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围观大唐》 第1页 穿越之围观大唐》 作者:青书无忌【完结】 穿越到大唐双龙的世界也就算了,好歹他是邪王石之轩的儿子,大美女石青璇的双生弟弟,怎么说也是个 穿越到大唐双龙的世界也就算了,好歹他是邪王石之轩的儿子,大美女石青璇的双生弟弟,怎么说也是个“武二代”。 但是,居然眨眼就被抛弃了?大家还都以为他死了? ………… 好吧,作为一个先天心疾的人,他确实活不了多久。 只能靠上辈子西医的底子,再学好中医,提前一千年走上中西医结合的道路了…… 医好自己,顺便围观大唐众小强。 ……咦?怎么他反被围观了?np慎入 第一章 重生 宁楚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从一个外科实习医生,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的事实。而且还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 虽然他是个讲究实际,信奉自然科学的人,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的现实。 而且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摆在他眼前,不由得他去思考他到底怎么从车祸现场一睁眼就变成小婴儿的。 他现在这具婴儿的身体,有着先天心血管畸形,也就是俗称先天性心脏病。 宁楚举着小小的手掌,看着手指尖出现了紫绀现象,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鼻尖、唇部肯定也是这样。 这样虚弱瘦小的身体,连每次唿吸都非常困难,根本不可能只是室间隔缺损。也就是说,他必须要进行手术。 即使是放在现代,这样严重的情况,就算做了手术,在一岁之前,也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活率,更别说这是在古代了。 也就是说,他死定了。 喏,其实他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只不过是他捡来的时间。 宁楚平缓心情,虽然身体非常不适,但仍忍耐着。也许这具身体在他的灵魂进驻之前,那个可怜的小婴儿就已经死去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床盖,然后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哭泣声。 “之轩,青璃怎么都不哭了?他……他是不是……是不是……”语带呜咽的女声透着无限的恐惧,宁楚能听得出来她非常渴望进屋,却不敢进来看到不想看到的画面。宁楚几乎立刻就判断出来这个女人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 至于他为何不哭……宁楚发现他知道这个小婴儿是怎么死掉的了,本来就因为心脏供血不足而唿吸困难,哭闹更是催命符。不过,换了哪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体不舒服自然会哭闹。 宁楚在心下嘆了口气,他就算是不哭不闹,也活不了多久。这样不能动弹、不会说话、不能吃好吃的东西甚至连每次唿吸都是个挑战,最后还是个必死结局的情况,他真的要继续坚持下去? 正在睁着眼睛思考生死问题的宁楚,忽然间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然后就呆住了。 这是他看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男人。 比他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明星们都好看。相比他眼中的这个男人,那些明星只不过是一个个外表漂亮的人偶,没有灵魂。 他的眉目俊朗,五官就像经过了精确的电脑设计,任何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虽然他整个人散发着宝相庄严的柔和感觉,但偏偏他的那双精光四溢的眸子,却透着难以隐藏的邪恶魔力。亦正亦邪的两种感觉矛盾地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质。 真是见过一眼,就令人难以忘记的人。 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下,宁楚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虽然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哭闹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心理上也无法哭出来,只好无辜地眨了眨他的眼睛。 好像这个动作取悦了对方,那个男人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轻松地说道:“秀心,青璃他没事,说不定情况好一些了……”他边说边用一个指头搭上了宁楚的手腕,然后皱了皱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 情况居然比昨天更糟糕了。 宁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视线中多出来一个人,一个极美的女人。 她乌黑似缎的秀髮只是简单地披散在脑后,用木簪挽成一个髮髻,更衬得她玉肌胜雪,一对深邃的美眸中还含着泪水,更添那楚楚可怜令人疼惜的气质。宁楚若还是拥有着原来的身体,肯定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要让对方破涕而笑。 不过也是,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起那样的男人。 眼前的这一对男女实在是太过养眼,让宁楚呆愣了许久,直到被那名女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哄着,宁楚才惊觉,这对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女,居然就是他这具身体的父母。 也就是他这辈子的父母。 宁楚忍不住开始yy起来,综合了这两人的基因,自己长大以后要多祸国殃民啊?不对,他刚刚都确认过自己还是个男孩,这男子不能用祸国殃民的词来形容……不,不对,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活到一岁都是个问题,更别说长大成人了…… 还没来得及伤感,屋内忽然响起中气十足的婴儿哭声。 他也没哭啊?宁楚诧异地看着那名男子抱过来另一个襁褓,笑着说道:“秀心,青璇饿了,你先喂喂她吧。我给青璃输些内力。” 秀心?青璇?之轩?宁楚忽然间感到有些无语,如果是一两个名字相同,还可以理解成是巧合,但……这样的风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配对,难不成他穿越到了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 宁楚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的那部小说,那正好是他刚刚看过的,虽然细节记不太清,但石之轩和碧秀心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忘的。 一个是武林中第一大魔头,而另一个是名门正派的下一代接班人。两人一见钟情,进而相恋,石之轩为了碧秀心而退出江湖,碧秀心也为对方脱离慈航静斋,两人双宿双飞,可谓武林中一大佳话。 虽然不管是否是名门正派为了和平演变邪王大人,而牺牲了碧秀心。还是石之轩为了美色而强娶了武林第一美女,但两人确实是在一起了,而且一开始真的是浓情蜜意。 但幸福的日子都是很短暂的,石之轩本性难移,没几年就原形毕露。留下他的邪门武功不死法印让碧秀心观看,进而害死了碧秀心。而他自己也因为害死自己一生的挚爱,而人格分裂,继续为祸江湖。 石青璇就是他们的女儿,令几乎所有人神魂颠倒的大美女。 青璇?青璃?难不成他和石青璇是双胞胎? 可是原着里没有石青璃的存在啊? 宁楚歪着脖子,努力朝石之轩手中的婴儿看去,发现那个婴儿白胖胖的非常健康,个头要比他大上一圈。想来应该是他因为心疾,才发育不良,石青璇健健康康的,虽然两人同时出生,但却比他长得快多了。 就在宁楚埋头苦思的时候,他已经被石之轩抱在了怀里。后者解开了他的襁褓,用一个手指搭上了他的左胸。宁楚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直冲心房,帮助他阻塞的血脉重新通畅起来,虽然成效并不算大,但仍让他的情况稍微轻松些,小小的心脏跳动也稍微强壮了一些。 第2页 宁楚没料到内力还有如此功效,想来也是石之轩怕他体弱经受不住,所以只敢输入了一丝内力。可是这种方法根本就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缓解他的情况,只要他的手指一离开他的身体,又会回到原点。 宁楚知道这点,所以更不想石之轩这么快就离去,伸出小手努力抓住对方放在他胸前的手指,讨好地笑了笑。 石之轩的胸中升起一股柔情,他对这个一生下来就哭闹不停的儿子,其实厌烦要大于怜惜的。不仅夺去了碧秀心所有的注意力,更让她日夜担心不已。有几次他甚至会想,这儿子左右也活不了多久,早点死去也许对他也是个解脱。反正他们还有石青璇,碧秀心不会悲伤过度的。况且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只是现在看看,虽然他的脸青紫青紫的丑死了,但他整个的小手合拢,才能握紧他的一根手指。 真的是好小,好脆弱。 石之轩不禁嘆了口气道:“青璃,你这么小,还不会练功,更别提你的体质特异,练功恐怕也没有效果。除非……除非是那个传说中的道心种魔大法,可惜那种功法,早就失传了……”石之轩说到最后自嘲地笑了笑,他在做什么?居然对着几个月大的婴儿自言自语吗?他根本就听不懂。 宁楚还真能听懂,而且还默默地记下了石之轩的内力在他体内运转的路线,待石之轩收功之后,虽然十分之九的内力都同时散去,但终是还留有一分内力在他体内运转,能稍微让他唿吸得轻松一点。宁楚的心中隐隐升起希望,或许这样下去,他可以活下去呢? 人都有求生欲望的,能活下去,自然不会希望自己死。 石之轩松开手指,却没有很快系上宁楚的襁褓,宁楚看得出他在对着他的胸膛看,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碧秀心抱着石青璇走了过来,忧心地嘆道:“之轩,你每日都给青璃输入内力,他的胸前都留有你的指印了。这……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石之轩收回目光,笑着把襁褓包好,“这还能有什么影响?这指印估计消不掉了,青璃以后长大了,这胸前的指印肯定会长大到鸽蛋大小,到时候他娘子不要介意的好。” 碧秀心勉强弯了一下嘴角,她知道石之轩只是在开玩笑,想让她心情好过一些。青璃这样的情况,若没有奇蹟出现,根本不能长大成人。 石之轩站起身把她搂在怀中,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角,“放心,我们会找到那个‘见死必救’步三爷,他也会治好青璃的。” “可是那个步三爷是和‘邪帝’向雨田同一时期的人物,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会活着吗?”碧秀心并不是那么的乐观,愁容满面地靠在石之轩的怀里。 这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男俊女美,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睡得香甜的婴儿。宁楚呆呆地歪着头看着他们,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他这么小这么弱,根本就不在这幅美好的画面当中。 不过,什么“见死必救”?什么步三爷?大唐的原着里有这一号人物吗? 宁楚努力想着,却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既然叫见死必救,说明还真是个好神医。 宁楚的身体本来就极弱,迷迷煳煳间就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晚上了,而令他感到剧烈不安的,是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他旁边的石之轩,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中,可根本就没有慈爱之意。 “青璃,你还是早点去转世投胎吧。对你,对秀心,都好。”石之轩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那双眼眸中一片凝霜,没有任何感情存在,根本和之前的那个慈爱的父亲判若两人。 宁楚大惊失色,原来邪王大人,居然这么早就开始人格分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始……我果然是一天都闲不住的傢伙……同样没存稿,cp还未定,先写着哈~~~大家记得收藏和打分留言哦~~~~越多我码字越有动力的说~~~咔咔~~~~ 放上两本旧书的连结~~~ 第二章 弃子 宁楚清楚地看到了石之轩眼中冰冷的杀意,也想明白了为何大唐双龙传里没有石青璃的存在。 根本就是被石之轩给亲手杀掉了嘛! 而且说不定这对夫妇破裂的原因,不是什么不死法印还是不死印法,而是碧秀心发现了他们的儿子真正的死因。 宁楚心下大急,嘴一张就要大声哭闹起来。不管怎么样,先要把碧秀心叫醒。 可石之轩又怎会让他如愿,伸手轻易地就堵住了他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着那张小脸青紫的颜色越来越深,石之轩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像是矛盾到了极点。 宁楚再也无暇去揣测石之轩的表情,他肺部缺氧,心脏的跳动声音大如擂鼓,咚咚地在耳边迴响。 就这么快就死了?他刚穿过来不到一天啊!若是就这么死了的话,他还能穿吗? 正在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宁楚忽然感到堵住嘴的手离开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哭闹都来不及。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即使哭出来也没有用,因为隔壁床的石青璇已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大声地哭起来。但碧秀心却没有醒过来,显然是被石之轩点了睡穴。 看来自己今晚在劫难逃了吗? 宁楚正在苦笑,就发觉自己被石之轩抱了起来,穿窗而出,迎面冰冷的空气就让他打了个寒战。 宁楚一开始还不知道石之轩要做什么,不过直到他用轻功跑了半个时辰之后,把他放在了一处密林之中的雪地之上,宁楚才猜到他要做什么。 石之轩还是做不到亲手杀死他,所以只能让他自生自灭。 靠!宁楚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气得想骂人。 这和亲手杀他有什么区别?别说他体弱至此,就算一个健康的婴儿,被抛弃在雪地里,也挺不了一时三刻的。 宁楚气愤地瞪着石之轩毫不留恋渐渐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把这幅画面记在脑海中。 很好,居然连头都不回一下。 宁楚一直看着石之轩的背影彻底融入在了黑暗中,才把小脑袋转过来,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夜是满月,天上星光满天,多么好的美景,在临死前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错。 宁楚感到身体渐渐被冰冷所侵袭,就连他体内运转的那一丝内力,都无影无踪了。他没有哭闹,因为他知道石之轩把他丢弃的地方,肯定是渺无人烟,他就算哭破嗓子也没用。更何况以他的身体,哭出来的声音估计和小猫叫唤没啥区别。 宁楚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可好像过了不久,他忽然感到已经冻得冰凉的脸上,传来温热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他。他不解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铜铃大小的琥珀色双眼。 这是一只巨大的黑豹。 宁楚的心中已经没有恐惧了,但是如此近的距离,看到了这么兇勐的野兽,饶是已经准备迎来死亡的宁楚,也吓了一跳。 第3页 靠!他可以接受自己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但是接受不了被野兽咬死啊! 宁楚忍不住用剩余的力气,开始在包得紧紧的襁褓里扭动起来。 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黑豹又倾过身舔了舔他的脸。 宁楚不敢再动了,那么巨大的舌头刷过他的脸,虽然那舌上的倒刺磨痛了他的皮肤,但也等于用热水给他洗脸了。只是痛苦的是舌头一离开,他的脸又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越发的冷起来。 就在他快要背过气时,他忽然感到自己被豹子叼在了口中,可是它又不像是要一口把他吞了,而是叼着他开始奔跑起来。 宁楚被颠得七魂去了六魄,直到自己被放到地上时,才发觉自己被这只黑豹带到了一个洞穴里。 洞穴是避着风的,所以显得十分温暖,宁楚一被放下来,就发现有一只体型和他差不多的小黑豹靠了过来,用它那湿乎乎的小鼻头凑在他脸上闻起来。 哦,原来他是黑豹妈妈给她孩子找的食物。 宁楚悲观地想着,然后恶毒地腹诽。这小黑豹看起来连牙都没长,怎么能吃他? 小黑豹可能是闻到了他脸上母豹留下的气味,开心地也伸出小舌头在他脸上舔起来,表示亲近。 宁楚再次被迫接受洗脸,偶尔还会因为对方不甚熟练的动作,碰到硬硬尖尖的东西。 好吧,他收回刚刚的话,这小东西长牙了。 ———————— 宁楚不知道为何,这只母豹并没有把他当食物吃了,而是当儿子养起来。 他发现小黑豹的脸上有一道伤痕,母豹的身上也有些血淋淋的未癒合的伤口,而豹子一般一胎都是两个到三个孩子,说明这个母豹可能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而正巧在雪地里发现了他,就把他当成了他的孩子叼了回来。 宁楚喝了几口暖暖的豹奶,身体靠在母豹的怀里恢復了体温。 虎毒尚且不食子,石之轩的作为简直太过分了。 虽然已经知道那人是武林人人惧怕的邪王,但宁楚真没想到,他会连自己的儿子都抛弃。 不过石之轩做的还不够狠,他就这么把他扔在林子里,回去怎么和碧秀心交代?看来他真是处在人格分裂的时候,这点事情都没想明白。 宁楚想起最后石之轩毫不留恋的背影,气得他的心脏又无法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 不行,他要冷静。 而且就算石之轩忏悔了后悔了回来找他,也会发现雪地上豹子的脚印,估计就会以为他已经葬身豹腹。 算了,他和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宁楚深唿吸了几下,平静了自己的心跳。他一转头,就看到小黑豹正挨着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一双比他的母亲颜色还深的金色眼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好像在好奇为何他长得和他的兄弟不是很像。 实在是太可爱了。 宁楚忍不住从襁褓里抽出小手,摸了摸小黑豹柔顺的毛,然后轻轻地碰触了对方脸上还没干涸的伤痕。 小黑豹的身体随之颤抖了一下,但像是知道宁楚没有恶意,它并没有退后避开。 那道伤痕从它的左额头一直斜向下划到右下方,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留下的伤痕,幸好不算太深,也万幸没有伤到眼睛。 宁楚用小手拍了拍小黑豹的头,这个动作已经用尽了他的力量,他赶紧把小胳膊收回了襁褓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黑豹好像完全接受了他,又靠近了少许,挤在他身边,沉沉地睡去。 宁楚努力地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山洞里居然有些木头雕刻的碗筷,说明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 也许只是以前猎人留下的东西,宁楚想着。 他从车祸死亡到穿越,再到被抛弃,被黑豹叼来,由死到生走了好几个来回。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承受不住了,宁楚再也无暇思考,闭上了眼睛也沉入了梦乡。 直到他感觉到有人在戳他的脸。 没错,是用手指在戳他的脸。 而且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你怎么就不死呢?本三爷号称‘见死必救’,是说的见到快死的人才救啊!你这孩子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没到那种地步。哎呀呀,怎么还不死呢?要奄奄一息地被我救回来,才能体现出来我的医术超群嘛!……大黑,要不你来咬他两口?” 宁楚满脸黑线,原来“见死必救”,是这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有个宠物这个虽然很俗,但却非常重要啊……要不然没有奶的话,宁楚会被饿死,而且这只小黑豹陪着他长大以后,会很重要滴~~~ 收藏收藏~~~留评打分哦~~~~ 第三章 “见死必救”步三爷 怪不得那只母豹对人的气味并不反感,原来是人豢养的。 可是,也不能随便戳人家脸吧?宁楚睁开眼睛使劲瞪着面前的人,结果在看清楚对方的脸时,反而被震撼了一下。 靠!太丑了…… 见过他爹娘那两个天仙一样的人之后,宁楚觉得他的审美观点直线飙升,相比之下,他爹娘和面前这个步三爷,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步三爷是一个枯瘦的老头,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身上穿着的一件沾满油污的皮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洗过了。花白的头髮纠结在脑后,像秋天的枯草一般很久无人打理。脸上留着那颤巍巍的山羊鬍子,看起来就像心术不正的人,只有那一双细小的逗号眼,里面藏着一抹精光。 “咦?看起来还挺好的啊。哎呀呀,小娃子,你这病,早点治还能多挺几年,若是真的快死了,我还真不能保证把你救回来。”步三爷笑眯眯地继续戳着宁楚不是很胖的脸蛋,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了,突然许愿道:“怎么样?三爷我破个例,只要你开口叫我一声三爷,我就马上救你。” 宁楚翻了个白眼,这步三爷没毛病吧? 步三爷也只不过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他许久都不见人,和豹子自言自语说习惯了,所以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婴儿也自说自话起来。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婴儿居然对他翻了个白眼,像是真能听懂他的话一样。 步三爷来劲了,越发使劲地戳着小婴儿的脸蛋,诱惑地念叨道:“来,快叫三爷,快叫一声!” 眼见着这个小婴儿狠狠地瞪着他,小脸蛋憋得通红通红,步三爷越发觉得有趣。就算是哭闹也好,他可是最喜欢听人家哭了! 步三爷期待地把脸凑了过去。 然后……他听到这个小婴儿字正腔圆地说出了一个字。 “滚!” 见多识广、认为自己可以泰山崩于面前都不会变色的步三爷,石化了…… ———————————— 宁楚低头在屋前的空地上翻检晒干的草药,不一会儿便因为体力不支而坐下来休息。 算了算,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虽然托步三爷的福,他还勉强活着,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剩余的时间。 第4页 宁楚抬起瘦弱的手,手上虽然已经没有了那种严重的紫绀现象,但他今年十岁了,可是身形还像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发育不良。 当年步三爷发现他之后,就把他收做了徒弟,带在身边治疗加教导。他们在原来的那个树林里住了一年半,后来又因为他的病,辗转游歷了许多地方,才在秦岭的这一处山谷里定居下来。 因为这里草药很多。 宁楚看着一只身形比他大了几倍,体态无比健美的黑豹闲庭信步地向他走来。当然,如果这只黑豹的嘴里不叼着一只篮子的话,那么这个画面看上去就不会那么的搞笑。 篮子里面放着一碗还飘着热气的黑色汤药,黑豹小心翼翼地走着,注意着不让汤药洒出来。它走到宁楚面前,把篮子放了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像是督促他赶快吃药。 宁楚先是搂着黑豹的脖子,把脸埋在它柔顺的皮毛里蹭了蹭,然后习惯地摸了摸它脸上那道陈年的伤疤。 这是当年那只的小黑豹,他们一起喝着母豹的奶长大。那只母豹只是步三爷偶然遇到的,助它生产,却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狼群围攻。其中的一只小豹子被狼群咬死,而母豹在寻仇的时候发现了被丢弃在雪地里的他。直到后来母豹顺从自然规则,把已经成年的黑豹赶出了家门,而自己跟着另一头公豹走了,宁楚才把它带在身边。他也有想过让它重回山林,但是试过了几次都没用之后,宁楚也就放弃了。它肯定是把他当成了无法抛弃的兄弟,那他又怎么能先抛弃它? 他知道豹子的寿命最多也就只有二十多年,但跟着他这些年,黑豹平时也喝他喝的汤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让它延长寿命,但总是能有些好处的。 宁楚给它起名叫黑墨,在步三爷出谷採药游逛的时候,有黑墨留在谷中陪在他身边,除了可以替他赶走一些兇勐野兽外,也让他远离寂寞。 黑墨耐心地让宁楚抱着,甚至还弯下脖子,让他抱得舒服些,但是才过了一小会儿,便用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宁楚的身体。 宁楚知道它在催促他喝药,便放开了它的身体,拿起那篮子里的汤药,用唇沾了沾边试了试温度,才仰起头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喝到还有小半碗时,宁楚就停了下来,抹去唇边的药渍,递给了蹲在一旁的黑墨。 黑墨用它那双金色的眼瞳看了一眼宁楚,随后低下头伸出舌头开始舔那碗底剩下的汤药。 “徒弟徒弟徒弟!你怎么把我辛苦熬的汤药给那头豹子喝啊!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你知道这碗汤药里面的三花六草,我是等了多久才采齐的吗?”正在偷窥的步三爷气得跳了出来,火冒三丈地指着宁楚开骂。 宁楚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小手,清脆地说道:“师父,这次出门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言下之意,竟是快快交出来让他过目。 步三爷郁闷无比,心想他收的这个徒弟还真是他的克星。师父需要照顾徒弟的饮食起居不算,每次居然还都是他要费尽心思讨徒弟欢心,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啊?不过,步三爷看着那张白玉晶莹无比可爱的小脸,移不开目光。虽然那张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他还是拼命地想尽办法想要博他一笑。 完了,他已经沦落到和周幽王一个等级了,为了褒姒倾城一笑,宁可烽火戏诸侯。 步三爷虽然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人格的堕落,但还是忍不住哀求道:“徒弟啊,这回师父出谷,还真给你弄到了好东西。不过……不过你先笑一个给师父看嘛!” 这都多少年了,步三爷还是这副模样。宁楚在心底鄙视地想道。当年两人初次见面时,他就戳着他的脸逼他叫三爷,才肯救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改不了施恩之前先提要求的毛病。 “你不是说过,心疾最忌心情的跌宕起伏,最好摒弃七情六慾,视万物为草芥,才是活命的根本吗?”宁楚淡淡地把步三爷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 简单说,他现在就是个面瘫,虽然前世他也是个淡薄的人,但这辈子更加厉害。前世好歹还有他痴迷的手术可以寄託,现在就只剩下面前这些草根药茎可以摆弄,虽然学习中医聊胜于无,但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乐趣。更何况他的身体确实是情绪平静才更容易活下去,谷中生活清寂,除了黑墨之外,平日没有人相伴。所以时间一长,宁楚就忘记了上一次微笑或者哭泣是什么时候了。 这辈子,好像就没有过。 步三爷失望地嘆了口气。他一直都在反悔,自己当年为何要捡回来这个专门气他的徒弟。当时也只不过是气昏了头,打算把那个当面骂他的小婴儿治好了再往死里折磨。可是没想到那个丑丑的婴儿,居然越长越玉雪可爱,让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爱,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孩子分明长得这么招人疼的模样,怎么长大了是这么招人厌的性格啊? 是他教导的不好? 不对,好像这孩子天生就是这副性格。从没哭闹过,也从没笑过,一点都不像是正常的小孩子。 造孽啊……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性格,这孩子要是长大了,岂不是更加惹祸的胚子? 步三爷正摇头哀嘆着,忽然发现宁楚毫无预警地捂着左胸痛苦地弯下了身子,急忙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丹药,捏碎了放进他的口中。 黑墨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焦急地盯着步三爷给宁楚输入内力化解药效。 看着怀中那咬着牙即使痛到极点也不发出一丝声响的宁楚,步三爷这才想起,这孩子先天心疾,别说长大了,就连能不能活过明年,都很成问题。 步三爷摸了摸宁楚额头上的细汗,同时心中也把这些年一直没有想好的那件事,终于最后下了决定。 这样美好的孩子,他看不到他长大的样子,还真是遗憾啊……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男主的标籤:面瘫、毒舌、病美男……咔咔~~~真是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 至于cp未定啊未定……人兽还是np都是浮云……先写着~~~ 还是每天晚上五点更新,大家要收藏和打分留评哦~~ 第四章 枯木禅琴 宁楚清晰地看到了步三爷眼中的心疼,伸手推开他的脸,淡淡地说道:“这种情况,用不到九草续命丸,挺一挺就过去了。”他最不会接受别人的关心,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挺一挺就过去了?”步三爷瞪着他那本来就不大的逗号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难不成……你自己在谷里的时候,发病的时候都不吃药?” 宁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药三分毒,我身体能挺得住的话,能少吃一点是一点。”学过医的他很清楚,无论什么药,身体都会逐渐产生抗药性。平时喝的汤药也就算了,可以逐步调理他的身体。但步三爷给他制作的九草续命丸,里面有几种植物具有强心特效。但凡效果快速的药都会有依赖性的,所以他能挺得住的时候就不会吃。他的病经过调理,居然活了十年,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且还没有引起其他併发症,这点也很重要。 第5页 步三爷呆愣在当场,他见宁楚这几年所需的药丸很少,还以为他的病越来越好了。 原来真正的情况居然是这样。 “徒弟,你跟我来。”步三爷把宁楚放在地上,表情严肃地转身朝木屋内走去。 宁楚先是转过身拍了拍黑墨的头,告诉它自己没事,这才跟着步三爷走进木屋。 这间木屋是步三爷砍伐周围树木,花了一个月时间建造而成的。虽然简陋,却非常的遮风挡雨。宁楚这几年就在这间木屋里长大,对里面的每个摆设都瞭然于胸,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多出来的那张古琴。 “给我的。”宁楚用的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是是,是给你的。”步三爷严肃的表情绷不了多久,一下子就转为笑眯眯地说道,“虽然要摒弃七情六慾,但时间长了未免会郁结于胸,对身体也有所伤害的。所以我给你弄了张琴,平时可以随便弹弹曲子什么的,抒发抒发感情,对你身体有好处。这张琴,叫枯木禅琴,若是你不喜欢这名字,再起一个。” 宁楚盯着这张古琴,是仲尼式的,形制古朴,纵横两向都有龙鳞断纹,琴头还有两个木节形成的天然鬼眼。一般来说,琴不过百年不出断纹,而随年代久远程度不同,断纹也不尽相同,龙鳞断纹是最难得一见的断纹,纵使宁楚不懂音律,也知道这张琴是千金难得一求的好琴。 步三爷见宁楚一直端详着这张古琴,便详细地介绍起来:“嘻嘻,要做一张琴,最好是用梧桐木,而且必须砍伐几百年以上的梧桐木。要知道有年头的木头,其中的木液已尽,又经过漫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金石水声都已经融入其中。梧桐木又生长在清幽箫散之地,不闻尘凡喧杂之声,做出来的琴,自然是绝佳上品……” 宁楚见他说得新奇,不由得伸出手去,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 一个能令整个房间都颤动的清澈声音迴响起来,久久挥散不去。这种浑厚深沉的声音,就像这张琴是金属而不是木头制成的一般,让宁楚认识到何为金石之音。 “谢谢。”宁楚由衷地喜欢这张琴。不用问他也能猜到,步三爷为了这张琴下了多大的功夫。他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只是他师父这些年,带回来的东西无非是什么风车啊面人啊糖葫芦啊一些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他虽然身体还是个孩子,但精神上是个成年人,怎么可能喜欢那些东西? 本来还滔滔不绝介绍这张琴有多珍贵的步三爷,突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忘记了接下来自己要说的是什么,瞪着宁楚,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徒弟徒弟,再笑一个给师父看看吧,好不好好不好?” 宁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出口。 步三爷并没有觉得失望,他的嘴已经咧到了耳边了,转换话题地笑问道:“徒弟啊,你是不是刚出生就有记忆了?那你肯定记得你的家人吧?这么多年,怎么都没听过你提过,想回家看看呢?” 宁楚本来还算温暖的眼神一冷,他永远都忘不了石之轩抛弃他的那一幕,但这并不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看一眼的原因。他垂下眼帘,盖住了眼中的情绪,淡淡地说道:“反正她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还回去看她们做什么?相认虽然是好事,但左右我还是要死的,让她们再经歷失去亲人的痛苦吗?”他说的她们,指的是他的母亲碧秀心和姐姐石青璇,根本不包括石之轩。 步三爷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他的这个徒弟真的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那么就是说,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家人抛弃的……步三爷的心中升起一股愤怒,随后便是满满的心痛。 宁楚别开脸看着桌上的那张古琴,平静地继续说道:“所以忘记最好,虽然我没有了家人,但还是有黑墨……” 那他呢那他呢?步三爷的脸憋得通红,使劲地用手指着自己。 宁楚看在眼内,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虽然师父你很猥琐、很不讲卫生、很邋遢、很粘人、很丑……”他一连说了十多个贬义词,看着步三爷的脸色从红色说成紫色,又变成了黑色,才轻咳了几下,续道:“但我很高兴你是我师父。” 步三爷黑到锅底的脸立刻多云转晴,忍不住又要凑过来戳戳宁楚白嫩的小脸蛋。 宁楚见怪不怪地直接伸出手挡住了步三爷妄想非礼的手指,淡淡说道:“好了,肉麻就到这里,师父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去继续收捡草药了。” 步三爷扁了扁嘴,他这个徒弟真是不可爱。他委屈地收回手指,轻嘆了口气道:“徒弟啊,你先坐下来,师父和你说说你的病。” 本来就要往外走的宁楚停了下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步三爷也拖过椅子在对面坐了下来,但却没有马上开口。他锁紧了花白的眉毛,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宁楚熟知步三爷的性格,知道他肯定早就决定了要说什么,可就是拿乔,在等着他先开口问。 想要比谁的耐性更强?宁楚这些年,被磨练的最好的,那就是忍耐力了。他能忍住痛,能忍住寂寞,自然还可以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更何况,想要说的是他师父,他做徒弟的自然要耐心等待。 所以宁楚就真的低着头非常恭敬地等步三爷开口,让本来还想听徒弟软言相求的步三爷气得七窍生烟,再一次败下阵来。他摸了摸鼻子,嘆了口气道:“徒弟,你想不想学武功?” 宁楚意外地挑了挑眉,“我,可以习武?”就他这副身体,连跑步都不可能做到,怎么可能习武? 步三爷笑了笑道:“先别考虑你身体的事情,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你习武,你想不想学?” “想。”宁楚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现在是在大唐双龙的世界里啊!他自然想体会飞檐走壁的感觉。 “嘿嘿,那师父教你武功怎么样?”步三爷笑得非常的灿烂,一双逗号眼都快挤没了。 “师父……你武功行不行啊?”宁楚不是不想给他面子,但是步三爷的医术他是很佩服,确实是有活死人医白骨的能力。但武功嘛,他还真没见步三爷亮出来过。 步三爷也不着恼,把两只手团起来收在袖筒里放在胸前,微眯着双眼,回忆道:“其实你师父我,以前根本不专研武功,只是沉浸在医术里。在江湖中,神医是个绝对不会缺钱的职业,而且谁也不会敢冒险得罪我,因为在刀尖上求生活的人,谁也料不到是不是会有求到我的一天。更何况我救活了无数人,江湖中每处都有受我恩惠的人,可以说,我即使不会武功,也可以生活得极为滋润。” 宁楚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很正常。但他知道他师父的故事不会这么就结束的,后面肯定还有转折。 果然,步三爷嘆了口气道:“我以为,救人是份功德,所以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尽力救治。在八十多年前,我的称号是‘有求必应’步三爷。” 第6页 八十多年前?他师父到底多老了啊?宁楚突然想起当年他听到石之轩和碧秀心提起步三爷,是和邪帝向雨田同一时期的人物。那就是说他至少有一百多岁了……宁楚瞬间感觉到面前这个枯瘦的小老头非常的强大,会不会都已经成精了? 步三爷没注意到宁楚的走神,继续说道:“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反正有一次,我救了一个人,对方居然见财起意,差点没把我害死。幸亏我留着救命的药,才侥倖活了下来。从那次以后,我才知道武功很重要,研究毒药也很必要,而再以后,我就变成了‘见死必救’,只有濒死的人,我才救。这样,就算有什么意外,刚刚濒死而活过来的人也没力气下手。” 宁楚这才知道为何他师父叫“见死必救”,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抬起小脸,看着步三爷,清脆地许诺道:“师父,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我不会胡乱救人。” 步三爷满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更满意他并没有躲避。“徒弟啊,师父今天和你说这番话,不仅仅是这个意思。你师父我研究了医术足有一百多年,见过世间千万种病痛伤势,总结归纳,觉得原因均是因为经脉受到伤害或者闭塞而引起。只要经脉通畅,血气运行无阻,那么其病自愈,伤处也好得很快。这也是为何习武之人不容易得病的缘故。” 宁楚静静地听着,他前世学了多年的西医,跟着的导师是世界有名的美国心胸外科的教授。那个外国人就非常看不起中医,时间一长,连带着他也有着这种情绪,虽然承认中医在某种层面上起着部分作用,但仍是不以为然。 但这一世,他跟着步三爷学了这么多年的中医,而且是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学起。尽管抱着不信任的态度,但以他自身为案例,本来只能活一年的他现在活了十年,这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步三爷停顿了一会儿,等着宁楚自己消化他说的话,然后继续说道:“所以经脉通畅尤其重要,除非人的肢体断去,否则任何肉身创伤也会復原。我这些年曾潜心研究,想证明若能接回经脉,断肢亦可重生。只可惜人体的奥妙太过于深奥,我研究数年也只不过触及皮毛,看来此生我是无法继续有所收穫了。” 宁楚听到这里,才真正地被震撼。一个古人,没有接触到任何外科知识的古人,居然会意识到如此地步。 断肢再植手术,在现代自然已经技术成熟,虽然他专研的课题并不是这个方面,但等闲接个手指头的小手术,他还是可以胜任的。别说自体断肢再植,他记得他出车祸前的一个月,国际上成功了一例异体双臂移植手术。就是说把捐献者的手臂移植到被捐献者的身体上。 宁楚忍不住伸出手,握住步三爷放在他头顶上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师父,我可以帮你研究。” 步三爷咧嘴一笑,自然不会把小孩子的话当真,他笑了笑续道:“徒弟啊,你的心脏那处,是经脉堵塞,而且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这先天的病症本就比后天得来的难治。你想啊,后天得来的病痛,还可以研究为何得病,怎么导致症状的。这先天的……只能说是老天爷没有照顾到的失误啊……” 宁楚垂下头,他当然知道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有可能是遗传因素,或者是妊娠前三个月患病毒或细菌感染,也有可能是妊娠早期先兆流产等等,足足有二十多种可能。他整理了一下情绪,从步三爷的手里收回自己的手,淡淡地问道:“师父,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主要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这病没得治了?” 步三爷一呆,看着自己徒弟风轻云淡的表情,即使知道他早已看淡生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副表情出现在一个小孩子脸上,让人心疼死了。他摸着鬍子,慈爱地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徒弟,你练一种武功,也可能会有转机。” “什么武功?”宁楚不抱任何希望。 步三爷咧嘴一笑道:“道心种魔大法。”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熟悉黄易小说的同学们,应该知道这道心种魔大法是如何修炼的……不是说一开始是怎么修炼,而是后来如何修炼……咳……不知道的同学们,没关系,过几章就会说明了^_^ 收藏收藏,留评打分~~~ 第五章 道心种魔大法 “道心种魔大法?”宁楚用的是疑问的口气。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听说过这门武功,而是因为他在刚穿越过来时,听到石之轩说起过这门武功,但他清楚地听到这门武功已经失传了啊? 不过,道心种魔大法虽然在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没有出现过,但确实是邪帝向雨田所创。步三爷和他是同一时代的人物,难不成真的会这种武功? 步三爷还以为宁楚是问这门武功是什么,捻着鬍鬚摇头晃脑地回忆道:“这道心种魔大法是出自《天魔策》,也就是四大奇书之一。这四大奇书,就是《战神图录》、《长生诀》、《慈航剑典》和《天魔策》。” 宁楚静静地听着,寇仲和徐子陵所练的武功就是出自《长生诀》,他的母亲碧秀心所练的武功就是出自《慈航剑典》。《天魔策》下落不明,《战神图录》相传在战神殿中刻着,可战神殿的地点已经无人知晓,《战神图录》也就相当于失传了。 “这道心种魔大法,强调由魔入道,在道心内种魔种,奇诡绝伦。所练者需要两个人,一人为炉鼎,另一人在炉鼎中种下魔种,魔种藉炉鼎之死而生,大法始成。” 步三爷说的非常抽象,但宁楚还是听懂了。他抬起头,看着他师父,平静地发问道:“师父,你是要和我两个人一起练这门武功吗?” 步三爷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顶道:“是的,徒弟。我一眼便看出你身负先天奇场之气,但孤阴不生,练武只能练这一种,好让旁人助你一臂之力。” “师父,那你会死吗?”宁楚仍是淡淡地问道,但眼中已经有了不舍。 步三爷哈哈大笑道:“徒弟,是人都会有一死,你师父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岁,都是旁人的几辈子时间了,现在每一天都是捡来的。倒是徒弟你,你敢不敢信师父一次?” 宁楚只考虑了三秒钟,便点头道:“敢,徒弟的病最多也就只能活两年,若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搏一搏。” 步三爷赞许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道:“徒弟啊,你说你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这么多年,我也没给你起过名字,一直管你叫徒弟徒弟的,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宁楚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也就他师父这么脱线的性格,才注意到没给他起名字。他这次犹豫了时间长了一些,半晌之后才开口。 “我叫宁楚。” 是的,石青璃这个人,早就死了。 —————————— 自那日两人决定要练道心种魔大法之后,步三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小谷游歷过一次,而是除了採买生活必需用品之外,都陪在宁楚身边。 第7页 宁楚不知道这道心种魔大法具体是怎么练的,步三爷只是一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输入了一道内力,然后便并没有再让他做什么。之后便教他高明的轻功、如何针灸施针,都会用到体内的真气。 步三爷说这道心种魔大法就连向雨田自己都不能说是完全练成了,他得到的也只是一部分操作步骤,所以摸索着试着来。 宁楚隐约觉得步三爷传导到他体内的那一道内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魔种,虽然这样看上去他就是身为炉鼎註定牺牲的人,但宁楚也完全没有怀疑步三爷。因为步三爷正在用肉眼可以发觉得到的速度,迅速地衰老了下去。而他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特别大的改变,但发病的次数却并没有增多,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并且,一直发育不良的身体,竟开始正常地成长起来。 一转眼,又过了八年,步三爷虽然已经满脸皱纹,身体越发的枯瘦,但却一直精神矍铄地活着。 黑墨也十八岁了,按理说这应该已经是豹子的晚年了。但也许是他和师父这些年把一些用不掉的草药都丢给它吃,黑墨的精神体力都和壮年的豹子一样强悍。上周还和一只勐虎搏斗,竟然把那只饿虎硬生生地撕裂咬死了。 宁楚把晒干的虎皮从绳子上拿下来,抱进木屋内。步三爷正拿着一本书眯着眼睛看着,鼻樑上带着他给磨的水晶老花镜。宁楚把虎皮铺在椅子上后,走到步三爷面前,淡淡说道:“师父,我想出谷。” “哦,好……啊?你说什么!”步三爷本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徒弟说了什么,惊吓地跳了起来,还弄倒了手边的一碗热茶。 宁楚见怪不怪地拿起桌上的抹布擦干净水渍,淡淡地说道:“我发病的次数已经固定,而且内力渐长,我想出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步三爷连忙阻止道:“我怎么能放心?不行不行!”他口中嚷着不行,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抗拒的态度也在宁楚的预想之中,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师父,我不知道道心种魔大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但我也能感觉到,你是用一种奇妙的方法,把你身上的内功转移到我身上。这种方法,应该也可以一次性地转到我身上,但是你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之前是一年一年,现在是一个月一个月,分着次数把功力转移到我体内。师父你真的以为,我会不知道每个月的满月之夜,你点了我睡穴是为了什么吗?” 步三爷呆在当场,他怎么忘了,他的徒弟冰雪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师父,你的功力有限,若你真的一直为了我的心病而散尽功力,你就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杀死你。”宁楚继续淡淡地说道,但那薄唇中吐出的字眼,一个个就如同他喜欢握着的手术刀一般,犀利而又有足够的杀伤力。 宁楚知道,步三爷一开始用的,确实是道心种魔大法。但那是因为他曾救过向雨田一命,向雨田给他说了一部分的道心种魔大法。所以步三爷他知道的功法并不全,剩下的部分全靠揣测,到了最近一段时间,他根本就是在以命换命。 虽然步三爷早就说了他甘愿救他,但宁楚知道,这种救法,其实也就只是饮鸩止渴。这就像是寄生,总有一天,步三爷会散尽功力而死,而失去了寄主的他,也不过是能存活多几年而已。他的心疾,终归是身体的原因,再精妙深厚的武功,也不能让他畸形的血管改道重生。尽管这些年他和师父也研究了一些外科医术,可是碍于古代落后的技术和设施,只能是理论大于实践而已。 步三爷惨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徒弟,连最关键的事情都能看得出来,你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宁楚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一直都很少勾起的薄唇,翘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浅浅笑道:“师父,可是我不甘愿。” 步三爷登时就看呆了。 他的这个徒弟,从孩童的身量抽长成少年后,他就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造孽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副模样。幸好他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这一笑起来实在是太晃眼睛了啊! 步三爷差点以为自己本来就小的可怜的老花眼被晃瞎了。他都已经一百多岁了,看着这孩子从小屁孩长大,都还这么没有抵抗力,要是把他这徒弟放出谷去……他是罪人啊!步三爷背着手开始来回踱步,摇头拒绝道:“不行,你的武功还不够高。” “师父体内的九成内力都转移到我身上了。虽然我只会使用三成,但我相信在武林中已经很少有敌手了。还是说师父你自己对你两甲子的功力没有自信?” “……你的江湖经验不够!” “师父,我的轻功连你都说天下无双,打不过我还可以逃的。” “……万一人家下毒……” “师父,你在砸自己的招牌吗?下毒还有人能毒过你吗?” “……可是你的心疾……” “……师父,我满打满算,就还有两年的时间。我生下来就被你带在身边,我真想出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宁楚垂下眼帘,他自从发现了师父用自己的生命来给他续命后,他就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了。 至少在死之前,看看这里的风景,走走这个世界,也不算白活一次。更何况,这个时候,正是江湖风起云涌战火硝烟弥散之际。他想去打打酱油,围观一下。 步三爷沉默了,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记得带上足够的药……把黑墨也带上吧。” “多谢师父。”宁楚郑重地鞠了一躬,好久好久才重新直起身子,“那徒弟我走了。”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 啥米?这就走了!步三爷瞠目结舌地看着宁楚从柜子里拿出早就整理好的包袱和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淡定地走出木屋。 直到半晌之后,步三爷才回过神,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山谷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们养的鸡还在无忧无虑地四处熘达着。 完了,步三爷懊恼地扯了扯鬍子,他都忘记警告他徒弟要防色狼了,不管女色狼还是男色狼,都要防。 不过就算说了,估计他徒弟也不会有什么自觉。 因为山谷里几乎什么都不缺,但是就缺镜子……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终于把男主放出谷了~~~开始祸害江湖了…… 收藏收藏哦~~~留评打分哦~~~~ 第六章 宴会 宁楚并没有计划好去哪里凑热闹,他在经过大城市的时候,曾四处询问了一下,发现没人知道寇仲和徐子陵。 说明这两个打不死的小强还没有闯出江湖上的名声,不过时间推算起来,也差不多是最近一阵了。 宁楚出谷所见,虽然不能算是哀鸿遍野,但各地的战火纷争不断,真真是一个朝代末期的悽惨景象。 他身边带着黑墨,等闲人不敢靠近,倒也少了很多麻烦。宁楚其实并不是像他师父那样,不知道自己长得惹祸。虽然谷中没有镜子,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对镜梳妆什么的,但小时候见过他那对天仙般的爹娘,多少也能知道自己就算是继承了那两人最缺陷的基因,恐怕也不会长得对不起观众。只是他并没觉得他这副容貌需要易容或者遮掩,这年代的易容术,其实非常的不舒服,用面粉在脸上涂涂抹抹,干了之后越发的难受。他可不想让自己受罪。至于戴上斗笠……那他还看什么风景? 第8页 更何况他基本不在一处地方长时间停留,出了城镇,在山林里就是黑墨的天下,再多的人想找他麻烦都要考虑再三。实在不行再一把药迎风撒下去,保证解决。 宁楚就这么波澜不惊地一路向南,在第五天的时候,宁楚感到无聊了。 其实每个城镇的风景都大同小异,就算有的城镇繁荣,有的城镇萧条,但对于宁楚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走在他身边的人,和每个城镇里的人,都是陌生人。 宁楚以前在山谷里时,从来没觉得寂寞是种可怕的心情,也从不认为他自己是寂寞的。 但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边的人越多,他就越觉得寂寞,就连身边的黑墨也缓解不了他那样空寂的感觉。 原来他还真是来到了古代。之前的十八年,他都在谷中长大,其实心理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都让他无法逃避,让他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黑墨和步三爷,他没有任何熟悉的人。 那种严重的隔阂感,和众人看他的眼神,都让他非常不舒服。 这天,宁楚坐在茶馆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白开水。 他的病是不能喝刺激性的饮料,茶叶、酒等等都不能沾唇。连吃的东西也有限制,辛辣咸腥的食物都不能吃,所以即使出谷到了繁荣的城镇,能让他感到比谷内好的东西还真不多。 宁楚嘆了口气,从包袱里掏出来一个碗,又管茶馆的小二要了一壶清水,倒在碗里摆在黑墨的面前。倒不是黑墨挑剔,而是这茶馆里用的茶杯碗筷都是给人用的,他虽然不会嫌弃黑墨,但作为医生,卫生还是要讲的。人家让他带宠物进店,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宁楚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这家茶馆还真不让人带宠物,只是面对一只黑豹,根本没人敢上前来阻止。 黑墨用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茶馆里窥视的众多目光,确认那些人都转过头去之后,才低头开始喝水。 宁楚拍了拍它的头顶,其实最不适应的应该是黑墨才对,让一直在山林生活的它走在人群中,肯定让它非常的不舒服。 “黑墨,我们回去吧,外面不好玩。”宁楚淡淡地说道。 黑墨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支持他的无论什么决定。 宁楚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他还没有金钱兑换的概念,不过他师父有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能散点财就散一点,反正他师父也不会介意。他正想带着黑豹离开这间茶馆,忽然听到了旁边桌的聊天。 隐约,好像夹杂着石青璇的名字。 —————————— 王通,是当代有名的大儒。他生性奇特,武功高超,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且着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他在东平郡宴请天下豪杰,听说还请来了天下闻名的石青璇小姐。 宁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暂时打消了回谷的念头,问明了去东平郡的方向和宴会的时间,便带着黑墨朝东平郡而去。 至少,去看看他的姐姐一眼。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白胖胖的婴儿,现在是不是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在这个世界里,能让宁楚感到兴趣的人不多,但石青璇却绝对算一个。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更何况算一算,碧秀心也死了很多年了,石青璇估计也不会知道他的存在,他只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够了。 宁楚到达东平郡的时候,离宴会的开始还有三天。他在江湖中籍籍无名,根本不可能有邀请函。但他知道石青璇只是因为碧秀心和王通的交情,才受邀过来吹奏一曲的。根本不会在宴会上现身,而是在屋顶上对月当空,让宾客们听听曲子就够了。 所以在入夜之后,宴会开始时,宁楚就坐在了主宅的屋顶上,黑墨照例趴在了他的旁边。对于跳跃度可以超过四米的它来说,飞檐走壁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轻飘飘。宁楚舒适地半靠在黑墨的身上,有趣地揭开一片房瓦,在黑暗中看着下面的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他之前觉得无聊想要回谷,是因为没有融入到江湖中,放眼所及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即使有人来找他麻烦,都是小角色。 但今晚就不同了。按照他的记忆,除了他的双胞胎姐姐,还未出名的寇仲和徐子陵,还有那从塞外来的跋锋寒,都会在这场宴会上登场。 看来他这总是走错影院的观众,终于是等来了好戏的放映。 宁楚在黑墨的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正看着天上的弯月发着呆时,忽然觉得黑墨的身体动了动。 顺着黑墨的视线看去,宁楚发现在后院的高墙上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两人翻着墙潜入了后院,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明晃晃的大堂,开始混吃混喝。 虽然因为角度和后院阴暗的光线,他看不太清那两人的面目,但宁楚可以肯定这两位就是以后大名鼎鼎的寇仲和徐子陵。 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和这两人相见的,宁楚不想错过见到石青璇的机会。要知道石青璇隐居在蜀中的小谷,很少出现在其他地方,错过了这次,就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黑墨又重新趴了回去,宁楚却没再靠在它身上,而是盘膝端坐,把包袱里的枯木禅琴放在了腿上摆好,闭上了双眼。风清月朗,平心静坐,心不外想,正适合等石青璇出现,看看可有机会琴箫合奏。 宁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情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正好一眼就看到了从正门刚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在明亮的灯火映照下,走在前面的那名男子高挺英伟,不同于中原人士的高鼻阔目,轮廓分明,面目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那双凌厉的双眼,一看便知他这人无比的霸道强横。他在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他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岁之间,形态威武之极。 他分明是没有邀请函而擅自闯入,王家的家丁前仆后继地拦截,但他连刀剑都未拔,双手都未动一下,只用腿脚便把那些人从身边踹飞。 宁楚看得一挑眉,和偷偷摸摸的双龙不同,这么拉风的出场方式,这么强横的性格,看来这个人就是那个跋锋寒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发觉那跋锋寒忽然有所感应,抬起头准确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别忘了收藏收藏~~~留评打分~~~^_^ 第七章 石青璇 在许多年后,跋锋寒回想起来这个时刻,都会不断问自己。若他当时没有抬头看那一眼,那么他和宁楚的开始和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但在当时,跋锋寒也只不过是个心高气盛的年轻人,他感觉到头顶上有一道窥视的视线,便很自然地去找寻那道视线的源头。 第9页 然后他看到一片白。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皓白柔和的弯月下,那个穿着白衫的少年,清冷得如同塞外的雪一般纯净的白。 由于自己身处在灯火通明之处,那人却在黑暗之中,跋锋寒就算运足了眼力,也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目。可偏偏越看不清,越引起他心中的好奇。 “跋锋寒?”跟在他身后的傅君瑜不解他为何突然停下。 跋锋寒收回目光,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大堂内闯去。他面目如常,只是心底不经意地烙下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坐在屋顶上的宁楚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发现,尽管知道跋锋寒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从他没有变化的眼神中也可以确定对方没有看到他的面目。但那种如有实质的目光却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本来是想要当个观众的,可没有准备被人当演员看。 不过跋锋寒身边带的女伴倒长得很特别,样貌也不像是中原人,眉眼细长,很有韩式的韵味。宁楚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美女应该是和寇仲徐子陵的干娘有关,大抵应该是高丽弈剑术大师傅采林的徒弟。 宁楚正在整理人物关系,却见大堂内跋锋寒已经开始二话不说地踢馆。 对,踢馆。跋锋寒是个武痴,来中原就是磨练武艺来了,只要江湖上有名号的,他都会上门请求指教。王通成名几十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封刀退出江湖,自不可能和跋锋寒交手,他的朋友欧阳希夷看不惯跋锋寒嚣张的态度,拔刀而出。 宁楚尚是首次看到高手比武,而且他所在的位置又是屋顶,视线和一般人不一样,感受又不同。他本是不愿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之人,但对于武学总是有股钦佩之感。相较于现代的枪战,古代的刀光剑影,更是透着一股艺术杀人的魅力。 步三爷并没有教他具体的武功招式,而是把针灸施针的方法教给了他。他自己一开始是没有体力和腕力握刀持剑,所以研究了用琴弦当弓弦,拿银针当暗器使的方法。虽然用千年古琴当武器有点暴殄天物,但却非常的顺手。尤其他熟知人体穴道,再加之体内拥有步三爷的内力,虽然只会使用三成,但也足以能够自保。 喏,应该不会有人说他用暗器卑鄙吧?起码他还没考虑在银针上淬毒呢! 宁楚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堂内的比武,这时旁边的黑墨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屋顶的另一边。 宁楚抬起头,正巧看到一道碧色的身影飘然落在了屋顶上,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对方是一名女子,长发垂腰,如云的秀髮柔软服帖,发梢在晚风中自然地吹拂着。她的素手持着一管翠竹做成的竹箫,曼妙的身姿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但偏偏她的脸上覆着一块丝帕,只露出那双灵动晶亮的双眸,正定定地朝宁楚看来。 这人肯定就是石青璇无疑,宁楚能感到她在看到他的面容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惊疑不定。他忍住想要摸自己脸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长得是神似石之轩一些,还是更像碧秀心。古代的那些铜镜对他来说都太过于模煳,就算看了也等于没看。 不过他知道自己长得肯定和石青璇不像。龙凤胎一般都是异卵同胞,除了出生时间一样外,和真正的同卵双胞胎不一样。 石青璇的视线看到了宁楚膝上的琴,和他身后的黑豹,再加上他的容貌,纵使是她见惯了世间超绝的人物,也不由得呆愣了半晌。如此的少年,在武林中肯定不会籍籍无名,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宁楚感受到了石青璇的迟疑,不由得勾起唇角朝她友好地笑了一下。他很少笑,所以只是简单地勾了一下唇角,但眼中的温暖却是很清楚地投射了出去。 石青璇更是娇躯一颤,这抹笑容,和她娘亲的笑容是那么的像。 她一想到她的娘亲,才想起她千里迢迢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为了替她娘亲还一个人情。尽管面前的少年容貌出众,但她一向对男子敬而远之,对方不主动,她也不会先开口问什么。石青璇平心静气,过了片刻,便把那管竹箫放在唇边。 一抹空灵的箫音飘荡在夜色中,此时大堂中的刀剑交击声仍不断传来,箫音穿插在其中,从一开始的若有似无,到连绵不休婉转凄迷,宁楚静静地听着,知道这箫音并不是乐谱上所记载过的曲子,而是石青璇信手拈来的闲趣之作。 大堂内的拼斗声已停,本来过招的两人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沉浸在箫音中。 宁楚双手虚按在琴弦之上,略一沉吟,双手便动了起来。 其实有人曾经说过,外科医生和艺术家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人,有天赋的人才能当之。宁楚的双手自从不能握那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后,便把那种情绪倾注到了练琴之上。 步三爷根本就不懂音律,也没人教导宁楚应该如何弹琴,他只凭着内心的情绪,托抹挑勾,随意弹奏。正如步三爷给他找来这张琴的原因,他的病让他不能轻易牵动情绪,他只能用琴声来抒发内心的感情。 在大堂中本来聆听石青璇箫声的众人,正被那如歌如泣的箫音牵动着无数情绪,忽然一声金石之音平地爆响,铮然响彻整个夜空,竟让人不知道这琴音是从何处传来的。 在别人的演奏中擅自穿插-进来,本就是对对方的不尊重,更何况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石青璇小姐的演奏中? 但却没有人提出抗议,因为他们全身心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琴音所震撼。 箫音本就像是一道不留痕迹的清风,吹拂众人的心头而过,就像是吹过那平整的湖面,带起粼粼波纹。或穿过那山林之中,吹动那树梢枝叶缓缓而动。但那道清风吹过之后,波纹还是会消失,湖面会重新平静,树枝会恢復原样。 但琴音则就不同,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暴风疾雨,敲打着众人的心田。湖面被豆大的雨点敲击,再也不復那平静的景色,那树林中枝头摇曳,甚至还有无数叶片被雨打飘零在地。 琴音仿若带着一股无以伦比的魔力,让所有人都难以自持,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神。 等宁楚回过神时,才发觉箫音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石青璇正拿着那管竹箫,呆呆地看着他。 宁楚一怔,知道自己又太过于沉浸,连忙右手一个滚拂,最后的那点飓风急收,正如琴音来时的毫无准备般,收止也出乎意料的突兀。正像一场夏日的暴雨,来去迅疾无踪。 夜空中又恢復了宁静,大堂之内已经没有人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全部都努力平静已被琴音扰乱的心田。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在世上居然还有人比石青璇的箫音更加令人感慨的音乐存在,却没有人知道这琴音是从何处发出来的,所弹奏的人又是谁。 立在当场的跋锋寒更是心神不定,他之前虽然没有看到那少年的面目,但却看得到他膝上放着一张琴。难道这等琴音,竟是那名白衣少年所奏? 宁楚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想的,他歉然地看着石青璇,他本想来个琴箫合奏,但一时忘形,居然盖过了箫音,弄巧成拙了。其实音乐底蕴这东西,多少讲究的还是阅歷。石青璇只有十八岁,怎么也不可能有他这活了两辈子的人感触深。 第10页 石青璇用她那双宝石般明亮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宁楚一眼,却并不是对他说话:“王世伯、欧阳世伯,青璇技不如人,等回去再多加修炼,再来奉娘遗命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她的声线甜美柔雅,说话的唿吸间歇本身便带有强烈的音乐感,在这如此美妙的月夜中,比她吹奏的箫声还要迷人上几分。 大堂内欧阳希夷高声道:“青璇既然仙驾而来,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他身旁的王通加了一句道:“何方高人驾临王府,王某招待不周,敬请谅解。”王通所指的是宁楚,他以当代大儒的身份说出这番话,自是给宁楚足够的面子。 可宁楚却并没有想下去见那些人,他看着同在屋顶上的石青璇,并没有说话。 石青璇的美眸定定地看着他,轻声拒绝道:“相见不如不见,青璇这就走了。这位公子,可否让青璇知道你的姓名?”她的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宁楚说的,大堂内一片喧譁,这是名震天下的石青璇,首次询问一位男子的姓名。 而且听上去,还是位年轻的男子。 宁楚迎着石青璇清澈的目光,眼前闪过十八年前那个小婴儿的画面,这种时空的交错感让他不禁一阵恍惚。 大堂内等着听八卦的人们都愤慨起来,以为宁楚在刻意拿乔。跋锋寒却已经屏住了唿吸,静心等待着那名少年自报姓名。 石青璇也不着恼,连眼神都没有改变,依然那么清澈地看着他。 宁楚的眼中最后闪过了雪地里石之轩那毫不留恋的背影,眼神已然转冷,语气淡漠地说道:“宁楚,我叫宁楚。”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收藏~~~打分留评哦~~~~~~^_^ 第八章 跋锋寒 石青璇在听到宁楚的姓名之后,便朝他微一颔首,“宁公子的琴音让青璇受益匪浅,他日如有缘再见,定要再次请教。”说完顿了顿,倒是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歧义,便岔开话题道:“宁公子,王世伯和欧阳世伯都是好客之人……” 宁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来此,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和其他人无关。” 大堂内旁听八卦的人都全部风中凌乱了,这是华丽丽的公开示爱吗? 就连石青璇都愣住了,面纱下的脸容都已经羞红,但她定了定神朝宁楚看去时,却没有看到她已经从其他人眼中看惯的那种爱慕,有的只是温暖和关心。 宁楚像是放下了一件天大的心事,淡淡道:“你很好,我很高兴。” 石青璇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却终归化为淡然一笑,朝宁楚点了点头后,便飘然离去。 宁楚也并没有失望,他本来计划,就是这样。他没有到达石青璇说的那句“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他只是想看一眼他的姐姐,就够了。 只是在石青璇背影尚未消失时,忽然一道人影窜到了屋顶之上,朗声说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竟是那跋锋寒。 宁楚在心底大皱其眉,姑且不管那跋锋寒是不是真对石青璇有意,这副姿态,未免也太过于孟浪。况且他本身来这宴会中,就带着女伴,当着自己的女伴面前追求其他女子,这男人不是自信心太过于旺盛就是根本不尊重女性。 宁楚本想替石青璇出声训斥对方,但却见他那个极有原则的姐姐,压根连头都没回,很快身形就融入到了黑夜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果然对待无礼之人,无视他比搭理他更加打击人。宁楚大为佩服。 跋锋寒并未感到受挫折,他出声留石青璇,只是为了找一个藉口。他的目的,是想看看那位弹琴的少年。 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然后倏然睁大了双眼。 跋锋寒在这一生中,最爱的就是他手中的刀剑,认为世间任何东西也不及他手中的刀剑一半重要。他曾在塞外征服了草原上最美的女子芭黛儿,丝毫没有顾忌她已经有了婚约。这是草原上的传统,有力量的男人,就拥有最好的一切。他们的本性就是掠夺和征服,而当他发觉芭黛儿开始影响到他追求武道之心时,他又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他认为,芭黛儿是他在武学道路上的一项考验,他能抛弃温柔乡,就更能让自己的心越发的冷酷,对待刀剑之心越发虔诚。可是当他看到宁楚时,本来坚硬的心忽然间无法自持地动摇起来。 相比起他面前的宁楚,芭黛儿不过就是那草原上的一朵娇艷的花,虽然好看惹人怜爱,却没有任何的灵魂,任凭着风吹雨打甚至让人随意採摘。而这盘膝坐在屋顶之上的白衫少年,更像是天山上的雪莲,仿佛集天地的灵气于一身,让人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对于美好的人和事物,所有人都会心生亲近之感,跋锋寒忍不住拱手道:“跋锋寒。” 宁楚挑了挑眉,这人之前不是自己做过介绍?他又不是耳聋,自然知道他叫什么。此时他身边的黑墨伸过头来在他肩上蹭了蹭,宁楚知道它恐怕是在这里呆得闷了,催促他早点走,便收了心,开始把他的枯木禅琴细心地用布包起来。 跋锋寒此时才发现这名少年身边,竟还带着一只黑豹。由于夜色漆黑,豹子的身体也是黑色的,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看到。跋锋寒正惊诧间,就见宁楚已经收拾好站起身要走了,连续两次被人漠视,就算跋锋寒脾气再好,也再也忍不住了。 更何况,他脾气根本就不好。 宁楚看着突然横在眼前的刀,那刀身上反射着那天上柔和的月光,看起来竟无比的冷冽。宁楚抬起眼,朝拦在他面前的跋锋寒淡淡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跋锋寒稜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戏嚯的笑,故意扬高了声音道:“宁公子琴艺超群,不知道武艺是否也能让人出乎意料呢?当然,能被石青璇小姐垂青之人,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宁楚环顾四周,发现本来在大堂里呆着的众人早就已经转移到了庭院之内,全部都仰起头兴致盎然地看着屋顶上的他们两人。 那是,女主角都走了,谁都以为这场戏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争风吃醋的戏码上演。 宁楚的内心非常的不爽,他本来就是想围观的,结果现在反而被人围观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的脸色未变,但身边的黑墨与他相伴多年,自然可以感觉到他心中的情绪变动,毫无预警地怒吼了一声。 这声怒吼犹如平地惊雷,庭院内的众人一片惊唿,他们也是此时才发现在屋顶之上,那看上去单薄柔弱的宁楚公子身边,竟然还有一只勐兽。 可是跋锋寒横在宁楚面前的刀锋,连颤都没颤一下。 “宁公子,若你不屑与跋某动手,也可以让我和你的那个宠物过过招。”跋锋寒轻佻地笑笑,自是不把那只黑豹放在眼里。豹子再凶,也不过是一只畜生,何足挂齿? 跋锋寒心情轻松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他自己已是极为高大的身材,他没想到这个宁楚站起来也十分的修长,只比他矮了半头。但身形十分单薄,却衬得他的手脚修长,极为优雅。月光的笼罩下,他的肌肤就像被渡了一层光华,让人不由自主地连唿吸都要放轻了,生怕这肌肤真的会吹破可弹。而且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对方的那张脸根本就是完美无缺,连睫毛的抖动都让他心神一颤。 第11页 跋锋寒着迷地看着他那双秋水般的眼瞳朝他看来,那张薄唇一张一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疯狗。” “你说什么?”正沉迷于自我幻想的跋锋寒一惊,根本就无法相信从这个玉雕般的人口中听到了什么。这就好像正在吃着精緻美食之时,忽然在那美味无比的饭菜中发现了一只苍蝇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这等容貌这等气质,怎么会说出这样粗俗的言语? 宁楚以为跋锋寒耳朵不好,善良地重复了一遍道:“我说你是条疯狗。” 跋锋寒这回听清楚了,听得极为清楚,听得他连手中的刀都开始颤了。 “觉得我说错了?”宁楚仍然淡淡地说道,“你到处找人打架,见谁打谁,见馆踢馆,这和见谁咬谁的疯狗有什么区别?” “你!”跋锋寒没料到他追求武学的艰辛道路,居然被这人说得如此不堪。但他偏生没有对方的好口才,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宁楚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得罪了这个男人,干脆就得罪得更狠一些,继续淡淡说道:“还有,你在塞外被人追杀,没有实力抵抗对方,才逃到中原来发疯,不是丧家之犬是什么?”他顿了顿,最后做了一句总结道:“你只是一条丧了家的疯狗。” 这番话说得冷冷清清,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咬字极为清楚。庭院内的一干人等大唿痛快,他们亲眼见到跋锋寒来到此处挑战王通,不顾主人家正在开设宴会,强行闯入。所有人都对他不满,却没有人像宁楚这样真的不顾情面地说出来。 当下就有许多人哄堂大笑,均心想这情敌争风吃醋的戏码还真是百看不厌的经典之作,只是不知道这斗嘴之后,会不会来个激战呢? 只有王通和欧阳希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跋锋寒的实力如何,欧阳希夷是刚刚亲身体验过的,可以说和他同样年纪的人,此等武功,中原根本罕有。他在塞外被毕玄追杀,那也是因为对方是成名数十年的武学名宿,实力上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看那宁楚公子,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跑一般,怎么可能会有跋锋寒那种的武艺?更何况只听他的琴声,便知他在琴艺上下了多年的苦功夫,又怎么可能会有同样精湛的武功? 跋锋寒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并没有很快地勃然大怒,而是收回了刀锋,静静地退后三步站在那里,做了一个江湖上通用的“请”的手势,正式地向宁楚挑战。 一阵夜风拂过,吹得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庭院中的人眼见那两人卓立在夜色之中,竟一时屏住了唿吸,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然后,那道白色的身影,率先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表面上是争风吃醋的戏码啊~~~~实际捏……嘿嘿嘿…… 求收藏~~~求留评打分~~~~ 第九章 止情丹 在庭院围观的众人,在那道白色身影动了之后,都睁大的双眼,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结果,宁楚公子却是向后而动的,他用脚尖点了一下房梁,紧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轻盈动作,便飘在了夜空中,往远处翩然而去。 跋锋寒也紧随着那道白影的身后而去,但看上去,也知他的轻功不如宁楚。 围观的众人均发出一声失望地嘆息,知道这两人恐怕是另择地点比武去了,大抵也有可能是那位宁楚公子不愿在众人面前显露武功招式。就连房顶上的那只黑豹也不知不觉中隐入了黑暗之中。 王通和欧阳希夷都难掩内心的震撼,他们两人本以为宁楚的武功不会高,但就他露出的那一手轻功来看,这世间就少有敌手。 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宁楚?姓宁?和“天下第一人”宁道奇可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并没有听闻宁散人有后人了…… 且不管宁楚的真实身份如何,王通暂时抛去心中的疑惑,做一个称职的主人家,招唿大家回到大堂继续宴会。 戏的主角都退场了,观众们也都收回了目光,纷纷回到大堂内,但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刚刚的那场大戏,争论着到底是谁才能赢,或者石青璇小姐是不是已经芳心暗许等等等等…… 在庭院中,还有两道人影站在阴暗处没有回到大堂内,若是宁楚没走的话,自然会认出来这两人就是以后会名震天下的寇仲和徐子陵。当然他们现在还是初出茅庐籍籍无名的小子。他们以前只是扬州的两个小混混,凑巧得到了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现在的他们,虽然练了《长生诀》,但还远远不够格,甚至连这种宴会都需要偷偷翻墙进来。 “陵少,你说那两个人比武,谁会赢?”寇仲一手搭着徐子陵的肩,一手摸着下巴上没清理干净的胡茬,闲闲地问道。 徐子陵皱眉思考了片刻道:“那位宁公子轻功卓越,若打不过,应该还可以全身而退。”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有没有看到石青璇都已经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现在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就是那位宁楚公子和跋锋寒的针锋相对。 “切,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个小白脸打不过风湿寒喽?”寇仲啧啧有声,虽然那两人他都是头一次见面,但跋锋寒给他的印象非常不好。 “随便给人起外号的习惯不好。”徐子陵嘆了口气。虽然他们都没有看清那个宁楚公子长得什么样子,但用小白脸这三个字来称唿对方,显然太失礼了。 寇仲还想还嘴,不过正巧看到了那个和他们有过节的东溟公主带着人要来找他们麻烦,赶紧拽着徐子陵翻墙熘了。 ———————— 在和宁楚遥遥相对之时,跋锋寒已经猜测过了宁楚第一招会攻向哪里,或者会用什么角度什么方式,但绝对没有想到对方会逃。 对,他绝对是在逃跑! 虽然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肯定是不想被人看到武功招式而离开,但跋锋寒却不知为何,就是知道他是在逃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说了那种挑衅的话,居然可以一转身若无其事地逃跑? 跋锋寒满腔怒火,在黑夜中追着前面那个白衣飘渺的身影,发誓一定要追上他打败他! 他拥有这么好的轻功,武功肯定也不差。难道是不屑和他过招? 跋锋寒这么一想,就越发的愤怒,本来已经飙到极限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被紧追不放的宁楚开始感到体力不支了。 其实他的轻功虽然看起来吓人,但他羸弱的身体在那里摆着,所以每次最高强度的轻功只能支持半个时辰的时间,多了就会吃不消。宁楚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城郊,而黑墨也赶上了他,正并排和他奔跑在一起,示意他坐上它的背。 宁楚则摇了摇头,其实黑墨和他差不多,豹子最强的其实就是瞬间爆发力,是世界上最快的短跑选手。但若论长劲,却远远不如一匹马了。如果跋锋寒可以教他那种把人体内的内力传输到马身上的人马合一术的话,恐怕加上他体内步三爷的内力,黑墨的速度才是最恐怖的。 第12页 不过,他和跋锋寒的关系现在已经僵成这样,大概已经没有迴旋余地了吧? 宁楚并没有后悔,他一向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人活一世,若连说自己想说的话的权利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他真觉得骂完就跑这种事也没什么丢人的,因为他打不过嘛! 但是跑不掉的话,那他也可以勇于承认事实。 宁楚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块空旷之地,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悠然自得地等着后面的跋锋寒。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好歹做个了断。黑墨冲劲过盛,直接跑了个圈子才兜了回来,然后静静地坐在宁楚的身边。 宁楚缓缓地平稳自己的唿吸和心跳,淡漠地看着跋锋寒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跋锋寒则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他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已是不错,可这么一路追下来,这个宁楚却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是功力深厚。 宁楚不知道跋锋寒的心底在想什么,他脸色发白,并不是因为他功力好,而是因为他心脏功能不好,贫血。但他也不愿示弱,自己身体不好,是自己的原因,并不是逃避责任的藉口。而且他估计,就算他说自己有心疾,跋锋寒八成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他在说谎。 “小气啊!被人说了几句,就挂不住面子了吗?”宁楚背着双手,眼中清清楚楚地盛满了鄙视的目光。 跋锋寒怒火满格,沉声道:“在下又怎是那么小气之人?宁兄莫忘了,在宁兄贬低我之前,我就已经要与你过招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宁楚挑了挑眉,他确实不理解这些武林人士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习惯。 跋锋寒再次感到被漠视的愤怒,“是为了看看青璇小姐垂青之人,是否有这个资格。”不过跋锋寒知道,这只不过是个藉口,他是想更了解眼前的这个少年。越接近,就越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谜团。 宁楚眉梢一凝,这个男人,是为了他姐姐才挑起争端?他不是已经有了女伴了吗? “你要比武?那么怎么才算赢了你?”宁楚淡淡开口道。反正他也试着逃过了,逃不掉,那就开打吧。 跋锋寒皱眉,难道刚刚是他想错了?他只是想另外找地方比武?而不是逃跑?不过跋锋寒心底也有一股不明的情绪逐渐升起。之前躲躲闪闪的不愿和他交手,现下一提起石青璇,就这么爽快地答应。难道他真的被那个石青璇给迷住了吗? 跋锋寒并没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在他的眼中,向来只能看得到强大的东西和美丽的东西。强大的东西要去拼斗要去打倒,而美丽的东西则要去占有。 自然,宁楚已经被他归类为美丽的东西。 跋锋寒按住刀柄,轻笑一声道:“只要你赢了在下手中的刀,就算赢了。” 宁楚伸出双手,平静地说道:“你是要用刀和我空手比吗?” 跋锋寒一愣,“你没有武器?” 宁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从没有拿过刀。哦,菜刀和柴刀除外。”当然还要加上手术刀,宁楚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洁白无暇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没有了长期拿手术刀而形成的特殊茧子,取而代之的是所有手指尖因为练琴而产生的薄茧。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完全的不同。 跋锋寒一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发生。虽然他早就发现宁楚身上除了那张古琴外,并没有其他武器。但却没想到他真的敢没有武器就在江湖上游逛。而且,他说出那句话时,他的脑海里居然瞬间去想像他拿着菜刀和柴刀的模样…… 跋锋寒用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对宁楚的身份更加好奇了。看他的样子,根本就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那么的骄傲那么的淡漠。又怎么会和菜刀柴刀扯上关系?他本来的怒火被宁楚这么一打岔,居然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在做什么?这么没风度的事情,实在不像是他平日的作风。跋锋寒既以把宁楚归纳为美丽的东西,那么就不该把他用对待强大的东西的态度对待。跋锋寒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的潇洒好看,“今日是在下唐突了,等来日江湖再见,再喝酒赔罪。” 宁楚不解,刚刚还要动刀动枪的,怎么突然就峰迴路转了?见跋锋寒真的转身打算离去,宁楚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就走了?” 跋锋寒并未回头,只是哈哈一笑道:“是啊,青璇小姐应该还未走远,在下若是幸运的话,应该还能得见芳容。”跋锋寒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倒是屡试不爽。 他却不知道,石青璇是他身后那人的死穴。 跋锋寒忽然听到几声琴弦波动的声音,随着那几道琴音,他忽觉得背后的几处穴位一痛,竟再也无力继续往前走了,只能运尽全身的功力,强撑着自己站在那里,才不至于难看地摔倒在地。 “宁公子,你这是……?”跋锋寒锁紧了眉,他没料到对方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毒手,因为宁楚怎么看也不会是那种可以背对着人射暗器的人。而且这暗器应该是银针,琴音正好掩盖了银针破空发出的声音,才让疏于防备的他中招。 宁楚单手拿着琴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道:“给你一个教训,不是哪个女人都可以任意出手的。” 竟然是因为石青璇?跋锋寒怒极反笑,“宁公子可是看上了青璇小姐?只不过是一个隐居世外的女子而已……你给我吃了什么!”跋锋寒没料到宁楚居然会毫无预警地往他嘴里丢了一个药丸,那药丸入口即化,竟来不及吐出来。 “只是一颗让你不举的药丸而已,防止你到处发情。”宁楚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这止情丹是他师父做出来的,原理很类似后世为了防止猫发情的黄体酮。黑墨刚成年的时候,因为他们定居的山谷里没有母豹子,曾经闹过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那个脱线的师父就弄了这种药丸给它吃。还专门怕黑墨察觉,改良了药丸,弄得没有味道入口即化。他当时才一岁多,正被心疾折腾得心力交瘁,没注意到步三爷的罪行。后来等发现的时候,黑墨已经被步三爷餵了好几年的止情丹了,就算他勒令让他师父给黑墨断药,之后黑墨也完全没有了发情的迹象,这件事让宁楚后悔不已。若是他早发现就好了。 不过这止情丹单吃一颗倒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时效性只不过只有几天而已。宁楚看不惯跋锋寒对待女人的态度,更不爽他口出不逊,暗道一定要给这个种马一个深刻的教训。这要比什么十香软筋散的要给力多了。 宁楚把琴重新包好,打算走人。可就在他刚走出去三步时,身后突然传来跋锋寒阴冷的声音。 “你最好快点逃,我的追踪能力很强。” 宁楚脚下一顿,忍住向后去看的念头,弯腰把琴系在黑墨身上,之后大步朝前走去。 跋锋寒紧紧地盯着他白色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右手臂的血脉才畅通,恢復了行动能力。他拔出背后的几枚银针,唇边溢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第13页 “狩猎,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章分量足吧~~~嘿嘿~~~说了十章内会有h的,咳……明天争取……大家要准时带好板凳围观…… 黑墨:止情丹什么的,最讨厌了!嗷!求收藏~~求打分留评~~~(好吧,后面两句话是我说的……) 第十章 满月之夜的狩猎 宁楚蹲在小溪旁,先洗干净双手,再用双手捧水,洗净脸颊,再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入喉,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黑墨蹲在他旁边,也伸出舌头舔着溪水。猫科动物不能直接用嘴喝水,只能用舌头一点点地舔,所以时间不会很短。 宁楚也借着这个机会,靠在树干上休息一会儿。 自从十天前被跋锋寒坠上之后,他就和黑墨由东平郡往东疾走数百里,途中经过几个县城,和若干个山林,他施尽浑身解数,用尽各种手段,却始终甩不掉跋锋寒。 宁楚后悔了。 他没料到跋锋寒会这么执着,早知道他这么开不起玩笑,他一见到他就该绕道走的。 他知道跋锋寒说自己是追踪高手,并不是骗人的。这十天内,也下过雨,按理说黑墨留下的脚印和气味也应该消失了,而且依着他和黑墨对山林生活的熟悉,应该早就甩掉对方了。可偏偏对方越追越近。在三天前他们都已经碰面了,幸亏他骑着黑墨越过了一道山涧,才甩开他。这三天来,虽然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险情,可宁楚却知道,跋锋寒应该还在他的身后追着不放。 就像个阴魂不散的鬼影子。 “呜……”黑墨已经喝完水了,走到宁楚身边蹭了蹭。 宁楚用手抹干净它嘴边的水渍,难得地嘆了口气道:“今晚就不走了,你也好好歇一歇吧。” 黑墨先是不解地歪着头看着他,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朝已经升到树梢的月亮看去。 宁楚也随着它的动作抬起了头,脸色阴沉无比。 圆月当空,正是满月时分。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步三爷帮他度过发病的时间,他已经有一阵没有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见黑墨金色的眼瞳中满是担忧,宁楚不由得拍了拍它的头,安慰它不用太担心。“没事,又不会挺不过去。那人若追来的话,就让他追来吧。都追了我十天了,他大不了打我一顿,反正那药的效果也不过是几天的。” 黑墨非常怀疑宁楚说的话,那个男人可不像是可以善罢甘休的性子。不过它无法说话,只能烦躁地用前爪刨着地面。 宁楚虽然知道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更重要,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站起来了,胸口传来熟悉的疼痛,让他毫无预警地喘息起来。他一手按住胸口,额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其实最难忍受的,并不是发病的时候的痛苦。而是他清楚地知道他体内的心脏究竟哪里出着毛病,只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就可以终止这场煎熬,但他却偏偏做不到。 宁楚最后竟连坐都坐不住,只能抱着黑墨的头,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浮木,缓缓地躺在地上。黑墨也跟着他躺了下来,他们就像小时候相依相偎的那样,只有彼此。 黑墨一直都不敢擅动,即使宁楚抓着它皮毛的力度太大了一些,即使它躺下的姿势对于它的前腿有些难受,它也没有动弹一下。它知道宁楚很痛苦,它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慢慢的,直到月上中天,直接照到宁楚的脸上时,黑墨感觉到宁楚抓着它的手力度轻柔了下来。它抬起头,安心地发现他的表情恢復了往常的宁静。黑墨知道他只是因为脱力而睡着了,但还是担忧地凑过脸去,感觉到他微弱的鼻息,才彻底放下心来。 黑墨歪着头舔了舔宁楚的左耳之后,换了个姿势想要眯一会儿,却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警觉地睁大了它那双金黄色的眼瞳,迅速跳起身,朝树林后的某处龇着牙低吼着。 跋锋寒拨开树丛,朝那只兇相毕现的野兽摇了摇手指,心情颇好地笑道:“你的警觉性下降了许多嘛!这样怎么能保护好你的主人?”他的视线越过黑豹,一下子就看到了草地上躺着的那道白色身影。跋锋寒没见到那道身影因为他的到来而起身,不由得担忧地拧紧眉头:“喂,你的主人怎么了?” 他刚说完这话,便觉得自己在发傻。和野兽对什么话?那只是一只豹子而已。 跋锋寒边想边大步朝那道躺在草地上的人影走去,黑豹低吼一声,便朝他扑来。跋锋寒错身避过,右手举起刀柄,反手用刀鞘敲击了对方的后脑,轻松地把它打晕在地。 他还记得宁楚很宝贝这只黑豹,自然不能对它下狠手,所以只是打晕了而已。 跋锋寒懒得去管那只黑豹,迫不及待地在宁楚的身边蹲下。在看清对方容颜时,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跋锋寒还是不禁呆愣了片刻。 在青翠的草丛中,那张绝美的容颜更像是失足从天上掉落在人间的妖精。跋锋寒甚至连唿吸声都放轻了,生怕破坏了这个美好的画面。 他知道他是美丽的,但美丽这个词根本不足以形容他。谁都可以称之为美丽,但这个男人的身上,还有着一股超脱于美丽之上的魅力,让人无法忘记。 满月此时正在他们的头顶上,金黄色的月光柔和地洒了下来,宁楚原本冷冽的面容,看上去也有了些许柔和。这些天的追逃攻防战,让他的衣服也没有那么的整洁,头髮也没有时间束得一丝不乱,看上去竟有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让跋锋寒感觉到好似和他又亲近了几分。 “什么嘛,原来只是睡着了。”跋锋寒轻笑,“这些天是不是把你给累坏了?不过倒是睡着了更可爱些。”他边说,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在他期待已久的脸颊上摩挲。 温凉如玉的触感,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上几百倍。 跋锋寒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苦追对方十日,为的自然不是像宁楚自己所想的那样只为了报仇,而是另一种征服的欲望。以前曾为马贼的他,掠夺是他的天性。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倾身便在宁楚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然后就是眉心、眼角、脸颊……一路向下。 身下的人开始有了反应,皱着眉别着脸躲避着他的骚扰,那种迷煳的情态同他清醒时冷冰冰的模样反差极大,让跋锋寒偷笑不已。可是对方下一刻从唇里呢喃出来的话语,立刻就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黑墨……别闹了……” 跋锋寒立刻沉下脸,双手按着宁楚的肩摇晃着:“黑墨是谁?” 本来好不容易熬过发病期的宁楚被晃醒,本来迷濛的双眼在看清楚他面前的人时,瞬间恢復了清明。他迅速朝四周查看,在看到躺在远处的黑墨时,冷下脸寒声问道:“你把黑墨怎么了?” 跋锋寒这才知道黑墨就是那只豹子,心情立刻变得大好,“没什么,我让它先去睡一会儿。” 第14页 宁楚冷冷地看着他,知道黑墨肯定是被他打晕了。但他现在的身体酸软无力,就算空有一身的内力也完全使不出来,甚至连从衣袋里取出药粉的力气都没有。他知道如果和跋锋寒好好谈一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看到被打晕在一旁的黑墨后,突然偏偏就不想示弱了。宁楚眼角浮现一抹冷笑,淡淡道:“刚刚你在做什么?难道对女人不举了,想转移目标祸害男人了不成?” 跋锋寒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没错,都是你下的那个药害的,所以宁兄你一定要负责到底啊!”说罢竟堂而皇之地把宁楚的衣带解开,得寸进尺地给他宽衣解带起来。 宁楚没料到这个男人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恨不得当场把他轰飞。但他现在连抬起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只好一边告诫着自己要冷静,一边尽量调整自己的心跳。他可是刚刚发过病,他可不想再受刺激让自己的症状更严重。 跋锋寒此时已经解开了宁楚身上的衣服,他有些奇怪为何宁楚居然连反抗都没有,这么乖地任他为所欲为。但他的心思转眼就被眼前的画面所吸引,完全没有余力去思考不到其他事情了。 跋锋寒的眼中露出痴迷的神色,几乎膜拜地用手指去抚摸那单薄衣衫下的肌肤。 那线条优美的锁骨,形状小巧淡粉色的两点,精细纤瘦的腰身,柔润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看起来,竟是无比的朦胧瑰丽。跋锋寒本来就有些心驰神摇,当下哪里还忍得住,自顾自地伸手抚上宁楚的左胸。那里有一块水滴状的印记,像是一块白玉上的微瑕,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跋锋寒,那颗药的药效最多只有五天。戏弄就到这里,应该够了。”宁楚皱了皱眉,觉得他就算是报那颗止情丹的仇,做到这一步也够了。 “够了?”跋锋寒嗤笑,摇着头道:“不,还远远不够。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说出来搪塞我的?我要证明下。”他当然知道那止情丹的药效已经过了,他现在的欲望已经坚硬如铁。 “我们可都是男人。”宁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信跋锋寒居然会对他有那种方面的念想。 因为手下的触感太过于美好,跋锋寒忍不住用手指轻压了一下他的胸前,惊讶地发现手指离开之后,那白皙的肌肤上就留下了一块红印。对方的身体极易留下痕迹。这个发现让跋锋寒得意不已,乐此不疲地用手和唇开始探索,然后沉浸在那种极乐的触感中。 “放手,我们都是男人!”宁楚再次重复道,这次他的声音提高了少许。 “男人?”跋锋寒从他的胸前抬起了头,无赖地朝他勾起了一个笑容道:“男人也完全没有问题,在大漠,很多异姓兄弟之间都是这种关系的。” 宁楚看着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就浑身不舒服,没经过大脑的话立刻就冲出了口:“哦?那跋兄估计也做过被人插的那一个喽?” 跋锋寒的脸立刻就扭曲了,他又怎么可能屈居人下?而且这人为何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看着宁楚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唇,跋锋寒忍不住凑过去想狠狠蹂躏。 但宁楚却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他可以容忍他的放肆,却不能容忍亲吻。 宁楚认为,接吻是比交欢更加亲密的行为。对于学医的他来说,可以理解□是为了繁殖后代或者欲望,男人和男人交欢纯粹为了欲望和征服,那么亲吻又是为了什么? 单纯地为了交换唾液? 跋锋寒却不在意他的躲避,而是顺势把吻落在了他的颈间。对于宁楚不抵抗的反应,跋锋寒自顾自地理解成为对他行为的默许,而丝毫没有考虑到宁楚是真的无力抗拒。 宁楚是没有力气阻止跋锋寒的胡作非为,但他的嘴还是可以动的。所以无比刻薄地话语接连不断地说出来,但跋锋寒却反而充耳不闻,强悍有力地在他身上攻城略地。 “这样的身体,你还想抱女人吗?”跋锋寒尽情地用唇舌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他没有忘记宁楚对石青璇出乎异常的执着。虽然他不理解为何宁楚对他的举动不抵抗,但他更在意对方心底竟会在乎其他女人。 这其实已经和他的本意不同了。跋锋寒从未把一个人放在心底过,他已经把他所有的心神进献给了武学。就算是床伴也是好聚好散,征服一个美丽的床伴是在他武学道路上的调剂,即使对方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也无所谓,毕竟他心中也没有对方。 可是为何对这个宁楚,他会突然在乎起来? 是因为他心底在乎他? 跋锋寒抬起头,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沉迷于欲望的脸容,却迎上了一对无比清明的眸子。在那对黑瞳的投影中,他看到了失去冷静的自己。 相对于欲-火焚身的他,宁楚淡定的就好像在看一场闹剧的观众,纵使浑身上下都被他弄出了靡乱的印迹,但只要看到那张冷清的俊颜,谁都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沉迷其中。他不用去用手试探,也知道宁楚的身下根本就没有反应。 跋锋寒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樑小丑,欲望瞬间就被浇得熄灭。 然后,他看着宁楚的薄唇勾起了一个轻蔑的弧度,嘲笑地向他说道: “你的技术也不怎么样嘛!” 轰!跋锋寒积蓄的怒火,被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没想到又写了这么多,还没写到重点……明天……明天晚上五点……大家要准时带好小板凳,否则晚了就会被河蟹夹走了……上次靖康的那章,十分钟之内就被河蟹夹走了的说……最近河蟹的横行的速度真是…… 怕小宁子被虐的人不用担心……我是亲妈……被虐也是攻君被虐……真的……你们看跋锋寒被打击的多惨啊……哈哈哈哈~~~~~ 照例吼一声,求收藏求留评打分~~ 第十一章 失败的夜晚 跋锋寒初见宁楚时,虽然觉得他容貌过人,但却并没有产生占有对方的欲望。他只是想逗逗他,可越深接触,越发觉这个人很有趣。 直到他吃了瘪,被下了药,才要发誓一定要这人好看,甚至还产生了恨他的情绪。 然后慢慢的,在这十天的追逐中,每次看到在山林间他白色的衣角闪了一下,又飘得很远,想要征服他的欲望,就越来越强烈。他想看看这张冷清的脸,出现靡乱的神情,也想看看他的那张毒刀子般的薄唇里,发出诱人的呻吟。 可是怎么就变了样子?失控的反而是他?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可是这对于宁楚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他的这辈子,还没有动过情。因为身体的缘故,他连七情六慾都摒弃了,情事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虽然他的身体应该可以经受情事,但由于他性情淡漠,甚至连自渎都没有过。所以在跋锋寒在他身上为所欲为时,他未免也有几分纵容他的意思,也是想看看自己的这具身体是否还能有享受快乐的可能。 第15页 可是,还真是让他失望,看来他虽然没有练过那什么古墓派的武功,但这绝情绝欲做的也挺彻底的。 宁楚这么想着,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心底的那种失望也就很清楚地投射在了眼神中,让跋锋寒看了个清清楚楚。 跋锋寒暴怒,又怎么肯承认自己技术很差?越发使劲浑身解数地讨好于他,可是对方却根本毫无反应。 宁楚知道跋锋寒的技术应该算是不错,但很不巧他刚刚发病过一次,体内没有多余的力量再支持他有什么反应。所以他也无比同情对方,挫败感可不会有什么好滋味。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跋锋寒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他居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凭什么!跋锋寒压抑着怒火,把手向他的身后探去。虽然怒不可遏,但他也知道不能伤了对方,动作无比的轻柔。 宁楚嘆了口气,心想这人也太霸道了,连这都管,他只好仰起头,把视线投往那繁星点点的夜空,月亮还是他最讨厌的满月,宁楚清晰地感觉到跋锋寒的手指在他体内的动作,缓缓地深唿吸,克制自己涌上心头的厌恶感。 然后,忽然毫无预警地浑身一颤。 “呵呵,是这里吗?”跋锋寒舔了舔唇,得意地发现他的努力果然有了效果,“居然靠后面才能有反应,你的身体还真是特别啊!” 宁楚语气不变,还是淡淡地说道:“那是前列腺刺激,只要是男人都会有反应的,我弄你你也会有反应。”这和做指检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这男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跋锋寒刚升起的那么一点点欣喜,就被他冷淡的表情撕裂得一干二净。 够了,他受够了!他不想再听什么呻吟声,他想看到这张脸上出现除了冷静的表情以外的任何表情,就算是扭曲的,他也想见到。 宁楚能感觉到跋锋寒身上的怒气,但他感到奇怪,被折磨的他还没觉得愤怒,折磨人的这么生气做什么?宁楚开始感觉身体恢復了一些力气,至少可以阻止这种可笑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了,可是他刚抬起手想推开对方,却忽然感到他体内的手指抽了出去,然后一个硕大无比的物体火热地沖了进来。 巨大的痛感让他僵硬在那里,他直觉想要握紧拳头挥过去,但作为外科医生保护双手的习惯让他不能这么做。但他必须抓住些什么,所以他别无选择地抱紧了跋锋寒宽广的肩颈,拼命地吸气,再唿气。 跋锋寒把这个动作当成了迎合的意思,心下一喜,喘息着把自己更往前挺进了些许。在他体内的感觉,简直比想像中的销魂数百倍。跋锋寒知道宁楚应该会很痛,但他却发觉在他的脸上,苍白一片,看不出任何痛楚的迹象。除了额头上的那一层薄汗,和微微拧紧的眉头。 若不是痛到了极点,他是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吧? 跋锋寒又开始后悔了,如果自己再耐心一些,就不至于会把他弄痛。他愧疚地停下动作,搂过他柔韧的细腰,仔细地亲吻着他的眉间,想要吻去他的不安。跋锋寒开始觉得宁楚的唇色太淡了,淡得像是没有了血色,很自然地想要吻过去,替他增加一些颜色。 宁楚察觉到他的意图,再次别过脸避开了他的亲吻。 跋锋寒一愣,这是第二次他避开他的吻了,第一次还可以认为是巧合,但重复发生两次,那就不是意外了。 宁楚懒得解释,这人一点准备工作都没做好,就这么强上了他,他没当场痛晕过去就不错了,再加上一个热吻的话,他保证缺氧而死。不过虽然很痛,但比他发病时的痛楚轻多了,他这些年锻鍊的最好的,就是忍痛的能力了。 深吸了一口气,见跋锋寒还呆呆地没有动作,宁楚不禁皱眉。虽然发展到这种地步,是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外的,但事已至此,进都进来了,难道还不做?宁楚讨厌半途而废,所以他非常不满地说道:“动啊!” 跋锋寒被这两个字彻底打败,再也不去想宁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满脑袋都被□和怒火冲垮,完全凭藉本能进攻着。宁楚被他撞击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但却偏偏面色如常,这让跋锋寒无比的挫败,他倾尽全力,竟连一点声音都无法从他的唇间逼出来。 他终于把他拥在了怀里,可是感觉他却像仍然远在天边一样。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也只不过是闭上眼睛咬了咬下唇,那本来就几近苍白的唇,忽然间被他咬得妖媚般的红。 这是跋锋寒最后记得的画面。 多少年后,他都不愿去回忆这个夜晚,因为这是他这辈子最失败的一夜。 虽然身体上有爽到,但精神上被虐了。 ———————— 宁楚收回指尖的银针,看着被他点了睡穴的跋锋寒,尽管心里想要咔嚓了他,但却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自己也有责任。而且跋锋寒对他所做的,不过是他对芭黛儿做过的一切重复了一遍而已。他只是没料到对方对男人也有欲望。虽然在原着中跋锋寒最终还是个好男人,但在他年轻气盛的时候,和任何一个武功绝好心气狂妄的年轻人一样,对任何人和事物都有着征服的欲望。 不过就是犯错误嘛,他自己也犯了轻敌和随意招惹人的错误,那么得到了教训也怪不了别人。 宁楚把跋锋寒从他的身上推开,白色的液体顺着两人相连的地方慢慢地流淌出来,靡乱得让宁楚开始感到头疼。 其实除去一开始的痛以外,他倒是也有享受到,虽然是被人占了便宜,但宁楚却不觉得心中对跋锋寒有何恨意,只是懊恼若跋锋寒一开始对他就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他何必逃这十天?他们可以更理智一点的解决嘛!反正他还剩不到两年的性命,及时行乐也不是不可以。至于是和男人还是和女人,宁楚倒没有什么介意,反正以他的身体,若是让他来主动根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性别对他来说只是生物学上的差异,再俊美的男子或者再漂亮的女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堆肌肉和骨骼的组合物。 “总体来说还可以,应该比按-摩-棒要好多了。”宁楚一边穿衣服一边没良心地评价道。他虽然不是gay,但他这具身体明显不容易被挑起欲望,虽然不纾解也没有关系,但做过之后确实神清气爽,就连胸口的郁结也散去了少许。而且本来应该酸软无力的他现在居然还能站起来,真是让他吃惊。 当然,身体的某处很痛。宁楚归结为这是某人技巧不行的结果。 宁楚是个医生,所以能很理智地对待身体的生理需求,而不掺杂任何的感情。 不过虽然跋锋寒对于他来说当个床伴不错,但对方还是太过于危险,让他无法完全信任,只好先说拜拜了。 宁楚忽然间觉得,跋锋寒应该庆幸他被点了睡穴,听不见他说的话。否则他要是知道自己被拿来和按-摩-棒相提并论,恐怕会暴跳如雷。 喏,好吧,他估计不会知道什么叫按-摩-棒。 “吼!”此时黑墨正好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迅疾地冲过来,前爪已经搭上了跋锋寒的胸口,眼看就要低头咬断他毫无防备的喉咙。 第16页 “黑墨。”宁楚淡淡地阻止了它,“他打晕你,你也不必杀他,打回去就好了。” 唉,其实这方法也不错,跋锋寒如何对他的,他就如何对付他。现在对方睡得正香,是反攻的好机会。 不过这个念头宁楚只是想想,对跋锋寒那具身体,他根本就没欲望,怎么反攻? 黑墨瞪着它黄金色的眼瞳回头看了看宁楚,然后真的就没有再呲牙,而是举起前爪毫不留情地扇了一下对方的胸口。当然,它扇的时候尖尖的爪子都伸出来了。等它还打算再扇一下时,宁楚连忙阻止它道:“行了,一下就可以了,省得他醒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黑墨不甘心地低吼一声,在跋锋寒身旁转悠了好几圈,才回到宁楚身边。等它习惯性地凑过来想要到他怀里蹭蹭时,却闻到一股令他讨厌至极的味道。竟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宁楚被黑墨冷不防地一下子扑倒在地,一开始还疑惑不解,后来看它伸出舌头在他脸上开始勐舔,才知道自己身上定然是留下了跋锋寒的气味。“好好,我知道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找地方我清洗一下。” 身上的感觉确实不太好,作为医生,多少都有些洁癖。虽然宁楚自认为自己的洁癖还不算严重,但体内还留有着那种黏煳的液体,确实让他难受。好不容易把闹别扭的黑墨劝起来,宁楚干脆趴在它身上,让它往小溪的上游走。他计算着跋锋寒这些天内为了追上他,肯定也没怎么休息,他点了他的睡穴,至少还有一段时间是安全的。所以在黑墨走了一段时间后,便找了一处溪水缓流之处,让它停下来。 宁楚脱掉衣服,踏进冰凉的溪水中。好在现在是盛夏,这温度倒也舒服。溪水只到他的腰间,正好适合他清洗身体。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体内残留的液体,宁楚这时才发觉自己身体上被跋锋寒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指印和吻痕,看上去青青紫紫的,非常吓人。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极易被留下痕迹,在小谷中时就经常会发现不知道何时撞青的淤痕,只是不知道居然会这么严重,看来他身体上的血管壁非常容易破裂。 宁楚正很严肃地思考着医学问题时,本来在溪边坐着的黑墨忽然间警戒地直起身子,兇恶地盯着小溪的对岸。宁楚心下一惊,心想难不成是跋锋寒追过来了? 还未作出反应时,只见那树丛一动,一个脏兮兮而又浑身血污的人沖了出来,趴在溪边使劲洗了洗脸之后,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在溪水里站立着的宁楚,立刻呆在当场。 宁楚正琢磨着这个健壮英俊的小子会是谁时,树丛里又冲出来一个和他年纪相近的人,相貌俊秀,虽然也是衣衫上全是血污,但伤势却比最先前的那个人轻一些,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宁楚,也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愣在了那里。 看着这两个相貌各异,体格轩昂的年轻人,宁楚再想不到是谁,他就白来这世界一趟了。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上并没有穿衣服,神态自若地淡淡朝他们打了声招唿。 “寇仲,徐子陵,你们好。” 作者有话要说:嗯……估计有人看完就会说跋锋寒是渣攻……也有可能会有人说我扭曲他人物性格。其实我只不过是把他在原着中对芭黛儿做过的事情,按照原样对宁楚再做一次而已。跋锋寒,他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和东溟公主、傅君瑜什么的,都是保持那样不清不楚的关系的,只不过因为大唐原着的主角是双龙,所以才没有多给跋锋寒笔墨描写他的事情。而在石青璇吹箫之后,跋锋寒说的想相见一面那句话,是原着里真真正正有的。跋锋寒是马贼,真正的马贼。跋锋寒和双龙做兄弟,一开始也不是什么真心,而是后来双龙对他真的好,他才回报真心的。甚至一开始寇仲都再三和徐子陵强调不能相信跋锋寒。 我不想说主角被虐,因为宁楚这个人本身也有缺点,他毒舌,他其实内心里不把大唐里的人物放在眼中,这样一个教训也可以让他引以为戒,毕竟他在谷里呆了十八年,根本没有踏足过江湖一步。更何况,他本人神经粗,根本没有认为是吃亏-。- 至于肉戏很清淡,那是因为不是两情相悦嘛~~~等下次滴……争取请邮箱君出来^_^ 咳,多解释了一下,就怕有人会适应不良。若是真适应不良的话,就别再继续看啦,也别在书评里骂人打消我码字的积极性。大家也知道我的笔名和第一本的书名是一样的,一看就是随便起的,其实我根本没想到会一直写同人一连写三本书,本来是想过过瘾就跑的-。-现在连真身的书都顾不上了……(捂脸,我对不起催稿的编编大人啊……ps:不要问我真身是谁……我不会说滴……天冷不要扒马甲哈~) 都是大家的鼓励才让我一直写下去的,每本都要有突破,这样才有意义。所以这本我打算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下去,希望不会有人动摇我的决心^_^ 多谢大家一直的支持,每晚五点见^_^ 第十二章 大唐双龙 无论多少年过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都无法忘记第一次初见宁楚时的那幅画面。 其实准确说,那晚之前他们在王通府上远远曾看过他一眼,但并没有看清他的面目,所以当他们刚刚逃脱宇文无敌的追杀后来到溪边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们还以为撞见了林间的妖精。 那人面容宁静地看着他们,五官有着超乎性别的美丽,身体纤瘦合度,线条优美,浑身散发着柔润的光泽。湿漉漉的长髮正服帖地依附着他的身体,剩余的部分飘荡在水面之上,就像有生命的水藻一般缠绕。 圆月妖冶地悬在漆黑的夜空上,而那人就站在溪水中的圆月倒影之中,不断从他身上滴落的透明水珠断断续续地击打在水面上,让周围的水波化为金色的涟漪,一点一点地荡漾开去,让人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水波的波纹而心情起伏不定。虽然他赤着身站在那里,但给人一种无以伦比的美感。那种美感不带一点污秽,圣洁得仿佛让人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寇仲和徐子陵一时都找不到他们的声音了,他们像是误闯入了一个隐秘的圣地,被施了法,夺去了神智。 “寇仲,徐子陵,你们好。” 看!他还知道他们的名字!寇仲几乎要惊叫出声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准确地叫了出来,徐子陵最先回过神。对这个清冷的声音他还有着印象,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对岸那匹警惕性极强的黑豹,倒抽了一口凉气,试探地问道:“你是……宁公子?” 宁楚点了点头,先是用审视的目光查看着那两人身上的伤势,然后失望地发现都是外伤,用不着缝合手术。便再也没有理他们,犹自大大方方地继续往身上撩水,最后把胳膊也洗干净之后,才转身朝对面的岸边走去。 见那人要从小溪中起身时,寇仲和徐子陵不知道为何,不约而同地背转过身。但他们同时都看清楚了在那人身上,那些可怖的青紫和吻痕。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恨。宁公子如此人物,对他做出此种兽行的,绝对不会是女子。 第17页 那么会是谁? 两人想到了那晚追着宁楚而去的跋锋寒,脸色同时一沉。 这时对岸传来宁楚的声音道:“我这里有伤药,你们要不要治一下伤?”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对宁楚的印象都不错,所以便一个纵身都来到了对岸,虽然引起了那只黑豹的不满,但在宁楚面前,那只黑豹还是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只是龇着牙低吼警告了他们两声。 徐子陵见宁楚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袍,遮住了身上那么多恐怖的痕迹,但刚刚的印象太过于深刻,还是一下子无法忘记。他和寇仲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对他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但这涉及到对方的隐私,他们也不好多问。对着宁楚递过来的药膏,徐子陵只能一拱手道:“多谢宁公子的药,我和寇仲身具长生气,这些伤不碍事的。” 宁楚挑了挑眉,对于他的拒绝并不意外,虽然还没有影儿的事,但算起来,他面前这位相貌俊秀谦逊有礼的男子,还是他未来的姐夫。他一向不善于对人示好,所以只是淡淡地说道:“那这瓶药你先收着,就算你们的长生气再强大,也只不过是血肉之躯。新陈代谢越快,细胞的寿命越短,其实也并不算是好事。” 宁楚说的这句话,徐子陵听懂了前半句,但后半句有听没有懂。正在他暗自琢磨时,寇仲已经毫不客气地把宁楚手里的药瓶拿在了手中,笑嘻嘻地说道:“美人儿公子,那就多谢了!” 听到寇仲又胡乱给人起外号,徐子陵大窘,但看那宁楚公子却并不着恼面色平静,不由得对对方的心胸无比佩服。要知一个男人被称为美人儿,大多数恐怕当场就要翻脸。 宁楚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寇仲的一个坏习惯而已,不管是名字还是外号,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只要不叫他石青璃,什么名字都可以接受。况且他并不想和他们有多少交集。宁楚弯下腰打算收拾一下包袱就走人,没想到身后的黑墨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在他颈间闻来闻去,好像不满他没有把那股可恶的气味洗干净,干脆直接上舌头,打算用自己的气味盖住那股可恶的味道。 宁楚一个措不及防,就被黑墨扑倒在地,他无奈地抬手拍了拍它的头颈,但一时半会儿却劝不住它。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人豹互动的画面,寇仲忍不住对徐子陵悄声道:“陵少,你说美人儿公子身上的痕迹……难道是这头豹子弄出来的?” 徐子陵也为心中的猜想吓得心惊胆战,但总觉得事情不会怪异至此,连连摇头不语。 宁楚好说歹说,答应了它说好了去下一个城镇时再好好清洗,才把身上的黑墨劝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呆立的寇仲和徐子陵一颔首算作告别,也不多解释什么,便带着黑墨朝黑暗中走去。 寇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美人儿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陵少的名字的?”他们分明没见过,不是吗? 宁楚连头都没回,淡淡的声音传了回来道:“没什么,你们两个人的名字,终有一天会被天下人都知道的。”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一呆,谁也没想到宁楚的回答居然是这样。他那如同冰珠般没有感情的声音在林间迴荡着,有股预言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他没入了黑暗之中,即便再也看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了,也不捨得收回目光。直到半晌之后,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才警觉地同时迴转过身。 身上只套着裤子,赤着上身的跋锋寒出现在那里,他见到寇徐两人时,也不由得一愣,随后急切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宁楚,他往哪儿走了?”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这时还能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两人的心底同时升起愤怒,不着痕迹地挡住跋锋寒的去路。 尽管现在以他们两人合力,也挡不住对方,但只要一想到那人曾受到的对待,就不禁怒上心头。 那么纤细的一个人,怎么就有人能狠下心对他下手呢? 至少,他们无力扭转已经发生的事实,也要替他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跋锋寒现在是公敌…… 求收藏求留评打分~~~~ 第十三章 春在楼 宁楚不知道他走以后,寇仲和徐子陵为了他和跋锋寒打了一场,也为他争取了时间甩开了跋锋寒。 他和黑墨两人沿着小溪走出山林,来到了长江边。他改走了水路,雇了一叶扁舟,在中午时分,便到了九江。城内人丁兴旺,但看众人外貌装束,便知若非商旅,就是武林人物。宁楚想起九江最富盛名的就是赌场和青楼,而九江现在正在铁骑会任少名的控制下。 寇仲和徐子陵名震天下,就是因为他们成功地刺杀了任少名。 虽然这件事还未发生,但宁楚知道也就在最近几天之内了。他无意去看这个热闹,而是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像江南大多城巿那样,九江内外以河道交通为主,以青石板铺筑的大街,宽敞至可容八马并驰,小巷则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井然有序。沿途宅院处处,门楼磨砖雕瓦,院落栽树培花,气氛安详,不见战火的痕迹。间有河道穿插其间,岸旁细柳拂水,另有一番美景。宁楚并没有带着黑墨一起进城,毕竟身边带着个黑豹,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他也难得买了个斗笠戴在头上,心想真是形势比人强。 他考虑再三,寻了九江最有名的青楼春在楼住了下来。男人住青楼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想来跋锋寒应该不会想到他会在青楼歇息。在那十天的山林追踪中,宁楚也曾想过躲在大城镇中一阵,但黑墨确实是太过显眼,而且没太把跋锋寒的追踪能力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山林中逃不掉的话,自然要换躲在城市里试试。 虽然宁楚知道自己的心态有问题,按理说他被占了便宜,应该去找跋锋寒拼个你死我活才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跋锋寒八成还认为是和姦,毕竟他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 真是一摊煳涂帐。 所以宁楚决定不再想。 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唉,看来他早就说跋锋寒是条疯狗,显然是早有预见啊! 春在楼主要分前后两院,前院设置三座两层高的重楼,以復道迴廊和假山鱼池分隔,主要用来接待一般宾客。后院比前院大上一倍,遍植花草树木,乃九江十大胜景之一,人称春园。这里对称排列了十幢三层楼房,只招唿有头有脸和肯花钱的客人。宁楚包了一幢,却不让人服侍,只说自己想要清净地住上一阵。 虽然他的要求比较奇怪,但看在银子的份上,没人会把他赶走。等到他刚住下来的第一天夜里时,黑墨也寻着他的气味,从窗户跳了进来。 宁楚刚在下午睡了一觉,彻底用热水泡了澡,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锦袍,正拿着书看着。经过了十多天的风餐露宿,他不得不承认文明社会的生活还真是舒服。柔软的床榻、热水、舒适的环境、奢侈的用品……他之前真是苦修在折腾自己。 第18页 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树林里的那一晚,让宁楚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只剩下两年的寿命,应当及时行乐才对。所以不惜花大价钱来最高级的青楼消费。 反正那都是他师父的钱,不用也放着长霉了。 他身上其实并没有带那么多的银两,但他不得不佩服他师父的名号,几乎每座城市都有他的病人,或者说是曾经病人的家属。他只需要找到他师父在对方院墙上留下的痕迹,便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索要当年的医药费……能让他师父留下印记的,自然都是大富大贵之家,没钱付银子的穷人家他师父自然不会留印记。而且不得不说,古人确是以诚信为本,他去过的几家,都没有人赖帐,反而都拿出丰厚的银子,只是他嫌太沉带着身上不方便,只拿需要的数量就够了。 这可比钱庄方便多了。 当然,他的身体也消费不了更加奢侈的事情,虽然住着青楼,也没有请姑娘来弹曲聊天的兴致。他把茶和精緻的点心都留给黑墨,自己则捧着一杯温热的清水,慢慢地喝着。 黑墨从宁楚预留的窗户跳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宁楚身边开始闻他身上的味道。虽然皂角的味道也并不是那么的好闻,但勉强要比留有那个人的味道好些。黑墨不甘心地在宁楚身边转悠了好几个圈,又有点烦这里浓重的胭脂味,最后还是宁楚自己看得眼晕,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搂住它的脖子,让它在他身边坐下。 宁楚拿起梳妆檯上的檀木梳子,开始耐心地一点点梳着黑墨光滑的皮毛。虽然黑墨每天自己都要花上很多时间梳理,但这些天他们风餐露宿,黑墨大概没有多少时间整理自己。 猫科动物一天正常都会睡十六个小时,黑墨这些天的精神也绷到了极点,现在伴着宁楚,感受着他细心的照顾,忍不住眯起了那双黄金色的眼瞳,喉咙里也发出舒服地唿噜声,越发地往宁楚的怀里钻。 “有点脏啊……要不要也给你洗一洗澡?”宁楚皱了皱眉,看着自己刚换的白色锦袍被黑墨蹭得变成了灰色。因为黑墨的毛皮是黑色的,所以一般还真看不出来它脏。 黑墨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直接把全身重量都趴在宁楚的身上,宁楚推它也推不动,索性就任它压着了。黑墨见他不反抗,便凑过头去,在他的左耳边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宁楚任它这么做着,因为这是黑墨在入睡前经常会做的一个动作。在十七年前,还是小猫大小的黑墨曾经有一次和他玩耍的时候,曾经不知轻重地把他的耳朵咬伤了。当然在宁楚来看,那只不过是个轻伤,甚至在耳背后才能看得到两个尖尖的牙印痕迹。但黑墨却一直都记得,每次它在伴着他安下心入睡之前,都会舔舔他的左耳朵,像是忏悔着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做下来,这个动作也已经成为了它入睡前的习惯。 果然舔了舔宁楚左耳的黑墨便满足了,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眯上了眼睛。 宁楚也没有把它推开,黑墨那比人体高出许多的体温确实让他感到舒服,本来他体温就比常人低上一些,所以很喜欢抱着黑墨一起睡,就像抱着一个暖暖的抱枕。听着它强壮又有力的心跳,就会让他感到心安。 不过宁楚这次只是安静了片刻,便受不了地从黑墨的身下爬了出来,揪着它的耳朵道:“不行,你都臭死了,要洗澡!” “嗷……”黑墨哀嚎一声。 对于猫科动物来说,水才是天敌。 ———————— 在春在楼的第一个晚上,宁楚就浪费给黑墨洗澡了。虽然黑墨不情不愿的,但它也很少拂宁楚的意思,见宁楚真是铁了心,便只好老老实实地让他给它洗澡。 其实在小谷里的时候,黑墨偶尔还会跳到小溪里去抓鱼吃,所以那时候一般就顺便清洗身体了。出来之后,它还是首次洗澡,它的体型又大,只是打一遍皂角就把宁楚折腾得不轻。幸好春在楼的这幢小楼中热水是引用自后山的温泉水,还有专门的活水温泉池。在温泉池旁都植有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视线,给予客人隐私的空间。宁楚把黑墨洗干净后,自己浑身又湿透了,索性也跳进温泉池重新泡了个澡。反正现在是盛夏,黑墨自己会甩干皮毛,不用担心它会感冒生病。 躺在温热的池水中,宁楚忍不住有些疑惑起来。按理说,昨夜是满月之夜,他好不容易挨过了发病期,又被xxoo了一次,居然还有体力走远路。虽然下午睡了一觉,但现在身体虽然疲惫,但却并没有到支撑不住的程度。 这有点不太对劲。 作为医者,又同时自身就是病患,宁楚对自己的身体知之甚详。他每天都严格地按照规定的作息时间表早睡早起,甚至连被跋锋寒在山林间追逐的那十天,都按照那个时间表按时睡觉和休息。但他现在却一点都没有困意,胸口也没有因为熬夜或身体劳累而产生的堵塞唿吸不上来的气喘感觉,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宁楚想了又想,觉得这一天来的改变,就是他和人xxoo了一次。 难不成这就是双修?或者叫采阳补阴? 宁楚啼笑皆非,他虽然学了十多年的中医,但也是捡自己能理解的部分学习。像这种双修之类的言论,他是歷来不信的。 宁楚把这个荒诞的想法抛诸于脑后,暂时不去想了。温泉虽然舒服,但却不能泡太久。他只呆了一会儿,便起身擦干身体,换上了睡袍。此时月到中天,正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远处灯火通明,远远地传来丝竹欢笑声,相比之下这里宁静得就像是世外桃源,这让宁楚感觉颇好。 黑墨正躲在黑暗里,努力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在重新恢復威勐华丽之前,它是不允许不完美的自己出现在宁楚面前的。 宁楚也知道它高傲的脾气,也就不去糗它了,迳自上了二楼,打算就算不困也要强迫自己睡觉。可当他刚转过二楼的旁厅时,忽然感到警兆。他的脚步只停顿了一下,判断出对方没有杀意,便那么轻松地转过了拐角。 一个男子正盘膝坐在案几前,看年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手里拿着他刚刚看过的那本书,另一手则拿着一把扇子在慢慢地扇着。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得到那人相貌英俊的侧脸,透着儒雅的气息,有着一种风流倜傥潇洒自若的感觉。 正当宁楚打量他的时候,对方也转过了脸,对上了他的目光,然后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倏然睁大。 被人这么轻易地登堂入室,宁楚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更何况,他因为对方的气质和他手中的扇子,想到了一个他绝对不想见的人。 果然,那人见到宁楚初时的怔忡一过,就长身而起,洒然笑道:“侯希白见过宁公子,请莫怪在下不请自来的唐突。”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二号小攻出场~~~~没看过原着的不要紧,明天会解释为何宁楚讨厌看到侯希白~~~~^_^ 第十四章 侯希白 若说宁楚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想见到的人的话,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曾经抛弃过他的老爹石之轩。而排在第二位的,就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多情公子”侯希白。 第19页 不是说对方个性烦人或者长相讨厌,相反,侯希白被世人称为多情公子,自然是因为他那风流倜傥的风姿和英俊无匹的相貌。再加之他和多位美女关系良好却偏偏没有绯闻缠身,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风流但却不下流之人。这点尤为难得。 就算是嫉妒侯希白的人,在真正与他面对面之时,都会被其风度翩翩的气质所折服,在这江湖中,侯希白是最不会招人厌恶的一个人。 宁楚真的不是讨厌侯希白这个人本身,而是不爽对方的身份。 可能江湖中知晓他身份的人不多,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侯希白是他那个便宜老爹石之轩的徒弟。 在这个江湖上,邪派分为两派六道,而其中的两派就指阴癸派和花间派。阴癸派主要成员都是女性,包括大名鼎鼎的阴后祝玉妍和美艷绝伦的婠婠,甚至各地的青楼会所都有阴癸派的人,就连他现在所在的春在楼,也肯定有其安□来的女子。花间派则不同,每一辈只有一个男继承人。上一代的花间派派主就是他爹石之轩,这一任的传人自然就是他面前的侯希白。 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性孤独,而是追求孤独,因为花间派有个信念,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把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进一步推衍更深远。花间的箴言,是得情而后忘情,纵情于百花之间,却片叶不沾身。 纯属是装b! 宁楚不爽,丫的,什么多情公子,实际上就是无情公子。他老爹当年到底爱不爱他娘?还是根本就是个感情骗子?不过从他能抛弃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点看来,确实是足够无情。 所以相较于侯希白这种和石之轩相似,脸上带着温和面具的无情人,他倒宁愿去面对他老爹的另一个徒弟“影子杀手”杨虚彦。虽然那小子是喜欢在暗处抽冷子来一剑,但至少后者是真实的。 宁楚心中的不满,虽然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侯希白乃是极会察言观色之人,见宁楚并不答话,便不由得尴尬地笑道:“看来宁公子是在怪希白不请自来了。” “没错。”宁楚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地点点头,从眼角眉梢都带着清清楚楚的厌恶。这事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私闯民宅。虽然这里只是他暂住,但也算暂时是他的地盘。 侯希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直接地表达感情的人,饶是他见过各种人物,也不禁一呆,苦笑道:“宁公子勿怪,希白是本想赶去东平郡见青璇小姐一面,谁知晚了一步,却正巧知道了宁公子在春在楼,所以冒然前来一见。” 宁楚看着自己的头髮还在滴水,便拿起衣架上的毛巾,选了一个屋子里离侯希白最远的椅子坐下,一边慢慢地擦着头髮,一边淡淡道:“她才不会见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侯公子,我不喜欢和不说实话的人交流,那是浪费时间。若你再把我当傻瓜,就请从哪里来的回哪儿去。” 侯希白脸上的笑容微僵。 宁楚冷眼旁观,别人不知道侯希白的底细,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石青璇深恨石之轩害死了碧秀心,所以对他根本不假以辞色,更厌烦侯希白和杨虚彦这两个名义上的师兄。侯希白至今仍未见过石青璇一面,又怎么会巴巴地赶到东平郡去听石青璇吹箫?也不怕后者生气,导致石之轩暴怒? 不过侯希白半夜来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楚也飞快地在脑海中思考着。 那边侯希白瞬间也恢復了常态,抱歉地一笑道:“希白不知宁公子和青璇小姐私交那么好,真是失礼了。”他以为宁楚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石青璇告诉他的。 宁楚手中擦头髮的动作一滞,知道了侯希白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 在王通宴会上,跋锋寒害他被围观,八成这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仰慕石青璇的。而侯希白来见他,估摸着就是为了看看他够不够格追求石青璇。虽然石青璇并不把侯希白当师兄看待,但后者明显觉得保护师妹是他的责任。 这都是什么事啊? 宁楚郁闷。他只不过是想去见他姐姐一眼,反而被缀上了跋锋寒那个牛皮糖,现在又跳出来侯希白。 他眯起双眼打量着站在屋子中央的侯希白,心里的不爽就像是水底的气泡一样,无法控制地一个个往外冒。 宁楚其实在山林间喝水时,也从水面上的倒影里看到过自己脸上的容貌。虽然他不自恋,但也多多少少端详过,自己的容貌总的来说是综合了他爹娘的一半一半,没有特别像谁,再加上他独有的冷淡气质和纤瘦单薄的身体,即便是熟识他爹娘的人乍一见到他,也只会觉得他长得出众,也不会立刻想到他爹娘的身上。例如现在侯希白即便是见到了他,也没有疑心他的身份。 毕竟儿女肖似父母,除却血缘关系之外,最重要的是言行举止的薰陶。 只有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儿女,都会不自觉地模仿着父母,从说话的阴阳顿挫,到眼神手势等细节。所以世上才会有人说石青璇长得像碧秀心,他虽然没见过他姐姐的真容,但那一夜的惊鸿一瞥,还是能看出来她身上的气质和碧秀心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因为他在这一世出生时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就算他在步三爷身边长大,也没有被传染到对方邋遢罗嗦脱线等等等等的不良习惯。 真是万幸。 至于现在在他面前的侯希白,因为很小就和石之轩习武,所以从头到脚都复制了石之轩的内涵。虽然相貌不相似,但世上的帅哥万万千千,可石之轩的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也只有和他最亲近的人才能模仿得出来。 所以,当侯希白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知道究竟石之轩在侯希白的身上下了多大培养的功夫,甚至他还能够体会到石之轩因为亲手抛弃了他,而在侯希白身上而寄託的移情作用。 也就是说,石之轩根本就是在把侯希白当儿子养。 而他这个正牌的亲生儿子,却能忍心丢到山林里等死。 他和侯希白差在哪儿了?不就是他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吗? 宁楚虽然表面上漠视石之轩的存在,但却不可否认,他在心底深深地恨着他。 当年他是那么的无助地躺在雪地中,连动都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头都不回地离去,那幅画面已经成了他多年的噩梦。 等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真的非常不好。 被晾在一边的侯希白再次苦笑,他确认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宁楚,可对方看他的眼神,是真正的厌恶。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眼神。 侯希白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连自己邪派传人的身份都很小心地遮掩起来,就算是和他师父有大过节的阴后祝玉妍都不会对他如此这般,这位宁楚公子……侯希白嘆了口气,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问道:“宁公子好像很讨厌希白?” 