生的笔,杀人不见血的武器,在某种特殊的时候比武将的刀剑还要狠毒还要让人感到害怕。当然姬洛并不是觉得韩司恩今天朝堂之上表现的狠毒,相反在韩司恩撕开那些人道貌岸然的面具时,他心理感到非常的痛快。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自己也来这么一出。只可惜,他没有韩司恩这么豁得开颜面便是了。姬洛此刻把人拦住, 只是觉得韩司恩虽然一贯嚣张跋扈,但在外人面前一向少有情绪流露。今天就算是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气,姬洛有些担心韩司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姬洛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韩司恩的回话, 他朝韩司恩看去, 只见那人对自己的问话仿若不觉,目光一直在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右手看,目光沉沉,好像和那只手有仇, 想要把它砍下来似得。姬洛心下怪异, 又上前一步道:“你的手怎么了?一直盯着它做什么?”韩司恩这才察觉姬洛在身边, 他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侧,而后斜视了一眼姬洛, 语气不善的说道:“太子殿下如果喜欢人的手, 那就可以找有些好看的放在宫殿里天天看。”姬洛被韩司恩这不轻不重的话说的莫名其妙, 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韩司恩今天果然是心情十分不好,这简直是逮着谁啄谁,不分敌我了都。姬洛脾气倒也好,对着韩司恩微微一笑,道:“我对别人的手不感兴趣,我只是感兴趣谁把你给惹了。”韩司恩没有回答姬洛的话,他板正的给姬洛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姬洛看着他,眼睛眨了眨,最终摇了摇头,能惹韩司恩心烦意乱的人,其实应该很好猜的。但是韩司恩不愿意说,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肆意猜测别人的私事,姬洛不喜欢也不习惯。而且看韩司恩的样子,姬洛就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打探这件事,姬洛知道他的心思,更加不会轻易破坏掉这个壁垒的。和韩司恩这样的人相处,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好。韩司恩从皇宫里出来后,就直接回侯府了。白书今天也入了宫,韩司恩回去的时候自然没有碰到他。对此情况,韩司恩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并不是因为尴尬,而是韩司恩现在根本不想见白书。说句不负责任的话,他在脑袋清醒后就一直很后悔自己冲动之下做的事。今天他在朝堂上之所以这么嚣张,最大的原因是想发泄心中无名的怒火,他和白书不该越过那道壁垒。韩司恩一直知道自己自杀三次,心里状态已经非常不正常了,但他不乐意做出任何改变。此时也是,他知道自己后悔了,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想让白书越陷越深,那他就应该表现出一副厌恶的模样,让白书滚。白书即便是再怎么喜欢他,天天面对这样的自己,也不会留在他身边的。但韩司恩并不打算这么做,他做事嚣张惯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心里没有厌恶白书就不会刻意那么表示。即便是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打破了某种壁垒,韩司恩还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这点小性子。 第189章 现在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韩司恩的唇离自己的肌肤只有少许的距离,白书心里恨恨的想,为什么不亲上去呢?最后白书在脑子里自动脑补了些亲上去的画面,只是因这个联想,他感到喉咙有些干,耳朵也开始变的有些热热的,他不自觉的拿手揉了揉自己白净的耳垂。韩司恩没想到自己一句寻常话让白书联想了这么多,果然是人的想象是无限大的吗?他望着陷入自己幻象中的白书,看着他的耳朵开始泛红,慢慢的整个脸颊都燃烧起来,红晕从脸颊之上漫入脖子,最终消失在衣服下面。白书觉得自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不自觉的动了动,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小龙虾。最后他在失态前,说了句,韩司恩,我去洗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跳起来,跳墙跑了。韩司恩等人走了后,许久都没有动,最后他伸出干净白皙的手,端起眼前的茶杯,抿了几口凉透的茶水。把一杯凉茶喝完之后,韩司恩便起身去自己房内去了。在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他穿着里衣躺半躺着在床上看大周地志。韩司恩很喜欢看书,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他都喜欢书本拿在手上的感觉。不过这本书刚拿在手上不久,白书就从窗户上跳进来了。他看着白书以最快的速度走到自己的床边,睡到最里面。韩司恩心里是真的有些诧异了,他以为白书至少会在最近几天内避开自己的。白书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往韩司恩身边挪了挪身体,然后他微抬起头道:“韩司恩,你以后都会去上朝吗?”白书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韩司恩今天去朝堂了,他虽然在宫里,但对朝堂上的事根本不关心。他只是武功太好,耳朵太敏锐,刚刚犹豫着想来找韩司恩又找不到借口时,他听到了有婢女吩咐厨房,让她们明天早点准备糕点和食物,以免侯爷上朝晚了。于是白书觉得自己前来问韩司恩这件事,非常的合理。对于白书没话找话的掩饰,韩司恩把书随意的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然后回道:“不会,我不喜欢上朝,也不会天天都去的。”白书愣了下,忙接口道:“那皇上会不会生气?”他心里有点担心,说不上朝就不上朝,皇帝那么爱面子,会不会治罪?韩司恩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道:“不要紧。”皇帝爱面子会生气不要紧,他只知道自己若是一直上朝,大概不出三天,朝堂上文武百官私下里的那点秘密,都会被他抖露出来的。他上朝是朝堂上的大型灾难,他不上朝文武百官是最高兴的,借口都会帮他找好的。不过他也想好了,自己总要时不时的出现在朝堂一下,让那些人牢牢的记住自己,见到了自己心神就绷的紧紧的。白书看韩司恩很有把握的样子,自己便没有问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被韩司恩赶出去就是最好的了,于是白书把头埋在枕头里,默默的睡了。韩司恩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第二天,白书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韩司恩已经起身了。白书坐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他今天不用去宫里,即便是晚点也没关系的。白书洗漱好,随意吃了点糕点,便在前厅找到了韩司恩。韩司恩正在会客,或者说是有人拜访他。这还是韩司恩成为侯爷后,第一次有人上门拜访呢。这个人是韩悦文。韩悦文是前来请韩司恩参加他成亲的事的。在世人眼里,他们是兄弟,按照柳氏的话那就是韩卓还活着,韩悦文成亲,韩司恩就算是碍于面子也会来的。皇帝的赐婚圣旨都下了,时间说的清清楚楚,怎么就需要他们亲自去请了。韩悦文自打成为世子后,对于柳氏越发觉得心累。不过他还是耐着心性和柳氏解释了一番,韩司恩身份不同,性子也和常人不一样。其实指使个下人前来告知一声也是可以的,但是韩悦文怕那些下人根本见不到韩司恩,所以便自己前来了。其实他自己敲门时,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他怕韩司恩根本不愿意见任何韩国公府的人。好在,经过通禀之后,他很顺利的见到韩司恩了。韩悦文心里有感觉,皇帝对他这个世子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有种感觉,等韩卓去世后,他这个韩国公府的世子肯定不会顺利成为国公爷的。当然,他前来请韩司恩并不是想让韩司恩保住他的地位,他知道韩司恩也不会帮他。他只是想请韩司恩参加自己的这场喜事,而不是像柳氏那样刻意无视他的存在。韩司恩听了韩悦文的话,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只是道:“那天若是无事,我自然会回国公府的。”这话潜下之意便是,若是他乐意去便没事,若是不想去,便是有事了。韩悦文知道韩司恩言下之意,倒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失望,没被韩司恩赶走已经算是好结果了,加上白书出现,他便告辞了。等韩悦文离开后,白书坐在韩司恩对面,道:“他不大像是韩国公府的人。”“有什么像不像的。”韩司恩随口道:“没有长得太歪罢了。”以前的韩悦文是老夫人的心尖,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嫡次子,父亲看重母亲疼爱,很是意气风发。对韩司恩这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大哥心里也是不屑的,也是视而不见的,后来许是大了,许是韩司恩太能折腾,比较着韩司恩的其他人,倒是把韩悦文的是非观折腾出了那么一点。@@时间倒是过的很快,韩悦文的婚期很快就到了。这天白书入宫,韩司恩想了想,还是闲闲的去了一趟国公府。这场婚事是极为仓促的,但毕竟是皇帝赐婚,国公府也是相当重视的,前来的官员也不少。但韩卓知道,前来的都是些小官,那些在朝堂上说话有分量的一个也没来。韩卓的笑意一直很勉强,但是好歹是镇住了。而韩司恩的到来,让还算热闹的场面一时寂静下来了。整场婚事在韩司恩到来之后就不像是在办理喜事,柳氏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抓着帕子的手泛白的厉害。赵奕是个双,拜堂时倒是不用盖头,赵奕面向端正,身材有些瘦弱,但是看着还很结实。