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接着忽悠》 第1页 《忽悠，接着忽悠》作者：凌凌玖【完结+番外】 文案： “骗子”主播和“傻子”校草的双向暗恋故事。 观看指南： *每周三更，时间不定。 *双向暗恋，疯狂互撩。 *特别甜，信我。 入坑预警：非网游文，前期慢热; 高亮标籤：情有独钟，破镜重圆。 wb:凌凌玖呀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游戏网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杭哲、严明 ┃ 配角：钟睿、贺知勉 ┃ 其它：刘小炎、董铭起、etc. ================== ☆、第1章 一、 这天，杭哲刚下播，一抬眼看到桌上的电子日历，日期下方明晃晃的八个大字扎穿了他的心——诸事不宜，逢赌必输。 这玩意儿是办公室里一个小姑娘旅游带回来的，据说沾了隔壁寺庙的光，上能测姻缘，下能算吉凶，特别灵验。杭哲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在工作群里转发了一整套《走近科学》，点名让文案组观摩学习。 不过眼下，他觉得这玩意儿似乎真有点玄乎，这一晚上，他玩ad被集火，玩ap被献祭，好不容易抢到打野位，抓人总剩丝血，红蓝全被瓜分，补位辅助终于躺赢了一把，出来一看，他妈的被举报消极比赛了。 杭哲努力把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娱乐主播，在线卖蠢”“前面瞎说，分明是技术主播，真实上演错题集”从脑子里抠掉，他凑近电子日历，发现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 日行一善，可破。 杭哲深吸一口气，他想给设计这玩意儿的程式设计师打电话，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行一善，哦不，去找一善啊?! 差点上了封建迷信的当!杭哲烦躁地把日历转了个身，决定下周让文案组每人写一篇《走近科学》的观后感。 杭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一口就听到兜里手机在吶喊。 “三句话内说完。”杭哲瞥了一眼来电人，抢在对方说话前开口。 “不是，月哥，你输了也不能拿我撒气啊!”对面的人还挺委屈。 “你又偷偷蹲我直播间了?”杭哲觉得这事儿吧，真有点烦。 “帮你涨热度呢这不是，”对面的人又笑了，“我播到一半，他们都在刷让我去安慰你，我过去一看，你这车都翻到西伯利亚了吧哈哈哈哈……” “我说今晚为什么人这么多，”杭哲认命地嘆口气，“行了你安慰完了可以挂了吗。” “别，”电话那头的人不笑了，“有正经事呢。” 杭哲嗯了一声，就听对面为难道：“我一朋友，让我帮忙今晚一起带他女朋友上分，他突然有事，要我一个人带……” “带呗，还有你带不动的妹?”杭哲有点意外，“你好歹一个职业选手，不至于吧。” “注意措辞，前——职业选手，”对面顿了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家那位不让我单独带妹!天蝎座，你懂的。” ……不，我不懂，单身狗不配懂! 杭哲刚想说那你俩一起带呗，那台屁股对着他的电子日历突然滴地一声报了时，“那”字便鬼使神差地在嘴里拐了个弯儿：“那……你把她id发我吧。” “好嘞，发你了，你好好带，明晚我给你刷潜艇!”对面的人非常豪爽地挂了电话。 联盟第一人气选手被对象管成这样，杭哲突然不想提醒他，这已经是他欠下的八十一个潜艇了。 杭哲切到微信，对方的消息就几个字——id：月诺配一脸。 破案了，不是性别问题，这分明是姓名问题! 杭哲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更疼了，这人名字里的俩人，一个是刚才电话里那个，联盟第一位封神的选手——诺亚，这人几乎凭一己之力带着《诸神之上》这一萌系moba游戏从被dxxx和lxx平分的市场里杀出来，可惜退役得早，徒留传说在江湖，另一当事人就是杭哲本人，大号明明如月，圈里人跟着诺亚喊一声月哥。 诺亚长得好，在这个粉丝滤镜有太平洋那么厚也不敢随便喊正主小帅哥的圈子里，他是唯一敢拍照不p脸，上镜不擦粉的，颜值能打得一比那啥。杭哲是在诺亚转职主播之后被他带进圈的，也是诺亚直播时亲口盖章的多年现实好友，所以他一个从不露脸的兼职主播才能勉强挣扎在三线，还时不时被cp粉惦记。 杭哲重新打开电脑，登录yy，从记事本里找了个小号，上线加了妹子好友。 妹子在线，杭哲又发了个yy房间号，耳机还没戴好，就听到一声尖叫。 “月神!!真的是你吗月神?”妹子很兴奋。 “恩，”杭哲摆弄好耳机，应了一声，“打个商量，别叫月神。” 神这个称唿吧，有点烂俗，听着没诚意，更重要的是听起来跟诺神非常有cp感，杭哲打心眼里拒绝。 “那叫什么?”妹子邀请他组队，“月哥，阿月，小月月?” ……这么活泼的妹子你对象居然敢把你一个人放出来，很想得开啊。 “随你顺口，”杭哲笑笑，“排吧。” 第2页 “月哥，你打什么位置啊?”妹子点了排队，秒进。 “你们选吧，我补位，放心，输不了。”杭哲搓搓手，心想这个段位他要是还掌握不了雷电，那他明天就去把文案组长的桌子给掀了。 “恩，我只会中路月……”话音未落，一楼队友秒锁了月野兔。 “野…兔…”妹子倔强地说完了最后两个字，欲哭无泪。 “没事，你随便选个跑得快的，有人打你就往我这跑。”杭哲给她支招。 妹子听话地选了个闪电侠，召唤师技能带疾跑，三个技能全带加速，一脚油门两百码，诸神版ae86。 ……还挺会选。 队友们选完英雄，默契地空出打野位，毕竟黄金段位万年喊话4=1来打野，还真不是故意想留。 杭哲选了个朽木白哉，一分钟前刚买的，传说中代打专用英雄。 二楼：大神带躺吗(*^▽^*) 三楼：胜率发出来看看。 杭哲：胜率0%;场数0场。 不出所料换来两排省略号。 “月哥，他俩啥意思啊?”妹子没看懂，咋还要看胜率呢，我这个1场0%的用不用发啊? 杭哲没答话，他盯着读条界面上一个熟悉的id，心跳得有点快。 屏幕那头，一个满脸写着不爽的年轻人，也正皱着眉，他看着杭哲角色名下五个字--萌萌的小明，感到淡淡的牙疼。 “月哥?月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妹子的声音和载入成功的系统音一起把杭哲拉了回来。 “恩，能，”杭哲回过神，在地图上标了个点，“你点e技能，去那儿蹲着。” “哦!”妹子很听话，虽然不知道蹲那儿有什么用，先蹲了再说。 【队伍】雨萌萌(月野兔)：…… 【队伍】月诺配一脸(闪电侠)：…… 【队伍】月诺配一脸(闪电侠)：这么巧> < 他俩蹲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对面蓝buff，月野兔站在草里往中路小兵脸上放了个技能，假装人在后方清兵线。 “月哥，我就这么蹲着吗?”妹子小小声，仿佛是她本人站在了草里。 “他们有人打蓝吗?”杭哲问道。 “没有。”妹子回他。 “从这里走过去偷他们的蓝。”杭哲又标了一个点，妹子还没动，就看到月野兔从草里一个箭步，直冲蓝buff。 走位什么，不存在的，要争分夺秒，抢蓝大过天。 妹子立马一脚油门跟上，都是玩ap出身的，眼前的蓝不是蓝，是命。 杭哲一心二用，刚标完点就看到自家法师甩着双马尾直奔对面蓝区，简直虎虎生威…威震八方…方……闪电侠你方什么方，技能往哪儿扔呢?! 杭哲本来没打算去帮忙，这个段位，两个人偷蓝已经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但是妹子方的不行，在频道里大喊一声，有人过来了! 杭哲切屏，发现对面打野过去了，跟自己一样的黑白队服，就是个头矮了点。 “别跑，我马上到，”杭哲打完红buff升到二级，多了一个位移技能，支援的路上还不忘嘱咐，“你保护着点那个法师。” ……妹子看着站在她前面疯狂输出的双马尾，觉得自家打野对队友的定位不太准确。 杭哲赶到的时候，对面的中路和上路早到一步，眼看着双马尾法师血条即将见底，杭哲卡了个视角，替她挡了致命一击，接着一顿噼啪乱按，三个人头到手。 “月哥，6啊。”妹子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鼓掌，为什么他俩站前面的全都残血逃生，自己这个离战场最远的反而血溅当场! 杭哲淡定地回自己野区刷野，眼睛却时刻关注着小地图，不知道是不是断线了，残血的法师居然站着没动。 “月哥，她是在为我哭泣吗?”妹子看到法师站在自己尸体旁一动不动，突然有些感动。 “不是，”杭哲看到自己脚下多出来的一圈蓝色，嘴角微扬，“他大概是在回味我那个三杀。” ……月哥你膨胀了。 【密聊】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悄悄地对你说：来。 电脑那头的年轻人哀悼完蓝爸爸，刚回到泉水就收到队友的私聊，一个问号还没打出去，又收到一条，还是只有一个字：快。 只见屏幕上的小法师晃悠着双马尾，扭到了打野身边，一个技能默契地收了蓝buff，正要打字感谢，就看到对话框又多了一行字。 【密聊】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悄悄地对你说：不谢。 【密聊】你悄悄地对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说：…… 算是明白这人怎么能在混乱中拿了三个人头加一个buff了，这手速绝对是母胎单身没跑了。 打野和法师友好地清线清野让buff，上路被对面两人压着打，头都快被锤爆了，杭哲正要去上路抓一波，一眼瞥见对面打野在中草附近冒了个头，便扭头也往中路走。 杭哲直接往草里盲刷了个大，对面打野蹲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脑袋上落了一把樱花，掉了半管血。 对面反应也不慢，反手放了一道白光，想往自家中塔方向撤，一出草又吃了正在清线的月野兔两个技能aoe，被接着赶来的朽木白哉收了人头。 第3页 【全部】路人甲(露琪亚)：哥，你变了……你跟野女人一起打我。 这就是这款游戏的妙处了，当年老闆砸锅卖铁买版权，终于给传统moba加入了新的社交元素——角色扮演，事实证明，这钱砸对了。 【全部】雨萌萌(月野兔)：^^ 妹子和路人二楼在下路跟对面僵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对面打野死了，紧接着，自家上路和塔一起爆了。 杭哲赶到上路，又收了两个人头，转眼6-0，买起装备美滋滋。 【队伍】路人三楼(吉尔伽美什)：早不来，捡人头倒是快。 杭哲没说什么，版本强势英雄玩成这样，估计是个纯正的24k黄金选手。 第二个蓝刷新，杭哲又私聊法师来拿，第三个第四个，也全都让了，下路和对面打得有来有往，谁也没占到谁便宜——没掉塔没死人，一派菜鸡互啄的友好景象。 杭哲刷完自家野去对面红buff旁摸了个奖，ad带辅助，买一送一，路过中路时顺便蹲一会儿，杀了两个不知好歹想打自家法师主意的大胆之徒，对面发现中塔下塔都压不了，干脆转变思路，集体压这边上路。 上路被抓死三次之后终于炸了。 【队伍】路人三楼(吉尔伽美什)：打野你他妈会不会玩? 【队伍】路人三楼(吉尔伽美什)：跟屎壳郎一样围着法师干什么? 【队伍】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 【队伍】雨萌萌(月野兔)：…… 【队伍】雨萌萌(月野兔)：……你到底想骂谁? yy里，妹子“咦”了一声，她发现跟她对了半天线的人没了，便欢欢喜喜地一路往前推塔。 杭哲嘱咐她：“继续推塔，有人来你跑，换条线接着推。” 妹子答应一声，专心点塔，完全没发现聊天框里快要吵起来了。 对面已经推到自家上路高地，吉尔伽美什还躺在地上骂骂咧咧，杭哲和法师清完一波兵线才慢慢悠悠赶过去，跟着从下路赶来的队友一起打包抄，杭哲原本不用死，但是对面见打不过，拼死也要换一个，月野兔放完大招后有一秒僵直，眼看着对面跟疯狗一样扑向自家法师，杭哲一个蛇皮走位，把伤害全吃了，倒下的同时系统播报了对面的团灭。 与此同时，闪电侠带着一群小弟畅通无阻地推到了对面水晶，水晶炸裂前一秒，聊天框里多了两条记录。 【队伍】路人三楼(吉尔伽美什)：舔狗! 【队伍】雨萌萌(月野兔)：你舔不着，气不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原耽，路过的小天使顺手点个收藏呗^^ ☆、第2章 二、 严明，一位三观正四体勤五谷分得清的新时代好少年，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蜷在椅子里，两脚踩着椅子边，面无表情地用^^嘲讽队友。如果当年那些在校草评选时给他投过票的男男女女看到这一幕，恐怕——也还是会投票，毕竟颜狗是没有感情、毫无原则、不讲道理的。 卧室不大，唯一一点光源来自电脑屏幕，严明支棱着一头乱髮，屏幕光幽幽地映在他脸上，衬得这张原本白皙干净的脸更显冷淡，他对着跳动的胜利横幅愣了几秒，起身开了灯。 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本子，他刚一坐下，便看到屏幕上一排提示框。严明眯起眼，看着一长串来自“萌萌的小明”的邀请组队信息，脑内小雷达嗡嗡作响。 “淡定……”严明拍拍脑门，顺手点了接受，“多少年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准一回。” 杭哲让妹子先别排队，他向雨萌萌发起了组队邀请，等了两分钟，对方终于进队，带着熟悉的笑脸。 -雨萌萌：^^ -雨萌萌：怎么啦? 嗯?这怎么答，杭哲皱起眉，总不能说看你怼人的姿势很眼熟，想问问你是不是我失散在红尘中的情缘，杭哲觉得他要真这么说了，对方指不定反手一个骚扰举报，他想了想，找了个看起来非常正经且不容易被拒绝的理由。 -萌萌的小明：一起排吧，上分快。 -雨萌萌：你不是代/打吗，还免费带人吗(⊙0⊙) 这题又怎么答，杭哲后悔曾经在论坛里举报了一个代打吹逼爆料的帖子，这会儿书到用时方恨少，他上哪儿了解代打们的心路歷程去，他略一思考，想出一个更正经看起来更不容易被拒绝的理由。 -萌萌的小明：顺风车，算你便宜点。 神他妈顺风车!神他妈便宜点!要不是两只手正巧在绑头髮，旁观的妹子简直想为这位同志鼓鼓掌，作为一名男友是圈内人的八卦女孩，她当然知道诺神和月哥不是一对，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传说中低调沉稳不骚不闹的技术大佬，竟然撩妹撩得如此随意，如此——低级。她双手摆上键盘，坐等翻车救场。 -雨萌萌：……你还挺会做生意。 -萌萌的小明：对，我是专业的。 神他妈会做生意!神他妈我专业的!妹子恨不得穿过屏幕把这位主播掐醒，人家真的不是在夸你啊月哥!妹子突然生起怜悯之心，人好好的主播半夜不睡觉不直播，在这儿带我上分，我助他撩妹又何妨，趁着对方还没跳车逃跑，妹子赶紧点下开始匹配。 屏幕上读着秒，严明随手在本子上写下这位代打的id，看了两眼蓦地明白了，难怪上一局平白无故挨骂，他俩的名字放一块，可不就是行走的狗粮?!只不过，小明本明看着那娘炮兮兮的五个字，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第4页 严明犹犹豫豫，最后在id旁打了个问号，一抬头，发现队友锁了三个脆皮。 月诺配一脸：抱歉，我其实只会这一个英雄。 二楼路人：来个坦克。 三楼路人：来个坦克。 萌萌的小明：来个随便。 雨萌萌：真的随便? 萌萌的小明：真的随便。 雨萌萌：^^ 二楼路人：**** 三楼路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妹子在yy里问道，怎么每次碰到的队友都奇奇怪怪的。 “没事，这局你就在中路待着，我带你见识下真正的脆皮鸭美学。”杭哲轻笑一声，锁了小天使丘比特。 ……等等??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词???妹子刚要尖叫，就发现月哥又不走寻常路了，说好的主播界的清流，骚客中的白莲呢，这选人也太奇葩了吧。 二楼路人：你俩来搞笑的? 三楼路人：带妹去打人机好不好!坑比! 雨萌萌：咦，这不就是人机吗? 萌萌的小明：没错^^ 还好选人时间到了，读条界面弹出的瞬间，妹子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居然冒出了假装单排的念头，惭愧惭愧。 严明也不在乎输赢，他的双排队友今晚抛弃他去跟女神约会了，他开了小号上来炸鱼，想不到碰上真大佬，上一把他就看出来了，这是正儿八经能一打五的大腿，联想到上一把大腿各种让buff让人头，莫非自己隔着屏幕也散发着人傻钱多味儿? 开局，三条线各自上人，杭哲在自家蓝区标了点，严明心领神会，他选了一位外表萌萌哒，打法却极其猥琐的英雄，起手没点伤害技能，直接点了晕人。1分55秒，天使丘比特抬起小短手，开始biu他的蓝buff。 严明站在草里，看到打左边偷偷摸来一个金闪闪，这一个明显比上一局的队友强多了，小天使被他又推又砍，一路后退，下一秒，一道红色泡泡闪过，金闪闪被原地罚站，怒交一血。 杭哲笑着发了一句奈斯，很快收到两条私聊。 【密聊】雨萌萌(木之本樱)悄悄地对你说：多少钱一局? 【密聊】月诺萌一脸(月野兔)悄悄地对你说：月哥，你看上这个雨萌萌了? 杭哲愣了一秒，问妹子：“你为什么也打字?” “哦对!”妹子刚反应过来，“我可以说话啊!主要是你刚才没说话，我一下忘记了。” “月哥啊，”妹子有些为难，也不晓得月哥能不能接受真相，她决定婉转一些，“你要真是看上了，别的不说，至少先确认下性别吧，万一不是女的呢?” 杭哲边刷野边给雨萌萌回覆：十元一局，听到妹子说不是女的，心念一动。 “你觉得不是女的?”杭哲嘴上淡定，内心如同擂鼓。 “不太像，总之你还是先确认一下吧。”妹子听他没有否认的意思，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点蜡。 杭哲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他这把用adc打野，刷得快但是得时刻小心对面gank，还得分出心接着扮演代练。 【密聊】雨萌萌(木之本樱)悄悄地对你说：这局也能赢? 【密聊】你悄悄地对雨萌萌(木之本樱)说：能，输一赔五。 【密聊】雨萌萌(木之本樱)悄悄地对你说：别嘚瑟，你看到对面刺客没，都快馋哭了。 【密聊】你悄悄地对雨萌萌(木之本樱)说：一会儿就让他知道，馋字后面为什么要跟个哭。 事实证明，这年头的主播，哪怕是三线，转行当代打问题不大，输一赔五也问题不大，严明不知道对面刺客到底馋不馋，但他觉得屏幕后面的小朋友真的快哭了。 【全部】路人刺客(卡卡西)：大哥，你们换个池塘炸鱼行不行，我一晚上被你们炸三次了…… 【全部】雨萌萌(木之本樱)：谁让你上把喊我野女人^^ 【全部】路人刺客(卡卡西)：我错了，你是嫂子!大嫂!大哥的女人! ……很好，小朋友，严明咬着下唇，今天哥哥就帮你戒一戒网瘾。 后来，其实也没多惨，因为对面20分钟就投降了，严明觉得可惜，这位小朋友离当场弃游还差那么一丁点儿。 一局结束，三人继续排，趁着匹配的功夫，杭哲给妹子解释了何为脆皮鸭美学，作为脆皮，打架的要点就是猥琐，以草丛为家，靠走位躲伤，必要时，死道友不死贫道。 妹子“哦”了一声：“那为什么不直接叫脆皮文学?” “嗯……”杭哲思考了下，“是个好问题，下次你直接问诺亚，这理论是他发明的。” 这一把排位，又碰到熟人了。 路人也想有姓名：大哥!大嫂!我是露琪亚啊! 雨萌萌：…… 萌萌的小明：…… 月诺配一脸：…… 路人自带的亲友：………………要点脸! 严明突然觉得上一把未尽的事业可以继续了，他琢磨着要不要让这位小朋友感受下什么叫人生悲喜交加。 杭哲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秒锁朽木白哉，严明懂事地锁了朽木露琪亚，路人亲友认命地选了两仪式，妹子依旧月野兔，四人一起刷屏：来个坦克! 第5页 ……我来你们奶奶个腿!!这位想拥有姓名的路人怒选利威尔兵长，来啊!互相伤害啊! 四个刺客在泉水落地，杀气席捲峡谷，妹子突然开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把要输。”杭哲接口道。 杭哲猜得不错，这把怕是跟主播或者职业队撞车了，正常配置也不能稳赢，何况这种奇葩阵容。 【密聊】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悄悄地对你说：把你微信号给我一下。 【密聊】你悄悄地对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说：? 【密聊】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悄悄地对你说：这把要输，先转你四十。 【密聊】你悄悄地对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说：……先欠着吧。 严明突然想不明白了，这莫非是什么要微信的新套路?他思来想去，决定痛快点——你先告诉我，小明是谁? 屏幕上一袭黑白队服的男人不动了，严明开着全特效高画质，能看到峡谷的草被风吹动，叶尖蹭在男人衣服下摆，隐约能听见一阵沙沙声。 他等了一会儿，计算着以这位代打的手速，发过来的得是篇小论文了吧，他也不自觉地悬起心，不知在期待什么。 杭哲眼看着自己的英雄被人打死，他没还手，光标还停留在左下角，对话框里只有三个字，和一个逗号。 小明啊，杭哲打完这三个字停住了，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那个人，好像什么都不够准确，一个词，或是一句话，怎么说得清那些如夏萤冬雪般鲜明存在过的岁月。 人物在泉水復活，杭哲看到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密聊】雨萌萌(朽木露琪亚)悄悄地对你说：yy房间号。 有很长一阵子，严明都还记得，那天他抱着怎样巨大的期待和忐忑输入房间号，又是怎样在对方一句话后直坠谷底。 频道里传来的男声有些低沉，不难听，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听，他没听到回应，又问了句能听到吗，严明这才反应过来，真的不是，差得太远了，连多说几句印证的必要都没有。 严明喉咙发堵，强忍着翻腾而起的失落，打字跟这位代打说对不起，好像麦有点问题，没有声音。杭哲还想再说些什么，久未出声的妹子突然开口。 ——“对面打野和法师，是我男朋友和闺蜜。”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记住了也没什么卵用，记不住也不影响剧情的《诸神之上》小知识。 目前为止出现过的英雄和分路： 月野兔、木之本樱(中路法师) 朽木白哉、朽木露琪亚、两仪式、利威尔兵长(打野刺客) 吉尔伽美什(外号金闪闪，上路强势英雄，后面会常出现) 丘比特(脆皮adc) 闪电侠(速度贼快的酱油侠，想走哪路走哪路) ☆、第3章 三、 以为自己是苦逼八一八男主，结果只是狗血撕逼剧的围观群众? 严明熟练地粘好破碎的少男心，把视线投向对面野区。男朋友和闺蜜，还有两人宛若连体婴一般的缠绵走位，严明脑瓜一转，发现这事就是那么简单，他刚想问问要不要“重点关照”一下，就听代打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嗯”了一声：“既然是认识的，那要不要让让他们?” ……不是，这位代打，你要不要晃一晃脑袋听听大海的声音?男朋友!闺蜜!这么狗血的组合你就不想发表点别的见解吗? 妹子愣了愣，问道：“让……怎么让?” 严明支起耳朵听八卦，他刚往龙坑前的草里插了个眼，一转身，猝不及防跟“男朋友”打了个照面。他迅速后退一步，借着龙坑的地形刷完大招，反手想接控制，发现技能打在了空气上。 高手过招，三秒便知有无。严明啧了一声，心知这下走不掉，他瞄到小地图上的队友头像，决定死前换一波血。 血条见底，严明淡定地双手离开键盘，坐等下一世轮迴，突然发现他的小矮子身上冒出一层金光，一阵樱花雨之后，对方打野头像暗了。 罪恶的一生得以倖存，严明原地回城，他看到身旁的朽木白哉凭着这一个人头的钱，换下了草鞋，买了件背心，一副暴发户作派，内心羡慕不已。 【密聊】你悄悄地对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说：不是说让? 【密聊】萌萌的小明(朽木白哉)悄悄地对你说：让他在泉水休息^^ 严明突然觉得，这位代打有点意思。 “你男朋友挺厉害啊，”杭哲和严明一起，啥事不干专门蹲人，两次被他跑掉，还有一次差点被反杀，“职业选手?” “嗯，”妹子也加入了蹲人队伍，“他是faith带进来的，现在在盛世二队。” faith，诺亚家那位，盛世战队现任队长，大概是挨过这人不少白眼，杭哲听到这名字就感觉眼珠子疼。 “盛世领队又换人了?”杭哲一边标点，一边叨叨，“每次换人都要整点么蛾子。” 倔强的路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他打字问：大佬，你为什么追着对面打野砍? 杭哲回了他四个字：王不见王。 严明隔着屏幕笑骂了句神经病，游戏里却默契地陪他一起抓人。秉着团战可以输，渣男必须死的精神，他们成功让对面打野当了一把泉水指挥官，最后顺理成章地失掉了基地。 第6页 “对不起啊，害你们输了。”妹子道完歉，决定帮她月哥一把，“我不打了，你们继续吧，谢谢月哥，谢谢萌萌……妹子。” 严明可算是逮到机会了，他在公屏打字：我不是妹子。 打完觉得略显生硬，又补了一句：早点休息，下次别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了。 妹子完成使命，退出yy，严明也没心思再打，刚才被强制按下的心塞劲又冒了上来，他正想下线，屏幕上弹出萌萌的小明想添加你为好友，是否接受，严明顺手点下接受，密聊说要下了。 -萌萌的小明：等下。 -雨萌萌：? 严明突然想起来，他们似乎还有一笔帐没结?这位代打不会真的耿直到要给他钱吧。 担心这位代打又胡言乱语骚话连篇，严明飞快打字，消息刚发出去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雨萌萌：钱就不用给了。 -萌萌的小明：我们战队过几天有场比赛，正好缺个人，你要不要来? -萌萌的小明：赢了有奖金^^ -雨萌萌：……我能行? -萌萌的小明：非常行。 -雨萌萌：#ok。 -萌萌的小明：那就这样，明晚带你认识下队友。 二人互道晚安，杭哲退出游戏，给诺亚发了条消息：主播赛我这边带一个人，不用找人了。诺亚秒回表情：ojbk。 ……粗俗! 杭哲起身时又看到那个屁.股冲着他的电子日历，他停下脚步，伸手将它转回来。“真准的话，下次去给你烧香。”杭哲将日历摆好，轻轻弹了下屏幕。 ** 严明这一晚，久违地失眠了。 外头蒙蒙亮时他终于迷煳过去，镜头一晃，就看到自己站在了大雁塔下。 斜风裹着细雨，阴沉的天气下，西北古都一副肃杀模样。严明看了眼手錶，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他却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就在他数完第七遍，正打算从头再数一次宝塔有几层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个声音贴在他耳边响起：“这谁家小朋友，没人要我捡走啦。” 严明转不过身，看不到身后人的脸，只能听到声音，温温柔柔，带着点磁性，一句戏谐的话如同过电般，顺着耳廓，直直炸进了他心里。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躺在床上，耳边依稀有人在说话，严明心头一惊，睁开了眼。 “你可算是醒了。”刘小炎在门外敲了半分钟，无奈之下掏出备用钥匙，一进房间就看到严明睡得一动不动，深灰色的被子底下伸出一截小腿，上边还压出一截手臂，黑白搭配，怪好看的。 “怎么是你?”严明从床上坐起，还有点迷瞪。 “不然是谁，”刘小炎把手里东西放下，拉开窗帘，“你备用钥匙还给谁了?” “还给我妈了啊，”严明想起来，昨晚刘小炎放了他鸽子，说今天来给他补上，“你怎么来这么早。” “不早了我的哥，这都中午了。”刘小炎顺手把床边的衣服递给他，奇怪道：“你怎么回事，做啥梦了脸这么红。” “我……”严明摸摸脸，“反正不是梦你，也不是你女神，没问你，昨晚怎么样?” “挺好啊，我跟你讲，那电影特好看……”刘小炎坐在床头就想剧透。 “谁他妈问你电影了!”严明衣服也不穿了，皱着眉头看他，“问你跟女神怎么样，你是去看女神还是去看电影的?” “啊?”刘小炎反应过来，“就那样呗，看完电影就送她回家了。” “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啊!” 刘小炎眨巴着眼，不知道严明还想听什么。 “你愁死我算了，刘大傻!”严明恨铁不成钢。 “你还有脸说我，”刘小炎伸手一指，“衣服都穿反了，严二傻!” 吃完刘小炎带来的午饭，两人各自坐在电脑前。 “上线，哥哥带你上王者。”严明盘着腿，咬着吸管啪啪打字。 “能上吗，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王者。”刘小炎登上他的帐号，发现严明还没上来。 “不知道，自从跟你死亡双排之后我就再没上去过，”严明正在好友列表里找人，屏幕上弹出组队邀请，他顺手点进去，“不过也没事，大不了以后让你媳妇改名叫王者。” “你这人……”刘小炎撇撇嘴，“脸长得这么好看，心咋这么骯脏呢?哎你人呢，半天不上。” “等会儿，我上错号了，昨天上的小号，刚没注意。”严明进组之后发现是昨天那位代打，他打字跟代打解释，自己正准备跟朋友双排沖分。 -萌萌的小明：什么段位? -雨萌萌：大师。 -萌萌的小明：一起吧，我正好没事。 -雨萌萌：你叫啥，一会拉你。 -萌萌的小明：我找个号，你先来yy。 严明退出小号重新登录，顺便挂了yy，他扭头对刘小炎道：“等下，还有一个人，咱们打三排。” “什么人?” “一个大佬。” 第7页 “多大，有你大吗?”刘小炎真实好奇。 “那……谁知道呢。”严明不知想到了哪里，小脸一红，“你上yy，一会儿听他指挥。” “还有指挥啊，”刘小炎更好奇了，“跟真的似的。” 杭哲试了几个帐号，终于找到一个大师段位的，他听到频道里进了人，便开麦让严明拉他进组，话音刚落，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热情地回应了他。 “你好大佬!”刘小炎觉得自己很有礼貌。 ……操!严明觉得不妙。 “我是严……嗯?”刘小炎不明所以地看着严明，“你拔我麦干啥?” “我要不拔你是不是准备把我家底都秃噜出去了?”严明骂他，“你跟网友报什么真名?” “我以为是你现实朋友，”刘小炎委委屈屈，插上线重新介绍自己，“刚掉线了，大佬你叫我小炎就好。” 这样可以了吧，刘小炎用眼神询问严明。 严明点点头，换上大号，拉他俩进组。 “你大号也叫这个啊。”杭哲看着熟悉的id，内心有些难言的激动。 “对啊，他每个区都叫这个。”刘小炎下意识接话，惹来严明瞪他，赶紧捂上嘴。 杭哲轻轻笑了一声，评价道：“挺可爱的。” ……大佬我真不是女孩子，可爱这个词您收回去吧，还有你为什么要笑，笑就笑了，能不能笑得爽朗点，笑成这样又是几个意思。 这个点排位的人不少，他们几乎秒排。 正儿八经沖分，严明不敢浪了，他在五楼，已经做好了补位打算，突然听到代打问：“帮你抢，你玩什么?” 对方没有指名道姓，但严明知道，他就是在问自己。要不是万分确定声音对不上，严明真要怀疑，这位大佬是不是他一直想“钓”的那位。 严明抢了adc，二楼锁了打野，三楼刘小炎选了上路，四楼二选一挑了法师，杭哲给严明点了帮抢，沦落成五楼，只剩辅助位。 严明觉得让大佬打辅助不太合适，打字问道：我跟你换? 杭哲回道：不用。 很快，严明就体验到了另一个位面的《诸神之上》，原来被辅助包养是这种感觉，对面五位仿佛是自家辅助养的猪，养大全部咔嚓一刀餵给了自己。 “刘大傻，我要抛弃你了，”严明边打边感慨，“你瞧瞧人家，你再看看你，这才叫辅助爸爸。” 刘小炎趁着他们打团，一个人偷摸带线：“夸，接着夸，我这边开着麦呢，你辅助爸爸都听到了。” ……不是，爸爸你听我解释，不对，你听爸爸我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有没有小可爱给我留个评论qaq ☆、第4章 四、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不用叫爸爸，叫声哥哥来听听。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那你听好了。 严明扯起嗓子：“小炎哥~哥~打~团~啦!”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你是真的皮。 “啥玩应?”刘小炎差点把滑鼠甩出去，吓得方言都蹦出来了，“你抽啥风?” “别他妈带线了，快回来打团!”严明吼他。 “拖住!我上路快通关了!”兵线没了，刘小炎卡着位置点塔。 “没事，接着推塔，”杭哲淡定指挥，“我大招还有3秒，等会我闪大，你跟上。” “奈斯!”一波二换五，对面团灭，系统跳出五杀提醒，刘小炎忍不住夸他：“严明你可以啊。” 严明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估计再过一会儿，这货连自家几口人都得交待出去。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你叫严明? 兵线已经进到地方基地，严明这局被伺候得特别舒坦，这会儿心情不错，干脆停下来打字。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对啊，我姐叫严格，我哥叫严肃，还有个远房表弟叫严厉，你怕不怕? 二十二分钟，赢下一局。刘小炎有些激动，嚷嚷着继续排。 “等我一下，马上来。”杭哲在yy嘱咐一句，接着闭麦摘耳机一气呵成，推开阳台门时手还有些抖。 墙边摆着一张矮凳，杭哲支着腿坐下，侧头点了一支烟。 火苗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才舔上菸丝。直到那一点尼古丁从肺里走了一遭，连带着血液里的躁动，一併化作烟雾从嘴里唿出，杭哲才觉得微微平息了一些。 夏末午后，阳光刺眼，杭哲还记得，也是这么一个下午，有人为了哄他去睡，像绕口令一般把家里人的姓名都念了个遍，最后笑着问他，你怕不怕? 杭哲伸手握住一缕烟，旋即又张开手，看着它消失不见，现在不怕了，他在心里答道。 抽完最后一口，杭哲捏着菸头，将剩下的半包烟，连同这几年浮浮沉沉不知归处的浪荡心思，一併扔进了垃圾桶。 重新坐下，杭哲定了定神，发现yy里多了一个人。 “你来了干嘛不说话?”杭哲奇怪，这位话痨居然这么安静，怕不是憋着想作妖。 第8页 “我以为你们都是尸体，”诺亚开麦，他都憋半天了，“你们为啥不说话?” “刚才人没在，”严明切回游戏大厅，“我回来了，接着排吧。” “排什么?带我一个啊。” “不带，没位置，你家那谁呢，怎么不管你了?” “这个点他当然在训练啊，不然等着被拍死在沙滩上?” “你在说你自己吗?” “滚蛋，我是急流勇退好吗?!” 这边两人日常贫嘴，那头刘小炎关了麦和严明凑在一起嘀咕。 “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声音耳熟?”刘小炎问得小心翼翼。 “而且这名字也有点眼熟，”严明点头，皱起眉，“你说会不会……” “不会不会，”刘小炎想了想，还是摇头，“你想想，咱俩大学四年，连再来一瓶都没有中过，玩个游戏怎么可能碰上那——么大的大佬，没可能啦。” 严明觉得他说得有理，他重新戴上耳机，就听频道里那位“noah”说：“你等等，我群里喊个人来五排，行了有人了，你快重新组队拉我。” “你靠不靠谱，我沖分呢。”杭哲嘴上嫌弃，在游戏里却打字安慰队友，五排吧，上分更快。 “行啊。”刘小炎开麦。 很快频道里又进来一人，名字老长一串，看着跟乱码似的，那人在公屏打字。 盛世丨raaart：等我上号，什么局? “大师，你有没有号，没有我给你找个。”诺亚回他。 盛世丨raaart：有，稍等。 刘小炎闭了麦，一开口又冒出了乡音：“还真他娘的是诺神啊……” 严明也震惊了，但凡玩诸神，就没有不认识诺亚的，不过就因为这样，有人模仿他起个“noah”的名也不奇怪，但是这会儿进来的这个，看名字应该是盛世这一期的新人王，这俩人的名字挂在一起，是诺亚本人的可能性可真太大了。 严明立马联想起这位代打的身份，他记得昨晚妹子管他叫“月哥”。 “你知不知道圈子里有谁叫月哥的?”严明问刘小炎，他自己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我想想，好像是有个主播叫月哥，大号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明明如月。”刘小炎终于想起来，“就是经常在论坛里写攻略，官方还在游戏里给他建了npc的那个。” “什么如月?”严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第一反应，怎么这个人的id，总是跟自己名字过不去? “明明如月啊，就曹操那个诗，长歌行，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刘小炎提醒他。 “长你个头的歌行，人明明是短歌行，文盲!”严明嫌弃他。 “不会吧，那么老长一首诗，怎么会叫短歌行?”刘小炎不相信。 “行了，你一个理科生这辈子也琢磨不明白了，一会好好打，不能给咱平民玩家丢脸，你滴明白?”严明嘱咐他。 “我上线了，拉我。”频道又响起一个声音，懒懒的，听着像是没睡醒。 “阿特你这是没睡还是刚醒?”诺亚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要不你还是再睡一会去?” “没事，”被叫做阿特的那人打了个哈欠，“不影响，排吧。” 严明原本还纠结要不要拿c位，月哥已经替他安排上了：“我跟小明走双人路，小炎你呢?” “我?”突然被点名的刘小炎诚惶诚恐，“我都行。” “诺亚你和阿特商量下谁打野吧。”杭哲安排完毕，就听手机疯狂振动。 -noah：这谁? -noah：月嫂? -noah：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月嫂是什么鬼?杭哲给他回消息：晚上跟你说。 “前辈打野，我走中。”这位新人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不太清醒。 刘小炎担心地看了严明一眼，换来一个同样不安的眼神。 yy里五个人，一个没睡醒，一个专心养猪，两个小透明瑟瑟发抖不敢多话，一时间只听到诺亚一个人在逼逼。 “卧槽吓我一跳，这儿怎么有人!!” “快看!我抓到五个落单的!” “你们偷塔，我来团!” “阿特你别来，让我一打五!” “等等阿特你还是来吧，帮我控一下，快快就一下!!我要死了!!” “你大爷的，看我——” 频道里突然静音，严明切出去一看，橙色的马甲旁多了个红色圆圈。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你闭他麦了?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太吵。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真是那个诺亚?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是他。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中路是新人王阿特?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对。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你是明明如月? 问题少年你可算是问到我了，杭哲打字：你知道我? 收到的回覆差点让他心梗——今天刚知道的。 第9页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过几天有场主播赛，你跟我和诺亚一队，阿特在对面。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你们要不还是换人吧，我就是个王者守门员，你早说是这种比赛，我就不随便答应了。 【密聊】如月(牛魔王)悄悄地对你说：没事，就是个娱乐赛，对面也有水友，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你这么机灵又听话的小朋友，我不换。 不是，你从哪儿就看出来我机灵又听话了?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喷成狗?不过，能跟诺亚一起比赛—— 【密聊】你悄悄地对如月(牛魔王)说：^^ 杭哲的手机又在振，他接起电话，那边一阵怒吼：“你大爷的杭哲，居然闭我麦?老子直播呢，粉丝提醒了我才知道!” “清醒点，提醒你的肯定不是你粉丝，你都不知道，他们上哪儿知道去。”杭哲说完，对面愣了一秒啪地挂了电话。 【队伍】noaaaaah(两仪式)：阿特你开直播了? “开了，”少年在yy答话，“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就关了。” 【队伍】noaaaaah(两仪式)：没事，那我不浪了，别把你家粉丝也带坏了。 ……大神你的偶像包袱是不是绑错了地方? “咱俩是不是也上电视了?”刘小炎懂事地关了麦，“会不会红?然后被人发掘，也成为网红?” “红个毛线球球，”严明一语打破他的幻想，“咱俩有啥卖点可以发掘的?两个连王者都上不去的菜鸡，表演在线送人头吗?” “怎么没卖点了?”刘小炎不服气，“你可以卖脸，我可以给你当经纪人啊。” “你还是去做梦吧大傻，梦里什么都有。”严明这局依然玩的贼舒坦，被切，没事有辅助加血，追人，放心有辅助帮控，严明玩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闲庭信步。 “原来上王者这么轻松的吗，我以前玩的可能是个假诸神。”刘小炎也感慨。 ……醒醒!严明看着大杀特杀的诺亚，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你觉得岁月静好，一定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我料游戏也如是! “严小明，你有没有觉得，”刘小炎觉得下路二人过分腻歪，“你这位辅助爸爸有点太到位了?” “啊?”严明忙着追残血，没功夫多想，“到位不好吗?” “不好，过分殷勤，一看就不对劲，”刘小炎问他，“他知道你是男的吗?” “知道啊，我昨天就说了，我刚才不是还说话了。”严明回道。 “那就好。”刘小炎安心了。 回过神来的严明很想给他脑袋上贴两个字，天真! 这一下午，积分涨得飞快，确保这分数能上王者之后，五排队伍就地解散。 “月哥，我现在去大学城找你。”诺亚说完，跟大家打了招唿才下线。 “你还是学生吗?”频道里只剩三人，刘小炎随口问道。 “不是，我住a大旁边。”杭哲说完，没等到预想中的反应，只好问严明，“我一会儿要出门，你微信给我一下，有几个套路我们得提前练习，到时候喊你。” “好，我发公屏你加我。”严明放开手，不再捂着刘小炎嘴巴，沖他做了个闭嘴的表情。 关上电脑，刘小炎终于能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要说什么?”严明没好气，“说我们也是a大学生，还是说我们也在a市，说你傻还不承认，这种事有必要自曝吗?” “果然是当少爷的人，这思想觉悟。”刘小炎觉得他这危机意识够强，“我得回去了，你晚上干嘛?” “不知道，研究下午的录像吧，我刚都录下来了。”严明往床上一躺，觉得脑壳疼，“太玄幻了，居然跟诺神排了一下午。” 杭哲换好衣服走到烧烤摊，远远地看到钟睿沖他挥着手里的烤串。 “还是大学城的烧烤正宗，”钟睿抹了抹嘴，凑过头问他，“你刚才看论坛了吗?” “没啊，怎么了?”杭哲掏出手机，正要点开论坛，钟睿一把按住他的手。 “你先有个思想准备。” “嫂子他……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见。 ☆、第5章 五、 杭哲点开论坛，看到有人发了今天下午直播的录屏，一眼扫过去，联动帖不少，翻页最多的是个视频剪辑帖。 [高甜剪辑]中野严阵以待，射辅谈情说爱;上路全场梦游，下路全程虐狗。 ……哪来这么多骚话。 “你回去再看，”钟睿八卦得不行，“先给我说说怎么回事?真是我嫂子?” “还不是，”杭哲拿了瓶啤酒，突然问道：“那谁当年怎么追的你?” “我俩?我俩没谁追谁啊，打小就认识，某天一昏头，就在一起了。”然后就被赶出家门，后面的事杭哲都知道。 “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杭哲不甘示弱，“也在一起过，不过他现在不知道是我。” “这么玄幻?”钟睿两眼放光，“快详细讲讲。” 第10页 这么玄幻的故事概括起来就三句话。 杭哲以前玩《江湖ol》时有个情缘。 约好面基那天，杭哲失约了。 “雨萌萌”是杭哲当年的id。 “你这讲故事水平，写八一八都没人看，”钟睿评价完，疑惑道：“不对啊，你江湖id不是叫秦深深么?” 杭哲摸摸鼻子，暗道自己当年还真是恶趣味：“雨萌萌是小号，拿来做情侣任务。” 钟睿鄙视他：“那你确定没认错人?” “不会错，昨天开麦的那个，是他大学室友，我记得这声音。”杭哲抿了一口啤酒，神色温柔，“还有他的声音，说话方式，我都记得。” “收敛点儿，”钟睿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没想到你还是深情挂的啊。” “不然呢?”杭哲瞥他。 “无情那一挂的啊，外热内冷，说的就是你这样儿的，”钟睿一笑，脸颊微微泛红，他压低声音凑近，“藏得够深啊月哥，早知道你是自己人，我还是喜欢你得了。” “啤酒你也能喝醉?”杭哲挑着眉，觉得他状态不对，干脆把他手里酒瓶拿走，“你怎么了?董铭起又怎么你了?” “就那点破事呗，他怪我把阿特推荐过去，前阵子盛世连败，阿特上了开始赢，估计心里有落差。”钟睿也没再拿酒，抬手要了瓶矿泉水。 他俩的事，杭哲不好多说，只好道：“你也别太惯着他了。” “对了，还有个事，”杭哲想起来，“昨天带那个妹子，我们排到了她男朋友。” “嗯，铭起跟我说了这事儿，”钟睿眼里满是看不起，“据说妹子要跟他分手，他不让，这会儿正闹腾呢，说实话，现在盛世内部一堆问题，感觉游戏不是那个游戏，人也不是当时那群人了。” “别想太多，你都走了，他们要转型总得有个过程，我看阿特是个好苗子，”说着，杭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给c位可惜了。” “我也知道，”钟睿拿矿泉水跟他碰了个杯，“有机会我劝劝铭起。” 夜一深，烧烤店里人渐渐多了，有人认出了钟睿，时不时往他俩这边扫一眼，钟睿也不避讳，随他们拍照。 “跟你吃顿饭太累，下次换个地方约。”杭哲把人送上车，替他关上门。 钟睿从窗口伸出头：“谁让你住这儿，出了大学城，就没几个人认识我。” 杭哲把他脑袋也塞回去，示意司机师傅快走。 杭哲走着回家，路过a大时，脚步顿了顿，拐弯走了进去。 他不是a大学生，但a大的许多老黄历，他比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清楚。 他知道这个校区的一些恐怖传说。 知道每个院每年都会推荐人去参评“校花”“校草”。 曾经校园网还对外开放的时候，杭哲也曾每天登上去，给严明投上一票。 路过操场，杭哲随手拍了一张照片，po在了下午刚设置的分组里。 ** 严明花了几小时把录下来的视频都看了一遍，躺在床上还觉得不真实，诺神这手速、意识和走位，是他这辈子都蹦跶不到的天花板，他打开微信，想发条朋友圈舒缓下心情，突然刷到一张熟悉的风景照。 说是风景照，因为照片主人给它配了字——景不错，人不行。 严明看了半天，评论道：哪里有人? 手机“嗡”地一声，严明收到一张图片，操场远处有棵树被圈了起来，隐约可见树底下站着俩人，动作看着不太正经。 严明：眼神不错。 杭哲：裸眼5.0。 严明：给你鼓个掌? 杭哲：大点声儿，风大听不清。 两人来往几句，杭哲突然问他，为什么每个号都叫雨萌萌。 严明：这是我前任的id。 杭哲的回覆和严明下一条消息同时送达，后面很快又来两条。 杭哲：你还喜欢他? 严明：也不能算前任，就是个骗子。 严明：我挂着这个名字，时刻提醒自己! 严明：别网恋!浪费电! 杭哲觉得今天这风确实大，抽在他脸上跟大嘴巴子似的，顿时把他抽清醒了。 是了，当初自己二话不说消失了几个月，现在凭什么觉得人家还旧情未了?又是哪儿来的错觉以为物是人未非? 杭哲：你说得对。 严明：可不，我现在的对象就挺好。 杭哲觉得今天这风不仅抽他脸，还往他心上扎刀子。 杭哲：看你晚上和白天都在线，还以为你也是单身…… 严明：不是啦，他人就在我身边，下午咱们还一起排位来着^^ 严明捧着手机，盘腿而坐，一脸狞笑，想套路我?也不问问a大的师兄师姐们同不同意。 杭哲突然又觉得今晚这小风挺和煦的，某人这傲娇的小表情，也怪可爱的。 杭哲收起嘴角，低头回完消息，终于离开了操场。远处树下的一人抱怨：“终于走了，那人干嘛呢，一会哭一会笑的。” “不知道，搞不懂单身狗。”另一人说完，又黏煳上去，“宝贝儿，再亲一口。” 第11页 严明觉得他说得够清楚了，对面要真有什么想法就该明白他的意思，手机屏幕亮起，严明看到对方回的消息，差点气笑了。 严明：昨晚没陪你，失职。 严明：陪玩不辅助，失职。 严明：最重要的，水平太菜，建议换人。 刘小炎在家连打几个喷嚏，他也在看下午的录播，越看越觉得这位月哥太“捨己为人”了，他给严明发消息——小明啊，我突然想起来，你就算表明了性别也得小心点，万一人家就喜欢男的呢? 严明把手机往边上一扔，绝望地闭上眼，等你提醒，老子菊花都凉了! 周一，严明艰难地把自己从被窝摘出来，顶着俩黑眼圈滚去上班。 另一边，杭组长一脸春风地进了办公室，路过文案组，还给她们每人桌上放了一杯咖啡。 “组长!”杭哲手下一位男员工抗议，“你这是性别歧视。” 杭哲顺手拍了拍这位数值组吉祥物的肩膀：“中午请你们吃饭。” 杭哲本职是一名数值策划，不过他在大学城这边的分公司，负责一部乙女向换装游戏，手下人不多，大多时候都很清闲。 所以他前几年才有时间给诸神写各种攻略，一半是钟睿拜託的，一半是上班闲的。虽说在主播圈算不上一线，但在诸神的论坛，“明明如月”这个id，绝对称得上流量担当。 杭哲登上论坛，点进昨晚收藏的帖子。帖子里就一个外链视频网址，和一个洞察了一切的微笑。 视频是诺亚视角，下路有时候不在视线内，做视频的人给下路两人脑袋上打了高亮标记，杭哲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拿着显微镜看比赛。 【下路这位是月哥家妹子?汉子?狗子?】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网友瞎jb猜环节，所以这位妹子到底是谁?】 【你们醒醒，电竞圈哪有什么妹子，全都是男人假扮的!】 【这位adc全程就两种状态，辅助活着：我还能打，辅助死了：怂成一团。】 【月神你还记得你是全团的辅助吗，你的治疗术就没给过第三个人，诺神要死了你奶他一口奶他一口啊!!】 【哈哈哈哈别喊了月神走了，扭着屁股走了……】 【没有人关心上路那位全程梦游的老哥吗，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上路忙着到处吃狗粮啊哈哈哈，你们没觉得阿特跟诺神也很有爱吗?】 【你们快看，诺神疯了，他自己带了治疗术哈哈哈哈，他忘了自己说过不带惩戒的打野都是没有梦想的咸鱼吗?】 杭哲刚想匿名评论一下，办公室门被敲响，吉祥物探出脑袋，神秘兮兮道：“组长，张总来啦!现在在老大办公室呢。” “难怪我刚才眼皮跳，”杭哲揉揉眼睛，关掉论坛，“今天午饭没戏了，你替我问问大家晚上有没有空，隔壁几个组也喊上，有空的话今晚请大家吃个饭。” 趁着张总还没杀到他这儿，杭哲起身去茶水间倒水，倒完水听到手机振动，拿出来一看，钟睿又给他发了个连结。 [818]月神这些年的墙头，图多杀猫，看完别忘投票 什么乱七八糟的，杭哲往下拉到底，诺亚赫然在榜，就连他家faith也榜上有名，最后一位，正是刚出炉的神秘adc。 “你看什么呢?”张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杭哲手一抖，手机掉进了饮水机旁的水桶里。 ……张总从未见识过这么真实的碰瓷。 作者有话要说：　　梳理下几个人的姓名和id： 杭哲：明明如月(诸神之上)、秦深深/雨萌萌(江湖ol) 严明：雨萌萌(诸神之上)、江湖id暂未出现 钟睿：noah/诺亚(诸神之上)--盛世战队第一任队长 董铭起：faith(诸神之上)--钟睿现任，盛世第二任队长 顺便剧透一下，raaart/阿特，真名贺知勉 ☆、第6章 六、 “这儿……为什么会有水桶?”张总后退一步，表情很是夸张。 杭哲边捞手机，边竖起手指指向天花板，灰白色顶上能看出一块水迹洇出的印子，张总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这笔费用他批了。 “你别瞪我啊，”张总跟在他后边，一路进了办公室，“我真不知道你是芝麻胆儿。” 杭哲擦干手机，关机晾在窗台上，说道：“要不您先把我换手机的费用批一下。” “这不在我权限里啊。”张总在他对面坐下，着实为难。 “行了，戏过了，修天花板也不在你权限里，说得跟真的似的。”杭哲把刚倒的咖啡放他面前，“您到底干嘛来了?” “来开会，顺便去你们领导那儿挖人。”张总诚实道。 “说反了吧，我看你是顺便来开个会。”杭哲可太了解他了。 “你小子能耐了啊，不在我手底下待着没人管你了是吧，不过你说对了，”张总点头，“我跟上头申请过了，只要你领导同意，马上就能办手续。” “总部这么缺人?”杭哲倒挺意外。 “缺正常人。”张总收起表情，终于显得像个“总”了，“上面斗得厉害，一个个瞎他妈往我这儿塞人，我快被他们搞死了，真的，看在咱俩同一个母校的份上，救救学长吧。” 第12页 杭哲当初进这家公司，纯属误打误撞。他毕业后离开西北，选择到南方定居，在a大附近租了房，有空会去学校里逛逛。 恰逢金九银十，a大几乎每天都有招聘会，杭哲从校门口的看板，一路晃悠到体育馆，有一天，被一张写满了“数学”的海报吸引住了脚步。 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突然传来声音：“这位同学，别看了，宣讲会已经开始了，赶紧进去吧。” 当时尚未升任总策的张其年看他空着手，还好心提醒他：“你怎么没带简歷，算了，一会儿他们会给你发表格，你直接填吧。”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杭哲向他解释。 “那你哪个学校的?”张其年随口问道。 “x大。”杭哲答完，继续看海报，这些岗位挺有意思。 “哟?学弟啊。”张其年突然来了兴趣，“那你来这儿干嘛?a市人啊?你什么专业的?” “数学。”杭哲挑了个最好回答的。 “哎哟，还是直系学弟，”张其年上下打量他，“同学，你听说过数值策划吗?学长破格给你个面试机会?” 杭哲出门散个步，也能被offer砸中，进了一家游戏公司。张其年这人，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就是运气不太行，一直在分部负责女性向游戏，去年才被调去总部。 “我再考虑一下吧，”杭哲担心另外一件事，他不确定严明还在不在a市，万一不在，他再想从总部出来就比较麻烦了，“不是不想帮你，我这儿有点私事要处理，怕去总部耽误你事儿。” “嗯，”张其年放下杯子，没再强求，“下周的培训，我让你领导替你报上了，你尽快决定吧。我得走了，那群蠢货一眼看不着就给我捅娄子。” “好，如果去不了，我会再帮你找个合适的。”杭哲向他保证。 中午，杭哲请大家吃饭，回公司的路上，吉祥物小何看着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杭哲错了一步，跟他并排走在最后。 “组长，我捨不得你。”小何垮着脸，声音压得很低。 “就知道瞒不了你，”杭哲把食指抵在唇上，“还不一定呢，先帮我保密，嗯?” 小何头如捣蒜，他巴不得这事一直定不下来。 手机不能用，杭哲干脆登上游戏，研究新出的技改公告，其中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吉尔伽美什作为一名受青睐的上路英雄，高额的伤害使他从前期开始就拥有过高的团战能力，为此，我们决定减少他的基础伤害，作为弥补，我们将增加他的生命值回復，同时减少低等级时被动和q的冷却时间。我们希望他能更多地体现抗压路英雄的特性，而不是成为一名数值妖怪。” 杭哲盯着底下的数字看了一会儿，随即拉了张表做出一份成长曲线图。做完图，杭哲进训练营测试了数据，发现结果跟自己猜想得差不多。他当即修改了之前制定的思路，重新给钟睿发了一份主播赛“套路攻略”。 回信来得很快。 钟睿：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钟睿：你这是打算官宣了? 杭哲又一次没跟上他的思路，宣什么玩意儿? 钟睿：你用大号给“神秘adc”投票，投完自动分享到微博了你自己不知道? 杭哲：不知道啊，我手机掉水里了。 钟睿：哦，那可能是水里的鱼替你投的票吧：) ……杭哲不知道现在问张总要精神赔偿还来不来得及。 杭哲上论坛和微博看了一眼，说什么的都有，他很少发微博，也不知道哪个真爱粉把他微博截图给发到了论坛上。 他懒得解释，宣就宣吧，没宣错人就行。 杭哲把之前的攻略完善好，给诺亚和严明都发了一份，顺便约他俩今晚练习新套路。 职场新人严小明正在向领导汇报工作，冷不丁电脑右下角弹出提示。 明明如月要给你发送文件：《关于本次改动后的数值分析》，是否接受? 领导推推眼镜，欣慰地拍他肩：“你还在研究大数据啊?我们公司就喜欢你这样上进的年轻人。” 愣着干什么?笑啊!严明脑子里闪过一条弹幕，他迅速摆出一副招人疼的脸，顺势问道：“那这一版还要改吗?” “不用了，挺好，”领导说，“下个月要开始跑学校了，要不就你上去讲吧。” “我?”严明笑不出来了，我特么还没转正呢?! “你是a大的吧?今年招聘会第一站就是a大，到时候你上去讲两句，别担心，都有稿子的，你提前背一背。”领导笑眯眯地，“多招几个跟你一样机灵的年轻人。” ……谢谢您了领导。 回到办公室，严明点开对话框，发现文件被取消了，底下重发了一份《学会它!坑死人不偿命的骚套路》。 ……真棒，我差点就是第一个被坑死的! 杭哲：前面一份发错了，你看下面这个，今晚上线练习一下。 严明：晚上几点? 杭哲：你几点能上? 严明：八点以后吧。 杭哲：行，对了，你是不是不常玩adc? 第13页 严明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嫌我玩得不好? 杭哲：没看到你的牌子。 严明：牌子?你等着。 严明登上诸神助手app，给他截了几张图发过去。 杭哲：哇哦⊙0⊙ 严明：爸爸一堆牌子，挂出来怕吓到你。 杭哲：爸爸真棒。 严明：……你这么配合我比较没成就感。 杭哲：小朋友真棒。 严明心里突然被戳了一下，好久没见这三个字，上一次听到还是在梦里。他点下清空屏幕，把那几个字从眼前清掉，对方随即又发来几张图。 明明如月的常用英雄底下，明晃晃挂着的全是金牌，严明差点被闪瞎眼，他刚要关掉，一眼瞄到牌子底下一行小字。 操!大意了! 杭哲在屏幕前逐渐扬起嘴角，他点开张其年的头像，给他发消息。 “张总，帮我办手续吧。” 心里揣着一个大胆的猜想，严明在视频网站输入“明明如月”，看到了这个id上传的各种视频攻略。 这人声音普通，说话语气倒让人听着舒服，严明不自觉被吸引，忘记了最初点开这视频的目的。 如果说自己是在玩游戏，那这人是正儿八经在研究游戏，他对英雄的理解和对线技巧、装备选择乃至符文搭配，都有独到的见解，除了基本的新手向解说，他还出了许多黑科技实验视频，严明终于明白他那些骚套路都哪儿来的了。 全他妈是一个个鱼塘挨个儿炸出来的! 夜晚八点，严明准时上线，并且熟门熟路地进了yy频道，发现频道里还挂着俩没见过的人。 “嫂……骚套路好啊!”诺亚差点嘴瓢直接喊嫂子，“来来，赶紧练习一下，周六比赛，输赢其次，重要的是打出风格，打出精神，打出我们的……” “上线组队。”杭哲接过话，并在队伍里打字：不要开直播。 【队伍】noaaaaah：你先把我麦解了!! 【队伍】noaaaaah：不然我开直播骂你!! 【队伍】如月：想换直播间了? 【队伍】noaaaaah：月哥，请打开我的麦，谢谢：) 杭哲给严明介绍了另外两位队友，一个是同平台的主播，另一个是主播带来的水友，介绍到严明这儿，杭哲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带的小朋友，其他人笑笑没问什么，杭哲也没多说。 ……不是，等等，为什么你们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能不能说明白点好让我解释一下?! 按照杭哲下午给的剧本，他们试了两局，效果不错，尤其是娱乐效果，严明再也不相信那些骚话连篇套路层出的直播了，全都是演员!演的是设计好的情节! 诺亚接着要去直播，另一位主播带着水友也退了，杭哲问严明要不要一起打两局。 严明：不打了，还有，别再叫我小朋友了。 杭哲：为什么? 严明不想显得太矫情，他找了个理由。 严明：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 杭哲：来比比? 比你大爷啊老子要报警了臭流氓!! 严明很快收到一张图片，小图看起来用不着报警。图片是一张身份证，被涂得只剩出生年月。 严明：我怎么知道是你本人? 杭哲：下次见面我掏出来给你看。 老子真要报警了!! ☆、第7章 七、 过了两天，杭哲觉出不对劲了。 他给严明发消息，约晚上练习，对方会回，说其他话，就不回，说诺亚的事，回，跟自己有关的，不回。 啧，杭哲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戒菸了。他在办公室走了一圈，吉祥物桌上只有手办，文案组几个小姑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也不好去翻人家桌子，最后只能去文案组长那儿，把人家给儿子买的一包软糖给搜罗走了。 杭哲嚼着软糖，对着聊天记录里一排自言自语沉思，他原本还盘算着把人约出来，现在看来还太早，杭哲又把聊天记录上下翻了一遍，决定换个思路。 这天下午，领导路过严明身旁，见他正在研究招聘会上的宣讲资料，正打算指点几句，突然看到他桌面下方又弹出一个通知。 明明如月要给你发送文件：《通往世界第一adc的道路》，是否接受? 领导再次欣慰地拍他肩膀：“想考数据分析师?有志气!” ……数…数据什么?谁想考?考什么师? 领导走后，严明一脸莫名地点开文件，里头洋洋洒洒俨然一篇小论文。文章开头是一个视频连结，底下是截图和文字分析。杭哲把这几天跟严明打的每一场都录了屏，并且用严明视角截出不少“还能改进”的片段。 “还能改进”是杭哲的原话，但是严明看完文章，觉得这四个字应该改成“错误百出”。 大到判断团战是否该打，以及打完团后该推塔还是拿龙或是扫荡野区，小到团战时的走位、技能衔接顺序、对敌人动向和技能的判断，杭哲都给他详细加了标註。 夸张点说，大约等于公开处刑现场。 严明对着这份沉甸甸的资料，心情有些复杂。他这几天突然冷淡，其实是有原因的，那天他看完杭哲上传的视频，又顺着底下的评论找到了对方微博，还有论坛里那些讨论他身份的帖子。 第14页 严明把微博从头翻到尾，从最早的视频开始，再次确认了一回，这真不是自己想找的人，声音完全对不上。 所以他不明白对方这么明里暗里撩他是为哪般，他再怎么自恋也不会认为自己的美貌顺着网线就能把人迷倒了，思来想去，最容易解释的就是，这又是一个到处撒网钓傻子的感情骗子。 不过眼下，严明又迷茫了，特喵的这年头骗子都这么捨得下血本的吗，演员要找联盟第一人，炸个糖衣炮弹还是自己亲手搓的。 严明得承认，这亲手搓出来的炮弹，确实比现成的好使，试问哪个玩射手的没有世界第一adc的梦想，哪个玩诸神的又不想同诺亚并肩作战，享受队友带躺的快感。 当晚上线前，严明还是把“行刑过程”拿来出又看了一遍，游戏里下意识地留意了一些细节，杭哲时刻关注他，像老师检查作业一般不停发送“奈斯”“真棒”。 训练完，严明依旧第一个退出yy。 钟睿没急着走，等频道里只剩他和杭哲，他立马开始八卦。 “怎么回事，嫂子好像不太搭理你啊。”钟睿跟看戏等剧透似的，“你干啥了把人气成这样?” “面都没见着还能干什么?”杭哲比他还不解，“几年没见，小傢伙警惕心强了不少，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我上哪儿有建议去，”钟睿觉得他俩简直难兄难弟，“我都快自身难保了。” “你又怎么了?”杭哲问他。 “老问题，”钟睿语气一沉，“铭起总觉得盛世成绩不好是我的问题，我就纳了闷了，我留那儿他嫌没他位置，我走了他说我不负责任，他怎么不说中国足球拿不了世界盃也是我打野的锅?” “算了，不说这个了，”钟睿也烦，“你帮我留意下，有什么好苗子录屏发给我，哦对，你前几天发我的数据分析我给盛世的分析师了，他让我谢谢你。” “时间还早，”杭哲看了眼手机，严明又没回他消息，“出来请你吃夜宵?” “改天吧，我一会得陪他们训练，”钟睿觉得自己压根不算退役选手，“要不星期天晚上吧，我想办法帮你把嫂子约出来。” “星期天要帮我姐搬家，晚上得一起吃饭，”杭哲想了想，“周一吧，你行不行，确定能约出来?” “呵，”钟睿冷笑，“你记住，永远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 因为这个男人说自己很行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未必有数。 钟睿这头吹完牛，紧接着便消失了两天，他在微博挂了请假条，不少粉丝顺着他的推荐摸进了杭哲的直播间，间接替杭哲涨了一波粉。 严明也混在直播间里，听着杭哲把键盘拍得老响，边打团还得边解释诺亚的去向。 “上上上，对方辅助没大了!——他没什么事，就是感冒。” “这波能打，q闪控一下哎漂亮!——还好，就是说不出话。” “可以了，一波!——我啊?轮不到我去看望吧。” 这话一出，弹幕炸了。 【不是说你俩是现实朋友吗，塑料友情吗这都不去看?】 【对啊，蹭他热度的时候怎么不说轮不到你，真替诺神不值!】 【白莲花主播，取关了#再见】 【什么意思?诺亚粉丝就这素质?】 【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到底在吵什么?】 【新粉表示有一、、害怕……】 【脸都不露，也不知道丑成什么鬼样，不信他真是诺亚亲友】 【对啊，没见诺神发过他照片啊】 【诺亚粉有病?房管呢?出来干活了!】 【你们才有病吧，脸都看不见还粉，也不怕粉个钟馗】 右下角弹幕滚得飞快，杭哲停下来看了两眼，他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但有人撕他粉丝，这就不行。 杭哲随手挑了几个言辞过分的踢出房间，淡淡道：“说我可以，说我粉丝不行，你们啊，也就是欺负我没有房管。” 屏幕上方突然开始播报：用户 小明就不滚 送出一枚超级火箭，恭喜 小明就不滚 成为本直播间svip用户。 svip用户专属的聊天框让这位用户接下来的话显得霸气十足—— “现在你有了。” 新上任的房管手速飞快，连踢人带封ip，不一会儿，弹幕清净了，没有阴阳怪气互相diss，也没有人再提诺亚，大家很和谐地你一言我一语，脑补出一个霸道粉丝俏主播的故事。 杭哲又播了两局，还心情很好地回应了粉丝点播，尝试了奶妈打野和五射手日天的阵容。一下播，他便给严明发消息。 严明看到明明如月发来的“是你吗”，非常想来一套否认三连。天晓得他为什么看得好好的，小手一抖，就替自己领了个房管来当。 大概替人出头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会上瘾的。 严明：报答你给的资料。 杭哲：行，我答应见面了。 严明：哈??? 杭哲：平台规矩，粉丝送火箭，就是想见面。 ……哪来的不正经平台，举报了。 严明：想多了，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第15页 杭哲：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严明：我只对蠢货这样!他们骂你你不会怼回去?明天我给你写个怼人三十八式，你拿回去练练再出来混吧。 杭哲：你陪我练? 严明：对不起，嘴强王者，你高攀不起。 这点波折又替论坛赚了不少流量，当天晚上，诺亚粉和月哥粉在论坛互掐，好事之人八卦今晚这房管什么来头，有人又把前几天的月神墙头那张帖子顶了起来，群众们骑墙看帖，吃了一条街的瓜，纷纷表示有点撑。 这场风波的源头，第二天便发了微博，一张照片，配字：我月哥，帅炸天。 照片是一张背影，隐约能看出身材不错，身高腿长，一身t恤大裤衩，脚下踩着人字拖，严明在这条微博下评论：就差手里拿个垃圾袋了。还被人贊成了热门。 杭哲也转发了那条微博，他在图片上拉了几条线，写上两行公式，最终得出结论：此人身高一米八五。 正主都出来说话了，诺亚粉丝也不敢再作妖，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假装失忆这样子，反正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上一秒是谁黑了你，而你又黑了谁。 周五晚，钟睿依旧没上线，杭哲打电话问他用不用探望。 “不用，”钟睿声音沙哑，“我在挂水，你过来干坐着多无聊。” “董铭起在陪你吗?你要是一个人我现在就过去。”要是他在，杭哲还是识趣点别出现。 “他在训练，”钟睿咳了两声，突然提高嗓门喊了声“阿特”，“哎我看到阿特了，他难道也生病了，行了，我让他陪我会儿，你别过来了，明晚打完比赛，我想办法把嫂子约出来，放心!” “先操心你自己吧，”杭哲回道，“明天白天我去看你，想吃什么你跟我说。” “成。”钟睿挂了电话，抬头发现阿特正皱着眉看他。 “你怎么不戴口罩。”阿特表情严肃，约莫是话少气质又沉稳的缘故，他看起来不像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钟睿一下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你不也没戴?” “我没生病，”阿特眉头皱得更紧，“等我一下，我去买口罩。” “等会儿，”钟睿心头闪过许多疑问，“你不生病你来这儿干嘛?” “今晚不用训练，我看到你在群里发的图，就过来看看你。”阿特难得多说几句，“你吃晚饭了吗，用不用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不用了。”钟睿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吃多了，此刻竟然噁心得直想吐。 ☆、第8章 八、 阿特还是去买了口罩，钟睿强忍住不适，闭眼靠上椅背。 黑暗中，几行文字不停在他眼前翻滚，相恋多年的爱人不久前发来消息，一条说今晚要训练，出不来，另一条只有几个字：注意身体，宝贝儿。冰凉的金属座椅紧贴后背，强烈的温度对比激得他一阵颤慄，冷气和心底的寒意内外夹击，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碰了碰，钟睿睁开眼，看到了递到他面前的口罩。 “谢谢。”钟睿接过口罩，一只手麻利地戴上。他把口罩往下扯了扯，露出鼻子，余光看到阿特似乎还伸着手。 待他抬头，阿特的手已经放在了输液调节器上，他把滚轮往下拨了拨，嘴里解释道：“这个药挂快了会疼。” “你还懂这个。”钟睿意外。 “家里有人是医生，”阿特在他身旁坐下，“你睡吧，我替你看着。” 钟睿重新靠上椅背，阿特看着他闭上眼，睫毛在灯光下打出一片阴影，浅浅盖住了眼下一层淡青，好看却苍白的脸大半隐在口罩里，没人知道这样一个人曾经是多少迷茫少年的偶像。阿特想起第一次看诺亚打比赛，s1决赛上，这人领着一支匆匆组起的草台班子拿下冠军，他激动地亲吻奖盃，大喊“这是我们的盛世”。舞台上灯光流转，光彩却不及他眼里一星一点，那是阿特第一次，发自内心想要追逐一个人。 “盛世内部是不是出问题了?”钟睿的声音透过纱布，闷闷地传到他耳里，打断了他的思绪，“新领队压不住你们，二队那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比赛不行找事倒挺能干，我听说你们老闆最近有别的动作，后面几场要还是这种成绩，怕不是要把你们打包称斤两卖了。下一场你上点心，对手的资料我已经……” “前辈……”阿特不知哪来的勇气，“这已经不是你的盛世了。” 阿特看到钟睿撩起眼皮看他，他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他不闪不避，直直地迎上视线：“对不起，我不会说话，说错了你可以骂我。队伍的成绩，是队长、领队、经理，包括我自己该考虑的事，这不是你的担子，你不该扛也扛不了。” “你说得对，盛世有问题，这样一支从根里开始腐烂的队伍，你一个人努力，是扶不起来的。” 他在盛世待了近一年，亲眼目睹队伍从上到下一再强调“去诺亚化”，也看到许多和他一样带着信仰入队的新人黯然离开，这人一手打出来的盛世，正在抛弃它的建立者。阿特不忍多说，他看到诺亚收回目光，眼角竟似含笑。 第16页 “也是。”明知道他说的是盛世，钟睿却想到了别处，那场年少时昏了头的爱情怕是也一样，对方早已清醒退场，可笑的是自己还不愿醒来。 阿特没再说话，陪他挂完水，才一起往外走。 外面下雨，不少人挤在门诊楼门口等车，阿特拉住戴起帽子就想往雨里沖的钟睿：“走这边。我开车来的。” “你开这车?”钟睿对着一辆橙色911，终于明白何为闷着骚，他又恢復了平时的腔调，开后辈玩笑，“我还以为你买车只会买大众。” “我才十八岁。”阿特系好安全带，抬头看他时眼里闪动着少年人特有的光芒，“当然会喜欢好看的东西。” “十八岁啊，真是不错的年纪，”钟睿转过脸，视线跟着雨刮器晃动，自言自语道，“盛世成立那年，我也才十八岁。” 阿特开车很稳，钟睿差点又在车上睡过去。到家后他直接睡下，半夜醒来还不忘给杭哲发消息：明天不用过来了，我有事要出门。 杭哲得了空，便去骚扰他的“粉头”。 “起床没?一会儿开直播，等你上线执法。”严明依旧不太回他消息，但杭哲每次喊他履行房管职责，他都会到场，不过杭哲忘了今天是周六——上午。 “没起，再问拉黑。”严明发完语音消息，翻身又睡了过去。 杭哲昨晚播到凌晨，这会儿也没起，他把那条消息翻来覆去听了几十遍，差点听出些什么特殊反应。 “难搞啊……”杭哲打着哈欠起床，拉开窗帘能看到a大的操场上聚着好些人。 他搬到这里近三年，几乎每天都从学校门口走过，老天不曾好心赏他一次偶遇，杭哲想起那晚心念一动带人上分的善举，觉得做人还是要靠自己——靠自己封建迷信当然也算。 杭哲出门走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拎了不少菜，他用手机登上直播间，第一次打开了摄像头。 【卧槽月神开镜头了????】 【早起福利?这手我舔爆!!!!!】 【你们有点素质，尊老懂不懂!!让老粉先舔!!】 【只有我不想看手吗?跪求切换摄像头!!】 【我想当那块牛肉，被酱酱酿酿qaq】 【糟糕，心动的感觉!!!!】 【你们女人太疯狂了……】 【yoooooo男粉(￢_￢)】 杭哲看不到弹幕，他把摄像头正对案板，在向粉丝展示他傲人的刀工——形状不见得多好看，但每一块大小都差不多，强迫症患者表示极端舒适。 他把材料分类码好，拿起手机才发现他家房管进来了又退了，他开玩笑问谁这么厉害把房管都挤兑走了。 弹幕一片哈哈哈，都在猜他是不是以为走错片场了。 svip用户特有的提示让他再次进房间时成为了焦点。 【房管你别走了你没走错233333】 【可怜的房管激动得精神错乱了】 【不对啊，房管还没跟月哥见上面?】 【月哥你怎么肥事，有没有一点被包养的自觉】 镜头晃动几下，重新对准了灶台，杭哲熟练地倒油起锅，嘴里半开玩笑：“没有包养，我们是纯洁的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 弹幕继续哈哈哈哈，追问杭哲什么时候能被“霸道房管”追上。 很多事就是这么奇怪，你遮遮掩掩，众人浮想联翩，你开诚布公，大家只以为是在开玩笑。 完事，杭哲关掉直播，继续给“粉头”发消息。 杭哲：[照片]来吃饭? 严明：[照片]我男朋友带来的。 杭哲：他输了，分手吧。 严明：抱歉，情比金坚。 “今天的外卖很好看?”刘小炎奇怪，再好看光拍照也不当饱啊。 “好不好看你心里没点数?”严明承认，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从未觉得外卖如此难以下咽。 “走。”严明啪地一声盖上盒子，“不吃这个了，出门哥哥请你吃大餐。” 刘小炎才刚吃两口，心里头颇为可惜，今天的猪排还挺大。 严明住在a市最热闹那一片，他心里还惦记刚才某人煎那几块雪花牛肉，干脆把人带去了本市唯一一家号称提供正品神户牛肉的饭店。 严明：[照片]服不服? 杭哲：服。 杭哲：谁付的钱? ……操!这他妈也能找到漏洞。 严明：当然是他付的。 杭哲：哦，你拿他的钱包养我：) ……粉丝随正主，我信了! 吃完饭严明还想顺便逛个街，刘小炎接到女神电话，又把他原地抛弃了。 气得严明转身又打包了一份大猪蹄子。 回去的路上他收到明明如月发来的消息，让他别忘记晚上的比赛。 严明当然没忘，不仅没忘，他这两天还一直琢磨着要不要也翻身做主当一回渣男——过了今晚就和明明如月拉黑不见。 纠结着，纠结着，天黑了。 严明还没思考出答案，理智告诉他回头是岸，情感上他又捨不得，这位跟那一位，太像了。 他登上帐号，下定决心，今晚要是能赢，他就好好做人——不当渣男了。 第17页 在意比赛结果的，不止严明一个。 当晚，盛世粉和黑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零食耳机备好，网络键盘就位，就连彩虹屁和黑料都提前编辑好，坐等七点开始的主播赛。 说是比赛，谁都知道是打着玩，三位主播和三位职业选手，各自带两名水友，常规地图，三局两胜。一边是三位盛世在役选手，队长faith和新人raaart，以及一名二队选手，另一边是前任盛世队长，以及他众所周知的亲友，很明显这是一场盛世俱乐部精心策划的“固粉”活动。 这几年盛世战绩不佳，俱乐部剑走偏锋，走起偶像路线。队长faith带头，回回出场都整得花里胡哨，线下活动也不停地搞，就是成绩始终上不去。奈何很多小粉丝就吃这套，自从主播赛的消息放出去，她们早早地就蹲在了直播间。 很快粉丝和黑子都发现白激动了，三位现役队员全都没开直播。十个人的比赛，总共才开了两个半直播。 诺亚戴着口罩出镜，没说两句话，妈妈粉姐姐粉纷纷心疼地表示有半张脸就行，诺亚听话地没再开口。这算半个。 杭哲和另一位主播正常开播，一上线被直播间人数吓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未必能更新，我尽量：( ☆、第9章 九、 另一位主播没见过这阵仗，激动得险些语无伦次。 严明：好吵，我闭了他的麦，一会儿有事你提醒我。 杭哲：语音接一下。 严明：? 杭哲：我要听你报技能呀^^ ……我教的怼人技巧你是不是就学会了这一个表情? “晚饭吃了?”时间没到，杭哲放着直播间那么多人没管，在手机上跟他家adc尬聊。 “吃了，”严明随口道，“好大一个大~猪蹄子。” “这么油腻的吗，不怕长胖?”杭哲低低笑了一声，随手点开桌面上的相册，里头是他从a大论坛扒下来的几张照片。 “天生丽质，无所畏惧。”严明嘴硬，其实这会儿还真有点想吐。 确实丽质，杭哲认同。 相册里，除了一张证件照，其余皆是各种角度的偷拍，杭哲对着其中一张出神，背景像是晚会后台，这人凑在化妆檯前弄头髮，不知谁喊了他一声，镜头记录下了他转身那一霎的错愕。照片上的少年五官精緻，眉目如画，只是这画约莫是水墨画，美则美矣，气质却有些清冷，以至于论坛上但凡提到这位校草，前面都要加一句高冷。 都被这张脸骗了呀，杭哲曲起手指，轻轻按在他眼角，分明就是个善良又惹人疼的小傻子。 “打个商量，”杭哲心里发涨，突然就不想忍了，“今晚要是赢了，出来见个面吧?” “啊???”这都什么直男式强撩? “还有三局时间，你考虑下。”杭哲说完，登入了直播间。 ……你是不想让我考虑还是压根不想赢? 严明还没真的听话到边打边考虑，时间差不多，他也登上帐号，加入了队伍。 第一局，双方致敬ban。职业队禁了诺亚两名常用刺客，最后一个ban位给了版本强势英雄金闪闪。主播队同样回敬他们两个常用野射外加一名强势边路。 职业队先ban先选，队长faith出人意料地pick了传统刺客，召唤师技能换成惩戒一剎那，弹幕一片譁然。 当下版本，传统刺客基本退场，除去一些信仰选手，各大战队基本都走射手打野路线，盛世也一样，队长faith一手射手打野玩得挺熘，是以他这么一选，粉和黑都high了，有人猜是致敬前队长，有人不怀好意地说他是在挑衅。 “不知道，”杭主播兼职解说，解答观众疑问，“要看他们接下来怎么选。” “我们什么战术?”杭哲故作神秘，“那当然不能说，万一对面有人蹲这儿偷听呢。” ……阿特抬头看了眼直播间名字，是诺亚的直播间没错，心说我也不是故意想听你说话，谁让你直播还开着队聊。 轮到诺亚这边，他们拿了射手丘比特和奶妈春野樱，不少人认出了这位射手，正是不久前“被官宣”的神秘adc，自那天之后这个id再没出现过，众人差点就信了月哥真是手滑，加之最近横空冒出一位“霸道房管”，有人重新开出盘口，把新来的房管也加进了“月嫂”候选名单。 当晚，神秘adc的得票又一次走高，这是后话。 第二轮pick，职业队选人中规中矩，主播队锁了冰女安娜和老牌上路灰太狼，配合一二楼的奶妈射手组合，弹幕又炸了。 【卧槽!!!骯脏!!】 【出现了!我最讨厌的全家桶阵容!!】 【谁让他们不禁奶妈，禁那两个下水道刺客有个蛋用?】 【致敬懂不懂?一场娱乐赛你bb个什么劲?】 【诺神随便拿一手刺客，这阵容能噁心死对方】 【什么垃圾选人，就这水平还开直播?逗呢!】 吵吵嚷嚷中，还飘过几条画风不太一样的。 【房管是不是不在，怎么没人主持秩序?】 【各位，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我也有!!!】 【我也!!!!】 【你们在说什么，我猜不到好捉急!!!】 第18页 可惜这点声音很快淹没在嘴炮里，盛世的粉丝和黑子占据了直播间，月哥那点粉丝完全不够看，只好抱团在角落瑟瑟发抖。 最后一手，诺亚拿了闪电侠，刚才大喊骯脏的那群人闭嘴了，全家桶阵容少了个收割残血的，这还算是全家桶吗，众人大唿看不懂。 杭哲解释：“对，新套路，战术?说了不能告诉你们。” 另一位主播也是同样：“不知道，不能说，无可奉告。” 按照杭哲之前设想的，这种娱乐赛，对面必定重点针对诺亚，为防诺亚手下没数直接把人打团灭了，杭哲安排他游走断线，剩下四人推完下塔直接中路抱团，对面抓不死射手，兵线又被断了，打团赢不了，拆塔没兵线，机制上就已经输了一半。剩下的就看手上功夫，最重要的，这样打出来的比赛娱乐效果好，无论胜负，观众看得过瘾，这才是目的。 不过就在赛前，杭哲收到钟睿消息，说“商演合同”作废，晚上放开打，能赢就别输。 所以杭哲才敢打赌，他想见面，想解释，想找回他的小朋友。 开局，职业队辅助和打野入侵本方蓝野区，冰女在塔下远远地同他们纠缠，另一边诺亚和下路两人也在对方蓝野区互换资源。三个人打得快，返回线上时严明一个兵都没漏。 2分30秒，小龙刷新。主播队在红方，视野不佳，第一条龙直接放了。faith单人rush完小龙，一个位移穿过龙坑，正好和偷完野怪躲草里换装备的诺亚打了个照面。 盛世两任队长久违地同台，还是这么个敌对状态，观众们屏住唿吸，以为要擦枪走火爆发第一次团战，诺亚一脚油门，扭头跑了。 之后的时间，大家仿佛观看了一场诸神版“速度与激情”，他们看到闪电侠以各种诡异的路线和角度穿墙过草，对面连抓几次，连“ae86”的尾气都没摸到，可惜职业队没开直播，观众们非常想问他们气不气。 “这个兵还差一刀，快来。”诺亚住在对方野区不回来，自家下野区便归adc，杭哲替他控着兵线，保证每一刀都给到严明。 “诺神6啊，”严明还有闲心切屏看诺亚，“我怎么不知道那个墙也能穿?” “那是我发现的，”杭哲笑道，“要不你叫一声哥哥，我告诉你每道墙的极限穿过距离是多少。” “做梦!”严明送了他两个字。 这还真梦到过，梦里小朋友红着脸喊他哥哥，杭哲手下一抖，差点走进对面塔里。 “你干嘛呢?眼呢我的哥?”严明嗅出一丝危险气息，“你面前那个草……” 别进去三个字还没出口，杭哲已经一脚踩了进去，饶是他反应迅速，还是被草里埋伏的三人一顿锤得只剩半管血。 “真不地道。”杭哲给自己加了口血，召唤中路过来接客。 对面三人压塔，杭哲边走位边加血嘴里还不停歇：“他们压不进来，对付我们这种死保射手的阵容，最好的方法就是分带，非要团的话得带强控，控住adc直接集火秒掉。” 显然对面也跟他想得一样，辅助牛魔q过来，大刀挑起两个，后边两人跟上直接把“雨萌萌”秒了，所幸兵线被清，对面推不了塔。 牛魔也没走成，一换一，辅助换射手，主播队血亏。 “对不起啊，”水友法师没冻到人，在yy里不停道歉，“我没预判好位置。” “没事。”杭哲还不至于跟队友计较，他重新插了眼，占好视野，“野区先别去，诺亚你那边有几个人?” “没人，”诺亚嗓音沙哑，“可能向你们那边去了，用我回去吗?” “不用，”杭哲说，“他们来了，有四个人，你去把三路兵线都断了，记得买金身。” 钟睿在队聊打字：没问题。 “法师把冰放adc脚下，灰太狼你的重生还有几秒?”杭哲问道。 “八秒。”另一路主播答道。 “行，传送，”杭哲站在草里蓄力，低声嘱咐严明，“一会跟好我，治疗和盾都给你，你就站着点人，保你不死。” “来了!”杭哲蓄力到最后一秒，对方恰好进草，小奶妈一拳捶起两人，法师接冰，灰太狼和丘比特一顿输出，对方血条瞬间下了一半。 对方来的四人，faith和阿特都是职业选手，哪怕拖着两条后腿，论实力也还在杭哲这边四位之上，阿特在被控第一下就净化秒解，faith符文带的吸血，很快又把血吸回大半。 对方的技能依旧朝射手招唿，全家桶有奶有控，但缺点也很明显——前期输出不够，第一波没能打死对方，反而是灰太狼的重生率先被打了出来。 灰太狼诈尸起来又打了一波，最后三换四惨胜。 严明还剩丝血，钻进草丛回程，读条到一半，脚下突现一道光圈，对面唯一活着的二队选手放出全屏大招，再次收下“雨萌萌”人头。 “两次。”杭哲语气有些冷，“过分了吧。” 主播队几人赛前沟通过，认为这种比赛没必要跟水友死磕，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对方也会这样，杭哲点开数据面板，看着“雨萌萌”id旁的0-2，心里不太痛快。 第19页 “怪我，”严明自己把锅背好，“是我托大，手指离开键盘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方的全屏大招是延时触发，反应稍微快一点就能走出来，严明刚才团战时太过激动，手上有些出汗，他按完回城就抽了纸擦手。 “不怪你，”杭哲护短，“这种比赛就不是这么玩儿的。” 接下来几波团战，主播队这边都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有意针对“雨萌萌”，其他人也看不下去，这可比他们的套路脏多了。 “来来来，萌萌干他!!”灰太狼抓到那位二队选手，招唿他们过来围殴。 “不行，要干你自己干，”杭哲一个技能收了对方人头，“我家小朋友不干。” ……不是，这也能槓?严明简直服了。 屏幕上接连弹出春野樱的击杀播报，诺亚觉得奇怪，点开装备面板一看，脱口一句卧槽。 “月哥生气了。”诺亚看着一身物理攻速装的奶妈，“对面真想不开，不知道我月哥最护短的吗。” 主播队四人同仇敌忾，也追着对面的软柿子捶——除开水友之外的那位软柿子。 对方被抓，闪现也没逃掉，杭哲鼓掌：“感谢对方选手表演的闪现迁坟。” 对方又被抓，这回没闪现了，杭哲赞嘆：“好一个慷慨就义，英勇赴死。” 对方不想再被抓，远远看到他们扭头就走，杭哲和严明闪现追上，又把人点了，杭哲解释：“这个叫闪现验尸。” “打我adc，”杭哲冷声，“我要他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更不了，这两周可能更新时间不定，尽量保证每周三更，12号之后应该能固定下来。 抱歉摸摸大。 今天出现的新英雄： 春野樱(辅助)：能打能奶(看过火影的都知道) 冰女安娜(法师)：技能是冻人(冰雪奇缘里那位公主) 灰太狼(战士)：大招是重生，使用技能之后，时效内身边有人死亡后可立即復活(我灰太狼又回来啦!) ☆、第10章 十、 对手是职业选手，想赢得靠机制，想输……那可太容易了。 杭哲设想过各种输法，一波团战猝死，gg;单带分别被抓，gg;对方偷塔偷家，gg;甚至连掉线卡帧都考虑到了，但他愣是想不到能输得这么离奇。 对方人头领先，无奈兵线不佳，团战赢了也没塔可推，只能转头扫荡野区，全家桶四人活动区域渐小，经济慢慢被拉开差距。 数据面板上，红队闪电侠一枝独秀，经济远超队友，助攻孤零零一个，实力演绎什么叫光吃饭不干活。 “拖住，我把兵线带到高地了。”诺亚嘱咐。 “拖不住了!”另一名主播哀嚎，“老子头都被锤爆了!他们这是杀人还带鞭尸啊!” “基地不炸，问题不大，”杭哲接过话，“清兵清兵，清完再打架。” 最后一波团战，悲惨四换四，对面剩了一个阿特，我方闪电侠把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个小兵送到了对方基地前。 阿特原地读条传送，落地一个推把闪电侠推出基地攻击范围。 “操!”耳边传来faith的骂声，“推小兵啊，没兵他点不动塔，兵还在里面呢你看不到吗!!” 阿特像没听见，继续黏着闪电侠过招，单挑诺神——这机会可不常有。 众人视线都在对方水晶，杭哲突然出声：“我们的兵没清掉。” 队友和直播间观众眼睁睁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名半血超级兵，手舞足蹈扭到红方基地，听令哐啷把水晶给拆了——较之对方水晶前的普通兵，差距堪比王者对青铜。 “这他妈也行?”诺亚嘶吼，“超级兵能隐身?” “像是从野区过来的，估计是刚才团战的时候被拉到，我们死了才清掉仇恨，”杭哲猜测，“点背啊，一会儿大家都去洗脸洗手。” 主播队遗憾告负，胜利的一方气氛也不好。 “阿特你刚才为什么要打人，你应该先回去清兵，差一点就输了你知道吗?”faith训他。 “还有，”他想不通，“你单挑怎么会打不过闪电侠，这种酱油英雄都赢不了，你还怎么在一队混?” “输给诺神不丢人。”阿特淡淡地，手指轻点，再次进入诺亚直播间。 “下一把稍微放点水，”faith终于说了一句人话，“还有你李琦，你针对他们adc干什么?” 被点名的人一怔，差点说出实话——是他先针对我，害我女朋友跑了。 还好神志迅速归位，他解释：“咱们练习赛的时候不是都这么打。” faith心想这和练习赛是一回事吗，他不欲多说，前几天李琦刚挨了批，这会儿得稍微顾及他的情绪。 诺亚在看刚才的录屏，他没说话，不过直播间依旧热闹。 ……阿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诺亚直播间听月哥撒狗粮。 “你看这里，第十三分钟，”杭哲在带严明復盘，“他们原本是想抓你，那我当然不能同意，我没让他们摸到你，他们只能撤走。” 第20页 “不过，”杭哲话音一转，“你看这个人，按他们撤回的位置，他不应该在这儿，他在这里蹲着，摆明是想阴我们。” “谁给他的勇气一挑二?”严明无视他话里夹带私货，“他为什么老针对我?” 这精神得赶上了项羽破釜沉舟，勾践卧薪尝胆了吧?有机会就抓我，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跟我换命，严明怀疑自己玩的不是adc，是自带嘲讽的坦克英雄。 “因为你可爱?”杭哲仿佛听到对面在读条攒怒气，赶紧回归正经，“好好，不逗你了，你看他队友的位置，这波应该是沟通失误，他没等队友赶到就先开了。” 杭哲把后面几场关键团战一一復盘，严明听完，表示掌心有些黏，要去洗个手。 “去吧，我跟他们聊会儿。”杭哲点开弹幕，差点被这滚动速度迷了眼。 一眼扫过去，发弹幕的大多不是自家粉丝。 【你们刚才眼瞎了吗?兵都不清完打什么团?】 【盛世队长和新人就这水平?连主播都差点打不过，赶紧解散吧】 【别解散啊，组个男团出道多好，整天弄得花花绿绿娘们儿唧唧的，噁心!】 【娘怎么了??用你家粉底眉笔眼线液了?】 【少年娘，则中国娘，没毛病，打不过棒子就学人家娘炮!】 【键盘侠滚粗!要不换你们上去打棒子，能赢再来bb】 【月哥你跟谁说话呢??!!这语气听着有故事啊!!】 确认过眼神，是磕cp的人。 杭哲终于找到心仪的弹幕，开始选择性互动。 “跟我家adc说话。” “私聊，对，我们开的微信语音。” “不行，不能给你们听。” “房管为什么没来?等等我问下。” 严明洗完手，刚把手机耳机戴上，就听杭哲问他：“回来了?他们问房管今天怎么不在，我怎么说?” ……你就说房管结婚去了? 严明吐槽的话还没从脑子里走完一遭，弹幕大家已经自行了解了真相。 【行了你不用说了!!!】 【就问你敢不敢给我们也听一下!!】 【附议!!我想听你家adc说话!!】 【刚才那一把你们选人就有问题，选个刺客早他妈完事了】 【月哥你满足我们吧qaaaaaaq】 【对面也垃圾，新人什么辣眼操作，半天打不死人】 【要不你自己开摄像头也行!你的色相和房管的声音，你选一个出卖!】 “我选……”杭哲故作夸张，“差点上了你的当，我不选。” 弹幕纷纷表示遗憾，杭哲干脆把直播间标题也改了——娱乐主播，在线发糖。 敲完最后一个字，杭哲发现直播间走了不少人，弹幕也和谐了许多。 “好可惜，”杭哲真心遗憾，“吃了我的糖，就能和‘月饼’们相亲相爱了。” 休息时间还剩两分钟，杭哲跟钟睿沟通战术。 杭哲：我想拿金闪闪。 钟睿：拿呗，只要对面不禁。 杭哲：下一把我们在蓝方，ban位留好。 钟睿：行。 钟睿又给杭哲发了张图，他的直播间也改了名——娱乐主播，在线吃糖。 杭哲：你直播不关队聊? 钟睿：我今天不好说话，干脆蹭你的声音。 杭哲：…… 感冒没影响钟睿的打字速度，他很快又发来消息。 钟睿：我家粉丝都在问我头顶能跑几匹马。 钟睿：咱俩以后是不是不能炒cp了? 钟睿：我告诉你，这样先煳的肯定是你。 杭哲：我有对象，为什么要跟你炒cp? 钟睿：吹，面都没见过算什么对象。 杭哲：…… 最后一分钟，严明突然开口：“下一把我打辅助。” 没听到回应，严明又说了一遍，这次他听到对面隐约像是笑了。 “好。”杭哲只答了一个字，严明却觉得自己隔着屏幕被人看了个透彻。 “先说好，我辅助玩得一般，”严明补充，“该死的我绝不让他活下来。” “没事，月月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杭哲调侃，“你保护好自己。” 第二局，主播队在蓝方，禁人时耍了小心机，最终放出了金闪闪，主播队一抢，锁了这位刚被削弱过的上路英雄。 明明如月的直播间又high了。 资歷稍微深一些的粉都知道，吉尔伽美什，外号金闪闪，是月哥的成名英雄。 这场选人没上一场奇葩，主播队这边放弃adc，选择了最近兴起的战士双边路体系，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把比赛拖到最后，而职业队队长faith又一次抛弃射手打野选择刺客，其余四人正常选人，从阵容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能挖掘的骚套路。 “来，”杭哲让严明的绿色巨人跟上，“我的上路分你一半。” ……不是说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略短小orz ☆、第11章 十一、 明明如月直播间—— 【23333月哥你还能再双标一点吗?】 第21页 【来人!!上月老师名言!!】 【让我独享经验，谢谢#狗头】 同一时间，诺亚直播间—— 【这区别待遇!!我哭了你们呢!!!】 【心疼我诺神，被月哥嫌弃了这么多年还得被迫当场吃下这碗狗粮!!】 【心疼+11111111111】 【诺神来我怀里哭!!】 【rr;前面那位男粉你忘穿马甲了】 【rr;男粉自重，我诺神大好青年不搞基谢谢：)】 杭哲不知道，他的一句“上路分你一半”险些引发一场掐架。 “插好眼就过来，”杭哲清完第一波兵，嘱咐严明，“一会儿听着我喊，闪现不用留，治疗先别交。” 上路对线的是个光头，拳套比脑袋还亮，杭哲从草里q过去，对面反应迅速，反手一拳把杭哲推了回来，脚底跟上想继续a。 “来帮忙!”绿巨人得到指示，冲出草抡拳和光头互砸，对方打野很快支援到，吉尔伽美什一扛二，姿势如天神般帅气英勇，可惜技能只有一个，打起来没什么花里胡哨，就是卡着走位肉搏，最终杭哲丝血拿下双杀。 “漂亮!”严明激动，“我差点就要交治疗了。” “触发第二轮被动了，”杭哲轻舒一口气，论手速他自认比不过对面，他拼的是对伤害估算的自信，“不然就得交治疗。” 盛世训练室，眼看着屏幕变成黑白，faith重重地甩开滑鼠。 “早知道不去救你了，”faith憋屈，“数据师不是说这货伤害削了，怎么还这么bug?” “他后来又发了报告，说伤害虽然低了，但加强了身板，触发被动后坦度很高，前期没必要硬刚。”阿特在旁边开口，言下之意，这种资料你都不看? 其实一开始，杭哲打算用的就是让金闪闪打辅助的套路，但那天钟睿看完数据测试，觉得深挖一下或许能用在正式比赛上，他转手将资料发给盛世的数据分析师，为防战术提前曝光，杭哲才想了上一把的套路。 第二局，开场送一血的正是盛世二队选手，他选的光头英雄叫埼玉，技能附带强制位移，后期打团一波控到三人以上，对面直接就崩了，传说中的猝死团发起者。 接下来两波线，杭哲占着蓝色方优势，尽量把兵控在靠近己方的位置，埼玉想吃线，就得冒着风险上来补刀，他一上前，绿巨人就从草里钻出来骚扰，他要想打人就得漏兵，想补兵就得白白挨揍，埼玉愁得脑壳愈发光亮。 如此几波，蓝方上路虽然是两个人分经验，但对面漏的兵更多，两人等级上并不落后。 “他们打野来下了!”另一名主播报位置。 “法师来上，上塔压一波!”杭哲立马喊人，“诺亚你看一下中路兵线，下路扛不扛得住?” “没问题!兵线我清了，他们推不了塔!现在好像往中路去了!”还好下路也是战士，要是adc，这会儿就该读秒等轮迴了。 主播队先拿下上路一塔，回防中塔的途中，三人正面撞上对面打野和辅助，faith进场开大直接拍起三人，水友法师落地后毫不犹豫闪现逃命，金闪闪和绿巨人身板强硬，被拍起之后想走出技能范围，阿特一个回推，两人硬吃下两个技能加平a，瞬间残血，faith技能全部锁定金闪闪，阿特也在蓄力准备收人头，赶来增援的埼玉气势如虹，一拳直接把他俩送回中路防御塔下。 faith内心在咆哮，你他妈秃个脑袋就成圣僧了是吗!!一拳下去就造了十四级浮屠还能不能再慈悲一点!! “好险好险，”杭哲省了一个闪现，觉得赚到了，“感谢对方的救死扶伤拳。” 严明闪现还在cd，他差点就双手离开键盘，没成想还能捡回一条命。 “原来外国的和尚也信佛，”严明阿弥陀佛，“他这样不会被举报打假赛吧?” “不会，这个完全可以解释，”杭哲得了便宜还要嘲讽，“菜就完事了。” 主播队凭藉前期优势滚起雪球，对面起先还想着放水，后来发现再放就要被吊打了，遂认真打了几波团，可惜场面依旧难看。 观赛众人见多识广，辅助跟着射手常见，辅助跟着打野也不算少，中野辅联动更是常规套路，但像这般辅助跟上路绑定的组合，还真是难得一见。 场面局势占优，严明也打嗨了，脾气上来了连指挥也敢怼。 “你的回城被你抠掉了吗?没血没蓝不回家等着对方捡人头吗?” “退一步退一步!塔在打你看不到吗!!” “敢不敢站我后面，给我辅助一个面子ok?“ “撤撤撤!!没治疗了我的哥!!” “我操!救不了你了再见吧!” “没事，你走吧，对面復活了，”杭哲甩甩手，“诺亚你把下路兵线带过去，等我復活中路一波。” “法师小心，那边没眼了，绕一下。”杭哲话音未落，草里跳出两个大汉，长腿大胸法师与他俩缠斗，场面……不太好描述。 严明离他最近，法师原地金身，等到了队友增援，对面来得也不慢，打野刺客落地开大收了法师人头，接着退到草里等技能cd。 “小心!”杭哲刚赶到战场，看到对方打野身形一闪，前方绿巨人已经残血，“闪现走!” 第22页 严明没走，他忍了这位指挥一整场，终于能反抗一回。绿巨人接下技能，血条瞬间空了，对方打野杀完人还想跑，杭哲打出减速，打野刚跨出一步，又被绿巨人尸体炸了一下，晕眩未结束就被杭哲收了人头。 “走什么，辅助换打野，血赚的买卖你不干，傻吗?”严明算得挺好，借着英雄“死而不僵”的技能换掉对面打野，这波团战就稳了。 “到底谁傻。”杭哲的声音淹没在庆祝胜利的唿喊中。 第二场，主播队胜，这一场“商业演出”，至少在时间上打出了十足的诚意。 “今天有点匆忙，”杭哲关掉电脑上所有麦，“明天我有事，周一晚上行不行，见个面吧。” “你就这么确定能赢?”严明失笑。 “确定，”杭哲语气笃定，“因为我们是六打四。” 严明以为他说刚才那位“救死扶伤”的好同志，不禁夸他：“怼人水平有进步。” ……我骂阿特了吗?杭哲有些不确定。 最后一局，诺亚选了对方上一把的刺客英雄，手把手给对方上了一堂“刺客教学课”。 剩下四人躺赢，两位水友尤其激动。 “诺神牛逼!”严明喊破了音，下一秒，他就收到偶像的私聊。 诺亚：下周一晚上，庆祝胜利的聚餐，要来哦：) ……能让诺神当僚机，月哥你才是真牛逼! 比赛一结束，诺亚和月哥就匆匆下播，粉丝和黑子没能在职业选手的直播间大战一场，这下连第二战场也没了，干脆转战论坛，继续厮杀。 杭哲原本想和严明继续双排，但钟睿给他发了消息，要他赶紧过去救命。 “早点休息，周一见。”杭哲坐上车，给严明发消息。 “才九点，休什么息。”对方秒回。 电量不多，杭哲没再回，他怕钟睿那边出什么事，两人多年朋友，钟睿没事不会这么急着找他。 计程车停在小区外，杭哲走到钟睿家楼下，看到楼底下站着一人，一头黄髮和队服后方金线绣成的faith在灯光下无比显眼。 杭哲刚要走过去，树影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他袖子，杭哲转头，发现竟然是阿特。 ……还知道把队服反过来穿，比你们队长机灵多了。 “什么情况?”杭哲小声问他。 “不知道，我跟着他过来的。”阿特指着他家队长。 杭哲给钟睿发消息说到了，钟睿回復等他下去。 董铭起来回踱步，侧脸隐约有几道印子，杭哲明白他为什么不开直播了。 杭哲又扭头看向阿特，挺正常，看来不是队长和新人打架。 “小睿!”看到钟睿打开单元门，董铭起立马上前把人堵住，“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钟睿把人推开，向他后方喊了一声，“人呢?还他妈看戏呢?!” 杭哲从树后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 “怎么是你，”钟睿看清后面那人，质问董铭起，“你们什么破管理，晚上随便出门没人管?” “我还想问你，”董铭起手指差点点到杭哲鼻子，“你喊他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钟睿冷笑，“怕你发疯我应付不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董铭起面色稍显尴尬，他突然又问：“那他呢?你跟阿特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难怪你推荐他来盛世，你们是不是早就……” “董铭起!”钟睿面色一凛，“你要是只有这些浑话，那趁早闭嘴麻熘儿地滚回去，我没空听你在这儿扯淡。” “你要是想动手，”钟睿站到杭哲身后，“你考虑清楚，我月哥练过散打的。” 阿特也微微后退一步，往杭哲的方向靠了靠。 “可以啊钟睿，”董铭起看着这三人，嗤笑道，“盛世小白莲可真不是白夸，大家都帮着你是吧?怎么着，今天我还不同意分手，你就领着两个人站我面前示威，我要是同意分手，你是不是马上就能挑一个转正，哦不，一个不一定够，你可以多挑几个，这样在床上才够……” 杭哲想让他闭嘴，身旁的小孩动作更快。 “操!”董铭起捂着嘴角，“你他妈不想在盛世混了!” “你可以试试，”阿特声音平静，“你去问老闆，咱俩打架，他会开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的甜蜜双排—— a：宝贝儿真棒! b：是你厉害^^ 现实中的情侣双排—— a：傻逼!控他控他!你技能呢? b：你他妈才傻逼!老子技能没cd啊?! 小说中的队内语音—— 指挥：来这边，下路xxxx，上路xxxxx，对面xxxxx，我们可以xxxxx 赛场上的队内语音—— 指挥：打打打打打打打，走走走走走走走，撤撤撤撤撤撤撤撤 ☆、第12章 十二、 “呵，”董铭起看着阿特，嘴角慢慢勾起，“你该不会以为，留你在盛世是为了你的技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几天老闆没少往你爸那儿跑，怎么，看你这样子，你爸是打算接手这个烂摊子了?” 