宁楚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就一直没学会怎么给人留余地,甚至连救了他的师父,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吐槽对方,更何况是他面前这位。所以,他把胸前半干的头髮往身后一甩,淡淡道:“没错,我非常讨厌你,一见到你就恨不得你从我面前消失。所以,夜深了,请你消失吧,别逼我自己动手。” 第20页 侯希白自从行走江湖以来,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待遇,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一时找不到下台阶的话来说。 宁楚抬眼见他没有动作,更是不爽,面无表情地续道:“以前听到过一句话,从来没有垃圾会自己走到垃圾箱里,看来说的还真是真理。” 听到被人称为垃圾,就算侯希白涵养再好,也不由得骤然变色。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跋锋寒是疯狗,侯希白是垃圾……宁楚的嘴巴还真是不饶人啊……捂脸嘆气…… 我就估摸着会有人说小宁子毒舌乱开炮,但批跋锋寒是以为对方要泡他姐姐,批侯希白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小宁子又不会谁都开炮……你看他对双龙的态度就不错啊~~~至于其他人,路人而已~~~ 到日子上月榜啦~~~求收藏求留评打分哦^_^ 第十五章 惊蛰 虽然刚刚沐浴过,身上没有半点药粉,但宁楚在刚刚取毛巾擦头髮的时候,就把毛巾底下放置的小药包拿在了手中。 到底是用他仿制的十香软筋散?或者是山寨的悲酥清风?还是直接用盗版的冰魄银针? 若说宁楚在同跋锋寒的交手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千万不能小看对手。说话说得痛快也是要有代价的,他就是太托大,才会在满月之夜的发病期被跋锋寒压倒。虽然过程他总的来说还算勉强可以接受,身体还有一些附赠的好处,但那事情终究不是他本意想要的。 被迫和主动,自然区别还是有的。 所以在初见侯希白的时候,他便不动声色地把救命的小药包拿在了手里,思量着对付侯希白究竟哪种药粉或者银针更加管用。 就在宁楚正在挑选着用什么东西来招待客人时,站在屋子中央的侯希白忽然笑了一下。 看到那双桃花眼射出温柔的目光,宁楚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人傻了吗?被骂了还能笑得出来? 侯希白看到宁楚防备的神色,苦笑连连道:“宁公子想必是知道了希白的身份,那刚刚是在为青璇小姐抱不平吧?可宁公子有没有想过,希白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也都是身不由己。” 宁楚闻言一呆,不由得重新开始审视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多情公子。 说起来,侯希白被石之轩收为徒弟,也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而是身为孤儿,无处可依。更何况侯希白如此相貌如此人物,说不定原来家世颇好。但魔门收徒讲究的是“斩俗缘”,也就是说被看中的好苗子,从小就收在身边,而对方的家人必须要斩草除根,全部杀掉。 这样想来,侯希白和他其实命运差不多,他还有个真心爱护他的步三爷,但侯希白的师父却是他那个随时可以精神分裂的老爹。算起来,侯希白倒是更要可怜一些…… 宁楚收起对他的敌意,也渐渐平復了内心的不满。 侯希白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有趣地看着宁楚眼中神色的百般变化。 没有人在被人当面羞辱时会不生气,即使是被称为好好先生的他。但那种愤怒也就只是一闪而过,深思其原因,他反而也就不觉得奇怪。若石青璇和宁楚的私交好到可以告诉她的身世的话,那么宁楚针对他的敌意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那么隐居一隅从不对旁人假以辞色的石青璇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宁楚,究竟凭什么让人如此信任? 侯希白眼神复杂地看着坐在昏暗角落里的宁楚。因为屋内的灯光并不是太强,根本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能看得到他眼中反射的烛火。他刚刚沐浴过,只是穿着单薄的睡袍,勾勒出他纤瘦的身体,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在深蓝色的睡袍下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就算是再好的笔墨都无法勾勒出那样完美的线条…… 侯希白突然发现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春在楼的所有屋内摆设,都是暧昧多情的,后院春园的布置更是下了一番苦心,所有十幢楼的设计都完全不同。他们现在所在小楼是取自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惊蛰楼,惊蛰是桃花红李花白,黄莺鸣叫燕飞来的时节,整幢楼内挂上的半透明幔帐全部都是暧昧的桃花粉,其实这在经常踏足青楼的侯希白看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颜色了,但突然之间,他却感觉到强烈的不自在。 因为他突然想到,这是他头一次和一名男子,在青楼的夜晚里,独处一室。 这种不自在让侯希白不知所措,甚至在宁楚忽然开口的那一刻,他居然都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宁公子,刚刚希白在走神,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宁楚哑然,看着那双桃花眼中的神色不似作假,只好淡淡地重复了一遍道:“我刚刚在说,对不起。” “啊?”这回,这句道歉清楚地听在了耳内,侯希白彻底愣住了。 看着对方被自己吓住的表情,宁楚以为他不接受自己的道歉,耐心地续道:“是我迁怒了,这事其实和侯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是失礼了。” 侯希白真是没有想到宁楚居然会道歉。 他向来信任自己识人的眼光,所以第一眼看到宁楚孤傲防备的表情时,就已经把他定位为不好交往的一类人,更遑论对方拥有着那即便是阅遍天下美女的他都会感到震撼的容貌。美貌者向来难以相处,即使是那慈航静斋的师妃暄,虽然表面上平和,但骨子里都是高人一等的骄傲。 他绝没有想到,宁楚会如此干脆利落地道歉。 还道歉了两次。 而且听上去,还非常的诚心诚意。 宁楚没觉得有什么,他是个讲究实事求是的人,既然自己错了,那就要承认,就要道歉。看着毫无反应的侯希白,宁楚感到疲惫渐渐涌上心头,连唿吸都需要非常费力了,他知道自己的体力今天熬到这时候已经是极限,便再也没有精力多说什么。当下站起身走到床前,朝呆立在那里的侯希白挥了挥手道:“我困了,侯公子请便,改天再叙。”说罢就在侯希白惊讶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钻进被子里躺下。 屋里一片静谧,只能听得到灯芯偶尔噼啪作响的声音。 听着宁楚舒缓沉重的唿吸声,侯希白确认他真的是睡着了。虽然唿吸的频率有些奇怪,但也许是和对方练的武功有关。 侯希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满。竟能在初次见面的他面前坦然入睡?是真的是接受了他而对他毫无戒心,还是这个宁楚对谁都是这样毫无防备? 看着宁楚绝美的睡颜,侯希白不由自主地捏紧手中的美人扇,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些地向前走了一步,正待他还要向前时,忽然一条黑影窜到了他和床铺之间,轻巧无声却又带着巨大的杀气。 侯希白惊愕地看去,只见一头体态健美的黑豹守在床铺之前,一双金黄色的眼瞳正警惕地看着他。 侯希白苦笑,怪不得宁楚会如此安然入睡,大抵是身边有守护者的缘故。 “晚安,后会有期。”侯希白也不多做纠缠,轻声道了别,在从窗户跳下去之前,转身一挥袖。 第21页 桌上的灯火晃了一下,便嘶地一声灭了下去,在黑暗的屋内,只有一道轻烟飘渺而上,转而不见。 那双金黄色的眼瞳在屋内扫视了一周,确认再也没有其他入侵者后,满意地跳上了床铺,舔了舔熟睡那人的左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 自那晚之后,侯希白便天天都出现在惊蛰楼中,宁楚因为在第一次见面时对他无礼,虽然觉得他粘人的紧,但也不好再给他脸色看。而且宁楚也不得不承认,侯希白在江湖上如此受欢迎,也并不是平白无故的。面对着那双时常含笑的桃花眼,宁楚实在是冷不下来脸赶人。 更何况,侯希白精通音律,虽然琴技并不精湛,但却要比自学成才的宁楚好上太多。宁楚的琴技全都是从步三爷捎带回谷的乐谱上习来的,加之他前世偶尔看过古琴表演的记忆和流行音乐的浸染,自己摸索出来的。宁楚向来都是虚心好学的,所以在发现侯希白会弹琴之后,便再也没嫌过他碍眼,反而让他教他弹琴。 侯希白更是讶异,他会弹琴,是因为花间派的传人必须至少在琴棋书画上都拿得出手。他虽然专攻画术,但琴技也是不凡。只是他没想到,在王通府上一曲成名的宁楚,居然连最简单的古琴基本指法都不全会…… 这……这是不太可能的吧? 可侯希白在听过对方弹过的一曲后,便彻彻底底地折服了。虽然指法不怎么样,但旋律优美动听,感情真挚动人。这让侯希白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若是教会宁楚所有指法技巧的话,又会有怎么样的琴曲可以听呢?所以侯希白便日夜在惊蛰楼出没,甚至连晚上都在客房留宿。两人之间的感情也火速升温,在短短两天之内,称唿从宁公子、侯公子,到宁兄、侯兄,最后到楚弟、希白兄…… 宁楚也不得不承认,侯希白确实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文艺男青年,除了经常会冒两句酸掉大牙的诗词之外,真的挑不出任何毛病。替他准备的吃穿用度也都极其讲究,让他这个在乡野山谷里长大的人迅速腐化,再也无法想像穿回他原来所穿的粗布麻衣。真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所以,这晚,宁楚单手支着下颌,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正在烹茶的侯希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在看到一向生人勿近的黑墨,都乖乖地趴在他们旁边对侯希白毫无戒心的时候,宁楚就更觉得对方真是神奇。 其实平心而论,侯希白确实是个做朋友的完美人选。他知道朋友的底线在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该亲近,什么时候该疏远。他们在惊蛰楼里相处两天了,侯希白却再也没有提到过有关石青璇的一句话,就像他本来找他根本不是因为她一样。 宁楚很有自知之明,他自己的个性其实并不讨人喜欢,就算是喜爱他的步三爷,在收养他的前几年都受不了他的毒舌,总是三天两头的往谷外跑。但侯希白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的任性,不管他说什么不客气的话,都是勾着他那双桃花眼包容地笑看着他,如此这般,宁楚就再也对他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了。 感觉像是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了。 宁楚微微感到有些懊恼。 “在想什么?”侯希白把沖好的茶从小炉上拿了起来,这时流行的茶艺是在吃茶,还需要在茶汤里加上若干香料和配料。“这是早上刚摘下来的茉莉,清香淡雅,楚弟你试试。”见对方把手直接伸了过来,侯希白愣了一下,之后淡定地把那盏青瓷放在了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掌上。 虽然在这两天之内一直和宁楚形影不离,但侯希白还是无法习惯于对方的美貌,经常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便看着他发呆。他总想拿起笔墨来画他,但却一直想看他的笑颜,一定是对方最美的时刻。在侯希白心里,感觉宁楚就像是受过伤戒心很重的小猫,一点点地靠近着他,小心翼翼地化解着他的戒备。可是宁楚这些天允许他一点点地接近,但却从未笑过一次。 真想看看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啊…… 宁楚把茶碗接在手中,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茉莉的清香夹杂着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他却没有急着喝,而是透过这飘渺的热气,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侯希白。 侯希白笑意更深了,举起自己手中的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大大方方地任着宁楚盯着他发呆。他也发现了,除了他自己会盯着宁楚看之外,宁楚也会盯着他看,一开始侯希白还有点欢喜,可是时间一长,他就有种错觉,好想对方只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样子。 看着宁楚那虽然对准着他,却毫无焦距的瞳孔,侯希白忽然觉得喝入口中的茶变得苦涩无味。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向引以自豪的交际手腕,此时半点也施展不出来。 等被侯希白提醒他手中的茶都快凉了,宁楚才回过神,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口手中的温茶,便客气地说自己先去下面泡温泉,便拿着换洗的衣服下了楼。 宁楚知道自己这么经常对着人发呆很失礼,但是侯希白和石之轩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在看着侯希白微笑烹茶弹琴甚至吟诗作对时,都无法控制地去想像石之轩做这样事情的时候会是什么一幅画面。 宁楚知道,从客观上分析,自己恐怕是父爱缺乏症。他上辈子就被离异的父母抛弃,这辈子一出生也被活生生的抛弃等死,其实潜意识里有多恨石之轩,内心就有多渴望见到他。 有时候,他更恨自己的医学知识。 宁楚坐在温泉边上,先放下去双腿适应了水温后,才把衣服全部褪去,缓缓地滑进池子内。虽然这两天他每晚都泡温泉,热水也促进他的血液循环,但他身上跋锋寒在三天前的晚上留下的痕迹,仍是没有完全褪去。 喏,看来他的血液循环速度真是太慢了,这和他心脏病有关。心脏就是一个泵机,泵机功率不足,自然血液循环也不足。 宁楚排空脑中的思绪,靠在池壁的大石上闭目养神,泡了一会儿,约算着差不多可以上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春园内唿喝的声音和金铁交击声,不爽地睁开双眼。 侯希白和黑墨立刻就出现在温泉旁边,前者向他看来,想要确认下他是否安全,却在看到他的时候,那双爱笑的桃花眼凝滞了一下。 宁楚知道他必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吻痕,虽然不是很想让他看到,但他也不想和他说起这事。幸好侯希白在表情僵硬了一下后,便调开了眼神,并没有追问什么。 宁楚眨了眨眼睛不以为意,知道侯希白确实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不会问他不想说的问题。 这时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喧譁,宁楚略想了一下,不禁大讶,心想不是这么巧吧?今晚就是寇仲和徐子陵刺杀任少名的时候? 正猜测间,忽然从隔离的树丛间窜出两个黑影。在侯希白和黑墨正好一人一个打算打倒对方之前,宁楚忽然轻声说道:“且慢,是认识的。” 侯希白点过去的美人扇一顿,皱眉打量着突然冲击来的这两个浑身带血的小子。在他面前的这位长相俊秀,虽然脸上带了血渍,却一点都没有给人狼狈之感,此时正愣愣地看着温泉池中的宁楚。而被黑墨扑倒在地的那位一脸的痞子笑容,朝宁楚笑嘻嘻地说道:“美人儿公子,怎么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在洗澡啊!” 第22页 这么轻佻的话语,让侯希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时外面人声鼎沸,显然在四处搜查这两人,侯希白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但在春在楼这种地方大动干戈,显然这两人是做下了天大的事端。侯希白看向宁楚,看他如何决定。 宁楚朝寇徐两人勾了勾食指,淡淡道:“快来人了,你们藏在温泉里吧。”温泉池中间的水可以到腰际,只要他们藏在阴影里,现在天黑,只要不被人搜查温泉水底,就可以不会让人发现。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发现了惊讶。宁楚是知道他们会在水下的内唿吸呢?还只是凑巧让他们毫无选择地躲在温泉下面?两人尽管惊疑不定,但外面的唿喝声越来越近,再也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了。寇仲拽着徐子陵从温泉的前面走过,一直走到对面的灌木丛才停下,再倒退着身子按照原路返回,最后两人才小心地跳进温泉中。 宁楚挑了挑眉,寇仲的这个动作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他们身上都有血迹,洒在地上,可以给人造成已经逃逸此处的效果。 果然是逃命专家。 水面又恢復的宁静,宁楚正闭上眼睛想要养足精神对付一会儿就冲进来的人时,忽然感觉到水面一动,又一个人滑进了温泉,并且还肆无忌惮地贴近了他的身体。 宁楚睁开眼睛不悦地看去,发现侯希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光了衣服,赤着上身站在温泉里。宁楚皱眉道:“我是让他们跳进温泉,没让你也进来。你也有人追杀吗?” 侯希白的桃花眼笑一下,并不回答,而是伸手把宁楚拽了起来,竟那样就把他整个人环在了怀中。 宁楚不爽,他最讨厌和人身体接触了,尤其是这种毫无缝隙地全身相贴。正想把他一把推开时,正巧有许多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沖了进来。 “别说话,一切有我。”侯希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细细碎碎地说着。 宁楚一顿,本来想要推开他而抬起的手,慢慢地环住了他的后背。 从外面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得到一个男人在温泉中拥住了一个纤细的人,长长的黑髮散落而下,在水波上荡漾着。从那男人的身体后面,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肩头,上面隐约还留有靡乱诱人的青紫吻痕。 冲进来的人们均一呆,显然没有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毕竟现在天才刚刚黑下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一对怎么这么急啊? 温泉里看上去像是非常香艷的场景,但宁楚却已经把这几天留出来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侯希白的后背。 丫的,打掩护他需要把裤子也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小白的属性显现了啊……要说跋锋寒是侵略性极强的大漠孤狼,那侯希白就是温柔腹黑的狐狸一只啊~~~~捏哈哈哈~~~~ 今天这章可绝对够给力的了吧……将近六千字啊……干脆我就不拆章了,相当于双更了,大家不要霸王哦~~~要收藏、打分和留评哦~~~ 第十六章 温泉 这两天的相处之中,宁楚没有机会见到侯希白的武功如何,但却在这一刻知道这人扒衣服的功力铁定极其强大,居然在那些人冲进来的那一瞬间把自己扒得赤条条的滑进温泉,真不愧是流连花丛中的多情公子。 两人此时在温泉下亲密相贴,不光胸腹之处,连那最隐私的部位都靠在了一起,等宁楚意识到对方根本没穿裤子时,让他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了,连环抱着侯希白的双臂都微微颤抖着。 那是气的。 可恨的是他提出掩护寇仲和徐子陵的,又不能在这当口上拆台,只能脸色一沉,只能在放在侯希白后背上的手上搞些动作。 宁楚本来学了多年的医,为了时刻准备进手术室,所以必须经常把自己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但在这两天习琴时,侯希白说为了发出中和纯粹的音质,右手五指都需要蓄有指甲,以甲肉各半着弦出音才最为好。另外左手的拇指和小指也需要留指甲,其余三指均不留指甲,这样左手按弦时才会坚实有力,发音清晰明亮。但指甲却不易过长,防止发出的琴音清丽过脆,只留一个米粒长度即可。 不过这时宁楚却恨不得手指上的指甲再长一些,这样才可以更解气些。 侯希白却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保持着两人相贴的姿势不动,只是转过了头去,朝那些围在温泉边上的人淡淡说道:“出了什么事了吗?春在楼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这时从一群人中冲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赔笑道:“哎呀,这不是侯公子嘛!刚才出了点事,还是请侯公子多多包涵啊!” 旁边的一个额头上带着钢箍,高大兇恶穿着红色僧袍的秃头和尚却没工夫听他们废话,他看到地上的血迹,恶狠狠地朝侯希白问道:“你有没有刚刚有两个小贼?” 侯希白挑了挑眉,含蓄地微笑道:“不好意思,刚刚真没注意到。” 众人见他怀里抱着一人,虽然那人的面目埋在他的怀中,但看那黑亮的长髮和黑髮下优美的线条,也都理解暧昧地一点头。有美在怀,注意不到周围的动静也很正常。 那位恶僧语气缓了缓,朝侯希白冷言问道:“侯公子不介意在下四处搜搜吧?” 侯希白知道此人是任少名手下的“恶僧”法难,虽然不知道寇仲和徐子陵惹出了什么事,但看现在铁骑会的人把他们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也知道事态严重,他即使拒绝对方肯定也会搜查,所以笑着点了点头道:“请便,不过可否快些?” 对方没空理他,马上指挥着人开始彻查这幢三层的小楼。虽然温泉边上的黑豹吓了众人一跳,但看它乖乖地蹲在那里没有动弹,便知道这有可能是富人豢养的宠物,尽量绕开它走。只有“恶僧”法难盯着那只黑豹,皱着眉想着什么。 宁楚知道侯希白确实是想要帮寇徐两人,虽然不爽对方唐突,但看这些进来的人都不是善茬,温泉边上散落的衣服若是少了裤子,肯定也能一眼看出来。他这么想着,抓着侯希白后背的手松开了些。 侯希白却以为他担心,低下头寻着他的耳边低声轻喃道:“他们应该不会搜温泉里,不过就怕他们赖着不走,时间长了可就不好了。实在不行,我们要准备随时偷跑。” 宁楚却知道寇徐两人早就会了道家的内唿吸,在水中憋上了个几天几夜都没关系。但他却没有侯希白那么强的内功会压低声音,他怕站在旁边的那个恶僧听到,所以只能把放在侯希白后背上的手渐渐下滑,潜到水面下面对方腰部的那里,开始慢慢地写字。 侯希白在他手动的那一刻就浑身僵硬了起来,在小院里的一半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在那些人眼中,那位侯公子仍是调笑不停,在那位“女子”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那名“女子”便不甘示弱地开始调戏对方,甚至把手伸到了下面。虽然他们看不到具体动作,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洁白无暇的手慢慢下移,然后盯着那水波的动盪无限遐思,口干舌燥。 第23页 宁楚却在写第一个字之后就停了下来,因为他无奈地发现,侯希白身上的某处居然有了反应。 两人的身体相贴得那么紧密,他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到? 腰部是他的敏感处么?宁楚识相地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他居然感觉到侯希白环在他腰上的手开始动了起来,沿着他的后背摩挲起来。 “别动,否则他们会怀疑的。”侯希白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义正言辞。 宁楚强忍着一把推开对方的冲动,闭着眼睛忍受着在他背后游移的双手。他不得不承认,侯希白的技术要比跋锋寒好上太多了,虽然不至于这么几下就挑起他的欲望,但至少不会让他感到排斥和噁心。而且那双手犹如对方抚琴时那般灵活轻柔,令人难以拒绝。 在热水的熨烫和那有魔力的手掌抚慰下,宁楚本来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对方身上。 侯希白的身高只比他高出一些,他把头只要一歪便能靠在他的肩上,非常契合。比起和跋锋寒混乱的那一夜,宁楚不得不承认侯希白的怀抱非常的舒服,相贴的肌肤经过水的润滑,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一切。对方的温暖透过相贴的地方不断地传来,居然让他有种还不错的感觉。 皮肤饥渴症吗? 那种心理疾病经常会出现在缺少双亲关爱的孩子身上。要知道一块硬币大小的皮肤上,就有25米长的神经纤维和1000多个神经末梢,长期孤独缺乏与人接触,就会患上皮肤饥渴症。他虽然和黑墨经常一起睡,但对方是皮毛,不是人的皮肤,也许这也有关系吧…… 宁楚在心底冷静地分析着,但侯希白的心底却一点都不冷静,甚至还有些惊慌。 事情已经发展得超出了他的预计。 在他看到宁楚那一身靡乱的痕迹时,他虽然脸上的表情未变,但心底已是有如惊涛拍岸般狂怒。 到底是谁对他下了那样的毒手?这两日间他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根本无人能够接近,那么这一身的痕迹至少就是三天前弄出来的。三天前的痕迹居然还会如此鲜明未褪,那么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根本不可能是女人留下来的。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真想抓着他问清楚那人是谁。所以在看着那两个小子跳进温泉躲避时,居然想都没想地也随之跳了进来。目的却仅仅是为了不想让他在水底下被人看光。 这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侯希白在回过神时如此安慰自己。可是这个脆弱的安慰,却在宁楚在他腰部用微凉的指尖写字的时候彻底破碎。 怪不得这些年他流连花丛见惯各种美女,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怪不得他留宿青楼却从不与人同床共枕。 怪不得他一见到他,就捨不得离开……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根本不爱女人…… 原来他对他…… 恶僧法难皱着眉看着温泉中上演的这齣“活春宫”,他又看了看池水边警惕地盯着他的黑豹,突然想起一事,揪着春在楼的老鸨发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住在这惊蛰楼的是位年轻公子吗?你没说住这里的是侯希白侯公子吧?” 半老徐娘的老鸨抖抖索索地想了想,“确……确实不是侯公子……好像是位年轻的公子……” 这时手下们回报,说小楼里并没有人。恶僧法难揪着老鸨喝问道:“那他人呢!” 在法难开始发问之时,侯希白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眉开始考虑如何脱身。时间已经很长了,他担心水下的那两个小子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他若是带着宁楚脱身倒是不难,只是他们两人都没穿衣服,还真是失策。 正在考虑究竟用哪种方法更好时,他怀中的宁楚却把他推了推,在他的身侧露出了脸容来,朝温泉边上的那些人冷冷说道:“我在这里,你们找我?” 所有人看到他都呆若木鸡,由于天黑和侯希白的遮挡,没有人发现在温泉里和侯希白缠绵的居然是个男人。 ……好吧,还是个绝美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温泉果然很荡漾啊~~~捂脸~~~宁少啊~~侯希白的名声算是就这样被你给毁了……我看小白是很乐意让你负责的…… 文案里发起了本文cp投票,大家去投投看~~~嘿嘿~~什么父子啊、什么np啊、什么人兽啊……我看看大家都支持谁。不过记得评论要回到文下来评……在那个投票页面评论不算jj的积分的啊啊啊啊…… 昨天困的不小心按错了键,把11同学的留言给删了……本来想加精的……jj的加精和删除离得太近了太近了……11同学不好意思……么么~~~ 嘿嘿,专栏也求包养一下~~ 第十七章 八卦 侯希白髮现宁楚在露面之后,整个小院里便静了下来。 而始作俑者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反而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没人理他。 侯希白苦笑,他真不知道宁楚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容貌会对其他人带来什么影响。就算是平常那样冷冰冰的表情,也会让普通人看呆,更何况现在这副模样。 他那本来过分白皙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颊,由于温泉的热气而微微透着浅粉,檀黑幽静的眼神中浮动着温泉水面的波纹,精緻的五官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气,令人垂涎欲滴。再加之那润泽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的青紫吻痕,更加增添他脆弱纤细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小心翼翼起来。 侯希白真想把宁楚重新藏在自己怀里,但他拽着宁楚手腕的手没有敢使劲,只是转过头瞪着那一干呆愣的人。 恶僧法难第一个回过神,他结结巴巴地看着宁楚问道:“你是……宁楚宁公子?”他也是在看到那只黑豹时想起来的,毕竟最近的那个八卦实在是传得太广了,让他在看到黑豹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起来。只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亲眼见证另一个劲爆的八卦。 怪不得宁楚公子对天下闻名的石青璇小姐不甚热络,原来他居然和多情公子侯希白…… 宁楚点了点头,发现他居然又被围观了。眯着眼睛,他不爽地说道:“再围观就要收费了。” 好冷。 所有人都觉得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法难也才想到现在并不是看八卦的时候,他老大刚被人暗杀掉,抓住那两个小子才是正事。这里显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只有那个温泉没有搜查,但他站在这里也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了,没有人能憋气憋那么长时间。 所以法难便朝侯希白和宁楚拱了拱手,说了几句改日正式道歉什么的客套话,带着手下去其他地方搜查了。春在楼的老鸨走之前,扭着腰到他们面前,赔笑着说他们喜欢在这里住多久都行,可以不用收费。 片刻之间,唿啦啦的这么一群人便全部走干净了,只有鹅卵石路上的血迹和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草坪还能证明这里来过如此许多的人。 第24页 宁楚保持原来的姿势站了一会儿,发觉自己还被侯希白揽在怀里,不由得想推开他上岸。温泉里虽然泡着不错,但上半身晾在外面被夜风一吹,有些冷了。 在他刚一动作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侯希白打横抱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还抖开了放在池边的大毛巾,把他们两人从头到脚都包住了。 “别乱动,也许还有人在监视着。”侯希白低声说着,也没有走楼梯,直接从一楼的院子里抱着宁楚飞身上了二楼的露台,走进卧房。他也没去管温泉池底的那两个小子,既然这么久都没从水底出来,那不是他们有方法顺着水管道走了,就是有水下闭气的法子。 宁楚一被放了下来,就找出衣服换上,那些搜查的人看在侯希白的面子上没敢把房间搞得太乱。宁楚也没觉得换衣服需要避着侯希白,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是男人,更何况他念的那间医学院根本连宿舍楼都不分男女,性别意识在刚进学校的时候就被导师彻底摧毁。毕竟在医生眼里,性别之分只是在生理上有区别,心理上没有。 侯希白见宁楚没有避讳,他也没有走开。只是在穿衣服的时候,一直看着宁楚身上的那些痕迹,往常带笑的桃花眼里一片凝重。 待他们都穿完衣服后,黑墨也跳上了露台,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个湿漉漉还滴着血和水的寇徐两人。还没见过侯希白的寇徐两人同他互通了姓名,还未来得及多聊几句,宁楚就翻出两套衣服给他们,然后突然两眼放光地看着徐子陵,一伸手拽着他的袖子到一旁坐下。 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没见过宁楚这么热情过,在他们的印象中,对方总是一副冷冰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架势,就算是和他相处了两天的侯希白,也从未见过宁楚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下一阵不舒服。 徐子陵更是受宠若惊,不知道宁楚要对他做什么。只见宁楚拉着他走到一旁的圆桌前,先用剪子挑亮了一下油灯,然后剪开了他左臂那沾满血迹的袖筒。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寇仲一皱眉,沖了过来,“子陵,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怪不得刚刚刺杀任少名的时候见你左手有些不对劲。” “刺杀任少名?”一旁的侯希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铁骑会的任少名威震江南,名气仅次于“天刀”宋缺,这两个小子真是不要命了才会想去刺杀任少名吧? 寇仲像是没看到侯希白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点了点头轻松地说道:“是啊,我们刚把他杀了,就在外面不远处的那个清明楼。清明楼啊,还真适合做任少名的葬身之地。” 侯希白彻底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 寇仲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表面上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爽翻了。不过他还是担心徐子陵的伤势,他看到宁楚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想起他可能会医术,不由得紧张地问道:“美人儿公子,子陵的伤势怎么样?” 宁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伤口不是今天弄的,但刚刚因为打斗又重新裂开了,依你们的恢復能力,只要我把伤口缝好应该就可以了。可是这么深的伤口,我前天晚上看到你们的时候,居然没注意到……”宁楚开始认真地回忆起来,难道是因为晚上光线不好?那样就是他的失职了啊。 徐子陵近距离见到这张精緻的脸庞泛起微微苦恼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揪。 这人,是在担心他?连自己被欺凌了都没有半点表情的这个人,居然在担心他? 徐子陵这么一愣,就没来得及阻止寇仲那个大嘴巴说话,只听他得意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走后遇到了那个跋锋寒?我和陵少一时气不过,便和他打了一场。嘿嘿,虽然我们两个人打他一个有点不顾江湖道义,但放心,他应该一时半会儿没力气来找美人儿公子你麻烦了。” 徐子陵心中懊恼,他们和跋锋寒过招,虽然是为了宁楚而战,却并不想让宁楚知道。 宁楚微愣了一下,苦恼的表情立刻烟消云散,也没有再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些伤药,先用酒洗了洗手和徐子陵手臂上的伤口。 在一旁的侯希白却听出了门道,默默记下跋锋寒这个名字,常笑的桃花眼中一片煞气。 寇仲在宁楚拿出针线的时候,就开始哇哇大叫,虽然在徐子陵的目光制止下不敢真正干扰宁楚的治疗,但却一直在追问着为何他要把徐子陵当衣服缝。 宁楚解释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无法跟他沟通,只好放弃,任凭他一个人在那里大唿小叫。实在觉得烦了,丢下了一句“若想嘴巴被缝上你就继续说吧”,立刻世界安静了。 宁楚用的针虽然是普通的缝衣针,但那缝合线用的可是他特意饲养雪蚕而做出的雪蚕丝,虽然比不上肠线,但确实是在古代最不错的缝合线了。他左手拿着齿镊,右手拿着针钳,飞快地动作着。本来这种普通外伤的皮肤缝合,用最简单的单纯缝合法就可以解决。但这么多年,难得有活人让他动手,还不惧痛的,就做了一个稍微复杂的连续锁边缝合法,最后收尾的时候还打了一个漂亮的外科结。 徐子陵的感觉很奇妙,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会把伤口当布料一样缝起来,虽然根本没什么痛,但视觉冲击还是很大的,尤其被缝的人还是他自己。但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单纯地相信他面前的这个人。 徐子陵忍不住把目光从伤口处移开,定定地看着聚精会神的宁楚。尤其当最后他最后打好那个复杂的结后,直接凑过来用牙咬断那蚕丝线时,徐子陵更是差点整个人都跳起来。 一股清淡的草药香味扑面而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宁楚那长长的睫毛扫过他手臂,心底就像是被猫抓了一下,痒得让他受不了。 宁楚收起针线,恋恋不捨地看着他缝合好的伤口。他好想拆开重新缝一次啊!试试那个何尔斯得缝合法也好啊…… 虽然宁楚的那种目光很养眼,但徐子陵却突然感到浑身发毛,不由自主地把手臂收了回去。 宁楚遗憾地撇了撇嘴,淡淡道:“伤口癒合之后,就可以挑断线头拆线了。只要不再剧烈运动,以你的体质,大概两天后就行了。”然后便把目光移到了寇仲身上。 寇仲可不想被当成衣服缝,立刻摆手说他身上的伤口都不深,拽着徐子陵跑到一旁换衣服去了。直到现在,他们还穿着满是血渍的湿衣服。 宁楚也没说什么,反正他早就看出来寇仲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便意兴阑珊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一直没说话的侯希白坐在了徐子陵刚刚坐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收拾。 宁楚忽然想到侯希白的名声差不多刚刚被他毁了个干干净净,便开口道:“刚刚多谢希白兄了,只是把你的名声毁了,真是过意不去。” 侯希白挑了挑眉,虽然宁楚口中说着过意不去,但从他的语气中倒没听出半点歉意来。所以,他笑道:“楚弟既然觉得过意不去,那要怎么赔偿为兄呢?” 宁楚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抬眼朝他看去,“希白兄打算怎么让我赔偿?” 第25页 侯希白笑了笑道:“也没什么,继续再陪为兄一个月可好?”在这一个月之中,他要好好搞清楚,对这个人,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宁楚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陪他在这里继续住一个月?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不会觉得无聊吗? 侯希白见宁楚犹豫,怕他误会,连忙加了一句道:“只是做这两天我们做的事情而已。” 还没等宁楚回答,那边换好衣服的寇仲就嗤之以鼻道:“侯公子,你救的是我们兄弟俩,和美人儿公子无关。我们陪你一个月好了!” 侯希白的脸立刻抽筋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宁楚又被围观了……小白对上无赖的寇仲,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嗯,双龙也在候选小攻之内,只不过现在的武力值不够,需要再继续磨练磨练~~~ 第十八章 同行 徐子陵也整了整衣衫,别有深意地轻笑道:“侯公子的多情名声天下皆知,我看被毁了名声的是宁公子才对。” 侯希白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去看宁楚,却发现后者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一时心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宁楚明显和石青璇交情颇深,难不保他们两人其实已经互相爱慕,为何会对自己的名声不甚在意呢?虽然同宁楚才相识两天,但侯希白却也摸清楚了对方的性格。对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像是在他的心周围修建起一道无形的壁垒一般。 没有受过伤的人,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侯希白恨不得去把那个伤害了他的跋锋寒一顿痛揍。他一想到这里,看着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和跋锋寒交过手的人,未免也就顺眼了一些。 寇仲自己先是束好了头髮,见徐子陵的左手臂伤势过重抬不起来,便把他按在椅子里,一边替他擦头髮一边朝侯希白笑道:“侯少爷,你说吧,让我们兄弟俩陪你一个月都做啥?我们兄弟可是什么都会哦!伺候人的活儿我们拿手,保证侯少爷你肯定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哦!” 被人称为侯少爷的侯希白心情可不是那么的好,嘴角有些抽搐,他对寇仲这种无赖的人最没有办法,只好无视他,转向宁楚道:“楚弟,都是为兄考虑不周,连累了你的名声,真是对不住了。” 宁楚觉得眼皮有些沉了,差不多到了他平日里要睡觉的时候了,因此并不想和这几个人玩文字游戏,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随便他们说去吧。” 侯希白知道他有早睡的习惯,所以一见他眼神涣散,便知道他困了。笑着长身而起,道:“楚弟,你先睡吧,其他事明天再说。至于你们,要走的话就注意点,不想走的话还有客房。”后面的话自然对着寇仲和徐子陵说的。 徐子陵眉一皱,有点不爽侯希白这种主人的态度,但看宁楚确实有些精神不济的状态,便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寇仲朝厢房走去。当然,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站在门口,看着侯希白也从宁楚卧房里出来之后,两人才离去。 宁楚看着只剩下黑墨的房间,很满意。虽然这三个人很麻烦,但却都很体贴,至少不用他出声赶人。宁楚打了个哈欠,便吹熄了油灯,抱着黑墨上床按时睡觉。 ————————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宁楚就发现惊蛰楼里就只剩下了侯希白。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侯希白说是他们另有要事,半夜就走了。宁楚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虽然心底觉得那两人没有亲自来向他道别可能有什么猫腻,但那两人是最能惹麻烦的,况且是出了名的青楼霉运,走了倒好。 侯希白见宁楚心情还不错,便提出若没有什么要紧事,可否陪他去飞马牧场一行。 宁楚想了想飞马牧场,想起了在那里有建造杨公宝库的鲁妙子在,这个时候,应该是鲁妙子快死了,他去的话,也许还能看看有没有方法延长对方的生命。虽然他和鲁妙子没有什么关系,但后者那些小玩意倒是挺有趣的,而且鲁妙子是天下闻名的能工巧匠,不知道可不可以求他做一些外科手术的道具什么的。 一想到这里,宁楚便点头答应,马上就起身收拾走人。 侯希白有些意外宁楚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心下欢喜。春在楼见他们两人第二天便离开,还以为是招待不周,连连答应了他们下次再来时会免单。宁楚懒得理,顶多交给侯希白客气两句。 和人一起上路,确实要比他自已一个人和黑墨要方便得多。不说多了一个人帮他拿行李,侯希白见多识广,即便是一处农家小院,都可以说得风趣解闷,宁楚虽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但确实是个好听众。对于任何事物都保持求知性的他,自然很认真地听着,偶尔还会提一些问题,让侯希白惊讶他的无知……或者是知道的太多? 侯希白是很惊讶,惊讶宁楚居然连很普通的常识都不知道,说他生长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也很有可能,但他却偏偏知道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间或还会蹦出一两句令他都惊嘆的见闻或诗句,心底更是猜测宁楚究竟是何来歷。 其实他知道如果他问出口的话,宁楚说不定会告诉他。但他不敢冒这个险,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变成好朋友,他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和他生疏。而且他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侯希白自己就是邪教传人,所以根本不会在乎对方的身份。 只是,侯希白髮现宁楚在吃喝的方面非常的节制,很少吃荤腥,肉类也就只是有鱼肉鸡肉的时候吃几口,连茶水都不喝,只是喝清水。他原来在春在楼时,以为是春在楼准备的茶水不合他的胃口,现在看来是他本身就不喝茶酒,不吃荤腥。宁楚自己没说,侯希白也不好问宁楚到底是为什么,心下却是觉得他这个楚弟堪比佛门子弟般苦修。 因为没有急事,侯希白也想和宁楚悠闲上路,两人就没有骑马。九江离飞马牧场也不远,只有七八天的路程,两人一豹就这么一路融洽地朝飞马牧场而去。 在刚出竟陵郡时,侯希白就脸色开始不甚正常,宁楚发现黑墨也有些不自在,便想了想出声道:“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 侯希白一愣,没想到宁楚会发现。这几日的相处中,侯希白早就摸清了宁楚的武功其实并不是很好。身后跟踪他们的那人又武功极高,他也是隐约才确定的。对着宁楚疑问的眼神,侯希白苦笑道:“是的,是有人跟踪我们,出了竟陵郡才缀上的。” “是个女子。”宁楚肯定地说道,“虽然很淡,但我闻得到她身上的胭脂味道。”其实在竟陵郡内,这股香味就几次擦身而过,因为太特殊了,所以宁楚记得。 这下侯希白就吃惊了,他只是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们,却不知道居然会是个女子。 宁楚的鼻子很灵,虽然天生的也是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这些年分辨时草药锻鍊出来的。他想了想,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和侯希白有关的女子有两个,一个是独孤阀的年轻高手独孤凤,还一个就是那个美艷绝伦的婠婠。 第26页 侯希白见宁楚的眼神有些异样,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跟踪他们的是女子,那么目标肯定就是他了。虽然他自觉没有惹下什么情债,但江湖上慕名来找他的女子倒也不少。一想到会被宁楚误以为自己到处留情,侯希白就觉得不舒服,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对了,你的美人扇借我看看。”宁楚朝侯希白很自然地伸出了手。这些天他都从未好好看过侯希白的美人扇,那把扇子总是被侯希白拿在手里,很少打开。 侯希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中的扇子递了过去。他犹豫不是因为介意把自己的武器交给宁楚,而是介意宁楚看到那扇面上的那些美女画。虽然还没搞清楚自己对宁楚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有好感是肯定的,他最不想的就是让宁楚误会他什么。 宁楚没那个纤细敏感的心思去注意侯希白内心在想什么,只是着力观察手中的美人扇。这柄扇子很沉,扇骨是用精钢打造的,扇面应该是用天蚕丝制成,慢慢地推开扇面,其中一面是雪白的,而另一面则绘有二十多名女子的全身肖像,姿态表情各异,每个美女都独具风情。虽然只是用黑色的水墨描画的,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好吧,宁楚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水墨画就是抽象派,看不出来哪个是哪个,觉得都差不多。尤其不算大的扇面上画了二十多个女人的画像,那脸肯定早就小到一定程度了,根本没啥可看性。 宁楚找了找,发现没有哪个女子特别出众的,之后才想起来这时侯希白还未见过婠婠,这美人扇上自然没有她的画像,这才把扇子一合,还给了他。“我们继续上路吧,既然有人喜欢跟着,就跟着好了。”对那婠婠,宁楚不是好奇她的容貌,而是对她的心机有所防范。要知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不是草包,顶尖的诸位女子更没有一个不是带刺的玫瑰。 侯希白接过美人扇,看着宁楚未变的表情,心中却想着,若他能笑一下的话,肯定会让他手中美人扇上的诸多女子尽失色的。 只是,把宁楚画入美人扇中,肯定是极其失礼的一件事,毕竟对方是一名男子…… 侯希白惴惴不安地追上宁楚,两人各怀心思地继续上路。 在竟陵郡的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交界处,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飞马牧场就建在这一带。 两人走在险峻的山路上,看着山下的景色,不由心旷神怡。在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的牧草争相竞艷,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人屏息赞嘆。在这一块块大小不一绿色的草地上,密布着各类饲养的牛羊马匹,各自优游憩息,使整片农牧场更添色彩。和塞外的草原不同,飞马牧场四处环山,看起来像是一块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那秀丽的景色让人更是嘆为观止。 见此美景,宁楚的脚步不禁也慢了下来,黑墨瞄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便追着它四处扑玩起来。侯希白在旁看着风景,但大部分的目光还都是落在了宁楚的脸上。看着他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知道此处景色很合他的心意,不由得也心情变得大好。本来缀着他们的那个跟踪者,在昨天便没有继续跟着了,侯希白也把这事抛在脑后,不去细想。 侯希白正简单地介绍着飞马牧场的背景时,身后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由于山路甚窄,他们便避到了一旁,宁楚见黑墨仍追着那调皮的蝴蝶玩,便想出声唤它过来。 这时一趟马车和几个骑马的护卫组成的马队拐过山角,黑墨正对着那蝴蝶做最后一扑,却不想惊动了那突然出现的马匹。那马何曾见过如此勐兽,吓得前足离地而起,长嘶一声,险些把马背上的人掀翻在地。 黑墨也吓了一跳,本来可以扑到的蝴蝶便从它的爪间跑掉飞远了,不由得垂头丧气地跑回宁楚身边蹭蹭求安慰。 宁楚从包里掏出一块牛肉干给它磨牙,黑墨撒娇地蹭了蹭他的手,宁楚没办法,单膝在它旁边跪了下来,把牛肉干撕成小块,一点一点地餵它。宁楚抽空抬头朝那一队人看去。被惊吓的那个年轻人和其他侍卫不同,华剑丽服,英俊非凡,气派高雅,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他身后的那个马车虽然不是很豪华,但宁楚可以看出来这马车的车厢是用名贵的酸枝木所制,上面所刻的花纹雕刻都很精緻,大有低调的奢华之感。 “侯公子?”那名年轻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侯希白和宁楚两人,虽然分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在宁楚绝美的脸上,但其实目光更多的落在了老老实实啃牛肉干的黑墨身上,怕它会突然暴起伤人。 宁楚不奇怪那人认识侯希白,毕竟侯希白就相当于这年代的偶像派明星,说不定之前追踪他们的那名女子就是个狂热的追星族呢。 侯希白尚未答话,马车车厢里就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道:“柴绍,外面的是侯希白侯公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的缺点大家看出来了吧……太温吞……这下猴年马月才能追到宁楚这么迟钝的人啊………………… 大家的投票,嗯……给我很大参考价值,所以大概决定下来,过程应该会是np。但不会是同时np,就像谈恋爱一样,不合适就分手这样。最后应该会是一对一,不过真命天子还未决定……喏……慢慢写写看………… 嘿嘿,求收藏求留言打分哦~~~~ 第十九章 飞马牧场 宁楚一听到柴绍这个名字,就知道那马车内坐着的是谁了。 是现在还是秦王以后会是着名的唐太宗李世民的妹妹,李秀宁。而这个柴绍就是她的未婚夫婿,也是寇仲的情敌。李秀宁算是寇仲的初恋情人,只不过寇仲是单恋人家。被委婉拒绝后恼羞成怒,偏要搞出一翻事业来给李秀宁看看。其实按照宁楚来分析,寇仲那小子根本被伤害的是自尊心,而不是什么玻璃心。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其中一个特色就是由世代显贵的家族发展出来的士族,有被称为高门或门阀,与一般人民的庶族泾渭分明,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名震江湖的四姓门阀,指的就是宇文、李、独孤和宋的四大士族,在政治、经济至乎武林中都有庞大的影响力。 四姓中,只宋姓门阀属南方望族,坚持汉人血统正宗。其它三姓,因地处北方,胡化颇深。宋阀远据岭南,阀主“天刀”宋缺按兵不动,实则控制着蜀中动态。独孤阀雄踞洛阳,宇文阀控制着江都一带,而李阀则占据着长安。 现在身为李阀大小姐的李秀宁出现在飞马牧场,为的自然不是要看风景,而是看中了飞马牧场的马匹。 宁楚无意和这些人打交道,政治什么的,他最烦了。他要围观也是围观武功打斗,而不是什么尔虞我诈。不过他突然想到,既然李秀宁按照原着出现在飞马牧场了,那看来寇仲和徐子陵多半早就到牧场里了。只是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还会按原着在飞马牧场做厨师呢? 第27页 侯希白见宁楚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低着头专注地餵着黑墨牛肉干,便知道他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侯希白看那柴绍已经跳下马来,也不好不和人家打招唿,便上前一步,和撩起马车帘子的李秀宁客套了几句,藉故说他们想在山路上慢慢看风景地走过去,请他们先过。 李秀宁的美目滴熘熘地在不远处的宁楚身上转了转,朝侯希白掩唇别有深意地轻笑。 侯希白知道春在楼那晚的八卦铁定已经传得不像样了,但这种事越解释越没人相信,况且他在心底,居然会暗暗欢喜,竟下意识地希望别人这么想。 目送着李秀宁的车队继续前行,侯希白耐心地站在一旁,看着宁楚撕着牛肉干餵着黑墨。 牛肉干其实不是很大,但黑墨就是喜欢让宁楚撕开了餵到嘴边。不一会儿,黑墨便把最后一块卷进腹中,还恋恋不捨地细细舔着宁楚的指尖。 宁楚反手拍了黑墨一下,然后扶着它的头慢慢站起身。先是直起了腿,然后再慢慢地挺起上半身。 因为他的病,所以不能起身太快,否则就会供血不足引起眩晕。饶是如此注意,宁楚也觉得大脑嗡地一下,眼前一片雪花点。 看来是爬山爬得太累了,昨晚因为天气太热没有睡好,今天的太阳又有些太大,晒得他有点中暑了。他一直以为最近一阵身体的情况有所好转,所以错估了自己的体力。 宁楚闭了闭眼睛,身体刚刚一晃,手臂就被有力地扶住了。 “楚弟,你不舒服?”侯希白担忧地声音传来。 “只不过是贫血而已,还算不上是大毛病。”宁楚眨了眨眼睛,不碍事地挥了挥手,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的碰触。 “你的脸色很差,去一旁坐一会儿吧。”侯希白忧心地看着宁楚刷白的脸颊,他这时才发觉,宁楚确实很白,但却是苍白的,尤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皮肤甚至都有些透明,唇更是淡得几乎没有颜色。 “嗯。”宁楚也不逞强,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却突然发现自己被侯希白拦腰横抱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只得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 “不行,还是先送你去牧场休息吧。”侯希白怕他出什么问题,竟连山路都不走了,轻身抄近路,直接往山顶的牧场城堡而去。黑墨是早就厌烦了慢慢悠悠的熘达,见状欢喜得一摆尾巴,立刻追了上去。 宁楚本想叫侯希白不用这么紧张,但是之前在春在楼被他这么抱过一次,那次还是两人什么都没穿的那种,这次也没什么可矫情的了。更何况有人当交通工具,又很舒服,宁楚就没有说什么,往他怀里一窝,舒舒服服地竟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天色微暗,他躺在一间布置高雅的屋内,黑墨正在他的床前守着,见他醒来高兴地凑过脸来舔舔。宁楚拍了拍他的头,发现屋内并不只有他一人,在窗户前还站着一名老人,正面向窗外而立。那老人峨冠博带,虽见不到他的容颜,可是他的身型比一般人都要高出少许,兼之穿的是宽大的长袍,给人一种令人高山仰止的气势。 “你醒了?”听到了宁楚坐起身的声音,那老者哑声说道。 “宁楚见过鲁妙子前辈。”宁楚没看到侯希白的身影,却猜到了侯希白来飞马牧场的目的。十有八九应该就是为了从鲁妙子口中得出杨公宝库的下落。毕竟鲁妙子是建造杨公宝库的设计者,从他嘴里得到线索,自然要比从寇仲徐子陵两人口中要准确。 江湖传言,得和氏璧或杨公宝库者,得天下。 石之轩看中的自然不是那个天下,而是杨公宝库里邪帝向雨田所留下的邪帝舍利。 宁楚正整理着思绪时,站在窗台前的鲁妙子已经转过身来。 鲁妙子长得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鹰目深郁,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的疲惫和伤感。他的鼻樑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合唇片和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孩子,你的病你知道吗?你最多,也就只有四五年的命了。”鲁妙子看着床上显得纤瘦脆弱的宁楚,不禁嘆了口气。他虽然对医术不太精通,但久病成医,也能看出来宁楚有心疾。 宁楚点了点头,淡淡道:“前辈还算得多了,其实我只剩下两年的命了。” 看着对方比他还淡漠的表情,鲁妙子为之语塞。虽然他自己也身怀重疾,已经看淡了人生,但那也是因为他活的岁数很长了。他面前的这位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弱冠之年,却像是跳脱出了红尘般,可想而知这些年都受过了多少苦,可怜上苍还给了他那么好的一副皮相。鲁妙子感嘆道:“若是‘见死必救’步三爷还在的话,也许你还有救……” 宁楚嘴角一抽,无奈道:“步三爷就是我师父。” 鲁妙子一呆,第一反应就是:“他居然还活着?” 宁楚点了点头。虽然步三爷的功力九成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但只要没有散尽功力,步三爷应该就不会死。只是可惜了他身上的这些功力,他现在能用的仅仅只有三成。“前辈,您是不是有宿疾?可否让我瞧瞧?” 宁楚边说着,边从床上下来。他既然见到了鲁妙子,自然要看看他究竟患的什么病。 “只不过是陈年内伤,孩子你不用费心了。”鲁妙子虽然这么说,但却面对着宁楚那张精緻的脸庞,说不出真正拒绝的话。不过鲁妙子不久便发现,这个少年的诊断好像和他略知皮毛的医术不一样。不光只有诊脉,还拿出来一个长长的软管一样的东西,要他脱衣服! 宁楚费了一番唇舌,才和鲁妙子解释清楚了什么叫听诊器。虽然他手里自制的这个有点粗糙,但总比直接贴上去听的好。幸亏鲁妙子本身接受新鲜事物就比其他人快,听懂了听诊器的用途后,竟立刻说出了改进的方法。宁楚立刻来了兴趣,他来这里就是想要鲁妙子帮他做些医疗设备的制作和改进,当下先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鲁妙子的身体,发觉他不过是内伤拖了太久,但只要有步三爷的救急药丸在,再配合施针疗养,鲁妙子再活个十几年根本没有问题。 只要是人,就会有生存的本能。鲁妙子若是一心求死,这些年也就不会精心保养自己的身体了。他也是想找寻步三爷治病很久无果,才以为对方已经仙逝,却没曾想步三爷只是呆在小谷里治疗宁楚而已。 宁楚对鲁妙子很有好感,也许是缺少父爱,他一直都很想有个倾慕的长者。但他师父那副老顽童的模样,只能给他添麻烦反而让他照顾。鲁妙子儒雅慈爱,而且真心地关心他。所以在他问他病情的时候,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小心地掩去了道心种魔大法的名字。毕竟这道魔功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他还是慎重些的好。 鲁妙子在听到步三爷为了宁楚而转移功力时,也不由得感同身受。若是换了他,他恐怕也愿意为了宁楚而放弃功力。不过鲁妙子到底是老江湖,在发现宁楚说到转移功力时神色有些不自然,微一沉吟,便知晓了问题所在:“孩子,你师父本来打算为你付出的不止是功力吧,恐怕是一命换一命吧?” 第28页 宁楚抿紧了唇,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所以,我出谷了。” 鲁妙子长嘆一声,仰头看向窗外的明月,忽然想到一事:“转移功力……步三爷……孩子,你师父教你练的,不会就是道心种魔大法吧?” 宁楚一惊,没料到鲁妙子竟然知道道心种魔大法。 鲁妙子只消看宁楚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拂去他的不安道:“放心,别人不知道那邪帝向雨田和你师父的交情,但是我可是知道的。那邪帝舍利本应该是交到你师父手里的,可惜在向雨田去世前,他没找到你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嗯,昨天说了一下大概走向,支持np的人可能会觉得可惜。但其实若小攻的表现满意的话,宁楚也不会踢他们走的,但大唐里的男人们,没一个是善茬啊……他们追求的不止是爱情……还有很多东西……等我写到了,大家就会知道了。 青书无忌和靖康那两本,其实主要的还是围绕着爱情。大唐这本我想写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np不np,一对一的对象到底是谁,这个我还不能完全决定下来,毕竟写文这种事,主角是活的,怎么发展都很难说。慢慢写,大家慢慢看,呵呵,一定会保证故事好看的^_^ 另,求长评啊求长评~~~嘿嘿,大家有支持哪个男主的,可以用长评来说服我哦~~~嘿嘿嘿…… 第二十章 鲁妙子 若说这个世上还会有谁了解邪帝舍利,鲁妙子算是第一号人物。毕竟邪帝舍利是由他亲自埋进杨公宝库的。 邪帝向雨田在数十年前与阴后祝玉妍并称于世,与散人宁道奇齐名,但除了邪派中人之外,知道邪帝的人很少,因为向雨田在数十年前的鼎盛时期便退隐修炼魔门最密不可测无人敢练的道心种魔大法,自此再也没有踏出庙门一步。 而那座庙就是鲁妙子亲自为他建造的,向雨田修习的道心种魔大法,古往今来,魔门中始终无一人能够修成,向雨田曾在某次走火入魔时,被步三爷所救。两人曾研究过这门魔功,步三爷离开他之前,劝向雨田不要再继续修炼下去,但最后向雨田还是落得魔火焚身的悽惨下场。 “邪帝舍利是本身是一种罕有的黄晶石打磨而成,自第一代邪帝开始,歷代邪帝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便以秘法把毕生功力凝成精气,注进晶石之内,希望继承邪帝舍利的人,可把元精据为己用,令邪极宗一代比一代强大,独步武林。”鲁妙子伸手把桌上的酒瓶打开,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这是我自己酿的六果酒,採石榴、葡萄、桔子、山楂、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十一道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孩子你尝尝。” 宁楚知道这六果酒并不止鲁妙子说的那么简单,后者一直用这酒吊着性命,所以虽然他不能沾酒,但略略沾了沾唇,发现度数并不高,便慢慢地喝了一口。品尝着果酒在唇齿间的味道,宁楚过了片刻才咽了下去,点头道:“味道很不错。” 鲁妙子笑了笑,继续说道:“道心种魔大法确是魔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比之阴癸派的天魔大法更胜一筹。最奇怪是在修练的过程中,练者会在性格气质上生出变化,一种是由魔入道,另一种是由道入魔,向雨田选择的是第一种,最后他虽然修炼的是魔功,可性格却越来越变得和道家相似。” 宁楚静静地听着,倒是不意外这一点。在大唐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外貌,而是气质。武功越顶尖的人物,外貌就越出众,例如那师妃暄和婠婠。就连寇仲和徐子陵修炼的《长生诀》是一动一静,导致那两人的性格都越来越不一样,不过总是依循他们各自性情的一个自然发展,非像道心种魔大法那般,能把一个情性已根深蒂固的人完全改变过来。 “怎么?你不担心你以后的性格变化?”鲁妙子发觉从见面开始,宁楚就只是一个表情,难免好奇他是否天生如此。 宁楚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杯,慢慢地晃动着杯中的酒液。指尖感觉着清澈透明的橘色酒液透过薄薄的杯壁荡漾着,宁楚淡淡道:“不担心,性格再变化也还是我自己,人格不变化就行。”他那个老爹石之轩就是因为把禅门正宗的武功和邪派武功同时修行,导致人格分裂,这是最典型的例子。 鲁妙子一愣,不理解什么叫人格。不过他也大概知道了宁楚的性子淡漠,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向雨田死后,我和阴后祝玉妍曾经好上过几年,闲时也曾讨论过道心种魔大法。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功法,但祝玉妍曾经说过,她从《天魔策》中看过只言片语,由魔入道的法子,重点在炉鼎的选择。但由道入魔,好像重点在双修。” 宁楚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手中的酒杯竟差点打翻。 鲁妙子看在眼内,暗道这才正常。“古往今来,无数有大智慧的人穷毕生之力殚思竭虑,苦研如何跨越那天人之间的鸿沟,最后归纳出两种极端不同,但其实又殊途同归的方法,就是正道的‘道胎’和邪道的‘魔种’。而道心种魔大法整个诀窍,就基于道胎和魔种两种极端不同的功法而来,简而言之,就是如何把道胎和魔种合二为一。孩子你体内身具魔种,若能找到好的道胎引发起魔种的巨大生命力,便可以延长你的生命。” “简单的说,就是我想活下去,就要採补?”宁楚定了定神,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他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一半,他上次和跋锋寒那夜过后,就感觉到了身体有所好转。不过也就有了十天的效果,今天又开始虚弱了。 鲁妙子哈哈一笑道:“孩子,是双修,不是採补。採补是只对一方有好处,但双修却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道胎是每个人都有,不过要找好女娃不容易啊,适合你的,也就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和石青璇,两个女娃都是习得慈航静斋的剑典,纯正的道家内功……” “和男人不行吗?”宁楚直接打断鲁妙子的话,和他姐姐肯定是不可能,师妃暄那更是绝对没门。更何况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冷淡得根本没有欲望,相比之下和男人还是更方便些。而且最主要的,还不用负责。 鲁妙子直接被宁楚的话囧到了,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道:“和……和男人?这个……这个倒不知道能不能行……理论上应该可以……” “和男人不用负责。”宁楚见鲁妙子窘迫,便说了他的理由。 鲁妙子这才表情正常了些,看着宁楚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也确实,宁楚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多久,何必再糟蹋人家女孩子呢?鲁妙子嘆了口气,心下对宁楚更是怜惜,口上却故意轻松了起来:“男人倒是有好的选择哦!现在在飞马牧场做厨子的那两个小子,练的就是《长生诀》上的武功。长生诀可是正统的道家武功。喏,而且我看那两人都是童男,随便你挑哪一个都是大补品啊!”鲁妙子亦正亦邪,自然有观人之术。 第29页 说的好像他是个採补的怪蜀黍一样……宁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确定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确实是在飞马牧场里。不过这两人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徐子陵是他未来的姐夫,他自然不能和他不清不楚,寇仲则是野心太大,他无意和他纠缠。不过徐子陵也就罢了,他一向洁身自好。但那寇仲怎么也还是童子鸡?按理说他应该和某个npc已经滚过床单了啊? 鲁妙子见宁楚并未表现出感兴趣的神色,略一思索便继续道:“难不成你看上的是今天送你来的那小子?那小子虽然是邪王石之轩的徒弟,习的也不是道家武功,但也是个童男,不错不错。” 这下宁楚是彻底愣住了,鲁妙子说的肯定就是侯希白了,那闻名天下的多情公子,居然真的是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不过宁楚却因为提起侯希白而想起一事,“前辈,你没有告诉他我的病吧?” “没有,我只是说你贫血,睡一觉就好了。”鲁妙子喝了杯六果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楚。 宁楚不知道鲁妙子究竟是怎么能看出来对方是不是处,但却也知道他下一句肯定就会没正经地问出他为何不是……饶是宁楚脸皮厚,也不会自讨不自在。连忙说了声想出去透透气,便在鲁妙子诡异的眼神中一把抓了壶六果酒,狼狈地走了出去。 鲁妙子住的是一间二层的小楼,宁楚下了楼去,沿着迴廊拐了几个弯,只见转过一片竹林后,出现了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景色迷人。宁楚拿着酒壶走到亭子里靠着亭柱坐下,黑墨陪在他身边。此时已经是月朗星稀,他心中乱成一团,下意识地拿起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口。 冰凉甘甜中带着微微苦涩的酒液滑入喉咙间,宁楚的头脑中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这辈子一直严格地控制着自己的饮食,今夜算是第一次破例。忍不住再喝了一口六果酒时,宁楚才知道其实自己的自制力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 罢了,人为了活着,什么事都可以做。 而人活着,为何要压抑自己呢? 不过他虽然说和男人双修不用负责,但这话也只不过是相对于和女人而已。有了身体关系,毕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他也不想经常换对象,那么选谁就是很难决定的一件事了。 宁楚一边纠结着,一边喝着酒。六果酒其实后劲稍稍有点大,对于一般人还不算什么,但对于宁楚这副没尝过酒精的身体来说,还是很有影响的。 黑墨抬起头,发现宁楚已经靠着亭柱睡着了,不由得用前腿趴在他身上,想唤醒他。毕竟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可是它却发现根本没有作用,只好绕了两圈后,跑去找侯希白来帮忙。 侯希白寻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月光柔和地洒在了宁楚那张精緻的脸庞上,几缕调皮的髮丝在夜风中微微拂过他光洁的前额,完美的侧脸就像是镶嵌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中。侯希白知道宁楚长得非常美,宁楚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醒着的时候都是一种冷漠的表情,无形地保护着自己。但现在这样没有防备的神色,显得他越发的脆弱。 侯希白忍不住靠近了几分,凝视着他那因为醉酒微醺而透着诱人浅粉色的脸颊,在那像花瓣一般微张的唇瓣里,还散发着香甜的果酒味道…… 这种诱惑没有人能够拒绝。 他也不想拒绝。 侯希白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如雷,然后慢慢地俯下了身…… 第二十一章 候选对象 侯希白屏住唿吸,却在离宁楚的唇半寸的时候捏紧手中的美人扇,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某人的大嗓门穿破了夜空哌噪地传了过来:“呦!这不是侯少爷吗?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侯希白缓缓站直身体,淡定地转过身来笑道:“寇兄、徐兄,好久不见。” 从迴廊另一段并肩而行的,正是寇仲和徐子陵。他们两人穿着飞马牧场的小厮服,徐子陵的手里还提了一个食盒,两人这时都看到了侯希白身后的宁楚,同时眯着眼睛,紧盯着侯希白不放。 侯希白也不在意刚刚的行为有没有被他们看到,大大方方任他们看着,然后忽然听到身后的人传来起身的动静,心却突然一下绷紧了。 他不怕别人怎么看,却极为担心宁楚怎么反应。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刚刚差点就趁人之危了。 这有违他一向的原则啊…… 侯希白心乱如麻地想着,然后转过头,接触到宁楚清澈的目光,便知道他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逾越,心下一时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宁楚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这才想起自己竟破了戒喝了酒,幸好被人吵醒,否则在这里睡上一晚,他肯定感冒发烧了。 “宁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徐子陵此时已经走进了亭子,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侯希白和宁楚。 宁楚看着徐子陵眨了眨眼睛,直接道:“脱衣服。” 在场的人都囧了,徐子陵一愣之后想起来宁楚为何说这话,便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毫不含煳地把上衣脱了。 宁楚满意地看着已经癒合得很好的伤口,缝合的线早就已经拆掉,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伤痕,癒合的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看来长生诀真是疗伤圣品。宁楚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那道伤痕,若他一开始练的是《长生诀》的话,说不定也许有机会治癒他的先天心疾? 可是他现在已经练了道心种魔大法,如果再练长生诀的话,正邪武功冲突太大,他那个精神分裂的老爹就是血淋淋的例子。真是遗憾啊!难道他想要活下去,就只剩下双修一条路了? 宁楚犹自想得出神,徐子陵也不敢把手臂擅自收回去,寇仲是担心自己兄弟的伤势是否有什么不妥,所以也不敢说话打扰宁楚。侯希白则恨不得自己身上有道伤痕,以身替之。 最后还是宁楚自己回过了神,放开徐子陵的手臂淡淡道:“恢復的很好,不会有后遗症。” 寇仲这才放下心,凑过大头笑着寒暄道:“美人儿公子,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来尝尝我和陵少的手艺?”说罢便把食盒打开,里面是几盘精緻的小菜,香味扑鼻。 宁楚摸了摸肚子,确实是饿了,不过他还算知道这估计是这两个小子给鲁妙子做的,所以只挑了一盘素菜拿了出来。“我吃这盘就够了,还不是很饿,倒是厨房有没有剩余的肉菜,给黑墨拿一些?” 徐子陵和寇仲对看了一眼,决定一人去给鲁妙子送菜,一人回厨房再去多拿一些过来。走的时候寇仲不忘瞪了一眼侯希白,警告他不许轻举妄动。 侯希白风度翩翩地笑着坐下来,心中却是一直在打着鼓,忍不住一把张开手中的美人扇扇了起来。 宁楚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一愣,盯着美人扇看着。 本来有一面干干净净的扇面上,中央多出来了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姿,白衣赤足,虽然脸目看不清楚,但宁楚却足以肯定这个造型就是那个妖女婠婠。 “你见过婠婠了?”宁楚拿起筷子夹了点菜吃了起来,他刚刚空腹喝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对肠胃也不好。这菜味道意外的还不错,看来寇仲那小子也不是空口说白话。 第30页 侯希白摇扇子的手一滞,他从宁楚的语气中听不出来喜怒,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意,只得笑笑道:“嗯,下午的时候见到的,原来一直跟踪我们的是阴癸派的大小姐。她呃……只是来同我打个招唿……”侯希白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解释,可是婠婠来见他是因为听见了传闻,来八卦他和宁楚之间的关系的,他又怎么能说出口? 宁楚不以为意,他又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隐私这种事,人人都有。只是略微惋惜地说道:“她这就走了吗?听说婠大小姐美艷绝伦,能见一面就好了。”其实他是想知道她不穿鞋走路究竟是怎么保证卫生健康的。 侯希白听到他这话时,摇扇子的手一顿,默默地把扇面重新折了起来。他倒是忘记了,宁楚和石青璇的关系相当的好,好到石青璇都会把身世告诉于他。而且经过跋锋寒强迫他的那件事之后,宁楚肯定会痛恨别人对他擅自出手…… 这么想来,侯希白免不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刚刚寇仲和徐子陵的及时出现,才没有让他铸成大错。 相处的这十天中,侯希白虽然不是很明确自己对宁楚的心意,但是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绝对是动情了。花间派奉行多情止于动情,他已经开始偏离花间派的箴言了。 但是他不后悔,见过世间千千万万的人物,却只有一个宁楚能让他如此。 既然已经确认自己的心意,那么就不能擅动,否则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復。 侯希白思量到这里,不禁想到遇到婠婠时对方所说的话,江湖上的传闻虽然在其他人听来只不过是个笑话,但若传到了他师父石之轩耳朵里,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尤其宁楚是先和石青璇有绯闻在先,后和他有所瓜葛,难不保他师父会一怒之下,跑来杀掉宁楚。侯希白越这么想,就越坐立难安。 宁楚给黑墨夹了一片菜叶,逗它吃,可黑墨却精明地闻了闻,打死也不开口。宁楚放弃地塞进自己嘴里,一回头就看到侯希白焦躁的表情,这对后者来说是极其少见的神色,所以宁楚不由得问道:“有什么事吗?” 侯希白迎上宁楚询问的目光,表情有些认真地问道:“楚弟,我想知道,青璇小姐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人?” 宁楚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不想告诉侯希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只是淡淡说道:“石青璇是我很重要的人。” 侯希白的脸色变了变,再也没有说什么。 宁楚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侯希白心烦气躁地张开美人扇摇着,那扇面上的二十多个美人在视线里晃悠着,怎么看怎么觉得眼晕。宁楚又忍不住想起刚刚鲁妙子提的建议,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人虽然武功和他极其相配,但一个是他未来的姐夫,一个是野心太大註定要去做宋阀的女婿,他招惹不起。而面前这个侯希白,除去是他老爹的得意徒弟这个人身份不说,这位多情公子……只是看这美人扇,就肯定是个直男吧?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位流连花丛的多情公子只赏花不採花,但也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他是个尊重女性的好男人。更别说他还在明恋那个师妃暄师仙子。至于春在楼那晚温泉里的擦枪走火,只不过是年轻气盛而已。 宁楚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所以便默默把侯希白从双修候选名单上剔除了。 侯希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判了出局,心下仍是纠结着,思量了半晌,最后决定为了毫无顾虑地追求宁楚,他必须先解决后顾之忧,先去主动找师父坦白此事。就算是师父怪罪下来,也只会在他身上出气,不会连累宁楚。至于宁楚心系石青璇也不要紧,他有信心凭藉自身魅力夺得他的心。 一想到这里,侯希白便精神一振道:“楚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虽然没有从鲁妙子口中问到杨公宝库的下落,但这也在意料之中。本来到飞马牧场来就是顺路,更主要的是想要和宁楚多相处一段时间。但既然他的心意已经想通,就必须尽快解决障碍。 宁楚想了想道:“应该这些日子都会呆在这里,鲁妙子是我师父的一位故人,我要留在这里治疗他一段时间。况且还要拖他老人家打造一些医疗用具,时间不会太短。希白兄你有要事的话去忙,不用陪我。” 侯希白点了点头笑道:“好,那我就先走了,等办完事回来找你,或者哪天江湖再见,我们再聚。”侯希白见他未说自己的师父是谁,也不好相问。但老一辈中能与鲁妙子成为故人的,屈指可数。 他姓宁,难不成是中原第一人宁道奇宁散人的后代?可是他又说的是师父…… 侯希白虽然捨不得和宁楚分开,但却也知道他现在必须要走,否则就会给宁楚带来祸患。况且以宁楚的个性和容貌,走到哪里肯定都会有消息,他解决完事情之后再去寻他也好。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其中会有人趁虚而入,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天,侯希白却也知道依着宁楚的性格,极少会搭理人,其他人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两眼。 “飞马牧场这里很安全,最好就呆在这里吧。”侯希白不放心地叮嘱着。 安全?宁楚知道过不几天,这里就会被四大寇洗劫。不过有寇仲和徐子陵在,应该会按照原着一样化险为夷。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离开,只是随便应付地点了点头。 侯希白憋着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凝视着宁楚的脸容,最后只化为一声长嘆,起身离开。 宁楚看着侯希白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心里却在纠结。 他到底要找谁双修练功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的缺点大家这下全部明白了吧……和跋锋寒正好相反……完全温吞-。-而且由于跋锋寒的前车之鑑,他不敢动手啊………… 宁楚在纠结……我也在纠结…… 真不像是有人猜测的,说我已经决定下来,故意让大家留评什么的……我心里真没谱啊……昨天中午还被一个朋友拐了去,劝了好半天,动摇了我染指双龙的决心……然后转身就被另一个朋友揪住洗脑……咬手绢……其实我真的很没立场啊啊啊啊啊~~~~ 话说air_135同学,你的长评真的很给力……其实我之前一直都排斥把石爹放在小攻候选里……现在貌似可以想想了……不过先放下是否有父子的这个问题……因为石爹出场要在中期,现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双龙要不要染指?还是遵循官配把他们放一起?这个我太纠结了……………… 另,本文将于11月20日入v,当日三更,之后每晚五点日更。这是我这个马甲的第三本书了。大家也知道,我本来是不想写这么多的……第一本的书名和笔名是一样的,我也本来是想写本同人过把瘾就ok的。可是没想到越写越上瘾,一切都是和大家的支持分不开的。 我是专职写手,所以稿费是我唯一的收入来源,一篇文总共也不会花上几块钱,求大家支持正版,盗贴转帖的人请手下留情,让我码字的动力再足一些^_^ 第31页 第二十二章 练功 虽然纠结着该找谁双修,但宁楚却并没有马上付诸于行动,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调理好鲁妙子的身体。 其实也算是他来得及时,若再过一两个月的话,鲁妙子便再也撑不下去了,原本后者就打算等飞马牧场的事了结之后,去早年他为自己修建的陵墓中等死的。 宁楚便在鲁妙子的小楼里住了下来,配合他这些年在小谷中调配的药丸和针灸,再加之鲁妙子深厚的内力,一点点地打通鲁妙子郁结的经脉。 在闲暇时间,两人则开始研究宁楚所需的那些医疗器材。在前世,宁楚也只不过会用那些器械,但他毕竟不是学机械的,原理却一窍不通。但他只要把用途和大概模样描述一遍,鲁妙子便能了解,更可以想出替代的材料,不愧是一代名匠。 鲁妙子把设计图画出来之后,便开始着手打造。宁楚在帮忙的同时,也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修炼武功上面。 虽然步三爷的武功很强,但他终究不是为了武功高强而练的武,而是为了自保,主要还是把大部分的精力用于医术。宁楚也是如此,在这个世界的十八年里,基本上没怎么练习过武功,就连体内的内力都是由步三爷传过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打通心脉而活命。 但在江湖行走了不到一个月,宁楚也不得不认识到,在这个世界里若没有高强的武功傍身,是无法真正做到潇洒的。 鲁妙子把他对道心种魔大法的理解,都和宁楚详细地说了一下。宁楚这才知道,他对道心种魔大法的理解一直都错了。 原本他以为,这套魔功就是能给他治病续命而存在的,只是个鸡肋的武功。但其实不然。否则为何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修炼这套魔功? 道心种魔大法的武功核心,就是魔种的运用。 一般比武交锋,下者拼力气招式,中者拼速度战略,上者拼智能精神气势,无所不用其极。道心种魔大法乃上者中的最上品,可以把人的精神修炼得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在大唐的世界里,不同于金庸的世界,最重要的并不是武功的招式,而是精神层面。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甚至连重伤都可以一瞬间医好。虽然这点不符合宁楚的认知,但确实是真真正正地存在,也许就是心理大于身体的原因。 慈航静斋的《剑典》上最重要的十个字,便是剑心通明的最高意境,在于“无念胜有念,无迹胜有迹”。寇仲和徐子陵习《长生诀》,也只不过是一个人一页图纸,上面有内功心法,却无武功招式,他们两人一人学那水中之鱼,一人学那天空之鸟,从自然中领悟武功,这才是自然之道。从那井中之月中悟道,任凭井水波动,而夜空中明月依旧,固守明心,乃武学奇才也。 魔道之分壁垒分明,是天下真理。 入道入魔,其最高目的,均在超脱生死重归于一。不过所选途径却恰恰相反,譬之一条长路,路有两端,一端是生,一端是死。如欲离此长路,一是往生处走,一是往死逃,入道者选的是“生”路,所以致力于返本还原,练虚合道,由后天返回先天,重结仙胎,返老还童,回至未出生前的状态,此之谓道。寇仲和徐子陵的《长生诀》便是入道的极致,两人已经练成先天之气,可谓是走在生路之上。 而入魔者则恰恰相反。 宁楚本是依附在死婴之上的一抹灵魂,其实要真要追究,宁楚就是死人一个。更加之他心疾严重,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基本上就相当于徘徊在生死线上,一只脚已经踏入死门了。 就是这样的身体,是最适合做魔种的载体,虽然他还未发挥出道心种魔大法的威力,但当世之上,却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与他披靡的了。 有生必有死,有正必有反,假设生是正,死便是反。修道者讲究积德行善,功于“生”,修魔者讲求残害众生,功于“死”。 所以道心种魔大法,讲究融合道胎与魔种,道与魔的最终的冲突,便是这生死之点。 宁楚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很似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石之轩融合了花间派与补天阁的极端相反的武学心法,以佛学义理中“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为基础,创造的绝学,介于生死之间,可生可死,全在一念之间。 招式上,有最强处和最弱处,虽然随招式变化流转不停,但如能避强击弱,就是最厉害的制敌手法。而最高手,则会至强至弱合而为一,避免被人找到命门而一举击溃。但若能假设先一步找到其下着变化,从使击在空处,亦可使其露出最弱的一点。 这就是三大高手之一的高丽傅采林的弈剑之术,也是寇仲和徐子陵从他们干娘傅君婥处所学到的。弈剑之术就等若下子,每一着都迫得对方不得不应子,不得不露出破绽。 可虽然说得轻松,但如何找到那遁去的一,却是极为困难。 宁楚的魔种便是分辨生死之点的天然利器。他自十岁起便身怀魔种,虽然体内只能运用步三爷三成的内力,但若只要与人过招,便可一眼感知对方在生死之间最弱的一点。再加之他对人体穴道和经脉了解得无比详尽,破起对方攻势更是得心应手。 他以前从未与人交手过,所以提议和寇仲过招时,也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一招便可以破解寇仲的刀式。就好像在对方挥刀向他噼来时,他会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像一堵墙壁,但很明显地有几处地方非常薄弱,甚至他只用一根银针,便可以把他的攻势轻易化解。 一把长刀对一根细小的银针,看上去好像长刀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其实不然。 宁楚虽然在念书的时候理科不是很好,但却也知道简单的物理知识。 在同样的力度之下,受力面积越小,那么压强就越大。 举个简单的例子,他用同样的内力施于一根手指,自然没有施于针尖的破坏大。越是最强的一点,就是最弱的一点,而只消一根小小的银针,便可破去。但前提是他的手法要比对方的刀快。 一寸短一寸险,银针最长不过两寸,但那长刀至少要两尺,在长刀及身之前便破除对方攻势,宁楚除了把银针当成暗器使外,他的轻功也是必杀技之一。 寇仲和徐子陵从没想到宁楚的武功如此厉害,他就只是那样施施然地站着,间或动了动手指,躲躲闪闪间,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攻势化解。再配合他绝顶的轻功,给人以游刃有余的翩然之感,令人挫败不已。 这也大出宁楚的意外,其实他的武功也不见得有多高,但这就和早就知道了攻略的游戏一般,他只要见到对方的攻势就能看出破绽,除非是对上精神力比他高级的武学宗师,否则对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是为何邪门中人多少年来都憧憬着道心种魔大法的原因,只要一朝练成,便可天下无敌,甚或还有破碎虚空的可能。 宁楚非常郁闷,他要是知道自己练了道心种魔大法,武功会这么邪门的话,对上跋锋寒的时候,他干嘛还要逃呢?干脆直接扁得他变猪头不就得了? 第32页 其实这也不能怪宁楚,步三爷首先就不知道道心种魔大法到底强大在哪里,宁楚也从未与人交手过,所以这对囧师徒还以为宁楚很菜…… “宁少,在想什么呢?”寇仲把井中月扛在肩上,吊儿郎当地笑道。他的井中月是一把宝刀,虽然外形看起来非常的破烂,但是在他的手里,就会泛起淡淡的黄色刀芒,所谓宝刀认主,就是这样。 寇仲现在的心情很好,这十几天来,他和徐子陵除了在飞马牧场里当厨师外,就在这里和宁楚过招。还有什么比一个知道他全部弱点的陪练更好的修炼方法呢?几乎在眨眼间,他和徐子陵的武功就逐级递增,简直比苦修几年都来得快。所以他对宁楚的好感也水涨船高,完全把他纳入兄弟的类别。当然,他对宁楚的称唿也从一开始的美人儿公子变成了宁少,代表着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宁楚洁白如玉的手指一翻,便把指间的银针全部收入鲁妙子为他特制的金丝手套中。这副手套有收容银针的囊袋,还可以抵住银针对手掌的后座力,有点像放大的顶针,倒是好用得很。手套只是护住了掌心部分,手指还可以灵活运用。宁楚瞥了一眼渐渐开始暗下来的天色,淡淡道:“你们不是说查到了内奸,今夜飞马牧场有四大寇来袭吗?” “是啊是啊,宁少,要不要和我们去战场上玩玩?”寇仲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揽住宁楚的肩,笑嘻嘻地诱惑道。他觉得最近武功大进,但偏偏成天被宁楚压制着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徐子陵的武功又和他差不多,就算拼斗起来也是各有胜负,他急需有炮灰来让他出出气。 一旁的徐子陵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寇仲的动作,而是虽然宁楚的武功比他们都要厉害,但他还总是把宁楚归纳为需要保护的对象。无法想像这样白衣孑然的一个人,手上会沾满鲜血。 宁楚皱了皱眉,却并不是不满寇仲的身体接触。尽管他不喜欢与人接近,但寇仲无疑是一个令人头疼的牛皮糖,越是禁止他的靠近,他就越要赖上来,在几次反抗无效以后,他便绝了阻止的念头。况且他也知道寇仲的行为很类似黑墨,这种身体接触,只是表示他们是兄弟。 “还是不了,你们今晚注意些,若是有了什么伤口,可以来找我缝。还有,鲁大师自己去闭关了,人皮面具和一些小工具在屋里桌子上放着,你们自行取用。”宁楚淡淡道,他不是不想和他们去围观,但今夜是满月,他的发病期。他若是去了,定是个最大的累赘。 寇仲一听这话,立刻像是追命符一般,弹开放在宁楚肩上的手,暗自决定今晚打架的时候一定小心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而徐子陵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宁楚转回小楼的身影,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今天的宁楚有些显而易见的烦躁…… —————入v公告(贴在这里是希望看盗文的人看到)————— 本文将于11月20日入v,当日三更,之后每晚五点日更。 这是我这个马甲的第三本书了。大家也知道,我本来是不想写这么多的……第一本的书名和笔名是一样的,我也本来是想写本同人过把瘾就ok的。可是没想到越写越上瘾,一切都是和大家的支持分不开的。 我是专职写手,所以稿费是我唯一的收入来源,一篇文总共也不会花上几块钱,求大家支持正版,盗贴转帖的人请手下留情,让我码字的动力再足一些^_^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瞎掰的我脑细胞都死了好多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反正就是宁楚的武功被我开金手指升级了,咳……自我感觉这一章的武功写的还算合理…… 至于路线问题,其实每个人的结局我都想过了……就和玩rpg游戏一样……各种分支剧情和路线图,收哪个,不收哪个,最后1v1还是np,全部都仔细想过了,现在就看走哪条路线了,连黑墨结局路线的我都想过了……………………好吧……我喜欢玩那种日系的游戏……就是一个主角攻略好多美男的,一定要所有结局所有cg都打出来的那种……而且我是设定控…………本文的这个设定实在是太适合这种了……所以我就很哈皮的全部设定出来了……但是,游戏归游戏,本文却只能选一条路走…………分结局是绝对做不到的,因为断层太严重,那样书就直接毁了……就好像打怪从第五关直接跳到结局……中间六七八九都省略了这样-。-其实走哪条线都很好看的,好多触发事件,但是我不能全都写啊-。- 所以……就写写看吧-。-,大家要记得及时向我反馈意见,我好决定怎么取捨哦~~~ 第二十三章 伤药 伤,一把扯掉面上带着人皮面具,在天空中如轮满月映照下,往后山小楼掠去。 因为飞马牧场有两道峡,所以他和寇仲兵分两路,各自负责一个峡。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都带上了鲁妙特制人皮面具。鲁大师人皮面具可谓是惟妙惟肖,薄如蝉翼,甚至可以完美地显示细微面部表情,除了身型无法改变外,他们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解决四大寇过程比想像中要简单,一群土匪又不是训练有素军队,只要斩下领头几个人,便是一盘散沙。只是他还是一时不察,敌人临死前反扑,让他留下一道刀痕。 其实自从在江湖游荡以来,他应该早就习惯了身上大大小小伤,这次伤痕根本就不严重,以他体质和体内长生气,大概后天就会痊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想到就是宁楚。 那个人,看到他伤,估计会很高兴吧? 虽然这个想法很诡异,但就是无法不控制地这么想。解决了东边峡盗寇首领后,他便抽身而去,把剩下事情交给了飞马牧场管事。反正他只是见义勇为路人甲,若多呆一阵,难不保会被管事认出来。 看着小楼内灯光仍然亮着,忍不轻身翻窗而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坐在桌前低头看书纤瘦身影。 纵使是已经习惯了他惊人美貌,但在那柔和灯光下闪着光芒完美侧脸,还是让不由得心跳加速,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地上趴着小憩黑墨惊觉地抬起头,在见到是后,对他身上血腥味不满地喷了个响鼻,然后重新趴了下去。这些天相处,让黑墨对宁楚身边新出现这两人卸去了戒心。毕竟这两人天天给它带好吃,而且宁楚还挺喜欢他们。 黑墨舔了舔鼻,虽然它不喜欢宁楚身边有其他人存在,而且它知道它若是执意反对话,宁楚肯定也会依着它心意,带着它离开。但那样和在小谷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宁楚不是为了想要多认识其他人才出谷吗?黑墨别扭地转过头不去看,甚至还用爪挡了脸。 呆了呆,对黑墨这种人性化举动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看到时候都会觉得很好笑。 宁楚把手上书放下,抬眼朝看了看,淡淡道:“把衣服脱了。”其实看他身上血迹和他动作来判断,伤应该不是很深,但由于是伤在要害部位,还是要检查一下比较妥当。虽然寇仲和两人身怀长生气,但宁楚身为医生,还是相信药物治疗要比患者自身痊癒得安全迅速。 第33页 苦笑,好像宁楚对他最常说就是这句“把衣服脱了”。他从善如流地把衣衫解开,露出一个狰狞伤。这道刀痕足足从他左划到右腹部,只要对方力道再大一些,他就是剖腹致命下场,幸好只是划伤了皮肉。此时血已经止了,但半干在皮肤上血渍仍是触目惊心。 宁楚凝神看了看,时间用得有些长。不敢打扰他,其实这伤看上去可怕,但也不是很痛,对方刀刃及体时候,他体内长生气便反射性地抗拒了。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他只是想找个借来接近他……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接近宁楚?他接近宁楚想做什么? 王通府上夜宴上惊鸿一瞥,只不过是对他琴音中蕴含寂寞而触动。山林间再次相逢,却被对方所展现另一面所折服。他从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如此妖媚令人目瞪呆,然后当看到他身上淤痕时,袭上心头就是滔天愤怒。这样人,理应是洁白孤傲纯然存在,怎么可以被人玷污?所以当罪魁祸首跋锋寒出现在面前时,他甚至可以不顾自己有断臂危险,换对方重伤。 其实他更想一掌把那个跋锋寒毙于掌下,但他恨他没有那个实力,所以他必须要更强大。 刺杀任少名也是在这种心态下冒险,他知道寇仲也是同他一个心思,不能杀掉跋锋寒,总要有个人来让他们出气。让世人再也不能小看他们两个小混混。就算那个后来出现在宁楚身边侯希白,也是别有所图,用心险恶。宁楚这么美好人,不是强取豪夺或者使诡计就能占有,他值得更好呵护。 “小楚?”回过神,发现面前宁楚比他更神游太虚,不由得不解地唤了一声。他没跟寇仲一样唤他宁少,而是另外取了暱称。虽然宁楚仍用全名唤他们,但总觉得他们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宁楚眨了眨眼睛,心思不属地站起身,走到屏风后打了一盆水。伤并不严重,宁楚担心也不是他,而是自己。 今晚是满月之夜,他很早就准备好了承受发病痛苦,可是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预兆,难道他发病周期又有了变化?但是好像不是变得短了,而是变长了。这倒是好事,但是因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和跋锋寒“双修”过了吗? 宁楚拧了一下毛巾,开始擦拭着血渍,虽然这种伤他可以直接扔给他一瓶伤药,让他自己处理就好。但他现在需要有事情分散他注意力,否则他看书也看不进去,睡觉也睡不着,要防止自己东想西想。 把伤擦干净后,宁楚歪着头想了一下,克制自己又要拿针线缝**,这种伤上点药就好了。他从药包里翻出一个瓷瓶,倒在手上,整个人凑了过去。 僵硬着身体,感受着那微凉指尖沾着柔软药膏仔细地涂抹在他伤处,药膏和伤产生痛麻感让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然后忍不低头看去。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到宁楚光洁额前飘着几缕碎发,长长睫毛偶尔眨一下,瞬间盖了那双认真黑瞳,然后又重新绽放出光彩。宁楚身上草药香味,因为两人靠近而散开来,就像是一团迷雾,细细绵绵地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一点点地侵入他肺腑,无法逃离。 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可以清楚地看得到从对方松垮衣襟里露出精緻锁骨,白皙肌肤在温暖烛光下像是镀上了一层润泽光芒,令人干舌燥。赶紧调开了目光,平静一下自己跳得过快心跳。 这时他发现宁楚直起了身,从药包里又翻出来几瓶药。讶然看去,发现自己伤才涂了一点点药,难道宁楚察觉到了他心思?一想到这里,就不禁唿吸困难,他实在是太失礼了。同样是男人,他怎么会对对方产生那样想法?这样他,与那跋锋寒和侯希白又有何分别? “不介意让我试一下伤药效果吧?”目光太过于灼热,让宁楚误会了对方意思,拿着手中药瓶晃了晃。不用针缝,也可以换其他方法。难得有这么好一个试验对象,这道伤这么长,如果分段同时涂几种药膏,可以很明显地对比试验出最后效果。 松了气,点头道:“当然可以。” 宁楚得到允许后,便把桌上五个药瓶都一字排开,然后拿起一个用指尖从药瓶里挖出来少许,涂在自己手背上看看色泽。这些伤药有几个都是他做出来很久了,药剂同样也有保质期,这个时代卫生条件这么差,根本不可能有无菌状态存在,所以他要确认这些药膏是否可以再用。 看着宁楚认真仔细地闻着那些药膏,他知道宁楚性很淡,很多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医术和琴艺,却非常上心。那种认真严谨态度,令旁观者都会感到震撼。虽然宁楚脸上仍然是淡淡模样,没有任何表情,但从他眼角眉梢里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愉悦。 所以在受伤之后,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便来找宁楚,也许是想多看看他这样表情。 于是,屋内便传来如下对话。 “这样如何?”宁楚好奇地问道。 “……有点痒。”这是如实地回答。 “这样呢?”屋内传来令人怀疑液体声音。 “嗯……有点痛……”回答声音渐渐有些不稳。 “很痛吗?”某人仍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嗯……唿……越来……越痛了……”抽气声不绝于耳,可以想像得到说话人痛到了何种程度。 “咦?不应该这样啊,理说应该不痛才对啊?”某人略微有些诧异。 “……呜……”最后干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破碎于呻吟声。 愣在屋外寇仲再也忍无可忍地破门而入,“你们在做什么!” 第二十四章 误会 一地拍开屋门,然后呆立在当场。 徐子陵和宁楚两人都同时朝门口看去,前者咬着牙忍着痛,不解发什么疯,但后者却略一想便知道了误会了什么。 宁楚先没空收拾,他回过头,拿毛巾把徐子陵胸口上药膏擦干净,向他解释道:“大概是药物放时间太长了,产生质变了。咦?原来效果还不错。” 徐子陵低头一看,发觉刚刚涂上去很痛地方伤口居然明显癒合地比其他地方快,别地方还有些渗血。不过那种痛苦要比被刀弄伤时候还痛上几倍,徐子陵苦笑道:“这算不算是良药苦口?”他倒是朝看了一眼,意外对方回来这么快。按理说初恋情人李秀宁在飞马牧场,他居然也不去看一眼,甚是奇怪。 宁楚拿起那瓶药又闻了闻,看了下标籤,回忆了一下里面都加了什么。这瓶药膏貌似加了他某次用简易电极分解出来双氧水,浓度貌似还挺高,他以为时间一长,双氧水早就挥发了才对,没想到居然还有效用。双氧水对消毒来说最有用,比碘酒还来彻底。 宁楚看着脸色缓和徐子陵,然后朝愣在门口不知所措招了招手道:“你也受伤了吧?来,我来给你上药。” 转身就想逃,没想到居然被徐子陵一闪身提前一步按住了肩膀。 “一世人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第34页 欲哭无泪。 —————————— 一夜无话,宁楚预计中发病并没有来临。白天时候他补了一阵觉,等晚上吃饭时,和徐子陵给他送来晚饭,随即又被人叫走了,说飞马牧场场主要见他们。 宁楚知道那个美人儿场主商秀珣八成是怀疑他们两人就是昨夜见义勇为壮士。和徐子陵两人相视一笑,他们昨天带是鲁妙子精巧人皮面具,身上伤痕也经过昨夜各种涂药和他们自身长生治疗,过了一天一夜之后,甚至连伤疤都没有留下半个,不怕对方拆穿。居然有了种换身份当大侠爽快。 宁楚倒是了解这种心态,很似前世网游里那种换个马甲扮猪吃老虎感觉。虽然他从未玩过,但好友里有几个很沉迷,经常在他耳边唠叨。 这两人一去,便只剩宁楚和黑墨一人一豹吃饭了。鲁妙子于山壁悬崖内闭关,宁楚把他那一份放入机关内,就像是升降机一样,自动会把饭盒送到鲁妙子所在之处。宁楚吃过饭,坐在院子里,看着黑墨跑跑跳跳地消化食,不知不觉间便闭上了眼睛冥想起来。 道心种魔**内功自成一体,但他心脉算得上是断,每当运行到那里时便无法继续循环。宁楚突然想起他刚出生时,石之轩手指按住他左胸,输入那一道内力运行轨迹。 那道心法他在十岁学习道心种魔**之前,都一直默默地运转着,但自从习了道心种魔**后,他怕两种功力不能同时使用,所以不敢再用。但他不得不承认,石之轩对他所用功法,确实可以暂接心脉,缓解心疾发作时痛苦。 虽然鲁妙子说双修可以结合魔种与道胎,激发他生命力,但不到最后束手无策时,宁楚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方法。 先不说他没有中意人,就算有,把对方当成练功对象来发生关系,也是非常失礼一件事。 宁楚定了定神,试着把石之轩心法和道心种魔**融汇在一起,开始时候犹若南辕北辙各不兼容,每当运起其中一法时,另一法便横冲直撞逆流抵抗,可是当他并不蓄意运用任何一种心法时,反隐隐觉得两者其中自有相通之处。 要知石之轩虽然没有接触过道心种魔**,但他自创不死印法也符合生死之道,世间万物均殊路同归,更何况两种魔功,总会有相近之处。 至此宁楚豁然而悟,任由体内真自然流动,只守着心脉,其它任督二脉奇经八脉便任凭天然,就好象一道大河,其它千川百溪尽遍其内,一丝不乱。 所谓无招更胜于有招,有法自可达至无法之境。 本来混沌头脑忽地清明起来,虽然闭着眼睛,但宁楚可以清晰地可以感觉到自身所处环境。在月光下,小院里物事清清楚楚地陈列在他脑海中,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黑墨一扑一跳具体动作。 这种感觉无比玄妙,就好似他真可以“看”到一样。 宁楚隐隐觉得这就是道心种魔**原因,通过这种玄妙感觉,他可以感知周围一定距离事物,全部都以“生”“死”来分辨。例如在他周围,生命力最强大就是离他不远黑墨,还有犹如点点星火般草木萤虫,剩下漆黑一片地方便是毫无生命力石头房屋。 宁楚心下意外不已,虽然并没有找到可以缓解心疾方法,但这种冥想等同于侦察术了,不管敌人如何隐藏,甚至闭了,也绝对无法隐去对方身上“生”。 只是他现在功力还不足,只能探测到方圆十米距离。宁楚静下心,任凭内力在体内流淌着,坐了许久,都不觉得累,反而精神充沛。看来冥想代替睡觉这一招可行。 宁楚仔细体会着这种新奇感觉,忽然发觉在他感知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抹生命力强大身影。 他立刻睁开了眼睛,准确地朝对方所在地方看去,竟比敏锐黑墨还要早上一秒发现了对方存在。 在柔和月光下,一身白衣婠婠像幽灵般立在院门处,一对赤着纤足在裙下露了出来,就算是最挑剔人,也找不到任何瑕疵。如梦如幻凄迷美目落在宁楚身上,俏脸上难掩惊讶。 她对自己功力有绝对信心,却不想刚走到院门口就被对方发现,那双有若实质双瞳就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心神,让她如同磐石般坚定心也不由得一颤。这和她前一阵观察不一样啊!和侯希白同行时宁楚,只不过是一个长相漂亮毫无危险公子爷,而现在她却不能肯定对方究竟拥有多强功力。 难道他之前一直隐藏着自己实力? 婠婠尚且首次着力观察那个坐在石凳上白衣公子。和她一样穿着一身白衣,但在对方身上,看上去就那么一尘不染洁白如雪……婠婠心神一震,知道自己在精神力拼斗中已经处于下风,不由得婀娜一笑,打破沉默道:“百闻不如一见,宁公子果然是天下少见翩翩佳公子。” 宁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星光下诡秘迷人婠婠,不得不赞嘆造物主确实是偏爱他面前这位女子。他还没见过他姐姐石青璇真面目,记忆中唯一可以和婠婠媲美女子就是他娘亲碧秀心。但他当年见到碧秀心已经为人母,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比不过还是少女婠婠。尤其在婠婠身上,少女清纯和若有似无诱惑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在她一颦一笑中尽情展现,倒是赏心悦目很。 婠婠暗自心惊,她行走江湖以来,见过无数男人,已经习惯了投射在她身上各种目光。就算是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在知道她真正身份后,防备之中也难免会掺有几丝无法克制痴迷。但面前这个宁楚,却只是欣赏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纯粹艺术品,而不是一个活色生香女子。 婠婠风情万种地拂了拂被晚风吹乱髮丝,借这个动作平復心中震撼,慢一拍才不由得暗骂自己煳涂。江湖传闻侯希白和宁楚有暧昧关系,她虽然亲眼所见两人相处并无任何暧昧之处,但也可以解释为何宁楚对她美色毫不动心,因为对方欣赏是男人嘛! 真是失策。 婠婠虽然心下不爽,但却已经重新定下心来,曼妙地走进小院,也没把呲牙裂嘴示威黑墨放在眼里,而是绕过了它来到宁楚面前,嫣然一笑道:“宁公子不好奇婠婠为何来此吗?” 宁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婠大小姐费尽心思把希白兄引开,所图无非就是杨公宝库。”从一开始在竟陵郡便跟踪他们,后来更是私下约见侯希白,宁楚又是早就知道原着大概走向人,只要略微一想便知道婠婠想要是什么。飞马牧场这里除了和徐子陵两人外,更有杨公宝库设计者鲁妙子在,婠婠此来定是奔着那杨公宝库里邪帝舍利而来。 婠婠那双乌黑诱人眸子一闪,笑吟吟地盯着宁楚道:“宁公子果然是聪明人,那么宁公子可知道杨公宝库下落了?”她边说边抬手把玩着自己长发,细嫩指尖配着长长指甲,在乌黑亮丽长发上有着说不出动人。但只有被她杀过人才知道,这双手在抚弄自己头髮时是那么轻柔,在杀人时却是那么无坚不摧。 宁楚看着在他面前那双手,淡淡地挑了挑眉,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去,把她右手握在了心。 第35页 婠婠惊骇莫名,她在宁楚一动时候,便知道他意欲何为,但却发现对方隐隐地封住了她所有退路,夹杂着她难以拒绝,就那么简单直接地握住了她手。婠婠心神俱震,对方只是握住了她是手,若是这一下意图取她性命,那她岂不是早就横尸当场? 婠婠不禁低头直视着对方清澈透明眼瞳,一阵恍惚。 然后,一股热直冲面颊。 她几乎都忘记了,是否有男人在她没有允许情况下可以牵住她手。 好像,完全没有过。 宁楚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感觉得到那只手对他有杀意,那么先发制人,控制在自己手里,便可以断绝威胁。果然如他所料,在他握住对方手时,本来瀰漫杀意在一瞬间消失了。 这样很好,何必打打杀杀呢? 和徐子陵重回小院时,同时呆住了。 在院中两人,一个亭亭玉立,垂首羞然而立,一个白衣孑然,抬头淡然端坐。 女娇媚可人,男俊美如仙,他们两手交握,目光相对,在月光映照下,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第二十五章 婠婠 婠婠并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扭扭捏捏,反而大大方方地转过头朝呆愣在那里的寇徐两人莞尔一笑道:“你们两个小子,居然还活着吗?” 寇仲和徐子陵这才回过神,两人对视一眼走进院子里,不着痕迹地挡住婠婠逃走的路线。寇仲咧嘴笑道:“婠大姐大驾光临,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啊!怎么?想通了要以身相许来报我们俩兄弟的救命之恩了?” 徐子陵则不同于寇仲装出来的轻松心态,而是紧张地看着婠婠的脸色。宁楚不知道婠婠的武功有多高,但他们可是知道的。上次婠婠假装柔弱,他和寇仲英雄救美,之后才发现其实他们两人掉进了对方蓄谋已久的陷阱里,险象环生。若不是他们拥有长生气,早就彻底挂掉了。 所以他们决定以后再看到婠婠时,定要转身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可是现在这样,他们根本不能丢下宁楚而逃跑。 婠婠朝寇仲撇了撇嘴,轻嗔道:“真当人家没人要了啊?就算是选宁公子,也不会选你这小子啊!” 寇仲这时像是才发现他们两人牵着手一般,稀奇地嚷嚷道:“婠大小姐,你脸红了?你脸红了啊!莫不是看上我们宁少了吧?啧,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们宁少喜欢的是青璇小姐,还千里迢迢地去见她,特意弹了曲《凤求凰》哩!” 徐子陵满脸黑线地听着寇仲胡诌,居然最担心的不是婠婠发怒,而是宁楚翻脸。不过他注意看去,却发觉宁楚置若罔闻,正犹自低着头盯着婠婠的赤足,十足的登徒子做派。 婠婠也发现了宁楚灼热的视线,饶是她行走江湖多年,但现在手还被对方掌中的这种窘迫局面还是头一遭遇见,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艷无伦的红云,她娇声嗔道:“宁公子,你在看什么呢?”潜台词就是看也看得够了,别再看了。 “在看你的脚。”宁楚却从不理会什么言外之意,而是实事求是地认真回答道。他之前一直好奇婠婠在外面光脚走路究竟是怎么保持卫生的,会不会和人打架的时候飞起一脚,露出脏兮兮的脚底板? 这不能怪宁楚不解风情,毕竟他只会从实际的一面考虑问题。不过他如此近距离看着婠婠的赤足,才发觉对方并不是真的用脚走路,准确的说是用两个大脚趾头轻沾地面,很像跳芭蕾舞的人,所以她走起路来看上去就像是飘的,可见她的轻功无比的高强。 “这样对你的脚不好,时间长了会畸形的。”虽然知道有武功的人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但宁楚还是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句。 婠婠脸色变了变,就算是在时下风气开放的时代,公开在女子面前讨论她的脚,也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她刚想抽出手时,反而被宁楚反手握住了手腕。 命门被制,婠婠的俏脸立刻如寒冰般冰冷。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暗叫不好,同时飞身扑来。 宁楚却轻咦了一声,居然就那么放开了婠婠的手腕,从石凳上起身,在婠婠面前单膝跪了下去,右手直接握住了她的赤足。 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婠婠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就觉得自己的左足落入了一个比自己体温略凉的手中,肌肤相贴,足心敏感的部分从未有人碰触过,麻痒的感觉就像是闪电般,直冲心底,令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下意识地用双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直接都囧了,冲到一半的身形就那么直接僵在了那里。 寇仲小小声地对徐子陵说道:“小陵,没看出来啊,宁少那小子居然是个高杆的登徒子,居然连婠大小姐都敢调戏……” 徐子陵心头一跳,虽然告诉自己事情应该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但事实摆在面前,让他哑口无言。 婠婠羞得双颊几乎都可以滴血了,以往遇到的人仅敢用言语调戏,她就可以令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可这个宁楚,却好像每次都出乎她意料地行动,隐隐气势还笼罩于她,令她不能轻举妄动。 但她又怎么肯任他这么轻薄下去? 婠婠咬紧下唇,按在宁楚肩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打算聚集功力将此人毙于掌下。 可就在这时,宁楚恰好放开了她的左足,重新站了起来。 婠婠一时不察,几乎失去了平衡,摇晃了一下,才在宁楚的扶持下站好。婠婠刚想怒斥他几句,对方却已经松开手,极为有礼地退后了几步,从怀里掏出手绢来反覆擦着手,就好像非常嫌弃她一样。 婠婠胸中的怒火已经满格,正要不顾一切地攻击对方时,只听对方淡淡开口道:“婠大小姐,你光着脚走路,不是因为你喜欢这样吧?” 他怎么知道?婠婠一愣,本来因为聚集内力而鼓起的袖子慢慢地瘪了下去。 宁楚继续仔细地擦着手,口中道:“因为阴癸派并没有其他人有赤足的习惯,所以我刚刚替你把了一下脉,发现你阳气过盛,乃是孤阳之症。本来女子体质属阴,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我估计可能是你练习《天魔策》时由于冒进,或者练功出了岔子,导致如此。所以你足底的涌泉穴定是火热至极,穿鞋的话你自己就会首先受不了。喏,刚才我摸了一下,果然非常的热。” 婠婠无语,她想过无数种理由,却从未想过,对方是为了这个才摸她脚的。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大为惊讶,也没想到宁楚医痴到如此地步。但往细了一想,却也觉得这样的举动确实是宁楚能做得出来的。 宁楚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依照你体内的脉象,估计你每隔三个月的子时之际,气海穴和下脘穴都会剧痛不止。这样下去,不行啊……” 婠婠的俏脸煞白,若是说她之前还有所怀疑的话,宁楚的这句话彻底让她相信了。因为这个隐疾她连她师父祝玉妍都没有告诉,本以为是她练功没有练到家,但现在听起来好像却是个很严重的后遗症。 她的性格是不能留人把柄,若按照以往的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把知道她弱点的宁楚,还有旁边听到的寇仲与徐子陵全部杀掉。但现在她却有些胆怯了。 第36页 这人知道她的症状,是不是有帮助她恢復的可能?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但那每次发作时的万蚁噬心的感觉,她确实是不想再承受了。 宁楚却在沉思,并不是故作深沉,而是他刚刚才探寻婠婠体内气息时,对方的内力走向就像是毫不设防地展现在他面前。就如同是在对敌中他一眼能看出来对方至强至弱的一点一样,他几乎瞬间就找到了婠婠体内凝滞的内力点。 这八成也是道心种魔大法的功效。 宁楚不知道的是,他所修炼的道心种魔大法,要比起婠婠修炼的天魔功高上一层,虽然功力远远不如对方,但就好像是起步不一样,他站在高处,自然可以把低处的事物一览无余。 寇仲虽然不知道宁楚是怎么看出来婠婠的弱点的,但他却了解魔门中人的个性,赶尽杀绝可能就是婠婠下一秒所做的事情。所以他和徐子陵交换了一个眼色,一左一右地护住了宁楚,拉着他倒退了好几步。 徐子陵这才朝着婠婠一笑道:“婠大小姐,今天的事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你也就当没发生过吧。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如何?” 寇仲却对宁楚问道:“宁少,你怎么看?放不放过这小妞?”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从小就在扬州当小混混,这一唱一和,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的把戏自是玩得无比纯熟。 宁楚挑了挑眉,他倒是对婠婠没有什么敌意。毕竟一个女人长得太好看了,还是有优势的。而且凭婠婠现在的武功,想要杀掉他们三人还是异想天开的,更何况他随时可以用药对付她。至于刻薄的话,宁楚更是不会对她说。虽然他毒舌,但也还是有原则的。对步三爷是怒其不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跋锋寒是因为对方招惹了他姐姐,而初见侯希白时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产生的厌恶之情。 婠婠虽然出身魔门,但暂时还未作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他也没有理由对她怎么样。至于刚刚他所做的诊断,只是出于身为医者的好奇而已。至于如何救治,他暂时没有兴趣。毕竟内力出了岔子,并不是病,而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他一向不喜欢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所以,宁楚只是淡淡地说道:“婠大小姐深夜来此,恕我等无法待客。走好,不送。”说罢便把手中擦了半天的手绢往旁边一扔,黑墨立刻跳过来叼住,很自觉地咬着手绢一直走到院子角落里的水桶里放下。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这些天早就习惯了宁楚百般奴役这只黑豹子,虽然一开始特惊奇黑墨会如此听话,但在知道它和宁楚一起长大的之后,就见怪不怪了。 可第一次看到的婠婠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这么一打岔,她凝聚起来的杀气彻底地无影无踪,最后只得噗嗤一笑道:“宁公子,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早晚……人家会向你讨回来的。”婠婠一边说一边双颊绯红,隐约还能感觉到自己足心被人握在手中的那种悸动,可恨的是做出这一切的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淡漠地站在那里。她只能狠狠地瞪了宁楚一眼,转身婀娜多姿地飘远了。 见得她幽灵般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寇仲和徐子陵同时松了口气,前者拍了拍宁楚的肩膀,佩服至极地说道:“宁少,我寇仲这次彻底心服口服了,连婠婠这妖女都对你爱恨交织。有空教教我怎么泡妞吧!” 泡妞?宁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对男人也当然不感兴趣。只是他没说完而已。宁楚也懒得去管寇仲的反应,直接往小楼里走去。他有点小洁癖,虽然婠婠的脚八成很多人都想摸,但他摸完之后就想赶快洗手,浑身都不舒服,用手绢擦根本不够消毒。 寇仲直接愣在了当场,手还维持着半空中的姿势,他朝一旁同样震惊的徐子陵哑声问道:“小陵,我……我没听错吧?” 徐子陵僵硬地摇摇头,表示寇仲他没听错。 寇仲收回手,摸上了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对女人不感兴趣,那就是对男人感兴趣喽?小陵,你说宁少会不会看上本少?” 徐子陵知道寇仲其实只不过是习惯性地在开玩笑,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说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连理都不想理,追着宁楚朝小楼走去。 寇仲见无人捧场,无趣地嚷嚷道:“切,本少这么帅,定然是男女通吃的主啊!” 唯一在场的黑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摇尾巴,甩头也进屋了。 徐子陵走进小楼,一眼就看到宁楚正拿着皂角仔仔细细地洗着手,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不禁好笑地说道:“若是婠婠看到你这样,肯定要气死了。” 宁楚挑了挑眉,并没有解释。他这叫讲卫生,以前做手术之前都会拿着刷子刷呢,这算什么? 徐子陵知道宁楚很少搭腔,宁楚的那张嘴,若是真说出话来,一般都会毒死人的,幸好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宁楚也渐渐变得极少说话,看得出在控制自己。但越是这样,他和寇仲就越喜欢逗他开口。这算不算是自己找虐? 不过想想刚刚婠婠被彻彻底底地戏弄了一把,徐子陵也忍不住失笑。他和寇仲在婠婠手下吃过大亏,想报復却无从报起,这下倒是出了一口恶气,比打伤对方还来得爽。 但徐子陵转眼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了犹豫的神色。 “出了什么事吗?”宁楚擦干了手,放下毛巾,一抬头就看到徐子陵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寇仲也跟着黑墨走了进来,见状直接道:“宁少,我和小陵明天要陪美人儿场主去竟陵一趟,你若是在这里呆着无聊,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徐子陵附和了一句道:“本来是不想让你跟着去的,但今晚婠婠来过,若我们不在,恐怕你留在这里要危险得多。” “好的,我随你们去。”宁楚连考虑都没有,直接点头应允。 其实他前几天还和鲁妙子提起过打算离开这事,他约莫着双龙在飞马牧场事了之后,就会离开了。鲁妙子的身体剩下的就需要他自己调理了,求他做的一些小玩意,好做出来的都已经完成,剩下的一些一时半会儿也完工不了,他呆在这里也无聊得很,自然要随双龙出去围观江湖去。 徐子陵也没料到宁楚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心中欢喜,便向他解释了一下他们要去做的事。 原来竟陵的独霸山庄和飞马牧场,均是周围各大势力口边的肥肉。只不过此肉难哽,无从入手,所以一直偏安在此。昨夜四大寇进犯飞马牧场,而杜伏威则乘机兵胁竟陵,两者间微妙的关联,已经不言而喻。所以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自然要去竟陵郡一趟,她怀疑寇仲和徐子陵身怀武艺,所以今夜把他们找去,就是要明天起程去竟陵。 宁楚答应下来以后,他们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动身。 第二天一早,三人去向鲁妙子告了别,徐子陵託付了牧场里熟悉的朋友,每日按时去给鲁妙子送饭。 往竟陵去人一共二十余人,还要分成四组,各采不同路线,而以沿途的城镇作会合点,为的自是要掩人耳目。宁楚尚是首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美人儿场主,她的容貌出众,与一般女子不同的,是她那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肌肤,显示她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艷羡的健康气息。 第37页 商秀珣之前并未见过宁楚,但也是知道他是侯希白带来的,之后便住在了鲁妙子那里。今日一见,心中不免暗惊。世上皆传宁楚公子淡漠如仙,确实名不虚传。不过她究竟是管理一个牧场的场主,只是初见时略一怔忡,便很快恢復了常态。她让徐子陵、寇仲和宁楚与她同组,另外还有四大元老高手,实力以他们这组最强大。一行八人,扮成商旅,朝竟陵西北处的大城襄阳而去。 由于黑墨太过于显眼,所以宁楚让它远远缀在后面,反正以黑墨的能力,丢不了,反而放他出去撒欢自由,高兴得很。 襄阳位于汉水之旁诸河交汇处,若顺流而下,过两天便可以抵达竟陵。飞马牧场众人在傍晚时分便入了襄阳,打算明日从襄阳走水路去竟陵。商秀珣也常来襄阳,在这里最有名的家香楼算是常客,此时正是晚饭时分,一行人便直奔家香楼而去。宁楚上次和侯希白去飞马牧场时并没有经过襄阳,所以当下难免对这座着名的要塞城市好奇起来,脚步难免慢上了几分。 寇仲和徐子陵也慢下脚步,陪着宁楚一路走过去,等他们到了家香楼,登上二楼,商秀珣等人早已坐下。 整个二楼大堂闹哄哄地挤满了人,只有靠街窗正中的那张大桌由一人独占。 此君身型雄伟,只瞧背影已可让人感到他的慑人气势。也许是因为这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即便家香楼内纷扰喧闹,也无人敢来和他拼桌,甚至连朝他看去的目光都欠奉,他一人独坐的那一桌,就好像硬生生地从这个热闹的大堂里分离出去的孤立世界一般。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心中叫苦,这人就算化了灰他们都认得。 正是跋锋寒。 两人正不知是否立刻掉头熘走,以免身后的宁楚被他看到时,跋锋寒已感应到了他们的视线,回头过来,对他们展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两人的间隙,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身后那抹白衣如雪的身影,双目立刻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第二十六章 重逢 在旁人看起来,像是凶神恶煞地盯着寇仲和徐陵两人。一时二楼大堂里倏然静了来,全场人人停筷,数百道目光全投在这三人身上。 在家香楼有份用餐,都是极有身份之人,只要一看异于中土长相和打扮,便猜得出来他是谁,所以才无人敢上前与他拼桌。这个来自于西域高手,在入中原两年里,不间断地挑战着各地高手,经过无数场恶战,居然没有一次失败过。纵使遭受数名仇家围攻,仍然可以从容脱身,可见其武功高到如何地步,已然成为中原年轻一代高手榜首。 同样与他名列年轻高手榜,还有杨虚彦、侯希白、寇仲和徐陵。 杨虚彦被誉为影刺客,出剑必见血,传说被他从不失手,也无人见过他真容,甚至连见过他影剑人都已经到黄泉报导了。侯希白则被称为多情公,他武器是手中美人扇,但死于他扇人却少之又少,倒是天女无一不想让自己倩影被画上那美人扇,定然会誉满天。至于寇仲和徐陵两人,也只是在刺杀任少名之后,才勉强算得上声名鹊起年轻高手,而且他们还是要合在一起来看,不像前三人那样独闯江湖高手。 当然,自从上个月王通宴会上,江湖上又多出来一名年轻高手。只是在那以后,很少有人见过那名唤宁楚少年,甚至有人说他在和对决中饮恨于后者剑。这种传言更无形中提高了声誉,所以现在当他近乎失态地站起身,盯着站在楼梯口那两名年轻小时,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两人身份。 寇仲和徐陵看这个架势,便知道对方已经看到宁楚了。当打定主意不管怎样,也不会让宁楚再受到伤害。寇仲也顾不得在商秀珣面前掩饰自己身份,洒然一笑道:“兄,好久不见。” 双目中光一闪,却并不理他,直勾勾地盯着宁楚。 寇仲冷哼一声,打算出言相讥时,身后宁楚却一把推开他,带着淡淡不满道:“不要挡在楼梯口,进去说话。” 寇仲苦笑,他这是为了谁啊他。但已经看到宁楚了,他和徐陵就算挡,也没法把宁楚挡得严严实实,所以只好让开楼梯口,打算无视,带着他朝商秀珣那桌走去。 宁楚一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整个二楼大堂里众人发出了一个整齐抽气声。美貌女大概许多人都见过,但美貌成这样却又没有丝毫阴柔之气男,还都是头一次看到。 其中最大冲击,就是。 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宁楚各种面目,甚至都已经坦诚相见过,但时隔一个月再次相逢时,他却没想到他变了。 具体感觉他也说不好,但若说一个月前,宁楚就像是一块光华四溢美玉,散发着夺目光彩。那么现在他就好像内敛了一般,整个人变得圆润沉静起来,让人看了第一眼就想看他第二眼,目不转睛,捨不得离开视线。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中原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苦笑,知道自己在一个月前便彻彻底底地陷进去了,否则也不会在这一个月间没有离开这附近,竭力寻找他落。 宁楚此时也看到了存在,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挑了挑眉,朝全身上扫描了一遍,然后看着他桌上仅剩那把剑,淡淡地问道:“你刀呢?”他记得他是一刀一剑。 楼内鸦雀无声,更没有人肯捨得热闹不看而离开,都在静候回答。要知道这一个月内每个人都在猜测刀为何不见了,但却没有人真敢跑到面前去问这件事。也不知道这个俊美公是谁,怎么敢直接就开口问。 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幻想了无数次和宁楚再次相见场面,却绝没有想到他第一句会问这个问题,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这一个月来无数遍回想那一晚细节,已经确定了自己定然是会错意了。宁楚在满月那夜时状态有些不对劲,但他却被沖晕了头,分析了一宁楚早先故意挑衅他话,以为对方欲拒还迎,强上了人家,否则事后宁楚不会点了他睡穴不告而别。他宁愿再见面时,他对他恶言相向,也好过现在这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情况。 这边还没整理好心情,寇仲已经替他回答了。“他刀啊,是被我井中月斩断。” 围观众人皆惊,井中月何人不知?至此也就知道了这两个后来小身份。一直被瞒在鼓里商秀珣狠狠地瞪了一眼寇仲,但后者却没空理她,正朝着得意地笑着。 徐陵则拽着宁楚往一旁桌走去,不想宁楚和产生什么瓜葛。他没想到把宁楚从飞马牧场带出来第一天就碰到,要是他有预见能力话,怎么也不会劝他与他们同行。 宁楚倒不觉得有什么,和那晚不过就是419而已,更何况他是男人,即便吃亏也不会放在心上。理智成年人应该淡定地看待这件事,况且他又不是没在那次事件中得到好处,毕竟到现在他还没发病呢不是?他可不想再受那种锥心痛苦了。 见宁楚居然毫无反抗地任凭徐陵拉着走,不由得觉得刺眼无比,踏前一步,洒然笑道:“宁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38页 围观众人再惊,这才知道这位俊美公便是那初出江湖宁楚公。可既然他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么一个月前他和比武到底是谁赢了? 宁楚听到周围窃窃私语声,不爽地发现自己居然又被围观了。借一步说话就借一步说话吧,反正他也有些问题需要问他。 徐陵见宁楚居然真想随而去,不禁着急地拉住他手腕,低声道:“小楚,我们陪你去吧。” 宁楚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反正他不想被围观,寇仲和徐陵两人倒是无所谓。 一听徐陵唤宁楚暱称,胸中就好似憋着一把火终于点燃了一般,正想不顾一切地抽剑发难,却忽然感应到楼梯口上来人,嘴角飘出一丝油然地笑意。 寇仲和徐陵有所感应,朝楼梯口看去,两人同时色变。 一位身穿紫红披风美女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内,那异域风情丹凤眼在看到寇仲和徐陵时,杀气立刻盈满全场。 宁楚认出来这位便是之前和一起高丽美女傅君瑜,也是三大宗师傅采林爱徒。当年她师姐傅君婥见到寇徐两人,收他们为义,教他们弈剑术,但却没有经过傅采林同意。在被宇文化及杀害之后,傅君瑜便来到中原,一是为了替师姐报仇,二就是要杀掉寇徐两人,清理门户。 寇仲和徐陵对视一眼,均知道今天此事不能善了,但他们均坚定地不能捨弃宁楚,分别一左一右地护在他面前。寇仲则朝一旁商秀珣拱手歉然道:“美人儿场主,我和小陵估计不能陪你去竟陵了,真是抱歉。” 商秀珣虽然早就猜测他们两人身怀武艺,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他们就是大名鼎鼎寇仲和徐陵,一想到自己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拍桌而起,娇叱道:“谁稀罕你们两个小?走!”说罢就那么怒气沖沖地甩袖离去,身后飞马牧场主管还来得及朝寇徐两人拱拱手,这才追了去。 徐陵还想向商秀珣道歉,但傅君瑜快剑已经刺到了面前,令他不得不分神应付。 身为三大宗师爱徒傅君瑜,武功从小就被傅采林亲自指导,寇仲和徐陵这种沉浸武学才几年小,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他们两个人应付她一个都很辛苦了。此时便趁机欺身到宁楚身边,好心地建议道:“宁公,你说他们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弱女,是不是令江湖人等不齿啊?不如我去帮帮君瑜吧?” 这句等同于威胁话语,听在寇仲和徐陵耳内差点没气得吐血。更是痛恨自己技不如人,攻势越发勇勐起来。 傅君瑜心底却在暗自震惊,要知道她一个月前曾与这俩个小交过手,他们当时只有狼狈逃窜能力,而不是现在这样与她打成平手。到底这一个月中他们又有何境遇? 宁楚冷眼旁观,以他看透一切眼力,自然能看出来寇仲和徐陵两人虽然不及对方功力,但胜在两人无间配合,就算是傅君瑜也无法得到什么好处。但若在战局中加上,那么情况就会瞬间转变。所以他看了身旁一眼,淡淡说道:“你就不用多管闲事了,不是还有话和我说吗?” 面上露出一丝得逞地笑意,朝楼梯方向一伸手,示意他们换个地方再继续。 宁楚并没有异议,毕竟他也有话想要问他,便转身想要和离去。 “小楚,不要和他走!”徐陵恨得几乎要发指眦裂,想要把他好好地护在身后,可是面前傅君瑜攻击却让他腾不出半点空隙。 “哼!就算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是男人就来一决胜负!”寇仲则如此愤慨着说道。 宁楚挑了挑眉,不解为何自己在这两人眼里,就那么没有自保能力吗?他和一个月前他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宁楚淡淡地对他们说道:“没事,等我解决了他之后再回来,一会儿见。”说罢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楼梯。 闻言呆了呆,不知为何,背后有股意瞬间地顺着背嵴爬了上来。 应该是错觉吧……他甩了甩头,不顾一切地跟上了那个他梦牵魂绕背影而去。 第二十七章 改变 宁楚出了家香楼,站定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刚刚入夜,天空还有些蒙蒙亮,但这片热闹街市已经开始纷纷点起璀璨灯火,沿着宽广街道看去,就像是夜空中那道繁星点点银河落入凡尘,让人迷醉不已。 宁楚不禁有些恍惚,心想若是侯希白在话,肯定会摇头晃脑地扇着那把美人扇,适时地吟上两句应景诗词。 这个想法掠过心头时,即便是淡漠如他,也不由得无语。 他什么时候被侯希白传染了这种文艺男青年酸儒味道? 一阵舒适晚风拂面,宁楚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愤世嫉俗性子,在出谷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当从鲁妙子口中知道自己还有活命机会时,他就已经变了。 也是,这外面世界,没有他那个能把死人气活混帐师父,他还交了几个有趣朋友,还能多活几年,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放不开呢?人毕竟是社会动物,不与人交往,他性格会变得越来越孤僻。 只是不知道黑墨这时又在哪里逍遥呢。 跋锋寒此时已经追出了家香楼,一眼就看到宁楚正仰着头闭着眼睛站在那里。 一瞬间,跋锋寒感觉到周围世界喧闹全部都抽离开来,他眼中只能看见他安静容颜。 他真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表情仍是淡淡,但跋锋寒却能感觉到那个光芒四溢少年变得柔和了许多,就像是一块被人在手心里抚摸打磨了数年而变得圆润美玉,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神采。 跋锋寒心突突直跳,他当然不会认为宁楚这种改变是因为他。 他胸中忽然涌上一股令他感到陌生感觉,就像是刚刚看到宁楚被徐子陵拽着手腕时,感受到那种异样滋味。 宁楚感应到跋锋寒视线,重新睁开眼睛朝他看去。 跋锋寒只见到那长长睫毛慢慢掀起,露出那漆黑沉静双瞳。 看着那瞳中倒影着自己影子,跋锋寒胸中不明郁闷瞬间不翼而飞,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本来是想和他单独相处,但真正两人面对面时,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此时家香楼二楼传来杯碗破碎声音,跋锋寒眉头一跳,心想是不是先要把那两个小子彻底解决了。而宁楚却表情不变,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随手递给家香楼外迎客小二,淡淡道:“这算是赔给你们损失。”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最倒霉,其实就是平凡老百姓。虽然家香楼财大气粗,但打坏东西一样是损失,还是要赔。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是小混混出身,别说没有这个意识,就算他们想赔,也没钱。傅君瑜就更别提了,那个不讲道理高丽女八成就是一劫富济贫主。 宁楚本身就是个习惯钻牛角尖人,喜欢思考一些不着边细节。当年在看原着时候,就无比同情那些被寇徐两人砸过店还有殃及无辜,所以今天碰到了,便肯定要做点什么。 他这锭银子虽然不多,但赔些杯碗钱还是够,毕竟家香楼也是是非之地,打打杀杀也是见惯了,二楼大堂又不是给三楼包厢,用碗筷都不是精品。只是像宁楚这样考虑周到江湖人,还真是少见,哪个不都是仗着武功高强,仗势欺人?况且现在正是战乱时节,做酒楼,只求这些武林人士别烧店就不错了,还哪敢管他们要饭钱或者赔偿损失? 第39页 所以看到银子小二意外至极,愣了片刻才连忙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心下想着这位公子哥不光长得像菩萨,连心肠也像。 跋锋寒也没料到宁楚这个举动,由此可见他对那寇仲和徐子陵该有多上心。这么一想,跋锋寒胸中酸泡泡又开始漫了上来,正想说什么时,却见宁楚正用不贊同眼光看着他,不由得仔细检查自己身上,没看到哪里不对劲啊! “你打算吃霸王餐吗?”宁楚皱眉道。他刚才可是看见了跋锋寒桌上摆着一堆菜,虽然没有动过,显然是在等傅君瑜来再一起吃。但那菜点完了就算是他了,怎么可以不付钱。 跋锋寒被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给不给饭钱也是看他心情,也当真没有人敢拦着他让他付钱。宁楚这句话实在把他打击得不轻,尤其那种鄙视眼神,让他心内直呕血,却找不出半句反驳话。 宁楚却没多想,只觉得他这句话一说出口,跋锋寒表情就变得极为怪异。宁楚便自顾自地以为跋锋寒身上没钱,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那个小二道:“他饭钱我帮他付了。” 小二愣愣地接过碎银子,觉得这公子真是个好人。 看到宁楚替自己付钱,跋锋寒一呆,心情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很好。 不对啊!这种心态不对啊!他这不变成被包养吃软饭了吗?跋锋寒收到周围人看热闹视线,不由得纠结起来。 宁楚懒得理他,钱付过了,他便沿着街道向前走去。跋锋寒回过神来,赶紧跟上。他这一个月来,不断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对宁楚道歉,但真见到他时候,他却生怕提起那一个月前事情,破坏了他们两人之间这种还算不错气氛。 其实两人从见面之后,就没有过平心静气相处过时光。初见各不相让,到十日你追我赶,最后甚至发展到了那段不算美好情事。相较起来,他们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地在夜市中穿行,倒是难得和平相处了。 所以跋锋寒这么一发呆,等他再回过神时,才发现他已经跟着宁楚走进了一家还算豪华客栈,开了间上房。而宁楚此时正打赏了带他们进屋小二,后者在临走关门前还不忘向他投过来一道奇怪目光。 跋锋寒还来不及品味那人视线中包含了何种深意,就被宁楚接下来话震得目瞪口呆。 “跋锋寒,我且问你,在一个月前那晚我们交-媾之后,你身体可有何异样?”宁楚在屋中圆桌前坐下,他选这家客栈在襄阳城里算得上是不错,在房中都备有餐点。他这才想到刚刚在家香楼根本没吃东西,虽然不饿,但仍是选了一样糕点,掰开送入口中。 跋锋寒虽然早就对宁楚说出话不抱什么希望,但听到对方词之后,也仍然忍不住头疼起来,“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吧?用交-欢不成?” 宁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欢愉,何来交-欢?若是你不愿听交-媾这个词,那么就用苟-合吧。用来形容非婚状态下情事,很准确了。” 跋锋寒无语,知道自己打嘴仗是万万打不过面前这位,当下反应过来对方第一句问是什么,还以为当晚自己被对方做了什么手脚,连忙静下心来行功运气,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所以便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变化。” 宁楚拍了拍手上糕点碎屑,陷入了沉思。 鲁妙子说双修是对双方有好处,他自己到现在还未发病,说明确实应该有用。但跋锋寒又说没有什么变化,说明就是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也或许是因为带给跋锋寒好处或者坏处太微弱了,他自己没察觉到。 宁楚打量着在房中央站着跋锋寒,虽然他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做任何多余动作,仍是给人以无比压力。当然,这种压力对于宁楚来说并不存在,只是觉得跋锋寒身体条件非常好。 这个生长于大漠男子,风沙并没有把他稜角都打磨光滑,反而变得坚韧不拔,就像一把锋芒毕露宝剑,锋利无匹。 这样人,就算是被他採补,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吧?反正他身体好。 身为医生宁楚,既然搞不清楚自己身体状况,那么就要进行实验。况且他和跋锋寒已经做过一次了,那么再做两次三次又有什么区别呢?根本不受道德礼教规范。况且上次那种事是跋锋寒先挑起来,说明是他情愿。 喏,倒是个很好床伴候选。 宁楚眯起眼睛,顿时觉得自己选择很不错。又没有感情牵扯,又无把直男掰弯隐忧,跋锋寒也没有一干罗嗦感情债,他们各取所需,很好。 