在赵奕和韩悦文拜堂时,柳氏看着赵奕,眼神泛起一丝厌恶,心想她今天被人嘲笑,都是赵奕这个祸害和韩司恩的错。韩司恩她动不得,赵奕他还动不得吗?赵奕本来在抬着头,不过在柳氏这么看向自己时,他垂下了眼,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下。在他身边的韩悦文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韩悦文的心里顿时有些火气,他不懂柳氏在这种场合为什么还这么轻易的流露自己的心思,就因为自己是世子了吗?韩悦文朝柳氏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握着了赵奕的手,然后和他一起跪下把这个堂给拜完了。一旁端坐着的韩司恩看着这场景,感觉有趣的勾了勾嘴角。今天是韩悦文的大喜之日,按说当新郎官的应该是被人灌酒的,但是众人看着韩司恩,难得都老老实实的吃菜喝酒,没有作妖。韩司恩本来想吃点东西就离开的,但是看到这种情况,他硬是停留到了最后一刻。而宾客在用过饭食以最快的速度散开后,有婢女走到韩司恩面前,说他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他若是累了可以去休息。韩司恩对于韩国公府的这番安排并没有给面子,他说了句侯府离这不远,我回侯府休息,然后便施施然的离开了。对于这么不给面子的韩司恩,柳氏气的浑身都疼起来了。她想,若不是韩卓让她这么安排,她绝对不会给韩司恩一点面子。韩悦文并没有理会这些琐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第一个酒宴散后还十分清醒的新郎官。 第191章 朝堂上安静下来之后,皇帝看着姬洛道:“太子前去西疆,可有把握?”姬洛忙表明心迹道:“儿臣有。”皇帝站起身道:“西戎乃我大周西疆边陲一小国,今日竟然敢犯我边境,的确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太子既然有心亲征,那此事朕便许了。”而后皇帝不等朝臣反对,便道:“此事无需在意,户部准备前线所需粮草,兵部协助太子调军,朕要让西戎这野蛮之地的人知道,我大周不是他们想犯就能犯的。”说罢这话,皇帝看了元宝一眼,元宝尖着嗓子,喊了声退朝。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皇帝这么果断呢。往日遇到这种事,哪次不是需要他们吵吵闹闹一阵子,等各方平衡了势力,他们面上妥协了,皇帝才给出一个结果。韩司恩这次没有直接离开,他想了想还是前往了禁军训练场。他去的时候,白书正兴致勃勃的和人进行比试。他看到韩司恩时微微一愣,把人一拳打倒在地上后,便走到了韩司恩面前,有些惊喜的问道:“韩司恩,你来找我吗?”训练场上的禁军,都把目光从白书身上放到了韩司恩身上,眼神有些暧昧。白书冷冷的朝他们看了一眼,禁军都低下了头。白书和韩司恩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站定,韩司恩看着他,没有隐瞒今天得知的消息,把西疆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道:“你哥白文瀚也在失踪的人员之中。”白书听到这话,脸色咻然变了,他望向韩司恩,目光里带着不相信的询问。韩司恩点了点头道:“是真的。”白书抿了抿嘴,然后突然跑出训练场,韩司恩看着他的背影,他知道白书所走的方向是出宫的。韩司恩微微垂下眼,挑眉轻笑了下,心里很是平静,又像是放下了一颗压在心底的石头。韩司恩缓缓的从训练场离开,准备回侯府,在拐角处他看到了姬洛。姬洛也是前来告知白书这件事的,但是他只看到了白书消失在宫里的身影。他看着韩司恩皱着眉道:“白书身为禁军教头,身份不同以往。若是直接连和父皇说都不说一声就离开京城,那在父皇眼里可是大罪,在加上有心人挑拨离间的话,父皇那里谁也不知道会怎样生气,说不定还会因此骂你几句,你刚才怎么不拦着他?”“拦着他做什么?”韩司恩平静的反问?姬洛觉得韩司恩这话有些古怪,总觉得韩司恩有故意的成分,他有些不明白。韩司恩倒是很明白自己所想,他一直在想,白书对自己的喜欢,在紧急的时刻,会不会为自己考虑。他并不是在确认自己和白文瀚在白书心中的位置,这没什么好比较的。他只是在想,白书所谓的喜欢,到底有多喜欢。他是禁军教头,现在自己告诉他白文瀚出事,白书如果语言不吭就离开了京城,不管皇帝找不找自己的事,韩司恩都觉得这样的喜欢还不如没有。他一时兴起突然试探了下白书,结果没有失望也没有惊喜罢了。韩司恩心里想什么是不会和姬洛说明的,他朝姬洛行了个礼,便离开了皇宫。他刚走出宫门,准备坐上马车回万安侯府,便看到了青天白日之下,白书沿着别人的屋檐跳了过来。白书停在韩司恩身边,抓着他的胳膊,额头上有些汗珠低落。他武功高强,身体常年温热,并不容易出汗,这次流汗,纯属于是心焦的。白书看着韩司恩略带几分喘息道:“我去给皇上请罪,你等我一起回去。”说完这话,白书便朝宫里急匆匆的跑去了。韩司恩站在宫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莫名,只觉得刚刚从心底挪走的那块石头,不但又回来了,而且变得又沉了很多。第146章 韩司恩在宫门外等了白书一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 白书从宫里出来了, 是被人抬着出来了。奉命送他回家的内侍告诉韩司恩,白书这伤势是给皇帝请罪后,在宫门外跪了半个时辰, 然后被皇帝命人打了三十大板造成的。不过行刑的人知道白书和韩司恩关系匪浅, 动手时轻了很多, 且专找肉多的地方打。这样下来, 那伤势看着还是挺吓人,也就是给皇帝一个交代。皇帝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也不想太过计较, 在白书挨完这三十大板就让人把他抬下去了。韩司恩对那些内侍也很承情, 便让他们把白书放在了马车上。那些内侍本以为韩司恩会因白书受伤而大怒,毕竟两人关系匪浅, 没想到韩司恩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对他们这些人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和善。也因此, 内侍对两人的关系有些好奇。不管内侍心里怎么想, 不过他们还是觉得很庆幸, 韩司恩没有和他们多计较, 他们的心算是安下来了。他们可不想朝堂那些人一样, 明知道没和韩司恩对上没什么胜算,还动不动就想找茬, 然后被韩司恩连说带骂气的不行。韩司恩把车帘子放下, 马车轻缓的朝前走时, 白书撑起了身体,嘴角咧了咧。韩司恩望着他沾染着血迹的屁股,神色微顿。白书仿若不察他的视线,低着头小声道:“我向皇帝提出辞去禁军教头的事了,然后被皇帝骂了一顿,说我无视皇恩,出入宫廷犹如自家的后院,一声不吭就离开了。然后皇上就惩罚我跪了半个时辰,又打了三十棍。”说道这里,白书停顿了几许,吭吭哧哧了一会儿,脸都红了,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他其实想和韩司恩道歉的,韩司恩告诉他白文瀚的消息,他连替韩司恩考虑一下都没有,就一门心思的朝西疆奔去。几乎要奔出皇城了,他突然停住了。他想,若是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那给只带消息的韩司恩在皇帝面前怎么办?白书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那韩司恩会不会受到自己的连累。虽然韩司恩身受皇帝宠信,但是皇帝的宠信有时就是悬在一个人头顶上的一把利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要命的武器。白书心底有些慌,他想也不想便折了回去。好在,他回来的还算及时。他向皇帝提出要去西疆的事,皇帝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把他骂了一通,说他仗着韩司恩的势,眼中没有他这个皇帝,论罪当杀之类的。皇帝打他三十大板,白书觉得也不算冤枉。虽然子不言父之过,但若是换个立场,他觉得自己未必有皇帝这么深的气度。韩司恩知道白书的这些心理活动,他不想听白书的道歉,于是便开口道:“皇上准许你去西疆了吗?”白书摇了摇头道:“皇上没有说,我明天再去进宫求皇上。”他说这话时,心中自然是很焦急的,白文瀚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远在西疆生死不明,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只是他知道皇帝这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便只有忍住心中的焦急,慢慢的等消息。韩司恩嗯了声,这时白书又开口了,他认真的说:“韩司恩,这件事我自己就可以办到的。”他知道韩司恩在皇帝面前很得脸面,但他不愿意韩司恩为了这事向皇帝开口。他不想韩司恩再次为了自己开口求皇帝,万一皇帝想起了往日,觉得难堪用以为难韩司恩,即便只是说点难听的,白书觉得自己想象这种情形都不能容忍。韩司恩看了白恩一眼,皱眉道:“这是你的事,自然是要你自己解决的。”白书笑了下,然后又趴在柔软的毯之上。@@白书的伤势也的确如他说的那样,看着吓人,但是伤势很轻。这次白书倒是没有依仗着自己的伤势让韩司恩为他上药,他希望自己这点小伤能赶快好起来,然后能去西疆。白书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自己天天入宫去求见皇帝,这么求了五天,在太子行程日期确定的时候,皇帝终于开口了,让白书跟着太子一起前去。而这期间,韩司恩如白书所愿一次都没有入过宫,更不用说在皇帝面前为他求情了,韩司恩一直冷眼旁观白书为了去西疆所做的一切努力。行程确定之后,姬洛在领兵出发前,乔装打扮了一番悄悄来了一趟万安侯府。姬洛这些日子一直担心西疆的局势,有关西疆的折子天天都有,但是白文瀚一直没有消息,姬洛的心一直都在提着。在见到韩司恩后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他语气略带几分疲惫的说:“我这次前去西疆,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情况,万一西疆传出有什么不利于我的传言,我希望你帮我镇住京城的局势。” 第193章 不过呼延禄在边境的事虽然不顺利,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后路了。呼延禄干脆趁着这次机会准备彻底掌管西境的军队,所以两军僵持着时,他一直在咬牙坚持着,因为他没有后路,当然姬洛也没有。呼延禄此时心底最大的希望是西戎王的身体能坚持到他立功。不管呼延禄想怎么做想怎么翻身,姬洛敢肯定这人这辈如果想要登上西戎王的位置,肯定会比上辈子更加艰难。