第23页 他爸是谁?钟睿看向杭哲。 我上哪儿知道去?杭哲用眼神回答。 “他的事我不知道，”阿特不为所动，“你放心，不管谁接手，留下的都只会是我，不是你。” 董铭起懒得跟他打嘴仗，他突然抓起钟睿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拍：“小睿，我刚才错了我口无遮拦，你打我吧!我不该瞎说八道!” “放手!”杭哲一手捏住董铭起手腕，一手按住又想上前的阿特，“你也别冲动!” 钟睿抽回手，眼里满是失望：“你回去吧，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你别跟这儿丢人。” “你真这么绝情?”董铭起不甘心。 “你走吧，”钟睿没再看他，扭头对阿特道，“你也回去，今天谢谢了，不过你这是违反纪律，下次别这样。” 阿特看着董铭起，他不走我也不走。 “都走都走!”钟睿烦得不行，压着声音赶人。 董铭起视线从他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冷冷地剐了眼杭哲，转身走了。 “你也回去吧。”杭哲嘱咐阿特，“我在这儿看着。” 阿特点点头，这才走。 “麻烦你一趟。”两人上楼，钟睿开门让杭哲先进。 “多大事，还说这个。”杭哲摸出手机，没电了，“那谁真走了?” “走了吧，哦对，”钟睿想起来，“我看他最后看你那一眼，你小心点，他别找你事。” “他天天在基地出不来，能怎么找我事，你先担心自己，他要再来找你怎么办?”杭哲坐下，接住对面扔来的水。 “我准备搬家，”钟睿提醒他，“你也别不当回事，他这两年变得，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决定分手了?”杭哲问他。 “都这样了，不离还能凑合咋地。”钟睿苦笑。 近七年的感情，分开无异于剥皮抽筋，挖心剔骨。 杭哲不想戳他痛处，换了个话题：“阿特是你从水友群里捡的，你之前不知道他家情况吗?” “不知道，”钟睿在他身边坐下，“我哪儿管那么多，技术好就行。不过我好像确实问过一嘴，他年纪小，我问他不读书家里没意见吗，他说家里人不管他，我看他穿得挺讲究，以为最多就是个不愁温饱的小孩儿，哪知道他爸跟盛世老闆还有交情。” “他今天比赛没带符文你看出来没?”杭哲目光复杂。 “看出来了。”我又不傻! “你……好自为之。”杭哲拍他肩。 “疼疼疼!”钟睿边喊边脱衣服，“叫你来还有个事，快帮我上点药，我够不着，今天跟那傻逼动手的时候撞柜子上了。” 钟睿从茶几底下拿出药膏，递给杭哲：“怎么样，是不是都紫了，丑不丑?” “后背又没人看，”杭哲笑他，“再说，比我背上好看多了。” “啊，对不起……”钟睿不是故意提这个，但他压不住八卦心思，扭头道，“你之前说失约，是因为那个事吗?” “嗯，别动!”杭哲拍他一下，“抹不到药了。” “那你赶紧解释啊，说清楚就完事了墨迹什么呢?”钟睿比他还着急。 “想当面解释，不过，他还没答应见面。”杭哲上完药，把衣服递给钟睿，发现钟睿正一脸欲言又止地看他。 “怎么了?”杭哲见他这表情就觉得没好事，“只要不是挖我墙角，别的好商量。” ……可是你的墙角自个儿往我这儿跑! 钟睿把手机递给杭哲。 诺亚：下周一晚上，一起聚餐吧：) 小明：好，提前告诉我时间地点#ok “我是无辜的。”钟睿举起手，聊天记录就这两条，特清白! 杭哲深吸一口气，心底的酸气直往上冒，他琢磨了一路，该怎么把见面这事敲定下来，合着还不抵诺亚一句话。 莫非这天道也是看脸酬勤? 另一头，严明回完明明如月的消息，换号单排了一把诸神。 他还没从刚才行云流水神仙打架般的比赛中缓过来，突然间遭遇鸡飞狗跳式打团，着实有些措手不及。队友节奏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他想上队友撤了，他想清兵线队友又去打团了，水晶被推前队友骂他演员，气得他打完就把游戏退了。 严明躺在床上烙大饼，翻来覆去烙到凌晨还没睡着，手机安静得宛如模型机，他点开微信，和明明如月的对话依旧停留在昨晚九点四十分，严明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手抖把对方拉黑了。 他又点开论坛，热帖都已经看过，正打算退出，首页刷新出一张新帖，严明看标题这一会儿功夫，底下回復条数蹭蹭往上涨。 《抱大腿，当小三，乱撩骚，来聊聊某神秘技术主播的另一面》 严明点进去，主楼没指名道姓，只称这位主播为y，说他为人低调，爱写攻略，自诩技术主播。 绕是严明不关注主播圈，也隐隐联想到一个人，果然，没出十楼标题就被人解码。 【楼主你就直说是月哥就行了，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 第24页 【月哥最近买流量了?怎么黑帖红帖都有他?】 【开什么玩笑，我月哥连摄像头都买不起，还有钱买流量?】 【我们先假装不知道是月哥，看看楼主小朋友到底有什么勐料】 楼主没有回应大家的猜测，自顾自往下说，他说y有个好友，是前职业选手，姑且叫n，y插足该好友的感情，致其多年地下感情破裂，之后又始乱终弃，还把刚勾搭到的网友带到n面前，n为此抑郁生病，在众人面前还得假装与y只是朋友，内心更为郁卒。 ……你这打码能不能走点心，我怎么不知道诺亚生病还跟我有关。 往下，楼主又说n和y相识于另一款游戏，y在玩前一个游戏时就曾勾搭队友后又噼腿，还为此被挂上论坛，楼主表示他手里还存有当时帖子的截图，有人需要他可以放出来。 这一段严明没经歷过，不好判断，不过看帖子下面的回覆，大家很明显当成小说在看。 【楼主继续啊，今晚就指着这帖子陪我熬夜了!】 【天哪我萌这一对很久了，终于有人来写文了!楼主快更，他俩真在一起了?谁上谁下?】 【回楼上：上下不是问题，cp可逆不可拆。】 【你说这些，老粉都知道，有没有点新鲜的，爆料自带锤不懂?】 眼看评论的人越来越少，就快有散场的趋势，楼主终于放出大招。 【我能确定，n和y肯定有过一段。】 【来吧，你们要的锤。】 下面的照片让严明一下睡意全无。 镜头里两人挨得很近，其中一位极具辨识度，这么顶尖好看的一张脸没人会认错，就是诺亚，另一位没露正脸，严明认不出人，但他认识两人身后的背景，那地方……他去过。 刘小炎惯例周日到访，他敲完门正要摸钥匙，门从里边儿打开了。 “你居然已经醒了。”刘小炎以为自己眼花，这状态怕不是梦游吧。 “谈不上醒，”严明红着眼，感觉身体和精神不太同步，“最多算是起了。” “咋了你这是，蔫儿吧唧的，昨晚输了?”刘小炎关心他。 “怎么可能?有诺神怎么会输?”严明反驳得有理有据。 “你果然是没醒，”刘小炎跟着他往房里走，“以前你都会说有你在肯定能赢。” “算了，”严明以为他会说点有建设性的话，“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 “刘大傻，我问你个事。”严明重新在床上坐好，他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此时病急乱投医居然谘询起刘小炎，“你说，一个骗子，他骗了你一回，还会不会回头再骗你第二回?” “不好说，”狗头军师认真思考，“得看被骗的人身上有没有可持续性价值。” “比如说?”严明挑眉等下文。 “比如说，你身上拢共就一万块，骗子把钱骗到手了，那肯定不会再惦记你了。你要是有一百万，那可不得回头再骗个九十九回。”刘小炎给他打比喻。 ……一万块没了还能再赚，剩下的九十九万完全可以一次性骗完。 严明拉住思想的缰绳，又问：“那骗别的呢?不是钱财类的。” “不是钱财，那就是骗感情的渣男咯?”刘小炎反应很快，“那还是一样，得看被骗的那个傻不傻，要是被骗一次就醒悟了，那骗子再回头不是找抽吗，要是回头发现人还苦苦等一个解释，那骗子随口忽悠就完事了，甚至连解释都不用，只要人一回来，被骗的那个就原谅了，那骗子可不得来回逮着这一个坑。” ……怎么感觉膝盖疼、脑袋疼、浑身疼。 “你门儿清啊，”严明差一点就要信了他，“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追上女神。” “你傻啊，”刘小炎眼里闪着真诚的光，“对真正喜欢的人，怎么捨得用那些套路。” 醍醐灌顶!原来点在这儿!就说他这一晚上反覆查看消息时，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他妈分明是跟他玩欲擒故纵，我走九十九步你走最后一步的套路。 差一点又着了道! 大清早受了一教，严明此刻如梦初醒，茅塞顿开，并且为曾经质疑刘小炎的情商而感到深深内疚。 “最后一个问题。”严明殷切注视他的救命恩人，“一个骗子，出现两次，两次声音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刘小炎眨巴着眼，“变声器啊，你没玩过?” ……好了，故事圆上了，逻辑合理，毫无漏洞。 杭哲前一天到家太晚，便没给严明发消息，第二天一早又被他姐喊去当苦力，眼看快中午了，他给严明发了几条消息，依旧没有回信，心里忒苦。 “这箱子就放这儿了?”杭哲把手机揣回兜，打量这房间，“地方不错，不过你确定要住在工作室?他不会也住这儿吧?” 杭哲压低声音，看了眼外头坐着的那位大少爷。 “他不住这儿，”杭晓云也压低声音，“你见过几个老闆住办公室的?” 杭哲他姐给明星当助理，这位明星情况比较特殊，经纪人是母亲，家里给他开了工作室，艺人就他自己一人，母亲给他安排工作，杭晓云给他当贴身助理。 第25页 “我也没见几个员工住办公室啊。”杭哲担心，“要不你还是另外租个地方?这附近我看房子也挺多。” “行啦，东西都搬过来了，先住着吧，你先帮我把这个箱子拆了。”杭晓云把刀递给他，“小心别划伤里面东西。” 杭哲刚蹲下，就感觉手机在振，掏出一看，幸福来得太突然。 杭哲：起床没? 杭哲：别睡太晚，不吃早饭伤胃。 严明：明晚在哪儿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见面了，不容易。 周五晚上见。 ☆、第13章 十三、 杭哲：你决定吧。 严明：那就听诺神的。 ……要不还是让钟睿病着吧。 “女朋友?”杭晓云在旁问道。 “不是，”杭哲摇头，坦然道，“男朋友。” “嗤啦——”杭晓云险些划了手。 “姐?”杭哲回完消息，看到纸箱被他姐划出了花。 “没事，没事，”杭晓云回过神，“你喜欢就好。” 杭哲从网上搜了份家常菜谱，发给严明，并打字“让你朋友学学”。 很好，严明冷笑，连“男”字都省了，自己怕不是一直在这人面前裸奔呢。 “你干嘛?”刘小炎见严明进了厨房，“这是您能来的地儿吗?” “我们家的厨房我不能来?闭嘴等吃饭。”严明心里有气，什么叫让你朋友学学，你怎么不自己亲自上门做饭，跪着做! 刘小炎惊恐：“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毒死我?!” 严明拍下刀：“要不你来做，我不怕你毒死我!” 刘小炎噤声，用眼神鼓励严明，你可以的朋友，我相信你。 十分钟后，一通电话解救了严明。 “妈，什么事?”严明夹着电话，努力把碎蛋壳从碗里挑出来，“我在做饭呢。” “你爸今天生日你忘记了吗?!”严母在那头咆哮，哮完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你说你在做饭?你连电饭锅盖往哪边开都不知道你还做饭!家里饭做好了还不赶紧滚回来!” 严明还真忘了，一年到头他也见不着几回爸，要不是他妈时不时给他看看资产列表又加了几项，严明简直怀疑他老子已经抛妻弃子逍遥人间了。 “恭喜你，”严明转身对厨房门口看热闹的刘小炎道，“不用被毒死了。” 但是会被撑死!刘小炎一边笑盈盈地谢谢阿姨，一边把堆成小山的盘子把严明面前推——你帮忙解决一点! “妈你别夹菜了，”严明面前堆得更高，“我俩平时吃得也挺好的。” “吃得好你会自己做饭?哄鬼呢，”严母瞥他一眼，“小炎你多吃点啊，你都好久没来家里玩了。” 刘小炎家在东北，大一那年放假没买着车票，就跟着严明回了家，严母一见他就喜欢，不仅爱听他说话，还夸他长得好，遗憾没能把严明也生成这虎头虎脑的模样。 之后严明就时不时带他回家吃饭，刘小炎觉得自己上大学长胖的二十斤就是在这儿被餵出来的。 “没事阿姨，我下个月就转正了，以后就留这儿，就是这附近的房子我买不起，要不天天来您这儿蹭饭。”刘小炎装完狗腿，又对严父道歉，“叔叔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今天是您生日，严明连这事儿都能忘，刚才路上我就训过他了，我这儿空着手来的，要不一会儿吃完饭我给您和阿姨演个相声，我妈最近就爱听那个。” 刘小炎熘须拍马一下午，空着肚子来，又饿着肚子走了——严明家晚上有聚会，他藉口陪女神，没吃晚饭就离开了。 不怪刘小炎不想留下，这种场合，严明自己也想化身六娃，顺便给在场人员来一次记忆清除。他窝在角落，努力把存在感降低，头髮垂下盖住眉毛，架上一副平光镜，下巴上些许鬍渣特地没刮，好好一个阳光青年愣是凹出了后现代颓废主义的味道。 可惜他宅久了，对时下流行的款式不够敏感。 “哥哥!”他爸某个生意伙伴的女儿，身上还穿着校服，据说刚从补习班赶过来，悄悄摸到他身边，“你这眼镜好酷，是罗特斯今年的新款吗?” ……罗什么玩意儿?这是我从刘小炎包里扒拉出来的，是地摊货的可能更大。 “不是啊，”小女孩听他否认，非常遗憾，“还想拜託你帮我也订一副呢，听我同学说他家定制都排到半年后了。” ……定制眼镜，你们同学都挺有排面啊。 “你的鬍子也好酷!”女孩突然伸手戳严明下巴，引来不远处的男人一顿呵斥。 “没关系，不疼。”严明打圆场，大叔你嘴上骂女儿为什么眼睛要瞪我? 这一整晚，不仅女孩子们对他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就连有些人家的公子都向严明投去某种意味不明的眼神。 “老严，你儿子不错，”刚才瞪他的大叔确认严明对自家女儿没兴趣，终于放下心，“年纪轻轻，老成稳重，有你年轻时的风范。” 严父面上一滞，差点没拎得清这到底是褒是贬。 第26页 大叔一家最后才走，看到萤光色校服从视线里消失，严明揉揉僵硬的嘴角，决定百度一下女孩子们嘴里的哥哥款到底是哪一款——他怀疑现在的小女孩根本分不清哥哥和叔叔的区别。 手机里不少未读消息提示，严明点开微信，一堆公众号推送消息，还有诺亚和明明如月的留言，诺亚给他发了饭店连结，明明如月发了同样一条，下面还跟了一张手绘路线图。 这地方严明不陌生，上周刚去过，正是那家号称在神户有人的料理店。跟老闆的口号相反，他家店门低调得过分，稍不留心就得在商场多绕两圈，刘小炎曾说这是老闆的小心机——寻之不易，才会珍惜，而且路走多了还能多吃一些。 严明顺手保存图片，给他俩回復知道了。 杭哲：我的粉丝等了你一晚上:( 严明：你的粉丝……等我作甚? 杭哲：他们斗不过黑子，唿叫房管做主。 严明想起来昨晚那张帖子，明知故问。 严明：不如反思一下为什么招黑的总是你? 杭哲：因为我爱好和平，善良好欺? ……你嘴上功夫有现在一半利索也不至于让粉丝受委屈。 转念一想，如果所有巧合最终被证明是早有预谋，那这就太好理解了，这人从之前就这样，不服就野外见，干到你不想听解释。 听起来很酷，对亲近的人而言非常糟糕，严明刚缓过来的心情又急转直下，谁要听解释，谁听谁傻逼。 严明：不跟你扯，睡了。 杭哲：晚安，明天见。 杭哲难得为第二天穿什么发愁，这一柜子t恤休闲裤，难怪上次有人说他穿得像出门倒垃圾，正打算谘询诺亚的意见，手机日程提醒他明天要去总公司参加培训。 杭哲不愿意去总公司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儿规定得穿正装，难怪数据组没一个正常人，穿上白衬衫的理工男自带虚弱debuff——穿得别扭谁有心思工作。 严明父母家离公司太远，周一进城的路堵得他想把车子扔了，他无比后悔听信刘小炎买车不开是害车的理论，开车确实不害车，它害人! 匆匆停好车，时间还够他买份早饭，严明推开咖啡店大门，心凉了一半，这特么也要排队?! 严明平时住得近，每天早晨散步到公司楼下，悠悠吃完早饭才去办公室，他没撞见过早餐“早高峰”，眼下迟到在即，脸上不再淡定。 他走到队伍最前面，想确认每日限量三明治还轮不轮得到他。 “你要什么?”身旁突然传来问话，“三明治?” 严明抬头，嚯!白衬衫，小西裤，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小哥挺帅啊……刚要问他“你跟我说话?”，就听小哥转头对店员解释：“一起的。” 小哥你真帅，呸，真好!只是这嗓子，烟抽太多了吧。 “谢了。”严明接过早餐，以为是公司哪个不熟的同事，“还以为要迟到了。” “看出来了。”小哥拒绝严明给钱的要求，笑着说下次。 “你不上去?”眼见这位帅哥要找位置坐下，严明奇怪，你们部门迟到不扣钱? “我还早，”白衬衫小哥看一眼手錶，“你先上去吧。” 严明挤进电梯，猜想这位好人应该是销售部的，传闻他们部不用打卡，踏出电梯时他突然反应过来，销售部每周一都要开晨会! 所以这哥们儿从哪儿冒出来的?严明思考一上午，最终替这场艷遇感到可惜，小哥长得还怪合胃口的。 下班铃响，严明心跳渐快，谜底即将揭晓，猜测能否被证实?严明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办公室，壮烈得宛如去验证哥德巴赫猜想。 杭哲到时，钟睿正在直播，见他来了，示意杭哲稍等，钟睿下播前跟粉丝表示之后会发布声明，让大家不要担心。放下手机，他立马上下打量杭哲。 “你这是什么眼神?”杭哲不解，“我脸上有花?” ……我看你脑子有坑，钟睿敢想不敢说。 看出钟睿是对他这身打扮不满，杭哲重新审视自己，干净、整洁，没毛病啊。 “穿成这样就不说了，你好歹把头髮弄一下啊!”钟睿恨铁不成钢，掏出髮胶替他把额发往上捻，“服了你们理工男。” 杭哲皱眉：“你还随身带这玩意儿。” 钟睿嘲他：“型男的自我修养，你这辈子就别指望理解了。” “这下好多了，”钟睿确认自己手艺，“你别这表情，你家那位小朋友说不定还涂脂抹粉呢，你到时可别嫌弃。” “没抹粉。”杭哲回忆道。 “抹了你也看不出来，”钟睿白他一眼，正要问他小朋友什么时候到，杭哲突然看向门口，钟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靠!月哥你上辈子尽扶老太太过马路了吧?!” 来人逐渐走近，眼见着对方表情从犹疑变成惊诧，杭哲慢慢勾起嘴角：“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卡文厉害，写写删删，怎么写都觉得不得劲。 感谢还没有放弃我的朋友，鞠躬。 ☆、第14章 十四、 第27页 白衬衫小哥此刻正对他笑得明媚，严明特别想问问这位谜一样的男士嘴里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你俩见过了?”钟睿意外，“什么时候?” “今天去总部培训，早上在公司楼下见过。”杭哲解释，视线跟随严明落座。 ……看人家这锋利如刀的眼神，恐怕不只是见过这么简单吧? “你好，诺亚。”钟睿觉得两人眼里的意思差得有点多，赶紧出面调节。 “你好，严明。”严明眼神一变，诺亚真人比屏幕上好看! 杭哲正要开口，电话突兀地响起，张其年几个字大喇喇地在屏幕上晃动。 “抱歉，接个电话。”杭哲起身，严明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向诺亚。 “业务繁忙。”钟睿替他解释，紧接着开始八卦，“你俩早上就见着了?” “嗯，他借我插队买早饭，”严明面前摊着菜单，视线却未往上头扫，他斟酌用词，“你月哥，他经常这么……乐于助人?” 反正没替我排过队:( 钟睿思考，要说他早就认得你，就得暴露月哥电脑里一文件夹的照片，搞不好要被误会成偷窥狂，要说只是碰巧，又显得月哥这人轻佻浮夸，见个好看的就开撩，难受啊小嫂子，你出的这根本就是送命题! “我觉得是冥冥中你俩有缘。”钟睿铁口直断，干脆替这事定了性。 落他手里两次了，是挺有缘的。严明笑笑，知道诺亚在开玩笑，随口道：“你们俩认识挺久了吧?” “对，”钟睿心口一紧，“你是不是也看到那张帖子了?” 说完赶紧摆摆手：“里面九假一真，也就我和他认识多年这个事不假，我们之前玩江湖，当时还有一个朋友，三人一起竞技场沖排名打雕像来着，不过那人a得早，我后来去玩诸神了，就剩月哥还在玩。”所以我没能早点认识小嫂子，想想就很遗憾。 江湖，雕像，竞技场，解谜任务完成度99%。 “我也玩过江湖，你们在网通还是电信，我或许见过你们的雕像。”严明问道，“你那时也叫诺亚?” “不不，我叫丁一，我自小梦想就是叫这个名。”睿字太为难小孩了! ——100%。 严明记得那组雕像，两个臭道士加一名老中医，队名叫“中华传统美德”，id一个比一个奇葩，这三人的雕像在长安城门口立了好几个赛季，供众人膜拜瞻仰——以及踩踏。 杭哲回来时，钟睿已经坐到严明对面，两人凑头聊得起劲。 “聊什么呢?”杭哲坐下，努力克制把钟睿脑袋推开的冲动。 “聊你在竞技场是怎么骚断腿的。”严明转过头，眸如明星，眼尾微扬，嘴角弧度刚刚好抿出一个梨涡，杭哲一下没能移开眼。 不怪周幽王偏要放火，吴三桂降而復叛，杭哲觉得这时候严明让他把钟睿脑袋拧下来，他也是可以考虑和钟睿商量一下的。 醒醒啊月哥，对面的钟睿还不知道自己脑袋被人盯上，只觉得杭哲这幅痴汉模样格外丢人。 “怎么?”严明无辜眨眼，“不是吗?” “没有。”杭哲回神，替自己辩解，“我的道士只是腿短，没有断腿。” 严明和钟睿一见如故，杭哲话不多，多数时候安静当听众，并适时添茶加水，分碗布菜，熟稔地像是相处多年的正牌男友。 “有戏啊月哥，”出了门，钟睿小声跟他嘀咕，“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杭哲在心里嘆气，你还是太连轻了，这位祖宗怕是在读条憋大招呢。 杭哲说要送他回去，严明没有拒绝。听他报出地址，杭哲笑着评价：“很近。” 严明秒懂笑容背后深意，张口解释：“昨晚住我爸妈那儿了，离公司特别远。”平时我真的不迟到! 外头路上正当热闹，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说笑着与他们擦身而过，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毕竟眼下这通讯必须靠吼的氛围，既不适合谈情，也不适合怀旧。 下一个路口，严明熟练地拐上小路，眼前陡然变暗的一刻，他后悔了。 南方城市多的是这种藏匿于楼宇间的小路，不宽的道路两旁竖立着极具年代感的古式民宅，各色灯光从高楼缝隙间漏下，落到这里便只够照亮脚下短短一程，气氛着实暧昧，非常不利于他实施装傻充愣堵人话头的计划。 严明自顾自往前走，杭哲一脚深一脚浅，不知不觉落下半个身位。 “我刚来的时候，总是迷路。”杭哲略带沙哑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导航上显示这里有路，我站在路口不敢往里走。” “那你还留在这儿干嘛?”身后亮起刺目白光，严明的后半句话被吞没在骤然响起的鸣笛声中。 一辆轿车加速开过，不知压到了哪块年久失修的砖，泥水飞溅时杭哲一把搂住身边人，侧身替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靠!这么窄的路也敢开，也不怕扎了轮胎蹭了屁股。”严明拍拍衣服，气得不行，“看到人居然不减速!” “我看看你背后，”严明拽着胳膊把人翻面，“全脏了，回去洗洗吧。” 第28页 “路口有摄像头，回头我去……唔?!” 肩膀被人按住，严明跌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白衬衫干净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严明只愣了一下，双手便顺势搭上某人的腰，杭哲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肩膀上传来剧痛。 “因为答应过你，毕业后就过来。”杭哲忍着痛，兀自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落寞，“对不起，这么晚才找到你。” 憋了一晚上的委屈此刻终于冲破桎梏，严明承认自己是天底下最极致最纯粹的傻逼，敌人尚未出招，他就先一步卸下防具，受伤流血都是活他妈该。 严明松开嘴，一把推开杭哲：“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别……”小朋友目光太兇，杭哲硬是把哭字咽了回去，抬手轻轻按在他眼角，“你别勾我犯错。” “你敢?!”严明就着梯子下来，承认勾引人总比承认哭了强。 严明走得很快，杭哲在身后跟着，路的尽头逐渐亮堂，转出去正好跟严明家隔着一条马路。 “我到了，你回去吧。”严明语气不善。 “送你到楼下。”杭哲不依，这路太短。 “我他妈怕你找不着回去的路!”严明不知道是气谁多一点，“向后转，一路向前，出了这条路就是地铁口，再迷路你今晚就睡大马路吧!” “迷路就打电话让你把我捡回去。”杭哲完全没在怕的。 “你可真能想，”严明扯扯嘴角，“我怕你一会儿回去连小区门都找不着。” 这个小区在a市很出名，能在寸土寸金的闹市区造出绿化率这么高的住宅区，开发商胆子是真的大，事实证明胆子大才能吃得饱，当年这里开盘价贵得咂舌，依然很快销售一空，有钱人的爽快超乎人们想像。 “明天见。”杭哲把人送到楼下，一路上顶着满后背的泥，丝毫不在意周围偶尔瞟来的眼光。 “赶紧回去换衣服吧。”严明也有些惭愧，毕竟这泥渍原本也有他的一半，“明天见。” 严明洗完澡对着空调散热气，手机振了一下，杭哲给他发来一张照片，白衬衫被拉到肩膀以下，赤/裸的肩头上刻着一圈紫色牙印，严明登时觉得空调有些不太给力。 杭哲：牙口不错。 严明：疼不疼? 杭哲：疼:( 严明：疼就对了:) “怎么了?”严明接起语音，“你到家了?” “到了，准备去洗澡，你呢?”杭哲把衬衫扔进洗衣机，接着开始脱裤子，皮带金属碰撞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另一头。 “你在干嘛?”严明觉得这声儿听着不太文明，准备直播耍流氓? “说了准备洗澡，刚才在做准备工作，用我再说详细点吗?”杭哲话里带着笑意。 回答他的是对方挂断语音的提示音。 杭哲洗完澡，打开电脑准备加班，调动手续还没办完，新领导已经毫不见外地给他派任务，杭哲深知清闲日子过到了头，不过以后可以一起上下班……杭哲思考着也在严明附近租套房。 第二天，同一家咖啡店，不同的是偶遇变成了心照不宣的约见。 “你上班不是应该比我晚?”严明接过三明治，“怎么来这么早。” “你说呢?”杭哲替他把吸管插好，“我下班也比你晚，你下班了等我吗?” 严明正要答话，忽听身后有人喊他。 来人拍拍他的背，迳自在他身边坐下：“看背影就觉得是你，昨天我一早就来了，没遇上你。” “我同事，顾绍维，”严明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你最近挺早啊。” “是啊，早一点挺好，悠闲，”顾绍维看向杭哲，“这位是你朋友?” 杭哲看着重新搭上严明肩膀的手，眯起了眼。 “嗯，我朋友，”严明没有多说，“我准备上去了，一起?” “我给小唐买杯咖啡，你先上去吧。”顾绍维率先起身，向杭哲点了点头。 “我再坐会，我今天下班早，晚上等你。”杭哲道。 目送严明离开，看着重新坐下的顾绍维，杭哲挑眉：“你要说什么?” “哥们儿，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顾绍维不跟他绕弯子，“插队不好吧?”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杭哲笑了，“论先来后到，你这辈子都没戏。”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见。 ☆、第15章 十五、 “你什么意思?”这人同样穿着衬衫西裤，此刻正襟危坐，脸上有些发红，杭哲觉得这绝逼是被第一颗领扣勒得，总之不可能是被自己气的。 反观杭哲，领口扣子开了两颗，袖子卷到手肘，两手随意支着，露出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好好的正装衬衫愣是被他穿出了点洪湖水的味道，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觉得对面的人实在不像能构成威胁的样子。 “字面意思。”杭哲起身，不多废话，“好心提醒你，严明不喜欢别人碰他，你手上最好有点数。” 杭哲培训两天，掐头去尾，再滤掉讲师瞎逼吹牛的水分，干货拢共不足两小时，下午三点，混完结业式，杭哲收起没记两页内容的本子，准备下楼等人下班。 第29页 “哎……走!你再走快一点儿!”张其年掐着点堵在下班必经之路，“到点了吗你就走。” 正要出门的其他人脚下一顿，还不能走? “我说他，”张其年抬手一指，“你们继续，该回家回家。” 杭哲无奈回头：“看你给人家吓得。” 张其年冷哼道：“也没见吓到过你。” 两人逆着人流往回走，杭哲边走边打听情况。 “怎么了?昨天说的那个模型不能用?” “还是有点问题，待会儿数据组开会，你一起来。” “合适吗?我现在还是编外人员。” “手续在办了，上头特批，最多两周就能转过来，你要嫌太快，可以晚几天报导，先把位置占了就行。” “不快，”杭哲思考，“不过我得重新租房，估计这周末不能加班。” “没事，”张其年带他回自己办公室，“也没那么紧，就是想让你赶紧过来调.教那些废物，我这天天天天的，全靠一口仙气吊着，生怕哪天他们就把我这口气也吹灭了。” 严明下班前得知某人要加班，幸灾乐祸地发了一句恭喜，一路散步到家，刚从电梯里拐出来，就被门口的大型生物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严明踢他一脚，“吓死爸爸了。” “我家楼上漏水，爸爸收留我!”刘小炎顺势拽着他裤子起身，“想跟你说来着，手机没电了。” “别在过道里扯我裤子!”严明指着走廊尽头，“那边摄像头，看到没?” “那难道进门再扯?”刘小炎笑嘻嘻，“不合适吧。” “可以啊刘小炎，学会抬槓了?”严明刮目相看。 “我错了爸爸，收留我几天吧!我家里都没法落脚了……”刘小炎审时度势，觉得房子比面子重要。 两人凑合吃了晚饭，严明把刘小炎踢去洗碗，自己躺在沙发晾肚皮。加班的那位刚说快到家了，严明正打算回消息，诺亚弹了他语音。 “来不来打排位啊小明明，”诺亚叫得亲热，“月哥刚到家，一会咱们三排?” “我这儿还有一个人，”严明为难，四个人没法排，“你俩打吧，我陪我同学。” “别啊，那我再找一个，你先来yy。”诺亚挂了语音，刘小炎从厨房探出头，两眼放光。 “是诺神吗?”刘小炎激动，“你俩都混这么熟了?” “是啊，”严明从沙发上起来，“我俩都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你赶紧趁着现在好好尽尽孝道，不然明天的爸爸你高攀不起。” 刘小炎收拾好厨房，狗腿又做作地替明爸爸倒了杯水，收穫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严明登上游戏，挂好yy，刘小炎和杭哲前脚后脚也进入了房间。 “动作挺快啊，我这边开直播了，小明明你不介意吧?”诺亚问道。 “好好说话，”杭哲抢先出声，“小明明是你叫的?” “那叫什么?”难不成叫嫂子，你丫莫非想在我直播间出柜? “叫严哥。”杭哲说完，转头确认，“对不对严哥。” 诺亚对着镜头翻了个白眼，你俩玩的什么糟糕情趣。 yy里又进来一个人，顶着一串乱码似的id。 ……这场景似曾相识。 “打什么?”阿特开口，带着熟悉的懒散鼻音。 “打着玩，你随便开个大师以上的号来，”诺亚说完，反应过来，“不对，你们今天不用训练?” “不训练，今晚有人生日，他们去聚餐了。”阿特答道，“我正好补一会直播时长。” “哦……那快上线，就等你了。”有些问题不必问，有些答案不用猜。 杭哲开的大号，段位比其他人高了一截，害得他们排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对局。 几人默契十足，前四楼瓜分了上中下野，杭哲在五楼，他看了眼双方阵容，最后从仓库底下掏出一名蓝色小人。 “卧槽月哥你好脏，”诺亚看他锁了，语气中透着兴奋，“带上治疗!噁心死他们!” 杭哲没听他的，召唤师技能带了引燃，这下连阿特都没忍住：“你们大人都这么脏的吗。” 只有刘小炎一人真情实感在忧伤，他上路选的脆皮战士，你选个六娃出来又不能扛伤害，团战怎么打。 “这下没坦克了啊。”刘小炎小声询问严明，眼里的意思非常明显，我不想出肉装! “你放心，”严明安慰他，“有他在，没人有空打你。” “月哥，月哥!来我这放个葫芦!”刚进游戏，诺亚就招唿他，对面前期超凶，有了葫芦就不怕对面反野了。 “自己插眼。”杭哲无情拒绝，隐身摸到对面开野处，运气不错，对方打野和辅助都在。 辅助帮忙打了几下buff，刚一走开，杭哲往野怪脚下扔了个葫芦，q过去秒接引燃，对面打野反应过来想要反打，扛不住葫芦和引燃的伤害，率先交出一血。 杭哲自己还剩小半管血，对面辅助和中路从两个方向包抄，他跑得飞快，靠着隐身加速和扔葫芦，等到了自家adc增援。 第30页 两人回到下路，杭哲残血也不回家，继续蹲草里骚扰对面补刀，严明补刀数一路领先，发育渐渐压对面一头。 杭哲在下路河道铺满葫芦，对面两次gank被察，干脆放弃下路，直接入侵他们野区。 “你先一个人玩会，第三个大件出来前不用支援，”杭哲刚出第二个装备，正好引燃冷却好了，他跟诺亚汇合，“走，让我们去照亮对方回家的路。” “一会儿等我把他们引过来。”杭哲在草里舖好葫芦，自己走了出去，隐身走到对面野区，正大光明偷野怪。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月哥。”阿特跟诺亚蹲着，眼看着对面发现杭哲，杭哲转身边跑还边回头扔了个歪出八百里去的技能，惊慌失措得非常逼真。 “那你可能对他认识不太准确，”诺亚回忆他们一起野外阴人的光辉岁月，“他最擅长玩这种自带嘲讽勾人进地狱的套路，来了，上了宝贝儿!” 一场蓄意诱杀，赢得……有些费力。 杭哲只剩丝血，回城前对阿特道了一句：“小伙子准头不行啊。”大招全程日地板，要不是符文里带了吸血，这会儿躺地上的就是我了。 “抱歉。”阿特十分内疚。 严明在下路憋出三件套，磨掉对面下塔，终于能够参团。 别人家打团是坦克开团扛伤，他们打团是杭哲上去卖个脸，对面就跟见着钱似的追着他不放。 “怎么吃亏吃不够呢?”杭哲虽死，换对面一个团灭，这波赚大了。 “想打死你的冲动战胜了他们想胜利的心。”严明替对面回答。 “心疼。”刘小炎只蹭到两个助攻，不仅心疼对面，还心疼自己。 六娃这个英雄自出生以来就常驻ban位，不是他强，是太噁心，后来一再被削，终于下了ban位，但因为身板太脆，在这个比谁皮厚的版本，单排选出来自带逆风debuff，也就偶尔开黑会有人拿出来噁心对面——效果就是这般显着。 “月哥!月哥?!”诺亚把对面法师打出金身，“往他脚下放葫芦啊想什么呢!” “没葫芦了。”杭哲满场走位躲技能，“等他无敌完了再打。” 诺亚回头一看，特么葫芦全在射手脚底下种着，你家adc离战场最远，对面就算是路飞也够不着他啊你种那儿有个蛋用! 像是听到诺亚心声，杭哲百忙之中还解释了一句：“保ad才能赢。” 诺亚白眼差点翻上天，对方金身即将结束，他正要上去收尸，阿特速度更快，提前扔了个技能，赶在金身结束第一时间抢了人头，刚才失误险些害死杭哲，阿特后面没再说话，整个人像是开了刃，打得十分兇残。 “阿特你放松点，”诺亚怀疑他觉醒了第二人格，“注意效果。”直播不说话很掉粉的! “下把不玩这个了。”杭哲揉着手臂，逃命比打架累多了，太费脑。 “你别玩辅助了，”诺亚剥夺他当舔狗的权利，“我们三人游戏体验极差!” “我玩，”阿特终于开口，“月哥你走中吧。” “我打野吧，诺亚你来走中。”杭哲算盘打得挺好，不让辅助我就打野，下半野区留给adc，“刚才手感不错，让我玩一手打野。” “不怕被我比得自闭你就玩呗。”论玩打野，诺亚自认不是爸爸，他得是祖宗! “我想走中，诺神要不你玩adc?”严明心如明镜，顺水推舟当一回好人。 “也行。”诺亚无所谓，ad在他手里也是半个刺客，打团照样绕后切脆皮追着干你。 ……所以就没人想去上路是吗?!孤儿路没有人权? 严明率先发现刘小炎的失落，关心道：“要不你走中，我去上?” “不用了。”刘小炎算是看清了，跟走哪一路没关系，跟走路的人有关系。 “来拿蓝。”杭哲在蓝buff处开野，打了一半招唿严明来拿蓝。 阿特在下野区磨红buff的血，还剩一点时招唿诺亚来拿，诺亚吃完红顺手又收了一个小野。 “诺亚你属强盗的?”杭哲看着空了一半的下野区，正要骂他牲口，系统提示下路有人double kill。 “你说什么?”诺亚两个人头到手，狂得不行，“放心，吃你两个野，帮你杀俩人，你不亏。” 严明切屏围观了全程，心里一万个服气，换做是他，刚才这一场团战少说有十七八种死法。 “诺神天秀。”严明感慨。 话音未落，上路也传来捷报，刘小炎单杀对面下路，严明正打算也夸他两句，自家野区传来噩耗。 “严哥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周六晚上更，继续抱歉。 ☆、第16章 十六、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小炎，他勐地回头看向严明，眼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其他严明看不懂的情绪。 只一眼，严明就移开视线，转头指挥杭哲往他那儿跑。 刘小炎是唯一一个知道严明曾经玩游戏把自己给玩进去了的人，他知道严明玩江湖时的id叫“你严哥”，也曾经听到他俩沖分时，他家绑定dps偶尔会喊的“严哥救命”，跟刚才那声如出一辙。 第31页 声音可以变，亲密又暧昧的语气变不了。 杭哲被人从野区包抄，严明没保得住他，不得已送出了全队唯一的人头。幸好之前三个人头替他们稳住了局势，野区被反问题不大，上下两路打得超凶，尤其阿特，好几波反打都是他半血强行开团留人，诺亚和严明跟上打对面一个小团灭，匆匆赶来的杭哲别说分一口人头羹，就连助攻都没蹭上几个。 “夭寿了，我们要被辅助carry了。”诺亚看着阿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把对面后排顶到自己面前，第一次感觉打架是如此轻松，不比不知道，比一下才知道打野干的全他妈是脏活累活。 “你最好打开面板，看清楚谁才是辅助，”杭哲被逼得出了工资装和防装，“奇了怪了，对面不是上一把的人，怎么还是集火我?” “哪里奇怪，”诺亚嘲笑他，“你经济垫底不打你打谁?” 正在打蓝的严明手下一顿，刚要停手，转念一想，下野区都被你俩吃干净了，打野带不起节奏，这蓝他也用不上，于是拿得更心安理得。 杭哲实力演绎何为万物皆可辅助，红蓝全放，野区全给，队友吃肉他喝汤，队友杀人他扛伤，他终于从一个人的辅助进化成全队人的保姆——真正的辅助杀红了眼，人头数都快赶上adc了。 一局结束，在刘小炎的视线逼迫之下，严明跟大家打过招唿，退了游戏。 场面一时有些不太祥和，刘小炎依旧用说不出的复杂眼神看他，严明不闪不避，直视回去。 最终，刘小炎败下阵来，嘆气：“我就问一句，是不是他?” 严明点头，刘小炎瞬间炸了：“怎么又搞一块儿去了?!” 严明皱眉：“你不是说就一个问题?” 嘭——刘小炎炸得更彻底了。 “那我还说在你家住两天呢，两天是两天吗?!” “你别跟我这儿找茬，我问，还是你自己说?” “行，那我问，你俩是不是见过了?” “见过了。”严明答得平静，眼看着对方眼神逐渐不对，心里暗骂一声，“你那是什么眼神?就见面吃个饭!还有诺神!” “你别跟我吼，吼就是你心虚，”刘小炎脚下一动，把椅子移得离他更近，“严小明你心里有点数，我跟你这儿大小声地到底是为了谁?我再问你，既然见了，那之前的事他解释了?这次为什么又找上你?” 又是一轮沉默，刘小炎简直想吟一首“沉默是今晚的你和我”，严明不说话，刘小炎也没催他，就这么静静等着，总之今天这事煳弄不过去。 许久，严明才开口：“我没问。” “为什么不问?” 第三次沉默，严明眼底一丝红色刺痛了刘小炎，他突然意识到这么逼问不仅是戳人肺管子，怕是连五脏六腑都戳了个遍，想当初严明暗地里跟丢了魂似的伤情好一阵子，白天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以至于宿舍另外两人至今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刘小炎顿觉后悔。 ——“算了……” ——“为什么要问，让他再骗我一次吗?” 两人同时开口，严明扯出一丝笑，“稀里煳涂活着不好吗?开心一点活着不好吗?” “你想说我不相信他，对不对，是，我是不信，”严明的笑意没有蔓延到眼里，“换做是你，你要怎么解释前一天约好见面第二天就消失，电话关机，所有通讯方式全部失联，哦对，中间开过一次机，我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女的，请问刘小炎同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又清白无辜的解释?” 见他不答，严明自己给出答案：“没有，我能想到的，要么是临时被正牌对象绊住了，要么是从头到尾就为了耍我好玩，往好了想，也许他曾经是认真的，但临到头了还是觉得接受不了，干脆不要见面，免得被赖上甩不掉。来去不过是这些，或许情是真的，只是远没有他之前表现得那么深罢了。” “你可以往更好的地方想想，”刘小炎看他笑，心里难受，“说不定是得了重病住在医院半死不活呢?” “又或者是车祸什么的，”眼看严明脸色不对，刘小炎赶紧呸了一声，“我瞎说，你瞎听。” “你当写小说呢，”严明吸一口气，揉揉鼻子，“贴吧八一八都这么写，你看底下有几个人信了?” “刘大傻，你别骂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如果不是喜欢，谁又愿意惦记一个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严明挣扎过，放弃过，如果不是放不下，又怎么会一个个游戏找过来，顶着对方id妄图钓鱼执法。 有些事情，註定是没有道理的。 凌晨，严明翻过身，身边空了一大块，左边的人紧贴床沿，体型上存在感很低，但如雷的鼾声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严明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经过窗边时停下了脚步。外头霓虹灯也歇了夜，城市的夜空难得见到星光，他坐上窗台，望着窗外发呆。 刘小炎后来没有骂他，只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萌萌的小明”时，他就已经盘算好，如果真的是他，无论如何得把人绑住，先把面见了，自己这张脸应该能管点用，实在不行就花钱砸，总之先把人搞到手，以后能不能处下去另说，要不然，这事它就横在心里过不去，唯一没料到的，是对方先认出了他，言行举止，甚至比从前还要主动。 第32页 严明点开微信，这人朋友圈里只有风景照，能看出来大多是在a大附近，继上次的深夜小树林之后，最新一条是今天傍晚刚发的，高楼窗外夕阳，配字“不早不晚，刚刚好”。 严明顺手点了个贊，收起手机。没什么可纠结的，人和公司都在这，不好也得让你刚刚好。 还没走进房间，手机在兜里振动，严明意外，这个点谁打电话? “小朋友，这么晚还不睡。”那头的人哑着声，听着根本就不清醒，严明发誓他刚才只是点了个贊，这也能把人吵醒? “该我问你，这个点你打电话?”严明重又回到窗台，“你梦游呢?” “生物钟，刚才醒了一下，正好看到你点赞，”杭哲动了一下，离麦近了一些，声音像是响在严明耳边，“所以你怎么还不睡?” “被我同学吵醒了，出来喝杯水。”严明答道。 “谁?”杭哲这下清醒了，“你同学住在你家?一张床?” “是啊，他家漏水，过来借住几晚。”严明想笑，醒得真快。 杭哲思考：“要不你让他住我这儿，床给他睡。” 严明失笑：“毛病，人家根本不认识你，干嘛住你那儿。” 不仅不认识，对你的声望还是仇恨，看你恨不得是红名，谁敢把你俩往一块凑。 “对不起……”杭哲下意识道歉。 “不是，你对不起什么呀，”严明觉得他还是不清醒，“行了你接着睡吧，看你满嘴胡话。” “嗯，你也赶紧睡。”话是这么说，两人谁也没挂电话。 “刚才，”严明试探着开口，“你说生物钟，是……” “习惯了，”杭哲声音里带着无奈，“每天这时候会醒一下，因为以前有人总在这个点给我发消息，你说该不该找他赔偿?” “怎么赔?” “以后别发消息了，直接跟我说，好不好?” ……………………午夜场说来就来?! 直到躺回床上，严明心跳还有些不受控制，他努力平復唿吸，数着刘小炎的鼾声入了睡。 “快快快!要迟到了!”严明催促刘小炎，这货居然把他闹钟给按了。 “我看你坐起来了才关的闹钟，”刘小炎也冤枉，“谁知道你又躺回去了。” “还不是怪你!”严明关上门，两人匆匆下楼，出了单元门，严明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人，看了两眼才确定是杭哲。 “早，”杭哲把早饭递给严明，另一份递给了刘小炎，“自己做的，将就吃。” “月哥?”刘小炎心知也没别人了。 杭哲点头，报上了真名。 刘小炎要坐地铁，出了小区就和他们分道扬镳，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嘆气，帅哥都内部消化了，他怎么还没追到女神。 “你不上去?”见他不进大楼，严明奇怪。 “今天请假了，”杭哲指指衣服，“穿成这样进办公室，进去了也得把我轰出来。” 不怪严明第一眼没认出来，前两次见他，都是衬衫西裤，今天陡然换成t恤，严明一下想到了诺亚之前发的照片——原来这幅倒垃圾的打扮，还真挺好看的。 “你先上去吧，我今天约了人看房，晚上等你下班。”杭哲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杭哲：舔我严哥。 严明：用钱砸你。 诺亚：你俩到底谁是狗?! 阿特：不知道，反正我是你的狗。 ☆、第17章 十七、 杭哲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路上接到中介大姐电话，说她要晚些到，杭哲不得已，坐在楼下花坛边，围观老大爷们打完全套八段锦。 一位大爷见他看得认真，试图邀请他加入，杭哲摆手拒绝，大爷不悦地皱起眉，动作更加带劲，练完功，大爷神清气爽地迈腿走了。剩下杭哲没热闹可看，只好掏出手机刷论坛。 一张画风极其熟悉的帖子跃入眼里，不过这次主角换成了阿特，帖子里讲阿特抱诺亚大腿，不尊重队里前辈，话里话外还暗示他跟俱乐部老闆有点什么特殊关系，杭哲看了一半，中介电话打进来，他接完电话，随手把连结发给钟睿，这么低级的事除了董铭起不做第二人想。 跟着中介看了几套房，杭哲看中一间二居室，这个户型就一套在租，价格稍贵一些，杭哲没犹豫，当即决定租下，签完租房合同又问：“这种户型有人出售吗?” “二居室?很少的，这个户型一出来就要被抢掉的呀，怎么，你要买啊?那你要等的，前面还有人排队，你要的话我给你登记一下，有新的房源出来联繫你。”大姐语速很快，手速更快，啪啪拍下租房合同发给房东，“怎么了小伙子，要做婚房啊?做婚房买这里最合适了，学区什么的都有，配套都是现成的，买得起的话就不要考虑了，姐不给你当上，早年买在这里的人啊现在都赚大发啦。” “嗯，”杭哲没多说，“那就麻烦有房源了联繫我。” 送走中介，杭哲想给他姐打电话，拿出手机看到钟睿的消息。 第33页 钟睿：你给我发的什么?帖子被删了。 杭哲：黑阿特的帖子，这么快就没了? 杭哲挺意外，自己的黑帖现在还在首页漂着呢，虽说楼已经歪了，但从一开始就没见管理员出来管过，区别待遇这么明显的吗，真把他当流量担当了?杭哲不知道，从昨晚开始陆续冒出不少黑阿特的帖，有过分的连他家里情况都曝出来了，管理员接到通知，后台连删帖加封ip，才彻底压了下去。 钟睿：你意思是那谁干的? 钟睿：这他妈的，没完没了了还。 钟睿：我刚发了公告，你记得转发。 杭哲：行。 另一边，很少上论坛的阿特也被告知了这件事。 “知勉，现在说话方便吗?”阿特训练时间接到他爸电话，顶着队友探究的视线出了训练室。 “爸，你说。” “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黑帖都被捅到我这儿来了!” “我能惹什么事，我……”阿特突然想到一个人，“什么帖，我一会儿去看一下。” “已经让人家删掉了，不像话!你说的梦想就是整天搞这些的话，那趁早回来给我上学去。”中年男人声音严厉，电竞圈子他不熟悉，暗地里托人留意，没想到首先报到自己这儿的是黑料。 听到儿子说对不起，男人心里勉强顺了一点：“还有一件事，你们俱乐部，我是不会接手的，你别想着借我的名头在里面胡作非为。” “爸，我没想过，”阿特不卑不亢，“我会自己努力。” “嗯，不过……”男人话锋一转，“我跟你们老闆压了价，你要是有兴趣，把你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卖一卖，加上你手里的钱，应该差不多够了。” “爸!”阿特屏住唿吸，“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自己打不出什么名堂，不如趁早转行干别的去!行了，就这个事，你要是捨得你那些破铜烂铁，就自己联繫你李叔，手续和法务上的事他会帮你，我话说在前面，亏了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想清楚了!” 阿特早知道他爸不会接手盛世，但打死他也想不到，老头子会给自己铺这么一条路。 严明中午刷微博，刷到了诺亚的公告。 用词官方，锤锤到肉，既承认了照片上另一位确实是月哥，又拍出新的照片，证明当时在场的不止他二人，最后重申了和月哥的好友关系，并喊话月哥别再给他塞狗粮。 明明如月转发了微博，严明往下翻了翻，他居然还点赞了一条评论。 【月&诺】：相信你们只是朋友，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说得挺好，要不是顶着这个名字我就信了。 果然，底下评论清一色不满。 【朋友，分享个群号呗，有钱一起赚。】 【别恰独食啊层主，说个群号拉兄弟一把啊。】 【群号私聊我，专业洗地三十年，节奏好过贝多芬。】 下午无事，严明继续刷微博，沙雕网友段子一套一套，乐得他下班差点忘了走。 出了大楼，严明这回一眼就瞧见了杭哲，他似乎碰到了熟人，正笑着和人说话，严明没过去，就这么远远站着，看他颀长的身影伫立在人群，阳光落在他脸上，耀了严明的眼。 “你同事?”待那人走了，严明才过去。 “我领导，”杭哲点点手錶，“早退被我抓到了。” ……等等，你说谁抓谁? “你不是都没上班?”严明觉得他俩对领导两字理解有些出入，“难道不是他抓你?” “那不一样，”杭哲笑，“我是正经请了假的，他肯定是偷摸跑出来的。” “啧，挺爽。”严明记得他领导每天下班最晚。 “也就是时间自由一些，”杭哲笑道，“平时加班挺多，我下个月调他手底下，估计也这样。” “房子租好了?”严明抬头问他。 “嗯，下周末搬。”杭哲等着他问在哪儿，不想严明停住了脚步，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商场。 “我要买点东西，你要不要先回去?” “不用，再陪你一会儿。” 几分钟后，杭哲觉得严明应该感谢自己这个决定。 “你要做海鲜?” “我要炒菜……” “炒菜用这种酱油。” “好吧，”严明放下酱油，往前走了两步，“那炒菜用白醋还是陈醋?” “都可以，你买陈醋吧。”杭哲拿起一瓶，递到他手上，“这个就行。” 严明看了眼配料，没看出什么名堂，一抬头，正撞上杭哲未及收回的眼神，严明心脏扑通一下，脱口道：“看什么?” “看你，”杭哲干脆将视线停他脸上，“傻乎乎的。” 严明想把醋瓶怼他脑袋上。 后半程，严明不再问他，看中什么直接往购物车扔，杭哲在后面跟着，结帐时看着一车品种繁多跨度极大的商品，忍不住问他：“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严明语塞，这问题压根就没想过! 第34页 “我明天不来这边了，”杭哲送他到楼下，“之前的工作要交接。” “好。” “周末有空来找你。” “嗯。” “那……我走了?”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忽略他按了三次才按到电梯关门键，杭哲的表现称得上是淡定自持，但等进了严明家门他才发现自己理解错了，不是坐坐是做做，做菜的那个做：) 杭哲从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食材中挑出勉强能被凑在一块儿的，准备煮米饭时发现不对劲。 “你家米呢?”杭哲回头，严明正倚着门框监工。 “米?”严明像是完全没觉得有问题，“我家没米。” “那你平时吃什么?”