跋锋寒屏住唿吸,心跳加速地看着宁楚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自己。他知道依着他一个月前对他所做一切,是对于一个男人最大侮辱,就算是对方拿刀把他噼了都不为过。所以现在和宁楚身处一室,他应该警惕对方报仇,但看着他慢慢地靠近,却一点防备之心都无法升起。 罢了,他愿意如何对他,就如何吧。只要能让他消气,又有什么呢?跋锋寒近距离看着宁楚精緻却无表情脸庞,心中不免涌上一股即使是死在此人手下也无所谓心态。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已经完全失控了,但他却无法把以前那个他找回来。 是,不光宁楚变了,他自己也变了。 正因为宁楚拨动了他心弦,才导致他在武道上求索心动摇了。 否则他又怎么会在那夜,被寇仲噼断了他相伴多年宝刀? 寇仲那一刀不光噼断了那把宝刀,也斩断了他多年坚持武心。 从此再无以前那个冷酷无情跋锋寒。 跋锋寒看着宁楚伸出他那白皙修长手,闭上了眼睛,静待剧痛袭身,却没曾想竟被一股大力向后一推,毫无防备地倒在了柔软床铺上。 跋锋寒讶然地睁开双目,正好看到宁楚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跋锋寒脑海中转过一个不可思议念头,不由得苦笑道:“你是要上了我报仇吗?也罢,算是我欠了你。” 宁楚厌恶地挑了挑眉,“若真想上你报仇,一个月前那晚我就上了。抱歉,我对你提不起兴趣。” 跋锋寒气得内伤。他好不容易放低姿态自荐枕席,没想到还被彻彻底底嫌弃。刚才一直压抑脾气此时都沖了上来,暴躁地怒道:“那你要做什么?要杀要剐给个准信先!唔……你做什么!”跋锋寒叫嚣话只冒出一半,就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因为宁楚正在脱他衣服。 “闭嘴,一个大男人,叫唤什么?”宁楚皱了皱眉,不客气地扒光跋锋寒身上衣服。那种挡我者杀气势,一瞬间,让跋锋寒有股自己正在被人qj错觉。 跋锋寒已经完全懵了。 他不是说对他没兴趣吗?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第二十八章 床伴 宁楚没空去管跋锋寒受惊玻璃心,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身下那具完美得犹如大理石般身体。 因为习武而有着优美肌理,线条也冷硬犹如刀刻一般,一起一伏胸膛更是……让宁楚感到失望。 若是具尸体话,他就可以剖开来,看看那久违心脏和其他器官。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解剖过了,现在看到一具完美身体,他手痒得很。 第40页 宁楚恍惚着,不禁伸出手,慢慢地抚上跋锋寒胸膛。用最近才习惯留着指甲,一点点地沿着开胸手术所需要下刀地方,慢慢地比划着名,想像着如果在这里开刀话会看到什么。 跋锋寒却完全不知道宁楚真正在想什么,他感觉着对方微凉指尖和尖锐指甲缓缓滑过他胸膛,那种碰触很轻,轻得就像是一根羽毛轻柔地划过。他整个人被宁楚挑拨得无法自持,唿吸不禁沉重起来。 但是跋锋寒理智还在,秉着不懂就要发问好习惯,目光灼灼地盯着宁楚问道:“你要做什么?” “想要证明一件事。”宁楚从正在手术幻想中回过神,低垂眼帘他,很容易就看到了跋锋寒身下某个正在发生变化器官。宁楚表情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就连语气也还是淡淡:“经过上个月那一晚,我发现我练武功有点奇怪,可能通过交-媾会有变化。” 跋锋寒愣了愣,他对魔门武功早有所闻,但从未想过宁楚居然是师出魔门,尤其对方身上那种气质,虽然冷淡,但却无任何魔门子弟应有妖媚邪气。跋锋寒呆呆地问道:“你是说……你练武功是採补?” “也许是双修。”宁楚一挑眉,淡淡地问道:“如果是採补,你愿意献身吗?” “愿意。”跋锋寒毫不犹豫地同意道。他舔了舔干燥唇,上次都没有什么意外,这次送到嘴边肥肉,他若是不吃,就是傻子了。说罢他便毫不客气地起身搂住宁楚,翻了个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宁楚只是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反抗。反正这就是他想要结果,只是……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地问道:“要做就做,做什么其他多余事情?” 正在乐此不疲地探索宁楚身体跋锋寒闻言苦笑,他是想他更舒服些啊……跋锋寒不再说话,而是更加卖力地动作着。他还记得上次在宁楚身上受到那种挫败感,这回一定要找回来。 宁楚睁着眼睛,盯着头顶上雕花床盖,有些新奇地感受着身体传来不同感觉。 上次是由于他刚刚发过病,身体条件不允许他有反应,现在他,不过是个正常男人。 跋锋寒小心翼翼地亲吻着身下白皙完美身躯,他知道这具身体上非常容易留下痕迹,所以便放柔了动作,一边努力取悦着宁楚,一边极力观察着他脸上表情,连细微变化都不放过。 然后,他惊喜地发现,那张无论何时都淡漠冷然脸容上,慢慢地晕开了某种刻意压抑,就像是一朵在深夜中悄然绽放昙花般,瞬间展现了令人屏息疯狂绝美风华。宁楚那张容颜就算是平日里面无表情,都会让人移不开眼,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生生地让人萌起蹂躏占有**。 正是因为那种前后对比太过于强烈,才令人感到异常惊喜。 跋锋寒深深为之着迷,不想眼前美景真变成昙花一现,所以更加探索着宁楚极限。看着他那双清明眼瞳渐渐失去了焦距,迷上了一层淡淡雾气,最后被长长睫毛细细密密地盖住。那张淡色唇微微开合,并不是吐出可以气死人话,而是深深吐息着,还带着刚才他刚吃过那种糕点香甜味道。 跋锋寒终于忍不住,想要附身去吻住那张唇,想要让它染上更加娇艷色彩。 但是宁楚却不给他机会,在感觉到他靠近时候便迅速侧过脸,躲过了他灼热吻。 跋锋寒顺势吻住了他颈侧,那脆弱白皙和纤细线条,都让他燃起剧烈征服感,忍不住加大了动作幅度。 宁楚却又是另一番感触。 当**被挑起时,在耳膜中,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声音。 和平日里心脏跳动声音不同,非常有力,非常规律。 就像是健康心脏一般。 宁楚此时才明白为何鲁妙子说道心种魔**可以救他,在情-欲-勃-发时候,道心种魔**会激发人体潜能,显现出不同于平时妙用,甚至还可以模拟健康心脏,瞬间接好心脉。 宁楚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到,只是隐约知晓,跋锋寒执拗地挑起他□,意外地符合了道心种魔**第一层,有欲无爱境界。 “呜……”身体里被侵入感觉太过于强烈,那种熟悉痛感一下子侵袭脑海,让宁楚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而是睁开双眼不满地瞪着跋锋寒。因为痛感而灭下去**,让他心脏跳动变得不规律起来,那种竭力感觉又袭上心头。 跋锋寒已经忍得满身是汗,克制自己不能太过于急躁,而是停下来观察宁楚脸上表情。 宁楚却在考虑,若是只要被挑起**便能接通心脉话,那么不做到最后一步也是可以吧?所以他抬起手,打算把跋锋寒推开。 跋锋寒这次看清了宁楚眼中拒绝,但他又怎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退却?更何况他直觉告诉他,若是这次没有做到最后话,可能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直觉救过他很多次。 所以这次跋锋寒也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直觉,把宁楚手腕攥住按在床上,循着记忆中他会快乐那一点,坚定地动作起来。 宁楚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本来想不顾一切地把跋锋寒推开,但却随着对方动作,郁结胸中忽然热了起来。 **再次升起,但是却和之前大不一样。 宁楚觉得整个人就像是被抛入了一个巨大熔炉中,强大能量包围着他,就像是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向他拍过来。 宁楚此时才知双修到底是双修,做到一半那种感觉根本和合-体-交-欢不一样。 原来男虽属阳,女虽属阴,但阳中自有阴,阴中亦自藏着阳。就像太极里阳中阴或者阴中阳,这说来玄之又玄,却是自然物性。也有出现过男子属阴,女子属阳情况。 但是独阳不生,孤阴不长。 像是婠婠那种就是因为练武出了岔子阳气过盛,而宁楚则是由于先天心疾孤阴不长。 这样情况,自身是无法改变,只有旁人相助。 若是像宁楚小时候那样,石之轩用内力助他续接心脉,也不过是隔山打牛。而双修则是通过最原始接触,来改变双方体质。 宁楚感觉得到身体虽然是在极度亢奋状态,但他神智却异常清明。每一次潮水拍打而来,都会有一股舒缓力道在他体内奔腾舒展,在他体内循环轮转一次,然后再通过两人相交接之处再返还给对方。 跋锋寒感觉又是不一样,他之前被宁楚告知他功法可能有奇怪之处,所以他虽然告诉自己要注意一下,可是一旦沉浸在**中,他就顾不得其他事情了。因为这次宁楚配合,他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极乐,他只能跟着本能去动作,隐约中感觉到身体和精神越来越愉悦,快乐得几乎让他想要高声嘶吼。 每一次真元接触,都会令双方心神俱醉,待最后最后,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后,跋锋寒满足地俯身把宁楚抱个满怀,犹自沉浸在高-潮后余韵中。跋锋寒闭着眼睛闻着宁楚身上传来淡淡药草味道,把他紧紧抱着,享受着肌肤相贴愉悦触感。 他到现在仍不相信发生这一切是真实,还以为他在做梦。 宁楚却闭了闭眼睛,在确认了体内情况后,毫不犹豫地把跋锋寒从身上推开。 第41页 跋锋寒措不及防地被他推开,两人相连地方慢慢地分开。感受到自己从温暖甬道中离开,跋锋寒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而看着眼前被他侵占过美好身体,又忍不住蠢蠢欲动。可是在看到宁楚正皱眉地揉着手腕,入目一片淤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忘情,竟一直从头到尾紧攥着他手腕。 “对不起……”跋锋寒愧疚地伸手过去,想要帮他揉揉。 但宁楚却没让他再碰,他身体容易留下痕迹而已,看起来很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他现在更在意是另一件事。“你身体有什么不同?” 跋锋寒愣了一下,宁楚不说他还没注意到,他还以为是因为情事过后太过于激烈而内力流转速度加快,但现在稍稍平息了之后也是如此。他反覆检查了一下,确认并不是自己错觉,才把自己发现和宁楚一说。 宁楚自己也是受益颇大,毕竟这次情事不同于上个月前那次仓促,两人均放开胸怀,也让他明确地看到了可以活下去希望。 跋锋寒有些忐忑地看着宁楚低垂眼帘,由于看不清他眸中神色,他并不能判断得出宁楚到底是生气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过了片刻,跋锋寒听到宁楚如此说道:“跋锋寒,我们做床伴吧。” 啥?跋锋寒几乎以为自己产生幻听了。他看到那双沉静黑瞳抬眼直视着他,薄唇淡淡地吐出毫无感情话语:“你不是对我身体感兴趣吗?我需要一个双修对象,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跋锋寒苦笑,他承认自己对宁楚身体有兴趣,但最开始时候却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他不仅想拥有他身体,还想拥有他整个人。 不过,身为掠夺者他深知,现在这个契机是接近宁楚唯一选择,所以跋锋寒勾起嘴角,潇洒好看地笑道:“好,我没有异议。” 宁楚眯起眼睛,对跋锋寒同意并不意外,他想了想,续道:“不过,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不许亲吻。”宁楚伸出一个指头。 跋锋寒皱了皱眉,想起宁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亲吻,这才知道不是巧合。 “第二,不许事后一起睡觉。”宁楚没等跋锋寒回答,继续伸出第二根指头。接吻是他所抵制,一起睡觉更是厌烦。 跋锋寒继续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第三,不许干涉对方任何生活,就是对方有其他床伴也无所谓。好聚好散。”宁楚伸出第三个指头,淡淡地说道。 跋锋寒这回想起来了,宁楚这个态度,倒是和他自己以前对其他人说过一样。跋锋寒觉得自己应该淡定,在这个江湖中,只要看对眼男女或者男男,就都是这种身体关系。所以他当初也误以为宁楚当初是对他有意思,才出言不逊进而下药,他才会在那一晚强要了他。 可是,这话怎么从宁楚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跋锋寒不承认自己心中涌起了酸泡泡,眉头锁得更紧了。 宁楚见他并不回答,便收回手指,从床上起身,面不改色地淡淡说道:“你不答应也无所谓,那我去找别人好了。我反正也没有和其他人试过,可能你技术很差劲,也许和其他人做会更好。” “我答应!”跋锋寒伪装镇静彻底破碎,咬牙切齿地拽住宁楚手腕,阻止他离去。他知道宁楚并不是说出来吓唬人,以他性子,这事是真能做出来。 宁楚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那么,契约成立。亲爱床伴,请多多指教。” 跋锋寒嘴角一抽,总觉得“床伴”那两个字从宁楚嘴里说出来,竟无比刺耳,就像是某种可以用过就丢廉价工具…… 第二十九章 追杀 确立了床伴关系后,跋锋寒还想再接再厉继续履行床伴职责,但宁楚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毕竟虽然是双修,但多做反而伤身,这点身为医生宁楚还是知道。 他们简单地洗了个澡,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宁楚还托小二给他买了一件新白衣换上。他洁癖毛病,在和侯希白相处那些天被惯得越发厉害了。同样是穿白衣,侯希白是只要有条件,就会每次洗澡后都换一件新,而且旧都是用过就扔掉。虽然料子并不见得都是好,但每天这么换下来也是一笔不小费用。宁楚自己是拿着步三爷赚巨额医疗费挥霍无所谓,但他却从没看到过侯希白有什么营生。 难不成真是被人包养小白脸?宁楚在那些天中也不是没有恶意地猜测过。不过后来经鲁妙子证实,那名誉天下侯希白居然还是个童子鸡,宁楚便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宁楚虽然以前非常节省,但自从出谷以后,发现自己身上银子很多时,便有意识地放任自己挥霍。毕竟他知道,他其实是在促进货币流通,甚至每买一件衣服都会带动商品销售,就连他换下来衣服扔在这里,估计也会被人拣去洗洗回收用。宁楚知道自己当不了什么大英雄,但能在可以接受范围内利人利己,他还是愿意为之。 顺便想得有些远了,宁楚穿好衣服,发现床边坐着跋锋寒笑得灿烂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那个冷酷大漠之狼呢?谁趁他不注意,给换成了一个家养哈士奇了? 宁楚嘴角抽了一下,首先制止了跋锋寒向他扑来动作。他们之间只是床伴,并不需要这种情侣之间亲昵动作。 当他这么说时候,跋锋寒脸色僵了一僵,但宁楚并不甚在意。 宁楚感觉了一下身体变化,双修效果让他神清气爽,只是他身后私密处稍微有些不适,但他自己抹上自制药膏后,便舒服了些。毕竟这点不适,比起心脏跳动轻松,倒是不值得一提了。 跋锋寒本来想拽着宁楚多休息一会儿,但宁楚还记得要回去和寇徐两人会合,在跋锋寒反应过来之前便直接退了房付了房费。 跋锋寒突然发觉宁楚付钱速度非常快,也可以说他对这方面意识特别强烈。这样后果就是……他变成了小二眼中白吃还被包养那位……跋锋寒内心纠结无比,但却只能摆出霸道强势表情,装作脸皮厚,权当不在意。 宁楚发现跋锋寒自从出了客栈之后就变得表情很正常了,便再也不去分神注意他,沿着街道朝家香楼走去。到了家香楼门口时,之前接了宁楚钱财小二还在,一看到宁楚,便知他是来找寇徐二人,连忙告诉他那两人去寻他了,不过那个高丽女子也是追他们在后面不放。 宁楚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 跋锋寒却暗爽在心,心忖那两个小子被傅君瑜缀上,没有个几天是逃不掉,可算是把那两个苍蝇赶走了。 既然都来到了家香楼,宁楚想到他们晚饭正好还没吃,便直接上了二楼,叫上了几盘当地特色菜,慢慢地吃了起来。 跋锋寒照例叫了烈酒,看着宁楚就在触手可及位置,不禁勾起嘴角。 宁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还不吃?一会儿就没空吃了。” 第42页 跋锋寒知道宁楚指是什么。他们自从客栈出来,便被人远远跟踪了。“一共是六个人,不用担心,一会儿再去解决。”跋锋寒一向被人追杀惯了,区区六个人,还不放在心上。 宁楚却摇了摇头道:“不,还有一个人。” 跋锋寒闻言一皱眉,他对自己反追踪能力非常自信,为何还会多出一个人?“那人有什么特徵?” 宁楚却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灯火通明街道。他知道跋锋寒察觉出来那六个人,用不过是反追踪一些秘术,但那个人很巧妙地隐去了自己身形,若不是他无法隐藏自己杀意,宁楚也不会察觉到对方。 自从会用道心种魔**以后,宁楚对气息特别敏感。他所能判别出来气息,就是人体“生”气。而杀意就是由“生”气中散发出来“死”气,,所以杀意他也是可以分辨得出,尤其这股强烈杀意是对准他,更是感受得越发鲜明。 至于特徵……宁楚视线落在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上,试图寻找到那股强烈杀意源头,却毫无所获。夜晚实在是太黑了,即便他放任自己精神力探测,却连个大概方向都无法确定,只能感受到那种如影随形杀意,像一根刺一样,尖锐并且危险。 从杀意可以推断出对方武功高低,若不是这股杀意气息明显到宁楚都无法忽视地步,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跋锋寒所说那六个人与其相比,只不过是萤虫光芒与圆月光辉之间差距。 他什么时候惹到了这样一个强敌?而且还是要到杀了他不可地步? 宁楚收回视线,仍是不紧不慢地填饱肚子。 他刚出谷一个多月,见过人屈指可数,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若算起来真正和他有过节,也就是面前这个跋锋寒。可在暗处那人要比跋锋寒武功还高出好几截,否则熟知反追踪跋锋寒不可能一点都未察觉到。 难道是传说中那个影子刺客杨虚彦?他另一个师兄?身为刺客杨虚彦,对隐藏踪迹倒是肯定别有一番心得。 但宁楚又很快地推翻了自己猜测,躲在暗处那个人武功很高,甚至媲美他师父步三爷和鲁妙子那种级数。杨虚彦只不过二十岁出头,不可能练得那么逆天。 究竟是哪个武林前辈?他又怎么惹到对方了? 在大唐里有数几个高手,宁楚细细地想了个遍,最有可能就是婠婠师父祝玉妍。但他也没有和婠婠结怨到对方请动师父来处理他地步吧?要动手婠婠大小姐肯定是亲身上阵。 宁楚犹自在皱眉沉思,坐在他对面跋锋寒如何看不到他神色,于是仗剑而起道:“你先吃,我去去就来。”外面那些不过是鼠辈,怎么能让宁楚费神? 宁楚却在跋锋寒走前放下筷子,淡淡道:“我和你一起。” 跋锋寒不贊同,但宁楚后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没察觉到那个是冲着我来。”宁楚丢了一块碎银在桌上,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这才站起身。 跋锋寒对是否还有人跟踪半信半疑,但他还是决定先解决那些缀在身后人。因为襄阳临近竟陵郡在战乱,所以晚上城门并未全关,留着一个东侧门收留前来投奔襄阳难民。跋锋寒和宁楚两人反其道而行,从这个东侧门出了襄阳,来到漆黑一片郊外山林中。 跋锋寒在踏入山林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是陷入对方陷阱了。而且是专门为他所设下陷阱。在这漆黑不见五指山林中,至少埋伏了三四十个好手,而且对方也不怕他逃跑,毕竟依着他以往性子,更兇险境地都遇到过,从不退缩。对方也吃准了他这一点,摆明了车马,等他入局。 若是换了平日里跋锋寒,他早就冷笑一声开打了。但今日不同,他身边还有宁楚,即便不把自己安危放在眼里,他也不肯让宁楚伤到半点。所以跋锋寒在刚察觉到有埋伏时,便拽着身后宁楚毫不犹豫地向防备最薄弱一个空档掠去。 所有埋伏人都没料到跋锋寒居然会逃,所以在反应过来之前,那两道身影便已经没入到山林最深处。 “追!”一个压抑着怒气声音低喝道。 数道人影瞬间朝跋锋寒和宁楚逃逸方向追去。所有人都没料到,跋锋寒居然拉着宁楚在山林中转了一圈,留下逃往竟陵方向假相之后,重新转回了刚刚被埋伏地点。 “最危险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宁楚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他对自己情况很满意,运行轻功也比之前要轻松一些,看来双修真是有很多好处。他转过身,看着正警惕地四处查看跋锋寒道:“你仇家怎么那么多?” 跋锋寒转过头,双目闪闪盯着朝他看来宁楚,昂然道:“凡挡在我面前,任他是武林至尊还是天皇老子,都要一剑噼开。我岂会无聊得去惹事生非,更不屑与那班鼠辈打交道。武道只能从磨练中成长,我到中原来是本着以武会友精神,可是败于我剑下者总不肯心服,遂变成纠缠不清进而不择手段仇杀,但我跋锋寒又何惧之有呢?” 宁楚挑了挑眉,知道跋锋寒仍然惦记着他们初见时那场嘴仗。回想当时,他不过是气不过跋锋寒惹上他姐姐,在大庭广众下未免太过于驳了他面子。但虽然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宁楚却一点都不想道歉。毕竟他对侯希白道歉,是因为后者真没做错什么。至于跋锋寒嘛!后来所作所为倒真是受得住他那句评语。 所以宁楚不可置否,但心里却也佩服跋锋寒对武道追求是无所不用其极,认真而且虔诚,这和他沉迷于医术和琴艺一样,心中难免升起了知己感觉。人一生有很多**,但能专一目标坚定地走在自己认定道路上,还是非常了不起。 跋锋寒也没指望说几句话就让宁楚对自己改观,所以仍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你说有个高手是冲着你来?可是现在没有其他人气息了。” 宁楚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凝神休息着,淡淡说道:“对方从我们出了襄阳就没有跟上来了。也许是我错觉吧。” 跋锋寒知道宁楚虽然嘴上说是错觉,但他那个语气却说明了他自己并不是这么想。他走近了几步,洒然一笑道:“就算是他来了也无妨,我曾试过在大漠里被一个顶级高手追杀了三个月,仍有命留到现在。”他追踪与反追踪能力,都是从实战中实打实地摸索出来。 宁楚听他说得轻松,但熟知原着他却知道跋锋寒口中那个顶级高手,就是那身为世上三大宗师之一毕玄。而跋锋寒被迫逃到中原,也是因为毕玄生怕草原出现另一个宗师级高手,而想要在跋锋寒刚刚成名时便斩杀他。宁楚知道对于跋锋寒,“疯狗”这个评语也许是没说错,但“丧家之犬”这句确实是说得太过了。所以他睁开眼睛,双目直视着他,淡淡说道:“你不是丧家之犬。” 跋锋寒闻言一呆,他既惊讶宁楚居然会知道他事情,又震惊宁楚居然会道歉。喏,虽然没有道歉字眼,但这就已经相当于说对不起了。 跋锋寒胸口一热,仰天哈哈大笑道:“说对,我才不是丧家之犬,终有一天我会杀回大漠去,将那毕玄老儿斩于剑下!”虽然这个念头一直在他心头缠绕,但宣之于口却是头一次。毕竟这句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了,肯定会笑他不自量力,说大话。但他被毕玄追杀那三个月,是他这辈子过得最窝囊最辛苦一段日子。他自懂人事以来,便是在马贼群中长大,只知道谁刀子锋利,就不用受别人气。所以他一定要追求武道巅峰,这是他宿命。 第43页 跋锋寒说出这句誓言之后,低头看着宁楚波澜不惊地表情,心中一阵激盪。虽然早就知道宁楚他表情向来就是这样,但跋锋寒还是极为害怕在他眼中看到轻视目光。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以前事了。 跋锋寒看着宁楚清澈眼瞳,终于忍不住倾身把他抱在怀中。 宁楚感受着对方铁臂紧紧地箍住他腰身,扑面而来灼热气息让他为之皱眉。这人难道又想幕天席地苟合了?可是对方却只是单纯地拥抱着他,就没有进一步举动了。 这种被笼罩在对方气息下状况,宁楚感到浑身不自在,刚想果断地推开他时,忽然异变突起。 第三十章 强迫 跋锋寒敏锐地感觉到异样,在脑后破风声响起时,下意识地抱着宁楚朝一旁滚去,正好避过了对方攻击。 “嗷!”一声震慑山林怒吼响起。 跋锋寒心有余悸地抬头看着刚刚他们靠着那棵树干上那道深深爪痕,如果这一掌拍到了他身上,就算他有内功护体,也肯定极为不好受。 而且被拍也是白拍啊!他又不能找对方报仇,谁让它是宁楚身边那个黑豹子! 跋锋寒和怒气沖沖黑墨面对面对峙着,心里想着他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嘛,原来是没看到一直在宁楚身旁乱晃这位小祖宗。 宁楚倒是没有跋锋寒反应快,但也听到了黑墨那声吼叫。他推开跋锋寒,坐了起来,朝黑墨招了招手。 跋锋寒见黑墨龇着牙怒瞪着他,只好识趣地走远了一些。黑墨这才朝宁楚走去。 宁楚在黑墨头顶上揉了揉,意外地看着它空无一物后背:“黑墨,我琴呢?不是一直让你背着吗?”自从出谷后,一直都是黑墨背着他琴,他系扣黑墨是自己解不下来,就算是琴掉了,那包袱也应该在黑墨背上才对。 黑墨若是人话,还能回答宁楚问题,但它不是。所以它只是含煳不清地呜呜了几声,然后习惯性地凑过去撒娇。它虽然只是早上才和宁楚分开,但还是想念得紧。闻闻,舔舔……咦?怎么宁楚身上气味又沾染上那个讨厌至极味道? 黑墨不满了,直接两只前爪都搭上了宁楚肩膀,稍微一用力便把他压倒在草地上,努力用舌头消除掉那个令他厌恶气味。 宁楚看到琴没了,以为黑墨遇到了什么人,但观察了一下它身上没有伤痕和打斗过痕迹,这才放下心来。这么一走神,直到黑墨舌头都已经沿着他脖子往下舔了。 “黑墨,起来,你很重。”宁楚推了推黑墨大头,但对方纹丝不动。其实常年吃肉黑墨嘴里味道应该不太好闻,但宁楚硬是让它养成了饭后“刷牙”习惯。所谓“刷牙”,也不过是给他找几片甘草叶子嚼一嚼,去去嘴里腥味。而每隔一段时间,宁楚也要清理它牙缝中肉末。这样持之以恆,黑墨牙按照正常,早就应该枯黄剥落了,但现在还依然锋利无比。 宁楚闻着黑墨口中清新味道,知道它很乖地在吃过饭后自己找甘草叶子去嚼了,赞赏地拍了拍它头。 黑墨却误以为宁楚是鼓励它继续,这下更加卖力地舔起来。 唿唿……它一定要让宁楚身上消除那股味道! 宁楚没料到黑墨居然会比以往还过分,竟然大舌头都挤进了他衣襟,向下舔去。刚经歷过情事身体要比平日里还敏感上三分,黑墨舌头上又带着倒刺,虽然它力道不重,但却恰到好处地勾起他之前经歷过记忆。宁楚本来对黑墨就比跋锋寒更加纵容,黑墨所做事情其实也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自从道心种魔**和他**挂钩以后,他连自己身体都很难控制。所以当宁楚感觉到不对时,已经无力把黑墨推开了,只有朝旁边跋锋寒看去,示意他赶紧把这个禽兽拉开。 跋锋寒却已经完全看呆了。 一开始黑墨和宁楚嬉戏,他抱着赏心悦目心情在旁观看。毕竟健壮野兽和纤细美人,黑色毛皮和白色肌肤,这个美得像画一样强烈对比,让人心灵都感到震撼,根本想不到要去破坏。等到他发觉宁楚脸颊染上浅粉色,浅浅唿吸开始紊乱时候,跋锋寒这才感到不对劲。 但这种不对劲,却是很难以形容。 若宁楚是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如此这样那样话,跋锋寒根本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在他眼前发生,早就抽剑把那人砍成碎末了。但黑墨却不同,它是一只豹子,而且还是宁楚身边最重要存在,所以跋锋寒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而且当衣衫不整宁楚侧过脸,那一双瀰漫雾气盈盈水眸朝他看来时,这在跋锋寒看来不下于某种邀请。 立刻心头狂跳。 就在跋锋寒喉咙都感到干渴,不知道是否向前迈上一步时,黑暗中传来一阵风声,黑墨敏锐地停下动作,抬起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两个人影先后掠到,前面那一个唿哧唿哧地喘着气道:“黑墨,你跑得也太快了,你……咦?怪不得,原来你找到宁少了啊!”说话这位,正是寇仲,在他身后就是徐子陵。两人均第一时间发现了被黑墨压在身下宁楚,被他微醺脸颊和平日里从未一见艷色晃得同时一呆。 跋锋寒不悦地冷哼一声,寇徐两人这才发现他在旁边,均沉下了脸。 因为黑墨不再作怪,宁楚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一下唿吸,朝徐子陵道:“快把黑墨从我身上弄走,我推不动它。” 徐子陵难得听到宁楚用懊恼语气说话,不由得展颜一笑。他走过去拍了拍黑墨后背,做了个手势示意它先离开。 黑墨这些天和徐子陵相处得最好,所以很听话地跳起来走到一旁坐下。宁楚这时才看到徐子陵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很眼熟,就是他那张枯木禅琴。看来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是先找到了黑墨,然后再跟着黑墨后面来找他。 徐子陵看着仰躺在草地上衣衫半解宁楚,不禁心头一跳,在还未看清楚前赶紧避开目光。心中却不免疑惑,他记得宁粗今天穿衣服不是这件。一边想着,他一边伸手过去,想要把他拽起来。 宁楚见黑墨走开,便松了口气,很自然地握住了徐子陵伸过来手,借着他力气站了起来。 可是徐子陵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松手,而是紧紧地盯着他手腕,笑容僵在了脸上,浑身气息为之一变。 宁楚不解,却发现徐子陵抬头朝他看来,在看了他一眼后,立刻充满了肃杀之气。只见徐子陵放开了他手,把背后琴解开向身旁寇仲扔去,顺便还从寇仲腰间抽出井中月朝跋锋寒噼去。 徐子陵这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就连噼向跋锋寒那一刀也一往无前气势恢宏。 跋锋寒双目一亮,本就是嗜武他立刻抽剑迎上,两人缠斗在一起。 寇仲本来还担心地看着,怕徐子陵不敌对方。因为上次是他们两人迎战跋锋寒,才勉强逼迫他断刀而走。但又过了一个月,他们武功在宁楚陪练下大进,加上徐子陵又是不顾自身地拼命,跋锋寒却是不欲取他性命,所以两人勉强打了个平手。 寇仲知道一时半会儿这两位分不出胜负,这才放下心来。他把枯木禅琴背在身上,走到宁楚身边,一眼就看到他淤青手腕和由于衣衫半解而外露肌肤上密密麻麻吻痕,这才知道徐子陵为何发疯。 第44页 看着皱眉不解宁楚,寇仲不由得嘆了口气,直接伸手过去帮他把衣服整理好,盖住春光外泄部分。他虽然和徐子陵同样感到气愤,但和完全陷下去好兄弟不一样,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宁楚身上痕迹和上次不太相同。这次浅上了很多,只是手腕上淤青吓人了一些。 寇仲和徐子陵从小一块长大,只要对他们好一分人,他们就会回报对方十分。所以宁楚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在心里。 不同于徐子陵隐秘感情,对于宁楚,寇仲更像是对待一个不谙世事弟弟。寇仲这人虽然大大咧咧,但仍然粗中有细,通过这些日子相处,他知道宁楚虽然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他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关于人情世故,关于江湖险恶,他真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寇仲有时候看着他清澈眼眸也会想,宁楚是真不知道,还是懒得去迎合。 但就是因为这点,宁楚这人特别真,说全都是实话,虽然有时候非常刻薄,但却一针见血。寇仲也是极为喜欢他这点,任何事都不用在他面前掩饰。 因此寇仲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他强迫你吗?” 宁楚瞥了寇仲一眼,也很直接地回道:“不是,是我强迫他。” “哐当!”这是徐子陵手中井中月掉在地上声音。 而跋锋寒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站在那里,尤其当身后寇仲怪异眼神瞄准他臀部时,恨不得自己刚刚死在井中月刀下算了…… 在场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包括宁楚。 因为宁楚在他说完那句话后,背后寒毛瞬间竖起,一股迫人杀气直逼而来,甚至让他连喘气都很困难。 他心下一凛,知道跟踪他那个高手,其实一直跟在他和跋锋寒身后,只是巧妙地隐藏了自己杀意,才没让他发觉。而这时却毫不保留地释放了对他杀气,竟是比先前杀意强上数倍。 宁楚一阵发怔,因为他忽然想起,这股杀意他其实应该很熟悉…… 在十八年前,他曾经亲自体会过一回。 就是因为太熟悉了,隐藏在心底太多年了,就像是陈年伤疤,自己以为已经好了,却硬生生地被揭开时,才发觉已经痛入心扉。 宁楚僵直着身体,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第三十一章 修炼 宁楚不对劲,在场其他人全部都看出来了。 在一向平淡无波没有任何表情脸容上,竟然一瞬间掠过震惊、伤心、悲痛等等复杂情绪。 如果说宁楚是喜怒哀乐正常普通人,这样倒不稀奇,问题是就在这短短一眨眼时间,他脸上情绪竟比他们认识他之后展露所有面目都多,这就不能不让人心惊了。他那张脸,就是没有表情时候都让人移不开眼,更何况是在这短瞬间展现那么多复杂表情,简直动人心魄。 而就在这一眨眼功夫过后,宁楚又恢復了往日淡漠,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刚刚那些表情是他们幻觉。 但在场人都知道那不是。 宁楚刚刚就像是一汪碧绿湖水,偶然间被一颗石子惊起了涟漪,却又很快地把波动情绪隐藏在了波澜不惊湖面下。 究竟是谁?谁是那颗震动他石子? 此时山林中传出熙熙攘攘人声,徐子陵脸色一变,知道他和跋锋寒打斗招来了人注意,他和寇仲其实还在被人追杀中,此地不宜久待。他赶紧递了个眼神给寇仲,然后见着宁楚虽然恢復了平日里表情,但以往明亮眼瞳却失去焦距。 心中一痛,徐子陵轻身过去抓住宁楚手,打算拉着他上路。 只是,他怒瞪着和他想一样,同时握住宁楚另一边手跋锋寒。 对方也毫不示弱,狠狠地瞪了回来。 他们两人眼神交锋归交锋,但逃跑速度一点都未减。两人带着宁楚,竟和前面带路寇仲速度一致。而黑墨则跟在他们身后毫不费力地跟着。 四人一豹都是隐匿行踪高手,通俗说,都是经常逃跑强人。就连宁楚在半路上回过神,都拿出一种药粉,让徐子陵洒在他们身后,彻底断绝了气味追踪。 襄阳城西十五里一座山谷里,几人终于停止了迂迴跑路,在一道从山壁隙缝飞泻而下所形成小潭旁喝水休息。 宁楚身体有点吃不消,他只有一开始那一段距离是被徐子陵和跋锋寒拉着,后来都是他靠自己。虽然之前不久双修令他身体变好了一些,但他底子在那里,不能和那三个小强比。所以正抓紧时间闭目坐在潭边大石上冥想。黑墨就一动不动地守在他身后,活像一座雕塑。 徐子陵喝了几口水后,一抬头就看到了盘膝坐在他身边不远宁楚,他脸色煞白,单薄身体在晚风吹拂中更显得消瘦,看上去让人心生怜惜。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打在他晶莹如玉脸上,透明得几乎让人以为他马上就要羽化成仙。 徐子陵心很乱,但在看到宁楚那一刻,便神奇地静了下来,只会呆呆地看着他。 寇仲一看自己兄弟傻样,就摇头嘆气地不管他了,掉头朝跋锋寒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情跋锋寒被“强迫”,再加之他也看出来宁楚对跋锋寒没有一点敌意,便也犯不着多竖一个强敌,凑过去开始交换双方情报,确认究竟身后缀着他们有哪些人,这样才好知己知彼,研究对策。 结果,跋锋寒知道了追着寇仲和徐子陵并不是傅君瑜,而是阴癸派婠婠大小姐。而寇仲也知道了,跋锋寒竟然惹了阴后祝玉妍师弟边不负还有包括长江帮在内五六个地方帮派。 都不是普通惹祸人啊! 双方这才彼此打量了一下,居然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说透就能猜出其中关键。婠婠图谋竟陵,自然代表着祝玉妍有染指天下意图,而侵占飞马牧场正是他们要下这盘棋第一步。寇仲和徐子陵救了飞马牧场,而跋锋寒也无意间破坏了竟陵形势,魔教专讲以血还血,有仇必报,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击杀他们。 “不过,还有一个高手,宁楚说是冲着他来。”跋锋寒皱眉,他忘不了之前宁楚失常那一幕。究竟是谁会让他神色大变?他身上又埋藏着什么秘密?跋锋寒觉得越和宁楚相处,就越觉得难以控制自己心情。他一边说,一边不禁朝旁边冥想宁楚看去。 寇仲也顺着他目光看去,不同于跋锋寒患得患失,他有问题就直接问了:“小楚,缀在你身后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曾经作为小混混十多年,而现在混成了大混混寇仲,最大一个特长,就是会识人。他知道宁楚是直来直去,有问必答,猜测宁楚心里想什么,还不如直接问比较快。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禁担心,他也同样看到了那个脸色大变宁楚,知道那个人对他肯定意义非凡,怕再勾起他心情激盪。 宁楚睁开双目,虽然他在冥想,但该听话也都听在耳朵里。寇仲叫他暱称不同,代表身份也不同。叫他宁少时候,是作为朋友之间调侃。而当他叫他小楚时候,而是作为一个兄长对弟弟关心。 宁楚胸中一暖,心内被石之轩出现而所触动伤痕渐渐地不再默默流血。 第45页 是,他已经叫宁楚了,石之轩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叫石青璃那个人,早就死了。 纵使他身上流着石之轩血脉,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父子之情。 石之轩也不可能认出来他就是十八年前被他扔在雪地里那个婴儿。 他连自己亲生儿子和挚爱妻子都能杀,想杀他这个毫不相干路人又有什么意外呢? 所以,当宁楚对上寇仲毫不掩饰忧心目光时,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个人,是石之轩。” 他没有隐瞒必要,毕竟他们现在被多路人马追杀,若是不坦诚相告,错估了对方实力,那就是全军覆没结果。 石之轩这三个字从宁楚口中说出来时,在场三个人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那可是传说中邪王石之轩啊!四大圣僧和“天下第一人”宁道奇都不能把他如何邪王石之轩啊! 一想到刚刚他们居然和那个武林中最传奇人物同处在一片林子中,寇仲顿时觉得喉咙有点发干,他扯开嘴干笑了一下,“宁少,不会是因为你招惹了青璇小姐,邪王大人才来找你麻烦吧?你究竟把人家怎么了?” 江湖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邪王石之轩唯一弱点,就是石青璇。 石青璇在江湖上倍受礼遇,有无数公子少爷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没人能承受邪王大人滔天怒火。 宁楚这回没有回答寇仲话,反而本来冰冷眼瞳忽然间闪亮火热了起来。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那其实说明石之轩虽然不是个合格父亲,至少他对石青璇还是有点责任心。 宁楚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还是在替自己找什么藉口。 但是本来已经凉得几乎要冻结心,确实又瞬间又跳动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宁楚在想什么,但他表情一瞬间变得闪亮了起来,却是同时落在了三个人眼里,引起反应各异。 寇仲比较无语,心想宁楚这小子真是强悍啊!惹祸能力比他们这三人加起来还要夸张。徐子陵在皱眉沉思,想着要如何从多路人马追杀中护得宁楚周全。跋锋寒则目光犀利,回想到宁楚和自己初遇时细节,自然不难猜出宁楚最初和自己交恶,实际上就是因为那个石青璇。 难道宁楚是想和那个石青璇双修? 天啊,他居然不光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对,还要防豹子…… 跋锋寒瞬间又纠结了…… 除了宁楚外三人,谁都不知道侯希白身份,否则他们肯定知道石之轩勃然大怒原因。而宁楚却完全没料到侯希白对他竟是怀着那样心思,所以也就把石之轩杀气归结为他“招惹”了石青璇。 一时四个人各怀心思,直到黑墨一爪压住从土里窜出来土拨鼠,这才惊醒四人。 最后决定先觅地修炼十日,避过敌人搜索锋芒期,再杀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至于石之轩居然让他们在他眼皮底下逃走,宁楚约莫着估计是正巧和阴癸派众人遇了个正着。 真希望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不过宁楚心知,若是祝玉妍在,石之轩恐怕还也许能出手,婠婠那种晚辈,石之轩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 襄阳东南方有座大洪山,连绵数百里,只要在那里他们四人随便找处深山穷谷,确实无人能想到他们在此苦修。 有黑墨随时叼回来野味,竟让他们连觅食时间都省去了,全身心地钻研武道。 只是在这十日内进展最快不是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天才小强,竟是跋锋寒。 要知一直以来,跋锋寒之所以要四处找高手挑战,就是因为没有足够斤两和他拆招对手。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研习《长生诀》,若非他们经常互相过招打斗,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成就。换过宁道奇、石之轩、祝玉妍之辈,傲视群雄,又偏居一偶,上哪里去寻对手,只能独自苦思摸索,没有寇徐两人抽剑挥刀拼斗来得畅快直接。 武学至理,是要在实践中才能体会得到。 这点跋锋寒深知,所以才在来到中原两年间不断挑战高手,但若是给他一两个固定对手,他又何必四处奔波那么辛苦?所以他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过招,打得那个是痛快淋漓,再加之他惊喜地发现宁楚居然能很轻易地找出他在招式变换空隙间弱点。 还有比这更完美陪练团队吗? 跋锋寒就像一个在寻宝人忽然发现了大笔宝藏,心无旁骛地沉浸其中,把胸中武学融会贯通。十天功夫,竟胜过他人十年八年努力。 寇仲和徐子陵也深有收穫。 和跋锋寒交手,不同于他们两人私下过招,毕竟他们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各自武功又是几乎一点点地看着对方如何练出来,对彼此熟悉得闭着眼睛打架都不怕受伤。但对着跋锋寒不同,不管对方是怎么个心理,刀剑无眼,总还是防着,所以每次过招都提起十二分精神防备着。 当然和跋锋寒交手,也不同于宁楚一针见血破招,宁楚那种破招直接就是打击人自信一招破,既快又狠,每天被他破个三五次,就要自信心损失一大截,恨不得以头抢地。而跋锋寒剑招,每一招一式都是从实战拼杀中用满身伤痕和血肉领悟出来。不同于寇徐两人从飞鸟游鱼中领悟武功招式,跋锋寒剑招招都刺向人要害,简单实用而且狠辣无比。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也学到甚多,受益匪浅。 他们还听了许多跋锋寒说域外奇异风土人情,休息时研习从鲁妙子那里拿来兵法,用石子排兵布阵,模拟厮杀,倒也有趣得很。 宁楚受益也很多。除了深山里遍地草药外,他还得了一样好处。 只是这种好处,倒是旁人所不能领会。 跋锋寒抬头看了看天色,挥剑还鞘。 一旁打得正起劲寇仲见状,不爽地一抹额上汗水道:“老跋,还没打够呢!再来十招!” 跋锋寒一笑道:“得了,你说话还能信?十招?再被你黏上,五十招都不会放我走。今天就到这里了,已经第十天了,明天我们整理整理就离开吧。”说罢大步走向一旁研究草药宁楚,拉着他手腕便往一旁密林走去。宁楚也不反抗,就任他那么拽着,不一会儿,两人身形便没入了密林中。 虽然跋锋寒这个举动在这些日子里经常见到,但徐子陵仍然是不能适应。 尤其他还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两人是去做什么。 毕竟这些天他们一直天天相见,在宁楚脖颈上,每日都会多出来一些暧昧靡乱痕迹,就是像示威一样,明晃晃地印在那里。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和跋锋寒确实是两情相悦吗?可是为何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样子,倒像是跋锋寒自己一头热。可宁楚若是不愿意,又怎肯让对方得逞? 寇仲擦了擦自己宝贝井中月,一回头就看到自己好兄弟正痴痴地看着跋锋寒和宁楚消失方向,不由得咧嘴一笑。他凑过去对徐子陵建议道:“小陵,你是不是也在好奇,风湿寒那小子怎么肯屈居人下?” 徐子陵期期艾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那天宁楚说了是自己强迫跋锋寒,后者虽然神色尴尬,却没反对。 第46页 这倒也解释了刚刚他思索问题,可是跋锋寒是何等人物,就算是本来作为敌人他们,在这十天相处中也不得不佩服对方武功和智计。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而且对方又是那么纤细柔弱宁楚……徐子陵觉得无法想像…… 寇仲摸了摸下巴,脸上泛起一抹坏笑:“小陵,看来你也和我一样好奇嘛!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徐子陵立刻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寇仲笑嘻嘻地推着他道:“走啦走啦!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了,错过了今天,这个疑问就要变成未解之谜了,我可不甘心啊!”寇仲发挥着唠叨神功,而从小到大寇仲想要做什么,徐子陵就从来没劝阻成功过他。 更何况,这次……他也很好奇…… 两人猫着腰,神神秘秘地趁着微暗天色潜入密林,而正在一旁打着盹黑墨忽然警醒,看着空无一人周围,不悦地打了个响鼻。 靠!怎么又把它扔下了? 不行,它也要去找宁楚!嗷呜! 第三十二章 偷窥 跋锋寒拽着宁楚走到密林深处,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之后,转过身搂住宁楚纤细腰身,低头埋在他肩颈处,着迷地闻着他身上淡淡草药香味。 怎么办?他好像越陷越深了。只是在他身边,就想不时地摸摸他抱抱他,可是宁楚杜绝在外人面前亲昵,让他对那两个碍眼无比两个小子恨得牙痒痒。若是在这谷中只有他和宁楚独处该有多好? 宁楚一动不动地任他这样抱着,但只在片刻之后,便打破了跋锋寒沉浸这种亲密假相:“快点做,还有一刻钟左右就天黑了,我还想回去把那些草药收拾好呢。” 跋锋寒气得勒紧了手臂,这个宁楚,从来都不让他省心。在这十天中,还真履行了之前两人床伴契约,但每次行事之后,都施施然地离去,严格遵守时间和次数,那种严谨态度,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真把双修当成是武功来练…… 真是让人憋气憋到内伤。 跋锋寒其实不知道宁楚为何还需要双修,在他看来,宁楚武功不是已经够强了吗?而且双修时所带来好处,也不比他们冥想时凝聚多。每次想到这里时,跋锋寒都不免得有些自大起来……难道他是为了和他……呃,所找藉口? 不过他很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换了是其他人,还有可能。宁楚?算了吧,若不是因为双修,才不肯让他碰一根手指呢! 跋锋寒一边在宁楚身上制造着新痕迹,一边低声商量着:“宁楚,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好不好?”他知道亲吻肯定对于宁楚来说,肯定有很特别意义。他不急,可以先从同寝开始。 “不好。”宁楚断然拒绝。 “为什么?”跋锋寒锲而不捨地继续攻陷着,十天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他现在对宁楚身上敏感带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带给他最大快乐。他就是喜欢看他那张冷清脸上现出难以压抑红晕,然后一点点在他怀里绽放开最艷丽花朵。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宁楚抬起头,微微喘着气,感受着体内渐渐被撩起火焰。 “那你还和黑墨一起睡!”跋锋寒不爽地轻啃着他胸前红樱,有些用力。 “嗯……”宁楚忍不住攀住了他肩膀,手中指甲更加用力。 “我们一起睡吧,大不了,我同意和黑墨一起陪你睡。”跋锋寒暗恨,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和一只豹子争宠了。 宁楚微眯着双目,淡淡道:“你和它能和平共处吗?还一起睡觉呢,就算呆在一起都不得安宁。” 跋锋寒泄气,那只豹子,居然他最大情敌。就算是双修,有好几次它都中途跳出来破坏。他心内郁闷,手上动作却越发卖力。跋锋寒心中又升起另一个主意,今天他要缠住他,甚至做一整晚都行,到时候让他累得在他怀里睡去,不就得了吗? 宁楚却有些不耐他多余动作,虽然挑起他欲望会有些效果,但双修却是他最主要目。马上就要天黑了,他要速战速决。宁楚直接拉着跋锋寒躺倒在草地上,草皮非常松软,躺上去非常舒服。 宁楚直接脱去裤子主动分开双腿,然后发现跋锋寒居然看着他发呆,不满地用脚踹踹他。 跋锋寒苦笑地看着宁楚一副任君採撷模样,他衣衫甚至都没有全部脱下,但遮遮掩掩春光乍泄感觉要比任何时候都好,黑髮散落在白玉般胸前,有种不经意诱惑。 可是每次都是这样,他总是那么没有情趣地直奔主题。或者,还真是如他自己所说,他们之间关系只是苟-合,而并不是交-欢。 不过,跋锋寒确实也要承认,他对这个样子宁楚,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他每次都想让宁楚失去理智,但每次先痴狂,肯定是他自己。 跋锋寒认命地俯下身。 “嗯……”在他进入时候,宁楚简单直接地呻吟出声,因为虽然匆忙,但跋锋寒还是做了扩张和润滑。宁楚并没有感到特别痛楚,至于随之而来欢-愉,他也没有一点掩饰和矫情,他总是那么直接地表现着他感觉。 跋锋寒撑着手臂,着迷地低头看着他脸上表情,一点细微神色都不会放过。然后,他忽然感觉到宁楚本来柔软放松身体僵硬了起来,本来箍着他那处更紧了。 “嗯?你也发现了?”跋锋寒坏笑着,在宁楚已经红透了耳根处低声说道,“这回跑来可不止黑墨哦!” 他没料到,那两个小子居然敢这么大胆,竟然敢来偷窥他们。看来是这些天真是混得熟了。 “你先出去。”宁楚深吸了口气,平稳了一下唿吸。 跋锋寒突然之间,不想这么顺着他意了。他直接搂着他腰,抱着他转了一圈,变成了宁楚骑在他身上姿势,低低地笑道:“他们想看,就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是怎么被你强迫。” 哼!他还是很在意那天他说那句话。而且郁闷是他居然在第一时间没有反驳,后来再想解释,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 因为姿势出其不意地变换,加上宁楚自己体重,那个物事竟到了以前并没有深入到地方。宁楚用手撑着跋锋寒胸膛吐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低头看着躺在那里装出一副小媳妇样跋锋寒,知道他是故意。 虽然这个姿势,他只要想走,起身离开就可以。但他现在哪里有站起身力气? 跋锋寒极为享受地看着骑在他身上宁楚,他半解开衣衫挂在身上,垂下来正好盖住了他们两人相连接部位,外人什么都看不见。加上此时天色昏暗,看上去可就是给人一种宁楚正在强迫跋锋寒感觉。 跋锋寒无比庆幸刚刚他并没有来得及脱掉他衣服,否则就要便宜那两个偷窥小子了。但饶是如此,宁楚脸上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迷人春意,殷红脸颊更是展现出平日不能轻易一见妖娆。 跋锋寒开始后悔了,虽然天色渐暗,但对于有武功人来说,就算是夜里也能视物。他不想让这样宁楚被那两个小子看在眼里,尤其其中一个还对宁楚别有居心。 第47页 可是就当他刚想起身时,宁楚居然开始动了。 “唔……”跋锋寒感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紧紧扶住宁楚纤细腰身,也不知道是让他不要动了,还是继续动得再快一些。 宁楚想得也很简单,既然自动按-摩-棒偶尔坏了一次,那么他来主动也无所谓。至于旁边观看观众,他初时觉得有些不爽,但确实发现自己穿得还算挺多。而且这和以前男生聚集起来看a-片,也没有什么区别。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不也一直嚮往着去青楼么?只是他们青楼运太差,每次都会发生倒霉事,所以导致现在还是两只童子鸡。 宁楚不觉得人有欲望是一件丑事,只是一件很私人事情,不想有人观看。让他们看几眼已经够意思了,所以在间歇中,宁楚还能分神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抬手朝某个方向弹去,作为警告。 之后一阵杂乱脚步声飞快跑远,宁楚这才满意。 而跋锋寒则忙不迭地把宁楚身上衣服扯下来,气息不稳地说道:“你……你居然衣服上还有针……” 宁楚不满地拍了拍他胸膛,淡淡道:“还是你动吧,我动实在是太累。” 跋锋寒气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对这个妖孽无语了。 然后,他决定化悲愤为力量。 ———————— 寇仲拉着黑墨脖子,和徐子陵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他们跑到一道小溪时,直接跳到了小溪中,狼狈地洗了洗脸。 黑墨也被寇仲拽下了小溪,被水一浸,急忙甩开他控制,跳上岸边,使劲地甩着身上水珠。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相视一看,都在对方脸上发现了可疑红晕,尴尬地转过脸。 直到溪水冰冷让他们冷静下来之后,寇仲才靠着溪边大石,仰头看着天上已经升起月亮,感慨地嘆道:“原来,他们真是那种关系。” 徐子陵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低着头看着溪水表面上倒映月亮,正在波澜中扭扭曲曲。 猜测和亲眼所见,是真不一样。他原以为……他原以为……他也许有机会…… 寇仲和徐子陵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徐子陵这些天发呆失神都是为了什么。所以今天晚上他提出去偷窥,也不是为了满足什么偷窥欲,而是藉机让自己兄弟看清楚事实真相,不能再执迷不悟。 所以,寇仲用手拨弄着水面,一边看着水面月亮倒映被他弄得扭曲破碎,一边沉声说道:“子陵,你说,跋锋寒这个人怎么样?” 徐子陵不知道寇仲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沉思了一下说道:“虽然我感觉他是可以随时翻脸无情天生冷酷人,但他是个真汉子。” 寇仲点了点头道:“虽然我们和他以后是友还是敌谁也说不清,但现在却是朋友。小楚那样子肯定是心甘情愿,朋友妻不可戏,子陵,你要想清楚。” “我知道了。”徐子陵脸沉如水,直接起身走出小溪,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栖息空地走去。 寇仲嘆了口气,也停下了拨弄水面动作。水面重新恢復平静,慢慢地,那个扭曲破碎月亮倒影,又变得完整明亮起来。 溪水、明月……不知为何,他又想起和宁楚初遇那个夜晚。 寇仲看得一阵出神,然后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事情明明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他也断了徐子陵对宁楚妄想,可是……可是为何看到宁楚那张染尽红晕脸容时,居然怦然心动了? 这明明不在计划中啊! 寇仲懊恼地把自己埋在水底,溪水旁黑墨淡定地瞥了水面上泡泡,然后扭过头继续整理自己湿漉漉毛皮。 ————————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每个人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宁楚本来就是脸皮厚,并不是斤斤计较人,而且他当寇仲和徐子陵是朋友,也就没提昨晚发生事。寇仲和徐子陵是心虚,宁楚没提,他们就更没吱声。 至于跋锋寒,是在懊恼自己没有做到宁楚求饶,自己就丢盔弃甲了,想继续努力时反而被宁楚推开,失去继续努力机会。这时正在深刻检讨中,没空找寇徐两人算帐。 黑墨倒是很想发表意见,但它不会说话,所以很郁闷地占着宁楚睡了一晚,忍受着他身上越来越浓重而且洗不掉那股其他人味道。 既然打算离开,四人便商量着先去襄阳打探一下消息。最后决定让宁楚和黑墨守在这里,寇仲和徐子陵潜回襄阳,跋锋寒则去竟陵方向。等晚上时再回来这里交换情报,最后决定北上洛阳路线。 宁楚待他们三人都走了之后,便把摊晒草药捡晒好收拾起来。深山里最常见,就是各种足年头草药。他这些天已经把最有用草药晒干磨成粉末,调成药丸或者药膏。这三个小强最需要就是外伤药,可惜这里没有好器具和原料,无法电解出双氧水。否则那才是最好消毒水。忙到下午时候,一直趴着假寐黑墨忽然坐了起来,警惕地朝四周张望着。 宁楚一见它这副模样,便沉心静气地冥想了一下。最近连续多日双修,其实给他带来不小收穫。除了身体越发好转没有发病外,精神探测也得到长足进步。他不求探测方向精准度,居然也可以把精神力蔓延到很远地方。 然后他发现,至少有五六个人在朝他这个方向寻来。 单从数量上判断,也不可能是寇仲他们。 看来是寇仲他们有了意外。 但宁楚一点都不担心那三个小强,反正受伤肯定是难免,但让他们死可是很难。他收拾了一下能带走草药,然后和黑墨去旁边不远处一处山洞躲避。 那个山洞是他们在某次躲雨中黑墨发现,洞口非常隐蔽,是在一棵巨大榆树后面,需要猫着腰才能钻进去。洞内空间却很大,而且山洞内有很多旁支山洞,他们已知出口就有好几个,是个天然迷宫。 只要他们回来没看到他,自然就会来这里找他,宁楚坐在黑暗中,淡定地盘膝冥想着。黑墨则很喜欢这个黑黝黝迷宫山洞,乐颠颠地跑去探险了。 过了不久,宁楚便睁开了双眼,盯着洞口看着。片刻后,浑身沾满血迹徐子陵钻了进来,在看到宁楚后,松了口气朝后面寇仲说道:“小楚在这里。” 寇仲在洞外做了些障眼法布置,这才也钻进来。他身上血迹也能很多,可以看得出这两人是经过一场血战才跑回来。跋锋寒还没有回来,估计八成他也遇到伏击了。但比起寇徐两人,宁楚反而更加不担心跋锋寒。那人更是个逃跑专家,连三大宗师之一毕玄都拿他没办法,其他人还能如何? 眯起眼睛,打量着满身鲜血寇徐两人,宁楚早有准备,拿出伤药来给他们涂抹。没有值得缝合伤口,这让他松了口气。毕竟这种光线下,对他还是挺挑战。不过他们受得不光是外伤,内伤也很严重。这可就难办了。内伤多半会伤及内脏,宁楚微蹙起眉头,他对外伤比较拿手,虽然内伤说不定更拿手,可是这时代可没有条件开膛破肚,只能靠吃药丸或者自身内力来修补受伤脏腑。 第48页 寇仲乌拉乌拉地说着他们被谁谁谁围攻过程,宁楚没兴趣听,只是专注地在给徐子陵涂药。不过忽然间寇仲声音和他手上涂药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因为在洞口处,婠婠美妙声音传来,同她在一起还有她师叔边不负。 宁楚知道双龙这样状况下,若是被婠婠发现,再加上一个武功可以媲美祝玉妍边不负,他们三人肯定会集体死在这里。他感觉得到身旁寇徐两人同时闭气,就是生怕外面两人听到声息。可他怎么办?他又不会长生气内唿吸。 虽然外面有强敌,但徐子陵目光就没离开过宁楚,此时见到他憋红了双颊,立刻就知道了因为什么。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徐子陵如此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用宁楚无法反应过来速度,倾身凑了过去,吻住那张淡得几乎没有血色薄唇…… 第三十三章 初吻 徐子陵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想要趁机占便宜念头。之前他们和义姐素素在池底躲避沈落雁追杀时,他也是如此给素素姐渡气。 他自认为可以把持着住,但是当碰到那张微凉而柔软唇时,不由得心头一震,凝神静气了片刻才想起把体内长生气渡过去。徐子陵生怕宁楚误解他意思,以为自己在轻薄他,心下不由得忐忑。但在感觉到宁楚微微张开牙关,开始接受长生气时,心下并没有轻松下来,反而心跳如雷。 由于离得太近,徐子陵都可以感觉到宁楚长长睫毛不断抖动着,刷过了他脸颊,一下下地挑动着他本来就已经很脆弱自制力。 宁楚真没想到徐子陵会来这么一下,不过他也知道婠婠就在洞外,他本来因为心疾唿吸声就重,很容易会被对方发现。对于徐子陵以口渡气唇齿相贴,他说不上反感,也说不上厌恶,只是措不及防,却又不能躲避无力感,让他有些不爽,只能僵在那里,保持着这种亲密接触。 长生气源源不断地从两人相贴地方传过来,宁楚初时还不甚在意,但很快就感觉到体内渐渐变得高热,像是一汪慢慢沸腾热水,魔种被唤醒,很像和跋锋寒双修时产生感觉一样。宁楚全身无力,心想鲁妙子说寇徐两人是和他魔种最匹配道胎,果然就是不一样,只是唇齿相贴就能造成这样效果,那…… 其实宁楚还是不知道,除了双修外,以口渡气也是两个人之间最亲密直接接触。双修是直接阴阳交融,而以口渡气乃是真气交融,同样是对他心疾大有好处。只是双修能慢慢改变体质,而以口渡气只是在相接时刻影响最大。 徐子陵只觉得相贴柔唇越来越热,宁楚身体也柔若无骨地向他靠来。一回想到他昨夜惊鸿一瞥风情,而此时这心心念念人正软倒在他怀里,顿时压抑住感情再也无法控制。徐子陵伸手按住宁楚双肩,轻轻地摩挲着他双唇,温柔似水,渐渐地便要情不自禁地加深这个吻。 宁楚本以为自己可以抵抗得住,但是他还是小瞧了道胎魔种天然吸引力,在唇舌交融时,自徐子陵处传来一股清纯无比先天真气,透脉而入,缓慢而有力地伸展至他心脉处,和他自身魔种真气融和旋接合而为一,使他枯竭心脉,几乎瞬间便回復了生命力,加强了断处联繫。 两股本来应该互相排斥真气就像天生一对一般结合在一起,产生出新生命能量。 宁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人对于生存渴望是要超过任何欲望之上,但当他微睁双眼看到徐子陵脸上已经迷失神态时,不禁狠了狠心咬了一下他入侵舌尖。然后趁他吃痛退缩之时,便趁机扭头别过脸去。 宁楚把徐子陵愕然受伤神色看在眼里,却不得不保持住自己面无表情。 已经失控了。 他是他未来姐夫,就算他“飢不择食”,也不能对他出手。 宁楚刚别过头避开徐子陵视线,就听到婠婠声音仍在外面,不知道在和边不负聊着什么,看来还是怀疑他们就在附近,居然还没走。宁楚赶紧屏气,虽然有徐子陵长生气助他挺过刚才那一阵,但他接下来怎么办? 徐子陵脸上愕然一过,爬上俊脸是尴尬。他刚刚……他刚刚竟然对宁楚无礼……也怪不得他被推开…… 看着徐子陵不知所措表情,宁楚正在思量着是不是扑过去继续,怎么也不能生生憋死在这里吧?就在他忍不住想行动时,忽然感觉到腰间被身后一个有力臂膀环住,下巴也被一只手勾转了回去,一个火热唇结结实实地印了下来。 不同于徐子陵纯净如水长生气,寇仲长生气是带着灼热气息滔天火焰。若说徐子陵刚刚渡过来长生气很似溪水慢慢滋润了他经脉,这时寇仲长生气就好似一股烈焰,带着无可抵抗侵略性,瞬间把他整个人都点燃了。 宁楚痛恨这种无法反抗境地,尤其寇仲这小子根本就不是单纯渡气,而是摆明车马地借着渡气占他便宜。 寇仲其实在昨晚之前,根本没对宁楚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失误就失误在他在偷窥到那一幕后,整个晚上都无法自拔地沉浸在各种荒唐梦境中。此时洞内阴暗非常,他又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子陵在他面前轻薄着宁楚。 他那个一向自律无比兄弟,竟然会那样做。 这一定也是他梦吧。 既然是梦话,那就无所谓了。 所以,当看到宁楚避开徐子陵后,寇仲身体要比他大脑动作快上许多,直接把人拽到他怀里,低头痛快地吻了上去。 这要比他想像中美好一百倍,寇仲神志不清地想着,顺应着本能地在宁楚唇间攻城略地,细细地舔过每一颗牙齿,连最微小角落都不放过。当然,他还不忘渡气过去,只是在敏锐地捕捉到宁楚好像很需要他长生气,便非常坏心眼地减少着渡过去真气,然后享受着宁楚对他渴求,甚至退缩到自己领域,施施然地等着对方追逐过来。 寇仲并没有和其他人交过欢,之前云玉真也曾向他提出过邀请,但他在那一刻,竟然想起是月下看到宁楚第一眼时画面,立刻就对那个云玉真失去了兴致。 也许自己是在那一刻,便喜欢上了这个谜一般美人儿公子而不自知。 寇仲虽然没有经验,但这种事谁都会无师自通。他环在宁楚纤细腰肢上大手,开始慢慢地上下抚动着……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被怀中人一把推开,迷惑不解地寻去,第一眼看到就是宁楚那张被染上红晕脸容。而在宁楚低下头去后,寇仲就看到了他身后坐着徐子陵,正呆愣不知所措地看向洞穴深处。 寇仲顺着徐子陵视线看去,一眼就看到在暗处站着跋锋寒,正两眼冒火地盯着他。 刚和跋锋寒一起回来黑墨,此时也走到他身边,吭哧一口就咬在他放在宁楚腰间手上。 寇仲如雷轰顶,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啊! 第三十四章 危机 寇仲这人天不怕地不怕,虽然自己有错在先,但还是很快地冷静了下来,分析了一下事情起因和现在状况。看来是黑墨带着跋锋寒从洞穴另一个入口找来,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正要解释原因时,寇仲突然郁闷了,因为他发现本来洞口外应该存在婠婠和边不负早就离开了,而且他也自知自己刚刚对宁楚所作所为,根本称不上是单纯渡气。 第49页 跋锋寒却连寇仲表情都没兴趣看一眼,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怀中宁楚。 因为之前激烈亲吻,宁楚唇色显现出一种鲜亮透明嫩红色,整张脸都红得滴血,这是他从未见过宁楚,即使在他们最亲密时刻,他也不会显示出如此风情。 跋锋寒怒火上涌,知道自己根本没权利去吃醋,因为他和宁楚之间只是床伴关系,第三条约定就是双方对彼此私人生活不能干涉。跋锋寒不知道其实宁楚是懒得更换床伴,这条说只是不约束跋锋寒而已。 跋锋寒越看越觉得无力倚在寇仲怀中宁楚很可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拽住他手腕,就往洞穴深处走去。 寇仲和徐子陵都吓了一跳,他们两人才是做错事人,早就打定主意任凭跋锋寒砍几剑都不还手。但看跋锋寒这个架势,反而倒是要向宁楚出气,连忙跳起来追了过去。 黑墨则打了个响鼻,无奈地把地上散落两个药瓶用嘴叼好,才跟了过去。 这个天然洞穴迷宫内错综复杂,而且越往深处越黑,但几个人都是身怀武功夜能视物人,这点黑暗倒不算什么。跋锋寒一路就那么拽着宁楚往另一个出口走,在看到前面光亮透过来之时,终于忍不住反身把他一把按在山壁上,低头就要寻着他唇吻下去。 宁楚皱了皱眉,自是不能让他如愿,侧过头避开他吻。 跋锋寒一拳砸在宁楚脸侧洞壁上,压抑着怒气道:“你一直不让我吻你,为什么其他人就可以!” 跟在后面不远处保持三步距离寇徐两人听到这话同时震惊,徐子陵更是后悔莫及,若知道亲吻对宁楚有那么重要意义,当时他就是冲出去送死,也不会那样做。不过……不过也要怪他,若是单纯渡气,宁楚肯定也不会排斥。怪只怪在他自己无法自持,还被他咬了一下……寇仲则是从跋锋寒这句话听出来了有些不一样味道,若是这两人两情相悦,宁楚又怎么会不让他亲吻? 宁楚现在还有些不舒服,对他来说,亲吻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相反而是觉得用口腔交换细菌,是很噁心一件事。刚刚那两个吻,根本就不是单纯渡气,隐隐还知道和他们体内长生气有关。但他也不能不承认,和徐子陵那一个感觉真非常好,可是对方是他未来姐夫,他即使想要再次求证,也不能再出手。至于寇仲那个吻,在他看来恶劣至极,居然还要他反过来索求长生气,差点让他憋死在那里,真是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他现在最想做是漱口,刷牙。 要仔仔细细刷。 不知道亲吻可以传染蛀牙吗? 这样情况下,跋锋寒居然还要凑热闹? 宁楚眯起眼睛,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放手。” 跋锋寒怒火被这两个冰珠一样词语冻得一凝,此时才发觉宁楚正在生气。 是,虽然宁楚此时眼角眉梢还带着未褪春意,但那眸光中射出寒冰却很清晰。跋锋寒在相处中已经很了解宁楚性格了,知道这人经常不按牌理出牌,不能以正常人思维去理解猜测。当下便理智重新回炉,瞬间知道自己是会错意了。 宁楚连和他这个有亲密接触人亲吻都无法接受,更别提是那两个小子了。肯定另有隐情。 跋锋寒自然不愿去做炮灰,小心地收起心中醋意,慢慢地放开钳制宁楚手。他也不用说什么,他本来就口拙,这时候多说多错。 宁楚很满意跋锋寒听话,他直起身,弹了弹身上灰尘。这时黑墨摇着尾巴挤了过来,硬是把贴身站立跋锋寒给挤开去。宁楚看到黑墨口中叼着药瓶,赞许地摸了摸它头。然后把那两个药瓶一个朝跋锋寒递过去,另一个扔给了寇仲。他们身上都带着伤,跋锋寒肯定也是突破埋伏才回来。至于徐子陵身上伤他刚刚都给他处理过了,寇仲还没。 宁楚急着想出去找水源刷牙,但还不忘徐子陵舌头好像被他咬了一口,便低头从药包里翻出一瓶可以口服伤药,扔给徐子陵道:“这个是治你舌头伤,我咬得挺狠,记得上药。” 跋锋寒立刻眼神如刀地朝徐子陵射了过去,靠!居然还有一个!这两个小子,没一个好东西! 徐子陵呆呆地接过扔到怀里药瓶,心中一阵酸楚。明明是他错,宁楚还关心着他…… 宁楚交代完事情后,便朝洞穴前面出口走去。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埋伏,便放心地和黑墨走了出去。 跋锋寒虽然急于想找寇徐两人出气,但却又不放心宁楚,毕竟他们都是刚刚突围而回,怕有人缀在他们后面追来。当下只能狠狠地瞪了寇徐两人几眼,忙不迭地追着宁楚身影跟了出去。寇仲和徐子陵也表情各异地追去。 跋锋寒看到宁楚正蹲在小溪旁仔仔细细地刷着牙时,才确定亲吻肯定是宁楚底线,寇徐那两人犯了他大忌讳。这下跋锋寒反而不想对那两个小子出气了,虽然肚子里醋意横飞,但他却知道宁楚这人最讨厌乱七八糟事情。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也看到了宁楚动作,自然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宁楚极其讨厌他们吻。 尤其是徐子陵,不光被讨厌,还被咬了一口,口中痛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所犯错误,更是握着手中药瓶懊恼不已。寇仲则思考着跋锋寒之前对宁楚说话,多了一个心眼,打算以后留意观察这两人之间真正关系。 宁楚刷过牙漱过口后,觉得神清气爽。他本来就是自己舒服了之后就不会再去追究之前事情人,连想都懒得想起,所以再回头面对三人时,便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模样,开口询问他们究竟都遇到了什么埋伏。 跋锋寒虽然巴不得宁楚追究寇徐两人责任,但也不想看他生气,所以便顺着他意思简单叙述了一下他都遇到了哪路敌人拦截。徐子陵想郑重地向宁楚道歉,却找不到好时机,寇仲见宁楚不想再提,便扯住自己好兄弟袖子,阻止他开口,自己也接上跋锋寒话,顺便分析了一下他们北上洛阳路线。 本来一件足以让他们四人分崩离析意外危机,竟就这样简单地在众人心思各异情况下揭过了。 当然,最有意见是黑墨,但是它无法表达自己愤慨,只能忿恨地把防备目标从跋锋寒那里转移到双龙身上。这点跋锋寒倒是非常满意,至少他和宁楚双修时候黑墨不会来打扰了。 事后,跋锋寒自然找了个机会和双龙狠狠地打了一架,三人心中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徐子陵因为理亏虽然有所退让,但寇仲却越打越起劲,在三人差点要动真格之前,宁楚看出不对劲来,用银针制止了他们继续发疯。 毕竟现在他们在被追杀中,有力气还不如用在逃跑上。 虽然气未出干净,但跋锋寒也不是睚眦必报人,也就从此不再提这件事。寇徐两人也知道自己理亏,纵使各自还有别样心思,也深深地压在心底。 四人一豹就这么一路北上,虽然各怀心思,但在逃跑默契上可谓是一个团结小队。跋锋寒反追踪技术,双龙逃跑天分,黑墨和宁楚探测敌人能力,事后还有宁楚伤药补血。所以任凭缀在他们身后敌人越来越多,反而他们以战养战,武功智计都成倍增长。就是宁楚也在这期间採到许多平日里见不得草药,而且身体也在慢慢地变好,并没有发过一次病,甚至连身上都有了少许锻鍊出来肌肉,身型更加完美。脸色也没有之前苍白,反而有了些健康血色,倒是看起来比以前更加诱人。 第50页 跋锋寒此时正欣赏地看着坐在他对面溪水里,洗涤着身体宁楚。虽然宁楚并不特意防着寇徐那两个小子,但他是要防着,正好徐子陵刚救了一个叫董淑妮女子,他便打发他们两人去照顾那小姑娘了。 此时离洛阳已经并不远了,他们打算整理一下便各自带着人皮面具入城,寇仲打算借着董淑妮关系,接近她叔叔王世充,也就是现在手握洛阳兵权人。所以一会儿便会和他们分道扬镳,带着董淑妮前往偃师。而黑墨自然不能被他们带着进洛阳,否则那人皮面具倒是不用带了,每个人都能认出来他们是谁。但是跟着寇仲走去兵营倒是无所谓。 跋锋寒看着宁楚穿上白衣,带上鲁妙子所制人皮面具,遮住了那张惹眼脸容,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白面书生,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他走过去把他揽入怀中,便想借这个独处机会动手动脚。 逃亡日子不比在山中修炼,根本不可能日日温存,不过间或找时机占个便宜,还是异常刺激。跋锋寒揭开宁楚脸上人皮面具,知道宁楚肯定会拒绝他吻,所以只是俯下身在他脸颊上细细地亲吻着。 这个举动宁楚倒是不排斥,很大程度上倒是因为从小时候黑墨就喜欢舔他脸,此时跋锋寒所做和黑墨没什么两样。不过宁楚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煞风景地说道:“刚才黑墨刚舔过,你不介意和它间接接吻吗?” 跋锋寒脸立刻就黑了一半,也就再也吻不下去了。 宁楚见他僵在那里,此时也不是双修好时机,便把他推开,重新带好人皮面具,整理好衣服便朝不远处徐子陵走过去。寇仲已经带着董淑妮和黑墨走了,徐子陵此时也换上了一个脸带刀疤人皮面具,跋锋寒人皮面具是一个相貌丑陋壮汉。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八朝建都于此。 这日天才微亮,城门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商旅,与赶早市农民鱼贯入城。三人改装混杂其中,大摇大摆地便入了洛阳城。 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街旁遍植着各式树木,中间便是为了供帝皇出巡而修建御道。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闢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宁楚来到古代之后,尚是首次来到如此大城市,顿时感觉到处处新奇,沿着天街漫步而去。跋锋寒见他感兴趣,便四处介绍起来。宁楚此时便感觉出他和侯希白不同,若侯希白在此,必会捡些风花雪月富有情趣事情来讲,但跋锋寒却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洛阳水陆布局和城防要务,甚至不同于世人皆说杨广大兴土木建造京杭大运河和东都洛阳,在人人都在编派杨广不是时刻,跋锋寒却能指出杨广建都筑河,实是对后世有很大裨益。 宁楚本来就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这京杭大运河对以后南北交通发展有着如何重要作用。虽然杨广是以自己下江南玩乐名义而修,但此后对百姓益处却是无穷。之后大唐盛世,也不能不说沾了杨广修建基础设施光。可是他自己知道是因为託了比旁人多了一千多年知识缘故,跋锋寒身处这个时代之中,却有着高出常人眼光,自是让他刮目相看。 徐子陵在一旁听着,虽然对跋锋寒仍有着偏见,但也佩服对方不光专心武道,对时局看法也极有见地,与众不同。听到这里,不由得虚心请教道:“杨广修建运河这件事,难道他当时真是为了玩乐吗?” 跋锋寒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杨广自然是庸才,这个利利民点子,据说是一名叫裴矩大臣上书。但谁让杨广只看到了这个运河可供自己南下方便取乐,竟要求尽快完工。其实按照原来裴矩计划,至少要开凿个十几年才能成。就连裴矩后来进献《西域图记》,意在让大隋收復周边土,本是一片好意,但杨广四处征战搞得民不聊生,真是自取灭亡。可惜了裴矩一片忠心爱之意。”跋锋寒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却注意到宁楚有异眸色,不禁关切地看去。 此时还很少人知道这个裴矩真实身份,但宁楚却知道一清二楚。 因为这个裴矩,正是他那个便宜老爹石之轩其中一个身份。也可能是因为有机会介入到隋廷,他救下了杨广之兄杨勇遗孤,也就是现在影子杀手杨虚彦。 宁楚听了跋锋寒说法,感到疑惑了。难道不是他老爹唯恐天下不乱,才进献《西域图记》吗? 不过宁楚也知道,这种事往往一个人一个看法,在原着中那个吐鲁番王子看来,进献西域图册裴矩自然就是惹得他家不得安宁罪魁祸首。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难道汉武帝时期出使西域张骞也是通敌卖之罪?这个谁是谁非根本说不清楚,更何况还牵扯到他那个精神分裂老爹,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既然想不清,宁楚也便不再想了。跋锋寒赶紧换了个话题重新聊了起来,但在三人来到洛水河畔时,跋锋寒忽然看到一个别人留给他暗记,苦笑着说先有事要离开一下。三人定下了会面地点,跋锋寒嘱咐徐子陵好好照顾宁楚,便匆匆去了。 宁楚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人照顾那一个,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身边这三个人都那么小心地顾着自己。不久之后,徐子陵偶然撞见李靖,后者因为徐子陵神态有异而认出了他,徐子陵也坦然揭下人皮面具。宁楚还是头一次见到真真正正歷史人物,尤其是隋末唐初最有名战将李靖。 看上去徐子陵好像和李靖有什么过节,宁楚不欲牵扯进去,便远远地站在那里打量着那个英俊刚毅男子,慢慢地回忆起大唐里李靖戏份。在原着中,李靖和双龙很早就认识了,还教了双龙一套马上刀法。双龙义姐素素倾心于李靖,但李靖爱是他命定红拂女,所以双龙便认为是李靖辜负了素素,对他也没再有好脸色。 真是荒谬。 宁楚撇了撇嘴,李靖这迟钝傢伙是真不知道素素对他感情,素素也没有明言,何来辜负不辜负? 而且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宁楚再次肯定自己不沾惹感情这个决定做无比正确。 不多时,宁楚便看着徐子陵和李靖不欢而散,知道这两人肯定又谈崩了。本来嘛,这种事旁人又如何管得了? 宁楚虽然心里不屑,但也不会自找麻烦地劝徐子陵想开。毕竟人和人爱情观不同,古代人就更加麻烦,宁楚更不想招惹是非。见徐子陵已经脱下了第三十五章 李世民 人皮面具,没有再戴上意思,他便也把面具扯下来。虽然这面具薄如蝉翼,但还是在脸上煳了个东西,不舒服。 徐子陵见到李靖后,想起自己那个苦命义姐素素,心中难受,便寻了一家酒馆进去,坐下来叫了饭菜和一壶酒,开始喝闷酒。在他看来,宁楚不劝他是他好心,如果问起来,徐子陵倒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个烂摊子讲给他听。 两人就这么相对默默地坐着,忽然宁楚忽有所感,朝酒馆楼梯口看去。只见一人头顶竹笠,垂下遮阳幕,身穿灰布衣,正笔直朝他们走来,虽然在看到宁楚那一剎那脚步有所凝滞,但仍然轻巧有力地走了过来,带着一股迫人而来气势,慑人之极。 第51页 宁楚想起一人来,顿时觉得和双龙混决定做得异常英明。在来到洛阳不到半天时间里,居然除了名将李靖之外,又见到了一个歷史名人。 对面徐子陵此时开口道:“秦王请坐。” 那人在他右手侧坐下,脱下竹笠,露出英伟容颜。正是现在秦王,未来唐太宗李世民。 第三十五章 李世民 宁楚到这个时代后,还是头一次遇到真正世家子弟,不由得凝神打量起来。 李世民年纪比徐子陵略大几岁,长得形相威武,眼如点漆,意态自若,一派渊停岳峙气度,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模样,教人看了自然舒服而心折。若说跋锋寒是塞外一匹孤狼,侯希白是带着常笑面具狐狸,那么李世民就是雍容华贵狮子。 宁楚知道用动物来形容这些人很奇怪,但偏偏却很贴切。至于双龙嘛……寇仲更像是极有野心老虎,徐子陵则是高飞于苍穹鹰隼。再加一个货真价实豹子黑墨,他身边倒真是成动物园了。 徐子陵暂时没和李世民寒暄,而是惊奇地看着宁楚脸上柔和表情。和宁楚相处时间已经很长了,也从来没见他笑过一次,但这种眉宇间柔和神色已经代表着他心情不错,闪亮得让人无法逼视。 李世民也无法收回视线。他早就知道在双龙身边多了一个名叫宁楚美少年,在江湖上风头正劲。尤其还与石青璇和侯希白先后传出过绯闻,更传说武功能和年轻高手榜榜首跋锋寒打得平手,惹得武林中一片赞誉。而且门派神秘,无人知晓他师从何人,更有人因为他姓“宁”,而猜测他就是天下第一人宁道奇后人。虽然这种传言没有多少可信度,但却无人能证明是错而流传甚广。否则宁楚年纪轻轻,又不似寇徐两人巧得《长生诀》,为何会像天上掉下来一样,无人得知他身世? 其实宁楚传言再多,李世民也不会在他身上多放多少心思,只是略略了解一下即可。毕竟他每日政务繁忙,能抽空关注一下江湖上八卦也就可以了。但真实地见到宁楚时,李世民却后悔没有详细阅读。请报上所写“面目俊美”四个字,又怎么能描绘得出他万分之一? 李世民知道自己并不是以貌取人人,但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做到这一点?更何况宁楚身上有股他从未见过气质,仿若不把任何事情看在眼里,又对事事有着足够兴趣。这种矛盾气质从他眼神中透露出来,李世民敢肯定,宁楚对自己非常好奇,却又嫌麻烦懒得开口。 徐子陵看着宁楚定定地盯着李世民,心中涌起并不是酸意,而是好奇。他和寇仲经常私下聊天,回忆起他们和宁楚最初相见那一面,寇仲经常会感慨道,宁楚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连他们这两个无名小卒名字都知道。越相处,就越发好奇,因为最近他们和跋锋寒会在闲暇时聊起天下大事,宁楚偶尔也会插两句。有时就这么带着预言性质两句话,往往很多时候都会灵验,没有灵验也许以后也会灵验。而宁楚问得最多,就是秦王李世民。 所以徐子陵能看出来宁楚对从未见过面李世民非常重视,但这种重视并不是私人层面,具体他也说不好,只是感觉宁楚看李世民眼神,倒似和看洛阳城墙感觉一样。 宁楚若是知道徐子陵心中所想,必会视他为知己。他确实把李世民当成古物来瞻仰,毕竟是大名鼎鼎唐太宗啊! 不过,现在只是秦王李世民。 宁楚眨了眨眼睛,遨游了一圈心思回到脑袋里,忽然有所感应,向后看去。只见离他们不远方桌那边,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位剑客。此人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味道,束了一个文士髻头髮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李世民正打算向宁楚介绍自己时,却发现他忽然长身而起,向不远处那桌走去。李世民不由得看了一眼徐子陵,见后者也是一脸迷茫,显然不知道那坐着是谁。 宁楚却知道这人是谁。 虽然这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但他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玄之又玄宁静味道。 他走到那人面前坐下,抬头直视对方,淡淡道:“师姑娘,你好。” 女扮男装打扮师妃暄秀眸内难掩着讶色,她自认为跟着李世民来到此地,连被跟踪李世民都没发现,为何宁楚会发觉? 宁楚对慈航静斋人不会有什么好感,但也许是和他娘亲练得武功一样,宁楚觉得师妃暄气质和碧秀心很像,整个人透着一股绝尘脱俗味道,即使身穿男装也掩不住她那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然美感。 宁楚在打量师妃暄同时,师妃暄也在打量着宁楚。慈航静斋对天下事了如指掌,不下于秦王李世民所控制情报组织,甚至比他知道还多还详细。毕竟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是天下玄门之首,所有和尚和尼姑都是他们耳目。但饶是如此,也没有查到宁楚身世,他就像是横空出世一般,没人知道他来歷。至于传说他是宁道奇后人传言,师妃暄更是私下专门去问过宁道奇,答案自是否定。 师妃暄已经修炼到慈航剑典第三层“剑灵寰宇”,是近百年来慈航静斋最聪慧弟子,就连她师父梵清惠都对她赞誉有加。而且兼对世间武功了如指掌,基本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武功来歷。 此时她细细地打量着坐在她对面宁楚,到她这种级数人,又因为修习是玄门正宗武学,自幼修习佛法,再完美外貌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皮相。但宁楚令她感到震惊并不是他外貌,而是潜藏在他那双幽深黑静双眸内,那一点精芒。 师妃暄倒抽一口凉气,握紧了桌上色空剑,寒声问道:“向雨田是你什么人?” 宁楚微眯双眼,挑了挑眉,没料到师妃暄竟能看出点什么。 师妃暄当然能看出点什么,邪帝向雨田是慈航静斋大敌,犹在邪王石之轩之上。上一辈慈航静斋斋主,甚至专门闭关专研如何应对道心种魔大法,最终闭关十年之后,无奈地嘆息,道心种魔大法实乃是慈航静斋最大克星,好在向雨田已经辞世,他传人也无人会此种功法。但她师父梵清惠也未敢慢待,把道心种魔大法厉害之处一一讲述于她,叮嘱她以后若碰到修炼道心种魔大法之人,一定要躲避得越远越好。 但她师父说出这句话时,也未必会认为她真能碰到。 师妃暄虽然在心底有些不以为然,但也却知道她师父叮嘱一定有道理。 她入世修行以来,便知道阴癸派这一代传人婠婠也出现了。虽然从未见过,但她曾见过邪王石之轩弟子,花间派这一代传人侯希白。尽管是邪派子弟,但端得是相貌堂堂,翩翩佳公子一个。她和婠婠对敌,更多层面上是两派道统之争,涉及到拥护天下明主。而和侯希白对敌,则是感情上交手。谁都知道,石之轩和碧秀心那段感情,显然上一代是慈航静斋落了下风,这次她定然不会重蹈覆辙。更何况,她知道侯希白和她一样,根本对彼此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只是纯然欣赏。 而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宁楚,师妃暄隐隐感到,这可能是她命中那个劫难,若她能顺利熬过,便能达致千百年来无人能到达“剑心通明”境界。若她熬不过…… 第52页 宁楚看着师妃暄如临大敌脸色,便知道慈航静斋肯定有什么秘法能一眼看出他修炼武功。他也不解释也不反驳,而是思考着,向雨田对他来说是什么人呢?还真是很难分析,他虽然学武功和他有关系,但这门武功又不是向雨田自创,也不是向雨田亲自教他,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他师父呢?貌似不算吧,他师父只有步三爷一个。 喏,好像很久没有想起他那个能把死人气活师父了。他出谷能有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师父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宁楚在那里犹自走着神,但师妃暄却已经把他沉默当成了默认,脸色更加阴沉。 而在旁一直旁听着这两人对话徐子陵和李世民都脸色大变。 虽然宁楚走过去之后,总共就说了两句话,但却犀利地分别点出了对方身份。 竟然一个是慈航静斋这一代圣女传人,而另一个是邪帝向雨田弟子吗? 徐子陵倒是对宁楚身份没什么想法,初时吃惊一过,倒是觉得无论宁楚是什么人,都不会太令人惊讶。而李世民想得就有点多了,毕竟他身为李阀二公子,所思所虑事情不是简单一件两件。 宁楚回过神时,就看到师妃暄正略带紧张地看着他,这让他想起一事,不由得挑了挑眉道:“师姑娘,能否借你身上和氏璧一看?” 师妃暄心下大惊,所有人都以为和氏璧现在放在洛阳城郊净念禅院,但是为何他会知道她身上现在正带着和氏璧? 宁楚知道自己猜没错,因为他可以感觉到师妃暄身上那股令人感到宁静亲近气质,但这并不是因为师妃暄,而是因为她身上带着和氏璧。 宁楚胸中魔种蠢蠢欲动,“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现在正值隋朝末年,烽烟处处,有能者均想得天下做皇帝。故这两样东西,成为了天下人竞相争逐之事。最近江湖有言,和氏璧在洛阳出现,所以洛阳才风云际会,群雄聚首。其实真相是慈航静斋想要选择明主而辅之,师妃暄跟着李世民,实际上也是想问他几个问题,来考察他是否是天下明主。 对于这种事情,宁楚实在是不敢恭维。 宁楚对争天下没什么兴趣,但是却对和氏璧很有兴趣。据传这个天下玉玺,是天材地宝,拥有着奇异力量。 本来他也不信,但他却能感觉到那种不能言明力量,正隐隐地吸引着他。 师妃暄被宁楚放出异彩双眸盯得如坐针毡,她也看出来宁楚武功虽然是道心种魔大法,但武功却并不是很高。对方没有亲口承认他身份,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她也不能对他动手。师妃暄眸光流转之际,便想到了一个妙计。当下从袖筒里掏出一块黄金色绢布包,就那么施施然地放在了面前桌上。 金色绢布被她葱葱玉指一勾,上面打那个结便柔顺地滑落开来。 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玉玺,正与世无争安然显露出来。 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用黄金补上。 正是闻名天下千古异宝,和氏璧。 要说之前宁楚和师妃暄谈话,只有徐子陵和李世民注意话,那么这方宝玉拿出来之后,餐馆里所有人都寂静了,近百道目光均朝宁楚这一桌看来,包含着惊喜、贪婪、震惊等等情绪。现在在洛阳,即便是平头百姓,也知道和氏璧即将要择主一事,只是这亲眼见到了和氏璧,却一时谁都没反应过来,只知道呆呆地看着。 宁楚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巴掌大小和氏璧,虽然表情未变,但眉梢却微微跳动。 师妃暄满意地笑笑,用她那动人优美声音说道:“妃暄和宁公子一见如故,这和氏璧,就赠予宁公子吧。”她说得轻松,就好像从她手里送出去只是一个小玩意,而不是天下闻名和氏璧。 周围一阵抽气和惊唿。 宁楚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知道师妃暄送给他用意是为了借刀杀人。 和氏璧是那么好得吗?现在真真是个烫手山芋,他若拿着这方宝玉,不用走出餐馆,就会被人砍了。而师妃暄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把和氏璧收回去,打得“完璧归赵”好算盘。 师妃暄看着神色不为所动宁楚,心中掠过一丝不祥预感。但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拿起桌上色空剑,就那么施施然地抽身离去。 宁楚没去管她,而是朝面前和氏璧伸出手去。 不管师妃暄是怎么想,这和氏璧既然到了他手上,她就再也要不回去了! 一股难以形容冰寒之气,透手心而入。 宁楚脸色立僵。这才知道为何师妃暄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这千古异宝交付给他。 传说和氏璧有一股奇异特性,会随着天时而产生变化,时寒时暖,而且还会令接触人幻象丛生,动辄就会有走火入魔危险。 师妃暄现在带着和氏璧在身上,自然是因为此时和氏璧对修习道家玄门正宗她来说是最有益时刻,否则她又怎么会冒着被人打劫危险带着和氏璧在身边?但对师妃暄最有益,就相反对修习魔功他来说是最有害。 宁楚想立刻把和氏璧从手中甩开,但却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怎么都甩不开去。从和氏璧中传出寒气,顺着他手臂像一条有生命蛇般攀爬蔓延,所到处只觉经脉欲裂,心中烦躁得似可随时爆炸,眼耳口鼻像给封住了似难过得要命,竟比他发病时候还痛苦数倍。 宁楚这辈子,最怕冷。 也许是生生地差点被冻死在雪地里,他最不愿意过,就是冬天。 此时这股寒气很快延伸到全身血脉,让他立刻想起了幼时被冻僵得慢慢等死痛苦经歷。 最惧怕感觉就这么无法抵抗地侵袭过来,一直保护自己外壳被人毫无预警地敲得粉碎,宁楚感到身体里力量被瞬间抽离。 “小楚!小楚……” 好像有人在叫他。 宁楚感到自己被环在一个温暖怀抱中,被寒气冻得几乎发抖他本能地依靠过去。 谁来救救他? 他下意识地拽紧了身边那人衣襟,低声呢喃道:“救我……” 李世民心神一颤,越发搂紧了怀中之人。 第三十六章 和氏璧 “是他不放开我,不是我硬要抱着他。李世民抱着宁楚半靠在床榻上,苦笑地朝这个一脸怒气男子解释道。从对方异于中土粗犷长相来看,这人大概就是那个西域高手跋锋寒。 李世民觉得自己非常无辜,在师妃暄走后,宁楚就伸手把和氏璧拿了起来,但餐馆里同时也有人回过味来,二话不说就抽出刀来抢和氏璧。徐子陵冲过去解决那些喽啰,而他只是想凑过去看看和氏璧是不是真。结果宁楚居然就那么倒了下去,他只好扶了他一把。 没想到这么一扶,就把人扶到自己怀里了。 李世民绝不承认自己在听到宁楚小声求救后,心神剧颤。 是人都会有保护欲,更何况求他是个看上去那么柔弱美少年。李世民知道,宁楚当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不管他抓到谁,都会说那句话。但李世民却觉得,上天让他在宁楚身边,也是有一定道理。 第53页 这么想着,他便低下头去,温柔地看着正在他怀中睡得极其不安稳宁楚。 看到这一幕,跋锋寒心情非常不好。他只不过是看到了东溟公主单婉晶暗记,去了解一下边不负事情,结果居然得知了师妃暄竟把和氏璧交与宁楚这个情报。他本以为是谁故意传出来假流言,但在他寻到李阀别院时,看到就是宁楚正一手握着那枚天下闻名和氏璧,另一手紧攥着李世民衣襟,扒在对方身上昏迷不醒。 寇仲和黑墨是先他一步寻来,和徐子陵已经通过气,了解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寇仲走到跋锋寒身边,盯着宁楚手中正异彩连连和氏璧沉声道:“这和氏璧有古怪,但又不像是下了毒……” 徐子陵露出深思神色,抿紧了唇,好半晌才艰难地说道:“师妃暄把这和氏璧交给宁楚,肯定就是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于徐子陵来说,慈航静斋是玄门正宗,作为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竟然会害宁楚,这个认知让他非常难以接受。难道就因为宁楚可能是那个邪帝向雨田弟子吗?可是宁楚什么坏事都没做过,那个师妃暄怎么就这么心狠手辣? 徐子陵看着宁楚在李世民怀中煞白脸容,想起他在昏迷前那声求救话语,心不禁一抽一抽痛着。宁楚虽然看上去纤瘦,但由于他个性非常强势,和他平日相处他们三人谁都不曾看轻于他。徐子陵从未想过宁楚会有那么柔弱一面,越回想就越觉得心头怒火狂飙。 寇仲奇怪地看了一眼身边压抑着怒气徐子陵,自从练了《长生诀》之后,寇仲就很少见自己这个兄弟发过怒了,而且不同于另一边对着李世民飙暗火跋锋寒,惹徐子陵生气好像是那个师妃暄。 李世民心中也在思量着此事如何善了,他在这一路上已经想了很多种解决方案了,可是宁楚就这么抱着他不放,他根本一种方法都使不出来。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很难下手去推开他,或者把他交给其他人。 被人如此全心全意地依赖着,好像在他记忆中,完全没有过。原来这种感觉这么好。 跋锋寒试着想要把宁楚和李世民分开,但只要稍微一用力,昏迷中宁楚眉头便皱了起来。自从跋锋寒对宁楚做过错事后,他就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宁楚不如意,当下只能铁青着脸松开手。 几个人就各怀心思地僵在那里,但黑墨却已经绕了几个圈,急得直跳脚了。见没一个人管用,只好挤开他们跳上床,不管那个抱着宁楚男子惊异眼神,把大头凑过去,伸出舌头在宁楚左耳上舔了舔。 也许是熟悉动作让宁楚稍微恢復了一点意识,本来紧攥着李世民衣襟手竟那么松开了,就那么闭着眼睛朝旁边摸索着,在摸到黑墨滑顺皮毛后,安心地靠了过去,还顺便在它怀中找到了以往舒服位置。在小谷时候,冬天里他为了御寒,更是要和黑墨一起睡。现在身上带着和氏璧寒气,宁楚也习惯性地往黑墨怀里钻,直到整个人都被黑墨罩住,只露出了一个尖尖下巴小脸,才停了下来。 李世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怀里人被一只黑豹抢走,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总比被另一个人抢走好。 旁边站着跋锋寒他们也是这么想,然后以寇仲为首,开始和李世民客气,统一战线务必要先把闲杂人等赶走。李世民无奈,这里本就是他洛阳别院,这几个做客人反而要赶主人,还一个比一个理直气壮。不过他也是不能在此久留,想也知道师妃暄把和氏璧当众赠与宁楚,会在洛阳掀起怎样滔天巨浪,他有无数事情需要去做。李世民再觉得宁楚好,也知道宁楚在他心里其实比不过他手中拿着和氏璧。不过今日但看那师妃暄能轻易把这和氏璧转手送人,就算是迷信慈航静斋李世民也不由得多转了几个心眼。当下便起身作别,告诉寇仲他们这里虽然只是一间小院,但还是有一些侍卫留守。 但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些侍卫根本挡不住真正高手,更何况很多人是看见李世民抱着宁楚到这里来。被人找上门来,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在李世民走后,跋锋寒便提议他们赶紧换地方。 寇仲和徐子陵都同意,虽然宁楚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昏睡,但他们三个大男人和一只黑豹,还保护不了他吗?和黑墨关系最好徐子陵好不容易把黑墨劝开,但在看清了宁楚情况后,不禁脸色大变。 宁楚此时脸色苍白得犹若死人,他手中和氏璧却在他指缝间莹亮生辉,彩光流溢。而且亮度在不断剧增,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好似正在吸取宁楚生命力一般。若不是黑墨离开,他们根本看不到这股异相,当下急忙想要把宁楚手扳开,把这个古怪至极和氏璧从他手心拿走。 但就在跋锋寒刚碰到和氏璧时,这千古异宝光芒闪烁了一下,就那么瞬间在宁楚手心中化成了灰烬。 “叮噹!”原本补在和氏璧一角黄金清脆地掉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才完全停了下来。 屋内三人全都僵住了,保持着原来动作,呆呆地看着在床上灰烬和地上那一小块黄金,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难道,师妃暄给小楚这块和氏璧是假?”寇仲哑着嗓子问道。 “不,应该是真。”跋锋寒摇头,“也许刚刚不是它在吸收宁楚生命力,而是宁楚在吸收和氏璧中能量。” “小楚情况有点不对劲。”抱着宁楚徐子陵有些惶急,宁楚身体没有一丝温热,就像是抱着一个大冰块一般,任凭他怎么输入真气都没有反应。 跋锋寒探了探宁楚内息,面色凝重道:“别再给他输真气了,他需要是疏导。”说罢二话不说地把宁楚从床上抱起,扶着他盘膝坐在地上,伸出双手抵在他身后,开始运功。 寇仲和徐子陵本来想替他们守护,防止此时有人来偷袭,但几乎就在跋锋寒搭上宁楚背心瞬间,跋锋寒脸也白了。寇徐两人对视一眼,均知道跋锋寒一人之力不行。他们兄弟连心,知道虽然留一个看守比较好,但两人却坐在宁楚身前,一人对上宁楚一只手,同时轻运内力。 跋锋寒说得没错,也说得有点错了。 并不是宁楚在吸收和氏璧中能量,而是和氏璧在向他狂飙着能量。 和氏璧在许多人手中来来回回了将近千年,光吸收日月精华就无穷无尽,但再好玉石,也是凡物。物极必反,所以才造成和氏璧现在随着天时变化特点。宁楚碰到和氏璧时,虽然并没有运起内力,但和氏璧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能量出口,寒气像决堤江河般狂涌而出。 初时宁楚身体还能撑得住,但要知道,这缺口会被越沖越大,而就像惯性一样,到最后就完全成了和氏璧其中能量载体转移,等能量全部转移到宁楚身体中后,原载体和氏璧便化为了灰烬。 但宁楚身体也毕竟是凡人,一下子获得这么多能量,却无法消化,若跋锋寒再慢上一刻,便是爆体而亡下场。但饶是如此,两个人也容纳不下。 所幸,还有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 宁楚在一片黑暗中,只觉所有经脉像膨胀起来,在他无法忍受那一刻,忽然有了突破关口,体内寒气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古怪之极感觉,全身经脉似乎全沐浴在温暖阳光下,有说不出舒服。只觉灵台一片清明,心中涌起莫以名状狂喜。 第54页 他隐隐知道这该是和氏璧洗髓易筋能力,他以前无法运用步三爷传给他功力,并不是因为功力传到他身上就消失了,而是他经脉天生不足,比起常人来要细上许多。和氏璧能量在他经脉中一冲涨,竟强化了经脉负载能力,使真气容量以倍数增加。就好像把一泓水洼,硬生生地冲击成了一个无底深潭,以后能在这潭里装多少水,那就要靠他自己修炼和造化了。不过至少步三爷传给他那两甲子内力是可以使用了。 可惜是,和氏璧对他断掉心脉却没有什么用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楚恢復了意识,睁开双眼。 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双定定看着他黄金色眼瞳。 宁楚知道黑墨在担心,便抬起手拍了拍黑墨头让它安心,然后开始观察周围。寇仲和徐子陵仰面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跋锋寒则从他身后,抱着他后背昏迷着。三人都吐了一口血,宁楚诊断了一下,发现他们三人都如原着中一般,通过他吸取了和氏璧力量,和他一样洗髓易筋,对于以后武道大有益处。 现在只是因为受到冲击太大,暂时失去意识而已,反而是很早之前就昏迷他先醒过来了。 宁楚把扔在昏迷三人并排扔在床上,在看着他们三个“和平共处”这一刻,宁楚不禁脑筋搭错弦地想到这样3p好像很邪恶。 趁着他们没醒,宁楚去快速洗了个澡。他在这里看到了李阀标志,说明是李世民地盘。宁楚记在心里,虽然不知道昏迷时候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他肯定欠了李世民一个人情,以后再找机会还。至于床上那三个人,宁楚知道虽然他们如原着一般得到了和氏璧能量,但起因还是因为想要救他。 而且冒还是生命危险。 所以在宁楚醒来看到他们那一刻,宁楚在心中对他们定位已经不是朋友,而是兄弟了。 当然,和跋锋寒那个床伴契约也没作废,只是兄弟是兄弟,他可以分得清楚。 宁楚找了件干净衣服,擦着头髮,又转回原来房间。他刚刚在洗澡时候洗掉皮肤上污垢,发觉自己皮肤竟变得光滑细嫩无比,更像能发得出光芒来一般柔和。想来应该是和氏璧能量,他排出了体内毒素,即使不用照镜子,宁楚也知道自己脸肯定更加“惊心动魄”了。 虽然对自己变得更惹祸了没什么自觉,但宁楚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忍不住爬上床,拿着毛巾把昏迷着三人脸都擦干净。果然,一个比一个变得帅了,跋锋寒和寇仲比较黝黑肤色,就像泛着金属光泽一般,就算是三人中比较白徐子陵也变得越发干净俊秀,但却一点都不娘,而是散发着温和令人舒服气息。 宁楚向来是不在意外貌,但是却对和氏璧会让人体毛孔排毒原理比较好奇。刚才洗澡时候怕有人偷袭他们三个,所以没仔细观察自己皮肤变化。现在有三个实验品乖乖地躺在这里,宁楚又怎么肯放过。 由于床本来就不大,并排躺了三个大男人就已经很挤了。宁楚干脆就直接跨坐在跋锋寒身上,开始很自然地脱他衣服。 黑墨蹲在一旁,看得满脸黑线,却又不能阻止,只能摇了摇尾巴,自己熘出去找点吃去了。 就在宁楚刚解开跋锋寒上衣,低头认真研究时候,突然感应到有人从窗户飘了进来。 然后,他听到一个倒抽凉气声音。 没有杀气,那是来看热闹吗? 宁楚不悦地抬起头,发现来人是谁后,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一个笔墨都难以描绘美人,半湿着发,坐在一个……或者三个昏迷男人身上,辣手摧“草”中? “啪嗒!” 侯希白手中美人扇直接掉在了地上,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三十七章 流言 屋内一片压抑沉默,侯希白到底是经歷过许多场面,强自镇定下来后,才发现床上昏迷那三个人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并不是他想像中那样。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美人扇,他关心地问道:“寇仲他们怎么了?” 有别人在,宁楚自然不能继续研究和氏璧对皮肤妙用,只好从跋锋寒身上爬起来跳下床,淡淡道:“他们为了救我,暂时昏迷,大概过一阵就会醒了。” 侯希白此时才发现地上有几次血渍,以为是有人来抢过和氏璧,但房中却没有打斗痕迹。 “你怎么来了?”宁楚发觉头髮还在滴水,便抬手把长发往后一撩,露出光洁白皙额头。 看着近距离宁楚,侯希白顿时觉得唿吸困难,他好像比上次分别时候,更加灵气逼人。侯希白气息一滞之后,才听到宁楚问句,不禁苦笑。他怎么来了?他怎么能不来?这半日间,肯定有人想要硬闯李阀别院抢夺和氏璧,不过都知道跋锋寒三人在宁楚身边,没敢擅动。侯希白不禁后怕,幸亏他来了,否则万一此时来人,只有宁楚一个在,岂不是任人宰割? 自从知道师妃暄把和氏璧赠与宁楚之后,他便跑去找师妃暄询问,结果对方只是用一句话回答了他。 说宁楚是向雨田弟子。 虽然早就知道宁楚师传不简单,但这个来歷还是吓了他一跳。向雨田是上一代邪帝,在江湖上名声虽然被人渐渐淡忘,但在老一辈武林人士心目中,却如雷贯耳。 侯希白迎着宁楚疑问目光,定了定神道:“楚弟,把和氏璧给我,我帮你还给妃暄去,你拿着和氏璧还是太危险了。” 宁楚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侯希白一呆,以为宁楚不信任他,苦涩地笑道:“你谨慎点是对,这时候全天下人都会盯着你身上和氏璧。” 宁楚却摇了摇头道:“希白兄,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和氏璧了。” 侯希白闻言皱眉:“是被人抢走了?莫不是那个秦王李世民抢走?” 宁楚指着地上那摊玉灰和一小块黄金道:“喏,和氏璧变成了那样,说出去,谁都不会信吧?” 侯希白哑口无言,第一个反应就是宁楚在开玩笑。但宁楚脸上表情还是那样平静无波,侯希白一想到宁楚为人,知道他素来不开玩笑,不由得瞪大双眼惊道:“那就是和氏璧?” 宁楚点了点头,相对于侯希白惊骇,他其实并不以为然。可能是早就知道和氏璧就只是练功升级器,他对那个千古异宝化为灰烬并没有多少遗憾。不过,他还是走过去细心地把那堆玉灰和一小块黄金收在一个布包里装好,也许这堆玉灰可以媲美珍珠粉,可以试验做做美容产品,想必他那个爱臭美师父会喜欢,不能浪费了。 宁楚知道步三爷把自己功力中九成传给他之后,就非常在意因为失去功力而变得衰老脸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他十岁给他传功之后,屋里镜子就全部不翼而飞了。 真是,一个老头子,怎么那么爱臭美? 宁楚对步三爷层出不穷极品性格已经麻木了,仔细地收集好和氏璧玉灰后,宁楚发现侯希白还是愣愣,无法接受和氏璧已经化为灰烬,只得拽着他到一旁坐下,翻出茶壶烧水泡杯热茶给他压压惊。 第55页 等把一杯热茶放到侯希白面前时,后者哑着嗓子焦灼地说道:“楚弟,怎么办?别人不会相信和氏璧化为灰烬,他们会逼你交出和氏璧,到时候怎么办?” 宁楚意外地抬起头,发现侯希白脸上不加掩饰地担忧,知道对方是真担心着自己。他挑了挑眉道:“师妃暄既然把和氏璧给我了,我就是和氏璧主人,谁有权利逼我交出去?” 侯希白再次苦笑,“妃暄告诉我你是向雨田传人,我便知道了她打算。肯定是想把和氏璧丢给你,引得洛阳大乱,最好再因为和氏璧,迫你大开杀戒。最后她再公布你身份,重新回收和氏璧,兼且请出四大圣僧,把你擒回净念禅院,永生囚禁。” 宁楚意外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对师妃暄情根深种,不会这么恶意猜测。” “再欣赏师妃暄,她也是慈航静斋传人,而我是花间派传人。”侯希白深深地看了宁楚一眼,美人扇刷地一下张开,瞬间又恢復了那个风度翩翩多情公子。“她思路不难猜,毕竟这一招慈航静斋经常用。” 宁楚当然不知道这一招慈航静斋是不是经常用,但他却知道慈航静斋用这一招对付过他老爹石之轩,只不过是没成功罢了。看来侯希白身为石之轩徒弟,虽然表面上与师妃暄交好,但肯定是不会真相信她。 宁楚看到美人扇上那些栩栩如生美人们,也许是因为知道侯希白站在他这边,感到有些心情不错,竟出言直接问道:“你对她不是怀有特殊感情?那为何这美人扇上没有她画像?”这还真不是他八卦,因为原着里写是侯希白对师妃暄仰慕非常,竟不知道用她那种表情神态入画。 侯希白摇扇子手一滞,苦笑连连道:“师姑娘她从未在我面前穿过女装,你说我能画她穿男装样子吗?那样岂不是太不协调?”从妃暄到师妃暄,再到师姑娘,侯希白不断变化着对师妃暄称唿,也代表了他心思微妙改变。 宁楚无言以对,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 侯希白心下松了口气,知道他们两人此时才恢復了以前相处时模式。看着宁楚静静沉思侧脸,侯希白心中一片苦涩。他若是知道离开宁楚,会永远失去他,那他绝对不会离开他半步。 当日他离开飞马牧场,就立刻去拜见师父石之轩,把他钟情于一名男子事情如数倾述。石之轩从小抚养他长大,对于他来说亦师亦父,他不光想要解开师父对宁楚江湖传言不实误会,还想得到师父祝福。 师父听闻之后,从面上辨不出喜怒,但却在几日后,悄悄去见了宁楚。他不知道师父看见了什么,回来时候却对他说,宁楚是个沾花惹草风流之人,不值得他投入真心。 虽然他师父经常喜怒不定,但在他面前时候多数还是个慈父,所以他知道师父应该不会说瞎话骗他。 一想到石之轩对他转述那些话语,侯希白心就不由得抽痛起来,啪地一声合上美人扇,想要亲口问宁楚求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个问句:“楚弟……你真……真是向雨田弟子吗?” 宁楚把茶杯放在手心中,运起一股内力,透过薄薄茶杯,带动着杯中茶水旋转起来。在听到侯希白问题后,宁楚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道:“我师父不是向雨田。” 侯希白闻言一愣,他刚刚虽然说出是个问句,但在心中却是早就觉得这是个肯定句。毕竟这是从师妃暄口中说出来,侯希白尽管和她立场不同,但也敬重她不会说出不确定话来。 宁楚低着头,看着手心茶杯中急速旋转茶水,知道侯希白虽然没追问,但那带着疑问眼神一直盯着他看。宁楚斟酌了一下字句,不想说自己身世,只是简单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是谁,是黑墨娘亲把我从雪地里捡回去。”宁楚说到这里时候顿了顿,因为正好黑墨从厨房吃饱喝足了回来,听见宁楚提到它名字,立刻凑了过去在他腿上蹭了蹭。 侯希白这才知道为何黑墨和宁楚这么好,原来是一起长大。 宁楚放下手中被他折腾得差点破裂茶杯,揉了揉黑墨大头,正想继续说点什么时,听到身后床上细碎声响起,知道必是跋锋寒他们醒了。还没等回头去看,就感到一双大手拿着毛巾正为他擦着没干湿发,那熟悉力道,不用看都知道是跋锋寒。 他们在一起后,这种服侍他事情,跋锋寒都做得乐此不疲。宁楚在医术上是个强人,恨不得事必躬亲。但生活上就是个懒人,譬如相比要一点点把头髮擦干,他宁可就那么放着慢慢干透。其实他更想一剪子把这头长髮都剪掉,在谷中时候,十岁前他都是自己剪短髮,后来他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直跳脚地逼着他留头髮,不能当和尚。 他又不是想都剪掉,只是觉得在古代当男人也未免太辛苦了点,头髮还留这么长干嘛? 在前一阵某次逃亡中,由于头髮沾染了大片血迹,他又没随身带着洗髮皂角,洗着洗着就不耐烦起来,随手就想拿起跋锋寒斩玄剑把头髮削掉。后者自然是制止了他,之后这洗髮擦发任务,便落到了跋锋寒手里。 宁楚倒没觉得什么,这和前世去理髮店洗头没啥区别。只是现在被跋锋寒轻柔力道按得晕晕欲睡,直接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 跋锋寒勾起唇角,得意地看着对面侯希白难看脸色。虽然宁楚没给他吃醋权利,但他还是可以不动声色地去除掉情敌。只是他没想到宁楚魅力居然这么大,连只爱美女多情公子都抵挡不住。 侯希白脸色一僵,紧握了一下美人扇,随即又放开。他早就知道了宁楚和跋锋寒已经在一起事实,虽然心底仍有一丝渴望,但现在看着宁楚不拒绝模样,也心知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 罢了,他还是只做他朋友吧。 侯希白心如刀割地想着,慢慢地把自己伤口掩盖在完美无瑕笑容下。 宁楚靠在跋锋寒怀里之后才发觉对方身上一股刚排过毒腥臭,皱着眉打发他先去洗洗。 寇仲和徐子陵也醒了,两人调息了一下,也去隔壁屋里擦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后,分头去外面打探消息。而跋锋寒则留下来守在宁楚身边,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当然更多是不放心不请自来侯希白。 虽然之前觉得李阀别院不太安全,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和氏璧已经被他们毁了,即便是逼他们交出去他们也没法再变出第二个来,只能按兵不动。倒是三人醒来,都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己洗髓易经,武功大进,自觉就算面对整个江湖都有一拼之力,更是不想灰熘熘地逃走。 总要把慈航静斋赠给宁楚和氏璧礼节,好好地还回去才对。 至于宁楚身世,他们都有听见,但都没有什么意外。他们三人都是孤儿出身,从没有真正亲人,听到宁楚自述身世,倒多了一分同病相怜亲近之感。本来以为黑墨是宁楚宠物,这下才知黑墨是宁楚兄弟一般存在,此后更是对黑墨纵容照顾了许多。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时宁楚在李阀别院内室冥想了一下午,其间来打探、抢劫、窥视、盗窃等等各方人马,他都没见到,全部都被跋锋寒和侯希白两人用各种手段打发了。虽然大半个院子都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但宁楚所在那个小院却连一块瓦都没掉。 第56页 等到掌灯时分,寇仲和徐子陵回来了,两人表情都有些古怪,盯着宁楚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说吧,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跋锋寒已经做了最坏打算。这流言自然都是不靠谱,早先就有什么秦王囚禁宁楚强抢和氏璧这种论调,好多人嚷着要替天行道云云,不过唯一意外是,除了侯希白,师妃暄好像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宁楚身世。侯希白分析着肯定师妃暄是想捏着这条信息,等事态发展得不可收拾时才发布出来。否则现在就传开话,又怎么解释她会把和氏璧轻易交给邪帝向雨田弟子? “到底有什么变化?”见寇仲和徐子陵还不吭声,连好脾气侯希白都不耐烦了。打了一下午架他现在从头到脚都不是以往那个一丝不苟多情公子了,头髮有些乱,衣服有点破,就连脾气也有些暴躁。 当然,他不承认这是因为亲眼目睹跋锋寒和宁楚之间时不时亲昵造成。 寇仲摸了摸下巴,尴尬地说道:“之前不是都传得和氏璧者得天下么?现在不知道谁先开始传,外面人都说,得宁楚者,得天下……” 所有人都一愣,然后齐齐地往盘膝端坐在床上宁楚看去。只见这个漂亮得不似凡人少年肤色如玉,神情无欲无求,在烛光摇曳中,就像一尊被敬仰佛像,令人无比仰慕,又极想亲手把他从那高高在上供台上拽下来锁进怀里。 被点到名宁楚睁开双眼,不解为何流言会传成这样。得到他干嘛? 跋锋寒在心念电转间,便已经想明白了关键,沉声道:“这种传言必是李小子布下,先下手为强,他看来是要放弃慈航静斋支持,转而想要打造另一个舆论走向。” 寇仲被他一句点醒,连忙道:“那这里就不能呆了,我们赶紧走。” 他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这个院落立刻就被包围住了。片刻之后,李世民一脸笑意地推门而入,非常有诚意却又不容人拒绝地说道:“宁公子,这里太简陋了,恐怕会怠慢了宁公子,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第三十八章 好聚好散 跋锋寒等人在听到李世民半邀请半威胁话语时,脸色齐变,但宁楚却欣然前往。 李阀在洛阳别院当然不可能只有一处。 这回他们落脚地方是洛阳东郊一处宅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宅院没什么两样,但宁楚却能感觉到暗处躲藏了许多侍卫,比起他之前所在那间小院,人手要多出好几倍。 只是不知道这是在防止他被人拐走,还是防备他逃走。 宁楚并没有让跋锋寒他们一起进入这个宅院,他们确定了他在这里绝对安全后,便各自离开了。宁楚也没问他们要去做什么,反正信任那三个小强肯定不会有事,尽管折腾去吧。至于侯希白,虽然看上去想留下,但还是拱手向他道别。最后,宁楚身边只剩下了黑墨。 李世民也没有在意,反正他本意就是留下宁楚,其他人他看着还很碍眼。 宁楚所住是一个以竹石为主景园林,园中有假山,分别以笋石、湖石、黄石、宣石叠成,各自成景。李世民亲自陪着宁楚,穿过进入后院半月门,院内树木苍苍,柔和月色洒照着院内水池石山、桥亭流水,配上夏虫鸣唱合奏,有种出尘超然气氛。 李世民朝院中亭子一颔首,微微笑道:“宁公子,天色还早,不如去亭子里坐一坐?” 宁楚自从用冥想就可以代替睡眠之后,作息时间就不用严格按照计划来进行了,所以点了点头,走进亭子里坐下。亭内石桌上摆有几盘精緻糕点,就连倒出来茶都是热,看来是刚刚准备好。只是宁楚一向不怎么爱吃糕点,茶水也不太喝,所以就算准备再精緻他也没兴趣。 宁楚捡了一块带肉馅糕点,掰开餵给黑墨吃。他知道李世民是有话和他说,但他却受不了这种拐弯抹角气氛,直接开口道:“你为何不要那慈航静斋支持?” 李世民没料到宁楚会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笑笑道:“宁公子看得真通透。” 宁楚任凭黑墨舔着他指间糕点碎屑,抬起头直视着坐在对面李世民。其实这个人心思很好猜,他肯定是察觉到慈航静斋势力难以控制,就转而找上他。因为他手里和氏璧是慈航静斋赠予,间接也就得到了慈航静斋支持。所以尽管知道了他可能是邪帝向雨田弟子,也要冒险一试,先下手为强地传出了那个匪夷所思谣言,作为牵制慈航静斋一个最好筹码。 不过李世民打这个好算盘,却缺了最关键一个算珠。和氏璧早就在他手里化成灰了。 李世民自然不知道宁楚在想什么,面对着他沉静目光,李世民侃侃而谈道:“宁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慈航静斋手持和氏璧选天下明主,实际上是道统之争,争是玄门正宗地位。隋朝文帝、炀帝二君时,三十七年间,全寺院便达到三千九百八十五所。我在长安时曾去过一间清禅寺,规模大得惊人。曾有人形容此寺,‘九级浮空,重廓远摄,堂殿院宇,众事园成,竹树森繁,园圃周绕,水陆庄田,仓廪碾硙,库藏盈满。京师殷有,无过此寺’,实在是个奢华僧侣地主庄园。在这数十年间,民间造寺不止,费财货者数百亿,度人无穷,免租庸者数千万,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其七八分。宁公子,你说若这天下,被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所支持明主所得,下一个盛世,该需要多少金银来镀那佛像上外衣。” 宁楚静静地听着,李世民这种高门大阀子弟,自然是见人说人话,逢鬼话鬼语。连具体数字都举例出来了,看来是下过一番苦功夫。若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被说得无比热血了。宁楚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淡淡道:“李公子说得很透彻,但从相反角度来看,慈航静斋既然有如此雄厚财力和人力,正值乱世,李阀放弃岂不是很吃亏?更何况,你说那个难题根本就不是难题,等谁一统天下之后,下一道旨意,下令以后当和尚需要考各种经法,发度牒才给剃度,不就得了?当和尚比当状元还难,我看这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酒肉和尚。”他记得真实歷史上,确实唐太宗当皇帝之后,和尚考试无比难。 李世民不禁一愣,他知道宁楚不是一般人,所以也没把他当普通人煳弄,但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快就想到这点。慈航静斋支持,他确实是不想放弃,毕竟那背后代表着无穷财力和遍布各地寺院势力。李世民一时被挤兑得无话可说,看着宁楚白玉般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那修长白皙手指,竟和那白瓷颜色一样洁白耀眼,李世民一时竟看得呆了。 “宁公子说得真好。”一个温婉清澈女声突然在院子里响起,宁楚一点都不意外地看到一身男装打扮师妃暄从假山后转了出来,绝美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刚刚是在偷听。 “宁公子好像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妃暄?”师妃暄大大方方地走进亭子,在宁楚右手侧坐下,笑语嫣然地说道。 宁楚摸着黑墨头,安抚着因为师妃暄出现而显得烦躁它,口中淡淡说道:“这世上没有永远敌人,只有永恆利益。李公子之前讲全寺庙数字,不是师姑娘给,他也查不出来那么详细。看来两位已经达成协议,由慈航静斋支持李阀,然后李阀会清理掉玄门中毒瘤。哦,不,我说错了。是慈航静斋支持不是李阀,而是李二公子。” 第57页 李世民和师妃暄一开始还含笑听着,但听到宁楚最后一句话时,不禁同时脸色一变。他们知道宁楚能看透许多事,但没想到连这个他都看出来了。 师妃暄略一失神过后,秀眸变得又明亮又锐利,好整以暇地说道:“宁公子言重了,我和世民兄只不过是信念相同而已。” 宁楚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别和我说什么信念,所谓信念不过是人们为了要使自己过失或者愚蠢行为正当化,所使用一种化妆掩饰藉口。妆化得越厚,越是不容易看清底下真正面貌。而因为信念理由而杀人,其实比为金钱而杀人更下等。金钱还具有万人共通价值,但信念价值则仅限于本人才有用。”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但却极有深意。宁楚知道对于师妃暄这种人,只能从言语上给予她打击。他看着花容失色师妃暄,继续道:“坏人只能干一些小坏事,因为他们是心虚。世上一些大坏事,往往都是由‘高尚’理想主义者做出来。一项决策,往往会害死很多人,但做下这个决策所谓‘高尚’人士自以为是,问心无愧。而更要命是,当无知与权力一旦结合时,就是巨大灾难。” 李世民虎目闪闪生辉道:“听宁公子一席话,当真令在下茅塞顿开。”他编出“得宁楚者得天下”传言,本就不安好心。宁楚和侯希白曾传出绯闻,再一联想白天时跋锋寒那种目光,李世民自然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并不单纯,所以也难免起了其他心思。虽然他编这传言有些突兀,但三时也有传“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意为暗示宁楚乃是一相才,可以辅佐明主之意。但这传言中有多少水分,李世民自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此时听闻他一席话,竟再也不敢看轻这相貌过人俊美公子,一时竟起了爱才之心。 师妃暄也听得呆了,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学是正统玄门佛经,哪里听过这种理念,一时看着宁楚发呆,心想他这个魔门弟子果然厉害,虽然说好像是歪门邪道,但偏生听上去却是那么在理。 宁楚看着李世民闪烁目光,挑了挑眉。他已经很久不曾毒舌了,但对着这两位,他也不屑再浪费口水,转而岔开话题道:“那么,我在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角色?”其实他还是比较喜欢置身事外地围观。 师妃暄深邃无尽眼眸异彩连闪,脸色有些苍白,但语气则仍是恬静雅淡地说道:“今日是妃暄一时鲁莽,错认了宁公子师门,请宁公子不要介意。” 宁楚知道这应该是李世民和师妃暄交易其中一项,不得公开他来歷,也不会带着一群和尚囚禁他,言下之意就是该把和氏璧还给她了。宁楚看着师妃暄,也不想和她多解释什么,平心静气地说道:“你要和氏璧吗?不过现在可能变了一个样子了。”说罢他便把怀里布包拿出来。 师妃暄和李世民两人看着摊在布上面一小摊玉灰不明所以,但当师妃暄看清楚灰烬中那一小块黄金时,不由面若死灰。她曾带着和氏璧数日,自然认得这是和氏璧上那块黄金补块。 “你……你……”师妃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真有人能吸收掉和氏璧,原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言而已。她刚才见到宁楚时候,就发觉他和日间见到不太一样,但现在一细端详,便知宁楚所说不假,他现在整个人都像一大块玉石般,连双瞳中都透着柔和光芒,再也看不透他武功路数。 宁楚摊了摊手道:“是你给我,我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回来。反正和氏璧只不过是个象徵,你们随便编个理由,或者再弄一个假不就得了?” 李世民和师妃暄知道宁楚说都是事实,和氏璧确实只是个象徵,具体交易才是合作基础。但他们也无法接受千古异宝就变成了一摊灰烬,可李世民是没有立场指责,而师妃暄是始作俑者,当下只有默默无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宁楚虽然喜欢围观,但却不想被人围观。拒绝参加任何宴会和出席任何公开场面,宁楚便任凭李世民和师妃暄去随意对外折腾了。反正这两人一个是歷史上命定唐太宗,另一个是手段高超政客,不会做出什么失误事情。虽然各为各,但旨在统一天下大业,这个太麻烦了,不在宁楚想要围观范围内。 各自表明态度之后,宁楚便在这间宅院中住了下来,因为他体内还有许多和氏璧异能没有吸收干净,藉此也静心修炼,或冥想或抚琴。之前在山林间风餐露宿了几乎一个月,宁楚更想多在文明社会中呆上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李世民和师妃暄是怎么对外宣称,反正貌似“和氏璧”是到了李世民手里,他自己则彻底从风波里摘了出去。 李世民之后也偶尔来过几次,但也都是来去匆匆,坐一下便走,看得出来他事情非常多。每次来和他谈一些话,有些是治精要,有些是江湖见闻,宁楚间或说几句,李世民就会有所了悟,欢喜非常。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天天会来看他,寇仲原来本想劝他离开这里另觅地方,但发现这里守卫还不错,便再也没提这回事。他和徐子陵来时候,会带些洛阳小吃或者和他说说外面奇闻。他们在洛阳城中接触各种势力,寇仲貌似还没放弃争霸天下梦想,只是他起步太晚了,宁楚有心想要劝他放弃,但却知道此时正值天下大乱,乱世出英雄,总不能连让人忍着不去试一试吧?况且寇仲那个脾气就是那样,下定决心事情连他兄弟徐子陵都没法劝,他就知趣点继续围观吧。 侯希白自从那天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宁楚偶尔还会想起他,早知道他不再来了,当时肯定揪着他问问知不知道为何石之轩去襄阳找他。为何对他起了杀意却没有杀他。 跋锋寒则在洛阳城内四处挑战,照宁楚原来话,就是恢復了他见谁砍谁疯狗模式。宁楚知道跋锋寒通过山中十日修炼,再加上和氏璧洗髓易经,武功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台阶,此时正值洛阳风云际会之时,各方高手汇聚一堂,比起他之前打个架还要跑好几个城市时候,倒是方便得多。宁楚不知道跋锋寒都打败谁了,只是跋锋寒日日上他这里,都是主动来让他上药。 宁楚见他浑身疤痕,还有每天增长趋势,不禁恼怒。跋锋寒所习并不是寇徐两人那可以自愈伤口长生气,他身上自小留下来伤口疤痕无数,还当成男人勋章在他面前炫耀,宁楚有次一时气不过,淡淡地说了句,身上有疤痕只代表他不够强,不会保护自己而已。之后,跋锋寒每日新伤便开始减少,到最近两天都没来他这里上药。 宁楚把玩着手中药瓶,此时已经几近子时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此处临近城郊山林,黑墨最近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到山林里玩耍,这时屋内就只有他一个人,无聊地对着桌上那盏烛火发呆。 宁楚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等跋锋寒,他知道今晚跋锋寒约战了铁勒高手曲傲,但他却不怎么担心。曲傲虽然曾败于毕玄之手,是首屈一指高手,但现在跋锋寒收拾他,应该不会受什么严重伤。 不会受伤,就应该不会来找他了吧? 第58页 宁楚摇了摇手里药瓶,决定还是去睡觉。 就在他刚站起身时,桌上烛火一阵摇曳,宁楚毫无反抗地被身后出现一人紧紧地搂在怀中。 “你受伤了?”宁楚皱了皱眉,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曲傲临死前反击?” 跋锋寒把脸埋在他肩颈处,并没有说话。 宁楚伸手探了探他脉搏,惊疑地发现他受伤居然很重,不是外伤,而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掌。血腥味是跋锋寒吐出淤血,衣襟上沾有很多。“是谁打伤你?曲傲功力还没到这种程度。” 跋锋寒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环着宁楚手臂却在微微地颤抖。 宁楚没有再追问,跋锋寒反常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在原着里,跋锋寒在击败曲傲之后,就回大漠去了。宁楚看着跳动烛火,深吸了一口气,恢復了平静,淡淡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走?” 跋锋寒闻言一震,半晌之后才哑着嗓子说道:“明天。” 宁楚撇了撇嘴道:“那我们还有一个晚上。”他话刚说完,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放倒在床铺之上,随后一具熟悉身体狠狠地压了上来。 “宁楚,你练武功,是不是道心种魔大法?”跋锋寒看着他双眼,慎重地问道。 “嗯。”宁楚伸手开始扯开跋锋寒衣服,他们有好几天都没双修了。明天他又要走了,换床伴是个很麻烦事情,真是可恶。 “答应我,别让人知道你这武功是怎么练……”跋锋寒舔了舔干燥唇,有些祈求地说道。 宁楚却没有说话,只是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他以为他和他双修,是为了练功吗?宁楚眼中划过一丝悲哀,若真是那样话该有多好?若是他有个健康身体,又怎么肯做这种事情? 看着跋锋寒凝视目光,宁楚心脏突然变得很痛,不同于发病时候郁结难受,却同样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有自尊,出谷以来,除了看出他有心疾鲁妙子,他没有向一个人说出他病。他因为这个病被石之轩抛弃过一次,更不想因为这个病而被认识朋友嫌弃。 他只是想作为正常人活下去,原来,还是很困难。 看着宁楚抗拒僵硬表情,跋锋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今天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在御道之上,他当街打败曲傲名扬天下,一战成名。这场酣畅淋漓胜利最适合画上他洛阳约战完结符号,他本想来见宁楚,好好地陪陪他。但却没想到在来这里路上,被石之轩一掌打得重伤。 石之轩说,若不想宁楚死于非命,就必须离开宁楚。 跋锋寒苦笑,知道这人是看透了他。若是用他自己性命来威胁,他是绝对不会离开。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这世上,谁武功最高,才能说得算。 他不恨石之轩,只恨自己武功不够高,竟连自己最珍视人都无法保护。 这一夜,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各怀着心思,只是单纯地相拥而眠。 在太阳光照进屋内那一刻,跋锋寒便醒了。确切说,他一整夜都没有睡,内伤痛苦和无力感让他深深地纠结。他无法对宁楚说出真相,因为他是大漠一匹孤狼,即使受伤了,也习惯自己去舔舐,而不是依附其他人力量。 他要继续去修炼,只是这次,前进目标中,有了他。 宁楚正沉沉地睡在他臂弯中,晨光在他莹白肌肤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白光,跋锋寒半撑起身子,呆看了半晌才想起,他倒是已经打破了他们床伴契约中第二条。宁楚素来不会在他身边沉睡。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毫无防备睡颜。 跋锋寒定定地看着宁楚恬静脸容,像是要把这一幕深深地印在心底。 “昨晚那个问题,不答应我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等我…… 跋锋寒把未尽话语,化为一吻。 只是一个简单双唇相碰。 当房间门开启,又重新关上时,宁楚睁开了双目。 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抚上被印上一吻唇,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疑惑。 这个应该就是,好聚好散吧……? 第三十九章 天津桥上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站在院子门口踌躇不前。 “小陵,你说老跋怎么就突然走了?”寇仲抱着胳膊靠在树干上,疑惑不解地问道。他和徐子陵刚去城外送过跋锋寒一程,后者突然说要回大漠,他们怎么劝都阻止不了。最后跋锋寒竟连宁楚都不来说道别,就头都不回地走了。 徐子陵一脸担忧,不光因为跋锋寒身上有未愈重伤,还察觉出来此事有些蹊跷。 因为他对宁楚有着难以启齿感情,所以只要和宁楚在一起时,总会无法克制自己地去看着他。跋锋寒几乎和宁楚形影不离,跋锋寒对宁楚倾注深情,他自然也看在眼里。而宁楚则天生就是冷淡性格,若不是对跋锋寒有感情,也不会不追究他初次强迫暴行,而继续和他在一起。 就因为这样,徐子陵才压抑着自己感情,默默地祝福着他们。到洛阳之后,更是和寇仲刻意避开,让他们多一些独处时间。一切都是好好,怎么突然间跋锋寒说走就走了? “我去和小楚说一声吧。”徐子陵嘆了口气,还是决定告诉宁楚。 寇仲也跟着进了屋。 宁楚本想抚琴静一静心,但却一直没有心情,就这么垂首坐在地上琴桌前,默默地发着呆。黑墨伴在他身边,不时摇摇尾巴,显然是极为无聊。 寇仲和徐子陵进屋时,看到就是这一幕,屋内有些发暗,光线透过窗户缝隙射进来,在这几缕阳光中,都可以看得见飞舞灰尘。宁楚独自坐在阴影中,低垂着眼帘,看不清他面上表情。 “小楚……”徐子陵忽然了悟,宁楚定然是知道跋锋寒已经走了。 果然,宁楚长长眼睫毛动了动,淡淡道:“他走了吧?” “嗯……”徐子陵简单地应了一声,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和寇仲交换了一下眼色,就算再迟钝,也猜出来跋锋寒突然间离开,肯定是和宁楚有关。 宁楚却觉得胸口很闷,虽然他这辈子从小就胸口没怎么畅快过,但这种感觉却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样。 对于跋锋寒,初时是厌恶,后来是成了床伴,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升级为兄弟生死之交。感觉上和寇徐两人地位一样,但和他之间终是多了一层亲密关系。不管初衷是不是双修,但宁楚确实是在其中得到了益处和快乐,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跋锋寒之间虽然算不上是恋人,但总算是比旁人亲近了许多。 宁楚知道自己什么事都不上心,习惯就懒得改变,若跋锋寒就这么在他身边纠缠着,以后他也不会主动提出分手。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註定还是被抛弃那一个吗? 讽刺是好聚好散这个条件,还是他提出来。 宁楚想着想着,突然就钻牛角尖了,对着枯木禅琴一发呆就是一上午,就算是盘膝而坐,也坐得腿脚发麻。 第59页 “小楚?”寇仲见宁楚陷入了沉默,不禁蹲下身,单膝跪在他旁边,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 宁楚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胸口闷闷。” 寇仲很有耐心地继续追问道:“是不是和老跋走了有关?” 宁楚点了点头,确实是。他走了,他很不高兴。 “那他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寇仲问道。 宁楚仔细想了想,好像提到了他武功。应该是跋锋寒从哪里听到了什么,嫌弃他武功,不想和他双修了吧?宁楚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们大概……分手了。” 寇仲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道:“小楚,你失恋了。” 宁楚讶异地抬起头,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道:“我失恋了?”他好像还没到恋爱程度吧?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人在特定刺激下,大脑所产生一种类似于酒精、海洛因酶。这种爱情酶会改变荷尔蒙水平,作用于神经中枢,引发新神经机制。宁楚迷茫地想着,虽然他不能有实验仪器对自己做出检测,但他脑中应该并没有产生这种酶。 寇仲看着宁楚空茫眼神,更加肯定自己判断,使劲地拍了拍他肩道:“相信我,这种失恋感觉我知道。秀宁拒绝我时候,就是这样胸口很闷,很憋屈感觉。” 宁楚彻底无语,那根本就是自尊心受挫而已。可他还没等说什么时,就被寇仲一把抓了起来,他腿坐得太麻了,血液循环太慢,起得又有些急,一下子眼前一片黑,直接跌在寇仲怀里。 寇仲这下直接僵在了原地,面对着徐子陵责备目光,尴尬地笑道:“呵呵,小楚,你身体太瘦了,要多吃点东西才行啊!”说罢还忍不住在宁楚纤瘦腰上捏了一把。寇仲发誓,这动作真是下意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即使是隔着衣服,宁楚也能感觉得到寇仲身上灼热温度。长生诀对他诱惑,不下于飢饿了许久人看到一桌盛宴,就算不能吃,闻闻味也是享受。正纠结时,他感到寇仲手在他腰间一捏,立刻整个人都炸毛了,反射性地伸手把他推开。 寇仲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马上高举双手,但宁楚这么一推没用多大力气,没推动寇仲,反而让自己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一双手适时地把他环住,但却有礼地马上放开,转而扶住他手臂。 宁楚知道这是徐子陵,不禁感激。他已经由于自己病和所修炼武功,和本应该成为好兄弟跋锋寒闹崩了,他不想连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人都弄得不清不楚,最后搞得连朋友都做不成。 宁楚扶着额头,等那种眩晕感过去,心里更加肯定了不能染指双龙决定,就算找床伴也要找其他人。 寇仲被徐子陵射刀子目光看得直生寒,他真是一时开玩笑,没想到宁楚会这么敏感,也没考虑到他心情,连忙补救道:“小楚,失恋了就要喝酒,我们出去喝酒吧!” 宁楚也知道寇仲不是有意,更何况是他自己心里有鬼,当下也缓和了脸色,皱眉道:“这里也有酒。” 寇仲摇头笑道:“喝酒就是要去热闹地方,喏,你来洛阳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里,出去转转也好啊!放心,有我和小陵陪着你,不会有危险。” 徐子陵也觉得宁楚这些日子一直在屋子里没见阳光,也附议道:“天津桥旁董家酒楼很好,若是嫌吵,可以有包厢,那里蒸鱼做得很好吃。” 宁楚见他们说得热切,又想起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滴水未进,确实是有些反常。他以往再怎么样都不会亏待自己身体,这辈子有病以来,更是精心照料着。看来自己果然是哪里不对劲了。宁楚嘆了口气,便应了和他们出去。 李世民虽然让宁楚住在这间宅院中,是为了更好保护他,并没有限制他出入。前些日子和氏璧风波过去之后,更是没他什么事了。由于宁楚深度宅,从来不出现在各种宴会或公共场合,世人都以为他早就离开洛阳了。 董家酒楼在洛阳赫赫有名,若不是有点威望,根本连门都进不去。宁楚也好奇为何寇仲和徐子陵能订到包厢,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本来就约了宋阀人吃晚饭,现在只不过是提前到了而已。 徐子陵怕宁楚不想见外人,便建议他们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宁楚倒是觉得无所谓,摇头道:“没关系,只要宋阀不介意我先开一席就好。”反正到时帐会算在别人头上,宁楚不排斥自己付钱,但更喜欢冤大头请客。更何况宋阀一直以来偏安于岭南,富甲天下,一顿饭还是请得起。 三人这才往董家酒楼而去,黑墨自是跟在后面,它已是很久都没上大街上逛过了,有点不太习惯一堆人注目礼,不耐烦地甩着尾巴,脾气有些暴躁。 进了董家酒楼,小二应该是认识寇徐两人,直接领着他们去了南厢。原可摆设十桌酒席包厢里,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绝洛河,若坐在靠窗椅子,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天津桥。 宁楚自是不客气地选了临窗椅子坐下,便别过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景象。寇仲和徐子陵刚点好菜,包厢外就走进来一人,扬声笑道:“小仲、小陵,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宁楚循声看去,只见进来是一位衣着富贵公子。年纪应该和李世民差不多大,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身材颀长,虽是文士打扮,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予人深谙武功感觉。但他虽然年纪轻轻,可双目透出幽郁难解神色,这种矛盾忧郁气质,更是让人不由得慨嘆。 寇仲连忙给他们两人介绍,这人果然是“天刀”宋缺独子,宋阀唯一继承人宋师道。宁楚站起身来拱手见礼,心里却在想那“天刀”宋缺被誉为武林第一美男子,但他儿子却并不算特别俊美,果然是因为宋缺娶了一个丑娘子缘故吗?不知道寇仲想娶宋玉致长得会像谁,估计女儿像父亲要多一些吧。 宋师道来得早是因为中午在隔壁先应酬了一桌,还未走时便得到寇仲他们已经来了消息,便赶忙过来。他不愧是世家大阀子弟,场面话说得那是滴水不漏,既不会让人感到过度亲热,也不会觉得被刻意冷落。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进行过尺度刻画,绝对不会有半点失礼。 这样人,一看就是在严苛教育下成长起来,宁楚一照面几分钟,便知道宋师道其实只是个血统高贵牧羊犬,虽然他老爹宋缺本意是把他教育成一只勐兽。怪不得宋缺后来也要另寻寇仲为宋阀代言人,宋师道只适合守成,而不适合征战。 宋师道因为另有饭局,所以只陪了他们几盅便告罪离去。宁楚自是不能喝酒,照例只是喝清水。 寇仲不满了,之前有宋师道在,他又不好说什么,等宋师道走了以后,不禁抗议道:“小楚,说好了是出来喝酒嘛!你怎么还喝水?” 宁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喝酒有害处。” “喝酒能有什么害处?酒很好喝哦!”宁楚越不喝,寇仲就越想逗他喝。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宁楚喝过酒呢。 第60页 宁楚看着被寇仲塞在手里酒杯,从杯中清澈液体和沉醉酒香,他就知道这酒肯定是这里最好酒。但他身体怎么能喝?宁楚转了转手中酒杯,淡淡道:“酒精学名叫乙醇,微量乙醇进入人体,就能产生许多方面破坏。除了能使神经系统从兴奋到高度抑制,严重地破坏神经系统正常功能外,酒精还能使心脏松软,收缩乏力,血管硬化。酒尤其还能损害肝脏,使肝容易硬化。常喝酒还对肺不利,更易使人得胃病和胃癌……” 听着宁楚没有阴阳顿挫地报出一串听不懂病名,寇仲和徐子陵同时放下手中酒杯,再也没有喝酒兴致。 宁楚眨了眨眼睛,反应了过来,抱歉道:“对不起,和我吃饭一般都是很无趣。”其实这还算好,他饮食观念被医学院老师彻底虐过了之后,就很少去餐馆吃过饭。对于动物肉类和内脏,研究兴趣也是大过于吃进肚欲望,再加上刚进医学院时解剖尸体留下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吃素食,最后习惯了之后才硬强迫自己改成正常食谱。 寇仲不介意地笑笑道:“没事,喝酒确实误事,以后我们也少喝。而且谁说和你吃饭很无趣啊?我看那李小子专挑饭点往你那里跑。” 宁楚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他以为寇仲根本不会知道。 寇仲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使劲咬着道:“李小子编出那个什么得你者得天下流言,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宁少,你别帮他了,帮我行不?” 徐子陵闻言一皱眉,寇仲尚是首次在宁楚面前提到自己想要争霸天下野心,用还是这种玩笑话语,但熟知他徐子陵却知寇仲说是认真。 “那句话只是他随口说说,你还真信啊?”宁楚并不以为意,身旁黑墨正趴在他腿上,好奇地闻着他手中酒杯,他索性用指尖沾了一点,涂在它鼻尖上,顿时把黑墨熏得吓了一跳,向后跳开。 寇仲郑重地摇了摇头道:“李小子也许一开始是对你有其他意思,但后来肯定是心怀招揽之意。” 是这样吗?向来迟钝宁楚皱着眉想了想,不能确定。但他真对争天下什么没兴趣,尤其现在寇仲无兵无人,整个就是到处替人打工将才,过不久之后会替王世充在洛阳大破李密,最后得到宋阀支持,建立自己班底。这都是靠寇仲自己能力,就算是徐子陵都无法相帮。他充其量就是医术可以用得上,还稍微知道了一下剧情走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过人才干。 李世民肯定也是看走眼了。 宁楚决定以后离李世民远点。 寇仲不意外宁楚没有答应,他也只是随口抱怨一下。跋锋寒今天走了,让他想到过不久,徐子陵也会离他而去,宁楚也定然不会陪在他身边,争霸天下是他自己梦想,也只能靠他自己去努力。想到这里,不禁一股闷气直冲脑海,也顾不得宁楚刚说过喝酒很有害处,一杯接一杯地灌起酒来。 徐子陵知道寇仲心情不好,也没法劝,便只能看着他喝闷酒。 黑墨被酒气熏得有些难受,跑到包厢角落里趴下,鄙视地看着那个说是要出来陪人喝闷酒反而自己喝起来寇仲。 宁楚则没再说什么,捡了些自己爱吃填饱肚子后,便倚着窗边椅子,向外看着天津桥下洛水之上舟船穿梭景象。 到天色渐暗时,宋师道匆忙走了进来,面色惶急地解释道今晚饭局先暂时取消,说是傅君婥师妹傅君瑜被阴癸派人抓走了。一听到师姨被抓走,寇仲和徐子陵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但寇仲实在喝得太多,去了也是添乱,宁楚便让徐子陵带着黑墨一起去,黑墨鼻子很灵,傅君瑜身上胭脂味道和中土不同,只要锁定一定范围话应该会很轻松。 包厢内只剩下了寇仲和宁楚,寇仲冷静了一会儿,等到掌灯时分后,便酒醒了一大半,提议先送宁楚回洛阳别院,然后他再去和徐子陵会合。 宁楚其实觉得他并不用送,但在寇仲强烈坚持下,只好任他去了。两人走下董家酒楼,不用说帐自然是记在宋阀名下。一出酒楼门,迎面晚风一吹,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此时虽然是晚夏,但夜间已经开始有了凉意。 宁楚抛去白天困扰他诸多烦心事,举步往天津桥上走去。 但却在向前迈了一步之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寇仲讶异地停下脚步,顺着宁楚呆滞目光看去。只见在天津桥上,有一个人正凭栏俯视下方流过涓涓河水。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诡奇气质。 此人按在桥栏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魔力。他看向河水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类感情,在人来人往天津桥上,有如鹤立鸡群,令人不敢直视。 寇仲正好奇这个看不出来到底年纪有多大男子是谁,就发现站在他身边宁楚抓住了他手,冰凉手心里全是湿湿地汗水。 寇仲讶然地回过头看去,只见身畔宁楚精緻眉宇间全是不加掩饰脆弱,抓住他手就像是溺水人,紧紧地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一般。 寇仲哪里见过宁楚如此模样过,不由得呆了一呆。迟一步才又往天津桥上那人看去,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却知道宁楚反常定是那人有关。 被抓住手坚定地反握回去,寇仲带着宁楚一步一步,向着天津桥慢慢走去。 第四十章 绝不后悔 宁楚想开口让寇仲不要再往前走了,但却发觉自己居然开不了口,只能任凭寇仲拉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宁楚紧紧地盯着石之轩侧脸,发现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星霜斑白双鬓,他和十八年前没有任何改变。 甚至连那冰冷严酷眼神都一模一样。 宁楚屏住唿吸,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八年前幼弱无依状态,只能攀紧身旁寇仲,希望他能带给他一些勇气。 宁楚不知道为何自己见到石之轩会这样反常,也许是这具身体里血脉相连感觉,再加上曾被石之轩抛弃,对他有恨,却知道自己武功不够高,根本无法报仇。而更让他无法承认,是他对他还有着期待。 宁楚咬着牙根,强迫自己视线从石之轩身上挪移开去。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父子关系了,现在他们只是陌生人。 寇仲就算不知道这位身穿儒袍男子是谁,但也逐渐猜出来了对方身份。在之前襄阳郊外,宁楚也曾如此反常过,虽然只是眨眼一瞬间。 邪王石之轩。 寇仲头皮立刻发麻,但脚下步伐却没有因此而停顿,尽量保持着若无其事,仍是一步一步地拽着宁楚向前走着。 