毕竟上辈子西戎西境军是暗中支持呼延禄,这次成了明面上,还被消耗了这么多力量,最关键的是,他一定会用最大的力量牵扯住呼延禄的。姬洛在到达西疆缓了一口气后,便把这些细细的写道折子里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姬洛在折子里表达的是豪气万丈,自信异常。皇帝接到姬洛的折子后,心中甚是开怀,心底的阴郁暂时被这些明亮的事遮盖住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顺着皇帝的意,夸赞了一番太子的英勇。不过也有那么些有心之人发现皇帝并未提起西疆失踪的那些将士,没有提起的原因无外乎有两个,一是那些人没有找到,便暂时不提,不让西戎知道他们还在寻人,以免遇到不测,二是那些人说不定已经被抓或者死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最好不要提。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有些有心的人来说也许都是好事,都是一次好机会。西疆的情况如雪花一样不断的从西疆传到京城,虽然是战报,他们知道时已经过时,但是皇帝每天看着还是非常的心惊肉跳。西戎的呼延禄和姬洛定然是撕破脸了,用的手段也从光明正大的叫战变成了各显灵通的阴暗手段,送进京城的战报上今天是西戎在大周的水源下毒,明天便是大周借风火烧西戎的粮草和战马。你来我往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人看眼花缭乱,好在这么一番手段下来,姬洛并没有受伤,人还是直直的矗立在西疆大军之中,成为西疆军眼中的一道亮眼的光芒。皇帝每天都会召见兵部的人讨论战事,韩司恩这个比文臣还弱的人也在其中。兵部和皇帝一致认为这样下去,大周胜利的局面要比西戎大的多。西戎因为都城的几位皇子的阻挠,边境中后方补给严重不足,这是呼延禄最大的劣势,只要熬过他们的补给中断,那就是大周胜利的时刻。分析过后,一时间皇帝心里也有些自豪,心想西戎一向脸皮厚,时不时的用点小阴谋骚扰边境,这次姬洛若是带军把他们打怕了,那他这个皇子在史书上也是可以留下浓重的一笔的。皇帝的想法也是绝大部分大臣的想法,他们这些人内斗的厉害,但是大周能打胜仗他们心里也是高兴的,至于胜仗之后的功劳如何分配,他们肯定会为自己寻最好的利益,不过那就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了。而后两个月西戎和大周各有胜利,但总体而言,大周占优势,在西戎补给彻底断了之后,姬洛更是带人直入西戎境内攻下三座城池,算是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消息传到京城后,众人欢喜。在所有人的兴奋下,韩司恩是唯一没有吭声的。因为白文瀚那只左锋军一直没有消息,而且姬洛送来的战报中没有提起一丝白书的事。白书武功高强,如果出现在战场上,一剑下去几个西戎的人头不在话下,这么多天了即便是姬洛有心隐瞒,白书也绝对不会声名不显的。将士最喜欢的人还是那种英勇无比的人,他们敬佩英雄。现在白书的情况,唯一可以说的是他暗中去寻白文瀚了,而且一直没有寻到。这种事瞒不住的,呼延禄那边为了多一条路,肯定也会派人寻白文瀚的。现在就看,谁先把人找到了。如果白文瀚这群人被西戎抓住了,那对姬洛来说又是一场变故。姬洛这辈子没打算和白文瀚牵扯太多,但是白文瀚就像是嵌在他血肉里的刺,他没办法忽视。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形。皇帝虽然知道姬洛莫名看重白文瀚,还曾保下白文瀚,他以为姬洛只是欣赏白文瀚的赤子之心,并不知道姬洛和白文瀚上辈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牵扯,所以皇帝本能的忽略了没有下落的白文瀚。在皇帝眼里,边关哪有不死人的。白文瀚也是人,死了封赏便是。@@在姬洛入西疆第三个月时,韩司恩心中挂念的事像是轮回一样的出现了。这天西疆的战报如往日一样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皇帝本来很高兴的打开折子,他以为这次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毕竟西戎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绝境。他们物产本就不丰,加上补给不足,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皇帝有时做梦都能梦到西戎向大周投降了。但是这次的折子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折子是柳虎城呈上的,大意是说太子带人在追剿西戎的呼延禄时,在西戎境内的落凤山发现了白文瀚等人的踪迹,同时西戎人也发现这些人。白文瀚等人的藏身距离离西戎那里比较近。太子一方面让人去禀告柳虎城此事,一方面执意前去救人。柳虎城得知此消息后,立刻带兵前去救人,但是他们到达的时候出事地点时,根本没有见到太子和西戎的呼延禄。柳虎城只得一边小心搜索,一边写折子入京。至于后续如何,目前不得而知。皇帝看到这折子后,立刻心胸气短一阵咳嗽。大殿之上安静的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皇帝咳嗽了一番后,把折子仍在前来报信的人身上,红着脸,道:“告诉柳虎城若是救不出太子,朕要他拿头来见。”那送信之人忙磕头应下。皇帝朝元宝看了一眼,元宝喊了声退朝。满朝文武相互看了一眼后都默默的离开了,韩司恩倒是没有回自己的侯府,而是前去探望皇帝去了。皇帝退朝后直接入了御书房,元宝看他咳嗽的样子忙让人请周太医。韩司恩前去的时候,周太医正在为皇帝把脉。周太医给皇帝开了几副药,又小心的叮嘱了元宝一番,言下之意便是,皇帝气结于心,万万不可伤神了。元宝听了周太医的话只想苦笑,太子生死不明,皇帝怎么可能不挂心。在周太医离开后,韩司恩看着皇帝道:“皇上,柳将军的折子是在前去救太子时写的,从西疆到京城有这么几天的距离,此时柳将军应该已经把人救走了,皇上不必过于担忧。”皇帝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脸上前些日子的意气风华也没有了,他疲惫的说:“你也听到了,太子入的是西戎的地界,若是真有白文瀚等人的消息还好,若是呼延禄故意设的圈套,那太子这次怕是难逃了。”韩司恩垂眼道:“太子既然敢追到西戎界内,那此地定然已经被西疆控制住了。呼延禄手上也就只有那么多兵力,这些日子消耗的几乎没了,成不了大气的。”“希望如此。”皇帝说,而后他沉默了下道:“韩司恩,你觉得朕此刻要不要在事态更加恶劣之前,派遣使者前去西戎都城一趟?”韩司恩听闻这话,脸皮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淡淡道:“皇上担心太子的心思微臣理解,只是此时派遣使者就意味着求和,若是太子安然无恙,此时派遣使者怕是有所不妥,会失去了先机,何况太子之所以在边关这么直入西戎,也是不想日后边关多有变换。皇上,不若再等几日吧,有太子的确切消息之后,再做决定。”皇帝看着韩司恩平静的模样,心底也平静下来了,他想,自己这是有些魔怔了。现在,最不能乱的就是他这个皇帝了。想到这里,皇帝坐直了身体,他看着韩司恩道:“万安侯听令。”韩司恩站在皇帝面前,皇帝眯着眼道:“太子现在下落不明,京城局势定然会发生动荡,朕要你时刻注意着,如若发现有人有异心,无论是谁,都把人给拿下。”韩司恩道:“微臣遵旨。”@@姬洛下落不明,朝堂上一开始还能稳定,但是半个月后,人心便有些浮躁了。所有人都在想,这么久了,太子怕是不好了。继而便有人联想到,如果太子没有了,那京城的皇子谁能坐上那个位置。此时京城身份唯一清白的大皇子成了真正的香饽饽。 第195章 姬怀在这院子里亲耳听着自己后宅的阴私,过着自己人生最为黑暗的日子。在这泼妇骂街般的争吵现场,姬怀是第一个看到韩司恩的。他微微瞪大了眼,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才发现韩司恩还在那里,自己并没有看错。随即韩青雪和何玉珠也看到了韩司恩,不过她们并没有见过韩司恩如今的模样,以至于有些为韩司恩的容貌而惊愕。而后她们又有些欣喜,这样的人物来看她们,那是不是说,姬怀有可能被放出去?在姬怀喊了一声韩司恩的名字后,韩青雪和何玉珠的惊愕和欣喜又立刻变成了惊慌。她们都曾为难过韩司恩,韩青雪甚至涉及陷害过韩明珠,韩司恩也曾打断过何玉珠的手腕。她们心慌韩司恩前来的目的,会不会是前来找她们麻烦的。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年在韩司恩面前高傲的人,此时惊恐的想要露出和个讨好的笑都没办法。而韩司恩直接无视掉两人担惊受怕的人,他把提着的东西随意的放在一个被破坏掉的雕像上面,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姬怀。姬怀瘦了很多,不但是身体上的,更多的大概是心灵上的。姬怀尽量维持着自己平静,他看着韩司恩道:“韩世子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他这话刚说完,韩司恩身后跟随的禁卫上前一步,略带两分怠慢的道:“五皇子殿下,侯爷现在已经是皇上亲封万安侯了。”姬怀的脸难以控制的红了,不过他并没有在称呼上纠结。此时面对什么样的境地,他都能做到心静如水了。他如今身份是一个被皇帝厌弃幽禁的皇子,身为一个落魄至极且没有机会再起复的皇子,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事也是理所当然。韩司恩看了那禁卫一眼,然后看向姬怀慢慢腾腾的说:“五皇子恕罪,微臣并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只是无意中经过这里,前来看望下五皇子罢了。”姬怀根本不觉得韩司恩有这么好的心来看他,不过他也想不通韩司恩为什么特意来看他。想不通的便不想了,韩司恩有什么目的,总会流露出来了的。韩司恩本来想告诉这些人韩国公府马上就要完蛋了的,但是看着韩青雪和何玉珠的害怕,姬怀的无知,他突然什么都懒得说了,并非仁慈,而是觉得没意思。反正韩国公府的事这些人早晚都会知道的,他提不提都无所谓了。想罢这里,韩司恩便离开了,仿佛真的只是顺路前来看望姬怀一眼而已。在离开这个重兵把守的院子时,韩司恩看了看门前的守卫道:“皇上没有下旨废除五皇子,那就是心里还记挂着,他也还就是一个皇子。若是哪天皇上想起五皇子了,他今日受的屈辱,便是你们来日的催命符。你们做事好自为之吧。”韩司恩这话不算假,皇帝的心思还能有谁比他更了解。皇帝那人能在当初太后和白俊私情爆发后放过白文瀚和白书,对自己这个毕竟没有真正叛国的儿子,当时心里即便再怎么生气,等某天忽然想起,也还是会有三分心软的。这也是韩卓想把这次当做最后机会的原因。毕竟姬洛如果真的死了,那大周皇室定然是要重新洗牌的。守卫听了韩司恩这话,心中一紧,忙心慌的应下了。