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汉高祖亲自匡扶汉室》 第一章 汉室不衰 长安城,未央宫。 在一众大臣太监的悲啼中,刘邦慢慢睁开了眼睛。 “吵,都下去。” 零碎的窸窣声响动,没人敢违背大汉开国皇帝的命令,哪怕他现在已经重病缠身,卧于床榻。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走了,床榻边,还立着一人,皇后吕雉。 吕雉满眼复杂地看着刘邦,她怕他死,也想他死。 父亲说他是人中之龙,没有说错,他的确很了不起,推翻暴秦,打败项羽,创立了大汉王朝。 他死了,自己身为皇后,也就等于拥有控制整个大汉帝国的权利!可这王朝又该怎么延续下去呢?他死了,自己一个妇道人家… 想到这里,吕雉坐在床边,握住了刘邦的手,问道:“陛下百年之后,朝中政事该如何?” “萧何。” “那萧相国如果也故去了呢?” “曹参。” “曹参之后…” 刘邦竭力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王陵,性格厚直,可让陈平辅之,陈平智谋足够,却不可独当相国。周勃,老成持重,安刘者必勃也,可为太尉。” 吕雉还要张口,却见刘邦缓缓将手抽了出来:“行了,后面的事,朕也不知道了,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吕雉眉眼顺从地退下了,刘邦的话很重要,她要赶紧拉拢交好这几个人才行。 刘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愿再去理会,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推暴秦,斗项羽,就连那几个异姓王也已经处理掉了,汉室江山,没什么好担忧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北边的匈奴人了,不过那不是自己该做的事了,交给刘氏子孙吧,他们会做好的…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了,刘邦呢喃道:“卢绾啊…我又不会真的杀你,你跑去匈奴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最恨匈奴人吗…” 大汉帝国的第一位皇帝刘邦,在未央宫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 风雨飘荡的四百年过去了。 章武三年,四月,距离夷陵之战已过去了两年。 白帝城,永安宫。 一个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的八尺大汉急急忙忙地登上台阶,走得匆忙,就连羽扇都没抓稳,跌落在了阶梯上。 他顾不上去捡,还是身旁的小太监捡了起来,递还给了他。 房门被推开,跪在地上的一些文武官员见到来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不为别的,只为来人乃是大汉丞相诸葛亮! “何不早报于我!何不早报于我!” 诸葛亮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床边,望着床上的那具尸体,周身震颤,奔到了床边,又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 季汉皇帝刘备,病死于白帝城! 随着诸葛丞相的这一跪,群臣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就连勇将赵云,也是趴在地上抽泣着。 “相父…呜呜呜,节哀。” 刘备的儿子,刘永、刘理二人连忙跪行到了诸葛亮的身边,搀扶着劝说道。 “丞相,陛下已经驾崩,还请丞相保重身体!”群臣也跟着劝阻。 诸葛亮伏在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肯起身:“陛下三月托我以大事…我也只当是以备不测!不曾想,这才刚及四月,陛下就…群臣皆在此,你们何不早报于我!致我堪堪赶来!” 群臣尽皆哀嚎,永安宫中一片愁云惨雾。 床上,那具“尸体”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苍老而凌厉。 “这是哪里?” 只一声询问,便让满屋的哭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向了龙床。 离床榻最近的诸葛亮也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所有人中,唯有他满眼欣喜。 “陛下!吓煞老臣了!”诸葛亮连忙端正了身姿,规规矩矩地叩拜在了地上。 床上之人慢慢坐起,自然是大汉皇帝刘备,只是谁也不知道,让这个老迈身躯醒过来的,是大汉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的灵魂! 刘邦扶着额头,眼神在屋中凌厉扫视了一圈,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思索了片刻,沉声道;“你们哭什么?我不还没死吗?都站起来!” 众人一听都有些懵了,怎么陛下刚醒过来,脾气反而感觉大了许多? 生病的人脾气大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众人心中很快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邦将众人诧异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什么不适的地方,倒是肌肉筋骨好似还更结实了一些。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拿镜子来。” 一个小太监连忙抱起一面镜子,双手递到了刘邦的面前。 这不是自己的脸!但是眉宇间却和自己有些相像… “现在…是大汉几年啊?”刘邦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询问群臣。 众人哑然,都呆望着不能回答,脾气大点也就罢了,人怎么也傻了? 诸葛亮站起身,拦在了刘邦的面前:“陛下龙体初愈,此乃大汉之幸!都收拾了面容,吩咐下去,准备喜宴!” 群臣皆是人精,知道这是丞相有话要和陛下商议,纷纷退避到了房外。 不一会儿,房间中就只剩了刘邦、刘永、刘理以及丞相诸葛亮四人。 见没了外人,诸葛亮慢慢转过身,盯着刘邦的脸,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左传·昭公七年》中,曾有夺舍寄生之理,亮在隆中时,也曾听闻世上有此法,不知足下何人,敢觊觎先帝龙体?”诸葛亮轻摇起了羽扇。 刘邦眼角微跳,这人竟这么厉害,一眼看出我不是这具身体的本尊? “你怎么敢这么和朕说话?”刘邦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只这一眼,诸葛亮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来了,这是一股帝王的威压! 先帝刘备待人宽厚,但是这人,却有一种天然的威压,让人见了他,只想俯首称臣。 诸葛亮的扇子垂了下来,摇不动了。 刘邦见此,收起了眼神中的凌厉,大笑着一把搂过刘永、刘理二人:“你们两叫什么名字?” 两个孩子吃惊地望着刘邦,父皇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二人转头望向了相父诸葛亮,请求定夺。 “陛下问话,二位皇子当知无不言。”诸葛亮在一旁示意。 “刘永。” “刘理。” 两个孩子乖巧地报了出来。 “永理…嗯,好。”刘邦点着头,不住地称赞道,随即拍了拍他们稚嫩的肩膀:“行,出去玩去吧,朕和丞相有话要说。” 两个孩子出了门,贴心地将房门带上,刘邦也从床榻上站了起来,适应起了自己这具新的身体。 诸葛亮连忙跪下,低头不语。 “现在是大汉几年啊?” “大汉创立至今已四百余年了。” “有书吗?” “有。” …… 白帝城的月亮十分地圆,文武群臣也早已准备好了宴席,等候多时了,只是一直不见陛下和丞相出来。 永安宫中,诸葛亮正以他的卓越的口才和敏捷的思维将大汉帝国四百年的历史简要描述给了刘邦,此时刚刚好讲完。 刘邦的脚下一堆书籍,手中还捧着一本《史记》,怒目圆睁,恶骂道:“好!好一群窃国的贼!!!” 诸葛亮将刘邦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中激荡不已,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激动… “老臣…有一言询问陛下。”诸葛亮受刘邦感染,心绪也十分激动。 “讲。”刘邦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问道:“敢问足下是…” “汉高祖,刘邦。”刘邦将《史记》中对自己的称谓报了出来,他很喜欢这个称谓。 诸葛亮的心狂跳不止,汉家江山如今危亡在即,而这位的反应… 高祖无疑! 真是天佑大汉,汉室不衰! 第二章 肃清反臣 宴席上,刘邦与众人推杯换盏,那股豪侠之气,在诸葛亮的眼里倒是与刘备一般无二。一时间,诸葛亮真的以为先帝刘备又活过来了! 先帝果有高祖遗风! 在刘邦举杯走到赵云身边时,赵云起身拱手劝道:“陛下龙体初愈,已不便再饮。” 刘邦一把搂过赵云的肩膀,笑道:“子龙啊,朕往日念你忠勇,甚是爱惜!不曾多派你冲锋沙场,心中没有怨意吧?” 赵云慌忙跪下回道:“陛下英明神武,凡事…圣心自有定夺,臣不敢有一丝怨意。但有驱使,虽死无憾!” 刘邦随手扔掉酒杯,双手抓着赵云将他扶了起来:“唉!你我早年相识,多年来情同兄弟,何必如此?” 赵云有些不知所措,就见刘邦随手抽出了赵云腰间的宝剑:“朕不死,乃天不绝汉!欢庆之席,但有兄弟,没有君臣!都不必跪了。” 此话一出,好几个正在饮酒的大臣险些被呛到了,陛下这又是闹哪出啊? “陛下,剑利。”赵云怕刘邦喝醉了,伸手就要接回自己的宝剑。 刘邦却是身姿一晃,避让了过去,又接过了小太监递来的新酒杯。举着杯,提着剑在群臣之中,肆意走动了起来。 兴许是喝得尽兴了,刘邦忍不住高唱了起来:“大风起兮云飞扬!” 群臣听闻陛下高唱,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了刘邦。 这是汉高祖刘邦所作之诗,第一句,便听得人慷慨激昂!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听到这里,群臣默默垂下了眼眸,他们之中尚有一些人是荆州人士,听到“故乡”二字,都唏嘘不已。 夷陵大败,季汉之耻! 刘邦饮了一口酒,继续唱道:“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群臣之中,有人已经开始呜咽有声了。 “陛下,善保龙体。”简雍以为陛下这是思念关羽、张飞二人,不禁潸然泪下。 刘邦望向简雍,立马明白了他的心中想法,摆手道:“不,不妨事。打了一场败仗算什么?以后再打回来就是了!朕不难过。” 群臣悄悄松了一口气,生怕陛下又再度忧思成疾。 “朕不过是想问问,你们觉得朕夷陵这一仗…败得怎么样?”刘邦话刚刚说完,便抬起眼眸,打量起了众人的反应。 群臣哑然,这还用问吗?家底都已经打光了…只是这是能说的吗? 因此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刘邦扫视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接着问道:“那你们说说看,朕为什么会败了呢?” 这一问,众人七嘴八舌回答得可就多了。 “陆逊孺子,以火计设伏,故有此败!” “我王师远征,舟车劳顿,故而兵败啊!” “非也!乃是我军无善战水师,不然,顺流而下,江东可平!” 刘邦闭着眼睛,听着群臣的议论,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微笑,竟是越笑越开心。 不料,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陛下兴兵伐吴,故有此败。”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被刘邦给听到了,他睁开眼睛,向着声音处望去,竟是一个牙门将。 刘邦笑着问道:“哎,哪位说的是朕兴兵伐吴,故有此败啊?” 群臣顺着刘邦的眼神望去,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牙门将的身上。 牙门将只好走出:“禀陛下,是…是末将。” “姓名官职?”刘邦慢慢提剑走了过去。 牙门将望着刘邦手中的宝剑,并不害怕,陛下待人仁厚友善,还做不出肆意斩杀臣子的事来。 不过陛下就在眼前,王冲还是有些紧张,目光四处躲闪:“末将王冲,广汉人。” “王将军可是认为,朕这一仗打得不对,或是打得不好,又或者根本就不该兴兵伐吴?”刘邦依旧搂过了王冲的肩膀,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 王冲连忙低头:“末将多喝了几杯,吃醉了酒,一时失语…” 刘邦朗声大笑:“王将军酒量确是不行啊,朕觉得,这一战败在火攻也好,劳累也罢…就不是败在伐吴。反而是伐吴伐得好!” “为什么?因为朕敢打啊!江东偷朕荆州,杀朕大将,朕就得伐他!兵败就败了,朕还活着,还有下一次嘛!” “末将明白。”王冲头自始至终都不敢抬起。 刘邦笑着将自己的杯子递到了王冲的面前:“不过王将军敢直谏,这点非常好!朕很是欣赏!来,朕也没别的东西好赐你的,就赐你…御酒一杯,如何啊?” 要是换做一般人,在别的地方,皇帝赐的酒,那哪是敢喝的?不怕被毒死? 但是陛下是何人?为人仁厚的刘备刘皇叔,还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这酒陛下自己都刚刚饮了一半。 王冲没有犹豫,直接接过了杯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谢陛下!” “好!哈哈哈哈…”刘邦笑着伸手接过了杯子:“继续喝,大家随意!朕得去歇会儿了。” 刘邦不顾众人的目光,提剑转身,剑锋在王冲眼前划过,给他吓了一跳。 经过赵云时,顺手便将宝剑插入鞘中。 一气呵成! 诸葛亮一路小跑着跟在刘邦身后,随他进了永安宫中。 “那个…丞相啊。”刘邦开口唤道。 诸葛亮俯身拱手:“臣在。” “刚刚那个叫王冲的,找个机会,杀了他。”刘邦轻描淡写地说道。 诸葛亮一听,顿了顿,还是应了下来:“是。” 刘邦察觉到了诸葛亮的意思,转过头问道:“怎么?你不同意?” “王冲非议陛下之过,其罪甚大,死得其所。” “议朕之过,这没什么,他哪怕是回了成都,在朝堂上说得再详细点儿都没事。但他这可不是议论,他这是在私下质疑朕呢!若不杀,久后必反!” 诸葛亮颔首,不愧是汉高祖,在知道兵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肃清反臣。若是换做先帝的话,只怕是不会这般杀伐果断的。 先帝… 诸葛亮神思缥缈,他有些不太敢信,那个宽厚仁德的先帝就真的这么离去了。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刘邦看出了诸葛亮的心思:“你是个人才,起码比陈平强。张良…估计和你差不多。” 自己能堪比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而且这还是汉高祖亲自评价… 诸葛亮连忙伏地:“臣不敢。” 刘邦手中又捧起了竹简史书,他想要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杀他,要让别人都知道,哪怕是回了成都,也要把消息散步出去。” “我们人少,杀一个就够了,朕不想多杀。” “最好把消息也放到魏贼和吴逆那边,越多人知道越好。”刘邦忽然眼神一亮。 诸葛亮明白刘邦的用意,季汉新败,当下稳住局势最为重要。 可放出消息不难,只是斩杀一个牙门将这种事,即便告诉给平民百姓,只怕都不会有什么反应,更别说要在吴魏两地掀起波澜了。 刘邦却是笑了:“呵,朕考考你,朕当初如何起义的啊?” “芒砀山斩白蛇起义。”诸葛亮想都没想。 “那这是何处啊?” “白帝…城。” “放出消息,就说那王冲就是白帝之子,又被我刘…刘备给斩了。” 诸葛亮眼神逐渐明亮,他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死个牙门将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白帝城斩了白帝之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陛下或许真的可以… “朕要三兴大汉!” 第三章 返回成都 季汉皇帝在白帝城斩杀了白帝之子! 这个消息在季汉细作们的努力下,很快便传到了魏吴两地。 朝堂之人,对此事是嗤之以鼻,他们收到的消息,不过是一个斩了一个叫王冲的牙门将罢了。至于是不是刘备杀的,那还两说呢,毕竟这位老兵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托孤了。 可是两地的民间,却是对此议论纷纷。 “这白帝也太可怜了,儿子咋老被刘氏皇族斩了?他到底有几个儿子啊?” “都是帝王了,多几个儿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次可厉害了,在白帝城斩的,就是人家白帝自己的地盘!” “这次斩的是啥?不会又是蛇吧?” “那不是,听说是个人,叫什么王冲的…” 百姓们对这次出现的“大事件”津津乐道,一连数十日,声音都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甚嚣尘上。 白帝城,刘邦望着滔滔江水流去,心头怅然不已。 “陛下,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只是…”诸葛亮来到了刘邦的身后,禀报着消息。 “你是想说,没有什么动静吗?”刘邦猜出了诸葛亮的心思。 他经过那日的宴席,加上这些天来的连日观察,总算相信了身边这一帮人马,都是可用的忠心之人。 这个叫刘备的子孙,还算能干。 “不急,造势就是这样,急不来的。都安排好了吗?”刘邦并不急,他最擅用势,这只是他的第一步。 诸葛亮回道:“回陛下,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返回成都。” 刘邦点头:“嗯,好…又要回去了,四百年前在巴蜀起的势,现在又重头来过了。” 刘邦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是一旁的诸葛亮闻言,顿时下跪叩首:“高祖,臣等未能光复汉室,实在有愧…” 刘邦摆了摆手,连忙上前将诸葛亮扶起:“哎,丞相这是做什么?江山没了再重新来过就是了!反正又不是头一遭了。” “还有,以后别再叫朕高祖了,朕这个身份你一人知道就行了,传出去,人家会笑话我季汉的皇帝得了失心疯的。到那时候,光复大汉可就真的成了笑谈了。”他太了解人性了。 诸葛亮望着熟悉的面容,他没想到书籍中记载的威严汉高祖,竟也如先帝一般平易近人。 “准备好了那就走吧,现在就出发,回成都!” …… 成都城外,太子刘禅以及所有文武大臣全都等候在了门外,见到车驾远远而来,纷纷拜伏在了道路两旁。 “道路当中者,乃是太子刘禅。”诸葛亮搀扶着刘邦下了马车,在一旁小声提示道。 刘邦走上前,将太子刘禅扶起,两侧的文武大臣也都跟着起身。 刘禅怯怯地抬头,望着自己这个有些陌生的父皇。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一次父皇兵败,看起来比以往更陌生了。 刘邦端详许久,点头道:“是个聪慧的孩子,得好好栽培!哈哈哈哈。”随即大笑着越过刘禅,和一众文武大臣见礼。 诸葛亮赶紧跟上,在身旁一一为刘邦小声介绍起来。 刘邦的眼睛在关兴、张苞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不住地点头:“好!好啊!朕虽然败了,折了许多人马。但是看到你们,朕心甚慰啊…大汉还有这样的猛将,还有希望!” “愿随陛下延续汉室,誓效死力!”众人的呐喊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刘邦笑着正要进城,忽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问道:“那是何人啊?” 诸葛亮顺着刘邦的示意望去,只见人群后站有一人,身形高大、脸盘狭长、眼窝深陷而鼻头高耸尖挑,相貌与旁人截然不同。 “那是骠骑将军马超之子,马承,其父去年新亡。” “不是汉人?” “其祖马腾就已有了羌人血脉,传承至此,已有三代了。” 刘邦听完,大踏步向马承走去。 马承见刘邦向自己走来,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过错,慌忙拜倒在地上。 “你父去年新丧,朕未能得见,十分遗憾…朕只好奇,你是骠骑将军的儿子,为何站在别人后面呢?” 刘邦拉着马承站了起来:“骠骑将军的后人,可有你父的本事?” “回陛下,微臣…不喜争斗,未练得父亲一身本领。”马承低着头,一双眼睛不住地左右乱扫,小心地打量着周围人的动静。 “啊,不喜欢斗…哈哈哈哈,没事,也好!不过记住了,你是骠骑将军的儿子,以后不管在哪,你都不能站在别人的后面,听见了没有?你得站在别人的前面!” “谁敢和你争,你就告诉他,这是朕的旨意!” 刘邦说完拍了拍马承的肩膀,转身和诸葛亮一起进城了。 文武百官都跟在身后,一起浩浩荡荡地入了城,只剩了马承一个人站在原地。 “不能站在别人的后面…陛下的旨意…”马承反复思索着刘邦的话… …… 来到皇宫外,只见一帮劳工民夫正在修建宫殿,刘邦站住了脚。 “父皇前年登基,皇宫尚在修建中。”太子刘禅禀报道。 刘邦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谁让修建的?那个…司空何在?这得花多少钱啊!” 刘邦的话听不出多大情绪,群臣也都闭口不言。 诸葛亮轻声回答:“陛下尚未委任司空,因此司空之责,由臣暂时担之。宫殿是臣命人修建的。” 刘邦望向了诸葛亮,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展颜一笑:“啊,朕差点都忘了…好!修得好!朕很喜欢。” 待刘邦走后,群臣都艳羡地看着诸葛亮,还得是丞相懂得陛下的心思啊! 直到群臣都随刘邦入了皇宫,诸葛亮才叹了一口气,唤来了监工的大臣:“修缮进度如何?” “宫殿都已修缮完毕,只是还未精雕图案。” “就这样吧,不必精雕了,给民夫们将工钱一并结算了。”诸葛亮安排道。 大臣不知何意,只是诸葛丞相的吩咐,照做便是了,便下去着人安排去了。 诸葛亮望着远去步入皇宫的刘邦,他看出了这位陛下不喜浪费钱财,却仍能顾及自己的颜面… 好!既然如今已归了成都,便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了,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那是先帝自谦比作鸟鱼,依自己看,这位乃是猛虎、真龙! 虎入山林,龙上青天! 刘邦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诸葛亮,心中暗思,这人不是愁容满面就是在那傻乐呵,脑子聪明是聪明,可这情绪不大对… 这人到底能不能用啊… 第四章 三郡叛乱 刘邦在太子刘禅的陪同下进了皇宫,身后的一众大臣们紧紧跟随,亦步亦趋地向皇宫而去。 刘邦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何意啊?这都快过午时了,怎么都不回家去?” 群臣面面相觑,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一个大臣身上,李严。 李严,此时蜀汉唯一一个能与诸葛丞相并立的人物,和诸葛亮同为陛下临终之际的托孤重臣。 虽然陛下有皇天保佑,幸未驾崩,但是群臣已隐隐将李严和诸葛亮俱视为群臣之首。 李严上前两步,拱手说道:“陛下新归,群臣不敢怠慢,专候陛下旨意。” 刘邦乐了:“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朕现在能有什么好旨意?都回去吧。” 不料,这话一出,群臣都小声议论了起来,李严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国事虽急,然明日,还需先祭祀先祖,以感谢列祖列宗在天的庇佑之灵!” “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尚书令大人所言极是!”群臣中不少人纷纷附和道。 刘邦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赞同者占大多数,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站在诸葛亮的身后,并未出声。 两派可以说是泾渭分明了。 刘邦眼睛一转,高声问道:“诸葛丞相,你意下如何啊?” 诸葛亮没料到刘邦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呼喊自己,连忙拱手回道:“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正是!陛下亲往郊外祭祀,以谢…高祖荫德。” 刘邦一听,心中讶异,没想到这个看似老实忠厚的丞相也滑头的很。 他明知自己就是刘邦,还说什么要去祭祀感谢高祖,分明就是不愿和这个叫李严的起冲突罢了。 去祭祀高祖怎么着?自己拜自己吗? 刘邦心中本不愿去,在他的记忆里,祖宗长辈就是四百年前的那位太上皇老爹了,自己老爹哪用得着这么生份,回个家还专程去祭拜一下?可今时不同往日,老爹已经不在了,自己也不是曾经大汉帝国的汉高祖了… 还是祭拜一下那位老爹吧… 刘邦最终点头应了下来:“尚书令大人所谏极是!朕明日亲往城外祭祀,百官相随,尚书令大人安排诏令文书吧,一切从简。” 百官齐声允诺。 刘邦入了皇宫,诸臣再不便相随了,只得返回。 “李大人,诸葛丞相受陛下恩宠不消啊。”一名官员凑到了李严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我们还…” “陛下英明神武,丞相聪识过人,我们只需尽心辅佐陛下和配合丞相便可,你想说什么?”李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甚至都没看一眼这个官员。 “下官是想说…前些时日我们商议的…”这名官员“旧事重提”。 李严刚听了他的前半句,登时恼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名官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有人抢先一步开口了。 “黄大人,你放心。陛下有旨,黄将军虽是投了魏贼,但那事出有因,对于家属亲族不予追究!此事实是尚书令李大人所请,不必疑虑。”说话的正是诸葛亮。 这名官员见诸葛丞相在此,也不敢再说话,连忙缩头退到了一边。 李严望了一眼诸葛亮,脸上的恼怒之情渐去,拱了拱手。 他看得出,诸葛亮是在替他解围,给他递台阶呢! 诸葛亮也连忙拱手回礼,不曾怠慢。 待得李严等一班蜀汉官员离开之后,诸葛亮才轻悠悠地呼出了一口气。 刚刚看似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进谏纳谏,其实玄机颇多。 季汉国中官员纷杂,派系众多,分为四大派系,分别是早期跟随刘备的北方派、荆州相随的荆州派还有东州派与益州派。 夷陵一战,北方派和荆州派的官员已战死大半,就连东州派也已日渐势微,益州派不可避免的一家独大,毕竟此地就是益州本土,官员可不断地提拔任命出来。 白帝城刘备托孤,其实此时的派系已几乎可分为荆州派与益州派两派了。李严借着刘备托孤,想要一举成为东州派和益州派的官员首领,坐大掌控朝政罢了。 自己虽无意争权,但只怕他们益州的官员秉性图安,此后再无心争衡天下,只得暗示祭祀汉高祖以提醒陛下。 所幸,陛下虽初来,倒也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对我二人倒也不偏不倚。 这时,一个年轻的官员晃荡到了诸葛亮的身边,看模样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显然是根基在蜀中的益州派官员。 “恭喜诸葛丞相。”年轻官员笑着恭维道。 诸葛亮看了此人一眼:“原来是谯允南,不知我喜从何来啊?” 年轻官员便是谯周,时任劝学从事,他回道:“微臣前些日子夜观天象,见季汉帝星,其大如斗,熠熠生辉,远胜于往日,说明陛下虽遭一败,然雄图壮志远胜于前!” 诸葛亮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谯周倒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然帝星虽亮,将星却微弱凋零…丞相,需劝陛下多广拔人才才是。”谯周说完,再次一个长揖,而后离去。 望着谯周离去,身边的费祎、董允等人纷纷劝说道:“丞相,此人所言甚是啊!”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啊?只是荆州故地已失,还如何能招揽贤才?巴蜀之地虽人才辈出,可惜大多数都是宗族在此,只求自保,安度余年…” “我也无计可施…” “上询陛下,陛下定有办法!”荆州派的官员纷纷说道。 诸葛亮点点头:“此事…不可全赖陛下,我等既为朝廷重臣,还需为陛下多多分忧,大家也都想想办法吧。” 皇宫里,刘禅扶着刘邦四周游走介绍,毕竟,当初刘备称帝之时,这宫殿尚未建起,现在由自己的“儿子”带着参观一下家里,倒也合理。 “最近文武学得如何了?”刘邦像一名老父亲一样问道,他自问向来重视孩子的教育,子孙后辈,也该有此良德才对。 “父皇,相父教的《申子》、《韩非子》那些书,儿臣都已熟读多遍,只是有些尚不解其意,还需多多钻研。除此之外,儿臣常出城外,学习射艺。” 刘邦笑着点了点头,张口就来:“啊,这些书…爹小时候也看过,是很不错…” 刘禅眨巴着眼睛,这还是父皇第一次自称“爹”,平日里怎么样都是一个文绉绉的“为父”才是啊。 见刘禅许久没有说话,刘邦有些忍不住了,他很想问一些东西,但是诸葛亮并不在这里,他又怕问多了会露了马脚,便说道:“不要爹问一句,你答一句,这样以后即便当了皇帝,对于群臣,你也只会听之任之。” “有什么话,尽管说来,爹想听你多说些别的,有点自己的主见!”刘邦笑眯眯地说道。 刘禅咽了口口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父皇,益州郡、牂柯郡、越嶲郡…三郡叛乱了…” 刘邦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为首者何人?” “雍闿,相传此人乃是什邡侯雍齿的后人…” “什么!”刘邦闻言震怒,扶着刘禅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雍齿,四百年前就曾是自己的随从兼仇敌,自己尚未起势之时,就常被他所轻视,甚至一度还背叛过自己,是自己最痛恨的人! 后来为了稳固人心,不得已才给他封了侯,没想到,四百年过去了,这个混蛋的子孙竟然又造自己子孙的反? “非族灭不足以解恨!” 那天,刘禅第一次感觉到父皇的手臂竟如此有力,疼得他龇牙咧嘴,也是他第三次看见自己的父皇一脸杀气的样子… 前两次,是关将军和张将军身死… 第五章 李严收心 “陛下,前面就是龙泉山,祭台简易搭建,遵循了陛下不要铺张浪费的旨意。” “嗯,李大人做得很好。”刘邦坐在车驾里赞扬李严:“永安有李大人镇守,朕的心里很是放心。” 李严闻言,呆若木鸡。 刘邦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坐在马车里,缓缓离去。 刘邦和李严的简短对话,周围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尤其是那些益州派的官员,一个个呆愣得不知如何是好。 三月时,陛下曾托孤于李严,任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当时李严就已经看出陛下时日无多,特告假称回成都打点行李,搬动家眷。 陛下和诸葛亮都未对此提出异议。 实则李严是想留在成都,拖到陛下驾崩,再在朝中利用人脉周旋一番,不去永安镇守。 可谁知陛下竟病体痊愈,转危为安,并且还返回成都了。 他本来只当陛下忘却此事,不曾想陛下竟一直记得,今日还着重提起此事,这下,怕是谁也留不住他了。而益州派官员所在意的是,李严一走,诸葛亮便一家独大,那时,益州派便是彻底的“难以翻身”了。 就在李严如遭棒喝,垂头丧气的时候,诸葛亮却缓缓走到了李严的身边:“李大人莫非不愿去永安吗?” 李严看了诸葛亮一眼,收拾了心情:“焉有此事?但凡陛下有命,万死不辞。” 诸葛亮点头笑道:“那亮便先庆贺李大人了。” “凡是皇命,皆是职责,有何可贺?”李严说得大义凛然,但是诸葛亮知道,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李大人,陛下心中所忧何事,你可知晓?” “陛下…思念关张两位将军,心中所念,无非伐吴,报仇雪恨。” 诸葛亮肯定了他的回答:“不错,陛下身系天命,虽有夷陵之败却也龙回旧地,这伐吴之事,便是陛下心头大事。亮以为,以陛下的脾气,三年五载,伐吴之事或当重提也说不定…” 诸葛亮说到一半,就没继续说下去了,策马悠悠然地跟随刘邦的车驾离去。 聪明人点到为止。 李严就是聪明人,他很快品味出了诸葛亮没说完的话,若是再兴兵伐吴…那永安可就首当其冲,他李严镇守永安,到时就算不是统军主帅,也是御兵大将,风头谁人能敌? 可很快,李严缓缓摇头,季汉刚刚立国就遭遇了夷陵惨败,现在国中一穷二白,想恢复元气再兴兵伐吴,谈何容易? 没个十年八载,国中难起刀兵,可十年八载之后,他李严还能再上疆场吗? 就在李严独自一人胡思乱想之际,谯周却凑了上来:“恭喜李大人。” “你也来贺什么喜?”李严认得他,颇有学识,懂经略天文,算是个人才。 “李大人莫非不知?我前些日子就曾听说陛下在白帝城斩了一名叫王冲的牙门将,已放出消息,所斩的乃是白帝之子。” “此事我也听说了,与我何干?”李严有些糊涂了。 谯周神秘一笑:“总之恭喜李大人便是了。”说完,施施然离去。 李严有些不明白谯周的意思。 望着接连离去的三人,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算了,事已至此,也是木已成舟了。不说诸葛亮和那个叫谯周的小子在搞什么鬼,单是陛下的命令就无法违背。 且先去永安,其他的回头再说吧。 诸葛亮和谯周二人与李严的一番言语,早就被刘邦看见了,见诸葛亮骑马而来,出声问道:“他同意了?” “陛下有命,如何不从?臣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心安罢了。” 刘邦缓缓点头,早在白帝城的十几日里,他就将这帮臣子的秉性性格一一向诸葛亮询问了个遍,这次回成都,也算是稍微认识一下。 这个李严,刘邦一眼就看出他其志不小,让他远离成都,就藩永安,必不会甘心,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后代子孙临终托孤之人,刘邦也就不好说什么。 想了想,刘邦仍旧说道:“留他一人驻守永安,不会有事吧?” 诸葛亮回道:“陛下…若不放心,可命陈到一同驻守,万无一失。” 刘邦眼神一亮,陈到他是见过的,亦是一员猛将,更喜的是,此人不饮酒!虽然不饮酒不代表不会误事,但总归要比一个酒徒要让人放心些。 刘邦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陈到朕有留用,包括那个赵云,这两个人不能调走。既是刘备的安排,那就这么安排吧。” 诸葛亮听到刘邦在自己面前提起刘备,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说什么好。 刘邦看了诸葛亮一眼,说道:“丞相啊。” “臣在。” “人的寿数天定,谁也左右不了。好比朕,当初征讨英布的时候中了一箭,但是没死,这就是朕的天命。朕来兴复大汉,自然也就是上天的旨意,朕想,这也是你的愿望吧?别下马,就坐着说。” 诸葛亮坐在马上,仍是低首说道:“兴复大汉,既是先帝之志,也是臣平生大愿,更是诸多蜀汉军民奋斗的目标!” “好,既然朕与你君臣一愿,那以后还麻烦丞相你多多劝谏才是。还有啊,朕刚刚也说了,命数这种事,别太在意,伤心不怕,就怕伤心又伤身啊。” 刘邦嘴上劝说着,心中却是说不出来的羡慕,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这种忠心耿耿,死命效力的臣子呢? 诸葛亮连忙应允:“谢陛下关心,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明白,这是高祖在提点自己,对先帝之事,不要太过伤心。 “这话好听,朕爱听!”刘邦笑着放下了窗帘,不再与诸葛亮交谈。 窗帘刚刚放下,刘邦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收了起来,面色冷峻异常,和刚刚开怀大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自己这个“不肖子孙”看起来还是有些本事的,最起码识人的本事就很不错,身边围拢的都是忠义之士。这个诸葛亮更是不得了,当初甚至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不是本尊,实在是厉害。 这样的人才,能被收入麾下,足见“刘备”的过人之处。对于他的一些人员安排,自己最好就不要调动了,这个李严虽有不平之意,却无造乱之心,可用。 现在诸葛亮和李严两个托孤大臣都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接下来,便要考虑怎么解决那个造反的雍闿了。 刘邦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思索半天,却发现自己好像总也想不到点子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终于,在车驾快到抵达祭台的时候,刘邦这才抬起头恍然大悟:“朕现在有多少兵啊?” 第六章 祭祀高祖 祭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刘邦跪在地上,他做梦也没想到,经过四百年的发展,祭祀一事就已变得如此繁琐冗杂。 宣读祭词、登台祈禳、进献祭品、神官傩舞…祭祀完了天神,还有地祇、祖先等等… 他膝盖都已经生疼,多少年没下跪过了… 但是即便再难捱,他也只得咬牙坚持着,终于,撑到了祭祀结束。 诸葛亮在一旁一直紧盯着刘邦的动静,待到仪式结束,他第一时间上台将对方扶起:“陛下,当心。” “朕此番若是平定中原,再兴汉室,必要简化这祭祀之礼!往后子孙,不需祭祀先祖,只祭神灵!”刘邦龇牙咧嘴地说道。 诸葛亮哑然失笑,没想到祭祀先祖的仪式,竟让先祖也苦不堪言。 “回宫,即刻回宫,丞相,朕有事与你商议。”刘邦调整了一下面目表情,转过身,面对诸多臣子的时候已是笑容和熙的样子。 诸葛亮连忙提醒道:“陛下,胙肉还未分呢!” 刘邦点头,向一旁的小太监们招了招手,示意端起胙肉,向文武百官们缓缓走去。 诸葛亮在一旁愣了一下,刚想出声提醒,想了想又将话咽回到肚子里。 按照礼仪,皇帝只需象征性地示意一下就行了,并不需要自己亲自下场,为大臣们挨个分发,这位高祖显然是不明白其中程序的。 不过这样也好,季汉此时正值衰微,人心浮动,陛下能亲力亲为,拉拢人心也是一件好事。 刘邦领着小太监走到百官面前,望着盘子里的胙肉,白花花的一大片,半生不熟的样子,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李严站在首位,双手举着一个小碟子接过了小太监分好的胙肉,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里对这胙肉却已是厌恶至极。 他不喜欢吃这胙肉,准确地说,几乎没人爱吃。蜀地好吃辣,这胙肉就只是白水煮得半生不熟,没有一丁点调料,让人如何下咽? 可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吃,这也是陛下祭祀时所分的,说什么也得吃下去才行。 就在李严拿起胙肉正要吃的时候,刘邦已经抢先一步,伸手从他的盘子里拈起了一块塞到了嘴里。 天! 李严和文武百官都被惊到了,这可是祭祀分的胙肉。代表皇帝对臣子们的关怀之意,哪有皇帝分出去的胙肉自己还尝一块的道理? 刘邦也看出了李严的震惊,笑道:“祭祀已经结束,朕还未尝过这胙肉是何味道,李大人不介意吧?” “陛下请!”李严头赶快埋了下去,生怕刘邦看到自己错愕的表情,引起误会。 一小块胙肉在刘邦的嘴里翻过来覆过去,咀嚼了半天,群臣都紧盯着刘邦,等待着他的反应。 终于,那一小块胙肉被他吞了下去。 “味道还挺不错呢!”刘邦眉头一扬,一脸的惊喜。 “啊?” 群臣没料到陛下竟是这个反应,难道今年负责烹饪祭品的厨子换掉了?不用死守着严正肃穆的祖宗礼法,里面放花椒了? 群臣们望着分给自己的胙肉,好奇心大起,一个个都拈出一块或数块尝了起来。 “唔…” 一阵恶心的干呕声在群臣之中同时响起,但好在,一众大臣的克制力极好,都忍住了没有吐出来。 “哈哈哈哈!被朕骗着了吧?”刘邦忍不住拍手笑了起来:“祖宗礼法的确不可轻废,但是这胙肉半生不熟,实在难以下咽。” “既是祭祀所用的福肉,此等福气全家共享,岂不好事?都收起来吧,拿回家洗干净做熟了,撒上佐料,给自己的家人们都尝一尝。” 刘邦没想到来到四百年之后,第一个让他产生好奇的食物竟是这祭祀所用的胙肉,他也是才知道原来这肉这么难吃。 汉室衰弱至此,这些忠心的臣子们还能恪守礼法,祭祀时吃着这么难吃的肉,实在是难得啊! 既然臣子有心,那自己这个做君王的不能无义,能让他们少受些罪就少受些罪吧… 想到这里,刘邦忽然想起了四百年前的那一帮老兄弟们,樊哙、夏侯婴、周勃、曹参…要是他们也在这里该多好啊… 群臣听到刘邦的赦令,一时都又惊又喜,纷纷跪下磕首:“谢陛下!” 诸葛亮轻摇羽扇,满脸含笑地将自己的那份胙肉递给了身后的仆从,缓缓咽下了嘴里的那一小块。 …… 回宫的路上,百官们喜笑颜开。 倒不是因为那几块胙肉,蜀地再贫苦,他们还能没肉吃不成?他们喜的是,陛下通情达理,所决贴近人伦,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如此想法,自然是还不甚相熟的益州派官员居多,至于荆州派的官员,早就知道“陛下”是一位明君了! 刘邦掀开车帘,向骑马的诸葛亮招手道:“丞相,来,车上来。” 诸葛亮当即下马,在群臣的艳羡的目光中登上了马车,坐进了车里:“陛下,有何吩咐?” “朕本想回宫再和你商议此事,但是事情紧迫,不得不现在就问你…” “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邦紧盯着诸葛亮:“大汉…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诸葛亮表情微微一凝,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各地兵马均有造册,待回了宫中,明日再向陛下呈上。” “别给朕来这套,你是当朝丞相你会不知道兵马数目吗?想当年,朕趁萧何萧丞相睡着了问他,他说着梦话都能报出粮草兵马的数量!” 诸葛亮抿嘴一笑,身为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怎么会是这么大意的人呢?无非是这位高祖夸张的说法罢了。 “别给朕卖关子了,快说,有多少?朕心里好有个底。”刘邦催促问道。 诸葛亮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各地兵马,现在拢共加在一起…约五万…” 刘邦呆立了半晌,喃喃道:“五万…” 诸葛亮望着刘邦,有心安慰:“陛下…兵在精不在多,虽是兵少,但是只需勤加操练…” “少?不少啦!这有五万呢!”刘邦连忙说道。 “五…”诸葛亮被这句话给噎到了。 五万兵马,撒到西川和汉中两地,兵力完全可以用捉襟见肘来形容,这还能叫多吗? “五万兵马,还少啊?你们这些后生实在是有些不知足了。想当年,朕在沛县起兵的时候,也不过才三千兵马!”刘邦瞪大了眼睛说道。 诸葛亮苦笑,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天下大乱,刘邦自然可以趁势而起,也有的是时间和地盘积蓄力量。 可现在,天下大定,三家鼎足而立,五万兵马根本就不够看的。 不过这些话,诸葛亮是不会说出来的,一来,说出来就堕了自己的士气,二来,他也相信,英明神武的汉高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安慰自己罢了。 君臣相识一笑。 刘邦率先收住了笑意:“三郡反了,这事你知道吧?” 诸葛亮回答:“臣已收到了消息,不过当务之急,是需要先派人向吴国结盟修好,然后才可平乱!” “结盟吗?”刘邦沉吟没有说话。 诸葛亮见刘邦这副样子,不禁心中一紧,当初就是因为关羽、张飞两位将军的遇害与东吴有关,这才导致先帝御驾亲征,夷陵之败。 看陛下这犹豫不决的样子,莫非…还怀有仇隙?是受先帝的影响吗? 刘邦缓缓摇头:“还是结亲比较好,丞相你以为呢?” “陛下,结亲此事不难,先帝曾迎娶孙权小妹孙尚香…”诸葛亮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玩味… 刘邦见诸葛亮表情怪异,顿时明白了过来。 自己乃是刘邦啊!现在不过是借用了自己后代刘备的身体,若是真将孙权小妹接了回来,那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可想着想着,刘邦倒又再一次反应了过来,不对啊!我也没这个心思啊! 望着偷笑的诸葛亮,刘邦伸头对车驾外喊道:“来人,给朕打丞相二十大板!算了,不用了,朕自己来!” 两个半百老头,在车厢里闹成了一团… 第七章 兵马钱粮 车驾回到城中,百官皆告辞散去,独剩了诸葛亮没走,随着刘邦进了皇宫。 两人走在宫殿的台阶上,太子刘禅陪在身旁,默不作声。 “结盟之事,就由丞相你来定夺吧,一定要挑个胆子大的人为使,别因为输了一仗就在江东那边漏了怯,啊?” “至于那个叫什么孙尚香的,看那孙权怎么说吧,愿意送回就送回,不愿也就罢了,也好少吃我季汉的二两米。” “还有,三郡叛乱之事,该谋划一下了,丞相你以为,何时为好啊?” 诸葛将刘邦的吩咐一一记在心头,忽然来这一问,他倒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邦也不急,只静静地看着他。 思考了一会儿,诸葛亮回道:“臣以为,慢则三年,快则两年,可以出兵平乱。” “不,朕等不了那么久,朕恨不得现在就提兵南下,将雍闿这小子的头给拧下来!当然…朕也知道。我们终归是刚败了一场,要是现在就动兵,谁拧谁的头还不好说呢。” 诸葛亮听到刘邦提起雍闿的名字,这才想起四百年前的那一场恩怨,也知道刘邦心中的恨意究竟有多大。 “请陛下定个时日,臣,竭力准备!”诸葛亮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明年,明年初春,朕就要提兵,亲征雍闿!”刘邦缓缓说道,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谨遵陛下旨意。”诸葛亮的语气有些苦涩,但终归是答应了下来。 君臣的意见再一次达成一致,刘邦这才喜笑颜开,拉着诸葛亮的手腕说道:“来,丞相,还有一事,朕要与你细细商议。” 刘禅闻言,站在了原地,也不知是退下好还是跟上好。 诸葛亮回头望了一眼,悄悄示意了一下刘邦,替刘禅请示。 刘邦望着这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忽地心中一动,他没来由得想起了刘盈,四百年前自己和吕雉所生的二儿子。 二人倒是有些许相像,刘盈软弱,这刘禅嘛…说是软弱,倒更偏向于温和一些。 想起四百年前的前尘往事,刘邦有些心神恍惚,狠厉的吕雉、柔媚的戚夫人、泼辣的曹氏…都是过眼云烟了。 诸葛亮见刘邦愣神,连忙对刘禅使了个眼色。 刘禅得相父暗示,小跑着跟了过来,扶住了刘邦:“父皇,儿臣扶您。” 刘邦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三人一同往深宫里去。 “禅儿啊,兵马钱粮,四者当以何者为重啊?” 刘禅本能地瞧了一眼诸葛亮,只见这位相父悄悄比了个三、四的手势,张开了嘴,却是没有说话。 “嗯?”刘邦哼了一声,催促他回答。 刘禅只得老实回道:“禀父皇,四者当以钱粮为重。” 刘邦斜了一眼诸葛亮,刚刚的小动作没有瞒过他的眼睛,不过他也没有点破。 “禅儿啊,你说得不错,但是要记住,做人不能守死理,以后做了皇帝,更要会灵活变通!爹今天告诉你,兵马钱粮,太平盛世,钱粮为重;天下大乱,便是兵马为重!” 刘禅张了张嘴,似是有什么想问,可终究没问出来。 刘邦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没有钱粮,如何能有兵马?” 刘禅点头:“书中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书中说的不假,可你要记住,乱世,有了钱粮,只会被别人的兵马抢走!而一旦你有了兵马,你就可以抢别人的钱粮!” 刘邦望着自己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子孙,他是真心希望这小子能记住自己说的话。 诸葛亮听了此话,倒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刘禅,震惊得不能自已。 “怎么了?”刘邦懒洋洋地问道。 “父皇向来教育儿臣,做人当以仁义为本…”刘禅有些不理解,向来重视仁义的父皇,怎么今天会说出这种话。 刘邦笑了:“帝王之道,在于王道和霸道相杂糅,灵活运用。爹平日里说的仁义为本,那是人道,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这帝王之道,爹能挂在嘴边上随意教人吗?” 刘禅懵懂点头,悄悄打量着相父。 诸葛亮柔声说道:“陛下所授,太子当牢记心中才是。” 几人没走出多远,刘邦忽然问道:“丞相,若是由你筹备,是筹备钱粮容易还是筹备兵马容易啊?” “眼下,筹钱粮易,筹兵马难。” 诸葛亮是实话实说,夷陵之战,损失了足足八万人马,这对于季汉来说,打击不可谓不沉重。更重要的是,这场惨败,绝了蜀人心中的希望,增添了他们的畏惧。 谁家的好儿郎没事做去当兵送死?宁愿在家耕作,大不了多交些税粮罢了。 刘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是啊,朕与你的想法一样,现在缺的是人啊。人,须得是一年一年地长,少说也得长成十六七岁,力气方才足了,可以上阵杀敌。” “既然如此,钱粮筹措就交于丞相,至于兵马嘛,难办的就交给朕吧,朕想办法弄些人来。” 诸葛亮听得有些呆了,弄些人?这是地里的番薯芋头吗?还弄些来…上哪儿能弄些大活人来? 等等…诸葛亮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刘邦想要求证。 刘邦嘴角微微勾起,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禅望着自己的两位“父亲”,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诸葛亮猜到了刘邦的想法,如今蜀地无人,再想征兵,自然只能从魏吴二地招揽了。可魏吴之人,如何肯来这偏远的蜀地呢? 刘邦见诸葛亮一脸茫然的样子,终于裂开嘴笑了:“丞相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 “还请陛下赐教。”诸葛亮的确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弄些人来。 “丞相,你再放出消息,便说魏、吴两地之人,只要来我季汉应征入伍,便设队率,享一百石俸,一月十六斛钱米!” 诸葛亮心中惊异,队率乃是军中官职,五十人乃一队,统领者便为队率,俸禄也的确是这个数,只是…魏吴两地之人,初来便设队率,未免… 刘邦望着诸葛亮的反应,正在他预料之中,也不解释,话语点到为止。 正待他转身要走之际,忽然转身,又提醒说道:“哦,对了,此消息只可在我季汉国中放出,不可令细作远赴魏、吴两地,使人知晓。便是国中放出消息,也不能是刻意而为,只能是不慎走漏。” 诸葛亮有些懵,他还在想陛下到底是什么意图。诏令魏吴之人入蜀从军,消息却不放于魏吴知道,这… “丞相?”刘邦又着重唤了一声。 诸葛亮这才回过神来:“臣,记下了!” 第八章 伍什增俸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 成都城中,一个精壮的汉子翻过一面低矮的土墙,提了提腰上的裤子,一脸满足地大踏步离去。 此时虽然尚早,但街道上也有了一些行人,知道底细的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又从王寡妇家翻出来了,真不知检点!” “此人是有名的无赖,你小声些,别被他听了去,找你的麻烦!” 这个汉子也知道背后有人议论,可他混不在乎,大摇大摆地走到一处粥棚,正要坐下喝粥时,就听到有人议论:“听说皇帝下令,现在投身军伍就能当队率,有俸禄可拿,享一百石俸,一月十六斛钱米呢!” “听谁说的?照你这么说,人人都去投军,还能人人都当队率?那谁管谁啊?” “我这能骗你吗?我家有个亲戚就在朝廷为官…” 谈论的是两名老者,两人察觉到了汉子在一旁侧耳倾听,立马闭口不言。 汉子立马来了兴致,走到二人身边,谄笑道:“二位老丈,说的可是真的?”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二人立马打起了哈哈。 汉子直起胸膛,用力地拍了拍:“好!老子看你们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是那种空口说大话的人。老子这就去投军,挣个队率当当!” 两位老者看这汉子离开,思索片刻,连忙付了饭钱,跟了上去。 “你说的真的假的?” “我哪知道?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官员刚刚喝完一碗汤饼,便向府衙赶去。 此人名叫杨戏,官职乃是督军从事,负责管理刑法,执法办案,不曾有一丝懈怠,就连季汉丞相诸葛亮都对他赞赏有加。 就在他刚到府衙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一堆百姓,一个个都努力伸着脑袋,向府衙里张望着。 杨戏上前分开百姓,挤了进去:“出什么事了?都让让,我是督军从事!”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杨戏整了整官服,长舒了一口气,刚迈入官衙中,就有一名小吏过来向他耳语了一番。 杨戏紧皱眉头,总结了一下:“有人报名参军却殴打兵曹掾?打人者在哪?” 小吏指了指府衙,杨戏望去,果然见到有一精壮汉子跪在地上,旁边还有数名衙吏看守。 杨戏直接绕到后堂,急匆匆地上了公堂坐定。 “下跪的是何人?为何殴打征兵的兵曹掾?”杨戏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精壮汉子抬头:“他们欺负人,老子不打他打谁?” “放肆!公堂上怎敢出言无状?只此一条,本官就可以罚你个藐视公堂!”杨戏虽然年轻,一怒却也颇有威严。 汉子再不敢张狂,低着头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杨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说吧,有何冤情尽管报来,若是那兵曹掾当真欺压良善,本官定当上报陛下,为你做主!” 汉子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喊道:“皇帝陛下明明有令,投身军伍可为队率,可那些人说我痴人说梦,还扬言要将我乱棍赶出,我这才和他们动了手!” “是他们不尊陛下的命令!”末了,汉子还气呼呼地加了一句。 杨戏闻言一愣,投身军伍可为队率?陛下有下过这道命令吗?怎么自己没听说过呢? 他一时也不敢大意,顾不上这汉子,连忙下了堂去查询蜀科,又翻找了最新的朝廷律令,忙活了好半天。 日快晌午,门外的百姓不减反增,此值初夏,不算太热,也并非农忙时间,大家伙有的是功夫看热闹。 杨戏回来了,他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市井无赖给耍了,翻遍了季汉的法律和朝廷的诏令,都没有这一条! “你这厮竟敢信口开河,来人,给我先打这厮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杨戏是真的怒了。 左右的衙吏上前按住这汉子就要动手,汉子急得大叫:“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任为队率呢!” 终究是拗不过人多,汉子被衙吏按倒在地,就要动手的时候,就听到公堂外有人叫住了。 “且慢动手!” 杨戏向外张望了一眼,立马起身,绕过公案,来到汉子身旁朝来人跪倒:“臣杨戏叩见陛下。” 外面来人,正是刘邦,领着数十个执金吾,大步迈入了府衙。 刘邦走了进来,向杨戏随意地招了招手:“起来吧,丞相所言不假,杨大人果然事无巨细,一丝不苟,一泼皮无赖之言,也去查阅蜀科,好!” 杨戏起身,脸色涨红了:“臣…误信小人,请陛下治罪。” 刘邦挥了挥手:“哎,说话的是他,有罪也该治他的罪,和杨大人你有什么关系呢?对了,这小子说的也不假,这的确是朕的旨意,不…该说是朕的想法,朕还没颁布呢!” “什么?”杨戏大吃一惊,陛下没颁布的诏令,那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刘邦越过杨戏,走到公堂上坐下:“此令是朕与几位大臣私下商议,所议的乃是魏贼与吴逆那两地之人,若是有弃暗投明,来蜀中入伍为官者,可直升为队率。” “不知这消息如何走漏了,你这厮却又听岔了,只当是蜀地百姓也可吗?” 汉子无言以对,面对杨戏还能说是皇帝旨意,可现在皇帝就在眼前,他还能说什么呢? “没话说了?”刘邦戏谑地笑问道。 汉子双手揪住了自己那满是破洞的衣角,心一横,说道:“魏吴都有这好处,我们这些季汉百姓,反倒落了下风不成?陛下有…有失偏颇!” 一旁的执金吾闻言,数十人瞬间拔刀出鞘,杀意凛然! “哈哈哈哈”刘邦笑着挥手,示意众人收回兵器:“好!朕很欣赏你这一点,胆子够大!只是上了战场,你胆子还能这么大吗?” 汉子见陛下这么和气地和自己说话,胆子登时大了起来:“有何不敢?小人要是投身军伍,必定冲锋在前,不落人后!” “啪!” 刘邦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我大汉就要你这样有胆气的人!不过光靠嘴说肯定是不行的,你得拿出本事给朕瞧瞧!” “这样吧,朕命你为…伍长,可统五人!至于俸禄嘛…什长、伍长历来是没什么俸禄的,不过鉴于你今日的大胆表现。朕特许,从今以后,军伍之中的伍长享佐史奉,月八斛,什长享斗食奉,月十一斛!” 汉子一时有些懵,还不明白此举意味着什么,杨戏在一旁轻声喝道:“还不快谢陛下!” “小人谢过陛下!”汉子稍稍有些回过味来,连忙磕头。 刘邦趴在公案上问道:“别总是小人小人的,小人都在北边和东边呢,我们大汉就没有小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小人没名没姓,别人都叫我狗三…”汉子如实回答。 刘邦摇头:“这名字不行,你要是有志气,想当官,那这名字说出去太丢人了!朕给你取个名字吧。你姓什么啊?” 狗三胆怯地抬头:“小人…我…想姓刘…” “哈哈哈哈哈,想姓刘…姓刘好啊!那朕就赐你…刘虎如何?希望你日后能成为一员虎将,匡扶汉室!可好?” 狗三,不,此时的刘虎直勾勾地看着刘邦,眼中是炙热的光,嘴里呢喃着:“匡扶汉室…” 第九章 君臣释疑 诸葛亮手脚都有些麻了,准确地说,他现在全身都有些麻酥酥的,人麻了。 陛下金口一开,大手一挥,所有的伍长和什长都增添了俸禄,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他上哪儿筹措那么多军粮去? 进入皇宫,见到刘邦的那一刻,诸葛亮努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丞相,这么急匆匆的,有事吗?”刘邦嬉皮笑脸地问道。 当年第一次在隆中见到这张脸时,诸葛亮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词“龙凤之姿”,可现在这张脸嬉皮笑脸的,真让诸葛亮气得牙根直痒痒。 诸葛亮闭目急呼了几口浊气,缓缓说道:“陛下,增设伍长、什长之俸,为何不与臣等商议?国中目前兵马五万,若增俸禄,臣粗略估算,需额外支十三万五千斛粮,国库实难支撑!” 刘邦假意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多啊?” 诸葛亮看出了刘邦的假装,有心说明利害,但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给咽了下去,他直觉陛下有后手。 刘邦见诸葛亮已识破,也不再装了:“五万兵马,那丞相有没有算过,各地的郡守兵有几何呢?郡守兵中,也有伍长、什长不成?” 诸葛亮愣了一下:“除去各地郡兵、京城守卫…随时可以出兵讨伐的兵马…约还有两万…” “那两万人马的俸禄…” “五万四千斛。”诸葛亮几乎没什么停顿,直接报了出来。 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一大半,诸葛亮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刘邦解释说道:“丞相啊,帐不是这么算的。朕知你有萧何之能,可筹措钱粮不能只算出不算进不是?朕问你,待朕平那三郡之乱,两万人马要损失多少人呢?” “还有平乱之后,那三郡叛贼的钱粮,是不是又能收回一批?” 刘邦虽与诸葛亮协定好了不管钱粮,可他到底也是操了一些心的,后路都已经想好了。 诸葛亮仍旧有些疑虑:“可我们也要招降一些三郡的叛兵,总不能全都杀了…” “叛军!叛军还想要俸禄?反了他了!”刘邦仿佛听到了天下奇闻:“这些叛军留他们一命就不错了!当年我在沛县,雍齿叛我,我可是找项羽借兵平的叛啊!背叛者那一定得死,没的说,就算不是主谋,当兵的给一碗饭也够了!” 诸葛亮听得出来,刘邦这是真生气了,说话情急之下甚至都没自称“朕”了。 “陛下息怒。” 诸葛亮说着就跪了下来,可还没跪到地面,就被刘邦扶住了,嬉笑着说道:“这里也没外人,你我君臣都这般岁数了,这些就免了吧。大汉要靠丞相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诸葛亮站起:“陛下,放心!” 刘邦缓缓点头:“朕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朕听说,魏国那边有人写信来招降你,有没有这回事啊?” 说话间,刘邦的眼神已经悄无声息地将诸葛亮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诸葛亮抬头,恰好对上了刘邦的眼神,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眼神,仿若是一只苍老巨龙在凝视着自己,让人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战栗感! 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入怀:“前两日刚刚收到的信件,皆在于此,请陛下过目。” 刘邦接过信件,一一翻看起来,有的已经拆开了,有的还没拆开,封口处完好无损。 “华歆、王朗、陈群、许芝、诸葛璋…许给你的官职倒也不低,太尉、司徒…这可都是三公啊!”刘邦一封一封地看,没有错过任何一封。 看完全部信件之后,刘邦抬头,眼里没了审视,而是笑着问道:“那敢问丞相,此事如何决断呢?” 诸葛亮再度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奏章,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刘邦。 刘邦翻开奏章,缓缓念了出来:“昔在项羽,起不由德,虽处华夏,秉帝者之势…” 一篇文章洋洋洒洒,不过一二百字,却是通篇陈词犀利,字里行间,皆是痛骂之词。 “好!骂得好!丞相大才!将朕心里所想的全都骂出来了!看得朕实在过瘾!” 看完文章,刘邦情不自禁地原地来回踱步,原因无他,只因这篇文章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开篇就引经据典,以项羽之事摆出了事实教训,然后从曹操骂到了这一帮写信的老头子,中间还写到了汉光武帝的昆阳之战,几千兵马大破四十万大军;汉中之战,曹操败退北方… 甚至就连曹丕都没能逃过,连跟着挨了一顿训。 最后,引用了《军诫》中的话,“万人必死,横行天下!” “万人必死,横行天下…这句实在是好!一万兵卒抱着必死的决心,就能天下无敌!” 刘邦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打了几个圈,最后更是激动得一把搂住了诸葛亮的肩膀:“丞相大才,虽三杰亦不及啊!” 三杰是谁?自然是张良、萧何、韩信三人了! 诸葛亮微微一愣,对于刘邦这种热情的招呼和夸张的称赞,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低头自谦道:“陛下谬赞了。” 刘邦这才将手中的奏章合上,封面上两个大字“正议”。 “回信,即刻回信!给那帮恶贼看看,让他们好好看看!” 刘邦将手中的奏章以及诸多信件都递还给了诸葛亮,嬉笑着说道:“私拆丞相信件,还望恕罪。” 诸葛亮接过一干信件,也笑了,对于汉高祖的“地痞之风”,他算是领教了不少。相比之下,先帝的确是文雅许多,也逊色许多了。 刘邦见诸葛亮一笑,心里踏实了一点,追问道:“敢问丞相,刚刚…想到了什么?” 刘邦问的自然是他怀疑诸葛亮的那一刻。 君臣二人,俱是人杰,所言所想,不需多说,对方都能猜得到了。 诸葛亮没有隐瞒,如实回答:“臣想到了萧何、韩信、彭越、英布…” 刘邦心里刚放下一半的石头,随着诸葛亮一个个人名的报出,又慢慢提了起来。这些人他都不陌生,是被他或怀疑或诛杀的汉初功臣们… “臣还想到了先帝,想到了大汉疆土,想到了大汉子民…想到了高祖刘邦。臣亮,永忠汉室!” 刘邦心里的石头,这下算是彻底地放下了。 “丞相,此间无事了,快忙你的吧,若是明年初春…实在来不及,拖到夏季也无妨。”刘邦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宽宏大量”地放宽了期限。 诸葛亮拱手:“臣竭力,力求初春平叛!” 第十章 顾应剑法 季汉各地的征兵处开始忙碌起来了,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忙。 自从刘邦在成都府衙下达了增设伍长什长俸禄的命令之后,益州百姓们参军的人数稍微多了一些。虽然还远不及汉中之战与夷陵之战的动员程度,但至少局面是喜人的。 随着参军的人日益增多,蜀汉官员们沉寂的内心,也逐渐燃起了点点希望。 诸葛亮拿着兵册,满头大汗地找到了刘邦,脸上神情是喜忧参半。 “陛下!益州各处这两个月以来,又新招募到了一万兵卒!” 刘邦手中捧着一卷史书,身后两名宫女为他打着蒲扇,面前还摆放着一盘葡萄,少了一半。 刘邦没有抬头,此时的他看书看得聚精会神,不过倒也没有冷落诸葛亮:“丞相稍后啊,等朕看完这一段…来,天太热了,吃点葡萄。” 诸葛亮望着半盘葡萄,咽了咽唾沫:“陛下,一万兵卒,平乱三郡又多了几分胜算啊!” 刘邦又在史书上紧紧扫了几眼,这下放下史书,抬头望向了诸葛亮。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回首对宫女呵斥道:“看不见丞相燥热吗?快给丞相扇扇啊!” 宫女连忙小步移到诸葛亮身边,为他打扇。 凉风习习,诸葛亮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说道:“陛下,多了一万兵卒,可粮草也需多支不少。且不说那普通兵士的饷粮,就是伍长什长的俸禄,也要多支出两万七千斛!” 这便是他喜忧参半的原因,喜的是招到兵了,忧的是快没粮了。 刘邦端起盘子,将葡萄递到了诸葛亮的面前,见后者没动,他也不肯撒手,就这样一直举着。无奈诸葛亮拈了几颗,品尝了起来。 “丞相,国库的钱粮足够今年使用吗?” “足够。” “朝中有贪官污吏吗?” “应该…是有的…” 刘邦笑了:“那还担心什么呢?” 诸葛亮聪慧,一点就通:“陛下是说…倘若没有钱粮,可惩治一番贪官污吏?” “那当然了,不然留着这些贪官污吏是做什么用的?若是人人不贪,朕还真就慌了。因为国库一旦空虚,朕就一点法子都没了,有这些贪官在,国库空了也没事,还有他们呢!” “他们一旦贪了,那种贪欲是止不住的,会一直贪下去,可人一日不过吃半斤米,便是一斤又如何呢?他能把贪的钱粮全都吃了?呵,朕不信!” “现在这种时候,就得拿贪官开刀!他们挣钱比我们快!一万兵卒的粮草不算多啊,办几个贪官就有了,丞相你好好查查,一定够!而且国库的粮食都够今年用的了,不用太操心,实在不行你去找少府,朕那小金库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少府的官员负责管理皇室的开支用度,算是皇帝的小金库了。 经刘邦这么一“点拨”,诸葛亮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他感觉思路豁然开朗了起来。 “陛下金玉之言,臣亮受益良多。”诸葛亮诚心地感慨道。 刘邦打了个哈哈,浑不在意:“丞相你现在就是那个书中说的什么,君子可欺之以方,那不行,得学会变通才是,哈哈哈哈。” 诸葛亮低头不语,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了,和东吴修好之事如何了?”刘邦收敛起了笑容,问起了另一件正事。 诸葛亮缓缓点头:“臣这几日静候府中,只有尚书邓芝来府中找臣商议过此事。臣以为,邓芝可出使东吴!” 刘邦张着嘴,脑中回想着邓芝这个人,可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印象,索性也懒得想了:“既然丞相你觉得此人可靠,那便可行,全权交予丞相你了。” 诸葛亮见自己的“心病”已经解决,也不耽误,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刘邦叫住了。 刘邦挥手屏退了宫女,问道:“丞相,还有一事…朕在成都许多时日了,怎么从未听丞相你提起我们大汉的大将军呢?不会是那李严吧?” 诸葛亮回身说道:“陛下,先帝并未设立大将军啊。” 刘邦瞪大了眼睛:“没有大将军?那…皇帝驾崩,朕若不来,何人统兵打仗呢?” 四百年前,要说刘邦最忌惮的人,恐怕就要数兵仙韩信了,当时为了对抗项羽,他封了韩信做大将军。项羽身死之后,韩信便立马“谋反”而后被诛杀,至于事情原委,怕是只有这位汉高祖本人自己才知道了。 四百年后的今天,他刘邦倒想要看看,这个汉末之际的大将军,有那韩信的几分本事。 谁知道,竟然没有大将军? “若先帝驾崩,陛下不在,自然是由臣亲自率军平叛。” “那打入关中?” “臣。” “扫平魏吴?” “臣。” 刘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还真要把自己一个人当三个人使啊? 诸葛亮微微一笑:“陛下若无事吩咐,臣请告退。” “啊,去吧去吧…”刘邦连连摆手。 诸葛亮走后,刘邦一个人在大殿里转着圈,宫女们以为他燥热难耐,举着扇子又围了上来。 刘邦不耐烦地挥手,挥退了宫女,望着史书,已是无心再看了。 “兵器,朕的兵器呢?”刘邦高声喝道。 他知道诸葛亮是个人才,却没想到他不仅是个人才,竟还是个全才! 震惊,他对这个晚生后辈十分震惊,心里也有了一股难耐的躁动,急于想要发泄一下。 几个小太监连忙进入大殿,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便捧来了一个剑匣,来到了刘邦面前。 刘邦示意放在龙案上,望着剑匣,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慢慢伸手摸上了剑匣,打开,一把长剑静静地躺在剑匣中,刘邦伸手一摸,顿时有些惊异,一个剑鞘,里面竟有两把剑? 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刘邦的心底里涌了出来,他单手握住两把宝剑,直接抽出,一左一右,两剑分于两手,就在殿上舞了起来。 刺、劈、挑、撩、穿…左手剑各种杀招,攻势凌厉;格、御、架、挡、拨…右手剑数般防御,滴水不漏。 一套剑法舞完,刘邦已是额头生汗,遍体生津,他微微喘着气拿起宝剑细细观察,剑身上已是生了不少黄锈,少了一丝锋芒。 “这么好的剑,生锈可惜了,来人,给朕把黄锈磨了去。” 小太监连忙上前,接过了双剑,收入匣中,见刘邦兴致正高,伶俐地夸赞了一句:“陛下的顾应剑法舞得真好,天下一绝!”说完,便匆匆下去了。 刘邦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只能说是粗通武艺罢了。这双剑的剑招根本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那个叫刘备的子孙所使,与自己并无关系。 这个刘备,剑法定已是出神入化,才会在自己拿到双剑的那一刻,身体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已形成身体记忆了。 “顾应剑法…”刘邦望着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喃喃自语:“既顾且应,这名字倒不错,可惜啊…我的时间不多了…还能顾得了、应得了这大汉吗?” 第十一章 魏帝曹丕 初秋,洛阳,北郊。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披盔甲,手持弯弓,纵马在猎场之中往来驰骋,忽然,一只梅花鹿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策马急追,张弓搭箭,对着梅花鹿就是一箭射过去。一箭未中,鹿也因此受了惊吓,掉头就跑,男子自然紧追不放。 眼见前面就是围场的栅栏,男子心喜,又一只箭搭上了宝雕弓,正欲射出之时,却见那鹿一头撞上了栅栏,直接将其撞断,逃出了围场。 “哼!”男子闷哼一声,拨马转身,迎上了身后赶来的数十名骑兵。 “鹿将栅栏撞断了,把围场督吏全部抓起来处死!”男子的语气森然,没有一丝一毫迟疑的地方。 众骑兵悚然,没人敢质疑他的命令,只因他是大魏皇帝,曹丕! 就在众骑兵转身准备去执行命令的时候,一名大臣站了出来:“且慢!陛下,臣苏则听闻古代的圣王不因禽兽而害人,现在陛下推行教化…” “说得好!”曹丕打断了这位名叫苏则的大臣言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是正直的人。” 苏则正要回话,却又听到曹丕说道:“听说朕当年登基之时,有人痛哭?苏侍中可知道是谁啊?” 闻言,苏则心中咯噔一下,当年曹丕称帝,他的确是哭过,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就在他正要辩解时,身后一名大臣轻轻拽住了他的衣服:“不是说你的。” “哼,看来临淄侯还是有些不平之意呢!”曹丕不理会在场的众官员,拨马离去。 众人不敢说话,临淄侯是何人?曾与曹丕争夺王位的曹操三子,曹植! 眼看曹丕远去,众人心里都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曹丕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调苏侍中任河东相,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苏则面如死灰,他不过是直言劝谏,却没想到落到个贬谪地方的下场… …… 魏国皇宫,曹丕行动迅速,雷厉风行地大步迈入了太后的寝宫,几个小太监大步狂追,却仍是追不上他的脚步。 来到太后寝宫外,却见宫女们都在宫殿外向里张望着。 “什么事?”曹丕急忙问道。 “太后…太后听说任城王病逝,因此痛哭…”宫女们顿时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解释说道。 任城王,乃是曹丕之弟,曹彰。 曹丕向身后的太监们招了招手,指着一帮宫女说道:“全杀了,多嘴多舌。”然后不去理会哀求的宫女,直接迈入了宫中,却见太后卞夫人坐在桌边,哭得泪水涟涟。 “儿臣给母后请安。”曹丕见到自己的母亲,一改雷厉风行的模样,跪地柔声请安。 太后望着曹丕怒道:“彰儿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曹丕垂下眼眸,淡淡说道:“母后信不过儿臣么?二弟之事,儿臣亦不知情。” “彰儿没了,植儿也几年不见,怕是早就死了!”太后说起伤心处,忍不住又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母子两人场面尴尬之际,门外传来了小太监的禀报:“报陛下,临淄侯求见。” “不见!”曹丕忍住满腔怒火,恨恨地说道。 “什么?”太后闻言,惊得站了起来:“植儿来了?快,带我去!” 小太监领着太后离开,只剩了曹丕一人跪在地上,他缓缓站起,面色平淡地伸手从桌子上抓起两个柑橘,跟了出去。 “罪臣曹植,拜见陛下,拜见母后!” 太后和曹丕还没见到曹植,就听到了他的大声呼喊,走近一看,只见他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身上还披着一个枷锁,看起来十分凄惨。 曹丕见到曹植的模样,也是一怔,这可不是他的授意。 太后见曹丕这副模样,知道他不是装的,稍稍放心了一些。 “植儿,你这是何意啊?” “曹植有罪,往日放肆骄奢,不修礼仪,不尊礼法,罪莫大焉!” 太后卞夫人闻言,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这个才华横溢的三儿子终于是痛改前非了,那老大应该不会再对他下狠手了吧。 曹丕站在自己的母亲身旁,冷眼看着自己的三弟“惺惺作态”,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太了解了,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教他这么干的,要是被自己查出来了… 曹植抬头见曹丕仍旧没有说话,哭泣着唱道:“肃承明诏,应会皇都…” 一曲唱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直叫人听得心里发酸,太后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罪臣作此《应诏诗》向皇兄谢罪!”曹植的头磕在地上,就没抬起来过。 曹丕面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这首诗表露真情实感,以三弟的性格,若非真情流露,是作不出来的。 没来由的,曹丕想起了当年的那首七步诗,冰霜一样的脸色终于是缓解了:“三弟文采斐然,又知错能改,好事,起来吧。你们还不快卸了枷锁,给临淄侯换上鞋子衣服?” 小太监们连忙上手,忙活了起来,就在这时,又一个小黄门小跑着过来,在曹丕身边一阵耳语。 曹丕脸色惊变,但很快恢复了过来:“三弟陪母后说说话吧,朕还有事,先走了。” …… 贾诩府邸,曹丕不等人通报就直接闯了进去,无人敢拦。 “贾太尉,你病情如何这般严重?”曹丕坐在贾诩的床边,脸上难得的现了一抹紧张之色。 他到底还是知恩之人,能登基宝座,少不了贾诩的帮助。 “陛下,伐吴之事…” “败了。” 曹丕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忧愁,他此时十分后悔,没听从贾诩的劝谏。 贾诩长叹了一口气:“听说曹仁曹大将军…已经先走了?” 曹丕缓缓点头:“曹大将军久战沙场,在所难免…太尉不必挂怀。” 贾诩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名将凋零…吴、蜀难除啊…” 曹丕见贾诩已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也不想看到他这副痛苦的样子,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贾诩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陛下!你一定要当心…” “当心什么?”曹丕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贾诩又松开了衣袖,好似想起了什么,慢慢躺回到床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七十六了…知足了…” 曹丕走出贾诩的府邸,他的心情十分低落,年初伐吴,无功而返,现在大魏的重臣曹仁、贾诩又接连病死… 这时,他在吊唁的官员中发现了一个面容清雅的官员,见到此人,曹丕的心里才宽慰了许多。 他走了过去,还没说话,对方就先开口了:“陛下,臣已探得准确消息,刘备,没死!” 曹丕面色平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咳咳…司马懿,你敢敌刘备吗?” 司马懿笑了:“陛下,刘备已失荆州,不足为虑,孙吴才是眼下要紧的关键!” 第十二章 出使东吴 章武三年。 已是十月,秋风带起一丝微凉,天空也飘起了绵绵细雨,一叶轻舟晃悠悠地顺江而下,停在了建业的渡口。 几名东吴大臣早已候在了渡口,静静地等待着来人,季汉使者邓芝。 邓芝走下了小船,旁边的侍从连忙抓起一件棉袍,追赶着为他披上。 几个东吴大臣见到这一幕,不禁相视而笑,一起走上前,为首的一名官员略微拱了拱手:“不知贵使不耐江南寒气,未曾准备狐裘,还请贵使见谅。” 另一名官员跟着说道:“贵使备了棉袍,想是知道天气严寒的,可为何不备狐裘呢?” 其余人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蔑之意显而易见。 邓芝面不改色地对着众位官员一一拱手见礼:“季汉使节邓芝邓伯苗,见过诸位大人。我大汉诸葛丞相神机妙算,如何不知寒冬将至,需备狐裘呢?只是,不曾备于邓芝这里罢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疑,有人问道:“那狐裘备于何处?” “或许是汉中、或许是永安,我怎么会知道?”邓芝莞尔一笑,一脸神采飞扬。 几个东吴大臣闻言没有说话,领着邓芝向建业城中而去。 建业,宫城。 东吴官员分坐在大殿的两边,大殿中间则站着两名武将。 一人眉眼低垂,眼睛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另一人则捧着一个锦盒,身上盔甲华丽,还精绘着花卉图案。 等了片刻,终于,孙权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大殿,坐在了主位之上。 “贺将军,糜将军,蕲春战事如何了?”孙权嘴上虽问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锦盒。 “不负吴王重托,蕲春城已被我二人攻破,叛将晋宗的首级在此!”手捧锦盒的是吴将贺齐,他向一旁的宫人递上锦盒。 锦盒递到了孙权面前的桌案上,他打开之后向里看了一眼,恶狠狠地大笑道:“好你个叛徒!今天可算是死了!” 随着孙权的这句话,在场的一众官员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另一名武将的身上,糜芳。 说起叛徒,怕是如今天下,没人比这位更出名了。 身为季汉皇帝刘备的小舅子,镇守荆州第一坚城,江陵,结果却是不战而降,将江陵拱手让于东吴,致使关羽兵败被杀。 刘备欲为关羽报仇,更兼夺回荆州,发动了伐吴之战,结果却是大败,损兵八万,只身逃回。 不过现在糜芳既然已降东吴,像这样的公开场合,自然不会有人提起这个,让他下不来台的。 孙权骂完之后,挥挥手示意撤去锦盒:“贺将军,你不是一直想要孤王的佩剑吗?”孙权一把抓住腰间那柄华贵的宝剑。 贺齐闻言,双眼一亮,紧紧地等着孙权接下来的话。 “此剑…乃父兄所留,断不能给你。不过孤的射虎弓倒是可以送给你。” 话音刚落,一旁的宫人就捧着一张弓走了出来,贺齐喜不自胜,连忙上前迎下:“多谢陛下!” 孙权笑着宣布了对二人的赏赐:“贺、糜二位将军此次攻下蕲春,斩杀叛将,劳苦功高,皆赐黄金百两,丝绸百匹。” 贺齐裂开嘴笑了笑:“若是蜀锦就更好了…那穿起来才好看呢!” 孙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却见文武之首的两位大臣,一齐跪拜在了他的面前。 “臣陆逊、臣孙邵恭请吴王登临大宝,进称帝位!” 这两人一老一少,老的是文臣之首,丞相孙邵;少的是武将之首,大将军陆逊。 此二人刚刚说完,身后的文武百官呼啦啦一大片,全都跪了出来:“请吴王登基称帝!” 贺齐也慌得跪了下来,糜芳紧随其后,只是头一直都没有抬过。 