在与石之轩即将擦身而过时,寇仲和宁楚两人均忍不住停顿了片刻。 石之轩身型并未动,目光仍凝视着桥下涓涓流动河水,深深嘆息一声。 宁楚听到这声嘆息,脚步便再也迈不动了,不禁别过头朝石之轩看去。 石之轩冷酷眼神忽然生出变化,按着桥边石栏,露出缅怀回忆神情,语气出奇平静,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石某这一生,自认只做过一件错事,宁小友可知是什么事吗?” 第61页 宁楚浑身僵硬,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石之轩认出来了。他紧紧抿着薄唇,不吭一声。 寇仲见宁楚表情不对,便接话道:“前辈所指,是否是害死碧秀心前辈一事?”石之轩留下不死印法,害得碧秀心惨死,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武林秘闻,而是众人皆知事情。 石之轩闻言大笑道:“秀心并不是我害死。《不死印法》乃是我送与她礼物,我与她情深意重,又怎么会害她?” 寇仲腹诽,倒是没怎么信他所说话,而是顺着石之轩意思,接茬道:“那前辈所指是何事?” 石之轩仰天洒然一笑,转过身来,负手朝宁楚走来,一直走到他左侧,像研究他侧面轮廓线条般细审他。 宁楚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他来,按下心中期待,垂下眼帘,双目盯着桥上石栏中精细雕刻,尽量放缓自己心跳声。 石之轩沉默了半晌才道:“十八年前,石某曾经杀了一个人。” 宁楚心跳一滞,攥着寇仲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了寇仲手背,后者心中讶异,却并未有任何异样。 身旁石之轩声音仍源源不断地传来道:“这件事是石某悔恨一生错事,即便穷极一生也要补偿。希白是我徒弟,也是我孩儿,我决不允许有人让他失望。” 宁楚眨了眨眼睛,好像他有听却没有懂。怎么和侯希白扯上关系了?原来石之轩并没有认出他吗? 寇仲却听明白了,此时才知侯希白原来是邪王石之轩徒弟。不管石之轩十八年前杀那个人和侯希白有什么关系,对方对侯希白爱护是显而易见。寇仲联想一下襄阳城外曾经出现过杀气,和最近发生一些事情,立刻明悟,哂笑道:“原来老跋是被前辈你逼走,我就说谁还能有那个能耐重伤他。连徒弟谈情说爱也管,这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石之轩仰首望往天上明月,目光又变回无比冷酷无情,淡淡道:“希白等若我子,父亲管儿子事情,又有何不可?” 寇仲撇了撇嘴,并没有继续和对方吵下去。这江湖上,有实力人才有权力说话,石之轩想要做什么,根本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得了。 宁楚根本没注意后来他们在说什么,他思维在石之轩承认自己十八年前做了错事之后,就陷入了挣扎中。他舔了舔下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前……前辈,若时间可以倒流话,你还会……还会杀那个人吗?” 若……若石之轩觉得煎熬,觉得后悔话……那他是不是和他相认比较好?宁楚期待地看着他。 石之轩没料到宁楚会问这个问题,他把视线重新落在他身上。 第一次见到宁楚时,他便知道这个眼神冷漠少年极美。眉目如画,没有瑕疵五官柔软而细緻,隐约透着一股令他感到亲近感觉,只消看他一眼,石之轩便知道侯希白为何会为之神魂颠倒。这样一个冷漠得几乎无所牵挂人,若换了二十年前他,也会全力以赴地征服对方。 而现在,这个眼神本来冷漠少年,面对着他时,却眼神热切,热切得让他浑身都感到不舒服。一想到这个少年混乱私生活,石之轩就觉得崩溃,自己一手带大徒弟,居然那么简单地就陷下去了。 看着宁楚和寇仲两人相握手,石之轩冷哼一声,收敛心神,冷酷地说道:“虽然我承认自己做是错事,但却并不后悔。就算时间可以倒流,我也会杀了那个人。” 宁楚眼神一寒,颤抖着双唇问道:“为……为什么?” 石之轩不知道为何这个少年要追问那个他一直想迴避问题,森然道:“石某一生只追求完美,从来都容不下残次品。” 这句话掷地有声,就像是在宁楚脑海中炸了一个响雷,把他重新聚集起来期待轰了个粉碎。 残次品,原来,他只是个残次品。 寇仲感觉到宁楚瞬间变得不一样了,原本他表情再冷淡,也是有一丝温度,但现在整个人就好像一座冰雕一般,由内向外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寇仲忧心地攥紧宁楚手,不让他有机会挣脱开来。 石之轩也感觉到宁楚变化,不由得怔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埋藏在心底十多年心事说了出来。按理说这世上唯一知道内情碧秀心也已经过世,就连他女儿石青璇都不知道她曾经有个双胞胎弟弟存在过,这个少年知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石之轩几乎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冬夜,在丢弃青璃那个夜晚,他其实也是心如刀割。无法救活自己亲生儿子,这是他无能。他不能面对自己无能,所以要亲手斩断。转身离去那个雪夜里,他对自己说,只要听到青璃一下哭声,他就立刻回过头去,把他重新抱回去,再也不会起其他念头。 但是……他青璃一声都没哭…… 也许那时,他青璃就已经死了吧? 都是他错,若他没杀了青璃,也许青璃还会好好地活到三四岁。 可是活到三四岁又怎么样?天生心疾青璃还是会死,到时候投入诸多感情他会更加接受不了…… 石之轩头痛欲裂,不禁伸出右手扶住桥上石栏,与此同时,他左手却瞬间抬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一根向他刺来明晃晃银针。两人真气相撞,一触即发,石之轩眉头一挑,讶异于宁楚深厚内力,一侧身子放弃攻向对方手腕,避开了对方无声无息踢来一脚。 在旁人看来,只会看到两人略一接触,像没什么交过手又分开了。但在旁边寇仲却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刚刚交手有多兇险。若石之轩手指再慢上一刻,那三寸长银针就会直直地插入他眼中,而宁楚踢过去一脚若没有跟上话,他那只如玉般无暇手就会从他手腕上永远地告别了。 “这是什么意思?”石之轩把玩着手中那三寸银针,眯起了双眼,是为了那个跋锋寒出气? “杀你。虽然现在我武功还不够高,但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宁楚扬起下巴,漠然道,“当然,若你怕了话,你可以选择先杀了我。” 石之轩气息一滞,涌上心头竟不是怒气,而是好笑。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能站在他面前发誓说要杀了他了?即便是那四大圣僧,那宁道奇,在围攻他时候,也只不过说是客气地请他去净念禅院小住一阵。 石之轩重新认真地打量起站在他面前连骨子里都透着冷漠和骄傲少年,竟然忘了自己今天来见他本意就是想要杀了他,点头泰然道:“很好,我等你。你走吧。” 寇仲在一旁听都快吓掉了半条命了,邪王武功有多高他虽未亲身体验,但也知道就算他和宁楚两人拼命,也绝对打不过人家一只手。所以在一听到石之轩放他们走,生怕他反悔,忙不迭地拽着宁楚往人群里走去。 石之轩站在原地,看着宁楚身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掌心中那枚银针,长长地嘆了口气。 今日之事,真是大大出乎了他计划。 原本是想杀掉这个宁楚,让侯希白彻底断念来着。 第62页 不过现在,他竟然觉得,这样少年,也不亏得侯希白念念不忘…… %…………/…………%…………/…………%…………/…………% 寇仲急吼吼地带着宁楚很快地回到了东郊宅院里,本来还打算去和徐子陵会合救出傅君瑜,但是一见宁楚神态有些不对劲,便不敢离他半步,一直在旁边劝着。 “小楚,既然老跋不是抛弃你,你就要想开点嘛……” “那个侯希白真不是个东西,哪有感情事情还找师父插手?” “小楚,听我话,别和石之轩硬扛上,他今天可能心情好,才放走了你,若下次他精神再分裂,你连他十招都敌不过……” “小楚,若你想老跋了,我这就带你去追他行不?” 寇仲磨尽嘴皮子,也没换来宁楚吭一声。宁楚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神都没有了焦距,好像一个失去灵魂瓷娃娃。 “小楚,”寇仲扳着他双肩,迫他直视着他,不同于徐子陵盲目,寇仲早就看出来跋锋寒和宁楚之间相处不和谐,根本不似一对情侣。 寇仲想了想,盯着宁楚双目,认真地说道:“小楚,其实,你是不是并不爱跋锋寒?今天你失常是不是有其他缘故?” 寇仲话音刚落,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宁楚眼中雾气氤氲,瞬间聚集泪水夺眶而出。 寇仲被骇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滴晶莹泪水蜿蜒滑过白玉般脸颊,无声地掉落在白色衣物上滚落了几圈,最后晕染开来。 不同于寇仲以往见到他人哭泣,宁楚脸上没有任何悲伤表情,甚至连伤心神色都算不上,仍是那么面无表情冷漠得仿若冰山一般,若不是亲眼见到那泪珠落下,寇仲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寇仲却知道宁楚不是不伤心,而是伤心到了极点。 不知道为何眼前这纤瘦少年如此伤心,寇仲猜不出来,因为他已经完完全全地封闭了自己内心,旁人再也进不去了。 一想到这里,寇仲胸中就升上一股怒气,身体比头脑快了那么一步,直接揽住对方身体,狠狠地对准他肖想已久唇吻了下去。 如果他封冻住了内心话,那就让他融化好了。 宁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天津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东郊宅院,他脑海里就像有个播放器,违反他意志般地,不断地播放着石之轩说他是残次品那一幕。 心中升起寒气,慢慢地把他所有感官都冻了起来。他感觉不到外界一切,甚至连自己心跳声都感觉不到了。 他还算是活着吗? 其实,他根本就已经死了吧…… 这一世他,只是他自己幻觉吧? 宁楚内心,其实非常脆弱,自己命悬一线生命,随时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一般。渴望有人对他付出关爱,却总是怀疑自己是否可以坦然接受。 原来一切癥结在这里吗? 原来是因为他,是个残次品吗? 宁楚把自己封在保护壳中,拒绝一切外界地唿唤,然后他感觉一股热气莽撞地沖了过来,破开了他体内寒气,硬生生地把他从保护壳中拽了出来。宁楚感到自己像是要被对方整个吞噬掉了,那股烈焰焚烧着他,缺氧感觉让他头脑都昏沉起来,过速心跳让他感到无比惶恐,却一点濒死感觉都没有,对方灼热长生气势如破竹地传输到他体内,延续着他脆弱心脉,挑起他体内潜藏已久魔种。 “唔……”宁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想别过头推开寇仲。上次在洞穴中擦枪走火,他之后没有提起来,是因为那件事不怪寇仲和徐子陵。道心种魔大法威力,道胎魔种之间吸引力,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换成寇仲和徐子陵也是如此。 就像是飞蛾知道火焰会焚身,也克制不了扑向火焰追求光明本能一样,宁楚无法控制自己求生本能。而寇仲就更加无法控制自己对宁楚隐秘欲望。 怀中少年冰冷如雪容颜上沾染了晕开绯色,就像是冬日枝头乍开梅花般令人血脉贲张。那被染上颜色薄唇中轻吐而出喘息,那冰冷眼眸中透出雾气,竟比他所做过荒唐梦境中还美上百倍。 现在宁楚并不是朋友之“妻”了,寇仲胸中禁锢着勐兽冲破了栅栏。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异样情怀,只是知道不想再看到他冰冷表情,像是没有人要孩子一样,渴望他人爱护,却又生怕会错意,而把自己关在旁人无法碰触角落里,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却想用自己热情融化他。 寇仲竭尽所能地依靠着本能亲吻着对方,追逐着躲避着他薄唇,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寇仲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燃烧了起来,只有眼前人才能给他清凉感觉,更加狂热地索求过去。他感到自己好像把对方压在身下,肆意地摩挲着,手掌下传来冰凉舒适感觉,慢慢地,极有耐性地让对方冰凉身体也升高了温度。 “放……放开……”宁楚无力地推着压在他身上寇仲,却知道自己这点力道实在是不够看。他身体早就被跋锋寒开发得无比敏感,更别提寇仲身怀他无法抗拒长生气,只消一碰他,他就立刻缴械投降。 宁楚不知道寇仲什么时候对他抱着这样感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变成这样。 竟连朋友都无法做了吗? 宁楚清晰地感觉着自己身体某处变化,越发自暴自弃起来。 这样他,恐怕确实是残次品吧…… 宁楚眨了眨眼睛,发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 他什么时候哭了?看来是体内盐分太多了。 宁楚扭过头去,打算用手背把眼泪擦干,却在朦胧视线里,看到徐子陵竟站在门口那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41 “砰!” 寇仲被徐子陵一拳直接轰在了床内,虽然徐子陵这一拳根本没有用上内力,但由于寇仲完全没有准备,直打得他头昏眼花,吐出了一口血,才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徐子陵怒目切齿表情。 寇仲在那一刻时,还有些迷茫,不明白为何一向温和兄弟会气成这样,刚想开口发问,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床上被他折腾得很厉害宁楚,不由得呆若木鸡。 宁楚衣衫不整地躺在那里,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泪痕,露在外面肌肤上布满了醒目痕迹,每一道都是他刚刚弄出来…… 徐子陵气得手直哆嗦,他生气寇仲,更气他自己。 因为在看到刚刚那一幕时,他竟然大脑一片空白,即使看到了宁楚推拒着寇仲,他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泪水时,才幡然醒悟,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寇仲张了张唇,想要对宁楚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嘆息,避开徐子陵目光,直接下床走了出去。 第63页 徐子陵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屋内只剩下他和宁楚两人唿吸声后,见宁楚一动未动,便想走过去帮他穿好衣服。 可是在他手刚伸了过去时,却听到宁楚哑着嗓子急忙道:“别碰我。” 徐子陵手僵在了半空中,继续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他心中充满着酸楚,他不知道为何寇仲会做出这样事,现在弄得宁楚连他都不信任了。 但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徐子陵心中突然响起,难道他值得信任吗?难道他能说他心中根本没有那样念头吗? 徐子陵伸出去手化掌为拳,慢慢地,艰难地收了回来。 宁楚却没注意到徐子陵纠结表情,他让徐子陵别碰他,是因为他没忘了徐子陵也身怀长生气,万一和他再擦枪走火,可就再也没救了。宁楚倒不觉得徐子陵会对他下手,而是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反把他扑倒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宁楚调整了一下唿吸,平缓了骚动内息,半晌过后才缓过劲来问道:“黑墨呢?” 徐子陵犹自沉浸在自责悔恨中,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宁楚是在和他说话,“它去郊外山林里自己捕食去了。” 宁楚哦了一声,知道黑墨大概吃不惯宅院里特意为它准备食物,作为一只生长在丛林中黑豹,黑墨更加喜欢吃自己抓来食物。宁楚撑起身,慢慢地穿好衣服,低垂着头淡淡道:“你们还要在洛阳呆一阵吧?明天我就先走了。” 徐子陵闻言一震,心乱如麻地问道:“你要走了?要去哪里?” 宁楚把弄得混乱髮髻拆开,瀑布般黑髮流泻而下,正想重新把头髮整理一下梳起来,听到徐子陵问话时不由得一愣。他要去哪里?他能去哪里?想到今日见到石之轩,虽然自己夸下海口,发誓终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但他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一时气话。 他怎么能杀得了石之轩?别说他武功不够,可能也就只能在这个世上多活几年而已。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残次品。 所以,他又能去哪里?宁楚拢着头髮手一放,默然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呆在这里了……”今天事,寇仲纵然有错,但也不能全怪他。宁楚知道寇仲失控,大抵应该起源于洞穴中那一吻,也许从那天起,寇仲便对他变了心思。归根结底,若不是他练这个邪门武功,又怎么会变成这种状况?纵使他们再装聋作哑,把今天事情当做没发生,以后肯定也会有出问题一天。 徐子陵看着宁楚披散着长发,更显得他那张巴掌大脸小得可怜,一双黑曜石般眼眸中闪烁着落寞,这个不同于往日坚强冷漠宁楚,让他更是牵挂,他又怎么肯让他独自上路。 徐子陵小心地藏起自己心中期待,试探地问道:“正好我要去巴陵接素素姐,小楚不如和我一起去吧?” 宁楚眨了眨眼睛,突然双目一亮,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去。” 他记得,在这路上,徐子陵才得遇石青璇。 他想见见他姐姐,然后确保徐子陵和她顺利相恋。 因为他到来,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他不想他姐姐姻缘也出什么差错。 %…………/…………%…………/…………%…………/…………% 既然定下来要走,两人都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宁楚向李世民道了别,徐子陵去找寇仲谈了一次,两人便带着黑墨在第三天上路了。 宁楚不知道徐子陵找寇仲都谈了什么,但他事先劝了一下徐子陵,没直言自己武功,只是劝他别怪寇仲,那天晚上他自己也有错。但徐子陵听了这话以后表情更加难看,宁楚便住了嘴,不敢多说了。 虽然担心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关系,不过他也知道他们感情颇深,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他们两人会因为他而闹翻。顶多僵持个一阵,就会合好。倒是徐子陵见他担心,反过来劝他,他是因为不想参与寇仲争天下霸业,正好借这个机会离开。 宁楚这才放下心来,心情愉快地投入到即将要与石青璇见面期待中。至于他寻找床伴事情,还没列入他日程当中。一来是还有一阵时间,二来他真想迴避这个问题,下次发病时候,挺得住就先挺挺,实在不行还有步三爷留给他九草续命丸,咋也能挺过去。 急急忙忙离开洛阳,宁楚其实也知道,想和寇仲分开冷静冷静是一方面,更多是想尽快离石之轩更远一些。 在天津桥上对石之轩含怒出手,只是在听到自己是个残次品时反射性反应,后来回想起来,自然是不敢妄想这辈子还能有杀死石之轩可能,只能逃得越远越好。 宁楚知道他对石之轩有些太过在意了。在潜意识里,其实宁楚是有点不相信自己还活着。因为他穿越到一个虚幻世界里,不同于真正歷史里。宁楚有时还会以为这是自己做梦。况且他成为了原着里没有过角色,所以需要拼命找寻自己真正存在证据。而这个世界上,和他有关系,就只有他家人。他娘亲碧秀心已经死了,他姐姐石青璇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有石之轩能证明他存在过。况且父子亲情,这个血缘关系,他自己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就是非常在意。但自从被石之轩说了他是残次品后,宁楚就完全断了这个念头。 是他不要他,难道他还求着他要他吗? 犯傻犯过一次也就罢了,他可不想一直犯傻下去。 徐子陵则想带着宁楚离开那个乌烟瘴气洛阳散散心,两人便带着黑墨,驾着一叶轻舟,沿通济渠南下,到达通济渠和淮水交汇处。若西转入淮则几个时辰到达钟离,本来交通非常方便。只可惜因为战乱,河道上驻有战船,又以铁链横渠,不准任何船只通过。徐子陵和宁楚不想节外生枝,就在那里弃舟登陆西行,改为南行,只要抵达长江,便可设法坐船西上。 途上不时遇上了荒废村落,满目疮痍,惨不忍睹,所以他们专找荒无人烟山野走。此时正是晚夏初秋之际,处处风光绮丽,充满自然野趣和生气,使他们忘记世间腥风血雨。 这一路,让宁楚别有一番感触。和侯希白在一起时,都被安排得好好,极少有风餐露宿时候,往往都会适时加快速度或者放慢速度,天黑前定会找到借宿地方。但和徐子陵一起上路,两人悠闲自在,看到哪里风景好,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就算夜宿林中也无所谓,全凭感觉行事,有种无忧无虑轻松感觉。没有侯希白风趣解说,徐子陵更像是个闷葫芦,但在谈到什么事情时,却有自己独特见解,绝不无趣。宁楚本就是个少言寡语之人,习惯了独自思考,往往想到一事陷入了自我世界,但在回过神那一刻,绝对会找得到伴在他身侧徐子陵。 相比侯希白朋友间相处,跋锋寒强势主导,或者寇仲兄长式照顾,徐子陵这种默默守护感觉,让宁楚非常受用,心中越发觉得只有这样男子才适合他姐姐石青璇託付终身。 徐子陵不知道宁楚都在想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他停留在他身上目光次数越来越多,有时还偷偷地凝视着他,心中不由得凝聚起不知名期待。纵使觉得是自己妄想,但却无法不去胡思乱想,最后反而是自己不敢对上宁楚视线,强自默念长生诀,做出一副泰然自若模样。 第64页 徐子陵不急着赶路,在他心里,和宁楚独处时间再多一些也好。就算两人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採集草药,闲时抚琴,也是惬意无比。 这一路上两人心思暂且不表,黑墨倒是非常开心。它终归是不适合呆在人多地方,在洛阳一个月内,让它浑身都难受,所以几乎都不怎么回宅院陪宁楚,宁愿混在山林里折腾鸟兽。这下随宁楚南下,同行还是它看得最顺眼徐子陵,自是很欢喜。 两人一豹相处和谐,宁楚在走了几日之后,便开始担心就这样盲目在山林间乱闯,是否真能遇见石青璇吗?且不说时间对不对得上,这路线根本就是他们胡乱走,全靠天上星辰辨别方位,哪里会有那么巧? 所以宁楚便日趋频繁地开始抚琴,希望琴声能在山林中传出范围更远些,若是石青璇能听到,认出他琴声,这样还靠谱一点。 不过这也是他一厢情愿,他那个姐姐非常有可能根本就不在附近,或者早就离开了。 但宁楚还是尽量多弹着琴,徐子陵也以为他这几天闲情大发,便更不急着赶路,享受地听着他抚琴。 然后,在某日午后,阳光灿烂之际,在琴声中多了一抹箫音,宁楚便知这世上,还是有缘分一词。 42 柔和清澈箫音像是在大自然风拂叶动静谧气氛中缓缓起伏,宁楚琴音一断,静下心来听那箫音,旋即十指一动,主动变调迎合起箫音旋律。 自从和侯希白学琴之后,宁楚才知在王通府上他在石青璇演奏时擅自穿插是极其不礼貌一件事。琴箫合奏并不是随便就能配合,箫音本就空灵,琴音很容易就会盖过箫音。就如同现代小提琴和钢琴合奏时,钢琴乃是伴奏,而不是主导地位。 宁楚一想到这里就非常汗颜,他当时那么无礼,自我感觉那么良好,石青璇居然也没当场翻脸,可见他姐姐修养有多好。此时终于有了再次琴箫合奏机会,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徐子陵一直在闭目养神,在听到箫音后也并没有多注意,以为是深山中隐士听到琴音相合。他只觉得箫音似有若无,琴音起承转合,与四周秋蝉悲鸣相应无间,随着林间风声若隐若现,就像是被轻云遮住明月,一会儿在云间露出半面皎洁光晕,一会儿整个月面都被掩在轻云间。琴箫合奏,委婉动听,明丽音符充盈着整个山林,既充实又空灵,而其中又隐含某一种难以描述节奏,让人心旷神怡。 徐子陵忍不住睁开双眼,看着在他身前不远处盘膝抚琴宁楚。他曾看过宁楚弹过许多次琴了,但却头一次看到他在弹琴时候翘起了嘴角。 好像,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徐子陵呆呆地看着宁楚柔和浅笑侧脸,灿烂阳光照在他脸上,反射出令人无法直视光芒。 真想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徐子陵知道自己这个愿望不会实现,但他却暗自发誓,以后要竭尽全力,让宁楚脸上多出现这样笑颜。 在一个高音迴转之后,琴音和箫音同时收敛,余音缭绕林间,久久才散去。 林间传来脚步踏足枯叶声音,徐子陵忍不住看去,想要一睹究竟是谁能和宁楚琴箫合奏。但他余光一瞥,却发现宁楚脸上期待要比他更甚。 徐子陵不禁哑然失笑,他知道宁楚除了医术外,最痴迷就是音律,可惜他这两者都没有涉猎,就算努力研究也一窍不通,真是可惜。 正胡思乱想间,徐子陵瞥见一个曼妙身影出现在山林间,正惊愕于对方丑陋面目时,他听见宁楚起身朗声道:“见过青璇小姐。” 其实石青璇并不是很丑,本应是完美无瑕美丽,却给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鼻子无情地破坏,令人有惨不忍睹惆怅。若能去掉此丑鼻,其他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与师妃暄、婠婠那级数美女相媲美,尤其是那对乌油油明亮如宝石眸子,更有种像永恆般神秘而令人倾倒风采。这就像一张白纸上若有了一个黑点,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黑点一样。徐子陵不禁为石青璇感到惋惜,难怪她对外总是带着面纱。 宁楚却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故意易容,做了一个丑鼻子弄在脸上,为就是挡烂桃花。这招要比整张脸易容要简单聪明多了,真是高招。 石青璇穿着一身青绿色朴素长袍,却更显得她有若刀削香肩益显优美曼妙线条。她并没有注意一旁徐子陵,而是一出现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宁楚身上。她用她那双乌熘熘美眸定定地看着宁楚,半晌之后才轻笑道:“宁公子琴艺比起上次来更精进了,真是让青璇刮目相看。” “上次是宁楚唐突,请青璇小姐勿怪。”宁楚直直地看着石青璇,在她脸上寻找着碧秀心影子。他发现石青璇眼睛和碧秀心长得很像,就是不知道那伪装之下鼻子像谁。 若是换了另一个人如此无礼地看着她,石青璇肯定会觉得被冒犯了,但她对宁楚有股说不出道不明亲近之意,恨不得把脸上伪装摘下来,让他看看她真面目。石青璇想起鲁妙子给她信中所提到事情,不由得向宁楚走近了一步,仰起脸朝他笑道:“青璇为宁公子感到高兴,当日听你琴音中,夹杂了愤世嫉俗激盪之音,今日再听,却已经荡然无存了。可见你是遇到了好事,或者,遇到了好人……” 徐子陵见石青璇边说边向他这个方向看来,连忙拱手致意,顺便自我介绍说了名字,然后在石青璇别有用意目光中渐渐窘迫,红着脸避开了视线。 宁楚没发觉旁边这两人互动,而是觉得石青璇对他态度有些不对劲。上次见还那么不冷不热,怎么这次就到可以调侃地步了?难道说合奏一首曲子可以增进亲密度? 其实作为一起出生双胞胎,一个身体健康,一个身怀心疾,一个顺风顺水长大,一个出生就遭抛弃。按理说宁楚应该对石青璇感到嫉妒才对,但他却无法对她产生什么不好感情。毕竟当年在石之轩想要掐死他时候,是她哭闹了起来,才让他逃脱了当场被掐死结局。 再者石青璇从小也没得到多少石之轩父爱,碧秀心和石之轩在她年纪尚小时候就决裂分居,石青璇也相当苦命,和他生长经歷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深山里长大成人。 石青璇没在意宁楚脸上深思表情,而是迳自走到一旁黑墨身边,好奇地摸了摸黑墨后背。 徐子陵发现黑墨这小子居然对美女没有丝毫抵抗力,竟像一只大猫一样,还翻过身去让石青璇随意抚摸。宁楚也很奇怪,不过想一想,黑墨貌似还是第一次接触女性,谁让之前他身边都是男人。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 这里离向雨田闭关庙宇不远,石青璇来到此地是有目,为就是处理掉向雨田四个徒弟。她都在鲁妙子给她信中得知了宁楚修习就是道心种魔大法,现在正主在这里了,自然把替向雨田清理门户烫手山芋扔了过去。 向雨田临死前性格大变,留下遗言让鲁妙子务必要除掉他那四个无恶不作徒弟,鲁妙子自己被祝玉妍重伤,所以这个任务到现在还未完成。宁楚自是不会推辞,本来他就是为了帮石青璇才特意来这里。徐子陵更是义不容辞地帮忙,三人一豹利用假邪帝舍利把那四个恶人骗到鲁妙子建造庙宇机关和天然蝙蝠迷宫洞穴内,顺利地收拾了他们,都没有把他们杀掉,但全部废了他们武功。想那四个恶人仇家众多,以后余生恐怕就会在隐姓埋名地躲避中度过了。 第65页 其实向雨田四个徒弟武功都极高,若单打独斗,宁楚三人谁都不是他们对手。但他们输在各怀鬼胎,在生死关头还自相残杀,不愧是邪派中人,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 宁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但却对过程非常不满意。他故意设计了很多让徐子陵和石青璇独处机会,但那两人却根本没有什么进展,还是一口一个徐公子和青璇小姐。都没石青璇和他关系进展快,现在他和石青璇都已经互唤名字了。 难道是徐子陵嫌弃石青璇易容太丑?可宁楚知道徐子陵不是那么笨人,他姐姐脸上鼻子固然丑,可是看多了就知道肯定有猫腻。为什么那两人关系还是那么不咸不淡呢? 宁楚想不明白。 翌日,朝阳升离东山一座小丘之顶。宁楚在小溪旁伺候着黑墨洗澡,时不时朝山林里瞄去。 最后石青璇被尤鸟倦偷袭了一掌,此时徐子陵正用长生气替她疗伤,宁楚自然是躲到一旁,不去打扰他们,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好奇心。 过了不多时,徐子陵收掌而起,朝溪边宁楚走来。 宁楚见他一脸凝重,不禁问道:“青璇伤很棘手?” 徐子陵低头用溪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这才道:“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宁楚松了口气,回头见石青璇仍在闭目运功,便低下头继续给黑墨刷毛。 徐子陵看着宁楚对石青璇毫不掩饰关心,胸中一阵酸楚。宁楚性格冷淡,除了对上石之轩失态外,他还从未见过宁楚真对谁上心过。难道宁楚是真喜欢上了石青璇?但是为何还每每让他和石青璇独处? 徐子陵看着水面上宁楚倒影,正犹自发着呆时,发现水面上又多出来了一个倩影。 “在离这里不远,有几处房舍,我们去那里休息吧。”石青璇除去心中一件大事,虽然受了些内伤,但精神不错,开怀笑道。 %…………/…………%…………/…………%…………/…………% 离蝠洞迷宫东南十多里一座小峡谷内,有几间茅屋,背靠飞瀑小湖,屋前果树婆娑,景致极美。 石青璇一路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疾步前行,到了峡谷之后,更是用起了轻功,朝一间茅屋掠去。宁楚和徐子陵对视了一眼,怕石青璇有失,连忙跟上。 茅屋内以竹帘分作前后两进,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家具杂物等家庭必需品一应俱全,窗明几净,清幽怡人。宁楚却并没有细看,因为他发现在这屋子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准确说,是一个昏迷男人。石青璇正坐在他身侧,打来清水,沾湿了手绢抹上那人有些干涸唇。 宁楚凝神看去,只见那个男人大概有二十岁出头,嘴角似乎永恆地带着一丝温柔笑意,挺直鼻樑和坚毅嘴角,形成鲜明对照,宽阔肩膀,更使人感到他像一座崇山般不会被敌人轻易击倒。 只消看一眼石青璇眼中柔情,便知道她对这人已是情根深种。宁楚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没找到可能存在人,不由得开口问道:“青璇,这位是……?” 石青璇目光根本没有离开那个男人,浅笑回答道:“他叫岳天,是岳山和祝玉妍儿子。喏,徐公子那里有张人皮面具,就是鲁大师照着岳老面目所做。” 徐子陵目瞪口呆地听着,追问道:“那岳山又怎么和祝玉妍牵扯上了?” 石青璇淡淡道:“魔教中人,行事往往违反人情天性,像生儿育女这种伦常天道,他们也会视之为障碍。祝玉妍之所以会挑选岳山作一夜夫妻,皆因她本身讨厌岳山,所以纵使发生关系,也不怕会爱上对方,致难以自拔。岳老知道之后祝玉妍怀了身孕,不想自己儿子在魔教长大,便在岳天五岁时候,伺机把他带出了魔教。那一战他负伤甚重,不远千里来见我娘,本只是打算在死前瞧娘最后一眼,把天哥託付给我娘。但娘却拼着真元损耗,以金针激穴之法保住他十五年性命。自我懂事后,岳老和天哥便在我们居住幽林小谷外结庐而居。” 宁楚静静地听着,虽然他没在原着上看到过这个人,但他自己都是原着上没有,也可能哪个环节出了错,再多一个人。毕竟岳山和祝玉妍确实是有过关系,孩子也可能是有。但宁楚却不满地皱眉道:“他让你自己独自去面对那四个恶人?”虽然石青璇对这个岳天动了感情,但他却非常不满。让女人涉险男人,还叫男人吗? 石青璇俏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表情,抿唇笑道:“是我给他下迷药,不让他跟去。” 宁楚一愣,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昏迷岳天,然后发现他腿细得有些不太正常。“他腿伤了有多久了?” “三年了。”提起以前往事,石青璇脸上笑容首次消失,嘆了口气道:“三年前岳老仙逝,祝玉妍便来让天哥跟她回去,天哥不从,祝玉妍便废了他双腿。本来我和天哥三年前打算在岳老墓前成亲,但天哥腿废了之后,便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昨天若不是我把他迷晕了,他肯定要跟着我去,我又怎么肯让他去冒险?但他醒过来肯定要对我发脾气了……” 宁楚这才知道,为何石青璇对外带着丑鼻子挡桃花,原来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宁楚看了眼一脸平静徐子陵,心想虽然按理说应该是徐子陵和石青璇是一对,但他姐姐已经有心爱人了,他自然偏向他姐姐了。宁楚在心中一转念,便朝石青璇说道:“把他唤醒吧,我要看看他腿还有没有救。” 石青璇一怔之后,才想起来鲁妙子对她说过,宁楚是“见死必救”步三爷徒弟。说不定能把岳天腿治好,霎时心中一阵狂喜。 %…………/…………%…………/…………%…………/…………% 给岳天进行了简单检查之后,宁楚确定岳天腿还有救。 毕竟祝玉妍又不是挑断了他脚筋,而是用独特手法封闭了他双腿经脉,为是想让岳天能回心转意,求她回到阴癸派。但岳天却是个死心眼,宁楚心想着幸好被他撞上了,否则再拖个几年,这两条腿可真就要废了。 具体治疗倒也不急,还需要收集一些草药才能正式开始,所以宁楚在告诉他们岳天腿还有救之后,便把空间留给他姐姐,相信这对男女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看着黑墨在峡谷间疯跑,一会儿便没入了山林间再也看不到影儿了,宁楚不禁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跟在他后面徐子陵,嘆气道:“石青璇是个很好女子,你不觉得可惜吗?” 徐子陵一挑眉,不知道宁楚在说什么。“怎么会可惜?我看她和岳天兄很配。他们两人青梅竹马,患难与共,正是一对佳偶。” 宁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点奇怪徐子陵淡漠态度,再也藏不住话地问道:“你不喜欢她吗?” 徐子陵闻言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见了石青璇之后一举一动,知道自己不会做了什么让宁楚误会自己对石青璇有意举动。但一联想到宁楚那些故意制造两人独处机会,徐子陵便以为宁楚是知道了他对他心意,故意用石青璇当挡箭牌,想要他喜欢上石青璇。徐子陵压抑着心中怒气,闷闷地回道:“我对青璇小姐只是普通欣赏之情。” 第66页 “不应该啊……”宁楚喃喃自语着,他昨夜在蝠洞迷宫一夜未眠,今天到现在还未休息,体力有些不支。直接靠在旁边树干上,双手环胸,一脸不解地仰头看着徐子陵。书上不是写,徐子陵对石青璇一见钟情吗?难道不光他姐姐另有所爱了,徐子陵也有其他意中人了? 宁楚自言自语,徐子陵自然听在耳内,一时胸中五味杂陈。看着宁楚茫然表情,徐子陵更是心灰意冷,语气冷淡地说道:“小楚,你知道我心意是一回事,但是我心意捧过去任你糟蹋就是另一回事了。”说罢扭头便走。 徐子陵不能不走,他不走,就怕自己会说出更伤人话。 宁楚呆呆地看着徐子陵越走越远,却没力气把他叫住。 他说什么?他怎么都听不懂?什么心意? 宁楚还想要细想,却毫无预警地心脏一阵剧痛,差点让他直接摔倒。勉强支撑着身体慢慢地顺着树干滑坐在地,宁楚抓住胸口,紧紧地闭上双眼,想凭毅力熬过这次发病期。 他想等着那股疼痛慢慢过去,但等待时间却是非常难熬,好久不曾发病了,结果这次反噬却比以前每次发病时都更加难熬。每过一秒,他心脏就会紧缩得非常厉害,简直就像随时会停止跳动一般。而心脏每每艰难地跳动一下,他脑海就像被大锤狠狠地砸一下,砸得他直发昏,简直就想真正晕倒算了。 但宁楚却知道他不能真晕倒,这里是古代,他晕倒之后,不会有救护车不会有心脏起搏器更不会有电击,他若是晕倒了,那他心脏就会永远停止跳动了。 宁楚喘着气,最后连坐都坐不住了,慢慢地歪倒在地,看着湛蓝天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右手紧攥住胸口衣服,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把自己心脏挖出来算了。 每次在发病时候,宁楚都会觉得难以承受。他若是有牵挂人,还可以为之奋斗,和病魔抗争,但他是为了什么熬下去? 他找不到可以支撑他在痛楚中挺下去理由,以往还有黑墨在他身边默默陪着他,给他无言鼓励,但现在并不是固定发病期,黑墨那小子根本没料到他会发病,早就跑去玩了。 不,他还要挺下去,至少要熬过这一次,他姐姐还需要他把岳天腿治好。 宁楚痛得浑身都被汗湿了,甚至还可以感觉到自己汗水沿着脸颊流了下去。他闭上了眼睛,不想让汗水浸湿眼睛,他可没力气去擦。 “小楚?小楚!你怎么了?”徐子陵把宁楚抱在怀里,吓得浑身发抖,若不是他忍不住走回来…… 宁楚睁开了双眼,虽然从掌心传来长生气缓解了他些许疼痛,但还不够。 看着徐子陵焦急表情,痛到极点几乎快失去理智宁楚只挣扎了一秒钟,便伸手拽住他衣领,揽住他脖颈,寻了他唇凑了上去。 43 唇上传来不可思议轻柔触感,等意识到这是一个吻时,徐子陵脑海中一片空白,然后一瞬间心中涌上狂喜。 难道宁楚也和他一样,压抑着自己感情吗? 徐子陵还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宁楚舌尖已经挑开了他唇齿滑了进来,破开了他最后犹豫,把宁楚直接搂紧怀中。 他感觉到宁楚在向他索取着什么,放开全部身心任他予取予求,他感到自己完全开放了,长生气不住送进宁楚体内,而宁楚却像蔓藤般吸纳着他输来源源甘露,同时又有一道绵细热流,在唇齿纠缠之时回输进他体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子陵感到宁楚推拒,便略松开了手臂,低头看着在他怀中轻喘人。 原本那么冷漠清明眸子,已经蒙上氤氲诱人水气,眼角眉梢处已经染上漂亮浅粉色,虽然脸色仍然很苍白,但看上去就像是在春日绽放桃花,妖娆迷人。只是在明媚阳光下,这种精緻柔软五官,淡得几乎透明。 徐子陵看呆了片刻,忽然想起之前宁楚几乎痛苦得要死情况,不由得立刻伸手去探他脉搏,发觉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 “小楚,你……”徐子陵心中升起一股恐慌,明明还好好地抱在怀中人,为何随时会有消失不见不安感? 徐子陵见宁楚双目微闭地躺在他臂弯中,连忙抱着他进了另一间茅屋。他刚刚在宁楚诊治岳天时候,想到他们可能会在这个小峡谷里住上一段时间,所以先打扫干净了。他把宁楚放在床铺上,倒了杯清水过来,见他仍半昏迷不醒,只好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低头以唇渡之。 小心地把水餵了过去,徐子陵刚想抽身离开,却被宁楚一把揽过去,唇舌重新纠缠在了一起。 徐子陵心中焦急,但却发现他和宁楚两人越亲吻,宁楚心跳声就越有力。虽然不明就里,但徐子陵还是放任自己感觉,加深了这个吻,沉浸在几乎溺死人亲吻中。 好像还不够……徐子陵迷迷煳煳地想着,然后感觉到自己手碰触到了滑腻冰凉肌肤,睁眼一看,正对上宁楚乌黑晶亮眸子,清晰地看得到眼眸中他自己倒影。 发生了什么事?徐子陵仍然不解,低头一看,才发觉宁楚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解开了,自己正压在宁楚身上为所欲为。这一看把他吓得不轻,连忙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扯了旁边被子,把宁楚结结实实地包上了。 宁楚精緻脸上透着浅粉色,一向没有颜色唇已经微微红肿,无不昭示着刚刚两人热情吻。只是表情还是那么冷漠,这种矛盾到极点对比,让徐子陵只看了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觉得喉咙一阵干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小楚,我……我……” 因为徐子陵两个吻,宁楚这才勉强缓过了气。虽然心脏还很不舒服,但总算是能说话了。宁楚瞥了一眼坐立不安徐子陵,知道今天事再也不能瞒他了,否则他无法解释清楚。 “那次寇仲和我,大概也是这样情况。虽然不是我主动,但寇仲大概是无法抵抗魔种与道胎吸引力。要怪,就怪为何我练是道心种魔大法,你们练是长生气。”宁楚声音有些沙哑无力,但说出话却让徐子陵震惊得无以復加。 “魔种?道胎?”徐子陵呆呆地重复着,不敢相信之前那么动情吻居然是和他们练武功有关。 不是,他是因为喜欢宁楚。 宁楚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自己胸口,淡淡道:“我有先天心疾,若不是我师父救我,我早就死了。十岁那年修习道心种魔大法,才侥倖一直活下来。但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发病痛苦,也许下一次就挺不过去了。而且就算我能一次次挺过去,也活不过两年。” 徐子陵如遭雷击,他不想相信宁楚说话,但他刚刚亲眼所见宁楚痛苦,不由得他不信。徐子陵本就是个很聪明人,一直对宁楚非常关心,只是以前从不敢对他妄想,此时再联想到宁楚和跋锋寒事情,竟一下子想通了,闷声道:“你和跋锋寒,是不是双修啊?” 宁楚挑了挑眉,毫不隐瞒地点头道:“是,也是跋锋寒第一次和我做时候,我才发现。后来干脆就在一起了,反正互利互惠。” 徐子陵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苦笑道:“那他怎么走了?”他把跋锋寒对宁楚深情看在眼里,不相信跋锋寒竟会那么狠心地弃宁楚而去。显然现在宁楚情况是缺少阴阳调和人,才发病。 第67页 宁楚不觉得跋锋寒离开有什么不对,坦然道:“我并没有和他说自己有病,和他约定好也是好聚好散,可能是他厌了,就离开了。”宁楚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若是拿自己身体来要挟对方,才是真正无耻呢。 徐子陵看着宁楚平淡无波表情,一时不知道是替跋锋寒不平好,还是替自己庆幸好。但他回想起来,宁楚和他们一起行走江湖时,从来没有说过他病。也从没有露出过些许体弱端倪,想来是不允许自己被区别对待。今日若不是他发病被他看到,也许他还会隐瞒不说。 凝视着宁楚又变得苍白透明脸容,徐子陵向前走了一步,缓缓道:“我来和你双修吧。” 宁楚立刻摇头拒绝道:“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徐子陵苦笑,“你不是说,我们武功最合适吗?” 宁楚抬起头,看着徐子陵俊朗相貌,心中不由嘆气。他之前一直避免自己这么想,是因为徐子陵有可能是他未来姐夫。可现在石青璇另有所爱,这个理由自然也就不成立了。但站在他面前这个人,风姿俊朗,如松竹般一表人才,放到江湖上该有多少女子为之心折,真不该被他卷进他烂摊子里。 宁楚想到这里,别过脸避开徐子陵烁烁目光,淡淡道:“我和你是兄弟,是朋友,我不想利用你。” “不是利用。”徐子陵唇边笑容越发苦涩,“小楚,我喜欢你。” 宁楚一呆,心脏像是狠狠地被人击打了一下,不同于发病时痛苦,却同样让他一下子喘不上气来。 头一次,头一次有人如此简单直接地对他说喜欢,没有掺杂任何杂质,这份感情就这么纯净透明地放在了他面前。 宁楚忍不住看了过去,看着徐子陵清澈双眼,一时不由得发起呆来。 他说喜欢他,怎么会喜欢他?他是不是弄错了?以为道胎与魔种天然吸引力就是喜欢? 徐子陵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对宁楚造成了什么影响,只是继续诉说着自己想法。他不是跋锋寒,不敢把自己感情宣之于口,他也不是侯希白,瞻前顾后期望把一切都解决好了之后再表白,他也不是寇仲,喜欢什么事都用行动解决。他只是徐子陵,喜欢一个人就想让对方知道,简简单单,不管对方是否接受。 “小楚,我知道,就像祝玉妍之所以会挑选岳山作一夜夫妻,是因为她本身讨厌岳山,所以纵使发生关系,也不怕会爱上对方,致难以自拔。可能你和跋锋寒在一起,抱着也是这样感情。但是……但是现在没有旁人可以选择……若你觉得不排斥话……可以和我……和我试试……” 说到最后,徐子陵忍不住面红耳赤。 他知道自己是卑鄙,这样说法,简直就是趁人之危。 他也知道自己是孤注一掷,因为他可能这样做以后,这辈子和宁楚关系可能就会停留在“练功对象”这个层次,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但他却无法放弃,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宁楚去找其他不相关人双修。 宁楚眨了眨眼睛,有趣地看着满头大汗徐子陵,觉得他就像是等待审判人那么可怜。 罢了,这是他自己要求,那他也就不算是带坏对方吧?宁楚忍不住伸手去拽住徐子陵手,发现他掌心居然满满全是汗。但却是那么温热,一下子熨烫了他微凉手,那种温度沿着他们两人相接触地方一直蔓延到他心脏,暖暖,像是被温水包围感觉那么舒服。 这就是被人喜欢感觉吗? 宁楚愣愣地想着,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试试吧,他说试试,就试试吧…… 徐子陵正忐忑不安中,忽然感觉到自己被宁楚拽住了手,不由得紧紧攥住那只手,不想放开。正猜测着宁楚是什么意思时,就觉得自己被扯向了床铺,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宁楚压倒在了床上。 宁楚半撑起身子,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低头看着身下徐子陵,“你说你喜欢我?” “小楚……”徐子陵忍不住脸颊发热,宁楚之前被他弄得衣衫半解,现在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精緻锁骨和白瓷肌肤上流畅线条,让人脸红心跳。徐子陵想到他刚刚提议,几乎立刻就有了反应。 两人下身相贴,宁楚自然感觉得到他变化,他手脚还有些无力,这么一来他直接瘫软在徐子陵身上,两人因为宁楚体重,下身相贴,致命快感让徐子陵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宁楚还未动情,但听到徐子陵闷哼声,也不禁耳热了一下。 好像和跋锋寒在一起时候不太一样。 宁楚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但手却有意识地潜入徐子陵衣襟,一点点地解开他长袍,很快两人就坦诚相见。 徐子陵皮肤也很白,但不同于宁楚苍白得几乎透明白,徐子陵皮肤很似牛奶那种奶白色,由于身怀长生气,身上连半点伤疤都没有,只看上去就有股令人想要蹂躏感觉。 宁楚见徐子陵僵硬地躺在那里,手足无措,这才想起徐子陵是个童子鸡,什么经验都没有,只好耐心地上下其手。其实他都不用多做什么,徐子陵身体非常诚实,快不快乐根本就无法掩饰。 其实之前在做这种事时候,宁楚有些不解跋锋寒为何每次会乐此不疲地做前戏,但此时想来,他还是有些理解跋锋寒心思。毕竟看着另一个人在自己挑拨下失去冷静,是一件非常愉悦事情。 只是这种愉悦,还不能让宁楚感到动情,毕竟他身体刚发过病,正常唿吸都感到困难,想做其他多余事实在是比较困难。宁楚见徐子陵蓄势待发,便伸手在脱到一旁衣服里找可以润滑药膏。 这么一动,宁楚便瞥见徐子陵放在体侧双手紧握成拳,竟是无比紧张。宁楚此时才发现徐子陵身体一直僵硬着,虽然欲望挺立,但他浑身都透着拒绝,不由得嘆了口气道:“还是不喜欢吗?那就算了吧。” 也是,虽然喜欢归喜欢,可能还是无法接受两个男人做这种事。 也许,他说喜欢,并不是他自己以为那种喜欢。友情和爱情,本来就是很容易弄混两种感情。 宁楚心中有股说不出来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即使是弄错了,也算是有人说过喜欢他,那种感觉很好,即使只有一瞬间,也值得他回忆了。 所以宁楚并没有特别失望,整理好心情后从床上坐起身,正打算下床时,却被徐子陵一下子拽住了。宁楚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拽,直接摔到了床铺里面,而徐子陵则怕他跑了,紧紧地压了上来。 倒是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区别就是两人上下位置调换了一下。 宁楚忍着头昏目眩感觉过去,睁开眼睛就看到徐子陵不知所措表情,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头,安慰他道:“没事,这种事也不是谁都能接受,我理解,我没生气。” 徐子陵脸刷地一下更红了,嗫嚅道:“没……我……我不是不接受,小楚,我……我很开心……只是……只是有点怕痛……”徐子陵最后说话和蚊子声差不多,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怕痛,而是反射性地有些抗拒而已。 第68页 宁楚一开始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听到最后时,才发觉他和徐子陵两个人认知完全出现了差错,饶是他性格一向冷漠,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徐子陵呆呆地看着宁楚在他身下笑得灿烂至极,他从未见过宁楚笑得如此开怀,他总是那么淡漠,像是任何事都无法说牵动他情绪,那天他和石青璇琴箫合奏时无意识地勾起嘴角,都让他如此心醉。他没想过能看到宁楚真正笑颜。 听着宁楚笑声,徐子陵真想让这一刻多上那么些时间。但他同时发现由于两人身体相贴得非常紧密,宁楚笑得发颤动作,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重新崛起欲望,忍不住在宁楚身上蹭了蹭。 宁楚自然也感觉到了,伸手揽住徐子陵脖颈,主动在徐子陵唇边吻了一口,浅笑道:“谁说是我上你啊?笨蛋。” 宁楚眼角眉梢还带着未褪笑意,那细长眼睛微微眯起,深邃漆黑眸子被长长睫毛遮掩住一半,带着红润透明水泽薄唇微微翘起,竟是无比诱惑。 徐子陵发觉自己今天发呆次数有些太多了,但这次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他听清楚了宁楚话中意思,被他最后带着笑骂意味那句笨蛋说得血气上涌,竟回过了神,瞄准刚刚亲吻过薄唇准确地覆了上去。 宁楚以前很排斥亲吻,但不久之前正是因为徐子陵吻,才把在痛苦中煎熬他拯救出来,所以下意识地贪恋上这样毫无间隙亲密接触。再加之徐子陵身上长生气,宁楚根本无法拒绝。 徐子陵是个很好学生,把宁楚刚刚对他做过一切,加上几倍地做回来,还无师自通地在手上带上长生气,只要手掌流连之处,便会带起宁楚阵阵轻颤。 宁楚感觉自己整个人想被一团温水包围着,很似泡温泉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一开始并不强烈,但慢慢水温开始上升,渐渐,宁楚觉得自己都要融化在这潭温水中。 阳光好像太热,太明亮了。 宁楚仰着头喘息着,想着一些无关紧要事情,他眯起眼睛,就可以看得到阳光下飞舞灰尘。 当然也看得清徐子陵眼中深情。 宁楚这才知道为何这种事一定要在晚上进行,若是看不见对方表情,还可以欺骗自己,但现在清清楚楚地收在眼底,他想,他这辈子是无法忘记了。 这样感情,他应该拿什么去回报呢? 宁楚感到有些恐慌,他从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从没有人如此不加掩饰地表达着对他爱意,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宁楚只能揽住徐子陵肩,把自己脸埋在他胸膛里,逃避地不去面对。 当感到对方一点点试探地侵入进来时,宁楚忍不住轻哼出声。 许是太痛了,或者,是太舒服了…… “小楚……”徐子陵看到宁楚失神眼神,忍不住拨开他黏在脸颊上碎发。在他怀中少年平日里就极美,现在这样空茫柔弱模样更是令人从心底怜惜。徐子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心情,但他知道,他不会让怀中少年再承受发病时那种痛苦,绝对不会。 宁楚自小就知道自己先天心疾,不能轻易有七情六慾,所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脆弱心保护起来,一层一层地建筑着无形保护壳。 宁楚知道自己保护壳某一处,已经破了。 破了就破了吧,宁楚揽紧了身上那具温热有力身躯,不去再想其他事情,放任自己沉浸在快乐中。 但宁楚不知道,他这种保护壳就像是鸡蛋壳一样,看似坚硬,其实不堪一击。 只要有了裂痕,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44 激烈喘息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当屋内重新恢復平静时,徐子陵发现宁楚已经闭上了双眼,陷入了调息中。 怀中宁楚脸色仍是艷红一片,要比起苍白时候好看数倍。就像往常没有灵魂白瓷娃娃,忽然一天有了生命。 徐子陵不禁再低下头,亲了亲他脸颊。徐子陵知道经过刚才情事,他长生气也有了不小进步,但他倒不急于调息,而是想起身替宁楚清理身体。 在退出温暖紧%窒甬道时,那种销%魂摩擦让徐子陵忍不住闷哼一声,用超人毅力抽身而出,然后穿上衣服,翻出浴桶烧好热水,抱着宁楚替他洗澡。和宁楚相处这么久了,徐子陵自然知道他喜欢干净。因为宁楚昏沉着,扶着他不方便,徐子陵索性自己也脱了衣服坐了进去。 宁楚仍沉浸在余韵中,长生气果然是世间第一疗伤神气,虽然无法替他接续起断裂心脉,但仍极大程度缓和了他痛苦。宁楚不知道他和徐子陵双修很巧地符合了道心种魔大法第二层,一方有欲有爱,另一方无欲无爱条件,所以对他武功和身体受益匪浅。 查看之后发觉暂时没有发病危险后,宁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浴桶里,身后徐子陵正替他清理着身体。 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僵,徐子陵便知道他醒了,柔声道:“没事,马上就好了。” 宁楚慢慢地放松身体,以前每次和跋锋寒在一起之后,他都不会再让跋锋寒碰他,都是自己清理解决,顶多能让跋锋寒替他擦干头髮而已。不是厌恶对方,而是生怕摸着摸着再擦枪走火,他身体不好,虽然是双修,但也要节制。 不过,徐子陵倒是极能忍耐,宁楚分明能感觉到身后变化,但徐子陵手上却没有半分多余动作,只有略见沉重喘息声泄露了他心思。 宁楚虽然心脏恢復了正常,但身体却是因为一次发病和一次情事,累到了极点。可是想了想徐子陵刚初尝禁果滋味,能忍住简直就是折磨。宁楚一想到刚才他温柔对待,知道那是需要多大忍耐力才能做到。宁楚虽然不承认自己对徐子陵产生了什么特殊感情,但知道徐子陵是第一个对他说喜欢人,他总是想要做些什么回报。 “小楚!”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他正努力把注意力从宁楚羊脂玉般皮肤上转移开来,拼命忍住不去碰触,但没想到宁楚居然在浴桶里转了个身。浴桶本来就非常狭小,这下宁楚等于面对面地坐在了他腿上。眼睁睁地看着宁楚胸膛上那些他所留下醒目糜烂痕迹,徐子陵唿吸又沉重了几分,强忍着伸手去碰触欲望。 宁楚身上非常容易留下痕迹,徐子陵已经再三小心了,但还是在他白皙身上留下了很多浅粉色斑点,被热水一激,更是艷丽,看上去就像是飘荡在春日池水上朵朵桃花,让人口干舌燥,妖娆得难以想像。 徐子陵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看下去,但却捨不得别开视线,一时看得发愣,正好一阵风从年久失修茅屋缝隙间吹过来,徐子陵一怔,连忙按着宁楚肩膀,把他按了下去,皱眉道:“别着凉了,现在天气已经入秋了,你先别动,我先出去……唔……小楚,你做什么……” 宁楚双眸闪闪发亮,在水底搞怪手抚上了徐子陵火热之处,挑眉道:“你这样,能出去吗?” 徐子陵立刻俊颜发烫,不知道如何是好,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你身体不好……我……” 第69页 他期期艾艾地语焉不详,宁楚居然也听懂了,心情甚好地调侃道:“用手其实也是可以,怎么?你没做过?”宁楚曾经猜想过鲁妙子识别童男之术,大概就是判断对方是否泄过身。也就是说徐子陵自然没有接受过启蒙,这对来自现代他来说简直就是不敢想像,但在古代却是可以理解,毕竟资讯不发达。宁楚一边慢慢地上下摩挲着,一边有趣地看着徐子陵局促不安摇着头,居然有种欺负人感觉。 不能怪他,谁让徐子陵这小子太可爱了。不管是谁,看到一张白纸时候,都有想要画几笔冲动,或者去摸摸碰碰也好。 宁楚凑了过去,却在两人鼻尖几乎要相碰地方停下,两人气息交融,宁楚手上动作不停,口中却道:“真没做过?和寇仲都没试过?”宁楚自然相信徐子陵和寇仲没啥关系,但在现代,哥们之间互相打打手枪也是很正常。 徐子陵听到宁楚说什么时,连耳根都红透了。他和寇仲自然讨论过这种事,但他们两人实在是太熟了,熟到和亲人一样,根本没办法再继续讨论下去。再者他们刚刚懂事之后就意外从干娘处得到了《长生诀》,之后干娘傅君婥为了保护他们惨死,他们两人一直就在深山中苦练武功打算为她报仇,根本没空去考虑这种事。出了江湖之后,便遇见了宁楚。徐子陵心有所属,自然不会再想什么其他事情,每次心念一动时,都会强迫压制住。 此时一听宁楚怀疑他和寇仲关系,连忙解释道:“我和小仲只是兄弟……唔……”感觉到宁楚手劲加大,徐子陵忍不住闷哼一声,俊颜上一片潮红。 宁楚冷哼一声道:“你之前不也说把我当兄弟吗?怎么突然又对我说喜欢?”说到底,宁楚还是不相信徐子陵竟会那么简单地喜欢上自己,对于感情,他非常小心。因为他已经伤过一次心了。 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看到第一个人,他全心全意地依赖和讨好,却在转瞬间被其抛弃。 连亲生父子都可以这样淡薄冷酷,那么他又怎么能相信在这么短时间里,说喜欢上他人。 宁楚这么想着,本来晶亮眼眸也慢慢变得冰冷。 徐子陵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双手捧住他脸庞,认真地直视着他双眼,一个字一个字虔诚地说道:“小楚,我对你喜欢,不是兄弟之间喜欢,从一开始就是。只是我怕你一直不接受,所以退而求其次,才和你做兄弟。” 宁楚心一阵狂跳,面对着徐子陵认真目光,他竟然有种要被灼伤感觉。他垂下眼帘,喃喃道:“我知道了……可是……我还没喜欢你……” 徐子陵虽然心中早知道这一点,但亲口听到宁楚说出来时,心中还是一痛。但随即展开笑容道:“我知道,刚才是本少自荐枕席,宁少有没有享受到啊?下次记得再翻本少牌子哦!”徐子陵自小在扬州当小混混,虽然平常这种打混俏皮话都是寇仲说,但他也学了不少,此时缓和起气氛来,倒也无比有用。 看着宁楚僵硬表情柔和了下来,徐子陵松了口气。他知道宁楚这人很矛盾,有些事明明看得很开,但有些事却极喜欢钻牛角尖。徐子陵很喜欢宁楚,喜欢到想这一辈子都伴在他身边地步,也知道他这样占了他身子是趁人之危,也容易把自己定位在床伴位置,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他也是甘愿,因为宁楚心疾,他无法想像宁楚竟体弱至此,第一要务就是想办法让他能健康地活下去。 宁楚难得听到徐子陵说荤话,不由得没好气地捏了捏手中物事,满意地听见抽气声,“还享受呢,现在是谁伺候谁啊?”不过宁楚口中说归说,还是卖力地动作起来。他虽然不理解徐子陵对他感情,但却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暂时,这样就够了。 徐子陵感觉着身下一下一下折磨死人挪动,恨不得把怀中人捉住,重新冲进记忆中带给他极乐地方。但他知道宁楚是承受不起了,才主动用手替他解决。在水汽缭绕中,徐子陵发觉宁楚眼睛虽然看着他,却迷失了焦距,不知道看向了何方。 一种抓不住失落感让徐子陵顿感空虚,一时来不及细想,一手搂住宁楚腰,把他带进自己怀中,温柔地吻住他唇。另一手覆上他手,带着他动作着。 浴桶水一阵激盪,最终在凉透了之前,两人才终于出来。 宁楚歪在床榻上,枕着徐子陵腿,闭目养神,而徐子陵则低头细心地替他擦着头髮。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夕阳照进屋内,把两人身影覆盖上一层橘黄色光晕,美得像一幅画。 石青璇进来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其实她是想敲门,但和她一起过来黑墨却没有敲门习惯,直接前爪扒在门上,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黑墨摇着尾巴朝宁楚走去,直接跳上了床,疑惑地闻了闻宁楚身上气味,又在徐子陵身上闻了闻,尾巴摇得越发起劲了。 不爽不爽,黑墨用鼻子哼了一声,满身心不爽。它怎么就出去玩了一下午,感觉这两人就有变化了呢? 徐子陵因为宁楚仍枕着他腿,不能起身,只好抱歉地朝石青璇笑笑道:“青璇小姐,可有什么事?”也许是和岳天刚聊完,石青璇此时已经把易容鼻子摘下来了。徐子陵早就看出她鼻子是易容,所以此时看到她清丽脱俗真实面目也没觉得多意外,只是觉得有种难以言明熟悉感。 石青璇这才回过神,浅笑道:“黑墨抓回来一些野味,正好不用出去打猎了,我已经料理好了,过来叫你们去吃晚饭。” 徐子陵这时才醒悟过来他们中午就没来得及吃东西,见宁楚没什么反应,便点头道:“有劳青璇小姐了,我和小楚过一会儿就过去。” 石青璇也没多说什么,但是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看似睡着了宁楚,欲言又止。 等徐子陵擦干了宁楚头髮后,两人这才出屋。因为天气不错,石青璇直接在屋外摆了一桌,旁边燃起了篝火,可以直接烧烤野味。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腿还有救,岳天精神也不错,腿上盖着毯子,坐在篝火前专注地烧着野鸡。他坐是鲁妙子所制轮椅,和现代轮椅有大同小异之感,只是轮子并没有那么大,而是在椅子腿下安着四个小轮子。 四个人皆是年纪差不多,再加之性格都不错,所以很快就相处融洽。宁楚本不追求口腹之慾,但也不得不承认石青璇做菜餚清新可口,看来是从小锻鍊出来,绝对是未来贤妻良母。生活其实就是柴米油盐这些小事,这样平淡宁静,真非常不错。 岳天性格相比要木讷许多,但稳重成熟,虽然话不多,但极有见地。宁楚从各方面旁敲侧击,也不由得贊同他观点,再加之知道他身世,有个狠心可以打断他腿母亲,不禁起了同病相怜之意,佩服他坚韧心志,从心里认同了这个姐夫。 岳天和石青璇相处模式也好玩,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明明各种动作配合都好像是老夫老妻了,但却偶尔眼神相接时候突然羞涩一下,倒是极为有趣。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去,篝火都渐渐变小后,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石青璇烧了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茶叶,泡了壶清茶。宁楚一向不喝茶,石青璇见了,便起身收拾碗筷,拽着宁楚,让他帮她拿到屋后去洗碗。 第70页 宁楚身体已经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了,没有发病时虚弱,甚至看起来有了红润,气色很好。徐子陵本想替他去,但一想到宁楚之前一直在撮合他和石青璇,怕再惹什么误会,只好留下陪着岳天。 瞥了眼黑墨,见它在篝火旁扑蛾子扑得不亦乐乎,宁楚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抱着一摞碗筷,随着石青璇朝屋后水缸走去。 石青璇拿出一个盆,让宁楚把碗筷都放进去,然后塞给他一个葫芦瓢,指挥着他从水缸里舀水。 若是换了其他人,宁楚肯定会觉得别扭,但石青璇使唤他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宁楚也做得理所当然,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 等宁楚很自觉地蹲下身开始洗碗筷时,忽然听到石青璇说道:“宁楚,你今年是不是十八岁?” 45 宁楚听到石青璇问话时,正在洗碗手一滞,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洗着,口中淡淡道:“是。” 石青璇蹲下身,想从宁楚脸上寻找一丝线索,但发现后者一直低着头洗碗,低垂着眼帘,根本看不到什么端倪,只好接着追问道:“你父母是谁?” 有了上一个问题,宁楚也能大概知道石青璇在怀疑什么,漠然生硬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师父收养我。” 石青璇声音有些颤抖,“小楚,你是不是有先天心疾?” 宁楚一怔,因为石青璇这个问题,首次抬起头来,不禁皱眉道:“鲁大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他觉得今天中午他发病时,石青璇根本没看到,否则冲过来就不会是徐子陵,而是她了。那么唯一可能就是鲁妙子写信告诉她。宁楚忍不住腹诽,那个鲁老头看上去口风挺严,怎么这么大嘴巴? 石青璇冰雪聪明,只从宁楚这么一皱眉说这一句话,便知道他不满什么,连忙解释道:“鲁大师是怕自己大限已到,所以把后事交代一下我。信中提到了你,其实……其实他本意是告诉我你所修炼武功,旁敲侧击一下我意思。” 宁楚暗道原来如此,看来那鲁妙子是想替他暗中乱点鸳鸯谱。鲁妙子和石青璇关系自是很近,只看那向雨田四个徒弟问题鲁妙子都放心交给石青璇这个弱女子来解决,就能看出来这两人其实是情同父女。只是这鸳鸯谱点也太乱了。不过,宁楚在意是另一件事。他重新低下头洗碗,口中冷哼道:“和你交代后事?那老头子居然不相信我医术,早知道就在他喝药里多下几剂黄连。” 石青璇莞尔一笑,一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只炸了毛小猫,连忙安抚顺毛道:“小楚医术自然是很好,连天哥腿都能治好,真很了不起。” 宁楚沉默了下来,只是埋头洗碗,石青璇也没有再催促他回答,而是接过宁楚洗过碗,拿起干布擦拭。两人就这么一洗一擦,很快就把碗筷都洗干净了。宁楚扶着旁边水缸,慢慢地站起来,等待熟悉眩晕感袭来。 石青璇一直仔细观察着宁楚表情,见到他小心翼翼起身模样,想起他身体不好,竟然有股想要去搀扶他欲望。只是这手刚伸到一半,就看到宁楚脸上微微惊讶表情,以为是他怪自己逾越了,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宁楚却并不是因为石青璇动作而讶异,而是他发觉刚刚站起身时,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却没有以前那么严重,看来是下午和徐子陵双修起作用,不但很快地压制住了他发病痛苦,还让他心脉强健了少许,看来长生气效用真是不可小觑。 “小楚?”石青璇见他晃神,不由得出声唤他。 宁楚一怔,对上石青璇担忧目光,不禁对她安抚地一笑道:“没事,我是有先天心疾。” 石青璇这是第二次看到宁楚对她笑,和第一次在王通府上时看到那种僵硬笑容一样,都给她一股难以言喻熟悉感。但这个笑容里蕴含着复杂感情,让石青璇忍不住追问道:“那你病能治好吗?你医术不是很高吗?” 宁楚笑容更苦了,他能不能治? 他当然能治。 但是却不是在这里,若是换了现代,只消一个小手术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但在这里,他就算能治世上任何疑难杂症,却独独对自己身体束手无策。 宁楚心中发苦,对上石青璇担忧眸子,真想告诉她一个好回答,但却只能慢慢地摇了摇头。 石青璇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但真正看着宁楚那苦涩笑容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颤抖着薄唇,向前走了一步,连声追问道:“小楚,你师父是不是在冬天雪地里找到你?你当时是不是三个月?包着你是不是一个朱红色滚云纹襁褓?” 石青璇向前走一步,便问一个问题,宁楚却被她问得连连后退,石青璇比宁楚矮了许多,只到他肩膀处,但那股气势却让宁楚为之怯然。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都已经退到了茅屋墙壁上,看着石青璇透着盈盈水光美眸,退无可退。 宁楚胸中五味杂陈,他不是没想过要和石青璇相认。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只是用朋友身份,看着他姐姐活得很幸福,这就够了。要知道,一个萍水相逢朋友去世,和一个至亲去世打击,是绝对不一样。 石青璇从小过也很苦,他宁可她认为他早就死了,也不想她再经受痛苦。 但是,面对着她含着泪光眼眸,宁楚张了张唇,说不出半句欺骗话。 石青璇却以为宁楚不知道,使劲眨了眨眼睛,仰起头努力使自己眼眶眼泪不掉下来,颤声道:“我自小懂事起,就知道娘经常和那个人吵架,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但零零碎碎也听了不少去,等我年纪稍微大一些时回想起来,才知我其实应该有个双胞胎弟弟。可那个人却在他三个月时候,把他丢弃了。” 宁楚听到石青璇说话,脑袋嗡地一声响。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让她继续说下去,但却极想听听当年事情。原来石青璇也不管石之轩叫爹,连名字都不愿意叫,只用“那个人”来代替。 石青璇继续叙道:“我身体健康,我弟弟他却患有先天心疾。那个人说我弟弟早晚都会死,不想我娘亲伤心,才这样做。但这世上哪有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父亲?自我有记忆起,我娘就和那个人吵架,吵得天翻地覆,终于有一天,在我三岁时候,那个人彻底走了。” 宁楚呆呆地听着,知道自己这时肯定是面无表情。 “那个人丢弃我弟弟时候,天寒地冻,别说我弟弟他有先天心疾,就是一般健康婴儿,都绝对挺不过一个时辰。我却一直觉得我弟弟还活着,在娘亲弥留之时,我忍不住问了她当时事情。她说那日早上她醒过来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曾寻着那人脚印,到他丢弃我弟弟地方看过。雪地上除了一个襁褓印记外,有一地豹子爪印。娘亲说她看到时候,就死心了,我弟弟肯定是被豹子给吃了……” 宁楚听到这里,才知道石青璇为何怀疑他,除了他容貌有些神似外,原来最主要是看到了他和黑墨形影不离。 石青璇见宁楚神情恍惚,料想他自小被师父养大,自然也不会知道什么,便一咬牙说道:“我娘说,我弟弟胸口,应该有一个指印……”说罢直接朝宁楚伸出手去,想要扯开他衣服。 第71页 宁楚没料到看似柔弱石青璇会直接二话不说彪悍地撕他衣服,此时正是夏末秋初时节,本来从洛阳走时候带衣服就不多,再加之他和徐子陵一路都走山林,几乎没从城镇过,也就没怎么换过新衣服。他身上这一件已经浆洗过很多次,已经很脆了,此时被石青璇心慌意乱地一撕,直接化为布条条,挂在他身上。 两人同时都呆住了,宁楚是没料到这衣服这么脆弱,而石青璇则忽然满脸通红,却仍然死死地盯住宁楚左胸。 宁楚低头一看,发觉自己身上还留着下午徐子陵弄出来靡乱痕迹,但左胸上那个陈年指印,虽然已经扩大成鸽蛋大小了,却和那些痕迹颜色不同,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留下。 宁楚看到面前有水滴滑落,反射性地伸手去接。一滴滚烫泪水打在他掌心,震得他一颤。 再抬头,看到石青璇已经泪流满面,宁楚大脑一片空白,反射性地唤了一声:“姐……” 石青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到宁楚怀里,失声痛哭。 宁楚先是一愣,感觉到石青璇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沿着他胸膛流下,一股血脉相连感觉让他也不禁眼眶发热。 这是他姐姐,同胞姐姐。 在十八年前,他们曾经在一个娘胎里呆过,她才是他真正亲人,这个世界上唯一亲人。 宁楚忍不住伸出手,刚想环着石青璇柔若无骨肩膀时,却在眼角余光中发现徐子陵正推着岳天站在不远处。 只看岳天表情,宁楚便知石青璇早就把她对他怀疑和岳天说过了,否则岳天此时就不应该是一副欣慰表情而是捉姦表情了。但看着徐子陵愕然神色,宁楚便知道徐子陵定是想歪了。 “呃……先放手吧……”宁楚压低声音,侷促地推了推石青璇肩膀,他本来就是知道自己身世,所以只是一时感触颇深而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被石青璇撕得挺惨,现在又被她紧紧抱住,这画面怎么解释都会让人误会。 况且,他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石之轩儿子。 这世界上,秘密只有不说出口,才叫真正秘密。 石青璇则不管那个,她一直挂心弟弟,现在终于站在她面前了,她自然懒得去关心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岳天那边她已经打过了招唿,至于那个徐子陵,哼!她可没忘记宁楚身上那些糜烂痕迹。 石青璇连眼角都没往那个方向瞥一眼,直接站直身体,用宁楚衣服擦了擦眼睛之后,便大大方方地拽着宁楚走入茅屋,当着屋外那两个男人面,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他本想去把宁楚拉回来,但看宁楚没有反对表情,便知自己根本没有阻挡资格。徐子陵想起宁楚身怀魔种,难道说连自小修炼慈航静斋心法石青璇也抵挡不住吗?徐子陵当下只好朝岳天看去,心想石青璇和岳天感情再怎么好,也不会放心她和一名男子夜晚独处一室吧? 岳天和石青璇自小一起长大,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宁楚肯定就是她失散多年亲弟弟了。他武功自小得岳天教导,自是不弱,纵使现在腿脚不便,祝玉妍却未废了他武功,所以眼神也极好,自然发现了宁楚身上那些痕迹,顿时了解了自己未来老婆大人心思。当下洒然一笑道:“子陵兄,再来与我对饮几杯吧!” 见到徐子陵铁青脸色,岳天笑得越发畅快。 哼!他守着石青璇这么多年都没敢越雷池一步,凭什么徐子陵碰上宁楚就这么好运?活该让这小子多受些煎熬才对! 46 第四十六章生离死别 石青璇拉着宁楚进了屋,一刻都不愿松开他手,就那么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弟弟,虽然被告知弟弟已经死了,但她却总觉得弟弟还活着。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若弟弟还活着,他是怎么长大,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幸福?有没有人像娘亲爱她一样爱他? 在王通府上,第一次见到宁楚时,她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古怪感觉,就连当时吹曲子都再也吹不下去了,只想静静地看着他。她总觉得他笑起来像谁,但是却总是记不起来了。 等到多日以后,她回到成都小谷中,去娘亲墓前拜祭娘亲,才醒悟过来宁楚笑容竟是和娘亲那么像。 在她记忆中,娘亲笑过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才没有一下子想起来。 年龄也相近,身边伴着黑豹,那样容貌……她本不想抱太大希望,但江湖中却又一下子没有了他消息,直到鲁妙子一封信寄到她手上。 他有先天心疾。 她知道她捧着信手都在抖,心中已经几乎确定他就是她弟弟了。 “娘……我终于找到我弟弟了……”石青璇伸手摸了摸宁楚头,颤声道。 宁楚看着石青璇成串泪水流下,不禁担心,但他却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转移话题道:“姐,姐夫有没有衣服,让我换一下。”石青璇和岳天虽然还未成亲,但这三年来,都是她一手照料岳天饮食起居,所以宁楚管岳天叫一声姐夫,倒也理所当然。 石青璇听到宁楚称岳天为姐夫,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但还是抹干了泪水,起身给他找衣服。宁楚刚松了口气,石青璇便拿了件外袍过来,却不放过他,不依不饶地指着他身上那些痕迹道:“你先说说,你和那个徐子陵到底是什么回事?” 宁楚无语,看来石青璇这就要履行长姐如母责任了。看着石青璇一改刚刚梨花带雨模样,凤目含煞地看着他,宁楚就觉得头疼,知道他不交代个清楚,石青璇肯定不会放过他。 当下只好先胡乱把衣服穿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这些年来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早就记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石之轩抛弃事情。他这十八年经歷,除了最近这几个月精彩纷呈外,基本上非常简单无聊。在讲到他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时讲解了很久,石青璇也对这种功法略有耳闻,便互相交换了一下认知。 “就算是需要双修来续命,你也不一定要在下面啊?”石青璇沉吟了片刻,突然蹦出来一句。 宁楚嘴角抽了抽,不想去问他老姐为什么会知道上下这种问题,只好当没听见,继续交代出谷以后事情。 当石青璇听到宁楚居然曾经被跋锋寒强上了之后,浑身散发着怒气,后来又听到跋锋寒被石之轩打伤远走大漠之后,不由皱眉道:“难道说那个人知道了你身份?” 宁楚想起在洛阳那晚,天津桥上对话,那句掷地有声“不后悔”,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摇头道:“不,他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石青璇皱眉沉思着,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为何石之轩会那样做。 宁楚是懒得想,他坐得有些累了,直接靠在了石青璇肩上,淡淡道:“不管他是要做什么,我不想认他。”反正他是残次品。宁楚此时发现,在和石青璇相认之后,石之轩对他影响并不是很大了。 石青璇摸着宁楚头,温言道:“对,别认他。我自从三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一面,他偶尔会来小谷里偷看我,我都知道,就当他不存在。对付一个敌人打不过他话,那么最强大方法,就是漠视他。” 第72页 宁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柔软了起来,“姐,你给我讲讲你事情吧。” %…………/…………%…………/…………%…………/…………% 徐子陵每隔片刻就往不远处那间茅屋看去,他心中火烧火燎,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冲进屋去看个究竟,但岳天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棋盘和棋子,偏要拉着他下棋。 岳天拈着手中棋子,看着棋盘上被白子杀得七零八落黑子,再看看对面坐立不安徐子陵,脸上现出一抹笑容。 徐子陵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抹笑容刺眼无比,弃子认输道:“小弟输了。” 岳天见他就要起身,连忙出声道:“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来一盘?” 还早?徐子陵抬头看看已经发白天空,这一夜都已经过去了,可不是还早吗?他觉得岳天如此轻松自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岳天和石青璇之间感情他也看在眼里。但纵使这样,毕竟也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过了一夜,难道岳天就一点都不在意? 徐子陵犹在想着如何旁敲侧击时,听着对面茅屋门吱呀一声开启,徐子陵便再也忍不住,轻身穿窗而出。 石青璇和宁楚两人都是一夜未睡,一直在聊天,直到石青璇发现宁楚精神不济后,才想起他身体不好,连忙把他扶在床上,看着他睡了,才推门而出。刚把门推开,就看到黑墨正蹲在门口,乖乖地看门,不由得涌上喜爱,拍了拍它头,示意它可以进去了,然后才抬起头看向飞身而至徐子陵。 对于徐子陵,石青璇已没有了昨夜气恼,毕竟相比那个霸王硬上弓跋锋寒,徐子陵好歹是向宁楚表白过。所以石青璇便向他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便去找自家老公去了。 徐子陵待石青璇走了,赶紧侧身闪进了屋内,却见宁楚早就睡下了,而黑墨正舔着他左耳,霸占着床榻一侧,黄金色眼瞳示威地向他看来。徐子陵苦笑,不放心地走到宁楚身边,看到他眼底深深黑眼圈,知道他前夜为了除掉向雨田四个恶徒,就已是一夜未睡,再加之昨天发病,昨夜又未眠,对他身体实在是负担极重。 看着宁楚睡得不安稳睡颜,徐子陵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住宁楚毫无血色薄唇,渡过去精湛长生气。 宁楚虽是在睡梦中,但仍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这个单纯渡气之吻立刻就变了质,徐子陵双手紧握成拳,才克制自己不能再任意妄为。 唇分,徐子陵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着宁楚那被他染上红润光泽唇瓣,呆愣了半晌,之后才在黑墨瞪视中,坐在床榻前,盘膝冥想。 %…………/…………%…………/…………%…………/…………% 宁楚这一觉,睡得并不长,到中午时候就醒了,是饿醒。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徐子陵盘膝坐在床前,他左侧床铺上有凹陷,上面还有几根黑毛,想来是黑墨陪他睡,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先喝杯水吧。”徐子陵听到他唿吸声变化,便知道他醒了,起身倒了杯水。 “嗯。”宁楚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看来是昨天说话太多,一晚上都要比他十八年说话都多。 还温热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下口中干渴,宁楚一抬头就发现徐子陵眼中透着疑问,知道他怕他不说才没有问出口。想了片刻,宁楚还是决定告诉他:“石青璇是我失散多年双胞胎姐姐。” 徐子陵一震,脑中闪过许多细节,这才了解寇仲转述和石之轩相遇那些对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岳天那么放心他们同处一室……徐子陵动了动唇,有好多疑问,但却聪明地没有问出口,他抬头看着宁楚审视表情,苦笑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小楚你原本打算不告诉我吧?”他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在宁楚心底是不一样。 宁楚坦然地点了点头,“本来是不想说,但我不想你误会我姐姐,即使是心里怀疑都不可以。” “好,是我错。”徐子陵俊颜上扬起笑容,虽然知道宁楚对他还是一视同仁,但却觉得他们之间拥有了小秘密,心中甜得像吃了蜜糖。 宁楚瞥了他一眼,再没有说什么,屋外石青璇听到屋里有动静,便拍门送吃过来了。 等吃完饭,宁楚便着手来治疗岳天腿。有徐子陵百病可医长生气,加上宁楚医疗知识,只施了一次针,岳天便觉得血脉通畅了许多,但却非常痛。宁楚知道这是血脉凝滞了三年,操之过急反而会对以后行走有害。当下便说下次施针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后,开了一张药方交给石青璇,让她配齐了每天给岳天泡澡。 宁楚知道他和徐子陵这次出来,是要去巴陵接徐子陵和寇仲义姐素素,虽然徐子陵觉得时间不打紧,但宁楚却知道素素患病在身,他们在这小峡谷里耽误了好多天,再不去恐怕就晚了。 石青璇虽然捨不得这就和宁楚分别,但终是和她牵挂十多年弟弟相认了,岳天也有希望恢復健康,当下也就不再耽误他们时间,告诉了宁楚他们隐居成都小谷方位,嘱咐宁楚一个月后中秋节一定要来成都一起过,说碧秀心还有东西留给他。 宁楚心知那哪是碧秀心留给他东西啊,他这个姐姐肯定把那烫手《不死印法》扔给他解决了,到时候肯定会惹得侯希白和杨虚彦来疯抢。不过就算是宁楚知道,也不能推辞,毕竟他也不想看他姐姐涉险,便答应了下来。 徐子陵知道一个月后去成都施针,定会用到他长生气,但当宁楚问他到时候是否同行时,他还是忍不住咧开嘴笑着连连点头。 四人依依不捨地分别之后,徐子陵和宁楚带着黑墨日夜赶路两天后,终于抵达久违了大江。直到进了巴陵城后,徐子陵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要把素素母子弄出巴陵并不困难,问题只在如何去说服素素,那需要向她揭露她嫁丈夫是禽兽不如之人。这个残忍真相,徐子陵自认很难说出口。 虽然徐子陵没说出口,但宁楚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同样是做弟弟,换位相处,若石青璇嫁不好,他肯定也会倍受煎熬。 香玉山宅院非常好找,虽然他得到消息徐子陵要来,设下了天罗地网,但却在徐子陵和宁楚眼中形同虚设,如若无人之境般地带走了素素和她孩子小陵仲。 素素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徐子陵本想再去香玉山府上再杀他个回马枪,但宁楚却拉着他不让他去,素素身体已经不能耽搁,尽快要进行治疗。他们在巴陵城外弄了一条船,往梁都而去。最近寇仲在梁都建立了少帅府,终于在他争霸天下路上踏出了第一步。 好不容易熬到了梁都,宁楚却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毕竟素素已经是沉疴已深,患又是肺病。古代医疗手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日消瘦。素素也是撑着要见寇仲最后一眼,才一直昏昏沉沉地挺着。 寇仲早就收到了消息,把梁都大夫全都请来了,但却在看过素素病情之后连连摇头,均称病人能挺到现在已是逆天而行,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73页 宁楚端了一碗药推门而入,这碗药是他熬了许久,但最终素素能喝进去多少都是未知数,况且中药疗效一向缓慢,对身体器官衰败,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这点他自己最有切身体会,更何况素素染上是最棘手肺病。 素素坐床上咳得昏天黑地,每咳一次,手上巾子便多上几点触目惊心鲜血。憔悴病容没有半点血色,本是乌黑精亮秀眸更失去昔日光彩。徐子陵抱着小陵仲坐在床边,而寇仲则正按着素素背心输入着长生气,两人脸上都挂着泪痕。 宁楚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素素大限已到。他曾告诉他们不能随便给素素输长生气,只因素素体内经脉生机尽绝,经受不住长生气冲击。看来是刚刚素素形势危急,寇仲没有办法了才如此。 听到宁楚进来脚步声,徐子陵求助地朝他看去。 宁楚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当寇仲手离开素素背心一刻,就是她玉殒香消之时。 素素虚弱地睁开双眼,无限温柔地抬起手为寇仲和徐子陵拭泪,柔声道:“好弟弟,别难过,姐姐最后能见到你们,就知足了。早知道……早知道……姐姐就留下来做你们两个妻子了……只是……姐姐知道我这两个弟弟这么出色……肯定会有更好人等着你们……”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一震,想起三人当年戏言,更是泪如泉涌。 素素说完那句话,有意无意地朝宁楚方向看去。宁楚则并没有在意,把手中药碗放下,心知这碗药是彻底没有用处了。他听着双龙悲切哭声,忽然觉得素素这辈子没有白活,至少还有人为她哭泣。 他若是死了话,是否也会有人这样悲伤呢? 宁楚恍惚地想起不久前在他怀中哭得泣不成声石青璇,心想自己要是快死了话,肯定独自上路,安排好隐居假相,绝对不会让他姐姐知道。 此时,素素唿吸转速,喘道:“告诉李大哥……素素从没怪过他。” 说罢娇躯一软,含笑而逝。 穿越之围观大唐 第四十七章 念起 素素入土为安那天下午,徐子陵和寇仲神色木然地坐在书房内,两人相顾无言。素素儿子小陵仲由翟让女儿翟娇,带返北方,视若己出。徐子陵和寇仲也知这是最好办法,皆因他们一个行走江湖,不能带着孩子到处走,另一个则要建功立业,说不定哪天便兵临城下死无全尸。 少帅府上人都知道寇仲和徐子陵心情不好,又无紧急军情,所以无人敢来打扰。寇仲直接让手下搬来酒窖里陈年好酒,一碗接一碗地喝着。 徐子陵本不好杯中之物,自从在洛阳董家酒楼那次,听宁楚说了喝酒害处之后,便几乎滴酒不沾。但此时此刻,倒是真希望能一醉方休,便陪着寇仲喝了许多,却越喝越清醒。 两人谁都没开口,生怕一说话,就会想起刚刚过世素素,想到他们已经天人永隔惨事。 不知道多了多久,天色慢慢地已经暗下来,两人谁都没点灯,直到都看不清对方面目时,寇仲忽然开口道:“小陵,人对生死感觉真是奇怪,本来好像该是永不会发生,但忽然间却成为不能逆转事实,难有分毫更改。虽说不能指望天下所有好事都给我们占尽,但为何老天让我们是孤儿,收回了干娘,现在又是素姐,虽然我们武功越来越高,但……难道和我们挂上钩人,我们都保护不了吗?” 徐子陵心骤然一酸,俊颜一黯,他想到是宁楚。 他永远忘不了宁楚告诉他自己只有两年生命时候,脸上那抹坦然淡定表情。 就像是说一个毫不相关人。 寇仲见徐子陵神情悲切,便再也没说下去,闷头喝酒。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巧足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莹莹烛火透进屋内,正是宁楚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你们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宁楚淡淡道。他也悲伤素素身死,但他身为医生,已经见惯了生死。尤其他曾经是心胸外科医生。在他实习时候,见过无数病人就那么骤然死在了手术台上。不同于内科宣告死亡,外科病人生死,往往就只在一瞬间结束。如果他没有强悍神经,早就经受不住如此之大压力。 他能理解寇仲和徐子陵悲伤,但却不能容忍他们糟蹋自己身体。就算他们武功盖世,但不吃东西还是不行。 徐子陵起身接过他手中食盘,放在桌上,点亮了屋内油灯。 宁楚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打算监督这两人吃饭,但看着他们只是呆坐着没有下一步举措,宁楚不禁有些生气,语气生硬地说道:“两位少爷难不成还需要小餵到嘴边不成?” 寇仲和徐子陵一愣,寇仲首先反应过来,若换了平日里,少不了多调笑几句,但寇仲却只是苦笑了两声,抬手拿筷子吃饭。知道宁楚真动气了,徐子陵也老老实实地塞了几口饭。 宁楚见徐子陵抬头看向他,知道他疑问什么,点头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些是给你们准备。” 徐子陵听了这话才放下心。 虽然食不知味,但寇徐两人还是好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这时才觉得肚饿,不知不觉便把宁楚拿来饭菜全部一扫而光。 寇仲拍了拍肚子,向后仰着靠在椅子里打了个饱嗝,仰头嘆气道:“唉,居然有种重新活过来感觉。” 徐子陵也有此感觉,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肚子,活着人还必须要活下去。徐子陵还正想说什么时,却骇然发现宁楚竟抬手倒了一杯酒,连忙伸手遮住了他杯子,“小楚,你不能喝酒。”虽然徐子陵不知道宁楚病有什么忌讳,但是和宁楚在一起这么久,他自然也知道宁楚饮食规律。他平日里连茶水都不喝,更别说酒了。 寇仲却觉得徐子陵太大题小做,从地上抱起一坛酒,拍碎了坛口封泥,一股酒香飘逸而出。“来来!今天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宁楚想要喝点酒,纯粹是觉得这屋子里酒香实在太熏人,想要尝一点看看。其实普通酒对心脏病患者是有害,但葡萄酒却是例外,所以在鲁妙子那里时,他也会喝点他酿六果酒,就是因为那种六果酒和葡萄酒很相似。他刚刚闻到他手边这种酒,味道也很似果酒,所以打算尝尝看。 所以宁楚并没有理会徐子陵阻止,捻着他手指离开他酒杯,淡淡道:“没事,我只是少喝一点。” 隔着桌子,再加上寇仲在一旁起闹,徐子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楚喝了一杯酒。 然后,呆呆地看着他白皙面上渐渐染上一层浅粉色,犹如在软玉上擦了一抹上好胭脂。 寇仲赶忙给宁楚空酒杯满上,宁楚不疑有他,举杯再饮,却一下子呛得直咳嗽。 因为桌上摆着那坛酒他们拍开过,嫌弃度数太低才没有喝,而寇仲新拍开那坛酒度数却很高,是纯度很高烈酒。宁楚又是一口直接喝了下去,烧得他喉咙和胃一阵火燎般难受。 徐子陵赶忙倒了杯水给他,却无法缓解他痛苦,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宁楚脸越来越红,最后犹如滴血般美艷。 第74页 “呃,小楚不会喝酒吗?”寇仲慢一拍地才反应过来。 徐子陵无语,知道这事也不能怪寇仲,眼见着宁楚眯着眼睛,连坐都坐不住了,只能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他后背。看着宁楚柔顺地倚在他怀里,徐子陵竟想起了宁楚发病时模样,忽然心中涌上一种恐慌。 “小陵,你怎么了?”寇仲看着徐子陵突然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表情悲切,不由得一惊。 徐子陵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告诉寇仲,而是这是关系到宁楚私事,他不能说。 宁楚此时却在他怀里喃喃道:“子陵,我死了话,你就告诉我姐,说我去哪里哪里游玩了,别告诉她我死了……” 徐子陵一震,低头朝宁楚看去,只见他星眸迷离,显然是酒气上涌。但这话却说不是假话,徐子陵知道若不是宁楚因为醉酒而说出来,恐怕他肯定准备要到临死才能说。 寇仲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死不死?宁楚姐姐是谁?” 徐子陵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一手环抱着已经睡着宁楚,一手拿着空空酒杯,呆愣了许久。 直到寇仲都开始不耐烦了,屋内只剩下宁楚平缓入眠唿吸声时,徐子陵忽然开口道:“小仲,你说当年,若我们两个娶了素素姐做妻子,素素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地离开人世了?” 寇仲正在倒酒手一滞,虽然徐子陵这个说法很荒诞,但当年他们三人确实也有此戏言。寇仲露出怀念神情,认真地想了想道:“虽然素素姐倾心于李靖,但若做了我们妻子,她就算註定会得病,但这辈子肯定也会很欢喜。” 徐子陵低下头,放开手中酒杯,轻柔地拨开宁楚脸颊上碎发,“小仲,我和小楚在一起了。” 寇仲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这次你们回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徐子陵和宁楚之间亲密动作,他怎么会看不见?虽然觉得心痛,但也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们。 “祝你们幸福……”寇仲捏紧了手中酒杯,然后仰头把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等他再次把酒杯放在桌上时,却发现徐子陵脸上表情,竟比他还要苦涩。寇仲心头一跳,不禁追问道:“怎么了?” 徐子陵捏紧了双拳,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他多希望告诉寇仲,自己和宁楚之间是两情相悦,但事实却是如此残忍。 可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楚与干娘和素素一样逝去吗? 尤其在他还有可能扭转这一切时。 不能,他做不到。 徐子陵觉得自己心就像有把锯子在无情地拉扯,勉力收摄心神,轻声把自己如何发现宁楚心疾,如何和宁楚在一起事情,简单地和寇仲说了出来。 寇仲一听便解开了之前盘桓在心中谜题,为何跋锋寒和宁楚在一起时那么违和,原来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宁楚需要续命。寇仲恢復了冷静,双目烁烁有神地看着徐子陵,沉声道:“小陵,你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 其实以寇仲对徐子陵了解,徐子陵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联繫前面他说关于素素话,寇仲也多半知道了他决定。但没有亲耳听徐子陵从口中说出来,寇仲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徐子陵搂紧怀中宁楚,咬牙痛苦了半晌,却觉得根本无法说出口。他知道寇仲长生气正好与他互补,宁楚这些天虽然和平常人无异,但徐子陵却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生怕他毫无预警地捂着心口倒下,慢慢冰冷,再也唿唤不起。 可是……可是他又怎么能把怀中宁楚拱手让人呢? 寇仲愣愣地看着徐子陵,心中也猜出了徐子陵刚才想要说什么,但对方毕竟没有说出口,这念头便在他脑中如针扎般刺痛,许久都回不过神。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就这么呆坐在屋内,都在消化着内心冲击,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也许是徐子陵手劲太大,也许是喝了酒睡得并不安稳,徐子陵怀中宁楚,长长眼睫毛颤动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我愿意 “小楚,我今天启程,要去扬州几天。”徐子陵站在宁楚身边,看着他指挥着药僮晒着草药,终于找到了一个空档说话。 宁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再也没理他,坐在一旁开始挑拣晒干草药。他来到梁都后没有什么事做,加之一开始便呆在药房给素素配药熬药,素素逝后,索性便来帮忙制作一些快速伤药。寇仲少帅军已经开始征战,外伤药急缺,他便开始配制伤药,外加培训几位随军大夫。毕竟急救知识也是必须,在战场上,迅速止血和当断则断截肢也是救人必修课。 “本来应该是寇仲和我一起去,但他在梁都脱不开身……”徐子陵口拙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然不想宁楚和他一起去,此去扬州非常危险。前一阵寇仲已经被影子刺客杨虚彦刺杀过一次了,徐子陵自然不肯让寇仲离开梁都,但他也不想宁楚身陷险地。可是自从宁楚和他在一起之后,也就只有在小峡谷茅屋里那次,之后因为替岳天疗伤,赶路救素素,两人竟再也没有宿在一起过。徐子陵其实是想问宁楚,他身体要不要紧。可是这话说出口,明地里说是为了宁楚身体着想,但其实就是相当于求゜欢,徐子陵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口,只能盯着宁楚侧脸发呆。 徐子陵隐隐觉得宁楚有些不对劲,好像就从素素过世之后开始,宁楚对他就生疏了许多。他忙着料理素素后事,倒也没什么察觉,再加之宁楚一向性格冷淡,徐子陵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宁楚面无表情地挑拣着草药,口中淡淡地说道:“那就快去快回吧,记得在月末前回来,你还要陪我去一趟成都。” 徐子陵原本低落情绪,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立刻转为兴奋,道了别之后便走了。 宁楚则在徐子陵足音远去之后,挑拣草药手慢了下来。 素素死后那天晚上,他虽然因为误喝了烈酒头有些晕,但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谈话,他还真是一句没漏地听了进去,越听心越冷。 原来徐子陵对他喜欢,是可以和别人分享他喜欢吗? 宁楚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却也知道爱情是有独占欲,那么徐子陵对他感情,其实根本就不是爱情吗? 宁楚把手中药材放进口中咀嚼,一丝苦涩蔓延在唇齿间。 他就知道,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他。 不过这样也好,他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几年,又不能和对方白首到老,惹那种情债做什么? 幸亏徐子陵没有把话挑明,不顾他意愿硬把他塞给寇仲,否则他肯定当场翻脸。 罢了,他也是在利用徐子陵长生气,实在是没有立场纠结什么。还是当没有感情牵绊床伴吧…… 宁楚小心翼翼地缝补着自己心中保护壳,再次把自己重新保护起来,至于对徐子陵那些感动,仔仔细细地藏在心底,再也不去想起。 许久之后,宁楚回过神,拍了拍手上尘土,就像是拍去心头烦躁,继续埋头捡晾草药。 第75页 %…………/…………%…………/…………%…………/…………% 寇仲赤着上身,大马金刀般坐在椅子上,赤着上身,让宁楚为他治疗左臂、右腰和胸膛创伤。 宁楚根本没概念寇仲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他攻下几座城池,打败几队人马,这些问题宁楚根本没兴趣了解。他唯一在意就是寇仲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这个傢伙每次都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冲进战场,虽然勇勐震慑士气,但无疑增加了他受伤概率。他身上长生气再是疗伤圣品,也抵不住他这么糟蹋。 寇仲看着宁楚面色不善,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道:“在战场上任你武功盖世,仍是没有可能不受伤,问题是如何避过致命之击。现在本少浑身筋酸骨痛,就算与祝玉妍恶战也没那么吃力。唔……小楚……好痛……” 宁楚收回按在寇仲伤口上手,泰然自若地淡淡道:“你腰间伤痕太深了,需要缝合,忍着点。” “不……不用那么夸张吧?”寇仲脸立刻青了一半,然后在看到宁楚拿出针线之后,青了另一半。但他却没胆逃走,毕竟宁楚医术他亲身经歷过很多次,虽然过程折磨,但疗效却是绝对好。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他宁可多受些折磨,也要伤势好得快些。否则又怎么保护身边宁楚?虽然徐子陵走时什么都没说,但寇仲知道自己那个兄弟最在意是谁。 当针刺破皮肉时,寇仲深吸了一口气。根本就不痛,但他还是忍不住屏住唿吸,怕宁楚身上带来那股草药味扰乱他心神。 虽然那一晚,徐子陵说话只说到一半,但寇仲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他意思。 他兄弟深爱着宁楚,但宁楚却并没有动心,这其中痛苦,寇仲感同身受。 徐子陵尚能一尝夙愿,名正言顺地把心爱人揽入怀中,而他却只能看着他们,自饮苦酒。 寇仲知道自己应该断了心中念头,毕竟徐子陵不同于跋锋寒,他也确信徐子陵能带给宁楚幸福,但在徐子陵说出了他们之间真相后,他就再也忍不住心中蠢蠢欲动。 从宁楚身体角度分析,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他们两兄弟长生气更为精湛?而且,寇仲知道徐子陵隐忧,他怕宁楚以后会跟素素姐一样,喜欢上另一个人,被深深伤害,最后含恨而逝。如果那样话,还不如跟了他们两兄弟,有他们在,即使其中一个因事离开,也有另一个陪在他身边。 寇仲想到这里,不禁口干舌燥,脑中不由得开始想歪。 难道徐子陵这时去扬州,是为了给他制造机会? 寇仲这时已经忘了,徐子陵去扬州是因为寇仲分゜身乏术,替他招兵买马收復旧识,跟宁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徐子陵虽然曾经起过那个念头,但那也只是因为素素过世,当晚喝多了酒,大脑一时短路刺激。清醒过来以后,自然再也不会提半句。尽管他和寇仲亲如兄弟,关系好得可以分享任何东西,但宁楚却并不可以。 就在寇仲胡思乱想时候,宁楚已经收拾好了药包,直起身子淡淡道:“已经缝好了,明天就可以拆线,今天不能做剧烈运动,防止伤口再裂开。”他还要急着去找黑墨,黑墨那小子最近是越来越懒了,而且总喜欢猫在他找不到地方睡觉,每次找它都费劲死了。 寇仲见宁楚就要站起身走了,一把拽住他手,直视他双目,沉声道:“小楚,你身体最近怎么样?” 宁楚一挑眉,忍住胸口郁闷,漠然道:“还可以。” 寇仲紧锁双眉,压抑着怒气道:“胡说,你刚才手都抖了,以前你可不会这样。” 宁楚一怔,他没料到寇仲竟如此心细,一时默然无语。 其实本来徐子陵长生气要比跋锋寒好过数倍,但他却没料到长生气居然还会有后遗症。这些天心脏还是隐隐作痛,竟不似以前每隔一段时间痛彻骨髓发病,而是那种缠缠绵绵斩之不断隐痛。他怀疑这可能是由于他对徐子陵长生气产生了依赖,他心脉好似被一段柔如溪水般长生气所续接,这让他去了胸闷症状,和常人无异。但他体内承自徐子陵长生气究竟是太少,这股溪水会一点点地流尽,他心脉就好像慢慢地干涸地河道一般,这些日子以来,慢慢地忍受着这种时不时隐痛感觉,竟不比突然病发感觉好到哪里去。 起码以前发病时候,挺过去半日左右,便可以了。现在这种时时折磨他痛苦,真是难熬得很。 宁楚这几天都无比后悔在徐子陵走之前,没拉下面子找他双修一次,否则也就不用熬这种痛苦了。 “小楚,你病……是不是又要挺不住了?”寇仲伸手抹去宁楚额角细汗,心痛地看着他惨白脸色。他以前就觉得宁楚太瘦太纤细了,现在竟觉得他好似一个陶瓷娃娃,大力一点就会把他摔破,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 宁楚深吸了口气,扭头避开寇仲手,淡淡道:“还能挺得住,没事。” 寇仲却不允许他逃避,直接捏着宁楚尖尖下颌,把他脸转了过来,深深地看着他道:“小楚,你和小陵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你病吗?为何小陵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宁楚知道寇仲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但也绝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眨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伸手拍开他钳制着他下巴手,淡淡道:“他说他喜欢我,而且他比较单纯,我无法拒绝。”宁楚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续道:“我不想我们之间关系更复杂。” 和徐子陵在一起,已经是超出了他计划,若是在和寇仲搅在一起,那算什么事啊?和跋锋寒那是好聚好散,现在虽然他对徐子陵感情感到疑惑,但却没有和他分手再找一个人意思。 “复杂?”寇仲收回手,摩挲着自己长了胡茬下巴,突然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小楚,若是我先向你表白心意,你会不会先选我?是不是我在洛阳那晚……太急躁了……”寇仲在这些天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是不是那次原因,宁楚才疏远自己。 宁楚瞥了他一眼,探讨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但宁楚看着寇仲深邃黑瞳,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会,你註定要牵扯到争天下乱局中,少帅军没有强大靠山,你最好选择就是娶宋阀小姐,做宋家女婿,以此获得南方门阀支持。” 寇仲面上现出一丝苦笑,嘆气道:“你看得很通透,怪不得李小子曾说‘得宁楚者得天下’。小楚,我不瞒你,娶宋玉致这个念头我也兴起过,但依靠女人起家,虽然是最快,但我也不想走这条路。若去掉这条理由,你还会不会选择我?” 宁楚见寇仲油盐不进,竟开始有了胡搅蛮缠架势,再加之他胸口隐痛,只想回自己房中休息,懒得和他理论,随便丢下一句道:“我和小陵在一起时,他都在下面,你愿意吗?” 说完宁楚也不去看寇仲是何震惊脸色,直接起身收拾药包,打算走人。他心想寇仲现在已经身为少帅,统领几千人,手里掌握着几个城池,俨然是一方霸主,断然是不肯屈居人下。这句话肯定会打消他念头,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第76页 可就当宁楚刚走到门边,打算拉开房门走出去时,却听见身后寇仲忽然道:“我愿意。” 宁楚一惊,转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寇仲正半躺半靠地倚在床榻上,一副任君採撷模样,扭捏地说道:“你说我伤后不能做剧烈运动,小楚,你要对人家温柔些哦~” “……” 看着身材健壮寇仲故意做出娇羞模样,宁楚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恨不得冲上去暴打寇仲一顿…… 第四十九章 杨虚彦 宁楚铁青着一张脸,摔门而出,屋内传来寇仲肆无忌惮哈哈大笑,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对着周围士兵们探寻视线,宁楚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宁楚抓了几个人问了下有没有人看到黑墨,得到一概摇头答案后,宁楚开始认命地在黑墨最近喜欢躲藏地方一一找起。他到厨房拿了一条去了鳞新鲜河鱼,最后在房顶上找到了正在懒洋洋晒太阳黑墨。 黑墨最喜欢吃,是鱼肉,偏偏身为猫科动物它,非常讨厌水,所以不是馋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下水抓鱼。自从跟宁楚出了谷后,鱼肉倒是很容易就吃到了。所以对着宁楚拿来这条鱼,黑墨也只是睁开眼睛闻了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起来一口吞掉。 宁楚见黑墨又闭上了眼睛,提不起精神来,担心地摸了摸它头。宁楚其实一直都担心着黑墨健康,因为豹子终究不抵人,什么症状他根本就看不出来。更何况黑墨从小到大都非常健康,根本就没生过病,宁楚还是头一次见它这样倦怠模样。 一只苍蝇闻到鱼腥味道,飞了过来,黑墨竟连尾巴都懒得摇起来赶它。 宁楚忽然有种心惊肉跳感觉,黑墨年纪和他一样大,按理说豹子绝对活不了这么久,因为野生豹子在十几岁之后,由于体力开始衰弱,就再也没有猎取猎物能力,更由于豹子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独行侠,所以很多豹子在没有进入老年就已经饿死了。黑墨是由于从小和他在一起,活动范围并不大,而且不用时时为吃喝操心,所以到现在仍是牙尖爪利,但它毕竟只是一只普通豹子,敌不过时间蹉跎。 宁楚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黑墨总是避开他独自找地方歇息,难道它是不想让他看到它开始衰老样子吗? 宁楚胸口很酸,伸手摸了摸黑墨脸上那道伤疤,这道陈年伤痕从它左额头一直斜向下划到右下方,斜贯了它整张脸,增添了它肃杀之气。宁楚想起十八年前见到它那一幕,那只摇摇晃晃向他扑来小黑豹仿佛依稀就在昨天。 “黑墨,没关系,反正没两年,我也会去陪你了,别着急……”宁楚低下头,用自己额头抵住黑墨,对他来说,黑墨就是他家人,他兄弟。他们喝同样豹奶长大,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对方很久,“就是师父他太过分了,居然剥夺了你做父亲权利,真是造孽啊……”那个止情丸,是宁楚觉得步三爷做得最过分一件事,可惜他根本没有办法缓解那个药性。 黑墨睁开它那双黄金色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宁楚双目,许久之后凑过湿湿鼻头去,在宁楚脸颊蹭了蹭。宁楚伸手在它下颌挠了起来,黑墨舒服地伸长了脖子让他服务,眯起眼睛,享受地在喉咙里发出唿噜唿噜声音。 直到宁楚手都开始酸了,它都还不够,在房顶上险险地翻了个身,露出肚皮来,用前爪拍了拍宁楚手,示意他继续。 宁楚只好继续给黑墨大爷顺毛,直到伺候得黑墨都快睡着了,差点掉下屋顶,宁楚终于忍不住一掌打在它头上,黑墨这才一激灵地翻身而起,狼吞虎咽地吃掉那条鱼,非常快速地吐掉鱼骨,然后在宁楚手上蹭蹭,示意还要。 宁楚看着生龙活虎黑墨,眯起眼睛。 这小子,根本就是在撒娇,抗议他这些天都没空理它…… 宁楚冷哼一声,再也没管它,轻身跳下房顶。黑墨自然紧随其后,非常狗腿地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其实它也很委屈啊!自从出谷以后,宁楚身边每时每刻都有外人在,它有股宁楚要被抢走危机感。不能装彪悍,那就只有装可怜喽!黑墨翘起尾巴,觉得今天计策不错,等下次再用。 宁楚拿黑墨真没办法,虽然生气它居然装柔弱,但还是领着它到厨房抓了几条鱼餵它。等到天快黑吃晚饭时候,寇仲军师虚行之找了过来,脸色凝重地告诉宁楚道:“少帅去扬州了,刚走,一个人。” 宁楚一怔,然后皱紧了眉头问道:“去扬州?是不是子陵出事了?”能让寇仲抛下这么多人,独自前往,肯定是因为徐子陵。 虚行之点了点头,具体事情他也不知道,但寇仲是接到了一个秘密情报,便神色紧张地走了。他来找宁楚询问,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宁楚知道这件事很蹊跷,但他必须要仔细想。大唐原着实在太复杂了,他也仅仅记得一些印象深刻情节,对于寇仲如何争天下过程,他更是懒得细看,所以这些日子都没有怎么当回事。现在虚行之提到了扬州,宁楚便努力地回想着,半晌之后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 “宁公子,你想到了什么?”虚行之一点都不敢小看宁楚,不光是因为他到来改变了少帅军医疗系统,更是因为那句“得宁楚者得天下”传言。 “这是杨虚彦调虎离山之计。”宁楚脸色难看,是因为他想起来了扬州事情,在原着里,杨虚彦曾假冒石之轩命令,传书让侯希白去刺杀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终因一个对两个而失败。而现在,徐子陵是一人独自去了扬州,是否能挡得住多情公子美人扇?而杨虚彦此时传信给寇仲,也多半是想在路上狙击之。 大唐双龙,在一起则无人能拦得住,那么分而破之呢? 徐子陵武功比侯希白要低上少许,而且寇仲身上还带着伤。 宁楚从心底开始冒冷气,他果断地对虚行之说道:“虚军师,梁都这里就拜託你了,我去找寇仲。黑墨,走。” 虚行之目送着宁楚白色身影和身边黑豹一起消失在夕阳中,默默祈祷着他能把寇仲安全地带回来。 %…………/…………%…………/…………% 宁楚飞驰在漆黑山林间,黑墨在他前面带路,寇仲身上有着中午刚上草药味,黑墨追踪起来倒是不费事。 宁楚暂时压下心中对徐子陵担忧。虽然侯希白武功很高,但徐子陵现在又岂是善茬?估计不会出什么事。至于寇仲,多半是被杨虚彦假造徐子陵重伤情报引出梁都。毕竟在山林中,才是最好狩猎场所。 宁楚一想到寇仲腰间那道伤口,后悔中午因为两人开玩笑,没有最后再给他上一遍消毒药水。见黑墨停下来休息,宁楚知道它是担心他跟不上。 捂着急速跳动胸口,宁楚拍了拍黑墨头道:“没事,再快一点。” 黑墨却没有动,用尾巴拍了拍它后背,示意宁楚骑上来。 宁楚没忘记下午时担心黑墨老死时心情,坚决摇头。 黑墨不满地龇了龇牙,用前爪刨了刨地,示意宁楚他不上来它就不继续带路了。 第77页 宁楚彻底败给它了,他趴在黑墨线条优美后背上,然后皱眉思考着,究竟是谁带坏了他黑墨?那个单纯好欺负黑豹究竟被谁改造了? 黑墨倒是再没跑多久,宁楚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铿锵金铁交击声。宁楚示意黑墨从另一边潜行,而他则加速朝那片树林冲去。 只见在阴暗月光下,寇仲正在和一个连头都罩在黑色头罩里黑衣人拼斗。宁楚知道这人定是那个闻名天下影子刺客杨虚彦。也就是他便宜老爹石之轩另一个徒弟,完全用补天阁邪恶武功培养出来冷血杀手。 由于本来就是沉沉黑夜,一身黑杨虚彦就像是在夜晚出现幽灵般,令人胆战心惊。 此时他手中影子剑再化作点点剑雨,一阵一阵从不同角度,往寇仲攻去。在他幻魔身法配合下,他变换每一个位置均出乎人意料外,四面八方地向寇仲狂攻勐击,直有摇山撼岳之势。寇仲则屹立如山,井中月纵横开阖,挥洒自如,以奇对奇,以险制险,不时用上同归于尽拼死招数,堪堪挡着令天下人丧胆影子剑法。 “叮!” 影子剑挑中井中月锋尖处,寇仲剧震急退。 杨虚彦没有乘势出击,横剑上下扫了两下,“叮叮”两声细响,两根银针掉落在地。 宁楚暗叫可惜,他这次出来得急了,并没有来得及带他枯木禅琴,否则用琴音掩盖银针破风声,再加之琴弦反弹力,在激斗之时,恐怕真能趁杨虚彦不备而得手。 杨虚彦露在头罩外双目朝立在圈外宁楚射出凌厉神色,剑尖遥指,像是在试探宁楚武功,是否能连他一起斩于剑下。 虽然杨虚彦剑尖指着是一身白衣宁楚,但寇仲仍感他剑气紧锁自己,洒然笑道:“坦白说,杨兄只差一点点就可取我寇仲小命,何不再冒险试试看?否则错过今晚机会,以后须担心,将是你老哥而不是小弟。” 杨虚彦冷眼看着另一旁从树丛中悄无声息钻出黑豹,收剑冷然道:“我并不惯于冒险,我每趟刺杀目标,均有详尽计划与万全把握,似险而非险。少帅能躲过两趟,不代表能躲过第三趟。少帅请啦!” 寇仲头皮发麻地看着杨虚彦如幽灵般向后退入山林中,很快一身黑衣他便融入了夜色,再也看不到任何踪迹了。若不是草地上断枝枯叶和斑斑血迹,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斗。 寇仲松了口气,身上真气一空,竟就那样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寇仲一手撑着井中月,一手捂住腰间正在流血伤口,他真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宁楚突然出现,恐怕他下一刻就已经沦为杨虚彦剑下亡魂了。 一双手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宁楚声音淡淡传来道:“都吩咐过你,今天不许做剧烈运动,都把我话当耳旁风吗?” 寇仲歪在宁楚身上,闷声说道:“如果你想要,其实我认为我还可以……” 宁楚:“……” “嗷!痛痛痛!!小楚!!快松手!!” 山林中传来意义不明惨叫声,还未走远杨虚彦脚下一滞,想起宁楚江湖中那“声名显赫”传言,按下想要扭头回去围观念头,脚底抹油立刻走了…… 第五十章 山洞 宁楚不知道杨虚彦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他倒是知道他这个师兄是绝对会不计任何代价完成计划人,相比多情公子侯希白,杨虚彦更像是石之轩冷酷一面继承人。 石之轩由于修炼两种正邪武功而产生精神分裂,直接导致了他培养两个徒弟性格不同。侯希白博爱兼爱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而杨虚彦则自私无情身处暗影中伺机而出。 不同于身世不明侯希白,杨虚彦是隋文帝杨坚嫡亲长孙。也就是说,如果他父亲杨勇当年顺利继承皇位话,那么他现在就是当朝太子殿下。 养尊处优皇孙经歷了皇宫剧变,最后习得一身武艺,变成了天下闻名影子刺客,最后图谋皇位,宁楚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一狗血励志剧。 不过虽然杨虚彦身世比较传奇,但宁楚却绝对不敢小觑他这位师兄。影子刺客名不虚传,正如他自己所说,每次刺杀之前,他都会做非常详细周密计划,就像一条耐心潜伏蛇,务必苛求一击必中。这次布局就可见一斑,他不吝啬于使用阴谋诡计,这次侥倖逃过了,下次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宁楚一想到过一阵要去成都,解决《不死印法》那件事,就无比头疼。那个烫手山芋可是侯希白和杨虚彦两人都想要,因为石之轩教育方法比较变态,在他两个徒弟二十岁时将要进行出师考验,最后只有一个徒弟才能活下来。所以这个《不死印法》变成了他那两个师兄竭力抢夺对象。 他可不可以直接把那个武功秘籍直接烧了啊?宁楚撇了撇嘴。 不过那样做话,估计石之轩直接会来掐死他。 “小楚,不用担心啦,杨虚彦那小子既然说这次放过我了,暂时就不会回来了。”寇仲见宁楚紧锁眉头,笑笑地宽慰他。 “谁知道他是不是马上就会回来呢?”宁楚在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火,寇仲这种伤势,不能再连夜赶路了。他们寻了一处不大山洞,正好避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宁楚让黑墨在外面站岗,而自己则专注地给寇仲处理伤口。 宁楚撕开寇仲沾满血衣服,发现寇仲倒是没有被杨虚彦影子剑刺伤,但身上原有伤口却全部崩裂。左臂上伤口本来就浅,可以忽略不计,但胸膛上创伤看起来骇人无比,右腰上刀伤也开裂,缝合线变得扭扭曲曲。 “不行,必须拆开来重新缝合。”宁楚看了一眼之后,冷静地判断道。 寇仲一想就觉得疼,夸张地抽气道:“没事没事!更严重伤我还受过,这点算什么啊?” 宁楚伸手把脉,发现寇仲体内长生气已经所剩无几,看来是在和杨虚彦拼斗中消耗殆尽,看来是无法支持他疗伤。宁楚带了随身药包,当下便不顾着寇仲呜哇乱叫,按着他把线拆了,重新又缝了一遍。 黑墨探进头来好几次,看着寇仲惨样,摇头表示同情,之后便趴在洞口假寐了。 寇仲抗议渐渐地停了下来,他其实那样夸张说话,多半只是为了掩饰心中喜悦。 他从小到大,不知道经歷了多少次生死关头,但却从没有一次像今次这样。当他刚刚升起自己死了也许宁楚和徐子陵以后就能毫无芥蒂地在一起了这个念头,就在黑夜之中,看到了那抹白色身影。 他来救他了。 寇仲一直觉得,这世上,爱着他干娘、素素,都相继辞世,除了和他生死与共兄弟徐子陵外,没有人会真正在乎他生命。但在那一刻,寇仲忽然感悟到了,为何素素入葬那晚,徐子陵会忽然冒出那样建议,因为他怕宁楚也会消逝而去。 跳动篝火映照在宁楚如玉般脸上,就像上好陶瓷上被蜡染了一层沁色一般,说不出好看。寇仲感觉着他冰凉手指在他伤口处忙活着,渐渐抚平了他不安和痛苦。若说之前对宁楚只是有倾慕之心话,寇仲此时便完全想把面前人拥入怀中。 因为洞穴内光线不好,寇仲是靠坐在山壁上,而宁楚直接趴在寇仲身上进行缝合,几缕长发掉落下来,垂在他脸侧,寇仲忍不住伸手去拨弄,一抬手便把宁楚头上木簪拆开,瀑布似地长发散落而下,宛如丝绸般触感让寇仲不由得轻声慨嘆。 第78页 “你做什么?”宁楚不悦地抬眼瞪去。本来光线就够不好了,把他头髮解开更是添乱。 寇仲根本没回答宁楚问题,他凝视着宁楚双目,因为烛火映照,他平日里沉静黑亮双瞳里,就像是映着浅浅水色。 看着寇仲怔忡,宁楚觉得他因为受伤而变傻了。不去管这个呆鸟,宁楚皱了皱眉,一甩头,把碍事长发甩到脑后,再次低下头对付寇仲伤口。所幸只剩下最后收口部分,宁楚迅速地打了个外科结,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带剪刀,只好俯下身去用牙齿咬断缝合线。 在缝合线断裂那一刻,宁楚听到寇仲隐忍抽气声,不解地抬起头。他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不应该很痛啊? 可是宁楚没有看到寇仲脸上表情,他感到一片阴影很有气势地笼罩而下,然后他唇就被一个柔软物体强势地封住了。 寇仲吻带着一往无前决绝,即便在宁楚反应过来后开始推拒他,都不能阻止他侵入,反而因为这样,被按住了脑后,连逃都不能逃。 在寇仲眼里,宁楚就好像是一抹幽魂,随时都可以在指缝间流散而去,再也抓不到,再也看不到了,当真正吻住怀中人时,寇仲才有一种真切拥有感,每次看到宁楚脸上那股冷漠淡然像是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表情时,他都想把他狠狠地揉进怀里,说什么也不想放他走。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理智,寇仲举动开始变得急促,然后狂乱起来,他知道宁楚对于他吻是无法抵抗,当怀里身体从僵硬变得柔软起来后,寇仲大着胆子扯开宁楚衣襟,入手是一片细緻滑腻。 “放手!”宁楚被寇仲热得几乎可以灼伤他手掌烫得一震,拼命摇头摆脱了他吻,气喘吁吁地怒道。 寇仲双目晶亮地凝视着宁楚绯红脸容,看着他那一向淡色薄唇被他染上了一层鲜亮嫩红色,不由得眸色加深。“小楚,你和小陵只是为了疗伤才在一起吧?” “是,所以我不需要其他人了。”宁楚敛眉冷冷道。虽然徐子陵对他感情他琢磨不透也看不清楚,但他却已经把他定位为床伴了。爱情什么,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东西,他不需要,也不想沾染。宁楚平缓着唿吸,努力让自己撑着寇仲胸膛半直起身子,还必须要避开对方身上伤口,否则他之前工作又要重新做了。 寇仲却勒紧了宁楚腰线,不让他逃离。宁楚身上常年不变清淡药香中,混杂了鲜血和汗水味道,让他沉迷不已。更由于刚刚挣扎,他身上衣襟半解,少年身体在火光映照下光泽细腻,如良质美玉。寇仲另一只仍在衣襟内手,终是忍不住地动了动。 宁楚倒抽了一口凉气,寇仲长生气和徐子陵不同,若说徐子陵是一条潺潺溪水般长生气,那么寇仲长生气便是一团灼热烈火,瞬间就可以把他点燃。 “放……放手!”宁楚声音开始有些不稳,与以往不同,**滋味来得太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寇仲舔了舔唇,慢慢地用手在宁楚敏感背部画着圆圈,“小楚,既然你和小陵是为了疗伤在一起,那么就是没有和他谈感情喽!” “嗯……”宁楚不知道寇仲到底要说什么,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在他身上作怪那只手上。他用双手勉力支撑着自己身体,防止自己软倒在寇仲身上。可是从腰间渐渐升起酥麻快感,越来越汹涌,也让双臂开始绵软无力。 寇仲手并未停止摩挲,眼中闪过一丝期冀,诚恳地说道:“那就是说我还有希望喽!小楚,我不想和你用疗伤藉口在一起,我真是想得到你。” 宁楚听了真想直接把寇仲抽飞,如果不想用疗伤藉口和他在一起,那么现在故意用长生气挑拨他人是谁啊? “小楚,我是真喜欢你……让我留一次回忆也好……今夜以后,我会放手……” 宁楚理智告诉他,他已经和徐子陵在一起过,不能再和寇仲牵扯不清了,他们三人关系会因为这样分崩离析。但理智归理智,宁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头一次在身体深处感到了巨大渴望,寇仲唇和手像是有魔力一般,所过之处像是掀起了燎原大火,彻底焚烧了他所剩无几理智。 他感觉到自己被他放倒在有衣服铺垫地面上,衣服下面就是干燥草垫,偶尔有几棵细草穿透了衣服布料,浅浅地刺入了他背部,带来一股麻痒感觉,让他不由得胡乱地扭动着身体。 “别再动了……小楚……我是想要温柔点……” 他在说什么?宁楚昏昏沉沉间,只感觉自己身体干渴不已,他就像是被绑在柱子上被火焚烧祭品,想要抓住些什么,伸出手去,却抓到只是空气。 像是察觉到了他不安,寇仲导引着他手揽住了他宽厚后背。低头看着身下人微微发抖低喘模样,寇仲忽然升起了一股想要欺负这人念头,他一手撑着自己身子,一手握上了宁楚已经颤颤挺立那处,俯身在他耳边浅浅地说道:“想要吗?想要我吗?” 宁楚喉咙间冒出一连串意义不明抽气声,像是怒极了想要骂人,更像是小兽在悲鸣哀求。 寇仲慢慢地摩挲着,时而用力时而轻柔,这种事像是可以无师自通般,他只听宁楚喘息声,便可以知道怎么样做可以让他舒服,可以让他欲生欲死。 宁楚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和跋锋寒做时候,从不会让他碰触自己那处,每次只是用后面来达到顶峰,他甚至怀疑自己因为淡泊心情而绝情绝欲了。和徐子陵在一起那一次,更是没有玩什么多余花样,而寇仲手掌本就带有令他无法抵抗灼热长生气,现在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抛进了熔炉中,感觉半边身子都已经开始焚烧殆尽了。 宁楚咬紧了牙关,终是没忍住,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寇仲肩膀上,在自己唇间尝到了一丝甜腥血腥味。 寇仲轻笑了起来,手中报復地一使劲,换来宁楚一声尖锐地呻吟。 “嘘……小声点……你不想黑墨那小子看到我们在干什么吧?”寇仲永远知道如何掌控宁楚弱点,在感觉到怀中身体因为他这句话而僵硬时,寇仲脸上笑容变得越来越深。宁楚可能是没注意到,但是他还是听到了黑墨之前就走远去捕猎了,否则他又怎么敢对宁楚动手动脚? 宁楚却不知道黑墨早就已经走远了,在他心里,黑墨不仅仅是陪着他长大黑豹,而是他家人。尽管他知道黑墨就算看到,也不会理解他们在做什么,但他还是难免紧张,把嘴边声音逼回喉咙里,只变成了一声声浅浅地抽气声,低低地迴荡在窄小山洞里。 “吶……乖……说说,是不是想要我?”寇仲锲而不捨地在宁楚耳边追问道。 宁楚已经几次被寇仲逼到顶点,又被他硬生生地拉了回来,若是换了平日,他心脏早就受不了昏过去了,偏生寇仲还用长生气支持着他,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宁楚只能彻底抛弃他坚持,胡乱地点了点头,拉过寇仲脖子,主动吻了过去。 寇仲心中一阵狂喜,却并没有给宁楚一个痛快,而是一边吻着他,一边坚定地将身体缓缓下沉。 第79页 疼痛让宁楚反射性地咬紧牙关,也不知道是咬破了寇仲唇间哪处,血腥味弥散在两人唇齿间,彻底掀起了抵死缠绵序幕。 有关于那晚记忆,宁楚始终是模模煳煳,或者是不想回想。他只是隐约地记得自己像是在火中被焚烧一柄剑,烈火缠身,然后被人捶打,继续焚烧,往復循环,过了好像漫长得无法形容时间之后,才彻底解脱出来。 当宁楚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体酸涩得根本不像是他自己,阳光透过窗缝照射进来,看起来竟有些刺眼。 看屋内摆设,是他在梁都住地方,宁楚半撑起身,发现自己身体已经被清洗干净,但他拉开衣襟,入眼就是一片让人脸红心跳靡乱痕迹,忠实地记载了山洞那个荒唐夜晚。 宁楚头痛地扶着额,还没接受这个事实时,一个人推门而入,两人同时愣住了。 风尘僕僕徐子陵看起来像是一路飞奔而回,脸上还带着久别重逢笑容,而当他看清楚宁楚身上那些痕迹时,笑容立刻僵硬,脸色也变得铁青。 穿越之围观大唐 第五十一章 栈道之上 但宁楚却并不想隐瞒,想直言相告。但徐子陵却并没有听他解释,返身出门而去,看样子是知道去找谁理论。 宁楚并没有急着追去,而是躺回床上,定定地看着床盖,想着以后他该怎么办。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控制,昨夜和寇仲发展成那个样子,他也不能说一点错都没有。 “小楚,我不想和你用疗伤藉口在一起……”寇仲昨夜呢喃还留在耳边,宁楚却觉得开始害怕了。 因为昨夜正如寇仲所说,是一场实实在在交%欢,而并不是双修。虽然是寇仲用手段让他接受,但最后也确确实实是他自己要求。尽管寇仲长生气仍对他身体产生了益处,但他在昨夜时,根本没有余力去注意到这个问题。 宁楚感觉到心脏跳动有力,寇仲火一样长生气犹如煅烧了他心脉,竟去了这些天时时需要分神抵抗隐痛。宁楚不知道,他和寇仲这一夜,正好符合了道心种魔**第三层,一人有欲有爱,一人有欲无爱。对两人修为都有莫大好处。 可是宁楚这时在意,是他无法再面对寇徐两人。他可没打算同时和两个人纠缠不清,也许他一开始和徐子陵在一起,就是错误。 徐子陵先是叩开了他心门,却又让他紧紧关闭,而寇仲则是让他身体屈服,进而沦陷…… “呜……”自己扒门进来黑墨前腿趴在床边,用舌头舔了舔宁楚手。 宁楚摸着它柔软顺滑毛皮,淡淡道:“黑墨,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说他胆小也好,怕麻烦也好,既然理不清,那么就直接斩断吧。 “嗷!”黑墨高兴地摇了摇尾巴,鼓励宁楚赶紧离开这里。 宁楚下定决心,便简单地留下一张字条,带着黑墨离开了梁都。他武功和双龙差不多,再加上黑墨是隐藏踪迹好手,一人一豹便避开梁都士兵耳目离去。 宁楚不是不知道其实他若留下来话,和双龙解决问题对他自己是最佳选择。不管最后双龙谁选择了他,他以后都可以继续双修延长生命。但他却不想因为自己破坏双龙之间感情。 利用他们长生气来续命,他已经就够卑鄙了,不能再继续了。 宁楚无比头疼,竟开始怀念起没有感情纠葛跋锋寒来。 若跋锋寒没有走话,事情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和跋锋寒还是不谈感情床伴,他和双龙之间还是纯洁好兄弟。 要不然,他去大漠找跋锋寒继续双修? 宁楚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他和跋锋寒已经好聚好散了,再者是时间去成都给他姐夫岳天银针沖穴了。即使没有徐子陵长生气帮助,石青璇道家内功也可以代替。 宁楚琢磨着和寇仲双修之后,自己身体应该可以挺上一阵,便带着黑墨朝成都方向而去。 宁楚本想坐船入蜀,但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只能走陆路。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更何况是古代交通设施很落后情况下。 几日后,宁楚终于踏足大巴山内险象横生古今闻名栈道上。这种盘山迂迴而筑人工栈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樑上再着木板而成。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凹凸不平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端是步步惊心,寸步难行。 宁楚初时还看着脚下虚空觉得心惊胆战,但人就是这样,习惯了就不觉得怎么样了,到最后甚至可以负手浏览起周围景色,悠然自得。黑墨走在他前面,大有不放心栈道木板是否结实,自己先试一试再让他走意思。 不久以后,宁楚听到了水声,随着越走越近,水声也变得轰然作响。随着眼前视线不住开阔,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面山中水雾瀰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之间倾泻而下,直冲崖底,形成了翻滚急流,再依着山势沖奔而去,令人嘆为观止。 而在栈道之上,远远正有一个身着白衣之人卓立,凝神看着这一奇景,连眼睫毛都没眨动一下。若不是他手中不时摇动美人扇,真像是一尊雕像。 “希白兄,你在这里等,应该不是我吧?”宁楚停下脚步,淡淡道。 “楚弟还能唤我一声希白兄,我真是很高兴。”侯希白苦笑,缓步沿栈道走来,手上美人扇轻摇,说不尽风度翩翩,潇洒不群。 宁楚暗嘆一声,知道侯希白其实算是变相默认了他问题。侯希白出现在此处,根本不是为了等他,而是想要用这处独特栈道优势,截击徐子陵。 侯希白在离宁楚身前一块木板处停下,两人靠得极近,山风吹来,宁楚长发都可以拂在他脸上。侯希白深吸了一口气,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楚弟,你是一个人入川吗?” 宁楚低头看向身旁不满黑墨,淡淡道:“还有黑墨陪我。” 侯希白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欣喜,像是悟到了什么。 宁楚见他陷入沉默,不由得皱眉问道:“前一阵你在扬州,是不是和子陵交过手?” 侯希白听到宁楚如此亲昵地唤着徐子陵名字,唇角笑容不禁微僵,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楚弟,事实上,那次为兄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长生气疗伤本领果然强大。” 侯希白没有详说,但宁楚也能听得出来他刚才足音有些凝滞,显然是内伤并没有痊癒。回想起来那天在梁都最后一次见到徐子陵时情景,根本没有任何受伤迹象,宁楚不禁点头附和道:“没错,他们就是小强,以后若是和他们打架话,不要被他们拖入延长战,一击定胜负。”宁楚想到,那夜杨虚彦偷袭寇仲,最后他出现时候便放弃而走,恐怕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可能即使他没有出现,杨虚彦也杀不了寇仲。 侯希白被宁楚这一句话给说懵了,一开始不是明明在质问他为何对徐子陵下手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为他出谋划策? 第80页 宁楚只是顺口解气地说了一嘴,他也对寇徐两人长生气嫉妒外加毫无办法不已,不过自然不会鼓励侯希白去找双龙拼个你死我活。他把视线转向一旁轰隆作响瀑布,嘆了口气道:“希白兄,你被杨虚彦骗了。你是不是收到了师门信物,以为是你师父命令,才去击杀徐子陵?” 侯希白一震,手中美人扇刷地一声被他合上了。他从不怀疑宁楚所说话,但不代表他没有疑惑,“可是杨虚彦为何要这么做?” 宁楚只听他不称杨虚彦为师兄或者师弟,便知道这两人根本关系就不好,“可能是想让你们两败俱伤,然后他好趁机夺取《不死印法》。” “什么?《不死印法》?”侯希白一脸震惊。 宁楚无语,看来侯希白根本连《不死印法》存在都不知道,便耐心地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然后推说是在帮石青璇处理向雨田四个恶徒时,石青璇对他说。 侯希白脸色难看地听完了宁楚讲述,过了半晌之后才沉吟道:“楚弟,其实师父是先收了杨虚彦为徒,他也曾对我说过,他师门规矩,是只会收一个徒弟,可是后来在雪地里捡到了我,才破例把我也收为了徒弟。” 宁楚愣愣地听着,这才知道为何石之轩对侯希白如此偏爱,原来侯希白竟是石之轩从雪地里捡来,彻彻底底算是他雪地弃子赎罪。 “可是师父有时候很矛盾,不知道该在我和杨虚彦之间选择谁做继承人。他以前就和我说过,在他们都及冠之后,会有一次师门考验,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侯希白仰起头,看着天边温暖阳光,感慨地嘆道:“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叫杨虚彦为师兄。而他也没有叫过我师弟。” 矛盾?其实是精神分裂吧? 宁楚不屑地撇了撇嘴,这都是什么规矩啊?竟然狠得下心,让自己苦心培养两个徒弟拼个你死我活。果然他老爹够变态。 “看来,这《不死印法》,就是师门考验。”侯希白握紧了手中美人扇,别过头来凝视着宁楚,半晌都没有说话。 宁楚迎上他目光,眯起双眼点头道:“放心,我会帮你。”解决《不死印法》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入蜀原因之一。他实在是不想掺和到老爹烂摊子里,但一想到若他不接手,就要他姐姐来解决。他可捨不得。 侯希白双目一亮,激动得无法自持。 他并不是期望宁楚能帮他多少,而是自己在最绝望艰难时刻,宁楚能站在他身边,让他感动不已。 对着侯希白清澈目光,宁楚沉默了片刻,加了一句道:“我们永远只是好兄弟。”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发现他接触男人,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得纠缠不清,也许是和他体内魔种有关,他不想和侯希白也变成这样,先要未雨绸缪一下。 侯希白脸上表情变得非常奇怪,最后化为唇边一抹苦笑,“是,我们永远只是好兄弟。”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幽林小筑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宁楚以前倾慕成都地杰人灵,但终是没有时间来此地一游。侯希白自小在成都长大,对此处风物习俗无比熟悉,任意挑一些与宁楚说来,便可让人流连忘返。这也是为何旅游时候最好要找个导游原因,知道一处破败房屋歷史之后,那此处便不是普通建筑,而是一座文物。 侯希白知道宁楚是有要事要见石青璇,再加上他心急杨虚彦可能会因为《不死印法》对石青璇下手,所以也没拉着宁楚四处游逛,但仅仅在路上所提点到一两句,便让宁楚不觉得无聊,回忆起他们两人以前从九江到飞马牧场一路同行,也是非常惬意。 有了侯希白相伴,宁楚便不用费心识辨路途,黑墨也不用去亲自抓野味,三日赶路倒也不难过,很快在这日黄昏时分,来到了成都。一入城门,宁楚便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中原不同那种昇平繁荣和与世无争豪富奢靡。 首先入目是长街之上数之不尽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手上,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小孩联群结队提灯嬉闹,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在此起彼伏鞭炮声中,溢满店铺林立城门大道。 “我都忘了,今天是中秋节啊!按照本地习俗,今晚有灯会。”侯希白摇着美人扇感慨道。 宁楚不由得抬头望往当空而照那一轮明月,此时还未完全天黑,这轮明月尚没有完全放出它光彩,但也已经无比美丽。宁楚凝望着这轮圆月,心中涌起亲切感觉,这轮圆月和他前世看到没有什么区别,以前他可从来都没有过节念头,可是现在…… “希白兄,我先去幽林小筑了。等过几天再来成都找你。”宁楚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和姐姐过中秋节。中秋佳节,是家人团圆节日不是吗? 侯希白当听到宁楚说出幽林小筑名称时,便知宁楚是真接到了石青璇邀请,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但脸上还是柔和地笑道:“那为兄还是送楚弟一程吧,幽林小筑位置,为兄更熟悉一些,可以让你省去不少时间。”说罢便带头分开街上接踵比肩人群,他怕宁楚被人群挤散,很自然地牵起了宁楚手。 侯希白手干燥温暖有力,宁楚一愣,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现下走出这片热闹大街方法。他担心黑墨也被挤散了,但一抬头才发现那个奸诈傢伙早就跑到道边房屋屋顶上,轻巧地飞檐走壁起来。 宁楚也想用轻功脱离这种窘境,但是每个从他身边挤过去脸容,都带着发自内心微笑,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城市去,只能跟随着侯希白,沿着人潮缓缓移动。 直到他们拐进一条人流不是很多小巷时,宁楚才回过神,抽回自己手,淡淡道:“希白兄也去过幽林小筑?” 侯希白遗憾地握了握已经空了手,然后若无其事地张开美人扇道:“幽林小筑是在成都北边凤凰山东麓太阳溪西岸隐蔽小谷内,景色极美,我是从师父口中得知小筑大约位置,再经查访,才发觉小谷所在,却没胆子入谷探望青璇,既怕她不悦,又怕触怒师父。” 宁楚了解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见到侯希白第一面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更别提他姐姐了。而石之轩在成都教导侯希白,多半也是因为石青璇在缘故,每次石之轩温柔忏悔那个人格出现时,都会来成都,不敢在女儿面前现身,只能把父爱移情在侯希白身上。 侯希白再也不多话,带着宁楚朝北方而去。两人一豹沐着清幽皎洁月光,渡过河溪,沿凤凰山往南走山脉全速飞掠。等到夜色完全黑沉下去时,他们在林木间倏地视线开阔,现出一间小石屋,屋旁有碎石道往前延伸,左弯右曲没在林木深处,看不见小谷入口。 “这间石屋以前便是岳山岳老前辈住所,我几次前来,都是止步在这里。”侯希白面上现出怀念神色,“我也因此见过几次岳老前辈,他坟墓当在附近不远处,想岳山一代之雄,最后寂然埋骨此地,富贵名利,不外如是。” 第81页 宁楚却想着他娘亲,石青璇曾和他说过,娘亲死后,她曾依着她遗嘱,在成都大石寺火化,骨灰送往慈航静斋。若他想要拜祭娘亲,以后要去慈航静斋才行。宁楚知道碧秀心此举,是不想死后再受到石之轩骚扰,毕竟这世上石之轩不敢去地方,少之又少,但慈航静斋算是一处。 侯希白见宁楚沉默,便洒然一笑道:“楚弟快去吧,为兄在此处等你。” 宁楚略微有些迟疑,对于侯希白,他初时虽然有所怨恨,毕竟一回想到石之轩所说那些话,他是个“残次品”,而侯希白就明显是“完美品”。但侯希白无论言谈举止,均俊逸风流潇洒儒雅,纵使是心有不甘,也很难对他生出厌恶。更何况造成这一切并不是侯希白自己,现在又要和杨虚彦拼个你死我活,他那个便宜老爹石之轩才是罪魁祸首。所以此时听到他竟要在这里等他,宁楚难免生出一丝愧疚来,抿唇嘆道:“我可能要在里面呆上几天,希白兄还是先回成都吧。” 侯希白摇头笑道:“无妨,左右我也无事,这座石屋里生活用具都很全,况且我也怕杨虚彦找到此处,守在这里也心安。” 宁楚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再劝了,道了别后带着黑墨沿着碎石小路朝幽深谷内走去。 在群山环汇形成宁静幽谷内,溪水于林木中蜿蜒穿流,溪旁婆婆树木间隐见几间小石屋,溪水绕过屋前,流至谷口形成清澈池潭,再流往谷外。小石屋内都灯火通明,屋前都挂着精緻漂亮花灯,映着溪水一片通红,充满了节日气氛,竟不比城中繁华景致逊色,看得宁楚内心一阵激盪,不由得轻身用轻功掠去。 屋前空地上摆着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放好了各种蔬果和点心,宁楚一眼就看到了石青璇。 她今天上身穿淡紫色轻罗长祆,香肩搭着色泽素雅披肩以御夜晚风寒,下配杏黄色绫罗裙子,再配上她那不施半点脂粉都美得惊人容颜,就像是月上嫦娥下凡一般夺目。岳天则坐在火堆前,烧烤着新鲜野味,看到宁楚到来,回头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唿。 “姐,我来了……”看着忙活着石青璇,宁楚有种回家感觉,从心底往外感到幸福。 石青璇扭头朝他笑了一下,轻嗔道:“笨蛋,居然掐着点来。我还怕你找不到这里呢!早知道就约在城里了。咦?就你和黑墨?” 宁楚看着石青璇往他身后张望,知道她在找徐子陵,不由苦笑道:“没带徐子陵来,姐夫腿伤姐姐你替他施针也可以,就是没有长生气疗效好……”宁楚期期艾艾地解释着,心中有股负罪感。他不是不知道徐子陵长生气对于岳天腿伤疗效最好,但出了那种事,他实在是无法再向徐子陵开口。 石青璇不以为意地一挥手,清脆地笑道:“无妨,今晚先不提这事,来,我先带你去见见娘。”石青璇自是聪慧过人,一看宁楚这个脸色,便知道他肯定和徐子陵出了什么问题。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坎坷无比,既然徐子陵惹得她家弟弟如此为难,那不要了也无所谓。至于岳天腿伤,这一个月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现在膝盖以下已经有感觉了,还可以摇动脚趾头了。石青璇这辈子所求不多,找回了弟弟更是别无所求,心上人脚伤早晚都可以好,也就不差早几天还是晚几天了。 宁楚随着石青璇走进一间石屋,里面布置非常简单朴素,而在内进非常醒目位置上,立着碧秀心牌位。 石青璇恭敬地给牌位上了香,眼中带泪唇边带笑地轻声道:“娘,我把弟弟找到了,您可要好好瞧瞧哦!” 宁楚学着石青璇姿势,也给碧秀心上了一炷香。但是他对着冷冰冰牌位,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美貌哀伤女人,仿佛依稀还在他记忆里,却因为许久不曾回想起来,已经淡漠了影子,只剩下一双盈盈含泪漂亮美眸。 石青璇也知道宁楚心中一定感慨万千,等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时,便从牌位下面抽屉里,拿出一个窄长盒子递给了他。“弟弟,这是娘佩剑,灵犀剑。我已经拿了娘箫,这柄灵犀剑便是留给你。” 宁楚把手中盒子打开,发觉一柄细长软剑躺在里面。剑身黑沉,不见锋芒,但却给人以犀利之感,剑柄末端是中空,宁楚把玩了一下,悟出了机关,此剑竟可以当腰带一样系在腰上,看上去就好像极不起眼一条腰带。而拇指只需要按住剑柄一端,便可闪电般弹出。 宁楚爱不释手,他一直就没有一个称心武器,虽说银针更是方便,但总归是太短,更适合当暗器。而这把灵犀剑细长尖锐,更像是一枚放大银针,正适合他用。 把玩了一会儿,宁楚便毫不客气地把这把灵犀剑系在了腰间,他见石青璇没有其他事情交代了,不由得疑惑道:“姐,你说要我来给我东西,就是这把剑吗?” 石青璇没好气地点了一下他额头,“死小子,要了这把剑还不够吗?要不是我不用剑,这把灵犀剑还轮不到你呢!” 宁楚哭笑不得地摸着被点额头,“姐,我以为你给我是《不死印法》,难道你还要自己去解决那个烫手山芋?” 石青璇一愣,然后神色一凝道:“你是怎么知道《不死印法》?” “我能找到这里,是侯希白带我来,他现在就在谷外岳老前辈曾经住过那间石屋里。”宁楚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把这事推给了侯希白。 石青璇皱了皱眉,丝毫不掩饰内心不满:“哼,先别管这事,我们先去吃团圆饭。” 宁楚一见石青璇如此模样,便打消了想请侯希白进谷念头,毕竟他不是这里主人,当下只有老老实实地跟在石青璇后面走出石屋。 圆月当空,微风拂面,彩灯闪烁,溪水荡漾。三人围坐桌前,石青璇手艺自是不用说,三人说说笑笑,这顿团圆饭吃得无比开心。吃完饭后,石青璇进了厨房,一会儿便拿出一个食盒,递给宁楚,淡淡道:“给谷外那个小子送去,到时候饿死了还要给他收尸。” 宁楚知道石青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立刻便接过了食盒。没想到石青璇接着从袖筒里抽出一个捲轴出来,直接扔给宁楚道:“这就是《不死印法》,放在我这里也碍眼,你小子想要送给谁就送给谁吧,反正早解决早完事。快去!” 宁楚接过这个捲轴,出了一阵神,这才收在怀里,把黑墨留下来,自己则拎着食盒朝谷外走去。 一出小谷,远远地便看到了侯希白。他正坐在石屋瓦嵴处,与夜色星空融为一体,衣袂飘飞凝望悬在半空那轮圆月。 宁楚仰头看了他片刻,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没有察觉到他到来。宁楚一时童心大起,用脚尖挑起地上石块,朝正在装模作样文艺忧伤男青年打去。 侯希白张开美人扇,轻轻拨拂,便把那块没有用内力石块拨开,这时他才注意到宁楚在屋下,他没料到宁楚今晚还能出现,大喜过望地翩然而下。 “喏,给你吃。”宁楚把食盒递了过去。 侯希白自从宁楚进了小谷以后,便一直在屋顶发呆,石屋里许久没人住,满是灰尘,侯希白便和宁楚在石屋前台阶坐下,一边赏月一边吃饭。食盒里石青璇还备了一瓶桂花酿和月饼,宁楚虽然已经吃过了,但也陪着侯希白吃了几口。 第82页 待侯希白吃得差不多了,宁楚便从袖筒里抽出那捲《不死印法》,直接递了过去。 侯希白先是震惊,再然后就是苦恼,最后是苦笑。“楚弟,这捲轴我不能就这么收了。” “为何不可?”宁楚皱眉道。 “这是师父师门考验,若是我如此简单地得到了《不死印法》,师父恐怕也会不悦,这次师门考验肯定会作废,而下一次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地通过。”侯希白对石之轩了解甚深,虽然不知道石之轩所有事情,但相处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脾气? 宁楚正想继续劝他时,林间突然响起一个冷酷无比声音道:“希白果然是为师好徒弟。” 宁楚听到这个声音时,顿时觉得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好像是从一个美梦中,被人硬生生地拽了出来,面对着无可奈何噩梦一般,只能愣愣地看着从不远处树后转出一个人,儒袍青衣,鬓角如霜,脸容冷凝,对着他双目杀机乍现。 “谁允许你拿着不死印卷?”蕴含着无限杀意声音刚刚响起,宁楚就觉得迎面一股杀气袭来,冰冷刺骨。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杀机 这些天,宁楚强迫自己没有去思考再碰到石之轩时会是一种什么样情况。虽然他自己夸下海口,说是要杀掉石之轩,但那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绝对没有列入他真正人生计划中,根本不想再和这个叫石之轩人扯上半点关系。 所以当他骤然听到石之轩声音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早就该想到,在中秋佳节团圆之时,石之轩肯定会潜来小谷,暗中偷看石青璇情况。而现在正巧是刚到,听到了他和侯希白对话。 宁楚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些念头,几乎在感受到杀气同一瞬间,他就看到石之轩身形动了。 石之轩速度,己超出和突破人类体能极限,宁楚只能看到在自己视线中,对方如玉般手掌不断增大,轻飘飘似是没有半点力道,教人无从捉摸其轻重。即便是宁楚那能看得出来对方招式弱点双眼,也看不出石之轩这一掌破绽。 石之轩对宁楚出手根本没有任何预兆,就连坐在宁楚身旁侯希白也没有料到自己师父会二话不说地动手,等他反应过来时,石之轩掌风已经颳得身在局外他脸皮生疼,更别提首当其冲宁楚了。侯希白大惊,此时才知道师父竟然对宁楚下了杀手,美人扇毫不犹豫地张开挥出,妄想挡住石之轩这一掌。 石之轩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地挥出另一只手。侯希白武功是他一手教导,石之轩又怎么会把他这一挡放在眼里?当下毫不留情地内力吐出,一掌诡异莫测地绕过美人扇,结结实实地拍在侯希白胸口。 侯希白这一挡本就在仓促之间,更没想到石之轩会对他下重手,再加之石之轩速度快得惊人,他根本就没有运气抵抗,一掌直接就把他拍得倒向一旁,加之以前未愈内伤,竟一下子闭了过气去。 宁楚却因为侯希白这一阻挡,顺势向旁边跳了起来,避过了石之轩拍向他第一掌。但犹在半空中时,就感到了石之轩掌风如影随形地迫了过来。 就像是身陷一个巨大漩涡之中,周围空气都像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压力迫得连眼球都感到疼痛。宁楚此时直面石之轩,才知道这个人武功霸道强横到何种地步,自己和对方差距有多么遥远,但让他昂首等死,却是万万不可能。 宁楚虽然甚少与人交手,但在飞马牧场和山中十日里,也被跋锋寒他们三人拽着当做破绽监控器训练了不少次,虽然每次都是在转瞬间就能找到他们弱点,没有深入交手,但对宁楚裨益也是不小。 此时眼见侯希白不知生死地软倒一旁,宁楚确定面前这个石之轩肯定是精神分裂之后冷酷那一面,连自己一手教导徒弟都能毫不留情地打伤,此时他更是怕石之轩失去理智,丧心病狂地杀红了眼。 在小谷之内,可是有他姐姐和姐夫。 宁楚一想到这里,顿时咬牙硬撑。 既然石之轩没有弱点,那么他可以给他制造弱点。 石之轩双眼中冷漠如冰,对于温柔一面他来说,宁楚是他爱徒心上人,他可以费尽心思地琢磨如何让侯希白能达成夙愿。但对于冷酷一面他来说,宁楚只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瓷器娃娃,不仅影响了侯希白心境修为,更和他女儿石青璇走得那么近,竟能轻松地得到不死印卷。 石之轩不知道为何宁楚会有如此大魅力,竟然让他徒弟和女儿都在短时间内敞开心房彻底接纳。 他想不明白,也没兴趣去想。 最开始探向宁楚那一掌,其实并没有让石之轩使出全力,只是想试探一下宁楚武功,目标是拿回他手中不死印卷。 但他没料到,侯希白竟为了这人安危,头一次挑战他权威。 石之轩这才动了真火。 像宁楚这种人,直接杀掉更轻松简单些。 可是石之轩却没想到,对方竟怡然不惧,突然挥起左手之物,全力朝他掌心攻来。 石之轩冷嗤一声,正想毫不犹豫地一掌拍下时,却发现对方手中握着竟是那捲不死印卷,若他这一掌真拍了下去话,这人固然会死,但这张不死印卷也会灰飞烟灭。 这张不死印卷虽然是他所写,里面每句话他都记得,但这却是他送给碧秀心最后一件礼物,上面碧秀心不知道翻看了多少次,女儿石青璇也是贴身保管。若是毁坏了,他虽然可以再默写一张,但却再也找不回这个一模一样印卷了。 所以石之轩只好半途中硬生生地改变了掌风走向,这下途中骤然变招,即便是以他修为,也要气息一滞。 此时他突然感到一股凌厉剑气朝他弹射而来,反射性地向后弯腰,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剑身从他鼻樑处擦过,只有毫釐之差,险险地躲了过去。 宁楚暗叫可惜,他先是拼着玉石俱焚方法,揣摩出了石之轩不肯让不死印卷和他一起消失,才赚得一丝先机,再用右手按着腰间灵犀剑机关,借着软剑弹出那种天然借力,想着至少也能趁石之轩措手不及刺伤他。 没想到石之轩竟随机应变到如此地步。 宁楚并不是轻易认输之人,否则倍受病魔煎熬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他知道若让石之轩重新掌握主动,那他便是再也没有活命机会。当下咬紧牙关,挥起灵犀剑进逼进攻。 石之轩心情很复杂。 在看清宁楚用是什么剑时,一股怒火腾然而起。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柄剑是谁呢? 这个人,居然怎么配拿起碧秀心佩剑? 但在看到这柄剑时,石之轩冷酷一面心立刻柔软起来,尤其宁楚在弹出此剑时,所用手法,皆和二十多年前他和碧秀心初遇一战时一模一样。当年她,也是用巧妙手法骗过他,险些用这个出剑招式伤了他。 这柄剑,肯定不是宁楚自己偷拿,而是石青璇给他。 石之轩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不由得颓然嘆气。 石青璇长大后虽然没有再见过他,但他却知道这个灵慧聪颖女儿此举有何用意,莫不是要让他看在她面子上饶过他一命。 第83页 这个世上,唯一能让邪王改变主意,就只有石青璇一人,连爱徒侯希白都不行。冷酷一面邪王有时还会唾弃这个徒弟有些软弱,更喜欢杨虚彦一些。 所以至此,石之轩杀气全无,彻底断了要置宁楚于死地念头。 但他却没有停下幻魔身法,看着宁楚一手拿着印卷一手挥着灵犀剑,一脸冷漠凝重地朝他拼命画面,就像是一只猫仔即使知道不敌,也要向敌人亮出它锋利爪子一般可爱。 石之轩忽然起了逗弄之心,一掌随意地挥出,虽然没有击中宁楚脸,却因为他躲避而拍乱了他头上髮髻,扯掉了繫着头髮髮带。 瀑布般长发垂下,又因为掌风剑气侵袭而四散飞舞开来,恰好挡住了宁楚下半边脸容,如同一层薄薄面纱一般,只露出他一双晶亮冷凝眸子。在圆月映照下,少年肤白如玉,眼瞳黑如点漆,长发飞舞,剑气四溢。 掌风再变,长发向后散去,露出少年那张绝美脸。 少年肌肤极白,是一种透着病态美般苍白神态,有着难以形容妖冶。 而就在那么一瞬间,本来沉静眸子里忽然溢出了毫不掩饰杀气,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一潭死水骤然变成了锋利尖锐冰棱般,美丽得让人无法忽视。 石之轩眼皮一跳,多少年来沉静心突然悸动巨颤了起来。 这些年间,因为对碧秀心有愧,他一直没有再找人相伴。其中更大原因也是他眼高于顶,在经歷过祝玉妍和碧秀心之后,世间男女再也没有能入他眼。即便是最近在江湖名声大噪婠婠与师妃暄,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祝玉妍和碧秀心复制品而已,还年轻得很,没有挑起他半点兴趣。 而对于这个横空出世宁楚,石之轩一开始注意到他时,是因为他和石青璇流言蜚语。 他知道他女儿和岳山儿子青梅竹马,虽然觉得对方配不上石青璇,但也无法阻止,毕竟石青璇基本寸步不离岳天,祝玉妍下手废掉岳天双腿,他倒是暗地里贊好,希望岳天自惭形秽,主动离开好。可是后来三年里,他女儿不离不弃,始终追随岳天身旁,他这才知道女儿情根深种,打算过一阵去阴癸派一趟,求祝玉妍治好岳天腿。 虽然邪王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为了女儿幸福,低一次头又有何难? 但他没想到,会听到石青璇和另一个男人有瓜葛八卦。而就在没搞清楚之际,居然又听到自己爱徒也与此人有关系,而侯希白在不久以后,当面和他禀明,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宁楚。 对于这个宁楚,石之轩是彻底被勾起了兴趣。所以他才会没和侯希白知会一声,窥探了此人行踪,擅自出手击退了在他身边跋锋寒。 而天津桥上相见,更是让他大感此人不一般,但也决然没有此时这种刮目相看感觉强烈。能对着他全然释放杀机而不退缩,甚至能以攻为守地在他掌下坚持这么久而没有任何动摇之意,此时更是燃起了斗志。这样坚韧灵魂,实在是甚少见到。 石之轩头一次对这个宁楚来歷感到好奇,这样一个十几岁出色少年,究竟是谁教导出来?同时也厌烦了对方如炸了毛猫仔一样,伸手在对方手腕上穴道一拂,便轻易地打掉他手中灵犀剑。 宁楚不甘示弱地朝石之轩下盘踢出一腿,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过,正想不顾脸面攻向对方要害时,却觉得支撑他站立那条腿被绊倒,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地倒在了草地上。 这时正是秋季,地上堆积了厚厚枯叶,这一摔倒是不痛,但是却让宁楚不能动弹。 因为石之轩正牢牢地压在了他身上,制住了他手脚,手指握着他脉门,一股真气犀利地破入他体内,竟开始不顾他意愿,查看他体内经脉运转路线。 宁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对石之轩生死之搏,是他此生以来最兇险一次对决,此时虽然不知道石之轩为何杀意尽褪,但他全身上下还是充满了警戒。 石之轩自武功大成以来,只消和对方交手便知道其经脉运转方法,但他却看不清宁楚,只能用真气直接侵入他体内探查。而所感觉到经脉运转方法,却是他闻所未闻。 石之轩拧紧了眉头,一手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少年,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你修炼是道心种魔**?向雨田是你什么人?” 宁楚一听到这话,才知道侯希白并没有把知道他武功来歷这件事告诉石之轩,心中不知为何对侯希白有了些许异样感觉。依他们师徒之间关系,侯希白不可能不知道他师父对道心种魔**渴求,但他却在知道他武功来歷后,没有告知石之轩吗? 石之轩看着宁楚走神脸容上,挂着一脸不想回答他问题表情,不由得一股怒火烧起。觉得这少年白皙纤细脖子,他一手便可以掐死,不禁慢慢地伸手过去。 石之轩这么一动,宁楚便回过了神,看着石之轩冰冷手掌慢慢地朝他脖子伸来,看着那张刀刻般脸庞如冰山般冷硬,居然忽然间有了种错觉。 这个画面,和十八年前那晚一模一样…… 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要掐死他…… 其实自己,早晚是要死在这个人手下吧…… 宁楚唿吸一滞,就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泥沼之中,脸上瞬间略过各种表情,悲伤、痛苦、解脱……最终闭上了眼睛。 石之轩一下子便愣住了,在认识这个少年之后,他只见过他冷漠和杀气一面,却在一瞬间见到他如此多样神情,最后看向他那一眼,包含悲伤,竟是好像生生地让他心脏剜下了一块,痛得他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手放在他脖颈上,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看着身下尽显脆弱少年。 圆月此时已经升到了半空之中,皎洁月光毫无保留地洒了下来,照在少年精緻脸庞上,犹如玉砌般光华四溢。从他角度看去,还可以看得到少年长长睫毛因为紧张而颤抖着,就好像濒死蝴蝶在抖动着轻薄翅膀。 石之轩忽然觉得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少年纤细脖颈好像在他一念之间便可折断,但他却觉得掌下肌肤光滑细腻,就像有着蛊惑人心吸引力…… 就在这种诡异时刻,旁边忽然响起一个不确定声音:“师……师父?”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拒绝 石之轩收敛心神,淡定地直起身子,顺便还捡起掉在枯叶堆里那张不死印卷。 “三日后子时,大石寺,印卷之争。”石之轩淡淡地瞥了一眼已经醒过来侯希白,“我会通知你师兄,你们可以叫上帮手,利用你们可以利用手段,我要看看你们究竟谁才配做我石某人徒弟。”说罢便施施然地甩袖走了。 侯希白犹自愣在那里,看着他师父背影没入黑暗中,确定是走了不会回来之后,才一把扑到躺在地上宁楚身边,颤抖着双手按着他脉象,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宁楚自从石之轩松开手站起身那一刻,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不去管为何石之轩突然想要杀他,又突然放过了他,宁楚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天空正中央那轮圆月,静静地躺在那里。直到侯希白手搭在他腕间时,不同于石之轩强势那种温柔和颤抖,立刻让他回过神,巧妙地避开了侯希白手指,坐起身淡淡道:“没事,我没受伤。” 第84页 侯希白不顾形象地颓然坐在宁楚身边,唇边现出一抹苦笑道:“楚弟是好心帮我,却差点惹上无妄之灾,为兄真是过意不去。” 宁楚并不以为意,淡然道:“是我画蛇添足了。”他现在已经不像洛阳那一晚时受到太大刺激了,石之轩这人干脆就是无可救药,他曾亲耳听到那句“残次品”,那么现在石之轩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动摇半分了。 那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杀他却又住了手,宁楚不想再去费心思思量。石之轩只是探查他经脉,就能猜出他修炼什么武功,真是很强大。幸亏他心脉因为前不久和寇仲双修过,暂时修补得和常人无异,否则石之轩这么一探查,便能察觉到他心脉薄弱,没准就能猜到他身世。 他可真不想认这个便宜爹。 宁楚摸了摸好似仍然留有石之轩余温脖子,眯起了眼睛。 看着宁楚动作,侯希白握紧手中美人扇,无法形容现在心中是何种心思。 他宁愿是自己多想了,但在醒来之后,看到那个画面,师父面上那种表情…… 宁楚忽然想起一事,不放心地拽过侯希白手腕,探查他内伤,才发觉他伤得比想像中还要严重。 “这瓶药给你。”宁楚在整理衣襟时候,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丸,随手递给了侯希白。“我对治疗内伤不太在行,这是我师父配三草九叶丸,据他说是对治疗内伤有奇效,非到万不得已别用。这药效非常霸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药之前没给侯希白用,是因为这药效用非常好,但副作用却也很强,步三爷曾叮嘱过他,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出谷这些日子以来,双龙长生气回復极快,自是用不到这种伤药,跋锋寒则是逃跑交手高手,外伤不断,倒不会让自己受太重内伤。而侯希白和徐子陵拼斗之后留下内伤倒是用不着这种药,但刚刚他被石之轩拍了一掌,三日后又要去和杨虚彦拼个你死我活,这伤药就是必备了。 “师父?”侯希白把药瓶拿在手中,他并不是怀疑这药疗效,而是想起在洛阳时,宁楚也曾提起过他身世,但是后来被跋锋寒他们打断了。 宁楚抬起头,想到侯希白并没有把自己事情都和石之轩汇报,再想到刚刚他竟能不顾石之轩震怒,挡在他面前,不由得对其产生了信任感情,嘆了口气道:“我师父就是‘见死必救’步三爷,所以这药你就放心用吧,虽然可能会导致你一个月之内武功尽失,但会令你内伤在三个时辰之内痊癒,武功增倍。具体我也没试过,这是那老头子和我说,应该有些夸张成分。” “多谢了。”侯希白握紧药瓶,也不推辞。这正是他所需要药。 “三日后,我会去大石寺帮你。”宁楚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灵犀剑,仔细地擦干净上面沾落灰尘,小心地别在腰间。不死印卷这件事是他自己想当然了,才累得侯希白被石之轩打伤。否则,就算是他和杨虚彦争印卷,也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不是?而且石之轩走时刻意说那句可以找帮手,宁楚觉得不利用这个条件那就是白痴了。杨虚彦肯定也会找帮手。 侯希白动了动唇,宁楚主动说要帮他抢夺印卷,他很高兴,但是他想到师父失态那种目光,下意识地不想宁楚再和师父有什么瓜葛。可是拒绝话到了嘴边,看到宁楚一脸坚定,又吞了回去。“楚弟,这三日你可有何安排?” 宁楚想了想道:“我要留在小谷两日,你在成都哪里落脚?我两日后去寻你。” 侯希白把自己在成都住处地址告诉了宁楚,然后目送着他拿着食盒走进小谷,呆立了好半晌,才一收美人扇,心事重重地转头走了。 还有三日,他还可以做很多准备。 %…………/…………%…………/…………% 宁楚并没有把石之轩出现事情告诉石青璇,他这个姐姐既然已经把不死印卷给了他,就是不想再掺和进来。况且他也不想他姐姐为这种事烦心,所以压根就半个字都没透露。 宁楚指导石青璇用银针给岳天沖穴,然后又亲自配了草药,以后他就可以不用再来了,岳天恢復情况很好,本来就胜在年轻气盛,再加之他底子很好,这三年间虽然不良于行,但是被石青璇照顾得很好,小腿每天都会定时按摩,所以宁楚估算了一下,大概一个月后就能重新站起来,三个月后就能像常人一样行走如常,半年以后就能恢復武功。 岳天听了之后,欣喜异常,小声地嘱咐宁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石青璇。宁楚知道岳天是想给石青璇一个惊喜,便点头同意。心里估摸着,大概几个月以后,他还要来趟小谷,到时候就能喝到他姐姐喜酒了。 在小谷中,宁楚发觉自己笑容要比过去十八年还多。 如果,他能一直过这样日子该有多好。 宁楚看着不远处,石青璇在推着坐在轮椅上岳天晒太阳聊天,不由得拍了拍趴在他身旁睡觉黑墨,“黑墨,我们该走了。” 黑墨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舔了舔爪子,然后依依不捨地看着桌子上清蒸鱼。 宁楚弹了弹它脑门,笑骂道:“你个馋猫,好吧,你今天就留在这里,明天我来接你走。”今晚就是大石寺印卷之战,他怕刀剑无眼,黑墨只是一只普通豹子,万一伤到哪里就不好了。 宁楚便和石青璇说了一声,他去成都见个朋友,明日回来,黑墨因为带进城不方便,便把它放在这里一天。石青璇本就不想宁楚这么快就离开,见黑墨丢在这里押着,他肯定还会回来,便轻易地放宁楚去了。 宁楚在这两天里,从岳天那处得到了岳山生前一直研究“换日**”。虽然岳山最终没有练成,但这种功法很类似传说中锻筋洗髓**,有利于失去武功之人短期内恢復武功。他还记得原着中跋锋寒曾在毕玄掌下受伤颇重,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这样事,但这种功法还是记在心里好,以备不时之需。他一边在路上默背着“换日**”字句,一边浏览着四周景色。三日前他和侯希白是夜晚寻到幽林小筑,日间看来,别有一番景致。 午后时分,宁楚便进了城,他单身一人走在成都街道上。街上行人虽远及不上中秋那晚热闹,仍是非常拥挤,大部分看来该是从别处前来凑兴人,还意犹未尽。街上还有一些鞭炮碎屑,不时还有嬉笑打闹孩童穿梭而过,一片祥和欢乐景象。 成都内有多条街道均是以河湖桥樑来命名,像他此刻走下莲池街,还有适才途经王家塘街、青石桥街、拱背桥街、王带桥街等等,到得街上时,会知道不久后就会跨过那同名桥子,是很有趣感觉。街上行人都慢慢悠悠闲逛,宁楚也不禁放慢了脚步,不时便逛到了南街区平民区,这里民居多为低矮砖木房,朴素整齐,栽花种草,一片安祥舒适居住气氛。 宁楚看着街道标牌,直入深巷,来到一所小院落正门,大门虚掩着,宁楚敲了几下无人应答,便坦然推门而入。 第85页 院落里栽着一棵很大桂花树,此时还未到桂花飘香季节,但桂花树上已经结满了青绿色小花苞,看上去令人感到心旷神怡。穿过小院落,小厅堂只一眼便能看穿里外,侯希白并没有在家。 宁楚站在厅堂内,打量着侯希白住处。 室雅何需大。侯希白这小厅堂布置简雅,窗明几静,挂在壁间还有两对写得龙飞凤舞清丽高古长对联。而最令整个环境充盈书香气息,是环着西北两面墙壁有两个直抵屋顶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古玩。 宁楚倍受震撼地站在书架前,本来这间屋子举架就很高,这座两面墙足有四米高书架看起来特别有气势。而且书架上连灰尘都没有,想来是主人经常擦拭看书缘故。宁楚本就喜欢读书,在前世自己家里,就有着类似两面墙书架,上面摆满了都是医学用书和原文书籍。到了这一世,虽然和步三爷住一起时,小谷里书籍也很多,但也没有如此规模。书印刷在古代本就不易,很多都是孤本,只有大户人家家里才有着藏书阁,况且关于医学东西都是口口相传,只有医术大家才能着书立说。他曾经劝步三爷写点什么药经医书,但那老头子只是悬着笔发了三天呆,便说太折磨人,摇头不写了。当真要气死他了。 宁楚也动过念头,想要自己总结写些这些年心得,可是他毛笔字当真见不了人,再加之外科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只能暂时作罢。宁楚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他注意到书架上书籍涉猎很广,而且大部分都有翻看过痕迹,看来侯希白当真是才子一个。宁楚看着书页空白处满满书批,那种漂亮蝇头小楷,不由得暗贊果然字如其人。 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细看书打发时间时,院外门吱呀一声响,宁楚便抬起头朝院落里看去。只见侯希白正和一名男装丽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两人相谈甚欢,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厅堂里多了一个人,直到绕过那棵巨大桂花树时,侯希白才讶然道:“楚弟,你怎么来这么早?” 宁楚看着一脸温柔笑容师妃暄,就知道这种事慈航静斋绝对不会落下。他把手上书插回书架,淡淡地说道:“左右无事。”说罢便朝师妃暄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唿道:“师姑娘,好久不见。” “宁公子安好。”师妃暄伸手做了一个出家人问询,虽然她着普通素衣,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侯希白打开美人扇不紧不慢地扇着,朝宁楚笑道:“楚弟,今晚由妃暄给我压阵,可以不用楚弟涉险了。” 宁楚皱了皱眉,他刚刚光听侯希白足音,就知道他内伤没有痊癒,即便有了师妃暄助力,为何还要急着撇开他呢?看着侯希白脸上那种不太自然笑容,宁楚心里掠过一丝不悦。 看来是他把侯希白当成生死之交,而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同等位置上。 而显然,师妃暄是他可以託付性命之人。 宁楚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听着自己仍是淡淡地说道:“那好,我就此告辞。”说罢也不再去看侯希白脸色,直直地穿过庭院推开大门而去。 师妃暄若有所思地看着侯希白失魂落魄表情,浅浅笑道:“看来希白是非常重视宁公子哦!竟不想让他去涉险,难道就忍心让我去?” 侯希白收回目光,苦笑道:“妃暄你居然取笑我。莫要忘了,杨虚彦请了婠婠助阵,是你主动来找我。楚弟和此事无关,我不想他捲入我师门争斗中。”其实侯希白自己知道,还有一个最重要原因他没说出口。那就是中秋那晚,他窥到了他师父那种目光,竟然心惊肉跳,再也不想他们有相遇机会。 师妃暄抿唇一笑道:“是是,妃暄是自讨苦吃,只是宁公子虽然面上不显,但看起来很伤心呢!” 侯希白唇边苦笑更深了,手中摺扇一拍掌心,嘆气道:“等此事了结,我再去和他解释吧。”他目光落在了才刚刚结出花苞桂花树上,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到今夜子时印卷之争上。 真心喜欢一个人,自是想要护得他周全,不想他受到半点伤害,他自觉自己做得很对…… 师妃暄则把侯希白脸上神情尽收眼底,暗暗摇了摇头。虽然她对宁楚了解不深,但她置身事外,往往看得更清楚。 对方身为一个男子,又怎肯如女子般被人保护?这般见外地拒绝,恐怕对方心里并不好受。 只是这些事情,她身为方外之人,又怎么方便说出口?而且情关一向难过,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师妃暄含笑不语,适时地把话题往其他地方引去。 %…………/…………%…………/…………% 宁楚漫无目地在成都街头乱晃,再无半点兴趣去看周围街景风物。 他接下来去哪里?这就回幽林小筑吗? 可是他又担心内伤未愈侯希白在印卷之争中处于下风,可随即又自我厌恶。人家都说明白了不用他多管闲事,他还往上凑什么啊? 宁楚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别扭,也许是这一世,头一次被人拒绝原因。若换了跋锋寒他们,肯定不会推三阻四不让他去,说什么都会拽着他一起。和那三个小强出生入死好多次,宁楚已经习惯了看好他们后背,替他们治伤,然后同样把自己生命也交付出去,不论什么事,都会赴汤蹈火。 当然,除去已经变了质关系,他们之间还是很好兄弟。 宁楚想到双龙,头疼地皱了皱眉,然后被他甩了甩头先撇到一边,专注地去思考侯希白这件事。 他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因为他和侯希白并没有这种过了命交情?才显得生疏吗?说起来,他和侯希白也只不过是泛泛之交,顶多算得上是诗词音乐等等文雅事物上谈得来朋友,有过几次旅伴经歷,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了。 难道是他自作多情了?侯希白对什么人都温柔健谈,热情中不忘带着几分疏离,倒是很容易被人误会。 宁楚心神不属地晃入一条小巷,心想中秋那晚,究竟是谁不顾石之轩震怒,反射性地挡在他面前? 那晚之后,他就把侯希白当成了真正兄弟,可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宁楚在狭窄小巷中停下脚步,轻声嘆了口气,打算调转方向,此时就回幽林小筑,说不定还能赶上他姐姐做晚饭。 可是没曾想刚转过身,就看到他身后竟跟着一个人。他一路上想着心事,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跟踪了。 此人站在巷子影子里,身型高大,穿着黑色紧身衣,腰间挂着长剑。他乌黑头髮整齐地梳向脑后,结成雯髻,露出高广平阔额头,似蕴藏着无穷自信和智能。英俊高贵容颜上,他那对挺直鼻樑和坚毅嘴角,形成鲜明对照,冷酷无情眼睛锐如鹰隼,一眨不眨凝视宁楚。 宁楚只是一愣,便看到此人腰间眼熟影子剑,淡淡戒备道:“影子剑客,不是从不给人看他真面目吗?” 杨虚彦脸上露出一抹冷酷无情笑容,握住影子剑手一动,冷笑道:“死人无所谓!” 第86页 话音未落,满天剑光夹杂着冰冷杀机迎面袭来。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杀人游戏 依着宁楚对杨虚彦了解,他曾自己说过,每次刺杀都会经过精密观察和策划,所以当看着没有带着面罩杨虚彦时,宁楚便知道这次两人狭路相逢只是一次意外。 大概杨虚彦是在成都街头看到了他,突然起意想要除掉他,正好去掉今夜一根刺。 宁楚转瞬间想到了这些,此时见杨虚彦右手一动,便迅速向后退去,企图用轻功来摆脱对方。 可是对方幻魔身法要比他还快。 尽管比不上石之轩幻魔身法速度,但杨虚彦使用起来,更是巧妙地利用了阳光照射不到死角,在白日里犹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 一时间,宁楚只能见到一个黑影快速地在视线里闪烁着。 然后一点剑芒,正在他眼前扩大。 一股无坚不摧剑气,透过长剑侵来,使他唿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 倏然间,剑芒从那一点爆开,剧盛无比,四面八方尽是唿啸剑影芒光,虚实难测。眼前点点剑芒从各种角度反射着阳光,不断炫闪,使宁楚睁目如盲。若换了其他人,恐怕会手忙脚乱,但宁楚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乎其技影子剑法,虽然上次是旁观寇仲与其交手,但也发现了这影子剑法要诀就是既快又花,主要是扰人视线。他干脆把双目闭紧,隔绝了那种难受感觉,单纯凭感觉作出反应。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不得不佩服石之轩,教出来两个徒弟,都各自创出了一套武功。侯希白美人扇法,杨虚彦影子剑法,都是江湖上排上名。由此可见石之轩武功有多强横。 “叮!叮!” 宁楚一甩腰间灵犀剑,巧妙地运用灵犀软剑柔软特性,避开影子剑锋芒,用灵犀剑缠绕住影子剑身,再利用反弹气劲绞击而去。他清楚知道只要失去先机,给这个可怕刺客把剑势尽情发挥,自己休想有反击机会。 杨虚彦中途变招,剑换左手,竟巧妙地撤出了宁楚软剑包围圈。若知江湖上用软剑人本就极少,大多是因为软剑材质难以寻觅,所以杨虚彦出道以来,还未曾碰到过一个使用软剑敌手。此时忽见宁楚弹出软剑,竟起了好武之心,杀气弱了几分,倒想看看宁楚软剑是怎生个用法。 宁楚得到这把灵犀剑之后,除了和石之轩过招时亮出来用过,这三日内也自行琢磨过。再加之石青璇给了他一本灵犀剑谱,虽然用起来还不甚熟练,但却也能使个大概。 软剑因为材质特殊,可以弯折不断,所以也可以当做软鞭使用,若得真气灌注其间,更可以让软剑绷直,随心所欲,变成一把无坚不摧利刃,所以灵犀剑法走是剑走偏锋之意。往往出人意料,各种诱敌深入招式层出不穷,宁楚本就因为打算帮助侯希白,这三日间苦心钻研,虽然还没有得其精髓,但他挥剑信手拈来,绝不按部就班,倒是巧合了灵犀剑法宗旨“出其不意”,虽然初时有些生疏,但很快就顺手起来,一时倒也让杨虚彦手忙脚乱。 据宁楚对杨虚彦分析,这个影子刺客为何追求一击必中,为何刺杀前要研究好对策和周围环境,除了他此人本身谨慎小心性格外,其实从侧面反应了他自己对自己武功并不自信。 否则换了石之轩去杀人,才不会想得那么复杂,直接出现,杀人就可以了。 只要挫其锋芒,便可以让他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也是为何杨虚彦在刺杀寇仲无果之后,迅速离开原因。 所以宁楚手中灵犀剑越来越快,再加之他可以看穿一切弱点那双利眼,专挑杨虚彦薄弱地方刺去,引得他闪出更多破绽。 杨虚彦脸色凝重,他没有料到宁楚武功居然如此之高,他本以为对方武功再高也不会高过寇仲和徐子陵,但对方内力确实不强,但武功招式就好像是天生克他影子剑法一般,让他无法施展开来。难道天下除了他师父石之轩,竟有另一个人会如此了解他剑法吗? 或者,干脆就是他师父教导出来? 杨虚彦心中一乱,手中剑法更是漏洞百出。 宁楚看准一个空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既然对方是来杀他,那他给他身上刺一个窟窿,应该不算什么吧?正好还帮了侯希白。 可就在他打算在杨虚彦右腿上刺下一剑时,忽然感到身后压力剧增,暗叫声不好,他没想到一直独来独往杨虚彦竟不是一个人来,没有提防身后有人。正想避开时,但对方有心算无心,宁楚只觉得双肩一痛,手中灵犀剑便握不住了。 宁楚感到那人飞快地封了他几处大穴,在陷入昏迷前,他看到了一双雪白无暇赤足。 原来杨虚彦竟请了婠婠来做帮手吗?怪不得师妃暄找上了侯希白…… “多谢婠小姐帮忙。”杨虚彦也不客气,丝毫没有因为婠婠插手而产生不悦,手中影子剑立刻就要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宁楚身上刺去。他杀人从不讲究何为卑鄙,宁楚今次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自然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早一点把他除去。 婠婠却一挥水袖,阻止了他,盈盈一笑道:“虚彦何必如此心急?宁楚这种人,这样杀掉岂不是可惜了?” 杨虚彦俊眉一竖,打量着婠婠,忽然嗤笑道:“难道婠小姐也看上了这个小白脸不成?” 婠婠露出一个甜死人微笑道:“讨厌,我是有个更好玩法子,杀人嘛,还是要讲究艺术和乐趣。” %…………/…………%…………/…………%…………/…………% 宁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非常不利境遇中。 他身上几处大穴被封,内力凝滞,而且不光是这样,他手脚都被绑得死死,口中还塞着布条。 标准被绑架中人质。 宁楚冷静地看了一下四周,只见他身处在一座大殿之内。大殿内雕像罗列,分作两组,中央是数十尊佛和菩萨,以居于殿心千手观音最为瞩目,不但宝相庄严,且因每只手形状和所持法器无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感觉。在这尊千手观音周围,五百罗汉分列四周,朝向中央雕像,形成纵横相通巷道。令人仿似置身另一个有别于现实神佛世界,身旁雕像在窗户上透进来月色掩映中,造型细緻精巧,色泽艷丽,无论立倚坐卧,均姿态各异,仿若真人,神态生动,疑幻似真。饶是宁楚见多识广,一时间也不禁被布满大殿奇景震摄。 “你醒啦?也是,醒过来才好玩。”婠婠蹲在了宁楚身前,艷若桃李脸上挂着一丝魅惑人心笑容。“这里是大石寺罗汉堂,宁公子应该知道过一会儿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宁楚定了定神,对方目再明显不过了,肯定是要以他为要挟,来令侯希白退出印卷之争。 其实严格算起来,这也并不算犯规,毕竟石之轩已经放过话了,可以选择帮手,当然也就不拘泥于其他形式。不过宁楚并不担心,不死印卷对于侯希白来说,是志在必得,若那不死印卷被杨虚彦抢走话,那么习得不死印法杨虚彦,肯定会在大功告成之后杀掉侯希白,所以用他来威胁侯希白,肯定后者不会答应。 第87页 宁楚并不认为杨虚彦和婠婠这两人能对他手下留情,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他既然下定决心来搅这趟浑水,也是早就有了随时挂掉心理准备。 没有人比他更能淡定地面对死神了。 其实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看到多少次濒死那种画面,每多活一天,他都觉得是上天给他恩赐。 婠婠有些气急败坏,她本想看到宁楚眼中透露出一丝求饶之意,虽然她并不会因此而饶了他,但却总会让她心中有那种满足感。婠婠晶亮眸子转了转,伸手摸了摸宁楚脸颊,莞尔一笑道:“宁公子当真和其他人不一样,若不是婠婠在修炼天魔**未尽全功之前要保持完璧,还真想和宁公子共度**呢!” 宁楚听了心中一寒。虽然他觉得婠婠比起师妃暄要真实得多,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妖女确是妖女,在前一秒还笑意盎然,而下一秒可能就会痛下杀手。就因为她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才更加危险。 “唉,时候不早了,差不多要送宁公子上路了呢。”婠婠笑得越发肆意了,银铃般笑声在偌大罗汉堂内迴荡,有种说不出来诡异渗人。 宁楚这时才发觉杨虚彦正站在不远处一尊罗汉旁边,然后他被杨虚彦拖着衣襟,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宁楚定睛一看,发觉这尊罗汉内部被掏空了,勉强可以塞得下一个人位置。一个秀逗念头闪过宁楚脑海,他们不会这么变态吧,难道要把自己砌进罗汉里? 他刚这么想,就发觉自己悲剧猜对了,杨虚彦把他丢进那个罗汉内部,然后非常耐心地拿起砖头一点一点地把罗汉重新砌了起来。 “这样做不是很麻烦吗?”杨虚彦从来杀人都是一剑毙命,所以口上不禁抱怨着,但手上动作也没见怎么减慢。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看看多情公子是不是真喜欢宁公子。”婠婠把玩着髮辫,笑得一脸纯真。 宁楚听着非常无语,敢情这婠婠是真相信了他和侯希白绯闻?温泉那次可是个误会而已。 杨虚彦却嗤笑道:“侯希白还真是喜欢这个小白脸,还怕师父误会这小子和石青璇事情,专门去师父面前解释。我当时亲耳听到,他对师父说他喜欢这小子。” 宁楚闻言巨震,他在说什么? 婠婠一挑眉,兴致盎然地笑道:“那就更有好戏看了。” 宁楚穴道被制,毫无办法,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而且大石寺罗汉本来就是依照真人大小比例制作,把他塞进去之后更加没有多少空间,当砖头全部封上时,竟连唿吸缝隙都没给他留。宁楚还听见外面杨虚彦用泥煳住罗汉声音,顿时无语。 看来他们是打算让他活生生地憋死。 “嘻嘻,宁公子,希望你在他心里分量足一些,能让侯希白识相一点,早点退出印卷之争。否则这罗汉堂内五百个罗汉,他就算找,也希望能在你还有命之前找到呢!”婠婠戏嚯声音由近及远地传来,听上去是非常期待侯希白选择。 宁楚并没有在意,而是尽量放缓了自己唿吸。脑中不停地思索杨虚彦刚刚说那些话是不是真,但是一想到在他眼中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没什么必要骗他。那么,就是说,侯希白其实是真喜欢他? 所以才不想让他涉险? 宁楚顿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难以分辨。 在一片黑暗中,他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在越来越稀薄空气中,宁楚也开始觉得意识飘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若睡着了话,恐怕就会一睡不起,永远地在睡眠中窒息而死了。 就在神智混乱之时,宁楚忽然听到了说话声,侯希白已经到了。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咫尺天涯 在宁楚心里,侯希白真就只是一个温和可靠好兄弟。 不过他一开始也把双龙当成好兄弟对待,可是照着杨虚彦所说,侯希白对他产生异样感情,好像是在很早之前。 宁楚难得回忆起从前。也许是在一片黑暗中,可以令他集中精神,他竟一下子想起了和侯希白在温泉中擦枪走火,难道从那一次开始吗? 这件事想通以后,宁楚便顿悟了为何在襄阳石之轩会暗地里跟踪他,为何在听到他是“强迫”跋锋寒言论时释放出杀气,原来是因为侯希白向石之轩述说过心意。 宁楚有些不知所措,相对于徐子陵简单直接告白,侯希白这种全心全意为他着想默默付出,让他有了心理压力。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差异,徐子陵是不会去在意世俗之间目光坦然示爱,但侯希白却先会排除一切困难,即使有一点点隐患都不行。 若宁楚是女子话,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侯希白,毕竟他和徐子陵不同简直就是成熟男子和青涩少年差异。青涩少年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和冲动,但成熟男人在追求伴侣时,总会考虑所有一切,务必追求完美。所有人都知道青涩果子没有成熟好吃。 可是宁楚他并不是女子。 例如这次印卷之争,侯希白怕他受伤,善意地把他护在身后,不让他参与到他世界中去,反而让他非常不爽。 根本不想要这样小心翼翼被呵护感情。 虽然宁楚知道现在自己这种情况很似需要骑士拯救公主,但他并不想被人看成是柔弱女子。 所以,当听见侯希白说话声时,宁楚一时都没回过神缓过气,愣了片刻,才勉强集中精神。只听他们已经开始谈判,看起来时间应还没有到子时,石之轩还没有到。 “……你应该认识这把剑吧?”杨虚彦冷酷声音传来。宁楚心想他话语中所指剑,应当是他灵犀剑。 “你想要我做什么?”侯希白也是聪明人,绝对不会问一句废话。 “简单,一会儿印卷之争时候,输给我就可以了。当然尺度你要把握好,别让师父看出来就行。”杨虚彦笑得很开心。 “好。”侯希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自此便再也不说话,之后传来都是婠婠和师妃暄谈话声,说都是些没营养话,互相斗嘴而已。 宁楚被侯希白斩钉截铁态度震撼了。他知道对于侯希白来说,不死印法意味着什么。若是被杨虚彦夺走印卷,那么侯希白会被武功大进杨虚彦在师门争斗中杀死,放弃不死印法,就等于主动放弃了自己生命。 难道侯希白竟把他生命,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吗? 宁楚开始恍惚起来,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理解错了。侯希白并不是把他当成女人来看待,而是当成了最珍视人。 宁楚不怀疑,在此处侯希白换成跋锋寒三人,他们大概也会做出同样选择,但他和跋锋寒他们是有了过了命交情,同样出生入死过,换了他话,也会为他们如此。但若被困是侯希白话,他却无法肯定自己会拿命来换他。 宁楚几乎可以想像,若是事后杨虚彦按照承诺把他放出来,侯希白也绝不会说起自己牺牲,仍会那样温柔地笑着看着他,不说一句多余话。 他就是那样人,默默付出却从不宣之于口。 宁楚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等价交换。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也会对其好一分。但还从未遇到侯希白这种不求回报…… 第88页 缺氧窒息感觉渐渐地涌了上来,宁楚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憋得通红,也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而此时罗汉堂内传来了一个淡漠冷凝声音道:“这两个是你们选帮手?” 是石之轩到了。他问可能就是婠婠和师妃暄。杨虚彦和侯希白应声回答,但石之轩好像有些不满,过了半晌才淡淡道:“那就开始吧,谁抢到印卷就是谁。” 这句话说完,就传来一阵铁器交击声音,想来应该是石之轩把印卷往空中一丢,四人开始乱战。一时间气劲击打,兵器交击声音充溢着罗汉堂中,不时还传来罗汉雕像破碎声音。宁楚期待着他们能恰好把他所在罗汉也打碎,但也知道这是妄想。有杨虚彦和婠婠在,肯定会不会让他如愿。 果然,打斗声音越来越远,这座罗汉堂里能容纳五百个罗汉雕像,自是无比宽广。大石寺是在隋朝佛教鼎盛时期建造,在战乱时已经荒废,所以偌大罗汉堂内任他们糟蹋,也没有一个和尚冲出来说他们对佛主无礼。 宁楚此时最后一口气已尽,只听得胸中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来那种力度,正要活生生憋死时,宁楚忽然又回过气来。到这一口新气将尽时,另一口气又自动地由体内生出来。这次宁楚注意到这口奇气非从天而降,而是于体内真气,生生不息,令他极之受用。 宁楚不知道他竟如何学会了内唿吸,但肯定是和寇仲与徐子陵留在他体内长生气有关,竟在危急时刻开启了他先天唿吸关窍。宁楚体会着内唿吸奇妙,虽然体内几处要穴被制,但体内真气开始慢慢澎湃,不住流转,眼前也一片明亮,在黑暗中也看得清近在咫尺泥像内壁粗糙纹理。 宁楚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在内唿吸情况下,很有可能自己用内力沖穴。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细微脚步声,就在他附近徘徊着。 宁楚之前因为差点窒息而死,所以无暇观察周围情况。此时已经挺过鬼门关,内力恢復少许,才听到了这个脚步声。 这个人,像是在附近寻找着什么。 远处争斗声仍未停止,可见并不是侯希白等人,他们也无暇顾及他。 那么,这罗汉堂内,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宁楚心脏紧缩,猜到了这个正在他附近四处走动人,应该就是石之轩。 依着石之轩高深武功,大概是在进到罗汉堂时,就听到了他微弱唿吸声。循着这点线索,才找到这附近,但又在他转为内唿吸之后,再无了头绪。 就在此时,脚步声停了下来,就在他所在罗汉正前方,停了下来。 宁楚瞪大了双眼,虽然隔着一层泥塑,但他好似看到了石之轩正一脸冷漠地盯着他看着。 他究竟,要做什么? 杨虚彦最后煳上口子,并不完美,虽然天色极暗,但只要找到了这一带附近,一眼便能看破。 他定是知道这罗汉里面有人。 他们两人就隔着一道薄薄泥塑,只要石之轩一抬手便可以去除掉这道障碍,也只要宁楚泄露出一丝气息,便可让对方知道他还活着。 可是,石之轩终是没有抬手。 而宁楚也没有露出半点声息。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实际上只是过了一剎那而已,宁楚听到石之轩转头离去声音。 宁楚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不知道是应该松了口气,还是应该失望不已。 “师父,弟子学艺不精,甘拜下风。”过了半晌,侯希白气息不稳声音传来,同时还有液体滴答声音,想来应该是被杨虚彦影子剑刺伤了身体。 宁楚不禁升起一股怒意,即使是做戏,侯希白也不必做得如此逼真吧?肯定是杨虚彦那个小子趁火打劫,他定饶不了他! “希白,今日你很不对劲。”只听石之轩淡淡地说道。 “希白输得心服口服。”侯希白声音听起来仍是温文尔雅,不急不躁。 此时在一旁师妃暄忽然说话了:“希白内伤未愈,又受人要挟。妃暄本不应该插手邪王大人师门之事,但确实是看不下去了。” “妃暄!”侯希白匆忙地打断了她话,说这些根本没有用。 宁楚也知道师妃暄说这些根本没用,石之轩向来不是注重过程,而是注重结果之人。邪道之人本就不拘泥于教条,杨虚彦究竟用何种手段夺得不死印法根本不重要,重要是他在各方面都比侯希白强,适合做邪王继承人,这才是最重要。 但他也理解师妃暄为何会说出来,毕竟对于慈航静斋来说,让和她有交情侯希白来练不死印法,自然要比让冷酷无情杨虚彦继承好得多。 果然杨虚彦连辩解意思都没有,一言不发。 婠婠倒是银铃般地嘲弄笑道:“妃暄姐姐果然是正道人士,还说不插手呢,刚刚和妹妹我斗得你死我活是谁啊?” 侯希白且不管婠婠和师妃暄恩怨,迳自朝杨虚彦问道:“师兄,不死印法已经在你手里了,请你告诉我宁楚下落吧。”侯希白这些年来,头一次管杨虚彦叫师兄,可见他诚意。 杨虚彦冷笑道:“他就在这座罗汉堂内,不过我倒是不记得把他用泥砌在哪个罗汉肚子里了,你自己找吧!” 侯希白倒抽一口凉气,正要不顾一切地开始寻找时,石之轩却冷冷地说道:“不用找了,他已经死了。”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罗汉 石之轩看着侯希白遭雷神面无表续道:“在我进罗汉堂时候还听到有微弱唿吸声但我寻去时候那唿吸声就已经断了” 其实在看到侯希白今晚请来帮手并不宁楚时石之轩便知道这罗汉堂中隐隐传来唿吸声就定然宁楚他一生不知道经歷了多少阴谋诡计对自己这两个徒弟又知之甚深所以一眼就知道了究竟生了什事 不择手段他教导他们因此他也不能说杨虚彦做得错了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此 他本想袖手旁观但听到那一下下微弱唿吸声心脏不知道为什随之一下下紧缩竟不去看他们争夺印卷拼斗体像自己有意识一般迳自去寻找那微弱唿吸源头起来 反正这场争斗结果其实早就在开始前就决定了 侯希白为了宁楚肯定会故意输给杨虚彦 看着侯希白悲怆神色石之轩背过手去回想起刚刚他觉到宁楚唿吸停止时那种心脏绞痛感觉 为什那个宁楚会对他产生这大影响? 也罢就算他看到一个漂亮瓷器摔破也会嘆一口气何况那晶莹剔透一个人 所以他放弃了见到他尸念头那美好一个人死了以后那个皮囊便也不他了 石之轩皱紧眉头不知道为何心里会这不爽 侯希白不肯相信宁楚居然已经死了但他知道师父从来不骗他 石之轩正犹自面无表纠结时忽然现自己爱徒忽然气势一变整个人就像哀伤到了极点转而变得极致愤怒石之轩看着侯希白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仰头吃了几粒药丸 用药物?他外伤内服药物又有何用?石之轩心中刚升起疑惑就见侯希白一扬手中美人扇左肩上伤口犹自还在滴血闪电般杨虚彦攻去 第89页 这一场打斗不同于刚才那场比试真真切切生死争斗 石之轩淡定看着这一其实心中百感交集 对于侯希白他完完全全当做青璃替来教导但赋予了太多爱心在别人看来个翩翩佳公子但在他看来这就软弱花间派传统追求自我完善绝不随波逐流侯希白本就率性而为人但因对诸般技艺画道等爱好使得他对权力富贵有任何野心花间派心法讲求入后再出要徜徉群花之间得逍遥自在之旨有而无一旦中会为所蔽为心魔所乘 此般坚决去为一个人都拼生死还首 石之轩忽然了悟了原来宁楚在侯希白心中竟占据了此重要位 只那人已经死了而侯希白经过此事定能跳脱花间派心法从入到出成长到令人惊嘆步 石之轩虽然疑惑为何侯希白内力忽然暴涨不过心想能和他刚才吃下那种药物有关他都不追究杨虚彦用威胁手段自然不会觉得侯希白用药有什不对 眼见杨虚彦被侯希白逼得步步退却婠婠动了动衣袖想要趁机从杨虚彦那里抢来不死印法但她却知道有石之轩在侧她今天意算盘打不响了只好倒退了一步将自己无声隐藏在黑暗中慢慢遁去了 师妃暄见婠婠形一动侯希白又占据上风便一旁立石之轩行了一礼按剑追着婠婠而去 一时间罗汉堂内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三人 杨虚彦被侯希白迫得手忙脚乱 这实在很不思议一个局面 杨虚彦自知自己影子剑法虽然花哨但却招招致命在无数生死关头歷练出来血之剑法而他这个不争气师弟所创出来什美人扇法根本就附庸风雅但此时为美人扇对手杨虚彦才知这美人扇法看似潇洒风雅但却招招暗藏杀机 这柄美人扇扇面以冰蚕丝织造不畏刀剑扇骨则为精钢打制再以千年橡树液汁配料胶合而成讲求“美、巧、轻、雅”侯希白又自创折花百式最擅长就以四两拨千斤有一套怪异之极借力打力之法尤擅卸、移对方内劲已臻出神入化臂使指挥洒自境界扇子又以当做判官笔点穴扇骨旁有开当匕首扇子张开时又以当做盾牌真谓变化多端防不胜防更令杨虚彦摸不到头脑就侯希白内力好似增强了三倍以上时间一长他便完全抵挡不住了 “叮!” 扇剑交影子剑盪开扇骨锋那一面顺势切下杨虚彦闷哼了一声矮避去但仍让美人扇在他胸膛处留下了极长一道伤痕 杨虚彦焦急一旁石之轩看去现师父脸上仍一脸淡漠知道他和侯希白宿命相决其实石之轩一手促成根本不用指望他会插手杨虚彦绝了向石之轩求救念头伸手掏出不死印卷哑着嗓子侯希白问道:“师弟这印卷给你吧”他也这些年来头一管侯希白叫师弟已有求和之意他也不蠢人知道侯希白突然之间疯武功大进和他吃下那药丸有关系他大以把不死印法让给他以后再伺机盗回 侯希白却连看都看一眼手中美人扇攻势不停招招往杨虚彦上致命处去竟要他不死不休美人扇削过不死印卷竟让那个羊皮卷一分为杨虚彦手中握着一半而另一半则掉落在 杨虚彦咬牙支撑终于看到了一个空档拼着自再重伤再往侯希白左肩伤口处去以伤换伤才令狂攻不止侯希白因痛停顿了片刻他自己则趁机遁去上留下了一片片骇人血迹 侯希白单膝跪在上一手用美人扇撑在上看着自己上血一滴滴洒落心中空荡荡 他也全凭一口气支持刚才一下子又吃了五颗三草九叶丸实际上爆力倍增但持久力却也顿减若杨虚彦再挺上一阵也许局面就又会另一种模样 但他死了又何?宁楚因他而去他竟然都不能替他报仇 侯希白看着不远处静静躺在上那半卷不死印法觉得异常讽刺 就为了这个卷法他宁楚死了…… 石之轩看着他爱徒单膝跪在那里垂头不语知道他此时心中并不好但这种时候必须自己挺过去别人说什都有用石之轩走过去慈爱拍了拍他肩膀之后踏着清冷月光离去 远远传来他低低嘆息声:“罗汉者皆心六根清净无明烦恼已断已了脱生死证入涅盘……” 侯希白不知道在那里跪了多久当一阵带着寒意秋风灌入罗汉堂时吹得他浑一个激灵竟不再去看一眼那个躺在上半卷印法直直跳了起来开始在罗汉堂中一个个砸起罗汉来 师父说宁楚唿吸声断了也许……也许……侯希白刚才跪在上一直不控制回想着和宁楚相遇以来点点滴滴忽然想起他们在温泉肌肤相贴旖旎时刻温泉下那两个以闭气闭得很久小子 也许宁楚也会闭气呢? 侯希白知道这也许只他奢望但终究也一丝希望有最终见到尸体前他绝不会接宁楚已经死了 内力经过之前激斗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侯希白纯靠胸中一点意志回想着石之轩之前寻找那一带一个接一个拿着美人扇砸罗汉失去内力他在一片黑暗罗汉堂中犹睁眼瞎什都看不到 不知道究竟砸了多少个罗汉手心已经磨出了血泡在天边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侯希白终于看到了在他不远处一尊罗汉背后有着人为煳过痕迹 不敢再用美人扇使力他直接用双手颤抖着一点点把砖头扒开看着那狰狞罗汉慢慢剥落露出里面少年柔软细緻面孔 侯希白拿出塞在他口中布条一瞬间竟不敢确认宁楚否还活着 初昇阳照在少年淡漠得好似水墨画般脸庞上就像镀了一层金黄色光环竟比罗汉堂中央那尊千手观音还要好看侯希白眼睁睁看着少年长蝶羽般睫毛颤动了两下慢慢掀开露出那对黑沉晶亮眼眸 侯希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少年一向不笑薄唇弯起了一个优美弧度那笑容就好似纯净水晶般让人移不开眼 他听见他说:“谢谢你有放弃我……” 侯希白觉得自己本来变得晦暗黑白世界顿时又恢復了明亮与彩色他把他从罗汉肚子里抱出来小心翼翼解开他上绳索誓这辈子不能再让他陷入此境 他听见自己说:“当然不会放弃你我们永远好兄弟”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以退为进 楚定定看着侯希白在印象里这位天下闻名多情公子总是一身一尘不染白衣即便是在与人交手时候也不会有一根髮丝凌乱。 但现在侯希白身上白衣早就看不出原颜色满是血污和灰土额前垂落着几缕碎发甚至连脸上都沾着一块尘土但即便是这样狼狈到极点情况下楚却觉得非常帅气。 而当听到侯希白说出们永远是好兄弟这句话时楚清楚把眼中隐忍看在眼内不由得嘆气。 还记得之前所说过话。 楚按下中感触现在还不是琢磨这种事时候。揉了揉被绑得满是淤青手腕在罗汉肚子里被绑了一晚上不能动弹手脚早就麻了被制穴道已经沖开一大半但却由于身体过于虚弱而没有能力自行挣脱。若不是侯希白不放弃寻恐怕弄不好就脏病发真死在那里了。 楚虽然不怕死但死里逃生滋味非常不错。挣扎着重新坐起然后按住侯希白手淡淡道:“先别动我看看你伤。” 虽然楚声音虚弱而且沙哑但侯希白高高吊起终于因为这句话落回了原。 第90页 楚还着。 松了这口气后侯希白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被楚一按着便坐在了面前。 楚直解开侯希白衣服发现左肩上伤口还在流血。伸手探了一下侯希白内息又查看了一下空空药瓶楚不禁咬牙切齿恼怒道:“你居然把五粒药丸全吃了?” “嗯这药丸很珍贵吧被我一下子都用了真是对不起。”侯希白不好意思笑道。 “我生气不是这个!”楚再次后悔早知道就给一颗药丸而不是全部都给了。这种三草九叶丸也没有试过据说里面含有类似罂粟大麻等刺激人体潜能成分虽然效用很烈但真正副作用仍是未知也许并不只有失去内力一个月。更何况侯希白一下子吃了五颗药丸更是后果难料。现在这下更彻底连一颗药都没有给留下连想分析成分都不行。 楚当场就想说但一回想对方是因为才冒险吃药自己拿自己身体和性命冒险又能说什么? 所以只能憋着气把左肩伤口处理一下好在杨虚彦绑架时候没有走随身一些伤药此时正好拿出用。侯希白伤口受伤颇深此处又没有清水沖洗楚先替简单止了血然后低头看着那双养尊处优手上布满了擦伤和血泡。 侯希白看着楚盯着手发呆便想把手回但刚一动便被楚抓了个正着。 “别动。”楚淡淡说道然后无比认真挑出手里沙土细緻涂上伤药。当全部完工后楚刚想起药膏却被侯希白拿了过去反过沾了清凉药膏涂在手腕淤痕上。 楚看着温润侧脸感受着眼中深情觉得越发难以承受。 本不是一个能受同性在一起人和跋锋寒们三人有了纠葛是意外们之间那种关系固然是重要但其中对朋友兄弟重视更多一点而且们对付出感情大多都是因为受到感动而无法拒绝。情什么认为并不在其中。 况且这样身体能奢望情吗? 楚垂下眼帘若侯希白借着今天救命之恩要挟以身相许什么还能里好受一些。现在这样不求回报样子当真难过要死。 “楚弟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侯希白穿好那身灰扑扑衣服发现楚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得追问道。 “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楚扶着旁边罗汉塑像站起然后对着一狼籍罗汉堂咋舌不已。这可当真是破坏公物不过好在并没有破坏太多。走到千手观音塑像前发现上那半卷不死印法仍躺在那里便捡了起递给侯希白道:“好等有机会把另外半卷从杨虚彦那里抢回。就算不主动抢也会主动找你。这次我们可要好好回敬回敬。” 侯希白瞭然在听到楚说“我们”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借着低头把半张印卷贴身藏好动作很好掩盖住了。 楚看着侯希白从腰间解下那把灵犀剑正要伸手过侯希白却直靠近双手环着腰替好好系在了腰间。 感觉到对方灼热气息笼罩在身周楚刚要退后一步避开时侯希白却先一步离开带头朝罗汉堂门外走去。 楚疑惑眯起了双眼应该是太敏感了吧? 两人一路回到了侯希白住处幸好天刚蒙蒙亮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所以们狼狈样子也没有显得多侷促。回到侯希白住处后已经体力透支侯希白立刻就陷入半迷状态竟是内伤加外伤一起发作了。 楚此时穴道已经全部沖开已和常人无异便力照顾起发烧侯希白。 替洗澡、擦身、餵药、做粥楚做得无比顺手。 侯希白沉沉时感觉到有人正无微不至照顾着直到最后清醒过时看到了趴在床边睡得正香楚不禁一阵感触良多。 怎么办?根本不想和做兄弟…… 假寐楚感到侯希白清醒过气息睁开了眼睛探了探额头满意发现已经不烧了。 “我们住在这里不太安全不如搬到幽林小筑去住吧。”楚端汤药淡淡建议道。 侯希白摇了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杨虚彦被我伤得也很厉害那个人一向小谨慎所以不会在重伤时候反过抢我身上印卷定是疗伤之后再徐徐图之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安全。” 楚想了一下觉得杨虚彦那人性格确实是如此。至于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婠婠现在八成也被妃暄看得死死不能再掀风浪。 侯希白看着楚苦涩笑了一下道:“所以楚弟你也不用一直守着我了。”侯希白虽然如此说着但脸上表情一点都不松藏在被子下手暗暗握成拳。 楚盯着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 侯希白气息一滞虽然是自己走但当听到毫不留恋要走时还是痛得一缩。 “桌上有我晚上买糕点和包子饿了就吃我大概明天中午回。”楚交代着当看到侯希白疑惑目光时淡淡道:“我要去一趟幽林小筑把黑墨回。之后等你伤好一些之后我陪你去趟长安。” 侯希白这才知道楚在罗汉堂时说并不是一时气话会陪把另半卷不死印卷抢回。 侯希白中大定顿时也知道自己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大好武功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全部恢復而楚就要在这一个月内守在身边寸步不离。 有自信在这一个月内楚受。 什么做兄弟只不过是说说罢了。毕竟楚之前警告过以后两人是好兄弟无意发展下一步关系。但既然都能把对楚恋向石之轩全盘托出那么这种决可不是区区兄弟之谊便能阻挡得住。而在罗汉堂说那句永远是什么好兄弟只不过是用遮掩藉口。 对楚性格了解得很透彻楚是典型吃软不吃硬而利用兄弟情谊暂时把绑在身边动之以情便非常容易了。 侯希白以为自己感情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那点思早就被婠婠和杨虚彦两人全盘托出了。现下侯希白忽忧忽喜神色楚看在眼内更觉得头疼。 楚不想再和其人有什么纠葛了但却不能扔下侯希白毕竟对方现在内力失所以现下只能装成不知情淡定做个好兄弟。 楚安排好侯希白之后便朝幽林小筑掠去身体经过两天一夜都没有休息过了但却怕石青璇担所以急急忙忙赶了回去。此时已经入夜幽林小筑谷外林间还是一片清幽寂静但楚却在看到谷外那间石屋时停下了脚步。 因为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有半个月未见徐子陵正卓立在月光下痴痴盯着。 楚在中暗嘆当时石青璇对说幽林小筑点时徐子陵也在场所以能找到此处也不意外。一看到徐子陵楚就想到自己算得上是和寇仲出轨了不禁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淡淡问道:“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楚忽然感觉到身后又出现了一人还未得及转头便听到寇仲甜腻声音从耳边传道:“还有我也了我和小陵当然是找那个吃干抹净又拍拍屁股熘走少负责任啊~~~”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床伴守则2.0版 听到寇仲那离谱形容宁嘴角直抽真想一掌把身后这个贴着他站着无赖拍飞。 但寇仲像猜得出来他下一步动作一般在他忍无可忍时候恰前走了一步与他并肩立笑嘻嘻地说道:“宁少你不心疼我也要心疼心疼啊他都在这当望妻石当了一天一夜了连动都没动一下生怕错过你回来时候。” 宁一愣知道寇仲说话来夸张但着徐子耿直性格倒也不出奇。 第91页 徐子在昨天下午时候赶到幽林筑刚和寇仲寻到石青璇被后者不问青红皂白毫不客气地胖揍了一顿。本来他和寇仲个大男再怎么也不会避不过但对着石青璇他们只能站着挨打不还手连解释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其实在他心里总有着宁总有一天会被抢走隐忧存在。 他本一个无家可归混混算运气习得了天下羡慕《长生诀》但也仍改变不了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状况。所以他非常理解为寇仲奋不顾身地投奔到争霸天下混战中同混混出身寇仲无非不想让世刮目相看。 若宁因为情相悦才和他在一起那他定不会如此不自可区别在他因为要治病续命。 也这个根本不想用这种方式和他相处。徐子经常这样想要不然他们初次之后为一次都没有做过? 这样想来反当时他趁之危了。 所以当他从扬州回到梁都看到宁和寇仲在一起时他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却仍止不住心底怒火。在怒火之后包含着更大隐忧宁他终究会离开。 徐子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宁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一口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自己心意表达出来。 宁把徐子复杂神情收入眼底虽然他对感情非常迟钝但也不能鸵鸟地认为徐子对他只单纯兄弟之情。宁避开对方灼热目光一低头却看到了徐子脚边已经积累了厚厚枯叶竟把他脚面都已经埋没了。 看来寇仲说得竟真这个傻子站在这里久未曾动过了。 “先进屋吧。”宁心一软见徐子仍没有动弹便伸手过去拽他袖子。 徐子这次倒一拽动了然后顺理成章地握住了宁手。 寇仲也不甘示弱抢去拉住宁另一只手率先进了屋得意洋洋地说道:“在当望妻石时候这屋子可我收拾哦。”这里幽林筑外那石屋他和徐子被石青璇赶出谷外又不知道去哪里寻宁但见黑墨在谷内宁肯定会回来所以才在这岳山住过地方落脚。 宁总得这有点奇怪像达成了什么默契一样但他暂时没什么兴趣去打探这种三个手拉手走路状况让他瞬感回到了幼儿园时期。所以当他一进屋看到桌有水瓶和水杯便借着倒水动作满脸黑线地从他们手中抽回手。 “你脸色不怎么出了什么了吗?”徐子挑亮桌油灯目光烁烁地盯着宁。他对宁了解甚深又全身心地担心着他身体所以此时看他脸色苍白便忧心忡忡地追问道。 “没什么没休息已。”宁淡淡道他有天一夜都没怎么合过眼了脸色苍白一点很正常。他现在最想去睡宁抬手把手中水一饮尽决定先不去管这个子了他要赶紧回幽林筑睡。 可在他刚把杯子放回桌面时忽然感到他面前气势一变正不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时坐在他右边寇仲突然按住他右手一把撸起他袖子只见白玉般手臂几道青紫绳索勒触目惊心。 徐子倒抽一口凉气在另一侧拉起宁另一只袖子果不其然也有着一样淤。 “谁做?”徐子铁青着脸压抑着怒火问道。虽然知道宁身体极易留下迹但这种尽管已经过药却仍紫中已经带黑淤绝不只了一会儿能留下迹。 寇仲直接凑过去扯开宁衣襟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查看他身还有没有其他伤。徐子则直接伸出手指输入一缕长生气探测宁体内情况。 宁被他们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虽然关心他但也不能这样不经过他同意动手动脚扯衣服吧?尽管他们都有过最亲密接触了可他却由于不想和他们同时产生纠葛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所以宁僵硬地抽回徐子掌中手挥开寇仲毛手毛脚爪子整理自己衣服漠然道:“没什么大只不心被婠婠和杨虚彦抓到了想要用我逼迫侯希白放弃不死法印已。” 寇仲和徐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警。侯希白对宁企图他们一开始看在眼里如今又出了这种虽然宁没有详谈但也能猜出最后侯希白救出了他。这份救命之情恐怕会在天平增加不少法码。再加侯希白本算宁师兄身份比他们更加亲近。 “你们做什么?”宁皱眉看着他们同时起身徐子单膝跪在他身侧寇仲则站在了他身后。虽然看不到寇仲表情但徐子面那种严肃神情已经让宁升起警戒。 徐子仰起头俊逸脸扬起一抹浅笑认真地建议道:“我和仲一起替你疗伤治病怎么样?” 宁听了这话饶他平淡无波心都吓了一跳。太荒谬了!他刚想站起身却被身后站着寇仲按住了双肩牢牢地把他按在了椅子里不允他逃脱。 “我和长生气本互补这世再也没有比我们更适合选了。”寇仲侃侃谈“况且你身边也没有难道等你发病时候随便从路拽一个来双修不成?” 宁额角一跳一跳寇仲说这些他又曾不明白但他怕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了……不过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了难道还能做兄弟吗? 徐子见宁目光有些松动便适时追问道:“你和跋锋寒可以为和我们不可以?” 默这还用问吗?那和一个和你们个啊!宁表情有点扭曲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和老跋在一起时候有什么约束条件吗?我们也照办行了。”寇仲见宁并不说话哈哈一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哦!大概第一条不亲吻吧?”寇仲说罢那么低下头狠狠地在宁唇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这条我们可不答应哦!毕竟分明也很喜欢不吗?” 宁怒瞪着死皮赖脸寇仲却无法对他说话产生反驳他一个实求和他们亲吻并不很讨厌且还另一种相对于双修亲密接触对于交换体内真气有着极大帮助。 徐子并不因为寇仲动作产生半点不悦反握住了宁手摩挲着他腕淤柔声追问道:“还有什么要求呢?我们努力做到。不要排斥我们若换了我们徘徊在生死关头我相你也会这样做。” 宁心防彻底因为徐子这句话崩溃。啊先撇去正不正常合不合礼教条条框框他们在一起首先并不为了爱情为了让他活下去。若把双修看成他们输入功力替他治病另一种方式不结了? 徐子看着宁表情从纠结变为释然心中也不知道种滋味。不知道高兴宁终于接纳了他们还该失望他们关系以后无法再前走进一步呢?不过他有心把宁在他们身边总有一天会习惯成自然。 当前最重要让宁能活下去。 宁既然想通了不再矫情。毕竟他面临着一个很现实问题若下次发病时候他难道真去找个随便滚床单吗? “我当时和跋锋寒床伴守则约法三章第一不能亲吻第二后不一起睡第三不约束对方私生活聚散。”宁淡淡说道“也说我若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也可以找其他我无所谓。” 寇仲和徐子心中都暗道绝对不会找其他守则约束相对那说宁找其他话他们也没有什么立场。这可不行他们可要把他看紧了。 宁见他们都不说话便认为他们默认了按了按微微痛额角淡淡道:“那这样决定了我先去睡一会儿……唔……”宁还未等起身下巴被身后寇仲抬起一个吻结结实实地印了来。 不同于刚刚那个轻吻这个货真价实深吻霸道带有不容拒绝火热寇仲一贯做法。 第92页 本来虚弱至极宁更经受不住寇仲侵袭立刻头昏目眩与此同时他还感到一双手解开了他衣襟寇仲一只手正钳制着他下颌另一只手按住他后脑在他身四处游移那双手明显属于另一个。 宁摇着头努力避开寇仲唇破碎呻吟声从唇溢出“唔……不行……你们个同时……不行……”靠!他说了同意和他们维持关系但却没同意可以一起来啊! 寇仲和徐子对视了一眼均不愿意此时退出。 寇仲转了转眼睛嘿嘿一笑伸手解开宁髮带直接在了他眼睛。 “乖眼不见心不烦你看不见当只和一个做吧?”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六十章 三人行 听到寇混帐话,宁当场就要发作,但刚呵斥,却被一个吻牢牢堵住,要伸手推开摘掉蒙住眼睛髮带,但手刚一举起来,就被徐子陵按住了。 “小不乖哦!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寇在宁耳尖轻咬,喷吐气息洒在后者颈间,满意看白皙肌肤泛起阵阵红潮。 宁这下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知道自己对寇长气根本没有抵抗能力,怕自己一出声就是呻吟,只能咬下唇摇头。 却不知自己现下这副样子可怜,被蒙住眼睛髮带是深棕色,更衬脸犹如白玉般晶莹剔透,一向浅淡唇色被染上一层桃瓣般浅粉,微微外露咬在唇瓣上贝齿更是洁白可爱。此时扬起头,下颌和颈间曲线优美犹如长颈白天鹅,神色间呈现出少有脆弱迷茫,看得寇徐两人均是血脉贲张,一个是恨不得把这人按在那里狠狠蹂躏听哭泣求饶,而另一个则好好锁在自己怀里不让人瞧了去,好好呵护疼惜。 这本就是人类在看到美好事物时两种正常反应,一种是占有摧毁,而另一种则是保护囚禁。 寇和徐子陵两人本就是从小一块长,什么事都一起做,基本上没有分开太长时间,甚至好得连一块馒头都会掰成两半吃。这次宁事情,虽徐子陵和寇争吵也打架,但们也都清认识到,们两人中任何一个都留不住宁,只有两人一起才能多一些胜算。 们也没指望宁能一下子接受这么荒唐事情,所以寇很有耐性轻笑道:“小,我们来玩一个游戏,猜猜是谁手在碰你。如果猜对了话,我们今天就先放你,怎么样?” 宁不得们赶紧恢復正常,所以连连点头。心寇和徐子陵两人长气不同,应该很好分辨。但就在刚松了口气时,忽发自己被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迎面一个温热软物体封住了唇。 不同于寇侵略如火吻,徐子陵亲吻细细密密缠缠绵绵,就像是一团温水把整个人都包围住了,舒服得让宁不忍推开。不多时便感到腰身发软,双腿更是使不上力气,宁只得攀住徐子陵宽厚肩膀,支撑自己身体。 而此时身后寇则贴了上来,灼热温度烫得宁一惊,原来那个臭小子趁这个空档已经把衣服全部脱光光了。感到身后巨压迫感,宁开始感到慌乱,尤其视线里一片黑暗,看不清自己状况不安感渐渐涌了上来。 “小,游戏开始了哦”寇总像是能看穿下一步行动般,适时低头在耳边呢喃道。 由于什么都看不到,身体感越发敏感。宁清感到寇一双手在身上游移,同时徐子陵那双手也没闲。宁为了分清哪个是哪个手,所以集中了全部注意力。但越集中注意力,肌肤上感官就越以数倍感倍增起来。现在被们两人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真是躲都没有方躲。 唇又被徐子陵封住了,慢慢,身体也热烫起来。因为全身都火热不已,就像是了火一般,所以越发难以寻找到底点火源头在哪里。宁脑袋中被烧得迷迷煳煳,隐约间寇好像在耳边问了一个问题,宁才惊起之前们在玩一个游戏。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分辨在胸前肆意手究是谁? 宁硬头皮猜了一个人,心就算是瞎猜有五成概率猜对呢,结果寇哈哈一笑道:“小,猜错了哦!猜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宁把笑声中戏嚯听了个清清,这才知道不管有没有猜对,寇都是打算耍赖不承认。谁让眼睛被蒙住,猜没猜对当是任凭们说算。 未来得及抗议,宁便感到自己衣服被瞬间脱了个精光,身后某处被一个沾冰凉药膏手指侵入,不适感让宁眼眸勐睁,却什么都看不到。唿吸一紧,忍不住脚软,腰间却被另一双手牢牢扶住,不让有摔到上可能。 “小,我们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哦!”寇仔仔细细做扩张工作,同时拨开宁顺长发,在光滑背嵴上迷留下一连串吻痕。 宁要逃离背后侵袭,但却是把自己往徐子陵怀里送去。徐子陵已是赤身体,此时两人肌肤相贴,**源头蹭在一起,斯磨挤压,宁更是站立不住,双手环在肩颈,几乎是整个人攀在了徐子陵身上。 身体是最诚实,宁无法逃避自己感,但心理上却无法不排斥。 徐子陵感到宁身体僵硬,便捧住了脸,低下头密密切切啄吻,一点点把不安都抚平。 宁一时间就像是同时受到了水与火鏖战,一面是足以令灼伤火焰,而另一面则是足以让溺温泉,反覆在这两种不同体验中煎熬,再也无力思考,只有把身体完全交给本能 当宁醒来时,罩在眼睛上布已经摘下去了,外面天已经光亮,秋日阳光透窗户洒在石屋内,迷濛有种不真实感。 像是之前那个荒诞不经夜晚,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身体告诉那一切是真实发,相对于身体疲惫,心脏跳动超乎平常般有力。皮肤干,宁起隐约中在结束之后,被们伺候沐浴了。 宁闭了闭眼睛,真不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把在床前看那两个小子当成透明人。但却知道虽昨晚们做得有些分荒唐,但们确实做得很有节制,只是一人一次就结束了。但若说是真为了双修给治病,可程中那种真实相拥感,真没办法只用单纯双修来定位。 “小,先喝点水吧。”徐子陵见宁已已经醒转,但却闭上眼睛不面对们模样,顿时得像是一只正在闹脾气小猫,不由得声笑道。 宁昨夜几乎滴水未进,就算闹脾气也不会亏待自己身体,所以撑起身子坐起来,寇连忙在身后加了个靠垫,而徐子陵一杯水也正好递了来。宁拿在手中,不冷不热,温度适中。 看寇和徐子陵两人忐忑不安表情,宁心中火气刷一声灭了不少。看桌上准备一桌色香味俱全菜,无语道:“这菜不会是” “是我们做。”寇和徐子陵两人以前做一阵厨子,在飞马牧场时候以这个身份当掩护,“小来尝尝?” 宁刚喝了口水,撇嘴道:“没什么胃口。”纠结不是这两人为洗手作羹汤,而是纠结们若是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做菜,肯定需要借石青璇厨房一用。那个聪明人姐姐,八成会看出来们昨晚做好事。宁一到有这个可能,表情不免得就有些扭曲。 寇和徐子陵两人都不是笨人,若换了平时,可能也就会猜到宁在纠结什么。但偏偏们都对宁非常在意,尤其昨晚做出那种荒唐之事,基本就是半强迫做下,更加怕醒来翻脸不认人。此时一听说没有胃口,均面如灰。 第93页 “小,若你真不愿意,我和小这就离开”徐子陵苦涩说道。 寇却急,深知缠烂打好处,当不肯就这样退却。更何况最艰难一关已经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若现在就退却,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但徐子陵话已经说出口,只有打定主意不管宁说什么都要纠缠到底。 宁瞥了们一眼,淡淡道:“你们先走吧,现在李家人无不防你们去长安起出杨公宝库,我和你们一起去长安话,目标太。” 寇和徐子陵这才知道们错了,寇更是心下定,知道摸清了宁性格,昨晚那招险棋倒是赌对了。寇心头石落,嘿嘿一笑道:“好,那我们就长安见,不在离开成都前,青璇小姐让我们顺便把‘天君’席应给干掉。”其实寇更直接喊青璇为姐姐,但一到宁不别人知道身份,便留了个心眼,即使没有外人时候也约束自己嘴。 宁这才知道石青璇为何借给们厨房用,看来姐姐也真是个奸商,借用一下厨房居要干掉一个超高级恶人来做报酬。不用,岳天那双腿肯定也用寇和徐子陵长气治疗了。宁知道“天君”席应是比向雨田那四个徒弟都要高明许多恶人,但在原着里,徐子陵只一人之力便能杀掉对方,现在又多了个寇,自是手到擒来。但宁了,是嘱咐道:“你们去杀席应前,最好去一趟石寺罗汉堂。那里罗汉手印对子陵武功有好处。”虽那里罗汉已经毁了不少,但至少有一半在,几百个手印足够徐子陵去学了。 徐子陵闻言为感动,而寇则唿偏心,宁撇嘴看了一眼,淡淡道:“子陵不喜用刀用剑,那手印之中暗含武功气劲,正适合。少帅用刀,若是要在武道上更进一步,建议你去岭南宋阀一趟,‘天刀’宋缺正适合指点你一二。” 寇嬉笑表情淡了几分,眼眸中闪烁认真光芒,低头看宁问道:“小是在建议我和宋阀联姻吗?” 宁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建议你向宋缺学刀,你自己事情,自你自己决定,我没有权利干涉。” 寇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无法发泄,倒是宁愿宁说出什么干涉话,也好比现在这样毫无关系模样。冷哼一声,低头在宁脸上捏了捏,威胁道:“那我们一个月以后长安见,小,你自己上长安,一路要注意些。”若不是跟们危险更,们才不会离开半步。不们唯一肯定就是刚刚给宁已经号脉,确定经昨夜双修后,宁身体有进益,挺一个月是富富有余。 宁被寇捏得脸疼,不悦拍开手,淡淡道:“不是一个人,我要陪侯希白一起去长安。当有黑墨在。” 徐子陵闻言皱眉,而寇直接就把担心说出口了:“小,你染指了我们兄弟俩就够了,你可别把魔手伸向小侯哦!” 宁被这话气得差点把手中杯子摔去,但是转念一,寇可以说话气,那也当可以回击,当下毫不客气说道:“我动又怎么了?虽是名满天下多情公子,但是个货真价实童男哦。怎么?说好我们之间互不干涉嘛!” 寇即使知道这话是宁说出来故意气,但仍是妒火上燎,捧宁脸狠狠吻了下去,直把吻得晕头转向了之后,才挥袖走出石屋。 徐子陵伸手怜惜摸了摸宁脸上被寇捏出指印,轻笑道:“小就是这个脾气,小你别和气。” 宁最见不得徐子陵可怜模样了,此时见吻又怕气而踌躇样子,只好拽衣领,主动在唇边印下一吻,嘆气道:“我没气,你们好好保重,我们长安再见。” 徐子陵摸唇,百感交集走了。知道宁最后那句没气,其实指是昨晚们对所做那件荒唐事。徐子陵真就这么陪在身边永不离开,但却深知们武功远远不够。 宁坐在床边,听寇和徐子陵两人足音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发了一阵呆,忽起此时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侯希白等恐怕都要等急了,当下便撑身体坐起来。 刚一动作,身下痛苦感便立刻显现,虽昨晚那两人有所节制,动作无比小心,但是多少伤到了一些。宁瞬间都痛得出了冷汗,悔不应该那么快就把们弄走,好歹也要使唤使唤两天。 不宁也只不是后悔了片刻,心知肚明若是那两个小子真留下来话,恐怕天天都要在床上度了。宁把手中水杯放在一边,便解开衣服,查看一下自己身体,可刚解开衣带时,就感到一阵风掠,一抬头时,便看到屋内椅子上居多了一个人安坐在那里。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父母 宁楚一听之轩这话,便知寇仲和徐子陵走之前说些话,肯定听在了耳内。但宁楚又怎么肯主动说句话玩笑话更何况说了对方也不会信。宁楚挑了挑眉,淡淡:究竟谁要染指谁,我你心里清楚。” 宁楚对之轩说话,自然不肯用上半点敬语。虽然知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对侯希白不太公平,但也唯有这句话才能直刺主题。 之轩果然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谁能有更纠结 本为宁楚这人死了,侯希白就算伤心,过了一阵时间也能恢復正常,结果没到在离四川回长安之前再偷偷看一眼女时,居然发现这个宁楚还好端端地活着!不光还活着,还活得很滋润!一晚上同时和两个大男人厮混还不够,竟然还妄染指徒弟! 之轩怒了,更气自己徒弟不争气,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这个私生活超级混乱宁楚!眼巴巴地凑上去给人当四房 之轩这辈子还头一次体会当家长烦躁心理,虽然青璇选择夫婿也不很喜欢,但至少对她很好,人品也不错。除了功差了点,其可忍。但一向视为爱子侯希白,居然要找这么个伴侣,实在难接受。 看!对说话居然连敬语不用,直接你来我去! 之轩阴着表情,内心纠结地吐槽着,正在考虑不趁机直接把这人立毙于掌下就一了百了时,却见对方竟撑起身子,落落大方地始穿衣服。 之轩这才注意到对方身着白色中衣,轻薄布料仿佛被阳光一照,仿佛透着光,直直地就能看到布料下对方身体轮廓。只一眼,便可看到身体线条优美至极,美妙无比。之轩双眼一眯,竟下意识地别了视线,等到听到窸窸窣窣穿衣声传来时,才在心底自嘲地一笑,什么时候居然懂得非礼勿视了 你练心种魔**吧”之轩起现身本意,然:你刚刚提到了童男,否心种魔**修炼方法採补” 宁楚正在整理袖子手一顿,心中一时酸楚。之轩越护着侯希白,心中就越不平衡。这些关爱,本来应该所拥有。宁楚虽然心中复杂无比,但面上却不显露半点端倪,淡淡:既然么维护侯希白,为何还和杨虚彦两人自相残杀” 宁楚边说边利落地把散落长发束起,在床头拿起条髮带时,突然到了昨晚和寇徐两人荒唐,饶自持镇定,也忍不住双颊一红。但立刻便把这股情绪强压了下去,淡定自若地束起长发。 身为男子,最要不得就妇人之仁。这世间唯有强者才能生存。”之轩傲然,扭头看向已经穿完衣服宁楚,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也许观感改变,即便见过世间美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翩翩少年,确实不愧侯希白看上人。 第94页 强者生存”宁楚嗤之鼻,么就算侯希白被我採补,不正应了你这句强者生存你又何必巴巴地为出头” 之轩没料到宁楚居然么理所当然地承认妄採补侯希白,心中暴怒,精心养大徒弟,怎么可能为人做嫁衣正一掌拍碎桌子时,却骇然发现自己体内内力竟空荡荡,一丝没有了。 宁楚视线就没离过之轩脸,所眉宇间细微表情变化,自然瞒不过眼睛,见状心下一喜,知盗版悲酥清风竟真有效应。 当之轩出现时,宁楚一直提心弔胆。谁能说得准这个喜怒无常邪王下一刻能做出什么但又不认,只能借着穿衣服时候,打药瓶,无色无味盗版悲酥清风瀰漫在屋内。 也幸亏之轩在穿衣服时候避了目光,否则也没把握在之轩眼皮底下动手脚。况且盗版这个悲酥清风效用没有原版强,即使没有解药,不出一个时辰也会恢復正常。不过算上之轩功高强,这个时间恐怕要打个折扣。 其实宁楚也没指望之轩能中招,也从没过做药能在绝顶高手身上能有作用。 面对着几十年来从未遭遇过兇险境遇,之轩不怒反笑:能某陷入如此境地,宁楚你可林中第一个。” 宁楚心里却并不轻松,虽然制住了之轩,但接下来怎么办可半点没考虑过。先别提杀不杀,邪中人往往有最后一招保命招数,若真敢对之轩下手,最后死肯定自己。更何况之轩好歹算这副身体父亲,弒父这个重也只不过偶尔,绝对不敢真做。 么羞辱得了吧,等之轩恢復功后,就算自我了断没机会。 这杀不得动不得麻烦,还直接无视吧…… 宁楚顶着之轩刀割般目光,硬着头皮拿出解药给自己闻了闻。毕竟在同一间屋子里,多少也中招了些,闻过解药后便打算直接熘走。可在经过之轩身边时,宁楚看到了桌上些饭菜,一到这些寇仲和徐子陵精心为准备,浪费可耻,现在肚子也很饿,便施施然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始吃饭。 之轩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心情,本为在阴沟里翻船,打算着若对方一动手,拼着消损十年功力刺激真元也不会对方好过时,这个少年居然什么没做,还一副淡定模样在身边吃饭 你……什么不做”之轩看着宁楚吃得心,不由得皱眉问。 宁楚无语,敢情这个便宜爹还期待着对做什么本来还吃得很心宁楚立刻食不知味,顿时觉得面对着之轩确实人吃不下饭,用筷子敲了敲碗边,不耐地说:其实我更把你打包扔到屋外,要知私闯民宅犯法,论可处三十天监禁。” 之轩也很无语,当初谁在洛阳天津桥上放话要杀现在这么好时机,居然不动手难不成只不过过过嘴瘾事实上不会与作对 忽然间,心中负面情绪全部消融而逝,之轩用连自己觉得难置信柔和语调说:别用筷子敲碗,你父母没教过你乞乞食时才会做动作。” 宁楚一愣,眼神复杂地抬起头。 之轩对上目光,一瞬间几乎为自己看透了什么,但却没有抓住丝悸动,只能反覆地在心间寻找着,可一时却什么抓不住。 时间久到之轩为宁楚不会再说话时,突然听到口说:我没有父母。” 之轩一怔,正说点什么时,对方却像逃难一般,推桌而起,头也不回地冲出屋。之轩没,急急地追了过去,竟发现个少年朝小谷内奔去。 之轩无奈地停下脚步,暗这个少年果然心思聪灵,知不会明目张胆地踏入小谷半步,八成早就好了拿里当成避风港。 无声地笑了笑,之轩这时才发现体内真气已经恢復正常运转,来种药物也并不何等霸,但竟能无声无息地着了,也难能可贵了。 但,没有人能在捋了虎鬚后还能全身而退。 下次,下次绝不会如此轻地逃走了。 之轩面容上划过一丝兴味,然后瞬间又重新恢復了酷无情,朝幽深小谷内看了最后一眼,转身断然离去。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家 宁头都不回地沖入幽林小筑在听到石之追着出了石屋时便听出对方轻功已经恢復更是吓脚不沾地一路飙幸亏之后并没听到追风声才心下大定 当到不远处房舍宁正缓下脚步时从边树丛中窜出一条黑影这种情况宁已经司空见惯了身形在空中一滞漂亮一个旋身便擒住了者脖颈细柔顺滑皮毛入手宁直接顺势它滚做一团 “黑墨没想我啊?”宁被黑墨牢牢地压在身下抬起手揉了揉它大头又摸了摸它肚子嘆气道:“居然又胖了是伙食太了” 黑墨舔了舔宁脸颊果不其然地发现身上又沾染了其人气味不满地用舌头帮消毒 宁任着胡闹直到听到石青璇声时才不意思地爬起 “小你还真宠着它这才两天没见就这副模样”石青璇弯下腰一边细心地拍着宁身上沾着枯叶一边调侃道黑墨对多人接近宁都排斥感但唯独对石青璇没也可能是吃人家嘴短哼哼唧唧地绕着们两人迴转悠着 待石青璇站直身后宁不由拽住了她手被石之惊扰心这才慢慢平復了下 是没父亲只面前这个人黑墨才是家人 喏还要算上不知道在哪里鬼步三爷姐夫 石青璇感觉到宁不安歪着头详细地端详了片刻噗嗤一道:“怎么了?怕我说你一下子收了两个男人?放心啦姐才不会说什么呢!我们家小这么两个算什么?收个四五个都不嫌多况且那两个小子可是修生气上大补品放过岂不是可惜?”在石青璇心里她弟弟这么苦多几个人疼爱又何不可? 宁黑线也顺着石青璇会错意没辩解自是不想提石之这个人坏了姐姐心情 石青璇着宁身后并没人追挑眉问道:“他们走了?” “是啊姐姐大人吩咐了他们去除掉‘天君’席应所以们不敢怠慢”宁着石青璇戏嚯眼神赶紧转移话题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治疗过姐夫腿了?我要去一下情况” 石青璇一听到关天事情暂时放过取宁机会拽着快步朝屋舍走去黑墨摇着尾巴也跟了过去只不过一边走一边停下用前爪摸了摸自己肚子喉咙里不满地嘟囔了两声像是在纠结到底是减肥还是继续吃个痛快 宁去给天做了个检查调整了一下今后用药剂量告诉们天腿恢復时间又向前提前了许多只不过这个具体日期还是要天自身恢復情况这么一折腾又到了傍晚了宁在石青璇挽留黑墨哀求目光中只留下吃了顿晚饭 临分时候石青璇并没问不死印法究竟是怎么解决也没问宁没见过石之只是嘱咐要照顾自己宁带着黑墨离开了小谷在夕阳映照下石青璇柔美身影天坐在一相依相偎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橘黄色光晕让熨烫至心底 宁再三地回头直到再也不见止但那幅画面仍是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们两个人即使到了若干年以后也会那样携手相伴吧 这样才叫做幸福 宁知道自己也许命不久矣所以下次贺们成亲后就打算再过了这里虽然家人但却并不是家 正如步三爷小谷也可是却生不出要终老那里念头 黑墨像是感觉到了宁低落情绪用大头了腿作安慰状 第95页 宁拍了拍它头嘆气道:“黑墨可惜以后吃不到吃清蒸鱼了等空我琢磨琢磨给你做” 黑墨大头更起劲了 宁挠了挠它下巴玩闹了一会儿便带着它朝成都城内而去老实说宁还在担心在谷外会碰到站岗石之不过幸运是还真没人想着石之自尊那么高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找麻烦了宁这样想着便放心了许多待到回到侯希白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一推开门就到侯希白站在小院中上去就知道已经等了久了宁心中升起一股歉疚明知道越侯希白相处这种亏欠感就会越越但此时还真不能离开失去武功半步 “歉昨晚遇见寇仲徐子陵那两个小子了所以回晚了”宁不打算隐瞒寇徐两人事情况且也着拿这两人消除侯希白念想意思 果然见侯希白脸上容僵了僵但转瞬间又恢復了过浅着问道:“弟若是要事话先去忙吧我向是独自一人习惯了” “谁那两个小子一起上安?还嫌们不够天下瞩目么?”宁推着进了屋此时已经是秋季但晚上也夜深露侯希白已经没了内力傍身普通人没什么区了“穿这么少?明天记上街给你买点衣服我们北上安等到了那里会更冷” 侯希白见宁并没弃而去念头便安下了心虽然在到宁颈间露出吻痕时沉下了脸但侯希白仍是快地把心思掩饰了起 们两人虽然定下了要北上安计划但都并不急着走定制两套冬装一些衣服还需要时间才能拿到宁又在药铺抓了一些中药打算配制一些药丸中侯希白体内三草九叶丸药性宁本擅外科但对于这种一涉及到经脉经络病例不拿手所幸侯希白全力配合倒也让摸索出不少收穫 不过每日施针泡澡对于侯希白说都不啻于一场酷刑不光要遭受针灸难闻中药味还要忍耐宁上下其手不过若是再这样下去侯希白真觉原以坚忍定力快就要不翼而飞了 “弟出江湖‘霸刀’山昨夜在散花楼一战破去‘天君’席应紫气天罗当场击毙席应据目击者所言山换日**当上神乎其技这形容不用动刀子便收拾了不可一世号称‘天君’席应这可谓是近年武林中盛事”侯希白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把意力扯了回 正在埋头在侯希白身上研究穴位宁还未从思索中回过神犹自研究着用什么样针才能达到预期效果随口只是应了一声 侯希白也并不在意知道宁这几天一向这样一旦研究起便难理人便习惯地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记山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说山前辈只是诈死骗过众人而是觅地去修炼换日**了?” 宁这时才接收到侯希白所说上一句话抬起头拿着针呆了片刻才摇头道:“山早就死了杀死席应是带着鲁妙子前辈所制人皮面具徐子陵” 侯希白讶然而起没料到徐子陵武功居然进益到如此地步竟然能轻易干掉“天君”席应要知道对方可是在邪道成名数十载高手!侯希白一时间心内起伏不定相比之进步飞速徐子陵现在内力全失简直就是个累赘 宁把侯希白按回床上把身上插着明晃晃银针一个个拔了起细心地观察银针末端沾染颜色对于徐子陵击杀席应事情并不太意外竟这是原着中发生事情学习了罗汉堂手印徐子陵身负佛道两家武功对付邪道中人本身就占了优势更何况出手只徐子陵在边压阵寇仲都没出现可见过程并不兇险 反而倒是更在意侯希白这边三草九叶丸是激发人体潜能特效药虽然手边没成品让分析成分但也能猜出这药丸中至少能一半以上是毒草成分所以排毒是首当其冲任 侯希白见宁并没过分关徐子陵事情心中升起一股满感更是珍惜起陪伴宁身边时间 等秋冬衣服都做之后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黑墨往安而去因去安时间够用天气又转冷了宁索性奢侈了一把在坐船出蜀之后雇了辆马车一路舒舒服服地朝安驶去 在路上又时不时听闻江湖上所发生事件最引人目当然就是山出江湖一事而寇仲入了宋缺“磨刀堂”也是时下被人津津乐道八卦宁知道寇仲至此才结束了自己在武道上摸索前进由宋缺带入了用刀正途 只是不知道宋缺教导寇仲是因寇仲採撷了宋家三小姐芳心还是因单纯爱才之心 宁对于无法到答案问题向都不会浪费时间去想等到了安当面问寇仲便可以了所以此去安一路上侯希白相伴聊天解闷外加黑墨调皮捣蛋倒也不寂寞 山河千里城阙九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安位于“八百里秦川”之称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可谓是千古帝都隋唐安城由外郭城、宫城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皇城位于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皇城以正中朱雀大街界东西分属万年、安两县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宁侯希白驾着马车从明德门安然入城驶上朱雀大街宁已是见过洛阳城气派但也不禁这安这深具帝皇霸主气象都城鼎盛局面所震慑严寒天气无损安繁荣盛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比之洛阳热闹过之而无不及 侯希白对安城无比熟知驾着马车朝安外郭城而去不多时便拐进一处小巷到一处民居院落前停下 宁推开院落门发觉无比眼熟若不是知道这一路途奔徙并不是做梦几乎要以回到了成都这里布局摆设竟成都侯希白住处极其相似连刚进院落那株桂花树都极像唯一区就是桂花树现在已然盛开了浓郁桂花香气笼罩着四周让人心旷神怡 “告诉我你在其城市住处也是布置成这样……”宁进了房更是越发无奈除了个摆件不同外两面墙架、桌、文房四宝甚至连架上籍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 “呵呵我希望是无论到哪里都会回到家感觉只熟悉才安心不是吗?”侯希白摇着扇子着走了进 宁避开侯希白深意目光放下包袱淡淡道:“你先打扫打扫我去趟药铺路上药都用差不多了” 黑墨被桂花香气熏一个激灵但却越闻越喜欢绕着桂花树转悠个不停宁见它一个人玩正高兴便打消了带它上街念头一个人出了门 向路人问清了附近规模稍微大一点药铺地址后宁便放慢脚步走去知道身后跟着几路盯梢人自从们进入函谷关之后便被缀上了想也知道是寇徐两人打算安起出杨公宝库传闻关身双龙交自然是点关对象 宁真想问问路人跃马桥在何处但也知道这个问句根本不能轻易问出口刚刚询问药铺所在那个路人估计一转身就会被盯梢那些人套出话更何况也不用盯准了跃马桥不放在飞马牧场时候早就从鲁妙子那里套出了几个杨公宝库出入口确切地点不用专门从跃马桥下手 正饶兴趣地在安街头观察民风民俗宁忽然觉街对面一双熟悉目光投射过循着那视线望去便接触到一双犹若实质清澈透明眼眸在一愣神之后宁在那张略嫌苍老五官深邃面容上了片刻再向对方晶莹通透明润似玉那双手时宁便认了出这人正是带了山面具徐子陵 估计是收到了已到安情报赶一眼 徐子陵见宁面色虽然苍白但气色安心中大石落地知道自己现在所扮身份敏感宁身份更加敏感此时此刻盯着们两人暗哨不知道多少所以只能远远地隔着人群一眼不能过多接触想到这里徐子陵便深深地把渴望人影印在心底硬下心肠转身离去 第96页 宁再眨眼时就发现带着山面具徐子陵不见了而当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时忽然到了一抹曼妙身影 对方是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纱之内女子她身形婀娜修头结高髻纵使不到她面容也能令人感到她迫人而高雅风姿光是她走路姿态便种令人观赏不尽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诱惑意味使她以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让宁一眼便意到了 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神似婠婠女子宁几乎敢肯定对方就是婠婠师父邪王石之齐名阴后祝玉妍 而着她跟随目标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她过缘分山 可是那山并不是真而是徐子陵假扮 宁一想到这里就顿觉头疼这才刚到安就遇到了这里boss级人物实在是出师不利. 可是怨归怨又不可能放着徐子陵独自对付这么危险敌人宁一咬牙还是暗自跟了过去.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面具 祝玉妍的身影在人群中很好辨认,但宁楚却不能跟得太紧,一时施展轻功在人群中穿梭不定,倒是把后面盯梢的人忙得够呛。 一路上也不知道甩开了多少跟踪的人,宁楚始终觉得身后有一个高手没有被甩掉,不过他也不是特别在意,缀着祝玉妍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中游走。他也知道自己蹩脚的跟踪肯定会被祝玉妍发现,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徐子陵扮演的岳山净挑那些人少的地方引着祝玉妍走,宁楚便知徐子陵也感觉到了被人跟踪,一时摆脱不掉,便只好觅地解决。 眼看前面的祝玉妍拐进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宁楚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在巷子口的阴影处藏好自己的身形。幸好祝玉妍并没有看穿岳山是人假扮的,一上来并没有直接动用武力,而是先寒暄。 徐子陵倒也是听说过岳山和祝玉妍的事情,挑着令人模稜两可的话回答着,对于自小就在扬州当小混混的徐子陵来说,煳弄个人还是很拿手的。再加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祝玉妍会觉得岳山练了“换日”整个人都变了,也不以为意。 宁楚听了祝玉妍说了几句话后,就放下了心,原来祝玉妍并不是想找岳山的麻烦,而是想借用旧情,拉拢岳山在争夺邪帝舍利的时候出一份力。 徐子陵自然不肯用岳山的身份陷入这个乱摊子,毕竟他和寇仲已经推测出邪帝舍利就藏在杨公宝库,但他们都知道这颗邪帝舍利恐怕对宁楚的病会有好处,自是不会拱手相让。所以对祝玉妍的提议是断然拒绝。 祝玉妍已是多年都没有求过人了,此次拉下脸来邀约岳山,只是因为思量着长安城内有石之轩在的缘故。但她骨子里仍是骄傲的阴后,被人如此当面拒绝,又怎么肯罢休。当下便冷下脸,说话从牙缝间挤出来,寒声道:“给我滚得有那么远就那么远,若明天你仍留在长安城内,休怪我祝玉妍辣手无情。” 徐子陵却百分百敢肯定祝玉妍不敢动手,非是怕他岳山,而是怕石之轩可从旁取利,更怕失去夺得邪帝舍利的机会。 他和祝玉妍、石之轩三者间正是互相牵制,结果是谁都不愿轻举妄动。 徐子陵反而心中大定,缓缓转过身来,冷哼道:“凭你祝玉妍,尚未有资格对我岳山唿之则来挥之则去。便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天魔,看看比起老夫的换日,究竟谁高谁低。” 祝玉妍定定地凝视着徐子陵所假扮的岳山,久到徐子陵面具下的脸容都出了细汗时,才幽幽一嘆道:“岳郎,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在人前人后都不会给玉妍留半点情面。” 宁楚听着祝玉妍这话,知道今天这两位是打不起来了,索性就做个台阶给他们下,从巷子口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远远地朝祝玉妍一拱手道:“在下宁楚,见过岳前辈和祝前辈。” 祝玉妍正愁没地方出气,冷喝道:“你跟着本座做什么?也想讨死不成?” 宁楚淡定地抬头说道:“在下是想看看,能狠心弄废亲生儿子双腿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宁楚走出来就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但对着祝玉妍,他就突然想到了石之轩。这两人都能对亲生儿子下狠手,邪道中人怎么就不能正常点呢?一想到岳天那么刚强的一个男人居然三年都没有自己走过一步,而他姐姐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守在他的身侧,宁楚内心的这股怒火就完全压抑不住。 “找死!”祝玉妍的娇喝声在宁楚的耳旁响起。 以他现在的武功,竟也觉得耳鼓像针刺般剧痛。视线内祝玉妍蓦地消没不见,宁楚的耳内同时响起唿唿风暴的狂啸声。风啸就像浪潮般扩大开去,剎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 宁楚尚是首次面对如此可怕的魔功,始知天魔不愧是与长生诀齐名的武功。要知石之轩虽然魔功盖世,但他所修习的武功并不是上古四大奇书,而是补天阁和花间派的魔功,纵使他最后自创了不死印法,但从根源上仍是逊了四大奇书一筹。若不是祝玉妍在天魔功成之前被石之轩破了身,祝玉妍肯定现在才是武林中的第一人。 不过宁楚自身修炼的道心种魔本就是出自天魔其中的一卷,所以祝玉妍的天魔对他产生的威胁并不特别大。他所在的正是漩涡的中心,左手凭空拍出一掌,击在天魔的最强点亦是最弱一点,而紧接着弹出腰间的灵犀剑,刺向祝玉妍紧接下来点向他的那一指。 祝玉妍白皙的指尖对住灵犀剑的剑尖,并不惊讶于剑尖的锋利在她白玉无瑕的指尖上留下一个伤口,破了她的护体真气,而是震惊于对方所拿的软剑。“这是碧秀心的灵犀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发生,徐子陵在宁楚忍不住毒舌的时候,便知道大事不好,可是他离着宁楚太远,而祝玉妍也在动手时一直防着“岳山”对她不利,所以这时他才飞身到了宁楚面前,挥起一掌凌空隔开祝玉妍的手,挡在了宁楚面前,冷声道:“这小子治好了我儿子的腿,青璇把灵犀剑赠予了他,怎么?这事你也要管?” 祝玉妍露在面纱外的双眼闪过复杂的神色,一气之下废了儿子的双腿,也让她这些年不好过。但她又一向傲气惯了,怎么也不肯先低头,事情才拖到那种地步。一听到宁楚治好了岳天的双腿,祝玉妍的杀机已经全部消弭,沉吟了半晌后,幽幽嘆一口气,似有无限感触,柔声道:“换日仍不能将你的臭脾气改变过来吗?刚才只是小妍一时的气话,大哥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看看我们能否合作,好好创出一番功业来吧!” 她对岳山的称唿从一开始到最后一再改变,说明了她的心理变化,最后说罢就那么倒着飘飞而起,像幽灵般脚不沾地的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徐子陵和宁楚同时松了口气,宁楚把手中的灵犀剑重新系回腰间,低声道:“多谢岳前辈解围。”他们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看着,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而徐子陵则不肯放过这么光明正大和他交好的机会,当下沉声道:“不知宁公子可有空,到老夫落脚的客栈一聚如何?” 第97页 宁楚讶异地抬起头,发现徐子陵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不由得暗自好笑,面上自然是丝毫不显,拱手恭敬地说道:“有请岳前辈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便出了小巷。徐子陵投宿的东来客栈离这附近不远,只过了几条大街便到了。宁楚察觉到身后跟踪他们的暗哨又恢復了好几伙,但也并不在意,毕竟他们算得上是“正常”的关系,而恐怕是惧于岳山的名气,跟踪的人并没有离得很近,在他们进入客栈之后,更是没人敢跟上来。 可是宁楚总是觉得还有一个高手缀在他们身后,这纯粹是一种感觉,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神经过于敏感,还是确有其人。 在一进入客栈的房间后,宁楚一下子就被徐子陵拉住压在了墙边,紧紧地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小楚,还好你没事。” 宁楚本想拍拍徐子陵的头,但手臂被他箍得紧紧的,根本就抽不开,只好用脸蹭了蹭他的脖颈,安慰道:“我不是没事吗?刚刚确实是我托大了,但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么说。” 徐子陵为之泄气,也是知道宁楚就是这臭脾气,谁都不会给面子。更何况祝玉妍打伤岳天的事还牵扯到了他姐姐,所以就更加不能忍。一想到怀中的人真是个天大的惹祸精,不看好就怕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或者发病的时候要忍受无边的痛苦,徐子陵就说什么都不想放手。而且一把心心念念的人拥入怀中,年轻的身体经不起挑拨,很快就有了最直接的反应。 由于两人是贴身而立,宁楚很容易地就感觉到对方身体某处起的变化。 算算日子倒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相对于寇仲,宁楚更喜欢和徐子陵在一起双修。虽然寇仲给他带来更加愉悦的感觉,但那种被别人掌控的滋味还是让他有失控的不安,所以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宁楚闻着徐子陵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忍不住在他的脖颈间吻了吻。 抽气声随之响起,宁楚眼睁睁地看着徐子陵的脖子开始泛红,然后红潮一直蔓延到耳根,消失在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之下。 哼,死小子,在外面约他来客栈一叙的时候,不就是打着这种念头吗?怎么到头来还害羞起来了? 宁楚的腹诽还没结束,徐子陵就扳着他的脸,迫不及待地落下温柔的吻。宁楚愉悦地回应着,也开始撩起徐子陵的衣襟。速战速决,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还会有谁出现。 宁楚看着徐子陵一向白皙修长的手,像脱胎换骨剔筋洗髓般变得晶莹通透,明润似玉,正挥散着某种超乎尘俗的光泽。明知道这是因为修炼了佛家手印而变得如此,宁楚还是不禁调侃道:“这难道是换日的功效?喂,你有没有练到清心寡欲啊?” 徐子陵被激得更加血脉贲张,手下的动作更是起劲,闷哼着说道:“清心寡欲?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两人很快就在滚在床铺之上互相拉扯衣服,宁楚被吻得气喘吁吁时,看到徐子陵打算扯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连忙扣住他的手道:“不用解下来,万一有人来会来不及的。”人皮面具摘是很好摘的,但是带上去还是很费事的,需要弄药水粘黏,怕匆忙间弄个鼻歪眼斜就惨了。 谁知道徐子陵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本来还在宁楚身上游移的手也停止了下来,瞪着他愣了片刻才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行。” 宁楚一挑眉,“为什么不行?”摘不摘有区别吗?不就是带了个人皮面具吗?身体还是一样的嘛!他又不会真把他当成另一个人。 徐子陵口拙,一时不肯承认自己内心吃着面具莫名的飞醋,只能梗着脖子闷声道:“不行就是不行。” 两人就维持着亲密的姿势大眼瞪小眼,忽然间警兆同现,立时朝窗外看去。 窗外人影一闪,却并没有攻来,而并不是因为宁楚和徐子陵两人有了戒备,而是门外响起了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到东来客栈门外倏然而止。马蹄声骤止后,整座客栈肃静下来,这突然而至的静默本身已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令人知道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宁楚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把还愣着的徐子陵也拽起来,替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徐子陵则庆幸刚才并没有把面具摘下来,窗外的军队一看便知是皇家侍卫,定是唐皇李渊来看他的老朋友岳山了。 “我先回去了,保重。”宁楚捏了捏徐子陵的手,率先走出客房的门,而心底则充满了疑问。 刚刚在窗外偷看的人武功高强,肯定是江湖上数得上数的人物,祝玉妍刚被他们气走,自是不可能来这里偷窥,那么……难道是石之轩? 倒也有可能,石之轩肯定在好奇为何岳山能死而復生,看来徐子陵的压力不小啊…… 作者有话要说:嘛…………石爹要崩溃了……………这是爆发前的导火索啊~~~~~ 咳…………石爹已经彻底沦落为****党偷窥党………… 今天是正常更新…………莫莉同学昨天写了一千七百字的长评…………积累到一万字了……所以我又欠大家一章……专栏收藏也过一千了……又欠大家一章……总书评一万条……又欠一章……总共现在还欠三章…………………………嘤嘤嘤嘤……………………明明都还清的说…………泪奔~~~~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天策府 第六十四章天策府 李渊在进东来客栈之前,有皇家侍卫清场,所以宁楚便混在客栈的客人中,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不过他立刻就迷茫了,身为刚到长安才不过一个时辰的人,对于长安豆腐块一样直来直去,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街道,宁楚立刻懵了。他直接闪身抓住一个跟在他后面的暗哨,理所当然地要求对方带他回侯希白的住处。 幸好这样,宁楚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侯希白的小院,可是一进院落,宁楚就看到了几个侍卫簇拥着一个公公打扮的人,侯希白正站在那个公公旁边聊着天,见他回来便苦笑道:“楚弟,皇上请我们去东大寺一趟。” 宁楚无语,明明李渊正在东来客栈见徐子陵所假扮的岳山,这不是明显着涮他们么?但身在人家地盘,又岂能不低头,宁楚又不好直接翻脸,便只能应允。黑墨自是不能跟去,宁楚嘱咐它在这里好好看家,又侯希白的厨房里翻出了一些陈年腊肉放在它旁边,不能让它饿到。 巷子外早有马车候着,宁楚和侯希白两人一路舒舒服服地来到壮丽恢弘的东大寺,大唐皇帝李渊自然还圣驾未到,大批御卫已做好所有保安防备功夫,使整座寺院刁斗森严,生人止步。 宁楚和侯希白两人被安排到东大寺后的待客堂内等候进一步的指示,宁楚在一进待客堂时,就愣住了,因为在待客堂中还坐着一人,丑脸驼背,面容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两眼见到他就直放光。宁楚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别人认不出来这人是谁,他可是知道的,这人正是带了丑脸面具的寇仲。 第98页 “咳,鄙人莫一心,见过两位公子。”寇仲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般,宁楚就算知道他是故意变声成这样,骤然听到也不禁吓一跳,再看他装出的驼背弓腰的姿势,一想到这人成天装成这样肯定超累,真是自讨苦吃,不由得心情大好,在侯希白之前便开口互通了姓名。 侯希白并不知道这莫一心是谁,寇仲也故意不向他提示,犹自和宁楚聊得一见如故。 宁楚这才得知李渊并不是平白无故想要来东大寺上香的,原来是因为张婕妤得了怪病,来祈福的。而寇仲也如原着一般,仗着自己的长生气,当起了“名医”,一路混进长安。他的长生气对于一般的毒药和病症还是有疗效的,但张婕妤的怪病实际上是因为杨虚彦下毒引起的,不是那么容易解开。 在宁楚出现前,寇仲正一筹莫展考虑要不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换个身份,但一看到宁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拐弯抹角地开始询问交流。 宁楚其实对毒物的了解并不深,他是医者,所习的是如何治疗疾病,而不是如何解毒下毒。但步三爷也曾逼着他学过一阵解毒,给他讲的也都是江湖上近些年出现的一些毒药,恰好就有张婕妤所中的焚经散。当下便把所需的草药用量数据夹杂在和寇仲的对话中,巧妙地告诉了他。即使有旁人监听,也只道他们在讨论医学,并不会怀疑。 可是这点猫腻却瞒不过一旁的侯希白。因为暗恋宁楚,所以在伴在他身畔时,侯希白的目光几乎全部都凝注在他身上,对于宁楚的小动作了解得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此时宁楚的表情仍是冷淡淡的模样,可是从眼角眉梢到指尖,都可以看得出他很开心。而开心的源头并不是可以和这个丑男人聊医学,分明是一见到这个莫一心就很高兴,而他们明明在互通姓名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宁楚并没有注意到侯希白的心思,犹自回忆着杨虚彦到底是为何要给张婕妤下毒药。对了,是因为他的相好董淑妮。董淑妮入了李渊的后宫,现在怀了一子,为了除去她后宫的对手,所以给张婕妤下毒药。而董淑妮肚子里的孩子正是杨虚彦的,杨虚彦打定主意要让李世民几兄弟反目成仇,让李渊失去对这几个儿子的信任,改立他的儿子为太子。 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重新延续了大隋王朝。 宁楚不由得感嘆杨虚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惜用的都是这种阴谋诡计。若是他肯像寇仲一样老老实实地发展势力揭竿而起,以他隋朝名正言顺的嫡太子身份,肯定会比寇仲的争霸之路还要顺畅得多。 由此倒也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性格不同。宁楚见寇仲还不想离开,在东一句西一句地和他聊着天,不由得暗示他快点去配药,救人如救火,万一时间来不及了怎么办? 寇仲这才依依不捨地站起身,和伺候的人说一句他突然想到了配药的方子,侍卫们自然不敢怠慢,引着他走了。 宁楚目送着寇仲弓腰驼背的身影走出待客堂,一回头见一旁的侯希白递了过来茶杯,这才发觉他说了很多话,已经口干舌燥了。 和侯希白相处了这么多天,早就习惯了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宁楚喝了口凉茶润了润嗓子,不由得感嘆道:“原本不是因为你需要照顾我才留在你身边的么?怎么感觉好像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呢?” 侯希白苦笑道:“楚弟又在取笑我了,我的武功已经恢復了八成左右,想来你留在我身边的时间不长了。” 宁楚捧着茶杯不由得发起呆来,也是,侯希白的武功在半个月前就恢復了五成,他就算离开侯希白,他也足可以自保。可是,离开侯希白的这个念头为何好像很少出现在他脑海里? 也许是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太过于舒服,舒服到他可以不用多余地思考琐碎的事情,总会有他替他想得很周到。 看着侯希白饱含深情的眸子,宁楚觉得自己很残忍。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却犹自装作不知道地利用。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宁楚垂下眼帘,知道自己是贪恋对方的温柔,可是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正踌躇如何和侯希白开口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衣着华贵,长相颇似李世民的男子走了进来。宁楚见侯希白站起身,称唿了一声太子殿下,便知这位仁兄便是太子李建成。 李建成的年纪还没到三十,从眉宇间可以看得出很似李世民,但身上并没有像李世民般的威势,可能一直随李渊在后方做后勤工作,没有在军队里歷练过,就没有那种从沙场上洗礼过的锋芒,可是别有一番雍容富贵之感。 宁楚见侯希白并没有下跪,也就随着他一般行了一礼。见侯希白和李建成相谈甚欢,才发觉侯希白在李唐皇族眼中地位超然,而且貌似并不因为他的师传身份。 宁楚这才想起来,世人根本不知侯希白和杨虚彦是石之轩的徒弟,而这两人是实打实地自己闯出来的名声。杨虚彦是用影子刺客用血的事实震慑世人,而侯希白则是用他的诗词他的丹青征服了上流社会。即便是身份尊贵如李建成,也对侯希白礼贤下士,因为后者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也怪不得有人会想,那个后世的李白,也许就是花间派的传人。否则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又怎么能在道路修建困难的时代,四处登山游览?又怎能写下千古传颂的诗篇《侠客行》? 宁楚犹自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屋内静了下来,回过神时便见侯希白和李建成都看着他。 侯希白早就习惯了宁楚时不时地发呆,便重复道:“太子殿下担心楚弟住不惯我那里,所以建议楚弟去他的行宫休息几天。”侯希白虽然说出来的话带着笑意,可是眼中透出的神色却是满满的不贊同。 宁楚还未想好如何推辞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人大笑道:“大哥日理万机,怎么能有空招待宁公子游玩长安?我看,宁公子应该住在我的天策府里才对。”说话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入待客堂,一身深蓝色的缎袍,虎步龙行,正是秦王李世民。 侯希白脸色再变,宁楚也知道了今日之事根本就另有图谋,想来和那句“得宁楚者得天下”的传言有关。 李建成则转向宁楚,和悦地问道:“不知宁公子意下如何?” 宁楚想都没想,淡淡地回道:“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在下在洛阳时就曾叨扰过秦王数日,今日来到长安,本是不想给秦王添麻烦,但此刻秦王已然开口,在下如果拒绝就是不近人情了。”看来他今日若是不选一个,他东大寺的门都出不去。相对于李建成,他自然会选择李世民,不是因为表面上说的原因,而是他知道秦王所在的天策府,其实就是原本杨广所居的掖庭宫。当年杨素和杨广勾结打算造反,在杨广的地头上弄了一个地道出入口,正可以通往杨公宝库。如此良机,他又怎么肯放过? 李世民闻言自然大喜,而李建成被拒绝了也没有在表面上现出半点不悦,显示出其高深的城府。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忙地走了。想来是更关心他招揽的神医莫一心对张婕妤的怪病可有办法。 第99页 “宁公子,刚刚我父皇身边的人传来话,他今日不能来东大寺了,改日再和你一见。”李世民含笑道。 “嗯,那我们这就走吧。”宁楚心想不会是徐子陵假扮的岳山扮得太好了,还要陪李渊吃饭吧?宁楚腹诽了几句,转过头对侯希白说道:“我就随秦王去了,你好好照顾黑墨。” 侯希白却摇了摇头道:“不,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宁楚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罢了,他去杨公宝库多个帮手也多份安全,谁知道鲁妙子那个老头会不会弄阴损的机关耍人呢? 李世民察言观色,笑着道:“侯公子也一起来吧,至于黑墨,皇城里是不能带进勐兽的,我会派专人去侯府照顾它,如何?” 就侯希白的那个小院也能称为侯府?宁楚无语,不过对于李世民的安排,他也放心,这才点头应允。 李世民立刻招来身边的侍从,先去安排天策府住的地方,宁楚知道在天策府中住着很多李世民的幕僚,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对李世民说了一句道:“只安排一间房就行了。”这样才好偷鸡摸狗嘛。 李世民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吩咐了下去。 而侯希白的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有关于石爹在上一章****偷窥的举止,其实并不是我乱写啊……在原着里,他可是明目张胆地偷窥女儿谈情说爱哦~~~~~ 这章是加更…………还欠大家两章…………嘤嘤嘤嘤…………学生党们要期末考试了吧~~~注意要认真学习哦~~~我的文可以等考试以后回来再看祝大家考试顺利~~~~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唯一的破绽 - - - 第六十五章唯一的破绽 大唐的皇宫,由皇城和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大唐中央政府的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宫城由三个部份组成: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庭宫,东为东宫。 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东宫是太子李建成居处,西部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宁楚从玄武门进入宫城,两旁官署林立,过了几道宫门后,便来到了原杨广现在则由李世民居住的掖庭宫,也称天策府。 正好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李世民大开一桌宴席,款待宁楚和侯希白,为他们洗尘。李世民的幕僚们只要没有要事在身的,都来作陪。宁楚眼见着席上一个个史上有名的人物,不禁也心潮澎湃,虽然无意捲入朝廷的纷争中,但只是围观到这些人物,他这趟来长安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长孙无忌等人个个都是眼高于顶,早就不服李世民故意传出的那个“得宁楚者得天下”的谣言,今日一见更是觉得此人只是个外表过人的花瓶而已,在席间故意拿话刺探之,谁想对方随便说出的几句话就能堵得他们哑口无言,众人也不得不佩服其广博的见识和一针见血的看法,至此才明白李世民为何对其如此看重。 宁楚倒并不觉得如何,虽然这些人都是精英,但他终归是比他们多出了一千年的知识,随便说说浮于表面还可以,让他深谈就完全不行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很晚才散席,宁楚和侯希白被安排在天策府内的一间房内,屋中布置典雅,并不是特别豪华。宁楚知道杨广在篡位前一直在隋文帝杨坚面前装朴素扮君子,自己的宫殿内肯定自然没有多余的摆设和装饰。而李世民很多时间都在外领兵打仗,更没有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布置行宫的小事上。最近李世民在长安,也是李建成忌惮于他的军功,特意把李世民从前线调回来,架空他的兵力。 皇家无亲情,即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逃不过最后手足相残的命运。 宁楚坐在椅子上发了一阵呆,此时给他们收拾房间的侍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宁公子、侯公子,沐浴用的热水已经备好,若需要换水的话,摇一下门口的银铃即可。” 宁楚回过神,淡淡道:“这就够了,今晚我不想有人打扰。” 不用换?那就是这两人一起洗?侍女看了看面如冠玉的侯希白和纤细美貌的宁楚,满面绯红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侯希白心中的疑问已经憋了一晚上了,他和宁楚一路北上长安,由于之前他的内力全无,所以每晚在客栈休息的时候都是在一间房。他也早就从不习惯到习惯了。之前在东大寺他觉得不自在,是因为宁楚当着秦王李世民的面就毫不避讳地要一间房,这下旁人都会以为他们真的有什么了。 虽然侯希白觉得让旁人误会其实更好,但却总觉得宁楚并不是这样的人,肯定另有内情。所以此时两人独处,便连忙问了出来:“楚弟,你……你要做什么?”侯希白瞠目结舌地看着宁楚就那么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心跳不禁加快。 宁楚脱掉外面的外袍,露出里面黑色的中衣。在成都做衣服的时候,他就特意要求制衣店把中衣都做成黑色的,这样脱掉外袍就可以当夜行衣用。宁楚把宽散的袖口用绳子绑紧,看了一眼呆愣的侯希白,发觉自己忘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希白兄,你希不希望你师父得到邪帝舍利?”宁楚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问道。 侯希白此时再迟钝,也知道宁楚来天策府是另有目的了。他想了想道:“邪帝舍利是师父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师父他……一直精神有些不太好,他觉得邪帝舍利能治好他的病,可是我总是觉得邪帝舍利会加重他的病情。” 宁楚冷笑了一下,什么叫精神不太好?分明是精神分裂。“那你就是不希望他得到喽?” 侯希白一听便猜出来宁楚想要做什么,苦笑道:“楚弟,你莫不是知道邪帝舍利在哪里吧?” 宁楚也不瞒他,点了点头道:“是的,所以我担心你会因为师命,而从我这里抢走舍利。” 侯希白定了定神,知道他若不认真地给宁楚一个回答,肯定会在他们两人之间留下芥蒂。这自是侯希白不愿看到的。他在房中找了个椅子坐下,打开手中的美人扇一下一下地扇着,缓缓道:“师父找寻邪帝舍利,是为了修补他唯一的破绽。可是我觉得,不管师父心中的破绽因何而起,那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心病终要心药医,而并不是一颗舍利就能医好的。” 宁楚闻言一愣,心中不禁开始猜测,石之轩唯一的破绽,会不会是丢弃他的那件事……不过转瞬间他就在心底自嘲,他那个追求完美品的便宜老爹,恐怕不会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宁楚闭了闭眼睛,嘆气道:“鲁妙子前辈曾经告诉我,这个掖庭宫内有通往杨公宝库的密道,有劳希白兄今晚替我打打掩护了。” 第100页 侯希白这才明白宁楚为何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李世民的邀约,一想到杨公宝库里传言机关重重,这里又是大唐的宫城,肯定守卫森严,自是不肯让宁楚一个人去冒险。迳自也脱起衣服,露出里面同样黑色的中衣。他们一路同行,自然连衣服做的都是差不多的。 宁楚本想着留侯希白在屋里打掩护,但却拗不过侯希白,只好带着他一起潜入黑夜中的宫室。杨公宝库的密道入口,在掖庭宫内有两处,一处就是掖庭宫前的大广场正中央,但那处密道只能从内往外开。另一处的密道入口就在掖庭宫花园的假山之中,宁楚依着鲁妙子告诉他的开启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侯希白潜入了杨公宝库。 不同于跃马桥那边的机关重重,掖庭宫这里的入口一路顺畅得让宁楚难以置信,顿时知道了鲁妙子是有意捉弄寇徐两人。宁楚带着侯希白来到杨公宝库正中央的石室,按照原着的记忆,扭开石桌的机关,取出埋在砖下封制的小铜罐。宁楚摇了摇,里面有液体晃动的感觉,知道鲁妙子是为了怕邪帝舍利的邪气外泄,特意用水银注满了整个铜罐。 宁楚一碰到铜罐时,脑海竟出现充满血腥的可怖景象,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唿声,饶是他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呆愣起来。这还没接触到真正的邪帝舍利呢,就能感应到如此强大的邪气,可见这邪帝舍利有多恐怖。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侯希白见宁楚拿着铜罐半晌没有说话,不由得着急起来。杨公宝库名不虚传,庞大无比,简直横贯整座长安,犹如一座地下城堡。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足以装配万人以上的劲旅。他们一路从掖庭宫的密道走来,因为担心有机关,所以步步小心,那么长的密道走下来已是费去了许多时间,他怕时间长了李世民那边会发现他们不在房间的异状。 宁楚甩开脑海中因为邪帝舍利的负面情绪,点头应允。这宝库中的其他东西,他也无暇细看,就留给寇徐两人来探。侯希白也毫无兴趣,虽然对杨公宝库闻名已久,但也能看出来这里是杨广为了造反而修的一处要塞,除了兵器就是黄金,对于生活小资的侯希白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因为知道密道里并没有机关,所以两人回去的路上施展了轻功,很快便回到了掖庭宫。可是当他们从假山的入口出来时,却发现掖庭宫内脚步声密集,偶尔有低喝声传出,看起来竟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宁楚和侯希白都暗叫一声不好,飞快地朝他们休息的那间房掠去,就在他们穿窗而入时,就听到了有人在敲着房门。 “宁公子、侯公子,有贼人偷入了掖庭宫,不知可有惊扰到二位?”门外的人朗声道,听声音应是尉迟敬德。 宁楚和侯希白对视一眼,知道肯定不是他们偷熘被发现了,而是正巧今夜有人也来这里偷鸡摸狗,连累了他们。宁楚赶紧回道:“没事,我们已经睡下了。” 可门外的尉迟敬德却并不罢休,“在下守卫失责,应当面向两位公子道歉。”说着竟然就那么拍门而入。 宁楚一惊,知道对方其实已经把他们两人怀疑上了,不看个究竟不会罢休。偏巧他们还真是有鬼,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呢。此时已经听到尉迟敬德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宁楚却被侯希白一带,倒向床铺之上,滚入被子里。 宁楚被侯希白压在身下,一愣之后便知道侯希白的意思,便双手其上地扒开侯希白的上衣,还嫌不够地抬头咬在他的颈间,毫不客气地开始种起草莓。 尉迟敬德绕过屏风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香艷至极的画面。地上的外衣凌乱,侯希白露在被子外面的上身□,而他身下的宁楚虽然看不到半点春光,但却正似不堪痛楚地咬着他的肩膀,被子下面掩盖着两人亲密的肢体交缠…… 尉迟敬德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一想到这两人许久之前就有的江湖传闻,更是开始浮想联翩。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环顾了一下内室,发现没有藏人的地方,便不卑不亢地说了几句失礼的话,拱手告退。 听着门外的侍卫唿啦啦地走了个干净,侯希白这才放下心,有心情调笑道:“好像我和你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啊。” 宁楚知道他指的是那次的温泉,为了给寇徐两人打掩护,他们也上演了一场活****。只是上次的他还能坦然相对,但这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自在。 是因为知道了侯希白的心意吗?宁楚看着侯希白俊秀的面容开始发呆,虽然他觉得以前那个无牵无挂潇洒的自己很不错,但他不得不承认,被人珍惜被人呵护被人在意的感觉,就像是毒药一般,令人上瘾。 侯希白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愿起身,他一直守礼而自制,可是真当宁楚柔顺地躺在自己身下时,他发现有些事真的不是一咬牙就能够忍过去的。 脖子上刚刚被宁楚咬过的地方,火热而又滚烫。 他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当什么兄弟了,就算被宁楚疏远,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楚弟,我……”侯希白刚鼓足了勇气开口,却感到双肩穴位一麻,竟被人在身后点了穴位,连哑穴都被封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正惊骇不定时,被人一掌扫在地上,侯希白看清对方身形时,才知道天策府上下竭力在找的贼人是谁。 “希白,这个人不值得你钟情。”石之轩盯着床上没有半分慌张的宁楚,冷冷道。 宁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觉得现在的这种场景简直荒谬至极,懒懒地挑起眉眼道:“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侯希白本来都已经绝望了,自己的心意居然从师父的口中说出来,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念想。可是听宁楚的话语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可他穴道被制,根本无法动弹,连哑穴也被封住了,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石之轩听着宁楚用“我们”这个词,显然已经和侯希白不分彼此,更是一股怒火直冲心头,指着宁楚朝侯希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道:“这人连岳山都能鬼混在一起,分明就是谁都可以上!你怎么能喜欢上这样的贱人!” 侯希白一愣,他倒是知道岳山就是徐子陵假扮的,可是他被点了哑穴,无法开口。只好看向宁楚,希望他解释。 宁楚却冷冷一笑道:“谁说我谁都可以?像你这样的,就不可以。” 石之轩也是被邪火沖晕了头,看着床上衣衫半解的少年,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只要证明了这个少年水性杨花,就可以让不知悔改的爱徒从镜花水月的爱恋中清醒了吧? 黑衣衬得少年的肌肤更加如玉般白皙,一双晶亮的眸子散发着倔强不屈的亮光,犹如宝石般令人迷恋,石之轩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他伸出了双手。 少年像是知道了他的企图,却并没有太认真的挣扎,而是躺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石之轩在心内唾弃着对方果真靡乱,却止不住一涌上的怒火。 第101页 他为什么不拒绝?真的是谁都可以吗?他怎么会这样不知道自爱? 石之轩本是只想做做样子给自己徒弟敲个警钟,可是却不知为何停不下来了。 也许是多年来并没有与人如此亲近,一旦放任自己沉迷,就瞬间无法自拔。 “嘶啦!”布料破碎的声音在房中响起,石之轩着迷地贪恋着掌下细腻的触感,从少年小巧的耳边一直向下摩挲着,纤细的脖颈、优美的锁骨、圆润的肩膀……咦?为什么少年的左胸上会有一片痕迹?也不知道是之前哪个男人留下的,石之轩不爽地低下头,想要用唇重新覆上新的痕迹,却发现这个印记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年代非常的久远,好像是长时间用内力透入而留下的…… 石之轩背嵴忽然间泛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好像是心中紧闭的一扇门倏然打开了一般,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剎那间豁然开朗。 为何对除了岳天外的男子都不假以辞色的石青璇会对这个少年宠爱有加? 为何本属于碧秀心的灵犀剑会被石青璇赠与这个少年? 为何这个少年会失传已久的道心种魔? 为何这个少年总是需要与人双修? 为何他会对这个少年隐隐地放不下…… 石之轩颤抖地用指尖按住少年的腕间,仔仔细细地探测起对方的脉搏,然后瞬间脸色铁青。 上次在幽林小筑外探查的时候,分明还是正常人的脉象,可现在虽然心脉与正常人无异,可是在细心分辨之下,仍能感觉得到那实则微弱已断的心疾之症,正是和他的青璃一模一样…… 宁楚有趣地看着石之轩泰山崩于面前都不变色的脸容铁青一片,不由得心情大好。他本不想让石之轩发现他的身份,但却不得不承认看到这样的石之轩,让他盘踞胸口多年的恶气缓解了许多。 虽然被石之轩碰触过的地方有些噁心,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倒也值回票价了。 想到这里,宁楚脸上展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无比开心地朝身上呆愣的石之轩笑道:“怎么?不继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捏哈哈哈哈~~~~石爹彻底石化了~~~~ 嘛……我说的虐石爹就快了,可是就是没人听啊~~~嘿嘿~~~~~前面的铺垫就是为了此刻啊~~~捏哈哈哈哈~~~~~ 今天是正常更新……够肥了吧…………还欠大家两章加更…………现在本文季榜第一了…………都是大家支持的功劳~~~好吧…………再加上一章加更庆祝…………总共欠大家三章…………慢慢还………… 我好命苦啊………………总觉得这欠债永远还不完了…………嘤嘤嘤嘤~~~~~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真相 第六十六章真相 石之轩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噼中了一般,僵在了那里,愣愣地看着宁楚。 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眉眼,细看起来分明可以找得出他和秀心的影子。而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涡忽隐忽现,和碧秀心笑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了,自从识得这个少年起,他就没见到过他的笑容。 他过的不好吗? 石之轩的脑海中混乱地思考着,记忆中十八年前襁褓中那个青中泛着紫气的婴儿脸,之后瞬间变换,最终和身下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这是他的儿子! 他的青璃没有死! 石之轩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狂喜,他平淡无波的心房在过去的十几年来都没有感受到过这样强烈的冲击,可是这股喜悦才刚刚涌上心头,他才反应过来他是怎么样发现宁楚就是他的青璃这个事实的。 看着宁楚笑得诡异非常的嘴角,就像是一股冰凉刺骨的冷水直直地浇在他的身上,让他从头到脚都透心凉。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骂了自己的儿子贱人…… 还意图侵犯自己的骨肉…… 现在知道了宁楚就是他的儿子,石之轩马上也想清楚了他为何和一干男人纠缠不清。 不知道他的青璃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学到道心种魔的,但明显他和男人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採补,分明是为了能让他自己活下去…… 整整十八年,他居然都不知道他的青璃是怎么熬过来的…… 石之轩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觉得自己的心犹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他甚至不知道该叫身下的少年宁楚还是石青璃…… 宁楚知道石之轩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想认这个便宜爹,脸上的笑容转冷,嗤笑道:“不继续吗?那么就赶紧走吧!” 若是石之轩在知道宁楚身份之前听到这样的语气,保证一掌就会拍过去,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就算宁楚反过来打他几掌都会甘之如饴,更别提只是说几句重话而已。 石之轩用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温柔声调说道:“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本来冷酷无情的石之轩,现在突然变得和蔼可亲,就像一座冰山突然爆发成为了火山一样令人恐怖。宁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绝对的适应不良。 石之轩见宁楚向后缩了一下,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便急忙道:“我带你先离开这里。” 宁楚皱了皱眉,他可不想和石之轩单独相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精神分裂再把他一掌拍死了,所以在看着石之轩的手朝他伸了过来时,毫不犹豫地高声喊道:“有贼!快来人啊!” 石之轩直接被宁楚这嗓子喊懵了,僵在原地。 而宁楚则把裹着邪帝舍利铜罐的被子趁石之轩不备,往地上的侯希白处一扔,盖住了他仍穿着夜行衣裤子的□,然后自己则迅速脱下了裤子,简单地把床单往腰间一围。石之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时,外面已经冲进来了一人。 尉迟敬德自打从宁楚和侯希白的房中退出去后,脑海里一直转悠着那幅香艷的画面,久久挥散不去,正不由自主地在附近转悠着。所以在听到了宁楚的高唿声时,第一时间就沖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侯希白被“打伤”在地不能动弹,而宁楚则赤着身体被对方压在身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怒火腾然而起,尉迟敬德从腰间抽出自己闻名天下的归藏鞭,双目威稜四射,长鞭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石之轩罩去。 石之轩夷然不动,只是直起了上半身,右手中指疾点,攻向尉迟敬德大露的空门,左手则扯着宁楚的被单,想要把他外露的春光全部遮起来。 宁楚则觉得石之轩管得有些太多了,同样是男人,看两眼又有什么的?况且他是他的谁啊?宁楚一边腹诽着,一边便护着腰间的床单,想要从床上逃走。 他们两人这么一拉一扯,在尉迟敬德眼中,意思就反过来了,以为石之轩居然当着他的面还想猥亵宁楚,不禁怒骂一声:“淫贼!” 第102页 石之轩被这句“淫%贼”骂得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语会落在他身上,攻向尉迟敬德的那一指就慢了半拍。而此时本是斜挺半空的归藏鞭忽地变成在尉迟敬德顶上盘旋数匝的鞭圈,然后移往胸前,一圈接一圈的往石之轩攻来的中指迎去,神乎其技至极点。 天策府的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宁楚被尉迟敬德脱口而出的那句“淫%贼”也雷得不行了,也是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出手在石之轩还拽着床单的左手上弹了一下,趁着尉迟敬德暂时缠着石之轩时,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侯希白那里,伸手替他解开了穴道。 侯希白一恢復行动能力,便牢牢地把宁楚抱在了怀中,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不知道为何师父突然间神色大变,他只知道,都是因为他,才害得宁楚差点要遭遇那种事。 而且就在他的面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崇敬畏惧的师父,一点点地染指着他想要保护想要呵护的人,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这不是没事吗?”两人肌肤相贴,宁楚能感觉得到从侯希白身上传来的颤抖,表达了无尽的悔恨和无助,让他感同身受。 此时尉迟敬德受伤喷出一口血来,他的武功再强,也敌不过石之轩的一只手,幸亏现在的石之轩精神并不太稳定,所以才没把他立毙于掌下。尉迟敬德擦干唇边的血渍,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退缩半步,这时宫中的侍卫已经团团地包围了这里,房中也冲进了长孙无忌、庞玉等人。 可是谁都没敢轻举妄动,虽然不知道在房中出现的这个青袍男子是何方神圣,但都看得见天策府武功最高的尉迟敬德在一照面就被他打得重伤吐血,所以都异常谨慎地封住每个出入口,按兵不动。 石之轩对于身处重围没有的不自在,木无表情,像瞧着一众死物般环视了他们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相拥的宁楚和侯希白身上。 宁楚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在一片可以溺得死人的寂静中,淡淡开口道:“我说过,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死你的。” 围观的众人都暗自心惊,八卦一点的人例如庞玉都已经开始暗自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都瞬间浮想联翩。 石之轩没有表情的脸上随之涌起了一股笑意,并不是如往日般那种冷酷无情的笑意,而是充满了期冀。他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你。”说罢一抬手,就在众人都戒备他朝谁攻击的时候,却见他只是拽下一大块床帏,挥手抛去,正好把宁楚整个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宁楚无语,又不好当场把这床帏掀开,怕刺激到石之轩,只好勉强维持不动。 石之轩这才满了意,看今天这架势,宁楚不愿和他走,这些人又不可能让他顺利地把他带走,只好退而求其次,眯起眼睛沉声道:“希白,跟我回去。” 围观的众人又是一愣,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啊? 宁楚感到拥着他的侯希白一颤,虽然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愿意,却又坚定地站了起来。 失去了身后的温暖,宁楚的心中忍不住像是空了一块。 他早就应该知道,侯希白是对石之轩言听计从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自体会到又是另一回事。 宁楚忽然间领悟到,其实他一直追求的,并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而是想要有那么一个人,能把他放在心头的第一位,超越任何人的存在……跋锋寒做不到,在他心里武道是首位。徐子陵做不到,在他心中和寇仲的兄弟之情要更重要。寇仲也做不到,在他心中雄心壮志才是他的目标。 而在侯希白的心中,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石之轩,是从来无法违抗的…… “等我回来。”听着侯希白轻声在耳边许下的诺言,宁楚在厚重床帏下面,紧紧握住了侯希白递过来的那个装着邪帝舍利的小铜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我娘亲大寿,所以我和我爹要陪她吃喝玩乐一天,就不能更新啦~~今天这章算是明天的正常更新,加更我还欠大家三章……我努力……orz……另,秦晓一千三百字的长评,加上之前夜月的一千八百字的长评,积累到三千一了………… 最近一直感冒都没好,所以极度的疲惫,还要赶其他文的稿子,压力真的是超大。某编编都给我下最后通牒了,我多少多少号不交稿子,他就不能按时回家过年了…………这真是责任重大…………嘤嘤嘤嘤…………搞得我想情节想大纲整夜整夜的失眠…………还经常几个故事串线…………我…………我已经极限了- 嘛……接下来八卦一下……其实我还处在“哇!居然季榜第一了!”的兴奋中……可是……青书无忌的马甲q上根本没有几个认识的人,真身的q上有九百多人,可是我还在马甲……想要炫耀一下都没有对象……真是让我寂寞得蛋疼…… 所以,毫无选择之下,我敲了某男的q…… 我:嘿嘿嘿嘿……我季榜第一了!!(附了截图一枚) 某男:不错嘛! 我:嘿嘿嘿嘿…… 某男:不要傻笑了,快去码字! 我:…… 某男:乖,等你qd的书收藏上了十万,我们就结婚。 我:……完结的书行不? 某男:……不……你再开本新书…… 我:………… 我默默地关上对话框,然后更加寂寞了…… 不过这事都过去两天了,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话题从我季榜第一突然转移到结婚的问题上去了!!!!才交往不到一个月!!!!而且还在试用期!!!!掀桌!!!!我哪根弦没对上了,居然还附和他…………怪不得三少说我情商低,以后肯定很容易就被拐走了……嘤嘤嘤嘤…… 好吧……大家每天看我的作者有话说是不是都很无力……觉得我很话痨-……面壁思过去……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见 第六十七章 徒弟和儿子 ... - - - 67、第六十七章徒弟和儿子 尉迟敬德擦干唇角的血渍,一时不知道是放任这个擅闯天策府的人离去,还是应该冲上去将他留下。 不过他也知道,就算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恐怕也留不住这个人。 宁楚见侯希白赤着上身围着被子站在那里,并没有急着走,便也站起身,朝尉迟敬德开口道:“今晚多谢尉迟将军出手相助,宁楚会向秦王亲自交代。” 尉迟敬德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这三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宁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无法开口解释。他只沉默了一剎那,便做了决定,做了个手势示意庞玉等人先行退下。 庞玉和长孙无忌等人虽然职位不见得比尉迟敬德低,但是天策府对于职责的分配非常明确,尉迟敬德是负责天策府守卫的,他们只能行使辅助,有什么事都由尉迟敬德全权担当。虽然尉迟敬德放人的判断有些不妥当,但他们都知道这个青袍人武功有多高,若不是他今夜潜入天策府是为了找人,一间间的屋子查看,也不会被人发现行踪。若他们硬要拦阻,结了大仇怨,反而不美。 第103页 尉迟敬德等屋内的人都退下后,朝宁楚拱手沉声道:“宁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在下就在门外。”尉迟敬德这么一低头,就看到了宁楚露在床帏外的修长洁白的小腿,喉咙一紧,急忙转身绕过屏风出门而去。 石之轩冷哼一声,转过头来时见侯希白已经利落地解下被子,露出下面的黑裤子,开始穿衣。石之轩眯起了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刚刚宁楚好像穿的也是一身夜行衣。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个样子吗? 宁楚发现石之轩的目光转向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以为他还没有放弃连他一起拽走的念头,淡淡地说道:“我是你抛弃的残次品,所以别再想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再抛弃我一次了。” 石之轩巨震,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在洛阳天津桥上对宁楚所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那时,这个少年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石之轩看着宁楚苍白纤细的容颜,不禁扪心自问,他这一生,真的没有后悔的事吗? 突然间脑中剧痛,如万根针扎般。