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谋主,算尽天下》 第1章 张家麒麟儿 东汉末年,自十常侍之乱始,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民不聊生。(架空小说,考据党慎入) 时值张角得遇异人南华老仙传天书三卷,名为《太平要术》。在日夜攻读学成之后,借着时疫之机,散施符水,趁机收买人心,广纳门徒。 在自觉羽翼丰满后,瞅准东汉最虚弱的时机,自称「大贤良师」的张角喊出了那句青史留名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无数的民众被黄巾军裹挟离开了土地,如蝗虫过境一般开始啃食大汉的根基。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一些世家豪强和野心之辈已经在暗中摩拳擦掌,纷纷想在这乱世火中取栗,获取最大的利益。 此次混乱波及了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贼势浩大,一路守城官军几乎都望风而逃,得知不妙的何进火速借着皇帝之手降诏,允许地方自行备御,讨贼立功。另一边着卢植、黄甫嵩、朱儁引精兵讨贼。 殊不知允许地方可以合法拥有武备这一决定让无数世家弹冠相庆,众人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 自此之后龙蛇起陆,群雄并起,缓缓拉开了连年战争的序幕。 涿县,此时幽州刺史刘焉的征兵榜文刚到这里,当地官府不敢怠慢,立刻着人在城里四处张贴,引起了过路百姓的好奇,大家都不由地聚集在了一起,询问着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这一看就犯了难,上面倒是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可竟没一个能看懂的。 不过这也正常,在近些个年月里,底层民众们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谁家还有闲钱供一个读书人。 再加上世家大族有意对各种书籍经义进行垄断,只在自己的圈子里交流,寒门几乎很难培养出一个优秀的读书人。但能克服重重阻挠成功者,无一不是在史书上留名的风流人物。 要说人群里倒也不是没人识字,可问题是刺史府的师爷亦或是文吏有意卖弄文采,写的颇为深奥,让百姓们有点抓瞎。 “这他娘写的是什么,不会写简单点啊。” “就是就是,全然不似往日那些榜文爽利,看的人真费劲。” 就在人堆里纷纷开骂之时,有一个老者突然眼前一亮,他发现了自家村里唯一的读书人。 “张良,快过来,给三爷爷解释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只见一个背着包裹的青年转过了身,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端的一副好相貌,虽然穿着一身布衣,草鞋,可依旧难遮其风姿。 “这个小郎君是哪来的呀,竟生的如此俊俏。” “一看你就不是涿县人,他你都不知道。” “小可是位游商,刚好历经此地歇歇脚,还请大哥解惑。” “咳咳,小子你不要多嘴,让我来给大家介绍。” 张三清了清嗓音,摆开一副说书人的架势,给众人开讲。 “此子名叫张良,家住离城数里的张家村,据说其母在生他前的那晚上梦到了一头瑞兽麒麟叼着一块美玉,因其上刻着一个良字,殊为神异,就以此给孩子取了名。” “本来众人只当是个玩笑,可张母在分娩时天作异象,天上出现了漫天红云,五彩霞光,随后张良出生。”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张三还待继续讲下去,却被已经走到身前的张良给打断。 “三爷爷,您不是要听榜文么,就别给我到处扬名了,小子运浅福薄,当不得如此吹捧。” 众人闻言哄声大笑,给张三整得有点下不来台。 “你小子还是这样,怎么我涿县张氏这一支近百年就出了你这一个麒麟儿,还不让人说勒。” “你看人家楼桑村的刘元,成天吹嘘自家侄儿刘玄德,说什么命格贵不可言,刘氏必出贵人,甚至还为其出资师于大儒郑玄、卢植,但到现在不也没什么出息么。” “哪像你,生而知之,一岁能言,三岁出口成诗,五岁就知孝道,主动帮母亲干活。” “七岁跟着村口那个专给人代笔家书糊口的穷书生学了半年,就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可以出师替人抄书挣取银钱。” “也因此被县内的各个老爷看中,允许为他们重新抄录藏书,而这一抄录就直至现在。” “他们只笑你天赋异禀,却不拜名师,不学经典,最终沦为一个抄书郎,结局只会泯然众人。” “却不知你秉性纯良,在七岁那年就说出,「父母在,不远游」,这样孝顺的话。” “并且还用这些年抄书所赚银钱,让张李氏过上了全村都羡慕的好日子。” “而后,你还,你还……。” 只见此时的张良已经握住了张三的手,疯狂的给他使眼色。“三爷爷,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张三这才如梦初醒,差点一激动就要将这个孩子的增产妙法传出,给张家村惹来无妄之灾,一时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闭口不言。 看到张三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张良朝着众人抱拳施了一礼。 “还请海涵家老望子成龙之心,不要计较其失言之处,我在这里郑重声明,刘氏的玄德兄长虽然未曾与在下谋过面,可我早对其生平事迹多有耳闻,并心折不已。” 随后张良假借抄书之时从县内那些老爷清谈之中得知,刘玄德资质不凡,曾被卢植当众夸奖,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反正就是各种不要钱的夸奖疯狂往刘备身上扔,给人群中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整懵了。 “卢师什么时候讲过这句话,小子狡猾。” 但此时的刘备心中已然将张三刚才诋毁他的话揭了过去,否则在自己发迹后必然要与张氏论说一二今日之事。 榜文上说的事情刘备自然看懂了,可丝毫没有给众人解释的样子,因为涿县自己熟人太多,回来之后他重操旧业,以贩履织席为生,已经引得不少人暗中嘲笑。 郁郁不得志的刘备虽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志向,可此时他已经二十八岁,依然看不清前路,内心充满了迷茫。 可他竟然不知道,除去自己游学时所交的好友公孙瓒等人之外,在这家乡所在,还有一个少年如此懂自己。 刘备心中大呼知己,斗笠下的双眼已经浸满了泪水。 而众人目光中心的张良在内心想的却是。 三爷爷害我,公然诋毁刘备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如今乱世已至,得赶紧带着母亲搬家。 天下诸侯这么多,此时张良还没想好以后在哪位帐下安身,但这人绝不是那位刘跑跑,自己可不想陪着主公飘零半生。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张良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似乎是演义世界,而非正史。 所以要不要南下隐居,听说江东的水土养人。重点是,那里不是有二乔么。 (非正史,走的是演义路子。还有毕竟是小说,会有点自己的想法,各位老爷轻喷。) 第2章 不打不相识 “那小子就给众位父老乡亲说一说这榜文吧。” 只见张良快步走向榜文之前,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所有内容,回头给众人解释。“这个榜文只有开头和末尾几句有用,其余皆为废话,大意就是张角的黄巾军即将侵扰我们幽州,太守大人出榜招募义兵讨贼。” 这时立刻有人问道。“张家小哥,我等到是有把子力气,也不惧死亡,可上面有没有写招募给发银钱几何,总不能爷们去前方拼杀,家里妻儿饿着肚子吧。” 这句话得到了多数人的应和,因为幽州与乌桓、鲜卑等异族毗邻,不时会受其侵扰,所以他们涿县男儿也时常会接受太守的招募去辽西等地支援,没有战事了又回来耕作。 因此幽州男儿对生死之事看的比较淡,遇到保家卫国之事自是当仁不让,虽然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心中是知晓大义的,对大汉亦是忠诚的。 可他们首先是别人的儿子、丈夫亦或是父亲,怎能枉顾人伦,抛弃至亲做那无情之人。 只见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冷哼,一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壮汉喝道。 “国难当头,吾辈自当拼尽全力报效国家,你等怎尽些计较那些黄白之物。” 张良一看立道糟糕,这位爷怎么来了,虽然同在涿县,可是他又不想与刘备阵营扯上关系,平日里深居简出,今天也是为了来借书才出门的。 联想到这个时间点,张良心中一惊,该不会刘备三兄弟今天就在场中,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面对张飞的喝骂人群中的本地人自知惹不起这位爷,大都沉默不语,只有刚到涿县不久的一个外地人闻言有些不忿。“你说的轻巧,想要我等卖命,却连什么都不愿给,我等也有家小要养活,没时间陪你等老爷耍弄。” 只见张飞眉头一皱,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小,用巨大的嗓门吼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那人为张飞的声威所吓,早已面如土色的瘫软在地,连忙出声讨饶,嘴里不断地喊着壮士饶命。 张飞也没想到这个人如此的不中用,他就吼了一嗓子就倒地了,这不是让父老乡亲误会自己是个欺人的恶霸么,这不行,有心解释就朝着那人走了过去,结果却将对方吓晕了过去,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 就在张飞郁闷时路边闪出一个身长九尺的大汉,生得相貌堂堂,留着二尺长的美髯,嘴里大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黑厮怎么如此蛮横。” 张飞双眼微眯,本来心情就不高兴,没想到这个路边贩枣的小贩竟然敢骂自己,当即不客气的回怼。 “卖枣的,你家翼德爷爷的事几时轮到你管了。”此时已经打算投军的关羽听到张飞喊他卖枣的,脸直接就耷拉了下来。“杀猪的,就准许你欺负人,还不让别人路见不平?” 张飞是最讨厌别人喊自己杀猪的,虽然祖辈都操持此贱业为生,家境也算殷实,可好说不好听呀。因此他从小就勤学武艺,为的就是有一日改换自己的门楣,不再被人轻视。 心头火起,张飞身子一沉,就径直朝着对面这个生着丹凤眼的壮汉撞了过去,对方也不甘示弱与他重重撞在了一起。 两人一撞即分,立刻收起心中的轻视之心,都明白眼前的对手不是易与之辈。张飞一声大喝,又一拳打了过去,关羽侧身躲过,将其一条手臂捉在腋下准备折其手臂。 哪知经验丰富的张飞立刻欺身而近,一把抱住了关羽,两人开始在场中角力,一时之间都奈何不了对方。 人们喜欢看热闹之事自古有之,只见围观人群都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打斗,更有甚者从随身带的干粮里掏出一把开始塞进嘴里吃,心想要是再有一杯茶水就更好了。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的张良自然是不会再有兴趣,他看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三大爷,无奈的扯了扯其衣角。 “三爷爷我们回村吧,乱世将至,你我也要早做打算。” “哎哎哎,良小子,这两位好汉还没分出胜负呢,你怎的如此着急。” 张良翻了个白眼,张飞刚才吼那一嗓子时,也不知道是谁拽着自己的胳膊一直发抖,怎么这会又没事了。 “你不走我就走了,回去告诉莲奶奶你出来偷喝酒。”张三一听立刻脸色大变,他家那位凶虎可不是吃素的,三令五申不准自己喝酒,赶忙跟上了已经离去的张良。 人群中的刘备一直看着张良,目光跟随着直到其消失在远方,随后他拿下斗笠,朝着已经有些力竭的两人走了过去,并当着众人的面分开了他们,并赢得了满场的喝彩。 “两位壮士何不就此罢手。”正所谓是英雄惜英雄,有了刘备的台阶,关羽和张飞就坡下驴,互相抱拳致了歉。 张飞也坦言自己刚才过去不过是想扶那个外县人,然后又自嘲长相凶恶吓坏了对方,惹得围观众人纷纷大笑,关羽也心知误会了眼前的好汉,心下便起了结交之意。 心思通透的刘备立刻看出了这点,他本就喜欢结交天下豪杰,没想到在涿县竟然遇到两位,怎能不让他内心欢喜。于是拉着张飞走到刚才那个昏迷的人之前,此时对方已醒,他立刻代张飞行礼赔罪,并将身上的碎银和铜钱都给了对方。 得到银钱的外县人喜不自胜,加上对方也道歉了,马上就将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站起来拍拍身子走人,围观群众看没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了。 “这厮刚才不会是装晕吧,不行我得去问问。”张飞的耿直发言立刻就让刘备和关羽笑了,两人一起拉着他去吃酒了。临走前关羽看了一眼他路边的行李和货物,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杯酒下肚,三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并开始互相通报姓名以及自身来历,关羽将自己之前见不得当地豪强欺人所以失手杀人的事说了出来,近些年一直被官府通缉,隐姓埋名在外流浪。 刘备和张飞两人立刻拍案为关羽叫好,他们见不得这种鱼肉百姓的败类,只是到张飞介绍自己时,他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是个屠户,并强调那是祖业。 哪知刘备立刻出言反驳。“我痴长几岁,就厚脸皮以兄长相称吧,翼德贤弟万不可妄自菲薄,昔日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樊哙,未遇高祖之前不也一样以此职业为生么。” “更何况我见贤弟武艺不凡,胸中有凌云之志,而且现在正值国家用人之际,哪知他日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张飞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关羽也点了点头,特别认同刘备的此番发言。 谁知这时候刘备却重重叹了口气,独自斟了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顿时就引得两人的好奇,张飞连声问道。 “兄长何故叹气,我和云长都已交心,你有甚难处何不说来听听,我们有能力也好帮衬一二。” 第3章 煮酒论张良 看着好奇的两人,喝得有些红脸的刘备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缓缓道来,张飞和关羽这才知道眼前之人竟然就是那个少年不吝溢美之词夸赞的刘玄德。 说实话刘备有些郁闷,他为自己打造的金名片已经被那个小子张良在夸他时讲给了众人,什么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所以他此时就不能再说,否则就有自夸之嫌。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果此时有那些士人在场,肯定对刘备的说辞嗤之以鼻,因为真要按这么论,大汉宗亲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更别提那些已经出了五服的亲戚。 而且在汉室衰微的今天,大家高看你一眼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你的实力够强,拳头够硬。 话题转回酒席,只见张飞神情激动,握着刘备的手喊道。 “没想到兄长就是刘备,刘玄德,真是久仰大名。”刘备闻言只是苦笑。 “翼德羞煞我也,兄长虚度光阴二十八载,至今一事无成,实在是羞愧。” “如今家国蒙难,备有志欲破贼安民,奈何有心无力,两手空空,徒呼奈何。” 张飞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亮过,他只觉自己等待多年的时机已经来了。 “兄长刚才还劝我来着,可竟还不如一个小儿看得透彻,那个张良不就说了么,未来的天下豪杰里,必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信这个小子。” 刘备和关羽都有些懵,想不通一个少年的戏言为何张飞会如此重视,看出两人的疑惑张飞故意不答。 “就容我给两位两位兄长卖个关子,此处的酒水实在无甚滋味,不如与我同去家里,我那有珍藏多年的好酒,到时再细细分说此事。” 刘备和关羽都点了点头,跟着张飞离开了酒家,店主自是认得张飞这位大爷,看他喝了酒就没敢去收钱,反正事后可以去其庄子上讨要。 到家后张飞立刻吩咐下人杀鸡宰羊,从酒窖中起出美酒,十分隆重的接待了两人。 三人在张飞家里又喝了一场,待到他们都有些醉意之时,刘备提出了结拜的想法,立时就得到了关羽和张飞的附和。 “两位兄长,小弟有一桃园,最近花开的正盛,不如我们三人于明日在园中祭告天地,结为异姓兄弟,协力同心,以后一起共谋大事。” 这个提法刘备和关羽自然同意,彼此关系更进了一层之后,刘备也终于问出了内心的想法。 “翼德你刚才说的这个张良,我因为之前外出游学,只是在回来之后听人讲过,但似乎都有些语焉不详,只是听说他有一些奇异之处,但一些士人好像又将他当做笑话看。” 知道两人好奇,张飞便开始讲张良的事情。 “两位兄长,我也是听手下去各村收家畜之人回来说的。这个张家村近年来日子越过越好,不但年年粮食丰收,一些村民甚至有余钱出来喝酒。” “每年到了收各种税时,也是这个村子交的最痛快,甚至用银钱开路,数年不曾有一个青壮出去服劳役。但此村人的嘴甚严,且尤为团结,无论外人如何打听,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致富的。” “但在今天看热闹时,那个喝了点酒的张老三才算是漏了点风。” 听了张飞的话刘备还是有些不解。“此人经常喝醉以后在城里吹嘘他们张家村的麒麟儿,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有什么不对的。” “张老三说了张良七岁就可以体恤父母独立养家了,你们不觉得怪异么,我们这么大时在做什么。” “本来那个张老三还要继续说下去,被那小子给阻止了,你们再联想一下张家村的人交了税之后仿佛没有什么影响,我人观察了很久,这些村民脸上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每个人都脸上都无有菜色。” 张飞的话让两人陷入了深思,没错,因为这些年苛捐杂税太多,加上干旱等天灾,还有时不时的异族侵扰,幽州底层百姓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没想到翼德贤弟竟然如此聪慧,窥一角而知全貌,你说的没错,这个少年张良确实不简单。”张飞被刘备夸的有些脸红,他哪有这般心机,连忙解释道。 “兄长误会了,我手下有个机灵的家仆,这是他上次去张家村收猪的时候发现回来讲给我听的,我将这小子叫来与你们分说吧。” 随后张飞让外面侍候的下人将一个青年叫了进来,约莫有二十一二,人看着非常机灵。“家主,您喊我。” “嗯,我两位兄长想知道张家村的事情,就将你给我说的给他们再重复一遍,说的好了有赏。” 听到有赏钱拿这个青年笑的见眉不见眼,连忙对刘备和关羽两人恭敬行礼并说道。“小人约莫是两年前发现的此事,因为之前张家村家畜非常少,不值当去一趟。后来听涿县的同行从那里进货,这才带人去了那里一趟。” “好家伙,一去就给我震住了,一个小小的张村,收到的鸡、猪、狗等家畜”竟然比其他村子的总和还多,于是小人便留了个心眼,借口如厕想去偷偷查看一番。” “谁知道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心一横拔腿就跑,结果没跑多远就被一群青壮制服。” “当时我以为自己进了魔窟,马上就要一命呜呼,谁知压根没事,人家就是不准我乱跑而已,还被那个赶来的张老三揪着耳朵骂了一顿。” “也是在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张良,看起来才十二三的小娃娃呀,他来时就连作为村老的张老三也给了让了道,其他人更是目露崇拜之色,就如小人对我家家主的一样。” 张飞显然很吃这一套,笑着骂道。“你他娘的讲重点,不要乱打岔。” “在问清我的来历后,那个张良神色一变并亲自上前给我解绑,立刻让村民放人,并决定将以后的交易地点改到村外,不允许外人再进张家村。天知道当时我有多震撼,一个村子的事情竟然让一个小娃娃一言而决。” “后来我就离开了,不过因为我乱跑这件事,张家村不卖我们家畜了,那趟只能空跑。小人也是担心回来被家主责骂,就四处打听关于这个张良的事情。” “我发现一开始让张良抄书的确实是本地的书香世家,可是在他生而知之的名声传了出去后,那些家族都纷纷拒绝了其抄录的请求。” 这个原因刘备自然知道,这些世家是不允许寒门之人,尤其是寒门之中的聪明人读书的,想当年自己也是在叔父刘元几乎耗尽了人脉关系,使了不少银钱,加上沾一点汉室宗亲的边,这才拜入了大儒卢植门下,成为了其门下众位弟子之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位。 第4章 财帛动人心 “那些狗东西人家良小子抄个书他们都不行。”张飞有些忿忿不平的骂道。 刘备叹了一口气。“贤弟有所不知,这些世家无论大小全都看不起我们寒门的读书人,为兄当初就算拜入了大儒门下,依然被同窗鄙夷。” 听了刘备的话关羽立刻附和点头。“没错,那些经学书籍全都被世家垄断,我等黔首又如何与他们相争。”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此刻让这三个对大汉还抱有希望的年轻人都有些沉默。见几位大爷都没有说话,张家的这个青年继续讲述。 “他们都不借张良书后,这小子在村内待了好几年,几乎都没有人见过他,等到其再出现在涿县时,突然又有人肯借他书抄了,不过据我调查肯借他书的都是本县的豪商,全都做着粮食的生意。” “所以我猜测张家村一定有可以让粮食产量翻倍的秘技,小人猜测其很可能是出自张良之手,要不然说不通他小小年纪就得到村民的敬服。” 张飞听完下人的分析点了点头。“你小子分析的不错,去找管家领一串铜钱,不准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将你的头拧下来当作夜壶。” 吓得这个青年赶紧跪地磕头。“老爷明见,小人虽然命贱却也知忠义,要不是您当初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自不会到处嚼舌根作那背主的烂人。” “翼德不要吓这孩子了。”刘备赶忙起身将其扶了起来并温言安慰了几句,随后经张飞同意让他下去了。 看着人有后张飞才对刘备说道。“两位兄长莫怪我苛待下人,因我不想张家村之事传出去,这才厉声警告他的。” 关羽点了点头。“翼德考虑的不错,这个张良确有神异之处,如果其胸中真有韬略,正是我等做大事所急需的人才。” 刘备心中想着今天张良在人前侃侃而谈的风姿,嘴里一直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张良,张良……。” “此子莫不是留侯再世,特来解我大汉厄运的。” “翼德,云长,明天一早我们先去一趟张家村,然后再回来行结拜之事。”关羽捏了捏下颚的胡须,回了一句。“我正有此意,且去验验这小子是真神还是假魅。” “嘿嘿,两位兄长,俺也一样。” 在三人定下去拜访张家村之事时,此时的涿县还有另一伙人在议论这个地方。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说说县令摊派下来的粮食该怎么办吧。” 只见一座私人宅院里,几乎涿县所有做粮食生意的都到齐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就和死了爹一样。 “要交这么多粮食充作军粮,这不是要我们的命么。”看到底下有人哀嚎,县令的小舅子周子晟一声冷笑。 “这些粮食最多让你们掉一层皮,还伤不了筋骨,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缴不齐,让我姐夫吃了太守大人的瓜落,我一定会让你们死的很难看。”说完周子晟将手上的茶杯重重一放,带着护卫离开了。 “他娘的不就是靠着女人上位,抱上了县令的大腿,在这装什么呢,什么玩意呀。” “就是就是,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在我们面前还抖起来了,狗仗人势的东西。” 周子晟离开后这些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粮商立刻换了嘴脸,纷纷喝骂此人。将心中的怒气释放出来后他们才开始议论此事。 “狗日的张角,到底在闹什么闹,爷爷今年刚靠着张家村的粮食回了一点血,现在又要被狗啃一口,真是晦气。” 看到张财骂人,一旁周家粮铺的老板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你们姓张的就是能人多,有造反作乱的张角,有四处卖米抢人生意的张财,有杀猪宰羊的屠户张飞,有生而知之的抄书人张良。”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哄堂大笑,其他几家也借此奚落张财,因为他们家的读书人得罪过张良,所以只有张财吃下了张家村这口肥肉,靠着贩粮赚得盆满钵满,让所有人都眼热不已。 张财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也看出了这些人都不欢迎他,于是也没有争辩什么,直接拂袖而去。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老周,你将张财气走是有事要说吧。” “没错,张财和那个张家村牵扯太深,我不想他坏我们好事。” “你的意思是?” 周知礼环视了一下在场众人,用阴恻恻的声音笑道。“谁说这些粮食就要我们出了,张家村不就有么。” 正在喝茶的李陵一口茶水突然就喷了出来,睁大眼睛看着周知礼。“你想做什么,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啊,而且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哼,走漏什么什么风声?现在就王、李、周、钱四家,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就不眼馋张家村的增产妙方?” “没有人是傻子,你们算算张财今年出了多少粮食,我估计他把往年的陈粮清了一半都不止,这是多少钱呐。”说着说着周知礼的眼睛都红了,其他几家家主也俱都沉默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眼看就要起兵祸,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什么最重要?没错,就是粮食。 拥有粮食的人才能稳坐钓鱼台,而且张家村拥有的增产秘方对他们背后的世家来说太重要了。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不怕跟背后的人交不了差。 想明白的李陵轻笑了一声,开口问道。“你是想嫁祸给山匪或者黄巾贼?” “黄巾贼,嫁祸给他们最好,至于真相,我想只要喂饱那些官老爷,他们不会费劲去查的,我需要你们的家丁,信得过的那种家生子,见过血的最好,每家出五十人。正好我手下养着一个游侠,让他去领头做这个事。” 李陵和其他几家对视了一眼,大家都点头同意了,于是都起身回去准备了。此时已经到家的张财路上一直在寻思这个事,皱眉想了半天之后突然大惊。 莫不是这些黑心肝的要对张家村动手,这让他有些着急,此事确实有些棘手。圈子有圈子的规则,他们这些粮商背后都站着郡里的大人物,如果让对方知道是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会给张家带来天大的麻烦。 所以自己不能派人去帮忙,可不帮吧,这么久以来和张良的往来经历一一浮现在脑海。 或许在涿县只有他张财知道这个张良有多妖孽,鬼知道那张永远对人微笑的面孔下,究竟掩藏着什么。 张财终究信了自己的直觉,他总觉得任由粮食外流的张良不会没有后手,可这个后手张家粮铺不想看,背后的张氏也不想看。 “老七,我这有两封信,你在宵禁之前出城一趟,给张家村送一封信,用箭射进去就行。另外一封速回郡城,当面交给家主。” “诺。”一个刀疤脸的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从张财手中接过了信,然后转身离开。 “周知礼啊,周知礼,你这是在找死。” 张财背着手朝窗外看去,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多事之秋呐,也不知道这大汉的天几时能亮。” 第5章 往事如烟 翌日清晨,正在家里看竹简的张良被一阵嘈杂声打断了思路,只见张老三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给张母打了一个招呼后,立刻朝张良说道。 “良小子,今早有村民发现村口的木桩上有只箭,上面有封信,里面就写了两个字,一个是粮,另一个是危,重点是这两个字都是用红色朱砂写的。” 张良听完将手中的竹简放下,朝着母亲笑了笑。“阿娘,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中午你就不用给我留饭了,和邻居婶婶一起做的吃吧。” “应该没有危险吧,千万不要逞强。”看着母亲的叮嘱,张良挠了挠头傻笑着说道。“有胆子来张家村找事,我看危险的是那些贼人。” “贫嘴,你快去吧,你三爷爷这个族老还要靠你指点呢。”面对李氏的调笑张三只能尴尬点头,心想要不是你生出这个妖孽,我的族老地位也不会一直下降,现在大家只听这小子的。 走出房子后张良神情立刻大变,看着手中的信发呆,这个纸他曾经在张财的书房见到过,倒不是其他粮商用不起,而是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因为这几年张良需要很多材料,这才卖的粮食多了点,看来已经引起有心人的窥探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张良不是不懂,可自从县里那几家消息灵通的小世家拒绝自己的抄书请求后,他就失去了情报来源。 这一度让张良十分头疼,他可不想就哪天莫名其妙的遭了兵灾,毕竟自己的武力值连一起长大的二蛋都干不过,更别提那些刀口舔血的贼人了。 张良是在三岁时觉醒蓝星记忆的,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说得清呢?也是他只是用另一个人的视角,在那个华夏度过了几十个春秋呢,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个哲学范畴的问题,好在以张良的性格从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带着母亲李氏好好活着。 本来张良是不想表现出自己特殊的,可实在看不得母亲失望。李氏本来就因为生他导致身体亏虚,加上父亲早亡后要给人洗衣做饭讨口饭吃才能养活自己,因此时不时的生病。 但李氏笃信自家儿子是天生圣人,将来一定能够挽救这已经病入膏肓的大汉朝,这个连大字都不识的女人,却是这个王朝最坚定的支持者,这一点深深的震撼了张良。 因为张良起初并没有表现出有任何神异之处,与普通稚子无异,时值同村的长舌妇人讥讽他,李氏为了替儿子正名,与该妇人大吵了一架之,回来就生了大病卧床不起。 在病中嘴里一直重复着。“我儿是天生的圣人,母亲生你前梦到了麒麟送玉,在你出生时漫天红云,天有五彩霞光,命中注定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这可吓坏了当时仅有五岁的张良,他连夜跑到了族老张三家里,敲开了他的家门跪在地上磕头请其为母亲请郎中。 张三本不愿意晚上出门,可感念其小小年纪就知孝顺父母,因此带了一把镰刀防身,叫醒了熟睡的儿子,两人套了一辆牛车就准备去县城请郎中,小小的张良也坚持要跟着。 在路上张三无聊就随口说道,“你母是执念太深,梦中的事情岂做的数,难不成你这个小娃娃还真的是天上的星宿临凡。” 张三本就是随口乱诌,哪曾想小张良躺在牛车上呆呆的望着天空,说了一句。“如果是真的呢。” 就为这句话牛车差点翻到了路上,张三立即喝骂自家儿子赶车一定要稳。“良小子你大晚上的可别吓三爷爷,我胆子小。”回过神来的张良笑着答道。“我没说什么呀,子不语怪力乱神。” 张三和其子张震沉默了,天可怜见,一个五岁的小娃娃说话与成人无异本身就足够怪异,联想到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待在原地发呆,几乎不与同龄的孩童玩耍,知子莫若母,也许李氏没有骗人。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张家父子哪敢怠慢,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县城请回了郎中,保住了李氏的性命。期间一应花费及药钱都是张三出的,家里的妻子非常心疼银钱,为此还一直埋怨他,追着问其是不是想纳李氏为小。 一直惧内的张三也是在那次一反常态,直言此子乃是张氏一族的麒麟儿,自己所做一心为公,不容任何人置喙,看出丈夫的异常,加上儿子也为其说话,两人的争吵于是暂且搁置。 待母亲病情好转之后,张良从田间的庄稼里折了一根青苗,送到了张三家里,并直言这是谢礼,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开口说道。“我有一秘法,可使庄稼增收数倍,以此作为三爷爷和震叔救我母亲的谢礼,可否。” 在张莲氏震惊的发现自家丈夫和儿子就和中邪了一样,捧着一根青苗傻乐,对这个回礼十分满意,于是张良对张三耳语一番之后就此离去。 这天过后,村民们惊讶的发现族老张三逢人就夸张良,族长张震则是主动替张良家耕作,同年秋天,两家打出的粮食让全村的村民都傻了眼。 第二天族长就被村民堵在了家里,一个个死乞白赖,哭着喊着抱着张震大腿不放,求其传授增产秘方。气的张震破口大骂,“你们拜错庙了,真神不在此处。” 反应快的立刻猜出难道是那个五岁的小娃娃张良,村长没有回答,可此时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因此所有的村民就有点坐蜡,他们总不能去逼着人家孤儿寡母要吧,最重要的是不敢,他们此时有点相信村里的那个传说了,都怕得罪张良,于是继续殄着脸求村长。 没好气的张震甩开了众人,将老父推了出来。“去求我父吧,他和良小子关系最好,你们来年能否有肉吃,就看你们本事了。” 正在一旁咧嘴看戏的张三突然被自家儿子出卖,看着围上来的村民气的骂了一句。“你他娘的真是不当人子。” “你们也是,当初老子说了多少次,良小子是上天送给我涿县张氏一族的麒麟儿,千里驹,你们可曾有人当回事?今年春耕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取笑我父子二人?”张三一顿数落,将围住他的人都给训得蔫了下去,眼看众人知错,他缓缓了说了一句。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去给李氏道歉,还有今年开春家里和李氏争吵致其生病的,该如何做不需要我教吧。”众村民得到指点立刻点头如捣蒜,笑着跑回家去准备礼物了。 第二天,张良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送礼的村民,当初和李氏吵架的妇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张良母子面前,直言自己是个睁眼瞎,并开始狂抽自己嘴巴子,哭着恳求张母原谅。 自此之后,李氏心结全消,张良也传授了张家村众人增产秘方,在收获沉甸甸的粮食时,所有人都将此子敬若神明。 第6章 平地风云起 张良此时已经猜出张财提醒的意思,于是他对张三说道。“三爷爷,命人敲响村口的铜钟,我有事要说。” 张三点了点头,快步朝着村口赶去,张良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钟声七响,代表村子遇到危险,因此张家村的男人们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知道钟声含义的一些半大小子也跟了过来。 不多时村内的老少爷们全都聚集在村口,看到人来齐了,张良扬了扬手中的信。“我们村内粮食的丰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我估计他们今天就要动手,因此时间非常紧急。” “妈的,这些狗东西就是见不得别人好,阿良你就说怎么办吧。”村内的壮汉们纷纷往地下啐了一口唾沫,骂了几声后表示自己不怕,张家村的男儿没有一个孬种,全凭张良吩咐。 “就按之前我们演练过的那样,十人一组,分为四个小队,震叔,你带人去牛叔那里取我提前拜托他打好的长刀、弓箭给每人配一把。” “原来是在制作兵器,我就说铁牛那厮最近神神秘秘的,家里还时不时的冒黑烟,要不是良哥不准我们靠近,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二蛋,就你他娘的话多,还有别没大没小的,人家是你的长辈,要叫牛叔。”看到自家儿子撇嘴没当回事,张震嘴角疯狂抽搐,就要脱鞋抽这混小子。 “村长,你家二蛋皮实,你可要使劲揍。”这是村里的老节目了,众人纷纷起哄,他们都可爱看族长家里这父慈子孝的伦理大戏。 “阿任,你就别气震叔了,去我藏宝的地方将那个东西拿出来。”张任听到张良的吩咐,表情立刻一变,吞咽了一下口水。“阿良,确定要用那个东西么。” 面对小伙伴张任的询问,张良只闭眼思考了片刻就回复道。“如果贼人过于凶悍,就只能如此,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我可不想有人出事。” 张良让取的东西是一些陶罐,里面填满了火药、生锈的铁针、铁蒺藜等东西,因为怕误伤自己人,也就没有淬毒。这种东西也仅有三个,全被藏在了村后的一个小土坡附近,那里也是他的藏宝地,算是自己和张任之间的小秘密吧。 如无必要,张良是不想用这东西的,但此时的他实在是太孱弱了,不靠火药武器在这乱世里真的没有任何安全感。 “爹,你别追了,良哥让我去取东西,再说了又不是我故意叫牛叔浑号的,是他总在我面前喊二蛋,我又不是没名字,我叫张任,字良哥都给我想好了,子仁,等到我二十岁后就用这个,听起来还怪文雅的。” 看着耍宝的儿子张震不禁抚额长叹,这货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整天在村里惹祸,这些年他没少拉下脸去给别人赔礼道歉,搞得现在见人先矮三分。“不,别喊我爹,你他娘的是我爹,赶紧滚蛋,看见你就来气。” 张任的眼睛亮了亮,开口问道。“这样不太好吧,我才十三岁诶,没有当爹的经验。” 看着父亲正在满地找石头,张任趁他发飙之前赶紧跑远了,场中的村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阿良,其他人笑可以但你不行,我家儿子就是被你带坏了。” 张良立刻表示自己可不受这个冤枉。“震叔你让三爷爷和大家评评理,我可是个知礼守礼的君子,你不能随便冤枉人。” 张三看着没出息的儿子摇了摇头,直接不客气的怼道。“不准你污蔑我张家的麒麟儿,良小子可是万里挑一的俊才,各方面品行没得说,你自己生出来的歪瓜裂枣,可别赖别人。” 老爹的训斥给张震直接整懵逼了,一整个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本来就乐得不行的村民此时快乐加倍,很多人已经开始笑到腿肚子抽筋。 定力本来很好的张良也噗呲一乐,拍了拍已经蔫下去的张震,语重心长的说道。“震叔,不行就和婶婶再生一个吧。”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小子聪明。”人生失去希望的张震眼里重新有了光,招呼了几个人就去铁匠牛二家里取兵器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众人瞬间就将内心的些许隐忧一扫而空,张良也顺势给各个小组布置任务。 所有准备都完成后,张良的心里还是有点担忧,虽然敌明我暗,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各种陷阱,可就怕对方来人里有高手。 这可是演义世界,一些人的武力值确实非人哉,不说别人,就昨天见的那三兄弟,除非他使用「震天雷」,也就是他所做的土质火药武器正面击中,否则他们这些人根本都不够看。 就算有自己提供的钢刀也是一样,冷兵器时代无论武器再怎么厉害,也要看使用者不是么。 就在张良准备让村里的妇孺提前去后山避一避时,远处传来马匹的奔跑的声音。“两位兄长,前面就是张家村了。” 听到声音的张家村众人都大惊,敌人竟然来这么快,于是他们拿着武器隐蔽了起来。“妈的,这些歹徒也太嚣张了,大白天的就敢来。” 藏起来的张良没有回答张三的话,他的眉头紧锁,来人竟然是刘关张三兄弟,身后也没有带人,应该没有恶意。但谨慎使然,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让大家继续戒备。“阿任,在他们的马前射一箭逼停他们。” “好嘞良哥。”只见张任将手中的弓轻松拉满,一只羽箭就窜了出去,精准的射到了三兄弟的马前,看到这一幕的张震张大了嘴巴,这还是自家的二蛋么,怎么这么厉害。 “不好,有危险。”几人赶紧勒停了马匹,张飞作势就要开骂,就被刘备给阻止了。 此时村内传出张三的声音。“几位来我张家村有何贵干?” 怕张飞出言恶了对方,刘备抢着回答道。“我乃刘备,刘玄德,附近楼桑村人士,今日与两位兄弟来此并无恶意,只是听闻人言张氏有一麒麟子,特地前来拜访。” “阿爷,原来这是你召来的虎狼。”张三闻言狠狠瞪了孙子一眼,这就尴尬了,昨天他还当涿县众人的面讽刺了刘备,今天正主就来了。 第7章 墨玉麒麟 几人原来是来拜访的,张良本不想与这三兄弟扯上关系,可刀剑无眼,他又不想今天的战斗伤到自己的人,只能欠他们一个人情了。 于是张良拍了拍衣服起身,从暗处走了出来,并示意众人解除警备,只见他朝着村口的三兄弟抱拳行了一礼。“三位大哥勿怪,我们打探到有一股匪徒今天要来袭击村子抢粮食,这才有些疑神疑鬼,哪曾想冲撞了贵客。” 见到张良这么客气,刘备赶紧下马还礼,身后的关羽和张飞自然也紧随其后。“无妨,无妨,也怪我三人一时兴起没有提前差人告知,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张良对三人笑了笑。“我估计贼人一时半会还来不了,几位先去我家里用茶吧。” 刘备三人自然点头同意了,牵着马跟着张良走进了张家村,他们惊讶的发现直到此时,这些村民也没有现身的意思。 看出几人的心思,张良解释道。“你们别看了,危险彻底解除之前他们是不会出来的。”随后他朝着一处喊道。“阿任,出来给客人倒茶,难不成让我亲自来。” “唉,良哥,你惯会使唤我。”只见张任从远处的草丛爬了出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找其他人。”听着自家老大平静的语气,张任立刻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脸。“良哥你误会我了,我生平最喜欢给人倒茶,谁和我抢我就和他急!”说完一溜烟儿人就不见了。 这有趣的一幕让一旁的三人都笑了,刘备随口说道。“令弟赤子心性,真是难能可贵呐。”张良只能尴尬笑着点头,没有接这句话。 几人很快就到了张良家里,张任已经提前泡好了茶水,准备好了糕点,随后就退到里屋和婶婶李氏一起旁听了,两人对这突然来造访的客人都有点好奇。 “三位请坐,先喝一杯清茶,用点糕点,我们再谈正事吧。” “咦,这是什么茶,味道怎么这么苦,但过后竟有一点回甘,比那些茶博士调的茶汤可强多了,那种东西喝的我直反胃。”不提关羽的惊讶,刘备与张飞两人也瞬间爱上了这种清茶。 “妙,真是妙,不说这干净纯粹的茶色,只说这苦中回甘,让人齿痕留香的味道,就是世间绝品,此茶一出,余者皆可弃也。”看到刘备夸完,张飞憨厚一笑附和道。“大哥说的真好,俺也一样。” “几位喜欢就好,我这里还有一些,等走时可以带点。言归正传,你们的来意我大概猜到一点,是不是听人说我有才能,想来相看一下,如果中意,就要请我出仕为你们的大事出谋划策,不知道我讲的对否。” 被猜中心事的三人脸色具都一变,心中暗呼厉害,感叹自己这趟来对了,这个张良果然厉害。 刘备苦笑了一声。“被阁下猜中了,我等确实是这样想的,如今国家蒙难,黄巾贼呈燎原之势席卷各州,我三兄弟不忍黎民受苦,欲响应朝廷号召,招募一队乡勇前去郡城效力,偶然听闻张家村有大贤,这才冒昧上门叨扰。” 张良摇了摇头对三人说道。“这么说话我听的难受,我不喜欢儒家那套礼仪,这里就我们几人,直接称呼对方的姓名吧。” “而且先说好这是坐而论道,想说什么就畅所欲言,我之后可能会说一些惊世之语,你们也不要生气,尤其是要按住这位张先生,我怕他会拍案而起揍我。” 张飞嘴角抽了抽,自己是脾气不好,可也不至于随便打人吧,看着两位兄长投来的目光,只能无奈点头表示自己会克制的。 “先生请讲。”自古达者为师,刘备此时已经用上了敬称,并不敢因张良年纪小而怠慢。 “不可能,我不会出仕帮你们的,你等确是天下一等一的豪杰,刘玄德你身后的关云长与张翼德两位兄弟,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刘备眉头紧皱,不解的问道。“先生既知我兄弟志向,也不置喙我们的能力,为何就不能帮我们呢。” 张良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我所长者,几乎都是屠龙之术,刘玄德,你还敢用我吗?” 刘备与关羽的脸色瞬间就难看到了极点,只有张飞傻傻的问了一句。“何为屠龙之术?” 张良深深看了一眼刘备,转头对张飞说道。“屠的是王朝的气运金龙,简单点来说就是再造乾坤,将我选定的人送上帝位。” 张飞听完一把将手中茶杯捏碎,就要起身拍桌子骂张良是个不忠大汉的乱臣贼子,狂悖小儿,被早有准备的刘备和关羽联手按下。“两位兄长你们放开我,我要狠狠揍这小子一顿,你们听听他都在说些什么。” 里屋的李氏和张任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半是被张良气的,一半是被张飞吓的。 “阿良,过来给我跪下。”张良心中连呼大意,怎么忘记查看母亲是否在家,还以为她去隔壁邻居家了,这可要人老命了,张任这混蛋也不知提醒。 “阿母,我,我那只是戏言。” “我……。” 李氏一把抄起附近桌子上的碗扔到了地上,厉声喊道。“给我过来跪下,快。” 看着母亲因为生气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张良哪敢怠慢,赶紧离席跪在了母亲面前。 李氏叹了一声说道。“养不教,父之过,你父早亡,如今你变成了一个无君无父的狂悖之徒,过错全部在我。” “母亲,我……。” “你闭嘴,我进去取个东西。”看着母亲的咳嗽声越发急促,张良自不敢多嘴,只能点头耐心等待。 只见李氏回里屋在床下摸了半天,从一个凹槽处掏出一块红色的布,这是她新婚时的盖头,里面包着一块质地细腻的墨玉。 出来后他将此玉给了张良,让他自己看,只见此玉正面刻着两个大字,「玄」「德」,背面则是画着一只瑞兽麒麟。 张良看完后睁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自己母亲,这玉究竟是怎么来的,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第8章 仗义相帮 张良看到玉后脸色大变,这让场中的另外四人都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块墨玉有什奇妙之处。 李氏在他看过之后就将玉拿了回来,转头看向一旁的三兄弟并温声询问道。“哪位是刘玄德。” 听到找自己,刘备立刻向李氏行了一礼,开口道。“正是晚辈。” 李氏盯了刘备好一会,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过来,这块玉以后是你的了,且要好好保管。” 好奇的刘备恭敬伸出双手接过了墨玉,竟然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好奇的关张二人也凑了上来,对这个事情啧啧称奇。张任本来也想去看,被地上张良的死亡凝视给劝退了。 “知道诸位好奇,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了,你们应该都听过张家村那个麒麟入梦送我宝玉的故事吧。”几人点了点头,归功于张三的宣传,如今的涿县几乎每个人都听过这个事。 “接下来的事情请各位替我保密,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你们都要当我面起誓。”看着李氏郑重的模样,场中除张良外的四人都纷纷发了毒誓为此事保密。 “好,那我就继续说了,其实那个梦其实是真的,梦里麒麟口吐人言,称上天不忍汉人遭受苦难,要送张家一个麒麟儿,助汉朝再添数百年国运。只不过做梦的人不是我,而是良儿的父亲。” “他父亲在服劳役时死于一场风寒,临死前让我把玉托付给一个叫刘玄德的人,后来我还特意出去打听了一下,在不远处的楼桑村还真有这人,只不过外出求学去了。” “这玉的来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是他亡父的遗愿,我心里一直在牵挂着这件事。因为此事过于神异,为了保护良儿,我就将其藏了起来。”场中的四人都被这个消息炸懵了,脑子嗡嗡作响。 张良深深叹了口气,之前他本想让刘关张三兄弟知难而退,同时提出用钢刀和粮食作为交换让他们助自己灭敌,事后举族迁去江东。 现在想想似乎不太可能了,自家父亲留下这遗言,又出现这墨玉,无论怎么想母亲都是要让自己跟着这刘备的,这可如何是好。 果不其然,李氏随后就开口问道。“人家诚心求教,你为何要轻慢于人,我平时是怎样教你的。” 张良低着头老实回答。“母亲教诲儿时时记在心中不敢忘却,时刻提醒自己做一个知礼守礼的君子,但儿胸中藏有乾坤之术,亦有济世救民的雄心壮志,实在是怕这所托非人,故才出言一试。” “那好,现在你父亲留下了遗言,要把这块墨玉给刘玄德,而你是麒麟入梦而生的孩子,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他。” 张良没有回答,但这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这时刘备看李氏还要说话,走上前把张良从地上拉了起来。 “婶婶不要说了,先生既然不愿意,也没有强逼的道理。这块墨玉实在是太贵重了,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面对递回来的墨玉李氏压根就不伸手接。“不管这小子跟不跟你,这玉我是不会再收回的,要是过意不去以后给这孩子找个好老师教他做人的礼仪就行了。” 说完李氏就拉着张任去隔壁邻居家了,不再掺和这其中的事,儿大不由娘,张良做事极有主见,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看着母亲离开张良彻底松了口气,他刚才还真怕出现牛不喝水强摁低头之事,但事情已然这样,看来是没有办法借刘关张三之力来除贼了,还是有点可惜的。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刘备主动开口应下了此事。“无功不受禄,先生家的这块玉我受之有愧,刚才进村时发现你们在防备盗贼,我兄弟三人可以在此事上出力。” 张良听后久久没有说话,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刚才那么说你们难道就不生气,现在还要出手相帮。” 一直没有说话的关羽冷哼了一声。“小子你莫要瞧不起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等好男儿应为之事,如何有那么多好计较的。” 张飞在一旁狂点头。“兄长说的甚是,你这无礼小儿莫要将人看扁,乃公可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 “好,今日这事是我失礼了,也向诸位贵客道歉,这份情义以后我会还的。这事其实是这样的。” “为了让村子的日子好过点,我研究出一种让粮食增产的秘法,估计是被那些贼人盯上了,据我猜测应该是涿县那几家粮商。” 听完后张飞突然问道。“如果我们三人不来呢,你这个麒麟才子准备怎样击退敌人。” 第9章 张任拜师 既然人家仗义相帮,张良也不再藏私,就将张家村的秘密给他们一一揭晓了,牛家的兵器作坊,以及可以用来杀贼的火药武器。 看到几人不明白,张良就拿着一颗震天雷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点燃后给远远丢了出去,只听一声巨响过后,地上被炸出了一个小坑,四周散落着各种暗器。 要不是在事前就接到警告离的足够远三人早就被扎成了筛子,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心中不由得为之感到深深的惊惧。 看着四散的各种填充物张飞有些好奇的问道。“张良,你填这些生锈的铁器碎片作甚。” “增加杀伤力,几位贵客应该发现了,这种名为震天雷的火药武器只要敌人克服了内心的恐惧,杀伤力其实非常一般,只能炸出一个小坑。” “所以我就加入了各种生锈的铁器,借炸开时的冲击力将这些碎物当做暗器射出去,伤者就算不死,也会因伤口处的铁锈染病身亡。本来我还想淬毒或者涂上金汁的,但想想确实有失天和,也就没有弄。” 刘备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担忧张良看出来了,便主动开口说道。“你们不用太过担心,这种东西我是用来防身和保护自己的,是不会将其传出去的。” “而且你们放心,就算以后这火药武器要用,我也肯定会用在时常入寇残杀凌虐我大汉子民的异族猪狗身上,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汉家儿郎。” 张飞有些好奇的问道。“张良,你为何对异族如此仇视?”张良没有解释,总不可能说以后会发生五胡乱华之事吧,说出去也没人信。 于是他指了指天上。“天机不可泄露。我还有比震天雷强横百十倍的武器,静候着异族的铁骑呢。” 想到这是别人的秘密,三人也就不再多说,且他们也对异族的恶行深恶痛绝,心想反正不是汉人遭殃,那就用这东西好好招呼异族的豺狼们吧。 眼看无话可说气氛有些尴尬,张良突然出言道。“三位贵客,我那个族弟阿任你们刚才也见过了,此子比我还小两岁,许是近些年日子好了顿顿有肉吃,生得一把子力气,并仗此在村里横行,一些成年人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因此竟生出了骄矜之心,有小觑天下英雄之意,其父与我多次劝说也收效甚微,我想你们帮我好好调教这孩子,切莫使良材美玉沦为砂石瓦砾,此事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定有厚报。” “我看那小子挺顺眼的,我来当他老师吧。”看到张飞同意,张良立刻将他们带到了村口,此时正是开饭的时候,所以在留了几个隐蔽的岗哨后村民们正在吃饭,张任这小子自然也在其中。 “几位贵客用过饭了么。”看着张震询问,张良表示饭先不着急,走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其兴奋的拍了拍大腿,立刻就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将自家儿子张任喊了出来。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凭借以往的经验等会一定有一场下饭的好戏看。 “二蛋,你不是成天嚷着以后要当大将军么,这三位贵客武艺非凡,皆可做你的老师。” 张任眨了眨眼睛,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想要以后沙场显威,怪不得良哥刚才让自己给三人倒茶,原来是在给自己找师父呀。 就在张任准备开口答应时,张飞突然站了出来。“任小子,我听说你天生神力,在村内可厉害了,如今稀里糊涂拜我等为师想必不是非常心服,不如我们比一比,也别说我欺负你,我就站在这不动,你能将我推离一指宽或者绊倒就算你赢。”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张任此时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对方都说了在原地不动了,心想自己如果再怯场,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至于良哥说的关张二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是持怀疑态度的,甚至觉得有点夸大其词,毕竟那可是一万人呀,已经相当于几十个张家村,一人吐口唾沫都能将关张两人淹死。“好,就让我称称客的斤两。” 张飞一看这小子确实挺狂的,有自己年轻时那味了,张良则是去舀了一碗麦饭,浇了一勺肉汤,和村民们一起边吃边看。 坐在不远处的张三对自家儿子叹道。“你们就坑二蛋吧,张屠户张翼德在涿县谁人敢惹,等闲数十人近不得身,那个卧蚕眉丹凤眼留着长髯的红脸汉子我昨天也见过,两人在街上打的难解难分。” “老汉我虽然见识不多,但年轻时抵抗鲜卑入侵之战时是见过那些万人敌的,那个张屠户并不比他们逊色。” “爹,什么叫我和阿良坑他,你也说了张先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只不过如今还没有发迹罢了,我给二蛋找这个师父也算对得起他吧。” “再说了,你看看他这副谁都不服的张狂模样,以后是要吃大亏的,我倒希望张先生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小子,让他知道人上有人的道理,而且今天你又不是没瞅见,那小子都要当我爹了。” 张三听完后遂不多言,只是心道自家孙子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万人敌的本事,哪是轻易可以练成的。 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意外,打遍张村无敌手,自诩天生神力的张任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蚍蜉撼树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被张飞一次又一次的单手给扔飞了出去。 最后张任使出了张良曾经教给他的绝杀秘技,专攻下三路的阴损招数,但没打到不说,还被羞恼的张飞给暴揍了一顿,脸肿的比猪头还高,不断惨呼着师父饶命。 于是这场下饭大戏就此结束,张良笑得见牙不见眼,自己村内这个混世魔王终于有人收拾了。 三兄弟用过饭之后各自率领了一只民兵小队,静待涿县贼子来投,那些正在县内厉兵秣马的粮商们,还不知道攻略张家村的难度已经悄然之间从困难变成了噩梦级别。 第10章 张村夜战 天刚刚擦黑,一群人已经聚集在了张家村前,他们从推的小车,挑的担子里拿出了长刀,长矛矛等武器,然后不约而同的都给头上裹上黄巾。 这些人都是各家粮商的家生子,也可以称作家丁,平日里好酒好肉的伺候着,除去一般的押送任务外,专替家族去行一些见不得光之事。 领头的自然是周知礼豢养的游侠,此人名为王五,手下也有十数个武艺不错的小弟,平日里无恶不作,最近刚在冀州干了一票大案,被冀州刺史点名通缉,混不下去了这才跑到了幽州,此时投在周家门下。 “大哥,听说这个张家村近些年发迹了,村里富的很,这次我们可以好好捞一票了。” 王五看了一众摩拳擦掌的小弟阴笑道。“钱财我不甚看中,想要你们随便拿,但我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有好看的妇人一定要带到我这来让我先享用,谁敢偷吃就休怪我手中的利剑无情。”一群小弟纷纷附声应和,直言自己不敢。 至于另一旁的各家家丁,他们想要的是张家村的粮食,将所有的东西运走之后,就会一把火烧了这里,两方利益并不冲突。 进入张家村后王五立刻就发现不对并警觉了起来,现在离天黑下来也才过了不久,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安静了。谨慎使然,他随便指了指几个小弟让他们进去查看,自己则带人留在原地等候,一旦事情不对就立刻撤退。 没过多久,他的小弟们纷纷回来报信,在村内没有发现人影。“不好,中计了,快撤。”就在王五的话音刚落,天上出现一个红色的信号弹,一个个火把从不同的方向冒了出来,冲杀声震耳欲聋。 借着火光王五看到远处一个黑脸汉子手持长刀,一下就将一个人分成了两段,浑身浴血,有如魔神下凡,这一下直接就给他骇得差点丢了魂魄,没想到张家村有这等猛人,周知礼那个蠢货真是害死自己了。 就在王五发呆的功夫,他带来的人已经如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剩下的人显然都被吓坏了,手抖的连武器都握不住。幸好自己的小弟武艺尚可,这才坚持了一阵。“妈的,不是说张家村之人都是些土里刨食吃的泥腿子么,怎得如此厉害。” “呸,你才是泥腿子,你个狗货敢骂我们。”这个出声之人自然是张任,他跟着张飞一路冲杀,在经过最初的心里不适之后已经缓了过来,也斩杀了好几个人,此时听到贼人中有人骂他们,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 但王五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被关羽一脚踹的飞了出去,力气之大直接让他胸前凹陷了下去,嘴里吐出大量鲜血,如虾米一般蜷缩在地上挣扎。 这是王五自己找死,关羽的父亲就是个老实憨厚的农民,但他教会了自家儿子很多东西,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 所以关羽冷冷看着王五倒地的地方,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凡是接近的王五小弟全都被一刀毙命。 一旁看着杀神附体的张任疯狂的吞咽口水,心里不住佩服自家良哥白天在最初时竟然敢疯狂的挑衅刘关张三兄弟,但也因为靠得太近的缘故,他借着火光看清了地下的场景,呕的一下吐了出来。 等到所有战斗结束后,在村内小土坡上铺着草席看着天空数星星的张良被一旁的张三用胳膊戳了戳。“良小子,战斗结束了,是他们发绿色的讯号了。” 张良点了点头,起身跟张三去村内的一处地窖将妇孺们都接了出来,宣布所有危险解除,大家可以放心回家等待自家男人凯旋而归。 随后他赶到了村口,所有的尸体都被聚集在了一起,大家都在等待张良发话,刘备三兄弟则是在一旁讨论着手中的钢刀。 张良到后先是给三兄弟郑重行了一礼,代表张家村全体村民向他们表示了感谢,其身后的村民们也同时拜了下去。 所有人都明白,战斗之所以结束的这么快,他们几乎只是受了点轻伤,可以说全是仰仗着这三位猛人。不然今天高低是要有几家汉子是躺着回去的。 张三直接走到刘备面前,直接纳头就拜,同时眼中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小老儿张三,有眼不识真英雄,前日在集市大放厥词,还请玄德看在同乡的份上原谅则个。” 刘备三人连忙躲开,并快速上前将其扶起。“张三爷真是折煞我等,除暴安良乃我等应做之事,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谢的。再说按年纪论您也是我的长辈,就是数落我几句,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又怎敢轻言怪罪。” 张三听完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心想刘元那老小子也许没有说错,他们楼桑确实出了一位英雄豪杰,这个刘玄德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 也许这次打黄巾这人就要成名,虽然张三没有张良那样聪明会分析天下大势,可他知道黄巾军敢来幽州找食吃,真是茅厕里打灯笼,也不看看幽州男儿替大汉守了多久的边界。 这边还好点,再往北边的渔阳等地走一走,谁家没挂过白布,这些人拿起刀就是战士,打那些贼子不和玩一样。 在打扫完战场后三人住在了村长张震的家里,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除去身上污秽后他们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这个村子的事。 “两位兄长,今天张家村看到的一切证明我没说错吧,这里果然非同一般。一个小小的村落竟然藏着刀兵,弓箭,那个张良手中竟然还有那种如同天雷一般的火药武器。” “要是能够得此子,何愁我们的大事不成,今天他提收其族弟之事,我就是故意答应的,也让这小子欠我一个大人情。” 刘备和关羽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张飞这看似粗犷的外表下还隐藏着如此智慧。 刘备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又何尝不知,可这事真的强求不来,得让人家真心实意帮我们才行,否则就是把人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 这时关羽叹了一口气说要是老天爷显灵让张父入梦去劝劝他家儿子就好了,这话瞬间就把刘备和张飞给逗笑了,几人聊了会终于感到困意袭来,最终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11章 桃园四结义 一语成谶,没想到还真让关羽给说中了,张良晚上还真的梦到了那个在脑海中记忆都快要模糊掉的父亲。 他怒斥张良是个不孝子,不遵守他定下的规矩,随后带张良去看了五胡乱华时汉人的惨状,那段连史书都不敢记载的历史就在梦里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最后告诉张良一定要救救这个大汉,救救那些无辜的百姓,不要让五胡乱华之事在这片土地上出现,随后他就醒了。 张良擦了擦梦中不自觉留下的泪水,深深叹了一口气。“请父亲您在天之灵安息吧,我跟着刘备还不行么,那些异族我会让他们亡族灭种的。” 所以第二天临走的时候,刘备三兄弟就傻眼的看着一同要前去涿县的张良和其族弟张任。“先生你不是不愿意出山帮我么,这又何故反悔。” 这让张良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昨夜亡父入梦带自己一梦千古,看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吧。只推说自己想通了,决定遵照父亲遗命,以后准备竭尽全力匡扶汉室。 刘备和张飞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关羽,后者也一直不断的吞咽着口水,心想这也太邪乎了吧,莫不是让自己给猜中了。 “要不我们四人结为异性兄弟吧,之前我们三人就想结拜来着,但因为在等你所以没有结拜成。” 张良听到张飞的这句话眼前突然一亮,原来他们还没有结拜,这可真是太好了,能当桃园兄弟谁还选择当谋士呢,于是笑着回了一句。“固所愿,不敢请耳。” 等到他们笑着离开,张家村的村民才开始处理村口聚集起来的那些贼人尸体,一部分肢体分离的直接被烧了。 剩下的被他们故意用板车拉着从四周的村子路过,准备去县城报官,说是有黄巾贼子夜间袭村,被在村内做客的刘备等人击破,特来报喜。 这其实是张良的主意,按照原先的计划他本想报复这些人身后的几家粮商,事后反正是要举族离开幽州的,但现在不行,如果再灭了涿县的粮商,他得考虑这些人背后势力接踵而来的报复。 张家村遇袭这件事立刻就在涿县引起了轰动,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担心随时可能袭来的黄巾贼,此时已经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事情真相的当地县令发了好大的火。 黄巾贼的主力还未至幽州呢,好么,自己治下的涿县还出了飞贼,这不是狂扇自己的脸么,太守怎么看自己,刺史又怎么看自己,今年的考评还要不要了。 要是平常他非得治这些刁民一个非法持械之罪,谁让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事,现在自己压都压不下去。但郡城的那几家就此事已经与他背后的势力达成了利益交换,县令本人也无可奈何,不能将这个盖子揭开,就捏着鼻子认了张家村的功劳。 于是给这个事情定了性,就是小股流窜的黄巾贼作乱,表彰这些乡民果敢英勇,并按人头给了赏钱,让其他村的人向其学习,没事可以多去交流取经。 同时对这次事件中发挥了突出作用的四人,刘关张三人给予了现银赏赐,几人摇身一变都成了涿县的杰出青年,作为正面典型已经上报给郡里和州里,张良的名字被他自己划掉了,直言不需要这种风头。 当然县里的赏钱全部来自于几家粮商,他们属于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捞到好处还损失了非常多的家丁,这些人的家人还需要安抚,还为此吃了县令的瓜落,在被勒令交了粮食后灰溜溜的滚出了涿县。 内部的惩罚更加严厉,背后的主家为了给这件事擦屁股不知道折了多少人情和利益,所以周知礼他们几人的快活日子已经到头,回去即将面临家法的严惩。张财因为没有参与此事被好好表扬了一番,加上这几年他的功劳即将被调回了郡里。 临走前张财也看到了县里就此事下的定论和表彰,但他是一个字都不信,心中一直念着张良的名字,就在其马上离开城门的时候,被张飞家的小厮追上并递给他了一包金银,里面还附着一封信。 里面大意就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非常感激张财这些年来的帮助,现在奉上金银若干聊表感谢,以后等自己这头幼麟出山拨弄风云之时,必不会忘记他张财,同时嘱咐他给两人间的小秘密保密。 张财看过信之后笑骂了张良一句,并告诉来人自己会替那小子保密的,随后带着仆从拍马离去。 且说这四人当日回到涿县后,在张飞庄子后的桃园摆上了香案,献祭了牲畜,烧了黄纸,饮下了血酒,在上天的见证下许下了同生共死的真挚誓言,结为了异姓兄弟。 仪式进行完之后他同游桃园,把酒言欢,刘备、关羽、三人都拔剑舞了一阵助兴,不会武艺的张良只能窃了一些绝妙诗词佐酒,倒是应付了过去。 自此之后兄弟四人之间坦诚交流,就即将要做的大事聊到了深夜,直到抵足而眠。 张良实在被几人震天的呼噜声给吵得睡不着,就出来在园中看着星星发呆,却发现刘备也没有睡着跟了出来。“四弟怎得来了兴致,要学那古人秉烛夜游?” “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是许久不离家,有点想念我家阿母了,还有就是三哥的呼噜声着实大了些,难为以后的嫂嫂了。”刘备噗呲一笑,这小子也就前半句还像点话。“小心翼德听到起来揍你。”张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要大哥不告我黑状就行。” 刘备摇了摇头,在一阵沉默之后掏出了身上贴身装的墨玉。“四弟,这个礼物着实贵重了些,这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伴生灵玉。” “这是阿母送给你的,大哥你就收好吧,要是丢了的话,就要小心我这头麒麟反水咬你。”看着张良坚决不要,并用麒麟指代自己,刘备也是笑骂他厚脸皮,接着转头问道。 “四弟,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讨伐黄巾贼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张良背着手看向天上的明月,半晌后才答道。 “黄巾贼而已,以三位哥哥的能力自然是不在话下,你们带上张任,好好磨炼这小子即可。而今我才十五岁,还未到出世之时呢。等到我加冠之时,几位哥哥一定要回涿县来,定会教你们惊喜。” 没错,这次讨黄巾张良不准备出手,开什么玩笑,这些被人蛊惑并走上战场的黄巾贼本就是一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实在是汉末土地兼并太过严重,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这才跟着张角起义。 什么大贤良师,这些底层的农民未必都信,除去个别的野心家,大部分人都是活不下去了,火中取栗、死中求活罢了,这些可都是宝贵的劳动力呀,因此张良也跟三位兄长说了,条件如果允许就将一些俘虏送到涿县,这些人他自有用处。 再说了,张良猜测,以上面这些官员的尿性,刘备只要能解决这些俘虏的吃饭问题,我估计上面还巴不得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呢,而且这些人安顿好重新化为良民后他们还会将这些作为政绩向朝廷表功。 张良白天已经再三提醒过三位兄长了,取得功劳后各种赏赐通通都不要,全部换成人口给他送回来,他会定期给三人送上金银财物用作活动经费。 当然,张良此时不想出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想引起那些世家的注意,因为这个大汉接下来会非常混乱,在他没有一定实力能够保护自己安全时,这个名他不敢出。 像什么卧龙凤雏,得之可得天下的一些扬名谶语,他也可以找人操作,不是办不到,而是压根不敢,用毒、用间、暗杀等非正常死亡手段,这些东汉顶级世家用的可是非常纯熟的,自己这个平民出身之人还是蛰伏涿县,好好种自己的田吧, 哼,一群只知道死读书的竟然敢看不起我们种田的,张良先定了一个小目标,用这几年时间,让幽州的所有村子都跟着自己混,农村包围县城,要让这些幽州的州、郡、县三级官府和世家的老爷们分清楚谁才是大小王。 第12章 送别 在四兄弟结义后,张飞就将自己所有的家财变卖,并遣散了所有仆人,只留下了一些跟他年月长久的心腹。同一时间刘关张三人开始在涿县贴出告示,召集各路义士共同保家卫国,内容出自张良之手,写得十分简单,也没有拽什么文,就用大白话简单写了招人几何,一天管三顿饭,只要不浪费吃多少都可以,虽然不多但每月还有几文钱的月钱可拿,立功有赏,战亡有优厚抚恤。 这则告示一出就刷爆了涿县官府出的榜文,原本人就不多的县城征兵处瞬间就变得门可罗雀。至于另一边,大家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一传十,十传百,附近所有村子的壮汉都跑到了刘备三兄弟的募兵处。 有没有钱拿那都是次要的,这些大肚汉都快要将家里吃穷了,现在给刘备当兵不但有不限量的饭吃,去过募兵处报名回来的人还说给发肉,于是呼,刘大冤种,不,是刘大善人的名声瞬间就传遍了四里八乡。 可是刘备在张良的建议下只将人数限定了三百人,还得经过一系列的体能考验,当然这些考验对这些汉子们都不是事,让他们难受的是竟然限额。于是在打听了一番之后,张家村张三和楼桑村刘元两位族老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刘备碍于二老的情面,这才勉为其难的多加了二百人,也就是这些人让四周的村子都欠了张家村和楼桑村一个人情,这也是张良的谋算,他此时已经不满足于控制一个村子,想将触手伸到楼桑等其他村子。 在人员招满后,张良按照记忆默写出了被人称作千古第一的军事实操宝典《纪效新书》,并将其交给了三位大哥用于士兵操练,给他们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关羽,更是捧着此书日夜研读,对四弟的麒麟之才再无怀疑。 当然,张良已经提前给他们打了预防针,告知此书乃是天授,阅读并熟记于心之后就要烧毁,否则自己就要遭受天罚,以后也只准传给儿子,并且只能口述,三人自是无有不可,并为此立了誓言。这也不是多事,这个时代的兵家能人何其多也,张良可不想因为此书传出去给他日后统一全国添麻烦。 士兵的操练之法解决后,他又一一解决了三位大哥及士兵的武器,行军路上的粮食等问题,事无巨细,几乎一人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给包圆了,让刘备感慨的叹了句,“吾弟真乃萧何再世也。” 值得一提的是在几人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两位中山大商张世平与苏双上门拜访,言说自己听了刘备几兄弟的名声,想要前来无偿资助他们,送良马五十匹,金银五百两,镔铁一千斤,以充做军资。 刘备这笔天外来财喜不自胜,这简直是瞌睡就来了枕头,就在他即将答应时,被张良拉了拉袖子,并由自己出面婉拒,直言无功不受禄,天下也没有白拿别人钱财的道理,金银是坚决不受,那些马匹和镔铁则是以合理的市价买下了。 两位大商当即傻眼,但看到张良睿智的眼神后只得点头同意,并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出门后张世平立刻对苏平苦笑道。“非是我的相人之术出了问题,而是刘玄德身边那小子是个高人,看破了我们的谋划,此事就此作罢吧。” 在两人离开后,张良才给三位哥哥讲明了其中的利害,此时白拿这免费的便宜投资,以后人家要从你身上拿回千百倍的利益。听完张良的分析后,张飞故意作怪的朝他眨眼。“四弟,你真是太聪明了,你猜我眨眼是什么意思。” “三哥莫要骂我。”看着张飞因被猜中心思而张大嘴巴的模样,刘备与关羽纷纷好奇询问。“四弟,翼德刚才不断眨眼想说些什么。” 张良无奈的摊了摊手。“三哥刚才想说你们这些谋士,啊不,是读书人的心真脏,活得也真累。” “哎呀,四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张飞笑得露出了一口大黄牙,不断朝张良挤眉弄眼,给刘备和关羽关逗的朗声大笑。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短暂,尽管县衙没有管刘备三人在涿县招兵买马,可是催他们上路去郡城集合的行政命令还是来了。 至于涿县县令为什么不管,原因不是很简单么,上面对于募兵之事也是一毛不拔,只答应办成后会给各个县令当年的考评加分,其他是什么都没有的,而且还朝各县伸手要了一大批粮食,招了兵之后人吃马嚼的费用也要自理,鬼才愿意主动干。 既然有刘大善人愿意慷慨解囊,涿县县令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正刘备募的兵会算作自己完成了任务,也乐的顺水推舟,任其自由发展。 终于到了要告别的时候,四人依依不舍的在城门前说了很久的话,至于张任,因为怕良哥看到自己哭鼻子藏在队伍里不肯出来,殊不知早就被张飞出卖了。“几位兄长替我看好阿任,我就这一个弟弟。” “四弟放心,这小子贼着呢,时间也不早了,哥哥们这就走了。”张良眼眶有点湿润,豆大的泪珠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流了下来。“三位兄长一路顺风,良在这里为你们歌一曲。” 看着逐渐远离的队伍,张良引亢高歌,声嘶力竭的唱出了那首经典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夕阳下,刘备三人不断的用袖子擦拭眼角,张飞嘴硬的直呼今日风沙甚大,怎尽往眼里钻,刘关二人破天荒的剽窃了他最爱说的一句话,俺也一样。 离别总是愁,张良的这首词不但唱哭了三位兄长,还唱进了这些准备离家的涿县男儿心中,一个个都哭着上路了。 这个奇景自然被一旁的路人记下,将其编成了故事,配着这首词传遍了整个大汉。有好事者专程花重金请名师谱曲,一时之间竟成了人们送别首选的词,到处被人传唱。 所以不想出名的张良,无意之间就以这种方式在大汉扬名,事后他知道此事时,连忙叫悔不迭。 第13章 拜访沈追 张良在送别完刘备三人后的第二天就打听到了县令的住所并递了拜帖。此时的县令叫做沈追,有个叔父在刺史刘焉的手下任文书一职,家族子弟里多在郡里任闲职,平日游手好闲没多大出息。 只有沈追庶子出身,知道改变命运要靠自己,于是用别人玩乐的时间读书,被其叔父沈阎看中,找关系给他举了孝廉并外放到涿县当了县令。 近日刚给自己的侄子来信,透露出刘使君有向朝廷请命废史立牧的意思,此事一旦成功,州里的权力会大大增加,在一些人事任命上的话语权就会大大增加,将手伸进各郡的要职。 因此让沈追早做打算,尽快拿出一点亮眼的政绩,才好给他在上面操作,并且告诫他不要再出现贼子攻击治下良民的丑事,没有人是傻瓜,刘使君为此在卢植那里丢了脸面,在州衙里发了好大的火。 故此沈追这几日都在家里休息,没有去衙门坐堂,接到张良拜帖时他本不想理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罢了,还是小舅子周子晟开口劝道。 “姐夫还是见见吧,虽然那些腐儒将其称为抄书匠,可我到觉得此子不简单,这些粮商估计就栽在了他的手里,否则那刘关张三兄弟就会那么巧出现在张家村,更有趣的是他们几人最近竟然义结金兰成为了兄弟,这个张良在城门口唱吟了那首送别,我看姐夫近日不是时时研读揣摩此词么。” 沈追这才坐直了身子,放下手中的拜帖确认。“这个张良身上的异事我是听过的,还曾问过县里的文书想将他报为本县的神童,可得到的答案是此子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只是一个普通的抄书匠,胸中无半点墨水。” “姐夫,张家村可是你治下最富裕的村子,但据我打听这个村子在几年前可是一穷二白的,如今不但全额缴纳各种税收,竟奢遮到用钱赎买免役名额。”周子晟此时所说的这个名额,其实沈追心如明镜,这些钱最后也是全进了他私人的荷包,要不然拿什么给自己活动,调离这个小小的涿县。“那就一见,不过我就不出面了,你在这应付,我在后面旁听。” 周子晟点了点头,让管家将人带了进来,一见面他就暗暗点头,此子长得甚是俊美,不过就是这穿着略微随意了些,脚下竟着了一双草鞋。 张良是知道沈追今日在家的,但眼前这个面皮白净,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子显然不是,看来对方觉得自己并不够格面于见他,不过无所谓,对方马上就会出来。 “张良,我名周子晟,我姐夫要处理公务无暇与你相见,有什么事和我说是一样的,我会代为转达的。”到了考验演技的时刻了,只见张良喟然长叹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小子本欲送县尊大人一桩天大的政绩,助其直上青云,要是过了眼下这个风口,再想要进一步,那真是难如登天。” “罢,罢,罢,既然县尊大人公务繁忙,就当我今日从未来过吧。”在周子晟惊讶的眼神中,张良这就作势欲走,心里则是一直在等待里面的沈追喊他。 果然,里间的套房内传来一道声音。“哎呀,贤侄留步,我并非有意怠慢,实在是有一件难事颇为头疼,因此在里面休息了一下。”张良听到声音立刻回身,并朝着沈追恭敬行礼。“草民今日特为大人解忧而来。” 沈追眼前一亮,看来这个麒麟才子肚子里确实有货,赶紧眼神示意小舅子拉着他入席,并安排人上茶水糕点。“还请贤侄教我。” 张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沈追这声贤侄,因为他要是回答不好,此人会立刻翻脸,说不得大刑伺候,官场中人嘴中的恭维听听即可。“我听说刘使君欲上书废史立牧,大人不用管我从何得知,只说是否正为此事烦恼。” 沈追看了一下,场中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因此就点了点头承认了此事,只是心里愈发对这个张良重视,身子也坐直了起来。“正为此事苦也,前段时间黄巾贼子袭击张村的事情不知怎得就传到了刘使君耳里,眼看他权威日盛,怎能让我不心急如焚。” 没错,沈追的意思暗示的很明确,我现在处境不好都是因为你们张家村,你得赶紧帮我出个主意好挽回在领导心目中的失分。张良自然是听懂了,但立刻就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请问大人,在这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价值更甚于金银?”沈追眼前闪过了很多答案,但都觉得不对,直到周子晟用口型提醒了他。“是粮食。” “然也,那么县尊大人,如今张家村愿意将自家的增产秘方拿出来在涿县各村共享,约莫一亩地产量最少可较之前多三倍,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可以解大人之忧呢?” “你说多少?最少三倍?可有凭据?”看着惊诧的沈追连珠炮似的发问,张良自信的点了点头。“要不明日请大人移步张家村,看看我们涿县的示范田?”沈追眼前一亮,对这三个字非常满意。“贤侄,何为示范田。” “大人估计是忙忘了,难道不是您心忧百姓,让精于农事的老农张三研究出了增产法子,意在造福涿县,幽州,乃至大汉所有吃不饱饭的百姓么。” 一旁的沈追闻言立刻拍了一下额头。“是了,我怎将此事给忘记了,看来张三的实验成功了,那我明天可得带上县衙的一干人等和各村的族老及代表去你们那交流,将此成功经验扩散开来。” 张良自是拱手答应,两人相视一笑,对一些事情心照不宣,给一旁的周子晟看呆了,瞳孔内疯狂地震,此子真的只有十五岁么,还是农家子出身。 随后张良婉拒了沈追留饭的邀请,直言自己得回村准备相关事宜,在一干下人惊诧的目光中,县令带着自己小舅子亲自出门相送,并看着消失在街口。 “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想问,到我书房来。”周子晟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第14章 各自的谋算 重新回到客厅后,沈追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盘坐在了桌子旁边,开始给自己煮的茶里加各种佐料,给一旁等待答案的周子晟快要急死了。 “你看你这点出息,都快要加冠的人了,还是如此沉不住气,比起那小子差远了。”周子晟苦笑了一声,只能低头受教,自家姐夫家教很严的,并不因为自己姐姐得宠的缘故对他放纵,平日里也派了很多差事让他提前历练,就是为了让他早早可以独当一面。 沈追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浓茶。“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那小子打了什么哑谜么,我这就告诉你,我们做了一个交易,不,准确来说不管我同不同意,这件事都会按照其设定的路线运行下去。”周子晟挠了挠头。“还请姐夫明示。” “我想升官到郡城去,急需一件功劳,这个可让天下田亩增产数倍的秘法就是他送来的礼物,作为交换,就是我对其接下来的一些小动作视而不见。”沈追的话更让其小舅子更迷糊了,这两人刚才明明没有这段对话么,于是借着问道。“什么小动作。” “那你说我明天带着县衙的人去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带着周围村子的人?” 对呀,自家姐夫没必要带那些人的,一些贱民而已,什么学习经验,全都是无稽之谈。看着不明白的周子晟,沈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自古本就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包括我这个县令,对四周一些村子的实际控制能力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强,那些地主豪强、村老、族老才是这些村庄真正的话事人。就用我郡城沈家来说吧,实际控制着郡城附近三个村庄,在这些村子里我们才是这些庶民真正的天。” “幽州因为鲜卑、乌恒等异族时常南下的缘故,出于安全和方便撤离的想法,这些世家豪门都选择将家安在郡城乃至州里,更厉害点的世家早就迁离了幽州这个地方而选了更富庶的冀州等地,所以像涿县这种小地方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地主,不然你以为张家村能过得这么舒服?” “这个张良所要的无非就是涿县四周所有村子的话语权,这小子的野心远超你我的想象。”周子晟皱了皱眉头。“姐夫,那就这样给他?你就不怕?” “哼,怕什么怕,此事过后我就会升职去郡城,这里的一切又与我何干,而且一个小小的涿县而已,还翻不了天。我再考考你,你觉得这个增产秘法如何用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周子晟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应该献给刘使君,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而后我们掌握的庄子必须全部用上,在这如今的世道谁会嫌粮多呢。” 沈追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没错,直接献给朝廷是最愚蠢的做法,如今十长侍当道,皇帝的权力早已经被架空,洛阳的各个世家在背后摩拳擦掌忙着争权夺利,谁又会关心那些庶民真正的死活呢?” “这样献上去什么都得不到不说,只会让这天下的上等世家借着这个法子变得更加强大,还会因此恶了刘使君,是最愚蠢的做法。” 说着说着沈追激动的站直了身体,用手指着上天说道。“那张角虽然算不得什么人物,可他那句口号绝对没有喊错,这大汉的天早就亡了,秦失其鹿,群雄涿之,那么汉呢,他刘氏坐了这么多年的天下,那个位子也该换换人了,还有像袁氏那等世家的风光,也该我等来享一享。” 此刻的沈追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天下如他这般的人物也不知凡几,这些人都清楚的看到大汉这个巨人已经病入膏肓了,这也是他们改换门庭的最佳机会。 就在沈追教导其小舅子的时候,张良雇了辆驴车将他拉回了张家村,先是找到张震说了第二天的接待事宜及注意事项,随即就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家。“阿母,不孝儿回来了。” 正在院子里发呆的李氏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多日不见的儿子。“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听人说刘玄德已经带人出征了么,怎么你没有跟着。” “眼下还不是我出世的最好时机,而且我这不是割舍不下母亲么,人家还是个孩子哩。”说完张良就上前拉着母亲的胳膊傻笑,李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多大人了还撒娇,不过你确定你大哥没有你跟着没事。” “母亲,你就放心吧,二哥三哥皆有万夫不挡之勇,一群黄巾贼而已,武器和练兵法我都给了,真正的敌人还没出现,此时还不到我出手的时候。”听完自家儿子的话李氏这才放下心来。“既然你这样说了,自有你的道理,我就不多问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还想着让人给你捎一套衣服和鞋子呢。” “哎呀,这可太好了,最近在长身体,我正愁没衣服可穿,只要是母亲做的,必定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李氏笑着直摇头,叹了一句。“你呀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 李氏背过身时,悄悄抹了一下眼泪,自家儿走了这些天,虽然时常让人捎信回来,但老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又怎能不牵肠挂肚呢。“阿母,我要吃肉,震叔说村里的猎户打了头野猪,等会就送肉过来。” “好,知道了,赶紧进来试一下衣服合身不。”为了不让儿子看到自己哭了,李氏着急忙慌的进了屋内,去拿做好的衣服了。张良在她身后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打量着自己的小院,心想是时候起一座新房了,再在旁边盖个学堂,母亲最喜欢听读书声了,认为那是世间最美好的声音。 是的,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张良准备开堂授课,让科学的种子提前数百年在这大汉生根发芽,新的这门学问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做格物,旨在破除迷雾,求那天下至真之理。 第15章 农社成立 在张良拜访县令的第二天中午,沈追带着整个县衙的所有大小官员,三班捕快,四邻大小九个村子的头面人物,全部到了张家村,看到这里长势正好的庄稼和充盈的仓库后都张大了嘴巴,四周村子的族长和族老,他们都用火热的目光看着县尊嘴里的神人,老农张三。 这本就是安排好的剧本,张震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老父亲大吹特吹,交流着他是如何临危受命,接到了爱民如子的县尊大人的请求,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历经了多少磨难,才得出了这个名为沤肥法的法子。 随后县令沈追也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说到最后竟当众哭了起来,除去县尉连表情都欠奉之外,其他人的反应还是很热烈的,各个村的代表都硬生生的挤出了一点眼泪,有经验的自然是提前带了大蒜,揉眼睛的功夫就被感动的涕泗横流,于是这场表演就在宾主尽欢的结局下落幕。 随后张老三让众人参观了他发明的曲辕犁,与如今使用的需要牛才能拉动的犁具相比较,辕头安装了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不仅犁架小巧轻便,而且极大的解放了人力和畜力,在一个张家村的汉子套着犁头耕了几分地后,各村代表口水都快下来了。 县衙来的几位长官也是神色各异,县令自然是大喜,这个东西可能不次于那个增产之法,甚至尤有过之,美中不足的是那个张良明显对他藏了一手,这个发明曲辕犁的功劳他吃不到大头,不过也无所谓,算是今天的意外收获,有这两样东西,涿郡太守之位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至于现在的太守刘其,因为给女婿公孙瓒安排辽东属国长史的职位,动了别人的蛋糕,已经有许多人对他不满,一旦刘焉废史立牧的提议提上日程,沈追的位置就可以往上提一提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县尉胡大勇可是刘其一手任命的,平时没少给沈追脸色看,他倒不知道幽州在不久的将来即将城头变换大王旗,只是有点头疼老上司让他压住沈追的任务,这个事还真不好掣肘,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如今木已成舟,徒呼奈何呀。 沈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带着县衙众人离开了,各村代表都一致地找理由留了下来,一群人都围着张三向他求技术,就差跪下来喊爷爷了,但唯独楼桑村的刘元眼神有些不屑,这个老酒鬼他认识了几十年,何时有这般本事了,一切估计都出自那个张良之手。 不过他没有拆穿,毕竟自刘备与张良结义后,两家现在亲如一家,这些他人苦求的东西,楼桑不用开口张家村就会主动给。 在众人的簇拥中,张三顺势提出了这两个法子只会免费传授给加入农社的村子,随后他也讲述了成为成员后有哪些好处,除去现有的这些先进农具,他还掏出了张良给他的大杀器。 是一本装订成册的纸质书籍,要知道虽然汉朝已经有了纸,但因为造价昂贵只被用来传递特别重要的讯息,就连那些世家们都还在使用竹简,每个人都以自家一屋子的竹简藏书而骄傲,殊不知在这小小的张家村,已经熟练掌握了批量制纸的秘法。 这也是村子之所以敬张良如神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答应过大家,要让村里的所有孩童,无论男女都有书念,都成为读书人。当时张良的这句话刚刚说完,张家村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下给他磕头,不少老爷们哭得和孩子一样,有人甚至头都磕出了血。 “那些官差们走了,我张三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加入我们,给你们的孩子一个成为读书人的机会,震儿,去唤阿良来,现在是他的时间了。” 在等待张良来的时候,这些村的代表们一个个双手颤抖地捧着这本名为千字文的书籍,虽然他们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但是可以清楚感知到知识那沉甸甸的重量。 “你们这些人又看不懂,在这里抢什么抢。”刘元上前拿过这本书,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朗读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场中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闭眼听着刘元的朗读,不少人眼中都留下了泪水,是这个,就是这个,他们这些祖祖辈辈土里刨食吃的人,一辈子做梦都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张良来时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他知道第二本书二十四节气歌已经没有必要推销了,只要他宣布收这几个村的适龄儿童来此求学,这些村子的所有人就会被紧紧绑在他的战车上,这股力量真的微乎其微吗?既然这天下的世家垄断了知识,不愿传授给黎民百姓,那这儒家的经义不学也罢,这些白纸就由他来作画,到时再看看这是谁的天下。 “怎么样,各位叔伯,对我的礼物是否满意,这个农社是入还是不入呢?”张良这句话说完后外村的那些代表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管他这个农社是作甚的,就是非法组织他们也入得,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报名。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随后就到我们族长那里签订盟书,回去告知全村,以后大家休戚与共,互为一体,如有人敢泄露我们社里的半点机密,其他人共讨之。”随后不等众人反应,张良从怀里掏出第二本书,名为二十四节气歌,里面除去介绍了每个节气的特点,还写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算是一个普惠性的农用历法。 “张家村会建设一个学堂,共容纳一百至一百五十名孩童,不限男女性别,由我来担任这些孩子的老师,至于你们刚才听的千字文,和我手中的这个二十四节气歌,皆是我所编写,你们之中可有人质疑的我才学。”外村代表听到后自然是疯狂摇头,夭寿嘞,张家村的传说看来是真的,这个张良可能真是麒麟之才,天上的仙人临凡,由他来当老师,那些混小子还不美得鼻子冒泡,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去当学生。 “这是你们加入农社的第一份礼物,叫做二十四节气歌,前面是歌文,后面则是详细的介绍,我希望每个来张家村求学的孩子都会这首歌,并知道每个节气的特点,如果达不到标准,是不能来张家村读书的,这也是我的考验之一。”看着这些大老粗皱眉头,张良摇了摇头,将自己从邻居家借来的二丫推了前去。 “二丫,给你这些叔叔伯伯唱一遍我教给你的歌曲,只要唱的好,晚上给你吃肉饼。”得到许诺的二丫开心得露出了还没长齐的牙齿,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众人面前,开始用清脆的声音唱歌。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刘元瞪大了眼睛,嘴里不断念叨着,“历法,这竟然是历法,此子,此子太可怕了,还好成了玄德的结义兄弟。” 第16章 刘焉认侄 在仅有五岁的二丫唱完这首二十四节气歌后那些叫苦的人都闭嘴了,还好只有四句话,听着也朗朗上口,回头找村里识字的辅导一下应该不算难事,一个个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等到一切都完成,送走了这些外村人后,张良从身后摸出一根竹子做的钓鱼竿去村里的小溪旁垂钓了,至于自家新房和学堂的修建,自会有其他村子的人上心。 都说了免费教学,送书本,还管娃娃们的饮食,这些村子再没有眼力见替自己这老师修个房子,说得过去么,质量自然也不用担心,一定会是最好的。 只见张良熟练地蹲在湿土堆里挖出了蚯蚓,将其中一条绑在弯钩上扔到了水里,随后找了点干草就半躺在原地发呆,他钓鱼从来只看运气,更多的是在想事情。 “算算时间,大哥他们应该已经到郡城了吧,此行按理说是没有什么事的,就希望那些黄巾军赶紧来吧,多好的劳动力呀,涿县附近还有一座小银矿呢,他们不来我用谁挖呀。” 此时已经投军被编入行伍的刘备三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四弟已经开始谋算接下来该怎么用俘虏了,自然是最简单的劳动改造,让那些来的人先去挖矿,其中狡诈奸滑之徒自然是要挖到死,那些洗去身上匪气改造成功的,会成为张家村新的一员,反正荒地多得是,随便开新田,差得只是人口而已。 刘备三人到了涿郡不久就接到了刘焉的命令,让其接着赶路去州里,归入自己麾下,这让刘其的算盘尽数落空,他看出这三兄弟手下的五百兵丁军容齐整,令行禁止,已初见强军雏形,所以动了点歪心思,想安排给他们几个芝麻大小的官,用一些老弱换走这些壮汉。 谁知道脚程快的一些商人将涿县门口那首送别词传了过来,短短几日就传遍了郡城,甚至惊动了州里的刘焉。一些好事者自然将最近的张家村灭黄巾贼一事翻出,指出刘备三人实力不俗,何不召至麾下对付那些令人头疼的贼子呢? 于是刘备稀里糊涂的躲过了一劫,没有将自己付出心血建立的班底给人夺了去,算是冥冥之中自有福运,而此时的刘其不知道,因为张良的缘故,他过段时间可能就会被沈追踢下马,去那鬼都不愿意去的渔阳郡当一个县令,后死于异族鲜卑的一次侵略之战,失去老丈人的鼎力支持,这也注定了公孙瓒的崛起之路不会像曾经的未来那样顺畅,未来的一角已经悄然改变。 赶到州里的刘备见到了自己曾经想见一面都难如登天的刘焉,他如今竟客气的和他拉着家常,在问清刘备的宗派,知道其是中山靖王之后时,当场认其为侄。 刘焉对刘备手下的关张二人和那五百精锐青壮相当满意,且关羽和张飞两人手里提的那两个武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拿得动的。 “玄德,能否给我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两位壮士呀,我看他们的武器颇为不凡。”刘备恭敬的行礼,然后回答道。“回禀叔父,站在我左边的是我的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手中所持的武器名为青龙偃月刀,重八十二斤。右边的是我的三弟,姓张名飞,字翼德,手中所持的武器名为丈八蛇矛,重七十二斤。” 关于两件武器的重量差异,当时造时本打算弄成一样的,张飞又不是提不动,可他主动提出自己用的要比二哥关羽少几斤以示尊敬,工匠只得照做。 听到刘备的介绍后,刘焉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自上手去称量两件武器的重量,其麾下的将军们也是议论纷纷,讨论着这件事的真实性,关羽到没什么,别人来试自己武器张飞有点不乐意,被大哥瞪了一眼也只能乖乖配合。 亲自确认后刘焉连叹了几声猛士,随后兴奋的座了回去,当场就给刘备了一个军候的职位,只听自己的命令,不由其他将军管辖,以后立功了自然另有安排。这个任命让其手下的将军们心中都有点吃味。 咂摸出味道的刘备赶紧拜倒谢恩,刘焉对自己可不薄,起步就是军候,还是直管的,潜台词自己也听得懂,以后自有他的造化。谢完恩后刘焉便让刘备他们先下去休整三日,养足精神后再来领任务。 在刘备等人出去后,刘焉开口道。“我有些乏了,你们也下去吧,沈阎留下。”那些将军们唱了个喏后都俯身离开了。“主上留我可是有事相询。” 刘焉没有回答,而是闭眼不断用右手不断的拨弄手中的红玛瑙手串,半晌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沈阎。“你也是跟了我快二十年的老人,一些事我就不避讳你了。” “之前提过一嘴的废史立牧这个事我已经敲定了,准备挑个合适的时机上书朝廷,想必那些世家也是乐于促成此事的,此事倒是不难。难得是我想去益州那个天府之国,而非幽州这个兵荒马乱之地。” 刘焉抬头看了看屋顶,长叹了一口气。“元若,我老了,已没有年轻时的雄心壮志,这大汉眼看是救不活了,我得早作打算。不过要让这些世家从嘴里吐出益州这块肥肉,谈何简单。” 沈阎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那追儿的事就有点麻烦了,只希望他尽快拿到亮眼的政绩吧,在刘使君和自己离开幽州前,尽快拿到郡守的职位。 益州这个地方沈阎也挺满意的,如果刘焉谋算成功,他也打算将沈家全部迁过去。但世家生存的不二法则,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知道自家侄儿沈追有能力,有野心,所以他想将其留在幽州。 思考片刻后沈阎出声。“所以主公今日才认刘玄德为侄,想让其为您做刀,拿到剿灭黄巾贼的功劳,再借着废史立牧这件事让洛阳那些世家念个好,让出益州这块地方。” “知我者,元若也。”刘焉抬手喝了一杯酒,然后继续说道。“我手下这些将军尽是些庸碌之辈,竟连程远志这等蟊贼都应付不了,前段时间提前埋伏竟都没打赢,真是丢人现眼。所以我今天才对刘玄德主动示好,不得不依靠他为我解忧,也是打一打那些酒囊饭袋的脸。” 第17章 疯狂的想法 听到刘焉骂那些将军,沈阎也点了点头,这些人被酒肉和美色腐蚀了心智,早已经不堪大用,现下主公麾下确实找不出如刘备三人这样的猛将,只能说来得正是时候。 “主公,我估摸着程远志、邓茂那等贼子这几天就要来袭,且就称称那刘玄德三人的斤两,如若不然,我们就得另想办法。”刘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的,随后沈阎俯身告退。 回到自己房间的沈阎点了一根蜡烛,借着烛光看着自家侄儿沈追命人加急送过来的信,随后激动的大拍桌子。“真乃天助我也,刘其小儿,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说完后赶紧带着一个褐色的木质盒子匆匆去求见主公。 此时的刘焉都已经打算歇息了,侍女正在给其宽衣解带,面对沈阎的求见有些好奇,随即挥手让左右退下,看着小跑进来的属下调侃道。“是何事让元若如此着急呀,竟连鞋子都未穿。” 沈阎这才注意到因为出来的急自己脚下只套着一双蚕丝袜,此时已经沾满了泥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主公,大喜呀!” “哦,元若何喜之有,我可是正愁着呢,你可别诓我。”面对有些不悦的刘焉沈阎也不在意,而是恭敬地双手递上侄儿沈追的信。 接过展开后刘焉看到是家信,本想还给沈阎,却被后面所说的这两个法子给吸引了注意力,看完全部内容后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仰天狂笑。“妙哉,真是妙哉,有这两样东西,原本我图谋益州的把握在五成,现在则是十足十的,不仅如此,那个汉中也是可以畅想一下的嘛。” “元若,你这个侄儿真是个干才,他只求一郡太守是不是太屈才了,还想要什么尽管说来。”面对刘焉的许诺沈阎可是十分清醒,虽然当领导的这么说了,可你绝对不能当真,否则就是取死之道,况且自己一来有向族人泄露隐秘谋私利之心,二来这些方法是刘备的结义四弟张良所发明出来的,他也不好居功,于是面露惶恐的趴在了地上。 “还请主公念在我跟随多年尽忠的份上,宽恕我向追儿泄露机密之罪,只因沈氏这些年出的尽是些蠢材,我担心百年之后无法向老父交待,这才想着提携自家侄儿一次,也仅有这一次。”这个回答刘焉十分满意,起身将沈阎扶了起来。 “元若怎得如此多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降罪于你。”沈阎连忙尴尬的陪笑,嘴中说了是自己不好,没事就爱多想,但真正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见刘焉继续问道。“你怎么看信中所提的这个张良。” 沈阎低头想了一下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遍数我大汉数百年历史,从未见过此等妖孽,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留侯在他这个岁数,也是没有此等能为的,最让属下觉得可怕的是他这份超然物外的心性,有此出人头地的好机会,竟然将所有名誉都推给了一个农人张三,自己依然蛰伏于那个小村子。”沈阎的话显然说到了刘焉心里,这个小子真的只有十五岁么。 这时沈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多年前好像听过麒麟送子的故事,当初也只当乡民愚昧,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现在细细想来,那个故事说的,不就是这个张良么。 “主公,我想起来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一下。”刘焉看出下属内心的震惊,有点好奇他想说什么,就点了点头,随后他也听到了张三版本的小故事。 听完后刘焉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回神,片刻后挥手让沈阎退了下去,自己一个人左右来回踱步。此刻他心中正在天人交战之中,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个张良强行召至麾下,随后又迅速否决,自己可压不住这等麒麟之才,日后必被反噬。 那么要不要除掉此子呢,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像野草一般在刘焉内心疯狂生长,斩草要除根,要是对张良动手,那这刘备三兄弟也不能留了,得一并杀掉。 不行,不能这么做,举头三尺有神明,也是刘焉父辈在天之灵保佑,让他想起了祖父小时候给他讲的一个故事,也就是新朝王莽和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旧事,因为过于离奇史书也不敢详细记载,只用了春秋笔法糊弄了过去,就这依然让后来者目瞪口呆,质疑一些事的真实性。 刘焉背后突然生出了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到了软卧之上,绝对不能这么干,这些气运加身之人真的不好杀,无论是刘关张三人,还是这个张良,无论跑掉哪一个都对他是灭顶之灾。前者拥有几乎令人惊惧的武力,后者则是胸藏神鬼之谋,从献上来的曲辕犁和那首送别就可略窥一二。 刘焉看了一眼髀肉横生的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到底是老了,已没有二十年前的杀伐果决,变得有些瞻前顾后,手下也没有可以办此大事的能人,因此打消了一些可怕的念头,知道自己绝不能与刘备四兄弟为敌,反而还得好生拉拢。 换了一个角度思考的刘焉瞬间觉得轻松多了,只要把刘备当真的子侄来看,一些棘手的问题简直迎刃而解。首先,让他头疼的黄巾贼子,自有三位猛士替他去平定,反正是自己的手下,躺下收功劳即可,就是这三人不行,那背后的张良真的不会出手?自己可高枕无忧矣。 再论其他,张良的这两个法子,必叫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和地主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益州包括汉中可尽数收入囊中,倒时斩断和外界联系的通道,这个天府之国就是自己的了,到时他带着这两个兴农的法宝,在那里娇妻美妾,吃香喝辣,享受人生,那些世家和其支持的诸侯就是打出狗脑子,也不关自己的事。 而且此时刘焉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实施成功,自己也不用担心百年之后家业被强人夺去,必保后代几辈人富贵,只见他兴奋的喃喃自语。“刘玄德,我的好侄儿,你可真是一位福星呀。” 第18章 关羽扬名 话说刘备这边,在登记造册之后,彻底归入了刘焉手下,从一个非法民兵武装成为了官军,虽然这年头当兵也没有什么好处,但起码饿不死。想要俸禄的话,你要得有职级才行,普通士兵哪有钱拿。 因此这从涿县来的五百乡勇经过这一打听,一比较,在知道自家兵主刘备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后,心里都生出了为其效死的想法,从此之后这支队伍只认一人,其他人谁来也不好使。 刘备内心其实是非常高兴的,没想到初出茅庐就得到了刘使君赏识,一起步就是军候的职位,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有了好处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自家兄弟,因此关羽和张飞二人也被他安排了合适的职位。 在修整的这几天还出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小插曲,就是刘焉手下的一个负责军需发放的小官,不知道是受谁的指使,克扣了本该发下的甲胄和箭矢,只给了一些破烂,还酸了几句刘备财大气粗,有钱给自家士兵发饷,还来领军需干什么,直接去买么,类似此类的话。 初来乍到不想惹事的刘备和关羽阻拦了要上前捏死那个人的张飞,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谁知当天刘焉知道此事后,直接一拍大腿,正愁没机会和这三兄弟拉关系,就有蠢货送上门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借你人头一用吧。 结果第二天刘备醒来后发现军需官换了一个人,在原有应领的东西上加了三倍,甚至还亲自送到了他的营地,言语中不但十分客气,还直言有困难直接找他,给三兄弟都整懵了。 仔细一打听,原来是昨天那人得罪刘备后被刘焉连夜给斩了,人头挂在军营门口震慑全军,并给所有的将军带了个话,再敢找自家侄子麻烦就别怪他的刀太锋利。这可给三人感动坏了,心中都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刘备更是激动的落泪,这些年遭受的冷眼和嘲笑一一浮现在脑海,暗自发誓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今日的恩情。 经过这件事后,冷清的营地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那些对他爱搭不理的将军们突然一口一个贤弟,一口一个兄长,都是来拉关系和邀请他吃酒的,被其找借口婉拒。 刘备此时头脑是非常清楚的,自己寸功未立,如今外敌当前,如果仗着刘焉的关系和这些人饮酒作乐,不但辜负了叔父的恩情,更是取死之道。 修整完成后,三人立刻就投入了操练之中,每日与士兵同吃同睡,结束了就一起拉拉家常,日子倒也过得充实。这些事传到了刘焉耳朵里,让他频频点头,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刘玄德乃真英雄也,脑海中的某个念头也就愈发的坚定。 在刘备抵达州城的第五天,程远志终于是到了,兵贵神速他也懂,也想快一点,可是精锐都被张宝挑走了,他身边能打的也就是当山贼时的一些旧部,后来招揽的一些江湖游侠,约莫三千人,虽然对外号称五万,但真实人数也就一万三千人,再剔除掉那些老弱病残,能战斗的也就五千出头,纯纯的杂牌军。 但就是这样一支军队,把刘焉手下的将军们全都吓破了胆,因为人一过万,无边无涯,那些埋伏的一看到处都是人,心里先怯了。俗话说的好,将是兵的胆,在这些怂包软蛋的带领下自然是被打的丢盔卸甲。 这简直让程远志喜出望外,幽州的刘焉军这么弱么,终于放下了内心的戒备,其副将邓茂更是猖狂,放了一个俘虏回去,扬言说自己要攻进州府睡刘使君的女人,这个带话的俘虏自然是被盛怒之下的刘焉给斩了,并当即就召见刘备,让他带兵出发,点名要那个狂徒的首级,自己则是率领五千军队远远跟在了后面。 程远志根据探子的消息知道前方有一队人马约莫五百人的样子,正朝着他们急行军而来,不过他认为这是来送人头的就没有多在意,而是让人死死盯着跟在后面的那五千人马。 “大哥,这刘焉小儿是被我们吓破了胆么,派这五百人给兄弟们送人头,自己跟在后面吊着,是不是准备随时跑路。”邓茂的话让一众小头领都嚣张的笑了起来,还有在战场分兵的愚蠢操作,看来他们马上就可以进幽州享受了。 程远志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搞不清这刘焉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白送的武器装备不要白不要,要知道他手下的许多人还拿着木棍呢。“好,我派你带三千精锐,去将这五百人全部吃掉。”邓茂本来想说带三百人就够了,但看到老大态度十分坚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随即大笑着催马朝前赶去,想要立下首功。 后边的程远志则是命令所有人丢掉辎重,只带上武器快速行军,因此也就短短的片刻,他就追上了前面的邓茂,但接下来的看到一幕让他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两腿止不住的发颤。 只见邓茂一马当先,朝着对面的五百人冲去,对方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个倒拖着长刀的红脸汉子,只一刀,他的副将就被连人带马分成了两半,漫天的血水让后面疾驰的小弟吓破了胆,纷纷勒马往回跑,一些人因为拉的太急,马匹反应不过来而重重的飞了出去,只这一人站在最前方就程远志的大军丧了胆。 刘备看出对方被骇破了胆,笑了笑示意全军冲杀。“三弟,切莫伤了马儿,我们之后还要用呢。”只见他话还没说完,张飞一出溜就带着自家徒弟张任杀了出去,他也只能无奈跟上。看着刘关张三人如砍瓜切菜一样在吊打邓茂大军,刘焉派来的监军赶紧拍马给后方报捷。 “好,我侄玄德甚得我心呐,其弟云长和翼德也是难得的勇士,众人快快前行,我要先去迎接我们的英雄。”说完刘焉快马加鞭,就朝着刘备军所在赶去,后面的将军们则是面面相觑,苦笑了一声后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刘备所率军队已经在开始打扫战场,旁边整齐地跪着数千被吓破胆的俘虏,一个个如小鸡仔一样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在刘焉问到谁是邓茂时,好心的监军给指了指某处,看到后他立马吐了出来,其身后不少将军也是,他们再看持着青龙偃月刀的关羽时,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第19章 罪不在我 众人为什么如此敬畏关羽呢,因为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骑兵是比步兵机动性要强的,加上马匹的奔跑的惯性,通常一个冲锋就能杀倒一片,就算被高速奔跑的马儿撞一下,一般人也是非死即伤,这也是那些异族让人头疼的原因之一。 可关羽竟然站在地上一刀连人带马给劈开,这太让人震撼了,虽然有邓茂大意和武艺太稀疏平常有关,但一般人谁能做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关羽在这样做之前还是有点小插曲的,一来是因为他太重,毕竟要拿着八十几斤的武器,再加上自身重量,一旦在马上发力,普通的马儿肯定受不住而先倒下,也侧面印证出一匹绝世良驹对顶级武将有多么重要。 二来是此时的马匹没有配备双蹬马鞍,在马上可以发挥的力量有限,不如双脚站在地上,气沉丹田,腰马合一斩出的力量大,当然,还要将敌人的因素考虑进去,完成这个确实不太容易。 但无论怎么说,关羽就是完成了这个壮举,也被迷信的黄巾军认为是附体,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军心当即就去了一半。 话说吐完的刘焉立刻踹了那个监军一脚,破口大骂。“汝母婢乎,你说说就行了,指那干什么。”那些将军也纷纷点头,大家又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被一分为二,满地都是红白之物,黏黏糊糊的恶心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倒不是害怕,就是纯粹的生理反应。 骂完让他烦心的下属后,刘焉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对走过来的三兄弟大夸特夸,更是主动牵着刘备的手,让他为自己介绍这一战的具体情况,可谓是给足了其面子,并当着众人的面让刘备没事就去他家里坐坐,让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知道什么是真英雄,也好有个学习的榜样。 刘备终究是没忍住,当场就被这个老狐狸感动的落泪,这一场叔侄情深的戏码非常成功。而抱着自家流泪的侄子,刘焉心里终于敲定并准备实施最近那个一直盘桓在脑海里的疯狂想法。 那就是扶持刘备成为一方诸侯,将这幽州送给他,为此不惜下血本掏空自己的宝库,将里面的珍宝和财物都拿去洛阳行贿,给其买出一个幽州牧。 当然,卢植的关系也是可以利用的么,那老小子现在正和张角在广宗苦战,刘焉准备派刘备去帮自家老师,顺便再取一些功劳,他这边则是找人造势,满大汉的宣扬其名声,到时候也好替他操作。 到时名声有了,钱送到位了,功劳也有了,加上幽州确实因异族入侵的原因是个火坑,朝廷各方都会同意刘备成为幽州牧的。 但那些蠢货又怎知他刘焉放出的是条金鲤,到时候一遇风云便会化为真龙,等到日后那个麒麟之才的张良出世,必叫这大汉抖上三抖,也让他们见识一下这四兄弟的可怕,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兴奋,他在益州那个地方躺着看自家侄儿大杀四方。 今日的投资,来日会获得何等丰富的回报,想着想着刘焉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被身后的沈阎拉了拉衣袖他才发现场面有些尴尬,他抱刘备的时间确实有点久了,大家都在看他。不过众人倒没有往奇怪的地方想,而是在怀疑刘备是不是自家主公的私生子,朝这个方面一联想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叔父刚才有点走神,玄德不会怪罪吧。”刘备连声道不敢,说被长者亲近是自己的福分,给刘焉逗的放声大笑。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众人就开始折返了,回城后沐浴更衣后,当晚举行了一场相当隆重的庆功会。 结束后刘备被刘焉召至自己的房间,叔侄二人说了一整夜的话,从对大汉的局势的担忧,到对十常侍的唾弃,以及对未来的畅想。 因为后来睡到一起的缘故,刘焉见到了刘备贴身佩戴的那块墨玉,不可避免的问他此物由来,被其以答应过别人保密为由应付了过去。 尽管刘备不说,但架不住老狐狸会猜,这简直太明显了,正面刻着玄德,背面是麒麟图案,联想到那个故事里的麒麟送玉,猜到某种答案的刘焉咽了咽口水,还好先祖保佑,让自己及时想到了光武旧事,没有暗害这几兄弟,不然自己会成为历史上的大反派,遗臭万年。 反正奇怪的东西又增加了,在刘备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这个便宜叔父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并准备出大力扶持其上位。 所谓朝中有人好当官,借着打赢程远志刘备连升数级成为了校尉,可以再次扩军了。于是他从那些俘虏里挑了一些青壮,经过考核之后补充了自己的队伍,人数扩充到了一千人。打程远志那等乌合之众他手下到是没有死人,只不过伤了数十个,还凭借着此事让这些原本的农家汉子们见了血,就好比给宝剑开了锋,如今一个个被练的嗷嗷叫,正好以老带新,发泄一下那无处使的旺盛精力。 剩下的那些俘虏安置问题刘焉十分头疼,杀又杀不得,给底下安排一个个又推三阻四,各郡只捏着鼻子认领了一两千人,算上刘备挑走的五百,如今还有二千多没人要,基本都是些老人、小孩和女人。 这时刘备站了出来,言说涿郡的张家村如今正在开荒,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这两千人可以送回去,刘焉哪有不同意的,大手一挥,派了一队人马互送,这个烫手山芋就被交了出去。 