孙权的眼睛在群臣身上扫视了一番,然后缓缓摇头:“近年来,魏蜀两国接连与我东吴交战,孤若此时登基…只怕两路兵马齐至,兵祸就不远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宫人进来禀报:“报吴王,蜀汉使者邓芝求见。” “什么?这就来了?”孙权一惊,连忙对着文武群臣急急摆手:“快,快坐回去!让使者回吧,孤不见!” “哈哈哈,邓芝此来,非是为蜀,乃是为吴,吴王为何不见啊?”邓芝耳朵十分好使,早听见了孙权的声音,在殿外高声喊道。 孙权一怔,摸了摸自己的紫须,说道:“召进来吧。” 邓芝大步迈入,满面笑容地对着左右的文武百官一一拱手,最后站定在大殿之中,对着孙权长揖一拜:“季汉使者邓芝,拜见大魏吴王!” 孙权听到“大魏吴王”四个字,脸上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说是为了我东吴?孤有些不明白,难道是想投靠东吴吗?” “东吴灭亡就在旦夕之间,吴王还想让我投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邓芝笑得活像个弥勒佛。 “你!”孙权差点就要拍案而起,但他反应极快,迅速冷静了下来,笑道:“使者有话请讲,东吴如何灭亡?” 邓芝见孙权反应,心中也有些敬佩,笑道:“听闻魏主曹丕封大王做了大魏吴王,不知印绶可曾送到?大王的世子可曾送到洛阳?” 一句话,正中孙权的心病。 自从向曹魏称臣之后,曹丕每每使人来催促,要让他的儿子孙登送去洛阳作为人质,才见降心真诚。 孙权是一拖再拖,终于,曹丕等得不耐烦了,于年初派三路大军伐吴,好在东吴众将拼死抵抗,这才挡住了魏军。 见孙权不说话,邓芝又问道:“现在大王想与魏和,还是想与蜀和?还是想…今年蜀来攻,明年魏来攻?” 孙权轻轻叹了一口气:“孤也想与蜀和,只是…夷陵一战…你主刘备如今如何了?” “有劳吴王挂念,陛下身体康健,已无大碍。外臣此番前来,就是奉陛下之命,来与吴王商讨联盟之事。若是吴王仍有心与魏和,陛下有言,待魏军再次伐吴时,必定顺江而下,助魏灭吴!”邓芝说着,眼睛扫视着大殿。 糜芳的头埋得更低了。 武将之首,大将军陆逊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其余众多大臣,则是互相议论纷纷。 孙权一见此情景,顿感不妙,知道邓芝的耳朵好使,连忙起身招呼说道:“请蜀使来偏宫答话。” 二人在宫人和护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偏宫,刚刚坐定,孙权就问道:“你刚刚是在找糜将军吗?既然他是投靠我东吴之人,即便你我两家重新结盟,孤也不会将糜将军交出来的。” “大王,臣是在找士燮士大人。”邓芝如实回答。 孙权脸色变了变:“你…找他做什么?” “临来之际,诸葛丞相曾叮嘱外臣,让臣好好看看那位士大人,是不是生得极为貌美。否则,又是如何能煽动我益州的南中三郡叛乱?” 孙权闻言,朗声大笑:“哈哈哈哈,诸葛亮果然是一代人杰啊!你回去复命,就说孤愿意和盟,至于具体细节,两国的君臣想必还需商议一番。” 两国,邓芝将这个词听在耳中,却是没有声张。 孙权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口误,起身说道:“你此来,孤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就让你带个人回去吧!” 邓芝闻言,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追问。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邓芝便起身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一个老头子就拄着拐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乃是挂了辅吴将军,娄侯张昭,此时他已经年迈退位,不问政事了。 “他耳朵极好,一定听到了你藏在这里。”孙权耸肩说道。 张昭不以为意:“不妨事,只要臣不出来,那就是不在。大王太心急了,刚刚脱口而出的‘两国’被他听去了。” “不妨事,只要孤不承认,那就是没说!”孙权得意地笑道。 张昭缓缓点头:“既与蜀联盟,大王的确是可以称帝了。” …… 邓芝轻舟回蜀,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人,乃是诸葛亮曾派到南中,安抚三郡叛乱的益州太守,张裔。 “三郡叛乱,是孙权煽动的吗?”邓芝轻声问道。 “是。”张裔怒容满面。 第十三章 灵光一闪 章武三年末。 虽然连年战乱,但是在这段辞旧迎新的日子里,季汉、曹魏、孙吴三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偃旗息鼓,各地均无战事。 成都,刘邦背着双手走在街上,身后执金吾列队相随,显得煞是威风。 百姓们看到陛下出来巡游,也顶多是嬉笑着让个道,并没人诚惶诚恐,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 刘邦有些百无聊赖,要知道,在来此之前的每一个春节,他的身边都围着那一帮老兄弟,可是这次,恐怕就要他自己一个人过了。 “啪!啪!啪!” 周围传来了零星的爆竹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刘邦吓了一跳。 执金吾上前提醒:“陛下,是有人在放爆竹。” “爆竹…”刘邦回过神来了,自语说道:“啊…爆竹,朕都多少年没听过爆竹了…” 四百年前,在他入主长安,登基称帝之后,爆竹这种民间之乐,吕雉和一众大臣们就不许再宫里放了。都说得很好听,说是怕爆竹会影响到皇宫里祥和的气氛。 那宫廷里祥和与否,他还能不知道吗? 刘邦正要凑过去瞧个热闹,忽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没留神撞到了他的身上。 刘邦自然是纹丝不动,小男孩则是跌倒在了地上。 只见这个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就连身上的棉衣都是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眼。与刘邦这一撞,又有许多棉花从破洞里飞了出来。 反观刘邦,身上的龙袍被撞得黢黑了一大片。 “我…我不是故意的,请陛下饶命!”小男孩大约十来岁的年纪,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刘邦笑了笑:“哈哈哈,一件袍子,一个孩子,哪个贵重?朕还没老糊涂呢。” 孩子胆怯地望着周围的执金吾,见无人与他较真,这才爬了起来。 “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着爹娘,出来干什么?” “我爹娘都死了。” “胡说!哪有小孩大过年的这么咒自己爹娘的?”刘邦的脸绷了起来。 小男孩回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八岁的时候我娘就死了,是在汉中运粮,从山上滚下来摔死了。前年,爹也死了,在夷陵,被烧死了。” 刘邦闻言,知道小男孩说的是季汉的汉中之战与夷陵之战,两次大战分别对战曹魏和孙吴,蜀中可以说是倾国之力了。 尤其是汉中,当时逼得诸葛丞相没办法,索性全体动员,男子当战,女子当运! 刘邦嘴里觉得有些没味,咂摸了两下,又觉得有些苦:“算算年纪,你得有十四了吧?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子,再过两年,等我十六岁,长得高了,我就给陛下当兵!” 陈子的话,引得周围的执金吾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邦没有笑,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陈祗:“你这么瘦弱,就是去当了兵,能拿得动刀枪吗?先好好活着吧。” 然后对身后的执金吾吩咐说道:“给他些钱,让他去买件袍子吧。” 执金吾从腰上解下了一个钱袋,刘邦接过掂了掂,递给了陈子:“拿着,朕赏给你的。” 陈子接过了钱袋,神色复杂。 刘邦也没再说什么,他越过了陈子,向远处爆竹声走去,他喜欢热闹,要急着去看热闹了。 陈子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仍旧没有动。 这时,一大帮衣着华丽的小孩跑了过来,围住了陈子:“陈祗,你真厉害,陛下果然赏赐你了!” “赏了多少钱?打开看看,我们去买吃的吧!” “我爹在家里下令说全家以后不准奢靡,搞得我都没什么零花钱了。” 陈祗一把扯下身上破旧黢黑的棉袍,露出了里面华贵的衣裳,没想到竟然是个富家子弟! “这钱我是不会用的,我还要回去向我的小外公请罪!”陈祗说完,不理会其他人,径直向家里跑去。 其他孩子面面相觑,他们有些不明白,明明是陈祗先提出向陛下要些赏赐来请大家吃东西,怎么又反悔了? 不过现在正主都走了,其他人也只得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街头,刘邦望着百姓家门口燃放着爆竹,看得正高兴,忽然一名执金吾凑了过来:“陛下,刚刚赏赐的那个小孩,进了司徒许靖的家中。小人去查过了,他并不是个孤儿,而是许靖兄长的外孙。” 许靖?刘邦想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就是那个被季汉朝廷当做吉祥物一样供着,却没有实权的司徒。 “那他怎么穿成那个样子?还有,许靖不是死了吗?”刘邦十分惊讶:“家里人虐待他?” “没有,听说大司徒家里人对他都很好,没人虐待他,好像是一群孩子在闹着玩。”执金吾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诓骗陛下赏钱,要不要捉拿问罪?” “害,闹着玩的,吓朕一跳,孩子闹着玩你和他计较什么?”刘邦不以为意,继续看着烟花爆竹。 执金吾不再言语,退到了一边。 爆竹一声声炸裂,刘邦正笑着,忽然一声炸响,让他的笑容瞬间收住了。 “去,把附近的官员全都给朕叫来,朕有话要问!” 执金吾留下部分人继续护卫刘邦,其他人四散离去,没一会儿,一群官员连走带跑地赶过来了。 刘邦不等他们见礼,上前问道:“朕问你们,这附近可有孤寡孩童?” 群臣被问懵了,唯有一名官员上前回答道:“陛下问的,可是因父母战死而剩下的遗孤?” 刘邦对他多看了一眼,这个人他有些印象,好像是朝中的谏议大夫,叫费诗。 “正是,费大人可知详情啊?”刘邦紧盯着他问道。 “汉中、夷陵之战后,我国中青壮劳力多有战死,就连女子也死伤不少,留下的孤童极多。臣每每上朝,都曾见不少孩童,沿街乞讨。” 刘邦听完,又问道:“那朕今日怎么没见到呢?” “诸葛丞相曾下令,每逢新春佳节之际,朝廷都会在城东为这些遗孤供给饭食,因此,街道现在没有身影,想必是吃饭去了。”费诗如实回答。 刘邦恍然大悟:“哦,对对,朕险些忘了…行,没事了,诸位回家吧,是朕打扰各位了。”说完,刘邦不理会一众大臣,领着执金吾向诸葛亮的丞相府而去。 一众官员都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走,自己甚至和陛下一句话都没搭上。 费诗却笑得很开心,他虽是谏议大夫,可平日里却难有与陛下说话的机会,纵然有些建议,也只能传递到诸葛丞相那里。 可每次他的建议,丞相总是先他一步想到,为此他十分郁闷。 今日虽与陛下短短交谈几句,但他看得出,陛下是虚心纳谏之人,自己以后飞黄腾达的机会,可就多了去了! 刘邦来到了丞相府,见不断有官员进出丞相府,他站在了门外,犹豫不决。 执金吾欲上前去想丞相府的门房通报,被刘邦给拦住了:“丞相事务繁忙,先别打扰他,我们先走。” …… 而司徒许靖的府中,瘦弱的陈祗跪在了后堂,对着自己小外公的灵位说道:“小外公,陈祗知错了,陈祗只是想为小外公出口气,陈祗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十四章 兴办学堂 刘邦刚回到皇宫不久,诸葛亮就匆匆赶来:“陛下,臣听说陛下亲临府邸,可是有事?” “哟,朕这刚走一会儿,丞相就知道了?” “臣知道陛下是个闲不住的人,早就命门房注意观察,如见陛下,早报于臣。” 刘邦笑着拉过诸葛亮坐下:“朕刚刚在街上玩耍,忽然遇到了许靖旁系外孙,从朕这里骗去了几百大钱。” 诸葛亮没有接话,他相信,几百大钱还不至于让这位高祖动怒。 “他当时装作一个孤儿,身上衣服破旧,朕生了怜悯之心,就给了他一些钱,后来执金吾报于朕,这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可朕转念一想,这假的被朕瞧见了,可那些真的孤儿,朕没看见的,又该如何是好呢?” 诸葛亮听完刘邦的话,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连忙说道:“陛下勿忧,臣已…” “丞相别急,你那供给饭食半月的办法朕已经听人说了,这很不错,但是连年战乱,只是让这些孩童饱餐一时,终究不是个办法。”刘邦皱着眉头说道。 “那陛下以为?” 刘邦叹了口气:“朕原本是想找你商议此事的,见你的丞相府官员进出颇为频繁,就没打扰你了。” 他自己其实也没想好主意。 诸葛亮轻轻从怀里抽出羽扇,摇动起来,皱眉深思。 “这寒冬腊月的,丞相你还打扇做什么?小心着凉啊。”刘邦看着都替他觉得凉。 诸葛亮闻言,这才放下羽扇:“陛下,此乃臣的习惯,凡有难题,臣总想着轻摇羽扇,这会让臣稍微冷静一些。” “够冷了,够冷了…朕也不过一时冒出这么个念头,丞相勿要放在心上,先回去好好过个年吧!” 诸葛亮将羽扇插入怀中,拱手说道:“陛下,臣筹措粮草的确繁忙,一时也想不到一个好的安置办法。不过陛下若是怜恤孩童,臣倒是有一人可以举荐给陛下。” “此人名叫杜微,字国辅,梓潼人,确有真才实学,只是…有些耳聋。” 刘邦闻言,忍不住眉头轻轻一扬:“耳聋?十聋九哑啊,一个又聋又哑的人怎么会有真才实学呢?” “此人只是聋,却不哑,所以臣才断言,他胸中必有韬略!” 刘邦点头:“行,那就见见。” “臣府中还有事务处理,先请告退。” …… 天渐渐黑了。 很快,一辆马车驶到了皇宫外,执金吾从马车上扶下了一个老者。 众人也都不与他搭话,只有两人引路,领着老者向皇宫里走去。 走了一段,老者嗅了嗅鼻子,问道:“这是什么味儿?好香啊!” “这是陛下在烫狗肉吃呢!”一名执金吾解释说道。 “你和他说什么?他又听不见。”另一名执金吾笑话着自己的同僚。 杜微继续嗅了嗅:“闻这味儿,怕是狗肉,只是…这是什么做法?” 两名执金吾再没有回答他,只随意地说着话,很快就将他带到了刘邦的面前。 “草民杜微,拜见陛下。”杜微一见到刘邦,就第一时间跪了下来。 大殿里,刘邦的面前放着一个桌案,桌案上摆满了菜碟,里面都是一盘盘生肉。桌案的中间还架起了一个大锅,下面有炭火熊熊燃烧,旁边两个小太监,一个负责夹菜,一个负责生火。 “你就是丞相说的那位杜微杜先生吧?给杜先生赐座。”刘邦手中的筷子舍不得放下,舞动着筷子说道。 杜微头也没抬,只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还真是个聋子,扶起来吧。”刘邦招呼着小太监将杜微扶起。 两个太监上前,将杜微扶起,杜微这才喊道:“谢陛下!” 刘邦隐隐皱眉,吩咐取来纸笔,自己口述,令小太监代写道:“听丞相推荐,先生有大才,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杜微见了,笑着说道:“耳聋之人,能有什么大才?丞相过奖了。” “哼,这个诸葛亮,竟然还敢作保,回头朕非得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刘邦气愤地说道。 杜微见小太监没有动笔写下这句话,轻轻一笑,也没有说话。 小太监没有动笔,自然是刘邦提前吩咐的,他就是想试试这个杜微到底是真聋还是装聋。眼下见对方没露出破绽,刘邦只得示意小太监继续执笔。 “朕这狗肉味道不错,杜先生过来尝尝。” 杜微闻着味早就馋得不行了,看过字条之后,也不扭捏,顺势凑了过来。 两个人一人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刘邦也不再耍把戏,与杜微交谈句句都令小太监执笔。 “先生以为,年年战乱频发,是何原因呢?” “战乱,是人心浮动所致,而人心浮动,又是因为没有受到真正的教育。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还在于学。” “可据朕所知,发动战争的又多是公卿贵族,他们可是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了,这又作何解释呢?” “他们学到的不过是知识罢了,并非真正的教育,小人以为,教育当以德行操守为重才是。” 刘邦点头,深以为然,很快,桌子上的狗肉被一扫而净。 “这么快就吃完了,去,吩咐庖厨再备些狗肉来,还有,缺了些味道,再备些花椒。”刘邦吩咐小太监说道。 杜微不禁悄悄裂开了嘴角,他早就觉得这狗肉无味,只是不好直说,不曾想皇帝陛下先受不了了。 杜微刚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惊变,悄悄抬头,正好见到刘邦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刘邦向一旁执笔的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下去:“先生,也爱花椒么?” 杜微无奈,苦笑了一声:“终究还是露出马脚了。” “丞相是正直君子,可朕不是,足下之计只能瞒得过丞相,但是瞒不过朕。”刘邦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先生说教育当以德行操守为重,朕是该信呢,还是不该信呢?” 杜微起身,郑重地向刘邦跪下叩首:“草民,只是不愿以自身所学用于兵争而已,还请陛下恕罪。” 刘邦大笑了起来:“杜先生起来吧,何罪之有啊?人各要志,朕也不勉强,足下今日所为,与那躲进深山的商山四皓何异?昔日…高祖是何等重视那商山四皓啊?” 杜微这才站起身:“可高祖也曾往儒生的帽子里撒尿。” 闻听自己的往事,刘邦乐得不行,招手拉着杜微坐下:“那皆是腐儒罢了,张口闭口就是引经据典,长篇大论,根本无法交谈。” “实不相瞒,朕今日召先生来,是想问一个问题。季汉连年征战,蜀中多有孤儿,这些孤儿,先生以为如何处置才好?” 杜微沉默片刻,谨慎问道:“陛下莫非是想都杀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都是朕的大汉子民,朕为什么要杀他们啊?而且就算要杀,朕召你来作什么?杜先生还举得动刀吗?” 杜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世上都传刘备刘皇叔仁义,自己本以为与其他诸侯大王一样,都是一丘之貉,如今看来,传言不虚啊! 不等杜微回答,刘邦就自顾自地说道:“先生,朕想在蜀中建个学堂,不为王公贵胄,只为这可怜的孩子们。先生刚刚谈及教育,朕深以为然,不知先生…对这些孤儿,可愿赐教?” 杜微双手颤抖,颤颤巍巍地拜倒在地:“草民…替这些孤童,谢陛下天恩!” 刘邦连忙扶起:“别谢别谢,先说好,学堂朕可以盖,但是粮食,朕是没了。顶多支用半年之粮,学堂的学生劳学相兼,自给自足,可否?” 杜微闻言大笑不已:“哈哈哈哈,陛下能修建学堂,已是至明至圣之君了!” “回头朕拟一道旨意,任命你为谏议大夫,也算有个身份,你可安心教学。”刘邦微笑着说道。 …… 夜深了。 刘邦站在皇宫大殿外,目送着杜微离开皇宫。 这时,一名官员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陛下,您召见臣?” “看看天象,将星如何?”刘邦下令道。 这名官员正是二十多岁的谯周,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天,拱手说道:“回陛下,将星开始明亮云集了。” 第十五章 逞天之辩 “丞相,粮草之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刘邦几乎是三天两头地就要问一次,搞得诸葛亮倍感压力,时时汇报进展。 “回陛下,我军可出征兵马约有三万,臣意以为留守五千拱卫成都,派出两万五千人马讨伐叛军即可。” “以一年为期,两万五千人马就需十八万斛粮草,我军可先带三个月的粮草,不过算上路中的损耗,还有盐、草料、油药、兵器…” 刘邦听得觉得脑袋有点大了:“行了行了,丞相,朕对这些不太熟悉,你说了也没用,就说还需多少时日吧?” 诸葛亮住了口,心中略一盘算,说道:“还需两个月。” 刘邦沉默片刻,问道:“还能再快些吗?” “征集粮食本就不易,更何况还要从各地运至成都,南中山路难行,途中损耗也不是个小数目…总还是需要时间的…”诸葛亮劝说道。 刘邦不甘地点了点头:“行,就依丞相,那朕就再等两个月。” 他对于粮草调度这些本就不懂,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他可不能瞎指挥,这个道理刘邦早在四百年前就明白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入殿禀报:“陛下,东吴有使者求见。” 君臣对视了一眼,刘邦笑道:“哈,看样子,孙权这小子已经等不及了。” “臣收到消息,曹丕正在加紧赶制战船,恐怕不日就要再伐东吴。孙权现在最怕的,就是我们记挂着夷陵之仇,趁曹魏伐吴时顺江而下。” 刘邦笑着摇头:“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诸葛亮提醒道:“陛下,话虽如此,可待会儿吴使觐见,万不可言语相激,毁了联盟大事啊!” “朕自有分寸。”刘邦点头应下。 很快,随着小太监的传唤,一名身形高大,容貌甚伟的东吴官员,走入了大厅。 “吴使张温,拜见大汉皇帝!” 刘邦笑着问道:“呵,大汉?东吴眼中尚还有大汉吗?” 诸葛亮一听,脸上顿时变了,望着刘邦,衣袖里的手急急直摆。 刘邦视而不见。 “回陛下,此前荆州之事,实诚误会,皆是吕蒙不听号令所致,吴王也十分歉疚,特令臣此来向陛下致意。”刘邦的反应显然在张温的预料之中,将早已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赐座。” “早听闻江南人士身形瘦小,怎么张大人生得如此伟岸啊?” 张温刚刚跪坐下来,刘邦又阴阳怪气地问了起来,惹得诸葛亮生了一脑门的汗。 张温本以为自己刚来,使一个下马威也就罢了,怎么这老头子还没完没了了? 见张温半晌接不上来话,刘邦得意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戏言,张大人别往心里去。” 诸葛亮半闭着眼睛,他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没用,现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温看着眉目低垂的诸葛亮,猜出了他的身份,又见刘邦三番两次地刁难,只当是忘不了荆州之仇,夷陵之恨。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横,将孙权那“壮东吴声势”的嘱托忘到了九霄云外。 “臣也听说蜀中穷困,百姓凶蛮,不知为何陛下却是一身贵气,英明神武呢?”张温到底是个文化人,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 刘邦挑眉问道:“张大人,你主在临行前告诫你不可失了东吴声势,你现在这么说,回去了不怕孙权问责吗?” 张温心中一惊,他实在没想到刘邦竟然猜得这么准。 事已至此,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张温回道:“陛下威德,四海可见,昔日曹公与陛下青梅煮酒,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以曹公之雄,尤不敢占陛下之先,臣也不过据实而言罢了。” 这一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不仅刘邦听得舒服,就连诸葛亮的心里都颇觉自豪。 “好!哈哈哈哈,东吴到底还是有人才的啊!联盟之事,朕无意见,前尘旧怨也都过去了,具体事务条例,张大人与诸葛丞相商议便可。” 诸葛亮这才有机会和张温见礼,二人互拜。 “听闻张大人在江东举荐的暨艳暨子休,秉性耿直刚正不阿,深为吴王器重,就请张大人见见我蜀地人物,略微指点,谈论学术如何?”诸葛亮没放过拉拢的机会,立马投其所好。 张温一听,喜上眉梢,他没想到自己在东吴的事迹就连蜀中之人都听说过,当即满口答应。 殊不知,诸葛亮在东吴已安插了不少细作,得知张温前来,已对他的生平事迹提前做足了功课。 …… 很快,季汉为了宴请张温而举办了宴席,不少蜀中人物都参与了其中。 众人左一杯右一杯,很快就敬得张温面红耳赤,不胜酒力了。 突然,一人摇摇晃晃地捧着酒杯走了进来,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找个空位就直接坐了下去,自斟自饮了起来。 张温喝了不少,此时已醉了个七八分,见此人没什么礼数,好奇地向诸葛亮问道:“此人是谁?” “蜀中学士,秦宓。” “呵,蜀中的学士竟然这般不通礼仪?”张温借着酒劲,大声地说道。 刘邦也看出来张温喝醉了,他没说话,就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诸葛亮不可察地略一蹙眉,就准备招呼下人来将张温搀扶着离开。 秦宓却站了起来,他先是瞥了刘邦一眼,见陛下正踏实喝酒吃菜,胆气便壮了起来:“张大人若是存疑,不如和下官探讨一番如何啊?” 张温迷离着眼睛,大着舌头问道:“探?探什么啊?” “你我二人就探探这个天!请问张大人,天有头吗?”秦宓率先刁难了起来。 张温咧开嘴笑了:“天…天如何能有头啊?” “如何无头?《诗经》有云‘乃眷西顾’。因此,头在西方!”秦宓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说道。 张温尴尬地笑了笑,向秦宓拱了拱手。 秦宓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敢问张大人,天有耳乎?” 张温的手刚伸向酒杯,一听这话,又慢慢缩了回来,心中有些腹诽,怎么还有? 见张温不说话,秦宓便自问自答:“有耳,《诗经》有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安能听呢?” “再问张大人,天有姓吗?” 不知不觉间,秦宓已经走到了张温的桌前,俯瞰着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一下,张温就是再酒醉也该醒了,天的姓?你不如直接问天子的姓好了! 张温慢慢撑着桌案站了起来,婉拒了诸葛亮的好意搀扶,这一站,身形比秦宓还要高上许多。 “天的姓,不是我们该讨论的。”张温睁着通红的眼睛,望着秦宓说道。 秦宓丝毫不作避让,虽是略微昂头,却是掷地有声地说道:“哈哈哈哈哈,天的姓,还用讨论吗?天,自然是姓刘了!” 一番话,说得满堂寂静,诸葛亮原本还想劝阻,可听了秦宓的这句话,他也就不再去理会,难得地抓紧了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小口。 “说得好,天自然是该姓刘的!” “天子姓刘,天亦姓刘!” “刘氏天下,秦大人说得一点不假!” 短暂寂静之后,群臣争相附和,一时间,满殿哗然。 平日里,这些季汉大臣之间,派系林立复杂,关系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可今日在吴使面前,没人会愿意弱了自己的声势,喧嚣声都恨不得掀翻了宫殿的屋顶。 张温独自一人,望着大殿上这些亢奋的季汉大臣,终究是放弃了争辩。 刘邦放下了酒杯筷子,笑着问张温:“张大人以为,天姓什么呢?” 张温缓缓坐了下来:“天…自然姓刘…” 第十六章 暗设圈套 江边,诸葛亮带着一帮文武送别张温。 刘邦对此颇为不满,但想到诸葛亮也是为了季汉着想,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没去罢了。 “听闻曹丕在赶制战船,张大人回去,当劝谏你主,小心在意才是!”诸葛亮有意无意地提点道。 张温也不傻,听出了诸葛亮的话外之音,连连点头称是。 “自来蜀中,见百姓安居乐业,才知蜀中政治清明啊!想必皆是诸葛丞相的功劳!对了,那天的秦大人…如何不见呢?”张温好奇地张望着。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抱歉,张大人,下官来迟了。” “秦大人何处去了?那日一番赐教,在下受益匪浅,还想向秦大人亲表谢意呢!” 张温说的是心里话,其实他倒不是想谢秦宓的“赐教”,而是那天他本就已经醉了七八分,要不是秦宓跳出来说了一通“天理”,给酒吓醒了,只怕他就该丢人了。 秦宓见张温不像作伪,也不禁笑道:“那日多喝了几杯,言语不逊之处,还请张大人多多海涵。下官刚从沧珠学堂脱身,实在…” “秦子敕,大白天的你又喝醉了吗!”诸葛亮一声断喝,打断了秦宓的话。 这一声喝,不仅吓得秦宓不敢说话,就连文武百官,也噤若寒蝉。 张温见状,呆若木鸡,细细一琢磨,拉着诸葛亮的手走到了一边:“诸葛丞相,我此来是为两家交好,还请丞相有话直说,勿要瞒我,这沧珠学堂,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犹豫了好半天,无奈叹气道:“实不瞒张大人,此乃陛下旨意,我国中如今兴办了一个学堂,将那些战争遗孤收拢起来,让他们识几个字,长大了好自食其力罢了。” 张温闻言,惊得如遭五雷轰顶,他愣了好半天,这才向诸葛亮俯身长揖,没有说话,匆匆上船去了。 随着张温的小舟在江面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踪影,诸葛亮这才转过身,望向了秦宓。 秦宓也一改刚刚的诚惶诚恐,脸上笑容满面。 “回吧。” 诸葛亮的脸上,也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 皇宫中,刘邦正手持双股剑,独自一人剑舞,周围的小太监都避得远远的,没人敢靠近。 一套剑招舞罢,本该收剑而立,刘邦却是剑锋直指身后,剑尖停在了一人的脸上。 诸葛亮轻摇羽扇,对面前的宝剑并不在意:“陛下,事成了。” 刘邦收回宝剑,随意地丢给了一旁的小太监,大笑着上前搂过诸葛亮的肩膀:“哈哈哈哈,当真?走,进去说!” 君臣二人进了大殿,刘邦抢先接过宫女手上的清茶,亲自递到了诸葛亮的面前:“丞相,请。” 大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诸葛亮对这位高祖的作风已经熟悉,再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含笑着接过了茶杯。 “陛下,秦宓已将我国中开设学堂的消息,透露了出来,臣也装作为难,解释了一番。张温必定不疑,待回了东吴,告知孙权,孙权必定效仿!” 刘邦兴奋地搓着手:“嘿嘿,好!太好了!只要孙权小儿敢效仿,朕敢保证,江东将永无宁日!” 诸葛亮含笑点头,深以为然。 这对君臣日夜思虑着针对魏蜀的计谋,最终,还是这些时日饱读史书的刘邦率先想到了办法。 季汉对于曹魏和东吴而言,最大的优势就是,世家的影响并不太大。 而曹魏那边,曹丕刚一登基,就宣布了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制度,可以说,已经将他的大魏帝国和世家大族们绑在了一条船上。 东吴的情况比曹魏要稍好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随着淮泗集团的周瑜、鲁肃、吕蒙等名将日益凋零,江东那些世家大族的话语权也是一日比一日重。 孙权看似风光,其实日子并不好过,诏令每每宣布,但凡影响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就被迫调整修改,直到双方都满意为止。 刘邦这几天日思夜想,将如今的大汉与四百年前相比,才终于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四百年前,霸王项羽推翻暴秦之后,分封天下,导致各诸侯间彼此并不满意,有的抱怨封地山高路远,有的抱怨封地远离中央,有抱怨大的,有抱怨小的,数不胜数。 最终,项羽也被诸侯们的频繁背叛拖进了战争泥潭,这才让他刘邦有了喘息之机,得以东出汉中,问鼎天下。 而如今的大汉,曹丕和孙权就好比是那项羽,刘邦就苦苦思索寻找着能将他们拉入泥潭的“诸侯王”,终于被他找到了——世家大族。 四百年来,世家大族们日益做大,且将学术知识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平民百姓,有的人甚至都没见过书长什么样子。要是蜀中为平民百姓子女开设学堂的消息传了出去,天下还不炸了锅? 到那时候,曹丕和孙权就陷入两难境地,设学堂,得罪世家大族,不设学堂,得罪平民百姓。 刘邦是越想越高兴,兴奋得原地直打转。 诸葛亮在一旁静静等候,直到刘邦的兴奋劲稍微过去了一些,这才提醒说道:“陛下,虽说我国中,世家大族的影响并不算太大,可是…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在诸葛亮看来,这完全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谋,而他性情沉稳,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冒险。 刘邦听了,知道自己这位丞相还是放不下心,便强按心中喜悦,坐下解释道:“丞相,实话告诉你,蜀中的世家大族的确是有,但是朕也算看出来了。只要朕还在,这些世家大族,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诸葛亮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再者说了,朕想要做的是入主中原,现在这些大族们奈何不得朕,学堂就能创下,而学堂一旦创立之后,对于他们来说,原本是根基的蜀中,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他们现在巴不得朕能匡扶汉室,归于长安,好给他们赏赐一块满是愚民的地方,让他们继续作威作福!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诸葛亮听了刘邦的话,不禁有些想笑,“鸡犬升天”说的本是这位高祖的孙子淮南王刘安的典故,不想被他看了史书,活学活用,可这也不是什么好词啊… “总之,朕开设学堂,一来,可以抚养战争遗孤,打消我汉军将士们的后顾之忧;二来,可以为朝廷选拔人才,不必拘泥于从世家大族中寻找;三来,这会动摇蜀中世家大族的根基,使他们不得不依附于朕,打入中原,好立下从龙之功,使家族荣耀!” “一石三鸟,稳赚不赔!”刘邦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两只大耳朵也跟着甩来甩去的,看起来有些好笑。 诸葛亮的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曹魏本就在中原,世家大族已无处可去了,曹丕无论给出什么样的许诺,那些世家们也不可能同意!孙权…呵,现在只怕他自己都没有入主中原的心思了。” 刘邦又是摇头,不同意诸葛亮的看法:“孙权,朕虽不曾见过,但是朕觉得,入主中原的心思,他还是有的,只是做不到罢了。他还年轻,不会只想着靠父兄基业安度晚年的,当然,若是他年纪再大一点,就不好说了。” 随着刘邦的一番话,使得诸葛亮联想到了以后的天下,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旧都…不日便可扬我大汉旌旗!” 第十七章 魏吴暗流 曹丕大步走在皇宫之中,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怒容,身后有四五个太监紧紧相随,每人手上都端着一盆柑橘,只是跟着,不敢说话。 相貌清雅的司马懿也跟在曹丕的身边,一言不发。 “堂堂尚书仆射,竟然淹死了?”曹丕伸手从身后抓过一个柑橘,就要剥开,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他剥得柑汁直流,都打湿了身上的龙袍。 司马懿见曹丕说话,便不紧不慢地跟了一句:“杜大人今年已六十有二,如此年纪还不安享天年,他这是取死之道。” 曹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杜畿于武帝时多有功劳,这种话你以后还是别说了。” 司马懿在身后,望着曹丕的后背,连连称是。 “还有什么消息吗?”曹丕吃了一个柑橘,火气消减了很多,又恢复了那副平淡的神情。 “有人密举,徐州利城郡蔡方意图谋反;东吴鄱阳郡彭绮起事,欲反吴国;东吴张温出使蜀汉,想必吴蜀又重新联盟了。” 曹丕轻叹了一口气:“朕很后悔没听从刘晔的劝说,若是夷陵之战时,朕率兵伐吴,如今,天下只怕已经尽属大魏了。” 司马懿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陛下,那利城郡蔡方…” “蔡方是何人?朕怎么没听说过此人?” “蔡方乃是一名郡兵。” 曹丕转过身,瞪大了眼睛望着司马懿:“郡兵谋反?你信吗?” “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司马懿没去看曹丕的眼睛。 曹丕又转过了身,终于还是松了口:“派两个校尉带本营兵马去打探一下吧。” 司马懿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谨遵陛下诏令。” 曹丕不断地从小太监捧着的盆里拿着柑橘,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手中的盆已经空了,退到了队伍末尾。 “朕听说刘备那个老兵油子在蜀地兴办什么学堂,他想做什么?” “臣不知,民间消息,不足取信,先前还有传言说刘备斩杀了白帝之子,呵…想必诸葛亮已是黔驴技穷了。” 曹丕摇头:“朕的消息十分可靠,兴办学堂也是好事,朕也准备办一个,令各族子弟都来学堂就学。” 司马懿轻呼了一口气:“陛下英明。” “还有,传诏下去,以后禁止诬告谋反!若是查出诬告,判反坐!” 曹丕剥完手中最后一个橘子,转身还想再拿时,收回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司马懿一眼。 司马懿只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 建业,东吴宫城。 一个茶杯摔在了张温的面前,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你临行前孤如何吩咐你的?啊?入蜀歌功颂德,你是嫌孤的脸丢得不够多吗?难道孤要先称臣于魏,再称臣于蜀吗!”孙权气得暴跳如雷。 张昭在一旁跪坐着,双手撑着拐杖,好半天才说道:“好了,张大人,在蜀国有带回什么消息吗?” 孙权怒视着张温,吼了一声:“说啊!” 张温连忙说道:“蜀中,臣以为刘备仍记挂夷陵之事,能同意联盟,皆赖诸葛亮从中斡旋。诸葛亮还告诉微臣,曹丕近日在赶造战船,望大王早加防范!” 张昭半闭着眼睛:“这些我们都知道了,还有吗?” “蜀中能言善辩之士极多,似邓芝之才者,比比皆是。” “你还吹!” 孙权又抓起了一个茶杯,正要砸向张温时,张昭在一旁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这才让他放了下来。 “蜀中如何富强,老臣与大王都不想知道,你既为吴使,他们自然会给你看到蜀中优渥的一面。如果没有消息的话,就先下去吧。” 张昭的辅吴将军虽是虚职,官位不显,但是毕竟资历够老,而且又是孙权之兄、长沙恒王孙策的托孤大臣,他的话,在东吴也是极有分量。 张温没动,而是说道:“臣…在蜀地探听到一件事。” 张昭想是跪坐得久了,腿脚都有些酸,便站了起来:“说来听听。” “臣得知,刘备与诸葛亮在蜀中创办了一所学堂,叫沧珠学堂,专门收留蜀中的战争遗孤,还请了名士大儒教授学生。” 孙权神情一凛,望向了张昭,却见张昭赶上几步,将手中的拐杖指着张温的鼻子问道:“此事可曾告于他人?” “臣守口如瓶,不曾泄露。”张温只低着头,哪怕张昭现在敲他一拐杖,他也是不敢动的。 张昭见他没有透露,这才转过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又缓缓坐了下去,一个人闷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权见张昭要说的话说完了,这才开口说道:“张温,去年你推荐暨艳为选曹尚书,结果他一上任,就弹劾多位大臣,闹得怨声载道,你怎么说?” 张温回道:“臣深知暨艳的为人,他性情刚正不阿,做事也不懂委婉,臣会提醒他的。” “不用提醒了,他已经死了,畏罪自杀。”孙权懒洋洋地说道。 张温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说道:“臣知道了…那学堂之事…” “来人,将张温关入大狱,严加看管。”孙权直截了当地喊来了门外的守卫,按住了张温。 “大王,臣无罪啊!”张温慌了。 “张惠恕!”孙权瞪着张温说道:“暨艳是你举荐的,你还敢说你无罪吗!” 张温面如死灰,不再言语,任由守卫压着自己,离开了孙权的宫城。 这下,宫城就只剩了张昭和孙权两人了。 “你怎么看?”张昭率先问起了孙权的意见。 孙权犹然愤恨不平:“张温、暨艳皆是江东大族,恒王平定江东之时,常与我孙家作对!这次,孤一定饶不了他们!” “老臣说的不是他们,而是学堂!你现在也感受到被世家大族把持的滋味了吧?”张昭直接挑明了。 孙权慢慢调匀了自己的呼吸,他不是不懂,只是现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而已:“兴办学堂…就算孤想办,这些大族能同意吗?而且东吴百姓何其之多?三州之地,数百万之众,别的不说,单是竹简书籍,代价就不可计数。”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只在建业办一个,倒也还不难。”张昭慢条斯理地说道。 孙权仍旧摇头:“即便学堂办起来了,能入学堂之人,还不是这些世家大族说了算?就算孤不用世家大族的人为学堂的学官,没有他们的允许,普通百姓敢来吗?” 张昭听到这里,也不得不承认,孙权身为吴王,考虑得确实很全面。 “此事…再议吧,孤也不愿就这么轻易妥协,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孙权的碧眼闪烁着不甘的目光。 张昭摸了摸自己的长须:“沧珠学堂…沧海之中遍寻宝珠吗?刘备和诸葛亮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 第十八章 战给天下人看 “丞相,粮草之事…” 刘邦闲来无事,又窜到了诸葛亮的丞相府,刚入府中,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回陛下,粮草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兵平乱了!”诸葛亮连忙出来迎接:“自从陛下创办学堂的消息传出之后,各地百姓欢呼雀跃,缴纳的钱粮不仅及时,还比平时多了不少!” 刘邦也是大喜过望:“真的?那太好了啊!” 诸葛亮也是十分激动,说道:“臣这就安排,争取三日之内,出兵北伐!” “三日?不,等等,朕先问清楚一件事!”刘邦一听三日之内就可北伐,本来最急切的他现在反而不是那么着急了:“东吴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诸葛亮笑道:“陛下宽心!东吴已同意与我国结盟,只是…那张温被孙权关进大牢了。” 刘邦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朕就知道!当初朕可就是提醒了他的。” 诸葛亮有些好奇:“陛下是如何知道的呢?” “天下之势,蜀、吴两地皆弱,而魏独强。关羽之前攻打樊城,却被孙权派人在背后偷袭,只为谋求荆州。谋了荆州之后,却并未向魏进寸土,朕就知道,他心胸狭窄,为人小气。” 诸葛亮这才点头,这位高祖眼光高瞻远瞩,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这等人,目光短浅,甚至还比不上当年的彭越、英布之流。”刘邦对孙权感到有些失望。 “陛下,我们还是说一下讨伐叛军吧。臣以为,三郡叛乱,我军也当分三路大军…” 诸葛亮的话还没说完,府中下人就赶来汇报:“葛公,东曹掾蒋琬、西曹掾李邵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二人一起赶来,刚入大堂,见刘邦也在此,二人连忙拜见:“不知陛下在此,臣请告退。” “陛下在,又不是张温在,你们退什么?有何事快说。” 诸葛亮向来以公事为主,虽然这二人是自己丞相府的东西曹掾,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邦更是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也不说话,只当自己是空气一样。 二人这才犹豫着说道:“我二人…刚刚听闻有人诽谤陛下、诋毁朝臣,所以来告诉丞相,希望丞相出面,加以劝阻…” 诸葛亮偷偷看了刘邦一眼,只见他的的脸上已经是杀意浮现,却还是没有说话。 “何人?”诸葛亮此时心中有些后悔,但此时也不得不追问下去。 “廖立。”二人回道。 诸葛亮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 待这二人离开之后,诸葛亮突然对刘邦跪下说道:“请陛下开恩,赦免廖立一死!” 诸葛亮没忘记,在白帝城的时候,王冲是如何死的,当时这位高祖下令斩杀,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刘邦连忙起身上前,将诸葛亮扶起:“此人得丞相求情,莫非是个人才?” “此人曾在荆州任长沙太守,后来东吴的吕蒙攻取荆州,他只身逃回,先帝没有责备,而是让他做了巴郡太守,为人的确有些恃才傲物。不过…” “行了,这就够了。忠心耿耿什么的,丞相就不必再说了。朕从刚刚开始,就在想一件事,事关东吴那边的。”刘邦打断了诸葛亮的话,并且扯开了话题。 诸葛亮有些不明白,当初在白帝城的时候,陛下明明对私下议论君王是非的臣子深恶痛绝,怎么这次… “邓芝和张裔曾说,南中三郡的叛乱是孙权在背后指使的,朕这几日在打量着南中的地图,如果真是孙权指使的话,那最可能与这些叛军勾结的,就是交州的士燮,丞相以为呢?” “不错。”诸葛亮顺着刘邦的思路往下想:“陛下是想,攻下东吴的交州?” 刘邦缓缓摇头:“攻下交州,倒还没必要,那地方离我们太远了,而且我们不是刚刚和东吴结盟吗?朕可没那么短浅的目光!不过,恶心一下孙权,倒还是可以的。” 诸葛亮有些茫然,阴谋诡计,他其实并不擅长。 “刚刚这两人告发的廖立,你说是当年从荆州逃回的蜀地,说明此人忠心可用,并不是轻易反叛之人。而他在这二人面前抱怨,无非就是想引起注意,讨些官职罢了。” 诸葛亮这么一想,发现还真像刘邦说的那么回事。 “朕在白帝城杀王冲一是因为他私下议论,久后必反,二来是为了立威,当真以为朕就那么好杀人吗?” 刘邦笑了笑,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朕先出面将这个廖立责骂一番,你再好言安抚,示意他去交州,恶心一下孙权,怎么样?这种人有小心思,搞阴谋诡计,应该倒也擅长。” 诸葛亮苦笑着说道:“陛下,咱们还是换换吧。先帝…还是比较器重廖立的。” “那行,换换就换换!”刘邦从善如流。 …… 三日后,成都城南。 三万大军列阵以待,一眼望去,漫无边际。 城墙上,刘邦、诸葛亮、刘禅等一班文武大臣都静立在此。 “三军出征,怎么没设立一个祭台啊?” “听说诸葛丞相是主张设立一个祭台的,可陛下却说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叛,无需劳师动众,就给免了!” “哦,原来是这样。” 百官心中感叹不已,都说诸葛丞相节俭,不曾想,陛下比丞相还要节俭。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了。” 诸葛亮向刘邦回复,同时也轻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是没能拗得过这位高祖,此次平叛,高祖一定要亲自率军,还让自己留守成都。 刘邦见诸葛亮的神情忧愁,小声说道:“丞相啊,朕来这里算算日子也快一年了,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这成都没朕可以,没你可不行,你就是朕的萧何啊!” 诸葛亮也拿这位带着一脸痞相的高祖无可奈何,他只不过怕重蹈夷陵的覆辙罢了。不过转念一想,高祖不是先帝,更何况当初先帝怒火攻心,才会失了方寸,高祖…应当是不会的。 诸葛亮这边一个人在细细沉思,刘邦那边已经对一众文武朗声说道:“此番出征,朕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雍闿的人头!” 此话一出,诸葛亮大吃一惊,这高祖可不能和先帝一样犯了焦躁轻敌的老毛病吧? 正要上前劝诫,可刘邦又缓缓笑着说道:“可这只是朕想要的,而不是最重要的,你们有谁知道,此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陛下在讲什么,他都是皇帝了,他想要的不就是最重要的吗? 刘邦的笑意收起,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此战,最重要的是要赢,是雪耻!这是大汉目前最需要的,比朕的愿望还要重要百倍不止!” “三年前夷陵的一场大火,差点就把季汉的希望给烧没了,可这把火没烧死朕!朕自…涿郡以来,败的还少吗?败了就打回去就是了!高祖昔日数败于项羽,可结果呢?垓下一战而成!”刘邦提起自己当年的壮举,情绪变得高亢起来。 “多余的话朕也就不说了,只提醒诸公一句,这平叛南蛮的一战,是战给天下人看!” 文武群臣,一个个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只在心中默念着刘邦的最后一句话:“战给天下人看…” 第十九章分兵三路 大军出发,参军马谡跟在刘邦的身边,为他讲解着南中的军情,这也是诸葛亮的意思。 荆州派系的官员,大多战损殆尽,只剩了这马谡,谋略武艺都还算不错,虽然先帝托孤时曾嘱托小心在意此人,但是诸葛亮也实在是无人可用了,才派他跟随刘邦南征。 “三郡之中,益州郡最先叛乱,当地豪强雍闿勾结蛮王孟获杀死了太守正昂,随后,越嶲郡的蛮族首领高定率领蛮兵,击杀了太守焦璜,而牂柯郡的朱褒也是为了响应,将派去巡视的从事常颀给杀了。南中四郡,除了永昌郡外,其余三郡皆反。” “永昌郡暂未设太守,高定率军包围了永昌郡,不过永昌郡的功曹吕凯和府丞王伉发动百姓死守城池,因此,得以保全。雍闿也曾写信劝降吕凯和王伉,不过被他们二人拒绝了。” 刘邦有些惊讶地看着马谡,竟三言两语将南中形势说得如此清楚,倒的确是个人才。 马谡见刘邦这么盯着他看,心里反而有些发怵,联想到曾听说陛下托孤之时,评价他言过其实,他又将自己说的话回想了一遍,查看有无纰漏。 “这三郡叛军,强弱如何啊?”刘邦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询问底细。 “西边越嶲郡的蛮族高定实力最强,中部益州郡的雍闿和孟获次之,而东边牂柯郡的朱褒实力最弱。按丞相部署,再有半日,前面的岔路口,三路大军就该分道而行了。” 刘邦想了一会儿,说道:“朕知道丞相有意想锻炼你一下,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平定朱褒,你意下如何啊?” 马谡一听,心口砰砰直跳,但一想到白帝城之事,终究还是胆怯了几分,回道:“陛下,臣…臣实不敢…” 刘邦的眼神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最弱的朱褒你都不敢么?当年韩信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可他也是在高祖面前抢着做大将军!” “你就不想证明一下自己吗?”刘邦继续叩问着他的内心。 马谡的脑中千回百转,他想起了出发前刘邦在城上的那句话… 战给天下人看! 马氏是荆州的大族,可是当地却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他们弟兄五人,可天下人却只知道他那眉带白毛的兄长马良,而不知道他马谡,他又何尝不是需要一战来证明自己呢? “陛下,臣愿往!” “此去一战,谡定当扫平蛮夷,剿灭叛党!如若不胜,谡甘当…” “咳咳…马将军啊,朕提醒你一句,能说出豪言壮语是好事,给自己提气壮胆。不过嘛…脸面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刘邦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马谡这样的人被他一眼看透。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甚至是口头上的,而这样的人往往会刚愎自用。 “臣…遵旨。” …… 到了岔路口,大军就需要分路而行了。 “此次出兵,共有五军兵马,每军五千人,朕分你两军兵马去牂柯郡平叛朱褒;朕再亲自带两军兵马,去会会那越嶲郡的蛮族高定;还有一军,朕准备派去益州郡先稳住雍闿。待你我平定这二郡之后,再从东西两处对他合围,你以为如何啊?” 刘邦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但凡有事,他总是想和别人商量。 马谡回道:“陛下,越嶲郡的高定,兵马强盛,陛下只带两军兵马,臣不敢应。臣以为,陛下当带三军兵马,方才稳妥!臣只带一军,可也!” “你那牂柯郡与益州郡情况不同,益州郡的一军兵马只要拖住叛军就好,而你是要击溃朱褒的,一军还是太少了点。”刘邦不太同意。 “陛下,臣若死,家里父母妻子不需挂念,尚有国家赡养,若是陛下有何闪失,大汉如何是好?且朱褒弱而高定强,臣若与陛下同领两军平叛,有何面目回见诸葛丞相?”马谡说着从马上跳下,拜伏在地,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刘邦望着伏地的马谡,心中不禁感叹,刘备驭下确有一套,身边所率的文臣武将皆是忠心耿耿,自己来这里一年的时间,也不过才杀了一个有反心的牙门将而已。 “起来吧,你若执意只领一军,朕便依你,只是…小心才是。” “必不辱命!” 马谡这才从地上爬起,翻身上马:“陛下,臣以为,南中之人多为蛮夷偏族,反复无常,若是以武力镇压,久后必反!” “不错,这南中离我蜀中位置太近,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刘邦深以为然:“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臣以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需得令他们心服口服才是!”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刘邦细细琢磨了这句话一番,笑着点头:“朕记下了,你去吧,朕等着你的捷报!” “那谡就在这里与陛下分别了!”马谡说着,在马上微微俯身,便领着一军人马向牂柯郡而去。 刘邦见马谡离开,立马对身后问道:“诸将之中,可有熟悉益州郡地形者?” 一名官员缓缓策马而出:“陛下,臣是益州郡本地人,姑父乃是益州郡建伶县的县令,对益州郡颇为熟悉。” 出列的是李恢,字德昂,乃是一名文官。 刘邦皱起眉头,向后继续追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陛下为何轻视微臣?”李恢不解地问。 刘邦叹道:“倒不是朕轻视你,只是你一个文官,如何能带兵打仗?” 李恢笑道:“君子六艺臣不曾落下分毫,叛军不过是些山野村夫,射艺骑术都未必有臣高明。而且昔日姜尚也不过只是个渔夫,八十了尚且拜将伐纣,何况臣呢?” 刘邦望着李恢坚定的眼神,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楚汉时期,战场厮杀都是武人干的事,西楚霸王项羽就不用说了,和他对战的也都是些彭越、英布、韩信之人。而现在让他派李恢这个文臣去平叛,不亚于有一种让张良去抵挡项羽的感觉。 文武群臣见刘邦没有说话,纷纷替李恢求情:“陛下,李德昂能当此任!” 刘邦也只得点头:“好吧,既然如此,就由你去吧。只是务必小心,勿负朕望!” “多谢陛下!” 李恢也领着一军人马,向益州郡而去,剩下的三军人马,则跟着刘邦,取道向越嶲郡。 刘邦行于路上,望着身边一名白袍银甲的老将,问道:“子龙啊,你今年年岁几何啊?” “臣五十有二,比陛下小一轮。” “啊,五十二了…岁月不饶人啊,朝中大将尽皆故去,如今就只剩你了…” 刘邦也曾和诸葛亮谈起过朝中武将,听说过关羽、张飞、黄忠、马超等一众名将的辉煌战绩,可在听到他们都已去世的消息之后,不禁慌了神,难道季汉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吗? 后来在他一再追问下,诸葛亮才说道,蜀中武将之中,担得起名将二字的,也只剩了魏延和赵云。就连陈到,虽然武艺不俗,却几乎没什么带兵经验,常随刘备身边护卫而已。 “陛下不必忧虑,云不过一武夫而已,只要陛下心怀仁政,有再造大汉之志,能人志士自当如影相随!” 刘邦笑了笑,直到此次出征,他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无人可用,遥想当年,每逢战事,樊哙、周勃等人可是抢着要打仗的。 “现在的大汉,真的还有人心怀汉室吗…”刘邦有些迷茫了。 “老臣还在,诸将还在!”赵云没有宽慰太多,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刘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诸将,关兴,张苞、陈到、杨仪、龚禄等文武众臣不明白陛下何意,但还是纷纷拱手行臣子之礼。 “哈哈哈哈,幸好还有你们在!” 第二十章 夜袭蛮兵 “前面是何处了?”行了数十日,刘邦有些不耐烦了,询问随军向导。 “回陛下,前面乃是卑水,过了卑水,就是越巂郡的境内了。”向导对这里地形熟悉:“卑水虽然不深,但是河流南岸便是山林,虽不陡峭,却也不利于兵马展开。” 刘邦微微皱眉,他知道,此次南征的第一个难题已经出现了。 南中叛军多为蛮夷部落,在这群山峻岭之间穿梭惯了,这山势对汉军不利,但是对他们,却没有丝毫阻碍可言。 可以说,若是挑选此地开战,汉军就已经先失去了地利。 “绕路能行吗?”刘邦问道。 “向下流绕路,两岸的地形会平缓一些,可是会有众多支流汇入卑水,河流也会变得宽阔湍急,不利大军渡河。若是向上流绕路,虽然可以绕过卑水,但多是崇山峻岭,需多走一个月不说,粮草也极难运过去。” 闻听此言,刘邦一时也有一些犹豫不决,这时,一骑负责探路的斥候飞马赶了回来。 “禀陛下,前方有一河流拦路,水齐腰深!河流对面的山林中,发现少量蛮族兵。” 刘邦闻言,心里有了底,绝了绕路的心思,指挥着大军迅速赶路。 来到了卑水边,刘邦远远望去,果然,对岸的山林中有不少人在穿梭游走,有的甚至如猿猴一般,在树林间攀爬跳跃,数目不算多,撑死了也就几十人的样子。 “可探查到蛮族的后续兵马在何处?”刘邦问道。 “蛮族兵马正在向卑水赶来,他们不列阵型,松散不堪,先锋约有千余人,今夜便可抵达!”斥候打探得十分详细。 刘邦下了马,独自一人向前走了几步,望着连绵的山林,一个人沉思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回来,对众将吩咐道:“今日就在卑水安营扎寨,好生休整。” “陛下,为何不趁蛮族未来,今日就抢渡卑水呢?”参军杨仪在一旁说道:“对岸不过就几十人,现在过河,我们可先占据山林啊!” 刘邦摇头拒绝,神秘一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众将虽是不解,却也依令而行,在卑水北岸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刚刚入夜,卑水南岸的山林中,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汉军将士纷纷出帐查看,只见得对岸之中,人影往来穿梭,难辩数目。 刘邦嘴里嚼着枇杷,也跟了出来,他只望了一眼,就懒得再去理会,招呼道:“都瞧什么?过两天有你们瞧的,都回去睡觉。巡夜的兵卒,多点火把,提防叛军劫营!” 说完,他自己就当先回帐休息去了,众人见陛下都这么说了,也没人再去看,都纷纷回到各自的营帐睡觉。 对岸的吵闹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这才稍稍安静了一些,就连汉军营帐中巡夜的兵卒,都开始打起了哈欠。 一个兵卒的嘴巴刚刚张开,哈欠还没打出来,就吓得连忙闭上,连带着身后一队兵卒,全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嘘,你们照常巡夜,不用管朕。”刘邦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营帐里钻出,悄悄摸到了关兴的营帐边。 门口的守卫正要行礼,被刘邦拦住了:“去,把关将军给叫出来。” 没一会儿,关兴精神抖擞地走出帐外,看见刘邦正双手抱臂,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陛下,不知深夜召见微臣何事?” 刘邦回头望了一眼:“怎么?你没睡觉?” “睡了,听说陛下来了,洗了把脸才出来的。”关兴笑着说道。 刘邦点头,笑问道:“睡饱了?睡饱了替朕做一件事。” “睡饱了!陛下尽管吩咐!”关兴干劲十足。 刘邦昂首示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朕估摸着对面的那些叛军已经睡熟了,你带几百个人过去,悄无声息的,把他们都宰了。” 关兴顿时明白了过来,陛下这是要让自己去夜袭啊! 就在他点头应下,准备去挑选人马的时候,刘邦又拉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关兴听得眼神一亮,连连点头。 最后,刘邦说道:“记住,占不了大便宜,也要占小便宜!人不能带太多,顶多五百,不过你带过去多少人,就给朕杀他多少人!最重要的,是都给朕活着回来!” 关兴嘿嘿一笑,准备去了。 不一会儿,五百兵卒趁着夜色,嘴叼木棒,摸进了卑水,向南岸而去。 刘邦则从营帐里拿出了一张小马扎,坐在了军帐前,静静地望着南岸的山林。 关兴率领着士卒刚渡过卑水,双手朝左右一挥,这些兵卒早就得到了吩咐,不用言语,自觉地向两边散开,摸进了山林里。 南岸因是山林,蛮族们并未点起火把,此时又是半夜,大多数蛮兵都爬到了树上,呼呼大睡。只有寥寥几个蛮兵在执行着所谓的巡夜——在树下靠着呼呼大睡。 关兴咧嘴阴阴地一笑,黑夜之中,仿若一个勾魂索命的阴差一般,从身后摸出了短刀。 树下的巡夜者好解决,上去捂住嘴巴就是一刀,没一会儿功夫,五百士卒就将为数不多的十来个巡夜者全部暗杀,没留下一个活口。 树下的蛮兵好解决,可是树上的…一时间就让众人犯了难。 关兴扫视了一圈,他轻叩身边的树木三下,敲得并不重,只有身边的寥寥几人听见了这声音。 旁边的人也有样学样,敲击三下…就这样,独特的信号一点点传出,众人知道这是撤退的意思,纷纷从山林中退了出来。 关兴收拢众人,说道:“他们在树上,我们爬上去费时费力不说,万一爬树时闹出了动静可就麻烦了。与其我们上去,不如让他们下来!” “愿听关将军吩咐!” 关兴这才将刘邦教给他的办法说了出来:“陛下早已对我授予密计,等下再回山林,每人盯梢最少两个蛮兵,站在树下,听我一声号令,你们就一齐大喊!这些蛮兵被吓得掉下来也好,自己跳下来也罢,杀无赦!” “手快的杀两个,手慢的杀一个,杀完之后,迅速撤退到这里集合,他们刚醒,必定来不及防备。我们哪怕只杀他个一轮,也有五百人了。到那时,是战是走,再说!” 众人纷纷觉得可行,当即就行动了起来。 很快,五百人又摸回到了山林里,每个人挑选自己的“猎物”去了。 关兴站在一棵树下,算算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应该都准备好了,不过生性谨慎的他还是又多等了小半个时辰。 终于,关兴觉得差不多了,他紧盯着树上的两人,匕首横于胸前,一声高呼:“杀!” 其余士卒闻听信号,纷纷响应,高声喊杀,一时间,整座山林喊杀声四起,走兽奔逃,飞禽惊起,乱作了一团。! 树上的蛮兵们听到喊杀声,有的被吓了一跳,没留意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有的则睡眼惺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的已经反应了过来,抓起短刀利刃,从树上跳下,四处搜寻敌人。 卑水北岸,汉军们对喊杀声再熟悉不过了,不少人在熟睡中,还以为蛮兵劫寨,衣服都没穿就拿着兵器匆忙向刘邦的营帐赶去。 来到刘邦营帐外,却看见刘邦正坐在营帐边,稳如泰山。 “陛下,蛮兵夜袭,快避!”张苞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刘邦的手臂,就要拉着他离开。 “别慌,是朕命关兴去夜袭蛮兵了。”刘邦笑得活像一只老狐狸。 第二十一章 军心可用 卑水南岸的山林中,关兴和五百名士卒以有心算无心,同时喊杀,不少蛮兵从树上被吓得掉了下来,成为了第一批去见阎王的倒霉蛋。 有些蛮兵反应迅速,知道是汉军偷袭,抓起蛮刀跳下树准备厮杀时,就被下面蹲守的汉军士卒一刀刺死,没有一丁点儿拖泥带水,这些是第二批倒霉蛋。 还有些蛮兵醒了过来,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在黑夜之中并未选择第一时间跳下树,而是谨慎地在树上努力向下张望,想先弄清楚情况。 只见树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众汉军已经得手,纷纷向卑水边撤退。 等树上的蛮兵弄清楚情况时,关兴和五百名士卒已经在卑水边汇合了。 “将军,我杀了两个!” “我杀了一个,另一个没下来!” “哈哈哈哈,老子杀了三个!撤退路上还有个蛮兵跳我面前,老子反手就是一刀!” 关兴止住众人:“兄弟们干得好,我们在此等候片刻,我估计蛮兵不多了,他们不追出来也就罢了,要是追出来,我们就再杀一轮!” “虽然陛下下令此次是偷袭,不能正面交战,不过这里地势稍微平坦些,算是平地了,对我们有利!对了,你们回去了可不能告诉给陛下啊!” “那不能!”众人嬉笑着接令。 果然,这些稍微聪明点的蛮兵察觉到了不对劲,见树下没了动静,这才从树上跳下,可哪里还有汉军的影子呢?自己同伴的尸体倒是还温热着。 蛮兵们此时都气得咬牙切齿,纷纷从山林里追出,约莫一两百人,嚎叫着向卑水边奔来。 关兴等人早已严阵以待,见有蛮兵出来,也顾不上去数人数多少,立马分别左右两边包抄,向蛮兵们围了过去。 南岸的喊杀声传到北岸,刘邦从马扎上站了起来,吩咐道:“多点火把,朕想要瞧瞧!” 火把点得透亮,可还是照不到南岸去,刘邦望着漆黑一片的南岸,有些心急如焚。等了片刻,就在他按耐不住,想派人接应的时候,就见一大帮人影渡河而来。 刘邦试探着问了一声:“胜了?” “陛下,大胜!”关兴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走上岸,来到了营寨前,不少汉军士卒的身上都沾染着鲜血,但是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精神很不错的样子。 “伤亡如何?快,快,清点人数!”刘邦着急地问道。 一番清点下来,发现只有数十人受了轻伤,人数是一个都没少。 关兴站在众兵卒面前,朗声禀报:“禀陛下,臣斩杀蛮兵五人!” “哟,五个呢?关将军厉害!”刘邦笑得合不拢嘴:“总共斩杀了多少人啊?” 关兴挠了挠头:“这…臣倒还没来得及统计。” 刘邦乐呵呵地摆手:“不妨事,朕自己问!” 他凑到了第一个士卒的面前:“小兄弟,你杀了几个蛮兵啊?” “禀陛下,小人杀了两个蛮兵,盯他们两半天了!”士卒面对刘邦有些怯懦,但说起自己的战果却又十分自豪。 “好!好!两个,了不得啊!”刘邦微笑着点头,走向了第二个士卒… “禀陛下,小人也宰了两个蛮兵!” “禀陛下,小人斩杀蛮兵三人!” “禀陛下,…” 五百士卒,一个接一个地禀报,刘邦也不厌其烦地一个接一个地听,每一个都略微点头夸赞。遇到只杀了一个或是一个都没杀的,他也宽慰了一句“回来就好”。 在场的一众文武大臣,都是心知肚明,陛下这是在故意做样子呢。 堂堂一个皇帝,去听士卒禀报斩首战绩,成何体统呢?不过众人同样也明白,这是夷陵之战后,季汉的首场胜利,意义非常重大!陛下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收买人心罢了。 这些士卒可不懂什么匡扶汉室,还于旧都,也不懂什么王朝礼法,国家正统。他们只知道,自己打了胜仗,陛下来亲自褒奖了! 当事人自豪非常,旁观者艳羡不已,这就够了。 关兴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陛下,早些休息吧,臣会统计众兵卒的杀敌数量,明日一早报于陛下!” 刘邦将关兴拨到了一边:“人家报功呢!你别挡着人家啊!” …… 五百人报完,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刘邦也是稍显疲惫。 “好!非常好!朕算了一下,五百大汉将士,斩杀了足足九百一十二个蛮夷!关键的是咱们的人还都一个不少!” “朕决定,每人…” 参军杨仪一听,知道这是要赏赐了,连忙凑到刘邦的身边:“陛下,五百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三思啊!” 关兴在一旁也说道:“陛下,待彻底平定乱军,再行封赏不迟。” 刘邦眼神在二人的脸上扫了扫,然后将关兴推到了一众士卒面前:“每人受朕一拜!”说着,拱起双手,朝关兴为首的众将士弯腰拜了一拜。 关兴吓得连忙上前将刘邦扶住:“陛下,哪有君王拜臣子的道理?” 这时,身后传来一片整齐的肃然之声,关兴回头看时,只见五百兵卒,阵列整齐,全部单膝下跪:“愿为陛下效死!” 没人教他们,关兴也没有,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刘邦会对这些士卒行礼俯拜。而这些士卒们的行为,就完全是他们自发决定的了。 这一刻,起码这五百兵卒知道了自己征战的意义。 皇帝在岸边等着自己凯旋归来,第一时间询问伤亡情况,又聆听了半宿的战功,还对自己俯身下拜,这还不够吗?这么体恤士卒的皇帝上哪儿去找? 这些士卒没读书,不识字,谈吐举止更是粗鄙陋俗,不像官员豪族那般知晓礼节,他们只知道一个道理。 士为知己者死! “哈哈哈哈,都起来,都起来。”刘邦乐呵呵地招呼着众人起身:“朕不要你们死,朕要你们都活着,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就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中,忽然一匹快马赶来:“报,禀陛下,这是雍闿给李严的回信,丞相吩咐给陛下送来!” 刘邦略一扬眉,李严给雍闿写信的事他知道,只是没想到回信这么快就到了。他略一思考,缓缓闭上了眼睛:“念。” 信使打开信件念道:“都乡侯拜上,雍闿也知道为人臣子不可背叛国家的道理,可听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今天下鼎立,年号历法却有三种!我本就是个山里人,现在更迷惑了,不知该归附哪个国家才是正确的。” 此信念完,刘邦闭目没有说话,倒是周围的文武大臣们先忍不住了,纷纷破口大骂。 “可恶贼子,无君无父!” “恶贼,不得好死!” “陛下,臣请一军兵马,去生擒雍闿,交于陛下发落!” 不仅仅是文武大臣,就连刚刚这五百兵卒,也气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刘邦瞧了众人一眼,肃容下令道:“大军休整两日,养精蓄锐,两日后进兵越嶲郡!越嶲郡一平,即克益州郡!” “遵陛下令!” 第二十二章 寨前比试 刘邦在一众将士的请求下回到了营帐,躺下刚睡了小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就听见对面山林中哀嚎四起。 “呵,这速度也太慢了。”刘邦被哀嚎声吵醒,打了个哈欠,洗漱之后来到了帐外。 “陛下,您醒啦?”守在帐篷边的陈到向刘邦轻声问候。 刘邦皱眉问道:“陈到?你怎么守在朕的营帐外?有事吗?” 陈到摇头:“无事,只是昨夜偷袭了蛮夷,参军杨仪害怕那些蛮兵会来报复,所以让臣守着陛下。” “岂有此理,你堂堂一个征西将军,怎么给朕做了执金吾了?杨仪不过是个参军,如何敢命令你呢?他也就是欺负你老实!等朕去问他!”刘邦火冒三丈。 陈到连忙绕到刘邦的面前:“陛下,这也是臣自愿的,不干杨参军的事!臣督领后军,听子龙说陛下昨夜命关兴夜袭蛮夷,后抚慰士卒,仁义不改!因未能瞧见,颇为遗憾,今日无事,特意来守着陛下,以尽忠心。” “什么仁义不仁义的?朕只不过在做该做的事罢了。”刘邦挥了挥手,不以为意:“你和子龙早些年…在…” “豫州。” “啊,年纪大了,不记事。在豫州的时候就跟随朕了,心如铁石,朕与子龙说过,我们名虽君臣,情同兄弟,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刘邦的场面话张口就来。 “朕睡得累了,陪朕走走。” 刘邦、陈到君臣二人在军营里溜达了起来,见到刘邦的士卒无不昂首挺胸,努力站得笔直,即便是一些年过五、六十的老兵,也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刘邦频频点头,含笑致意。 二人转到了营寨外,望向卑水南岸,哀嚎咒骂声依旧不止。 刘邦冷笑了一声:“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传令下去,将三军的屯长及以上将领召集过来,准备演武,震慑蛮夷!” 军营中,每百人为一屯,设立屯长,三军的屯长便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人,这还不包括屯长以上的军侯、司马、校尉等官职。 “遵命!”陈到不知道刘邦这又是要干什么,不过他的性格是从不多问,下令之后,只知遵从。 很快,三军的各将官都到达了营寨前,按官职整齐列队,听候刘邦的吩咐。 “军中何人武艺最高啊?站出来让朕瞧瞧。”刘邦嘴里嚼着枇杷,眼神在一众战将的身上来回查看。 众将的目光都齐聚在了赵云的身上,众望所归! 赵云也轻咳了一声,站了出来,他自己也不怀疑这个事实。 “嗯,子龙,朕也觉得是你,可朕还觉得,这众将之中,一定还有高手!有人敢和赵将军过两招吗?谁赢了朕赏他黄金百两!”刘邦继续催促着众将。 众将一时有苦笑的,有无奈的,有低头不语的,就是没有站出来的。 赵云笑着看向刘邦:“陛下,无人与臣过招,请赏黄金百两!” 他只当陛下这是在选拔人才,倒也愿意配合,可要说军中有人能胜了自己,赵云自己都不相信。 “呵,子龙你先别急!朕就不信这百两黄金你能拿得走!”刘邦笑道。 只是刘邦等候良久,也无人敢出来应战,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百两黄金,你们不敢来,那就朕来拿!”刘邦说着就撸起了袖子,一旁的侍从也递上了双股剑。 “百两黄金呢!朕能吃多少顿狗肉啊?”刘邦笑呵呵地将双剑抽出,剑鞘递还给了侍从:“子龙啊,来,朕与你过两招!” 众将一见,慌得连忙单膝跪下:“陛下,龙体为重。” 赵云也双手抱拳:“臣不敢。” “有何不敢?朕让你来你就来!别学妇人那扭扭捏捏的样子,来!”刘邦催促着赵云出手。 杨仪在一旁见了,走到了赵云的身边,低声说道:“子龙,千万不可伤了陛下,但也不好扫了陛下的雅兴,依我看,你就用木棍陪陛下耍耍吧。” 赵云听了杨仪的话,仍是有些为难,刀剑无眼,动起手来哪有十分顾得上的?即便拿着木棍,万一要是轻伤了陛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到时候陛下不说,诸葛丞相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就在赵云还在犹豫时,刘邦的耐心已经没了:“子龙,看剑!” 赵云闻声抬头时,却见刘邦已经偷摸着走到了眼前,一剑已经迎面刺了过来。 赵云慌忙将杨仪推开,纵身后撤,避开了这一剑:“陛下,你这…”说实话,要不是刘邦自己出声提醒,这一剑或许自己真要着了道。 “朕试试你的反应如何,怎么?见朕年迈,瞧不上朕了吗?”刘邦洋洋得意地问道。 赵云的事迹他已听诸葛亮讲过了,几次孤身一人,在曹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正巧今日他便试了一下,果然反应迅速,灵敏过人。 “子龙,你一身是胆,胆呢?再让朕瞧瞧,汉水边的胆,还剩了几颗?” 赵云闻言,微微一笑,从一旁的树上折下了一根长树枝,伸手一抹,将树枝的枝丫全部抹去,枝头也被捻成了个尖儿。 “陛下,臣擅用枪,就以这树枝为枪,只刺不劈,若是枝头开散,便代表臣刺中了!” “行,朕就依你!” 刘邦话音刚落,自己就持双剑而来,当先一剑,照着赵云的肩头就斜劈了下来。 赵云反应敏锐,迅速偏头闪过,手中的树枝也对着刘邦的胸口刺去。 顾应剑法,一剑攻,一剑防,刘邦右手剑早已等候多时,横于胸前,自信能挡下这一刺。 不想赵云却及时收住树枝,在刘邦的身前接连换了几处地方,连刺数下,这下刘邦就有些手忙脚乱了,招架得有些慌张,甚至就连只劈砍了几下的左手剑都紧急撤回防御。 赵云手拿铁枪惯了,这一下子换成了树枝,速度更是快了不少,刘邦双手招架甚至都有些遮拦不住了。 二人正斗间,忽然刘邦就停了手:“哎,丞相?” 赵云闻言也是惊讶,回头望去,哪里有诸葛亮的影子,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就地一滚,躲开了刘邦刺来的一剑。 “哈哈哈哈,这都骗不到你!”刘邦朗声大笑。 他手上有着分寸,赵云即便真的中了计,他也不可能砍下去。怎奈赵云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剑刚刚抬起,赵云就避开了,他也只好顺势砍下。 “陛下使诈!”赵云咧嘴一笑,慢慢抬起手中的树枝,枝头早已弯曲破损得不成样子。 原来,刚刚刘邦招架时,早就不知道中了赵云多少“枪”了。 “子龙神勇,朕不及啊。”刘邦笑着将双股剑丢给了侍从。 “陛下过奖了。”赵云也扔掉了树枝。 刘邦双手叉腰,笑问众人:“好看吗?啊?看朕吃瘪很好玩吗?都给朕练起来,把武艺练得和子龙将军一样才好!” “是!”众将看了一场好戏,此时也有些手痒,摩拳擦掌地各自找人切磋,也有人去向关兴和张苞请求指点,一下子都算是忙开了。 刘邦也不去看众将切磋,转身向营帐走去。 赵云有些纳闷,凑到了陈到和杨仪的身边:“陛下不是想挑选良将吗?怎么就走了?” “没有中意的呗。”杨仪斜眼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待杨仪走后,陈到这才对赵云说道:“陛下不是在挑选良将,而是在震慑蛮夷呢!刚刚你和陛下比试的功夫,河对岸已经来了几波探子。这会儿倒是没了。” 赵云心惊,没想到自己太过投入,竟然连河对岸的探子都没注意道。 “没事,陛下有的是法子!”陈到对刘邦信心十足。 第二十三章 强渡卑水 “对岸还在窥探吗?”刘邦坐在马扎上,面前的桌案上是一张南中的地形图。 杨仪走了进来:“陛下,对面来了几波人,现在倒是没动静了。” 刘邦点点头:“吃了亏就想着扳回来,朕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杨仪犹豫了一下,还是迎着头皮说道:“陛下,可蛮兵又来了数千人,这下耗下去,我们何时才能渡河,平定叛乱啊?” 刘邦抬头望了杨仪一眼:“这才第二天,你急什么?要是着急渡河,我军现在的死伤怕是也有数千了。” 杨仪低下了头,没有回话。 “传令给陈到,让他辛苦一下,率本部兵马今夜守营。关兴部和张苞部的营帐前移,设在大寨左右,接应陈到,以防不测。这些蛮夷吃了亏,朕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敌军望见我军声势,今夜难道还敢来?” “朕哪知道啊?有备无患嘛。” “是。”杨仪心知自己多了嘴,只得领命而去。 …… 入了夜,各营将士们都已睡熟,陈到领着本部的五百人马,埋伏在了河岸边,一动不动。 “将军,这蚊子可真多啊。”已过初春,有人抱怨起了飞舞的蚊虫。 “闭嘴,蚊虫再多能有对岸的山林里多吗?昨夜关将军带人夜袭,折腾了半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问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军士点头:“记得,若是蛮夷渡河,高声喊杀。蛮兵不退而过河者,立斩不赦!” “记得就好,都把眼睛放亮一点,谁敢瞌睡,休怪本将翻脸无情!”陈到本是性情温和之人,此时他却难得地展现了自己肃杀的一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守夜的将士们不敢懈怠,五百双眼睛都死死盯着河面,观察着河面的一举一动。 有一名士卒的位置距离卑水最近,他瞪大眼睛盯了半宿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就在他脖子酸痛,准备扭动舒缓一下时,听到了河边的水花声。 “有动静!水声!”他连忙压低声音,向一旁的同伴招呼道。 一时间,几十双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倾听。 “的确有动静,像是有人渡河。” 另一名士卒附和说着,正要高声示警时,旁边的士卒拉住了他:“再仔细听听,要是麋鹿野猪啥的,我们示警不就是暴露了?” 其余人连连点头赞同,于是众人继续等待着。 水花声越来越大,他们也都看得清了,的确是蛮兵扛着各式刀枪在悄悄渡河,看样子是准备夜袭! “杀!” 这几十人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一时间高声喊杀,向其他人示警。 周围人听到喊声,也纷纷站起响起,卑水北岸,继昨夜之后,再次喊杀声一片! 渡河正到一半的蛮兵一时间都愣了神,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渡河还是撤退离开。 队伍中有一些是昨夜侥幸从关兴军手下逃得性命的幸存者,听到这喊杀声,一时都慌了手脚,甚至有人想也不想,掉头就往回跑。 “咔嚓!” 一名蛮兵头领挥起一刀,直接将两名逃兵砍翻在河里:“这里是我们的领地,怎么能在我们自己的领地上逃命呢?冲过去,杀光汉军!” 对领地的执着和鲜血的刺激驱使着这群蛮兵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只是身后头领的吆喝和前方汉军的喊杀声,在不断地消磨着他们的胆气。 陈到见时机成熟,从埋伏处起身,手中长枪扬天一指:“放箭!” 一百余名弓弩手从各处冒出头来,手中长弓拉满,无数箭支如飞蝗般向河面上射了过去。 蛮兵不制铁甲,只能用肉身来抵挡这些锋利的箭矢,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前排蛮兵纷纷被射倒在水里,或俯或仰,或沉或飘,黑夜里看不见,但是河水应该是染红了不少。 待几轮箭雨之后,陈到纵身一跃,一马当先地就挺枪朝蛮兵冲了过去。其余汉军见状,也不甘落后,紧紧跟在陈到后面,向水中的蛮兵冲杀过去。 蛮兵的胆气已经先是被自己的首领和对面的气势消磨了一番,又被无数乱箭射杀了一批人,现在更是看见汉军冲杀了过来,也不知人数有多少,一个个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恐惧了,吓得扭头就跑。 蛮兵头领原本还想喝止,可是逃窜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就拦不住,最后没办法,只得也转身逃命去了。 这一逃,在水中又有不少人被陈到的汉军赶上,被一顿砍杀,都没人敢回头抵挡一下,人人都希望能逃得更快一些,这样被砍到的就不是自己了。 陈到部的五百兵卒,直追到南岸,这才止住了脚,没有继续深追,而是返回收捡兵器。 “陛下,陛下!蛮兵果然来偷袭了,但是被陈到杀得大败,逃回南岸去了!”杨仪在刘邦的床边轻声呼喊道。 刘邦翻身而起:“又胜了?” “胜了!陛下你且歇息,将士们在忙着收缴兵器呢!”杨仪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去鼓舞士气了。 刘邦连忙下床,着急穿衣穿鞋:“这时候还捡什么兵器?去,让他们别捡了。命令张苞、关兴带上本部兵马,和陈到一起,冲杀过去!追入山林,追杀蛮兵!” 杨仪愣了一下:“陛下,穷寇莫追…而且在山林厮杀于我军不利啊!” 刘邦瞪起眼睛:“朕让你去你就去!叫醒三军全体将士,连夜渡河,抢占南岸!” 杨仪这才反应过来,不敢多说话,小跑着传令去了。 陈到军刚刚冲杀一阵,士气正旺,正捡着兵器打扫战场呢,就听到追杀蛮兵的命令传来了,顿时所有人顾不上兵器,全部丢进河里,嗷嗷叫地再次朝南岸冲了过去。 关兴军昨夜刚胜一场,又得陛下亲自慰劳,此时人人战意正浓,冲杀的势头一点也不输陈到军。 张苞军连续两天休整待命,此时也是憋足了劲,生怕落了人后。 三部人马,一齐掩杀,直追入了南岸的山林。 