韩司恩从五皇子府回来,便直奔皇宫去了,告知了皇帝他查到的事,很自然的拿到了盛怒之下皇帝对韩国公府处置的圣旨。他出了宫门,便拿着圣旨前去回韩国公府了。说来今天他并没有坐轿,而是骑着一匹小白马。他刚开始骑马时的姿势还是有些僵硬,好在小白马够温顺,他这么来回折腾几次,等骑到了韩国公府时已经有些熟练了。韩司恩到韩国公府时,韩国公府所有人都集中在院子里,有人哭哭啼啼,而韩殊正在里面破口大骂。韩殊没有了官身,如今又没有了五皇子岳父的身份,整个人就是一个依靠着韩国公府活着的蛀虫而已。韩卓则坐在椅子上,那模样看样子是在等韩司恩。韩殊看到了韩司恩后,骂骂咧咧的声音更高了,说他是个烂心肝的,竟然敢抄自己老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也不怕天打雷劈,还诅咒韩司恩早晚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什么的。韩司恩冷眼看着他骂,在韩殊终于停嘴了后,韩司恩慢腾腾上前一步,韩殊本来还想动手,被韩司恩身边的禁卫给抓住了胳膊。韩司恩上前给了韩殊一脚,把人直接给给踢倒在地了。并非是韩司恩力气大,而是由于韩殊现在终日喝酒无所事事,身体根本就是个花架子,被韩司恩这么一踢就倒是很自然的事了。韩司恩看都没看韩殊窝囊的样子,慢声道:“二叔大概是酒还没醒,有糊涂了,把人带下去,好好清醒清醒。”禁卫军很迅速的把韩殊给拉走了,然后很自然的把他的头埋在水中,让他好好的清醒了一番。院子里响起韩殊闷哼声时,韩悦忠有些不忍心的上前一步,不过他还没有开口便被张氏狠狠抓住了胳膊。三房的人更是当做没有看到。韩卓看着这场闹剧,许久后他盯着韩司恩问了句:“为什么?”韩司恩看着他,神色莫名,许久后他俯身看着韩卓低语道:“在你们这个国公府,你们所有人一直都想要我的命,你让人给我下毒,任由一个下人把我推入水时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在你和太后联合起来要我命的时候,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哦,对,其实你清楚,可是你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受着。”“你这是在公报私仇。”韩卓怒声道:“没了国公府,你这个侯爷也休想过的安稳。”韩司恩直起身,挖了挖耳朵,他摇了摇头,看着韩卓怜悯的说道:“你还是没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着一步登天的野心的。”若不是韩卓不甘心,想要继续国公府往日的风光,今天这韩国公府也不会那么快被拉下马。只可惜欲望太大,事情不如所愿,没有办法得到满足,反而葬送了所有。韩司恩看着愤怒的韩卓,懒得和一个装睡的人讲道理,他直接拿出皇帝的圣旨,念出了皇帝对韩国公府的处置。皇帝在证据之下是毫不留情的,直接褫夺韩国公府一等公府名号,韩国公府所有人子孙三代不能入朝位为官,府上的婢女下人全部被发卖,所得银两连同国公府的私产一并充实国库。韩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被暂压刑部,等候处置。读完圣旨,韩司恩让人把韩卓等人都给拿下了,韩国公府的院子一片期期艾艾,哭声无数。韩司恩让韩卓亲自看着韩国公府百年的门匾被摘下,然后大门被封。 第197章 他不喜欢白书和韩司恩走的太近,不过对于白书的任何决定,他都不会以只大哥的身份进行阻挠的。现在,白文瀚想,白书如果真的那么喜欢韩司恩的话,那就为了那个远在京城的人醒过来吧。不知道是姬洛和白文瀚的心愿太强烈,还是白书睡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此时无人的营帐中,躺在床榻上的白书,放在被子里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下。@@皇太子直入西戎国境的事传入大周,让整个大周蒙上了一层欢喜。京城作为消息来源的中心,作为官宦集中的地方,是最为欣喜的一座城池。有战争便有死伤,皇帝已经下令提前给西疆军发军饷了,军饷数目要比往日多一半,是皇帝用这些国库的银两暂时稳定西疆军那些普通将士的心。等姬洛从西疆回来,拿出这次有军功将士的名单,皇帝会另行赏赐,加官进爵这是避免不了的了。而京城此时最大的议论点是有关于西戎王求和的事,姬洛上折子的意思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撕掉西戎王的求和书,也不会让它成为大周的附属国,而是直入西戎都城,把西戎变成大周的一个管辖郡。姬洛的这份折子被武将拥护,但被满朝文臣反驳。武将有心建功立业,文臣觉得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西戎又有意求和,此事可以划上个完美的句号,可以彰显他们大周天子的风范。最关键的是,很多人认为西戎蛮夷之地,荒凉无所出,这一战西疆境内至少几十年无战火困扰,西戎成为大周的附属国,年年上供金银马匹,总比他们成为大周的郡县还要户部拨款治理好。再者,继续出兵,就要消耗物质,他们国库是有点银子,但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最终的是,这些人认为穷寇莫追。接受西戎的求和,还可以避免更多大周将士的伤亡,也可以让西疆军休养生息。对于这些争论,皇帝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继续打还是接受就此西戎的求和书,他觉得姬洛和这些文臣说的都有道理。朝堂上因为这事已经吵闹好几天了。皇帝看遍整个大殿也没有找到人说说心里话,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些天难得安静没有啄人的韩司恩身上。皇帝干咳一声,道:“万安侯觉得呢?”皇帝问出话,等了一会儿发现韩司恩并没有吭声。皇帝愣了下,看向韩司恩,韩司恩也则在盯着地面,一直在面无表情的沉默着。皇帝以为人声吵杂,又问了一遍。韩司恩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自己说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选择,可是在韩司恩感受到他心中隐隐的欢喜后,他就知道皇帝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接受西戎的求和书。若是以往,韩司恩定然会顺着皇帝心里的想法,把话说的又得皇帝喜欢又冠冕堂皇。可是,韩司恩今天却不想这么做了,他在皇帝又问了一遍后,走出来,淡淡道:“皇上,微臣觉得此时应该一举歼灭西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西戎就是这野草,等缓过来神,肯定会反咬大周一口的。”第150章 韩司恩这毫不留情的话一开口, 不说朝堂上的其他人大臣, 单说皇帝就觉得自己的脸盘都有些挂不住了。他看了一眼韩司恩, 心里有些闷闷不乐的, 语气也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听万安侯这话的意思,是支持太子殿下继续打下去了?”韩司恩感受着皇帝心中的不痛快,仍旧淡淡开口道:“皇上,微臣觉得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冒着被死伤风险亲自前往西疆边关,并非太子殿下想立下军功,名扬天下。太子殿下同西疆战士一直和西戎这么僵持着, 无非就是想还边关民众一个安稳的盛世太平。京城繁华之地是大周的天下,西疆苍凉但那里生活的民众也是大周的子民。没有谁比谁低下。以往西戎以为大周的仁慈是懦弱, 今天西戎主动挑衅,却被攻打的国将不保而求饶, 想当初他们在边关小打小闹伤害大周百姓的时候何等嚣张, 那时他们可曾有过求饶?大概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所以微臣觉得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西戎求饶不求饶和我们大周有什么关系?现在饶不饶他们,让他们都会不会感激,只会心怀怨恨,倒不如趁机把他们给灭了,归属我大周之下, 也好让周边其他小国有个警醒之心, 免得有错觉, 以为就算是犯我大周领土, 皇上仁慈也不会和他们计较。也可以用以祭奠那些为了西疆安宁死伤的将士。”韩司恩这话毫不留情的说出来,户部尚书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他对着韩司恩冷哼道:“万安侯这话老臣不同意,以万安侯这话的意思,难不成皇上接受了西戎国主的投降,就是对边境百姓不关心了?老臣还是认为皇上接受投降才是对边境百姓的爱护,铁骑战火,就像万安侯说的我们身在京城无法感同身受,但那些妻离子散的事谁没有见过。此时休战,恰好可以让将士们休养生息一番。再者,老臣也相信,经过这一战之后,定能威慑他国,没人敢再侵我大周一寸土地的。”说罢这话,户部尚书又看向皇帝,诚心诚意的对着皇帝说道:“皇上,万安侯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拿边防将士的生命逞凶斗狠老臣是玩玩不敢同意的,太子身份贵重,谁又敢保证直入西戎国内不会遇到一点危险呢?我大周向来同他国和睦友善,此时收手微臣认为正是时候。请皇上三思而后再做定夺。”户部尚书这话得到了广大朝臣的赞同,大部分人都弯着腰诚恳的请求皇帝三思。这时韩司恩开口了,他漫不经心的说:“你们担心太子会在西戎受伤,那就把太子召回,换将继续攻打可以了吧?”他说完这话后,也朝皇帝道:“微臣身体虽虚弱,但也愿替皇上召回太子,带兵继续攻打西戎。”“万安侯说的好听。”户部尚书哼哼道:“你一不懂兵法,二身份娇贵从未上过战场,几十万大军这么交入你手上简直如同儿戏。老臣怕到时你不但没有攻打西戎,反而葬送我大周无数将士的性命。”领兵就意味着掌管军权,这个掌握军权的人是谁都行,就是不能是韩司恩。这是满朝文武的心声,韩司恩做事没有前例可循,万一他领兵谋反,谁又能把他怎么样?这是户部尚书没说出的心里话。韩司恩还想说什么,皇帝抬了抬手,神色莫名道:“够了,一点小事,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把朝堂当做自家后院吗?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元宝喊了退朝声后,满朝文武走出大殿,韩司恩走在最后。他知道皇帝不会让他领兵前去西疆的,皇帝虽然身为皇帝,但他说到底也是个普通的人。皇帝心底早就接受了西戎派遣使臣送上金银和物质前来求和的风光之事,所以西疆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已经结束了。韩司恩并没有觉得失望,他今天在朝堂上那些话,他根本没在心里琢磨,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了。