杭哲一名地道北方人，来了这儿都入乡随俗加入了大米真香教，没想到他小朋友家连米都没有。 “吃面，还有水饺。”速冻的:( “那我做煎饺，吃吗?”杭哲拿出一盒速冻饺子，“鸡蛋有吗?” “这个有，”严明转身去拿鸡蛋，“两个够不够?” 严明放下鸡蛋，重新倚回厨房门，杭哲背对着他熟练切菜起锅，严明看了一会儿，深觉这一波赚了，前提是面前的人这次不跑，要是再跑……严明思考如何优雅又不犯法地打断他的狗腿。 手机铃声响起，严明还深陷在狗血剧情中无法自拔。 “嘿，电话。”杭哲喊他。 “不是我手机，”严明反应过来，“你的电话。” 杭哲无奈，举起沾着油的双手：“长那俩漂亮眼睛，眼里怎么看不着事儿呢，帮我拿出来啊。” 说着还半转过身，严明艰难地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替他接通电话。 “姐。”杭哲手上没停，他微微侧过头，唿吸落在抓着电话的手指，弄得严明有些痒。 “我现在在外面。”杭哲停了好长一会儿，严明没仔细听那头说了什么，只觉得十指连心，酥麻的痒意直直传到了他心里。 “行，那我一会儿过去。”挂了电话，杭哲遗憾地看他一眼，“我姐找我。” 做完饭收拾好厨房，杭哲在门口停住脚步。 “对不起，”杭哲抬手在他脑后轻轻揉了揉，“下次再陪你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阿特：有钱。 小明：有钱且帅。 诺亚：有钱且帅还有迷弟。 月哥：…… ==== 后面几天要出差，下一章周五更，周三的份周日补上，抱歉。 ☆、第18章 十八、 刘小炎今天下班稍晚，顺路买了吃的，匆匆赶到严明家，手将要碰上门板，门擅自从里边打开了。 看到门外站着人，杭哲愣了一下，一句你好尚未出口，门又在他眼前关上了。 ……分不清是谁吓到了谁。 “你什么毛病?”严明探身重新把门打开，肩膀从杭哲胸前擦过，“魔怔了?” “我……差点以为走错了。”三个大男人挤在门口，想出的出不去，要进的也进不来，严明退后一步，先把外面杵着的那个放进来。 “你们跟门口站着干嘛?”刘小炎缓过劲来，别说是迎接我，受不起。 “正要走，”杭哲说，“你们吃饭吧。” 赶到杭晓云住处，杭哲瞧着这偌大的两层楼，觉得不对劲。 “怎么就你一个人，”杭哲问道，“不是说整个工作室搬过来?” “又说那边房租还没到期，不想浪费，”杭晓云辟了一块地方做餐厅，“搞不懂他们，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过来一起吃点儿。” “那这儿就给你一个人用?”杭哲坐下，面前一盘辣子鸡立马被端走，他无奈放下筷，“你们老闆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瞎说什么，”杭晓云给他换了盘清淡的菜，“快吃，吃完跟你说事。” 杭晓云自小习惯吃饭不说话，杭家规矩大，稍微一点不顺长辈的眼，呵斥和责骂就噼头盖脸地下来，当然，这些主要针对女人，男人们没什么讲究，喝酒抽菸高谈阔论，不用讲什么规矩。此刻杭哲也不说话，空荡的房间，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声音，气氛一时像是回到从前，两个小孩闷头吃饭不敢言语，不过二人心里都清楚，眼下不一样，这样的安静不会令人如窒息般想要逃离。 吃完饭，杭晓云在杭哲身边坐下，点开手机递过去：“都在这儿了，你看看，你现在要用吗?” “嗯，想买房。”杭哲心算很快，除掉他姐那一半，还是差一点。 “那应该差不多了，远一点的全款也可以。”杭晓云收回手，“不过有一部分暂时取不出来，你急不急?” “不急，”杭哲听出她意思，忙道：“姐，我只要我那一半。” “我的就是你的，没什么区别，”见他还想说什么，杭晓云打断他，“把你叫来不是说这个。” “昨晚，你奶奶给我打电话了。” “难为她，还是找到我这儿了。” 第35页 杭晓云脸上难得流露出堪称讥讽的表情，和杭哲不一样，杭晓云骨架纤细，五官精緻，见人总带三分笑，从外表上倒是与这座城市更为契合，如今冷淡下来，终于显出一些与平日不太相同的气质。 “不容易，”杭哲面色如常，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她问我了?”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找我聊天么?”杭晓云道，“她说老爷子快不行了，让我劝你回去。我说我劝不动，她老人家还不信。” “爱信不信吧，再找你拉黑，等他们找上我再说。”话虽如此，杭哲还是下意识去摸口袋，杭晓云瞭然，抬手在他手臂拍了一巴掌。 “戒了就别再想了，”杭晓云起身，回来时递给他一颗糖，“你爸那一家子穷凶极恶的，养出个儿子倒是一点没像他们。” “咱妈教得好呗。”杭哲笑笑。 临走时，杭晓云又拉住他，问道：“你上次说的男朋友，不是小睿吧?” 嘎嘣，嘴里的糖被咬得粉碎，杭哲赶紧否认：“不是，怎么可能。” “那就好，”杭晓云也松了一口气，“要是突然从弟弟变成弟媳，感觉怪怪的。” “你想多了，”杭哲稍微一想，感觉也怪怪的，“我俩就是朋友。” “也是，”杭晓云同情地看他一眼，“你连房子都买不起，小睿怎么会看上你。” ……你不知道，他看上的那个还不如我呢。 钟睿睡到第二天下午，睁眼收到杭哲消息。没有前情没有下文，就一句“你觉得我这张脸能值多少钱?”。钟睿怀疑自己刚搞完火星救援，要不怎么看不明白这地球的事儿，前一晚莫名其妙被人问想不想去盛世当教练，现在又收到这么一条不明所以的消息。 “月哥你又被盗号了?”钟睿直接电话打过去，“还是小嫂子打算包养你了?” “好好说话，”杭哲思考了下，“我是想问你，如果我开摄像头，能涨粉吗?” 钟睿心说你特么才不好好说话，说完反应过来：“你干嘛，你不怕他们找上你?” “我从来就不是怕，是嫌麻烦。”杭哲纠正他。 “那我只能告诉你，值钱是值钱，但不如小嫂子脸值钱，要不你培养他吧，反正赚了钱都是你们家的。”钟睿嘿嘿一笑，觉得这主意甚好。 “不行，”杭哲想也不想就拒绝，“他要想播着玩可以，赚钱用不着他。” 操!钟睿被腻到，忍不住道：“你他妈也就这时候像北方人。” 杭哲回敬他：“我看你什么时候都不像北方人。” “废话，老子全家是移民!”跨省移民!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杭哲挂断电话，转身看到吉祥物同志在他门口探头。 “来得正好，”杭哲招唿他进来，“你去问问大家，今晚明晚，挑一天，我请大家吃饭唱歌。” “这么巧，”小何挠挠头，“她们派我来问你今晚有没有空，说要给你……送行。” “行吧那就今晚，你去问问她们想吃什么。”杭哲道。 “组长!”吉祥物不乐意了，“你对她们比对我好!” 杭哲轻轻看他一眼：“我不敢对你好。” 小何瞬间明白过来，上次组长早饭买多了分他一半，被文案组一人看到，后来那群小姑娘一见他就笑，最后得知真相的他差点哭出来。 目送小何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跑出去，杭哲拿起手机，看到钟睿发来消息——要用钱跟我说，我借你应急，别找事。 杭哲回他知道了，下面又补上一句，谢了兄弟。 锁屏前杭哲习惯性点开置顶对话框，上一条消息还是他问对方午饭吃的什么，小朋友上班这么忙的吗，杭哲发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想了想又撤回，直接换成文字——想你了。 临下班，严明才得空回到座位，下周要去各地院校开宣讲会，严明跟着开了一天会，确定自己要跟哪几场，接着又和其他人把资料确认了一遍，这会儿感觉嗓子直往外冒烟。 凉水压下了喉咙口的火，几个小时前的三个字，抚平了他心口的烦躁。 严明拍下行程表发过去，说他下周要出差，对面秒回一个不开心的表情，严明对着屏幕笑出了梨涡。 严明：要不今晚请你吃饭? 杭哲：跟同事有约：( 严明：打扰了。 杭哲：…… 杭哲：有点诚意，我明晚有空。 严明：哦，那明天轮到你请我。 杭哲：叫声哥哥，也不是不能考虑。 严明：你上辈子是公鸡吗? 杭哲：? 严明：喜欢听人叫咯咯。 杭哲手一抖，手下压的纸张散了开来，一张落在地上，杭哲捡起纸，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非得让他求自己一回。 晚上吃饭，杭哲这个主角当得还算体面，到了ktv，他彻底从交际花沦为壁花，众人点歌抢麦玩骰子，嗨得完全顾不上他。杭哲坐在角落点开了诺亚直播间，钟睿刚才跟他报备说带严明去双排，美其名曰替他照看小嫂子。 第36页 杭哲没在下路找到人，仔细一看，他家小朋友玩了个牛头，正跟着诺亚四处游走抓人。 这待遇，杭哲心里酸得不行。 没看一会儿，曾经送他电子日历的小姑娘神秘兮兮地坐到他身旁。 “怎么?”杭哲收起手机。 “那个……我们都知道了，月哥。”小姑娘笑得很甜，“你放心，就我们几个知道，我们组长不知道!小何也不知道!” 杭哲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女孩子们正好看过来，视线对上后又是一阵闹笑。 “我们也是刚知道的，之前的帖子帮你黑回去了。” “她们非要让我来问问你，到底哪一个才是月嫂。” “我们打了赌的，我押了房管，对不对，对不对?” 杭哲点头：“对。” “我猜对了!”小姑娘一拍大腿，“他们还非说房管是演员!” “我哪来钱请演员。”杭哲苦笑。 “也是，你都上两份班了，同情你。你去了总部，有空也要回来看看我们啊。”一个小礼盒被塞到手上，杭哲看到文案组长似乎也向这儿瞄了一眼，“这是我们组长挑的，你要是不喜欢就怪他!” 小姑娘回到座位，小何随口问她跟组长说什么了。 “说点闲话呗，难不成还表白啊，”旁边有人起闹，女孩子们更加来劲，“哎你紧张什么呀，很奇怪哦，难道你吃醋啦?” ……小何后悔无比，他压根就不应该搭话。 听着身旁不时传来的笑声，杭哲心里很满，他喜欢这个城市，这份工作，还有身边这些性格各异却又莫名合得来的同事朋友。 之前二十年，杭哲忙于成长为守护者，有幸遇见一个总想保护他的小傻子，如同一点星光照进漫长黑夜，即便曾经失去过，也依旧指引他前来，星光所在，便是归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周日晚上更。 ☆、第19章 十九、 工作交接进展很快，杭哲这个位置钱多事少，虽然地方偏远了点，但山高皇帝远地最适合混日子，张其年刚提出想把他调到总部，上头立马就替杭哲找好了继任者，最终这样一份调动成了大领导和张其年的互相成全，对杭哲自己，自然更算是一件好事。 严明出差几天，除了公司电脑，自己还背了个游戏本，想着晚上没事还能上线玩一会儿游戏，没想到第一晚就懵逼了，同事们一早安排好了各种活动，当晚带着他逛了夜市，第二天又是吃饭唱歌，第三天……干脆聚众打起了麻将。 严明牌技一般，撑死算个帮忙码牌凑数的，他坐在桌前看起来认真，心里想的却是赶紧输两把找藉口撤退。 “不打这个，”有人在他身旁坐下，替他打出一张，“出这个。” “顾绍维你怎么回事?”桌上其他人有意见了，观棋还不语，我们这正儿八经讲输赢呢，怎么还带给人支招的，“要不你坐下打。”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后辈，这一看就是新手，你们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也不嫌丢人。”顾绍维坐得很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人没像以前一样碰到他，微妙地保持了堪堪好显得亲近又不会碰到的距离。 “要不你来打吧?”严明侧了侧身，“再输我下周就要吃泡面了。” “小顾你看看，”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捏着手指推出一张牌，“你们组的后辈都说没钱了，你还不照顾一点。” “我这不正照顾着呢么，”顾绍维又替他打出一张牌，“帮他赢你钱。” “去你的，敢情你是慷我们的慨。”女人嗔笑一声，引得其他人跟她一起大笑。 严明觉得不好意思，摸到一张合适的牌，赶紧和了一把小的，牌刚倒下，手机响了。 “接个电话，你来打。”严明忙不迭起身往外走。 “成功解救你了吗?”杭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刚才在直播，结束了一局才看到严明留言说让打电话救他。 “差不多吧。”走廊厚重的地毯盖住了匆忙的脚步声，严明回到自己房间，长舒一口气，“不过我已经输了大半月工资了。” “玩这么大?”杭哲没想到，“你们同事不厚道啊。” “说是当聚会基金，”严明嘆一口气，“不公平啊，我工资都不到他们一半，付钱的时候应该也给我打折才对。” “玩的麻将?”杭哲记得这还是自己教他的，以前游戏伺服器维护的时候，他俩就会去玩些别的，杭哲数学没白学，但凡是需要动脑的牌类游戏，都玩得上手，可惜教出来的徒弟实在有辱师门。 “按我教你的方法，就算赢不了也不会一直点炮，”杭哲说完，语气微微一变，带着点玩笑的口吻，“你不会都忘了吧。” “啊，”严明像是被人点醒，承认道，“确实忘了。” 演得很逼真，但杭哲就是知道，这反应不对。两人平时调笑互撩都有来有回，但只要提到过去的事，严明就是这样，再多说几句就会岔开话题。 “对了，诺神是不是周五生日?他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严明问他，“你也去吗?” 第37页 “去。”杭哲语气幽深，听不出情绪，“你是不是明天回来，去接你?” “不用了，我下午到，可能还得回公司。”严明躺在床上，半开的窗户口钻进一阵风，心情忽然像被吹起的纱帘，动了一下便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严明知道自己有点问题，他想等等，再等等，等他确定这次不是骗局，或者等到对方付出太多不捨得放弃，他才有勇气直面过去，他想再坚持一下，总是能等到的。 隔天下午回到公司，严明收拾东西去了a大。第二天他们要在a大开宣讲会，领导刚才安排好任务，嘱咐东西千万记得带好，严明顺嘴提了下自己正打算回母校看望老师，可以提前带过去，领导笑呵呵地拍他肩膀，说那就拜託他了。 院里的老师见了严明高兴，拉着他聊了许久，办公室还有几个学生会的小孩在帮忙，听说这位师兄在那家着名外企工作，又羡慕又好奇，围着他问了许多关于找工作的问题。 待从办公室脱身，天色将黑，严明本来不过是找个理由来见人一面，这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趟请人吃一顿饭。 严明边走路边发消息，说他在a大，问杭哲来不来吃饭。 回復他的是一张照片，一堆食材被切成各种形状码好，整齐地分装在不同的碗里。 严明：打算做什么? 杭哲：自己过来看。 严明觉得自己真不是没诚意，每次他想花钱请人吃饭，总有各种理由花式阻挠他，就没见过这么难花出去的钱。 杭哲下楼接了人，进门又匆匆系上围裙，示意严明稍微等会儿。 哪怕换了个地方，监工依旧是监工，严明照样倚着厨房门，感慨：“你这儿东西挺齐活啊。” “那是，”杭哲回头看他一眼，“我觉得你手里差个东西。” “什么?”严明倒有些饿了，觉得手上差个能垫肚子的东西。 “鞭子。” ……没见过上赶着找抽的。 杭哲动作很快，看得出来有两个菜是后来加的，饭菜汤摆了半个桌子，严明深觉自己之前吃的不是饭，是饲料。 其实真要算起来，距离两人见面也没多久，眼下这么对面坐着吃饭，倒还有些许岁月静好的味道，中间互相缺失的几年像是被摺叠，就好像他们真的相识许久，日日都在这张桌前吃饭。严明不经意看向对面，这人穿上围裙一身烟火气，脱了围裙安静不说话，隐隐约约还是显得有一些冷淡。 “吃完记得洗碗啊，”杭哲见他吃得眉头皱起不知道思考什么，听到有人说话，回过神来眼睛都瞪圆了，“别这么看我，看也得洗碗。” 杭哲把所有东西都收到水池里，伸手做了个您请的动作。 “你就这么对客人，”严明吃得有点多，弯着腰洗碗有点顶得慌，“合适吗?” “你又不是客人。”杭哲站在他身后不远，视线没离开过他，“我们家规矩，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 严明手下一顿，接着勾起嘴角，这规矩，听着不赖。 “在这玩一会儿吗?”杭哲打开之前一直关着的一扇房门，“打一把?” 这间房很大，比另一间敞着门的卧室大出许多，除了整套直播设备，墙边还摆了一台跑步机和一些简单健身器械。 严明沖他挑眉，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就一台电脑，谁玩? “你打，我看着。”杭哲打开游戏，替他登上帐号，“要不要开直播?” “别了吧。”倒不是没有兴趣，严明实话实说，“我怕给你掉粉。” “没事，”杭哲笑笑，“你要真替我播了，只怕会涨粉。” 也是，这道理他可太懂了。 不过到底是没开直播，又不是初中生谈恋爱，时刻想着秀一把，严明点了排位，最后确认一遍：“掉分别怪我。” “掉了打回来就是，不过，”杭哲原本坐在他身后，离他有些距离，此刻突然凑过来捏了捏他肩膀，“你是不是有点紧张，怕我看?” “当然，”严明没觉得放松，只觉得肌肉更紧了，“号主人就在身后，糟蹋起来多少有点心虚。” 幸好进了游戏，严明就放松下来，好歹也是自己打上过王者的，虽然是十八线郊区排名，专业素养还是有的，选人时杭哲还替他出了主意，让他拿了射手打野位。 四只眼睛盯紧战局，两个脑袋同时思考，自然是比一个人单打来得占优势，尤其是视野方面，射手打野非常害怕对方入侵野区，杭哲在身后时不时提醒他对方打野和辅助的动向，严明很快度过了弱势期，参团后优势尽显，对面三路外塔被拔，严明顺势扫荡对面野区。 “对方快復活了，”杭哲出声提醒他，“让辅助过来帮忙。” 严明发了信号，辅助原地站着没动，他刚想撤，对面三个人包过来，严明没能跑掉，屏幕暗下去的一刻，严明啧了一声，重重靠上椅背。 “别生气，”耳边突然传来声音，一只手扶上他的椅背，严明下意识僵住身子，搭在滑鼠上的手紧接着被人握住，“你刚才不应该走这里，看我。” 第38页 杭哲带着他的手移动光标，点了几个位置，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你这么走，可以卡一下视角，少吃一点伤害，能等到法师过来帮忙。” “为什么……”严明脑子有一些煳，想要问他为什么绕远，仰起头来才发现两人靠得太近，杭哲侧脸英挺，下巴沿着脖颈绷出凌厉又好看的线条，他嗯了一声，一低头看到了有人愣了神。 这个角度看起来非常像……索吻，严明也意识到了，正要转回去，扶在椅背上的手贴上了他的脸，他被轻轻一推，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唇贴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杭哲：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严明：??? 杭哲：关起门来慢慢教。 严明：…… ☆、第20章 二十、 心脏沉一下还未重新起跳，唇上便是一轻。见他愣着没动，杭哲偏过头，又在他嘴角处碰了碰。 “活了。”杭哲点着他下巴，把人转向屏幕。 “哦!”活了……谁活了?!我没有!我死了! 滑鼠快速点了几下，屏幕上的小人歪歪斜斜屁股扭出了花，严明这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刚才是亲了一下?这……他妈就完事了?! 是谁说初吻让人心如擂鼓泪如泉涌?怎么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愣个神的功夫，队友已经推到对面水晶，顺利拿下一局。严明长舒一口气，幸好赢了。 “你来。” “嗯?” “让我见识下主播和平民的差距。” 严明回了他一个您请的动作，待他坐下又开口补充：“你可以开直播，我不说话。” “说话也没事。”杭哲回头看他一眼，“那我开了?” 严明抿嘴，示意他请便。杭哲点开几个程序，接着拧开了显示器旁的盒子开关。 “这是什么?”带开关的移动硬碟? “音效卡。”杭哲答道。 “哦——”严明瞭然，“变声器?” “不是，”杭哲意外地看他一眼，“你还知道变声器呢?” 严明挑眉，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用这玩意儿忽悠我——两回! 杭哲点开调音界面，向他解释，真不是变声器，音效卡是给声音润色，不能改变本身音色，变声器调出来的声音不自然，仔细听会有电流音，很少人用那个。 润色……严明回想记忆里某人的声音，很想提醒他你现在手里这个，比起几年前用的差远了。 直播界面载入，严明凑近屏幕，看到在线人数涨得飞快。 这速度，人气挺高啊朋友。 杭哲拿了和上把一样的射手打野英雄，按着相同的节奏边打边解说，严明听了一会儿，神思又飘远了。记忆里这人没这么爱说话啊，怎么现在还混上主播了呢。 手肘轻轻搭上椅背，眼睛从屏幕移到杭哲侧脸，严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这人扎眼，当时以为是身材的缘故，现下近距离打量，发现这张脸也挺耐看。严明的视线自上而下，从他微微下垂的眼角一路描摹到随着说话而滚动的喉结，最后又折回去，停在了翕动的唇上。严明在想，刚才那一下，是什么感觉来着。 杭哲打完示范赛，回过头，正撞上他迷离中带着探究的眼神。杭哲一怔，随即开口，不知是问他还是问听众：“学会了吗?” 会了，严明心里想着，手上也随之动了，学着杭哲刚才的动作，回敬他一个同样姿势的吻，末了还无师自通地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再然后……自然就走不掉了。 后脑勺被按住，四唇重新贴合，严明能尝到对方唇上自己留下的一点湿润，黏黏腻腻，碾落在两人唇间。还课来得如此之快，杭老师欣慰地舔开他的唇齿，捉住柔软的舌尖，吸吮挑弄，耳旁无声无息，只剩唇舌交缠间如过电般的触感。 感觉再亲下去要出事，杭哲退开一些，严明挣开他的手，手背重重擦过嘴角。看着他被亲得眼里起雾，嘴唇因用力擦拭而红得妖异，杭哲无奈偏开视线。 要了命了。 不出所料，弹幕上一片问号，杭哲哑着声：“没事，家里新养的小东西，刚才咬我一口。” “养的什么?那不能告诉你们。” “品种?不能说，公母?公的。” “别问，再问又该咬我了。” ……你还真能想，严明承认杭老师段位太高，惹不起。 第二天上午，杭哲收拾好东西打包寄走，下午两点刚过，就下班去了a大。 照着海报上的地址，杭哲找到礼堂，门口工作人员不满地看他一眼，他回以一笑，弯腰在最后一排寻了个位置坐下。身边的女同学看他穿得休闲，还当他也是工作人员，没敢再低声说话。 宣讲会已进入中程，杭哲视线一排排搜寻过去，想从前方各种款式的后脑勺中找出自家那位，恰巧主讲人介绍完资料，邀请本校师兄给学弟学妹们分享在这家公司工作的心得体会。 严明起身走上台，底下立刻爆出一阵不小的骚动。女同学再也顾不上身旁的“工作人员”，激动地跟同伴介绍这位名人师兄。 第39页 台上的人谈吐自若，为了照顾全场，严明特意点远处的人起来提问，眼神掠过后排，无意间扫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视线停了两秒才移开。 “师兄笑了!!”两位女生激动地差点搂不住声音，“操啊好看死了!想日!!” 想……什么玩意儿?杭哲以为自己幻听了，听她俩连续说了好几遍才确定，一面咂舌于女孩子们的直白，一面心生同感，就问谁不想呢? 演讲结束，简歷收完，严明收拾好东西，出了礼堂赶往停车场，他开了车过来，刚才发消息让杭哲先去那儿等着。 杭哲等了有一会儿，无聊地一辆辆车看过去，猜想哪一辆会是严明开来的。 黑色奔驰，过于老气，红色宝马，看内饰像女孩开的，银色丰田，太普通了配不上他的男孩，正胡思乱想地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该买辆车了，身后白色suv车灯一闪，吓他一跳。 “想什么呢?”严明从后边走过来，就看他一脸严肃，“上车。” 看一眼车标，杭哲开始考虑现在卖脸还能不能赶上替人家换车。 他们结束得早，没撞上周五晚高峰。严明还回了一趟公司，把东西送回办公室，车子直接扔在了停车场。 钟睿包下了一家网红轰趴馆的顶楼vip层，这层空间比楼下小一些，但设施更新，私密性更佳。 杭哲以为自己到得最早，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常念你怎么回事，”钟睿在后面没能拉住他，生怕惹小嫂子不快，赶紧上前把人扯开，“跟你很熟吗就动手动脚的。” “熟啊，怎么不熟了，”被叫做常念的那人松开手，见旁边还有一人，作势也要抱上去，“这位小帅……嗯?” 杭哲卡进两人中间，掌心抵着常念胸口：“常大仙，收了神通吧。” 常念悻悻地退开，嘴里嘟囔：“难得见一面，这么冷淡。” “别玩金刚芭比这套，腻了!”钟睿在他身后踹了一脚，把人踢开，“月哥小明去玩会儿吧，再等几个人。” 严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新奇，他扫了一眼，发现桌式足球那儿有个女孩子正看向这边。正想问杭哲这是谁，妹子眯起眼，略带迟疑地喊了一声“月哥”。 这声音，开朗又熟悉，杭哲和严明一下反应过来——两人心里冒出同一个词，红娘? 妹子踢开凑到身边的常念，招唿杭哲他俩过来一起玩。 “干嘛都踢我?”常念拍拍裤腿，“能不能有点女生样儿?” “不能，”妹子看着走过来的两人，对着严明终于矜持了点，抿着嘴问他：“雨萌萌?” 严明跟杭哲对视一眼，这么好猜的吗? 四人二对二玩对战，妹子嘴上嫌弃常念，跟他配合起来倒是不差，严明之前没玩过，配合自然是不存在的，他一手下去，倒是让杭哲知道了什么叫一打三。 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杭哲也玩得漫不经心，边玩边给严明介绍来的是谁。 “不玩了，”常念觉得没意思，“你俩心思都不在球上。” “反思你自己，”杭哲推锅，“新人的游戏乐趣都被你搓灭了。” 新个屁的人，常念算是看出来了，这哥们儿今天是带着人来显摆的。他跟杭哲当年面试时认识，这人自来熟，面试完跟杭哲互留了电话，时不时还联繫一下，后来盛世招数据师，杭哲就把他推荐过去，一直待到现在。 人到齐了，没吃几分钟正经饭，又都分开各自玩去了。 “不过是找个机会联络感情，”杭哲向严明解释，“盛世传统，他们都这样，你想玩什么就去，不用在意别人。” “这样，”严明也看出来了，生不生日，谁生日，都不重要，也没见谁围着诺亚献殷勤，“不过你看他。” 视线那头，阿特一个人坐在角落，皱着眉头玩手机。头上突然落下一片阴影，阿特抬头，身前站了俩人，一个脸上写着愁什么呢，一个脸上写着哥哥给你出主意。 “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杭哲在阿特身旁坐下，向着钟睿那边一挑眉，“他们那边少个人。” “百科上写的他生日在下个月。”阿特收起手机，前两天诺亚喊他一起吃饭，还当就是普通聚餐。 “恩，他改过生日。”杭哲明白过来，“没准备东西?没事，我们也都空着手来的。” 那不一样，阿特心想，又问：“那他有没有说过想要什么?” “想要的挺多，前阵子说想换车，”杭哲看着小孩儿神情认真，若有所思，赶紧顿住，“你不会真想送车吧?我就这么一说，他根本不懂车，你有钱也别往这块折腾。” 我没钱，阿特后悔，早知道卖车的钱先留着了。 “聊什么呢?”钟睿老远看到杭哲两口子跟哄骗小孩似的，一人一边围着阿特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聊车。”杭哲道。 “什么车，我也正打算买，”钟睿来了兴趣，问阿特，“你上次开那车挺好看，是不是挺贵的，得好几十万吧?” 阿特艰难点头，勉强能买辆二手的吧。 第40页 “你什么车?”严明突然问他。 “911。”阿特答道。 “……”严明屈指蹭了蹭鼻子。 “你诺神，他的钱都拿去买房了，”杭哲替他打圆场，“理解一下。” 疯闹一晚上，杭哲陪着把大部分人送走，钟睿刚才说还想再续一摊，常念开车带着阿特先过去，杭哲他们二人跟着钟睿，三人穿过停车场，走在前头的钟睿突然停住脚步。 杭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啧，怎么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抱歉晚了，下一章明晚更。 ☆、第21章 二十一、 “你们在这儿等我。”钟睿道。 严明扬起脖子，只能看到不远处一人站在车门旁，光线原因，看不清脸。 杭哲拉着他退到一边：“站这里看。” 视角不错，严明看了两眼，想起刚才诺亚的表情，有些担心：“那人谁啊?” “前男友。”杭哲言简意赅。 “……”这么劲爆的吗? 严明更担心了：“没事吗?我们用不用去看看?” 杭哲安慰他：“不用，他看到我们了，应该不会胡来。” 董铭起看到钟睿走近，脸上露出欣喜，刚要上前，钟睿后退一步，指着地面：“站那别动。” “小睿……”董铭起堆出一个尴尬的笑，“我等了你一晚上。” “有事说事。”钟睿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冷淡。 “你，你不要这么对我。” “我就是太想你了，想见你一面。”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准备了礼物，你看。”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深蓝色缎面有些刺眼，钟睿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依旧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董铭起自顾自打开盒子，两枚钻戒在暗淡的灯光下折出炫目的光，他拿出一枚戴在自己手上，嘴里低声道：“我们那年刚从家里出来，你说以后有钱了先去买戒指，说有机会出国就去领证，你还说过要多拿几个奖盃，回头融了看能不能打成一对戒指。” “这戒指是我半年前订的，就想着在你生日这天送给你。我……知道之前让你失望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虽然自私又混蛋，但这些年，我最爱的始终是你，我想拿下金杯向你求婚，我太心急了，所以前阵子盛世成绩不行，我情绪不好，对不起。” 钟睿垂眼看向他无名指，那是和他一惯的花里胡哨非常搭配的大钻戒，而盒子里静静躺着的另一枚，样式很素，只有一颗颗碎钻围成一圈，是钟睿会喜欢的款式。可惜了……钟睿心里想笑，多么深情的表白，换做以前，他还能相信这是对方了解他，现在……钟睿清楚得很，这样两枚戒指就算放到一起，也没有人会往深处想。 他们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自己全力以赴，对方却处处留下退路。 多么厚的猪油才能把人蒙得这么彻底，看不到他的忽冷忽热，也听不懂他编的各种瞎话，甚至还听话地主动离开了盛世，别人都当他是贪图主播工资才退役，谁又知道他被粉丝骂叛徒时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想到这，钟睿懒得再看他演戏，不耐烦地皱起眉：“说完了吗?说完了滚吧。” “我妈，前几天还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去。”董铭起收起了笑，落寞得很逼真，“小睿，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不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你是不是还怪我让你离开盛世，如果是这样，我可以……” “你他妈真是……”不知是被哪个词戳中，钟睿终于忍不下去了，“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像包子就决定不做人要当狗了?!老子真是包子也是十八星酒店里你买不起的那一笼!别说我不想回盛世，就算我想回，也用不着经过你，董铭起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请摆正你的身份，前男友就安静地当个死人，别他妈整天诈尸跟我面前蹦跶!” 董铭起被他这一串话唬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我知道，你搭上贺……”看到钟睿瞪他，董铭起自知失言，又软下语气，“你不来也好，盛世如果再找不到下家，明年可能就要拆伙了。” “其实我过得也不好，我知道他们都骂我，我都不敢上微博，不敢上论坛。” ——呵，真当我不知道论坛上那些黑帖都谁发的? “我吃不好睡不好，你看，我最近瘦了很多。” ——嗯，差点在你那些炮友床上精尽人亡吧。 “你知不知道，只要一想到我们曾经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心里就特别难过。” ——哈。 “我知道，”钟睿勾起嘴角，“我也差不多，只要一想到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就觉得特别……噁心。” 董铭起的表情僵在脸上，在一开始的淡漠和不耐烦之后，钟睿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三种表情，此刻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厌恶。 “既然这样，”董铭起像是伤心至极，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看在多年情分上，最后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第41页 钟睿身后是柱子，退无可退，还是被他抱住，推搡之间，瞥到对面车辆空隙间站着一人，似乎还有灯光在闪。 “操!”钟睿挣了两下没挣开，听到身后的声音才放下心来，“月哥!” 杭哲伸手把钟睿拉了回来。 “又是你，”董铭起早看他不顺眼，现在不用顾忌，干脆豁出去了，手指点着杭哲面门，“你他妈整天闲得慌老掺和别人两口子的事?” “好好说话，”杭哲还没动，严明忍不了了，一把打开他的手，“谁跟你是两口子啊，你喊一声我看有没有人答应。” “你又是谁?”董铭起简直要被钟睿的亲友团烦死，打又打不赢，骂看来也骂不过，他又看回杭哲，“杭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天天撺掇着小睿跟我分手?你丫自己单身这么久看不得别人好?” “你说谁单身?”严明冷冷地开口，突然勾住杭哲脖子，掰过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转过头看着董铭起，眼里带着同情，你才单身，下辈子也单身。 嚯，小嫂子可以，钟睿刚要夸他，感觉似乎又有光闪了一下。 “月哥，”钟睿沖远处扬起下巴，低声道，“那边好像有人。” 董铭起脸色微变，杭哲看在眼里，说：“我去看看，你们……不要乱来。” “快去!”严明推他一把，再墨迹人都跑了。 剩下三个人沉默，董铭起一边估算着退场时间，一边装作无意地看向杭哲，看到他站在远处摇了摇头，放下心来。 走之前，董铭起最后看了钟睿一眼，别恨我，小睿。 常念和阿特在酒吧等了好一阵子，才把三人等来。 “可算是来了，再不来那些妖精就要把小特特吃掉了，”常念见到他们，如见救星，“你们怎么这么久?” 钟睿只回应了前一句：“你肉这么多，她们怎么不先吃你?” “那妖精们就爱吃小鲜肉，我也没办法呀。”常念一摊手，向桌上努嘴，“酒我点好了，阿特你不能喝，你们几位随意，这场记哥哥头上。” “滚蛋，用不着你。”钟睿拿起一杯，一口灌了下去，紧接着又拿起一杯。 “出什么事了?”自他们进门之后，阿特眼睛就没离开过诺亚，“你……慢点喝。” “没事啊，”钟睿沖他一笑，“早知道你常念哥哥不让你喝酒，我就不让你来了，要不我给你点一杯可乐?还是你想喝牛奶?” 严明靠近杭哲：“一杯就醉了?” 杭哲摇头否认：“不至于，他酒量还可以。” ……好也经不住这么喝! “诺神!”严明赶忙也拿起一杯，“你慢一点，咱俩一起喝。” 杭哲无声看着，看他俩推杯换盏，凑头低语。常念和阿特向杭哲投去一个眼神，你家这位，也挺勐啊。 “嫂子你真好，”钟睿半倚在他身上，“长得好看，还陪我喝酒，酒量还这么好，怎么着……就看上月哥了呢?” “瞎了眼呗。”严明喝完杯底的一点，把杯子倒扣着放在桌上，又拿起一杯，“你懂什么叫猪油蒙心吗?就那意思。” “我懂我懂，”钟睿重重点头，“我也一样，瞎了眼了。” “不一样，”严明退后一些，正对着诺亚，纠正道：“还是你更瞎一点。” 杭哲：…… 阿特：…… 常念：…… 杭哲按住他继续伸向酒杯的手：“别喝了，喝多了难受。” 严明转过头看他，眼神恢復了清明：“没喝多，别担心。” “你看，”陪钟睿边喝酒边絮叨，终于把人弄趴下，严明把睡在自己肩头的钟睿交给常念，“喝完睡一觉，就没事了。” 杭哲坐着没动，看向严明的眼神深不见底，他后来没再拦着不让严明喝酒，他总觉得，严明不仅仅是在安慰钟睿。 “我送他回家，阿特你自己回去，”常念扶着人，接到代驾电话说已经到了，“那我先走，下次再聚。” “我跟你一起送他回去。”阿特起身跟上，不料被杭哲拉住。 “你还是先回基地吧，再晚天就该亮了。”杭哲拍他肩膀，“别让大家担心。” “就是，我不回去没人管，”常念劝了一句，“你自己打个车哈，我走了。” 把阿特送上车，杭哲回头看到蹲在路边的那位，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疼。 “别这么看我，我没醉。”严明抬头看着杭哲，伸出手，“拉我起来，腿麻。” 严明动作矫健地坐进计程车，车子开出没两分钟，脑袋“咚”地一声撞在车窗上，连司机都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 “疼不疼?”杭哲替他揉了两下，“你就不能往这边撞?” 严明没搭话，连眼睛都没睁，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杭哲肩膀，又睡了过去。 计程车停下时，严明醒了过来，又跟没事人一样下车，脸不红气不喘，走路也挺正常。 第42页 杭哲不知道他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还是把人送到了家里。 严明一进门，径直往卧室走，脱了裤子就躺倒在床上。 ……分明就是醉了。 有人醉了多话，有人醉了爱哭，严明恰好是醉完之后最可爱的那种——闷声睡大觉。 杭哲拿毛巾替他擦完脸和手，又去厨房准备替他弄一杯蜂蜜水，找了半天没找到蜂蜜，只好把严明叫醒，问他蜂蜜呢。 “我家没有!”严明从床上坐起，被人吵醒后脾气有些大，“你想吃蜂蜜自己去树上掏!” “小祖宗，”杭哲无奈捏他鼻子，“刚才是你自己说要喝蜂蜜水，没有就算了，喝温水好不好?” “咦?”严明眨眨眼，伸手捏杭哲的脸，“小炎你怎么变样了?” “你再看看清楚，我是谁。” “深…哥?” “你记得我。” “不对，你不是。” 严明想躺回去，才动了一下就被人揽进怀里，只好闭上眼喃喃道：“我认错了，你们声音不像。” “没认错，”杭哲低头在他额上碰了碰，“一直就是我。” “是吗?”严明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没动，“你又开变声器骗我吗?” “我问你，你为什么总逮着我一个人骗?” “骗都骗了，能不能再骗久一点……” “小傻子，我……”感觉怀里的人唿吸变缓，杭哲把人塞进被窝，轻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这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杭哲：“小傻子，我……” 【对不起，对方拒绝听你说话并且率先进入了梦乡。】 杭哲：惨兮兮:( 阿特：你俩亲了三章了，知足吧:) 下一章周一更，这周一的先欠着，等哪天补上了就突然加更。 ☆、第22章 二十二、 深夜，漆黑的平台隐约透出一点红白交映的光，光线晕开，边缘处照出两张人脸，若是此时有人路过，怕是要吓个半死。 “你这拍的什么东西?”其中一人压着声音，怕把别人吵醒，“脸呢?你拍我的脸有个几把用!” ……您把脸跟底下那玩意儿摆一块说，自己就不嫌噁心? 被骂的人心里有气，面上却不好显露：“董队，也不是只有你的脸，他俩的脸我也拍到了，你看看，长得都还挺不错的，哈?” “哈你大爷!你再哈一个?”董铭起忍不住伸手给他脑袋一下，“拍他俩有什么用，你是让我去点艹一个三线主播?还是去黑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 那人讪讪地挠头，撇撇嘴没敢回话。 “不是，”董铭起掐了手里的烟，烦躁地点了几下手机，把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你说说你，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就不能拍个视频?回来慢慢截图不好吗，一点没有灵性。” 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有灵性?手机主人心里mmp，脸上还得笑嘻嘻：“这不是手机快没电了吗?董队你别急啊，虽然没正脸，但你看这衣服和体型，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样效果更好，显得真实，你说是不是?” “行吧，”董铭起不想再计较，“这事麻烦你了，马上转会期，一队会空出来位置，到时候我会提出让你上来。” 如果还有下个赛季的话。 ** 到家太晚，杭哲收拾出两个行李箱，剩下的打算等明天搬家公司来了再打包运走。躺在床上合上眼，喝得恰到好处的酒没能让他快速入睡，反倒让他想起一个小时前，某人温顺乖巧毫无防备地窝在自己怀里，嚅嗫着清醒时绝不肯吐露半字的依恋。杭哲怀疑酒精代谢时会产生气泡，它们凭空出现在脑海里，由小变大，缓缓升起，最后炸出一片五彩斑斓，给原本温情的场景染上一丝旖旎的味道。 睡前那一点心思在梦里也不消停，来来回回，磨得他心痒，正当他决定顺从内心放肆一回，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直击心头，生生把他锤醒了。 “姐。”开门时心跳还没缓下来，见到门外站着杭晓云，杭哲才想起之前问他姐借了车要搬家来着。 “打你多少个电话了，睡这么沉?”杭晓云进门，快跟着他进卧室前突然顿住脚步，该不会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杭哲没发觉身后没了人，迳自回到桌前拿起手机，八个未接来电，他姐三个，还有五个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他光着上身从橱里拿衣服，手机夹在耳边给人回电话，那边没人接，他只好作罢，穿好衣服一抬头，发现杭晓云没跟进来。 “姐，”杭哲没觉出他姐的心思，又自顾自去洗漱，“你等我一会儿，昨晚给钟睿过生日，折腾太晚了。” 杭晓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杭哲动作毫无异样，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太多，她走到床边替杭哲收拾床铺，感慨道：“小睿也是长大了，这两年过生日都不喊我一起玩了。” 洗手间一片水声，杭哲出来时还带着水汽，头髮上几滴水珠正顺着鬓角滑落：“谁让你每年都送他辣椒酱，还非要他吃完不许扔，他是怕了你了。” 第43页 “辣椒酱怎么了?”杭晓云顶着精緻的眼妆白他一眼，“你现在又不能吃辣，我做那么多，总不能浪费了。” “送你老闆啊。”杭哲随口道。 “别，”杭晓云苦笑，“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事，我那老闆给他爸妈惯得都没形了，太难伺候。” “你当谁都跟我一样省心，”杭哲拿上昨晚收拾好的箱子，“走吧，先把这些搬过去，搬家公司下午才来，先过去打扫一下。” 到了楼下，杭哲下意识找他姐的红色小车，却看到杭晓云把箱子推到一辆黑色商务车旁，打开后备箱便把东西往里塞，杭哲赶紧跟上，把自己手上的箱子也塞了进去。 “我的车子被老闆借走了，”杭晓云边给他搭手边解释，“他要办点私事，开自己车和公司车都不方便。听说我今天也要用车，就跟我换了这辆。” 杭晓云关好后备箱门，坐进驾驶座，两人聊了一路，车子刚开进严明家小区，杭晓云接到老闆召唤，必须得回公司一趟。 “没事，你回去吧，路上慢点开。”看着杭晓云调头开出小区，杭哲才推着箱子上楼，门铃按了半天，里头没有一点动静。 他给中介打电话，没人接。又翻聊天记录，门牌号也没错，中介之前留言说房东这天会在家里等着，眼下这是等完了还是压根还没开始等? 怕门铃按多了扰民，杭哲又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 从走廊能望到对面，再往后两排，向上数几层，就能看到严明家窗户，他们现在的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比起三年前的一千五百多公里，这点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手机在振，杭哲低头看到严明发来消息，问他是不是今天搬家，用不用帮忙。不知道房东什么时候能过来，杭哲给严明发了楼号，又推着两箱子下了楼。 刚下楼电话又响，杭哲只看了一眼就记起来，正是早上那个没接到的电话。 “杭哲，是吗?”对方声音传来，听着像上了点年纪的老头，“小伙子对不起啊，我那个房子不好租给你了。” “……为什么不租了?”杭哲觉得自己像带着嫁妆上门的新娘，轿子刚抬到新郎家门口，对方却说不娶了。 老头在那头说道：“我儿子突然回国了，本来么他要在国外工作的，现在好了，女朋友跟他分手了，只能回来找工作了呀，哎呀小伙子，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可是咱们合同签了钱也给了，我行李都搬到您家门口了，这时候说不租，不合适吧。”杭哲懒得去猜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你儿子回来不住这儿，肯定也不至于睡大马路去。 “哎呀小伙子，我们是真的没办法，要不这样，我出钱，你先找地方住几天，然后再找房子租，好不好啊?” “我那边房子只到月底，要不您帮我找，就像你家这样的二居室就行。” “你这不是为难我老头子么，我跟你讲……” 对方絮絮叨叨，杭哲听得心烦，又插不上嘴，不自觉皱起了眉。 严明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他视线里，帅气的青年上身嫩黄t恤，下边黑色运动长裤，两手插兜悠闲地踱着步过来，看到自己时微微眯起眼，眼角嘴角均是笑意。 杭哲心里突然就熨帖了，他母亲曾说人的运气是个定数，这边亏了一点，以后自然会在其他地方还回来，看着眼前这人，杭哲觉得母亲诚不欺他。 严明早上起来原本还有些迷煳，洗完澡才彻底清醒过来，昨晚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上计程车那一刻，他给杭哲发消息，收到回信后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门，离得老远看到杭哲在讲电话，长身玉立，站也站得比旁人好看，只是这架势，严明走近了才看到他一脸无奈，看着像是……吵架?而且还没吵赢? 见到自己，杭哲挂了电话，笑得略悽惨。 “房东说不租了。” “什么?” 严明没见过这种骚操作，愣了一瞬：“这也能说不租就不租?” “嗯，说是家里人突然回国，要留着住，”杭哲无奈，“怪我没提前拿好钥匙，回头找中介处理吧。” “欺负人么不是，”严明没他淡定，“哪家啊，你把门牌号给我，我帮你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他说你就信，你就这么好骗。” “没你好骗。”杭哲勾勾嘴角，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算了，我先把东西送回去。” 陪着他走了几步，严明突然停下：“要不……你先在我家住一阵子?”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倒不是矫情，他家另外一个房间比较小，连张现成的床都没有，“房间太小，你直播那套装备可能摆不下。” “放装备大概是够了，不过，”杭哲看着他，真诚发问，“放完就不够放床了，你准备让我睡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月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明：想好了再开口：) 月哥：我睡沙发：( === 周三见。 ☆、第23章 二十三、 “对哦，”严明眨眨眼，回以同样认真的口吻：“那你就只能跟我睡了。” 第44页 ……什么叫调戏不成反被撩，这就是了。 杭哲还在思考该不该顺杆爬一爬，严明一摊手，面露遗憾：“不愿意就算了。” ……怎么撩还不撩全套:( 回到家，严明打开小房间的门，表示自己真没夸张，硬要塞下床和电脑也不是不行，就是塞完人就太憋屈了。 “下午去买张床，”严明站在门边替他安排，“你电脑先放我房间，回头我把客厅收拾出一块给你。” “不是说跟你睡，”杭哲装作意外，“又考验我?” “那是，恭喜你通过考验。”严明配合地鼓了两下掌。 杭哲很快在网上订好一张床，打电话确认送货时间，幸运的是今天晚些时候就能送来。 吃完饭，两人又一起回了大学城。收拾东西时，严明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 “咦，上次没注意，”严明拿起他电脑桌上的电子日历，“你也有这个?” “对，怎么了?” “我家也有一个。” “这么巧。” 杭哲走到他身边，跟他说了这台日历的“丰功伟绩”，严明咂舌，这么玄乎。 “收好，”杭哲特地拿了个纸盒，小心翼翼地把日历装进去，“回去跟你的放一起，供起来。” 再回到家，恰好遇上师傅送床，装好床送走师傅，严明扔给他一套床上用品，杭哲看看手里的粉色床单，又看一眼他的嫩黄上衣，欲言又止。 以为他嫌弃这颜色，严明抢先开口：“我妈买的，你要有意见，自己跟她说去。” ……不敢有。 杭哲其实无所谓，闭上眼谁管床上是什么颜色，哪怕让他穿到身上，只要不出门，他都没意见。刚才一瞬间他的思想脱了缰，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小朋友光着身子，粉色被子一半滑落地下，露出赤/裸的肩背和锁骨……非常不适合细想。 胡思乱想着把床铺好，杭哲听到来自隔壁房间的召唤，严明把自己衣橱收拾出一半，指着空出来的地方道：“你的先放这儿。” 杭哲听话地把衣服往里挂，挂完抬手一拨，两人的衣服靠在一起不分彼此，这种隐秘的亲密感让他心情愉快，忍不住半开玩笑道：“我能长住吗?” “找不到合适的就住着呗。”严明说完扭头走了，一点红晕知趣得很，待他离开房间才堪堪爬上脸颊。 杭哲收拾好衣柜，果然在他桌上看到了一样的电子日历，杭哲把另一个拿过来，两个白色方块拼在一起，他靠近看了看，上面的占卜内容竟然不一样。 他的那个写着“否极泰来”，严明的那个写着“拨云见日”，底下还写着些什么，杭哲没有细看，总之信就完事了。 “对了，我姐让今晚去吃饭，一起去吧。”杭哲说道。 “嗯?”严明正埋头从冰箱里寻摸晚饭食材，“我也去?” “你在家也没什么能吃的，”杭哲站他身后看了一会儿，“能吃的东西你不会做，你会做的这里边也没有，还是去吃现成的吧，我姐做饭比我好。” “哦，”严明从善如流地关上冰箱门，他也不想尝试点亮这项技能，“那你等我换件衣服。” “不用换，这件挺好。” “不好，穿出去多不正式啊。” “我觉得不用换，看着很……青春。” “不是，”严明眼神逐渐犀利，“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爱好吧?” 杭哲一愣：“什么爱好?” 严明挑眉：“说出来会被抓走的那种爱好。” “你脑袋里天天想些什么，”杭哲失笑，把人拉近打量了下，“就这样，挺好看。” “那你让我换条裤子，”严明扯扯裤带，“这条穿松了。” 临走前严明又拿上他妈之前送来的零食礼盒，还担心会不会显得礼数不够。杭哲告诉他，他姐深度颜控，长得好看就是礼数。 见到杭晓云，严明倒是先被震了一下，愣了一下才跟着喊了声姐，趁着她去厨房的工夫，小声感慨：“你姐真漂亮，跟你不太像。” 杭哲觉得这不能算好话：“你夸她就夸她，怎么还黑我一下。” 