蛮兵这边刚逃回山林,见汉军没追了,就打算都休息一下。可屁股还没挪到树上,就听见喊杀声又起,低头一看,汉军竟然又追来了!吓得他们慌忙从树上跳下,没命似地继续向南逃窜,甚至都忘了这里本该是他们所熟悉的山林场地。 三军兵马在刘邦的催促下,连夜渡河,抢占对面险要之地。 卑水河,刘邦在几乎没付出任何伤亡的情况下渡河成功,到达了南岸。 一万五千名汉军,花费了足足一天一夜,才全部渡河完毕。 傍晚,刘邦站在山坡上喘着粗气,望着南边山下大片的广袤土地,挥手下令:“全军赶至山下,安营扎寨!这山里可不能扎营啊…” 杨仪、赵云心中很是欣慰,看来陛下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第二十四章 乱象丛生 益州郡,味县。 味县乃是益州郡的治所,本该是益州郡最繁华的地方,只是现在,城中一片狼藉,随处可见凶神恶煞的蛮兵以及惊慌失措的百姓。 “雍大人,听说皇帝来了?”孟获扛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走进了府衙,大着嗓门嚷嚷了起来。 雍闿本能地皱起眉头,他虽生于蛮地,但是对于这些蛮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什么皇帝,不过是一个卖草鞋的老兵油子罢了!” 孟获没看出雍闿的厌恶,点头道:“对,就是那个叫刘备的,我听说要派三路兵马来打咱们?” 雍闿将桌上的书信合上:“怕什么?他北有曹魏,东有孙吴,自保还来不及呢!是派来了少量兵马,可面对这南中的十万大山,他能耐我何?” 孟获连忙摇头,大脑袋直晃悠:“我不是怕,是高定派人给我送来消息,要我带人去救他,听说得有三四万兵马呢!雍大人你这消息是不是有误啊?” 雍闿气得一拍桌子:“事已经做了,就要一不做二不休,怎么?你现在想跑了?” 孟获就算再傻,此时也看出来了雍闿的不高兴,他梗着脖子回道:“我孟获才不是那贪生怕死的人!高定兄弟传来消息,我就不能不救。来这里是和雍大人你说一声,我要带人去越嶲郡救他了。” 雍闿见孟获如此顽固,语气也不得不缓和了一些:“高定兵马比我们还多,用得着去救他吗?我已收到消息,也有一支汉军兵马朝我们来了,还是先解决这里的汉军再说吧。” 雍闿主动缓和了语气,可孟获却没给他留台阶,转身就走:“蛮兵们我带走了!” “你敢!汉军兵马就要来了,你却现在要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趁现在溜走!”雍闿的脸上挂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周围的护卫连忙抽出刀剑,将孟获围堵在了中间。 孟获瞥了一眼众护卫,也不慌乱,不过也还是转过身问道:“反正我就是要去救高定兄弟,你能怎样?” 雍闿气得浑身直抖,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拿这个犟骨头没办法,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要去救也可以,留下一部分蛮兵听我调用!” “要多少?”孟获也觉得自己将兵马全部带走,好像有点像汉人说的那个什么…不仁义。 “一万!”雍闿知道,孟获手下的蛮兵足有两万之众,因此直接就索要了一半。 孟获大脑袋一点:“行!” 雍闿眼睁睁地看着孟获离开了,他却没有办法,别看刚刚护卫们拔出了刀剑,但是孟获真要在这里出了事,两万蛮兵就够他折腾的了。 “大人,这些蛮人不通礼仪,不服号令,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一名护卫在一旁劝说道:“而且汉军已经赶来,依小人之见,还是应该先想好后路才是!” 雍闿没有说话,缓缓坐回到位置上,慢慢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总不能将身家性命都压在这些蛮人身上!” “东吴那边…” “我现在就写信给士燮,真要是事情紧急,我们就往交州去!”雍闿打定主意便再没迟疑,抓笔摊纸就写了起来。 孟获回到自己的部族里,叫来了自己的弟弟孟优:“高定兄弟派人来求救,我得去一趟,你就别跟着了,我给你留一万人,你就待在这味县,听雍闿的命令吧。” 孟优皱起眉头:“大哥,让我听他的命令?要不是我们帮忙,他能杀得掉太守正昂吗?他有什么本事,还让我们听他的?” “人家再没本事,总比你强,你除了会喊打喊杀,还会什么?当然了,如果汉军来了,他让咱们的人去冲在前面送死,你可别傻乎乎的上啊!汉人奸诈,你得多留个心眼!” 孟获对自己这个弟弟十分头疼,但到底是一家人,临了还不忘叮嘱道。 孟优不敢反驳大哥,只得低头:“行,我知道了。” “我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你凡事和族人商量着办,实在不行就躲山里,汉军不能把咱们怎么样的!”孟获最后叮嘱了一句,就召集一万族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味县,向邛都进发。 …… 交州,番禺县。 士燮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正眯着昏花的老眼,翻着一本破旧不堪的《春秋》。不仅翻阅,他还时常提笔,作批注详解,十分认真仔细。 “府君,您唤我。” 这时,门外一人走了进来,见到士燮正在批注,连忙上前为他研墨。 士燮抬头看了一眼:“啊,你来了?那个…这里有几处意思我不太明白,想和你讨论一下,你听啊…” “昭公十三年夏,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杀其君虔于乾溪。就是这一段,以下犯上,应该用‘弑’字才对!这楚国的公子比从晋国归来,杀了熊王虔,怎么会用‘杀’字呢?”士燮好奇的问道。 来人微微一笑:“府君,廖立以为,之所以用‘杀’字,是因为…他有能力杀了熊王虔啊!” 士燮有些无语,他以为廖立故意不愿教学,又担心自己没说清楚:“廖先生,你来投我府中,我念你有才学,知法义,这才留下你。你应该知道,《春秋》之中,无罪而杀才用‘杀’,以下犯上当用‘弑’!这公子比…” 士燮话说到了一半,再没继续说下去,他愣住了。 廖立笑着问道:“您现在为交州府君,而吴王孙权派来的步骘为交州刺史,若是…呵,后世记载,该用‘杀’…还是‘弑’呢?” 士燮脸色垮了下来:“要不是我派人打探清楚,你的确是被那诸葛亮赶出蜀地无处可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出去!” 廖立面色如常,俯身低首:“是。” 直到出了士燮的书房,廖立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确是自大了些,如今连策反一个士燮都做不到,还有何面目去见陛下? “廖先生,又和我父亲钻研那《春秋》呢?”忽然,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者出现,打断了廖立的思绪:“士徽有礼了。” 因为士燮十分尊崇学士大儒,士徽身为其子,也是深受影响。 廖立眼睛一转,笑道:“士大人,在下前日偶见一猫,可直立行走,口吐人言,十分稀奇,现在收养在家中。不知士大人可有兴趣往舍下一观啊?” 士徽愣了一下,笑着连连摆手:“猫岂有能直立,口吐人言者?我倒是不信。” 廖立胸有成竹:“确有!” 士徽看见廖立认真的样子,有些犹豫了,最终点头道:“行,那便去看一看!” 第二十五章 引蛇出洞 汉军营寨,刘邦和一帮文武大臣正在议事。 “斥候已经查明了,再往前走,山高林密,纵有道路,也在大山深林之中。对于进兵之事,你们有何看法?”刘邦环顾众人问道。 “臣愿为开路先锋,为陛下扫平蛮夷!”关兴第一个站出来请命。 “臣亦愿往!”张苞不甘示弱。 刘邦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扫来扫去,而二人也是诚心求战,并无回避之意。 “嗯,好,血气方刚啊!不过打仗不是仅靠勇力就可以的,你们还年轻,一定要切记!”刘邦指着南中四郡的地图说道:“永昌郡之前被围,但是我们大军到此的消息现在一定是传到了那里,他们一定是可以守住的,所以,永昌郡不必担心。”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忘了四郡之中的永昌郡了,没想到陛下竟然还一直惦记着救援。 “我们的目标就只有越嶲郡的叛军,他们的先锋昨日抵达卑水,朕估计,大军也会很快赶来。我们可能会在这一带,遭遇叛军主力!”刘邦指着卑水与邛都之间的中间地带。 “陛下,这一带…周围都是山林。”张苞细看了一下,发现了问题。 “没错,大路虽然平坦,但是两侧都是山林,我们的兵马若是走在这样的路上,被人拦腰切断可就危险了。所以,朕决定,避开叛军的先锋!” 众人没明白刘邦的意思,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平叛的,怎么还能避开呢? 刘邦望向众人,心中是既得意又失望,得意的是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人能看穿,失望的是在场的又都不是外人,他倒希望他们能看穿,只可惜… 刘邦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们引兵不向西南,而向正南!并且要大张旗鼓,士卒们嬉戏打闹、唱着曲儿…怎么着都行,一定要让高定的探子侦查到我们的动向。” 张苞率先反应过来:“陛下,正南方向乃是往益州郡,您的意思是说,让高定以为我们要去打益州郡?不!不对…”可他说了一半,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刘邦赞赏地看着张苞,愿意动脑子是好事,就是太年轻了,还欠点火候。 “如果我军要去打益州郡,为什么要绕道来这越嶲郡呢?行军打仗,要做到的是知己知彼,你们说,蛮人的特点是什么?”刘邦也不急躁,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磨炼这些将领们的思维,他愿意一点点地去启发他们。 “粗鲁,凶悍。”关兴直截了当地说道。 刘邦不置可否:“悍勇是他们的特点,不错,但是…行军打仗不仅要了解对方的优点,更要了解他们的缺点,继续说。” 关兴有些开悟了,继续说道:“蛮人虽悍勇,却少谋,且性急躁。” “还有吗?” 关兴挠了挠头,想不出来了。 刘邦望向其他人,其余众将也是纷纷摇头,关兴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刘邦这才说道:“还有,就是贪生怕死。朕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说他们惧怕厮杀。两军阵前,这些蛮人的确悍勇善战,但是一旦形势不对,这些蛮人就会慌不择路,只求自保,没有任何气节可言!” “我汉军兵临城下,朕料定,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干等着,而是早就派人联系了益州郡甚至牂柯郡,寻求救援。朕之所以率兵南下,就是为了要让他们以为,朕想断了他们的援兵!”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邦也就住了口,在场的众人不说是能臣名将,可到底也不是昏庸无能之辈,都猜到了刘邦的真正意图。 这条路是蛮兵们的来援之路,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生路,要是知道汉军往这里进发,必定出城追赶。到那时,是战是走,甚至挑选何处作为战场,也都是他们说了算。 刘邦见众人喜笑颜开,知道他们都会了意,便安排起了各自的任务:“关兴、张苞二人各率本部兵马作前路先锋;陈到领本部兵马负责断后;子龙领一军兵马,于路寻险要处设伏。其余兵马由朕亲自统领。” 赵云犹豫说道:“陛下,臣若领一军人马,目标太大,恐不好设伏啊。” 刘邦对他挤了挤眼:“朕可没让你只设伏一处啊。” 赵云顿时恍然大悟:“臣明白!” 这边刘邦的大军刚刚拔寨而起,那边高定就很快收到了消息。 “什么?刘备往朱提县的方向去了?”高定闻言,顿时坐不住了。 他派出去的三千蛮兵先锋刚刚战败,只逃回来了千余人,而这千余人却带回来了更糟糕的消息。 朱提县的位置正好就在邛都和味县之间,是益州郡赶往越嶲郡的必经之路。 “大王,这西边的永昌郡一时难以攻下,若是再被刘备占领朱提县,我们可就被困死在这里了!”高定还没开始乱,手下已经先慌了。 “是啊,大王,这刘备往朱提县而去,分明就是想断绝援道,阻拦援兵。要是孟获大王不知道情况,贸然而来,只怕会中了汉军的埋伏!” 蛮人不擅生产,若是部落中缺了什么物品,都是与其他部落以物换物,真要是被围在了越嶲郡,那他们就得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高定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真要是被刘备将他们与益州郡的通路给断了,绝了物资互通,要不了一个月,他们就得弃城而走,走山路往益州郡而去。 三万蛮兵听起来很多,往十万大山里一撒,立马土崩瓦解,毕竟他们只是蛮人,又不是野人。 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派人给益州郡的孟获送去了求援的消息,要是他带兵而来,正好撞上了汉军… 高定不敢往下想了,立刻下令:“鄂顺,我给你留下一万人驻守邛都;鄂焕,我给你五千兵马,为先锋追击刘备!剩下的由我统领,随后便到!等孟获兄弟的大军赶到,前后夹击,定让他死在这南中之地!” 鄂焕鄂顺两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长得身形高大,魁梧异常。二人连忙起身,拱手而应:“遵大王命!” 鄂焕带着五千大军率先出发,他们轻装简从,不骑马不乘车,五千人离了城就窜入了山林,一路嚎叫着在树林间来回攀附,向着刘邦的方向追击过去。 过了一会儿,高定率领着一万五千兵马也出了城,拉着粮草辎重,走起了大路。 鄂焕所率领的五千人,皆是年轻力壮的蛮兵精锐,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不过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追击刘邦的大军,因此,只是在一些山脚山腰处赶路而已。 几日后,五千蛮兵在山林间呼啸而过,惊起了一群群的飞鸟。 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顶,一名老将白袍银甲,手持长枪俯瞰着下面的蛮兵。 “赵将军,蛮兵过去了。” “命令各部不得轻举妄动!” 部下连忙拿起一面白旗,在山顶上摇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其余各处山头,纷纷摇起了白旗,足有数十面之多! 第二十六章 错误判断 “禀陛下,陈将军看见后方山林中有飞鸟盘旋不落,估计是蛮兵追来了,让小人速来禀报!”一名斥候赶来报信。 “来的这么快?”刘邦没料到对方的速度竟然这么迅猛,他们这出发才走到一半,后面就已经追上来了。 “想是直接走的山路,省了很多路程,要不要将关兴、张苞二位将军叫回来?”杨仪在一旁推测说道。 刘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二人身负开路重任,哪能调回来?” “传令,命关兴、张苞加速向前开路,一定要第一时间抢占朱提县!”刘邦对传令官下令说道。 待传令官走后,刘邦又对斥候下令:“你回去告诉陈将军,让他就地斩杀追兵就是了,这些小事无需禀报。” 杨仪等候在一旁,等斥候离开之后这才凑近了:“陛下,那远处不仅飞鸟盘旋不落,就连天上都有猛禽高飞,想是敌军人数不少啊!” 刘邦向远处天边看了一眼,心里一惊,说道:“好像还真是…不好,陈到有危险!朕得赶紧派人去回援他才行!” 杨仪抬头望向两边山林:“即便现在回援陈将军也来不及了,这里又道路狭窄,我军根本就伸展不开…现在也不能让陈将军撤退,不然蛮兵会追上来,那样的话,整个大军都会有危险的…” 刘邦望着平坦却略显狭窄的大路,陷入了纠结之中。 杨仪献计说道:“陛下不必担心,要想回援陈将军,可以从山路绕行,只是…山路崎岖难行,而且万一撞上了蛮兵,只恐密林之中,我军不是敌手!” “蛮兵从西而来,若是我军只挑东面山林回师救援,那样中间有大路阻挡,蛮兵即便察觉也不会费力来攻我军!”一直跟在刘邦身边,却很少说话的龚禄开口了。 刘邦缓缓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就这么定了!下令,全军进入东侧山林,穿山而行,回援陈将军!” 杨仪和龚禄二人连忙劝谏说道:“陛下,我军尚有近万之众,若全部回师,何人保护陛下的安全?” 龚禄尤为恳切:“臣愿率精兵一千人,去回援陈将军!” 刘邦望向杨仪,杨仪连忙点头:“龚大人乃是丞相奏请,陛下您亲自委任的越嶲郡太守,派他回去,再合适不过了!” 刘邦望着这个少言寡语的文臣,他没什么印象,不过既然是诸葛亮亲自委任的,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了。 想了一会儿,刘邦大手一挥:“一千兵马只怕不够,朕与你三千人,尽快出发,务必救下陈到!” 杨仪心中暗暗咋舌,三分之一的兵马就这样派出去了… 龚禄领着三千兵马,向东侧山林而进,然后顺着山路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杨仪送走龚禄之后,却见刘邦一直呆望着龚禄离去的身影不说话,劝道;“陛下,龚将军虽为文臣,可君子六艺不曾落下,陛下勿忧。” 刘邦对杨仪摆手:“不,朕是觉得这三千兵马犹然不足!” “这…”杨仪一时哑然,但很快分析道:“陛下,蛮兵远道而来,必然疲累,这三千兵马又是伏兵,足矣!” 刘邦依旧拒绝:“不不不,你没明白朕的意思。这三千兵打掉这些蛮兵,朕相信是够了,可是打掉之后,这三千五百兵马还能剩下多少呢?” 杨仪没话说了,还能剩多少他哪知道啊! “这还只是越嶲郡,后面还有益州郡,甚至就连马谡负责平叛的牂柯郡,朕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照这样打下去,朕带出来的这五军兵马,怕是没几个能回去的了!” “陛下的意思是?”杨仪已经料想到了,只是不敢确认。 “要打,朕就痛痛快快地打他个歼灭战!朕不但要胜,还要大胜!传令,全军留下马匹粮草,随朕上山!” 杨仪慌了:“陛下,战场狭小,施展不开啊!何况刚刚龚太守已经率三千人去了,此刻我等即便再上山,只能落在他身后,也无济于事啊!” “朕知道,他刚刚上的是东侧山林,朕就上西侧。”刘邦从马上下来,唤来旁边的兵卒帮他穿戴盔甲。 杨仪见他来真的,直接跪倒在地上:“陛下,万金之躯岂可冒矢石之险?何况西侧正是蛮兵所在!臣…万死不敢应!”说完就抱住了刘邦的大腿,怎么也不肯撒手。 刘邦来此,已有一年之久,在成都时隔三差五就会练练那顾应剑法,此时虽年过六十,但是浑身筋骨强劲,区区一个杨仪根本不是对手。 他伸手从地上一把揪起了杨仪,拎到了面前:“要不你去,要不朕去!” 杨仪望着刘邦冷冽的目光,哆嗦着伸手摸向了腰间的佩剑,缓缓地握住了剑柄,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子。 “好!陛下但有圣谕,臣…万死不辞!”杨仪也算是豁出去了。 杨仪脱下官服,刚穿戴好盔甲,刘邦就走过去将他拉到一边:“等你抵达时,不可与龚禄同出,待龚禄伏兵出尽,与蛮兵战至一处,你再出兵!不然你就危险了,知道吗?” 杨仪心中有些感动,陛下真的是在考虑所有人啊!重重地点头应下,刚刚心里那一丁点的埋怨也顿时烟消云散。 这次,送走杨仪三千兵马的人换成了刘邦。 直到杨仪离开,刘邦才轻呼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不行,朕还是不放心,朕要亲自去看看!” “可是陛下您…” 刚刚发生的事,周围的士卒都看在眼里,参军杨仪以命相求,这才拖住了陛下,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现在还有谁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 周围的士卒不约而同地赶了过来,围在刘邦的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有数十层都不止,纷纷单膝跪地,也不说话,只希望刘邦打消冒险的念头。 刘邦环视众人,笑道:“呵,都起来吧,朕怎么会犯险呢?朕只是想让你们从大路随朕回去看看而已。” 听了刘邦的话,众人这才站起身来,进了山林不敢说,但是在大路上,他们还是有点胆气的。 后军,众兵卒已列阵以待,陈到持枪只身站在他们前方,道路中央,静静地等待着。 忽然,一柄飞刀从密林里丢出,直向陈到的喉咙射去。 陈到手中长枪微微一斜,便挡下了这柄飞刀,身形依旧是纹丝不动。 “敌袭,戒备!”身旁的副将高声喝道,五百士卒立刻举盾架刀,做好了准备。 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从山林里纵身一跃,直接从一丈多高的山体上跳了下来,手中拿着一根白森森的骨枪,越嶲郡的鄂焕追上来了。 “这么点人?人呢?”鄂焕的眼睛越过士卒,向大路后方望去。 见陈到没有回答,鄂焕不耐烦了:“问你话呢!那大耳朵皇帝呢?” 陈到拽起枪杆,手中长枪舞出了一个枪花,枪头直指鄂焕,兀自抖动不止:“汉征西将军陈到,奉命讨贼!” 第二十七章 撑到救援 “哦呼~哦呼~哦呼!” 西侧山林,无数蛮兵尖声吼叫,伴随着他们吵闹声而来的,是数不尽的飞刀和石块,打向了守在道路中央的汉军。 汉军退无可退,只能举起盾牌防守,可小小一面盾牌也抵挡不了这漫天的飞刀石块,一时间不少人都受了伤。不得已,汉军只得从道路中央慢慢退避,避到了东侧的山林边,这才勉强站住了阵脚。 陈到的一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将自己周身护得严严实实,甚至还几次将飞刀石头反打了回去,多少也重创了数个蛮兵。 鄂焕也不在意,他索性就扛着骨枪等在了一边,也想看看这人到底能撑几时。 陈到知道对方想和他干耗着,一股愤懑之气油然而生,暗暗和蛮兵们较起劲来。 终于,蛮兵们的飞刀和石块都投尽了,汉军这边只有数十人伤势较重,其他人虽多少带伤,但大多都是轻伤,并不影响战力。 陈到也停了下来,扭头喝道:“躲在边上做什么?想放蛮兵过去追击陛下吗?把路给我堵死!” 众汉军连忙从躲藏处出来,重新列阵,将路给死死堵住了。 鄂焕也不再废话,直接手中骨枪一招,蛮兵们纷纷从山林中跳下,怪叫着朝汉军冲了过来,就连陈到,也一瞬间被数十名蛮兵团团围住了。 “陈将军,入阵暂避!”士卒们抵抗着蛮兵的冲击,一边招呼陈到退避。 陈到也想退,可他现在是退无可退,蛮兵们越涌越多,将他包裹得动弹不得。 厮杀开始了,蛮兵们人数占优,又是怪吼怪叫,一时许多汉军都慌了心神,整齐的队列一下子就被冲得松散动摇起来。 “稳住阵势!”陈到一声大吼,犹如虎啸,让这些慌乱的汉军稍稍冷静了一些。 围住陈到的蛮兵见他还有闲暇指挥兵马,顿时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当即就有两名蛮兵抡刀竖劈,一名蛮兵挥刀横砍,围攻过来。 陈到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震,以枪杆挡住了横砍过来的蛮刀,自己再微微侧身,两柄蛮刀贴着他的前胸后背劈了下来,险之又险。 随后他飞起一脚,直接将面前的蛮兵踹开,抢过他手中的蛮刀,一顿劈砍,立马就有四五名蛮兵倒地。 手中一枪一刀,近的刀砍,远的枪刺,周围的蛮兵都近不得他身,骁勇异常! 鄂焕有些不耐,抓起骨枪,直接将挡路的蛮兵给拨到一边,挺枪就朝陈到刺了过来。 陈到挺枪接战,两人缠斗在了一起,周围的蛮兵不时为鄂焕助力,几次险境都被陈到一一化解,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这边打得焦灼,那边的汉军和蛮兵也打得十分激烈。 汉军身披盔甲,手持盾牌,装备要比身着兽皮、手持蛮刀的蛮兵精良得多,但是蛮兵终究是人多,汉军精良的装备也没让他们占到上风。 双方都在竭力厮杀,汉军依托阵型,目前还勉强能站得住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被击溃只是时间问题。 蛮兵太多了! 龚禄正在赶路,突然听见了前面的厮杀声,急忙催促道:“快,陈将军已与蛮兵交战,快去援救!” 赶山路时,将官们考虑到龚禄毕竟是个文人,没有给他穿戴盔甲,而现在马上就要交战了,立马着急地吩咐士卒为他披甲。 龚禄接过衣甲:“我自己会穿,你们快去接应陈将军要紧!” 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军的阵型正在逐渐松散,五百人马如今只剩了一半不到,还人人带伤,维持阵型已是十分勉强了。 陈到也十分无奈,起初他还想与兵马汇合,指挥作战,但现在就连他身上也有多处负伤,只能勉强自保,无暇他顾了。 “大家坚持住!陛下的援兵马上就要来了!啊…”一名汉军士卒被蛮兵们拖出阵型外时高声喊了一句,紧随其后的,就是蛮刀劈砍皮肉之声。 “对,陛下一定会救我们的!大家一定要顶住,撑到援兵到来!” 其他人没空去悲伤,战场厮杀,这种生死之事在所难免,当下最紧要的就是抵挡住蛮兵才是。 五百汉军,已无人完体,几乎是人人带伤,阵型都是伤员在勉强支撑。渐渐的,轻伤员都已不足维持阵型,重伤员在中间的安全地带硬撑着爬起来,咬牙顶了上去。 陈到看着这些汉军一个个死在面前,心中既着急又无奈。刘邦给他下的命令是将这些追兵就地斩杀,根本就不会派救兵来了,可谁也不知道蛮兵会有这么多… 鄂焕见他分了神,一枪又朝陈到的咽喉处刺来,角度刁钻,枪法狠厉,做着一击必杀的打算。 陈到察觉到脑后风起,也来不及回头了,直接凭借着本能歪头躲闪,骨枪擦着他的耳边而过,刺了个空。 陈到扭头张口,一口咬住了刺来的骨枪,手中长枪将一名蛮兵挑飞,另一只手挥舞蛮刀,直接将骨枪一刀劈成两半。 “嗡!” 斩击带来的力道震得陈到脑瓜子都有些嗡嗡的,但是好在,现在最大的威胁算是暂时解除了。 鄂焕瞪大了双眼,望着手上的半截骨枪,他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兵器被毁,他也只得暂时退出了战团,让到了一边。 陈到也不追赶,长枪开路,蛮刀护身,硬拼着身上又挨了两刀轻伤,终于杀出重围,回到了汉军阵型处。 “兄弟们!顶住!陛下马上就来!”陈到此时犹如一头狰狞凶兽,不论是厮杀还是怒吼,都迸发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他决定,即便是死,也不能让这帮兄弟带着绝望去死,要给足他们希望! “对,陛下马上就来!”五百兵卒已十不存五六,但是人人附和着喊道。 他们坚信,刘邦一定会来救援,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坚持到那一刻。 鄂焕望着战场形势,汉军虽然已经可以说是“溃不成军”,但是要说伤亡,很明显地上的蛮兵尸首要更多一些。 这一仗,就算是胜了,也只能算是惨胜。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蛮刀,遥遥指向以陈到为首的汉军军阵:“汉军不行了,所有儿郎们给我上!再冲一波,杀光他们!” 鄂焕也不傻,初到战场时见陈到兵少,便只派了一半的兵马前来交战,还留了剩下的一半仍旧埋伏在山林中,以防伏兵。现在见厮杀了这么半天,汉军已是强弩之末,只道是安全了,这才下令让另一半的蛮兵出击。 山林中,又有大批蛮兵冲杀了出来,新一轮的冲击开始了,阵型这下算是彻底保不住了。 陈到和一众汉军的心头都涌上了一片绝望,看样子,今天所有人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就在蛮兵尽出,想要将汉军一网打尽之时,变故发生了。 “杀!” 蛮兵们还没动手,东侧山林上就已传来了喊杀声,所有人扭头望去,只见无数汉军纷纷从山林里窜出,一跃而下,然后都不曾停留片刻,就朝蛮兵们冲杀过去。 龚禄赶到了。 “怎么会?”鄂焕呆住了,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伏兵,而且一直拖到现在才出来? “快,给我挡住这些汉军!其他人,继续攻击这些汉军!”鄂焕慌张下令道。 他的本意是让伏兵对战伏兵,还在厮杀蛮兵继续纠缠住自己的老对手,这样再不济也能打个平手。 可就是这一慌乱下令,蛮兵们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没了章法,有些已是带伤的蛮兵当先向龚禄带来的新军冲去,一个照面就被砍翻在地,有的伏兵反而被伤兵挡住了去路,施展不开。 蛮兵陷入了混乱。 陈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和眼角的点点眼泪,笑了。 第二十八章 击退先锋 蛮兵的伏兵尽出,汉军的援军也及时赶到,战场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道路本就不算宽敞,现在两军的厮杀已经连绵数里。 兵马纠缠在一起混战,已没有指挥的必要了,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杀光敌军为止。 汉军援军分出了一小撮人马,护着陈到和他部下的伤兵徐徐退到了山林中。 龚禄也恰巧在此时赶来,身上衣甲歪斜,并没有穿戴好,看起来有些滑稽:“陈将军!龚某来迟了!” 陈到向他瞥了一眼,勾起嘴角,虚弱地笑道:“龚大人说的哪里话?盔甲都未曾穿戴整齐就赶来…辛苦龚大人驰援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陈将军速回陛下处,此处交由龚某便是!”龚禄说着,就要安排人将陈到和这些伤兵送回去。 “伤重者先回,末将歇息片刻,还可再战。”陈到拒绝了龚禄的好意。 龚禄望着下面的厮杀,虽然不知道蛮兵的数量,但是一眼望去,似乎比汉军还要稍多一些,催促道:“陛下忧虑陈将军安危,还是先去见了陛下为好。陛下有陈将军保护,我等也放心一些!” 这一句话,将陈到说得犹豫了。的确,关兴、张苞已去做了开路先锋,赵云也领一军埋伏去了,要是这时候有蛮兵去突袭陛下的话… 就在他还没彻底下定决心的时候,山林右侧又传来了喊杀声,声势丝毫不弱于龚禄的兵马。 “不好!还有蛮兵!” 龚禄闻声顿时变色,陈到则抓枪而起,像是一头待发的猛虎,就要冲出去拼命。 “汉参军杨仪,奉陛下之命讨贼啦!龚大人,陈将军,我杨仪来了!”人群之中,杨仪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陈到一听就知道,这是故意吼来壮胆的。 两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是汉军就好。 杨仪又领着三千生力军从右侧山林跳下,加入了战场。 战局瞬间扭转了过来,不仅是人数上还是气势上,此时的蛮兵都被汉军压了一头,不少地方都出现了三四名汉军围攻一名蛮兵的情况。 原本还可僵持一下的形势,随着杨仪领兵加入,瞬间变得土崩瓦解。 蛮兵们见实在敌不过,很多人索性放弃了抵抗,扭头就想要逃走,而不少人这一转身,直接将后背暴露给了汉军,又是一顿砍杀。 杨仪身形瘦弱,却是举着一把宽剑,看起来极不匹配,他还没亲身经历过这种战场厮杀,显得有些惊慌失措:“龚大人,陈将军,陛下命我杨仪来救你们了!你们在哪啊?” 很快大局已定,五千蛮兵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就连鄂焕也早没了身影。 龚禄和陈到彻底松懈下来,二人一起走下了山林,来迎杨仪。 “杨大人,你怎么也来了?你带了多少兵马?”龚禄十分好奇,他离开的时候,刘邦可没说再派遣杨仪来助战的事。 “陛下也令卑职带了三千兵马!”杨仪回道。 龚禄和陈到二人对视了一眼,自赵云带走一军设伏之后,刘邦身边就只剩了两军兵马,如今派来援助的就达六千之多,再去掉陈到自己以及关兴和张苞的本部人马… 刘邦身边就只剩两千人了! 陛下自己只在身边留了两千人,却派六千人来救自己?陈到慌了神,来不及和二人打招呼,慌忙就要招呼兵马往回赶。 “陈将军哪里去啊?”远处,刘邦已经亲率了两千兵马,沿着大路赶了过来。 “陛下!”陈到慌忙丢了枪,向刘邦身边赶去:“陛下,臣不能力诛叛贼,尚需陛下派兵救援,臣有愧!” 刘邦走到陈到身边,随手就将他拽起,却没搭话,反而向走近的龚禄问道:“伤亡如何啊?” 杨仪也小跑着过来了:“陛下,臣粗略估算,我军伤亡不足千人,斩首蛮兵足有三千之众,逃走的蛮兵估计也有数千的样子!此战大胜啊!” 刘邦点头,这才向陈到说道:“嗯,大胜就好。听听,陈将军,蛮兵足有五千人呢!以你区区五百的兵力,就想胜了五千蛮兵,你当你是那西楚霸王项羽吗?” “陛下…陛…”道路一侧,有个伤重的汉军竭力呼喊着刘邦。 刘邦扭头看了一眼,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握住了他的手:“朕在,你说。” 这是陈到部的士卒,一直血战到现在,身上创伤已有数十处之多:“小人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刚刚牛二还不相信呢…哈哈哈…咳咳…待会儿小人见了牛二,要好好笑笑他!要好好…笑话…他…” 刘邦一句话没说,静静地等待着这名士卒咽气。 过了一会儿,刘邦站起身对众人下令道:“打扫战场吧,将阵亡的将士们名姓登记好,尸首好生掩埋,待平定南中之后,回到成都,给他们家人支足钱粮。” “是!”杨仪等三人一起应声回答。 汉军们开始忙活着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刘邦缓缓走到了陈到身边,小声嘟囔着:“叔至啊,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蛮兵,要不然朕也不会让你死守在这里。” “下次再遇到这种敌兵十倍以上的情况,打不过可以跑嘛…先留一条命,跑掉了再来找朕也不迟啊…令是朕下的,命和腿可是你自己的…” 陈到愣住了,他真的没想到陛下竟然会私下里悄悄告诉自己可以抗命逃跑,要知道,战场抗命逃走,是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刘邦见他不说话,又说道:“当然,这得视情况而定,朕可不是鼓励你当逃兵啊!” “喂,朕跟你说话呢!”刘邦见陈到一直没动静,急得怼了他一手肘。 “臣,明白。”陈到连忙回应。 刘邦这才笑了:“哈哈哈哈,行,忙活去吧。” 不远处,两名士卒交头接耳起来:“嘿,刚刚陛下和陈将军说的话你听见没?陛下说,敌军兵力十倍,逃走无罪啊!” “我是没听见。”另一名士卒或许性格憨厚,只摇头回道。 “真的,我刚刚亲耳听到的!” “你要是敢跑,我就宰了你!”憨厚士卒板起脸认真地说道。 这名士卒见他这么回答,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了:“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 就在士卒们打扫战场完毕,准备集结时,忽然传令官赶了回来:“陛下,关兴、张苞二位将军让卑职回禀陛下,已占领朱提县城!” 刘邦咧嘴一乐,龇开了大牙:“拿下了?好!弟兄们,走咯!” 第二十九章 三声鼓响 高定在见到山林中远处飞鸟惊起的那一刻,心中往下一沉,知道这一定又是败退回来了。五千人马穿林而过,飞鸟在空中少说也得盘旋小半个时辰才对,可如今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虽说经验如此,但是高定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直到林中的人马出来时,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稀稀拉拉的只有千余人的兵马,狼狈样就更是没法说了。 “鄂焕,你怎么就剩了这么点儿兵马?”高定压制着怒气问道。 “大王,汉人果然奸诈,他们暗设伏兵,引我中计,故而…败了!”鄂焕不甘心地说道。 高定闻言大怒:“你既知汉人奸诈,如何不做防备?还敢有脸回来,你…” “大王息怒,鄂焕虽是有败军之罪,可他的兄弟鄂顺现在还在邛都,万一…”旁边的小头领连忙低声劝谏道。 “他兄弟在邛都又怎样?越嶲蛮族哪个不尊我为王?”高定对这名劝谏的小头领呵斥道,后者只得低头不语。 高定又转向了鄂焕:“败军之罪,该当如何?” 鄂焕不敢抬头,低头回答:“去兽衣,赤行。” “来人,给我把他的兽衣给扒了!”高定伸手一指,立马就有几个蛮兵上前,将鄂焕的衣服给扯了下来。 鄂焕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蛮族之中,最严重的惩罚自然是杀头,而轻一级的,便是“赤行”了。所谓“赤行”,便是扒掉兽衣,赤条条地光着,还不许说话! 蛮人认为,他们虽少王化,不似汉朝那样是礼仪之邦,但是他们会工具,裹兽衣,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野兽。“赤行”这种刑罚,看似扒去兽衣,实则是剥夺蛮人心里作为人的尊严。 众蛮兵见鄂焕的兽衣被扒掉,一个个都小声议论起来,甚至还有人笑出了声,丝毫没人把这位越嶲蛮族的第一猛将放在眼里。 在蛮人的眼中,被扒去兽衣的蛮人,就是只野兽而已。 高定见到鄂焕低头不语,喝道:“念你平日里有功,这次,就罚你‘赤行’三天,再有下次,必是死罪!我们走!” 在高定看来,这是他法外开恩了,而被“赤行”的鄂焕,则是紧握双拳,眼中是难以遏制的愤怒,只是他的头垂得很低,没人看到罢了。 “哼,连敌人有伏兵都不知道,真是废物!”高定骂骂咧咧地坐在马上扬长而去,而他不知道的是,刚刚他就在镇东将军赵云的伏击范围内过去了。 高定率领着蛮兵走了足足两天,一名蛮子探子回来报信:“大王,前方还有二十里路就到朱提县了!” “嗯?”高定有些惊讶:“这就到了?你可打探清楚了?” “打探清楚了,就在前面二十里!”探子十分确定。 “没看到刘备的兵马?” “没有。” “那还等什么?走,去朱提县!”高定虽然也十分好奇刘备去了何处,但是此时他顾不了许多了,县城就在眼前,先进去再说。 二十里路,不过半个时辰也就走到了,蛮军到了朱提县的城下,北城外,是一大片宽阔的平坦空地。朱提县的城门紧闭,城墙上还有一个小老头正咧着嘴坏笑。 “我乃越嶲夷王高定,你是何人?速开城门!”高定对着这个小老头儿吆喝道。 小老头嘴里也不知道吃什么,吃完了还将核给吐了下来,笑着说道:“朕就是你要找的刘备啊。” 刘邦,竟早已占据了朱提县!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城门缓缓打开,一彪兵马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人数多少。 为首的是一名绿袍小将:“汉龙骧将军关兴在此,反贼,还不受死!” 高定恼怒不已:“上!给我上!冲进城去,活捉刘备!” 蛮兵一拥而上,朝着关兴冲了过去,双方人马二话不说,就在城门处厮杀起来。 说是厮杀,其实不过是蛮兵们不断地送上人头罢了。汉军早有准备,列阵严明,防线稳固,蛮兵们根本无法冲破阵型,甚至刚刚靠近,就被汉军的长枪刺了个对穿。 前排举盾,后排架枪,甚至还有专门的汉军在队列之间负责清理死去的蛮人尸体。 望着一个个同伴冲到前面,然后倒下变成了一具具尸体,最后又被汉军拖进了城中,蛮兵们却无可奈何,冲势被迫一点点地在减弱。 蛮兵的阵亡人数在不断攀升,一百、两百、三百…而汉军这边,不过只十几人受了些冲撞的轻伤罢了。 就在双方人马僵持时,突然,城墙上战鼓擂动,城下的关兴听到战鼓,手中大刀向前一招:“进!” 汉军们不再是守在原地,而是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地向前迈进,蛮兵们反而被冲撞得连连倒退,不肯退的,只能是枪下亡魂。 蛮人们看清了,汉军结阵而行,一列百人,足有三十列,三千兵马! 高定人马众多,可是这诸多兵马也派不上用场,这时,旁边的一名小头领劝说道:“大王,不如我们让开道路,等这些兵马出来之后,我们就冲进城去,正好可以活捉皇帝啊!” “愚蠢,那等我们进城之后,这些汉军要是在城外围堵我们该如何是好?大王,我以为,应该等他们出来之后,将他们四面未定,先将这些汉军杀光,再入城才稳妥!” 高定闻言,连连点头,他也不想被包围在这么一个孤城之中,当即指挥蛮兵后撤,让开了通路。 关兴也不着急,依旧指挥大军迈着有序的步伐一点点推进。 高定见距离差不多了,挥手吩咐道:“弟兄们,上!包围他们!” 蛮兵四散而开,向关兴的汉军兵马包围过去,看这数量,少说也得小一万人。可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在向前前行,任由蛮兵将自己团团围住。 高定下令之后就有些后悔了,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就在他狐疑之时,城墙上刚刚停下没多久的战鼓又擂响了起来。 “杀!” 一彪人马,从身后的山林上直冲了下来,为首一人也是一员小将,身着玄甲:“汉虎步将军张苞在此,高定,你无路可逃了!” 张苞一直躲在附近的山林上,就在等着鼓声响动而出击,此时漫山遍野的汉军冲锋而下,天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张苞统帅的汉军并没有直接冲击蛮兵,而是将围住关兴的那帮蛮兵反包围住了,刚刚围住,就动手砍杀起来。 高定和一帮蛮人头领倒没有身陷重围,身边还有大几千蛮兵拱卫着,只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关兴见张苞引军下山,一声令下,三千汉军也在中心处扩散开,向着围困他们的蛮兵发起了攻击。 一个从外向内打,一个从内向外攻,这可苦了被夹在中间的蛮兵,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打哪边好,全都慌乱了。 “大王,汉军有防备,快走吧!”高定身边的众头领见势不妙,纷纷劝说了起来。 毕竟,没什么能比身家性命还重要的了。 他们此时虽然无恙,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更多的汉军待会儿赶到?没人愿意像粽子一样被包起来。 高定心里也萌生了退意,但是自己的大半兵马被围,要是就这么走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城墙上的战鼓,又擂响了。 第三十章 蛮心复杂 “汉征西将军陈到,奉命擒贼!” 在通往益州郡的道路上,又闪出了一彪汉军,为首的陈到快马加鞭,举枪就朝高定直冲了过来。 “什么?陈到?” 陈到刚刚报出名号,蛮兵们顿时都惊慌失措起来。 鄂焕带着败兵逃回时,许多不知汉军底细的蛮人都向侥幸逃脱的同伴打听过情况。当时虽然陈到和杨仪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可杨仪赶到时,蛮人基本可以说是败局已定,所以没人去听他喊了些啥。 但是陈到不一样,他率五百汉军硬抗五千蛮兵的英勇之举,在不少蛮兵那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去了同伴问起来,他们也不说是个半百小老头,反而将陈到夸得要多神勇有多神勇,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一日功夫,陈到的名号就传遍了蛮族军队上下。 现在听到陈到杀来,蛮兵们是未战而先怯三分,谁也不敢去和陈到交战。 高定这几日也听说了陈到的名号,但是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有像普通的蛮兵那样偏听偏信,可今日一见,不信不行了! 只见陈到虎目圆瞪,战马疾奔,来势极其迅猛,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真是人如虎,马如龙!这一刻,高定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人想骑着马撞死自己! “撤!” 这一声“撤”几乎是没有经过高定的大脑思考,本能地喊出来的,喊出之后,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拨马转头就走。 他这一走,其余的头领们也管不了许多了,纷纷跟在他身后逃窜。 头领们一走,身边的那几千蛮兵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他们拉着粮车,呼啦啦一大片,如潮水一般退去,逃命的速度甚至比汉军追击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当然,带来的一万五千多名蛮兵也并非全都走了,起码被关兴和张苞围在阵中的倒霉蛋们就已经走不掉了。 这些蛮兵在张苞和关兴的内外夹攻之下,本就已慌了神,现在看到高定弃他们于不顾,更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在人数上,蛮兵甚至比关兴、张苞两军加起来还多,但是此时气势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到见高定已逃走,也没有深追,而是领着三千汉军,转头和张苞汇合。 随着陈到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蛮兵们仅剩的那一点战意更是荡然无存,不少蛮兵纷纷丢下兵器,匍匐在地,求饶活命。 三人合拢兵马,纷纷缴了蛮兵们的兵器,将他们赶到空地中心,围了起来。 这时,刘邦才乐呵呵地从城里走了出来,身边跟随着杨仪和龚禄,以及陈到部的几百伤兵。 杨仪跟在刘邦身后絮絮叨叨:“陛下,太冒险了,万一这些蛮人要是冲进城里来…” “朕这三路兵马皆在,他们不敢进来!”刘邦自信地摆手。 龚禄在一旁轻笑,杨仪也无可奈何。 “这仗打得倒是不错!”刘邦笑着走到三人身边,随手拍了拍离得最近的关兴肩膀:“不过九千兵马,就俘虏了…反正打得不错!” 他虽然一直在城墙上观战,但是也不知道这蛮兵人数究竟有多少,更是懒得去深究了。 “待子龙将那高定…哎,那个兵有点意思哈,咋没穿衣服呢?”刘邦笑着向蛮兵们指去。 所有蛮兵都蹲在地上,面露惊慌,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唯独有一人,单独蹲在一边,又光着身子,显得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这人自然是被高定罚了“赤行”的鄂焕,不是他愿意单独蹲在一边,而是其他蛮兵此时都不愿靠近他。谁会愿意一个赤条条的人挨着自己呢? 刘邦走到这人身边,见他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笑了笑:“呵,你这仗打得,衣服都打没了?啊?就这么拼了命地要造朕的反?给他一件衣服。”揶揄完这人,不忘吩咐士卒给他一件衣服。 “穿上吧,汉军的衣服,比你们那兽皮可强多了。”刘邦过了嘴瘾,也不再逗留,正要离开时,忽然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刘邦好奇地转过身,只见这个赤裸的汉子穿上衣服之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交叉放在一起,手心朝上,摊在了地上。 “什么意思这是?”刘邦不明白,周围的杨仪等人就更不明白了。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见到其他的蛮兵正在偷笑,刘邦随意指了个人问道。 那蛮兵见自己被点到,站起来说道:“他被我们大王罚了‘赤行’,三天之内不准穿衣和说话。” “哦,怪不得,我说怎么不穿衣服…还以为是打仗打掉了呢…”刘邦恍然大悟,引得汉军和蛮兵都笑了起来。 “那他这跪着不动,这手…都是啥意思啊?” “这在我们蛮族表示臣服,要是皇帝你愿意收下他,就朝他头上踩一脚,他就会永远追随你。”蛮兵一五一十地说道。 刘邦这才明白过来,挥手示意这名蛮兵继续蹲下,然后俯身将鄂焕给拽了起来:“你这个什么臣服啊,那是对你们蛮王的,朕是汉朝皇帝,用不着这个,也用不着你,起来吧。” “还有那个什么‘赤行’的惩罚,朕看不惯那玩意儿,在这里就免了。” 刘邦絮絮叨叨地说完,鄂焕这才抬起了头:“谢汉皇!” “是你!”陈到一见鄂焕抬头,顿时惊讶地无以复加,随即满脸怒气:“就是你害死我了那几百个兄弟!” 陈到提枪就要上前动手,被关兴和张苞一把拉住:“老将军,陛下面前不可失礼!” 刘邦眼神一转,当即明白了过来,瞥了陈到一眼:“你想干嘛呀?眼里没朕了吗?退下!” 陈到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迅速冷静了下来,退到了一边。 刘邦这才转过头,重新审视起了这个身形魁梧的蛮将:“你还是跪下吧,朕这么和你说话不方便。” 鄂焕老老实实跪下,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 “就是你带着五千蛮兵翻山越岭地追朕,害得我军伤亡近千人?你知罪吗你!”刘邦恶狠狠地说道。 鄂焕没有说话,不知是因为无言以对还是恪守着“赤行”的惩罚。 “你看看,你把朕的将军都气成什么样了?杀你一百次都不足以解了朕的恨跟你说!”刘邦说着,抬脚一脚踩在了鄂焕的头顶,用力一蹬,将他踹倒在地。 “我汉军伤亡了数百人,而你只有一条命,要是这么砍了你,那真是太便宜你了!这样吧,以后你就加入汉军,编入…赵云将军的麾下,等你什么时候立功够了,我们再谈别的!” 蛮兵们都惊呆了,汉皇踩了鄂焕的头,意味着接纳他了?鄂焕杀了这么多的汉军还能被汉皇接纳? 陈到在一旁,虽然心中愤怒,但是听到刘邦这样说,就知道陛下是看上这名蛮将了,想要收入麾下。他心里纵然有天大的恨意,也只能先放到一边。 刘邦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怎么想,反正自己的话说完了,转身就走:“杨仪,清点兵马损失,看看我军…” 话还没说完,变故突起,蛮兵之中突然有一人暴起,手持一柄短小骨刀,朝他追了过去。 关兴和张苞还在一边劝慰陈到,三人都没反应过来,杨仪更是忙着清点伤亡情况,已经走远了。 骨刀直逼刘邦的后心! 千钧一发! 这时,又有两个人影朝刘邦冲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遭遇行刺 刘邦被撞了个大马趴,直接摔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撞倒他的是从背后冲过来的鄂焕。 还有一人拦在了刘邦的身前,用身躯挡下了这柄短小的骨刀,是龚禄! 骨刀插在了他的心口。 鄂焕撞倒刘邦之后,就和偷袭刘邦的蛮兵扭打在一起,两人在地上斗成一团。 如此变故,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在一刹那的惊愕之后,周围的汉军迅速上前,将刘邦给搀扶了起来。张苞、关兴、陈到三人以及一众汉军慌忙赶来,众人很快制服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蛮人。 “差点摔死朕了,是谁这么…龚禄…这是怎么回事?”刘邦回头,望见瘫倒在地上的龚禄以及胸口那把骨刀,吓了一跳,慌忙上去就要将他扶起。 “陛下…龚…龚禄福薄,不能追随陛下了…愿陛下…成就大业…兴…兴复汉室。”龚禄的话断断续续,嘴里已经布满了血沫。 刘邦捂住了他的嘴:“医军!医军呢?给朕滚过来!” 就在负责治病救人的医军连滚带爬地赶过来时,龚禄早已闭上眼睛,死去多时了。 一旁看见事情起末的汉军,将经过告诉给了刘邦,他缓缓放下了怀里的龚禄,向两个蛮人走了过去。 “放开他,他救驾有功。”刘邦语气平淡地对按住鄂焕的士卒说道。 见鄂焕被放开,刘邦指着行刺的那名蛮人向鄂焕问道:“这人是谁?在你们蛮族里也是个不小的官吧?” “他叫李求承,是个头领,越巂太守焦璜就是他杀的。”鄂焕将此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刘邦闻言,转头望向了李求承:“你杀了太守,现在还想杀朕?没杀成,但是又被你害死了朕的第二任太守。” 李求承斜了一眼鄂焕:“呸,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背叛大王,你不得好死!” 骂完鄂焕,又看向了刘邦:“想奴役我们南中?休想!” “拉走拉走,砍了。”刘邦懒得和他废话,在士卒将他拖走之后,又补上了一句:“多去几个人砍,给朕多砍几刀!” 这件事突发得偶然,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刘邦长呼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护在身前的汉军:“还有人想要杀朕吗?朕就在这里,要杀的就现在动手。” 蛮兵们谁也不敢抬头,生怕会被皇帝以为有不轨的心思。 “既然你们现在不动手,那朕有几句话,想和你们聊聊,聊完了,你们之中谁有想说的,也可以和朕说说。” “朕知道,你们南中尚武,人人都有刀,但是朕想提醒你们,你们除了有刀之外,你们还有嘴啊!如果觉得赋税过重,那你们可以提出来,朝廷酌情修改就是了,为什么要动刀子造反呢?” “更何况,你们南中土地肥沃,那点赋税已经不算重了,总不至于朕还给你们钱吧?” 蛮兵们一声不吭,刘邦闭上了眼睛,他真的是有些无奈。 “多余的话朕也不想说了,现在两军交战,死人的事是常有的,可朕不想再有人死了。你们要是还想造朕的反,现在就回去,去追随你们的高定大王,朕也不拦着,只是下一次,朕不会这么客气了。要不,就留在这里,等朕抓住了高定,还你们南中一份安宁。” 蛮兵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明白刘邦的意思,但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真正的意思,一时间也没人敢动。 刘邦直接转过了身,吩咐道:“要走的不要阻拦,朕要去歇息会儿。” 经过龚禄的尸体旁时,刘邦停住了脚步,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给龚大人在这里立一块碑,写上‘汉之肱股’,消息送回成都,让丞相给龚大人家里支上十年俸禄。” 龚禄的侍从流泪回道:“陛下,龚大人独居一人,家中已无亲眷…” “嗯。”刘邦应了一声,独自一人进了朱提县城。 众人事先没有得到刘邦的吩咐,只得依照他当众宣布的命令行事,陈到挥了挥手,看守一众蛮兵的汉军们纷纷撤退,徐徐退到了城边驻守。 这些蛮兵们见这情形,不像是作假,有一些人也就大着胆子站起身来,向着高定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但是更多的蛮兵则是待在原地没动。 他们造反也不过是被逼无奈,高定对他们既有威逼,又加蛊惑。只说汉朝欺压蛮族,每次交的赋税都给了皇帝,而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山里的野物捕猎不到,朝廷却是无人过问。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皇帝刚刚不是还亲口说了吗?真有难处,还是可以找朝廷商量的啊! 蛮兵们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纷纷围拢到了朱提县的城门边,伸头向城里张望。 关兴、张苞见状,立刻紧张了起来。蛮兵的人数现在还是有大几千之众,要是闹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陈到年纪最长,他只身走到了众蛮兵的面前:“皇帝在城中休息,你们还想造反吗?” 蛮兵们你推我搡,最后推出来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和善的人,向陈到说道:“请将军告诉大汉皇帝,我们愿意归顺汉朝。” …… 朱提县通往邛都的大路两侧,一座座山头林立,山林之中,人影闪动。 这时,距离朱提县最近的那座山头,有人举起了一面黄旗,十分醒目。 “赵将军,前面传来消息,蛮兵果然败退回来了!”部将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些日子,他们待在山上可算是憋坏了。 赵云正抱着枪斜靠在树上假寐,一听有消息了,立马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了一道精光:“终于来了,再不来,我这把老骨头都闲酥了。” “将军,您不老。”部将适时地拍着马匹。 赵云笑了笑,的确,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从来不觉得自己老了。 只要自己还能动,就不算老! “吩咐各处,依次伏击,小胜即退,敢恋战者,军法从事!”赵云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 很快,他所在的山头上,一名汉军士卒举着一面红旗奋力挥舞了起来。 数十座山头,无数汉军从山顶上飞奔而下,来到了各自山头的山脚处,静静地等待着蛮兵的到来。 远处,高定领着一众头领和五千蛮兵,来了。 第三十二章 成都来人 邛都城下,高定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身后只跟随着数百人,还几乎是人人带伤。甚至有的人连身上的兽皮都早已不见了,被迫“赤行”。 想起这几天的遭遇,高定后怕得不得了。 在朱提县城下败了也就算了,结果逃回来的路上竟然一连遇到了数十波伏兵,而且遇到的汉军个个骁勇异常!尤其是那员白袍老将,一想起那人,高定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只身一人,连挑了十二个蛮族头领!要不是靠着人多,只怕是自己也走不掉了… 这数十次的汉军伏击,害得他们损兵折将,粮草也不知道丢哪去了,这一百来人能逃回来,也真是不容易。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两万大军出发,结果只剩了这么点人回来…想到以后恐怕就要被其他部落给压一头,高定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回来了,快开城门!”高定望着紧闭的城门,不耐烦地喊道。 城墙上,鄂顺伸头望向城下:“大王,是你吗?你怎么…就这么点人了?” 高定有心想解释,可话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咽回肚子里,没什么好说的,丢人! “快开门!让我进去!”高定没什么耐心。 鄂顺连连点头:“好,大王,我这就来!” 高定在城外等了片刻,城门缓缓打开,鄂顺带着大批蛮兵迎了出来:“大王,快入城歇息会儿吧。” “嗯…”吃了败仗,高定的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众人刚刚入城,身后的城门就关上了,门洞两侧的藏兵洞中,钻出了一大帮蛮兵,将高定团团围在了中间。 高定原本只是有些诧异,藏兵洞中有蛮兵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都围住自己干嘛?见这些人并不让开,这时,他心里才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身形格外高大的蛮族壮汉分开一众蛮兵,走到了高定的面前,鄂焕! 此时的他身着汉军铠甲,手中拿着一柄铁制长枪,冷眼盯着高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高定惊愕地问道。 鄂焕冷冷地回答:“高头领,汉皇想见你。还得请你再回一趟朱提县了。” 高定愣住了。 身后的头领上前提醒:“大王,这小子背叛蛮族,快,召集族人们杀了他!” 鄂顺直接上前,将那个出声的头领一把揪了出来:“就是你们这些头人从中挑唆,才给南中惹来这大祸,老子先解决了你!” “住手!他们现在已经是汉皇的俘虏了,怎么处置他们是汉皇的决定,一个都不准动!”鄂焕出声制止了鄂顺。 鄂顺和鄂焕关系极好,不然也不会在鄂焕带着数千蛮兵先一步赶回来时,就第一时间决定归顺季汉朝廷。 此时听到鄂焕发话,鄂顺这才将这头领推回了队伍里:“行,大哥,听你的!” 邛都城中,鄂顺统领的一万蛮兵在听说不用打仗了之后,一个个本就高兴得不得了。再加上鄂焕带回来的蛮兵们又将汉军如何神威、汉皇如何英武大肆宣扬了一番,这些蛮人就更没了和汉军开战的心思。 满打满算,两万蛮兵,以鄂焕鄂顺兄弟二人为首,押着高定等一帮头领,浩浩荡荡地出发,又向朱提县的方向赶了回去。 …… 朱提县,县衙。 刘邦望着运送到的粮草,乐得合不拢嘴,向负责押运的粮官问道:“我军带了三个月的粮草,这出征还不到一个月,怎么丞相就命你们送粮草来了?” “丞相确有言语要传达给陛下,只是都告知给了张翼、张嶷二位将军,卑职实在不知。” “行,你把他们找过来,朕在主厅等他们。”刘邦吩咐了一声,也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只见呼啦啦一大帮人,齐聚到了主厅,见到坐在主位上的刘邦,纷纷下跪行礼:“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这又不是上朝。”刘邦随手招呼了一声:“随便坐…额…你们这么多人,朕也认不得你们啊。” 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张翼听刘邦问话,连忙回答道:“陛下,这二位大人乃是丞相选中,准备在南中就任太守的王士王大人和马忠马大人。” “至于这些大人,则是朝中各部学士。丞相之意,是让他们来教授南中蛮族们水利、冶铁、制茶、制盐等方法,分别是…” 刘邦耐着性子听张翼介绍完所有人,这才笑着说道:“好!既是丞相选定的,那朕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这次你们远来南中,朕得好好设宴款待你们一番!” “多谢陛下!”众臣连忙道谢。 刘邦站起身子,笑着走出了主厅。 大臣们眼睁睁地看着刘邦一句话不说就出了门,都有些纳闷,纷纷猜测起来。 “陛下这是?” “门边就有护卫,陛下有事怎不使唤啊?” “额…怕是如厕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刘邦又笑吟吟地走了回来:“诸位大人,朕刚刚亲自去了一趟后厨,吩咐庖师做几样南中小菜,待会儿各位大人可要吃个痛快啊!” 众人纷纷起身致意:“有劳陛下。” 不一会儿,饭菜就做好端了上来,有的大臣略微有些嘴馋,老远就耸鼻闻味起来。 很快,众人的面前都摆上了一方餐案,一模一样的菜式摆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唯独刘邦,他自己面前的桌案上什么都没有。 “陛下您…”有人发现了,忍不住想问。 刘邦笑道:“朕与你们不一样,马上就来,你们先吃!” 众人望向自己面前的菜式,竟然全是各种各样的菌菇,清一水的墨绿色,还有一盘…酸腌菜? 群臣们看得呆了,望向刘邦,都以为是上错菜了。 刘邦微微一抬手:“诸位,请。” 众人这时才心中明白,这是陛下有意为之,那不管这菜好看不好看,都得吃吃看了。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品尝了起来。 尝过之后,众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这么多菜式,竟然都难吃无比,苦涩难咽,稍微美味一些的,竟然是这盘酸腌菜?! 刘邦见了众人脸色之后,这才沉声说道:“南蛮,苦恶之地,可到底也是我大汉的疆土。今日朕让诸位品尝这当地菜肴,就是希望诸公能记住这个味道,知道南蛮的百姓生活在何种环境之下。” “希望诸公能各展所学,将这南蛮之地变成一方乐土,让百姓都能吃得上美味佳肴。” 众臣闻言,纷纷放下筷子拱手道:“陛下,臣等愿尽己力。” 刘邦抬手阻拦示意:“先别忙着应,还有一事。既然你们要常居南蛮,以后少不得要和这些饭菜打交道,难吃是难吃了点,但能填饱肚子,朕也天天吃。” 群臣面面相觑,不由得都心中苦笑了起来,陛下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这些菜不吃完怕是不行了。 众人简单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当着刘邦的面,端起饭碗大吃起来,没了那副文人雅士的姿态。 其实早在来之前,诸葛亮就已提前告诉了他们南中的艰苦,他们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在听到刘邦说设宴时,心中稍稍幻想了一下,没想到却是更大的落差。 刘邦也不在这看着,而是站起身,在群臣的狼吞虎咽声中,缓缓走出了正厅。 片刻之后,刘邦来到了一个角落偏厅里,推开门,猛嗅了一口:“哎呀,真香,饿死我了!” 偏厅的餐案上,只寥寥几个菜,却是鸡鸭鱼肉俱全… 第三十三章 越嶲臣服 刘邦背着双手,走在朱提县的城中,身后跟着王士、马忠、张翼、张嶷四人。 “你们跟在朕后面干嘛?朕想找你们说话还得费劲回头,来两个到前面来。”刘邦有些不满地说道。 四人简单一合计,张翼和马忠便上前,走到了刘邦的身边两侧。 “哎,这就对了。君君臣臣的礼数不能丢不假,不过那也得分时候啊。在宫里,你们恭敬一些就行了,在这外面,就不要拘泥那些礼数了。”刘邦对几人说教道。 四人连连点头称是,但都憋着笑意。 陛下自从夷陵之败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以前常挂在嘴边的关羽、张飞二位将军如今也不提了。虽说有时仍旧显得很有威严,但总体来说,还是比之前要更容易亲近一些。 “朕知道,南中之地,并不好治理,可是该怎么和蛮夷打交道,朕也不太清楚。丞相派这些学士过来,就是喜欢我们汉族和蛮人的关系。只有关系缓和了,朕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富饶之地,也是我们兴复汉室的倚仗所在!” “只是没想到,丞相竟然如此心急,朕出发不过一个月,就把这些学士给派过来了,人来就行呗,还送来这么多粮草做什么?”刘邦实在是有些不解。 马忠在一旁回答道:“此事我也曾问过丞相,丞相却言,南中宜抚不宜剿,若是大军遭遇变故,这粮草便供大军维持使用,若是大军不缺粮草,这些粮草陛下自有用途。” 刘邦哈哈大笑:“丞相真是想得周到啊!哈哈哈哈。” 张翼也说道:“陛下,除了粮草,丞相在人员上也做了两手准备,若是陛下平乱迅速,这些学士们便可派上用场;若是蛮夷顽固不化,拼死抵抗,臣二人也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刘邦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身边将才本就捉襟见肘,现在也算是稍微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君臣欢笑之间,刘邦忽然问道:“张翼将军,你祖上…是何人啊?” 张翼见刘邦盯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回陛下,臣的先祖乃是汉初留侯,张良。不知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张翼联想到了此次南中之乱的罪魁祸首,雍闿。他的祖上可是汉代的什邡侯雍齿,也是汉高祖最讨厌的人,相较于他,自己可算是“家世清白”了。 打死张翼也想不到,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真正的汉高祖刘邦其实就站在他的面前。 刘邦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本来只是看他相貌有些许相似,便问了一句,没想到果然如此。 又怀念故人了。 就在感怀之时,杨仪小跑了过来:“陛下,赵将军押着蛮兵们回来了!不对…应该是蛮兵们把赵将军送回来了!” 刘邦听得有点懵,不过看杨仪这副高兴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连忙示意:“带路,去看看。” 众人簇拥着刘邦来到城外,只见赵云,白袍白马白甲,独自一人在前方开路,可谓是威风凛凛。在他身后,是蛮兵们推着粮车,车上满满的都是粮草辎重,而蛮兵身后,则是整齐列队的数千汉军。 这乍眼一看,确实,杨仪的两种说法都对。 “赵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啊?”刘邦上前问道。 赵云下马,向刘邦微微一躬身,算是行礼了:“陛下,臣伏兵数十处,斩杀蛮兵千余人,剩下的,都被臣给俘获了。还将蛮兵的粮草全都劫了回来,悉数在此,请陛下过目!” 刘邦还没仔细去看,就有斥候赶来禀报:“陛下,邛都方向有大量蛮兵赶来,人数恐有数万。” 赵云心中一惊,正要提枪上马,却被刘邦拉住了:“好子龙,莫急,这次不用麻烦你了!” 蛮兵们行进速度极快,斥候到了没多大一会儿,他们也就赶来了。 人群之中,鄂焕当先跑了过来:“陛下,反贼高定已被擒获,现交给陛下发落!” 高定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刘邦的面前,两个蛮兵左右一人一脚,踢在他的膝弯处,迫使他跪了下来。 “高大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不前天才刚走吗?”刘邦闲不住了,急吼吼地就要过嘴瘾,不过这次他胆子大了,身边就是赵云。 高定抬头望见刘邦站在自己面前,吓得连连叩首:“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都是雍闿造乱,是雍闿指使我的!” “是吗?照你这么说,派兵阻拦于卑水,率兵追击于朱提,也是雍闿指使的了?那他还真是未卜先知啊!” 高定没话说了,这些事都是他干的,无论如何也辩解不了。 “拉走,斩了。”刘邦见对方没了言语,自己干过嘴瘾也没意思,摆手示意。 高定一听,腿都吓软了,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赵云在一旁一听,连忙转到了刘邦面前:“陛下,杀一高定不过如杀一小卒,无关紧要。只是他有着越嶲郡蛮王的身份,如今造反作乱,若是就这样斩了,恐有失偏颇。” 刘邦眉头轻轻一扬:“怎么?朕还杀不得他了?” “造反大罪,自然罪不容诛!只是臣以为,应当将他押解成都,然后明正典刑!如此一来,朝廷法律得到维护,还可以震慑不臣之人!”赵云劝谏说道。 高定闻言,立马调转方向,对着赵云磕起头来:“这位老将军说得是!说得是!”全然忘了自己前几天被赵云追杀时,嘴里还在咒骂他为“老不死的”。 刘邦思虑了片刻,微微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押回成都,等候处置!还有这些个头领,也全都一起押回去,先交予丞相审理一番!” 杨仪连忙上前,忙活着安排人手处理此事。 鄂焕走到刘邦身边,单膝跪下:“陛下,越嶲两万蛮兵尽皆在此,愿听陛下吩咐。” 刘邦没有说话,而是抬眼扫视了一圈:“嗯,看起来都挺健壮的,看样子种地、狩猎也一定都是好手了!” “朕也不要你们干别的,只希望你们好好种地就行了,你们所有人的罪行,朕这次可以不追究。但是有一点,和朝廷拟定好的、该交的赋税,你们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听明白没有?” 蛮人们听完刘邦的话,纷纷欢腾起来,手舞足蹈,高兴坏了。 在见识到汉军的勇武之后,这些蛮兵才意识到造反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现在听到不用打仗,也不用死,自然是个个都高兴。 刘邦本来还有几句“若是下次再犯,定不轻饶”的狠话想讲,但是看到这些蛮人高兴的样子,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招手唤来了王士和马忠。 “你二人谁担任越嶲太守?”刘邦问道。 “丞相未曾吩咐,还请陛下定夺。”二人回道。 刘邦思索片刻,说道:“要不这样,眼下越嶲郡已平定,你二人先同去治理,马大人为主,王士为辅,待益州郡和牂柯郡事定之后,再做详细安排。” “丞相命你们在这南中担任太守,可现在大战刚定,你们要是就这么去了,朕还有点放心不下。正巧,丞相送来的那些粮草都听朕调度,你们给一并拉过去。” 二人闻言,都有些犹豫,好一会儿马忠才说道:“陛下,这粮草都拉到越嶲郡吗?那益州郡和牂柯郡那边…” 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然了,他们臣服朕了啊!那两郡的事回头再说,先顾着眼下这里。哦,对了,那个永昌郡的什么官儿来着?朕记不住官名儿了…就那吕凯和王伉,一定确保他们安全,这些粮草,给他们永昌郡也拨一些。” “是。”二人俯身下拜。 第三十四章 野心撩起 “主家,大喜事!李恢率兵来投靠咱们了!”一名护卫小跑着来到味县的县衙大堂,向雍闿传讯说道。 雍闿此时正打量着挂在墙上的南中地图:“李恢?是哪一个李恢?” “就是曾在这儿任督邮的那个,他当初跑去投奔刘备,现在又回来了!” “哦…我有点印象…他姑父是不是建伶县的县令,挪用了些公家钱粮,后来被抓起来了?” “对!就是他!” 雍闿努力回忆着,想要记起更多的细节,但终究没想起太多:“他带了多少人马?” “足足五千人马!”护卫高兴得不得了:“这下子,我们就算是去了东吴,主家您脸上也有光啊!” 雍闿听着,裂开嘴笑了起来,但很快,他就警醒了过来:“五千兵马!他哪来这么多人?怕不是想来诈降我吧?” 护卫分析了起来:“主家,咱们城中还有这一万多名蛮兵,这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带着五千人来诈降,这不找死吗?而且他原本就是本地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雍闿听了之后,也觉得是这样一个道理,但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护卫一见,有些急了:“主家,早做打算,要不然人家等急了,走了可就麻烦了!” 雍闿听护卫这么着急,也顾不上细想了,连忙问道:“人在哪呢?” “就在城外!听说他这次是奉了刘备之命领一军来攻打我们益州郡的,但是他觉得蜀汉朝廷快不行了,所以来投靠我们。” “走,带我去看看。”雍闿坐不住了,他现在太缺人了,五千人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在雍闿火急火燎地赶到城墙上,看见城下整齐列队了五千人马,李恢骑着马在阵列的最前方,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城下的就是李恢李大人吗?”雍闿在城上高声问道。 李恢抬头看了一眼,又耷拉下了眼皮:“我诚心来投,雍闿还不来见我?莫非是瞧不上我兵微将寡?也罢,你们这些小卒就别再问了,我走就是了。” 说着,李恢就调转了马头,连同身后的五千兵马,也齐刷刷地转过身,就要离开。 “李大人,别走别走,我就是雍闿!” 雍闿急了,连忙高声叫住了李恢,急急忙忙地奔到了城下,开城迎了出来:“李大人,在下雍闿,城墙上看不真切,还请勿要见怪!” 李恢这才拨回了战马,慢悠悠地从马上下来了:“李恢是诚心来投,请雍大人不要相疑。” 雍闿笑得合不拢嘴:“我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是大人啊?李大人抬举了!” 李恢牵动脸皮笑了笑:“在下说的不是蜀汉这边,而是东吴那边,难道吴王孙权就没给雍大人封个什么一官半职?我却是不信!” 雍闿抓过李恢的手,也不回答,只是说道:“李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城中请!” 李恢和五千兵马在雍闿的带领下,进入了味县城。 来到县衙,双方分主次坐定之后,李恢依旧是那副半闭着眼睛,与世无争的样子,雍闿见状,只得小心地试探了起来。 “听闻李大人在蜀汉朝廷,极受刘备和诸葛亮的器重,如今…怎么也要反了?” 李恢闻言,这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唉,诸葛亮学那曹公望梅止渴罢了…封我做什么交州刺史,呵…谁不知道交州的士燮已向东吴臣服,这个刺史不过是虚衔而已。倒是那吴王孙权,我看是个雄主之相,他先破刘备于夷陵,后拒曹丕于江北,甚是厉害!今日来投,是希望雍大人能代为引荐一二…” 雍闿乐呵呵地点头:“好说!好说!” 本来雍闿还担心派信使往交州去,却一直没有回信,不知是不是东吴见自己兵力微弱,懒得理睬,现在得到李恢这五千人马,腰杆子也能稍微挺得直一点了。 将李恢送出大厅,又安排人将五千兵马在城中驻扎下来,雍闿这才乐呵呵地走了回来,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越嶲郡和牂柯郡有消息传回来没有啊?” “两郡都还没传回来消息。” 雍闿走到桌案边坐下:“去,把我存的那上好茶叶给泡上一壶来!那可是好东西,不能洒了!” 护卫小心地泡了一壶茶端来:“大人,朝廷分派三路兵马来攻打我南中三郡,现在益州郡这一支已经反过来投靠了我们,而现在其他两郡都还没有消息传来…” 雍闿的茶杯还没递到嘴边,又放了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护卫小心地看了一眼外面,凑到了雍闿的身边:“主家,现在益州郡已无攻伐之危,何不率这一万蛮兵和李恢的五千兵马去解其他两郡之围啊?” “好端端的,我救他们干嘛?”雍闿不以为意。 三郡叛乱,本就各自为战,要不是自己先起了事,其余两郡根本就不敢动手,现在听到要让自己去救他们,雍闿一百个不乐意。 “主家,唇亡齿寒啊!我们即便是遇到厮杀,便叫那蛮兵向前就是了。如此一来,一可解其他二郡之危,使他们感恩戴德,以后三郡之中,必是以您为主!二来消耗了蛮人的兵力,我们便不会再受制于人了呀!” “一万五千兵马,再加上您平日豢养的门客死士,若是能和其他两郡的兵力合并一处,那可就足足有小五万人呢!便是曹丕和孙权也不敢小瞧您了!” 雍闿心动了,他常年与蛮人打交道,深知蛮人特性,虽粗鲁鄙俗却极好控制,若是真有了五万兵马,完全可以和蜀汉朝廷一争高低了! 但他还是有些顾虑:“若是事不成…” “若事不成,咱们还可以退去交州,转投东吴啊。吴王孙权若是知道您在南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多少也得封您一个太守、刺史啥的大官,总比在这做一个豪族富家翁要强得多啊!” 雍闿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将护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你小子!当个护卫真是屈才了!以后我要是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哈哈哈哈哈,行,我这就去找李恢和那孟优商议此事!” 在雍闿将想法告诉给孟优和李恢二人之后,孟优挠着头想了一会儿:“行,这件事我大哥没叮嘱过,可以干!” 雍闿望向了李恢,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要雍大人别忘了我的托付,李恢愿意听从雍大人的安排。” 第三十五章 打服孟获 这一日,刘邦刚刚睡醒,杨仪就找了过来:“陛下,城外来了一伙蛮兵。” “蛮兵?蛮兵们不是都让鄂顺领回越嶲郡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刘邦十分不解。 两万蛮兵,都让鄂顺悉数带回,和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马忠和王士以及一帮蜀汉各部学者。现在的朱提县中,除了刘邦南下的原班人马外,就只有新加入的张翼、张嶷、鄂焕三人了。 刘邦知道杨仪也没摸清楚情况,但凡他要知道的话,一字不落地向自己禀报了:“待朕去看看,对了,你把鄂焕也给叫过来,既是蛮兵,让他去认认。” 城墙上,刘邦以及一众将领都到齐了,鄂焕也赶了过来。 “鄂焕,朕不是让你弟弟带人回去了吗?那这些蛮人怎么又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邦一见到鄂焕,就劈头盖脸的一大串问题丢了过去。 鄂焕也被整蒙了,他们兄弟两感情向来极好,弟弟从来都很听自己话的,这是怎么回事? 顾不上细想,鄂焕连忙说道:“陛下别急,待小人看看!” 鄂焕趴在城墙上向下一看,果然,城下密密麻麻站满了蛮人,人数众多,甚至一直绵延到了远处的山林边。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鄂焕在城墙上高声大喊。 “没用的,这伙蛮兵好似听不懂汉语,问了许多遍了,也无人回应。”杨仪在一旁提醒道。 鄂焕听了,又换成了蛮语问了一遍,这时城下才有蛮兵张口回答。 刘邦在一旁也听不懂,有些着急了:“你们这说的什么?” “小人问他们是哪个部落的,他们回答说是益州郡的蛮族,大王是孟获。” “益州郡?”刘邦眼睛一转,催促鄂焕问道:“那你问问,他们大王人呢?” 不等鄂焕再次询问,就见人群中一个体型格外壮硕,扛着狼牙棒的大汉就站了出来,斜着眼望着城墙,操着汉语回答道:“城上的是鄂焕兄弟吧?我见过你,你身边怎么那么多汉军啊?我带兵来此是准备救高定兄弟的,你要是被抓了就吱一声,我可以先来救你!” 刘邦一听就有些乐了,这黑大汉口气还真不小,顿时有心就想逗逗他:“蛮王孟获你听着,朕就是刘备!鄂焕已经归顺于朕了,高定也已经被朕拿下了,识相的现在扔掉兵器向朕投降,朕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投降?凭什么?你敢下来和我斗上几个回合吗?”孟获一脸的不忿:“你要是能赢了我,我就投降!” “呵,这小子还挺倔,投降还有条件了!”刘邦乐呵呵地向身边的众人打趣笑道。 赵云手持长枪,抱拳说道:“陛下,老将愿带兵去生擒此贼,献于陛下!” 刘邦摆手道:“子龙别急,朕再和他谈谈!” 说完,又伸头向城下喊道:“孟获,朕可不是怕了你,只是朕向来体恤士卒,不忍再造杀戮啊!要不这样,朕只派大将与你打斗,要是你赢了,这南中四郡之事朕再不过问,你要是输了,你就投降于朕,你看怎么样啊?合理吧?” “派什么大将,你自己不敢下来吗!”孟获的狼牙棒“咚”地一声砸在了地上,溅得尘土飞扬。 刘邦轻轻笑了笑:“朕都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你就是赢了朕,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以后说出去,你脸上还能有光彩不成?啊?” 孟获低头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回复说道:“那行,你赶紧派人下来吧!” 周围的将领全都摩拳擦掌,一个个主动请缨:“陛下,让末将去吧!” “小将愿战!” “老将愿往!” 刘邦摆了摆手:“不急,再等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孟获在下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喂!人呢?还打不打了?” 刘邦一听,连忙喊道:“打!打!当然打!这是我这些大将都不服你,都想要下去,朕在劝说他们呢!而且他们说你们蛮人狡诈,都信不过孟获大王你啊!” 孟获向城墙上白了一眼:“明明是你们汉人更奸诈,现在倒还攀说我们起来了。我孟获说一不二,我蛮族儿郎们绝不动手!” “行!那就来,你等着啊!” 刘邦笑嘻嘻地安抚好了孟获,转过头来,立马变了一副脸色:“赵云、陈到、张翼、张嶷、关兴、张苞六将听令,你们给朕下去打服他!但是有一点,别伤了他的性命!” 六将齐声领命,其余五人都正要离开,唯有陈到站着没动,一直盯着蛮将鄂焕:“陛下,臣请留下,以护卫陛下安危!” 前些日子和鄂焕的遭遇厮杀,依旧让陈到耿耿于怀。 鄂焕也知道缘由,只是他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低下头一声不吭。 “有鄂焕在,朕的安危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快给朕下去!”刘邦大手一挥,直接驳回了陈到的话,打发他下去了。 城门缓缓打开,赵云等六员战将,两两一列,轻策战马,从城门里缓缓出来了。 孟获一见来人了,还在那数着人数呢,六人就策马而来,直冲到了他的面前,刀枪齐举,没头没脸地就打了下来。 一见这势头,孟获急忙举起狼牙棒招架,可没一会儿,手中的狼牙棒就被赵云挑飞了,六把锋利的兵器齐齐指向了他的大脑袋。 “孟获大王,你这咋回事啊?怎么败了啊?”刘邦在城上乐呵呵地笑问道。 孟获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道:“这不公平,你们汉将都骑着马的,我没骑马,我不服!” 刘邦“从善如流”:“那行,你们都下马,徒步和孟获大王再战一场!” 众将听得都有些想笑,他败了岂是有马无马的问题么?六打一,这如何能不败?不过这时候不会有人主动说出来的,而孟获为了顾及颜面,也绝口不提此事。 六人下了马之后,围住他好一顿厮杀,没一会儿工夫,孟获不出意料地又败了… “孟获大王,我军现在下了马与你斗,你又败了,这怎么说?”刘邦今天可算是过足了嘴瘾。 “我…我不服!你们人多,以多欺少!”孟获没办法,只能说出来真正的败因。 要知道,在部落里,十几二十个人都是近不得他的身的,现在被迫承认自己没办法以一敌多,他心里很难受。 “其余人都退下,子龙,你先来。”刘邦再一次做出了“退步”。 