在有些人看来他那些话就像是在逼迫皇帝非要出兵西戎,若是换一个猜疑心很大性格暴虐的帝王,心里大概就会觉得自己没有分寸,过于得寸进尺。那样的皇帝应该会借着户部尚书的那番话,说他大逆不道吧。韩司恩出宫后并没有坐轿子回万安侯府,他在大街之上慢慢腾腾的走着。俊美到极致的面容总是能吸引一些人的目光,也有从天而降的帕子往他身上落,不过到底没有太过分的。有认出韩司恩那张脸的人,看着他那张脸总是会觉得怪异,长得那么好,心思怎么会这么恶毒。最终韩司恩去了酒楼,那是当年白书借给他银子后,他去的第一家酒楼。还是那个房间那个位置,韩司恩坐在窗户边,觉得人生有些奇妙。转眼,他在这个朝代已经好几年了,一开始他只是对活着根本没有一点兴趣,他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得开心,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是把这大周的秘密都曝光在人前,揭开这个朝代最大的阴谋。那时的他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婢女和小厮也罢,在他心底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二现在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听着小商小贩的吆喝声,韩司恩觉得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个古代,还是辛辛苦苦活着的普通人最多。这些普通人,也许有自私薄凉之辈,也许有心思歹毒之人,但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又努力的活着。想到这里,韩司恩收回眼,突然笑了那么一下。正当这时,雅间的门被敲响了,韩司恩杨了下眉,淡淡的说了声进来。看到来人后,韩司恩喊了声大皇子。大皇子姬凡的身量比着几年前要胖了点,他也没有计较韩司恩的无礼。或者说这个京城没有皇帝发话时,没有几个人会计较这些。姬凡做到韩司恩对面后,神色有些拘谨。他刚刚看到了韩司恩上着酒楼,犹豫了一番便跟了上来。但是真正对着韩司恩那张仿若什么都知道的眸子时,姬凡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不来了。姬凡尴尬的坐在那里,来回挪动着身体。 第199章 不过太子的行程再怎么慢,他们还是到达了京城。太子回京那天,文武百官前去京郊亲迎,里面还是没有韩司恩。姬洛看到没有韩司恩时,心中有些为在身后马车中的白书叹息。当初他和白文瀚奉命回京时,最担心的就是刚刚醒来不久的白书。白书在醒来后,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回京,这次他们肯定不能把他留下的。皇帝的圣旨下达,他们自然不能多耽误的,姬洛还是故意耽误了几天行程,然后让白书坐着马车和他们一起回京了。路上也怕白书伤势复发,所以他们赶路还是非常慢的,尽量在有人烟的城镇休息,而不是在荒郊野外。只是等他们回来了,白书最想见的人却不在,也不知道白书会不会失望。姬洛一边扶起那些对自己行礼得朝臣,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姬洛回皇城后便,铁甲未脱便带着白文瀚等有功之臣前去见了皇帝。皇帝对白文瀚这次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其实如果没有白俊和太后的私情,他对白文瀚一直是挺欣赏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提拔他为将军。皇帝见到了这些人自然是论功行赏的,大部分人的赏赐还是非常符合自己的军功的,大部分人都被皇帝提拔了,只是到了白文瀚那里,皇帝只赏赐了金银,并没有提拔官职。这在其他人眼中自然是薄了,不过白文瀚倒是没有感觉,他甚至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当初韩司恩的面具掉落下来时,他心里就非常不安,毕竟韩司恩那张脸太像皇贵妃了。白书喜欢韩司恩这事,不管韩司恩心里怎么想的,他一直担心这会成为皇帝心中的另外一根刺。这样的刺加上当年白俊的事,很有可能让他们两兄弟陷入另外一种绝境。但有着种种担忧的白文瀚,最终还是放白书来京城了。现在皇帝对他还是不喜,但至少没有迁怒的迹象,这在白文瀚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姬洛并没有为白文瀚争取什么,等皇帝说晚上有为他们准备的宴会时,他便同这些西疆而来的人一起退下了。在出宫门后,他看了一眼和自己道别的白文瀚,心想,白文瀚该得到的,他早晚有天会给他的。白文瀚并不知道姬洛有这些打算,他现在一心想回去看看白书怎么样了。于是在和姬洛告辞后,他就转身离开了。白家没有了,将军府也被封了,现在白家两兄弟住的地方是姬洛提前让人准备的宅子,白文瀚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回西疆,也没有矫情,便住下了。不过白文瀚回去之后并没有看到白书,询问了下人才知道,白书拖着自己病恹恹的身体去见故友去了。至于这个故友是谁,白文瀚自然是知道的,他本能的想去找白书,但身子刚动,他便站定了,最后他深深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慢腾腾的回到房间去了。与此同时,白书正站在韩司恩面前,他今天是光明正大的走正门经过通报后见到韩司恩的。其实他一开始是想仰仗自己的武功翻墙的,但是他心口那一箭当初差点要了他的命,加上想到当初在西疆,韩司恩明确表示不喜欢他用受伤这种手段来见自己的表情,白书便同其他人一样,用最普通的方法去见韩司恩。好在,门房进门通禀之后,他很快就见到了韩司恩。白书因为受伤的缘故,加上这一路颠簸,他的脸颊非常的瘦弱,看上去苍白的不健康。可是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韩司恩,他还是露出个高兴的笑容,他说:“韩司恩,我回来了。”第152章 白书在回京的路上,因伤势的缘故一直躺在马车里, 那时闲着无聊的他会想, 韩司恩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见到韩司恩会是什么心情。那时白书想,自己见到韩司恩时大概会很兴奋吧, 毕竟是历经生死之后的再次见面, 一定会心情激动的控制不住自己吧。但是现在, 等真的见到了那张冷凝的容颜, 白书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平静, 也很高兴。然后他笑了, 对着那个站着的人, 说,韩司恩,我回来了。韩司恩看着白书, 又看着他心口中箭的地方,许久后,他收回眼,找来个侍卫平静的吩咐道:“去给白大人报个信, 说白公子在万安侯府。”侍卫领命而去,韩司恩看着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的白书, 指了指自己身边放着的椅子很随意的说道:“过来坐。”这是很平淡的一句话, 就像两人一直没有分开那么久一样。这样的一句普通的话, 在白书耳中确实意义非凡, 他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字符, 不过脸上的笑意倒是更加深了。白书坐到韩司恩身边的椅子上,然后一直看着韩司恩,他觉得韩司恩比他离开时瘦了点。韩司恩也坐了下来,他对白书觉得自己瘦了的事一点没有任何感觉,相比较之下,白书看上去比他更加瘦弱,脸色透白,看上去有些无力的样子。说来,白书在韩司恩面前一直都是挺健康活泼的样子,这样有气无力的模样还真少。想到这里,韩司恩的双眼微微动了下,然后他看着白书的心口道:“你的伤势怎么了?”他没有见到白书的伤口,但是能想象那光洁的皮肤上残留的伤疤,让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历经生死的伤疤又怎么会是小伤。白书则因为韩司恩这句询问,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在他生死难料时,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韩司恩,他想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他哥哥曾在他醒来后问他值不值,他知道白文瀚这么问的原因,他受伤那么重,消息早就传到京城,可是韩司恩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一句关心安慰的信都没有。他喜欢的那个人在外人看来那么冷傲孤寂,像是没有一颗跳动的心,可是白书还是轻声说值得。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他知道韩司恩防备心重,所以他可以慢慢的等,慢慢的软化他的心。他既然活下来了,那他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做这件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为此难受。不过他的心很小,很容易填满。现在听韩司恩的问话,那些难受瞬间消失了。他想,还是不一样吧,若是旁人韩司恩大概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用提起这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充满关心的话了。于是白书说:“放心吧,早就没事了。韩司恩,你一直很担心我吗?”韩司恩平静的听着白书心底波浪汹涌的感情,现在他还在为自己冷漠找到的借口,像是苦涩的海水一样慢慢的把他淹没了。韩司恩心想,还真是傻,为自己所有行为都找好了借口,只为一句普通的关心之语。他其实可以开口说,我没有关心你,只是想问问你的情况,像普通朋友那样。但是这些话,韩司恩感受着白书心底浓烈的感情,却是说不出口的。他冷漠无情,自私自利,但他曾经也这么诚心诚意的爱过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最后拿了把刀捅在了他的心口,可他曾经真的很爱他。真诚又坦诚的爱情,甚至为了他闭塞了自己的耳朵,完完全全的信任着他,把他当做最美好的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现在同样有一个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人,为了自己所有小小的情绪包容着自己。