等到张良接到人时,确实有点无语,他要的是青壮呀,不过想到这场战争不会结束这么快,以后要人有的是,就将人留下了。 张良先是将男女分开,搭建了一个露天的洗澡的地方,让这些俘虏好好洗了洗,一些人身上都臭了。随后将他们的旧衣服全给烧了,每人发了一套衣服,这当然是十里八乡赞助的,也几乎掏空了每家每户的旧衣服才凑出来的,不过有的干净衣服穿对他们来说就不错了。 接下来就是吃饭,张家村的老少爷们齐上阵,垒土起灶,杀猪宰羊,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准备欢迎着这些新成员。此场景让这背井离乡,一路受了无数苦难的可怜人儿都哭了出来,怀疑自己来到了世外桃源,吃饭前张良开始讲话。 “你们也饿了很久,所以我尽量长话短说,我叫张良,也是我让人将你们要过来的。知道你们在黄巾之乱前都是些普通百姓,是被那些野心之辈裹挟才走上反叛之路的。” “也有一些人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被当地的黑心地主逼得卖儿卖女,否则谁愿意背井离乡,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同那些反贼不远万里跑到别人的地方抢食吃。” “但我想说的是,你们错了吗?不,是这大汉错了,是这朝廷昏庸无能,是这世家地主贪婪无度将我等当作猪狗予以予求,所以错不在你们,而是这病了的大汉。” 第20章 刘焉落子 在张良说话时,其身后的张震不停擦着额头的虚汗,今天的场合里,是有一些外村人的,只见他低声对张三说道。“父亲,阿良这说的有点犯忌讳吧,传出去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张三斜眼瞥了自家儿子一眼,一个巴掌就拍在他脑门。“真是个蠢货,先不说人家良小子说的是事实,就说这十里八乡,如今的好日子哪个不是依靠我们张家村,会有人蠢到去举报我们吗?” 无语的张震只敢在心中腹诽,说就说么,动什么手,看来得赶紧和媳妇生个小的,心气不顺了就可以教训一下自家孩子,就是不知道二蛋那个混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他娘的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前面张良的讲话还在继续。 “因此不要自责,不要悲伤,这场噩梦已经结束,你们即将迎来崭新的生活,你们将拥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房子,你们的孩子将有书读,你们也可以活得很有尊严,所以现在大声的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张良的这番话对这些人太有杀伤力了,一个个失声痛哭,大声地喊着自己愿意,他们眼中的麻木也逐渐褪去,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之后的事情就被张震接管了,张良回到了自家小屋,开始继续编写他的教材了,这也是让其最头疼的事,以后的学堂规模只会越来越大,搞不好还得设置分校,靠他一个人累死也不行,而且以后要办的事可多了呢,不愿意被此事拴住手脚。 放下毛笔以后张良开始摸着下巴沉思,要不拐一个大儒回来吧,德高望重,门人弟子无数那种,因为他是要传播科学,可人要两条腿走路,有了技术没有伦理道德的束缚可万万不行,那样会失控的,但这个人又不能太死板,不是那种独尊儒术的狭隘之人,能够接受新东西,这可让他犯了难。 想了一会之后他眼前一亮,闲居在家治经的郑玄怎么样,这老头绝对是大汉最聪明的那群人之一,同时也是这个时代了不起的教育家,而且其因为党锢一事对朝廷已经彻底失望,屡拒朝廷、当政者相召,最后被袁绍用儿子强召,在官渡之战期间因病去世。 朝廷叫不动他不代表自己没有法子呀,张良奸诈的一笑,然后开始给北海的郑玄写信,他准备用阳明先生的学说吊一吊这个老头,再附上张先生的横渠四句,当然了所有的东西只有一半,他还会贴心的留着空白让其百爪挠心。 郑先生,你想知道答案吗?那就快来幽州的涿县吧,我把答案藏在了那里。张良边写边笑,脑海中已经有郑玄跳脚骂娘的画面了。 这件事有了着落,下一步该思考钱的事情了,周围是有个银矿,可张良不敢开,一来在这个时代开矿肯定是要死人的,他不想用自己的这些追随者用命去填,换成那些异族还差不多,二来确实守不住,消息一旦走漏有强人来夺,就会给他刚起步的事业带来毁灭性打击,除非用火药武器,可自家大哥又不准,之前的已经被没收,他后来偷偷做了一些炸药包,只是用来防身的。 为什么张良急着搞钱,那原因可太简单了,一旦董卓这头恶虎进了洛阳,用不了几年这大汉就要乱,那时再想要取得盐铁、皮革等战略物资就会变得难如登天,就是有钱你也买不到,趁着如今金银购买力还在,他想多赚点然后换成物资储存起来。 为此他将雪花细盐、白糖、香水、镜子这几样东西都制作了出来,准备用它们从那些世家手里摄取海量的财富,现在就缺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但目前他还没有找到,沈追这个人太聪明了,他一点也信不过,自己组建商队也不是不行,但得需要时间,人手也得慢慢培养。 万事开头难呐,这些繁杂而琐碎的事情快要将张良的脑袋给撑爆,所以他直接剪了蜡芯,躺在床上睡了。当晚还做了一个春梦,梦里他娶了好几个老婆,不但有蔡琰,还有甄宓,大小乔,步练师等绝色美人,给他乐得嘴都合不拢,结果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睡衣湿了。 为了不让母亲李氏发现这尴尬的一幕,他换了身衣服后带着皂角趁天刚微微亮就跑去河边洗衣服了,这也许就是成长的烦恼吧。 日子刚消停两天,刘焉就接到了黄巾贼围困青州城的消息,在拿到青州太守龚景的求救信后,他派刘备和手下的邹靖率兵五千去救,特殊的是给了刘备便宜行事之权,允许他解了青州之围后,可以去其他地方,比如说卢植此时所在的广宗,因为军情十万火急,领了命令之后两人就出发了。 在刘备离开后,刘焉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带着沈阎和一队护卫离开了州城,朝着涿县张家村而去,除去满足心里的好奇,还有一些事要与张良商量。 刘焉通过那晚夜谈已经明白,自己的好侄儿与他年轻时一样,是个心怀家国的热血好青年,在被这血淋淋的现实撞得头破血流之前,是听不进去劝谏的,那个蛰伏起来的聪明小子绝对听得进去,这才是他真正想盟约的人物。 但刘焉没有先去张家村,而是先拜访了楼桑的刘元,让他带着自己去,知道自家备儿又认了一个叔父,刘元不但没有生气,还高兴地笑了起来,只因为人家刘焉和他们这些出了五服,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刘姓不同,是正儿八经的宗室。 既然成了一家子,刘元面对刘焉的询问也就没有隐瞒,证实了张良确有其才,还给他看了其印刷出来的两本书,以及农社的事情,了解全部事情的刘焉说了一句刘元听不懂的话,“上天眷顾呐,估计要再续我刘氏与大汉数百年春秋了。” 刘焉本是胡乱猜测,将没有关系的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可竟让他误打误撞的猜对了答案,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怀疑与试探,从此刻起,他要坚定不移的站在刘备与张良身后了。 第21章 最大的反贼 从刘元那传来刘焉要来拜访的请求后,张良将地方选在了他平时垂钓的小溪,因为此时新房没有盖好,自家房子又太小,实在不是个谈事的好地方,他怕李氏又听到一些出格言论出来揍他,结果他猜得非常正确,刘焉这个老小子一见面就蹦出来句。“张良,汝欲篡汉乎?” 张良嘴角微抽,怀疑眼前这个刘使君是假的,要么就是脑子不太正常,你是汉室宗亲啊,为什么一脸兴奋地对自己说这种狂悖之言。 可刘元来时说得很清楚,自家大哥刘备已经认刘焉为叔父,仪式据说都举行了,还对其颇为关照,目前已经是校尉,二哥三哥此时也已经是军司马,三兄弟的名声已经传遍州城,扩散到幽州全境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刘使君是否专程来找小子我取乐的,我怎么会想着篡汉之事呢,那是乱臣贼子才会做的,敢做此事者,天下共逐之。”没错,张良压根就不承认,并在内心腹诽道,自己想做的可不是篡汉,而是推倒重建一个。 但与人谈话切忌交浅言深,这个刘焉谁知道是人是鬼,收自家大哥做侄子而已,又不是收自己,这个时代还有专捅义父之人呢,人心隔肚皮,因此还是小心为上。 “哦,既然你不想篡汉,为何行农社之事,还到处收买人心,不但送增产之法,还替这些百姓之子建立学堂,我相信如今的涿县,县令的命令估计还不如你一句话好使。” 张良的年纪就是最好的伪装,只见他露出天真的眼神看着刘焉。“大人在说什么我压根就不明白,至于您说的这个农社呀,这个我给县令沈大人报备过了,而且您看人家读书人有吟诗作对的诗社、讨论经义学习进步的经社,下棋对弈消遣时光的棋社,更别提其他君子六艺了,这种社团活动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怎么一群农人建立个农社指导如何种地增产就犯了忌讳呢?” 刘焉心中暗骂了一句真是个小狐狸,简直滑不溜手的,这样打哑谜也没甚意思,直接就说道。“此地就你我两人,那些护卫在百步开外,没人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我如今是带着诚意来的,玄德贴身佩戴的那块墨玉我也见了,虽然他未多说什么,可我结合麒麟送子之事已经猜到答案,你小子绝非普通人,就别和我绕了,如今我是站在你们这方的。” 看张良没有说话,刘焉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准备明年上书废史立牧,并推荐你大哥出任幽州牧,关系我有,打点的钱我也已经准备好了,此事我十成十的可以办成。所以,我认真再问你一遍,汝欲篡汉乎?” 张良眼睛眯了眯,这个刘焉真的太精了,要是再年轻几十岁自己绝对跑路,不能在他眼皮底下玩,终究是他小瞧这天下人了啊,除了那些青史留名的人物,也许还有许多人才被隐没了,「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这句话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既然您是我大哥的叔父,那就一样是我叔父了嘛,叔父在上,请受张良一拜。”看着给自己行大礼的张良,刘焉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此子的面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没错,要是刘备的其他两个兄弟关羽和张飞喊他叔父,他刘焉做梦都能笑醒,求之不得的事情,但眼前这个张良说实话他有点不敢认,总觉得心里有点慌,这货绝对会打着他的旗帜到处招摇,见人就说自己是其叔父,夭寿嘞。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焉要是不认,显然是得不到张良答案的,因此他捏着鼻子认下了此事,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贤侄请起。”顺杆爬的张良咧嘴笑了笑,没想到今天出门遇贵人,最近正发愁的搞钱路子不就来了么。 自己组建不了商队刘焉可以呀,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直接军队护送,货物丢失的风险大大地降低了,最妙地是以他的名义和那些世家做生意还可以避免一些麻烦,这么好的冤大头,不,是好叔父哪里去找呀。 “叔父想问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了,既然一间屋子已经被蛀虫吃透,与其劳心劳力的缝缝补补,还不如一把掀倒重新造一个省事。”刘焉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掀起滔天巨浪,此子绝对是这天下最大的反贼,而且可比张角狠多了,那些世家豪强之所以坐看乱起,只不过是为了趁乱拿到中央对地方自行组建武备的许可,这些黄巾贼其实翻手可灭,但就是不灭,继续看着国家四处起火,他们好火中取栗,尽得好处。 所以废史立牧这个事,就算他刘焉不提,也会有其他人提,而且不可阻挡,那还不如自己拿过来谋点好处,起码自己还是宗室,算是为刘家留了点希望的火种。 但这小子在做什么,他在给这些百姓传播知识,给予他们智慧,然后给他们武器,将这些人变成战士,光是想想就让刘焉胆寒,这货正趁着世家不注意在刨他们的根,怪不得躲在张家村这个沟沟里不出去,发明出的东西是一件也不往自己身上沾。 “叔父,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我还有许多秘密要说与你听呢,我先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村子的铁匠铺,稍后有门生意想与你谈。”刘焉真的想骂人,什么铁匠铺,是他娘的兵器库吧。 “不看了,我突然感到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去休息了,我们改日再谈吧。”张良看出刘焉有点怂,要与这掌控天下的世家对抗,他心中绝对是怵了。 “嘿嘿嘿,刘叔父,是您刚才哭着喊着要上船的,现在既已上来,除非这艘船沉没,否则是下不去的。” 只见刘焉轻蔑一笑,对着张良开口说道。“哼,我可是幽州刺史,在这片土地上言出法随,刚才之事我是一概不认的,你一个还未加冠的黄口小儿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喊身后护卫将你拿下,这船我是想下就下,你能奈我何。” 刘焉的老流氓操作给张良看呆了,不得不承认日后每个谋士都要讽刺一句暗弱的西蜀刘璋确实有个好爹,但他没有废话,在刘焉疑惑的眼光里,从身旁一处提前挖好的洞里掏出藏好的炸药包,从衣袖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使劲扔进了小溪里,然后捂上耳朵朝后边跑去。 片刻后一声惊雷响起,爆炸产生的水花射了刘焉一脸,给他吓得在瘫软在地,百步外的护卫赶紧朝着自家主公那赶了过去。 缓了一会魂魄归位后刘焉气得破口大骂。“张良,你他娘的真是不当人子。”但就在他骂人的时候,张家村的所有人已经带着武器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这自然也是张良自然安排好的,这时刘焉惊恐的发现一些村民手里竟然拿着弩箭,这可是违禁品呀。 此时从众人身后走出了那个鸡贼的张良,只见其眯眼笑着。“叔父,我这船你当真要下?” 第22章 坦诚相待 刘焉不愧是以后能成为一方诸侯的人,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他从这些乡民眼里没有看到一丝丝对自己这个使君的敬畏,如果张良真的下狠手,今天他可能要吃大亏,于是赶紧挤出笑容。“贤侄,刚才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张良莞尔一笑,也说了句。“叔父大人,我也是开个玩笑,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误会呀。”随后挥手让张家村的众人放下武器,准备继续带着刘焉去参观牛家的那个兵器作坊。沈阎和那些护卫本也想跟进去,却被张三带人拦在了门外,因为张良说过,此地只允许他点头同意的人进。 进来后的刘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里面的库房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钢刀,弓箭,弩箭,最离谱的是他还在一间房子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的衣服,有点像是甲胄,可上面铁片数量不多,里面填充着数量不少的棉花。“贤侄,这东西是什么?” “这是棉甲复合甲,简称棉甲,对刀剑的抵抗力比铁甲差一点,但胜在便宜,又比较厚实保暖,所以我准备给这十里八乡的青壮门一人来一套,目前也就生产了一百来件,主要是棉花用完了,正准备派人出去收。”刘焉嘴角抽了抽,自己想问的重点是这个么,是你他娘的又是造刀剑,又是藏弓弩,现在更过分了,还要给每个乡民发甲胄。 “唉,贤侄你刚才不是说不造反,现在怎得生产这些东西,有些是违禁品呀。”张良指了指北边的方向,问了一个问题。“叔父仔细回忆一下,鲜卑多久没有入侵过幽州了,如今黄巾乱起,天下处处燃起战火,一旦这些胡人南下,我们拿什么挡,是靠这个已经自顾不暇的朝廷,还是靠叔父你呢。” 刘焉的脸色数变,心中暗呼糟糕,此时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国内,心中打着各自的如意算盘,都忽略了在北方虎视眈眈的异族,不止是鲜卑,还有匈奴、羌胡等实力强大的胡人,他们都在等待大汉这个巨人倒下,好狠狠上来撕咬一口。 其实汉朝不是没有人能看到这一点,也有许多与异族相邻州郡的官员上报了朝廷,希望其要警惕异族在这个秋天入侵,早早做好战争准备,可是这些奏书到了洛阳后全部石沉大海。 因为那些位子上的高官认为攘外必先安内,那些胡人只不过疥癣之疾,最多进来抢一抢,吃饱喝足后就会离去,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的家族又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他们正忙着物色一位合适的人选,来除掉为祸的十常侍,平息内廷的混乱,将大汉朝这辆脱轨的马车重新拉回正轨。因为灵帝病重,他这几年在后宫玩得愈加过火,再加上服用虎狼之药的缘故,身子早已经垮掉,如今已经医石难治,形销骨枯,躺在病床上等死,此时所有人都在等这位荒唐的帝王结束他的生命。 回过神来的刘焉说道。“所以你才在这乡间训练乡勇,生产武器,就是为了抵抗异族?”张良苦笑了一声,然后回答。“不然叔父真以为我心有异志,在暗中积蓄实力,时时刻刻准备倾覆这大汉江山?” 刘焉此刻已经失神,喃喃自语的说道。“难道不是么,以你的智慧在此蛰伏数年,玄德他再成为幽州牧,取这天下还不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张良从架子上取下两件棉甲,一件递给了刘焉,一件往自己身上套,边穿边回答。“叔父说的这些曾经我也想过,甚至已经准备好跑到一处安全的地界,待这天下大乱时,出山择一明主,助其成就帝王伟业。” “可就没有人想过,这场仗要打多少年,要用多少人的尸骨才能铺成通往那至高王座的路呢,数字多少我不想去测算,但我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我们的汉民,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人。我想对百姓好点,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您就说我在挖世家的根基,已经害怕的想转身而逃。” “所以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我只是想让我汉家儿郎人人如龙而已。”话说完张良就转身离开了屋子,准备再测试一下这身棉甲的防御力。刘焉在原地呆愣住了,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滴落,他曾经也是一个心怀家国百姓的汉家好儿郎,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如今眼里只有利益,满腹阴谋诡计的蝇苟模样。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刘焉终于想通并走出了屋子,张良看到他已经换上了棉甲,就知道了自己没有白费唇舌。“叔父,这个穿起来挺舒服暖和的吧,北方苦寒,士兵们有这东西就连棉衣都省了。” 刘焉因为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身材早已经变得臃肿,再套上一件棉甲像个胖娃娃一样,但他的眼光还是非常不凡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件东西的利弊。“嗯,非常不错,一来你这东西非常适合幽州的气候,二来用材简单,制作起来花费的时间和银钱都远远少于传统的铁甲,可以给每个士兵都来一套,极大的增加了他们的存活率。”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张良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这东西是给普通士兵准备的,将军因为要带头冲锋,我给他们准备了另外的铠甲,叫做明光铠,但那东西工艺复杂,一些核心部件需要手艺高明的铁匠手工反复捶打,我这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得向叔父求助了。” 刘焉叹了一口气。“好一个麒麟才子,我他娘的就不该来,总感觉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还有,你也少叫几声叔父,我听到头就疼。”张良只能嬉皮笑脸的赔不是,今天估计有点刺激到这个老头了。 参观完了兵器作坊,他们又看了地下粮仓、生产细盐、白糖等物品的几个手工作坊,参观完这些地方之后,张良在张三家里摆了一桌好菜外加一瓶蒸馏过后的酒给刘焉赔罪,在席上两人敲定了很多合作的细节。 文书沈阎作为心腹以后会是具体的联络人,所以他也上桌了,虽然不知道张良与自家主公在河边以及那个不让人进去的铁匠铺里说了些什么,但看来两人已经深度绑定,成为了彼此坚实的盟友。 今天在张家村的所见所闻也让其惊叹麒麟之才果然名不虚传,白天的那声惊雷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后面陪同参观了几处作坊,更是知道这些生产出来的东西会获得何等庞大的利益,有张良支持,这个幽州未来真有自家追儿的一席之地么,明天他得和那孩子好好谈谈。 第23章 沈阎教侄 刘焉第二天一大早就带人离开了,这次本就是偷偷来的,离开太久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走时所有人的马上都挂满了张家村生产的商品,这些要用来送给那些洛阳的权贵来拉关系和打开市场。途经涿县县城的时候沈阎告假一天想要去看看自家侄儿,被刘焉允许了,其他人随他全部赶路返回州城。 沈阎到访时沈追还睡着,因为前晚和爱妾,也就是周子晟的姐姐碧云尝试了许多新姿势,在凌晨时才将将睡下。在接到管家的通报时,他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赶忙套上衣服去见自己叔父。 看到着沈追急忙慌的样子和其眼底的黑眼圈,过来人的沈阎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地心中生出一点不悦。“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我记得你很勤奋的,难道当了县令之后就变得懒惰了?你这副样子以后还谈何做大事?” 沈追没有辩解,直言道是自己最近懈怠了,俯身请求自家叔父原谅,沈阎神色这才有所缓和,随后他看到桌子上有一盒茶叶,和昨晚席上张良送给自家主公的差不多,眼睛就眯了起来。 “你这清茶应该是张良送给你的吧。”沈追不知自家叔父是怎么知道的,只能点了点头。“是上次他来县里备案农社时给我带的,还送了瓶好酒,名为烧刀子,侄儿还想着最近托人给叔父您带过去呢。” 沈阎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看着站在他身前的侄儿,想了会后问道。“这个农社你怎么看,张良这个人你怎么看。”沈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左右没有人,这才回答道。 “这个农社表面上是一个指导百姓种田增产,生产分发各类农械的组织,但在我看来这是此子收买人心的手段,张良心中必有异志,一旦羽翼丰满掀起叛乱,要比张角可怕十倍不止,所以我准备在当上郡守后就派人秘密除掉他,实在不行就屠了张家村。” 沈阎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趟来对了,他认真对自家侄儿说道。“你太小看这个张良,别说你杀不了,就算能杀现在也要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沈追张大了嘴巴,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想着最近收到关于州城的最新消息,还有此刻叔父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其心里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叔父,您去过张家村了?不,应该说是刘使君去过那位麒麟才子了?” 沈阎喝了一口清茶,看着碗中的茶叶上下翻飞,缓缓说道。“你很聪明,没错,刘使君和我都见过那位张良了,两人已于昨天结盟,准备联手做生意,你叔父我目前就是和那小子联系的具体负责人,以后这个人会是你,也可以是沈家的其他人。” “叔父,刘焉他老糊涂了,这个张良在挖我等世家的根基,他这样以后是要与天下所有人为敌的,和他搅和在一起是在自掘坟墓。”沈阎怒拍了一下桌子,毫不留情的训斥道, “放肆,谁允许你直呼刘使君名讳了,给我自己抽几个大嘴巴子,否则你我二人的叔侄情分就到此为止,以后你是生是死再与我和沈家无关。”沈追的双眼充血,紧紧咬着牙齿,沉默片刻后疯狂抽自己嘴巴子,然后跪到了沈阎面前。“叔父我错了,刚才一时情急有点失去理智,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阎将自家侄儿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我又如何不知,一直以来我也是支持的,否则就不会冒着犯忌讳也要向你透露上位者的决策消息了,为此事我已消耗掉了跟随刘使君数十年忠心耿耿的苦劳,如果再被他发现,一定立斩不赦。” 看着沈追不解的神情,沈阎只是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刘使君竟薄情至此,我跟了他几十年,为了废史立牧这个事就对我起了杀心?” 沈追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有点不理解,您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为自家子弟谋点福利也是人之常情,他这样难免让我等寒心。” “不,你永远要记住,刘使君不欠我沈家任何情,在我跟随他前只是一个南阳县里的一个小小的刀笔吏,你父亲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你祖父只是乡间拥有二十亩地的一个小地主而已。如今我沈家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小世家,手握良田千亩,控制着涿郡里三个村子,家中子弟尽皆在郡里任闲职,有朝廷一份俸禄可拿。” “你更是在刘使君的关照下举了孝廉,任了实职,甚至要不是涿郡郡守刘其那小儿横插一脚给他女婿公孙瓒谋了个辽东国长史的位置,那本是我为你准备的。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个公孙瓒野心不小,去了辽东之后到处收买人心,还拉拢了乌恒等异族,秘密在训练骑兵。” “追儿你文武双全,本来去那里之后会做得比那个公孙瓒更好,如果再从异族手里取些功劳,由我和刘使君操作一路青云直上,焉知等刘使君升任调走后这幽州以后不会姓沈?” 沈追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不知道叔父为了他竟做到了如此地步,刚才有一刻还在心中生了怨怼之心。“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总是看刘其不顺眼想将他取而代之,还有为什么让你抽自己嘴巴了吧,刘使君可薄待过叔父?”沈追疯狂摇头。“是侄儿错了,愿为刘使君效死。” “今天再教你一个道理,叫做时移事易,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之前我们的布置都是围绕着刘使君就任幽州牧布置的,可他想要的是益州那天府之国,我也打算将沈家全部迁过去,那可比幽州好多了。多亏你送来的那两件利农之物,这事多半是可以成的,所以你最迟明年就能升任郡守了。” “你是我们沈家唯一有出息的孩子,我不想让你在益州那鱼米之乡失了斗志,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度过,本欲留你在这幽州闯出一片天地,可谁知这里竟藏了刘关张那等豪杰与张良这头可怕的恶麒麟呢,你是斗不过这四兄弟的。” “前三人还好说,具是真性情与热血豪迈之辈,这个张良,昨天刘使君就差点没被他吓死,要是没谈好你叔父我也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张家村。” “大胆!那个法外狂徒竟然敢对刘使君和您出手,看我这就派人去拿了他!”沈追睁圆了双眼,显然已经气急,他没有想到这个张良会这么疯狂。 第24章 愤怒与平静 看到自家侄儿为这件事生气沈阎心中出现一丝暖意,可依旧出言阻止了他。“凡事不要冲动,刘使君的精锐护卫都差点吃了大亏,张家村是藏有刀兵的,甚至还有弩箭,我劝你别去找不自在,那里甚至藏着一种武器,扔出去后造成的威力堪比雷击,这种东西在那个村子不知道藏了多少,你确定现在还要去吗?” 看暴怒的沈追眉头紧锁,停下了所有动作,沈阎继续说道。“刘使君本人都对这个事不在乎,你我又何必多事。而且今早在离开张家村返程的途中,我从他言语之中猜出其有意抬举新认的侄儿刘备,所以你要想在幽州成就霸业,日后必与张良对上,成功的几率太过渺茫了,所以我想问你愿意去其他郡或者州里任职么,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所有计划被打乱的沈追苦笑了一声,然后发出一声长叹。“既生良,何生追。”这句话说完之后场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良久之后他再度开口。 “叔父,侄儿今年已二十有九,马上就要过而立之年,本想着成为一郡太守,趁着这天下战火四起之时,暗中积蓄实力,一旦帝星陨落,这大汉天下必乱,我则借机控制幽州全境,借着我兵家秘法训练出一支精锐铁骑,进可与群雄逐鹿,退亦可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这幽州毗邻异族,其他世家大族对此避之不及,他们却看不到这里却是个极好的兵源地,几乎人人敢战,且皆悍不畏死,西凉刺史董仲颖那等匹夫都可以手握数十万铁骑,让鲜卑和匈奴侧目,我为何不可以,他公孙瓒不就正借着乌桓人训练骑兵,一旦时机成熟,志在夺得幽州全境么,我偏不让其如愿。” 沈阎只是端着陶制茶碗品茶,安静地听着,他理解侄儿此刻心中的愤懑,王图霸业的美梦破碎,任谁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接受。说到底,还是怪那刘其小儿,要是他家追儿去了辽东,此时手里握着骑兵,就可以趁异族入侵的时机,混进来悄无声息的屠了张家村,将这个幼麟未露獠牙之前斩杀掉。 可现在时机已经没有了,由于刘焉的介入,两人在合作之后张良会以一个极为可怕的速度成长,再想算计他,沈家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硬不硬,这个道理沈阎懂,在他的提点之下沈追也懂了,所以才会如此愤怒,骂人的时候点了董卓和公孙瓒。没错,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家侄子表面学的是儒学,却曾经秘密跟着一位避祸的兵家大佬学过三年,尽得兵家真传。 整整骂了一刻钟后,沈追喝了一杯凉茶润了润嗓子,面色阴冷的说道。“叔父!我不走,我就要留在幽州,既然我成不了事,他公孙瓒也别想好过,还有刘其,他女婿不是与乌恒勾结么,可人家鲜卑是不会卖他面子的,今年黄巾乱起,胡人必定南下劫掠,我要让刘其死在铁蹄之下。” “至于张良挖不挖世家的根基我也懒得管,反正该操心的不是我沈氏这种小门小户,而是袁、曹、王、谢那等一流世家,我成为涿郡郡守之后,要将这农社扩散到涿郡全境。” 沈阎嘴巴微张,惊讶的看着自家侄儿,没想到他这么狠,自己玩不下去准备砸锅了,要将张良的农社势力扩散到涿郡,这玩的有点大了。幽州全境共十一个郡,其中渔阳、上谷、代郡等地因为地理位置和胡人频繁入侵的缘故人口稀少,也就广阳郡、涿郡、右北平郡等几个郡人口相对集中,像沈氏一样的小世家、小地主都盘桓在各个郡的郡城。 这个时候的刺史其实对每个州的掌控力还没有后来那么大,多是从中央空降过去监察各州的,人事任免权还在朝廷手里,涿郡太守刘其在朝廷有人,这也是他不太鸟刺史刘焉的缘故,大家都是姓刘,你少对我指手画脚,当然其他郡的太守还是比较听话的,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沈阎捏着下巴的美髯也就是胡须思考了一会,点头同意了沈追的说法。“这样也好,如果你站在刘玄德这方,张良此人就不再变得可怕,而是一个让人安心的盟友,叔父以后也不用担心你了。” 释然的沈追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深深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光武旧事,我真的不想这么简单就放弃,可叔父你也知道,有些事真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我老师就曾经讲过,遇到那些上天眷顾的气运之人,打不过就加入吧,他们都是我等兵者的噩梦,这些人毕竟百年难得一遇,认输不丢人。” “谁说不是呢,追儿你能想通就好,具体消息可能还没有传到这里,你还不知道那个刘玄德领着五百人硬生生打垮了一万黄巾贼,那个红脸的汉子关云长站在平地上一刀下去连人带马给贼首程远志的副将邓茂劈成了两半,那个自称燕人的张翼德,一声大喝给一些胆小的贼子吓得肝胆俱碎而亡。” “这等人物平时出一个都了不得,还他娘的凑在了一起,外加一个百年未见的阴人张良,别说是你,刘使君那等人物不也乖乖认怂么。”沈追知道自己叔父是给自己宽心,一向儒雅的他竟也难得的骂了娘,不过这个阴人的别号倒是挺适合那个张良的,谁家的小子十五岁就躲在山沟沟里谋算天下。 就在叔侄俩互相宽心时,遥远的冀州常山郡真定县附近的村子,一个白瘦的十三岁少年跟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上路了。“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呀,这一路上听说还闹黄巾呢。” 背后背着一杆长枪的老头摸了摸自家徒儿的头,看了一眼幽州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说了一句。“正是因为乱了,一些畜生不如的东西要进来了,为师带你去杀胡狗,云儿你天资聪颖,招数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就是阅历和经验不足,还有点心软。” “这一趟我先带你游历一番,去拜访一下本州的各个武术名家,顺带找人给你打一把合适的长枪,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龙胆亮银枪。入秋之前,随我去一趟幽州杀胡狗,正好给你日后的伙伴饮血开光。” 少年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老师,你不是说我还有好多师兄呢,这次能遇到他们吗?”老者摇了摇头。“老夫这些年近乎走遍了全国,也指点过不少人,但那些人尽是些庸才,不提也罢。” “也就两人习得我几分真传,一个如今在西凉,叫做张绣,另一个在西蜀,叫做张任,两人都是年少学艺,故为师也不知他们的字,等到以后你有机会就问问吧。”少年咧开嘴笑了笑,连道自己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两位师兄,和他们切磋一番,惹得老者笑着摇头,心想他们不一定会是你的对手。随后两人的影子在朝阳下越拉越长,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第25章 算计与反算计 刘焉赶回后在众人面前露了个脸,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了张良送给他的锦囊。“那个混小子,非要我回来才能打开,也不知道卖的什么关子。” 他取出里面折叠的白纸展开,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后脸色阴晴不定,随后掏出火折子将这张纸烧掉了。“娘的,那些狗东西真毒,这是要绝我的户啊。” 那张纸上也没写什么,就是张良送给盟友刘焉的一个礼物,提醒他看好自己的儿子别被人给害了,不然好不容易谋夺到的西蜀基业凭白给人做了嫁衣。 就简单几句话,让刘焉的脸色已经数变,首先他可没给张良说过自己要谋益州,这小子莫不是有预知之能。其次,这些世家间的龌龊手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就任益州牧后,他们很可能对自家正在洛阳求学的老大刘范和老二刘诞动手,想要其死的手段可太多了,至于年幼的老三刘瑁和老四刘璋日后估计也不会安生,一有机会就会通过各种方法控制他们。 好,这么玩是吧,要不是张良提醒他绝对要吃大亏,就算得了益州也难免会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只见刘焉冷哼了一声,怪不得人家要重建这个大汉,自己培养读书人,有些世家的心真是脏透了,那些腌臜事他真就不想提,把人当做猪狗一样对待,有杀人取乐的,有把人做成灯芯的,有淫人妻女的……,其做的恶事罄竹难书。 刘焉闭眼思考了良久,他决定派出心腹护卫伪装成盗匪,将那两个傻儿子绑回来,并对外假死脱身,以后隐姓埋名跟在张良身边效力,等到他提出废史立牧,谋到益州之后,那些狗东西因为他死了两个儿子,暂时应该不会对剩下的两个幼子出手,就算事有不怠,老大和老二起码安全无虞。 接下来就看他刘焉表演了,严格落实张良的计策,将细盐,白糖这些商品全部用来与世家交易,换得他们手里的各种物资,丝绸、茶砖、棉花、皮革、矿石、皮甲且只接受以物易物,除此之外是一枚铜钱也不要,想必那些人会很高兴,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因为仅细盐这一项,其中蕴含的暴利就足以让所有人疯狂。 刘焉当时还傻傻的问了句,不要钱要这些吃不得,喝不得的材料有什么用,只见张良眯着眼睛笑了笑,回了句。“当然是铸成刀兵,铠甲,弓弩,将刀架在其脖子上,让他们将所有的钱都给我吐出来。”那时还觉得这小子太可怕,看完锦囊后他只觉得爽快,就应该这么干,爷在西蜀等着看这场惊世大戏呢。 对了,还要用丝绸,重新加工过的清茶,盐和糖、香水等物去与胡人交易,腐蚀那些头领的意志,并从其手里买到马匹,然后全送给自己的便宜侄儿张良,越想就越觉得解气,刘焉给自己倒了一杯张家村特产的烧刀子,然后仰头一饮而尽。“爽,孙贼,看你刘焉爷爷玩死你们。” 在刘焉痛快饮酒之时,他的另一个侄儿刘备已经带人星夜兼程赶到了青州,在稍作休整以后,引诱敌人分兵并在山岭埋伏杀败了追兵,随后三兄弟各领一队人马,三面夹击,与出来接应的太守龚景里应外合解了青州之围,除去斩首一万外,还赚得俘虏八千余人。 之后龚景摆了宴席招待众人,看到刘备所统领的一千士兵酒不沾啧啧称奇,连忙低声向相熟的邹靖打听其统帅来历,在知道是刘焉的侄儿后更加热情,频频给三兄弟敬酒,并感慨着刘使君真是好运气,自己麾下要是有如此猛将,那些黄巾贼必望风而逃,哪还敢猖狂到围城。 刘备非常客气,并不以自己取得的成绩而骄傲自满,并多番夸赞邹靖与龚景的才能,认为这场仗能够打赢,全凭邹将军运筹帷幄,调度有方,龚景太守支援及时,而自己与兄弟们只是有一股莽劲罢了,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这番发言立刻就获得了龚景与邹静两人的好感,并对其暗暗倾心,三人本就有意结交,借着这场酒席关系进展十分迅速,成了可以交心的好朋友,这也让一旁的关羽和张飞感慨自家大哥的人格魅力,他们当时不就是被这样其表现出的风采所吸引并结为兄弟的么。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休整了两天后,刘备提出了告辞,他这个游击将军还要赶去广宗加入卢植的队伍,与张角的十五万大军厮杀呢,邹靖则率领剩下的四千人返程了,毕竟自己可没有一个好叔父,得赶紧回去给主公复命,那些令人头疼的俘虏自然被龚景送给了刘备,由邹靖代为护送,最后去的地方自然是张家村。 正陈兵广宗的卢植接到青州太守的书信得知自家弟子正在赶来援助的路上简直喜出望外,因为信里已经提到了刘备此时已是刘焉的侄儿,火线提拔的游击将军,麾下不但有关张两位万夫不挡之勇士,其所率一千士兵,皆为精锐悍卒,其后自然也附着其出道的两场大胜佐证所言非虚。 卢植看完信后内心感叹自己当初竟然看走眼了,没想到自己众多弟子之中最有出息的竟然是那个经常被他人嘲笑的刘大耳。真金需要火炼,也许只有到了危难之时,方能知晓谁是真正的英才。 因此在刘备赶到广宗时,就发现他的授业恩师,大儒卢植亲自走出营帐接他,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看得一旁的张飞嘴巴张的老大,心想自家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感情有点丰富了,动不动就流泪,但只敢心里想想压根不敢说,只能朝二哥疯狂使眼色。 “三弟,你眼睛不舒服么,等会要不要找个医者给你看看。”张飞看自家二哥无法领悟,只能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心想要是换成四弟,他应该第一时间就猜到自己想说什么了,也不知道那个混小子如今怎么样了,一段时间不见还怪想的。 第26章 冲突与妒忌 因为军情紧急,卢植在与刘备吃了顿饭叙了会旧后就给他增派了一千士兵,前去颖川支援,帮助皇甫嵩、朱儁两人前去剿贼。在前去的路上,张飞叫嚷着让自家大哥打开张良送的锦囊。“四弟神神秘秘的,说什么非要在颖川打开,我当时就有点疑惑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们要来这?” 关羽摇了摇头,然后上前勒住了张飞的脖子。“你小点声,现在人多嘴杂,生怕别人听不见么。”刘备摇了摇头,扯下衣袖里缝着的墨色锦囊,打开后取出了里面的纸条,看完后递给了两个兄弟,最后用火折子将其点燃烧毁了。 刘备心说怪不得四弟让我带一壶烈酒,还有金银若干,原来是要用来招揽人才,纸条上面记载了很多人名,都是颍川世家的一些人才,张良在上面写了,解除颍川围城危机后,可以试着去拜访和招揽,但觉得希望不大,反正有枣没枣搂一杆子。 并重点告诉刘备,其他人有没有都无所谓,有两个人必须得到,一个叫做戏志才,出身寒门,腹中有锦绣之才。另一人叫做郭嘉,字奉孝,其人胸中有惊鬼神之谋,出自原名门望族颍川郭氏,后家族遭遇变故,整个人性情大变,整日混迹在勾栏瓦社之地醉生梦死。 此二人是张良为大哥刘备选择的谋士,身后基本与世族无甚牵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是寒门人才,以后可以倚仗的心腹,并再三叮嘱,可以收世家的人才,但人数绝对不能过多,像那荀氏的几兄弟之中如果有人愿意投靠便可以收入囊中,没有也不用惋惜,以后要用人可以自己培养。 纸上的最后写着,如果戏志才和郭嘉在刘备诚心招揽之后还不愿意归顺,就让三哥张飞出手干掉他们,如果大哥实在不愿意,稍后他就亲自出手,用震天雷送他们上路。 刘备对关张两人叹息了一声。“看来上次还是没有揍到位,四弟小小年纪还是如此狠辣。” 张飞听完噗呲一笑,不同意的摇了摇头。“大哥,就连我这个粗人都看出来四弟对这两人,尤其是对郭嘉的忌惮,要是成为对手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呢,而且我能够看出他的坚决,你是劝不了的,要是你真带不回去,他们可能真得死,那小子狠着呢。” 关羽也附和的劝道。“没错,当日四弟可是用祖先在天之灵起过毒誓的,除非危及自身生命,否则不会对汉民使用火药武器,他不惜违背自己誓言,也要杀掉这两人,您就可以猜出他的决心了吧。”面对二人的劝说,刘备只能无奈点头,心想要是不同意,就强行将其掳走,也算救他们一命。 为了给自家大哥宽心,张飞故意耍怪笑道。“那个混小子还敢威胁三位大哥,反正他家阿母授意过的,回去我们就揍他,不能让孩子长歪了。”刘备和关羽纷纷点头,此话说到他们心里去了,只要还没加冠就还是孩子么,是得好好教育一下。 一旁的二蛋,也就是张任,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老师与两位师叔在笑什么,他在张飞的指点下武艺突飞猛进,但因年纪太小,每次冲杀之时张飞都派人在左右保护他,不过两场战斗下来,倒也打得有模有样,让一些士兵感叹不愧是张将军的弟子,就是性子有点跳脱,但在这枯燥的军旅生涯里,倒是给众人添了一点乐趣。 与原本命运轨迹不同的是,刘备这次所率兵马都较为精锐,脚程也比较快,因此在皇甫嵩、朱儁两人打败张宝、张梁之前赶到了地方,也算是捞到了一点功绩,自然也见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对手曹操。 两人能来援助皇甫嵩表面上虽然很高兴,但心里还是非常的不以为然,因为对面的贼人数量虽多,却多是乌合之众,这两人不明摆着来分润功劳么,但一个是太尉曹嵩之子,另外一个是刘焉的侄子,大家都是老熟人也不好面子上做得差了,只能捏着鼻子让他们也参与了这场即将打响的战斗。 结局没有出乎意料,在皇甫嵩与朱儁定下的火攻计策面前,张宝、张梁二兄弟狼狈逃窜,数万大军被一击即溃,曹操趁机吸纳了很多俘虏,让自己的队伍规模不断扩大,并提出了去追杀逃跑的溃兵,防止他们在颖川作乱,刘备本来想立刻返程回到卢植身边的,但想到那张纸条,只能带人同样前往颍川,两人愿意离开皇甫嵩高兴都还来不及呢,甚至还免费送了一些军粮给他们。 在一起追击溃兵的路上,二支队伍一同赶路,一来二去也难免熟络了起来,曹操看着刘备那齐整的军容和其手下的关羽和张飞,以及那些精悍的士卒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虽然表面一口一个玄德兄,可是私下没少给关张二人抛媚眼,被直性子的张飞给直接怼了回去,当时一度场面弄的很难看,想要借机套取刘备军练兵法门的计划自然也随之泡汤。 张飞那暴脾气更是差点和夏侯家的几兄弟打起来,还好被刘备关羽强行按着,最后两支队伍闹得不欢而散,尴尬的曹操只能找借口先行一步,看到人走后张飞直接当着全军开骂。 “什么东西啊,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想拉拢我和二哥,我呸,敢离间我兄弟间的感情,大哥你要不拉着我,看我不一矛戳死他。”刘备叹了口气劝道。“算了吧,毕竟是太尉之子,也不好做得太难看,也许日后还要相见呢。” 关羽倒没有张飞表现的这么应激,虽然同样对曹操很不以为然,但他可以控制内心的情绪,反正有三弟替他骂人。 就在那边张飞骂骂咧咧的时候,曹操队伍里同样在骂,夏侯渊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孟德,要不是你拦着,看我不把这个张飞小儿的头颅拧下来,竟敢那样无礼,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听说是杀猪的屠户出身,焉敢在我等面前狂吠。” 一旁的夏侯惇还是比较冷静的,他所了解的曹操不应该这么鲁莽的,于是开口问道。“阿瞒,我感觉你有点奇怪,似乎对那关张二人有点执着了些。” 黑着脸的曹操叹了一口气。“是我有点心急了,前段时间收到一个消息,那个关羽乃是一个万人敌的猛将,在幽州对抗黄巾的战斗中首次出手,就一刀连人带马给贼首邓茂砍成了两段,还是站在地上做到的,张飞实力也差不多如此。所以我有点心急,没想到这二人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倒是我做差了。” 此刻的曹操心里还是有些酸意的,自己这等显赫的门楣,还尚未招揽到这等好汉,凭什么他刘备可以,自己也打听过了,此人在遇到刘其发迹之前,不过是以编席织履为生的潦倒之人罢了,明明出了五服,还整日顶着汉室宗亲的名头在外招摇,被人奚落称作刘大耳。 就是这么一个人,现在手下拥有两个猛将不说,竟然还能拥有那等精神面貌的士兵,比自己手下这些歪瓜裂枣不知道强了不知多少倍,心中第一次生出沮丧的情绪。 第27章 不同的选择 被打败的黄巾溃兵一部分随着张宝二兄弟去广宗投张角去了,另一部分则是朝着颍川郡各个地方分散了开来,这些贼人的入侵给原本平静的颍川带来了不小的伤害,也让颍川的大小世家心中充满了惊惶。 幸好曹操和刘备二人及时赶到,两支队伍几乎是一前一后赶到,解了郡城的兵灾,但经过了解,还是有一些贼人化整为零,去劫掠周围的各个村子了。曹操知道此事后置若罔闻,他可没那闲功夫去救那些庶民,自己来颍川是来作秀的,重点是要让陈、钟、庾、荀等氏族记住自己。 而且大汉此时最着名的教育机构颍川书院就在这里,这个地方可谓是钟灵毓秀、英才荟萃之地,后来教出诸葛亮和庞统的水镜先生司马徽以及其家族司马氏此时就生活在此地,还没有像后来那样迁移到荆襄之地避祸。所以对曹操来说,去保护这些世家和书院的学子才是第一要务,那些土里刨食吃的庶民死活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刘备则与他做出了不同选择,在听到还有剩余残兵扰民的消息后,他二话没说就带着人离开了,卢植给他增派的那一千人因为是朝廷兵马早就还给皇甫嵩了,所以跟着他的全是幽州出来的汉子,这些人全是农民出身,知道自家将军的决定后一个个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想自己真的没跟错人。 将纪效新书烂熟于心,日夜研读的刘备没有盲目出兵,而是找了几个当地的向导,将一千人分成了十个小队,并任命了平时表现比较机灵的几人成了小队长。“你们是知道我底线的,我们是去救民而不是害民,要是让我知道有人敢骚扰百姓,那他的下场就如此树。”只见刘备挥动手中的鸳鸯剑,道路旁的大树应声而断。 当选小队长的张任适时当起了捧哏,笑呵呵的回答道。“刘叔切莫小看了大家,我们都是农家子出身,最知百姓的不易,岂会做那鱼肉百姓之事。再说了,这几场仗下来您可欠了大家好多钱呢,算上俸禄和斩敌的军功,一旦发饷,我们人人都是有钱人,还贪百姓那三瓜两枣作甚,就是有头脑不清楚的蠢货,也不用您动手,兄弟们送他躺着回家乡便是。” 张任的话逗乐了所有人,本有些拘谨的士兵都乐呵呵的附和了起来,大声说着刘将军看不起人。刘备笑骂了一句张任,然后用双手虚握,对着众士兵深深鞠了一躬。“刘玄德就拜托各位了。”这些在战场流血流汗都未吭过一声的汉子们,此时一个个撕心裂肺的嚎了起来,就连那些本地的向导,也忍不住地擦着眼泪,嘴里不断喊着将军仁义。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城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很快传遍了颍川,此时正在忙着拜访各个世家的曹操自然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倒是一旁的曹仁骂了一句。“真是个会作戏的伪君子。” 这话立马得到了夏侯渊的附和,只不过曹洪和夏侯惇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刘备此人其志不小,将来一定会是个可怕的敌人。曹操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然后扭头继续去朝着荀氏所在的地方去了。 此时满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两个带兵的将军,他们进城后截然不同的做法也被人拿来比较,一时之间无论是茶肆酒坊还是勾栏瓦社,都被争论声所填满。 一间小酒馆里,刘备心心念念要带走的戏志才和郭嘉正在里面喝酒。“奉孝,众人的议论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看这两位将军的,更看好谁一点。”郭嘉没有回答,而是仰头喝下一口酒,随后将口里的酒水全都吐了出来,随后将碗里剩余的酒倒在了地上。“戏志才,你我许久未见,就请我喝这个,此酒简直和马尿一样难喝。” 看到酒肆老板怒视两人,尴尬的戏志才赶紧起身陪礼,言说自己朋友喝多了,人家才没有赶他们出去,随后狠下心要了一个包间,拖着不情不愿的郭嘉走了进去。“你这泼皮是不是在作践人,明知道我一贫如洗,还说这样伤人的话,我可是攒了好久的钱才能和你来这地方喝一顿你嘴里的马尿,不想喝就算了,我这就结账离开,以后和你小子割袍断义。” 看出戏志才是真生气了,郭嘉赶紧起身赔礼。“许久未见志才兄了,刚才和你开个玩笑,莫要生气,我自罚三杯。”只见郭嘉连干三碗酒,这才继续说道。“这酒其实还可以,就是老板他娘的心太黑,也不知道往里面兑了多少水,放在以前我阔绰的时候,是压根不正眼瞧的。” “是是是,知道你郭大公子出身好,以前见多识广,非我等农家出身的小子可比。”郭嘉看到讽刺他的戏志才也不生气,他们两人一向这样,都是过命的交情,平时不见的时候总是牵挂着对方,可一旦见到,两人总是争个不停,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他们二人其实都在互相温暖着对方。 “别闹了,我给你认真说呢,你觉得那位曹将军和刘将军哪个厉害一点,要是让你选一个投靠,你会选谁。”郭嘉眼神飘向了窗外,过了很久才回神。“两人各有千秋吧,他们其实我都听说过。姓曹的那位名为曹操,字孟德,太尉曹嵩之子,曾经在洛阳任散职校尉之时,设五色棒震慑权贵以维护治安并名躁一时,如今来这颍川讨贼是假,拉拢各大世家留一个好印象才是真。” “至于那位刘将军,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曾是卢公的学生之一,整日开口闭口自己是皇室宗亲,明明都出了五服,可还是逢人就给自己脸上贴金,无论别人怎么奚落和嘲笑他都不生气,见人总是笑呵呵的,世间久了就被戏称作刘大耳,嘲笑他志大才疏,是个无能之人。但依我看此人城府极深,而且就近日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来看,其作戏能力也堪称一绝,惯会收买人心,此人志向也是不小的。” 戏志才倒不是比郭嘉差,而是他的圈子太小,知道的消息不如对方多,因此才有今日酒馆这一聚,因为他已经受够了这样平淡的日子,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眼看这乱世将至,他准备择一明主,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抱负,当然再顺带改善一下自己的生存环境。 第28章 戏说曹刘 听得正入迷的戏志才发现郭嘉又不说话了,而是一直朝着他挤眉弄眼,没好气的骂道。“又怎么了,说话说一半,搞得人不上不下的。”郭嘉戏谑地看了戏志才一眼,然后开口调侃道。 “我们的戏大才子这是动了凡心了,这么早就想入局?眼下这各路牛鬼蛇神还未有动作,你这就上赶着将这一身本事贱卖于他人?要知道世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谋士亦如此。”郭嘉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下,对沉默的戏志才继续说道。 “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比我们长一辈的我不敢说,但在同龄人里鲜有人比你更出色,要是你生于陈、荀、司马等家族,我也不敢轻言胜你,所以我还是劝一下你,此时天下局势未明,过早择主你日后会后悔的。” 戏志才面对好友的提醒不置可否,开口催促他继续讲曹刘二人,郭嘉回了句你心里有数就好,然后将话题拉了回来。“这两人其实都非常人,如果天下大乱,争这天下的诸侯里面,他们必位列一席之地,至于更远的,因为情报所限恕我暂时还看不出,但如果硬要挑一个人让我选择,那我肯定会选曹孟德,至于原因不必多讲,以你的智慧岂能不明白。” 戏志才听完后深深地皱着眉头,其实他的选择是和郭嘉一样的,可是好巧不巧那日他正好就在城门口看热闹,那些士兵所流露出地真情实感是骗不了人的,郭嘉的分析他也信,这个刘备城府绝对非常深,一些行为看起来是有点假,有些作戏的成分。 可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一些有识之士都说刘备其人假仁假义,但是他们口中的伪君子正奋不顾身地在颍川的各个村子救人,本地的颍川人其实都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 还有,他从那场对话里听到了什么,这支队伍里的士卒竟然还有钱拿,杀敌还有奖励。别人不清楚,他戏志才可是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也许秦之虎贲要再次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所以他才犹豫了。“奉孝,你说得没错,是得再看看,不过我想看得人是这个刘玄德,多谢你今日的分析,改日再请你喝酒。” 郭嘉听完捏着下巴想了片刻,突然说道。“你那日应该就在城门口,应该看到了一些有趣之事,让你心中的砝码给刘玄德加了一些重量,故而才有这顿酒,才准备再看看这刘玄德。” 戏志才听完后放声大笑。“你这人太聪明了,怪不得没有什么朋友。”郭嘉耸了耸肩膀,回呛道。“我就当这是夸奖了,彼此彼此,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对这个刘大耳感兴趣了,此人应该是近期有所际遇,我得去趟荀家哥几个儿那,他们的消息一向比较灵通,应该会有所收获。” “咳咳,有消息记得通知我。”戏志才眼睛发亮的盯着郭嘉,后者回了一个白眼,然后认真看着他。“一顿好酒,店家不掺水的那种,然后请我逛一次勾栏,那些姑娘们估计都想我了。” 戏志才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吼道。“郭奉孝,你我君子之交,我们的感情非为何要掺杂这些俗物。”郭嘉没有回答,只是将伸出了两根手指,而且第三根正在成型,吓得戏志才赶紧将他的手握住。 “好,算你狠,大不了我将家里值点钱的都当了,但你的消息最好值这个价,否则别怪我翻脸。”郭嘉咧开嘴笑着,表示自己的情报绝对物超所值,于是谈完话的两个人就起身离开了酒肆,各回各家了。 回家后的郭嘉躺在床上想事情,谁知酒意发作,竟一下就睡了过去,他哪知道就因为戏志才这突如其来的一顿酒,让其错过了与曹操的见面,而这一错过就冥冥之中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因为郭嘉今天本来是要赴朋友荀彧之约的,还打算去他家蹭一顿好酒,必然就会遇到此时拜访荀氏的曹操,此时不想出仕又不好驳贵客面子的荀家兄弟必然会极力吹捧郭嘉,也就注定其会与曹操扯上关系,最后成为其心腹谋主。 一觉醒来后郭嘉发现天已经黑了,想了一下此时去拜访荀家有些不合适,便出门朝着勾栏之地走去,准备在那找个姑娘玩一玩,反正他是那里的老顾客了,赊账也是常有的事,到时自有人付钱,因为他的好哥们荀家兄弟经常在辩论中输给他,彩头就是去付清自己的嫖资。 那边久候不见郭嘉到来的荀氏兄弟只能朝曹操告罪,对方也并不在意,因为第二天还要拜访其他氏族也就早早离开了。荀谌对荀彧抱怨道。“兄长,这个郭奉孝也太不靠谱了,本来今天都约好了,这厮莫不是又到勾栏去过夜了,年纪轻轻就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也不怕早夭。” 荀彧叹了口气。“当年郭氏发生的剧变你又不是不清楚,要不是这样,奉孝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如今他家里就剩他一人,也是他只是借着酒和女人麻痹自己,世人不懂,你我身为他的至交难道也不懂?”荀谌苦笑的摇头。“兄长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清楚,就是担心那家伙的身体。” 荀彧也很无奈,他又不是没劝过,他们的老师司马先生,也就是司马徽也劝过,但压根就没有用,那小子依旧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劝,只不过都逐渐与其断了往来,只有少数几个至交好友与其保持着联系。 荀家兄弟讨论的主角第二天一大早就上门赔罪了,被荀谌拉住数落了不下一刻钟,这才堪堪放过他,一旁看戏的荀彧笑着说道。“奉孝,你看给友若气的,他昨天还极力向曹将军推荐你呢,希望你也找个正经事做做,不要一天到晚在那勾栏瓦社里流连。”郭嘉摇了摇头不同意这个说法。“你少来,明明是你荀家不想这么快就压宝,又不想得罪人,这才准备将我推出去送给那个曹孟德。” 一旁的荀谌怼道。“哼,难道还委屈了你郭奉孝不成,人家曹将军父亲官至太尉,祖父曹腾因功被封费亭侯,虽不如袁家根基深厚,也算是一门显赫的姓氏,你又有什么不满足的。”郭嘉听完连眼皮都没抬,昨晚忙活了一晚上,他现在非常累,要不是答应了戏志才打听刘备的消息,他才不会这么早就上门,还被两兄弟轮流数落。 第29章 无言的轻蔑 郭嘉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对荀谌说道。“曹孟德的家世倒是不错,可这个人我得再看看,目前我对那个刘玄德更感兴趣,你们应该有关于他的最新消息吧。” “兄长,我就说这人除了打秋风就是来刺探情报的吧,你还不信。”荀彧听着弟弟的抱怨笑着摇了摇头,对郭嘉说道。“昨天有人看到你和志才兄在酒肆喝酒,这个消息应该不是你要问的,我没说错吧。” 郭嘉兴奋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兴奋的对两人说道。“我宰了那家伙两顿酒,外加请我去玩两次,可给他心疼坏了。”荀彧听闻后也有点意外。“志才兄这次怎得如此大方,难道他这就要下场了?” “差不多吧,他应该前几天在城门口看到听到了什么,让其内心有点动摇,所以托我前来打听消息。”荀彧嘴角微抽,笑骂了一句。“你郭奉孝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呀,用我们辛苦得来的消息,去给你换酒喝。” “也不全是,这些天关于曹刘二人的争论甚嚣尘上,但我想有点脑子的都会选择曹孟德,志才的本事你也知道,但昨天我在他眼里竟然看到了迟疑,竟然还准备再观察一下刘玄德,这就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听听这个别人口中的刘大耳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刘将军的。” 荀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兄弟荀谌也听一听。“我也是昨日和一些同窗闲聊时才知道的,这个刘玄德据说在不久前认了幽州刺史刘焉为叔父,并率领从家乡涿县带来的五百士兵大破一万黄巾贼,我说的是实数。接下来就是被刘焉任命为游击将军,前去解了青州之围,在那一战中斩敌无数,还参加了最近在颍川附近的那场战斗,也是从那赶过来剿杀溃兵的。” “还有,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不是刘备其人,而是他的三个兄弟,他们于涿县的一处桃园结义,被当地的人称作桃园四兄弟,大哥自然是刘玄德,我也不用多说,着重说这后面几人。” “老二叫做关羽,字云长,兵器是一把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在讨伐程远志时一刀下去连人带马劈开了他的副将邓茂,乃万人敌的勇士。老三叫做张飞,字翼德,兵器是一杆七十二斤重的蛇矛,曾在战场上一言喝死数百贼兵。” 郭嘉罕见的失态了,嘴巴不自觉得张的老大,一旁的荀谌也是,这个故事也太离谱了吧,这个刘备难道是交了大运,又是收猛将,又是遇贵人,就和那些话本故事一样。“继续啊,那个老四呢,不是桃园四结义么。” 面对郭嘉的催促,荀彧双手摊开然后耸了耸肩膀。“没了,老四据说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最近流传的那首送别词就是他写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我的关系网也只能让我得到这些。如果你硬要探究的话,不如去问问因为德操先生,他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 只见郭嘉连连摇头,表示一件小事而已,还不值得惊动司马徽,而且他也不想欠其人情。随后陪着荀彧和荀谌哥俩闲聊了会,实在太困就提出了告辞。 离开后回家的路上,郭嘉脑海中浮现最近那首火爆颍川的送别词,没想到竟是刘备的四弟所作,不过答应戏志才的事情他已经办妥,就没有多想这个事。 剿匪数日的刘备大军此时终于回城,还好他当日去的及时,一些贼人还没来得及施暴就被斩杀,在扫荡了所有村子的贼人后,他的士兵也几乎是秋毫无犯的离开。 对心怀感恩的村民所送吃食,这些饿了的士兵也是付了银钱的,这些兵都直言自己也曾是农家子,知道这个世道活着不容易,自己白吃白拿,就会有人饿死,而且回去自己也会触犯军法,给颍川的百姓们感动坏了,在被问及姓名时,他们都憨笑着回答自己是刘将军的兵。 重新聚集军队的刘备将队伍驻扎在了城外,只带着关羽和张飞和一队十人的士兵进了城,他有点担忧老师卢植那边的战况,准备让队伍补充物资休整两天后就立刻离开颍川,趁着这点时间也好实施自家四弟的计划,去一一拜访那个名单上的人。 果然让张良猜中了,刘备接连吃了三家的闭门羹,让听到消息的曹操暗爽不已,心想你虽然拜了刘焉当叔父,手下有几个能人,可是这些世家还是看不上你,因为就连自己这样的家世都被这些人嫌弃根基浅薄,拜访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哪家明确表示愿意自家儿郎到他身边效力,一个个态度含糊其辞,这帮人可精着呢。 所以曹操准备拜访一下水镜先生司马徽,让他给自己指点一下,总不能在这耗了这么久,一个可用的人才都带不走吧,那样可就太丢人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准备上门求指点的时候,刘备已经放弃了拜访,转而去打听戏志才和郭嘉的住所了。 “大哥,这些人真是太无礼了,连一个管事都不出面,净让管家这一类的下人出来应付我们,摆明看不起人,真是气死我老张了。” 刘备没有说话,这些事情他早就习惯了,这次来也不过是试试而已,不成也没关系的,因为张良已经给他指了一条明路。“翼德,不要太生气了,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赶紧去找那两人吧。” 张飞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大才在等着自己,那可是让四弟都忌惮的人物,不由地露出一抹奸笑。“大哥,二哥,我看也不用费劲了,等待兄弟们物资采买完毕后,直接让我上门将他们掳走,再亲自押回涿县。” 这些颍川世家无言的轻蔑不止激怒了张飞,就连关羽脸色也不好看,他立刻附和道。“我觉得三弟的提议很好,大哥你就不用浪费口舌了,直接将两位先生请回涿县,这也是救他们的命不是么。”刘备苦笑了一声,表示明天让自己再试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就得劳烦张飞出手,将人打晕带走。 第30章 水镜先生 一个静谧的小院子里,曹操正在与司马徽交谈,聊了会天下局势和对大汉的担忧之后,话题突然一转。“先生,操知道凭借一个人的力量还是非常有限,是很难匡扶大汉的,这几天也拜访了很多有名的士子,可他们几乎都在搪塞我,因此想请您指点一下。” 司马徽笑着答道。“如今天下局势未明,这些聪明人还不会这样轻易下场。”曹操本来想说些什么,却被直接打断。“你也不用解释,我知道朝廷里还有一些忠诚的老臣,但那又能怎样,又能改变什么,陛下马上就要死了,等到他离开后,洛阳就会成为风暴的中心,此时没有人敢下场,毕竟不是每一家都如袁家那样根深叶茂,稍不留神可是会粉身碎骨的。” “大家不愿意出仕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失望,连郑玄那样纯粹的人他们都容不下,更何况是我等,党锢旧事在前,怎叫人能不心灰意冷。” 曹操听完沉默了,当年郑玄被迫害,这个事情过后导致大量的官员挂印请辞,造成的风暴超乎想象,中央朝廷的官员一个脑袋两个大,不但没人干活了,且再也找不到优秀的干才,那些读书人宁愿待在家里种田,也不愿意为朝廷效力。 虽然后面解除了对郑玄的禁锢,并尝试重新招揽,就连皇帝也屈尊给其写信,人家根本就不鸟他,只是闭门在家治经。好么,我教个书你就说老子结党,那我不出门,谁都不见还不行,爷不伺候了。 曹操听完后这才明白,原来根子在这,或许这些人宁愿给他曹家效力,也不会给朝廷出力,让他心情不由得有些沮丧,这大汉还真得有救么。 水镜先生喝了一口清茶,并给曹操也倒了一茶碗。“来试试这清茶,幽州的刘焉快马给我送过来的,那奸滑的老儿估计是想让我替他吆喝,让此物在士子中流行起来,除了这还有许多其它的好东西,等会走时也给你带一点。” 曹操一脸懵逼,话题跳得真快,怎么又转到了刘焉身上,于是他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立刻就明白这是一个好东西,茶色透亮,微苦回甘,喝法也非常简单,只需要煮沸即可,不似之前的茶,让那些茶博士折腾来折腾去,加入各种奇怪的佐料,喝起来味道非常古怪。此茶一出,必统治这天下的茶业。 在曹操沉默不语品茶的过程中,司马徽又拿出两个有盖子的小碗,随手递了过去。“尝一尝,我再给你说个事,我估计你父亲那边已经拿到信和东西了,你迟早也会知道的。” 好奇的曹操接过小碗,打开后看到了如雪色般亮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粉末,然后他用汤匙各挖了一勺放进了嘴里,竟然是盐和糖,这可让其大惊失色。 “看孟德你的表情想必已然明白其中的关窍了,这还只是其中三样,刘使君送来的礼物还有一瓶名为香水的液体和一面小巧精致的镜子,被我夫人给拿走了,搞的我想不收都不行。” “昨天刘玄德拜访各家被拒的消息我也听到了,但你要知道等到这些礼物被颍川各家的家主拿到,他立刻会摇身一变成为所有人的坐上宾。因为刘焉在信中说了,他有意与天下的世家共享这些珍品,且愿意以极低的价格出售,不过只接受各种形式的货物作价,一律不收金银,只求大家关照提携一下他家侄儿。” 听到这些消息曹操人都麻了,这个世界让他变得有些陌生了,刘焉恐怕对自家亲儿子都没有如此上心,这个刘大耳是交了什么大运,如果幽州能够生产出这些东西并愿意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出售,别说是他爹曹腾,就是四世三公的袁、杨、董等家族,也得对人家刘焉客客气气的。 好在沮丧只是一瞬间,曹操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继续追问有颍川没有合适的谋士可以帮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司马徽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然后回答道。“有两个人非常合适,一个名为戏志才,另一个名为郭嘉,他们都曾在颍川学院读过书,也算是我的学生,只要这二人其中有一位愿意跟你走,你就不算白来这一趟。” 又是郭嘉,昨天曹操可是听荀谌将其夸上了天,但他当时没有在意,可如果是从水镜先生司马徽嘴里说出来的,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于是他诚心的开口求教。“先生,这个郭嘉是何许人也,这些天我听好多人都提过这个名字。” 司马徽喝了一口茶,脑海中浮现出郭嘉小时候在学院读书时的可爱脸庞,那孩子曾是他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如果不是郭家得罪小人被陷害,整个家族被官府抄家流放,让其经历了塌天大祸,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整天不是喝酒就是狎妓。 回过神来的司马徽缓缓开口道。“郭嘉,字奉孝,原颍川郭氏族人,此子乃是个大才,胸中藏有奇佐鬼谋,目前我的学生里几乎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听完这个评价曹操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不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顶级谋士么,司马徽这人可从不轻易夸人,但能得他赞誉的,无一不是大才。 就在曹操立刻准备告辞去寻访郭嘉时,书童走进来说荀家哥俩求见,司马徽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文若,友若,发生什么事了么,你们怎么都哭丧着个脸。”荀谌生气的说道。“老师,那个刘玄德太可恶了,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小人,他把奉孝和志才两人掳走了。” 这个消息给司马徽和曹操吓了一跳,他们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一旁的荀彧叹了口气,连忙开口解释。“你们别听友若乱说,奉孝确实是走了,还给我们留信来着,其中就有给老师您的,我们不敢怠慢,拿到信后就立刻赶过来了。” 荀谌大声吼道。“才不是这样呢,兄长你就别替那几个卑鄙小人解释了,可是有酒客亲眼看到张飞那个匹夫出手打晕了志才,奉孝一定是被他们威逼才写下离别信的。”这个话荀彧没法接,郭嘉给他们两人的那封信非常简单,就是感谢这么久以来的照顾,除此之外留下了五根金条和一壶酒,言明是朋友间微薄的谢礼。 当他们赶到出事那家酒肆了解原委时,店老板说一位是被与刘将军同来的黑脸汉子扛在肩上带走的,另外那个似乎是自愿跟着离开的。 第31章 沉默的真相 这时荀谌才看到了曹操也在这里,赶忙开口道。“曹将军,刘玄德的队伍应该还没有走远,要不你去将他二人救出来吧。”一旁的荀彧喝道。“胡闹,一切等老师看完这封信再说。” 荀谌气得转过头去了,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自家兄长真是太过迂腐了,张飞那个莽夫听说是杀猪的屠户出身,迟一分奉孝就多一分危险。一旁的曹操倒是没有接话,不过他的面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桌下的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 司马徽皱着眉接过信件,讲实话他现在非常不高兴,这个刘备确实有点胆大,竟然敢在颍川当众强掳自己的弟子,如果发现这封信里有一丁点其他的含义,他就要出手了,三兄弟的名声估计以后将臭不可闻,再也不会有士子为他们效力。 不过在看完信后,司马徽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知道这只是虚惊一场。因为郭嘉在信中写了他是自愿离开颍川的,没有任何人强迫,也没有辅佐刘备的意思。 其次戏志才虽然是被打晕的,但这其实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无关,背后另有隐情,希望老师不要迁怒。他们两人都没有危险,这趟只是去幽州见一个人,就当是出去散心了。还猜到荀家二兄弟一定会为自己担忧的,所以没舍得喝刘备送的烈酒烧刀子,将其留给了他们,让俩人下次见面时一定请自己喝酒。 司马徽摇了摇头将信递给了荀家兄弟,看完后荀谌差点炸毛。“好你个郭奉孝,下次见面我一定要你好看,这破酒也不稀罕,谁爱喝谁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荀彧还是看到自己弟弟死死抓着那壶酒,朝着天上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们二人没事就好。 看着曹操疑惑的眼神,在司马徽点头后,荀彧将这封信也给他看了,后者这才点了点头,难看的脸色悄悄有所缓解。这时一旁的荀谌已经拔出了手中酒壶的塞子,一股扑鼻地香味迎面而来,钻进了场中众人的鼻子。 荀彧用揶揄的目光瞅着他。“友若,你不是不稀罕喝这酒么,那就交给兄长来喝吧,这酒也有我一份的。”荀谌立马选择性失忆的回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请老师和孟德兄喝酒,他们可以替我作证,刚才我可什么都没说。” 荀谌耍赖的行为瞬间就逗乐了场中其他三人,荀彧也是拿自家这个弟弟没有任何办法,都已经加冠的人了,整天还没个正形,看来得和父亲商量给他早早娶个媳妇收收心。 “这是什么酒,不但闻着香,酒色也是如琥珀般晶莹透亮。”面对司马徽的询问,荀彧摇了头。“奉孝给我们的信里只说这酒叫做烧刀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那就喝喝看吧。”见状司马徽也不再询问,而是将酒碗端在嘴边,轻轻的嘬了一口,另外三人见长者已动,也纷纷拿起了碗如平时饮酒那样开始豪饮。结果自然是因为喝的过急而被辣得面红耳赤,过了一会才缓了过来。 司马徽瞧见三人的窘状不由得笑出声,心想你们还是太嫩了,在面对未知事物时,还是要小心为上,像他这样小口喝是一点事都没有,但不得不说这东西是真的好,就是名字俗了一点,应该叫仙人醉才对。 四人都是好酒之人,一瓶根本就不够他们喝的,这也让荀谌暗怪自己多事,应该将好东西藏起来的,心中也原谅了郭嘉的不告而别,因为能让那个酒鬼忍住这等美酒而不喝,可见其心中对这段友情的看重。 没有酒喝的荀家二兄弟只能借机蹭起了司马徽的茶叶,给老师诉苦自己父亲是一点茶叶碎末都不给他们,美其名曰留着招待贵客。 这时曹操在一旁问道。“幽州的那位刘使君动作这么快吗,你们家已经收到他的礼物了?”荀谌点了点头。“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据我所知颍川凡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每一家都收到了东西。” 一旁的荀彧也在感叹。“真是太不凑巧了,要是早来一天,刘玄德就是所有人的座上宾了,来时我还看到父亲悔得直拍大腿呢。” “哎呀,你们关注这些干什么,现在重点我们颍川的人被掳走这件事,就算奉孝是自愿的,那志才兄呢,他可是被打晕带走的,这个行为可太过分了。” 司马徽淡淡说道。“根据最近刘玄德的一系列表现来看,其人是最爱惜羽毛的,手下士兵对百姓也是秋毫无犯,他为什么像失了智一样敢掳走我颍川士子呢?如果不是奉孝来这封信解释,会发生什么后果你们想过没有,是什么让其奋不顾身,宁愿不要名声,也要将人带走,信中所言的隐情又是什么?” 司马徽仰天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猜出来了,但却不能说。你们只能抽丝剥茧,从这些细节里去寻找答案,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用不了几年你们就会明白的。” “好了,今天话说得有点多,我身子有些乏了,你们都离开吧,等会记得找管家分了刘焉送来的那些东西。”看到司马徽赶人,三人行了一礼之后离开。在离开路上曹操朝着荀彧拱手行了一礼,问道。 “文若兄,司马先生最后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明白。”荀彧眼神躲闪,推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得回去好好想想,没有得到答案的曹操只能郁闷离去。在他走后荀谌开口说道。“兄长,刚才拜别时我看你表情分明是猜到了什么,为何不能据实相告呢。” 荀彧看了幽州的方向一眼,随口回答道。“你又不笨,难道真猜不到,老师最后那些话加上奉孝信里的提示,不是说了么。”荀谌神情有些无语,这些人总是这样,说话留半句让人猜。“我没你们那么聪明,只猜到幽州刺史刘焉和那个十五岁的张良,到底是谁还得找人打听消息论证一下,还是兄长告诉我答案吧,我懒得废那功夫。” 荀彧终究是拗不过自家弟弟,只能无奈的回答道。“刘焉那人你是知道的,年轻时或许算个人物,如今一只脚已经踏进黄土了,何苦为了一个外人费这般功夫,他可是有四个儿子呢,再说清茶、细盐、白酒这些新鲜的物事只其中一样就能引爆大汉,让这天下的世家打破头去争抢,那个刘焉什么利益都不要,分文不取,就只愿意用物品来换,你要知道这里面是有许多管制品的,焉知他日这些东西不会被人制成弓弩、刀兵,这个手笔可是十分惊人的。” 第32章 友谊的小船 此时荀谌就是再笨也知道答案了,发出了声惊叹。“此子才十多岁呀,这也太可怕了,怪不得老师如此忌惮,说实话我心里都有点发毛。” 荀彧沉默了片刻后对自家弟弟说道。“再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得烂在心里,就是昨夜父亲告诉我,其他两家都没有,但刘玄德来拜访荀家时,拜帖上写的是我们两人的名字,否则父亲也不至于失礼到怠慢人家,毕竟此次剿贼颍川百姓还承了其天大的恩情呢。” “远在千里之外,那人就对颍川的一切了如指掌,如果那个送礼的信使不因战事绕路,早到这颍川一天,恐怕不只是奉孝与志才,我们两人中有一人就得跟着人家刘玄德做事了,其他家族也是,所以这才是老师最后不敢在曹将军面前提他名字的真正原因。” “这件事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因为背后家族的原因,不得不选一人出仕,但奉孝与志才不会,他们都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牵绊他们,除非他们愿意,否则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们。” “但你看志才不是被打晕带走了么,奉孝提到迫不得已的隐情估计就是这个。你也知道名声对刘玄德这等要做大事之人的重要性。为什么他要冒着千夫所指,名声一落千丈的风险,也要强行掳人,会不会因为只要他们不走,以后就会有生命危险呢?” 荀谌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他不敢想象这其中竟然还藏了这么多事。“兄长,初知那首送别词时,我还以为他是一个赤诚真挚的君子呢,谁能想到竟是这等阴人,这么小就开始算计这苍生万物了?怪不得奉孝会对其感兴趣,说要去幽州看看。” 荀彧点了点头。“确实是厉害,你信不信就算没有奉孝解释,刘玄德一丁点事都不会有,这颍川世家们想拿到那些利益,一定会装作没有发生掳人这件事,反正自家子侄又没有事,被带走的只是一个寒门学子和一个没落的世家子弟罢了,根本没人会替他们出头,至于老师也会因为背后司马家的压力而保持沉默。” 听完这些分析后,荀谌不知为何感觉这路上的风有些冷,心中开始为郭嘉和戏志才担心了,张良这个名字,也被他深深刻进了脑海里,被打上了绝不可为敌的标签。 话说刘备这边,在赚到郭嘉和戏志才后,直接就拔营离开了颍川,命令所有士兵急行军赶往广宗。值得一提的是,在军队离开时,道路两旁站满了百姓,他们都是自发来送刘将军的,每路过一处都有人跪下磕头。 这一幕自然也被郭嘉看到了,他脑海中突然出现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也许此时还显现不出来,可是刘备此人将来必是各路诸侯的劲敌,但不关自己什么事就对了,话说志才兄也该醒了吧,这都晕了小半天了。 就在郭嘉腹诽的时候,马上的戏志才终于醒了,他先是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脑勺,然后发现自己被人用绳子绑在马背上,四周都是默默走路的士兵。就在这时,他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呦,我们的戏大才子终于舍得醒了。” 戏志才艰难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后竟然是郭嘉,这小子正坐在马背上戏谑地看着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了他们正在酒肆喝酒,分享关于刘备的情报,没想到正主就到了,于是他戏志才自然是试探了一番,没想到得到的结果确是大失所望。 倒不是刘备不好,而是戏志才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野心,俨然又是一个想为大汉保驾护航的忠臣,此人太理想化了,那他这一身所学万万不可托付,以后会很累的,所以当场就拒绝了招揽,最后就记得张飞起身,自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所以这是被绑架了? “郭奉孝,为什么你没有被绑着,而我被人绑在马背上。”只见郭嘉贼眉鼠眼的一笑,回答道。“谁让你不识抬举,我家主公都屈尊降贵来招揽你了,你竟然敢拒绝,那就不能怪我们狠下辣手了。” 戏志才人都傻了,脑子嗡嗡作响,张大嘴巴说不出任何的话,把一旁骑着马的刘备三人都给逗笑了。“郭嘉!汝母婢乎,你这个天杀的贼子!竟然与这些匪徒同流合污,光天化日强掳无辜良民,视大汉律法于无物,我戏志才真是瞎了眼,与你这等畜牲为友,快一刀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本来还乐呵呵准备逗逗戏志才的郭嘉脸都黑了。“戏志才,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别逼我揍你。”只见戏志才不屑冷哼。“那你来呀,别让乃爷看不起你!” 只见郭嘉侧身从马上的行囊里抽出一把剑,一下就斩了下去,等死的戏志才却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身上的绳子都被解开了,再睁眼看看周围人那憋不住笑的表情,智商上线的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郭奉孝!我和你拼了!” 戏志才翻身起来就给了郭嘉一拳,眼看两人友谊的小船沉没,一旁看热闹的关羽和张飞赶紧冲了过去,一人一个将马上的两人给分开了。看得意犹未尽的张任对刘备说道。“刘叔,怪不得是良哥点名要的人呢,他们可比涿县那些读书读傻的书呆子强多了。” 刘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还提张良那小子呢,现在他是一个头两个大,还不知道怎么善后呢,人家郭嘉在几个时辰的酒肆里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留了两封信要了金条和酒后笑眯眯的跟着自己走了,估计是猜到了什么,沾上毛简直比猴子还精。 问题是刘备提了要送他们两人去幽州,那里比较安全,谁知郭嘉压根就不买账,说接下来打张角这场仗举世瞩目,如果错过了不是抱憾终身,必须去看看。并且也向刘备保证了,自己不会闹事,戏志才醒了也会帮忙劝说,就当此行是出来散散心,然后去涿县见张良。 刘备三兄弟永远也忘不了郭嘉当时笑眯眯的对他们所说的那句话,要是敢碰自己一下,他就当场咬舌自尽,这次不行就下次,只要几人不惧这世间悠悠众口就行,并且点出了背后的张良,分析出了这件事的真相,这才是当时发生在那个酒肆的真相。 没错,张良口中的神断鬼谋郭嘉,他们几人领教了,并发自内心尊重这样的大才,答应了他的所有要求,而那小子也配合,在刘备面前写了那两封信,就乐呵呵的跟着出门了,当时张飞嘴里还在嘀咕,真是见鬼,敢情被绑架的是他们三人,此人简直和四弟一样难缠。 第33章 夜话 误会终究是解开了,戏志才看着郭嘉眼睛上的淤青,不断的给他道歉。“奉孝,我当时慌了不是,不知者不怪,还请不要生气了,要不你也打我一拳,我们算扯平。” 郭嘉双臂交叉附于胸前,冷哼了一声。“少来这套,我觉得你读书屈才了,不行改行去当个武将吧,老师你也不用找了,我看张将军就挺好的。”一旁的张任插嘴道。“那可不行,我老师已经有我这个弟子了,而且这位先生身子骨已经长开,现在练武有些迟。” 说话被打断的郭嘉没好气的道。“你是谁,难道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非常不礼貌么。”张任眨眨大眼睛,咧开嘴笑了笑。“我从小就没读过书,而且先生你的道理是用来束缚大人的,我今年才十二,还是个孩子哩,童言无忌,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戏志才闻言有些意外,这个骑马载着自己的孩子竟然才十二岁,那这发育的也太好了吧,看那身高他以为都十五六了,不过有这小子打岔,郭嘉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心中暗呼侥幸过关。 张任的歪理确实给郭嘉气到了,但自己是已经加冠的大人,确实没理由和一个孩子计较,叹了一口气后问道。“你究竟是谁,白天我看这些士兵对你有些过于尊敬,应该不只是张将军的徒弟这么简单吧。”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太聪明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张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对,叫做见微知着,良哥说对付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捂住耳朵,闭上嘴巴,说什么都不要理会。”说完这句话后张任就沉默了,双腿一夹催着马儿加速,快速远离了郭嘉。 看着张任背后憋笑的戏志才,郭嘉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别提有多郁闷,但随即他眼珠子一转,这孩子刚才提到了张良,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士兵对其这么尊敬。 不过这支队伍确实厉害,已经走了很久了,还不见队形散乱,一个个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知道要去广宗打仗的时候都笑得非常开心,纷纷叫嚷着又有功劳拿了。闻战则喜,虎狼之师,八个字出现在了郭嘉心中,他对接下来的行程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刘备因为心中担忧老师卢植,命令部队吃完饭后休息一刻钟,便开始了继续赶路。此时没人说话太过无聊的郭嘉终于认输,他再三保证不再和戏志才发生冲突,才通过张飞从张任那个小子手里将人要了过来。 “奉孝你快看,天都黑了他们也不停,已经在准备火把继续赶路了。”郭嘉四周瞅了一圈,发现确实是这样,便回答道。“他们是未到正午就从颍川出发的,算算已经走了约莫四个时辰,当然吃饭休息的那一刻钟我已经剔除,看样子还要继续走下去。” 戏志才有些惊叹的说道。“他们都是铁人么,这样的急行军竟无一人掉队,而且你看队伍里一个夜盲的都没有,实在是天彻底黑透了才打算启用火把,开始人牵着马走。” 说话间两人发现那个张任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马儿的头,说了句辛苦,然后牵着缰绳朝前继续走,想到这个孩子才十二岁,戏志才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开口说道。“孩子,要不你上马来休息会,我来牵马吧。” 张任头也没抬,只是朝戏志才道了声谢。“没事,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习惯了,早早去广宗打完张角那个贼人,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两位先生累了就休息会吧。” 此时郭嘉突然问道。“我听他们叫你张任,你应该和张良是一个村子的吧。”许是晚上赶路有些无聊,张任这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我和良哥都是涿县张家村人,反正接下来这场仗打完我们就要回幽州了,你知道也无妨。” “这样么,但就算打败张角,其他地方还是有许多黄巾贼肆虐的,你们不算去帮着讨伐吗?”面对郭嘉的疑惑,张任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回答。“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回去,因为良哥说这个秋天胡人必定会来,要提前回去做准备,敢犯我大汉者,杀无赦。” 马上的两人因为少年这句话彻底沉默了,这天下的局势他们看得懂,有些话自不必解释,皇帝死后为了扳倒十常侍,洛阳那里必将刮起一场风暴,加上各地频繁爆发的黄巾之乱,胡人如果不来那才奇怪呢,别说幽州,其他几个与异族接壤的地方估计也会遭到入侵。 这是汉人的灾难,也是胡人的狂欢,他们又要来掠夺人口和财富,此消彼长,将来必成大患。这个道理大汉知道的人不少,他们这样颍川士子也无数次讨论过这件事,也通过了一些渠道反映给了朝廷,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只能扼腕叹息,徒呼奈何。 所以郭嘉与戏志才听到张任的话时才会觉得震撼,不知不觉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张良心中多了几分敬意,心中被算计的恼怒也就揭了过去。 “张任,你良哥是个了不起的人,打张角我二人是不会献策的,但打那些猪狗不如的胡人,我必定倾尽所学,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郭嘉的话立刻得到戏志才的附和,张任听完咧嘴一笑,心里越发觉得这两人有意思。“那就谢谢两位先生了,你们和良哥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闲聊了几句后三人便熟络了起来,他们这才听说了那个在涿县广为流传的故事,在脑海中补全了桃园四结义中最后一位关键人物,麒麟才子,张良。“哈哈哈,志才,原来我们是被还未出世的麒麟算计了,能被他如此忌惮,用强也要将我二人带走,真是与有荣焉呢。” 戏志才嘴角抽了抽,这他娘的绝对是无妄之灾,自己明明还没有崭露头角,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绑了。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竟然生不起一点气,心中还莫名的有些期待,也许有那人在,刘备就是不想成为皇帝,也会被推上去的,毕竟这种百无禁忌的做事风格,算是领教过了。 第34章 风起洛阳 经过星夜兼程的赶路,刘备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广宗,却连营门都进不去,一千兵马被董卓挡在了门外,知道是卢植的学生刘备之后也不予理睬,让他们去投别处。 知道发生变故的刘备此时因为人困马乏,自然不敢停留在这附近,害怕张角知道后袭击他们,赶紧打听了一下朱儁所在之地朝那里投去了。 抵达后从那里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那就是因为卢植不愿意贿赂朝廷来监军的黄门左丰,被这小人诬陷消极惰战而被治罪,数日前已经被押回洛阳,换成了西凉董卓来此,那厮这几天正吃了败仗,被张角打得龟缩不出,根本不敢应战。 刘备几人一听心头火起,立刻就要带人追上去劫囚车,被朱儁拉住苦劝说早日攻破张角卢植才不会有事,这才作罢并开始休整队伍,准备合兵攻打附近的张宝。 有了刘备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张宝被打的简直找不着北,张梁那边也是,被皇甫嵩加上及时赶到的曹操合兵打败,张梁被枭首。得到消息的张角当场就吐了一大口血然后陷入昏迷,其手下的各个渠帅心中开始生出异心,整日忙着在营地里争权,斗得不亦乐乎。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董卓得知后竟不予理会,被张角吓破胆的他以为是圈套,仍然坚持闭门不出,可给朝廷急死了,这么多的大军哪怕多耗一天,那消耗的粮草可都是天文数字,看董卓不济事,他们就将其权力剥夺,让接连打了几场胜仗的皇甫嵩接手。 等到皇甫嵩朝着张角进攻时,对面的大军竟然就和纸糊的一样,一推就倒下了。那些渠帅带着心腹立刻就跑,一点都不带留恋的。这场面直接给皇甫嵩都看傻了,笑话董卓连这白给的功劳都不要,于乱军中找到了病亡的张角,枭首后送往朝廷。 朱儁这边也是,在张角败亡后与刘备连夺数郡,给黄巾军杀得是哭爹喊娘,关羽和张飞两人较为夸张,两人骑马追着数千人在跑,后面己方军队都追不上,给观战的郭嘉和戏志才人都看傻了。 随着最后一人张宝被斩杀,黄巾军的主力彻底被扑灭,掀起黄巾起义的张氏三兄弟就这样黯然落幕。本欲前往洛阳寻计拯救卢植的刘备,也接到了恩师被朝廷赦免,官复原职的消息,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便放心的留下跟着朱儁收复南阳一路陷落的十数个郡县,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前来投军支援的江东猛虎孙坚。 这给朱儁乐坏了,从来没有打过如此简单的仗,基本上就是给刘备和孙坚分一分任务,躺下就能赚到功劳,南阳一路被用最短的时间收复,他们顺势就班师回朝了。 战事结束本来刘备想去趟洛阳见一见老师卢植,却接到刘焉让他速速返回幽州的信件,无奈只能给差人送了封信然后离开了。 这时朱儁也接到了一封来自刘焉的信和各种厚礼,看完后自然知道该如何操作,赫然在给朝廷的奏折里,将刘备的功绩大吹特吹,因为他知道,朝廷给的还真不一定有人家刘焉给的多。 在刘备出来打仗的这些日子,刘焉可是做了许多大事,在通过洛阳皇宫里的眼线探得皇帝已经离死亡不远时,他果断将自己废史立牧的计划提前,不断和洛阳的世家在私下进行密谋。 并借着皇甫嵩斩杀张角立功这件事作为试探,将废史立牧这件事提了出来,这算是一件冒天下大不韪之事,等于是将自己多年的名声扔到了脚下,让不少忠于汉室的老臣骂刘焉是一个乱臣贼子,身为宗室却挖自家的墙角。 但有趣的是这项决议却毫无波澜的被通过了,因为朝廷上站满了世家的官员,这项提议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因此在皇甫嵩因功被封为冀州牧之后,刘焉被封为益州牧。 现在就剩刘备的幽州牧了,钱反正是已经给到位了,就差点功劳,所以朱儁才会接到刘焉的信,需要他为自家侄子让功,给出的报酬是其无法拒绝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在朱儁的奏折先一步到达洛阳后,幽州这个鬼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就封给刘备了,导致他人还在返回的路上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幽州牧。这效率给还没回洛阳的朱儁看得咂舌不已,心想有个好叔父就是厉害。 得知消息的孙坚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背后其实也有点关系,不然怎么会在最后跳出来平定南阳路呢,就是为了有个功劳好给他安排官职,可跟人家刘备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据说刘焉在洛阳的两个儿子最近在一次外出踏青时遭遇到盗匪而被杀害,所以他在悲痛之余就更加看重刘备这个侄儿,不惜掏空家底也要给他买出一个州牧,这件事已经在洛阳人尽皆知。 此时已经回到洛阳的曹操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因为他父亲也收了重礼,他苦劝不要答应也没有用,看到长长的礼单后别提有多郁闷,气得一夜都没有睡。 所以这段时间,刘焉和刘备这对叔侄,就成了洛阳城里被讨论最多的对象,直到另一件大事发生,才渐渐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那就是皇帝薨了。 瞬间洛阳就成了风暴的中心,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天下关注着,一个小小的刘备早就被众人抛到了脑后,现在所有人关注的重点是,如何除掉后宫那些乱政的十常侍。 但这一切都与刘备无关,因为他此时人都快傻掉了,刚回幽州交接完工作,就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封他为幽州牧,并且根据朝廷最新的政令,州牧是拥有人事任免权的,不必再向中央朝廷报备,这意味着什么傻子都知道。 所以刘备对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刘焉感官特别复杂,如果他不是其侄儿,必定是要痛骂此人真是个祸国的奸贼,可现在看着手里的官服和官印,久久都没有说话。其身后的关羽和张飞则是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一眼,也给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傻了。 郭嘉偷偷戳了一下戏志才,低声说道。“这趟来对了吧,是不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朝中有人好当官。”戏志才没有说话,他早就对这朝廷失望了,因此发生再荒唐的事也不觉得奇怪,如今这样反而正好,在见过那个张良后,他就要决定是否出手辅佐刘备了。 第35章 一出好戏 刘备在接旨的时候刘焉并没有出现,因为他正在房间里装病,不然还真不好面对自家侄儿。“快,玄德马上就要来了,元若你说我脸上该没有破绽吧。”沈阎看了一眼那不断在掉脂粉的白皙脸颊,嘴角不断抽搐。“主公,粉擦多了,赶紧用手绢擦一下,也不好让玄德在外面久候。” “你说的也是,重点是感情戏,要哭得伤心才行。”听到刘焉的话,一旁的沈阎暗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开心就好。只见刘备带着关羽、张飞、郭嘉、戏志才四人走了进来,发现屋里的汤药味甚重,看到自家叔父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里不断的小声哀嚎。 演技在线的沈阎快步走到刘焉身边,轻轻的摇了摇他,小声的说道。“主公,请节哀,您心心念念的玄德回来了。”只见床上的刘焉睁开了眼睛,艰难的看了一眼刘备,泪水一瞬间就夺眶而出,开始嚎啕大哭。“玄德我儿终于回来了,叔父好想你呀。” 这是什么展开,给本来还想问些事的刘备整不会了,只能快步走到刘焉身边抱着他温言抚慰,询问发生了什么,但刘焉就是不说,只是一直在哭。好队友沈阎立刻配合道。“玄德有所不知,主公的两位公子前段时间在洛阳遭人暗害,故而这才病倒,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在请示主公后才赶紧将你叫了回来主持大事。” 刘备闻言气得咬牙切齿,问沈阎道。“可知仇家是谁,我必替两位兄弟报仇。”沈阎叹了一口气,回复道。“据说是洛阳附近的一处山匪,官府已经将他们悉数捉拿下狱,不日就会处斩,就是可恨那些贼子将两位公子杀害后还点了一把火。” 沈阎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场中的众人都懂了,刘关张三人都没有怀疑,面露悲色,只是郭嘉和戏志才是一个字都不信,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估计接下来就要到刘焉表演了。 果不其然,这时刘备怀里的刘焉艰难地开口。“玄德不必烦心这些事,叔父虽然年纪大了,但这点事还是抗得住的,这是他们的命,也是我的命,你也不必为这事过于伤心,一应后事早已办理完毕,稍后去家里上炷香即可。” 刘备面带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刘焉继续说道。“朝廷的任命想必你已经知晓,我知你心中忧虑,今天喊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自范儿和诞儿去后我身边就剩两位幼子,家里其他亲戚实在也是没有成器的,而且他们我也信不过,所以想为你谋个好差事。” 沈阎在旁边助攻道。“玄德,外面的人都骂主公是个挖大汉根基的贼子,说你这个州牧是买来的,可这是有隐情的呀,一来是这朝堂之上被高门大户把持,党派林立,像你师卢子干、蔡伯喈这等一些真正想做事的人整日在那泥潭里寸步难行,就连郑康成那样一心传播学识的人也被忌惮苛责。” “自黄巾乱起,世家就趁机解禁了地方武备,一个个私下招兵买马,内中暗藏祸心,这次你出去也看了,那些起义的人其实大多都是被逼到活不下去的可怜人,一些野心之辈甚至不愿意看到乱子被扑灭,故意逼着百姓反叛。” “所以这废史立牧的提议就算主公不说,也会有其他人提的,但到那时宗室之人是拿不到什么好地方的,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先为自己人谋利。为了替你某得这州牧之位,主公他甚至掏空了自己祖辈积攒下来的所有财产,如今还不如我沈某人家境殷实。” 刘焉深深叹了口气。“元若,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要保密。玄德虽与我叔侄相称,但我是将他当作亲子看待的,父母爱子为之以计深远,这不是人之常情么,不要在提此事。” 沈阎赶忙口称失言,向刘焉请罪,被一旁哭得稀里哗啦的刘备给阻止。“要不是先生告知,备竟不知道叔父为我如此殚精竭虑,刚才还为一些流言困扰,真是不孝呐。” 刘焉抱着刘备,出声安慰道。“将幽州交给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今秋胡人必来侵扰,朝廷那边看来是指望不上的,叔父也老了,根本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事,所以我想为这里的百姓选一位年富力强,又有能力的人,让他们免于兵灾。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说实话我是不在乎的,只要百姓安居乐业,我刘君郎纵是遗臭万年又有何妨。” 不提如何感动的刘关张三人,郭嘉和戏志才不断在心里大呼这场戏演的精彩,合着就任益州牧委屈你刘焉了是不,而且他两个儿子死的太过蹊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其中必定有鬼,但他们懒得深究,这背后要是没有那个张良参与,他们名字都倒过来写。 再聊了会随后刘焉就让他们离开了,等几人走出去后他一下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这时沈阎问了一句。“主公,你说他们信么。”刘焉活动了一下手脚,回答道。“信不信不重要,反正台阶都给我侄儿找好了,他只要顺势下来就行,要知道我年轻时可没人这般替我着想过。” “那两位公子怎么办,以后就让他们这样隐姓埋名的活下去么。”刘焉从旁边的水盆里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在口中塞了块糕点,边吃边说。“以后再说,他们两个都被儒家那群老头教成了好好先生,一点个性与主见都没有,先在张良身边跟着做事吧,能学到那孩子一成的心眼就够了。” “对了元若,你最近也辛苦了。你侄儿的事我没有忘记,但是张良说最好让玄德来任命,所以就委屈了他几天。不过我走之前会将刘其发配到渔阳最前沿的县城,也算是为你出口恶气。”沈阎听完后感动的拜伏在地,被刘焉一把拉了起来。“元若,何故如此,你我之间不兴这个,在我去西蜀前你派人将那里的情况摸一个底,先拉拢一批人让我过去站住脚,剩下不听话的等我过去慢慢收拾他们。”沈阎点了点头,随后就出去做事了。 等到房子就剩刘焉一个人时,他打开暗格,取出暗线送过来的最新消息,刘宏死了,谥号为灵,那些世家正在拉拢大将军何进计除十常侍。“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这些蠢货要杀人连我留在宫中的人都瞒不过,注定要失败。简直和张良没法比,这小子眼睛多毒呐,一出手就将司马德操那老儿两个最优秀的弟子给掳来了,人一旦进了张家村,估计想回去就难喽。” 没错,知道这件事之后刘焉别提有多开心,他一向对司马徽以及其背后的司马家族无感,表面上无欲无求,个个都是风流名士,背地里谁知道呢。但他们是忠是奸,是好是坏都与自己无关了,自有人去折腾他们。 第36章 衣锦还乡 权力的接替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刘备带着自己的草台班子和士兵回到了涿县,也找自家四弟为自己谋划一下,不然对未来他还是有些抓瞎的。 再临涿县,众人都纷纷感叹物是人非,走时他们都是一文不名的白身,回来时刘备即将成为这片土地的天,县令沈追已经早早带着县衙所有的人恭敬地在城门外等候,身后跟着县里的士绅,各个村子的村长和族老,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乌泱泱的聚了上百号人。 而有资格与县令沈追站到一起的自然是楼桑村的刘元以及张家村的张三,这两人如今说话分量已经非比寻常。“我滴个乖乖,老刘,你家侄儿升的也忒快了,就出去了数月时间,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刘使君,戏文也不敢这么编吧。” “那是,小时候有相者替我家玄德看过命的,说他将来必定贵不可言。”张三翻了个白眼,心想说你胖还喘上了,要不是我家麒麟儿在后面帮刘备筹划他能升的这么快,但今天是人家的主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句来了,所有人都停止了交头接耳,朝着远处看去。只见为首三骑并排前行,中间着素色锦袍的就是刘备,身后跟着军容齐整,步伐整齐划一的军队。县令沈追眼底闪过一丝惊骇,师从兵家的他如何看不出这支队伍的可怕,可这其中许多人在数月前还只是一些庄稼把式,变化也太惊人了,刘备队伍里绝对有人知兵,而且造诣极深。 还好自己及时调整了心态,在和叔父沈阎深谈过后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提前向张良投诚,并主持着商品运输和物资转运的工作。今天这场面也是他安排的,算是为了给新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了这件事他还特地请教了张良,没有搞锣鼓等乐器,就简单叫了点人,稍后的吃饭地点也放在了张家村。 一来是给队伍接风洗尘,那里地方也宽敞。二来是现场给这些士兵发放拖欠的饷银和累积战功所得的奖赏,顺便给后来加入的那些俘虏授田。三来则有借着这场宴客传达招兵买马的意图,如今距离入秋可剩下不足两月,今年的粮食马上就要成熟,那些豺狼们闻着味也该来了。 张良给的指标是将军队扩充到五千,不够了就从其他县招,虽然农社没有发展过去,但以刘备幽州牧的身份,想必也没有不开眼的敢阻拦,所以才要当着众人的面发钱发粮,就是为了让这件事广为流传,吸引涿郡的各路豪杰来投。 鲜卑人入侵是危机,同样也是机遇。要想真正将幽州牧的位子坐稳,说到底还是要用拳头说话的,这次抵抗异族如果能够大获成功,必将收尽幽州全境的民心,到时政令所至,莫敢不从。 俗话说的好,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刘备对场接待还是非常满意的。有点排场但没有太过,后面的一应大小事务沈追也安排的很到位,压根就不用操心。于是心下也认可了沈阎的这位侄儿,对其接下来出任涿郡太守没有异议。 随后所有人就朝着张家村的方向走去,队伍里的戏志才和郭嘉看到张任在偷偷抹泪,都在打趣他近乡情怯,谁知这小子嘴硬道。“才不是呢,我是想起之前嘴欠得罪了良哥,害他挨了顿揍,结果这几个月我练武被老师揍了不下十次,是想起这件事气哭的。” 因为不知内情,郭嘉与戏志才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给一旁的张飞逗乐了,只见他坏笑道。“张任,四弟出发时确实叮嘱过我,玉不琢,不成器。还说自家阿弟皮实抗揍,如果不好好练功就狠狠地打。”只见张任小脸一拉,哭得更伤心了。刚才确实是想家人忍不住哭的,只不过嘴硬不想承认并找了个借口,现在是被气的。 “咦,志才,你看这里的路竟比官道的还好。”听到郭嘉的惊呼,戏志才点了点头,这个他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于是赶忙询问身边的张任。“这个我也不知道,走还没有如今这样宽阔平整的石子路,但造这路的材料我曾经见良哥用过,是什么暂时保密,等两位先生愿意加入我们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两人听到张任的话只能装作没听到,为不为刘备效力还得两说,毕竟还没见到算计他们的正主。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后,终于赶到了张家村,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正坐在村口的石墩上发呆。 “四弟!良哥!”只见刘备、关羽、张飞、张任四个人脱离众人跑向前去,听到声音的张良将手从下巴上取了下来,然后站起来傻笑着。“大哥、二哥、三哥还有阿任,你们回来了,我本是要去的接你们的,但阿母身子有些不爽利,我才刚刚将她哄睡下。”刘备三人连道不碍事,随后他们对视一笑并紧紧抱在了一起,互相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此子应该就是那个张良了,长得好生俊俏。”对于戏志才的话郭嘉没有反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人,或许这人长大后又是一个如潘安、卫玠、宋玉那样的美男子。 毕竟后面还有客人,短暂的叙旧之后刘备三人就开始在外面帮着招呼,张任去找自己父母了,张良则是远远朝郭嘉与戏志才行了一礼,专门来招呼这两位大才,只要此二人能够归心,接下来就能帮他减轻很多负担。 这段日子虽然把他累坏了,不过成果斐然,村子陆陆续续接收了几千流民,已然成为了一个超级大村。他用这些人扩大生产作坊,开荒屯田,造房修路,创办学堂。顺带还写信勾引了一下郑玄,那老头已经回了不下三封信骂他不当人子,要不是其家里人怕胡人马上就要来拦着他,估计此时已经抄着棍子追着张良满村跑了。 至于对外,因为沈追设计除掉了县尉胡大勇成为了涿县说一不二的存在,在他的帮助下,海量的商品从张家村出发经刘焉的手换成了各种物资返回了这里,被制作成各种武器和防具。 一部分类似丝绸,经过炒制加工后的茶叶,烈酒,香水,盐糖等用于享受的东西被张良通过刘焉手里的商队卖给了鲜卑贵族,从他们的牧场里手里得到了大量马匹和牛羊等牲畜,分给了各村替他养。 第37章 交心与挨揍 张家村学堂,也就是原先张家老屋改扩建后的地方。今天学生们都放假了,因为李氏在睡觉,所以选在这接待两人。在张良忙着烧水泡茶的工夫,郭嘉饶有兴趣地坐在红木椅子上翻看学生们的课本。戏志才则是目测了一下教室的规模,然后开始玩起来从未见过的教具。 等到张良端着茶壶和茶碗走进来时,戏志才扬了扬手里的粉笔,指了指一旁的黑板开口说道。“张良,我不追究你算计我的事了,快给我介绍一下这些东西,还有奉孝手里拿的那些书是怎么回事,我看每个孩子桌子上都有。” 张良给两人倒了一碗茶,找了个椅子坐下,面带微笑的回答道。“这些都是教学用具,我简称为教具,中间的那物名为黑板由一块木板刷上黑漆制作而成,白色的东西叫做粉笔,原料来自石膏或者石灰。师者可以尽情在这块黑板上书写传播知识,结束后只需要用毛刷擦掉即可。” “至于郭先生手中所拿的书本你们自然是认识的,这东西是由我改良后的白纸制作而成,这些制式桌椅则是我为了孩子们不受求学的跪坐之苦而让木匠打造的。如今我张家村学堂已经有两百三十名适龄幼童在此读书,以后我要将这种学堂开遍幽州。” “而这只是计划的其中一环,我将其称为普及教育,等到这些学堂的孩子长大后我会开设一所综合性书院。「礼记·大学」中不是提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故而这间书院我会取名为大学,教授学子天文地理,格物致知之道。” “何为格物,简单来说就是观察和探寻这宇宙万物运行的规律并加以掌握,并将其作用改造世界的学问。你们路上来看到的那条路,张家村田亩产出超过数倍于其他地方的粮食,制作书本用的白纸。还有如今世家们趋之若鹜的细盐、白糖、烈酒、茶叶、香水,这些都是格物学的产物。” “这门学问学到深处后,可上天尽揽九月,下海降伏蛟龙,一怒则鬼神惊惧,谈笑间可御天雷灭尽魑魅魍魉。”郭嘉看了戏志才一眼,这小子前面说得还挺靠谱的,怎么后面就成了玄学。但他们也猜得出来,要想知道后面的,就得加入刘备的阵营,因此两人默契地没有多问。 “张良,我发现你小子挺贼呀,颍川不是没有其他人才,但你就让刘将军将我二人强行带了回来,估计是看准了我们身后没有势力,是也不是?”面对郭嘉的疑问,谁知张良摇了摇头。 “郭先生您只说对一半,因我这里秘密太多,所以背后有家族的我不敢让他进来,在没有团结起来大部分人之前,暂时我还不想与他们为敌。我可以用,但不敢大用,只会让他们外放到其他县做事,所以干脆就没有与他们的家族谈判。” “至于两位先生,说实话我是下了死命令的,如果大哥他们没有将人带回来,我就要出手亲自出手对付你们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忌惮你们的才能,不想日后这大汉乱起,你们为他人谋。” 这时戏志才冷冷地讽刺了一句。“能够被拥有麒麟之才的人算计,真是让我感到与有荣焉呐。”张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诚布公的说道。“两位先生可尽情骂我发泄心中的不满,不为我家大哥效力也无所谓,因为你们是自由的。在这里可以做任何你们想做之事,这幽州全境没有地方是你们不能去的,一应花费全部由我来出。” “但不能离开,至少在我兄长统一大汉之前不能,我可不想将两位顶级谋士拱手送与我的敌人,这里的秘密你们也不能透露给别人,否则就是害人家,我必会出手屠灭其全族。” 与戏志才的沉默不同,只见郭嘉放声大笑。“有趣,太有趣了,不枉我来这一趟。小子,我与志才兄不同,我不是被绑来的,而是主动来见见你这位麒麟之才,果然没有叫我失望,你绝对是这世间最大的反贼。” “按道理来说你不应该选择刘玄德的呀,毕竟这人确实有些迂腐,太过理想化,有时候吧看起来还挺假的。而且跟着他太累了,以后要应付的敌人也太多,劳心劳力实在是不讨好。”面对郭嘉对刘备的贬低,张良也没有生气,因为自己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而且最初确实没有想加入大哥的阵营,准备带着母亲去江东避兵灾。等到这天下局势分明之时,加入最有希望成功的一方,在里面混个职位,再娶几房娇妻美妾,如此简单过一世就好。” 说完张良闭眼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一是我家阿母不允许,她认为我天赋异禀,上天给予我这般智慧,如果埋于荒野确实是最大的浪费,逼着我出手拯救这大汉的天下。二是良心过不去,如果放任不管,以后的列位诸侯必将这天下打烂,受苦的说到底还是百姓,通向至尊之位的路上永远都铺满了累累白骨。三是北方异族的威胁,一旦我中原大地打的十室九空,他们必伺机而动疯狂掠夺我汉民成为其壮大的养料。” “此时新成立的王朝需要休养生息,是没有能力应付他们的。此消彼长,用不了几代人北方的异族就会成长为庞然大物,到时胡人南下,我们拿什么去抵挡,这神州大地必将再次生灵涂炭,我汉人将会有亡国灭种之危。” “再说回我大哥,之前我也很看不上,觉得他少了点野心,为人也有些假仁假义。但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无论怎样他待自己人是真心的,待这天下百姓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两人听完张良的话后闭眼想了很久,终于在一刻钟之后,由郭嘉开口打破了沉默。“志才兄,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憋屈,神也是他,魔也是他,好话歹话都被说尽了,不行动手吧。”戏志才眼睛一亮,说了句善,说完两人就快速起身将想跑的张良给围住了。 “咳咳,两位先生别乱来,我还是个没加冠的孩子呢,你们不会卑鄙到对一个孩子出手的,对吧。”戏志才冷冷的一笑。“我呸,真不要脸,哪家孩子如你这般阴险,简直可以媲美司马氏的某些阴人了。” 郭嘉在听到司马氏三个字时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当年家族倾覆的旧祸真以为没人知道真相么,还装模作样的将自己救回颍川,不就是为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么,要不是这些年的放浪形骸和醉生梦死,这世间哪还会有郭奉孝。 “戏志才!刚才还说你不计较,现在就你拳重,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哎呀,别打脸呀,等会还要出去见人呢,再说破相了以后还怎么讨媳妇,我张家可是三代单传哩。”只见学堂教室里不断传来张良的惨叫,还有郭嘉和戏志才两人快乐的笑声。 第38章 良才入毂 三人到底是和解了,郭嘉和戏志才都不是很看重世间的礼法,让张良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用加什么敬称,也算是认可了他这个人。只见张良捂着肿起来的脸调侃说道。“郭奉孝,我看你眼底发青,双脚虚浮,打我的拳头也没有劲,这么年轻就肾虚呀,要不节欲的话我怕你早逝。” 郭嘉嘴角微抽,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作势要揪张良的耳朵,被他灵活的躲开了,还在一旁吐舌头。戏志才虽然在看笑话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张良,你不知道,奉孝是有苦衷的。” 只见张良收起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两人说道。“我知道,不就是志才兄刚才提到的司马氏族么,一群阴沟里的老鼠罢了,我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过。需要我出手送他们上天吗?” 看两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张良便带着他们到了自己那个藏秘密武器的小山丘。从洞里扒拉出一个炸药包,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了一个之后使劲丢了出去,然后捂着耳朵朝后跑。“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快趴下。” 郭嘉看到不断在燃烧的引线,听到张良提醒后一下就扑倒了戏志才,然后也堵住了双耳。刹那间一声巨响从旁边传来,热浪夹杂着泥土朝四周飞溅,将两人弄得灰头土脸的,早早跑开的张良是什么事都没有,此时正在一旁开心大笑。 “两位老兄现在明白上天是什么意思了吧。”从地上爬起来的郭嘉和戏志才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来句。“你小子还真是有仇必报呐。”张良连忙拱手赔礼。“我这不是为了替你们出气么,就这种东西派人给司马氏族四周塞满,怎么样。” 郭嘉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大坑,想了会后直接摇头。“算了,我的仇自己来报,这东西你还是留给异族吧。”一旁的戏志才上前闻了闻,并蹲在爆炸造成的大坑前看了好一会,转身对张良说道。“这东西里面应该有火药吧,我记得最早是春秋时期道家那些炼丹士鼓捣出来的,但威力应该没有这么大呀。” “不不不,你猜错了,我可是麒麟才子,生而知之的圣人,这是我掌握的天罚,专门用来惩罚世间的恶人。”只见戏志才没好气的怼道。“你少来,这世间的神鬼之事大多都逃不过人为,少用迷惑乡间陋夫愚妇之词来欺骗我等,别逼我出手揍你。” “既然你看出来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东西的确是火药制作而成的武器,唤做雷震子,还有一种陶罐装的,里面塞满了各类生锈的铁质碎片,叫做震天雷。与刀剑等钢铁制成最后需要淬冷的冷兵器不同,这些我将其统称为热兵器。目前造出来的这两种还只是威力最小的,还有一种烈性炸药,可以用来开山摧城,因为太过危险我暂时不敢制作。” 听到张良的话后戏志才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你别说了,我加入你们还不行么。”