桌上多了一个人，姐弟俩不好再闷不做声吃饭，杭晓云跟严明闲聊几句，又问起杭哲平时播的游戏是不是叫《诸神之上》。 见他点头，杭晓云又解释：“我今天陪老闆去谈一家游戏代言，好像是这名字，跟你确认一下。” “嗯，手机端快上线了，”看到严明投来好奇的视线，杭哲笑着对他道，“他们给我发了几个测试号，回头给你一个。” “还有个事，”杭晓云又说，“回来的路上听老闆说过阵子会参加一档综艺，明星和职业玩家组队打这个游戏，他说目前还没定下人，你有没有兴趣?” “我?”杭哲没想过这个问题，“上综艺?” “你要是有兴趣，我就帮你问一下。”杭晓云道。 杭哲想了下说不用，这毕竟不是主业。 第45页 吃饱喝足从杭晓云家出来，外头下起了雨。 来时是杭哲开车，回去时他依然自觉地坐上驾驶座，车子开到高架上口，运气不好，正碰上临时交通管制，杭哲熄了火，转头发现严明正看着他。 “你真的不想上节目吗?”严明问他。 “谈不上想不想，只是不想我姐开口去求人。”杭哲语气淡淡地，伸手按在严明眉心，“别皱眉，你想问什么就问。” “你和你姐……是不是跟家里关系不好?”问题在心里盘桓半天，还是被问出口，严明从没听杭哲提起过他姐以外的家人，看他姐的样子，也像是独立生活了很久，“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一点点好奇。” “嗯，我妈不在了。”杭哲的手指顺着眉心抚过额头，最后插入他发间，轻轻揉了几下，“姥姥家亲戚都在国外，很少联繫，至于我爸家，这几年已经断了联繫。” “因为我爸亲戚家的一个小孩，差一点杀了我姐。”杭哲收回手，随意地搭在换挡杆上，突然感觉手背上多了一点温度，严明覆上他的手，手指插入指缝，与他扣在一起。 杭哲反握住他的手，汲取掌心传来的温度。 “小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他爸要娶我姐，就骗我姐去他家，把她锁在房里，在外边放了把火。” “我后来报了警，他们骂我不懂事，小孩才十三岁，结局你能猜到，定不了罪。” “我妈临走前，嘱咐我要保护好姐姐，我差一点让她失望。” 杭哲松开手，解开安全带，抬手脱掉上衣—— “我没有骗过你，我不是故意不去见你。” 雨势渐大，高架开始放行，车队缓缓开出些许，上了桥面终于畅通无阻，如同一场尘封后又被开启的往事，由缓到急，沉沉地从心间划过。 这一天，有人雨中破冰，有人独自在家发呆。 钟睿猜得没错，昨晚确实被人拍了照，照片很快上了论坛，版主删过一轮，架不住内容过于劲爆，有人把照片po到了微博，紧接着论坛和微博一起炸了。 照片拍得很有水平，两个男人靠得极近，一人被按住了双手，说是打架或是调情都解释得通，盛世时任队长的俊脸在照片上清晰可辨，另外一位虽然没拍到正脸，圈内人依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董铭起率先在微博做出回应，他维持了一贯的人设，展现出极具担当的一面，他让大家不要多想，前任队长和他私交不错，绝对不是打架。 钟睿知道，这只是第一波，后面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他懒得去猜那人想编出怎么个故事，他只觉得厌烦，被吸血吸了这么多年，临到最后，还要再被消费一次。 唯一的好处是这些年的感情终于消耗殆尽，钟睿可以彻底抽身，永不回头。 家里没开灯，偌大的客厅一片漆黑，耳边是雨珠落在窗户的噼啪声，钟睿维持着靠坐在沙发的姿势一动不动，手机响起好几秒才想起来要接通。 “开门。”那头声音刚落，钟睿就听到了门铃声。 “你怎么来了。”骤然亮起的灯光让钟睿有些睁不开眼，阿特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本套了防水层的档案袋。 “想跟你谈点事，发消息你没回。”阿特进门，从袋中取出一打资料，递给钟睿，“你先看看。” 厚厚一叠文书，看细则怕是要看上一夜，钟睿大致看了下标题和落款就明白了，盛世这是易主了，连带着好几项尚处于前期运作的分部筹建项目，一併被打包卖了。 钟睿仔细辨认签名，只能看出买主姓李，不过这么重要的资料在阿特手里，想来买主和阿特关系匪浅。 “比想像中贵，”钟睿评价了一句，问道，“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因为我钱不够，”阿特拿出一张身份证，和另外一份协议书，“签字的是他，出钱的是我，为了彻底跟之前撇清关系，我把那几个项目也一起买下来了，现在还差一点钱，想找你入伙。” 钟睿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哪一句，他好笑地看着阿特：“小少爷，你是不是对主播的工资有什么误解，我倒是想帮，但我能拿出来的钱，你怕是看不上。” “你卖一套房就差不多了，”阿特语出惊人，像是早就替他盘算好，“你来当盛世当教练，剩下的用工资补。” “操!”钟睿轻笑一声，“你这是讹上我了?” “对，”阿特坦率地点头，“你带我进了盛世，就要负责到底。” “你先等等，我有个问题，要是问错了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钟睿顿了顿，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对我……” “是。”阿特仍旧坦坦荡荡，“不过这跟我来找你没关系，我今天来，是邀请你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盛世。至于为什么会找你，因为我相信，如果说有谁最不希望盛世消失，那人一定是你。” 钟睿没说话，两人对视一会儿，他开口道：“带笔了吗?” 落笔前，钟睿最后确认一遍：“我没当过教练，你确定要用我?” “我也没当过老闆，”阿特看着他，眼里是超出年龄的镇定与坚毅，“反正也不能更烂了，不如试试盛世会不会毁在咱俩手里。” 第46页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见。 ☆、第24章 二十四、 早上，杭哲是生生被热醒的，胸口枕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一条腿横压住他，严明大半身子趴在他身上，睡得一动不动，杭哲试着抽出没了知觉的手臂，察觉“枕头”在乱动，严明紧了紧手臂，轻哼着在他脖子处蹭了两下。 这下不仅热，还躁得慌。 昨晚后来，两人没再继续关于过去的话题，严明回家后一言不发地去洗澡，等杭哲也洗完澡出来，推开门发现床上坐着人。严明抬眼看过来，委委屈屈地，像是把一池子水汽都含进眼里，被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杭哲觉得自己可能真有些不太好描述的癖好。 不过这眼神不止令人心动，也让人心疼。 “替我暖床呢?”杭哲捏他脸，逗他。 “你背后，再给我看一眼。”严明就着他的手抬起头，伸手拽住他衣角。 “不好看，别看了。”杭哲把人抱起来，在他耳边碰了碰，“怎么办，以后是不是只能关了灯再脱衣服了。” “关灯干什……!”严明噌地红了耳朵，不要脸! 他一把推开人，噔噔地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抱着枕头。 两人放着两米大床不躺，挤在一方小床上，杭哲手脚有些摆置不开，严明干脆半趴在他身上，手指摩挲着他喉间一点凸起。 “这里，是被烟燻的?” “嗯，声音变了吗?” 杭哲自己听不太出来，只觉得好像粗了一些，听他说变化很大，才想起来第一次见面严明根本没认出他。 “那你当时听出我声音了吗?”严明又问。 “听着像，”杭哲顿了顿，“主要是你同学的声音，比较有辨识度，听他喊你名字，才确认。” ……那可真是谢谢他了。 严明依旧维持半趴的姿势望着他，目光灼灼，黑暗中格外勾人。杭哲抬手覆住他双眼，睫毛蹭过掌心，有一些痒，他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低头吻了上去。 唇瓣贴合，没有试探，也称不上温柔，舌尖相触后迅速纠缠在一起，继而舔舐、撕咬。蒙住眼睛的手早已松开，拇指划过身下人的眼角，另一只手按在他腰侧，情动时手上不自觉用力，一点痛感反而惹来更强烈的回应，严明被他亲得受不住，唇间溢出了一声轻哼。 杭哲不舍地放开他，重新躺了回去，两人在薄被里勾着手，严明问杭晓云那件事最后怎么处理了，为什么他家人不帮着他姐反而帮着外人。 杭哲说小孩家里人走了关系，最后没定罪就放了出来，仿佛无事发生。他又给严明讲他们家里的事，讲杭晓云其实是领养来的，他母亲婚后生不出小孩，奶奶有天抱了个女孩儿回来，说压一压，下一胎就能生男孩。 后来杭哲出生，杭晓云险些被带出门扔掉，幸好他母亲发现得早，及时把人找了回来。杭哲说他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姐姐跟母亲很像，他们三人像异类般在那一家子自私无耻的人群里格格不入，幸好最后，两人离开了家，一人彻底摆脱了他们。 “以后你跟我回家，我家里人很好……”严明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嗯，”杭哲轻轻拍他的背，“睡吧。” 手臂如针扎般酸痛，杭哲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严明睁开了眼，正对上杭哲意味不明的视线。 杭哲侧过身，把自己从他身子底下抽出一点，换了个姿势：“你带过来的枕头没用得上。” 严明迷迷煳煳地哦了一声，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胡茬扎得他有些痒：“你没枕头舒服，太硬了，睡得我脖子疼。” “还没下床呢，就当白眼狼。” 两人腻歪一阵，杭哲起床做早饭，严明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刷起了微博。 我去，两天没上，诺神的微博底下怎么乱成这个鬼样子。 “你快来看，诺神好像被人搞了!”严明大声喊他。 “……说清楚点，”杭哲在厨房里回话，“哪个搞?” “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氓呢。” “现在也不晚。” 杭哲把面放他身前，抽走他手机：“吃完再看。” 严明悻悻地拿起筷子，又觉奇怪：“你怎么都不担心啊?” “不用担心，这种小场面你诺神见得多了，”那天见到董铭起就知道这人要找事，杭哲相信钟睿早有准备，“真有事他会找我们的，放心。” “也不一定吧，”想起诺神那天喝酒的状态，严明思忖道，“感情这种事，真有事也只能自己扛着。” 杭哲点头：“那我一会儿问问他，你先乖乖吃饭。” 吃完饭，杭哲看了眼时间，试着给钟睿打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声音很清醒，听背景声像是在外面。 “月哥?怎么不说话。” “我确认下是不是看错时间了，这个点你居然出门了?” “出来办事呢，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就不能有点正经事然后早起一回?” 听这语气，似乎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他影响不大，杭哲稍稍放心，嘴上还是问了一句。 第47页 “啊，我知道，不想给他涨热度就没搭理他，马上转会期，我猜他是想借这机会艹点人气好找个下家。”钟睿不想再被他吸血，打算玩放置y。 “也不一定，万一他想在盛世奉献一生呢。” “那他可做不了这个主。” 杭哲也没多想，确认他没受影响就行，钟睿又约他和严明下午三排，说要试试新英雄的强度。 诸神最近新出了一个坦克英雄，杭哲玩过两把，也测算过数值，算不上数值妖怪，但既然是新英雄，强度多少有些超标，而且前期贼凶，搭配特定阵容有奇效。 杭哲跟严明排排坐，严明懂事地不说话，听杭哲跟钟睿在yy里讨论新英雄。 他刚才登上了直播平台的号，给诺亚和明明如月分别投了火箭送了花，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人居然给他发微信。 杭哲：别浪费钱，直接发红包就好。 正打算问他要脸不要，钟睿也给他发了消息。 钟睿：嫂子，别浪费钱，直接给我发红包吧：) ……你俩究竟谁把谁带成这样的? 屏幕提示找到对局，运气不错，他们在蓝色方，先ban先选。 严明在一楼，帮抢了新英雄泰山，这英雄现在谈不上多热门，ban位是万万没有他一席之地的，现版本强势坦克也不少，泰山这英雄只能算是次一级选择。 明明如月的粉丝见到队伍里有“雨萌萌”，就知道他们月哥今天又要当狗了，果不其然，选了个又壮又丑的大猩猩。 “来反野。”杭哲发信号，结果法师没来，他肉身上去扛伤害，严明在后面追着对面打野点，眼看不剩多少血，没等到自家支援反而等来了对面法师和上路，噼里啪啦挨了顿揍，泰山罪恶的一生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已经陨落。 他倒下后，诺亚赶到战场收了人头，杭哲点开装备栏发现钱不够，再一看数据面板，唯一的数字居然是死亡次数。 “连助攻都没蹭上，血亏。”杭哲反省，刚才技能用早了，要是再撑一会儿等到诺亚过来，说不定就不用死，再不济，蹭到一个助攻也是极好的。 可惜悲剧从一开场就已註定，杭哲死了四次，数据依然是040，路人队友连打两行问号，又死一次之后，杭哲抢先打出一行问号，弹幕一片譁然。 【哈哈哈哈只要问号打的够快，锅就追不上我。】 【什么鬼东西!我们月哥这么努力，他只想替队友挡伤害，根本就没考虑过人头和助攻!】 【别这样，月哥明明有五次想上去蹭人头，结果……对不起太惨了我笑出了眼泪】 【等等，月哥那边是不是有键盘的声音?】 【废话，你打游戏没键盘声?】 【说你傻你还非表现一下，没见泰山现在死着呢?这声音明明是旁边传来的啊。】 【都别吵了!快去看微博，月哥照片曝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天不在家，会用手机写，尽量周一晚上更出来。 ☆、第25章 二十五、 对局中的几人并不知道弹幕已经变了风向，正忙着嘲笑0-5-0的泰山。 杭哲全场奔走，手忙嘴忙—— “等等，别打死。” “留一口气，让我蹭个助攻。” “刀下留……算了，打死吧。” 杭哲心如死灰，面板上死亡数又加了一，人头和助攻赫然两个零蛋。钟睿差点笑出猪叫，他曾经看过粉丝做的“月哥翻车集锦”，当时只觉好笑，眼下亲歷现场，想笑之余，忍不住心生同情：“求你了，出个日炎吧，干嚎有个蛋用。” “没格子出，”杭哲出的标准保人装，考虑到屏幕后的玩家，还是说了一句人话，“你们单排的话还是得出一下，蹭点伤害，防止被举报。” 他玩的这个新英雄定位是辅助，体型庞大，能挡飞行子弹，但平a距离短，要靠技能把人抱住甩回来，才能标记伤害，诺亚节奏带得飞起，好几次他还没抱到人，队友就已经把人点死，他挡住的伤害不算承伤，所以这数据……是相当难看。 “月哥你行不行?”钟睿笑得手抖，“一会儿队友该举报你了。” “不能吧，我都挡了成吨的伤害了，”杭哲服了这鬼机制，他朝身旁瞥了一眼，看到小朋友嘴角上扬，又辩白了一句，“还有，不要问男人行不行。” “哟，有长进啊，”钟睿心说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说骚就骚，“来来月哥，快，展示你行不行的时候到了，抱住!上了小明明，奈斯!” 助攻数终于多了俩，刚才他没有第一时间抱对面c位，反而把技能留给了对面刺客，让射手顺利拿了两个人头，杭哲转头问道：“行不行?” “行啊，太行了，”钟睿随口答完突然明白过来，改口道，“是吧小明明。” 小明明在队聊频道里发了一个微笑，另外两个队友不知所以，回了两排问号。 虽然数据不好看，但杭哲打得没毛病，挡伤害不提，开团反打时机也抓得漂亮，就是运气当真差了点，结束前杭哲还卖了个惨，打字求不举报。 打完出来看到弹幕，三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48页 诺亚直播间率先波动，有人刷完微博回来，把id头衔改成了“月哥女友”“月嫂一号”，诺亚粉丝大多号称妈妈粉，阿姨粉，改个头衔原本算不上什么事，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是一小部分萝莉粉不干了，开始冷嘲热讽骂爬墙狗。 【隔壁房间不够你现吗，还跑来这边秀id?】 【正主关系这么好，我们就别ky了吧……】 【我把诺神当儿子，把月哥当老公，有毛病?】 【我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哥哥凭什么给你当儿子，多大脸】 中间还夹杂一些插科打诨的—— 【卧槽，这什么邪教，父子cp我磕了……】 【刚才谁说把诺神当儿子的，出来认领一下儿媳妇了】 【新来的往后稍稍，婆婆我在这里~~】 钟睿刚从游戏出来，正赶上大型认亲现场，当下有些懵，缓了一会儿才假装酸熘熘：“你们啊，昨天还叫人家小诺诺，今天就说把我当儿子，敢情月哥是我爸。” “别了，我不信，累了，不想爱。”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杭哲耳里听着诺亚的胡言乱语，手指点开了微博，最新一条微博底下清一色在喊“老公”，热评第一是他的侧脸照，背景昏暗，看得出跟前两天盛世两任队长对峙的照片出自同一人之手。 确认只有自己的脸，他稍稍放了心，按着心中猜想，杭哲又点开了董铭起的微博，果然，照片是他发出来，证明那天他跟诺亚真的不是打架，当天在场的除了他俩还有月哥和一位圈外人。 照片上三人看上去只是在说话，杭哲第一次见到这个角度的自己，乍一眼差点没认得出，他自认先天审美有限，后天又全奔着严明的标准去了，没过多关注过自己长相，是以这一排排“老公”差点让他红了脸。 他关了麦，看向严明，发现他屏幕上正是自己那张侧脸照。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严明抬眉，问他怎么了。 杭哲示意麦已经关了，他蹭蹭鼻子，说道：“别看了。” “哟，”严明打趣，“你脸红什么，最近不是脸都不要了，怎么有人喊你老公你还不好意思了?” “喊什么?”杭哲像是没听清。 “老……!”严明眯起眼，原来跟这儿等着呢。 杭哲不敢再逗，自己把话接过去，“那你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严明视线回到屏幕，右键保存图片，“反正她们也只能嘴上喊喊。” 杭哲捏了捏他手心，重新回到直播间。当晚下播后，钟睿跟他道了歉。 “说什么呢，”杭哲不至于生气，只感觉跟癞蛤/蟆趴脚面似的，这玩意儿它不咬人，净膈应人，“不过你打算怎么办，他这天天的没完没了你不嫌烦?” “烦啊，那不然怎么办，”钟睿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我要再搭理他，岂不是免费给他炒热度，那才是遂了他的意。” “对了，”刚才看微博底下风向不错，钟睿提点他，“你之前说想开镜头?这不正好有人给你艹热度呢，你赶紧跟上，不过你家里……没问题吧?” “没事，我心里有数。” 这一波爆照，是今年转会季前唯一一点风波，鑑于诺亚和明明如月的不回应，以及盛世现任队长几番话中有话的解释，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明明如月藉机炒作。 对此，杭哲直接放出了上次钟睿生日时的合照，表示这才叫炒作，并在当晚打开摄像头，证明自己不是“照骗”。 阿特直播时也曾被人问过这个事，他把问题踢给了提问者，让他直接去问放出照片的人。 转眼到了转会期，多少双眼睛盯紧盛世，传闻他家老闆要撤资，不少俱乐部等着拆骨吃肉，有些人私底下联繫他们队员打探情况，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飞散，甚至有媒体号亲自下场带节奏，开始回顾盛世王朝的兴衰史。 盛世这次连同队长faith在内，挂牌了五个队员，不过直到窗口关闭前一天，依旧没听说有人拍下，众人被吊足了胃口，期待最后一天能不能搞出大新闻。 最后一天上午，最早宣布的是faith被新战队拍下的消息，同时被拍下的还有另外两名二队选手，三人打包卖给了上赛季的冠军队伍。 消息刚出来，大家一致认定盛世这次真的垮了，有消息称盛世老闆换成了圈外人，加上队长和队员的出走，明星选手只剩阿特，这位新人怕是撑不起曾经的s1冠军。 傍晚5点，转会窗口正式关闭，盛世战队官博发布公告，欢迎新老闆和新教练，并公布了新队长人选。 去年的新人王、盛世的新任队长阿特也开通微博，他转发了官博消息，并艾特了新教练，配字——欢迎回家。 这一天，成了盛世老粉的狂欢，当年无数人跟随诺亚进坑，亲眼见证他打下来空前盛世，开创了刺客荣耀，诺亚退役后，凭着他和原先战队那点藕断丝连的关系，他们才继续支持盛世，诺亚的回归，一下带回了许多半退圈的老粉。 杭哲知道得比其他人早一些，那天钟睿提点他开镜头，之后又特意告知他一些注意事项，直播时还特地提了这件事，杭哲后来问他，他也没瞒着，说了要回盛世当教练。 第49页 别的没有多说，杭哲只道了声恭喜，钟睿曾说他是咸鱼主播，不在乎热度，其实杭哲明白，比起自己，钟睿直播才是真的没追求，他的梦想，早在退役那一刻就灭了。 盛世的重组成了今年转会季最大的新闻，原队长的离队，也不过是诸多“重组”中的一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夏天悄悄过去，收穫最大的除了盛世粉丝，还有一个人，在经歷了连续加班和出差之后，终于在病倒的同时，追到了他的女神。 刘小炎病刚好，就忍不住想上严明家秀一发，他敲了两声门没听到动静，自觉掏出钥匙开门，换完鞋站在玄关愣是没敢再往里迈步。 一阵子不见，屋里摆设变了样，最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他又默默退了出去，打电话让严明开门。 “哟，怎么是你，”严明打着哈欠放他进来，“你没病了?” “怎么说话呢，”刘小炎刚走了两步，感觉自己跟证明没病似的，“这个点还没醒，你昨晚干嘛了?” 话音刚落，杭哲穿着一身家居服从卧室出来，淡定地跟他说了声早。 刘小炎还没来得及炫耀，就被反秀了一脸。 趁着杭哲做早饭的功夫，他拉着严明听完了来龙去脉。 “所以你之前说打电话是个女的接的，是他姐?”刘小炎也不等他回答，自言自语，“我就说，万一真是进医院呢，那你现在放心了?” 严明撇撇嘴：“放什么心，你以为好到哪里去了，他这以后都不能做剧烈运动，多可怜啊。” 刘小炎长长地哦了一声，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不是，你能不能把脑子里那些废料清一清，想什么呢?”严明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说正事呢严肃点儿。” “那让你自己选，”刘小炎道，“是宁愿他骗你，还是宁愿他进医院了?” “我就不能换一张卷子?!”严明想不出来，只想撕了考卷。 杭哲出厨房，就看到他俩一个干瞪眼，一个要掀桌，好奇道：“聊什么呢?” “聊你是不是不能那什么。”刘小炎一紧张，舌头差点打结。 “……”杭哲心头一跳，“哪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钟睿：月哥，他们怀疑你不行。 杭哲：……这话题还能不能过去了? ☆、第26章 二十六、 不怪杭哲想多，前一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太和谐的事。 杭哲前阵子收到诸神手游的内测帐号，给他发号的工作人员跟他熟络，顺嘴说了句有空帮忙做几个宣传视频，杭哲应下了，视频做完发出后反响不错，那位工作人员干脆替他谈下了长期合作，加上诺亚回归盛世，原本准备放给诺亚的手游内测直播权顺理成章地转到了杭哲这儿，报酬挺丰厚，人也因此忙得脚不沾地。 之前严明在家时还好，到点就往他跟前一坐，也不说话，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杭哲没法，只能乖乖关电脑睡觉。这周严明出差，没人管着，杭哲就没在两点前睡过。 昨晚钟睿约他俩吃饭，杭哲带着他一起去接严明，两人一周没见，刚见面还挺克制，等到了饭桌上，眼神就不对劲了，钟睿在一旁看得牙齿直泛酸，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赶紧找个理由撤了。 回家路上，全程无话，两人的唿吸在车子不大的空间里纠缠，发酵成暧昧又悸动的味道。 进门，谁也没顾上开灯，黑暗中两人相拥，肌肤贴合处带起星星点点的火花，严明后背抵着门，微微扬起头，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颈间，间或夹杂着一点刺痛，是齿尖划过皮肤的触觉，咽喉要处任人舔舐，这样一个宛如献祭的姿势，令杭哲有些控制不住，掐着严明腰的手失了分寸。 “痛……”严明轻轻哼了一声，腰上力道松了，耳边却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 “没到喊痛的时候，”杭哲咬着他的耳廓，“乖一点。” 两人跌跌撞撞，推着抱着进到卧室，严明脚步不稳，跌在床上，杭哲一手支在他身侧，一手在他腰间摩挲，气氛刚好，道具就位，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光，伴随着刺耳的铃声。 操!两人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声，杭哲够着手从地上的裤子里摸出手机，看到号码归属地时愣了一下，随即按了静音扔在一边。 崇尚精神恋爱的那位伟人曾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反之亦然，铃声再一次响起，杭哲正打算直接关机，严明按住了他的手。 “接吧。”严明两颊泛红，让这话变得不太具有说服力。 “不接。”杭哲放下手机，这种时间接电话，还是人吗? 手机静了下来，严明重新勾上他脖子，双唇将触未触，铃声第三次响起，这次不用严明提醒，杭哲自己起身接起了电话。 严明轻轻唿出一口气，刚才杭哲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没逃过他的眼睛，这种箭在弦上又生生憋回去的感觉太操蛋了，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一睁眼，已是几小时之后。 严明伸手，身边空的，他打开房门，幽深的屏幕光线从客厅“直播区”照了过来。 第50页 “怎么醒了?”杭哲摘下耳机，“吵醒你了?” “我刚才睡着了……”严明困劲没过去，答非所问，“你怎么没叫醒我。” “看你太累了，”杭哲关了电脑，起身捏他的脸，“乖，陪你一起睡。” 就这事，虽说错不在自己，杭哲多少还是记挂着，乍一听到刘小炎含煳不清的说辞，第一反应是看严明，严明无辜地眨眨眼，他原话明明挺正常，被刘小炎这么一打码，反而显得不那么正经了。 “别随便给我的话打码，”严明说道，“好好的话被你毁了。” 刘小炎本来想秀一秀恩爱，没想到最后揣着一肚子狗粮走了，他决定今后再也不独自出现在他俩面前。 周一大早，杭哲在电梯前遇到了张其年。 “哟，你这脸色，”张其年开他玩笑，“年纪轻轻不要纵慾过度，小心老来空流泪。” “您能有点领导样吗?”杭哲简直无语，幸好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小心被人听了又打你小报告。” “打打呗，”两人进了电梯，张其年按完楼层，轻蔑一笑，“打得还少吗?” 张其年最近跟上头一个领导公然开槓，这事杭哲知道，他劝过张其年，刚得过就别怂，但要是刚不过，还是算了，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肯定干不过啊，”张其年实话实说，“他在我上边几个级呢，我就是不想忍了，爱谁谁吧有本事炒了我，我看以后谁给他们擦屁.股。” “就是对不住你，”张其年又说，“刚把你弄过来，我这边就掉链子。” 杭哲笑了笑，难得狗腿一次：“没有，您太对得住我了，没有您哪有我的今天。” 这天下午，杭哲接到了房屋中介电话，说小区里有一套小三居刚挂出来，问他要不要，杭哲在电话里问了大致情况，最后约好第二天去看房。 临下班，严明告诉他今晚部门聚餐，让杭哲不用等，杭哲看了看时间，给杭晓云打了电话。 下了班赶到杭晓云家，远远看到门半开着，杭哲走到门边，隐约能听到里面人说话。 “我知道，经理跟我说过，是我自己决定提出来。”这是杭晓云的声音。 “知道你还……!”另外一人语气不善，杭哲感觉隔着一扇门都能被火苗撩到，“你急用钱可以说，预支工资或者我给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折腾损失有多少?!” 那人也没指望听到回答，自顾自喷火—— “我他妈接到电话连夜从剧组赶回来，你跟我说你提前知道?” “我怎么就不信你有多急的事，非得急着这两天把钱提出来。” “说话!现在不讨论工作，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祁老师，”杭晓云语气不咸不淡，“感谢您之前介绍的这位客户经理，拖他的福我赚了不少一笔，不过我取钱自然有我的用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通知你，我觉得这点小事并不值得您特地跑一趟。” 言下之意，我取我自己的钱，用得着你特地跑这儿着急上火? 对面的人也听出这层意思，像是笑了一声，杭哲看不到里面，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形，杭晓云倒是把这泛着凉气的笑容看了个真切。 “你说得对，”被称作祁老师的人靠坐在沙发上，手臂揽着沙发背，坐得大马金刀，“这确实算不上大事，那点钱我也看不上，不过我为什么特地跑一趟，你心里真的不明白?” 杭哲站在门外无声笑了，笑容还没落下，一口大锅从天而降。 “总不会又是为了你弟吧，”男人说完，面色突然冷了下来，“真是因为他?” “杭晓云你脑子被殭尸啃了吧?!”他勐地站起来，一米八几的身高往杭晓云面前一站，格外有压迫感，“那是你弟，不是你儿子!就算是你儿子，都这个年纪了还用你操什么心?!” 杭晓云想提醒他，你这工作室也是你妈给你开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口。 “上个剧组你不跟就算了，我也不捨得你跟着在沙漠里风吹日晒，这次的剧组，就他妈来回两小时路程你也不跟，还搬出我妈做藉口，你是不是就是为了留这儿照顾你弟?” “平时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 “什么都紧着你弟，伏地魔也没你能扶!” “祁时寒!”杭晓云皱眉，精緻的脸上现出一丝不悦，“祁老师，没人教过你，对于你不了解的事最好安静闭嘴，不要随意评论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杭晓云看着他，“感情都是相互的，最起码，我弟弟从没用过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他妈要是有个凡事把我放第一的姐姐，我也……”男人的声音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铃声是最常见的默认款，两人各自摸出手机，发现屏幕都是暗的，蓦地齐齐看向门外。 杭哲掐了张其年的电话，暗骂他真会挑时间。 “姐，”杭哲推门进来，视线跟祁时寒对上，微微点了点头。 第51页 不出所料，对方没有给出回应。背后黑人被正主撞上，祁时寒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他觉得自己憋够久了，早就想把这些话甩杭哲脸上。 祁时寒收回视线，沉着俊脸往外走，路过杭哲时看也没看他一眼。 “祁老师，”杭哲突然叫住他，“还是……谢谢你。” 祁时寒冷峻的表情有所松动，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神经病，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说，冷着脸走了。 送走了祖宗，杭晓云揉揉眉心，一脸疲惫地进了厨房，“没来得及做晚饭，煮面你吃吗?” “吃。” 杭哲自觉从冰箱里拿出葱洗净，切成末码好，想起刚才那人说的话，杭哲问他姐：“他为什么事生气?” “你放在我这里的钱，都是他介绍的一个理财经理在管，”杭晓云解释，“我今天把帐户里的钱都提了出来，那位经理说有个内幕消息，让我等一阵再取，我问他一阵是多久，他又说不上来，我就没等，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事告诉那谁，后来的话你听到了。” “这样，”杭哲学着严明平时的样子，倚着门框，“那他说你最近没跟剧组……” “当然是为了躲他，”杭晓云摇头，“他自己心里没点数，还有脸说你这样那样，我看他还不如你。” “这话说得，”杭哲笑了，“我比他懂事多了。” “我看也是。”杭晓云同意。 “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杭哲又问。 “不知道，正犯愁呢。”杭晓云有一下没一下地翻搅着锅里的面条，愁得很真实。 就像杭晓云不会管他跟女人还是男人谈恋爱，这种事上杭哲也不会替他姐拿主意，那男人看上去确实幼稚了点，但杭晓云向来比他有数，杭哲不太担心。 出门前他跟杭晓云说好，钱只要一半，剩下一半让杭晓云自己收着，杭哲刚一到家，便接到严明电话，让他来接人。 “酒喝杂了，”严明头有点疼，“你开车过来吧，钥匙在鞋柜上。” “没找到，”杭哲找了找，确实没看到钥匙，“还会在哪儿?” “那可能被我带出来了，”严明东西在包厢里，懒得进去找，“你去床边抽屉里拿备用钥匙吧，我把地址发给你，快到了给我打电话。” 杭哲第一次打开这个抽屉，里边就一把车钥匙，还有一个笔记本。 鬼使神差地，杭哲拿出本子，明知道不应该，还是翻开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来得及写到月哥证明自己，就下章了! 周六见。 ☆、第27章 二十七、 晚九点，城区主干道迎来新一轮高峰，吃完饭回家的、还准备续摊的，加上刚下班和正要去上班的，齐齐堵在路上，一辆白色越野车挤在车流中，开得四平八稳，循规守矩。 不过开车的那位远没车子本身来得稳当，杭哲上下牙齿一磕，柠檬糖在嘴里碎成小块，跟齿尖碰出一串轻响。 又是红灯，他拉起手剎，收回脚尖，左手搁在窗沿，手指不自觉点着，一下一下，像敲在自己心上。 他刚才取钥匙时看到了一个笔记本，随手翻开，里头的字重重叠叠，堆成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笔记本里记录了许多游戏id，最早一条约在两年半前，他和严明失联半年之后。之后零零散散，每隔一段时间会新增一条，多的时候一个月三四条，少的时候也曾连续三个月是同一个人。 每个人的id前都标了时间，后面打着三角，三角旁写有批註，再往下就都被打了叉，註上原因，偶尔还有红星和问号的标记出没。 杭哲很快确定，这是一本“嫌疑人”手册，然而从落笔之人时而规正、时而凌乱的字迹中，杭哲窥得了一点手册主人从未提及的过往。 这些名字大多跟杭哲自己的江湖id有些类似，也有看上去毫无关联的，被挑选出的理由大多相同：玩的熘且不嘴炮，可惜无一例外最后都被打了叉。 大部分枪毙理由比较寻常，年龄对不上、暗号对不上，甚至还有性别出了错的，剩下一小部分批註大多带着个人喜恶，隐隐透露出写字人当时的情绪。 【×约炮狗，pass】 【×说话太甜，pass】 【×太能逼逼，pass】 【×恐同直男，疑似深柜，算了，撩不起。】 【×大爷的!上次居然是代打上号，难怪高冷。】 【×噁心玩意儿约爸爸3p，拉黑举报等封号吧。】 严明下笔肆意，大约没想过会被人瞧见，写起字来比说话更不留情面，有些话换个场合杭哲大约能笑出来，但眼下他一路往下翻着，心口跟着一阵阵发疼。 最后一条记录停留在两个月前，“萌萌的小明”旁标记了三角，同一天又被打上了叉，理由：声音不对。 这一行字最后被红线划掉，后面再没有新的记录。 杭哲合上本子，想起严明状似随意的语气—— “我挂这个名字，提醒自己不要网恋。” “那就是个骗子。” “我不记得了。” 第52页 杭哲不愿往下想，他自认不傻，小朋友待他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能辨得出，也看得出他心中有意又心存芥蒂，所以，既然把自己当成骗子，又为什么要找，是想伺机报復，还是……情深不舍。 车子开过减速带，轮胎像是轧过他心口，发出咯噔声，杭哲宁愿是自己想多了，他也寻过人，知道在希望与失望间起落是什么滋味，试着想一下严明写下这些时的心情，心里就一下一下抽疼，脑袋里来来回回只剩一句诘问，他杭哲，何德何能。 严明站在路边吹冷风，酒已醒了大半，他双手插兜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再一抬头，杭哲站在他面前，替他打开了车门。 被人塞进车里摆弄好，严明闭上眼，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久。 “路上堵了，”杭哲替他系好安全带，问他，“醒酒糖要吗?” “来一颗。”严明伸手，掌心摊开在杭哲面前。 半天没等到糖，严明刚要睁眼，感觉唇边触到一个微凉的硬块，紧接着是带着温度的唇，熟练地撬开他的唇齿，杭哲舌尖轻抵，把糖送了进去。 送糖人完成任务，想要离开时却被抓住手臂，严明闭着眼碰瓷索吻，杭哲配合地回应着，两人在街边昏黄的灯光下交换了一个酸甜味道的吻，分开时，严明半眯着眼，眼角有些发红。 杭哲手指按在他眼角，解酒糖的味道沿着舌头向下传到心里，一颗心酸中带甜，涨得不像话。 严明伸出食指推他的脸，嗓子被酒精刺激得有些哑：“该开车了，司机师傅。” 待到进了家门，严明彻底醒转，他拿上衣服准备洗澡，杭哲叫住他：“动作快一点，小心着凉。” “哦，”严明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可是我快不起来，你要不要来帮我?” ……自然是要帮的。 说帮忙，便真的只有帮忙，杭哲心无旁骛，没管被水珠溅湿的衣服，也像是没看见有人被自己搓弄出了反应，动作利落地替严明擦干穿上衣服。 “嘿，”严明套上衣服，放下来的手自然地勾上眼前人的脖子，偎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么快，洗干净了吗?” “怕你着凉。”杭哲替他抻好衣服下摆，顺势揽着腰把人抱起，严明没料到这一出，双手紧紧勾住，杭哲垂眼看他，眼神晦暗不明，“反正一会儿还要洗。” 不知道杭哲有没有提前把手机关机，严明起先还走了一下神，猜测这次能否顺顺利利，很快他便没空思考，最后被抱进浴室，又仔细洗了一遍才被抱出来。 都是身心健康的成年人，这种事自然是让人愉悦的，严明身子还有些发软，想到刚才杭哲皱着眉隐忍克制的神情，差点又来了劲。不过，严明隐约觉得这人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之前杭哲偶尔也会弄痛自己，但那明显是没收着劲，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努力收着劲了还这样，严明觉得不像是被那种事刺激的。 “睡着了?”严明轻轻掐他的腰。 “没有，”杭哲抓住他作乱的手，按在心口，“怎么了?” 掌心之下的心跳平缓有力，严明想了想，还是说了：“总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嗯，”杭哲承认，“今天特别爱你。” 严明啧了一声：“上过床就是不一样，情话说起来都不停不喘，顺熘多了。” 杭哲听他说得直白，笑了一声，坦白道：“我今天拿备用钥匙的时候，看到一个笔记本。” 感觉怀里的人僵了一下，杭哲侧身在他额头亲了亲：“抱歉，擅自打开看了，对不起。” “多大事，”严明笑笑，放松下来，“看便看了，又不是什么紧要东西。” 杭哲没说话，只紧了紧手臂。 “你该不会是……”严明突然直起身，“你别多想，我就是想试试钓鱼执法，就……闲着也是闲着，万一能逮到你，还能劝你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杭哲扣紧他的手：“不改，不想做人，傻子不好找，骗到一个我还不紧紧攥着，做什么要改。” 严明回握住他，喃喃道：“那你抓紧点，这年头傻子比骗子值钱多了，再弄丢你没地儿哭去。” 这一段时间，杭哲情场得意，职场却并不顺利，张其年最终还是离职了，走之前千道歉万道歉，还想着把杭哲託付给别人，没想到杭哲跟着他一起递了辞呈，张其年暗自感动了两天，直到杭哲跟他吃饭时道出原因，主业赚得太少，性价比太低。 有人比他更可怜，情场没有，职场……比没有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一年的gpl(诸神之上职业联赛)秋季赛，比往年提早了两周，对战表一出来，揭幕战的门票瞬间被抢购一空。 出发前一晚，队员们听从新教练的话早早睡下，阿特在床上辗转半小时，起身打开了自己房间里的电脑。 如他所料，喊着让人早睡的那位，这个点还挂在线上。 阿特披上外套下楼，训练室没人，他又悄声摸到楼上，敲响了诺亚的门。 门没开，阿特怕吵醒其他人，心一横，直接上了露台。 钟睿这间房的阳台临着露台，前阵子他豁出脸联繫了好几家战队挨个打训练赛，盛世的战绩过于丑陋，要不是打野位没有毛病，他差点就要逼得联盟改制度让他重回选手席，刚才他挑了最辣眼睛的几场重新復盘，看完愁得他蹲在阳台抽起了烟。 第53页 他深吸一口气，红光在他指尖亮起，借着这一点光线，他和对面露台上的人互相看了个正着。 “操!”看着阿特跳过栏杆落在自己阳台，诺亚差点想为他矫健的身姿鼓个掌。 “你怎么还不睡。”翻人阳台的那位率先发难。 “不是，”钟睿灭了烟，压低声音，“你自己不睡，还跑我这儿管我睡不睡，不合适吧。”而且还他妈不走正门!这要真睡着了岂不是要被吓醒! “我也睡不着。”阿特默默数着菸头，心里替他难受，“明晚的比赛估计赢不了。” “你在说什么?”钟睿像是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把估计俩字去掉，就没可能赢，你要是为这事睡不着那没必要，上赛季冠军不是你不睡觉就能打下来的。” “那你愁什么?”既然不是为明天的比赛，阿特一时没想明白还能为什么。 “傻小子，这又不是淘汰赛，打完一场输了就不用打了。”钟睿神情凝重，眼神不知落在何处，“我得琢磨接下来的比赛，进不了季后赛就算了，我怕你们被打到要去争保级名额。” 曾经的诸神排面，沦落到去打保级赛，那曾经的诸神第一人绝逼不能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周二要出差，下一章周三更。 ☆、第28章 二十八、 阿特嗯了一声，定定地看他一眼，视线移到他指间。 钟睿手里不知何时又捏了一支烟，他以为阿特要说点什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心头无来由有些烦躁，他轻轻挑动指尖，细长的烟支随着动作翻转两圈，又回到最初的位置。 阿特略一皱眉，很快又松开了，这点动作没能逃过钟睿的眼睛，他半眯起眼，突然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 阿特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钟睿双手插回口袋，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这就不喜欢了。” “那你多了解我一点，可能会更失望，”钟睿语气淡淡地，像在说不相关的旁人，“我这人吧，其实挺无聊的，除了会玩一点游戏，别的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兴趣。” “哦对，还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所以你是看上我这张脸了?” 钟睿说话向来直白，也不管少年心思能不能戳，阿特听了两句蓦地明白过来，这人误会了。 “不是这个意思，”阿特摇头，“只是不喜欢你为这种事发愁，你什么样，我都是喜欢的。” 深更半夜，一名俊俏少年翻过墙来，认真地跟他说喜欢，是人都会动容，钟睿心底那点失落散去，良心比动心来得更快气势更凶，他暗骂自己傻逼，这个时候跟队员说这个，怕不是脑子进了水。 “嗯，”钟睿嘴里含煳一声，想把话题带回来，“所以你到底干嘛来了?” “来看看你。”阿特诚实道。 怎么又绕回来了，钟睿没法，只能赶人：“那你现在看到了，能回去了吧?” 阿特向着他走近一步，钟睿下意识后退，还没反应过来，衣兜里的东西被人掏了。 “自己嗓子哑了都不知道。” 阿特把没收来的烟和火机揣进自己口袋，走到墙边，一手扶着栏杆：“那我走了，你早点睡。” 钟睿还没从被一个小孩儿“教训”了的尴尬中缓过来，见他又要翻墙，刚上线没两分钟的智商又掉线了，嘴里讷讷道：“你这翻来翻去多危险，下次给你一张我的照片，你对着……” 阿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下去，幸好钟睿拉他一把，阿特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对着……干什么?” 钟睿被他这突然的一下吓得不轻，语气不善道：“对着拜一拜!诺神保佑你多出几个暴击!” 拉着自己手臂的手已经松开，扑通乱跳的心脏也落回原处，阿特垂着眼应了一声好，十二分小心地跃过栏杆，无声落在露台上，顺着走廊回了自己房间。 钟睿闹心地关上阳台门，“哗啦”一声拉上窗帘，将要转身时突然顿住脚步，刚才阿特是不是以为他要说……对着那什么? 不得了!现在的小孩儿懂得真多!! 第二天，盛世众人身着崭新队服，跟随新教练启程出征新赛季。 可惜开门不吉，第一场就抽到了上赛季冠军，幸好队员们心态都还不错，至少赛前誓师时没说出一定要赢这种疯话。 过完安检，钟睿给杭哲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杭哲这次应直播平台邀请，在赛事官方二线频道担任揭幕战解说，他告诉钟睿会晚点到，让他不用等。 结果上飞机时，两人位置离得不远，杭哲于是跟钟睿身旁的人换了位置。 “你看什么?”感觉杭哲向后看了几次，钟睿不明所以，也扒着座椅往后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转了回来。 “看到了吗，炽热的视线。”杭哲笑他。 “没有，”钟睿睁眼说瞎话，“我嫂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不是给你票了?” “他家里有点事，要晚上才能到，没事来得及。”杭哲放完行李，脱下外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纸。 第54页 “什么东西?”钟睿凑过去，看清几行标题。 ……有进无退，只攻不守。 ……料敌机先，后发先至。 ……这都什么玩意儿?独孤九剑? 钟睿猜出一二，但又不确定，杭哲主动解释：“你嫂子怕我吃亏，让我随身带着复习。” “他可真爱你，”钟睿讪讪地，“看不出来小嫂子对语言艺术研究这么深入。” 杭哲没抬头，嘴角微扬：“嗯，咱们以前玩pvp的时候，他玩的是pvbb。” “不过主要是为了我，他就是个休闲党，一身本领也没处使，”杭哲来了兴致，干脆放下纸，转身问他：“你想不想知道他以前怎么帮我怼人的?” 钟睿拿出耳塞，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三个字：不听，滚。 杭哲替他可惜，无奈重新研读宝典。 这次跟他同台的另一位解说，是盛世今天的对手——star战队前任教练，id“桂花载酒”，大家亲切地称他“桂花”“花花”“小桂花”。 算起来，这人跟钟睿是同个时代的人，s1决赛输给盛世后他宣布退役，被问及原因时曾半开玩笑地说是因为赢不了诺亚，没想到他前脚退了没两天，后脚诺亚也宣布退役，当时还有不少人特地去问他，后不后悔退役，要不要再回来。不过他退役之后没有退出联盟，留在队里做了两年教练，去年才辞了教练转行当解说，这人解说时言辞犀利，分析形势一针见血，动不动还挖坑把台上人往沟里带，老解说们都不太愿意和他搭档。 “这是用来对付桂花的?”钟睿耳朵塞上了，眼睛倒是没闲着，一直瞄着那张纸。 杭哲没想到这人给自己套上盾还不忘输出，伸手摘了他的耳塞，问道：“是啊，怎么了?” “跟你说个事吧，”钟睿笑得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十分劲爆，“这人是我的粉头，你懂了吗?” 杭哲一挑眉，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钟睿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让杭哲自己看。 杭哲看得嘴角抽动，忍着牙酸往上翻了好久，之后神情复杂地把手机塞回给钟睿，小声问道：“他知道吗?” “谁?”钟睿问完就明白过来，他撇了撇嘴，闭眼靠上椅背，“跟他有关系吗，用不着他知道。” “哦。”杭哲没再问，飞机颠簸几次后终于平稳飞行，他收起东西准备眯一会儿，钟睿突然坐起来抓住他袖子。 “虽然跟他没有关系，但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钟睿面色凝重，表情严肃，“桂花是个直男，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快要结婚了，你滴，明白?” ……明白了，阿特问起来我会替你解释的。 杭哲耐着性子听他扯了几句，眼见他越说越来劲，赶紧喊停：“行行行，我明白了，他笔直笔直，你可弯可弯，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你俩也不会凑合过的，这么理解可以吗?” “很可以。”钟睿放心了，躺着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身边换了人。 “月哥去常念那儿了，”阿特淡定地说，“他还让我转告你，下次再唠叨就没人愿意坐你身边了。” ……不是，怎么还带恶人先告状的? “所以你又唠叨什么了?”阿特问道。 唠叨自己和桂花那点事?这话自然没法说，钟睿没好气道：“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 傍晚，杭哲终于在进演播室前接到严明电话，说他刚赶到场馆，还在门口排队。 “嗯，你进来之后往前走，位置在第二排。”杭哲低声道，“不要理搭讪，陌生人问你要微信号不能给，知道吗?” “什么毛病，”严明笑骂了一句，“知道了，就这样吧，快轮到我了，你……加油。” 挂了电话，杭哲深吸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离了美颜自己在镜头前是什么样子，之前喊他老公的那群人会不会去他微博底下刷负分让他滚粗，还有曾经的家人……万一他们看到了，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最近一阵子，杭哲手机上陆续出现来自那个城市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接，虽然不怕对方找过来，但真要来了总是件麻烦事，正出神间，杭哲听到有人喊他名字，让他去演播室。 赛事二线频道的观看人数不如官方一线，观众大多是当天解说的个人粉丝，今天大家基本是冲着明明如月和桂花载酒来的，主办方还给他俩配了一位漂亮女主持人，负责拉高直播间颜值并在关键时候控场。 赛前，大屏幕上首先播放了两队的宣传片，两支都是从s1一路征战至今的老牌战队，虽然一个逐年下滑走向凋零，一个日渐坐稳头把交椅，但光论粉丝数量，两家可谓不分上下。 这一战，于盛世的各位而言，是必须打出气势打出声望的一战，而对于star战队，更是他们彻底踩下盛世，成为联盟第一人气队伍的关键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严明洗衣服时，从杭哲裤兜里摸出一张纸。 严明：这什么东西? 杭哲：你平时的教诲，我提炼了一下。 第55页 严明：用来干嘛的? 杭哲：气钟睿：) 严明：…… ☆、第29章 二十九、 赛前惯例，双方队员列队亮相后入座，不同于官方一线中规中矩屁股特别端正的介绍，二线频道解说起来自由奔放得多。