他都知道,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就算是白书心底最干净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对人的信任已经消失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想自己只要不再爱人,不再信任一个人,就会像是一座堡垒一样无坚不摧。 第201章 此时白书脑袋乱糟糟的,一会想到韩司恩会真的说那是一个梦,一会想到韩司恩吻他时的场景,韩司恩的吻不像是自己,只是干巴巴的亲上去,而是真正的吻,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韩司恩的吻浓烈的就像是这世上最烈的酒,让人浑身发烫发软,在韩司恩的手指划过自己的皮肤时,白书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带入旋涡中。白书陷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中,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这时只听韩司恩轻笑一声,白书恍然的抬起脸,入眼的便是韩司恩的笑,很干净的笑,眉眼弯弯,清澈透亮。韩司恩道:“做了什么美梦?为什么只是梦?”白书愣愣的说:“是真的吗?”韩司恩轻叹一声,像是认命了,又像是给白书一个完完全全的保证:“当然不是梦。”他主动吻了白书,让这段感情有了别的走向,这样怎么只是一个梦呢?不管是他当时被白书蛊惑了,还是心中突然有了想要改变的想法,他都做了。做了的事他怎么会后悔,怎么会会当做没有做过。白书的双眼因这话猛然明亮起来了,他的身体微微上前。看他动作便知道他的想法,韩司恩看着他的唇,比着往日艳丽的颜色是自己弄的。韩司恩垂下眼,又主动上前吻了下白书,这个吻清清淡淡的,没有夹杂着任何东西,然后韩司恩躺在床上,轻声道:“夜还长着呢,睡吧。”白书嗯了声,心里高兴的抓着韩司恩的手闭上了眼。韩司恩也闭上眼,至于两人有没有睡着,只有两人自己知道。白书永远都不知道,韩司恩主动踏出这一步用了多大的勇气,克制住了心底的多少害怕和恐惧。在他没有醒来的时候,韩司恩就独自站在窗前,把自己往日的伤疤都揭开,一面嘲笑往日自己的愚蠢,一边告诉自己白书是不一样的。最后在白书醒来小心翼翼的把选择权又递给了他时,韩司恩心里想,算了,就这样吧。他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他时时刻刻听着白书的心里话,这样的人又怎么背叛的了他。闭着眼的韩司恩感到白书朝自己挪动了下身体,两人紧紧的挨着,彼此的温度来回传递,最后韩司恩把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声音含糊的说:“睡吧。”白书的心兴奋的仿佛要跳出来,第一次被自己吻愣了没有表达出来的感情,此时不断的发酵,不断的询问自己,韩司恩把我拉怀里了,应该是喜欢吧……韩司恩一开始听着这些闹腾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在白书的思绪不自觉的顺着吻联想到了两人以后在一起有色画面,听着白书心底尖叫的羞涩,韩司恩突然感到有些头疼。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书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了,韩司恩暗自松了口气,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这天过后,白书和韩司恩之间的关系变化很大,以前白书还算矜持,即便是想吻韩司恩,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或者是无人之时,现在白书大概是想去吻韩司恩便会去吻,胆大了很多。这天姬洛前来看望韩司恩,没有进行通报,等他进韩司恩的院子时,韩司恩虽然知道他来了,但没来得及推开白书,姬洛便看到了白书坐在韩司恩的腿上,双手搭在韩司恩肩膀上的画面。而姬洛在神色恍然中被韩司恩命人直接赶出去了。迷迷糊糊走出万安侯府门外的姬洛,突然神智清明了,他今天前来是想告诉韩司恩有关西戎使者前来京城的事,这正事还没有说,他怎么就被人给赶出来了?于是姬洛又进去了,再次到韩司恩的院子时,两人已经分开了,姬洛不自觉的看向白书略显几分红润的嘴唇,心中诡异的想,白文瀚临走前一天,他请白文瀚喝酒时,那人还忧心忡忡自己这个弟弟,怕他最终一场空。他不过是几天没有来见两人,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进展如此迅速?毕竟看刚才的情形,韩司恩并不像是被白书逼迫的。韩司恩懒得搭理脑洞大开的姬洛,他看着白书道:“你不是说要出去买话本吗?”白书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然后当着姬洛的面蹦出了万安侯府。等白书走后,姬洛坐在韩司恩面前,他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你是认真的?”这话姬洛原本没有立场问的,他又不是白书的家人,但是想到白文瀚,他还是忍不住帮忙照看一下白书的。韩司恩淡淡的嗯了声,姬洛对他的反应愣怔了下,叹息道:“其实说真的,我真没想到白书会成功。”韩司恩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不,不是石头,石头还能被水滴穿呢,姬洛发现自找不到形容词形容韩司恩。这个人无坚不摧,任何事包括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任何人包括皇帝和自己他都不放在眼里。白书对韩司恩的感情,他看的清清楚楚,感情上,他希望白书能打动韩司恩,理智上,他一直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韩司恩既然承认了,这件事便是真的了。姬洛收起心中各种复杂的想法,对韩司恩轻声道:“白书其实和你挺配的,在西疆他受伤命悬一线时,心心念念还在想着他若是死了,这世上便没有人会喜欢你,会爱你,你会孤独一辈子的。”说道这里姬洛停顿了下,像是在笑那时的自己:“当时我想,如果他真的不幸死了,那我回京该怎么对你说。说真的,若那时白书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呢?”姬洛最后那话很轻,像是在问韩司恩,又像是在问自己。韩司恩并没有回答,他想,白书死了自己会怎么样?应该还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但是再也不会让别人走近自己一分了。就那样安安静静,孤孤独独的过完自己这辈子,不爱人,也不会被人爱。只是这话他不会说出来的,他之所以能接受白书,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西疆的他,临死时还在想着自己。相比着白书,他是自私自利的,别人毫无保留的对待自己,他才会分出那么一点点感情回应。姬洛并不是想知道这个答案,韩司恩不愿意说,他也就当做不知道,于是他转开了话题道:“再过十天,西戎的使者便会前来京城,送上金银和宝物,西戎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诚意,这次来京的代表是他们国的五公主和四王子。”韩司恩淡淡道:“皇上想把那个公主给你?”姬洛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有这个意思,不过我给推了,那样的异域美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这个对他们国出手的人就不参合这些了。”皇帝听了姬洛的话深觉得有理,便给这美人找好了人家,那就是大皇子姬凡。姬洛想了下又道:“我们本来要求呼延禄来京的,但是他的双腿断了,不能移动,西戎王便送了四王子来,那个四王子声名不显,据说性格很是懦弱。我倒是希望让三王子呼延禄来京,到时一定会给他一个厚礼,只可惜他深得西戎王宠爱,差点被灭国还舍不得这个儿子。”呼延禄敢来京城,那他就敢把这人的命留下,只是呼延禄对自己也挺狠,自断双腿也不愿入大周帝京。不过他和呼延禄终究还是会见面的,那时也许他已经是大周的帝王,而呼延禄也已掌控西戎了。只是还好,这辈子呼延禄成为西戎王的路总要比上辈子曲折的多,加上这个四王子,他总能给那人制造更多的麻烦。这都是后事了,姬洛只是在心底想想,面上却是不显,他看着韩司恩道:“我今日前来是替父皇来的,他想知道西戎使臣来后皇宫摆宴,你那时的病好了没?”皇帝当时当着姬洛的面是这么说的:“西戎使臣难得来京,韩司恩和他们有些接触,就是不知到时万安侯的身体能不能入宴?”姬洛这话传的有些粗鲁,但意思表达的很生动鲜明。韩司恩看了姬洛一眼,淡淡道:“天气虽然渐寒,我的身体虽然不好,但是西戎使臣前来,我也想目睹一下他们的风采。”第154章 姬洛得了韩司恩会出席宴会的准信,便离开了。不过因为这次看到了白书和韩司恩关系的画面, 走的时候不是很利索, 磨磨蹭蹭的, 最后还是在韩司恩的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慢腾腾的离开了。 第203章 韩司恩这话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安静,达雅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满脸满眼的震惊,姬洛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心想该不会喝醉了吧。不只是姬洛,满殿的大臣都觉得韩司恩喝醉了。这世上不是没人喜欢男子,但大家都藏着掖着,谁会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只是这事放在韩司恩头上,又让人觉得不那么惊讶了,总之大家的心情很是古怪。皇帝的面色铁青,他说:“万安侯的身体一向不好,现在怕是喝酒了,满口胡言。”其他大臣一听皇帝这话都随声附和着,说韩司恩喝酒了。姬洛收回看向韩司恩的眼神,站起身对着皇帝道:“父皇,万安侯既然醉了,不如让他回去休息吧。”皇帝看着脸色红晕的韩司恩点了点头。韩司恩大概是第一个在宴会之上喝酒被皇帝认定醉了,直接送回家的人。韩司恩是宫中内侍和禁军护送着回去的,到了万安侯府时,白书正在耍剑,他一直以为韩司恩要很晚都回来,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到内侍说韩司恩喝醉了,他心里有些不满,在谢过内侍后,便扶着韩司恩回房去了,并没有看到内侍看向他时目光流露出的打量。第155章 当然以白书的武功,对身后之后的目光其实是有所察觉的, 不过现在他满心满眼韩司恩, 并没有对此做过多的理会罢了。韩司恩的酒量在现在是极好的, 毕竟现在很多事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在这古代他虽然没怎么饮过酒, 但是也不至于一杯酒醉了。