一旁的郭嘉也点了点头,人家都给他看这种秘密武器了,看来不投靠刘备这辈子也甭想出幽州,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再说这里可是有他最喜欢的烈酒,至于女人么,为了多活几年还是决定戒了。 代入角色后戏志才很快就为刘备开始谋划。“张良,主公这边如今可用的人才还是太少了,你虽然在在着手培养,可这些孩子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我们现在急需大量的读书人来做事,你有没有好的点子。” 听到这个问题张良鸡贼的一笑,言说这个秋天过去来年开春自有一位大儒加入刘备麾下,自会吸引很多读书人来幽州,不过暂时要保密。“唉,看这小子笑得如此阴险,一定有人要遭殃了。”正在戏志才感叹时,张任从远处跑了过来喊他们前去吃饭,宴席已经摆好。 等到几人到时,发现刚是桌子都摆了一百多桌,就这还只是刘备带回来的士兵,张家村的村民几乎都在帮忙,菜品也十分丰富,除去各类素菜之外,还有鸡、鸭、鱼、牛、羊等各种肉菜,给士兵们馋得口水直掉,但是刘备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动筷子。 “四弟,大家都等着你讲话呢然后开吃呢,还不快点。”张良苦笑了一声向周围告了声罪,然后赶紧拉着郭嘉和戏志才上了主桌。有些人是见过张良的,但后来吸收的俘虏只在村口匆匆一瞥并不认识他,赶紧小声问四周的袍泽,为啥非要等他才能开席。 于是知道的就给桌上自发讲述关于麒麟送子、还有当时桃园四结义的故事,也点明了他们记在军功簿上的功劳等会是要靠这位来发的,接下来也是他负责授田,只见后来知道的人疯狂点头,心想这可是财神爷呀。 到主桌后张良对几位长辈和刘备点了点头,然后登上旁边的台阶站到了提前搭建好的高台之上,他对台下涿县的所有人郑重的施了一礼,然后缓缓说道。 “大家好,我是张良,这里我受大哥,也就是刘使君的委托向大家简单讲几句话,当然我知道大家急着吃饭,所以不会说太多惹人嫌的。”听到如此善解人意的话台下的众人都笑了,可不是咋地,大家早都饿了。 “首先我要感谢那五百位涿县男儿对我四兄弟的支持,遥想数月前黄巾贼入侵,是你们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保家卫国,积极响应号召参军入伍。到这估计就会有人说了,这些士兵只是因为你给得太多了,又是发粮又是发饷,一日三餐管饱,还隔三差五的有肉吃,这才愿意卖命的。” “但我请诸位想想,我们在后方安心享受和平时,是这些儿郎们在前方为你们打生打死,他们或许也是别人的父亲、儿子、兄长,他们也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呐,所以我和几位兄长变卖家产,就为了让这些袍泽们过得好一点,这有错吗?”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现场此时落针可闻,已经有不少士兵开始抹眼泪,这一路上刘备、关羽、张飞三位将军是待他们如兄弟手足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台上的讲话还在继续。“你们知道刚回来时我的三位兄长第一句话是什么?”张良停顿了一下,然后哽咽着说道。“不是说四弟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他们说的是幸不辱命,我们没有辜负当初的约定,虽然在战斗中受过伤,但是我们将家乡的五百儿郎全部带回来了,我对乡亲父老有个交代了。” 此时台下突然开始混乱,这些在战场上流血也未哭过的汉子们,开始捂面嚎啕大哭,这个令人感动的场景也让众人纷纷抬起袖子擦拭眼角的泪水。 主桌上的刘备倒是入戏很快,已经用袖子遮脸了,只有关羽和张飞呆呆地不知所措,心想自己何时说过这些话。但这并不重要,主桌上这些人精们纷纷开始夸赞三兄弟的仁义,郭嘉和戏志才则是在内心感叹张良拿捏人心的厉害,心想又学到一招。 第39章 心声 眼见台下众人情绪被调动,张良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喊道。“最初入伍的五百人你们出列,脱掉你们的上衣,让所有父老乡亲们看看,我说得可曾有错。”只见这些士兵默默擦掉眼泪,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无声诉说着那些战斗的残酷,也让在场的人露出由衷的敬意,这或许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褒奖。 看到这幕的张良淡淡笑了笑,心想打铁还得趁热,军心成不成接下来这番话至关重要。“我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郭奉孝和戏志才两位先生,他们曾是颍川书院最优秀的读书人,在我们这支队伍解救了颍川百姓之后,问了我大哥一个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刘将军的队伍打一场胜一场,而且这些士兵的精神面貌与所见的其他队伍不一样,所到之处从不扰民,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需要的东西也会付钱购买,纵观我大汉朝的历史,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军队。这个问题我大哥没有回答,他说答案在我这里。” 只见张良摇了摇头,趁机给台下的张任使了个眼色,然后接着说道。“两位先生的疑惑我可以解答,但我想请我们的士兵来回答会更加真实。”就在郭嘉和戏志才两脸懵逼之时,张任跳了出来对他们行了一礼。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因为我们出身农家,最知百姓不易,这世道活着本身就已经很艰难了,再去骚扰掠夺百姓,那我们还是人么。”张任的回答立刻受到了所有士兵的喝彩,所有人都在为他叫好,大声说着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说得好,这就是我的答案,我大哥所率领的这支队伍是有信仰的军队,他们都是百姓的子弟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心中守护而战的,所以他们可以做到攻无不克,百战百胜。两位先生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气氛都到这了,郭嘉和戏志才只能起身向所有人行礼,高声的回答道自己很满意,并愿意加入这支队伍,为守护天下苍生而战。张良听到后笑了笑,随即恭贺自家大哥收获两位贤才,最后示意自己说完了让大家吃好喝好,随即就走下了高台。 但他一坐下就被数道目光给死死盯着,郭嘉更是将一坛烧刀子重重放在他的面前。“小子,有事明天再说,现在我必须喝倒你,不然这口气不顺。”戏志才嘿嘿一笑,也叫嚷着加自己一个。 “别吧,我还是个孩子,不能多饮酒的。”只见张良说完这句话后桌上的人脸色都很精彩。刘备三人都有些脸红,简直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四弟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如此之厚,沈追嘴角疯狂抽搐,刘元和张三更是狂翻白眼,郭嘉和戏志才两个读书人更是挽起袖子准备揍人。 “你们别乱来呀,这桌都是我的人,三位兄长救我!”看着张良被灌酒主桌的其他人选择性失明,沈追更是起身开始给刘备等人敬酒,殷勤的拉着家长里短,众人都给他哄得大乐。至于某人,在吃了几口菜之后就被灌醉送回家了。 等到张良被村民送走后,郭嘉这才当着众人的面笑道。“刘使君,刚才我和志才不是戏言,我们与张良谈过了,愿意出仕辅佐您,还请以后多多关照。”说完后两人同时起身朝着刘备拜了下去。“快快请起,能得两位先生相助,备真如猛虎添翼矣。” 刘备说着就赶紧离席将两人拉了起来,关羽等人也站了起来笑着恭贺。但场中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没有张良,是不会成就眼下这个局面的。对面这两位读书人以后也大概率会是敌人,不禁再次感叹那个小子的算无遗策。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张家村的村民们抬上来一箱箱的白银和铜钱,开始由刘备给士兵们发饷银和奖励,当然还有随时来张家村换粮的粮票。看的涿县那些士绅和其他村的代表们咂舌不已,心想人家刘备是玩真的,心里也在期待着他赶紧扩军。 奖励拿到后五百位涿县的本地士兵就被允许休沐三日回家看看,剩下的那些士兵是当时从俘虏中选出来的,目前都是孑然一身,所以暂时先住在张家村,明日给他们授田立户,在这里重新成为良民。 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天已经擦黑了,刘备三人这才告别众人住进了张良的新家,郭嘉和戏志才当然是睡在了族老张三的家里。 当夜三兄弟讨论了很多,关羽和张飞酒意上头便早早睡下了,刘备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披着衣服走到了庭院里看着天上的明月定定的发呆。 人生际遇真是无常,想他刘某人蹉跎半生,可谓是受尽了世家高门的冷眼,每次不厌其烦的说着自己是汉室宗亲,总能从那些人的眼神里读出鄙夷和奚落。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很假,但无人知道的是他刘玄德这腔热血,想要匡扶汉室,拯救万民的心确是真的。 想着想着,刘备从贴身内衬里掏出了那块墨玉,盯着上面的图案久久不语。正是有了这些经历,所以他才懂得这份兄弟情的弥足珍贵。关羽,张飞,还有张良,他们三人不但没有嘲笑自己的理想,还坚定不移的跟随并相信着。 此时的刘备内心涌出一丝愧疚,这段感情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加了些算计的,但随着张飞变卖家产充作军资,张良举全族之力支持,关羽在战斗时无时不刻的保护,这些举动都深深温暖了其早已冰冷的内心,心中万分珍惜几个兄弟。 这次回来后刘焉曾经单独召见过刘备一次,给他讲了一些光武旧事,说光武皇帝刘秀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农夫,所谓的高祖九世孙是开创帝业后那些宗室给其脸上贴金,真实情况谁又说得清呢。 叔父说这个在暗示什么刘备心里十分清楚,之前他是从未想过这些事的,也从未有过窥探那个位置的野心,是真的没有。可今天看到四弟张良在大肆替他收买人心时,他就明白了,这小子当时答应母亲李氏要保的大汉刘姓,是他刘玄德的刘。 在皎洁的月光下,刘备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摩挲着墨玉上面的玄德两个篆字,此时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要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绝不能退缩让三位兄弟失望。 第40章 读书声与郑玄 清晨刘备三兄弟是被孩子们脆亮的读书声叫醒,昨天人太多他们还没来得及问一些事,因此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到院子后发现李氏在劈柴赶紧上前帮忙。随后询问之下才知道隔壁的老屋已经被改造成了学堂。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三人迅速劈完柴火,然后赶到学堂门口旁听。只见一袭白衣的张良正拿着书本给孩子们领读,里面有男有女,大多都是五六岁的稚童。听着听着他们几人的思绪都飘到了自己年幼时那艰难的求学经历。 刘备早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靠织席为生,后来母亲也离他而去,是叔父刘元倾囊相助让其踏上了求学之路,这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与嘲笑,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关羽小时候也是念过一段时间学堂的,他的父亲为了支持他读书,除去辛劳的种地之外,还要在外面给别人帮工,说白了就是卖力气。后来在知道自家孩儿没有读书天赋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开始到处打听哪里有厉害的武师,让他学得一身惊人的武艺。 俗话说穷文富武,关羽能练得一身本事,可想而知他那个只是普通农家的父亲到底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要知道张飞在赶跑了几个教书先生后,他爹为其花重金请了很多武师,从小就开始打熬筋骨,又是泡药浴又是大鱼大肉,这才有了如此壮硕的身体。所以上次在张家村被盗匪骂村民是泥腿子的时候关羽才会暴怒,在他心里尊重每一个农者,那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在他心里是最干净的。 里面的张良自然是看到了门口的三位兄长,让孩子们先温习前日的功课,自己走了出来。“都怪我,忘记三位哥哥还在休息,应该让孩子们小点声的。”刘备摆了摆手。“不碍事,我喜欢听这个声音,听到之后就觉得身体里充满无穷的力量,心里也更加明亮了些。”关羽捏了捏美髯,开心的笑道。“大哥说的没错,孩子们的读书声是这世间最好听的声音。”张飞则是嘿嘿一笑附和了一句俺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因为喝得太多,所以没来得及说这个事,于是张良就给三位兄长说了自己以后关于教育的所有设想,立刻就得到了几人的大力赞同,但听到其故意用一半的诗词经义去引诱大儒郑玄来幽州时,又开始变的哭笑不得。 张飞无语的说道。“四弟你可太坏了,那个劳什子四句的前两句就我这样的粗人听来都觉得震撼,估计郑先生此刻已经急得嘴角起泡了吧。”刘备则是心中有些复杂,毕竟他曾经在郑玄门下求过学,看到张良这样算计自己老师有些无语,只能以后当面赔罪了,关羽则是不断催促着想知道后两句。 “哈哈哈,我这样念出来哪有气势,不如让孩子们来吧。”张良邀请三人走进了明亮的教室,在孩子们好奇的眼神中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并让所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你等为何来读书?”只见孩子们齐声答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孩子们此时自然是无法深刻领会这四句话的含义,但刘备三人早已呆立当场,久久不能言。张良早就知道这话的威力,所以他知道郑玄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回过神来后刘备三人若有所得的离开了学堂,张良则是继续开始今天的教学,而让他心心念念的郑玄,此时正在家里发脾气。 北海郡高密县的一个普通村庄里,名满天下的大儒正在拍桌子骂人。“彼其娘之,老夫教书育人几十载,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礼的小儿。”生气的郑玄准备撕掉手里的纸,但最终还是不忍心。虽然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如同狗爬一般,但记载的东西却都是了不得的学问。 他转头问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儿子。“让你出去打听这个张良,有什么消息没有。”郑益挠了挠头,然后尴尬的开口。“父亲您也知道幽州那边师兄们很少有人愿意去,只打听出这个张良是师兄玄德的结义兄弟,如今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曾经作过一首送别词,其他就不知道了。” 郑玄闭着眼睛压了一下心头的怒火,让儿子念那首送别词,郑益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找到送别词的部分缓声念了出来。听完后屋内有短暂的沉默,随后就是一声叹息。“这个小贼确实有才,但就是不当人子。” 郑益没有接话,这段时间父亲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了,那些手稿他也私下看过,自然也理解父亲为什么想去幽州。他和母亲劝过多少次都没用,最后只能妥协等到明年开春。太平年月到还好,可眼下又是闹黄巾,秋天胡人又可能南下抢粮过冬,路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时郑玄突然问道。“这月刘君郎有没有送信来。”郑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没有出声。看到儿子不说话,一猜就是老妻在后面阻挠,于是拍了拍桌子怒喝。“这个家我才是当家的,快说。” 不敢触怒父亲的郑益叹了口气,只能如实相告。“母亲看您没去成幽州,这些日子总对着这些纸发呆,所以今早将信使扫地出门了,不过对方倒没有走,言说自己在县里住下了,如果需要可以随时去找他。” 郑玄一拍桌子。“这不是胡闹么,你赶紧去县里给人家道歉,然后将新来的信给我带回来,你母亲那边我和他去说。” 郑益只能闷声应是,套了自家的牛车赶往县里去寻人了,等儿子走后郑玄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怯生生地去哄自己妻子了,惧内的他自然免不了被一顿河东狮吼,不过智商情商在线的老头很快就将此事摆平,内心在期待这次的信里会说些什么。 上次的那两句话和半部心学已经彻底惊艳到了他,今天听到的词也是,张良其人已经确认是个大才,但就是手段属实不光彩,明着吊自己去幽州,想来应该是为了他那个大哥刘玄德吧。 听到刘备就任幽州牧的消息也让郑玄心里升起了警惕,害怕张良是冲着自己身后那些学生来的。党锢旧事已经让他心灰意冷,发过毒誓此生不再为朝廷所用,希望这个张良有点底线吧。嘴上骂归骂,但心里是极为欣赏这小子的,毕竟对方可是能创出心学的人物,焉知他日不是另一个孔仲尼。 第41章 庄周梦蝶 郑益空车去的,回来时却载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身后还有带刀剑的护卫随行保护,眼见他进村这才行了一礼返程。这阵势自然惊动了同村的村民,得到消息的郑玄老两口还特意跑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正在和村民一起搬东西的郑益苦笑了一声,直言这都是张良送的赔罪礼物,想不要都不行,这才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不过对方互送了自己一路。郑玄看到好奇的村民,只能告诉大家这是他一个弟子送来的,自己年纪大了用不了这许多,让村长给众人分了。 村长推辞了几下但也知道郑玄说一不二的性格,于是只能恭敬行了一礼喊村里的年轻后生出来给帮忙分。但打开后众人却懵了,都将东西规矩的放在地上。“郑叔,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收,我活了这大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成色和味道的盐和糖,更别提其他说不上来的新鲜物事了,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 开什么玩笑,要知道现在村里的大户能够偶尔吃上粗盐就不错了,这种如同雪花一般纯净的白盐和糖有多珍贵自不必说,这些东西拿到县里和郡里不知道能换多少钱,这让他们怎么敢收。 这些东西郑玄上前一个个打开闻了闻并品尝过后有些心惊,见识非凡的他比现场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那这就更要送出去了,否则必然家宅不宁。村民在害怕什么他也知道,于是板着脸对村长说道。 “让你们收就收,哪那么多废话,要是有人问这东西由来,就说是我郑康成新收的弟子张良所送,其结义兄长刘玄德也是我的弟子,刚刚被朝廷任命为幽州牧,这官职和以前的刺史一样,是一州的最高长官。” 村长和各位村民连连点头,这样说他们就不怕了,郑益眼珠子转了转朝众人说道。“如今赋税这么重,这些个好东西大家就是不用也可以拿到县里去换些粮食或银钱,算是我郑家对各位乡亲这么久以来照顾的回报,还请不要推辞。” 有了郑益这个台阶,村长点了点头就让人开始分了,茶叶和酒没敢动,其他东西在留够郑玄一家的份后,给村里的每户都分到了东西,一些确实困难的孤寡还多给了些,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所有人在离去前都跪在地上叩谢了郑玄的大恩,没有人是傻子,最后那番话意味着这个老人在用自己的名声保护着大家,否则真傻傻的去县城售卖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就没有这些烦恼了,你要是想抢这些东西就请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首先你要得罪名满天下的大儒郑玄和他身后的弟子,要知道有些人是在衙门任职的。 行,这些你都不怕,那其次你得考虑一下会不会得罪新任的幽州牧,以及那位的叔父益州牧。所以没必要么,掏钱或者出粮购买即可,左右不过是一些调味品而已,犯不上玩命。 看到村民离开后,郑玄赶紧从儿子手里接过信件,火急火燎的跑回家了。只见郑妻子叹了口气。“这老头人还没见呢,就认人家为弟子了,到时候去幽州如果别人不认账,我看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郑益苦笑了一声。“母亲,应该不至于吧,那个张良这么上心,这都是数月来第五封信了。如果父亲想要收他为弟子,那肯定是能成的,您就将这些东西当成拜师礼吧。不过我这个未见面的师弟确实有才华,那些东西您不是也看过么,写得是真好,反正儿子是万万不及的。” “有才无德有什么用,没看你父亲这些天有多上火,嘴里都起泡了。”听到母亲发牢骚郑益也不敢顶嘴,于是低头去抱东西了。等收拾完后郑玄将他们二人叫到里屋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这是张良给我写的信,你们也看看吧。”好奇的两人接过信看完后一时都没有说话。这封信里张良先对这段时间的打扰作出了道歉,并直言自己并没有坏心思,只是想请郑玄出山去给一群孩子们当老师。 并在信里提到了大学的构想,张良认为读书不应该是世家大族的特权,应该是每个大汉子民都应该享受到的基本权利,而他把这叫做普及教育。幽州只不过是一个试点而已,将来大学会取代书院开遍全国各地,以郑玄的智商自然看出了这句话的含义。 以上还算客气,基本是讲理想画大饼,接下来就是威胁。因为张良在信里说了,自己如同庄周「齐物论」里说的那样,在梦中化作一个蝴蝶在这世间游历,历经沧海桑田,而这个梦足足有上千年。 梦中华夏大地屡遭异族侵犯,汉人命运多舛,几度差点亡于胡人之手。我汉家儿郎被人当作牲畜、两脚羊,肆意的践踏与凌辱。所以他张良准备出手用梦中所得天书与这天命斗一斗,日后要出重手造出堪比天罚的武器来摧毁那些异族。 而天书的名字就叫做格物学,是探究这宇宙真理的真正学问,信中还提到细盐,白糖,烈酒这些东西就是这门学问的粗浅运用。真正掌握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这门学问到最后会无限放大人内心的丑陋、暴力、杀意等恶念,只有用儒家的温良恭俭让以及其他美德组成的道德缰绳才能将这些可怕的东西关住。 郑玄在看完这封信后第一反应是不信,子不语怪力乱神,天下哪会有这样的东西,但想着那半部心学沉默了。因为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东西会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写出来的。这么说吧,看懂很简单,但如果你没有丰富阅历和足够积淀是悟不透这本书的。 除非,真的像这小子信中所写,他的一切都是天授,那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郑玄看了一眼妻子和儿子,此时他们也被震的不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益儿,我看你神思不属,想必是取信时发生了什么。” 郑益皱着眉头回答道。“真是匪夷所思,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事,难道那个张震所讲故事是真的?”听到这事还有其他佐证,两人都催促他赶紧说。 “是这样的,信使还是上次那个人,但这次多了一个农家汉子和一些护卫。这封信就是那个叫张震的农家汉子亲手转交,并说了一个麒麟送子的故事。此人倒也健谈,闲聊时他说自己是张良的族叔,这次专为送这封信而来。”随后郑益将张三版本的麒麟送子故事讲给了父母,给两人都听傻了。 郑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此子做事倒是谨慎,这下看来幽州之行我们是不想去也得去了。”老子聪明郑益也不笨,他脸色顿时就黑了,接礼物时发现这次来的幽州兵士有数十人,当时以为是护送礼物的没有多想。但此时仔细想来,人家或许是在等自家答复,如果不愿意就要强请了。 “父亲!这天杀的贼子张良竟然敢威胁我们!”这时郑益母亲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儿子一起骂。唯独郑玄闭上眼睛想了好久,最后说了一句。“也好,就让我去幽州会会这个麒麟儿。” 第42章 入幽 面对父亲的决定郑益有些不解,这里可是北海,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他们不想走没人可以强迫得了。“父亲,我可以找人传信,让郡里的师兄们出手救我们的。这封信我们也可以公诸于众,让这世人知道张良的居心叵测和异志。” 郑玄没有回答,而是在妻儿不解的目光中将信放到烛台上点燃了。“父亲,你烧这信作甚,这可是那小子威胁我们的铁证。” 看着错愕的儿子,郑玄叹了口气说道。“为父今日在教你一件事,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人本质上都是自私的,你的那些师兄们在一些小事上会帮我们的忙,但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他们是会犹豫的,就算有赤诚之人愿意为我等舍生忘死,为父也不愿意那些孩子枉送性命。” “看过张良那小子的这封信后,我们是肯定要去幽州的,有玄德在此行是没有危险的,最多一辈子不能离开那里,还要时刻守着这个秘密。” 于是郑玄给两人讲述了自陈胜吴广鱼腹藏书,汉高祖刘邦斩白蛇,王娡生汉武皇帝刘彻时梦到大日入怀,光武皇帝打仗时天现陨石等这大汉数百年来数不胜数的奇闻异事。 这些还是记载在史书上的,就别提各种地方志,上行下效,谁家没个奇异身份都显示不出自己的厉害,可劲的吹自己。所以麒麟入梦送子的故事太普通了,人家还有真龙、真凤等入梦的,反正祥瑞满大汉的出。各类异兽,天上星宿,都忙着投胎转世来这大汉一遭呢。 就连前段时间刚刚伏首的大贤良师张角,不也是利用神鬼之道为自己的队伍增添神秘色彩么。但别说那些聪明人,就连大汉的百姓都不信,如果不是实在被地主剥削的太厉害活不下去,加上被武力裹挟,谁愿意背井离乡干掉脑袋的事情呢? “这下明白了吧,就算你们四处嚷嚷张良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相信,至于那封信里歪歪扭扭的狗爬字体,大家只会当是一个孩童的玩笑之作。”父亲这一解释郑益算是明白了,凡事最怕假的里面掺着真的。要是不读那半部心学和看到这些新鲜物事,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张良一身学问真是天授。 而且看父亲这个表情,虽然在母亲面前装着很勉强,很不情愿的样子。但郑益还是瞧见了他那明亮的眼神,以及内里那颗忍不住去探究真理的心。 但在不久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郑玄拿出张良送的烈酒喝了几杯后就不胜酒力倒下了。在扶父亲上床休息时,母亲兰氏开口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父亲愿意去哪里我都跟着,再清贫的生活我也忍得,就是连累我儿要去那幽州那苦寒之地受罪了。” 郑益张大嘴巴看着自己母亲,还以为她不知道。只见兰氏笑了笑,一边给喝醉的郑玄盖被子,一边回答。“我的傻益儿,娘亲十八岁就嫁给你了父亲,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糟老头子。别看他嘴上如何嫌弃张良那小子,人家送的礼物还不是照单全收。” “今天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张良是自己的弟子,还用玄德的名头去做顺水人情。虽然你父不再是朝廷官员,可他是谁呀,郑玄,郑康成。从他嘴里说出去的话,就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所以我儿不要被骗了,也不要太过生气,此次赴幽州万心底不可带任何情绪。” 郑益人都懵了,敢情这家里就他一个傻子,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涩。兰氏自是看出儿子的心思,嘿嘿一乐从陶罐里舀出一勺糖塞进了其嘴里。“这糖可甜了,觉得难受你就多吃点。” “母亲!我都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只见兰氏眨了眨眼睛问道。“所以呢,我儿要两勺吗?”郑益都被自家母亲气笑了,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伸出三根手指,表示自己还要再吃两勺。随即母子俩相视一笑,将些许的不愉快都抛到了脑后,讨论着临走前的准备工作,该带什么,该和谁写信告别。 就在郑玄一家讨论着明天搬家事宜的时候。冀州的某处驿站里,童渊正和他的关门弟子赵云谈话。此时的赵云手上已经多了一杆九尺长约莫四十五斤的长枪,名为亮银龙胆枪,也是最近刚刚打磨好的。“云儿,我们的冀州之行到这里了,从明天开始我们要赶路去幽州了。” 赵云惊讶的问道。“老师,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入秋么,我们是有马的,此时去会不会有些早。”童渊看着自己天真的弟子有些好笑。“云儿,难不成要等到胡人铁骑南下,你我二人用手中长枪去以卵击石么。我们要先四处游历,然后选择一处合适的军队加入其中。” “至于人选么,根据最近打探到的消息,有两人我是中意的。一个是幽州最近新上任的幽州牧刘玄德,其人麾下有关云长、张翼德两位猛将,他们于这次讨伐黄巾贼之战成名。另一个是辽东长史公孙瓒,我好友正在其手下任职,言说那里已经组建了一支骑兵,名为白马义从,里面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定可教异族有来无回。” 听到老师的话赵云睁大了眼睛,公孙瓒的名字是第一次听到,可刘关张三人的大名如今冀州大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刘备有个好叔父,关羽斩马,张飞吓死人这些有趣的事。“老师,我们要先去刘使君那里吗?听人说他手下的关张两位将军可是天上的杀星转世。” 童渊看着八卦的赵云有些好笑,心想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于是开口说道。“小孩子别乱听那些市井说书的乱讲,原本我是打算去投那位朋友所在辽东的,再找人好好给你练一下骑术。但为师近日有些技痒,想找关将军去切磋一下,正好顺道去看一下刘玄德,也给你将来找个好依靠。” 听到这里赵云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直言舍不得老师,童渊叹了口气道,“痴儿,痴儿,莫作小女儿状。这是为师此生最后一次游历,原本想着以身许国,临死之前多杀一些胡狗。谁曾想在常山与许你相遇,也算是命中注定你我有这段师徒缘分。” “云儿你记住,如果为师不幸死在胡人手上,不许替我行报仇之事,将来替我照顾好你师母和飞儿就好。”看着童渊严肃的面庞,赵云只能不住点头,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 看着痛哭的赵云,童渊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颜云还有年幼的孩子童飞,差点就没有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只能提起长枪往外面走去。“云儿,你跟我来。为师传你我近年才悟出的新枪法,但此枪法尚不完善,以后就由你补全吧。”赵云擦了擦眼泪连忙应诺,跟在老师身后朝着驿站旁边的树林里去了。 第43章 成军与谋划 最近幽州可谓是风云变幻,首先是磨蹭十天的刘焉终于启程赴任了,在他临走前找了个理由将刘其治罪并流放到渔阳郡的一个边陲小县去当县令了。那里虽然说是县城但人口还不足五百,周围也没有村子,压根就没有纵深,三里地过去就是草原,摆明了就是送命。 其次就是刘备的大扩军,范围由涿县扩展到了涿郡。因为之前的那场表演相当到位,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轻松就招了数千人。招满后立刻改制成立了玄甲、青龙、狼牙、黑麟四军,由四兄弟分别任主帅。 玄甲军军旗为赤色玄鸟,基本上由最初的那些老兵所组成,只有三十人被抽走去其他三军以老带新。这支队伍目前而言是最能打的,基本上是人马皆披赤甲,手上武器为马槊,腰间别着短刀。张良更是将马蹄铁和双蹬马鞍给掏了出来,准备给鲜卑人一个惊喜。 至于会不会被异族偷学去导致敌人实力大增,张良当然不担心了。这个时代猛人多如牛毛,打胡人和打儿子一样,那些人要不是死于疯狂的内战中,借这些异族一百个胆子也只敢在边境附近玩玩,基本上是抢完就跑。再说了,自己的战争利器又不是这一件,有的是好东西招呼这些畜牲。 青龙军军旗为青色蛟龙,全员身着青色棉甲,由混合部队组成,其中五百骑兵手持升级后的陌刀,这东西还得亏刘焉送来数十名优秀的铁匠日夜不停地赶工才堪堪打造好。马上挂着弓箭和短弩,负责陪主将冲锋。另外的步兵则分为一百弓兵四百枪兵负责掩护。 狼牙军旗为银色巨狼,全员身着银色棉甲。此军士兵以六十四人为一小队,左手持四米长枪,右手持盾,共三十二个小队。队伍里还配备了持短矛和更大盾牌的轻装步兵,手握长矛的重骑兵,掩护用的弓箭手和掷矛手。 这个马其顿方阵自然是张良特意为三哥选的核心战法,与其性格相当匹配,就是一个字,莽。所以此军有个特殊规定就是只收肌肉猛男,身形瘦弱的一律不要。 黑麟军军旗为黑色麒麟,暂由张良的族弟张任为副帅,也是四支队伍里人数最少的,目前暂定五百人。这些人也是从全军中挑选出来的武艺最强者,接受关羽和张飞的亲自调教,每日都进行着地狱般的训练。当然他们的伙食和待遇也是全军最高的。 这五百人被张良武装到了牙齿。脸上皆佩黑色的鬼面具,身着黑色明光铠甲,手持泛着幽芒的黑色精钢长剑,腰间挂着制式的三棱军刺,胸前挎着强弓,身后背着羽箭。所骑的良驹也全身披着黑甲,配备黑色双蹬马鞍和马蹄铁。另外战时所有人会配备一个雷震子,也就是做好的炸药包。 值得一提的是,出于保密需要入选黑麟军的所有人都必须将家人迁移进张家村,对外也不能再用本名,只得以代号相称。入职立即获得一间宅院,十亩良田,每月俸禄十贯铜钱,还有细盐、白糖、烈酒等各种优厚福利待遇,战死者的抚恤更不用提。 但此军军规也是最严的,敢泄露军中秘密者杀无赦。而且只要敢叛逃,除去家人全部得死之外,还将遭到黑骑永无止境的追杀。最绝的是张良给他们洗脑,自己与黄泉的鬼怪相熟,要是他们敢背叛,死了也不得安生,会永生永世遭受十八重地狱的折磨,且不能再投胎。 别说那些士兵被吓坏了,连连赌咒发誓,就连旁听的刘关张三人都给吓得心里发毛。不过张良也没有解释,慈不掌兵,要是不给这些人心里种下敬畏的影子,以后万一麒麟军被人策反,或者安插进暗谍,那就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以上就是刘备军的军改,张良现在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还得给训练了一天的黑麟军扫盲外加忠诚教育,人都快累瘫了。 此时刘备虽贵为州牧,但实际影响力也就局限在涿县这个地方。就是刘焉原先所在的州城内也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如果真去赴任,肯定要疲于应付各路人马,勾心斗角,哪有时间练兵应付即将南下的胡人。故此在张良的建议下去信让那边的州衙门先照常运转,等到秋收之后再到任。 所以这才拿掉刘其让沈追上位,先实控涿郡一地,由于此时的人手不足,郭嘉和戏志才已各挑一地任了县令。至于郡里其它的县城,刘备已经给挚友牵招和简雍去信了,等到两人到来后会任命他们为县令。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本来刘备昏了头念在同窗之谊还想邀请公孙瓒并委以重任,但被张良、郭嘉、戏志才、沈追四人联名否决。一是因为刘其的原因他们注定要走向对立。二是公孙瓒这人不是可以屈居人下之辈,留着以后必定噬主。 开什么玩笑,刘备的智囊团正准备以后暗地削弱并将公孙瓒赶出幽州呢,怎么还会给他发展的机会。简单来说就一句话,这片土地上不允许出现这么牛逼的人物。 至于让郭嘉和戏志才等人出任县令属实有些屈才,但没有没办法,这个草台班子刚刚起步现在极度缺人。刘备这个幽州牧还是买来的,让其在讨伐黄巾中取得的好名声被幸进小人的标签所取代,所以还鲜有人主动来投。 细细一数刘备集团的谋士不是坑来的,就是绑来的,要么就是拉好友,这让张良有些头疼。只能希望郑玄那个老头赶紧过来,才好借着他的名头忽悠其身后的弟子们。 除了这些准备之外,张良已经着手派人去找原先在曹操手下任职的各种武将了。那些顶级谋士心眼子太多,关键是人家背靠家族不缺吃喝正在待价而沽,自己这边毕竟才开始创业,看不上是正常的。 但武将就比较好忽悠了,其他人先不说,像典韦和许褚这样的大肚汉,张良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日子过的很窘迫,几乎都是饿一顿,饱一顿。因为出身于农家的两人皆是忠孝之人,而且心思纯粹,是不会用一身好本事做些作奸犯科之事的。最可惜的就是典韦,因为曹操好人妻这个嗜好死的那叫一个窝囊,这种情况张良不会再允许发生。 当然了,他也没有专盯着曹操一人,江东那边也是有很多良才的。这段时间除去郑玄外,鲁肃、周瑜等江东俊才也接到了他以文会友的书信,并且每人都砸了重礼,要得就是提高好感度。 要知道在刘备打黄巾时,他叔父刘焉的各路信使腿都快跑冒烟了,带着张良的书信和礼物满大汉撒网,给人印象主打就是一个人傻钱多。刘焉走后为什么张良急着训练麒麟军,要将这些人练成全能特种兵。除去打仗外,就是要让他们去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比如,去江东劫个鲁肃。 第44章 拜师郑玄 郑玄一家收拾好后就出门了,本来他还想带上自己老爹,但老人念旧,不肯离开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还鼓励自家儿子没事多出去走走。在挥泪告别后三人带着一车竹简就上路了,走时全村的老少都哭着出来相送。 就这样,五十八岁的郑玄走出了自己老家,跟着幽州信使和一众护卫上路了。这时所有人才知道这个老人有多么了不起,不止北海,几乎是他们每到一地歇脚,都有读书人恭敬的前来相送。 郑老师愿意走出那个小屋了,天知道这个消息有多么炸裂。没有几个人关心刘宏驾崩的消息,但郑玄不同,不算一些入室弟子,听过他讲课的学子没有数千也有上万,声名早已享誉天下。 郑玄年少成名,八九岁时就精通算数,十二三岁时,就能诵读和讲述「诗」、「书」、「易」等五经。喜欢钻研天文学,掌握了一系列的“占候”、“风角”、“隐术”等一系列以气象、风向推测吉凶的方术。 到二十一岁时已经博览群书,具有深厚经学功底,并精通历数图纬之学,兼精算数。后从师经学博士第五元先,学习并通晓「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后又从东郡张恭祖处学习了「周官」、「礼记」、「左氏春秋」、「韩诗」、「古文尚书」。 在学尽今古文经学两大学派后尤不满足,又从陈球受业学习了「律令」,之后更是游学幽、并、兖、豫等州,便访名儒探讨学问。三十岁后在经学一道上关东地区已经没有比他更能打的了。随后出关东,通过好友卢植牵线拜入关西大儒扶风人马融为师,在其门下学了七年,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全国有名的经学大师。 之后便一边在家种田维持生计,一边开始给慕名而来的学子讲学,直到汉灵帝建宁元年第二次党锢之祸爆发,他被圣旨里那短短几个字在家里困了十四年。 学究天人的郑玄能够看懂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却看不透这世间人心的险恶。明明是莫须有的事情,在家教书种田都要受迫害,心中终于对这个腐朽的朝廷死心,专心闭门着书与注释,创立出了“郑学”。 党锢解除后朝廷不知来了多少波人请郑玄出山,许了高官厚禄,却被其以各种理由坚辞不受,甚至连家里老狗生病需要照顾的荒诞理由都用上了。虽然拒绝了朝廷的招揽,但他的气节反而受到人们的一致赞扬,名声愈发响亮。 这么说吧,要不是现在消息传递的比较慢,郑玄又是低调出行只通知了几个弟子,否则这支队伍会被热情的学子堵在北海,苦缠郑师给他们讲学。 所以这等人物去幽州是没有任何危险的,郑益也是路上才明白,如果不是他老子愿意,借张良十个胆子都不敢胡来。父亲口中的迫于无奈,想必是拿捏那个奸滑小子的借口,他已经可以预见玄德师兄会狠狠揍他这个结义兄弟的。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在郑玄抵达涿县后直接去找了刘备,言说自己是被绑来的,让其看着办。于是场面可热闹了,闻讯而来看热闹的百姓堵满了张家村,还在给孩子上课的张良在懵逼中就被自家二哥关羽和三哥张飞给五花大绑送到了老头面前。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自家母亲李氏正在人群中怒目而视,知道自己被算计的张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自己行为,并真心表示忏悔。言说自己有才无德,愿意拜入郑玄门下跟他修行品德,被老头用戒尺在掌心重重打了二十下后这才放开。 此时人群中的所有百姓看郑玄的眼睛都是带光的,要不说人家是文曲星下凡,降服麒麟才子真是手拿把掐的。拜师后张良乖乖交出了横渠四句的最后两句和半部心学,还带老师参观了张家村的学堂和造纸工坊,里面放着精装的「千字文」、「二十四节气歌」,还有正在排版印刷的「几何出解」、「物理学」、「化学」。 张家村的一切对郑玄来说是如此的新奇,仿佛给他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好像回到了最初求学的那个少年时代,如同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知识。张良震惊发现这老头学问绝对不是吹的,已经单就数学一道就已经将自己的存货掏到了微积分,这才堪堪停下。心里暗骂他娘的到底谁才是老师。 没办法,老头张良又惹不起。那天回去还被李氏私下揍了第二次,让自己必须好好听郑玄的话,受气的他只能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好师兄郑益头上。这次到访幽州也改变了其原本死于一次黄巾贼围困之中,算是避免郑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发生,所以张良算计自家师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每天带着礼物笑眯眯的去找师母拉家常,不是送香水、镜子,就是送好看的礼物,每天都夸兰氏年轻漂亮,要是这些话从成年男子口中说出来定然是一个油嘴滑舌的轻浮之徒。 但人家张良才十五岁,长得又俊俏,自家来这里后又是送房子,送土地,送农具,送礼物,说话又好听。早在郑益惊愕的目光中从母亲嘴里的小贼变成了我家良儿。 在关系拉好后张良就顺势向师母提出要师兄郑益跟着自己做事,不能让他这等大才埋没。先从当学堂老师教导那些稚童学问开始,顺便在熟悉一下村中的大小事物,以后有机会了将他外放到一地任县令。 郑玄此时正沉迷学问无暇他顾,兰氏当场就拍板同意了,于是悲剧的郑益就变成了牛马,被这个小师弟到处派活忙得不亦乐乎。而被解放的张良重新拾起了垂钓的爱好,没事就去小溪旁边钓鱼加发呆。 此时侧躺在草地上的他嘴里一直在念一个名字。“怎么会找不到呢,应该在常山没错呀,哪个天杀的将我家子龙拐跑了。”就在他不停念叨之时,赵云终于跟着自家老师童渊抵达了涿县。“云儿,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听人说刘使君一直没有赴任,而是在涿县练兵。” 第45章 喜得良将 天降馅饼是什么感觉,张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本来信使带回了典韦和许褚。关羽和张飞好奇两人的武力正在三军面前演武,双方打的是难解难分,这时军营外面传来有一个叫童渊的带着个少年,叫什么云的求见。 此时场上的两场比武正是精彩之处,刘备正欲找个借口拒绝,但他身边正在喝茶看打戏的张良一口茶水喷出,急忙起身。“快,这两人得大哥您亲自出去接。”出于对张良的信任,尽管刘备十分不解,但还是给足了童渊和其弟子赵云面子,一路小跑跟着来到了军营外。 此时赵云正好奇的打量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见军营倒没看出什么。但童渊心下已经暗自凛然,在他游历天下时可没少见过各地的军队。但怎么说呢,从未有一支队伍让他还没有交手就感觉到忌惮。 要知道此时自己武功已入宗师之境,捉对厮杀他可不惧怕天下任何人,要是敌人不用强弓弩箭,在一两千人的军队中他也是来去自如的。 但这里不一样,在自己和徒儿赵云靠近军营的一百步时,森然的杀机就从里面迸发,两人也因此被迫止步并表明来意。眼力好的童渊已经注意到暗中最少有五六把强弩在对着他们。“有意思,云儿看来这次我们来对地方了。” 正在赵云思索自家老师话中意思时,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子声,暗中的弩箭立刻放下,门口的卫兵也立刻解除了戒备姿态,随后刘备和喘着粗气的张良出现。 “四弟你这身体不行呀,跑这点路就喘,得好好练一下,不然以后如何实现你那娇妻美妾的梦想。我可是听婶婶说了,你小时候经常说什么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梦里还总是喊什么我要娶蔡文姬姐姐之类的话。” 张良人都麻了,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一旁的士兵都忍不住在憋笑。他立刻体验了什么叫社死瞬间,忍不住跳到刘备身上捂住他的嘴巴,恼怒的说道。“大哥,我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懂不懂。还有阿母也是的,这些话也对你讲。远处还有客人,说这些也太失礼了。” 刘备这才反应过来,来不及放下挂在身上的张良,赶紧拱手给童渊和赵云行礼。“两位贵客勿怪,是备怠慢了。”童渊赶紧还礼,心下对刘备评价很高。赵云也是,在他和老师出去游历之时,所有人都忙着招呼老师,几乎无人理会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人尊重和认可,这种感觉还蛮不错的。 这时张良也快速从刘备身上跳下,躬身朝两人行礼。“我大哥一直久仰童先生的美名,言称您是当之无愧的无双国士。本想多次上门拜访来着,奈何军务缠身走不开。我说今日为何喜鹊一直在枝头叫呢,原来是先生携高足前来拜访,请务必在我们涿县待一段时间,让我们兄弟好好尽地主之谊。” 四弟睁眼说瞎话的时刻又来了,刘备哪能不知眼前这两人可是大鱼。戏精上身言说自己早年在冀州和并州游历时,听过许多英雄讲述童渊的事迹,一直视其为真正的偶像,恨不能早日相见。 这兄弟俩一唱一和的吹捧,让一向低调的童渊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但不管如何心下还是十分感动的,士为知己者死。尽管他此时年事已高,但不妨碍其生出为刘备效力之心,自家云儿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去处。 如果说没进军营之前童渊是七分满意的话,进来之后就是十分。眼看着台上还争斗的四人,如何不知他们都是万人敌的猛将。刘备对典韦和许褚的入职测试十分满意,再打下去害怕出事,于是让人鸣金示意战斗停止。 但此时打得正爽的四人哪里肯听,更主要的是他们都已经拿出了真本事在打,想撤开也是不容易的。要是一方收力而另外一方没有撤的及时是会出大事的,就在刘备看出不对着急上火之时。 童渊放声一笑提着自己的长枪飞身上台,一点寒芒至,随后枪出如龙,神乎其技的枪法给关羽和典韦、张飞与许褚的战斗画上了休止符。让底下观看演武的士兵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嘴里大声喝了一句。“彩!” 在众人喝彩时,张良暗戳戳地拉了一下赵云的袖子,给他递了一块软香酥脆的糕点。“你叫赵云是不,我看你老师枪法如同天人,你想必也是少年英雄。我的麒麟军正缺人,要不你来当个副帅吧。”看着自来熟的张良,给赵云整不会了,只能低头说要问过老师才行。 只见张良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狐狸,他知道童渊露了这一手之后肯定会被自己大哥当宝贝一样供着,大概率是要加入玄甲军的。所以干脆直接挖赵云,没人会知道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才是以后最大的惊喜。 毕竟童渊年龄大了,这次打完胡人之后应该会在后方教授士兵武功,这个赵云才是张良势在必得的。黑麟军此时由张任兼职副帅,可那小子武功还差点意思。因为他师承张飞,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还有关羽从旁指点,等到成年肯定不弱于人。 但他没有让赵云取族弟而代之的意思,黑麟军自己必须是主帅,但平常又没时间去那边,张任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知道叫了多少次苦。索性就设两名副帅,让赵云也分一半人带带,算是给年轻人锻炼机会,以后肯定还要扩军。 果不其然,在刘备几兄弟带着新入职的几位武将参观了四支队伍后,童渊想都没想就同意自家徒弟投入张良麾下,自己加入了玄甲军。典韦被刘备任命为贴身保镖,许褚则是选择了狼牙军。 对于赵云小小年纪就担任黑麟军副帅这个事情,新入职的典韦和许褚也没有什么不服的。一来那个队伍阴森森的,二来加上最近考核淘汰了许多人,人数由五百降低到了三百,他们也不太看得上。只是单纯眼馋人家的武器装备和待遇,但在得到主公刘备给他们升级武器的承诺和听完各种福利待遇后。两人都哭着喊着恨不能早日加入,给一旁的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第46章 杀机暗藏 最近大汉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是汉灵帝刘宏驾崩后,何进领兵扶了妹妹所生刘辩为皇帝,其妹也摇身一变成为了何太后。妇人耳根子软,在张让等人求饶后竟念旧情从兄长手里救下了他们。 这让袁绍等人气愤不已,只诛杀中常侍骞硕而不斩草除根,以后是要出乱子的。后面两宫相争,何进先是诛杀骠骑将军董重后又使人暗中鸠杀董后。 而后众人在计谋除掉张让等内侍时,心怀异志的袁绍提出可召天下英雄带兵进洛阳,到时候打入内庭强行诛杀张让等人,到时可就由不得何太后愿不愿意了。却遭到了陈琳、曹操等人的大力反对,言说此举是取祸之道。 但屠夫出身的何进哪能看得那么远,在他眼里这是最快的法子,对一些良言劝告根本听不进去。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扬汤止沸,饮鸩止渴。曹操看此人目光短浅,不是可以依附的人就离去了。 这个召令还是发出了,彼时西凉董卓在其女婿李儒的建议下,上表朝廷愿意带兵入洛阳诛杀张让等宦官。御史郑泰、尚书卢植等人皆言董卓此人心有异志,乃是养不熟的豺狼,万不能让此人带兵进来,否则必有塌天大祸。 何进有些犹豫,但在袁隗的指使下,朝廷几乎有一半以上都同意了让董卓进来。是这些人看不透董卓为人吗,答案是否定的。这些世家要的就是天下乱起来,否则他们之前让州牧制度顺利通过是为了什么。 于是何进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至此郑泰、卢植直接辞官离开了洛阳,其他聪明人也纷纷挂印离去,这让朝廷瞬间少了接近一半的人。但人家袁、王、杨等世家可不在乎,他们有的是门生故吏,立刻就将空缺填满了。 刘备自然也收到了朝廷的政令,还真的想去来着,自然又被张良给挡了,理由用的是胡人即将南下,幽州百姓的命更重要些。如今洛阳可是风暴中心,一不小心就会被卷的粉身碎骨,他可不会傻到去那吸引全天下的注意力。 况且这些世家都以为董卓是头豺狼,自认为有手段控制,但只有张良知道人家明明是只恶虎,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而且那个李儒可不是好相与的。 对了,还有那个毒士贾诩。此人张良是不会允许他投到其他诸侯帐下的。等到以后群雄相聚洛阳讨伐董卓之时,他要让黑骑趁乱将这个男人绑回来,要是其不愿意,那就直接抹杀。 发生的第二件大事那就是名动天下的大儒郑玄入幽州了,据说是被刘备请去的。这个消息比第一个还炸裂,那个花钱买到州牧位置的刘大耳竟然能够请动郑师,所有人都大呼不可能,一定是个假消息。但随后就被郑玄在北海的弟子刘德、田琼、宋均等人证实。 这些弟子目前正在往幽州赶,准备劝自家老师先离开那里避一避即将发生的兵灾,一路上不停在嘴里咒骂刘备是个小人,竟然让自家恩师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却不知张良在涿县早已为各位师兄织好了大网,静待他们来投。 这个消息自然瞒不过在颍川的司马徽,他知道的远比世人多太多。在看完家族暗卫传来的消息后,他拂袖一把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扫落,气愤的说道。“郑康成,你不好好呆在家里治你的经书,跳出来意欲何为!当年我能借由党锢困你十四载,这次就有其他办法对付你,好好活着不行吗?” 随后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嘴里不停念着。“乱了,计划全被打乱了,这个麒麟之才果然非同小可。”只见水镜先生司马徽完全不见往日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是咬着牙恶狠狠地看向益州的方向。“刘焉老儿,入你老母。” 要说司马徽最恨的人张良和郑玄都得往后靠,刘焉绝对要排在首位。为什么呢,要不是这个老贼不遗余力的当个搅屎棍,在暗地里资助张良发展,情势绝对不至于失控至此。 明面上这个老儿是在扶持刘备,给他买了个幽州牧吸引世人注意力。可司马徽却从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他一直在看的是刘备身后的那个影子,也就是其四弟张良,恐怕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才是真正的执棋之人。 但讲道理张良再厉害也跳不过原始积累这个阶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生最难的其实还是从零开始。司马徽已经非常小心了,暗地里准备了无数手段准备遏制这个小子的发展。甚至为其准备了一套捧杀的手段。 比如让许劭兄弟的月旦评对张良大夸特夸,并指出其才是最近在大汉流行的沤肥法和曲辕犁的实际发明人。并指出细盐、白糖、烈酒、香水这些东西都是他制作出来的,此人是生而知之的天生圣人。才可比兴周八百年的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 或者说就是自己出面编一句谶语,「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反正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将这个小子架在火上烤。要让这天下的各路诸侯、各大世家将目光死死放在他身上。到时候各方争夺,我得不到此人你也休想,张良此子会就此被毁掉。 但一切都被刘焉破坏了,他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倾其所有在帮张良,据暗卫打探到的消息,数月来先是有一大批的木匠和铁匠等百工之人被送进张家村。而后就是组建了各种商队,对内与各大世家交好通商,换取各种资源。对外与胡人交易,得到了马匹、牛羊无数。 加上后来不断的有黄巾俘虏被送了进去,解决了人口资源,张家村在张良的手下以一个日新月异的速度在发展。同时那里有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因为司马氏发展重心原本就不在幽州而是在向荆襄等地偏移。等到司马徽想起来安插暗谍时却发现为时已晚,连人家村子的大门都进不去。 好么,接下来这个张良就借着经商的方便派遣多路信使开始在各州郡收拢人才,离谱的是手都伸到了江东等数郡。这小子不但拿走了郭嘉和戏志才两枚重要棋子,近些日子荀家,陈家也是频频收到他的信。 这让司马徽眼中散发出无穷的杀机,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刘焉老儿放出的这头恶麒麟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据说幽州那边已经成军。得借着鲜卑之手将刘备集团除掉了,这个势力太可怕了,将来不会有诸侯是他们对手的。 这天下乱局如果被收拾的太快,那以后还有司马家什么事。下定决心后司马徽大声对外面说道。“来人,给我召集众人议事。” 第47章 逼近的阴谋 司马氏反应还是很快的,家族会议上敲定暗杀和借助胡人剿杀两条计划。前者是派遣豢养的死士潜入张家村将张良与郑玄两人除去。后者是在与鲜卑盐铁、皮革等物资交易中让出三成利,让他们的铁骑进来后特意针对刘备集团,将这个还未彻底成长起来的心腹大患除去。 此时的鲜卑内部也不是很平静,单于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继位。但其能力平庸,性又贪淫,属下大多数是不服他的,后被人设计死于北地郡。后其子魁头与骞曼争国,部众离散。 自此魁头死亡后代郡以西的鲜卑彻底叛离,中东部鲜卑也分裂为三个势力集团。一是在并州太原、雁门等地的步度根,二是在幽州的代郡、上谷等地的轲比能。三是在幽州的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的素利、弥加、厥机。 这里也是最混乱的地方,三个部族经常互相攻伐,都想要吃掉对方一家独大。与张良商队做生意卖马匹和牛羊的是其中的素利部。另外两部因为信誉太差经常做无本生意,所以双方都没有往来。 但张良不知道的是,这三部其实都与汉朝部分世家有所勾连,双方一直在进行着违禁品的交易。这些鲜卑人南下抢到的财富最终会流入他们手里,从其手中购买粮食、铁器以及各种战略物资。当然了,司马氏就是其中的一员。 如今正是秋高马肥的季节,鲜卑人已经磨好了刀剑,集结起了各自的部族准备南下,等待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只要国内的探子传来消息,他们就会立刻发兵。也就是这时三个部族都收到了司马氏的书信,信中让他们南下劫掠时顺手去涿县屠灭刘备部的所有军队,以后每年交易他们都会让利。 素利看完后当即就将信给扔到火盆中烧掉了,讥笑着对左右说道。“儿郎们,那个司马家竟然敢教我做事,也不看看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其心腹笑着说道。“头领,那些蠢货也不看看人家涿县送过来的商品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仅是一倒手就挣到了十倍以上的暴利,哪怕这个冬天我们不南下也能过个好冬。” “再说了,涿县那里买了我们那么多马,明显就是在训练骑兵。加上那关羽和张飞可是两位万人敌的猛将,去那干什么,送死么?”此人的分析立刻得到了众人一致赞同。 但此时的素利突然眼睛一亮,既然涿县是个险地,那不如先假意答应这个请求和其他两部一起出兵,等到他们打起来自己立刻回马背刺,到时候这东边的地盘就全都是他的了。以后就不用再受轲比能、步度根这两个龟儿子的气,那至高的鲜卑王座也是可以争一争的么。 只见他眼里凶光一闪,一把刀插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手下们。“本来涿县的那些好东西我们能赚更多财富,全都怪轲比能那个黑心肝压榨我们,这种窝囊日子何时是个头。所以我有意吃掉东边的其他两部,到时候你们的领地、奴隶和女人会增加数倍,愿不愿意和我干。”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谁不同意是要死全家的,因此所有人都恭顺的半跪在地上,右手放于胸前表示愿为头领死战。素利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差人给司马氏回信,并派了信使去其他两部约定一起南下劫掠和攻打涿县的细节。 在鲜卑人厉兵秣马的时候,刘备这边也没有闲着。先是以州牧的身份下令让各郡提前做好应对胡人的准备,还要在秋收之时出动军队帮助百姓抢收粮食,并将一部分老弱提前转移到县城内据城以守,务必实行坚壁清野之策。 这份政令措辞是十分严厉,已经明着在说如果不按令执行,事后是要掉脑袋的。但此命令仅在涿郡、代郡、北平三地得到了很好的执行,其他郡守都有些不买刘备这个州牧的帐。 因为在他们看来,匈奴人又不一定会来,就算来了城门一关就完事了,只要不丢城池就行。提前将那些百姓接进来干什么,吃自己的粮食么?还要出动军队帮忙抢收?开什么玩笑,老爷们很忙的,去城南听个曲都比这事重要。刘备在得到手下士兵返回汇报各地情况之后气得当场就破了防,要不是此时时机不对,他必然要带着军队去那些郡里坐一坐。 然而张良在知道后只是笑了笑,反正战后收拾这些人的由头已经有了,到时候再一宣传,幽州的民心就尽数握在手中。反而在内心期盼这些胡人早日到来。 谁知胡人还没来,司马氏的死士先到了。这些人在防范意识较为薄弱的其他村打听到张良是学堂老师,各村曾出力给他修房子的事情。并通过一些卑鄙的手段取得了详细地址,于深夜击杀了张家村的值守人员直奔张良住所。 但万幸的是他们踩中了张良给家里安装的警示机关,这东西知道的人不多,但都是自己人。关羽和张飞一般都是宿在军营,只有刘备每天要回张家村和张良讨论一些事情,因此他的护卫典韦和担任副帅的童渊此时也在。 听到急促的警示声音后童渊和典韦立刻这些死士战到了一起,醒来后的刘备也加入了战斗。张良醒来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找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个红色的信号弹从窗户发射了出去,随后跑去安抚受惊吓的李氏。 最终这次刺杀还是有惊无险,那些死士被赶来的援兵持弓弩射杀,剩下的看事不可为也纷纷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囊自杀。事后发现这些人刀上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让与其交手的刘备三人惊出一身冷汗。 这让张良的脸色十分难看,对方这是生怕自己不死呀。还好在张家村发展起来后他知道会引来有心人的忌惮,这才在新房里做了警示机关,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何等可怕的结果。 敌人究竟会是谁呢?此时的张良还猜不出是谁会下这种重手,看来以后饮食、水源等方面也要倍加小心了。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背后的主使只要一天不查出来他就如鲠在喉。 此事过后的第二天涿县上下就迎来了一次大检查,知道此事的关羽和张飞气得当天都没吃饭,直言要是知道是谁做的,一定要让其付出代价。此后刘备和张良两人身边的守卫力量增加了许多倍,晚上的守卫也由麒麟军接手。 第48章 刘备问计 查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张良只能劝几位兄长不要再追究此事。敌人既然如此忌惮他们,下次肯定会再次出手的。而且张良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不过得费功夫证实一下。 另一边的司马徽得到暗杀失败的消息叹了口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鲜卑人身上。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用捧杀这个手段的,毕竟这样会暴露自己。 思忖片刻后他对身边的暗卫说道。“告诉伯达开始转移族人吧,并让他时刻牢记。如果有一天我司马德操发生什么不测千万不要替我报仇。这天下姓司马的多了,永远都不要说我是司马族人。”暗卫躬身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当夜司马徽看着天上的星斗发了一夜的呆,嘴里不住的念叨。“异数,当真是异数,难道大汉的气运还未尽,那些人的判断出了错误。” 异族等待的南下时机终于到了,张让等人知道何进在等待外兵到来诛杀他们,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刚愎自用的何进听不进手下劝谏独自一人进了长乐宫被埋伏好的刀斧手诛杀。 知道此行必定会出事的袁绍、袁术和曹操三人心想机会终于来了,正是我辈建功立业的时候,率领一应部众与何进部将吴匡等人杀进了宫廷,见到内侍就杀。 当夜后宫火光冲天事态已然失控,这些当兵的趁着夜色将内心的恶全都释放了出来,不是四处搜刮金银财宝,就是到处奸淫宫女,几乎处处都是惨叫声。 何太后身边的宫人知道乱军攻进来后早已经作鸟兽状逃散,她本人也在惊惧之下晕倒在地。醒来时发现一位身长七尺,细眼长髯的将军正扶着她,此人正是带兵来给太后解围的曹操。“太后,我乃是大将军手下的典军校尉曹孟德,可惜他不听我等忠言,被张让等贼子设计诛杀,方才招来此祸事。” 醒来后的何太后听到兄长被杀,想起儿子又被张让挟持带走,心中不由悲从中来,抱着曹操哭得梨花带雨。但她忽略了自己在内廷仅穿着棉软的常服,虽然生了孩子但身材却因保养的好并没有走形,正如同一颗成熟的水蜜桃那样让人垂涎欲滴。 曹操虽然不是初哥,早已通过家里的侍女成为了一个男人,但那些青涩的女孩哪及眼前妇人的半分让他痴迷。更别提怀中的女人可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身份上的加持和突破禁忌的快感让他更加无法自拔。于是朝左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守好外面。 曹家兄弟与夏侯氏兄弟面面相觑,如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仍旧没有多言。反正他们吃的是曹公家的饭,反而因为此事心中对大汉的最后一丝敬畏也逐渐消失。 感受到耳边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何太后这才感到不妥,但此时为时已晚。她挣扎着被抱上了凤塌,曹操除去身上的铠甲以后,大笑着压了上去。 身下的何后虽然一开始在激烈反抗,但她终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长期被锁在深宫后院得不到满足的女人。刘宏后宫可是搜罗了全天下的美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碰过男人了。 更别提她被张让等内侍选进后宫时皇帝已经纵欲过度有些不大行了,哪有眼前的曹操龙精虎猛,后来竟然变得主动迎合起来,羞愧、刺激、渴求等复杂的情绪交织,让她竟然不自觉的叫出了声音。 这幅香艳的场景更让曹操满意了,体内的某种属性正悄悄觉醒,更加卖力的攻伐,两人整整痴缠了一夜。在天快擦亮时外面才传来催促曹操离开的声音。 此时何后已经瘫软在床上无法动弹,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除丈夫之外的第二个男人没有说话。曹操满足的穿好了衣服,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并保证会安全带回皇子刘辩的。 话说被张让、段珪等人挟持的刘辩和刘协最终还是有惊无险,趁乱逃跑并被崔毅所救,天亮后赶来救驾的王允、杨彪、袁绍等人接了回去。这些世家之人本以为这次营救行动十分成功,而且正好趁着皇帝刘辩身后的外戚势力没落借由他掌控天下,开启众正盈朝的大好局面。 谁知在从北邙回洛阳的途中遇到了前来抢夺胜利果实的董卓,碍于其身后如狼似虎的西凉铁骑,众人虽然心有不服但依然不敢发作。 后董卓听取女婿李儒的建议,废了刘辩并赐死了何后,扶持陈留王刘协上位。虽然过程中并州刺史丁原竭力反对,但丝毫没有作用,反而被自己的义子吕布背刺,成了方天画戟的戟下亡魂。 随着朝廷争斗进入白热化,各方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让笼罩在洛阳上空的阴云迟迟不能散去。知道汉人此刻正忙于内斗,收到消息的鲜卑、匈奴、羌人等异族知道时机已到,纷纷带兵南下。此次胡祸范围不小,殃及了幽、并、雍、凉等数州。 在这个背景下东鲜卑的素利、弥加、厥机三部从渔阳方向进入,一路烧杀抢掠。北部数郡都同时燃烧起了战火,这些郡的太守从未想过这次胡人竟然会发动如此规模的入侵,都为不听刘备的忠言而悔恨不已。 雪花一般的求救信朝着涿郡飞来,军情紧急,收到消息的刘备立刻召集麾下文武前来帐中议事。只见其左边坐着郑玄、郭嘉、戏志才、简雍、其他的就是田琼、宋均、国渊等人。张良因为年纪最小自觉的坐在最后,但没有人敢因此小觑这个麒麟之才。 这些郑玄的弟子本来是劝恩师避祸的,没想到将自己搭了进来,了解实际情况后哪里不知道被张良给骗了,气的组队揍了小师弟一顿。 本来张良还有些不服,怎么拐来的这些文臣谋士谁来都打自己,但郑益笑着提醒这些师兄中许多人是治「公羊春秋」的,他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开什么玩笑,这些人能够抛家舍业,舍生忘死的远赴幽州来追随郑玄,还是治那个九世仇犹可复也的公羊,一看都是些以“理”服人的君子,就不和他们计较了。嗯,主要还是打不过,人家腰间都佩着长剑的。 右边坐着童渊、关羽、张飞、典韦、许褚、牵招、赵云、张任等武将。这个草台班子经过张良不懈地努力下终于初见规模,刘备见人来齐后开始发问。“根据前方斥候来报,这次入侵幽州的鲜卑人是东边的素利等三个部族,人马约有五六万的样子。这些鲜卑人此次应该是倾巢而出了,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第49章 麒麟之谋 刘备先将目光看向了文臣这边,看没人说话张良想了一下说道。“素利、弥加等三部这次加起来虽然来了六万余人,但是他们一向不和,各自心怀鬼胎,都恨不得吞了对方好一家独大。” “我料想敌人定会因为我方军队人数少而存轻慢之心,这就是他们的取死之道。这场仗的胜负没有什么担心和值得讨论的,我们的功课都做在了平时,已经提前准备了数月,如果这样都打不赢的话,干脆将军队就地解散吧。” 众人都被张良的话给逗乐了,关羽、张飞等人不住的笑骂他真是个混小子。郭嘉与戏志才紧随其后的发言,都认为这场仗肯定会胜,就是看能否将这些鲜卑人尽数留下。 只见张良坏笑了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素利此人心中是有异志的,我商队同他做交易时发现其部族一直受轲比能的欺负,每次利润要有一部分上交给人家。我估计这老小子会趁着这次入边背刺那两部想成为东边的老大,好摆脱轲比能的剥削。” “所以我令麒麟军的一支小队提前暗中观察,发现他们这次行军果然拖拖拉拉的,远没有其他两部表现出的积极,这无疑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听完张良的话后郭嘉拍了拍大腿。 “妙呀,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先令玄甲和狼牙吃掉弥加、厥机两部,再腾出手来收拾看戏的素利。就是要辛苦关将军的青龙军悄悄绕道素利后方埋伏,等到这边战斗开打,他们肯定是要回程的。” 对于郭嘉的方案众人都点了点头,就是张任有些郁闷。“先生,怎么不提我们的黑麟军呢,总不能你们在前面吃肉,让我们在后方看戏吧。”一旁的戏志才笑着打趣道。“张任,黑麟军的事情你问错人了,奉孝可不敢安排麒麟才子掌握的军队。” 此言立刻引起了一片笑声,张飞看着自家傻徒儿摇了摇头。“你急个什么,你们的待遇可是全军最好的,就连我都有些眼红,要是不大用对得起那么多投入么。” 张良瞪了一眼自己的族地张任,让他乖乖坐下不要胡乱给自己加戏。“知我者三哥也,我欲效仿汉武时期的霍去病将军,让麒麟军化为尖刀捅向鲜卑人的后方。从渔阳郡出发,途径素利、弥加、厥机三部,顺便去轲比能、步度根的部落玩玩,一路绕个圈从代郡回来。唉,要不是此时实力和经验不足,我真想让麒麟军一路横推过去,打到西凉那边的羌人领地再回来。” 只见所有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为张良的胆大而心惊,刘备苦笑了一声。“你还是别乱来,这边的三部有我们拖着倒没事,但轲比能与步度根收到消息杀回去会出事的。” 对于大哥的担忧,张良只是淡定一笑。“要得就是这两部回来,我没有与他们硬拼的打算。在吃掉东边的素利三部之后,我会让沈郡守出人去将我们所获得的俘虏、牛羊、马匹等物资接回来。” “赵云与张任两名副帅一人带领一半的麒麟军去袭扰轲比能与步度根的后方,什么都不要,只以杀戮为第一要务,就是要逼他们不得不回师应付我的黑骑。这样一来代郡、上谷两郡的危机自解。三位兄长在收拾完这边的局面后立刻要赶赴这两郡接手防务,以防这两部恼羞成怒再次南下。” 说完张良朝着谋士所在的地方行了一礼。“此外还要劳烦各位先生跟着我几位兄长的军队,每到一地估计就要立刻上任取代原来的郡守了。之前发过命令让他们按令执行的,既然他们不将我大哥这位州牧放在眼里,那也没什么必要继续留着了。” “对了,上一任刘使君给我大哥暗中留了份礼物,也是时候揭开了。他当时只带走了一半的兵马,另外一部分由邹靖将军统领着驻扎在州城。这些兵马人数大概在五千人左右,他们打胡人未必在行,但我想交给诸位先生收拾各郡的乱子应该够了吧。” “在上任之前我还会给你们每人准备一份小册子,里面有各地详细的情况。战时应行霹雳手段,我不希望将军们在前面打仗时有人在后方搞小动作。如果有人敢乱来,杀无赦!” 随着张良最后一个字说完,场上已经落针可闻。有的人来幽州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已经深深感受到了麒麟之才这四个字的重量,心中无有不服。刘备集团的文武也清醒认识到,这个还未加冠,整日躲在村里嘻嘻哈哈的孩子才是这个队伍里最核心的人物。嗯,这样的人不是敌人真好。 此刻远在郡城的沈追也有同感,在看完黑骑送来的张良亲笔书信后,他又苦笑着对身边的小舅子感叹了一声。“太可怕了,还好没有选择与他为敌。”一旁的周子晟狂翻白眼。“姐夫,这句话你这个几个月说过不下二十次了,接下来就要感叹既生追何生良了吧。” 沈追回身就是一个暴栗敲在周子晟头上,痛的后者抱头直吸凉气。“没大没小竟然敢编排我,你懂个屁。那个张良太过妖孽还不让人感叹一下,我这是纪念一下曾经逝去的理想。” 随后他将手中的信往周子晟怀里一塞。“我这事情太多,你带人按上面的开始准备,如果敢延误军机后果你是知道的。”被揍的周子晟只能拖着长音闷声应是。 “你这混小子摆脸子给谁看呢,我是因为这个事揍你么,不要以为你在外面的事我不知道。喜欢就娶回家来,整日跑人豆腐摊上去是怎么回事,我沈追还没势利到非让你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吧。” 原本吊着脸的周子晟摸着头傻傻一笑。“那姐夫你尽快搞定我姐,我这就去办事了。”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唱着小曲离开了公署。看着一天不着四六的小舅子沈追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低头开始继续批阅公文。 涿郡是严格按照张良命令进行变革的一个郡,沈追几乎完美执行了所有的命令。因此这次抢收粮食,提前转移工作完成的十分不错。整个过程百姓相当理解和配合,压根就不用衙门的吏员去强迫。 也就是这样沈追才深刻理解了农社的可怕,此战过后看来这幽州就会完全属于自家主公。凭借张良那小子的手段,就算以后朝廷任命了新的州牧想必也是没有用的,这样想来公孙瓒滚出去的日子也不远了,这个感觉还蛮不错的。 第50章 猛虎出笼 军情紧急,商量好作战策略后玄甲、青龙、狼牙三军当天就拔营出发了。等到他们离开后张良将赵云与张任叫到了一起,开始安排作战任务。 “上次那个对我的袭击非常突然,正好大军离开了涿县,我想背后的人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所以我命令你们明天走官道离开,务必让敌人的探子看到你们的行踪。” “离开一天后的晚上赵云你带着二百黑骑悄悄折返,专挑夜晚赶路,白天就地休息赶回来后就埋伏在涿县附近。其他人由阿任你带领,按照之前我的计划直接去草原先就近剿灭弥加部。希望是我多心吧,但张家村是我们的大本营,此地绝不容有失。” 张任听到这个安排皱了皱眉头,比起杀胡人他更想留下来保护张良与村子。“良哥,能不能换一下由我带队回来。”这个提议立刻被张良否了。“这里有我指挥是不会出事的,而你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战斗了,也有独立领军的经验,突袭鲜卑后方的任务由你主导更为合适。” 听到张良的解释后张任这才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去做战前的各种准备工作了,赵云则是被留下来交待设伏地点以及一些细节。 “最近在麒麟军里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面对张良的询问赵云摇了摇头。“劳烦将军挂念,一切都挺好的,大家伙也十分照顾我。” “不要叫我将军,这样多生分呐。听说你比阿任还小一岁,私下你和他一样喊我良哥吧。”赵云闻言摸着头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这段时间对方对他的各种照顾,还是喊了出来。“良,良哥。” 只见张良眯着眼睛笑了笑,为了满足心中的某个恶趣味,他对赵云说道。“既然你都当我是兄长了,应该不介意我替你取一个字吧。我给阿任那小子取了一个字叫做子仁,希望他以后心中常存仁义之心,以天下苍生为重。” 赵云听完后连忙表示自己不介意,其父母早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幸运遇到了师父童渊学得一身惊人武艺,但心底其实一直渴望着有家人。来到幽州后大家都对自己很照顾,良哥母亲李婶更是经常给自己做好吃的,让新认识的朋友张任可眼红了,时常在嘴上叫嚷着婶婶偏心。 “好,那你的字就叫做子龙。兄长我身具窥星探月、通晓阴阳之能,知道你他日必定名震天下成为人中龙凤,故而给你取这个字。” 赵云显然对这个字非常满意,笑着拱手朝张良感谢,关系拉近之后一些原本藏在心里的疑惑也就问了出来。“良哥,我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一来你就让我担任麒麟军副帅的职位,虽然那些士兵因为我师父的缘故没有多说什么,可我知道他们在心里大约是不服的。其他军的一些人甚至在暗中讥讽我与张任是因为你的关系才得到这个职位的。” 张良听完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不招人妒是庸才,军中是个注重实力的地方。麒麟军的士兵都是从全军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就连他们都认可你的能力,又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 “那些人只知道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帅,却永远看不到你每天三更不到就起来练武,看不到你完成了就连一些成年男子都坚持不下来的严苛训练。所以他们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小兵,而你未来却能成为执掌三军的统帅。放心吧,这次与鲜卑人的战斗过后,一切流言自会烟消云散的。” 听完这番话后赵云自觉获益良多,也就不再为这些事情烦恼,与张良开始讨论几天后的埋伏地点和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 此时在素利、弥加、厥机三部的骑兵全力攻打之下,渔阳地区除去郡城没有陷落之外其他的县城、村庄几乎都已经失守。这些畜牲几乎是杀得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凡是高于车轮的汉朝男子全部被杀,只留下用于做奴隶的孩子和供他们淫乐的女人。 而这只是东部鲜卑三部进攻的渔阳一地,还不算同时被更为强大的轲比能、步度根进攻的代郡、上谷等地,有些郡的郡城都已经陷落,那里的场景才称得上是人间炼狱。更惨的是此次胡祸危害范围之广,是涉及到了大汉数州的。 这让洛阳那群正在忙着争权夺利的大人们都不得不先搁置争议,开始正视这件事情。在李儒的劝说下,董卓借新立的天子刘协之手发出了诏令让未遭受入侵的各州刺史以及州牧出兵支援边境。同时让吕布带领一支三万人的西凉铁骑去平定边境战事,但在出发前叮嘱他将胡人赶出去后就要立刻回师洛阳。 吕布接到命令后立刻点齐兵马,身着董卓送他的三叉束发紫金冠、西川红棉百花袍、兽面吞头连环铠、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身下骑着嘶风赤兔马,威风凛凛的出了洛阳城。 对于入侵的胡人吕布压根就没在眼里放,要知道他当初在并州九原的时候,那些毗邻的匈奴人在冬天宁愿吃自己的老弱也不敢南下劫掠。九原吕奉先这个名字在这些匈奴人部落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可以想见其当时的凶名。 而吕布当时在并州的名头是比刺史丁原还要响亮的,张辽、高顺、魏续、侯成、宋宪等人也是在那时开始跟着他。他们对于这个魔神般的男子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崇拜,在草原斩杀胡人的那段日子是何等的痛快。 哪像如今猛虎被关进了笼子,在董卓的暗示下整日与那些西凉军的将领明争暗斗,日子过的别提有多窝囊。尤其是吕布背主杀了丁原后,他们对于这个男人的感观愈发地复杂,恐怕只有高顺那老实的家伙依然崇拜着他,当其还是曾经那个赤诚的好汉,是值得追随一生的人。 离开洛阳后吕布长出了口气,这些日子的伏低做小他也不痛快。董卓明面上将自己倚为心腹,但不断在暗中撺掇西凉派系的将领孤立自己,原先丁原部所属的兵马也归了他人统辖,这次出征给的也全都是西凉骑兵,这个老儿在害怕什么还不明显么。 但这些困难在来洛阳之前不是有过预想么,曾经多年讨伐胡人的功劳被并州刺史丁原一句话给否了,出了并州这大汉朝知道他名声的竟然寥寥无几。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刘大耳那样能够遇到一个好叔父的,在他伏低身子拜在丁原身前祈求做义子的时候,那个一心为国,忠勇纯粹的吕奉先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牢牢握着权力。 第51章 接敌 渔阳某郡附近不知名的一处村庄里,这里正驻扎着素利部的骑兵,素利本人正在一处民房里玩着女人,一旁他的丈夫被绑在旁边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嘴里不住的叫骂着。 这极大的满足了素利心中某种变态的兽欲,却突然察觉到身下的女人不再反抗,原来是她早已咬断舌头自尽而亡,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身抽出环首大刀砍了一旁正在叫骂的男人而后走出了房子,他对守在门口的卫兵说道。“让那些混蛋别玩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立刻到我这来议事。” 不多时素利手下的将领和心腹全部聚集了起来,他直接开口说道。“算算时间其他两部应该已经离开渔阳进入了广阳吧,刘备那边从涿县出兵没有,幽州的州城所在地蓟县有无动静。” 听到首领询问,素利的心腹开口回答道。“司马氏的探子刚送来一个消息,刘备那边已经率兵约莫五六千人的样子离开了涿县,正朝着广阳和渔阳的方向而来。” “至于蓟县那边我们的探子回报好像只有邹靖带着数千人马离开,目前去向不明。对了,刘备军队离开的消息那两部也得到了,之前还派人来催促让我们按照约定出兵去袭击涿县,屠了那个司马氏所说的张家村。” 涿县的情况属实让素利有些摸不着头脑,知道幽州牧刘备在涿县驻军他本身是不想去淌那趟浑水的,还想着那里万一有陷阱可以趁着弥加与厥机被缠住的时候及时抽身而退。可如今对方的主力兵马正在朝他们而来,这如果自己所率兵马行动再迟滞不前可是要引起那两部怀疑的。 “既然刘备小儿想前来找死那我就成全他,听我号令全军拔营,进入广阳郡与弥加和厥机汇合。此外巴达你率领一千人马去之前约定好的地点同其他人汇合,去涿县将那个张家村给屠了,得手后将那里的好东西直接拉回草原。” 面对素利的命令其手下还是有些不解,之前不是说好的找机会背刺那两部么,如今怎么变卦了。看出手下的疑惑他叹了口气。 “一天他娘的只知道玩女人,好歹也用一下你们的脑子。刘备军长途奔袭,人数也仅有几千,这几乎是来送死的。但根据情报所说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是很不错的,几乎是人人带甲,手上的武器也非常精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装备一旦全部落到弥加和厥机手上,对我们会造成何种可怕的危机。” “还有,走之前将你们手里这一路掳来的奴隶和女人全部杀掉,我们要轻装赶路尽快抵达广阳。不要被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和乡野村妇给迷住了眼睛,这里不比汉朝腹地的富庶,多数财富是集中在高城之内的。” “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富,武装我们的武器甲胄,能够掐出水的白皙女人,外加各种工匠。歼灭州牧刘备所率的军队后势必会让幽州的汉人丧了胆气,到时攻下几个郡城,里面的一切还不是任我们予给予求。” “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下,进去后除了女人和可以驯服的奴隶,最重要的还是那些有手艺的铁匠和工匠。为什么我们打不过轲比能和步度根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就是人家的刀剑更强,弓弩更利,人口更多的缘故么。要善于向对手学习,明白了没有。”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心想不愧是头领,眼光真不是他们能比的。于是纷纷领命并散开执行了。素利看了一眼代郡和上谷的方向,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凭自己手下的这些蠢货,何时才能一窥鲜卑的单于之位呢。 素利部很快就将手下的俘虏全部杀掉并离开了这个小村庄,赶了几日的路抵达了广阳郡,与其他两部汇合到了一起。见到素利后弥加冷笑了一声,开口嘲讽道。 “这是什么风将我们英明神武的素利大人吹到这了呢,我还以为你停在渔阳是准备回去偷袭我们两部的部落呢。”素利尴尬的笑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心虚。 “弥加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实在是这汉人的女人太美妙了,兄弟们在渔阳那块多浪费了点时间。”这句话算是戳中了场中男人的痒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淫笑了起来。 弥加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看素利糊弄过去也懒得追究。反正他们三部之间经常互相攻伐,都恨不得吞了对方,对于一些事也是心照不宣的。不然为什么他们两部如此默契的在此等候素利,不就是怕被人偷家么。 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他们就开始为如何瓜分刘备军的武器装备争得面红耳赤,因为斥候已经探明对方距离此处不过两天的路程。今天会议开完之后三部就准备包围刘备军吃掉他们。 为什么鲜卑三部如此自信,还要归结于他们此时所处的广阳郡几乎都是平地,野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埋伏的地方,就连藏弓弩手都不容易,这对骑兵来说无疑是最理想的战场。 但令鲜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刘备方也是这么想的。这是郭嘉提出的示敌以弱政策,这么明晃晃的将队伍摆在野外仿佛就是在说,我们这支队伍的统帅是个不知兵事的白痴,你们快来攻击我吧。 此时已经扎营的刘备正在营帐询问郭嘉此事。“奉孝,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鲜卑人那边可是全员骑兵,如今云长的青龙军不在此处。仅就玄甲和狼牙两军,加起来人数不足五千,敌人的数量可是我们的十多倍呀。” 由不得刘备不慌,这个人数比在打黄巾时他是经历过的。但这可是鲜卑人,他们的士兵生来就是马背上的战士,每一个人都弓马娴熟,还是在他们最擅长发挥的地形。万一决策失误,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所以他单独将郭嘉叫到了营帐里询问此事,就是不想在大战前影响军心。 第52章 扬名之战 郭嘉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把羽扇,轻轻的在面前扇了几下,胸有成竹的对刘备说道。“主公勿忧,对于我们军队的战斗力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不提张将军率领的狼牙军,单就玄甲一军而言。将领有万人敌的童渊与典韦两位将军,旗下士兵更是经过讨伐黄巾之时练出来的强兵,人人意志坚如铁石。” “这样的队伍就是放眼天下也是有数的强军,是不能以人数来衡量其战力的。到时骑兵交锋,我相信鲜卑人一定会在我们的重甲骑兵手上吃一个大亏。”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郭嘉苦笑了一声。“再说狼牙军,我不知道张良那小子是如何想出来这种恶心战法的,那三十二个小队组成的方阵攻防兼备,那些手持重盾士兵组成的防御墙会抵住胡人家第一轮冲锋。没了速度优势,他们很快就会被盾牌后的长矛刺死。” “随后张许两位将军会带着轻装步兵冲锋,后面有弓箭手和掷矛手在后面掩护,那边也基本上是没有问题。听张良说这个规模还达不到初级方阵,要增加一倍才是。因为这种方阵是可以轻松复制的,只要武器装备跟得上,很轻松就可以复制出四个初级方阵组成一个联合方阵,约莫三四万人数的规模。” “所谓一力降十会,事后我还推演了多次,如果在野外相遇,领军的还是张将军这种猛将,我的胜机是十分渺茫的。除非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拖垮他们,而不是一味的硬拼,毕竟狼牙军的宗旨就是一个字莽。” 刘备突然想到张飞招兵时只收力大无穷的壮汉,脑海里已经有明天那些肌肉男追着胡人跑的画面了,嘴角不由的有些抽搐。不过在郭嘉的分析之下他终于将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不再担忧明天的战斗。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麾下的军队已经这么厉害了。 “也不知道志才和其他先生在做什么呢。”面对刘备的好奇,郭嘉手中扇子停了下来,有些无语的说道。“他们都在狼牙军凑热闹,听说那里正在举行掰手腕大赛。” 得到回复的刘备同款无语,感情就他一个人在这瞎操心,狼牙军那群混账是一点不带害怕的。“算了,不去管狼牙军那边,奉孝你陪我去玄甲军转一转,以前在战斗之前我都要和士兵们说说话的,不能让他们认为我刘玄德当上了州牧之后就忘记了他们这些兄弟。”郭嘉立刻起身应喏,陪着刘备开始慰问玄甲军的所有士兵。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早已做好准备的刘备军不出意外的见到了大批骑兵,并且一出现就四散开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其实按照常理如果双方实力差不多的话是有军前斗将这个环节的。但六万打四千,这些胡人又不是白痴,和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好废话的。因此一上来就是冲锋,一个个怪叫着朝他们眼中的猎物扑杀而去。 只见身着赤色明光铠的刘备单手扬起马槊,嘴里喊了一句。“攻!”后方的鼓手闻言立刻开始敲起禆鼓,全副武装的玄甲军由刘备、童渊、典韦三人带着开始鲜卑人的中军冲去。 一旁的狼牙军则是按兵不动,持重盾的士兵将盾牌狠狠砸入地面,然后变方为圆无死角的开始抵挡鲜卑人骑兵的冲锋。队伍最中心的自然是刘备的谋士团,除了郑玄没来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们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以前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震撼。 郭嘉和其他人不熟,但他看了一眼戏志才绷紧的身子和紧握着的拳头不由打趣道。“没想到我们的戏大才子还会紧张,这可是稀奇事。以前和我论战时不是言之凿凿,恨不得手提三尺青锋,屠尽世间胡儿么。” 戏志才没有搭理郭嘉的调戏,而是激动的喊了一声。“挡住了!狼牙挡住他们了。”随着他声音落下,就在前排鲜卑骑兵冲锋失败准备绕开给后方的同伴腾挪位置时,重盾里突然刺出四五米的长矛将他们挑于马下。随后盾牌合上等待下一波的人来送。 狼牙这边破不了防,另外一边的玄甲同样如此,敌人的马刀砍到身上连感觉都没有,弓箭同样如此。鲜卑士兵纷纷被玄甲军将士们手中的长马槊刺死之后跌下马。 这时三部的首领都皱起了眉头,他们人数是多可也经不起这种消耗,不由得对刘备军的武器装备更加眼红。“他娘的素利,就是因为你这个蠢货卖给汉人好马才让我们吃这个大亏的。” 看着不断有自家战士死去,弥加此刻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杀了素利这个资敌的蠢货,一旁的厥机也是,眼神中泛着冷光。 “怎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刘玄德的玄甲军会如此可怕。好在他们人数少,赶紧合力派人将他们顶住,其他话我们稍后再说,我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弥加和厥机各自冷哼了一声,然后开始给自己的部下传令。随着胡人的骑兵重重围住玄甲军,硬生生止住了其攻势。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道响彻战场的声音响起。 “鲜卑儿孙们,你们的爷爷燕人张翼德在此。”只见重盾打开,张飞率领着手持轻盾短矛的轻装步兵冲了出来,后面跟着手持火云刀的许褚。当然了,鉴于自家主将无差别的音波攻击,他们早已经用棉花套子塞住了耳朵,反正跟着冲就完事了,也不需要接收什么命令。 在张飞和许诸带领的狼牙全军冲锋之下,鲜卑人开始被打得节节败退。另一边的玄甲军那边也出了状况,为首的童渊和典韦从包围圈里硬生生杀出了一个口子,朝着弥加和厥机两人的中军冲来,面前竟然无一合之敌。 素利看到弥加的心腹爱将,一向在三部素有勇名的铁勒上前还没走过十个回合就被一个老头用长枪挑于马下,他就知道该如何做了。还好昨日在计划争抢刘备玄甲军装备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只派了数千人去那边,更多人马还是在狼牙这边。 看了一眼如杀神附体的张飞和许褚,他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开始下令撤退。自己趁着弥加和厥机不注意带人骑马直接脱离了大部队,其麾下的素利部骑兵自然也是如此,他们看到敌人这么猛心中早就生了怯意,在自家首领逃跑后也丝毫都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这下可就坑苦另外的两部,直接就被狼牙给包围了,等到反应过来时想跑都不成。知道关羽的青龙军已经抄了素利部的后路,张飞和许诸也就没有理会逃跑的骑兵,而是专心围杀被包围的鲜卑人。 因为素利部的叛逃使整个战场都开始崩溃,被人背叛的绝望感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上,一部分受不了的鲜卑士兵开始扔下手中的武器开始下马跪在地上乞降。弥加在骂了一句素利是卑鄙小人,自己在黄泉之下等他的诅咒之后拔剑自刎,厥机被典韦扔出的飞戟斩杀。 于是这场战斗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此刻逃跑的素利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在后方等他很久了,最终也难逃败亡的下场。 第53章 汉胡不两立 从战场上临阵脱逃的素利跑了很久确定没有追兵这才停下来休息,然后开始收拢自己的残部。出来时点了两万的人马如今竟已折了一半,这让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贪图那点利益卖给幽州军良驹。 但他很快振作了起来,只要能够回到草原吃掉其他两部并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那今天的损失就不算什么。汉人内斗这么厉害就不信他们没有虚弱的时候,这个仇自己会牢牢记在心里。 就在素利还沉浸在对于未来的幻想之中时,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前方有一个骑着马的红脸汉子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关某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说完也不废话,直接带着青龙军的轻骑兵冲了上去。 “快!给我拦住他。”素利还是听过关羽威名的,哪里敢让他近身。他帐下两员骁将乌丹和阿塔亚大喊一声。“首领勿忧,看我去取这狂徒项上人头。” 只听两声惨叫传来,几乎是他们的话音刚落,就被关羽一人一刀斩于马下,因为双蹬马鞍的缘故,关羽在马上的战力已经彻底被解放,压根就不是他们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所能抗衡的。 这一幕吓的素利赶紧拨马往回跑,却被身后的关羽挽弓搭箭给射于马下,随后被其赶上一刀枭首。“贼首已死,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素利部的士兵在上一战中心气已经被打散,眼看首领已死,纷纷丢下了武器投降。仅剩一些有血性的也很快被青龙军围住解决。 这时有手下上前询问这些胡人俘虏该如何处置,关羽阴沉着脸说道。“杀无赦!将他们的头颅割下用石灰腌制,置于渔阳边境筑成京观,用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乡亲父老。” 看着那些不断叫骂着被射杀的俘虏,关羽心中没有任何波动,也不怪其发这么大的火,一路走来所见的景象真是触目惊心,青龙军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如果放下屠刀跪下忏悔就可以恕罪,那还要他们这些军人做什么。 此刻在张家村同样进入了尾声,在司马氏探子的帮助下这三千骑兵很准确的找到了地方,但还没进村就踩中了陷马坑。随后就是藏于暗中的村民点燃了引线,一个个黄色炸药包和填满着暗器的陶罐被丢了出来。 可怜这些鲜卑骑兵连人都没有看到就被打懵了,有当场炸死的,有受惊马匹甩下马背踩死的,有被爆炸激射而出的铁蒺藜和铁定、铁片扎成刺猬的,有趴在地下瑟瑟发抖叫着神灵饶命的。 藏于村内观战的张良点了点头,果然没有猜错,那个幕后黑手想借由胡人之手除掉他,等这一战结束后他要好好陪其玩玩。至于怀疑对象么,当然是那个司马氏。 当然了,有这个能力并做到这个地步的家族在大汉可是非常多的。但那些人眼睛正盯着洛阳那块地方,还没人顾及到他这个窝在犄角旮旯,还未加冠的少年。就是看幽州目光也大多集中在其三位兄长身上,尤其是郑玄到来之后,就更没人注意他了。 荆襄和江东就更不可能了,他虽然去信频繁,但那也是以兄长刘玄德的名义在和那些世家做生意和交换资源,双方正处于蜜月期。就是给鲁肃、周瑜等人的信也只是以文会友,邀请他们来幽州玩玩。 换成别人可能还猜不出来幕后之人,但张良是以跳出历史长河的视角来看问题的。除去颍川的那个司马氏,他真的想不出有第二个家族会这样接二连三的针对自己。 甚至他通过询问郭嘉一些前尘往事将目标锁定在了水镜先生司马徽身上。这个人表面上是与司马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似乎只是一个隐于乡野教书育人的大贤。但你看看他所收的弟子就知道此人的眼光有多毒辣。 不提被张良拐过来的郭嘉和戏志才,也不算颍川学院出身的那些读书人,单就顶级谋士来说,日后的徐庶、庞统、诸葛亮等人哪一个不是拥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后来更是还不遗余力地推销这几个弟子,绝口不提司马懿的才能。 更有意思的是,如果不是他接连给刘备荐才,曹操早就在赤壁一战中打赢东吴从而定鼎天下,成就其魏武功业,焉知那句戏言铜雀春深锁二乔不会实现。 若非天下三分,曹操提前数十年称帝,借那些异族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肆意妄为,更别提以后会发生五胡乱华的惨剧。 本来答应郭嘉让他以后自己动手对付那个家族,但是这个司马徽已经对他出手两次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张良才懒得猜其和司马氏有没有关系,反正全部都上了他的必杀名单。只要幽州的局势安稳之后,就会派黑骑去颍川灭了他们。 一旁的张震看张良在发呆,开口问道。“阿良,还要继续攻击么。”此时硝烟散去,场上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映入眼帘,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不断哀嚎的士兵。 张良面无表情的开口。“让弓弩手再来一轮齐射,同时发信号弹让后面包抄埋伏的黑骑进来清场。所有胡人一个不留,首级到时候和其他战场搜集到的放在一起,放在到代郡、上谷开始筑京观。” 这是张震生平第一次从张良身上觉察出滔天的杀意,那个平日里总是温柔的笑着喊他震叔的少年,在对付这些异族时竟是如此狠绝。但他没有说什么,幽燕男儿与这些豺狼有着血海深仇。 远方埋伏的赵云收到信号后立刻带兵堵在了残兵逃跑的必经之路上,没有什么哀兵必胜,这鬼面黑甲的黑骑兵一出现就给他们吓坏了。这些鲜卑人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个张家村真是太邪门了,前有天雷地火,后有鬼面骑兵,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战意,直接就开始四散逃命。 赵云挽箭搭弓随手就射落了一个逃跑的鲜卑骑兵。“不准放跑一人,主帅有令,所有胡人杀无赦!” 这些残兵终究是没有逃掉,在其进攻张家村时,赵云已经命人在他们撤退的所有必经之路上洒满了铁蒺藜和碎铁片,反正己方的所有马都钉着马蹄铁,根本不怕踩到。 至此入侵幽州的素利、弥加、厥机三部六万骑兵彻底败亡,刘备成军后首战交出的战绩可谓是十分亮眼,等到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不知会在大汉朝掀起何等风浪。 第54章 王业始偏安 此时的弥加部落已经被张任攻下,留守的卫兵全部被他杀,在这里他发现了许多被掳来当做奴隶的汉民,这些人完全没有被救的喜悦,眼神里只有麻木和些许的惊恐。 他们已经完全被鲜卑人驯化,服从已经成为了本能,完全没有了自己的人格,就连吃饭也只能像牲畜那样趴在地上进食。看到这一幕后所有黑骑鬼面具下的双眼早已经哭得通红,泪水无声的奔涌而出。这些还只是罪恶的冰山一角,张任还在一处发现了一个用于抛尸的大坑,里面铺满了累累的白骨,各种体型的都有。 等赵云赶到时就看到了双眼充满血丝,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张任,只见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阿云,你再不来我怕我会忍不住将这里夷为平地。” 了解事情始末的赵云沉默了良久,然后冷冷看着弥加部俘虏所跪的地方。“传主帅最新将令,除去我们的同胞,马匹、牛羊外,其他的什么东西可以不必存在。” 这句话说最后说得很含糊,但每个麒麟军的士兵都听懂了,张任张大嘴巴认真看着赵云,后者无声的点了点头。“好!痛快!就应该这样。兄弟们拿起武器和我来!” 张任一把提起插在地上的大斧,像发了疯一样杀向弥加部的俘虏,其他的麒麟军的士兵亦是如此。他们压抑的太久了,如果不释放出来所有人都会抑郁的。 良久之后,弥加部所有鲜卑人的头颅被摆在万人坑之前,麒麟军全体将士都单膝跪地唱着家乡的歌,并许诺战争结束后一定来接他们回家。 “任哥,我们在弥加部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得尽快拿下素利与厥机两部,然后出发前往轲比能与步度根的领地。这里留十骑看守着就行,其他两部到时也是如此。我来时沈追大人来接应的人马正在路上,应该马上就会到。” 张任点了点头。“睡两个时辰然后出发,我好久没有睡个正经觉了。对了,刘叔那边打得怎么样。” “屠灭三部骑兵共计四万六千余人,剩下全部被俘虏,良哥好像说要用他们去挖矿、修城、盖房,反正就是服各种劳役。”听到赵云的回答张任十分开心,从马背上掏出一个睡袋裹着自己立刻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等张任醒来后和赵云点齐兵马,带领着麒麟军先后拿下了素利与厥机两部,同样是将那里的鲜卑人尽数屠戮,留下了用于看守物资的骑兵后就朝着轲比能和步度根的部落而去。 随后两个部落的主营都是在夜晚先后被炸损失惨重,要不是各部拱卫而来的骑兵支援,后果不堪设想。接下来他们被如同幽灵一般的黑骑疯狂骚扰,有时是在晚上,有时是在凌晨。 这让他们一度以为这是一支来自鬼域的鬼骑,还好有眼尖的认出了那面黑色麒麟旗,知道这是幽州牧手下的麒麟军,这才不再疑神疑鬼。纵然如此两部也被骚扰的够呛,不得不向自家头领求援。 此时的轲比能与步度根分别在代郡与上谷的郡城内肆虐,早将这两座城糟蹋的不成样子,正在享受胜利果实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接到了几个坏消息。 一是他们的家被偷了,刘备手下的麒麟军正在他们的领地疯狂搞破坏,他们的主营被对方用一种类似天雷的武器炸了,损失非常严重。轲比能最惨,他的几个儿子也全部死亡。这些人目前正在屠杀一些落单的小部落。 二是东边的素利、弥加、厥机三部全军覆没,刘备麾下的玄甲军和狼牙军正在往上谷赶来,青龙军与邹靖部所率人马在朝代郡赶来。其他郡在刘备的强令之下也各自凑出了数千人马准备包围他们。 三是渔阳已经出现了一座一万多鲜卑人头筑起的京观。据说那些疯子拉了很多车的人头准备在上谷和代郡的边界如法炮制,也各自起一座。 听到消息的轲比能和步度根人都傻了,这个刘大耳不是一个花钱买了州牧的废物么,为何如此厉害。那些负责打听消息的探子都该拖出去砍了,连幽州出了如此人物都不知道。都这样了还劫掠个屁,好不容易费劲打下了郡城正在享受里面的一切,他娘的风云变幻之间家没了。 还有,这个刘备一看就是疯子,拉了那一车车人头过来干啥,筑京观。这是在疯狂抽他们鲜卑人的嘴巴子,是在挑衅所有人。估计西边分裂出去的各部都不会咽下这口气,这事没完。 举个反例就很容易明白,只要他轲比能和步度根其中任一人敢用汉人的人头筑成京观摆在边境。大汉朝会停下手中的一切事务,集全天下之力追杀他们。 在没有搞清楚东边的三部是如何覆灭之前,他们不想招惹这个疯子。暂且先咽下这口恶气,等待这件事扩散开来再说。于是两人在代郡和上谷的郡城各自放了一把火,回师去追杀麒麟军了。 收到两城被焚的消息后,刘备罕见的发了火,立刻吩咐人在边境筑京观,并在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天下胡人无故入幽者,杀无赦。 张家村的一间屋子里,张良将手中的黑棋落在棋盘的右上角星位上,说了一句。“汉胡不两立,王业始偏安。”郑玄没有说话而是专心下棋,不断对黑棋穷追猛打。 数十手后他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说道。“你的大龙先天不足,而且已经被我包围,下一手你就输了。”张良认真盯着郑玄。“如果这局棋我赢了,老师你就得出力辅佐我大哥,而不是像上次议事那样一言不发。” “都一样的不是么,有没有我并不重要,田均、国渊那几个小子不是入你毂中了么。” 张良像一只小狐狸一样眯眼笑着。“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要的是老师您这面旗帜,为我大哥刘玄德汇聚一条新的文脉。”郑玄没好气的说道。“还文脉,玄德要被你害死了。你可知筑京观并立碑挑衅天下胡人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在找死呀。” “我就当您答应了,先下完这局棋吧。”张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个棋子自填了棋眼,让抓住机会的郑玄吃了一大片棋子。 本来正欲得意的郑玄突然发现不对,原本死路一条的黑棋竟然因为他的提子而活了过来。“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下法。”只见张良阴险的一笑。“老师,你快下啊,这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还下什么,以郑玄心算的能力如何看不出来他已经输了,于是耍赖将棋盘给搅成了一团,看着目瞪口呆的张良得意一笑。“这叫为老不尊,学到了没有。你还小,哪知这世间险恶,为师今日免费为你上这一课,不用感谢我。而且刚才我可没答应你的要求,那些都不作数的。” 张良翻了个白眼然后叹了口气。“老师,这是你逼我的。”在郑玄疑惑的目光中这小子掏出了一颗胡蒜,捏碎之后抹到了眼睛上,然后开始嚎啕大哭。“师母!老师他欺负我,下棋输了还不承认。你要替我做主!” 正在院子里做家务的兰氏听到哭声赶紧丢下手头的活计,一把掀开了帘子闯了进来。“好孩子不哭,师母给你做主。” 只见她发动河东狮吼的功力劈头盖脸对着郑玄就是一顿数落。看着有苦说不出的老头,张良在他对面不断做鬼脸吐舌头,给他气得够呛。 第55章 初掌幽州 知道鲜卑主力回师后,张任和赵云带着他们在草原兜了个圈子后在代郡边境成功的回了幽州。死了儿子的轲比能看着那道新筑的京观脸色十分难看,一旁的步度根则是心中生了去意。 他的势力范围本在并州的太原和雁门等地,但那里附近有匈奴人,他又害怕那个九原县的飞将吕布什么时候杀出来。所以轲比能邀请他来幽州舀食吃的时候就欣然答应了。 谁知道破了人家一座郡城的代价会如此昂贵,大营来的手下不断催促他赶紧回去。听说汉朝派吕布带着数万西凉铁骑北上了,侵略并州的匈奴人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回到草原后不知从哪听说了他营地被人偷了的事情,没有吃饱的他们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要是回去晚了那里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步度根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轲比能说道。“兄弟,这口气可能暂时得忍下了。那个飞将吕布带着西凉铁骑回了并州,加上皇甫嵩、朱儁等人各自率领精兵北上,匈奴、羌人各部收到消息都已经退出大汉边境。” “而且我那边好像出了点小麻烦,得赶回去处理一下。你应该也知道人家仅用数千人就干掉了素利等人的六万铁骑,这种实力我们两人惹不起。等过段时间消息发酵后我们再和幽州的刘备算账吧,且容他猖狂一段时间。” 这些劝说轲比能到底是听进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没错,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要是他失去理智再入幽州,一定会被此时陈兵在代郡边境的关羽提马追杀。青龙偃月刀的威力已经有很多人试过了,自己就没必要犯傻去填人家的刀口。 听说素利部就是被此人灭掉的,刘备的这个二弟也是个疯子,他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俘。从此以后所有胡人都会和幽州军死磕到底,毕竟投降也会被杀,还不如死拼到底。这才是聪明人很少杀俘虏的原因,才不是什么杀俘不祥之类的借口。 “你说的对,来日方长,不必急于这一时。幽州的玄甲军刘备、青龙军关羽、狼牙军张飞、麒麟军张良,这四人我记住了,他日必定生琰其肉为我死去的几个儿子报仇。”轲比能朝着远处的青龙军军旗方向啐了一口,随后拨马回头带着手下离开了,步度根则是快马加鞭踏上了回程的路。 刘备让童渊率领玄甲坐镇上谷,田琼和宋均分别被任命为代郡和上谷的新任郡守负责城池重建工作。自己则是带着谋士团其他人回了州城所在的蓟县,开始清点这次鲜卑人入幽造成的人员伤亡和掳走的百姓数量。 这次没有人敢不给这位州牧面子,一个个郡守早就乖乖地提前启程候在州衙,排队给领导汇报工作。幽州治下十一个郡,除去上谷、代郡被打破城池阵亡的那两位,其他的九位已经全员到齐。 渔阳和广阳两位郡守因为玩忽职守,不听从刘备战前的提醒坚壁清野,被当场罢免下狱换上了国渊和乐嘏。涿郡和右北平虽然没有遭到入侵,但这两位完美的执行了政令被当众表扬并获得了奖励。 其他五人因为此次没有被胡祸波及到逃过一劫,但还是被狠狠训斥了一通。倒不是刘备不想换他们,而是眼下实在是无人可用了。郑玄的弟子目前就来了这四人,还都被委以重任,郭嘉、戏志才、简雍已经在州里任了要职,替他料理繁杂的事务和收拾一些还看不清形势的家族。 几乎是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武事这边张飞的狼牙军已经回到蓟县驻防,武力镇压一切不服,邹靖的五千兵马被分给了新上任的四位郡守去干活了。 其他混日子的将军全部被清退,手下良莠不齐的兵马被交给了许褚从中裁撤淘选,留下能用的士兵并开始重新招募扩军,算是从张飞手下离开独领一军,负责州城的防卫和日常的巡逻工作。 牵招借了五百狼牙军士兵被派去渔阳收拾残局,并被允许自行招募一万人负责边境安全,顺带实行屯田制度。士兵的武器和饷银以及农具刘备让他去找张良解决。 如今远在辽东的公孙瓒也跟着郡守到了州城,天知道他此刻内心是如何的复杂,自己命中的贵人,岳父刘其已经确定阵亡。始作俑者就是如今的涿郡太守沈追及其叔父沈阎。不,还有那个益州牧,刘备的好叔父刘焉。 除去这些人之外,此时的公孙瓒已经恨上了刘备,没想到这个昔日关系莫逆的同窗竟是如此小人。明知道刘其和自己的关系,还是没有推翻刘焉的任命,将岳父安排到了最前线。 但这个事吧,刘备其实还真不知道。当时从卢植门下分开后,公孙瓒乘着岳父的东风在仕途上可谓是平步青云,为了他刘其不知道暗中得罪了多少人。 但刘备几乎是到处漂泊,受尽了各种冷眼。混迹多年一事无成这才回了老家,重操旧业以编席织履为生。并不知道他曾经的同窗攀了高枝这件事,自然也不清楚郡守刘其与公孙瓒的关系。 后来发迹便一直在外面打仗,成为州牧后更是一头扎在涿县练兵,州衙的事务基本上是不予理会任其自行运转。要说刘备团队里唯一清楚这件事的就是张良和沈追了,但那小子清楚自家大哥的脾性,怎么会多嘴提醒。 对于张良来说,巴不得将公孙瓒逼出幽州,也就默许了沈阎与沈追叔侄的操作。刘焉当时罢了刘其的职,没有立刻安排沈追上位,而是等刘备自己认命。就是为了让自家的好侄儿在这件事上有嘴都说不清。 这也是最近让刘备比较头疼的一件事,在下属沈追和他坦白认罪后,如何处理和公孙瓒的关系就成为了一道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两人私下还见了次面,只是闹得非常不愉快。无论刘备如何解释他真的不清楚这件事而是后来才知道的,公孙瓒始终都是抱以冷笑,并直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简雍知道这件事后也替刘备极力解释,直言他不是这种人,里面一定有误会。但被情绪失控的公孙瓒给骂了出去,一度还准备动手。 第56章 割袍断义 简雍被赶出门这件事成了州城一大热点事件,人们对此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在嘲笑公孙瓒是个蠢货,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刘焉治罪刘其的时候,刘备可是早就离开去涿县了,和此事是毫无关系。 再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刘备默许的这个命令,他是这样的人,为何不暗示辽东郡守将公孙瓒的生命结束在辽东呢。反而费劲将其叫回蓟县,坦诚布公地解释这件事并真诚道歉。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让别人看笑话么。 且人家刘备如今贵为州牧,掌握着幽州的生杀大权。就算你有万般委屈,可以先蛰伏起来以图来日报复,这样傻乎乎地以受害者姿态站在所有人的对面是怎么回事。 你公孙瓒当初仗着刘其的关系和各种扶持在辽东郡搞风搞雨,竟然弄了一支叫白马义从的骑兵。辽东郡守当时碍于刘其的面子没有发作,但这件事州里知道的可太多了,在这个聪明人汇聚的地方表演明显是选错了地方。 郭嘉和戏志才忙碌了一天之后坐在一起小聚,酒桌上就是在讨论这个事情。“奉孝,反正闲来无事,我们就来聊聊公孙瓒这个人吧,你觉得他是真痴还是假癫?” “这还用问,我就不信你戏大才子看不出来,这人明显在装傻呗。”对于郭嘉的答案戏志才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张良那小子之前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叫做屁股决定脑袋。我确认他是憎恨主公的,其人志向不小,或许早已经将幽州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郭嘉听到戏志才的分析后乐出了声。“确实挺憋屈的,如果不是张良那小子暗中出招,或许还真能让其成事。我看那个沈追也是志向不小,本欲乘着风雨化蛟,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涿县不但可以卧龙还能藏麟。” 听到如此生动形象的比喻给戏志才笑出了声。“还是奉孝你有才,卧龙藏麟,可不不正是如此。要不是那个坏小子将我们绑来,你我二人如今还在颍川苦等明主吧。也不知文若何时到来,这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郭嘉喝了一口张家村新推出的米酒,满意的咂了咂舌头,这才继续开口。“也不一定是文若来么,张良这个月刚是去颍川送信的信使就去了不下十人,我估计荀家的那哥几个正在抓阄看谁来呢。如今主公一战而惊天下,已经初露英主之姿,那些家族肯定会派遣自家子侄来下注的。” 戏志才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叹了口气。“有名声是好事也是坏事,洛阳的那些人想必已经注意到幽州了吧。如果不是张良抢先出手,又是建议主公立京观挑衅胡人,又是派人在各州宣传什么汉胡不两立,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征兵口号,恐怕董卓或者袁、杨那等世家早已萌生换人的念头。” “你说的对,这招确实高明。我估计收到消息后鲜卑、匈奴、羌人、乌恒等所有异族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他日幽州定会再起波澜,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祸。别说朝廷不敢换人,就算要换也要对方敢来。” “不过志才兄你跑题了,我们在聊公孙瓒呢,怎么聊到其他事上了,快快自罚三碗米酒。”看到郭嘉准备给他倒酒,戏志才连忙用手阻挡。“我喝烧刀子吧,这个米酒太甜有些喝不惯。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好这口的,我记得你之前只喜烈酒。” “开始养身子了呗,之前有些玩得太过,医师嘱咐我要少饮酒。但你知道我不喝就浑身难受,只能退而求其次喝这种甜酸口味的米酒,其实习惯后还挺好喝的。” 戏志才听完后没多说什么,看着好友来幽州后日渐红润的面庞是真心为他高兴。讽刺的是在颍川整日酗酒狎妓的郭嘉来幽州后只是偶尔喝喝酒,女人是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再碰过,到底在迷惑谁是可想而知的。 看着沉默的戏志才郭嘉有些好笑。“你小子担忧我作甚,现在那人惹了张良,我感觉都不用出手谋划了,那小子会替我将仇人铲平的,就是少了些参与感。” “又扯远了,还是说公孙瓒吧。人家可聪明来着,以他的视角来看主公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所以显露出自己是个无谋少智的匹夫不是更容易保命么。估计此人近日就会公开演一出割袍断义的戏码离开州城,然后带着他训练的白马义从转投其他州。” “只要手中有兵马,在这个乱世何处不可去呢,并、冀、司隶、雍、凉,可选择的地方简直不要太多,要知道有些地方还在闹黄巾。” 看着侃侃而谈的郭嘉,戏志才突然出声打断。“奉孝,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而且我赌他会去并州,彩头就是前日主公送你的那件黑色貂皮披风。” 郭嘉没好气的道。“我才不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件棕色的想和我换,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去找主公要那件白色的吧,据说是送给张良的。” 戏志才听完果断摇头。“算了,我才不想招惹那小子,郑师因为下棋输了耍赖被自家夫人训斥欺负小孩这件事已经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之资。” 随后两人闲聊了会其他事就散场去休息了,事情也果真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公孙瓒在州署衙门当着众人的面和刘备翻脸了,先是提出辞去身上所有职务,然后拔剑割去了自己的长袍一角,表示两人从此一别两宽,昔日情分以后再也不作数。 辽东郡守是个聪明人,当即就出声呵斥这个狂徒,心里则是乐呵呵的想着这个瘟神终于要走了。主辱臣死,看着这么不识抬举并当众下自己主公面子的典韦当场就发火了,挥动手中长戟就要劈死公孙瓒。幸好被刘备和其他人死死拉住这才没有出事。 不过经此一闹,两人之间的友谊算是彻底划上了休止符。刘备没有追究任公孙瓒自由离去,同时命辽东郡守不得阻拦白马义从离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已经离开州城回涿郡途中的沈追听闻了这件事,只见他长叹一声。“主公糊涂呀,这等狂徒换我早就砍了。”其身后的小舅子周子晟小声上前说道。