可石之轩却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半点端倪,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徒弟都不行,连话都没有说出半句,转身一甩袖便沖窗而出。 已经穿好衣服的侯希白担忧地看了一眼呆愣的宁楚,他虽然不知道他最在乎的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却也知道若他留下来的话,宁楚不一定会告诉他,但师父肯定会说的。所以最后还是跟上了石之轩的脚步,随着他走了。 宁楚看着窗外摇曳的宫灯,发了半晌的呆,直到一阵初冬的凉风灌入屋中,打了个冷战,才开始穿衣服。矮榻上有侍女晚间时准备的新衣,宫中的衣物自然是精美华丽的,虽然按照了宁楚的喜好给他准备的是朴素的白衣,但衣袖衣领边缘都嵌着宝蓝色的滚云纹,可见价值不菲。宁楚换上衣服,把装着邪帝舍利的小铜罐放在长袖里,倒也正合适。 宁楚环顾了一圈,把他和侯希白的黑色夜行衣都捡起来扔到火盆里烧掉,等全部化为灰烬之后,才走出房门,丝毫不意外地看到门外站得如标枪一般挺直的尉迟敬德。 “有劳尉迟将军了,秦王还没睡吧?”宁楚不信天策府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李世民还能睡得着。 “宁公子这边请。”尉迟敬德眼观鼻鼻观心,侧身带着宁楚朝李世民的书房走去。 李世民果然还在秉烛办公,见了宁楚后并未直接要求他立即解释,而是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宁楚和他客气了几句,推说来人是侯希白的长辈,因为不允许他和侯希白之间的感情,所以才闯入天策府抓人。 宁楚这话也并没有说谎,石之轩来确实就是因为这个。 李世民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追问石之轩的身份,毕竟这涉及到宁楚的私事。 宁楚趁机说道:“秦王,我打算现在就回去了。”既然邪帝舍利已经到手,那他在天策府里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世民愕然,连忙道:“宁公子,可是在宫里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吗?” 宁楚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想回希白的住处等他。” 李世民准备的若干句挽留的话,全部都被堵在嗓子眼里了。这下他还能说什么呢?不由得感嘆上次见到宁楚时,他和跋锋寒在一起,但却能感觉到跋锋寒只是一头热而已。侯希白明显在宁楚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 只可惜,这样的男子,不是他能触碰得到的。 李世民压下心中的倾慕,亲自送宁楚到了书房门口,嘱咐尉迟敬德护送宁楚出宫。 宁楚知道宫门到晚间的一定时辰后,就会关闭,若他自己想出宫门的话,除非像石之轩那样不走寻常路,否则是出不去的。便拜别李世民,随着尉迟敬德去了。 侯希白的居处离皇城有些远,但因为是夜间,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马车一路畅通地到了目的地,宁楚在下车前塞给尉迟敬德一瓶药,“这瓶是治疗内伤的清叶丸,是我特制的,请将军不要嫌弃。”清叶丸是这一个月他为侯希白疗内伤时,通过了解步三爷的三草九叶丸而自制出来的一种治疗内伤的药丸。虽然疗效还没有经过调查取样研究,但总归是比一般的内伤药要好用。 尉迟敬德本想推辞,但一听是宁楚制作的,便改变了主意收了下来,道了谢一拱手便驾着马车回宫去了。 宁楚一进小院的院门,就看到地面上堆了许多生肉,想来是秦王派来照顾黑墨的手下不敢真的照顾,只是把食物放下来就走了。宁楚正疑惑他回来这么大的动静,黑墨早就应该扑出来迎接他了,难道又跑出去玩了? 直到绕过了巨大的桂花树,宁楚才知道原因。原来黑墨正龇着牙,面色不善地守着门口,而它严阵以待的人正是顶着一张丑脸面具的寇仲。 “小楚!你回来的正好!黑墨不知道发什么疯了,我又不能还手,真是欺负人啊!”寇仲狼狈不堪,之前躲过了好几次黑墨的攻击,但衣服也被黑墨锋利的爪子抓破好几处。他只能躲,不能还击,毕竟怕下手没个轻重的,若是不小心伤了宁楚宝贝的豹子,他的下场肯定更惨。 宁楚见状无奈,低□扶着黑墨的头揉了两下,才对寇仲说道:“你带着面具呢,全长安城的人都没人认出你,你还指望黑墨能认出来?黑墨没对你来真的就不错了,它估计能闻出来你的气味很熟悉才没下狠手。” 寇仲摸了摸脸上坑坑洼洼的面具,他虽然想摘下来,但此时长安城危机四伏,他怕被人拆穿身份,只好嘆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我就是来看看小楚你好不好,侯小子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宁楚的目光一凝,淡淡道:“他被石之轩叫走了。” 寇仲心中大爽,嘿嘿一笑道:“小楚别着急,我和陵少过一阵就来陪你。” 宁楚瞥了他一眼,虽然他对美丑并没有什么执着,但也不得不承认寇仲带的这个丑脸面具实在是丑到了极点,本来应该很潇洒的一笑,显现在这张丑脸面具上,就变得很猥琐。宁楚不由得嘴角一抽,道:“你们去杨公宝库,不用找邪帝舍利了,我已经找到了。” “啊?你去过了?在哪里?”寇仲顿时两眼放光。 “鲁大师叮嘱过我,不许我告诉你们。”宁楚眨了眨眼睛道。 寇仲为之扼腕,知道宁楚这人极倔强,就算他软磨硬泡也没用,只好断了走捷径的念头。 “你们把事情了结了之后,来一趟我这里吧,我们研究研究怎么吸收邪帝舍利。”宁楚深吸了一口夜间冰凉的空气,淡淡地说道。 寇仲点了点头,知道邪帝舍利中容纳了数代邪帝的元精,别说一个人,就是他们三个人恐怕都无法成功吸收。他还想说点什么,此时远远地传来打更的声音,寇仲一拍头道:“我先回去了,省得有人怀疑。” “嗯,多加小心。”宁楚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一事道:“把你身上的井中月留在我这里吧,虽然井中月的外鞘和普通的刀鞘一样不显眼,但是见过井中月的人一定不会认错,你的身份不就轻易曝光了吗?” 第104页 寇仲一拍头,急忙解□后的井中月,他百密而一疏,竟忘了此事。宁楚若不是对他关心至极,又怎么会想到这点?寇仲看着宁楚站在月光下孑然而立,更是止不住心底涌上的喜爱,不顾黑墨的怒目而视,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低头就是一个热吻。 宁楚被寇仲吻得晕头转向,虽然他已经会了内唿吸,不至于到缺氧的地步,但是心跳加速的感觉仍是让他觉得吃力。最终还是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楚,你不会是嫌弃我现在丑吧?”寇仲苦笑道,打算撕下面具。 宁楚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前爪正扒在寇仲身后,后足人立,对着寇仲的脖颈露出尖牙利齿的黑墨。“我怕你下一秒就会被它咬断脖子。” 寇仲完败,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面对野兽气场全开的黑墨,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只好灰熘熘地摸着脖子走了。 宁楚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多名贵,直接坐在了厅堂前的台阶上,靠在黑墨的背上,仰望天空上的繁星。他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从内到外的疲惫。什么都不想去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黑墨动了动身体,挡住了风口,不让冷风吹到宁楚,之后低下头,舔了舔宁楚的左耳,默默地陪他看星星。 %…………/…………%………………/ 第二天,宁楚很晚才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他拍了拍趴在他旁边的黑墨,知道肯定是黑墨背着他进屋的。黑墨这些日子里,很少和宁楚独处,所以更加霸占着他不让他起身,宁楚也索性懒个彻底,一人一豹在床上赖到肚子都开始抗议之后,才爬起来。 此时都已经是下午了,宁楚正对着院子里的一堆生肉发愁,想着是要自己动手料理,还是索性出去买点吃的时,黑墨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吃生食了。这时门外一阵马蹄声响起,昨天来请他和侯希白去东大寺的那个公公又来了。 这回还是李渊请宁楚去一叙,地点是太极宫,宁楚一百个不愿意去,不过想了想去了肯定有皇家料理可以吃,便没再抗拒,嘱咐黑墨看家之后,坐上了去宫中的马车。幸好他还穿着昨天从天策府里穿出来的那件衣服,总算不会太失礼。 李渊和歷史上描述的一样,没有争雄之心,而是安于现状的富家翁。倒是生下的几个儿子都很不一般,才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李渊召见宁楚,也只是因为好奇宁楚长得什么样子,见面之后虽然惊艷于宁楚的相貌,但李渊本身却是个喜欢美女的人,对宁楚的好奇大于其他想法。再加上昨夜天策府内发生的事情早有人呈报他的御案之上,更加八卦侯希白和宁楚之间的关系。 宁楚应付这种人倒是不费什么心思,不冷不淡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便闷头吃饭。所幸李渊的御厨果然不错,宁楚吃得倒是尽兴。 一顿饭过后,李渊还有其他安排,便让人送宁楚回去,自己则奔向美好的夜生活去了。宁楚坐着马车一路被送回侯希白的小院,在推开院门的时候,还在后悔没有舍下脸面,替黑墨外带回来几样菜式。 只是,这么轻松的想法却在他推开院门之后就变得烟消云散。 宁楚沖向瘫软在墙角的黑墨,发觉它只是晕过去了之后,抬头冷冷地看着负手卓立在院落中石之轩。他觉得自己真傻,怎么会相信石之轩肯善罢甘休呢?他应该在昨天晚上就离开长安,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可是一想到侯希白走时说的那句“等我回来”,他就狠不下心离开。 宁楚站起身,握紧了双拳,冷冷地问道:“希白呢?” 石之轩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仰着头看着悬在夜空中的明月。 宁楚刚要继续追问时,却突然听到房中传来一个压抑的呻吟声,隐约可以听得出是侯希白的声音,立刻轻身朝卧房掠去。 可是当他绕过那扇雕花酸枝木的屏风后,就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在垂下的青色半透明的床幔后,侯希白正面色绯红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原本俊逸的脸庞上布满细碎的汗珠,本来爱笑的红唇被咬得斑斑血迹,时不时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喘息声,衣裳也在缓慢的挣扎中凌乱不已,露出浅粉色的肌肤。 这种情况,一看便知是被人下了某种药物。 宁楚胸中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转身就朝外冲去,揪住石之轩的衣领怒喝道:“那是你的徒弟啊!你怎么能狠得下心这么对他?” 石之轩一脸淡定,泰然自若地迎上宁楚愤然的目光,淡淡道:“徒弟,自然是排在儿子的后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小白被石爹洗干净送到宁楚的床上啦~~~~嘿嘿嘿嘿………………石爹想既然宁楚需要採补才能活命,那么自己徒弟送过去也没啥,咔咔~~~~ 那个…………今天不是应该更新的日子,这章更新就算作明天的正常更新吧…………明天我继续请假…………嘤嘤嘤嘤~~~实在是颓废期,今天的更新也是赶在更新前几分钟才写完-…………我怕为了赶更新,而降低质量,这个是我不能容忍的…………再加上明天是某男的生日…………真是赶在一块了…………合掌,大家理解一下,等我过几天把他送回美国,我就安心回来码字~~~~ 还欠大家三章加更,不会忘滴.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68、第六十八章 感情 石之轩见宁楚呆愣在当场,续道:“不满意我这个徒弟吗?那我去把另一个也拎来。”提起杨虚彦,石之轩忽然想起在成都时,杨虚彦差点就把宁楚害死,不由得眼神冷了几分。 宁楚则想像着杨虚彦在床上欲%火焚%身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寒颤,但却知道石之轩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他说句好,保证过不多久那杨虚彦就会出现在他床上。宁楚看着石之轩平淡无波的表情,觉得和这个精神分裂的患者讲道理本来就是强人所难。所以很干脆地放开了他,返身奔回了内室。 石之轩低头看着被宁楚弄皱的衣襟,像是不忍破坏一样,凝视了许久,才伸手慢慢地抚平了皱褶。 他的儿子还活着。 石之轩默立在院中许久,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只是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他那被月光照耀下在地上拉长的影子,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微不可查。 宁楚没心思去揣测石之轩的内心,他此时更担心的是侯希白的情况。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侯希白被石之轩如此弃之如履,不知道该有多心冷。 宁楚清楚地知道侯希白心中石之轩的地位如何,别说侯希白了,即便是冷清如他,若是被步三爷毫不留情地当做礼物送人,也会直接暴走。 站在床边,看着在床上面色潮红衣衫凌乱的侯希白,宁楚当然不肯就这么顺了石之轩的愿。再说他虽然知道侯希白对他心怀好感,却也不能趁人之危占人家便宜。所以宁楚便撩开床幔,坐在床榻边上,伸手去探测侯希白体内的经脉真气,期望能查出来他服用的究竟是什么药。 第105页 可是当指尖刚碰到侯希白的手腕时,对方就如同干渴许久的蔓藤忽然找到了水源般,缠了上来,宁楚虽然早有防备,还是被抱了个满怀,扑面而来的火热气息让他唿吸一滞。就在宁楚打算若侯希白再有进一步举动时就挥手打晕他时,却突然发现侯希白只是简简单单地抱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除此之外竟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宁楚这才发觉刚刚抱住他的那个动作就已经用尽了侯希白这么长时间积攒的所有力量,他就着这个姿势,把了一下侯希白的脉搏,发现石之轩竟是怕侯希白对他下手,所以不光下了春%药,还下了让他全身无力的****。 宁楚比较无语,不知道该说石之轩什么好。难道他就是来者不拒的那种人?就算眼前有一盘美味佳肴,也要看他肚子饿不饿嘛! 更何况,他真的无意和侯希白髮展到牵扯不清的地步。 他觉得和寇徐两人在一起就够乱的了,想断还断不了,继续又觉得非常诡异,他觉得他自己没有资格谈感情。 眼见着侯希白连唿吸都透着股难受劲,知道男人在这种**煎熬之下是最要命的,更何况石之轩还给他下了全身无力的****,连自己想去纾解都不行。 宁楚想了想,把侯希白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来,走到一旁的药囊中,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地便往侯希白的嘴里塞去。 幸好他还带着给黑墨预备着的止情丹,上次给跋锋寒用过一次,貌似也没吃出什么好歹来,就是不知道对春药能不能有效。 见侯希白还面色潮红着,宁楚便用毛巾沾湿了凉水,打算给他擦擦脸。刚捧着湿漉漉的毛巾回来,就见侯希白已经睁开了双眼,双瞳中正蕴含着数种复杂的感情朝他看来。 宁楚知道他这算是恢復了神智,便走过去坐下。他知道石之轩此举,肯定是伤了侯希白的心,让其悲愤欲绝。可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什么话都没说,用冰冷的毛巾试图给他的脸降温。 侯希白何止悲愤,简直就是绝望。 他昨夜被石之轩带走,才知道宁楚居然是他师父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石之轩也没避讳他,把十八年前因何抛弃宁楚的事情也一一讲来,而侯希白至此才知道,看似和常人一般的宁楚,竟然身怀绝症,而和人在一起双修也不过是为了活命。 石之轩对侯希白全盘托出,为的就是能从侯希白口中得到宁楚最全面的消息。侯希白便把他自己与宁楚相遇后的一切,详尽地向石之轩禀报了一次。只除了他和宁楚刚得到邪帝舍利一事。 其实在很久以前,侯希白就已经向石之轩说过一次宁楚的事情,但那时宁楚的身份只不过是自己徒弟钟情之人而已,这一次则完全不一样了,石之轩没有丝毫厌烦地听着侯希白事无巨细地汇报着。可是侯希白认识宁楚的时间毕竟很短,石之轩迫切地想知道宁楚以前的生活,却没人能给他答案。而且现在着急的好像并不是这件事。 “依你的说法,青璃这一个月都在你身边,那么就是有一个月没有与人双修过了?”石之轩皱眉问道。他本就是对魔门武功知之甚深,通过各种迹象判断,便知宁楚和寇徐那两个小子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採补而是双修。寇徐两人武功飞速进益便是证据。 侯希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句青璃所指的就是宁楚,侷促地点了点头。 “这样下去不行。”石之轩果断地说道,打算现在就去揪出那两个臭小子来给他儿子治病。虽然他很讨厌寇徐那两人,可是却也知道他们所习的是长生诀,对宁楚的身体有莫大的好处。当下便决定直接把他们打晕了弄来。当然,他绝不承认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压在下面的那一个,想当初那个跋锋寒不也是被他儿子“强迫”的么?他还亲耳听到宁楚所说的那句话。 一瞬间,石之轩竟然有些后悔在洛阳的时候他动手把跋锋寒赶走了。 侯希白已是猜到了石之轩的打算,俊颜一阵青一阵白,连犹豫都没有,立刻咬牙说道:“师父,希白喜欢小师弟。”事到如今,他是绝对不能接受这么好的机会从他手中熘走。 石之轩本来迈出去的一步收了回来,回过头上上下下地审视着侯希白。许久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弟。”自然,在石之轩的心里,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当然要比所有人都好。 所以,侯希白自己吃了春%药,故意克制不去自己纾解,就等着宁楚回来。可是却没想到,对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碰他,只是用药丸来帮他缓解药性。 侯希白觉得异常的绝望,他都已经抛弃自尊和脸面,整个人都放低了姿态匍匐在宁楚的面前了,却仍得不到他的另眼相待。 宁楚哪里知道侯希白的心思,看到他的目光中止不住的透出悲愤,以为他生气石之轩的所作所为,不禁低声嘆气道:“他做的确实过了,摊上这种人做师父,也难为你了。”宁楚一想到自己可不也是摊上了那个人做爹,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发觉手巾因为接触到侯希白的体温而已经开始温热起来,便想起身再去浸湿一下。 侯希白却在宁楚的话语中听到了些许端倪,忽然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切,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一手抓住宁楚想要离去的手腕,哑着嗓子追问道:“你以为是师父对我下的药?” “难道不是吗?”宁楚讶异地看向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不解为何一颗止情丹既能压制侯希白体内的春%药药性,还能解开他的****? 侯希白慢慢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盯着宁楚的双目,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是我自己对我自己下的药。” 宁楚倏然间睁大双眼,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原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侯希白对他的感情,虽然并没有宣之于口,可是他却都看在眼里。 如果感情可以用自然之物来形容的话,跋锋寒的感情很像来去都惊天动地的响雷般震耳欲聋却也快如闪电,徐子陵的就如一汪看不清深浅的温水让人留恋却又不见波澜,寇仲就好似一团炽热燃烧的烈火使人快速焚身却又令人灼伤不已,而侯希白就若拂面的春风般让人浑身舒爽自在却容易被人忽略。 而他就放任自己沉浸在这股清新的春风里,久久不能自拔,却忘记了总有一天,微风也会变成飓风发狂,或者永远地吹散而去,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看着侯希白渐渐靠近的俊颜,宁楚动摇了。他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他也知道,感情都是相对的,若他想要有个人能把他放在心尖上的第一位,他至少也要把对方放在心里。 而他的心先天性的残缺,不知道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侯希白的唇慢慢地压了下来,时间慢到可以给宁楚逃离的机会。而宁楚知道他拽着他的手很轻很轻,根本没有用什么力道,他只要一挣脱便能避开。 可是宁楚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 第106页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69、第六十九章 师兄 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包含着令人无法忽略的爱意,宁楚愣愣地体会着柔软的碰触,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种不知名的魔法所笼罩,一股熨烫的暖意从两人接触的唇蔓延着,瞬间扩散到心底。 宁楚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专注地去感受着这片温暖。 侯希白只是简单地摩挲着他的唇,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就像是在亲吻着异常珍贵的宝物。 彼此的气息交融,也不知道是谁的唿吸先开始沉重起来。 这个吻,明明是那么单纯的双唇碰触,却又香艷无比。 感觉好像过了许久许久,唇上的柔软轻轻地离开了。宁楚睁开双目,便迎上了侯希白复杂的目光。 “为什么不躲开?”侯希白嘶哑地问道,“是在可怜我吗?” 宁楚可以感觉到侯希白握住他手腕的手力道开始加重,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在问自己,为何没有躲开? 侯希白苦笑道:“其实师父还是忽略了,我从小修习的也是魔功,体内的道胎早就转化成为了魔种,即使和你双修,对你的病情也一点好处都没有。” 宁楚低下头,他自然知道这件事。鲁妙子那时是不知道侯希白的师承,所以才会以为他也适合当他双修的对象。而他刚才给侯希白把脉的时候已经都知道了,对方体内没有他所需要的道胎。 宁楚的沉默让侯希白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强人所难,可是……可是他真的是孤注一掷了。也罢,他何必再纠缠不休呢?现在连朋友兄弟都做不成了。 侯希白心如死灰地放开握住宁楚的手,可是没料到反被宁楚所抓住了。 宁楚抬起头,直视着侯希白的俊颜,另一只手抚过他狭长幽黑的眼眸,缓缓道:“我也知道我们两人双修对我的病情没有任何作用,可我没躲开。” 侯希白的气息一滞,盯着宁楚深邃晶亮的黑瞳,他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 宁楚也想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刚刚的那个吻感觉很好。没有任何真气紊乱的迹象,但却让他眷恋不已。宁楚想要再试试,所以直接凑过去,柔软的舌尖试探性地在对方的双唇上划过,而在下一秒就被对方整个吞了下去。 宁楚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宁楚感到自己被压在了厚重的床铺上,转眼间温暖拂面的春风就变成了肆虐的狂风骤雨,像是一直在云端积压的感情全部一倾而下般,让宁楚无处躲藏。 而他也不想躲藏。 宁楚可以从侯希白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本来还有一丝纠结,也都在他的吻中烟消云散。 侯希白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人。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得到少年因为他的吻而透着红晕的脸颊,一向冷淡沉静的双瞳被蒙上了一层水色,竟是毫无防备地脆弱模样。 心头一阵狂跳,这竟不是他所做的梦境,而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楚弟,可以吗?”侯希白忍不住在宁楚的身上蹭了蹭,他不知道宁楚给他吃了什么药,但是那种药并没有完全地抵消他所服下的春%药。或者,眼前的宁楚比上好的春%药还要厉害。 宁楚知道自己有拒绝的权利,这是头一次,在情事上自己可以有选择的余地。他可以选择不做,而不用考虑是否自己的身体需要。 但是,看着一滴汗珠从侯希白俊逸的脸颊滚落下来,打在了他的唇上,那种滚烫的温度直接地传达到了他的心房。 “可以。”他伸出舌尖在唇上一卷,舔到了微咸的味道,淡淡地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应该可以的吧,他这么想着。 侯希白被这抹笑容蛊惑着,忍不住低下头狠狠地吻住那因为笑容而展现的酒窝,双手也不禁潜入宁楚的衣襟,扯开他的长髮和外衣。半截光裸的肩膀在黝黑的长髮中显露出来,那极致的线条优美得难以想像。 手掌下肌肤的感觉,柔韧滑腻,令人爱不释手。侯希白虽然一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却因为身处魔门,曾专门研习过这方面的书籍,以防被人採补。所以现在,只是碰触了宁楚身上的几处隐秘的穴道,便发现怀中的身子染上了一层浅粉色,低低的呻吟也溢了出来。 “你……你……”这人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有这种手法,还给自己下什么春%药啊!宁楚气急败坏,可是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开口便是忍不住地呻吟声,只好拼命地咬紧了牙根,紧闭双眼。 侯希白看到宁楚连耳根都红透了,极有成就感地贴了过去,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也没试过,就在书上看到的,没想到会这么管用。” 他每说一个字,宁楚都能感觉到喷在他耳边敏感肌肤上的气息,都会不禁地颤抖一下。 无关什么天然的道胎魔种之间的吸引,而是他身体诚实的反应。 “你不是……本来想献身的吗?……啊……”宁楚咬牙切齿地说道,却因为侯希白突然碰触到某个地方而倒抽了一口凉气,传来的酥麻微痒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微仰起头,顿了片刻才续道:“怎么……唔……反过来了?” 侯希白舔了舔干燥的唇,没错,他一开始确实是想献身的,可是那也是下下策,本想着让宁楚吃掉他然后赖着他负责,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用走到那一步。况且身下的少年已经被**所沾染,甜美得就像一道美味至极的大餐,渴望已久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下次的吧,好不好?我还有很多从书上看来的东西可以让你体验……”侯希白轻喃道,手上的动作越发地过分起来。 “……侯……侯希白!……呜……”不满对方没有回答,宁楚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一股龙捲风所捲走,无助地攀着侯希白的肩膀,不知道是想要把这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推开,还是该紧紧的抱住。 侯希白也忍得很辛苦,每一寸的肌肤都渴望着对方,“乖,叫师兄……” “谁……谁是你师弟啊!”感觉到对方已经开始试探地侵入他的禁地,宁楚忍不住用指甲刺入对方的后背,却换来越发坚定的入侵。 侯希白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带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沉□冲撞了进去,“放心,你会心甘情愿地叫我师兄的……” 窗外浓重的桂花香飘散而入,香甜又令人迷醉。 %…………/…………%…………/…………% 石之轩拎着一壶酒,站在跃马桥头,呆看着桥下奔流不息的永安渠水。 侯希白和宁楚在屋中的谈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内,明明在侯希白坦白他和宁楚双修没有效果时,他就应该冲进去把那两人分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宁楚说可以两个字时,他却鬼使神差地离开了。 第107页 他明明找回了他的儿子,可是为何却像丢失了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一般难受? 石之轩想不明白,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而下,没有麻痹他的头脑,反而更难受了。 不远处,穿着夜行衣的寇仲和徐子陵相顾无言。 “小陵,你说这邪王去哪里伤春悲秋的不行,非要到跃马桥上来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探查杨公宝库的啊!不会是他老人家也知道这里和杨公宝库有关吧?”寇仲不耐烦地摸了摸下巴。 “应该只是凑巧吧,他都站在那里有一个时辰都没动过了,怎么也不像是来搜查宝库的。”徐子陵也大惑不解。 “唉唉,来长安的事情真多,连去找小楚的时间都没有。昨天晚上我去还被黑墨给制住了,我换了张脸那小子就不认识我了,切!”寇仲碎碎念地抱怨着。 徐子陵这回没有接话,但心中也无比地想念着宁楚,真想快点结束长安的事情,好陪他游览天下风光。 “邪王大人终于走了,我们去吧!”寇仲见石之轩的身影缓缓下桥,双目一亮,把头上的头罩向下一遮,迫不及待地朝跃马桥潜去。 徐子陵也学着寇仲的模样,跟在他的身后,没入了黑暗中。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章 愿望 宁楚拨开侯希白的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慢慢地穿起衣服。 侯希白的春%药下得份量之足,绝对表现了他的决心,宁楚到最后实在也受不了了,摸出扔在床角落里的药瓶,塞了一颗止情丹过去,世界立刻寂静了。 “我去烧热水。”侯希白揽着宁楚的腰,吻了他一下,便迅速地穿好衣服闪去屋后的柴房,还能隐约听见他嘴里哼着愉快的曲调,证明他的心情无比的欢喜。 宁楚摸着唇,不由得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在床边发了半晌的呆,才想起来他急着要起来的原因是担心在院外昏迷的黑墨。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初冬的晚风彻骨,一下子就迎面吹了过来,即使他身怀内力并不惧寒暑,也被冻得精神一振。 天空上开始飘着雪花,地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在月光的映照下犹如片片冰晶,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一般。 宁楚站在台阶上愣了片刻,因为他被石之轩抛弃在雪地里等死,所以他最恨的就是冬季,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下雪,所以他和步三爷定居的小谷是在南方,是很少下雪的地方。 宁楚皱了皱眉,还是走下了台阶,雪花印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让人有种烦躁的感觉。他绕过巨大的桂花树,发现黑墨早就醒了,但是却没有进屋,而是一脸警惕地盯着站在小院中的石之轩。 宁楚心下一惊,没料到石之轩还在,难道他刚才一直在听墙角?当看到石之轩手中的酒壶时,宁楚便安下心来,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没发觉他拿着酒壶,定是出去之后又回来了。 对于石之轩,宁楚真的不想再有交集了,但是他却无法迴避对方。先不说他的武功高到变态的地步,首先他是侯希白的师父,现在这里又是侯希白的家,他总不好代替侯希白把他赶出去。 宁楚想起石青璇的话,对付这种人,他们只能用漠视的手段。 所以宁楚就把和雕像一般的石之轩当成空气,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弯腰在黑墨的头顶摸了摸,示意它跟他进屋去。 黑墨朝石之轩龇着牙,但是却没敢发出声音。作为野兽的他,对力量十分敏感,自然判断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它根本没有一拼之力,可是它还是没忘记之前究竟是谁把它打晕的,兇恶地盯着对方,绝不善罢甘休。 宁楚好不容易才劝得黑墨跟他回屋,刚走了两步,就听到石之轩出声唤道。 “青璃。” 宁楚充耳不闻,脚下不停。 “……宁楚。”石之轩迫不得已地改变了对宁楚的称唿。 宁楚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他看着桂花树上被雪覆盖的桂花,觉得今年的这场初雪下得有些早了。 石之轩看着宁楚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有当父亲的经歷,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石青璇三岁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家,之后石青璇根本没有见过他一面,每次他都是偷偷地远远地看上她一眼,确认她幸福安好便已经满足了。而至于他很早就抛弃的青璃,他根本就没想过他还活在人世间,这些年里早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 他的徒弟杨虚彦,只是看在和废太子杨勇的交情份上才从法场救走,给杨家留一条血脉。至于如何培养他,石之轩自问并没有下多大的功夫。 而收养的侯希白,虽然身世和他的青璃相似,也是作为青璃的替代品而养育,可是他们总归是隔了一层。侯希白早熟,又深深地畏惧着他,根本不能像是亲生儿子般对他撒娇发脾气。 所以此时宁楚对他不理不睬,石之轩也并没有动怒,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更加放柔了声音道:“儿子,和我走吧,我会找出治疗心疾的方法的。”石之轩何尝看不出来,宁楚与人双修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这些年来他虽然专心武学,但也从没放下过关于心疾的心结,收集了不少偏方,也许下意识里,他就觉得他儿子没有死。况且现在他的青璃已经长大成人,能受得住他的传功,要比当年的情况好得多。 宁楚撇了撇嘴,石之轩这时候跟他装什么慈父啊?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转过头淡淡地朝石之轩说道:“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爹爹肯定尽力帮你办到!”石之轩双目一亮,迫不及待地说道。他早就想补偿宁楚了,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入手。他顿了顿,生怕宁楚不开口地续道:“不是爹爹夸口,这天下还少有爹爹办不到的事情。” 宁楚听到他一口一个爹爹,厌烦地眯起了眼睛,而他此时才注意到,石之轩虽然和他一样站在风雪中,可是与他满身的雪花不同,石之轩身上的单薄儒服上半片雪花都没有,诡异非常。所有雪花落在他的身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隔挡了一般,翩然消失。 宁楚心中一凛,此时才知石之轩的武功实在是高到他难以想像的地步,连护体真气都能强大成这样,这天下果真很少有他不能办到的事情。 “放心,这件事你肯定能做到。”宁楚微微勾起唇角,看着石之轩期待的表情,他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 石之轩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唇边,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宁楚也不再去管他,带着黑墨,毫不留恋地转身进屋去了。 石之轩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巨大的桂花树后,想起之前在洛阳天津桥上,他的青璃曾期盼地问他,他真的不后悔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石之轩仰首望向天上藏在乌云背后的半边弯月,抬头迎向从天际朵朵飘落的雪花,片片拂在他的脸上,然后化成冰水,一滴滴的流过他的脸颊。 第108页 %…………/…………%…………/ 侯希白敏感地发现宁楚的心情变得很差,他自然也知道这肯定和他师父有关。身为夹缝中的他,最聪明的做法自然就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宁楚泡过澡后,便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侯希白沐浴过后,也钻入了被窝和他同眠,宁楚不知道他是怎么赶走黑墨的,但寒冷的冬天里,他自是更喜欢身边有人的温暖,睡得正香时,隐约听见侯希白说是要出趟门。 知道天已经亮了,但宁楚还是不愿起身,搂过侯希白的脖子蹭了几下,在对方的笑声中放开,嘟囔了几声又埋头睡去。而当他又睁开眼睛时,发觉屋内的气息不太对劲,一转头便看到一身素白的婠婠正蹲在地上,逗着黑墨玩耍。 宁楚无奈地拥被而起,不知道该批评黑墨有异性没人性,还是该检讨自己没有危机意识。只是这时醒来,宁楚才发觉身体像是要散掉了一样,昨晚做得实在是太过了,而且和侯希白在一起没有和寇徐两人双修时的益处,只有纯身体的快乐,对他的心脏还是有一定负担的。 “宁公子可算是醒了。”婠婠嫣然一笑,站起身婷婷裊裊地走到床前,让人看了绝对想不到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生死搏斗过。 “婠大小姐可有事?”宁楚淡然地问道,心中自是提防着婠婠突然发难。“男女授受不亲,你我现今同处一室,对婠大小姐你的清誉有碍啊。” 婠婠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艷无伦的红云,跺足嗔道道:“啐,谁不知道宁少爷风流多情,婠婠若是能做您的入幕之宾,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宁楚败退,对这个什么话都敢说出来的婠婠实在是无话可说,而且看样子她今日不像是来打架的。 婠婠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宁楚道:“现在整个长安城都闹翻了,传说昨晚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开启了杨公宝库,因为触动了机关,反而被反锁在了沼气池内,已经毙命了。” 宁楚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变。同时也知道了婠婠为何前来,自然是想从他这里探得消息,证实是否寇徐两人真的死在杨公宝库里了。 可是他却早就知道,那机关应该根本就是寇仲自己关下的,那杨公宝库里第一道是假库,再往下才是真库,寇仲和徐子陵恐怕是因为开启宝库的机关声响,惊动了一直窥探宝库的李阀人,而弃了假库,隔断了真假宝库之间的关联。 婠婠细细地看着宁楚的表情,却惊讶地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不是不信她的话,那就是寇徐两人平安无事。 婠婠放下心来,知道邪帝舍利不会落到李阀人或者杨虚彦的手中,心情大好,开始有了调戏宁楚的心思。她忍不住朝宁楚靠了过去,用指甲拈开他身上松垮垮的中衣,然后惊嘆地看着他身上斑斑点点的靡乱印记。 宁楚无语,却知道他若敢动手推婠婠,后者肯定会大唿小叫地责令他负责,下床的路线又被婠婠巧妙地封住了,他只能无奈地向后仰去,避开婠婠的魔手。 可是他越躲避,婠婠就越想欺负他,宁楚瞪向一旁的黑墨,却见它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上前干涉的意向。 宁楚不知道婠婠到底是怎么博得了黑墨的好感,但此时他已经避无可避,婠婠已经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正想清清嗓子让婠婠自重时,却听到有人翻窗子的声音,寇仲的大嗓门随之响起道:“小楚,我们来啦!” 可就在寇仲看清楚床上婠婠强压着宁楚的一幕时,骤然色变道:“婠大姐,你居然连小楚都不放过!”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理由 - - - 婠婠风情万种地一挑长发,一双美目来回地在寇仲和徐子陵身上打量,啧啧有声地惊嘆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小子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邪帝舍利呢?”婠婠一手朝他们伸出芊芊玉指,而另一手则作势放在了宁楚的颈边,竟是以宁楚来威胁双龙的架势。 寇仲却并没有如婠婠所预料的那般惊慌失措,反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哈欠。而徐子陵则走到黑墨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递了过去。 “你们别以为我不敢对他下手!”婠婠被寇徐两人无关紧要的态度刺激了,可这话刚说出口,就发觉双肩一麻,竟是被宁楚轻易点了穴道。 婠婠在心内巨震,知道自己上次因为很轻易地偷袭宁楚得手,所以在心底一直对这个纤瘦的男人不以为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是和杨虚彦能打得不相上下,甚至占了上风,可见功力实在不可小觑,只是一时不察才被她得手的。婠婠在心底暗恨,知道方才说不定是宁楚故意示弱,让她失去了警戒心才一味退让的。 宁楚把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婠婠放在床上,自己则在她杀人的目光中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施施然地对寇仲和徐子陵问道:“她怎么处理?” 寇仲死盯着宁楚露在衣服边缘的吻痕,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而像是没什么事一般呵呵笑道:“我想把婠大姐就这么解决掉,毕竟我不是侯小子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嘛!” 宁楚听到寇仲话中另有所指,正想坦然相告时,侯希白的声音适时地从门外传来道:“两位兄弟莅临寒舍,小弟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徐子陵看着侯希白摇着摺扇,风度翩翩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拼命克制自己想往他脸上轰一拳的冲动。而寇仲则双手环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侯希白,寻思着到底是打断他的腿还是打烂他的脸。 “我们……”宁楚想对寇徐坦白他和侯希白之间的关系,在他打算和侯希白在一起的时候,就决定不管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起,一定要和双龙断了关系。毕竟感情是很私人的东西,换位相处,他无法接受和其他人分享爱人,那么侯希白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能接受? “先别说其他事,婠大小姐我们怎么处理?”徐子陵出言打断了宁楚的话头,狼狈地转移了话题。他喜欢宁楚不是一两天了,所以对宁楚的各种小习惯都熟知得一清二楚,当他那细緻的眉梢刚挑起来时,徐子陵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绝对不能让他开口。徐子陵的心苦涩得像喝了一大口黄连,他知道自己和寇仲守不住宁楚的心,但却不想跟宁楚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寇仲与他心意相通,自然配合地开始出各种处置婠婠的馊主意。 而侯希白则握紧了美人扇的扇柄没有出声,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他感动于宁楚对他的真心,却纠结于自己对宁楚病情的无能为力。若他没有习得魔门的武功,是否就能独占宁楚了? 宁楚听着寇仲越说越离谱,婠婠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生怕后者拼着自损功力沖开穴道找寇仲拼命,干脆上前直接点晕婠婠,然后从床底的柜子里摸出装着邪帝舍利的小铜罐,“我们换个隐蔽的地方。” 第109页 寇仲和徐子陵会意,便低声告诉宁楚他们昨夜开启的杨公宝库的入口地点,不浪费时间地分头遁去。而宁楚则和侯希白也分开而行,黑墨跟着宁楚,从最近的一处永安渠的入口进入杨公宝库。黑墨从未来过杨公宝库,兴致勃勃地去各大石室探险去了。而宁楚独自一人在中央石室等了片刻之后,徐子陵首先出现,随后侯希白也到了,过了半晌,最后一个从水底密道而来的寇仲才湿漉漉地姗姗来迟。 “高占道他们已经顺利离京了,他们分了好几路,估计不会全军覆没。”寇仲直接脱□上的衣服拧干,“可惜这杨公宝库里的装备暂时拿不走,只能把那些金子搬走。” 宁楚知道高占道是寇仲的手下,在长安已经埋伏了好久,就是为了搬走杨公宝库,早就有所准备,况且杨公宝库有一条密道直接抵达长安城外,这下连城门都不用出,李阀的人措手不及,寇仲应该是占尽了先机,这笔横财足以让寇仲有了养军队的资本。宁楚无奈道:“你还不知足?嗯?你来的路上被人袭击了?”寇仲这么一脱衣服一转身,宁楚就看到了寇仲后背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不由皱眉地从怀里翻出伤药扔了过去。伤口不深,倒是不用缝合。 寇仲接过宁楚的药瓶,却没有急着给自己上药,反而整个人凑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小楚,你给我涂吧,我够不到。” 这样的情况,宁楚倒是习以为常,便拿过药瓶开始给寇仲涂药。 寇仲朝侯希白示威地一扬下巴,而后者却依然手摇着美人扇淡定自若。寇仲撇了撇嘴,从湿漉漉的衣服里拣出半截羊皮印卷朝侯希白扔了过去:“我被杨虚彦那小子盯上了,虽然受了他一剑,但是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被我一刀划破胸口,这东西掉下来了。我拿着也没用,拿着吧。” 侯希白拿着那半张不死印卷,只是怔忡了片刻,便坦然笑道:“少帅这份恩情,希白来日必定有所回报。” 寇仲心下暗骂侯希白油盐不进,他本意是卖个人情给侯希白,想要对方在宁楚的事情上退让,但却没料到侯希白话语上说得清清楚楚,这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和宁楚半点关系都没有。 徐子陵却知道寇仲在侯希白那处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侯希白是出了名的圆滑世故,否则也不可能在世间的诸多名花间应付自如了。关键还是在宁楚怎么想,但是徐子陵确实是怕了宁楚会当面和他们说出一刀两断的话,便开口换个话题道:“事不宜迟,小楚,我们怎么吸收邪帝舍利里的元精?” “我不知道。”宁楚诚实地摇了摇头,“所以才把你们叫来研究研究。” 侯希白此时已经把印卷贴身藏好,闻言道:“吸收元精的方法我不太清楚,不过关于邪帝舍利,我倒是有所耳闻。” “愿闻其详。”徐子陵定了定神道。他知道侯希白是从石之轩,说不定能从石之轩处能得知什么。 侯希白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徐徐道:“在圣门中,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门,我们自称的圣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各种邪功异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凭空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就算能办到,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 宁楚点了点头,想到了在金庸的世界里,段誉习得的那个逆天的北冥神功,也会因为真气不同源而差点爆体而死。 “而较高明是通过男女採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但仍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非是上乘之道。”侯希白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宁楚。 宁楚自然知道这说的是他的道心种魔**,不由得苦笑道:“我也知道这种方法是饮鸩止渴,可是暂时没有其他方法了。” 侯希白也知道宁楚是别无选择,若没有这道心种魔**,恐怕宁楚也不会活到现在。但一想到自己的存在对宁楚的病情没有丝毫帮助,便难免郁结于心,一时沉默了下来。 寇仲正在其他石室里翻新衣服换上,听到这边没有声音了,不由得催促道:“侯小子,你快点往下说啊!难道还学那讲评书的先生,一拍案来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吗?” 侯希白回过神,继续说道:“除去前面的两种,元精则是另一回事。道家有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而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正是整个道家的修炼过程。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元精却并无分歧。也就是说,元精可以无差别的使用。第一代圣帝谢泊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圣帝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自此晶球被命名为‘圣帝舍利’,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邪帝舍利’。” “我听鲁妙子前辈说过,歷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歷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这邪帝舍利里的元精,岂非庞大无比?而且这么多年都没人能研究出来如何吸取元精,这舍利中的元精始终有进无出,我们恐怕……”徐子陵皱眉。 侯希白却道:“其实我曾听闻,这一代圣帝向雨田曾悟出了如何吸取捨利元精的方法,可他却因修炼道心种魔**出岔子,又见四个徒弟没有一个是成材的,临终前把舍利交于鲁妙子,嘱他寻觅魔门其他派系有能之士,传予舍利,便可统一魔道道,结束魔门数百年来四分五裂,内斗不休之局。最后鲁妙子认为魔门暂时无人有资格承受舍利,遂把舍利密藏杨公宝库之内。” 寇仲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精神奕奕地走了出来,“原来是这样,那侯小子你知不知道向雨田吸收元精的法子是什么?” 侯希白欲言又止,踌躇了片刻才看向宁楚道:“我不知,但也曾私下研究过,认为向雨田同歷代圣帝的区别,就是他习得了道心种魔**……” 那就是说他也许能找到吸收舍利的法子?宁楚瞭然。 对于原着中双龙如何吸收元精的过程,宁楚已经忘得快差不多了。所以他决定冒险一试。反正他身边还有着三个武林高手,邪帝舍利虽然兇险,但应该与和氏璧的那次不相上下。 况且,明显元精的层次要高于他双修交换元神,他不想以后的日子里都把自己的人生搞的混乱,必须冒险一试。 宁楚坚定地扭开装着水银的小铜罐,他知道鲁妙子如此放置邪帝舍利,是要利用水银隔开邪帝舍利的邪气,若他就这样把舍利拿出来,便等于诏告天下了邪帝舍利的横空出世,所以他们才选在地下的杨公宝库,纵使旁人能隐约感到邪帝舍利的邪气,也不能找不到杨公宝库的入口。 第110页 宁楚盘膝而坐,把小铜罐里的水银倒在地上,细碎的水银珠倾泻一地,一颗一颗犹如宝石般在他周围的石板上滚动,在幽暗的石室中反射着墙上的烛火,瑰丽得让人无法置信。可是室内的四人均无人去欣赏此等美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在水银中渐渐显露而出的黄色晶球。 邪帝舍利的表面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属晶体的半透明状,却很像沁满血丝的血玉,透着一股邪异之气。 宁楚运气道心种魔**,一咬牙便伸手拿住了这颗邪帝舍利,一股沉重如山奇寒无比,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立即如决堤的巨浪般朝他狂涌而来。 宁楚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邪帝舍利定不是轻易能啃下的硬骨头,知道他确实是用道心种魔**打开了邪帝舍利的第一扇门。舍利之中的元精一直是处于只能进不能出的状态,早就已经饱和了。而宁楚虽然只是撬动了一点点的缝隙,但也足以让元精倾泻而出。 他们都不知道,当年向雨田走火入魔根本就不是因为道心种魔**出了岔子,而是因为一个人承受了舍利中许多的元精,无法化解而死。 宁楚的功力不如向雨田,开启的那个缝隙也不如向雨田当年所为,所以没有立刻到无法逆转的地步,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全无化解方法下,宁楚只好谨守灵台一点澄明,咬紧牙龈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勐的冲击,看看能撑到什么时刻。 离他最近的侯希白早有准备,伸手抵在他的后背,试图化解他的痛苦,可独力难支,寇仲和徐子陵也跟上,四人就好似绑在一条绳上的一串蚂蚱,经受着邪帝舍利中元精的洗礼。 宁楚慢慢地感觉到,其实以他道心种魔**的修为,要汲取捨利内的元精实非困难,问题是无法控制元精输来的份量和没法过滤随之而来有害无益的死气和邪气。要知每代邪帝不光往邪帝舍利中输入元精,连魔功中的死气和邪气也都一股脑地输入进去。所以这邪帝舍利中才有着滔天的邪气,必须藏入水银中才能隔离开。 宁楚一时脑海幻象丛生,像千万冤魂齐来索命,痛苦得想要把手中的舍利甩开,可邪帝舍利就像是黏在他的手心一般,纹丝不动。 也不知道这样的煎熬过了多久,宁楚忽然感觉到一张熟悉至极,却又冷酷无情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宁楚看着石之轩看向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如坠冰窖。知道面前的这个石之轩是残忍的那一个人格,也许正是跟踪他而来到杨公宝库,而邪帝舍利的邪气指引他来到这里。 石之轩伸手用羊皮口袋罩住了他手心的邪帝舍利,而宁楚这时才发觉,邪帝舍利并不是黏在他手心,而是他的手臂已经不听使唤,无法动弹而已。 失去邪帝舍利的元精注入,宁楚才刚缓过劲来,却发现身后的三人早就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因为他大多只起到了桥樑的作用,更多的元精和邪气都被后面的三人所承受,导致他们经脉暴涨,一时耳鼻出血,承受不住无法动弹。但他们的神智还是清明的,均震撼地看着石之轩前来,表情各异。 宁楚发现石之轩居然蹲□,杀气瀰漫,竟是想要杀掉寇徐两人的架势,不由得急声阻止道:“不行!不能杀他们!” 石之轩冷冷地抬起头,白皙修长的手指停在徐子陵的额前,漠然道:“给我一个不杀他们的理由。” 宁楚气息一滞,一时竟无话可说。邪王石之轩他想杀谁就杀谁,连他自己的儿子都能不眨眼的抛弃,他又怎么能劝住他不下手呢? 石之轩见他无话可说,当下冷哼一声,手指蕴含气劲,缓缓朝徐子陵的灵台按去。 徐子陵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是留恋地看了一眼宁楚,然后坦然地闭目等死。 “我……我跟你走……”宁楚想起石之轩昨夜的要求,艰难地说道。 石之轩的手指随之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新鲜出炉的~~~刚写完…………今天这章够肥吧~~~情节进展够劲爆吧~~~捏哈哈哈哈~~~~~石爹你老人家实在是太酷了!!!! 今天是正常更新,还欠大家一章加更,哦耶!!我快解脱了!!!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身不由己 - - - 宁楚虽然和石之轩接触的不多,但在他的心目中,震慑武林的一代邪王必是冷酷无情挥洒自如的高人作风,可是等他冷静以后,回想起来在杨公宝库的那一幕,便只能暗恨石之轩恐怕是早有预谋的。 以邪王的武功,杀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徐子陵,难道还需要慢悠悠的作秀吗?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可是当宁楚被邪帝舍利洗礼过变得迟钝的脑袋转过弯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石之轩从杨公宝库带了出来,来到一间平常无比的民居内。宁楚全身的真气澎湃,四肢根本不听他的调动,所以只能靠在椅子中,看着石之轩开始变装。 宁楚只是略微呆愣了一下,便想明白了石之轩为何如此,大概是怕有人追赶。虽然他武功高强,但也不能小看其他魔门的高手,像祝玉妍、赵德言等人,都对邪帝舍利虎视眈眈,外加慈航静斋的师妃暄,这些人将会像如附骨之蛆般追随着邪帝舍利的邪气而来,饶是石之轩武功盖世,也独力难支。 其实石之轩倒没有怎么易容,只是把脸上的鬍子刮掉,把两鬓斑白的头髮染黑,由于他的面容根本没有衰老的痕迹,这下看上去就好似二十多岁一般,英俊潇洒得让人无法忽略。 为什么不易容成丑八怪?这副模样走出去招摇,岂不是让别人很快就找到踪迹? 宁楚正在腹诽中,却见石之轩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天蓝色的女装。 这女装肯定不是石之轩他老人家自己穿的,看着石之轩朝他走来,宁楚终于为之色变,但他现在无法动弹,正要出声抗议时,却已经被早有准备的石之轩直接隔空点了哑穴。 独裁!绝对的独裁! 宁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布娃娃,石之轩为他穿上了女装还不算完,还帮他梳了一个简单的女式髮髻,甚至还拿出全套的化妆工具来为他修眉、涂粉、画胭脂…… 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石之轩,宁楚深深地怀疑,难道他这个便宜爹最想要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 由于化妆的时候,两个人靠得太近,石之轩专注而又深邃眼神令宁楚十分尴尬,又不能转过头去避开,只好鸵鸟般地闭上了眼睛。 人在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要怪就怪形势比人强,穿女装又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宁楚默默地在心底数了十个数,波涛汹涌的内心便重新沉静下来。开始细细体会体内的真气运转情况。 由于刚刚吸收邪帝舍利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接受舍利元精和邪气的,虽然只是起到了桥樑的作用,但奔腾而出的元精在他的经脉中也留下了不少的好处。元精和元气的关系,是源头和水流的关系。无论川流多么遥长宽阔,若没有水源,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变成黄河和长江。 宁楚隐隐觉得自己的先天心脏病也许不能因为邪帝舍利的元精而痊癒,但假以时日,却能大大延长发病的周期,和缓解发病时的痛苦,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只不过把元精据为己有,只是事情的开始,要到将元精尽化作可以应用的元气,变成自己的功力,才是大功告成,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只能徐徐渐进。 第111页 “好了。”石之轩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宁楚的沉思。 宁楚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一下子就接触到了石之轩复杂至极的眼神。 “真像啊……” 听着石之轩喃喃自语的嘆息声,宁楚才知道石之轩让他扮女装并不是为了找寻有女儿的乐趣,而是从他身上追忆碧秀心的身影。 “再等一下,我再画一笔眉。”石之轩挽起袖子,珍而重之地在宁楚的眉间添上一笔。 宁楚郁结的怒气,被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而画得烟消云散。 算了,他再忍忍,别和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般见识。 其实宁楚知道,石之轩抛弃他的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但是石之轩对碧秀心的爱情却是他曾经亲眼目睹的,绝对没有掺入一丝的杂念,纯粹得犹如透明清澈的水晶般瑰丽,也如同水晶般脆弱得不堪一击。 也许是因为回忆太过于美好,石之轩才不忍碰触。 宁楚不禁开始幻想,若没有石之轩抛弃他的那件事,那么他在这世间多活个几年,最后无奈逝去,就算是他娘亲碧秀心悲恸不已,但也不会把责任归咎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是命,谁都抵抗不了的。 即便是这样,但石之轩好歹还能守住一家三口那种幸福的生活,他难道想不通这一点吗?为何还要亲手把他抛弃? 他说他容忍不了残次品,那么何必为了他这个残次品,连整个家都毁了呢? 宁楚想到这里,不禁张了张唇想把问题问出口,却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石之轩此时已经替宁楚画完了眉,看着这张略施薄粉的容颜,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那段和碧秀心举案齐眉的日子。 宁楚见石之轩只是看着他发呆,也不催促,祈祷着有什么人能感应到邪帝舍利的邪气,冲进来把这个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的石之轩暴打一顿。 但是上天显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石之轩很快就回过神,直接横抱着宁楚下了楼。楼下有着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外表并不华丽,很普通,但马车内却大有干坤。铺着厚厚的绒毯,还有一个燃着的暖炉,显然石之轩是早有准备。 被点了哑穴的宁楚干脆就断了和石之轩沟通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呆在马车中,幸好石之轩亲自驾马车,他不用时时刻刻地看到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直到出长安城的时候,宁楚才知道石之轩让他扮女装真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扮作夫妻上路,在战乱的年代中果然少了许多盘查。 宁楚看石之轩的方向,竟是想往大漠而去,八成是想在大漠中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好好修炼吸取邪帝舍利中的元精,以期治好他自己的精神分裂症。宁楚知道他不能用原来的医学知识来套用在这个世界的武林高手身上,即使他知道精神分裂症是精神上的疾病,寄希望于邪帝舍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邪帝舍利确实对他自己的心脏病有些微妙的益处,便也就不能否定这舍利是不是有其他功效了。 但是宁楚却能肯定,这邪帝舍利中的元精,恐怕有七成都被他和那三个人分享了,在舍利中剩下的,大概除了少得可怜的元精外,就是大量的邪气和死气了。 在这一路上,石之轩每晚都会抱着舍利盘膝修炼,他也不怕宁楚会跑,因为他封了宁楚的几处要穴,还全部搜走了他身上的银针和各种伤药毒药。宁楚只能无奈地跟着他走,每日接受他的传功治病,虽然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进展,但石之轩仍坚持不懈地努力着,非常有信心他能治好宁楚的心脏病。 其实平心而论,石之轩虽然用手段才把他带在身边,但不管是那个温情的石之轩还是冷酷的邪王,都对宁楚爱护有加。显然石之轩没有做过父亲,但他却极力地在弥补。心情好的时候便和宁楚说些以前江湖上的趣事,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拿宁楚出气,而是闷头赶路。宁楚在不知不觉中也习惯了石之轩的两个人格时不时地变换,不光从表情上能分辨出来,这两个人格对他的称唿也不同。温情的那个就会唤他儿子或者青璃,而冷酷的那个就会喊他小子或者臭小子。 这种表面和谐的景象,让宁楚不禁会想,若当年他没有被抛弃的话,那么就算在这个世界上只活了几年,但拥有父母的疼惜和姐姐的关爱,恐怕他也会是幸福至极的吧…… 宁楚知道侯希白他们并没有放弃寻找他,在经过寇仲的友军窦建德的势力范围时,他明明发现了有寻找他和石之轩的文书,但那上面写着的是找寻两个男子,被强迫扮成女人的他在外人看来,和石之轩就是很相配的一对夫妻,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其间宁楚也在山林中发现过黑墨的踪迹,想来应该是循着他的气味找来的,可是见石之轩在侧,便不好现身,宁楚知道它肯定会远远地跟着他。 一切都在暗潮涌动中,表面上当然是平静无波。可是在到了关外之后,宁楚却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因为他发觉石之轩好像是因为吸收了太多邪帝舍利中的邪气,整个人的脾气都变得十分诡异,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迷离,恐怕真的开始把他和碧秀心混淆起来。 宁楚从心底升起恐惧的感觉,邪帝舍利有可能会治好石之轩的精神分裂,但是也有可能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 北方边塞雄奇的山水,前方群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延绵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水草茂盛,桦树、栎树等参天而起,道路崎岖难行,可以想像商旅路途之苦。 此时已经是寒冬时节,宁楚虽然内力被封,但仍不会感到特别寒冷,但他还是喜欢窝在马车内,能和阴晴不定的石之轩少接触就少接触一点。 “到了,我们今天在饮马驿休息吧。”石之轩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宁楚知道今天天色仍早,可是在塞外遇到驿站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若他们错过了这一站,恐怕今夜就要分餐露宿了。 宁楚不想和石之轩独处,好歹在有人的地方,还能安心一些。 饮马驿位于峡谷一侧的山势高处,背傍高山,颇有占山为王的山寨味道,具备军事防御的力量。远处林木上仿佛云气缭绕,如神仙境界,使人着迷,宁楚早就在路上听说过饮马驿的温泉十分出名,想来那处便是温泉的泉眼。 饮马驿的主建筑物是一座两层高的土楼,以正圆形的石砌围墙包环维护。主楼位于靠山的一方,围墙就由土楼的两侧开展,环抱出敞开的大广场。大门与主屋遥相对应,只有一个入口,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五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迴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谈天,自有其懒闲写意的味道,天井中心是个宽达两丈的大水池。 在迴廊的桌椅上,分别坐着四五组人,兵器摆到桌面上,近四十人本来正高深阔论,却见石之轩和宁楚走了进来时,瞬间鸦雀无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们。 宁楚这一路上已经习惯了被人围观,知道自己扮女装至少有五分与碧秀心相似,就算是最近开始拒绝石之轩为他画眉上妆后,他自己随便弄弄,也会偶尔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而产生性别错置的感觉。再加上身边的石之轩更是英挺过人,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吸引眼球,所以对于现下这种情况也就不以为意。 第112页 只是他却觉得有一个目光灼热得让人无法忽视,不悦地皱眉看了过去,却不期然地发现那人竟是个熟人。 雄伟如山的身体坐在那里笔挺如枪,他的桌上放着长剑独占一桌,有着君临天下的霸道气概。轮廓分明,完美得一如大理石雕像的狭长脸孔挂着愕然的神情,不是久违了的跋锋寒还有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加更~~~~终于债还清了,哦耶!!!以后可以两天一更了~~~~~ 另,强调一下,父子线其实还没开启,雷父子的同学可以不用担心^_^ 咳,接下来是八卦时间……我因为住在比较偏远的郊区,所以楼下没有超市可以买零食。天气转冷,我和某男便不能出门压马路省得被冻成冰棍,他便隔几天来我家蹭饭之。反正我家里有爷爷奶奶外加小猫一只,多他一个也不多……一般都是我码字,他看漫画或者小说。 可是问题来了,某男来了我就要给他做饭,做完肯定我会跟着一起吃。以前每天只吃一顿的我现在改成了两顿,某男来还会带很多零食给我吃,然后……我是那种手边上有吃的肯定会立刻消灭掉的人……不全部吃掉我心里难受啊…………所以一般家里没零食………… 某男惊嘆于我消灭零食的速度,然后决定以后来我家弄个带密码锁的箱子,把零食都放在里面,我码完字了才告诉我密码是多少…………嘤嘤嘤嘤~~~~~不带这样馋人的!!!! ps:前天被某男带去吃自助餐的我,正难受的上吐下泻中……某男也一样…………所以明天我要是更新不了了,别赖我…………要赖他~~~~~~~嘤嘤嘤嘤~~~~~~~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狼盗 宁楚看到跋锋寒的那一刻,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愕然的表情,真想掉头就走。 他不介意穿女装,但是介意自己穿女装被熟悉的人看到啊! 石之轩显然也看到了跋锋寒,但是对于他来说,手下败将并不值得分得他半点心神。他也不想在天井处多停留,扔下一锭银子,开了一个房间,便拽着宁楚离开了迴廊。 宁楚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跋锋寒,发现他却一动不动地低头自斟自饮中,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进了房间后,宁楚直接扶着椅子坐了下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石之轩很熟练地抓过宁楚的手腕把脉,然后扶着他在床上盘膝做好,一把拉开他的衣服。在看到宁楚胸前那个陈年指印的痕迹时,石之轩的眸色深邃的少许,然后面不改色地伸手按上宁楚的左胸,像往日一样给他输入内力。 宁楚的脸色慢慢地恢復了少许,直到他觉得差不多时,便挥开了石之轩的手,淡定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半个月了,他每天都会觉得胸闷气短,而石之轩就必须每天替他输入内力缓解心脉的压力。好在他自己也可以运功抵抗,但这种治病的方法,还不如双修来的有用。 宁楚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寻思着正好碰到了跋锋寒,是不是直接拽他去双修一下。不过他们已经好聚好散了啊…… 石之轩盘膝坐在床上调息着,为宁楚治病所需要的内力越来越多,虽然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每天都是如此,便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可是石之轩却甘之如饴。 “你去哪儿?”石之轩听到宁楚向外走去的脚步声,睁眼问道。 “吃饭,我饿了。”宁楚丢下一句话,施施然地推门而出。 石之轩自是不放心宁楚离开他的视线,其实他想让店家直接把饭送到房间里来,但难得看着宁楚有兴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跟了上去。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塞外的天说变就变,刺骨的冷风迎面一吹,宁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这时身上感到一阵温暖,正是石之轩拿了一件狐裘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谢谢。”宁楚也不拒绝,却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石之轩的脸色一黯,便走在宁楚的身前,微妙地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领着他走向驿站的饭堂。 此时闪电裂破乌云,惊雷在头顶响起,接着豆大的雨点由疏渐密的洒下来,转眼变成了倾盆大雨。一时天昏地暗,黑夜提早来临。 原本在迴廊处闲坐的所有人均避进饭堂,饮马驿的老闆娘关上了饭堂的门窗,又点燃四壁的十多盏风灯,激烈的雨声雷响,似被隔离在另一大地里,当烧起四个壁火炉,堂内更是温暖舒适。 石之轩本讨厌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但是却觉得大堂内要比还没有生火的房间里暖和,便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宁楚一眼就看到跋锋寒还是一个人占着一个桌子,在饭堂的正中央,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见跋锋寒根本没往他这边看来,宁楚不知道是应该失望还是应该松口气。此时酒菜被伙计们端了上来,大堂内的各人大吃大喝起来。 那边诸人酒酣耳热,纵谈东北武林的江湖风月,加上老闆娘不时传来的浪荡笑声,气氛热烈。宁楚就算是不想听,也能听得到几个词语频繁出现,例如“狼盗”、“安乐惨案”等等。宁楚觉得这些词语都很耳熟,便努力地去回想在原着中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多管闲事。”石之轩见宁楚无心吃饭,便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道。 宁楚低垂眼帘,低声说道:“把黑色药瓶给我。”他身上的药和银针都被石之轩搜走了,所以他要是想要什么东西,必须要管石之轩要。 石之轩本想问他拿药瓶做什么,但却发现宁楚的表情很严肃,便二话不说地从袖筒里找出黑色的药瓶递给他。 宁楚迅速吃了一颗药丸,然后起身朝跋锋寒走去。 石之轩皱起了双眉,却并没有立刻把宁楚拦住。他看着宁楚在跋锋寒的身边走过,看似好像两人全无交集,但凭他的眼力,自是可以看得到宁楚用巧妙的手法把那颗药丸放进了跋锋寒的酒杯中。而跋锋寒自然也有所察觉,面不改色地把那杯“加了料”的酒喝了下去。 石之轩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见状便已经猜出个大概,等宁楚转了一圈回来时,心里超级不平衡地低声道:“你就那么关心他?我也喝酒了,怎么不担心我中毒?” 宁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内力不是不惧毒么?况且这和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黑店不一样,不是在酒里下的毒,而是在壁火炉之中。”由于正是战乱年代,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黑店不计其数,不过基本都是在酒中下毒,因为劣质的******或者毒药必须用辛辣的酒液来掩盖异味。宁楚从来不喝酒,而石之轩则因为身怀高强内力不惧下毒。可是这次却不一样,由于天降暴雨,这个大堂等同于一个封闭的室内,由壁火炉下的毒便很轻易地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中招。 石之轩冷哼一声,还未等说什么时,此时便见一个伙计一头栽倒在地,酒樽碎裂,酒溢遍地。老闆娘和其他几个伙计接连倒下,一时堂内突然鸦雀无声,人人脸脸相觑,暗中提气,视察体内的情况。不久便人人惊唿喝骂,显是无一倖免彼毒,形势慌乱。这毒药非常厉害,一些武功不济的人,竟连坐都坐不直身体,直接瘫软在椅子里。 第113页 因为有人滴酒未沾,也有人饭菜没动也着了道,所以已经有人猜出是由壁火炉下的毒,可是却没人能起身把那火炉熄灭。炉内的木柴像催命符般噼啪地燃烧着,每过一刻,众人体内的毒加重一分。 堂内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觉得脖颈间像驾着一把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 石之轩却懒得管旁人死活,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长身而起,打算回房休息。而有人则认为正是石之轩下的毒,毕竟大堂内这么多人,只有石之轩能行动自如,便满口污言秽语地怒骂了起来。 石之轩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但看宁楚纹丝不动,便知他一向心软。无奈地嘆了口气,石之轩抬手一拂袖,四壁的炉火立刻应声熄灭,而再一拂袖,大堂的窗户便唿啦啦地开启,忽然这密封的世界又与外面风雨交加的天地连繫在一起,寒冷的北风卷着冰冷的雨滴灌入,吹走了堂内的温暖,也带入了新鲜的空气。 本来怒骂石之轩的那人像是被点了哑穴般,立刻消音。能拥有此等武功之人,又怎么能做下毒这么多余的事情? “只要有半刻钟,便可以把毒逼出来。”宁楚也不是烂好人,他药瓶里的解毒药有限,总不会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更何况这种毒虽然会让人失去内力,但却也容易用内力逼出。 宁楚的这话一说出来,大堂内的人均松了口气。而就在此时,在雷雨声中,忽然听到了奔腾的马蹄声隐隐传来。 “狼盗来了!”不知道是谁厉声喊了一句,悽厉得让众人心头一跳。 狼盗是近来关外赫赫有名的一群马贼,劫财杀人,从不手下留情。今天这些人聚集在饮马驿,就是为了研究如何消灭狼盗,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反被暗算。 此时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听来有不下过百之众。 宁楚看向石之轩,淡淡道:“我们可以现在就走,可是马车停在了大门口,若是不要马车的话,外面正下着大暴雨,我们风餐露宿倒是难过了点。” 堂内诸人无不在闭目运功,希望能尽早把毒素迫出,以应付狼盗,形势紧张。跋锋寒则眯起眼睛,毫无顾忌地远远看着宁楚。 石之轩冷哼一声道:“不用激我出手,方圆百里只有这里一处休息的驿站,我自是知道如何选择。” 马蹄声在墙外入口处倏然而止,接替是撞击大门的声响,一下一下的传进来。 得到了石之轩的保证,宁楚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在嘴里。味道还不错,就是膻味重了点。 “轰!”门关断裂,外门终被破开。 石之轩鬼魅般地从大堂中飘了出去,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各种哀嚎声。 宁楚对石之轩超级有自信,别说外面只来了一百多人,就这种会打家劫舍的低级盗贼,就算再来一倍也不会伤到石之轩半分。可就在这时,宁楚顿觉身边有人出现,由于内力被封,宁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人拦腰抱住,朝后堂疾驰而去。 “放开我,你是打不过他的。”宁楚抬头看着一脸刚毅的跋锋寒,淡淡地说道。 “那我也要试试。”跋锋寒坚定地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抢亲了抢亲啦~~~嘿嘿…………………老跋你真有胆……等石爹反应过来你可有的受了………… 嘤嘤嘤嘤………………长评又到数了………………又要加更一章…………我…………我正在捧着肚子哀嚎啊………………早知道会闹肚子闹得这么厉害,那自助餐我肯定要再多吃多吃吃得要吐出来才够本啊………………嘤嘤嘤嘤~~~~~~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逃 跋锋寒绝对没有想到,在这塞外荒凉之地,竟然能遇到宁楚。 在看到宁楚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对宁楚思念过深而产生的幻觉,否则他又怎么可能看到宁楚变成了一名女子? 可是在看到他身旁之人的面容时,他才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虽然石之轩染黑了鬓髮,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但这人的容貌他绝对不会忘记。正是他,把他的骄傲狠狠地踩在了脚底。正是他,迫他忍痛离开宁楚,饱尝相思之苦。 跋锋寒也不是没有想过,石之轩迫他离开宁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能看得出来侯希白对宁楚的爱恋,本以为石之轩是为他的徒弟侯希白才清除情敌,所以他虽然感到不忿,但也不以为然。毕竟一个男人若是需要师父出面才能争夺爱人,那么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得到宁楚。所以他才能毫无牵挂的离去,全身心地把自己投入武道的修炼中。 可是今日一见,跋锋寒才惊觉自己可能是想错了。看样子分明就是石之轩胁迫宁楚单独上路,而且还为了掩人耳目而让宁楚扮成女子,而看宁楚那虚浮的脚步,明显是被封住了武功! 跋锋寒当时就一股怒气上涌,险些当场就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幸好他及时克制了自己,才没有当场出手。 他知道石之轩武功的可怕,所以不能硬抗,只能寻找时机。 作为一个猎人,必须要有耐心。 跋锋寒此次而来,是为了杀狼盗。但在他看到石之轩冲出去之后,却没有助他一臂之力的想法,而是坚定地沖向了宁楚。 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那一百多名的狼盗,他杀起来有些费劲,可能还会受些重伤,但换了石之轩,也许连伤口都不会有一个。 跋锋寒在抱着宁楚冲出大堂之前,从桌上摸起一个切羊肉的小刀,抬手便解决了不远处的老闆娘。他刚刚已经发现,这老闆娘偷偷地吃了解药,恐怕就是在壁炉里下毒的狼盗内应。这也能解释为何饮马驿光靠收取行人的住宿费就能建设成为要塞的规模,根本就是有狼盗在身后支持。 宁楚并不意外,跋锋寒不出手的话,他也会让跋锋寒解决那个老闆娘,毕竟他们若是离开的话,恐怕老闆娘就会对这大堂里中毒的人痛下杀手了。 跋锋寒出手迅如闪电,当听到老闆娘的尖叫声嘎然而止时,他已经带着宁楚冲到了迴廊之中。沿着迴廊挂着的风灯在风雨中摇晃着,烛火跳跃不定,看得宁楚一阵心悸。 “先放我下来。”宁楚忽道。 跋锋寒的脚步立止,却犹豫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宁楚,没有放手。 宁楚没时间和他废话,直接扳开他的手跳了下来,然后开始脱衣服。 石之轩一开始披在他身上的狐裘披风由于大堂内温暖,早就脱掉了。宁楚现在脱的是石之轩逼他穿的女装。 他早就受不了穿着女装被人当女人看待的感觉了,宁楚几下便把那件藏蓝色的女装脱下扔在了地上,顺便还把繁复的髮髻拆开,把石之轩硬插在他头上的玉钗甩手扔掉。 跋锋寒见了他的举动,不禁勾起嘴角,朝宁楚的耳垂摸去:“还有耳环。” 第114页 宁楚扯下耳垂上夹的翡翠耳坠泄恨似地抛入天井中央的大水池,然后拢了拢散在脸颊旁的碎发,朝跋锋寒张开双臂,淡淡道:“这下可以了,我们走吧。” 由于下雨,石板地面被雨水打得潮湿反光,风灯照上去,竟显得有些灯火阑珊之意。在这一片迷离的色彩中,跋锋寒看着宁楚向他展现出全身心的信任,内心不由得一阵激动。 可是时间并不允许他细细品味这一刻的感觉,远远的还传来狼盗们垂死的唿喝声,跋锋寒定了定心神,重新抱起宁楚,朝饮马驿后山的温泉掠去。 “我为了击杀狼盗,曾经勘察过这一代的环境,这附近除了饮马驿就是山林。再加上这样的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就算遁入山林,因为淤泥上留下的脚印,也会很快被发现。”跋锋寒几个起伏,便从迴廊处来到了后山的石亭檐上。因为他们的鞋底都沾湿了,不能在石亭内逗留,否则就会留下痕迹。跋锋寒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雨水,但发现在这么大的暴雨中,这个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宁楚指了指远处烟雾缭绕的温泉,“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藏在那里?” 跋锋寒沉吟了片刻才道:“是的,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温泉的雾气能起到很好的隐蔽作用,这也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石之轩以为他们已经遁入山林,远走高飞。但若赌输了,便是一败涂地的局面。 “那就走吧。”宁楚一抹脸上的雨水,心中其实对能逃开石之轩的追捕没有任何信心。 饮马驿后山的温泉规模不小,而且还是由多个温泉泉眼组成,乃着名的饮马温泉所在。不规则的若干个天然温池热气腾升,烟雾瀰漫,雾气迷重,确实如跋锋寒所说,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跋锋寒抱着宁楚,小心地趟过几个温泉,自觉地彻底隐去了痕迹后,才在一个温泉中停了下来。滂沱的大雨仍是下个不停,但由于温泉的蒸汽温暖,倒不觉得冰冷。 宁楚背后靠着石头,光滑的石面被温泉熨得温暖,靠上去暖暖的。宁楚仰起头,让雨水沖刷自己的脸。虽然只是暂时离开了石之轩片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自由了。这些日子以来,宁楚头一次觉得自己胸中的郁闷犹如被这雨水清洗得干干净净,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跋锋寒定定地看着他,在雾气的缭绕中,少年的面容几乎看得不太清楚。其实此时的少年根本算不上非常的美丽,甚至有些狼狈。髮丝凌乱地贴在他的面颊,脸上的淡妆有些花掉,看起来眉毛就像是毛毛虫一般,但是那双眼睛晶亮迷人得像坠入凡间的星辰。 他好像,比以前快乐了许多。 跋锋寒看着宁楚微翘的唇角,心中冒起了酸泡泡,听着周围雨声噼啪掩盖了远处的厮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石之轩为何要绑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跋锋寒知道自己的说话语气像足了妒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宁楚,可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仿佛对着宁楚,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宁楚用袖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的妆都花掉了,连忙低头用温热的泉水洗干净。等他确信已经洗干净了之后才抬起头,发现跋锋寒仍是固执地等着他的答案,便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啊?是我父亲。” “什么?父亲?” 跋锋寒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宁楚带回去,然后对石之轩说:对不起,岳父,他搞错了…… “是啊,很难以置信吧?不过我还没认他。”宁楚把湿透了的长髮向后撩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他这样的父亲,真是倒了血霉了。” 看着宁楚恢復了往日他熟悉的样子,跋锋寒也冷静了下来。虽然以父亲的身份来判断,之前撵他走的那件事还算说得通,但是哪里有正常的父亲会强迫自己的儿子穿女装?“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楚嘆了口气,他也不想瞒跋锋寒。现在他身边的人除了他之外,都知道了他的身世,再多一个跋锋寒也没什么不可以。况且他现在武功被封,想要脱离石之轩的就只能靠他了。宁楚这样想着,便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跋锋寒越听脸色越凝重,他此时才知宁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病。怪不得他就觉得其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跋锋寒伸手在宁楚的几处要穴上按摩,以期能够解开被石之轩封住的穴道。可是石之轩所用的手法均是魔门诡秘之道,他根本无从下手。 “不用忙了,我自己也曾试着解开过,但是他警告我若是擅自沖穴,会引起走火入魔。”宁楚耸了耸肩道。 跋锋寒深深地看着宁楚,却不肯放开在他身上的手。他们两人早就全身都湿透了,但由于宁楚穿着薄薄的中衣,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犹如第二层肌肤般,勾勒出他修长的身躯。跋锋寒看着宁楚眨了下眼睛,他长长睫毛上掉落了一颗雨滴,这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滚落,从优美的颈部到精緻的锁骨,然后顺着完美的曲线向下,溶入在若干个雨滴中消失不见。透过那润湿的衣料,他几乎都可以看得到他那白皙的皮肤和胸前的那两点红樱…… 跋锋寒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涌起这种强烈的**了,和宁楚分开之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修炼武道之上。跋锋寒舔了舔唇上的雨水,尝到了一丝甘润,却不能缓解他胸口的骚动。 “这么说,你和他已经在路上走了三个月了?”跋锋寒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向宁楚靠近,动作缓慢得像一只优雅的狼,让猎物不会升起警戒的心。 “是的。”宁楚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也很强大,居然能忍石之轩这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忍了三个月之久。 “那么就是说,你至少有三个月没有和人双修了?”跋锋寒冷静地问道。自从得知宁楚的病需要双修才能续命时,他就看开了。若是这样的一个原因,恐怕他离开之后,宁楚也会另寻床伴。 但没关系,他有自信,最后伴在宁楚身边的,肯定是他。 宁楚皱了皱眉,开始觉得跋锋寒离得他有些太近了,可他的身后就是大石,连躲都没地方躲。宁楚别无选择地抬起头看向跋锋寒,看到他眼中那抹熟悉的火焰时,宁楚便了悟道:“你要和我双修?” 跋锋寒直接用行动代替他的回答,直接低下头想吻住他肖想已久的薄唇,阻止宁楚说出什么足以气死他的床伴守则。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束缚住自己,牢牢地要把这个人守护在怀里。 当宁楚意识到跋锋寒想要做什么时,没有来得及躲闪。他还没和他说清楚,自己其实现在已经有了放在心上的人,可是在当看到跋锋寒的脸迅速在自己视线中扩大时,宁楚忽然听到了远处有破风声响起。 那种速度的轻功,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 跋锋寒只好停下动作,拉着宁楚别无选择地躲入了温泉池底。 第115页 温热的泉水堵塞住了跋锋寒和宁楚的听觉,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得到石之轩就在他们附近徘徊着。 宁楚看向跋锋寒,在水底下的他,总有一种失真的感觉。但是看着他越来越痛苦却苦撑着不上浮的表情,宁楚知道他并不会内唿吸,只能在心中哀嘆一声,把他拽了过来,覆上自己的唇。 本是渡气的吻,却在气息交融的时候变了味道。 这个宁楚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感到跋锋寒的手开始向下移动,朝某处开始侵入时,宁楚就真想开口骂人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就算是分别了这么长时间才见面,说他疯狗还真是不冤枉他! 他老爹可就在岸边呢!他就敢在水底下这样侵犯他? 作者有话要说:捂眼睛……老跋你真是强大!竖大拇指!!!! 另,对于文中的季节做出调整,前文我会修改,石之轩和宁楚在路上走了三个月,现在已是初春。谢谢晓风残月同学提出的bug^_^ 咳……明天要和朋友去逛街,请假一天,今天这章就算是明天的正常更新,加更我还欠大家一章,不会忘记滴^_^ 嘛……肚子终于缓过劲来了……我检讨了一下,终于发现那天是吃什么吃出了问题……那就是河蟹!!!绝对是吃河蟹吃出的问题!!!嘤嘤嘤嘤~~~~河蟹横行啊!!!!所以大家对下一章水底的肉戏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了…………河蟹啊………要清水啊………嘤嘤嘤嘤………………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岳父大人 - - - 若让跋锋寒别再这么不规矩下去,其实也很好办,只要宁楚一把推开他,直接让石之轩抓个现形,跋锋寒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宁楚都不能这么做。他也是想逃开石之轩的掌控,而且若是跋锋寒被石之轩逮住,可就不只是上次那种受了伤的程度了。所以宁楚尽量扭动着身体避开跋锋寒的骚扰,可是他的武功被石之轩所封,现在在跋锋寒面前就等于待宰的羔羊,那点微弱的挣扎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跋锋寒又何尝想如此急色,但他却知道如今怀中的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床伴守则的宁楚了。他是邪王石之轩的儿子。虽然不知道石之轩对他是何种态度,但刚刚他冷眼旁观,那石之轩对宁楚紧张在意的程度,可是远远超过了父亲对儿子的宠爱。 简直像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境界。若宁楚是刚满月的婴儿,这种态度一点都不稀奇,可是宁楚都已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这就有点奇怪了。 若说是因为宁楚的病,跋锋寒却有些不以为意。他之前和宁楚日夜相伴,除了宁楚的身体纤细些,脸色不太好外,也没见他有什么异样,可见双修也是有益处的。可若是让石之轩抓回宁楚,依着那邪王对宁楚小心翼翼的那个态度,跋锋寒知道自己若是想再和宁楚有进一步的发展,肯定难了。 所以才决定不管时间和地点,一定要先把宁楚重新夺回手中才行。 在这一刻,跋锋寒不由得感谢在这种情况下,宁楚为了给他渡气,连嘴都无法移开,这样拒绝的话就根本无法说出口了。 由于此时夜色已深,在温泉池底更是视线难及,可是跋锋寒对宁楚身体的每一处都无不记得一清二楚,很快就压制住了对方微不足道的反抗,就地正法了。 宁楚真没料到跋锋寒真能做到最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却又被人体唿吸的本能逼得内唿吸继续运转着。跋锋寒动得很慢,怕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岸边的石之轩发现水波晃动的太厉害,也是因为他发觉宁楚适应得不好,只能放松身体慢慢推进。 宁楚别无选择,在水底的那种失重漂浮感让他只能抓紧身上的跋锋寒,许久都没有双修的魔种开始觉醒,让他再也无力去思考。这几个月以来,他每日接受石之轩的传功,虽然支持了他并没有继续发病,可是心脉却日益微弱下去,幸亏他的体内有从邪帝舍利吸收的元精,才没有特别辛苦。 就把双修当成练功吧,宁楚一狠心,便再也不去想这件事究竟对不对得起侯希白。 人果然本质都是自私的。 宁楚自暴自弃地想着。 由于当初时间紧迫,他没有来得及和侯希白讨论过以后的问题。不过他们心中都是心照不宣的,宁楚也知道,侯希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发病痛苦下去…… “你在想着谁?”在宁楚发着呆的时候,跋锋寒已经抱着他从温泉里站了起来。温泉的水位到他们的腰际,他们上身的衣服还完好地穿着,可是水面下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宁楚心中还有气,决定实话实说道:“我在想着该如何向希白交代今天的事。”此时暴风雨已经变得小了,温泉周围还是雾气缭绕,并不见石之轩的身影,恐怕是已经到别处寻他了。 跋锋寒闻言危险地一眯眼睛,身体却狠狠地撞击过去,“原来你是和他在一起了?” 宁楚痛得向后一仰头,露出优美脆弱的颈部曲线,跋锋寒看得眼神一深,直接凑过去咬住他的脖子,一边啃咬一边问道:“除了他,还有谁?” 宁楚被咬得酸痛,却不肯认输,一把拉开跋锋寒的上衣,反口也咬住了跋锋寒的肩头,两个人就像是两只野兽般,在温泉中翻滚咬打。虽然第一口是跋锋寒咬的,但他也没用内力,甚至宁楚咬他的时候他都没用真气护着,否则光是身体自觉产生的护体真气,就能把宁楚的牙震出血。 宁楚一阵发泄,最后还是被跋锋寒压在了石头上一阵狠做,最终两人抱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气。当宁楚缓过神后,看到温泉上漂浮的血丝,才发现跋锋寒身上牙印指印四处挂彩,活像他才是被□的那一个。 “出气了?”跋锋寒并不在意,吻了吻宁楚的额头,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刚刚失控咬上他脖颈的那处咬痕,满意地发现并没有破皮。 宁楚发现他竟然低下头去要检查下面有没有伤痕,再也绷不住脸,一把推开他道:“还没出够气,若不是我内力被封,肯定一掌把你打飞。” 跋锋寒知道宁楚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当然在心底暗谢自己的岳父大人给他这次大好良机,否则他肯定不能一亲芳泽。算起来,跋锋寒也不得不暗嘆自己运气不错,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和宁楚在一起的时候,宁楚那种情况,明显就是刚刚发过病,无力抵抗,才被他捡了便宜。 不过跋锋寒一点都没觉得那次的回忆是美好的,所以也聪明地不会再提,一伸手捞回要上岸的宁楚,追问道:“刚刚的问题还没问完,除了那侯希白,你还染指谁了?” 怎么把他说得像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宁楚一脸黑线,“这种事,我不必和你交代吧?” “嗯?这种口气,那就是还有其他人了?”跋锋寒的脸比宁楚更黑,更加跳脚当初离开宁楚绝对是他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早知道石之轩是宁楚老爹的话,他怎么还能被他那种威胁逼走?“是不是子陵那小子?哼!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不怀好意了!” 第116页 宁楚不喜欢跋锋寒把他说得像是所有物般的语气,冷冷道:“不光子陵,还有寇仲。” “好傢伙,让他们好好照顾你,就这么给我照顾!”跋锋寒气得把牙都快咬碎了,用脚挑起沉到温泉底的斩玄剑,恨不得那两人现在就在他面前,好让他直接把他们碎尸万段。 宁楚听着越发的不舒服,直接反过身,单手把跋锋寒压在了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跋锋寒,不要以为和我有过什么,就是我的什么人了。” 跋锋寒闻言心中一黯,他当然知道他在宁楚心中甚至连寇徐两个小子都不如。虽然他第一个得到了他的身体,可正因为他的行为,才让宁楚没有正眼看过他。从头到尾,他都是他的双修对象而已。 他从小在大漠中长大,在无数次生死搏斗中学会的,就是强者生存,想要的就要去掠夺。 没人教他,若是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要如何追求。 头一次,跋锋寒意识到,就算是他无数次把宁楚拥入怀中,后者也不会永远属于他。 这种认知让他无比的挫败。 就在这时,温泉岸边烟雾氤氲中出现一个修长的人影,石之轩淡淡的声音传来道:“原来你们在这里。” 宁楚和跋锋寒一个心情混乱到极点,一个心情低落到极点,再加上石之轩武功卓绝,竟都没有发现他的靠近。而在他们听到石之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时,竟都呆住了,连动都没动一下。 石之轩立在岸边,看着宁楚倾身压在跋锋寒身上,除了颈边的一处咬痕之外,没有什么痕迹,反观跋锋寒身上淤痕指甲划痕处处,再加上刚刚听到宁楚最后说的那句话,石之轩终于欣慰地微微点了点头。 跋锋寒见石之轩面色缓和,并没有追究他们偷跑的事情,忍不住试探地唤道:“岳父大人……” “你叫我什么?”石之轩脸色立变。 作者有话要说:噗…………其实跋锋寒要是知道石之轩在想什么,叫“公公”也是叫得出来的……不过……“公公”……和tj一样…………估计石之轩听了也要脸部表情扭曲…… 因为前天那章算是昨天的正常更新,所以今天是欠了大家的那张加更~~~欢唿~~~~~我终于还完债了~~~恢復两天一更的欢乐日子,咔咔~~~~明天五点正常更新……………… 关于肉戏河蟹的问题…………还是因为宁楚这个人的性格问题……我怎么写都不对劲……索性就都删了-。-,这篇清水了些,我下篇不会选择主角这么别扭的性格了…………咳……下篇的设定都想好了,暂时不剧透,不过保证肯定好看,还是武侠**同人,嘿嘿~~~~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生不如死 “岳父大人。”跋锋寒这次恭敬清晰地唤了一声。 宁楚这时也才反应过来跋锋寒叫了石之轩什么,怒得他真想把跋锋寒踹到温泉里洗洗嘴。他什么时候承认石之轩是他爹了!跋锋寒又是他什么人? 石之轩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沉声道:“把衣服穿好,出来。”说罢一甩袖掉头离去。 宁楚看着石之轩的背影走远,估摸着他走到听不见的距离后,低声对跋锋寒说道:“你先走吧,他必会顾着我,不会去追你的。” 跋锋寒好整以暇地在温泉里捡起宁楚的衣服,体贴地拧干,再用内力烘干,把他抱出温泉,甚至还想亲手帮他穿好。宁楚见他一点都不当回事,便再也不劝,噼手夺过衣服自己穿好。 跋锋寒当然藉机又吃了不少豆腐,笑得一脸满足。他又怎么不知道若走出去的话,石之轩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但这却是他得到宁楚的唯一机会。若是他就这么逃了的话,就真是永远失去宁楚了。 宁楚知道跋锋寒此人很有主见,并不是他能劝得动的,穿好衣服后便没再理他,直接走出了温泉区。此时天上的乌云已散,露出皎洁的明月和漫天的星光。而在不远处的石亭旁,一身青袍的石之轩正负手而立。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木迷濛美丽,晚风徐起,夜凉如水,宁楚忽然觉得遍体生寒,向前迈的脚步不知道为何忽然停了下来。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宁愿一个人和黑墨浪迹江湖,就算最后孤独死去,也不想要石之轩这种强迫的父爱。这么多年,他其实都想要石之轩后悔,对他补偿,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石之轩其实并不懂如何爱人。 他的娘亲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师门,他们打破世间的正邪之见在一起,可是结果呢?若石之轩再多替碧秀心想一想,就不会做出令她更加伤心的事情。 比起先天心疾不治的儿子,更加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能亲手抛弃亲生儿子的夫君。 所以,石之轩终究还是最爱他自己,现在强迫他留在他身边,想要补偿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自己。 “你不快乐。” 跋锋寒的声音从宁楚的背后传来,宁楚并没有回头去看,也没有回答什么,但也没有否认什么。 “我会带你走,堂堂正正的。”跋锋寒坚定地承诺着,说罢仗剑朝卓立在前方的石之轩走去。 石之轩却并没有理跋锋寒,而是和他错身而过,把手中拿着的狐裘披风,仔细地披在宁楚身上,然后用内力烘干他仍滴着水的头髮。 跋锋寒此时才注意到,石之轩刚刚经过了一场一对百人的鏖战,可是一身青色袍衣上连一点血渍都没有沾上。 这人的功力显然已经深不可测到极点。 跋锋寒心下微凛,晚风送来不远处饮马驿前门处浓重的血腥味,无不提醒着他不久前那里发生过什么。 石之轩确认宁楚并不会着凉了之后,才转过身,冷冷地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口中虽然问的是“你们”,但看的却是跋锋寒。 跋锋寒走到宁楚身边,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和宁楚两情相悦,请岳父大人成全。” 宁楚闻言嘴角抽搐,连解释都不想多费唇舌了。 石之轩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跋锋寒煳弄过去,眯起双目危险地问道:“我曾听你们提起过,究竟你们两人是谁强迫谁?” 宁楚恍然,石之轩指的必是当初他们刚订了床伴契约,在九江城外他说出的那句话。 跋锋寒却不等宁楚开口,抢先开口道:“岳父大人明鑑,是在下先强迫宁楚的,在下愿受岳父大人责罚。”跋锋寒感到他这句话说出口,周围的温度立刻降了好多,让人如坠冰窖般冰冷。 即使不抬头,跋锋寒也能感受得到石之轩冰冷得要刺穿他的目光。他不后悔对石之轩如实明言,他和宁楚不愉快的开始,始终像是根刺一般扎在他们两人心中。就算他今日有意隐瞒,他日石之轩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 况且,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敢做敢当,既然他做得出来,又何惧承认呢? 第117页 跋锋寒抬起头,双目闪起前所未见的光芒。他要堂堂正正地得到宁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宁楚其实并不止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他即使自知不敌,也不愿做夹着尾巴逃跑的废物。 “拔剑!”石之轩一挥手,宁楚已经被他的掌风送到了一旁的石亭内安坐。他虽然已经怒到了极点,但每个动作仍是优雅得完美无瑕,不露丝毫破绽,悠然自若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师风范。 跋锋寒右手按往斩玄剑,剑虽仍在鞘内,但人却变得剑锋般锐利,涌起一股凌厉的剑气,朝石之轩激冲过去。他的双目闪耀着凝然如有实质的强大自信,身体像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使人生出无论遇上任何风暴,他仍将屹立不倒的感觉。 石之轩没有自持身份等跋锋寒先攻,而是直接对他轰出一拳。 对于这个擅自动他儿子的臭小子,还要讲什么江湖辈分吗? 而当宁楚被石之轩的掌风送到石亭内时,再一抬头,就看到石之轩一拳轰在了跋锋寒的斩玄剑上。只见跋锋寒手中的斩玄剑乱颤,剑鸣声不断,跋锋寒的嘴角也溢出血丝。 “住手。”看着石之轩还要继续出手,宁楚忍不住出声道,“你没有立场替我出头。” 这句话听在石之轩和跋锋寒两人耳中,都各有解释,不由得身形均同时停滞了一下。 跋锋寒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淡淡道:“不管我是否有没有立场,此战我不会退却。如我不幸战死,就麻烦你将我就地火葬,骨灰就洒在草原上即可。” 宁楚听着,心直沉下去,他知道以跋锋寒的高傲自负,这番话说出,便再无商量余地。 问题是以石之轩的武功,就算是几个跋锋寒一起,也未必能胜。跋锋寒孤身决战,岂有侥倖可言,这番话就等若他临终前的遗言。 宁楚虽然看不惯他对自己的态度,但终究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好兄弟,又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石之轩打死。 可就在他刚向前踏出一步时,跋锋寒背嵴一挺,整个人像是下定了决心,稳如山岳地朝石之轩踏出三步,眼睛仍没有向宁楚看去,却沉声对他说道:“不用替我求情,这是我自己所求的一战。” 这番对话,说得掷地有声,就连石之轩都不由得动容。要知石之轩成名到今日,经歷过无数场或大或小的生死决战,知道跋锋寒实在是蚍蜉撼大树。若换了当年的他,肯定会找尽藉口远遁,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务。听了跋锋寒的这一番话,石之轩不知道是该贊他真汉子,还是该骂他不识抬举。 跋锋寒握剑的手仍是那么坚定,冷然道:“石之轩,若你今天杀不了我,那么宁楚就要让我带走。” 石之轩的双目一冷,心中的最后一丝仁慈都被说得烟消云散。 宁楚暗叫一声不好,眼见着两人快速战作一团,他现在没有内力傍身,就算站在石亭内都被外泄的真气逼得气息不稳,更别提靠近了。 高手过招,定胜负往往就在一招之间。 所有快速的动作如飞烟般散去。 宁楚眼睁睁地看着石之轩一脚横踹到跋锋寒的丹田要害,后者如断线风筝般离地抛飞,直挺挺地掉在被雨水沖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上。 “砰!”跋锋寒身下的青石板片片碎裂,而他却没能再站起来。 宁楚扑到跋锋寒旁,只见他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唿吸已绝。宁楚又站起身冲到石之轩身前,直接从他的袖筒里和怀里抢出药囊和银针包,石之轩也没阻止他,甚至伸手解了宁楚的穴道,恢復了他的内力。 反正那个人已经死了,让他尽点人事。石之轩拍了拍袖子,自觉心情无比的欢畅。 凡是要从他身边勾引走他儿子的人,都罪该万死! 但在他看到宁楚不光解开跋锋寒的衣服替他施针,还捧着他的头不断的以口渡气时,便开始感到不对劲。这么对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他的青璃不会伤心过度,走火入魔了吧? 可是看着他的表情不像啊! 石之轩皱起眉,走了过去,打算不管宁楚同意不同意,都要把他拽起来。喏,这人刚刚不是说了,若他死了以后,要火化吗?赶紧烧了干净。 可就在石之轩刚走到宁楚身边时,他竟然看到了,他本来认为已死的跋锋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跋锋寒困难地张开眼睛,眼神空洞涣散,直勾勾地瞪着宁楚,视而不见。然后片刻后逐渐凝聚,回復意识,困难地唿出一口气。在看见宁楚时,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刚刚发生过什么事,声音沙哑无力地说道:“我还未死吗?” 宁楚见他终于被他救回来了,松了口气,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药丸,冷冷道:“你就那么想早死早投胎吗?” 跋锋寒发现身体想动却动不了,知道自己以后恐怕身体就瘫痪了,成为一个不能动弹的废人,苦笑道:“为何要救我呢?这样生不如死的,做人有啥乐趣?” 宁楚快如闪电地在他的几个大穴插入银针,对着他冷笑一声道:“这次换我强迫你,你就受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嘛…………跋锋寒是真汉子^_^,可以说,这次之后,宁楚才真正地放不下跋锋寒了。老爹你该有危机感喽~~~儿子在你身边,还被硬生生地抢走啦~~~~ 债还完啦,开始两天一更,后天见,嘿嘿~~~~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后悔 - - - 石之轩曾说过,他这辈子没有做过后悔的事,那是因为他觉得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即使后悔也没有用。 他知道他和跋锋寒的对决中根本没有放水,可是即使这样都没有打死对方,说明了他的青璃医术高明,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在看着他的青璃全心全意地照顾那个被他打成废人的跋锋寒时,石之轩的心底确确实实升起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自从离开碧秀心的这么多年以来,石之轩从未和另一个人如此朝夕相处过这么长时间。就连侯希白小时候,他都是让僕役照顾,每隔一段时间去教导他。而最近的这三个多月以来,石之轩的生命中多了一个人,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如此上心过,无时无刻不关心他的青璃是不是会冷,吃的东西合不合胃口……虽然宁楚一直不咸不淡的回应着,只有他一头热的全身心付出,他也甘之如饴。 可现在……石之轩脸色阴沉地看着宁楚小心翼翼地用芦苇杆餵着跋锋寒喝药,开始后悔为何当初不把跋锋寒直接打跑,偏生是他亲手促成了现在的这种情况。他更想直接拽着宁楚抛下跋锋寒走掉,但宁楚被封的武功他已经给他解开,以宁楚现今的修为,他若是想分毫不伤地把他带走,也是不可能的。 宁楚把手中的碗放下,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淡淡地对着站在门口当雕像的石之轩说道:“好像又有人来找你了,麻烦你在外面把门关好。”饮马驿的老闆娘因为涉及勾结狼盗挂掉,塞外已成祸患的狼盗却被石之轩一人之力破掉,塞外奉行强取豪夺,强者拥有一切,所以饮马驿也归到了他的名下。石之轩从不在意这些,转手便送与了宁楚,宁楚便成了饮马驿新上任的主人。 第118页 宁楚也觉得麻烦,但想着跋锋寒身体经脉正在重新生长,所以不能上路,宁楚索性就在饮马驿住了下来。其实宁楚根本都不用做什么,饮马驿的总管和小二仍都没变,也不会用琐事烦他,一切维持日常运转,只是会交一定数额的驿站分红给他。当宁楚收到一份不轻的金子时,才知道这才不是什么分红,而是保护费…… 杀个狼盗还有钱拿,也挺好的。只是石之轩因为邪帝舍利仍在被正邪两道追杀中,这么一停留,这些天内闻风而至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起来。 石之轩自是不怕这些来送死的人,只是数量未免也太多了,吵得他无法专心吸取邪帝舍利的元精,可是他又不能扔下宁楚一个人上路,只好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到上门找死的这些人身上。一时邪王的名声大噪。 听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跋锋寒虽然看不到石之轩脸上扭曲的表情,也能想像得出来,不由得心情大爽。他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全身瘫痪成为一个废人,但是却被宁楚教了换日**,便重燃了信心。至今从没有一人能修成换日**,因为要破后才能立,败而后成。他现在既破且败,正是乘机练成**的好时机。换日**有口诀云:既从一念还从一念灭;生灭灭尽处,灭灭生机起。 只是一天一夜的光景,他便练成换日**第一层的基本功,使断经重接。现在换日**已进入夺天地精华以固本体的第二阶段,再有七八天的时间,他便可以功力尽復,更胜从前。 跋锋寒一想到这点,就不禁扭过头去看宁楚。在石之轩的那一脚踢来时,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他却仍有机会在武道的荆棘路上修炼,这让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一切用行动来代替,可他此时又不能动弹。 必须说点什么,跋锋寒见宁楚收拾好碗筷,打算站起身走出去时,终于动了动唇道:“谢谢……”只有死后重生,才知道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世界,是多么幸福珍贵。 宁楚冷哼一声道:“不用谢我,换日**註定是你的。”原着中伤了跋锋寒的是毕玄,没想到换了石之轩也一样,看来跋锋寒命中注定是有这一劫。 跋锋寒哪知道宁楚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出来宁楚是不想承他的情,不禁嘆道:“也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跋锋寒有些觉得难以启齿,虽然他们两人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是他也知道宁楚对他并不是爱情。若说换了躺在床上的是宁楚,跋锋寒自然会二话不说地承揽一切,可是他没想到,宁楚也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甚至很多事情都为他考虑得十分周到,连一丝眉毛都不皱,亲歷亲为。 宁楚听了挑了挑眉,他在念医学院时,曾经学了一个假期的护理。把跋锋寒当成一个瘫痪重症的患者照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宁楚知道跋锋寒心高气傲,即使是心怀感激,很多时候都不会宣之于口,这次真的是很难得了。宁楚瞥了他一眼,想到他是为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心中难免划过一丝异样,口中却淡淡地取笑道:“道什么谢啊,还要说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不成?” “那么虚的誓言,我才不会说。”跋锋寒嘿嘿一笑,忽然笑容一收,俊颜严肃无比地说道:“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就成了。” 宁楚闻言一呆,有种被表白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回应。正想找个话题岔开时,忽然窗外一道黑影扑了进来,宁楚正想反身出击,却在出手是看清对方是谁,大喜之下赶紧收回了手,然后被对方直接扑倒在地。 跋锋寒本来也是大急,但看宁楚不挣扎地被对方扑倒,便知道来者是认识的,再看到对方一身黑色熟悉的皮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黑墨,好久不见。”宁楚摸着黑墨光亮的皮毛,放任着它在自己脸上舔蹭。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还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不光黑墨非常不适应,连宁楚都受不了。他总是习惯低头寻找着黑墨的身影,或者在半夜无意识地摸索着那温暖的皮毛,总是在一无所获之后失望地惊醒。 “它好像是带来了什么信。”跋锋寒扭过头,看到了地上飘落到一旁的白纸,提醒着专注看着黑墨的宁楚。不是他要破坏他们的重逢,而是石之轩随时有可能回来,黑墨明摆着是趁对方不在才偷熘进来的。 宁楚闻言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黑墨,盘膝而坐捡起身畔的白纸。 上面只是写了三个字:“龙泉见。”字迹俊秀飘逸,曾看过许多侯希白字画的宁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出自他的手笔。 宁楚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字条,久久回不过神。虽然知道侯希白他们肯定是追着他来了,但那也只不过是猜测,此时终于见了侯希白的字条,心中涌上的温暖几乎要将他溺毙。 “写着什么?”跋锋寒看到宁楚一见到那字条,就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由得心下泛酸。 宁楚直接把字条翻了过来给跋锋寒看,趴在宁楚肩上的黑墨还像是没亲热够,大头蹭着宁楚的脖颈,像是个撒娇的大孩子,喉咙里不时哼唧几声。宁楚待跋锋寒看完后,一收手,便把字条碾成粉末,随手洒在地上。 “龙泉上京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仿造长安而建,人称塞外小长安。听说过不久,粟末部的开国大典将在龙泉举行,那里龙蛇混杂,估计是个脱身的好地方。”跋锋寒对塞外的形势很熟悉。 “好,我们去龙泉。”宁楚知道光是自己,是无法顺利摆脱石之轩的。他也决定这次甩掉石之轩后,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奔回幽林小筑,求助于他姐。看他姐这十多年来生活逍遥无比,肯定对付石之轩是超级有手段。而且算算日子,石青璇和岳天也快成亲了。宁楚想了想,止住黑墨的玩闹,捧着它的大头,认真地说道:“黑墨,和希白他们去龙泉吧。我们在那里见。” 黑墨刚见到宁楚,又怎么肯轻易离开,打着滚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 跋锋寒恨不得这个大型电灯泡赶紧消失,却知道这几个人中,黑墨最讨厌的就是他,他若是一开口赶它,黑墨肯定就要拼死留下来了,便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是这次黑墨却是打定主意不再离开。 黑墨素来都听话,最多也就是因为吃的和宁楚撒撒娇,这次史无前例的发起疯来,宁楚竟不知道如何教育它。趴在那里的黑墨能有两米长,宁楚就算拖着它的后腿把它打包扔出去都有些难度,更何况黑墨又不可能顺从地让他摆布,这一人一豹便扭打起来。 正在纠缠间,一身戾气的石之轩推门而入,看到在地上滚成一团的黑墨和宁楚,明显愣了一下。 宁楚被黑墨整个人扑在身下,黑墨危险的爪子正按在他的胸膛。宁楚的衣衫凌乱,在黑豹光滑墨色的毛皮下,更衬得他肤色晶莹如玉,加之黑豹健壮的躯体,对比之下他纤瘦羸弱,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们……”石之轩的大脑短路了一下,虽然他反射性的想直接把这头大胆的黑豹击毙扔出去,但却也知道这头黑豹的分量要可远比躺在床上瘫痪的那一个重要,只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第119页 “我要去龙泉。”宁楚索性不和石之轩解释,黑墨寻着他的气味追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为何去龙泉。”石之轩皱眉。 “去给他买药。”宁楚一指床上的那位,跋锋寒在石之轩进来的那一刻便很聪明地闭眼装睡,省得风暴波及无辜,殃及池鱼。 “对了,黑墨我也要带着。”宁楚摸了摸黑墨的大头,决定再也不和它分开了。就算是石之轩也不行。 这是宁楚这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提出的要求,石之轩又怎么可能拒绝。 只是石之轩很怒,看着宁楚一脸坦然地任那头黑豹压在身下,更是无名火起。但他也知道再继续呆在饮马驿,恐怕会引得更多的人来抢夺邪帝舍利,他早就想走了。只是没想到不光要带着那个跋锋寒,还要加一个畜生! 邪王的脸仍然面瘫着,可是心中早就扭曲了,按着门框的手深深地陷进了木条。 他后悔了!是的!他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拼着在外面淋雨,也不会来饮马驿投宿了! 作者有话要说:邪王大人,挺住啊!!!!!这才刚开始………………远目………………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忍 在石之轩的字典里,第一页就是“忍”这个字。 为了学到正派功法,完善自创的不死印法,他曾经隐名埋姓拜在四大圣僧门下,做了三年的和尚。 为了逃避四大圣僧的围捕和宁道奇的追杀,他曾改名换姓地逃了三年。 所以石之轩一直觉得自己能练成绝世武功,一直和他的忍功密不可分。 但是他却知道在他被江湖人封为邪王之后,他便把他字典里这一页的“忍”字撕掉了。毕竟人到了这样的境界,就无须再忍,而是变成别人忍耐他了。 然而,石之轩悲摧的发现,时至今日,他竟然还要忍。 他堂堂的一代邪王,居然变成了马夫…… 其实在这之前的三个月,他也是如此,但那马车中就只有他的青璃一个人,他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马夫,但现在车里多出来一个人一个豹子,他的青璃完全围着他们转,让石之轩强烈感到自己其实就是个马夫。 但是他憋气归憋气,却根本无法更改现今的状况。他总不能让那个瘫子来赶马车吧?还有那个黑豹,就算是在车厢里睡觉,马都觉得战战兢兢的,更别提探出头来了。他更不可能让他的青璃来赶马车,所以只好万分不愿地挥着鞭子,还要小心手中的力道不要把马直接抽死。 听着车厢外震天响的马鞭声,跋锋寒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黑墨身上的宁楚。他自然知道外面的石之轩在生什么闷气,从他对他一直都没消弭过的杀气,就能猜得出来。虽然身处在杀气瀰漫中很不舒服,但跋锋寒也渐渐适应了这种修炼,心志竟锻鍊得更上了一层楼,可以视石之轩的杀气于无物了。 宁楚感到跋锋寒的目光,以为他需要喝水,便从黑墨的身上爬起来,拿起一边的水壶,扶着跋锋寒坐起身。 跋锋寒喝了一口水,视线却没有离开宁楚,他们重新上路后,宁楚自然没有再穿女装。而是换了一身室韦人的打扮。长发披散,身穿革服马甲,袒臂露胸,更衬得肌肤白皙如同美玉。 这种装扮在草原上非常普通,可是宁楚穿起来,却格外惹人注目。尤其宁楚□穿着切合身材适合骑马的长裤,越发勾勒得他腰细腿长。那两条笔直修长的长腿,看得跋锋寒双眼发直。更遑论那莲藕般的双臂和若隐若现的春光就在他眼前晃悠,跋锋寒就算喝再多水都觉得喉咙干渴,终于忍不住伸手探了过去。 当手掌接触到滑腻的触感时,两人同时呆住了。宁楚忍着怒火,冷冷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动的?” 跋锋寒吞了吞口水,仍似不相信自己可以动弹了一般,在宁楚的身上又摸了几把,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就在刚刚才确定。” 宁楚直接把手中的水浇到跋锋寒身上,然后一甩车厢帘,走到马车外面去了。被吵醒的黑墨抬起头来,迷茫地看了跋锋寒一眼,然后嘟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酣睡。 跋锋寒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还没等他的手放下时,就听到车厢外一声咆哮,宁楚又被原封不动地扔了回来。跋锋寒笑得灿烂,心想他和岳父大人果然还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穿成这样的宁楚绝对不能让他在人前抛头露面。 宁楚拢了拢头髮,不解石之轩为何看到他出去就发那么大的脾气。草原虽然才进入春季,但白天的太阳已是很炽烈,坐在车厢里简直就和蒸笼一般。室韦人的衣服清凉舒适,正适合这种气候。宁楚其实更想把头髮盘起来,但是那样不伦不类,只好那样披着。 “至少,里面穿上一件吧。”跋锋寒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 宁楚拧起眉,不悦道:“哪有那样穿的?”他懂不懂什么叫入乡随俗啊? 跋锋寒也不再说话,而是撑起了身子,直接身体力行地把宁楚压在了身下。 宁楚一愣,还没意识到跋锋寒想要做什么,而在看到跋锋寒低下头,胸前传来熟悉的酥麻感后,不敢置信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 “快起来……呜……你舔哪里呢!” 马车明显颠簸了一下,然后好像是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传来。 “嗯啊……快放手!” 黑墨抬起了头,没有焦距的金黄色眼瞳朝这边看来,然后瞬间意识到它看到了跋锋寒正在欺负它的宁楚,立刻吼了一声。车外的两匹马听到吼声,飞快地奔驰起来,一时马车上下颠簸不断,饶是宁楚身怀内力,也一时头昏眼花,无力再对肆无忌惮地跋锋寒抗拒。 跋锋寒在黑墨的爪子刺进他的脖颈前,适时地放开宁楚,然后满意地看着宁楚胸前留下自己所制造的靡乱痕迹,“这下你就不能这么穿了吧?”跋锋寒遗憾地舔了舔嘴唇,若车外驾车的不是石之轩,或者他身边没有个碍眼至极的野兽的话,他才不会放过宁楚。在奔驰的马车上做,也是极有情趣的。 宁楚低头一看,脸黑了一半。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歪在一旁,做瘫痪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宁楚冷哼一声,只好从包袱里翻出来一件衣服换上。一边换一边眯起眼睛思考该如何报復跋锋寒。已经在他的药里加了双倍的黄连,可是好像这种惩罚对跋锋寒没有什么用…… 此时失控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急剎车之后,黑着一张脸的石之轩揭开车帘而入,直接把跋锋寒丢到车夫的位置上,冷冷道:“既然你能动了,换你来驾车。” 跋锋寒倚着车厢,拿着那根已经折成一半的马鞭苦笑。但这却难不倒从小生长在大漠的他,跋锋寒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把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口哨,指挥着马匹继续前进。 宁楚却知道跋锋寒虽然能动弹了,可是却并不是真的全好了。他掀起车帘,发现跋锋寒坐得笔直,但却可以发现他的额角已经渐渐渗出了细汗。 第120页 石之轩正享受着和儿子同处在车厢中的感觉,搜肠刮肚地想着开场词,还没等想好,就发现他的青璃直接没理他,一甩车帘,直接走出去陪外面那个臭小子了。石之轩愣了片刻,才挑起车帘一角,看着那个臭小子竟然整个人靠在了他的青璃肩上,即使看不到他的脸,石之轩也能想像得到,那张脸上肯定挂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欠揍笑容。 “嗷!”身后传来黑墨的低吼声。 石之轩扭头看着肩上那个黑黝黝的爪子,和那盛满同情的黄金色眼瞳,真想一掌把这个通人性通得可怕的豹子扔下去。 可是他也只能是想想。石之轩咬牙握拳,忍,他只能忍……这种需要忍耐的感觉,真的是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宁楚根本没注意到石之轩纠结的心情,他正在跋锋寒的指导下学习如何驾马车。初时还有些生疏,但很快便学到了诀窍。在车厢内和车厢外看到的景象完全的不同。沿途尽是疏密有致的原始森林,覆盖着高低起伏的山野,林荫深处清流潺潺,偶尔更可见到平坦的草野,春风吹拂下树声应和,令人神舒意畅。宁楚心情大好,难得连跋锋寒把整个身子都靠了过来都不去计较。 路上遇到很多行走的商人,都是因为龙泉即将举行的建国大典而活跃的。宁楚之前和石之轩一起上路是也遇到过许多,可是草原上通用的突厥话他根本听不懂,石之轩就算能听懂也不会告诉他什么消息。现在身边的人换了跋锋寒后,情况便变了。跋锋寒不光告诉他一些新闻,而且那些商贩们很多都认识这位在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马贼猎人,主动上来送他们一些商品,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最新的消息。 宁楚这才知道原着中的赫连堡之战,还是发生了。只不过寇仲和徐子陵身边的人,由跋锋寒换成了侯希白。此时大草原上最大的新闻,就是在中土正如日中天的少帅寇仲和徐子陵已亲临草原,还在统万城南的赫连堡和多情公子侯希白,力抵颉利和他的金狼军狂攻至天明,其后与突利大破颉利的金狼军于奔狼原。 饶是跋锋寒,听闻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假的,直到过往的商旅人人都说此事时,跋锋寒才相信,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他们三人也真强横,竟连颉利的金狼军都能抵挡。” 宁楚却知,若不是在饮马驿碰上了跋锋寒,后者应该会和寇徐他们会合,这赫连堡之战中,也会有他的名字在。听着商旅们用他不熟悉的语言激动地形容他们道听途说的激烈战况,宁楚却无法不去想像,侯希白定是在自知被金狼军围困在赫连堡时,才让黑墨自己带着字条逃生。他此时回想起来,才想起那三个字是用木炭条写成,定是在形势极为兇险的时候写下的。 他们定受了很严重的伤。 宁楚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插翅飞到龙泉。并不是为了有伤口可以缝合而兴奋,而是为他们的安危而产生的担心。 一直以来,他都是负责处理他们的伤口。看着他们不断地受伤、痊癒然后再受伤,宁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境也产生了变化。明明可以客观对待的治疗,可是却在看到伤口时,产生不忍的感觉。 马车仍是徐徐前进,山势忽然变化,穿出一道狭长的幽谷后,眼前豁阔,长斜坡下草地无垠,林海莽莽。春风吹拂的草浪中隐见营帐土屋,那些土屋就像土制的帐蓬。宁楚知道这里就是跋锋寒提到他们快到的花林集,是一处极其繁华的市集。这里营帐处处可见,土屋灰黄,以靠近江流处最为密集,形成花林集的唯一大街。 马车驶到了花林集的这条大街之上,跋锋寒还不能任意动弹,坐起来就已经很费力了,但却不影响他说话。言语不通的宁楚在他的帮助下在花林集订了两间帐篷,打算今晚住在这里。他扶着跋锋寒走进其中一间,黑墨自己到草原上去撒欢去了,而另一间自然是留给石之轩的。 宁楚没去管石之轩,后者一直臭着一张脸,宁楚更是不会主动去惹不痛快。跋锋寒赶了一天的路,静下来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冥想,宁楚很想去花林集上逛逛,但一想到自己不会突厥话,就算是出去也没啥用,况且跋锋寒需要人守着,只好靠在床边拿起一本书聊胜于无地看了起来。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当没有灯火书上的字都开始模煳起来时,宁楚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弄点吃的回来。可他刚站起身,一道人影旋风似地沖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石之轩压低着声音,不容宁楚拒绝地沉声道:“跟我来。” 宁楚毫无选择地被他拉出了帐篷,还未回过神时,就被拉进了隔壁的帐篷。一进去,宁楚就看到了帐篷内一名男装女子正盈盈站在烛光里,一动不动。美貌清丽脱俗,手持色空剑,不是那师妃暄是谁? “这是做什么?”宁楚自然能看出来师妃暄是被石之轩点了穴道,才被迫站在这里的。只是他不知道石之轩叫他来,是为了什么。 “晚上我住其他地方,你慢慢来没关系。”石之轩别有深意地笑了两声,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嘛…………石爹在不遗余力地掰直自己儿子………………远目…………………… 明天是小年哦~~~大家记得要吃灶糖,嘿嘿~~~~开始过年喽~~~~~~我好想放假停更啊…………嘤嘤嘤嘤~~~~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我们 宁楚虽然并不知道石之轩带他来见师妃暄有何用意,但在接触到他临走前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时,顿悟这样类似的场景以前好像发生过,便立刻表情扭曲。 原来这回不送男人,改送女子了。 宁楚真想追上去,扯着石之轩的领子,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不过看着被点住穴道也一派从容自若的师妃暄,便知道这位师仙子定是不知道石之轩绑架她来是什么意思,否则怎么可能一脸淡定。 可是宁楚也不肯上前为她解穴。天知道石之轩是用什么手法点住她的穴位的,若他想要解穴,可不要摸遍她的身子?男女授受不亲啊!说不定到时候石之轩就会跳出来,逼他们成亲了。 宁楚按了按微痛的额角,一点都不怀疑石之轩会做出这样的事。唯一庆幸的是这塞外民风淳朴,没地方让石之轩去买那种特殊的药,否则会更棘手。 宁楚嘆了口气,走到帐篷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拿打火石点亮了桌上的油灯。一时帐内灯火摇曳,映得身穿男装的师妃暄越发淡雅如仙,宁楚却根本没有心思欣赏。 “宁公子,成都一别,许久不见了。”师妃暄见宁楚没有说话的意愿,便大大方方地开口道。一点侷促之感都没有,甚至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人孤男寡女深夜同处一室。 “师姑娘来关外,可是为了石之轩?”宁楚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他也闹不准石之轩是不是已经走了,他就这么放师妃暄离开行不行。“师姑娘,石之轩武功高深莫测,今日他心情尚好,没有对你下杀手,下次就很难如此侥倖了。”宁楚见师妃暄手中仍握着出鞘的色空剑,便知她肯定是来偷袭石之轩的。师妃暄剑术肯定已达超凡入圣的境界,但要杀死石之轩,仍是不可能的事。 第121页 师妃暄秀眸射出坚定的神色,缓缓道:“我们决定无论追到天崖海角,绝不让石之轩安定下来修练邪帝舍利内的魔功。” “我们?”宁楚挑了挑眉,“散人他老人家也追来了?”师妃暄的师父,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是不可能随便离开慈航静斋的,那么够份来追石之轩的,也就要数天下第一人宁道奇了。四大圣僧总在中原活动,倒很少到关外来。 若是宁道奇来了……宁楚撇了撇嘴,那就有好戏看了。宁道奇和石之轩的武功谁高谁低,在若干年前曾有分晓,石之轩曾被他追得狼狈而逃。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宁楚知道石之轩心高气傲,当年的事情,肯定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此看来,宁道奇亲来,谁胜谁负,恐怕还未成定论。只是除了宁道奇外,阴癸派的祝玉妍和婠婠也对邪帝舍利势在必得……宁楚并不为石之轩担心,后者是谁啊?是这个世界的boss,谁能奈何得了他啊?不过,他倒是可以趁乱逃离石之轩的钳制。 师妃暄若无其事地说道:“时间紧迫,妃暄没有时间去通知别的人。” 宁楚闻言一愣,想追问那她还和谁一起来的,但见师妃暄保持她一贯的冷然自若,没有回答的意愿,宁楚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他心知肚明与她之间有一道难以弥补的鸿沟,正如他看不惯对方用什么玄门正宗的身份扰乱世事一般,师妃暄也一直防备着他所修炼的道心种魔**。 师妃暄沉思了少顷,忽道:“宁公子可知如若石之轩真能借舍利把破绽缝补,第一个要杀的人是谁?” 宁楚抬眼朝她看去,并不说话。 师妃暄也不以为意,柔声续道:“妃暄知道宁公子和青璇一向交好,青璇甚至可以把不死印法的事情交给你去处理。青璇正是石之轩唯一的破绽,可以说是石之轩心病的根源。若石之轩用邪帝舍利缝补了他的破绽,那么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石青璇。” 宁楚闭了闭眼睛,想要平復激盪的心情。 石之轩唯一的破绽? 他知道那并不是他姐姐石青璇,而是他。 在和石之轩同行的三个月间,虽然冷酷无情的石之轩和温柔儒雅的石之轩经常交替,而冷酷无情的那一面渐渐地减少,可是他曾不止一次察觉到石之轩对他外泄的杀气,和那双毫不掩饰着杀意的眼眸。 难道,这就是石之轩坚持带他走的原因吗?是想在用邪帝舍利缝补自身破绽之后,第一时间杀了他? 还是……无法忍耐他这个残次品吗?一定要亲手解决掉吗? 宁楚觉得心脏在一点点地刺痛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能相信,石之轩能做一个慈父?他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威胁,才被石之轩钳制在身侧的吗? 见宁楚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师妃暄也同情地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她这些日子追着邪帝舍利的邪气而来,也多少看到过石之轩和宁楚相处的片刻画面,知道宁楚曾被封住了武功,被迫穿女装示人。虽然佛说要对众生一视同仁,但师妃暄此时也不得不深深地同情宁楚,当在看到宁楚松垮的衣襟中隐约露出些许可疑的痕迹时,内心也免不得多想了一些有的没有的。 真乱啊……真乱啊……师妃暄的内心在无声吶喊,她早知侯希白对宁楚的爱恋之情,这下宁楚反被石之轩带走……师徒共争一人……师妃暄一时脑补得无比纠结。 帐篷内寂静得足以溺得死人,只闻得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师妃暄本想多费唇舌说动宁楚对付石之轩,但看着他难看的神情,师妃暄便吞下了剩下的词句,心想即使不用劝,宁楚也不会放过石之轩的。想到这里,师妃暄便沉下心运功沖穴。等她刚冲破天池穴时,帐篷里忽然冲进来一人。师妃暄待看到对方相貌时心中一喜,连话语中都带着惊喜道:“子陵!” 徐子陵本是在花林集看到师妃暄留下的求救信号,一路追来的,一进帐篷就看到师妃暄被点住了穴道站在当中,而宁楚则一脸难看地坐在旁边。徐子陵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宁楚在看到是他冲进来时,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 “你们是一起的?”宁楚只觉得心中非常的不舒服,想起原着中徐子陵和师妃暄的恋情就起始于塞外,越发地感到胸中发堵。怪不得刚刚师妃暄怎么都不说“我们”是她和谁。 “不,我只是看到了妃暄小姐的求助信号。”徐子陵很自然地解释道,“赫连堡之后,我和寇仲他们分头行事,他们先去的龙泉。我听闻饮马驿站有石之轩的传闻,所以沿路一直追来。” 宁楚胸中的郁闷化开了一些,但看着徐子陵走近师妃暄,打算替她解穴时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他一个闪身便挡在了师妃暄身前,然后拿起她手中所持的色空剑,倒转剑柄,用内力透过剑柄,在她身上试了几个穴位,总算是替她解了穴。 师妃暄的穴道一解,便后退了几步,和宁楚拉开距离,淡笑道:“多谢宁公子了。”也绝口不提为何之前宁楚不帮她解穴,徐子陵一来就抢着帮她解了。师妃暄知道自从徐子陵进到帐篷里以来,只在最开始看向她了一眼,随后视线便一直凝固在宁楚身上。 宁楚把色空剑递了过去,淡淡道:“师姑娘,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宁楚其实一直以来,对师妃暄都怀有若有似无的敌意。因为师妃暄的心计实在是太深了,在原着里,她不动声色地玩弄徐子陵的感情,就是为了通过徐子陵来控制寇仲断绝争霸天下的梦想。 都是要做尼姑的人了,怎么还玩感情游戏? 师妃暄对宁楚明晃晃的敌意并不以为意,接过色空剑后,朝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徐子陵见宁楚表情难看,不知道这赶人是不是也包括他,此时见师妃暄离去,便不由自主地调转了视线。 师妃暄走出帐篷之后,听到帐篷内传来一声别扭无比的声音:“你留下!”所指的自然不是她,师妃暄再也不敢多呆,快走了几步,绕出花林集繁华的大街。在走到风灯照不到的地方时,被从暗处伸出来的一条绸带裹住腰身,带往更阴暗的角落。 师妃暄也不挣扎,任凭那条绸带裹着,等过了片刻刚稳住身形,抬头便看到婠婠那张宛若月下精灵般的脸容,正笑得一脸灿烂地凝视着她:“我本想去救你,但又怕石之轩折返,所以一直盯着他走进一个酒家,到现在还没出来。怎么样?宁楚那臭小子没敢对你怎么样吧?” “宁楚能对我怎么样?”师妃暄不解,伸手整理了一下被婠婠的天魔带弄乱的衣襟,一脸淡然。 “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啊?宁楚其实是石之轩的亲生儿子,石之轩刚刚抓了你却没伤你,巴巴地送到宁楚那臭小子面前,估计是想让你做儿媳妇呢!”婠婠皱了皱鼻子不满着,显得无比的娇俏可爱,“真是的,早知道这样的话,今晚我猜拳就不作弊,直接输给你算了。这可以压倒宁楚那个大补品的最佳时机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我怎么就一时煳涂,答应和你联手了?现在毁约还来不来得及哩……” 第122页 草原初春夜晚的寒风吹来,师妃暄风中凌乱。 师父说,出世之前必先入世,可是却没说这个世界这么可怕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突然觉得师妃暄也很有爱…………远目………………师妃暄没回答宁楚的问题,是觉得她迫于无奈,和命中的宿敌婠婠联手……很丢人-。- 咳,接下来八卦一下…………昨天我爹娘突然心血来潮,把我小时候的相册翻出来看了。我忍不住拿过来瞄了一下…………然后雷得风中凌乱…………之前说过了,某男和我是小学同学……在少的可怜的两张小学合照里,我的身边…………居然都是某男同学…………以前根本没有注意过…………我前一阵还和他回忆过,小时候因为我是玩得很兇的那种假小子,而某男是学习超好不愿意玩课外活动的人,所以基本没有交集…………可是…………可是仅有的这两张合照…………为何会在一起-。-,明明几十号人…………远目………… ps:过年期间,努力保持两天一更,不过若是哪天该更新的时候五点整我没更新,那就说明没来得及码完……若是那样,大家不要着急……该更新的一定会补上的………… ps又ps:**出了一个霸王票的制度,和qd的打赏制度很像,就是大家可以在订阅之余,可以给作者砸红包了~~~嘿嘿,章节书评的页面上方就有,不想给我红包的同学们千万不要不要因为好奇而点错了…………点错了我可没办法退的…………因为**会抽成…………我退也只能退一半…………远目…………**起这都是什么名字啊……霸王票……地雷……手榴弹……小萌物…………真是又囧又雷啊………… 正文 第八十章 决定 - - - “你留下!” 徐子陵收回看向师妃暄的目光,讶异地回过头看向出言留下他的宁楚,正好来得及把他脸上别扭的表情收入眼底。 宁楚话一出口,顿时就后悔了,但这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他又不可能让徐子陵装作没听见,只能生硬地接下去道:“脱衣服,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徐子陵心下掠过一丝失望,但也知道这是宁楚的习惯,便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一边脱衣服一边浅笑道:“伤口都已经癒合了,我们都随身带着你的伤药,很管用的。” 宁楚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他看着徐子陵身上大大小小仍在癒合的伤口,说不出话来。赫连堡之战至少都过去了五天了,徐子陵身怀堪称疗伤圣品的长生气,这些伤口居然还留下了疤痕,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兇险。宁楚一摸身上,发觉自己带着的伤药都被石之轩没收了,要来的一些都在跋锋寒身上用了,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了,不由得皱眉道:“伤药还够用吗?等我到龙泉的时候买些药材,再做一些给你们。” 徐子陵点了点头,赫连堡一战把他们带着的伤药都已经用尽。那一晚,实在是无法想像的兇险。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忍不住后怕,只觉得像是一场噩梦。 宁楚仔细地看着徐子陵身上的伤口,一边看一边问道:“他们两人的情况怎么样?” 徐子陵略微犹豫了片刻才道:“寇仲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侯希白的伤势重了一些,不过有寇仲在他身边,应该没什么事。” 宁楚的心如铅坠,知道徐子陵和寇仲两人身怀长生气,对于伤势的恢復是最有用的,而同样的伤势,对于侯希白来说就要花上好几倍的时间。 徐子陵见宁楚一脸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泛起酸涩。在宁楚的心中,究竟是喜欢侯希白多一些…… 可是,徐子陵仍不愿放弃,在赫连堡之战的那夜,他们以为必死无疑,曾经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若能有幸活命下去,三个人决定一起呆在宁楚的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终是要护着他一生一世。 没想到,他们还真有命活下去。他们都同意那晚的决定,可是他们却都知道,最终决定的其实是宁楚。 徐子陵看着宁楚的半边脸庞陷进烛火照射不及的阴影中,明暗对比,使他那张美丽至极的脸容,更添上了无可比拟的光晕,照得他像一尊完全没有瑕疵的雕像。徐子陵看得入迷,终是忍不住把从刚刚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小楚,你刚刚叫我留下,真的只是为了看看我身上的伤吗?” 