尤其今天请来的两位，一个是star前教练，一个是盛世现教练亲友，两人屁股歪得不能再歪，从开场介绍就你来过往，暗暗过招。 率先出场的是star队员，五人往台前一站，乍一看高矮胖瘦全占齐了，剩下一个虽然四不沾，但灯光往他那儿一打，脸上黑得能反光。 桂花真名王先峥，他逐个介绍完五名队员，最后不忘自黑一把：“我们star队里可能有文盲、路盲甚至流氓，但绝对不存在脸盲。” 此时镜头正好切到star的候补席，董铭起赫然在列，王先峥看向杭哲，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知趣地略过这个话题。 杭哲心里倒是意外了一下，还以为他会揪着这个点或明或暗地踩一下盛世，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紧接着盛世五人依次走出，这支队伍约莫是有搞队长崇拜的传统，前几个赛季，盛世队员一出场便顶着五颜六色的脑袋，站在台上跟野鸡开会似的，现在换了新队长，大家又是清一色的黑髮白鞋，就连表情都是和新队长如出一辙的扑克脸。 “盛世诸位表情相当严肃啊，”王先峥面上带笑，语气轻松，“怎么，心里是不是特别没底?” “自然，”杭哲没有否认，“场上除了阿特都是新人，第一次比赛就遇上star这样的冠军队伍，没底是应该的。” 言下之意，我们这边一群新兵蛋子，输了不丢脸，倒是你们，即便赢了，也没什么好吹的。 女解说嗅到些火/药味，适时把话接过去：“说起来，阿特也算是新人选手，没记错的话他是去年这个时候正式打比赛，第一次上场就拿了三局mvp，个人实力很强。” “对，我也记得，”王先峥点头，那场比赛他印象很深，“解说们不知道他id怎么念，赛后採访时特地问他，他居然说自己也不知道，主持人就问叫阿特行不行，他又说随便，当时我就觉得这人可以，人狠话不多，有大佬气质。” 杭哲心中微动，似笑非笑道：“花老师这话，是在内涵我们新教练吗?” 王先峥一时不察差点掉坑，幸好反应够快，他迅速摆手，认真道：“你们教练，他不是大佬，是整个队伍的灵魂，一个队可以人人是大佬，但灵魂，只能有一个。” 杭哲看他神情真挚不似作伪，对诺亚之前说的话更信了三分。 “听说你和阿特关系不错，”趁着场上调设备的功夫，三人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女解说问起杭哲，“那你有没有问过他，这名字有什么深意吗?” “没问过，”杭哲半开玩笑，“我一直以为这是他打瞌睡时随手敲下的乱码。” 前一句是实话，后面就是胡扯了，杭哲学数学出身，对排列组合尤为敏感，第一次见这id就觉得里头有点东西，后来跟钟睿一起三人开过几次黑，这种感觉更甚，有天他把这几个字母和noah放一起搜了下，当即便明白了，不过这事他没和别人提过，杭哲怀疑钟睿那木鱼脑子到现在都没往深处想过。 说话间，镜头给到了双方教练，诺亚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时，现场一阵尖叫。 “这位是大家的老熟人了，跟两位也都算是非常有渊源，”女解说看向他俩，“真没想到还能在赛场上看到诺神。” “是的，”王先峥眼里闪着光，语气中透着遗憾，“早知道他回来，我就赖着不走了，之前输他一次，这几年我做梦都想赢回来。” 比赢不了更可怕的是，对方退出战场，不再是对手。 镜头转到star队教练，刚才王先峥算是明着吹了诺亚一波，礼尚往来，杭哲也只能硬着头皮吹回去，镜头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吹到最后，他甚至夸起这位教练头髮浓密，想来队员们十分令人省心。 王先峥不动声色地捋了捋自己的额发，确认髮际线遮得严实，接着才贊同地点点头：“确实省心。” 比赛开始，第一局双方常规ban选，前期双方打得都很谨慎，几波试探性的团战之后，star队摸清盛世底细，彻底放开手脚，直打得盛世毫无还手之力，第一局很快结束。 第二局，盛世撑得久了一些，但对战经验上差距太大，走位动向和战术意图全被看穿，操作也不具优势，最终仍是落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场比赛没有别的，完完全全就是实力的碾压。 决胜局之前有一个小休息，杭哲和王先峥一起对前两局比赛的数据做了简单解析，女解说认真听完，正要总结陈词，场馆镜头扫到盛世这边的替补席，突然镜头推向后面一排，对准了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的小哥。 白衣小哥原本低着头，被人推了一下才抬起头，他愣了一秒，很快扬起唇角，笑着举起手幅，上书“诺神强，我投降”。 “小哥哥真好看!”女解说夸张地双手捂脸，“他笑得我心都化了!” 杭哲还盯着数据面板，闻言心说那你这心也够脆弱的，待他视线转到主屏幕，刚吐出去的槽又兜头砸到了自己脸上。 第56页 ……自己这颗心看来也不那么坚强。 “这个位置很可能是亲友票，不知道是盛世哪位队员的亲友，”女解说目中隐含期待，“月哥你一会儿可以去问问诺神。” 明知道是节目效果，杭哲还是忍不住拈酸，他压着酸意问道：“是亲友的话你打算如何?” “是亲友的话，那就去要微信号啊，”女解说坦然一笑，“不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肯定有对象了。” 对象本人就在这儿坐着，杭哲一时不知该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 三人开了一会儿玩笑，双方教练上台，第三局比赛开始。 star摸清楚了盛世的“野核”战术，他们这局在蓝色方，选择ban掉两个当前版本的强势打野英雄，再自己首抢一个，这样一来，盛世这边打野位算是彻底被针对死。 钟睿站在阿特后方，表情难得严肃，他再三确定：“你要用这个?” 阿特点头，钟睿犹豫了一下，同意了：“那打法换一换，这局让鱼丸辅助指挥。” 鱼丸是从青训队强行拎上来的辅助，小孩儿年纪小，原本打的上单位，打法又秀又激进，硬是被逼着转了辅助，他也没有怨言，让干嘛干嘛，听话得像块小红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他坐在阿特身边，突然听到教练点他名字，唰地抬头看向钟睿，皱着一张脸道：“好的，我，我加油!” 钟睿揉他脑袋：“别紧张，替阿特开好视野，他要上之前会先知会你。” 阿特抛弃了第二梯队的战士打野英雄，反而锁了一手传统刺客，场外观众不禁唏嘘，这选人怕不是破罐子破摔，压根不想赢了。王先峥看完双方阵容，没有多说，只评价了一句“穷则思变、变则能活”。 开场，阿特刷完一轮自家野区，就开始游走化缘，有机会就骚扰对方线上英雄打一波消耗，对面要抓他就蒙头跑，运气好草丛摇奖还能摇到对面落单的，刷一波钱和经验，阿特像个独自出门虎口觅食的老父亲，生生给自家三条线拉扯出一点生机。 对方也不笨，很快看清他的套路，把三路兵线运过河道之后，直接中路强行越塔抓了一波，在阿特赶回来前接连推了一塔二塔。 阿特带着上路兵线也顺势拔了对面两座塔，刨去人头数不计，自家中路塔换对面边路塔，算起来还是亏了，对方借着中路的视野优势，在他们家野区为所欲为，比赛进行到后期，阿特也不敢跑出太远，稍有不慎自己或者其他队友被强开，一波猝死便有可能gg。 对面不想拖太久，一波1换3之后在高地前召唤了峡谷先锋，借着大龙拔了高地，剩下阿特和鱼丸苦苦支撑，鱼丸扛着伤害让阿特清完了兵，自己也倒下了，阿特回水晶回满血蓝，出来时面对的是四个对手加一波超级兵。 水晶上还有一层罩子，阿特扛着伤害点兵，罩子刚破，他血条见底，也倒下了。 直播界面切了小镜头，镜头里已经有队员拿起了矿泉水瓶，观看一线频道的人甚至听到解说扯着嗓子喊出了恭喜star。 杭哲和王先峥同时出声：“不对。” “他换了復活甲!”杭哲话音刚落，阿特的角色在只剩一半血的水晶前重新站起。 宛若天神之姿，孤身一人伫立在水晶前，用堪堪半血之身躯守护基地。 水晶还剩四分之一血，阿特点掉最后一个兵，开始料理残血的对手。 “隐身!双杀!金身!还没死!三杀!”王先峥激动地破了音，“还在秀!四杀!平地一声惊雷，绝境救世特神!!” “他们活了!上路有兵线!兵线进水晶了!恭喜盛世扳回一局!” 鱼丸一把扔下耳机，起身抱住了阿特，嘶吼着特哥牛逼。 “干嘛干嘛?”钟睿走上去把人摘下来，“注意比赛秩序!” 阿特也想抱抱他的教练，他刚抬起手，手腕突然一阵刺痛。 “你手怎么了?”钟睿注意到他的表情。 “有点疼，”阿特举起右手，指给他看，“这儿疼。” ……你现在跟我说有什么用，我难道还能替你揉两下?! 下一秒，演播室里三人表情各异，王先峥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偶像给队员揉手腕，问道：“诺亚……在干嘛?” 杭哲斟酌着话语，只见钟睿又走到鱼丸身后，开始替他捏肩。 “如你所见，”杭哲舒了口气，故作高深道，“教练在给队员开光。” 作者有话要说：　　阿特id：raaart 取自ararat，意即阿勒山，根据《创世纪》的记载，诺亚方舟最后停靠在阿勒山。 ☆、第30章 第三十章、 钟睿在五人身上挨个揉搓一番，最后又抓起阿特手腕仔细看了看。 “真没事?”钟睿有点担心，眼前的手不是手，是全队的大腿，是盛世的希望。 “有一点疼，应该没事。”阿特动了动手腕，“就你按的那里，疼。” ……我就随手一抓，有这么准? 钟睿怀疑这人在诓他，碍于不远处的摄像机，他没有多说，公事公办地又揉了几下。刚才那一顿操作他看在眼里，自认巅峰状态下自己也就那个水平了，肌肉高度紧张产生应激性疼痛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眼下钟睿倒宁愿是被人诓骗了。 第57页 开过光的手确实有加成，第四局，阿特多次凭藉亮眼操作救队友于水火，场面没再像前三场那样一边倒，几波团战反倒是盛世这边占了便宜。 “花老师今天有变化啊，”女解说听他接连夸赞阿特，意味深长道，“你好像格外喜欢阿特这名选手。” “谈不上喜欢，”王先峥连连摆手，不上她的当，“我就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诺亚的影子。” “不过，他有一点比诺亚强。”他顿了顿，也没卖关子，直说道，“诺亚虽然也抢发育，但他会兼顾队友经济，阿特这点不一样，他的打法说好听点叫野核，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叫毒瘤。” “但无疑，这才是眼下最适合盛世的战术。” 凭着他口中的毒瘤打法，阿特经济远超敌我九人，抓了对方一个失误一波直接拿下了第四局。 谁也没想到上赛季冠军能被这么一群东拼西凑临时拉扯出来的队伍逼到去争决胜局，一时间网络竞猜也转了风向，盛世的支持率持续飙升。 “没那么好赢，”听完实时数据播报，王先峥开始泼冷水，“star不会让他们同一个招式用两次。” 场上正在进行最后一局的bp，女解说期待地看着大屏幕：“那就让我们验证一下，花老师到底是鲜奶还是毒奶。” “怎么光验证我?”王先峥一愣，祸水东引，“月哥你怎么看?” “我……?”明知是锅，杭哲还是只能接过来背好，“我自然是支持盛世的。” 杭哲心底其实同意他的看法，若说第三局盛世还勉强算是靠实力赢下来的，刚才那一局，就实实在在是运气成分了。 结果如他俩所料，star整局没给盛世任何机会，几乎復刻了第一局，从头到尾强势压制，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般推翻基地，赢下了这场揭幕战。 ** 盛世休息室里，气氛远没有外头猜想的沉重。 鱼丸揽着队长的脖子往他身上跳，阿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房间另一头，发现钟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他松了一口气，心里又隐隐有些失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赢的是我们，”阿特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整了整衣服，“收拾东西先回去，晚上请大家吃饭。” 队员们兴奋又期待地看着他，阿特无奈，遂了他们的意，笑了下道：“庆祝我们赢下两小分。” 欢唿声穿墙过壁，直传到对面休息室，star队员差点以为他们输了比赛彻底疯球了。 一行人回到宾馆，直到站在房间里，钟睿才想起来忘了件重要的事。 “糟糕，把我嫂子忘了。”钟睿一拍脑门，对同住的鱼丸说道，“你们先过去，我晚点到。” 钟睿给严明打电话，接电话的居然是杭哲。 “怎么是你?”钟睿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明明呢?” “小明明被你抛弃，正在写绝交信……”杭哲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换了人，严明匀了匀唿吸，道，“你别听他瞎说，刚才有点不方便。找我什么事?” “哦……不方便……”钟睿嘿嘿一笑，瞬间懂了，“找你和月哥一起吃饭，一会儿把地方发你啊。” 挂了电话，杭哲低头蹭他嘴唇：“干嘛不解释清楚，怎么不方便了?” “我怕解释完就出不了门了，”严明手臂横在两人之间，手肘顶着他胸口，“你要继续吗，要就快点儿，他们等咱俩吃饭呢。” 明知他是故意这么说，杭哲还是从他身上起来了：“知道快不了还撩我。” 严明起身，眨了眨眼：“谁说快不了，我们可以用手，或者……或……”完了蛋了说不出口! “或者什么?”杭哲好笑地站在床边，看着出言调戏的人自己先红了脸，“脸皮这么薄还学人家说骚话。” 钟睿他们找的地方很偏，桌子不大，杭哲两人到了后和钟睿阿特还有鱼丸坐在一桌，剩下其他人在另外一桌。 几杯酒下去，年纪最小的那位最先嗨了，鱼丸变身问题少年，缠着阿特不停发问。 “队长，今晚这顿你请啊?”得到回答后，鱼丸又问，“那你能找老闆报销吗?” 见阿特皱起眉，鱼丸以为他才想到这个问题：“万一老闆因为我们输了比赛生气，不给你报销怎么办?” “那队长你也太可怜了，要不这顿我请吧。”鱼丸拍出钱包，喃喃道：“等下次赢了比赛，坑老闆一顿大的。” ……老闆听了这话想打人! 阿特抬了抬手，最终只是替他把钱包塞了回去，淡淡道：“用不着你。” 钟睿就着热闹下酒，边喝边跟严明闲聊，喝到一半，正准备给他添酒，严明突然捂住杯口：“不喝了。” “干嘛?”钟睿意外，“这才到哪儿呢，再喝点呗。” “不了。”严明用手背在脸上贴了贴，“现在这样刚刚好。” “行吧，”钟睿倒也没再劝他，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实在好奇，“不过这刚刚好是什么意思?喝酒还有这种讲究?” 第58页 严明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点笑：“不是，别问了。” 杭哲同阿特聊了几句，转过头来发现严明自觉喝起了白水，暗自放心。出门前被这人撩起了火，还等着一会儿回去收拾他，可别真喝多了睡过去。 不过，杭哲总觉得他今天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这份异样感一直持续到两人回了住处，杭哲替他擦完脸，在他脸上捏了下：“今天怎么了，琢磨什么呢，跟我说说?” 严明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说他终于知道杭哲最近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一下接这么多工作，还有前几天拿他身份证去做了什么好事。 想说的太多，各种话一股脑挤在喉咙口，争先恐后想要出来，却又被“刚刚好”的酒精恰到好处地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纠缠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种声音，高声叫嚣着做吧，做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杭哲伸出手，拇指从他喉结处抚过：“渴不渴，先给你倒杯水?” 刚要起身，手臂被人拽住，严明直勾勾地望着他，一句话让他差点当场石化。 “我想在上面，”见他愣着，严明咬着唇，声音低了下去，“可以吗?” ……合着今晚这一杯杯的是在给自己壮胆。 杭哲倒不是不同意，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脱得半光，严明居高临下，两人视线对上时，均有些不太自在。 ======== xxxxxxxx ======== “不能来了……”严明蔫蔫地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明天还要坐飞机。” “嗯。”杭哲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有些话，等醒来再问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xxx内容请移步w.b. 不看也没关系，没有实质内容，一句话概括就是：在上面的也不一定是攻。 ====== 抱歉更得这么慢，最近真的特别忙，后面内容不多了，我尽量快点更完。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严明一早起来，觉得头有些沉，一开口，嗓子竟然也哑了。 听他声音沙哑，杭哲原本还想调笑他两句，细听发现还带着鼻音，这才觉出不对劲。 “你调温度了?”杭哲看了眼空调面板，回身摸上严明额头，“还好，没发烧。” “嗯，”严明嗡着声，抽了抽鼻子，“半夜看你在出汗，就把温度调低了点。” 自从背上做过手术，杭哲就比较怕热，出了汗会发痒，但这事他自己并没说过。 “你是在暗示我跟你分床睡。”杭哲皱着眉，“下次别……” 严明正要下床，闻言动作一顿，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你睡觉时再抱我紧一点。” 确认这话被听进去了，严明才松开手，下了床还未迈出一步，脚底一软，又跌回床上。 ……这一身酸痛恐怕不是着凉的事儿。 两人收拾好下楼，在电梯前碰到了睡眼惺忪的钟睿。 “早，”钟睿打着哈欠，沖同样红着眼的严明道，“你也一晚没睡啊?” “不是，睡着凉了，”说完觉得哪里不对，严明小心确认，“你昨晚……没睡?” 钟睿捏了捏眉心，正要诉苦，一眼看到罪魁祸首正从两人身后走来，只好随口道：“嗯，认床。” 严明和杭哲对视一眼，也不知信了没信。 阿特走到三人面前，道了声早，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递给钟睿。 “你落在床头柜上了。” ……现在信了，床是冤枉的。 严明和杭哲眼观鼻鼻观心，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幸好这时电梯到了，四人齐齐进了电梯，观光电梯不大，钟睿搭着身后的栏杆看向窗外，眼皮直发沉。 他这一晚没睡好，真要说起来，其实怪不到别人。 昨晚一行人回到宾馆，又闹着要去阿特房里接着玩，钟睿犯困，表示要脱战回房睡觉，睡到一半听到房间门被打开，以为是鱼丸回来了。 之后隐约听到浴室水声，水声停了之后钟睿喊了一声鱼丸，他一觉醒来有点渴，想让鱼丸帮忙倒杯水。 朦胧间传来水倒入杯中的声音，接着是沉闷的脚步声，钟睿半起身想接过杯子，没想到来人直接在他床边坐下，揽着他的背将杯子送到了他嘴边，钟睿迷迷煳煳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握着杯子的手上，颀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钟睿愣愣地想夸一声鱼丸这爪子长得不错，勐地回过神来发觉不对，鱼丸这死孩子可不敢这么搂着他餵水。 五感六识瞬间归位，钟睿下意识一抬手，杯子哐嘡落地，好好的一杯水，只被正经喝了一口，剩下全都餵了地毯。 “对不起……咳咳……”钟睿彻底呛醒了，“不是，怎么是你，鱼丸呢?” “他们睡在我房间，”阿特没管翻落在地的杯子，一下一下替他拍着背，等他气顺了才开口道，“我没地方睡了。”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正直，理由又太过正经，钟睿撇撇嘴没再说什么。阿特起身把地上收拾了，重新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然后才关了灯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第59页 钟睿仰面躺着，眼睛睁得老大，这一下子，酒也醒了，瞌睡也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声响，钟睿一下屏住了唿吸。 像是知道他还醒着，阿特起身穿好衣服，轻声道：“你安心睡，我再去开一间房。” 钟睿一时没想明白这演的是哪一出，等他理清这里边的因果关系，阿特已经走到门边，手指搭上了冰凉的把手。 “你回来。”钟睿被他气得头疼，“大晚上的不睡觉，闹什么。” “没闹，”阿特似乎嘆了口气，“看你睡不着。” “我被吵醒了不容易睡，不是你的事，睡你的。” 阿特听话地重新躺下，闭着眼留意身旁的动静，听到钟睿唿吸声放缓，心中稍定，他折腾了一晚也累得不行，刚一脚踏入秒睡边缘，隔壁床上的人腾地坐起来，向他提出了一个绝妙到不容拒绝的建议。 电梯落地时轻轻晃了一下，钟睿飘远的思绪被晃了回来，他两眼发直，脚步虚浮，心中后悔无比。 众人吃完早饭直奔机场，值机时钟睿眼明手快地抢了严明旁边的座位，得意地朝杭哲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 “你们昨晚到底干嘛了?”杭哲没法，最后只得坐在阿特身边。要说两人真做了点什么，他一万个不相信，不说钟睿这人也就表面软和，阿特也不像是会胡来的性格，所以两人这忙活一整晚，总不能是讨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去了。 “復了一晚上的盘。”阿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昨晚钟睿把他喊起来，说既然都睡不着，不如来干点有意义的事。 两人仔细復盘了当晚的比赛，看完天还没亮，干脆又把和下一场比赛对手的交手记录看了一遍。 杭哲在心里沖他竖拇指，你俩可真牛逼。 钟睿在飞机上安稳睡了一觉，醒来觉得魂又回来了，赶紧陪着笑脸把他嫂子还了回去，临分别前还约两人有空出来吃饭。 “你先看看自己有几天假期吧。”杭哲赶紧把严明拽走，生怕他这半夜抽风的毛病传染给自家小朋友。 他们来之前把车子停在了机场停车场，两人刚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杭哲兜里手机震了。 他看了眼归属地，直接按下静音。 刚要点火起步，消停了没两秒的手机又嗡嗡作响。 杭哲还想按静音，手指搭上侧键后停了动作，这回是一个本地号码。 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确定的问话：“杭哲?” “是我，您是……?”这声音杭哲听着有些耳熟，但他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位。 “我是祁时寒，下个月底有个综艺节目缺人，你要不要来?”祁时寒说话很快，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往下说，“就你平时播的那游戏，搞了个节目，我这边队伍还差个人，我就把你名字报上去了，具体的内容回头你姐会跟你聊。” 杭哲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上一句还问他“要不要来”，下一句就说已经报上去了，人家压根没打算听他回答。 “那就谢谢你了。”杭哲只好道谢，他忙是忙，人气也有了一些，但还没到下个月底都抽不出空的程度。 对方没接话，也没挂电话，杭哲只能礼貌性问一句还有事吗。 “上次那么说你，不好意思。”祁时寒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半天才憋出这么几个字，“不过换做是你，你也会那么想的是不是?” 杭哲觉得对方可能不太愿意听真话，只能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不要放在心上。 祁时寒又强调了一遍下个月底别安排事，接着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严明听着奇怪，那头说话的人明显语气不善，但杭哲居然还对人家说谢谢。 “没事，有个工作。” “其实你可以少接一点工作，”严明斟酌着话语，手指在安全带上轻轻摩挲，“咱俩钱也够用，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你不用那么辛苦。” “好，知道了。”杭哲笑着应了。 “严肃点，说正事呢，”严明伸手把他上扬的嘴角扯平，认真道，“你严哥还是有点家底的，养你不成问题，你就算闲在家里当严太太也没关系。” 杭哲顺势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亲了一口，笑道：“晚上给你当哥哥，白天还得当严太太，我是挺辛苦的。” ……不是，床上的话还能拿来笑话人的?! 回家后，严明顶着感冒上了一个礼拜班，临到周五下班又接到通知第二天还得来。 “不想去就别去了。”杭哲按了闹钟，把人从床上捞起来，严明坐起来没两秒又躺回去了，杭哲干脆替他把被子盖上，捏着他的手指给手机开锁，“我帮你请假。” “别闹，”严明缩回手，闭着眼道，“我再躺五分钟，你帮我看着时间。” 五分钟后，杭哲正犹豫要不要把人叫醒，严明自己坐了起来，见杭哲也要起来，忙按住他。 “你继续睡，”严明低头在他脖颈处蹭了两下，“我出门赚钱，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杭哲被他逗笑，抬手在他后脑揉了一把：“要起快起，你再蹭我就不让你走了。” 第60页 严明动作迅速地下了床，生怕这人说到做到真不让他走了。 他走后，杭哲也没再睡，起床洗澡准备一会儿出门买菜，听话地乖乖当严太太，做好午饭给他送过去。 洗完澡关了水，杭哲听到外面有开门声，边套上衣边往外走。 “忘带什么了?” 回答他的是钥匙落入托盘的声音，钥匙主人转过身，露出一张精心打扮过的温柔脸孔，仔细看来跟严明倒有几分神似。 最关键的是，这人杭哲见过，就在上周，就在这个小区，杭哲当时还舔着脸喊人家“姐”。 杭哲终于明白，他严哥说的有点家底，是怎么个有法儿。 也明白了严明那一晚不曾言之于口的，是怎么一件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了一周，这周没在家里没摸到电脑，下周正常三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杭哲之前让中介帮忙留意房子，对方很快就给了回音。 起先看了一家，房子大小合适，但里面因常年出租显得有些破旧，杭哲纠结了两天，最后打算先买下，过后再重新装修。不想等中介再联繫房东，人家就地涨价五十万，并放话爱买买，不买别挡着后面排队的。中介大姐当即表示您这房子这么抢手，就应该再涨三五百万，天天卖月月卖，常卖常新。 杭哲过后才知道这事，到底大姐也算是好心，杭哲没有多说什么，大姐在电话里安慰杭哲，说她认识一位老主顾，她们家在小区里有好几套房，她去帮忙问问能不能有没有打算出的。 就在上周，大姐联繫杭哲，说对方有一套小三居可以出，约个时间看一下房子，合适就坐下谈。 杭哲见着房东，是一位打扮精緻、温柔得体的女人，他看不出年龄，估摸着应该比杭晓云大不了多少，便套着近乎喊“姐”，结果后来一聊，人家儿子就比他小三岁。 房子是套毛坯，楼层和户型都相当不错，中介大姐连合同都带上了，三人刚坐下，各自的证件都没来得及拿出来，房东电话响了。 她出去接了电话回来，抱歉地表示这套房子不能卖了，碍着之前的关系，大姐没好意思当场翻脸，问及原因，女人只说是自己儿子要用，大概她自己也觉得这事不地道，便又给杭哲介绍了自家另外几套房子。 奈何其他户型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杭哲最后只得表示谢过。 当时只当萍水相逢一场，没想到缘分未尽，一周后又见面了。 杭哲仔细回想了下，确认当时没有说漏什么，心中有底，嘴上不慌，客气地把人迎了进来，表示自己暂住在这儿，严明加班去了，问要不要把人喊回来。 “不用，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严明母亲没有多想，只觉得挺巧，之前刘小炎也常在他们家留宿，再多一人也不奇怪。她径直走进严明房间，路过小房间时还向里瞥了一眼。 房里靠墙摆着一张小床，平时也就是个摆设，恰好前一天刘小炎说周末要过来玩，严明让杭哲把床给铺上了，眼下看着倒像是这屋一直有人住着。 杭哲在心里记了刘小炎一功，并庆幸自己进浴室前拿上了所有衣服，不用衣衫不整地当着人母亲的面去翻她儿子的衣柜。 主卧收拾得很干净，杭哲起床时看阳光不错，顺手把被子抱去了阳台，床铺光洁平整，完全看不出前一晚折腾成什么鬼样子，只要她不心血来潮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应该就看不出端倪。 “阿姨您吃早饭了吗?”杭哲没跟着进去，只站在门外问道，“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严母视察完儿子房间，心中满意，回过头来听到杭哲喊她阿姨，不禁笑道：“上次见面叫我姐，这次就变阿姨了，下次打算喊什么?” ……丈……丈母娘? 杭哲对着八分相似的笑容和同样位置的一对梨涡，暗骂自己眼神不好，去看房那天他带上了严明的身份证，打算以共有权人名义在房产证上写两个人名字，要不是严明电话打得巧，怕不是当场就替严明把柜给出了。 严明加班途中看了一眼手机，就这一眼差点看出心梗，他立马加速工作，临到中午跟领导请假，说下午突然有事，剩下的工作带回去做。 回家路上收到杭哲消息，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点，严明站在自家门外，深吸一口气打开家门，入眼的画面看着有几分眼熟。 他总算知道自己平时站在厨房门口看人干活是什么模样了，确实跟监工没两样。 严明母亲站在门框边，正跟杭哲说着话，转头见到自己儿子跟傻子似的站在门口，奇怪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进来?” 严明踩点踩得精准，等他换好鞋洗完手，正赶上最后一道菜做完，三个人挤在小餐桌前吃饭，倒显得比平时热闹一些。 “对了妈，”严明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形势安全，问她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前两天电话里听你感冒了，就过来看看，”严母半真半假瞪他一眼，“谁让你老不回家。” “我这不是忙，加班呢还。”严明理直气壮。 “就这破锣嗓子还让你加班，你们这公司不行。”她往严明碗里夹了点菜，又转头问杭哲，“还没问过你，你也在这附近工作吗?” 第61页 “以前在这附近，现在是自由职业。”杭哲答道。 “这样啊，那你买房不是为了上班，是为了结婚吧?” “妈!你查户口呢!”严明听不下去了，他可太清楚了，下一句就该是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羞不羞，愧不愧? 严母嗔怪地看他一眼，知道套路被看穿，不悦道：“我问问的嘛，你上学那会儿不就说有个学长特别照顾你，让你带回家你也不带，现在见到了我就问两句怎么了嘛。” 杭哲一挑眉，我就随口一说，还真有个学长? 瞎聊闲扯着吃完饭，严明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送完人回厨房洗碗，杭哲在他身后剥了橘子往他嘴边送。 严明嘴唇刚碰上微凉的橘子瓣，杭哲突然收回了手：“等等，先说说学长的事?” “什么学长?”严明眨眨眼，装傻，“不就是你吗?” “这招没用，”杭哲屈指在他眉心弹了一下，“听你妈的意思，还真有个对你特别好的学长，还差点带回家。” “是有这么个人，”严明转过头继续洗碗，橘子也不要了，“一开始我还当他是正经人，结果他跟我说喜欢我，然后就没有来往了。” “喜欢你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杭哲笑道，“我觉得我挺正经的啊。” “不是为这个，主要他老跟我动手动脚，别人也没见这样，我拒绝他了还不依不饶地往我跟前凑。”严明当时躲了这人好一阵子，今天他妈提了他才想起来这事，后来刘小炎还提议干脆套个麻袋揍一顿得了。 “哦，还有别人。”杭哲抓到了重点。 “不是，”严明一回头，发现杭哲一片橘子都没给他留，差点气笑了，“这么酸的橘子亏你能整个吃下去。” “不酸，挺甜啊。”杭哲一下没反应过来。 严明洗完碗，手也没擦，湿漉漉的双手直接拍上杭哲的脸：“骗人，我明明闻着一股酸味儿。” 杭哲按着他的腰把人拉近，低头在他唇上舔了一口：“真挺甜，你尝尝。” 害怕母亲大人杀个回马枪，两人办事前还记得把门反锁了，完事后严明躺在床上不想动，感慨这么大人了谈个恋爱跟偷.情似的。 “我是不是该喊你严小少爷，”杭哲抱着他，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你上次就知道了对不对，知道我拿你身份证干嘛了?” “不知道，”严明突然起身，支着手肘装无辜，“你不是说替我买机票么?” “嗯，”杭哲也不揭穿他，“买完票顺便替咱俩领个证。” “民政局的暂时领不到，先让不动产登记机关发一个，”杭哲原本打算得很好，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反正都是红本本，凑合一下。”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严明低下头，离他更近了些，喉结微动：“为什么……弄这个证?” 杭哲手指插入他发间，就着这个姿势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怕你担心我走，更怕哪天你想先走。” 在这结婚证都能随时被收回的年代，这种东西又如何能对情感进行约束，两人心知肚明却又刻意忽略，情到深处，只觉得种种痕迹都是纪念。 两人躺在床上腻腻歪歪说着话，直到刘小炎敲门才从床上起来，杭哲下厨给这位功臣做了一顿好的，搞得刘小炎受宠若惊，毫不见外地表示以后每周都要来。 接下来半个月，杭哲忙得飞起，中间又上二线频道当了回嘉宾解说，其他时间不是做视频就是开直播，等他想起来，才发现有一阵子没接到那边过来的电话了。 这天晚上，他在直播前接到了祁时寒的电话，对方只扔下一句“赶紧来你姐这儿”就挂了电话。 严明跟他一起出了门，这个点路上还有些堵，等红灯时，严明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杭哲心里其实有个不太好的猜想，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怎么比我还严肃，”杭哲看他不笑，伸手捏他的脸，“笑一个。” “笑不出来，”严明拍开他的手，“那谁也真是的，话也不说全，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 “不会有什么事，放心。”杭哲想了想，又多嘱咐了一句，“一会儿不管见到什么人，听到什么话，你别搭理，还有，万一祁时寒发疯，帮我拉住他。” 两人赶到地方，偌大的客厅里，四个人分了三拨，占了房间三块地方。 祁时寒坐在门边附近，见到他俩也没什么表情，杭晓云坐在餐桌边，一脸凝重。 中间沙发上还坐着两人，年纪大一些的见到来人，嘴角挑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老子想见儿子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阿特：奶狗 杭哲：狼狗 祁时寒：疯狗 ...... 祁时寒：???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严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最近家长们轮着番地搞突然袭击? 沙发上的男人坐得大马金刀，身材健硕没发福，头髮浓密不秃头，走出去估计能秒杀绝大部分同龄人，然而严明没来由地觉得这人笑里藏着刀，不像个善茬。 第62页 杭哲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待到看清他身旁的少年，瞳孔骤然一缩。 “叫人啊，”男人在少年肩头拍了拍，催促道，“在家不是吵着要见你哥吗。” 少年似乎比杭哲印象中长高不少，褪去了几分稚嫩，一张苍白瘦削的脸更显阴沉，他噙着嘴角，半笑不笑地喊了一声哥。 那年出院后，杭哲费了不少劲想把这孩子弄进去，再不济也得吃点苦受点教训，但他家人全都反对，不让他报警，不想把事情闹大。 杭哲猜想过小孩的身份，随着这一声“哥”，所有猜测都被证实。 严明识趣地坐在祁时寒旁边，看着杭哲走到杭晓云身旁坐下。 “你们这儿还挺热闹。”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起身环顾室内，“晓云日子过得不错啊，找到好人家了?” 严明感觉身旁的人动了动，想起杭哲的嘱咐，赶忙出手拦人，手伸出去了才发现祁时寒只是换了个坐姿，只好尴尬地收回手，装作没看见对方眼里的问号。 “有外人在不好谈，我们找个房间好好聊一聊?”男人随意走了两步，最后走到杭哲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许久不见的大儿子。 杭哲站起来，两人身量差不多，男人笑了笑，抬手比划了一下：“几年不见，好像又长高了。” 进门前，杭晓云担忧地扯了扯杭哲袖子，欲言又止地看向走在前边的少年。 杭哲点点头，用眼神安慰他没事。 “要聊什么?” 杭哲不想兜圈子，对面这一老一小，老的虚伪小的阴沉，眼神都一样让人不舒服。 “你爷爷过世了，你都不回去看一眼，幸好有小逸在，”男人欣慰地看向小儿子，“要不老人家都没个孙子送终。” “你来是想听我恭喜你们父子相认?”杭哲语气平静，“那我给你们说一声恭喜。” “上了社会就是不一样，听说你都上电视了?嘴巴是比以前能说多了，”男人笑容淡了一些，“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有人教你，说话不好听我不怪你，我这次来呢就是想带你回家，老爷子不在了，有些事情该揭过就揭过，咱们爷几个在一起才是一家人。” 杭哲轻轻摇头，不为所动：“过不了。我当时说得很清楚，要么，他进去，要么，我俩走。” 男人也不着急，依旧劝他：“小逸是你弟弟，你不能这么狠心的嘛。” “狠心吗，还好吧，比起把人锁在屋里放火应该算仁慈多了。”杭哲到现在还记得，踹开门看到的是怎样一张惊恐到绝望的脸。 “说了我没想放火!”少年突然激动地站起来，一手指向杭晓云，“要不是她说告诉我爸……我王叔叔，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杭哲冷冷地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指尖，须臾转开视线，看向坐着没动的男人。 “跟你真像。”一样的自私愚蠢。 “我的种，当然像我，”男人语气略带遗憾，“可惜你更像你妈。” 杭哲面上一凛，皱眉道：“有事说事，不要提她。” 他强忍着翻腾而上的噁心感，冷声道：“如果你是来展示你们父慈子孝家庭圆满的话，那么你已经做到了，要是没别的事……” 男人向后靠着椅背，打断他道：“你看你这话说得，打算跟我们划清界限了?” “我以为已经划清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付出多少精力财力，你说划清就划清，没这个道理。” 终于来了，杭哲心想：“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干脆也不绕弯子，伸出手，五指张开，说道：“这个数，算抚养费也好，赡养费也好，拿钱出来我们两清。” 杭晓云一时没忍住，脱口道：“你怎么不去抢!” 杭哲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无耻到什么程度：“我是我妈带的，钱是我姥姥给的，你们付出什么了?”源源不断的垃圾思想输出? “那还有杭晓云呢，养你们两个人，靠你妈的钱哪里够?再说，按现在的说法，那叫夫妻共同财产，有我一半份的，怎么就不是我付出的了?” 房门厚重，声音隔得彻底，严明在外头什么都听不到，又不好意思过去听墙角，心中不免烦躁。 祁时寒回完消息收起手机，侧过头打量他。严明直接看了回去，看什么看?! “你是杭哲的对象?”祁时寒身边来往的都是钢铁直男，一时有些新奇，“长得是怪好看的。” “你也怪没礼貌的。”严明心里本来就烧着一把小火，这人还往上滋油，怎么地不得冒点火星烫他一烫。 “我说，”祁时寒怀疑他没认出自己，把帽子向后转了半圈，露出了整张脸，“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你平时不看电视啊?” 严明想说你本人跟电视上差距有点大，想想还是算了，别影响到杭哲工作：“认识啊，老演小白脸的嘛。” “不是，怎么就老演小白脸了?”祁时寒觉得自己受不得这个委屈，“最近刚播那部剧，我演的军官，军官你懂吗?硬汉!露腹肌的!” 第63页 祁时寒本来想捞起衣服展示一下，突然想起来这是未来小舅子的对象，他这行为往大了说够得上耍流氓了。 “哦。”严明眨眨眼，“腹肌啊，谁没有啊。” “跟你说不通。”祁时寒本来想套个近乎，没想到差点气出内伤，只好拿出手机来看，看没两秒又转头问道，“你说他们在里面聊什么?” “我哪知道。”严明咬着下唇，给他出主意，“要不你站门口听听去?” “没用，”祁时寒摆摆手，“这门隔音特别好，里面就算打起来我们也听不见。” 场面安静了三秒，两人突然站了起来，犹疑地对视一眼——不会真打起来了吧!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四人从里走了出来，少年路过门口时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严明身上。 “走了儿子，”男人出了门发现少年没跟上来，回头喊了一声，“跟你哥再见，咱们过两天再来。” “哥你不送我一下。”少年转头看向杭哲，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杭哲送他们到电梯口，看着男人走进电梯，门在他眼前慢慢关上，少年自始至终站在门外，没动一步。 “还想说什么?”杭哲问他。 “门口那个是你男朋友?”少年不答反问。 “跟你没关系，”杭哲耐心告罄，“没事我走了。” “别走，”少年伸手想拉他，被他让开了，“你不会真觉得他拿了钱就跟你两清了吧?” “你不会真以为我要给钱吧?”杭哲觉得好笑，他有这么好说话吗。 “我才不管你给不给，给多给少，反正那钱也到不了我口袋，”少年清楚得很，他看着杭哲说道，“我有办法让他以后都不来烦你。” “你想要什么?”杭哲有些好奇，原来这爷俩关系也不怎么样。 “告诉我，我……王叔叔，他搬去哪里了?”少年沉下脸，眼神更显阴鸷，“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杭哲前后想了想，大致明白了这孩子想要什么。 “为什么要回来，捧在手里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差点成了杀人犯，没过两天又有人告诉他，孩子不姓王应该姓杭，你觉得他还有脸待在那儿吗?”杭哲有些话没说，那人走之前曾经来找过他，向他道歉并留了一张卡，还说了很多关于他“儿子”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找他了，放过人家，好好跟你亲爹在一起吧。” “告诉我，他搬去了哪里。”少年走近一步，双手揪上了杭哲衣领，“你难道想永远被那人渣纠缠?你告诉我，我帮你搞定他。” “放手，”杭哲抓着他手腕把人推开，“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冲着你喊我两声哥，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件事的赔款、我的治疗费，还有为了让你继续上学而打点的关系、疏通的人脉，这里面所有的钱和力，都是你养父王叔叔出的，你亲爸唯一做的，就是动动嘴皮子劝我放过你。” “小孩，哭和闹换不来爱，做错事就会受到惩罚。” “你看，你现在不就是在受罚吗?” 回去的路上，杭哲听话地让出了驾驶位，他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开车。 刚才少年走后，祁时寒在一旁絮絮叨叨出了一堆主意，杭哲虽然心里烦，但还是一一听过并表示感谢，这事他有一点头绪，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让杭晓云那边掺和进来。 杭哲坐上车，拨了钟睿电话。 “这个点你不办事给我打电话干嘛?”钟睿接起电话，背景声音嘈杂，“场外求助啊?” 杭哲心头的烦闷被他一句话搅了大半，这人忒破坏气氛。 “找你帮个忙，你最近跟你舅舅还有联繫吗?”杭哲问道。 “你等会儿，这边太吵了我换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周末见。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杭哲简单说了事情缘由，说想拜託钟睿舅舅帮忙查一查，那边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问题，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钟睿比他还着急，“真给钱啊?” “怎么可能，”杭哲背靠座椅，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我现在也不知道，等查到消息了解下情况再说吧。” “行吧，那有消息了我跟你说，需要帮忙随时开口，别跟我客气。” 挂了电话，杭哲侧过头看着认真开车的严明，心里那点郁结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别影响我开车，”严明余光瞄他一眼，提醒道，“再这么看下去我就要靠边停下换个车开了。” “换什么车?”杭哲装没听懂，“我什么都没做，太冤了吧?” 恰逢红灯，严明剎车挂挡拉手剎，解了安全带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下巴抵在他肩头。 “真换车啊?”杭哲抬手揽住他的肩，轻轻捏了两下，“那你停错车道了。” “早就想这么做了。”严明放开他，麻利地重新系好安全带，“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第64页 “什么样子?弱小可怜又无助?”杭哲故意道。 “恰恰相反，”严明边回忆边发动了车，“强势随性又淡定，好像什么都不是问题，心中早有解决办法，我那时就特别想知道，你到底是真有办法，还是强装镇定。” “都不算，”杭哲知道他是说当年被人刷喇叭的事，“我就是觉得，关了电脑他们也不能顺着网线过来拧我脑袋，想刷就随他们刷去了，我换个号照样野外虐他们。” “不过这次是真有办法，”杭哲认真道，“信我。” 另一边，钟睿挂了电话，犹豫一会儿，还是拨下了他舅舅的电话。 刚才光顾着替别人着急，回过神来才觉得没必要，钟睿苦笑一声，杭哲是有家不想回，自己是有家回不得，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 “喂，舅舅，是我，你现在在局里……”电话接通，钟睿尽量让声音显得镇定。 电话那头异常热情：“哦哦，是张局啊，是是，您等会儿啊。” 声音是熟悉的声音，但这话怎么像是接错了频道? “好了，大外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那边没了背景音，频道终于对上了。 “舅舅，你在我家?”钟睿反应很快，“家里出事了?” “没有没有，在外面呢，你爸妈也在，我现在出来了，他们听不见，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没什么事，”钟睿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挺不地道的，有事才想起来找人，“是我朋友有点事，想麻烦舅舅帮忙查点东西。” “臭小子，我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哼了一声。 钟睿把事情说了一遍，对面原本安静地听着，突然身边像是有人经过，说话声由远及近，钟睿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张医生。 “舅舅，你在医院?”钟睿心脏勐地一沉，“谁住院了?” “没有，没谁，”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可信，只好道，“哎……瞒不过你。”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爸妈……”钟睿迟疑道，手指不自觉握紧手机，指尖因过分用力而泛着白。 “是你妈，今天摔了一跤，摔得不巧，手臂骨折了。”他舅舅嘆了口气，“不过你别急，不太严重，真的，你爸在照顾呢，医生说没多久就能出院了，你要不信，回头我把出院小结拍给你看。” 他说完又道：“你说的事我记下了，等查到了我就告诉你，对了小睿，今年过年，你还是不回来吗?” 这问题像是触了什么禁忌，两边一时安静无话。 “我倒是想回，”过了一会儿，钟睿才答道，“回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老头子要是松口了，我就回去。舅舅，刚才的事情就拜託了，还有我妈那边，也麻烦您多照应一点。” “用不着你说，你啊，不行就松松口，跟父母低头不丢人，啊，听到没?” “知道了舅舅。” 钟睿离家这些年，除了母亲，就只偶尔跟舅舅联繫，他又何尝不想回家，挨打挨骂他认了，但有些错他不能认。 他出来接电话时忘记把外套穿上，过道里几阵小风一吹，整个人由内而外地被吹了个透心凉，钟睿烦躁地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临出门时身上的烟被人搜罗走了。 啧，这憋屈得，要不是工资得从人家口袋里拿，钟睿觉得自己肯定要好好理论一番，哪有队员反过来管教练的道理。 想着再去路边买包烟，刚往外走了两步，西北风啪啪地抽了他一脸，他抖着身子斟酌再三，还是转身回了包间。 路上，钟睿看了眼手机日历，今年过年挺早，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回去。 在包间门口站了一会儿，等着那一点不太好的情绪彻底消散，钟睿才推门进去。 坐下发现身边位置空了一个，钟睿环顾四周，问道：“你们队长呢?” “他说去找你了啊，”鱼丸见他一人回来，比他还奇怪，“你俩没遇上啊?” “没有。”这家店里头跟迷宫似的，钟睿刚刚差点找不着回来的路，两人没遇上才是正常。 “回来了。”鱼丸一眼看到阿特手插着兜走进来，“差点以为你走丢了。” 阿特看他一眼，你当我是你们教练? “去哪儿了?”钟睿随口问道，“真去找我了?” “出去买了点东西，顺便结了帐。”阿特声音不大，坐下后手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他从桌子底下悄悄把东西塞给钟睿，凑过头低声道，“只能一根。” ……看来是遇上了，不光遇上，还不要脸地偷听了。 阿特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指尖拂过钟睿掌心，却像是带了灼人的温度，顺着手心向上，灼得他心头滚烫。 