“姐夫,注意嘴脸,我看你上扬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沈追闻言脸色立刻一垮。“就你他娘的多事,想娶那个豆腐西施就给我闭嘴,否则你姐那自己去说。”周子晟赶紧捏住了自己嘴巴,表示路上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第57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并州与匈奴的某处边界,吕布阴沉着脸看完了从洛阳送来的加急书信,信里董卓勒令他立刻回京,如若不从就会让徐荣出示兵符夺了他的指挥权。 这次算得上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些匈奴人在知道自己回来后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并州全境,他是紧赶慢赶都没能抓住这些人的尾巴。 更让人窝火的是董卓不知为何信息如此灵通,就在他即将越境去追杀匈奴人的时候,徐荣就带着信过来了。手下到底是人家西凉的骑兵,有心想翻脸都不敢。心里不舒服的吕布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对面躲在弓箭射程之外的匈奴斥候,扬起左手朝后挥了挥,发出了撤兵的命令。 其手下的张辽、高顺、魏续等人恨不得将徐荣给吃了,就不能晚来几天让他们手中的刀饮一下异族的鲜血,这趟他娘的算是白跑了。远处的匈奴人看到吕布这个瘟神终于走了,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快马去向等待消息的首领汇报。 回程的路上气氛十分压抑,整个队伍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不想将吕布等人得罪死的徐荣主动上前搭话缓和关系。“吕将军莫要怪罪,实在是形势有了新的变化。入侵我汉朝的鲜卑、匈奴、羌人已经全部退出了边境,此次胡祸已经彻底结束。而且现在我们与胡人的关系非常微妙,太师不想让你擅杀匈奴人再横生事端。” 吕布皱了皱眉头有些不信的问道。“全部结束了?这才不到一个月吧,徐将军莫要诓我。”徐荣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苦笑着回答。“幽州的那个州牧,刘玄德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出洛阳之前在一家酒肆里听人谈起过,据说他的叔父刘焉给其花重金买了一个州牧。这个幸进之徒和战争结束这么快没有关系吧。” “有,而且关系非常大。大到胡人宁愿提前结束侵略,大到他们可以搁置彼此间的斗争联合起来,大到他们与幽州全境不死不休。” 这时一旁的张辽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徐荣讲话和一个娘们一样,总是说半句留半句能把人听得急死,于是阴阳怪气的插了句嘴。“能怎么样,他难道敢效仿汉武时期的卫霍与胡人不死不休,难道敢派人去袭击人家的王帐,难道敢用胡人的人头筑一道京观。” 张辽的话立刻引起全军哄笑,就连一向严肃的吕布都没忍住。但徐荣只是等到所有人笑完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朝着幽州的方向看了一眼,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是的,那个疯子全都做了。刘玄德以不到万人的骑步混合新军战胜东鲜卑素利、弥加、厥机三部共计六万骑兵,斩首四万六。随后深入草原将三部的部落全部拔除。并派人长途奔袭毁了在代郡和上谷肆虐的轲比能与步度根两部的主帐,逼迫他们退军。” “张将军刚才说京观么,人家也筑了。不过不是一座,而是在渔阳、代郡、上谷立了三座万人规模的,旁边都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胡人无故入幽者,杀无赦。” 正在行军的队伍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吕布等人此时已经震撼到集体失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徐荣的讲述还在继续进行。 “此事发生后刘玄德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疏,里面解释仅幽州一地在这次鲜卑人入侵中就死伤近乎一万多汉朝子民,更不用提受害的其他州。其军队进入草原后发现这些异族是将掠走的汉人当成奴隶和猪狗在豢养,仅一个小小的弥加部就发现了一个填满累累白骨的万人坑,这些畜牲做出的恶事简直罄竹难书。” “故而,刘玄德向这天下的所有异族宣战,欲以幽州一地战他胡儿全境。并掷下豪言,在其有生之年如敢有胡人南下侵略,不管是哪一族,不管距离再远,都要派兵去追杀他们。” “奏疏里那最后一句话想必此时已经传遍我大汉全境了吧。「汉胡不两立,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在我来时朝廷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就是关于刘玄德此人的,有欣赏他的,有贬低他的,反正各种评论不一而足。” “原本丞相想将其罢免换人去任幽州牧,但选中的人不是摔断腿就是突发疾病不能下床,压根就没人敢接这个茬。现在这个时期太敏感了,还是不要轻启边衅。” 此时所有人心中的怨气已经彻底消失,对于刘备的印象也从之前的鄙夷不屑变成了震惊、激动、敬佩、好奇等复杂情绪组成的奇妙感观。众将都忍不住为其击节赞叹,从小在北境边界长大的他们对于胡人入侵劫掠都是有切肤之痛的,否则也不会追随吕布在并州杀得匈奴人闻风丧胆。 此时的吕布紧紧捏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指节因攥得太用力而发白,良久之后感叹了一声。“彩!大丈夫当如是!”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吕布的这句感叹同时出现在幽、并、冀、司隶、雍、凉等北境数州。也许徐、扬、荆、益等很少遭受侵略地方的人们都认为刘备的杀性太大,其手下的关羽竟然还杀俘。 可北境之人无不为此拍手称赞,自发传播着其英雄事迹。就连一向节俭的百姓们都掏出自己的积蓄去了一趟茶坊酒肆,听着那些说书人和行商讲着最近那次大战的细节。 当他们听到关羽因为看到渔阳百姓遭受残害,数百里不见一个活人,愤怒之下手持青龙偃月刀一人冲进万人铁骑之中取下鲜卑人首领素利的首级,并在战后将俘虏的数千骑兵射杀时,叫好声都快要将屋顶掀翻。 在听到千里奔袭毁了鲜卑人老巢的麒麟军两位副帅竟然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之时,纷纷拍着大腿叹道。时无英雄,竟使小儿成名,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尤其是在看到幽州发出的征兵布告给出的各种优厚待遇时,一个个别提有多心动。 比如说曾经接过张良招揽书信还在犹豫的徐晃和李典等人,已经辞去了他们身上的所有职务,与其窝在一个小县城里和这些庸碌之辈勾心斗角,还不如去幽州那个地方做一番大事业。于是他们纷纷收拾好行囊,约着相熟的三两好汉,一起踏上了北上的路。 至于那个地方接下来会不会很危险,会不会被胡人报复,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无非是以身许国而已。请将不如激将,张良给他们的招揽书信非常有意思。 我们这里太缺人了,十几岁的娃娃都身着甲胄准备与胡人拼命。要是好汉您实在害怕不敢来此搏一份功名,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等幽州的好儿郎们战死之后只要每逢重要节日燃三炷香朝着幽州的方向遥拜即可,毕竟他们是为了汉人的尊严而战。 小看谁呢!乃公能受这种窝囊气!你小子叫张良是吧!结果就是这些原本会归于曹操帐下的武将纷纷提着武器咬牙切齿的往涿县张家村而去,准备去教训那个经常写信撩拨他们的混小子。 而原本默默无闻的张良,在麒麟军出世之后迅速引起了大汉各大世家的注意。只因月旦评为他单独出了一版。里面详细介绍了李氏麒麟入梦得子的故事,写了张良是生儿知之的天生圣人。最近在大汉流行的沤肥增产法,曲辕犁,清茶、烈酒、细盐、白糖等全部出自他手。 最后是引自颍川书院大儒司马徽的评价,此子才可比兴周八百年的姜子牙,旺汉四百年的张子房,「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 第58章 卢植归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氏兄弟的这期月旦评在读书人这个圈子里引起了剧烈反响,引得众士子纷纷传阅观看。那首被谱成曲的送别词也再次火爆,没成想一时之间竟引的洛阳纸贵,话题讨论的热度将之前董卓废立天子的事情都给压下了。 原本都已经离开洛阳的卢植在宫变之时为了拯救天子又回到了洛阳,后来在董卓废刘辩时冒着生命危险呵斥对方差点就被杀掉,还是李儒给拦住说这人名声太大,杀了之后非常麻烦,这才被轰出朝堂捡了一条命。 此刻的卢植真的是有些心灰意冷,想他年少成名,师从太尉陈球、大儒马融,学得一身好本事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在步入仕途后先后担任庐江、九江两郡的太守,平定了蛮人的叛乱。后与马日磾、蔡邕等一同在东观校勘儒学经典书籍,并参与续写「汉记」。 光和元年天生日食异象,为挽救这病入膏肓的大汉自己苦思良久,上陈用良、原禁、御疠、备寇、修体、尊尧、御下、散利等八条良策,却被灵帝刘宏置若罔闻。其后汉朝内部的矛盾果然越来越严重,黄巾之乱爆发,将这天下折腾的满目疮痍。 大将军何进那个蠢货将董卓这个狼子野心之辈引进了洛阳,让这大汉即将变得摇摇欲坠。内忧未除,外患也从未停过。张角虽死,可黄巾之乱并未平息,一些野心之辈不断逼的民众造反,并以此为借口行扩军之实。 汉家天下倾颓只在旦夕之间,让深觉回天乏术的卢植再次起了回老家涿县的心,这个烂摊子谁爱管谁管。正在思考事情时他的妻子崔氏带了一封信走了进来。“子干,好像是康成给你写的信。外面还有个叫许褚的将军,听说是玄德派来护送我们返乡的。” 卢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郑玄的信开始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屋子倒了重建一个就行了,子干莫要虚耗光阴当个无用的裱糊匠。” “嚯,他郑玄好大的口气,竟然想要重造一个大汉,莫不是想为那个刘备摇唇鼓舌。”崔夫人看出卢植有些生气,因为他已经直接开始称呼郑玄和刘备的名字了。 于是她开口劝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家里生闷气,哪知外界风云变幻。我们都误会玄德了,他不是众人口中的那个只知攀附他人的幸进小人。” “上次你丢的那封信我偷偷藏起来了,近日打开看了之后方才了解。原来那孩子知道你因讨贼不利之事被朝廷下狱时,一直在暗中搭救来着,他想着在朱儁将军帐下奋力杀敌,好尽快平定战事。心中都想好了到时所有功劳都不要,只要能换你平安就好。” 卢植冷笑了一声。“君子论迹不论心,你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我只知道其认刘焉那个小人为叔父,成为了州牧制度的第一批受益人。哼,他们想干什么,解了地方武备还不够,还要拿到地方的人事任免权。长此以往各州只知州牧而不知朝廷,这是在掘我大汉的根呐。” 看着激动的丈夫崔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最近刘备所做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给卢植人都听傻了。“没错,你卢子干的弟子没有给你丢脸,他正在撑起汉人的脊梁。你听听这句话说得多好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我只是个深闺妇人,不太懂得朝廷大事,眼光也没有你看的那么长远,你说的那个州牧制度会造成什么恶果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说玄德是个顶好的孩子。” “在你门下求学时我是见过他的。你那时忙于政事加上弟子众多,并没有多少时间教授他学问,闲来也只是和你那些亲近的入室弟子高谈阔论,但我从未在他眼里看到不耐烦和埋怨。在知道其盘缠用尽我想资助他时,也被玄德笑着以好男儿应该自食其力为由给拒绝了。” “在黄巾乱起时,你的众多弟子中是他站出来保家卫国。在你入狱时,是他在外积极奔走。在鲜卑人南下入侵我们的故乡幽州时,是他在前线浴血厮杀。在你被董卓欺辱,心灰意冷想隐居避世时,又是他派人来保护你安全。” 崔氏的话让卢植双眼在不知不觉间浸满了泪水,然后开始用双手掩面痛哭。“阿兰。别,别说了,是我错怪玄德那孩子了,我们这就启程回涿县老家。” 对于丈夫能够幡然醒悟崔氏开心地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不是每日唉声叹气,就是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出去,自己心里别提有多担忧了。 卢植在和家里人收拾好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派人给蔡邕等好友各自留了一封信后就跟着许褚出了洛阳。马车在离开差不多十里地的时候,从后面追来了一支西凉骑兵。“丞相有命,让卢大人官复原职,家眷暂时不能离开洛阳。” 原来是董卓知道刘备的结义兄弟除了关羽与张飞两位猛将之外,竟然还藏了一人。怪不得敢以一域战胡人全境,原来是得了麒麟才子呀。好家伙,前段时间郑玄到了幽州他还没在意。经李儒提醒,如果再将卢植放回老家涿县,只要幽州竖起这两人的大旗,其麾下立刻就会变得人才济济。 这还怎生了得,刘备已经这么能打了,如果再让他得到太多人才帮助他理政,那过几年后天下谁人可堪敌手。所以立刻就让手下带兵追了出来,而且下的是死命令。如若卢植不愿回洛阳,那就用刀剑送他全家上路。 洛阳那个地方卢植自然不愿意再回去,他对妻儿叹了一声。“是我对不起你们,要是上次不回头就好了。”一旁提着火云刀的许褚听到后只是笑了一声。“先生勿忧,我家军师对此早有预料,此行必定护你们周全。” 只见许褚大喝了一声。“麒麟军何在。”只听话音落下,两旁的树林里射出无数支羽箭,将来拦截的兵马射得人仰马翻。随后就是数十鬼面黑骑出现在场中,为首的是一个倒提长枪的少年,来人自然是赵云。 带队的西凉将军认出了这支队伍,大叫一声。“不好,这是幽州麒麟军的鬼骑,我们中埋伏了,快撤。”话音刚落他就被赵云搭弓射死坠于马下。“杀,一个不留。” 在麒麟军开始追杀西凉军时,许褚催促卢植的车队再次前行。看着单方面吊打西凉骑兵的黑骑,卢植开口问道。“许将军,这就是那个张良的麒麟军吧,你口中的军师应该也是他。” “嘿嘿嘿,您说的没错,就是我家主公的四弟。那小子被人算计了,月旦评将他扒了个底朝天,这才不情不愿的站于台前任了军师。麒麟军的两个副帅一个在这里,另外的一个去杀隐于暗中的棋手了。” 第59章 贾诩之忧 自从董卓成为相国后,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一时之间可谓是风光无限。在董卓的视角里,这大汉朝廷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尽是些只会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就算如袁杨那等四世三公的家族不也得拜服于自己脚下,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但不知为何最近有些诸事不顺,先是在后宫夜宿龙床,享受完一些宫女服务后遭到了越骑校尉伍孚刺杀,还好义子吕布已经回朝护卫在身边,算是有惊无险。 再是那个曹操小儿竟然敢假借送七星宝刀之名刺杀自己,仔细一查自其父曹嵩辞官离开时将所有亲眷都带出了洛阳,一时之间想杀个人泄愤都找不到目标,只能下令全国通缉。 最后是幽州牧刘备实力增长的有些快了,如今连卢植都没有拦住,那厮岂不是要龙生双翼。月旦评最后那句评语让他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此刻的董卓已经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感觉到一些世家又开始在暗中蠢蠢欲动,遂急召麾下文武府中议事。不多时西凉集团的核心人物全部到齐,最后一个磨磨蹭蹭到的是贾诩。 进入洛阳后因为操劳已经生了些许白发的李儒有些不满的小声问道。“文和,何故如此怠慢。”贾诩面色如常的找了个借口。“最近手头事情太多处理完后有些疲乏,刚刚小憩了一会。” 李儒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脸呢。这个贾诩自进洛阳后是一言不发,对于一些工作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下朝后不是出去喝酒就是躲在房子里偷懒不出门。文化阶层也是有鄙视链的,他们这些西凉来的文士压根就不入人家洛阳士族的眼。 董卓手下除了一些提刀的莽夫和招揽的一些只会处理文书的基层文吏外,就只剩下他和贾诩两人。要不是这货撂挑子自己至于这么累么,每天为了处理那些繁杂的事务头发都快熬白了。 对于李儒的不满贾诩自然是察觉到了,不过他压根就不在乎。如今坐在这个丞相府里自己是浑身都不得劲,有种居火屋行漏船的危机感,这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在西凉时自己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加入董卓麾下的,也出了一些计策立了一些小功,算是在这个队伍里站稳了脚跟。但谁知道蠢货太多了,总有坏人想害他。 贾诩真的想大声问出来,谁给何进的胆子就敢召外臣入洛阳平叛,满朝大臣是死人么就不会拼命阻拦一下。接到入洛阳命令那一刻他人都麻了,有种如坠冰窟的冰冷感,冷风嗖嗖的往后颈里钻。 那种无尽的绝望感无人能明白,那些世家的谋划贾诩自然看得懂,无非就是乱汉而已。但你们知道人家董卓有个好女婿李儒么,你们知道这人有多厉害么,局势你们真能把握的住么。 果不其然,董卓入洛阳后先是在李儒的建议下直接废了刘辩,将桌子给掀翻了。另一位进来抢食吃的并州刺史丁原不服,直接就被阴死,还贴心的送了一位义子吕布。 最让贾诩感到可笑的是,那个袁家推出的棋子袁绍为了获得好名声在演戏骂董卓时,差点就被砍了。他看到太傅袁隗那老头被吓的额头冷汗直冒,虽然侥幸过关还得了渤海太守。但那是李儒当时还心存幻想可以拉拢士人所以没有出声干预,否则真以为人家害怕你四世三公的名头。 事实也是如此,在拉拢失败后李儒立刻下令派人将所有大臣监视了起来,后来效仿袁绍的人全都被砍了挂在城门口示众。敢公然讨论并辱骂董卓的,也全部被下狱迫害,这些日子杀的是人头滚滚,洛阳变色。终于让这些世家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有李儒加持的董卓,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虎,必须使计策离间两人。 于是一夜之间所有铮铮铁骨的大汉忠臣都开始对董卓俯首帖耳,又是送美人又是送重礼,哭着喊着要站在丞相大人身后。同一时间有大量的基层官员辞职,繁杂琐碎的事务全都压在了李儒身上。 董卓心中的恶终于被世家彻底勾了出来,膨胀的他开始目空一切。出入动辄天子仪仗,不仅白天在朝堂上直呼天子名讳,晚上更是夜宿龙床,肆意奸淫后宫女子。上行下效,其手下的西凉兵马开始在洛阳城内欺男霸女,搞得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李儒知道后数次苦劝也是收效甚微,两人甚至还为此爆发了争吵,关系之间也逐渐有了裂痕。像今天这种将所有人叫到一起议事是也非常少见的。 贾诩看到世家出的阴招后更加低调了,努力让自己淡出所有人的视线,同时在下朝后去酒肆和那些西凉将领混个脸熟,只为自己在将来乱起时搏那一线生机。 天可怜见,他都小心谨慎到如此地步,还是被人给惦记上了。昨日在酒肆喝酒听到别人谈论麒麟才子时,以他贾某人的智慧一看这小子就是被人算计了,因为他隐约闻出些同类的气息。如果不被曝光,这人绝对会窝在那个涿县的张家村里继续蛰伏着。 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敌人,月旦评里说得过于详细,几乎是把张良的底裤都抖落出来给众人看了,其中还压上了颍川书院的名声给他钉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接下来有得是那小子头疼的时候。 有些幸灾乐祸的贾诩当夜就笑不出来了,在他回家时发现已经有人在屋内等候多时。见鬼的是来人竟然带了他上一刻还在嘲笑的对象,那个麒麟才子张良的亲笔书信。 上面言说贾诩才能太高,用计太毒,要是不弃暗投明加入刘备阵营立刻就得死。如果是假意答应事后反水,将在余生遭受黑骑永无止境的追杀。 现在的人心竟然坏到了如此地步,这个天杀的张良竟然逼自己加入,可要是不从立刻就会身首异处。思虑片刻后贾诩捏着鼻子认了。本来以为对方会带自己走,谁知道信使卸了面具对他深深一拜。 “侄儿赵云拜见贾叔父,我家军师说如果您同意后让我带黑骑跟着做事。”看到那少年又掏出一个墨色锦囊,贾诩悲愤的大喊。“不是吧,难道要让我在这危机四伏之地当谍子,他张良真是欺人太甚。” 第60章 毒士 正在贾诩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时,发现场中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了,大家都在看着他,董卓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贾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你如何看这个刘备呢。” 贾诩连忙起身行礼赔罪。“丞相勿怪,我刚才在想昨日听到的那个小道消息,在想刘备果然是个卑鄙小人,故而有点走神。” 这么聊就对了么,贾诩开口就给刘备定义为卑鄙小人,一下就说到董卓心坎里去了,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温和的模样。“什么小道消息呀,文和快说来听听。”其身后的吕布有些无语,刚才还直呼其名呢,这会又叫上字了。 “启禀丞相,我听人说许氏兄弟收了刘备的重礼,这才在月旦评里面如此吹捧他的结义兄弟。里面言语之肉麻,用词之浮夸,简直让人作呕。什么狗屁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我呸,真是脸都不要了。” 骂完后贾诩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看着被自己震住的众人微微一笑,继续开始表演。“刘备其人,巧言令色之徒,狼子野心之辈。在年少求学时逢人便说自己是汉室宗亲,实则是个以编席织履为生的小贩,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这才灰溜溜地回了幽州涿县老家,在那里骗了不知内情的关羽张飞两位好汉为结义兄弟,听人说他讨伐黄巾起事就是靠张飞变卖祖业,散尽家财支持的。那个张良有些蹊跷,我等会再说。” “其人带着队伍投军到州城蓟县后,仗着两位兄弟的打仗勇猛和花言巧语讨得了刘焉欢心,官职几乎是飞一般的往上升。其后在外出讨伐黄巾时,先是攀附其师卢植以求分润功劳,后来卢植出事被夺职下狱。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不思回洛阳搭救,竟转身投了朱儁四处征战为自己捞取功劳。” 董卓听的连连点头,这事他有印象。当时刘备以为卢植还在广宗,还在大营外求见,当时自己败于张角之手高挂免战牌,连门都没让其进。后来听说这厮投了朱儁在南阳路立了不小的功劳,敢情是别有目的,于是他开口说道。 “文和说的不错,当时我还有点纳闷,这个刘备不去洛阳,跑朱儁那干啥去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本来李儒都听得有些起疑心了,因为这些细节他贾诩是怎么知道的,但有董卓为其印证所言不虚,这才没有出言质询。 贾诩暗吸一口气,接下来要到最难的地方了,又在心里偷偷骂了某个不当人子的小贼。只见他拍案而起,用愤怒的语气说道。“所有人都被骗了!其人之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刘焉为什么要花大代价倾其所有为刘备买个州牧,他又不是没有儿子,除非儿子死了,否则犯得着对一个便宜侄儿这么好,这合乎常理吗?” 话题抛出去了,你们快接呀,贾诩在心里暗暗想到。关键时刻还得看李儒,他最近处理了大量的卷宗典籍,对一些事还是有些印象的,于是皱着眉头说道。 “刘焉的长子刘范和次子刘诞之前在洛阳求学,算算时间就是在刘备讨伐黄巾那个时候出事的,说是出去游玩时被盗匪所杀。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刚会走路的稚童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文和你怀疑是刘备动的手,这人还趁着刘焉历经丧子之痛时趁虚而入,这样倒也说得通,一些关键线索都连上了。” 看到李儒接话贾诩这才继续讲道。“没错,也就是到此时刘备的狼子野心才暴露了出来。成为幽州牧后他没有直接去赴任,而是躲在涿县练兵。这时我们再看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人物,张良。” “刘备如果看上关羽和张飞的勇猛,那他看上张良身上什么了呢,真如月旦评中所说的他是生而知之的圣人?真是可笑,这些年我汉朝所谓的祥瑞还少吗?我猜他应该看上的是张良身后的某个势力。” 说到这里贾诩看着李儒,他的意思对方一定能明白。“文和你是想说颍川书院,或者说是那些颍川世家入局了。张良只不过是他们推在人前的棋子,吸引人们注意力的标靶。但证据呢,为何做出这样的猜测。” 贾诩摇了摇头叹道。“没有证据,所以我才不敢定论,只是讲一下我的猜测仅供各位参考。刘备曾经去过颍川,后来司马徽的两个弟子郭嘉和戏志才变成了他的重要谋士。” “在其成为州牧后,由颍川各大世家代理的细盐、白糖等货物流向大汉各州,源源不断的物资送往幽州。这些东西被铸造成了铠甲,弓弩,利箭,成为能够战胜鲜卑人的关键。” “打赢之后刘备又通过一句汉胡不两立收尽了北境数州人心,成功将自己之前在人们心中幸进小人的印象洗去,成了抗击胡人的真英雄。” 贾诩说完之后场中落针可闻,但此刻的沉默声已经震耳欲聋,包括李儒在内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没错,他们信了,这些东西确实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出来的,麒麟才子原来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这些颍川世家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吕布更是暗恨自己眼瞎,差点就被刘备这个小人骗了过去,真是恨今日不能将张辽、高顺等人也带进来听听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同时他看向贾诩的眼睛在发亮,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董卓身边竟有如此人才,要是自己能够得到,真是大事可期也。 董卓也开始重新审视贾诩,手指捏了捏下巴后问道。“既然这个敌人如此可怕,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只见后者自信一笑。“我有一计,必让他刘备自食苦果。只是昨日我从老家来了一个侄儿,想跟着我做事,还请丞相同意。” “文和快快讲来,不要卖关子。说得好我有赏,你这个侄儿我立刻给他安排一个好职事。”终于要结束了,这场戏贾诩演的并不轻松,要想骗过董卓不难,难得是一旁智力超绝的李儒。 “不如就借胡人之手灭了刘备。他不是立了京观同时挑衅人家么,之后更是各种大放厥词,什么汉胡不两立之类的话。草原上那些部族之所以没有立刻发作想来是正在为下场战争做准备,暗中开始勾连。更重要的是在观望朝廷对此事的态度。” “丞相可遣数位秘使,同时赶赴鲜卑、匈奴、羌人、乌桓等实力强大的异族,告知我们朝廷会在这件事上冷眼旁观,只要不侵扰其他州部即可,这一计叫做四胡伐幽,应该够他刘备喝一壶吧。” 第61章 假面与过招 董卓听完贾诩的计谋后大喜,借刀杀人,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就能将心腹带大患除掉。加上他的军队中是有羌人和匈奴士兵的,操作起来也不难。正欲夸赞此计甚妙时却被李儒大声喝道。 “贾文和,你怎能出如此毒计,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丞相为千夫所指,给别人起兵讨伐的借口。”贾诩无语的看了李儒一眼,心想董卓名声早都烂了,还差这一件事么。 但这么说出去无疑是找死,而且这计李儒肯定要用,但有些事能做不能说,看来是要私下进行。只见贾诩握拳将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接着对董卓大喊道。 “丞相,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光想着如何除掉刘备这个奸佞小人了。幸得文优提醒这才没有铸成大错。仔细想来此计却有不妥贴之处,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吧。” 看到李儒对自己使眼色,董卓立刻心神会。“这样也好,四胡伐幽之策不准再提,刘备之事日后再说。你们都先下去吧,文优你留下。”听到命令后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一出门后西凉各将领瞬间就将贾诩架着去酒肆喝酒了,让想拉关系的吕布连手都插不进去。 等到人走完后李儒便提出了自己的怀疑,贾诩才能是有的,但平日一向在政务上不是很上心。今日他的表现有些过于积极,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稍后他要去探究一下,这个所谓的侄子也要好好查一查。 至于其提出的计策,倒是半点问题都没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早日铲除刘备难道等着人家壮大起来么。那些颍川世家看起来是过得太舒服了,李儒向董卓提议,派兵去收拾他们一下,或者将他们举族搬迁请到洛阳来也不是不行。到时刀斧加身,就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吕布今日轮休,不用守在丞相府。会议结束后立刻就将自己的部下召集到了一起,将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但是他略去了那条有伤天和的毒计。谁知张辽、高顺等人都不是很信,就连他的姻亲魏续也直摇头。 “奉先,这个贾诩一看就和那个李儒一样,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你莫要被他欺骗了。别的不说,他这些莫须有的猜测可有一件事有实证。偷换概念,颠倒黑白,不正是那些黑心肝的毒士所长。而且还有个疑点,你不觉得他知道的太多了么,一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凭什么了解这么清楚。” “在刘州牧成名之前,真的会有人整天盯着他分析其性格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三座京观在那摆着呢,我是不信有人会用几百万人的生命做赌注来搏一个虚名。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提刀干掉这些阴人,谁让他们整天没事躲在后面算计人。” 魏续的这番话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这让吕布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贾诩那种口才,一些关节刚才也说的含糊不清。有心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能挥挥手让众将退下自己一个人喝闷酒。 贾诩这边应付完热情的西凉将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发现李儒已经到了这里正在和赵云闲聊,让他的酒意顿时就去了一半,赶紧装作生气的说道。“好你个李文忧,这是信不过我呀,还要特地来家里看看。既然如此,那我直接说了,我已经投到刘备麾下了,你快让人将我抓去砍头。” 李儒有些尴尬的对赵云笑了笑。“你个泼才喝了点酒耍什么酒疯,也不怕吓着孩子。谁怀疑你了,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让你整日无所事事,今日如此反常,难道作为你的朋友我私下问一声都不成。你是刘备的人是吧,行,我这就派人来拿你。” 看着李儒作势欲走,贾诩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看你这人怎么不识逗,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至于为这点事争吵。亮儿,你出去逛一会,我和你李叔父有要事相商。记得不要走太远,现在外面可不太平。” 有些看傻的赵云赶紧起身行了一个礼退出门外了,还好昨晚贾诩交待过自己一些事情,这才没有在刚才的试探中露出马脚,内心不禁感叹道洛阳还真是危险呐。这时屋内的贾诩深深叹了一口气。 “文忧,我知道不说你肯定会起疑的,索性就说了,但这件事只能你和丞相知道,不准告诉第三个人。”李儒点了点头表示他是可以值得信赖的。” “唉,冤孽,都是年轻时不懂事惹下的风流债。有次我路过一处农家时,有个独居的寡妇看我生的俊俏便想求一夜欢好,我那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时没把持住。” “事后想将她带回去纳为妾室,谁知道人家说自己只为求一子,上面还有老人要赡养。无奈之下只能说要是有孩子,无论男女我贾文和都认,最后留下一件信物和些许钱财离开了。” “那女人后来从未来找过,这件事我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谁知道昨日亮儿这孩子拿着信物上门了,言说我是他死去老爹的弟弟,是他家阿母临终前让来找我的。我哪有什么兄弟,一问这孩子他爹叫贾许,言午许,算算年纪也对的上,这孩子不是我是谁的。” “此时我才知道,那女子哪有什么公婆,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坏了我的名声罢了。当时我刚加冠不久,还没有一门好亲事,要是先纳了一个寡妇为妾,以后是无人愿意将女儿嫁我的。” “终究是我负了人家,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儿子。我贾文和之前可以安然苟且度日,是心中没有牵绊。但现在我得拿出个当父亲的样子,给他挣一份好前程。” “刘备这人从许久之前我就关注了,很多情报都是提前收集到的,所以一些细微之事我才能够了解,分析出其人的真面目。四胡伐幽只是一个小试,我还有惊世计谋在等着丞相的敌人呢。” “咳咳,这个就可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改日再叙。你侄儿贾亮的事情我会给主公提的,必会给他安排一个好职位。目前就不给你安排更多事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事了就多回家陪陪孩子吧。” 无恒产者无恒心,就是这个道理。至此李儒心中怀疑尽消,但贾诩这个人太可怕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白天提的这条计策要是用不好是要举世皆敌,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哪里还敢再听对方更狠的。算了,还是让他少说话。如非十万火急的情况,不能随便用此人。 宽慰了几句之后李儒便离开去处理公务了。看其走后赵云才从巷子的阴影处现身,回到了贾诩家。“贾先生,此人就是那个李儒么,我家军师说此人与你并称董卓帐下两大毒士,让我再谨慎都不为过。” 贾诩没好气的骂道。“别给我提他,这孩子坏透了,我和李文优加起来都没有他毒。四胡伐幽,亏他想的出来。问题是这计策明明就不是我想的,为什么我要替他背负骂名,以后此事要是传开我贾某人的名声可就臭了。” 第62章 窈窕淑女 看着贾诩骂张良,赵云也不敢说话,只能尴尬陪笑。没办法,人家已经是自己人了,骂骂而已又没什么。要知道他出发时一群壮汉涌进张家村追张良那场面才壮观呢。当然,要在涿县报名加入幽州军才进的去,但听征兵处的说压根就没有一个人犹豫,只是领了腰牌问完路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张良之所以迅速离开张家村前往州城任军师,被人暗算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未尝没有躲灾的意思,毕竟整天被人追着满村跑,嘴中喊着好汉饶命也挺丢人的。 赵云看到贾诩骂完之后这才开口问道。“贾先生,我看您都不好奇。那可是四部胡人,到时候集齐数十万大军几线同时来攻,你就不担心我们幽州守不住?” 贾诩闻言冷笑了一声。“要是守不住那个奸滑的小贼会提这个计策么,这个算什么,那个锦囊里写了两策,后者比四胡伐幽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的天爷啊,那些胡人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对手么。” “对了,我白天出发时看你带着一些礼物出去了一趟,是去干什么了。”不是贾诩非要问,是他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而且信中说了让他掌控所有在洛阳的麒麟军潜伏人员,对于手下行踪自然是要了然于心。 看着支支吾吾的赵云他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必须说,现在我是你的上级。”无奈之下后者只能坦诚回答。“去蔡尚书家里送了两封信和一些礼物。”贾诩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瞧出了这之中的猫腻。 “不是吧,有了郑师和卢公都不够,现在就连蔡公也要弄去幽州,他张良也不怕噎死。”但说完又觉得不对,如果只是挖人赵云绝对不会隐瞒自己。好像那个蔡琰前些年从河东卫氏回来了,据说和那边闹得很僵,双方算是撕破了脸。 一道亮光从贾诩眼中闪过,只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原来是那小子盯上了蔡公家的女儿,蔡琰,蔡文姬。亏他还真敢想,人家曹孟德那种家世,以前在蔡府还是求过学的,都没敢提出求娶之意。后来是蔡文姬出嫁那天喝醉了,失言之下人们才知道其心中所想。” “张良的能力我不怀疑,有朝一日封侯拜相我也不惊讶,但问题是那些都需要时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蔡公会同意么。” 赵云有些奇怪的看着贾诩,心想原来聪明人也有脑袋不灵光的时候,只能出声提醒。“贾先生我打断一下,谁说我家军师要征求蔡公同意的,他说只要蔡姐姐本人同意就好了。到时候会亲自来洛阳接人,一并将岳丈绑走,以后有了孩子就不信其不松口。” 此刻贾诩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最终喃喃自语道。“我真蠢,真的。世家礼法只能束缚凡夫俗子,他是不在此列的。张良,我贾某人服了。” 当夜,处理了一天政务的蔡邕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是因名声太大被董卓强召的,之前担任的是治书侍御史,卢植离开后被升为尚书。本不欲从贼的,但在没有给女儿找好良人保护好她之前只能默默忍受。 河东卫氏虽是大族,但族内龌龊之事太多,卫仲道死了之后自家女儿一直受人欺负,又是个不喜欢与人争辩的性子,不知道受了那些黑心肝的多少磋磨。 收到消息后他立刻火冒三丈,带人去了一趟卫氏,直接就堵在门口开骂,生生骂了一天都不带重样的,看谁丢的起这个人。对方终于服软,不但乖乖地赔礼道歉还写了和离文书,任女儿自由离去。 回洛阳后的这些日子蔡邕没少为女儿蔡琰的婚事头疼,追求者倒是不少,可没有一个自己能看上的,那些人眼中的欲望与功利心太重。也不是没有门当户对的,可人家也嫌弃蔡琰是个嫁过的女子,只愿纳妾。甚至还有些卑鄙小人说她是克夫的,想都不用肯定是卫氏在暗中传的。 正在蔡邕想事情时,等待的蔡琰已经打好了水给他端了过来。“阿父劳累一天辛苦了,赶紧洗漱一下早些休息吧。对了,已经到幽州的卢伯父给你写了一封信,还送了些礼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卢子干和我相识这么多年,还从没送过我礼物。快让我见识下是什么好东西,也好开开眼界。”看到父亲这么说蔡琰有些脸红,卢植还真没给送礼,就只有一封简单的信,那些礼物是某个小贼送给她的。 在看过了写给自己收的信后蔡琰立刻跑到管家处千叮咛万嘱咐,让其不要告诉蔡邕有人给她写过信,礼物也不是送给她的,而是送给自己父亲的,将里面一看就是送女子的香水,唇膏和一件女子身形的白色貂皮大衣收了起来。只留下了清茶,白纸,狼毫笔,烈酒等物品。 蔡琰暗叹了一声她就不应该因为好奇而打开那封信,谁知道那个如今名满天下的麒麟才子就是个登徒子,哪有连面都没见过就说倾慕自己许久的。字写的也好难看,一定是附着的那些诗词太美才舍不得扔。 这时看过那些礼物的蔡邕有些惊讶。“嚯,看来子干当真是阔气了,这些产自幽州的新鲜物事是有钱都买不到,据说全被那些高门显贵拿去自行享受了,就是偶尔放出的少量也被人以极高的价格买走,平时真是想弄到一点都难。这老小子该不会出仕辅佐自己的弟子刘玄德了吧,快让我打开信看看他说了些什么。” 一旁的蔡琰莫名有些心虚,心想千万不要露馅,不然会很难为情的。她刚刚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暂时不想考虑男女之事。父亲为他挑了一个高门大户,嫁过去才知道卫仲道患了严重的肺痨,对方是想用冲喜为其治病。 有些荒唐的是她结婚了一年还是完璧之身,大半时间都是在照顾病床上的丈夫。那人倒是一个谦谦君子,两人之间向来是相敬如宾。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他终因病重咳血而亡。 后来自己就背上了克夫的名头,被卫家人明里暗里以各种理由刁难和辱骂,被闹了一场的父亲接回了洛阳。自由后整日待在家里看父亲的藏书,无聊时练习书法或者抚琴奏笛,日子倒也过的怡然自得。 初知月旦评里所说的麒麟才子,她只将这件事当成故事听的,反正又与自身无关。哪曾想对方下一刻就以一个无比野蛮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里面最普通的一首词就已让人不敢再看,更别提其他的。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何时休,此情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第63章 君子好逑 看完卢植的信后蔡邕有些沉默,上面说了自己在离开洛阳时遭到了董卓的追杀,幸得弟子刘备派兵保护这才得以脱险。随后就是讲述了自己去幽州的所见所闻。 那里的世家和地主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说胡人要联合进攻幽州,因为担心接下来会守不住,所以竞相开始逃离。走之前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贱卖了他们手中的土地,被新任的别驾兼军师,也就是张良给全部拿到了手里,基本上用的是产自张家村的货物给他们结算的,对此双方都很满意。 本以为这些人的离开会引起恐慌,但诡异的是几乎没有百姓离开,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似乎他们都相信自己的那位弟子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同时从北境各州来了许多来参军抗胡的好汉子,唯二指定的参军地点蓟县和涿县都已经人满为患。 信中还提到了张家村,言称那里已然成为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有吃不完的粮食,漫山遍野的果树,鸡鸭羊牛等牲畜成群,整齐干净的村子和从未见过的青砖大瓦房。 在那里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白天大人去耕种或去工坊生产各类新奇的产品,所有小孩去学堂上学,老师竟然是郑玄和他的儿子郑益。每每提及张良,他都得意地吹嘘是自己教出的麒麟才子。 从他那里得到了一本叫做心学的书籍,看完后让人爱不释手。目前因为只得到了上半部,下半部听他说要入职张家村学堂才能得到,所以先送过来一半与蔡邕同赏。“文姬,信里说送来了一本叫心学的书,我怎么没看到。”蔡琰连忙说自己无聊之时翻阅来着,所以在她那。 “快快拿过来让父亲看一下,这是让郑康成和卢子干两人都极力推荐的书籍。不得不说有纸就是方便,这张良竟然创造出了可以廉价生产纸张的秘法和印刷术,看来我文教要大兴了。” “只要刘玄德能够挡住下一次的胡人进攻,真不敢想象给他几年时间会达到何种地步。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也许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今日市井上还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说是许氏兄弟收了司马德操的重金,故意抬举他的弟子张良。我想这应该是那个麒麟儿的反击,真是精彩。” 要是没有张良给蔡琰写那封信和那些附着的诗词,她高低是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评判两句的,但此时已经心乱如麻,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去自己房间拿那本书了。 取桌子上的书时,不小心将一旁叠在一起的纸张撞落到了地上,只能俯身将其捡起来。这上面记载的诗词她白天没有读完,只见随手捡起来的这张赫然写着一首诗,名为长相思·其一。 「长相思,在洛阳。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张良微改自诗仙的诗杀伤力可想而知,蔡琰借着月光将其中的内容看完后,脸色瞬间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心头不断小鹿乱撞,咬了咬银牙暗骂竖子无礼。赶紧将所有的纸整在了一起压到了她梳妆盒的最下面,然后匆忙走出房间给父亲送书了。 拿到书的蔡邕当即抱着书本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压根没有注意到女儿神情的异样。“阿父,你不要看得太晚,小心伤眼睛,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看父亲点了点头蔡琰迫不及待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闩紧紧插好。点了一根蜡烛借着烛光开始读剩下的诗词。读完之后她辗转难眠,只能重新起来坐在桌旁给对方回了一封婉拒的书信,反正管家说送信那人说三天后会再来一次。 初看那些惊艳的诗词时蔡琰古井无波的心境确实泛起了涟漪,可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现实。一来父亲肯定不会同意,她不想让其失望。二来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对方虽然被人夸的天上地下少有,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信的那头到底是个什么人,万一所托非人怎么办。 前有卓文君旧事,实在是不能让人不谨慎。当初大才子司马相如以一首名赋「凤求凰」求爱成功,拥有不凡家世的卓文君为此跟不同意的家里一刀两断。夜奔相如,当垆卖酒,一时之间被传为佳话。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那个说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为爱放弃一切,甘心过苦日子的卓文君却被司马相如在一路高升后嫌弃,想要遗妻纳妾。 虽然司马相如在看到卓文君含泪写下的「白头吟」和「诀别书」后羞愧难当,为妻子的才华横溢而惊叹,最终挽回了这段感情,两人白头偕老,安居林泉。 可司马相如终究是负了卓文君,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有后者的才情。若世间感情真的全如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般,又怎会有何如薄幸锦衣郎的感叹。故而才女蔡琰会踌躇,会犹豫,哪会像卓文君那样傻,被一些惊艳的诗词打动。 不久后张良就拿到了回信,读完后当夜就失眠了。蔡琰在信里夸他的诗词极好,也说了麒麟才子确实不负盛名。里面还说像其这样优秀的人,以后会有许多女子愿意嫁给他,娇妻美妾岂不乐哉。劝其不必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因为刘备忙着四处巡视找不到人,而关羽和张飞都在军营里练兵,所以自从张良来到蓟县成为州里实际上的二把手之后,上门说媒的都快要将门槛给踩破了。不胜其扰的他只能以兄长尚未成家自己得等几年的借口给糊弄过去了。 实际上是张良的心里早已经装着那个名门贵女,才女蔡文姬。他终究是被那段经历影响了,认同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观。谋士猛将可以多多益善,但像要娶什么江东二乔,河北甄宓,只不过是孩童时候的戏言而已,作不得数的。 为了改变蔡琰这个奇女子以后的悲惨命运,不想让她写出「胡茄十八拍」和「悲愤诗」那种充满了哀怨惆怅的作品,想让其往后余生万事顺遂,平安喜乐。故而才借助一些大贤的作品抒发内心情感,为自己求得一佳偶。 对待这段感情张良是认真的,被拒绝也在预料之内,于是开始提笔开始写第二封信,以后还会继续写下去,直到将对方打动。同时他找能工巧匠用上好的桐木和紫竹制作出了一把琴和一支笛子,命名为长相思、长相忆。 琴张良留下了,笛子和信一并送了过去,并在信里对蔡琰说,要是一段时间后还是没有动心,将长相忆托人捎回来即可。 第64章 暗战 颍川司马徽的院子,他正在喝着茶等待那个张良派人来杀他,为此还精心布置下了许多阵法。年轻时他从某个地方学到了奇门遁甲之术,通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已经有很深的造诣。 要是不明就里闯入阵中,先是会被浓烟遮挡视线,然后滚石擂木、涂着猛火油的火箭等陷阱和暗器会被暗处的机关激发,暗中还藏了一些精通武艺的暗卫,只等敌人手慌脚乱之际一齐杀出,则大事可定矣。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月旦评都发出去这么久了,对方竟连一点动作都没有,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外面的书童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先生,大事不好了。家主飞鸽传书,迁移去荆州南阳、襄阳、义阳等地的司马家支脉全都被麒麟军的黑骑灭杀,无一人生还。主脉那边也是损失惨重,家主的长子司马朗和三子司马孚中箭身亡,其他人还在被追杀。” 司马徽听完这个消息顿感五内俱焚,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前的棋盘上,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犹如厉鬼般的嘶吼着。“是谁泄露了我和司马家的关系,是谁?!” 要知道他虽然姓司马,可明面上是与司马防没有关系的,虽然都身处颍川这个地方,但他是在族地外出生的,六岁那年展露出过人的天赋后,被颍川郡守也就是司马防的父亲司马儁送到了一处神秘大山里学习。 头十年学习儒、法、道、兵四门课程,后十年学习天文地理、阴阳八卦、五行术数、机关陷阱,那里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二十六岁那年他才从那里学成归来,成为了那个势力布在了这个大汉的一颗重要棋子。 那个势力自诩为天门,在自己出山时告知司马家有龙气,这天下他们未尝不能争一争。在这些年里,司马徽一直没有放弃查询这些人的身份,终于在翻了无数历史典籍后终于明悟了真相,不过是诸子百家当中所剩的一些余孽罢了。 “张良!这是你逼我的。”司马徽擦了擦嘴角的血,对一旁担忧的童儿说道。“派人去找到乌角先生左慈,告诉他如果天门不出手救下我们司马氏族,我就将诸子百家余孽藏在暗中颠覆和掌控天下的秘密给暴露出去。” “我可以对外说当年他们在暗中帮助光武皇帝刘秀用方术打败王莽的军队,或者说传授张角太平要术乱汉的南华老仙就是天门的人。不管这些事情是真是假,只要传出去以后不管是谁坐上那把椅子,都不会容许这种可以颠覆王朝的势力存在。” “虽然我进出都被蒙着眼,可一些地貌大概还是记得的,只要将其画下来按图索骥,总能在大汉境内找到那处山脉,将他们全部都除掉。” “先生,可这样一来天门不会放过你的。”司马徽又何尝不知道,不过他不在乎,让书童赶紧出去传令。只要司马家的主脉能够活下来,一切就还有希望。 十多天后,乌角道人左慈带着一个孩子疯狂逃命,三天三夜没合眼,同时借助了一些障眼法才甩开了追兵。“福生无量个天尊,真他娘的见鬼,你们司马家是不是有病,去招惹那个张良作甚,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道兵呀,全都没了。” 司马懿没有说话,左慈也是第一次从少年人眼中感受到杀气,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有意思,这种面相应该叫做鹰视狼顾之相,那群老不死的应该会喜欢,怪不得让我大老远来救人。” 这次的救援行动十分失败,天门给出的命令是将司马家主脉的这些人都救下来,谁曾想和黑骑一交手就吃了大亏。左慈带领的道兵使出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人家根本不怕,在心理战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三百人全都折进去了,险些连他都栽在了那些戴着鬼面具的疯子手上。 他们这些方士仰仗的其实就是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并无限扩大这种感觉,说白了就是装神弄鬼。但左慈做梦都不会想到,麒麟军的黑骑只畏惧和忠诚一人,那就是宣称自己在天上地下都有关系的张良。 当时左慈连扔数颗黑乎乎的弹丸,嘴里大喝掌心雷的时候,张任带领的麒麟军面具下都在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心想火药就火药么,装什么呢,大家又不是没见过。而且你这威力和主帅亲自做的那些压根就没法比,纯属吓唬人。 还有那些穿着黄色衣服的道兵,一个个喊着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的时候,眼尖的张任发现他们的衣服都经过了特殊处理,身上也抹了一种特殊的油,箭矢好像作用不大。所以直接上了三棱军刺,结果自然是一面倒的碾压。 还好左慈武艺不错,加上精通各种方术,利用视觉偏差等原理从追杀中逃过一劫,下次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招惹麒麟军了。 “司马懿,先在这睡一觉,从现在开始你就得蒙着眼睛,以后由我扛着你赶路,想报仇的话和我去一个叫天门的地方,在那里学成出世后定能满足你心中所想。”听到吩咐的司马懿点了点头,接过了左慈递过来的黑布,绑好后就直接躺下睡了。 在其睡熟后,左慈在周围找了些树枝将他盖了起来,自己则是睡在了树上。另一边丢失目标的张任在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结果后,只能带兵回了幽州。因为这次在行动的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当地的守军,一道道弹劾幽州牧刘备的折子雪花般的飞向了朝廷。 而荆、扬两个州的世家们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他们都有些不解,麒麟军大老远跑荆州来追杀司马氏族干什么。但有些聪明人已经开始联想司马徽与司马一族的真正关系,心想藏的真是深呐。 在天下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幽州传出了一道消息,司马氏族曾经派死士暗杀过张良,同时这个家族不但向鲜卑的素利等部在暗中交易一些明令禁止的违禁品,还曾勾结他们意欲袭击涿县。随后附着各种证据和司马防的亲笔书信给朝廷送了过去,董卓在贾诩的建议下没有追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为什么不对司马徽出手,一来是不想让贾诩这颗暗子暴露,因为董卓和李儒都相信了司马徽与张良是师生关系。二来直接杀风险太大,颍川书院出来的那些学生会立刻投入敌方阵营。三是这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麒麟军可是张良的心血,不想让他们陷入阵中遭受太大的损失。 张良的棋路就是这样,经常和他对弈的郑玄将这种下法称为无定式,落子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同一时间,贾诩就正在给赵云说这件事。 “厉害,杀人不见血,我估计司马徽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莫不是气得在吐血。又无人知他和司马氏族的真正关系,幽州那边给出的理由也是与后者有仇。” “唉,你说这人是不是想不开,你家军师在那个小村子里待得好好的,人家想蛰伏你就配合一下当不知道呗。又是暗杀,又是借胡人之手袭击,最后还捧杀。现在好,全族死绝了吧。” “最精彩的还不在此处,那小子还有后手,想知道不。”赵云连忙点头表示想知道,只见贾诩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十瓶烧刀子,还有为那晚用剑指着我道歉,不然你自己去猜。” 第65章 殃及池鱼 听到贾诩的要求,赵云想了想之后就答应了,毕竟话听一半还是很难受的。于是起身郑重为那日的刀剑相向赔礼,至于烈酒只能先记在账上。 “好,那我就给你讲一讲。张良给的锦囊里让我点出司马徽的两个学生郭嘉和戏志才都在主公帐下任职,同时暗示颍川的世家都对幽州那边下了重注。” “以我对李文优的了解,他派去拿人的兵马估计已经到了,但那小子绝对会提前通知各大世家撤离,所有人只能放弃经营了多年的颍川,重新选择一处地方。除非发生兵祸,否则谁愿意背井离乡,这笔账我估计会记在司马徽头上,那些家族会纷纷与其离心。” “可供他们选择的地方也不多,北上幽州或者南下荆扬。因为这几处地方都是山高皇帝远。加上董卓这人的名声已经烂了,只要躲开追兵,找一处安身也是可以的。” 赵云想了想之后出声问道。“贾先生,那边灭了司马氏族后,李儒他会不会怀疑,还有颍川那些世家应该也有聪明人能够看出来这件事吧。”贾诩看了一眼赵云,心中对他的聪慧机敏非常满意。洛阳的水太深,要是张良派个莽夫过来,那还谈执行什么任务。 “这个问题问的好,换作平时李儒绝对能看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你我就得提前收拾包袱走人。但如今他中了人家的疲敌之计,被繁杂的政务缠身,听说一天也就休息两个时辰。还不等他细想这件事情,就会被新的事情所覆盖。” “而洛阳这些顶级世家一天忙着算计如何除掉董卓,那边的事也无暇顾及,更别提出手阻拦。颍川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但想明白又有什么用。” “一来手里没有兵马抵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跑就等着被抓回洛阳或者身死族灭。二来张良已经提前提醒他们了,算是将自己摘了出去,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还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人情。” 赵云听完张大了嘴巴,心想这里面竟然这么复杂,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那个总是喜欢半躺在小溪旁边钓鱼的身影。同时心里也非常认同贾诩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有些人非要将良哥逼出来呢。 他记得非常清楚,那天张良脸色十分难看,并且说了这样一番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不叫这世间惊惧,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谁都能来我面前跳一下。” 贾诩的预料没有错,颍川郡最近挺热闹的,陈、钟、荀、庾、许、韩等世家都骂骂咧咧的上路了,一些在江东有关系的选择去那避祸,其他的都选择了去幽州。没有办法,家族越大越不好安排。 张良好歹是他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些日子通过那些新鲜物事也算挣得盆满钵满,最关键的是为了保护他们北上,人家张飞亲自带着狼牙军来护卫。一同来的还有郭嘉,此时正坐在荀家的马车上被荀谌锁着脖子亲切问候。 “咳咳咳,荀文若,管管你弟弟。”荀彧靠在马车上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他们当时还在考虑哪个人出仕刘备来着,现在好了,全被人家一锅端了,这纯属是无妄之灾。 荀绲也就是两兄弟的父亲出声阻止了荀谌胡闹。“友若,还不将奉孝放开,你这样也太失礼了。”荀谌这才一脸不忿的放开并开口说道。“父亲,我只是有些气不过,原本在颍川待得好好的,谁曾想会出现这种事情,到现在我还是有点懵的,司马先生真会那么坏吗?” 荀彧没有说话,这件事他其实也不清楚,加上郭家被人连根拔起时他还小,所以看向他的父亲荀绲。“我也只是有所猜测,并没有任何实证,奉孝不是在这里么,你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郭嘉苦笑了一声。“荀伯父,文若和友若心中这是有气呢,当初我先是不告而别,信中也说了不会出仕只是去看看。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厚道,为了让司马徽相信,算是我利用了他们哥俩儿,在这我先郑重道歉说个不是。” 男人乘坐的不是女眷那种带着顶篷的马车,郭嘉说着扶着边上的把手站了起来,深深朝着荀彧和荀谌鞠了一躬,被荀绲赶紧给拉着坐了下来。“车还跑着呢,你身子骨一向虚弱,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你们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想必是有苦衷吧。” “荀伯父明鉴,当初我颍川郭家得罪小人被抄家流放这件事一直有些蹊跷,后经过一些蛛丝马迹我推论出是司马氏族在暗中出手。我本想连夜将这件事告诉最相信的司马先生,司马徽。谁知我竟然看到了司马防披着黑袍从他院子里走了出来。” 讲到这里郭嘉双眼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当时那一刻我顿觉五雷轰顶,我可是一直将他当作父亲一样尊敬的呀。还有司马防,家父将他当作至交好友,有时候谈论政事时是有点出格言论,是对已故的灵帝有些怨怼之言,但这是家里私下说的,世间岂有因言获罪的道理。” “后来想了好久才明白,所有郭氏的人都被杀头、流放,唯有我郭奉孝被司马徽救了,因为我可是他手中一颗拨弄天下的重要棋子。” 荀氏父子俱都沉默了,他们已经理解郭嘉为什么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一切估计只是为了麻痹司马徽自保而已,而场中郭嘉的讲述还在继续。“那人太聪明,我这一身本事皆来源于他,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谁知道变数来了。” 荀彧皱了皱眉头,这事他已经咂摸出一些味道了。“你是说上次刘玄德出手掳走你和志才那件事,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想请你们去的应该另有其人,我猜是那个张良对不。” “文若你说的没错,我主刘玄德可是一个赤诚君子,就算请人也不会用强绑的方式。志才算是吃了点亏,我也只不过是顺坡下驴而已,正好借此离开颍川。为了不引起司马徽的怀疑,我还特地写了那几封信。” “原本是想自己来报仇的,只不过这个过程要花点时间,但他自己找死非要去暗杀张良,明里暗里算是各种招数都用尽了。所以局势就失控成这样,我也不知道那小子能做到这种程度,出来前我还见其乐呵呵的逢人就说自己这一身本事来自司马徽。” 荀绲听完后着实有些无语,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奉孝,我真心问你一句话,我们荀氏一族现在下车还来得及不。”郭嘉擦了擦眼泪然后苦笑了一声。“来不及了,其他氏族现在可以下车,但你们是那小子点名要请的,仔细想一下他为什么会请张将军来。” 第66章 曹操的惊惧 李儒派去拿颍川世家的数千兵马不出意外扑空了,一打听他们早在几天前就被刘备派来的军队给接走。带队来抓人的是徐荣,他临走前害怕路上出乱子还问吕布借了其麾下的张辽和高顺两位好手,没想到这群贼子让贾先生给料中了,果然是与幽州那边有勾结。 徐荣一面派人快马回去给董卓禀报这里的情况,一面着数百人去拿另一位关键人物司马徽。没想到这些人误入阵法后被里面的陷阱击杀,久久都没有消息。 恼怒的徐荣亲自带队到了司马徽住所附近,将从附近村子搜集来的猪、羊等活物捅了一刀后赶入阵中,硬生生耗尽了里面的机关,同时命人射火箭将周围的树木全部烧掉或者伐倒,用暴力破阵的笨办法花了一天硬生生趟出一条路,进入后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无奈之下只能休息半天后去追早已离开的颍川世家,狼牙军因为带的人太多,所以速度有点慢,被徐荣在陈留附近给追上了。刚开始收到消息后给曹操吓了一跳,刺董失败后他就回了陈留招兵买马,眼下这些儿郎们还在操练,来其他人倒是不怕,但哪里会是徐荣的对手。 都准备带人跑路了第二波探子才回来说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西凉军和另一支军队打上了,看旗帜应该是幽州的狼牙军。曹操这才放下心带着曹仁、曹洪、夏侯渊等人骑着马赶到战场附近观看双方的对战。 还好此时是白天,他们在远处看的十分清楚。只见狼牙军将一些车队死死护在中央,西凉军的骑兵压根就突破不了人家的重盾防御,还被恶心的长矛不断刺于马下。 曹操看了一会后对身边的人说道。“我算是知道鲜卑人为何在狼牙军手上吃了大亏,这个打法确实恶心,骑兵一旦失去速度优势,近身战还是很吃亏的。” 就在这时一个响彻战场的声音出现。“黄泉路上记得我的名字,爷爷燕人张翼德是也。”紧随其后的是新加入的徐晃,于禁,都报了自己的名号。轮到乐进时他脸上有些臊得慌,这里可离他的家乡阳平不远,换个地方绝对要放一番豪言。 一旁都准备冲出去砍人的张飞硬是勒马停下。“文谦,就剩你一人了,快快喊完出去冲杀,这是我们狼牙军独特的战法,叫做先声夺人,你莫要坏了规矩。”被逼无奈的乐进只能高声喊道。“徐荣你个西凉鼠辈,看爷爷阳平乐文谦将你斩于马下。” 对面的徐荣一听脸都黑了,其他人最多报个名号叫嚣一下,这个乐进直接点名辱骂,正想放声骂回去时发现狼牙军突然变阵。张飞、徐晃、于禁、乐进四人已经率领着轻装步兵杀了上来,紧随其后的是漫天的箭矢和飞过来的长矛。 看着前方如被割麦子一样倒下的己方士兵,徐荣清醒的认识自己轻敌冒进了,应该绕到前方找处险地设伏的。关键是这一路上对方也没有亮旗,只是等他们靠近了才打出狼牙军的旗帜,那个如今名震天下的张飞竟然还亲自来了。 无奈之下只能下了撤退的命令,还好队伍里张辽和高顺在,暂时拦住了冲锋的张飞和徐晃,让队伍没有被冲散,最后在折了数百人后成功脱离战场,结束了这场遭遇战。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曹操也及时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回到陈留后将众人都叫到家里,大家开始讨论今日看到的那场战斗。“你们都说说,狼牙军能够轻松战胜西凉军的原因。” 家里非常有钱,经常跟马匹打交道的曹洪最先开始发表意见。“孟德,我观幽州骑兵在马上的两侧装了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们站在马上发力。还有就是马蹄上似乎钉着一块铁,跑起来除了声音与众不同之外,好像马儿都在撒欢跑,不用担心马蹄受伤。” “嗯,有道理。其他人有没有看出什么。”曹仁想了想回答道。“将乃兵的胆,张飞确实不负万人敌之名,他身边的其他三人,徐晃、于禁、乐进实力也非常不俗。这只是狼牙军一支队伍就有如此多的厉害的人物,还不算玄甲、青龙,和那个最近跑到荆州灭杀司马氏族的麒麟军,刘备手下真是猛将如云呐。” 曹操皱了皱眉头,乐进喊的那嗓子他也听到了,于是问提前离开洛阳回到陈留招兵的夏侯渊。“妙才,自从知道刘备是在自己家乡招揽到的关羽和张飞之后,我不是让你特别留心我们陈留附近都有哪些好汉么,怎么乐进还是被幽州那边挖走了。” 夏侯渊长叹了一声。“你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我就上火。除了这个乐进,我们陈留己吾以前有个叫典韦的,此人天生神力,曾经倒拖着数头牛走路。春耕时不用耕牛,单手拉犁耕了村里所有的耕田。年少时曾为好友出头,杀了当时横行乡里欺人的恶霸李永,几百人去抓他都拿他不下。” “等我打听清楚去找这典韦和乐进时,被告知他们早都被刘备给招揽走了。前者走的比较早,听准备去投奔典韦的同乡好友说他在那里混得挺不错的,已经成为了刘备的心腹爱将,手下有好几百的精锐近卫军。” “孟德,你说刘备这个小人是不是有毛病,专门可着劲挖我们看上的人才,颍川那次就绑走了郭嘉和戏志才两位先生,如今又抢典韦、乐进,这两人本该成为我们同袍的。” 看着拍案而起的夏侯渊,曹操叹了口气将其安抚坐下,其实他心里未尝不恨,只不过隐而不发罢了。随后让其他人继续发言,夏侯惇开口说道。 “他们的武器装备精良,搭配也十分合理,有重盾长矛兵,轻盾短矛兵,掷矛手,弓箭手,骑兵。搭配着那个方阵,也没有什么复杂的阵型变化,就一守一攻,竟然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里面除去勇猛的将军,那些士兵个个孔武有力,冲杀起来也皆悍不畏死,让人有种面对群狼的颤栗感。” 曹操听完后闭着眼睛久久没有睁开,最后感叹了一声。“你们说得都对,但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人,那就是水镜先生司马徽口中点评的那个麒麟才子,没有他刘备何至于发展到这种程度。你们所看到的精锐甲士,都是他用细盐、白糖等物从各个世家换取到的物资所打造成的。” “今日已经领略了狼牙的风采,真不敢想象如果加上玄甲、青龙、麒麟,这世间谁人可堪敌手。这还仅仅是武事,文事那边刘备如今麾下可是有郑玄、卢植两位大儒,听说他们的弟子已经在赶往幽州的路上了。” “如此可怕的敌人董卓那个老匹夫竟然不闻不问任由他做大。不行,得趁如今刘备那被胡人牵制着,早日发出讨董檄文,召各路义士除了董卓这恶贼,然后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幽州,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第67章 垂钓天下 秋去冬来,在颍川车队抵达幽州的那一日,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也是因为这场雪,让始终紧绷着一根弦的张良松了口气。他之所以敢让贾诩提出那个计策,就是郑玄断定今冬必是个寒冬,立冬前还会有一场历年罕见的大雪。 那个倔强的老头还是不愿意接受任何官职,只愿意为教育事业发光发热,不过还是给崔琰、王经、孙乾、公孙方等弟子写了信邀请他们来幽州干一番事业,在经过戏志才的考察后都给他们量才而用,担任了不同的官职。 也亏得张良有先见之明,拐来了郭嘉和戏志才,让他得以在繁杂的公务中脱身。虽然名义上担任着别驾和军师,但文事不决问戏志才,武事不决找郭嘉。因此天下人眼中神秘的麒麟才子,在蓟县官员和百姓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忙着下棋和钓鱼的少年人罢了。 天上虽然下着大雪,可依然挡不住张良冬钓的热情。他弄了点熟猪肝切条做了点饵料,披着刘备送给他的白色貂皮大裘,头上戴了顶草帽就出门了。“阿任,和我出门钓鱼啦。” 门外等待的张任苦笑了一声。“良哥,怎么又去钓鱼,其他几支队伍扩军后都练得热火朝天的,我们麒麟军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拿着那么好的待遇,兄弟们不找点事做浑身都不得劲,都找了我很多次了。” “既然你们很闲那就去学习胡语好了,以一个半月的时间为限,学不会的人以后待遇减半,也包括你。”张任嘴巴张得特别大,暗骂自己真是多嘴。“良哥,我就不用学习了吧,每天还得起一大早练武。”张良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随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张任和几个麒麟军的护卫在后面面面相觑。 “你们愁眉苦脸看着我做甚,我也是受害者,不知道胡人那些鸟语有啥好学的。真是羡慕阿云不用受这种苦,不过那小子竟然有个师兄也叫张任,听说良哥已经给益州那边去信招揽了,万一来了岂不是撞名。算了,我吃点亏提前叫张子仁好了。”麒麟军士兵已经对这个爱闹腾的副帅有些免疫,尴尬的笑了一声就追着张良离开了。 将鱼竿甩入湖中的张良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这天下大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手扰乱了天机的缘故,灵帝竟然提前死亡了好几年。虽然董卓还是进京了,一切该发生的大事还是一件不落的发生,可一些细微的事情还是预示着历史已经迈向了一个不可知的境地。 这也就意味着他先知先觉的优势开始丧失,首先就是曹操这人,作为自家大哥的头号敌人,刺董之后他虽然遇到了陈宫,但在回去路上因为带着护卫所以没有疑神疑鬼,故人吕伯奢一家老小也间接保住了性命。因此也没有说出那句有名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让他错失陈宫这个人才。 陈宫张良当然提前招揽过了,不过所去信件皆石沉大海,其他的那些顶级谋士亦然,之前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一个乡村小子,要是放到现在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但也仅限于考虑。 其次就是异族,不管张良那个四胡伐幽的计策提还是不提,对方都会过来找麻烦,只不过是时间早或者晚而已。经过董卓之手操作,无非是将时间提前到了明年开春之后,所以这个这个冬天变得至关重要。 最后超出掌控的就是那个司马徽,没想到他的背后还有一股势力。那个后期害的曹操头疼病发作,变得疑神疑鬼然后病重而亡的乌角道人左慈竟然会出手救人,唯一逃脱死亡的还偏偏是那个号称冢虎的司马懿。 根据藏在颍川的眼线所传消息,徐荣在司马徽的住所那里吃了大亏,被阵法击杀了数百人,这还是那种离了人的死阵,万一里面再有人操作,威力估计要提升数倍不止,更别提暗中的伏兵。所以当初没让张任直接去杀司马徽这步棋是走对了。 司马徽毕竟是教出了郭嘉、诸葛亮、徐庶、庞统等惊世奇才的人物,就是再小心也不为过。其他的也就罢了,怕就怕这人加入曹操的阵营,以后再加上长大后的司马懿,无疑是给统一大业凭空增加了数倍难度。麻烦的事情在于战争一旦进入相持阶段,给其腾出手来培养出如徐庶、诸葛亮、庞统这样的顶级谋士送给曹操,那事情就会变得特别棘手。 好在诸葛家看了张良关于未来的教育计划,加上郑玄亲自出马去了趟那里收了还是孩童的诸葛亮为关门弟子,他们已经举族搬迁到了幽州。 反而是庞统和徐庶那里出了问题,庞家因为灭司马氏族这件事对刘备感观很差,信使被轰出门。那个徐庶此时还是个问题少年,正在到处行侠仗义,连人都找不到。 后来想到司马徽可以找其他有潜力的人创造出新的卧龙和凤雏,对于那等人物来说只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情而已,也就不再强求。 至于为什么出手坑颍川世家,原因也十分简单。张良在幽州所用的这些小把戏,借着胡人南下的危机将原本的各个世家骗出幽州,低价拿到了他们手中的所有土地,等来年开春打赢胡人之后,那些人绝对会回过神来,他们四兄弟会一跃成为大汉所有世家心中的头号敌人。 所以趁着事情没有发酵之前,张良出手将颍川这些有名有姓的家族基本都打包送了过来,有他在谅这些人也翻不起浪花来。等到明年开春与胡人的战事尘埃落定,他们这些颍川世家就不得不站在刘备身后为其效力。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颍川这些世家是被迫北上的,你看人家刘备都出动狼牙军保护你们了,为此都不惜跟董卓撕破脸皮在陈留那打了一仗。你们是清白的谁信呐,清白的一小部分早都南下了。 就在张良想事情时,远处跑过来一个麒麟军士兵,对着其身后的张任说了几句话,他点了点头然后高声喊道。“良哥,我老师他已经将人带回来了,刘叔喊你回去赴宴。” 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张良提起鱼竿,将上面咬钩的鱼儿扔回了河里,这才慢悠悠的转身。“回吧,我要钓的鱼儿已经来了。” 第68章 凛冬将至 就在刘备大宴宾客的时候,董卓正在丞相府发火,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被他扔到了地上,这次的紧急会议就叫了两个人,李儒和贾诩。“徐荣战败的消息你们已经知道了吧,没想到那个大耳贼竟敢公然对我西凉铁骑出手,这是压根没有将我董仲颖放在眼里。” 李儒皱了皱提议道。“要不直接借皇帝之手废了刘备的州牧之位,然后随便派一个人去将他换了。要是他杀了去赴任的钦差大臣那就更好了,一来坏了其仁义的名声,二来就有理由号令周围的州部起兵以伐不臣,到时外有胡人之危,内有各州联军,必教他首尾不得兼顾。” 贾诩暗中咽了一下口水,李儒这厮做事还是如此的狠辣,只能出声打断道。“此事万万不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将刘备逼急了,他转身投靠胡人会怎么办。到时幽州那些可怕的军队加上四部胡人的十数万铁骑,到时真是万事休矣。” 对于贾诩的话李儒立即开始反驳。“胡说八道,刘备都立京观了,与胡人之间已经有不死不休的血仇,如何会与其联合。”贾诩在心中念了一句「主公,在下得罪了」,然后开始自己的表演。 “我之前都说过刘备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之前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邀买人心。如果发现事有不怠,天下的所有人都发现了其真面目,北境数州都起兵讨伐,那他会不会认贼作父,将幽州的大门敞开,任由胡人南下,将这汉族的大汉河山拱手让于异族呢。” “到时所谓的内外夹击只不过是个笑话,幽州四支兵马带着胡人击溃我们北境数州的精兵,到时我们该退到哪里,放弃这半壁江山不要南下荆扬吗?还请丞相还有文优你仔细思量我这些话,千万不要将刘备逼得狗急跳墙。” 董卓一直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李儒一眼,后者叹了口气连说是自己想岔了,还是等着那些去四部胡人传递消息的秘使回来再说。因此这场会议也就不了了之,唯有贾诩在出了丞相府后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唉,闹什么闹,就不能让人好好过个冬,不过这个冬天怎么这么冷,这个时候就下雪了。”本来要去喝酒的贾诩都走到酒肆门口了,看到路边屋檐下冻死的百姓,瞬间就没有了兴致,直接就掉头回家,很难相信这里还是大汉的中心洛阳城。 贾诩是为这些百姓的死亡感到忧愁和愤懑吗,答案是否定的。或许在年轻时会,但在西凉那个不毛之地,他见过了太多的杀戮与背叛,比这血腥百十倍,灾年之时人吃人的地狱场景都曾经历过,这颗心早已坚如铁石。 他只是在思考如何完成那惊世的第二谋,瞒天过海。张良料定董卓其人的行为已经天怒人怨,必会被大汉各州郡的实权人物联合起来讨伐。到时他在惊惧之下可能会计议迁都,李儒为了不给联军留下完整的洛阳,应该会焚了这座城市,同时强令百姓迁往长安。 这一路上饿死的,病死的,累死的,被西凉兵打死的,数十万百姓能活着到长安的恐怕是十不存一。但那个恶贼董卓在乎么,他不在乎,那个李儒也不在乎,只是不想让那些诸侯得到完整的洛阳和这些人口增加实力罢了。 其实贾诩也不在乎,但有人拿刀放在他脖子上让其必须出手救人,完整的计划已经写在了锦囊里,只要遵照执行就好。可问题是这有伤天和的一计说完之后,天下将再无人敢用他。 不过张良说事后会保他平安度过一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反正是衣食无忧,吃喝管够。没办法,那小子太懂自己了,他贾文和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挡路的人都得死,只不过舍去些许名声而已,这笔买卖做的倒也不亏。 贾诩此刻真想见见这个张良,这个多智近妖的少年让人内心有些不安,他相信如果各路诸侯真的起兵讨伐,那个李儒绝对会提出焚城和迁移百姓。可他们两人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了,确信这事很正常。那小子凭什么就这么笃定,而且已经将后续的解法都找出来了,这世上难道真有生而知之的圣人?古怪,看不透。 让贾诩费尽心思琢磨的张良,此刻在宴会上腆着脸坐到了女人和小孩那桌,美其名曰自己尚未加冠,还是一个孩子。关羽因为驻扎在边境没有回来,否则就会看到他大哥和三弟的脸色瞬间变得和他一样红。 颍川的男人们笑着笑着就突然不笑了,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少年才十五岁呀,要不是司马氏牺牲自己全族为大家找出真相,谁人能知在这遥远地幽州藏着一头可怕的真麟。 至于他们的家眷,都捂着嘴惊讶看着张良英俊的面容,心想真是一位俊俏的小郎君,一些年纪相仿的少女眼中已经暗含秋波频频朝他看来,这让其心里大呼吃不消,希望晚宴赶紧结束。 不坐前面几个主桌的原因那可太简单了,没看郭嘉旁边荀家那哥俩看自己的眼神都在冒火星子,上次被灌醉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怎么能跑上去自讨苦吃。但明显张良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他的三哥起身亲自来请,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糗只能乖乖的跟着坐到了张飞旁边。 在进行了简单的介绍后众人就开始拼酒,双方的感情也在快速拉近,刘备方是迫切需要这些世家的人才效力,颍川一方的各家主也想快点在这幽州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再加上有了之前陈留那一战,他们态度都很端正,赴宴前也叮嘱了自家的刺头不要找事,整个晚宴气氛还是相当融洽的。 当然,张良已经被各个世家子弟围起来劝酒,要不是韩家有个白痴说比拼作诗,今天晚上估计又得被人横着抬出去。在用诗词放倒坚持到最后的荀彧后,他笑着朝已经目瞪口呆的各大家主行了一礼,然后潇洒离开了。 张良出门后吹了一下冷风将身上的酒意驱散,看着地上已经厚厚的一层白雪皱了皱眉,朝跟在身边的麒麟军士兵说道。“我大哥虽然已经向各郡送了过冬的物资让当地衙门发给百姓,但难免有一些心黑的趁机中饱私囊。我要让你们在暗中盯着,如果这个冬天在谁治下冻死一个人,立刻出示我的令牌将其拿下。” 第69章 君子六艺 刘备将新到的颍川世家都安排到了州城附近,给的地方都不大但也足够他们居住。可以前在颍川时他们每一家手中握着的良田都不下千亩,如今这点地方分到族里每一户手里连一亩都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家主找到刘备分说时他也很无奈,言称现在州城包括全幽州六成以上的良田全被自己四弟张良给买了,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那一点地方,还是自己这大哥从弟弟手里硬要的,要是太过分会伤兄弟情分。 还有,那小子如今是幽州军的财神爷,说话比自己这个州牧还好使,让各位家主千万不要胡来,避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等到所有人走后张良从后堂走了出来,刘备有些无语的说道。 “按你说的做了,但这样真能行么,我看他们也没有想出仕我的意思。要不还是不要勉强人家,卖给这些世家一些良田,免得整日往我这跑。” “大哥放心吧,那些家族会妥协的。我们可以先从荀氏下手,荀文若和荀友若两位先生与郭从事相交甚密,只要我们说动这两人为你效力,再以低价出售荀氏千亩良田,到时自会人心浮动,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 这时刘备皱着眉头说道。“奉孝不是没有提过这件事,可这两兄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每次都岔开话题,显然也不是热心的样子。”张良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自家大哥看。“你看我作甚,我脸上有花么。”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脸上长出朵桃花,这个局有解了。”眼看刘备将要发作收拾自己,张良连忙说道。“听闻荀文若有个堂妹名为荀采,字女荀,此女知书达理,生得也甚为好看,原本听说要许给南阳郡的阴家,但此事因为北上幽州而作罢,看来这女子与大哥你有缘。” “如果荀采能够成为我的嫂嫂,别说荀文若和荀友若,就连他们在外游历,目前正在北上幽州的那个大哥荀休若也得入大哥你的毂中。”张良还欲说下去,看到刘备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揍他。 “大哥,你别冲动!我这是为你好,三哥脾气太爆,这些天给你说媒提亲的都快把我的门槛踏破了,可怜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还得为你的婚事操心。” 刘备冷笑了一声,脱下自己的鞋就追着张良开始跑。“几天没见你胆子是越来越大,现在都管到我头上来了,还敢给我安排什么终身大事,什么荀氏淑女,要娶你自己去娶。” “还有,你小子的事发了。你数次给人家蔡公的长女蔡文姬写情诗送礼物,这件事被人家父亲知道了,写信过来要与卢师绝交。听说卢师气的饭都没吃就从涿县启程往这赶,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这下轮到张良傻眼了,听完都忘记逃跑结果被刘备抓到在屁股上抽了几下这才气顺将其放开。 张良哭丧着脸有些郁闷,好不容易从郑玄手里跑出来不用上课了,但又来了个卢植,这位可是文武双全的,除了要挨批跟着继续学习君子之礼外,恐怕人家也看不上他这副瘦弱的模样,还要跟着锻炼以求强健体魄。 刘备看着自家四弟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禁想起来自己当年在卢植门下求学的那段日子,心想时间过得真快呐,一转眼自己都快要到而立之年了,也许是得考虑一下何时成家了。 但一切得等到明年与胡人的战事结束,不然总感觉心底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如今他可身系幽州二百多万子民的安危,一切都马虎不得。 张良的预感果然十分准确,卢植在当夜就冒着大雪赶到了蓟县,逮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接下来就让他跟着自己重新学习「礼记」,言称知礼修身,知礼明德,行礼明事,像其这样有才能的人更不应该荒废自己的天赋。 君子六艺中的数之一道卢植看过了张家村的那些书籍后认为张良可以不用学,其他的礼、乐、射、御、书全部都得挨个过一遍。来之前郑玄也同意了,与卢植共享这个弟子,不然他老人家独自一人还搞不定这个性格跳脱的家伙,毕竟如今还有许多孩子要教,实在是有些精力不济。 从此之后一个冬天,州城的官员和百姓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游手好闲,整日忙着钓鱼的麒麟才子,原因是天还不亮他就得到新的老师卢植处去学习,学不好还要戒尺打手心那种。 至于张良给蔡文姬写信这件事,讲真话可大可小,蔡邕虽然信里写得他有多生气,要与卢植绝交什么的话。但在最后笔锋一转,说要是送过去下半部心学作为赔礼,自己就勉为其难的将这件事揭过。 卢植本来还有些奇怪,但让张良默写出给蔡文姬送过去的诗词后,顿时就明白自家那个老友这是在故作姿态,恐怕在两个孩子的姻缘这件事上还是乐见其成的。之所以话说的很不好听,只是在暗示他要好好教导那个小子礼仪之道。 因此明白之后卢植当即就写了一封回信,里面请老友不必担心,张良这小子已经成为了他和郑玄共同的弟子,两人必定会将其教导成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同时附赠了一本完整的心学,还有那名震千古的横渠四句,以及幽州用来赔礼的礼物若干。 收到回信的蔡邕连连感叹这四句话说的真是震聋发聩,要不是此刻在董贼手下任职,必将这些话传出去与天下士子共赏之。他看着好奇的女儿打趣道。“这次没有你的信了,给你写信的那个坏小子被卢子干按着重新学习君子六艺呢。想当我蔡伯喈的女婿,他是得好好提升一下自己,那手字连稚童都不如。” 蔡琰羞红着脸反驳道。“谁,谁在等他的信呢,父亲休要乱说。还有,我可没有同意嫁给他,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一旁的蔡邕看着口不对心的女儿有些好笑,出声故意逗她。 “是么,虽然没有信,可我听管家说幽州送过来的赔罪礼物里面可是有许多女儿家用的东西。想来是那边弄错了,我这就找来人将其退还回去。”蔡琰瞪了一眼自家父亲,然后快步跑出去找管家拿礼物了。 这让蔡邕在后面看得失笑不已,不知多久没有见到女儿这副灵动活泼的模样了。这件事要是去年他知道,必定是要发雷霆之怒的,哪来的乡野小子,竟然敢窥探自己的掌上明珠。 但谁知风云变幻莫测,先有刘备伐黄巾起势,在刘焉的帮助下谋得幽州牧的职位,后又击杀鲜卑数万铁骑而名震天下,这一切仅仅只用了快一年的时间。而这些背后定然有那个张良的影子。 本来他还为这件事心忧,觉得张良这人要是失控必定成为祸乱天下的妖孽,哪知自家后院就先着火了。本来还纳闷幽州那边怎么隔三岔五的给自己送礼物,看着支支吾吾的管家就知道事有蹊跷,最后问出其实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大小姐的。 蔡邕与夫人感情甚笃,在其离世后也没有另娶,膝下两个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因此听到有贼子胆敢觊觎自家珍宝,当即就火冒三丈的去找女儿询问这件事。蔡琰没有办法,只能将第一次的那封信和那些诗词给父亲看了,后来的其它信含糊其词的糊弄了过去。 知道是张良写的,蔡邕心中的火其实已经消了一半,在看完这些诗词后就平静了,只是点评了一下字写得真是丑就将此事轻飘飘揭过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如果是那个天下绝无仅有的麒麟才子,倒能勉强配得上他家才貌双绝的闺女。 第70章 瞒天过海 就在入冬第二个月的时候,一辆马车载着一个人和他的家小到达了幽州蓟县,张机一下车刘备就亲自接待了他,毕竟四弟可是说过这人非常重要。随后听到消息的张良也急匆匆地结束了当天的课业,跑来相见这个被后世称为医圣的男人。 出生于南阳的张机此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虽然拜了同郡的医家前辈张伯祖为师,学了一身行医问药的本事,十分受到当地百姓的尊重。可是那个夺去大半族人性命,令其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瘟疫,还是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 此时因为瘟疫死亡的人数非常多,其中死于伤寒病的更是占了七八成。人们纷纷谈「伤寒」而变色,谁家要是有人得了这病基本就只能等死了。更令张机深恶痛绝的是,一些庸医打着治病的名义趁机敛财和追求权势。更让他下定决心控制瘟疫的流行,根治伤寒病。 于是张机一边托人寻找如「素问」、「灵枢」等古医书刻苦研读,一边广泛借鉴其他医家的治疗方法,结合临床诊断经验,研究治疗伤寒杂病的方法。就在他一筹莫展,苦思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从遥远的幽州来了一封信,称在那里有控制瘟疫的方法。 为了增强说服力,里面还附上了大青龙汤和干姜甘草汤。在张机煎了两服药自己喝了以后,毅然决然的带着家人踏上了北上之路。用人家未来的成果将本人钓过来这个做法属实有点不地道,但张良却必须这么做,因为眼前这人实在太重要了。 伤寒杂病论如果提前问世一来可以拯救无数大汉百姓的生命,二来可以让张机省去数十年的光阴可以去攻克其他疑难杂症,三来像这种可敬的医者不止应该死后受人敬仰追思,更应该在生前享受无上的荣耀。 故而张良准备出手用那个瞒天过海之计让张机,张仲景立地成圣,成为那万家生佛的人物,要让大汉家家户户为其立长生牌,祈祷其福寿安康。那个曹操已经回陈留起兵,虽然时间上对不上提前了好久,但是他料定其必会在明年发出讨董檄文。 届时在关东群雄的不断袭扰之下,董卓会计议迁都,李儒会说出焚城和迁移百姓的毒计,这时埋伏的暗棋贾诩会提出用更狠绝的方式,传播瘟疫来阻挡联军的脚步。 当然这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法,赵云率领的数百麒麟军已经化整为零进入了洛阳附近,此时已经提前租下了多处仓库悄无声息的开始收购药材,为的就是给以后救人做准备。 那个锦囊里的法子其实也可以称作连环计,第一计四胡伐幽还有一个妙用就是将刘关张三人牵制在幽州不得动弹,因为用瘟疫救人这个法子有些惊悚,贾诩事后也会改名隐居,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讨董开始后张良会带着张机、典韦、徐晃、还有明年开春就会携子北上的壮年黄忠,好好会一会这天下的英雄。 这事其实还多亏刘焉的帮忙,他那离荆州比较近,派出了多人寻找终于在入冬前找到了四处奔波为子治病的黄忠,当时他们刚从华佗那回来,得到的结果是无药可治,属于一种特别奇怪的疑难杂症。 通过刘焉信中提及的黄叙病症,加上荆州那个地方湿热和多水的气候环境,张良判断出压根就不是什么人们后来猜测的死于什么风寒,要知道黄忠的儿子虽然得了病可还硬生生的挺了十多年,也耽误了自家父亲的前程,让其前半生籍籍无名。 这病应该是血吸虫病,也难怪神医华佗都束手无策,应该是黄叙在水中玩耍时不小心呛水感染了寄生虫,这才一直有发热、腹痛腹泻、肝区压痛的作用,不过好在此时应该是早期症状,通过摄入高蛋白和易消化的食物调理,配上柴胡、白芍、白术、茯苓等中药组成的逍遥散疏肝健脾,应该可以将其治好。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张良立即派人制作好了逍遥散送了过去,同时写了日常饮食需要注意的地方,此外带了一大笔钱也只说是用来给黄叙改善生活和抓药治病的。整个过程是一字一句未提招揽,更没有什么挟恩图报的话语。 但黄忠一个大老爷们哭得像孩子一样,扯下屋里的两石力,也就是二百斤左右的紫檀木强弓,看也不看搭箭射下了天上飞着的大雁,给刘焉和张良派去的使者人都看傻了。 随后他朝着北方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告诉幽州使者来年开春必定投入刘使君帐下为其效死,同样参与此事的益州使者回去告诉刘焉后,他不停感叹张良这个坏小子收买人心还真有一套。对于其心心念念的另一个张任就更加重视了,派人一打听果然又是个一身武艺的好儿郎,都有些舍不得给了。 但随即转念一想,益州这地方易守难攻,将这等人才埋没于此地有些浪费,加上双方进行着密切的生意往来,犯不着为了一个武将闹得不愉快,大手一挥就给有些蒙的张任送出了益州,理由就是他的恩师童渊需要他加入玄甲军帮忙杀胡人。 张良这边快速安顿好了张机和其家人,还好他去的够及时将人带走,差点刘备就问到了其北上的目的,要是说漏嘴这个冬天甭想安宁。 刘备当时还有些奇怪自家四弟又在搞什么,不是说这人特别重要,怎么一来就给叫走了,也不让自己问问其所长,也好量才而用。总感觉这小子有事瞒着他,问了就支支吾吾的说日后自会明白。赵云带着部分麒麟军许久未归,到底在干什么,听人说这段时间钱财支出的也特别频繁,一直在大量收购各种药材。 不过钱都是这小子赚的,用了也就用了,但之前的部分麒麟军可是跑到荆州去杀人了,如今未归的那部分莫不是在洛阳城暗中搅弄风雨。但一想到那个敢当朝欺辱天子,并夜宿龙床的恶贼董卓,就没有再过问张良的安排,反正吃亏的肯定是敌人。 第71章 战争前的准备 四部胡人终于回信了,还派了一个代表来谈判,他们同意不侵犯其他地方只打一个幽州。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攻破那里之后所有的东西他们都要带走,将那片土地彻底化为焦土。崽卖爷田心不疼,董卓立刻表示无所谓,只要能够将刘备这个心腹大患除掉,付出一些代价也是能够接受的。 跟过来的胡人使者是南匈奴人,他们内部已经发生了剧变,亲汉派的单于羌渠原本还要在位子上坐几年才会被匈奴中的实力派屠各胡与南单于旧部联合出手叛乱给杀死,其子于夫罗被赶入汉地。 但在刘备立了京观之后,这个事情立刻提前,羌渠当即就被斩杀,其子于夫罗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就被人宰了,父子两个的人头已经送给了并州的护匈奴中郎将,南匈奴正式对汉朝宣战,随后更远的北匈奴也派了他们的左贤王带了三万兵马来支援,匈奴人在并州边境总计陈兵十万精锐铁骑虎视眈眈。 几乎是连锁反应,西边的羌人,西鲜卑和代郡附近的东鲜卑,东边的乌恒,全都杀了他们内部的亲汉派,然后向汉朝宣战。被酒色腐蚀的董卓之所以急着派人去联络也未尝没有被吓到的缘故,可是换成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借胡人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此时对大汉发动全面战争。先不说打不过,就算打起来拖都能把他们拖死。 李儒都觉得这个条件有些狮子大开口,竟然想吞掉上百万人口,但如今他与董卓的间隙越来越大,一些事情上说话已没有以前管用了,虽然是翁婿关系,可关系却越来越疏远。 西凉集团如今的红人是以前存在感稀薄的贾诩,这厮专挑董卓爱说的听,比如今天胡人使者提出的这个条件。李儒表示了反对,但他立刻大喊丞相英明,只要将幽州的刘备灭掉,可高枕无忧矣。 看到大汉的丞相同意后,胡人的使者这才表示经匈奴、鲜卑、羌人、匈奴四部商量后,他们准备每家出兵五万,一共二十万大军去攻击幽州,时间会定在明年开春,还请到时知会边境各州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董卓兴奋地点了点头,表示这一切都包在他身上。 其实东西鲜卑,南北匈奴,羌人,乌恒他们加起来不是拿不出更多的兵马,可有两个很现实的问题。一是前两部胡人此时是分裂状态的,搁置争议就不代表可以亲密无间的合作。二是如果他们像一个疯子一样尽起所有兵马去打幽州,万一被汉人骗了怎么办,到时被人掏了老窝该怎么办。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贾诩传给了张良,在接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还是很惊讶的。“好大的手笔呀,竟然出二十万的人马。”要知道此时的幽州军经过第二次扩军也才堪堪达到四万的兵马,这就几乎耗尽了张良之前所囤积的物资,敌方的人马几乎是五倍于己方。 但打仗不能这么算,幽州军作为守城一方,经过刘备的治理此时已经算是政通人和,各个郡守都已经换上了自己人,对内部一些不服的死硬分子要么除掉,要么借胡人南下危机已经将他们吓了出去。 农社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组织已经延伸到了幽州的每一个角落,对于战争的宣传和动员是前所未有的。所有的百姓们闻听胡人要南下来找事的消息各个义愤填膺,一个害怕的都没有。 为什么徐晃、于禁、乐进,还有最近新到的李典他们进入幽州后都不带犹豫的投入了刘备麾下,是因为这里给的待遇好吗?答案是否定的。真正打动他们的恰恰是百姓的笑脸,这些笑容他们此生从未见过。 这个酷寒的冬天幽州除了一些自己不小心滑倒受伤的百姓,一个冻死的都没有。徐晃和于禁几人有次休沐时相约出去喝酒,在酒肆喝了几杯后听到了有官员讨论这个事情,也许酒劲上头,四个人都捂着脸失声痛哭,当时还闹了好大笑话。 这件事还惊动了刘备,他让典韦和许褚一人两个给打晕扛走了,这才没有让事情继续发酵。第二天尴尬的四人都跑到官署认罪,言称自己给军队形象抹黑了。听到解释后刘备摇了摇头,认真的对几人说道。 “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这个州牧的份内之事,这没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反而是诸位英雄从大汉各个州郡不远万里前来帮助我刘玄德对抗胡人,又能体会到百姓的不易而因此落泪,你们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因此何罪之有呢?”这次徐晃、于禁等人没有喝酒,但是他们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纷纷伏在地上表示愿为主公效死。 由此可见幽州已经上下一心,军民一体,胡人的二十万对上背靠上百万百姓支持的四万军队,简直不值一提。再说各个军队目前扩军情况。 玄甲军人数从一千人变成了两千五百人,就这已经尽了张良最大的努力,没有办法,重骑兵实在是太烧钱了,多了根本就养不起。又不能只顾着这一支军队,其他队伍也伸手在要钱和装备。队伍的统帅已经换成了童渊,副将是他的亲传弟子,益州张任,为了避免两人叫错,张良的族弟已经提前用上了字现在是张子仁。 青龙军从以前的五百骑兵扩充到五千,取消原本的弓兵和枪兵,全部编入狼牙军,目前由关羽一人统领。狼牙军是变化最大的,因为可复制的武器装备和简单的训练模式,已经由几千人膨胀到三万多人。 队伍里除了张飞,其手下有还有徐晃,李典,于禁,乐进等四位大将,分别统领着数个方阵的士兵。这次负责掩护的兵种里除去掷矛手和弓箭手。新增了一个投石班,成员十二人,负责投石机的组装、石弹的运输和填充。 加入投石机的设想是郭嘉提出的,经过实战证明,围在狼牙军中间的那部分射手十分安全,因此他提议升级打击范围和强度。图纸也是他熬了几个通宵画出来的,实验成功后立即进行量产,除去给狼牙军装备外,幽州每一个城池里都架设了十数台用于守城。 麒麟军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因为那严苛的选人标准,和近乎变态的保密规定,直接劝退了大部分人。也就由之前的五百人扩充到了七百人。牵招在渔阳边境屯田的那一万民兵暂时不计入军队,他们已经化整为零进入郡里的各个县城,负责包括物资和粮食运输的各种后勤工作。 第72章 风云变 雪水刚一解冻,天气稍稍有些回暖,百姓们刚忙完春耕的时候,两个可载入史册大事件在一个月内先后发生,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汉各州,整个天下为之震动。 第一件大事是四胡伐幽,根据幽州、并州、司隶、雍州、西凉等与胡人毗邻的几个州向朝廷汇报,发现匈奴、鲜卑、羌人、乌恒等异族兵马频繁调动,经过雁门关不停地朝东边的上谷、代郡方向集结。幽州东边的乌恒入侵辽东的玄菟,但不知他们何时勾结上了高句丽,乐浪、带方等地同时遭到了攻击。 第二件大事是十七镇诸侯伐董,曹操在陈留发出了讨董檄文,里面称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言称奉了天子的密诏,召集天下义士举兵伐贼。檄文发到各州郡之后,一时之间响应者众多。 至于曹操手里那份诏书是真是假,来的这些人都不关心,他们只是想从讨董这件事中捞得足够的好处或者声望。值得一提的是,皇甫嵩被袁隗操作调换到了并州,换上他的门生韩馥。因为时间的提前,公孙瓒此时连一郡的郡守都没混上,此时带着自己的白马义从跟在人家并州牧黄甫嵩后面当小弟。 幽州这边的战争已经准备了很久,刘备如今麾下可以称得上是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这些可怜的胡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何等对手。文有郑玄、卢植、郭嘉、戏志才、简雍、田琼、宋均、国渊、崔琰等人。武有童渊、关羽、张飞、黄忠、典韦、许褚、徐晃、于禁、乐进、李典、牵招、张任、张子仁、赵云等人。 无论怎么看都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所以张良准备带走典韦、黄忠、徐晃三人去参加会盟,算是再添一镇诸侯吓一吓那个董卓老儿。但没有想到那个高句丽下场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随即释然。 这个卑鄙的国家不是一向如此么,在汉朝强大时各种伏低做小,恨不得认为自己的父亲。可其父正忙于应付胡人,就想趁机进来抢点东西,要是看出你虚弱,可能还想吃下点领土。此外张良内心还有个隐隐的猜测,这背后是不是有灭司马氏族出现的那个神秘势力的影子。 因为这个冬天可没有安宁过,光是意图接近和刺杀张良、潜伏进张家村窥探秘密的各种暗谍和探子加起来就不下二十人,这些人都被麒麟军击杀。还被眼睛雪亮的百姓抓出了意图潜伏幽州搞破坏的奸细数十人。 听如今的辽东郡守王经师兄派人传回来的消息,高句丽此次出兵八万,其中骑兵三万,步兵五万。里面竟然还有云梯车,投石机、井阑等攻城武器,请求州里快快支援。为此事还特地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此时的郭嘉已经去了边境前线,张飞等将领也不在,出席会议的只有刘备、卢植、戏志才,张良、典韦、黄忠、徐晃、牵招、张子仁寥寥数人。 见人来齐刘备皱着眉头开口。“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高句丽此次来者不善,听说他们几乎征发了国内所有的青壮,还偏偏在胡人入侵的这个节骨眼上。玄甲、青龙、狼牙已经和胡人交上手了,如今能用的就只有典韦的禁卫军和许褚的城防军,人数加起来也不足一万。” 卢植回忆了一下很多年前的事情,提醒众人道。“高句丽这次来的统帅明临答夫也很麻烦,他多年前曾在坐原大败当时的玄菟太守耿临,当时作战的那支汉军几乎全军覆没,此人应该是个知兵的。” 也就是卢植的话音刚落,典韦、许诸、黄忠等武将全都跳出来请战,言说一个小小的高句丽,给他们几千兵马就翻手可平,到时必将明临答夫的人头提回来。 刘备苦笑了一声,先安抚了众将让他们坐下,然后询问戏志才的意见。这让其有些纳闷,张良可在旁边坐着呢,这小子可比自己狠多了,直接问他不就行了。猜不透这其中的关窍,只能开口回答道。 “我们原本实行的是坚壁清野之策,先依托城墙展开防御消耗胡人的士气,随后出城与他们野战。但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回来传信的人可是说了,高句丽军队里竟然还有攻城武器,万一他们和乌恒骑兵联手,这个事情会非常麻烦。” “一旦辽东各地失守,此刻在渔阳的狼牙军就会腹背受敌,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想这才是卢师刚才没有请战的原因。而各位将军虽然武力超群,但如果中了敌人奸计丧失了我们仅剩的这些士兵,幽州恐怕真的危矣。” 典韦等人这才惊觉这战的凶险,要是打赢还好,要是输了就会害死所有的幽州军,上百万百姓就会沦为待宰的羔羊,他们负不起这个责任,也难怪经验老到并且打过多次仗的卢植一直紧锁着眉头。 刘备叹了口气然后小声呢喃道。“二弟三弟,大哥尽力了,可总有人找死,真的拦不住呀。”然后他看了眼一直神游天外的张良,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你放手干吧,我不想管了。” 听到自家大哥这句话,张良双眼放光站了起来。“嘿嘿嘿,大哥你早说啊,还开这会干什么。赶紧打赢高句丽我还要快马赶去参加酸枣会盟呢,万一去迟了蔡公和他女儿有危险怎么办。” 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突然消失,大家都被小子给逗乐了,但只有刘备没有笑,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见嬉皮笑脸的张良说完这句话后脸色一变,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 “既然来了就都得死,打完这一仗我要他高句丽成为女儿国。子仁,这一仗我要亲自出马,你下去速速准备。”张子仁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张良的意思,赶忙出去安排麒麟军士兵去秘密仓库取震天雷和雷震子。 刘关张三人后来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说服张良不要继续造火药武器,他们不清楚这小子为什么对异族杀性这么大。让郭嘉主导与胡人的战争也是这个道理,那样打赢之后对方还能活下来点俘虏,用于战后重建等工作。 但这个冬天鬼知道又有哪个白痴频频派人暗杀张良,听说是一个隐于暗中的神秘势力。果不其然,刘备查到暗杀发生后麒麟军就开始购置各种资源,虽然材料五花八门,但这些都是障眼法,里面最关键是有硝石和木炭等物,还有各种铁钉、铁蒺藜,甚至还大量收购金汁。 就在刘备想事情时,张良继续代他发号施令。“老师,麻烦您接手许褚将军的城防军,守护好这里的安全。典韦、许仲康、徐公明、黄汉升、牵子经五位将军随我走一趟吧。” “此外禁卫军我要带走一半,给那一万民兵发令让他们全部集合,动员百姓接手他们原本的工作。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就不要纠结是否损耗民力这种问题。” 第73章 麒麟出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刘备对张良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知道此刻不能有一丁点的妇人之仁,于是让众人出去准备了。只让卢植留了下来,他要给老师解释一些事情,也许其他人只当那小子在说大话,但只有自己知道那句让高句丽变成女儿国绝对不是玩笑之语。 卢植自然是看出了刘备表情有些严肃,于是开口问道。“玄德可是担忧张良那小子,我觉得你不必自寻烦恼,要是我们这些人中谁能解决眼下这个棘手的情况,我想一定非他莫属。” “因为这小子的潜力超乎你我的想象,我从陈太尉和马师那里学来的一身本事已经尽数被他学了过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拥有过目不忘之能的怪胎。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在礼、乐、射、御、书、加上原本其就精通的数这六道上已经青出于蓝,我已无东西可教他。” “我们一共对弈了一百六十五次,皆以我投子告负而终结,有这种恐怖的心算和掌控全局的能力,高句丽那几万人好像还真不够其打的。你没看他几乎将你帐下所有的猛将都要走了,尤其是开春才来的这个黄汉升。” “原以为他的极限是两石力的强弓,谁知竟在三军面前轻松拉满了三石力的,我估计这都不是他的极限,更别提那手神乎其技的神射之术。这种人物以前竟然闻所未闻,我估计也就认贼作父的那个吕奉先能与其相较一二。” 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卢植,刘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师,如果我四弟他刚才让高句丽变成女儿国不是虚言呢,他可能真会这么做。”卢植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 “玄德莫要与我戏言,这将帅在出征前放一两句豪言大家都司空见惯了,你没看其他人都习以为常没有将这个当回事。再说他又不是武安君白起再世,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娃娃哪有那么大的杀性。 因为关系到了一些秘密所以刘备没有办法给卢植解释,只能再次强调。“如果是真的呢,他彻底屠戮了这八万人,一个活口都不留,老师您会生气么。” 卢植认真看着刘备回答道。“我不会生气,甚至会拍手叫好,我又不是那等读书读傻了的腐儒,这些狼虫虎豹都跑到家里来了,不杀他们难道还要伸出脖子让人家砍吗?难道还要用生命感化他们吗?你不要忘记我也是幽州人,与这些禽兽之辈是有血仇的。” 得到这个答案后刘备明显松了口气,老师年龄大了,他真怕给老人家到时候气出个好歹,不生气就好。卢植这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因为这个弟子今天表现的十分反常。 “我明白了,之前在洛阳的时候听闻麒麟军用一种类似天雷的武器袭击了鲜卑人的营地,这种东西应该掌握在张良手里,看你这反应数量应该还不少,你怕他杀伐太过引起我的反感。这你就多虑了,别说我,就是你郑师也是要拍案叫好的。” “不一次打疼他们,让这周边的异族敬我怕我,难道还要无休止的打下去吗?如果我的能力足够,真不介意做一回我大汉的武安君。” 就在刘备点头受教的时候,张良带着张机到了黄忠的住处替黄叙诊脉,一旁的黄忠在旁边坐卧不安,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奇了,根据你描述的症状这孩子很像得了风寒,但是你给他服的这种逍遥散确实有用。难道这世间真有许多用眼睛看不到的虫子在?” 张良一看这人又犯职业病了,没看黄忠急得都快原地打转了,这时候你和我讨论什么医理。“咳咳,仲景先生,这孩子应该已经无碍了吧。”张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给人号脉,刚刚他在皱眉头想事情给黄忠和黄叙两人吓得够呛,生怕其下一刻摇头然后嘴里蹦出句,「已经医石无用,早点准备后事」。 “实在抱歉,刚才想到个问题有点走神。这孩子脉象平稳,一切都很正常,只要再服用一段时间这个逍遥散,注意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就可大好了,不过有了这次教训,还是尽量不要饮用生水,入口的食物也要谨慎,不要去尝试一些奇怪的东西。” 听到这个好消息黄忠差点就哭出来了,妻子死后就留下了这个独子,他是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将其拉扯大,父子之间感情甚笃。这小子得了这怪病后可把他急坏了,立即就辞了身上所有的职事,天南地北的给他找神医看病。家里值钱的能卖全卖了,就剩一张祖传的紫檀花梨木强弓。 从华佗那回荆州的路上天知道他有多绝望,看着原本壮如牛犊的儿子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心里就像被千万根钢针扎一样,原本打算找个差事干一干或者给有钱人家的子弟当个武师挣点盘缠到南阳寻那里的名医张机先生,谁知道这事的转机竟然在幽州。 人家不但又送药和治疗此怪病的方法,还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这边考虑,送了给儿子购买药材和调理用食物的钱财。俗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他黄忠粗人一个但也知这世间的忠义,这等如同再造的大恩,怎能不舍身相报。 “叙儿,快下床来给恩人叩头,以后等你病好了就跟着为他鞍前马后的效力,如果日后敢做忘恩负义的小人,我黄汉升就没你这个儿子,听到了没有。”病床上的黄叙连连点头,咬牙坐起来就准备下床给张良行大礼。 “黄将军你别搞这个让我折寿,我再次重申是我大哥给你找的药,也是他掏的钱。你们谢错人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会找人照顾令郎的,赶紧收拾一下和我出发,其他人都在等我们。”看到张良不承认黄忠只能苦笑,给黄叙交待了一番穿着新发的铠甲挽着强弓就离开了。 张机问到了这个古怪病症的名字为血吸虫病,于是回到屋子开始新一轮的思考研究。那本惊世巨着「伤寒杂病论」在张良给他提供了许多思路后已经耗时三个月完成,后来经过临床实践也证明了里面的理论和药方几乎都没有错,天下瘟疫从此之后可控矣,伤寒病从此再也不是绝症。 此书已经由刘备出资正在张家村的印刷工坊里加紧生产,还请了郑玄、卢植两人为其作序,到时免费发放给各州的医者,为的就是尽快让这本书为人们所知,让瘟疫不再成为人们心中的梦魇。 第74章 不悔 辽东玄菟,此时的郡守王经手持长剑披着铠甲正在东门亲自指挥,这里已经被尸体堆满,其中有汉军的,有高句丽的。这已经是敌人的第三次进攻。北门的局势也不容乐观,乌恒人果然和高句丽勾结了,他们手中同样有着攻城武器,狼牙军校尉李典在那边苦战。 原本还说利用坚城挡住乌恒人,反正周围村子的百姓和物资已经全部进城,一粒粮食都没给他们留,消耗下去赢得肯定是这边,到时李典等到敌人士气低落之时趁势杀出,则一战可定也。 可乐浪、带方两地接连陷落,那些攻城武器太厉害了,土石结构的夯土墙压根就顶不住,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被破城。高句丽的八万士兵很快就兵临城下,玄菟在北面和东面两个方向同时遭受了猛攻,破城也就在旦夕之间。 王经看着城下一眼望不到头的敌军苦笑了一声,然后喃喃自语道。“援军怎么还不来呢,这个高句丽绝对有问题,难道有公输家或者墨家的传人去了那边,这些攻城的冲车、云梯、井阑,还有那种巨弩车,这可如何拦得住。” 城下的明临答夫皱着眉头在想一个问题,虽然眼下的战事非常顺利,已经连下了两城,可汉朝人抵挡太激烈了。先不说这一路过来所有的村子连一个人都没有,破城之后那些士兵和百姓也没有逃跑而是与他们死战到直至最后一人。 随后仅剩的那些老弱妇孺点燃了提前准备好的干草、油布等物焚城,他们辛苦打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得到,士兵们原本还想破城之后用杀戮、女人、财宝来释放战争带来的压力,哪知道竟然会遇到如此诡异的情况。这两城百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姿态竟让这些高句丽人深深为之胆寒。 在明临答夫旁边的马上坐着一个戴紫金色兽首面具的青年,看着久攻不下的城池有些焦躁。心中想这些人也太废物了,拿着百工堂造出的精巧攻城器械,打一个小小的郡城都这么费劲。 于是他从身上取下胡桃木和鱼肠筋制作而成的反曲弓,搭上羽箭爆喝一声将弓弦拉成满月,仅用一息时间就锁定了自己的猎物,距离城头仅十五步远的郡守王经身上。 看着笔直射出去的箭明临答夫瞳孔微缩,那把名为射日的反曲弓手上没有百十斤的劲力休想拉开。这是他们王送给这个韩姓贵使的礼物,没想到看起来身形瘦弱的他会这么厉害。 “郡守大人小心!”有眼尖的士兵已经发现不对并大声提醒,可是羽箭速度太快王经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马上就要被击中额头。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急时刻,从后方出现另一支羽箭将其挡下。 绝处逢生的王经此刻腿都是软的,心脏不争气的在狂跳,大口呼吸压下内心的惊诧然后转身看去。救了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头大面方,虎背熊腰,手上挽着强弓,腰间佩着长刀的中年壮汉。还没来得及说声感谢,就看到了其身后的小师弟张良。 王经的双眼在这一瞬间就被泪水充满,颤颤巍巍地从衣服里掏出两封血书。“你们终于来了,你们终于来了。张良,昭先、德枢,还有两城七万六千八百七十名百姓的血仇,你一定要报!”说完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晕了过去,旁边的士兵给众人解释郡守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张良让人将昏迷的王经抬了下去,打开了那两封被血浸透的血书,是城破前郑玄的弟子任嘏和程秉写给大哥刘备的书信。信里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在拖住敌人的脚步,奈何城墙太脆弱被轻易的攻破。 可是大家心里的那道墙没有倒下。为了给援军争取时间,为了给幽州上百万的同胞争取一线生机,所有人都愿意用血肉铸成新的城墙。信中最后说到,如果有来世,还想成为汉族儿郎,还想成为刘使君治下的子民。 张良看完后擦了擦眼泪,默默将手中的信贴身装进内衬缝着的口袋里,然后转身冷眼看着还在借着云梯不断冲上来的高句丽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道。“牵子经,张子仁,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炸死这群畜牲。” 随着张良一声令下,张子仁率领的麒麟军士兵和牵招下属的民兵将一箱箱淬了毒和金汁,里面填满了暗器的陶罐搬上了城头。点燃后就朝着云梯上挨得密密麻麻的高句丽士兵丢了过去。一时间爆炸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同一时间,许褚带着士兵将点燃了的雷震子抛向靠近的冲车,井阑等攻城武器,一阵火光过后将这些东西都给炸毁了。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高句丽士兵嘴中大喊汉人会妖术然后扔下武器就往回跑。 “慌什么慌,不过是火药制作的武器罢了,将你的人拦住。”戴着面具的韩越赶紧让明临答夫控制住军队,这种恐慌一旦扩散开来是要出大事的。后者点了点头随后下令让督战官带人砍了往回跑的数百士兵,终于将局势稳住。 “这些东西的威力不小,总不能让士兵们用命去填吧,贵使有没有好办法。”韩越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我们的人正在架设投石机,准备发动一轮流星火雨,这种火他们是扑不灭的,等到城头的人手忙脚乱之时,你们立刻猛攻他们的城门。” 韩越口中的流星火雨其实就是在石头表面裹上浸满猛火油的黑色油布,点燃之后借助投石机抛向城头,落地之后随着撞击石头会四分五裂,但凡沾到一点火星就会被烧死。 这次他一共从百工堂带了数十架投石机,看到目标人物张良出现后,他的人已经在后面开始动作。不久之后,那个麒麟才子就会被如同天灾一般的陨石火雨杀死,这种异数是绝对不能活在这个世上的。 就在韩越嘴角勾起微笑,幻想着已经杀死张良的时候,两发连珠箭破空而至,将处于普通弓箭射程一百五十步外的他和身旁的明临答夫一起射杀。 城墙上的张良看射中了就对一旁的黄忠说道。“彩!将军神射。