徐子陵的这句话刚问出口,就看着宁楚的脸上现出措不及防的狼狈,然后红晕就如同水墨画一般,瞬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晕开,就像羊脂白玉之上沁了一层耀眼的赤色般瑰丽。徐子陵一瞬不瞬地看着宁楚,心中一阵狂跳。 宁楚知道徐子陵向来敏感,若是另找理由搪塞,反而不好,在片刻怔忡后,索性直白地说道:“我不喜欢你和师妃暄在一起。” “在一起?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徐子陵不放松地追问道,也不解释他今晚来实在是巧遇,他根本和师妃暄没有任何交集。他只是盯着宁楚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处微妙的变化。 为什么不喜欢?说师妃暄打算利用他来控制寇仲? 可这又关他什么事? 宁楚仰起头,看着徐子陵俊逸的面容,知道在刚刚胸中闪过的那一股酸意是什么。 可是他真的有资格吗?对徐子陵的感情是真的存在,那么对寇仲的关心,对侯希白的眷恋又算什么? 清楚地看到徐子陵眼中的深情,宁楚的心中涌起一阵阵自我厌恶,再也不忍对上徐子陵那双清澈透明的双瞳,颓然低下了头。 原来他才是最可恶的人,一直贪恋着他们对他的感情,却不肯面对。 跋锋寒为了他都能把生命置之度外,甚至差点被石之轩一脚踢死,他都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徐子陵动了与寇仲分享他的念头,不是不爱他,而是太在意他了,才想让他活下去。 寇仲不是不想爱他,而只是徐子陵表白在先,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侯希白从来都是在背后默默地付出,只有他这种傻瓜才看不出来隐藏其中的深情。 宁楚陷入深深地自我厌恶中,徐子陵也不逼迫他,而是单膝跪在他的身前,仰起头看着他,轻声说道:“其实我也很不喜欢小楚和其他人在一起,就算是寇仲,我也不喜欢。” 宁楚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不知道小楚的那种不喜欢,是不是和我的那种不喜欢一不一样。”徐子陵浅浅地笑道,抬手抚摸着宁楚垂下的长髮,“不管一不一样,我都很欢喜,仅次于当初小楚为了救我而跟石之轩走的那次。” 第123页 宁楚终于把视线看向徐子陵,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本来可以轻易发出声音的喉咙,干涩得难受。 没有听到宁楚的声音,徐子陵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轻笑道:“其实在杨公宝库时,我心中的痛苦更甚,恨自己不能保护你,可是心中却很欢喜。虽然我也知道,不管当时石之轩用谁来威胁你,小楚你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小楚,你说是不是?” 宁楚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虽然答案是早就知道的,但徐子陵仍是忍不住眸色一黯。 宁楚看着徐子陵修长晶莹如玉的手指在他的长髮间纠缠,不由得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艰难地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宁楚知道自己认为心中是喜欢侯希白的,但真正的事实却是在和寇仲徐子陵两人做了那种事后,他不知道在他们之间选择谁,所以只能下意识地逃避他们两人。他的爱情观,是现代一对一的观念,无法接受其他人介入。那样的感情,真的能长久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相信,不肯轻易放入自己的感情。 “好兄弟?”徐子陵的语气有些揶揄,把宁楚的手反握在掌心中,放在唇边一吻,“好兄弟之间会做这种事吗?” 宁楚的唿吸一乱,立时觉得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连烛火的摇曳也暧昧了起来。 徐子陵把宁楚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緻地吻了过去,一边吻一边笑问道:“小楚,我还忘记问了,夜深人静,你和师仙子孤男寡女身处一室,到底在做什么?” 宁楚被徐子陵毫不掩饰的**举动弄得气息混乱,闻言还来不及思考就直接回答道:“石之轩抓她来给我双修的……唔……你做什么?”宁楚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整个人就被放倒在床铺之上,而徐子陵则牢牢地压在他的身上,眯起双眼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干什么?”徐子陵气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他做什么还纠结宁楚心中他的地位啊?再纠结,恐怕宁楚身边便又要多出来人了。他可没忘记侯希白就是被石之轩下了药再丢在宁楚床上的。有那个神经不正常的爹,徐子陵完全可以相信这种事以后还会不间断地上演。徐子陵低头看着髮丝散乱的宁楚,毫不犹豫地俯身下去,吻住了宁楚一直发问的唇。 他今晚本不想做到这一步的,但又何必瞻前顾后? 双唇交叠着,徐子陵恨不得将那种美好吞入腹中,不放过任何一处地吮吻着。徐子陵越吻越深,几乎想要把他的灵魂都吻出来。 宁楚被吻得昏天黑地,徐子陵的吻就像是被温水包围着的舒适,就算他们两人都会内唿吸,可是却时常有被灭顶窒息的感觉,这种几乎被溺死和不断被拯救的快感,他已经许久没有尝到了。他虽然知道这样下去不好,但唇舌交缠相依,全身心都对对方敞开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在唇舌纠缠间,徐子陵还不忘叮嘱道:“小楚,以后不许对其他人下手,你都有我们三个人了,还不够吗?” “嗯……三个人?”宁楚一怔,他在说什么? 徐子陵爱怜地吻了吻宁楚红得几乎滴血的耳垂,然后撑起身子,低头看着宁楚,郑重地说道:“在赫连堡那晚时,我们三人以为无命倖存,便索性把一直以来避而不谈的问题摊开谈了一下。我们谁都不肯退让,最后决定三个人同时守在你身边。” “什么?”宁楚涩涩地反问道,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徐子陵甚少看到宁楚如此可爱的表情,忍不住俯身又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轻笑道:“等我们徵得石之轩他老人家的同意后,就带着你离开。你若是喜欢在小谷定居,我便陪着你。若是倦了厌了,就陪你去游览天下,侯希白在各个城市都有落脚处。若是想起了寇仲,就去他的少帅军慰问慰问他。所以,我们要看好你,不让你出墙……嗯?这是谁做的?” 徐子陵的语气一凝,中断了对美好生活的臆想,眯起眼睛看着宁楚凌乱的衣衫下,锁骨上那些明晃晃的吻痕,表情危险至极。 宁楚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话语,顺着徐子陵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身上还留着白天跋锋寒强制自己换衣服所做出来的那些痕迹,反射性地回答道:“跋锋寒就在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确定了np的基调…………我觉得铺垫的还不错哈~~~那三个人只有在自知必死的时候,才肯面对这个尴尬的问题,而后来又没死,所以斟酌之下,只能按照原来的约定办了。不过,嘿嘿,谁都不会就这样甘心滴~~~~~~ 但是……他们算错了啊…………不是三个人啊………… 至于石爹呢?石爹在喝酒……………若是知道自己宝贝儿子被私下瓜分了之后,肯定更要暴走………远目……………… 长评又积累到一万字了-。-,明天加更…………若是我码得出来的话…………嘤嘤嘤嘤~~~~ 第八十一章未来 徐子陵没料到在这茫茫的大漠中,宁楚会和跋锋寒重新碰到一起。别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少得可怜,但看跋锋寒在石之轩守在身侧时,都可以对宁楚做出这样的事,可见他们的感情愈发的突飞勐进了。 徐子陵虽然知道跋锋寒和宁楚的开始并不算美好,但两人终究是维持了那么长时间的床伴关系,尽管宁楚表示对跋锋寒并不介意,但徐子陵敢肯定跋锋寒对宁楚可不是普通的在意。 两人在大漠的这段时间里,徐子陵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宁楚眼中掠过的一丝不自在,便知不管发生了什么,跋锋寒终是在宁楚的心中有了一点位置。 赫连堡之战那夜他们所做下的约定,尽管这不是自认为最完美的结局,可表面上都暂时认同了那个约定。他们三人自以为在生死面前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结果到头来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们想像中的更糟。 徐子陵相信,其他两个人的想法肯定也是一样的。不能独占宁楚的情况下,更加也不可能再把他往外分出去。 若是此时换了寇仲在场,肯定会直接跳起来冲过去找跋锋寒用武力单挑,侯希白的话,约莫也会摇着扇子挂着风度翩翩的笑容走过去谈判。但徐子陵却知,他们三人虽然已经做好了约定,但宁楚若是不允的话,那一切都是白扯。 如果到头来,宁楚反而被其他人勾搭走了…… 徐子陵强压下想要冲过去痛扁跋锋寒的,翻过身来把宁楚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摸着他柔顺的长髮,柔声问道:“小楚,刚刚我说的建议怎么样?以后我们陪着你,如何?” 换了个姿势,身上没有了压迫感十足的重量,宁楚的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再加之身旁徐子陵的体温,在草原冰冷的春夜中更加显得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帐篷内的烛火还在跳动着,映得家具影子在帐篷上摇晃,看得宁楚一阵出神。 第124页 徐子陵也没催促他,自从宁楚在他面前被石之轩带走后,他日夜寝食难安,此刻真正地把他拥在怀中,才渐渐有了真实感。闻着宁楚身上传来的淡淡草药香味,享受着这夜半无人私语时的美妙感觉,大战之后,连日赶路,都没好好休息过的徐子陵竟有了昏昏欲睡的睏倦,直到怀中传来一声长嘆,打破了帐篷内的静谧。 “我……从没有考虑过以后的事情。” 徐子陵闻言一震,困意立刻不翼而飞。低头对上宁楚黯淡的双眸,徐子陵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他根本无法想像宁楚这十多年,是怎么度过的。即便是冷淡如他,也偶尔会畅想过未来的生活,可是宁楚的病,让他永远都战战兢兢地活着,无法预料下一刻是否会永远告别这个尘世。健康的人,是无法想像拥有疾病的人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看待这个世界。 徐子陵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上了一拳,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那么,现在就想一想。” 宁楚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认真地思考起来。他这个人戒心很重,但也仅限于陌生人。对于自己认可的人,根本就是不设防的。这也是为何能被寇仲在山洞那次得手,后来又在温泉中被跋锋寒吃掉的原因。若他对他们不信任,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近身。就像尽管这些日子以来石之轩天天对他传功,可是他却一直对石之轩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像是天然有一道屏障,隔在他们中间一般。而对于徐子陵,宁楚实际上要比侯希白更加信任,毕竟是第一个破开他心扉之人,在这种亲密相拥的时刻,宁楚更加没有对他隐瞒的意思,在思考的时候,就直接呢喃出口:“其实,我也算想过,若我没有病的话,就学师父那样,游览天下,沿路采遍珍稀药材,随手治疗疑难杂症,用诊金当路费。累了,就在某处停留一阵,倦了,就在风景秀丽的地方终老。对了,还要写一本医书……” 徐子陵静静地听着宁楚的人生计划,胸中泛起一股温馨的滋味。虽然宁楚所说的计划中,根本没有他或者其他人的影子,但宁楚的这种恬然自由的规划,也非常符合他的愿望。徐子陵也知自己的感情很淡,自小除了和他相依为命的寇仲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人。而长大后和寇仲渐行渐远的人生理念,也使得他越发孤独。宁楚的出现,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即使同是男人又如何?江湖舆论又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认定的人,就只有宁楚。 “……还要收养几个孤儿,虽然养孩子很辛苦很头疼,但总要有人继承我师父的医术……”宁楚还在畅想着,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他这个人太注重实际,对自己的病又了如指掌,既然知道自己只剩两三年的命好活,那么何必再浪费感情去想以后的事情。可是徐子陵骤然间提起,也让他放松了心思,越说越细緻,渐渐的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美妙的画面。那样的场景太过于美好,美好得就像是阳光下的一个绚烂的肥皂泡,仿佛唿吸声大一些,就会把它吹破。 徐子陵听着怀中越来越低下去的说话声,何尝不了解宁楚的心思,更加心疼不已,抱着他的手臂也忍不住紧了紧,“小楚,我会陪着你。” 宁楚的声音彻底地消失了,感觉着徐子陵有力的怀抱,宁楚并不觉得很痛,甚至还想他抱得更紧些。 在他想像中,自己未来的那幅画面里,没有步三爷,连黑墨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步三爷已经年逾百岁,黑墨的年纪在豹子中也算高寿了,他也曾想过,有师父和黑墨陪着他一起上路,也算是不寂寞…… 但是,谁不想活下去呢? 宁楚抬起头,迎着徐子陵认真的目光,迷茫地确认着:“你会陪着我?” 徐子陵吻了吻宁楚的额头,虔诚地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其他人会不会放手,反正他是绝对不会退让了。徐子陵在心中默默地发着誓。他虽然看起来性格淡然,但是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就很难再回头。 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的心,就已经丢在了怀中这个人身上,再也拿不回来了。 徐子陵的声音像是一温柔的潮水,渐渐地抚平了宁楚心中的不安,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直到许久之后,宁楚发觉徐子陵平缓的唿吸声时,才发觉对方已经沉入了梦乡。宁楚抬起头,借着已经变得微弱的烛火,把徐子陵眼底那深重的黑眼圈看在眼内。 他知道依着徐子陵的武功,即便是几日几夜不眠,也不会有这么重的疲态,恐怕是他离开后的这三个月以来,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徐子陵如此,同行的寇仲和侯希白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经过徐子陵的摊牌,宁楚便不可能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继续和他们不清不楚。只是……只是他们可能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相处下去吗? 宁楚对他们最了解不过了,每个人都是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分享爱人,若换位相处,宁楚肯定宁可退让。 可是若连退让都不肯的话,那一定是对方让他爱恋得无法自拔…… 宁楚无法想像那种浓烈的感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更加无法想像竟然有人会对他产生如此疯狂的感情。他这辈子刚出生就被石之轩抛弃,实在是对人的感情不信任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而当认识到有人深深地爱恋他时,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让他像在油锅中煎熬般难受。 嘶的一声,油灯燃尽了灯油,灭了下去,帐篷内一片黑暗。宁楚怀着心事,想睡也睡不着,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过了不知道多久,被人摇晃着肩膀,从黑暗的深渊中唤醒。 宁楚愣愣地看着徐子陵焦急的双眼,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异样,不解地抬起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的湿润。 “你做噩梦了……”徐子陵见宁楚醒过来,不禁松了口气。他正抱着宁楚睡得香,就听到啜泣声,一睁眼就看到宁楚闭着双目,眼泪滚滚而下,吓得他一时不知所措。 宁楚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发现天还没有完全亮,但从帐篷的缝隙中透过了几丝清晨的阳光,足可以看得清徐子陵脸上的担忧。 “小楚,你梦到什么了?”徐子陵见宁楚仍一脸的茫然,便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温柔地问道。 宁楚闭了闭眼睛,刚才梦境中的情景太过于真实,导致他在片刻之间仍无法回过神。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实在是让他难以唿吸,甚至比发病的时候还要难过几分。 徐子陵见宁楚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正想下床替他倒杯水时,就发现宁楚伸出双手主动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胸前,细碎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道:“我梦到……梦到你们都不要我了……” 宁楚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125页 只一个梦境,就可以把他所有的坚持都击得粉碎。在梦里,他和他们一开始生活得很幸福,可是渐渐便滋生了矛盾,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 若是他一开始就孤独寂寞,那么他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在经歷过被人爱恋珍惜的感觉后,再变成孤独一人,他绝对无法承受。 梦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当真不想真正尝试。 宁楚深吸了一口气,紧咬下唇,痛得几乎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抽出环着徐子陵的手。 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本来还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了,他还奢求什么? 徐子陵刚被宁楚羸弱的样子惊得一愣,就见从怀中起身的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样。对宁楚知之甚深的徐子陵当然能看得出来,他肯定是又缩回了他自以为坚硬的壳中。此时也来不及细想,身体的行动要比脑袋想得快,直接把他重新拉回怀里,然后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过去。 正如宁楚心中的不安全感一般,他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就算徐子陵把他拥在怀中,都总有下一秒他就会消失的错觉。即便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听到了他的唿吸声,感受到了他的脉搏,可是仍无法填补心中那种恐慌。 徐子陵在吻中尝到了血腥味,更加心慌意乱,恨不得将身下的人揉碎了吞进腹中才能安心,这种得到后又不知道何时就会失去的感觉,几乎把他逼疯。 这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激烈的吻。 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恐慌都要通过亲吻来得到确认,就像平静的温水瞬间沸腾了起来,让宁楚无所适从,只能被迫地仰起脸承受着。他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却在触到对方身体时,犹豫了下来。 因为,他在发抖。 宁楚的心不知为何,也颤抖了起来,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即便是到此为止,他也不会忘记他们之间曾经产生的感情。 刀刃可以刺伤人,取人性命,但也可以切除毒瘤,救人于水火之中。不能因为惧怕刀刃的锋利,而便不去使用它。 感情也一样。 宁楚终于抬起手,坚定地环住徐子陵的肩颈,一点点地回应起来。 徐子陵感受到了他心情的变化,欣喜得几乎不敢置信,珍惜地摩挲着他的双唇。 温度慢慢地升温,徐子陵忍不住伸手探入宁楚的衣襟中,正心神荡漾之时,忽然警兆忽现,反身将宁楚护在身后,警惕地朝帐篷门帘处看去。 只见脸上还有胡茬,明显一夜未眠的石之轩拎着一壶酒,正双眼赤红地盯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加更…………这章写的我痛苦啊…………小楚的心路转变,真是不容易………… 咳……接下来…………石爹要暴走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只爱自己 - - - 石之轩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他自己。 并不是因为无人可爱,而是没有人爱他。 他可以算是花间派最出色的传人,所谓“花间”,乃游遍万花丛中而片叶不沾身。花间派的宗旨认为,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奉行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性孤独,而是追求孤独。 后来他学到了补天阁的武学,所谓“补天”,就是补天之不足处,发展至极端时自被所谓自命正宗者视之为邪魔外道,补天不足被讥为逆天行事。可那帮自诩为正道人士,又岂知顺者为贱,逆者为贵之理。 心中那种无人可以理解的孤独,愈发浓烈。 石之轩知道这份孤独感,在他幼年学艺时就开始品尝,后来渐渐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高处不胜寒,他守着他心中的孤傲不羁,默默地俯视着世间的众生。 他不理解那些人的悲欢离合,不明白为何会为一些琐事而争吵不休。他的生命中只有武学,功力飞速增长,但他所学的两种武学却渐渐地不能融合在一起。他苦心钻研,才知虽然天下武学殊路同归,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同样是车轮,但因位置有异,可变成截然相反的东西。像生和死表面虽似相反,其实都由生命而来,只因一为始,一为终,才变成相反的事物。花间派专论生机,补天阁则讲死气。一个人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圆,而心中却有着两个性质相同而位置相反的“车轮”,向着相反的方向行驶,长此以往地同时练下去,他必然会车毁人亡,坠入走火入魔之境。 而且事情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花间派和补天阁的两种皆然不同的功法,不仅表现在武功上,还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想状态。花间派讲究生机盎然,崇尚自由和享乐,而补天阁所研究的却是各种各样取人性命的杀技,一个真正的杀手,必然要冷漠无情,要离群索居。他每日都在反覆不停地否定自己,就像心中有着另一个自己一般,总是弄得精疲力尽,痛苦不堪。 这也许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若他能捨弃其中一种功法,便可以逃脱此境。但是他不甘心,知道他因为自小练魔种,若能体内有道胎,便能死中藏生,生中含死,两派武功就可以统一。 所以他隐姓埋名,潜入四大圣僧之处,从佛家参详出来的法印。 在香炉环绕的大罗汉殿中枯坐了三年,他终于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不过是自己应对世界的外相,决定自己的这个人最根本的东西,还是在于自己的心。 至此,僧袍碎裂,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邪王横空出世。 江湖传言邪王会在谈笑间出手杀人,绝不留情。 这传言确实不假,谈笑优雅是花间派的特色,阴狠杀人是补天阁的功法,他已经成功地将这两种不同的生活态度完全融冶于一心之间。 与碧秀心的结合,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需要有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也需要有后代来继承他的武功。碧秀心的身份、容貌、才情都无可挑剔,他夫復何求? 爱情?他无法理解世人那种可以为另一个人要死要活的浓烈感情。他想他对碧秀心所给予的就是一个丈夫应该给予妻子的感情,如果没有青璃的出世,他想他们的婚姻,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成为江湖中人人称羡的神仙伴侣。 石之轩在这十几年间,无数次地回想着襁褓中那个瘦小的婴儿,夜不能寐。 那是他的儿子,继承他血肉的唯一的儿子,却是个不能活下去的残次品。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内心那两个南辕北辙的车轮又开始互相拉扯,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行驶。一边劝他要好好地救儿子多活几年,另一边劝他送儿子早死早超生。 他迷茫了,知道自己勉强用佛家法印修补的心魔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思量再三,他决定还是要亲手送他的青璃上路。他不知道那么羸弱的青璃是否有意识,但他却知道,若换了他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也会干脆给自己一个痛快,也比苟活在人间的要好。 第126页 所以这是他的决定,他不后悔。 即使碧秀心因为此事和他分道扬镳,他也不后悔。 就算女儿因此再也不认他,他也不后悔。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偷偷窥探石青璇,从她的脸上去寻找青璃的影子,想像着如果青璃还活着,是否也会像她那样欢笑着。 他不后悔,可是为何每次想到这里,都会心如刀割? 不过无所谓,他的青璃已经死了……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青璃还好好地活着。 他是真不知道如何与这个失而復得的儿子相处。 他想把世间所有的珍宝都送到他的面前,不管他提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满足他。 可是他的青璃却说,此生再也不想再见到他。 唯独这个愿望,他是绝对不能答应。 他本就是继承他血脉的骨肉,这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他从他手中熘走,就算是死神也不行。 但是对于他的青璃身边围绕的那些男人,石之轩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在他的概念里,他的青璃是可以占别人的便宜,而绝对不能被人占去便宜。所以他才掠来师妃暄,打算纠正青璃这个小小的错误。 虽然身为父亲,需要为儿子的各方面发展而思虑操劳,但在离开那个帐篷后,他的心情莫名的低落。 也许,这就是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的失落感吧。可是却总有种自己的儿子要被人抢走的不爽感觉,他刚认青璃没多久,难道就要把他往外推吗? 可是就算他不把他往外推,难道就没有人来抢他吗? 石之轩对那几个打不死的小子深恶痛绝,心中的难受要比当年认识到石青璇最终要嫁给岳天那个臭小子时,还要难受。 他发誓他不是想要故意偷听的,只是宿醉归来,还没有意识到属于他的帐篷里有人,但在听到青璃的啜泣声时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梦到……梦到你们都不要我了……” 他们不要,他还要! 石之轩彻底顿悟,他的青璃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本就是属于他的,何必要把他推给别人?何况是那些他根本都不放心的臭小子。 掀开帐篷的门帘,石之轩眯起双目,极度愤怒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徐子陵。但他却知道控制自己的脾气,毕竟隔壁还躺着一个前车之鑑,若是当着青璃的面杀死对方,只会徒增他们父子之间的间隙罢了。 所以石之轩只是一挥掌,把挡在他青璃前面的徐子陵打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青璃的穴道。 “不许杀他。”宁楚从震惊中回过神,紧紧地盯着石之轩的双目。一想到之前跋锋寒曾遭受的境遇,他就心有余悸。 “放心,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杀他。”石之轩低低地笑了起来。 看着石之轩的笑容,宁楚竟从背嵴升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可是又说不出到底何处出了问题。眼见石之轩就要抱着他离开,宁楚也来不及细想,对嘴角溢出血渍的徐子陵说道:“跋锋寒就在隔壁,他受了重伤,你……” 后面的话嘎然而止,是石之轩不愿再听到自己儿子的嘴里说出其他男人的名字,干脆地点了哑穴。 徐子陵半晌之后才缓过气,等他追出去时,清晨的花林集上早就没有了石之轩和宁楚的身影。 悲愤地一拍帐篷的支柱,徐子陵再次痛恨自己的实力不足,竟然再次让宁楚从自己的手中被人夺走。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石之轩是宁楚的父亲,怎么样也不会伤害到他,他先要去看看跋锋寒的情况,然后和寇仲他们会合才是。 徐子陵留恋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长街,他却没想到这次和宁楚的分别几乎就成了永别。 ———————— 宁楚不知道石之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若之前是把他绑架的话,现在根本就是囚禁了。 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寻了一块原始森林,里面有一间猎人废弃的小木屋,他就把他丢在了这里,封住了他的武功。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宁楚知道石之轩定是另觅了地方吸收邪帝舍利的元精,而且每天的躲藏地点不同,以便引开师妃暄他们的追杀。而他晚上回来这里时,邪帝舍利都不会带着身上,不怕被人发现他们藏身在这间小木屋中。 宁楚也不是不想逃,但他武功被封,若孤身在这片原始森林中,根本无法存活。况且他逃过几次都被石之轩毫不费力地拎回来后,他便暂时放弃了这种无用功。 石之轩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诡异,宁楚晚上都不敢睡觉,彻底颠倒了黑白。白天石之轩出门时,他便补眠,晚间一刻都不敢合眼。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可是这片森林中所生长的草药和南方的绝然不同,平日里打发时间,倒也还好。 石之轩仍是每晚坚持替他度内力治病,宁楚根本无法拒绝,两人除了这个时候会肌肤相贴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连说话都没有。宁楚固然是故意漠视他,石之轩更是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 日夜颠倒休息不好的作息,宁楚几乎是强撑着一日一日地渡过。石之轩尽管用尽了手段也毫无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宁楚以可以察觉得到的速度虚弱了下去。然后在某个天春暖花开的夜晚,当石之轩推开木屋的门时,发现躺在地上唿吸微弱的宁楚。 石之轩心情复杂地把他抱上床铺,看着他惨白的脸容,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出现这种情况,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每日的传功,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他也早就知道他的青璃只能与人双修才能活命,这样与世隔绝地生活下去,迟早会让他发病。 可是他却并不想有其他人来碰他。 这是他的青璃,本来就属于他的骨肉。 石之轩这辈子只爱自己,他的青璃根本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化身,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满腔的热爱。 是违背伦理也好,是枉顾道义也罢,他石之轩从未看着别人的脸色活过,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青璃,你永远只是我的……” 石之轩摩挲着宁楚的面颊,坚定地低下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哔————关键时刻就要关键君出场~~~咔咔~~~~~这章也写的我好累,希望能把石爹的心路歷程交代清楚了,其实石爹也是个极度纠结的人啊………… 那么,到底石爹有没有得手哩? 咳…………因为下次更新的时候,正好是大年三十…………那天我不可能还码字了…………所以请假休息…………本文一直休息到大年初三,初四开始恢復更新…………希望大家理解,毕竟是过年嘛~~家里的亲戚来的多,还要忙这忙那的…………然后我还有一本实体书的稿子要在过年后交稿,还有杂志的稿子、专栏的稿子…………疯了…………其实我过年还是休息不成…………泪花…………鞠躬,大家千万要理解我啊~~~~ 第127页 石爹:我叉!!我不理解!!!你要让我这个状态从虎年挺到兔年吗???(作者光速逃窜中……) ps: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嘿嘿~~~~过年求红包哦~~~~大家要是有霸王票,就砸过来吧~~~看在我这么勤劳(?)……石爹这么可怜(?)…………不,宁楚这么可爱的份上…………我是来者不拒滴~~~~嘿嘿o(∩_∩)o~~~~~~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父与子 石之轩纵使是下定了决心,但动作仍是缓慢的。在他的概念里,宁楚就像是一个瓷娃娃,美丽而且易碎,仿佛手劲大一点,就可以让他碎成一片片。 尽管他已是万分的小心,在解开宁楚衣服的时候,还是惊动了他,只见宁楚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石之轩愣愣地看着醒转的宁楚,他本来就是异常的白皙,现在因为发病,更是苍白得仿若透明,就像是纯粹的白瓷,再加之他今日穿的是深色的衣服,更衬得肤色白得透亮到让人刺目的地步。那张容颜惨白到没有一丝血气,就像是一幅随时会晕染开来的水墨画。双瞳漆黑得就像是两块纯黑的玉石,清澈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在做什么?”因为身体虚弱,宁楚说出的声音嘶哑,几乎像是耳语。 这却不耽误石之轩听在耳内,他碰了碰宁楚冰冷的脸颊,尽量放柔了脸部线条,微微地现出一个笑容,缓缓道:“青璃,别怕,爹爹救你。”石之轩着迷地摩挲着他的五官,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这眉这眼,仔细看的话,也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影子,虽然气质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宁楚一怔,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可这一愣神也就片刻之间,便理解了石之轩的意思,表情变得难以置信起来。石之轩说救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他输入功力,那么就只有另一种方法了。宁楚想到这些天石之轩看他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再清楚地接触到对方的目光,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 石之轩却以为宁楚是冷的发抖,伸手运起内力,在他的身上游移着。从脸颊到纤细的脖颈,再到精緻的锁骨,往下便是那陈年的指印。 石之轩知道宁楚虽然看起来纤细,但却并不是瘦得像个骷髅架子,没有柔弱的感觉,而是骨肉匀亭,手脚修长,线条极为美妙,是个完美的艺术品。而他胸前的那道褐色指印,就像是白玉上的微瑕。一想到这是属于他的骨肉,而这道印记又是他亲手留下的,石之轩的内心就难免一阵火热。 他已是孤独了太久了,早就忘记了有人陪伴的感觉是那么的好。虽然他的青璃对他不理不睬,但每次回到这个木屋时,那燃着的灯火暖暖的,熨烫着他冰冷的心。 他不想有人再介入到他们之间,就算是他的徒弟也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青璃,本就是属于他的,谁也不给。 石之轩略微激动地想着,手下的力道未免重了一些,听到细微的闷哼声时,石之轩才发现他已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醒目的指印。 发现宁楚的身体极为容易被留下印记后,石之轩并未收敛,反而兴致勃勃地像一个雄兽一般,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上巡视着留下标记。那柔软的身体,只要指尖轻轻一按,就会留下一个妖娆的红印,一下一下地看着仿若桃花盛开的景象,让石之轩几乎为之目眩。 “住……住手……”宁楚咬着牙,克制着心中泛起的厌恶感,尽自己的力量拨开石之轩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手,怒道:“你学的不就是魔功吗?即使……即使……你也无法救我啊!” 石之轩反手握住宁楚冰凉如玉的手,笑得畅快地说道:“我在四大圣僧门下忍辱负重,学了三年佛法,悟通了不死印法,已能将魔种和道胎互相转化。青璃,我的修为,自是要比那几个小子加起来都高,放心,爹爹会救你的。” 宁楚听着石之轩的笑声,心就如同坠入了冰窖。若说之前的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完完全全地面对了残酷的事实。宁楚知道石之轩精神不正常,但也决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不正常到如此程度。费力地从石之轩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宁楚死命地在床单上蹭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擦什么致命的病菌。 对于宁楚抗拒到极点的态度,石之轩并不以为意,而是皱起了眉头,不满宁楚虐待自己的手背被粗糙的床单擦得通红,马上制止了他。“青璃,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就只有我们两人,有爹爹在,肯定会保证你活下去的。” 活下去?就用那种方法续命?宁楚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是亲生父子啊!石之轩怎么能无视伦理到这种程度? 石之轩还真没有这种意识,邪道一向不屑于世俗的伦理道德,讲究随心所欲。在他看来,宁楚就是他的亲生骨肉,本身就是属于他的存在,为了让他活下去而进行的一切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况且,他的心底也在有个声音叫嚣着,其实他早就想把这个纤细的少年占为己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石之轩不知道,但却知道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已经无法彻底摘除了。 视线中那个他恨了十八年的面容忽然放大,宁楚在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时,想别过脸避开,可动作却远没有对方快,只来得及闭紧牙关。 到底多久没有和人亲吻斯磨了?石之轩不知道,但却知道与人相拥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虽然怀中的少年体温偏低,像一个冰雕的玉人。但却恰好缓解了他的火热,真想知道当这个冰山做的玉人在他怀里融化成一滩水的景象会是什么样。 宁楚忍着噁心的感觉,咬紧牙关,绝对不让石之轩侵入。他今天其实根本没有犯病,这些天来,他在林中找到了一些熟悉的草药,把这些草药晒干磨末,按着比例混合放入油灯后,会让闻到的人暂时封住内力,很似在饮马驿站的那种****,但却因为加入了一个特殊的草药,要比那个还要强烈,甚至连内力强大的石之轩都可能会中招。但这个稀缺的草药却有个缺点,就是燃烧时会有异味。所以宁楚才在制好****的今天,假装发病,期待石之轩因此而忽略木屋中的异味。可是他没想到,石之轩竟然对他有着这样的企图。 石之轩压住宁楚的手脚,极有技巧地捏弄着某处,心满意足地听到了身下人的惊喘,顺利地趁机撬开他的牙关,掠夺着那和想像中一样甜美的柔软。 宁楚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他生吞了下去,唿吸不畅引起的心悸更是让他心焦不已,而且对他出手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个残酷的事实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几乎生生地要疯掉了。 时间过了极短,也许只是一瞬间,但宁楚却觉得已经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石之轩的身体突然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那重量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在下一秒宁楚才意识到是他所制造的****产生了效果,立刻抬脚把石之轩踢下了床铺,怒火上涌的脑袋一片空白,左手拼命地擦着嘴唇,而右手快速地从石之轩的怀里摸出几根银针制住了他的行动,然后从枕头下面抽出灵犀软剑,抵上了石之轩的脖颈。 第128页 石之轩虽然突遭剧变,但仍处之泰然,他眯起的双目,抬头看着他的青璃正努力稳住唿吸,可是那唇色却异常红艷,就如同本来素白的水墨画上添上了一笔浓重的墨彩,变得格外生动起来。石之轩抬起手,想要把他的青璃重新拥入怀中,却懊恼地发现身体却意外地不听从他的使唤,竟只能动弹他的手指头。 宁楚却为之骇然,他本有把握可以完全封住石之轩的行动,可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动弹手指了,可见不出一刻钟,他就会完全恢復过来。 他该怎么办?要是逃的话,根本来不及逃走就会被他抓回来,继续刚刚的那件事…… 宁楚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指着石之轩颈间的灵犀剑也随之颤抖,在他的脖颈上划来划去,那锋利的剑尖却因为石之轩的护体真气,并没有伤到他分毫。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宁楚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字句,右手也不禁握紧了灵犀剑的剑柄…… 作者有话要说:咳…………欠了一章加更,不过明天还不了…………后天才能更新,过年中,大家理解撒^_^ 石之轩不会这么快得手的,np结局还未达成,父子线尚未开启,嘿嘿,不过不影响石之轩发疯啊…………父子两人其实都还没对对方产生正常的感情…………这不是父子线…………大家放心………… ps:大家过年好啊~~~嘿嘿,尤其感谢给我投霸王票的筒子们~~~~o(∩_∩)o~~~~特别是给我投深海鱼雷的qiaolei19830603同学~~~实在是把我炸的不轻啊~~~嘤嘤嘤嘤~~~ 第八十四章正常的父亲 “杀了我吧……” 宁楚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倒是石之轩先说了话。 宁楚被吓了一跳,几乎以为石之轩会读心术,下意识地寻着他的双眼看去。只见石之轩正热切地看着他,好像异常期待自己能死在宁楚剑下一般。 他真的疯了! 宁楚的心中反覆地重复着这一句,反而对石之轩下不去手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连半个人都没有杀过,纵使刚刚是气到了极点,也只不过是起了一个念头而已。他的身心,早就被现代的教条约束得死死的了。在这个乱世,挥剑杀一个人,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在宁楚的概念里,杀人偿命的教条是不能改变的存在,更何况,他要杀的是他的父亲。这时回过神来,几乎要为自己方才的念头羞愧死。 宁楚脸上复杂精彩的表情,自是让石之轩看在眼内。此时他的内心仿佛又回到了慈父的那一面,连运气恢復内力都停止了,不断地在心中自责着。是他让他的青璃如此难过,真是太不应该了。 “杀了我吧……”石之轩再一次重复道。其实他并不怕死,而是觉得这世间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杀了他。但现在他的青璃若是想要他死的话,那他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石之轩这辈子无数次想过自己是如何结束生命的,自觉没有一样可以接受,但现在看着他的青璃衣衫不整地拔剑对着他,内心却突然疯魔了起来。 好像,死在青璃剑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反正他已经活的够久了,在这世上除了青璃,也没有任何牵挂了。 女儿已经有了人照顾,但就是青璃……他死了以后,他的青璃又有谁照顾呢? 石之轩本来想再次说动青璃杀了他,但想到这里时,又觉得这样不妥,他死了,那他的青璃岂不是要活不久了?或者又被那群臭小子抢去了? 这么一想,石之轩便立刻打消了寻死的念头。从想要和宁楚双修,到想要宁楚杀了他,又到回心转意,真真是一刻一个想法,石之轩自小受邪道的思想浸染,本来就是不屑世俗礼教,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正常,也不期望旁人能理解,所以常常有一番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他的心思一变,倒不再劝宁楚来,专心闭目运气,抓紧时间冲破宁楚的银针压制。可是加上他闻了许久的迷药,屋中掺着迷药的油灯仍点燃着,空气中瀰漫着迷药的味道,他就算闭了气,也能从皮肤中吸收,所以他倒是见效不快。 宁楚见石之轩闭上双眼,以为他闭目等死,心中越发的酸楚。难道他真以为他能下得去手? 手中的灵犀剑抖得越发的厉害,宁楚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简直连维持站着的姿势都很困难。霎时还以为自己被石之轩打击得受不住,迟一刻才想起自己虽然吃了解药,可是终是敌不过在屋中呆的时间长,迷药多少对他也产生的作用。 不敢去把窗户打开通风,宁楚慢慢地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丸解药送入口中,耐心地等待药效慢慢过去。 当和石之轩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宁楚看着石之轩有如刀刻般的面容时,才发觉自己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好似第一次端详对方的面容。以前的他,都努力让自己漠视对方的存在,就算看在眼内也如同没看见一般。 石之轩的长相是相当的英俊潇洒,宁楚没见过那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男子宋缺,但在他见过的人物中,石之轩的相貌气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两鬓霜白,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他的容貌仍然和年轻时没有丝毫改变,但与那沧桑的眼神和霜白的鬓髮,结合起来有一股复杂矛盾的美感。只是单单坐在那里,就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宁楚愣愣地看着他,心中不知道为何涌起一股酸意。 本来好好的父子,为何闹到了如此的地步? 其实宁楚按心理年龄来说,都已经早就过了想要父爱的阶段。但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也就越发的惦记。尤其石之轩还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生生地抛弃了他,所以这根名为石之轩的刺就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这一扎,就是十八年。 其实在石之轩发觉他的真实身份时,宁楚也是带着一股復仇般的快感。在内心深处,也未免会有着那么一点念头,期待着石之轩以后会对他有什么补偿。 可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石之轩的父爱,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把自己的徒弟餵了那种药往自己儿子床上扔?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用其他人的性命威胁自己儿子跟他走?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产生那种欲望?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鼓动自己儿子杀了他? ………… 宁楚越想越苦闷,不禁喃喃自语道:“我只是想要个正常的父亲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石之轩闻言一震,忍不住睁开了双目,发觉他的青璃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他面前,那双冰冷似水的眸子头一次对准了他,近得几乎在那瞳仁中可以看得到他的倒影。石之轩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嘶哑着开口问道:“那你期待着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呢?” 宁楚一呆,许久都没有回答,因为石之轩的这句话确实问到了他的心里。 第129页 期待中的父亲? 宁楚回想着他的童年,每次看到街上的小朋友拉着父亲的手撒娇,或者坐在父亲的脖颈上在高处顾盼流连,简直会让他羡慕得牙根都要酸倒了。可是他早就过了那种幼稚的年龄,若是这辈子石之轩没有抛弃他的话,那他还能仗着幼时的身体肆意而为,可现今他都这么大了,这些事就只能在脑中想想罢了。 步三爷虽然养育他长大,但由于他从小所展现出来的早熟,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孩子看待。反而步三爷自己太过脱线,反过来需要他的照顾。师父师父,虽然亦师亦父,可终究是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必然的责任,只是教导他医术而已。 谁没有过脆弱的时候?谁没有过彷徨的时候?谁没有过迷茫的时候? 他只是想在这些难熬的时候,有个可以回的家,有个可以屹立不倒的父亲可以依靠,有个人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有个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天塌下来还有他为他顶着…… 而不是多了一个需要提防的对象,多了一个伤疤不忍揭起,多了一个令他烦恼的源头…… 他真是一个人太久了,太累了,太疲惫了。 宁楚感到唿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胸膛的心脏跳得越发的费力,仿佛跳动一下都艰难无比。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慢慢扩大,一下一下地,就好像是定时炸弹最后爆炸的倒计时。 吃力地抬起眼帘,宁楚看着石之轩期待的眼神,突然间觉得跟他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石之轩的思想,完全是异于常人的,就算他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也必然会被理解成其他意思,反而会弄巧成拙。 天知道这个邪王大人还会怎么发疯? 所以宁楚满腔的话语,最终到了嘴边,就化成了一句嘆息:“正常的父亲,会在儿子讨厌的时候,永远的消失。” 石之轩脸上的表情立时僵硬住了,这样的打击使他眼睁睁地看着宁楚扶着墙站了起来,却根本没想到自己可以加快运功速度冲破钳制来留住他。 当看着宁楚缓慢地走出小木屋时,石之轩都没有回过神。 他的青璃讨厌他。 石之轩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句话。 这对他不啻于晴天霹雳。 一向习惯于用武力强取豪夺的邪王大人,终于意识到,这世间也有他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且,还是他曾经抛弃的东西。 石之轩愣愣地看着宁楚的背影毫不留恋的离去,自己却连抬起手的力量都没有。在迷茫间,勐然想到,当年的他,是否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抛弃了他的青璃?而他的青璃是否也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束手无策? 邪王大人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一股名叫后悔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神,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能看着木屋的门缓缓地关上,把屋里和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在厚重的乌云背后掩住了自己的面容,夜晚变成了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这下可把石爹虐的够呛,石爹这人精神不正常啊…………肉体又强大到变态,所以只能虐心~~~~~其实宁楚只是想要有个正常的父亲…………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得了,可是邪王大人…………远目…………他理解什么叫正常的父亲么………… 还欠大家一章加更…………先欠着欠着哈~~~ 话说做个调查,这本大唐快要结局了,也就是np的结局没几章了。np结局后会有个父子结局,外加人兽特典,最后还会有个现代的番外~~~都写完以后,会弄个定制印刷。之前有人说过还想要青书无忌和靖康的定制印刷,我想问问到时候单独出大唐的定制印刷+青书无忌靖康大唐三本的合集能不能行得通……不知道我说的大家能不能明白…………出三本合集是为了替某些读者省邮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能凑足20个人啊~~~~有意向订三本合集的筒子们在这章下面留下言,我统计下哈^_^~~~ 话说靖康的定制印刷我拿到手了,印的还真不错,可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一下子订了四本靖康…………就算一本收藏一本翻阅一本放厕所…………还有一本呢!!!…………真的迷茫了我………… 第八十五章放不下 宁楚扶着树干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他是挺直着背嵴走出那小木屋的,但也就能坚持多走几步。 他深深地唿吸了几下,努力平稳自己的心情。思绪大起大落,显然是不利于他现在的身体的。所以尽管对石之轩恨到了极点,也强迫自己从脑中把他抹去,运起内力清除体内残余的迷药。 正闭目运功时,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足音,宁楚松了口气,也并不回身,只是向一旁伸出手去。 就在他手刚伸出的那一刻,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撒娇似地顶了顶他的掌心。 宁楚摸到黑墨光滑的皮毛,心这才定了下来。他的迷药是早就制好的,其间不乏拿自己做试验,制出了解药,可是真正选择今晚动手,是因为黑墨终于寻来了。否则只有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趁黑走出这片密林? 虽然在晚上,但黑墨的视力根本不受干扰,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宁楚脸上细微难受的表情,忍不住抬起前爪扒在他的肩膀上,凑过去舔了舔他的左耳。 感觉到耳尖的热气,宁楚知道是黑墨在用它的方式安慰自己,终是舒展了紧皱的眉头,睁开双眼对上它那对金黄色的眼瞳,轻声道:“好了,走吧。” 黑墨打了个响鼻,重新四肢着地,转头来看向宁楚,然后用大头朝自己的后背点了点。 宁楚领会了它的意思,也丝毫没客气地直接趴在了它的后背上。石之轩也许很快就能恢復武功,他自然要在这之前逃得越远越好,而他现在的体力明显不济,只能依靠黑墨。 黑墨背着宁楚倒不觉得累赘,尤其这么多日子都没有见到宁楚了,黑墨生怕一离开就会再也见不到他。确认宁楚坐稳了后,黑墨便在黑夜中撒开四肢快速地奔跑,它能感觉到宁楚的体重要比以前还要轻了许多,让它越发的烦躁起来。 宁楚无法揣测到黑墨别扭的小心思,虽然黑墨跑得很快,但颠簸倒是不大,所以身心俱疲的他很快就合上了眼睛,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能感觉到黑墨带着他到了一片溪流边,撑开眼睛喝了几口清水解渴,宁楚才发觉黑墨背着他奔跑了一夜,竟来到了一处城市的郊外,这时天刚蒙蒙亮,远远的还能看到那壮观的城墙。 在塞外,一般都是群居的土帐篷围聚成的集市,哪里能建得起这样的城市。宁楚就算没有人可以询问,也能猜得出来这里应该就是拜紫亭仿造长安建造的龙泉。 看来石之轩并没有带他走远,就在龙泉的附近。宁楚用溪水洗了洗脸,把散乱的头髮重新束了起来。低头在溪水的倒影里看到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容,自己心内都觉得骇然。自嘲地抹去脸颊的水珠,心想这要是大半夜的被人撞见,恐怕就会被人当成孤魂野鬼了。 第130页 黑墨立刻了片刻,一盏茶的功夫就叼回了一个野鸡。宁楚本不想在这里升烟,但一想兵法讲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若是石之轩追了上来,也定然不会认为还在逃亡中的他能升烟取火,况且塞外这种炊烟多得是,肯定不会在意。 所以宁楚也就放宽心,从怀里取了不离身的打火石生了火,这时黑墨已经是又叼回来了两只野鸡,然后便一动不动地蹲在一旁定定地看宁楚料理。 宁楚知道黑墨这是馋狠了,也不知道在山林中吃生肉吃了多久了,肯定又没去找寇仲他们一起,反而单独在山林中寻找他的气息,一直都没有放弃。幸好他也是因为采草药,在密林中留下了气味,才被它寻来。 宁楚是早就预备着逃跑的,所以在昨日见到黑墨后,就把准备的必需品打了个包袱全都系在了黑墨的脖颈上。因此他们这顿野外烧烤倒也不缺少调料,刚烤出味道来就让黑墨急得直刨地了。 猫科动物都是吃不得烫食物的,宁楚知道黑墨倒并不是非要吃全熟的野味,一只鸡烤得半生不熟了,便掰开放在一旁晾着,见黑墨实在是被诱惑得受不了在地上开始打滚撒娇了,只好拿它没办法地亲自吹凉了一个鸡腿递过去。 相对于黑墨的狼吞虎咽,宁楚倒不觉得有多饿。他的肠胃也经受不住一大清早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所以只是略吃了两块,便拿起预备的干粮吃了起来。黑墨很高兴,最后三只鸡都进了它的肚子。 吃饱喝足的黑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蹭到宁楚身边躺下。宁楚习惯性地给它顺着毛,黑墨已经是好久没被这么对待了,在喉咙里欢喜地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在得趣后主动翻了个身,举起爪子抬起下巴让宁楚继续服务。 宁楚一向宠着它,当下便开始揉它的肚子,一人一豹正自得其乐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小楚!” 黑墨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宁楚此时已经被飞扑而来的一人牢牢地抱在怀中,像是要确认他是否存在般,那双臂的力量极大,仿若铁箍一般。 “小楚,终于找到你了……我在林中发现了黑墨的脚印,抱着试试的念头寻过来的,没想到你真的在……”寇仲语无伦次地唠叨着,转而又松开了手臂,走到宁楚面前,像是要确认宁楚是不是安好。上下左右打量了许久,寇仲才满意地点点头道:“还行,就是瘦了点。真是的,石之轩怎么都没照顾好你?” 宁楚知道寇仲一直喜欢以兄长自居,而他也一点都介意被这样的照顾着。看着寇仲脸上的大鬍子,宁楚忍不住伸出手去揪了一下,“怎么留鬍子了?” “入乡随俗嘛!”寇仲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在塞外大家都留着大鬍子,遮住了半边脸不说,还能起到混淆视线的作用。否则在一群大鬍子的男人中间,没留鬍子脸上光熘熘的那个就最显眼了。寇仲瞄了一下宁楚脸上的表情,瞪着眼睛问道:“小楚是不是不喜欢我留鬍子?” 宁楚摇了摇头,他对寇仲自是想什么就说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明明那么年轻,还留着大鬍子,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对了,子陵和希白难道也留鬍子了?”宁楚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寒战。寇仲的形象是粗犷型的,所以留了鬍子反而增添了威势,但徐子陵和侯希白……宁楚简直无法想像。 “咳,他们没留……”迎着宁楚的目光,寇仲忽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宁楚无语道:“跋锋寒都没留鬍子,人家可是正宗的突厥人,你这叫入什么乡随什么俗啊?”宁楚虽然毒舌,但对寇仲他们还是保有一定颜面的,从侧面提点他留鬍子其实不好。也不光是不好看的问题,重点是不卫生啊!吃饭洒上什么汤汁什么的,多恐怖。 寇仲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用井中月把鬍子刮掉,他发觉他好像是中了跋锋寒的圈套,他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小子明明就是突厥人都从来不留鬍子,居然骗他留……寇仲在心内咬牙切齿。他们四人在会合后,就开始了明争暗斗。虽然表面上平淡无波,可是私底下斗得天昏地暗。当然并不是通过武力拼斗,而是全是细枝末节,例如这种留不留鬍子的问题。 哼!徐子陵和侯希白那两个傢伙肯定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居然都没提醒他!寇仲越想越气,这下好,在小楚面前出丑了吧! 宁楚却因为看到寇仲后,身心完全放松了下来,竟连坐都坐不稳了,疲惫地向后靠去。寇仲一见,连忙把心中那点小纠结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把拽住宁楚的手臂,把他带到自己怀里。“小楚,你不舒服吗?” 宁楚懒懒地靠在他的肩上,嘟囔道:“我想睡一觉……” “好好,你先睡吧,我带你进城!”寇仲知道宁楚肯定是很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当下也不纠结什么鬍子不鬍子的问题了,把他横抱在怀,朝不远处的龙泉城奔去。 黑墨依依不捨地看着地上还剩的半只鸡腿,最后决定还是叼在嘴里,这才追着寇仲而去。 ———————— 龙泉上京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南傍镜泊湖,城环长白山余脉,三面临水,建于一块开阔的沖积平原上。城内流的全是温泉水,故遍布石砌水渠,水清量大,无论洗灌戏水,均温热怡人,情趣盎然。 龙泉城的平民从服装、习俗、文字、文化、制度均与长安如出一辄,置身其中,几疑是回到中土关中的长安。由于七天后就是举行立国大典的时刻,各方使节来贺,靺鞨族中支持拜紫亭的更是络绎于途,所以盛况空前,朱雀大街比长安的更为热闹。 寇仲显然是对龙泉城知之甚详,带着宁楚进了城之后,便直奔城西一座四合院内,院中有个温泉池。宁楚在山林中已经很久都没洗澡了,见状便想泡泡温泉之后再睡觉。寇仲前去准备洗浴用具,而宁楚则直接脱了衣服躺在了温泉池内简单梳洗。 黑墨尾随着他们,从院墙跳了进来,啃完那半只鸡腿后,便走到温泉池旁低头喝了点水,然后满足地在熨烫的地砖上眯起眼睛休憩起来。 等寇仲拿着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走出来时,就发现热气升腾中,宁楚正靠着池边睡眼惺忪,瀑布般的长髮散落在水面上,蜿蜒起伏,就像是神秘美丽的海妖。 宁楚喜欢泡温泉,但每次都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泡久了对心脏不好,总是不得尽兴。可是此时疲惫的身体得到温水的浸烫,舒服得几乎想呻吟出声,尽管知道他只能泡一会儿就要起身,可是却连一个手指头都懒得动。 感觉到有人跳进了温泉池,宁楚微睁双目,发觉寇仲脱得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本来看着碍眼的大鬍子已经不翼而飞,只有下巴上还留有一两个伤口,一看就知是匆忙间刮鬍子而造成的。 “嘿嘿,好久没刮鬍子了,手有点生。”寇仲见宁楚的盯着他的伤口看,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是进屋没找到刮刀,又怕宁楚等着急,只好拿着井中月来刮鬍子。那么大的一把佩刀,平时砍人用都极为顺手,没发现用来刮鬍子还真是难题。寇仲为了怕宁楚再追问,直接拿起皂角笑嘻嘻地说道:“小楚,你歇着,我帮你洗澡。” 第131页 宁楚自是不会拒绝送上门的服务,但却发觉洗着洗着,这味道就变了。宁楚止住寇仲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手,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想到这种事?” 寇仲贴着宁楚的后背,一边拿着皂角在他身体敏感的地方打着圈,一边很无辜地说道:“我也是为小楚你好啊,你想我们都分离多久了,你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 “应该还好,也许是吸收了邪帝舍利元精的关系,我的身体虽然还是没什么变化,但也很久没有发病了。”宁楚撑着池壁,打算站起身。 寇仲一听这话暗叫不好,他对宁楚的性格很熟悉,若是没有必要,他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关系,更不会做这种事。若是邪帝舍利真把他的身体治好了,那么依宁楚的性子,就算是孤苦终老也丝毫不稀奇。寇仲又怎么可能让他从怀中就这么逃掉,况且已经好几个月都没见面,满腔的思念都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寇仲再也顾不得什么表面上的客气,一手拽住已经站起来的宁楚阻止他的离去,另一手开始肆无忌惮地用长生气挑起对方魔种的感应。 宁楚一个踉跄跌入了寇仲的怀抱,立时因为寇仲的动作,从腰椎窜起了一股愉悦的酥麻感,熟悉的快感如掉入干柴堆的火星般,瞬间便燃起了滔天大火。宁楚其实并不是特别抗拒和寇仲的情事,在花林集徐子陵向他说明一切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是害怕以后会永远失去他们,但那又如何呢?人生苦短,人活在世上,其实不用考虑太多的,随心所欲问心无愧即可。 可是……宁楚看着温泉边上已经被他们两人惊醒的黑墨,正歪着头迷惑不解地看着在温泉中纠缠的他们。那双黄金色的清澈眼瞳透着纯真,宁楚瞬间感到难以形容的窘迫,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水面下。所以他推拒着身后的寇仲,气息不稳地说道:“不要……不要在这里……” 寇仲贴着宁楚的后背,能看得到他连耳尖都红透了,故意贴近他的耳廓低声笑道:“没事,这院子的院墙够高,不会有人看见的。” 两具身躯紧紧的熨帖在了一起,宁楚自然能感觉到身后怒张的器官,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微怒道:“还有黑墨在……唔……放手!” “嘻嘻,黑墨也不是外人,让它看两眼也没什么关系,是吧?”寇仲的手指已经开始异动起来,尽职尽责地挑起宁楚的欲望。 “唔……可恶……”宁楚已是好久都没有情动过,被寇仲这么一挑拨,身体很诚实地反应了出来。 寇仲早知道不能顺宁楚的意思,否则根本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跋锋寒和宁楚在一起的次数多得数不胜数,这就是强取豪夺来的好处。所以寇仲也不打算再矜持什么,知道宁楚根本是无法拒绝他的,干脆直接用身体交流。 “呜……”宁楚没料到寇仲竟直接借着水流的润滑侵入了进来,虽然一开始并不顺利,但他很有耐性地斯磨顶入,倒是让他进了一大半。到这种份上,让他进屋肯定是不可能了,宁楚只能催眠自己,希望黑墨隔着水雾看不清什么,自己也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双目,来个眼不见为净。 寇仲却感觉到宁楚今天特别紧张,知道肯定是和黑墨在有关,不由得玩心大起,直接把宁楚抱着站了起来。这个温泉池并不深,站起来时只到大腿处,但这样的话,他们两人交合之处便清清楚楚地显露了出来。 “你做什么?呜……”宁楚惊喘了一声,睁开眼睛扭头朝寇仲怒目而视。他自然不会认为寇仲是想通了,要回房继续,因为寇仲已经就着这个姿势开始动作了。 生气的宁楚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寇仲着迷地吻了吻他汗湿的脸颊,决定只做不说。 宁楚正想不顾一切地运功把他打飞时,忽然觉得耳侧多了一个沉重的唿吸声,他吓了一跳地别过脸,正好看见黑墨的大脸。原来它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好奇地研究着他和寇仲的姿势。 让他死了算了……宁楚见黑墨竟然想凑过来,立刻把它的脖颈抱住,制止它做出多余的动作,除此之外毫无办法。幸好黑墨也没有乱动,而是老老实实地当个大抱枕,只是那双金黄色地眼瞳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观看。 寇仲自是不把黑墨当回事,任凭它的旁观。在尽兴地做了一次后,寇仲才把宁楚从温泉中抱了出来,擦干身体,抱入内室休息。他帮已经入睡的宁楚穿上干净的衣物,然后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胸膛上那几处突兀的痕迹上。 他记得,刚刚并没有在这里留下印记。 寇仲的手滑过那几处红痕,眼眸越发的深邃,许久之后才站起身,对着一旁的黑墨轻声说道:“好好地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 寇仲自是不放心把宁楚只交给黑墨守护,即使非常不愿意,也还是通知了侯希白来这里。 所以宁楚睡过一觉睁开眼睛后,便看到了在床畔守护的侯希白。 白衣摺扇,仍是飘逸风雅的多情公子。就算是塞外的风沙也没有让他沾染上一丝灰尘,在看到宁楚醒转后,欣喜异常。 都不用宁楚说话,一温度适中的水便放入了手中。宁楚润了润干渴的嗓子,便注意到了在角落里睡觉的黑墨。想起之前荒唐的事情,饶是他也忍不住红了脸颊。虽然黑墨只是一只豹子,但宁楚自小就把它当成是兄弟一样的存在,就算是和这几个人不清不楚,也从未当着黑墨的面行事,所以这次寇仲做得真是有点太过了,宁楚打算秋后算帐,忍住怒气低声问道:“寇仲呢?” 侯希白见宁楚一醒过来就追问寇仲的下落,虽然语气并不好,但他也难免失落,只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张开摺扇轻轻拨拂,洒然笑道说道:“寇仲他们三人结伴出去了。” 三人?那就是跋锋寒和他们会合了?看来是换日大法已经功成。宁楚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却觉得和这三人无关,忍不住追问道:“没说他们去哪里吗?” 侯希白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几人虽然这些日子都明争暗斗,但宁楚刚找回来,就这么大方地把宁楚交给他照顾,这非常不符合他们平日的作风。侯希白想了想,才道:“他们没说,但我觉得在街角看到了祝玉妍祝派主的身影。” 宁楚握紧了水杯,心中已经知道了那三个小强是去做什么了。 这在原着中也曾发生过,他们是通过师妃暄牵线,去和祝玉妍联手围攻石之轩去了。 因为侯希白是石之轩的徒弟,他是石之轩的儿子,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们。 宁楚知道自己应该不用担心,原着中祝玉妍的玉石俱焚只是重创了石之轩,可是那只有祝玉妍、徐子陵和师妃暄三人对阵石之轩。现在寇仲、徐子陵、跋锋寒,外加婠婠、师妃暄和祝玉妍,六个顶尖高手,石之轩还能顺利逃脱吗? 第132页 或者,万一他压根就不想逃了呢…… 宁楚想到之前石之轩让他拔剑杀了他的情景,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侯希白不解地看着宁楚开始发抖,连手中握着的水杯中都泛起了涟漪,忍不住问道:“楚弟,出了什么事吗?” 宁楚张了张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那样的父亲,不存在是最好的,但为何他却怎么都放不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够肥的了吧……六千多字…………本来想分成两章发的…………但还是一起发了算啦~~咳…………这样算不算欠的那章的债还清了呢………… 嘛…………这章有点肉末…………所以还是寇仲和跋锋寒这两人有肉吃啊…………侯希白和徐子陵这两人都太小心了-,以后在一起肯定吃亏啊~~~嘿嘿~~~~ 至于黑墨…………远目…………寇仲你这小子还真是不避讳………………我啥都不说了…………不剧透^_^ 第八十六章始料未及 “他们走了多久了?”宁楚又喝了一口水,却依然无法缓解喉咙的干渴。 “他们中午就走了,小楚,有什么不妥吗?”侯希白也知道跋锋寒三人离开得蹊跷,但他也有他的骄傲,对方明摆着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又怎么可能追问? 宁楚把水杯放了下来,撩开被子起身束髮。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现在天时已晚,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也可能事情早就结束了,他想知道结果。宁楚心里乱糟糟的,束好了发,就见侯希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由得嘆气道:“他们三人,恐怕是去找石之轩决斗了。” 侯希白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就开口说道:“他们三人不要命了吗?” 宁楚轻嘆:“你当他们三人是以卵击石吗?他们肯定联合了祝玉妍、婠婠和师妃暄。” 侯希白皱眉道:“就算是多了她们三人,师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侯希白对石之轩的武功有超乎寻常的信心,就算这次围攻他的人再多,侯希白都相信他们会无功而返。 “祝玉妍有一个魔功,叫玉石俱焚,希白你应该听说过吧?”宁楚不敢停留,穿好衣服后便起身往屋外走去。本来休息的黑墨有所察觉,立刻起身跟上。 “听说过,那是一门敌我俱亡的魔功,难道祝派主要对师父使用玉石俱焚?”侯希白和宁楚并肩而行,闻言脸色一凝。 “凭他们几人,确实没有办法把石之轩困死留下,直至玉石俱焚的地步。天下间根本没人能把石之轩困得不能脱身,使他的幻魔身法不起作用,宁道奇和四大圣僧亦没成功办到。”宁楚淡淡说道,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可是祝玉妍却能办到,因为她的天魔劲场很似一种引力场,只要被缠住,就无法挣脱。正是石之轩幻魔身法的克星。” 回头见侯希白脸色凝重,宁楚又再加了一句强调道:“不光是玉石俱焚所施展的对象逃不开,连身陷其中的诸人都逃不开。如果我没猜错,婠婠今次肯定找了个藉口没有去。” 侯希白的脸这次彻底青了,“据子陵说婠婠昨日受了伤……”他没继续说下去,自然也清楚了祝玉妍此举的用意。 祝玉妍实在是用心狠毒。 她之所以邀寇仲、徐子陵合作对付石之轩,又肯和大敌的门徒师妃暄合作,实是不安好心,一石数鸟的卑鄙奸计。 既可借他们之力困死石之轩,让她能施展玉石俱焚,与石之轩同归于尽,更可同时拉他们上路。 如能一举除去寇仲、徐子陵、师妃暄、石之轩至乎跋锋寒,对以后由婠婠领导的阴癸派自然是大大有利,比之目前的情况完全是两回事。 侯希白深吸了一口气,拦住了将要踏出院门的宁楚,沉声道:“楚弟,你在这里等着,万一他们回来,也好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去找人探探消息。” 宁楚拗不过他,只好点了点头,目送着侯希白心事重重地去了。他很想安心在屋里等消息,可是越等越心焦。 其实他倒不怎么担心寇仲他们三人,他们三个又不是真的傻瓜,肯定能在拼斗中察觉出祝玉妍的意图,三个人互相照应,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可是石之轩…… 宁楚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担心那个人,矛盾的心理折磨得他静不下心,只能在屋中来回踱步。黑墨坐在一旁,大脑袋随着他的身体来迴转动,若是平常宁楚还能觉得他这个举动可爱至极,可现在的他根本没心情和它玩耍。 到底为什么寇仲最终决定和石之轩拼个你死我活呢?今天早上见面的时候,根本没有表现出来这种意向啊!会不会是做做样子给祝玉妍看呢?因为寇仲至少也知道石之轩是他的父亲,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合,但好歹也是父子,又怎么能对他下死手? 宁楚知道寇仲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他要是决定和石之轩死斗,肯定言行举止中会见端倪。宁楚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终于想到他在昏昏欲睡前,寇仲的手指仿佛在他胸前流连了许久。 冲到铜镜前,宁楚扯开衣服,然后盯着那些碍眼的痕迹发呆。 难道寇仲是知道了石之轩对他有异常的感情? 是啊,都在他身体上留下这样的指印了,难道还是正常的父子关系? 宁楚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却同时想到,寇仲若是抱着这样的理由,肯定对石之轩不会留手…… 穿好衣服,宁楚再也没有犹豫,旋风般地朝外掠去。黑墨一惊,也赶忙追了上去。宁楚一路出了龙泉城,便毫无了头绪。他的右方是一片无涯无际的草原,寂静瀰漫眼前广阔的天地,左方绿林连天,前路丘陵波纹般起伏延长,零星的树木点缀其间。此时太阳已降至西边地平线上,铺红缀绿的大草原蒙上一层淡红的霞彩,和风吹拂,像一幅刺绣风景的帛卷,内中却是危机四伏。 宁楚看着面前的风景,只是愣了片刻,便低□,拍了拍黑墨的大头道:“黑墨,剩下的就靠你了。你应该知道他的气味吧?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黑墨打了个响鼻,满身心的不乐意。它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宁楚从那个坏蛋手中救出来耶!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宁楚也看出了黑墨的不愿意,凑过去用鼻子碰了碰它湿乎乎的鼻头,软声求道:“黑墨,我不是想回到他身边,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只要看一眼就好。” 黑墨用它那双黄金色的眼瞳盯着近在咫尺的宁楚看了又看,觉得它的宁楚长得真的是好看,也怪不得那些讨厌的人总要缠着他光着身子打架。黑墨伸出舌头在宁楚的嘴唇上舔了一下,满足地蹭了蹭。它的,宁楚是它的,谁也别想抢走! 宁楚哭笑不得地捂着被偷袭的唇,深切感觉到纯洁的黑墨也被带坏了。正想义正言辞地教育它时,黑墨却已经转头带路了,宁楚只好嘆了口气跟上。 第133页 黑墨实在是不想宁楚再见到那个喜怒不定的人,但它却不愿骗宁楚,乖乖地循着那人留下的气味,在林中穿梭着。 宁楚在看到山林间的那间小屋时,心中一跳。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隐约能看到小木屋中有着点点光芒,证明其中有人。宁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尽管昨日他是费尽心机才从这里逃出来的,但他也知道石之轩中了他的迷药,虽然石之轩武功盖世,却也说不准会不会受到影响。 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响动,宁楚从小木屋的窗户缝中往内窥探着,当看清屋中的情景时,差点失声惊唿。 石之轩盘膝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他手中的邪帝舍利在发出微弱的光芒。石之轩的头髮已经全白,而手中舍利的光芒却渐渐愈来愈胜,竟不是在吸收舍利里的元精,而是在往里注入元精! 宁楚当意识到这点时,大脑一片空白,再也顾不得之前看一眼就走的打算,直接翻窗而入,用尽全身的功力把邪帝舍利从石之轩的手中打落。 黄晶球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毫髮未损,光芒依旧,在暗黑的屋中散发着诡异的黄光。 “你在做什么?”宁楚惊疑不定地看着石之轩已经全白的长髮,虽然石之轩的容貌未变,但这种鹤髮童颜的感觉实在是太违和了。 石之轩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却没有往日威光四溢的精芒,反而是一片黯然。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宁楚时,石之轩的唇边勾起一抹欣慰的微笑道:“青璃,你来啦。爹爹把剩余的功力和元精都留给你,幸好有这个舍利在。” 宁楚气得浑身颤抖,把功力和元精输入邪帝舍利,这是歷代邪帝辞世的方法,难道石之轩是真的不想活了?他蹲□,扯过石之轩的手腕开始探查他体内的情况。 石之轩咳嗽了两声,咳出了一口淤血,然后温柔地笑道:“祝玉妍想杀我,可是又哪里那么容易。我知道她恨我,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儿子娶了我的女儿,又有什么仇恨解不开的呢?呵,玉石俱焚,这个名字倒是深合其意,各含了一个我和她的名字……” 宁楚已探查到石之轩已经重伤,再加之就算中途被打断,他的大部分的功力和元精都被他输入了邪帝舍利,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宁楚看着毫无往日嚣张风范的石之轩,此时才察觉到,他只不过是个凡人。 “到底怎么回事?”宁楚压下心中莫名的酸楚,脸色一正地问道。 “没什么,祝玉妍受了比我还重的伤,恐怕没个几年不能再出来祸害了。那个慈航静斋的小妮子也一样,至于那三个小子……”石之轩故意拖长了声音,眼见着宁楚变了脸色,便无奈地继续道:“知道青璃你喜欢他们,所以我没对他们下狠手,头髮都没少一根。” 宁楚缓和了脸色,知道这是石之轩手下留情了,否则纵使他不能全部让他们三人留下,死一两个还是可以做到的。 黑墨也跳进了小木屋中,发现了一旁放着光的邪帝舍利,好玩地用前爪拨弄来拨弄去,一时屋中迴响着骨碌骨碌的声音。 石之轩眷恋地看着宁楚,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半晌之后轻笑地说道:“青璃,把那个邪帝舍利给爹爹拿过来吧。爹爹不知道该留给你什么,但也知道邪帝舍利里的功力和元精对你的病有益处,所以只能给你留下这点了。” 宁楚一时愣在了当场,他是恨石之轩,恨他恨得无以復加,但却真的没想到他会死。 石之轩活在世上,他至少还有个执念,如果他死了,他又去恨谁? 宁楚绝对不承认听了石之轩的话,他的心中有些感动。他漠视了胸中翻滚的感情,起身捡起黑墨正在把玩的邪帝舍利揣进怀里,淡淡说道:“谁要你现在这残破的功力?都重伤了,还有多少功力能留给我?没回到你鼎盛时期,这舍利就暂时由我保存,等你觉得可以了,再来找我。” 石之轩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宁楚转身朝屋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终于丢下一句道:“你要……好好活着……” 至此再也没有回头看石之轩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同样是看着宁楚的背影离去,石之轩却没有了昨晚的绝望。他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抬手把嘴边的血渍擦干净,双目却一反刚刚的黯然,瞬间精芒大盛。 苦肉计有什么了不起? 哼,他也会用。 ———————— 宁楚失魂落魄地在山林中走着,根本毫无方向感。黑墨一开始还咬着他的衣角给他指路,后来也就放弃了,任凭他胡乱走,自己则紧跟着他,亦步亦趋。 最后走得累了,宁楚才在一条很宽的溪流边,循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略凉的晚风拂面,宁楚过了许久才清醒过来。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关心的人,一个都没有少。 虽然承认石之轩是他关心的人,这点让他很难接受,但在知道出事的时候,他为他的担心,确实是真的。 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抹杀的。 可是放任石之轩一个人留在木屋中,是不是会出什么意外?他现在重伤,只要是个无名小卒便能把他杀掉,这也许是他要自杀的原因之一? 宁楚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扔给石之轩什么疗伤的药物,又觉得往回走有些拉不下脸面。 左右为难中,宁楚忍不住掏出了怀中的邪帝舍利。在月光下,这拳头大小的黄晶球正散发着温暖的黄色光芒,可是摸上去却异常的冰冷。宁楚正想多把玩一会儿,可旁边的黑墨却一口抢了过去,叼在了口中。 宁楚怕黑墨不小心把舍利吞进肚子里,正想伸手抢回来,就听到河对面传来了响动。 “小楚!” 河对面传来徐子陵欣喜的唿唤,宁楚一时忘了邪帝舍利,转头朝对岸看去。只见徐子陵他们陆续出现在那里,想来应该是循着邪帝舍利的邪气追来的。 “楚弟,我不是让你在城中等我们吗?”侯希白难得在说话中带了点怒气,能让他丧失翩翩君子风度的,也就只有宁楚了。 “小楚,你先别动,我们这就过去。”寇仲见宁楚没事,松了一大口气。他们和侯希白会合后,回到龙泉城的小院,竟然发现宁楚不在,可把他们担心得够呛。他们不是担心宁楚独自出门。要知道石之轩根本没有受太重的伤,宁楚明显是去找他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四人开始渡过溪流,这溪流并不深,可是水面却极宽。跋锋寒最后一个入水,却在最后忍不住抬头往宁楚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他看到了宁楚身后不远处有一点光芒闪现。 那明明是剑器的锋芒反射月光的光芒! “小楚!快低头!”跋锋寒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他却仍慢了一步,宁楚感受到杀气铺天盖地的从身后袭来,那股熟悉的杀气让他立刻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第134页 黑衣黑剑,正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可以说杨虚彦不愧是最富盛名的杀手,挑的时机是绝对的完美。宁楚正处在和侯希白四人重逢的放松中,根本想不到身后隐藏了一个巨大的杀机。 影子剑何其的迅疾,就算宁楚没有回头反射性地在跋锋寒示警时朝一旁平移掠去,可杨虚彦的幻魔身法施展出来如影随形地跟随着,竟是无法逃脱之局。杨虚彦也知道在侯希白四人从河面渡过来之前,他只有几息的时间,若在这个时间内不能杀死宁楚抢夺走邪帝舍利,那他就只能反身逃跑,功败垂成。所以一时间影子剑施展开来,漫天剑气横飞,竟让宁楚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剑势把他完全笼罩,气势紧锁下,他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拼。 此时已经撑过了两息时间,宁楚也知道他再撑下去,便可挨到跋锋寒他们到来,正在此时,却见杨虚彦卖了个剑招,竟有退走之意。 宁楚又怎么肯让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急按腰间的灵犀剑,剑尖往杨虚彦的胸前点去。 可杨虚彦的动作却忽然一变,由往侧变成朝前,劲贯剑刃,照宁楚颈侧割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寇仲在杨虚彦卖了个破绽时便知道宁楚要糟糕,宁楚虽然武功不错,但实战都是和他们一起进行的,他们极难对他利用骗招,杨虚彦此举定能引得他上当。只恨他们离得太远,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徐子陵急得眼睛都红了,咬破舌尖极力在水面上横渡了寸许,顺利地到达了对岸,可是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宁楚手中的灵犀剑滴着血,冷冷地看着面前已经奄奄一息的杨虚彦,身体却在发抖。 徐子陵看到躺在地上毫无生命气息的黑墨,便已知道那致命的一剑是黑墨替宁楚挡了一下,而宁楚肯定趁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可是影子剑客的剑是何等的犀利,黑墨自是再无活命的可能。徐子陵知道黑墨在宁楚的心里是何等的重要,一时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寇仲等三人也到达了对岸,在看到这种场面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他们的心底都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无法想像若现在是宁楚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是什么样的画面。 因为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本来在黑墨口中含着的邪帝舍利瞬间光芒黯淡了下来,最终化作一团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再无痕迹。 宁楚不敢回头,他亲眼见到影子剑透过黑墨的胸膛,知道黑墨肯定没有活命的可能了,理智上虽然知道是这样,但情感上却绝对难以接受。所以拒绝回头去看黑墨的尸体。 他走到奄奄一息双目紧闭的杨虚彦身边,蹲□。 杨虚彦的脸上,被临死的黑墨用利爪抓了一下,抓破了他戴着的黑色头罩,有道血淋淋的伤痕从他的左额头一直斜向下划到右下方。 宁楚把杨虚彦的头罩扯了下来,恍惚地看着这道伤痕,心想这倒是和黑墨脸上的那道陈年伤痕一模一样。 徐子陵见宁楚发着呆,不禁向前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楚看着杨虚彦的气息越来越弱,却根本没有施救的意愿。 虽然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可是这次他真的不想救。杨虚彦胸前的一剑就是他造成了,直刺他的心脏。他宁可开了杀戒,也要为黑墨报仇。 黑墨,有仇人和你一起上路,你应该能不寂寞了吧? 宁楚冷冷地看着杨虚彦,却发现他忽然气息一滞,然后睫毛抖动了几下,本来紧闭的双眼重新睁开了来。那双黑色的眼瞳中忽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依恋和深情,一时让宁楚看得呆了。 这种眼神,为什么这么熟悉呢?到底他在哪里看到过? 杨虚彦艰难地抬起了手,在宁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摸了摸他的左耳朵那个隐蔽的伤痕。杨虚彦移动着眼球,上下打量着宁楚,像是在确认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后,唇边现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最后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这个动作?除了黑墨,还有谁会在意他左耳上的那个陈年咬痕? 宁楚的心脏一紧,他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过那种眼神了。 那不就是黑墨看着他的目光吗?在十几年中,从来都没变过,它一直是用这种目光在追随着他的…… 徐子陵终于走到宁楚的身边,伸手按着他的肩,温声安慰道:“小楚,别太伤心了,黑墨会不高兴的。” 宁楚却突然回过头来,脸上现出果断的表情,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杨虚彦道:“我要救他,你们要帮我!” 徐子陵四人一呆,面面相觑,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产生幻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六千多字哦~~~~嘿嘿,情节比较跌宕起伏吧,咔咔~~~~求表扬!!!! 接下来就是父子和人兽的剧情了…………雷父子雷人兽的同学,看到这里就好啦,勉强算是np结局吧…………就当小楚和大唐f4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了吧…………咳…………远目…………最后的最后会有个现代篇的番外,到时候喜欢的筒子们可以看看^_^ 本来还想写父子1v1的,可是想了想,还是人兽和父子的剧情同时进行吧~~~变成了杨虚彦的黑墨…………嘿嘿,这应该不能算是人兽了吧?石爹肯定非常纠结…………本来想和一个徒弟抢儿子就够离谱的了…………原来更离谱的是和两个徒弟抢…………而且还抢不过…………咳…………远目………… 不过石爹已经开窍了…………居然能从跋锋寒那里学到了苦肉计用…………石爹…………你辛苦了………… 嘿嘿,至于黑墨附身杨虚彦的情节,这个很早我就想这么写啦,那个舔左耳的习惯动作,就是为了这个情节而设计的,捏哈哈哈~~~~快来表扬我吧~~~ 嘛…………后天是情人节…………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停更一次…………不负责任的窜逃~~~~~扭头回来喊一声,参加去死去死团的筒子们要是用霸王票来砸我,我也是来者不拒滴,嘿嘿嘿嘿…………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离开 - - - 宁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他能看到徐子陵的眼中写满了不贊同,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定:“我要救他。” 徐子陵还未反应过来,后面的寇仲就已经大步地走了过去,扶起杨虚彦,毫不吝啬地搭住他的后背往他体内输送长生气。寇仲想得很简单,他约莫着宁楚怕是觉得让杨虚彦这么死掉太便宜他了,所以要先救活再折磨。 尽管非常的不愿意,徐子陵也不会真的拒绝宁楚的要求,所以便在杨虚彦的面前盘膝坐下,抵住他的双手运气。他和寇仲两人的长生气乃是续命至宝,只要没死透的人,都会被他们救回来,眼看着杨虚彦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就好转了少许。 第135页 宁楚点了杨虚彦胸前的几大穴道,试着止血。可是对方伤到了胸口,这血是很难止住的。宁楚把身上所带的药全部都掏了出来,只要对杨虚彦伤势有益的外伤药都往伤口上倒,内服的丹药就掰开他的嘴往里塞。 刚刚宁楚还在后悔没有给石之轩留些治伤的药,现在反而庆幸他没有给他。 虽然只凭杨虚彦最后的那一个眼神和他的那个动作,就认为他是黑墨附身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宁楚宁肯相信。 宁楚知道自己这样很傻,但他不愿意放弃最后这么一点希望。他和黑墨一起长大,虽然一直无法用言语沟通,但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互相的心意,他可以确认他没有认错,在刚刚那一刻,在杨虚彦身上的,确实是黑墨的灵魂。 虽然很离谱很玄幻,但他都能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了,那么什么事情发生都有可能。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神灵的话,就求求他们显灵吧,让他的黑墨能继续活下去…… 宁楚万分后悔自己刚刚那一剑刺得太重,生怕杨虚彦的身体熬不过去。他暂时不去考虑万一他把杨虚彦救活,而黑墨的灵魂早就烟消云散的话怎么办。他无暇去考虑这样那样的问题,他就像面前只有一根浮木溺水的人一般,只能用力去抱住这根浮木,大脑一片空白。 机械地上药,机械地拿出银针来缝合伤口…… 徐子陵自然把宁楚不对劲的表情看在眼内,他和寇仲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觉得宁楚是因为悲痛黑墨惨死而失去理智了,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他打晕了镇定下时,那边的侯希白忽然出声道:“楚弟,黑墨还有气息。” 宁楚在杨虚彦身上忙活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但他还是没敢回头。 徐子陵以为他没有听到,便从他手中拿过针线,柔声道:“快过去看看吧,剩下的缝合我替你来。”他见过宁楚缝合伤口许多次了,不光是在别人身上,还经常在自己身上见过,所以早就无比的熟悉,虽然还不能做到像宁楚那样熟练,但缝合灵犀剑造成的那么细小的创伤,还是可以的。 宁楚呆愣在那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徐子陵说的是什么。行动派的跋锋寒就已经走过来把他直接抱起来,拖到黑墨的身边。 看到血泊中的黑墨,宁楚直接忘记刚刚在想什么了。什么杨虚彦最后诡异的眼神和动作,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面对着朝夕相处将近二十年的黑墨,所有疑问和揣测都是枉然的,他的身体不用他的大脑下指令,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处理它的伤势。侯希白也适时地从杨虚彦身边拿来剩余的伤药,配合着宁楚。 杨虚彦的影子剑直接透过黑墨的胸膛,宁楚也原封不动地回以他这一剑,所以伤口处理上几乎多是一样的,只是黑墨的身体构造和人体不同,宁楚除了止血之外根本束手无策,生怕它刚恢復一点的气息又泯去。幸好不知道为什么,黑墨的鼻翼总是有着微乎其微的热气,宁楚才能稳下心神缝合伤口。 等两边都差不多初步救治好了后,侯希白提议他们先回龙泉城,至少在城内还有必需的药品可以得到补充。宁楚默默地点头同意,他低头看着双手的鲜血,已经分不清那些是杨虚彦身上的,那些是从黑墨身体中流出来的。 在今夜之前,黑墨还生龙活虎地伴在他的身边。 宁楚以为自己看透了生死,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如何,但此时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黑墨险些逝去,这让他差点崩溃。 “楚弟,我们该走了。”侯希白见宁楚还没动,便走过来催促了一声。跋锋寒已经带着黑墨,寇徐两人带着杨虚彦已经先行离去,他留下来是要确认宁楚不再离开他们单独行动的。本来徐子陵也是想留下的,但杨虚彦的伤势太重,他需要和寇仲轮流向他输送长生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侯希白才庆幸他们幸亏有四个人,否则还真分不出人手面面俱到。侯希白见宁楚盯着自己双手的鲜血发呆,便长长地嘆了口气,拉着他走到旁边的那条河流旁,细心地把他手上脸上的鲜血擦洗干净。看到宁楚完好无损地靠在自己怀里,侯希白再次庆幸他没有事,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额角。 像是感觉到人体的温暖,宁楚更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侯希白虽然很眷恋这样的温存,但考虑到黑墨那边也许随时需要宁楚在,便温声道:“楚弟,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感觉到身体仿佛恢復了一些力气,宁楚像是终于回过了神,从侯希白的怀中挣扎着起身,站直了身体,望着远处迷茫的黑夜,轻声道:“我自己回去,你替我去一个地方,接一个人好不好?” 侯希白还是头一次听到宁楚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每次宁楚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肯定是已经做决定的语气,所以不由得大奇道:“接谁?” ———————— 宁楚自己回到了龙泉城的小院中,跋锋寒等人虽然奇怪侯希白的行踪,但也没必要追问。黑墨和杨虚彦的伤势虽然经过处理,但因为伤到了要害,都徘徊在濒死边缘。但奇怪的是,只接受了外伤处理的黑墨的情况,要比杨虚彦还要稳定。按理说接受了疗伤圣品长生气的杨虚彦,就算没有清醒,身体的本能也可以引导真气运转,可是此时长生气却像是泥牛入大海般,除了很快地促进他伤口的癒合外,毫无反应。 宁楚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对杨虚彦也再也不感兴趣。黑墨还活着,杨虚彦临死前的那个眼神和动作,纯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尽管没有当过兽医,宁楚也能处理外伤。虽然不知道黑墨是为什么能在这么严重的剑伤下活下来,但他只需要接受黑墨还活着这个事实即可,全力救治。 寇仲和徐子陵见宁楚回来后便再也不管杨虚彦的死活,便也停止了向他输送长生气。他们一致认为宁楚当时是气晕了头,才要救杨虚彦的。不过都好歹把人救回来了,他们自然不会再下手把人喀嚓掉,虽然对他偷袭宁楚的事实恨到极点,但他们也没有兴趣对一个濒死的伤患下手,只是把他扔在一边任他自生自灭。 所以他们两人外加跋锋寒,三人守在屋外等宁楚给黑墨做手术。等到了天刚蒙蒙亮时,只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宁楚一脸疲惫地推门而出,对着三张担忧的脸点点头道:“黑墨应该情况稳定了,剩下的就要看它自己了。”古代的环境还是太差,他竭尽全力,才能做到这样,宁楚感到非常的不甘心。 徐子陵三人脸上的担忧根本不是对黑墨,而是担心宁楚的身体挺不住。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徐子陵走上前一步,扶住宁楚的手臂,柔声劝道:“小楚,我们做了早饭,我去帮你热热,你先吃点,然后去睡会儿好不好?黑墨这里,有我们盯着,如果有事就叫你。” 宁楚也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唿吸有些困难,便点了点头。 正当他们要转向另外一屋时,院门此时开了,侯希白跟一个人走了进来。宁楚只是循声看了一眼,然后对侯希白点了点头,便扭头朝另一个屋走了进去。徐子陵则愣了片刻,才跟着他走进屋。而留在外面的寇仲和跋锋寒却炸了毛。 第136页 “姓侯的!我就知道你对小楚不是真心的,你怎么把你师父带来这里了!”寇仲刷地一声拔出井中月,遥指侯希白身边的石之轩。 “侯希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跋锋寒皱紧了眉,并不是因为侯希白冒然的行动,而是觉得头髮已然全白的石之轩的气势有些不一样。 侯希白苦笑,他早就知道自己和跋锋寒三人终究是隔着一层,那三人是在战斗中同生共死打出来的交情,连他们昨天去和他师父拼生死,也瞒着他,生怕走漏了一点消息。 侯希白没有来得及回话,他旁边的石之轩却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受这种委屈,长笑一声道:“青璃邀请我来的,怎样?” 寇仲和跋锋寒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青璃指的就是宁楚。而这时石之轩已经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道:“我那个不肖徒弟在哪里?”他自是从侯希白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先不说他这个徒弟竟敢窥视他手中的邪帝舍利,光是他对他的青璃下杀手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碎尸万段了。 石之轩的语气充满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寇仲和跋锋寒虽然都没有什么反应,但下意识地都看向杨虚彦所在的屋子方向。石之轩冷笑了一声,甩袖便朝那间屋子走去。那种神来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生生地镇住了在场的每个人,没人怀疑石之轩此去是要直接送杨虚彦下地狱的。 就在石之轩要破门而入时,宁楚的声音从另一间屋里缓缓传了出来道:“别动他,我要他醒来,亲自找他算帐。” 就像是幻觉一样,宁楚的声音一出现,石之轩满身的杀气骤然一消,满身的戾气就仿若那坚冰融化般化作一团和煦的春风,满面笑容地说道:“好,好,就按青璃你的意思办。” 旁观的寇仲和跋锋寒直接都看呆了,这比川剧的变脸还夸张。侯希白则直接呆在原地,他师从石之轩十多年,从未见过他师尊的这一面,几乎以为是自己领错了人回来。 “丑话说在前头,我是怕你单独一人,被人找了麻烦。你是要好好活着的,只能死在我手中。” 宁楚的声音仍是不咸不淡,可是石之轩却听得欣慰,只是碍于旁边这么许多小辈在场,无法拉下脸来痴缠。最后只是脸色一正,负手转到一间空屋子内休息去了。 寇仲和跋锋寒面面相觑,知道尽管难以接受,以后可是要和这位岳父大人日夜相处了。 靠!昨天才生死拼斗过,难道转身就要费尽心思讨好了吗? ———————— 日子一天天的过,黑墨和杨虚彦的伤口都已经癒合,但却没有一个有醒转的迹象。 宁楚也不知其解,他没见到黑墨口中的邪帝舍利,所以觉得黑墨的伤势意外好的快,可能是因为它吞下了邪帝舍利的缘故。杨虚彦的伤势后来没人管,但由于他的心脏本就比一般人长得偏,所以宁楚当初的那一剑并没有刺中他的心脏。按理说他们早就该醒过来了。 石之轩在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寇仲他们想像中的那么糟糕。昔日的邪王大人整日关在屋中闭门不出,他们也猜得出来是因为他功力衰退,正在闭门修炼。 因为黑墨和杨虚彦的事情,宁楚不能轻易离开龙泉城,所以过了一阵几人同居的日子,寇仲首先提出他先回中原了。 宁楚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寇仲的重点也在他的少帅军上,而塞外一行已经达到了他和突利结盟的目的,所以也是时候回中原了。 寇仲也没指望宁楚会跟他走,他也不想宁楚捲入他争天下的乱摊子里。他希望宁楚在某个地方隐居,然后在他很累的时候可以回去看看他,或者在他把争霸天下的游戏玩完之后,有个可以回的地方,这就够了。他和宁楚说好,如果他要离开龙泉的话,就在屋子里留张字条,自有突利的人会来留意,有特殊的渠道传消息给他,好让他知道他的下落。 宁楚答应了,还劝说徐子陵和寇仲一起回中原。他知道徐子陵虽然不说出来,但心中还是很担心寇仲的安危。寇仲争霸天下的游戏越玩越大,一开始还是过家家一般的游戏,可是现在得到了杨公宝库的雄厚资金养兵,外加塞外突利大汗的支持,飞马牧场的马匹外援,根本已经成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势力。到这种份上,就不是想退就退的了。虽然形势一片大好,但寇仲毕竟起步晚了许多,宁楚依然不认为寇仲能打得过已经全面发展的李世民,所以有徐子陵在寇仲身边,倒是可以保证寇仲在惨败的时候全身而退。 这些话,其实不用说出来,他们三人也是懂的。 所以最后离开的那晚,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拉着宁楚厮混了彻夜,像是感应到了两人对于未来的茫然,宁楚只能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待到第二天早上他们离去的时候,宁楚都没能起来和他们道别。 小院里一下子走了两个人,却并不显得冷清,因为平时他们虽然住在一起,可是却一直避免着同时碰面。所以徐子陵和寇仲一去,侯希白和跋锋寒出现的次数便多了。 又过了不久,有传言说,毕玄和跋锋寒约战了,时间定在一年后。 宁楚知道这战约不可能是毕玄主动下的,跋锋寒还是没有放弃对武道的追求。他尊重他的选择,不可能因为对方说喜欢他,就完全抛弃了生命中其他的追求,只成为一个围绕在他身边的应声虫。这样的人他也不可能需要。 虽然宁楚一直追求着对方能把他放在心中的第一位,但他同样做不到心中只有对方,所以便完完全全抛弃了这个坚持。 跋锋寒决定去山林中闭门修炼,务必在决斗前把自己提升到最巅峰的状态。他决定离开的那个夜晚,和宁楚抵死缠绵,融合着不知道能否再见面的悲哀,心中怀着也许此时一别便生离死别的忐忑。跋锋寒知道石之轩的弱点是宁楚,可是他的弱点又何尝不是呢? 他曾试着摆脱这个弱点,但他此时知道,他的弱点也可以变成他的最强一点,只有武功变成石之轩那样强大,才能真正地有独占他的可能。 跋锋寒走时对宁楚说,如果他最后决定离开,就在这屋中留张字条,他若是活着,肯定会回来看到的。 到最后的最后,宁楚的身边就剩下了侯希白。 宁楚眼见着自己在花林集那晚的噩梦一点一点地在他生命中上演,却毫无反抗之力。 侯希白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指天发誓不会离开他半步。此时再无外人,两人日夜在一起,吟诗作对谈天说地,倒也有几分相伴到永远的伴侣感觉。可是又过了不久,长久闭关的石之轩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淡淡地指使侯希白去蜀中办一件事。 宁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也知道石之轩虽然只是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两派的重任,可是事情却并不是那么简单。邪派也有许多人手,否则侯希白小资的那些银两可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侯希白并没有怀疑石之轩的任务,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和师尊长期在塞外停留,中原的杂事他也不放心给其他人代理,也是时候回去查看一下了。一来一回也就是月余的时间,有石之轩在宁楚身边,自是不会怕后者被人欺负了去,所以侯希白便领命而去。 第137页 至此宁楚身边真的没有人陪伴了,黑墨和杨虚彦还是沉睡不醒,宁楚日夜对着他们,开始不安起来。 石之轩开始劝他带他们回中原,毕竟塞外的药物有限。 宁楚心意大动,他想的是带黑墨和杨虚彦回他和步三爷隐居的小谷。虽然不知道他师父会不会老实地呆在谷里,但那谷中有着许多他和步三爷炼制的救命药丸,多少也会对他们的伤情有好处。 所以,在石之轩劝说后,宁楚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有没有准备好?我们该出发了。”石之轩很快便弄来了一辆很大的马车,装下了沉睡不醒的杨虚彦和黑墨。 宁楚把手中的字条写完,仔细地压在墨条下面。这张字条上写了他们离开的原因,和那个小谷的具体地点,他甚至还怕给寇仲传信的人看过字条就拿走,还特意在后面标明了看后请放回原处。 这样侯希白和跋锋寒就也能看得到吧。 宁楚再次痛恨古代落后的传达消息的方法,若是这时有手机和电脑网路的话,就不用如此费劲了。 “走吧。”宁楚拍了拍手上的墨屑,率先走了出去。 “好,你先上车,我再检查下屋里的窗户有没有关好。”石之轩看着宁楚走出院门上了马车后,立刻回过身来,把那张字条拿在手里。 然后淡然一笑,字条便在手中化作无数碎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也很多字啊~~~六千字了~~~嘿嘿…………而且情节也很好吧,咔咔~~~~ 这章内容很多,具体我就不吐槽了,省得有人说我剧透不爽啊~~~好吧,剧透君已经被我关小黑屋了…………父子线正式开始…………我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啊…………远目…………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倒塌 - - - 再次和石之轩一起同行,宁楚却没有了之前那次对石之轩的防备之心。 因为石之轩现在的言行举止,都异常的温和,完全是用一个长辈的态度在关心他,那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就算是宁楚抗拒得了一次,也抗拒不了第二次第三次。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是那么的渴望着父爱,此时梦想的一切变为现实,石之轩是那么完美地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就算是满怀戒心的他都无法挑出任何瑕疵。 尤其是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刻,即使知道可能会是甜蜜的毒药,但仍是无法拒绝对方温柔地渗透。 宁楚知道自己早晚会变成孤身一人,只是没想到这个结局会来得这么快。 他从不相信自己会过得幸福,纵使跋锋寒他们每个人都对他表示了深情,可是无奈的是他只有一个人,无法同时回应四个人。时间长了,总会有人提出离开,而这时便是人多的缺点显现出来了。每个人都觉得他离开时,他身边会有其他人伴着他。当每个人都这么想时,他便会变回孤身一人。 宁楚透过车厢的窗户,远远地看着他生活了一阵的小院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最终隐去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 这样离开也好,他无法忍受那个盛满了幸福时光的小院慢慢变成了他孤单的回忆。 宁楚知道自己悲观的想法太消极,深吸口气说服自己。 也许,他们很快便会回来,然后去他的小谷找他。 宁楚不知道,他留在小院中的字条已经被石之轩揉碎,他这么一离开,寇仲他们想要再找到他,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这样的事情发展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寇仲和徐子陵离开时,确实心想着宁楚身边还有跋锋寒和侯希白在,宁楚的安危自然不会有问题。而跋锋寒离开时,侯希白正在修习不死印法,把体内的魔种慢慢转化为道胎,也觉得有侯希白在宁楚身边不用担心。侯希白离开时以为自己月余就会回来,而他自然不会提防自己的师父,更不知道石之轩对宁楚有着独占的心理。 宁楚自然也没想到此时一别,再和他们见面就要很久以后了。他此时正抱着沉睡不醒的黑墨,让它的大头枕在自己腿上,习惯性地用手梳理着它有些打结的毛髮。他知道黑墨平时最在意自己这一身的毛皮,每天有十二个小时在睡觉,而剩下的时间除了捕食,基本都花在打理这一身的毛皮上了。在黑墨昏迷之后,宁楚便一直细心地替它照顾着这身毛皮,可是尽管他再细心,黑墨原本光亮的毛髮,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有些枯燥发涩。 杨虚彦也是昏迷不醒,只不过没有人有精力去照顾他。宁楚只是按时给他餵营养药丸和餵水,侯希白在的时候还会看在同门之谊上替他刮刮鬍子,整理下外表。在侯希白走了之后,就没人在意他了。石之轩恨不得生撕了他这个不孝徒弟,又怎么肯伺候他?所以现在的杨虚彦一脸的大鬍子,形象非常糟糕地躺在车厢角落里,宁楚时不时会远远看着他发呆。 身边没人的时候,宁楚才有时间静下来细想那晚的情况,他留着杨虚彦不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方最后的那个眼神和那个动作。心中残留着一丝的诡异,但理智仍告诉他那种想法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一路上平平常常地走,宁楚觉得石之轩再正常不过了,仿佛之前那个精神分裂不讲道理的邪王纯粹是他的幻觉。而且石之轩也不再称唿他为青璃,而是亲昵地叫他小楚。 也许是这个原因,让宁楚很快地接受了石之轩的示好。他还是不习惯青璃这个名字,以前石之轩每每用青璃来唤他,他总是觉得在叫另外一个人。 宁楚思索着石之轩转变态度的根源,猜想着可能是由于石之轩的武功倒退了很大一截,甚至连和他过招恐怕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也许失去了部分功力,才让他唯我独尊的性格也为之变化。 一切都看似很正常,可是唯一让宁楚感到疑惑的是,石之轩每日太阳一落山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宁楚如何问他到哪里去了,他都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宁楚知道这肯定有问题,可是他也无法抽身跟过去查看,因为黑墨和杨虚彦两人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 所以他便一路怀着这个疑问,直到他们最终到达了宁楚自小定居的小谷。 步三爷自然不在谷中,宁楚走了一圈,发现屋中厚厚的灰尘,物品的摆设还是和他走的时候一样,说明他那个呆不住的师父恐怕在他走后就立刻出谷逍遥去了。 石之轩饶有兴趣地参观着这里,时不时问问宁楚以前居住在这里的事情,宁楚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回答着。谷中没有什么变化,连他养的鸡都没有熘走,还在空地上走来走去,甚至都已经繁衍成很大的一个家族了。 从附近的溪水中打来水,两人动手把两间木屋都收拾干净。宁楚没想到石之轩还能做这些事情,难掩脸上的惊奇。他还是很难把石之轩看成是普通的一个人,可是偏偏最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没有邪王的嚣张气焰,没有那随意释放的杀气,随着石之轩脸上真诚的笑容越来越多,宁楚实在是无法再用以前的心态面对他,在一次石之轩对他露出笑容时,头一次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第138页 宁楚好像看到石之轩的眼中闪过一些不明意义的情绪,但由于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分辨。 由于有两个木屋,宁楚不放心石之轩和黑墨或者杨虚彦任何一个同处一室,生怕石之轩一个气不顺就拿不能反抗的人或者豹子出气。所以最终只能让杨虚彦和黑墨躺在步三爷的木屋里,而他和石之轩睡在另一个木屋中。 宁楚本来还觉得和石之轩同睡一床有些别扭,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和路上一样,石之轩一到天黑便失去了踪迹,直到天亮才出现。 宁楚一开始无暇分神去注意他,每天他都埋头于制作草药,黑墨和杨虚彦的身体已经正常,可是神智却依然没有恢復。宁楚知道这是当时大脑缺氧的时间过长,变成了植物人。幸亏他们的身体还能吸收营养药剂,但就算医术精湛如宁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体瘦弱下去。 即使在医术发达的现代,植物人的甦醒也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宁楚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 也许是等待着他们醒来,也许是等待着他们逝去。 心中有种很奇妙的心理,宁楚并不认为杨虚彦和黑墨会一生一死,他总觉得他们会同时醒来或者同时死去。 宁楚渐渐地连自己的木屋都不回了,每日都守在他们的身侧,时刻留意着他们的气息,生怕再也看不到他们胸口的起伏。 某天夜里,宁楚起身出门取水,忽然听见旁边的林中有气劲交击声,立刻便循声寻去。 只见在圆月之下,身穿青袍的石之轩卓立在一片空地之上,四周堆满了残破的枝叶,不断还有被气劲震下的树叶四散飘落。整个画面美得不可思议,宁楚忍不住呆了半晌才回过了神,看到石之轩无风自动的袍角,这才知道后者彻夜失踪其实是躲在暗处修炼武功。 宁楚无意偷窥他的武功绝学,转身打算离去。 可就在他刚迈出一步时,一道凌厉的掌风朝他袭来。宁楚连动都没动,看着那道掌风中途改变了方向,结结实实地拍向了他身边的大树。 “都是你!都是你的缘故!他居然散尽了大半功力和元精!害得我还要重新练起!”石之轩的声音冰冷无比,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充满了愤恨。 宁楚回过头,看到了那张他本以为变得温和的脸,又恢復了往日般的冷酷无情。 石之轩的一头白髮在月色映照下,刺目得简直让宁楚双眼酸痛。 原来石之轩的精神分裂完全没有好,而且从病症上来看,根本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已经完全分裂成了两个独立的人格,甚至对于出现的时间都有着完美的分配。 面对着石之轩看他像是看仇人的目光,宁楚顿时难以接受,身体里的力气像是抽干了一般浑身无力,忍不住想扶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站立。就在他的手刚碰到身侧的树干时,被石之轩拍过一掌,看似无恙的树干轰然倒塌。 就像是宁楚脆弱的心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石爹已经完美分裂…………大家是喜欢温柔石爹还是鬼畜石爹哩~~~~ 穿越之围观大唐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双重人格 宁楚愣愣地看着四下飞舞的树叶,说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滋味。 对他慈爱有加的父亲,果然也只是一个泡影吗? 当石之轩向他挥来这一掌时,他几乎没有躲闪的反应,若不是这一掌没有中途转向的话,就会直直地打在他的身上。 宁楚的心冰冷一片,他怎么会相信邪王石之轩变得正常?怎么会忘记保护自己? 原来,石之轩已经完美地分裂成了两个人格,其中一个拥有着石之轩内心所有的慈爱美好的一面,而另一个人格则聚集了他所有的负面思想。没有完全分裂之前的石之轩根本不能控制他人格转换的时间和明确界限,所以即使是温柔的那一个也有着激烈的邪性,冷酷的那一个也有着残余的温情。 可现在,宁楚回想着白天出现的那个温柔的石之轩,几乎具备了所有完美父亲的品格,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爹亲。那么夜晚的这一个,也就是石之轩不想展现在他面前的另一面,绝对的冷酷无情。 尽管内心深处早就有了这种预感,邪帝舍利并不会治好石之轩的精神分裂,但宁楚也绝对想不到他的病情居然恶化了。 石之轩看着宁楚呆愣愣大受打击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很好的掩饰住了,一挥袖怒道:“谁允许你来的?快回去!” 宁楚瞥见石之轩脸上的不自在,忽然醒悟到对方虽然对他毫不留情的出手,但却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宁楚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也许他所期望的父亲并没有消失,就算是另一个人格的石之轩,也不会枉顾他的性命。否则这个冷酷的石之轩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除掉他这个残次品,可事实上他们仍是相安无事地渡过了这么长时间。 “我……想看看你的伤势。”宁楚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紧张地舔了舔唇。 “之前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查看,偏偏要选在这时候?”石之轩挑了挑眉,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宁楚听了这句话,便知道夜里的石之轩是可以知道白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的,不知道反过来是不是也成立。宁楚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他知道石之轩指的是这些日子里,温情的石之轩一直都陪在他身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查看,他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墨和杨虚彦身上。 宁楚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和石之轩做父子,那么就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迎着石之轩冰冷的目光抬起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强大的不会被击倒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把你忽略了。” 这番话直把石之轩的脸说得一阵青一阵白,几乎以为宁楚在故意挖苦讽刺他了。可是偏偏宁楚脸上的表情诚挚动人,找不出半点戏嚯的神色,看得石之轩内伤不已。 宁楚说得确实是实话,不管石之轩武功到底衰退到何种地步,在他心里他永远是无法打败的一个坐标。看着石之轩在风中飘动的白髮,宁楚想到当初他为了他向邪帝舍利里灌输元精的那一幕,再也顾不得石之轩还未回答,迳自朝对方的手腕探去。 石之轩冷哼一声,怎肯轻易让人抓住手腕命门,翻手点了宁楚的睡穴,然后一手揽住他软倒的身体。 “唉,居然现在才发现,终于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 宁楚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人。 其实这种情况来说很正常,小时候是习惯和黑墨一起睡,后来在塞外时每天都有人陪他一起睡,但宁楚在睁开眼睛看到一头白髮的石之轩时,还是免不了倒抽一口凉气。 昨晚到底怎么了?他好像是要探查对方的内伤,后来就被点了睡穴?他是被石之轩抱回来的? 此时天已经大亮,宁楚细细地打量着石之轩的容颜,白髮并没有让他显老,反而衬得他越发的充满邪气。眼角略深的几道纹路,象徵着他经过的漫长岁月所留下来的痕迹,为他这张英俊无匹的脸容增加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第139页 宁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管怎么看,他和石之轩,根本就不相像。 即使只有一点动静,石之轩也被吵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时就看到了宁楚呆呆地捏着自己的脸,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柔和。“在想什么?” 宁楚的心放回了原地,白天的石之轩果然是无比的温和。近距离看着那温柔似水的目光,宁楚忍不住避开视线,淡淡道:“我在想,我和你一点都不像,你会不会是认错了人呢?”其实又怎么可能认错人?石之轩不知道,他可是确定得千真万确的。小时候抛弃他的那个人,就是面前的石之轩。 石之轩闻言没有动怒,反而笑得越发的开怀:“听听你这话,可算是像个孩子撒娇的样子了。” 宁楚为之恼然,他实在是很少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尤其嘲笑他的人是石之轩时,更加让他不知所措。不想被当成笑料,宁楚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却在刚坐起身时就被身后的人揽了回去。 僵硬地躺在身后温暖的怀抱中,宁楚感到一只修长的手爬上了他的脸。 “这个饱满的额头遗传自我,传说天庭饱满的人有福气,是上等之相。”那只手在宁楚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慢慢下移,“你的眼睛和你娘一样,又大又传神。喏,鼻樑可能也像她,直挺小巧。唇嘛,像我,薄唇……” 那只手一直在自己的唇上摩挲着,宁楚忍不住恶言冲口而出道:“是啊,薄唇,天生凉薄,寡情寡义,可不是遗传自你吗?” 感到身后的怀抱一僵,宁楚也不禁为自己冲口而出的话语感到后悔。可是说便是说了,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况且,他不能放任自己陷入这种温情的假相中。 他的心,已经脆弱得,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宁楚挣扎着从石之轩的怀里撑起身,背对着他整理着衣服。忽然听身后传来嘆气声,随后听到石之轩不解地发问道:“咦?我昨晚是睡在这里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宁楚迅速回头,看见石之轩眼底货真价实的迷茫,心中忍不住升起了惊骇。这么说,白天的石之轩根本就不知道夜晚的石之轩的存在,而夜晚的石之轩却对白天的石之轩的举动知之甚详。也就是说,夜晚的石之轩其实才是主人格?早晚会吞併了白天的石之轩?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 刚刚那温暖的指尖游走在他面颊间的感觉还在,宁楚绝不允许有人抢走这份属于他的温暖,就算是石之轩自己也不行! 宁楚重新爬上床,低头认真地问着石之轩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石之轩一愣,慌张地爬起身道:“小楚,不会是爹爹对你做了什么吧?” 宁楚连忙按住他的肩,“没,你只是太累了,昏倒了。”宁楚表面上安慰着石之轩,心下还在飞速地盘算着。这些日子以来,白天的石之轩都尽心尽力地守在他身旁,而晚上的石之轩却一直毫不放松地修炼着武功。那石之轩哪里有时间睡觉啊?虽说武功高强者冥想几个时辰便可以,但长期的不睡觉还是会吃不消的。 石之轩对宁楚的说法毫不怀疑,按了按微痛的额角,嘆了口气道:“是啊,我最近总是觉得很累,可是是老了吧……” 宁楚忽然想到一个暂时的办法,严肃地说道:“你以后要加强休息,最起码要保证每晚的睡眠。” “哦?是这样吗?”石之轩疑惑地挑起眉。 “是这样的。”宁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所以,以后每晚你都要和我一起睡,我要监视你好好休息!”哼!都睡觉了,看夜晚的石之轩还怎么出现! “啊?好吧……”石之轩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小心地隐去眼中闪过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生理期啊…………实在是太痛苦了…………自杀的心都有了…………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当男人!!! 所以今天更新晚了,对不起啦^_^ 咳…………今天就不吐槽了…………只能说,石爹啊!!你不是邪王,你是影帝啊!!! 第九十章温柔 和寇仲等人分开已经好久了,宁楚初时还掰着指头算着日子,天天盼望着小谷的入口能出现熟悉的身影。可是眼见着夏天的叶子一点点地转为枯黄,温度一天天地转冷,秋风渐起,慢慢地也就不去想了。 他们总是有着自己的生活,他只不过是他们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何必带着过多的期望? 宁楚虽然心中这么开导自己,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好过一些。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时,才会觉得往日的回忆幸福得让人难以忍受,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片段也会像锋利的刀片一般割在心头。 黑墨也一直昏迷不醒,身边连个可以倾述的对象都没有,所以宁楚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放任自己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直忽略了石之轩的情况。 要不是昨晚偶然撞见石之轩的异常,宁楚恐怕许久都不会发现他的人格分裂。 爱情也许会随风而逝,但亲情的血缘关系却是永远斩不断的。 宁楚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石之轩再有抛弃他的机会。 并不是说已经原谅了他多年前的所作所为,而是他确实贪恋这些日子对方所给予的温情。 就像是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虽然这个父亲各种的不称职,但宁楚已经很满意了。 没奢望能把石之轩的人格分裂治好,但宁楚却能先看看石之轩的内伤恢復的如何了。他先起身到了黑墨和杨虚彦那边,餵了他们营养丹药和清水,等他从小屋中出来时,正看到石之轩烤着从溪边抓回来的鱼。 接过石之轩递过来的烤鱼,宁楚这才注意到,他这些天的饮食都是石之轩亲自料理的,不由得有些怔忡。 他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这个人陪在身边而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快点趁热吃,凉了就腥味重了。”石之轩发现宁楚看着他发呆,样子难得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宁楚在谷中不用见外人,所以一般都不把头髮高高束起,只是简单地在耳后系了一根髮带,松松地拢着。石之轩的手揉了上去,两人都同时愣了一下,因为触感太过于美好,石之轩忍不住又多揉了几下才松开。 宁楚垂下头食不知味地咬着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来没人像这样用长辈的姿态对他,有种莫名的温暖好像从心中升起,宁楚绝对不承认这是因为石之轩而产生的。 石之轩则很高兴宁楚没有躲开他的碰触,没有丝毫掩饰地把笑容扬在了脸上,就像是个普通的父亲。 只是吃着两条撒着盐粒烤出来的鱼,但两人都觉得是最近一阵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 谷内幽静,偶尔只会传来母鸡咕咕的声音,微风拂面,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宁楚已经看了十多年了。只是今年树叶枯黄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往常的那一个。 石之轩一直盯着宁楚看,眼见他在咬了一口鱼肉后,突然舒畅的心情急转直下,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地方没烤熟吗?” 第140页 宁楚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想到,黑墨最喜欢吃鱼了……” 石之轩知道宁楚一直担心着黑墨,虽然他觉得黑墨和他那个不孝徒弟大概是永远醒不过来了,但却不愿宁楚的脸上现出一点点的失望,所以还是笑着安慰他道:“它会醒来的,放心。” 宁楚其实心里也知道黑墨醒转的机会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石之轩如此笃定地说着,就像有了定心石一般,心情奇蹟般地好转了。宁楚抬起头看着石之轩,想起一事道:“你的内伤恢復的怎么样了?” 石之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虽然快速,但却依然被宁楚看在眼内。宁楚没等他回答,干脆地把吃剩的烤鱼放在一边,直接拽过他的手腕把脉探息。石之轩也没挣脱,只是低着头看着宁楚专注的侧脸,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羸弱美丽。 宁楚越探测石之轩的内息就越心惊,他在塞外的时候就替他把过一次脉,以为他失去的武功可以自己练回来,便没有再理会。可是今日一探,似乎比那时还要严重了。宁楚暗自责备自己大意,元精的损耗又怎么能和功力的损失相提并论?发为血之余,一个人的头髮可以看得出他的精气血,石之轩的头髮已然全白,可见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 石之轩见宁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中暗自高兴着,却小心翼翼地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在宁楚还想进一步输入内力探测时,石之轩适时地收回了手腕,轻笑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功力衰退而已。” 宁楚复杂地看着他的笑容,他怎么不知道石之轩这辈子追求的就是极致的武功,不同于跋锋寒在武道上的坚持就是为了打倒毕玄,石之轩是确确实实地为了武功而奉献了一生。他甚至可以尝试融合两种不同风格的武功而落得精神分裂的后果,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自创出比天魔策更精妙绝伦的武功心法。 石之轩一生孤独,只有武功相伴,如今功力逐日退减,岂不是比生生在他身上割肉还要痛苦? 而这样的他,居然没有半分怨言。宁楚此时的心情,竟比昨晚被冷酷的石之轩恶言相向时更要难受几分。 “呵呵,怎么这副表情?是担心爹爹以后拖累你吗?喏,其实爹爹不离开这里,也是怕出去被仇人追杀。小楚应该不会这么残忍,不让爹爹在这里隐居吧?”石之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宁楚却并没有当成玩笑听,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好,你别再出去了,以后去镇上买必需品我去。”是他疏忽了,竟没有察觉到石之轩的情况已到了如此地步,虽然普通宵小自是不必担心,可怕就怕会引来阴癸派和慈航静斋那些人,到时候他们替天行道,现在的石之轩可抵不住她们的围攻。 石之轩为之愕然,心里惴惴不安,思量着是不是示弱示得有些太弱了,换做宁楚来保护他可不是他所安排的剧本啊!不过见宁楚这么认真地为他着想,石之轩的心头也涌起一股暖流,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着宁楚自责地拧起眉头,石之轩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不住把他拥在怀中,下巴抵住他柔软的发顶,认真地说道:“小楚,爹爹当时是自愿把元精和功力都留给你的,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除了一件事……小楚……当年把你抛弃……爹爹真的后悔了……” 宁楚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是他多年的心结,他所求的也不过只是石之轩这句话而已。 他知道自己多年的怨恨不会因为这句话就完全烟消云散,但此时却不想挣脱这单纯温暖的怀抱。 仿佛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他抱在臂弯时的温暖安心。 石之轩一下下抚着宁楚背上的发,视若珍宝。他知道欲速而不达,所以也不求宁楚能很快地原谅他,但是事情的发展已经让他极为满意了,能让宁楚毫不抗拒地倚在他怀中,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他努力做着一个合格的慈父,如果宁楚愿意,他可以一直做着他所期望的父亲。但是宁楚的身体虽然慢慢在好转,已经很久都没有发病了,可是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发病。 他不想把怀中的宝贝拱手让人。 所以要耐心。 先从一个父亲做起。 石之轩嗅着宁楚的发香,心中暖暖地几乎要融化。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人,谁都抢不走。 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被秋日的阳光拉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不分彼此,石之轩勾起了唇角,非常的满意。 ———————— 宁楚小心地端着一碗中药走进屋中,拿到了石之轩面前。 正在看书的石之轩连问都没问,接过来面不改色地喝了。 宁楚把药碗拿到一边,他是熬了一碗对石之轩恢復内力有效的药汤,在里面还偷偷多加了一些助眠功效的草药。宁楚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小谷中有许多医书,都是这些年步三爷收集的,宁楚已经熟读,石之轩却是许多都没有见过,所以一直入神地看着。宁楚发现屋中堆着许多明显翻看过的医书,这才知道这些天白日里石之轩都是如何度过的。 只消扫一眼这些医书的书名,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在找如何治疗心疾。 此时天色越发暗了下去,宁楚知道这种光线下根本不会影响石之轩阅读,但是还是起身找到打火石,把屋中的油灯点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跳动着,给黯淡的屋中增添了一抹温暖,可是宁楚却忽然觉得屋中的气氛为之一变。 他回过头,正好接触到一道冷酷的目光。 太阳收去了最后一缕光线,大地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喏…………本来想快点结束这本的,可是又觉得草草结束太不甘心,所以,大家还是看我慢慢写吧~~~我努力^_^ 邪王大人还是很可爱的,嘿嘿~~~石爹你就装吧,继续装!以为慢慢来就没事了?黑墨要是醒来,你立刻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嘿嘿嘿嘿…… 上一章因为jj抽,无法让大家留言,这章可不可以多有些打分留言哩…………嘤嘤嘤嘤~~~~ 多谢给我投霸王票的亲们,鞠躬感谢^_^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冷酷 宁楚静静地看着坐在桌边的石之轩,刚刚还在他手中细看的医书已经合拢地放在一旁,一双锐利的眼睛已不复方才的温柔,此时盛满了逼迫人心的凌厉。 感觉好像是开启了什么按钮,面前的人生生地换了一个模样。 宁楚本来在白天中思考了许久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可是在对上那张温和的面孔换上了冷漠疏离的眉眼时,脑中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见着石之轩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打算朝屋外走去,宁楚才醒悟过来,闪身挡在他的面前。 由于宁楚慌张的举止,差点撞到了石之轩,后者在距离宁楚还有寸许的地方停下,两人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的气息。看着烛光下宁楚立体深邃的五官,想起了白天拥他入怀时的美好感觉,石之轩的眼神闪了闪,负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拳头,强烈克制自己拥抱他的**,生硬地问道:“做什么?” 第141页 宁楚也听得出石之轩的心情不太好,以为是不满他的阻拦,并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地声明道:“你需要休息。” “不,我不需要。”石之轩避开宁楚的目光,向旁边走去,想要绕过他出门。 宁楚却绝不会允许石之轩走掉,他不能让冷酷一面的石之轩占据主人格,慢慢地吞噬掉那个温柔的石之轩。“你不就是想练武吗?我可以陪你过招。”宁楚不由分说地朝石之轩的肩头点去。 石之轩的功力虽然衰退了大半,但并不代表他会把宁楚的偷袭看在眼内。身体微晃就闪过了宁楚的攻击,一丝阴冷的笑意在他的嘴角扩大,缓缓道:“就你这点微末的武功,就妄想留住石某?” 宁楚并未气馁,反而扬起了眉梢,淡淡道:“我们大可以试试看。”说罢翻转手掌,欺身而上。 若是换了在石之轩功力鼎盛之时,宁楚根本不能在他的手下顶住三招,但今时不同往日,石之轩身上的破绽宁楚一眼便能看透,纵使不能把他逼迫得手忙脚乱,但也足以留住石之轩让他不能踏出木屋一步。 石之轩其实武功并未衰退到如此地步,但他也不能揭穿自己示弱的假相。看着宁楚板着一张脸和他过招的情形,石之轩的心中反而升上一股温暖的感觉,小心地露出些许破绽让宁楚攻击,然后再不着痕迹地引着他继续。 很像是在教导着他的武功。 石之轩在教杨虚彦或者侯希白的时候,从来不和他们亲自交手。他一向认为武功要在生死搏斗间自行领悟,若是没有必死的决心,就不要向他出手。所以至今,石之轩还从来没有以玩笑的心态来与人过招过,自觉得新奇无比。 但石之轩却担心宁楚会察觉出来,口中冷冷地讥讽道:“听说你连我的那个不孝徒弟都打不过。” 石之轩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宁楚就想起那夜的情形,怒火直飙心头。“要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黑墨怎么可能会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偷袭、暗杀、欺骗!你就教会你徒弟这些了吗?”随着宁楚一句比一句声调增高的话语,他手上的招式也越发地咄咄逼人起来。 在黑墨受伤以后,宁楚根本不知道该像谁去发泄怒火。罪魁祸首杨虚彦也同样不省人事,他就算对他再愤怒,也犯不上去为难一个没有知觉的伤者。再加之杨虚彦昏迷之前的那个眼神和动作,更令宁楚根本下不去手。所以一直压抑在心头无法宣洩,加上这些天来孤独的滋味也格外的难熬,积累的压力瞬间因为石之轩的话倾泻而出,腰间的灵犀剑抬手弹出,化作一道寒光刺向石之轩。 石之轩眼中闪过一次激赏,他早就知道宁楚的武功不俗,此时也不敢大意,十指翻飞,轻挑拨动地把灵犀剑拨往一旁。 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招,木屋中的空间窄小,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地方挪步,只能近身搏斗。屋内烛光闪烁,摇晃不定,最后嘶地一声,竟在剑气掌风的熄灭了。 烛光熄灭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停了手,皆站在了黑暗中,互相对视。 宁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天气快要入冬了,气候一转冷,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和石之轩过招又要打足了十二分精神,此时一静下来,顿觉心脏狂跳,心悸不已。而在感受到手中灵犀剑的冰冷时,心情也冷静了下来。 他刚刚在做什么?拿旁人出气不成?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讲道理了? 石之轩自然听得到宁楚异常的喘气声,大为后悔自己刚才竟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伸出去想要扶住宁楚嘘寒问暖,但手刚动了一下时,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啪嗒!”刚才放在桌上的医书,也由于刚才两人的拼斗被撞到了桌边,在一阵摇摇欲坠后,终于掉在了地上。 石之轩轻描淡写地收回手,在黑暗中冷笑一声,“看这医书有什么用?你的病又不是光查医书就能治好,他怎么就想不明白?抓个人来和你双修不就得了?” 