孟获这才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一个人我还能怕了你? 城墙上,刘邦笑得比孟获还开心,这还打不服你? 第三十六章 牂牁捷报 天色渐渐晚了,落日的余晖撒在了南中大地。 六将轮番上阵,一一和孟获交手,纵然他再如何悍勇,也顶不住六人的车轮战,何况其中还有赵云、陈到这样的沙场老将。 一败再败。 刘邦就这样趴在城墙上,硬生生也看了一下午,杨仪甚至贴心地准备了一些枇杷、苹果以供他享用。 “这孟获倒是一员虎将,南中之地,也不乏俊杰。”刘邦笑着点评说道。 “陛下,天色已晚,要不将几位将军唤回,明日再战?”杨仪才不在乎这人是否悍勇,他只关心粮草如何支用,是否需要加派兵士守夜等统筹之事。 刘邦沉吟了片刻,一口吐掉嘴里的枇杷核,高声问道:“孟获大王,你已经败了第三十七场了,现在如何说?” 张苞提着长矛缓缓退到一边,给孟获喘息时间回话。 孟获双手撑着狼牙棒,身上已有多处伤口,他喘着粗气回道:“我…你们…我今天没吃饭,要是我吃了饭,一定不会输给你们的!” 刘邦笑着挥手:“好好好!那孟获大王回去吃饭,待吃完饭,朕命人挑灯夜战!” 孟获听完也不回话,拖着狼牙棒就往回跑,生怕跑得慢了,刘邦改变了主意。 六将一起牵马回城,互相有说有笑,交流着这一下午“痛打南蛮”的心得。为将者,战场厮杀,所求不过得胜一事而已,而今天,他们却足足胜了一下午! 此刻的他们,不仅不显疲累,反而精神抖擞,气势如虹。 刘邦迎住了六人:“诸位将军劳苦功高啊!若是诸位累了,那挑灯夜战之事,朕可安排一些司马、校尉出战,打了这一下午,朕料那孟获也没多少气力了。” 关兴满脸兴奋,率先回道:“小将不累!晚间只安排两位老将军歇息便是了,小将便是再战一夜,又有何妨?” 赵云在一旁故意板起脸:“老?你道谁老?晚上你等在一旁观战,看我一人战他!” 其余几人也七嘴八舌地争抢了起来,好不热闹。 刘邦乐呵呵地说道:“好!先去吃饭,待吃完饭,歇息片刻,诸位再战!” 众将们有说有笑地一起吃饭去了,刘邦也正要离开,忽然鄂焕拦在了面前,挡住了去路。 “你有事吗?”刘邦见是鄂焕,语气稍稍冷冽了一些。 鄂焕没有废话,直接跪在地上,匍匐着不肯起身。 “说话!”刘邦轻喝道。 “陛下,小人愿意出城,去说服孟获投降!” 刘邦的嘴角勾起一丝弧线,这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也不觉得有多意外。鄂焕此时还算是戴罪之身,自然不会放弃每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刘邦朝一旁的杨仪使了使眼色,却看见杨仪只在那掰着手指头也不知道在算着什么,气得他一巴掌就轻扇在了杨仪的脑后。 杨仪被这轻轻一扇,吓得回过神来,见刘邦不断地使眼色,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刘邦只得重复了一遍:“你要出城去劝降孟获?此事…可行吗?” “陛下!此事万不可行!蛮人多诈,这鄂焕一旦出城,难保不会再反!”杨仪瞬间反应过来,抓住机会唱起了黑脸。 “唉!杨参军,鄂焕赤诚一片,和族弟鄂顺举郡而降,朕怎么会怀疑他呢?更何况越嶲郡如今得朝廷学者教授各项技法,还反什么反啊?”刘邦“被迫”而又满意地唱起了红脸。 “行,你去吧,朕与你一个时辰为限,若是那孟获冥顽不灵,扣押了你,朕自提大兵出城围剿,救你出来!”刘邦将鄂焕扶起,豪情万丈地说道。 杨仪憋着笑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将威胁说成是救人,还说得这么好听。 鄂焕是个粗人,没听出刘邦的另一重含义,只当是真替他的安危着想,心中十分感动,也顾不上吃饭,拜别了刘邦就往城外而去。 待鄂焕走后,杨仪才问道:“陛下,那鄂焕能劝得动孟获吗?” “劝不动就打,小小一个孟获,长肉不长脑的,朕怕什么?当然,要是能劝他投降是再好不过了,朕也不想多加刀兵。”刘邦耸了耸肩,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大摇大摆地也吃饭去了。 城外,鄂焕刚离开不久,一名汉军轻骑就挥着令旗,直接冲进城中,打听了刘邦所在,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报!陛下,牂柯郡叛将朱褒被马参军生擒,现已押解成都,听候发落,全郡已定!”轻骑斥候传来了牂柯郡的消息。 刘邦嘴里塞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似吗…嗦详细一些,马谡是怎么定的?” “马参军率军赶到牂柯郡的治所且兰城下,围困城池,用日日增兵之法,以五千人分为十队,白天赶至城下,困守城池,安营扎寨。到了晚上,又悄悄撤回四队人马,第二日再度赶来…如此循环往复。” “仅仅三日,城中人心慌乱,叛将朱褒就被部下生擒,送至了城外。城中八千人马,皆降!” 刘邦闻言大笑:“哈哈哈哈,好!马谡果然不负朕望,还真就平定了牂柯郡!这个什么增兵之法,应该是给且兰城里的叛军吓得不轻了!” 信使继续说道:“马参军请示陛下,是否可以向益州郡合围?” “可以!自然可以!那雍闿还没死,朕岂能放过他?你回去回复马谡,让他率兵往平夷县,待与朕汇合之后,再一同往味县进发!”刘邦吩咐说道。 平夷县,隶属牂柯郡,也是三郡向北的交汇点,刘邦早已将南中各城池默记于心,随口就能报出准确的城池地名。 杨仪安排信使吃了饭之后,便将他送离了朱提县。回来时,就见刘邦已经召集赵云等六将在那商讨事宜。 赵云当先劝说道:“陛下,孟获乃是益州郡的蛮族大王,若是在这里甩开他赶去平夷县,难保他不会再去越嶲郡,重新煽动作乱啊!” 众将纷纷点头,认为赵云所言不无道理。 刘邦也深以为然:“益州郡的蛮族既然赶到了这里,朕就不能不管。可马谡那边只有五千人马,若是他一支孤军赶到了平夷,真要发生什么事也不好办…” 众人心知肚明,刘邦怕的还是益州郡和牂柯郡两郡联手,合攻马谡。虽说现在牂柯郡已被平叛,但是到底平定到了什么程度,是否会再度作乱,谁也说不准。 “陛下,我与张苞二人愿领一军镇守此处,定要打得那孟获心服口服!”关兴是血勇之人,当即请命留下拖住孟获。 刘邦没有说话,关兴张苞二人的确很有锐气,但是这样有锐气的小将就适合做先锋,而不该留在这里做这琐碎的收尾工作。更重要的是,刘邦不认为关、张二人能“忽悠”得住孟获。 “朕决定了!”刘邦没有头绪,索性懒得去想:“等鄂焕回来,看看劝降结果如何,若是那孟获仍不肯降,明日,永绝后患!” 刘邦的脸上,隐隐带上了一股肃杀之气。 第三十七章 孟获归顺 鄂焕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守城的汉军,距离他离开是否超过了一个时辰。 汉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含糊回应大概是有的,吓得他着急忙慌地向县衙赶去。 “陛下!陛下,鄂焕求见!”守卫在门外禀报,语气颇为急切。 刘邦都已经躺下了,见守卫来报得急,只好又爬了起来:“求见就求见吧,就是孟获真降了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一句话刚说完,刘邦心里一动,追问道:“难道那孟获真的降了?” “陛下,没见到孟获,只看见了鄂焕。若非我等喝止,险些要硬闯进县衙。” 刘邦一听没看见孟获,都有些不太想出门了,不过想到越嶲郡的情况,他还是穿好了衣服,来到了门外。 “鄂焕呢?深夜要见朕…嗯嗯嗯?” 刘邦一句话还没说完,鄂焕就从旁边跳了出来,抓着他的衣袖就要走,旁边的守卫吓了个半死,连忙刀剑出鞘,跳出来了四五十人,将鄂焕团团围在中间。 “别动!都别动!”刘邦第一反应喝住了要动手的守卫们,转头问道:“鄂焕,你是要带朕去哪儿?” “城墙…城墙上!”鄂焕先是一路狂奔,早就跑得嗓子冒烟了,现在被这群守卫刀剑顶住,吓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指着城墙。 刘邦挣开了鄂焕的手,随后吩咐守卫道:“朕知道了,你们去,将赵将军他们喊来,随朕去城墙一趟!” 众将只当是真要夜战,一个个披坚持锐,大步流星地赶来。 没多一会儿,刘邦就领着众将来到了城墙上,看见鄂焕早已等在了这里:“陛下,你看!” 众人站在城墙上向下望去,城外一片火光,蛮兵几乎人人手持一支火把,将夜色都映照得通红。 孟获站在最前面,狼牙棒已不在身边,双手各持一支火把,高高举起:“陛下,罪人孟获,愿降朝廷,望陛下恩准!” 众人一时觉得新奇,刘邦扭头向鄂焕问道:“这是你们蛮族的投降仪式么?举这么多火把是什么意思?” 鄂焕摇头:“蛮族之中并无举火把投降的仪式,他举火把是因为晚上太黑,好让陛下看清楚罢了。” 刘邦哑然失笑:“要投降也可以等到明日啊。” “他心急,等不了明天…”鄂焕也觉得有些尴尬,之前他们上赶着要造反,现在又上赶着要投降… 刘邦好奇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他这么急着要降朕?” “小人只是如实说了,陛下派人来教我们冶铁,制盐,他一听,立马就表示要降,还要越早越好。” 刘邦笑了,对城下喊道:“孟获,朕已知你意,你今夜在城外好生休息,有何话明日再说吧。” 孟获的大脑袋点个不停:“就依陛下!都依陛下!” “万岁!万岁!万岁!” 刘邦还没转身,就听到城外的蛮兵们高声呼喊了起来,只是他们汉语不精,听起来并不标准。但是声音却很是洪亮,这一通喊,周围的山林里,走兽狂奔,飞鸟惊起,禽兽皆不得安生。 刘邦一听,苦笑着摇头:“朕还是现在下去吧。” 六将紧急离去,召集了一军兵马,簇拥着刘邦来到了城外,迎上了一众蛮兵。 孟获见了,连忙回头吩咐道:“快,快拿来!” 十几个蛮兵,每人抱着一大捆树枝,赶到了孟获的身边,七手八脚地将树枝全部绑在了他的身上。 刘邦看懂了,这是要负荆请罪呢! 很快,孟获就从一个蛮人变成了一个“树人”,跑到了刘邦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罪人孟获,乞降陛下!” 刘邦笑着从一堆树枝中随手抽了一根,对着孟获轻悠悠地抽了一下:“行了,这一鞭打过朕的气也消了,起来吧。” 孟获兴高采烈地爬了起来,将身上的树枝全部拆下:“陛下,那好事不能只记着越嶲郡,忘了我们益州郡啊!” 刘邦斜瞥了一眼孟获:“你们要是不反,朕可是打算先派人去你们益州郡的。” “嘿呀!这个天杀的雍闿!老子回头非亲手剁了他不可!”孟获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们早些休息,朕的大军明日启程,你真要有心投降,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们的蛮兵做先锋如何?” 孟获咧嘴笑了:“那雍闿只有几百门客死士,根本就无兵马,益州郡内还有一万蛮兵由我胞弟孟优统领,我一声令下,雍闿立马手到擒来!” 刘邦一听,倒也乐了:“那行,朕回头看你的表现!” …… 就在孟获归降刘邦的时候,千里之外的番禺县,兵荒马乱。 “士府君何在?我奉主家之命,有机密信件要交予士府君!”一名信使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在士燮府邸外询问着门口的一队兵卒。 兵卒顾不上理他,列队向城门方向赶去,将这名信使晾在了一边。 这时,一人刚出走出府邸,看见了这一幕,走了过来。 “你主家有信件要交予士府君?你主家何人啊?”走过来的人正是廖立。 “我主家是益州郡的雍闿。”信使见他从府邸走出,也不疑有他。 廖立眉头一扬,说道:“士府君现在不在,看你远来辛苦,先进来吃顿便饭,待府君回来我知会你。” 信使一听,顿时欣喜,跟着廖立就进了府邸之中。 刚走进去,只见廖立一挥手,门后就闯出四五人将信使按倒,其中一人抽出一把利刃,直接将这个倒霉的信使一刀封喉。 廖立缓缓伸出手,那四五人中分出一人,摸出了信件,递到了他的手上,其余人则是拖着尸体离开,处理去了。 廖立取出信件扫过之后,冷笑着将信件收入怀中,静静地等在了原地。 不大一会儿功夫,那四五人又回来了。 “处理干净了?” “干净了!” “士燮已死,现在他儿子士徽造乱,此地不可久留。我要去东吴了,是去是留,皆看你们自己选择了。”廖立冷声说道。 这四五人也不迟疑,一齐抱拳说道:“愿随大人!” 在一片火光之中,廖立领着几人,策马出城,向东而去… 第三十八章 曹丕伐吴 平夷县,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地方。 刘邦率领着一万三千汉军和一万蛮兵浩浩荡荡地自西向东,往平夷县进发,与此同时,马谡的五千兵马也自东向西而来。 雍闿则率领着一万蛮兵和李恢的五千汉军,从南边北上。 三路大军,一起向着平夷县赶来。 在三路兵马各自进军之时,成都方向,高定和朱褒二人也在被押送的路上,而传令使已先一步赶入成都,报告了这一消息。 诸葛亮闻言,精神为之一振,羽毛扇在手中扑扇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到了桌案上。 “好!好啊!陛下此番南征,没想到这么快就平定了越嶲郡和牂柯郡,剩下的就只有益州郡了!”诸葛亮稳了稳心神:“待三郡皆平,南中四郡就可为我军持续供给钱粮,大事有望了!” “南中是不必操心了,曹魏和东吴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诸葛亮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仍旧在努力兼顾着各个方面。 蒋琬在一旁笑说道:“丞相,东吴那边传来消息,孙权也设立了丞相一职!丞相不妨猜猜是何人啊?” 诸葛亮得了南中的好消息,此时兴致颇高,回道:“呵,除了张昭,还能有谁?等等…莫非不是他?” 蒋琬笑道:“是顾雍!” 诸葛亮一听,眉头微微皱起:“嗯…顾元叹为人秉直,他若为东吴丞相,倒也称职,但对我们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只是…张昭不曾做了丞相,我倒是始料未及。” 蒋琬心思流转,说道:“丞相,兴许孙权与张昭有些隔阂也说不定。他一心想独掌大权,而东吴的世家大族一直掣肘他,就连心腹张昭也是时常倚老卖老,左右他的决定,他能甘心吗?” 诸葛亮听了蒋琬的话,点头笑道:“若真是这样,那我多少也放心一些,张昭多谋,他若为丞相,可比顾雍要麻烦得多了!” 蒋琬点头,接着说道:“至于曹魏那边,曹丕已经开始南征了!” 诸葛亮缓缓摇头叹息:“天赐良机啊!可惜了…南中叛乱,陛下平叛未归,不然的话趁那曹丕南征,我军出师北伐,关中或可就此一战而定呢!” “北伐…”蒋琬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丞相,陛下连年征战,蜀中百姓已不堪重负…愚以为,应当休养生息以利民啊!北伐之事,还望丞相您劝劝陛下才是。” “我亦知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只恐时不我待啊。此事…待陛下回来再行商议吧。对了,刚刚说到曹丕东征,现在情况如何了?”诸葛亮岔开了话题。 蒋琬略一思索,说道:“半个月之前就已收到奏报,当时忙着筹措军粮,倒一时忘了和丞相您说起。这会儿,怕是曹丕都快到长江边了。” “嗯…这段时间多关注一些魏吴两国的动向吧,越嶲郡和牂柯郡已定,现在只剩了一个益州郡,陛下应该也快回来了。”诸葛亮又轻摇起了羽扇。 …… 广陵。 曹丕端坐在楼船之上,小太监端着柑橘递到了他的面前,被他厌恶地挥手赶开。 侍中辛毗、尚书蒋济、御史中丞鲍勋三人站立在一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狂风突起,楼船起伏颠簸,船上之人全都站立不稳,满船乱撞,就连曹丕都险些摔一跟头。 “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大的风!”曹丕拨开晃动的冕旒,大声喝问道。 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知道此时会有这么一场大风?人人都在勉力站稳脚跟,没人顾得上回答他的话。 “快把船稳住!稳住!”曹丕声嘶力竭地喊道,文官武将以及众多士卒都纷纷忙碌起来,扯帆的扯帆,撑桨的撑桨,还有人大声吆喝岸上的兵马指挥民夫,拖拽着缰绳… 好一通忙活,直到狂风渐渐消散,楼船总算安然无恙,没有倾覆。 “陛下,受惊了。”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跑到曹丕的身边,查看他的安危。 曹丕一脸恼怒地推开面前的众人,回到自己那刚刚被人扶起的龙椅边,坐了下来。 望着面前惊慌失措的臣子们,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若有伤者,速去就医吧。” “陛下!您看那边…” 有人发现了江面上的不同寻常。 曹丕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饶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大江之上,江心处浮舟络绎不绝,往来游荡;长江南岸,一面连绵不绝的坚固城墙突兀出现,东西皆望不见头,仿若北方抵御匈奴外族的长城一般雄伟壮观。 “这…这是怎么回事?”曹丕彻底地惊愕住了,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这时,岸上传来了消息,探子回报,南岸的长城连绵足有百里,向东一直连上了建业城,向西通往何处竟还尚未可知。 曹丕听完,又是一屁股坐了回去,两眼有些无神:“我大魏纵有铁骑,也无可奈何啊…这难道是天意要让大江分割南北吗?” 蒋济等三人也是看得呆了,过了好一会儿,辛毗才反应过来:“陛下勿忧,我大魏土地辽阔,只需十年的时间…” 曹丕冷冷地对他扫视了一眼,吓得他将后面的话都憋住了。 “朕等不了十年了…”曹丕收回目光,语气略带伤感地说道:“撤军吧,无能为力了。” 命令下达之后,岸上的魏国士卒又催促鞭挞起了民夫,驱使他们将楼船往回拖拽,船上的帆布再度拉起,船工们也都奋力划着桨,好不辛苦。 长江南岸,孙权眯着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那楼船是进还是退,着急地问道:“这曹丕是走还是不走啊?你这些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啊?” 孙权的身边站着一员大将,乃是徐盛,他笑而不答。 很快,浮舟赶来报信:“报,魏军正在将楼船向北转移,撤军了!” 孙权闻听大喜:“好!文向啊!你这法子还真管用!曹丕撤了!江南再次免于刀兵之祸啊!”说着,笑呵呵地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徐盛也跟了下来,二人落地之后,在南岸这边才看得清楚,他们身后哪有什么城墙,不过是些扎得高大的围栏,上面搭了些草席罢了… 孙权还没离开,就有信使赶来报信:“大王,交州那边传来了消息。” “那边是什么情况?”曹丕退兵,孙权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士燮确实已死,其子士徽举兵叛乱,被吕岱斩杀,交州已定!” “哈哈哈哈,双喜临门啊!朕坐断东南,还有谁敢染指这江南之地吗?”孙权仰天大笑了起来。 群臣面面相觑,他们心中有着同一个疑问:“大王刚刚是不是自称‘朕’了?” 第三十九章 雍闿被擒 “微臣马谡,参见陛下!” 刘邦刚到了平夷城下,就见马谡已经早早候在了城门边:“平夷县已被我军占领,未敢轻离,不能远迎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这个平夷县算得了什么?区区一个小县城罢了,你能平定牂牁郡,这才是大功一件啊!来,随朕进城详谈!”刘邦拉着马谡的手,兴冲冲地向城中走去。 “你那个什么增兵之法,和孙膑的增兵减灶可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朕想了想,倒也符合你所说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好!这一仗打得漂亮,兵不血刃,仗就赢了!” 刘邦正和马谡有说要笑的,就有一名探子赶来禀报:“禀陛下,平夷县南三十里外,有一支兵马正向此处赶来。前部是蛮兵,后部似乎是汉军,人马漫山遍野,不知数目多少!” 刘邦望向了马谡,后者连忙摇头:“微臣不知,非是微臣所为。” 就在众人都有些疑惑的时候,杨仪在一旁出声提醒道:“陛下,会不会是…李恢投降了叛军?” “李刺史?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投靠叛军?”马谡不明白了。 杨仪这才将他率领一军兵马离开之后,李恢又率一军来益州郡的事和他说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陛下,李刺史断不会投降叛军!”马谡言之凿凿地说道。 刘邦有些惊讶:“哦?你为何会这般肯定啊?” “丞相曾与臣谈及过李刺史,言他忠信果敢,善于权变,即便降了叛军,臣也以为,一定是诈降!”马谡坚定地说道。 刘邦“呵呵”笑了起来:“朕还想考考你,不曾想你的确是将丞相的话牢记于心,这很不错!朕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虽是如此,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马谡听了夸奖,自豪一笑,杨仪在一旁却是忍不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传令,马谡,你领你的一军人马,出南城门后往东侧山林埋伏,若是两军厮杀,你再杀出来!关兴、张苞,你二人领本部人马出南城门后往西侧山林埋伏,静等信号!孟获,你率一万蛮兵做前部,看看那支蛮兵是否你部族人马,若是,给朕招降过来!其余人,随朕去会会这支兵马!” 刘邦如今手下有四军兵马共计小两万人,再加上一万蛮兵,兵力甚至比离开成都时还要多,有兵有将,人也自信无比。 众人分头而行,刘邦登上了平夷县的城墙,静静地等候着那支兵马的到来。 对于平夷县发生的这一切,雍闿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只觉得,前有一万蛮兵,后有五千汉军,这一万五千兵马,足够他横行南中四郡了。 若是能将越嶲郡的那三万蛮兵再拉拢过来,近五万兵力,便是刘备,他也不惧。 就这样,他想着想着,离平夷县已是越来越近了。 “喂!还真是你们?孟优呢?” 一声大嗓门打断了雍闿的浮想联翩,雍闿睁眼一看,平夷县的南城门外,竟然还有一大批蛮兵?为首的那人,扛着狼牙棒,不是孟获又是谁? 孟获?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了越嶲郡要救高定吗?雍闿有些不明白了。 孟获将手中的狼牙棒丢给了一旁的蛮兵,自己大喇喇地就朝着雍闿的蛮兵大军走了过来。 蛮兵们见孟获来了,纷纷让路,一条通往雍闿的大道就这样形成了。 “雍闿!我已经归顺了大汉皇帝,你这家伙,害惨了我们整个部族!你是要我动手拿你呢,还是你自己滚到皇帝陛下的面前去?”孟获的嗓门奇大,这一声吼,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孟优看见大哥来了,连忙赶过来:“大哥,你不是去救高定吗?怎么突然就归顺皇帝了?” “我不是让你待在味县吗?你怎么还跟着他来了?”孟获没回答孟优的话,反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问。 孟优对自己的大哥天生有些胆怯:“大哥…你让我提防这些汉人,找死的事别往前冲,又没让我不跟着他…” 孟获也懒得和他细说,将他推到了一边:“去,自己找皇帝磕头认罪去。” “哎。”孟优毫不迟疑,直接离开跑去找刘邦了,也不去想皇帝会不会法办他,反正大哥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雍闿听到孟获的那一顿吼,差点就吓得背过气去,一万多人,说归顺就归顺了?我那五万兵马没把你算上,你也不至于和我唱反调吧?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雍闿又气又急,忍不住对着面前的蛮兵们喝道。 蛮兵们纷纷回头,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雍闿。 让我们拦谁?孟获?你让我们这些蛮人去拦住蛮族大王,脑子没毛病吧? 雍闿见蛮兵们对他的命令无动于衷,又见孟获越走越近,他知道,动起手来,十个自己也打不过这个野蛮子,当即吓得连连后退。 退了没多远,他的后背抵住了一个硬物,回头一看,是一面汉军的盾牌。 “李大人!李大人!快,这些蛮人反了,咱们快走!”雍闿仿佛抓住了主心骨一样,就吆喝起了李恢。 李恢坐在一匹战马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我好不容易给你带到这里来,现在能让你走了吗?” 雍闿见李恢的神情言语,只觉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要断了:“你…你诈降!?” “本来还想着遇上我们汉军,要是打起来,我还可以趁乱将你拿下,要是早知道这些蛮兵归顺了陛下,我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李恢抬手一挥,麾下五千汉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将李恢和他的几百名门客死士堵了回来。 刘邦站在平夷县的城墙上,就见那雍闿左躲右闪地,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已经吓得不知往哪去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孙子,和他的祖宗雍齿比起来,可真是差得太远了。 “喊话,让马谡和关兴张苞他们下来吧,白折腾功夫。”刘邦说完就转身离去,大局已定,他懒得看了。 随着汉军的一声令下,东西两侧的山林中,无数兵马蜂拥退了下来。山林之中,人影闪烁,雍闿跌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这回是死定了。 甚至都没有等到汉军动手,五大三粗的蛮兵们一窝蜂冲上去,七手八脚就将雍闿和他的几百党羽全部生擒拿下。 声势浩大的南中三郡叛乱,随着雍闿的被俘而落下了帷幕,刘邦临走时一个人还兀自撮着牙花子:“啧,为这么个东西耽误老子这么长时间,忒不值了!怎么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了呢…” 第四十章 巡视各郡 三郡平定,刘邦收拢兵马众将之后,决定领着一帮文武官员在南中四郡巡视一番,算是安抚百姓了。不然的话他从成都提兵而出,平定叛乱,却连四郡哪怕是治所都不曾去过,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这样,刘邦先是率领大军先去了牂牁郡,在且兰城停留了小半个月,便一路向西,又来到了益州郡的治所味县。刚到味县,王士和马忠二人就领着一帮成都学者从邛都赶来汇合了。 “越嶲郡的情况如何了啊?”刘邦一见到二人,就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回陛下,除了邛都有些许骚乱之外,全郡倒也没什么大事。南中四郡,越嶲郡是蛮人和汉人杂居最多的地方,而此次造乱都是因赋税而起。” “怎么?难道那焦璜找蛮人多收了赋税?”刘邦一听因赋税而引起的叛乱,不由得关切了起来。 马忠回道:“那倒没有,我二人多方打听,得知蛮人和汉人一视同仁,赋税并无差别。可蛮人却觉得汉人富庶,所交的赋税不该与他们相当,因此心怀不满。” “那现在如何了?” “现在这些学士们已经将诸多朝廷工技传授给了蛮人,他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不得了。只是…当地的汉人们却又有些不快,因为他们已无法靠这些工技在当地谋利了…”马忠有些哭笑不得。 刘邦不以为意:“南中四郡本就是蛮人世代生活的地方,这些汉人若不满意,让他们迁到蜀中就是了。总不能为了他们谋利,就让这么多的蛮人兄弟们受苦吧?” 孟获在一旁,听得大脑袋直点,比谁都认真。 “行,有你们的一番维稳,朕也就放心了,正好,既然你们来了,朕就简单安排一下。马谡为越嶲太守,李恢为益州太守,马忠为牂牁太守。尔等可有异议啊?” 刘邦亲自下令,众人谁敢有异议?只是马谡面色奇怪,似乎有话要说。 “你怎么了?”刘邦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陛下,臣…不愿留守南中,愿回蜀中,仍为丞相府中一名参军即可,跟随丞相,臣能学习很多…”马谡直言说道。 刘邦笑了:“呵,给你一个太守你都不要,还要回去做一个小小的参军?不妨事,你若不愿,便只遥领这一虚职罢了,待回去朕与丞相商议之后,再做别论。” “说起虚职,这可委屈了我们的李刺史,啊不,现在该说是李太守了。遥领了这么久的交州刺史,却连交州郡都未曾去过,倒是难为你了。”刘邦将话头转向了李恢。 李恢一听谈到自己,立马坐直了身板,也改了那副懒散模样,笑着回道:“陛下就是让臣当一个马前卒,臣也心甘情愿,不觉得委屈。” “哈哈哈哈,李恢啊,此次你诈降雍闿,稳住了他,没能让他跑掉,也算是大功一件!朝廷虽有当地官员不得在本地做官的旧例,不过朕为了你,愿意破这一回例,在这家乡好好干吧!” 李恢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能在父老家乡面前展现出自己的人生得意,此皆人之所求啊! “多谢陛下,臣向陛下保证,益州郡从此,再无动乱!”李恢连忙站起来躬身行礼说道。 刘邦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没有动乱这本就是应该的,好听的话朕可就没心思听了,你老实坐着吧。” 李恢得以让朝廷为他“破例”,心中本就觉得占了天大的好处,此时见刘邦一副赶苍蝇的样子也不觉尴尬,笑嘻嘻地坐了回去。 “行了,今天就暂且到这吧,其余诸位也都是有功,待回了成都,与丞相商议之后再一一封赏!马忠、王士,你二人还是赶到牂牁郡去稳住局面,朕虽然从那边过来,但是那里没有主事的人可不行。” “朕累了,诸位也都回去歇息,待过些时日再随朕去一趟越嶲郡。”刘邦说完,就准备起身要离开。 孟获和马忠二人闻言,连忙起身,似乎都有话要说。 “孟获,你有什么事?”刘邦扫了一眼,出声问道。 孟获摇着大脑袋:“没事,我没事…让马太守先说吧。” “那马太守,你有何事?”刘邦“从善如流”。 马忠拱手说道:“陛下,我二人已稳住了越嶲郡的局势,若是陛下放心不下,差人前往便是,何必亲去?若是亲去,只恐耽误时日,我二人临行前,丞相就嘱托我二人劝告陛下,早日还朝啊。” “是啊,陛下,从卑水绕道,再深入越嶲继而回到成都,太费周折了!”王士也了解了这南中的地形,劝说道。 刘邦再望向了孟获:“你当真没事?” “额…有,我有。”孟获见马忠王士二人说完,这才说道:“陛下你忘了我了…” 在场众人,唯有他是个曾经造反之人,见刘邦对他不闻不问,心中很是不安。 “回头孟获率五千蛮兵,随朕往越嶲郡一行。南中蛮族,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带着朕,从益州郡翻越山林去越嶲郡,不是什么难事吧?”刘邦笑着对王士马忠二人问道。 刘邦原来根本就没打算从卑水绕道,而是直接走直线穿越山林?这一番话,同时解决了孟获、王士、马忠三个人顾虑。 可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陛下不走大路,要走山林?正要上前劝说,可刘邦根本就没理会他们,直接甩了甩衣袖,离开了县衙主厅。 出了主厅之后,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刘邦此举并不妥当,商议着让谁去劝说一下时,一人却在一旁冷笑。 众人望去,原来是参军杨仪。 “杨参军,你常随陛下身边,要不还是你去劝劝陛下如何?”赵云上前,客气地说道。 杨仪依旧冷笑不止,眼睛横扫了一番众人,然后才对赵云说道:“还得是赵老将军会看人,既然是赵老将军相托,那我也只好去一趟了。” “去哪儿啊?”刘邦不知何时走到了杨仪的身后,冒出头问道。 “陛…陛下,你怎么在这儿?”杨仪扭头看见刘邦,顿时没了刚刚的那股傲气凌人的气焰。 “朕嘴馋了,你给朕弄些狗肉来。”刘邦也没继续追问,吩咐了一声就离开了。 杨仪低头不敢看刘邦,更不敢看众人:“是…” 第四十一章 返回成都 要说刘邦最后悔的一件事,莫过于自己那从益州郡走山路赶往越嶲郡的决定。 因为人数众多,他吩咐其他人返回成都,自己则只带着赵云、陈到以及孟获往邛都而去。 四百年前,他最初起事之时,也曾和沛县的老兄弟们在芒砀山待过,本以为两者没什么区别,可直到自己亲自走了一遭,才明白了这南中的山路有多崎岖难行。 古木参天、林海茫茫,群山连绵、巍峨青翠。 不过好在有五千蛮兵开路,刘邦虽然走得辛苦,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陛下,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走大路呢。”赵云苦笑着说道。 “早知如此,朕还不如让丞相来平叛呢!”刘邦没好气地说道,顿了顿,又续了一句:“也罢,好在是朕来了,让丞相少受些罪吧。” 他的话一言双关,至于另外一重意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孟获,你这憨货到底认不认识路啊?别是带着朕在这兜圈子吧?”刘邦不满地问道。 “陛下,前面再走小半天就到了!”孟获也急得一头汗,他既要找些平坦的路,又不能绕远,两者兼顾,实在是难死他了。 刘邦点头:“行,再走小半天要是到不了,你们益州郡想学些中原工匠技术,就去找越嶲郡学吧。” 这话是说来逗他的,早在他们出发前,那些朝廷各部学者就已经留在益州郡开始传授蛮族各种技能了。 可刘邦说得随意,孟获却不敢大意,只见他沉思片刻,一咬牙一招手,就有十几个蛮兵将刘邦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赵云和陈到二人立刻伸手按剑,警惕地看着一众蛮兵。 “陛下,路难行,我们抬着你走!”说罢,众蛮兵上手便将刘邦抬了起来,急吼吼地赶路。 这一下给赵云和陈到吓得不轻,二人连忙在后面追赶,高呼放下。可山林之中,即便是他二人,速度也赶不上这些蛮人,很快,他们就被甩在了后面。 刘邦被抬起时,起初也有些惊慌,待行了一段路之后发现,的确比自己用大脚板去走要舒服很多,于是心安理得地任由这些蛮兵们抬着。 走了一段路之后,刘邦猛然惊醒,眯眼看着身边的一众蛮兵,眼珠子转个不停,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自然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陛下,到了!” 孟获没有撒谎,小半天之后,所有人出了山林,眼前是一片稍显广袤的平地。 “往前不远,就是邛都了!”孟获欣喜地说道。 “孟获啊,朕看你们这在山林中赶路,比那猴子还要快啊,你们怎么做到的?”刘邦被蛮兵放了下来,背负着双手,不经意地问道。 孟获笑了笑:“陛下,我们就生在这南中之地,打小就走的这些山路,这能有啥诀窍啊?不信陛下你看…” 他一招手,一名蛮兵走到一棵参天大树前,双手刚摸上树干,就“蹭蹭蹭”地爬了上去,速度之快,令刘邦颇为吃惊。 “嗯…好本事。”刘邦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夸奖了一句。 邛都之行颇为顺畅,马忠、王士二人也将此地安排妥当了,先一步赶回来的鄂焕领着鄂顺早就率领一队蛮兵,候在了城门外。 刘邦进入城中,百姓们早就听说了皇帝要来,在街上争相抢着要看,一派和熙景象。 “那些工技你们都记牢了吗?可曾便利许多?”刘邦不经意地问道。 鄂焕满脸兴奋,支支吾吾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刘邦笑了笑,也没继续追问,结果已经在他心里了。 最后的永昌郡,众人都劝说刘邦不必再赴辛劳,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去了,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去了一遭。 功曹吕凯和府丞王伉等在城门边,身边士卒不多,甚至就连这些人也大都带伤,好不狼狈。 二人正要跪下,却被刘邦一手托一个,硬生生将二人提了起来:“此次平南中,你二人首功,朕说的!” 二人身为永昌郡功曹和府丞,号召百姓坚守城池,足足近两年之久,这其中的辛劳,刘邦想也知道。 “我二人既为朝廷官吏,自然身负保土安民之责,此臣分内之事。”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嗯,朕决定永昌郡免去一年赋税,回头贴出告示,就说是你二人向朝廷上奏而获得批准。”刘邦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向城中走去。 二人愣在了原地,他们没想到这么大的事,陛下就这么随意地决定了,一时心中都五味杂陈。 想起那高定率兵来攻之时,他二人日夜号召,软硬兼施,想尽了办法才召集百姓一起守城,这才保住了永昌郡。现在得以免去一年赋税,也算是对百姓有个交待了。 刘邦在城中转悠了几圈,永昌郡的百姓虽然也表现得颇为热情,但是终究刚经战乱,远不如越嶲郡的那般有生气,看得他也是唏嘘不已。 盘桓了一些时日,刘邦在赵云和陈到的催促下,决定启程返回成都了。 孟获和鄂焕鄂顺两兄弟领着蛮兵们一路相送,直送到卑水边,这才停下了脚步。 “鄂顺,你大哥朕要带走了,越嶲郡主事的官员不曾到任,你就先暂管着,待官员到了之后,你便不得插手政务,听见了吗?还是要你大哥重复一遍啊?”刘邦向鄂顺问道。 鄂顺茫然地望向了鄂焕,急得他大哥拼命使眼色,毕竟跟在刘邦身边这么久,鄂焕也懂得了一些礼仪。 见大哥怒视着自己,鄂顺这才连连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刘邦也不去管他,越嶲郡眼下已经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转头看向孟获:“孟获大王,你是蛮族部落的首领,朕不能像鄂焕一样对待你,把你带在身边。但是你终究是背叛了朕,这事…” “但凡陛下有命,孟获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孟获将胸口拍得“邦邦”响。 “当真?”刘邦的眼神一瞬间锐利了起来。 孟获见刘邦的眼神,莫名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当真!” “哈哈哈哈哈,回去吧!不用送了!”刘邦大笑着转身,没再多说其他。 …… 秋风渐起,已入初秋。 虽说刘邦在南中平叛前后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在四郡之间辗转而行,却是花花足足四个月,比平叛的时间还要多出了一倍。 此次南下,说是平叛,其实更像是巡查各地。 南中之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刘邦摒去心头杂念,抬头望向了东北两处,那边,才是现在大汉真正的威胁所在。 “都走快些,朕等不及要回成都了!” 第四十二章 江东试探 “丞相啊,朕和你说,这一次朕可是遭老罪了啊…” 刘邦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斜着眼对随后而来的诸葛亮苦着脸说道。 诸葛亮微微欠身:“陛下辛苦了。” “确实辛苦…但更辛苦的是那些将士们,朕…哎呀,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刘邦稍微缓解了一下疲劳,还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不过南中的蚊虫倒的确是凶悍!” “咱们先说正事吧,此次南中虽然平定,但是依朕看,这四郡若是就此不管不顾,早晚还得出事!”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诸葛亮有些没反应过来。 刘邦伸出手指掰数道:“永昌郡、越嶲郡、益州郡还有牂牁郡,四郡遥相呼应。这次叛乱,四个郡叛了三个,也就永昌郡靠那吕凯和王伉才堪堪保住,危险啊!” “永昌郡和牂牁郡是小郡,倒还可以不必理会,即便乱了也无妨。但是越嶲郡和益州郡可不能不防!现在虽然暂时稳住了,但是就怕哪一天再后院起火,那时再做反应可就晚了!” 诸葛亮知道,刘邦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继续追问道:“陛下您有了想法?” “拆分!将越嶲郡和益州郡给拆开!再单独各分出一个郡来,派忠心之人前往驻守,这样南中便无大郡,即便生乱,也影响不到蜀中来!” 诸葛亮闻言,心中一惊,竟然还有这种办法?细细琢磨一番,却发现此举百利而无一害! 大郡拆分为小郡,这样小郡造乱,也不会生出风浪,更重要的是,若是小郡治理得所,甚至完全可以做到互相牵制! 这是一条长远之计啊! 诸葛亮思索片刻,便直接断言说道:“此事可行!” 刘邦笑了:“哈哈,朕还担心丞相你会不同意呢,四郡变成六郡,以后丞相你的事务又要繁重了。” “臣心甘情愿!” 诸葛亮对这南中之地也十分头疼,一直以怀柔之策安抚,可今天刘邦的这个办法一提出来,南中六郡就得要反过来依靠朝廷了。 驭下,还是得德威相济才行! 刘邦点头说道:“各郡的太守,朕已有了人选,吕凯、王伉、马忠、王士、李恢,这五人颇有能力,且对南中熟悉,朕认为就由他们五人分别担任各郡太守,不作更改了。” “至于剩下的一郡嘛,朕觉得也不能将蛮人都赶绝了,就留一郡与那蛮王孟获吧,有勇力,能服众,更重要的是…并不聪明。”刘邦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出了声。 诸葛亮得到吩咐,连忙躬身:“臣会尽快安排人草拟诏书,传至南中,陛下还有何时要吩咐吗?” 刘邦想了想,将同意李恢留在益州郡和答应吕凯王伉减免赋税之事也都一并说了。 “行,就这么多,南中倒是没什么别的大事。” 诸葛亮一一默记于心,心中暗暗赞叹着这位高祖的驭下手段。 “对了,曹魏和东吴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刘邦又挑起了新的话题。 “曹丕早在夏季之时,曾南下伐吴,但是无功而返,听说是东吴在沿江搭建一道假城墙,才因此唬住了曹丕。而东吴那边,交州的士燮死了,他的儿子士徽造反,但是没多久就被平定了。”诸葛亮将收到的消息一一报给了刘邦。 刘邦咧嘴一笑:“这个廖立,不怪他抱怨,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啊!交州我们拿不到,恶心一下孙权,也是一件好事!” 二人正在说话间,忽然一个小太监赶来通报。 “报,启奏陛下,东吴使者张温,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刘邦一愣:“张温?这小子还没死呢?怎么这么巧朕刚回来他就来了?” 诸葛亮知道原委:“陛下,张温已来蜀中多日,听闻陛下不在,也未回江东,一直盘桓直到今日。” 刘邦眼神转动:“非得要见朕一面…嗯,传他上殿。” 吩咐完之后,刘邦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和诸葛亮一起往大殿而去。 “此事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曹魏伐吴的时候,朕也率军顺江而下,荆州岂不是我大汉的囊中之物?” “还有关、张二位将军之仇,不报此仇,朕不甘心啊!” “丞相,你回头修书一封,以朕的口吻写给曹丕,就说…” 刘邦走在前面,大步流星,还不忘回头细心吩咐,引得诸葛亮都得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至于他说的话,诸葛亮也是暂时记下,回头再做计较。 “哟,张大人,你怎么来了?”刘邦刚入大殿,见到早已候在那里的张温,将刚刚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一副惊讶的神情。 刘邦的声音不算小,张温站在殿中早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一下子撞见,他更是难堪得不得了。 “吴王派外臣来问候陛下。”张温讪讪地回答道。 刘邦这才装作回神的样子:“朕听说是东吴的使者来了,正想着怎么吓唬吓唬呢,谁能想到是张大人来了!这报信的怎么也不报全乎了!” 说着,刘邦直接上来,拽过了张温,将他拉到座位上坐下:“既是张大人,那朕也不来这些虚的了,你我是老相识,刚刚朕的话是故意说来玩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张温不知如何回话,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自然说是玩笑话了,我之前那么恭维你,为此回去甚至还坐了几天牢监,你总不至于让我下不来台吧? 张温决定跳过这个尴尬的话题,原话依旧带回东吴,至于其他的,和他就没关系了。 “陛下,魏贼逞凶,于盛夏时节犯我江东,最终无功而返。臣,受吴王之意,特来向陛下贺喜。” 刘邦点头道:“嗯,此事朕听说了,你我两家同为一体,那魏贼失利,自然是两家同喜了。朕刚从南中回来,些许小叛乱,也已平定。朕,还吴王孙权一喜!” 张温满脸含笑,接着说道:“陛下,外臣来时,吴王还与臣明言,我东吴与曹魏誓不同日月,必死争到底!只是有一事…有些不便。” 刘邦眉头挑起:“哦?但讲无妨。” “那曹丕篡汉自立,实乃人神共愤之举!怎奈现在我王只是一王侯尔,若是举兵北伐,恐有以下犯上之嫌…君臣皆知其中正反之理,怎奈…百姓不知…” 这段话说到后面,张温自己都说得有些艰难了,不时偷偷抬眼,打量着刘邦的反应。 刘邦原本面无表情,静静地等张温说完,直到说完之后,脸上这才带起了一丝怒意:“孙权,想称帝了?” “额,陛下,此实无奈之举,因我王师出无名,故而群臣出此下策,非是我王本意!因此,我王派外臣前来,询问陛下,以为…意下如何?” 刘邦表情冷峻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朕刚从南中回来,实在是困乏得很,此事…你与丞相商议吧。”说完,也不顾张温的反应,迈步向殿外走去。 在经过诸葛亮身边时,刘邦低头瞥了一眼,发现他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中不由得一紧。 “丞相,朕刚刚说的事,你都记下了吗?”刘邦拉长声音问道。 诸葛亮抬头,与刘邦恰好四目相对,对视了片刻,才缓缓低下了头:“臣…都记下了。” “嗯。” 刘邦轻应了一声,离开了大殿。 张温一会儿看看刘邦,一会儿看看诸葛亮,心中忐忑地不行,若是这次差使再办砸了,回到东吴,他可就真的小命难保了。 “呵呵,吴王登基,自然是应该的。天下三分,我主与曹丕皆已称帝,如今独剩一吴王,实是有些不符。不知吴王可曾选定良辰啊?”诸葛亮再抬头时,已是满脸带笑。 张温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彻底地落下了:“额…还不曾。我王只恐事起唐突,所以命在下前来与陛下和丞相商议。陛下刚刚有言,一切皆由丞相做主,若是丞相也无异议的话,臣…这就要返回东吴回禀我王了。丞相,张温告辞了。” 张温边说边起身,生怕诸葛亮会反悔。 诸葛亮也不言语,任由他麻利起身,匆匆离去。 张温刚走没一会儿,刘邦又从殿外转了进来:“走了?” 诸葛亮神情有些黯然:“陛下,走了。” “呵,孙权称帝,这是好事啊!”刘邦没有意料之中的大发雷霆,反而是喜笑颜开。 诸葛亮,不明白。 第四十三章 进退不决(感谢追读) 东吴,建业。 宫城大殿之中,一老一少,一站一坐,正是孙权和张昭君臣二人。 张昭将手中的拐杖没命似地往地上敲击:“你…你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称帝!” 孙权不服气地回道:“我这时候称帝怎么了?去年群臣劝我称帝,你当时也没说什么啊。” “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时蜀国有南中叛乱,无暇分心,魏国曹丕南下失利,你若称帝我不说什么!可现在蜀国内乱已平,你…你还敢在这个时候称帝!”张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孙权也怒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张昭半天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放下手说道:“刚刚张温怎么说的你也听到了,诸葛亮和刘备都没意见,还有什么好怕的?” “再者,曹丕二次南下,如何,还不是照样灰溜溜地回去了?孤就是在这称帝,他又能拿孤怎么样呢?” 张昭气得举起拐杖冲到了孙权的身边,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王,你是老臣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老臣就没觉得你有什么变化,还是像个孩子…你执意要称帝,老臣也无话可说,只是日后,别再称什么孤啊、我啊的。记着,外人面前,一律称朕!” “仲父…”孙权见张昭这般模样,心中怒气也一下子都消散了。 “老臣老了,已经没什么好的谋略提供给陛下了,望陛下多多珍重吧。”张昭说着,拄着拐杖离开了大殿。 孙权一屁股坐了回去,一个人静静地发呆,过了会儿,一名儒将迈步走了进来。 孙权抬头,认出了是自己亲自任命的大都督,陆逊。 “伯言,你有事吗?” 陆逊低头向下看了看,地板上还残留着刚刚张昭用拐杖杵地的痕迹:“听说大王你要称帝了?” “不错,你们之前劝…孤即位,孤以为那时时机未到,现在曹丕二度退回北方,蜀中刘备和诸葛亮对称帝也无意见,此时称帝并无不可。前番就算你们劝进一次了,之后只要再劝两次…” “大王你岂能此时称帝啊!”陆逊直接打断了孙权的话:“此时称帝,必给江东惹来大祸!” 孙权一脸地不可置信:“去年,不是你带头劝进…” “那时蜀汉新败,人心凋敝,即便大王称帝,他们也无可奈何,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交州之乱刚刚平息,蜀汉又平定南中,正是人心振奋的时候!” 孙权皱起眉头:“他败了夷陵一场,如何还敢来?来了孤也不怕他!” 陆逊忍不住向前凑了几步:“大王,单是一个蜀汉,必是不敢来的,可你忘了,那曹丕还在北方虎视眈眈!” “他刚败走了…” “可曹魏如今已是年年攻我东吴,即便退走,又不曾伤了根基…若是大王你称帝的话,魏蜀一齐进兵,如何抵挡?大王,你太糊涂了!”儒将陆逊,此时也忍不住数落起了孙权的不是。 孙权脸色铁青,冷声说道:“够了!朕自有主见,大都督若是无事,请回吧。” 陆逊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孙权的面前,而且是站立姿态居高临下,当即明白自己的失礼,退了回来。 “臣只是为江东着想,若有失仪处,还望大王勿怪。”说完,他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大殿中,只剩了孙权一个人,他一时也陷入了怀疑之中,怀疑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大王,大喜事,大喜事啊!”一个宫人小跑着来到了孙权的面前:“陛下,城外有交州流民禀报,他们在来建业的路上,发现了祥瑞!” 孙权抬头怔怔地看着这名宫人,他没有听清。 “祥瑞啊!陛下,那些流民在秣陵发现了一条黄龙!龙鳞都给带来了!”宫人激动得险些要跳起来。 “带路…带孤去看看。” 这次他听清了,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要去看看。 来到宫门外,只见数十个衣裳破旧的叫花子在那围成一堆,蹲在地上,窃窃私语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进献祥瑞的流民何在啊?”孙权沉声问道。 宫人跑到那一堆叫花子旁边,随意地踢了一个人的屁股一脚:“快起来,大王来了!” 那十几人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慌得守卫们连忙持枪拦住:“站住,不得靠近!” 孙权皱着眉头看着这一群叫花子,突然,一个长身而立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与其他的人相比,此人倒有一股别样的清雅气质。 “你,过来答话。”孙权指着那人说道。 只见那人施施然地走到孙权面前,把握住了距离,也不靠近就定住了脚步:“陛下,是我等发现了祥瑞。” “看见了黄龙?” “不错,在经过秣陵之时,曾亲眼见到一条黄龙从河流中腾空而起,声若牛吼,迅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入了云霄,特来报于大王。” “孤听说你们还捡到了龙鳞?”孙权要眼见为实。 只见那人从身后掏出一块残破的方盒,双手捧过头顶:“大王,龙鳞在此。” 宫人接过方盒,呈到了孙权的面前,他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一片如人面般大小的鳞片静卧其中,阳光反射之下,金灿耀眼。 “世上怎有如此之大的鱼鳞?”孙权忍不住出声说道。 “陛下,是龙鳞,小人愿以人头担保!”那人坚持纠正道。 “你说这是龙鳞,有何依据?”孙权合上了盖子,却没有将方盒归还。 叫花子笑了笑:“小人听说蜀汉皇帝刘备举倾国之兵而来,却在夷陵被一场大火烧得只身而回;曹丕年年南下,年年铩羽而归;就连那交州的士徽,举兵叛乱,不足一月,眨眼而定。这难道不是上天的庇佑,神龙的保护吗?” “旁人都说那冲入云霄的不过是一凶蛟而已,但是小人却认为,那就是护佑江东的神龙!若是陛下不信,就请即刻赐死小人,以绝佞言。” 孙权的手在方盒上不断摩挲着:“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廖立。” “嗯,赏金百两。” 第四十四章 曹丕驾崩(感谢追读) 一艘巍峨的楼船在船工和民夫的共同努力下,一点点地在河道里向前航行。 “咳咳咳…前面是何处了?”楼船之上,一个身着龙袍,形如枯槁的中年男子问道。 辛毗、蒋济二人对视,默然不语,唯有御史中丞鲍勋上前说道:“陛下,前面是雍丘。” “雍丘…子建…”曹丕神情一时有些恍惚,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停船,朕要去看看他!” 下了船之后,曹丕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那副孤高冷傲的样子,翻身上了一匹快马,引着一队兵马渐渐远去。 雍丘城,早已有人通报进去,雍丘王曹植也迎了出来。 “臣曹植参见陛…” “哎,三弟!”曹植正要跪下,曹丕却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一扶,让曹植有些错愕,他抬起头,好像不认识曹丕一般。 曹丕被曹植这样看着,手上也慢慢松开了,任由他跪下:“朕南征归来,恰巧经过此处,顺道来看看你。” “陛下,请。”曹植站起身,望着曹丕身后的兵马,有些诚惶诚恐。 曹丕领着兵马进入了雍丘城,也未去县衙,而是直接去了曹植的宅邸。 “陛下,此时已入秋,臣的家中种了些桃树,这些桃子结果结得晚,陛下您尝尝吧。”曹植府中下人,端来了一盘桃子,早已洗净去皮。 见曹丕没动,曹植接着说道:“臣知陛下喜食甜物,可吃多了也不利于身体,这些桃子味道尚可。”说着,从盘子中先取了一个,当着曹丕的面吃了起来。 “子建,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陛下,何出此言?”曹植一听,心中又敲起了小鼓。 曹丕看出了曹植的反应,轻轻笑了笑:“你自小才华出众,深受父亲喜爱,且身无恶疾,无病无灾。真要比的话,我什么都比不过你。” “陛下…”曹植听得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嘴里没吃完的桃子也“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曹丕这时上前,伸手一把拿住了曹植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今日没有君臣,只有兄弟。大哥之前是刻薄了些,你就莫往心里去了。” “大哥…”曹植这才看出曹丕是真情流露,也忍不住喊了一声。 曹丕展颜一笑:“能再听到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很高兴。” 曹植一时间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曹丕是怎么回事,就见他从盘子中拿起一个桃子,塞进了嘴里。 这时,有信使赶到了门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 “进来。”曹丕看见了信使,吩咐他进来。 “禀陛下,去往江东的探子打探到了消息,之前长江南岸的那堵城墙,不过是围栏蒙上了草席,浮舟之中,也皆是草人。” “咳咳咳!”曹丕闻言,顿时一口气没缓上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曹植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轻拍后背:“陛下,别急。” “孙权!这鼠辈怎敢欺我!”曹丕手中的桃子直接被他捏了个粉碎,汁水溅了两兄弟一身。 曹植看见了,刚刚那桃子上,曹丕咬过的地方,有着一大片的鲜血! “陛下…” 曹丕此时再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站起身,大步迈向了门外:“传令,战船折回!朕此番定要杀向江东!” 周围的随从、信使、令官等都忙活了起来,唯有曹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曹丕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曹植一眼,说道:“雍丘王,增食五百户。”说完,便迈步离开了。 …… 十二月。 天空飘起了雪花,北风猎猎,一队人马背对寒风,驱策快马,向南而行。 “父亲!歇一下吧!这风太急了!”一名少年在后面忍不住出声喊道。 “我等背风而行,风急正好增速!”为首的那人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加紧挥鞭,速度更快了。 身后众人不得已,只得咬牙坚持,跟上了他的速度。 很快,前面一条大江拦路,大江之上,一艘巍峨的楼船靠在岸边,船身周围,无数小舟环绕,岸上,还有营寨林立。 少年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大喊:“向乡侯在此,速速避让!” 为首那男子长驱直入,直赶到岸边,翻身下马,奔上了楼船:“陛下何在?陛下何在!” 待从人将他引入船舱,男子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而入:“陛下,臣来迟了!” 船舱中,床榻上,正躺着魏帝曹丕,此时的他干枯如鬼,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华气质。 “司马懿…你来了…”曹丕睁开眼睛,虚弱地唤道。 这风尘仆仆的男子正是魏国的向乡侯司马懿,他在许昌听到召令,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陛下,你怎么…这般模样?”司马懿的眼中闪着泪花,望着曹丕这副样子,不敢相信。 “朕…咳咳,三下江南,却不曾踏入江南一步…憾呐…若是朕早听刘晔之言,又岂会被那孙权如此诓骗?朕…恨呐…”曹丕说话似乎都没了力气,语气很轻。 司马懿扭头喊道:“医军呢?医军何在?陛下现在到底怎样了?” “司马懿,别喊了…朕半个月之前,刚杀了劝朕回返京城的鲍勋…现在,悔啊…你说,朕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又有数人赶到了。 司马懿见状,连忙站起身子,退到一边,让开了位置。 “陛下,你离京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这样了?” “臣陈群,参见陛下。” “陛下,臣来迟了!” 曹丕躺在床上,望着面前的四人,一一唤道:“曹真、陈群…曹休…司马懿。我儿曹睿,聪明伶俐…望你们善加辅佐。只有一事,你等牢记…” “愿听陛下吩咐!”四人齐声应道。 曹丕忽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朕生平所恨之人,已一一杀尽,唯有一人,尚不得诛!朕要你们踏平江东,诛杀孙权,提着他的脑袋来祭朕!” 说到最后,曹丕怒目圆睁,真就与恶鬼一般无二,四人心中明白,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臣等谨记圣谕!”四人哭着回答道。 曹丕得了众人回答,又慢慢躺了下去:“朕…累了…大魏,就托付给你们了…” 第四十五章 无当飞军(感谢追读) 这一日,刘邦闲来无事,又急匆匆地准备出门,去丞相府遛个弯儿。 “父皇,儿臣…” 刘禅此时恰好赶来,见刘邦离开,刚喊了一声,却又住了嘴。 刘邦自己倒是没听到,还是一旁的执金吾提醒,他这才扭过头,望向了刘禅:“哦,是禅儿啊。有事吗?” 刘禅连忙跑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大大方方地说!”刘邦也不急,鼓励着他说道。 “父皇,儿臣听说,您自南中回来后就一直未曾去看望过母后…儿臣,想知道缘由…” 刘邦一听,心里了咯噔一下,坏了! 自己从大汉初期穿越过来,这四百年的风风雨雨虽然是知道了,可是自己这叫刘备的子孙,与家人关系如何,自己可是一点都不了解啊!毕竟就连诸葛亮也不会专门提及这种事的。 看着刘禅那望向自己的目光,刘邦垂下眼眸,问道:“阿斗啊,你听谁说的?又是谁让你来问父皇的?” 刘禅也不隐瞒,直接回答道:“是母后告诉儿臣的。” 刘邦笑着伸手搭在了刘禅的肩膀上:“那你不妨猜猜,你母后为何要告诉你这些呢?” 刘禅茫然地摇了摇头,只望着刘邦,等着他说出来。 “你自己想,想明白了再来找父皇。”刘邦踢了个“皮球”,然后顾不上刘禅的反应,领着执金吾急匆匆地离开了。 直到离开了皇宫,刘邦心里才放松一些。 刚刚的事在执金吾的眼中不过是陛下和太子之间的一次寻常对话,但是刘邦却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若是皇后不甘寂寞,派一宫人来请示便是了,决然不会让太子来找自己的。既然都让刘禅来了,结论就只有一个,不甘寂寞的…另有其人! 刘邦缓缓闭上眼睛,清空了脑海中的想法,他猜到了。 执金吾护着刘邦,一大帮人向丞相府而去。 进了丞相府,刘邦轻车熟路地往后院主厅而去,甚至走得比旁边赶着去报信的门僮还要快。 “丞相,朕来了,行了行了,朕知道怎么走,你回去守门吧。”刘邦嫌门僮碍事,打发了他。 诸葛亮手中捧着一些公文奏章迎了出来:“陛下,您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吗?朕就是住你这丞相府,你能把朕怎么着?”刘邦双手负于身后,抢白了一番诸葛亮,直接绕过他进入了正厅。 诸葛亮略一苦笑,随手挥退了刘邦身后的一众侍卫随从。 进了主厅之后,刘邦直接坐在了诸葛亮的位置上,望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奏章,连连感叹摇头:“要不说朕就佩服你们这些文人,这么多的奏章,要是让朕一一处理,那得处理何年何月啊?” “朕原本觉得你和张良挺像的,现在才发现,你倒是更像萧何啊!”刘邦惊叹地说道。 诸葛亮谦虚一笑:“张良、萧何皆是世间人杰,亮不如也。” “行,这些事先放一放,朕有事要问你,那吴懿…现在在何处啊?” 诸葛亮没想到刘邦会问及此时,稍稍一回想,便说道:“吴都督现在应该还闲置在成都,陛下怎么突然问及此事了?” “那此人才能如何呢?”刘邦没回答诸葛亮的话,而是继续追问道。 “倒是有些才干,善统兵,与汉中太守魏延关系较近。” 刘邦一听,咧嘴笑道;“丞相倒是冷落了这些人才啊,人家的状都告到朕这儿来了!这样的人才赋闲在家,岂不是损失?还是说丞相有什么别的顾虑呢?” 诸葛亮有些不明所以,以他的了解,吴懿可不是那种会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不过还是直接回答道:“臣非是有意冷落,实在是事出有因。” “魏延、吴懿这些功臣宿将本就战功显赫,若是再加以重用的话…陛下有所不知,就比如那魏延,与杨仪的关系就并不太好。” 诸葛亮点到为止,但是刘邦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夷陵之战,朝中损失了一大批忠臣良将,这时候的确是急需启用一些有才干的新人,给予他们一些战功和政绩,不然的话,最后只能落得个青黄不接的下场。 “嗯,朕心中有数了,不过新人要用,老人也要用。这事且往后拖一拖吧,对了,那南中的情况如何了?” 听到说起南中,诸葛亮喜笑颜开,翻出了一份地图:“陛下,册封六郡的诏令已经派人传出去了。至于越嶲郡和益州郡的拆分,臣也做了初步规划,陛下您请看,此处益州郡一分为二,治所分别是味县和…” “朕不看,朕可看不懂这些。”刘邦连连摆手:“朕就说,你和那萧何实在是太像了!” “当初,朕先天下诸侯一步进入关中,几万兵马,各个都急着去抢钱抢粮抢女人,唯有那萧何,他跑去抢了一堆公文资料,将暴秦的各地人口、赋税、地图啥的都抢回来了!当时为这事,朕还笑话过他。” “不过后来和项羽打了那么多次,朕败而不倒,倒也多亏了那些东西啊!没那些东西,朕都不知道手下有多少兵,有多少粮,哪里可以设伏,哪里有暗道…” “处理公事,朕不在行,你觉得行,那就这么办吧,朕听你的。朕不过就是偶尔冒出一点想法,嘿,就这点儿本事。” 诸葛亮闻弦音而知雅意:“陛下现在可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有!当然有!”刘邦自豪地昂首一笑:“不过丞相先回答朕一个问题,依你看,咱们还需多少时日才能北伐啊?” 诸葛亮满脸春风地笑道:“陛下,臣正想和您说此事,刚刚收到消息,曹丕死了!若是陛下有愿,臣竭力统筹粮草,预计只需一年时间,即可北伐!” “什么?曹丕死了?”刘邦吃了一惊,低头想了想:“不行,那明年北伐可不行,少说得等几年!” 诸葛亮又不明白了:“曹丕一死,魏国必定混乱,此时北伐是最好的时机啊!” “是最好的时机不假,但也是最坏的时机!曹丕刚死,那魏国一定是有所防范的。这时候出兵,就是往他们的刀口上撞了!而且,曹丕两年间,伐了三次东吴,说明什么?说明他痛恨孙权!” “现在曹丕一死,魏国不会只盯着东吴,也会盯着我们的。”刘邦叹气说道。 诸葛亮默然无语,他知道,刘邦说的都是实话。 刘邦见诸葛亮神情落寞,笑道:“丞相也别泄气,朕还是说说刚刚那个想法吧。朕打算将那些蛮兵召集起来,再建一支兵马,日后用于北伐!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不当军!” “不…当军?” “对,丞相你以为如何?” 诸葛亮此时实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敢问陛下,为何要取名不当军呢?” “朕在南中时,见那些蛮人在山林中,翻山越岭,行动如飞,若是在山林作战,那简直是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啊!所以,取名不当军!”刘邦坦白说道。 诸葛亮哑然失笑:“陛下,恕臣直言,不当军…委实难听了些。不如叫无当军,取无人可当之意,陛下以为如何?” “也行!”刘邦知道自己短处,论文化,十个自己也不是诸葛亮的对手。 “若只是无当军,依旧少了些气势,既然陛下见他们行动如飞,不如…就叫无当飞军吧。”诸葛亮精益求精,继续说道。 刘邦拍手叫绝:“好!就叫无当飞军!” 第四十六章 出师表(感谢追读) 刘邦这一拍手,没有留神,将桌案上的一众公文碰翻了,洒落一地。 “哟哟哟,罪过罪过!”刘邦吓一跳,连忙起身捡拾:“丞相别急,朕来捡。” 诸葛亮将刘邦扶住:“陛下,不妨事,内容臣都记得,让下人来吧。” “哎,朕碰翻的,自然是该由朕来…这是什么?” 刘邦话说到一半,发现了一卷别样的竹简奏章,竹简上处处破损,显然是有段时间了,但是上面却一尘不染,光亮如新,显然是时时擦拭的,十分奇怪。 刘邦顾不上其他奏章,抓起这卷竹简,拆开金丝系带,正要打开看时又止住了:“丞相,朕能看看吗?” 诸葛亮一见这卷奏章,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陛下请。” 刘邦摊开竹简,只见奏章开头就是三个大字: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刘邦先是默看,看到后面忍不住读出了声。一篇文章,刘邦一字不落的全部读完了,然后慢慢地将竹简卷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 诸葛亮心中有些不安,说道:“此是臣…早在白帝城先帝托孤时所写…” 刘邦轻声应了一句:“嗯,那这出师表现在就没什么用了。不过朕想代太子收下。” 他自小不曾读过什么书,整日与沛县的老兄弟们斗鸡遛狗,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市井无赖,街头混混,但是要说到义,他比谁都清楚。因此,那些老兄弟们才能跟着他一路从沛县,走到关中,走到蜀地,走到大汉开国。 而今天,这一篇《出师表》,算是实打实地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忠。 他甚至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就是把那些老兄弟们都绑在一起,拧成团儿,也比不上这一表的忠心。 “大汉是朕开创的,是朕的大汉,但也是天下的大汉。朕替这大汉,替天下,给丞相一拜。” 刘邦正要俯身欲拜,却见诸葛亮已经抢先跪在了地上:“先帝对臣有知遇之恩,托孤之重,臣,不敢不效死力!如今,亮更得陛下器重,情愿肝脑涂地!” “起来起来!”刘邦连忙将诸葛亮扶起:“咱们都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你我君臣一心,再谋大事!” 诸葛亮被扶起后,刘邦岔开了话题:“刚刚咱说到哪儿了?哦,无当飞军,朕暂时只是有这么个想法,既然北伐还有些时日,这个事也可以再拖一拖。” “不过曹丕一死,孙权这个皇帝那是当定了。而且朕猜,他不仅当皇帝,还会发兵向北,攻打魏国!嘿嘿嘿,也好,咱们让他先去做这个出头鸟,不过我们该有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诸葛亮说道:“陛下,汉中道路险阻,不亚于蜀中。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若是此时将粮草运往汉中,只怕是徒增消耗啊。” 刘邦摆手:“不,朕不是说这些明面上的准备。去年的时候,朕不是命你在成都发布消息说,魏、吴两地,若有人来投,便设为队率么?” 诸葛亮记得此事:“不错,但是陛下当时只让在成都发布此消息,而不准消息泄露魏、吴两地。此消息难道不是为了激起蜀地百姓的从征之愿吗?” “这蜀地才能召集多少兵马啊?朕可是真的想要那魏、吴两地的人才!前些年,夷陵大战,魏国在一旁坐山观虎斗,你不是说那黄权被逼无路不肯投吴而降了魏么?” “朕就是要那不肯在魏、吴两地的人,也来投蜀!对了,有一点,消息传出去了,不能是刻意为之,只能是当做不经意流出!” 诸葛亮依旧不明白刘邦的深意,不过还是应了下来:“此事不难。” “嗯,说起这事,你有那种能拉拢过来的人选吗?朕现在就想搞点小动作了。”刘邦坏笑着说道。 诸葛亮被刘邦问住了,愁眉紧锁,在脑海中一一筛选了起来。 刘邦见他想得困难,提示道:“你别想魏吴两地的,他们要来不是这一时的事,就先从我大汉投过去的人里想,有没有?” 诸葛亮受了刘邦提醒,马上就想到了:“有!陛下,还真有一人!” “谁?” “上庸孟达!” 刘邦一听还有真有,一下子来了精神:“此人怎样?说来听听!” “先帝曾派义子刘封与孟达驻守上庸,后刘封时常欺凌孟达,以致孟达叛汉投魏,后刘封被先帝赐死。孟达投魏后,极受曹丕恩遇,而被魏国群臣妒忌。眼下曹丕一死,或可真能将孟达诱回!”诸葛亮越说越激动起来。 “诱回?不不不,这种人不能诱回,一点小小的欺辱都忍受不了,便是诱回,难保不会再叛!不过,诱还是要诱的,咱们在交州恶心了一下孙权,那自然也是要恶心一下曹丕的。” 诸葛亮提醒道:“陛下,曹丕已经死了。” “他儿子叫什么?” “听闻消息,登基的或许是他的儿子,曹睿。” “那就恶心他儿子曹睿!” 诸葛亮忍着笑意点头答应:“好,臣回头便给孟达写信。” “不,你别写,朕来写,朕亲自写!”刘邦这些时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连忙包揽下了这件差事:“顺便将这件事也透露给东吴,让孙权知道。这样,他在东边,才肯卖力气!” 诸葛亮颇有些震撼,这位对权谋的运用和人心的揣测真可谓登峰造极,这么一看,孙权和曹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行了,没其他事了,朕先回去写信了。丞相你这段时间一定先稳住南中,等孟达和东吴两边有了好消息,即刻出兵北伐!” “臣遵旨!”诸葛亮拱手应下。 出了丞相府,身边的执金吾见刘邦手中多了一卷竹简,就有人想上前代劳拿起,不想,被刘邦一把躲过。 “哎,这个不能碰,很贵重,当心碰坏了!” …… 永安。 李严望着手中的信件,竭力克制,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将信捏成了一团,来回走动:“东吴背信弃义,孙权竟然还敢称帝!陛下竟然还答应了!伐吴是不可能伐吴了,诸葛亮根本就是在骗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要一辈子在这永安坐牢吗!” “报,成都有令使来到。” “请进来。”李严将那一团信件塞进了衣袖中,回到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传令的令使进入主厅:“丞相有令,命永安筹措军粮五万斛,不得有误!” “五万?”李严忍不住叫出了声。 令使传达完命令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严。 “李严…接令。” 第四十七章 上庸秘信(感谢追读) 一连几天,刘邦都没有上朝,虽说政事有诸葛亮在处理,不必担心,但是群臣还是颇为奇怪,最后也只当陛下是平定南中太过劳累,需要休息。 这日一大早,刘邦就拿着一封信件,兴冲冲地来找诸葛亮了。 “丞相,你看朕这信,写得如何啊!” 刘邦得意洋洋地拉着诸葛亮进了主厅,一脸自豪。 “陛下亲笔所写,那自然是…子度老哥?”诸葛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邦一听,连忙将诸葛亮手中的信件抽回,重新递上了一封:“拿错了,这封才是。” 诸葛亮拍了拍胸口,吓了个半死,要是大汉皇帝以这种口吻写的信件流传了出去,那匡扶汉室就纯粹是痴人说梦了,大家卷卷铺盖散伙得了。 “子度,朕与你成都一别数载,不知卿如今安否?听闻你在曹魏深受曹丕器重,朕为你感到高兴,可朕最近刚得到消息,曹丕死了,你往后的日子还能像从前一样舒适吗?” “朕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政事皆由诸葛丞相操劳,倒还不用担心,朕只担心你啊!昔日你和孝直对朕的帮助,朕是一刻也忘不了。上庸离成都近而离洛阳远,若是朕一去,国中有人要讨伐你该怎么办呢?”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朕在一日,你就会平安无事。毕竟有你守在上庸,对于这个方向,朕也是很放心的。有空的话朕想见一见你,不知你意下如何,静候佳音。” 信不长,诸葛亮很快就看完了,他又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才点点头道:“陛下,此信可以,是有些像先帝的口吻。” 刘邦见通过了诸葛亮这一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别收起来,再仔细看看,朕这一肚子的文雅可全都在这了!” 诸葛亮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不过也没急着将信收起:“陛下,臣曾听骠骑将军马超言,那曹操在汉中之时,为了离间他和韩遂,寄信时故意涂抹关键处,这才引起他怀疑,导致联盟分崩离析,陛下可要效仿一下?” 刘邦听了连连摇头:“那情况不一样,孟达一人在上庸,又无人与他牵制,涂抹了关键处能给谁看呢?朕就这样写,还要盖上朕的大印,好让人辨明真伪!” 诸葛亮一听,展开信又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将信收起:“臣明白了,臣这就安排人将信送出!” 刘邦点头:“嗯,对了,给东吴的信,朕可就没写了,麻烦丞相修书一封,就说…朕决意勾回降将孟达,让他孙权在东边配合一下,牵制住曹魏的兵力!” “孙权能答应吗?”诸葛亮有些犹豫不定。 “他肯定答应啊!他现在都要称帝了,少不了要和曹魏真刀真枪地干,孟达若是叛魏,对他也是好消息,他巴不得呢!”刘邦自信地回道。 “好,那老臣这就准备!” …… 上庸城。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将领拿着一封信快步进入了县衙中。 这位中年将领名叫邓贤,是孟达的外甥:“舅父,你的信。” 孟达正独自一人,坐在县衙大堂里长吁短叹,见有信来,十分奇怪:“什么?我的信?谁寄来的?” 邓贤走到孟达的面前,直接将信递到了公案上:“你自己看吧。”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孟达见自己的亲外甥竟然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忍不住心头火起,但是终究还是没发作出来。 上庸城地处偏远,周围皆是崇山峻岭,虽说他是一郡太守,自己这个亲外甥过得也不算差了,可终究比不上外面中原的繁华,甚至就连成都也比不过。 自己受曹丕恩宠,却不愿远离上庸,情愿在这山沟沟里独享清净,倒是把这个外甥也坑苦了,他有些意见,倒也正常。 是自己欠他的。 孟达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手上也展开了信件,可刚看了一眼,就给他吓了一跳。 汉中王给自己来信了?孟达又展开看了一遍,生怕自己看错了。 他忍着心里的惊疑,将信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等到全部看完,心中的慌张和担心已经荡然无存,只剩唏嘘不已。 “我如此对不起汉中王,他现在还记挂着我…” 孟达一个人喃喃自语,刚刚在看到“孝直”二字时,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 就在孟达一个人唏嘘感叹的时候,门外两人不经通报,直接走了进来:“孟大人在此,好生自在啊!今日无事,随我两兄弟去山中打猎如何?” 孟达抬头看了一眼:“啊,是你们啊,今日乏累,我不想去了。” 进来的两人是亲兄弟,名叫申耽和申仪,分别为房陵太守和西城太守,说是太守,其实也不过是一城之主罢了。 孟达降魏之时,二人身为他的副将,对他颇为尊敬,而如今三人几乎是平起平坐,言语举止间,早已没了往日的恭敬。 “哟,这是…”申仪看见了孟达桌案上的信件,伸手就要去拿来看。 孟达本能地抬手遮掩,将信盖了起来。 两兄弟对视一眼,眯眼望向了孟达:“孟大人,何故如此啊?难不成是什么军机大事不成?哈哈哈。” 三人在这山沟沟里守着三座县城,外面即便是打得天昏地暗也与他们无关,二人也就故意拿着此事说笑。 “倒也不是什么军机大事,你们要看也无妨。”孟达将信递给二人:“是汉中王寄来的。” “刘备?”二人再度对视一眼,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孟达倒是心里坦荡:“信就在此,二位想看就看吧。” 申家两兄弟匆匆看完了信件,倒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看起来都是一些老朋友的问候罢了。 “既然孟大人有事,我兄弟二人也不打扰了,孟大人,你自便吧。”二人干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孟达望着信件,茫然地挠了挠头:“这信我该怎么回呢…” …… 建业。 孙权端坐在朝堂之中,面前跪拜着一众文武百官,只是文武之中,缺了最具份量的张昭和陆逊。 “请大王早登大宝,君临天下!” 孙权见到这一幕,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他脸上倒也沉得住气,正要站起身说话,却忽然扭头问向一旁的宫人:“这是第几次劝进了?” 第四十八章 曹魏明帝 诸葛亮这几天也没干啥别的事,几乎每天就忙着写信了。 给上庸的信刚刚写完,又要急着给东吴写信,东吴的信使刚走,南中六郡也不能落下,吕凯、李恢等人的一些请求或意见,诸葛亮都是字字回复,事无巨细。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好在,这段时间,南中之地已经逐渐平定了,甚至就连一些打架斗殴,误伤人命的事都很少出现了。 令诸葛亮没想到的是,越嶲郡原本是蛮人闹得最凶的地方,如今却是最为安分。有时候郡内蛮人和汉人之间刚出现一些小摩擦什么的,甚至官府都还没出面,鄂顺就已经把闹事的蛮人给绑过来了。 为此,太守王士没少和他强调蛮人汉人都要一碗水端平的道理。 诸葛亮唤过下人,将南中的几封信交付嘱托一番,便又提起笔来,准备给孟达回信了。 诸葛亮写得认真,就连刘邦什么时候走进来站在他身边,他都不知道。 “丞相的字真好看。”刘邦忍不住出声夸了一句:“不过朕倒是觉得,不必给孟达回信了。” “啊?陛下。”诸葛亮正要起身,直接被刘邦一只手按住,动弹不得:“坐着说,你站起来比朕高一大截,朕仰着头累得慌。” 诸葛亮只好坐着不动:“陛下,何意?” “你和孟达回信,来来回回耽误时日不说,也于事无补,这样下去,他是不会反的。”刘邦说着,从衣袖里也不知摸出了什么小零食,就往嘴里塞。 “没人逼他,他反什么啊?他在那山里待着清净,现在正是闲着没事的时候,你就是写上一百封,他也有的是工夫回。” 诸葛亮谋略超群,但是论起对人心的把控,可就远逊于刘邦了:“那依陛下的意思?” “把事闹大,捅出去,捅到洛阳去!正好孙权那小子前两天在东吴登基了,趁这劲头,再吓吓曹睿。” 诸葛亮有些不忍心:“陛下,招降孟达本是机密之事,何必弄得人人皆知…” “东吴得了消息,会更出力打曹魏;曹魏得了消息,才会去逼孟达;孟达被逼急了,才会反。”刘邦觉得这些道理再简单不过了,聪明绝顶的丞相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可陛下您说过,即便孟达真的归顺回来,也不愿接纳…” 刘邦俯瞰着诸葛亮:“是啊,朕说过,既然丞相都记得,也替孟达着想,那还在这写信做什么呢?难道真的是闲来无事和那孟达叙叙家常?” 诸葛亮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绕进去了。 “孟达他即便真的反了,你以为他就会回来蜀中吗?还是会从上庸出兵,直捣洛阳?说实话,朕觉得,他是一步都不会挪的!不过城墙上换插一面旗子罢了。”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需要知道曹魏的反应,多久能出兵,多久能平叛…等等,这样咱们就可以收集到更多的信息,为北伐做准备。既然他不论是属汉还是属魏,都没差别的话,咱们何不引着他做出对咱们有利的决定呢?” 刘邦的这一番话说得细致入微,诸葛亮也终于明白过来了:“陛下圣训,令亮如沐春风,亮即刻去办!” 刘邦望着诸葛亮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这丞相别的都好,就是有些太实在了…” …… 洛阳,皇宫。 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皇帝坐在大殿上,面前一字排开,站着四位大臣。 “陛下,孙权亲自率军攻江夏,另派诸葛瑾攻襄阳,两地均告急。”曹休将东部战事禀报于曹睿。 “孙权?呵呵…”年轻的小皇帝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必管他,他胜又胜不了,咱们想抓又抓不住,管他作甚?朕记得镇守江夏的乃是文聘将军吧?足够了。” “诸葛瑾…这个人朕不熟,司马懿,回头你去一趟?”小皇帝眼睛扫过四人,最终停留在司马懿的脸上,细细端详。 司马懿被曹睿盯着看,却也不慌张:“臣领旨。” 小皇帝没看出什么,自觉有些无趣:“还有曹真,你也去,以防万一。” 就在小皇帝准备交代一些细节的时候,突然司马懿说道:“陛下,臣有罪。” “你有何罪啊?”曹睿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回来。 “当初,文帝曾问微臣,吴蜀孰强孰弱,臣言吴强而蜀弱,今日看来,臣大谬!” 