所以在白书想把他当个易碎品想扶到床上时, 韩司恩阻止了他, 他自己坐在桌子旁倒了杯凉茶,一饮而下后道:“我没醉。”白书巴巴的望着他,问了句:“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提早回来了?”若是换做别人是白书定然要担心的, 在朝堂上混事, 参加皇帝的宴会回来早和回来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白书从来不担心这些,韩司恩受宠不受宠,在他眼里都是无所谓的。他提起这话, 也只是想和韩司恩聊聊天说说话罢了。“没什么事。”韩司恩并不打算和白书说起宴会上的那点小事, 便这么回了句。白书嗯了声, 他离韩司恩很近, 近的能闻到韩司恩说话时嘴里的酒气。宫中御宴上的酒自然味道不差, 韩司恩也只喝了那么一杯, 整个人又没有烂醉如泥, 酒味倒也不算刺鼻难闻。白书定定的看着韩司恩, 看着他白净无暇的脸颊因酒的缘故有着往日不曾见的红色, 白书心里微微动了下。他到底是个行动派, 心随所动,便上前一步,抱着韩司恩的肩膀,吻上了韩司恩的唇。人只有在得到某些东西之后,才会才知道曾经的想象和现实有多么的不同。韩司恩因白书的动作微微挑了挑眼皮,然后他伸出手,微微用力把人拉入怀中。也许是夜太深太静,也许是酒精刺激了大脑让人迷惑了人心,也许是白书眼底的感情太深,也许是累了已经不想在躲闪了,韩司恩和白书纠纠缠缠的在椅子边撕开了彼此的衣服,然后又相互拥抱着走到了床边。@@白书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房内只有他一人。白书一开始有些茫然的坐起身,锦被从身上滑落。他看着自己什么都没穿的身体,还有床头放着的干净衣衫。脑中闪过昨夜的画面,他脸色腾的一下子红透了。韩司恩不在房内,他忙把衣服套在身上,身上很干爽,应该是在自己睡熟之后韩司恩帮他清理的。神志恢复清明之时,白书第一反应不是两人关系得到了最终突破的兴奋,而是有种害怕,害怕韩司恩会后悔。等他穿戴好,匆匆走出门后,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正在安静坐着的韩司恩。白书心中的那口气猛然松了下来,他走到韩司恩身边坐下,然后傻呆呆的看着韩司恩。韩司恩吩咐了婢女把厨房里熬的粥端来。在婢女退下,等待食物的时候,韩司恩看着白书动了动嘴,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许久后,他干咳一声,道:“你……你身体还好吧?”白书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韩司恩这话的意思,他愣了下,看到韩司恩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身体时,他的脸就像是煮熟的螃蟹,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没事没事,很好很好。”韩司恩看着这副模样的白书,轻笑了一下。婢女端上粥时,白书才觉得自己肚子饿了的狠了,一碗粥他喝得很快。韩司恩看到这场景,顿了下含糊道:“你这两天喝点粥比较好,等过后在吃别的补补。”白书胡乱的点了点头,几乎把脸埋在了碗里。韩司恩静静的看着他,对于昨晚进一步的接触,韩司恩内心很是平静。@@有关于达雅公主在宴会上相中了韩司恩,韩司恩毫不客气的把人给拒绝了,又表明了自己有喜欢人的事,白书还是几天后从忙完了西戎使者事物的姬洛口中得知的。当时韩司恩入宫了,并不在府上,所以姬洛很详细的给白书说明了当时的场景。姬洛看着他呆愣的模样,拿着折扇在手心里拍了几拍摇头道:“大殿之上谁都没有想到韩司恩会这么说,现在你们这关系算是过了明路了,你可以写信给你哥哥说说这事,你哥在西疆也不用担心你了。”白书听闻这话,看了姬洛一眼,在他和韩司恩在一起后,便给白文瀚去信了。韩司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人这辈子只属于自己了。为此,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现在听到姬洛这话,知道曾还有那么一件事,让韩司恩当中表明了自己和他的关系,白书觉得自己的心更加喜悦了。白书想,韩司恩怎么这么好,让他每时每刻都觉得很开心。姬洛看着白书,心里也为他高兴。@@韩司恩从宫里回来时,姬洛已经走了,他今天前来好像就是特意为了告诉白书这件事似的。白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韩司恩,眉眼含情。韩司恩心里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是姬洛又多嘴了。白书走到韩司恩跟前,一脸傻笑,然后他说:“你今天入宫干什么了?”韩司恩想到自己所求的事还没有个准信,便道:“没什么,天气渐冷,皇上的身体不是很好,我入宫去看看。”白书哦了声点了点头顺着韩司恩的话岔开话题道:“京城的冬天天气很冷,我哥以前在西山有个热泉,冬天的时候我都会去一趟,对身体好……”说到这里白书心里暗骂了下自己,本来想随便找个话题的,现在倒是说不下去了。那场白家的事故想来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现在他提起来,生怕韩司恩会多想。韩司恩并没有多想,他不想让白书多烦心,便伸手拉着他的手低声道:“都过去了。”白书顺势紧紧抓着韩司恩的手,然后嘿嘿的笑了两声。 第205章 那妇人瘸着一条腿,面色有些苍老,但是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说是韩司恩救了她的命,所以想给人磕个头。若是搁着别人侍卫肯定不会通禀的,但是那妇人看着挺可怜,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再者她一直说韩司恩是她的主子又救了她,所以侍卫便提了一嘴,至于见不见,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韩司恩听罢这话,沉默了下道:“去告诉她,她的命是她自己救的,还有我并非她的故人主,她的故主已回,她若有机会就去京里磕个头吧。”侍卫听了这不明不白的话,知道里面有说不得的故事,便去传话去了。不久后,屋外便传来妇人憋不住的闷哭声和磕头声。韩司恩神色平静,那妇人就是当年靖国侯府送入韩国公府唯一活下来的婢女菊若。她这些年过的不是很好,天天挨打受气,后来生了个儿子,儿子性格倒是不像他爹那么暴虐,为了这个儿子,她一直忍着,经历了那么多一条命还在。韩司恩和姬洛熟悉后,随意提起过她,姬洛便把人给救下了安置在这庄子里了,至于她的丈夫,早就被送到天牢里了,这辈子两人是不会再相见的。不过,现在的韩司恩终究她口中的主子,这个故人不见也罢。倒是京城里的靖国侯府中人,大概是想见她的,有了韩司恩这话,她这辈子在靖国侯府也算是有个靠头了。白书不知道韩司恩在想什么,他看着韩司恩的面容,最后上前握着他的手。韩司恩收回心思,抬眼看向他道:“累了没?”白书脸色一红,摇了摇头。韩司恩朝他笑了下,容颜俊美,眉眼昳丽。韩司恩本来打算和白书在这庄子里住到年后的,吃穿粗糙些他们都无所谓的,关键是这里安静,两人都很喜欢。不过年还没有到,韩司恩便接到了姬洛的来信,说是皇帝病情加重,让他立刻回京。想到皇帝这些年对自己的关怀,韩司恩便和白书以最快的速度回京了。回到京城之后,韩司恩还没有去宫里看望生病的皇帝,便接到了皇帝的一道圣旨。这道圣旨是皇帝为韩司恩和白书赐婚的圣旨。皇帝这道圣旨一出,举京哗然。在他们看来,两个男子结合本就是有违伦理之事,偷偷摸摸藏藏掖掖的也就罢了,皇帝还这么光明正大的下旨给他们明身份。那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这样效仿,这简直是天下最大的滑稽之事。文武百官因此事忍无可忍全都跪在了皇帝的寝宫外面,求皇帝收回这道荒唐的圣旨。皇帝当然没有收回圣旨,他也没有来见这些朝臣,只是让元宝给众朝臣带了几句话,元宝说:“众位大人,皇上让老奴给大人们说两句话,万安侯当初求赐婚圣旨时便和皇上说了,他和白公子只要能光明正大的成亲,那百年之后,万安侯府爵位朝廷可以收回,侯府的财产全都归于国库。再者万安侯也不过继子嗣,百年之后不享受后世人祭祀的香火。皇上这些天觉得万安侯此心天地可鉴,便同意了此事。若是这大周还有其他男子能做到这两点,皇上也愿意给他们赐婚。”众人听了元宝的话面面相觑,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韩司恩是聪明还是傻。尤其是没有子嗣,日后不享受后人的香火这点,在他们看来那是会被人一辈子看不起的。要不然这年头也不会有人为了得到了个儿子,纳妾无数,就是怕死后自己没有子孙祭拜,在地府受委屈。而韩司恩这行事风格,在他们眼中简直和疯了没什么区别。元宝可不管他们这些人在想什么,说完这话后,便冷冷的说道:“众位大臣,皇上的身体不适,这些琐事就不要惹他老人家心烦了,都退下吧。”还有人想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扯了扯阻止了,说到底这是韩司恩的私事,况且他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他们这些毫不相干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按说韩司恩没有子嗣日后爵位也会被收回,这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他们还是感到很憋屈。大抵是他们能做的只是传传流言,而韩司恩对流言则无所畏惧不屑一顾吧。而万安侯府中,白书拿着皇帝赐婚的圣旨直接蒙了,他脑袋一片空白,仿若被雷劈的直愣愣看着韩司恩。韩司恩静静的望着他,嘴角缓缓勾了下,眉眼弯弯温和许多。白书心跳的十分急促,每当他觉得韩司恩对他已经很好了的时候,韩司恩就会给他更好的东西。白书眨了眨眼睛,他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韩司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他看着白书缓声道:“别人有的这种光明正大的身份,我能给你的,一定会给你的。”白书吸了吸鼻子,眼圈泛疼,瞬间红了。韩司恩看着他,抿了下嘴,最后缓缓抬起手,安慰性的抚摸了下他的头。白书顺势抱住韩司恩的腰,他把自己的头埋在韩司恩的脖颈边,许久后他声音暗哑得小声说:“韩司恩,我一定会对你比你对我好的。”韩司恩轻轻嗯了声,随后又为这稚气到极点的话轻笑了两下。皇帝下旨赐婚了,韩司恩便没有直接入宫。他决定两天后万安侯府安排了两桌酒席,给他所认识的几个关系不错的人下了帖子,算是让他人给自己和白书做个见证。大宴宾客倒不至于,毕竟京中没有几个人喜欢他,他也没必要这么高调。只是以万安侯府的名义让人在京中施馒头一个月倒是可以做的。韩司恩和白书成亲的那天,姬洛到了,靖国侯府的王老妇人带着自家的人也到了,还有就是雍郡王府一家。