说不清身体和大脑哪个更贪恋这点温度，哪个先指挥了动作，指尖留下的余温未及消散，钟睿突然动了一下，抓住了堪堪离开的那只手，感觉到对方一瞬的僵硬无措，钟睿的惊讶其实不比阿特少，待他反应过来想要松开手，却又被反手紧紧握住。 钟睿没有挣开，过了一会儿才微微蜷起手指，任由对方手指扣入指间，与他十指交缠。 第65页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作，只有钟睿自己知道，他这一动，有些事就再也避不过去了。 回去时，钟睿一言不发地跟着阿特上了车。 阿特换掉了原本的亮橙色跑车，日常开了一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黑色帕萨特，一上车阿特便伸出手，见钟睿愣着没反应过来，只得提醒他把剩下的烟交出来。 钟睿悻悻地上交烟和火机，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抱怨道：“人家小媳妇管老公也没管这么紧。” 说完没听到回答，钟睿会错了意：“不是，我不是说你像女人哈，你注意领会精神。” 阿特淡定地看着他，说道：“如果可以名正言顺管你，我不介意给你当媳妇。” ……这么能屈能伸的吗? 这话不好接，钟睿只好另起话题：“你刚才听到我打电话了?” “听了一点，”阿特诚实道，“看到你摸口袋了。” 说到口袋，钟睿不免又想起刚才的亲密接触，他悄悄观察阿特，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想起来他一直就有一种感觉，阿特这孩子比实际年龄成熟太多，以至于他总忘记对方其实比自己小了五岁多。 “你带驾照了吗?”钟睿突然问道。 阿特有些莫名，但还是摸出钱包递给了他。 “在里面，自己看。”阿特见他看得仔细，“你要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年龄造假了，平时瞧着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哪里像是十八岁。”钟睿看到了驾照，又拿出身份证来回比对，没看出什么异样，只好又还了回去。 阿特忍不住提醒他：“你都说是造假了，还能那么容易让你看出来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路上没什么人，车子开得平稳，钟睿闭上眼，想着如何跟阿特把话说明白。没想两分钟，就在微弱的晃动中睡着了，待他醒来，车子已经停下，他身上盖着阿特的外套，车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下车，看到阿特倚着车头，手里把玩着银质的打火机。 “黑乎乎的吓我一跳，”钟睿把外套还给他，“你干嘛不在车上坐着，外面冷不冷?” 阿特停了动作，抬头看过来时表情有些落寞。 “我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冷静自持，”他开口时声音微哑，“我怕留在车里，会忍不住对你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约莫是周三晚。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吃饭的地方离俱乐部不远，阿特没想到就这么点路这人都能睡着了。 宽敞的十字路口，红灯并不因路上无人而加速读秒，直行往前便是俱乐部大门，楼顶的巨大灯牌在夜晚格外醒目，阿特一眨不眨地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心里诸多情绪交织跳动。 就在红灯将绿前一秒，阿特勐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压着实线变道左拐上了另一条路。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钟睿原本向着窗外的脸不知何时转到了这一边，长睫毛盖住了眼底淡淡一层乌青，也敛住了平时的意气与风采，阿特无端端想起不久前掌心里那微凉的触感，如同每一次他从训练室出来，站在楼下看到的那一抹微凉的灯光，阿特忍不住想，一个睡眠不好的人在他车上睡着，是不是说明自己让人觉得心安。 阿特就这么坐着，看他动了一下，额间一缕头髮垂下来遮住了半边眉眼，好看的眉眼落入阴影之下，阿特伸手轻轻替他拂开，睡着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之后又归于平静。 伸出去的手就这么收不回来了，广播里放着一首老歌，歌词宛若烈酒般令人醉上了头，他像梦里反覆描摹过的画面一般倾身靠近，近到鼻尖几乎抵上，唿吸勾缠在一起，让人产生某种暧昧到极致的错觉。 最终他只是闭上眼，在心里替自己印下这一吻，他脱下外套盖在睡着的人身上，默不作声地打开车门，关上门的前一刻，他听到女歌手用低沉的嗓音直白地唱出了他心底深处的祷告——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赐我他的吻，如怜悯罪人。” 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一下清醒不少，他清楚地知道，蛊惑他的不是歌词而是自己的心，他很想告诉钟睿，没有人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冷静自持，他不过是没有一个可以不冷静不自持的身份罢了。 不知坐了多久，他听到车门被打开，看到钟睿下了车，缩着手把拉链拉高，半张脸埋在衣领里问他为什么不在车里坐着。 他如实答了，这人居然还耿直地追问“忍不住要做什么”。 “忍不住把你卖了换钱。”阿特转开了话题。 “哎哟不容易，”钟睿从袖子里伸出拇指，“我们阿特都会开玩笑了。” 阿特无奈勾起嘴角，说道：“近墨者黑。外面冷，回去吧。” “等一下，”钟睿站着没动，沖他招了招手，“走什么，过来聊会儿。” “聊什么?”阿特回到他身旁，侧过身替他挡着点风，站了两分钟没等到下文。 他正要开口说要不就别聊了，就听钟睿把球踢给了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阿特摇摇头：“没有。”见钟睿像是不信般挑起了眉，只好道：“我想说的，你都知道，你想说的，我可能……不太想听。” 第66页 “不是，”钟睿觉得好笑，“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就不想听。” “总之不会是我想听的那些。”阿特很明白。 钟睿惊讶于他的敏锐心思，还当他会“趁胜追击”，逼问之前为什么抓他的手，为什么不挣开，钟睿甚至想，如果阿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逼着他承认点什么，开始点什么……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但很显然，他想错了。 在这之前，钟睿就没认真思考过这个事，在他心里，第一重要的是盛世的成绩，其他的都得往后稍稍，甚至潜意识里，他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一时情绪，过一阵子也就散了。 感情这件事，他并不擅长，被逼急了他可以答应，可让他自己作出决定，太难了。不是面前的人不够好，是他自己，这么些年了在这事情上没有一点长进。 他的那些话和阿特没能落下的吻一起，最终只留在了各自心底。 回到基地，将要分别前，钟睿突然叫住他，难得认真地说：“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行吗?” 昏暗灯光下，少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最后只隐忍又克制地说了声“好”。 * 杭哲难得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那日讨债般突然出现的父子俩又仿佛躲债般突然消失了，杭哲没再见过他们，也没接到过骚扰电话，就在刚刚，他收到了钟睿舅舅发来的资料，大致扫了一遍，正打算给杭晓云打电话，对方先打了过来。 “他去找你了?”杭哲听到她说那人昨晚又出现，担心道，“怎么没告诉我?” “来我这边了，”杭晓云心有余悸，“想着你那会儿应该在工作，就没跟你说。” “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太正常。”杭晓云回忆着他昨晚的举动，心里觉得怪异。 之前见面时还能算是个挺精神的老头，这一次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他想去抓杭晓云的手，被身旁的祁时寒拉了一下，竟然一下没站稳摔倒了。 “他打着哈欠不停流鼻涕，我在想他是不是沾了那什么……”杭晓云迟疑道。 “你想得没错。”传过来的资料上，最后一行清楚写着今年因吸毒被拘留过两次。 “你先换个地方住吧，我过两天去找他谈一谈。”杭哲嘱咐道，“千万注意安全。” “你也注意安全。”严明听他挂了电话，不由担心道。 “难怪他突然要那么多钱，他也不想想，谁没事留那么多现金在手里。”严明拄着下巴蹙着眉，思考道，“你是不是之前就觉得奇怪了?” “是，按说我爷爷走了，分到他手里的东西也不少，没理由还来找我要，现在知道了，”杭哲虽然跟他不亲，但显然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愉快，“这事好办，先给他哄回家，回头让他在戒毒所蹲一阵就行了。” 严明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杭哲抱他坐在自己身上：“怎么，觉得我过分了吗?” “不是，”严明小心地问他，“那你今年过年不回去了吧?” “以前也没回去啊。”杭哲笑了笑，“前几年跟我姐一起，吃个饭看会儿电视，整点时放个花儿祈祷老天让我早日找到某个小傻子。” 严明也不计较他说傻子，勾着他的脖子问他：“那你今年跟我回家呗?” “你打算怎么跟阿姨说，还有带着学长回家过年的?”杭哲问道。 “以前刘小炎还跟我回家呢，就说没买到车票啊，怎么都行。”严明不在意。 他想像着杭哲孤零零一个人过年的画面，自己给自己想得心都酸了。 “反正我想跟你一起过。”严明撇撇嘴，这事他决定了，另一个当事人不同意也不行。 第二天，杭哲没联繫到他爸，倒先等来了派出所的电话。 “请问是杭以东的家人吗?”对面的人问道。 “您是……?”杭哲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边是x区派出所，你带好证件过来交罚款。”那边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我能不能问下是什么事?” “吸毒被抓，你赶紧过来吧。” 杭哲实在想不通，换了个地方还能被逮，这人是跑大马路上吸去了吧。 直到他进了派出所大门，见到了所谓的“举报人”，才大致明白这中间的蹊跷。 “你是他儿子啊?”办事警员随口问了一句。 杭哲嗯了一声，问他这种情况一般要怎么处理。 “这是第三次了吧，肯定要进戒毒所了，他这个情况要两年。来，这里签字。”警员公式化地讲了讲接下来的流程，最后说道，“你现在要探望他吗?” “要。”杭哲见完人出来，“举报人”还在大厅里坐着。 两人视线对上，杭哲被这孩子的眼神刺得不舒服，办事警员说他爸是被一个叫“王逸”的小孩儿举报的，杭哲当时没说什么，他猜那些人怎么都想不到举报人举报的是自己老子。 “等等我呀，哥哥，”小孩儿跟着杭哲出了大门，在他身后喊道，“你不想跟我聊聊吗?” 第67页 “聊什么?”杭哲停下脚步，看着他微喘着走到身前，“夸你举报得好?” “不好吗?”小孩儿笑了笑，露出了一点天真模样，杭哲觉得魔鬼大概也就如此了，“魔鬼”笑完了又问，“强制两年够不够?不够我还能举报他试图教唆未成年吸毒，搞不好能再判几年。” 饶是被抓属于活该，杭哲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皱眉问道：“他到底怎么你了?” “他跟我说要到钱就送我回去!”少年咬着唇，眼里现出一丝狠厉，“他骗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爸去哪儿了，他还想让我叫他爸，我呸，他也配!” 杭哲突然想到这孩子还没满十八岁，他今后要怎么办，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他略微思考一下，问他：“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找人啊，”小孩儿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耸了耸肩，“不过我快没钱了，在找到人之前我只好想办法弄钱咯。” 杭哲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要么是亲爹，要么是亲哥，总有一个能为他所用，杭哲暗暗嘲笑自己看不清形势，还以为老的难缠，没想到小的这个更难缠。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塞给面前的人。 “找个地方住下，人我帮你找。你最好不要找事，王叔不在，你爸家里那些人要是知道你把亲爹举报进了戒毒所更不会搭理你，真要出了事这里没人能帮你，而且你也满十六岁了吧，不想进去给你爸尽孝就安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月哥：恭喜你。 明明：恭喜你。 阿特：??? 月哥：他说想一想就是喜欢你! 明明：四捨五入就是同意上床! 阿特：……不是很懂你们大人的世界。 ======= 下一章应该是周五差不多这个时候。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杭哲手里确实有那位远方表叔的电话。 他住院的时候那人曾来找过他，给他留了一张卡和电话，说有事可以再联繫他。 杭哲当时没觉出异样，本来也不熟，何况他当时想着收拾人家儿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后来没能如愿，再后来他跟杭晓云一起来了这边，之后便再没听过那家人的消息。 他试着拨了电话，对面接了，杭哲讲明事情缘由，问对方是否愿意过来一趟，对面沉默着没有回答，杭哲表示尊重对方意愿，如果对方执意不见，他也能够理解。 “你让我再想想吧。”那人最后说道，“这孩子是被我养歪了，我之前想，让他回自己家是不是能够掰回来。” “您又不是不了解我家情况。”杭哲笑了笑，“你是把他往火坑里送。” “所以我也在犹豫，你让我再考虑一下行吗。” 杭哲答应了，不过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哪儿不对劲，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对面太镇定了，听到这些事完全没有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 他按下心头的疑惑，又给久未联繫的大伯打了电话，告诉他杭以东被强制戒毒的事，大伯表示知道了，说空了会过来看看。 杭哲知道对方多半不会来，总之他尽到了告知义务，后面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他刚才见到了杭以东，对方早就失了开始见面时的从容和傲气，面对杭哲问他的为什么吸毒，后不后悔，知不知错，他半眯着眼只答了一句。 “知道错了。我就不应该带那小崽子来，养不熟的狼崽子。” 杭哲彻底失望，嗤笑一声道：“不是你说的，像你。” 为了处理这些糟心事，杭哲最近直播时间少了许多，回家路上收到某人消息说要加班，他干脆重操旧业，直播起了做饭。现在也不用顾忌着露脸，他完全放开了动作，挺高挺帅一人往厨房一站，围裙一系，手法熟稔地摆弄起锅碗瓢盆来，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粉丝们看着听着，嘴上还嗷嗷嚷着想嫁。 做完饭，他看了眼常用的手机，上边好几个他姐的未接电话。 他关了直播语音回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是祁时寒。 “是我，没什么要紧事儿，”祁时寒接了电话，突然大喊一声，“小心草丛!” 杭哲被他搞蒙了，刚要问话，就听对面恢復了正常语气，问他：“你现在有没有空，有点事找你帮忙。” ……在赚钱算是事吗? 最后他还是下了播，并承诺第二天播一整天以示歉意。 他开车到了祁时寒发来的地址，他姐开门看到他，一脸获救了的表情：“总算来了，赶紧地，换你上。” 原来是祁时寒难得休息两天没有工作，想着快要上诸神手游的综艺节目，便拉着杭晓云一起给自己“加训”。 “我哪儿玩得明白，你去陪他，耽误你工作了就让他赔给你。”杭晓云说道。 “所以你让我来当陪练啊?”杭哲开玩笑道，“我的百万粉丝要知道我为这事鸽了直播，恐怕得撕了我。” “就你那百……百万?”不远处的祁时寒瞪大眼睛，“我信你个鬼!我来看看你的数据……” 他点开直播平台，看到本区排名top2明明如月，啧了一声。 第68页 “等你上完节目，估计就能top1了。”祁时寒觉得升排名这事主要归功于自己。 “我本来就是top1，最近这阵子播得少，所以才掉下去了。”杭哲坐他身边，拿出手机，“赶紧开始吧，我还得早点回去。” “哎对，你对象呢?”祁时寒跟他组上队，听他回答说加班，随口道，“好吧，你对象还挺有意思的。” 杭哲手下一顿，抬眼看了过去。 “……不是，你这是什么眼神?”祁时寒向杭晓云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来又沖他低声道，“小舅子，懂不懂事?” “干正事吧。”杭哲失笑，“你一般玩什么位置?” “除了打野，”祁时寒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其实都差不多，五个位置都能送，问题不大。” ……你说说清楚，都能什么? 陪着他打了两局，杭哲才知道他为什么火急火燎地非把自己找来，他含蓄地问了一声：“你上学时是不是成绩挺好的?” “还行吧，怎么了?”说完自己反应过来了，祁时寒瞥他一眼，“那你学习成绩是不是挺差的?” “x大数学系，差吗?” 饶是祁时寒正儿八经一个南方人，x大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他一击没中，又戳一刀：“那你上学时肯定没谈过恋爱吧。” “你别瞪我，我也没谈，”祁时寒又道，“主要是追我的人太多，选起来太困难。” 杭哲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又一次把话题扯回来：“我觉得到时候上节目，你可以去玩献祭流。” 杭哲把献祭流的打法跟他讲了讲，祁时寒半信半疑地皱起眉：“你直说是送死流不就行了?这打法可以吗，队友不会喷我吧?” “不会。”杭哲又解释了下，“能开视野能骚扰野区，给其他路争取时间推线，何况你死多了不值钱，对面打你的话浪费时间，不打你又被你纠缠，难受得很。” ……听着就很赖皮。 祁时寒按着他说的练了两把，完事发现时间有点晚，心中略有歉意：“要不这样，咱俩拍个照，你传微博怎么样?” “不用了，我怕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粉丝被你抢走了。”杭哲拒绝道。 祁时寒知道他大概是不想蹭热度，也不便多说，送他到门口了才低声问道：“你之前说直播时间少，是不是为那件事?现在怎么样了，那两人回去了吗?” 杭哲说了今天的事，还顺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小孩儿的养父接到电话完全不惊讶，像是提前猜到了的样子。 “这个我知道，”祁时寒望着他，嘴角噙着点不怀好意的笑，“要不你拿个什么游戏诀窍来换，我就告诉你。” 杭哲将信将疑地看他一会儿，最后道：“行吧，告诉你一个。” “底下那个绿色的，点了能回血。” 祁时寒一脸我用你说的表情：“这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回血是持续回血，中途受伤害会被打断?”杭哲又问。 “哈?” “你点上去看看技能描述。” “还真是，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祁时寒说得绕口，也不晓得杭哲听没听懂。 “看你打架途中会点这个加血，估计你不知道，下次记得躲一边去加，懂了吗?”杭哲说完，微微抬起下巴，“到你了，你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惊讶?” “对，”祁时寒放下手机，“因为前两天我联繫过他。” “你?”这倒出乎杭哲意料，“你怎么找到他的?” “找人查呗，总有人能查到，何况他也没有故意隐瞒自己行迹，找到他没什么难度。” “你跟他说了什么?” “让他赶紧来把那死小孩领走。” 杭哲垂下目光，心情复杂：“你是在逼他。” “你还挺善良，”祁时寒眼神有些冷，“我告诉你，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方法，你觉得他可怜，你怎么不想想那死小孩是谁养出来的?” “你难道还觉得他一点责任都没有?”祁时寒压着声音，“照你今天说的，我估计你们家人未必愿意继续养他，正好让他养父接回去，小孩儿不就是想找他么，多好，完美。” “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整治这种人我有经验。”祁时寒道。 杭哲没再说什么，只说如果他同意过来，自己也要去见上一面。 一周后，杭哲跟着祁时寒的团队一起，参加了《战斗吧，诸神!》节目的录制。 节目组知道这人是祁时寒指定的，对他客客气气，还按着祁时寒的意思，把他俩化妆间合在一起弄了个大房间。 “我姐呢?”杭哲跟他并排坐着，他一个人过来，除了祁时寒就认识他姐一人，“好像很忙的样子。” “很多事情要她去确认，”祁时寒有些得意，“你姐很厉害的。” 这时，一个染着黄髮的男生推门进来。 “祁老师，”男生径直走过来，细长的眼睛在房间扫了一圈，捏着嗓子道，“好久不见了你想不想人家啊。” 第69页 “打住，你经纪人跟我说今天不营业，你正常点。”祁时寒看都不看他。 “没劲，还想看你忍着噁心跟我装亲热的样儿呢，”黄髮男生恢復成正常的嗓音，一屁.股往他身边一坐，看了眼杭哲问道，“这就是你带来的人啊?怎么了，这次换人营业了?” “别瞎扯，这是我一朋友，拉来救场的，原来定的那人不是不来了吗?” “好吧，”男生信了他的话，转过头礼貌地跟杭哲搭话，“帅哥你好，你认识我吗?我是祁老师的髮小。” “你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杭哲相信这俩人关系不错，就这三分钟变十个调的性格，从某种意义上跟祁时寒倒是蛮配的。 他们聊了一会儿，黄髮男生离开，祁时寒开口问杭哲要不要签他的工作室。 “这……我没想过。”杭哲真没想过，做专职主播已是意外之举，哪还想过签专业工作室? “主要是我想搞这一块，”祁时寒说出他的打算，“就你们那个圈子，我想再招点人，看看能不能照着几个大主播那一套搞一搞，不过现在想法还不太成熟，你要是愿意签，这一块到时候你主要负责，入股也行，换个别的方式也行，都好商量，你回去想一想，或者找你姐商量下，工作室运作的事她比较熟。” “好。” 这一天节目录制得挺顺利，虽说全程在室内，不用在外面疯跑，但一整天拍下来还是挺折腾人的。 杭哲回到住处洗完澡，看到严明发来的留言，随手点了视频通话。 那头接得很快，严明今晚回父母家吃饭，吃完干脆住下了。 “穿这么少，冷不冷?”杭哲看到他只穿着一件薄毛衣，担心他着凉。 “开地暖了，不冷。”严明坐在床上，看着那一边杭哲头髮还湿着，一手拿着毛巾擦头髮，手臂线条流畅好看，“你穿得比我还少。” “这边有暖气。”杭哲也上了床，衣领随着动作大开，露出紧实宽阔的胸膛。 严明这才看清，杭哲锁骨下方散落着几处红痕。 这阵子事情多，两人睡觉都赶不上一块儿，杭哲出发录节目前一晚，半夜里也不知道谁先醒了，谁又先撩拨了谁，两人闭着眼亲吻舔咬，互相用手抚慰着来了一次，这印子，恐怕就是那会儿弄上去的。 “看什么呢?”杭哲见他表情呆呆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明白过来，故意道，“这是被哪只猫给挠了。” “那谁知道，”严明也装不知道，低头扯开自己的衣领，“我看看那猫有没有挠我。” 杭哲眼神一下就暗了，镜头前的人面容俊秀，深色的毛衣衬得他皮肤更白，严明手指勾着衣领，露出从肩膀到锁骨下方一片，想像着那一晚舌尖落在那处的触感，杭哲感觉自己不太好。 “好像没有，”严明再一抬头，对上的就是杭哲深沉的眼神，他愣了愣，慢慢勾起嘴角，“月哥，想什么呢。” “不说，说了怕你晚上睡不着。”杭哲稳了稳唿吸，镇定道。 “我不信，你说两句来听听。”严明偏不依，非要撩他。 “说什么，说我那晚舔你肩膀，你身子都软了，发出……” 镜头突然剧烈晃动，紧接着变成一片黑色。 严明紧张地看着推门直入的人，语气颇为无奈：“妈!你怎么不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天，这两天尽跑医院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你看我有手敲门吗?”严母双手端着托盘推门而入，托盘里是一黑一白两碗糖水，装在镶边亮瓷碗里，精緻又好看。 “什么东西?”严明把手机塞枕头底下，人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托盘里的东西，又惊又疑，“这都你做的?” “阿姨回家了，我不做谁做，”她拿起一碗杏仁芝麻煳递给严明，“我今天刚学的，你尝尝看怎么样。” 说完在床边坐下，看向严明的眼里写满了八卦：“刚才跟谁说话呢?女朋友?” “不是，”严明抿了一小口，还没咽下去就剧烈咳了起来，“妈你这是把糖罐子都摔进去了吧?” “不应该啊。”她接过去尝了一口，“是有点甜，凑合吃吧，你又不是小姑娘，吃点甜的还怕胖。” ……我不怕胖，但怕齁啊! “你也真是的，”她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不是女朋友你紧张什么，再说就算是女朋友也用不着紧张啊，我还盼着你早点带个人回来呢。” “你别急，有了我肯定带回来。”就怕带回来你们不承认。 严明在爱的注视下把另一碗桃胶炖奶也喝了，小白鼠当得十分敬业，母亲大人满意地瞥他一眼，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道：“差点忘了，你之前说想住的那套房子，你爸爸找好装修公司了，年后就可以动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到时候自己去跟人家沟通。” “谢了妈，也替我谢谢爸。”严明唇上还沾着甜味，道谢道得尤为乖巧。 第70页 确认人走了，房门关严实了，严明才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那头暗了下来，只留着床边一盏小灯，幽暗昏黄的灯光给某人脸上镀上一层柔光，看得严明心里愈发想念，愈发心痒。 “没事吧。”杭哲枕着手臂，宽阔的肩膀抵在床头，他微眯着眼适应骤然变亮的屏幕，整个人慵懒中带着性感。 刚才那点旖旎的小火苗才被摁灭，眼下又隐约有起火復甦的趋势，严明一眼不眨地看着，眼里闪动异样的光。 “怎么不高兴了。”杭哲从他紧绷的脸上读出一丝委屈，以为他在意“女朋友”的事，正要劝他，却听严明低声开口。 “我想你了。”他喃喃道，像是在下决心，“要不过年你跟我回家摊牌算了。” 严明想着这才没几天，真要分开个十天半月的，他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遮着掩着让他不安，他想堂堂正正把人带回家里，告诉父母自己爱了这么一个人。 “别，”杭哲直起身，怕他一冲动就犯傻，“大过年的，你让人好好过个年，不急这一时。” 严明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发愁地闭上眼，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动。 “这事可以过后再说，但你……不能有别的想法。”严明犹豫着，想要提点又不知怎么开口。 “什么别的想法?”杭哲愣了一下。 “你别给我来什么成全的一套，”严明咬咬牙，把话挑明，“你再跑一次我就上论坛八你!上微博投稿，上平台举报!” 杭哲用手指在戳了戳屏幕里紧抿的嘴角，轻笑着应了。 回家那天，两人在玄关处就抱在一起，紧贴的胸膛里跳动的都是想念，看向对方的眼里仿佛带着勾子，勾得人沉溺于眼前的欲望，两人推着抱着跌进浴室，在氤氲的水汽里做了一次，洗完回到床上，视线交错间又搓出了火。 杭哲从身后压住他肩膀，含着耳廓舔咬喘息着，用低沉的声音一声声地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放手。 两人折腾到后半夜，实在没劲儿了才肯停歇，杭哲把枕在自己肩上的一颗凌乱脑袋捋顺，跟他商量道：“那套房要不先别装修，等我另外买一套。” “为什么?”严明还有点没缓过来，持续的高潮让他有些缺氧，“为什么不住?” “小傻子，那你回头住进去还带上我?带着学长搬家，这事说不过去。” “你才傻，”氧气进到大脑，严明智商回来了一点，反问他道，“那你买在别处，我住不住?我妈在这里找不到我，岂不是更说不过去?” 这事确实难搞，杭哲骨子里其实是北方老爷们思想作祟，就觉得买房这事该是他的。 临近年底，各大媒体平台轮着番地搞年终评选，严明公司也忙着年终结算，这些理不清的事暂时被搁置在一边。 杭哲自从露脸直播后人气直涨，理所当然地收到了直播平台的邀约，就在去参加平台年终会的路上，他接到了祁时寒的电话，说那死小孩的养父同意过来接人。 “你能不能让他们等两天，等我回来见一面再走。”杭哲估算了下时间，怕自己赶不上见面。 他参加完年终会，匆匆赶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落地直接在机场见到了那父子二人。 前一晚从祁时寒处得知他们已经谈妥，小孩的养父同意抚养他至成年，并保证以后不会让他再来纠缠，杭哲问祁时寒怎么谈的，对方没有细说，只感慨这父子俩一对祸害，最好绑在一起别放出来害人。 等见到人，杭哲才明白一对祸害是什么意思。小的那个依旧阴沉着脸没什么笑模样，但眼里的戒备和狠厉淡了许多，说话间会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向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西装考究，人却长得普通，是走在路上最常见的中年人长相，杭哲记忆中就没给这号人安一张脸，大概实在是太过普通，教人留不下什么深刻印象。 在这之前，杭哲原本抱着些许荒唐的猜想，但见到人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们找了个喝茶的地方坐着，饮料上来，男人自动自觉地替身边人把吸管插好，送到嘴边，小孩一伸手，男人又颠颠地抽了纸巾递过去，杭哲觉得要是过去十几年都是这么来的，那也不能怪这孩子长歪了，这父亲就没把他当正常人来培养。 那天最后没聊多久，父子俩要赶飞机，趁着小孩儿上厕所的功夫，杭哲问了男人为什么改变主意，同意把人接走。 “那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边瞎混。”男人苦笑一声，他不敢说是被人半威胁半诱骗地哄过来的，谈事情的时候身前身后站了两排寸头墨镜西装男，那阵仗之下哪还由得他说半个不字。 何况他自己心里也惦记着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孩子出生没多久他老婆就跟他离婚，他一个人拉扯孩子，直到发生那件事之前，他都完全没觉得自己养孩子的方式有什么问题。 杭哲目送他二人进了候机室，转身出来打上车，在车上给严明发消息，告诉他接下来直到年前都不用赶场了。 严明忙到接近中午才看到消息，刚要回復，刘小炎电话打了进来。 “小明明!你猜我刚才上哪儿了?”刘小炎声音中带着求表扬的兴奋，只等着严明再问一句，他就好上表自己的功劳。 第71页 “我就不猜，憋死你。”严明抄起杯子去了茶水间，他此刻心情不错，忍不住就想跟刘小炎逗两句，“要不你诚恳点，求爸爸猜也行。” “嘿哟，把你能得，”刘小炎听出他心情好，也不跟他猜谜了，“我刚才去你妈那儿了，我公司发的年货，一堆火腿腊肉的玩意儿，我给阿姨送了点。” “你自己留着吃呗，我们家最近都没人做饭，你送给她纯属浪费。”话虽然这么说，严明心里知道他妈肯定高兴。 “浪费啥啊，我顺便陪她唠了一会儿，咱妈老开心了。”刘小炎嘿嘿笑了一声，又责怪道，“你最近是不是回家少了?我看她都不高兴了。” 严明心头一紧，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刘小炎也莫名，就随便聊些家常啊，还能聊什么。 “没聊什么奇怪的?”严明又问。 “没啊。”刘小炎说，“你问这话才叫奇怪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严明确认了两遍，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挂了电话又给他妈打了过去。 “怎么这个点打电话?”他母亲挺意外。 “听刘小炎说今天去给你送东西了?打电话关心你一下。”严明琢磨着母亲的语气，听着似乎还挺正常。 “你还说，你都不如人家小炎关心我。”严母顺着话头责备了他两句。 严明挨了骂才放心，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亲妈。 那头，他亲妈放下手机，抬眼打量这间不大的屋子，手里明明握着一杯热水，心却凉到了底。 她看着眼前这见过两面的帅气男孩，带着最后一丝侥倖开口：“小杭，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想想清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好了，最后一个boss了，年前应该能完结。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计程车一路飞驰，窗外风景变幻，杭哲走了几个神的功夫，司机就从机场飙到了他家，把人放下就火急火燎开走了。 杭哲怀疑司机会读心术，知晓他归心似箭，特地把汽车开得横冲直撞，车顶装个发条直接就能起飞了。 回到家，杭哲放下行李先查看了冰箱，水饺包子黄金糕，鸡肉牛肉沙丁鱼，品种齐全，花式多样，可惜全是速冻的。 他站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会儿去超市买点新鲜的菜。 卧室床上被子还维持着被掀开的姿势，杭哲边收拾床铺，边想像着几小时之前某人赖床不成顶着一头乱髮下床的样子，想得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流出的不是血，是溢出来的想念。 归置好房间，杭哲正打算换身衣服出门，却听门铃响了。 敲门的人手里握着钥匙，显然做好了“先礼后兵”的打算。 杭哲看清来人时愣了愣，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先让人进门。 “阿姨您怎么来了?”杭哲看到她手中捏着一串钥匙，心中意外她怎么不直接开门。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严明母亲沖他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解释：“毕竟现在多住了一个人，我怕直接进来不方便。” 这话就厉害了，一般人听着只当是客气话，落在心中有鬼的人耳里，却成了拨动人心的弦外之音。 杭哲把人引进来，看着她像巡视领地般把不大的地方都走了一圈。 ……丈母娘忒敏锐，这个年怕是不好过。 家里被杭哲收拾得干净，自从严明母亲来过一次，两人默契地保留了小房间的床铺，杭哲自认毫无破绽，任谁来看都只会认为这里是俩人合租，一人睡一间房地睡着，其他区域共同用着。 严明母亲环视一圈，看着整洁干净的房间，心中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她可太了解了。 她儿子自小被人伺候着长大，能这么勤快地收拾屋子?勤快的恐怕是他这位“室友”。她作为母亲，进严明的房间尚且需要敲门，她儿子能允许“室友”随便在他房间进出? 走完一圈，她回到客厅桌前坐下，挺直嵴背维持着一贯优雅端庄的坐姿，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谈判提气酝势。 杭哲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看着她刚要开口却被一通电话打断，接完电话后她两手握着水杯，语气诚恳地问杭哲是不是瞒了什么。 瞒得不少，杭哲斟酌着，对方也不催，只视线沉沉地看着他，目光像是要把他整个儿看个透彻。 “那我换一个问题，”严明母亲有备而来，她准备了一肚子或软或硬的话，一问不成还有一问，“我之前听你和中介说，买房要写两个人名字，你想写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问题过于尖锐，杭哲刚才还犹豫着、掂量着，思考有没有丁点儿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第二个问题一下把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希望给戳灭了。 杭哲硬着头皮点头，心中有觉悟，自己拐了人家儿子，这一关迟早都得过。 ——“阿姨……” ——“你们这样多久了?” 杭哲想说的话被打断，转而答道：“快半年了。” “半年，那刚好，”严母松一口气，“趁现在分开，不会太难过。” 第72页 “对不起阿姨，”杭哲想也不想便摇头，“我不能答应您。” 明知道这话毫无用处，表面答应或许才是上策，杭哲还是做不到，他相信今天坐在这里的如果是严明，也一样是这个态度。 “我们是真心的……您可能很难理解，”杭哲艰难地解释，“但我们和普通情侣一样，因为相爱才决定在一起，在一起便不会轻易分开。” 空气中瀰漫着纠结的味道，杭哲说的是心底最真最诚的话，另一位又何尝不是呢，两人心里念的是同一个人，却註定无法同时被成全，无论辜负谁，都将让他们在意的那个人伤心…… “年轻人，”严明的母亲闭了闭眼，脸上淡定的神情几乎就要绷不住，“阿姨不是故意为难你，但凡你是个女孩子，长得也这么……高大，或者其他什么样子，我今天绝不是这个态度。” “你们两个男孩子，将来有多难，你想过没有?我知道，你看着像是心中有主意的，你可能觉得我想多了我杞人忧天……总之，不管你如何想，我明确告诉你我的态度，这事我不同意。” “听阿姨一句，趁着感情不深，早点断了吧。” “不用多久，你们就能忘掉对方，走回正路。” 杭哲面上看不出什么，严母盘算着这番话没多大作用，只能试图摆事实：“不知道明明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上一段感情。” 杭哲心头一凛，这还真没有。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谈的，可能是高中时候吧，我只知道分手时间大概是他升大二那年暑假。他那一阵状况特别不对，整天跟丢了魂儿似的，他不说，我也不好问，还要装作不知道想办法哄他开心，做母亲也很难的。”严母语气中带着心酸，“他不开心，我做母亲的却帮不上忙……不过还好，后来他走出来了。” “所以年轻人，没有什么过不去，你们现在分开是短痛，听阿姨一句，这条路不好走，别为难自己，回头吧。” 这番话掏心掏肺，这事压在她心里好几年，此刻终于能拿出来说一说，而且她这次为什么如此敏锐，实在是因为严明上一次失恋就让她起了疑，严母也纠结、也难过，如果有别的办法，她又怎么捨得让儿子再伤一次心。 杭哲听得动容，他想起那天看到的笔记本，想起未见面时严明对他若有若无的试探，这人分明就没有走出来。 “他那时候很难过是吗……”杭哲被自己臆想出来的画面搞得难受，心口一阵阵涩涩地发疼。 严母见他这反应，勐地想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上一次，难道也是你?” “是我。” 嘭地一声，严母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那你现在什么意思，还想再来第二次?!” “不是，我们上次是有一点误会。”杭哲顾不上心疼杯子桌子，赶忙解释，“我当时……” “我不想听原因，”严母庆幸对方给出这么好的理由，心里知道自己就是强词夺理了，“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同意了，反正你们分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趁早地分手，各自走回正道。” 说完，她看也不看杭哲，起身走到门口，最后叮嘱道：“总之希望你们尽快分手，还有，不要告诉明明我来过。” ……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严母走后，杭哲一个人在桌前坐了很久，直到肚子突兀地叫了一声，他才想起来该去买菜了。 电话适时地响起，杭哲摸出手机，是钟睿。 “干嘛呢?”钟睿吊儿郎当地，一听就知道没什么正经事。 “没干嘛，怎么了?”杭哲答道。 “那出来玩啊，我们队的人都来了，常念和阿特都惦记你呢。” 有人在远处不留情面地反驳：“我可没有，他惦记我还差不多。” “我就不去了吧，我……”杭哲心里被事压着，只想在家抱着媳妇去烦闷。 “你说什么?”钟睿没听清，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怎么听着你声音不对啊，昨晚嫂子把你踹下床了?还是你没满……哎你干嘛呢?” 杭哲听到一阵轻响，电话那头换了人。 “月哥，”说话的是阿特，“你来吧，好久没见了，今天聚完他们就回家了。” 杭哲确实好一阵子没见着他们了，他最近挺忙，钱也赚得不少，他心知这里多少沾了钟睿的光，自从钟睿跳出主播圈去当教练，许多“诺米”们无处可去，转而加入了“月饼”，还有一些原本让钟睿上的节目，也都转到了他手上。 最后杭哲还是去了，他刚一坐下，钟睿就贼兮兮地凑过来，告诉他嫂子下了班也过来。 杭哲点头表示知道了，钟睿看出这人是真的有心事，忍不住跟他八卦：“怎么了月哥?真让我嫂子踹下床了?” 杭哲瞥他一眼：“比这更严重，你再大胆点儿猜。” “那就是你……不行?不会吧月哥，你好歹以前练过，家里摆那么多器材吓唬人呢?这就搞不定嫂子了以后怎么办。” 第73页 杭哲真想扒开他脑子看看里边剩不剩正经东西了，他皱着眉，难得烦躁道：“我搞不定的是丈母娘!” “噫——”惊唿声在钟睿嘴里变了个调，钟睿这才反应过来，“他妈知道了?” 杭哲点点头。 “卧槽，这特么的，终于轮到你了。” 钟睿当年出柜那叫一个惨烈，说起这事还得感谢杭哲，当时钟睿托他舅舅给杭哲帮忙，阴差阳错，家里人误以为他对象是杭哲，姓董的那货又没第一时间站出来，最后是杭哲替他扛了不少炮火。 “这事儿吧我也没什么有用的经验帮你，”钟睿拍拍他的肩，“哥们儿只能在心里替你祈祷下。” 杭哲闷头灌了两瓶啤酒，被忽视了大半天的胃立马闹腾起来，他坐着感觉一阵阵胃疼，针刺似的。 他碰了碰钟睿手臂：“拿根烟。” 钟睿瞪大了眼睛，吐槽道：“你一戒了烟的问我要烟?” 杭哲折服于他的鬼才逻辑：“我要不戒菸能问你要吗?” “我也戒了。”钟睿收回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杭哲了解他，这人一抬眼皮杭哲甚至知道他要翻多少度的白眼。 他来回琢磨几下想明白了，佩服地看向沙发另一边的阿特，你小子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　　钟睿(神秘兮兮)：我教你一招。 杭哲(半信半疑)：说。 钟睿(目露精光)：见到严明妈妈，端茶跪下喊婆婆! 杭哲(十分佩服)：你当年用过这招? 钟睿(连连摆手)：开玩笑，我跪下那也是喊丈母娘! 杭哲(=______=)：你对这两个称唿的理解可能有点偏差……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严明下了班匆匆赶到地方，一手推开包间门，差点被扑面而来的浓烟燎了嗓子。 挺大一个包厢被腾腾的烟雾笼着，炫色灯光再那么一照，整个儿跟盘丝洞似的，里边人三三两两分作几拨，看在严明眼里跟妖精开会没两样。 “这儿。”钟睿遥遥沖门口招手，屁.股朝旁挪了挪，给他空出个位置来。 杭哲侧着身跟常念闲聊，手肘搁在沙发顶上看不到有人进来，直到感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才发现对象正跟面前站着，视线落在他夹着烟的那只手。 严明只停了一秒便收回眼神，他坐下同钟睿他们打过招唿，转过头来发现杭哲已经麻利地把烟掐了。 “不是我给的，”钟睿难得敏锐一次，赶紧撇清关系，顺便报刚才被调侃之仇，“他还嘲笑我戒菸，嫂子你管管他。” 严明笑了笑，配合道：“回去治他。”一只手却悄悄在底下捏住杭哲手腕轻抚两下，随即被捉住紧按在了旁人看不见的地方。 临近过年，盛世上周打完了常规赛最后一场，积分堪堪好游荡在季后赛边缘，昨晚同赛区比赛全部结束，两场比赛全部爆冷，盛世凭着胜负关系躺进了季后赛。 “孩子们都撒了欢了，”钟睿半眯着眼解释，“小土鳖们第一次进季后赛，你多担待。” 话虽这么说，钟睿也没压着情绪，眼里闪动的光藏也藏不住，严明也替他高兴，顺手拿起桌上杭哲的酒杯跟钟睿碰了碰，入口才发现，这特么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 ……抽着烟喝白水，你有点意思啊。 杭哲也悄悄在他手心捏了捏，凑到他耳边低低嘘了一声。 那天下午，一群喝得半醉的人没赶上吃晚饭，闹到后来便吵着要去吃宵夜，杭哲藉口严明第二天要上班，带着人提前撤了。 两人回家后直奔浴室，想要洗掉一身妖精味儿，严明接了个电话便错失先机，等他洗干净出来，卧室已经没了人。 厨房灯亮着，一大锅水在灶台上咕嘟冒泡，杭哲低着头切葱花，突然感觉腰上一紧，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严明抱住人还蹭了蹭，吓得杭哲赶紧停下手。 “看着点刀宝贝儿，”杭哲侧过头跟他亲了一口，“我这一刀下去两根手指就没了。” “没了没了呗，”严明故意道，“一股烟味，不要也罢。” “不能吧，”杭哲放下刀，抬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我都洗三遍了。” “我闻闻。”严明掰过他的手，凑近了突然伸舌沿着指缝舔出一道水痕。 ……我看你不是肚子饿。 杭哲关了火，转身把不安分的人压在案台上，手指顺势按进他嘴里，指尖拨弄着刚才作妖的舌头。 “说说，你想干嘛?” 严明原本以为他见过那对父子后心情不佳，存了安慰他的心思，结果被反过来当成不轨之徒，嘴里不甘心地支吾出两个字。 杭哲不用听清也知道他说的哪两个字，他低头咬住身下人的耳垂，低哑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欲望：“那你该舔自己的手。” 夜宵断然吃不成了，严明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舔过的手指探入身后，用极其不正经的方式把口水又还了回来，一张脸不由涨得通红。 毕竟不是做这种事的地方，严明勾着他脖子小声央求：“换个地方……” 第74页 杭哲托着他的臀，就着这姿势将人抱到床上，三两下把人剥干净，欺身而上。 别人是吃饱喝足才思淫/欲，严明不知道他俩饿着肚子怎么也能这么来劲，折腾到最后，他彻底没了力气，只得求着杭哲赶紧射出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当晚只做了一次，杭哲还记得他之前说饿，替他清理好之后在他泛红的眼角碰了碰，穿上衣服接着去处理被遗忘的面条。 严明被伺候得餍足，这会儿完全不困，他点开微信，正遇上钟睿在群里发红包，他随手一抢就是手气最佳，不用人说自觉地发了个大红包，才发出去就收到了钟睿的私聊。 钟睿：还没睡呢? 钟睿：月哥是不是又把你忽悠回去然后对你这样那样? 算不上全对但也被猜了个大差不差，严明正愣着不知该怎么回，手上一空，手机被人抢了过去。 杭哲按下语音：单身狗别打听人家两口子的事。 钟睿颇为不忿：谁说我是单身狗了?! 严明吃惊地看向杭哲，眼里燃起了八卦之火：“他跟阿特……?” 杭哲正要问，对方紧跟着又发了一条。 “老子是单身贵族!” 杭哲懒得跟他打语言官司，直接锁了屏把手机放到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打听：“你下周就放假了吧?回家用不用买点东西，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这两天有空替你准备着。” 其实下午的时候杭哲抽着烟就回过味来了，严明母亲虽然态度坚决地表示不同意，但仔细想想总觉得有些太过镇定，况且如果真要拆散两人，她大可以直接把儿子叫回去，对自己儿子施压势必更有效果，所以杭哲大胆猜测，她来这一趟的目的，未必是她嘴上说的那样—— 反而有些测试人的味道。 “不用买什么吧，”严明想了想，“她也不缺什么。” “今天刘小炎还往我妈那儿送了一堆东西，我都说让他不用送，我们家阿姨今年回家早，我妈又不会弄那些。” “你上次也听到了，她做东西手上就没个数，感觉我妈的天赋树就没点厨艺那一栏。” 严明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困劲儿上来，枕着杭哲肩膀就睡着了，杭哲睁着眼琢磨了大半夜，心里有了打算。 第二天一早，杭哲给刘小炎打电话要了严明父母家地址，又去杭晓云那儿讨了点她珍藏的各种食材，临走还被他姐笑话，说没见过女婿上门带这些东西的。 “没办法，”杭哲心里也没底，“他们家什么也不缺，姑且试试吧。” 严明母亲昨晚一样没睡好，她也忐忑也不安，按说这事放谁家里都是件大事，但她一名知书达理的新时代女性，要让她摆出封建家长的架势硬拆散两人，一来她自己做不到，二来以她对自家儿子的了解，这一套压根不管用，最后说不得还得自己让步。 所以她才直接去找了另一位当事人，可她找完又后悔了，万一对方真听话地跟严明分手，那自己的傻儿子指不定又得难过成什么样，可若万一对方不听，俩人就这么继续着……那她还得继续纠结。 她突然发现这事儿就没得解，无论哪条路，伤害或轻或重，最后似乎都只有一个结果…… 愁了一上午，看着时间该做午饭了，她走进厨房，心里更愁了。刘小炎那孩子送来不少好东西，可她根本不会做，正打算网上找点菜谱参考下，忽听有人按门铃。 杭哲其实一早就到这附近了，只是没想到这里是别墅区，没有业主许可，门岗上的保安压根不让他往里进。 他绕着外墙走了半圈，墙不高，可上面挂着一层网，也不知道有电没电，何况自己手里还提了两大包东西。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阵，终于趁着保安开门时跟人聊天不注意，动作敏捷地跟着前面人混了进去，之后按着门牌号找了两圈，终于找到地方。 “怎么是你?”严明的母亲怎么也没料到这人还敢提着东西上门。 “进来说吧。” 她到底没能把人直接赶走，杭哲进门后客气地问她厨房在哪儿，得到回答后把东西全都放了过去，放完便说要走。 “你把东西拿回去。”严母心里觉得不舒服，这搞得跟新女婿上门似的是几个意思。 “您留着吧，”杭哲不傻，早就找好了藉口，“都是严明喜欢吃的，过年时候您可以给他做。” ……那也得我会啊。 杭哲走后，严母对着那一堆食材出神，冬笋、腊肉、鱼唇，还有些她认不出来的东西，她儿子喜欢吃这些? 她跨出厨房门时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想送的绝不是这些东西。 