曹睿来了兴趣:“为何这么说?吴强而蜀弱,天下公认,难道不是吗?” 司马懿抬起头,正视着曹睿的眼睛:“东吴兵力虽强,却也都是些无能之辈,并无善战之人。江东英才,止陆逊一人而已。可蜀汉不同,那刘备野心勃勃,虽只有一州之地,却暗含包吞天下之志,前些时日,他就曾亲自率军深入南中,平定了叛乱。” “你想说什么?”曹睿知道,司马懿不会无聊到在议政的时候去夸赞敌人。 司马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臣近日收到消息,上庸孟达被刘备挑唆,意图反叛!” “这个消息朕也知道,朕还知道,那刘备在白帝城的时候,说是斩杀了什么白帝之子,消息当时都传到中原了。前几天,还听说魏、吴之人,即便是平民百姓,若是投蜀应征入伍,可为队率。”曹睿眼睛都没怎么眨动,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报了出来。 司马懿闻言,收住了声,这消息比他灵通得太多了。 “当然,还有许许多多更离谱的消息,朕就不说了。朕也知道,这些消息有真有假,需要我们仔细辨别,朕想了一下,认为孟达不会反。” 曹休和曹真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感到十分惊讶,深居皇宫的小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陈群则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一样。 司马懿见曹睿这般肯定,于是也就住了口。 “襄阳之地,曹真为主,司马懿为辅,你二人务必通力合作,击退吴军。”曹睿说着,将桌上的一枚大印拿起,递了出去:“曹真,还不接印?” 曹真上前接过大印,司马懿在一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接下大印。 曹睿,则面色平静地盯着司马懿… 第四十九章 消息泄露(感谢支持) 洛阳城外,西南方向的一座骑置传舍中,几个魁梧汉子裹挟着一身的风雪走了进来。 “这个鬼天气,派我们送个什么信啊?” “唉,人家两兄弟现在是土皇帝,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一人阴阳怪气地抱怨道。 “啪!” 其中有一人抬手就在这人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压低声音怒道:“胡说什么?这里可不比那山里,什么土皇帝!” 挨打者知道自己一时失语,也不反驳,低着头不说话了。 几人刚刚找地方坐下,门外就又来了一个清瘦汉子,看样子也是一个传递公文的使人,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等待着驿卒安排饭食。 传舍之中并没什么人,这个清瘦汉子很快就吸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哎,那人好像有点面熟啊。”有人打量起了那人的相貌。 “好像是在哪见过一样,待我去问问。”一个胆大健谈的站起来,直接向那人凑了过去。 这些人只见他走过去坐下之后,没聊一会儿,就一脸震惊地站起,然后迅速赶回:“快走快走,别歇了。”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这还没吃饭呢!”众人纷纷不满。 “快走啊!发财的机会来了!” …… 曹睿望着桌案上的一封书信,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 他身边站着两个大臣,司空陈群和侍中吴质,二人一左一右,眉宇紧锁,显然,桌上的信他们也都看过了。 “二位爱卿为何一言不发?依你们看,此事是真是假?”曹睿虽是出声询问二人,眼睛却看向了托孤重臣,司空陈群。 陈群轻咳了一声,说道:“文帝在时,每谈及孟达,赞不绝口。而孟达自降魏以来,上庸三地也未见有何异动,依臣之见,孟达并不会反。陛下好言抚慰也就是了。” 吴质在一旁冷笑道:“司空大人就这么信得过那孟达?依我看,孟达巧言令色蒙蔽文帝,朝中大臣不满久矣。如今文帝刚刚驾崩,他就要急着造反,合情合理!陛下,宜速派兵捉拿!” 吴质身为侍中,论官职本不如陈群,怎奈昔日曹丕和曹植争夺世子之位时,他帮助甚多,深受曹丕器重,就连曹睿,也不得不给他三分薄面。 陈群听到吴质发话,连忙退到一边:“臣想了想,还是侍中大人说的是。” 曹睿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将两人心中的小九九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吴质嫉妒孟达受曹丕喜爱,陈群不愿得罪吴质,都是各怀私心,没一个是真心考虑此事。 迟疑了片刻,曹睿依旧摇了摇头:“文帝尚有些识人之明,依朕看,那孟达也不像是造反之人。不过…既然那申耽、申仪两兄弟和他自己的亲外甥都告他谋反,而且有书信在此…不如将那孟达招来京城,一问便知。” 吴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却也没继续较真,陈群自然是不置可否,一声都没吭。 “曹真和司马懿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曹睿也不想在此事上纠缠,连忙翻了篇。 陈群回答道:“孙权围攻江夏,但文聘夜间派人偷偷出城,登山举火,孙权见火光,已惧走。” “朕问的是曹真和司马懿。”曹睿加重了语气。 陈群无奈,回道:“孙权得知陛下派二人南下,便又加派了陆逊,已与诸葛瑾兵合一处。双方如今正在襄阳处对峙,胜败尚且不知。” 曹睿有些惊讶:“嗯?又加派了陆逊?孙权这次是认真的?” “孙权刚刚称帝,自然是想建立一些功勋的。” “传令曹真、司马懿二人,好生防守,绝不给孙权这个机会!” …… 襄阳,江南大营。 陆逊和诸葛瑾站在一起,眺望江北,东吴兵卒又一次败退回来了。 “曹魏的动作好快,张霸的军队刚刚上岸,就被击溃了!”诸葛瑾十分吃惊,没想到这些魏军竟然如此迅速。 陆逊眯起了眼睛,可也只能看见北岸人影慌乱,根本就看不真切:“看不清,不过我猜,率兵的应该是司马懿,听说他带兵迅猛,远胜旁人。” 败兵乘船而回,匆忙上岸,诸葛瑾伸手招过了数十人:“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败得如此迅速?” “诸葛大人,我等也不知…只看见大批魏军冲了过来,前排的弟兄们就倒下了…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只怕就回不来了。” “看见是何人领军的吗?” “只看到一面司马的旗帜,没看见对方主将…” 诸葛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大都督,接下来该怎么办?”诸葛瑾没了主意。 陆逊沉声说道:“刘备这个老兵痞子!自己要去勾回孟达也就算了,还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陛下,想让我们在这里帮他拖住魏军,他好成事!” “子瑜,你派人去江北,将孟达要复叛的消息亲口告诉给司马懿。再写一封信给刘备,就说孟达做事不密,想反叛的消息已经被司马懿给知道了。” 诸葛瑾瞪大了眼睛,他不理解。 “陛下急着想建立武功,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和曹魏陆战我们不是对手,再不收兵,迟早要被活活耗死在这里!既然陛下那边劝不动,那我只好劝司马懿退兵了。” “刘备那边,既是同盟,知会一声吧。” 诸葛瑾对陆逊的话简单想了一下,又看着眼前的败兵如潮涌回,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那这大营就交给你了。”陆逊吩咐说道。 诸葛瑾疑惑不解:“你去何处?莫非现在就要回建业去向陛下请罪?” “司马懿得了消息,一定会去攻孟达,我得带兵去救他。起码…样子得做足了。到时候刘备就算和我争起来,我也要叫他说不出话!” 诸葛瑾也是聪慧之人,话说到这里,他顿时明白过来了。 消息透露给曹魏没关系,到时候刘备即便问责,也可以来个死不认账。而且这边陆逊都带兵赶去救援了,我们东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高! 诸葛瑾心中对陆逊敬佩不已。 “那事不宜迟,你快些动身吧。” “不急,司马懿还没动呢!”陆逊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第五十章 上庸之变(感谢支持) 汉魏吴三方的主要人物都已将目光投向了上庸之地,而当事人孟达对此毫不知情,依旧忙着给诸葛亮写信。 “诸葛丞相,我亦知你公事繁忙,不便叨扰,只是前些时日的信件不知道你是否收到,静候来信。” 孟达写完之后,看了看,忽然觉得不太满意,随手将信件揉成一团。 “唉,法孝直若在,我何至于沦落如此境地?” “太守大人,大事不好了!”一个人从门外闯了进来,连连惊呼。 孟达的思绪被人打断,有些不满:“出什么事了?这般大惊小怪的,细细说来!” 来人名叫李辅,是孟达部将,此时刚入初春,他却急得一脑门子汗。 “大事不好,您的外甥邓贤已经派人去了京城,密告您谋反!这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 孟达吃了一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给李辅吓得连连倒退。 在经过一瞬间的惊慌之后,孟达又慢慢坐下来:“不…不会的。我自己的亲外甥,怎么会诬告我呢?好端端的,我为何要谋反?” “末将也不知啊,刚刚听说来的,人都已经去了京城好多天了!走了没多久,邓贤又亲自率领着数十人出了城,至今未归,也不知去了何处!”李辅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孟达见他说得言之凿凿,不禁有些狐疑起来,他的确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这小子了。 “当真?” “千真万确,不然末将怎敢过来胡乱禀报啊?” 孟达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兜起了圈子:“这…我…这傻孩子,我写个信而已,他告发我做什么?” 就这样不知转了多少圈,他才一点点地冷静了下来。 “无妨,无妨,我与诸葛亮的信件皆有保留,都是一些寻常问候,又不曾聊起国家大事,我怕什么?” “我的太守大人啊!你这么想,那陛下能这么想吗?依我看,现在应该速速赶赴京城,自辩清白才行,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李辅着急地催促道。 孟达见李辅如此着急,又犹豫不决了起来:“你说的倒也是…现在文帝已死,我在朝中又无人脉…” 就在这时,又有数十人从门外走进来,为首一人大步流星,手中还滴溜着好几颗人头! 来者是邓贤,他走到孟达面前,将人头往地上一丢,随即对李辅冷笑道:“哼,你好大的胆,还敢派人去京城报信!我舅父坐镇上庸多年,莫说他没有反心,就算当真要反,你又怎样?” 孟达看见这地上的数颗人头,吃了一惊:“邓贤,这是…” “李辅偷偷派了四五拨人往朝廷报信,被我发现了,这些就是那信使们的人头!”邓贤恶狠狠地盯着李辅。 李辅见此情形,知道自己事情败露,当即就要夺路而逃。可邓贤带来的从人早就将他包围起来了,见他有动静,立马一拥而上,举刀将他砍死在当场。 孟达半天没回过神来:“这…” “舅父,信使我未曾全部追回,还是给他们逃了一个。现在情况紧急,为防止生乱,将城外兵马都召进城来吧。”邓贤提醒说道。 孟达听了连连点头,今天的变故实在太多了,还是将兵马召进城稳妥一些。 邓贤吩咐从人清理李辅的尸体和地上的首级,孟达则去派人调拨兵马。很快,驻扎在上庸城外的三万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开赴城中。 城外,山林中,一小撮人马俯瞰着上庸城,为首三人,皆是面色冷峻。 “使者大人,您也看到了,孟达将兵马收拢入城,这还不是要造反吗?我等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若是您就这么贸贸然进去,只怕生死难料啊!” 说话的是申仪,他的兄长申耽在一旁虽未说话,却也是连连点头。 站在二人中间的,是一个身着裘衣,手中捧着令节的使者:“孟达果真是要反,好在有你二人提醒,我这就回京,将此事禀报于陛下。” 申耽申仪兄弟二人闻言,互相使了个眼色,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使者大人,我们派人送您。” …… “陆逊竟将消息报与了司马懿!”诸葛亮猛地一拍桌子,将一旁看书的刘邦给吓了一跳。 刘邦没了兴致,合上书籍:“这司马懿是何人?很厉害吗?” “司马懿是曹丕的托孤大臣,为人狡诈,当初关羽将军攻打樊城,就是他向曹操献计,勾结孙权,致使荆州丢失,关将军兵败!” 刘邦一听,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用兵如何?” “这个倒不知,只听说他用兵迅猛,只是不曾和我汉军对阵过。” 刘邦站起来凑到诸葛亮的身边:“信上怎么说?” “信是我的兄长诸葛瑾所写,他说司马懿已经从襄阳退兵,或许是已经知道孟达反叛的消息了,陆逊带兵往上庸赶去,准备搭救孟达。这分明是陆逊泄露消息,怕我等怪罪,做的样子罢了!”诸葛亮依旧气愤不已。 刘邦望着气愤的诸葛亮,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嗯,你说的是,我也觉得他是故意泄露的。我们即便知道,却还没证据,拿他没办法。”刘邦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行,我得亲自提兵去救孟达!”诸葛亮急不可耐,站起身就要出门。 刘邦几步上前,将诸葛亮拽回:“丞相啊,你还是安稳坐着吧,要是去也该朕去啊,这勾回孟达本来也是朕的主意。” 诸葛亮有些不愿,他知道刘邦痛恨反叛之人,就算亲自带兵去了,也未必会搭救孟达。而且,此番对阵的可是司马懿,并非南中的那些蛮人可比,万一他再有个什么闪失… 刘邦扭了扭身子,松了松久坐的筋骨:“丞相,你当是朕不会真心救孟达吗?实话和你说,朕还真的就不想救他!可没办法,连丞相你都如此心切的事,那必然是大事了。既是大事,朕就该亲自出马才对啊。” “陛下,您…” “先和丞相你说好,朕亲自去救,但不敢保证人一定能带回来!” “您多加小心…” 第五十一章 分兵援救 刘邦再次出发了,这次出发得十分仓促,没有官员相送,而是他自己直接带了一万兵马,将领也只有赵云和陈到两人,就急吼吼地离了成都。 大军离开半天,诸葛亮才追了出来:“祸事了,陛下何在?陛下何在啊?” 蒋琬在身后紧紧跟随:“丞相,莫急莫急!何事这般慌张啊?” “我这几日忙于诸多事务,却忘了最要紧的事!荆州已失,从我蜀中往上庸,根本就无路可走啊!” 蒋琬笑道:“从汉中乘船自汉水顺流而下,一日便可抵达汉中,丞相何故焦虑呢?” 诸葛亮一听,更是急得不行:“我所担心的正是这个!若是自汉水而下,自然轻松,可到时如何回来呢?自上庸想走水路回到蜀地,难于登天!” 蒋琬一听,也皱起了眉头:“陛下…应该是知道此事的…此时陛下兴许也未反应过来,待…” 诸葛亮根本就没听蒋琬的劝说,直接奔回城中:“蒋琬你即刻派人,追回陛下!我要回去写信,传于东吴,让东吴借道!” “是…是!”蒋琬没见过诸葛亮这般急切模样,连连答应下来,安排人手去了。 …… 刘邦领着五千兵马,一口气急行军了一天,天色将暗时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问道:“前面是何处?” “回陛下,前面是广汉郡!”赵云当年和诸葛亮入川时,也曾牢记了蜀中的地形。 “哦…广汉…”刘邦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蜀中地图,摆了摆手:“停下,不能再走了。” 赵云和陈到二人都十分疑惑:“陛下,这是为何?” 刘邦解释道:“从这蜀地往上庸,根本就无路可走,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汉中的水路,那能走吗?上了船可就下不来了!” 二人是武将出身,胆气过人,又是跟随刘邦出征,根本就没考虑过走哪条路这件事,现在一听,也有些犯了难。 “陛下,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赵云追问道。 刘邦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二人等了许久,见刘邦没动静,赵云只好说道:“陛下,若是无有良策,不如暂回成都,和丞相再行商议。” “良策,朕没有,但是办法,朕想到了一个!”刘邦有些神秘地说道。 “愿听陛下吩咐!” 刘邦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打量:“我们在这里分兵,一军往汉中,坐船沿汉水顺江而下,先抵达上庸,告诉孟达司马懿要来的消息,助他守城。另一军则往永安,向东吴借道,走荆州往上庸去!” 此语一出,赵云陈到二人相视一眼,齐齐拱手道:“陛下,臣愿往汉中,赶赴上庸!” 二人虽没什么过人的谋略,但是刘邦的话刚说出来,他们就知道了其中的轻重利害。 从汉中乘船而下,快是快了,但是却也危险。且不说那孟达如何想法,即便他是真心归顺,可一旦魏军若是从襄阳杀奔上庸,堵住出口,也一样是插翅难逃。 赵云正要开口,陈到却抢先一步说道:“陛下,臣本就是豫州汝南人,便是那淮水,臣年少时也下去过几遭,水性倒也有一些。子龙他是常山真定人,不识水性,还是由臣去比较合适!” 赵云一听,有些不高兴了:“叔至,话可不是这么说!我虽是常山真定人,可在荆州时就已识水性,入蜀时和丞相乘舟入川,莫非忘了?如何比不得你!” 刘邦伸手拦住二人:“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朕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 二人一听,连忙恭敬站立,等候听令。 “子龙往日多少还曾带过兵,而叔至一直跟在朕的身边…” 刘邦的话说到一半,赵云已经准备好接令了,可他却话锋一转:“但是这次,朕打算让叔至领兵去,你意如何?” 这句话自然是问陈到的,他想都不想,一口应下:“定不负圣恩!” 分拨兵马之后,陈到知道情况紧急,也不耽误,匆匆带领着人马向北而去了。 至于刘邦,自然是和赵云往荆州绕道,这是三人的共识。 赵云见陈到离开,十分不解:“陛下,臣往日也曾带过兵,今日,为何不令臣去?您刚刚也说…” 刘邦无奈地笑了笑:“因为荆州这边也需要你…你还记得白帝城时,吴军追朕甚急,是你领兵赶到,吴兵这才退去。如今…朕不得不借用一下你的虎威了。” “吴军狡诈,从吴军借道,臣只怕…” “你赵子龙也会说怕?哈哈哈哈,当初你抱着禅儿,在那数十万曹军之中往来纵横,难逢敌手。今日带着朕却说怕,莫非在你眼中,朕还不如禅儿不成?”刘邦撩起甲衣,露出了里面的雌雄双股剑。 赵云有些惊讶,他只知道,陛下往日出行,并不佩剑,可今天… “朕此番出征,一是为了全丞相之念;二是为了救孟达之命,这三嘛…朕是要挫挫那魏吴的锐气!” 天色已暗,可赵云却觉得刘邦的眼中似乎有着点点星火,璀璨生光。 “行了,咱们先入雒县,休息一晚,明日趁早赶路!”刘邦笑了笑,当先向广汉郡治所雒县而去。 …… 永安。 李严在听到刘邦来到的消息之后,险些惊掉了自己的下巴,着急忙慌地赶出来迎接。 可他还没出厅门,刘邦就已经领着赵云进来了。 “不知陛下远迎,还望恕罪!”李严连忙拜倒。 刘邦将他扶起,佯怒道:“岂有此理!朕命人不得打扰都乡侯的清修,是谁这么大胆?多嘴多舌!” 李严颇为无奈,你都到我这门口了,我要再不知道可就说不过去了。 赵云在一旁心中暗笑,刘邦并没有吩咐谁不许通报,他不过是腿脚太快,几乎和通报的下人一同赶到罢了。 “陛下此来永安,不知所为何事?”李严小心地问道。 “朕想去东吴一遭,这不,到你这来了,就顺便来看看你。”刘邦大咧咧地回道。 李严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刘邦认真的点了点头:“怎么?都乡侯要不要同往啊?” 第五十二章 聚于上庸 “陛下,前面便是巫县,吴将李异在此驻守,那李异使一柄大斧,颇为骁勇…” 刘邦率领着自己从成都带出来的一军人马,又从李严这里征调了三千,八千兵马浩浩荡荡地向巫县进发。李严则在一旁,向他讲述着巫县的情况。 刘邦笑道:“颇为骁勇?有子龙勇吗?朕还就不信了!” 李严还要再说,就见刘邦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你不在永安,朕心里都不踏实,朕有子龙呢!” 李严无奈,只得领着一些兵马返回。 到了巫县,刘邦来到了城下,一旁早有军士呼喊李异答话。 “城下的是汉帝吗?我奉大都督之命,在此恭迎汉帝多时了!大都督有言,若是汉帝要从此处借道,任其经过,恐汉帝不信,备粮草百斛,以资军之用。”李异在城墙上探出脑袋喊道。 赵云一听,捏紧了自己的铁枪,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吴军欺人太甚,待老将拿下此人!” 巫县城墙并不高大,若是动手,赵云有信心半日之内拿下此城。 刘邦笑了笑,示意旁边的部将喊回去:“陛下有令,谢吴大都督好意!” 很快,巫县的城门打开,城中兵士抬着百斛粮草出城,放于城外,然后又回去紧闭起了城门。 “百斛粮草,够我军,千人一日之用。行,不亏就行。” 刘邦乐呵呵地指挥兵马搬起粮草,绕城而行。 赵云看着笑呵呵的刘邦,十分不解,陛下以前遇到这种事,那反应可都是性烈如火的啊… 一路上,诸多关隘,并未阻拦刘备的这支兵马,而且每到一处,城池守将都说着同样的话,一样搬出了百斛粮草。 刘邦则是照单全收,一点儿都不嫌弃,遇到一些客气的吴将甚至还亲自回话道谢。 大军渐渐向上庸方向靠拢… …… 襄阳往上庸那不平坦的山路上,一支魏军正在全速前进,为首一人策马疾驰,迅捷如风,身后的兵卒竭力追赶,可依旧不时有人跟不上速度而慢慢掉队。 这为首一人,便是收到东吴密报,着急赶来平叛的司马懿。 他身后的兵马越跑越少,可他也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正在后面徐徐而行,收拢兵马。 终于,在看见前面山坳处逐渐有了人家,他这才稍稍勒住战马,放缓了速度。 “还有多少兵马?”司马懿回头问道。 副将姚静拨转马头,向后清点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就赶回来禀报:“不足万人。” “够用了。你率精兵三千人去上庸城下…” 司马懿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前方有一支约莫千余人的兵马赶来。 “列阵!”司马懿策马让到了一边,警惕地看着来者。 这支兵马刚刚赶到,为首的两名将领就滚鞍下马,拜倒在地:“卑职申耽、申仪拜见骠骑将军!” 司马懿微微一愣,眯起了眼睛:“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 “前些时日陛下派的使者刚刚离开,不曾想司马将军这么快就到了,陛下实是英明!”申耽忙不迭地奉承说道。 申仪在一旁用手肘顶了一下大哥:“想是司马将军早知那孟达有反意,这才率天兵赶来,将军真神机妙算!” 司马懿笑了笑:“听你们的口气,是你们向陛下密报孟达谋反了?” “将军,孟达果有反心,那日见他收到刘备书信,长吁短叹!”二人连忙说道。 司马懿微微皱眉,略一思索,忽然将手中马鞭扔在了地上:“中陆逊之计了!” 二人不明所以,不敢多问,司马懿也没多讲,他轻呼了两口气,问道:“如今上庸城情况如何?” “孟达已将城中三万精兵调入城中,反心已露无疑!”二人又恶狠狠地说道。 司马懿一听,愣在了原地:“他将兵马调入城中了?” 申家兄弟二人见司马懿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谁也不敢说破背后的实情。 “将军勿忧,我二人愿率兵前往,诈称收到朝廷诏令,已知他谋反,特来擒拿。他若出城厮杀,到那时将军可趁机将他拿下!” 司马懿一听孟达的兵马进了城,心中有些烦乱,此时二人提出一计,略一思索觉得不妨一试,便同意了。 “那你二人去试试吧,各自小心。” 二人听到骠骑将军的关怀问候,喜不自胜,当即领兵而去,向着上庸城先一步进发。 二人离开多时,姚静见司马懿还没动身的意思,凑过来问道:“将军,如何不动身?” “这两人也并非善类,只是想借朝廷之手除掉孟达,他们好稳坐上庸罢了,且等他们自己先去折腾吧。” “末将以为,此二人刚刚所提之计可行…若是失此良机,再想擒下孟达可就难了。” 司马懿笑道:“我火速前来不过是担心孟达逃离上庸,现在既然他还没走,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上庸三城坐落于山,却是三面环水,我堵死此处,他是插翅难逃。就是逃进了汉水,下游也是襄阳城,他走不了的!” 忽然,一名骑卒飞马来报:“报,二位小公子发现我军身后有吴军跟随!” “果然呐!这个陆逊真是不简单!”司马懿感叹了一声:“故意透露消息,引我来此,他好在背后渔翁得利…” 姚静有些慌张:“将军,那现在…是进是退?” “原地休整,等上庸的消息,至于吴军,还有师儿和昭儿呢!”司马懿轻舒了一口气,坐到了一边,静静等待着。 …… “刘备将粮草全都收下,已经领兵来了?”陆逊听了十分不可思议。 “回大都督,沿途各处关隘皆是如此说。” 陆逊的脸色闪烁不定,他没想到这个老兵油子竟然变得这么沉得住气了。他若是没有收下,恼羞成怒大动干戈,各关隘处守将阻拦他倒也有理有据。 可现在… “他到了何处?” “临沮。” 陆逊一听,轻笑道:“那不是关羽身死之处吗?不必担心了,他必要在那耽搁一些时日的。” “额…大都督,临沮守将来报,已是昨日的消息,探子来报时,刘备也已动身离开了。” “这么快?”陆逊再次震惊:“他未在临沮停下吗?” “好像是没有。” 陆逊默然无语,他现在有些不明白这个老兵油子是个什么情况了,需要点时间思考一下。 上庸城下,一千兵马在城外平坦处摆开,申家兄弟二人在城外厉声叫骂。 “反贼孟达,出来受死!” 第五十三章 怒火攻心 孟达站在城墙边,见下面申耽申仪正在叫骂,怒道:“这两个贼子!我平日里待他们不薄,今日却如此辱骂,真是欺人太甚!贤儿,点兵!随我杀出城去!” 邓贤刚要转身离去,却见一人拦在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冷声说道:“此二人平日里为你的部将,如今却如此谩骂,难道就不可疑吗?” 拦路之人,乃是从汉中乘船顺流而下的陈到:“陛下有命,司马懿已率大军杀来,我劝你还是先守住城池为好。” 因孟达之前叛汉,所以陈到此时对他并没什么好脸色。 孟达听了陈到的话,脸色一变再变,目光闪烁,终于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邓贤退下。 “舅父!我只需五百兵马,必定杀得他们丢盔弃甲!”邓贤终是年轻,忍不下这口气。 孟达有些犹豫,望向陈到,可后者根本就不理会他了,扭过头去,只当不知。 “贤儿,还是听陈将军的吧,陛下…已经来救我们了。”孟达羞愧难当,转过头说道。 “邓贤!你向朝廷告发你舅父有功,还不速速将他绑了,和我兄弟二人一同前去领赏啊!”申仪在城下肆意狂笑。 孟达一听,吃惊地望向邓贤:“贤儿,难道你…” “孩儿绝对没有!”邓贤连连摇头,急忙否认:“定是那李辅所派之人,孩儿追杀时遗露了一个,便冒充说是我所派!” “孟达老贼,你还不信是吧?前些时日朝廷派来的使者都与我兄弟二人说了。我们派去的信使与你外甥的信使恰好撞见,便一同进京告发的你!” 孟达气得脸色铁青:“你休要骗我!” 申仪继续说道:“陛下本也不信,派使者来传召你,是我兄弟二人拦住使者,带上高山,发现你恰好收兵入城,这不是造反是什么?使者现已回京,你死期不远了!哈哈哈哈哈!” 孟达一听,扭头望向邓贤:“果真是你!?那日是你提议说收兵入城,现在,申仪所说皆已吻合,你还有何话好说!” 邓贤欲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已是百口莫辩。 “我知你不愿留在此处,可…我是你舅父啊…”孟达痛心疾首。 两行清泪从邓贤眼中流出,他跪在了地上:“舅父,还请看在我母亲的面上,与我五百精兵,好让我去投了朝廷,奔个前尘!” 孟达缓缓闭上了双眼,的确,这个外甥与自己胞妹颇有些相似,自己是舍不得痛下杀手的… “你去吧…” “谢舅父!” 邓贤刚刚站起,孟达便说道:“以后也别喊我舅父了,我没你这个外甥!” 邓贤原地愣了片刻,咬牙下了城墙,点兵去了。 陈到看在眼中,一言不发,这是孟达的家事,他不想管,也不愿管。 城门大开,邓贤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身后五百精兵相随,缓缓而出。 “邓贤,你舅父还真疼你,背叛了他,还能放你一马?”申仪冷笑着揶揄道。 “恶贼,拿命来!” 邓贤再也忍不住了,策马狂奔,手中一杆长枪,直取申仪。 “要动手?” 申仪也不惧怕,举刀一挥,身后的千余兵马就围了上来,与邓贤的五百精兵厮杀在了一起。 战场一时混乱异常,孟达在城上看得有些呆了:“贤儿不是说…” “还不助你外甥?”陈到在一旁提醒道。 “好…好,我这就去…”孟达如梦方醒,原来外甥根本就没有背叛自己! 就在城中孟达还忙着点兵的功夫,城外厮杀正酣。虽然申家兄弟兵马众多,重重围困,但是邓贤可不管许多,乱军之中,只追申仪。 申仪被逼不过,只能舞刀与他交手,申耽在一旁见了,也挺枪帮忙。 以二对一,还有众多兵卒,可邓贤怀恨在心,此时显得骁勇异常,更兼年轻气盛,申家兄弟二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撤!快撤!” 申仪抓住机会,拨马从乱军之中冲出,拖刀而逃,申耽也随后赶上。两兄弟甚至都不管这千余兵马的死活,逃之夭夭。 待到孟达率兵赶出时,除了少数兵马跟随申家兄弟二人逃离外,剩下的都被孟达的大军斩杀殆尽,不过那五百精兵也是伤亡惨重。 “贤儿!贤儿你在哪?”孟达急忙在尸堆中四处翻找,寻觅邓贤的下落。 “太守大人…邓将军在此…”有兵卒找到了邓贤。 孟达连忙奔过去一看,只见邓贤伤痕累累,浑身是血,早已战死了。 “贤儿…是我错过你了啊!”孟达抱住邓贤的尸首,嚎啕大哭。 陈到在一旁,也有些唏嘘感叹:“忠心不二,邓将军可惜了…” “申仪!申耽!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孟达站起身,从一旁的兵卒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斩首大刀:“传令,尽起城中三万兵马,随我为贤儿报仇!” 陈到连忙阻拦:“你忘了陛下的话了吗?” “我不管,我的贤儿死了,我要报仇!”孟达此时一双眼睛已是通红,杀意森然。 陈到是沙场老将,见惯了这场面,知道孟达现在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好!我助你去报仇,只是报了仇,还回来守上庸!” “行!只要能为贤儿报仇,我都听你的!”孟达顾不上许多了。 三万大军,再加陈到的两千五百人马,浩浩荡荡地从上庸城中开出,向着申家兄弟逃离的房陵方向而来。 …… “司马将军,救命啊!” 司马懿此时还坐在路边,思虑着眼下处境,就听到了远处申耽、申仪二人的求救声。 “你二人怎么就剩了这些人马?被那孟达战败了?”司马懿站起身,见二人身后已不足百人,脸色冷了下来。 “司马将军,不是孟达,是他的外甥邓贤…那小子勇猛异常,我二人与他大战,合力仍战他不过,拼死这才逃了回来!”申仪有些惊魂未定。 司马懿怒了:“事又不成,还折损人马,你们还有脸回来?” 申耽见状,连忙在一旁说道:“司马将军息怒,大事定然可成!刚刚卑职在逃命之时,已见那邓贤死于乱军之中。孟达对自己这个外甥十分疼惜,定会引军追来报复!” “当真?”司马懿有些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 没一会儿,就有探子纵马赶回,向司马懿禀报:“报,上庸方向出现大批军马,正向此处冲杀而来!” 司马懿闻言,这才转怒为喜:“好,来了就好!” 正要指挥兵马,准备厮杀时,后方又有探子传来消息:“报!吴军突然进势迅猛,与二位公子所率兵马交战,我军兵败,正被吴军追击!” “我军兵败?陆战败于吴军?” 第五十四章 疲于奔命 陆逊现在很为难,不停地向后方派出探子打探消息,同时又不断地催促吴军兵马,向前冲杀。 “报,汉军距我军六十里!” “报!汉军距我军四十里!” “报,汉军已距我军三十里!” 随着探子的消息陆续报来,陆逊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慌乱了。 前有魏军,后有汉军,他们东吴兵马此时已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后面的汉军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刘备本人,这让陆逊更是有些头大。四年前陆逊和刘备的那一场夷陵之战,至今仍历历在目,若是此时与他撞见,除了厮杀,陆逊想不出第二种结果。 陆逊倒也不是怕他,只是现在情况特殊罢了。 吴蜀重新联盟不久,孙权又刚刚登基,正是想大显身手,一展宏图的时候,要是听到自己此时又与刘备开战,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此时前面还有魏军,万一自己和刘备真的打起来,魏军绝对会掉转回来,夹击自己,到那时… 陆逊是越想越慌,忍不住对着赶路的吴军又催促了一遍。 不过眼下的困境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进入上庸有两条通路,一条是从南郡入临沮,再往上庸,此路略微颠簸,却是去得近;另一条则是从襄阳直往上庸,大路虽是平坦,却要远上不少。 两条路在房陵处交汇,共往上庸。 司马懿当时在襄阳和吴军对峙,收到消息后因为急切平叛,走的正是这条临沮道,陆逊也就从后面跟了进来… 只要前面的魏军走得快些,到了房陵,我军便可转入襄阳道脱身了!陆逊在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走在陆逊前面的是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因为要收拢掉队的兵卒,所以他们的速度一直不快,而后面的吴军也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原本还算和睦。 可谁知吴军突然加速,甚至还和他们的后军交战了一场,他们没有防备,吃了亏,这才逼得他们加快了脚步,急急向前。 “这陆逊何意?故意戏耍你我兄弟二人?”司马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人追着屁股打的滋味真不好受:“突然行军加速,是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我…我看未必…”司马昭此时更是喘得厉害:“后军只和他们厮杀了片刻,他们便主动停了手…好像…好像在赶我们…” “前面就快到房陵了…昭弟,你先去通报父亲,让他早做准备…我在这里…先拖延吴军一时!” 司马昭连忙摇头:“大哥,我…我与你同守此处!父亲已去平叛…还不知情况如何…若是现在去了,只怕…只怕扰了父亲的部署,我们不如就在此地,拦截住吴军!” “好!昭弟,你言之有理!我们一同守住此处,为父亲争取时间!” 吴军追得急,魏军跑得慌,这一下子让后面的汉军有些不明所以。 赵云有些不解:“陛下,吴军,为何进军如此神速啊?” “额…怕是孟达已经和司马懿打起来了!传令兵马,加快脚步!” 刘邦选了最坏的一种预想,也做出了和陆逊、司马兄弟同样的决定,加速行军。 三方兵马,你追我赶,原本一日夜的行程,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硬生生只用半天就跑完了。 半日之后,三支兵马同时停下了。 因为打头的司马兄弟,不走了。 陆逊无奈,也只得停了下来,但依然在不断地向魏军靠近,小心地试探着,吴军前军和魏军的后军此时已经可以看见对方的长相了。 “这魏军如何不走?难道他们知道我军身后追赶的刘备?”陆逊生平还是第一次这么慌张,眼看生路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吴大都督陆逊,你今日追赶我兄弟二人甚急,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休想再进一步!”司马师颇有胆气地向陆逊喊话。 陆逊没心思和这小孩搭腔,他在着急想办法。 动手是万不能动手的,不论此时和哪一方动手,另一方向的或魏军、或汉军都要夹击自己… 既然如此… “三军听令,原地休整,埋锅造饭!” 跑了大半天,陆逊早就饿了,再加上前后双方的消息,唯有他最为清楚,忧思也是最重的,太费脑子了。而且,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他不动,他相信,无论是魏军还是汉军,都不会妄动的。 魏军和吴军都停下了,逼得最后面的刘邦也不得不停下。 “前面吴军如何又停下了?”刘邦有些不满,示意赵云:“子龙,你去看看,务必小心。” 赵云策马向前而去,没大一会儿就回来了:“陛下,前方…吴军在埋锅造饭,无事休息,还有兵卒在射箭玩闹,不知…怎么回事。” 赵云要不是亲眼所见,自己也不相信。 “什么?在玩?”刘邦吃了一惊,连忙吩咐道:“走,带朕去看看。” 赵云点了一千人马,前呼后拥地将刘邦护在中间,向吴军方向而去。 他们刚刚离开大营,动静就被吴军察觉到了,消息报于陆逊。 “各行其事,不要轻举妄动!”陆逊严肃地说道。 吴军上下便只得装作不知,硬生生被刘邦摸到了距离他们只有百步之遥的地方。 “还真在射箭玩耍…嘶,子龙啊,你的箭术如何啊?”刘邦摩挲着下巴,把玩着胡须问道。 赵云有些不解,自己的箭术陛下还能不知吗?不过既然刘邦问起,他也只能老实地回答。 “百步穿杨。” “当真?那你射一个给朕看看。他们不是在射箭吗?你就射他们的那个箭靶。”刘邦说着,伸手从士卒那要来了一张弯弓,递给了赵云。 赵云也不废话,张弓搭箭,手上一松,只见箭如流星,直向吴军的箭靶飞去。 “啪!” 一箭正中靶心! “好!” 刘邦呼喝了一声,连忙从赵云手上抓回弯弓,装作射箭姿势。 这一箭来得又快又准,甚至连靶心上其他的羽箭都被磕飞了,惊得吴军连忙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 刘邦这才放下举起的弯弓,扭了扭肩膀,装作放松的样子:“你们属何人统领啊?大将是谁?” 吴兵无人回话,人人满脸惊慌,不少人都死死地抓紧了各自的兵器。 刘邦见吴兵的动静,心中了然,笑道:“哎,你们这箭靶放得太近了啊,再往前放个一百步!朕也能中!哈哈哈哈。” 说完,也不顾吴军反应,领着赵云和一千士卒就返回了。 消息再次报于陆逊,这位吴国大都督暗暗捏紧了拳头:“他可曾是我统兵?” “问起过,但我军无人回应。” “好,不知道就好!他既亲来,说明已经等不及了…还与我军兵卒叙话,想来,应该也还记挂着联盟之事,应是不会出兵,以报我借道之情…” “也罢…且信他这一回,不然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进兵!冲击魏军!” 第五十五章 吴军撤退 陆逊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罢了,率兵赶来,只是想让人看清他吴军的旗帜,也算是来救援孟达了。 这样,既解了东吴之危,还搭上了刘备一个人情,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可陆逊实在没想到,自己设下的折辱之计,竟对这个老兵油子无效了!不仅没让他愤恨交加,妄动刀兵,反而他还真的就一个关隘一个城池地领着那百斛粮草,一路追了过来。 这下可好,吴军的旗帜可算是被看得清清楚楚了,而且还是他本人亲自来看的… 陆逊心情沉重,但仗还是要打的。他指挥着兵马,向前奋力厮杀,左冲右突,魏军每露出的一个薄弱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着重痛击。 司马师和司马昭虽然竭力抵挡,但是根本就不是陆逊的对手,很快,魏军兵马被吴军打得节节败退,退到了襄阳道和临沮道的交汇处。 吴军兵马勠力向前,刘邦这边也催动了兵马,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陛下,前方似有厮杀声!”赵云是武人,虽已年过五旬,但是耳力依然很好:“吴军在与人交战?” 刘邦点头道:“嗯,朕知道。朕还知道,这前面统兵的,八成是陆逊。” “陆逊?” 赵云吃了一惊,陆逊可以说是陛下切齿深恨之人,可怎么…陛下像是没事人一样? “朕命丞相将诱孟达反叛的消息传于孙权,是想让江东卖些力气,可江东又不敌曹魏,陆逊这才将消息报给了司马懿,然后又派人来通知我们,他好两边做人。” “那他为何还率吴军来此呢?”赵云追问道。 刘邦摇头:“那朕就不知道了,想是看看能不能捞些好处吧。反正…朕觉得,整个江东敢率兵来此的,除了陆逊,也没别人了。” “陛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瞧着呗,不过你吩咐将士们做好准备,待陆逊打完,就该轮到我们了。” 赵云犹豫了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想问朕为何不对吴军动手是吗?哈哈哈,现在东吴和我们是盟友,这可是丞相好不容易才促成的,朕才不去干这个让丞相为难的事呢!” 赵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前方战况,终于,司马师和司马昭顶不住了,一路收拢的兵马本就算不得精兵,根本就抵达不住陆逊凌厉的攻势,现在,溃败了。 陆逊见路口处终于被打通一点,顾不上多想,拔剑一挥:“东吴健儿,随我冲杀!” 说完,一马当先,竟然从魏军露出的缺口处直接就冲了出去。 吴军见大都督都身先士卒,一个个备受鼓舞,魏军更是被冲击得支离破碎,路口,敞开了。 司马师还想重新组织溃败的魏军,被司马昭一把拉住:“大哥,你不要命了?快走,去寻父亲!” 兄弟二人在数百个亲兵的护卫下,杀出一条路来,奔过了房陵城,直向上庸城的方向而去。 吴军陆续奔过路口,在陆逊的带领下,没有一丝的犹豫,转头向东,一路急奔。那行军速度,比他躲避刘邦时,还要快上几分。 路口处,只剩少量的吴军被纠缠住,大批地魏军则是惊慌失措,盲目奔走,甚至还有个别魏军开始自相残杀起来,魏军的一些低级军官正在努力维持秩序,试图控制混乱的部队。 “陛下?”赵云手持铁枪,跃跃欲试。 “你带兵士将他们围住,喝令好他们,若有不听号令者,杀!”刘邦说得轻描淡写。 赵云翻身上马,举枪一招,汉军就团团围了上去,两军再次展开厮杀。 魏军士卒们一开始谁都没想到,他们能被吴军杀了个溃不成军!而这帮吴军也不对他们穷追猛打,反倒是掉头就跑…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面又冲上来了一帮汉军! 起初,不少魏军看见汉军衣甲时,还会拼死反抗,可无人统领,厮杀并无章法,又被赵云所率的汉军杀死了不少人,渐渐落入了下风。 也有不少聪明的魏军没有死战,而是投向东边,和吴军一样走襄阳道逃命去了。 剩下的魏军和少量吴军终于是停了手,不过人数稀少,只剩了千余人左右。 赵云勒马返回,看见刘邦和几名士卒耳语着什么,士卒们听得连连点头,然后迅速跑开了。 “陛下,只剩了千余人马,被我军俘获,可充入军中!”人数虽少,但也是场胜战,赵云很是欣喜。 刘邦不置可否:“啊,朕想和他们聊聊。” 赵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些普通士卒能有什么好聊的? 刘邦越过他,走向了那群蹲伏在地上的魏军士卒:“这魏军士卒还真是了不得啊,人人都年强力壮的,全无老弱之辈!” 不少士卒闻言都看向了刘邦,他们并不认得他。 “来,都看看,不认得朕吧?朕就是刘备!都瞧瞧朕这大耳朵吧。”刘邦笑着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魏军士卒连连惊呼,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谁的耳朵能长这么大,仅是耳垂都快赶上半截手指了! “看你们这般年轻,家中必定是上有老下有小了,朕的将军刚刚劝朕杀了你们,可朕觉得,杀了你们,就等于是杀了你们一家老小,朕有些于心不忍啊!” 赵云听得微微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己什么时候劝陛下杀了他们了? “故而,朕决定都放了你们,你们不少人的家里可少不了你们这根顶梁柱啊!” 刘邦笑说着就要挥手,示意汉军放人,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魏军甲衣的士卒站了起来:“皇帝陛下,我听说只要我们魏国的人去投了你们蜀地,就能当一名队率,能管五十个人,是不是真的?” 刘邦闻言,笑问道:“哈哈哈,你这是听何人所说啊?” “我…我自然是听说来的。”士卒语塞不能回答,摆手道。 “之前朕的确是下过这样一道旨意,只是后来投来蜀地的人实在太多了,朕也就废除了这条诏令。” 魏军士卒接上说道:“废除了干嘛?我家里就我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是皇帝陛下你能让我再当队率,我愿投了你们!” “放肆!”汉军士卒的枪尖顶到了这名魏军的喉咙处。 在场的其他魏军也佩服此人,胆子可真大,现在自己做了人家的俘虏,还敢让皇帝专为了你下命令? “你当真要来投我大汉?” “那还有假?要杀就杀,要纳就纳,不能搏一场荣华富贵,活着也没啥意思!”魏军士卒毫不在意眼前的枪尖。 刘邦点了点头:“嗯,好!那朕就破这一回例,魏吴两地人马,投入蜀中,即为队率,三年之内,朕绝不反悔!” “皇帝陛下,我也愿投!”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第五十六章 司马生计 千余名魏军,在听到刘邦要放他们离开之后,还能愿意投降的,只有不到五十余人。 除了数十名魏军往房陵方向赶去外,剩下的人则是选择了走入襄阳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云望着离去的魏军,沉默不语。 “子龙,怎么了?” “臣觉得有些可惜…”赵云叹了一口气:“陛下如此厚待,这些人却仍要回归魏国,明珠暗沉…” 刘邦哑然失笑:“什么话你这是?人人都有妻儿老小,他们家人在魏,不回魏还能去哪儿?再说了,这不还有四五十人愿意降的吗?”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出来!”刘邦伸手指向三个人,唤了出来:“朕安排你们三个什么来着?啊?怎么反倒还让别人抢了先呢!” 三个士卒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士卒,没什么见识,更没什么口舌,陛下安排的活他们根本就干不了。 刘邦摆了摆手:“去去去,给朕把那个能说会道的魏军找来!” 不一会儿,那名魏军就被招来了。 刘邦欣赏地打量着这名魏卒:“朕看你能说会道的,倒是有些本事啊!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帝陛下的话,小人名叫邓范,邓士则,是义阳郡棘阳县人。后不巧与族中长者同名,遂改成了邓艾,字士载,皇帝陛下愿意叫我哪个名字都行!在魏国本是一名典农都尉,后来…” “好好好,行了行了…怎么你这嘴是借来的用完了着急还吗?就不能说得慢一点?说的话朕是一句也没听清,就听清了一句邓艾了,是你名字啊?”刘邦没好气地问道。 本以为捡到了一个宝,可谁知道实际是一个话痨! “是,是的…我…我,我叫邓艾。小人有口吃…说话一慢,就…就…就结巴…”邓艾这次说得很慢,但却是断断续续的。 刘邦一听,眉头不受控地跳了两下,这还不如是个话痨呢… “好,好,朕来帮你说,原本你是典农都尉,可就因为是口吃,不得官职,便被拉来从征入伍了是吧?”刘邦本不是个急性子,但是现在他有些急了。 邓艾缓缓摇头:“不…不是,是…是…是魏文皇帝…伐吴频繁,所…所以我…我被征来了,原本征兵…轮…轮不上我的…” “好的好的,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刘邦心里还记挂着陈到和孟达,此时也没心思和他多聊,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没当成一回事。 汉军简单清扫了一下战场,便率军浩浩荡荡地向着房陵的方向进发了。 …… 早在司马师和司马昭决定于路口抵挡陆逊统率的吴军时,司马懿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一边是需要平叛的叛将孟达,一边是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这对司马昭来说,并不难选择。他第一时间拨转马头,率领着万余兵马,和申耽申仪以及副将姚静,掉头就往回撤,往房陵方向而来。 为国家平叛,自然义不容辞,但是自己那两个儿子聪慧远胜常人,也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叛乱可以下次再平,儿子要是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司马师带着万余人马,行不多远,就看见数百魏军护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匆匆赶来。 “师儿,昭儿,你们受伤了吗?”司马懿平日虽有些严厉,但是在战场之上,事关生死,到底还是担心两个儿子。 司马师连忙说道:“父亲,我和昭弟并未受伤,只是…只是兵马都被吴军冲杀,混乱不堪,已经陷落了。” “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司马懿面色凝重地问道。 “本来陆逊率领吴军在我军身后一直缓慢徐行,可不知怎么的,自昨日开始就突然加速行军,冲击了我军后军,但也很快停手。我等便加速行军,直到临沮道和襄阳道的岔路口,我和昭弟商议不能再避,便想回身一战…” 后面的没说,司马懿也猜到了,这一战,就是大败。 “陆逊怎么突然有胆子向我军发起陆战?”司马懿有些疑惑:“难道他知道我不在军中,所以才敢如此?” “后来我军止步,我二人曾喊话于他,他应当是知道我们的。不过当时并未冲杀,好像…好像吴军身后有人追赶一般,他被逼的没办法,这才动了手。” “吴军身后还有人追赶?荆州已属东吴,还有谁能追赶吴军?莫非…”司马懿设想了一下,但是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陆逊要是和那个老兵油子撞到一起,还没动手,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报!禀报将军,孟达率数万大军,距我军已不足二十里!” 不等司马懿细想,探子又传来了前方的军情。 前有吴军拦路,后有孟达追兵,司马懿一听这军情,一下子也有些慌了。 一开始听到吴军跟在身后,他还并不在意,但是他没料到陆逊竟然敢动手,甚至是以命相搏的那种,而且还真就被他打赢了! 归根结底,是自己对平叛太心急了,也是对陆逊太轻敌了… “父亲,上庸那边有三万大军,而襄阳道这边有陆逊的万余兵马,我军与他还在厮杀交战,往襄阳道突围,或可逃出!”司马昭劝说道。 司马师缓缓摇头:“昭弟,虽然不知陆逊来意如何,但是我们要做最坏打算,权当他是来搭救孟达的。陆逊知上庸有孟达,而孟达不知襄阳道有陆逊。我以为,趁陆逊还没来之时,应先往上庸去。孟达碌碌无为之辈,一战可破,待破了孟达,吴军自然就不会相逼了。” 司马懿听了两个儿子的建言,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招来了申家兄弟二人:“你们说,刚刚你们斩杀了孟达的外甥邓贤,现在他要起兵来复仇?” “正是,司马将军!” “好!那我们就往房陵去,在房陵一战而破孟达!”司马懿挥舞马鞭,决定了进军方向。 司马懿既不往襄阳道也不往上庸,而是选择房陵,这出乎司马兄弟二人意料,若是陆逊和孟达合并一处,他们三父子将插翅难逃啊! 司马师还想再劝,可司马昭拽了拽大哥的衣服:“既是父亲所言,必有道理,大哥不必担心。” 万余名魏军在司马懿的率领下,向房陵的方向进发了。 司马懿回头问身后的申家兄弟二人:“房陵有多少兵马?” “回将军,房陵尚有精兵两万!”申仪回道。 “好!那我再把这万余兵马与你兄弟二人指挥,三万大军,足以破那孟达老贼!”司马懿说得豪情万丈,话语中满是对申家兄弟的信任。 “谢将军!”申家兄弟二人乐得合不拢嘴。 司马懿扭回头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第五十七章 阴差阳错 房陵城虽也坐落深山之中,却与上庸城不同。上庸城有汉水经过,依山傍水,景色秀丽不少,而房陵城则四面环山,只在城南的城门外有大片空地,襄阳道就在空地的边缘处延伸而过。 总而言之,这房陵城说是一座城池,倒更像是一处适合屯兵屯粮的驻所。 司马懿领着兵马赶到房陵城边,停下了脚步,对申耽申仪两兄弟说道:“我将这一万魏军交于你们,你们先率兵紧守城池,待我去将临沮道路口的那些魏军召回。” “等一下贼兵若到,不要轻易交战,待襄阳道东边见我率兵返回,你等再出城厮杀!你我里应外合,必破孟达!” 申耽申仪二人一听,激动得不能自已,不过还是劝说道:“不如司马将军带兵先入城池,可暂保无虞,我兄弟二人代劳招回兵马就是了。” 先入了城,那自然是安全的,申家兄弟二人也不是不怕死,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讨好一下司马懿,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他们两人也是豁出去了。 司马懿摇头叹气:“你们刚刚也听到了,我这两个儿子尚且不能约束军队,你们去,只怕他们不听。无事,一切皆在我预料之中,你们只管安心守城便是。” 二人千恩万谢,便领着万余魏军,从大道上转入了房陵城,入城防守去了。 司马懿则领着司马师和司马昭,带着数百亲兵向临沮道的路口而去。 约莫缓行了十余里,司马兄弟二人等不及了。 司马师说道:“父亲,我等来时,陆逊好像率领吴军已从襄阳道逃离了。不如父亲在此稍待,让我兄弟二人去收拢兵马。” 司马懿则伸手拦住了司马师:“不,我们就在此处,等待便可。” “啊?”兄弟二人不明白了:“父亲不是要去收拢兵马吗?” “前方情况不明,不如且在此稍待,观望一番,若是能从那边逃回三五个人,我们也好打探些消息,只是此时切不可妄动!”司马懿眯起了眼睛,向远处眺望着。 三人领着这数百兵马等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时才看到数十名魏军仓惶赶来。 “前方是何情况?”司马懿沉声问道。 数十名魏军跑得近了,见是司马父子,连忙报说道:“司马将军!刘备来了!” “什么!?” 司马懿吃了一惊,虽然他有这样想过,但是听到刘备真的来了,他还是吃惊不小。 “来的果真是刘备吗?莫不是有人诈称他的名号?”司马懿不放心。 “将军,千真万确!不少弟兄都看见了,那大耳朵,绝对是他!”魏军言之凿凿。 司马懿不敢怠慢:“详细说来!” “吴军将我军冲杀一番之后,便逃入了襄阳道,我军陷入了混乱之中,一时也寻不见两位小公子,正十分急切时,突然看见一伙汉军杀了过来!” “那为首汉将十分厉害,闯入军阵,无人可挡,因此我军被杀得大败,不少兄弟也逃入了襄阳道,剩下的千余人,全都被俘获了。” “后来那刘备说了什么魏人入蜀,可做队率,有几十人当场便投了过去。剩下的我们这些人,刘备也没为难,而是将我们放了回来,我们这才拼死逃回,报于将军!” 司马懿听完了魏卒的话,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陆逊会拼命要和我军厮杀!若是被刘备撞见,只怕汉吴两国要先斗起来了。 而自己之所以能来上庸,全靠陆逊所提供的情报,一旦事情暴露,孙权和刘备都必然不会放过他! 因此,于公于私,他都是不敢和刘备相见的。 司马懿在这边将事情始末猜了个七七八八,司马师坐不住了,追问逃回的魏卒道:“只剩了千余人?他们人呢?” “大半人马,在和吴军厮杀时,就已逃离了…后来剩下的千余人,被刘备放走后又逃开了一批,是以…就我们几个了…” 司马昭也有想问的:“那为首汉将是何模样?可知名姓?” “未打旗号,不知名姓…” “我知道!小人当时在一旁听见了,刘备好像喊他叫什么‘子龙’。” 司马父子三人一听,脸色顿时吓得煞白。 这些魏军年轻,没听说赵云早些年的事迹名号,实属正常,可他们父子三人,对于赵云如何不知? 尤其是司马懿,早就听张郃说过赵云在长坂坡时的神勇。而曾与张郃齐名的高览,更是被赵云一枪挑落马下,武勇可见一斑! “父亲!”司马兄弟二人没了主意。 司马懿深吸了一口气:“不慌,我们就在此等候。” 几百人马就这样停在大道上干等着,人人都很心焦,好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们即便在路上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这时,西边传来了动静,人声鼎沸,战马长嘶,是上庸城的孟达率军过来了。 司马父子三人连忙闭了嘴,周围的兵士也都训练有素,没一人说话,就连战马也没弄出动静。 孟达大军刚到房陵城的道口便转了进去,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去找申家兄弟二人报仇的。 司马懿这边人马,眼睁睁看着三万大军转进去后,将房陵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跟我走!” 司马懿悄声说了一句,便领着儿子和亲兵,向着孟达大军的来路而去。 夜色黑暗,再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房陵城,因此,这支几百人的小队伍竟然还真的从外面大道又折返回去,无一人发现。 “申耽!申仪!我平日里自问也待你们不薄了,就算你们不记恩情,可我也不曾得罪你们,你们为何要害我?今日你们杀我外甥,我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你待我们不薄又怎样?叛乱国家,人人得而诛之!我兄弟二人这是为陛下讨贼!你休要张狂,待会儿等司马将军大军杀到,必叫你人头落地!” 孟达气得脸色通红:“将士无辜,你们下来,我们单打独斗,便是你们兄弟二人一起来,我也绝不退缩一步,下来!” 申家兄弟二人也不搭理他,只是紧守城门,不做回答。 陈到在一旁说道:“天色昏暗,待天亮再攻城吧。” 孟达一口气咽不下,可听陈到这么说,他也有些无可奈何,正在踌躇之时,大道上襄阳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兵马行军之声。 “好!定是司马将军来了!兄弟,我们出城,擒下孟达就在此时!”申家兄弟二人一拍即合,急匆匆地点了兵马就要出城。 大道上,汉军手举火把在前引路,刘邦轻策战马,左顾右盼:“朕没记错的话,此处应该是房陵城,这是谁和谁打起来了?” 第五十八章 二贼伏诛 陈到和孟达也察觉到了大道上兵马赶来的动静,二人颇有些诧异,只当申家兄弟是虚张声势,不曾想真有兵马。 “无妨,这山中地形复杂,现在又是晚上,魏军在这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是司马懿来了,我也不惧他!”孟达久居在此,对此地的地形地貌都颇为熟悉,并未慌张。 “虽是不惧却也不能不管,这样吧,我先带人去拦住魏军,你率军攻城,若是一夜还拿不下房陵城,明日一早,我们就撤离此地,返回上庸。” 陈到丢下这句话,也不管孟达如何回应,便带着自己的两千五百汉军人马向大道迎了出去。 他刚走,房陵城的城门就打开了,申耽申仪带着兵马冲了出来:“反贼孟达,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杀!” 孟达原本正要安排人马攻城,没想到这二人竟然主动开门带着兵马冲了出来。此刻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孟达也不和他们废话,提着大刀领着兵马就冲杀了过去。 双方一阵乱战。 刘邦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喊杀声突然激烈起来,就知道这是打起来了,正要提着兵马去看看,忽然一人飞马迎面而来,带着寒芒的枪尖刺向了刘邦的面门。 “铛!” 这一枪被旁边的赵云隔开,双方正要打斗时,却又突然都停住了手。 “子龙?” “叔至,你怎么在这?” 陈到这才扭头看向刘邦,慌忙下马:“臣不知是陛下亲临,冒犯龙颜,死罪。” 刘邦有些惊魂未定,直到看清是陈到,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哎呀,叔至,你可吓死朕了!要不是子龙护着朕,朕可就被你一枪刺死了!” 陈到惊慌伏地,不敢抬头。 “快起来吧,朕看到你没事,可比什么都要高兴!来,和朕说说,这里面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刘邦此时很是关心这里的战局。 陈到站起来,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详说了一遍。 “孟达就在这里?他还有三万兵马?”刘邦迅速掌握了自己最感兴趣的消息:“那还等什么?快,去帮孟达!” 万余汉军,在刘邦的带领下,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见里面已经厮杀了起来,刘邦指挥道:“子龙,你带五千人马,从战场东边绕过去,见机行事!” “叔至,咱们走!朕…朕这么久未见孟达,就怕见了面也不认识,你给朕指出来!” 两军迅速行动,从战场的两侧,向房陵城的城门处包围而去。 襄阳道虽然宽阔,却也不足以容纳万余兵马同时涌入,需得等前军走了,后军才能慢慢跟进。 司马懿硬生生等了好一会儿,直到举着火把的汉军后军进入了房陵城外的战场,这才领着数百人马,悄悄地再度折返回去,准备从襄阳道逃生。 任谁也想不到,司马懿就在这襄阳道上,凭借着辗转腾挪,反复折返,巧妙地避开了刘邦和孟达的两支兵马,安然无恙。 刚刚奔过岔路口,司马懿心中正欣喜间,迎面就撞上了几十个汉军。 没走净?还是这些人掉队了? 司马懿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心中一发狠,低声喝道:“不能留,全杀了!” 别看人数只有数十人,但是司马懿知道,一旦这些人向房陵城示警,那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就在数百魏军正要动手之际,忽然对面传来了询问声:“是司马将军吗?”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司马懿喝止了众魏军,小声询问对面。 “司马将军,我们都是魏军,为了活命假意投降的刘备!我叫邓艾!” 听到对面报出了名字,司马懿这才稍稍放心,魏军有《士亡法》,若是士卒战场逃命、叛逃等罪过,可是会祸及全家的。对方既然能报出名字,也就相当于主动交出了把柄。 司马懿带着儿子和亲兵们凑了过去,来到对方为首者面前:“你们当真是诈降?” “确实诈降,但是这刘备也的确仁慈,放过了所有人…是小人多此一举了。”邓艾笑了笑,神情颇有些惭愧。 “相机行事,灵活应变,你既是诈降,那便无妨,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司马懿催促着,两拨人合为一处,向东逃离。 房陵城下,孟达和申家兄弟三人,在各自亲兵的护卫下,展开了激烈厮杀,谁也没心思去指挥兵马了。两拨人马,也是纠缠在一起,一时无法分离。 “子度!朕来了!” 刘邦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到了:“子度,朕听说在这上庸有人欺负你?是谁?谁敢欺负孟子度!” 孟达和申家兄弟三人都听到了刘邦的声音,都循着声音望了过来。 待刘邦策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孟达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汉中王…” 申家兄弟二人则是懵了,刘备怎么会在这里?司马将军呢? 陈到紧紧跟在刘邦身边,以防有事,直到见了几人,他才小声地对刘邦提醒道:“那穿红袍拿斩首刀的便是孟达。” 刘邦拨马便朝孟达冲了过去:“子度啊,朕可算是见到你了!” “汉中…陛下,孟达不过是一叛逆之人…何劳陛下跋涉至此…”孟达见刘邦来得近了,却见刘邦再一次拨过马头,迎向了申家兄弟。 “你们的事,朕已经听说了,申耽、申仪,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背主求荣,天人共怒!今日,朕要为子度血此深仇!” 说完,刘邦便从腰间抽出了雌雄双股剑,朝着两兄弟冲了过去。 他这一冲,可把陈到和孟达吓坏了。 陈到二话不说,催动战马,已经抢先一步拦在了刘邦的面前,和围上来的上庸兵卒奋力搏杀。 孟达也是对着自己的身边护卫急促下令:“快!万万不能使陛下有任何闪失!” 申家兄弟二人,自然不是陈到的对手,即便身边还有不少亲兵,也仍然不敌陈到,更别说孟达那压上来的无数兵马了。 “大哥,事情有变,速速回城!”申仪顶不住了,大声喊道。 申耽虽然没说话,但是速度要比申仪快,他已经先一步拨过马头,向城门处逃了过去了。 就在他快要赶到吊桥时,有一白袍大将从东边急突而来,一人一马,直冲申耽而去。 枪起处,申耽被高高挑起,然后又被重重地掼在了地上,当场身死。 申仪见大哥身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愈加慌乱起来。一个没留神,被陈到一把揪住,从战马上生擒了下来,带到了刘邦面前,扔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开恩,我等不愿背汉,当初是孟达硬要投魏,我等也是为陛下出气啊!”申仪见逃不掉,索性求饶起来。 “子度,人交给你了,你来吧。”刘邦将双剑插回剑鞘,勒马向后徐徐退了两步。 孟达手提斩首大刀,来到了申仪的面前:“恶贼,今日我要拿你的人头,祭奠我的外甥!” 大刀斩过,申仪身首异处。 第五十九章 事后醒悟(感谢追读) 上庸城外的混乱,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彻底结束。 其实早在申耽申仪兄弟二人一死,刘邦就立刻让赵云陈到二人拿着他们的脑袋,战场示众,房陵兵卒在见到之后,都纷纷放下了兵器,停止了厮杀。 主将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打的? 但是司马懿带来的那一万魏军,却没有停手,依旧负隅顽抗,奋力厮杀。他们本就不归申耽申仪二人调遣,二人死了与他们何干? 而这些又本就是能跟随司马懿而不曾掉队的精兵,极为难缠。 刘邦所率的汉军和孟达的上庸军合力,足足打了一宿,才将这些魏军消灭殆尽。 大战结束,兵卒们都在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刘邦和孟达等人进城叙话。 “子度啊,朕看你无事,很是高兴啊,要是诸葛丞相见到了你,也会很高兴的!”刘邦笑着说道。 孟达撑着大刀,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罪臣孟达,有负陛下!” “起来起来,这不算什么。荆州一失,你这上庸就成了一块飞地,换做朕是你,也未必敢说能坚守啊!你知道吗?你这上庸与蜀中不通,朕都不知道你要反魏,还是东吴传来的消息,朕才知道的呢!” 其实孟达“造反”一事,刘邦在心里原本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孟达攻打申家兄弟,他就更加确定了。但是在他面前,仍旧假装不知。 孟达被拉起来之后,神情依旧有些迷茫,他自始至终也没想过要反了魏国,但是城外那战死的万余魏卒可不是假的,他一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弄到这一步。 “对了,朕听说司马懿领兵前来,怎么没见着他?莫非死在乱军之中了?”刘邦忽然想起了这重要的一件事,对陈到吩咐道:“去,让那些投降的魏卒去找找,看看那些战死之人,哪一个是司马懿。” 见陈到离开,刘邦又笑着对孟达说道:“等回了成都,诸葛丞相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有空…你也可以去看看孝直。” 来上庸之前,刘邦也算是在诸葛亮那边做足了关于孟达的功课,将旧事一一挑起。 孟达一听提起法正,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老友病故那年,自己叛逃国家,未曾见上一面。而如今,故国君主却亲率大军千里迢迢赶来救援… 刘邦一直在观察孟达的动静,见他这副神情,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慢慢着了地。 就在这时,陈到返回报信:“陛下,那伙降卒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刘邦很是惊讶:“难道是被我军兵马当成魏军给杀了?可朕不是让他们换上汉军衣甲了吗?” 赵云在一旁点头:“不错,的确是换上了汉军衣甲,而且陛下您还吩咐,让他们行在队伍末尾,就是怕引起误会。” “莫不是悄悄逃了?”陈到猜测地说道。 “算了,逃了就逃了吧…”刘邦洒然一笑:“无妨!” 刘邦见孟达还在愣神,说道:“现在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子度你的仇也报了。依朕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应对速速起兵,返回蜀中!” 赵云陈到二人当即赞同,就等着刘邦下令。 但刘邦没有下令,他在等着孟达的反应。 孟达缓过神来,见刘邦对自己笑看着,心中一横,将手中的斩首大刀丢到了一边,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罪臣孟达,愿率上庸三城之兵,归于蜀地,求陛下恩留!” 刘邦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将孟达再次扶起来:“好好好,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动身,以免丞相在蜀中担忧!” 见孟达愿意返回蜀地,赵云和陈到也多了几分笑意,不再是紧绷着脸的样子。 这一趟没白来。 上庸城三万兵马,经过昨夜大战,折损了不少,此时还能战者,不过堪堪两万。 房陵城的两万兵马,是申家兄弟将西城和房陵的兵卒聚于一处,如今也只剩了不到万人。如今申家两兄弟一死,这一万兵马,自然归了孟达的调遣,也一同归了汉。 稍微耽搁了几日,孟达便领着三万兵马,跟随刘邦和陈到合兵所率的那一万汉军,在清扫完战场之后,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从临沮道出发,返回益州蜀地。 …… 司马懿怎么也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狼狈的一天,近两万魏军随征出发,结果现在弄得只有几百人和他逃回。 不过,他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在逃回的路上,他和那个诈降刘备、名叫邓艾的魏卒攀谈了一番,发现他竟有不少独到见解。 所经之地,何处可安军营,何处可埋伏兵,一条条说得都合乎兵法,甚至有些地方,还颇出人意料而又合情合理。 “待我归朝,定向陛下举荐你!”司马懿留下了自己的承诺。 数十日之后,几百人刚奔出了襄阳道,就见一支魏军大军迎面而来,领头之人,乃是大将军曹真。 “仲达,你平叛如何了?”曹真问道。 司马懿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将事情经过和曹真说了一遍。 “陛下派使者召见孟达,可孟达收兵入城,拒守不出,因此陛下也命我率兵平叛。听你这么说,那孟达定是反叛无疑了。” “你我再回上庸看看吧,不过我料孟达此时应该已经走了…”司马懿无奈地说道。 大军再返上庸,可哪里还有孟达的身影?早就人去城空了… 曹真看着司马懿那难看的脸色,宽慰说道:“无妨,你料敌机先,只是兵少,力有不逮罢了。待回了京城,陛下会嘉奖你的!” 二人同为托孤大臣,虽说没什么太好的私交,但是也不至于干些暗地里使绊子的事。 “我还有何面目受赏…” …… “娘!我回来了!”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我听隔壁的邓伯说,你投了那蜀汉,可给为娘吓死了!” “娘,我怎么会投敌呢?还能丢下您不管吗?”刚到家的邓艾“嘿嘿”一笑,满脸尽显憨厚。 老母亲连连点头:“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等着,娘给你做饭去!” 望着奔向厨房忙碌的老母亲,邓艾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显得有些落寞。 “是个明君…只可惜,我还有老娘…” …… 走在回蜀的路上,刘邦突然讶异了一声:“咦?不对啊!” “陛下,何事?”跟在身旁的赵云连忙问道。 “子龙啊,你帮朕想想,那伙魏军投降的时候,领头能说会道的那个,他一开始说话是不是也挺正常的?既不快,也不是个结巴!” 赵云回想了一下,但是他当时心思不在此人身上,记不太清:“好像…的确不是结巴。” “呵…朕竟然被这小子给骗了!” 第六十章 安置汉中(感谢追读) 成都城外,诸葛亮早就率领百官等候多时了。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诸葛亮在见到刘邦的第一时间,就匆忙上前连声告罪。毕竟,他一心想要救援孟达,情急之下竟忘了上庸和蜀地并不相通之事。 刘邦一把拉住诸葛亮,根本不在意他的告罪:“来,丞相,看看朕给你把谁带回来了!” 其实早就已经有令使先一步抵达成都,报告了孟达归汉之事,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诸葛亮还是很欣喜的。 “子度,你可回来了!”诸葛亮拉着孟达的手,眼睛有些湿润了:“陛下能入这益州,全赖子乔、孝直和你的功劳,现在他们都已故去,幸好,你回来了!” 子乔,说的便是张松,当年刘备入蜀,他作为内应,出力甚大,还献上了益州地图,说是第一功臣也不为过。只可惜事情不密,被刘璋知晓,给斩了。 孟达见诸葛亮这般热情,更是羞惭难当:“子度一介罪人,劳丞相挂怀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诸葛亮能再见故人,显得很是开心。 刘邦被晾在了一边,有些生气,但也有些想笑,这个诸葛丞相,他很喜欢。 众人一起入城,开宴相庆。 宴席上,孟达一人缩在角落里,可百官却接二连三地赶来,纷纷表示庆贺他重新归汉,惹得他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了。 刘邦在主位上,和诸葛亮相视一笑。 宴会之后,已经深夜,百官纷纷告辞离去,唯独孟达留了下来,找到了刘邦和诸葛亮。 三人一番攀谈之后,这才知道他已不愿为官,愿意交出三万兵马,现在只想闲散为民,颐养天年。 虽然诸葛亮极力挽留,刘邦也做足了面子功夫,但是孟达还是毅然决然地示意自己想要“告老还乡。” “子度,你的乡在何处啊?”刘邦慢悠悠地问道。 诸葛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孟达可是扶风郡人,而扶风郡是何处?故都长安啊! 刘邦继续说道:“你既想要回乡,朕就满足你这个愿望,但是首先,你得帮朕,帮大汉回到长安才行啊!” “可臣…” “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去汉中,魏延也在那,都是你的老熟…”刘邦乐呵呵地安排着说道。 诸葛亮连忙闪身拦在了刘邦和孟达的中间:“子度,我在成都帮你购置了一处庭院,你先回去好生休息,朝廷大事,你还需多多出力才行啊!” 孟达看着有些蛮不讲理的刘邦和和蔼可亲的诸葛亮,话到了嘴边也只得咽了回去:“罪臣…但凭驱使。” 在孟达走后,刘邦好奇地问道:“丞相,你拦着朕做什么?” 诸葛亮刚刚挡在他面前的举动,他立马就领会了意思,将要说的话硬生生止住了。 诸葛亮解释道:“陛下,魏延性情高傲不逊,孟达又是降魏之人,我只怕二人不睦…若是让他和李严…” 刘邦一听,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李严不是那种屈居人下的人,别回头他们两人在一起,李严再欺凌了他,又给他欺负走了!” “我看汉中就挺好,离长安近,孟达放于汉中,日后北伐,还能派上用场。若是让他去永安,还不如留在这成都让人放心呢!”和诸葛亮说话,刘邦渐渐连“朕”也忘了称了。 “可魏延他…” 刘邦摩挲着下巴:“朕没见过这个魏延,不知道他为人究竟如何。但是性情高傲之人,必定是有些本事的,这孟达本事倒也不弱,两人未必就合不来。” “若是丞相还是担心的话,不如让吴懿与孟达同去!正好,他闲得没事,告状都告到太子那了。而且吴懿怎么说也是朕的大舅子,那魏延再如何高傲,还敢在皇戚面前肆意不成?” 诸葛亮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如此便可,吴懿为人沉稳可靠,让他去,我倒是放心了。” “嗯,闲时吴懿为主,战时魏延为帅,如何?”刘邦询问道。 诸葛亮笑道:“陛下勿忧,吴懿自有分寸!” …… 东吴,建业,皇宫。 一个茶杯砸碎在陆逊的面前,他只跪在地上,既不躲闪,也不出声。 孙权大步走到陆逊面前,伸手对着他连指数下,终究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顾雍在一旁,和声劝道:“陛下,大都督也是为我东吴着想。” “朕知道!要不是看在他为东吴着想,朕现在就砍了他!”孙权正在气头上,生硬地驳了回去。 顾雍不再说话,孙权又对陆逊喝道:“朕知道我东吴水军不敌那魏军铁骑,你即便坚守不出也无妨啊!那孟达要降汉,你还敢把消息报给司马懿,若是刘备举兵再来该怎么办?你能再打一次夷陵之战吗!” 陆逊伏在地上,依旧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孙权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起来吧,念在你本意也是体恤士卒,朕也就不追究了,更何况此番你能大胜魏军,也算做的不错。但是下次,你再敢将吴蜀的消息密报于曹魏,朕绝不饶你!” “臣非是与敌国私通消息,只是情势需要,下次如再有此等形势,臣,依然要报。”陆逊站了起来,但是嘴没松。 “下去!”孙权怒喝道。 吴国大都督一声不吭,掉头就走,面色依旧如常。 孙权喘着粗气,显然被气得不轻,看见一旁的顾雍,有心想开口,可过了好半晌,才吩咐道:“丞相,你也先回吧。” 顾雍没说什么,只是站起来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偌大的皇宫,只剩了孙权一人,良久,一声长叹。 半日后,孙权出现在了张昭的府邸。 “仲父何在?”孙权询问张昭的家人。 “张公在书房,做典籍批注呢。” 孙权直往书房,推开了房门:“仲父。” 张昭抬起头,见是孙权,佝偻着身子站起来行礼:“陛下,你怎么来了?” “唉…”孙权叹了一口气,将张昭扶回坐下:“朕心中烦闷,来你这走走…淮泗武将如今日渐凋零,世家大族妄图左右江东…朕如今虽也称帝,却只能困守建业,难进一步…” 张昭一听,乐呵呵地笑了笑:“陛下尚有雄心壮志,这倒也是好事。但是困守江东,也没什么不好。” “仲父,你怎么也这么说?” “曹丕已死,现在是他的儿子曹睿即位,派司马懿和曹真来襄阳,就知道他比曹丕要聪明得多了。遇到这样的魏国君主,还是稳一点的好啊。” 孙权有些恼怒:“难道朕就每天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 “陛下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比如那学堂的事…陛下考虑得如何了?只要你也能创办一间学堂,培养出人才为自己所用,就不用受这世族所制。而一旦天下有变,就是陛下建功立业之时啊!” “天下有变?天下还怎么变?三足鼎立已成定局了!”孙权有些绝望。 张昭笑了笑:“没那么简单…刘备可坐不住的。你还是想想学堂的事吧。” 孙权脸色晦暗不明,真要创办学堂,就等于公开和世家抗衡了,他还没下这个决心。 “容朕三思…” 第六十一章 隐世之人(感谢追读!) 这日一早,刘邦刚刚起床,诸葛亮就急匆匆地赶来,表情复杂,看不出是喜是悲。 “怎么了?丞相,何事如此啊?”刘邦好奇地问道。 “陛下,简雍简宪和…亡故了…”诸葛亮颤声说道。 刘邦先是一懵,随即便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这人,他有些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 诸葛亮见状,提醒道:“白帝城之时,您高唱大风歌,他还劝您善保龙体…” 经过诸葛亮的提醒,刘邦这才猛然回想起那个泪水涟涟的干瘦小老头,神情也不由得有些黯然:“是吗…他家在何处?朕去祭奠一下吧…” 诸葛亮缓缓摇头:“陛下,简宪和临终托家人言,未能见陛下入主中原,他不甘心…吩咐家人不设灵堂,不办吊孝,家资充于国库,以图大事!” “不行!”刘邦一口回绝了:“传朕旨意,即设灵堂,朕亲往!” 刘邦自然是能看得出的,这个叫简雍的小老头虽不似诸葛亮这般大才,但是忠心毋庸置疑,现在人都死了,还收人家的家产?他可干不出这种事来。 诸葛亮连连点头道:“老臣即刻派人通知,陛下放心。还有一事,魏国大将徐晃,吴国大将韩当、贺齐也尽皆病死。” 刘邦听得眉头一扬,心头的悲意被冲淡了一些:“徐晃我记得,是在那樊城外挡住关羽之人对吧?韩当和贺齐朕不太耳熟,怎么魏吴两国大将都尽皆凋亡啊?” “这些本就是沙场老将,年纪已经大了,再加上这两年魏吴两国攻伐频繁…那徐晃就是在和司马懿进兵襄阳之后,回去不久就病死了。” “年纪大了…”刘邦缓缓站起身:“丞相,我们的年级也不小了啊…” 话语未尽,意有所指。 诸葛亮听出了刘邦的言下之意,连忙说道:“陛下,益州可战之兵本就有五万,征伐南中虽战死了一些,不过现在也重新征召补齐了,再加上孟达的三万人马,现在足有八万大军!” “可以北伐了!”诸葛亮遏制着自己心头的激动,说话一时都带着颤音。 “不是八万,是十万。”刘邦纠正诸葛亮说道:“朕准备从南中再调两万蛮兵过来,组建那无当飞军!丞相,你替朕拟一道诏令,一定要让那孟获亲自来!” 诸葛亮轻拍额头:“对对对,臣险些将此事给忘了,臣即刻去办!” 刘邦笑着摆了摆手:“别急别急,丞相啊,朕此番出征,成都照旧还是麻烦你了。如果成都有人不安分的话,你可…” “陛下。”诸葛亮罕见地打断了刘邦的话:“此次北伐,臣请一同出征!” 刘邦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臣请出征北伐。”诸葛亮又重复了一遍。 “不行,朕不同意!”刘邦想也不想,连忙摆手:“你若出征,粮草、兵器等一应物资何人调度?没你在成都,那朕能安心北伐吗?” “这也就是丞相你和朕这么说,要是搁那四百年前,萧何这么和朕说的话…朕…朕…朕骂不死他!”刘邦有些生气,但依然很有理智。 “刘禅太子,可担大任!”诸葛亮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坚定:“老臣会事事安排妥当,必无遗漏。” 刘邦见诸葛亮这般模样,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即换了怒容,嬉皮笑脸地说道:“丞相啊,朕听闻你膝下无子,便是那诸葛乔,也是从你兄长那过继而来,你难道就不想…” “陛下有所不知,在您赶赴上庸救援孟达时,臣妻就已为老臣诞下一子,取名诸葛瞻。”诸葛亮神情淡然地说道。 刘邦哑然,仔细一想,从离开成都开始算起,的确很久没去丞相府转悠了。 “臣已无后顾之忧,北伐之事,恳请陛下恩准!”诸葛亮是铁了心地要北伐。 刘邦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君臣二人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刘邦先开口道:“先去处理了简宪和的丧事吧,回头…朕去看看你的孩子。” “老臣告退。”诸葛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知道,刘邦妥协了。 …… 即墨县,一个位于东海之滨的小县城。 此时,县城里的老县令刚吃过早饭,精神瞿烁地在街上悠悠然散步。 就在他闲着没事瞎转悠的时候,旁边小巷子里几个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你们听说那消息了吗?只要魏吴两国的人投入蜀中,就能当队率!” “早就听说了,不过人家都说那是蜀汉丞相,叫什么诸葛亮的,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出的昏招,信不得啊!” “什么啊!我这次去襄阳,就见到蜀汉皇帝刘备本人了!那耳垂…有半截手指这么长呢!” 老县令一听,略微有些吃惊,连忙凑近了一些,想要听得更仔细一点。 “不是说那刘备已经在夷陵被火烧死了吗?他怎么去襄阳了啊?” “哎呀,一时半会儿和你们也说不清楚,不过那的的确确就是刘备本人!他亲口承诺,三年之内,只要魏吴的人去了益州,就能当队率,能管五十个人呢!” “真的?