那个戴面具的刚才敢用箭射我师兄,这下总算将仇报了。”也许韩越到死都想不到张良身边有黄忠这种神射手,手中的弓箭更是需要两百多斤巨力才能拉开的两石力强弓,还害死了身边的高句丽统帅。 对方在后面架投石机张良自然看到了,但他从没有想过在城头防守与他们打攻防战,既然对方的统帅已死那此时不出城野战,更待何时。他命令黄忠、徐晃、牵招、张子仁四人带着一万民兵加上麒麟军的五百骑兵杀将出去。 典韦、许褚还在疑惑他们该干什么时张良冷声说道。“郭奉孝的以逸待劳之策固然稳妥,可却不适用此时。有劳两位带着你们那五千人去北门支援,并替我转告李将军一句话。” “那就是老子花这么多钱养他们狼牙军不是用来守城的,给我追出去砍了乌恒人那数万骑兵。战后不用请示,所有俘虏就地坑杀。”典韦和许褚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个小子杀性真是太大了,怪不得之前主公在放权的时候有些迟疑。但现在军令如山,两人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带人执行。 第75章 破绽与猜想 在远离战场的某处,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盘膝坐在一棵树下对弈,他们十步之外站了许多的黑衣甲士保护他们的安全。其中一人是天门兵堂的兵主韩无咎,另一人是百工堂的神机百练公输敖。 “无咎,兵战凶危,就没必要让越儿那孩子去战场冒险吧,那可是你的独子,我们在此处等待结果就好。我可是听说那个张良已经出了蓟县带人朝这边赶来,要是他出手结果还真不好说。” 韩无咎不在意的笑了笑。“敖兄不用担忧,我儿聪明睿智,兼有一身不俗的武艺,等闲百人来人近不得身,就算事有不怠他也会提前撤退的。再说这不是有令郎带领百工堂的工匠在后面准备了杀手锏,谅那个小儿也翻不起大浪。” 公输敖并不像他这么乐观,他们天门费尽心血培养的司马徽不是在人家手里吃了大亏,偌大家族死的仅剩两人。身兼道家和阴阳家两门绝艺的那个左慈不也差点回不来,耗费心血练的那些道兵被人悉数斩杀。 按照先贤留下的规矩,身为棋手的他们只能培养棋子在暗中操控天下,就算出手也一定要遵循事不过三的原则,否则就有暴露的风险。并留下了一条严厉警告,如果对同一个人出手三次还没有将对方击杀,就一定要罢手并且不得再招惹此人。 左慈的道兵,兵堂去年冬天的暗杀,这次借高句丽之手出兵幽州,他们已经直接或者间接的用完了这三次机会,以后要是有人再胡乱出手,是要被天门的其他几家联合起来清理门户的。以后只能培养棋子,绝不允许再亲自下场,这是铁律。 就在公输敖准备放下手中的黑棋之时,他的儿子公输淼满脸是血像失了魂一样骑马跑了回来,在远处就开始大喊。“父亲,快跑,后面麒麟军的黑骑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韩无咎和公输敖等人立刻解开马匹的绳子,同时掏出随身携带的面具遮住了面部。有意思的是此时他们的马也安上了马鞍和马蹄铁,这东西自然是神机百练公输敖的杰作,左慈只是回去一形容,他就立刻给复制了出来。 眼看身后出现了数十黑骑,韩无咎边跑边着急的问道。“越儿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玄菟了。”听到询问公输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死了,都死了。”骤闻这个噩耗韩无咎差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但想到身后还有追兵,硬生生地咬破嘴唇吃痛保持清醒。 公输敖看到黑骑的马比自己这边的好,双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而且对方已经在举起短弩准备射他们,赶紧腾出右手从衣服里掏出数颗造烟的雷火弹丢了出去。 看到敌方骑兵被成功干扰,他紧接着就朝后方烟雾里扔了一个银色的小圆球,落地发出嗖的一声巨响便开始如陀螺般自行旋转,从里面射出了无数泛着幽芒的钢针,不少黑骑都应声倒地,还好张良给麒麟军士兵用得是最好的铠甲没有被扎透,只不过他们的马匹就没有这么幸运,全部都中毒而死。 借着公输敖的手段天门的人终于摆脱了黑骑的追杀,这才有功夫细细到底战场发生了何事。公输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口对众人说道。“本来我们进攻挺顺利的,可是那个张良突然赶到,他手中有一种填满了暗器和火药的罐子,我们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 “此外还有一种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那个威力极大,瞬间就摧毁了我们的所有攻城武器。”韩无咎双眼通红,他不想听这些废话只想问他儿子是怎么死的。“快说,到底是谁杀了我儿!” 公输淼低下头有些哽咽的说道。“是张良身边一个身高八尺,头大面方的壮汉,善使一手长刀,身上挎着一张紫色长弓。越兄和高句丽的统帅两人都在弓弩的射程外被他射杀。” ”这人后来出城厮杀时,几乎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张良身边像这样的万人敌这次来了不下四人,乌恒那边也被压着打。在我跑出来时他们正在被狼牙军追杀。”韩无咎听完没有压住,极度悲伤之下吐了口血然后昏迷。 公孙敖叹了口气。“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随即他让甲士带着不省人事的韩无咎一起上路,准备尽快离开辽东前往高句丽,并从那里走水路离开。 返程的路上公孙敖一直皱着眉头,技不如人输就输了,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这件事本就该到此为止,可偏偏韩无咎的独子死在了幽州,他真的会甘心罢手吗?这以后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波澜。希望其不要忘记先辈留下的铁律。 当年血的教训还在眼前,阴阳家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真正厉害的术士不是被嬴政斩杀,就是出海去另寻适合发展的土壤了,许多传承都已丢失,现在也就剩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可以称道。 这时张良已经收到了麒麟军的禀报,已经确定是有这么一股势力在暗中参与高句丽这次对幽州的袭击。看着士兵回收的这个银色小圆球,里面的构造十分精巧,加上这次的那些攻城武器,还有后面缴获的猛火油,其实这东西就是石油。 一开始张良怀疑的对象是墨家和公输家,但后来一想这个破绽太明显了,这两家不是隐居不问世事,就是落魄的不成样子,根本做不出这等大事。 他开始思考诸葛亮打南蛮时弄的那些喷火车,制造的那些木牛流马,这之中会不会有一些关联。司马徽为什么会选择在荆襄那个地方隐居,那个破解八阵图救了陆逊的黄承彦除了是诸葛亮的岳父,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那个号称预言后世兴旺治乱之事的推背图,是真有这么神奇,还是干脆后面就有一股势力在按照他们的意愿改造这神州大地。 想到这里之后,张良心中终于有了怀疑的对象,他眯了眯眼睛朝着荆扬的方向看了一眼,口中不断的在喃喃自语。 “你们这些诸子百家的余孽,到底藏在哪里呢?其他的暂且不论,如果三分天下,司马篡魏,五胡乱华,这些事情背后真是你们的手笔,那无论各位躲在何处,我都要将你们挖出来挫骨扬灰。” 第76章 驱虎吞狼 高句丽此次来犯的八万人除了一些见机不对提前逃跑的,一战被打灭五万余人,这些人的首级在乐浪和代方两地各摆了一万用来生祭死去的两城百姓英灵。其他五万摆在了与濊貊人相邻的边境,也不只是给他们看的,还是给马韩、辰韩、弁韩等异族一个警告。 半岛的这些少数民族其实就是百济、新罗的前身,他们立国后会和高句丽三者之间互相攻伐,被称为朝鲜三国时代。但以后不会有了。其中之一的高句丽无故攻伐辽东导致大汉死了七万多百姓,算上十几年前那笔血仇,张良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被明临答夫刚扶上王位的「新大王」此时已经知道了其靠山死亡的消息,那些经常给他们送武器装备和各种物资的使者也已落荒而逃。吓得他连夜就给刘备和张良写投降信,并表示愿意赔偿幽州一方的损失。 张良接到信后看都没看就给撕了,并对着面露惊惶之色的高句丽使者说道。“让你们的王对我的刀剑致歉吧。”随后就将人叉出了营地,给一旁坐着的东濊、马韩等部族的使者看的直咽口水。 看到那些紧张的使者,张良对他们和善的笑了笑。“各位不要紧张,我可是个知礼守礼的君子。「论语」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又不像高句丽那样侵袭我幽州,自然是我张良的朋友,此次喊你们来也是有一桩天大的好处要送与诸位。” 这些使者听完张良的话都在暗中直翻白眼,要不是边境的那几万颗人头还有被坑杀的数万乌恒人,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但他们既然能学会汉语,能被首领派过来议事,最起码没有一个蠢货。不管心里怎么想,一个个演技还是在线的,都热络地附和着,肯定自己部族与幽州永远是朋友。 看到这些人都很识趣张良也就不再兜圈子。“高句丽与幽州之间的这笔血仇不能不报,原本我打算亲自带人去灭国的,但手上突然有个要紧事得去办。正好想起了身边还有各位好友,因此想将此事交由你们去做。” 这些使者脸色一瞬间都变得很难看,这果然是场鸿门宴,你汉人和高句丽之间的事情,非要将我们拉下场参与,这到底算个什么事情。有心想拒绝,可对面坐的那些将军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谁见过请人吃饭谈事还带兵器的。 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来自马韩部落的使者突然放声大笑。“高句丽这群天杀的贼子,竟不识大汉天威,合该他就此灭亡。我马韩部人数虽少,但愿举全族之力为公子解忧。” 张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他笑着对马韩部使者说道。“不知使者姓名,可否有字。”这个使者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说自己叫朴旭,还没有字。“好,先生要是不介意我给你起一个字,叫作誉诚可好,希望你以后和我一样,做个言而有信,诚实可靠的君子。” 这个行为其实有些侮辱人,一般都是长者给小辈起的,可是这个朴旭竟直接起身跪在张良面前,以头拄地哭着感谢汉朝贵人赐字,给其他人都看傻了。只有辰韩、弁韩两部的使者皱着眉头,打不过我们就去给汉人当狗是吧,这下就难办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三韩之间向来纷争不断,马韩部在最近的争斗中吃了大亏,有被人吞并的危机。所以这个朴旭才会行此跪拜大礼,意图寻求幽州的庇护。毕竟刘备军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以一州之力单挑鲜卑、匈奴、羌人、乌恒,如果再算上这次被打残的高句丽,算是挡住了五家胡人。 能不能赢半岛上的这些异族不作怀疑,因为这边已经分出了胜负,张屠夫这个名号此时已经传遍了辽东半岛,已经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这个杀神说他有事,无非就是准备腾出手去其他战场,辽东这块已经没有谁够资格和人家掰手腕了。 马旭的行为张良读懂了,大方的受了这个大礼,然后将他扶了起来。“很好,马韩部落以后就是我张良的朋友,幽州麒麟军的朋友,等会离开的时候去挑三千件高句丽士兵的铠甲和武器带走。” 说完后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直接就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灭高句丽这事,大可以等到以后再去做。但你们会失去我这个朋友,下次再见大家就是敌人,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多说。要是你们愿意,就饮下此酒,要是不愿意就请速速离席。” 没有一个人敢走,纷纷站起来饮下了杯中的酒。打了一巴掌自然是要给一颗甜枣的,只听张良对着他们说道。“打下高句丽后,我幽州除了土地之外什么都不要,你们在那里做什么我们也不管,钱财,女人,奴隶,武器,全都是你们的。” “但有一点,数月后我的黑色麒麟旗一旦插上那片土地,再有无故越界者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也。此外幽州将重建乐浪与代方两城,并在那里开设草市与你们进行交易。” 随后张良使了个眼色,张子仁带人给每一个使者都抬上来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细盐、白糖、烈酒、茶叶和产自益州的丝绸。野猪哪吃过细糠,这些货物让所有的异族人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草市就是卖这些东西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建起来,暂时我只对马韩部进行交易,货物的来源我不过问。”张良的这句话傻子都听懂了,原来给人当狗还有这些好处,这些使者心想你怎么不早说,他们看向朴旭的目光瞬间带上了讨好。 等到所有使者都走了之后,刚才一言不发,意在威吓对方的典韦、许褚、黄忠等人才笑了起来,纷纷夸赞张良这一手驱虎吞狼之策真是用得妙,后者只是苦笑摇头。 “各位将军谬赞了,此计实在是不得不为之,此刻赶赴酸枣参加讨董联盟才是头等大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半岛这些异族。许仲康、李曼成两位将军火速带领四千狼牙军去支援渔阳,听说鲜卑的轲比能部这次倾巢而出,我怕三哥那里压力太大。” “典韦、黄汉升、徐公明、牵子经四位将军,你们率领禁卫军、城防军、麒麟军、民兵四部混合而成的一万多人马陪我南下去会会这天下的英雄。” “良哥,别忘记我呀,我也要去。”张子仁一听没有自己的份顿时就有些不高兴。张良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提这事,你好好留在幽州练武,亏你是麒麟军的副帅,如今在军中的将领中竟然敬陪末坐,这次不带你玩。别拿年龄说事,子龙比你还小呢。” 张子仁一脸悲愤的大叫。“这能怪我吗,鬼知道这天下的好汉怎么这么多,谁又知道童师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与我同名的那个打不过我认了,可子龙这有点不讲道理呀。”张良捂住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听,给众位将军全都逗乐了。 第77章 胜天半子 因为在辽东耽搁了时间,等到张良赶到陈留酸枣县的时候,诸侯联军已经出发了。不过尽管曹操心里再急,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复杂。袁术故意不给孙坚军粮食,导致其因为军中缺粮而人心涣散,被华雄偷袭导致大败。 联军到底是被阻在了虎牢关下,这里是洛阳东边门户和重要的关隘。此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曹操此刻紧皱着眉头,他恨不得飞渡此关赶紧进洛阳杀了董卓,好让大汉所有的世家转移目标。可联军来的这些蠢货在干什么,一个个出工不出力,好不容易有个实心做事的孙坚,还他娘的故意拖人家后腿。这群鼠辈难道就看不到真正可怕的人在北边吗? 他派去幽州假装做生意的细作飞鸽传书传回一个非常可怕的消息,那就是乌恒人的使者和高句丽的使者跪在蓟县的州衙门前向刘备乞降。 具体过程不清楚,但是听说张良在辽东大败乌恒和高句丽十三万联军,一战坑杀和斩首十万,已经出手按灭了两路胡人,并且率领军队正朝这边赶来。 十三万人呀,曹操真不知道那些异族都是什么蠢货,这些人马给他多好,可如今耗尽家财也不过得人数千,哪像刘备如今已经置下了那等家业,怎能不教人羡慕。 盟主袁绍自然注意到了曹操紧皱的眉头,正欲问他在想什么。门外的探子突然来报,华雄从虎牢关出来了,用竹竿挑着孙坚那晚逃跑时所留的赤色头巾,在寨前疯狂辱骂挑衅。 袁术的手下俞涉想这是出名的好机会,就主动请战,出去连三个回合都没坚持住就被斩了。逗得人家华雄在外面嘲笑联军这些鼠辈是来插标卖首的么,袁绍瞪了一眼来传信的士兵,心想你他娘不用描述的这么详细,面色不虞的朝众人说道。 “岂有此理,谁能替我斩了这个狂徒。”鲍忠被杀、孙坚败北,俞涉送头,让这些诸侯心中对华雄的实力还是非常忌惮的,因此一个个都装着没听见。只有韩馥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替袁绍这个盟主解围。 “我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袁绍感激的看了一眼韩馥,急忙令潘凤出去迎战,谁知还没过多少时间,又被人家斩了。 突然之间营帐里的气氛变的很压抑,他们也没想到连董卓面都没看到,一个个小小华雄就成了他们的拦路虎。为了打破沉默袁绍叹了一声。“主要这次未带上我的上将颜良、文丑,不然焉能让这种匹夫在外面狂吠。”其他人听到盟主此语也有样学样说了几句自己要是带上手下的猛将就好了。 听到这些曹操越发感到失望,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请缨出战的夏侯渊,孙坚的失败让他有点忌惮华雄,不想让自家兄弟出去冒险。算算时间那人也应该到了,昨天接到了陈宫的飞鸽传书,说不久前在陈留看到了幽州军的身影,他们正在往这里赶。 苦恨年年压金线,竟为他人作嫁衣。搭好的戏台,竟要让那个张良唱主角,天下何人能懂他心中的愤懑。场中的袁绍看确实无人有意派下属参战,准备让人高挂免战牌准备改日再战。这时他手下的将领从外面着急的跑了进来。 “主公,后方突然出现一支人马,人数万人有余,为首的是一个穿白袍的少年,言称自己奉了幽州牧刘玄德的命令,前来参加会盟。对了,他说自己叫张良,请求我军打开后寨放他进来。” 袁绍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觉得手下在和自己开玩笑,那个刘备不是正在被四路胡人攻伐,哪还能腾出手来派人来这。其他诸侯都开始议论纷纷,大家也都不是很相信这件事,怀疑后方的那支队伍来历,还有人出言说千万不敢放人进来,还得防备那些人偷袭。 这时候曹操突然出声,和众人分享了他得到的最新情报,确认来人就是刘备派来的,为首正是那个名满天下的麒麟才子,并说了人家在辽东半岛的战绩。正好华雄不是在外面叫嚣么,让他去试试这个张屠夫的刀利不利。 听完曹操的话各路诸侯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表情,汉朝这是要出一个如武安君白起那样的人物么。不,也许比那还要可怕,这是一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狠人。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也许月旦评的那句评语不是妄言呢。 袁绍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他大笑了一声。“打开后寨放幽州军进来,此外还要劳烦诸位陪我出帐迎接一下这位麒麟之才。”没有人对袁盟主的话提出异议,他们心里实在是好奇,也想快快见到这个传言中的人物。 不多时他们就在主帐门口等到了张良,确实是如同许氏兄弟所说的那样,是一个面如冠玉,仪表不凡,相貌不输宋玉的美少年。但没有人被其外表迷惑,敢小瞧此子的人已经死了,司马氏族和十万胡人的鲜血可还没干呢。 张良看到各路诸侯竟然在营帐外等自己,想来是在辽东做的事情传过来了。天不遂人愿,他其实真没想这么高调的,月旦评出来后也一直不遗余力的在派人抹黑许氏兄弟,进而质疑那份评语的真实性。 倒不是怕什么,而是不想接下来的计划出波折。因为这会他有多风光,回幽州的路就会有多艰难。真以为将几十万百姓带走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局最难的不是骗过董卓,而是要让这些人心中生出间隙。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必须在这些人里交到一两个朋友,盟主袁绍和冀州牧韩馥绝对不能得罪。好在袁隗那老儿和袁家满门马上就要被董卓给灭掉,到时以出手报仇的名义让其欠下自己个人情,加上张机治疗瘟疫和伤寒杂病论发行各州。 有那层名声护体,估计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拦住这个当世医圣。这次他张良以身入局行那瞒天过海之计,为的就是胜天半子,救下这洛阳城的数十万百姓。 第78章 巧计离间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本以为这种年少成名的人物无论再怎么掩饰,身上都免不了带上几分骄矜之气。但出人意料的是张良表现的十分谦卑,就众人联盟讨伐董卓这件事,几乎是将各路诸侯都夸赞了一遍,口称他们都是这天下少有的英雄豪杰,随后更是主动奉上了一份见面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个未加冠的少年。就是原本想讽刺两句张良是个屠夫的袁绍也换了个语气,委婉的询问为什么他这么大的杀性,打赢就好为何要将那些俘虏全部坑杀。 张良眼泪说来就来,当着众人的面哭得特别伤心。将两城百姓遭异族屠戮的事情给说了,称是在愤怒之下才下了那个决定,这事做的确实有失妥当。自家大哥刘备已经将他狠狠责骂了,这次南下还让自己多听袁盟主的命令,不得再做些出格的事情。 张良的话场上这些人精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如今大敌当前,也没有人多说什么。既然这小子口口声声说要听自己的命令,袁绍就出言请求让他出去收拾门口正在叫嚣的华雄。毕竟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半天换谁也受不了。 重点是己方接连败了好几场,如今急需一场胜利来挽救低迷的士气,要是真被一个华雄阻拦在此地。这场讨董行动就会变成一出彻头彻尾的闹剧,到时候徒惹天下人耻笑。 这个请求其实正中张良下怀,要是不杀了华雄,如何能引出吕布,自己可是为这位飞将找了一个好对手,要不是想着用离间计使张辽、高顺等人对他彻底死心,这次就会让典韦、黄忠、徐晃三人齐上,将其斩杀在这虎牢关。 还有就是别人攻不下这虎牢关不代表他幽州军不行,为此张良还带上了投石机和缴获的那些猛火油。到时昼夜不停地朝关上砸点燃后的石弹,为的就是不给董卓从容迁都的机会,只能选择带着重要的少部分大臣和富户出逃,不得不采用贾诩提出的那条毒计,用瘟疫这等天灾来阻挡联军脚步。 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下,张良开口说道。“谨遵袁盟主令,典韦将军,劳烦你出去走一趟,用华雄的人头为我三军提振士气。等到不日我做好准备后,就为各位攻破这座天下少有的雄关。” 不等袁绍等人说话,张良身后跪坐着的典韦起身领命,朝众人行了一礼就拿着自己的新得的宣花双铁戟走出去了。这升级后的左右手双戟,皆是由手艺高超的铁匠反复加热锻打,千锤百炼而成的百练钢所制。整体重量倒是没有增加多少,由原先的八十斤变成了八十九斤,对这种膂力过人的好汉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目前整个幽州军也就刘备的鸳鸯双股剑,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张飞的丈八蛇矛,典韦的宣花双铁戟,许褚的追风火云刀享受了这种特殊待遇,因为百练钢产量比较低,其他将领暂时还没有拿到新武器。 随后张良刚介绍完典韦的身份和其不俗的武力,他就提着华雄的人头走进了营帐。“袁盟主,军师,在下幸不辱命。”看到这一幕的各路诸侯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也就喝了几口幽州产的新茶,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要是不知道便罢,可如今一相见,曹操看着身材魁梧的典韦是越看越喜欢。这等猛将和他是同乡,这本该是属于自己的人,竟被人提前招揽了去,怎能不让其痛心疾首。趁着张良和袁绍谈笑的时候,他端着酒上前想和典韦套近乎,结果对方只是礼貌的应付了一下,压根就没有深谈的意思。 自讨没趣的曹操只能回座喝着闷酒,上一次这么难过还是心中的白月光蔡琰出嫁河东卫氏的时候,总感觉失去了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东西。曹氏和夏侯氏兄弟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有心想劝却也知道此时的场合不对,只能面色发冷地瞪着对面的典韦。 就在联军大摆宴席为张良接风洗尘的时候,董卓得到了幽州军到来和华雄阵亡的消息。他赶紧召集麾下文武议事,在贾诩的提议下,原本没有资格列席的吕布下属也被叫了过来。据赵云说是那个麒麟儿的最新指示,为的就是在张辽这些人心中埋一根刺,好为以后的离间计作准备。 贾诩一开口就把话题往董卓与胡人勾结的事情上引。“主上,没想到司马徽的这个弟子张良这么厉害,据说他在辽东那边坑杀了将近十万胡人后就马不停蹄的南下来与您作对。幸好当初联合了鲜卑、匈奴、羌人和乌恒等胡人将刘备的大部人马拖在了幽州,否则这次真的有些危险了。” 初闻此事张辽、高顺、魏续、宋宪等人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董卓的恶大家不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也是听吕布的一直在隐忍,想着以后找机会拿到兵权除了这恶贼。 可是无人想到董卓和其西凉军这么没有底线,竟然与异族联手迫害那个抗胡英雄,幽州牧刘备。他们难道没有想过万一失守,那片土地上的数百万百姓该怎么办。 吕布正在忙着向董卓争取前往虎牢关迎战诸侯联军的机会,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众将那铁青的脸色。贾诩看到后只是诡秘一笑,心想这才到哪里,杀招还在后面呢。 不过那小子是真的狠,十万人说杀就杀,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张飞在起事前是个屠户了,张屠夫的名声已经安在了张良头上,将麒麟才子这个称号彻底压了下去。 董卓最终同意了吕布的请求,主要是手下的西凉军实在是无人可用,徐荣带兵统帅可以,但是不以武力值见长。华雄被人轻易斩杀让他不敢再让爱将樊稠和李傕去犯险,要是他们死了就无人压制的住吕布和其麾下那些虎将,更别提那些世家。 李儒自然是看出了董卓的心思,当即提出屠尽袁氏满门,以防他们和联军的盟主袁绍里应外合威胁洛阳城的安全,同时也可以震慑暗地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贾诩立即附和了此项提议,并称其他大臣的府邸也要重兵把守。蔡邕那由他的侄儿贾亮带人负责,这个请求自然是被允许了。 第79章 龙虎斗 在华雄阵亡后的第三天,董卓留下李儒主持洛阳城内的各项事宜,亲率五万西凉铁骑到了虎牢关,自然带上了他如今最信任的谋士贾诩。随后命义子吕布带前去叫阵,自己坐镇中军调度指挥。 自从知道袁氏满门被董卓屠杀后,袁绍和袁术两兄弟红着眼找到张良,让其务必尽全力攻下虎牢关,并承诺以后欠他一个人情。袁家军也一改往日拖沓的作风,积极配合着幽州军伐木和收集石头,为攻城做着各种准备。 吕布这边刚一叫阵,就见张良带着幽州军一万多人马倾巢而出,各位诸侯也带人紧随其后,在虎牢关前摆开阵势与西凉军对垒。眼看对方派出吕布想要斗将,袁绍看了一眼张良,后者点了点头大声喊道。“黄忠,黄汉升何在。” 黄忠知道张良这是有意抬举自己,此战过后他将闻名天下,心中不由的有些激动,他们这些武将从小苦练诸般武艺,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只见他左手紧紧捏着身上的强弓,右手按在长刀之上,出列用洪亮而又沉稳的声音回答道。“末将,在!” 张良笑了笑从自己的马上下来,然后把缰绳递给了黄忠。“这是我二哥关云长斩杀鲜卑头领素利得到的名驹照夜玉狮子,今天我将这匹马送给黄将军,不教你在马匹上吃亏。不要让世人只知九原的飞将吕步,也要让他们识得你南阳黄汉升的厉害,我已备好美酒为将军庆功。” 黄忠听完低头轻拭眼角的泪水,内心百感交集的他朝张良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有今日这几句话,就是死在这虎牢关前也是值得的。 吕布在马上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到黄忠出阵前还在擦眼泪,因此开始出言讥讽嘲笑对方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让其回家再吃几斤奶再上阵厮杀。 此言一出西凉军那边爆发出冲天的嘲笑声,诸侯联军这边也有些疑惑张良选的这是什么人。但无人注意到典韦、徐晃、牵招等幽州军的将领都在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吕布,心想要是你以这种心态应战,肯定是自找苦吃。 果不其然,吕布刚接黄忠的第一刀就面色大变,刀上传来的千斤巨力让其身体内的血气不断翻涌,为了不丢人他硬生生将体内那口返上来的逆血咽了下去,坐下赤兔马也在吃力之下连连后退。 这下西凉军瞬间鸦雀无声,反而轮到联军这边大声喝彩。吃了亏的吕布彻底被激怒,紧握手中的方天画戟就反劈了过去,黄忠也不取巧躲开,硬生生受了他这一击。兵器猛烈碰撞擦出了剧烈的火花,同时伴随着巨大的音爆声。 两人仿若未觉,一击未果后立刻改换其他招式进行攻击,劈、挑、刺、挡,不停的在马上施展平生所学,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有灵性的赤兔马和照夜玉狮子也在互相撕咬着对方。 上次张辽在陈留和狼牙军对阵的时候细心观察看到了马鞍和马蹄铁,虽然后者暂时还没有复制成功,可马鞍已经给赤兔换上,让吕布没有在这上面吃亏。但他还是为最初的轻敌付出了代价,交手六十多回合后,他的双臂越来越沉重,虎口也开始渗血,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个南阳黄忠是吕布生平仅见的大敌,就是平时小心应付也不敢言必胜,知道此次孟浪已经丢人,要是再被人家打败还有何颜面自称天下第一。因此计上心来躲开黄忠的一刀然后拨马就往回走,实则已经单手摸上了马上挂着的弓箭。 看到黄忠没有放弃,还在后面快马追他,只见吕布翻身左脚踩在马鞍上站立,右手右脚并用开弓,以极快的速度射了一只冷箭。 本就是神射手的黄忠早就猜出了吕布的心思,往后下腰躲开了这一箭。再起身时挎在腰上的强弓已经落在手上,他从马上的箭囊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大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贼子看箭。” 吕布自然看到了这一幕,连忙翻身躲避,但还是不幸被三支箭里的一支射中肩膀,惨叫一声落于马下。还好此时距离西凉军阵不远,张辽、高顺两人一起出手拦下了黄忠,魏续及时将人救走。 眼看对方有人支援,张良早就让典韦和徐晃上马去帮黄忠,同时让幽州军全军出击,朝着西凉军冲杀而去。看完整个过程的董卓叹了一口气让人鸣金收兵,速速躲回虎牢关。他可不想用自己宝贵的西凉骑兵去试张良这个屠夫的兵锋,这人就是一个疯子。 联军的其他诸侯见状纷纷苦笑了一声,他们还没来得及喊人上去呢,董卓就被吓得缩回了虎牢关。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要陷入与西凉军僵持的阶段。袁绍对着袁术点了点头,他们两兄弟麾下的士兵从后方拉出了许多载着木头和裹着黑油布石头的车子朝幽州军的方向而去。 曹操眯着眼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不久前袁氏被灭的事情,心想他们没找大家商议报仇还有些奇怪,原来是和张良合作了。看来这场好戏还没有唱完,接下来还有的热闹可看。 材料到位后张良命令手下的士兵立即组装投石机,将所有石弹装好然后用火把点燃,开始朝虎牢关上砸。那些士兵原本也不以为意,因为投石机的准头很一般,躲开就是了。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落地碎裂的石弹是带着油火的,一不小心沾上立刻就烧到了全身,在地上打滚或者用水浇都没有任何用。纷纷叫着幽州军会放妖火然后退下了城头。 张良见状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六架为一组,二十四架分为四组给我不分昼夜的砸,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反正我要让关内的人时刻都处于惊慌恐惧之中。” “其他人给我准备云梯等攻城物件佯装要攻城,深夜的时候就来这关下发出声音吓他们,要是西凉军敢不上关防守,投石机立刻停止攻击,剩下的人给我爬上去夺了这关卡。”曹操、韩馥、鲍信、孔融等上前凑热闹的人都开始面面相觑,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这手段真脏呐。 第80章 有伤文和 虎牢关这一战后联军这边士气大盛,为此还专门开了宴席为幽州军庆功,席上的主角自然是黄忠。他的勇猛已经在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席上袁绍、韩馥、曹操等人频频向其敬酒,都称他为天下第一。袁术更是在席间说了一句吕布也不过如此。 谁知黄忠却认真的对众人说道。“天下第一实在是愧不敢当,吕布其人也不是浪得虚名。正常人大意之下接我十成力道的一劈,不死也得重伤。” “可他能够挡下不说,甚至立刻就上前反击,和我真刀真枪的打了数十回合。如果正常情况下生死搏杀,我们两人之间是数百回合内分不出胜负的,后面谁会赢我真的不知道。” 这番话那些诸侯只以为黄忠是谦虚,可他们麾下的武将全都听懂了,并且深深认同这个道理。高手之间交战本来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个小的失误可能就会断送性命。 而且黄忠还有些话没有说,有些事也没有必要解释的太明白。那就是他射箭几乎从未失手过,那三箭分别射向吕布的额头、咽喉和胸部,自己手里的还是两石力强弓,这么快的射速谁能躲过。 可结果如何,人家不但匆忙之间用方天画戟拨开了最凶险的两支,还巧妙的将中箭部位选在了手臂,避免脏器受到损伤。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作出如此精准的判断,如此能为真是黄忠生平仅见。 虎牢关前看起来吕布几乎被压着打,但只有黄忠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他是抱着必死之心上去迎战的。这场战斗里的细节能看懂的也不少,幽州方的典韦、徐晃等人,曹操手下的诸多将领,还有吕布手下的那些骁将,西凉军此次跟来的樊稠和李傕。 你问这些人敢说吕布也就不过如此么,这些当世一流武将估计都会沉默,没人敢说单挑能打过那人。这个天下第一黄忠更不敢认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别的地方不考虑,仅就幽州来说,他可不想每天被关羽、张飞、典韦、许褚、徐晃、张任等人追着切磋,那个场景光是想象就让人头皮发麻。 与联军这边轻松欢快的气氛不同,虎牢关里的西凉军感觉到十分的绝望和压抑,张良的扰敌之计相当成功,搞得他们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董卓留下徐荣在此地坚守,连夜就带着贾诩等人回了洛阳,准备会同李儒商量应付联军的对策。 吕布中的那一箭由于铠甲抵消了一些冲击力,加上没有伤到骨头,敷了点药后倒是对他影响不大,因此也带着部将参加了这次会议。知道了幽州军强大的战力,李儒立刻提出迁都长安,借助崤函之险以拒联军,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董卓的赞同。 但此刻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那就是迁都需要时间,虎牢关那里守的可是十分艰难,每时每刻都用人命在填,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张良这个屠夫随时可能杀到,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挡他和诸侯联军呢。看到李儒无计可施,董卓将目光看向了贾诩。“文和,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见贾诩自信的一笑。“主上,前日我观那联军内部其实是一盘散沙,实心攻我西凉军的也就只有张良那贼子所率领的幽州军。只要能够拖延他的脚步,我们就可以顺利迁都。” 董卓一看就知道贾诩肚子里有货,那个四胡伐幽是有点阴损,可架不住有用,刘备不是成功被拖住了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文和你就不要卖关子,赶紧讲如何拦住那些贼人。” 一看董卓上钩,贾诩淡定的说了一句话,“听说刘备一向爱惜百姓,他的幽州军从不扰民害民,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这句话说完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西凉军的那些将领感觉有被冒犯到,吕布手下的那些人内心更是不屑与这些禽兽为伍,不满的情绪在不断叠加。 李儒皱眉看着贾诩,总感觉这厮又要出什么惊天毒计,弄不好他们以后会遗臭万年。果然他的预感没有出错,贾诩接着开口道。 “迁都没必要带上这么多人,时间上确实来不及,只用带走城中的大臣、世家、家财万贯的商贾巨富。可这个城池和数十万百姓不能便宜了那些联军吧。我估计换成文优他会选择焚了这座城,万万不能这么做,万一因此激怒了张屠夫,一路猛追我们就不太妙了。” “因此我有一计,不若在洛阳城里传播瘟疫。这东西妙在杀人于无形,等到不知情的联军进入这座城池,他们发现这里遍地是感染了瘟疫的人,可以想见他们会有多慌乱,到那时谁还有心思来追我们西凉军。” “尤其是这个张良,如果他见死不救带人离开洛阳追击我们,必会坏了他幽州军仁义无双的名声,可是留下的话说不定就连自身都难保,要是死在这等天灾之下就更好了,也算是为我们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贾诩的话说到这就被打断了,一张桌子已经飞到了他的身前,被身后的赵云上前一脚踹飞,也算是有惊无险。随后一道愤怒的声音传遍了全场。“奸贼,拿命来!”只见吕布身后的张辽一把挣脱拉着他的魏续,就朝着贾诩冲了过去。 吕布见状不对想要起身阻拦,被侯成和郝萌等人上前死死抱住,高顺则是第一时间挡在了西凉众将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他们,魏续看没拉住张辽咬咬牙后上去帮高顺挡人了。 贾诩腿都吓软了,心想万事休矣。这时机智的赵云知道自己力气不如已经成年的张辽,所以快速跑到旁边将身旁一米多高原本是用来放置烛灯的细长铜盏卧在了手里当作长枪来使。在张辽的拳头即将打到贾诩的脸上时,一个横扫将他击退了几步,随后被挣脱束缚赶上来的吕布给强行按倒在地上。 只见张辽双眼充满赤红,眼球已经因为暴怒而充满血丝,他不断在吕布身下挣扎,状若疯狂的喊道。“奉先,你放开我,让我捶杀了这个奸佞小人。那可是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呀,那可是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呀!” 第81章 有惊无险 张辽会突然发难之事属实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惊魂未定的贾诩一直在心里骂张良。反应过来的董卓则是暴怒拍着桌子下令外面的卫兵进来收拾局面。不多时吕布和他的那些手下全都被一群精锐甲士团团围住,远处还有弓箭手已经瞄准了他们。 “真是反了你们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给我将这个狂徒张辽拖出去砍了,高顺、魏续、宋宪、郝萌、侯成、曹性、成廉等人全部下狱。”吕布正想开口求情,但董卓给樊稠、李傕、牛辅、郭汜、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一拥而上将其也给拿下了。 “哼,奉先,枉我对你不薄,你手下这些贼子竟然想害我的文和。念在你刚才能够迷途知返,暂且宽恕你的死罪。但从即刻起,解除你身上的一切兵权跟我去长安,要是再敢多嘴替这些人求一句情,立斩不赦!” 看着事态失控贾诩连忙喊道。“主上且慢,如此处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先关在死牢里吧,我还有些话说。”董卓想了想点头同意,让人将这些碍眼的人全都压下去了。整个过程张辽一直没有停止骂人,不止是贾诩,整个西凉集团的所有人都被挨个点名,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等到安静下来后董卓开口问道。“文和,你为什么不让我杀那个张辽,其他人我要不是看在吕布的面子上他们也得死。”贾诩脸色落寞的一叹。“我看主上您还想用吕布,但是如果杀了张辽必然让这员虎将离心。如今大敌当前,如果没有他以后谁来挡住那个黄忠呢。”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不如就让我用瘟疫替您除掉这些隐患,也不负与您相遇这一场。”听到这话西凉众人皆惊,都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董卓着急的问道。“文和何出此言,你如今正值壮年,无病也无灾,怎得说这种丧气话。” 贾诩立刻将提前藏在袖子里的姜丝捏出汁水,低下头扬起袖子假装擦眼泪,实则遮挡住众人视线把姜汁抹在眼睛上,让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在幼时曾得一异人传授了望气的神术,可以耗费寿命窥探王朝气运和个人命数。” “当初年少无知频繁使用此术,虽然得知了大汉气数将尽与主上您身上有龙气这两件事,可也不小心耗了我二十载光阴,这才星夜兼程的前来投奔。原本想顺风顺水的混个从龙功臣安享富贵,所以之前一言不发。” “可谁曾想幽州竟然出了张良这个异数,导致刘备身上也升起了龙气,而且要比您的浓郁。所以我才想出了四胡伐幽和瘟疫围城这两条毒计,意图为您除去这些祸害。” “昨晚心血来潮为自己卜了一卦,我因害人太多已命不久矣,今日张辽突然发难其实就是个预兆。这是天要收我,人力不可阻挡,所以使用瘟疫害人这个骂名就由我来承担,张辽等那些犯上作乱的人也交给我,我会让他们染病而亡的。” 董卓已经被贾诩的沉浸式表演给打动,眼中不停的流着泪水,李儒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说话,其他的西凉众将则是在不断扼腕叹息,他们要失去贾先生这个好朋友了。 赵云全程张大嘴巴在看贾诩,心想怪不得自家军师绝不能让此人流落于外,真是太厉害了,哪知下一刻他就受到了众人瞩目,只听贾诩擦了擦眼泪哽咽说道。 “这件事有伤天和,注定我贾文和断子绝孙。亮儿,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寿数也因为父作孽太多被上天给收了,你就陪我死在这洛阳城吧。” 赵云整个人都懵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儿子了,计划里不是侄儿么。等等,亮和良可是谐音字,这个贾诩在占自家良哥便宜,而且还在讽刺其作孽太多,不当人子,看来刚才张辽突然发怒吓坏了这位先生。 而赵云的发愣落在董卓等人眼里自然是以为这孩子一时接受不了,毕竟叔叔变亲爹以后大好人生也没了,搁谁也会慌神,于是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这场会议就以这种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贾诩带着赵云失魂落魄的回了家。但刚进屋子就赶紧找湿绢布擦拭眼睛,过了一会才长舒一口气。赵云趁着这个空档里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员这才放心的说话。 “贾先生,今日的情形可真险呐,差点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万一您出事董卓让李儒主持这个瘟疫计划,我可没把握骗过他,熬好的那些药如果不能及时送到,可是会死很多人。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了真作孽,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贾诩冷哼了一声。“这怪谁,还不是怪那个混蛋张良。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非要节外生枝行这离间计,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武将就将我贾文和架在火上烤,他真的很好。这件事以后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和他没完。” 看着咬牙切齿的贾诩,赵云只能苦笑劝了几句。今日这事他是越想越怕,以后这种活计他也不准备参与了,还是在战场厮杀来的痛快。就在两人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做时,蔡邕府上也在进行一场谈话。 “阿父,您也不必太担心,董卓派来围住府邸的那个贾亮,其实就是每次送信的信使。他昨日告诉我自己真名叫赵云,是张良那个坏小子的部下,门口守门的那些人其实全都是麒麟军的士兵。” 蔡邕听完人都傻了,贾亮这个名字他可是有所耳闻的,听人说是如今董卓手下那个炙手可热的谋士贾诩之侄,怎么会是那个麒麟军唯二的少年统帅之一赵云呢。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那这个据说从董卓在做西凉刺史时就跟在身边的旧人贾诩,竟然会是张良的人。这人是什么时候叛变的,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能勾搭到一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说郑师和卢师都有些想念您,想请您去一趟幽州。”这个蹩脚的谎言立刻就被蔡邕给戳破了。“少来,我一个半只脚踩在黄土里的老头,还值得人家那个麒麟才子大老远跑一趟,恐怕是带了长相思来接自己意中人的吧。” 听到这话蔡琰哪里不知道她的信被人偷看了,只能瞪了自家父亲一眼然后羞红着脸跑回了房间。蔡邕皱着眉头开始想这件事,如果自己不去幽州的话,文姬绝对不会独自离开,他好像也不知不觉上了那小子的贼船。 第82章 计策终成 迁都这件事董卓在朝廷一提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敢站出来反对的不是被贬为庶民就是被拉出去砍杀,在这种高压手段之下,一切还是按照其意思在进行。西凉兵则是在城中督促大臣家眷和洛阳富户上路。 也就是在做各种迁都准备工作的三天后,城中开始流行瘟疫,好巧不巧从患病者表现症状来看正是人们谈之色变的伤寒病。最先是在城南爆发,这里多居住着贩夫走卒,以及普通的百姓。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全城蔓延,官员和商人居住的城东和城西也零星出现了几例。 这一下就造成了极大恐慌,都不用西凉兵催,大家都堵在各个城门前想要逃出洛阳。但这次是要轻装上路的,只有世家大族、官员家眷、财货亿万的商贾巨富可以从容跟着西凉军队离开,普通百姓敢靠近者全都被城头的弓箭射杀。 等到要带的人和物资都准备好之后,董卓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在离开时他心中有些怅然若失,这次去长安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物,一个是他的心腹谋士贾诩,另一个就是全家感染了瘟疫的蔡邕。 后者据人来报是被那个贾亮传染的,随后派去的太医也确认了这件事。本来是贾亮下属去挖冬天因生了伤寒病死去之人尸体的,结果其手下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贾诩、贾亮两叔侄同时感染,还连累了蔡邕一家。 也是因为这个事李儒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怀疑,将埋伏在暗中的一些后手撤走。原本以为那个望气之事太过荒谬,他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老天收人的,不过是居心叵测之人在妖言惑众而已。 结果暗中监视的人回报,贾诩一方面派人直接去挖染病尸体向城里各处扔,一方面着人将洛阳附近村子的人往城里赶。而他也没有食言,吕布手下的那些骁将也全体中招。不,应该说是狱中的所有人全都被其用疫病给感染了。 这手段阴毒程度让收到消息的西凉集团众人都忍不住倒吸凉气,心想怪不得贾诩说自己活不成了。而他们也因为此事对老天有了一丝敬畏,在路上约束手下士兵不准无故生事和多造杀孽,不听话的威喝和鞭打即可。 而在他们眼中应该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贾诩叔侄,正在棋盘前对弈。“唉,贾先生,我压根就下不过你,这都输了第十盘了。你还是回幽州后和我良哥下吧。”脸色有些苍白的贾诩将黑棋收到了棋盒里然后开口说道。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走了,徐荣应该也在悄悄撤离,你速速派人给张良发信号,让联军的人攻破虎牢关。这瘟疫不能拖太久,我怕百姓们坚持不住。”赵云点了点头就起身去办事了,他是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好恢复的比较快,加上是提前服用过汤药的,此时已无大碍。 约莫过了半天时间,快马加鞭的麒麟军赶到了虎牢关前发出了信号,幽州军立刻停止了投石机,城下的士兵开始架云梯往城头爬。徐荣听到攻城声音的时候暗道一声坏了,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他这边正在收拾辎重准备离开呢,赶紧让骑兵先走,至于那些步兵就自求多福吧。 不多时这座天下少有的雄关就被以极低的代价攻破,这些天要强攻其实也能拿下,但张良不愿意用士兵的命去填。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西凉军已生去意,兵不血刃就可以拿下,无非是多等几天时间而已。 袁绍等人自然有些奇怪,这几天幽州军也就一直在用投石机和不间断骚扰的战术,一次正儿八经的攻城都没有过。可以这么说,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死就下了这座关,这是大家生平从没有遇到过的怪事,那个董卓对张良就畏惧到这种程度,没怎么打就望风而逃。 打虎牢关时各位诸侯都不是很热心,但是对于攻打洛阳这件事一个比一个表现的积极。并出奇一致地将幽州军给排斥在外,言说他们之前打仗辛苦了,应该在最后面好好休息,对此张良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加争辩。 只有曹操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张良,命令自己的部下不准轻举妄动,就留在城外等待。直到其他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攻破了城门兴奋的冲了进去,却在片刻后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的全都退了出来。 张良看众人出来好奇的问道。“各位怎么又退出来了,我刚准备带人进去呢。”只见袁绍愤愤不平的骂道。“董卓跑了,城门上的守军不知何故也全部失踪,城里的人全都感染了瘟疫,进去后到处都是患病的人,满地都是秽物!这座城毁了,真是丧尽天良呐,他董卓是怎么敢做出这事的。” 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却没有一人提这城里的百姓该当如何。整个过程张良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等他们骂完后说了一句。“我想进去救人,去年冬天在幽州遇到了一位神医,他治好了许多患了瘟疫绝症的病人。这次南下我大哥害怕有人下毒害我,就命他在队伍里跟着,这莫不是天意。” 他这其实是真话,也是想试一试这些诸侯,看有没有人愿意冒着危险同去城里收拾这个烂摊子。如果有,以后在统一的时候会因今日这事放其一马,最次也保他后人三代之内衣食无忧。 看着这些诸侯躲闪的眼神和犹犹豫豫的样子,张良哪里不知道他们的选择。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众人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就下令幽州军全部进城。就在这时曹操出声喊了一句。“等等,算我一个,总不能让天下人说我们这些人连一个少年都不如。” 张良笑着对曹操郑重施了一礼,随后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被部下劝住的孙坚,内心叹息了一声。要是这位江东猛虎此刻敢上前一步,他就可以替其逆了早亡的命运。 第83章 真相 洛阳城内的情况是这样的,原本大家都很恐慌,争先恐后地往城边上涌,就算出不去也不愿离开,只为争那一线生机。几个不同方位留守封城的数百西凉士兵原本打算射箭将人群逼退,却遭到了来自身后的背刺。 这些人永远也想不到贾诩近日给各个城门安排进去的其实都是麒麟军的人。这个惊变几乎让本来疯狂往城楼上涌想夺取控制权拉起厚重铁门逃离洛阳的百姓都懵了。众人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战斗,在他们眼里如虎狼一般的西凉士兵,被人正在像杀小鸡仔一样屠戮。 等到战斗结束后胜方士兵脱掉西凉军衣服,戴上鬼面具在城头打出麒麟军的黑色军旗时,所有百姓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人的名,树的影。张屠夫在辽东做的那等大事如今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眼前的麒麟军数量不多,可是他们能够逃出背后那个大人物的掌心么,城外会不会还有无数军队在等着,绝望的情绪开始在每个人心头蔓延。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些麒麟军士兵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言称刘使君的队伍永远不会用刀剑指向百姓。伤寒病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幽州已经有一位神医找出了治疗的方法,就在此次南下的军队里。 并约定好了时间,两天之内如果人还没有到,就打开城门放他们离去,用幽州牧刘备的名声作担保。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城里的这些百姓也许还有些担忧,但被从洛阳城外被赶进来的那些百姓,全都舒了一口气。 什么,你不知道幽州牧刘使君爱民如子的故事,那我可得给你好好讲一讲。之前打黄巾的时候他所率领的军队对百姓可都是秋毫无犯。后来做了州牧之后打胡人,杀贪官,除恶霸,无偿分田地,那里的人过的都是些神仙日子。家里粮食充足,鸡鸭牛羊成群,听说村子里还建了许多学堂供孩子们读书。 你问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赶紧去,还待在洛阳附近干什么。他娘的我倒是想去,可鬼知道一开春就打仗,虎牢关那里挡住了爷北上的路。 接下来就被董卓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派兵抓进洛阳城了,谁知道这里竟然还生了瘟疫。现在好了,等幽州的军队来了我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一定要让他们离开时带我走,这洛阳我是一天都不想待。 就这样随着各个版本的刘使君爱民如子小故事在人群中传播,躁动的人群中瞬间被安抚了下来。反正也只是等两天而已,城内的人想了想都决定躲回家看看情况。这些从城外来的就坐在城门边上吃着自己的干粮聊天。 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刚才讲故事最大声的那些人,已经从人群中悄然离去,他们其实都是一直混在城外宣传的麒麟军士兵。经过一个冬天的不懈努力,洛阳附近的村子几乎都知道了幽州是一处政通人和,人寿年丰,夜不闭户的好地方,因此被引导之后才会主动给没听过的人讲述这件事。 事实上也就用了一天多的时间,这些争着先打进洛阳的诸侯们就已经到了城东,可是他们进城问清这里发生什么后就面露惊恐之色退了出去,无人注意到百姓眼中的失望。 原本以为自己被欺骗了,正气冲冲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百姓发现又进来一支军队,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白衣少年,只见他大声喊道。 “全体幽州军听令,进城之后以救人为第一要务,敢无故扰民者斩,敢对百姓动刀兵者斩,敢抢夺财物者斩,敢淫人妻女者斩。从此刻起接管洛阳城所有的一切,要用最短的时间将瘟疫战胜。” 听到这些话的洛阳百姓不自觉湿了眼眶,要知道西凉军来的这些日子他们过的那都是猪狗不如的生活,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遭了大难。 跟在身后的曹操暗呼厉害,这几句话就已经收尽了洛阳城内的民心。还有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从眼前的张良和幽州军的脸上看到慌乱,也许他们真的有治疗瘟疫的法子。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考虑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张良要急匆匆的从辽东那里赶来加入讨董联盟,他想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东西。是名望么,也许其他人需要,但对兵强马壮的幽州有些过于鸡肋。 曹操看着已经主动给城边上这些百姓搭营帐的幽州军,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也许张良要的是整座洛阳城呢,不,准确说是洛阳内所有的百姓。之前虎牢关那他拖着不攻城自己就有所怀疑了。 后来董卓不战而降,急匆匆的带着少部分人迁都,只留下了这座被瘟疫感染的城池。而巧合的是这种无人能治的绝症幽州在去年冬天就研究出了治疗方法。 果然,随后他手下跟着一起帮忙的士兵回报的消息也印证了这点。那个神医张机几乎是药到病除,幽州军也不知道从哪找到的药材开始给病人煎药。 想通这一切的曹操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感叹道。“好一个瞒天过海之计,好厉害的手段,今日算是领教了。”看到身边人有些不解,他将想到的这些给他们说了,曹仁和夏侯渊等将领都有些难以置信。 同样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在狱里的张辽等人,看着被麒麟军护在身后朝他们打招呼的贾诩,脑子里顿时就是一片空白。这时赵云拿下脸上的面具对众将说道。“麒麟军赵云,见过诸位将军。” 张辽睁大眼睛问道。“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诩你不是董卓那个老匹夫的人么,怎么会和幽州扯上关系。”贾诩只是淡淡的道。 “张将军几日前还要捶杀我,所以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什么,今日来相救也只是敬佩你们都是些好汉子,哪怕死在沙场上也比这里强。还有,这些汤药是用来治疗伤寒绝症的,你们爱喝不喝。” 听完贾诩这话脑子反应快的魏续已经猜出了答案。“原来如此,你们想从董卓手里拿到这数十万洛阳百姓,真是好大的一局棋,我等竟都是些傻子。这背后的棋手,应该就是虎牢关前送黄忠白马的那个少年,幽州军师,张良。” 第84章 对手(为喜欢凹颌兽的辛宁加更) 贾诩听出了魏续的话中带刺,但与自己没有关系,今日现身也是为了把事情撇清,免得成天遭人嫉恨,他这虚弱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些莽汉的一拳。“没错,那些毒计与我无关,都是张良那个坏小子的主意。甚至我也是受害者,刀斧加身之下不得不配合,你们以后也别惦记贾某人。” 赵云苦笑了一声连忙解释道。“我家军师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这次换成李儒来主导这次迁都,他绝对会将这座洛阳城化为焦土并强行带走所有的百姓。西凉军那个德性你们也知道,这一路上欺凌下来,到长安这些人能活下来几成。” “是,我承认一些手段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这其中还算计了诸位将军,你们生气也无可厚非。但好在这事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各位都是大好男儿,天下何处不可去得,何必为董卓那恶贼效力。” 贾诩斜眼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赵云,这番话要不是张良授意这小子说的,他把名字倒过来念。众将听完都沉默不语,张辽突然问了一句。“城里的百姓当真没事,你们有那么多药么。” 赵云看向贾诩,后者点了点头,他这才回答道。“这件事在去年冬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已经提前收购好了所需药材,最后洛阳城内百姓所需。而且以后我们大汉的所有百姓再也不会被伤寒病困扰。” “我主刘玄德麾下的神医张仲景先生,写了一本叫做伤寒杂病论的书,里面不止有治疗伤寒病的方法,还包含了治疗其他类型疫病的方法,这本书将会无偿送给各州的医者学习和使用。” 张辽听完后点了点头。“好,就冲刘使君和张仲景先生的面子,我不计较张良算计我这事了。贾先生,前些日子那事是我张文远的不是,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还请多多包涵。” 说完后张辽拿起面前的汤药一饮而尽,并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喝吧,只有病好了才好做事,到时是否还回奉先麾下,你们也好好思量。不过我是不会再回去了,看到董卓老儿我就恶心,那种委曲求全的日子算是过够了。” 这句话得到了宋宪、侯成等人无比赞同这句话,非是他们要背叛吕布,而是不想与董卓、李儒等那些西凉的那群猪狗为伍,每天要忍住不砍死他们也是很辛苦的。高顺被吕布救过命,魏续是其姻亲,这两人轻易是不会背主的,只是神情有些落寞,兄弟们终归还是要散伙了么。 贾诩见事情办完,让人给张辽等人除去了身上的枷锁和手脚的铁链就戴上面具和赵云离开了。至此他所有的任务都结束,准备去会会张良,顺带拿到自己应得的那份报酬,去幽州过上衣食无忧,平安喜乐的悠闲生活。 贾诩找到人时,这小子正坐在营帐里和人谈话,有意思的是两人都不放心对方,张良身后跪坐着典韦和黄忠,曹操身后则是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四人。他到的时机刚好,这段对话也才刚刚开始。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那就是这次城里的瘟疫与你有没有关系,听说蔡公因为也染病被董卓留在了城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张良听到曹操的这个问题沉默了一息,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不过想到一些曹军的士兵在外面帮忙,有些事瞒不过也是正常的,索性也就认了。 “没错,是我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从董卓手上得到这些洛阳百姓,治好他们后我会将所有人带回幽州,将一座空的洛阳城留给联军的诸位。至于蔡公那你放心,他们压根就没感染,一些障眼法罢了。” 曹操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这小子承认的这么干脆,他有些好奇的继续发问。“那这些人你带的回去么,你就不怕袁氏兄弟和那些诸侯阻你。” 张良听完大笑,让人给曹操送了一本印好的伤寒杂病论,耐心的等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有这书,有救这数十万人的功德,曹将军你敢拦张仲景先生回幽州吗?还有,我提醒你等我回程时,我大哥与几部胡人的战事也该结束了。如果这些都不够,我送袁盟主一块传国玉玺如何。” 曹操听完倒吸一口凉气,那晚的宫变让传国玉玺丢失了,至今都没有找到。他用自己项上人头担保,现在城外的那群蠢货看到玉玺后会将狗脑子都打出来,谁还顾得上阻拦张良北上,更别提因为攻克虎牢关袁氏兄弟还欠这小子一个人情。 这天下竟无一人可阻此子么,今日本想引而不发,暗中破坏其带人北上的计划。可一细想人家不怕带自己进来看到这些秘密,想来是有后手应对的,故而有此一问,得到的答案也让他心中发苦。 张良看到曹操的表情有些无语,开口提醒道。“曹将军目光长远非常人所能及,我能觉察到你非常警惕我们幽州,甚至还当成了假想敌。但我得提醒你件事,如今讨董以后,朝廷的命令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管用了,这天下必然陷入纷争乱局。 “但我相信没有人敢来惹幽州,而且不管董卓愿不愿意,我大哥都会是幽州牧,无他,实力强而已。你要先战胜城门外那些人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不是吗?” 曹操听完后沉默不语,他身后的四人深深的攥紧了拳头,这个张良太狂妄了,如果不是见过典韦和黄忠的实力,今天必须上前教训这个小儿。“张良,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我一定会成为你们幽州的对手。” 张良没有任何轻视之心,认真看着曹操的眼睛。“我等着未来和曹将军一战。”曹操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带人离席了,这时贾诩卸下面具大摇大摆的坐上了那个位置。 “谈完了,那谈谈我的事吧。我差点死在张辽手上,以后被你害的只能隐姓埋名,你要怎么补偿我。”张良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赵云连忙附耳给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张良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冒出句。“要不给贾先生您多纳点妾室,以后多生点儿子继承香火,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不怕了,反正后继有人。” 话还没说完贾诩就越过桌子朝他冲了过来。“我揍死你个无耻之徒!”看到被追着到处跑的张良,典韦和黄忠看了一眼赵云,两人都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第85章 除恶务尽 就在张良如火如荼的展开救人行动时,幽州的与胡人的战争也由之前的以逸待劳转为全面的进攻之态。最开始羌人、匈奴、鲜卑本来想的是集合十五万大军攻代郡,然后涿郡,再到蓟县。 可是他们彼此间都不是很放心对方,通俗点来说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谁说胡人之间就没有鄙视链了,匈奴和鲜卑明显都看不起羌人,因为他们是混得最差的。雍凉两州相对来说都是地广人稀,几乎都没有什么油水。 尤其是西凉,那里如今在董卓走后已经变成了马氏的地盘,人家军队里其实也招募了许多羌人。每次他们一入侵,马氏总能准确的收到消息,然后将他们击败,结果就是越打敌人越强大,他们内部的叛徒越多。 而南匈奴和东鲜卑日子就过的很滋润,掠夺而去的汉人工匠给他们升级了武器,女人用来给他们繁衍后代,奴隶用来服侍他们或者放牧,以前的生活是何等惬意。以步度根和轲比能为例,他们已经拥有攻城武器,所以上次才能攻破代郡和上谷。 反正就是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个好结果,索性就各打各的,鲜卑人因为最了解幽州所以不想去打玄甲军所在的上谷和青龙军所在的代郡。将这两个地方留给了匈奴和羌人。 西鲜卑支援了三万兵马,步度根出了五万,死了儿子的轲比能直接倾巢而出带了八万人,其中包括了以前掠夺的汉朝奴隶,准备用他们当作肉盾去抵挡汉朝人自己的箭矢。 上次吃了大亏的鲜卑人已经杀红眼,约定的五万只是个笑话,这次他们尽起十六万兵马猛攻渔阳。幽州兵马最多的狼牙军此时就在这里,辽东战事结束后许褚和李典也将分出去的一个方阵士兵带了回来。 这里打得也是最惨烈的,羌人和匈奴那边还停留在斗将和对峙的时候,鲜卑人已经命人在攻城。但当他们集中全力攻一个县城之时,其他的地方总会从不同的方向来骚扰,被搞烦了鲜卑人只能分兵。轲比能去攻击郡城,让步度根和东鲜卑的人攻击这周围的这些县城。 在渔阳前线的郭嘉知道关羽在代郡连斩羌人五员猛将震慑住他们之后,让其回到城内找人穿着衣服冒充他,每天没事就在城上背对着他们造成还在代郡的假象,反正羌人手里没有攻城武器,唬住他们即可。让行金蝉脱壳之计的关羽带青龙军骑兵前来渔阳助战。 现在的青龙军在日夜钻研领悟纪效新书的关羽手下已经变成了一支极其可怕的军队,就如「孙子兵法·兵争篇」里面所讲的那样,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为什么羌人被打的这么难受,除去坚壁清野之策让他们得不到粮食只能空耗军粮之外,被神出鬼没的青龙军骑兵搞的有点头疼。一旦他们敢分兵肯定会被吃掉,又没人拦得住那个关羽,几千骑兵硬是打的数万人束手无策。 关羽到了渔阳后郭嘉就不再固守,让憋了很久的狼牙军出城浪战,配合青龙军将狂妄的轲比能一战击溃。随后就是全面反攻,两支军队联手追着鲜卑人吊锤。收到消息的匈奴和羌人头都不回的跑了。 这还打什么,本就不强的乌恒被一战坑杀五万人如今能不能存活下去还是两说,鲜卑十几万大军被追着打。匈奴人是被玄甲军的重骑兵恶心到了,为首的童渊和张任更是猛的不像话,羌人的胆气被青龙军的关羽给捏碎压根就不敢妄动。 这次的幽州之战,羊肉没吃着不说,还空惹一身腥膻。幽州立京观就让人家立吧,脸疼点总比丢了性命强。正在逃跑的匈奴人和羌人疯狂在骂鲜卑人,这些杀神是你们招惹的,害得我们此次过来丢这么大的脸,这事还没完呢,看我们回去怎么收拾你们西鲜卑的那些部落。 鲜卑完了,这个原本势力横跨大汉数州的强大部族先是因为内讧分裂成了东西两部分。最强的东鲜卑五部人马皆亡,那片草原如今也成了幽州的后花园。剩下的西鲜卑可是活在南北匈奴和羌人的包围之中,还不幸折在渔阳三万人马已然为之后被人吞吃瓜分埋下了祸根。 看着匈奴人退走,张任将手中新得的百鸟朝凤枪挽了个枪花,咧嘴对童渊笑着。“老师,之前不知道家里和益州那个刘州牧达成了什么什么约定,让我独自一人北上幽州。当时我还特别不情愿呢,谁知这里太有有意思了,现在赶我都不走。” 童渊点了点头说道。“益州那里确实不适合你,你应该也能察觉到这些日子枪法上的进益。如今我也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就如同之前告诉你小师弟子龙那样,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一定要走出自己的路,悟出独属于自己的枪法。” “还有,为师老了。你师娘和飞儿已经到了蓟县,这一战过后我就要卸任玄甲军统帅的位置回家陪他们。大概率会是你接手,我希望你要带好这支队伍,不要辜负主公的知遇之恩。”张任收起脸上的嬉闹之色,郑重的向童渊做出了承诺,他会让玄甲成为敌人的噩梦。 “对你我是放心的,现在立刻开始第二阶段行动,带领玄甲军全军出击,踏平步度根和轲比能两部的领地,这东边的草原以后是我们的了。那个麒麟儿还给配了一句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张任听后心想军师还怪有文采的,那个和自己同名的有了字叫子仁,小师弟赵云也提前给取了字叫子龙。这些都蛮好听的,要不要也去求个字。压下心中这个念头,他从童渊手里接过了玄甲军的兵符,大声应和道。“末将领命,这一战必叫那鲜卑贼子灰飞烟灭。” 这时逃出渔阳的步度根也发现了事情不对,身后的青龙和狼牙将军压根就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直在身后狂追。这些幽州的人是不是疯了,大汉的律法是不是对你们无用,以往胡人退出边境汉朝军队就要停止追击的,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呀,快停下来! 第86章 长相思 穷途末路的步度根被追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刚回到自己的领地附近,就被玄甲军给堵住,在万军之中被张任给一枪挑于马下身亡。自此这代郡以东的草原尽数落入了幽州之手,成为了军队的养马地。 此外灭了他们的部落后,还得了两部数万头牛羊、马匹、还有准备用来修路、挖矿、建城的俘虏五万余人。刘备听了戏志才的建议之后直接废除了劳役制度,重活累活全都让异族的人去干。 乌恒的首领收到消息后差点就被吓死,之前派去乞降的信使刘备压根就不搭理,咬了咬牙他就带着两个亲信到了蓟县,亲自跪在州署衙门前磕头。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承认自己是个蠢货,竟然不识大汉天威,特此来主动献上所有的领地和财富,只求让他们乌恒人能够活下去。其身后到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荀家哥几个正好就在里面。 荀谌看着卑微的乌恒首领咂了咂舌,然后惊叹说道。“真是厉害,听说玄甲、青龙、狼牙三军已经打进了草原里,看给人家乌恒人吓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前几天高句丽那个信使在这自杀,好像是他们的国家被人给灭了。” 荀衍和荀彧叹了口气,在幽州打赢后家里就让他们两个出仕,甚至在考虑把堂妹荀采嫁给刘备。其他家族也是这样的,去年冬天还对人家爱搭不理,现在争着抢着要靠上来。 他们荀家还好,因为看在郭嘉的面子上,刘备还给了两个不错的职位,其他人且等着吧。傻子都看的出来,这次的战争过后,几乎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捋幽州的虎须。 这里以后会和南边的扬州一样变成大汉朝最安全的地方。后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够偏的原因,而前者则是靠着拳头够硬,北方数州无人敢惹。这次也算是立威之战,难怪去年敢直接在陈留揍西凉军,压根就没将董卓放在眼里。 如今还停留在洛阳外的联军在收到幽州在大汉各处送伤寒杂病论这本治疗瘟疫的神书后哪里不知道被张良给耍了,气冲冲的就要进城找他算账。这时刘备打赢胡人的消息传来之后大家火气就灭了,捏着鼻子吃下了这个亏。 不过张良在控制住瘟疫之后还是让人将城门给打开了,想进就进来呗,反正我要带人离开,这座城就送给你们。这事怎么能行,黄甫嵩、孔融、鲍信等人直接出言阻止,怒斥这种行为太过荒诞。 但诡异的是袁绍、袁术、韩馥三人都一言不发,因为张良给他们每人都送了一份重礼,礼单上的东西太值钱了,而且前日家里来的消息东西已经全部到位。 最后实在懒得和这些人废话,为了不在路上节外生枝,张良直接将从建章殿那口枯井里找到的传国玉玺放到了袁绍手上,并对黑着脸的后者说了一句话。“感谢袁家哥哥这些日子的照顾,宝物有德者居之,这个礼物就送给你了。” 袁绍差点没给气死,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你私下送我肯定笑着接受。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烤么,你没看袁术那厮眼睛都快绿了,以后天知道要因为此物引出多少风波。 但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瑰宝送给别人又心有不甘,就算烫手,也得咬着牙接下。“谢谢贤弟,这个礼物哥哥我就收下了。这些百姓你可以带走,但蔡公不行,我想请他来帮我。” 张良认真的看着袁绍,直接开口拒绝道。“蔡公今后可是我的岳丈,我和他的长女蔡文姬两情相悦,彼此已经订下海誓山盟,这次来就是为了求得这个贵门淑女,袁家哥哥可不要坏我好事。” 话都说到这了袁绍只能作罢,真把这小子惹毛了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自己还欠着人情,因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头疼的是如何保住手上这块传国玉玺,没看张良拿出这东西后已无人再提洛阳百姓北上幽州这件事。 曹操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争不过,也就没有在意过那块传国玉玺,让他难受的是张良说要追求蔡琰。这些日子其实有无数次都有过想去蔡府见一见那人的念头,可还是忍下了。 当初在蔡府求学时他就想过求娶蔡琰,可是后来听说她已许给河东卫氏,自知争不过没有开口自取其辱。在洛阳内的瘟疫结束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去登门求见,结果就听到了张良这句话。 争得过么,还是争不过。对手是这个名满天下的麒麟才子,如今乱世即将到来,幽州那里将会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想来蔡公定会同意这件事情。因为一个当父亲的是不会让自己女儿跟着一个事业前途都未明之人的。 曹操的想法其实没有错,收拾行准备离开的蔡邕听到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议论后并没有生气,因为他本就乐于促成此事。 一来是女儿蔡琰愿意,时常一个人在月下吹笛,肯定是心里有张良的。二来是这小子确实是世间少有的人物,那本心学他至今还在日日研读。三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城外的袁绍等人一个都不入他法眼,去幽州才是最优的选择。 蔡琰听到张良当着那些诸侯的面说要求娶她,银牙紧咬低声骂了句坏小子,只是眼睛里却尽是笑意。这些天那人上门拜访过父亲数次,她还偷偷在屏风后相看了几眼,确实是个俊俏的美少年,心里对这件事也是满意的。 不过蔡邕就像防贼一样防着张良,压根就不给他见蔡琰的机会,只让其在正堂弹了一首名为长相思的曲,并唱了一首词,「红满枝,绿满枝,宿雨恹恹睡起迟,闲庭花影移。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蔡琰本以为张良会选择「凤求凰」,因为司马相如的那首赋实在是有名,后来被很多人用来求爱表白。虽然她不喜欢那人,并在回信里偶然提及过这件事,没想到人家竟然为自己重新创作了一个。 所以那天情不自禁的在里屋用笛声回应了这段感情,师从郑玄,卢植的张良自然听得懂那首笛曲之中所讲述的一个女子得遇良人的欣喜欢快之情,在确定了蔡琰心意后他就傻笑着离去了。 第87章 天机莫测(为别下死手啊加更) 此时已经入主长安的董卓看着眼前这本伤寒杂病论被气的吐了口血,他如何不知中了贾诩那厮的奸计。现在可好,用瘟疫残害百姓的骂名自己背了,还助这个张机成了活着的圣人。 真是好手段,刘备原本就因为打赢胡人之事获得了偌大的名声,还在百忙之中派人讨伐他董某人,打的自己望风而逃。最后还用瞒天过海之计夺走了那数十万人口。如今天下有多少百姓恨他董卓,就会有多少百姓敬佩刘备那个小人。 不提董卓,西凉军里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其中就数李儒最生气。他感觉自己被人当成一个傻子那样摆弄,比起张良,他现在更恨那个叛徒贾诩。 养好伤的吕布此时已回到了董卓身边,原本李儒对董卓说既然中了敌人的离间计失了那些骁将,此时就应该将此等猛虎斩杀,否则他日必定噬主。 但如今的董卓因为李儒没有看穿贾诩之策使他们遭受了重大损失,对他的能力甚是怀疑。让原本就有些离心的两人更加疏远,不但直接否决了这个建议,还派人将吕布安抚了一番,随后官复原职依然贴身保护自己。 西凉集团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刘备的崛起已经是不可阻挡之事。现在再提罢免人家的州牧之位只会是个笑话,只能将气撒到了贾诩身上。一方面派人去拿他留在西凉的家眷,另一方面找认识贾诩的人去幽州行刺杀之事。 忙碌了一天的吕布闷闷不乐地回到住处,发现屋里坐着两个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高顺和魏续,他激动的说道。“你们果然没有弃我,文远、子云、子都他们人呢。” 魏续重重叹了一口气。“奉先,文远他们不愿意继续在董卓这个老匹夫手下忍辱负重,此次没有跟着过来。”吕布听完脸色一变,有些生气的问道。“他们莫不是投了幽州军,别忘了张良那个小儿可是离间过我们兄弟感情的。” 这时高顺连忙出声解释,张辽、郝萌他们对张良没有任何好感,选择在当时一同进洛阳救助百姓的曹操手下任事。吕布听到这句话脸色才有所缓和,这些并州一起出来的兄弟跟着谁都行,就是不能加入幽州军。 与黄忠在虎牢关下的那场对决,让吕布彻底收了小觑天下英雄的傲慢之心。这些日子没事就在琢磨如何战胜对方。原本西凉军之中还是有些怪话的,但在吕布经过董卓同意,一打五战胜樊稠、李傕、郭汜、张济、牛辅等人后,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就消失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吕布因为败给黄忠和兄弟离去的双重打击反而想明白了一些事。他自从被压服成为丁原的义子,就迷恋上了权力并因此滋生出了不断向上爬的野心,从此就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武将。 以前那个令人惊惧的飞将其实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认贼作父的吕布而已。先有丁原,再有董卓,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这样憋屈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不若像黄忠那样只做一个纯粹的武将,哪怕死在战场上也比过这种窝囊日子强。 想通之后吕布身上那股嗜血的野性不断回归,心中已生了宰掉董卓离开长安另投他人的念头。西凉众将到长安后越来越怕吕布,也许就是闻到了猛虎即将苏醒的气息。 李儒虽然不是武将,但他其实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吕布的变化。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讨好和谄媚,那不卑不亢的模样已经让其心生警惕。要是这人背叛,对己方可谓是塌天大祸,因为他是最接近董卓的人,行刺简直不要太容易。 奈何董卓进入长安后越发的昏聩和残暴不仁,一些中肯的建议压根就听不进去,竟将吕布这等挣脱束缚的猛虎豢养在身边,这简直是在自取灭亡,已经渐生白发的李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魏续和高顺回来后吕布当即就对两人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立刻就得到了他们的支持,顺带还给他分析了一下这次在洛阳所见到的那些诸侯。 在所有人都在为传国玉玺争得头破血流之时,只有曹操对此不屑一顾,那次敢甘冒奇险进城救百姓的也只有他。张良不算,因为那本就是那阴人的计谋。并且张辽等人投了他后待遇十分不错,人家也非常的礼贤下士。 张良当时还很生气来着,他辛苦离间想要收服的武将,对他的印象已经坏到了极点,顺带看整个幽州军都不太顺眼。曹操其实不是真心进城救人的,只是为了知己知彼从而更进一步的了解他的对手。 谁曾想天上竟然砸下一个非常大的馅饼,吕布麾下的那些骁将直接找上门投奔,双方一聊还都很是看不惯张良的为人,一来二去就加入了曹军。 这或许正应了那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俗语,他此次南下得了数十万百姓并且成功抱得美人归,却也亲手将张辽等人推向了曹操的阵营。不,也许还要算上身在长安的吕布、高顺、魏续三人。 天机莫测,此时他还不知道那句等着曹操成为他对手的戏言正在慢慢变为现实。众位诸侯在洛阳的一些表现已经传遍了天下,大汉的诸多世家纷纷开始进场下注,寻找自己心目中的明主。 张良用力过猛的后劲此时也已经开始显现,那些被骗走的世家将其在幽州进行的分土地和普及平民教育之事彻底曝光,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一些原本想下注刘备的世家纷纷停手,惊觉绝不能让此人得了这天下,并用仇恨的目光看向原来的那些颍川世家。这其实也是荀、陈等家族愿意出仕幽州的原因之一,他们此时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更糟糕的是一直蛰伏在暗中的司马徽已经相中了曹操并准备出手相助,与他一起准备入局的还有那个舍了天门兵堂堂主之位的韩无咎,因为其是一人孤身出山,加上有公输敖的力保,才没有被其他家清算。 第88章 彼之毒药,我之蜜糖(为别下死手啊加更) 话说袁绍得了传国玉玺之后,那维持于表面的联盟关系就被打破,袁家在未被董卓灭门时大家还畏惧你的家世,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如今还有什么可抖的,敬你时喊你一声盟主,不敬你时谁认你那四世三公的家世。要知道连最尊贵的皇帝如今也不过是人家董卓手里的提线玩偶,在这世道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察觉不对的袁绍本来想跟着幽州军一起走的,结果还没见到张良,就被他的弟弟袁术和众诸侯给拦住了。开什么玩笑,让那小子带着你大家还怎么玩,还怎么抢夺这个传国玉玺。 其实张良是知道此事的,众诸侯对他带人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你赶紧带人滚蛋,我们要在这洛阳城里做过一场,决定这个宝物的归属。 识趣的张良自然麻溜组织军队动员百姓收拾行李,并告诉他们只用带路上吃的干粮即可,其他什么都不用带。到幽州后会给所有人造户籍,分土地,发农具,还有从胡人那里缴获的牛羊。 甭管世家和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怎么看,幽州在眼睛雪亮的洛阳百姓心里肯定是世间最好的地方。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是听其言观其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这些日子幽州军做到了,他们真正如同当初困在城里时听到的那些故事一样,对所有人秋毫无犯。一些士兵累了脱下身上衣服枕着直接就睡在地上,也不会去扰民。 这可是洛阳,曾经是大汉的都城,全天下最繁荣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可不似其他地方那样好糊弄。人群里也不是没有怀疑那场瘟疫蹊跷的,刚好幽州军就有那么多药材救了所有人。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西凉军和人家一比,在军纪方面真的连提鞋都不配。更有甚者,城外那些人的军队进城后,有些人的手下还想行那欺压百姓之事,那些平时对他们笑呵呵的幽州军士兵直接就将刀架到对方的脖子上,问其是不是在找死。 后来和幽州军的士兵熟络之后,城里的百姓才知道,那个像邻家少年一样的张良,屠夫之名全是杀异族来的,那个害了两城百姓的高句丽,如今已经被灭国了。这哪里是什么屠夫,明明就是我大汉的武安君,没有比跟在他身边更安全的了。 此时张良骑着马,在等待手下士兵在向他汇报人员聚集情况,一旁马车里的蔡邕突然掀开布帘问道。“那可是传国玉玺,所代表的意义非凡,我估计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等闲视之。你兄长刘备不是一向自诩汉室宗亲么,这东西给了别人他回去就不会埋怨你?” 张良偷瞄了一眼带着面纱,正用好奇目光看着自己的蔡琰,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后者立刻就红了脸。无语的蔡邕此刻将帘子放了下来冷哼道。“你个无礼的臭小子快回答老夫的问题。” “蔡公,只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他们想争就由他们去吧,我大哥会更在意这些百姓的。”马车里的蔡邕听到这个回答后就像魔怔了一样不断小声的重复一块破石头而已,蔡琰则是想着后半句话发呆。 等到确认所有百姓都聚齐后,张良大声的喊道。“幽州的百姓们,随我回家!”这句话口口相传之后,数十万人都在激动的大喊回家这两个字,声音由开始的杂乱逐渐变得统一,洪亮的声音简直要震破苍穹。 曹操带着人在城门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从这些民众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故土难离的悲伤和不舍,有的只是奔赴新家园的欢欣和雀跃。“此子蛊惑人心的能力比他那个大哥还厉害。” 身边新加入曹军的张辽开口问道。“主公,你之前见过刘备么,他难道真是个会演戏的小人,听到他抗击胡人我还以为是个英雄呢。”有些话曹操不能说,但是夏侯渊替他说了。 “文远,你可别被那个小人给骗了。当初我们在颍川见过一次,这人惯会假仁假义。在发迹之前逢人就说自己是汉室宗亲,有见识的世家没人搭理他,所以就换了个方向开始收买百姓之心。” “我就说两个事吧,他当时在颍川招揽不到人,走的时候就把司马德操先生的两个弟子郭奉孝和戏志才绑走了。张良身边那个斩了华雄的猛将典韦你应该知道的,他其实就是我们家乡的陈留人,那人本该跟着我大哥的,却被刘备骗了去。” “从这些人你就能看出来刘备麾下的文武到底是用何种手段聚齐的,去年徐荣带人在陈留截击颍川世家那一战你也在。你看看是谁亲自带队来保护的,是那个当初绑走颍川士子的张飞,恐怕那些世家是被用刀架在脖子上带走的吧。” 这时一旁宋宪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文远你也没必要替别人保密了,就让我来说吧。有次奉先说刘备其实是个卑鄙小人我们都还不信。” “月旦评有了麒麟才子一说之后,立刻就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说他是司马德操先生的弟子,是许氏兄弟收了重礼给其弟子脸上涂脂抹粉,当时还真将这事的热议给压下去不少。” “随后惊闻司马氏灭族,司马德操先生和颍川世家被李儒派人捉拿,听西凉那个徐荣说是贾诩撺掇的,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贾诩被幽州策反了,什么四胡伐幽,什么瘟疫围城,全是张良的毒计。” “后来我等中了离间之计被董卓全部下狱,那个张良假意救了我们实则是想行招揽之事,真是虚伪至极。这个刘备和张良两兄弟狼狈为奸,世人全都给他们蒙骗了。” 曹操和其手下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贾诩竟然是刘备的人。瘟疫这件事张良承认是他做的,没想到那个胡人攻幽、谋夺所有颍川世家也是。真是太可怕了,这份算尽天下众生的能力让人心里直冒寒气。 第89章 乱局开端 幽胡战争结束后,刘备带着麾下的文武全体披麻戴孝去了一趟乐浪和代方两城告慰满城的英灵。那两封血书他已经收到了,故而高句丽和乌恒的使者跪死在州衙门外也改变不了被灭的结局。 刘备为此还在治下所有郡县都设立了英烈祠,将在战争中死亡的百姓,士兵,官员等人的名字都刻在了石碑上,以供百姓们追思,缅怀那些为幽州作出牺牲的英烈。 随后就是一场会议和论功行赏,不过刘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张良做的那些事他终究是知道了,光是看信里的描述后背就直冒冷汗,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谁和我走一趟,带着粮食和军队南下去接下我们的好军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继坑杀十万多异族、用驱虎吞狼之策灭掉高句丽之后,张良又有什么惊天计谋。在战时那个麒麟儿的权限可是很大的,几乎是军政财权一把抓,许多事情都是独断专行。 刘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将信给了身边的郭嘉,让他看完给众人讲述。郭嘉看完后立刻将信给收了起来,压根就没有给其他人看的意思,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开口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我们的张军师也就是带人攻破了虎牢关,打的董卓望风而逃。并从其手里骗到了数十万洛阳百姓,目前正在带人北上。还有就是他找到了丢失的传国玉玺,临走前送给了袁家那个袁本初,其他就没什么了。” 正在喝茶的卢植一口将嘴中的茶水喷了出去,有些失态的站了起来。“郭奉孝!这小子是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你还说没什么,快把这个信给我看看。”郭嘉本不想给的,里面内容实在是惊人,可要信的偏偏是卢植,只能在心里念了句我已经尽力了。 卢植看完后瞪了一眼郭嘉,这里面关键之处你是一点都不讲,还妄想替那个坏小子遮掩。他卢子干这是晚节不保,收了个魔星做了关门弟子,出去逛了一圈差点把整个大汉朝掀翻。 一些事儿哪是你想瞒就能瞒得住的,这天下世家该如何看幽州,如何看刘备,如何看卢植与郑玄这个共同的弟子,以后还有人敢来这里出仕。 眼看瞒不住郭嘉索性就放开了说,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卢植笑了笑。“卢师您在担心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出来,但还请宽心,我们幽州的招揽方式别具一格,以后还会有许多贤才自愿加入的。” 这句话一出文臣方除去卢植外所有人脸色都变的很古怪,武将方张飞和他的徒弟张子仁特别的心虚。前者出手绑了郭嘉与戏志才,亲自请了颍川这些世家北上。后者在张良离开前授意他找人去趟江东以访友的名义请两个人回来。 不过也没有尴尬太久,他们就被典韦温茶斩华雄、黄忠吕布龙虎斗、万石齐发开虎牢、威逼董卓慌迁都、瘟疫围城夺百姓、蔡公府上求贵女、传国玉玺戏诸侯等一系列事情给惊到失语,可不就是将天捅了个窟窿么。 刚入职的荀衍、荀彧、陈群、杜袭嘴巴张得老大,几十万百姓呀,而且是原都城洛阳的。等到这些人到来之后,会彻底补上幽州差的最后一环,那就是教育。很简单一个道理,原来的幽州百姓尚武之风浓郁,你要是来招兵那真是一处好的兵源地。可要是想从中找到一些读书人做事,那还真有点难度。 就算从现在开始培养从娃娃抓起,各地都建了很多的学堂,可这个过程没有十年之功是看不出效果的。所以幽州一直是一条腿在走路,这样短期还看不出不妥,但是时间一长就会弊病丛生,后期根本就比不过其他诸侯,这也是颍川世家一直在犹豫的原因。 后来虽然明白被人算计,不得不上刘备这条船,可是他们也只是打算出工不出力,短期在这里过渡一下,等到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另投明主。可是人家张良立马出手就将大汉都城的百姓全给掳回来了。 天子脚下,这些洛阳百姓身上可是有文气的,更别说那些可以用来建设发展城池的百工之人。这些人在西凉人眼里只不过肆意欺凌的羊羔,可在荀彧等人眼里却是千金不换的瑰宝,里面的人才简直不要太多,而且立刻就能拿来用。 那块传国玉玺在治世或许有千斤之重,可是在这用实力说话的乱世真的就是一块石头。果然,在此子手下,他们真的是一点风浪都翻不起来,还是好好做事吧,兴许刘备真能成事呢。 武将一方关心的则是虎牢关前的那两场战斗,纷纷叹息自己没有机会参加,否则定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武艺。因为开春黄忠到幽州时许多人是在边境驻扎练兵的,所以只是听闻来了个可开三石力强弓的猛人,箭术相当不错,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童渊、关羽、张飞等人眼神都在发光,此次回来定要和黄忠大战三百回合,只有在辽东见识过人家身手的许褚和李典笑笑不说话,等着到时候看热闹。最后经过讨论,由关羽带青龙军骑兵先赶去汇合以防路上起什么波折,刘备、张飞、李典、于禁、乐进、张任六人带着一万狼牙军压着粮草随后就到。 不得不说张良还是很有预见性的向幽州求援,袁绍等人在洛阳争了一场,最后被江东猛虎孙坚夺到传国玉玺杀了出去。其他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将目光盯上了北上的张良,想从他手里分点人。 就连当初满嘴答应任其带人的韩馥和袁绍都开始动了小心思,开始快马先行赶回自己地盘召集人马了,因为这些百姓北上衮州和冀州都是必经之地。结果他们一回去就被手下告知,青龙、狼牙齐动,刘关张三兄弟亲自南下来接人,只能叹了一口气将内心的贪念打消。 但心思活络的袁绍已经盯上了韩馥,他的叔叔袁隗当初选这个门生任冀州牧不是没有讲究的。此人是个可以欺骗的老实人,使点计谋冀州全境唾手可得。 第90章 有朋自远方来 没有出任何意外,张良的权力被削了。除去钱财仍旧让他管之外,军政大权被卢植、郭嘉、戏志才给分走。主要是他这些惊天谋划刘备感觉自己的心脏压根就受不了。 不过这本就在张良的计划之中,最近幽州太高调了,是得换个舵手来稳一稳。文武双全的卢植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他还乐得当这个甩手掌柜,反正大哥做梦都没想到他还有一手棋下已经下在了长安。 这世间的人都看着幽州,他们估计已经忘了是谁视汉朝的三互法为无物,重金贿赂权臣、宦官、世家,让出身涿县的刘备任了幽州最高行政长官。是谁背着骂名提出废史立牧解开束缚世家的最后一道缰绳。 这手推倒腐朽王朝的最后一击,张良决定交给自己最坚实的盟友,他的便宜叔父来刘焉完成。所以如今被削到只能命令的动麒麟军也无妨,反正接下来他准备去辽东和朝鲜半岛那的异族玩玩,现在就等小伙伴鲁肃和周瑜就位。 因为许多事情都提前发生的缘故,此时的两人都是还未加冠的少年。周氏和鲁氏一开始还很担忧,怎么有人突然就盯上了他们家里的孩子,给其频频致信,那个叫张良的到底是何许人物。 不过后来发现那些信只不过是以文会友,人家还客气的送了许多珍贵的礼物,也就没有阻拦他们的通信交流。后来张良被月旦评曝光后,鲁肃和周瑜才知道这个朋友竟然如此厉害。 更别提最近在大汉发生的那些大事,桩桩件件都与其有关系。那个白衣少年做到了他信中所写的那句诗一样,「摇头轻富贵,冷眼傲王侯」。明明是一个农家子出身,却偏偏将那天下一等的世家和诸侯戏弄于股掌之中。 这样的人物竟然无比认同他的才能,并诚恳邀请自己去那幽州共谋大事,周瑜和鲁肃几乎是看完信后就收拾行李各自告别了家人跟着麒麟军士兵北上了。其实两人不知道的是,这些士兵得到的命令是绑都要把他们绑走,如今水到渠成倒正好。 这两人之中张良最看重的其实不是那个曲有误,周郎顾的周瑜,而是那个给人感觉唯唯诺诺,很好欺负的老实人鲁肃。他其实才是被严重低估的人,没有他推动,东吴如何能锁死刘备,达成孙刘联盟,挡住曹操那南下的数十万大军,更不会有那场名传千古的赤壁之战。 之后刘备借走荆州,鲁肃数次讨要无果,看起来十分好应付。但就没人想过或许他只是为了应付一下孙权出一趟公差而已,压根就没实心要。 鲁肃清楚的认识到孙权只是一个满足偏安一隅当个江东霸主的庸碌之辈,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进取之心,就算拿到荆州也守不住,还要被曹军不断的消耗实力。 赤壁刚打完孙权就急不可耐的和刘备撕破脸想要拿回荆州,就没想过万一曹操下次卷土重来你拿什么抵挡。人家坐拥北境数州,手中还握着天子,无论是实力还是大义己方都不占优势。 不让刘备的军队发展起来挡在前面,难道要靠承平已久,被酒肉腐蚀,军备松弛的吴军。目光短浅,急功近利的孙权终究为这事付出了代价,周瑜在他的命令下想要设计夺回荆州反被诸葛亮算计最后气死。 鲁肃压下了好友周瑜死亡的悲伤,临危受命当上了大都督,在他手里孙刘有了短暂的和平,刘备终于也有了喘息的机会打下了益州,并开始和曹操角力。 这本是他为东吴争取的最后良机,只要孙权能够励精图治,重新练出一支强军,并在这江东沉下心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打出真火,两败俱伤之际。直接出手拿下荆州并借此北上打败曹军,从其手里夺下数州并将其牢牢握在手里。 此消彼长,攻守之势易位,他东吴将一跃成为实力最强的一方。益州虽然有天险难攻,但也注定他们难出,失去了荆州之后相当于拔掉了老虎的牙齿。只要专心灭掉北边的曹操,天下可直接定鼎矣。 可怜鲁肃操劳一生,却压根就带不动孙权,天知道他在劳心劳力最后因病逝世之时心里是多么的绝望,因为他的主公还在想着如何夺回荆州。关羽那句虎女焉能嫁犬子也许骂得一点都没错。 鲁肃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吴书」中记载了他真实的一面,最开始评价他为野心勃勃的江淮豪侠和对大汉失去信心的好乱之士。在黄巾乱起初现动乱之相的时候,在曹操还是大汉忠臣试图匡汉的时候。 十几岁的鲁肃就已经看出大汉没救了,并开始积极学习剑术骑射,花大价钱招揽豢养轻侠少年,没事就带人躲在山里练习射箭和兵法。家中的长辈得知此事后都不断的摇头叹息,对这个疯狂败家的玩意嗤之以鼻并说道,鲁氏世衰,乃生此狂儿。 但却无人意识到,在这个秩序崩坏的汉末乱世之中,如果手中没有军事力量,像鲁氏这种有钱有粮的豪族,不过是人家砧板上任意宰割的鱼肉而已。 周瑜不就是在打劫鲁氏的过程中认识鲁肃的么,因为哪有带着数百人,从两百里外的居巢县跑到定远县来借粮的,不就是听闻这里有大肥羊想来宰一刀。 哪知鲁肃在看到周瑜时,笑着指向自家那存粮食的米仓,当场就送给他三千斛,也就是十八吨粮食,要知道周瑜就是带他那几百人搬十几趟也未必能搬完,当场就被其出手之大方所震撼。这样的土豪又怎么能错过,两人一见如故成了很好的朋友。 自此鲁肃名声大噪,还被听闻此事的袁术给任命为当地的县长,可正因为这个无视三互法的荒唐任命,让其看出此人并不是一个明主,生了离去之心。最后找到机会去投奔同样离开袁术回老家庐江郡的周瑜去了,也因此阴差阳错的加入了东吴阵营。 这就是两人原本的宿命,不过在张良横插一脚之后,他们的命运已经截然不同,再也不会上孙家那条破船。就在周瑜和鲁肃北上的时候,益州的刘焉正在看麒麟军赵云亲自送过来的信。 原本他躲在这益州正在看热闹,为张良在洛阳的精彩表演而拍手叫好,哪知下一刻就被拉着入局,读完信后叹了一句。“我刘君郎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去了那趟张家村,认了那小子为侄儿,都躲到这了也不放过我老人家。” 第91章 计将安出 话说此时的袁绍已经不满足于控制渤海小小的一郡之地,想要将从韩馥手中拿到整个冀州。但这事不能说得那么直白,于是对左右说道。 “为报传国玉玺被孙贼夺去之仇,回来后我就立刻招兵买马。但是我们的粮食有很大缺口,不如修书一封去韩文节那里借点吧,希望他能看在往日与袁家的情分上接济一二。” 暗示的话都这么明显了,他帐下的谋士逢纪当然听得明白,于是站起来开始表演。“大丈夫纵横天下,何待人送粮为食!冀州乃钱粮广盛之地,主公何不取之。” 这话说的漂亮,袁绍在心里为逢纪喝了一声彩,只见他叹了口气。“唉,思来想去苦无良策,还得向元图你问计。”如果不是张良改变了许多事情,此时的逢纪应该这样说。 先与公孙瓒约定好平分冀州,实则暗中提前给韩馥通风报信。无谋的韩馥肯定要请袁绍代领州事来替他应敌,可趁势取而代之。就算那时公孙瓒知道被耍,可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然而此时的公孙瓒哪有这种实力,还在并州牧皇甫嵩手下厮混,耐心等待自己的出头之日。至于皇甫嵩其人,虽然参加了讨董联盟,但他是不会无故对韩馥出手的。 所以逢纪的回答是。“此事易也,不如行那假道伐虢之计。曹操先发檄文讨董,后与张良一起进洛阳窃得了些许爱民的名声,谁知竟还借机赚得了几员骁将。这些事情会让刘岱怎么想,猛虎在侧,他还如何睡的着。” “只要主公您给刘岱去信言说替其除了这个心腹大患,他会很开心的让我们的兵马入兖州的。另外可再遣人到陈留将这件事给泄密出去,务必使曹操心中惊惧从而提前逃离。” “此计一石二鸟,一旦曹操这个碍事之人离开,我们立刻动手软禁刘岱取了这兖州。到时收编其手下的兵马,再挥师北上轻取冀州。如此一来主公您手握两州之地,则大事可期也。” 袁绍被这个计谋惊到了,直接站起来说道。“元图真乃吾之子房,请受本初一拜。”逢纪赶紧上前拉住了袁绍,这礼他可消受不起,只说给自己赏一个歌姬就行了,然后两人相视一笑,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数天之后,收到消息的刘岱果然大喜,袁绍能帮他这个忙真是太好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陈留的曹操已经成为他刘公山的一块心病。有心想赶人,可是手下仅有鲍信、王肱、王彧、程昱可堪一用,如何是其对手。 但只要有袁绍的加入,他就不怕曹操这个大威胁。一旁的程昱自然觉察出不妥,还用何进引狼入室的事情举例,说将袁绍引进兖州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奈何刘岱一意孤行,还因为此发了好大脾气。看其愚蠢而不自知,程昱事后直接挂印离去,头也不回的出了兖州北上另寻明主。 当初接到过张良信件的程昱,直到此时才算是动了去幽州的心,他想去看看那个在世家与百姓口中评价两极分化的人物,到底是不是自己苦寻的明主。 此时惊闻袁绍和刘岱要联手对付他的曹操赶紧向陈宫问策。“公台,这事有些蹊跷呀。袁绍要是图谋冀州我是一点都不意外,可为什么会联合刘岱来攻我。” 陈宫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给曹操解惑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人家这是冲着刘岱去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这招毒就毒在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要是你不离开陈留,袁绍就假戏真做与刘岱联手攻你。但只要你离开,他转身就会背刺,夺得刘岱手中的兵马和兖州全境。韩馥又是个无谋之人,冀州想必也是唾手可得的。” “如果我假意离开,到时在两人起冲突之时杀将回来,手中的胜算能有几成。”听到曹操的话后,陈宫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推论了一番,直接否了这个假设。 “三成都不到,袁绍手下如今有田丰、沮授、许攸、逢纪等人,这次的计策我估计就是他们之中某人所出,你假意离开肯定会被看破,没有把握袁绍是不会翻脸的。” “虽说如今你手下有诸多猛将,要是真心想战也不是不行,但是兖州这些世家目前是不会支持你的。袁氏虽亡,但其门人故吏众多,这些资源都将由袁绍和袁术两兄弟瓜分。一旦他们起事,这些人会纷纷下场相助。” “到时你就是打下几个县城也没有任何用,敌人是不会给你时间发展和彻底掌控这些地方的。反而会被那些世家在背后捅刀子,或许人家还没攻城,城门就自己开了。”曹操听完久久不语,最后叹了口气道。“这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 陈宫闻言大笑了几声。“孟德何故灰心,如今我这有上中两策,不知你想先听哪个。”这才明白陈宫是在逗他,曹操苦笑了一声表示自己先听上策。 “上策就是南下江东去取扬州,北方的水如今真是太混浊了。由顶级世家或者豪族衍生出来的大小诸侯遍地都是,难道你没发现之前无论怎样都扑不灭的黄巾贼子,今年竟然全都销声匿迹了。” “去年张角手下可是有好些渠帅逃跑了的,他们连一点水花都没扑腾起来就被人给摁死了。那些世家纷纷开仓放粮,将那些原本活不下去准备跟着起事的百姓给重新安抚了下来,这暗里隐藏的信息十分可怕。” “公台,我有些想不透,这黄巾之乱彻底平息难道不是一件大喜事么,有什么可怕的。”陈宫指了指幽州的方向,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所有北方世家都开始默契地出手控制百姓的流失,要是再让黄巾闹下去损失太多有生力量,到时候拿什么去抵抗幽州的铁骑。他们被张良那些断其根本的政策给搞怕了,急寻一个有实力的人来保护自己。” “如果袁绍不来兖州的话,我估计这里的世家会在看出刘岱的无能之后,纷纷前来投奔你,手中捧着钱粮跪求你做那兖州牧。可是他一来此地,有袁家四世三公那诺大的名头,你是争不过人家的。” 第92章 猛龙过江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袁绍有这么多人支持,那是人家有个好家世,曹操虽然郁闷但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这么简单就弃了这北方数州跑去扬州就有点过了吧。 水土不服倒是好说,只不过是费点时间适应一下就好,但他手下将领尽是些北方汉子,马上厮杀那没话可说,但一上船打水战恐怕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陈宫看出了曹操眼里的犹豫,自是知道他没有理解这个上策的关键之处。“孙坚固然得了传国玉玺,殊不知那正是他的取死之道,南下回长沙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凶险在等着。” “虽说如今汉室衰微,但还有刘表、刘焉、刘虞、刘岱、刘备等割据一方的诸侯。他们累受皇恩,如果身上没有大汉宗亲这个身份,如何能轻易得到州牧或者刺史的位置。” “不说窃得益州和幽州的那对叔侄,刘表和刘虞两人可都是轻松拿下了荆州和司州。他们享受了这层身份得到的好处,自然也就得尽一定的责任。” “所以荆州的刘表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要出手对付孙坚。否则他身边的人心就会立刻散掉,就算得了这个玉玺最后也不会留在手里而是送到长安还给天子。” “因为就此时而言,这天下其他人可以肆无忌惮的互相攻伐,但他刘氏宗亲决不能行此事。盖因他们进一步就只剩下那个天下最尊贵的位置了,一旦妄动便是自寻死路。” 这个道理陈宫一讲曹操立刻就明白了,此时的民心在汉。幽州的刘备,荆州的刘表,无论这两人实力如何强大,只要天子还在,他们都会被这道无形的枷锁给死死束缚在那一州之地。 陈宫的讲述还在继续。“这次孙坚在回去的路上肯定会与刘表起冲突而导致他损兵折将,到时哪会是主公您的对手。这个时机简直恰到好处,扬州之地真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此事更妙之处在于,袁术日后必和刘表起冲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等到我们南下夺得扬州基业之后,就用那充足的钱粮招兵买马,蛰伏起来坐山观虎斗。” “到时等到刘表虚弱之时,我们可直接出手取了荆州南部如长沙、桂阳等数郡,再顺势夺了交州。如此一来主公霸业可成矣,我们可以一边厉兵秣马,一边等着北边的对手犯错。一旦有合适的时机,直接北上取了荆州全境。” 话说到这陈宫就停下来了,剩下未尽之语曹操自然明白,有了荆州之后就可图谋攻打豫、徐、益三州,将半壁江山尽数握于掌中。这上策果然精妙,相比于北边的复杂局势,南边如今也就袁术、刘表、孙坚三人比较棘手。 但戏剧性的是这三人即将因为一块传国玉玺大打出手,曹操知道袁术对那物的渴望,这东西必定会在南边掀起腥风血雨。想明白之后他大笑了几声。“听公台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矣。就让他们为一块石头去争吧,传我命令,兵发扬州。” 陈宫对曹操的选择十分满意,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明主,这份决断力远非常人所能及。至于那个中策他已不准备再说,有张良那个妖孽在,这策其实已经沦为下策。 原本听说董卓到了长安后越发疏远李儒他就知道其已经离死不远了,加上司州牧刘虞已经起兵勤王。如果曹操不愿意行上策,那就可以先假意加入勤王军,等到董卓一死,其手下的西凉军群龙无首,可以顺势吞下这股势力。 届时主客易位,他刘虞又如何与曹军抗衡,曹操可以借势控制长安,协天子以令不臣。天子的正确用法不是董卓那样,而是应该借着大义攻伐那些不听话的乱臣贼子,亏他握了一手好牌打成这副模样。 如果没有那桃园四兄弟出现,这策其实应该是上策,但现在北方已经养出刘备这条蛟龙,背后还有头恶麟相助。又遍地是等待化蛟的龙蛇,这谭水简直混浊的可怕。 主辱臣死,那天曹仁等人回来说了张良那个小子对自家主公的狂妄和无礼之后,陈宫就准备出手与那小儿以天下为棋盘进行博弈。好好玩吧,等到幽州打败身边的各路强敌。那时他会发现即将面对的是已经统一了南方数州的曹操。 在陈留的袁军暗谍看到曹操带人离去后,在身后跟了好几天。看到他们头也不回的离了兖州,这才回马去禀报消息了。袁绍知道后大喜过望,立刻就派兵将刘岱软禁,随后让颜良、文丑夺了其手下的兵马。 就如陈宫所预料的那样,听闻此事发生后,兖州数郡的郡守立刻派人来州城向袁绍禀报,他们慕袁氏名声久矣,都愿意诚心归附。最诡异的是这些人还主动请辞,让袁绍尽快安排新的郡守去接管。 这主动送上来的馅饼袁绍反而有些不敢吃了,还是田丰看出了这其中的奥妙,给他分析了一番,这些人现在是被幽州吓到了,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谁坐天下世家们都不在乎,可唯独刘备不行。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张良先是从幽州世家手里骗得大量土地将其分给了百姓,后又开始普及教育,那个幽州牧刘备不闻不问显然是已经默许了的。所以这些世家现在会自己出手或者扶持一个人替他们去战胜刘备。 消除内心疑惑的袁绍自然没有任何顾忌,面带笑意地接受了这些兖州世家的效忠。之前玉玺被抢时他一度还以为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头不好用了,事实证明只是没有用对地方。这也许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与袁绍的春风得意不同,此时的孙坚很不好受。刘表的兵马拦在了他回长沙的必经之路上,要求他交出传国玉玺。两军为此还狠狠打了一场,被埋伏的孙坚手下兵马折损大半,眼看在程普、黄盖、韩当三人的拼死掩护下马上就要杀出重围。 但从远处突然射来数支冷箭,直接将孙坚给射死,尸体被悲愤的程普等人抢走,刘表军蔡瑁这才知道原来战场上还有第三方势力。原本还心存戒备,可是对方好像专为杀孙坚而来,成功之后那些黑衣甲士就离开了。 这件事自然是司马徽做的,收到曹操南下的消息后他就已经开始布局,孙坚之死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袁术、刘表这些人都得死,只有这样才能让曹操在最短的时间内统一南方。 第93章 美人计 话说董卓到长安后,司州的刘虞再次效仿上次曹操的做法,发檄文召天下义士一起勤王。不过他到底是汉室宗亲,没有敢矫诏假称奉了天子之命,只是用自己的名义叫人。 本来董卓还等着看笑话,因为关东群雄正在互相攻伐,应该是无人理会那个刘虞老儿的,谁知刘备竟然响应了。吓得他赶紧进宫去找天子刘协,逼着其写了一份让幽州不准出兵的圣旨。 里面说自己很安全,不需要别人来拯救,董相国就像父亲那般照顾他,如果刘备执意要出兵跟着刘虞来勤王,那就是乱臣贼子,城破之日他会以死明志的。 接到诏书后刘备久久不语,董卓这是用刘协的命在逼他。意思也非常明显,只要自己敢轻举妄动,那个老匹夫立刻就会拉着皇帝一起陪葬,只能给刘虞写了封信说明了情况。 刘虞知道此事后也没有怪刘备,只是叹息少了一个强援。他这一路兵马压根就突破不了函谷关,发现奈何不了关上的徐荣之后,只能心灰意冷的下达退兵命令。 刘岱被袁绍给驱逐出兖州了,刘虞其实期待的是刘焉和刘表会有所响应,谁知道那两人就装着不知道此事。其他姓刘的哪怕帮不上忙也没有给一句话。因事见人,谁忠谁奸已经一目了然。 这场勤王闹剧落下帷幕后,董卓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同时听闻孙坚被刘表杀死,本来要送到长安的传国玉玺被袁术派人在路上劫走,两人为此事开始大打出手。 袁绍取了兖州之后开始派人攻伐冀州,顶不住的韩馥赶紧向并州求援。懂得唇亡齿寒道理的皇甫嵩压根就没有犹豫,带着精锐的并州铁骑挡住了袁军的兵锋。二者此时在冀州开始进行拉锯战。 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无忧矣,从此之后愈发骄横,自加为尚父,不但出入天子仪仗,更是大肆封赏董氏宗族,无论老幼全都封为列侯。 除此之外还征发了二十多万的民夫为他们在长安附近筑了一个郿坞,内部盖了许多奢华的宫室,仓库里装满了够吃二十年的粮食。同时纵兵在附近村庄强抢百姓家有姿色的少男少女以供董氏族人淫乐。 原本关中就因为当年王莽征兵打仗死了很多人,外加赤眉军当时杀入长安将这座城池弄的破败不堪,刘秀建立东汉后才选择迁到洛阳为都城的。这些年只是稍稍恢复了点元气,又被董卓给折腾的民生凋敝,有点门路的纷纷开始往外逃。 长安的世家们看到这种情况后终于下定决心动手,要是再让董卓这么搞下去,局势就无法收拾了。袁绍和袁术这两兄弟自从袁氏被灭族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一个在北边打,一个在南边打,直接就视朝廷为无物。 其中最不满的当属杨氏,心想大家都是四世三公,凭什么你们在外面借着这个名头混的风生水起,他们就只能被董卓死死按在长安不能动弹。要是拖下去让姓袁的成了气候这天下归属就很难说了,得赶紧将脱离掌控的马车拉回正轨,然后以中央朝廷的命令收回地方组建武装的权力。 而且袁氏兄弟最多是肘腋之疾,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北边的刘备,此人在百姓间的名声异常之好,借着打胡人、治瘟疫、分田地、兴教育这些行为将好感度直接给拉满。 尤其是长安乃至关中地区的百姓,被董卓和西凉军祸害的不成样子,他们已经对这个天子和这个软弱的朝廷彻底失望。人心思汉慢慢转变为人心思幽,因为大家都听说洛阳被带走的那数十万百姓现在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会种地的一去就给分土地、发农具、鸡鸭牛羊等牲畜,孩子可进村里的学堂读书,女人可进工坊工作补贴家用。读书识字的都吃上了公家的饭,有些厉害的都已经任了县令,一律不看出身,将才能和品德作为用人的唯一标准。 待遇最好的其实还当属那些优秀匠人,一去就进了幽州新成立的匠作司,每月不但可以领取不低的俸禄,一旦有创新立刻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愿意经商的,会将原本要送你的东西折合成钱财发给你,甚至可以无抵押从张大财神名下钱庄借出超低息的钱用来当作本钱,每人以二十贯铜钱为限。 这个张大财神就是在涿县给张家村通风报信的那个张财,后来沈追出手将周知礼那几个家族全部给灭了,唯有张家逃过一劫。 心有余悸的张家家主立刻退位让贤,随后在张良的支持下,张财一跃成为幽州第一豪商。他手下钱庄、当铺、米铺、酒肆、茶肆、青楼等大大小小的店铺加起来有上百家。 长安的百姓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自然离不开刘焉派去细作的大力宣传。只不过这次目标不是为了这些百姓,而是为了逼这些世家赶紧动手杀了董卓,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事情也如张良所料的那样,有洛阳百姓被带走的前车之鉴,他们果真中计。私下开始频繁的接触,商量着如何行事。最后司徒王允将此事揽下,言称他有个一石二鸟之计,不但能够除了董卓。还能将那个认贼作父的吕布给杀掉。 腐蚀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无非就是酒色,吕布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平时也不见他去青楼喝花酒,王允敏锐的意识到要么就是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要么就是这厮不喜欢女人。 结果怎样试一试就知道了,王允找到了机会邀请吕布到他府上喝酒,让自己豢养的歌伎貂蝉献舞助兴。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貂蝉那翩若惊鸿的舞姿给吕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眼睛就没有从这个女子身上离开过。 等到舞蹈结束后他也久久没有回神,看到事情有戏的王允对吕布笑了笑说道。“将军可是看上了小女,不如我为你保个大媒如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时眼中已经没有名利富贵的吕布立刻对王允升起了戒备之心,但这女子他确实想要得到,就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我还以为她是一个歌伎,原本想让司徒大人送给我,没想到竟是您的爱女,此事就此作罢吧。” 第94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王允看到吕布假意推辞心中开始冷笑,心想你刚才眼睛恨不得长到貂蝉身上,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现在给我假正经,于是他装作生气的说道。 “小女名为貂蝉,原名任红昌,是一个良家女子,自小被她父亲卖予我做婢女。我看其聪明伶俐,就收作义女,自小请了名师调教,不但识文断字,而且歌舞俱佳。” “虽名为义女,可我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的。此前一直养在深闺从未示人,是与将军一见如故,想着将其许配给你,这才将之叫出来献舞的,你竟将她当作那低贱的歌伎。” 王允声情并茂的演完之后,却发现吕布没有说话,而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于是在心中疾呼到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立刻表示自己误会了,然后纳头就拜认我为义父,表示想求娶我家的貂蝉。 场上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王允此刻意识到他的戏被看穿了,后背开始不断的生出冷汗。吕布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之后突然说道。“王司徒,你就这么想当布的义父?前有丁原旧事,莫非你想让我杀了董卓。” 