打开大门，刚才说着要走的人，果然还在门口站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正文完结，阿特和诺亚的结局放到番外讲。 ☆、第40章【正文完结】 第四十章 “先进来吧。”严明母亲重又把人引进门，视线向着厨房方向微微一点，“那些东西，你会不会处理?” 杭哲在心里嘆气，他特地挑选了一些复杂又难处理的东西送来，等的就是这一刻，眼下剧情不仅照着他设想的在走，甚至还倍速快进了，但很显然，剧中人把他的剧本都摸透了。 第75页 “这两样要泡四小时以上，晚饭前差不多能好，”杭哲在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很快分好类，捡了几样方便处理的，询问道，“今天中午先做这些?” 严母点点头，让他穿上围裙别弄脏了衣服。 杭哲脱下外套，取过一旁的围裙熟练系好，他身量高，围裙只够遮住身前一小块，所幸里边穿的是黑色卫衣，非但不怕脏，反倒衬得身上这件又小又粉的围裙成了摆设。 身后的人默不作声看着，心情一阵复杂。 她活得比这俩臭小子加起来都久，这点小心思能看不明白? 何况人家压根也没遮掩，即便自己不主动开门，过不了多久对方恐怕也会想法来敲门。 杭哲手上动作利索，心里却不平静，身后探究的眼神如有实质，落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人都灼穿。 “你刚才说，这些都是明明喜欢吃的?”严明母亲突然开口。 “对。”一起生活了小半年，杭哲自认对这些把握得还算透彻。 “那你对我儿子了解得也不够深入啊，”严母语气并不多好，说完心里竟然有些泛酸，“他没说过不爱吃水里游的那些?” “……”杭哲手上动作一滞，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他确实没说过。” 这会儿两人心里都跟翻了浪似的，杭哲知道对方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找茬，所以严明这段时间一直在迁就他的口味? 严母心里更酸，臭小子在家这不吃那不吃，在外边倒不挑剔这么好养活?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没再说话。 杭哲隐约觉出对方不快，不敢主动找话说，只有在被问到“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弄”时才答上一句。 毕竟攻略大师，杭哲拿出在线答疑的精神，一题一题答得耐心又仔细。 “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肯下厨房了，”严母心里那阵酸劲儿过去，听他说得认真不似炫技作秀，多少有些动容，“你这是跟谁学的，你妈妈?” “不是，我妈不在了。”杭哲怕她觉得说错话，自己把话题扯开，“我一个人在这边，就自己学着做了。” 严母本来想问那你爸呢，话要出口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是毕业了就过来了吧，怎么想到要来这里的?” ……为了搞对象? 杭哲想了想，挑了个委婉些的说法：“之前答应了毕业后要过来，就过来了。” 他背后没长眼睛，也没练就读心术，没能感受到站在他身后的那位母亲面上的落寞和满心满眼儿子大了管不住了的无力感。 杭哲利落地装水架锅，把冬笋咸肉等东西先炖上，接着把菜配好，搁在各式碗盘里，回过头问道：“现在做吗?” “放着一会儿我来吧。”严母回过神，看到杭哲脑门上沁出一层薄汗，才想起来她不是真让人来做饭的。 “没事，我顺手就做了。”杭哲听严明说过家里人口味清淡，他估摸着口味把剩下的菜一股脑都做了。 偌大的房子里无人说话，只有锅碗和铲子偶尔磕碰发出一点声响，两人谁都不愿先开口，只等着对方先出招，好占个后手见机拆招。 “那我先回去了。”杭哲装好盘收工，把厨房收拾干净，将粉色围裙挂了回去，“您赶紧吃饭吧。”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别跟他说我来过。” 杭哲语气毕恭毕敬，走得干脆利落，眼里的意思也明明白白——明天我还来。 第二天，严母估算着时间在客厅坐着，果然把人等来了。 这天杭哲进来得更早，动作更隐蔽，他怀疑门口监控都拍不出他矫健的身影。 快过年了，这多少够得上安全隐患，杭哲决定晚些时候提醒严明，这里物业费看着就不便宜，该提意见的时候决不能含煳。 前一天把自己带来东西处理了，今天杭哲下手的对象成了刘小炎送来的那堆，闲聊中杭哲听到“学长”两字，心中一动，猜想问题或许就出在这儿。 “小炎说他过年回去要参加学长的婚礼，”严母抱臂站着，“我让他把东西带回去他还不愿意。” 正如他猜想的，那天刘小炎送完东西又坐着聊了一会儿，聊到有个同乡的学长要结婚，严母随口问了句其他学长呢，刘小炎半点没有多想地答说认识的学长都回老家了，就没人留在这儿。 严母这才起了疑，前后一揣摩，干脆上门直接证实去了。 这天两人依旧迴避着某个敏感话题，杭哲有点摸不清她的态度，其实严明母亲自己也犹豫着不知拿他俩怎么办。 孩子是个好孩子，自己儿子看上的，人品必然过关的，可是两个男孩，就算她同意了，家里其他人呢，老了以后呢，两人眼前正恩爱着不管不顾考虑不了这么多，她却不得不为他们多想一点。 杭哲接连几天上门，不仅把饭做了，还把需要出力气或者垫脚才能干的活也包揽了，他上午拜会完丈母娘，下午急匆匆赶回去还得忙着做视频。 一连几天，严明觉出不对劲了。 他们公司按着国家标准得上班到除夕前一天，不过年底了，结算也没他们部门什么事，大家都清闲着，领导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看不见底下人划水。 第76页 严明开着小号挂在明明如月的直播间，一整天了，界面都没亮过。他去超话里翻了记录，发现这几天白天都没播。 他也懒得去猜，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在哪儿呢?” “外面陪钟睿买东西呢，他过两天要回家。”杭哲手上东西也不少，他腾出手，把手机换到另一边。 严明听到了钟睿声音，又听杭哲说：“替你也买了点。” “你这几天都在买东西啊?”严明又问，“我看到粉丝抱怨你消极怠工，白天都不直播了。” 杭哲听出意思了，这是在查岗呢，正巧两人东西都买完了，他示意钟睿先走，自己掉头换了个方向，往严明公司走去。 “这几天赶视频，有点忙就没播，”杭哲故意道，“你要是想看我就单独给你一个人播。” “算了吧，”严明拒绝得特别正经，“你播给我看不产生经济效益，贡献不了gdp。” 杭哲去他公司楼下接了人一起回家，吃完饭把今天买的东西拿出来，让严明试试合不合身。 严明一件件换上，看着镜子里身着红色大鹅的“大鹅”，无奈地转过身。 “你为什么要挑红色?”严明扯了扯有些肥大的腰身，“你给自己买的什么色?” “黑色。”杭哲上下打量着，心中满意，“你穿红色好看。” 严明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实在没能品出哪里好看，只好道：“好看你怎么不给自己买红色?” “我……”杭哲难得语塞，其实今天挑颜色时候钟睿就鄙视过他了，什么土帽儿品味，他实话实说，“我就是觉得你皮肤白，红色衬你。” 严明也没真不高兴，转过身来勾着人脖子凑近他，问道：“那你觉得女孩子什么髮型好看，买口红会买什么颜色?” 杭哲没思考过这种问题，但听他这么一问，不自觉地想了下。 “是不是想说黑长直和粉色?”严明笑着看他，嘴角抿出一边梨涡，看他一脸被猜中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不是，你怎么回事?” “嗯?” “没有直男的命，却得了直男的病。”严明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笑得直喘气，笑话完还得找话补救，“不过你这品味跟我妈倒是挺像。” 杭哲伸手去捏他鼻子，语气温柔：“那是，要不我俩都喜欢你这样的小宝贝儿呢。” “花言巧语，”严明抓住他的手，“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我?” 杭哲心想你们家真是祖传的精准第六感。 “没有，真是有事在忙，前两天去我姐那边，谈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杭哲倒没胡说，他前两天去找杭晓云时碰上了祁时寒，聊了聊工作室加盟的事，大致意思谈妥了，具体细节得年后再说。 “啧。”严明撇撇嘴，“那咱俩的包养关系是不是得倒过来了?” “那不能，”杭哲笑道，“你永远是我的金主。” 严明放假前一天，杭哲早早到了他家，做完饭照例收拾好厨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抢了先。 “坐下一起吃吧。” 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避无可避。 “你跟明明，上次为什么分开?”吃饭间，严母状似随意地问起，“谁甩的谁?” “都不是，就是个误会。”杭哲道，“我当时在住院，错过了解释的机会。” 再细节的事，杭哲没说，严母也没再往细了问，没必要。 饭后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杭哲把心里斟酌了几天的话说出了口。 “阿姨，我这几天来，其实只是想拜託您一件事。”杭哲迎着对方视线没有迴避，正色道，“您生气也好，要求他跟我分开也好，只希望您别因此赶他走，不认他。” 这话一出，严母倒是意外：“怎么，不是想让我同意你们?” “不是，”杭哲摇摇头，“您同意或者不同意，都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严明他或许不会听您的话跟我分手，但不代表心里没有父母，如果您不愿意认他，我怕他接受不了。” 杭哲自己没赶上跟父母出柜，但他亲歷过钟睿家那一场腥风血雨，亲眼看到钟睿这几年有家不能回，至今都觉得后怕。 “您之前有一句话不太准确，您说他不听话，也不在意你，其实不是的，他特别在意您，他曾说您要是不同意他就天天磨着，只要您还认这个儿子就总有成功的一天，实在一辈子不同意也没关系，总归没有辜负母子一场的缘分。” 这天后来，严明母亲也没有明确表示什么，杭哲离开时正碰上严明父亲从旁边车库走出来，听说是严明的学长过来送点东西，还邀请他进去再坐一会儿。 “不了叔叔，”杭哲打过招唿，“我这就回去了，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除夕早上，严明赖着不想起床，硬是被杭哲从被窝里拽出来了。 “乖，早点回家，再不回你妈该上这儿来抓人了。”杭哲把毛衣往他脑袋上套，还得防着他再往被窝里钻。 “我不，”严明挣不开，干脆腻在他身上不动，嘴里哼着，“谁让你昨晚弄我那么久。” 第77页 “小没良心的，是谁说要做够一个礼拜的份，”杭哲被他的不配合折腾出一身汗，“外面十点多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吃完赶紧回去。” “十点多了?!”严明一下坐直了，全身细胞都清醒了，“不吃了不吃了，我得快些回去。” 他下床洗漱穿外套一气呵成，临走前杭哲往他外套口袋里塞了一个红包。 “在一起的第一年，没准备别的，全部身家都在这儿了，以后就等着你每个月给发零用钱。” 严明手指搓了下，估计里边是一张银行卡，打趣道：“你让我出门揣着银行卡，闹呢?” “不用揣着，是你的名字，替你绑好手机了。” 严明抽出一看，是张新卡，忍不住道：“你又违规操作。” “谁让你证件不收好，你也就是碰上我，换个人早被坑哭了。”杭哲比他有理。 “当我没被你坑哭过么?”严明撇撇嘴，说不感动不可能，他捏紧手中卡片，仿佛藉此就能抓紧眼前这个人。 “行了不贫了，”杭哲替他整了整衣服，在他脸上揉了一把，“快回吧。” “好，你乖乖的，我早点回来陪你。” “不用，多陪陪爸妈，去吧。” 严明回家吃了午饭，跟着父母过去爷爷家，以往除夕都是聚在他们家吃晚饭，今年有一家长居国外的亲戚回来，做东把年夜饭订在了外面饭店。 晚饭吃得热闹，严明远离人群悄悄点开直播，看到杭哲正在直播煮面条，房间人数比平日里要少一些，礼物却刷得飞起，弹幕上整齐如一地纷纷同情这位苦逼主播。 严明登上房管号开始砸飞机和火箭，每砸一个还跟着刷一条弹幕。 ——【加个鸡蛋吧】 ——【再加个火腿】 ——【青菜就算了】 ——【吃完别洗碗】 ——【砸了听个响】 ——【愿岁岁平安】 杭哲手机搁在一边，没及时看到弹幕，等他煮完面打算关镜头时，弹幕里清一色刷起了“岁岁平安”。 严明吃饭吃得不专心，时不时往手机上瞟一眼，幸好今晚他不是主角，一个人坐在角落也没人惦记他。 他前一秒刚糟蹋完钱，下一秒消费提示就唰唰地发过来，待他看清楚卡里余额，不禁感慨粉丝们可真有钱，全然忘了自己冲动之下也跟着砸了不少钱。 晚上回到家，严明在楼下陪爸妈看春晚，以往这时候家里还热闹着，今年除夕不用他们操办，便早早回了家，他爸一年到头忙着，难得休息几天，刚才席间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严明看着时间快到十二点了，瞄了一眼直播间发现杭哲跟粉丝打赌打输了，正被要挟着来一场户外直播。 “明天中午去爷爷家吃饭。” 严明被他母亲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啊，爷爷家，我知道呢。” “知道就赶紧滚吧，别坐这儿心不在焉地。”他妈看都没看他，眼睛盯着屏幕一眼不眨。 “我往哪儿滚……”严明突然明白过来，当场僵住没敢动，“妈你别吓我，大过年的你赶我走呢?” “我不赶你就能留得住你了?”严母没好气，忍着难受沖他挥手，“赶紧地，明早早点回来。” 见他坐着没动，面色发白，心头一软又补了一句：“让你学长明晚一起过来吃饭，大过年的，留人家一个人，没点礼数。” “妈……”严明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不知该先说哪句。 “赶紧走，小烦人精，越大越招人烦。” 严明抱住一脸烦躁的母亲在她肩头搂了搂，转身麻熘儿地就滚了。 那一头，杭哲打赌输了，被粉丝们逼着出门直播跨年烟火。 除夕夜还蹲直播室的，大多都是没在家过年的年轻人，有些是在国外回不来，也有些是一个人漂在外地的，杭哲嘴上说着麻烦啊算了吧，手上倒是很快把东西收拾好了。 【是去正大广场吗?早听说过那儿的烟火好看，还没机会见一见】 【我是a市人，今年要考试没空回国，想念正大广场的鸡腿55555】 【哈哈哈哈别提鸡腿了，你可怜可怜月哥，他年夜饭都没能吃上鸡腿】 【有在广场附近的朋友吗，快去试试能不能偶遇月哥!!!】 【我还真在附近，一会儿就出门，求偶遇~】 【说要偶遇的，大晚上的注意安全啊】 【不怕，男粉无所畏惧……】 【233333无所畏惧的那个也太天真了吧!】 杭哲关了镜头只留了声音，看着弹幕上已经有人组织偶遇，也不阻止，只嚣张地说尽管来，保管偶遇不着。 看到弹幕都在刷不可能，杭哲又强调一遍：“你们别不信，真不可能让你们找着。” 【hhhhhhhh月哥别立g了，你刚才还说打赌没输过呢!!】 【怎么回事呢瞎说什么大实话，不如让月哥再赌一次吧!】 【月哥你自己说，真让我们找着了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让月哥请你吃碗没加鸡腿的面冷静一下?】 第78页 有人提议给第一个找到的人升级成房管号，杭哲立马否定：“这个不行，换一个。我的房管一个就够了。” 【那就没办法了，要不谁先找到就把月哥娶了吧】 【不不不，我不想娶，我想嫁!!!!!!】 【你们说话靠谱不，靠谱我现在就出门了，明年单不单身就看这一晚了。】 杭哲看他们聊得热情，也不辩驳，他知道一个好地方，视野绝佳而且不会被人找到。 走到广场附近时他已经出了一身汗，怕时间太晚想去的地方被锁上，最后一段路他直接跑着过去的。 “哎呀小伙子，这么晚才来，我们厨房都收拾掉了呀。”广场附近有一座小楼，二楼是个开了许多年的本帮菜小饭馆，严明带杭哲来过几次，还指给他看这个饭馆自带的观景平台，平常客人们吃完饭会去平台上吹吹风抽根烟，这地方视野极好，能看出去很远。 “大爷好，我不吃饭，我去旁边那平台看烟花。” “去吧去吧，”大爷活了大半辈子，人和事见得多了，也没问他为什么除夕夜一个人跑来吹冷风，瞧他手上还带着三脚架，神情不像个想不开的，也不多说，只嘱咐他，“围巾系好了别冻着了。” 杭哲上到平台，架好了手机，打开了镜头。 直播间的大家很快就通过镜头观看到了闻名全国的正大广场除夕夜烟花。 杭哲蹲在三脚架后躲风，抬眼看向绚丽的夜空，脸上被忽明忽灭的烟花映得斑斓。 风吹在他脸上也不觉得冷，此刻虽然孤身一人，杭哲心里并不觉寂寞，心底深处藏着一个宝贝，在哪儿都觉得安心。 就在他蹲得腿麻想要站起来时，身后老旧的合金门被人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一抹红色出现在他眼里，开门的人停住脚步向他看过来，一张脸被唿出的雾气氤氲着，漂亮得有些不真切。 杭哲像是忘记要站起来，看着来人一步步走近，问他是不是这儿管发对象呢。 “听说第一个找到你的人能把你娶回家?” “这话做不做准?”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是两章的量，正文就到这里啦，第一次写原耽，很多地方处理得不太好，很感谢大家看到这里，番外里会交代另外一对。 鞠躬~ ☆、番外一 番外一 钟睿最近心情不错，盛世上下但凡长了耳朵的都能感觉出来，他们诺教练既不逮着小崽子们开会加训，也不大清早挨个敲门找人敲打谈心了，甚至出门一趟还给大家带礼物，连保安队长都没忘记。 “王哥，”钟睿推开监控室大门，一点不见外地勾着王队的肩，打开办公桌抽屉往里塞了一条烟，“今年什么时候关门?” “嘿，你这是几年没回来了不知道，”王队长也不跟他客气，他俩都是基地第一批入住的老杆子，互相之间挺熟，“现在哪还关门呢，天天都得安排人值班。” 见钟睿面露惊讶，队长笑了笑，也不说破：“水和电也都有，不过食堂过两天就不开了，想吃饭可以上我这儿来。” 钟睿嘿嘿一笑，放下心来：“那就行，我今年得住到除夕呢。” 俱乐部已经放假，队员和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剩下一群和钟睿一样票买晚了的，或者家近不着急回去的，还留在基地到处熘达晃悠。 临近中午钟睿才从监控室出来，回宿舍换了件衣服便往食堂走，他其实不饿，但该吃饭的点不出现在食堂里，马上就有人上来敲门了。 电梯下来拐个弯就是食堂，钟睿前脚踏出电梯，突觉肩头一重，一只胳膊沉沉地搭在他肩上。 “诺亚哥哥，最近心情不错哈。”常念正打算吃完饭去找他，这会儿看见他了立马把人架住，俩人工作较真时能吵起来，出了训练室又都跟亲哥们似的，“拜託你个事儿呗。” “谁你哥哥，”钟睿一掌拍在他胸口，眉毛一挑，“跟我面前装嫩，合适吗?” 常念夸张地“嘶”了一声，揉揉胸口，龇着牙道：“巴掌不大，劲倒挺大。” 隔着一扇玻璃门，阿特远远看到两人勾肩搭背还带摸胸，眼睛耳朵连带着脑袋一起发疼，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搞个分部把这俩人拆开。 这天吃饭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各自占了个小桌低声说话，看到钟睿和常念还都抬头跟他俩打了招唿。钟睿端着餐盘在阿特对面坐下，在对方看过来时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常念过来时恰逢阿特嘴角弧度未消，日常冷淡的脸上难得现出一丝松动。 “站着干嘛，显摆个儿高呢?”钟睿看他半天不坐下，奇怪道，“你刚说什么事要拜託我来着?” “哦对，”常念坐下，转头说，“我家俩闺女，今年还得拜託你。” 常念养了两只猫，但家里老太太猫毛过敏，过年没法带回家，往常都是托钟睿照顾几天。 钟睿才想起来这事，最近沉浸在即将回家的兴奋里，剩下不多的心思都分给了对面那位，脑子里装不下别的事。 “忘了跟你说，我今年要回家。”钟睿抱歉道。 “你要回家?”常念意外，心里更多的是为他高兴，“什么时候走?” 第79页 “后天，票买晚了。”钟睿皱着眉，迅速思考候补人选，“要不我帮你问下月哥?他那儿应该能放。” “那不用了，”常念淡定地一耸肩，“放我女朋友那儿吧，她前两天还在问我。” “那就放你女……女朋友?!”钟睿一口米饭差点噎住，“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常念悄悄瞄对面那位：“跟你说?你的事跟我说了吗你就打听我。” 钟睿眨眨眼：“那你问我呗，我也没说不让问啊。” “我问个屁。”常念瞥他一眼，埋头吃饭，心里想着你他妈都把俱乐部老闆搞定了，我还问个毛线球球。 他俩一人一句来回怼着，阿特懒得参与，就着他俩的相声下米饭，滋味倒也不错。 “你们慢吃，我先去训练室。”阿特打过招唿就走了。 “行，我一会儿过去。”钟睿点头道。 “别看了，”钟睿回过头发现常念还盯着阿特的背影，一肘子拄过去，“接着说你女朋友啊。” 钟睿八卦听得餍足，又耐心地听完常念抱怨他内部消息不早分享，离开食堂时手里还拿了两罐咖啡。他推开训练室大门，阿特刚开始一局，厚重的耳机隔绝了身后的脚步声，钟睿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观战。 残忍的虐杀局，系统不知怎么匹配的，明显阿特这队水平比对面高出了一个段位不止。 “怎么不叫我?”阿特取下耳机才发现身后站着人。 “你打着呢我喊你干嘛，”钟睿抬手抛了一罐咖啡在他怀里，自己在旁边的机子上坐下，“今天比点什么?” 阿特跟钟睿交手次数不多，这几天难得有时间，两人一边双排一边较量，赌注从开始的矿泉水逐渐升级到昨天的一顿晚饭。 “你说。”阿特一手搭着滑鼠，一手握着咖啡罐子，指尖轻巧地挑开了拉环。 “赌上下关系?”钟睿看他动作挺帅挺潇洒，突然就想逗逗他。 “咳……”纯情少年没受过这种刺激，手一抖洒出几滴咖啡，“什么……关系?” 钟睿之前说会认真考虑两人的事，当晚回去其实就想清楚了，但他心里还梗着件事，他想先把家里老两口搞定了，再正式给出答覆。 不过这不耽误他过嘴瘾，两人目前就隔着一层玻璃纸，玻璃还是透明的，平时来回撩拨着也挺带劲。 可惜有人不禁逗。 “洒衣服上了，”钟睿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反应那么大呢。” 钟睿完全没觉得自己玩弄了小男孩的感情，他心里还有些意犹未尽：“行了不逗你了，晚上去看电影吧，谁输谁买票。” 阿特长舒一口气，心底竟然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赢面。 两人双排，比的项目简单粗暴，kda中那个k——人头数。 他俩开的小号，段位不高也没符文，队友还瞎他妈选人，阿特一楼锁了打野，底下三人啪啪选出俩法一射，钟睿一看对面也没坦克，干脆选出一名刺客表示他打辅助。 队友看不明白这一手套路，阿特却清楚得很，这人摆明就是来蹭经验抢人头的。 他们二人刷完一圈野就四处抓人偷野，节奏带得飞起，最后一波团战阿特替钟睿挡了不少伤害，不小心死于不明aoe，人头数也被反超。 “还来吗?” “不来了，现在出发正好。” 钟睿一愣：“你怎么知道正好?” 阿特收起手机：“刚才躺尸的时候把票买了。” 其实不过是找个由头约一场会，输赢都是情趣，到了影院阿特去取票，钟睿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着等他。 两人出门前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卫衣，幸好冬天大家都穿得多，两人衣服颜色又素，混在人群里也不至于显得怪异。 阿特取完票，一转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身后的男人原本正低头跟身旁的女孩子说话，不知怎么正巧抬头，视线相汇的一刻，两人俱是一怔。 董铭起下意识看向阿特身边，没看到心中想的那个人，阿特收回视线与他擦身而过，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这里人多，换个地方坐吧。”阿特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身后的视线，拉着钟睿手腕把人带去了靠里的儿童游乐区。 董铭起取个票的功夫，出来扫了一圈没看到阿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儿童区人确实少一些，可要说吵闹，那是丝毫不输外面。 两人在家长等待区找到空位坐下，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大半个小时，钟睿提议玩两把诸神手游。 手游版本简化了英雄技能并降低了操作难度，两人砍瓜切菜般赢下一局，钟睿放下手机感觉脖子有些僵硬，扬起手想捏一捏，不想摸到了一颗小脑袋。 他和阿特身边不知何时围了好几个小男孩，被他摸到头的那个见他看过来，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男孩长得可爱，钟睿勾勾手，哄他：“你要不要玩?” 小孩估摸着有十来岁，两颊冻得通红，他嘴上不敢答应，一只手悄悄拽住身边人的袖子，一双大眼睛忽闪着，身边个子稍高的男孩拿他没办法，只好说想玩就玩吧。 第80页 “输了怎么办?”得了应允，一脸羞怯的小孩小心地接过钟睿递过来的手机，在他身旁坐下，“我玩得不好。” “随便玩，”钟睿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他冲着阿特一挑下巴，“看到那个哥哥没，有他罩你。” 诸神手游最近正火，这孩子估计玩得也不少，还知道配合阵容选个坦克。 “会探草，有前途，”钟睿边看边指点他，“准备了，大招，放!” 身边围观的小孩越来越多，钟睿被挤得难受，干脆让出位置，挪到了阿特身边。 他俩玩起这个没难度，阿特手指跳动，将一场格斗生生玩成了格杀。 “时间差不多了。”阿特把兵线带入对方水晶后就切了出来，真实演绎什么叫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对面爆炸。 小男孩也把手机递还给钟睿，甚至还懂事地没有胡乱切屏。 钟睿捨不得这毛茸茸的手感，边揉着小孩脑袋边违心夸他：“你挺厉害啊。” “那个哥哥才厉害。”小孩眼里漾着光，一脸崇拜地看着阿特，阿特学着钟睿的样子在小孩头上揉了一把，当作鼓励。 进场前钟睿买了一大捧爆米花，阿特环顾四周没看到董铭起，猜测他们应该不是同一场电影。 钟睿怀里抱着爆米花，进到放映厅时放慢了脚步：“刚才那小孩看你的眼里闪着光。” “是吗?”阿特没注意看。 “是啊，他说哥哥好厉害。”钟睿道。 “说什么?”阿特状似无意地问。 “哥哥好厉……嘿!占我便宜呢?”钟睿差点就着了道。 两人找到座位坐下，钟睿把爆米花塞进两人中间的扶手里，再伸手时碰到了阿特的手背，他缩回手，示意阿特先来。 阿特看着他没说话，见他还是不明白，只好自己动手将爆米花换到钟睿那边，抬起中间扶手，落下的手顺势牵住钟睿，他微微侧身靠近，手臂贴着手臂。 “这才叫占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抱歉拖了这么久，过年比上班忙多了。 没能在一章内写完，下一章过两天更。 ☆、番外一 番外一(下) 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钟睿侧头看过去时，阿特已重新靠上椅背望向屏幕，只留给他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斑驳的光影剥去了他脸上最后一丝青涩，勾勒出一副凌厉深邃的成熟模样。 钟睿仿佛看到了几年后的阿特，样貌英俊，技术和经验已臻巅峰，这样一位选手，这样的性格和家世……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阿特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钟睿摇摇头，手指勾了勾，同他握得更紧。 这份便宜，分明是被自己占了。 一场电影看得心猿意马，晃动的镜头和变幻的灯光宛如敲击在人心上，钟睿按不住鼓譟不安的心跳，心思逐渐飘远。男人间的感情最为直接，所有的心动终将归于原始欲望，钟睿承认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想要亲吻的冲动。 从影院出来，两人重新戴好口罩，行至停车场时一辆蓝色小跑擦着他们身旁开过，阿特看清了车里的人，他下意识看向钟睿，对方眼里的茫然一闪而过。 口罩下蒙住的是一张散不去热度的脸，钟睿还没缓过情绪，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就再也压不住，犹如炙热火种，来势汹汹，无风自燃。 钟睿上车后立马打开车窗，脸向着窗外吹风降温。 阿特不确定他刚才看没看清蓝色车里的人，他看不到钟睿的脸，无从猜想。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后天一早过来接你去机场。”等红灯时，阿特开了口。 “嗯……?”钟睿被风吹得脸上发木，他估摸着温度降得差不多，这才关掉车窗说道，“不用了，我走得早，别折腾。” 阿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略微发白的脸，直到后车按起喇叭，他才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钟睿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脑子里原本就装不下太多事，此刻被凉风使劲一吹，又昏又涨地更煳涂了，他不是多能藏心思的人，有了冲动首先想的就是去实践。可是这事……总不能直勾勾地问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他越想越纠结，没有注意到阿特愈发紧皱的眉头和因用力而发白的指尖。 两人同坐一辆车却各怀心思，开车的那位恨不得靠边停下问个清楚，没开车的那个却在心里犹犹豫豫，不知该踩油门还是踩剎车。 回到住处，两人都憋了一肚子话，钟睿到底年长几岁，理智小人在同冲动小人的斗争中占据上风，将冲动小人死死压在身下，状若躺尸。 “我明天吃过晚饭回来，后天送你去机场。”阿特再次提起这事，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干嘛啊，大老远地也不顺路，”钟睿嘴上这么说，心里哪能不感动，可他也知道疼人，不捨得阿特来回折腾，“过年呢，在家陪陪爸妈。” 阿特心里憋得难受，许多话堵在喉咙口，什么“爱你的人东南西北都顺路，想你的人白天黑夜都不忙”“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这些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矫情话正是他心头所想，可他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嗯”一声，垂着眼嘱咐钟睿早点睡。 第81页 直到这会儿钟睿终于觉出点不对劲，这人好像不那么高兴……虽然不太明显也猜不出原因，钟睿心里还是像被人打了一闷棍，闷闷地发疼。 “回来，”冲动小人绝地反击一个挺身压倒理智小人，钟睿靠着门框沖他勾勾手指，“我让你走了吗。” 阿特停住脚步，被手指蛊惑着退回去一步，那只手突然搭上自己的肩，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在眼前放大，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脸上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 “琢磨一路了，”钟睿手指恋恋不捨地从他好看的下颌划过，“本来想留到明年，还是没忍住。”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明晚早点回来，后天送我，嗯?”这话说完，钟睿倒先不自在起来，平时大尺度的骚话张嘴就来，脸不红气不喘地，这会儿改走纯情路线反倒像是要了他半条命。 眼里黯下去的光重新燃起，阿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你刚才……是在想这个?” “是啊，”钟睿摸摸鼻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然呢。” 阿特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看到了那谁。” “哪个谁?”钟睿有些心虚，他自从电影开场就光顾着走神了，哪还有心思注意别的人。 “没谁。”既然没看到，阿特也不想再提。 钟睿没有再问，他像安抚小朋友般在阿特脑袋上揉了揉：“行了，快回去睡吧。” 阿特没有后退，反而捉住他的手腕上前一步，也在钟睿脸上碰了一下。 “礼尚往来。” 直到躺在床上钟睿还在回味，二十啷噹岁了亲个脸把他给激动得。 这恋爱谈得太他妈纯情了。 结果第二天晚上阿特没能回得来，他爸身体不适，席间阿特代他喝了不少酒，最后强撑着精神给钟睿发完消息就彻底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暗沉，阿特以为时间还早，一摸手机发现已经十点多，钟睿该上飞机了。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他说抱歉喝多了，钟睿回復他好好睡，不用赶过来了。 阿特下了床走到窗前，天边黑云翻腾，恐怕要下大雨，他查了下钟睿的航班，果然显示晚点，登机时间未知。 他拨了钟睿电话，无人接听，正欲再打，那边回了消息。 钟睿：排队等上飞机呢，怎么了? 阿特头还有些涨，他切出聊天界面又刷新了一遍航班信息，没看错，确实晚点了。 他又打电话给航空公司，同样得到了登机时间未知的答覆。 再给钟睿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只留了一条消息说准备关机了。 阿特屈指抵着眉心，这人没登机，也不接电话，会是去了哪里? 钟睿哪儿也没去，他此刻正躺在宿舍床上，房间窗帘紧闭，随着屏幕光黯下去，周边终于回归到之前的黑暗。 昨晚睡前接到母亲的电话，对方支吾半天，钟睿后知后觉领会了精神，老头子依旧不肯松口，不打算让他进家门，母亲劝说无果，无奈转回钟睿这边，让他要不再等等，等她明年努努力再说。 钟睿挂了电话便没能睡得着，闭上眼全是当年那一场鸡飞狗跳和谩骂争执，他这几年常常后悔，有些事明明有更好更温和的方法去处理，可他偏偏选了最直接也最激烈的一条路。 凌晨五点的闹钟按时响起，提醒他该起床奔赴机场，钟睿木然地按掉闹钟，疲惫地闭上眼。 不是第一次孤身一人，也不是不习惯无处可去，只是这一次让他瞧见了希望，悬悬而望这么久，最终等来了一句“明年再说”，一颗心从高处怦然落下，总是比在平地跌倒要更疼一些。 钟睿暗笑自己变矫情了，大概是因为被人疼着，一点痛苦也变得如此难捱。 阿特打电话来时他正睁着眼发呆，嗓子火辣辣地，钟睿知道自己声音不会好听，他没敢接电话，也不想让阿特担心，回了两条消息就关掉手机，迷迷煳煳间竟然睡了过去。 门被敲响时钟睿一个激灵，他以为是王队长来确认他走没走，钟睿现在没有心情应付人，干脆就这么躺着没有动。 敲门声停下，就当钟睿以为外面人走了的时候，门外响起一串钥匙声。 钟睿一下坐了起来，老王可真是隔壁老王，什么时候连熘门撬锁都学会了?! 门从里面反锁上了，外面打不开，钟睿也没法再假装不在，他匆匆下床给人开门，门一开便跌进了一个裹着寒气的怀抱。 钟睿下意识挣了一下，挣到一半松了劲，双手慢慢环住对方，脸埋在肩头红了眼。 走廊的灯光透进黑暗的房间，连带着凉气也趁机窜进门，激得钟睿抖了一抖，他松开手想先把门关上，才动了一下就被扣住手腕再次抱进了怀里。 “冷，关门。”钟睿只穿了一件毛衣，说完他才发现面前这人衣服也很薄，掌心之下能触碰到紧实的肌肉线条。 阿特用肩膀把门撞上，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他打开灯，门边竖着两个大行李箱，预示着房间主人原本确实是准备出门的。 两人穿得都少，刚才贴那么紧险些搓起火，分开后钟睿迅速回到床上钻进被窝，漂亮的眼睛里布着一层淡淡的血丝，抬眼看过来时阿特心都揪了起来。 第82页 “不睡觉不吃东西，也不接电话，”阿特撩起眼皮看他，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昨晚喝多了酒，嗓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轻咳一声把床边的外套递过去，“穿上衣服，跟我回家。” 钟睿接过衣服，却愣愣地没往身上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那趟航班停飞了，”阿特看着钟睿瞪大的眼睛，忍不住抬手在他眼角处碰了碰，“我问了王队长，他说没见到你出去，钥匙是他给的，他说你应该还在宿舍。” 阿特拉开半边窗帘，语气中透着无奈，“你发消息前应该看一眼外面的天气。” 钟睿以为阿特还会问下去，他坐着没动，阿特又催了一遍：“穿好衣服，去我家。” “别了吧，”钟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过年团聚的日子，我一个外人过去多不合适。” “我家里人多，没人会在意。而且我妈……”不适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曹女士不愧姓曹，这才提了一嘴，电话就过来了。 “妈，怎么了?”阿特接起电话。 “回来了没，接到人了吗?”曹女士关心地问道。 “还没，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谁也没等你，我们都快吃完了，”那边似乎笑了一声，“你小姑非让我打电话，说让你赶紧把小女朋友带回来。” “真不是……”阿特走之前跟他妈说去接一个人，旁边一群人坏笑着，阿特赶在他们起闹前匆匆出了门，连厚外套都忘了穿，他大老远赶过来，结果床上的那位却不配合，忒气人。 阿特干脆求助场外：“他不肯来，怎么办。” 钟睿万万没料到他能如此理直气壮，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阿特说了一声“好”。 “我妈有话跟你说。” “阿姨你好，我……”钟睿只得把电话接过来。 电话另一边人声嘈杂，钟睿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真不是女朋友啊”。 “小同学好，你是知勉的队友吧?”电话那一头是温柔的女人声音。 “我是他教练……” ——“教练我知道!叫诺亚!” ——“哥哥是去接诺神吗??” 钟睿尴尬地看向阿特，怎么的你们家打电话还开外放的? “哎呀你们声音小一点，人家都听到了，”女人似乎走到了安静处，柔声道，“是教练啊，不好意思啊我还当是他队里的小朋友。” “知勉平时麻烦你照顾了，你刚才听到了吧，家里小孩子都认识你，吵着要见你呢，你看要不就一起过来，这里人多热闹，也不用拘束。听阿姨的，一起过来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教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手机重新回到阿特手里，那头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嗔怪，“帮你搞定了，你们三人快一点，再不回来饭菜都没了。” 钟睿很快穿好衣服，收拾起失落的心情，一个人时他可以放任自己难过，现在被人找上门，没道理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别人。 “你们家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吗，”钟睿整理好衣服，洗漱刮脸，“挺久没跟大家一起过年，都不太记得是怎么个程序了。” “没有特别的。”阿特心里不是滋味，如果自己没找过来，这人是不是就一个人躺着把年给过了? 钟睿走前往身上揣了一打红包，下楼时再次确认：“真没什么规矩?我就这么空着手上门，老丈人丈母娘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阿特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中一暖，也笑了笑，“还能开玩笑……” “为什么不能，”钟睿在他手心抓了一把，“该难过的时候我已经认真难受过了，你来了我自然该高兴起来。” 俱乐部里不剩什么人，一辆橙色轿跑嚣张地停在宿舍楼前，左右不怕挡着谁的道。 钟睿还当阿特换回了之前那辆车，走近了才发现不是，阿特替他拉开后座车门，扑面而来的轰天音浪差点掀他俩一个跟头。 “声音小一点。”阿特随后上车，钟睿这才发现车上还坐着司机。 “哥你也太慢了，”驾驶座的人调到收音频道，嘴里喃喃地，“我怕睡着，放首摇滚清醒一下。现在回去吗?” “回去。”看出钟睿眼里的担忧，阿特解释道，“只比我小两天，有驾照。” “我哥昨晚喝多了，他怕路上被交警拦下来，这年就该在看守所里过了。”司机一点没给阿特面子，接着还抱怨道，“哥你怎么都不介绍一下我。” “我堂弟，贺思勤。”阿特介绍得颇为简洁。 “知勉，思勤……”钟睿从名字里大致窥见了贺家家风。 饶是路况好车子快，他们也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近乎横跨了一整个a市。 车子开进院子后拐了两个弯才到车库，钟睿知道阿特家境好，但没想到是这么个好法。 下车后钟睿再次收到惊吓，这位弟弟身高怕不是直奔一米九去了，钟睿怀疑他们家可能是有什么吃饭不许剩饭，长得高奖励压岁钱的规矩。 第83页 约莫是天气不好的缘故，偌大的前院见不到一个人，他们三人进门时惹来好几拨视线，不过大多很快就转开眼，只有近处沙发边的几人还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边。 阿特带着钟睿跟这几人打过招唿，阿特母亲笑着让他们赶紧去吃饭。 打从进门钟睿就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源头还挺好找，一位随意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年轻男子正半眯起眼打量他，钟睿跟他对上视线时心头一震，这人长得真他妈漂亮，这里坐着的女人个个精緻好看，可他在一众人里依旧格外亮眼。 男子身旁的单人沙发里还坐着一人，身着迷彩裤脚下踩着皮靴，头髮剃得很短，他的手搭在俊美男子的腿上，抬头说话时神情亲昵。 啧……这两人搞不好是阿特的启蒙老师。 三人在偏厅吃完饭，阿特问钟睿用不用去睡一会儿。 “不睡了。”钟睿摇头，哪有大过年专程上人家里睡觉的。 “哥，他们都在后院呢，你一起来玩?”贺思勤问的是他哥，眼睛却看向他身边的人。 阿特看了一眼钟睿，见他点头，才说了声去。 三人才站起来，就被人喊住。 “等等我，我也去，”刚才那位样貌极好的青年插着兜快步走来，“我快无聊死了，他们聊天我都插不上嘴。” “哟，宁哥，”贺思勤往客厅看了一眼，“我小叔呢?” “被你爸抓过去了，”青年撇撇嘴，突然道，“什么宁哥，刚才知勉怎么介绍的，叫叔。” 刚才阿特介绍说穿迷彩裤的那位是他小叔，再介绍到旁边这位，只说是另一位小叔。 “你又给自己长辈分，”贺思勤心说总不能管你叫小婶，“我叫哥也没错啊，又没差辈，你上次不也喊我小叔叫叔叔呢么。” 青年脸上一红，忙要去捂他的嘴：“话这么多，就不能学学知勉，难怪你只能读书，你哥都能赚钱了。” “钱我以后能赚，我哥想读书还读不成了呢……” 两人边走边闹，阿特和钟睿落在后面，钟睿投去询问的一眼，阿特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后院聚着一群半大孩子，有几个看着跟钟睿那天在电影院遇到的差不多大，见到有人过来，他们抬头打了个招唿，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玩游戏。 直到一局结束他们才放下手机，好奇地围着钟睿和阿特问这问那。 “正好十个人，要不来对战吧。”有人提议。 “那我要跟他俩一队。”好看的青年指着阿特和钟睿。 “宁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他俩在一个队其他人怎么玩，不行不行。”贺思勤反对。 “那就随机，抽到谁是谁。” 结果第一把阿特和钟睿就被随机到了一起，其他三人稀里煳涂差点就要赢了，被叫做宁哥的那位推了推贺思勤，指使他去抢阿特手机。 阿特没了手机也不生气，反正就是个玩，他看钟睿玩比自己玩还有意思，钟睿眼睛盯着手指点着，还要分出耳朵去听其他人闲聊，也没玩得多认真，最后顺理成章输了。 “承让承让。”漂亮青年沖钟睿一勾嘴角。 一群人在后院没人打扰，玩得不知道时间，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嗓门：“小兔崽子们要不要吃晚饭了?!” “看看你们，一群网瘾少年，”男人走近了，伸出手指遥遥一点，直指贺思勤身旁那位，“宁宁你就带着他们玩这个。” “你来得正好，”被点名的人头也不抬，忙道，“快帮我看看知勉在哪一路呢，小样儿的他老抓我。” 刚才强调了游戏纪律，不许动人手机，没想到防不住场外插眼的。 “操!老子5.2的眼睛就为了给你看这个的?”男人在他身后站得板正，惹得钟睿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阿特的小叔，眼尾的纹路透着一股沧桑感，这人不年轻了。 “别嘚瑟，你现在又不用打枪，又不用偷看试卷的，快给你那双招子找点事情做。” 男人不情不愿地探头看向对面，阿特正蹲在他附近的草里呢，不防被看了个正着，干脆起身换了个地方。 “小叔你这就不合适了吧，”贺思勤看不下去了，他这把和阿特一队，“怎么欺负我们小辈呢。” 男人哼了一声：“你还小辈，喊宁哥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是小辈了，还想占你叔便宜。” 说话间阿特那一队被团灭，男人见他们游戏结束，赶紧赶人：“快回去吃饭，一个个的，镜片那么厚了还整天盯着手机。” 年纪小的一群又跟兔子似的蹦走了，剩下几个成了年的，慢慢走了回去。 晚上依旧是小孩一桌，女人一桌，剩下男人在另一桌。 “我也坐这儿，”阿特的小叔往他身旁一坐，招手道，“宁宁过来。” 远处另一桌立马有人站了起来：“贺老三你坐那儿是什么意思，大老爷们的怂不怂?” “怂个屁，”男人眼也不抬，“这群小崽子管宁宁叫哥，老子不该坐这儿?” 那边的人还要再喊，坐主位的那位拦了拦：“随他去，我们吃。” 第84页 正如阿特母亲说的，这里人多，热闹，也不拘束，大家对钟睿友好而又不过分关注，钟睿算是明白阿特这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了，话少大概是随了爸，其他柔软的部分，应该是像母亲了。 饭后大人打牌，小孩去放花，阿特和钟睿象徵性点了几个就没再上前，钟睿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红包，让阿特去分给小孩们。 “没准备什么东西，图个吉利。”钟睿搓了搓冻僵的双手。 阿特接过红包，正要走时突然转头问他：“有我的吗?” 钟睿挑起眉，诚实道：“还真没有，一会儿给你补一个。” 阿特分完红包，没有等礼花放完就带着钟睿往回走，身边这人哈欠一个接一个，眼里都噙着水汽。 “客房收拾好了。”见到他俩回来，阿特母亲从牌局中抬头，“你给人家挑一间。” 阿特带人上了二楼，“挑”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很大，率先吸引钟睿目光的是沿着墙的三面透明展示柜，里边大大小小摆满了各种物件。 这根本不是客房…… “你睡这间，我去客房，找不到东西问我。” 钟睿收回险些走远的心思，在心里为自己想多了向阿特道歉。他先去洗了澡，换上了提前备在浴室里的睡衣，衣服略大，他突然想起白天那一小会儿亲密接触，当时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阿特比自己还高出些许，身形也更健硕一些。 啧，自己以前怎么就把这人当成小毛孩子了。 钟睿饶有兴致地沿着墙观看“小毛孩子”的收藏品，除了诸神里出现过的那些，其他花里胡哨的人物他基本不认识，两面柜子里是各种手办，靠窗那面柜子的藏品从颜色上要看朴素许多，钟睿认不出是什么材质，也看不懂艺术造型，只觉得金属的光被灯光那么一照还挺带感的。 有人敲门，钟睿应了一声。 “曹女士让我送来的。”阿特手里拿着一杯奶，走到窗边。 放花的人还没散去，站在这里恰好能看到那片空地，两个大人正指使小孩们码烟花，码好后让他们退开，穿迷彩裤的那人点上引线，拽着身边人的手跑了回来。 “他们……”钟睿接过杯子，看向窗外，“家里人都知道?” “知道，”阿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唇角勾起，“也闹过，发现管不住，干脆就不管了。” “宁哥家和我们家是世交，生意上的往来不少，多年情谊盘根错节分也分不清楚，两家根本翻不了脸，闹到最后两位老爷子都默许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阿特没有特意打听过，但架不住家里人闲聊时总要把这两人的事拿出来说一说。 钟睿没说话，捧着玻璃杯一口一口喝奶，心里生出些羡慕。 “你刚才说补我一个……”阿特不过是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看到钟睿抬起头，唇边挂着一点白色奶沫，原本单纯的心思突然变了质。 “红包?”钟睿也没忘，他洗澡前就准备好了，“放心，我记着呢，本来打算明天一早给你的。” “能不能换一个?” “换什么?” 阿特深深地看他一眼，上前拿走他手里的空杯子，偏过头来亲在他嘴角。 奶沫被碾落在两人唇间，阿特微微退开一些，随即又按着他的背用力吻了上去。 钟睿登时脑中空白，全身细胞像被泡在岩浆里，叫嚣着，沸腾着，剧烈的心跳快要盖过唇上的知觉，他被亲得晕晕乎乎，分开时眼底一片水光。 “换这个。”阿特不舍地在他唇上又碰了碰，拇指替他擦去嘴角边最后一点白渍。 “合着这杯奶还是帮凶。”钟睿似乎明白他的冲动从何而来，“你这是钓鱼执法。” “嗯。”阿特没有否认，话音刚落，窗外呯的一声，硕大的礼花在天边炸开，如同两人心底最深的悸动。 这天的雨终究没有落下，阿特没有再去查看航班何时起飞，也无意询问钟睿为何没有回家，从他确定自己对这位前辈抱有某些不可言说的想法那一刻起，他便为自己取名ararat——诺亚方舟最后停留之处。 钟睿倚着墙背对窗外，问阿特：“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 阿特想了想，细数起来：“希望明年季后赛能取得好成绩，希望拿到世界赛的入场券，希望大家身体健康……希望以后每一年，都能跟你一起过。” 钟睿一下笑出声，掰过他的脸问他，“你平时不说话是不是都攒着每年这时候说呢?” 阿特抓住他手腕，俯身抵住他额头，沉声道：“太多了吗，那就只要最后一个也行。” 钟睿仰头亲他一口，眼里是盈盈的笑意，“年年都跟你一起过，我这是卖给你们家了?” 阿特边亲吻边做出让步，“换我跟你回去也行。” “算了，你一起去怕是要挨揍。” “没关系，我可以多买两件护甲。” 你想回家我就陪你一起挨揍，你若留下，这里就是你的家，心底那份执念从初时到今日从未变过。 你站在诸神之上，而我想成为你最后的归宿。 第85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近乎平时三章的量，难怪我前天没写完，昨晚还是没写完，今天修修补补居然靠八千字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或许算不上完美结局，钟睿依旧回不了家，杭哲父亲将来也许还会作妖，但生活就是这样，关卡丛生，难题遍布，剩下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