这好事你可得带着咱哥几个!” “要不然我逃回来干嘛?不就是告诉你们这件事的吗!咱们哥几个一块长大,没爹没娘的,还不互相帮衬一把?有好事儿我能忘了你们?走,咱们现在就去!” 几人忙活着正要离开,老县令一听,连忙咳嗽了几声:“咳咳,几位乡邻要往哪里去啊?”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扭头看去,顿时吓得魂不守舍:“县令老爷,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再也不敢妄言了!” 老县令微微招手:“起来说话,我只是想听听你们的消息,不会治你们的罪的。” 那名从襄阳逃回来的魏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老县令听完之后,站在原地默然不语,几人不止所措,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那魏卒试探着问道:“县令老爷,小人…” 他话还没问出口,老县令就直接转身离去,只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回到县衙,老县令直接赶入自己的书房,摊开纸张,提笔写了起来:“广元吾友,我今日听闻孔明消息,甚是思念老友,欲往一会。还望你在朝中帮忙留意,如有出任益州差使,务必撮合。徐元直,致上。” 第六十二章 蛮兵入蜀(感谢追读!) 两万蛮兵,浩浩荡荡地自南中而来,成都以及周边郡县的百姓听到消息,全都凑过来看热闹,使得城外的宽敞地带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刘邦和诸葛亮二人刚站上城头,眺望远处,就见一万多蛮兵先列队而来,只是不甚整齐。 为首的一人乃是蛮王孟获,扛着他的专属兵器狼牙棒,板着脸,表情十分严肃。 “这就是那孟获?”诸葛亮轻摇羽扇:“看起来倒也是一员悍将。” “那可不?这个孟获,可是子龙他们跟他足足打了一个下午,再加上鄂焕劝降,这才降服的!”刘邦颇有些得意,毕竟此等悍将是他所收服的。 诸葛亮正点头笑望着,待孟获走得近了,这才惊疑了一声:“咦?看他神情严肃,看样子不大情愿啊。” 刘邦瞥了一眼,笑道:“丞相你有所不知,他这是装的。你看,那些蛮兵都是列队而来,虽说并不整齐,但多少也懂了些规矩。其实朕平南中的时候,他们哪能这么老实啊?” “一打起来,那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人都跟猴一样,上蹿下跳的,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这入了蜀地,装装样子,就这副军容模样,我猜孟获一定没少花心思。” 孟获带着一万多蛮兵走至城下,周围的百姓望着这支蛮族大军议论纷纷,蛮兵们也不知道这些汉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乐呵呵地傻笑着。 “孟获,你的一万蛮兵都带来了吗?”刘邦在城墙上高声问道。 孟获将狼牙棒往地上一砸,学着汉人的样子单膝跪地:“陛下,一万蛮兵,尽数在此!连带我,一万零一人!一个不少!” 正说话间,远处再度尘土飞扬,鄂焕鄂顺两兄弟也从越嶲郡领来了一万蛮兵。 这一万蛮兵行进有序,队伍严整,和孟获所率的蛮兵一比,军容高下立判。 蛮兵们在远处站住了脚,鄂焕鄂顺兄弟二人也来到了城下:“启奏陛下,越嶲郡一万蛮兵,已悉数带到!” 两万蛮兵,共聚城下! “鄂焕兄弟!你这些族人怎么走得这么好看?你这…你这不是存心要让我难堪吗?”孟获不满地说道。 成都城中,刘邦和诸葛亮在一众官员在簇拥下走了出来:“哈哈哈哈,孟获大王不必介意,越嶲郡的汉蛮杂居最为普遍,这些蛮族兄弟已经学去不少汉人的东西了。” 鄂焕和鄂顺两人当先跪倒:“罪人鄂焕、鄂顺拜见陛下,丞相。” “丞相?”孟获望着一旁手摇羽毛扇的诸葛亮:“你就是诸葛丞相?” 刘邦拖长了声音喝道:“孟获,见到诸葛丞相还不见礼?派去益州郡的传授技艺的官员学者,可都是诸葛丞相亲自挑选的!” 孟获慌忙跪下,连连磕头:“诸葛丞相!我…我…” 刘邦撇了撇嘴,在诸葛亮耳边轻声说道:“他对朕都不曾磕得这么用力。” 诸葛亮将孟获扶起,和蔼可亲地笑道:“大王有话慢慢说,不急,不急,哈哈哈哈。” “丞相,我…我不大会说汉话,我说一句就一句,南中,永服汉朝,誓死不改!”孟获一脸严肃,瞪大了眼睛。 见孟获如此,刘邦和诸葛亮二人也收起了笑意。 刘邦出声说道:“如果你们想要迁移至别处,朕也可以满足你们。如果只想留在南中,那么南中永远是你们的家园。但是,你们要为大汉,守好这南大门!” “陛下所言,孟获永记于心!” 诸葛亮见二人已口头盟誓,这才又笑着说道:“如果你们还想学汉字,我也可以再派人教你们。” “我…我是来不及了。回头,我把我那小崽子带来,让丞相…教教!”孟获喜不自胜,说话也就不利索了。 孟获这边商谈完毕,刘邦转而走到一旁的鄂焕鄂顺兄弟二人面前。 他先是拍了拍鄂顺的肩膀,继而对鄂焕说道:“以后不要再自称罪人了,这一万蛮兵军容严整,都是精兵,已经将你的罪抵消了!朕回头封你个将军,就由你兄弟二人统领这一万蛮兵!为我大汉,扩土开疆!” 鄂焕鄂顺兄弟二人千恩万谢,喜不自胜。 刘邦将几人聚到一起,说道:“你们两族蛮兵以后就合为一处,称为无当飞军,孟获为主,鄂焕副之。至于衣甲嘛,正在赶制,多是皮甲,虽不如铁甲厚实,但也不影响你们的行动。” “至于你们无当飞军的粮饷嘛,由朝廷供应,不过,朕先说好!该缴纳的赋税,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刘邦故意绷起脸说道,随即又笑了起来:“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不如现在就说出来,若是没想好的话…” “陛下。”孟获已经想好了:“我们的兵器,朝廷发吗?” 刘邦微微一愣,摇头道:“这倒没有,朕看你们所用兵器各不相同,什么骨刀、飞刀啥的,又不知你们善于何种兵器。” “刀不要,我们有。我们想要弓。” “弓?”刘邦有些吃惊:“你们还会使弓?” “会呢!我们家家都有弓的,只是自己做的,劲不大,射不远…” 刘邦点头应下:“行,那朕回头看看你们这些族人箭术究竟如何,看看你这个南中大王,有没有说大话!” 几人有说要笑,诸葛亮那边已经忙着吩咐官员,安置蛮兵就近屯住在成都附近。 就在刘邦正要领着孟获等人进城的时候,一支信使自东而来,急急奏报。 “报,禀报陛下,都乡侯李严奉丞相之命筹措粮草,但在运回成都的路上被山贼张慕截获,军士无一幸免。” 刘邦一听,顿时大怒,转过身喝问道:“朕的粮草被劫了?岂有此理,那李严他…” “他…可有受伤?”刘邦感觉到后背被人戳了一下,立马警醒了过来。 “都乡侯未曾亲自押运,因此平安无事,只是眼下粮草已无法再筹措到了。”信使回道。 刘邦挥了挥手:“行了,朕知道了,他人没事就好。你回去让他紧守永安,粮草之事暂时不用他操心了。” 诸葛亮在一旁见要挥退信使,连忙问道:“可知那山贼张慕在何处作恶?” “这…”信使哑口无言,一时回答不上来。 “我确曾听说广汉、绵竹二处有山贼作恶,可是这两地?” 信使连连点头:“不错,正是在此二地,只不知究竟在何处。” 诸葛亮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没事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刘邦眼睁睁看着信使走远,怒意再度浮现,只是一言不发。 孟获的大脑袋从一旁凑了过来:“陛下,有山贼?交给我们!我们去!” 第六十三章 孟获剿匪 “这个李严,当真该死!编谎也不知道编一个像样一点的!绵竹、广汉二城皆在成都以北,他的永安在东,山贼如何能绕道去劫他的粮草?而且又是如何知道他哪一日押送的粮草?” 在宴请完孟获等人之后,刘邦兀自不平,怒气冲冲地说道。 广汉县和绵竹县皆是广汉郡辖下县城,二城位置在成都以北。 诸葛亮在一旁摇动羽扇,为李严打圆场:“陛下,许是臣从永安征收的粮草太多了些,李严一时难以筹措,故而出此下策。” 二人对李严的谎言早已心知肚明。 刘邦摆手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定得高了他就直说啊,直接告诉朕无法凑齐不就完了吗?朕还能治他的罪不成?” “实话跟你说,丞相,朕最恨那种无才无能还又拉不下脸面的人,迂腐!” 刘邦恨得咬牙切齿。 诸葛亮见他这副模样,只得转移话题:“陛下,若是粮草当真被劫了,还需派人去追回来。若是不曾被劫…” “怎么?你这个丞相也拉不下脸去要?没事,朕去要!朕带兵去上庸时,那陆逊还一个关口一个关口地给朕送了一百斛粮草,他想一毛不出?哼!”刘邦无所谓,恶人他做惯了。 诸葛亮知道他在气头上,也不厌其烦地一直扯开话题:“那…不如就派孟获等蛮兵去讨伐山贼,一来可以看看这伙蛮兵的本事,二来也可以让他们熟悉一下这成都附近的地形。” 刘邦听到诸葛亮这么说,果然注意力被转移了过来:“嗯,这倒是好法子。不过若是只让他们蛮兵去,朕不放心。得派人跟着,不然朕怕会出事。” “陛下可有人选?” 刘邦思索着缓缓说道:“在南中时,曾六将齐出,方才降服孟获,朕以为,同去者,当从此六人之中挑选。子龙、叔至,年事已高,就不麻烦他们了。关兴、张苞年纪又太小,不太合适。还剩张翼、张嶷二人。” “张翼刚押送粮草去往汉中,此刻张嶷尚留城中,臣这就将他召来!”诸葛亮心中人选也是此人。 小半日之后,张嶷赶到了皇宫中。 刘邦正闲着没事磕着甜瓜子,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半年多不见,张嶷已经变得瘦骨嶙峋,就连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感觉。 “这…伯岐,你这是怎么回事?”刘邦惊得站起,连忙上前搀扶。 “有劳陛下挂怀,臣得了一场小病。”张嶷虚弱地说道。 刘邦瞪大了眼睛:“这是小病?你这就剩了半条命了!怎么不去看大夫啊?” 张嶷面露难色,回道:“臣…看了。大夫说,这是风湿之症,一时难以见好,即便药石辅之,也得迁延日月。但…臣自幼家贫…”说到后面,张嶷语气略带哽咽。 “来人呐!”刘邦呼喊道:“传朕的旨意,张都尉的药金从朕的金库拨出,速速传令少府!” “陛下,使不得!”张嶷急了:“臣未有寸功,实难受此恩典!”说完,他便跪倒在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肯起来。 刘邦笑道:“那好办,朕还的确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办。只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还请陛下吩咐!” 刘邦将张嶷扶起:“来,起来说话。是这样,广汉和绵竹二处,有一伙山贼造乱,为首的名叫张慕。恰好此时蛮兵入蜀,朕想试试这些蛮兵,所以想派你去领着蛮兵剿匪。”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张嶷激动得热泪盈眶。 剿匪,委实不算什么难事了,至于那匪首张慕,张嶷也听说过,不过是一伙山林草寇,并不成气候。这哪是什么要事,分明就是陛下送上门的功劳啊! “行,你先回去休养几日,待好了些再出发也不急。” “陛下勿忧,臣即刻便可出发,早发捷报!”张嶷听了好消息,整个人的状态也一下子好了很多,微微弯曲的腰背此时都挺直了些。 刘邦见状,也只得点头:“那行,你早去早回,朕等你的好消息。” …… 在张嶷听到孟获要带上两万蛮兵去剿匪的时候,连连摇头,坚决不同意,后来对孟获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在两人的反复协商之下,意见才算达成一致,决定只带五千蛮兵出发。 “张都尉,你病成这样,怎不好好休息?听说就三五百山贼,交给我们就是了!” “蜀地不比你们南中,你等地形不熟,陛下派我来给你们带路而已。”张嶷回道。 孟获嘿嘿一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几天的功夫,五千蛮兵就在二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广汉县,张嶷刚到城下,广汉县的县令何祗就收到消息,迎了出来。 “何县令,我奉陛下之命率蛮兵前来剿匪,不知你可知道那伙蛮兵今在何处?”张嶷没有客套,互相见礼之后便表达了来意。 何祗回道:“下官早已收到陛下谕令,只是张慕那伙盗匪只在这广汉县和绵竹县的连绵深山之中,谁也不知匪穴具体何在啊!” “下官曾想派县兵清剿,但那些盗匪一旦钻入山林,难以寻觅,实在是毫无办法。” 张嶷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不如这样,劳烦何县令张贴告示,就言我奉命前来招降一众盗匪山贼,让这些匪众来城中参加宴席,待众匪皆至,再一举拿下!” 孟获在一旁摇晃着大脑袋:“何须如此麻烦?不过三五百山贼而已,看我的!” 孟获将手中的狼牙棒朝地上用力一震,对着身后的一众蛮兵就说起了谁也听不懂的蛮语。刚刚说完,五千蛮兵们一哄而散,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张嶷瞪大了眼睛:“孟获,私自遣散蛮兵,你…你想造反?” “嘿,我派他们抓贼去了,要不了几天功夫,就能回来。”孟获得意洋洋地说道。 张嶷急了:“你怎知何人是民,何人是贼?若是这些蛮兵伤了无辜百姓,你担当得起吗!” “若是伤了百姓,我偿他命!” 第六十四章 震慑李严 “哈哈哈哈,那后来如何了啊?”刘邦朗声大笑,询问着面前的张嶷。 张嶷亦是苦笑:“诚如陛下所见,后来,三百多名山贼被那些蛮兵尽数抓获,也无一人误伤百姓,属实难得。” 诸葛亮在一旁好奇地问道:“那孟获是用什么办法让这些蛮兵区分谁是盗匪,谁是良民的呢?” “对啊,你快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刘邦也着急问道。 张嶷回答:“后来臣也问过他,他说,他只教了这些蛮兵两个字‘剿匪’,这些蛮兵窜入山林,高呼剿匪,若是盗匪,定然落荒而逃,若是百姓,则不明所以,呆立原地。因此,蛮兵只抓捕逃走者即可。” “好!”刘邦猛地一拍手掌:“没想到孟获竟然还有这等办法,是朕小瞧了他啊!” “伯岐,你以为,这些蛮兵可用么?”刘邦问道。 张嶷点头:“可用!臣亲眼见过,这些蛮兵一旦进入山林,如猿猴归树,虎入深山!而我巴蜀之地多山,他们正可以大显身手!” 刘邦点头笑了笑:“嗯,对了,算算时间,李严也该到了。” “什么?”诸葛亮吃了一惊:“陛下召李严回成都了?” 刘邦冷冷一笑:“这些盗匪抢了都乡侯的粮草,朕现在拿住了他们,正是要让都乡侯来看看,给他出这口恶气!” …… 成都城外,刘邦命人开辟了一处刑场,三百名盗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等待行刑。 看台上,刘邦坐在中间,文臣武将分站左右两侧,诸葛亮和李严二人则站在刘邦和群臣的中间,位置颇为醒目。 周围,也站满了围观的百姓,都是赶来看热闹的。 “正方,这些盗匪抢了你好不容易筹措到的粮草,现在朕将他们给抓住了,今日明正典刑,也算为你出气!”刘邦缓声说道。 李严强装镇定,拱手说道:“多谢陛下,臣…惭愧。” 刘邦笑着摆了摆手:“此处若是看不清,你可上前去凑近一些看。” 李严一听,冷汗顺着后背就流了下来:“臣,看得清…看得清…” 诸葛亮在一旁望着那三百名盗匪,于心不忍,对刘邦说道:“陛下,臣看这三百人皆是精壮汉子,若是能饶恕一命,命其充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些个盗匪,竟然敢劫掠大军粮草,百死也不足惜,如何能饶?若是寻常偷摸也就罢了,唯独此事不行!”刘邦嘴上这么说着,却是看向了李严。 李严没有抬头,也知道刘邦在紧盯着自己,身上内衬早就已经打湿了。 “我们没有劫粮!只是偶尔劫掠一些地主豪强罢了,为何要杀我们?”张慕拼命挣扎,不断叫嚷着。 “大胆,你即便劫了粮,此时死到临头,也只推说未劫,难道都乡侯会冤枉你们吗?”一旁的令使将刘邦的话大声喊出,传谕给周围的百姓知晓。 刽子手举着大刀,站到了张慕的身后,雪白的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刺目的刀光,不少百姓吓得都捂住了眼睛。 “我…我不服!我死也不服!”张慕拼命叫嚷着。 “咔嚓!”大刀落下,张慕不再挣扎,尸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诸葛亮见张慕已死,连忙拱手再度劝说道:“陛下,首恶已除,余众可豁免一死!” “都乡侯,你以为呢?”刘邦盯着李严问道。 李严的额头沁满了汗水,浑身也有些哆嗦,不敢说话。 “斩!给朕挨个地斩!”刘邦冷声喝道。 大刀再度举起,落下,第二个哭哭啼啼的盗匪也身首异处。 第三个、第四个… 终于,在砍到第五十个的时候,李严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陛…陛下,丞相所言极是…首恶已除…还请赦免余众死罪。” 刘邦抬手示意,刑场上的刽子手也停住了手中的大刀。 “哦?正方,你也这么认为的?” “臣…臣与丞相所见一致…” 刘邦点了点头:“既然丞相和都乡侯都这么说了,那…朕就免他们一死,全部充军吧。” “谢陛下。”诸葛亮脸上没什么表情,拱手替盗匪谢恩。 李严则是叩头如捣蒜:“谢陛下…谢陛下!” …… 回到皇宫,刘邦又将李严召来,此时的他虽然恢复了一些镇定,但还是不敢抬头。 “正方啊,朕有一件事想问你。” “陛下,请讲。” “你当真筹措到了粮草了吗?”刘邦紧盯着李严,目光之锐利,似乎想要将他看穿。 李严拱手回道:“陛下,臣的确筹措到了粮草,但是被那些山贼盗匪给劫走了。” “好,朕再问你一遍,你的确筹措到了丞相所需之粮草?” 李严微微一愣,心中敲起了小鼓:“陛下…臣…臣的确筹措到了。” 刘邦微笑着点头,站起来走到了李严的身边:“啊,你可能没有听清,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如数筹措到了大军北伐所需的粮草?” 李严望着近在咫尺的刘邦,慌乱间一抬头,就见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终于,他撑不住了。 瘫软跪倒在地上,拼命地磕头:“陛下,臣死罪!臣未能筹集粮草,因此诬陷给山贼,臣该死,臣该死!” 没有意料之中的暴喝,也没有卫尉进来拿人,有的,只是一双苍老的手,按住了李严的肩膀,将他慢慢扶起。 “朕即刻要出兵北伐了,丞相会与朕一同出征。成都有禅儿,永安有你,除此之外,朕也没别的人能信得过了。”刘邦脸上的锐利之气一时扫净,柔声笑着说道:“朕知道你难,朕也难…我们,就不要给对方难上加难了吧。” 李严刚刚被扶起,顿时腿脚一软,又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陛下,臣,万死不足以报陛下!臣立马派人将征收的军粮送来!” “哎,起来起来,你快回永安吧,没有你在,朕很担心东吴那边会有动静的。把陈到给朕换回来,朕北伐还急着用呢。还有…军粮,一定要给朕送过来!” 李严离开之后,大殿的屏风后面转出了诸葛亮:“陛下宅心仁厚,老臣谢过陛下。” “要不是你求情,朕真的想要杀了他!”刘邦的脸上又浮现了一丝杀意。 “正方也替老臣救下了那二百多名盗匪,老臣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诸葛亮笑意盈盈。 刘邦轻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丞相,你看,现在能北伐了吗?” “可以!” 第六十五章 宣诏北伐 皇帝陛下要亲自北伐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风一般,吹拂过了巴蜀大地,百姓间免不了日夜谈论此事。 虽然他们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但凡村里县里来了外乡人,都讳莫如深,并不轻易在生人面前提及,但是魏吴的细作们还是探听到了这个消息,传回了各自国家。 朝堂上,刘邦却没有刻意封锁消息,满朝文武已是尽知。 在大殿中,有一个年轻人正在努力劝谏着刘邦:“陛下,将星虽有云聚蜀地之象,可时机尚未成熟,此时北伐,臣以为不可!” “魏国大将徐晃已死,此时北伐正是良机!”刘邦反驳谯周说道。 “魏国大将非止徐晃一人,名将张郃依然健在,再加上那司马懿更是阴狠毒辣,曹真有勇有谋…陛下三思啊!” 刘邦望着这个年轻人,缓缓问道:“朕比曹睿如何?” 谯周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回道:“曹睿不如陛下多也。” “丞相比司马懿如何?” “胜之。” “那赵云将军比张郃又如何?” “赵老将军神勇无敌,张郃不如。” 刘邦点了点头:“那谯从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谯周无话可说了,只得默默退到一边,一个人掐着手指,似在演算着什么。 除谯周外,其余文武大臣再无人劝谏,他们知道,北伐之事,陛下和丞相商议已久,势在必行。 刘邦望向诸葛亮:“丞相,那南中的高定、雍闿等人谋逆大罪,可审断清楚了?” “回陛下,早已审查清楚,确定二人为首,祸乱南中,叛从者除了一些人战死外,其余皆已捉拿,共七十一人。” “好!明日出兵北伐之时,将这些乱臣贼子斩首,祭旗!” 刘邦声音洪亮,在大殿中悠然回响。 …… 翌日,刘邦率领着文武百官来到了之前斩首盗匪的那个刑场。 此时的刑场已有了大变化,刑台没变,倒是看台已经撤去,变成了一个三层高台,颇显气派。 雍闿高定等一众乱党,被绑得如同粽子一样,在刑台上跪成了数排。 刘邦领着群臣来到了看台下,只身走上了最高层。 第二层只站了两人,太子刘禅和丞相诸葛亮。 第三层最大,站的人数也最多,文武百官皆立于此,包括那蛮王孟获和蛮将鄂焕鄂顺。 “雍闿,你煽动蛮人聚众造乱,背叛大汉,罪无可赦!今日,朕就拿你斩首祭旗,一明律法,二佑北伐,你可还有话说?”刘邦志得意满,这一刻,他脑中只想到了一个人,四百年前自己的死对头,雍齿。 “陛下,我…我有罪,求陛下开恩,饶恕我这一次!”雍闿连连磕头。 刘邦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及雍齿十分之一…” “汉皇!我愿降啊!愿率南中蛮族尽归汉皇差遣!”高定一见雍闿如此拼命求饶,自己也“不甘人后”,甚至还开出了价码。 “雍闿!高定!我险些被你们两个给害死,还骗我造反!什么南中蛮族尽归汉皇差遣?你看不见我是吧?” 孟获在高台上不满地叫嚷着,旁边鄂焕鄂顺连忙拉住了他。 诸葛亮向前迈出了两步:“立旗!” 两名士卒将一名书写“汉”字的大旗立了起来,旗帜迎风飘扬,字迹醒目可见。 一时间,文武百官望着这面大旗,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不仅武将们攥紧了拳头,就连文官们也是捏紧了衣袖。 一旁的小太监摊开诏书,高声宣读道:“朕自登基以来,常怀兴汉之念,夙夜难寐,群臣百官亦皆用计用力,共扶汉室,天人共鉴。今曹魏逞凶,篡夺帝位已传二世,神人共怒之!故朕决意,起兵北伐,还于旧都,以续汉家宗祠,香火不绝!” “叛贼雍闿、高定造乱南中,祸及四方,现已擒缚,枭首祭旗!一慰汉祖汉宗冥冥之灵,二鼓北伐将士慷慨之气,三佑大汉国祚长盛不衰!皇天保佑,祖宗保佑!” 刘邦听到“祖宗保佑”四字之时,不由得轻笑了一下,所幸,他站的位置够高,这一失礼举动并未有人看见。 “斩!” 随着刘邦的一声令下,明晃晃的大刀狠厉斩落,雍闿、高定二人并一帮从者全都身首异处。一旁的兵卒接住了二人的鲜血,泼洒在旗帜上。 汉代属火德,旗帜本就鲜红,在浸染二人的鲜血之后,颜色更深了一些… “百官听令!” “臣在!” 刘邦朗声下令:“命镇东将军赵云领军一万,为北伐先锋!” 赵云越群臣而出,行礼道:“臣,赵云领命!” 群臣百官见到赵云那依旧挺拔的身姿在领取先锋之职后,不少人心中都感到了一股踏实之感,信心也多了不少。 “朕自统兵七万,吴懿、魏延、孟达、关兴、张苞、高翔、陈式、王平…众将随军出征,北伐中原!” “臣,领命!” 除了吴懿等三人不在成都,其余众将皆在,齐声领命。 “蛮王孟获,朕封你为荡山将军,蛮将鄂焕、鄂顺,朕封你二人为牙门将,相助孟获!你三人领两万蛮兵,与朕同行!” “臣,领命!”三个蛮人学着众汉将的样子领了命。 “丞相诸葛亮亦随朕出征北伐,国中之事,皆由太子刘禅决断!费祎、蒋琬,代行丞相之职,料理丞相府事务。董允,统领宫中之事,辅助太子!” …… 仪式完毕,刘邦带着群臣照例回到宫中,开办宴席,三日后,正式出兵北伐。 宴席散罢,有些微熏的刘邦拉住了诸葛亮,没头没脑地聊了起来。 “丞相,今天是我最带劲的一天了!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拜韩信为大将军的时候,说实话,那些书上都写着我会识人、敢用人,其实哪敢啊?要不是萧何保举,朕才不敢用呢!” “陛下,你醉了。”诸葛亮眼神淡淡扫视一圈,确保周围并无外人。 “朕没醉,朕和你说真的…你现在就是朕的萧何,你…嗝…你得给朕保举一位大将军才行!” 诸葛亮闻言,眉宇间又生了一丝愁意:“老臣,尽力而为。” 刘邦没有回应,诸葛亮再低头时,发现他已经靠在自己的身上沉沉睡去了… 第六十六章 虎当从龙 “这是什么?啊?朕创办学堂,为的是广纳学子,选拔人才,可这入学的净是陆、朱、顾、张四大姓,难道朕这江东就只有这四家之人了吗?”孙权将面前的名册一把丢出,怒不可遏。 尚书令严畯站在一旁,轻轻叹息了一声,走上前将名册一一捡了起来。 “还捡什么?顾谭、顾承、朱琬、张震…这些名字朕都能背下来了,你还捡它做什么?”孙权满腔的怒火发泄在了严畯的身上。 “好个张昭,怪不得一个劲地让朕创办学堂,原来是要将他的好孙子也安排进来!” 严畯捧着名册站到了一边:“陛下,学堂既已创办,如今学子也都报名入学,这建造学堂的钱款…” 孙权气得浑身乱颤,过了好半天才克制了下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自嘲笑道:“呵,正常拨付吧…朕就是把自己气死也无可奈何…” 严畯捧着名册正要离开,忽然孙权说道:“名册再拿来朕看看。” 重新翻开名册,孙权将一个个名字默记心中,心中衡量着几个世家之间人数多少,盛衰比较… 忽然,一个意外的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咦…这廖伏是何人啊?我东吴有此大族吗?” 严畯歪着头回忆了一下,说道:“此人臣有些印象,自称是随叔父从交州逃难而来,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学费也不曾缺漏,是以经过一众学者商议,让他入了学,就是年纪大了些…” “多大年纪?” “年已十五,其他入学者皆是十岁左右孩童。” “若是果真聪慧,年龄大些也不妨事。”孙权没有在意:“学堂里读两年书,学些本事,出来能为朕所用就行,朕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些世家的人了!” 严畯点头应下,正要离开,却再度被孙权叫住:“等等,他是和叔父一起来的?他叔父叫什么?” “廖立。” “廖立?朕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啊?”孙权惊异地站了起来,细细思索:“朕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 想了半天,未果,孙权无奈只能询问一旁的宫人:“你帮朕回想一下,这名字朕是不是听过?” 宫人连忙回道:“陛下您忘了?从交州来给您献上龙鳞祥瑞之人,也叫廖立!” “对对对!”孙权连拍额头:“朕想起来了!快,将那廖立召来,朕要见他!” …… 洛阳,皇宫。 “弹丸小国,也敢伐朕?”曹睿看完密报,恶狠狠地将奏报捏成一团,扔了出去。 这时,东亭侯刘晔恰好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奏报,便捡起来看了一眼:“陛下,刘备要北伐?” “子扬,朕有些后悔没听仲达的话!”曹睿脸上怒气难消。 刘晔好奇地问道:“他说什么话了?” “当初他向朕请罪,说是文帝之时就已误了一次,认为蜀弱而吴强,直到文帝驾崩他才醒悟过来。然后向朕陈述要害,建议朕加强西边防御,朕忽视了…” 刘晔笑了笑:“刘备在蜀中何时起兵,起多少兵,这些都不是陛下你能预料到的,怎么能说是陛下的过错呢?而且就算现在加强防御,也不算晚啊。” 曹睿一听,脸上的怒容才渐渐隐去:“嗯,那卖草鞋的不过是刚起兵,又不是已经打过来了,是朕太紧张了。” “陛下,现在之意如何?” “现在都督雍凉二州的乃是夏侯楙,其父夏侯惇在武帝时多有功勋,但他这个儿子…” 刘晔连忙说道:“夏侯楙能力平庸,既无勇武也无谋略,只好生产经营,做些谋利之事,让这样的人都督雍凉二地,恐为不妥。” 曹睿嘴角勾起微笑:“朕也是这么想的!换曹真去替下夏侯楙,你以为如何?” “中军大将军早年就随武帝攻打过汉中,后来文帝时也曾任为镇西将军,都督雍凉二州,此时重新启用,最为合适!” 曹睿听得频频点头:“可东吴这边,也不能无人啊…” “可命抚军大将军督荆州事,征东大将军曹休督合肥事,二位皆是托孤重臣,必万无一失!” “如此甚好!朕也是这样想的!来,子扬,替朕研磨,朕要亲自书写诏书!” 没多一会儿,诏令写好由小太监送往尚书台,刘晔也起身告辞。 正出门间,恰巧吴质走了进来,二人擦肩而过,刘晔微微欠身行礼。 “陛下,召见他来做什么?”吴质问道。 曹睿脸上依旧满是喜意:“刘备起兵北上,图谋雍凉二州,朕恰好想起了他,便叫来商议罢了。” 吴质冷哼了一声:“陛下要小心啊,此人善于阿谀奉承,揣摩上意,可不是什么忠臣良将。” 曹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但随即摆了摆手,笑说道:“哈哈哈哈,朕不信!” “无妨,下次陛下要做何事,先将自己心里相反的意愿透露,他自然会顺着您的意思说下去。” 这时,曹睿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起:“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呵,此人在武帝、文帝时多次进言,可均未被采纳,后来他便时常揣摩上意,以图自己一语中的,好得陛下青睐。”吴质冷笑着说道。 曹睿皱起眉头:“待下次来,朕试试他!” 刘晔走出皇宫,习惯性地向西边隔空拜了一拜,一个人小声地喃喃自语:“列祖列宗保佑,汉室已倾,不可复现,不肖子孙只愿得当朝皇帝赏识,维持刘氏荣耀,祖宗英灵,切勿见怪。” …… “阿嚏!” 刘邦在车里刚刚睡醒就打了个喷嚏,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锦袍:“怎么会这么冷啊?” “陛下,马上就要到汉中了,这边气候就是如此,六七月份时阴雨连绵,崇山峻岭之中,寒意还很明显。” 车驾外,诸葛亮身披蓑衣,顶着连绵细雨,乘马在车窗边说道。 “嗯?丞相,快进来,这下雨了怎么也不知道躲躲呢?”刘邦连忙招呼诸葛亮上车。 “臣平日里早已养尊处优惯了,就想趁此次北伐磨炼一番,练练身子骨,若是这点小雨都经受不住,臣还不如现在勒转马头,返回成都算了!”诸葛亮心心念念的北伐终于开始了,心情大好,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嗯!有理!来人,给朕备马,备蓑衣!朕与丞相同行!” 第六十七章 兵分四路 大军进速极快,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已抵达了汉中,到了阳平关外。 刘邦望着两岸的青山和山崖下流过的汉水,不禁悠悠感叹:“兜兜转转,又回来这里了,当年,朕就是从里拜将起兵…那拜将台如今还在么?” 诸葛亮回道:“陛下,莫说二百年前的那一场动乱…便是风调雨顺四百年,昔日的拜将台也存留不住了。不过听说这汉中百姓时常自发修建,努力维持原样。” “这倒也是…都是过眼云烟了…”刘邦微微笑了笑,抬头间,只见一处雄伟关隘矗立眼前——阳平关。 关门大开,一彪军马从关中行出,为首一人,生得魁梧雄壮,面色黝黑,不怒自威。 “汉中太守魏延,拜见陛下!”魏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而拜,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起来吧,这几年辛苦你了,阳平关你守得不错!”刘邦夸赞了一句。 “为陛下守疆,臣所愿也!”魏延得了称赞,一脸地欣喜。 刘邦却是摇头:“不,你不是为朕守疆,而是为大汉守疆。而朕也不仅要你会守疆,此次北伐,朕还要你为朕开疆扩土!” “魏延听旨,朕封你为凉州刺史,可敢赴任?” “愿为大汉,开疆扩土!”魏延学着刘邦的话回道。 众人皆笑,一同进入关中。 路上,诸葛亮凑到了刘邦的身边问道:“陛下,你看出这魏延有何长处?” 刘邦一脸茫然:“啊?朕没看出来啊。” “这…”诸葛亮有点不明白了:“陛下不曾看出,却为何封他为凉州刺史?” 从一郡之太守到一州之刺史,这已是不得了的升迁速度了,若是先帝在此倒也正常,只是刘邦和魏延未曾谋面,这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封赏官爵,实在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即便凉州此时尚未攻下,但俸禄可是得按照刺史之度发放,这已经是等于白花花地送钱了。 刘邦听到诸葛亮的话,更不明白了:“不是你曾和朕说,这魏延英勇善战,忠心耿耿么?朕不了解那魏延还不了解你?像子龙、叔至他们,若不是你说,朕如何知道他们的长处?” 见诸葛亮呆立在原地,刘邦耸了耸肩,继而离去。 诸葛亮慢慢反应了过来,朝中用人,虽多是陛下亲自指派,却也几乎每一个都是认真听取了自己的意见,此等信任,已是无以复加。 进了汉中,众将整顿军马、搬运粮草、修缮兵甲,各忙各的事,唯独刘邦将诸葛亮拉到了城头上。 “丞相,北伐在即,不知你有何韬略能带朕出这汉中啊?”刘邦笑着问道。 谈及北伐,诸葛亮胸有成竹:“陛下,从这汉中到关中,共有五条古道可行。分别为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谷以及最西边的祁山道。” 刘邦频频点头,听得很是认真,虽然这些在四百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臣以为,可命赵云率五千兵马沿褒斜道北上,进攻郿县,而陛下与臣亲率大军走最西边的祁山道直入陇西!如此一来,魏军定无防备,陇西诸郡定当望风而降,凉州也可一鼓而下!” 诸葛亮说完后望向刘邦,却见刘邦也在紧盯着他:“嗯?没了?” “陛下还要什么?”诸葛亮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呢?如何打长安啊?”刘邦急了。 诸葛亮苦笑道;“陛下,其实此番北伐,臣…并非意在长安。” “臣在隆中时,就与先帝谈及过如何匡扶汉室。臣以为,应当南抚蛮夷,西联诸戎,东和孙权,再横跨荆、益二州,我大汉唯有如此局面,方可与曹魏匹敌。” “可如今,荆州已失,再想从孙权那讨要回来已是不可能了。既无法横跨荆、益,那北伐策略自然要因时而变。臣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凉、益二州了。” “若有凉州在手,更兼益州在后方保障粮草供给,我大军便可居高临下,俯视长安。待东边孙权有些许动静,魏军兵力分散,便可直扑长安!天下不难平定!” 刘邦看着诸葛亮脸上日益增多的皱纹,缓缓说道:“办法是好办法,只是这样一来,迁延日久,复兴大汉之事…你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吗?” 诸葛亮被问住了,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即便臣不能看见,还有太子陛下!还有臣子诸葛瞻…复汉之事,后必有人!” 刘邦笑着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可这事,朕不想留给子孙后代,朕只想留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古道除祁山道之外,尚有四条,为何只让子龙领一军出褒斜道,空置其余三路呢?依朕看,要打,就打得有气势!四道一起齐头并进,岂不好?” 诸葛亮摇头否定:“这汉中之兵,未可轻动,因此,我军兵力有限,只有十万人马。入主凉州,还需分兵各郡,就更是剩不得多少了。一旦遇见魏军,我军兵少,恐有覆没的危险,着实不可冒险。” “况且,一旦分兵,粮草也得分头运输,一路上损耗太大,还不如只出兵两路,这样可极大地减少粮草在运输之中的损耗。” “刚刚魏延找过我,他说想率一军人马,走子午谷直插长安,定获全胜。” “陛下您答应他了?”诸葛亮紧张了起来。 刘邦摇头:“朕拒绝他了,说一切听丞相的安排。但是子午谷这条路,不用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 诸葛亮还想再说,却被刘邦举手示意,打断了他的话。 “孟获那些蛮兵,惯于山林作战,朕决定派他们走子午谷,奔赴长安!” “蛮兵只擅山林作战,并不擅攻城厮杀,即便他们能走到长安城下,长安城城墙高深,他们也无可奈何啊!”诸葛亮不是没想到这一点。 刘邦神秘一笑:“朕自有主意!” “还有,傥骆道北上入了关中,便是长安西侧的扶风郡。孟达本就是扶风郡人,此路也不可荒废,命孟达率一万兵马从此路出,直插扶风郡!” “至于丞相你我嘛…就走祁山吧,留下一条陈仓道,为大军省些粮草消耗吧。” 诸葛亮有心再劝谏,可看着刘邦那笑嘻嘻的样子,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谨遵陛下旨意!” 第六十八章 曹魏隐患 很快,四路大军同时出发。 经过刘邦和诸葛亮二人的后续商议,敲定了四路兵马的将领统帅和兵马配给。 孟获率两万蛮兵走子午谷,直达长安;孟达则率一万原部人马兵出傥骆道;赵云和邓芝领五千人马,轻装简行,走褒斜道佯攻郿县。 最后,就是刘邦和诸葛亮,亲率六万五千汉军,走祁山道,直入陇西。 在祁山曲折而绵长的山道上,诸葛亮奋力行走,干劲十足,不时督查粮草和兵员情况,唯恐有人掉队。有时看到粮车陷入坑地,甚至还想亲自上前搭把手,慌得众将连连劝阻。 “丞相啊,别忙活了,歇一歇吧。”刘邦嘴里啃着苹果,不忘从粮车上拿起一个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苹果,小心翼翼地塞回到粮车上:“这些粮草皆是蜀中百姓积攒下来的,弥足珍贵,亮实不敢用。” 刘邦刚一口咬下,听到这句话没来由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是转过身去翻的,没让诸葛亮看见。 “陛下,臣见临出征时,你与那赵云、孟达、孟获单独叙话,不知与他们说了什么?”诸葛亮忽的想起了一事。 “唠唠家常呗。”刘邦没好气的回道。 …… 经过耗时十几天的行程,大军终于走出了祁山道,来到了凉州的陇西之地。 大帐中,刘邦正和众文武大臣商议军情。 诸葛亮先出声问道:“诸位,我们此番已出祁山,你们以为,先攻打何处为好啊?” “丞相,此地离天水郡最近,应当先攻打天水郡!” “天水郡虽近,却攻之无益,末将以为,应当攻打广魏郡,和赵老将军先汇合,才是上策!” “还是先拿下最西边的陇西郡吧,不知魏军动静如何,不如先静观其变?” 诸葛亮待众将皆表达看法之后,望向了刘邦:“陛下,以为如何?” 刘邦望着陇西地图,缓缓摇头道:“哪一处都不打。” “啊?哪一处都不打?这是为何啊?” “陛下,末将请兵五千,三日之内必下天水!” “若是此时不打,只恐徒费粮草啊!” 众将一时都议论纷纷,焦急地望向刘邦。 刘邦指着地图说道:“这一片陇西之地,地广人稀,民风彪悍,莫说曹睿,便是曹操当初亲至也未能彻底平服这陇西诸郡。朕就不信,这些郡县就能安心归顺曹魏,朕大军亲至此处,这诸郡会没一点儿动静。” “要是现在急于攻打,而枉顾了形势,说不得要徒费辛劳,朕才不干这傻事呢!” 正谈论间,忽有探子赶来禀报:“报,禀陛下,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官民百姓,派人前来投降!” “哦?” 众将闻言,皆是脸上欣喜,唯独刘邦不为所动,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那看这地图…还有陇西和广魏二郡没有动静对吧?丞相以为,当先打何处?”刘邦问道。 诸葛亮拿出羽扇,轻轻摇动起来:“陛下,我军此番北伐,进军速度极快,魏国此时还未反应过来,现在时间紧迫,臣以为…应当分兵攻打,以最快的时间,平定凉州!” “好!就照丞相的意思去办!” 君臣二人,一拍即合。 …… 蜀汉北伐的消息传入魏国朝廷之中,朝野震惊。 夏侯楙站在大殿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曹睿望着百官,镇定自若,但是只有身边的小太监才能看见,他的眉毛微微扭曲,显然是一副愤怒之相,陛下正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夏侯将军,你是说…中军大将军曹真还未赶到长安,你就先回来了?” “臣…臣恐陛下有要事相召,担心陛下等得急,所以就…赶回来了。”夏侯楙辩解着说道。 曹睿垂下眼眸,有些懒得看他:“封夏侯楙为尚书,赏金百两。” “谢陛下。”夏侯楙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急忙谢恩,匆匆退下。 群臣互相对视,纷纷以目示意朝中的另一人,尚书蒋济。 一朝如何有两尚书?如今册封夏侯楙却不改封蒋济,意图已十分明显了。 曹氏宗族子弟在曹魏朝堂上又少一人了。 陈群见夏侯楙退下,这才上前奏报:“陛下,孙权刚刚登基,就在东吴开设学堂,恐其志不在小啊。” 曹睿这才抬起头,望向了陈群:“朕知道了。” 见陈群退下,曹睿这才冷哼了一声,文帝之时就曾办过学堂,结果也只是名士大族的子弟前来就学,不曾启用到民间任何一个人才。 现在朝堂之上将这事拿出来讲,这让他如何回应这些世家大族?这个陈群真的是老糊涂了! “禀陛下,征东大将军曹休发来奏报,请陛下过目。”尚书蒋济将曹休的奏章呈上。 曹睿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奏章,抬眼扫了一遍,笑道:“哈,前些日子那东吴大将韩当之子韩综来降,现在那鄱阳太守周鲂又来信求降,还一连写了七封!东吴真的是日渐衰微了!” “陛下,文帝时曾有彭绮在鄱阳造乱,听闻就是这周鲂平定的叛乱,此人如此忠心东吴,怎会轻易投降呢?而且征东大将军曹休每每念及文帝临终遗命,就恨得咬牙切齿,臣怀疑这是吴人诈降,应加以提醒才是!”蒋济劝说道。 曹睿闻言,突然惊醒过来:“言之有理!速速传命曹休,命其辨明真伪,切不可中了圈套!再派抚军大将军司马懿统兵向荆州施压,豫州刺史贾逵率兵向合肥增援!” “曹休与贾逵素来不合啊,陛下…” “无妨,皆是朝中重臣,当知国事为重,他们晓得公私分明的!”曹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 长安城。 曹真赶到的第一时间就急忙召见了张郃:“你可知陛下嘱托我来此何事?” 张郃抱拳说道:“大将军不必试探,我已得知了蜀军兵出祁山的消息,只是…无人在此督领军事,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情况如何?” “蜀国老将赵云领五千兵马,自褒斜道而出,正在攻打郿县,蜀军主力应是刘备亲自统领,已出了祁山道。其意…欲拿下凉州!” 曹真点头,缓缓说道:“赵云勇猛,非大军不能抵敌。城中现有兵马十万,我将亲率七万大军往敌赵云。” “那我?”张郃问道。 曹真笑道:“我来时就已查看地图了,关中入凉州唯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沿渭河走郿县,当年武帝大战马超,走的就是这条路!” “那另一条…” “我拨你三万大军,你率军向北而去,拿下街亭!” 第六十九章 无名魏将 “陛下,如今天水等三郡已降,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民心,还请陛下前往三郡抚民,臣自率兵去攻打广魏和陇西二郡。”诸葛亮整备好兵马,向刘邦提议道。 刘邦也知道安抚百姓的重要性,没有推辞:“也好,那丞相多加小心,若是有紧急情况,速速派人来报。” 二人在军营分别,诸葛亮领两万人马向广魏郡而去。 见诸葛亮离开,刘邦也唤来了吴懿、张翼二人:“我听说南安郡的太守游楚据城死守,不肯投降,不知你二人可愿前往,攻打此郡?” “陛下,臣即刻就去!”二人当即领命。 “好,你二人尽快出发,朕等你们的捷报!对了,只有一条,如果那南安郡真的死守不降,你们也不要不惜代价地强攻,围定城池就好。” 二人也领着两万人马,向陇西郡进发。 “叔至啊”刘邦扭头唤过了陈到:“此地是我军北伐大营,断不容有失,朕给你留两万兵马,你紧守此处,切不可让魏军断了我军归路!” 陈到抱拳领命:“那陛下欲何往?” “朕自然是去安民了,你没听丞相说吗?”刘邦没好气地说道。 “陛下莫非只带一军人马,前去安民?这样太危险了!”陈到拦在了刘邦的面前:“臣请一军留守即刻,陛下带两万兵马,如此方才稳妥!” 汉军总归就六万五千兵马,刘邦各分两万,陈到心中一算,留给他自己的可就只剩五千了。 刘邦向关兴、张苞二人招了招手:“不必担心,朕带上关兴、张苞,万无一失。更何况朕是去安抚百姓又不是率军厮杀,而且天水郡离此不过半日的路程,你急行军一番,一个时辰就能赶到。相比丞相他们,朕已经算是最安全的了。” 陈到见无法劝阻,只得依了刘邦,目送着他离开。 行军路上,张苞策马来到了刘邦的身边:“陛下,如此前往安抚百姓,实在是太危险了。” “嗯?你什么意思啊?”刘邦一时没听明白。 “若是这些魏军故意诈降,该怎么办?臣以为,安民之事,臣等领着陛下的诏谕前往即可。” “这兵荒马乱的,最难获得的便是民心,而最容易获得的也是民心。朕不过是跑跑腿儿,比起汉军将士们,算不上多辛苦了。” 刘邦话刚说完,一伙数百人的魏军兵马在不远处飞马而过,正好印证了刘邦口中的“兵荒马乱”。 刘邦望着这帮魏军,不由得感慨道:“魏国占据中原,实在是富庶啊。几百人,竟然可以人人都有马骑…” 那批魏军兵马渐渐放缓了速度,扭头望了过来,看样子也发现了刘邦这一军。 “去,问问他们是何处兵马,降不降,朕很眼馋这些战马。”刘邦起了贪念,吩咐关兴、张苞说道。 二人领命,正准备招呼本部人马,向前招降的时候,对面那数百人竟然分成了两拨,一拨人调转马头向刘邦处而来,另一拨人则是没有停下,径直离开。 刘邦正笑着,忽然觉察到了不对劲:“关兴、张苞,准备迎敌!” 关兴和张苞刚刚回头应了一声,只见对面那领头的一人已经冲了过来,手中长枪拖地,借着战马奔势,枪尖在地上带出了点点火星。 “小心!” 刘邦刚喊完,只见那人赶得近了,手中的长枪牢牢攥紧,用力一挑,带起了一片碎石与火星,直冲关张二人打去。 “啊!” “混账!” 二人连忙勒马急退,手中兵器横于胸前,唯恐对方趁机偷袭。 这人也不和二人厮杀,见他们让开了道路,直接纵马越过他们,朝刘邦冲了过来。 “保护陛下!” 汉军兵卒们连忙上前,一齐结阵挡下了此人。 这名魏将也不纠缠,急忙勒住战马,随手一枪捅倒一人后,拨马便走。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绕到了刘邦兵马的侧翼,寻找薄弱点,再度挺枪迎了上来。 汉军兵卒们只得再度调转方向,将刘邦死死护住,一刻也不敢大意。 魏将冲突不得入,只得连捅数人,暂时退开。 “陛下!” 关兴和张苞稳定心神,正回头看时,恰好看见这魏将在冲击汉军军阵,皆是大惊,正要拍马赶来救驾,怎奈近百余名魏兵已至,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关兴、张苞二位将军的本部人马,速去救援你们的主将!”刘邦也怕二人有失,急忙下令道。 二人的麾下部曲加起来约有千余人,听了陛下命令,立刻脱离军阵,向数百名魏骑包围了过去,救援关张。 那独自一人的魏将见汉军军阵有所变动,立马抓住时机,纵马而上,顺着缺口处朝刘邦第三次冲击而来。 人借马速,马凭人势,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名魏将就已经冲到了刘邦的面前,长枪横扫而来。 刘邦双眼一瞪,腰间双股剑也是迅速出鞘,拿在手中,双剑交叉在胸前,抵挡这一击。 “铛!” 铁质枪头撞上了双剑的剑刃,力道之大,连刘邦胯下的白龙驹都不自主地退了两步,他本人也是觉得双手虎口酥麻,震颤不已。 好大的力气! 压力继续增大,刘邦忍不住被压得微微后倾了些身子,艰难抵挡。 “放肆!” 关张二人见到这名魏将竟然和刘邦动了手,大喝一声,借着部曲的冲势,荡开了魏军骑卒们的包围,冲了出来。 二人一左一右,便向着这名魏将包夹了过来。 魏将不慌不忙,略微回头扫了一眼,手上再一奋力,撤了和刘邦的交手,拨马就逃:“撤!” 待二人赶到,这名魏将已逃至了数十步之外,战马的速度已经提升了起来,一骑绝尘。 魏军骑卒们也丢了数十具尸体,纷纷跟着那魏将离开,并不恋战。 “陛下受惊了!” 关兴和张苞慌得连忙下马,拱手向刘邦请罪。 刘邦将双剑插入鞘中:“无碍,此事怨不得你们,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避实击虚、果决有胆,倒是个良将啊!” “陛下,臣愿率兵追击,擒来此人!”二人连忙请命说道。 刘邦想了想,叹气说道:“算了,对方皆是骑兵,来去如风,不是那么好追的。况且刚刚对方已先离去了一拨人马,怎知他们有没有伏兵呢?别管他们了。” “先去天水郡安民,待凉州平定,他们自然无处遁形。” 大军再度列队,受伤的汉卒得到简单包扎医治,便向天水郡徐徐而进。 刘邦策马走出老远,依旧忍不住回头,向着魏将离去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第七十章 扶风迁民 长安城外,十万魏军已经整齐列阵,蓄势待发。 “大将军,你我皆离开了,这长安城守备空虚,如何是好?”张郃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曹真摆了摆手:“儁乂不必担心,蜀汉不过两支兵马,凉州的刘备和郿县的赵云,现在你我二人正是分兵前去抵挡他们的,长安城在我军后方,能有何事?城中的三千守备军足矣!” 张郃想了想,曹真所言倒也在理,心头疑虑顿时消除:“战况紧急,大将军多加小心,我先去了!” 曹真点了点头,看着张郃领兵三万向北而去。 直到目送张郃离开,曹真才轻呼了一口气:“出发!” 七万大军,人马行走,粮草推拽,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足足走了半日,才堪堪出了长安城的范围,进入了扶风郡。 “报!禀报大将军,前方出现大批汉军人马,人数不祥,他们正在迁移百姓!” 曹真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赵云这老匹夫,也太过分了,还敢来扶风郡迁移人丁!全军加速,随我活捉赵云!” 粮草辎重快不起来,曹真也不敢让它快,只得先率了五千骑兵,一万步兵,加速向扶风郡赶来。 扶风郡内,治所槐里县,孟达正掐着腰指挥着兵马:“快,都动作快点!别干站着,帮百姓推推车!” “孟太守,听说您在上庸做官,怎么…现在又去了蜀地了?”有闲散的青年汉子,上前和孟达搭话说道。 “汉帝仁义,兼之正统,我身在蜀地有何不可?倒是那曹魏,我原先以为他们是真心扶保大汉,便投了过去。不曾想,我刚投去,那…曹丕就篡汉自立,此等行径,天人共怒!” “现在我奉陛下之命,来拨乱反正,带你们重归大汉!若是你们不愿去蜀地,也可留在汉中,待陛下扫平关中,再回来都是可以的!”孟达挺着胸膛保证着。 “听说魏吴之人,去了蜀地,那汉帝刘备能许我们一个队率,享月十六斛俸,是真是假啊?” 孟达一听,脸色垮了下来,怒道:“汉帝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就凭你这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斩了你!” 闲散汉子们见孟达不似开玩笑,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嬉笑。 见这帮人老实了些,孟达叹气说道:“不过我临来时,汉帝曾有言,怕你们依恋故土,不肯远去,让我对你们多加忍让爱惜,而我也是扶风郡人,你们是我的父老乡邻,我不愿多造杀孽。” “现在我告诉你们,陛下有此言语不假,三年之内,投入汉军军伍,可为队率。” 众闲散汉子见孟达恩威有度,也不似说假话,都信了七八分:“那行,我跟你们汉军干!反正魏国也不拿我们当人,知道我们这是先秦旧地,老秦人善战,每次兵役总是多于别处!” “我也干了!跟谁干不是干呢?” “队率,在魏国打死打活也打不到这个位置啊!算我一个!” 一时间,青壮年男子积极响应,而不少妇人们,则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了一起,她们目不识丁,不知国家大事。而如今既然说起汉帝,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两年前那汉帝斩杀白帝之子的事拿出来继续谈论。 百姓们对蜀汉的期待和好奇,正在节节攀升。 孟达也不加以阻止,汉帝斩杀白帝之子,他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但是眼下情况对汉军有利,他巴不得聊得再神乎其神一些才好。 直到看见迁移速度实在太慢,才偶尔督促一两句来加快速度。 这时,有探子赶来报信:“孟太守,长安方向,有大批魏军赶来,看样子不下万人!还有不少骑兵!” “哦?这夏侯楙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 孟达有些疑惑,他在魏国待过数年,即便上庸再怎么消息不通,这夏侯楙他还是听说过的,不过是公认的酒囊饭袋罢了,如今怎么也这般反应迅速了? “留下五千兵马帮助百姓继续迁移,其余的随我前往迎敌!”孟达也来了凶性,自己再无能还能输给夏侯楙不成? “要不要通知赵将军?”传令使询问道。 “不必了!一个夏侯楙我还是不怕的,让赵老将军继续攻打郿县吧,一旦打通郿县,就等于守住了凉州的咽喉了。” 五千汉军兵马迅速集结,孟达当先纵马,大刀一挥:“全军听令,随我迎战魏军!” 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东而去,迎向曹真率领的一万五千兵马。 曹真本是心头怒意十足,先率了五千骑兵加速前进,将一万魏军步卒甩在了身后,直到彻底和步军脱了节,他这才猛然醒悟,看了看身边的五千骑卒,放慢了脚步。 “大将军,何事?”副将见他突然速度降了下来,连忙下令全军勒马,询问情况。 曹真慢慢转过头,望向副将:“你…打得过赵云吗?” 副将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大人…末将,恐怕不敌。” 曹真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既然我们打不过赵云,那我这么急着去,不是送死吗?稳妥起见,还是等等身后的步卒吧。” 等了片刻,后面的魏军步卒还未追上,曹真就已经先看见了西边那弥漫的尘烟,一支汉军已经冲了过来,喊杀声响彻四野。 “赵云打过来了?你先去看看,那是不是赵云!”曹真有些惊慌,下令副将上前探明消息。 副将一拽缰绳,战马却是在原地打转,怎么也不肯上前:“大将军,这马不听使唤,救我。” 曹真气不打一处来,他自然知道这名副将是装的,他就是不敢去迎战赵云罢了。不过倒也是人之常情,换成是他,他也不敢。 眼看汉军越来越近,曹真忍不住了,拨马掉头就走:“先撤,和步军汇合!” 孟达见魏军果然无能,未战先怯,胆气更是大增:“随我冲杀!斩杀夏侯楙!建功立业!” 主将勇,兵卒自然也不怂,一个个狂奔而去,气势骇人。 曹真回奔了数里,总算见到了远处那辛苦赶路的魏国一万步卒,顿时心中有底了:“停下,别走了,我们就在此地,活捉赵云!此战,如有逃者,立斩不赦!” 魏军步卒和汉军步卒几乎是同时到达,孟达和曹真各自心中憋气,也不废话,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主将是谁,就指挥着兵马冲杀了过去。 两军,几乎是一瞬间,就厮杀在了一起… 第七十一章 南山汉旗 孟达一见到魏军,几乎没有犹豫,五千兵马全部投入了战场厮杀。 曹真倒是留了一个心眼,他见孟达兵少,便只拨了五千魏军厮杀,而留了五千以作预备军,骑军更是不曾派上。 这种双方兵马混在一起,纠缠厮杀,任何一方的骑军都已完全失去了作用,只能待己方大胜,追杀敌方逃兵时才能派上用场。 五千对五千,本是势均力敌的局面,但是汉军这边显然士气要更为旺盛一些,原因无他,就因为主将比较勇猛。 孟达早已亲身上阵杀敌了,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鲜血也早已染红了身上的盔甲,随手就揪住了一名魏卒喝问道:“夏侯楙在哪?” 魏卒惊慌不能回答,他抬手就是一刀… 曹真倒没自己亲自出马,他是大将军,也久征沙场,但是上一次亲自动手,还是在汉中的下辨之战,很多年前了… “你们认得出哪个是赵云吗?”曹真见魏军渐渐势颓,有些焦急地询问身边的将领。 这一战,胜败对他而言,远没有生擒赵云重要。若真是生擒了赵云,那他在曹魏朝廷上,风头将一时无两。 有一人指着孟达惊呼:“他…” “怎么?他是?”曹真顺着这名将领指向望去,只见一员老将亲身厮杀,也的确是一副无人可敌的样子:“不对啊,听说赵云不是使枪的吗?” 将领回答道:“此人是孟达!就是上庸叛汉又叛魏的孟达!末将曾见过他!” 曹真眼皮不由得一跳,文帝时期,他一直是总督雍凉二州,根本就没见过这孟达。后来文帝去世,他被曹睿调往荆州,听说孟达反叛,赶去平叛时就只见到了数百亲兵跟随的司马懿,也没能见到孟达。 不曾想,现在竟然在这长安城附近的扶风郡撞见了? “当真是吗?你可看仔细了?”曹真有些谨慎。 “错不了,一定是他!” 曹真向后一招手,留作后备的五千步卒顿时开进了战场。既然找到关键人物就好办了,管他是孟达还是赵云,先拿下再说。 随着传令使的战旗挥舞,后备的五千魏军一上战场,就朝孟达的方向围拢了过来。 孟达提刀就要迎战,却被一旁的亲兵拽住了:“孟太守,敌兵太多了,还是先撤吧!” “撤?我难道还能怕了那夏侯楙不成?我在魏时就多被人耻笑,如今要是连夏侯楙都不敌,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孟达挣开了亲兵,举刀冲了上去。 众亲兵无奈,只得紧紧跟随,继续厮杀。 汉魏两军,本就战了个旗鼓相当,而在孟达悍不畏死的亲自厮杀之下,汉军才勉强有一点小小的优势。现在五千魏卒压上,那仅有的一点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五千汉军被一万魏卒重重围困,覆灭在即。 “传令下去,不要伤了那孟达性命,务必生擒,我要将他压到京城,献于陛下治罪!”曹真冷笑着说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忽然一个探马赶来,禀报道:“报!禀报大将军,长安城南部山林中,子午谷山道方向发现大量汉军旗帜!” “什么!” 曹真一听,脸色剧变:“长安城那边怎么会有汉军的旗帜?他们…走的子午谷?” 不仅曹真吃惊,所有的魏将也都不敢相信,有个急性子的魏将翻身下马,一把揪住了这个探子:“你是不是汉军假扮的?令牌何在?令牌何在!” “大将军,的确有许多汉军旗帜,王将军不敢自专,特命小人来禀报大将军!”探子急了,递上自己的腰牌自证身份。 曹真见部将查验了探子的真伪,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该死的刘备,在凉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还是想奇袭长安!” “撤!命令后军,迅速撤回长安!长安绝不能有失!” 曹真没有过多犹豫,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一旦长安在他手上陷落,他就只能自刎向陛下谢罪了。 “大将军,那这里…” “迅速撤退,不要管他!他的目的就是要牵制我们,不然以他五千兵马怎敢与我们死战这般许久?快撤!” 魏军的金锣敲响,魏卒一听鸣金收兵,都顾不上厮杀,纷纷弃了各自的对手,转身就往回撤。 这一番撤退实在仓促,许多人没有准备,被汉军一顿好杀,足足丢了两三千具尸首,一万兵卒,最终只有六七千人逃了回来。 孟达杀得兴起,可终究是年纪大了,在追砍了两个魏卒之后,他也实在是杀不动了。 “算这个夏侯楙有眼力见,要是被我撞见,非得一刀给他劈成两半!”孟达气喘吁吁地说道。 周围的亲兵纷纷奉承,什么用兵如神,什么英勇无敌,直给孟达夸得飘飘然,也就收兵返回了。 曹真撤兵之后,担忧长安安危,连粮草辎重都顾不上了,率领一万轻骑兵火速奔回长安。原本拖拖拉拉半日的行程,他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了回去。 等他赶到长安城下,见城头依旧守卫的魏军和飘摇的大魏旗帜,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王生王双!我命你二人紧守长安,为何差人来报,诈称有汉军军旗?” 城头上,两名魏将探出了脑袋:“大将军,非是诈报,南山上子午谷方向的确有汉军旗帜!我等不敢轻离城池一步啊!” 曹真将信将疑,率领一万骑卒并不入城,径往南山查看情况。 还未到南山山下,就远远看见那山林中鲜红的汉旗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唬得曹真呆立在了原地。 “我看错了吗?”曹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询问身旁的部将。 身边的一众魏将也是呆若木鸡:“大将军…这…看这汉旗…这山林中足有数十万兵马啊…” 曹真闻言,掉头便跑,什么也顾不上了:“速速撤入城中!” 等一帮人赶进了长安城,登上了城墙,远眺山林,才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汉旗更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备哪来的数十万兵马?”曹真怒不可遏,用力捶了一下城墙:“速速派人去查!” 一拨接一拨的魏军探马飞奔出城,向南山方向而去… 第七十二章 蛮兵缺粮 赵云倚着长枪,靠在了褒斜道出口的一棵大树旁,闭目假寐。 五千汉军分布周围,或站或坐,尽皆休息。 “赵将军,常言道兵贵神速,我等轻装行军,为的就是抢占先机,可现在我们既然赶到了,郿县就在眼前,为何还不出击啊?”一旁的副将不解地问道。 赵云睁开了眼睛,和邓芝相视一笑,向这名副将解释道:“敌军还未到来,我等如何出击啊?” “这…郿县不就在眼前吗?”副将没明白赵云的意思:“丞相的军令就是让我们佯攻郿县啊!” 赵云向邓芝示意了一个眼神,后者笑着说道:“丞相的军令的确是让我们佯攻郿县,但是临来之际,陛下曾有言,为体恤众位将士,我等可将郿县围而不攻,只让郿县放出消息,引人来救。”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只需攻打前来郿县救援的援兵即可?”副将也是行伍之人,立马明白了刘邦的意图。 “不错,不然就我等五千兵马,又不曾携带攻城器械,这郿县城墙坚固,如何攻打?” 副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独自一人想了一会儿,不禁笑了起来。 这时,一名探马来报:“禀报赵将军,广魏郡方向有魏军数千人赶来。” 赵云刚刚还一副略显慵懒的样子,一听军情,立马提枪便走,气势陡然提升了起来。 只见他翻身上马,动作娴熟而老练:“全军列阵,准备迎战!” 邓芝也匆匆提着自己的剑就要上马,被赵云喊住了:“邓将军在此稍待,我去去便来。” “老将军多加小心啊!”邓芝也知道自己武艺平平,去了只恐碍事,便提醒说道。 很快,五千汉军集结完毕,赵云一马当先,朝着广魏郡的路口方向,纵马狂奔而去。 “常山赵子龙在此!” 三千魏军援兵,其实并不知道赵子龙是何人,但是直到这员老将冲入军阵之中,他们就彻底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偌大的三千人军阵,在赵云面前仿佛是纸糊的一般,几番冲突下来,不仅有好几十人被他当场刺死,阵型更是分崩离析,再难成形。 待五千汉军压上来之后,三千兵马瞬间土崩瓦解,只不足千余人冲出重围,逃生离去,剩下的或被俘或被杀。 邓芝这边不过等待了片刻功夫,就有汉军士卒赶来报捷。 “老将军神威不减当年啊!” …… 长安南侧的山林中,几个蛮兵拖拽着一个魏军的尸体,拉到一边掩埋了起来。 孟获走过来,嗡声问道:“都抓住了吗?” “回大王,都抓住了,他们进了山林我们才动的手,有一个没追上,但被我们给射死了。”蛮兵用蛮语回答道。 孟获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嗯,那就好。去打猎的人怎么样了?” “汉皇赏赐的弓箭,又快又准,打到了不少的野鹿!”蛮兵欣喜异常。 “嗯,记得以后在部落里称我大王,在外面要称我为将军,荡山将军!”孟获挺着肚子绷着脸,俨然一副将军做派。 鄂焕看了看远处的长安城,走过来说道:“孟将军,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两万人,照这样下去,这山中的野物很快都会被打尽的。” 鄂顺在一旁为大哥帮腔道:“没了猎物,我们就会被饿死在这里。” 孟获皱紧眉头,这些天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陛下吩咐我在这儿坚守最少半个月,没东西吃,就是吃树吃泥,也得在这里守着,看好这些大旗!”他想不到办法,只能执拗地坚持着刘邦的命令。 “孟将军,我不是要撤离,我是说…能不能去偷魏军的军粮?” 孟获闻言,眼神一亮,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可陛下不许我等出山啊…”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陛下也不知道。要是能偷到魏军的军粮,莫说半个月,就是半年我们也能待下去,回去了陛下一定要给赏的!” 听到“赏”字,周围的蛮兵们眼里都露出了希冀的目光。 “嗯…那你派几个机灵的、会汉话的族人,换上魏军的衣服,下山去打听打听,能干我们就干!”孟获终于决定了下来。 …… 长安城,曹真几乎就没下过城墙,而是一直盯着那南面的山林,山林里,汉旗飘扬依旧,夕阳下,更显鲜红。 为了稳妥起见,在派出探子的时候,他还顺便向洛阳派去了信使,请求朝廷发兵增援。 “大将军,已经整整一天了,那些探马应该是回不来了…”王生在曹真身后劝慰道:“不如再派一批?” 曹真缓缓摇了摇头:“我在想一个问题,若是那山林中真的有数十万的兵马,他们吃什么?而且…这么多的兵马,如何能越过重重大山,从汉中到这儿来的?这子午谷可容不下数十万大军行进啊!” “大将军…何意?”王生没听懂。 “我以为,这一定是少量汉军,故意在这里多插旗帜,迷惑我们。至于探子,就不必再派了,不进山林就打探不清楚,可进了山林,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王生皱眉说道:“可朝廷的援兵不知何时才能赶到,我们如果只是守着长安城,那雍凉二州就要尽失了!” “粮草都拉回来了吗?”曹真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回大将军,都拉回来了,几万大军押运粮草,不会有闪失的!” 曹真望向了远处的山林,笑了笑:“传我的命令,用沙土和稻草填充装粮的麻袋,搬上粮车。明日一早,粮车从北门运出,经东门后,自南门运回,不得有误!” 王生看见曹真一直紧盯南面山林,似乎明白了什么,拱手接令,转身安排去了。 长安城中,顿时兵卒们忙忙碌碌,铲土装袋。 就在城中干得热火朝天之时,王生忽然看见曹真从城墙上走了下来,来到了他的身边:“哪几辆是头车?” “回大将军,那边的几辆车装得比较满,可以作为头车。”王生为曹真指道。 曹真走过去,拿起腰间的配剑,用剑鞘戳了戳麻袋,果然鼓鼓囊囊,十足地够份量。 “就按这个重量,从粮仓拿几袋粮食过来,作为头车。”曹真阴恻恻地冷笑着。 第七十三章 冀县再遇(感谢支持!) 刘邦率五千汉军来到了天水郡的治所,冀县。 冀县城门早已大开,城门附近围满了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刘邦所率的汉军看了过来。 “诸位凉州乡亲,想看看刘备吗?朕便是!”刘邦笑着和一帮百姓打着招呼:“城中官员何在啊?” “回汉皇,太守马遵带着郡中官员在各地巡查,不在城中。我等百姓凑了一些粮食,可供给大军,以作军资,请汉皇入城。”一名郡吏站在百姓前面,邀请汉军入城。 刘邦见此地无人主事,这郡吏也还算有些口才,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汉皇,小人叫上官子脩。” “好!现在就由你暂管这冀县,不求其他,只要你安抚乡民,不使滋生贼寇,便是有功!”刘邦笑着领军进入了城中。 刚入城,就看见城门边那堆积在一起的粮食,印证了上官子脩的话。 张苞缓缓策马靠近了刘邦,轻声说道:“陛下,这些粮食杂乱堆积,看似颇多,却实则尚且不足千斛,看来此地百姓并非真心归顺,家中应还有余粮。” “不错,应是本地郡民见太守未归,又担心大军杀到,故而主动投降,并拨出一些粮食,只怕我等肆意劫掠。”关兴也凑了过来,猜出了百姓们的用意。 刘邦一左一右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小将军:“嗯,不错,你二人大有进步,比在南中时只会喊打喊杀强多了!” 二人谦虚一笑,正要开口时,就见刘邦已经拨转过了马头:“诸位凉州乡亲,这凉州虽然并非是什么富庶之地,可冀县到底是一郡之治所,就…只有这些粮食?” 周围的百姓都不敢说话,眼巴巴地看着那堆积在地的粮食,几个老者悄悄推搡着上官子脩,示意他回话。 “汉皇…粮食虽是不多…可到底是百姓们的一片心意…”上官子脩吓得额头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说道。 刘邦抬起手中的马鞭,吓得他连忙闭上双眼,护住脑袋,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都把自家的粮食拿回去吧,朕的大军虽然粮草转运困难,但还不至于和你们抢吃的。”刘邦举着马鞭示意着粮食说道:“都看好了啊!只准拿自家的,要是谁敢拿别人的,朕现在就把他拖出去砍了!” 见百姓没有动作,刘邦忽又“嘿嘿”一笑:“逗你们玩的,愣着干嘛?拿呀!” 百姓们顿时蜂拥上前,七手八脚地抢起了自家的粮食。虽时有争吵,但是谁都不敢把事态闹大,几乎是半哄抢半商量着,一堆粮食很快就被分完了。 刘邦这才低头对上官子脩说道:“你干得不错,朕本以为抢完这些粮食,还要踩死几个人呢,现在就很好,看来你在本县颇有威信啊!有功!” 上官子脩一脸茫然地望着刘邦,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啊…刚刚以为要挨打,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怎么还有功了? “就凭你在本县的威信,朕就得赐你…十斛粮食!待凉州平定,到时候再论功行赏!来人,赐这位郡吏十斛粮食!”刘邦招手吩咐道。 数名兵卒抬着十斛粮食,放到了上官子脩的面前,惊得他有些不敢置信。 刘邦没有理会,笑着策马而去,领兵巡视县城去了。 直到周围的百姓都围了过来,上官子脩这才如梦方醒,看了看身边的百姓们,立马挺起胸膛:“刚刚汉皇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本县若是谁敢小偷小摸,那便是和我过不去了!” “汉皇赏赐的这十斛粮食,我…我留两斛,剩下的你们分了去,有好处大家一起分,但是谁要是敢生事…我绝饶不了他!” 百姓们听得连连点头,在上官子脩抱走两斛粮食后,剩下的八斛也被众人分了个干净。 …… “快开门!我是姜维!放我进去!” 冀县城外,一名年轻魏将带着近百人,高声叫嚷,示意打开城门。 消息报给了上官子脩,他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城头上:“姜维,你与太守外出巡查,如今怎么只你回来了?” “我随马太守巡查各地,但他听说你们降了汉军后,便逃去了上邽,待我赶到时,他竟也对我起了疑心,不肯放我进城!你们速开城门,放我入城,我来守御冀县!”姜维在城下高声解释道。 上官子脩一听,眉头拧到了一起,喊道:“你既知我等降了汉军,还入城做什么?如今汉皇就在城中,你还是往别处去吧!” “刘备已经来了?你快打开城门,发动百姓,随我一起拿下刘备,必是大功一件!”姜维不死心地劝说道。 上官子脩一听,招手唤来了一队魏兵,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姜维等人:“你若再不走,休怪我不念同乡之情!” 身后魏军一看动真格的,一时都有些慌了,连带着劝说姜维:“姜郎中,都是同乡故人,莫动干戈,先投往别郡去吧!” 姜维还有些犹豫不决,这时,刘邦听闻了消息,登上了城头:“呵,我当是谁,这不是那意图行刺朕的小将吗?怎么?你是这天水郡人?” “我是何处人士,与你何干!”姜维见到刘邦现身,当即不服输地回道。 “姜维,不得无礼!”上官子脩生怕他惹恼了刘邦。 刘邦挥手示意无碍,继续问道:“朕看你颇有本领,如今既已穷途末路,何不降了我大汉?” 姜维见上官子脩对刘邦毕恭毕敬,眼睛滴溜溜一转,换了怒容,笑说道:“我当汉皇有何雄才大略,不曾想,连这凉州地形也不知吗?” “此话怎讲?”刘邦脸上的笑意微微收了收。 “你便是将这凉州五郡城池尽皆打破,这凉州也不属你蜀汉分毫!可知从关中入凉州,唯有两条路可行,一条便是那郿县的渭水河道,还有一条,乃是北边的陇山道!” “陇山道平坦宽阔,唯有一处关隘,街亭可守!我确实听闻赵云在攻打郿县,拦住了渭河道,但是街亭处,还不曾听说有汉将守御。一旦我魏国大军从街亭纵兵而入,看你们还有何法?哈哈哈哈!”姜维说完,大笑着领着百余名骑卒拍马离去。 刘邦皱起了眉头,并未再说话,待看见姜维走远后,他才招过了关兴和张苞:“调动兵马,随朕去见丞相。” 远处,姜维刚刚纵马转过一片树林,又拨转马头,从另一条小道折了回来。 “姜郎中,如此机密大事,如何泄密?”身后骑卒不解地问道。 姜维领着骑卒们藏进了密林,眼睛紧紧盯着冀县,一言不发。 第七十四章 重中之重(感谢支持!) 姜维没在密林中藏太久,在见到刘邦率领五千兵马离开冀县之后,便带领骑卒们跃出,直奔冀县城下。 “上官子脩,我已用计将刘备调走,速开城门!”姜维在城下笑着喊道。 城头上,上官子脩刚刚离了城墙,听见兵卒报告,又慌忙赶回:“姜维,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必担心,刘备已中我之计,远离了此地,你速开城门,放我进去!” 上官子脩脸垮了下来,生硬地回道:“我受陛下重托,坚守此城,杜绝宵小进犯,你便是说破了大天,我也绝不能放你进来!” 姜维一听,脸色顿变:“你当真要降蜀汉?” “弓箭手,准备!” 上官子脩招过弓箭手,拉弓瞄准,吓得姜维身后骑卒们连连后退,城墙下,只剩了他一人。 “你再不走,就死于城下!”上官子脩厉声说道。 姜维望着那些明晃晃的箭头,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缰绳,回道:“家母尚在城中!” “念在同乡之谊,她老人家自当奉养,你不必担心!”上官子脩铁了心地不开城门。 姜维无奈,缓缓拨过马头,来到骑卒们身边。 骑卒们这才明白了姜维的调虎离山之计,纷纷称赞劝慰,可他本人却是沉默不语。 低头思索了片刻,姜维无奈抬头说道:“安定郡的功曹杨条与我相交颇好,我们先投安定郡,其他的再做打算吧。” 骑卒们纷纷同意,随着姜维一起向安定郡而去。 …… 刘邦心里担心着姜维的话,刚一离开城池,便是全速行军,朝着广魏郡的方向赶去。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从天水郡的冀县跑到了广魏郡的治所临渭县。 一入军营,刘邦便风风火火地向中军大帐赶去,周围的兵士不敢阻拦,纷纷退避到了一边。 “丞相,朕…啊,你们在商议军事呢?”刘邦掀开大帐的帷幔,只见一群蜀汉将领在围着诸葛亮商议军情。 “你们先出去,帐外候着,朕有话要和丞相说。”刘邦挥手,将将领们都屏退了出去。 诸葛亮有些好奇:“陛下,何事如此急切啊?” 待人走净了,刘邦凑过来问道:“丞相,朕听说除了郿县的渭河道外,还有一条陇山道可入凉州,是否有此事?” 诸葛亮听了,笑着点头:“确有此路,陛下是从何处听闻的啊?” “你别管我从哪听的,这条路朕可无人部署啊!”刘邦一听真有这条路,顿时急了:“朕还听说那街亭可是重中之重,一旦失守,整个凉州尽皆不保?” 诸葛亮见刘邦真的急了,也收起了笑意,严肃说道:“陛下勿忧,那街亭我早已派人赶去了。” “谁?” “马谡!他曾与陛下征讨南中,单独收复了牂牁郡,臣以为,由他去,定万无一失!”诸葛亮自信地说道。 刘邦一听,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哦,马谡…那还好,朕也算放心了。” 诸葛亮见刘邦这副样子,又忍不住笑道:“陛下不必太过忧虑,臣为这北伐之事已谋划多年,自然会竭力做到万无一失!” 刘邦也笑了起来:“倒是朕大惊小怪了,丞相莫怪,朕…这就走了。”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刘邦便离开了大帐。 刚走到帐外,就见到一帮蜀汉将领将他围在中间,纷纷拱手见礼。 刘邦一一望去,魏延、陈式、吴班、高翔… 他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 众将见刘邦出来,正要进帐继续商讨军情,却见刘邦一把拨过众将:“都再等等!” 他第二次进入了大帐。 “丞相,我觉得此举不妥!”刘邦忧心忡忡地说道:“这街亭是否是此次北伐的重中之重?” “正是。”诸葛亮也不由得站了起来,他觉得今天的陛下实在是有些反常了。 刘邦继续问道:“一旦街亭失守,我军会如何?” 诸葛亮听到刘邦这么问,心中的那份自信也一点点地被蚕食了:“若是街亭失守…魏军会从陇山道直入凉州,与我军展开拉锯战,攻克下来的这些郡县或许也会再度反叛…最终,我军会因粮草不济而退走…” “这么重要,事关整个凉州的事,只派马谡去,朕以为极为不妥!他虽独自收复了牂牁郡,但情况与此时截然不同,如此重要之地,魏国定会派大将驰援,说不定就是那个张郃!” “陛下以为,街亭该如何?”诸葛亮一时也有些没主意了。 刘邦深吸了一口气:“朕去!朕亲自去!” “陛下,街亭凶险,恐大军厮杀颇为激烈…”诸葛亮本能地劝阻道。 “正因为街亭凶险,朕才要亲自去!这样一个地方,交给别人朕不放心!”刘邦紧盯着诸葛亮的眼睛:“丞相放心,朕知道你攻打广魏郡也需兵马,朕绝不从你这抽调一兵一卒,只带这五千兵马赶去就是了!” 说完,刘邦深深地看了诸葛亮一眼,转身便走。 来到了帐外,周围的蜀汉将领们再度对刘邦抱拳见礼:“陛下。” 望着狐疑的众将,刘邦朗声大笑:“朕…一时手痒,想向丞相请战这临渭县,丞相以为朕老,不同意,哈哈哈哈!” “丞相所言甚是,陛下万金之躯,不宜轻赴这矢石之险!”众将齐声说道。 刘邦点了点头,伸手拍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魏延肩膀上:“你等跟随丞相,好好努力,勿负朕望啊!凉州刺史?” 被他拍到的魏延一个激灵,抱拳的双手青筋暴起:“臣誓效死力,助陛下早日入主中原,还于旧都!” 刘邦笑着不置可否,向关兴和张苞招了招手,率领五千兵马离了军营。 军帐之中,众将围绕着诸葛亮,纷纷提出了各自的观点,可他却根本无心去听,恍神不已。 “丞相,丞相?究竟何处主攻啊?”陈式出声喊问道。 诸葛亮无心回答,向帐外喊道:“传令兵何在?” 门外的传令兵进入军帐,抱拳等候听令。 “陛下离开北伐大营时,派何人留守?” “回丞相,是征西将军陈到。” “高翔,你速去北伐大营,替回陈到,命陈到率一万兵马,赶赴街亭!”诸葛亮眼中闪烁着精光,一扫多日来的疲态:“陇西郡是何人攻打?” “回丞相,是都亭侯吴懿和前都督张翼。” “传令,命张翼率一万兵马,火速奔赴街亭!” 第七十五章 蛮兵撤离(感谢追读!) “怎么样?查清楚了没有?”孟获焦急地询问打探消息归来的蛮兵。 “大…孟将军,查清楚了。”蛮兵一边忙着脱掉身上的魏军盔甲,一边说道:“小的蹲了两天,发现每天都有二十多辆粮车自东而来,从南门运入长安城中,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粮食!” “咱们要是能抢一次,再加上打猎的野物,各族兄弟在这山中待上十天半个月也不是问题!”蛮兵显得十分高兴,他知道自己立了一件大功。 孟获闻言,也是喜不自胜:“真的?好!好!粮草每天何时押运到?” “中午!小的特意今天一早就赶回来了!” “好!兄弟们,都拿好自己的兵器,随我…” “且慢!” 孟获正要招呼人马下山,却被鄂焕给及时打断了:“孟将军,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不是你说要去下山抢魏军的粮食吗?” “但是…孟将军,我也说不好,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正巧我们缺粮,而魏军又有粮草运到,我怀疑这是魏军在诱我军下山,还是要谨慎些。”鄂焕劝说道。 孟获嗡声说道:“这山上野物就这么多,只靠打猎如何能吃得饱肚子?要怎么谨慎?今天谨慎,明天谨慎,再谨慎下去,魏军粮草就要运完了!你若是怕死,我自己带一万族人去就是了!” 鄂焕见孟获动了脾气,也不敢硬劝,但还是拦在了前面:“若是孟将军执意要取粮,末将愿意代劳!你是陛下任命的荡山将军,岂能轻动?汉人不是常说三军主帅,不可轻动吗?我愿去!” 孟获见鄂焕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才转怒为喜:“嘿嘿,鄂焕兄弟,不是我脾气大,实在是陛下有重托,完成不了,你我乃至整个蛮族的面上不好看啊!” “你尽管去,我在山上帮你盯着,情况要是真的不对劲,我立马去救你!”孟获将胸口拍得“邦邦”响。 鄂焕抱拳领命,正要点起兵马,忽然弟弟鄂顺又站了出来:“大哥,还是我去吧。” “你?你不行。”鄂焕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大哥,我知道你护着我,可这些族人你也得护着啊!陛下那边,你说得上话,我说不上,毕竟你曾救过他的命。要是你有个万一,陛下以后还能顾得上咱们越嶲郡吗?”鄂顺的话句句在理。 鄂焕回头看了一下林子里的一众族人,只得点头同意:“那你带五千人去,我带五千人,帮你守着。” 鄂顺闻言咧嘴一笑:“行,大哥,那我去了!” 五千蛮兵在鄂顺的带领下,呼啸着冲下了山,怪叫着向长安城涌了过来,还未到城下,老远就看见了那长安城边,慢腾腾押运的“粮车”。 “射箭!”鄂顺还没奔近,就当先一箭,直朝领头的押粮官射了过去。 五千蛮兵,顿时齐刷刷地张弓拉满,一轮箭雨遮天蔽日,朝这队押运粮草的魏军射了过来。 箭雨之后,除了少数几十名魏军躲在粮车后逃过一劫,大部分都被当场射死。蛮兵趁势冲上来了,这些幸运的魏军没能逃过第二劫… “有粮食了!有粮食了!”蛮兵们纷纷用蛮语怪叫着,对食物的狂热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这时,已经有蛮兵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麻袋,想要看看自己的战利品。 “石头!是石头!” “草!是草!不是粮食!” “被骗了,没有粮食!” 鄂顺一听,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推开众人,手中骨刀连划数个麻袋,全是土石杂草之类的,仅有一个口袋里面装着半袋稻米。 “快撤!撤回山上!”鄂顺顾不上继续检查,收起骨刀,连忙示意族人撤退。 蛮兵们七手八脚,将仅有的几袋粮食扛了起来,五千人一去如潮,纷纷向山林逃去。 奔跑之中,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脚下的大地传来了一阵阵有规律的震动,这种感觉他们并不熟悉,有人回头看了一眼。 黑压压的魏军骑兵从城门里奔出来,也不知有多少,纵马举刀就从后面追上来了! “快跑!” “粮食,带上粮食!” “箭,快射箭!” 蛮兵们全都慌了神,有的人竭力逃命,有的人只顾着怀里的粮食,有的人回身射箭,乱成了一锅粥。 当然,不管这些蛮兵们如何选择,都不影响魏军骑卒的追杀。 魏军骑卒们快马加鞭一跃而过,手中的长枪或长刀只要挥出,就能带走一个蛮兵的性命,即便没有击杀成功也不必去管,交给后面的人就是了。 蛮兵的两条腿终究是比不上魏军的四只马蹄,五千人被魏军一路追杀,逃到山下时,死了大半。 鄂顺混在蛮兵之中,他也早就慌了神,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他奋力砍杀了两个魏军骑卒,可面对这么多的追兵,他也无能为力。 魏军已经在蛮兵中冲杀了几个来回,魏将王生早就发现了这个身形异于常人的高大蛮人,举刀就朝他砍了过来… “杀!” “杀!” “杀!” 山林中,处处都传来了喊杀声,唬得追击蛮兵的魏军惊疑不定,终于,在鄂焕和孟获带领蛮兵们倾巢而出时,魏军骑卒们尽数退却,返回了长安城。 “顺弟!顺弟!” 鄂焕着急地在溃败的蛮兵中寻找着,有人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尸堆,鄂焕连忙冲了过去,扒开一层层的尸体,翻找了起来。 最终,他找到了只剩下一条胳膊、却也紧紧地攥着一个麻袋的鄂顺。 蜀汉牙门将鄂顺,战死于长安城。 鄂焕抱着自己弟弟的尸体,发出了悲切的哀嚎。 孟获捏紧了手中的狼牙棒,一时羞惭愤恨不已,他知道,这次又是自己中计了… 待蛮兵们将战死的族人背到山林,掩埋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为了劫获粮草,他们损失了将近三千人。 “孟将军,我军没有粮食,只能退回汉中了。”鄂焕红着眼眶对孟获说道:“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饿死在这里。” 孟获点头:“只能回去了,陛下吩咐我们坚守半个月,我们也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天,料想是足够了。” 子午谷山林一带,一夜之间,汉旗全都消失不见,连带着一起不见的,还有一万七千多名蛮兵。 第七十六章 曹睿亲临(感谢追读!) 一支威武之师自东而来,浩浩荡荡,向西不见头,向东不见尾,不知连绵多少里。 大军的正中央,红罗华盖之下,一个相貌俊美而面容阴鸷的年轻男子,眼神冰冷,歪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睿,曹魏帝国的二世皇帝,他此刻有些理解了他的爷爷——武帝曹操为何会患有那么严重的头风病了。他虽然还年轻,但是感觉自己也快了。 十万大军驻守长安,再加上雍凉二州的郡兵,合计起来至少二十万以上,只多不少。可即便是这么多的兵马,却仍旧被刘备和诸葛亮从汉中窜入了凉州,甚至就连中军大将军曹真都不得不派人到洛阳请求援兵了? 长安不容有失,这是曹魏朝廷上下所有人的共识,无奈,曹睿只得率领十万兵马,御驾亲征。 “徐元直何在?”曹睿出声问道。 传令兵得了消息,连忙快马加鞭,沿着大军队伍纵马狂奔:“陛下召见徐庶徐元直,近华盖答话!” 不一会儿,徐庶赶了过来:“臣徐庶,参见陛下。” “此番出征,朝中多位大臣一起举荐你,为你作保。朕听闻在武帝时期你就曾立下誓言,终不为我曹魏设一谋,如今为何主动要求出征啊?莫非是想趁机降了蜀汉?”曹睿审视的目光在徐庶的身上上下打量。 “臣,确曾有此誓言,且与诸葛亮相交颇厚,此番出征,不外乎想见见老友罢了。”徐庶坦诚地说道。 曹睿的嘴角勾起一丝弧线:“战场厮杀,刀剑无情,这也要来看看?” “若是陛下命臣亲持刀剑,上阵杀敌,臣也绝不推辞,只求一口薄棺。”徐庶面色沉静如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曹睿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徐元直,朕今日方知你也如此有趣。既然武帝都不曾杀你,朕自然也不会,希望你能悯恤两军将士艰苦,倘若可以,说降一些蜀中人士来投,再好不过了。” “臣,尽力而为。” 曹睿刚挥手屏退了徐庶,就有探马赶来禀报:“禀陛下,中军大将军曹真以土石杂物充作粮草,使诱敌之计,在长安城下大破蜀军,斩杀三千余人。” 曹睿一听,不仅没有欣喜,反而大惊:“你说什么?蜀军已经打到长安城下了?” 传令兵连忙说道:“陛下勿惊,蜀军还在攻打郿县,只是子午谷处出现了少量蛮兵,已被曹将军击退了。” 曹睿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子午谷出现的蜀军那就不必担心了,现在长安城情况如何?” “大将军现正率七万大军坚守长安城,等候陛下。” “只知坚守能有何用?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尽快赶到长安!” …… 长安城。 望着迎候在城门外的曹真,曹睿心中纵有些许不满,面上也不曾表露出一分。 “大将军功勋卓著,何必如此多礼?蜀军现在形势如何?”曹睿走上前将曹真扶起。 曹真原本以为还要寒暄两句,却没想到陛下竟然直接进入了正题,只好如实回答道:“蜀将赵云正在攻打郿县,叛将孟达在扶风郡迁移百姓,凉州那边…断绝了消息,不知情况如何。” 曹睿压抑着心头的怒火,缓声问道:“大将军紧守长安,确是有功,只是…凉州就不做部署了吗?而且扶风郡亦是我大魏的子民,大将军如何不顾啊?” 曹睿虽然语气和善,但是曹真还是听出了质问之意,连忙解释说道:“陛下,臣曾率军去救郿县,但子午谷方向出现大量汉军旗帜,因此不敢轻离,近日才将这伙蜀军击溃…” 曹睿望向了子午谷方向,即便隔着老远,也能看到那茂密的丛林:“子午谷纵有汉军,也不能奈何这长安城,现在朕来了,与大将军分工如何?朕来守长安,劳大将军去解救郿县。” “此臣分内之事,不敢称劳!”身后有主,曹真心里的底气也就足了:“陛下,臣已派张郃率领三万大军去了陇山道,只要他能抢占街亭,蜀军此番北进凉州,必是无功而返!” 曹真适时地送上了一个好消息。 果然,曹睿闻言,脸上顿露喜色:“张郃?那朕可就放心了!只可惜徐将军已过世,不然,朕何必忧虑。” “请陛下稳坐城池,臣即刻率兵去解救郿县!” “嗯,你去吧,不过听说那赵云英勇无敌,大将军多加小心。” “臣,谢陛下!” 有了皇帝亲自坐镇长安,曹真可以说是彻底没了顾虑,率领七万大军,再度向郿县进发。 曹睿站在城墙上,目送着曹真的大军远去,悠悠叹气道:“朕现在也后悔没听司马懿之言,若是能早些提防刘备和诸葛亮,哪有今日之事?” 身边一名大臣连忙上前一步:“陛下,陇山道的街亭也是关键之处,若是张郃只带三万大军,恐难保全胜,不如,从上庸调来司马懿,令他再率大军…” 司马懿自平叛孟达失败之后,就“躲”在了上庸,再没抛头露面了。曹睿也一直没召见他,甚至曹魏朝廷,对司马懿的近况都是不闻不问,全当朝中并无此人一般。 “你是说,要朕召司马懿前来?” 曹睿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捏紧了,扭头看向了这位进言的大臣——刘晔。 “陛下…不是担心陇山道的战局吗?” 刘晔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猜错了。 “朕即便担心战局,可这长安城还有十万兵马,再派兵增援也就是了,一定要召司马懿来吗?” 刘晔刚刚还只是怀疑,现在总算肯定了,真的猜错了!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陛下圣明。” “早有人向朕进言,说你察言观色,阿谀奉承。朕本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试…”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算是给刘晔留了几分薄面。 “此定是有人恶意中伤老臣,老臣绝无二心啊!”刘晔慌了。 “哈哈哈哈,朕与你开玩笑的,何必惊慌?对了,辽东的公孙渊近日逼迫其叔公孙恭让位,自立为太守,朕颇为忧虑,你以为,该如何处置为好啊?”曹睿笑着岔开了话题。 刘晔稳了稳心神,再不敢奉迎,想了想,说道:“老臣以为,辽东与中原有山海之隔,时日一久必定反叛,应趁他刚刚登位,立刻派兵剿灭才是!” “如今朝廷正与蜀军大战,你却说再起兵去平公孙渊?你可知他给朕上贡了多少金银?看来你真的是老了,速回洛阳吧。” 曹睿脸上和熙的笑容突然一收,直接带领一帮大臣离开了城墙,再不去理会他。 “陛下…我…我…”刘晔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又有哪句话说错了。 徐庶从他身边经过,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晔,这个曹魏阵营的汉室宗亲,最终只能独自一人返回洛阳,不久便发狂疯癫,郁郁而终… 第七十七章 效仿项韩 自汉军兵出祁山之后,雍凉二州的大地上,已经几乎是随处可见数千乃至上万的兵马,魏军与汉军,犬牙交错。 就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有一支五千兵力的汉军,正在急速向北而去,他们的去向正是街亭! “陛下,陛下!”张苞赶了上来,直接拦在了刘邦的前面,一把抓住了他的缰绳:“陛下,这样跑下去,将士们会累死的!纵然人不累,马也要休息,不然万一遇到魏军,我们必然是要吃亏的!” 刘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龙驹,这匹雄壮的战马此时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是累得够呛了。 “行,歇一会儿…朕也累了…但是歇也不能原地歇!告诉将士们,缓步徐行,待到了街亭,我们再好好地喘口气!” 五千汉军,自从冀县开始,就一路急行军,一直到现在,黄昏日落,足足跑了一整天,可算是缓了一口气。 不少士卒脚下一停,就立马大口地呕吐了起来,刘邦见状,连忙吩咐士卒小口饮水,一口不能多于一匙。 行军速度一再放缓,过了好一会儿,士卒们的情况才算好转了起来。 “弟兄们,跟着朕苦不苦啊?”刘邦也很无奈,苦笑着大声问道。 “不苦…”汉军稀稀拉拉地回答着,很多人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 刘邦看着远处天边昏黄的落日,余晖映照在安静流淌的河面上,一片璀璨金黄。 “这河叫什么名字?”刘邦问道。 张苞随身怀揣地图,掏出来一看,回道:“陛下,此河名叫连柯川,又名陇城河,街亭不远了,便是我等这般徐行,半个时辰就到。” 刘邦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底,回头再度喊道:“弟兄们,看看这落日,好看吗?” “好看!”这次回话的人多了不少,也整齐了不少。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邦忍不住纵情高歌了起来,歌声悠扬浑厚,雄豪奔放,在这空旷的凉州大地上显得格外清晰,传得悠远。 众士卒本就跑得血脉偾张,在听到刘邦的歌声之后,心中更是激荡不已,豪情万丈,附和着唱了起来。 人人嗓音不一,却是唱得认真,惹得刘邦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经过刘邦的这么一闹,原本疲累的五千汉军将士略扫疲态,精神又振作了不少,所有人有说有笑地向街亭赶去。 关兴和张苞在一旁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张苞问道:“陛下,我二人有一事不解…” “你们是想问,为何从早上开始,朕就这么着急忙慌地赶路是吧?”刘邦猜到了二人心中所想。 “正是,街亭固然重要,但已有马谡紧守,丞相亲自挑选之人,料想无事。” 天色渐渐变暗,刘邦望着远处逐渐清晰起来的关隘,缓缓说道:“你们还太年轻,现在还不明白,人这一生,重要的转折点只有那么一两个,一个国家,一个王朝,也是同样的道理。” “要想走对路,那第一步就该尽力保证不要错,不然的话,后面再想改,千难万难啊…” 关兴偷偷凑到了张苞的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陛下又在想夷陵的事了…” 略微成熟一点的张苞对关兴瞪了一眼:“闭嘴!” 大军赶到城边,早有士卒将消息报给了马谡,马谡慌忙迎了出来:“陛下,你怎么来了?” “朕听闻你要守街亭,怕你兵力不足,特来与你同守。”刘邦笑盈盈地说道。 马谡笑了笑:“陛下多虑了,丞相与我一万兵马,如何不足?” 刘邦望着身后不算高大的关隘,问道:“你准备如何防守这街亭啊?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马谡连忙让过身子:“陛下,请。” 入了城,马谡带着刘邦等人上了城墙,借着黄昏残留的余晖,指着远处说道:“陛下,此地便是街亭,共有两处城镇,此镇叫陇城镇,虽不高大,但较为坚固;前面二十里处还有一城镇,名叫龙山镇,已是较为残破,难以驻守了。” “此陇城镇虽可守,但身后却无险可依,若是此城一破,我军将再也无法阻挡魏军的铁骑。” 刘邦点头,听得十分认真,他知道,马谡还有下文。 “臣已收到消息,魏将张郃正率三万兵马,向街亭处赶来。臣以为,要想守住这街亭,唯有三个办法!一是将兵马守聚城中,严防死守,但若是魏军兵力太多,强行攻城,此城有旦夕便可覆灭的危险。” “还有一法是于路层层设阻,依靠强弓硬弩抵挡魏军,等魏军一层层突破防线,兵临这陇城镇下,早已拖延了数日甚至是数十日,到那时,兴许丞相的援兵也到了。” “此法固然能拖延时间,但是于我军损耗颇大,而且万一丞相援兵不能及时赶到,那残存的兵力也无法守住这陇城镇了。”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法,陛下请看,便是那边的一座孤山。此山名曰断山,又称南山,这街亭虽左右皆有山峰,唯独那南山不与群峰相连,山高止百步,东西却有五里之长!臣以为,此山正可屯兵!若是张郃前来,我军可居高临下,一举挫败张郃,一劳永逸!” “臣以为,只有将张郃彻底击败,才能稳固凉州,不然,我军会变成在此地与魏军展开拉锯战,消耗甚多。” 刘邦望着很是振奋的马谡,又看了看那山峰,缓缓问道:“此法倒也不错,但是朕看那南山,与连柯川相去甚远,山高也只有百步,这样万一被断了水源,你该怎么办?” 马谡抿嘴一笑:“陛下,此事臣想过了,正是因为有这一风险,臣才想去那里扎营。” 刘邦眉头一扬,伸手搂过了马谡的肩膀,笑着将他拉到了一边:“你如何想的?此处没有旁人,与朕详细说说。” “臣是受了那楚霸王项羽和淮阴侯韩信的启发,他二人的巨鹿之战和井陉之战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臣以为,街亭干系重大,若是将其中利害说明于众将士,必将万众一心,人人死战!”马谡颇为激动地说道。 刘邦将手慢慢抽了回来:“你觉得…你比得上项羽的勇猛无敌吗?” 马谡愣了一下,连忙回道:“臣不及。” “那你比得上韩信的用兵如神吗?” “臣…或可一比。”马谡试探着说道。 “你比个屁你比!”刘邦顿时骂了起来:“你能比得上韩信?朕告诉你,古往今来,在朕的眼里,就没人能比得上韩信!” 马谡被骂懵了,他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生气了。 “朕还就和你说了,不管是那项羽还是韩信,你都比不上,听明白了吗?你是马谡,你不是什么二代霸王,二代齐王…你就是马谡!你打那牂牁郡就挺好啊,朕很喜欢!但这里不一样,这是凉州,不是南中!” 见马谡还是一副发懵的样子,刘邦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都憋了回去:“算了,朕和你说了一时你也不明白,此计不行,朕不允,再想别的计策!” 刘邦懒得和他细说了,径直领着关兴和张苞离开,留下马谡一人,原地发呆。 第七十八章 亲自屯山 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半夜里,刘邦睡得正香,就听得外面喊声大作。 他一翻身,立马爬了起来,摸到了自己的雌雄双股剑,匆匆向外面赶去:“出什么事了?关兴,张苞!” 二将守在门外不远处,听到刘邦的呼喊,连忙赶了过来:“陛下,您被吵醒了?” “这么吵能不醒吗?这些人是要干嘛啊?乱哄哄的。” 关兴张苞二人面露难色,最终还是张苞开口说道:“陛下,张郃打过来了…” “什么!”刘邦大吃一惊:“这可是天大的事啊!怎么不叫醒朕呢?走走,随朕去城墙上看看!” 二人慌忙跟在刘邦身后,向城墙赶去。 三人在亲兵们的护卫下,刚刚登上城墙,就有一支羽箭迎面飞了过来。 关张二人正要格挡,刘邦手起剑落,羽箭断为两截,掉在了地上。 “这张郃好快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刘邦心中庆幸不已,若是自己再来晚一步,马谡屯兵到了山上,张郃又在此时赶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关兴张苞二人护着刘邦,来到了马谡身边,马谡此时正趴在城墙上,观察着敌我双方的兵力强弱和战事部署,不断地下达着兵员调配、木石补充等军令,竭力地指挥着战斗。 刘邦见马谡指挥战斗太过专心,连自己走近了都不知道,不禁喊道:“好!这才是朕的好马谡!” “陛下,您怎么来了?” 马谡见刘邦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吓了一跳,正要行礼却被刘邦拦住了:“打仗呢!你别管朕,你忙你的!” 魏军后方,张郃紧盯着城墙:“蜀军动作如此迅速,竟然抢先占领了街亭!对方主将是何人?” “听说是一个叫马谡的,好像是荆州马良的弟弟。”属下向张郃禀报。 “荆州的世家大族么,怪不得了…我们这一军攻打几时了?” “将军,已经攻了半个时辰了。” 张郃点头:“嗯,半个时辰,命令撤下来吧,也没什么锐气了,换一军,再上!” 街亭的道路算不得狭窄,但是对于拥有三万兵马的张郃来说,仍旧是施展不开,没奈何,他只能分批次攻城,每次派出一军五千兵马,半个时辰轮换一次,以保证所战之兵,皆是兵锋最盛的状态。 马谡在城头上指挥得很是艰难,汉军可没有那么多的兵马可以轮番替换,不少人战斗了半夜,早已疲惫不堪,但是没人敢放松一下。 刘邦和关张二人也在帮忙守城,甚至他自己还亲自持剑砍翻了三个爬上城头的魏军士卒,算是临阵杀敌了。 战斗持续了一夜,很快,天渐渐亮了。 张郃的大军方向再次响起了金锣声,魏军如潮水一般退去。 白天,张郃没打算再攻城,一方面魏军士卒也需要休息,另一方面,白天的时候,汉军的弓弩也比夜晚更能发挥威力,没必要去吃这个亏。 汉军忙活了一宿,见总算打退了张郃,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可他们不敢歇,都忙着包扎伤口,搬运木石,为下一次的魏军攻城做着准备。 刘邦望着城墙上一片狼藉,喊住了忙得焦头烂额的马谡,告诫道:“身为主将,大战之后,第一件事应当是清点伤亡才对,你得时刻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多少兵可用!” 马谡听了刘邦的教训,想起了昨天的事,不由得又低下了头。 “去,看看我军伤亡如何,现在张郃虽然退去了,但是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快去。” 马谡离开后,刘邦趴在了血迹斑斑的城墙上,和关兴、张苞二人说着闲话:“这张郃倒也厉害,这地方道路狭窄,不利进攻,但他立马就想到了车轮战,以此来保证士卒的士气,不愧是魏国的名将啊!” “陛下难道不知?”关兴好奇地问道。 “嗯?朕知什么?”刘邦回头更好奇地反问。 关兴解释道:“这张郃曾与我汉军多位老将军交手过,如马超、黄忠、赵老将军等,臣二人先父,都与他对阵过。此人虽败多胜少,却显有大败的战绩。” “显有大败…就是占不到他的便宜是吧?他果真这么厉害?” “臣父曾与臣言,张郃在战场之上,最擅巧变,因时因势随机而变,极为难缠!”张苞也在一旁解释道。 听完二人的介绍,刘邦笑了笑:“朕对这张郃了解不多,只知他是魏国名将,却不知如此厉害。” 关张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唏嘘,陛下可真是老了,记性也差了不少… 三人正聊着,马谡赶回来了:“陛下,臣清点完了,经过昨夜一战,我军死伤千余人。” 刘邦缓缓闭上眼睛:“这才一夜,就死伤了千余人,这样下去,还如何能挡得住这张郃的大军啊?” 一时周围的三人都默然无语,战场征伐,谁也没有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马谡才张口说道:“陛下,臣…臣的屯山之计…” “你们先守好城池,朕要去休息一会儿了。”刘邦丢下了一句话,直接越过了马谡,向城中的县衙走去。 整整一天,三人几次想要求见刘邦,都没得到准许,就连士卒送去饭菜,也被拦在外门,喝令不得进入。 谁也不知道陛下在里面干什么、想什么… 直到黄昏时分,刘邦才打开了门,从县衙里走了出来。 “陛下!” 关兴张苞二人早就守在了门外,见刘邦出来,并无大碍,二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马谡呢?”刘邦沉声问道。 “马参军…在城头守御,怕张郃再来夜袭。” 二人也不知道马谡哪里得罪了陛下,惹得他一副不快的样子,此时想为他开脱,也不知从何说起好。 “点起五千兵马,随朕来。”刘邦当先一人,向城头而去。 城头上,马谡正在布防,见刘邦来了,连忙过去拜见。 “马谡,朕想了一天,觉得你的屯山之计,可行。”刘邦望着跪伏在地上的马谡,语气平淡的说道。 “陛下,您同意了?”马谡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 刘邦点头道:“嗯,朕同意了。但是屯山这件事,你不能去,得由朕去!” 马谡吃惊张大了嘴巴,这是他始料未及的:“陛下,屯山颇有凶险…” “屯山的确凶险,若是被魏军断了水源粮道,兵马将不战自溃,但是朕的威望,总归是要比你高一些的,若是士卒溃逃,朕都约束不住的话,就更别说你了。”刘邦打断了马谡的话。 马谡没话说了,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当年韩信的井陉之战,汉军的勇气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还派了一支奇兵绕到赵军身后,抢占了大营,更换了军旗,这才使得赵军士气大挫,以致兵败!” “朕只率五千兵马上山,你仍领这近万兵马守城,若是魏军断了朕的粮道水源,那么你这支兵马,便是朕的希望了。你明白朕的意思了吗?”刘邦紧盯着马谡,慢慢眯起了眼睛。 马谡神情茫然,机械地点了点头:“臣…记下了。” 刘邦缓缓走近马谡身边,将他扶起,君臣二人小声嘀咕了一番,便是身边守卫城墙的士卒,都听不清他们在谈论着什么。 刚刚说完,关兴、张苞二人正好率五千汉军而来,等候在了城下。 刘邦探出头,对着五千汉军笑问道:“哈哈哈哈,诸位汉家子裔,尔等,可愿随朕出征啊?” “愿随陛下!” 五千将士的回应,响彻陇城镇。 二十里外的魏军军营中,张郃正在吃饭,忽然抬起头,侧耳倾听:“什么动静?” 第七十九章 张郃封山 张郃这边刚吃完饭,准备趁着夜色再度领兵攻打陇城镇时,帐外就有探子赶来报信:“禀报张将军,蜀军有五千兵马开出陇城镇,向南山而去!” 张郃一听,连忙展开地图,一旁的副将戴凌举着油灯为他照亮。 “南山…这是一座孤山啊!”张郃有些惊讶,随即瞪起一双虎目望向探子:“当真是去的南山吗?还是说他们发现了哪一条小路?速去查明,详细报我!” 待传令兵走后,戴凌这才放下油灯:“张将军,蜀军这是何意?” 张郃阴沉着脸说道:“蜀军是想要屯居山上,使我军心生忌惮,从而不敢竭力攻城,我若攻城,他必从背后偷袭!” “那,我们就先破了这支蜀军兵马如何?区区五千兵马,破之不难!” 张郃缓缓点头:“他们这是要互为掎角之势,不论我攻哪一边,另一边的蜀军必来相救!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这支蜀军真的上了南山,那我军粮道都会暴露在蜀军眼下,必须要先行击溃才行!” “传令下去,今夜攻城取消,各部兵马轮番休息,提防蜀军深夜劫营!” …… 南山不高,也并不陡峭,多是缓坡,爬起来并不费力。 刘邦回头喝问道:“让你们带足粮食和水,都带够了没有?朕可告诉你们,谁要是吃完了,可别抢朕的啊!” “哈哈哈哈哈!”众士卒一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谁都听出来了陛下这是在开玩笑。 汉军之中,有不少人是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的老兵了,相比于以前的宽厚待人,他们更喜欢现在这平易近人的陛下。 “陛下,此山是孤山,且有被断水断粮的风险,我们就这么上山,实在是太冒险了…”张苞皱眉劝说道。 刘邦嘿嘿一笑,说道:“朕知道这是孤山,但是你们看,此山东西足有五六里之长,这说明什么?” 关张二人摇了摇头,他们两人不明白。 “说明张郃若想将此山团团包围,少说也得花费数万兵力!昨夜朕算了一下,张郃每次攻城都派出一军的兵力,那他手中顶多有六军共三万兵力,如何能围得死朕呢?更何况城中还有马谡的那近万人马。” “可万一马谡…”张苞的设想刚说了个开头,就不敢往下说了。 刘邦知道他想说什么:“那朕也不怕啊!你想,三万兵马…朕就算他四万又如何?真要将山围住,他的兵力必将分散?而我军五千兵马,突围却只需选中一处…” 一番话说得张苞哑口无言,虽是心中不安,但也没继续多想。确实,要是五千兵马尚且保不住陛下一人,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到了山顶,刘邦咧嘴欣喜,此山并无山峰,而是平顶,虽不是十分平坦,但是安营扎寨总是没问题的。 “拨五百人安插到四周守夜,谨防魏军夜袭,其余人,早些安营休息。”刘邦乐呵呵地笑说道。 汉魏三处兵马,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一早,张郃就亲提大军来到了南山下,向山顶仰望,果然发现了山上有汉军活动的踪迹。 “可查清是何人统兵,驻扎山上?”张郃问道。 “回张将军,查清楚了,是蜀帝刘备率领了五千兵马屯扎在山上!” “刘备!”张郃有些吃惊:“刘备这老小子竟然亲自来守街亭,还只带了五千兵马屯扎在山上?” 戴凌一听,立马喜不自胜:“张将军,速速下令攻山吧!一旦抓住了刘备,那可是天大的奇功啊!” 张郃也是面露喜色,但很快,就伸手制止了戴凌的冲动:“看来这老小子是急了,他不止想要守住街亭,更想击溃我军!你看,这山虽不险峻,但是他在山顶,一眼就可看尽我军虚实,分明就是想重现定军山斩杀夏侯将军之事!” “哈哈哈哈,当年在汉中的广石,他就曾分兵攻打于我,不曾料想我昨夜误打误撞,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这老家伙被打急眼了,又想到了这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之计!”张郃朗声大笑,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里。 戴凌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他可没心思去听张郃和刘备的恩恩怨怨:“张将军,若是此时不抓住时机,只怕悔之晚矣啊!刘备只五千人马,再加上这山势平缓,完全可以一鼓而下,手到擒来啊!” 张郃知道汉军主帅是刘备,顿时来了兴致:“嗯,这的确是个机会,但是不能妄动!” “戴将军,我分你一万五千人马,你去陇城镇外扎营,务必要拦住城中马谡的兵马!” 戴凌一听,脸色苦了下来,抓住刘备才是一件奇功,可要是只去阻拦马谡… “戴将军放心,只要捉住了刘备,自然有你的一份功劳!”张郃知道戴凌在想什么。 张郃望着南山,微微皱眉,吩咐麾下的兵马说道:“你等在此留守,不准放走任何一个汉军!” 说完,他只带着身边的十几个亲卫,骑马绕着南山巡视了起来。 很快,他就从另一侧绕了回来:“哈哈哈哈,刘备此番必定被我所擒!入山只三条通路,我若将此三路尽皆封死,他是插翅难逃!” 张郃当即下令,又调一万兵马分为四拨,前三拨各命一副将,率领三千人,把守住了入山的三条通路。自己则亲统剩下的一千人,远眺山顶,观察刘邦的动向。 至于其余两三千兵马,留守大营。 人马分拨已定,张郃志得意满,但是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剩下的一千人,心中顿时又觉得有些不踏实起来。 他唤过一名亲卫:“你速去禀报中军大将军曹真,就说刘备已被我困住,让他再派些兵马来,驰援街亭,快去!” 亲卫不敢怠慢,上马飞驰而去。 刘邦站在山顶,看着山下一骑绝尘而去,嘴中呢喃道:“好马啊…真是好马…” …… 扶风郡,孟达早已将百姓尽数迁走,赶来和赵云汇合。 “赵将军,扶风郡的百姓我已尽数迁走了!” 赵云有些吃惊:“这么快?” 孟达笑得有些得意:“我如今才知道,这些百姓有多半都是巴西、巴东二郡的人,当年被张郃迁移至此,尽皆思念家乡,听说要迁回蜀地,高兴得不得了啊!还有不少百姓都是我的乡邻,要说服他们并不难。” “甚至还有一些本不愿去的,在听了陛下那些斩白帝之子、魏吴之人可为队率的一些事迹之后,也都改了主意,迁移之快,我也是始料未及啊!” 赵云也很高兴,忽而问道:“敢问,孟太守还有多少兵马?” “还剩八千,愿与赵将军合兵一处,皆听赵将军指挥!”孟达收了得意,拱手说道。 赵云本欲推辞,但是想到孟达叛汉复归,怕他心有芥蒂,便答应了下来:“好!你我合兵一处,也算是有三军之众了!我们…” “报!魏军大将军曹真,率七万大军,浩浩荡荡,正朝此处杀来!” “曹真?” “七万!” 赵云、孟达二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八十章 力斩五将 “该死的叛将孟达,竟然将这扶风郡的百姓全都迁走了!”曹真望着空荡荡的槐里县,恨得咬牙切齿:“其他县城情况如何?” “回大将军的话,扶风郡其他县城与槐里县俱同,百姓大部皆被孟达迁走。” 曹真怒问道:“那孟达如今何在?” “孟达已与赵云合兵一处,似是…似是在攻打郿县。”哨探也不太敢确定,因为如今的郿县根本就无人敢去。 魏将王生上前,向哨探摆了摆手,示意退下:“大将军,我军虽受那些蛮兵欺诈,耽误了些时日。但是陛下也未曾怪罪,就不必大动肝火了。现在若是能击溃赵云和孟达,保住郿县不失,反而是大功一件啊。” “去郿县!”曹真也知道他说的在理,没有反驳。 这时,有一发须皆白的老将策马横在了曹真的面前:“大将军,老将听闻那赵云号为常胜将军,愿先往一试!” 曹真向他瞥了一眼,脸上顿时转怒为喜:“听闻韩德将军育有四子,人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此番出战,四子可在军中?” “四子出列,见过大将军!”韩德对军阵后高声唤子。 不一会儿,四个年轻武将来到了曹真面前,齐齐下马拜见。 曹真一一看去,四人果然甚是英武,仪表不俗:“好!我与你一万骑兵,预祝韩将军旗开得胜!若能真的擒住赵云,我定会在陛下面前,为韩将军保举一二!” 韩德拱手称谢,对着四个儿子一招手,父子五人领着一万兵马,先一步向西而去。 “王生,你以为他们韩家父子能胜那赵云吗?”曹真询问身旁的王生。 王生想了想,缓缓摇头:“恐是难胜,但一万兵马,料想应能拖住赵云。只要他能拖住,待大军赶到,赵云必能生擒!”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人敢去战赵云,我是求之不得。也莫说他胜,只要他拖住便好!哈哈哈,走!” …… 韩德的一万皆是骑兵,看样子应是曹真有意为之。关中平原道路宽阔,一万人纵马如风,不过小半日,就已经能远远看到郿县的城墙了。 只是…却无汉军的身影。 “父亲,孩儿愿先去探路!”韩德的长子韩瑛上前,拱手请令。 韩德点了点头:“多加小心。” 兵马轻易不能妄动,韩德久经沙场,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因此,探路是极有必要的。 见长子韩瑛带两千人上前探路,他便勒住兵马,守在了原地。其他三子也端坐马背,等着大哥的归来。 韩瑛率领两千兵马,赶到了郿县城下,正要开口喊城中守军,却听见有一个声音喊在了他的前面。 “常山赵子龙在此!魏将受死!” 韩瑛扭头一看,只见一匹白马载着一个白袍银甲的老将,奔袭而来。 “糟了!是赵云!” 韩瑛只来得及喊出一句,赵云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拦住他!”韩瑛连忙焦急大喊。 非是他自己不想战,而是在这仓促之间,胯下战马未动,没有冲势,如何抵挡? 韩瑛没反应过来,其他的魏军骑卒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有的骑卒反应了过来,也被赵云的声势所吓,慌得跳下了马,拽着战马躲让到了一边。 赵云眼里自然是没有其他人的,他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谁是主将这才出手,所求自然是一击毙命。 马嘶如龙鸣,赵云打马而过,长枪直接洞穿了韩瑛的胸口,将他从马背上直接挑了起来。 待白马冲出敌阵,赵云才用力地朝地上一甩,狠狠地将韩瑛的尸体掼在了地上。 千军斩将! 赵云回过头,望着目瞪口呆的两千魏骑,高声喝道:“降者免死!” 随着赵云的一声喊,四面八方的汉军围了上来,一阵乱杀。 远处,韩德和三个儿子正悠闲地下马休息,就看见几个魏军骑卒浑身是血地逃了回来,刚刚跑近,就有一人倒栽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怎么回事?”韩德大吃一惊。 “大公子刚领兵赶到郿县城下,就见赵云杀出,将大公子斩了!两千人马,被汉军重重围困,当即就投降了大半,只有我们几个逃了回来。” 韩德顾不上细问,翻身上马,直接下令进军。 自己刚刚在大将军曹真面前夸下海口,没想到这么快长子就被赵云诛杀,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自己愤恨不平,其余三子也是一样。很快,二子韩瑶、三子韩琼就已催动战马,远远领先了大军。 “回来,你二人不是赵云对手!”韩德怒喝道。 “定为大哥报仇!”二子丢下一句话,索性直接甩开大军,向郿县疾驰而去。 韩德对唯一稳重的四子韩琪说道:“你箭术好,快去助你二哥三哥!” 韩琪也听令,快马加鞭,紧跟二哥三哥离去。 望着四子韩琪越跑越远,韩德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韩瑶和韩琼先一步赶到,就看到无数汉军在捡拾兵器、拖拽马匹,忙着打扫战场。 “老匹夫赵云何在?速来受死!” 二人就算气疯了心,也没有去独挑一支大军的打算,此时他们只想喊出赵云,决一死战。 众汉军听到喊叫,纷纷看了过来,也不回话,只是各忙各的。 “二哥三哥慢行,父亲让我来助…啊!” 二人听到身后四弟的呼声,扭头看时,就见四弟韩琪已被一老将生擒,横担在马上,那老将只以一腿夹住他的脖子,向二人轻蔑一笑。 是赵云! 二人拨转马头,直朝赵云冲来,一左一右,形成了包夹之势。 赵云向着韩瑶而去,没有丝毫畏惧,手中染血的长枪已是高高举起。 韩瑶朝韩琼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减缓了战马的奔速,而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提马加速。 二人想要做到同时对赵云出击,让他左右难顾,哪怕拼着死伤一人的代价,也要拿下赵云,光耀韩家。 就见二人以同样的速度在向赵云逼近时,赵云突然拨转马头,朝韩琼而来。 一杆铁抢当面扫来! 韩琼没有防备,被赵云反手一枪,直接敲在了脸上,整个人直接从马匹上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当场身死! 韩琼已死,而韩瑶此时因为算计着赵云的速度而特意放缓了自己的速度,再加上赵云突然转道,此时离他还有数十步之遥。 赵云见打飞韩琼,又再度拨过马头,一把抓起腿下的韩琪,单手举起,朝韩瑶砸了过去… …… “既已降汉,我且问你,此是何人啊?”赵云唤过一名魏军降卒,从一具尸体上抽出了自己的长枪。 魏军降卒颤栗回答道:“此是…长安守将韩德…” 第八十一章 攻破临渭 曹真望着眼前的逃兵,他这次没有生气,而是轻声询问道:“那赵云是如何击败韩德的?你与我细细说来。” 败逃的魏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回道:“韩将军率领大军遇见了赵云,便是破口大骂,结果惹恼了他,一人一骑直接就冲了过来。我等拼死抵抗,但是实在是敌不过他…” “再加上我等注意力都被赵云吸引,根本没注意到那些汉军什么时候把我们围住了,因此大败…我等逃回时见到赵云正追击韩将军,也不知此时怎么样了…” 曹真耐着性子听逃兵说完,问道:“那韩德为何要大骂赵云?而且我看他那四个儿子英勇无敌,难道未曾上阵?” “大军行进途中,韩将军长子韩瑛先去探路,结果被赵云斩杀,后来其余三子前去报仇,俱被杀了,因此韩将军气不过…” 此语一出,周围的魏军纷纷侧目,不敢说话,就连王生王双两员猛将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一家五口,皆在魏国为将,却都被赵云一人所杀,此事真是闻所未闻。 曹真也是有些傻眼了,那韩德的武艺算不上顶尖,倒也算不错了,再加上还有四子助阵,没想到竟然全被赵云一人所杀… 曹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魏将纷纷低头,不敢回视。 最终,曹真的目光落在了王生王双二人身上:“你二人合力,能胜赵云吗?” 王双低头不答,王生苦笑道:“怕是只有张郃张将军…才能匹敌…” 曹真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早知道就不与他争这功劳了…现在无人可敌赵云,如何是好…” “大军一拥而上,或可拿下赵云。”王生提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时,一骑快马自身后而来:“报!禀报大将军!张将军紧急军情!” “莫不是他拿下了街亭?”曹真拨开身边众人,回头高声急问道。 “没有,街亭还在蜀军手中。不过张将军在街亭发现了蜀帝刘备,现已将刘备围困于孤山之中,特求大将军发兵增援!” 听了前半句,曹真正要发怒,可直到听完,他已经目瞪口呆了:“刘备在街亭?还被围了?” “正是!” “好!哈哈哈哈,太好了!传令,速速调转兵马,往陇山道进发,增援张郃将军!”曹真笑得忘乎所以,却忽的脸色一收:“且慢!” 王生对他苦笑,眼前这个棘手的难题还没解决呢。 赵云,谁人可敌呢? 曹真手中摩挲着马鞭,他现在心都飞到张郃那去了,但是他却不能走,一旦大军从这里撤走,赶往陇山道,那赵云这边就全无兵马,万一他要是晃悠到了长安,被陛下看见了… 那自己这个大将军也算是做到头了… 最终,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双说道:“大将军,我愿率兵紧守此处。” “你能敌赵云?”曹真有些不太相信。 “敌不过。”王双还算清醒:“但是我可率军挡住此处,拖延时间,一旦大将军那边拿住了刘备,此地威胁自解。” 曹真犹豫了片刻,点头道:“那好!我…六万大军,我与你三万!只要你能拖住赵云,不使他向长安迈进一步,算你首功!” 王双抱拳领命。 初逢汉军,就损失了足足一万兵马,算是一场大败了,但是曹真并未在意。此地计议已定,他将剩下的六万兵马分成两拨,一拨留给王双驻守扶风郡,另一拨则由自己率领,急忙掉头往陇山道而去。 王双送走了曹真之后,也没闲着,一连派出几十名精明能干的哨探,分批次打听郿县赵云的动向,传报往来,不曾中断。 …… 广魏郡治所,临渭县。 魏延一只脚踩在城墙上,手中提着一个脑袋,扔到了城下:“速禀丞相,临渭县已被拿下,斩杀县令头颅在此,但广魏郡太守费耀已逃,魏延请求追击!” 诸葛亮听闻消息,立刻吩咐兵马入城,手中的羽扇扇个不停:“好!好啊!临渭县已被拿下,现在凉州十二郡的东五郡就只剩了陇西郡!一旦平定东五郡,切断其余七处郡县与曹魏的联系,传檄可定!” “丞相,还有上邽不曾拿下,可令魏延速攻上邽!”杨仪在一旁说道。 诸葛亮轻挥羽扇,挡下了杨仪的话:“上邽城我有所耳闻,天水太守马遵和雍州刺史郭淮皆在那城中,必有大军守备,一时急切难下,不可操之过急!” 魏延满身是血地从城门里奔出来:“丞相,可有人将话带到?我请求追杀广魏太守费耀!” 魏延奔得急,直接撞上了杨仪,惹得后者一阵不快,怒目瞪视。 诸葛亮朝杨仪挥了挥手,示意退下,然后拉着魏延走到一旁说道:“此番攻城,我军伤亡如何?” “伤亡不过千余人,丞相不必担心!” 临渭县足有三千兵力,而如今尽数被灭,汉军损失不过千余人,尚且是攻城方,这的确已经是难得的大胜了。 诸葛亮点头:“这样,我再拨你…” “有魏军!大家小心,快列阵!”远处,汉军士卒的喊话打断了诸葛亮的吩咐。 魏延一听,大眼一瞪:“魏军在何处?待我破敌!”说完,直接莽撞奔去,没留神间,将诸葛亮都撞得倒退了几步。 没走远的杨仪连忙一把扶住:“丞相,此人太过无礼了!” 诸葛亮笑着安抚道:“不妨事,不妨事!文长悍勇,此乃悍将表现也!” 魏延顺着士卒的声音寻去,果然看见有数百魏军人马,自东而来,他抓起自己的大刀,翻身上马:“本部兵马,随我破敌!” 汉军刚刚破了临渭县,士气大振,魏延的本部人马在他的带领下,朝着这数百魏军就冲了过去,气势极为骇人。 “愿降!愿降!” 魏延还没跑近,这伙魏军就连忙跪在地上,急急磕头。 诸葛亮见魏延下马,和那伙魏军不知说着什么,很快,又上马赶了回来。 “丞相!好消息!这伙魏军是这广魏郡的兵马,他们曾奉命去救援郿县,被子龙杀退回来了!”魏延兴奋地说道。 诸葛亮闻言,也是满面欣喜:“快,速速传信于子龙,询问郿县情况如何!” 第八十二章 计斩王双 “丞相如何吩咐的?”孟达关切地问道。 赵云笑道;“丞相命我等率军与他汇合,临渭县已经攻下,这郿县攻取与否,也就不重要了。有了临渭县,一样可以阻挡魏军进入凉州!” 孟达点头同意:“那好,我们赶紧动身吧。” 赵云望向东方,皱眉说道:“嗯,子度你领军先行,我来断后。” 孟达也没和赵云争,他自然知道二人的武力差距,便欣然领命了。 孟达率领一万兵马先行,赵云领着千余人跟在后面,徐徐而退,警惕着后方可能出现的追兵。 汉军撤军的动作自然逃不过那些魏军探子的眼睛,很快,消息就报给了王双。 “赵云要撤?不好,八成是凉州出了变故!”王双的心都揪了起来:“搞不好…广魏郡已经被蜀军拿下了!” 一旁的部将上前问道:“王将军,要不要将此事报于大将军或者是陛下?” 王双想也不想,连连摆手:“不行!大将军此时率军去增援张将军,此时决不能扰他分心。陛下那边也不能通报,万一陛下问责大将军,大事休矣!” 犹豫了好半天,终于,王双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唤过自己的部将:“你带两万兵马,仍旧把守此地,我率一万骑军去追击赵云!” “王将军,不可啊!难道你忘了韩德之事了吗?赵云之勇,我军中难有人能胜,不如一起把守此处,任他离去便是了!”部将连忙劝说道。 王双回绝道:“若是就这样被赵云走脱了,那我军就白白折损了一万人马,回去了,陛下面前,大将军只怕是不好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汉军的撤退速度不算慢了,但是因为从郿县往临渭县走的是渭河道,道路狭窄难行不说,还有不少路段是水道,因此大军的速度就这样被拖延了不少。 魏骑如风,追击迅速,王双跑了没半个时辰,就已经看到了那策马徐徐西去的白袍老将。 “那人定是赵云!”王双见到赵云之后,激动不已,回头下令道:“各营校尉听令,率领各自人马,纠缠住赵云,绝不能就这样放任蜀军离去!” 一营之兵,数有两千,统领者是为军中校尉,王双此令是要将一万兵马分为五拨,分批次缠住赵云。但是各校尉不明白,各自只率领两千兵马,如何能缠得住名将赵云呢? 望着一众迷茫的魏将,王双神秘一笑,将五名校尉招到身边,低声说出自己的计策。 众将闻计,尽皆笑颜不已,纷纷称赞此计大妙! 赵云正策马撤退间,忽地听到身后喊声大作,回头看时,只见数千魏骑杀来,当先一人挺枪大喝:“陇西王双在此,赵云快下马受降!” “不知死活!” 赵云持枪而上,也不顾旁人,只朝着那王双冲了过去。 王双见赵云来势凶猛,吓得急忙勒住战马,转身欲逃,可已经来不及了。赵云策马从他身旁越过,长枪一挑,直接将王双捅下战马。 “这等武艺,也敢上阵为将?”赵云轻蔑地笑道。 “王双在此,赵云休走!”又一骑朝赵云冲来,一柄大刀直向赵云脖颈砍去。 赵云吃了一惊,长枪抵挡住大刀,急忙勒马撤回:“如何还有王双?” “魏将王双在此,赵云速来大战三百回合!” “胆小赵云,敢来与我王双决一死战吗?” “陇西王双,今日誓擒赵云!” 两千魏军骑卒,称王双者,足有近百人,赵云一时愣在了原地,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真的王双。 见对面一众王双越骂越狠,赵云气得脸色铁青,拍马而上:“尔等休走,吃我一枪!” 赵云拍马冲进了一众魏骑之中,一杆长枪连挑带刺,既敲也砸,魏骑纷纷落马,眨眼功夫,数十个王双就倒头栽倒在马下。 那跟随赵云负责断后的汉军也呼喊而上,吓得魏骑连连奔逃。 追杀了一阵,又斩获了百余人,赵云这才喊住众军,勒马准备返回。 刚返回不到一半,又一支魏军骑卒冲了过来:“赵云哪里走!大将王双在此!” “魏国上将王双,奉陛下之命,生擒赵云!” “王双在此,专拿赵云!” 赵云惊愕不已:“如何又有一支兵马,尽呼王双名号?” 魏军冲入汉军之中,双方便开始厮杀。 赵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王双,因此不敢怠慢,奋起神威,一顿好杀。 在杀退这第二支魏军之后,赵云不敢久留,连忙率军撤回,而孟达听说后军厮杀正急,急忙领军来接应赵云。 二人兵合一处,大军原地驻扎,只不敢走了。 听了赵云的讲述,孟达也是急得直挠头,他虽曾经降魏,却只待在上庸,根本就不认识这陇西的王双:“要不…问问那些投降的魏军,到底哪个是王双?” 赵云摇头:“但恐降卒的话不可尽信,依我看,不如派人去问问丞相,该如何是好吧。” 二人商议已定,便派出探子赶往临渭县,询问诸葛亮如何应对。 不足一日,哨探就飞马而回,带来了诸葛亮的书信。 二人看完,连连感慨:“丞相神鬼之计,凡人难测啊!” …… 夕阳西下,魏军叫骂了一天,不见汉军军营动静,颇觉无趣,正要引军返回时,就见汉军军营营门大开,一匹白马冲了出来。 这位身骑白马的大将,白袍银甲,以布覆面:“常山赵子龙在此,谁敢来决一死战!” “赵云出来了,弟兄们,准备动手!” 魏军骑卒们见赵云出来迎战,一个个都来了劲了,一天的叫骂赵云都不敢出,让他们觉得赵云也不过如此而已。 此时魏军的胆气都壮了起来,人人争先,谁都想立下这生擒赵云的不世奇功。 就在魏军冲锋之时,汉军营中,一阵战鼓擂动,又有一将,缓缓而出,同样是白袍银甲、以布覆面:“我乃常山赵子龙,贼将授首!” “嗯?”这一动静让正在冲锋的魏军急急勒马:“如何又有一赵云?” 汉营战鼓不停,白袍将也接连出营,最终,白袍银甲、以布覆面的赵云,足足有数十位之多! 魏军不敢轻举妄动,连忙派人去向真王双禀报。 王双来到两军阵前一看,十几个身骑白马的赵云拦在汉军军营前,夜色昏暗,看不清面容,再加上对面人人以布覆面,还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真赵云。 “混账!赵云竟然学我之计反来诈我!这些都不是赵云,真正的赵云肯定已经率领大军撤走了!”王双怒不可遏,拍马舞刀就迎战这数十个赵云。 数十名赵云之中,边角一人,策马而出,笑言道:“丞相所料不假,当先动怒者,必是大将王双!” 王双一听这话,顿时惊惧地无以复加,想要拨马逃命时,已经来不及了,白马早到,一杆长枪洞穿了他的胸口。 临死前,他看见了自家的魏军兵马,抱头鼠窜,狼狈地掉头向东逃去… 第八十三章 姜维投汉 “奉丞相之计,已斩魏将王双,首级在此!”赵云手捧方盒,盒中是魏将王双的脑袋。 诸葛亮一手悠悠摇扇,一手打开方盒,瞥了一眼,头颅遍布沙石,已是难辨面容。 赵云继续说道:“丞相,听降卒说,曹真已率三万大军往陇山道而去,离去之时,曾命王双统兵三万,镇守扶风。现在王双已斩,我军可趁势进兵,拿下扶风郡!” 诸葛亮听完,心中一紧,急问道:“曹真去了陇山道?” “正是…” 诸葛亮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连连急摇羽扇,原地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已。 “丞相?”一众汉将都有些不明所以,开口试探呼唤。 诸葛亮站住了脚,举扇指向赵云:“速速命人将王双头颅洗净,送至街亭,快!” 赵云见诸葛亮如此惊慌,也不敢大意,连忙招过士卒,吩咐下去了。 “传令下去,点齐一万兵马,我要亲自率领,赶赴街亭!”诸葛亮又再度下令道。 “丞相!”杨仪站了出来:“北伐之事,非是只在街亭,这广魏郡刚刚打下,亦是重要之地,现在我军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兵马,临渭县以东,并无汉军牵制。若是魏军此时攻了过来,如何是好?” 诸葛亮听了杨仪的话,愁眉不展,的确,东五郡之中,最重要的便是这扼住要道的广魏郡,现在既已打下,是决不能有失的。 魏延也劝说道:“丞相,上邽县尚未攻破,两万兵马,不能再分兵了!” 诸葛亮扫视众将,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纠结不已。 “报,禀丞相,魏军有数百人自上邽方向来投,领头的自称是姜维!” 一语既出,众将都有些疑惑,互相交头接耳,互相打听这姜维是何许人也。 诸葛亮闻言,暂时按下心事,唤道:“既是来降,且招他来见。”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魏将大步迈入,单膝跪地:“天水姜维姜伯约,拜见汉军诸葛丞相。” 诸葛亮好奇问道:“我自来凉州后,在凉州的各县太守、守将我皆识得,但着实不曾听说姜维的名号。你自称天水人,那天水太守马遵就在上邽,你莫非不知?却要来投我军?” 姜维抬头,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官职乃是中郎,可参天水郡军事。汉军入凉州之后,天水郡军民皆降丞相,当时我与马遵以及天水一众官员在各地巡查,得知此消息,我等便商议一番,决定先避去上邽。” “结果路上遇到了汉帝的人马…” 诸葛亮笑道:“无妨,你继续说。” “我本想擒杀汉帝,并未成功,便退走了…”姜维好不尴尬。 “后来我追至上邽,马遵却闭门不纳,我便又还复家乡冀县,冀县军吏也不能容我。待我跑到安定郡想投奔友人杨条,才知他也降了汉军。” “如今凉州虽大,却已无姜维立身之地,故而来投…” 杨仪在一旁冷笑道:“穷困之际才来相投,他日事急,必然先反!况且陛下是何等人物,凭你也想擒杀陛下?丞相,我建议将此人推出斩首,以震慑魏军!” 其余不少众将皆点头附和,对姜维也没多少好脸色。 诸葛亮微微抬手,示意众将安静,然后笑着对姜维说道:“你身为中郎,可参军事,在各为其主时有先擒其王的主意,倒也称得上是有勇有谋,不如就此献计,如何才能攻下上邽城?” 姜维摇头道:“上邽城乃是天水郡屯放钱粮之所,且离这临渭县较近,故而城中兵马不少,约有万余,一时急切难图。愚意以为,此时攻打上邽城,非是明智之举。” 杨仪抢白道:“那你说,此时我汉军应当如何!” “汉军入主凉州,最为紧要的两处关口应当是这临渭县和街亭,只要能把守住这两处,断绝凉州和关中的联系,凉州不难拿下!此事我早已告于汉帝刘备,何必再问?” 其余众将听到姜维直呼陛下名讳,纷纷按剑靠近,就只等诸葛亮一声令下,然后动手。 诸葛亮却没下令,而是笑道:“我猜也是你说的,不然陛下如何会那等急切?将你与陛下之事细细说来,我不怪罪于你。” 姜维见诸葛亮这般说,便将那日如何看见刘邦,后来又调离刘邦离开冀县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得诸葛亮连连点头。 “匆忙之间,便能有计?”诸葛亮望着姜维的眼神,满是欣赏:“真是思虑精密,颇有胆义,我大汉鲜有你这等人物啊!” 姜维见诸葛亮如此神情,心中也颇为动容:“先父本是天水郡功曹,后平乱战死,郡中同僚乡人,皆以为我仗父余荫才得此官职,多有小觑我。若是丞相不弃,我愿真心归汉!” “好!你尚未归汉,便已向陛下献了一计,依我之见,此乃天意!”诸葛亮连忙上前扶起姜维:“此刻陛下正在街亭,我命你往街亭而去,相助陛下,你意下如何?” 姜维脑海中又想起了冀县城头上那个笑嘻嘻的老头子,微微一笑:“愿往!” 诸葛亮在人群中扫视了几眼,出声唤了一人:“马岱!” “末将在!”马岱应声而出。 “我与你一千人马,你与姜维同去街亭,面见陛下!” “末将领命!” 姜维和马岱二人前脚刚走出营帐,杨仪就在诸葛亮身边低声说道:“丞相,马岱性情憨厚,恐会被姜维算计,不可不防啊!” “哈哈哈,不必担心!”诸葛亮笑道:“姜维前来投诚,所言街亭之重,确是合乎这凉州战事,甚至还说出与陛下相逢之事,无一相瞒,有何好虑?” “再者,陛下就在街亭处,只要二人赶到街亭,自然就受了陛下的制约,还担心什么呢?” 杨仪见诸葛亮如此深信,也不再多说什么,退至一边。 诸葛亮派走姜维和马岱之后,心中才稍稍踏实了一些,已经前后往街亭调遣了三万六千兵马,几乎快占到此番北伐的一半兵力,料想是无事了。 “众将听令,陈式、吴班,你二人领兵镇守临渭县,以防魏军来袭;赵云、魏延,你二人率八千兵马,随我攻打上邽城!”诸葛亮挥扇下令道。 第八十四章 声东击西 南山之上,刘邦将水袋高高举起,一饮而尽:“这点水,朕虽然是千省万省,可还是喝完了。” 关兴一听,连忙摘下了自己的水袋,双手递给刘邦:“陛下,臣这还有小半壶。” “拿走拿走!你身为军中大将,没水喝怎么行?万一你渴死了,让朕上阵迎敌吗?”刘邦不满地说道。 一番话逗得周围的士卒哈哈大笑,有几个机灵的汉军跑过来递上自己的水袋,直言自己不是大将,可以敬献,都被刘邦屏退了。 “朕刚刚喝饱了,你们的小心思都收起来吧!对了,今天是上山的第几天了?”刘邦站起来,眺望山下问道。 “回陛下,已是第三天了。” 刘邦缓缓点头:“嗯,第三天了。都给朕起来,是该活动一下了!” 众人不解,不过也都站了起来,正要列阵时又被刘邦喊住了:“别列阵,莫被那张郃看见了!我与马谡约好,三日一取水,五日一劫粮。今天是时候了。” “关兴,你领五百军士,待会儿只要看见陇城镇中有我军兵马冲出,你便顺着西路的山口向下佯攻突围,注意,朕是命你佯攻,你莫真个突围走了!”刘邦着重强调着说道。 “陛下放心!”关兴“嘿嘿”一笑,满口应下。 刘邦又转头看向了张苞:“待会儿你领五百军士,伏于路上等候,但见朕率军与魏军厮杀,你便领军向东突围,直冲魏军营寨!可以突围出去,但不要真去攻打军营,转一圈只回来便是了!” 张苞亦是抱拳领命,二人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开了。 “陛下,我等如何?护送陛下突出重围吗?”有士卒忍不住问道。 刘邦摆了摆手:“待会儿朕带你们从北路山口冲出去,去那陇城河取水,取完了水,咱们还得回来啊!” 众士卒听令,各自检查身上绑缚的水袋是否牢固,只等着刘邦下令了。 刘邦、关兴、张苞三人都领着兵马来到了半山腰,静静地等着信号。 众人没等多久,陇城镇那边就有动静了。 毫无征兆地,城门大开,数千汉军士卒从城中杀出,冲击着魏军驻扎在城外的大营。 魏军没有提防,被汉军这一冲,着实有不少人手足无措,慌张逃命。 但是魏将戴凌很快就稳住了阵脚,率领精锐魏兵顶了上去,两军就在城外厮杀了起来。 陇城镇外的厮杀激烈,但是刘邦的心思却不在那边,而是望向了南山西侧,他在等着关兴的动静。 没等多久,厮杀声在南山西侧响起,甚至还能听到不少魏军那“不要走了刘备”的叫喊声。 刘邦嘿嘿一乐,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转头看向了山下。 山下,张郃起初见到陇城镇有动静,正要率兵赶去支援,可没走多久,他又勒住了马匹,喝止了身边的魏军:“且慢!这一定是刘备的声东击西之计,切莫中计!”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南山西侧也传来了厮杀声,这是关兴闹出来的动静。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随我去捉拿刘备!” 一千魏军刚刚赶到南山西侧,正好看见关兴率领汉军不断地冲击着那三千魏军,张郃心头正喜,提枪准备上前厮杀时,南山北边又传来了响动。 “怎么回事?刘备如何能分身?”张郃惊疑不定。 南山北侧山口,刘邦的四千汉军对战三千魏军,又是居高临下的地形,如何会不胜?很快,四千汉军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开了魏军的阵形。 “抓紧时间,都将水袋灌满!”刘邦一边盯着张郃的动静,一边催促着汉军。 三千魏军,早有人去禀报了张郃,他闻言大怒,立刻催动兵马杀了回来:“刘备老儿,竟然是想要取水!原来这才是你的声东击西之策吗!” 张郃还未赶到,东侧路口又是喊杀震天,张苞也在此时动手了。 “吁!”张郃连忙勒住战马:“他当真只带了五千兵马上山?” 张郃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五千人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 “张将军!我军粮草皆在大营之中,现在大营里,只有数千受伤的弟兄啊!”旁边的部将提醒说道。 一听粮草,张郃彻底慌了。 那么多的粮草,但凡只需要一把火,那么街亭…不,整个凉州可就全完了! “先救粮草!大军火速回营,保护粮草!”张郃顾不上许多了,三处兵马,搞得他也不知道刘邦到底身在何处,万一猜错,可就满盘皆输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做出了最稳妥的选择,先保住自家粮草要紧。 陇城河边,四千汉军分出了一半人背水结阵,正等张郃前来厮杀,没想到他却纵马奔过,直朝自家大营而去,只留下了千余魏军与汉军对峙,对汉军的取水行为更是熟视无睹。 刘邦见状,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没花多少功夫,汉军的水袋尽皆装满,刘邦也不拖拉,连忙招呼众汉军掉头,返回南山。 不到两千的魏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取水进山,即便有人想上前阻拦,可是没有张郃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看见四千汉军全部上了南山,这伙魏军才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想逃跑就好。 刘邦手中抱着两个水袋,山路之上,健步如飞,许多年轻力壮的汉军士卒都远不如他跑得快。 “陛下好脚力啊!”一众士卒“望帝兴叹”。 回到山上之后,刘邦连忙吩咐一众汉军放下水袋,又马不停蹄地向东而去,准备接应张苞。 刚刚奔到山口处,正好撞见了返回的张苞,五百人马,还剩三百余人。 “张苞,你没事吧?”刘邦关切地问道。 “回陛下,没事!臣率兵都杀到了魏军大营,见那营中皆是老弱病残,刚刚要是臣能放一把火…唉,可惜!” 刘邦连忙招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上山!” 回到山顶,清点人数,此一战损失了约莫五百人,但是关兴张苞二人都一口咬定,魏军的损失比起他们只多不少。 刘邦好奇地问张苞:“你只五百人,竟然还能突围出去?” “陛下有所不知,臣下山时,恰好见到那些魏军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西边张望,全无防备!”张苞笑着说道。 原来,刘邦、马谡、关兴等人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东侧魏军的注意,根本没人会想到张苞趁这个时候冲下来。 “粮草果真都存放在那魏军大营?那营中也多是老弱病残之辈?”刘邦继续问道。 “皆是!” 刘邦猛拍大腿:“好!待过两日,再用此法,定将魏军的粮草给烧个一干二净!” 第八十五章 良谋失利 曹真率领着大军日夜赶路,却几乎是和曹睿的使者同时抵达张郃的魏军大营。 张郃还没来得及拜见曹真,曹真已是先给使者下拜见礼了。 “中军大将军,陛下有口谕在此,还请恭听。”使者先是一笑,显得极为礼貌。 曹真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俯首道:“臣…曹真听旨。” 使者见曹真模样恭敬,这才将笑意收起,平静地喝问道:“曹子丹,你受文帝托孤重任,如今大敌当前,为何私下率军远离战场,致使王双被杀?朕,要你一个解释。” 曹真伏地半晌,良久无言。 这口谕的语气虽并无苛责之意,但是他知道,其实陛下已是十分震怒了。此时还能耐着性子传一道口谕,完全是因为自己乃托孤之臣,不然,派来的就不是使者这么简单了。 使者说完,这才上前将曹真扶起:“大将军,陛下口谕下官已然带到,不知大将军可有话要回于陛下?” 看着使者那笑容可掬的样子,曹真十分汗颜,客气地说道:“还请天使回复陛下,探查到街亭处有刘备踪迹,臣率兵而来,只为擒拿刘备,并无他意。” 说着,曹真招了招手,身后的亲系部将连忙递上了一个小盒子,盒中是何物,人人心知肚明。 使者双手按住盒子,轻轻地推了回来:“陛下已临长安,大将军如今可常见陛下,下官他日说不得还需仰仗大将军呢!大将军放心,话定带到,此…便是不必了。” 曹真也笑着点头,回头喊道:“来人!送天使返回长安!” 待使者走后,张郃立刻赶来见礼:“张郃拜见大将军。” “张将军,我与陛下派遣的使者谈话,你也都听到了,刘备何在?”曹真直入主题,现在他只想知道刘备的下落。 “回大将军,刘备和不足五千蜀军就在山上!我将他围困在此南山,断绝水粮,但被他前日以声东击西之计,突围下山取了些水,末将惭愧。” 曹真顺着张郃的指向望向了远处的南山,又观望了一番张郃的布置,喜笑颜开:“张将军言重了,你本就兵少,能困住刘备已是不世之功了!” 张郃心中窃喜,故作严肃地回道:“大将军,蜀军之水,怕是只够三日饮用,明日,或可要再下山,还请大将军总领街亭军事,总督兵马,不给蜀军可乘之机!” “好!”曹真当仁不让:“戴凌还有一万多兵马,要想堵住陇城道中的蜀军,并非难事,我带来的这三万兵马,分成三路,分别堵住三处山口,那刘备纵然插翅也是难飞!” 张郃稍稍有些心安,此山东西也不过五六里之长,而曹真却要将三万大军分成三路,那就等于是将山彻底包围了。蜀军要是没有数万兵马,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走刘备。 二人正商议间,忽然听到陇城镇处,喊杀声大作,马谡又带兵冲出来了。 曹真望向张郃,后者也是有些惊讶:“这才两日,蜀军如何又有动作?” “拦住山口!此番绝不能再让蜀军成功取水!” 曹真懒得去细想,山上的蜀军不足五千,而他们加起来拢共有五六万的兵马,胜败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 刘邦刚刚率兵来到了东侧的半山腰处,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山下魏军乌泱泱的一大片,看这情形,何止数万人马? 刘邦面色凝重,身后的汉军也是人人惊恐,这么多的魏军,就是站在这让他们杀,怕是刀劈折了也杀不完… “喊躁起来,只不出击。”刘邦无奈地下令道。 汉军皆是齐声呐喊,只是这呐喊声中,少了太多的底气,一听就听出来了。 关兴张苞二人向山下冲杀,折了不少人不说,反倒被魏军的一阵对冲给顶了回来,直到退至半山腰,魏兵才停止了追击。 不仅刘邦一行人下山受阻,甚至就连陇城镇的马谡,此时也遇到了困境。 他刚刚率军冲到城外,和戴凌的魏军战到一处,没想到立马就有魏军从身后插入,不仅截断了回城的退路,还将他包围在了中心。 “糟了,魏军有了防备!”马谡心中一慌,他实在是没想到,魏军竟然提前做足了准备。 按照他和刘邦最初的约定,是三日一取水,五日一劫粮。算到具体的日子便是第三日、第五日、第六日、第九日…这样循环往复地发起攻击,让魏军摸不清规律。 可结果,这才第二次出击,就被魏军给拦下来了。 最要命的是,魏军不仅拦下了他,甚至有大批的兵马开始往陇城镇中涌去。 街亭要丢了! 马谡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连忙举剑下令:“撤!撤回陇城镇中,守住街亭!” 军令好下,执行起来却难。 汉军如今被魏军包围在中间,哪有说走就走那么容易?甚至还因为马谡的军令,让不少正面抵挡魏军的汉军士卒失了战心,被打死打伤了大半。 汉军崩溃在即。 趁着陇城镇守备空虚,千余名魏军已经涌入了城中,和城中留守的数百汉军展开了战斗,甚至已经开始有魏军登上城头,拆除防御工事了。 马谡粗通武艺,此时也亲自上阵厮杀,在砍倒两名魏军之后,一柄大刀迎面斩了过来,他避无可避! “臣!有负陛下!有负丞相!” “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杆长枪凌空飞来,直接将马谡面前的这柄大刀撞飞了出去,救下了他的性命。 马谡回头望去,就看到城中的魏军都被汉军顶了出来,就连城头上的魏军,也有不少被直接推出城头,倒撞下来。 “怎么…回事?”马谡很是茫然。 一骑当先,犹如神兵天降,疾驰而来。 “幼常别怕,我来救你!” 这当先一人,乃是镇守北伐大营的陈到,奉诸葛亮之命,前来街亭增援,恰好赶上了魏军夺城。 马谡欣喜异常,全无没顾身后那大刀脱手,但还准备偷袭的魏兵。 枪到,人起。 偷袭的魏兵被陈到随手抓过的长枪捅了个对冲,借着战马奔势直接将他举起,抛飞了出去。 尸体摔在了魏将戴凌的脚边,他只低头瞥了一眼,怒道:“全力破城,拿下陇城镇,拿下街亭!” 城头上,蜀将张翼手起一剑,直接将一名魏兵割喉,然后随意地丢到了一边,望着怒吼的戴凌,冷笑回道:“来啊!” 第八十六章 援军赶到 厮杀持续了整整一昼夜,刘邦在南山上望着陇城镇的方向,默然无语。 一旁的关兴和张苞以及三千余名汉军一个个急不可耐,几次三番想要冲下山,都被刘邦给喝止了。 “陛下,马谡手中只有八千人,这…街亭要丢了啊!”关兴有些绝望地喊道。 刘邦淡定地点了点头:“街亭如果真的要丢了,你即便现在下去,就能守得住吗?” “可…”关兴没话说了,他的确一点办法也没有。 刘邦低声对关兴和张苞说道:“现在我们最大的难题已经不是街亭的得失了,而是被围困在这山中,没了粮食和水…幸好,战死了一帮弟兄…” 关兴和张苞瞪大了眼睛,两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话是陛下能说出口的吗? “陛下,您…” 刘邦见二人反应,低声喝道:“朕之所以命令下山之前将粮食和水留在山上,防的就是此事!他们现在死了,多出来的这份就可以分给其他弟兄,你们懂不懂?” 二人在听了刘邦的解释之后,对视了一眼,的确,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这些死去的人留下的粮食和水,无疑是现在最好的消息了。 “不过朕预计,仅凭这些剩下的粮食和水,也只能撑两日而已。传令,让将士们今夜饱餐一顿,庆贺今日诸位皆未死!” “待明日整顿兵马,再等马谡信号,攻下山去,回到陇城镇!” 二人原本就慌了神,都没了主意,看刘邦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却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样,安排将士们埋锅造饭去了。 山上炊烟袅袅升起,山下,两军也各自收兵了。 马谡因为陈到和张翼的及时赶到,总算捡回来了一条命,率领残兵返回了陇城镇中。 戴凌虽愤怒焦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两万汉军可不是个小数目,若不是因为道路狭窄和身后曹真领来的三万大军坐镇,怕是汉军都要冲出来将他生擒了回去。 这一仗,马谡八千汉军,折损过半,只剩了三千人随他逃了回去。戴凌的一万五千人马,经过两番大战,竟也只剩了三千人。 明面上,双方打了个平手,但是实际上,魏军的损失要惨重地多。可魏军即便损失再多,此时能战之人,尚有四万,而汉军,即便算上山中跟随刘邦的三千人,拢共也才两万五千人不到… 街亭,魏军依旧有着兵力上的优势。 陇城镇中,陈到和张翼两人在听了马谡的讲述之后,皆是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陛下屯兵去了山上?” 张翼安抚陈到说道:“陈将军别急,魏军现在仍旧围困着南山,说明陛下还在山中,目前应是无事。” “魏军如此围困,陛下在山中无水无粮,能撑得住几日?不行,我要去将陛下救回来!”陈到坐不住了,按剑离开,就要召集兵马。 张翼连忙伸手拽住他,马谡轻喝道:“陈将军!陛下屯扎南山,为的就是想要击溃魏军,我来此地时,丞相也曾再三叮嘱,街亭乃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千万小心,不可胡来!” 张翼也劝说道:“是啊,应当从长计议,你现在就这样出去,如何能救得陛下回来?” 陈到本是稳重之人,此时听到二人的劝说,也稍稍冷静了一些,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如何救援陛下?” 马谡低头沉思,说道:“陛下临行前曾与我约定,三日一取水,五日一劫粮。今日本是劫粮之期,但是谁也没料到魏军有了防备,而且…似乎魏军的增援来了…如何能来得这么快?” “那是因为汉军的动作太快了。”门外一人迈步而入,回答了马谡的问题。 三人扭头看去,是一员并不认识的小将,身后跟着马岱。 “伯瞻?你怎会来此?”马谡好奇地问向马岱。 马岱解释说道:“这位是魏将姜维姜伯约,已投了我军,丞相命我率一千人与他来街亭助战。” 姜维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走近问道:“眼下情况如何?” 三人听了一愣,魏军降将?来守街亭?此人能信得过吗? 马岱又为姜维一一介绍其余三人,姜维牢记众人之后,又向马谡问了一遍:“马将军,现在情形如何?敢问陛下何在?” 马谡本能地回答道:“正在城外南山上驻扎。” “什么!”姜维吃了一惊:“是谁让陛下去南山驻扎的?此人当斩!” 马谡闻言,顿时有些怒了:“姜维!陛下屯扎山上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如何轮到你一个降将来指手画脚?” 姜维也知道自己失言,缓缓说道;“那南山不近水源,一旦被围,可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马将军,你应当劝阻陛下才是!” 马谡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毕竟屯山之计是自己想要大破魏军而提出的,转而问道:“魏军援军为何来得如此迅速?” “孟太守迁移扶风郡百姓过于迅捷,而赵老将军神勇无人能当,魏军在关中占不到便宜,自然是想要从这陇山道尝试了。”姜维望向了远处的南山:“你刚刚说,和陛下约定好了,三日一取水,五日一劫粮?” 马谡虽对这姜维有些不快,但是见马岱频频使眼色,想起他来乃是丞相吩咐,也只好回答道:“不错,明日便是和陛下约定的取水之日。” 马谡将自己和刘邦之间的事,包括这街亭战事,毫无保留地又说了一遍:“陛下厮杀了这几日,想是兵力不多,我以为,明日约定之事,不可再行…” “如何不行?现在城中和山上缺乏沟通,若不按此约定而行,还能有下次的配合吗?陛下兵少,是战是守,心中自有安排。否则万一陛下想突围,我们这边不做接应,如何是好?”姜维回绝了马谡的提议。 陈到等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赞同起了姜维的话。 姜维看穿了其余几人的表情,笑了笑,志得意满地说道:“明日继续出击,但不必恋战,闹出动静也就罢了。然后,我趁乱去降魏军!” “什么?”众人大惊。 …… 长安城。 曹睿听了使者的耳语回报,瞪大了眼睛,满面欣喜:“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微臣不敢有半句假话。”使者低头回答。 曹睿大手一挥:“增兵!继续向街亭增兵!再增兵五万!” 徐庶在一旁走近了曹睿:“陛下。” “你放心,朕没忘了你!明日,你就跟随大军,一同往街亭而去!朕让你见一见你的一位老熟人!” 徐庶垂目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传令官在一旁小心地问道:“陛下,何人率领援兵北去啊?” 曹睿沉吟半天,缓缓说道:“便派郝昭去吧!” 第八十七章 已是临渊 天刚拂晓,马谡等人便又率军,对城外的魏将发起了第三次进攻。 才被曹真调到陇城镇外的一万魏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仓惶投入了战斗,抵挡着汉军的攻击。 戴凌也是刚刚睡醒,还没顾得上吃早饭,听说汉军又出战了,慌得连忙赶到前线,指挥战斗。 不过这一次,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汉军的进攻远不如前两次猛烈,好几次因为增援的魏军不熟悉战场布置而使得防线出现缺口,他们都没有抓住机会冲出来。 “这些汉军在耍什么花招?”戴凌心中疑惑不已。 这时,汉军之中有一人奋勇当先,手持一杆长枪,单枪匹马就冲破了魏军的防线,十分英勇。 “速速将他拿下!”戴凌眼尖,早瞧见了此人,急忙大喝道。 魏军刚刚包围住了他,那人就急忙高声大喊:“且慢动手!愿降!” 魏军士卒们可顾不上许多,战场之上,两军厮杀正酣,谁有空去管你降与不降?趁此人高声呼喊之时,破绽百出,纷纷持枪向他刺了过来。 这人无奈,只得再度举枪抵挡,一边高声喊道:“愿降!姜维愿降!张郃将军何在?” 戴凌听到对方喊出了张郃的名号,连忙喝令住了士卒,命人将他带过来。 “你叫姜维?如何认得张郃将军?”戴凌好奇地问道。 “禀将军,在下姜维,天水郡人士,乃郡中中郎,蜀军杀入凉州之后,太守马遵弃郡而逃,郡县军民无有依靠,只得降了蜀军。我被那诸葛亮派来和马谡同守街亭,见今日有此机会,这才逃了出来!” “我本不认得张郃将军,只是听说是张郃领军来夺街亭,因此唯有呼张将军名姓。” 戴凌上下打量着姜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将他带去见张将军!” 陇城镇厮杀得热闹,南山上,刘邦此时也是刚刚睡醒,一听山下如此动静,还有些发懵:“马谡今日怎么出战这么早?寻常不是约好了午时吗?” “陛下,这定是马参军想趁敌军未醒,为我等制造机会,不如趁此时杀下去吧!”关兴在一旁劝说道。 刘邦缓缓摇头:“不,这定是城中有了变故…不过,你先带一千军去试探一下,若是魏军防卫甚严,也莫要强突,还回来就是了。” 关兴率领一千汉军去了,果不其然,下山一番冲杀之后,仍不得出,还又折损了数百人,只得悻悻返回。 张苞见关兴模样,忍不住有些急了:“陛下,眼下如何是好?” “等。”刘邦吐出了一个字。 “等?陛下,我们的粮食和水,就只够今天的了…”张苞无奈地说道。 刘邦站了起来,回望着灰头土脸的汉军将士,笑着说道:“都是汉家大好儿郎啊!你们饿不饿啊?” “不饿!”众士卒高声回应道。 刘邦点了点头:“朕也觉得你们不饿,这不,昨晚你们一顿饭就干掉了咱们一天的军粮,现在那能饿着吗?” 众士卒纷纷嬉笑了起来,陛下说话还真有意思! “要是有谁饿了,能拿朕去给山下的魏军换粮食,你们换不换啊?”刘邦又笑着问道。 关兴、张苞一听,脸色顿变,这种危急关头,陛下怎么还敢说这种话呢? 谁知,众士卒依旧嘻嘻哈哈,有说要笑的,谁都知道陛下说的是玩笑话,无人当真。 刘邦也笑了:“现在朕说的是玩笑话,你们不必在意。不过…朕也知道,你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万一,这山下的魏军真的攻上山来了,朕!要是实在走不脱了…” 众士卒直勾勾地盯着刘邦,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朕就…学学那西楚霸王,在这南山上刎颈自尽…料想魏军也不会难为你们的…” 刘邦的思绪飘得很远,想起了那曾经最可怕的对手… 众士卒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人人面容严肃。 “陛下,小人是关将军的部下,卑水夜袭的时候,您听着小人述报战功,小人记着呢!这次就是死,小人也一定死在陛下前面!” “还有我!我本是陈到将军的部下,蛮兵追击那一次,要不是陛下派人来救,怕是我早就已经死了。命是陛下给的,就是陛下的!” “对啊,我在上庸的时候,魏吴两国都来人了。要不是陛下亲自来迎,怕是早就死在那鬼地方了!” “哎,我是听说了伍长有俸禄…” 本是表忠心的局面,士卒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聊着,竟然越聊越投机,反倒是将刘邦给晾在一边了。 “没有规矩!” 张苞正要呵斥一众士卒,却被刘邦给拉住了,连同关兴一起,拽到了一边:“若是魏军攻山,你们俩一定要逃出去!你们还年轻,好好帮丞相,一定要兴复朕的大汉!” 二人对视一眼,咧嘴笑了起来,并不回应。 刘邦愣了一下:“臭小子,朕和你们说话呢!笑什么?” 二人只笑不答,看着这两张年轻的面容,刘邦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 山下,姜维被带到了曹真和张郃的面前。 听说是凉州的魏将,曹真十分在意:“姜维,听说你是天水郡的人,那现在凉州之地如何了?” “凉州的东五郡几乎已全部陷落,我临来时,只听说陇西郡太守游楚还在坚守。” “什么?广魏郡也丢了!?” “刚刚被攻破,除了陇西郡之外,就只剩了天水郡的上邽城还在魏军手中。” 曹真愁眉紧锁,慢慢捏紧了拳头:“刘备…诸葛亮,竟然趁我东攻襄阳之际来偷凉州!攻山,即刻攻山!” 张郃在一旁劝说道:“大将军,大军攻山可以,但只怕将士们不熟悉山中地形,万一走脱了刘备…” 曹真猛然醒悟:“是了…是我急躁了…若非你提醒,险些误了大事!这大耳贼从夷陵都能逃回白帝城,混乱之中要是被他逃走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我们只需将山团团围住,刘备无水,能撑几天?人无水不活,刘备,此番就等天来收他吧!”张郃得意地笑了。 姜维在一旁默不作声,只等二人的其他提问。 曹真继续问道:“你从凉州而来,也假降过蜀军,想必一定深知蜀军虚实吧?” “陇西郡一万兵马;祁山道山口北伐大营处也有一万兵马;诸葛亮人在广魏郡,手中约有两万兵马;陇城镇中也还有两万余,再就是这山中跟随刘备的数千人!” “呵,区区不过六万多兵马…蜀军就想拿下凉州,当真是异想天开啊!”曹真这一次笑得最是开心。 第八十八章 麒麟不言 “算算日子,陛下昨日就应该已经断水了!”张翼望着远处的南山,一脸担忧地说道。 陈到手持一杆长枪,冷冷地看着马谡等人:“今日,我定要带兵杀出城去,救出陛下!” 马谡望着城外的魏军,无奈地叹了口气:“陈将军,我等与你一起去,只是…我建议等到天黑再做行动。趁着夜色,陛下逃生也多几分便利。” 陈到见马谡松了口,也没一意孤行,点头同意了。 马岱在一旁问道:“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给丞相?或许…丞相会有妙计。” “此地离临渭县太远了,一来一回又是一天!”陈到生怕再生变故,生硬地回绝了马岱。 “出战不作更改,但是也该派人去通知一声陛下,你们以为如何?”张翼没办法,只能居中调停。 好在,最后四人都对此并无异议。 一骑快马奔出陇城镇,直往临渭县而去。 …… “大将军,山上此时想必已是绝水断粮,我等需小心提防才是。”姜维在曹真身边献计说道。 曹真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嗯,此事我与张将军连日来多有谋划,皆在掌握之中。” 姜维小心地问道:“那曹将军…您可曾见过那刘备?” 曹真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汉中之时倒也与他有过交战,只是…刘备本人不曾见过。张郃将军应是见过的。” “张将军年事已高,若是他一时看花了眼…更何况汉中之战已是日久,张将军即便再见到,也未必还能认得那刘备…” 曹真警惕地看了姜维一眼:“你是何意啊?” “我在凉州时,曾与那刘备见过,若是被我撞见,绝不会让他走脱!”姜维眼神明亮。 曹真盯着姜维看了许久,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有此野心,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只是…” “姜维绝不敢忘大将军提拔再造之恩!”姜维连忙拱手说道。 一句话,直说到了曹真的心坎里去了,大手一挥:“好!我分你三千兵马,等捉到刘备,定在陛下面前好好举荐你一番!” 姜维拱手称谢,领着兵符出帐点兵去了。 曹真站在原地,望着姜维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要是能活捉刘备,蜀国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一举南下,灭掉蜀国也说不定!真要是能做到那一步的话… 曹真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那他在朝中的地位还不是水涨船高? 他们四人同为托孤大臣,司马懿略微不受陛下待见,这是有目共睹的。而陈群虽然有个镇军大将军的官职,但是谁都知道那只是名义上的,他根本就没有接触兵权的机会。 至于曹休…他身为曹氏宗族不说,还统帅着东部战场的全部兵马,总领军事,日日夜夜都想着灭吴。自己在这长安,虽说也不比他差,但是比起他终究还是弱了一头。 自己,本不姓曹… 是不是应该扶持一些亲信,为自己的日后做打算了?这个有勇有谋的姜维要是能收为党羽…曹真望着不远处的南山,伫立良久。 老将张郃,按着剑刚走入大营,就见到一队兵马拿着水袋急匆匆地向营外而去。 “站住!你们干什么去?可有军令?”张郃连忙喝问去了。 士卒纷纷停下,为首的校尉回答道:“奉大将军之命,跟随姜维,准备捉拿蜀帝刘备。” 张郃盯着他手上的水袋问道:“捉拿刘备,带水袋做什么?难道不知道现在山上的蜀军已经被我们断水了吗?这难道也是大将军的命令?” “张将军,是末将下令的。”姜维及时走了过来,冲着校尉摆了摆手,示意离开。 张郃没管那校尉,厉声问道:“你下的令?我数万将士辛苦围困刘备,绝水断粮,你怎敢下此命令?莫非是想给蜀军偷偷送水吗!” 姜维冷笑了几声,盯着张郃问道:“听闻张将军熟读兵书,临阵最擅巧变,怎么现在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呢?岂不闻昔日楚霸王四面楚歌之事吗?” 此语一出,张郃顿时愣住了,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你要以水诱降山上的蜀军?” “山上的这些蜀军此时已如困兽之斗,逼之太急,恐会伤人,张将军以为是劝说他们投降比较好…还是在他们面前晃一下水袋比较好呢?” 张郃没话说了,任由姜维大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曹真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张郃见了,连忙上前劝说道:“大将军,若是姜维生有二心,将水供给蜀军…” “那我就连他一起困死在山上!”曹真瞅了张郃一眼:“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张郃听了曹真的话,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大将军神机妙算!” 这时,一匹快马自陇山道南部而来:“禀报大将军,陛下派遣五万大军增援街亭,兵马已到。” “五万兵马?哈哈哈哈,陛下圣明!”曹真仰头大笑,向着长安方向拱了拱手,然后向大步向营外走去。 “郝昭拜见大将军。”领军的郝昭见到曹真,恭恭敬敬地拱手见礼,同时递交了兵权。 曹真正扫视大军,忽地瞥见了一人,有些面熟,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徐庶见曹真盯着自己良久,上前拱手道:“大将军,在下徐庶徐元直,不过即墨一县令,受陛下征召,随陛下御驾亲征。来长安之时,与大将军有一面之缘。” 曹真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忽然又转了回来:“徐县令,我依稀记得,早年间,你似乎跟随过刘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武帝用计才将你招来的?” 徐庶面无表情,张郃连忙说道:“大将军,快些验了兵马,好向陛下遣使谢恩啊。” 待曹真一行人离开之后,一个年轻人缓缓走到了徐庶的身边:“徐庶徐元直…你跟随过刘备?” 徐庶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此事与你何干?” “那刘备现在就在这山中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知道。” “那…你认识诸葛亮吗?” 徐庶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年轻人微微一笑,自报了名号:“在下姜维,姜伯约!” 第八十九章 各方行动(感谢追读!) 黑夜,像是一只洪荒巨兽,覆盖吞没了整个天地。 夜色下,在陇城镇的城墙上,四人并肩而立,目光灼灼地望着低矮的南山。 “此番出战,我陈到誓要救出陛下。若事不能为…兴复汉室的大业就靠你们了。”陈到平静地说道。 “陈将军,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不必如此。”马岱在一旁劝说道。 陈到缓缓摇头:“丞相命我来驰援陛下,若是陛下有失,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丞相?” 张翼苦笑着对陈到说道:“说得好,那张翼就该请与陈将军同死了。” 听着三人的交谈,马谡低头良久不言,屯山之计最初本是他提出的,但是谁也没想到魏军的增援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张翼望见马谡这副模样,缓声说道:“屯山之事毕竟是陛下自己决定的,马参军也无需太过自责。我等离去之后,这陇城镇就交给你了,勿负丞相重托。” 马谡抬起头,认真地说道:“马谡定与陇城镇共存亡。” 陇城镇的城门第四次打开了。 城门刚开,无数汉军就从城中冲杀了出来,这一次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而魏军,也在城外布置了无数的强弓硬弩,拒马尖刺,等待着汉军的冲锋。 不知不觉间,攻守之势易也。 陈到、张翼、马岱三人策马奔出城池,却没有急着上前厮杀,他们在等着汉军士卒杀出一个缺口,顺便也想寻找着负责指挥魏军的主将。 戴凌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早将汉军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并且,他先发现了陈到等三人。 “尔等就在此处,切勿走动!”戴凌连忙对身边的护卫们吩咐了一声,然后自己溜之大吉。 戴凌走后,陈到才发现了这个土坡的位置,但是他没急着动手,因为汉军还未突破魏军的防线… …… “大将军,陇城镇的蜀军又冲杀出来了,戴将军正在积极防御,但是为求稳妥,希望大将军能征调一些兵马增援。” 