吕布脸色十分难看,事不过三,还没有这么侮辱人的。丁原和董卓就算了,是他当时鬼迷心窍自己认的,现在是不是来个人就想当他吕某人的义父,这个王允是不是在找死。 王允被吕布身上传来的杀气吓的两股颤颤,手中的茶盏失手掉落到地上打碎,响声被里屋换好衣服的貂蝉听到了。离间董卓与吕布的这个计王允是给她说过的,为报多年养育之恩她自然是同意了,可观外面的情形莫非是被人家识破了。 来不及多想,貂蝉咬了咬牙直接从里面跑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吕布面前给他磕头。“请将军不要为难我义父,这其实是小女子所想的计策。我虽非男儿,却也知忠义为何物。像董卓这种无君无父、倒行逆施、恶贯满盈的畜牲人人得而诛之,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原本吕布就看上了貂蝉,如今见她不畏生死顶在王允这个大男人身前,心下就更加满意,全身的火气立刻如泥牛入海那般消失不见。赶紧起身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只不过那直勾勾地眼神将人家小姑娘盯的满脸羞红,一直不敢抬头。 见到这个场景王允内心终于松了口气,庆幸吕布这厮是个好色之徒,否则今日全家都得死。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用略带卑微的语气开口说道。 “是子师孟浪了,我在这里向你致歉。今日之事还望替我保密,万不能让董贼知道这件事,否则我全家都会有杀身之祸。为报此恩,我愿陪一份丰厚的嫁妆将小女貂蝉嫁给将军。” 貂蝉听完后低头没有说话,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女子本就是世家买来调教后送给别人当作礼物的,说白了就是一个物件。这次为了离间董卓与吕布王允这才将她收为义女,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吕布看着美人心情不太好,当即就皱起了眉头。王允这种随意将人送给自己的态度也证明了貂蝉只不过是他用来实现目的的一个工具而已,这种做派让其内心有点不悦。 “王司徒,我吕奉先不稀罕你的什么嫁妆。明人不说暗话,你找我无非是为了杀掉董卓重整朝纲而已,并借着诛董这件事拿到足够的好处,掌握更大的权力,是也不是。” 王允终于卸下了身上的伪装,同时收起心中对吕布的轻视。想起了对方近日与当初在洛阳时完全不同的表现,眼神里没了那种对权力的渴望,看谁都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越来越像一个纯粹的武将。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猜测,于是他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好,这事我应了。原本我就是要杀董卓的,算是为之前认贼作父之事赎罪,以后我吕奉先也不会再认任何人为义父,谁当谁死。还有,我确实对貂蝉一见倾心,但我不要你送,所谓的义女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 “今日我就要将人带走,随后会遣人送来替其赎身的钱财,以后她与王氏再无瓜葛,要是还敢有人欺负我的女人,就要问过我手中的方天画戟答不答应。” 这番话当即就让貂蝉眼中异彩连连,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男子,也是第一次有人站在身前维护自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被当作玩物的日子有多难熬只有她清楚,多少心酸和委屈只能埋在心底,看向吕布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痴了。 王允听到吕布愿意杀董卓当即就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至于貂蝉这事对方想怎样都行,左右不过是一件货物,买主想给尊严,那就给足她尊严。当即喊人拿来了貂蝉的卖身契交给了吕布,被其当面就给撕了。 随后两人商量了除掉董卓的时间和地点,吕布就带着貂蝉离去了。王允在两人走后就召集世家们开始议事,让他们想办法拉拢西凉军中原本属于并州的那些兵马。至于原本的那些西凉兵,他们必须得为这么久以来造的孽付出代价。 果然,这些后来加入西凉军的并州人马一直在被对方排挤,什么累活苦活都是他们干。那些西凉兵每天不是喝酒吃肉就是玩女人,压根就没有一点当兵的样子,两方的矛盾其实已经非常尖锐。 这些神通广大的世家已经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收买了很多人,对方一听吕布也暗中倒戈后压根就没有犹豫,只要那个如魔神般的男子站在己方,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此时还沉浸在温柔乡,趴在女人肚皮上的董卓,压根就没有想到对手已经给其编织好了一张大网,他的生命即将进入倒计时。那些世家的疲敌和离间之计终究是起了作用,李儒此时已经病倒,且越喝药病的越重,已经离死不远了。 第95章 文和乱武(为幽冥殿殿的秦尘脑海加更) 在王允和吕布见面的第三天,窝在相府享乐的董卓接到吕布通知,说是来了紧急军情,还与幽州有关。因为李儒病重,这事现在没人处理,朝廷上的大臣那里拿不定主意,得让其亲自去一趟拍板。 董卓骂了一句废物,然后穿好衣服就跟着吕布上朝了。虽然进大殿的时候发现今日的士兵多了许多生面孔,不过他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反正自己的义子有万夫不挡之勇,谅这些跳梁小丑也没有胆子找死。 于是他上朝之后直接走到了献帝刘协旁边,俯视着下边所有的朝臣。“说吧,有什么事,幽州那个刘备又怎么了。”董卓这句话让许多大臣都满头雾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与到除董计划之中的,只有少部分人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只见司徒王允直接越众而出,当即就对台阶之上的董卓呵斥道。“董卓你个老匹夫给我滚下来,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岂能与天子并列。” 不待其说话,王允便开始细数董卓进洛阳以来犯下的各种恶行,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最后就是犹如泼妇骂街一样问候了董氏所有的女性,给下面不明所以的群臣都看懵了。 刘协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虽然他听的很爽,但王司徒这个忠臣估计要被杀了。董卓被骂的鼻子险些都要气歪,面部不停的在抽搐,显然已经怒极,正欲准备喊人拿下这个狂徒王允,然后夷了其九族。 就在此时太尉杨彪站到了王允身后,随后就是弘农杨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等十几人站了出来。汝南袁氏提拔的那些官员则因为袁家被灭门而没有资格参与到此事,所以这次的除董计划没有他们的份。这其实也是一次势力的洗牌,他们也注定要被这几个家族的人所取代。 董卓被这些人给气笑了。“好,好,好,你们今日都得给我死,我儿奉先何在!给我拿下这些逆贼。”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吕布单手接过门外三个士兵给他抬过来的方天画戟就朝着殿内走来。 只不过他越过了王允等人,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朝着董卓走了过去。殿内的牛辅、樊稠察觉不对拔出腰间的长剑挡在了其身前喝问。“吕布,你这个狼心狗肺之徒,相国对你可是不薄,莫非是要背叛我们。” 只见吕布冷笑了一声。“我吕奉先错就错在助纣为虐认了董卓这个贼子为义父,这些日子看着被你们害死的百姓日日受到良心的谴责。莫不是以为一些小恩小惠就能够收买我,今日就用你们的鲜血为我被玷污的方天画戟重新开锋。” 话音刚落也不待两人反应过来,一道寒芒闪过,两人的刀剑就被劈碎,惊恐之中连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就被吕布戳死。被溅了一身血的王允等人赶紧闪开将舞台让给了这个狠人。 董卓早就被吓得瘫软在地,大声的喊着快来人救他,可外面的兵马早就被换成了并州军,他的嫡系部将因为醉酒还在军营呼呼大睡。 看外面没人进来,他终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死,心中无比悔恨没有早听李儒的话杀掉这头挣脱束缚的猛虎,今日果然被其反噬。吕布为了不吓到皇帝,一脚将董卓给踹飞到了台阶之下,随后一击毙命。 做完这些事之后,吕布就在皇帝和众大臣敬畏的眼中扬长而去,汇合了早已在宫门外等候的高顺、魏续、貂蝉三人,径直离开了长安,朝着扬州的方向去投早已南下的曹操。 在董卓死后,王允立刻下令对昔日那些从贼的并州军既往不咎,于是这些人不带犹豫的全部反叛,在军营中开始对那些西凉军大打出手。同时各世家都将自己家族内的护卫和家丁集结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上千人的队伍帮忙平叛。 军纪涣散的西凉兵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许多人还在睡梦中就被取了性命,发现不对时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拿就被人砍杀。也就李傕、郭汜、张济三人运气好及时发现了不对,带领手下杀出了长安。 随后病中的李儒被人直接乱刀砍死,郿坞内的董氏全族无论男女老幼悉数被杀,所有财产充入国库,祸及一时的西凉集团除了在逃的那三人外,其他人全部伏诛。 此时的朝政终于回到了皇帝手中,王允因功被加封为太师,被刘协寄予厚望的托付了大事,其他有功的世家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将自家的许多人都换到了关键的位置上。 一路狂奔逃到陇西的李傕、郭汜、张济三人派出信使向长安乞降,希望能宽恕他们的罪过,可以将手下的数万兵马尽数交出。 尽管有人劝王允已经诛了首恶,不如就宽恕了从者,还能赚得数万兵马,用来威慑关东那些不听话的诸侯,重振朝廷的威严。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必须杀了李傕三人,对于那些可恶的西凉铁骑也不准备再用,宁愿费点功夫重新招兵。 收到消息的李傕、郭汜、张济不知道怎么了,也没有想反抗的意思,已经开始商量着散伙回西凉躲灾。这时外面士兵禀报,有一个信使在外面求见,说曾经那个贾诩看在同乡的份上不忍西凉军队死伤太多,特意给他们来献策。 三人虽然深恨贾诩是个小人但对其智谋还是认可的,于是将人给叫了进来。拿到那封信后里面写着让他们千万不要解散军队,否则就是自取灭亡。因为一旦这样做了之后,一个小小的亭长也能轻易拿下他们,不若反攻长安,将皇帝刘协给握在手中。 到时学着董卓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快哉,如果最后没有成功再解散军队不迟,起码尝试过了,也不至于以后悔恨,甚至主意也给他们出好了。 人手不足就裹挟陇西百姓,凑出一支十几万的军队,只要声势够大,刚经历过动乱的长安必定人心惶惶,或许可不费吹灰之力的破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们。 怎么办,这个贾诩说的好有道理,本来想散伙的三人又重新被勾起了心中欲望,他们纷纷感叹董卓昔日被此人算计真是输的不冤。但这条计策给的是真好,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泼天的富贵也该轮到自己了,干他娘的! 第96章 屠龙(为幽冥殿殿的秦尘脑海加更) 在李傕三人看过信后,信使将信要回来给烧掉了,并找了个帮忙的借口留在了西凉军,实则是要确保知晓此事的人全部都要死,包括刚才传信的那个小兵。 这计其实是张良所出,只是套了贾诩的名头取信这三个人而已。接下来自然是准备火中取栗,在西凉军攻入皇宫的时候,来一出狸猫换太子,将真刘协劫走,然后用一具年龄和体型差不多大的尸体穿上龙袍丢在火海里。 因为自家大哥刘氏宗亲的身份,张良不允许任何人再上演一出奇货可居,挟持刘协来号令诸侯。如果王、杨等世家真的掌控了皇帝,到时候一道调任长安的命令下来,你说到时候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这幽州的基业就为他人做了嫁衣。如果不去,立刻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刘氏宗亲的身份麻烦就麻烦在这,起势特别快,但风一吹立刻就散。如果要以一州之地打一国也不是不行,但那得动用热兵器,但非常抱歉,刘备就是死也不会让张良用那种东西伤害汉人的。 所以这事就非常棘手,思来想去之下张良就动了送刘协上路的念头,当然不是真杀,而是让献帝这个身份死亡。以后大家各凭本事打天下,就不要用皇帝的名义来恶心人。 这就相当于解开了所有宗室头上的铁箍,刘备、刘表、刘虞、刘焉等人以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而且因为皇帝死亡,宗亲这个身份立刻就会变得尊贵起来。那些对汉朝还有念想的人会立刻择边加入,这局棋就活了。 但其中的因果太大,没有任何人能够担得起,所以这口黑锅自然要死死扣在董卓余孽的头上。所以不能留下任何书面证据,还有任何活口,让人知道他们是被贾诩挑拨反攻长安的。 虽然已经改名并隐居的贾诩和此事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但有很多人知道他就藏在在幽州,一旦将西凉余孽攻击长安导致皇帝死亡的事情和幽州联系到一起,是会出天大乱子的。还有这事也不能让刘备怀疑是张良所做,麒麟军也不能动用。 故而这步棋虽然是张良所想,但落子这个技术活只能交给刘焉,也只有他才能完成此事,因为对方那两个假死的儿子还在幽州,那个老头不干也得干。 至于刘协的去处已经给他想好,与其在这大汉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成物件一样争来争去,还不如换个地方当个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君主来得痛快。 张良的每一步棋都有深意,上次回去后之所以痛快的交权也是为了将自己摘个干净。随后他立即就向刘备提出,既然不让在汉朝内部玩,去辽东半岛欺负那些异族总可以了吧,自然是得到了允许。 之所以迟迟不上路不止是在等鲁肃和周瑜,当然还有那个假死的刘协。半岛那些喜欢偷窃汉族文化增强民族自信的贼子以后不用费劲了,直接就从他们祖先这里开始归化。想必其后人一定会感激涕零,毕竟成天当小偷也挺不容易的。 上了贼船的刘焉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办事还是相当认真,他身边所有的暗卫一部分被派到了陇西等着加入西凉军到时行暗杀之事,另一部分藏在长安准备等到混乱之时提前进宫掳人。这些完成任务的暗卫事后也会跟着张良去半岛,永远不会再回中原。 在外面各处都打的很热闹之时,幽州内部亦然。头等大事就是桃园四兄弟都结亲了。本来刘备对终身大事是一点都不急,但他不急兄弟们急呀,关羽、张飞、张良三人合计后,找卢植、郑玄去了一趟荀氏提亲。同时请楼桑村的刘元跑了一趟蓟县给刘备做思想工作,成亲这事就敲定了。 好在荀家十分开明,没有在聘书、礼书、迎书。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等三书六礼上讲究,一切礼节从简,将一年半载的时间缩短到了三个月。也就是在入夏后的第二个月刘备和荀采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结为了夫妻。 在刘备成亲之后,关羽、张飞、张良三人也迅速定亲,前面两者分别是陈家和钟家的淑女,后者自然是蔡琰。有意思的是蔡邕以张良年龄还小为由,坚持将那些完整的三书六礼程序走一遍,也就是一年半之后他才能真正抱得美人归。 为此张良还抗议来着,但依旧没有任何用,人家蔡邕就回了一句话,你爱娶不娶,倾慕我女儿的人多了去了,你要不行就换其他人来。知道这个老头是为了上次他说传国玉玺是块破石头之事生气,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另外一件热闹之事就是黄忠到底是被关羽、张飞等人给缠上了,几个月内光是各种切磋和挑战就打了不下五十场。铁打的汉子也遭不住,求着张良将他带到辽东去,脱离这些壮汉的包围。 鲁肃和周瑜来了之后正好赶上这趟热闹,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幽州有这么多猛将,那个如今天下闻名的黄忠,每场切磋都赢的是如此艰难。 黄忠也不是所有人都赢了,毕竟不是生死搏杀,他和童渊、关羽、张飞、典韦、许褚都斗了一百回合拿他们不下,这也是为避免伤了和气,刘备规定的只能在百招以内切磋。 最后一件热闹事就是幽州新城池的建设,自从取得了代郡以东的草原实控权之后,便在这里圈地建设了一座新城,名为定北。寓意十分简单,这里以后就是北边的定海神针,要是哪个异族不服,随时可以从这出兵去揍他们。 当然了,如今导致北方苦寒的小冰期还没有来,与异族的矛盾还没有那么尖锐,冬天杀牛宰羊他们熬一下倒也过的去。但是如果再敢南下侵略,哪怕是并州等其他地方,幽州军也会去干预。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但你不能入侵幽州,大汉的其他领土你也休想踏足,幽州军就是汉族新的长城,在没有打垮我们之前,劝你们不要自找不痛快。 这个对胡最新政策一出,天下哗然,不提十分难受的匈奴、西鲜卑、羌人,北方民心自此尽归刘备。以冀州为例,自从那里开始打仗后,与幽州毗邻的郡县人口流失十分严重,许多百姓都在晚上举家逃离。因为在打仗,韩馥也没时间处理此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第97章 换国 贾诩自从到了幽州后并没有当官,而是考察了一番之后,跑到了涿县张家村里化名为张仁和。事实证明他保命还是有一手的,董卓派去的杀手花了几个月时间几乎将幽州内姓贾的都给找了一遍,硬是找不到人。 反而是因为他们频繁找贾姓男子的动作将其给暴露了出来,被张良派麒麟军全给收拾了。后来董卓被吕布杀死,贾诩终于松了口气,准备出村找主公刘备要个闲职混混日子,主要是这个村子保密等级太高了,感觉走哪都有眼睛盯着,实在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走之前贾诩准备找张良告个别,听说他马上就要去辽东那祸害东濊、马韩、辰韩、弁韩等异族,不由得为那里的人默哀,被这小子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进院门后贾诩刚准备开口将张良喊下楼和他对弈一局,结果发现对方已经在院子里坐着,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大的小孩。开始也没在意,直到那孩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贾诩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孩子化成灰他都认得,不就是被董卓扶上帝位的刘协么。“张良!你小子究竟想做什么,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贾诩当然不会简单的认为张良将刘协劫过来就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别开玩笑了,谁都能这么干唯独姓刘的不行,主公一定不知道此事,全是这个坏小子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浑身泛冷,一定是错觉吧。 张良眨了眨眼在想怎么说,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刘焉的人刚把刘协送过来,和这小皇帝还没聊上几句呢,贾诩就过来了。“贾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给你解释什么。” 没有得到答案的贾诩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往外走。“虽然这段时间我待在张家村不问世事,但只要我走出村子就立刻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果在长安的天子消失不见,你最好能给主公一个交代。” 张良赶紧从座位上跳起来上前死死拉住要离开的贾诩,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玩不起,怎么有点风吹草动就搬刘备压自己。心想真是见鬼,如今整个村子就只有贾诩一个人认识刘协,平日里基本是深居简出,怎的今天这么巧就遇到了。 “贾先生我说还不行么,这事真的是个巧合。董卓被吕布杀死后,西凉人马大半被杀,就只有李傕、郭汜、张济三人逃了出去。听说太师王允不愿意放过这三个人,于是他们就从陇西裹挟了数万百姓反攻了长安。” “之后太师王允兵败被杀,整个长安又重新落入了西凉军的魔爪。幸好我大哥的叔父当初在宗亲刘伯安老先生发出勤王号召的时候,悄悄派了许多暗卫化整为零悄悄潜入了那里。” “原本是准备刺杀董卓匡扶汉室的,没想到那贼子竟然被吕布抢先一步杀死。那些人原本打算回程复命的,哪知长安又突然乱起,这才阴差阳错的救了人。” “原本陛下是要去益州的,但是他突然说做皇帝好生没有意思,成天被人当作傀儡一样操弄,活的一点都不快乐。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刘伯父可怜陛下的悲惨遭遇,就想让我带他去辽东玩玩。” 刘协听着这些话没有反驳,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读了张良写给自己的信。明白真相时最开始还有些不舒服,但后来想想人家说的也对。与其一辈子待在笼子当个金丝雀,不如做那翱翔九天的雄鹰。 张良说服刘协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一份世界地图,和一个承诺。统一和治理辽东半岛只不过是给他用来练手的,将来会在西边给其打下一片比大汉更大的领土。 贾诩听完张良的话后是一个字都不信,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刘协突然说道。“贾先生,张良说的就是事实,我已经不是刘协了,现在我的名字叫刘寰,威震寰宇的寰。” 这事虽然有刘协作证,但贾诩依旧不信。“哼,好一个麒麟才子,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了让你大哥不再受限于幽州一地,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算计天子。” 事情就怕细想,李傕、郭汜那等匹夫哪里会有反攻长安的智慧,一定是受张良的挑拨,但这小子的话他们应该是不会听的,除非借用他贾某人的名号,贾诩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煞白。 “你他娘该不会用我的名号去骗西凉余孽做了这局吧!然后和那个益州的刘焉狼狈为奸,在混乱之际冲进皇宫劫人,我估计你们还造了一个天子死在火里的假象,使用了和刘焉两个儿子假死时一样的手段。” “我的天呐,大汉要完了,而我贾文和拜你所赐将要一辈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死后还要被当作奸佞写进史书里遗臭万年。” 看着激动到语无伦次的贾诩,张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害怕他多想所以直接据实以告。“贾先生,西凉军知道此计的也就三个将领,一个传信的,总共四个人,他们已经全部去见董卓了,你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吧。” “随后我会带着刘寰去高句丽重新创建一个新政权,在打败辽东那里所有异族之后称王,他此生是不会回中原了。”随后张良拿起桌子上的那张世界地图,直接递给了贾诩。 “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我会帮其重新打下一片更大的领土,没必要非要在汉朝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争个你死我活。当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我们不也是这样,这个局势只有我大哥刘玄德能够收拾。” 贾诩听完直撇嘴,这话骗骗刘协这个小孩得了。他压根就没有在主公刘备身上看到一丝一毫想当皇帝的意思,好像做州牧就很充实和快乐来着。全是你这个天下最大的反贼在后面将其往前推,最后逼着他黄袍加身。 第98章 天下震动 话说李傕、郭汜、张济三人当时攻破长安之后纵兵接劫掠,一万多官民被杀,长安惊惧。随后派人杀了王允及其家小,后各自带着兵马争抢入宫以求先得到天子刘协。 谁知宫里各处突然都燃起了大火,他们连忙赶到皇帝的寝宫,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里面抢出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从身高,体型,以及未被烧尽的衣服残角他们断定这就是刘协,费了这么大功夫却什么也没得到。 正在懊恼之际,却没有发现提防暗处射来的弓弩,三人当场被射杀,其他西凉兵见势不对作鸟兽状逃跑了。这时藏在被裹挟民众里的那些暗卫开始四处传播流言,言说皇帝不愿从贼被逼死,西凉军闯了塌天大祸,让大家赶紧跑。 这时的西凉军要是四散跑回西凉就没什么事了,但是他们舍不得这种有酒有肉有女人的美好生活,不想回那个荒凉的凉州去过苦日子,依旧在城里作恶。 三天后,司州的刘虞终于带人赶到,他路上就听到了皇帝死亡那个流言,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长安,入城后将所有的西凉士兵全部斩杀,也确定了刘协死亡的事实,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天终究是被捅破了,灵帝刘宏一共就两个儿子,其中刘辩被董卓毒杀,刘协被董卓余孽烧死,世祖刘秀嫡传的这一脉就剩平原王刘硕的后代,但对方根本就不想趟这谭浑水。在治完丧事之后,刘虞同样严词拒绝了朝廷大臣让他继承大统的请求,直接带人离开了长安。 这下可让这些朝臣和背后的世家们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原本中央朝廷的威信力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刘协死了之后他们这突然就变成了伪朝。找了很多姓刘的宗亲,可无一人有这个胆子坐上那个位置。 眼看局势已然败坏如斯,这些人瞬间就分为了两派。一种认为汉室失德才导致如今的局面,这天下以后不一定还是他们刘家的,已经开始寻找他们心中的明主然后去投效。另一种是仍然忠于汉室的人,他们选择南下去投刘表。 因为如今天下的刘姓宗亲中最有实力的也就刘表、刘虞、刘焉、刘备这四个实权州牧,刘虞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话当时骂的也很难听,称他们这群酒囊饭袋整天忙着争权夺利,连世祖血脉都保护不好,怎么不羞愧自裁。 这其中的刘焉又因为提议废史立牧名声一落千丈,加上去了益州后压根就没将朝廷放在眼里。在董卓死后,他直接出兵夺了汉中,随后斩杀汉使,截断交通,已经将那里变成了国中之国。 幽州就更不用提了,那里已经是颖川世家的地盘,压根就容不下他们这些大世家,况且那里如今施行的政策就是在刨世家根基,比当初那个新朝的王莽还要乱来。 人人如龙,也可以理解为人人平等,那他们祖辈的那些荣耀又算得了什么,又如何做那人上人。在这些世家眼里,刘焉与刘备这对叔侄全都是窃汉的恶贼,只不过他们比董卓手段更加高明,懂得收买人心罢了。 最让世家们难受的就是幽州打破了世家对知识的垄断,郑玄、卢植、蔡邕广邀好友作为讲师。取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这句话中的几个字,创办了一个明德大学。里面目前开了儒学、武学、格物学、工学、商学、农学、医学、天文地理学等八个科目。 人家通行各州的招生告示上写着,明德大学不涉及任何政治立场,只是为了传播知识,结业之后也是来去自由。办学宗旨就是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所收学生一律不看出身,只要通过入学测试就行。 此次招生采取八个科目独立招生,每科两百,共招一千六百名学子,年龄要求在十五岁以上。此外如果有天赋异禀者,能够连过三门以上的入门测试,可以无视年龄特招,食宿费用全免,还有助学金可拿。 一千名额给了幽州本地人,其他六百是留给大汉其他州的,报名时间卡在入秋之前,没有入门的也会报销返回的路费。同时从幽州传出了一份警告,要是有人敢阻拦学子北上求学,将受到黑骑不死不休的追杀。 这事是今年继四胡伐幽,诸侯讨董,迁都长安、张圣治瘟、百姓北上之后发生的又一件大事,也是长安这些世家急于对董卓动手的另一个原因。不用想就是那个麒麟才子的手笔,意在为刘备汇聚天下的文脉。 还说不涉及政治立场,骗鬼呢,麒麟军的黑骑都开始亮刀子威胁大家了,他们就不信这些人才学成之后不会出仕幽州。原本打算收拾了董卓以后立刻就将刘备的幽州牧给取缔并调到长安任个虚职。就算不来也能从大义上攻击他,暴露其图谋天下的狼子野心。 现在万事皆休,自从刘协死后,这天下的刘姓宗亲都有了化龙之机。要是认真论起来,好像谁祖宗不是世祖刘秀似的,你又能比我高贵多少。此时的刘备就是不想更进一步,他身后的人也不会允许。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如今在幽州的刘备特别烦恼。原本他打算起兵去替刘协报仇,后来听说刘虞已经将西凉兵全部斩杀,并且已经将后事办妥,这才将此事作罢。 但那些颖川世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约而同地来找自己表明忠心,言说他们家里还有许多聪明的子侄也是可以一用的,希望能在幽州出仕。之前还口口声声刘使君,现如今开口闭口都是主公,态度也比之前恭敬了数倍。 不堪其扰的刘备将郭嘉和戏志才叫到身边问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同时询问他们对天下局势的看法,最近北边几乎各处都在打仗,刘协死后汉朝又该何去何从,他的心如今特别迷茫。 有心想问张良,但那小子已经带着张仁和,也就是贾诩,还有新来的那个程昱,两个从南边来的少年鲁肃和周瑜一起去辽东了。 听说下一步准备实控原高句丽的领土,身边带着已经扩军到一千的麒麟军,还从狼牙军借了六千人。此外因为战乱从冀州逃过来的百姓加起来约莫八千多人也全部被他带走了,用于在那里建设新家园。 第99章 不让江山(读者老爷新年快乐) 戏志才和郭嘉有些无语,在刘备找他们之前两人刚从荀家出来,好不容易把那个为刘协死亡,汉室倾颓而数日滴水未进的荀彧安抚好。尤其是郭嘉,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哄着那位好朋友吃了点饭。 现在看着皱眉的主公,他给戏志才了一个眼神,意思你来说让我先歇会,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主公,这些颖川世家之所以前倨后恭,无非是局势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说句犯忌讳的话,献帝在时尽管他还是个小娃娃,但这天下始终是有主的。大家认为只要能够扳倒董卓,重新使朝政回到天子手中,经过一番励精图治,未必不能恢复旧日荣光。” 刘备神情此时有些低落,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要不是董卓以天子性命相威胁,自己早就挥师南下除了那个恶贼,事情也不至于坏到如此地步。 戏志才顿了顿后继开口。“所以这些颖川世家对您存了敷衍之意,或者换个说法,他们从没有想过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分头下注,多边讨好,这才是他们独特的生存智慧。” “可天子出事后,世祖的嫡亲血脉尽亡,像主公您这样有实力的刘姓宗亲,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争夺天下的关键人选。所以他们自然会加重砝码,以求在将来得到丰厚的回报。” “有次我和关将军闲聊时,他告诉我主公您在涿县起事时,不就有两个中山大商来无偿赠送您金银、马匹、镔铁等物资么,这些颖川世家的行为和他们相比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 戏志才话说到这就停止了,刘备的疑惑他只能回答一半,因为接下来劝其争天下的事情自己作为一个下属不太好说,郭嘉也不太好说,好在张良临走之前留下了一个锦囊,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为此事准备的。 刘备疑惑戏志才怎么不继续说时,一直沉默的郭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他。“主公,您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张良已经准备好了,我和志才手上还有点公务要处理。” 得到刘备同意后两人逃一般的离开了,出来后戏志才说了一句。“我怀疑这个事就是那小子干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郭嘉赶紧把他的嘴巴给捂住了。“求你了,千万别猜。猜中了没有奖励,有的只会是杀身之祸。” 戏志才点了点头,郭嘉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拿开。张良这段时间一直在张家村,麒麟军更是从未出过幽州一步,甚至还主动去了辽东,为的就是和此事完全撇清关系。 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非要自作聪明将弑帝的事情与其联系到一起,难道忘记自己被绑在马上强请过来的经历么,不要以为张飞在颖川回幽州路上的那句绑你是救你性命的话是玩笑之语,那小子手黑着呢。 显然戏志才也知道说错了话,这事只能是西凉余孽做的,和幽州万不能扯上一丁点关系,他只是在感叹这天下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张良不敢做的。 前几天兖州来的那个程昱求见刘备时戏志才正好在场,谈完之后他清楚看到对方眼里露出了和他当初一样的失望之色,认为眼前的男人压根就不是明主,心里一点想当皇帝的野心都没有。 原本都听说程昱准备离开幽州了,谁知后来留下一封书信,说想去张家村拜访一下大儒郑玄,之后莫名其妙的就跟着张良去辽东了。 如此熟悉的操作,戏志才哪还不知道那人被绑走了。嗯,程昱,我家主公确实没有野心,但他结义兄弟有,希望你和贾诩两人在他手下玩的开心。 屋内的刘备叹了口气,又见锦囊,他心里有些犹豫,总感觉打开之后人生就会变得截然不同。郭嘉和戏志才为什么找借口离开他也能猜到一二,估计知道劝不动自己,有些话想让四弟张良来说。 想起那个在张家村月下踱步的夜晚,他曾经在心底发下的那个誓言,此生绝不负三个兄弟。于是迅速掏出了锦囊里的东西,里面是一个方形的纸条和几张纸。 刘备展开纸条后,上面就写了四个字,不让江山,发了会呆之后他又打开了那几张纸,读完了张良写的信。里面说天子刘协其实没有死,现在已经改名刘寰在前往高句丽的路上。 这先斩后奏的一个计划其实名为换国,给天子重新找一块地方将其安定下来,以后再帮他在西方重新打一块不下于大汉面积的国土,所以让大哥不要有什么自责和愧疚的。 自高祖刘邦建立汉朝以来,至今已经过去了四百余载,期间经历了王莽篡汉和赤眉起义,要不是世祖刘秀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天下之将倾,这世间已无汉这个国祚。 不过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借着世家起势的世祖,给后人留下了非常大的隐患。这些人一方面不断通过各种手段从百姓手里得到土地,如今已演变成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局面。 另一方面进行知识垄断,几乎阻断了底层上升的路。别的不说,如郑师这种纯粹的学者也因为莫须有之罪惨遭禁锢十四年,这内里的矛盾其实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是天要让汉灭亡,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但天演四九,遁去其一,这汉室唯一的生机就在大哥身上。如果让献帝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被一些野心家操控,让百姓一直受到残害,耗尽了祖宗的余泽,人心不再思汉,那天下或许真要改姓,那时汉室才真的危矣。 张良在信的最后说道,这天下如果大哥你不去取而让给他人,对方会像你这样将百姓真正放在心上么。与其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还不如你来当这天下的主人,绝不将这汉室江山相让,再为我大汉添上数百年春秋。 刘备看完后紧紧捏着手中的信,嘴里一直念着那四个字,「不让江山」,眼神开始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第100章 天师(祝各位观众老爷龙年行大运) 张良所率部队从玄菟东出,在去高句丽路上途径沃沮部落时,发现那里的人全部双手抵于额头,恭敬的跪伏于地。现如今在这辽东半岛,谁人不怕麒麟军的黑骑,谁人不识马上那个白衣少年。 那场瓜分高句丽的会议他们部落也派人参加了,可也正因为此原因才对这个谈笑间就决定一国命运的少年敬若神明。后来听来收皮草的幽州商人说,人家仅带了一万人去了大汉的都城洛阳,打的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已经将那里变为了白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 除此之外,他用一招名为流星火雨的法术就灭了董卓数万大军,逼迫汉朝的相国匆忙迁都。这样一来什么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高句丽那几万兵马几乎全军覆灭,逃回来的人嘴中也喊着幽州军会妖术,能御使天雷,原来张良真的会法术,他真的是天神下凡。 为了得到更多消息,沃沮人多给了商人一些上好的貂皮,换来了一个张三版本的麒麟入梦生贵子的小故事。所以在高句丽被灭亡然后所有国土插上那面黑色旗帜后,沃沮部落的人已经将那里成了他们的禁区,猎物跑过去后就绝不再追。 这个场面还是相当震撼的,尤其是对刚加入团队的刘寰、贾诩、程昱、鲁肃、周瑜五人来说,他们只知道幽州军很厉害,但没有想到将这些异族吓成这个样子。 马上的张良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今天看着这些人如此谦卑,他日等你虚弱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所以那些读书读傻,说要用儒家思想感化异族的腐儒,接下来就会被送到高句丽来实现他们的梦想。 “沃沮的头领抬起头说话。”张良话音刚落,一个长的五大三粗,脸上纹满图案的汉子回答道。“小人东野吉,见过张天师。” 张良闻言皱了皱眉头,天师这词如果在益州听到他是不感到意外的,毕竟张道陵所创的五斗米道也被人称为天师道,传到如今应该是张鲁的父亲,也就是被刘焉拿掉的那个原汉中郡守张衡在掌控着。 上次在荆襄灭司马氏的时候,那个左慈出手就让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汉中那么重要的地方哪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以后万一遭人背刺丢了益州那就不太好了。 刘焉已经来了很多次信说自己日子不好过,那些信五斗米道的百姓闹的十分厉害。要不是见了点血,压根就镇不住那些人,但他现在坐在火盆上,如果不想办法消了民怨以后绝对要出大乱子。 “没想到东野头领身在北方,竟然也知我道教天师。”说完后张良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想看看这人与那些诸子百家余孽有无关系,如果有的话,今日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东野吉虽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但常年与野兽打交道的他身上有着最原始的本能,对于一些危险还是很敏感的,眼前的天师不知为什么心情很差,连忙伏在地上说道。 “腾格里大神在上,东野吉如有虚言,让我肠穿肚烂而死。回汉朝天使,小人不知道教为何物,只是听来收皮草和药材的商人说过五斗米道的教主和那些修炼有成的人都要尊称一句天师,我们部落的祭司也认可了这个说法。” “前些日子听说您在汉朝使用了流星火雨和移山倒海两门大神通,这才以天师相称,小人粗鲁愚昧,如有冒犯之处,您要降下天罚,就只杀我一个人好了。” 说完之后东野吉疯狂的在地上重重叩头,额头上已见血。张良叹了口气,这他娘的谁在给自己造谣,流星火雨估计是在说火石,移山倒海问清之后原来是说自己将洛阳数十万百姓给变没了,洛阳城现在还是空的。 三人成虎,谣言还是很可怕的,不过张良眼珠子一转,一个计策已经在心里出现。“东野吉,我宽恕你的罪过了。刚才生气只是因为你知道太多了,我天师的身份在汉朝内知道的人也不多,没想到被你喊破。” “这其实算是漏了天机,让我以后会有大麻烦。五斗米道其实就是道教,如今的教主应该是那个张衡,张灵真。其父张道陵在诵读「道德经」时因缘际会入梦得太清道德天尊传天书一卷,这才创立了教派。” “道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写下道德真经的就是天尊他老人家的一具分身,也就是春秋时期的那个李耳。可他张道陵千不该,万不该,将道教的名称改为五斗米。” “我下凡除了要找寻明主匡扶汉室江山,避免生灵涂炭,另外一件大事就是要重新正了我道门教义,将那些迷途的信众给拯救回来。你这一喊破算是泄了天机,被对方推算出来我会有大麻烦。” “那个信口胡诌碰巧说中的商人,我立刻就会咒杀他,死后不准入轮回,日日夜夜受那拔舌地狱的磋磨,地府那里全都是我的老相识,你想怎么死,你们的腾格里大神在天界只是个小神,他是保不住你的。” 张良这番话不止吓哭了东野吉和沃沮的所有族人,幽州军这边除了贾诩直翻白眼心想又来了之外,其他人都不住的咽着口水心里不断发毛。 那些原本就知道自家主帅在地府有关系的麒麟军,没想到他在天上也很混的开,这样一讲往后战斗就不用怕死了,反正死了能当天兵。 一旁的刘寰此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良,以后估计是再也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了。程昱、鲁肃、周瑜则是心里在想,真是能胡扯,这个麒麟儿心真是太黑了,想来益州那个五斗米道接下来要吃大亏。 在沃沮部落瑟瑟发抖的时候,张良话锋一转,强忍笑意的说道。“唉,上天有好生之德,加上你们的神刚才向我求情了。祂说让你们以后信奉我道门,同时放弃你们部落的生活归入汉族,将你们所有的领地献上作为赔罪,以求得那一线生机,你们愿不愿意。” 说完后他手挥了挥,幽州军所有士兵同时举起了武器和弓弩,仿佛只要说一个不字,立马就会血洗了这里。原本被绑到这里,还想着逃跑的程昱终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心里无比后悔没有答应刘备的招揽,被这个狠人绑到了麾下,不断的感叹真黑呐。 第101章 鸠占鹊巢 眼前的这位张天师果然是个杀星,东野吉哪有胆子不同意,当初的强邻高句丽血还未干呢,与其以后提心吊胆的担心汉人灭了他们,还不如直接加入。 “尊贵的天使大人,小人谨代表所有沃沮部落所有人宣誓,以后我们就是汉朝的子民,信奉道教,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东野吉说完之后,后面他所有的部落成员也用众人听不懂的话复述了一遍。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良满意的点了点头,让身后的士兵将武器收了起来。“好,你这个要求我答应了,既然是自己人就别跪着了,赶紧让乡亲们起来,随后我会给大家派过来一个老师教你们说汉话,写汉字的。” “对了,等会我走后将原祭司埋了吧,你们的腾格里大神说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让其尽快回归祂的怀抱。”东野吉点了点头,他们部落的祭司不想见生人所以这次没有出来迎接汉朝天使,那这个神谕就让他来完成吧。 说完之后就张良继续带着人马上路了,让赵云带着一半的麒麟军和三千百姓留下来占领这片土地。不过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给沃沮人留了五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幽州出产的各种商品,让他们体会一下当汉民的快乐。 等到天色已晚,队伍停下来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时,看到身边就只剩下刘虞、张良、程昱、鲁肃、周瑜等五人时,贾诩忍不住的说道。 “真有你小子的,这还没到高句丽呢,又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一块土地,我观那些部落的男人各个都生的臂长腰阔,孔武有力,要是驯服之后也是一个征兵的好地方。” “大胆贾文和,你竟然敢称呼本天师为小子,看我不用神通收了你。”张良这句话是用怪异的戏腔唱出来的,让贾诩的嘴角开始疯狂抽搐。 “骗骗异族人得了,少在我这装腔作势。你小子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需要我点破你那个借鸡生蛋、鸠占鹊巢的毒计么。一个人怎能坏到如此地步,老夫身上的骂名全都是为你背的。” 张良还没说话,程昱听完瞳孔一缩,有些失态的问道。“你,你不是叫张仁和么,怎么会是那个向董卓提出用瘟疫杀死数十万洛阳百姓的天下第一毒士贾诩,贾文和呢。” 鲁肃和周瑜也懵了,这个队伍突然就变的有些瘆人,如果这人是贾诩,那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张良的人,那个瘟疫围城也是就是欺骗世人的惊天骗局,毕竟张机和那本伤寒杂病论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此时的程昱显然也猜出了答案,他脸色苍白的摇头。“算了你别说,我不想听。”贾诩眯着眼睛坏笑道,“仲德你该不会还想下船吧,我告诉你,已经晚了。” “从你踏进幽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跑不掉了。你想离开应该是嫌我主刘玄德没有称帝的野心,那请你仔细看看张良身边的那个孩子,尽量往最可怕的地方想,多的我就不能再多说,只能靠你自己去悟。” 这个贾诩是在打什么哑谜,这个孩子怎么了,还往最可怕的地方猜想,难道这娃娃还能是那个死去的天子刘协不成。 等等,以张良的身份,这一路上为什么会对这个孩子这么客气,据说以后会在高句丽的领土上建立一个名为秦汉的政权,而他也姓刘,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但程昱反而不敢再去深想。 “厉害,我程仲德服了。文和兄,是在下误会你了,想来你也是人家的棋子。”贾诩欣赏的看了一眼程昱,这是个聪明人,能让张良出手绑过来的果然不是庸俗之辈。 鲁肃和周瑜此时显然还比较单纯,还不太跟得上贾诩和程昱两人的节奏,他们只看出张良是洛阳瘟疫事件导致百姓北上的幕后黑手,没有猜到身边的刘寰就是葬身于火海的献帝刘协。 张良用警告的目光看了贾诩和程昱一眼,随即赶紧岔开话题。“贾先生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我假装天师也是临时起意,正好想到了刘伯父上次来信说他那五斗米教到处妖言惑众鼓动百姓,所以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恰好我也姓张,这天师他张衡当得,我张良如何当不得。而且我听说创立这个教派的张道陵曾经对外到处说自己是留侯的第八世孙,要认真论起来我还是他们的先祖呢。” “故而我准备派人去益州散播幽州牧的结义兄弟张良是留侯的转世身,乃是上应于天,神化于世的真正天师,他的身边星宿环绕,专为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而生。” “我们四兄弟代表的星象我都编好了,依次是紫薇、破军、贪狼、七杀,刘伯父当然也有,他名为天禄星,寓意富贵、荣誉、地位高,也算是我对他的承诺,他应该是看得懂的。” “要是这些还不够,那个张衡还想和我玩玩,我可以为道教构建一个宏大的仙神体系,三清与五老、六御天帝、金母木宫、三官大帝、十方天尊、五方雷帝、北斗七星君、六十甲子神、南斗六星君、四灵二十八宿、六丁六甲、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四值功曹、五岳大帝。” “如果对方还不服,我可以借商、周两朝的历史写一本关于仙神的书,名为封神榜,不知各位对我这名为鸠占鹊巢的一计是否满意。” 贾诩和程昱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们不知道这些名字这小子是如何想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五斗米道要完了,辛苦两代人发展起来的信众应该会被这小子夺过来,鲁肃和周瑜则是眼神发亮的缠着张良让其讲封神榜的故事。 刘寰眼带崇拜的看着张良,创造仙神,夺敌人道统,真是精彩。他想起了对方在路上教导自己的那一席话。“你以后会重新做一个帝王,我知道你是有智慧的,之前在董卓和大臣面前的懦弱表现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跟着我的这段日子你不必再隐藏,以后也不必,那些儒家大儒教给你的道理你要有选择的听,多动脑子自己去思考。「大学·格物致知篇」有一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谓内圣外王。” “而我对此有不同的理解,从国家的方面来讲,作为一个帝王,对内你要爱惜百姓,亲近敢于做事的能臣,而不是那些只会空谈并标榜自己品德的清流。对外你要行王道,不服的就要把他打服,异族不会尊敬你的品德,他们永远只会敬畏你的刀兵。” “从个人的方面来讲,对内你要不断的加强自我修养,成为一个有品德的贵重君子,对关心和爱护你的人再好也不为过,要让他们感受到如春天般的温暖。对外如果遇到看不起你或者想要伤害你的敌人,用拳头说话就行了,要让他们感受到如冬天般的冷咧。” 第102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为上应天机,神化于世加更) 就在张良抵达原高句丽国土如火如荼的开展建设之时,刘备罕见地将麾下文武心腹集聚一堂,准备透露自己有争夺天下的想法,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平时忙于公事也没细数过,但刘备今天一看,惊觉在不知不觉间自己那个四弟已经给他拉了非常厉害的班底,相比于去年刚接手幽州牧时身边只有郭嘉和戏志才两位先生。在这一年间几乎队伍在以滚雪球的速度壮大,如今可以称得上是猛将如云,谋臣如雨。 文臣方有埋头教育不愿出仕的郑玄,卢植、蔡邕、张良、郭嘉、戏志才、贾诩、程昱、简雍、鲁肃,郑玄弟子田琼、宋均、国渊、崔琰、王经、刘德、刘琰、孙乾、公孙方、赵商、郗虑等人。颖川世家荀衍、荀彧、荀攸、荀谌、陈谌、陈群、杜袭、钟繇、钟演等人。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刘备同意后,颖川世家除去上述一些智谋超绝的人才外,还提供了大量优秀的子侄去任了县令、县尉等基层官职,其中韩家因为冀州牧韩馥的原因要避嫌,暂时还没有下场,不过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武将方有已经退居幕后教学的童渊、关羽、张飞、黄忠、典韦、许褚、徐晃、张任、于禁、乐进、李典、牵招、赵云、张子仁、周瑜、田豫、黄叙等人。 看起来武将一方人数比文臣那边数量少,可是这些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狠人,师从张飞的张子仁现在也就打的过以统兵和谋略见长的儒将周瑜和病刚好的黄叙。 现如今这么多没有仗打的将领已经无聊到把境内所有的山都给翻遍了,就希望能遇见一些盗匪。天可怜见,那些人哪见过这种阵势,不是自缚双手投降就是出逃,绿林势力也是一样,幽州这群武疯子的大名已经传开了,这里已然成了禁区。 说到底还是浅水难养蛟龙,隔壁冀州打的是如此火热,让这些将领心里都有些按捺不住,只能通过剿匪和打击游侠来释放旺盛的精力。南匈奴就更害怕了,距离定北城附近数百里已成真空地带,还派了许多斥候在看着,一见幽州兵马出现立刻提前跑路。 所以当刘备刚说完自己想要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的时候,这些武将除去离开的赵云、张子仁、周瑜,还在家里恢复元气及练武的黄叙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站起来请战,甚至为此还争得面红耳赤。 给对面那些文臣看的都有些傻眼,按照程序应该是他们先肯定一番主公的志向,给出如何争夺天下的策略,应该先取哪里,目前应该警惕的敌人。这场会议的主角应该是他们,大家已经为此在私下辩过好多次,怎么开场就被这些武夫给先声夺人了。 看着快要打起来的武将一方,刘备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然后猛拍了一下桌子。“都给我坐下,知道你们求战心切,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下次再敢如此胡闹,拉出去打三十军棍。” 此时议事堂已经摆上了匠作司制作的椅子,众人都不像之前那样跪坐。眼看刘备生气,武将一方就顿时就蔫了,一个个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坐了下来。 眼看局势得到控制,卢植在暗中点了点头,刘备身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多了些非比寻常的气度,看来当了这一年多的州牧让他成长了很多。 刘协的死亡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自己的这个学生他来观察了很久,确实是一个值得辅佐的人。英雄不问出处,如果没有王莽篡汉,世祖起事前虽有宗室的身份,但也不以耕种为生么。 想了想后卢植率先开口。“我支持玄德你的想法,汉室衰败虽始于桓、灵两帝,但根子上在于天下世家频繁的土地兼并,和那越来越可怕的实力。后来才导致帝王不得不借助外戚和宦官势力来制衡他们。” “袁、杨那等世家之所以将十常侍视为肉中钉,眼中刺,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对方大大损害了自己的权力么。我当初苦劝大将军何进不要和那些人为伍,不要召外臣进京,但是他压根就不听,自此有了董卓之乱。” “但就算没有董卓,但焉知那个死去的丁原不是下一个权臣,亦或者权力集中在他们这些四世三公的家族手里,天下难道就能变的更好,到时候那究竟是刘家的天下还是他们世家的天下。” “最好笑的就是宦官用来打击世家的党锢之祸,被他们转嫁到了一些对大汉忠诚,真心想做事的寒门或者普通百姓出身的官员身上,做法之无耻,吃相之难看简直让人作呕。” 一旁的蔡邕心想你还真敢说,这场内可是有许多颖川世家的人呢,不过想到自家女婿已经出手将他们给削弱了,这些人现如今压根就翻不起大浪,这里可是幽州,又不是他们经营多年的颖川,也就没有出声打断。 颖川世家一系的人也没有出声,卢植虽然点到了世家,但明显在骂当初洛阳的那些人,他们可是没有资格进场分果子吃的,属于在野寻求明主以求更进一步的类型,说白了就是有实力但只限于一郡之地。 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庭自从被张良惦记不得不背井离乡后,又得重新开始创业攒家底,他们每家手里是都掌握了一些私兵,但在如张飞这种狠人面前压根就不够看,这也是大家当时没有反抗的原因之一。 来了之后就更头疼了,土地死死攥在那个张良手上,刚开始他们还有点好奇那小子握着那么多地不放是什么意思,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对方压根就不松口。后来数十万洛阳百姓北上,人人都给免费发了土地,争夺土地之事也就此作罢。 麒麟才子钓鱼,愿者上钩。张良最近通过郭嘉和戏志才之口,暗中向所有颖川世家做了许诺,幽州之地你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但可以看向外州呀,上了我大哥的船之后打下冀、并、司、青、豫等州,想要多少地都有,这些只留给自己人。 这才是这些颖川世家急不可耐找刘备表明忠心的真正原因,实在是因为在这幽州的日子不好过,家大业大开销自然也大,张良又断了其贩卖细盐等货物的特许,外面的世家又视他们为叛徒,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第103章 一遇风云变化龙 卢植在抨击了世家之后还在继续讲述。“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黄巾之乱后地方拿到了解放地方武备的,废史力牧更是将人事任免权相让,时间日久之后本地官员只知州牧而不知朝廷。” “还有,刚开始看似许多刘姓宗亲都拿到了州牧的位置,可是这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刘岱被袁绍轻松夺了兖州,那个曹操已经南下去夺其弟刘繇扬州牧的位置,能不能守住还是两说。” “刘虞虽握有司州,为政宽仁,深受百姓爱戴,可他是没有取天下的雄心和军事能力,来日必为他人所取代。刘表虽然能力不弱,心中也有野心,外加荆襄之地人杰地灵,要是起事未尝不能一扫天下,还我汉室于旧都。” “可外有袁术、曹操、江东孙氏,可供荆州世家选择的人太多,必不会下死力扶持,还有可能遭遇来自内部的背叛,这就是受制于人的无奈。”卢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在刘备的面子上就不想骂那个挖汉室根基的老匹夫刘焉了。 “而玄德你与所有人都不同,我看的出你是真心在代天牧民,幽州的百姓在你治下安居乐业,已然过上了盛世才有的生活。前段时间我去各地走访调查的时候,发现几乎是家家都有余粮,人人脸上都有笑脸。” “我老家涿县的民众富裕到什么程度,随便挑一户进去家里储备的粮食都够吃三年,还养着各种家禽来改善生活,更不论其他。如今的示范村张家村就更不必提了,几乎所有人都成了巨富,比蓟县一些外地来的豪商都有钱。” 陈群听到时在暗中翻了个白眼,那里能不有钱么,虽然幽州受到大汉各州敌视,已经在尽力封锁了,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细糠的世家怎么又会去忍受回头吃那些难以下咽的粗粮。 因此张家村产的货物销路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的供不应求,每天都是海量的钱财和物资涌入,他们这些官员不低的俸禄都是由人家的村长张良代发的,因此那里也被别称为财神村。 卢植的讲述还在继续。“而你比我远想的还要优秀,重农事,兴教育,修水利,敛贤才,练强兵,击胡人,搞建设,一怒而天下惧,安居则天下息。如果像你这样贤明的人不去争夺天下,难道还要让百姓继续受他人无休止的剥削么。” 这番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喝彩,其实郭嘉之前劝荀彧的话也和此类似,当然他因为皇帝死亡,汉室倾颓而悲伤,却被自己的好友嘲笑道。 “在你还怀念那个病得羸弱不堪的汉室时,我家主公已经在治下施行了不输文景之治的仁政,这样的人你不去辅佐,竟然为一个小孩的死亡而哭泣,你就不能站出来用尽你的毕生所学助其一臂之力,他也姓刘呀,以后必不负你心中所想。” 所以荀彧在卢植讲完后开始第二个请求发言,让郭嘉和戏志才都相视一笑,他们默契地没有抢话,而是将舞台留给这个心有千秋,腹藏锦绣的王佐之才。颖川世家的人也都没有抢着发言,荀彧之才他们都是认可的,刘备见状点了点头。 “这天下主公自然是要争的,但不是现在,今年以来我们表现出的风头太盛,已经让天下所有诸侯和世家起了警惕之心。我听韩家的人说袁绍在取得了冀州的乐陵、平原、河间,加上原来实控的渤海四郡之后就停止了攻伐。” “之前因为韩馥的部下麴义背叛,害援军皇甫嵩的并州铁骑损失惨重,已经抵挡不住袁绍麾下的颜良、文丑两将的进攻,但是献帝死亡后,这场攻伐立刻停止,他们竟然撤兵开始在做防守城池的准备,这是在防备谁我想大家心里应该有数。” “不提这处,我估计只要我们的兵马一动,这些大小诸侯会搁置争议先联手攻击我们幽州。别看现在我们和各州还在做生意,能够源源不断的取得各种物资,可只要我们敢举事,我们立刻就会被联军封锁,不会让任何东西进来。” “世家也会主动切断与我们的商业往来,这里立刻就会变成孤州,那些吃过大亏的胡人到时应该不介意来背后捅我们一刀,到时大好局势尽丧,那时幽州真是回天乏术矣。” “之前张别驾为了得到幽州土地使的那个毒计,此时的副作用已经显现了出来。以我们的兵锋之盛,这北方应该是没有对手的,所以不必急于拘泥于取那一州一郡之地,当务之急是要在暗中积蓄实力,等到数年后择机将这北方一战而定。” 这下武将一方又坐不住了,这是在做甚,大家都已经被憋坏了,就想着出去打仗杀敌呢,你让我们再等几年,那时刀枪都生锈了还砍的动谁。 只见张飞抱拳站起来施了一礼反驳道。“我不同意荀从事的说法,要是等待数年,袁绍早就将冀州、并州等地收入囊中了,到时他携数州之力攻打我们,如何抵挡的住。” 刘备并没有因为张飞站出来打断荀彧说话而生气,反而对如今这个肯思考,逐渐能够控制暴躁脾气的三弟开始刮目相看。不止他,二弟关羽如今也收起了心中的傲气,经常与各位将领切磋,武艺更进了一步,现在没事就去卢师那里求教。 几兄弟都在被那个臭小子逼的不得不进步,也不知道其在辽东那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不长眼的敢欺负他,就在刘备思念张良之时,郭嘉站出来力挺好友并回答了张飞这个问题。 “张将军,就将那冀、并、兖、豫、青等数州暂时让与那袁绍又何妨,这些地方迟早都是我们的,莫非你怕他不成。”张飞顿时就瞪着郭嘉,言说自己取袁绍小儿的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他家张爷爷从生出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张飞的话顿时就让大家都笑了起来,刘备心想自己夸早了,赶紧让他坐下听郭军师接下来怎么说。只见郭嘉不紧不慢的从袖子掏出来一个墨色锦囊,让熟悉此物的刘备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而武将一方的关羽和张飞眼神突然都亮了起来,非大事不能一见的墨色锦囊又出现了,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四弟虽然人在辽东,但也许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此处。 第104章 锦囊妙计 其实郭嘉也不想掏锦囊,要是事事依靠张良的决策,岂不是显得他郭某人没有本事。但看完以后沉默了许久,这计策确实比自己想出来的好,就是有点损罢了。 当然里面也说了让郭嘉看完烧掉,千万别让人知道是他的主意,问题是这第一条就是让刘备广纳美人,用异族俘虏去修建一座奢华的宫殿,在里面夜夜笙歌,三年内不理政务,做出一副沉迷酒色的荒诞模样。 还要演一出卢植、郑玄恨铁不成钢,与刘备恩断义绝的戏码,同时郑玄的那些弟子全部挂印离去。仅就这一条郭嘉心知自己就扛不住,更别提之后的。 本来想将东西直接给刘备拿过去让他先看看再说,却遭到了拒绝。“奉孝你就直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郭嘉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们的张别驾在去辽东之前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之事并留下了一个锦囊,里面写着未来的规划和一个可以让天下诸侯安心并互相攻伐的妙计。” “首先他让主公您效仿春秋时期的楚庄王,三年内不理政务,不出号令,日夜为乐。此外命那些异族俘虏为您修建一座奢华的宫殿,在幽州乃至大汉境内广召乐师艺伎,每天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摆出一副胸无大志,沉迷酒色的模样。” 刘备听完脸当即就黑了,其他人也在面面相觑,这计一般人就是想到了也不敢说。荀家哥几个脸色也不好看,堂妹荀采这才嫁过去没多久,张良就撺掇自家大哥开始去找别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匡扶汉室的大业,此刻他们已经开始骂人。 “随后就是让卢师、郑师在失望之下对外宣称没有您这个弟子,并让郑师门下的各位郡守挂印离开,原位置换上荀、陈、韩、钟等世家的人,做足您亲世家,远贤臣的姿态。” “最后还要让关张两位将军与您为冷落四弟并将他流放到高句丽那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爆发争吵,带着青龙和狼牙两军出走定北城。剩下的诸将开始整日为争权夺利大打出手,让留下守城的将军没事就在大街上带人斗一斗。” 郭嘉说完后场上已经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计划给惊呆了,咽了一口唾沫看着主座上的刘备。这计划对其他人来说都无碍,对主公而言确是将名声放在脚下踩,为了取信于人这副昏聩的形象一演就是三年,着实是有些难为人。 关羽和张飞刚想出声劝一下,要不听听别人的计谋,也不一定要用张良这个,千万不要太生气。哪知刚起身刘备就挥手示意让他们坐下。“奉孝你继续说,我相信四弟有他的考量,这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嗯,其实就和文若说的一样,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这些诸侯开始互相攻伐,而不是盯着我们。而他们最忌惮的肯定是您的四弟,那个如今名满天下的麒麟才子。” “所以张别驾上次回来后交权特别利索,先是回张家村隐居,后又率麒麟军去了辽东。其实这一切都是给以后借关张两位将军之口,将你们兄弟阋墙之事做实埋下伏笔。” 郭嘉说着停顿片刻看了一眼这些颖川世家的人,心想反正你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有些事知道也无所谓,不让这些人彻底怕了张良,以后还有的是风波。 “当初请颖川的各位北上也是为此时做准备,只要将幽州诸郡全换上你们的人,这戏就能做的更真,更像。我提醒下千万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如果事有不密将这计策泄露,那位要做什么我可拦不住。” 荀家自然不用担心,问题就是陈、韩、钟这三家,不过郭嘉的警告他们听懂了,事情没有成功就是举族皆灭的下场。刘备当然干不出这种事,问题是那个张良做事一向百无禁忌。 蔡邕踢了一脚身边的卢植,小声的说道。“卢子干,老夫上当了,这就是你教的学生,你还骗我那小子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呢。” “蔡伯喈你就知足吧,有张良在定保你家女儿一生平安喜乐。康成可比你惨多了,这么大的年纪整天还要去给人去授课,门下弟子几乎全被骗过来任事。”卢植这么一说蔡邕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言语,这么一对比心里突然舒服很多。 在两人小声议论时其他人也忍不住的交头接耳,他们实在是被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给惊到了,也就是说,张良在去年的时候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今年春天在接洛阳百姓北上之时大家已经领教过一次那个平日里总是很和气的俊美少年是何等可怕,现在这个印象再次被加深了。 看着有些嘈杂的现场,郭嘉轻咳了一声让众人敛声。“先让我说完,成功麻痹敌人只是第一步,这并不代表着这个时间内我们就一直坐以待毙,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北扩南下西扶东进。首先是北扩,关、张两位将军去了定北城之后就用匈奴人练兵,要杀到他们胆寒。但这一次是我们先动的手,就不用杀俘了,将那些人送回来充作劳役。但每打下一块地方都要在那寻找合适的地方圈地建城,这可是开疆拓土之功。” “其次是东进,张别驾准备出手统一辽东那里所有的异族,郑师的弟子挂印后要秘密前往高句丽,帮助他教化那些人。再次是西扶,不能让袁绍攻伐的战事太顺利,我们可以将手里淘汰的武器装备、战马等卖予并州。” “主公曾经的那个同窗公孙瓒不是一个甘愿久居人下的人,其能力也是十分出众的。我们可以暗中支持他发展壮大,让其拖延袁绍统一北方的脚步。” “最后是南下,这个最难办。要在上次露过面的典韦、黄汉升、徐公明、牵子经四位将军之外选择几人去青州传播五斗米道的教义。” “当然传播教义是假,为的是笼络当地的豪族,游侠、百姓,在那里掀起一场不亚于黄巾之乱的暴乱。但有一点要谨记,可以斗世家,杀恶霸,攻城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虐民残民。” “这期间匠作司会在辽东大力发展造船技术,兴练水师,并找合适的地方建立码头。故而东莱必须拿到手里,这样源源不断的粮食和武器支持才能给到你们。务必谨记益州五斗米道的张衡张天师之教诲,放开手干吧。” 最后这句才是点睛之笔,让场上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南方那个五斗米道大家也有所耳闻,兴始于益州,现在信徒广布,已经有向荆、豫、扬、徐扩散的趋势,没想到这个事要赖在他们头上,此计甚毒。 刘备听完后几乎没有犹豫就拍板决定按照锦囊里所说的来,这些策略给的已经十分详尽。四弟为了复兴汉室已经殚精竭虑至此,他只是牺牲一点名声又有何妨呢。 第105章 奇货可居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秋天,大汉内各个大小诸侯警惕的幽州压根就没有起事的意思,他们还收到一则非常有意思的消息,那就是刘备果然装不下去了。 刚开始当州牧的一年还很勤勉,可是据说整日和新婚妻子,也就是荀氏的美人荀采在内宅玩乐,已经有两个月没进过州衙大门。政务几乎都丢给了荀家的荀衍、荀彧、荀攸、荀谌,冷落了张良为其选的肱骨之才郭嘉和戏志才。 这还不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桃园四兄弟闹翻了。刘备听信了陈群的谗言,觉得张良杀戮太过有伤天和,留在幽州会带来灾祸,于是将其赶到了被其他异族围攻导致国灭的原高句丽国土。 为避免别人说其刻薄,到底是兄弟一场,还是给了几千士兵和一些百姓,意思是你就在那里好好生活吧,以后千万别回幽州了。 关羽和张飞听闻此事后,立刻勃然大怒,当即就点了三百兵马准备准备屠了陈家满门,幸好被城防军的许褚看到并拦下,加上黄忠正好在附近,两人联手这才没有让事情失控。 随后没有达成所愿的关羽和张飞去了刘备的府邸,将大门都给拆了。和匆匆忙忙从后宅跑出来衣冠不整的刘备大吵一架,兄弟三人不欢而散。此事发生的第二天,青龙军和一部分狼牙军拔营离开去了定北城。 张飞还留下了一席话,没想到你刘备竟是这样胸无大志,目光短浅,贪好酒色的小人。四弟为你起事付出了那么多,你竟然听信他人的谗言而将其放逐,我们以后没你这个兄弟。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和二哥准备以定北城为根基,在那广阔的草原驰骋,青龙军和一半狼牙军我们就带走了,别忘记当初起事时张某散尽了祖辈积攒的家财,这是你欠我的。 听说刘备知道后得意洋洋的朝身边人说自己心腹大患去矣,从此更加肆无忌惮的开始享乐,已经开始在幽州内寻找能歌善舞的女子和艺伎来作乐。只是目前的效果很不理想,气的刘备大骂全都是些庸脂俗粉,开始向大汉各州重金求乐师、美女、艺伎。 后来卢植和郑玄对外宣布,以后刘备不再是他们的弟子,蔡邕因为女婿张良之事也闭门不出,不愿为其效力。此外郑玄的所有弟子挂印离开幽州,表示不愿与刘大耳为伍。 刘备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事后将荀、陈、钟三家的人全部扶上了郡守之位,幽州的政权顷刻间就全部落入了颖川世家之手。 这些事一出,天下顿时哗然,北境原本十分警惕的世家纷纷都松了口气。不明真相的外州百姓也对刘备印象大坏,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停下了原本打算去幽州的脚步,原本要去明德大学的学子也纷纷返程。 不过回去的大多都是家境殷实,可以有其他选择的人,对于一些寒门和志在求学的普通百姓来说,去幽州郑师处求学仍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信,能看明白刘备在自污的大有人在,可因为各种原因他们都保持着沉默,亦或者说了也没人信,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无奈感。 以袁绍方为例,他麾下的田丰一眼就看出了刘备此人所图非小,这是欲行那一鸣惊人之举。但看破又不能说,人家愿意装睡就且配合着吧,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到冀州,并州,并用这短短数年时间统一北方,到时带甲数十万一战而灭幽州才是正途。 当然,田丰也不是没有想过戳穿这场表演,让世人认清刘备是在演戏,召集天下的诸侯来一次北上伐幽。但问题是这事一旦被点破,最先被灭的肯定是袁绍,因为不管到时天下诸侯和世家如何联手对付幽州,他们都看不到了。 今年开春异族已经用自己的头颅替大家检验了幽州的兵锋之盛。到时玄甲、青龙、狼牙、麒麟四支军队全出,袁军顷刻间会被碾碎。 所以人家幽州这是真真假假,阳谋阴谋并行的计策,对于那些能看懂的就是告诉你们我虽有争天下的雄心,但几年内是不会下场的,你们放心打。对于那些看不懂的,你也不配争这个天下,就是横极一时的跳梁小丑罢了。 故而如袁绍、袁术、刘表、曹操等人已经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好好利用幽州没有下场的这段时间取得自己的立业之基,而一些志大才疏之辈反而觉得可以高枕无忧,还真给刘备开始到处搜罗美人、擅长歌舞的艺伎和乐师。 上次参加讨董的豫州刺史孔伷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刘备昏聩以后真是大喜过望,连忙命令手下在治下寻找好看的美人送到幽州去,意图用美色腐蚀对手的心智。 后来在沛县找到一个名叫甘梅的女子,生的皮肤白皙、姿态妩媚、容貌美艳,被人称作白玉美人。要不怎么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那个为刘备生下刘禅的甘夫人,正在被孔伷送往幽州的路上。 无独有偶,陶谦不顾手下的反对,也在徐州境内给刘备找美人。此时的富商糜竺渐渐动了心思,他虽然很有钱但是在这乱世之中没有靠山是非常危险的,一直想寻找一个明主。 有次意外与来徐州贩马的中山大商张世平结识,两人在喝酒谈事时,对方一直在摇头叹息称自己错过了人生最大的一笔投资。如今那个家财亿万的幽州巨商张财,当初只不过是给张良传信,让其村子免受贼人侵扰就获得了如此厚报。 而他当初在黄巾乱起之时,意图重金投资当时还未起事的刘备,刘玄德,可是被那个麒麟才子看破并横插了一脚,这才没有乘上东风,要不然他张某人早和那个同姓之人一样发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糜竺能将生意在徐州做到数一数二,头脑也是十分聪明的。问了他派去幽州采买物资的人,知道那些事确实是真的,不过修建宫殿的人全都是异族俘虏,一个幽州百姓都没用。 如今那里的一切也是井然有序,虽然偶尔见到带兵的在街上打架或者爆发冲突,可是没有一个百姓受欺负,就是不小心打坏东西也是照价赔偿。 读过书的糜竺还是知道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旧事的,哪里不知道刘备表面在自污,实则是图谋天下。于是心下不再犹豫,花了一大笔钱贿赂之后终于见到了徐州牧。 当即就谄媚的说自己有一妹名为糜贞,生的花容月貌,可为陶使君解忧,同时家里还有擅歌舞的美貌艺伎数百,必教那刘备被女人吸的形销骨枯。陶谦听完大喜,还将其封了别驾从事,却不知道人家其实只想借他之手上幽州的大船。 第106章 虎啸襄阳 话说当初刘表单骑到宜城,在蔡瑁、蒯越、庞季等襄阳、宜城一带的几大家族帮助下,击杀豪族首领五十五人,兼并了他们的兵力,兵不血刃的说服襄阳归顺,然后获取了整个南郡。 原本荆州的州城是汉寿县,但和当初刘备没有贸然选择去蓟县一样,那里的地方势力不是很服他,而此时的南阳郡和章陵郡都在袁术手里。其他几个郡只是名义上听他刘州牧的,其实大部分权力还是握在当地的世家豪族手上,比如江夏的黄氏,长沙的孙氏。 在长沙郡守孙坚死亡后,他的长子孙策用最快的速度料理完了丧事,立即散尽家财在长沙招募了三千人马,带着程普、黄盖、韩当等人投到了袁术麾下,最近在战场上打的荆州军是节节败退。 鬼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那么猛,连斩蔡瑁麾下数员偏将,吓的蔡瑁闭城不出,一直高挂免战牌,无论孙策如何叫骂也不理会。 这时正好曹军南下,想从襄阳借道,然后从江夏坐船去庐江。刘表本来不是很想让他过,因为这荆扬有个袁术和孙策就够难缠了,现在又来个曹操,瞎子都看的出这厮是冲着扬州的刘繇去的。 但有句话说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这基业是几个世家帮他取得的,不知为何这些人竟都众口一词的同意借道给曹军,纵然心有不快但刘表还是松口了。只是提出让曹操带人将孙策那个小儿给打退,成天被人堵在城门口叫骂谁也不会舒服。 刘表的要求曹操听完就爽快答应了,他看了一眼新加入的吕布,笑着说道。“那就劳烦奉先你带着文远他们走一趟,好叫这荆州军的鼠辈们看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竟然被一个小儿堵在城门口吓的不敢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吕布听完点了点头,骑着赤兔马,带着张辽、魏续、高顺等人领了三百精骑径直就朝着襄阳城下快马而去,曹操则是带人押着辎重马车在后面缓行。 曹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荆州呢,因为他和袁术的关系很一般,现在又是争天下的时候,所以选择了从豫州方向下扬州,顺道去老家谯县去接了父亲曹嵩和曹氏一族。现在的局势不一样了,他不放心将家人留在豫州。 果然,在到汝阴之后,这里的郡守接豫州刺史孔伷之命,让曹操立刻带人离开,压根就不让他们南下去寿春。因为手里只有一千多人马,还带着曹氏一族老幼,这口恶气曹操硬生生忍了,只能改道从荆州走。 哪知刚到荆州境内,就遇到了前来投奔他的吕布。刚开始曹操还有点担心,毕竟丁原和董卓先后死在其手上,只不过通过后来的相处他发现对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做事相当有分寸。 好奇之下他将话说开了,吕布坦言是虎牢关下的那场惨败让自己重拾了当初的斗志,以后只愿意做个纯粹的武将,不想再给人当狗,不愿意再勾心斗角,那样的日子过的又窝囊又心累。 曹操听完后大喜,没想到当初除了在洛阳收得几员骁将之外,如今连吕布这头猛虎也甘愿臣服于。他一点都不担心此人背叛,因为大家现在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幽州的刘备。 话说孙策正带着人马在城下叫骂,经黄盖提醒看到了带着麾下文武在城头观战的刘表,于是让手下士兵齐声问候他的母亲,将其气的浑身发抖。“那个曹操怎么回事,不是说派人来了么。” 也就是刘表的声音刚落下,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孙氏小儿,可识九原吕奉先。”孙策听到这声音赶紧调转马头,发现左侧杀来一骑,是一个身长八尺,容貌雄伟的青年,单手倒持着一杆九十多斤的方天画戟。 认出来人的程普立刻喊道。“少主快走,这人就是杀了董卓的飞将吕布,你父亲当初也不是他的对手。”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交手就撤压根就不是孙策的性格。 “我乃江东孙策,今日就来会会传说中天下第二的好汉。”吕布听完当即就冷笑了一声,输给黄忠的那一战已经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了,今日终于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原本看孙策年纪小才喊那一声的,就是为了让其知难而退,没想到真是给脸不要脸。 据说这少年还自称什么江东小霸王,在吕布眼里也就是跳梁小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一声霸王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狮子博兔,亦用全力。自从在黄忠手里吃过亏后,吕布早已收了以前的骄矜之心,现在每一招都不会放水。只见他两腿一夹赤兔,让马儿瞬间加速,改单手持戟为双手,直接就朝着孙策砸了过去。 “别接!”还好黄盖提醒的及时,原本想硬接的孙策一个闪身从马上扑到地面,几个打滚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只见方天画戟这一击直接将孙策的马给劈成了两半。 “快救少主。”黄盖说完后就和程普、韩当三人上前抵挡吕布,落马的孙策被袁术的手下纪灵给救了,同时他下达了让袁术军撤退的命令。 “小子,换匹马和我去救人,如果对方的人马一到,想走就没有机会了,现在知道飞将有多厉害了吧。”孙策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他本就是天生神力,但刚才吕布近身的那一瞬间,感受着长戟劈下来的那种气势,心里已有明悟,此时的自己根本接不住。 也就是晃神的功夫,和吕布交手的三人已经打了三十多个回合,而且他们全程都在被压着打。黄盖的双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虎口已经开裂流血,并不断的喘着粗气,另外两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还好这次纪灵和孙策同时加入,五打一这才将局势给稳住,眼看因马匹不行脚程慢的张辽等人即将赶到,黄盖大喝一声。“快走,我来断后,再不走都要死在这了。”只见他抽身射了一箭,被吕布一戟随手拨开,但有这短短的功夫,纪灵、孙策、韩当三人已经拔马离开。 吕布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求死的黄盖,内心叹了一声将其一戟挑于马下,并没有继续去追其他三人,他到底是心软了,要是真心去追,这天下能跑赢赤兔宝马的不多。 看完整场战斗的刘表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说道。“谁能告诉我吕布为什么会跟着那个曹操,你们他娘的还让我把这条过江猛龙放到扬州去,是不是嫌我刘景升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第107章 惊闻鬼谷(为上应天机,神化于世加更) 不管刘表如何恼怒,但已经答应了曹操会让路,加上蔡、蒯、庞三家的一力支持,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曹军离开,没有办法在城内设伏兵。不过思来想去之下,这个曹操绝对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当即就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江夏黄祖的,让其想办法杀掉曹操,另一封是给扬州牧刘繇的,言说要是对方安全过了江夏,务必在庐江设伏兵,在其立足未稳之际劫杀曹军,要是能有水军参战就更好不过。 只是这两封信压根就没送出去,出了襄阳之后就落到了司马徽的手里,只见他冷笑了一声。“刘表,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曹操过去,只不过你永远都不会想到,就算这信我不截下来,黄祖也不会动手的。话说韩无咎那应该准备好了吧,也是时候加入曹军了。” 曹操原本以为在襄阳会被刁难,毕竟刘表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加上现在天子死亡,他的身份变得越来越尊贵,听说原本从洛阳迁到长安的许多世家又开始南迁,已经在来的路上,想必这里以后定会非常热闹。 但没想到刘表竟称病不出,接待他的蔡、蒯、庞三家十分客气,不但盛宴款待,还给自己的军队补充了许多物资,最后几家的家主还礼貌地送曹军出城,言称下次没事就来襄阳玩。 这阵势曹操也是第一次见,他看向自己那个当过太尉的父亲曹嵩。“父亲,这三家以前受过您的恩惠么,我听人说刘表本来不想让我们过的,他们一意孤行,不惜恶了自家主君也要坚持放行,还送了这么多东西。” 曹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在这附近做过官,怎么可能认识他们,倒是陈宫若有所思,对皱眉思索的曹操说道。“孟德你又何必自寻烦恼,想必到了江夏之后一切就会水落石出,我想那里一定有停好的船只在等着载我们。” 听完陈宫的话曹操点了点头,他有些好奇背后帮他的人会是谁,竟然能让襄阳的那些世家背主,这事肯定会成为刘表心里的一根刺,换自己也是忍不了的。 果不其然被陈宫猜中了,进入江夏后那个郡守黄祖就当没看到他们,任曹军自由通行。等到他们到江边时那里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数十艘船。岸边坐着司马徽,他正和一个老头对弈,身后跟着一个穿布衣的中年人和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 看到消失已久的水镜先生司马徽,曹操哪里还猜不出这些人就是自己的贵人。于是赶忙挥手让身边的人停下,一路小跑的靠近了几人,到江边之后深深朝着司马徽行了一礼。“晚辈曹孟德,拜见司马先生。” 司马徽压根就没有理他,只是专心和对面的老头下棋,有些尴尬的曹操只能朝那个中年人和青年人点了点头,安静的站在旁边观棋局。不过倒也没有等多久,司马徽对面那人就弃子投降了。 随即这个老头开始用目光上下打量曹操,片刻后点了点头。“水镜你的眼光确实不错,也不枉费我卖了这张老脸换来的这些东西。”说完后他就起身对曹操抱拳行了一礼。 “鬼谷派韩无咎,见过主公。”面无表情的司马徽同样起身行了一礼。“司马徽已经死了,鬼谷派水镜,见过主公。”在两人说完后有些懵的曹操发现那个中年人和青年也分别跟着说道。“沔南黄承彦见过主公,临江甘宁见过主公。” 韩无咎和司马徽称自己是鬼谷派弟子纯粹是在扯淡,是为了掩盖天门存在找的幌子。实在是因为鬼谷子王禅的名气太大,孙膑、庞涓、张仪、苏秦、吕不韦、徐福等人据传都是他的弟子。 其人身怀旷世绝学,智慧卓绝,精通百家学问,不但被称呼谋圣,与孔子和老子齐名,还深谙自然之规律,天道之奥妙,是着名的思想家、谋略家、纵横家、教育家、兵家、阴阳家、名家、教育家等等。 在那个战国时期,他隐于世外,以天下为棋局,弟子出将入相,左右列国存亡,凭一己之力推动着历史进程。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只知道其最后的关门弟子徐福从秦始皇手里骗了五百童男童女,还有各种工匠出海后消失不见。 说句不客气的话,天门的这些人一直都是在东施效颦,真比起来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次冒用鬼谷派的名头也是为两人之后用出一些厉害的东西做合理解释。 黄承彦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天门百工堂的意思,他那一身本事都是从人家那学的,加入曹操就是为了给曹军升级武器装备和制作攻城武器。 锦帆贼甘宁纯粹是个意外,这货当时在江上想打劫韩无咎乘坐的船,被这老头几招打的跪地求饶,后来因其水性不错被收为了弟子,一直跟在后面学习兵法。 看着晕晕乎乎的曹操,司马徽开始给他解惑。“孟德,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之前你在襄阳城里受到蔡、蒯、庞等三家的礼遇,还有这停靠在江边的船,全是韩老的手笔。” “蔡瑁的父亲蔡讽有个姐姐嫁给了太尉张温,对方曾受你祖父曹腾提携,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远。而这蔡、蒯、庞、黄四家都是姻亲关系。比如你眼前的这个黄承彦,就是黄家的家主,而他也是蔡瑁的姐夫。” “这四家包括江夏黄祖这个黄家,都曾欠了韩老很大的人情,所以你到了荆州之后,一切都变得很顺利。安全过襄阳,各类物资,还有这满江的船,这些算是我们的投名状。” 曹操心想这也搞的太正式了吧,想加入说一声不就得了,还搞个投名状,不过对方送的这些东西确实都是雪中送炭,他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多嘴。 韩无咎等司马徽说完后接着他的话说道。“你不要有太多顾虑,我的独子被张良害死,水镜其实是颖川司马氏的人,他的家族也为麒麟军所灭。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幽州。”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听到这曹操才将心里的疑惑和警惕消除,只不过在心里不断感叹张良的能力真是非同一般,竟连鬼谷派的弟子都在其手上吃了大亏。 第108章 悔不当初 时来天地皆同力,刘备当初起事时候所享受到的待遇曹操也享受了一遍,除去意外收了吕布及其麾下所有骁将,司马徽和韩无咎来投,襄阳四大家的暗中投诚。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刚到庐江,这里的郡守已经在岸边等他。 此人是吴郡陆氏的陆康,也就是那个陆逊的从祖父,他们倒与天门没有什么关系,在这等曹操无非是要择主。刘繇此人能力平庸,与刘焉、刘表等人一样,是废史立牧的第一批受益者。 要是汉室威严尚在,他这个州牧之位倒是能够稳当的坐几年,后被小霸王孙策给拉下马。可如今天下风云渐起,即将迎来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江东世家此时不下场,更待何时。 曹操拿过陆康递过来的户籍表册,接受了江东陆氏的效忠,与刘表受制于世家不同,他手里是有兵有将的,要是不听话可以杀到他们听话。都已经到了现在,还看不清局势的家族,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这一路南下曹军最险的地方其实就是在豫州汝阴和荆州襄阳,明明孔伷有能力伏击但却眼睁睁看着游龙入海,刘表想阻止却有心无力。 如今扬州的州城在寿春,也是曹操一开始想去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绕道走水路到了庐江这个水陆交通发达的好地方,相当于直接扼住了刘繇的咽喉,那里反倒不急着攻击了。 在得到陆康的大力支持下,曹军在庐江完成了扩军,由之前的一千多人马直接扩充到了八千,黄承彦则是给曹军造出了攻城巨弩,投石机,云梯等物。 为了不给刘繇反应的机会,曹操决定兵发两路,由他带着韩无咎、陈宫以及夏侯氏、曹氏将领去取淮南,吕布带着司马徽及其手下的骁将去取丹阳。 淮南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是司马徽给曹操选定的大本营位置,因为将来还要夺取荆州,这里的位置最合适,寿春将来派吕布和陈宫在那里驻扎。等到全取扬州之后,就和北边的幽州一样开始休养生息,坐看这天下的诸侯斗个你死我活。 丹阳这个位置则更加重要,因为这里自古以来民风彪悍,尚武之风浓郁,此地以精兵辈出而闻名天下。汉武时期,李陵以五千丹阳精兵死抗匈奴八万精骑。在援军不至的情况下,这支队伍杀到仅剩四百退回关内。 以当初匈奴兵锋之盛,骁骑之勇,几千丹阳兵就令匈奴单于丧胆,几乎快要撤退,最后也是探明李陵没有援兵之后才敢进攻,丹阳兵善战可见一斑。 如今的徐州牧陶谦就是丹阳郡人,手中握数千丹阳精兵,不然他身边又无关羽、张飞这种万人敌的猛将,凭什么能和刘备一样坐稳州牧的位置。 所以这处地方要是以阴谋诡计拿下来,这里的人肯定是不会心服,以后曹操的征兵工作就不太好做,故而交给了吕布带着他的老部下前去。这其实也是曹操对吕布和司马徽的一次试探。 如果吕布有异心敢背叛自己,那他名声就彻底臭了,三叛其主,以后这天下将再也无容身之处,张辽、郝萌、曹性、宋宪、侯成、成廉六人也将彻底认清其反复小人的面目并与之决裂而回到曹军。 至于司马徽和韩无咎,曹操暂时还看不透,不过此时正处在创业时期,扬州之地可还没有拿下呢,只能将疑心暂时压下,这些事以后再说。 说实话司马徽也挺无语,知道曹操疑心重,见面之时能说的已经说了,他们司马氏已经灭族,其实已经失去了夺天下的机会,他以后的余生只为一件事而活,那就是复仇,可还是被如此防备。 别看这一路送了这么多资源,卖了这么多人情,曹操表面执礼甚躬,可司马徽知道,只因鬼谷两字,他和韩无咎以后永远进不了核心权力层,甚至在其手下还要被监视,一世不得自由。 真正的好棋手,应该隐于暗处用看不见的大手,凭心意拨弄天下苍生,而不是将自己露于人前。可是没有办法,他过于高估自己,原以为张良不过是个没成长起来的天才,随手可灭之。 可把他拖入棋局之后,人家直接把棋盘给掀了,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愿给这天下制定规则。如果把现在比作战国乱世,他司马徽相当于把原本打算隐藏于云梦山,通过暗中手段来操控天下的鬼谷子王禅给拉下场,送给了求贤若渴的秦孝公。 暗杀失败之后,那个所谓的捧杀也成了笑话。张良直接出手灭了司马氏,破了左慈道兵,甚至还杀了天门兵堂堂主韩无咎之子,灭了高句丽这个国家,让天门多年的投入血本无归。 随后的那桩桩件件自不必讲,司马徽已经看出了天子之死应该也是对方的手笔,韩无咎说黄承彦以及正在那里学习的司马懿,将是天门给他们最后的帮助,以后将闭山不问世事,这个时间视张良能够活多久而定。 主要原因是因为天门也扛不住了,他们的另一处重要势力,五斗米道遭遇了毁灭性打击。起因就是无聊的张良为找点乐子,让想听故事的刘寰,鲁肃,周瑜三人代笔,让封神榜这本神书给问世了。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益州的刘焉突然停止对治下所有郡县五斗米道的打压,并开始公开承认这个教派。五斗米道的天师张衡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个如天雷般的消息就将其炸懵。 一个是刘焉的官府突然发了一个小册子,名为道教仙神一览表,此外还无偿赠送百姓一本封神榜,看不懂也没关系,一批训练有素的说书人已经开始下乡入村为大家讲故事。几乎是场场火爆,听的那些百姓如痴如醉,这不比五斗米道那干巴的教义听起来有意思多了。 益州可是个鱼米之乡,吃饱喝足之后又无事可做,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一直在打仗,所以这里的百姓无聊之时可不得找点东西来消遣么,以前没有人来争宗教信仰,五斗米道那套还有点市场,现在张良直接把完整的道教体系给拿了出来,张衡属实是打不过人家。 更不要脸的是,一则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益州,那就是幽州刘使君的四弟,那个麒麟送子入梦而生的张良,其实就是帮助汉高祖刘邦打天下的那个留侯转世,也是当代真正的天师。 他本来在完成建立汉朝的使命后已经上天庭当了很大的官,可是不孝子孙张道陵敢曲解教义,将道教篡改为五斗米道,太清圣人震怒,这才让他老人家重新下凡。 可这下凡一看,自己当初费劲建立的大汉如今竟只剩下短短数年的国运,于是重新找了个明主,欲匡扶岌岌可危的汉室,重造这汉朝天下,故而才没有时间来这益州宣传原本的道教教义。为避免真诚的信众误入歧途,这才传下封神榜一书。 第109章 封山 最让天师张衡感到招架不住的还不是张良冒充他老祖宗,而是青州突然就出现了一伙强人,到处说自己是五斗米道的。借着传教的名义开始攻击县城,打下来之后又是开仓放粮,又是给百姓分田地,事情闹的非常大。 造反就造反吧,每到一处还必提是受了五斗米道天师张衡之令,特来解救受苦受难的百姓,还扬言让其他州的兄弟快快响应。天可怜见,五斗米道花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让教派走出益州,在徐、荆、扬等州落地生根。 可这一来全部玩完,其他州的诸侯和世家一看,这五斗米道竟然和黄巾一样都在鼓动百姓造反。问题是他张衡称自己为天师,人家张角起事时也是称自己为大贤良师的,就是这么巧还都姓张,你说没有关系人家都不信。 几乎是一夕之间,除益州外的所有五斗米道分坛全部被灭,并且已经将其和黄巾一起定义为邪教,参与这些非法教派活动的,一经发现立斩不赦。 其他道派也受到了波及,以太平道为例,原本天门道堂除左慈外的另一个真传于吉,刚通过符水治病、天神拘鬼、剑斩妖魔等骗术在扬州的吴郡累积起了众多信徒,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谁知青州的事情发生后吴郡当地的世家直接出手,在他们进行聚会时,几家联合起来派私兵将所有的信众给射死,并开始清剿信仰太平道的人。于吉本人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硬是跳进江里躲了三天才逃过追杀。 益州倒没有那么激进,因为这里五个人里就有一个信五斗米道的,可问题是现在百姓只认幽州的那个张天师,张衡说话已经没人听了,就连他的儿子张鲁也抱着封神榜看的津津有味。 窥一斑而知全豹,见一叶而知深秋。天门道堂的堂主,龙虎真人张起灵看完封神榜这本书之后,顿时就明白张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此子有改天换地,颠倒乾坤之能,能与之一斗的只有祖师鬼谷子,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逝。 所以张起灵直接就召集各家开始议事,并在会议上提出以后要无限期封山,本来阴阳家和法家不同意。但百工堂的公输敖告诉他们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幽州开始造船了。 这下两家彻底哑火,天门之所以神秘,外人发现不了他们,就是因为所有用于生活和生产的物资都是从海上转运,然后走水路进来的。 一切在陆地看起来无迹可寻,可是一旦对方掌握了航海技术,以张良那如同天人般的智慧,发现这里只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三次对其出手,已经将此子惹毛了,灭了高句丽估计只是一个开始。 各家也都不信辽东那里几个小小的异族部落值得张良亲自去一趟,他绝对是在那里探寻一些蛛丝马迹,也不知怎的这天下竟出现如此异数,怎能不叫人心灰意冷呢。 原本由纵横家给出的规划是二分或者三分天下,并在一方强大时立刻出手干预,或暗杀,或下毒,或用间,或派谋士辅佐其敌人,反正就是不能让中原一统。如此数十年之后,汉人必势弱,壮大的胡人肯定要南下。 到时野蛮战胜文明,所有的东西都将随着战火而彻底消失,他们手中的技艺就成了绝唱,也能借此成为这中原大地真正的天。等到目的达成后,天门自然会出手引导进行汉胡融合,将这天下一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要始终让这里处于兴衰治乱,循环往复的周期,就如同天上星斗运行的那样有规律。而天门之人,则是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开始探寻天道法则,万物发展变化至理。 可如今天门刚成立不过数百年,一些研究也才刚刚起步,如今的他们太虚弱了。虽然在这处山里装满了暗器机关,摆满了奇门阵法,可问题是张良这人出招没人能看懂,谁知道他到时会不会拿出比对付异族更厉害的火药武器来攻打。 最麻烦的是水路一旦被堵死,就是想撤都没办法,现在去改造沿海的无人岛屿动静太大,万一被出海的渔民看到并传出去,那就万事皆休矣。 当然也不是没想过将其除掉,可是这小子异常惜命,自从司马徽打草惊蛇暗杀失败之后。听暗谍传回来的消息称,张良出门必带麒麟军的护卫,住的房子不需要任何下人,什么都是亲力亲为。 用毒也是行不通的,先不说能不能躲开麒麟军的暗哨,就算成功下毒。离开视线的食物和酒水听说他是不会再动的,入口的食物必银针测毒,且从不吃第一口。杀又杀不死,打又打不过,不封山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到底是心有不甘,在彻底封山前,天门将得了公输敖真传的黄承彦送给了曹操,并开始竭尽全力培养那个天赋异禀的司马懿,算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落子。 时间很快就到了深秋,在曹操攻打扬州的时候,其他诸侯也没有闲着。袁绍在兖州世家的支持下,新募得了一万多的士兵,从渤海出兵打的韩馥军节节败退,在短短半个月内就丢了数郡,如今已经打到了州城高邑县。 至于并州的援军见势不对早就已经离开,这也不能怪皇甫嵩和公孙瓒,两人都已经尽力。但是冀州的内鬼太多,几乎是袁绍的军队前脚刚到,城门就被当地的世家派人给打开了。 为避免百姓生灵涂炭,已经明白人心向背的韩馥主动献上了降表,剩下的数郡在收到消息后也主动归附,自此袁绍手握冀、兖两州,在地盘上暂时领先其他诸侯。 回并州的皇甫嵩因多日劳累生了一场大病,他心想自己的后辈里确实没有什么有出息的,这基业他日必为人所夺,说不定还有身死族灭的危机。因此一番考虑之下将并州给了公孙瓒,自己退出了争夺天下的舞台,待在家里开始安心养病。 第110章 局势初明 眼看自己大哥袁绍得了两州之地,袁术就来打秋风了,想要几千匹好马来训练骑兵,结果被一口回绝,称要拿传国玉玺来换。 气的袁术大骂袁绍是一个小妾生的,此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抢了自己这个嫡子的东西,要点战马就推三阻四的,两人就此交恶。 这时他的主簿阎象给了一个很中肯的建议,就是让袁术别跟刘表在荆州耗着,可以派兵去取豫州。因为孔伷这人的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之前给刘备送美人和放曹操南下这两件事已经让很多人对其失望。 他还给袁术支了一个阴招,兵马不足就裹挟南阳的百姓,声势足够大就行,可以对外宣称带甲五万,同时暗中派人去勾连豫州当地的世家,到时只等袁术大军一到,并做出要攻城的姿态,相信城内的大门会自己打开的。 得此计后袁术大喜,一方面命令纪灵、张勋、桥蕤三人在南阳各地抓壮丁凑数,一方面派人带着他的亲笔书信暗中去联络汝南、安丰、弋阳等郡的世家。 结果不出所料,等到袁术的军队打到之时,这里的各个郡县几乎都是望风而降,并没有做出任何激烈的抵抗,孔伷知道之后也和韩馥那样递上了降表。 袁氏兄弟取这三州的过程看来有些戏剧性,几乎都没有费什么太大力气,也没有出现那种动不动就要打月余,用人命来填的攻城战。可如今整个大汉朝就只有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两个四世三公的家族能够做到。 杨氏子弟里也有许多厉害的人物,他们为什么不学袁氏兄弟争天下呢,答案是做不到。一来头上有当过太尉的族长杨彪压制,一些重大决策得经过其同意。二来是棋差一招,袁绍当初在袁隗的支持下在朝堂演戏,指着董卓的鼻子骂,为的就是求一个好名声然后外放地方。 但这个做法几乎把杨氏的路给堵死,因为后来那些骂董卓以求清名的世家子弟全部被杀,加上李儒放弃了幻想,将天下所有一流世家全部摁在洛阳不得动弹,至此他们只能看着人家姓袁的在外面表演。 这两兄弟也确实是够狠,明知道董卓是何等的残暴不仁,身上背着杀后弑帝的凶名,只要他们起兵伐董,袁氏一族肯定是要被满门尽屠的。可在接到曹操的矫诏后为了通过伐董取得声望,以图在将来争夺天下,还是毅然决然的起兵了。 献祭全族之后,袁氏祖辈留下的余泽自然尽数归了他们两人,好处也在此刻显现了出来。但名望这种东西是有时效性的,在天子刘协死亡后,天下大小诸侯林立,四世三公的招牌也就在原大汉都城洛阳附近的兖、豫等州好使。 幽州、并州、司州、凉州这几处与异族接壤,经常被袭扰的地方如今只认一样东西,那就是实力。南方数州自不必提,如今声望日渐高涨的是人家刘表,谁也不会买袁家的账。 尤其是在杨、王、崔等世家带兵南下襄阳之后,瞬间就主客易位,原本的蔡、蒯、庞等本土世家被压的死死喘不过气来。刘表得到外援支持后,也开始清算这三家势力,当初放跑曹操的事情时隔一月后终于发作。 这场襄阳城的内斗最终以蔡、蒯、庞三家溃逃扬州,其余小世家俯首帖耳表示臣服而落下帷幕。实力大涨的刘表也终于不再藏锋,直接借着这股大势将江夏、长沙、零陵、武陵、桂阳五郡全部握在手里,郡守换上了来自原朝廷的那些大臣。 那些当地的世家如今是不服不行,因为刘表在原中央朝廷的那些官员支持下已经称王了,势力范围如今横跨荆、司两州。值得一提的是,刘虞那个司州牧其实自朝廷迁到长安之后,就只命令的动河东、河南、冯翊三郡。 其余的弘农、京兆尹、扶风、河内四地因其当时为刘协死亡之事骂遍了整个朝廷,将这些人给彻底得罪。所以人家把这四郡拱手让给了刘表,你这个姓刘的不想当皇帝,有的是人想当。 当然刘表还是很聪明的,知道此时称帝是在找死,最终表示只愿意称王,而且只能是襄阳王。北方的水太浑,他压根就不想去长安。 扬州的曹操进攻也很顺利,吕布和手下的八健将简直猛的不像话,丹阳郡守周昕原本仗着自己手中有数千丹阳精兵,不将所谓的飞将放在眼里。 结果人家九骑齐出,直接将他的军阵给杀穿,最后被张辽的黄龙钩镰刀取下了首级。主将死后,这些丹阳兵见识到了并州虎狼的凶猛,终于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投降。 取了丹阳之后,吕布在司马徽的建议下,将原本的俘虏编入了自己的军队。后在这些本地人的带领下,轻松下了豫章、吴郡、鄱阳等数郡。一来这些地方都承平已久,确实打不了硬仗,二来这里的世家已有投降曹军的心思,也不想费劲抵抗。 所以就在刘繇刚点齐兵马,准备让手下大将太史慈去救淮南的时候,就收到了其他各郡投降的消息,无奈之下成了今年内第三位递上降表的州牧。此事发生后不久,也就是刚入冬的时候,公孙瓒出兵拿下了刘虞手里的三郡之地。 至此这纷争的天下局势初见分晓,除了各方势力还在争夺归属的凉州、交州,青州,其他的地方已经有主,刘岱、刘繇、刘虞、皇甫嵩、孔伷这五人被彻底踢出局。 这天下诸侯之中,日子过得最舒服的当属刘备,每日就是摆宴吃饭喝酒,听乐师奏曲,欣赏艺伎唱歌跳舞。这些人都是从各路诸侯那里送来的。 几乎每个人都送了,但袁术、袁绍等人送来的都是乐师,琴师,一些擅歌舞的艺伎,里面没有什么绝色,都长的很普通。因为他们都明白刘备在自污,派这些人来也只是在这放个眼睛看着你玩,你要是不玩我们就不打了先联合起来收拾你。 但让刘备没想到的是孔伷和陶谦是真送美人来腐蚀他呀,前者也就罢了只送了一个叫甘梅的白玉美人,后者足足送了一百余个美女,不提为首那个带着十辆马车财货说是嫁妆的糜贞,其他人也都是歌舞双绝、身材纤细、精通音律的可人儿。 此事当初在幽州还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人们争相跑出来看徐州牧送给他们刘使君的美人,其他收到消息的诸侯也在等着看好戏。行,你刘大耳不是标榜自己好美色么,人家陶谦一下给你送来上百个,看你收还是不收。 这事当时愁的刘备几天都没睡好,感觉到十分为难,总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妻子。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荀采出手,将其中最好看的甘梅和糜贞给刘备一起纳为了妾室,这才将这场风波给压了下去。 第111章 风起西凉 西凉到底还是乱了,来自北地郡、安定郡、金城郡、陇西郡枹罕、河关等地的诸多羌人部落举事叛乱,想从汉朝手里拿到凉州的控制权。 在这个过程中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在令居以平叛名义招募了当地的羌人和小月氏人组成湟中义从军,实则是包藏祸心,想在这乱世中去争天下。 等到羌人叛军打到金城郡时,两人杀死护羌校尉冷征,悍然发动兵变,在里应外合之下攻下了金城郡的郡城,并以为主要作乱据点。董卓走后新任的凉州刺史左昌是个废物,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和用军费来享乐,出了这事后想征兵平叛都没钱。 后金城郡守陈懿去叛军大营商谈释放人质时被杀,一起去的新安县令边章和韩遂被说服加入了叛军。后叛军围了冀县一个多月,期间还击败了率领边将来救援的盖勋,终于在立冬前后破城,随后斩杀左昌。 此后凉州全境陷落,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两人在各郡开始招兵买马,准备来年攻打司州的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郡,从而一战而下长安,并以此来窥视天下。 其实自东汉立国以来,汉羌战争就从未停止过。基本上一直在降而复叛,被打疼了就缓一些年头,恢复实力了继续叛乱。羌人经过了多年的战争现如今分为唐旄、发羌和在凉州各郡扎根的诸羌部落。 前者称为羌胡,和匈奴、鲜卑、乌恒等一样都是异族,上次跑到幽州的五万精骑就是唐旄和发羌两个大部落凑出来的人马。内附汉朝并生活在凉州各郡的这些羌人被称为熟羌,与张良在辽东收的沃沮部落是一个性质,他们严格意义上其实已经算是大汉的子民。 凉州这里的汉羌矛盾是非常尖锐的,因为周边的羌胡动不动就南下入寇,这些熟羌如先零、小月氏等部落劣性未改,有时候就跟着那些人一起残害汉人百姓,等到朝廷平叛大军将羌胡赶走后,他们又立刻投降变成顺民。 贾诩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从小到大每天都活的提心吊胆,所以才特别没有安全感,直到后来跟了董卓才好点。可生活刚稳定下来,就去了洛阳那个旋涡,所以在得到张良的承诺后才会迅速改换阵营。 这场叛乱按原本的时间应该发生在去年年末,在黄巾之乱后,一些野心之辈和熟羌部落联合起来在凉州作乱,一度还威胁到了长安地区,在这之后也逐渐脱离了中央朝廷的掌控。 整个凉州基本成了各方势力的角斗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直到最后剩下韩遂、马腾和宋建三方势力,前两者深度参与中原斗争,后者割据枹罕和河关地区三十余年,自立为河首平汉王。 但此事早已有所改变,去年南下劫掠的唐羌和发羌在刘备立京观之后就主动退兵了,准备集合精锐联合其他胡人去东边攻破幽州,所以实力不足的熟羌去年也就没有发难。 但今年春天那场仗幽州以一敌五,硬生生把所有胡人的胆魄给捏碎,再也不敢南下入侵一步。随后定北城建立,西鲜卑和南匈奴开始瑟瑟发抖,收到消息的唐旄和发羌立刻拒绝了凉州一些熟羌部落南下的邀请,还警告他们千万不要玩火。 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在凉州这些熟羌部落和汉人中的野心家眼里,天下已然大乱,就连天子都被人给杀了,此时不起兵自立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于幽州的那个刘备,他现在兄弟反目,众叛亲离,整日寻欢作乐,沉溺于女人的温柔乡之中,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凉州叛乱的事发生后,唐旄和发羌两部吓的赶紧派使者骑快马赶赴幽州解释这个事情与他们无关,到时幽州军的刀可千万别砍错人。收到消息的刘备没有表态,依然在欣赏着他的歌舞,只是在桌下攥紧的拳头表明他此时非常生气。 后来第二天使者就被荀彧指点让他们去原高句丽,现如今的秦汉政权那里去找张良,这事算不算误会,先零等部的叛乱是不是胡人入侵,只有那人能定。 两部的使者听到这个名字浑身就开始打怵,幸亏他们当时运气好直面的是青龙军,要是和乌桓人一样对上张屠夫,现在的坟头草估计已经数米高了。 幽州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请这个杀神出山么,这安生日子他娘的才过几天呀,那些蠢货难道看不明白诸胡怕的压根就不是刘备,而是那个张屠夫。 七天之后两人在沃沮部落的地盘上见到了正主,来到这里他们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这些沃沮人竟然穿着汉人的衣服,见到的每个人都说着一口腔调怪异的汉话。 对方开口打招呼的话竟然是一句从未听过的「福生无量天尊」,问清楚后才知道这是来自汉人教派道教的一句祝福语。能出使的人就没有脑子笨的,张良这是在汉化这些沃沮人。 这事怎么解释呢,就好比一个供奉白石,信仰天神和万物有灵的羌人,突然有一天不再信这些,而是突然穿着汉人的衣服,用汉人的话对你说了一句来自道教的祝福语,就可明白两人此时心中的震撼。 张良在知道西凉叛乱之后,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那些人是不是在你们以前入寇劫掠时也参与过,千万不要试图说谎。你们信仰的天、地、山、火、自然诸神都是我的好友,谎言只会玷污了那纯洁无瑕的白石。” “如果说实话,等你们走时可以各自带走一卷诸神传下来的天书,名为封神榜。我们幽州军为什么战无不胜,就是因为我是天上的神仙转世,可以使用仙法,不然我凭什么能以一万人马战胜乌恒与高句丽十二万联军呢。” 两部使者吓得直接跪在了张良身前,说那些部落确实参与了,因为他们不像汉人那样勤劳和善于创造财富,所以每次就跟着羌胡一起劫掠,中央朝廷的平叛军来后又火速投降,算是首鼠两端,哪边都不得罪。 张良听完笑了笑。“你们的诚实赢得了我的友谊,我这里可是有位朋友从小生活在西凉的,对那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得到了错误的答案,所有羌人都没有存在必要了。” 第112章 以胡杀胡 辽东半岛第二次异族聚会又开始了,与上次在临时营帐里见面不同,这次会面地点是在原高句丽王宫的景福宫,现秦汉政权的勤政殿里,这里也同蓟县那里一样摆了很多桌椅,让所有人坐着谈事。 坐在勤政殿首位的自然是张良,他左手边分别是郑玄的各位弟子、贾诩、程昱、鲁肃、周瑜,最后才是刚满十岁的小汉王刘寰,异族自然是被安排了在了右手边。 这次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多的猛将镇场子,但张子仁和赵云带领着全副武装的麒麟军士兵就站在异族人的身后,如有异动就是刀斧加身的下场。 除了会说汉话的各部使者外,他们的首领也来了,座位排列的很有意思,沃沮被排在首位,随后是亲汉的马韩,随后才是东濊、辰韩、弁韩。 这次还来了几个新朋友,就是秦汉更北边的邻居东、西扶余以及挹娄三部,他们的部落首领是黑骑给请过来的,位置在最后坐着。 见人到齐后张良就开始说话。“我大汉朝今年内发生的事情想必诸位有所耳闻,如今天子死亡,天下各处都处在混战之中,不知道各位想不想也进来分一杯羹呢,就如同西凉的羌人朋友一样。” “上次灭高句丽大家不就配合的很好么,奴隶、女人、财富你们也都拿到了,不若你们再次联手,尽起族内青壮随我从幽州杀出,去取了这汉家的江山如何。” 听到张良这话后,东西扶余和挹娄的首领笑逐颜开正打算积极响应的时候,马韩部的使者,上次被赐字誉诚的朴旭抢先发言。“天使莫要戏言,我们是将大汉当作父亲那样尊敬的,万不敢起任何不臣之心。” “所以不管你们争成什么样,也只是上国的家事,周围的外族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西凉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我等跪求沐浴天恩而不得,这些得到收留却恩将仇报的羌人,真是一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不管其他部落怎样想,只要您需要,我马韩部将立刻召集战士为您去讨伐他们。” 马韩的首领也点头附和,朴旭其实是他的亲弟弟,也是族里最聪明的人。上次就是上次他跪在张良脚下当狗,才让马韩从被弁韩与辰韩吞并的危机中走出来,之后得到了许多甲胄和兵器,同时获得了短暂的幽州商品专营资格。 虽然后来乐浪、代方两座新城的草市开启,可明显每次的交易幽州方都极其照顾马韩,同样的动物毛皮,野山参等物,他们总是能换到最多的茶叶、细盐、白糖、丝绸、农具等各种商品,给其他部落看的眼红不已。 朴旭这话虽然表面在奉承张良,实则是在提醒各部要清醒一点,你们身后站着那么多带甲的士兵,回答错误是要身死族灭的。他本来也不想多事,可要是周围部落被灭的太多马韩就危险了,最后也难逃被吞并的命运,最次也会像沃沮一样被彻底汉化。 这个提醒非常关键,回过味的扶余和挹娄的首领已惊出一身冷汗,能说出汉胡不两立的幽州怎么会带异族南下去残害自己的同胞。 这他娘的是一个陷阱,说错话的代价自然是死在这里,然后他们的部族就会被在坐的其他人瓜分,和对付高句丽是一样的手法,汉人只要土地,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白衣少年那屠夫之名。 张良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朴旭,心想等此事过后就把这人要到幽州给个文书的工作,此生不准回马韩,这就是他多嘴的代价。看着不上当的异族各部,他也没有再打哑谜的意思,直接开口说道。 “好,各位已经通过了考验,我索性就直说了吧。因为一些原因幽州的兵马暂时不能轻动,青龙和狼牙两军正在南匈奴和西鲜卑进行友好访问,所以我需要诸位替我去一趟凉州平乱。每家最低出八千精骑,组成一个六万多人的联军,对外可以宣称十万。” “这次去了之后,凉州境内的羌人部落凡是高于车轮的男子全部给我杀了,唐旄和发羌的使者会给你们带路和指认的。剩下的妇孺要么让他们两部出钱或者牛、羊、马等物买回去。“ “要么就带回来留在最近正在南匈奴领地附近新建的那个青龙城。人数你们可以记下来到时候去乐浪、代方的草市换到等价的商品。这事没得商量,不去的部落就是我幽州的敌人,一切后果自负。” “当然,要是你们觉得屈辱,可以先假意答应,回去后暗中勾连在一起来杀张某人。但奉劝各位不要费这个劲,今天之后我就要回幽州蓟县了,谁要是不服到时可带兵来找我。” 不说除沃沮和马韩外的其他六个部落首领脸色如何难看,张良这无耻的嘴脸给贾诩、程昱等人都看傻了,郑玄的那些弟子也频频摇头,心想还好郑师没有在这里,不然肯定免不了一番训诫。至于年幼的汉王刘寰,正睁着大眼睛在和自己的新老师学习。 这次张良没有像上次那样恩威并施,给的只有威胁和恐吓,因为现在幽州不能在汉朝内部有太大动作引起其他诸侯的敌视,所以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陪这些人过招。 不听话的就直接灭掉,先把土地拿到手里。等到明年的战乱一起,多的是北上幽州逃难的百姓,到时全给迁徙到这辽东半岛来搞开发建设,进一步蚕食和压制这里异族生存的空间。 会很快就开完了,这些异族首领都同意出兵,只不过走的时候脸色都异常难看。结束后张良无视马韩部落朴旭频频抛过来的媚眼,只留下了沃沮的东野吉。 这个人已经深深迷上了道教的文化,在得到张良让其死后可以飞升天界做神将的承诺后,已彻底倒向了秦汉政权。如今的沃沮部落人人以会说汉话为荣,主动跟着迁徙过来的汉朝百姓学习。 “东野吉,这次你跟着他们走一趟,将这些部落的表现回来都告知于我。”沃沮的头领恭敬的作了一个道揖表示自己知道了。狼果然是喂不熟的,羌人的反复叛乱和马韩部落这次的表现让张良起了杀心。 第113章 连环计 为什么这些胡人部落对讨伐羌人有些不情不愿的呢,因为去年的时候高句丽被打残,他们基本是去捡便宜的,所以张良一提所有人就同意了。可这次是去啃硬骨头,中间的行军路程几乎横跨了整个大汉朝,要由最东边长途奔袭到最西边。 汉朝内部是走不了的,也没人敢让这六万多骑兵通过,只能走草原经过西鲜卑和南匈奴的领地。但有人敢不去么,答案是没有,张良话里虽说青龙和狼牙两军在那附近友好访问,但傻子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除去沃沮外,辽东这七个部落真的想骂人,这事说破天去和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做人总要讲道理的对吧,而且当初惹你们幽州的是匈奴、鲜卑、羌人、乌桓,高句丽,我们最多在辽东半岛这一亩三分地上互相打一下,怎么就被张屠夫给死死盯上了。 还有凉州那些羌人部落也是,感情刀没砍在你们身上不知道疼是吧。你们也不看看虽然汉朝各州都在打仗,但是还有人南下劫掠么。幽州的两支军队这一个多月以来追着南匈奴和西鲜卑猛揍,狼牙军没有取得大的战果是因为步兵比较多,追不上那些望风而逃的鲜卑人。 但另外的青龙军就比较生猛了,在得到东鲜卑和乌恒那数量庞大的马群后,已由原来的几千人扩军至三万,除了关羽之外新增了两个偏将,分别是黄忠和徐晃。 这三万骑兵从代郡附近的定北城出发,直接闯入了雁门关外的南匈奴领地,尽管有斥候提醒,一些部落还是来不及撤退。短短两月时间就被灭掉大小部落八个,得俘虏两万余人,获得牛羊等牲畜上万头。 忍无可忍的右贤王须卜骨都侯召集了麾下大小头领,同时联系了匈奴人中比较强大的屠各部,聚集了十二万骑兵开始围剿青龙军。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近来跟着卢植学习「孙子兵法」的关羽在探明匈奴人的骑兵数量后没有选择和对方硬刚,因为那样即使赢了也是惨胜。随即就命令军队放弃到手的俘虏和各种物资,只留下够吃几日的口粮之后便轻骑撤离。 「孙子兵法·计篇」说的很明白,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骄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也正是学习了孙子兵法之后,关羽才深刻领悟到为什么四弟要让自己对那十六字游击战法保密。并多次叮嘱只有遇到万分危急的情况,才能传授给其他的将领,且必须是自己人。 后在被追杀的路上,关羽将此战法传给了黄忠和徐晃二人,随即三人开始分兵朝不同的方向跑。但匈奴的右贤王敢分兵么,他不敢。对手可是一骑当五胡的青龙军,曾经三千人追着上万鲜卑人跑,杀出了赫赫威名。 只能选择先包围并吃掉主将关羽的那部分兵,但没想到黄忠从屁股后面杀了出来。派人去追黄忠时,徐晃又从侧方杀出,看到压力骤减的关羽回头就是一个反冲锋。 如此这般几天下来给匈奴人搞的是筋疲力尽,并且还在不停的减员,他们彻底被这种恶心的战法给玩坏了,但轮流骚扰的青龙军依然生龙活虎。 这些匈奴人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青龙军一开始逃跑并不是害怕,而是想彻底吃掉他们。要知道关羽、黄忠、徐晃三人在大汉内也是有数的猛将,若非是不想让队伍中的新兵枉送性命,早就冲进万军之中取了须卜骨都侯的狗头。 之后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几乎是青龙军一面倒的屠杀,十二万骑兵被斩杀五万,两万人被吓破胆丢下武器下马投降,其余五万余人逃跑,匈奴右贤王于乱军之中被黄忠射杀。 此战过后南匈奴彻底被打残。部分吓破胆的部落全部逃到北边归附了北匈奴王庭,青龙军则开始在南匈奴的腹地堂而皇之的开始圈地建城,名字就叫做青龙城。 