宁楚这才知道之前那些不入流的事情,都是这个冷酷邪王的所为,当下越发的不屑。虽然这两个人格都是一个人,但他下意识还是只能接受那个温柔的石之轩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努力地深唿吸了几下,等心悸慢慢过去之后,宁楚才把灵犀剑重新系回腰间,淡淡道:“以后想要练武,我陪你,但是你要保证晚上的睡眠时间。”只要减少这个冷酷人格出现的时间,最起码会暂时缓解吞噬的进程。 石之轩此时才觉得头有些昏沉,不悦地说道:“你在汤药里下药?” “只是普通助眠的草药而已,好好休息吧。”宁楚知道这个冷酷的石之轩虽然出言不逊也习惯不按牌理出牌,但本质上他还是不愿伤害他的。所以放心地走过去,推着石之轩走到床前,几乎强迫性地按着他坐下。“睡觉,有什么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明天早上?”石之轩冷哼了一声,“明天早上醒来的就不是我了,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他只有在演这个猖狂肆意的邪王时,才能用另一种方式接近宁楚,而那个温柔的一面,却只能当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慈父。 宁楚无意辩解,站在床边盯着石之轩,大有监视他睡觉的架势。 石之轩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和宁楚的关系大有进展心情放松,再加之草药的助眠效果上涌,也只得脱了鞋上床合衣而眠。他闭上眼睛后发觉宁楚还没有走的意思,不禁压下心中的期待,重新睁开双目冷冷道:“你不睡吗?还不快点上来!” 宁楚又不是真的放心石之轩了,当下挑眉挤兑他道:“对不起,我不信任你。若是换了他的话,还可以考虑。”说罢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石之轩听着宁楚远去的足音,开始认真地考虑。 要不要为了同床共枕,把人格日夜颠倒过来呢? 哎呀,真是艰难的选择啊…… 作者有话要说:邪王大人你就演吧…………要是你的人格日夜颠倒了,你肯定会更纠结………………只能看不能吃,大家都懂的,哈哈~~~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相依为命 - - - 石之轩其实原本并不打算睡觉的。 在很久以前,他就很难放下戒心沉入梦乡了。自从习得的武功越高,所需要的睡眠就越少。再加之江湖险恶,就算是和碧秀心热恋婚后之时,因为双方的正邪差异,也难免不存着异样的心思,下意识地提防着枕边人。 再后来,他就越发的难以入眠,因为在睡梦的深处,总会梦到深冬的那一晚,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青璃的那一晚。 在梦中,他无数次地看着自己亲手把襁褓中的青璃丢弃在雪地中,无数次地转身离去,无数次地期盼着他的青璃能发出啼哭,然后又无数次地在窒息沉默中惊醒。 他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但他还是每夜每夜地合上眼睛。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他的青璃,虽然那是一次次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第142页 所以,在彻夜无梦一夜好眠之后,石之轩睁开双眼,看着简陋的木屋棚顶,难得地发起呆来。 等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后,石之轩起身快速地洗漱完毕走了出去,推开木屋的门时,就看到在朝阳下,正在烧饭的宁楚。 初升的太阳把宁楚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明亮温暖之中,连他的髮丝都透着一层金灿灿的光晕,石之轩的手抓着门框,感觉自己身体里流着的都是暖洋洋的温情,从心底升上来的温柔都快要把他溺死了。 宁楚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翘起唇角,浅笑道:“起来了?今天尝尝我的手艺。”说罢便赶紧把脸转了回来,他正在煮粥,生怕火过大了烧干锅。 正全神贯注地搅着锅时,宁楚也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并没在意,但却在下一秒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揽入怀中,下意识地僵直了身体。 “小楚,不怪爹爹了吗?”石之轩的下巴搁在了宁楚的头顶上,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喷薄而出的感情,生怕吓到他怀中的珍宝。 宁楚定了定神,发觉是自己想多了,石之轩的拥抱是标准的父辈慈爱,僵硬的身体也随即放松了下来。他闻着锅子里发出的饭香,心中浮上一股安逸的味道。 这样下去,其实也挺好。 早上起来做饭,也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些天来一直都是石之轩负责饮食,他只不过是偶尔分担一次而已。但见石之轩触动这么大,宁楚也不禁细细地思考起来。 以后他是打算和石之轩一起生活的,若拘泥于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未免也太假了。虽然内心仍有疙瘩,但他现在确实是不排斥石之轩的拥抱是真的。 当然,是指白天这个温柔的石之轩,并不是夜晚的那个冷酷恶魔。 石之轩也不着急宁楚的回答,他更享受宁楚在他怀抱中不设防的发着呆。他腾出一只手,扶着宁楚的手带着饭勺搅动,饭锅中的粥咕嘟咕嘟作响,饭香越发的浓郁起来。 每搅动一次,都会看到锅中的米粒翻滚,米粥也变得越发的粘稠,石之轩本来激动澎湃的心也随着这一下一下的动作,变得沉淀下来,但其中幸福的味道却一分不减。 “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可好?”宁楚在舌尖上徘徊了许久的话语,终于说出了口。 这回轮到了石之轩浑身僵硬,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这回换宁楚继续搅动着米粥,带着石之轩僵直的手。“我也许只能再活几年,不会太久的,你再陪我几年就好。” “胡说!”石之轩握紧了宁楚的手,另一只手臂也勒紧了他的腰,生怕怀中最珍惜的人在下一秒就消失,“有我在,什么人都不能带走你!连阎王爷都不行!” 宁楚笑了笑,知道即使是温柔的石之轩,也有霸道的一面。“先松开手吧,我要把火熄掉,再煮就要煳了。” 石之轩并不松手,只是随意地一扬手,炉灶中的火焰就完全熄灭。他还保持着原来环抱着宁楚的姿势,坚持地追问道:“小楚,你说的是真的吗?以后要和爹爹一起生活?”虽然石之轩知道宁楚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父子相依为命,但这样的进展也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 宁楚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在石之轩看不到的脸容上,浮上一抹无奈。他也是没有选择的,习惯了有人陪伴的他,是绝对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的。 宁楚不说,石之轩也能猜得出来。虽然自己是宁楚最后无奈的选择,石之轩也忍不住扩大了脸上的笑容。不过想起一事,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楚,若是他们回来找你了,怎么办?” 宁楚自然知道石之轩说的他们指的是谁,愣神了片刻之后,轻声嘆道:“他们回来再说吧,不过即使他们回来,你也别走了。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宁楚知道自己很任性,但他也担心石之轩的人格分裂还有后续症状,再加上他的武功衰退,出了这个小谷也许就会有人寻仇,至少在他恢復全部武功之前,尽量少踏足江湖。 石之轩知道在宁楚心中,他的地位始终是和那几个人不一样的。但这点认知也已经让他感到知足了。 不一样才好。 石之轩小心地把心中的得意藏好,故意嘆气道:“爹爹还怕小楚忍受不了谷中的寂寞,抛弃爹爹出去游玩呢!爹爹的武功恢復不了,这辈子恐怕就要在小谷中隐居了……” “没事,我之前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只要有人陪着,没有什么寂寞的。”宁楚淡淡笑道,随即想起不知所踪的步三爷和昏迷不醒的黑墨,脸上的笑容又垮了下去。 不出谷才好。这样那几个小子就彻底找不到这里了!石之轩无声地嘿嘿笑了一下,然后想起一事,在宁楚的头顶蹭了蹭,趁火打劫地说道:“小楚,昨晚怎么没和爹爹一起睡觉?前天我们不是一起睡的吗?” 宁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天的石之轩不知道夜晚的石之轩的存在,他生怕说出来会刺激他,万一刺激大发了,这个温柔的爹爹缩回壳里去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和那个冷酷的邪王大人相依为命啊! 见宁楚苦恼地发着愁,石之轩在心底偷着笑,在相处中,他知道宁楚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以前他使出的那些激烈手段只会把宁楚越推越远,虽然他最不屑的就是装柔弱装无辜,但现在看来,效果倒出乎了他意料的好,所以他也捨去这道脸皮,反正这里只有他的小楚看见,不吃亏。 石之轩想到这里,闻了闻宁楚的发香,迳自下了结论道:“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总不能让你每晚去睡另外一间木屋的地板。所以今晚要陪爹爹一起睡哦!” 宁楚刚想寻思着找点託辞,石之轩却已经放开手,迳自拽着宁楚到饭桌前坐下,然后把做好的米粥盛了两碗满满的端到桌上。只是简单的白米粥,加上一点咸菜,两人却觉得非常的美味温馨。宁楚隔着飘渺的热气,看着对面石之轩温柔的笑容,想好的託辞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好按下心思,等晚上再说了。 石之轩原来以为在小谷的生活会非常的无聊,这也是他这些天自己在小谷无所事事的结论。但宁楚今天开始下决心在小谷一直住下去之后,便开始行动起来。他不再守着黑墨和杨虚彦的身边,但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去查看一眼,然后其余的时间有无数的事情要做。 快要入冬了,要把厚的被子拿出来晾晒。没有了黑墨的捕猎,林子里的陷阱也要重新的挖。鸡窝还要重新建一个,木屋漏风的地方还要补,菜窖许久不用还要清理……石之轩大感有趣,心甘情愿地被宁楚指使着做这个做那个,他自懂事以后,就全身心地沉浸武学,从不知道这些居家琐事也会有那么多道理。就算和碧秀心隐居的那几年,也有他的手下负责饮食起居,毕竟碧秀心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对于柴米油盐也是一知半解。 而令石之轩更加深有感触的,是他知道这些事都是宁楚这些年间无数次所做的,他无法想像还是孩子的他是怎么样拖着一个怀有心疾的身体,在这个荒凉的小谷中长大。 第143页 宁楚并没有太在意,反而觉得石之轩非常的管用,要比他那个干活就像要了他老命的师父管用多了。不过虽然石之轩干活非常的迅速,但也不能弥补他的不熟练,不过好在入冬还有一段日子,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过冬。晚上宁楚用石之轩抓的鱼做了一道糖醋鱼,两人吃得很愉快,但在太阳光隐去在地平线的那一刻,坐在对面的石之轩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宁楚还是感受到了他眼神的变化。 石之轩吃完饭,把筷子啪嗒一声的放在桌上,故意朝宁楚邪邪一笑道:“既然答应了他,你晚上就来陪我一起睡吧,别太晚了哦!”说罢就那么起身而去。 突然之间,宁楚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喏……邪王大人可不是普通人啊…………小楚完全不是对手啊…………哈哈哈哈~~~ 话说我本来想多写点种田的事情的,但…………还是一笔带过吧一笔带过,大家自己脑补邪王大人在鸡毛乱飞之中搭鸡窝的画面吧…………远目………………我其实是不想破坏邪王大人的形象啊!!! 第九十三章生辰 石之轩昨夜睡了整夜,所以今晚特别精神。在胡思乱想中过了大半夜,宁楚还是没来。 但石之轩并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宁楚这人是摆明了吃软不吃硬。 不过……如果他今晚真的没来,明天白天再拉下脸面软磨硬泡吧…… 石之轩正纠结着,忽听门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顿时心中一喜,控制了自己的唿吸,做出已经熟睡的假相。看他这个爹好当吗?还要担心儿子的面皮太薄,故作不知道。 宁楚闪身进了屋,木屋里还点着火盆,比屋外温暖了许多。宁楚自然一下子就能判断得出来石之轩在装睡,但是借着屋内火盆的光亮,还可以看得到床铺里面专门为他留出的空档和一床单独的被褥。 宁楚踌躇了许久,终于睏倦和疲惫占据了首位,深秋季节在地上打地铺,可是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尽管他有内力护体,也难以睡个好觉。所以宁楚咬着牙,小心翼翼地躺在石之轩身侧。被子里仍是一股冷气,但身下柔软的床褥,还是让宁楚轻舒了一口气。 只是,身边躺着一个瘟神,不足以让宁楚放松地进入梦乡。宁楚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下意识地问道:“今晚不练功了?” 石之轩拙劣的装睡伎俩被拆穿,生硬地说道:“我练不练功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指点点了?” 宁楚挑了挑眉,没有半分被驳面子的尴尬,反而觉得夜晚的石之轩只是有些蛮不讲理,像个任意妄为的坏脾气小孩。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扔掉当年的他,只是因为他是个有缺陷的残次品?就像是丢掉一个坏掉的玩具一样?之后还不顾他人的意愿,任意掠人来和他双修?只凭自己的喜好来行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算是一个任性至极的傢伙。 宁楚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这个夜晚冷酷多变的石之轩也不是那么可怕了,确定对方不会对他做什么之后,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石之轩本是提心弔胆地等着宁楚和他翻脸,可是却发现身旁很快地传来了平稳的唿吸声,扭头看去,正好把宁楚熟睡的容颜收入眼底,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他的毫无戒备还是该高兴于他的信任。 本准备了好多种应对措施,到头来一个都没用上。石之轩撑起半边身子,就那么看着宁楚的睡颜,从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要好好的保护他的青璃,不让他的青璃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尤其是他自己也不行。 石之轩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克制自己想要碰触他的欲望。 就这样,两人一夜无话,逐渐宁楚也接受了和石之轩同床共枕的夜晚,当然他在心里也列下了计划,等开春的时候一定要重新搭一个木屋。 日子平凡无奇的过,白天的时候需要做许多事,两人也合作出了默契。而入夜之后,宁楚便陪脾气古怪的石之轩练武,虽然过程不是很美好,但也还可以忍受。若说宁楚有何不满意的,那就是日子越冷,白天就越短,太阳一天比一天沉入地平线的时间要早,就代表着那个难伺候的石之轩所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 其实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宁楚也没有特别排斥对方了。只是在他心里,温柔的那个石之轩是他的父亲,那个冷酷的石之轩不是。 偏偏他们还是同一个人,顶着一张脸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宁楚是怎么也无法认同那个性格古怪翻脸无情的石之轩是他的父亲,顶多能作为一个朋友相处。 而且,他绝对没有忘记,在塞外他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最终石之轩是对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尽管在小谷中隐居的日子里还没有这种徵兆,但差点被他拥抱过的事实,却一直如一根刺一般,扎在宁楚的心里,根本没有半刻时间遗忘。 这天早上起来,宁楚一推开屋门就愣住了,而屋外的石之轩也同时愣住。 “你在干什么?”宁楚是惊讶于石之轩做的一桌丰盛的菜。 “你要干什么?”石之轩是惊讶于宁楚束好的发,穿好的崭新外袍,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我今天要出门去镇上,买些入冬的必备物品。”宁楚耐心地说道,其实这话他昨晚都和石之轩说过了,但白天和夜晚的石之轩不是一个人,他只好再说一遍。 “那我陪你去。”石之轩坚持地说道。 “不,你还是不要暴露行踪,你伤了阴癸派的派主,他们肯定都在满天下的找你。况且我们都走了,谁去照顾黑墨和杨虚彦?最近的镇子一来一回也要走上一整天。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买什么,你也不会挑,到时候白走一趟。”宁楚淡淡地驳回石之轩的念头。他也想有个人替他拎东西,但是口中说出来的是其中一个理由,另一个理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他打算出去的时候,顺便去一次青楼。 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与人双修过了,天气越来越冷,他的身体也就越来越差。虽然吸收的邪帝舍利里的元精能延长他发病的周期,但也终究是有个限度的。他可不想在发病的时候,身边就只有石之轩一个人。 那样就太恐怖了。 所以未雨绸缪,虽然心理上还有些排斥去和陌生人亲密接触,但一想到以后就必须如此,便强迫自己想开。 反正带够钱了就行。宁楚不自在地按了按怀中的银两,没发觉石之轩眯起的双目。“对了,早上怎么做这么多菜?”宁楚走到桌前,疑惑地问道。 石之轩的唇边扬起笑容,柔声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宁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样说来,也是姐姐的生日喽?可惜不能为她庆祝生辰。喏,这碗长寿面是特意为我做的?真好吃。”宁楚其实并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过去的十八年,步三爷总是把捡到他的那一天定为他的生日来为他庆祝。虽然石之轩的这份心他很感激,可他却没有心情。 第144页 快速的吃完了长寿面,桌上的几盘菜总共也没有动几口,宁楚客气地称赞了几句,便起身上路了。 石之轩早就发现宁楚今天的不对劲,所以连碗筷都没有收拾,犹如鬼魅般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字数少了点…………过度章节过度章节…………键盘君最近闹了别扭,有点不太好用了,纠结的我这个郁闷啊…………想换电脑了…………心水苹果那款macair,超薄的11寸…………可是那个贵啊…………那个系统不好用啊…………悲剧…………谁让我就是外貌协会的呢………… 下章…………咳…………大家都知道会是啥米发展…………宁楚居然敢去上青楼…………石爹不爆发都不行了…………咳…………大家都懂的…………貌似jj最近查的很严,连邮箱君都不能出没…………所以我尽量写吧…………大家记得准时带小板凳来围观…………晚了被锁了的话就没招了………… 也许不会是肉末吧…………我还没写…………不能保证…………远目…………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噩梦 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时时刻刻都会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石之轩看出来了宁楚言不由衷的心不在焉,所以在宁楚走后,便立刻跟在了后面。邪王的幻魔身法就算是在拼斗中都会让对手无法察觉其变化行迹,更何况是运用在跟踪之中。石之轩小心地收敛气息,但不久他便发现,这么做是多余的。宁楚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一路心事重重地走着。 石之轩知道宁楚所走的方向并不是去他们所在的小谷最近的镇子,而是南下一直走到了长江边上,雇了一艘渡船顺流而下。石之轩心中疑云更甚,打定主意跟踪到底,便也雇了一艘小舟,远远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九江的时候,已经天色暗了下来,石之轩跟着宁楚进了城,看着他孤身在人群中穿梭着,然后……然后居然进了一家无比豪华的建筑。 石之轩抬起头,看到那招牌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春在楼。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且看宁楚淡然自如的态度和门前老鸨的迎接,看起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石之轩的心中忽然升起难以言喻的愤怒,他也知道他的这腔怒火来得毫无依据。 他的青璃是因为需要双修才来这里的,可是这种事若是放在半年以前,他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会松一口气,可现在却万分的恼火。 石之轩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在街角的阴暗处呆立了许久,最终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 宁楚来春在楼,实际上是抱着占便宜的心理。 他和侯希白的初遇就是在这里,而后又因为寇仲和徐子陵刺杀任少名的闯入,春在楼欠了他一个好大的面子。走的时候老鸨曾经答应说下回他来会免费,宁楚喜欢到熟悉的地方,所以才选择来春在楼。 刚走进春在楼的门口,老鸨就春风满面地迎了上来,满口宁公子宁公子地唤着,直把宁楚听得鸡皮疙瘩乱起。 春在楼的前院设置三座两层高的重楼,以復道迴廊和假山鱼池分隔,主要用来接待一般宾客。后院比前院大上一倍,遍植花草树木,乃九江十大胜景之一,人称春园。宁楚要的还是上次他来时住的惊蛰楼,老鸨亲自在前面带路。 惊蛰楼的布置还和上次他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在初冬的季节里,屋中烧上了火盆,温暖如春。外面小院中的温泉蒸汽裊裊而升,有种世外桃源的仙气。 “宁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老鸨笑若春花,不着痕迹地近距离欣赏着宁楚的美貌,小心地藏起眼中的赞嘆。 宁楚环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不满,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淡淡地说道:“一个时辰之后,挑个人过来吧。” 老鸨唬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下意识地就要问宁楚是要男子还是要女子。当年他和侯希白在温泉中的****戏她可以亲眼所见,难道这么快就劳燕分飞了?她还以为宁楚来春在楼,只是像上回那样借住一阵呢!不过老鸨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令人厌烦的话,一边收下那块不算小的银锭,一边笑着说道:“宁公子安心歇着吧,一会儿我就让最心爱的女儿来伺候您。” 宁楚不可置否地挥了挥手,待老鸨扭着腰走出去之后,转身朝外面的温泉池走去。 惊蛰楼的温泉池引用自后山的温泉水,在温泉池旁都植有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视线,给予客人**的空间。宁楚惬意地泡在温泉中,回想起当初在这里碰到侯希白,后来巧遇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美好的回忆让他忍不住发起呆来。 好像来到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宁楚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这里的物事摆设都是那么的熟悉,尽管只停留过数日,但却是和侯希白一起弹琴吟诗渡过的日子。好像每次视线所及,都能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让他难以忽略。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若是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也许还没能从争天下的大业中抽身。跋锋寒可能还在闭关修炼,但侯希白呢?他应该早就办完事回来了啊…… 宁楚心神不宁地撩着温泉水,总觉得有什么细节他忽略掉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捕捉到。 略微泡了一下之后,宁楚便从温泉中起身。他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泡温泉,虽然在初冬时节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是一种绝佳的享受。春在楼不愧是九江首屈一指的青楼,在屋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在软榻上还有一身崭新的衣袍。 宁楚看了看自己换下来的粗布麻衣,再看了看那身软缎白袍,决定立刻抛弃之前的衣服。在小谷里自然不用在意衣装问题,他也没注意到那身衣服已经洗得泛白了,看起来清贫得不得了。也亏得春在楼的人没有以貌取人,否则他恐怕连门都进不来。 换上柔软细腻的外袍,宁楚决定在九江多置备几件好衣服再回去,山里过冬会更加清苦,也不知道石之轩能不能适应。 宁楚擦了几下头髮,便放了下来让头髮自然干,他在圆桌前坐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石之轩。这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地照顾黑墨和杨虚彦。此时已经是夜晚了,那个脾气古怪的石之轩是不是会恼怒他的离开? 想着想着,宁楚不禁又想到了今晚一会儿即将进行的事情上。他的身体需要的是双修的一个引导作用,还从未和女人一起尝试过……他还记得寇仲和徐子陵那倒霉到极点的青楼霉运,希望他不要被他们传染上才好。 第145页 可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和女人在一起能不能习惯呢…… 宁楚想起之前经歷过的情事,也忍不住一时心头髮热。即便他不是天生的gay,但在那么多次强迫或者非强迫的情事中,也习惯从中得到乐趣。而自从塞外和他们四人离别后,就一直都没有过任何情事,身边时时刻刻伴着石之轩,让他连自己纾解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是晚上,春在楼并没有准备清茶。宁楚抓起桌上的酒壶喝了一口,想要缓解下喉咙中的干渴,可是却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因为辛辣的酒液流过,那股火焰迅速地灼烧了起来。 喝了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就接连而至,没过多久整整一壶酒就喝光了,没有吃过东西的胃因为酒液的刺激而纠结成一团,宁楚歪着身子靠在软榻上,再次觉得自己来春在楼根本就是个错误。 他不是不能接受和陌生人的亲密接触,身体关系也不过是像吃饭喝水般正常的**一样的存在。以前第一次和跋锋寒之后,也没有特别在意,可是现在反而非常困扰起来。 原来在他心中,早就不能再接受其他人了吗? 宁楚用手臂横在眼睛上面,低低地苦笑起来。 原来,他并不是像表面上的那般不在意。 原来,他是很想他们…… 听见楼梯上有轻巧的足音出现,宁楚懒懒地出声道:“我不用人服侍了,你下去吧。” 可是对方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快步地来到他的榻前,在宁楚奇怪对方要做什么时,突然发现那人竟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宁楚倒抽一口凉气,想要抬起胳膊看看来者是谁,可是偏偏手臂被人死死地压在他眼睛上,双目一片漆黑,不仅是如此,宁楚还惊恐地发现对方拥有着高深的内力,绝对不是普通人。 “是谁?”宁楚隐约觉得对方的气味有些熟悉,熟悉得甚至连防备之心都无法升起,而当对方灼热的手掌探入他的衣襟,摩挲着他的肌肤时,一种久违的快感油然而生。 宁楚咬着牙抗拒着体内乱窜的真气,他知道青楼的酒中多少都放着催情药,可是他没想到他自己久服药剂的身体会对这种催情药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再加之很少饮酒的他在空腹喝酒之后头脑眩晕,一时竟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双眼看不到的窘境更是让他的身体变得越发敏感,对方是陌生人的可能性更是让他惊怒得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可是即便全力推拒着,却无法摆脱。 感到身体一凉,宁楚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解开,整个光裸的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让他忍不住畏缩了一下,而片刻之后,一个火烫的吻落了下来,用力地吸吮起来,几乎灼烧了他的肌肤。 “希白……?是不是你?希白?”宁楚向着对方伸出可以活动的右手,想要得到确认。 对方明显僵硬了片刻,随即把他的右手向上钳制住,然后整个人便完全地压了上来。 宁楚的心沉入了谷底,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侯希白,而当炽热的吻封住他的口唇时,陌生的感觉立刻摧毁了他的希冀。 他不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 那会是谁? 宁楚的心中无法克制地升起了寒意,一种若有似无的恐惧感紧紧地笼罩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刺骨的寒。 被人占去便宜并不可怕,可怕的仿佛好像是另一件事,那件在他心底埋藏着的隐忧,就像定时炸弹一般,已经滴答作响,开始了倒计时。 宁楚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假装沉浸在对方的攻势中。其实并不用假装,对方的手法和强势足以让他无法抵抗,尤其在喝了一壶加料的酒之后。 只是这样的宁楚却同时麻痹了对方,以为身下的人动了情,手指继续向下摸索时,一根银针朝他的脖颈处袭去,幸好在刺入他的身体之前,及时握住了宁楚的手腕。 宁楚并不期待这一击就能得手,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看清楚对方是谁,他这一出手导致对方必须放开钳制他的手臂,所以宁楚挪开左臂,努力地睁大了双眼。 被压迫了许久的视神经有些微痛,视线中瞬间出现了好多雪花点,宁楚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才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现在正压在他的身上,双目赤红,一脸难以掩盖的**。 一如他许久之前的那场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嗯……关键君又出场了…………我知道我今天会被人骂死,关键君你替我挡挡吧…………咳咳………… 肉还是要精心炖的才好吃…………所以大家不介意多等两天吧…………泪,我以为我爬出稿债地狱了……结果没想到掉进了更恐怖的下一层…………编编又给我布置了好多任务,掀桌!!!昨天我码字码到手指甲都痛死了,现在还没好,我暴躁啊!!!窗外春光明媚,我悲催疲惫啊啊啊啊啊!!!! 求大家理解撒…………泪目………… 第九十五章 独占欲 石之轩知道今晚的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既定的轨道。 他本是想把这个敢出来沾花惹草的臭小子拽回小谷的,但是在看到宁楚脱下衣服开始泡温泉时,又暂时延缓了那个计划。 谷中没有温泉,所以让他多泡泡吧。 石之轩知道自己的唿吸在看到宁楚解开衣服时变得沉重起来。看着那些衣衫一件件像是剥糖纸一般被宁楚认真地解开,最后一件贴身中衣顺着他的肩膀滑动,划过光裸的手臂,落在地上,堆成旖旎的形状。 束好的发冠随后也被解开,长如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那无限美好的身体。石之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知道那一幕是永远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那是他的孩子,每一根髮丝,每一寸肌肤,每一滴鲜血,都是他所赋予的,应该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石之轩的眼眸深邃了起来,他试过把他的青璃囚禁,也试过让他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可是心中仍存在着不安感。 仿佛这一切只是他的梦,在多少午夜梦回中惊醒,生怕一睁开眼睛,躺在他身边的青璃只是他的幻想,再多少次碰触确认,都不能让他安定下来。 真想把他从头到脚都拆解入腹,不再见任何外人,一直和他一辈子就在一处…… 石之轩的心中有两个声音在挣扎,一个对他说冲上去吧,把那个孩子真正地变成他的,这样不管他还有什么藉口,都无法再接受另外一个人,无法从他身边逃开了。而另一个声音则训斥着,说他根本不该有这种禽兽般的想法,那是他的孩子啊…… 石之轩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精神分裂,谁的心中都有非常极端的两种心理,就像一边是佛一边是妖魔。只是很多人做事一般都选择了折中的方法,可是他一直都在这两种选择中徘徊不定,亦正亦邪,所以才造成了别人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笑话,世上只有他一个邪王。 第146页 至于最近的表演,他自己也乐在其中,他的青璃也一如他的预料一般,先接受了其中一个他,然后渐渐地也就不排斥另一个了。他满心以为,他们能一直在小谷地这么生活下去。 可是他居然忘记了,他的青璃身体还有着先天心疾,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与人双修,他必定是极其不好受的。 石之轩纠结地握紧双拳,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都要面对,可是他绝对不能允许有外人介入他和他的青璃之间,就算是这种来青楼找陌生人也不行。 这时宁楚早就已经从温泉中起身,上了二楼,而在灌木丛中藏匿的石之轩却在不久之后看到了一名涂抹着胭脂浓妆艷抹的女子扭着腰走来。 正在激烈做着心理挣扎的石之轩彻底崩溃,这种姿色的女子,就算走在大街上他都不肯多分半点心神,更何况这人是即将和他的青璃同床共枕?在他看来,倒是这女子占他的青璃便宜! 石之轩悄无声息地抬起手,隔空点晕了那名女子,冷眼看着她倒在树影下面,然后一甩袖走进了惊蛰楼。 青楼的所有摆设,都是暧昧多情的,春在楼更是注重这方面的设计。作为专门接待高档客人的后院春园,布置更是下了一番苦心,所有十幢楼的设计都完全不同。惊蛰楼的惊蛰取自二十四节气,惊蛰是桃花红李花白,黄莺鸣叫燕飞来的时节,整幢楼内挂上的半透明幔帐全部都是暧昧的桃花粉,石之轩就是在这一片旖旎的粉红中,一眼看到了他的青璃喝得醺醉地歪在软榻上。 感觉好像是在虚幻的美景中看到了他最珍爱的人,惊蛰楼内燃起的薰香沁人心脾,就像是春天里绽放的浓郁花香,让人无限沉溺。 他的青璃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已经沉睡,如同莲藕般的小臂压在双目上,双颊如同染了胭脂色的羊脂玉,未干的长髮迤逦在地,还在滴着水。也许是出温泉时没有擦干身子,身上的那件薄白色的软缎衣袍紧贴着他的身体,如同第二层肌肤一般,完美地勾勒出他极致优雅的曲线…… 石之轩根本没有看到过如此模样的宁楚,一瞬间,呆若木鸡,喉咙干渴,霎时便明白了为何那几个小子对他为何如此痴迷。 平时那样冰冷难得亲近的人,在卸下伪装之后居然会变得如此迷人,任谁都想把这个珍宝禁锢在怀中,永不放开。 他也不例外。 “我不用人服侍了,你下去吧。”他的青璃并没有向他的这个方向看来,连动都未动。喝过酒迷醉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又适时地拨动了人的心弦。 石之轩想到外面被点晕的那名女子,难以克制地朝他走了过去。他们今天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以后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他不能保证他还能受得了。他是他的,他绝对不能允许那种货色接近他! “是谁?”他的青璃好像察觉出来不安,可是他并没有让他把横在眼眶上的胳膊拿开,而是钳制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睁开眼睛。而另一手则去解开他的衣袍,不容他抗拒地侵入了进去。 石之轩知道自己脑中的理智正被黑暗渐渐吞噬,但他却肆意放纵这样的结果。反正事情再糟糕,明天白天醒来,他还能做他的好父亲,责任可以完全推给夜晚的他。 他现在是两个人,不是吗? 石之轩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吓人,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 他的青璃需要有人双修治病救命,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熟知道胎魔种的他更适合了。道德伦理又有什么用?父亲救儿子的命不是天经地义吗? “希白……?是不是你?希白?”他的青璃向着他伸出可以活动的右手,想要得到确认。 石之轩听见脑中最后一根称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长久以来的臆想终于在他的眼前化为现实。他一直想要狠狠地吻住那张能说出刻薄话的薄唇,一直想要撕裂他的衣服,强硬地侵犯他,让他在他的身下呻吟、哭泣、求饶,完完整整地属于他,只能依靠他…… 此时再也没有什么治病救人的藉口,他整个人都被一种诡异打破禁忌的**点燃了,极有技巧地取悦着身下的人,享受地听着他唇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声,还有下意识的推拒……不,他还要得更多…… 宁楚在看到石之轩的那一刻,几乎以为自己苦熬了十九年的心脏都停跳了,某个深夜的噩梦中,他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自己被狂暴的石之轩压在身下,不管他如何抗拒如何挣扎如何反抗如何哭闹,都无法让对方停下来,而在剧烈的心悸中惊醒时,却发觉自己身边躺着的石之轩好梦正眠,当时还苦笑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可是当晚的噩梦正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宁楚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握着银针的手用一个巧劲挣脱了石之轩的控制,后者以为他还要继续攻击,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容,就像猎人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游刃有余。 宁楚知道喝醉了酒又浑身酸软无力的他根本不是石之轩的对手,可是在看到那抹笑容时,下意识地手腕转了一个弯,改变了进攻路线,直直地朝自己的脖颈刺来。 石之轩的笑容立刻变成了惊恐,急忙挥手打掉了他的银针,“你在做什么!” “在自杀,是你逼的。”宁楚在牙缝间逼出这几个字,说完之后却觉得这样的场景非常的好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下决心想要相依为命的人,会转眼就背叛他? 宁楚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可是却止不住自己的笑声,就像他根本哭不出来一样。 石之轩觉得他的笑声比哭还难听,一声声都像锯子一样拉扯在他心间。可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就算退缩,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所以石之轩冷着脸,冷哼道:“想死,也要看我同不同意。”说罢便从头到脚地检查起宁楚的身体,他明明看到宁楚是脱掉原本的衣服,已经洗浴过的,可是却不知道他的银针究竟是从哪里抽出来的。 这个检查倒是香艷无比,石之轩先是把宁楚身上的衣服完全地褪了下去,然后从髮根到发梢,从耳廓到足底,完完全全地用手和嘴检查了一遍。宁楚也从笑声变为骂声,最后也完全克制不住地变成了低低的呻吟声。 石之轩自幼便研习魔门武功,什么邪门歪道没有看过,别说宁楚今天喝过催情酒,就是没喝过,也完全敌不住他的一捏一拿。在听到几声压抑破碎的呻吟声后,石之轩满意地抬起头,然后啄住已经被宁楚自己咬得斑驳的红唇。 他的青璃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计,他以为阴癸派的手法,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可是没想到一直过了这么久,都没听到他想要听到的话语。 “好了,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了,都没有你私藏的银针。”石之轩舔了舔宁楚的唇,对上面的血腥味有些不满,但这种铁锈的味道却又恰当地激起了他体内的残暴因子,虽然他的青璃没有求饶,但他却忍不住了。“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过……” 第147页 宁楚能清楚地感觉到石之轩的手指往他的身后伸去,他知道他应该积聚内力当胸把这个禽兽打翻在地,可是他的身体只能颤抖着,一丝一毫都不听他的使唤。他知道这可能是因为石之轩使的某种魔门秘技,而且使用的技巧也很巧妙,挑起了他身体内所有潜在的**,却并没有让他发泄的机会。若不是他仍坚守着自己的坚持,他早就会受不了求饶了。 今晚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他就是绝对无法接受这个人是石之轩! 石之轩的动作很慢,手指从少年紧实的小腿,顺着优美的曲线,慢慢地滑到圆润滑腻的大腿内侧。他享受地感受着指尖下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然后缓缓地按上了那个浅红色的穴口。 手指尖在触到的那一刻,那菊蕾就像是有生命的害羞草一般,向后紧缩了一下,引得石之轩再也无法压抑胸中的**,直直地用手指刺了进去。身下的少年在一瞬间僵硬了起来,但随着他曲折、刮挠、点按、伸缩、进出……那具完美的身体渐渐柔软了起来,然后热了起来,燃烧了起来。 石之轩自觉得已经拿出来最好的耐心,但觉得自己再克制就要爆炸的时候,迅速地半抬起身褪去身上的衣服,然后擎住少年的双腿,准备彻底把他的青璃拆解入腹。可就在这时,一声低泣声就像是暮醒晨钟般,忽然传来。 “爹……” 石之轩愕然抬头,看着被**烧得有些煳涂的少年眼角挂着一滴泪,正无限悽苦地朝他看来,身体还在微弱地向后缩着,想要逃脱即将被贯穿的命运。 石之轩并没有任何迟疑,只是冷笑道:“原来,你只在这种时候才肯唤我一声爹。” 说罢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将身体下沉。 宁楚在这种时候示弱已经是毫无选择,只求石之轩能恢復片刻理智,可没曾想却火上浇油,对方侵入的力道再也没有方才那种强力克制的温柔。 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被肉刃割开的痛感,其实凭心而论,根本比不上和跋锋寒第一次的时候痛,石之轩虽然不顾及他的感受,但也好好地把扩张做到了位。只是那种心理上的痛感要比身体上痛得多,宁楚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恨不得此时就心脏停止跳动,死了算了。 可是已经让石之轩用秘法挑起的道心种魔**正尽职尽责地运转着,就通过了两人相连的地方,宁楚的心脏前所未有地有力跳动着,逼得他不清醒地接受这个事实不行。 宁楚看着雕花繁复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把眼角的那滴泪水眨掉,却忽然发觉事情变得有点不对劲。在进入他身体之后,石之轩根本就没有动过一下,初时还有可能是体贴他的身体,可是现在按着他双腿的手在颤抖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楚下意识地调转目光看去,却一下子对上了石之轩不知所措的双眼,那眼中之前的赤红消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清澈。 “小……小……小楚……我们……我们……这是……”石之轩结结巴巴地说道,俊颜煞白。 宁楚的心咯噔一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石之轩的人格分裂,不是一直完全地遵循着日升日落吗?怎么偏偏在今晚出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嗯………………石爹你就继续装吧…………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邪王,是影帝啊啊啊啊~~~~~ 咳…………满心以为今天能解决掉这章…………没想到还是没写完…………咳…………邪王的花样真多…………我也没办法…………不是我的责任…………远目………… 第九十六章 抉择 宁楚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在他身上的石之轩,而后者也愣愣地与他对视,然后伸出手,抹掉他眼角缓缓流下的那滴泪水。 那灼热的指尖,在前一刻还在他的体内作怪,宁楚下意识地扭头避开,心烦意乱地想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之轩的人格居然在这种时候转换了。 “小楚……我们……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石之轩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其中也夹杂着忍耐。 宁楚的唇边现出一丝苦笑,这种情况下,还用解释吗?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这个人格的石之轩发脾气,对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语气,生硬地说道:“你先出来。” 这种情况下,他们谁都无法平心静气。 “对……对……我先出来……”石之轩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惊慌失措地说道,然后艰难地向后一分一毫地退去。 他不动的时候还好,一动起来,宁楚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了石之轩的手臂,对方的肌肉紧绷,显然也是不好受。 强行进入的痛感已经褪去,现在从尾椎骨直冲脑海的,是让人心痒难耐的快感。 宁楚的大脑一片空白,对方在他体内的灼热就像要逼疯他一般,就那么缓缓地一点点向外移动着,就像是逐渐夺去他仅剩的氧气,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去追逐。宁楚眯起了双眼,感觉自己眼眶都被逼出了水雾,在一片迷茫中,隐约看得到石之轩忍得几乎扭曲的俊颜。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啊……夜晚出现的那个变态不算,这个温柔的石之轩才是他的父亲,宁楚几乎可以想像得到为何那个恶魔会在这个时候让他们的人格交换,就是为了报復他们,让他们彻底无法再做父子…… 不行,不能让那个魔鬼如愿! 可是,这样的他们,还能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在一秒钟前,宁楚在灭顶的愤怒中还能安慰自己,他不把那个恶魔当成父亲,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绝对不会让石之轩知道,可是转眼间他的算盘就被打碎,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以后,他们如何自处? 这辈子,他们都再也无法做普通的父子了…… 宁楚的心痛到了极点,十九年前石之轩抛弃他的那一夜,他的心中是充满着愤恨,而现在剩下的只是绝望。 无人救赎。 今夜之后,他又只剩下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陪伴…… 宁楚紧咬着下唇,努力地压抑自己的生理反应,但是还是在对方快要完全退出去的时候,心中只想着要挽留住对方,下意识地一收缩…… 和他紧密相连的石之轩自然首当其冲地有所感应,当即一声闷哼,再也控制不住地挺腰再次冲撞而入。 “呜……”措不及防的宁楚一声呜咽,几乎以为自己的灵魂也被撞了出去,好半晌都没回过神,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事情,有了开头,就再也难以收尾。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没有人能控制。 宁楚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个旁观者,飘离了自己那具身体,冷眼旁观着在屋中发生的情事。 第148页 他看到石之轩一边在他的耳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按着他的腰□着,他看到自己面色绯红艷若桃花,抓住石之轩手臂的手不知道是推拒还是迎合,他就这么看着他们在背德的禁忌中合二为一抵死缠绵。 耳畔仿佛还能感受得到那人粗喘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低喃着对不起,声声都包含着彻骨的悔恨,可是却不影响他一次比一次更有力的进入。 宁楚知道依着石之轩的高傲,这世间没有比得上他娘亲的女人,石之轩就没有再碰过一个人。再加之学习了多年佛法,清心寡欲,在这么多年之内,没有和任何人肌肤相亲。今日才始破戒,一开始在极度的欢愉中还能照顾到他的感受,冷静的抽身而出,已经是用尽了最大的能力。 宁楚不知道自己最后的那个挽留动作是不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渴望,还是渴望抚慰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份上,也许是他自己不能容忍自己明天早上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索性就断个彻底吧…… 宁楚放任自己沉浸在**中,事实上石之轩也没有给他多少理智清醒的时间,他就像一叶扁舟,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几乎就像是沉入漩涡一样,瞬间就已经灭顶,再也无法挣扎而出。 宁楚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直到他喘息着重新恢復神智时,屋内的灯芯因为长时间无人修剪,已经暗下去了许多。他睁开双眼,才发觉在软榻的对面竖着一个偌大的铜镜,在灯影摇曳中,把软榻上靡乱的情景真实地映照了出来。 原来不是他刚刚元神出窍了,而是看到了这个铜镜…… 宁楚愣愣地看着铜镜中满脸**未褪的自己,一时间还无法完全地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前所未有的有力,砰砰砰砰,快速得他都害怕会直接爆掉。他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人,如雪的白髮垂在了他的胸前,有着冰凉滑腻的触感。 “小楚,你还好吗?”那人伸手抚住了他的脸颊,担心地问道。 那人的脸背对着灯光,宁楚感觉眼睛好像是在激情中哭了太久,有些酸涩,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究竟是谁?宁楚努力地想了想,可是喝过酒的脑袋嗡嗡作响,就像一团浆煳一样。虽然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他好似认得这个声音,从心底里泛起温暖。 正思索间,对方又追问了一句,宁楚只觉得浑身极度疲惫,连话都不想说,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了对方一声无奈的嘆息,然后那人慢慢地退出了他的身体,抱着他走向里间的卧室,把他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宁楚听到那人又起身走了出去,然后不久以后又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扶着他起身,用着小心翼翼的口气问道:“小楚,喝点水吧。” “不用……”宁楚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喉咙沙哑得已经不像话了。 也许是刚才叫的声音太大了……宁楚的脸顿时像火烧的一般,再也不推辞,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这才缓过劲来。剩下的水就直接进了对方的肚子,宁楚看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对方的白髮和自己的黑髮纠缠在一起,蜿蜒地铺在床榻上,就像是两条有着生命的蛇……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宁楚心中的恐惧唿之欲出,刚想扭头去确认对方的脸容,却在一回头时得到了一个火热侵占的吻。 那个吻霸道热情,可是宁楚只觉得一颗心浸在冰水里,浑身冷得发抖。 那人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漫长的吻,仿佛不太满意他的不回应,眯起眼睛冷笑道:“怎么?刚才对那个人那么热情,换了是我就不理不睬了?” 在投入室内清冷的月光下,石之轩刀削般的脸容如俊美的天神一般,银白色的雪发更是笼罩了一层光芒,可是唇边那抹阴测测的笑容,却足以让宁楚的心冻结成冰。 “你果然是故意的……”宁楚抖着唇呢喃着,刚刚的激情也慢慢地一点点地回到了他的记忆中,有如凌迟。 “啧,我不想你要死要活嘛,虽然让他首先来有些不甘心,不过显然他做的要比我想像中的还好……”石之轩边说边移动着按在宁楚腰侧的手,刚经歷过一场情事的宁楚身体敏感至极,根本经不起任何挑逗,立刻激起了片片战慄和颤抖。 “放……放手!”宁楚想要厉声喝止,可是话一出口,反而像是某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怎么?他就可以?我就不可以了?”石之轩低下头,舔了舔宁楚红得滴血的耳垂,满意地听到对方的抽气声,“我记得,你是当他是你父亲的吧?我可是给过你选择的吧?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关头是你挽留他的呢?” 宁楚被这一声声质问逼得几欲崩溃,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对方知道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宁楚心慌意乱地感觉到对方的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移着,好似刻意遵循着刚刚的那场情事中所做过的一切。 每一个吻,每一下碰触,每一声喘息,都是那么的相似…… 好似刚刚的事情倒带了,重新播放了一遍一般。 宁楚忍不住放松了身体,直到那个巨大的肉刃重新破开他的身体时,他才感受到强烈的不同。那剧烈的冲撞,那一声声调笑,都每时每刻提醒了他究竟在和谁缠绵,绝对不允许他的半分退缩。 这次绝望好像都已经脱离了他的脑海,只剩下快感。宁楚不知道自己被换了几个姿势,被迫喊了多少声对方的名字,达到过多少次顶峰……他一开始还有反抗,可是对方总是能知道他的最弱一点,不断强攻,用绝对的实力逼迫他一次次地臣服。 宁楚的大脑早就停止了运转,只能遵循着身体的快感,到最后的最后,他隐约记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住了,在泪眼朦胧中晕了过去。 依稀在完全沉入黑暗之前,那双拥抱过他很多次的臂膀正有力地拥着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郑重地起誓着:“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再也不放开你了,永远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哎呀,恭喜邪王大人,终于把小楚从头到脚地吃干抹净了~~~ 咳,正好发现今天就是惊蛰,这两人在惊蛰楼…………好巧好巧………… 希望这章不会被和谐…………其实我都非常注意的说…………远目………………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字条 石之轩此生中,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圆满过。直到此刻,他的青璃才真真正正地属于了他,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的遗漏。 在他的怀中,累了一夜的少年已经昏昏沉睡,由于激烈的情事,平日苍白的脸色还透着未褪的绯色,薄唇因为之前的亲吻而现出一种鲜嫩的水红色,完全有别于平日的冷漠疏淡,浑身散发着让人蠢蠢欲动的媚态。 石之轩终是忍不住低头又在宁楚的唇间亲吻了一下,本想浅尝辄止的吻,却在接触到那美好的柔软时改变了主意,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并且开始流连忘返。直到身下的少年感觉到不适,在唇间溢出不满的呻吟时,石之轩才抬起头来,确认宁楚并没有被他惊醒,而是扭过了头继续沉睡。 第149页 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两人刚才也折腾出了一身汗,二楼的卧室床铺上、花厅内的软榻上都是一塌煳涂,根本无法入眠,石之轩索性拉过被子包住宁楚,抱着他走到一楼。 少年被厚重的被子重重裹住,只露出一张精雕玉琢的容颜,柔顺地躺在他的臂弯,石之轩忽然想到在十九年前的今夜,他就是这么把他包在襁褓中,抱在怀里的。当时因为青璇健康出生,随后的青璃难产,所以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青璃身上,自从出生后就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在短短两个月内,由喜悦到震惊,再由惊慌到绝望……他绝对没有想到,在十九年后还能这样抱着他的青璃。 这是他曾经失去的宝贝,现在,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石之轩的唇边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宁楚接受了他的人格分裂,他们之间也有了新的关系。他其实完全可以强行用残酷的人格占有他,然后第二天早上装无辜忘记。可是这样的话,对宁楚的精神打击还不够严重,不够完全打破他们之间的屏障。 他赌了一场,赌宁楚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结果他赢了。 这下破而后立,宁楚就算再苛责他,自己首先立场就站不住。 看他还怎么逃避。 石之轩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太过了,但他一向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更何况若他再不下点狠药,他的青璃就要被那些庸脂俗粉占去便宜了!那会更让他内伤! 尽管看不惯以前围绕在宁楚身边的那几个小子,但石之轩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小子都是箇中翘楚,凭心而论也是江湖中排得上号的后起之秀,其中一个还是他从小带大的徒弟。但即便这样,他们也配不上他的青璃。 虽然他的青璃还没接受他,但身体上已经沦陷了,长此以往,肯定会从身体到心灵,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一楼小院中的温泉池水还在裊裊地冒着热气,石之轩抱着宁楚走进温泉池梳洗。石之轩还没服侍过人洗澡,一手还要环着宁楚靠在他怀中,另一手忙活着,手劲难免大了些,宁楚偶尔皱着眉哼哼了几声,挣扎又挣扎不开,只好任他上下其手。 眼见着宁楚白釉般的肌肤被温热的池水一激,泛起了暧昧的浅粉,那些欢爱时的淤痕更像是开在春天里的艷桃花,石之轩觉得自己的唿吸又开始沉重起来。宁楚并没有醒,他自是不用再演戏,也没心情去揣摩他自己现在到底是扮演温柔的那一面好,还是残暴的那一面好。如果是温柔的那一个,就应该做正人君子,若是残暴的那一个,就直接按着宁楚就地正法再来一发…… 石之轩一边内心纠结着,一边伸手向下探去,打算为宁楚清理一□体内部。刚接受过两次情事的地方很轻易地被手指滑入,石之轩忍不住回想着刚刚那种温暖紧%窒的感觉,下腹又燃起了**。 也许宁楚醒来,他大概会有许多日子不能碰他了吧? 石之轩知道依着宁楚的性子,至少要别扭几个月,他就算可以一个人分别唱黑脸和唱白脸,但也只能哄到他不会立即翻脸而已…… 石之轩只是简单地展望了一下看似黑暗的未来,立刻就决定今晚一定要做个尽兴,最好做得宁楚手脚发软全身无力没办法从他身边逃开。 然后他也身体力行了。 宁楚从一种诡异的快感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自己破碎的倒影,后面传来的冲撞正提醒着他现在的状况。宁楚只是恍惚了一下,便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拜双修的功法所赐,他即使身体累到了极点,对心脏也不会造成任何多余的负担,反而这种情况下对他残破的心脏有利,根本是想要发病都发不起来。 若说第一次第二次还有着强烈的抗拒,那么现在宁楚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而且让他做出选择的余地更就没有,只得昏昏沉沉地由着石之轩摆布…… —————————— 宁楚以为自己是在深海中浮浮沉沉,等彻底恢復意识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在一上一下地摇晃着。吃力地睁开双目,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才发觉自己是已经躺在了一艘小舟的船舱内,随着江波起起伏伏。 此时已经天光亮了,他也猜得出是石之轩抱着他出了春在楼,离开了九江,正在长江上做渡舟,打算回他们隐居的小谷。 脑袋还残留着些许酒精,身体内部还有着无法令他忽视的钝痛,宁楚疲惫地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中回放,就有如无数蚂蚁啃咬一般,噬人心肺。 宁楚不怨天尤人,甚至也不怨石之轩。 他怨恨他自己。 明知道石之轩对他曾经有过那种羞耻的企图,他还贪恋着对方给予的虚假父爱,偏要往枪口上撞。这下走火了吧? 宁楚其实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石之轩,可是在他心里,石之轩是精神有问题。在现代,这个病杀人还能不担责任呢!要怪就怪在这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还拥有着强大的武功……宁楚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昨晚虽然是喝了许多的酒,但依着石之轩现在的内力,也不会一下子就把他制住…… 可是这种疑问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无力再去深思。昨晚最后在温泉里不知道被石之轩要过几次,宁楚只觉得口中干渴缺水缺得严重,想要挣扎起身。 他这么一动,在外面掌舵的石之轩便听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船桨走了进来。好在他们现在是顺流而下,江面平缓,没有暗礁,无人划船也没有什么危险。这艘小舟是他清晨在码头买下来的,春在楼那种地方,石之轩虽然觉得物质方面不错,可是却及不上他和宁楚隐居的小谷一分一毫。所以在胡天胡地之后,把宁楚和自己打理干净便抱着宁楚出了九江城。 石之轩知道,依着宁楚的性子,出了昨晚的那种事,恐怕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离开。但是他昨晚几乎拖着他做足了一整夜,约莫着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就算他要走,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但石之轩还是觉得不安心,外面一刻都不想呆,当即便决定带他回小谷。 听着宁楚起身的动静,石之轩心怀忐忑地走进船舱,见宁楚正撑着身体坐起来要去拿角落里的水壶,便连忙半抱着他坐了起来,又伸手捞过水壶,亲自送到他的嘴边。 怀中的少年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慢慢地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石之轩早在外面划舟的时候就想了无数种宁楚醒来之后可能有的反应,也想了无数种对策,就是没有想到过宁楚会并不排斥他的怀抱,此时心都快狂喜得爆炸了,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吓到他,只能放柔了声音,用商量着的语气说道:“要不要再吃些东西?我在早市买了豆浆和烧饼,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早上走的急,也没看到什么更好的。” 宁楚早就觉得肚子饿得慌,他昨天一天赶路,中午因为思虑着要不要去逛青楼而焦躁并没有吃午饭,晚上的时候对着一大桌子菜却只喝了一瓶酒,直到现在多快第二天午时的光景,竟发觉自己最后的那一顿饭居然就是昨天早上石之轩亲手给他做的长寿面。 第150页 真是讽刺啊。 宁楚的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在石之轩的角度根本看不见。 宁楚是死过一次的人,这辈子自出生起就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自己的身体,所以有天大的事情,也绝不会和自己过不去,所以当石之轩问起这话时,便点了点头。 石之轩压下心中的喜悦,伺候着宁楚吃了两张烧饼和几口豆浆,当看宁楚想再去吃下一张烧饼时却拿开了手,“这烧饼都凉了,垫垫肚子还行,不用吃太多。我们傍晚就能到家,我到时候再给你做些好吃的。”石之轩说起回家来,语气中难免带出了一些欢喜之意,自是将那个小谷看成了他和宁楚的家。 宁楚也自然听得出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家是一个很神圣的字眼,也是极为憧憬的期望。 也许在昨夜之前,他还能把小谷当成自己的家,可是现在已经完全变了。 石之轩正抱着宁楚,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烧饼,擦干净了手掌才重新抱住他。只是这次是把怀里的宁楚掉了个方向,让他面向他,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这才说道:“小楚,是不是还在怪爹爹?昨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可是我今早检查了一下你的脉象,发觉强劲了许多。是不是你昨夜发病了……”石之轩后续的话说不下去了,就连他一贯的脸皮厚,在看到宁楚骤起的眉头后,也无法再把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口。 宁楚也没指着能向白天的这个石之轩讨回什么公道,毕竟在他的心里,面前的石之轩其实是由两个人组成,再加上昨晚的那种情况,人格转换之后,对方确实是努力想要终止那种背德的情事,可是他却可耻地由于生理反应挽留了对方,所以算起来他才是理亏的那一个,根本就不想再提起昨晚的事。 其实这种事也偏巧得赶上宁楚遇到了,若是换了任何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代人,都不会相信人的身体里还能同时存在着两种独立的人格。但宁楚不仅听说过,而且还在上医学院的时候专门学过这种心理课程,所以便对石之轩的人格分裂深信不疑。 石之轩揣摩着宁楚阴沉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小楚,是不是生爹爹的气了?” 宁楚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头一次开口道:“是,在生你的气。你怎么就这么跟我出来了?谷里的杨虚彦和黑墨怎么办?” 石之轩一口气憋在那里,直把他的脸都憋青了。就像是全力出击的一拳,一下子打在了空处,无处使力的感觉让他难受得紧。石之轩没有一刻像这么强烈渴望着谷里昏迷不醒的那一人一豹就这么彻底饿死渴死算了,虽然他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都不断地这么祈祷着。 但心里想是一回事,他却不能真的送他们上西天,要是被宁楚抓住了把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石之轩是彻底郁闷了好一阵,但又觉得也许那一人一豹的存在也许还有着好处。否则宁楚是不会这么乖乖地跟着他回到小谷,肯定早就要一走了之了。尽管自己是不会让他走,可场面上肯定不会这么好看。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挑破昨夜的事,宁楚是不想再提,而石之轩是碰了个软钉子根本无法提。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白天温柔的那个石之轩,按理说他应该完全不知道昨晚事件的来龙去脉,只是心存疑惑而已。 他们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小谷,宁楚在下了小舟之后,因为腿软不良于行,抗议无效地一把被石之轩抱着。直到远远地看到他们的木屋时,终于忍不住从石之轩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脚不沾地的掠了过去。 失去了怀中的温暖,石之轩脸臭臭地向木屋走去,心想自己的待遇连一个昏迷的豹子都不如,真的要好好地争取一下。 就在石之轩还在琢磨着如何上升自己的地位时,宁楚已经从木屋中扑了出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容上爬满了惊慌,骇得石之轩立刻飞身过去。 “小楚,他们出事了?”这句话石之轩问的是忧心忡忡,但是心中早就乐翻天了。在他看来,那一人一豹其实早就应该见阎王了,天知道为什么命这么硬,还硬生生地拖了这么多月。 宁楚连理都没理他,直接推开他向屋外走去,连声唤着黑墨的名字。 石之轩疑惑地朝屋内看去,只见屋内的床榻上空无一人,再也没有那昏迷数日的一人一豹的半分踪影。 石之轩顿时无语,不会这么巧吧?他们就离开了一天,这两位就醒了? —————————— 与此同时,梁都少帅府。 侯希白拿着一个字条,面色忧虑地走进寇仲的书房。 本来议事的寇仲见状立刻停下和徐子陵还有跋锋寒的交谈,虎目一亮道:“怎么?是不是有小楚的消息了?” 在宁楚和石之轩离开塞外之后,突利的手下并没有找到宁楚按照约定留下的字条,便如实地向寇仲汇报了。寇仲这才知道出了状况,想尽办法联繫到了身在塞外的跋锋寒。正好跋锋寒此刻提前了和毕玄的约战,应了对方十招之约后,回到龙泉城亲自查看。跋锋寒这一回龙泉城,正巧碰上了办完中原事务回归的侯希白,两人几乎都把那间小院翻个底朝天了,都没找到宁楚应该留下的字条,这才发觉事情不妙。 两人当下回中原和寇仲与徐子陵会合,寇仲和徐子陵离开的时候没想到会出这种问题,虽然旁边有石之轩窥视,但最不济宁楚身边还有着跋锋寒和侯希白。而跋锋寒离开则是想了却一桩心事,由于侯希白已经练习不死印法,可以把魔种转换为道胎,自是可以稳住宁楚的病情,有侯希白在宁楚身边,石之轩自是想做些什么,也应该会看在他自己徒弟的面上罢手。而侯希白走的时候是想着师恩深重,根本没想到石之轩会对宁楚有别样的心思。追根到底,就是另外三个人根本就没把他们那日决定和石之轩决斗的最终导火索说明白。寇仲他们三人也是觉得在侯希白心目中石之轩是英明神武的,无法把那种看似挑拨离间的话说出口。 四个人聚合在一起,把话这么一说开,才确定极有可能宁楚是被石之轩施手段又拐走了。上次还有着邪帝舍利的邪气当追踪器,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乱世之中找人,又在对方刻意隐藏之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四个人一开始时免不了互相埋怨甚至大打出手,但也就维持了不到两天的时光,便默契地开始了找人行动。他们深知石之轩的武功非常强大,他们若是再不团结,恐怕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宁楚一面了。 所以,当寇仲三人看着侯希白拿着字条走进来时,几乎同时猜到了他肯定是有了消息,否则侯希白一向抗拒来这个少帅府,更遑论直接进入他的书房了。 跋锋寒没有耐心,直接噼手抢过了侯希白手中的字条,拿过来一看,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抢身过去,站在他一左一右,同时朝那个字条看去,俊颜也黑了大半。寇仲指着那张字条,颤抖地问道:“春在楼?不会是九江的那个春在楼吧?” 第151页 侯希白沉重地点了点头,“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个春在楼,那个春在楼里藏了我派的暗线。”所以当年宁楚一出现在春在楼,侯希白便收到了消息去寻他。一想到当日在惊蛰楼初见的那一幕,侯希白的心忍不住柔软,可是这字条上写着的字句却让他无比的心冷。 徐子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字条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的,是宁楚现身春在楼,点了一位姑娘,过了一夜。这些字分开来他都认得,可是组合在一起他就偏偏不认得,刺目得让人头痛。 跋锋寒缓过神来,却要比旁边的三人冷静得多,弹了弹字条淡淡道:“小楚离开我们这都几个月了,你们难道是希望他一直忍着不双修,然后发病死掉吗?” 寇仲等人都抿紧了唇,无言以对。其实事情要比他们想像中的好多了,宁楚上青楼,自然是没和那个人发生什么事,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余地。 “我们这就去九江,既然小楚昨晚在春在楼留宿,说明他就住在九江附近。”跋锋寒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轻松地挑衅道:“当然,如果认为自己的魅力比不过一个姑娘家的,那就干脆不要去了。”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心中因为宁楚可能拥抱了一个女人的不爽感觉,立刻不翼而飞,同时燃起熊熊战火。 他们,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石爹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哈哈哈~~~~人兽线纠缠在父子线里…………如果雷黑墨同学的话,就要考虑考虑哈………… 今天这章份量足吧?六千字~~~当做是三八腐女节的礼物哦~~嘿嘿~~~ 感谢yangliuzhiya、743912、nighy、葳wei猫儿、zpy2010sdo、夜霾飞灵、aa942699299、yizhuaitingting、ishimarw、kuuhsin、heidi操2008、1025751、tyh851123、devil83177、睡眠超过十五小时、阿蓝骑士、violet1944、小鬼寻道、jijiq76、璇玑星同学们的霸王票^_^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身体 宁楚根本不知道在谷外为了找他,四个小强几乎都快要把中原翻遍了。 他现在最大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找黑墨。他和步三爷选择隐居的小谷,一直人际罕见,十多年来很少有人经过,所以基本排斥了是有人挪动黑墨和杨虚彦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原因,就是黑墨和杨虚彦两个同时醒了。 虽然觉得昏迷数月的这两人在同一时刻醒来有点太扯了,但宁楚还是慌忙地夺门而出,他其实心里更怕是杨虚彦最先醒来,然后把黑墨顺便杀了。 小谷内其实并不大,宁楚只转了半圈,就找到了正坐在柴堆后面啃着鸡腿的黑墨。 黑墨明显瘦了许多,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像人一样坐在了地上,两只前腿捧着一个鸡腿吃得正欢,可是在看见宁楚之后,却动了动耳朵,浑身的毛髮全部都竖了起来,警惕非常地向后蹭了蹭。 “黑墨?”宁楚停下了脚步,觉得这个黑墨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那双盯着他看的黄金色的眼瞳中满是戒备。 难道是失忆了?宁楚不由得这样想,放柔了声音说道:“黑墨,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你都睡了好几个月了。” 黑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他的话过去,而是低头专心地啃着手中的鸡腿。 宁楚看着它身边散落着一些啃过的鸡骨头,心想这孩子估计饿了几个月饿坏了,会不会干脆就是被饿醒的啊? 这么想着,宁楚也就不急于一时,心满意足地看着黑墨,虽然它的动作很似人类,但终究不是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了。刚回到小谷就看到黑墨清醒了,宁楚本来因为昨夜而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好转,心想等黑墨的情况稳定以后,肯定要带着它离开小谷。 再也不想跟石之轩有任何瓜葛了。 宁楚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被瞒在鼓里,虽然对石之轩的人格分裂还没有任何疑惑,但也隐约察觉到他必定是动了什么手脚,才让侯希白他们找不到这里。宁楚正想细细思虑时,忽听身后传来石之轩夹杂着怒火的一声怒吼。 “孽徒!还往哪里跑!” 宁楚反射性地一回身,便被一人扑倒在地,宁楚慌忙抱住对方,可触手之处光滑柔韧,对方竟没有穿衣服。宁楚在刚刚惊鸿一瞥时,知道这人正是杨虚彦,正皱着眉想要把他推开,却感到对方已俯□舔着他的左耳那处伤疤,动作和以前的黑墨别无二致。 想起杨虚彦濒死前的那一幕,宁楚惊骇莫名,一种完全荒谬的可能划过脑海,让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 待石之轩转过木屋后,便看到这让他怒火飙到顶点的一幕。他那个混蛋的徒弟,正光着身子压在他的青璃身上,肆无忌惮地轻薄着。杨虚彦曾经先后三次威胁过宁楚的性命,石之轩早就想要清理门户了,若不是在他昏迷后宁楚百般维护,他也活不到今天。 石之轩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要出手送杨虚彦上西天。可是他还没等动作时,一旁的黑墨却在此时跳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石之轩眯起了双眼,不觉得黑墨和杨虚彦“同床共枕”了数月就有了什么革命感情,而且在他对上黑墨的双瞳时,隐约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那边宁楚捧着杨虚彦的脑袋,强迫他抬起头来。宁楚呆看着杨虚彦晶亮清澈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以前的阴狠毒辣,盛满的是绝对不会错认的依赖和深情。一个人的眼睛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宁楚的手有些颤抖,试探性地唤了一句道:“……黑墨?” “嗷!”杨虚彦……也就是黑墨,高兴地吼了一声,然后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宁楚的手。 宁楚再也不怀疑,撑起身子,转向另一旁对峙的黑墨和石之轩看去。若在杨虚彦体内的是黑墨的灵魂的话,那么在黑墨身体里的……宁楚忍不住朝那个黑豹说道:“难道你是杨虚彦?” “嗷!”黑墨……也就是杨虚彦,郁闷非常地吼了一声,用爪子刨着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个豹子占据,做着各种脑残的表情和动作,他的头都要炸了。 宁楚不禁笑出了声,他觉得对杨虚彦,这惩罚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也怪不得黑墨的身体能恢復起来,想来应该是杨虚彦在黑墨的身体内,运转内力保住了他的身体。宁楚朝黑墨也就是杨虚彦的身体探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探息发现杨虚彦的身体也一直依照着本能运转着内力,已经没有半分滞纳。 宁楚这才放下心来,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无以伦比的俊颜正笑弯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笑。 杨虚彦本是隋朝原皇太子杨勇的嫡子,若不是杨广篡位,他应该是现在的皇太子,本身就带着一种旁人不可比拟的高贵。宁楚见过他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看到他冷酷无情的一面,再英俊的脸容都要打个折扣,可是现今黑墨的灵魂在他的体内,完全地柔化了那种锋利的稜角,只剩下了一腔对宁楚的热情,看上去就好似一个单纯开朗的大男孩。 第152页 宁楚的心情大好,揉了揉黑墨的头髮,虽然触感没有它原来的毛皮好。“黑墨,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给你洗个澡。” “嗷!”黑墨满意地在宁楚的怀里蹭了蹭,闻到熟悉的味道,更是满心的欢喜。它本来醒来的时候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就不知所措,但却知道这里是他们生长的小谷,虽然在心里不安,以为它的宁楚把它抛弃了。 还好,它的宁楚回来了。 黑墨满心的委屈顿时消失不见,心想着自己的身体就算被别人占用了,也不追究了。 杨虚彦在一旁看到黑墨用自己的脸做出别别扭扭的表情,气得简直要冒烟了。 它委屈?他还委屈大了呢! 在一旁一直努力搞清楚状况的石之轩终于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拧紧了眉问道:“小楚,你是说,杨虚彦现在是黑墨,黑墨现在是杨虚彦?”石之轩本不想这么想,但看着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像一只豹子一样四肢着地,而那只豹子却像人一样盘膝而坐,也不得不有此猜测。 “怕是如此。”宁楚点了点头。虽然移魂之说很离谱,但他的魂魄都是穿越来的,保不准这个世界还会有其他夸张的事情发生。 石之轩眯起了双目,在沉思了片刻后,点头道:“那好,既然杨虚彦到了这具躯体里,那么也不妨碍我清理门户。”说罢就要伸手按向豹子的天灵盖。 宁楚骇了一跳,连忙闪身拨开石之轩的手,但这么一着急,牵动了昨夜操劳过度的地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石之轩赶忙弃了杨虚彦,探手把宁楚搂入怀中,责怪地说道:“我先送你去休息。” 宁楚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这才淡淡说道:“不许动他,虽然他的灵魂是杨虚彦,但那终究是黑墨的身体。” 就算是一意孤行的石之轩,也不得不对宁楚的要求再三思虑。一愣过后,石之轩放下了手,狠狠道:“真是便宜他了!” 杨虚彦听到这句蕴含怒气的话语,忍不住畏缩了一下。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害怕他的师父。虽然刺杀宁楚是不顾师命想夺得邪帝舍利,已经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定,打算夺得舍利后逃窜千里,修得魔功,可是当真正面对他师父时,却下意识地胆怯起来。 这是十多年积累在心中的畏惧。 一时间,杨虚彦倒是庆幸自己和黑墨交换了身体。 石之轩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杨虚彦现在是在黑墨的体内,他动不了,而杨虚彦的身体又装着黑墨的灵魂,更是无法惩罚。旁观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冷酷徒弟,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缠着他的青璃,更是暴躁的想杀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期待着和宁楚在小谷的二人世界吗?怎么一回来就翻天覆地了? 杨虚彦也是满腹怨念,虽然知道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个小谷,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的身体?他还盼着下一刻就换回来呢! 宁楚没有空闲去探查旁边的那一人一豹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黑墨的身上。黑墨明显不适应人类的直立行走,宁楚实在没办法适应他顶着杨虚彦的俊帅外壳,四肢着地地向前匍匐前进,而且他还穿不惯衣服,早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宁楚的视线落在那光熘熘挺翘的屁股上,就忍不住要笑场了。 他非常理解杨虚彦的郁闷,真的…… 黑墨却不耐烦地伸起手舔了舔掌心,没有尾巴做平衡,他实在是很不习惯。而且人类的手脚长度根本不一致,真是头疼吶…… 宁楚忍不住弯下腰抓住他的手腕,人类的身体消化系统可不比豹子,这么多细菌被舔进嘴里,非拉肚子不可。看着黑墨懵懂不解的目光,宁楚嘆了口气,知道自己要当这个大小孩的启蒙老师了。 第一步,就是要教会他如何直立行走。 宁楚把黑墨的另一只手也从地上抓了起来,黑墨立刻像以前一样,双手都放在了宁楚的肩上,然后倚着他的力量,慢慢地站了起来。 “乖,把重心放在两个脚掌上,对,这样慢慢站起来……”宁楚也不管黑墨能不能听懂,嘴里唠叨着,“试着向前迈一步……唔……” 黑墨非常听话地往前走了一步,可是以前是豹子的他,根本就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适应人类的身体,立刻就向前一个踉跄就直接靠进了宁楚的怀里。 宁楚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还是石之轩发现不好,及时在身后扶着他,才没有再被黑墨扑倒。 黑墨小心翼翼地低下头看向宁楚,发现后者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漂亮的脸上布满了阴沉的表情。 “嗷……”黑墨委屈地呜咽了一声,他不是故意的啊! 宁楚深吸了一口气,拽着他开始往一旁的木屋走去。他决定了,先不从走路训练黑墨,第一要务分明要他先穿上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黑墨现在可是懵懂天真系的帅哥一枚啊~~~~~~~杨虚彦要呕死了………………喏,外加一个石爹…………也要呕死了!!!! 接下来是调教啥都不懂的天真帅哥……对人兽不适应的人可以迴避了…………远目………… 感谢940694、yuexiaqinggewu、dyyrmuep316同学的霸王票,多谢_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床位 不过在给黑墨穿上衣服前,是要好好清洗下他的身体。 在昏迷的数月中,宁楚还会每天给黑墨梳梳毛髮,至于同样昏迷的杨虚彦自然是懒得搭理,连擦洗身子都从未有过,干脆任他发臭。所以导致他脸上的鬍子邋遢,糟糕透顶。 石之轩自是不会让宁楚做那些烧水的粗活,只能怨念地亲自动手。他怎么也想不到还能有一天,伺候自己的徒弟!虽然在那杨虚彦的身体里是黑墨的灵魂。石之轩一腔怒火,自是不会留下来自找没趣,在弄好洗澡水之后便一甩袖出了屋,至于变成黑墨的杨虚彦自是不想离开,他要看好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能那个笨豹子糟蹋了! 宁楚好不容易按着黑墨,把他脸上的鬍子都刮干净,露出一张越发年轻俊朗的容颜。杨虚彦的脸上在当初最后的时刻,曾被黑墨用锋利的爪子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尽管过去了几个月,但当初宁楚并没有给他用药,所以这道伤痕在癒合后也留下了一道伤疤,从他的左额头一直斜向下划到右下方。这道伤疤在剃掉鬍鬚之后,越发的显眼,虽然对于杨虚彦来说可能是破相了,但在宁楚看来,这道和黑墨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伤疤,改变了杨虚彦的面相,甚至可以让他觉得黑墨是真正地变成了人。 看着那黑色双瞳中的依恋还如往日一般清澈,宁楚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虽然黑墨自身可能还是很不乐意变成人,但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极其不错的事情。人的寿命要比豹子多了好几倍,他也不必担心黑墨会因为豹子的寿命,而随时先一步离开他了。 “黑墨,来洗澡。”宁楚拽着黑墨走到浴桶前,在黑墨还是豹子的时候,就很讨厌洗澡。果然一听他的话,黑墨就一个劲的摇头,脸上的表情丰富得让人忍俊不禁。以前他还是豹子的时候,宁楚还没发现他这么搞怪,换了个身体,倒是更加可爱了。 第153页 “噗通!”黑墨还没反应,倒是一旁的杨虚彦一下子跳进了浴桶,还溅起了偌大的水花,把宁楚淋湿了一身。 “出来。”宁楚抹掉脸上的水渍,皱眉道。 杨虚彦摇着大脑袋,说什么都不出来。开玩笑!这是他师父亲手烧的洗澡水啊!这一辈子都没机会撞到这种机会,他当然要抢先享用! 宁楚尽管知道在这头豹子的身体里是杨虚彦的灵魂,但是对着黑墨的身体,他总是说不出重话,而且他干脆拿那两米多长的大黑豹没办法。再加上黑墨依然抗拒洗澡,宁楚只好把他按在一旁的椅子上,从浴桶里打出水来替他洗头然后擦洗身子。 杨虚彦坐在浴桶里,看着宁楚伺候着自己的身体,有种微妙的不悦感。尤其在看到“自己”享受地仰起头眯起眼睛时,越发地不甘心。那明明是他的身体!杨虚彦霍然站起身,却发现沾了水的毛皮全部都黏在了身上,就像是穿了一层湿衣服一样,紧贴在了一起,难受得要死,还脱不下来。 怪不得那头笨豹子不爱洗澡…… 杨虚彦郁闷得也在浴桶里呆不下去了,笨拙地跳了出来,然后学着记忆中的动作,开始抖着身上的毛。 宁楚旁观着犹如得了羊癫疯一样的杨虚彦,默默扭过了头。他这才知道以前的黑墨甩水珠的时候是多帅气,现在这个西贝货简直就是糟蹋了黑墨的身体。 黑墨心疼地看向杨虚彦,他可是养了那么久的毛皮啊!每天都用舌头舔个好几遍,不能用爪子直接抓啊! 杨虚彦并没有接收到黑墨的信号,打算走出去晒晒太阳让湿透的毛髮自然干,可是就在他刚走出屋,刺骨的寒风吹来,几乎立刻就要把浑身湿透的他吹成了冰棍。 杨虚彦迎风流泪,他好想变回来啊! 黑墨也很想变回来。尤其在宁楚给他擦完澡,亲自给他穿上了衣服以后。 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再多穿一层东西,触感也不好,还影响了他的感知能力,真的讨厌死了。 宁楚见黑墨扯着身上的衣服,一使劲就要撕坏,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制止道:“不许弄坏,否则不给你吃烤鱼了。” 黑墨可怜兮兮地收回手,他别的听不懂,可是“鱼”这个字还能听懂的。为了吃的,他忍了! 宁楚看着黑墨老老实实地蹲坐在椅子上,时不时还要耸动下肩膀,用手抓抓这里抓抓那里,分明是不适应布料的感觉。可是他总不能让他大冬天的就裸奔,那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宁楚嘆了口气,把黑墨蹲在椅子上的脚拿下来,认真地说道:“黑墨,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那么就要学习很多东西,好不好?” 黑墨歪着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等宁楚耐心地说第二遍时,才大概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欣喜地点了点头。他当然要和宁楚在一起,虽然以前在小谷隐居的时候不觉得他的豹子身体有什么不好,但是陪宁楚出了小谷以后,却处处觉得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黑墨虽然思想单纯,但原来也是处于未完全开化,现在附在了杨虚彦的身上,仿佛灵智顿开,忽然张口努力地说道:“恁……您……宁!宁!” 宁楚一呆,黑墨这是在叫他的名字?他从未想过黑墨还会说话,但他又转念一想,知道黑墨现在用的是杨虚彦的身体,人只要不聋不哑,自然是会说话的。当即双目一亮,握着黑墨的肩,鼓励地教他道:“宁,宁——楚——” 黑墨学着宁楚的口型,费了半天的劲,却只会发出“宁”字的音,翘舌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但就算只是这样,黑墨也高兴极了,一个劲地“宁、宁”这样唤着。 宁楚揉了揉被他的大嗓门吵得微痛的额角,幸亏黑墨不会两个音连读,否则就这么叫他“宁宁”,肯定会雷得他鸡皮疙瘩全部报到。 黑墨至此也晓得了做人的好处,再也不纠结身上的衣服了,在口中的“宁、宁”换成了“鱼、鱼”时,宁楚带着他去吃新鲜的烤河鱼。 吃东西的时候,黑墨又陷入了郁闷当中。在他看来,人类真是个脆弱的物种啊!牙齿一点都不尖,咬鱼肉的时候一点都不给力,而且喉咙也那么小,不能狼吞虎咽,一条鱼要吃好久,真是太折磨豹子了! 而且,他本来锋利的爪子也不见了,就剩下了十个软趴趴的手指头,好在熟悉了以后还挺灵活的,就是不知道指甲留长了以后还会不会像他以前的爪子那么锋利…… 宁楚看着黑墨吃东西的时候还不专心,时不时抬抬手看看这里,动动那里,显然是在熟悉自己的新身体。相比另一个在寒风中身体皮毛半干半冷冻的倒霉豹子,宁楚觉得他家黑墨还是挺有福气的。 杨虚彦真的是欲哭无泪,他想找人出气,可是那宁楚分明是他师父心尖上的宝贝,当着他的面怎么可能随便动?而他师父就更别提了,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和他师父置气。而剩下的那一个,虽然里面的灵魂不是他,可是那身体是属于他的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石之轩却觉得自己更加倒霉,本想回小谷和宁楚再进一步温存的,享受私密的二人世界,没想到硬生生地多了两个人! 没错!确实是两个人!若是没有灵魂交换的这一出,他明显可以干掉或者赶跑自己的徒弟,就算留下的是黑墨,也不过是个豹子而已,不屑一顾。可是现在的黑墨,分明就是顶着他徒弟皮囊的一个人!而那头豹子也分明是拥有着一个人的灵魂!这不就是多出来俩人么! 石之轩把怒火全撒在手中的烤鱼上,幻想着手里的鱼就是那黑墨和杨虚彦,来回用火烧!涂了一层盐再烧!再翻面烧! “对了,”宁楚忽然想起一事,抬头淡淡道:“今晚开始我和黑墨一起睡。” 什么?石之轩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那他和谁睡? 石之轩的眸子对上了某个豹子惊疑不定的双瞳。 吼!一阵风吹过,炉子里的火焰立刻窜高了几分,石之轩手里的烤鱼彻底全焦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可怜的石爹………………刚尝到一点甜头就被勒令不许再吃了…………咔咔~~~~ 感谢同学投的霸王票~~~多谢^_^ 第一百章 福利 宁楚吃过饭,像是没有看到石之轩有如锅底般黑沉的脸色,迳自拖着黑墨朝自己的木屋走去。 至于为什么要用拖的,是因为黑墨还是没怎么学会如何直立行走,宁楚可是无法忍受看着这么一个大好的青年在地上爬来爬去,实在光旁观就觉得难受。索性直接拎起黑墨的后脖领,拖着他往前走。 黑墨倒是觉得有趣,直接把手扶在宁楚的双肩上,像小朋友搭火车一样,亦步亦趋地随着他走。 石之轩一直目送着那两人犹如一体般地走入木屋之后,才收回了目光。面对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双目不悦地一眯。在一旁尽量隐藏自己身形的杨虚彦心中一颤,新鲜升级为人的黑墨同学还不会什么餐桌礼仪,自然搞得一片狼藉。杨虚彦叫苦不迭,若换了平日的他,恐怕早就知趣地去清理了,但他现在是一只豹子啊!你能要求一只豹子还会收拾碗筷吗?不能吧?不能吧! 第154页 杨虚彦默默在心中默念:我是一只豹子,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一只豹子,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一只豹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且不说屋外的石之轩要如何面瘫地在内心咆哮,宁楚其实也很想在内心咆哮。 黑墨在做豹子的时候,那么听话那么可爱?怎么变成人了之后就这么让人崩溃? “啪!”屋内仅存的一个桌子在被黑墨一掌拍坏以后,宁楚对上黑墨不知所措的双瞳,按着微痛的太阳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教他直立行走就这么费劲?虽然宁楚知道,杨虚彦也肯定不大适应四肢着地的奔跑,很多时候都会同手同脚,但差距就差距在黑墨在失去平衡时,属于杨虚彦体内的真气会本能被激发,这时黑墨碰到哪里,哪里的家具就会被分尸。 黑墨惶惶然地蹲在一堆木片中,不安地看着宁楚脸上的表情。呜……他的宁楚不要嫌弃他啊!他虽然现在变得好差劲,连走路都要扶,锋利的牙齿和爪子都没了,眼睁睁地变成了废物,更别说他原来的那身光滑漂亮的皮毛了……黑墨越想觉得难过,他和宁楚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宁楚对他毛茸茸的外表非常喜爱,就算是睡觉都喜欢摸着他的毛髮入睡。可是现在他没有了…… 宁楚只觉得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诧异地一抬头,才发现一直不肯老实的黑墨正嘟着嘴,两条英挺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一双晶亮的双瞳泫然欲滴,委屈地看着他,像极了害怕被抛弃的大型犬。宁楚一下子发现自己错在哪里了,突然变成人的黑墨心里肯定是不安至极,而唯一能依靠的他,还一直逼着他做这个做那个,单纯的心灵已经压力很大了。 尽管心中在苛责自己,但看着眼前表情可爱的青年,宁楚还是忍不住软化了脸色,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 黑墨本来就要当机的大脑立刻停摆,呆呆地看着宁楚,心想着他的宁楚真的是好漂亮,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就像是他曾经看到过某朵深夜开放的花朵一般,那瞬间绽放的美丽和浓郁的花香,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可是,他不喜欢那转瞬而逝的灿烂。 某个豹子青年的心刚刚文艺地忧郁了一下,不过又立刻因为宁楚下一秒的动作而烟消云散。 黑墨眨了眨眼睛,有点不适应地歪了歪头。他现在,是被宁楚抱了个满怀吧? 说是宁楚抱他,其实更像是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对方纤细的身子就依靠在他的怀中,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脑袋也惬意地枕在了他的肩上。 黑墨忽然发现,这具人类的身体,要比他以前的豹身敏感了许多。虽然体力、耐力、战斗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是没有了毛皮的阻挡,皮肤的感觉越发的直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相隔几层布料,由宁楚身上传来的温热感,令他产生无穷的眷恋。宁楚枕在他肩上,有几缕碎发掉落在了他的领口,像是掉落的羽毛般,接触到了他的皮肤,有点痒。 “黑墨,乖,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宁楚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生怕黑墨听不懂他说的意思,还加了一句道:“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离不弃。” 黑墨真的听不懂宁楚说的是什么,但他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浓重的感情。黑墨还不会说什么,只能下意识地学着宁楚,抬起双手反抱了回去。当手臂感觉到宁楚削瘦的身躯时,黑墨忍不住收紧了手臂。 终于可以把他拥入怀中了…… “宁、宁……”周身全部都充盈着宁楚的气息,黑墨再一次觉得,做人也是很不错的。没有了利爪,如果可以换来拥抱他的资格,也划算极了。 宁楚感觉黑墨在他的颈间蹭了蹭,正是以前他喜欢做的动作,若不是知道抱着他是个人,宁楚几乎要以为黑墨变回来了。 “好了,你累了一天了,早点睡觉吧。”宁楚站起身来,决定先不着急逼黑墨。做人有什么乐趣?他还是希望他的黑墨仍然是那个单纯没有烦恼的小豹子。他愿意爬来爬去就随他吧,反正谁婴儿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不过下次要告诉他可以用膝盖着地,那样会更省力,也不用撅着屁股了…… 黑墨就那么蹲在那里,任凭宁楚拧来毛巾替他擦脸擦手洗脚。虽然并没有说一句话,但黑墨已经全部记下来宁楚做每件事的步骤。以前的他就期望,自己可以帮助宁楚多分担一些事情,但一直碍于身体的限制,只能是尽力为之而已。现在他已经和宁楚变得一样,宁楚做得的事情,他又有什么做不得的?更何况,他很讨厌宁楚出谷以后遇见的那几个人,更讨厌他们对他做的那种事。 虽然不甚理解,可是就是直觉地讨厌。 他要保护他的宁楚!以后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宁楚伺候完黑墨后,便简单地给自己梳洗了一下。其实今天本不应该这么早睡,但他昨夜在青楼几乎都没怎么睡着过,身体疲惫到极点,今天又终于等到了黑墨醒来,精神也疲倦非常,实在是无力去思考夜晚的石之轩出现要去怎么找他算帐了。 现在最需要他的是黑墨,宁楚不想让那个可恶的人占据自己的一点心神。 正在忧郁的黑墨忽然看到宁楚正在解衣服,顿时双目一亮。 这个他知道!睡觉就是要脱衣服!随即立刻把自己身上讨厌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然后飞速地躺在了床榻内侧。 宁楚的表情僵在脸上,无语地看着床上那个脱得赤条条的青年,正星星眼地看着他,活像要迫不及待的献身。 这画面要多囧就有多囧,宁楚足足呆了好半晌,才把床尾的被子展开,慢吞吞地把面前活色生香的身子从头到脚地遮住,“黑墨,裸睡不是个很好的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一百章啦~~~这章最后献上小豹子的红果果图给大家当福利~~~嘿嘿~~~~~~~ 杨虚彦在咆哮:那分明是我的身体!!我的!!有特么我这么苦逼的吗?!!有木有!!!!有木有!!!! 石爹眯起眼睛:有! 咳…………都是折翼的天使…………伤不起啊伤不起………… 嘛……黑墨同学的调教过程还是挺有趣的,咔咔~~~真是又囧又萌又欢乐啊~~~~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谁是正房…… 宁楚嘆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面前在被子里扭得像一条蚕蛹一样的黑墨,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墨是打定主意要裸睡了,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说什么都不起来了。 宁楚也只好妥协,这大冬天的他也怕黑墨没有了以前身上的毛皮会受凉,可是转念一想,杨虚彦的体内有真气,便兴起了教黑墨运转内力的念头。不过一想到黑墨恐怕还听不大懂人言,便先暂且放下这个计划,等以后再说。 黑墨见宁楚穿着单衣站在床边发呆,没有上床的意思,便伸出手来,着急地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 宁楚回过神来,突然想知道在另一间木屋里,那一人一豹要怎么解决床位问题,就想笑。 第155页 多半是杨虚彦同学要睡地板吧…… 宁楚吹灯上床,发现被窝里早就被黑墨暖得热烘烘的,满意地喟嘆了一声。他这么多天都是和冷酷一面的石之轩同床共枕,每晚都是战战兢兢,打足了十二分的戒备,辗转反侧才能睡着。现在可算是摆脱那个恶魔了。 宁楚刚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睡一觉,身边的黑墨却蹭了过来,手脚并用地把他缠了个结实。在感到耳边传来喷吐的热气时,宁楚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湿润火烫的舌头舔着他的左耳,宁楚即便知道这是黑墨以前天天入睡前需要做的事情,可是现在换成了人身的黑墨,却有着说不出的古怪。宁楚下意识地别过头,避开了黑墨的舔%弄。 黑墨一下子呆在了当场,自从小时候他不小心咬伤了宁楚后,他每次入睡前都习惯性地舔一下那个几乎浅淡得看不清楚的伤痕,这几乎都成了惯例。宁楚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这还是头一次。 果然是嫌弃他了…… 宁楚发觉黑墨竟就那么钻出被窝,翻身下了床,然后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处,默默地画圈圈。 宁楚哭笑不得,心下也升起了愧疚。刚刚才对黑墨说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离不弃,怎么转眼就区别对待了?宁楚赶紧起身,半哄半劝地把黑墨重新拽回床上,这大冷天的他还光身子裸奔,弄出感冒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黑墨的脸还是臭臭的,但得到宁楚的保证后,便抱着宁楚对准他的耳朵舔了个够。 宁楚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可是闭上眼睛的话,就会发觉黑墨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样孩子气,就任凭他去了。身体这么一放松下来,疲惫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不知不觉间便昏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可是黑墨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原来的舌头上都带着倒刺,所以即使是在亲近宁楚的时候,怕会伤到他,都是小心翼翼地只用舌头尖。他这时发现,人类的舌头很灵巧,而且没有了锋利的牙齿,也不用怕再咬伤宁楚……黑墨这么想着,忍不住含着宁楚的耳垂,然后轻轻地咬了一下。 软绵绵的,感觉好可爱…… 黑墨偷偷地看着宁楚的表情,发现他闭着双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食髓知味的黑墨决定再继续探索下去。他的目光落到了宁楚微微张开的两片薄唇上。他好像记得,那几个小子都喜欢吃这里,像是非常美味的甜点一般。 黑墨咽了咽口水,很想一口就啃上去,不过就是不知道宁楚会不会不高兴呢? 盯着宁楚的睡颜纠结了一会儿,黑墨还是敌不过心中的**,慢慢地低下头,靠了过去。 轻轻地亲了一下,其实说是亲,更像是碰了一下。黑墨忐忑不安地抬起头,发现宁楚还没有醒转的迹象,下意识地低头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软软的,温温的。 黑墨回想着记忆中所看到过的画面,先是摩挲着那柔软的薄唇,然后小心地伸出舌尖试探。 好奇怪啊!明明不是能吃的东西,但是为什么这么好吃呢? 黑墨忍不住动作随之加大,像是胸口有种陌生的感觉,叫嚣着想要冲出栅栏。 宁楚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吻他的唇,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可是那种感觉越来越真实,勐然间和昨夜被石之轩压在身下的记忆重合,一下子就让他清醒过来,反射性地推开在他身上肆虐的人。 然后他睁开双眼,对上了黑墨惊慌失措的双瞳。 宁楚喘着气,不信地在屋内环顾着,发觉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别人。 难道刚刚做出那种事的人是黑墨? “黑墨?你……”宁楚这句话没说完,黑墨自觉是做了错事,生怕宁楚生气赶人,立刻整个人扑了过来,八爪鱼一样地把他整个人抱住。 “宁、宁!”黑墨只会喊宁这个字,一声比一声焦急可怜。 “你先起来。”宁楚嘆了口气,黑墨根本就是没穿衣服,两个人只隔着他身上的一层薄薄的单衣,这种情况下太尴尬了。而且再加之方才黑墨的偷袭,让宁楚不得不产生了一丝异样。 在他看来,黑墨是他同喝一样豹奶长大的兄弟,他再怎么也不会想到黑墨会对他做出亲吻的那种事。可是这件事却真实地发生了,这让宁楚觉得很不舒服。 虽然很大可能,是黑墨一时好奇而为的。 黑墨却说什么都不松手,他只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错事了,宁楚很生气。可是这种事其他人也做过啊!为什么宁楚就单单对他这么凶? 黑墨越想越委屈,环抱着宁楚的手臂就越发地收紧。 宁楚被他勒得有些难受,忍不住挣扎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微微上扬:“黑墨,放手!” 黑墨一听之下更是不敢放手,运用比宁楚还高壮的身体,把他紧紧地压在身下。没有了皮毛的阻挡,黑墨觉得自己的身体敏感了数倍,身下扭动的宁楚更像是一条滑嫩游动的蛇,一下子就让他胸中的火苗熊熊燃烧。 一股陌生的感觉瞬间席捲全身,黑墨感到的唿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这是怎么了? 他肯定是病了……黑墨哀伤地想着,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有过这么一次非常非常难受的经歷,他怎么都无法降□体的温度,直到后来那个老头子给他吃了一颗药丸。还告诉他一个月要按时吃一颗,否则他就会死掉。 5555~~~~他不要死啦! 黑墨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好像许多年都没有再吃过那个药丸了,是不是他终于要发病了? 他好难受……黑墨快要压制不住身下宁楚的挣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肿了起来,忍不住用那个坚硬起来的地方蹭了蹭宁楚。 就在他这么做的一瞬间,宁楚的挣扎就停了下来,全身僵硬,在黑暗中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黑墨根本没有察觉到宁楚脸上惊诧的表情,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沖入脑海的新奇感受所占据了。发觉宁楚没有继续挣扎,黑墨自顾自地以为是得到了他的默认,控制不住地加大了幅度,在他的腿间蹭来蹭去。 宁楚手足无措,但也只是片刻的时间,反应过来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不是该庆祝他的黑墨终于长大了? 可是他也不能任他就这样胡闹,宁楚终于从黑墨的钳制中抽出右手,打算先制住黑墨,再和他好好谈谈。虽然他也知道和一个野兽派的青年谈这种话题多半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总不能就这样给他当充气娃娃吧?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豹子,而是一个人了。 宁楚举起手,正想朝黑墨双肩的要穴点去时,却一下子被黑墨抓住了手腕,向后压去,一直扣在了床铺之上。 “黑墨!”宁楚气急败坏地喝道,他不得不承认,黑墨虽然变成人了,但是野兽的直觉却一点都不差。 黑墨直接低头用嘴堵住了宁楚的唇,他现在好难受,胸口的火焰一直在焚烧,想要找个出口发泄。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可是脑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片段,让他隐约之中顺从了那种冲动。黑墨在脑海里搜寻着之前在龙泉城旁观寇仲“欺负”宁楚的过程,一手钳制住宁楚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开始探入宁楚单薄的中衣内部。 第156页 宁楚是他的!他不许有其他人染指! 黑墨撕开宁楚的衣襟,发觉在那莹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靡乱的痕迹,而且非常的清晰,定是最近一阵留下的。黑墨的脑中嗡地一响,想都不想地俯□用唇贴了过去。在他的概念里,宁楚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不想他被其他人抢去。 他的身上,只能留下他的气味。 黑墨的动作虽然急切,可是却绝对细緻。他一向是这样,在很饿很饿的时候,不会狼吞虎咽,反而是慢慢地吃食物,越发体会着那种饿到极点食物就在眼前的极致喜悦。 宁楚倒抽一口凉气,发觉黑墨并不是闹着玩,正想用内力挣脱开他的钳制时,忽听木屋的门板一阵巨响,寸寸碎裂开来。 石之轩冰冷的声音随着寒风一起传来道:“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咔咔~~~正房之争正式拉开序幕!!!!!下注啦下注啦!!!赌小豹子赢还是石爹赢呢?押菊花和黄瓜都可以啊~~~~哈哈~~~~~ 第一百零二章换人 石之轩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自身的脾气了,可是在看到黑墨赤身露体地俯在宁楚身上肆意而为时,还是忍不住暴怒。 本来在屋外围观的杨虚彦,看到石之轩的长髮无风自动后,更是骇得四肢发软。他默默识相地向后退去,然后转身遁走。他不是不管自己的身体了,而是知道有宁楚在,肯定不会让黑墨有半分伤害,他还是不要留下来当炮灰了…… 黑墨感受到石之轩身上所散发的杀意,警惕地把宁楚揽到他身后,然后朝石之轩龇着牙低吼着。 宁楚知道黑墨根本不是石之轩一根指头的对手,所以从黑墨的肩膀上露出脸容,淡淡地说道:“不许你动他。” 正冲过来的石之轩身形一滞,本来对准黑墨脖颈而去的手变换了方向,迅速地点了他的几大要穴,之后甩手把他扔到墙角。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当宁楚的话音刚落时,整个人就已经被石之轩压在了身下。 被石之轩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穴道的宁楚,仍是那一副淡然的表情,抬眼看向他身上的石之轩,淡淡道:“不许你动他,你就决定动我吗?” 石之轩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的本意其实并不是这样,可是再淡定的人,看到刚刚那一幕也不会保持冷静吧?可是石之轩最怕的就是宁楚这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重新回到陌生人的关系,他甚至宁可宁楚对他仇恨或者愤怒,也不愿意宁楚用这样漠然的目光看着他。 一股滔天的怒火忽然从胸中迸出,为何他花了这么多心思,这么多时间,都没办法让宁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石之轩其实知道,他们两人的矛盾点就在于宁楚只是想要一个疼爱他的父亲,而他却想要完完整整地拥有对方,不拘泥于任何身份。 这是他的宝贝…… 石之轩看着宁楚凌乱的衣衫中乍现出来的莹白肌肤,上面还留有他昨夜鲜明的印记,越发地让他心头狂跳,最终还是缓缓地低下头去。 宁楚表面上是淡定自若的神情,可是内心却忐忑不安。他其实对夜晚的这个恶魔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黑墨现在这幅样子还没完全安定下来,连直立行走都困难,根本无法带他一起走。他又不愿扔下独行,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在他的考虑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石之轩会刻意在黑墨面前做这种事。 “呜……别……别在他面前……”宁楚想要推开身上的石之轩,可是被点住穴道的他一动都不能动,只能颤抖着身体,从牙缝间逼出请求的话语。 至少……至少别让黑墨看到…… 石之轩勾起唇,模煳不清地轻笑道:“就是要给他看,他连如何取悦你都不会,怎么有资格拥有你?”石之轩满意地看着宁楚的身体上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那只小豹子根本就只是会舔而已。 一旁被点了哑穴不能动弹的黑墨见到此幕,几乎发指眦裂,可是却受穴道所制,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 宁楚咬住下唇,再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石之轩感觉到宁楚的异样,抬起头看到他的唇上还留着昨夜咬伤的痕迹,不由得心软起来。不过这种心软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如果一味忍让,就会让其他人趁虚而入。 宁楚忍受着酥麻的感觉在身体内慢慢扩散开来,那种有技巧的爱%抚简直就是艷丽的罂粟花,令人害怕而又忍不住想要接近。可是石之轩却偏偏不碰触他想要释放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其他敏感的部位绕圈。 “想要吗?想要就开口求我啊!”石之轩俯身在宁楚的耳边呢喃着,气息吞吐间若有似无地掠过他的耳尖,满意地看到那一片肌肤瞬间红如滴血。 宁楚咬着牙强忍着呻吟的**,他知道石之轩是在一点点地戳破他的防备,他可以接受被迫的这种情事,可是若变成他开口求饶的话,那么事情就会截然不同。所以不管石之轩如何动作,就是闭紧双目不肯低头。 石之轩这时才知道宁楚的个性居然如此的执拗,眼看着他全身都布满了细汗,整张脸都泛起了逼人的红晕,也不肯求他一声。反而他自己也气息不稳,有失控的迹象。 其实他大可以再次用强迫的手段让宁楚就范,可是他也知道若是开头没有确定好关系的话,那么以后想更改就很难了。所以石之轩宁可忍着自己的**不纾解,也不肯如宁楚的愿。 “哼,既然你这么想忍耐,那就这样呆着好了!”石之轩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的,先崩溃的肯定是他,所以便一甩手,用棉被把宁楚的身体盖上,扭头便走出木屋。临走时还不忘追加黑墨几指,让他在天亮前就只能那样躺在地上。 宁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今晚表面上是石之轩输了,可是他也保证不了以后也能坚持下去。满腹欲%火和怒火的石之轩恐怕又会去树林里拿树枝出气了,可怜他身上的穴道还没解,想自己纾解都不行。 正自嘲地在心中吐槽时,宁楚忽然听到屋内哇地一声吐血声,然后便看到黑墨爬上了床,嘴边还残留着血渍。 “黑墨!你强行沖穴了?”宁楚吓了一跳,刚想让黑墨帮他解穴,便想起就算他说了黑墨估计也不会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 黑墨其实也不知道为何他又能动了,他只是心中着急,特别着急,可是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体内渐渐地有股热气在四处游移,他努力地想要冲破滞涩的穴道,却一直不得其法。正好石之轩临走前点的那几处穴位,引发了他体内的沖穴力道,他煳里煳涂地竟误打误撞的沖穴成功。 只是难免受了极重的内伤,只是这点黑墨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相比不能动弹,要好得多了。 宁楚却担心黑墨莽撞沖穴会对他身体造成影响,可惜他动弹不得,指导黑墨解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接触到黑墨湿漉漉的眼瞳时,宁楚不由得心中一热道:“我没事,嘘,别哭,我没事……” 黑墨不知道为何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他也不想去擦干净,只是拼命地睁大眼睛,想要确认宁楚还是安全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第157页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打在了宁楚的脸上,温热的泪水立刻润湿了他的脸。随后黑墨的唇也落了下来,一点点地把他脸上的泪水都舔去。 “宁、宁……”黑墨不停地轻唤着,然后吻住了他的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中的感情,只是知道都是自己没用,不能保护宁楚。 在唇齿交接间,宁楚尝到了黑墨唇间的血腥味和咸咸的泪水味道。 这是他的黑墨,完全为他着想的黑墨。宁楚如此想着,所以在两人本来单纯安慰的吻开始变质时,并没有克制自己的反应。 有什么关系呢?黑墨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密的那个,现在他想要更加亲密一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宁楚本来就已经被石之轩挑起火焰的身体,很快就又被引燃,理智瞬间被烧得干干净净。 黑墨的唇渐渐向下,惊喜地发现宁楚和他一样病了,他想了想,最后低下头用唇轻触了一下那个物事的顶端,耳朵里立刻捕捉到了宁楚的低喘声。 原来宁楚喜欢这样。 黑墨越发地卖力起来,而宁楚却在享受之时偶尔会被黑墨的牙咬痛,生怕黑墨一时兴起就把他吃掉了。而且黑墨完全没有技巧,宁楚简直就是在痛苦和快乐之间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楚发觉石之轩给他点的穴道已经解开,连忙抬起手止住黑墨舔棒棒糖的动作。 “宁、宁……”黑墨急躁地在宁楚身上蹭了蹭,宁楚奇异般地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排斥感,也许是相比石之轩,他更能接受和黑墨在一起。 “别急……”宁楚安抚地摸了摸黑墨的头,然后整个人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黑墨不知所措地扶着他的腰身,之后突然想到他之前有看到过林间野兽们在春天时都是如此动作,一下子忍不住直接冲撞了进去。 宁楚痛得揪紧了身下的床单,黑墨初尝滋味,不知道轻重,但很快就察觉到了宁楚的不适应,赶忙克制了下来,可是停一会儿又忍不住动几下,这样断断续续,反而让宁楚越发煎熬。 最后索性直接把黑墨推倒,宁楚心想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羞愧的了,直接大大方方地在他身上坐了下去,由自己主导。 黑墨觉得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可是他又好快乐。隐约中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很亲密的举动,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 他一个人的宁楚。 黑墨的唇边现出了笑容,然后渐渐掌握了其中的窍门,能让自己快乐更能让宁楚快乐。 慢慢的,越来越强的快感让他整个视线都迷茫起来,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宁楚俯□紧紧地搂住了他,珍惜地亲吻着他脸上的疤痕…… ———————— 宁楚是被冻醒的。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的阳光毫无阻拦地洒进木屋中,昨夜被石之轩拍散的门板还散在地上,宁楚往身边的被窝一摸,冰凉,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难道昨晚他和黑墨的疯狂是他自己在做梦吗? 可是身体残留的感觉并不会骗人,宁楚现在累得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嗷呜!”一个黑影从门口蹿了进来,豹子的唿叫声中有着可以辨认的欣喜。 宁楚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巨大的豹子压在了身下,宁楚狼狈地躲避着豹子的亲吻,恼羞成怒道:“杨虚彦!你做什么!” “嗷呜……”豹子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宁楚这时才察觉出不对劲,伸手捧住豹子的大头,看向那对金黄色的眼瞳,不确定地问道:“黑墨?你……你又变回来了?” “嗷呜!”见宁楚认出了自己,黑墨激动地凑过去舔了舔他的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回来了,正在睡觉的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外面的柴草堆上,立刻就循着宁楚的气味跑了回来。 昨晚的滋味太令他难忘了,黑墨的兽性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前几年被止情丹的药性压制,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发情过。而在昨夜之后,黑墨便知道了那种感觉,此时又有死灰復燃的迹象。 宁楚还没从黑墨和杨虚彦换回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就感觉到身上的黑豹意图不轨,连忙用手推拒起他的大头。“黑墨,这样不行,你……你这副样子……不行……” 宁楚气急败坏地强调着,其实若不是黑墨之前变成了人身,他绝对不会和黑墨进行到那种地步,可是现在黑墨已经恢復豹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发生关系的。 黑墨不满地咆哮了一声。宁楚嫌弃他?原来宁楚是嫌弃他现在这个样子?昨天他的那个样子多挫啊!哪里有现在这样威风! 宁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讲道理,这一人一豹正在床上扭打时,练了一夜武功的石之轩走了进来,看到此景更是怫然作色。 “杨虚彦!你个孽徒!” 正在逃跑的杨虚彦打了一个喷嚏,脚下更是不敢停,飞烟一般地掠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大结局 “你是说,他们变回来了?”石之轩看向那头黑豹,目光中满是怀疑。 黑墨朝他龇着牙咆哮着,阻止他靠近。 石之轩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貌似昨晚就发生过。只是区别当时这豹子用的还是他那个孽徒的身体。 宁楚趁石之轩走神时,避在黑墨庞大的身躯后面把衣服穿好。他并不想让石之轩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说出来可能会更刺激对方,但现在是白天温柔的那个石之轩,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况且现在黑墨已经变回了豹身,昨晚就只是一个错误,不会再发生了。 石之轩知道宁楚在穿衣服,但黑墨的身体完全挡住了他纤细的身影,石之轩以为他还在生气昨晚他的所做所为,所以并没有在意。而且他认为不会武功的黑墨是不会沖开被他所制的穴道,杨虚彦不在肯定是因为他换回身体冲破穴道逃跑了。 但其实事实证明,越自信的人就越容易马失前蹄。 不明事实的石之轩心情很不错,黑墨换回了豹身,碍眼的杨虚彦也识相的逃走了,现在小谷就只剩下他和宁楚了。虽然事情稍微有些失控,但今天还是恢復了正轨。这么一想,石之轩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起来,恢復了儒雅的气质,勾起笑容问道:“小楚,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宁楚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所以只是随便说了几个菜,指使石之轩去做了,自己则走到柴房烧热水洗澡。黑墨还算是识相,跟过来帮忙叼了几摞柴火。等宁楚烧好热水回屋时,已经发现木屋的房门已经换了一扇。 原来昨晚石之轩去树林,还记得砍树重新做了一扇门吗? 可是白天的石之轩又怎么记得把这扇门拿回来呢? 宁楚只是在脑中闪过这个疑问,就抛在脑后了,现在重要的是洗澡,不能让水都凉了。等他全身泡在热水中时,宁楚发现黑墨正趴在浴桶旁,两眼瞪得跟铜铃般,死死地盯着他。 第158页 若是换了从前,宁楚绝对不会有半分不自在。 但是一想到昨晚的荒唐,他便有些窘迫。 “咳,黑墨,把头转过去。”见黑墨置若罔闻,宁楚便从浴桶里伸出手,把黑墨的大头推向另一边。 黑墨却直接张开了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那舌尖仿佛带着电流,让宁楚的心神一颤。然后黑墨整个身体就凑了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宁楚的脸颊,喜悦地发现宁楚的身上全部沾染了他的味道。 这样是不对的。 宁楚躲着黑墨的口水洗礼,其实这样的嬉闹是从前他们每日的日常互动,可是在经过昨夜之后,这种亲昵立刻就变质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黑墨和杨虚彦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换回来了? 宁楚百思不得其解。 慌慌张张地洗完了澡,清理了身体。宁楚换好了衣服,然后看到黑墨正努力地梳理着自己的皮毛,不禁心软地走过去,帮他修剪有些长长的指甲,然后理顺有点打结的毛皮。 黑墨慵懒地趴在宁楚的腿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唿噜唿噜地声音,表示非常地幸福。 当石之轩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人豹和谐共处的画面,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宁楚的身上,现出一层柔和的金黄色光晕,立刻让人感觉到宁静温馨。心内的一块突然柔软得让人难以忍受,石之轩忍不住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低头拿过毛巾擦拭宁楚依然滴着水的长髮。 黑墨被石之轩惊动了起来,抬头看着他的动作后,不甘心地看着自己已经恢復了动物形态的利爪,只好老老实实地重新躺下来让宁楚继续顺毛。 好吧,这个人类还是有点用处的。 黑墨怏怏地动了动耳朵。 石之轩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宁楚搭着话,宁楚也多少回答一两句,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宁楚十九岁生日那天以前的相处模式,石之轩虽然不算满意,但也安下了心。 至于杨虚彦的下落,他们无人关心。 石之轩是巴不得杨虚彦不在他的视线里,走掉也省得他动手了。宁楚是更想直接把这个多次想要他命的人杀掉,但是不管怎么样,昨晚黑墨在杨虚彦身体里的时候和他发生了关系,现在若是他看到那张脸又恢復了冷酷无情的模样,肯定觉得不顺眼,走了倒是让他清静。 而黑墨最是纠结,他虽然昨天醒过来之后一直都想要变回来。可是现在真的变回来了,他却觉得怎么都不习惯了。 他想要紧紧抱住宁楚,可他现在有尖爪,怕宁楚受伤。 他想要亲吻宁楚,可他现在有利齿,根本无法再像昨晚那样…… 黑墨再次忧郁了,一整天都陷在到底是做人好,还是做豹子好的哲学问题中。 宁楚没有发觉到黑墨小朋友的心事,他一整天都在收拾屋内昨晚黑墨弄得一地的家具碎片,然后尽快做出可以替代的桌椅。石之轩自然在帮他,虽然他更想让宁楚直接搬到他的木屋睡,可是现在小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藉口一起同眠。 先缓缓吧。 石之轩注意到宁楚憔悴的脸色,也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最近一阵时间逼得太紧了,决定下一波追求缓几天再进行。 冬日的白天是很短的,转眼太阳又落山了,宁楚自然不会和石之轩一间木屋,黑墨也不肯离开宁楚。而石之轩看黑墨现在只不过是一只豹子,也没在意,他怕宁楚仍心怀戒备,索性连自己的木屋也不回了,去树林里练功去了。 听着屋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宁楚松了口气,但是看到黑墨跳上床后,又不由得嘆了口气。他知道逃避也不是办法,这件事肯定要和黑墨说明白。宁楚摸着黑墨的大头,认真地说道:“黑墨,昨晚……”他顿了一下,斟酌着黑墨能听得懂的词彙,“昨晚我很快乐,黑墨,你我一起长大,有你陪伴已经成为了习惯,若是我能选择,我自然会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黑墨欣喜地摇了摇尾巴,金黄色的眼瞳亮得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宁楚的唇角溢出一丝苦涩:“可是……你现在又变回来了……我和你……这样……根本不可以的……” 黑墨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宁楚话语中所表达出的拒绝很完整地传达到了他脑海中,让他不禁从极度的喜悦跌落到绝望深渊中。他低吼了一声,翻身把宁楚压在了身下,喷着热气怒视着他。 是谁昨天晚上在他耳边,说着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不离不弃的? 黑墨忽然觉得很委屈很委屈,眼中酸涩无比,大滴大滴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宁楚被黑墨温热的泪水弄得一呆,他和黑墨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从没见黑墨哭过。虽然现在的画面和昨晚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动物的泪腺和人类的不同,并不是受情绪所控制的。现在黑墨这样,定是伤心到了极点。 看着黑墨黄金色的眼瞳,宁楚忍不住抬起手,替他擦拭眼泪,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泪水很快就润湿了他的脸。 黑墨的喉咙里发出模煳不清的声音,宁楚虽然听不懂,但依着那特殊的节奏,直觉地认为黑墨是在唿唤着他的名字。 “宁、宁……”恍惚间,又像是听到了黑墨绝望的唿喊声。 他这是怎么了?宁楚反问自己,其实在自己心里,黑墨早就不是一只豹子,而是和他地位相等的兄弟。他昨晚既然和他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又想不负责任地抛弃对方吗? 黑墨为了他,可是连命都可以捨去的。 宁楚的手落到黑墨的胸口,那处曾经被杨虚彦影子剑所贯穿的伤疤,已经癒合起来,但是却再也不长毛了,留下一小块□而丑陋的伤疤。宁楚撑起身,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 因为是直接接触了皮肉,感受特别敏感,黑墨立刻浑身颤抖了一下,正在掉着的眼泪都被吓了回去。 宁楚抬起头,笑着用鼻尖碰了碰黑墨湿漉漉的脸,取笑道:“别哭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过……我也不知道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宁楚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急吼吼地黑墨重新推倒在床上,大头凑了过来,试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宁楚的脸颊,想要确认宁楚说得是不是真的。 其实对着身上压着的是一头野兽,那壮硕的身体和尖锐的牙齿,都让宁楚的压力很大。黑墨从未用这种充满侵略性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捕食的猎物,有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但这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黑墨。 只要想到这一点,宁楚就放松了下来,不过他还是伸手在黑墨的大头上揉了揉,试着商量道:“黑墨,今晚可不可以放过我?昨天你不是刚做过吗?”老实说他真的有点退缩,虽然是想通了,但是人和豹子还是有差距的,他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黑墨不满地晃了晃大脑袋,直接低头用牙开始咬宁楚身上的衣带。 宁楚嘆了口气,知道野兽就是野兽,吃过肉之后就不可能再吃素了……他看着黑墨用牙齿解了半天衣带都不得章法,不耐烦地想直接撕碎那层碍眼的布料,不由得嘆气道:“别咬坏了,我自己来。” 第159页 有他这么苦命的吗?还要自己宽衣解带送到野兽的口中。 宁楚默默地在心中吐着槽,不过在被黑墨整个人拥在怀里时,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他熟悉的黑墨,虽然言语不通,虽然他不能说话,虽然他不是和他一样的人类,但是他们在一起二十年了,黑墨是这个世上,最熟悉他的。 带着倒刺的舌尖滑过他的胸膛,若干皮毛接触到他的肌肤,所带来的酥麻感让宁楚忍不住轻喘,可是紧绷的神经并没有让他轻易进入状态,一处火热的兇器就已经开始戳着他的大腿根处。 宁楚借着烛光向下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早就知道黑墨的尺寸很惊人,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胀大的兇器,这么恐怖的东西,他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黑墨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温昨夜的快感,喉咙里发出难耐地呵呵声。迫切释放的感觉比昨晚还要强烈,黑墨隐约知道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发泄过,而且豹身的控制力要比人身差得多得多,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眼前一片赤红,若不是脑中还有一片清明,早就忍不住直接伸出利爪刺伤身下的宁楚了。 宁楚自是不肯拿生命来冒险,但此时黑墨已经这样,他又无法去柜子里拿止情丹,情急之下便用双手握住了那根怒张的兇器。 黑墨在意识飘离中,感觉到自己那处被温暖包围着,下意识地耸动了起来。 宁楚的两只手很困难地握着,幸好猫科动物的过程都很短,尤其经不起刺激的黑墨,几乎是在十几下之后,黑墨便射了出来,唿哧唿哧地趴在他身上喘气。 宁楚松了口气,擦净手上和身上的浊液后,伸手摸着黑墨的大头,心里却在苦笑。若以后每次都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接受。只是怕黑墨这样下去食髓知味,不满足于只是如此可怎么办?他可是昨晚和他做到过最后的。 不过今晚就先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宁楚刚想哄哄黑墨就这样睡觉,却发觉黑墨重新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眼瞳里初时一片迷茫,然后忽然瞪大了双目,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还把爪子伸到面前,翻来覆去地看着。 宁楚的心下咯噔一响,拽过被子遮住赤身的自己,沉声问道:“杨虚彦,是不是你?” 黑豹回了他一个求助的表情。 宁楚直接用手遮住了脸,他身边有个人格分裂的老爹也就算了,又加了一对可以灵魂转换的人和豹子! 就算宁楚再不想承认,都必须面对这个事实。那就是杨虚彦和黑墨转换的契机,可能就是在释放精华之际。也许这是黑墨吞了邪帝舍利的原因,或者是他根本无法解释的原因。 宁楚无暇细想,重新抬头看向暴躁的黑豹,“黑墨在哪?不,我是问你刚刚在哪里?” 杨虚彦张了张嘴,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他现在只是只豹子,不会口吐人言。 “用写的。”宁楚皱了皱眉。 杨虚彦便用爪子在床上划起来,说明他自己刚刚明明在树林里睡觉,至于是哪个树林,他要等白天才能辨认。 宁楚眯起了眼睛,他并不担心黑墨搞不清楚状况,毕竟互换又不是第一次了。杨虚彦定是没走出这片山林,黑墨对这一带无比熟悉,肯定也不会有事。只是他现在就想把黑墨换回来的话,就必须做那种事。 可是虽然明明是同一只豹子形态,宁楚接触到那双冰冷的眼瞳却觉得发呕,一脚把对方从床上踹了下去,淡淡道:“出去,不过不许走远,否则我就让你永远就是一只豹子。” 杨虚彦老老实实地走到门前起立开门出去了,两次灵魂转换,他都完全摸不到头脑。今天早上醒来,他一发现自己恢復了人身,连周围的状况都没注意,赶忙穿好衣服就熘了,生怕迟一步就会被重新换回来。结果他逃了一天,到头来还是一醒来就变成了豹子。所以心里倒也存了也许是宁楚在作怪的念头,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 宁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想到他本来决定和黑墨两个一起继续生活下去的美梦又破灭了,就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来。 因为要外带一个名叫杨虚彦的拖油瓶啊! 这么换来换去的……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 寇仲摸着下巴皱着眉,朝徐子陵问道:“你说,这杨虚彦怎么这么怪异啊?” 徐子陵看着正四肢着地的杨虚彦,也不解道:“我看他倒是很像黑墨……”这话说完,徐子陵自己也觉得很离谱,便没往下说。但黑墨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愉快地嚎叫了一声。 跋锋寒撇了撇嘴道:“这小子不会是假装的吧?” “不会,以他的臭脾气,就算是遇上我们自知必死,也不会假装成这样。”看着自己那个冷傲的师兄现在像个野兽一样蹲在地上,侯希白的胃一阵不适应地抽搐。 他们四人得到宁楚的消息之后,连日赶路,在九江附近盘查,就在这片树林中碰巧发现了有人留下的新鲜脚印。跋锋寒用高超的追踪术追来,却发现这个杨虚彦貌似有些不对劲。 明明外表是那个杨虚彦,可是那副躯壳里面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或者……压根就不是人……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均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匪夷所思的念头。徐子陵试探地朝那个“杨虚彦”说道:“黑墨,能不能带我们去找宁楚?” 黑墨不情愿地盯着他们看了一阵,但他知道自己定要回去找宁楚的,他们这四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附近,那么迟早也会找到宁楚。 果然跋锋寒冷哼了一声道:“你不带路也无所谓,我顺着你留下的脚印往回找就可以了。” 黑墨果然屈服,他抬头看着四个人居高临下的目光,一股不服气的念头油然而生,激得他扶着身边的树慢慢地站了起来。当视线与四人平行之后,黑墨的心情才好过了一些,顿时决定以后要练习走路。 因为他不想宁楚总是俯视着他。 黑墨这么想着,便积极地适应着双脚走路。虽然一开始平衡无法掌握,可是慢慢地也熟练起来。 跋锋寒一开始还以为“杨虚彦”在拖延时间,但后来也发觉对方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毕竟这种蹒跚学步很像不会走路的婴儿,杨虚彦的演技再好,走路已经算是本能了,再怎么掩饰也不会演到如此逼真。 其他三人也心存着同样的疑虑,但即将与宁楚重复的喜悦充满了内心,再也没有余力去思考没有答案的问题。 在看到远处的两座木屋后,四个人同时加快了脚步,可却在接近的那一剎那同时停了下来。 因为在那两间木屋对面的另一片林子里,走出一名青袍男子。 正是许久不见的石之轩。 五人相对,一时杀气瀰漫,但谁都没有动弹一下。 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其中一个木屋门板一响,一个纤瘦的身影显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160页 看清楚门外几人对峙的画面,宁楚眨了眨眼睛,整夜没睡的头好像更疼了。 “嗷呜!”黑墨欣喜地扑了过去,他可不管,反正宁楚是他的! 躲在阴影里的杨虚彦用爪子捂了下脸,觉得没有比这更混乱的场面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在打上【end】这个字眼时,我都已经仿佛看到了大家狰狞的面孔………… 嘛…………其实主线剧情真的已经走完了,我很努力地给石爹机会了,可是小楚的性格大家也都了解,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接受他,尽管石爹大人的手段很不一般。那么时间也给了,四小强抗议了,几个人商议决定,还是np………… 所以,就有了这个开放式结局,接下来的欢乐囧生活,那就是番外的事情了,大家想看什么特典,可以点播之。 但问题是,番外不定期播放………………远目……………… 具体解释如下…… 早在大唐连载中,我就已经被稿债逼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按照计划——其实已经是超额完成计划了,本来没有父子和人兽特典的……但是我还是完完整整地写完了,算是给大家和给自己一个圆满吧。 这本书很特别,真的,不仅仅是这篇文特别,在一本书里突破了np、父子、人兽啥米的极限,主要这本书的作者有话说中,记载了我和某男一段交往的回忆。 也许大家应该能感觉得到,我已经很久没在作者有话说里提到某男了。我和他在半个月前和平分手了,虽然开始的时候很甜蜜,虽然他说这本书等到半年榜第一就结婚的话语还时不时迴响在耳边,但是现实就是现实,错过了还是错过了。 这本书估计下个月就能半年榜第一了,可是,物是人非。 具体我不想详谈,也不想让自己个人的情绪影响我文中的人物,所以连载其间我一点都没说,只是在决定分手的前一天晚上,抱着我家猫咪狠狠地在卫生间哭了一次。 现实和小说,我永远分得很清楚,所以没有未来的感情,不要也罢。 只是简单地说一下,请大家不要评价也不要询问,没有谁对不起谁,某男是我迄今为止,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但是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只好遗憾地说声珍重再见。 最近的稿子突然忙了起来,算一下,我不务正业开这个马甲已经八个多月了……再不务正业下去,编辑们都要暴躁了…………所以先暂时和大家告别一阵,大唐的番外不定期续写,只是不能保证时间。定制印刷里收录了大唐全文,番外因为无期……所以暂时不考虑。我还另开了一个定制印刷里有青书无忌+靖康+大唐三本书的合集,大家可以按照需要定制。定制印刷的连结在作者有话说的最下面~~~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谢谢用霸王票支持我的各位,谢谢用正版订阅支持我的各位,谢谢用长评评论鼓励我的各位,谢谢从头到尾读完三个故事的各位…… 请大家等我回来,记得收藏我的作者专栏哦~~~到时候出新文,更新会有提示的~~~~o(∩_∩)o~~~~~~~ 专栏求包养: 再见,宁楚…… 再见,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