曹真将探子拨到一边,向陇城镇方向极目远望,只可惜,黑夜之中,根本就看不清什么。 “再调两万兵马赶去增援。” 曹真有了曹睿调遣过来的五万大军,麾下已是有近十万人马,手头阔绰,自然就豪气。 张郃说道:“大将军,刘备在山上这许多时日,即便再如何节省,估计也已经断水断粮了,这些蜀军定会不惜代价想要冲击我军,接应刘备。今夜,需小心提防啊!” 曹真笑道:“三路山口各部署了一万兵马,北侧山口和东侧山口的兵马几乎要相连在一起了,这还如何提防?刘备此番绝对是逃不了了!” 张郃暗暗皱眉,拱手道:“标下愿往巡视,以防刘备走脱。” 曹真笑着挥了挥手,直到张郃离开,这才说道:“这个张郃啊,还说什么最擅巧变,依我看,根本就是顽固不化啊!” 话刚说完,徐庶就来到了曹真的身边,长揖一礼:“大将军,陛下命我前来,是为说降刘备,下官请往山中一行。” 曹真冷笑道:“说降?如今的局面还用得着说降么?刘备已是瓮中之鳖,不日便擒,何必多此一举呢?” 徐庶笑了笑,问道:“大将军莫非不知陛下心意?” 一句话,使得冷笑的曹真收起了笑容:“陛下心意…何意?还请先生教我。” 徐庶盯着曹真的眼睛,缓缓说道:“辽东的公孙渊、东吴的孙权、西边的羌人、南边的蛮人,这些现在已经诚服于魏国了吗?” “倒还没有。” “现在大将军若是擒住了刘备,仍是要将他送到长安,交由陛下发落的。而陛下为了招降四方势力,也必然会对刘备以礼相待。” “那又怎样?”曹真追问道。 “刘备,世间人杰,昔日武帝之时,言天下英雄唯他二人而已。这样的人若是与将军结仇,能有何利呢?” 曹真没再追问了,他之前本就在思考自己日后的处境,现在徐庶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正中了他的心病。 徐庶观察着曹真的表情,继续说道:“更何况如今抓住的不过刘备一人,而西蜀尚未平定,倘若捉拿刘备时有了一些闪失…西蜀岂肯干休?天下各方势力,也只当曹魏残暴不仁,再无人归顺了。” 曹真试探地说道:“若是派先生去劝降刘备…” “先礼后兵,不仅可以堵住四方悠悠众口,就是对大将军自身也颇为有利。”徐庶的话点到为止,再不多说。 曹真默然许久,然后转身挥了挥手说道:“徐先生,你去吧,代我向蜀帝致意。” “徐庶告辞。” …… 上邽县汉军大营。 诸葛亮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马谡!竟然敢向陛下献屯山之计!该斩!” “丞相,陛下若是屯扎在山上,可与马谡形成掎角之势,倒也有利于我军啊。”杨仪有些不明白情况,实话实说。 “若是我军兵马与魏军相当,这自然是一条妙计!可现在曹真已率三万大军赶去了陇山道,兵力悬殊如此之大,陛下身边只五千兵马,能有何用?何况魏军现在也已围困南山,陛下已断水断粮了!” “而且我刚刚收到消息,曹睿又派了五万魏军增援陇山道!休矣…”诸葛亮险些站立不住,好在杨仪在一旁扶住了他。 赵云一听,连忙拱手说道:“丞相,我愿带千余精兵,火速赶往街亭,救援陛下!” 诸葛亮挥了挥手:“陇山道道路狭窄,南山既然已被魏军包围,再增兵已无益处…” 魏延急了,吼道:“丞相,快些想法子,去救陛下啊…” “魏延!” 赵云和杨仪同时喝住了魏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慌忙跪在了地上。 诸葛亮慢慢睁开了眼睛:“魏延说的不错,此时应当想法子去救陛下…子龙,你率三千兵,再往郿县去一趟,越快越好,一路长驱,要是能杀奔长安最好,若不能…也要造出声势,恫吓魏军。” “文长,你率五千兵马紧守这上邽县,拖住这里的魏军,切记,万不可出战!” “子度,你随我往街亭走一遭,我们去救陛下!” 赵云知道情况紧急,向诸葛亮拱手之后,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孟达也出门安排去了,帐中一时只剩了诸葛亮、杨仪和魏延三人。 “你二人同守此处,切记,不可出战!”诸葛亮望着杨、魏二人,强调着说道。 “丞相放心!”二人一同应下。 第九十章 南山重逢(感谢追读) “站住,大将军已下令,南山封锁,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负责把守北侧山口的魏军之中,一名校尉走出来,拦住了一帮意图进山的魏军。 “大将军下令今夜活捉刘备,特命我来相认,率兵屯于山腰,这是大将军的兵符。”姜维掏出了兵符,递给了过去。 校尉接过兵符,验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便让开了道路。 姜维率领魏军正要经过,却再一次被这守山校尉喊住了。 “且慢,张将军有令,进山不可携水!水袋放下!”校尉眼尖,发现了魏军士卒们身上携带的水袋。 姜维转过身,盯着校尉说道:“我携水入山之事,张将军已然知晓,你若不信,可去请张将军过来,我在此等候。” 校尉一听姜维这样说,有心想去问张郃,但是想了想还是摆手致意:“去吧去吧。” 进山之后,姜维一双眼睛只在山中乱扫,打量着任何可能出现汉军的地方。 三千魏军跟在身后,领头的校尉凑近了姜维:“额…姜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姜维没有搭话,而是继续向上走去,沿路一直紧盯着两边树丛,提防着动静。 恰巧此时,陇城镇陈到等人的厮杀声传了过来,众人皆听见了。 “姜将军,陇城镇的汉军又开始了…我们…还往上走啊?”魏军士卒们都惧怕不已,孤军上山,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姜维充耳不闻,终于,走到了半山腰处,他停下了脚步:“水袋都放在此处,你们回去吧。” 魏军一个个顿时都傻了眼,手中捏着水袋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将军,你莫不是要将这水袋送于蜀军,好为他们续命不成?”领头的校尉紧盯着姜维,语气冰冷地问道。 他知道,这个姜维本就是从陇城镇中逃出来的降将。 姜维回头望着他,问道:“我向大将军进献的乃是四面楚歌、诱降蜀军之计,你们在此等候,那些蜀军如何敢来?倘若事不成,回头大将军怪罪下来,谁人担责?” 这名魏军校尉仍旧有些迟疑,旁边几个司马劝说道:“姜将军说的是,大将军万一问责下来,自然是拿他是问…” 经过多人劝说,这么魏军校尉才将手中的水袋丢在了地上,招呼人马返回。 姜维见这些魏军走尽了,这才疾步向山上走去。 “谁!” 没走多远,姜维就被守山汉军的一声厉喝叫停了。 “姜维!天水郡的姜维,我要见陛下!”姜维自报姓名。 “天水郡?是降了我们的那个天水郡吗?” “还是先报于关兴将军吧,让他来定夺。” 几个汉军从埋伏的草丛中走了出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看样子早就已经缺水了。 “山腰处有水,你们若是口渴,尽管去拿。”姜维好心提醒道。 一听到“水”字,几个汉军不断地吞咽口水,却没有一人轻易离开,都紧握长枪,守着姜维。 没一会儿,关兴赶来了,他的样子比这些汉军要稍好一些,不过也没好太多,明眼人仍旧能一眼看出他的缺水之相。 “姜维?你是那个意图行刺陛下的魏将?”关兴凑近了,一眼便认出了姜维。 “我已在临渭县降了汉军,是诸葛丞相让我来的。”姜维坦白说道:“我知你们缺水,特意带了些水来,就在半山腰处,你们可带些人去取。” 关兴抬手招了招,很快,几十个汉军就越过关兴,向山腰处奔去。 “走,随我去见陛下。”关兴不敢大意,手持长枪,在姜维身后“压”着他去寻刘邦。 老远,姜维就见一个黑影坐在树下,看身形,不是别人,正是刘邦! “陛下,此人深夜上山,自称姜维,说是已降了诸葛丞相。”关兴唤道。 刘邦在张苞的搀扶下支撑着站了起来,姜维连忙上前两步,拜倒在地:“降将姜维,拜见陛下!” “姜维?你抬起头来,朕瞧瞧,是在冀县遇到的那个英武的姜维吗?”刘邦来了兴趣,上前扶起姜维问道。 姜维抬头,刘邦仔细看了看,点头打趣说道:“嗯,还真是那个姜维!还这么英气,呵呵…” 姜维望着刘邦那枯瘦的脸颊和起了死皮的嘴唇,忍不住流泪又哭拜了下去:“陛下!陛下和丞相对姜维有知遇之恩,可…都怪我当时自作聪明,害得陛下受苦了!” “哈哈哈哈!要不是你当时和朕说了这街亭之事,这会儿街亭怕是已经丢了,你有何罪啊?”刘邦说着又要伸手去扶,可因为身子虚弱,几次都没扶起来。 “陛下,姜维有一计,可助陛下逃出生天!”姜维擦干眼泪,自己站起,紧盯着刘邦说道:“那曹真拨给我三千人马,我命他们带了水上山来,将水丢在了半山腰处,又将他们赶下去了。” “待会儿将士们喝足了水,我只慌称陛下要降,将那三千人招上山来,我军只需此时杀出,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我军可以换下魏军的衣服,从陇山道一路向南,经长安过扶风,返回凉州!” 刘邦听得眼神一亮:“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对了,你刚刚说水…你带水来了?” “就在山腰处!” 张苞闻言,立马分拨出了一半兵马,下山取水,恰好撞见了那几十个汉军返回:“山腰还有许多水袋,大家快去取!” 这一顿喊,众汉军欢呼雀跃,人人兴奋不已。 刘邦望着士卒递过来的水袋,也顾不上许多,接过来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喝完之后,刘邦这才抹了抹嘴巴:“伯约啊,你刚刚所说之计,朕以为可行。事不宜迟,你快把那三千魏军招来…” “若是用了姜伯约之计,只怕这三千汉军都要做了无头之鬼,就连陛下…也难保周全。”一个声音突然在树林身后响起。 关兴张苞二人连忙持枪提刀,左右围拢了过去。 “装神弄鬼的,何人啊?”刘邦也伸头向树林后张望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领着两个随从走了出来,望着刘邦笑意盈盈:“陛下,可还认得我吗?” 刘邦张大了嘴巴,他自然是不认识的,但还是在脑海中竭力地回忆着。 “徐庶徐元直,拜见陛下。”徐庶笑着说道。 刘邦这才猛然想起,在白帝城之时,诸葛亮就曾对自己说过,是徐庶向刘备举荐的他… “我是听将士们的欢躁之声才被引来的,可若是惊动了山下的魏军,就不好了…”徐庶向关兴和张苞提醒说道。 话还没说完,刘邦就带着哭腔,朝徐庶扑了过去:“元…元直,你怎么…老成这样了?朕都快认不出你了…” 第九十一章 陇城再会 汉军将士得到了水的补充,一个个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不过在关兴和张苞的压制之下,也没敢闹出太大动静。 刘邦、徐庶、姜维、关张五人凑在了一起,商议起了眼下的情况。 “曹睿命我来劝降陛下,陛下以为如何?” “元直若是劝降了朕,曹睿有赏么?有赏朕便降,好让你领了这份功!”刘邦乐呵呵地开起了玩笑。 徐庶微微一愣,陛下如今…倒是显得活泼了不少,让人颇感意外。 刘邦笑完之后,催促说道:“元直刚刚否决了姜维之计,是何缘由?说来朕听听。这山下汉军正在厮杀,都是我大汉儿郎,朕心急如焚啊!” 徐庶这才想起正事,说道:“伯约之计,既奇且险,三千魏军但凡走脱了一个,报于曹真或是张郃,必有大军追赶!扶风郡眼下还在魏军手中,尚有数万兵马…到那时,前有围堵,后有追兵,陛下能逃回凉州么?” 刘邦经过徐庶这么一提醒,这才恍然大悟,奇计应当保密为上,而三千魏军,若说不放过一个,实在是有些难了… 见刘邦愁眉紧锁,徐庶笑了笑:“陛下勿忧,我此番来,就是为搭救陛下的。我的计策与伯约差不多,只是…未必能救下这许多人马。” “你快说。”刘邦有些等不及了。 “山下三处山口,唯西侧的位置最偏,我特意带这两个从人从西侧山口而上,临上山前,还赠了守山校尉一点金银,待会儿下山,我还从这走,他必然是认得我的。还有…我的两个从人。” 徐庶说完之后,盯着刘邦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刘邦沉默了一会儿,徐庶的意思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伪装成从人,混下山去! 这个计策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还很熟悉,当年在荥阳时就曾有一个叫纪信的勇敢汉将替自己慷慨赴死了一回。 当时若不是纪信,只怕烧死的就是自己了…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不同,现在是让自己去替别人,可问题是,自己装作随从下了山…这三千汉军将士该怎么办呢? 刘邦望着认真的徐庶,笑着问道:“元直啊…你还有没有别的计策?能保住朕这三千将士的那种…” 徐庶缓缓摇了摇头:“陛下,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容易了…” 刘邦再度沉默了,死人的事他是见得多了,可这一次就这么甩下这三千将士… 扭头望向还在饮水、嬉闹的众士卒,刘邦的心里很是难受,他想起了驰援街亭的那一日,五千士卒在落日长河边,齐声高唱大风歌… 山下汉军的厮杀声还在耳边回响,刘邦望了望山下,又看了看身边的一众士卒… 最终,刘邦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依元直之计!” 徐庶对着关兴和张苞笑着说道:“听闻你二位乃是云长、翼德之子,有汝父之勇吗?”说着,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随从使了使眼色。 二人摸了过去,两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扭断脖颈,当场格杀。 “陛下,快,快换衣服!”徐庶催促着说道。 刘邦问道:“从者只有两人,此处我们足足有四个人,这如何能走?” 姜维心中一暖,说道:“陛下放心,我有曹真的兵符,自有脱身之法。” 关兴也笑着说道:“张苞武艺不如我,我愿留守此地!” “关兴粗鲁莽撞,留在此地只会坏事,臣愿留守山上!”张苞当仁不让。 二人都知道,留在山上,只有死路一条,便都争抢了起来。 姜维提议说道:“你们一人换上我的衣甲,便可下山。我待会儿还将三千魏军招上山来,和汉军厮杀,制造混乱,趁乱,我等可逃!”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徐庶同意了姜维的计策,转头对刘邦说道:“陛下,事急,趁现在汉军士卒尚不知情,先走!” 刘邦闻言,却是站起了身,对着三千汉军喊道:“都过来,朕有话要说。” “陛下!”徐庶急了。 “朕和你们说一件事,今夜咱们都喝到水了,这水来之不易,是姜维将军送上山来的,咱们得谢谢姜维将军!”刘邦认真地说道。 “谢姜将军!”众汉军士压抑着声音嬉笑道谢。 刘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今夜,咱们要开始逃命了,咱们汉军将士,不能被人饿死、渴死在这秃山上!不过…逃命,咱们不能一块儿逃…” “待会儿朕要扮作从人,和这位徐先生一块儿逃命,但是你们…”刘邦停顿了许久,他说不下去了。 众汉军士卒都沉默了,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了陛下的意思。 “陛下,关将军和张将军也和你一起吗?”有一个士卒出声问道。 “对…他们,也和朕一起。”刘邦点头承认了。 关兴和张苞两人紧握手中兵器,这种感觉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那…咱们这山上三千弟兄…能交给小人统领吗?小人…也想当一回将军…”那士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凭什么啊?你赵五凭啥当将军!” “不行,绝对不行!陛下,交给我!我以前就是跟着关羽关将军的,我会带兵!” “陛下,不如交给我!我率领兄弟们杀下山去,一把火把魏军的粮食全给烧了!哈哈哈哈哈。” 汉军士卒们嬉笑着说起来,人人都想当上一回将军… 徐庶也颇为动容,在他眼里,眼前这帮兵马,就和当年在荆州南下逃难时的那支兵马一模一样,忠心耿耿,悍不畏死。 很快,刘邦和张苞就换好了从人的衣服,姜维也下山召集那三千魏军士卒去了。 “陛下,速行,待会儿魏军来了,我等厮杀闹出动静,好为陛下吸引其他魏军的注意!”一位被挑选出来,统帅兵马的汉军司马对刘邦说道。 刘邦点头,缓缓说道:“你们若是能杀出一条生路,就往陇城镇而去,朕在城中等你们。” “谨遵陛下之命!陇城镇再会陛下!” “陇城镇再会陛下!” 三千将士齐声高呼,这一次,他们没有压抑声音。 这时,姜维回来了,将自己的衣甲迅速脱下,换给了关兴:“快走!” 刘邦、徐庶等一行四人,从西侧山口,匆匆下山… 第九十二章 三千汉将 四人刚刚行至半山腰,山上就传来了喊杀声。 姜维率领的魏军和留守在山上的三千汉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姜维!你不是要诱降汉军吗!为何汉军与我等厮杀?姜维在哪!”魏军的校尉高声呼喊姜维。 “降?降个屁!” 一个汉军司马扑了上去,一刀插进了这名魏军校尉的胸口,但同时,也有两三杆长枪刺进了他的后背… “大汉虎力将军赵五在此,魏狗来啊!” “我乃大汉灭虏将军冯敢,谁敢来战?” “我…我,江州大将吴大胆,杀啊!” 这一夜,街亭南山,汉军有三千大将! …… 姜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一把揪住了一名撞到他身边的魏军,一剑封喉,然后迅速地换上了他的衣甲,向西侧山下逃去。 刘邦听着山顶传来的厮杀声,心如刀绞,脚下忍不住走得更快了些,甚至抢到了徐庶的前面。 “陛下!陛下勿急,莫占了徐先生的前,被魏军看出破绽来。”张苞连忙在旁边提醒道。 “哦…是,朕是急躁了…”刘邦连忙退了回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徐庶看出了刘邦所想,劝说道:“陛下不必太过介怀,这些汉军豁出性命,是为了能让陛下逃出生天啊!只要陛下您能逃出去,他们死得也算值了。” 刘邦连连点头:“嗯,朕没事…没事。” 很快,众人来到山脚下,数十根火把拦在了前面:“站住!什么人?” “是我。”徐庶应道:“徐庶徐元直。” 西侧守山校尉一见是徐庶,问道:“徐先生不是上山去劝降刘备的吗?怎么…山上有这厮杀声?” 徐庶还没来得及答话,校尉就注意到了刘邦三人的身上:“徐先生刚刚的从人…有这么老吗?还有,这位兄弟是干嘛的?” “这就是刚刚随我上山的那两个从人,至于这位…” 关兴急中生智,抢先说道:“这位兄弟,姜维将军已经率领大军从北侧上山,和汉军打起来了,特令我来传令,速请发兵增援!” “当真有此事?”校尉吃了一惊:“可我如何没收到大将军的军令?你有兵符吗?” “情况紧急,姜维将军未曾给我兵符,但千真万确啊!不然这山顶怎么会有如此厮杀声呢?”关兴狡辩着说道。 “没有兵符,我无权调动兵马!待我派人去询问过了大将军,方可行动。” 眼看校尉就要派人去禀报曹真,几人都忍不住急了,张苞悄悄摸向了怀里的利剑,和关兴使了个眼色,就要动手。 “大将军兵符在此!” 就在这危急时刻,姜维手中拿着兵符,终于追上了几人:“大将军有令,今夜攻山!活捉刘备者,可封四平将军!” 一语既出,人人目瞪口呆。 四平将军!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职啊!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个校尉,要是能当上四平将军,也不亚于一步登天了。 姜维将兵符递给了魏军校尉:“姜维将军怕你等生疑,特命我送来兵符,此兵符乃大将军所授,可明辨真伪。” 魏军校尉接过兵符,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交还给了姜维:“姜维将军?就是那个从陇城镇中杀出来的降将?” 姜维面不改色,也不接他的话,说道:“军令已经传达,我二人这就返回复命了。” 说完,对关兴使了个眼色,二人转身返回,又进了山林中。 “弟兄们,兵符是真的!随我上,活捉刘备!” 魏军校尉也顾不上姜维的不辞而别,只当他是急着回去抢功,连忙招呼起了身后的魏军士卒,一时间,所有魏军都呼啦啦地向山顶赶去。 徐庶连忙拽着刘邦让到了一边,目送这些魏军士卒离去。 三人趁着夜色,摸黑逃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徐庶这才松了一口气:“陛下,徐庶只能将您带到这里了。” “元直?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刘邦有些惊讶:“孔明也很想见见你啊!” 徐庶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刘邦的心思:“陛下有孔明辅佐,何愁大事不成?徐庶不过一老朽而已,兴汉大事,已是无法再助陛下一臂之力了…” 刘邦沉声道:“你现在将朕救出来,回头魏军查出来了,那曹睿岂肯轻饶了你?快随朕一起走吧!” 徐庶摇头,缓慢而坚决:“我此番能来这里,多赖石广元、孟公威等人的暗中相助。原本的确打算再见孔明一面,但此番能得见陛下,吾愿足矣。现在连累了他们,我得火速返回洛阳报信才是!” “那…之后呢?”刘邦有些不死心。 “他二人早有弃官之意,此番我正好劝说他们一同结伴,纵情于山水,遍寻仙山,亦是人生乐事啊!” 刘邦望着洒脱的徐庶,知道已无法再劝说了,只能缓缓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待朕平定天下之时,你可再回来。朕绝不忘今日救命之恩!” “陛下,前方虽是陇城镇,但还有大批魏军把守,徐庶无能为力,还需陛下多多小心才是!” “元直放心!” “陛下珍重。” 潇洒转身的徐庶让刘邦望得愣了神,张苞催促道:“陛下,快走,待会儿魏军要追上来了。” 二人还没动身,身后就追赶来了两个魏军,姜维和关兴。 “你二人如何脱身的?”刘邦见到二人,喜不自胜。 姜维笑道:“关将军这些时日待在山中,早已熟悉了地形,趁是黑夜,那魏军如何能抓得到我们?” 关兴挠头笑道:“自从南中一行,臣发现这山里还挺有意思的…” 刘邦欣喜,不再多问,只说道:“前面就是陇城镇了,有大批魏军防守,我等如何通过啊?” 姜维一听,也皱起了眉头:“那陇城镇的守将名叫戴凌,这兵符可瞒得过这些守山的魏军,只怕瞒他不过…” “陛下,先行吧。只要到了陇城关下,我等三人拼死也会护得陛下周全,城中马谡等人,也定会引兵接应的!” 几人商议已定,都不迟疑,再度拔腿动身,朝陇城镇而去。 …… 南山上的厮杀声传到了魏军大营,曹真起身来到帐外,望着山顶上的火光,不由得感叹道:“看样子,徐庶是劝降不成了,只是不知道姜维诱降,能招来多少兵马啊…” 张郃则是捏紧了手中的马鞭,顾不上和曹真打声招呼,翻身上马,率领一队兵卒往陇城镇而去。 刘备若是要逃,定会往陇城镇去! 张郃的心中,一百个肯定。 第九十三章 巧施诈计 陇城镇的汉军厮杀了半天,也没撕开魏军的防线,没办法,人实在太多了。 一万魏军本就已经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的,曹真还又增援了两万兵马,可以说是彻底封死了陇城镇的道路。 陈到、张翼、马岱三人也早已加入了战场,亲自厮杀,不过这也只是多伤亡一些魏卒罢了,对魏军稳固的防线起不到任何作用。 见情形得不到缓解,陈到急了,拽过一匹战马就要翻身而上。 “陈老将军!你要干什么?”张翼早瞧见了,连忙跟过去一把拽住了缰绳:“你不要命了?” “那山上汉军的厮杀声你没听见吗?再不快些陛下危矣!放手,让我冲出去!” 张翼死死拽着缰绳不放,马岱也连忙过来阻拦。 “这魏军人墙层层叠叠,如何能冲得出去?你要是就这么冲出去,你先没命了!”张翼怒喝道。 陈到闻言,缓缓松开了手中的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低头呢喃道:“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丞相和子龙啊…” “陛下这会儿生死不明,倒也不必说这等丧气话!若是魏军拿住了陛下,早就等不及将消息报于我们了!此时万不可泄气啊,陈老将军!” 张翼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苦口婆心,陈到这才慢慢回过神:“你说的对…陛下生死不明,不可莽撞行事…救陛下,还得救陛下!” 三人重振精神,再度率领汉军士卒,朝着魏军发起了无休无止的冲击。 魏军战场后方,刘邦四人已经摸近了。 望着眼前的景象,刘邦呆若木鸡,只见魏军人头攒动,数不胜数。 “这…这如何是好啊?”刘邦呆望着魏军兵马,喃喃自语。 不仅刘邦,就连关兴张苞,甚至是姜维,望着这副景象,也都惊呆了。 “魏军如何有这许多兵马?”刘邦回头望向姜维:“此地调来这么多魏军,你难道不知道?” 姜维茫然摇头:“陛下,我实不知,投魏营时这陇城镇外只有万余魏军…” “那现在该怎么办?” 眼看逃生之路就在眼前却无可奈何,刘邦也忍不住急了。 关兴和张苞拔出了各自的配剑:“陛下,待我等杀出一条血路,护送你回城!” 姜维连忙拦住了二人:“且慢,二位将军不可轻举妄动!此时若与魏军交手,不仅难护陛下周全,还会闹出动静,到时候我们谁都走不了!” 刘邦点头道:“对,他说得不错,把剑都收起来!听他的。” 随后刘邦又伸手拍了拍姜维的肩膀:“伯约啊,我们的命就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干?朕听你的!” “我去看看。”姜维自告奋勇。 行了数步,他细细打量着战场形势,只见魏军行伍整齐,队列严密,更加确定了自己不能硬闯的想法。 忽然,他举目四顾,发现了端倪:“怎么此处只有魏军士卒,却不见那戴凌呢?” 姜维抽出腰间长剑,凭着身上的魏军衣甲,悄悄地混入了魏军之中。 战场后排的魏军士卒正在忙着检查身上的兵器弓箭,随时准备投入厮杀,没人理会到姜维的混入。 “这位兄弟,为何不见戴凌戴将军啊?”姜维好奇地询问一个检查箭囊的魏军士卒。 魏军士卒打量了姜维一眼,问道:“你是何人?不是本营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咳,我是大将军派来向戴将军传令的,有兵符在此!”姜维摸出了腰间的兵符,示意给这士卒看。 魏军士卒瞄了一眼,认出了是兵符,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戴将军在那边的斜坡上,你去找吧。” 姜维顺着魏军士卒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斜坡之上站着一小拨魏军。 “好,有劳。”姜维悄悄退了出来,趁着魏军士卒不注意,隐入到了夜色中。 刘邦三人在原地等得焦急,恰好见姜维返回,连忙上前问道:“伯约,如何了?” “陛下,我发现了魏军戴凌所在!二位将军,可愿随我走一遭?若是我们三人能合力斩杀戴凌,魏军必然大乱!” 关兴和张苞望向了刘邦。 “你们看朕做什么?朕不是说了吗?咱们都得听伯约的,就连朕现在也得归伯约调遣啊!”刘邦对二人强调说道,随后又转向了姜维:“伯约,那朕做何事啊?你尽管吩咐朕!” 姜维连忙摆手:“陛下,臣不敢。只是…我三人走后,无人护佑,您得躲到一僻静之处…” “不用管朕!”刘邦打断了姜维的话,拍了拍腰间的雌雄双股剑:“朕自保还是可以的!你们三人快去快回,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说着,刘邦已经摸黑往道路一侧躲去,直接猫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关张二人也不再犹豫,抽出长剑就跟在姜维身后,在他的带领下,向着那一处斜坡悄悄摸了过去。 很快,三人就借着阴影,摸到了那斜坡的下方,张苞一把扯下身上碍事的随从衣服,望向姜维:“动手吧?” 姜维张望了半天,夜色昏暗,也没看清到底哪个是戴凌,不过现在也来不及细看了。 “上!” 随着姜维的一声令下,三人同时朝斜坡冲了上去。 斜坡上的魏军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三人,不过在见到冲在前面的姜维和关兴之后,瞧见他们身上的魏军衣甲,一时也没太过在意。 这一疏忽,就被三人直接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三人一连斩翻数人,这些魏军士卒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在三人的联手之下,这一小拨魏军被杀得大败,从斜坡上四散而退,甚至都没一人顾得上出声求援示警。 姜维随意从地上抓起一具魏军尸体,斩下首级,高高举起:“大将戴凌已被汉军斩杀!” 众魏军纷纷扭头看去,发现主将戴凌所站的位置,魏军士卒已被杀败,现在只有三人提溜着一个看不清相貌的首级… 陇城镇外,陈到马岱等人正在奋力冲杀,张翼耳尖,听见了姜维的呼喊声。 “陈老将军,好像是伯约的声音!”张翼出声提醒道。 陈到眯着眼望向魏军后方,可昏暗的夜色下让他根本看不真切。 “魏军主将已被斩杀,汉军将士们,冲啊!”张翼也顾不上真假了,高声呐喊着鼓舞士气。 这一声喊,使得汉军将士顿时士气大振,鼓起余勇,发起了一次狠厉的冲锋。 魏军前军都不知道事情真假,再加上汉军突然凌厉的攻势,一时节节败退,有魏军士卒已经心中惊慌,扭头询问着戴凌的下落。 魏军前军震动,反倒冲动了自家后军。 姜维再度抓住时机,厉声高喊:“魏军败了!魏军败了!” 后军被前军冲动,加上他们看得真切,斜坡上的确没了戴凌的身影,慌乱在魏军中蔓延开来… 魏军阵型开始松动了… 第九十四章 险象环生 魏军阵型前军混乱,冲得自家后军松动,眼看无人指挥,崩溃在即,姜维手持利剑,从斜坡上一跃而下,奋勇杀进了魏军后军。 他一边奋力砍杀,一边放声高呼:“戴凌已死,魏军败了!魏军败了!” 关兴和张苞也有样学样,杀进了魏军阵型中,不顾一切地努力搅乱魏军后军。 魏军兵马太多,虽队列整齐,但是彼此之间相互紧挨着,距离太过接近,姜维三人的一番冲杀,使得这些魏军士卒即便反应了过来,一时也无法扭身对抗,被他们砍杀了不少人。 再加上斜坡上此时已空无一人,三人高呼“魏军已败”,黑夜之中,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开始有第一个魏卒,溃逃了。 当第一个魏卒溃逃时,身后立马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姜维见状,厮杀得更起劲了,三个人呼喊得也一个比一个大声,以至于有些魏军士卒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喊了起来。 马谡在城墙上看得真切,他看得出,是魏军后军先出现了问题,不过眼下也来不及去细想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在城墙上招呼着汉军士卒:“喊!都给我喊!魏军已败!” 汉军士卒齐声高喊,声势震天。 现在,即便还有魏卒心存疑虑,也没有人去辨别真假了。 兵败如山倒。 两万魏军,在前后“夹击”和声势呐喊声中,彻底溃逃,所有人都像发疯一样地向东逃去,每个人都怕逃得慢了,自己成了汉军士卒的刀下鬼。 一时间,不少魏军士卒都被踩踏身亡,有的人被撞倒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就已有几十人从他胸腹上践踏而过,一命呜呼。 姜维见目的已经达到,连忙招呼了关兴、张苞一声,努力地从魏军之中冲了出来,躲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魏军士卒败退。 张苞喘着粗气:“伯约…你真把戴凌…给斩了?” 姜维也累得不轻,他摇头道:“我随手抓了一个,谁知道那是何人…” “那…戴凌没死,要是他收拢起了兵马该怎么办?我们现在赶紧去找陛下,先进城再说吧!”关兴提议道。 “呵,这数万大军溃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拢回来的。”姜维笑了笑:“不过,先去寻陛下吧,以防万一。” 三人有武艺傍身,而且互相照应,即便混入了魏军之中,也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身着魏军衣甲,随行了一段路,来到刚刚和刘邦的分离处,他们便脱离了出来,向道路一侧,刘邦藏身处摸了过去。 三人来到刘邦躲藏的大石头后面,却没发现刘邦的踪影。 “陛下?陛下!” 三人顿时慌了手脚,四处呼喊,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出点什么事,那可就全完了。 他们还没喊几声,就听见黑暗的更深处,传来了刘邦的声音:“朕在这呢!别喊,待会儿把人招来了!” 几人摸了进去,就看见刘邦躲在一块更大的青石后面,正乐呵着笑:“嘿嘿,朕觉得这里更安全一些。” 见到刘邦,三人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 “陛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这会儿曹真和张郃一定已经知道了山上的情况,说不定正往这边赶呢!先回城中吧!”姜维劝说道。 刘邦一听,连连点头:“对对!伯约说得有道理!快走快走!” 四人回到大道边,魏军溃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东而逃,道路一时阻塞,无奈,他们只能躲在刘邦一开始躲藏的那块大石后面。 “站住!都不准走!谁敢再逃?军法处置!” 魏军之中,有一人再高声疾呼,只是,这样的呼喊,对于已经溃败的魏军来说,没有一点用。 姜维慢慢伸出了脑袋望去,虽然天黑,但是那人身边却是火光透亮。 只一眼,姜维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当初自己诈降之时,所遇到的魏将戴凌。 此时,戴凌身边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只是大部分魏军都还顾不上他,只一个劲地闷着头向东逃窜。 “陛下,火光围拢的那人就是戴凌!”姜维为刘邦指认道:“此人正是负责围困陇城镇的魏将,倒也有些本事,听马谡说,这些天就是他堵得汉军,不能出陇城镇半步。” “杀了他!”刘邦恶狠狠地说道。 姜维点了点头,正要再度混入魏军逃兵中去,却被关兴一把拽住:“伯约何必犯险?” 说着,关兴伸脚从地上勾起一杆不知是谁丢弃的长枪,对准戴凌,用力一矛,便掷了出去。 戴凌还在努力地挥舞长剑,想要制止逃兵,只听到一声风起,然后胸口一凉,随后剧痛慢慢袭来… 长枪将戴凌刺了个对穿。 戴凌好不容易聚拢在身边的数百人,一见主将就在自己眼前被杀,谁也顾不上长枪自何而来,何人所掷了。 这下,他们是真正的相信魏军已经败了,纷纷逃命… …… 陇城镇外,陈到等人的压力陡然卸掉了大半,后军已经跑完,前军自然也是要逃的。 望着亮出后背的魏军,没人会放过这个机会,再加上张翼等人救主心切,纷纷跳上战马,率领着汉军在后面一路追杀。 刘邦听到了陇城镇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连忙招呼姜维等人:“汉军来接应了,快走!” 四人从躲藏的大青石后面跳了出来,顺着大道,沿着反方向逃了回去。 沿途的魏军只见到有两名魏军,两名随从反向而逃,人人都忙着逃命,也顾不得去探究缘由,任由他们离去。 终于,刘邦已经远远能看见纵马而来的陈到了! “朕终于得救了…”刘邦长舒了一口气,感叹说道。 这时,变故突生。 “张郃在此!再敢逃者,杀无赦!”身后传来一老将洪亮的声音。 张郃率领一队兵卒而来,那队兵卒举起了明晃晃的大刀,配合着张郃自报名号,齐刷刷地将冲在最前面的魏军逃兵,全部斩杀! 余众悚然! 张郃的名号在魏军之中本就响亮,再加上率领的这队兵卒,当场斩杀了几十人,谁不胆寒? 两万多兵马,停住脚步者,十之七八。 张郃顾不上询问魏军败退缘由,他举目远眺,想要搜寻刘邦的身影,凭直觉,他隐隐觉得魏军这莫名其妙的溃败,与他有关。 果然,他看见魏军之中,有四人反其道而行之,正往汉军方向逃去。其中有一人步伐迅捷,身姿极像刘备! “大耳贼!休走!” 张郃张弓搭箭,一箭掠过万军头顶,直向刘邦后心而去。 “噗!” 正中刘邦后心! 第九十五章 丞相亲临 见到刘邦中箭倒地,关兴和张苞二人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陛下!陛下!” 姜维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面魏军丢弃的盾牌,挡在了刘邦的身后:“先带陛下走,进城再说!” 张郃丢下长弓,提枪纵马追来,追得近了,一眼瞧见了姜维。 “我早知你是诈降!贼子休走,吃我一枪!” 姜维随手就将手中的盾牌朝张郃扔了过去,又从地上抓起两杆长枪,持枪以待:“张郃!汉军已经杀来,你若再追,定让你死在此地!” 张郃闪过盾牌,冷哼一声:“哼,乳臭未干,你当本将怕你不成?” “不怕你便来啊!赵云将军和陈到将军就在赶来的路上,你看你能走否?”姜维一步也不退,死死地挡住了张郃的去路。 张郃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跃马挺枪,抬手一枪朝姜维的胸口扎来。 姜维将右手长枪掷向张郃,左手提枪急忙举于身前格挡。 见一枪迎面飞来,张郃不得已撤枪将其拨开,但马速太快,因此也失去了出枪的最佳时机,无奈只能借着拨枪之势调转枪头,抡起枪杆,改刺为砸。 姜维双手架枪,恰恰好挡住了张郃这猛力一砸,在他算计之内。 只是张郃力道太大,令得姜维都站立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蜀乃弹丸小国,你既已投效魏国,又得大将军赏识,如何要自甘堕落?还与这些反贼为伍!”张郃怒喝道。 “呵…赏识?若不是我告知凉州消息,曹真如何会赏识我?我既已降汉军丞相,不必多言!”姜维双手格挡着张郃的长枪,被压得无法站起,只能就地一滚,这才从他的枪下脱身。 张郃正要提枪再追,忽然一声大喝传来:“张郃休走!陈到来也!” 抬头望去,只见一马快若奔雷,一瞬间就冲到了面前,一杆长枪在眼中迅速放大。 好快! 张郃不敢怠慢,急忙催促战马,迎了上去。 二将交错而过,兵器相交,又同时觉得手臂有些麻酥酥的… 转过马头后,陈到厉声询问:“吾主何在?” “已射杀了!哈哈哈。” 姜维见陈到来援,连忙拖枪而走:“陈老将军,防守街亭要紧,不要恋战!陛下已救回来了!” 陈到顺着姜维的喊话望去,刚刚来得匆忙,没有注意,那不正是关兴张苞扶着陛下吗? 见刘邦救回来了,陈到也不恋战,只一心想要撤回,便再度催动战马,向张郃冲了过去。 张郃也提枪来迎。 第二次交手,张郃险些被归心似箭的陈到撞下战马,好在他骑术精湛,牢牢地抓住了缰绳,这才无事。 陈到越过张郃,连忙快马加鞭,追向几人。 汉军涌上来,团团将刘邦围住,簇拥着他们几人向城中退去。 张郃勒马回身,见这等阵势,知道自己已经无可奈何了,气得将手中的长枪用力地掷在地上… 至此,汉魏双方的第四次厮杀,各自暂且罢兵。 众人将刘邦扶进城中,都看见了他插在背后的那只羽箭,尽皆目瞪口呆。 “陛下…这…”陈到慌了,上前就要呼喊刘邦。 “叔至…朕累了,睡一会儿…”刘邦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句话说完,就头一歪,瘫倒在了关兴的身上。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刘邦抬到了县衙里,又招呼医军赶来医治。 就在众人焦急时候,一队汉军赶到了陇城镇的西门,当先两人,正是诸葛亮和孟达。 城上的汉军见是丞相,连忙打开了城门,诸葛亮着急问道:“陛下如今何在?可还在那南山上?” “回丞相,陛下刚刚回来,已到县衙歇息了。”汉军如实地回答。 诸葛亮一听,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扭头笑着对孟达说道:“哈哈哈哈,子度啊,这次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丞相自然是多虑了,陛下乃是天子,焉能有凶险啊?”孟达也笑着应和道。 二人也不再急了,说说笑笑地进了城。 …… 来到县衙,就看见早得到消息的陈到等人,候在了外面。 “哎?你们都候在这里做什么?”诸葛亮有些好奇:“可是陛下让你们来迎我的?哈哈哈哈,走,随我去见陛下!” 众人站立未动:“丞相…” 诸葛亮见众人这副模样,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陛下出事了?” 几人迟疑了半天,无人敢说,还是张翼缓缓向前迈了一步:“丞相,陛下今夜从南山逃回,但是半路撞上了张郃,后背中了一箭…” 诸葛亮脸色变了,慌忙向县衙中赶去,众将紧紧追在后面。 “陛下伤势如何?事情前因后果,究竟如何?尔等细细说来!”诸葛亮一边走一边着急询问。 一众将领将跟在诸葛亮后面,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都细细叙述了一番。 众将刚刚说完,诸葛亮也走到了刘邦的房门外,见房间中医军正在为刘邦医治,便停下脚步,候在了门外。 “是谁怂恿陛下屯山的?”诸葛亮背对众将,压抑着愤怒说道。 众将一齐望向了马谡,谁都知道,是屯山之计是他最先提出的。 马谡慌忙跪了下来:“丞相…末将只是想击败张郃…若是据城死守,担心伤亡惨重啊…” “张郃乃是魏之名将,是那等轻易能击败的?”诸葛亮转过身,怒视着马谡说道:“你当日领军,我如何与你说的?你怎对得起这无辜牺牲的汉军将士?如何对得起陛下?” “末将罪该万死!”马谡连连磕头,再不敢辩解了。 “若是陛下此番有何闪失,你罪责难逃…”诸葛亮缓缓闭上了眼睛,又转了回去,恭敬地立在了门外。 众将谁也不敢说话,只站在台阶下,一起静静等待着。 天色将暗,医军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陛下伤势如何?”诸葛亮连忙上前一步,急切问道。 “回禀丞相,陛下身上的羽箭已经拔出,伤口也用药敷上了,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医军回答道。 诸葛亮闻言,面露喜色:“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啊!” 医军迟疑了一下,恭敬地对诸葛亮拱手道:“丞相,请借一步说话。” 诸葛亮随他来到了一边,脸色又凝重起来:“莫非陛下尚有危厄?” “回丞相,陛下的箭伤虽已处理,但是箭头多少伤及到了心脉,刚刚小人所言睡下是为了安稳军心,其实陛下是昏过去了。” 诸葛亮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嗯,你有心了,那陛下何时才能醒转过来啊?” “这只不知…陛下身子虚弱,也不知会昏迷多久…现在只怕陛下昏迷日久,不进水米,身子会扛不住…” 诸葛亮闻言,攥紧了手中的羽扇,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下去领赏吧,此事不可与人说起。” “明白,小人明白。” 第九十六章 魏吴交锋 永昌,东吴行宫。 “廖先生,此番与曹魏开战,朕…甚觉不安啊…”孙权忧心忡忡地望着东北方,感叹说道。 一人静立孙权身旁,问道:“不知陛下…有何不安?” “我东吴水战自然是天下无敌,可这陆战…”孙权叹了一口气:“自公瑾、兴霸去后,我东吴再无陆战良将了…” 廖立微微一笑:“陆大都督夷陵一战,杀得蜀军胆寒,何谓再无良将呢?而且听说数月之前,他还曾亲率魏军,将司马懿的两个儿子杀得大败,足已壮东吴声势了。” 提到陆逊,孙权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陆伯言别的都好,只是…他终究是江东的世家大族,心中,还是在为江东世族做打算的。” 廖立劝说道:“陛下慎言,切莫让旁人听了去。” “呵,无妨!当着江东众臣的面朕也常这般说!”孙权笑得更欢了:“更何况此地只你我二人,还有谁能泄密呢?” “朕现在就缺像你这样的人,对了,交州那边,朕如何从没听说过你啊?”孙权好奇地问道。 “交州那边,陛下也未曾踏足过一步啊。”廖立笑着反驳道。 孙权点头:“是啊,交州…太远了。世人都谓朕只愿偏安一隅,可朕何尝不想问鼎中原呢?只可惜…唉。” 廖立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不该他说话。 孙权见廖立没有回应,回头说道:“朕想派你去前线一趟,捞些功劳。这样,日后朕也好提拔你。你意下如何?” “前线战事由大都督亲自指挥,臣…” “无妨,朕自有办法!”孙权解释说道:“这行宫之中还有万余兵马,朕分你五千!你速率兵往皖城以北的夹石、挂车两地设伏,朱桓曾与朕言,若是魏军兵败,溃兵定从此两地经过,朕以为他所言不虚!” 廖立愣了一下:“既是奋武将军之计,又所言不虚,陛下何不命其行之?他自己提出,定是有着周密的安排…” 孙权扭头对廖立挤了挤眼:“嘿嘿,你当朕不知道吗?朕特意命人将朱桓的书信转送给了陆逊,让陆逊定夺!出征那日,朕甚至亲自为陆逊驾驶马车,以示尊贵,所有人可都看见了!” “现在将此信交予陆逊,一来是向众人表示朕绝不干预战事,是胜是败,皆是陆逊的功劳;二来,也好将朱桓的不满转移到陆逊的身上,这些世家大族之间,多少也该稍微牵制一下才对。” 廖立隐隐有些心惊,问道:“那…大都督怎么说?” “哈哈哈哈,他自然是不同意了!” “可现在是抓住曹休的好机会…”廖立有些不解。 “所以,朕才想派你去啊!若是抓住了,大功一件!若没抓住,也就罢了。毕竟这些年一直是这匹‘千里驹’在镇守合肥,朕心里还踏实一些,要是换个人来,只怕朕晚上睡觉都要睡不好了!” “哎,你还没说去是不去呢!你要是不去,朕可就换人了啊?”孙权再次询问道。 廖立连忙拱手:“臣愿为陛下分忧…” “行,那你快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孙权摆了摆手,催促廖立道。 “谢陛下!”廖立弯下身子,嘴角含笑。 …… “大都督,我军已经上岸,此地乃是寻阳,周太守信中和曹休的约定之地,可否在此扎营?”东吴将领全琮向陆逊问道。 陆逊微微一笑:“上岸如何?怕了?” “大都督,魏军铁骑骁勇,纵末将不惧,将士们心中也很恐慌,愚意以为,扎营处还是临水近些比较好…何况此地本就是他们约定之地。”全琮辩解道。 陆逊点了点头:“你所言也并非不无道理,只是此地宽阔,魏军若来,岂不是占尽了地利?传我命令,迅速向皖城进发,皖城多山,足以限制魏军骑兵!” 全琮见陆逊已经下令,只得接令,安排兵马加快行程。 这边全琮刚走,朱桓就骑马赶了过来:“陆逊,我向陛下所谏之计,你如何驳回?” “战局未开,就想着活捉敌方大将,未免也太小看曹休了吧?”陆逊淡淡地说道:“而且我军将士本就不擅陆战,你还要调走一万兵马,只为了自己的功劳。倘若我军战败,你能担此罪责吗?” 一番话说得朱桓哑口无言,原地愣了半天,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过就是借着夷陵之战…” “朱休穆!” 陆逊一声轻喝:“陛下赐我假黄钺之权,命我摄行王事,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哼!”朱桓气呼呼地拨马便走。 周鲂在一旁,见朱桓离开,便对陆逊说道:“大将军,卑职的一万兵马,本就是山越之民,陆战尚可,不如将卑职的兵马交付奋武将军,切不可因此失了和气啊。” 陆逊笑了笑:“朱桓是有些孤傲易怒,但终归还是个识大体的人,你不必担忧。” 周鲂连连点头,伸手摸了摸脑后的残发:“那就好…那就好。” …… “大将军!我军已抵达皖城!距离寻阳还有半日的路程。” 曹休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此番周鲂来降,真是天助我也!有他相助,不日便可挥师南下,直捣建业!文帝遗愿,当由我曹文烈来完成了!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一旁,魏将孙礼环顾四周,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将军,此地多山,恐怕于我军不利啊!” “哈哈哈哈,孙德达,你也未免太谨慎了吧?此地多山,于我军何碍?那周鲂与我约定的是寻阳,又不是此处。你看前方,过了那处山口,一路坦荡!” 孙礼点了点头,按下了自己心头的不安。 魏军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向南开赴,很快,先锋骑兵就穿过了前面的山口,步军和粮草辎重跟在后面,缓慢徐行。 “孙礼,你说,待会儿见到了周鲂,我要不要下马纳降?显得礼贤下士一些?”曹休闲着无聊,已经开始琢磨起了受降之事。 孙礼还没回答,就有魏军骑卒赶来报信:“报大将军,前方发现大量吴军,不下万人!” “哈哈哈哈,周鲂等不及了!约好在寻阳,他倒是急得赶到皖城来了!走,随我去迎他!” 第九十七章 旗鼓相当 曹休率领着魏军,加速地向吴军靠拢,没有一丁点防备。 孙礼连忙在一旁提醒道:“大将军!吴军也在向我军赶来,行军速度没有一丝迟缓,不可不防啊!” 曹休笑着对孙礼点了点手指:“哈哈哈哈,你啊!周鲂要归降我军,自然是怕孙权察觉,因此才行军迅速,这有什么好疑虑的?更何况我们有十万大军,吴军不过区区一万人马,有何好怕?” 孙礼被曹休嘲笑一番,也便不再多言,只是眉头紧皱地望着迎面而来的东吴兵马。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孙礼又认真看了看,慌得对曹休说道:“大将军,这吴军阵势不像是只有一万兵马的样子啊!” 曹休也看了个真切,心头泛起了疑虑,的确,这人马连绵不绝,少说也得有数万… “大将军,前些时候那东吴名将韩当之子,韩综来降,也不过数千人马。他区区一个太守,如何能调动这许多兵马?必然有诈!”孙礼替曹休分析了起来。 “传令,令吴军止步!命那周鲂一人前来!”曹休连忙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 传令兵得令,纵马奔向吴军,可还没靠近,就有一支羽箭射来,正中这名传令兵的咽喉,将他射落马下。 “吁!全军止步!”曹休吃了一惊,连忙喝令了魏军兵马。 “对面何人统帅兵马?周鲂何在?”曹休怒喝道。 周鲂在吴军阵中向陆逊看了一眼,陆逊点了点头。 “大将军,周鲂在此。”周鲂轻策战马,缓缓出阵。 曹休手持马鞭,对周鲂遥指道:“你竟然不惜断发诈降!有何颜面去见尔双亲!” “断发是为报效国家,周氏列祖列宗,如知我此举,定引以为傲!”周鲂理直气壮地说道。 “东吴弹丸之地,也敢称国?待我大军踏破江东,尔等悔之晚矣!” 曹休气了个半死,刚刚喊出周鲂时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只当这是吴军新兵初见魏军阵势,吓得一时失了手。可如今看来,这周鲂果真是诈降无疑了! 周鲂听到曹休的话,冷笑道:“天下之土,德者居之。吴王英明神武,立孙氏基业,护江东百姓,称之为国有何不可?倒是你曹魏,欺凌汉帝,篡夺神器,使得天不假寿,曹丕早死!” “此举,是代天下人伐之!” “杀!杀尽这群江东鼠辈!” 曹休不想再多说了,中了诈降之计,令他羞惭难当,当即拔出腰间配剑,用力一挥,身后的数千先锋铁骑便直冲吴军而来。 周鲂见状,也顾不上继续打嘴仗了,连忙拨马撤回到军阵中。 陆逊微微一笑,立刻招来传令兵,一一部署。 很快,吴军兵卒们也都举盾提枪,向着奔腾而来的魏军铁骑对冲了过去。 漫天箭雨,互相倾斜而下。 双方兵马在接触的一瞬间,人仰马翻,哀声遍野,战况颇为惨烈。 曹休紧盯战局,不断地喝令着赶到身边的魏军兵马向前冲锋,向吴军施压。 很快,魏军随后赶到的兵马也达到了数万人,与吴军人数相当,并且还在不断地增加着。 陆逊见状,连忙向传令兵下令:“传令朱桓、全琮,各自率领他们那三万兵马,向魏军侧翼进攻!不得有误!” 二人得令后,立刻率领兵马冲出,朝着魏军的侧翼与后部掩杀了过去。 二十万大军,在皖城以东的战场上,交替厮杀,你来我往,战场上的优劣之势也在双方之间不断变换,战况十分焦灼。 两军自上午相遇开始交战,一直杀到了日落黄昏,整整厮杀了一天! 眼看就要入夜,孙礼急忙提醒道:“大将军,马上就要入夜了,此地离东吴近而离曹魏远,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东吴还会有援军赶来,我军不识地形,定吃大亏,宜速退啊!” 曹休指挥了一天的战斗,此时也是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无奈只得点头道:“好…传令撤军…” 魏军的动静很快就被陆逊察觉到了,他正犹豫间,有兵卒赶来禀报:“大都督,魏军正在后撤,奋武将军请求出兵追击!” 陆逊轻轻眯起了眼睛:“下令,各部收兵,不准追击!” …… 眼前魏军远去,吴军也收兵回营,一处山坡上,廖立将两军动静尽收眼底。 “廖先生,我军胜了!”有吴军士卒兴高采烈地对廖立说道。 廖立摇头笑道:“只是双方各自罢兵而已,胜负还难料呢。” “那…我们还去夹石吗?” “去,陛下亲自下令,如何不去?” “可我们只有五千人,即便去了那里,也敌不过魏军啊。”士卒担忧地说道。 廖立静立片刻,说道:“且随我来。” 魏军赶到了石亭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曹休询问孙礼:“我军伤亡如何?” “回大将军,我军伤亡约有万人,想必吴军也在此数。” 曹休气呼呼地说道:“该死的周鲂,竟然敢设计诈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魏将王凌则在一旁劝道:“大将军,此战我军纵然被东吴算计,但是吴军却全然不是我军对手啊!我军长途跋涉而吴军以逸待劳,我军骑卒因此地地形而不能纵马驰骋,吴军皆是步卒,不受地形制约。” “即便形势不利于我军,可双方也是战了个旗鼓相当,魏国有此等大军,平定东吴,指日可待!” 曹休闻言,这才露出了笑意:“呵呵,你说得倒不错!我见吴军有陆字大旗,料想对面必定的吴军是陆逊指挥,可经过此一战,我发现那陆逊也不过如此!” “大将军,夜深了,快些安排兵士安营休息吧!”孙礼催促道。 夜已经深了,不少魏军士卒厮杀了整整一天,有些人累得钻进营帐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甚至连饭都没有吃。 廖立带领着五千兵马,悄悄摸到了魏军的大营外不远处。 一名吴军校尉低声说道:“廖先生,这些魏军竟然都未立岗哨,竟然就这么让我们过来了…” “此时正是机会,告诉将士们,现在冲进去,夜袭一番,纵不能大败魏军,也能搓搓他们锐气!”廖立出计说道:“我现在去山上举火为号,但见山上火光,你等便撤出来,上山寻我。如此深夜,魏军定然不敢贸然上山的!” 校尉望着廖立指向的那座山,不算高大,爬上去甚至都不需要半个时辰,便点头应了下来:“好!” 第九十八章 深夜营啸 曹休睡到半夜,突然听到营帐外人声鼎沸,喊杀声震耳欲聋,慌得连忙爬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孙礼!王凌!” 孙礼连滚带爬地跑进了营帐:“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孙礼结结巴巴地说道:“营中…炸营了!” 曹休当时就懵了,呆愣着看着孙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炸营,他身为军中主帅,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炸营又称营啸,是军中士卒半夜受惊而引起全军骚动,自乱阵脚。一旦军队发生炸营之事,轻则混乱难驭,重则全军覆没啊! “那…影响至何处了?速将未曾深陷的兵马调拨出来!”曹休连忙爬起穿衣,招呼着孙礼处理。 孙礼无奈地看着曹休:“全军皆是如此…眼下,只有您的亲随卫队不受影响。” “八九万人…全炸营了?”曹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大将军,如何是好啊?”孙礼颇为绝望。 曹休原地站了片刻,然后一把抓住了自己的佩剑:“随我来!” 二人来到了帐外,王凌正统帅着曹休的亲随卫队结阵列在营前,人人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无数魏军士卒各自拿起刀枪,就在营中疯狂砍杀了起来,甚至有的人在砍杀了自己对战的目标之后,仍旧蹲在地上,用手中兵器疯狂地屠戮着尸体,大有要将昔日袍泽剁成肉泥的架势。 甚至有的人,没有兵器,就抓起火把、铜盆、木桩,有什么拿什么,实在找不到的就冲上去用手扯,用牙咬,状若疯癫。目标也没有固定人选,几乎是看到谁就攻击谁,哪怕白天和吴军厮杀也没有这股疯狂的狠厉之劲。 与其说这是一支军队,倒不如说这是一群野兽,一群彻头彻尾的野兽。 曹休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如果只是数百人,哪怕上千人他还会想着去制止一番,但是现在,全军上万人马皆是如此,他如何制止? “卫队,向北开路,撤出大营…”曹休失魂落魄地下令,任由孙礼手忙脚乱地替他穿上盔甲。 简单准备一番后,曹休就在卫队的保护下,从自家军营中,向北突围。 …… 山上,廖立举起火把没等太久,就见自己率领的那五千吴军兵卒赶回了。 “尔等回来如此之速?”廖立颇为惊讶地询问,随即又沉声说道:“莫非你们没去夜袭?” 领头的校尉回答:“廖先生,我们去了,可…我们刚大喊着冲到营门边,就听见了魏军大营里各处都发出了嘶吼,吓得我等不敢深入,便等在门外。” “然后呢?”廖立急忙追问道。 “然后,就看见那些魏军士卒在自相残杀,杀得可凶了!比和我们厮杀的时候还要狠!” “是啊!廖先生,我还看见有人在用牙咬别人的战靴,牙都磕掉了还在咬…着实吓人…” “你那算什么,我还看见…不能说不能说,他们肯定是招惹到什么凶神了才会这样的!” 听着众人言之凿凿的回答,廖立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意:“哈哈哈哈,他们这定是炸营了!魏军休矣啊!” “炸营?什么是炸营啊?”诸多吴军士卒不解,好奇地互相询问道。 吴军校尉倒是听说过一点,不过现在也没空向众人解释,拱手问向廖立:“廖先生,那现在该怎么办?” 廖立俯瞰着山下的魏军大营,厮杀声依旧不绝于耳,笑道:“现在嘛…这里自然是等陆郎来成就大功了!尔等随我速速下山,赶去夹石,让那曹休插翅难飞!” …… “什么?魏军在自相残杀?”陆逊吃了一惊,这是他怎么也没预料到的。 全琮、朱桓等人正在大营中,和陆逊商议着明日作战计划,众人听到探子汇报,都十分惊讶。 全琮最先反应过来:“大将军,莫非…魏军兵变了?” 朱桓笑道:“曹休此来,大军皆他自己亲自指挥,随行者不过那琅琊太守孙礼而已。那孙礼纵有兵变的心思,如何能抗衡曹休?” 陆逊猛地站起,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案上:“好!魏军营啸,此乃天赐良机!” 朱桓先是一愣,随后最先反应过来,欣喜道:“大都督,速速发兵!大破曹休只在今夜!” “传令,速速点起所有兵马,随我赶赴石亭!” 待吴军赶到石亭之后,魏军大营中厮杀还在继续,陆逊顾不上许多,连忙下令进击。 吴军士卒们结阵而入,盾在前,枪在后,一一剿杀着大营中还幸存的魏军人马。 魏军此时早已都陷入了疯癫状态,人人都只顾着砍杀距离最近的目标,根本无人有心去抵抗吴军,即便有些人杀到了吴军面前,也根本不是队列整齐,进退有序的吴军对手。 一夜剿杀。 “大都督,魏军已被我军斩杀殆尽,还剩数千人清醒了过来,表示愿降。”全琮赶来向陆逊汇报好消息。 陆逊问道:“那粮草辎重呢?可曾带走?” “皆在营中,不曾带走,光是缴获的粮车,也有万辆之多!”全琮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陆逊脸色微变,缓缓握紧了腰间的配剑:“嗯…知道了…” 朱桓则在一旁冷漠地盯着陆逊,一言不发。 …… “大将军如何了?”贾逵喝住了惊慌失措的传令兵。 “大将军于石亭扎营,深夜,遭遇炸营,数万大军自相残杀,已难控制。大将军现已逃出军营,正向北而来!” 贾逵听闻魏兵的禀报,轻轻挥手示意退下。 一旁,贾逵的亲弟弟贾混凑近了说道:“大哥,那曹休平日里向来轻慢于你,此次遭遇炸营大败,真是天意啊!不如别去管他,可以上表陛下,静候陛下旨意。” “混账!你这是什么话?”贾逵听完后压低声音对贾混怒斥道:“曹休乃是征东大将军,国家上将!今有危难,如何能不顾?陛下如今远在长安,如何还等陛下旨意?” “传令,全军火速进军!”贾逵抽出腰间宝剑:“但有怠慢者,斩!” 第九十九章 石亭战罢 夹石,一伙魏军仓惶奔逃,只有寥寥几人骑着战马,其余的皆是徒步行走,极为狼狈。 “扑通!” 忽然一人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其余人看见了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大将军!我们跑了足足大半夜了,歇息一会儿吧?”魏将王凌向曹休提议说道。 孙礼回头见魏军士卒人人虚弱,也附和说道:“是啊,昨天和吴军厮杀了一整天,又奔逃了这大半夜…大将军,还请暂歇!” 曹休大口地喘着气,不知是何原因,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向后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兵马原地休整,孙礼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水袋,晃了晃,还有一点清水,呈送到了曹休的面前:“大将军,粮草辎重,全都陷落了…喝口水吧。” 曹休接过水袋,猛灌了几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此次败军,皆我之过…回去之后,我自当上表,向陛下请罪…倒是连累你们了。” 孙礼轻叹了一口气:“大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 “哈哈哈哈!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曹大将军又何必介怀呢?” 一阵笑声自前方传来,惊得曹休等人连忙站起,抬头望去。 面前,五千吴军披坚持锐,列成阵势,挡住了前方去路。 曹休慌得手中水袋都掉在了地上,匆忙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这里怎么还有吴军?” “吾主陛下深谋远虑,此仗早已料定你等必败,特命我在此设伏,恭候大将军久矣!”廖立望着曹休,嘴角勾起一丝嘲弄之意。 曹休望着五千吴军,手中的佩剑无力地垂了下来,对孙礼叹气道:“我刚愎自傲,不听你劝,致有今日之败…吴军的目标只在我,你们逃命去吧…” “大将军休说此言!你乃国家上将,焉能折于此地,末将愿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大将军冲出重围!”王凌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持枪遥指廖立:“魏军乃大国之兵,岂能败于宵小?众将士,随我杀!” 廖立见王凌领着数百人冲了过来,连忙吩咐吴军士卒:“休要走了一个!” 吴军士卒听到廖立下令,一个个也都抖擞精神,正准备厮杀。可直到数百魏军冲到了眼前,他们却都愣在了原地。 望着魏军身上熟悉的盔甲,吴军一众士卒想起了昨夜魏军大营里,魏军们自相残杀的那一幕,不免都有些胆寒起来。 “哈哈哈哈!鼠辈们,就这点胆量吗!”王凌纵马也不闯进吴军的军阵里,只在军前往来奔突,每一枪刺出,必定收割一条性命。 “只有数百人,有什么好怕?当真愿意被人叫做鼠辈吗!” 廖立见状,忍不住有些怒了,五千人对几百,竟然还怕成这个样子? 听到廖立在背后发话,吴军们这才壮着胆子上前,和魏军们缠斗了起来。虽是战在了一起,但是比起悍勇的魏军,吴军气势仍旧是弱了不少。 廖立见吴军如此模样,不免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他也是无可奈何。 吴军校尉在一旁解释道:“廖先生,众将士昨夜见到魏军那副癫狂模样,方才如此惧怕…” 廖立回道:“此事我也知晓,只是担心来不及擒下曹休,魏军援军就要赶来了…若不能在此地将他拿下,深为遗憾啊!” “给我上!拿下曹休,回去了陛下重重有赏!”吴军校尉闻言,连忙上前喊话,鼓舞军心。 吴军一听有赏,多少提起了些胆气,将魏军一点点顶了回去,只是这数百魏军的防线并未被冲破,依旧将他们挡得死死的。 曹休在后面也要上前厮杀,被孙礼死死拽住:“大将军!将士搏命皆是为你,此时万不可上前啊!” 廖立缓缓捏紧了衣袖,盯着吴军将士结阵,一点点地向前推进,脚下也不由自主地迈动,靠近曹休。 “禀报廖先生,北方有大股魏军正向此处杀来,人马不下数万!”一名吴军探子纵马赶来,高声禀报。 “啊?数万?”吴军一听,纷纷扭头回顾。 廖立望着这名探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军情禀报,可有大声喧哗之理!你该当何罪?” “廖…廖先生,小人禀报属实啊!小人情急之下,只想早些让您得知消息,小人该死…该死!”探子也慌了神,连忙下马跪地求饶。 廖立望着众吴军惊慌的模样,又深深地看了曹休一眼,叹气道:“也罢,俱是天意…撤退吧。” 五千吴军,在听到廖立的一声令下之后,顿时没了和魏军继续交战的心思,纷纷顺着来路,爬上了周围的山坡,手忙脚乱地各自逃命。 廖立也不拖延,跟随一众吴军攀登上山,离开了此地。 曹休望着眼前的吴军离去,这才将手中的佩剑恨恨地插在了地上:“贼子!五千人也敢凌辱我!德达,刚刚要不是你阻拦我,我定将那吴将擒来!” 孙礼低着头没有说话,现在能平安无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没一会儿,一支魏军大军赶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贾逵。 “贾刺史!”孙礼看见贾逵,连忙上前见礼:“幸赖贾刺史及时赶到,否则,我等都要做东吴的阶下囚了!” 贾逵向孙礼拱了拱手,环视了一圈这些狼狈如乞丐的魏军,回头吩咐贾混道:“将我军军粮、清水拨出一部分,分给这些魏军。” 曹休斜了贾逵一眼,一把从地上抓起了自己的佩剑,喝道:“贾逵,你为何行军如此之慢?若是早些能和我合兵一处,如何能有今日之败?” “下官行军已是日夜兼程,倒是大将军心中着急,行军太快了,才有此败。”贾逵不急不躁地回道。 曹休一听,气得脸色通红,自己身为大将军,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他直接点破了败因… “那现在大将军的战马丢了,你去为大将军牵匹马来!”曹休死死地盯着贾逵说道。 “下官乃是朝廷任命的豫州刺史,来此地是为了剿灭吴贼,不是给大将军牵马的。”贾逵说完,向曹休略一拱手,然后转身便走,甚至都没正眼看他一下。 只剩了曹休站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此人竟敢如此藐视于我…” …… “…石亭之战,东吴得胜,然曹休未能诛灭。立本欲使东吴攻灭曹休,两家结成死仇,如今计不得行。望陛下撤回永安李严之兵,已松懈东吴之心,臣好劝说孙权,攻伐曹魏…” 廖立骑在马背上,以手为案,草草写完书信,唤来了一人:“知道此信送往何处吗?” “知道。” “知道送给何人吗?” “知道。” “嗯,去吧。” 第一百章 幼龙独断 成都,皇宫。 刘禅站在宫城里,望着头顶南飞的大雁:“入秋了。” 一个宫人急急赶来:“禀报太子殿下,司马费祎和长史蒋琬求见,正候在宫门外。” 刘禅一愣,随即笑道:“你可是刚来当值?难道不知道此二人求见不必禀报吗?直接领来便是了。” 宫人呆立片刻,连忙就要跪下,却被刘禅一把扶住:“记住就行了,走吧。” 大殿上,刘禅急步迈入,见到费祎和蒋琬二人,微微欠了欠身:“二位进宫,不知有何见教啊?” 二人连忙回礼,费祎开口先说道:“殿下,陛下出征北伐,眼见将要半载,按丞相吩咐,是该继续运送粮草了。” 刘禅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粮草可筹措齐备了?” “回殿下,自陛下南征之后,南中各郡百姓专司生产,如今军粮早已按丞相约定之数备齐了,只是…”蒋琬欲言又止。 “只是何事?”刘禅也不焦急,轻声询问道。 蒋琬缓缓说道:“只是…苦于无人运送…国中兵马民夫皆已随陛下征战去了。后来陛下改了丞相的北伐筹划,兵分四路入了凉州,粮草运输…大为吃力…” 蒋琬硬着头皮道出了实情。 刘禅听了蒋琬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这倒着实为难…可知蜀中还有何处有兵马或是民夫?能否再征调一些呢?” “如今蜀中只剩各郡驻守的郡兵了,可他们还需保境安民,不可征调啊…除了…永安…” “永安?李严驻守的永安?此事恐怕不可吧…”刘禅缓缓摇头:“李严镇守永安,乃是父皇亲自任命,若是征调永安的兵马,倘若东吴有了异动…” 费祎和蒋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知道此事为难,毕竟押运粮草和镇守永安都是大事,他二人不敢擅自决定,所以才一起来宫中找刘禅商议的。 “除了永安,当真就没有别处兵马了吗?”刘禅追问道。 “或许…可调汉中之兵,返回蜀中押送…”费祎又试探着提出了一个办法。 刘禅听了,依旧皱眉摇头:“汉中也是紧要之地…且不说镇守汉中本就重要,便是父皇前线缺少兵马,也需从汉中抽调,这汉中之兵…不可动。” 刘禅再度否决,也在二人的意料之中。 “实在不行…将这宫中的执金吾和宫门禁卫调去吧,反正这成都平和无事,他们在这驻守,也是无用。”刘禅出声说道:“二位意下如何?” “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宫中禁卫乃是拱卫皇城安全,岂能轻易调动?倘若城中有变,悔之不及啊!”二人慌得连忙摆手拒绝。 三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一名执金吾赶来禀报:“禀报太子殿下,宫门外有一人,声称有重要信件,需呈交予陛下。” “没说何人所寄?”刘禅问道。 “没有,他只是说要亲自交予陛下,还说陛下看了信件自然知晓。” 刘禅挥手道:“知道了,将此消息报于董侍中,召他前来商议。” 执金吾缓缓退离,没过多久,侍中董允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殿下,臣听闻有陛下的信送达宫中?” “正是,因此召你前来商议,你意以为如何?” “既是陛下信件,不妨先召此人进宫,询问一二。”董允说道。 刘禅得了董允的回复,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吩咐执金吾将人带了进来。 “小人乃是廖公所派,有重要书信呈于陛下。”信使察言观色,在一众执金吾的监视下走到了刘禅的面前,双手呈交了书信。 “陛下出征北伐了,这位乃是当朝太子,可收信件!”董允沉声说道:“你所说的廖公是何人啊?” “廖公身份不便透露,汉帝但见信件,便知详情。”信使回答着说道:“信已送达,小人还需返回廖公处,就请告辞。” “送信有功,予他十两黄金!”刘禅吩咐了一声执金吾,便打量起了手中的信件:“诸位可曾听说过…廖公是何人啊?” 蒋琬缓缓说道:“我倒是记得有一人,此人名叫廖化,曾被丞相举为茂才。可此人现在正在汉中,若是向陛下送信,怎会寄回成都呢?” “哦?蒋长史,还有其他人吗?”刘禅追问道。 蒋琬细细回想了一下:“臣想起来了!还有一人,此人名叫廖立!只是…当初他曾多次诽谤群臣,已被丞相贬黜为民,如今不知去往何处了。” 刘禅望着手中的信件,沉思了起来。 董允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信?” 刘禅缓缓回答道:“此信现已送于成都,本宫原想将信转呈于父皇,但又怕信中有紧要事,需要成都才方便处置。因此…本宫想先看看信件,若无需成都处理之事,再转送于父皇也不迟。几位以为如何?” 费祎笑道:“殿下如此决断,最是妥当!请。” 其余二人也是满脸含笑地看着刘禅,显然,这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了。 刘禅见三人都同意了,便拆开了信件,看了起来。 “殿下,信中所述何事?”三人期待地望着刘禅。 刘禅抬头,望向蒋琬:“蒋长史,你当真不知那廖立去了何处?” “臣实不知。”蒋琬认真地回道。 “此信…确有机密,只是…不必与几位细说。”刘禅缓缓说道:“本宫即刻派人将此信送往凉州,呈于父皇。” 几人见刘禅这般说了,也都收起了各自的好奇心,费祎将话题挑回:“殿下,那运粮之事…” 刘禅双手负于身后,模样颇为老成地来回踱步:“传本宫旨意,将李严调往江州,永安只留千余人把守即可。” 三人吃了一惊,这还在商议呢,怎么就下了旨了? “再征调李严所率兵马,往汉中运粮,待粮草运至汉中,交由汉中之兵,转运凉州,补给前线战事!” 刘禅刚下完旨意,见三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望着自己,怯生生地问道:“如此可行否?” 第一百零一章 再施奸计 曹睿望着城下的汉军兵马向西而去,重重地一拳锤在城墙上:“两万大军,竟然没挡住赵云的三千兵马?” 魏将纷纷低头不语,无一人敢搭话,要知道,那城下的可是赵云,谁敢去挡?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云只有三千兵马,是怎么溜到朕的眼皮子底下的?” 曹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要不是有这座长安城,他的脑袋现在还能在脖子上吗? 见众人并未回应,曹睿扭头看了一眼,喊道:“秦元明,朕欲派兵追击赵云,你以为如何?” 被曹睿喊到之人,乃是秦朗,字元明,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乃是吕布麾下战将秦宜禄之子,后被武帝曹操看中其母杜氏,据为己有,他也因此成为了曹操的继子。 而他虽是继子,却颇受曹操喜爱,身份地位在曹魏宗室之中,也十分特殊。 秦朗为人低调,可此时被曹睿唤出,不得不回答说道:“陛下,赵云是蜀军中为数不多的大将,但也不过只是一武夫,不足为虑。眼下当务之急,是打听大将军曹真的消息,若是大将军能抓住刘备,蜀自灭矣。” “曹真…朕拨给他近十万兵马,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来人,备驾!朕要亲往街亭,一探究竟。”曹睿坐不住了,喝令道。 秦朗闻言,连忙退避到了一边,而恰好有两人上前,补上了他空出来的位置。 “陛下!刘备乃是世间人杰,昔日群雄逐鹿之际,他数次危厄却终能化险为夷,更兼有诸葛亮辅佐,急切难图。以我等料之,大将军曹真、大将张郃恐怕都非其对手。” “眼下,可从上庸调回仲达,足以抵挡。武帝时就曾多次征召他入朝为官,文帝时,亦对其多有依赖,如今国中有此擎天之柱,陛下何故不用呢?” 说话的二人乃是孙资、刘放,昔日曹操称魏王时,二人就担任了秘书郎,算起来,也是大魏的老臣了。 曹睿拍了拍额头:“朕险些将他给忘了…去传令上庸,命司马懿速速赶来长安,共商破敌之策!” 二人见建议被采纳,心满意足地退到了一边。 这时,一个信使急匆匆地赶来:“启奏陛下,征东大将军曹休率兵十万在石亭与吴军交战,大败。大将军曹休和豫州刺史贾逵皆上表弹劾对方渎职,燕王曹宇请陛下起驾回京,裁断此事,坐镇京师。” “朕…知道了。”曹睿面无表情地向城墙楼梯走去,刚走到一半,忽然扭头说道:“秦朗,你就留守长安,镇守此处。另外,传令曹真,朕已调司马懿前来相助,司马懿归他调遣,让他勿负朕望!” 秦朗连忙拱手:“谨遵陛下旨意。” …… “大将军,那姜维命我等上山,将水袋投于半山腰处,又将我等赶了下来…后来,再上山时,就与汉军厮杀到了一起,我等实不知姜维要反啊!” “你们不知!难道此事还赖我不成!?拉出去,斩首!”曹真将桌案上的水袋重重地丢了出去,砸在跪在面前的魏军校尉身上。 很快,这名校尉就被架起,他拼命挣扎喊道:“大将军!那姜维有你兵符,我等不得不从啊!大将军,我等无罪啊!” 郝昭和王生在一旁低头不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张郃望着校尉被拖了出去,连忙站了出来,拱手正要开口,曹真却抢先说道:“张将军,此番你整顿兵马,稳住溃兵,确是有功。陛下那边,我会为你请功的。” 郝昭在后面轻轻拽了拽张郃的衣角,将他给拉了回来。 “徐庶通敌叛国,我已派人将此消息传于了陛下…你等也传令各自兵马,若是发现徐庶身影,不必纠问,可当场拿下。” 张郃缓缓说道:“大将军,蜀军还占据街亭,功过之事,此时谈论还为时尚早。军中有过者,也可戴罪立功。我们该商议一下,如何对付蜀军才是。” 曹真缓缓点了点头:“张将军所言极是…那一晚,你当真射中了刘备?” “千真万确!”张郃对自己的箭法极有自信:“我曾亲眼看见那刘备,倒在了地上!” “可已经几天了,陇城镇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若是刘备死了…照理说也该发丧才对。”曹真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对了,你们可还记得那姜维曾说过,凉州如今还剩陇西郡和上邽城未曾陷落?” “大将军,您的意思是说…”张郃隐隐猜到了。 曹真望向了王生:“王将军,如今大将王双已被赵云斩杀,扶风郡兵马无人统领,不知你可愿去?” 王生见自己被问道,只能站出来回答:“末将愿往。” “好!你到了扶风郡之后,集结兵马,专找赵云厮杀…” 王生傻眼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曹真随后说的话,却让他打起了精神:“你趁双方厮杀混乱之时,找一些机敏之人,趁乱绕过赵云,混入凉州…命令他们往各郡县散布消息,就说蜀帝刘备,在街亭已经被张将军一箭给射死了!” “并且告诉他们,不论是主动投降也好,战败迫降也罢,只要他们举旗反正,我曹真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听到这里,王生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 “哎,王将军。”曹真喊住了正要离开的王生:“那赵云虽老,却是万人敌的猛将,切不可大意!” “末将遵命!” …… 赵云回了军营,翻身下马,将一名伏在他马背上的魏将尸体给拽了下来,丢在了一众士卒面前。 “你等皆是魏军降卒,看看此人,可认得吗?”赵云示意问道。 士卒们围了上来,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此是何人?倒有些智谋,不仅知道重重设伏困我,还藏匿兵马之中,找他颇费了番功夫。”赵云紧盯着这帮降卒,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抓到了大鱼。 “此人乃是魏将,名叫王生,本是长安城的守将,颇受大将军曹真器重…”降卒们说道。 赵云皱眉道:“受曹真器重的大将…派来与我对敌?” 他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这是何意… 第一百零二章 危如累卵 陇城镇,一匹快马赶到了西边城门下,骑卒浑身是血,背后还插着两只羽箭,高声喊道:“速开城门!我要见丞相…” 话还没说完,就身子一歪,直接从马上栽倒下来,摔在了地上。 “快,快开城门,救人!”守卫城门的汉军忙乎了起来。 陇城镇县衙,诸葛亮一手抓着羽扇,一手提着衣摆,急切地来到了县衙大堂。 堂中,一伤重者见诸葛亮前来,就要撑起身子,被诸葛亮抢先按住了:“不必起来,你就躺着说,出什么事了?” “禀丞相,自您离开之后,大将魏延和参军杨仪一直不合,二人时常争吵。今日清晨时分,郭淮大开城门,出城挑战,魏将军想要出击,可杨参军却是不许,二人大吵了一架。” “后来如何?”诸葛亮急问道。 “后来…魏将军只率本部五百人马出战,不敌郭淮…杨参军也不愿发兵援救,魏将军被杀败,率领残兵逃向了临渭县方向。待魏军冲到营外,杨参军守不住,只得弃营而走…” 诸葛亮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无语。 张翼、陈到等人连忙上前搀扶,劝慰说道:“丞相,不过一场小败,切莫气坏了身子。” 诸葛亮被扶起,叹气说道:“平日里杨仪多次数落魏延不是,魏延也时有辱骂于他。我亦知二人不合,却不曾想,此等国家大事面前,二人也敢因私废公!” “丞相,不过上邽城一地而已,不日便可回师拿下,无碍的。”姜维也走过来劝说道。 就在众人安慰诸葛亮的时候,厅外又有来报:“报!禀丞相,凉州刺史徐邈率兵南下,与陇西郡太守游楚里应外合,大败吴懿将军,我军折损兵马三千人。吴懿将军现已退守北伐大营,等候救援。” 诸葛亮吃惊回头:“那陇西郡如此难图?吴懿也败了?” “丞相,北伐大营与各处郡城之间的粮道被徐邈截断,我军各处兵马,已断绝了粮草补给。”探子低头,又禀报了一个坏消息。 诸葛亮手中的羽扇渐渐垂了下来。 张翼见状,连忙对探子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禀报丞相,赵云将军在郿县遭遇郿县守军和魏军兵马数次围剿,赵将军争斗数次,终因寡不敌众,已率军退回了临渭县。” “报丞相,南安郡军民听信谣言,皆言陛下驾崩,举旗再反,声称再降曹魏!” “禀丞相,临渭县被雍州刺史郭淮率兵攻打,陈式、吴班两位将军正紧守城池,请丞相救援!” 半日之间,数个探马飞奔来报凉州各处军情,坏消息接踵而至。 诸葛亮听闻一众消息,几乎都站立不稳。 “丞相,事犹可为,切莫焦急啊!”孟达、张翼等人也很无奈,只得苦劝。 诸葛亮那向来挺直的腰板,此时也好像佝偻了一些:“我深知北伐之事多艰难险阻,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可恰逢现在陛下伤重,这可如何是好啊…” “禀报丞相…” 门外,又有一人赶来禀报:“魏将张郃正在城外叫骂出战。” “张郃…呵,陛下刚刚受伤,而后凉州祸事连连,此…定是曹魏奸计,尔等随我来!”诸葛亮强打精神,招呼众人向城墙赶去。 陇城关外,张郃端坐在马上:“大耳贼?死是未死?若是未死,就请城头一见啊!哈哈哈哈。” 诸葛亮刚好登上城墙,听到张郃叫骂,挺直腰背迈步上前,在城墙上俯瞰着张郃笑道:“呵,我当是何人,原来是张儁乂,人人皆言你是世间名将,如今怎么也学起妇孺谩骂了?” 张郃冷笑道:“诸葛亮,我也不与你斗嘴,今日只问你一句话,那大耳贼死了没有?” 张郃的话刚刚说完,城墙上众将愤懑,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就想要出城厮杀。 “我主陛下乃是大汉天子,自然洪福齐天!倒是你,身为名将却连一个小小的街亭都攻取不下,也不怕世人耻笑吗?哈哈哈哈!” 城墙上众人见诸葛亮笑得开心,被他感染,一时也都暂忘了忧愁,跟着笑了起来。 姜维也在一旁说道:“连我诈降之计都不曾看出来,还是回去再多读几年兵书吧!” 张郃听了诸葛亮的话,原本还算镇定,但是听到姜维的嘲讽,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这小子诈降之时,他本提防过的,奈何曹真深信不疑,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反倒被耻笑… 张郃索性不去回应他们的话,专挑汉军痛处:“刘备若是还活着,何不出面以安众军之心啊?凉州之事,想必你等还不知吧?” “凉州稳如泰山,能有何事?你若是有胆,便来攻城!”诸葛亮镇定自若。 张郃见城墙上将领不少,人人只是冷笑,心中也不免有些怀疑自己那一箭究竟是否射中。至于凉州,消息不通,他本想诈一下,可看诸葛亮这副模样,又有些心虚了。 正在他犹豫间,忽然有兵卒来报:“张将军,大将军请张将军回营,和骠骑将军司马懿商议军情。” 张郃有些吃惊,没想到司马懿竟然也来了:“知道了,回复大将军,我这就来。” 眼看张郃退走,诸葛亮暗松了一口气,叮嘱兵卒注意警戒,便下了城墙。 回到县衙门口,诸葛亮望着身后跟随的众将,吩咐道:“你等好生安抚士卒,此地十分紧要,切不可有失,都去吧。” 众将有人还想劝慰,但见诸葛亮疲惫模样,皆欲言又止,纷纷散去了。 诸葛亮独自一人,来到了刘邦的房间外,推门而入。 “高祖!” 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刘邦,诸葛亮顿时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大汉四百年基业,如今已危如累卵,倾覆只在旦夕了!既是上天送高祖于此,为何又要出此祸事啊?”诸葛亮泪流满面,对着刘邦的床边连连磕头。 很快,诸葛亮的额头和地面都见了殷殷血迹… “亮,死不足惜,唯憾不能报先帝知遇之恩,扶大汉倾危之险…”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与地上的血迹混合在了一起,诸葛亮透着模糊的泪眼望去,只一眼,他愣住了! 愣了好半天,诸葛亮这才缓缓抹去眼泪,望向刘邦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坚定。 “亮有法矣!” 上架感言 感谢各位小伙伴们长久以来的支持和厚爱,终于,书要上架了! 尽力!努力!一日五更! 顺便在这里趁着这个机会啰嗦几句,还请不要见怪。 本人很喜欢三国历史,也与部分小伙伴一样,对于后三国了解不多,几乎是差不多看到或败走麦城、或夷陵之战、或秋风五丈原就不想再看了。 前几年去过成都的武侯祠,拜谒了昭烈帝墓和瞻仰了丞相雕像,就萌生了让大汉开创者刘邦来“三兴大汉”的想法。 很难,即便是小说,也很难…我实在想不到当年的丞相是以一个什么样的毅力去做“兴复汉室”这件事的。 致敬丞相! 再次,感谢各位小伙伴们的支持,赠送大家一个小彩蛋! …… 刘邦:“这小子叽里咕噜的,这半天说什么呢?” 诸葛亮(抿嘴浅笑):“此是后世笔者,编纂故事传扬四方,博人一乐。” 刘邦:“就博人一乐?他不要好处?呵,朕才不信呢!” 诸葛亮:“听闻后世之词,订阅打赏之流…” 刘邦:“写得如何啊?扬名天下了吗?” 诸葛亮,沉默不语。 刘邦(笑):“小子,别泄气,好好写!朕赏你!刘季一万钱!” 《三国,汉高祖亲自匡扶汉室》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