所以张良的那番话很有玄机,让辽东半岛的异族联军打赢后把羌人妇孺留在青龙城,这就是在提醒他们,连建立了王庭的匈奴人都不是对手,你们最好还是乖乖听话。 此举其实是虚张声势之计,半岛这些部落要是真不听,短时间内张良还真不见得拿他们有什么办法。此时幽州其实是最虚弱的时候,南匈奴虽败,可是北匈奴还有控弦之士数十万。 青龙军要留在雁门关北部的草原那里消化战果和威慑敌人,如果离开的话那些跑掉的南匈奴人立刻会回来拔掉青龙城这颗钉子,那之前的大好局势就一朝尽丧。关键是并州此时又没有握在手里,补给线已经拉的非常长,幽州已经没有实力再开第三片战场。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西打一下,东打一下,把这些狼崽子从独狼逼成狼群,幽州就又得打一次保卫战争,可这次国内的诸侯不会再给你机会。一旦胡人打过来,袁绍、袁术、公孙瓒说不定就会搁置争议先把刘备这个最可怕的对手淘汰出局。 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故而凉州之乱发生后张良借机生事,把辽东这些异族部落聚集起来表现出一副对羌人特别生气和痛恨的模样,逼他们联手出兵去讨伐西凉叛军。 在还没有开打的时候口中就已经在等着分胜利的果实,和众部落讨论如何处理羌人俘虏和财产的问题。这其实就是在给他们画大饼,让不少人下意识的忽略此战的难度。 虽明面上是打西凉羌人,实则是在削弱辽东这些胡人部落,只要等到战争一开始,他们立刻就会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除非彻底平息西凉之乱,否则青龙城那里驻扎的青龙军是不会让他们回来的。 两强相争,必有一亡。如果辽东这些部落联军能够死在在西凉那就更好了。张良来年会立刻组织第二波联军去复仇,反正死的都是异族人他不会有半点心疼,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幽州方还会无偿赠送兵器和甲胄。 第114章 路在何方 在安排完秦汉政权的大小事宜后,张良独自一人带着数十麒麟军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张家村过冬。之前说回蓟县也只是一个戏言,那里如今的眼睛太多,兄弟阋墙这戏还是要继续唱下去的。 而且有荀家兄弟在那处理内政,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之前施行的政策也没有被废止。让原本害怕好日子就要结束的幽州百姓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尽管许多人没有看出刘备是在演戏,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当主君。 曾有临淄去蓟县做生意的商人在酒肆喝醉酒后当众嘲笑刘备胸无大志,这才当上州牧两年时间,就开始沉溺于酒色,大兴土木,实在不是一个贤明的人。 结果下一刻这人就被酒肆老板提着衣领给丢出了出去,被吓醒酒的他还有些不服,张口就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结果路过的百姓听闻这件事后,直接将他围起来揍了一顿,事后只丢下了一句话。 “我们刘使君杀黄巾,诛胡人,伐董卓,保境安民,他打了这么久的仗,享受享受怎么了。我们当地百姓都没有意见,要你一个外来的多嘴,赶紧滚回你的家乡去,幽州不欢迎你。” 这就是祸从口出,随后这个商人发现没有任何人做他的生意,只能灰溜溜地回了临淄。后来此事传开后袁绍、袁术、公孙瓒、刘表等人纷纷感慨刘备其人竟得民心至此,也打消了去捋幽州虎须的念头。 不过袁绍、公孙瓒、刘表已经默契地同时开始加强管控,不准任何物资从他们的地盘进入幽州,同时严令治下所有世家不准再用幽州产的东西。 张良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处理这事的,由于商路被断导致货物出不去,物资进不来,幽州已经被这三家卡住了脖子,这样一来还如何积累实力以期一战而定北方。 虽然耗时近乎两年,幽州第一阶段的所有战略目标基本都已经达成,练强军、绑贤才、纳武将、除世家、分土地、兴教育、修水利,综合实力已然冠绝于天下,可是要以一州之力挑战全国还是不行。 如果此时轻启战端和袁绍、袁术、公孙瓒三方开打,能速胜还好,一旦被拖入战争的泥潭而无法自拔,只能便宜了南方的刘表和曹操。 最大的敌人其实还是世家,这是幽州和其他州无法调和的矛盾,其他诸侯打下地盘现在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你与刘备为敌就行。 幽州这艘大船下一步该驶向哪里,所有人都在等张良这个舵手的答案。着急上火的郭嘉和戏志才找到他时,这人正在悠哉游哉的躺在河边钓鱼,只不过他已经睡着了,旁边有个孩子替其持着鱼竿,正是去年郑玄新收的关门弟子诸葛亮。 看到两人后诸葛亮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小声对两人说道。“两位先生不要吵闹,我张师兄正在梦里神游太虚,和千年前的姜太公在梦里论道呢。” 郭嘉有些无语的开口。“诸葛亮,郑师说你挺聪明的,没想到这种鬼话你也信,这小子明明就是在偷懒睡觉。”没想到诸葛亮听到这句话后点了点头并回答道。 “我知道呀,但是如果让你们打扰到了师兄,他起来一生气不教我高等数学该怎么办,那些晦涩难明的公式就和鬼画符一样,郑师压根就看不懂。平时难得能见他一面,留下的那些书籍里有太多东西我看不懂,如今有一箩筐的问题等着请教呢。” 郭嘉和戏志才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没有记错的话高等数学应该是明德大学里的课程,如今选修这门课程的学子几乎没有,大部分人还在辛苦研究初等数学呢。 听说今年过了这个诸葛亮才满十一岁,当初张良为得到这个孩子还特意让郑师跑了趟琅琊郡,和那个诸葛氏族做了一笔交易这才换来对方的举族北迁。现如今其父诸葛硅在明德大学里任讲师,兄长诸葛瑾担任了这涿县的县令。 现在明白这孩子的妖孽天赋后,郭嘉和戏志才就觉得那笔生意做的不亏。对于张良看人的眼光两人还是不怀疑的,前些日子破格录取的那个徐福,现改名为徐庶的人就非常厉害,之前是练武的,但人家改学文之后也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 之前之所以没有找到人,是因为张良记错人名了,后来才想起来这时的徐庶还没有改名,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徐福。这样一打听果然在颖川找到了正主,不过他因杀人已经被当地官府围捕入狱。虽然其做的是行侠仗义的好事,可还是被判了死刑。 彼时关羽张飞带人去了定北城,张良只能写信拜托自家大哥让典韦带着精锐的禁卫军去救人,顺带请徐母一起到了幽州生活。 徐庶这人的天赋自然是一等一的,属于那种学什么都快的天才,与其在他处浪费时间学习儒学,还不如直接到群英荟萃,众贤云集的明德大学深造,学成之后就可以主政一方去历练了。 郭嘉和戏志才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在诸葛亮钓上来第五条鱼的时候,张良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口中还念了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郭嘉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的麒麟才子睡醒了,怎么不拿个被子盖上呢,这里风大也不怕染了风寒。”张良回头一看是郭嘉和戏志才,连忙用夸张的语调说道。 “哎呀,亮弟。你怎么不叫师兄我起来呢,竟让两位先生这番苦等,下次不准这样了。”诸葛亮苦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旁边一直沉默的戏志才都看不下去了。 “行了,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在这演什么呢,荀文若在蓟县那边急的都快跺脚了。这个冬天外地商人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离开,我们的货物堆满了仓库都卖不出去,你还有闲心在这睡觉。” “其他地方都还好说,关键是最大交易方益州的商路也被截断,我们中间始终隔着冀、并、司三州,货物根本无法平安送到汉中。” 张良在诸葛亮有些心疼的眼神中把木桶里的鱼全都丢回了河里,收了地上钓鱼的工具后对他们说道。“既然没有路,我们自己走一条路出来不就得了,方法简直不要太多。你们三人不妨猜猜我为什么要乱青州,还有打西凉。” 第115章 宏伟蓝图 对于张良的提问郭嘉和戏志才想了很久回答乱青州应该是为了开海,因为最近匠作司已经在辽东试水了三艘沙船,可货物就算从辽东送到了东莱,买主在哪里呢。 至于打西凉两人就看不懂了,他们只听说辽东几个异族部落和幽州已经结盟。有麒麟军的黑骑跟随,联军已经到了青龙城并且在那驻扎,准备等到开春就出发去讨伐叛军。 倒不是两人谋略不足,而是受情报所限只能看到这里,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诸葛亮给出了正确答案,因为他这半个月一直跟着张良,在其卧室见过一张大汉朝的地图,也看到了用红朱砂画出来的那第二个箭头。 “张师兄,如果我猜对了你就把那张地图送我。”张良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诸葛亮,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只要猜对一个并给出合理解释就可以。 “乱青州应该是为了打通去徐州的商道,至于货物买主我猜是陶州牧新任的那个别驾从事。前段时间那闹得沸沸扬扬的送美人之事的主角听说就是糜竺的妹妹,而他也是徐州数一数二的豪商。” “我家就是琅琊郡的,对徐州的事情再了解不过了。现如今那里可是三面环敌,被袁绍、袁术、曹操夹在中间,东边是大海,他现在就像人家砧板上的鱼肉那样,随时都会被分食。” “人人都说陶州牧荒唐,竟送来这么多美人和物资北上给我们幽州,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也许人家就是想找一个外援呢。” 话说到这郭嘉和戏志才瞬间就明白了,那个糜竺能给自己妹妹出这么多的嫁妆,应该是有意加入己方阵营。但此事藏得最深的还属这个陶谦,他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付出,借花献佛用别人的东西来交好了自家主公。 其他诸侯会禁幽州的商品可陶谦一定不会,说不定还对此事乐见其成,反正无论糜竺赚多少钱都会识相的给其上交一大部分,不然凭什么坐稳那个别驾之位。 衣服可以穿差一点的,房子可以住破一点的,但盐、糖、酒、茶这四样东西几乎是生活的必需品,不是想禁就能禁的住。无非是分销地点从幽州换成了徐州,过了一道手分润点利益给徐州的陶谦而已。 张良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诸葛亮,笑着对他说道。“那张地图是你的了,等会自己去取。” 转头又对郭嘉和戏志才说道。“以两位先生的智慧应该不需要我再多解释了吧,理由我都给你们想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家大哥特别宠爱糜夫人,为感谢陶州牧赠美人之恩,特送上制盐、制糖、炒茶、酿酒的熟练工匠数十人。” “这当然只是一个幌子,哪里会真给他,但想来陶谦不会否认的。至于为什么要走青州接货而不是直接送到徐州的东海郡。” “一来是为了避人耳目,不从徐州那些世家的眼皮子底下过,免去货物被截留的风险。二来算是给这事蒙上一个遮羞布,就算袁绍、袁术、刘表、曹操看出来又能怎样,他们能拦的住幽州货物,还能拦的住徐州货物。” “这东西很难禁的住,只要货到了世家手上,你还管的着人家怎么享受。他袁绍、公孙瓒出兵设卡断我陆上的商道,我们走海上不一样么。” “而且更妙的是徐州这地可是连接南北的一个重要地方,我们的货以后不但可以通行北方的冀、并、兖、豫等州,南方的荆、扬、交也是畅通无阻的。” “好东西也要给江东的那些世家朋友分享一下么,看他们每天吃粗盐喝劣质酒水我就心疼。钱就不问他们要了,只收用来造船的好木头和各种物资,有多少我要多少。” “至于打西凉你们看不出也是正常,这事绕的圈子太大,短期内是觉察不出痕迹的。辽东这些异族承平已久,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事,经过我调查他们部落的人口增长非常快。” “这些生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基本上是人人皆兵,从小就弓马娴熟,长时间下去让他们互相吞并以后必然会由部落进化成一个小的国家,进而觉醒民族意识。到那时我们再想控制他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这次我故意借题发挥,在西凉叛乱发生后威胁他们出兵,就是借此削弱各部落的实力,再让他们和西凉那边的羌人结下血海深仇。” “明年开春那场战役我不看好联军这边的六万多骑兵,到时能回来一半都不错了。但可以借此戳破那个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入寇三辅的美梦,让关中地区的百姓少遭点罪。” “在入夏之后我会以复仇的名义再让辽东这些部落出兵,到时我会亲自带着青龙和麒麟两军去请他们会盟,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西凉可是幽州未来规划里最重要的一环,我要一战换回那里数十年的平安,打的羌人敬我如神。此去不但要行那杀伐之举,还要在那里立我道门,化胡为汉。” “另外一个目的自然是挟立教之威,借羌人之手帮我打下陇西、天水等地,重新打开通往汉中的道路,在益州那里还有数十万信众在等待我这个天师去给他们传道呢。” “明年我会在凉州北部南匈奴的草原上再起一座新城,名字就叫天狼。以后我们的货物就可以不走冀、并而是从外面绕一圈,从定北、青龙、天狼三个城池转运,从金城、狄道、陇西、天水、五丈原、汉中一线进入益州。” “反正说破大天这些地方也是在羌人手里控制着,我就不信那些诸侯敢拦我张天师传教。原本是打算借着凉州之地去祸害西边的楼兰、车师、龟兹、于阗等西域诸国的。” “要是公孙瓒和袁绍不让张某开心,我就吓唬他们说要回蓟县起兵,陪他们好好过几招。” 张良兴高采烈的把话说完了,发现郭嘉和戏志才压根就不搭理他,两人还一起捂住了诸葛亮的耳朵。“孩子,你学他的谋略和知识就行,这人很坏的,行事风格就千万别学了。”后者轻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张良生气的说道。“郭奉孝!你过河拆桥。”哪知郭嘉给了他一个白眼,冷笑着回答道。“刚才你小子中途明明醒了,还故意闭着眼睛装睡让我和志才多等了一刻钟,先说这事怎么办吧。” 戏志才就丝毫不拖泥带水,已经提前开始撸袖子准备开揍,再过几年就打不过这厮了,打孩子得趁早。“鬼的张天师,你坏事做尽,今日就让戏某为天下人除了你这祸害。” 诸葛亮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来精通占候、风角、隐术的郑师说过一句话,张师兄是个最接近自然和天道的奇人,但唯独欠缺一样东西,那就是德行有亏,五行欠揍。 第116章 象棋和小贼 原本应该是建安二年,但因刘协假死这个年号也被废止,如今的时间应该是公历纪元一八五年冬大雪节气这一天,张良永远也忘记不了这个日子。 因为他拿出了新制作的象棋和千年后成熟的规则,和郑玄、卢植、郭嘉、戏志才、诸葛亮博弈时遭遇了重挫,这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下不过。这时候已经有象棋这个说法,但那指的是用象牙做的六搏棋子,二者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他制作的象棋新戏,是原本在北宋末年才会定型的象棋型式,与近代相同的三十二枚棋子,套用的是后世成熟的规则,还将那句口语歌给拿了过来。 「马走日字,象飞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路护将边,小卒一去不复返。」 这个东西不像围棋那样需要学习很长时间才能入门,规则也非常简单,基本上是一听就懂,也非常契合时下的背景。 楚汉之争,排兵布阵,沙场杀伐,融合了将帅、谋士、武将、小兵、骑兵、战车、投石机(炮)等元素,简直挠到了所有汉朝男儿的痒处。上到古稀老叟,下到黄口小儿,就没有不喜欢这个的。 此棋一经发售已经就被一抢而空,已经成为幽州百姓茶余饭后最新的消遣方式。一些茶肆酒肆、瓦舍勾栏为了招揽客人都花重金购买了好多副棋,有的还是请人用象牙、玉石刻的。 在这个冬天最忙碌的是谁,不就木匠、石匠等手艺人么,谁不想拥有一副只属于自己的象棋呢,他们的单子简直接到手软。要不是幽州严令不准砍伐本州树木,违法者坐牢三年,只允许用外面的木头制作棋子,估计来年开春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场景。 如今的幽州不知道藏了天下诸侯多少双眼睛,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于是象棋新戏以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在整个大汉内传播。 这东西实在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基本是个工匠就能复刻出来,只见天下各州到处都是火热的对弈场景,发明出这棋的张良也被人们贴上了足智多谋、机巧无双等标签,这一年后来也被称为象棋元年。 就连曹操在与司马徽对弈了一局之后也忍不住感叹道。“生子当如张良,刘备得此一子,当的上百万雄兵。”水镜先生罕见地生出了一丝沮丧之心,心想这人难道就没有极限么。 他已经在兵、儒、道、医、工、数、天文、纵横等道表现出了无可比拟的超绝天赋,怎能不让同时代的谋士感到绝望。为什么上天要降下这个异数,难道这汉朝气数真的未尽,要再续上数百年春秋直追千年前的大周么。 如果张良知道司马徽的想法肯定说你想多了,能当他对手的人简直不要太多,不过这些人已经都被绑上了幽州的贼船,已经没有了改换阵营的机会。 在象棋出现在张家村张良开始和人对弈开始,他已经被五人总共杀败三百多次,其中输给诸葛亮这个孩子的次数最多,输到最后还是靠七星聚会、千里独行、蚯蚓降龙、野马操田四个有名的残局难住他们。 为了不让诸葛亮坏自己的好事,张良特别好心的给他布置了许多功课,把郑玄、郭嘉等人的好帮手给踢出了队伍,这才保留住自己幽州首席谋士的最后一丝尊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很快新的一年就到来了,总是少不了守岁、掸尘、发压胜钱、贴门神、燃放爆竹等活动。 张家村孩子还是非常多的,其中最有意思的自然是放爆竹。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爆竹是没有火药的,是将晒干的竹子用火烧使其发出爆裂的声音,用来驱赶野兽,一般也被人称为爆竿。 但张家村怎会与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的孩子已经玩上了由竹筒添加硝石制作出的全新爆竹,诸葛亮带着张家村的孩子们都快玩疯了,在诸葛瑾来接他去县里陪家里人过年时还特别的不舍。 新年新气象,年一过张良就十七岁了,他与蔡琰的婚事此时已经走到三书六礼中的纳征这一步,也就是往女方家里送聘礼。 对于儿子的婚事李氏自然是很满意的,对方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蔡邕之女,而且蔡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六世祖蔡勋、祖父蔡携、父亲蔡棱,都是当时十分有名的人物。 聘礼这事上也没有让她头疼,郑玄送了藏书一车,卢植送了一对鸳鸯玉佩,刘备送了金银珠宝十箱,关羽送了汗血宝马十匹,张飞送了玉帛俪皮(鹿皮)十斤,黄忠猎了一双活的大雁。 除了这些人之外,刘备麾下的文武几乎每人都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张良添到了聘礼里面,还有涿县算上张家村、楼桑村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出了礼物,硬生生给凑出排列起来长度能达十里的聘礼。 这件事立刻就在幽州引起了百姓的热议,一般只在女方出嫁时听过十里红妆,哪见过男方这边竟给出这样大的排场,不愧是我们幽州的麒麟才子,武安君,财神爷,总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在接到礼书之后蔡邕人都傻了,这长长的单子里面几乎是无物不包,像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衣饰被褥、盐糖茶酒、香水镜子、牛羊马鹿、糖果点心、蔬菜瓜果等等,几乎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能搜罗到的都给送过来了。 蔡邕哪里猜不出这是那小子的报复,自己提出了要走完三书六礼整个过程,一个环节都不能省,现在人家就来送聘礼了,还把排场搞得这么大。想他蔡某人一生清贫,以后嫁女时去哪里弄一出十里红妆,如何丢的起这人。 看着头疼的父亲蔡琰不禁捂嘴笑了,提醒他可以用蔡家祖上传下来的那些藏书当作嫁妆就行了,那些竹简加起来能装十车都不止,气的蔡邕大叫道。“好呀,原来是在这等着。上次这小子讨要藏书未果后一直未再提我还纳闷呢,果然是贼心不死。” 第117章 徐州起风云 去年因为要准备战事原因,幽州没有进行春耕仪式,所以今年格外的隆重。刘备早早请精通天文历法的郑玄测算出了立春具体的日期并通传了治下所有郡县,命令每个地方都要举办这项活动,以示自己对农事的看重。 这其中最有意思的是自然要属迎春鞭牛,这项活动传说起源于先秦时代,是由东夷族首领之子句芒所创,当时他负责部落从游牧改学耕作这件事。 为判断立春节气的来临时机,他先是采了河边葭草烧成灰烬放在竹管内,然后守候在旁边。等到冬尽春来的那一天,天气回暖,阳气上升,竹节内草木灰便会浮起来,这就标志着春天已经来了,人们可以翻土犁田,准备播种。 问题是人听从句芒的命令可是老牛还在冬眠呀,这时有人向句芒提议用鞭子将它们抽醒,却被他以牛是我们的好帮手当场驳斥了。 最后想了一个巧妙的方法,那就是用泥土制作一个土牛,用鞭子狠狠抽打,鞭响声自然吓醒了正在沉睡的老牛,它看到同类被鞭打,吓得赶紧站起身子乖乖听人指挥去干活了。 后来看灰立春、鞭打春牛逐渐成了人们判断时令及对耕作的规定,这个习俗也就渐渐从商、周、春秋、战国、秦等时期一直沿袭到现在。 因为幽州已经早早公布了立春的具体日子,所以如今只剩下后者正在进行。其他的地方多在城郊进行,但涿县把这个地点放在了张家村前,第一鞭自然只能由郑玄来打,后面是卢植、张良、郭嘉、戏志才、诸葛瑾。 其后才是县衙的大小官员,等到将这头土牛彻底打碎之后,人们争先恐后地的冲上前来捡碎土,然后将其扔进自己的地里,预示着今年有个好收成。 等到所有事情完成后张良抽空问了郭嘉一句青州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后者叹了口气后说道。 “目前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原本控制东莱郡之后张任、李典、于谦、乐进四位将军带领新招募的八千青壮奇袭攻破了北海,生擒了那的郡守孔融,已经打开了货物南下徐州的道路。” “糜竺那边本来也谈好了合作,一切都很顺利,哪知道控制着琅琊郡治所开阳县的那个臧霸,竟然横插了一脚将我们的货给劫了。 “这人原本在黄巾之乱时帮助陶谦击破贼众,被拜为骑都尉。后与孙观、昌豨、孙观、吴敦、尹礼等人聚合军众,屯兵于开阳,成为了那里最大的势力,已呈尾大不掉之势,陶谦也拿他没有办法。” “青州招募的军队毕竟时日太短,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不是李曼城将军果断放弃货物撤走,这次是要吃大亏的。” 张良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这群泰山寇是不是在找死,因为货物积压的缘故州衙和军队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发俸了。原本这僵局在连通徐州之后自会迎刃而解,没想到竟在最后关头横生变故。 “让目前没有什么事的许仲康、牵子经、田国让三人从蓟县过来。还有让麒麟军的人从沃沮那里撤到辽东,让鲁肃和周瑜也回来,我要带他们南下青、徐去历练历练。” 郭嘉原本还想说不行自己走一趟,压根没想到张良准备亲自动手,竟还要出动麒麟军,于是开口劝他。“就没必要带麒麟军了吧,他们如今的名声太大,很容易就让人猜到你南下了。” “除去面具铠甲,谁还认得他们是麒麟军士兵,当初佩戴鬼面不只是为了保密需要,另外的用处就是像今天这样去执行隐秘任务。反而是我会戴上一个面具,对外声称自己叫张鲁,家父益州五斗米道天师张衡。” 听到张良这话郭嘉感觉自己问多余了,这小子去徐州会把那个臧霸玩死的,还有那个五斗米道的张鲁,不知在听到有人冒用他名头时会做何感想。 此时在开阳县的臧霸还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人,正和麾下的将军们瓜分着抢来的物资,这些东西他们之前只听别人说过,一般都只有世家的老爷们才有资格享受。 只见昌豨兴奋的说道。“老大,这盐和糖简直和雪花一样白,酒水清澈如山泉,茶色如翡翠般清扬透亮,仅这四样就老值钱了。” “更别提里面的绢帛、镜子等物,有的东西我这辈子都见过,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也不知道那群五斗米道的贼子如何得来的这些东西,莫不是和那幽州有勾结。” 听到这话只见孙观不屑的冷笑道。“就是有勾结那又如何,他们幽州如今是自身难保。去年出那么大的风头,已经让所有诸侯都开始警惕了,要是敢派兵出来,必定会遭到群起而攻。” “所以这桩富贵就是老天赐予的,只要将这些货物卖出去一点,就有钱招揽更多人马,到时青、徐两州还不是任由我等纵横,说不定就连这天下也是可以争一争的,刘邦当初不也是一个小小的亭长出身么。” 臧霸对孙观的话非常满意,立刻大笑了数声。“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不提中原这混乱的局势,听说西凉的羌人,荆南的南蛮、交州的百越全都叛乱宣布自立。” “如今这天下不是比谁的血统尊贵,而是比的是谁的拳头大,实力更强。别人惧怕幽州那个张良,我臧宣高绝不怕他。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要是当时在虎牢关的人是我,必取那小儿项上人头。” 这番话立刻得到了昌豨、孙观、吴敦等人的赞同,并对其大肆吹捧,直言自家大哥也就是没有去虎牢关前会盟,不然早打的那黄忠和吕布丢盔弃甲,吓的老匹夫董卓和黄口小儿张良屁滚尿流。 而驻扎在北海守城的张任此时则是颇为头疼,这个孔融已经绝食了三天,期间是滴水未进。此人暂时还不能死,他在北海的威望甚高,要是将之逼死以后的其他工作就不好开展了呀。 希望主公在接到求援信后给他派一个得力的先生过来,自己也不是很擅长处理内政之事。借着开仓放粮拉拢当地百姓只能解燃眉之急,那些世家可一直在暗处蠢蠢欲动呢,如果臧霸此时来袭,北海必然守不住。 第118章 人上有人 收到张良南下消息的许褚、牵招、田豫,鲁肃、周瑜、张子仁、赵云等七人特别高兴,他们都快闲出鸟来了。看着关羽、张飞等人在北边草原打的火热,内心又何尝不羡慕呢。 兵贵神速,在接到求援信七天以后,走海上过来支援的张良等人就已经到了青州的北海郡,正好赶上当地的世家鼓动百姓闹事。 因为新招募的士兵几乎全是青州人,已经有不少人丢下了武器表示不会对乡亲们出手,任凭张任如何呵斥也没有作用。看到机会来了之后从街头的各个巷子里涌出许多带甲的士兵,他们多是北海世家的私人武装力量。 李典、于禁、乐进三人要防守东莱郡而不在此处,新招募的士兵不是丢下武器四散离开,就是诡异的对此事保持沉默,上千人的军队顷刻间土崩瓦解,就只剩下张任一个人。 看着四周包围上来的敌人,张任只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他虽打着五斗米道的幌子,行得可是切切实实的救民之事。原以为分了土地,给了粮食这些百姓就会听自己的话。 现在看来他错了,这里毕竟不是幽州,世家在此统治的时间太久,威信力远不是自己这个贼寇能比。看着四周围得密不透风的弓箭手和刀斧手,张任知道此次估计要折在这里了。 心想幸好出来前向那个小先生张良讨了个字,不至于这么籍籍无名的死去,心下一横提起手中的百鸟朝凤枪大喝道。“吾乃蜀郡张子凡,尔等宵小还不上前授首。” 这句话被隐藏在暗中的孔家人孔武听到后他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人竟真是益州的人,难道自己猜错了,他还真是五斗米道的,和那幽州没有任何关系。 但不管如何自家叔叔孔融算是救下来了,此贼子竟然不给他吃饭想将其活生生饿死,真是歹毒至极。 不过这厮真厉害呐,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杀了十来个人了,此人看来是生擒不了的。 于是孔武大声喊道。“放箭,给我射死这个狂徒。”但下一刻他就傻眼了,围着张任的人全都被远处飞来的箭矢射倒,上千铁骑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正在毫不留情的斩杀所有带甲的士兵。 张任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两个少年,正是他的师弟和那个同名之人,这么说主公的四弟,那个小先生也来此地了,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果不其然,只见一队队整齐划一的步兵小跑着加入了战场,将刚才看热闹此时察觉不妙想走的百姓也给围在了里面。戴着狐狸头面具的张良就在队伍的最后面,身边是许褚、田豫、鲁肃和周瑜。 “现在想走会不会有点晚,你们敢动我道教的人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还好我父能掐会算,知道你们这些贼子心有不甘想要反攻倒算。特命道爷乘着七彩祥云带天兵从益州飞到此地,现在我只问一句是想死还是想活。” 看到所有百姓沉默且没人敢出声说话,张良就知道相比他而言,这些人更加害怕孔家等在这土地上深耕的世家,也就不难猜测为什么张任那上千人马连水花都翻不起来就没了。 他瞪了一眼还在包扎伤口的张任,心想谁让你在北海招兵的,这不是在找死么,最不济也让他们去守东莱,现在还是太嫩了。 此次带鲁肃和周瑜出来也有历练之意,那等良才美玉丢到辽东收拾异族确实有些大材小用,这混乱的青州和徐州正可以让他们拿来练练手。 短短片刻场上的厮杀已经结束,那些世家凑出的私兵全部覆灭。刚才不战而逃,置主将于不顾的青州军也被抓回来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刚才在暗中指挥的孔武也被抓了。 等了半刻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答案的张良终于有些不耐烦。“不说话就是想死了,我成全你们。要是死后化为鬼魂不知道向谁索命,就请记住道爷我的名字,我叫张鲁,张公祺。” “张子凡,给我先砍了这个刚才在后面说要放箭的。”张任冷笑了一声就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朝孔武走了过去,直接将他给吓的尿了出来。 “张鲁小儿,你不能杀我。我是孔家人,孔圣人的第二十一世孙,家叔孔文举乃是北海的郡守,在这齐鲁大地之上杀一个孔家人,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张任手中的刀停在了孔武的脖颈之处,他在等张良一句话,此事确实棘手,要是此子没有喊出来之前杀了也就杀了。 但现在人家用孔圣的名号以及整个孔家来做威胁,一旦执意动手,这事传出去后他的名声将臭不可闻,受到万千儒家士子的唾骂。 张良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双眼麻木的百姓,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这个孔武敢这么嚣张,不就因为是孔子的后代么。要知道其叔就是那个因小时候让梨而名满天下的孔融。 这人当初在朝堂上把董卓骂的是狗血淋头也没有任何事,反而被一脚踢出朝堂任了北海相,后还参加了讨伐董卓的联盟,取得了一身的名望,回来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北海的郡守。 这世间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孔家就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想到这家子在后世元、清时迎合异族的那副丑恶嘴脸,张良就准备从此刻开始收拾他们。 没有对手的日子看起来让这个家族已经飘飘然了,孔融不过让了一个梨就能吹这么多年,还养成了那副狂妄自大的性格。虽然有点才能,可谁要是让其看不惯就是一通怒骂,最终因为口不择言害的全家被杀。 今日看他这侄子竟也是同一个德行,刀斧加身还看不清局势,竟敢出言威胁自己。只见张良冷笑了一声说道。“今日你是必死的,但死前我要让你心服口服。” “你有家世谁还没有是的,听好了。道爷我乃大汉开国功臣留侯张良之十世孙是也,我祖张子房在辅佐高祖建立王朝后就位列仙班,在天上的地位远在你祖孔仲尼的文曲星之上。” “我祖父张道陵上应天机,在诵读道德经时入梦,梦中得混沌初开诞生的三尊圣人之一太清道德天尊传授天书,创立了这五斗米道。” “后来发现是我祖父学艺不精,解错了天书,气的我家老祖张子房重新下凡丁正教义,现已溯本归源改为道教。他老人家就是如今那个名满天下的麒麟才子,你说我能不能杀你,敢不敢杀你。” 说完后张良给了张任一个眼神,让他动手砍人,事后只要自己用张天师的名义将张衡和张鲁父子踢出道教给孔家一个交代就行了,这事多简单呐。 第119章 风暴将起 在孔武惊恐的眼神中那把刀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张任没有再给其任何申辩的机会。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人头那些眼神麻木的百姓眼中终于多了点生气。 本来在他们眼里,无论这城头的大王旗如何变幻都与自己这等贱民无关。只要这天下的诸侯想要成事,都会给孔、颜、濮、曾、公孙等士族的面子。 这其中又以孔姓的人最多,势力最大,影响最深。这些百姓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在这片土地上杀孔家之人,这些道教之人竟然和那个张屠夫有关系,那大家就不再怕了。毕竟他们也曾幻想过和那些洛阳百姓一样北上幽州,去过那有尊严的好日子。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果不是历史变化,青州本来是要由黄巾余孽张饶、管亥、管承三人掀起新一轮规模更大的黄巾之乱。 这些世家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哪知在他们眼中如同绵阳一样温顺的百姓在被张饶等人唤醒反抗意识后,会变得异常可怕。几乎是见人就杀,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从云端拽下来给一脚踩进泥土里。 而青州黄巾也仅仅只是一支,黑山和白波两地闹起来的规模也不小,张角虽死,其乱未息。这几百万黄巾就和蝗虫过境一样在冀、兖、青、徐等州来回流窜,每到一地就杀光了当地村民,吃光了他们的粮食。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曹操这首嵩里行最后的几句话,也许就是当时社会动荡,兵贼并起,给百姓带来毁灭性创伤的真实写照。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因为张良在幽州施行的那套挖土掘根的政策,吓得冀、兖、豫、徐等北方数州的世家纷纷忍痛割肉,不但免了当地百姓多年的债务,还大开粮仓赈济百姓,调低了每年收的租子。 同时派兵围剿那些逃窜回来的黄巾渠帅,去年张角起事时封的那三十六方渠帅,像什么张牛角、诸飞燕、黄龙、左校、白雀、罗市、雷公之流,基本上是起事蛊惑民心的第二天,就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几乎是每一地都在进行积极的自救,生怕幽州铁骑在闹起黄巾之乱时火中取栗,让刘备成为这北境真正的霸主,到时万事皆休矣。 也就是说张良这只蝴蝶扇了扇翅膀,将这场原本会刮在平民百姓身上的风暴转移到了那些世家大族身上,间接的救活了许多人。 但凡事总有例外,青州这些世家依旧还是我行我素,以为幽州那把火暂时烧不到他们,张良操控的五斗米道都攻克了东莱郡开始分土地、开粮仓、屯田练兵都没有引起这些人的警觉,依然如同那骄傲的孔雀一样。 他们甚至没有静下心想过这些人与黄巾到底有什么不同,在张任、李典带兵下了北海之后,这些人才惊觉事情已经超出掌控,这才急急忙忙的勾连起来策划了这场叛乱。 等到李典送货到徐州的路上被臧霸伏击,兵败后回东莱弹压那里的叛乱,他们这才找到了可乘之机。张任新招士兵的家人都已被牢牢掌控在手中,所以才能将其逼入绝境。 在张良再次举起手准备让人杀了那些叛变的士兵时,百姓们终于开始求饶,一些人扑倒了他们的身上,不停地替这些低头咬着牙并一言不发的汉子们求饶。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人群里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跪在张良身前不停叩头。“老朽周至才,恳请张道爷饶这些孩子一命,那些畜牲用我们的性命相逼,这才酿出兵变,可是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对张子凡将军出手。” 张良让人将老者扶了起来,冷冷的对跪在地上的士兵说道。“我们道教入这青州以来,诸位可曾见到一人有过残民之举,我们到底是不是别人口中的贼你们心中清楚。” “黄巾是黄巾,道教是道教,我们与大汉开国之初行的那黄老之术颇有渊源,前身是春秋时期李耳所传的那个道家,其也是太清道德天尊他老人家在这人间的化身之一。” “我们是来救民而不是害民的,真是不知天数,不识好歹。念在此事尚未铸成大错,且背后有隐情这次饶你们一命。但以后我道教再招兵永远不会考虑北海。脱下军装即可活命,否则定叫你们知道什么是军法森严。” 这些士兵其实已经后悔,他们叹了一口气之后将身上的藏青色棉甲脱了下来朝张良和张任两人磕了一个头后拉着家人回到了百姓的队伍里面。 “张子凡,把这个孔武的脑袋给我放在孔家的大门之前,一个时辰以后我在郡守府邸等待孔、颜、鲁等家主事者上门,如果不来就全给我杀了。” 张任点了点头,随后带兵离开。许褚和田豫带人开始接手城防工作,鲁肃和周瑜则是疏散和安抚受惊的人群,负责恢复民生工作。 等到城内的风波彻底平定后,张良将目光放在了琅琊郡开阳县的臧霸等人身上,杀了这些人真是不要太简单,麒麟军拿了这么多资源要是连这些泰山盗都解决不了还不如原地解散。 他们都是从全军走出来的最强者,经过了无数地狱般的训练,不合格者已经被裁退。可就是有点可惜,这些人的能力还是不差的,如果能够收服到己方这边也能多一点领兵大将。将来是要收复全国的,就是来再多好汉也能用得上。 远的不说,解决了徐州之事后他立刻就要动身去辽东半岛强征第二波联军,不带点悍匪真还压不住那些桀骜不驯的异族。一开始在青龙和麒麟两军弹压下他们自然是不敢起异心。 可问题是青龙军要留在草原防备匈奴人,去西凉时他身边几乎全是异族虎狼,数千麒麟军真不一定压的住他们,别看表面恭顺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狼牙军此时正在和西鲜卑的那些部落对峙,暂时也抽不开身。 可要是再从幽州征兵张良也是不愿意的,现在是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刻,玄甲、青龙、狼牙、麒麟四军算上各郡常备的民兵预备役加起来已经有十三万人之多了,一年的军费支出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所有正规军几乎是人人带甲的,校尉以上全部都穿着明光铠,要不是靠流通天下的货物,压根就养不起幽州军。所以臧霸截货断道的行为纯粹是在找死,要不是张良惜才,他们马上就要死期将至。 第120章 指良为鲁 就在张良闭上眼睛想如何收服臧霸之时,几个世家的代表都来了,走在最前面之人自然是那个绝食多日最后被救回去的孔融。本来他认为对方是贼寇,压根就不想与之同流合污,这才想着绝食而亡留下一身清名。 可是醒来后被家人告知是自家侄儿联合其他家族将自己救了,并在外面除贼。正在感叹家里出了一个麒麟儿,结果传来的却是小武的死讯。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戴面具之人所赐,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这人是谁,压根就不是什么张鲁,而是那个让世家大族闻之色变的张良。 张良睁眼看到孔融那快要冒火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这也没办法,眼前这人去年是参加过会盟的,甚至还和他一起喝过酒。 就算没有从身形上看出来等会只要一说话保准露馅,因此只能伸手解开了后脑勒紧的牛皮筋,将面具卸了下来。“孔叔半年未见,仍然神采依旧呐。” 只见孔融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张,良!”其他一起来的人眼中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止不住的已经开始在发抖。 祸事了,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难怪敢当街斩了孔武,这天下之事有这屠夫不敢做的么,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希望文举等会少说两句,大家的命都握在你手里呐。 让他们失望了,孔融下一刻就开始破口大骂,在其嘴里张良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禽兽之辈,和董卓之流也没有什么不同。随后引章据典,硬生生骂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带重复的。到底是年纪大了,此时已经有些气喘。 张良面无表情的听着,看孔融骂累了还让人给他上了一碗水,结果气的后者将碗一巴掌拍翻,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街头巷尾百姓才会用到的粗俗之语。“汝母婢乎,与禽兽为伍生你这等猪狗。” 这句话骂完场上落针可闻,旁边曾、颜、公孙几家来人腿都给吓软了,你这是要让大家都被灭满门呀。张良脸色果然阴沉了下去,父亲早亡,自己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这个孔融真的很好。 但他依旧不像对方那样气急败坏,气定神闲的开口道。“张子仁,将他嘴巴给我抽肿,从此刻起他要是敢叫一声疼,我就杀他孔家一人,你等会给我数着。” 张子仁听完立刻上前将孔融踹倒,开始给他抽大嘴巴子,这老头脑子是不是不好,敢这么骂李婶这不是在给全家招祸么。 周围世家之人看到孔融嘴都被抽的流血硬是不敢哀嚎一声心里就更惧怕了,真是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这个屠夫真狠。 看到差不多了张良挥手让张子仁退了下去,对着躺在地上闭着双眼强忍疼痛的孔融说道。“你侄子从入局操刀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了,成王败寇你孔家人总是懂的吧。” “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想对我的人动手,事后发现打不过又想放下刀和我讲和,想要一笑泯恩仇,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最起码在我张某人这没有这样的道理。” “故而那个孔武我杀就杀了,此事到此为止。你孔融原本可以装傻,不喊破我的名字,我愿意给足你孔家面子,事后将张衡、张鲁父子踢出道教作为交代。” “不愧是叔侄,孔武在临死前也是叫嚣着我不敢杀他,看来那颗人头还没有让你孔家清醒,竟然把你这个老糊涂派来谈事。” “进来之后张口闭口就是在喷粪,本来我有敬老之心,骂几句也就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辱及我母。真不知道你这贤名是如何得来的,进来之后疯狂在挑衅我,想着但求速死只留清名在世间是吧。” “还真是个自私冷血之人呐,平时是满口的仁义道德,恨不得将自己标榜为清流名士,一遇事情就如疯狗般上前辱骂别人以求直名。” “你有没有想过为逞一时口舌之快疯狂挑衅我的后果,有没有想过我既然敢杀你,为何就不会杀你全家,再去诛杀青州所有姓孔之人,夷了你的九族。” “你孔家人活够了不代表别人也活够了,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决定他们的命运。有没有想过身边来的这些外姓之人也会遭受到你的连累,他们的妻儿老小何其辜也,也许到死都不知道为何祸从天降。” 一起来的其他人已经离孔融很远,今天之后会立刻和孔氏断绝往来,张良说得没错,这事做的确实让人恶心。场中局势众人也都看的明白,孔文举这个狂人惹到这个煞星,这个家族算是彻底完了。 这时在地上的孔融分辩了一句他没有,差点让张良被气笑。“你又不是那几岁的稚童,已经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难不成还一直活在四岁让梨的那时候。” “你所依仗无非是这天下的统治者都要尊孔孟之道,天下的学子都要学你祖宗的学问,都要敬你孔家,这才养成了你们这满身的骄矜之气。” “听闻你孔家有些人经常对外说,要用仁和礼去感化异族,说什么兵战凶危,采取怀柔之道才是上策。好,现在我就满足你们,我会将青州所有姓孔的全部送去辽东那些异族的地盘。” “这世间的异族何其多也,光我知道的就不下百个,大汉附近的教化完了我就送你们去西域诸国,西域完了就送你们去更远的地方,总能让你们把仁和礼传播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如此这般才配得上圣人之后的名头么。” “我不会杀你的,但不准你们孔家之人再踏进大汉朝一步,违令者杀无赦。当然,我再教你一个好方法,要是不想去也行,你们所有姓孔的都改名姓张,跪下三叩九拜入我道门,此事就能揭过。” 地上的孔融突然坐起身来,指着张良又要开骂,结果后者善意的提醒道。“再骂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然后派人毁了孔圣的雕像搬出文庙。反正这一切坏事都是张鲁干的,事后我会走一趟益州替诸位报仇。” 孔融终究是没敢再骂,而是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来人,给我抬下去用最好的药材养着,不准他就这么死了,这老头醒了告诉他要是敢自戕,所有姓孔的都得死。” 将孔融这事处理完了,张良笑着看了一眼已经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其他几家之人,又将桌子上的面具给戴上了。 “诸位接下来想陪我去趟去西凉平叛,还是想去辽东教化那些异族,反正这青州你们是待不了的。对了,千万记住我叫张鲁。” 场上的世家之人已经被彻底吓坏了,疯狂的点头称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益州张鲁。 第121章 空城计 在开阳的臧霸最近收到一个消息,那就是青州的北海和东莱两郡都发生了世家反抗五斗米道的战斗,其中以北海最为成功。 孔家使用釜底抽薪之计将守城大将益州张子仁麾下新兵的家人控制,兵不血刃地夺回了北海城,现如今郡守之位又重新回到了孔融手里。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嫌弃手下士兵太多消耗粮草,已经有数千人被踢出军队,现如今整个城里只有三千多人马在守城。激动的臧霸赶紧将手下叫过来议事,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你们都说说,这个北海能不能打。” 孙观笑着说道。“当然能打,在徐州我们得不到当地百姓的支持,这点人马攻开阳附近一个小小的县城都有点费劲,要围城数月才能打下,更别提其他地方。” 尹礼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主要是这各地世家不知怎的,一改往年一毛不拔的吝啬作风,对百姓出奇的好。听说我们老家兖州泰山郡那边也是一样,不少逃到山里为寇的都已经主动下山重新变为良民去种田了。” “所以只有青州能举事,那里的世家仍然在狠狠欺压百姓,明明不是灾年可还是有很多百姓在卖儿卖女,死中求活。那个五斗米道之所以能够打下东莱、北海两郡不就是起事之后应者云集么。” “我想那里就是大哥你的立业之基,一旦打下北海,从那些世家豪族手里抢到数不尽的财富和粮食,立刻就有实力去取了这青州全境。目前天下已经被强大的诸侯瓜分为好多方势力,要是再不拿到我们的地盘以后必为袁绍或者袁术所吞并。” 听完众兄弟的分析臧霸点了点头,要想争天下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了。万一青州落入袁氏兄弟的手中再想要夺过来可是难上无数倍,心下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好,兄弟们,点齐兵马和我走一趟北海。” 昌豨、孙观、尹礼、吴敦,加上后来投奔过来的张饶、管亥、管承七人都激动的应喏,其中有的人已经在幻想如何享受那些世家豪族养在深闺里,一把能掐出水的白嫩女子了。 一天后这盘踞在开阳附近的八千人马全体出动,声势浩荡的朝着北海出发了。在他们走后不久,张任、周瑜带着三千人将开阳成给占领。 不知道自己后路被断的臧霸等人还乐呵呵的在路上讨论拿下北海之后该如何取东莱、平原、济南、齐、乐安等地,三天的急行军后他们抵达了北海。 但是他们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在四周的村子裹挟了许多百姓,将人马凑到了两万余人,当然真正能作战的只有那八千人。 只不过等赶到北海城之后众人都有些傻眼,孔融这厮也太嚣张了吧,竟然将城门大开,城上一个守军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要知道这一路过来走的都是大路又没有任何遮掩,还浪费时间在四周扩军,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就在臧霸等人疑惑的时候,城头上出现一个戴着狐狸头面具,身穿绣着麒麟和阴阳鱼图案的紫色法衣,手持一柄松纹古定剑,一根金束发冠碧玉簪将头发盘成了混元髻的道人。 这人自然是张良,在他身边已经放好了各种手工制作的扩音设备,今日他要在这北海给这些泰山贼演一出空城计。 诸葛亮那版是有点水分的,当时司马懿被曹氏集团忌惮,遭到几次三番的试探和削弱。在曹丕死后同时被曹真、曹休、陈群三人制衡,彼时魏主曹叡中了反间计以为司马懿要谋夺皇位所以将其罢职还乡。 在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夏侯氏的夏侯楙大败,整个陇西尽入蜀国之手,魏国已有亡国之危,司马懿这才重新被起复。后来马谡大意失街亭,让蜀军大好形势尽丧,被曹真和司马懿等人打的溃不成军。 为掩护军队撤退,诸葛亮这才摆下了一个空城计来阻拦司马懿。当时城里只有几千老弱,如何能够挡得住魏军的十数万锐卒。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就算当时城中真有伏兵,要么将城池围起来,要么派一支兵马进入试探,这样才符合常理。可司马懿是如何做的,他竟直接带人撤退了。 是其真的很蠢么,恐怕答案是否定的,无非是养寇自重而已。因为司马懿知道只要没有诸葛亮,他回魏国之后必被其他人害死,两人只不过心照不宣的演了一场戏,各取所需罢了。 可张良这版不一样,他已经在城内埋伏好了一千多穿着黄色道兵服装的麒麟军士兵,每个人脸上皆画了重重的油彩。等会他将制好的雷火烟雾弹丢下去以后,这些士兵就会一个个发出怪叫声冲杀而出。 世人多愚昧,只会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又是千里传音,又是雷火降世,又是撒斗成兵,别说张良城里藏得是麒麟军的精锐铁骑,就算是普通士兵也会追着外面这两万乌合之众跑,就别提这之中还有许褚、田豫、张子仁、赵云四位猛将。 只见张良在城头用剑指着城下说道。“臧宣高,你家道爷在此等候多时矣。”这个声音之大狠狠吓了臧霸一大跳,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上面的妖人,两者之间的距离最低也有二百多步,怎么就像在他耳朵旁边说话似的。 跟过张角的张饶、管亥、管承三人看臧霸等人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就对他们说道。“兄弟们勿忧,这不过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手段,想当初那个妖道张角就是借着各种障眼法起事,这点隐秘我们三人还是知道的。” 臧霸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张良。“那城上这人就是五斗米道的,应该是又把北海重新夺了回去。此次在这等我应该为了上次劫他们货之事来报复,可城门大开实在是有点蹊跷,难道是里面藏了伏兵。” 第122章 三个臭皮匠 害怕有诈臧霸让裹挟来的百姓进去试探,可不论进去多少人全都消失不见,这番举动惹得楼上的张良放声大笑。“我儿宣高既然这么想进北海为什么不自己带兵来一试呢,真是一个无胆鼠辈。” 这个青涩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是个年岁不大之人,臧霸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提起手中的长枪指着上面大骂道。“装神弄鬼的小儿,有胆就报上你的姓名,爷爷以后与你不死不休。” “那你记好道爷的名字,我叫张鲁,张公祺,大汉开国功臣留侯十世孙是也。现如今我家老祖已经重新活出第二世,正是那个名满天下,杀得异族瑟瑟发抖的麒麟才子张良。” “尔等泰山贼竟然敢劫掠幽州刘使君送给徐州陶使君的礼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家老祖特从天上捏了一朵七彩祥云将我从益州带到此地,就是为了收拾你们这群不识天数的贼子。”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安敢在此狺狺狂吠,看道爷我用家传的雷法和道术顷刻之间将你等化为齑粉。”张良的话顿时就把城下的臧霸等人给逗笑了,那么多百姓没出来城内一定是有伏兵的,这妖道演戏还上瘾了,一个个叫嚣着请让雷法劈死自己。 张良瞅了一眼已经离城下不到一百步的臧霸军顿时就是一声冷笑,也懒的反驳,直接就跳上了提前搭好的法坛,开始在上面跳起了剑舞,嘴中还念念有词。 因为城上到处都是扩音设备,底下的众贼清楚听到了张良的咒语。“天雷出,地雷出,五百蛮雷紧随身。太上老君行赖令,下界护法渡众生,若有一个不尊令,压在魁罡不翻身。奉请太上李老君,金光一照化灰尘,轰轰五雷绕北海,道法无量镇乾坤。” “急急如律令,风起!云涌!雷来!”在臧霸等人不以为然的时候城内突然吹出一阵妖风,还伴随着滚滚浓烟,一瞬间就把整个城池笼罩在了里面。之后就是一道道火光闪过,天雷般的炸响在场中响起,不少人都被炸的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妖,妖术!这厮会妖术!”张饶、管亥等人直接傻了,难道这世上真有道术,只不过是张角三兄弟学艺不精才只会点障眼法,有心想瞧个真切,可是满地的残肢断臂已经说明了一个事实,城上真是个得道高人。 就在被吓坏的臧霸赶紧下令撤退之时,张良大声喊了句。“想走,没那么容易,看道爷的撒豆成兵之术。”只见他从手里丢出一把黄豆,也就是刚落地的瞬间,突然金鼓齐鸣,一群穿着怪异,头绑黄巾的妖人怪叫着骑马从烟里冲了出来。 离得最近的管承连三个回合都没坚持住就被两个麒麟军士兵联手斩于马下,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里魂儿都快被吓掉了,这他娘的不是天兵是什么,头都不回的跑了。 楼上的张良此时已经从法坛上跳了下来,浓烟把他呛得直流眼泪,嘴里骂了句。“这是哪个缺德的在烟里加了茱萸,许仲康这些宗族来的新手办事也太忒不靠谱,早知道就交给子仁那小子。” 看着已经升起的浓烟,张良赶紧将鼻子捂住下了城楼,换了一身衣服后就骑马带着三百骑兵直扑开阳,他要在臧霸这厮返回之前与在那里的张任汇合,在城里把那几个贼子擒住。 当夜,已经逃出青州的臧霸还有些心有余悸。这一战真是活见鬼,又是天雷,又是道兵,带去的八千人现在被追杀的只剩两千多人。只此一战,他这一年来辛苦攒下的家底就被打没了,怎能不心疼。 后来众人也回过味来了,鬼的撒豆成兵,那些全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他们之前被那种诡异莫测的天雷给唬住了,这才丧了胆气只想着逃跑。 臧霸皱着眉头问道。“诸位兄弟有谁之前听过张鲁这号人物么,怎得如此厉害。”张饶想了想出言表示自己知道,开始给众人解释。“我曾听人说过这事,益州这个五斗米道是由张道陵所创,也有个名称叫做天师道,所以他们的教主被称为天师,张鲁就是张道陵的孙子。” “这个教派在益州的信众已经发展到了数十万的规模,一度扩散到了荆、扬、兖、豫等州,青州起事后遭到了世家老爷们的忌惮,除去益州本土的势力外其他州的全部被扑灭。” “当时我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应该是他们搭上了幽州,这才被所有人忌惮。现在看来我们劫货的行为已经惹怒了那个麒麟才子,这才派人来收拾我们。” “虽然那些追杀我们的骑兵没有戴面具,但老大您应该也发现了他们个个都不是凡俗之辈,管承兄弟轻松就被砍杀,如此厉害的骑兵我只听过一种,就是幽州的麒麟军。” “虽然他们没有戴鬼面,但是那种精良的装备和好马其他诸侯压根就模仿不了,只有财大气粗又占领了部分草原的幽州能训练出这种精骑。我估计这些人是走水路把骑兵运过来的,怪不得要先取莱阳,真是好算计。” 孙观气得在地上啐了一口以此表达心中的愤怒。“他娘的那个张良手伸得也太长了吧,也不怕引起其他诸侯不满,难道这天下就没人能治得了那厮。” 被打败之后臧霸此时脑袋也灵光了起来,听到张饶的分析后嘴里大呼道。“原来如此,这出兄弟阋墙演的是真好,真是把天下之人当傻子一样玩弄。” 其他人都疑惑的看着臧霸,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众位兄弟,之前刘备将张良贬到那个被灭国的高句丽之地上,让其无故不准回幽之事你们也听过了吧。如果今天在战场上这支兵马是麒麟军的黑骑,那城上那个装神弄鬼之人不作他想,就只能是张良本人。” 这个大胆的猜测立即就让众将惊掉了下巴,只有张饶认同的点了点头。“老大这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诸位应该知道我对这神鬼之事一向比较上心,在这道道也有一些朋友。” “他们曾说张良和五斗米道的张衡、张鲁父子压根就没有关系,所谓的道教和老祖转世身之说纯粹是那人谋夺别人教派的手段。封神榜那书我也拜读过,只能说此书一出,可诛尽世间魑魅魍魉,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张良面前操弄神鬼之术。” “今日城上那张良张口闭口之间就把脏水泼向了张鲁,要不是我等坐下来细细分析,说不清以后连谁是仇人都不知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算是领教了。” 第123章 双枪斗 臧霸等人去时雄赳赳,气昂昂,回到开阳时就像一个个斗败的大公鸡一样垂头丧气,正在创业初期的时候就遇到了张良这种对手怎能不让人心生绝望。 问题是除非寄人篱下去投奔他人,否则他们是要被人追杀的,传言那个麒麟才子是个小心眼,当初就把得罪他的颖川司马氏追杀到襄樊去了。那些货物确实价值连城,但如今他们才知道有多烫手,早知道当初睁只眼闭只眼将其放过去就行了。 回到开阳后臧霸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看到守城士兵多出许多生面孔,一种可怕的猜测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不好,快随我出城,里面有诈。” 然而就在他的声音刚落下,城门一下就关上并落锁,四周出现了数千人马将他们团团包围,城头许多弓弩手已经死死的瞄准着众人,只要轻举妄动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被包围的臧霸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张良小儿,我知道是你,滚出来一见。” 看到对方猜出自己,张良还是有点郁闷的。心想知道就知道,吼这么大声作甚,城里的百姓已经被集中到另一处安全的地方了,这全都是我的人,你喊破喉咙我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于是从城头走了下来,到了被团团包围的臧霸等人面前。“我看臧将军如此生气,是不是不服,觉得我的手段过于卑鄙。又是行鬼神之事,又是断你后路在这埋伏你。如果堂堂正正击败你,自然是会输的心服口服,是也不是。” 臧霸被说沉默了,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这仗打得真是窝囊,一身本事无处施展,不断被牵着鼻子走。可输就是输了,听说眼前这少年还没有加冠,就已经开始纵横天下。 当初听闻天下诸侯在洛阳被一小儿玩弄于股掌之时还嘲笑他们有些不济事,因此有小觑天下英雄之意,但这次交手之后才知何为坐井观天。 张良看臧霸皱眉没有应声就继续说道。“你们输得一点都不冤,此战有三败,分别是不知兵事,不解兵法,不识对手。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所谓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在对你们动手前我已经拿到了你的情报,臧霸,臧宣高,你父曾为县狱掾,因据守法律不听从郡守私欲杀囚犯而被治罪,后被你纠集食客救出从此流亡东海。后在陶使君手下从军,因大破黄巾而声名鹊起。” “随后与同县的泰山人孙观、吴敦、尹礼等人在开阳聚兵以图自立,想在这乱世来临之际做出一番大事业,以后也好锦衣还乡,叫人高看一眼。” “在得了我们幽州的货物以后,是不是还沾沾自喜,想着有了起事的本钱,就缺一个可以做大事的地方。徐州有陶谦在,百姓日子也过得去,在这你们没有群众基础,行事处处受掣肘,于是生了夺青州的念头。” “在听到北海乱起,想趁着五斗米教和世家斗的两败俱伤之际去夺了那里,从而控制整个青州,进入争夺天下的诸侯之列,再不济也能在一地作威作福,鱼肉百姓,过一段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这就是我替诸位编织的美梦,那个消息也是我让人传播的,你们甚至没有让人去确认,就火急火燎地起兵去攻,因此被我的暗子给夺了开阳,丢了自己立足之地。” “料敌从宽,判己从严。哪怕到了北海你们也没派人来城下试探,而是忙着在周围征召百姓,让我许多疑兵之举都没有用上。” 臧霸脸色非常难看,他用低沉地声音说道。“别说了,你动手吧,不要再羞辱我等。”张良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城上之人放下弓弩,耐心的劝道。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并没有嘲笑诸位的梦想,反而认为你们都是有才能之人。在这大争之世能争为何不争,这事没有什么可置喙的。” “但龙居于海,凤栖梧桐。诸位英雄缺的只是一个施展抱负的地方。我兄长刘玄德乃是汉室宗亲,一直以匡扶汉室为己任,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一怒则天下惧,安居则天下息。” 张良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看到这些人一点触动都没有,暗骂自己真是蠢,给这些泰山贼画饼有什么用,赶紧换了一套说辞。 “加入我们之后衣食无忧,餐餐有肉,顿顿有酒,校尉以上每个月还有不低于五十贯铜钱可拿,另有各种优厚福利待遇。上次劫的那些货折算下来还没有我给麒麟军士兵一个月开的月俸高。” “话就说到这这里,你们再不加入我就只能忍痛下杀手了。前段日子我刚砍了几个孔家的人,把北海姓孔的全给迁徙到了辽东旁边的异族部落居住。” 臧霸身边的孙观等人不停吞咽着口水,这厮是真疯,那可是孔圣的后代,他们打下北海都要礼遇的家族。不过幽州是真有钱呐,待遇给的也是真好。一个个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家老大,希望他能赶紧投降。 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臧霸提出要斗将比武,如果输了以后就加入幽州军。张良知道这是一个台阶,点立刻点头答应。为了给其一场酣畅淋漓地战斗,他特意选了同是用枪的张任。 “之前差点丢北海的事情我还没忘呢,要是输了就我要追究你的责任。”张任点了点头单手提着百鸟朝凤枪走上前去,四周的人都退远给他们留出了打斗空间。 两人互相通报了姓名就开始缠斗,他们的打法有所不同,臧霸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每一枪都蕴含着霸道的力量。张任则代表着速度与技巧,枪法快如闪电,一瞬间就能刺出六七枪。 孰优孰劣一时倒很难说的清,但张任的神情已经变得极为凝重,心下明白为什么自家军师一定要收服眼前这个男人。臧霸也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青年,这还是出泰山后第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人。 第124章 巧合与旧识 如果按照正常历史进程的话臧霸应该是会被吕布收服的,他的武力也得到了其认可,和张辽并列为八健将之首。虽然不如前者那样一直活跃在战场,出场机会也不是很多。 可张良知道这人绝对属于那种被埋没的人才,也许是先降吕布,后降曹操让这个猛将心里总有个结,和徐庶一样皆属于出工不出力。 后在赤壁之战前徐庶识破庞统连环计后为了避祸散布马腾、韩遂谋反的假消息后主动请缨要去弹压,臧霸带着三千马步军随行,之后就再无消息。 今次费这番手脚就是为了收服这人还有目前正在寻找的太史慈,刘繇递上降表之后暂时还未被曹操放回青州东莱老家,也不知道他的部下去向如何。 不过太史慈在黄县的老母亲已由于禁带人保护,面对询问也只推说是其好友,家里也一直是衣食无缺,没有受到任何兵祸的影响。 场上的打斗还在继续,张任与臧霸已经打了五六十个回合。俗语有云,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乃百兵之王。两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展示了扎、搕、挑、崩、滚、砸、抖、缠、架、挫、挡等各种枪法招式,看的四周之人不断喝彩。 突然之间只听一声巨响臧霸后退了三步,原来是他手中的铁质长枪因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对战被打折。张任也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师弟。 “子龙,借你兵器一用,让我和宣高兄分个胜负。”赵云笑着点了点头,这东西其他人借是想都别想,可是自家师兄自然另当别论。 臧霸随手接住抛过来的长枪,眼前突然一亮。“好枪,它有名字么。”赵云笑着在一旁说道。“龙胆亮银枪,枪长一丈三,重三十五斤,通体由混铁金刚打造而成。” “谢了,我不会辱没这杆好枪的。”看出臧霸对这枪的喜爱,张良在一旁说道。“臧将军不必羡慕他人,等入伙后我给你打造一杆不输他们师兄弟二人手中龙胆亮银与百鸟朝凤的好枪,定教你满意。” 臧霸咧嘴笑了笑,张良这小子说话中听,打到这里其实他已经服了,两方也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英雄惜英雄,这后半场纯粹就是两个武者的较量,无关立场。 看到两人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打斗,张良戳了一下看入迷的张子仁,提醒他的排名又要往后挪几位了,后者小脸顿时一垮,突然觉得这场打斗开始无趣起来。“良哥,你要找的东莱太子义该不会也是这种水准的吧。” “子凡、子义、子龙、子仁,自己找你的定位。”张子仁翻了个白眼,默默希望太史慈不要回东莱,他真的已经很努力练功了,可是打不过这些怪物又能怎么办。明明是麒麟军副帅,可每次开会都是敬陪末座。 在打到第八十七回合的时候战斗就结束了,张任一枪抵在臧霸喉咙前。虽然其枪法使得泼水不能入,矢石所不能催,但终究还是达不到前者如今熟能忘手,手能忘枪的地步。 虽然离童渊那圆精用不滞,静而心不妄动,动静自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的境界还差很远一段距离。可在枪术这一道上张任算得上是出师了,也正是这样他才有资格接掌玄甲军。 输了之后臧霸神情也不见低落,而是笑着说道。“好手段,你这枪法应该是和童师学的吧。”看张任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开口解释道。 “你应该发现了我的招式脱胎于那一百二十五路梅花枪,因童师欠我祖父一个大人情,所以小时候在家指点过一段时间,可惜我天资不足终究未能全部学会。” “但他老人家在离开前还是把初级的一百二十五路梅花枪,中级的一百二十五路梨花枪,以及更强的一百零一路百鸟朝凤枪全都使了一遍。” “可惜随着岁月流逝,很多招式我都忘记了,也是到第三十二招时我才想起来你所使的就是那套百鸟朝凤枪法,就和你的枪名一样。” 一旁的张良听到这些话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臧霸后期一直在曹营没有存在感,因为吕布死在了曹操手上,就是这么简单。因为他受过童渊大恩,而其恩师又和教吕布戟法的李彦乃是结义兄弟。 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不但同时拜于玉真子门下学习武功,还一起娶了河北颜家的那对姐妹花颜云和颜雨。李彦武功比同门的童渊和张愧能更强一点,基本上是十八番武艺尽皆精通,其中又以戟法为最强。 值得一提的是玉真子确实是个传奇人物,他的三个弟子也许名声不显,但是拜于李彦门下的吕布,拜于童渊门下的张绣、张任、赵云,拜于张愧门下的典韦、太史慈,这六人几乎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名将。 当初典韦来幽州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加入,除了觉得刘备是个可以托付的明主,待遇确实给的不错,也未尝没有师伯童渊在的缘故。 有这层关系在张良就不太担心后面的西凉之行这些泰山悍匪不听话了,他们的老大竟然是自己人,感慨这真是太巧合了。这关系不用白不用,只见他开口对臧霸说道。 “臧将军这真是不打不相识,童师如今正在我幽州隐居,他去年还统率过玄甲军抗击过鲜卑和匈奴人呢。你身边的张子凡和刚才借你枪的赵子龙,他们两人皆是他的弟子。” 臧霸听完突然眼神一亮,激动地朝张良走了过去,被眼神不善的许褚和田豫两人给挡住了,看着这两个壮汉身上散发的气势,心惊幽州果然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赶紧退了一步抱拳说道。“是在下冒昧了,听到童师的消息有点情难自禁。” 张良对主动保护他的许褚和田豫道了声谢,然后对他们说道。“臧将军是自己人,没有必要对其那么见外,他不会伤害我的。” 心下感动的臧霸扭头就对孙观等人喊道。“你们他娘的不丢掉武器还在等什么,想当我们幽州军的敌人么。”其手下纷纷笑着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没想到这事还真能峰回路转,打不过就加入,不用死真是太好了。 第125章 东莱太史慈 在降伏了臧霸等泰山诸将之后,张良把周瑜和田豫留在了开阳让他们控制这座城以确保货物可以顺利抵达郯县,自己带人赶往东莱黄县。 于禁派人传信说是太史慈护送刘繇去往临淄后已经回到了家里,此时身上没有任何的职事,亦不从属于任何诸侯,他招揽多次对方并不买账,全都客气地婉拒了。 原本从属于刘繇的将领大多都改换了阵营,只有太史慈一直跟在旧主身后。不止因为他们都是青州东莱的老乡,还因为初遇时那个不互相背叛的承诺。 在曹操多次招揽无果后,终于在开春不久后将两人给放了。因为青莱在闹五斗米贼,所以太史慈将刘繇及其家人安全送到了临淄后才独自一人返程,他还一心挂念着年龄大了的母亲。 哪知回了黄县后发现这里一切正常,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除了在进城时遭遇到了非常严格的盘查,还要让三人以上的熟人亦或是邻居来确认身份,其他与离开之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最让太史慈意外的是这些贼人控制了黄县这么久,除了几家仗势欺人的恶霸和豪族之外,于百姓几乎算得上是秋毫无犯,人家需要什么东西出钱买。至于所谓的五斗米道也没有强迫别人信仰,只是发了一个介绍仙神的小册子和一本名为封神榜的书。 听说这波人和黄巾那种见人就抢的贼子完全不一样,对于传教也不甚热心,而是忙着收拾那些为祸四里八乡的世家老爷们,拿到手的土地当即就给村民分了。谁家有难处还会主动去帮忙。 对于这些人的来历整个东莱郡的百姓们心底都有所猜测,毕竟这里距离幽州的辽东还是很近的,走海上顺风的话也就是几日的路程,而且他们已经在东莱沿海附近建立起了一个码头,并在那里布下了重兵把守。 再说哪有操着北方口音的五斗米贼,益州来的商人大家又不是没见过,那说话压根就不是一个调调。天可怜见,终于等到幽州刘使君的王师了,想明白的东莱百姓开始积极配合李典,于禁,乐进三人的各种工作。 要是那些世家暗中想勾结起来发动叛乱,立刻就有人前去告密。基本上是这些人前脚刚把兵将聚集起来,准备裹挟一些百姓去攻打县城,就被闻讯赶来的李典等将给屠灭。 听完母亲讲述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后,太史慈回来的当夜就失眠了。第二天想添水发现家里水缸是满的,想劈柴发现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码成堆,想补一下漏水的屋顶发现上面全都是全新的瓦片。 一问母亲竟然是控制黄县的贼头,那个于禁派人来做的,对方还声称是其朋友,如何推辞都不行。平时帮忙做家务也就罢了,还时不时送做好的肉食和熬好的鲜汤过来。 对方这么大献殷勤,肯定是想招揽他,果然接下来几天这个叫于禁的就来了好多次劝说自己加入,可每次问及是为谁效力,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回答张天师。 这不是太史慈想要的答案,此时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有过一次失败择主经历的他对此事变得尤为谨慎,生怕再错一次。 跟着刘繇的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快活,一身武艺几乎无用武之地,不是在干护卫工作就是在训练士兵,连一场像样的战事都没有打过。后来去了扬州之后就更是如此,那里承平已久,一些士兵的甲胄和刀剑已经有了斑驳的锈渍。 有心想要扫除军队里的弊病,可是整日都被世家豪族塞进来的关系户掣肘。关键是刘繇还需要这些家族支持,对一些事没有办法痛下决心,只能让他不要着急,一切缓缓图之。 可时间不等人,在刘繇当上扬州牧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掌控扬州全境之时,汉帝刘协被西凉余孽烧死,天下彻底开始大乱。也就短短数月时间,已经有数人被从争夺天下的诸侯序列之中踢出,其中姓刘的就有三位,分别是刘岱、刘繇、刘虞。 现如今在这大汉朝内名声最响之人自然是坐拥荆、司两州大部分土地,已经称襄阳王的刘表,接下来才是袁绍、袁术、曹操、陶谦等人。那对有名的叔侄暂时不计算在内,他们一个人在幽州纵情声色,一个在益州花天酒地。 原本太史慈想回来陪母亲一段时间后去投袁绍的,可看到家乡黄县现状后他真的犹豫了。伪装成五斗米贼的幽州军这才来了几个月,乡亲们脸上就已经露出了如此开心的笑容,就可以知道幽州百姓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 也是这时他才看出刘备此人志向不小,只是在自污罢了,也将其纳入了考量之中,心思在这袁刘二人之中左右摇摆,一直举棋不定。 好在也没有让太史慈纠结多长时间,于禁口中的天师亲自上门了,并且将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了许多礼物。 在放下东西后,张良在太史慈和其母惊讶的眼神中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具,朝两人躬身行了一礼。“婶婶好,子义哥好,我叫张良,乃是幽州牧刘玄德的结义兄弟。今日冒昧上门拜访,是为我大哥求贤而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良又长了一副好相貌,再加上这段日子幽州一方的照顾,太史慈母亲对眼前这个美少年好感大生,嘱咐自家儿子好好待客,赶紧跑去下厨做饭了。 太史慈点头应下,将张良请到了屋子里谈事,进去坐下后叹了一声道。“猜到五斗米背后是幽州,但我没想到你能来。如今看来你去辽东应该只是金蝉脱壳之法,为的是骗人耳目。” “那你其他两个结义兄长,关云长与张翼德是不是在北方收拾胡人,在为去年开春异族联手入侵幽州的事情算账,不知我是否说错。” 第126章 洛水之誓 面对太史慈的询问,张良笑着夸赞道。“子义哥真是目光如炬,不过时间说错了。我们去年秋天就开始攻击南匈奴和西鲜卑,已经将我大汉的国土往北推了数十公里。” “我二哥关云长,连同副将黄汉升、徐公明三人带领三万青龙军精锐铁骑从定北城出发,于并州雁门关外以北三十公里处大败南匈奴右贤王须卜骨都侯十二万骑兵,斩首五万余。” “西鲜卑就更不值一提,在较为强大的东鲜卑五部落灭亡后,他们已经没有勇气一战,被我三哥带领狼牙军给赶到更北边去了。自此从辽东以北至并州雁门关以北这部分草原,皆为我汉人领土。” “幽州是北境的定海神针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以后会在草原建起多座新城,要是胡人想要南下得先从我幽州儿郎尸体上踩过去。” “羌人也猖狂不了多久,我马上就要动身去西凉收拾他们,只不过我不打算动用幽州军,而是要从辽东的异族部落那里强征,所以得需要一些英雄好汉替我死死压住这些豺狼。” 看着张良一直给自己眨眼,太史慈苦笑了一声。“之前你派人替我尽孝,为招揽又亲自跑这一趟,进门后哥长哥短,还将一些隐秘之事和盘托出,我还有的选么。” 说完后太史慈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着张良郑重行了一礼。“我愿加入刘使君麾下,为匡扶汉室奉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张良也起身还礼。“能得子义将军,我幽州如虎添翼矣,我代大哥向天起誓,此生此世,永不负将军,否则……。”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红着眼的太史慈打断了。“别说了,总不好叫我哭出来吧,在下何德何能敢让主公和你这麒麟之才为我起誓,这份知遇之恩唯有以身相报,该立下誓言的应该是我。” 随后就见太史慈郑重指着洛水的方向开始发誓。“我太史子义这一生都将忠于主公刘玄德,忠于汉室,如违此誓,定教我万箭穿心而死。” 此时的洛水之誓在人们心中还是很神圣的,光武帝刘秀曾指着洛水为誓,放过了杀他大哥的仇人朱鲔鱼,在对方带领着洛阳地区十几万将士投降后,也没有在事后反悔而杀掉他,并将其封为扶沟侯,从此富贵一生。 这件事后来广传天下,洛水之誓对人们还是很有约束力的,直到司马懿那个小人出尔反尔将这东西当成了一个屁,直接违背了他的誓言,在得到胜利之后将曹爽和他的家人全部杀死。 这事做的就和吕蒙白衣渡江一样没有底线,给后世造成了特别恶劣的影响。此后别说指着洛水发誓,就是指着祖宗发誓别人都不太会信了。 后者比起前者也不遑多让,因为自古以来,即便是刀兵血战的战场,百姓要在延绵的战争中活下去,就得需要穿行其间的商人,“互通有无”至关重要。 在白衣渡江,背刺盟军主将这个事发生之前,无论这个天下打的多么乱,诸侯间交战多么频繁,穿着“白衣”的商贾都能能享有特权,可以在各大势力之中来往自如而不被攻击。 因此在战乱时代,穿着白衣的商队在天下各州「畅通无阻」、「互通有无」,是战争时期保障民生的战争规则与伦理底线之一。 举个例子,如果李典车队去徐州送货途径琅琊郡开阳县之时穿的是白衣,臧霸出手把这些货给抢了,还把人李典给杀了,那他此生就真只能窝在山里当山匪了,因为哪个诸侯都不敢收他,战败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穿着白衣自然可以骗过臧霸,但军队扮商人这事传出去之后,幽州的繁盛景象一夕之间就会崩塌,他们再也得不到任何其他州的物资,真会被其他诸侯困死在那一州之地。 自古以来一直各个国家都在遵守的规则,到三国时期就被吕蒙给破坏了,可想而知孙权在知道白衣渡江和关羽之死时所受到的惊吓和内心的愤怒。不出所料,江东鼠辈这一个名词跟了他们整整上千年。 因为司马懿和吕蒙的行为,不知道在后世害了多少人。一个导致无数功勋卓着的将领晚年都为人主所猜忌,落不得善终。另一个导致战事一起,所有的商人都要受到严格的监视和管理,以防宵小混迹其中搞破坏。所有的往来交易全部被斩断,没有囤积物资的平民百姓就只能等死。”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张良提前出手灭了那个祸乱天下的司马氏族,如今就只剩下司马徽和那个小儿司马懿,也不知道他们正在哪里阴戳戳的盯着自己。 将因为太史慈指着洛水发誓引起的汹涌思绪按下,张良赶紧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收下太史慈后张良这次的青徐之行就得告一段落了,因为他知道辽东联军的第一次远征应该是失败了,这次故意没有给他们配备谋士就是要让那六万人多死一点。 这个道理很简单,一旦两次联合都尝到了甜头,下次不用他张某人牵线,这些辽东部落绝对会再次联合起来。无他,有一个随时可灭掉他们的强邻在侧,如何能够安稳的睡着。 两年后幽州一旦开始起事和其他诸侯争夺天下,军队被人给牵制住,这些部落定会在后方偷袭,联手入寇辽东。 其它地方也就罢了,辽东这块土地太过重要,上面不但物产丰富,地下还藏着各种矿产、石油等丰富的资源,开荒以后这片肥沃的黑土地搭配着合理的种植方式,养活三州之地的百姓都不成问题。 当然,现在这地方大部分都还是一些没有开发出来的蛮荒之地,白山黑水之间甚至生活着许多茹毛饮血的野人部落。没有几代人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开发,短期内是看不到任何成果的,就和荆南数郡是一个道理。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张良为后人留下的宝地,尽管暂时无法开发出来,也不能便宜了其他异族。既然后世的汉人吃够了这些辽东野人的苦,就由老祖宗们替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吧。当然,辽东与荆南的大开发要在建国后才行,如今耗在上面无疑是自寻死路。 第127章 大事件前奏 公历纪年一八六年三月底,就在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在金城聚集了八万铁骑准备入寇京三辅地区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一股来路不明的骑兵出现在安定郡肆意屠戮那里的羌人部落。 这件事怪异之处就是那些骑兵的装束和外貌特征一看就是胡人,可这群疯子专挑羌人部落下手,几乎是见人就杀,安定的羌人几乎被杀绝,倒是有一些人跑到汉胡杂居的聚集地这才逃过一劫。 安定郡三个头领听到家没了之后其中两人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另外一人眼睛充血,当即就吵着要报仇。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些西凉叛军其实是各地羌人部落凑出来的联军,北宫伯玉知道要是不替这些人行报仇之事,人心定会散了。 而且背后有这么一群来历不明的骑兵谁还有心思去三辅地区入寇。随后派斥候抓到一些舌头回来,在严刑拷打之后才知道这些骑兵都是辽东诸胡的。 其中有什么扶余、沃沮、三韩等部落,这些人都是奉幽州那个张屠夫的命令,来凉州行灭族之事。还扬言凡是高过车轮的男子都要杀了,以作为诸羌这么多年在凉州反复叛乱及残杀汉人的惩罚。 当时得到这个答案后,西凉叛军的所有羌人感觉一股凉气突然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随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无尽怒火。这个张良小儿把他们当成什么了,难道是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 当即就让人联系西边的唐旄和发羌,准备聚集起几十万大军,一方面是围杀了这些辽东来的胡人部落为死去的安定郡羌人报仇。另一方面是要为这个事讨个公道,必须去中原杀一些汉人作为报复。 当然,西凉不是没有汉人。可一来人数较少,且都聚居在一起以寨子的形式存在,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属于那种浑身都榨不出二两油,硬吃还要崩掉几颗牙齿的存在。 这么说吧,西凉汉人中的那些弱者早在屡次的入寇和羌人的反复叛乱中死了。如今能够活下来的,不是以武力在当地称雄,打的周围羌人不敢侧视。 就是狡猾如狐,主动融入了羌人部落。现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旦羌胡入侵,一个个收到风声后跑的影子都没了,没事了又回来继续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汉胡杂居的寨子这次一点事都没有,因为张良说的很清楚。哪个部落敢乱来导致汉民受伤害,一切后果自负。 但让西凉叛军傻眼的是,他们的老大哥唐旄和发羌,两个常备骑兵六万以上的大部落,屡次入寇汉朝的主力军,竟然将派去的使者给轰了出来。 见鬼的是这两个部落都说自己爱好和平,还说都是受了西凉羌人部落引诱这才犯下大错侵扰大汉边境,给汉朝百姓带去了深重的灾难。 如今正日日夜夜跪在白石之前忏悔,希望如君父一般慈祥的大汉能给他们一个改错的机会。还骂西凉的羌人是首鼠两端、狼心狗肺的叛徒,自此之后大家一刀两断,一别两宽,一清二楚。 还好被派去的使者脑瓜子灵活,花重金私下打听后才得到了一个消息,南匈奴十二万大军被关羽一战打残,西鲜卑被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据说已经往更苦寒的北边与通古斯人争抢地盘去了。 这个消息回来后西凉叛军里大部分羌人都沉默了,在起事前人家也不是没有提醒。但他们就是不听,觉得大汉已经乱了,是时候打进中原那花花世界去享受一下别样人生了,凭什么当初那个董卓可以,自己就不可以。 这些羌人此时开始羡慕起南边的蛮族和百越,真想和对方换一下地盘。这北方谁爱待谁待,日子真的是不好过呀。 闭着眼睛都知道安定那些胡人是张良手中的一把刀,那个操刀人此刻还没有现身,可是看唐旄和发羌那瑟瑟发抖的样子,那个屠夫一定会来的。 他去了一趟辽东,那边的高句丽和乌恒被生生抹去,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剩下的诸胡在其淫威下瑟瑟发抖,如今更像狗一样被人指使,横跨整个大汉来西边打自己。 什么兄弟阋墙,什么声色犬马,什么胸无大志,终究只是一场戏。西凉叛军看懂了,但为时已晚,他们用了一个冬天已经磨好的刀枪,第一刀竟然砍在了辽东诸胡身上。 不打又不行,这些疯子正在到处灭族,双方已经结下死仇。可打了之后,还出的去这凉州么,傻子都看得清楚那个阴人在背后正等着他们虚弱,好一击将西凉羌人摁灭。 前是十死无生的千里绝地,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还未见那人一面,一出手就将所有人逼入了进退维谷的地步。北宫伯玉叹了口气,给众位头领出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先把在安定作乱的这些人先打残,然后趁张良没来之前举族迁徙,内附一个诸侯寻求保护。这个人是谁都行,哪怕成为别人手里的刀,但只要能受到保护,能活下来就行。 这件事如果不快点抉择,等到那个张良亲至,羌人能活下来的估计十不存一。东鲜卑、乌恒、高句丽已是活生生的例子,这厮对异族的手段一向是凌厉狠绝,心中是没有半点善念的。 同时北宫伯玉还提醒了各位头领,千万不要想着临走前屠杀凉州剩下的汉人,一旦把幽州激怒,这天下没人保的住他们,谁都不行。以后去了中原更要夹着尾巴做人,因为四周都是汉人,再像如今这么反复叛乱就是找死。 窝囊呀,这八万铁骑本该纵横天下,却被一个年未及冠的少年给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得不去给他人做狗,帮人家打天下,这样才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这群西凉叛军心中生出一股滔天的恨意,在离去之前他们要把辽东这些给人当狗的诸胡部落联军宰了泄愤。 第128章 惊世阳谋 同样的春天,又发生了两件震动天下的大事件,其炸裂程度丝毫不亚于去年的四胡伐幽和诸侯讨董,让每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大汉子民都震惊到失声。 第一个大事件是匈奴人血泪控诉,因为汉朝现在属于诸侯乱战时期,没有一个权威的中央朝廷。所以南北匈奴王庭联合起来给除幽州内的每个实权诸侯都发了正式文书,批评刘备在肆意践踏大汉律法。 去年秋天以来,幽州军多次无故跨越边境线挑衅,并肆意屠戮无辜的匈奴子民,一点仁义礼法都不讲。随后用卑鄙的手段打败了他们的十二万骑兵,还无耻在南匈奴腹地建城,让数十万人无家可归。 更有甚者,他们的邻居西鲜卑大片领土沦陷,已经被这群强盗赶到了阴山以北,昔日家园彻底沦陷。最重要的是幽州的动作还没有停止,青龙和狼牙两军正在包围南北匈奴,想要行那亡族灭种之举。 随后匈奴人主动承认了历年来南下入寇犯下的罪行,还对他们的长生天发誓,以后永不南下侵略。表示愿意赔付给各个诸侯一大批金银珠宝、牛羊和良种马匹。 只求众人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把幽州这匹失控的野马拉回汉朝去,还隐晦的提醒要是放任匈奴被灭以后谁还能制衡他们的铁骑。 这文书自然是通篇废话,只准你侵略我们,不准我们打你,世间没有这种事。幽州的做法相当解气,可最后面说的没有错,要是再放任刘大耳在北边这么玩下去,大家不如投降得了。 所以诸位诸侯还是配合的向刘备提出了严正抗议,言说我大汉乃礼仪之邦,不要随意欺负周围的异族。还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准其再对匈奴人出手,将派去的军队给撤回来,否则就要联合起来攻击他。 这件事传开后世人皆瞠目结舌,那个整日醉生梦死,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刘备,竟然还藏着如此凌厉的手段。他那两个结义兄弟关云长和张翼德把人家异族打的哭爹喊娘,现在都来大汉内告状了。 逼的那些蛮夷都披着儒家外衣,学着用礼和仁来保护自己了,怎能不教人惊叹。以一州之地,追着北边所有异族吊锤,谁听了能忍住不为其喝一声彩。 如此看来,那句从幽州百姓嘴里说出的,「我们刘使君打了那么久的仗,享受享受怎么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这种英雄豪杰就该妻妾成群,享上那齐人之福。再说人家大兴土木建设宫殿用的全是异族俘虏,本地人压根就不用服劳役。 这时一些走南闯北,消息灵通的商人得瑟给众人分享一些隐秘的见闻。如今幽州的繁荣程度已经不下当初的都城洛阳,甚至尤有胜之。 那些北上的洛阳百姓如今各个都是有钱人,吃喝不愁不说,有七成以上的人竟都用得起白纸,送的起自家儿郎去读书求学。至于人家本地人,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富户,光靠出租房子都赚得盆满钵满。 这种言论刚一冒头,就被各诸侯派人给掐灭,不然一定会再次出现治下人口流失的情况。同时境内的商人也被严厉警告,做生意可以,要是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以后定斩不饶,这才将热议平息下去。 好在之后第二个大事件立刻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那就是西凉羌人宣布内附襄阳王刘表,由五万铁骑护送诸部落南下荆襄,西凉那偌大的地方如今就只剩下一些汉人和部分汉羌杂居的寨子。 就在世人摸不清头脑的时候,襄阳王刘表对幽州牧刘备再次发出了一封言辞犀利的谴责信,内容也被一些有心之人给扒了出来,这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原来是那个去了高句丽的麒麟才子又忍不住在作妖,组织了一波辽东诸胡联军横跨整个大汉跑到了西边去打人家西凉叛军。据说手段非常残忍,高于车轮的羌人男子都被杀了。 忍无可忍的西凉叛军八万铁骑和辽东诸胡对外号称十万的联军铁骑在狄道打了一场。最后以熟悉地形的西凉一方取得了胜利,将对方人马杀死大半,只有一万多人逃跑。 但西凉羌人也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八万人就只剩不足五万,害怕张良趁虚而入,这才诚心内附刘表,想要直接躲到南方去,以此来避开那人的追杀。 这事一出天下惊惧,幽州一兵未发,辽东的那些异族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张良操控着去西边送死,这事比关羽大破匈奴右贤王须卜骨都侯十二万铁骑听起来还叫人感到惊悚。 此子真是一个祸乱天下的妖人,随后一则消息更是让天下诸侯失语,是去辽东做毛皮生意的商人泄露出来的。 说是还好那些西凉羌人跑得快,因为张良正带兵马在一家家点名的请辽东诸胡再起第二波联军,本来他们被控制着不准回来,后来听到羌人跑了这才被放归自由。 这两件大事发生之后,列位诸侯雪花一般的信件飞向了幽州蓟县刘备处,大意就是我们发现你的小动作了。现在立刻停止你在北边一切行为,好好欣赏你的歌舞,喝你的美酒,玩你的女人,要是再搞小动作我们就要联合起来打你,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张良知道后并没有停止征兵,就是羌人跑了这个西凉他还是要去,白捡的土地不要白不要。没了羌人辽东诸胡就要替他趟平去汉中和西域的路,谁敢阻拦自己去益州传道就得死,那数十万教徒还等着聆听大道之音,西域诸国水深火热的民众们还等着人去拯救呢。 之后幽州统一对发生的事情做出了回复,言说州牧刘备并不清楚这些事,是其三位结义兄弟自作主张做出来的,已经勒令他们停止。 其中关、张二人念兄弟旧情已经停止包围匈奴,撤回了定北和青龙两城,只要匈奴人不主动挑衅,就以两城以北三十里重新划定汉胡界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但对张良这人,州衙的荀彧表示如今已经彻底失控,人家压根就不听幽州的政令。自家主公念旧情也不好太过苛责,给所有诸侯提了个建议,他马上就要带着辽东的诸胡联军去西凉了,要是不服的可以西边找他。 在袁绍、袁术、公孙瓒三人刚接到回复后不久,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接到了张良送来的威胁信。信中直言自己准备去西凉立足,然后借道汉中去益州传道,立下自己的教派道教。 随后会去趟西域,在乌垒城重建西域都护府,重启汉朝对那里的统治,指引那些迷途的羔羊走向正途,这个时间不会短,估计要花几年时间。 要是三人硬要阻拦,那就直接开战吧,到时鹬蚌相争,只会便宜得了羌人数万铁骑的襄阳王刘表,辛苦谋得的基业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是堂而皇之的阳谋,幽州此刻的实力已经有些超标,北境如今找不到一个敌手。真要把对方逼急了,鹿死谁手真不好说,最后只能便宜了刘表和曹操,三人在手下谋士的建议下纷纷忍了这口恶气。只不过都加快了练军与发展的步伐。 第129章 乱战开启 本来刘表还在头疼荆南数郡遭到南蛮入侵该让谁去救援之时,羌人就被逼的南下归附了。这可真是瞌睡就遇到枕头,南宫伯玉和李文侯立刻被派去零陵和桂阳平乱。 但只允许他们每人带一万兵马,队伍里的羌人比例不得高于一半。这么安排出于两个目的,一个是这些人毕竟刚从北方过来,对南方的气候,道路,饮食等一切都不是很熟悉和习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才行。 另一个就是刘表不放心,这些部落在凉州居住的这上百年来叛乱就没有停过,要是真让他们全去了荆南并适应了那里的环境,无异于是纵虎归山。 因此这些部落一来,除去那些充入荆州军效力的铁骑外,其他人全都被打散居住在南郡的各个县,一个羌人村庄周围最少会有六个以上的汉人村庄将其死死包围在里面。 诸羌部落的头领虽然心有不服,但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在这里要是动歪脑筋,恐怕连浪花都翻不起来就会被收拾掉。 这次和羌人一起南下的自然还有一些不想留在西凉的边军以及其家族,比如出身军事世家,汉朝伏波将军之后的马腾。在羌人叛乱之时,他得到了当地豪商的资助而起事,在陇西乃至关中招揽到了许多兵马和优秀的将领。 原本该投入韩遂麾下的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等八人,因为西凉叛军并没有东出而选择了马腾。再加上那个前来投奔,勇冠三军的庞德,让其一时之间在陇西地区风头无两。 彼时被任命为越骑校尉兼陇西郡守的盖勋在知道羌人南附请求后,就给刘表写了一封信,建议他将马腾一起招着南下荆襄。一来可以制衡那数量庞大的羌人铁骑,二来此人身边将星云集,正好缓解朝廷此时严重缺乏领兵大将的窘境。 要知道马腾身下还有三个儿子一个侄儿,分别是马超、马休、马铁、马岱。关键是他们的武力都不弱,这四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武力值还在不断飙升,被右扶风茂陵的当地人称为马氏四虎。 接到信后刘表当即就给了马腾一个四品杂号将军,名为扬武。要知道这个起点已经很高了,盖勋在边境立了那么多功,守了那么久的边境才比其高两格得了越骑校尉。 实在是最近那个投靠袁术的孙策,在安静了一段日子后又开始四处挑衅,不断带兵骚扰南郡数县,给刘表搞得头疼不已。要兵那有的是,谋臣与文吏如今因为王、杨等世家的倾力扶持也不是很缺。 目前他急需一批很能打的将领来撑住门面,要不然堂堂襄阳王拿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丝毫办法都没有,岂不是徒惹天下人耻笑,还有何面目去争这天下。 最关键的是袁术这厮不但占着南阳郡不走,窃得传国玉玺之后更是拒不归还,扬言此等宝物自然是有德者居之,还直骂他刘景升这个朝廷是伪朝。 连人家吊打异族诸胡的刘大耳都没有称王,他一个靠襄阳世家扶持,事后又翻脸不认人的卑鄙小人有何面目自立为王。让其速速写下降表,让出荆、司两州的地盘,赶紧滚回山阳老家去躲着,如此才能饶其一条狗命。 被赶回的使者在刘表面前将出使过程和对方的反应一说,他差点没给气死。要不在等马腾过来,手下暂没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早就要点齐兵马收复南阳,并杀到豫州治所谯县去教那个袁氏狂儿做人。 当然,在袁术眼中这个刘表脑子也是有问题的,为这块传国玉玺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和亲兄弟袁绍之间都闹翻了,你现在过来空口白牙就要把这物要走,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两人终究因为玉玺及南阳郡的领土争端彻底交恶,袁术也没有闲着,到处在招兵买马及寻访名士猛将为自己效力。豫州自古以来多出英雄之辈,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其下辖汝南、安丰、弋阳、颖川等六郡九十多县,虽然颖川一郡能用之人几乎全让张良挖走,但是其他五郡仍有许多人才。 除去那些年岁还小的,如今能用的文武就有李严、辛毗、高柔、毛玠、丁奉、李通、魏延、文聘(还未投刘表)、陈到等人。 在汝南袁氏和四世三公两块金字招牌面前,这些人想了想之后就都加入了。因为此时乱世已至,择一方大势力栖身,活下去的几率总比平头百姓要高。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战争来临的非常快。在五月中旬之时,刘表正式对袁术宣战,两人为南阳郡的归属问题大打出手。冀州的袁绍本来盯上了青州,他的兵马刚到泰山准备攻城,就被公孙瓒给偷袭,于是回军去打并州。 徐州的陶谦也没闲着,看到袁氏兄弟都有了对手,立即派兵开始攻击青州的泰山、乐安、济南,不过绕开了北海和东莱两郡,他十分明白那里是谁掌控着。 天下在霎时之间就开始烽烟四起,除了刘备、刘焉和曹操外几乎所有诸侯都已下场参战。到金地的张良也在凑热闹,他用胡人铁骑开路,猛攻刘表因去年趁羌人之乱,得到边将投诚而控制的陇西郡,盖勋最终被十万铁骑围困在了上邽县。 面对这个投石机不间断骚扰,各个方向朝城里挖地道,不停往城里射劝降信,无休止地用扩音喇叭宣扬幽州百姓生活好的无耻之徒,盖勋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人的名,树的影。他的部下还未战就先怯三分,在这一系列的攻心战之后,战意又能留有几分呢。城里的百姓也没有拼死抵抗之心,强行征召过来后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保不准这城门晚上自己就开了。 看到这种情况后,盖勋叹了口气决定开城投降,这仗打的太窝囊了。出来后发现这些异族之人他娘的已经开始在城下埋锅造饭,张良这厮还摆了一副象棋,正眨着眼问他要不要杀两盘。 盖勋黑着脸说道。“没心情,难道你大哥终于忍耐不住了,要开始下场争这天下?” 张良笑着摇了摇头。“盖老将军,是襄阳王挡住我去益州的路了,你可以写信告诉他这只是个警告,如果再封锁天水至五丈原等去汉中的必经之路,我就再下几郡玩玩。” 看着在张良面前俯首帖耳的异族虎狼,他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上天为何要生出这等乱世妖星,还嫌这大汉这个巨人倒的不够快么。 第130章 有教无类 刘表反应还是十分迅速,在接到盖勋信件后立刻给出了回复,那就是放张良过去,但最多只能带三千人随行,以后也不禁止两州的贸易往来,但陇西得还回来。 这事张良自然不依,把陇西还回去万一刘表将来后悔并掐断他们的商道该怎么办,只有在这地方驻军才能保证与最大交易方益州完成资源交换。 明面上刘备手里只握着一州之地,地盘不如袁绍和刘表的大,可是益州块飞地又何尝不是他的,这些年叔父刘焉的各种资源支持就没断过。 虽然两方是在各取所需做生意,可是天府之国说到底是什么都不缺的,离开谁都能够过得很好。真以为人家是为了享受才大肆采买幽州商品的,只不过是在用一种双赢的方法帮助自家侄儿成事。 此时东边徐州的商路已开,但那里毕竟不是很保险,始终受制于他人。所以西边的这条线至关重要,益州的蜀锦、绢帛、茶叶、丰富的井盐、木材、竹制品等物都是张良急需的。 俗语说的好,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他正在金地北边的草原上起一座凤凰城,为的就是将益州这些东西加工成精美的商品,从西域诸国换回来大量的金银和丰富的金属资源。 就以其中较为强大的龟兹为例,这个国家之所以可以雄霸丝绸之路的北道,不就靠着成熟的冶铁、冶铜技术和各种丰富的矿藏用于出口欧洲换来巨额财富么。 但他们的冶炼技术最初由西汉传入,经过多年的发展,在东汉以后就成了西域泱泱大国之一,国力鼎盛时期的领土以库车为中心,东起轮台,西至巴楚,北靠天山,南临塔克拉玛干沙漠,这范围内的地方几乎都是他们的,其势力范围可见一斑。 最关键的是这个国家处于丝绸之路上的中西交通要冲,连接着东西方之贸易,传载东西方之文明,而且是古四大文明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交汇之处。 曾经的西域都护府就是在乌兹东部的乌垒城建立的,后来到桓、灵两帝时,汉朝对那片地区的统治力越来越弱,都护一词已渐渐成为历史。 尤其是在西凉叛乱之后,彻底堵死了西出玉门关和阳关的路,就如同后世那首有名的凉州词所说那样,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事发生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斩断了中原王朝与西域诸国的联系,或者说是关上了中西方交流的大门。与此同时,也让这周围的少数民族看到了大汉朝的虚弱,纷纷脱离控制以求自立,可想而知造成的影响有多么坏。 张良本来秋天就要和蔡琰成亲了,压根就不想到处跑。可是西凉羌乱一出,是不来都不行,反正辽东各异族部落的汉人老师到位了,就是那个在青州作威作福的孔氏。 走之前还特意让臧霸、孙观等泰山贼发挥他们的强盗作风,把临淄,济南等地姓孔的也给绑了,全都请上船拉走,此事当时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吓得不少孔姓之人连夜改名。 至于颜、曾、鲁等世家已经变卖家产,绕道北边草原在前往西凉的路上,他们自然是被请来用文风教化凉州这些异族的。 当然,在这些人来之前,张良把西凉如今还剩下的氐人、小部分汉羌杂居没有犯过事的小部落,西边的唐旄、发羌代表叫到一起见了次面。让每部到时候认领数个老师回去好好学习,并建立一个孔子书院。 一年后会派人去监察和考核,要是说汉语的人数太少或者没有用心推广儒家思想,他张某人就要提着铁骑上门亲自教学。 当时那些使者们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如丧考妣的表情,这是他们生平见过最不可思议之事,这是拿刀架在所有人头上逼着大家学习。但有人敢反抗么,答案是没有。有辽东这征来的十万铁骑在侧,他们如果不照办顷刻之间就会被灭。 言归正传,盖勋在看到张良不同意让出陇西郡后立刻就犯了难,有这地方在手,三辅地区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证。更有甚者,一旦打穿右扶风,荆州之地也会暴露在其兵锋之下。 看到这小子一脸无所谓的在那摆弄象棋,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开口说道。“你前几天不是嚷嚷着下棋么,我同意和你下,不过不是象棋。” “毕竟这东西是你创造出来,你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不若我们手谈一局围棋,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家主公的要求,退出陇西郡,安然南下益州。” “如果你赢了,陇西之地你拿去一半,事后我们也不会再出手讨要。全部给你想都别想,不行就全面开战吧,也让天下看看你幽州的狼子野心,大不了玉石俱焚而已。” 张良欣赏的看了一眼盖勋,这人有勇有谋,品性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一直以来兢兢业业的为大汉戍边,在边军中威望甚高,是汉朝真正为数不多的擎天玉柱之一。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犟,如何招揽都不行,非将南移的朝廷作为正统。 “好,换成其他人敢说这话我是不做理会的,但可为盖将军破例,只要你围棋能赢过我,陇西尽数退还,而且以后再不会来相扰。” 盖勋激动的拉着张良肩膀说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小子一定要守信。”张良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一旁护卫的赵云暗地里猛翻白眼,在围棋这一道上目前他就只见过贾诩和郭嘉两人在自家军师手里赢过一局,其他人压根就不是对手。 就下围棋这事贾诩还郁闷的对赵云多说了两句。“郑师,卢师、戏志才等人下不过张良完全是因为他们棋路太正,这小子战术太多,心太脏。要是再让其执黑先行,那就没必要下了。” 好巧不巧的是,盖勋出身凉州的官宦世家,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君子六艺皆通,尤擅博弈,在围棋一道上向来比较自信。 所以在张良以自己年纪小为由想执黑先行之时,他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赵云正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第131章 暗影与杀机 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盖勋遭遇了惨败,他的大龙在中场就被屠了,只能无奈投子认输,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如此可怕的棋力还要抢黑先行,还有没有一点尊老之心。” 张良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双手摊开。“盖将军,兵者诡道也,这是棋局,亦是一场无声的厮杀,所以尽全力又有什么错呢。按照约定,明日我就退出这上邽,但是其他几县我将驻守重兵把守。” “为了让你有个交代,让襄阳王死心,我还特意从草原把打赢吕布的那个黄将军从青龙城给调了过来驻扎在附近,随行一万青龙军铁骑,所以就不要再费功夫调兵遣将想要用武力拿回这地方。” 到此刻盖勋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半晌后才出声。“你是怎么猜到的,主公的信件看完我应该立刻就烧掉了。” 张良起身拉了拉有点皱的衣角,面无表情的朝门口走去,快出去之时才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信盖将军,但信不过你主刘景升,就是这么简单。让步我做了,陇西还回去一半,但南下益州我要带兵五万。” “天下想要张某死的人太多了,我不会把性命赌在别人的良心上,那没有任何意义。三天内如果给不了我答复,到时别说陇西,我将把整个三辅地区握在手里,勿谓言之不预也。” 话说完就离开了,不再理会对方的任何反应,之所以费这番功夫只是因为他尊敬盖勋这个人,仅此而已。在这个阴谋诡计频出的乱战时期,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所以带几千人南下绝对是找死的行为,虽然最近没有刺杀发生,但张良知道在益州一定有人织好了一张大网在等自己,到时出了事刘表和刘焉两人是有嘴也说不清。 杀一张而废三刘,行这事带来的收益是无法想象的,可以说一旦此事发生,这天下局势立刻就会大变。为了报仇自己三位兄长会疯了一般攻击所有敢拦其南下报仇之人的。 以一州之地来挑战天下,此刻还不是最佳时机,仓促开打结局只能是败亡,最终得这天下者只能是南边的曹操。无他,因此人才是这乱世中真正的王者,其智谋、战略、才能、心机、决断力等,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而且张良还猜测,那个司马徽一定跟了曹操,接下来这场刺杀一定会是他的手笔。自己要以身入局,把这老阴货给从暗处钓出来,让其也尝尝被天下人瞩目的滋味。 更重要的是,这场刺杀过后,张良立刻会还以颜色派人去刺杀曹操。不管司马徽这局他当主公的知道还是不知道,都要为此付出代价,实在不行就用毒,要让扬州的所有曹军整日过得提心吊胆,也让他们体会一下前年冬天自己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要知道为了防备暗杀,他张良已经戒了所有口腹之欲,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不过他人之手。屋里更是一个婢女和下人都没有,就连晚上出恭也得要人保护。 为此还跟着张机学了医术,将所有关于毒药的古方和史书上的记载都翻了个遍,更是借着记忆把所有有毒之物都收集了一遍用来研究,了解它们的毒性和解法。 当初天门之所以放弃,又何尝不是被张良这疯狂的行为给吓到了,他们的眼线汇报,这人除了钓鱼、下棋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毒药,流水一般的毒虫、毒草进了他的院子。 马上要对曹操集团发起的暗战,就是为了逼他杀了司马徽或者将其废置,否则这事没完,曹军上下的所有文武都将在攻击范围内。反正是你麾下之人先出手的,敢用此人,你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三天时一晃而过,盖勋得到了刘表的最新命令,只有短短的两个字,那就是放行。主要是对方这时机选的太妙,他们的主力部队现在全都在南阳和袁术死磕,正在进行惨烈的攻城战。 此时再把张良惹毛,不管不顾把三辅地区给控制了,相当于身后的门户大开,让人如何能放心的争那南阳郡,必受袁术反攻。因此这个亏捏着鼻子也要认下,同时还通知了治下所有郡县不得阻拦幽州的货物入汉中。 得到消息之后张良即刻拔营,带着许褚、张任、赵云、张子仁四人率领五万多骑兵开始前往汉中。其他的将领则被留下来压制剩下的异族骑兵。 当然剩下的五万人马是翻不起风浪的,因为东野吉率领的一万沃沮族士兵是站在幽州一方的,身边还有黄忠带着青龙军在侧,镇压一切不服。 马韩部的那个聪明人朴旭也被张良带着,因为后来了解到他的兄长子嗣艰难,兄终弟及,将来会是此人继承部落。这事肯定是不行的,这人太聪明,太会隐忍了,此生都不准他再回半岛。 在行军路上张良还笑着对他说道。“誉诚,知道你心慕汉家文化,所以将你要到身边给了个汉人身份,你该不会有怨言吧。” 朴旭已经认命,他知道这是上次会议多嘴带来的恶果。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多年来的筹谋,夺到首领之位,统一三韩,制霸半岛,这些终究只不过是那黄粱一梦罢了。 只见他慌忙的朝张良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开口。“万不敢有丝毫怨言,这是小人梦寐以求之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唉,朴旭,就别用这副姿态来伪装了。我知你心中宏图伟略,亦知你手段凌厉,所以才将你死死摁在身边。没有怨恨这种鬼话不要再说,装了这么多年真的不累么。” “你兄长为什么生不出孩子你心里最清楚,就毋须我点破。换个身份好好活着吧,不杀你已是最后的仁慈,马韩不需要一个王者,但我手下需要一个干脏活的,总让手下大将干些阴私之事也不好。” 朴旭终于抬起了头,已经收起了之前低眉顺目的模样,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的张良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回了一句。“好,但你不得再对马韩出手,还要让人治好我兄长的不育之症,我相信你有办法。” 张良点了点头,以后这人将成为他的暗影,统领所有暗谍。“可以,哪怕将三韩都让你兄长统治也无妨,但我要看到一个毫无保留的朴旭,而不是一个给人当狗的朴誉诚。赐字一事我们将其揭过,以后我会给你足够的尊严。” 朴旭扬起嘴角笑了笑,这个张良果然和他是同类,那白袍之下隐藏着深不见底的黑,当初不该凝视深渊的。 第132章 封神之议 张良果然没有猜错,在从汉中进入益州的山路上,大军遭遇了三次埋伏,但幸好他每到一地就提前派人搜山,再加上有张任这个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带领,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广汉雒县。 率麾下文武亲迎的刘焉脸色十分难看,张良在益州遇袭这事就像在有人抽他耳光,而且是连抽三次,不给个交代以这小子性格会将这益州闹得天翻地覆。 哪知张良压根就没有提这个事,热情的参加了接风宴,仿佛就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似的,刘焉立刻反应过来他身边之人有问题,也就没有多问。 在宴会结束后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单独谈事,结果还未来得及谈刺杀这个事,张良开口就说了一句。“叔父,你中毒了。” 刘焉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为刺杀之事生气,此事会给你个交代的,但你也不能咒我呀,叔父来这益州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也就控制了汉中、广汉、东广汉(原广汉属国)、犍为四郡而已。” “当初蜀郡的张任还是我用十车物资换过来的,不然你以为他家里会那么轻松放人出去。其它郡人家不认我这个州牧的,现如今都在自治,一个比一个凶。” 这事张良并不意外,益州可是汉朝最大的一个州,下辖十二个郡一百一十多个县,它包含了后世的四川、重庆、云南、贵州、陕南大部分地区,以及广西、湖北、河南、缅北的部分地区。 人口数量常年保持在六百多万以上,这还没有算那些藏在山里不理世事,没有造户籍册的山民,和一些自治的少数民族。所以一年多时间能控制三地证明刘焉已经很优秀了。 “您想多了,我没有怪罪的意思,路上的那三波刺杀都过于拙劣,一看就是五斗米道那个教主张衡派人做的,他们已经如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真正厉害的刺杀还没有出现呢,我得以自己为诱饵把这些人钓出来。先不管这事,您是真中毒了,最好让我切一下脉。” 刘焉手中的茶碗一下摔到了地上,他惊慌失措的看着张良,终于从后者认真的神色中确认了这事。联想到自从到这益州后身体每况愈下,精神头也不如从前好了,哪里猜不出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如此说来,我手下的那个医师有大问题,最近身子不爽利还找他看过,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张良没有回答,已经开始给刘焉切脉,还看了他的舌头,眼底,还问了这一段时间大小便颜色,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目前这人还没想要您的命,用毒剂量每次都不是很大,这样就好办了,可以换血排毒和食疗,两个月内就能大好。” 刘焉这才松了口气,开口问了句张良能否抓住这幕后之人,否则他真的寝食不安。后者点了点头说道。 “能够精准把控剂量且让您吃下有毒食物,仅凭一个医师是做不到的,应该是您后宅之人。每次下毒的剂量非常小,可以算是微乎其微,故而银针、银筷或是侍者尝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我判断这毒应该是来益州之后中的,之前的内眷问题不大,那些新纳的妾室得尤其注意。但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顺藤摸瓜就行,这后面定有一个组织在办理这事,以后要杀我的人估计也在里面。” 刘焉有些惊讶,没想到两件事还能串到一起,对自己下手也就罢了,还对这小子下杀手,真是佩服对方的勇气。“看来你有怀疑对象,那这事我不多问,叔父手下的人你随便用,顺便给我把身边的人都筛一遍,不然实在让人不放心。” 张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到底谁才是这益州之主,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日子不好过,让我想办法收拾那些不听的郡县。” 刘焉嘴巴微张,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快说!你小子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这还用猜么,今天我打听过了,您来此之后连灌江口都不曾踏足,更不曾公开祭拜李冰父子,还想让巴蜀之地的百姓听命,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可我有行轻徭役、薄赋税、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呀,就是人家不太买账。李冰父子治水这事我也知道,对他们我也非常敬佩,但几百年过去了,旧事重提真能收这些地方的人心?” 张良有些无语,要不是刘焉是他最重要的盟友,真懒得给他出谋划策,那个沈阎勾心斗角外加整人绝对是个好手,但能力实在是平庸。 “我的好叔父,益州在秦朝时还是千里沼泽地,此时却被人称为天府之国。因为这里曾发生过巨大的地质变化,非是天定,而是人为,此乃人定胜天也。” “在蜀郡灌县一带几乎年年都要发大水,流经那里的岷江,从距离这里地面上千丈高的岷山上流出,沿途山多地狭,水流湍急,汹涌的江水流到灌县一带,突然进入一马平川的平坦地势,流速骤然减慢。” “这样一来水中夹带的泥沙石子便沉积下来,淤塞抬高了河床。每当夏秋季雨水多的时候,就会江水暴涨。大水溢出两岸,淹没了大批良田、房屋。但是大水退下之后,往往又缺水,造成旱灾。” “就这样非涝即旱,几乎是年年庄稼歉收,老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荒。直到李冰被秦昭襄王命为蜀郡郡守,开始治理这个地方。” “他与自家的二郎几乎走遍了这一带的山山水水,为根治岷江水患,变害为利下了特别深的功夫。在经过一系列的勘探后,他带领百姓凿开了玉垒山,一来可以让水流过去灌溉山东边的田园,另一方面可以山西边的江水泄出。” “因凿出的这个山口很像一只瓶口,于是人们就给它起名叫宝瓶口,但这口打通后并不能彻底根治水患,后来李冰父子又采取中流分堰的方法在瓶口上游不远处筑一道分水堰,因其前端尖尖的伸进了珉江里也有个别称为分水鱼嘴。” “同时为了进一步控制流入宝瓶口的水量,李冰还在鱼嘴分水堤的尾部、靠近宝瓶口的地方,修建了分洪用的平水槽和飞沙堰溢洪道。” “自此鱼嘴四六分水,飞沙堰二八分沙,巴蜀之地的水旱灾区变成了旱涝保收的鱼米之乡,成都平原更是沃野千里,人们也不用再四散出逃,整个益州都受了这父子二人的大恩惠。” “李冰的儿子李二郎就死在了修分水堰的过程中,他强忍悲伤,之后还继续在益州兴修水利,开凿险滩,疏通航道,打盐井,发明卤煮盐法,发展农业,最终累死在了修水利工程的路上。” “此次入川,夺了五斗米道统只是小事一桩,更重要的是我要亲自去趟灌江口,给这二人封神。将来我大哥得了这天下之后,要用那金笔给他们加封为王,再立一座二王庙。此后千秋万载,永受后人香火。” 刘焉听完后叹了口气。“多谢指教,叔父终于知道错在哪里了,李冰父子是可以称尊做祖的大贤,就是获得再高的赞誉也不为过。我这就着手安排,用最高的礼仪和规格去祭拜,你的封神仪式就一起办了吧。” (致敬先贤!) 第133章 天师与民心 蜀郡临邛、江原两县旁边有一座与青城山相连的名山,因地状如仙鹤,也被人称为鹤鸣山,五斗米教的道观就在就在山上。 相比往日的香火鼎盛,此时显得有些冷清,就连观内的落叶也很久没有人清扫,原本拥挤的大殿内此时就只剩下正在争吵的张衡和张鲁父子两人。 树倒猢狲散,自从各州开始剿灭五斗米道和天师之名被人硬生生抢走之后,信徒感觉受到了欺骗,也就不怎么来了。