靖国侯府的王老夫人当然不满意这门荒唐的亲事,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多说什么,所以在接到韩司恩的帖子时,她妥协了,以长辈的身份接受了他们。京中韩家二房的张氏和三房的文氏好不容易自己凑够了银两从天牢里把自己赎出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私下里把韩司恩狠狠诅咒的一番。他和白书在一起就在一起,还弄什么百年之后爵位收回,不然他们还有希望过继给韩司恩一个孩子。柳氏也说了句这太不像话了,便被韩悦文给阻止了。韩悦文知道自己身份不便,在韩司恩和白书好日子这天并没有前去,但他还是让赵奕准备了一份自己目前能拿的出的最好的贺礼,送入了万安侯府。他不知道韩司恩会不会收,但还是送了。东西韩司恩接了。白书和韩司恩的亲事在时间上来看是非常的仓促,比着普通人少了很多程序,好在他们本就同一般人不同,对这些形式也并没有太看重。成亲这天,韩司恩和白书是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没有人盖着头,他们是平等的。当韩司恩和白书共同穿着红色的衣衫跪拜成亲时,韩司恩是非常庄重的,他活了几辈子,只成这么一次亲,自然是诚心诚意的。就像白书说的那样,韩司恩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决定了和白书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把所有的温柔都给白书。 第207章 姬洛在皇帝下诏退位后, 在皇帝寝宫门前跪了三个时辰,求皇帝收回诏书,被皇帝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便戚戚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新皇登基乃是举国欢庆的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在表示高兴,而作为当事人的姬洛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寝宫里,他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了。外面守着的内监一开始还很淡定,以为太子这是喜欢的了,后来姬洛连午饭都没有出来吃时,内监隐隐感觉有些不好,贴身服侍姬洛的内监,收起了自己即将会成为大内总管的兴奋心情,最终还是敲了敲门,道了声:“太子,该用午膳了。”太监说了几句,里面没有传来一句话,这内监的心跳跳的砰砰作响,最后,他一咬牙还是把紧闭的房门给打开了。房内帷帐遮目,但是内监知道里面根本没有人。未来的皇帝消失了,而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内监想到这个事实,吓得腿都软了,然后他连滚带爬的去见皇帝去了。而制造这场混乱的当事人现在正在韩司恩的院子里,姬洛穿着普通的内监衣裳,来到这里也没说别的,就自己喝起酒来。白书看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自己便出侯府去玩去了。韩司恩忍耐了姬洛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看他还没有消停的样子,便不耐烦了,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道:“时间不早了,东宫里要是发现你不在,那还不把人都给吓死了。”姬洛冷哼了两声,说起来成为皇帝是他两辈子的执念了,但事到临头,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高兴,甚至很平静,这种感觉他又没办法说出口,毕竟马上就要当皇帝的人了,说这话似乎会显得格外的矫情。姬洛在宫殿里坐了许久,最后还是任性了一回,打晕了一个内监,跳窗离开,从狗洞里爬出来寻韩司恩来了。韩司恩并不一定会和他说什么,但姬洛出了白文瀚就只信任这个人,所以也只能来这里了。再次仰头灌了一口酒,姬洛含含糊糊的问:“值得吗?”他问的没头没尾,但韩司恩明白他问什么,韩司恩喝了几口茶,胃里暖和了几分后,他道:“对我来说就是值得的。”“会不会后悔?”姬洛又喃喃问道。韩司恩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人就一辈子,选择了就不会后悔。我没什么能给他的,只要他高兴就好了。”姬洛听了这话,拿酒的手微微一顿,压在心底的那颗石头好像松散了些许,许久后他把酒扔了出去,然后站起身哈哈大笑道:“也是,人就一辈子,选择了就是选择了,没什么后悔的。”说罢这话,姬洛便离开了,毕竟是明天的帝王,韩司恩怕他遇到什么倒霉事,失足落水什么的,便让进府的白书暗中送他安全回宫。白书很乖巧的应了。姬洛回到东宫时,服侍他的内监差点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病中的皇帝知道姬洛失踪了,差点把他们东宫所有人的脑袋给砍了,后来还是元宝公公求情他们才活下来,但是太子再晚回来一会儿,他们的头说不定就没了。生命面前,什么荣华富贵,他们都不想了,就想能活着就好。白书确认姬洛没事后,便悄悄回万安侯府了。他回去的时候,韩司恩正在长廊之下,看到他时,神色和往日一样冷凝,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比往日暖了三分。白书的心因这三分暖意沸腾了,他跳到韩司恩面前,就亲了下韩司恩的脸颊。不远处正在打扫院子的婢女看到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两人成亲后,白书的动作越来越大胆,眼神越来越不加掩饰,服侍的婢女都已经习惯了。韩司恩看着白书道:“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等京里的事忙完之后,我们去走走逛逛。”他在那里都能活下去,但把白书一直憋在这侯府中,对白书来说不太公平。白书摇了摇头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行的。”他其实是有些担心韩司恩的身体,韩司恩现在和常人无异,但当初毕竟受了那么多年的罪,底子很差。这京城虽然无聊,但是好在京中的药材齐全,韩司恩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宫里的御医可以随便用。韩司恩知道白书的担心后,淡淡笑了下,他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早白书从西疆回来对他微微一笑说,韩司恩,我回来了,这句话时,韩司恩想,这辈子就算是所有的事都了结了,他也不会轻易离开这世上了。韩司恩时常想,他来到这个朝代三次,也许就是为了遇到白书,遇到这个全心全意喜欢着自己的人,也许现在两人的感情还不对等,但总有一天,天平两端的感情总会平衡的。姬洛登基这天,皇帝拖着自己还没有好透的身体参加这场盛会。韩司恩是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前来参加姬洛登基仪式的人了。皇帝的登基仪式是无聊的,姬洛顺利的成为了这个大周的皇帝。当姬洛站在最高处,看着众人跪拜时的场景,他眯了眯眼睛,他想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国家的帝王,未来大周就是自己说话的时代,他可以把这个国家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这就是他这辈子追求的东西。姬洛想着,慢腾腾的坐在了属于帝王孤独的龙椅之上。龙椅是宽大的,却也是最为孤独的,钟鼓声响起时,姬洛看着跪在下面的人,他神色冷漠。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但最终两人错过了,那一错便是一辈子。这辈子他成为了一个皇帝,但是再也不能喜欢一个人了。并不是不想喜欢,只是在他选择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时,他便把这心思按捺下来了。上辈子他的喜欢,让那个人尸骨无存,自己万箭穿心。从回来那天他就明白,这世上只要有弱点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就会被人利用。这辈子他成为了皇帝,帝王高高在上,会被人千捧万捧,万一哪天,他脑子一抽被人利用心生疑虑,那就会毁了一个人一辈子。姬洛不觉得自己会有第三辈子能重新走这一条路,所以这样就好。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路,不后悔,人生的路刚刚开始,他慢慢的走着就好。坐在高高龙椅上的帝王,在众人跪下呼喊万岁时,他轻轻笑了下,别人都以为他这个笑是得胜的笑,但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他这个笑是羡慕的笑。新皇想,这世上病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韩司恩的,能那样不顾忌世俗的目光,活得坦坦荡荡干脆粗暴的令人胆寒又郁闷。俗话说一代君王一代臣,朝堂上的满朝文武在姬洛登基为帝后,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的,就怕新皇的第一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好在新皇只是换了几个老奸巨猾的朝臣,大致上朝堂上还如老皇帝在朝一样。只是让所有人都心塞的是,新皇登基一如既往的宠信韩司恩。刚刚有人暗示性的说了句韩司恩没有参加新皇的登基仪式,有些蔑视新皇。新皇听了这话道:“万安侯于国有功,身体又不好,登基仪式最为繁琐慎重之事,朕的仪式有他没他都能进行,万一万安侯在仪式上身体不适了,那可就是朕的罪过了。”得,就这一个小小的试探,他们心里就明白了,对于韩司恩这个人,他们还是得捏着鼻子忍着。当然也有那么些人想,韩司恩是老皇帝的宠臣,老皇帝身体虽然不好,命还在吊着,新皇登基不便处置老皇帝的宠臣,以免留下不孝的名声。等老皇帝不在了,那韩司恩会成为什么模样,谁也说不准的。抱着这样的心思,有些朝臣心里便抱着某种隐秘的期待,等着韩司恩彻底失宠的那天。只可惜这期待注定落空了,因为春暖之时,韩司恩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恰逢淮安上报遇到了难得一见的雪灾,韩司恩刚站在朝堂上,便被新皇任命为钦差,去淮安查明此事去了。满朝文武对皇帝的决定感到嘴里苦涩的厉害,但他们提出的反对的建议,都被新皇以韩司恩当年在江南立下的功劳为由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