身边就只剩下一些培养了很久的得力手下,这才是张道陵和张衡两代人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真正底蕴。 但这些拥趸全被张鲁给派出去劫杀张良了,山道上的那三次埋伏皆是他的手笔,关键这事是背着张衡做的,要是成了还好说,可能够活着回来的人十不存一。 张衡知道后差点就被气晕过去,他曾三令五申不准再招惹那个张良,那小子如今势头正盛,逼的天门都不得不封山自保,他们这点微末力量和对方碰不是螳臂当车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方又不可能永远待在益州,先藏起来躲过这一劫,可保留实力以后再做打算。谁知这逆子因前段时间他名头被冒用之事发怒,不管不顾的就做了这般大事。 现在好,两代人的努力皆付诸流水,还要受人永无止境的追杀。在这蜀郡见过他们父子二人的不要太多,其中不乏有擅长丹青之术者。以后改名都没有用了,总不能毁了这张脸。 张衡是越想越气,要不是眼前这玩意是他的独子,真想提剑劈了这个蠢货。“收拾一下和我走小道翻山离开益州,再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对父亲的话张鲁有些不以为然。“这益州这么大,我们往南边人迹罕至的山里一钻,除非他用通天之术,否则是找不到我们的。” “还有我觉得父亲你有点小题大作,那群诸子百家的余孽在山里待久了,自然变得前怕狼,后怕虎。张良再厉害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只要耐心等待总能找到机会杀了他。” “我真正生气的不是被那人顶着名头干坏事,把孔氏之人全给送到了异族,而是他冒充留侯这件事。夺了道统尤嫌不够,还要侮辱我们这些后人。” “要走您走,把天师的名头留下即可。这里是祖父立道之地,连向敌人宣战的勇气都没有,我怕死了之后没有脸见他老人家和诸位列祖列宗。” 这番话说完后大殿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一刻钟后张衡从地上的蒲团坐了起来,朝着满脸疑惑的张鲁走了过去。“你说的没有错,换我是你如今这个年纪,也会选择殊死一搏的,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可张良不一样,他是和鬼谷子一样的异数,生而知之的妖孽之人。要不是司马徽献祭全族把这人从黑暗中拉出来,他会同样隐于暗中用看不见的大手拨弄这天下苍生。” “这种人心中只有大势,做事从来不讲规则和手段,世间的礼法对其全然无用。自他出手以来,司马灭族、屠杀异族、瘟疫围城、董卓败亡、化胡为汉、着书立道,我怀疑就连借献帝之死开启这乱世都与其脱不了关系。” “和这种妖人生于同一个时代,只能是我等的不幸,看懂的越多就越绝望。你父亲我比你虚长十数个春秋,就看出了这么多可怕的东西,你可想而知成立了数百年的天门从其身上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想不通,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时间。祺儿,答应为父要好好活着,然后成家立业,把我们这一脉给传承下去。” 张鲁听到这突然察觉到不对,正准备起身说些什么,被张衡一记手刀打在耳根部然后昏倒在地上。“钱五,吾儿就托付给你了,以后不准他报仇。” 一道黑影从大殿的横梁上跳了下来,他落地的时候十分轻,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似的,不过要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缠着布条的手上拉着一根细不可察的蚕丝。“天师,您不走了么。” 张衡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最前方父亲张道陵的牌位,轻轻地摇了摇头。“祺儿说的没错,要是这么走了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祖宗,就让我这个老头和这头恶麒麟斗上一斗。” 钱五没有再劝,天师决定的事情几乎很少做更改,他只用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够了。于是点了点头走到张鲁旁边,将他轻松的扛在肩上带走了。 两人离开后张衡把列位先祖的牌位收好打包之后,一把火将这个道观给烧了。之前虽然一时疏忽让那数百人死在了汉中有点心疼,可张家在这益州耕耘了这么多年,又不是只有这一点力量。 原本想先出去避避风头,把这些力量留给儿子张鲁,等他有资格继任天师时再回来继承。但现在张衡反悔了,要是不即刻用掉这潜藏的力量,以后必会酿成滔天大祸,留侯血脉必被斩尽。 在张衡消失后不久,道观的大火被风一吹,瞬间就点燃了不少树木,冲天的火势和浓烟瞬间就引起了两县百姓的注意,他们纷纷带着斧头和镰刀到了山上伐木救火。 幸好天上赶巧下起了暴雨,没一会大火自己就灭了,否则这些冒着生命危险砍隔离带的百姓肯定会出现伤亡。 人们在感谢仁慈的老天爷时免不了痛骂缺德的五斗米道,因为那里已经烧成了白地,是火灾最严重的地方,众人又如何猜不出是谁放的火。 如今可是盛夏,天气本就燥热,山里是禁不起一点火星的。附近的村民没事就轮流上山护林,为的就是不发生大火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大山。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这山上的树木和飞禽走兽不知养活了附近多少人,要是这么毁了要恢复还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后。附近是还有其他山,但频繁越界肯定会引起其他地方百姓的不满。 原本两县百姓对五斗米道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信奉了这么多年,可纵火这事发生之后,回家就砸了供奉的张道陵神龛。与李氏父子一比,这些人简直太次了,要是他们两个是神仙就好了。 第134章 死间 蜀郡下辖十一个县,共三十万六千五百四十二户,一百九十五万五千四百七十六人,这个人口规模和数量几乎和幽州两年前差不多。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郡而已,由此可知益州到底有多么富庶,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每个有抱负之人都要提一句刘璋暗弱。要是他真能经营好其父留下的这份家业,四处遍访谋臣猛将,这天下又何尝不能一争。 哪怕就是从血脉亲疏,宗族法理上来讲,刘璋这个刘也是有资格一窥大汉天下的。刘焉用尽一生给攒下的家底,奈何他根本就守不住。 不过这种性格正是张良需要的,在他眼中自己这个便宜叔父何尝又不是一个大大的反贼呢,要是刘璋的性格像其父亲,那就不能扣着老实的长子刘范不放了,得换个人做这益州之主。 今日张良来这内宅就是为了找下毒害刘焉之人的,因这老头不知自爱,来益州短短一年多时间竟纳了十二房美妾。最厉害的是他竟然能够做到雨露均沾,不偏宠任何一人,所以她们都有嫌疑。没想到还见到了调皮捣蛋的刘瑁,和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刘璋。 这事说来也好笑,刘焉自从知道他的儿子被坏人盯上之后,就决定多生几个。反正张良答应过保自家世代富贵,与国同休,多生就是多赚。 不明白刘焉心思的张良,还在暗地笑这老头不知羞,不过他已经看出谁有问题了。自己生得这副容貌,这场中鲜有女子不偷瞧他,只有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眉心贴着花钿的女子从未看过来一眼。 从内宅出来后他去负责采买的女官那里问清了各位夫人经常购买的东西,又借着不舒服请专职给刘焉看病的医师来给他切了次脉。 在这人来之前他还特意吞下一株毒草,当然提前服下了解药,不过还是很难受。因药草毒性比较烈,寻常之人误食以后如果没有催吐或者找到解药,一天之内必肠穿肚烂而死。 张良在说出是吃了那个怀疑对象送的桂花糕之后整个人就开始不舒服,问这个医师自己有没有事。对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压了下去,只说他没有事,只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开了一个加速血液流动的药汤之方就离开了。 在其走后张良立刻用桌上的竹筷按压舌根并猛按胃下开始催吐,吐了一会之后立刻开始喝提前藏起来的温盐水,反复折腾了几次,将刚才在宴会上吃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那个没有被腐蚀消化的毒草自然也在里面。起身之后他又再次服了一剂解药,这才感觉身体里那种灼烧感彻底消失。 这也是没有办法,来雒县已经五天,海量的人手已经撒了出去,可硬是抓不住这些老鼠的尾巴。这些人藏得太深了,已经融入了县里的贩夫走卒之中,大规模的搜查太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让他们心生警惕从而逃掉。 所以张良选了这株生在南方的毒草,名为七叶一枝花,因为那个女子就曾让女官给她寻过这种花。要让这个医师知道他的同伙忍不住动手了,而且已经下毒成功。 事成之后刘焉后宅那个女子自然是弃子,这场戏穿帮的几率不大,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入不了内宅,时间上不允许。这毒非常烈,所以留给他和所有同伙逃跑的时间不多,出门后自然是撕下所有伪装直奔窝点去找人离开。 这之后的事情自然是交给朴旭了,相信他一定会办的很漂亮,否则也就对不起张良从马韩把这个人才挖过来了。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封神之事即将进行,万一被这些人出手破坏,肯定会损害他这个天师的威望。 鹤鸣山那场大火他听说了,张衡父子已经跑了,不管他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都不能给其太多时间准备。 张良要借着这场封神收尽巴蜀之地的民心,一旦大势已定,其他郡县要是再执迷不悟不肯归顺,带那五万异族虎狼又不是来吃素的。 别说什么山高路险,这些兵反正是消耗品,全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疼。在帮刘焉收服益州全境之后,通缉两人的画像将会挂满所有郡县。除非人已逃离益州,否则搜山检海,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到。 他总觉得张道陵这个教派与那些百家余孽有关系,包括司马徽也是。但那人现在鞭长莫及,只能拿这五斗米道开刀,反正能埋伏自己三次,双方已经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数个时辰之后,一身是血的韩旭走了进来,对张良摇了摇头。“一共逮捕了二十六人,全部都是死士,牙齿里藏了毒囊,一看逃不了全部自杀。” “没想到司马徽那个老儿还挺下血本的,这么忠诚的死士说送就送,我猜他能用的棋子已经不多了,雒县这里失败以后其他人应该会立刻撤离,此事先告一段落。下一步就是把张氏父子给我挖出来,这件事也交给你了。” 韩旭点了点头离开了,跟着张良的这短短半月比自己那二十多年的经历还要精彩。这人以身入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输的不冤。 一切结束后张良再次来到了内宅,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但这里依然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刘焉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身下跪着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她的双手双脚皆被束缚着,倒是没有怎么受折磨。 看到张良来了以后,她突然开口说话。“白天就想说了,你生得真好看。”刘焉看着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夸别的男人,心里不由的有些吃味。这女子蕙质兰心,甚得他的喜爱,曾怀疑过所有人,就是没有怀疑过她。 “嗯,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还说我要是生为一个女子,必然是个祸国殃民的祸水。或者就像你一样,被别人训练成最好的武器,用来做一名死间。是也不是,蓝若姑娘。” 这个叫蓝若的女人莞尔一笑,那眉目间露出的风情让一向心志坚定的张良心跳都不由得漏了半拍,更别提一旁的刘焉。都中了人家的毒了,还没有折磨她,可想而知有多爱这人。 第135章 大典之前 刘焉自从得了这个冰美人之后就从未见她笑过,这还是第一次,一时间竟看的有些痴了。“蓝若,如果你愿意弃暗投明,以前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身边的张良没有说话,心想你这是白费心机,顾名思义,死间的最终归宿只有死亡,她不死身后的家人,或者对其重要的人就得死,这女子之所以愿意开口,恐怕是存了求救之心。 果然,蓝若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刘焉。“君郎,与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那些毒我都是按最轻剂量下的,这位麒麟才子应该看得出来。” 正在说话的时候蓝若突然咳嗽了一声,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血,主位上的刘焉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跑下来将其揽在了怀里。“怎么会这样,我没想杀你的。” “君郎,我还有个弟弟握在别人手里,那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得死了才能给其换来一线生机,请帮我救救他。他,他……叫蓝陵,右手有一个蝴蝶状的伤疤。” 看着美人临死前泫然欲泣的模样,刘焉心中的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他眼中开始忍不住落泪。“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救出蓝陵。就算我不行,张良一定可以,他一定可以。” 说实话,张良内心真的毫无波动,这人死不死,其弟救不救,和他一枚铜钱的关系都没有。要让自己倾尽心血的麒麟军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但这女子多聪明呐,并没有开口求他张某人,而是求色迷心窍的刘焉。这么一来此事还真不好拒绝,当初因为掳走献帝刘协这事欠下了天大的人情,人家最后为保密还把培养多年的暗卫都送到了辽东永不回中原。 看到刘焉用希冀的目光看了过来,张良出声说道。“好,蓝若姑娘,这事我应了,你就放心去吧。” 蓝若听到后感激的看了一眼刘焉。“君郎,我的闺名叫兰儿,此生终究是我负了你,我们来生再会。”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撒手人寰,场中只留下失魂落魄,一直喊着兰儿的某人。 张良和赵云悄悄的离开了内宅,这种悲情时刻他们在场也不合适。出来后赵云摸了摸头问出心中疑惑。“这女人下毒害刘使君,为什么他还要救其弟弟,这不通常理呀。” 看着天上的星星发了会呆,张良才开始回答。“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们这位刘使君,如今后两样缠身,且得消沉一段时间呢。” “男女情爱这事你不懂也正常,如果有哪一天你倾慕上谁家的女子,自然会为伊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就能稍稍体会他现在的痛苦了。” 这时思维敏锐的赵云提出刘焉一年多纳了十几房妾室之事,还说总不能每个人都动了真情吧,那样活着真累。张良摇头笑骂道。“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别瞎掺和。” 确实没法解释,总不能对赵云说刘焉是为了生育才疯狂纳妾吧,他也是刚刚想通这件事。纳了十二房妾室,唯一动了真情的还是敌人派来的死间,不得不说这事真是讽刺。 不过除了那个医师沈杨后,刘瑁以后应该不会犯狂疾去世了。所以哪有那么多意外和巧合,一切都逃不过人为的算计。 数天后,益州各郡的百姓突然收到一个重大消息,那就是州牧刘焉要在十五这天率领文武去灌江口祭拜李冰与二郎。这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是道教那个天师要用封神榜在那里为两人封神。 虽然刘焉的政令走不通益州全境,但是当初封神榜那本书实在太受欢迎,各郡的郡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到处传播。所以现如今在百姓中没有人不晓得那个榜单的含金量。 原五斗米道的信众就更疯狂了,对于他们来说张良可是真正的天师,毕竟如果没有天授谁能写出这等巨着,如此宏大的背景和完整的仙神体系,它就不可能是假的。 要知道张良身上本来就带点神话色彩,麒麟入梦生贵子的故事如今已经在大汉内家喻户晓。他仅用了两年时间就让刘备成为了这天下最强的诸侯,没有之一。 故而在益州百姓心里,这世上如果真有人可以给李氏父子封神,那这人一定是张良。因为众人都认为他是留侯转世,是和姜子牙一样可以执掌封神榜的存在。 到了十五这天的清晨,蜀郡灌县附近已经人满为患,别说相邻的广汉、巴东、汉中,就连远处的永昌、建宁、江阳等地的人赶来凑热闹,有的人提前一两天就出发了,就为了看张天师一眼。 原本不是很买刘焉账的蜀郡郡守任魁也来了,他原是巴郡人,曾在洛阳太学读过书,回来后得贵人赏识举了孝廉,出任了灌县的县丞。并通过二十年的努力成了这蜀地的最高长官。 任魁一直以来都忠于汉室,对提出废史立牧的刘焉感观十分差,认为他是一个乱汉的奸人,枉为汉室宗亲。对方来了后果然醉心权术,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广汉、汉中等地握在了手里,更是不曾来灌县祭拜过李冰和二郎。 现在再来做这个事,一看就存了收买巴蜀之地民心的念头,说不定就是那个张良的主意,他的心不诚。原本是不想来此地的,可这里聚集的人数太多,一旦发生推搡和踩踏,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最让任魁担忧的还不止于此,五斗米道的张衡和这个张良明显是在争道,如今这里粗略估算就已经超过了八万多人,一旦有宵小藏匿在里面想要作乱,又该如何是好。 郡衙的人手和能够命令的士兵加起来人数也不足八千,想要维持这里的秩序显然是做不到的。他心里已经十分愤怒,今天要是百姓们出了事,他来日必要起兵讨伐刘焉这个贼子。 第136章 危机四伏 就在任魁着急的时候,突然一阵阵嘶鸣声响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火光冲天而起,在天上炸开并四散开来,看那形状就和一朵朵花似的。 这个声音一下就盖过了嘈杂的现场,人们已经停止说话,张大嘴巴定定地看着天空上的礼花,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心想要是在夜晚看就更好了。 害怕那是不存在的,因为在来之前张良已经广而告之他会使用一些仙家手段,但都是无害的,请百姓不要大惊小怪,所以此时并没有发生任何骚乱。 天上响了一会之后就停了,有好事者通过默数和炸开的响声准确说出了天上共出现一百零八朵花。暗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星宿之数。 响声停了之后就看到传闻中的黑骑出现了,一共上千骑。他们人马皆披黑甲,佩鬼面,骑士手持黑色长剑,腰挎强弓,后面背负着箭筒。马上左边挂着泛着幽芒的三棱军刺,右边别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单人手弩,上面是上了弦的,可以瞬发三支弩箭。 这还没有结束,麒麟军进场之后,着青甲手持一丈长大陌刀的青龙军也入场了,人数也在一千人左右,后面跟着五万服装各异的辽东骑兵。 人群里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嘀咕了一句。“何至于此,这个张良小儿就这么怕死么。”他非常无语,刺杀完成之后借着混乱逃跑已然不可能,头一次见这种士兵都快要超过百姓的典礼。 任魁脸色也很难看,这个刘焉在搞什么鬼,这种规模的兵马也是能随便放进益州的么,难道就不怕张良顺手夺了他的州牧之位。 在所有士兵将典礼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围透之后,刘焉带着他麾下的文武悉数到场,开始按流程操办祭拜的仪式。先是礼官念了一篇繁复冗杂的祭文,先说了他刘焉的来历,尊贵的汉室宗亲身份云云。 其后讲述了李冰父子为巴蜀之地,乃至整个益州做出的杰出贡献,最后表达了他对两人的尊敬和哀思,决定在灌江口这个地方建一座庙,同时给两人打造一座铜像来纪念他们。 这名礼官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将这篇祭文朗读了一遍,花去了近乎小半个时辰,底下的百姓听得都快打瞌睡了。他们的心声都是,讲的很好,但我一句也听不懂,下次请不要再讲了。 大家是来看张天师封神的,谁要听你念那祭文,还好刘焉是很有眼色的,看出人们的情绪不高,在江边献上了花束后就带着官员退到了一旁。 这时一个戴着鬼面,穿着黄色道袍的人走上了高台,开始和台下的众人挥手招呼,音色听起来非常年轻。斗笠男子对身边的杀手点头,示意他们动手,他则从另外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往最前方的士兵身边走。 台上的张良刚说完一句话,场下立刻就发生了惊变,数十人不知从哪变出了武器,大叫着往张良的方向杀来。麒麟军的张子仁大喝了一声。“所有百姓全部蹲下,否则当作逆贼诛杀。” 所有麒麟军也齐声大喝着这个命令,让慌乱的百姓清醒过来,人家是有重军包围的,这点小风波翻手之间可平。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这些人虽然武力值不低,但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真的不够看。 麒麟军一轮弩箭齐射之后,活下来的就已不足三成,剩下的也被黑骑无情收割。此刻张鲁就和钱五抱着头蹲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这幕场景。 另一旁的斗笠男子趁着另一边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从前方青龙军组成人墙的一个缝隙中翻滚而过,起身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竹筒,随后放在嘴里使劲一吹,一根青黑色的银针就飞了出去。 高台上的张良被准确扎中并倒在地上没了生息,这人随后就被赶上来的青龙军士兵给死死按在地上。“哈哈哈,痛快,什么狗屁天师,终究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阵骂声,如潮水般的恐惧瞬间就吞没了众人,这人把张天师杀了,可算是惹下滔天大祸。远的幽州就不说了,眼下这里就屯了这么多军队,不是逼大家去死么。 在人群里偷乐的张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突然就不笑了。刘焉是压不住场上这五万多胡人的,因为他们全来自辽东各部落,这些人不会选择得罪幽州的,定然会行杀戮之举。 张良虽死,可玄甲、青龙、狼牙俱在,刘备仍然是当今天下最强的诸侯。他们这几万头颅都不一定能平息得了对方的怒火。 但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剿杀完那些贼人之后,所有军队瞬间归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张子仁走到了那个狂徒面前,一脚踢飞了他的斗笠,映入眼帘的是竟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他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这人竟然不是那个张衡。 “快杀了我吧,老人家我今年六十有五,已经活够本了。临死之前能做成这件大事,终不负恩主所托。”这时韩旭从后方走了出来,仔细的看了这个老头一会,随即下令把人砍了。 张子仁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韩先生,这还没审呢,这样杀了应该很难和良哥交代吧。” 韩旭回头看了这个老头一眼,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人一看就是个死士,就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以前学过丹青之术,入蜀之前军师又教过我素描,等会就能把他的脸画出来。”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出现的,一定有人认识他,到时候把画像挂满益州全境,总能知道其来历。做到这个地步也不为什么,就是准备杀他全家。” “张衡会自己来送死的,因为他儿子太蠢了,竟然有胆子来参加这场典礼。他们二人的长相我花了十贯铜钱就在这蜀郡得到了。我派了数百个探子混在人群里就是为了找他们,没想到还真让我摸到了大鱼。” 也就是韩旭话刚说完不久,张鲁和钱五两人被人用刀抵在喉咙上请出了人群之中,然后手脚皆被用麻绳绑住,跪在了高台之下。 “钱五,你这个废物,怎么还没有把少主带走。”那个山羊胡老头歇斯底里地叫骂着,而钱五已经闭上眼睛等死,压根就不搭理对方。 边上的张鲁叹了一口气道。“别骂了,是我以死相逼才让他屈服的,本想临走前看一眼我的敌人。不过张良死了就行,有他在黄泉路上陪着,小爷我也不寂寞。” 第137章 借东风 终究是让张鲁失望了,台上那个黄色道袍的只不过是个替身。如果他们派人去青州仔细探查,就知道张良在北海城头穿的是一件紫色麒麟袍。 正主如今就在玉垒山的山顶上,身边是赵云和数十个麒麟军士兵,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羊皮制的热气球。是今年元月中旬郑玄、张良和诸葛亮师徒三人合力制作的,中间实验并失败了好多次才成功。 起因是诸葛亮看到张良制作了一个巴掌大的天灯给母亲李氏祈福,这物竟然可以自己飞起来,于是缠着他想弄懂其中的原理。 张良想着正好借此给师弟完成科学启蒙,就解释了这灯能飞是因为热胀冷缩,和阿基米德原理。同时还向他介绍了阿基米德这个了不起的人物,以及他的生平经历,在数学和力学等方面的成就。 诸葛亮听到在遥远的西方几百年前还诞生过那样一个伟大的学者,当时眼睛里溢满了崇拜之情。最后在明白了何为空气、空气密度、重力、浮力之后,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天灯能飞起来。 但诸葛亮突发奇想,如果把天灯放大无数倍,岂不是能够将人载到高空。这个提法出来后郑玄表示很感兴趣,也加入了进去。两人为此废寝忘食,那段时间近乎疯魔,就为了完成飞天的梦想。 谁知天不遂人愿,实验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最后只能把张良拉了进来一起做。那段时间他正好也无聊,就勉为其难的加入了这个兴趣小组。 三人花了快半个月,还请了匠作堂的大匠帮忙,才把这东西制作成功。其后用猪羊等动物实验了几十次,等试飞稳定后才换成犯了重罪的死囚。当时诸葛亮本想当飞天第一人,被郑玄和张良两人厉声喝止。 实验结果是这个羊皮热气球确实能载人飞天,但存在一定的危险。还有就是在天上不能控制飞行的方向,飞到哪里只能随风而定,不太好借此实现一些军事上的用途。 诸葛亮当时还有点沮丧来着,做出的东西结果用处不大。谁知郑玄和张良两人放声大笑,后来他的功课就多了一门可以预测气候天象的「占候」奇术。 此时张良就坐在山顶等东风,准备乘这个大号天灯飞到典礼现场的上空,并从数百米的高空纵身一跃,腰间到时会缠着用牛筋制作的白色弹力绳。再由气球上的士兵死死拉住来完成这个惊天蹦极。 他要用最惊艳的出场方式,给道教天师赋上一层神秘色彩,之后的封神仪式才会有效力。这么做也是为拉高装神弄鬼的门槛,以后总不能任谁都能封自己为天师吧。 一旁的赵云有些着急,如果东风不来,那这场封神大典就是个笑话。“良哥,你的测算应该不会出问题吧,按计划这个时辰风向也该变了。” 张良看了看天空,皱着眉头说道。“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气象之道向来变幻莫测,人们只能通过经验和惯例做出最合理的判断。今天就是东风不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话虽这么说,但张良心里也很急。今日这一局不止为立道封神,还为了消除那数万异族铁骑心中的戾气。 一路走来这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东野吉和韩旭告诉自己,就连一向好控制的沃沮和马韩两部的战士都有颇多怨言,就更别提其他的部落。 郁闷之下,张良将自己的松纹古定剑拔出,从一旁的盒子里叉起数张画好的符箓,开始使劲挥舞。因为其上涂着白磷的缘故,符纸无火自燃。 在符纸燃尽后,张良将长剑举起,大喝了一声。“今日若东风不来,我便焚了身上这道袍,以后这片大地上再也不会出现道教的只言片语。道不助我就灭道兴佛,希望天上的各位好自为之。” 在其身后等待的赵云和麒麟军士兵不断的吞咽着口水,他们这个军师太疯了,竟然敢威胁老天爷。 无巧不成书,张良话音落下的三息之后,山顶原本刮着的北风突然变向,朝着东边刮了起来,风势比之前大了数分,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良,良哥,这风…。”面对赵云的询问张良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咂了咂舌头,心里默念数句童言无忌,请道祖老人家莫要怪罪。 “还等什么,给我点火起灯,检查绳子是否完损,今日如果立道成功,你等皆是大功臣,死后人人可入封神榜,去那凌霄宝殿做一个天兵。” 这句话就像给麒麟军士兵打了鸡血一样,他们迅速行动了起来,不过片刻羊皮制热气球就开始升空,朝着典礼现场飞了过去。 此时的典礼现场距贼乱发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人们也知道了刚才台子上的那是个假天师,只是为了引出五斗米余孽。真天师是去天宫取封神榜了,毕竟那等神物怎能留在凡间。 百姓们时不时的抬头看天,仿佛下一刻那个天师就会从天上下凡,不过许多士绅有些不以为然,他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对于鬼神之事一向敬而远之。 换句话说,他们对道教是嗤之以鼻的,封神榜这本书写的很有意思,但仅此而已,只能糊弄那些乡间的愚夫蠢妇,今日来此也只是为见一面那个拥有着偌大名头的麒麟才子。 至于张鲁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蔫了,他已经明白对方之所以不杀他只是想钓父亲张衡出来,有心想咬舌自尽却早已被卸掉下巴的关节,嘴巴根本就动不了。 突然典礼现场有人大喊了一句来了,所有人都抬头朝天空看去,发现天上飘着一个模样古怪的物事,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猜测这难道是神仙的坐骑,还有猜这是飞行法宝。 只见张子仁挥手示意,麒麟军的士兵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牛角开始使劲的吹,刘焉手下的乐师开始奏乐,将场面搞的非常隆重。 千呼万唤始出来,一袭紫袍的张良朝下面的百姓挥了挥手,在所有人惊诧眼神中从百米高空一跃而下。虽然下落的姿势不是很优美,弹起之时浑身都被绷的疼,但是大典现场的所有人全都被摄了心魄。 在有人主动跪下去之后,附和者不知凡几,短短数息时间场上就已经无人站立着,包括那些军队。他们此刻都成了张良最狂热的支持者,哪怕是那些辽东来的胡人。 嘈杂的欢呼声如海啸一般席卷了大典现场,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了一句话,那就是天师万岁。 第138章 颠倒黑白 在空中稳住身形后,张良掏出腰间别着的短匕割断了身后的绳子,安稳的落到了地面。无视如丧家之犬一般瞪着他的三个乱贼,一步步踏上了高台。 只见他上台后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之上,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现场立刻变得落针可闻,根本就不用士兵威慑来维持秩序。 这个高台因为提前在底下放置了数个装满水的水瓮和一些简易的扩音设备,所以台下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听见其声音,没有什么长篇大论,没有什么引经据典,开口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 “小子张良,让各位久等了。首先我在这里澄清一句,我们道教承袭于春秋时期先贤李耳所传道家,与五斗米没有任何关系。这段时间那些纷纷扬扬的流言我有所耳闻,但那些皆不属实,我和留侯没有任何关系。” 刘焉暗撇了一下嘴,心想真不要脸,当初这小道消息就是你找我放的,现在吃干抹净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在徐州还装自己是人家张鲁祖父呢。 当时张良本想着泼张鲁父子一身脏水,借给孔家交代的借口把这两人踢出教派,从而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 但孔家给脸不要脸,孔融彻底把他激怒了,所以这个祖父装不装已经不重要,反正青州之乱说破大天也是五斗米教闹的,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接下来张良就要行那颠倒黑白之事了,只见他有些气愤的骂道。“这些天杀的五斗米贼子,硬要和我扯上一些联系,非说我是他们的老祖。” “开始我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青州之乱的发生,他们攻打了东莱和北海,意图借宗教之力行那祸乱天下之举,他们本质上和黄巾贼子没有什么不同。” “后来丧心病狂的张鲁将孔圣后人全都送到了辽东附近的异族,想借其手杀了他们,正好这些部落的头领是我的朋友,才将孔家之人全救了下来。” 许褚、张任、张子仁、韩旭等明白内情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眼,他们军师这张嘴有多厉害大家是见识过的,哪怕苏秦、张仪再生,也是要甘拜下风的,纵横一道,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台下说不出话的张鲁气得满脸通红,眼泪不停往下掉,身边的钱五和山羊胡老者刚想高声反驳,就被人用破布堵上了嘴巴。 台上的讲述还在继续。“正是他们乱泼脏水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我,才有了这次的益州之行。台下这个张鲁在汉中的山道上派人刺杀了我三次,刘使君麾下的文武皆可证明我的清白。” 话音一落刘焉身边的官员们异口同声的感谢天师所言非虚,起码在他们的视角里张良确实遇袭三次,如果没有张任这个熟悉地形之人,恐怕对方还真没那么容易落败。 台下的百姓们也纷纷大骂五斗米,唾弃张道陵、张衡、张鲁这祖孙三人。今天这场大典过后,这个教派彻底从神坛跌落,成为了和黄巾一样的邪教,但这些都是后话。 只听张良叹了口气。“我实不忍一心向道,拥有诚实、善良、勤劳等诸多美德的益州乡亲受奸人蛊惑,因此特耗去我数十载阳寿,以凡人之身登临天庭。” “在那凌霄宝殿求得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可自行传道的法旨,又入三十三重天阙见了太上老君,从其手中讨得一卷封神榜,特为人间有功之人封神。” 所有百姓再次跪下叩头,口中直呼天师仁慈。刚才对虚空跪拜的所以不算,真受这些百姓的大礼让张良有点心虚,心中一直默念着自己出世以来活人无数,当受得此拜。 在众人还要第二拜之时赶紧出声制止。“各位莫损小子功德,一拜就足够了,再多会折我本就不多的阳寿,赶紧起来吧。”人们面面相觑,愈发觉得这个小天师不凡。 等众人起身后他开始宣扬教义。“我们道教的核心书籍就是太清道德天尊的分身,春秋时期的李耳传下的那本「道德经」,里面蕴含了所有的大道。” “我有二十四个字赠予诸位,那就是尊道贵德、重生贵和、见素抱朴、抱元守一、清静无为和慈俭不争。” “道法自然,真正的道只在你我心中,希望各位不要缘木求鱼,放弃我们最宝贵的生命和时间,去求那虚无缥缈的天道。” “先行人道,才能得天道。李冰与其子二郎就做得很好,那本名为封神榜的书籍就是由我所写。里面的二郎真君杨戬,他其实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李二郎。” “那有人就问了,明明杨二郎是商、周时期出现的神仙,怎么会和秦时的李二郎产生联系。这其实很好解释,那是因为我们不处于一个世界,也可以理解为同一个人间。” “这世界如恒河沙数,无穷无尽,这些世界有一个统称,名为小千世界。这些世界如天上星辰一般,拱卫着一个中央大千世界,其名洪荒。” “李冰和二郎因为功德圆满,灵魂从此方世界成功飞升,在那个世界得以重活一世,二郎成了封神榜里所说的二郎真君,至于李郡守则修成了水系最高神位之一的水德星君。” 台下不少人都哭出了声音,好人有好报,得知李郡守和那个十几岁就因治水死亡的二郎有那么好一个结局之后,这道教他们信了,不管真假都信。 张良轻咳一声压下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接下来会进行今天仪式中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封神。只见他将手伸进道袍的内衬之中,将一卷镶着五颜六色宝石的金色绢帛双手举过头顶。 “虽然他们两人功参造化,得以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但益州,乃至整个大汉的百姓都不会忘记他们。” “本天师尊太清道德天尊法旨,为李冰,李二郎在此方世界封神。神位与他们在洪荒大世界一致,分别为水德星君和清源妙道真君。两人神庙的建设之事就交给你们巴蜀之地的百姓了,这是法旨,其他郡县之人不得争抢。” 巴蜀两郡的百姓听到之后笑得合不拢嘴,给其他人气的捶胸顿足,这等好事怎么轮不到他们身上。 至于全程旁观的蜀郡郡守任魁人都傻了,今日过后这益州就彻底属于刘焉,谁让他有个好侄儿叫刘玄德呢。也不知道能让麒麟之才归心者,会是何等英雄人物,真想前去幽州一见。 第139章 波澜再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封神大典的事情随着那数万百姓口口相传,在整个益州引起了热议。其中有天涌金莲、幽冥鬼骑、五斗米乱、上入凌霄、天师临凡、神榜封神等小故事,给没去的肠子都悔青了。 听说那个张天师有飞天遁地之能,当着十多万人的面从百丈高空飞了下来,此事根本做不得假。同时五斗米道的真面目被揭穿,人们这才知道信道是不需要缴纳任何钱财或者粮食的,道只在人心中。 比起五斗米教那装神弄鬼,符水治病的假道,明显崇敬自然,求真务实的道教才更让人心生好感。 更绝的是张良把油锅捞钱、纸龟游水、灯烟化蛇、鬼火隐踪等用来骗人的民间把戏全给曝光了,甚至还给益州百姓出了本防诈指南。 随后借刘焉之口,宣布正式成立道教,发布了道士行为规范准则,每年考核合格者予以颁发度牒,否则皆是野道人,不受道门承认。 规定在册的道士不准无事骚扰百姓,没事就呆在山里清修,有事必须下山救人,是功德亦是责任,更不准向百姓讨要钱财。就算有人捐香火,最多也只允许收一贯铜钱。 同时郑重提醒所有益州百姓,此方世界有些特殊,只能修人道或者自然大道,其它皆为绝路。还说现在包括以后万世,上天只允许他张天师一人使用法术,其他人皆为障眼法,如果遇见那绝对是妖道,当地官府可立即组织人手捕杀。 此法令一出,那些在暗地里想借此分一羹的心怀不轨之人全都傻眼,这个张良自己吃肉还不准别人喝汤,出手就把锅砸了,一个个都在暗地里骂他当人子。 祭拜李冰父子和封神大典带来的影响还不止于此,蜀郡、巴郡、犍为、江阳、涪陵、等地全都主动归附,献上了他们的户籍册。至于更远的云南、兴古、牂牁三郡,在许褚、张任等将带兵前去后也主动投降。 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益州全境都握在了刘焉手里,至于其他的士兵也没闲着,被张良命令巴蜀之地修桥造路。因为有水泥这种新型材料,他们的效率十分高,短短月余就起了数十条新的道路和桥梁。 这个速度之快简直让两地百姓惊掉下巴,不过想到天师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也就见怪不怪了。在收了民心之后张良并没有贸然的指手画脚在刘焉的地盘上搞在幽州那套分土地的策略。 而是鼓励百姓多种树,养蚕,兴商。因为每次的糖、盐等物要拉去幽州太过麻烦,成本也过高。所以刘焉和张良两人合伙开了许多新工坊,生产这些新商品。 前者负责采买原料、组织人手、生产商品,最后将打包好的货物送到西凉北边的凤凰城。后者以技术入股,同时负责销售,所得利润两方三七分成。 这就是刘焉的聪明之处,他明白看似自己做了很多工作,只拿了技术就要让出去七成利润,能赚的十分有限。但眼光要长远,据说生产的这些东西是要卖到西域和极西之地换回金银铜铁和各种奇珍异宝的。 以后必然要涨价,赚的不就自然多了。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死死攀附在张良这棵参天大树上。通过掳掠汉献帝这事,刘焉已经深深明白这小子的可怕,对方这次来益州的目的绝不只是表面上立道这么简单。 最终目的还是让这物产丰富的天府之国不断为幽州输血,助其不断壮大并拥有鲸吞北境,乃至全天下的实力。 果然,在看到刘焉这么上道之后,张良也不推脱其身上的毒有多难解了。笑呵呵地帮其找到了许多同血型的人,成功换了几次血,并开了许多食补的方子。 还投桃报李,出手抓了许多世家安排在其身边的暗探,潜伏在其子刘瑁和刘焉身边欲行不轨之事的居心叵测之人。 这些人加起来竟然有上百人之多,当时刘焉的脸色别提有多精彩,哪里不知道自从暗卫力量削弱以后,身边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 在入益州的第二个月,张良提出了告辞,因为放在陇西的另外五万铁骑如果没有他弹压必定要出乱子。西凉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也得找点人占了,不然肯定会便宜别人。 临行前两人在雒县城门下告别,这时刘焉突然开口说道。“贤侄,当初听闻你在涿县送玄德、云长、翼德他们三人离开时曾唱了一首词,不如你也送我一首如何。” 不管如何,对方都帮了自己兄弟四人的大忙,张良略微思索片刻就点了点头。“叔父,就送您一首诗吧。” 看到刘焉自无不可,张良朝对方深深作了一揖,然后开始朗声念道。“流水通波接雒城,离别不觉有悲伤,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念完后他深深看着刘焉身后的文武,出言威胁道。“你们要好好辅佐我刘叔父,要是谁敢生出一丝异心,定教他知我手段凌厉。” 不提雒县官员脸上的苦笑之色,刘焉没好气的笑骂道。“这诗我收下了,你小子赶紧走吧,这些日子差点没把这益州的天翻过来,临走之前还要吓唬我的人。” 只见张良不在意的咧嘴一笑,说了一句叔父珍重,就头也不回的带人离开了。刘焉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直到远方的队伍消失后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范儿、诞儿,你们还好么。莫怪为父心狠,这些日子我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只有跟在张良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希望这天下早点安定下来吧,到时我们父子就可以团聚了。” 在去汉中的路上张良扭头问韩旭。“将益州各地的地形图都摸清楚了吧。”后者点了点头回答道。“十二郡一百一十八县,包括附近的山川河流都已测绘清楚,同时安插进去了我们的自己人。但属下有个疑问还请您解答。” 看其点头同意后韩旭继续说道。“以您和刘使君的关系,应该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是在防备其他人吧。” 张良摇了摇头。“我叔父老了,将来益州这基业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两说,所以这次的工坊我只在这里放了细盐、白糖、茶叶、丝绸四物的,就算被人夺了去也不是很心疼。” “兵法有云,未谋胜,先谋败。如果将来益州丢了,那今天画出的地形图和留下的暗子就会有大用处。所有人都以为我拿张鲁是为了诱杀张衡,却料不到他会成为我一颗很好的棋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司马徽这个老儿看来还没有长记性,又用这种阴损手段来杀我和谋夺益州。南边之事就按照计划进行,记得把那个蓝陵救出来。”韩旭点了点头,只要一出汉中,他立刻就会带人南下。 第140章 盼君西出 与益州总体和平安定的局势不同,天下的风雨可是一刻也没有停过。袁绍战公孙瓒,刘表打袁术,陶谦攻青州、北宫伯玉、李文侯征讨五溪蛮,士燮起兵夺交州。 本来益州南中部分地区的蛮族也在蠢蠢欲动,但张良来了后他们所有的小心思全都没了。已经灭族的鲜卑、乌恒、高句丽就不说了,辽东其他部落如今有多惨蛮人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不想被那个煞星当成狗一样拉着在大汉内遛来遛去,还要对其顶礼膜拜,感恩戴德。最惊悚的就是这些胡人给汉民铺路修桥这件事,木鹿当时就对孟获说有这妖星在世,万万不可称王给自己找不痛快。 本来孟获还不以为然,准备等张良离开后就举事,但他第二天发现部落寨门前插了一面黑色的麒麟旗,下面用箭矢插着一封信,里面就写了一句话,「想活就老实点,别逼本天师用天雷地火灭了所有蛮人」。 孟获看完后叹息了一声,天下称王的那么多,这厮怎么就非盯着自己不放。不过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确实让他忌惮,只能按下野心老老实实当个部落首领,没有敢聚兵称王以图割据地方自立。 此外值得一提的大事就是北匈奴王庭履行了承诺,在青龙和狼牙两军撤退之后,他们拿出十车珠宝,三万匹马,六万多头牛羊准备送给大汉内为退兵之事出力的诸侯。 送礼车队在并州之时被公孙瓒扣了,此时正是打仗的时候,这些东西无异于是雪中送炭。其他都还好说,这三万匹良种马可是解了燃眉之急。 自从幽州控制北边草原以来,从北方诸胡走私马匹的路子已经断了,只剩下大汉内自己配种养的马,和草原来的这些良马简直没法比,就这还是一马难求。 因公马发情时难以控制,所以为了满足军事需要,不需要留种的一般都会被阉割。当然也有一些例外,许多猛将骑的就是未阉割过的公马,比如赤兔、的卢等珍贵的良驹。 众诸侯知道后虽然心疼,但暂时拿人家公孙瓒没有任何办法,最生气的当属袁绍,眼看正面战场取得了一些优势,这些匈奴人就给对方送温暖。 这还打什么,公孙瓒无故多出三万骑兵,并州那地方的兵员素质并不比幽州差,基本上一招短暂训练一段时间就能上战场。 袁绍军的大将颜良考虑到他们在当地很难获得支持,补给线拉的有些长,运送粮草的队伍又屡次被公孙瓒带人袭击。只能放弃到手的三个城池,撤回了冀州,自此两方的战争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至于刘表与袁术之间的战争就有点惨烈,双方几乎都是寸土不让,刘表的五万大军在拿了邓县、蔡阳、筑阳、朝阳四县后就打不动了,孙策带人将他们拦在了新野。 作为守城一方,袁术军在两个月里打退了马腾不下十次进攻,双方士兵都死伤惨重。有好几次城头都快被夺下,孙策和其手下的程普、韩当等人一人一口棺材放在城上死战不退,硬生生把人给杀了下去。 久攻不下的马腾夸赞了一句,生子当如孙伯符,没想到旁边有人特别不服,直言父亲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即就要带人冲锋,想要拿下先登之功。” 这人正是马超,只见他生的面如傅粉,唇如抹珠,腰细膀宽。身着白袍银铠,手持一杆五钩神飞亮银枪,头戴白银狮子头盔。此盔乃鎏金奇甲而制,中有狮子头像,两沿过耳画百花锦,盔顶有铜雀金翎,随风飘舞潇洒异常。 当初刘表见此子时就忍不住夸赞道好一个西凉锦马超,随后在点将比武之时,一人连挑一十八将威震荆州,被封为神威天将军。 马腾看了一眼城头那个勇猛的小霸王孙策,用中指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疲劳,再三思索之下终究还是没有让马超上去。心想没有必要和那个疯子死磕,如果长子死了,这个新野就是打下又有何意义。 后来刘表接到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被五溪蛮的首领沙摩柯大败的消息异常震怒,看到新野的战事也不太顺利,就让马腾撤兵,将已经得到的四县牢牢握在手里就行。 问题是刘表又怎能不生气,自称王以来这些诸侯一个给面子的都没有,北边的刘备狼子野心,一直在草原练兵,前段时间那个小儿张良更是带着辽东铁骑入侵陇西,最后生生割去了一半的地盘。 胡人送的物资和战马又被公孙瓒那个狂徒尽数拿走,一点汤也没给他留。袁绍和袁术两兄弟就更不用说了,就是两个乱汉的逆贼。 徐州的陶谦不甘寂寞已经开始夺青州,扬州那里有个蛰伏起来默默发展的曹操,原本交州那里还算听话,也认他这个襄阳王,但当地的豪族士家悍然自立。士燮、士武、士壹三兄弟出手控制了交趾、苍梧、南海三郡。 这也就罢了,五溪蛮的首领沙摩柯竟然也想在这乱世分一杯羹,意图占领荆南一些郡县当个土皇帝,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压根就不是对手,双方打了三场皆以大败亏输而还,损失了上万兵马。 要不是看这两人带领羌人归附有功,刘表真想斩了这两个废物,只能让马腾带人去收拾荆南那个烂摊子,反正其麾下将星如云,打一个沙摩柯应该问题不大。 战事虽然打得激烈,但所有诸侯都没有忘记关注益州,只因为那个张良去了那里。后根据探子传出来的消息,他们才知道仅仅两个月他就助刘焉把益州之主的位子坐稳,还夺了五斗米的道统,摇身一变成了道教天师。 好消息是这个妖孽似乎盯上了西边,想要从敦煌的玉门关西出,去祸乱丝绸之路上的西域诸国,听说在秋季完婚之后就走,这一去起码两三年时间。 故而在七月之后所有人都默契的停手,在等这个张良离开大汉,有他在的每一天,都让人心中感到不安,似乎下一刻就会被人算计。 第141章 雁过拔毛 从汉中出来后张良先去了一趟陇西,这里留守的五万异族铁骑果然出现了反抗的苗头。因为幽州军那严苛的军纪这些士兵根本就受不了,经常偷摸出去打野食,还有人管不住下半身祸害了良家女子。 欺辱女子的这些人自然是被明正典刑,砍了之后给当地百姓一个交代,还赔偿了受害者家属许多财物,主将黄忠亲自上门致歉。 剩下的违纪者不论在其族内地位如何,皆拉出来打了三十鞭。此事传开后陇西百姓莫不心服,纷纷赞叹道刘玄德的军队真乃仁义之师也。 事有两面,河有两岸。这个做法自然是能得民心,但引起了辽东诸胡部落的强烈不满,已经开始因为一些小问题在到处寻衅滋事。如果不是黄忠、太史慈、臧霸等人死力镇压,说不得就要内讧。 就在矛盾即将爆发的时候,张良带着人回来了,所有不满和怨言瞬间烟消云散,黄忠这才想起关羽不久前对他说过的一席话。 “世人皆言我和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后见我二人用兵如神,青龙、狼牙自成军以来皆未尝败绩,就赞誉我们可比肩汉武时期的周亚夫、卫仲卿。却不知晓在这兵家之事上,四弟一直是我们的老师,只需他一人,就可当百万雄兵。” 只看这些桀骜不驯的异族之人在军师面前乖巧如家犬,黄忠就知道此言非虚。张良在了解所发生的事情后,脸色非常难看,当着所有辽东诸胡将领的面就开始拍桌子。 “黄汉升,临走之前怎么说的,有违军法者杀无赦,凭什么汉军儿郎都能做到遵纪守法,他胡人就可以肆意脚踏我定下的军法。” “要杀就全都杀了,打三十军棍作甚,就算他们敢叛乱我也翻手可平,你到底在怕什么?” 张良这话过后整个大营静悄悄的,包括单膝跪地准备受罚的黄忠在内,许诸、张任、张子仁、赵云、太史慈、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都死死盯着坐在右方的胡人将领。 似乎只要他们脸上敢露出一点不满,当场就会生吞了他们。这些人被看得有些心虚,一个个低头不语,就连呼吸的动作都比平日轻了几分。 张良只是轻暼了一眼就知道这些货是面服心不服,要是以后逮到机会绝对会反叛报复的,所以他要给这些豺狼们上那终身难忘的一课。 “黄汉升治军不利,罚俸半年以敬效尤,你服是不服。”黄忠张大嘴巴有些发愣,刚才军师语气那么严厉,他以为此次最差也要挨军棍,没想到板子轻轻落下,罚点钱就过去了,于是赶紧低头认罚。 叫黄忠起身落座后张良继续开口。“来人给左边加位置,此次部分入益的胡人将领出力甚多,为本军师的大事立下了汗马功劳。特准许你们和本天师一样姓张,拥有自己的汉名。” “你们手下有士兵有愿意加入的,可编入即将成立的天狼军,领制式武器和铠甲,立即奖一年俸禄。家人可迁入幽州,发房屋田地,牛羊马猪等牲畜,亦可选择在我们的草原里放牧,以后受幽州军保护,但仅限此次立功之人。” 留守陇西的胡人将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有自信兄弟们是不会背叛部落的,但在下一刻脸就被打肿了,不少人都迫不及待地离席,头也不回的坐到了左边。 看到分化之策已经起作用,张良眯着眼睛开始警告右边剩下的那些人。“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我天狼军的人,回去之后告诉你们部落的首领,一旦天狼军士兵的家人出事,会有何种后果可以自行掂量。” 沉默,还是无尽的沉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东西扶余、挹娄、马韩、东濊、辰韩、弁韩这七部中属扶余人脸色最难看,他们从未招惹过幽州,但已连续两次被逼着起兵。 第一次的八千人死了大半,最后只有三千多残兵侥幸生还,第二次又被骑兵堵在家门口强征了一万。这次倒没有经过什么大战损失不是很大,可是这个张良竟然想吞掉他们的人马。 难怪去益州前将所有部落的人马都分割了一半带走,为的就是行那拉拢之事。虽然不知道这个妖人是如何做到的,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口恶气不咽下又能如何。 将这些异族的毛捋顺之后,张良也不再客气,直接就让人把在这两个月里偷摸出去骚扰百姓之人的脑袋给砍了,高高挂在军营的正门。和黄忠砍人之时那沸沸扬扬的反对声不同,此次没有人敢出一声。 随后就开始了天狼军的招募工作,得益于封神大典上那一跃,再加上一路上不停的洗脑,基本带去益州的那部分士兵全部归顺,瞬间就募得了四万多人。 这支军队其实是为太史慈和臧霸招募的,两人各统领两万,随后还会扩军。在东徐西益两路商道重开,幽州货物即将通行全国乃至西域那条古丝绸之路时,养这点兵马实在不算什么。 再者说,风浪越大鱼越贵,作为重要战略资源的马匹,其来源一直握在幽州手里,故而想要多少骑兵都能拉出来。自从袁绍、公孙瓒、刘表实行封锁政策以来,张良直接就下了禁马令,贩卖一匹马直接斩首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搞的现在一匹良驹在大汉内已经开始和金银等价,就这还是有价无市。为什么陶谦对别驾糜竺与幽州方勾三搭四置之不理,甚至默许了开阳、北海、东莱等地被对方掌控。 其中原因除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得一半利润之外,更重要的是刘备出手大方,接到美人后给的回礼异常丰厚,长长的礼单就不必赘述。 里面除了十匹像的卢、照夜玉狮子、乌骓等各个品种未阉割的马王外,还送了五千战马。使者暗示以后徐州想要多少马都可以,给的价格也会很合适,另外也可出售铠甲、箭矢、刀剑、粮食。 陶谦是个聪明人,亦有称霸天下的野心,虽知道与幽州交易不异于与虎谋皮,但如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要是不尽快打下青州并增强实力,青徐之地必为袁氏兄弟所夺。 就算最后大业不成,陶谦也要帮刘备一把。和那份重礼无关,纯粹就是看这人顺眼,在其他诸侯等着吃下徐州这块肥肉之时,只有他伸出了友谊之手。 第142章 良人当归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到了七月末,身处金地城在忙着安排各项建设事宜的张良收到了来自蔡琰的一封信,里面引用了先秦诗歌「七月」里的一段话,并做了微改。 七月流火, 九月授衣。 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 遵彼微行。 爱求柔桑, 春日迟迟。 采蘩祁祁, 女心悠扬, 待与公子同归。 随信还附着一味药材,名为当归。张良看到后拍了拍额头,自己在这凉州忙糊涂了,差点忘记八月十三这个黄道吉日就是他的婚期。 于是赶紧把工作交给了黄忠、太史慈、臧霸三人,顺路把不愿加入天狼军的那些胡人铁骑带走。这些人出来这么久此时已经归心似箭,硬是扣着也不太好。 真以为这两次的强征辽东半岛那里没有怨言,只不过是压着不爆发而已,所以接下来就得使用安抚手段了。幽州已经在秦汉的朔方城,上谷以北的定北城,雁门关外的青龙城三处开放了草市,开始与胡人做交易。 如今的幽州强则强矣,但东西南北全都是敌人,但凡露出一丝虚弱之相,立即会引起别人来攻。所以与胡人做生意,与徐州和益州联盟,都是非常必要的。 张良即将远行西域的消息也是经过刘备的谋士团队商量过后悄悄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各诸侯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 只因他在大汉内一天,大家都不敢放开手厮杀,文丑率领两万精骑驻扎在章武就是在防备幽州,否则公孙瓒还真不一定挡得住坐拥冀、兖两州之地的袁绍。 如果今年让袁绍打败公孙瓒吞下并州,来年他必图青、徐,在北境各世家的倾力协助之下,只要给其短短数年时间,就能带甲数十万,集合北境各州之力与幽州决一死战。 所以郭嘉、戏志才、荀彧等人商量后,才给放了口子让匈奴人送礼的队伍安然从青龙城的防区通过。之所以特意走雁门关入并州,为的就是给公孙瓒送马匹增强其实力。 后面更是扶持陶谦,一直从海上运马匹、兵械、粮食、货物,这些动作都是在给袁绍添堵,不让其在这北边一家独大。 再说其它,如今的幽州绝对称得上是人才济济。不算借给秦汉用来治理地方的郑玄众弟子,和原颖川一系青史留名的人物,在那数十万洛阳百姓里也发掘出了特别多的干才。 有这些人的加入,大大弥补了各郡县基层缺乏大量高素质吏员的囧状,才能让每一道政令精准无误的执行。为什么去过幽州的外州商人都众口一词地夸赞那里出现了文景之治才有的盛世场景,全都离不开每一位吏员在背后默默付出。 重点是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大家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扬着笑脸走进洛阳城的白袍青年。事后也不是没有聪明人猜出那场瘟疫背后的真相,但那重要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如果当初真被董卓强行带到长安,以西凉军那糟糕的军纪路上会死多少人是显而易见的。如张良这等惊世鬼才,愿意为他们这等升斗小民行那瞒天过海之计,更是连那传国玉玺都丢了出去,又怎能不让人感激涕零。 对这些洛阳百姓来说,天下属不属汉已经并不重要了,他们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桃园四兄弟干,就算此刻刘备称帝引的四方来攻也没有一个孬种会离开。 也就是现在没人敢来挑衅幽州,否则众诸侯会发现一个令他们胆寒的事实,这里的百姓都会与城池共存亡,压根就不会接受别人的统治。 更别提各县正在积极的整军备武,用水泥、良木、铜、铁等材料修缮加固城池,农忙过后有空闲的百姓更是主动报名参加民兵训练,为保护自己家园献策献力。 这就是有恒产者有恒心,攻幽的难度正在成几何倍数增长。这也是张良给幽州指明的第二阶段核心战略,高筑墙,广积粮,练强军,革兵甲,慢出兵,缓称王。 具体事务如今已经放权给了荀氏兄弟,因为刘备娶了荀采为正室夫人的缘故,他们已经被牢牢绑定。那种分头下注的把戏如果没有张良还可以玩玩,但有那狠人在侧,荀家人也不敢自找不痛快。 自从张良带着十万辽东铁骑去了西凉以后,各路诸侯派到蓟县的奸细没少散播他想拥兵自立的消息。但刘备知道后只是笑而不语,幽州文武也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因为编瞎话也要合理一点,哪怕说刘备麾下任何人背叛都有可能,毕竟人心隔肚皮。可关羽、张飞、张良这三人绝无可能,要是有也一定是在演戏,就如年初的那出兄弟阋墙。 至于忌惮兄弟的能力那就更不存在,因为刘备自始至终就没有把自己当过主君,他只是三人的好兄长,心甘情愿与他们共天下。 以后大事功成,他还要违背高祖定下的那个非刘姓不得封王的决定,封出三个异姓王来。再说了,那张简略版的世界地图几兄弟都看过,当时还开玩笑想要哪块封地从上面自己圈。 八月初五这天张良终于回到了幽州,一起回来的自然还有关羽和张飞两人,三人结伴同行前往蓟县,因他的婚礼就准备在那里举行。 “二哥、三哥,等会见面大哥他要发飙训我可千万要拦着点,去年除夕你们不在我都没敢去他那。”张良那副心虚的模样给关张二人逗笑了。 只见关羽捏了一把美髯,摇了摇头叹道。“当时你那计策听的我都有点心惊肉跳,大哥舍了自己的名声,这小半年来每日饮酒作乐,不理政事,这才让袁绍和公孙瓒等人安心。” “他虽然不似我们在战场攻伐,可身边那些乐师艺伎尽数是别人派来的探子,每日都要被迫演戏,过得实在是不容易呐。” 张飞则是坏笑了一声,有些揶揄的看着张良。“大哥我不清楚,但大嫂荀采一定会好好奖励你小子的,听说徐州来的那个糜夫人带了许多才貌双绝的侍女,被嫂嫂全部要走养在了一处别院里,你说是为谁准备的。” 听到这话后张良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荀采会如何看待新婚不久的丈夫为了大业开始寻欢作乐这件事。 当然刘备会告诉她真相,可不还有两个新夫人迫于形势被纳了进去么。这事张良当时听说了,还对人夸赞嫂嫂贤惠,不善妒来着。 没想到人家在这等着,准备借自己大婚塞进来一批美貌的侍女,估计也是为了让他张某人尝尝这种相同的滋味。最关键的是这事无伤大雅,还不太好拒绝。想通之后他只能苦笑道。“两位兄长救我!那些女子你们全要了吧。” 第143章 幽之虎贲 关羽和张飞听到这个让他们收女人的请求纷纷摇头,他们两人一个娶了陈家的陈幼薇,另一个娶了钟家的钟瑶。正处于新婚不久,蜜里调油的时期,怎么会再纳妾让后院起火呢。 关键这事还牵扯到了刘备另一个夫人糜贞,这些美貌侍女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关羽看着黑脸的张良不由有些好笑,当即开口提点。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给大嫂赔个不是,她还真能难为你。再加上你三个嫂嫂以前都是关系很好的闺中密友,我和翼德让她们二人从旁帮你劝劝,这事不就过去了么。” 张良听完后苦笑了一声。“还是二哥你厚道,不像三哥就知道吓我。”一旁的张飞闻言放声大笑。“谁让你小子心思太深,都回家了还皱着眉头,这才忍不住逗逗你的。” “我哪里心思深了,皱眉只是因为郑师和卢师分别给了我一个字,不知道该用哪个。两位哥哥你们替我参详一下,是叫如玉好,还是守仁好。” 关张二人还没说自己的看法,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哼,都不好。君子如玉,恪守仁义,你小子哪个都不沾边,依我看不如就叫小贼吧。” 虽然来人语气很冲,但兄弟三人不敢有丝毫不敬。只因他是蔡邕,女儿出嫁本来就让其内心殊为不舍,那满屋藏书还被张良这小贼给惦记上了,而且他此刻正为如何凑齐嫁妆发愁。 因为有数车竹简当嫁妆也不够,把张良送来的聘礼塞进里面充数他也做不到。要知道这可是麒麟才子娶妻,别说幽州,全天下的目光都汇聚在此处。要是做的差了,指不定会被怎么笑话呢。 所以今日蔡邕是舍了老脸来求刘备给他出嫁妆的,准备用以后的俸禄来抵。关键是欠了这个大人情以后就得出仕,下死力给人家卖命。这才歇了小半年又得出来忙碌,清闲的日子算是到头了,能有好脸色才怪。 蔡邕身边站着一个青年男子,礼貌的朝着几人施了一礼,关羽、张飞、张良也还了礼,互通姓名之后才知道他名为羊衜,蔡贞姬的丈夫,是泰山羊氏的人,现如今在袁绍手下任职。 此次携妻子北上也是经过袁绍同意的,一来是为了参加张良与蔡琰的婚礼,二来是为了查探这里的虚实,想知道幽州近期有没有动刀兵的计划。 因与公孙瓒交战不利,袁绍准备在九月底抽走驻扎在章武的文丑去争抢青州,也是为了避免陶谦拿到太多地盘导致实力膨胀,以后不太好处理。 张良看到蔡邕之后讪笑了几声,对方的女儿、藏书、还有那把焦尾琴都被他收入了囊中,现在特别心虚。回来之后和蔡琰又通了次信,知道岳父大人正为嫁妆之事烦心,也觉得上次那个长达十里的送聘队伍有些过了。 但他也挺冤枉的,当时真的只准备了十几车礼物,后面那些全是刘备麾下文武和百姓给添上的,硬生生搞出了那种排场,事情已经超出控制了,真无心给蔡邕出难题。 嫁妆他可以想办法,但只能暗中去做,如果说出来无异于在打蔡邕的脸,万一这老头生气不嫁女了就很难办。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来到了刘备的府邸,羊衜看见四兄弟那亲密无间的样子,心想去年底那场大戏果然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也得亏匈奴人来汉朝求救,否则还不知被骗到什么时候。 也正是因为戏被看破,所以关羽、张飞和张良三人都没有遮掩就大张旗鼓的回来了,刘备也不用每日再沉迷酒色,那些用来骗人的障眼法已经撤去。 此时诸侯间的战斗已经打响,合纵攻幽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战机稍纵即逝,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幽州算上新成立的天狼军五支军队加起来常备兵力十五万有余,还不算各郡的民兵。 其中光是骑兵就占七成以上,军中有名号的将领就有关羽、张飞、黄忠、典韦、许褚、张任、徐晃、于禁、乐进、牵招、田豫、赵云、张子仁、周瑜、太史慈、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还不算那些尚未展露头角的猛人。 所谓时事造英雄,谁也不知道幽州军中会不会出现如曲阿小将那般人物,要知道这个无名之辈在曾经的未来里,可是运用智谋武略硬生生拖住了程普等十二名东吴将领半个时辰以上,为太史慈与孙策的拼斗创造了良机,最后甚至还能全身而退。 当初喊出汉胡不两立的口号后,北境数州可是来了许多的猛人参军,张良虽然依据先知优势将那些有名的将领破格提拔,但还有许多厉害的人物因为没有战功和机遇被埋没于底层。 倒不是选拔体系不完善,幽州军可是时常要演练的,那些武艺超群的士兵都接到过麒麟军的试训邀请,碍于那近乎变态的保密规定,许多人虽想出人头地,但更想和家人活在阳光里,因此都婉拒了。 张良虽然暂时没有改革军制,但早已经暗戳戳地实行了与秦朝类似的军功制,他给士兵画下的大饼已经不满足于封侯了,最高可封到国公,并承诺达到此成就后,只要后人不谋反,基本上可以做到与国同休。 幽州军将领和士兵早就被煽动的嗷嗷叫,还是那句话,如果时机成熟之后,做不做皇帝是由不得刘备自主选择的。那身衣服他就是不穿,张良也会给他披在身上。 天下诸侯可能在等张良离开幽州去西域待几年,甚至会为此弹冠相庆。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其镇压,幽州的求战之心会彻底爆发出来。 秦之虎贲再现,到时洪水开闸,也不知这北境之人有谁能挡得住这锐利无双的兵锋。 今日是场家宴,除去羊衜之外几乎都是刘备的自己人,荀采、糜贞、甘梅三位夫人也都悉数到场。这其中的后两位都是没见过张良本人的,因此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这个教诸侯惊惧的麒麟才子。 第144章 把酒道寻常 开宴之后闲聊了几句,蔡邕看有羊衜在众人也放不开,因此将刘备叫到偏室说了他的想法,得到同意之后就与二女婿离开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刘备这才板着脸瞪张良。“好呀,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去岁也不过来告别,留了封信就带着张仁和(贾诩化名)、程昱、鲁肃、周瑜四人去了高句丽那片土地上,还在那搞了个什么叫做秦汉的政权。” “之后我一时不察,你就差点又把天给捅了个大窟窿,两度强征人家辽东各部的士兵,对方把官司都打到我这来了。打西凉就算了,益州之事我可是有所耳闻。” “在汉中山道上的三次埋伏,不知名势力的暗杀和下毒,封神大典五斗米道的袭击与你不顾危险在百丈高空那惊天一跃。”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个闪失该怎么办,我们这些兄弟和你身后的家人会如何伤心,我情愿不要益州那边的助力,也不愿你以身犯险,行那惊世鬼谋。” 关羽与张飞也纷纷出言附和,反正在三人的心里,什么西域门户,什么天府之国,加起来份量不及四弟半分。一旁的荀采、糜贞和甘梅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还是张良眼色活,看到三位兄长全都一边倒的训自己,赶紧下场拉外援,只见他用讨好的语气对荀采说道。“大嫂,小弟知道错了,你快帮我说说好话。当时你和大哥成亲我可是最大的功臣,郑师、卢师、刘元叔公,他们全是我喊来的。” 此时的荀采虽然比张良也大不了几岁,但已经有了当家主母那个风范,不但与刘备举案齐眉,夫妻同心,内宅更是被其治理的井井有条。外面的叔伯兄弟也非常得力,不但能力出众,而且大多都十分谦逊低调。 不仅如此,她与关羽、张飞两人的妻子是从小玩到大的闺中密友。在刘备两兄弟的婚事上出力甚多,更是无形中分化拉拢了原颖川世家中的陈、钟两家,让他们与其他氏族之间的关系不再是铁板一块。 故而荀采在幽州的地位可是很高的,虽平时不怎么参与外面之事,但真偶尔说句话,还真显有不成的。张良来的路上为什么那么头疼,就是大嫂如果真的不依不饶,那些美貌侍女他就必须得接下。 但此时幽州已经传遍了张良在聘书写的那句话,愿意与蔡琰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再娶,天人共鉴之。这事传开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咬碎了银牙,息了那嫁之做妾的心思。 荀采听到求救,用长袖遮面轻笑了一声,不过看在其媒人的身份,决定出言相帮。而且以女人的直觉来看,丈夫估计是故意的,估计是怕自己真把养起来的那些女子送给张良,引的四弟夫妻不睦。 刘备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终究是小看了妻子荀采,那些人被要走养着不入这内宅其实是为了许给幽州那些没有成亲的众文武,也算是为下属谋的福利。 只见荀采有些嗔怪的瞪了刘备一眼,给张良解围道。“你们这些当兄长的这么严厉作甚,这孩子不是安全回来了么,以后注意安全不涉险地就是。” “再说四弟好事将近,你们现在应该讨论的是如何帮他娶亲,好好的一场家宴,切莫扫了兴致。” 听到荀采如此帮自己,张良立刻说道。“大嫂说的有理,我还没成亲呢,现在还是个孩子,就是偶尔做错点事,你们这些当兄长的也应该原谅则个。” 刘备、关羽、张飞人都傻了,这厮怎么突然就转换了阵营。还有这脸皮为何如此之厚,距离其成亲满打满算也就八天时间。 郑玄和卢植已经提前给了字,反正在他们眼里,张良这种妖孽十七岁行加冠之礼也非常合理,因为这天下之人除了李氏等寥寥数人之外,从没有人还把他成一个孩子看。 接下来的宴会就很融洽了,张良妙语连珠,逗的三位嫂嫂开怀大笑,还让人奉上了他从益州、西凉、辽东等地带回来的礼物。 边上的刘备、关羽、张飞只能苦笑着喝闷酒,在这内宅有荀采护着,谁还敢大声对这小子说话,好在坐了会几位夫人就识相的离去了。 等到她们走后,刘备也没有再提张良弄险之事,只是眼眶红润的开口道。“回来就好,我想你们了。” 三人听到这话后都开始低下头无声擦拭着眼泪,整理好情绪后,异口同声的说了句,“俺也一样。” 本来有些伤感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刘备捂着肚子笑的直摇头,关羽和张良也在尽力憋笑。张飞有些无语的喊道。“二哥,四弟,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准学我说话!”但他说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自从桃园四结义起事,讨伐黄巾得功名,遇贵人衣锦还乡,涿县之中练强军,破异族扬名天下,举旗聚四方英才,谈笑间戏诸侯,虎牢关下惊董卓,瞒天过海救百姓,自此幽州基业成,坐看天下起苍黄。 有道是千里来聚会,金秋七月忙。相约内堂叙旧,德润菜肴香。佳酿酒清香茶,开怀畅饮尽兴,笑语飞满堂。推杯又换盏,浅醉情不忘。午间酒,下午茶,共品尝。畅谈人生,真个风流又倜傥。 随着幽州的实力蒸蒸日上,家业越来越大,四兄弟难得有放下一切,相聚在一起谈笑的时候。所以这次借着张良大婚的时机,他们难得放纵了一次,几人骑着马在四周郡县痛快的玩了好几天,最后是被卢植黑着脸给追回来的。 刘备这才记起来答应蔡邕的嫁妆还没给呢,赶紧快马赶回蓟县,打开府库凑出了三十车的礼物给送了过去。张良则是被卢植提着耳朵拽走了,哪有大婚前三天新郎还在四处游玩的。 值得一提的是刘备给张良在蓟县城中心盖了一座特别豪华的府邸,是按照王府规格建造的,比他自己住的地方都大。 此事幽州文武以及百姓知道后都觉得很正常,这位爷可是他们的擎天玉柱,定海神针,享此殊荣也是理所应当的。没看天下都快打成一锅粥了,有人敢来这里放肆么。 第145章 金玉良缘(为惊天撼地的月神界王加更) 八月十三,黄道吉日,万众瞩目的麒麟才子张良与蔡公家的贵门淑女之婚礼终于开始。两个新人几乎都是天没亮就开始由侍者给他们上妆打扮,穿戴结婚要用的礼服和首饰。 为了不折腾这对新人,李氏已经从张家村赶到了蓟县,准备在新房里举办仪式,与她一起提前来的还有涿县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加起来约莫三千多人,就这还是县令诸葛瑾只允许每户派代表来的结果。 在家里完成了亲迎醮子的环节,就带着大雁等贽礼出发了,因为同在一城距离不是很远,所以迎亲的时辰定在清晨,队伍也就没有就举着灯笼和烛火照明。 早起的蓟县百姓看到了这样一个奇景,算上刘备麾下与张良关系要好的众文武,迎亲队伍人数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三千五百人。 说句不夸张的话,这些人配上武器就是去打一座县城都绰绰有余,文臣先不说,武将除了在青、徐、凉那三州不能赶回来的,其他几乎都回来了。 这群精壮的汉子把蔡邕家的门房都给吓坏了,知道的是接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强人上门来打劫的,让身着玄端在门外迎接的蔡邕着实有些无语。 之后经历了翁婿见礼、岳父宴婿、女家醮女等环节。一切都很顺利,就是在新妇上车这个环节费了点时间,张良和蔡琰的妹妹哄了好久才将舍不得分开的父女两人给拉开。 女方这边仪式结束出门前往城中心的府邸之时,从陈留圉县被接过来的蔡家亲眷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泼天富贵,百里红妆。 原本蔡邕还担心嫁妆不够,找刘备帮忙才凑出了十里红妆,哪知道整个幽州十一郡九十县全都送来了贺礼为新人添妆。 承了张良恩情的幽州百姓和北上的那数十万原洛阳百姓也自发带礼加入,硬生生把抬嫁妆的队伍给拉到了近百里长度。 蓟县全城一夜之间全部张灯结彩,路过的家家户户都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城内所有酒家全被包了,据说可以免费连吃三天,酒水畅饮。 到了新修府邸揖让入堂之后,正婚便随即开始,从奉西沃盥开始,象征着新人怀着纯洁的心开始新的生活。到对宴入席,寓意阴阳交汇有渐。 到同牢合卺,同牢之礼,原先是夫妇要共食同一牲畜之肉。此次纳新俗,以谷豆,菜蔬,畜肉代替。分食谷豆,风调雨顺,州(国)泰民安,分食菜蔬,衣食无忧,子嗣延绵。分食畜肉,命运与共,休戚相关。 合卺之礼,赞者授两人红丝线牵连的一半红葫芦瓢,葫芦瓤苦,有同甘共苦之意,里面倒入米酒,两位新人举酒同饮,曰举案齐眉。交换酒器再饮,曰同心同德。 随后赞者将酒具合而为一,以示相守终老,并在婚礼上唱道:“葫芦木意圆,合卺分两片,谁知囊中苦,酿得米酒甘。” 接下来撤馔成礼,新人起身互拜,侍者将宴席撤到台下。行解缨结发之礼,解缨礼,新郎在定情时赠与新娘一缕红缨,在婚礼仪式中由新郎解下红缨,再各取一缕发丝,结在一起,作为爱情的纪念。 结发礼,两位新人分别割下一撮头发,用红绳带绑在一起,象征着将两人牢牢结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最后为执手之礼,新人执手许下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共箸,执子之手,与子共食。执子之手,与子同归,执子之手,与子同眠。礼成,大宴宾客。 婚礼全程所有的女宾都艳羡的看着蔡琰,心想她的命真是好。不但求得这举世无双的翩翩少年郎,还能办得这样盛大的婚礼。 要知在这乱世之中一切礼仪都是从简的,许多世家大族就是有这实力,也很少为哪个女子费这等功夫和钱财,更不要说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蔡琰的妹妹更是满眼后悔,自己当初年幼不懂事,在羊氏避难之时看上了丧偶多年的羊衜,硬生生违拗了父亲的意思,与其私订终身。导致父女二人关系破裂不说,在羊氏的这些日子有多苦,只有自知。 当初蔡琰给张良的信中说她不喜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旧事,与妹妹之事也未尝没有关系。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要知道蔡邕当初是给二女儿定了一门好亲事的,对方人品贵重,家世不凡,比羊氏那个羊衜不知强了几何。 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给张良挡酒的刘备、关羽、张飞、典韦、许褚、赵云、张子仁七人全部被喝倒。 婚礼当天整整摆了上千席,而且全都是流水席,不停的在接待宾客,粗略估计待客超五万余人。通过这场宴席,成功的将炒菜这个概念推广了出去,那些吃完的宾客也不离开,而是围着那些来自张家村的炒菜师傅们偷学手艺。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有一处,就是站在桌子上讲故事的张三,这个老头身前围满了人,以年轻人和孩童居多,大家都饶有兴致的听他讲张良从小到大的经历。 得到正主允许后,他还把当初辽东以及虎牢关下的那些战斗都讲了一遍,当然进行了艺术加工,在他嘴里张良是召唤了本命神兽麒麟,嘴中吐出雷电把残害辽东百姓的十多万高句丽士兵给灭了。 虎牢关下更是大显神威,手中掐印诀,口中念咒语,瞬息之间狂风大作,天降流星火雨,把西凉军队打的那是一个丢盔卸甲。 不管真实性如何,反正蓟县民众很爱听。毕竟这人可是那个财神村的村老,张良的长辈,麒麟军副帅张子仁的祖父,总能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隐秘。 这个场面张良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张震说道。“震叔,三爷爷我是管不住,但你以后不准出去随便给人讲我的事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有他说的这么玄乎。” 张震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停的点头,表示你说的都对。但心里确是在想,你要是普通,这世间就再无普通人。不行,老父那个故事太过时了,改天得从自家二蛋嘴里掏点新货改编一下,出点新的故事。 (ps:这是昨天的加更,有点卡文现在才改好,今天正在码。) 第146章 闺房之乐 等外面的宾客散场之后,天色着实已经不早,张良酒倒是没有喝多少,就是有点累。洗了一把脸之后,这才缓缓朝新房走去。 他不习惯别人服侍,婉拒了荀采、陈幼薇、钟瑶等三位嫂嫂要给他塞女使或者佣人的好意。蔡琰那边也只带了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陪着她的侍女,名为玉珠,今日其他来帮忙的女子都是亲友的女眷。 在进门前张良对带人守在院子里的赵云吩咐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让儿郎们都把眼睛给我放亮点,要是有宵小作乱,传我命令格杀勿论,不必请示。”赵云听后点了点头,留下几个值守的士兵然后去军中安排了。 房间里面的玉珠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赶紧扭头说道。“小姐,别吃了,姑爷已经到门口啦。”蔡琰心下一惊,赶紧把没吃完的糕点放下,正襟危坐等待着张良进来。 有词云:初夜含娇入洞房,理残妆,柳眉长。翡翠屏中,亲爇玉炉香。整顿金钿呼小玉,排红烛,待张郎。 张良进屋后将头上冠帽摘下然后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朝着蔡琰行了一礼,嘴中打趣的说道。“让娘子久等了,为夫在这先陪个不是。” 蔡琰红着脸小声嗫嚅着回答。“也,也没有等多久,你在外面才辛苦呢。”玉珠看着这客气的两人轻笑了一声,行了一礼后知情识趣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可不像宋朝之后那么礼教森严,来幽州后张良已经找了许多借口见了蔡琰数面,更时常通过书信互诉衷肠,两人其实已经十分熟悉。 蔡琰明白眼前的张良不是很在乎礼仪,想了想就把头上的凤冠霞帔,金簪银饰,耳朵上的玉石吊坠等首饰全都摘了下来。顶着这些东西一整天,她的脖子都要酸了,毕竟平时不怎么运动,加上吃的东西不多,此时头有些晕乎乎的。 就在这时她的樱唇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块梨花酥糕点。只见张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开口催促道。“赶紧吃吧,进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人做饭菜了,马上就送过来,是你最喜欢的酸甜口味,先吃点糕点垫一下。” 说完也不管惊讶的蔡琰,坐在她身边就开始给其按捏穴位。“我跟张仲景先生学过一些医术,你坐好不要动,这是推拿穴位减轻疲劳的法子。还有你这脖颈有些僵硬,平日里应该总是低头看书,以后我多带你多出去走走。” 满脸娇羞的蔡琰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轻声附和,还是第一次跟男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之前还以为张良会非常急色的拉着她行周公之礼。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体贴,心下已经十分感动。“我好多了,刚才只是头晕而已,你不用替我再按。”听到这话后张良将手放了下来,正好玉珠把饭送了进来,他就起身和蔡琰一起用了点饭。 吃完并漱口后两人坐着说了会话,也算是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这时门外等了很久等着听动静的玉珠忍不住对里面说了句该安寝了,蔡琰没好气的说道。“都怪我把这小妮子惯坏了,真是没大没小的,你莫要生气。” 张良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看着蔡琰发呆。灯下观美人,素颜展笑颜。黛眉轻轻翘,柳眼含嫣然。娇颜如花蕊,纤手似新蔷。羞涩藏心底,妩媚自有天。 “你,你别这么看我。”感受到张良眼中的火热,蔡琰赶紧把视线移开,心头已经如小鹿乱撞。 “娘子,我觉得玉珠说得没错,现在天色也不早,是时候安寝了。”说着张良就起身将蔡琰抱在了怀里,朝着床榻一步步走去。 “张郎,先去把蜡烛吹了。”说完后羞得埋在张良怀里不敢抬头,张良笑着点头,将蔡琰放在床上之后,转身就去熄了所有的红烛。 有道是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初尝男女滋味的两人整整翻腾了一夜,到天快亮时云雨才渐歇,等到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有玉珠在外面拦着倒没有来打扰两位新人,就是醉酒醒来的刘备、关羽、张飞等人大呼中计,本来他们还约好悄悄听墙根来着。 醒来后羞怯的蔡琰让张良闭上眼睛,然后用剪刀把昨夜落红的丝绸床单裁去,然后小心的收到了箱子的最下面。随后轻皱着眉头说道,“都怪你,昨夜不知疼惜人家,现在我一走路都疼,等会怎么出去见人。” 张良只能讪笑了几声,然后将蔡琰拉到怀里温言安慰。“我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母亲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昨天还说过今早上不用去她那,你赶紧再来睡一会吧。” “不行,今天早上要是不出门,我以后没脸见人了。”蔡琰知道因为嫁给张良她已经成了这满城女子的敌人,要是今天不拜婆母,明天就会有流言说蔡家的女儿不知孝道,没有教养。 看着倔强起身更衣的蔡琰,张良也瞬间想通了一切,赶忙起身穿好了衣物,然后喊玉珠进来帮忙,他自己完成洗漱后就在一旁看着美人梳妆。 正好给蔡琰绾完发,准备将手上的海棠花簪上去的时候,玉珠看到发呆的张良不禁有些好笑。“姑爷,你说是我家小姐好看还是这朵海棠花好看。” 看到蔡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张良决定出言逗逗她。“这还用问么,当然是花儿好看。” 只见蔡琰银牙紧咬,生气的哼了一声。“既然你喜欢海棠花,今日我让人多收集一点,晚上你就陪它睡吧。”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妆。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 看到妻子生气,张良赶紧暗骂自己嘴欠,又厚脸皮的在边上用甜言蜜语开始哄。原本还在看笑话的玉珠突然就不笑了,有些羡慕的看着蔡琰,心想要是她也能遇到如姑爷一般的男子就好了。 第147章 离去与暗谋 在回完门和一一拜访过几位兄长的家室后,张良带着母亲与妻子回到了涿县张家村,比起喧闹的蓟县,他更喜欢这个宁静的村庄。 再加上此时天下未定,他张某人可是各大诸侯与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将家人长时间放在那里,万一遭遇不测,自己可是要悔恨一生的。 张家村则不然,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两年前收进来的那些流民,此时也已敬他如神。 为什么贾诩当初在这里会感到浑身都不自在,概因其一个陌生人无论去哪都有人盯着,更别提为了保护村子与工坊,此地可是常年驻扎着上千士兵的。 带着蔡琰在张家村小住了半个月后,他们就一起踏上了前往西凉的路。李氏原本不忍心儿媳受那路上的颠簸之苦,但看两人那如胶似漆,不可分割的模样,也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蔡邕知道这件事后虽有些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蔡琰信中写的很清楚,是她自己想去这天下各处看看。 这老头想了一下以张良算无遗策的能力,女儿这趟应该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两人这样朝夕相处也好,说不定回来后他就能当外祖父了。 张良不喜欢别离的悲伤,因此就没有去蓟县告别,依旧是写了几封信留下了几个锦囊后就离开了。他如今虽挂着别驾从事的职务,可州里的大小政事已经不再理会,荀、陈、钟等世家做的都很好。韩家在韩馥退出诸侯序列后也不再等待,自家子侄纷纷出仕。 表面上看似原颖川世家已经掌控了幽州大部分的要害部门,但一来他们没有民众基础,二来因联姻之事相互之间已经生了嫌隙,三来控制不了任何军队,就连私兵也被收走,换了一些用以给族人安身立命的土地。 此外戏已经唱罢,张良将在秦汉的各位师兄全都调了回来并官复原职,就是为了互相制衡。去西域这一趟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在这期间敌人一定不会坐视幽州做大。 各种阴谋诡计会接踵而至。人心善变,如果辽东各部落被人挑拨,两次强征埋下的仇恨种子就会迅速发芽。 到时辽东战事一起,匈奴和鲜卑也有联手南下报仇的可能。一旦同时与两方交战袁绍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必然兴兵来攻。 幽州不怕战事,不过这种消耗没有任何必要,只会白白浪费珍贵的发展良机,日后一战而定北方的战略自然是空谈。 张良虽然能预见到这一谋,但猜不出会是谁出招。这天下的能人异士何其多也,也不一定是藏在扬州的司马徽,不想让幽州安心发展的大有人在。 猜不出他也懒得再伤神,虽碍于大势不得不去西域,但手中的棋子已然落下。郭嘉和牵招两人带着五千狼牙军和三万民兵化整为零悄悄进入秦汉,为的就是防备北边的东西扶余和挹娄。 加上程昱一直在那里待着熟悉地形,修建各种防御工事。要是那三个部落真的拎不清想要起兵来犯,秦汉的领土说不得就会往北扩一扩。 沃沮部落的东野吉会负责死死盯着东濊,三韩部落中的马韩已经暗中投靠并获得了大量的军需,拜了一个叫张仁和的为军师,准备好之后就会攻伐辰韩和弁韩。 这人自然是贾诩,本不想去辽东半岛这个是非之地,但与被从西凉接过来的发妻一夜欢好之后,真就当父亲了。知道妻子怀孕后他当即就苦笑了一声,不得不出山卖命,为孩子挣一份前程。 只因贾诩知道如果此时他不出力,因之前的功劳可保一生富贵无忧,但孩子就很难出头。倒不是会遭受打压,而是幽州这里藏了太多的人杰,等到定鼎天下论功行赏之时,是很难分到桃子吃的。 只要辽东不乱,借北边胡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来招惹幽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幽州同时会开启对公孙瓒与陶谦的军援,把自己这边革新后废置的武器和铠甲卖出去,为的就是给袁绍、袁术两兄弟添堵。 南边虽然有点鞭长莫及,但韩旭已经带人南下,正准备对曹军发起暗杀行动和毒战,作为司马徽在益州所行之事的回应。只要曹操一日不将其闲置,这种突破底线的暗战就会永无止境地进行下去。 张良也不是没有想过派人直接杀掉司马徽,但这人可是会奇门遁甲的,上次徐荣在颖川因破阵死伤惨重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故而张良准备用无形的势攻击他,既然你司马徽深谙阵法之道无法杀死,那就让曹操麾下文武都中毒。不用出比其狠毒千百倍的招数,以后的麻烦会无穷无尽。 重要的是曹操还没有办法指责,是他的下属先用毒害人的,而且张良猜测刘焉绝对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想必毗邻扬州的刘表也中了某种慢性毒药。一旦这事曝光,可想而知天下物议会如何沸腾。 刘表死不死张良并不关心,他要用这件事去交换一个人,就是那个蓝陵。这几年来欠刘焉的人情太大,如果不把这事办得漂亮让双方之间产生间隙,以后的事情会非常麻烦。 陷入情爱会让男人失去理智,更别说蓝若这个让刘焉求而不得的女人,在张良眼中这才叫美人计。以他这个便宜叔父那杀伐果决的性格,明明知道这女人是间者,还中了人家的毒药,都将其怎么样,一丝一毫的折磨都不曾有过。 甚至在那晚看向张良的眼神中带着决绝之意,意思已经很明显,但凡不答应救出蓝若的弟弟兰陵,双方的关系就会到此为止。 益州太过重要,刘协未死的消息更加重要。这是张良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但事情只能照办。不过仅此一次,刘焉想必也明白,救出蓝陵后之前的事情就翻篇了。要是再敢暗戳戳的威胁,他这个益州之主也就当到头了。 第148章 图谋西域 曾经的历史蔡琰被匈奴左贤王刘豹掳走强占,并流落草原十二年,后作出「悲愤诗」与「胡笳十八拍」。但此刻她跟着张良共骑一马,心中只有欢快与对草原景色的赞美。 张良怀里抱着蔡琰,看着这个在草原上放声歌唱的名门淑女不由有些好笑,平日里难得见她这种小女儿态。不过想到那个刘豹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以后定会送其去见右贤王须卜骨都侯。 “加快行军速度,前方就是凤凰城。天狼军就驻扎在那里,你我在那休整十天之后,即刻西出玉门关。” 听到主帅命令后,所有的麒麟军高声应诺。为了照顾蔡琰此次她的侍女玉珠也来了,不过似乎没人愿意带个拖油瓶,张子仁想带但人家不买账。 这个包袱最后落到了赵云身上,但现在已经后悔,只见玉珠死死抱住他的腰喊道。“赵将军,慢,慢一点,我有点头晕。” 一旁的张子仁听到后大笑了一声,捏着嗓子将这句话学了一遍,然后朝着玉珠做了个鬼脸就催马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他和这个小姑娘见面就会吵架。 玉珠被这一气头也不晕了,从马上的行囊里抽出一根绳子把她和赵云绑在一起。“赵将军,加速。我和张二蛋这臭小子没完!” 赵云见状苦笑了一声,张子仁后来变得挺稳重的。但一遇到这个玉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要上来逗弄人家,每次都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长记性。 一旁的张良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直摇头,这三人的关系非常麻烦。玉珠似乎对木头一般的赵云有好感,而张子仁好像又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但好笑的是赵云眼中只有他那杆长枪,一直以来都醉心武道,想要尽早悟出独属于自己的枪法,对于男女之事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蔡琰看到前方在追逐的两骑,叹了一声道。“夫君你也管管你家这个族弟,他昨天把小玉气的饭都没吃。” 张良闻言苦笑了一声。“我怎么没说,劝了好多次了。但这小子似乎特别喜欢逗玉珠玩,八成是喜欢上人家了。这事你就别管了,他们虽然打闹但谨守着分寸。这中间还夹着子龙,你不觉得玉珠找他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么。” 经过这么一解释,蔡琰立刻不再言语,这事听着就特别复杂,不是她能够处理的,索性就顺其自然。反正三人的年岁都不大,兴许只是少年艾慕,过段时间事情就自己解决了。 半天的路程之后他们就赶到了凤凰城,这座城池也是刚刚建好,有了水泥和青砖这两种新型材料,建城的速度远超以往。人手自然是这四万多天狼军,他们曾在益州帮忙修路铺桥,干工程已经非常纯熟。 他们似乎也适应了身份的转变,主动跟着会说汉语的胡人学习,如今虽不能说,但已经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这种转变其实并不突兀,没有亲身见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那百丈高空一跃所带来的震撼。 张良身上本就带着神秘色彩,高句丽那些被瓜分的原国民之中有参加过那场战斗的残兵,其能御使天雷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辽东半岛所有的部落。 后又有虎牢关下的那场火雨,沃沮部落的举族内附,羌人的不战而逃,一切都指明他是在世的仙神,直至在益州见到神迹降临。 当时这些人就被震得晕晕乎乎的,后来沃沮的士兵又到处宣传他们投靠了幽州之后过上的好生活,还说他们的神地位太低,在天上也是要听张良话的。据说对方在地下也有关系,像麒麟军那些黑骑就是从幽冥召出的鬼兵。 所以在张良说出成立天狼军,并保证其家人安全后。他们没有丝毫顾忌,直接就背叛了所属部落。这时半岛上还没有成立国家政权,民族意识也还没有彻底觉醒,投降并成为天眷的汉朝子民也是众人求而不得之事。 化胡为汉,移风易俗。一旦这些天狼军的后代穿汉服,说汉语,写汉字,拜华夏始祖,尊三皇五帝,谁又能记得他们曾出身于辽东那些野蛮部落呢。 此时凤凰城的仓库里堆满了来自益州的货物,有茶叶、丝绸、白盐、细糖、烈酒、竹器、各类肉干,再加上张良这次从辽东收来的毛皮、野山参、珍珠等物,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多类商品。 参观完的蔡琰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她惊叹道。“真是大手笔,莫非你要用这些货物重开丝绸之路。我有些不解,西域诸国我也曾在史书上了解过,那块贫瘠的土地似乎不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有些小国家甚至没有大汉一个郡大,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你这麒麟才子趋之若鹜,心向往之,甚至计划要待上一年以上。” 张良坏笑了一声,低声在蔡琰耳朵旁说道。“听说西域盛产美人,我准备在那里抢一个小国当国王,再纳后宫佳丽三千,给你封个皇后。” 只见蔡琰红着脸使劲捏张良腰间的软肉,要不是身边跟着护卫,她一定要这个小贼好看。“和你说正事呢,你这人怎么没个正形。” “别捏了,我说。那里虽然不适合种植,但矿产资源丰富。有幽州急需用来革新武器装备的珍贵金属,比如金、银、铁、铜等物。” “我们大汉之内倒是也有,但那些东西全是管制品,死死的握在世家大族手里。我送了好多货物才仅换来一点可怜的量,压根就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自从我被月旦评曝光之后,他们就更加小心谨慎,这些金铁之物是一点也不往北方运,要么就是把价格抬上了天,是之前交易价格的百倍以上。” “幽州倒也有许多矿藏,但多数都在辽东那些荒地里,没有十万人以上的规模去开发是见不到成果的,我不愿在上面过度耗费民力。” 第149章 兵行险招 九月初十,在羊衜带回张良离开的确切消息后,袁绍果断把文丑从章武抽走,出动六万骑步混合兵马开始猛攻青州的平原郡,辖下十县在短短月余就全部陷落。 文丑看到这里抵抗不是很激烈,许多县都是望风而降之后,派人快马去向袁绍表功,同时请求其派官员来接收打下的新地盘。 得平望济,袁绍军在乐陵县休整半月后,于十月初接到新指示开始兵发济南郡。已经攻下泰山郡的陈登察觉到不妙,赶紧去信请求支援,陶谦得到信后命令曹豹率五千骑兵,三千丹阳步兵出征。 等到援军的陈登没有选择坐以待毙,在探得袁绍军只来了六万多人之后便选择了主动出击。他没有选择与袁军抢济南各县的控制权,而是昼伏夜出,提前行军至济南治所陵县附近的山上并藏了起来。 陈登其人文武双全,平日里深受陶谦信任,家族更是下邳名门。泰山、乐安两地都是他带兵攻下的,所以曹豹也没敢摆什么架子,全程都很听话的配合。 但此时已在山里等了数天,还不见到敌人过来,他心底还是不免出现了一丝躁意。 只见他皱着眉头问道。“元龙,你该不会猜错了吧。这都是第十天了,不行我们先下去拿了陵县,在里面好吃好喝的等着。也好过在这山里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 “别的倒还好说,就是不能生火烤肉,那干饼啃的我嘴里都是泡。弟兄们也有些坚持不住,底下人已经找我反映了多次。” 陈登其实也不好受,整个人的脸色十分苍白。他之前特别喜食生鱼片,虽每次吃完不久都会腹痛不止,可还是不太能管得住嘴。 直到当世医圣张机着出那本伤寒杂病论,里面附着数个疑难杂症的患病原因和治疗方法。 下邳有个名医正好拜读过这本书,一眼就看出了前来求医的陈登患了寄生虫病,并给他大概解释了一下,张圣提出这世间存在着许多肉眼看不到的虫子,多在牛、羊等牲畜或河流湖泊中的鱼虾等活物身上寄生着。 所以在里面号召人们尽量不要喝生水,食生食,这样大概率会避免得这种病。陈登原本还不信邪,但在医师用里面的方子为他驱虫之后。 看着对方手帕捂鼻,从他的排泄物里挑了好久,最后用两根木棍夹出数条还活着的细长蠕虫之时,直接没忍住就吐了出来,之后更是碰都不敢碰生食,饮生水。 所以在喝完水囊里的凉沸水后,陈登其实已经三天没有喝过一口生水,哪怕那些士兵说山泉很甜很好喝,他也没有动摇过。 舔了舔有些干瘪的嘴唇,陈登闭上眼睛说了一句。“再等一天,如果文丑还不来陵县,我们就烧火做饭,吃好喝足之后拿下这座城池,以后的动作先等探子去这四周各县探明白再说。” 曹豹听到后点了点头,就怕陈登一意孤行不肯听劝,如非必要他是不想与主公宠臣撕破脸皮的,没想到过了一会山下的探子跑上来告知敌人来了。 陈登放声一笑,拍着大腿从地上坐了起来。“来的好,所有人紧急集合,扔掉你们身上所有的干粮和行囊,只带着刀弓箭矢下山。给我把所有马匹的蹄子都用布条包起来,不准马蹄铁发出太大的声音。” “下去后先按兵不动,等到袁军攻城之时,我们再从后方杀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他朝着曹豹行了一个大礼,才继续说道。“世人只知袁绍麾下有猛将颜良、文丑,今日也教他们知道曹将军的威名。” 曹豹闻言放声大笑,知道陈登这是有意抬举自己。虽不认为他能够单挑打得过威震河北的文丑,但有句话说的好,猛虎也架不住群狼。有身后这三千丹阳精锐在,纵然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哉。 “元龙,你就在此安歇片刻等我的好消息。平日别人总是夸你谋略无双,堪比那个麒麟才子,我还有点不信,今日算是领教了,打败袁军后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陈登面含笑意的点了点头,目送着曹豹带人下山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米粒之光,又岂敢与日月争辉。” 刚才曹豹把他和张良放在一起比较,这简直是一个笑话。那少年在还未加冠的年纪,就已经用双手操弄这天下大势。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可自洛阳之事传出来之后,这天下第一谋士的名头就只能在张良身上,他以一己之力盖压着这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又怎能不让人心生绝望。 如果带兵来取济南的是张良本人,陈登知道要是他还敢弄险,此刻估计已经被烤熟了。 不提山上的陈登心中如何复杂,山下的曹豹此刻只觉得意气风发,他要借着陵县城前这一战打出他的名头,一战而歼袁军所有精锐,再顺势拿下整个济南郡。 文丑此时还不知道敌人已经悄然出现在背后,他自从入青州以来,一杆丈八长枪所向披靡,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对手,心中已现骄傲之心。 所以在来陵县之时也不像以往那样谨慎,并没有在四周派斥候,警惕可能会从后方或者侧方杀出的敌人,殊不知他即将为这个疏忽大意付出惨重的代价。 就在袁军架上云梯猛攻陵县的时候,曹豹带着三千丹阳兵和五千骑兵杀出,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看到这番惊变的文丑赶紧让人回身迎敌,同时命令攻城士兵立刻撤下来。 “何方贼子,竟然偷袭乃公,可敢报上姓名。”面对文丑的询问曹豹大笑数声。“文丑小儿,我乃陶公帐下曹豹是也,今日特来取你狗命。” “匹夫狂妄!”文丑自成名以来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小视于他,立即拍马向前要用手中长枪教曹豹做人。哪知还未至其身前就险些被十数支长矛挑翻,这些士兵一个个像不要命一般就往上扑。 第150章 后知后觉 眼看就要陷入包围之中,大惊失色的文丑赶紧一枪将身前的长矛拨开,随即拨马往回走。此番冲锋的势头竟被这些黑衣甲士所挡,他心间立即出现一个不妙的猜测。 这些兵莫非是陶谦那个老儿手下的丹阳兵,那这一仗就不太好打了。就在他愣神之际,远处曹豹的长枪已经戳向他的面门,最终被其险之又险的朝后下腰躲了过去。 一击不中曹豹立刻欺身上前,双手将长枪举过头顶猛砸了下去,不敢再怠慢的文丑大呼让左右掩护,替他先挡住即将冲上来的丹阳兵。然后迅速起身架住头上的长枪。 两人角力片刻后曹豹率先撤枪,并用左手拨马躲开了文丑长枪的上挑。他果然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真是好大的力气。称得自己斤两之后也就不再选择硬抗,而是在一旁游斗。 他不急文丑急呀,丹阳兵的勇武可是天下皆知,短短片刻刚才来支援的人马就如割草一般倒了下去。“撤!跟着我杀出去。” 将是兵的胆,文丑这一跑他麾下的士兵立刻开始溃逃。曹豹也没有追文丑,对方可是袁绍的爱将,骑的那匹马并不比他身下这匹来自幽州的乌骓差,重点是打不过人家,追上去也没用。 于是将重点对象放在了那些溃散的士兵身上,带人边纵马追赶边大声喊着投降不杀。那些骑兵也就罢了,袁军的步兵看跑不过马儿只能无奈的扔下武器,跪伏在地上乞降。 自此陵县之战结束,五万多袁军也就逃出去三千多骑兵,文丑看事不可为将辛苦夺得的几个县城全部放弃,将驻守的兵马全部带离了济南郡。剩下所有兵加起来也不过八千,这一仗可以算得上是一败涂地。 此战的结果传开后天下为之哗然,没人想到袁绍军竟然会在青州折戟,五万二对八千,主将还是威震河北的名将文丑,竟差点在陵县全军覆没。 陶谦这记耳光甩的可谓是十分响亮,把做着轻松攻下青徐两州美梦的袁绍给彻底打醒,也让一些原本想要投降的青州世家变得踌躇起来,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方好。 随着那一战的细节流出,曹豹和其率领的丹阳兵进入了各个诸侯的视线里。当然还有那个更关键的人物,陶谦的心腹谋臣,下邳名士陈登。 在攻打青州失败后,袁绍发了好大一通火,要不是颜良、高览和张合苦劝,文丑就是不死也会被一撸到底去守城门,最后只打了三十军棍便将此事按下。 今年内的两场战事都不是很顺利让他大为光火,召集麾下文武议事,分析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等到其他人都说了他们的看法,沮授这才一针见血的指出是幽州在背后捣乱。 “主公,之前颜将军带人把公孙瓒打得节节败退,匈奴人就那么巧合的出现在了雁门关想要送礼。这中间可是要经过青龙城的,难道刘备就不知道把这些马送过去是资敌么,可人家还是没有阻止。” “这明显是不让我们拿到并州的地盘,故意送公孙瓒三万骑兵。那个白马义从本来就很难缠,现在以老带新,等到骑兵练成之后,那个匹夫绝对要来报仇。” 这事不难猜,袁绍一经点拨就明白了其中关窍,气得拍着桌子大骂道。“这刘大耳真是个卑鄙小人,怪不得公孙瓒那个小儿要与其割袍断义。” “这厮先效仿楚庄王欲行那一鸣惊人之举,计划败露之后又想渔翁得利,坐看我们打的头破血流,他休养生息之后再一战而打垮我们,真是好算计。” 沮授没有说话,一旁的田丰也是。他们两个在年初苦劝袁绍不要先打并州,而是先取了豫州。到时坐拥冀、兖、豫三州之地,再威逼利诱刘表,公孙瓒,袁术,陶谦等人一起北上伐幽,先把最具威胁的刘备给除掉。 就算幽州四支军队的兵锋再强也没用,一旦被联军包围,北边的胡人必定会发兵报之前的血海深仇。只要南北夹击之势形成,其败亡只是时间问题。到时不管那个张良如何厉害,面对这种局面也是回天乏术。 可袁绍终究是没有采纳,而是用了逢纪那个先并后豫,再收青徐的下策。比起直面屠了十多万胡人的桃园四兄弟,他选择去欺负皇甫嵩这个老头。 一念之差竟使大好局面丧失,先是皇甫嵩把并州让给了公孙瓒,那人选择不问世事回家养病。再是天子死亡,让那些野心家不再遮遮掩掩。 公孙瓒在成为并州之主的数月后就吞下了一半的司州之地,已然有做大的趋势。随后就是刘表得到杨、王、崔等顶级世家的支持称王,后又得到羌人内附,实力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豫州又被袁术夺走,比起袁绍这个长子,明显人家那个嫡子更得汝南袁氏宗老的心,有些机会一旦失去就再也没有了。 不提南下游龙入海的曹操,就连最弱的陶谦也仿佛如有神助般变得十分强大。那三千丹阳兵纵然勇猛,可还不足以决定战场的胜负,那五千装备精良的铁骑被所有人忽略了。 想到这里田丰突然眼前一亮,惊叹的说了一声。“好手段,文丑将军这次败得不冤呐。”看到袁绍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沮授赶紧拉了拉其衣袖表示不要乱说话。 田丰突然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朝袁绍躬身行了一礼。“主公恕罪,刚才我想到张良去益州抢了五斗米道统立下道教这件事。张衡父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因此占领青州东莱和北海的,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幽州军。” “我们当时都忽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青州所有姓孔之人全被抓走了。我是不信张鲁有这本事的,除非那个戴着面具的是张良。” “还有陶谦攻青州之时为什么唯独避开了那两郡,他又哪来的那么多马匹和装备。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送美人事件,主角之一现如今可是刘备身边的糜夫人,其兄长正是徐州新任别驾糜竺。” 第151章 亡羊补牢 田丰的这番分析鞭辟入里,振聋发聩,此时的袁绍早已生出后悔之心,心想要是先取豫州就好了,那里简直和兖、冀两州一样是白送的。 而他也突然明白为什么逢纪当初极力反对的原因了,不就是河南河北的世家之争么。怕他袁某人得了豫州世家的助力,从而分薄本属于他们的权利。 真是可笑,眼下大敌当前,这些人竟然只想着窝里斗,心中不由的对纪逢等人产生了看法。 “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元皓可有计策教我。”田丰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先是准备献策,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主公,原本我这里有两策,只不过其中一策已经胎死腹中,不提也罢。另外一策就是与您的兄弟重归于好,双方之间结为联盟。” “青徐肯定是要打的,不能让陶谦这么顺利的发展下去。但有刘备和公孙瓒这等虎狼在一旁窥伺,导致我们不能用尽全力,故而需要袁公路从豫州发兵去夺徐州,而我们则是去拿青州。” “此外您可派人出使并州,与公孙瓒修好并陈述利害关系,约定来年一起去讨伐刘备,同时想办法联系北边的匈奴,让他们联合其他异族牵制住幽州的大部兵马。” “要是能够灭了刘备最好,就是灭不了也要将他拖入战争的泥潭,北境已经糜烂至此,没道理他们还能独善其身。” “公与,元皓这一策你觉得如何。”面对袁绍的询问,沮授在心里推演了一番,这才躬身应答。 “此乃上策,如今张良已经离开,据说还带走了麒麟和天狼两军。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要是那人从西域回来,还不知道把这天下搅成何等模样。” 袁绍没有再问逢纪等人的看法,当即拍板决定实施田丰的计策,至于袁术当初对他的辱骂,在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只能选择将其揭过。 游说袁术与公孙瓒的使者分别是许攸与审配,袁绍不可能让田丰与沮授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以身犯险,这次惨败也让他明白了谁才是身边真正可用的大才。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公孙瓒这边本就与刘备有着大仇,也不想与袁绍拼的两败俱伤而被那个幸进小人捡了便宜。 袁术虽不想与那个小妾生的打交道,可现实比人强,荆州那里已经把刘表得罪死了,来年对方必会再犯南阳。要是不同意联盟,到时就会腹背受敌。于是在阎象、李严等人的劝说之下,袁氏兄弟最终重归于好。 之前被公孙瓒扣下的匈奴使团自由了,他们还带回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那就是刘备终于惹得天怒人怨,来年袁绍和公孙瓒要联手出兵幽州。 匈奴联系了已经被赶往阴山以北的鲜卑,秦汉北边的东西扶余、挹娄。至于已经被吓破胆的唐旄和发羌则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战斗。 半岛上的那些异族此刻正在互相攻伐,马韩部的首领,韩旭的兄长韩煜已经称王。在被张机治疗并重振男人雄风之后,他的多个姬妾已经同时怀孕,随之膨胀的就是野心。 在得到幽州军备上的支持并送了个军师之后,这里就彻底乱了。在贾诩的建议下韩煜摆了一场鸿门宴,假借张良之命把马韩和弁韩部落的首领骗到了约定好的地方,随即就是刀斧手尽出将他们全部诛杀。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有心算无心,早有准备马韩部的骑兵顺利攻下了两个部落,对方不是没有反抗,可惜双方在武器装备上的差距太过明显。 两部的刀枪基本上和产自幽州的陌刀一碰就被砍断,仅凭个人的勇武又如何行那逆天之举。在忠心原首领的势力被血腥清洗之后,马韩部成功统一了三韩。 东濊部落在知道后原本还想插手这件事,但被东野吉带兵给牵制住了,压根就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又多出一个强邻。 可以说自张良离开后整个天下都乱了,不光北方到处在打,南边亦然。五溪蛮首领沙摩柯被银袍小将马超三枪挑于马下,知道杀了对方以后会有无尽的麻烦,蛮人必定会不停的骚扰荆州南部的数郡。 因此来了一个三擒三纵,彻底把蛮人各部给打服。沙摩柯感念其恩,为此发下毒誓在有生之年永不侵扰汉人,神威天将军之名自此响彻荆襄。 没了蛮人威胁的刘表并没有满足这点战果,知道扬州的曹操不好惹,便将目光看向了交州的士燮,在连发数封要对方归附的谕令无果之后,着马超、庞德带着五万大军去攻,韩腾则留在长沙防备扬州的曹军。 曹操对这连番的大战充耳不闻,只是不断通过发达的水运与荆、徐州的各个家族做生意,一时间挣得盆满钵满。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人口生意,在这些地方活不下去的贫民和奴隶都被装上船带到了扬州。 这还是受到了张良的启发,既然他可以谋算洛阳的那数十万百姓,他曹某人为何不能悄悄挖那刘表的根基。这件事还是由逃过来的蔡、蒯、庞三家负责,他们已经恨毒了刘表,在这事上表现的十分活跃。 韩无咎无愧是是兵法大家,他一方面将「鬼谷兵法」、「孙子兵法」、「信子」、「十伏」、「九蚺兵法」等兵家巨着全给拿了出来。并在顾、陆、朱、张等世家以及扬州全境筛选出来的天赋超群者中传兵家学问。 另外一方面开始指导曹操麾下所有的将领如何练兵,行军,排兵布阵,再由黄承彦不断革新曹军的武器装备,并给各个将领重新打造兵器。 曹操看到韩无咎如此卖力,也算是稍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但另一人司马徽算是给他捅了个大篓子,让他现在颇为头疼。 当初派人去暗杀张良,给刘焉和刘表下毒之事,司马徽是向他报备并得到默许的,只不过此举有些阴损,一直秘而不宣的在暗中进行。 可未曾想到暗杀并未成功,还引起了张良的注意力,从进入十月以来扬州发生了十几起集体中毒事件,受害者全是他麾下的文臣武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对方未给百姓下毒,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骚乱。 第152章 计囚水镜 突如其来的大规模中毒事件让曹军上下人心惶惶,用于测毒的银针、银饰等物已经卖到脱销,但丝毫作用都未起。敌人的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融于水后银针根本测不出来。 曹操的弟弟曹德,堂兄弟曹洪、曹仁,夏侯氏的夏侯惇,夏侯渊,吕布手下的张辽、高顺、魏续等人纷纷中招,手下武将差点全军覆没。 陈宫遇袭三次,最后一次身中两刀被赶来的吕布救下,但杀手的刀上都抹着毒药,使其一直昏迷不醒。黄承彦遇袭六次,但这人一身机关奇术,袖中藏着精巧的弩箭,袭击者尽数被反杀。 韩无咎所受袭击最多,因为自他开创武堂之后就被韩旭给盯上了,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头武功奇高,力气更是大到惊人。 在损失了三十名暗影成员之后韩旭理智的停手了,将目标换成他所收学生,在斩杀了不少俊杰之后,那些世家大族吓得暂时不敢再让孩子们去学兵法。 被惹毛的曹操发了雷霆之怒,派出军队在扬州各处搜捕奸细,可尴尬的是其他诸侯的暗探查出来不少,真正的敌人却早已逃之夭夭。并挑衅的在曹军大营之前射了一封书信,放话说下次还来。 幸好曹操在南下的过程中派人把神医华佗及其家小给劫了,不然此次定会吃大亏。但棘手的是普通文臣和武将所中之毒几乎是药到病除,那些对其真正重要之人却一个都解不了。 华佗在熬了数个通宵以后,有些无奈的对曹操说道,敌人所用毒药混合了数种毒虫和毒草,融入水中无形无色无味,这也是银器无法探出的原因。 并给了一个期限,要是三天之内拿不到解药或者弄不明白对方所用毒虫毒草的种类,就得给这些人准备后事。 就在曹操心急如焚之际,一身白衣的司马徽悄然而至,两人说了什么无人可知。但第二天曹军上下就听说了他们的军师之一,那个学究天人的水镜先生被打入囚牢。 理由是他用毒药暗害益州之主刘焉,还有派人刺杀麒麟才子张良,最近在扬州发生的一切全都来自于对方的报复。 韩旭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叹了口气,对方好快的反应,不愧是让军师颇为忌惮的人。这事到这就得告一段落了,真这么搞下去一旦让曹操发疯,就会用同样肮脏的手段攻击幽州。 正奇相合才是权谋的最高境界,这也是韩旭从张良身上学到的,因此他当夜一个人就进了曹营,并在主帐见到了面如寒霜的曹操。“无名之辈韩旭拜见曹将军。” 曹操认真看着站在他对面的韩旭,片刻之后问了一句。“你这相貌不似汉人,应当来自辽东部落吧。听人说沃沮和马韩两部已经彻底倒向幽州,你应该来自于那里。” 韩旭十分客气的说道。“将军慧眼,所猜已经十分接近真相。我确非汉人,所以才被那人选中成为执刀者,专为他干一些损阴德之事。” 这人如此坦白反倒让曹操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护卫吕布也有些惊讶,不过在看到韩旭用手往袖子里取东西之时,立即挡在了曹操身前,并大声喝止道。“把手拿出来,如果再敢妄动,立即就让你人头落地。” 韩旭当即停止了动作,并摇头笑了笑。“吕将军切勿激动,我在拿解药,也是这次谈判的筹码。如果不让你们确认真伪,那今晚的谈话又有何意义呢。” “一只手拿,另外一只手举起来,我信不过你。”看到吕布忠心护主,曹操并没有出言打断他的行为,这人有点摸不清路数,小心谨慎一点也不为过。 韩旭按照要求照做,随即单手掏出一个药瓶放在了地上。“此次我所用毒药名为七虫七花毒,再有一天半那些人就会神志失常并发狂疾而亡。” “这是一人份的解药,服下之后半个时辰中毒者就会苏醒,这个时间我可以在这里等待。在下骨头软,受不得严刑拷打,因此已经在嘴中藏了毒囊,还请吕将军不要乱来。” “奉先你先退下,等我让人试了这解药再说。韩先生,还请坐下说事。”听到曹操的吩咐,吕布点了点头退至其身后,在有一瞬间他确实生出擒了这人的念头,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 半个时辰之后曹操得到了消息,他的弟弟曹德醒了。因其弟是最早中毒之人,身上病症最重,所以才最把这份解药给了他。 “说你的要求吧,或者说你主子张良的要求。水镜先生所做之事我是不知情的,事后我也将其下狱,所以你们所提要求最好不要太过分。否则鱼死网破,大家谁也不好过。” “我曹某人有家人,难道他刘备、关羽、张飞、张良四人就没有亲眷。如果要用此卑鄙的手段对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白白为其他诸侯做了嫁衣,这个道理想必先生是明白的。” 韩旭深深看了一眼曹操,点头应和道。“曹将军快人快语,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要一个叫蓝陵的少年,他是派去毒害刘焉的那名死间之弟,如果您给我的是假货或者他已经死亡,那真没什么好谈的了。” “其它要求就是您要对着曹氏先祖的牌位发下毒誓,将水镜先生囚禁至死。此外还要准备一艘大船,上面应该有二十名会造船的工匠。” 曹操想了一下,对方的要求并不算过分,至于囚禁司马徽这个事情,也被正主给猜到了,所以两天前才甘愿过来请罪,但他还是好奇的问了韩旭一句。“为什么张良不让我杀了水镜先生,而是囚禁呢。” 只见韩旭笑了笑说道。“我家军师说您是不会自断臂膀的,杀一个假的替身没有任何意义,那人还是会在暗中为您谋划。” “与其杀一个杀不死的人,还不如用断子绝孙的毒誓把曹将军给束缚起来。要是让我们的暗探知道水镜先生没有真被囚禁,后果会比这次可怕的多。” “他曾暗算我家军师三次,司马氏几乎被杀绝。此次又不长记性继续使用这阴毒的手段,给你们曹军上下带来这无妄之灾。还有,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刘表也中了慢性毒药之事,后果会是如何你们也清楚。” “所以这人有此劫难也是咎由自取,画地为牢囚他一生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来,兵家之争无论有何手段我们都能接下,要玩阴的那就生死不论,各凭手段吧。” 第153章 惊天隐秘 面对如此说辞曹操没有回答,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张良比司马徽阴狠十倍不止,这个韩旭之所以能够居高临下的批判自己,只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没有什么好生气和争论的。 在派人询问了司马徽之后,蓝陵在一刻钟之后被带了过来。这少年男生女相,与其姐一样也是绝色,因为有利用价值所以侥幸逃得一难,也让这笔交易能够继续下去。 韩旭在看了对方相貌后就有七成把握是本人,随后通过其手上的蝴蝶状伤疤彻底确定其身份。后曹操又发了毒誓此生不准司马徽踏出囚禁他的居所半步,二十名工匠及其那艘船会在第二天送到指定地点。 看到了对方的诚意韩旭也很爽快,让曹军在外面一棵大树之下挖出了数口大箱子,里面全部是制好的解药。在给中毒之人服下后,所有人都脱离了危险,纷纷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快要大亮,舒了一口气的曹操这才命令放人,韩旭带着少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曹营。等到彻底安全后蓝陵开口问道。“恩公,感谢您的搭救。” “恩公谈不上,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只需感激你家姐,那个女子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你换得脱去枷锁的机会。” “有些答案去了益州你就自会明白,对了,有人让我带句话。那就是以后要活在阳光里,把你姐的那份也捎上。” “没必要整日想着报仇,你的仇人司马氏族已经烟消云散,仅剩下一老一小活在这世上。那个水镜先生司马徽被囚禁在方寸之地不得动弹,另外一个要是敢露头也很快会遭受追杀。” 蓝陵低头不语,脑海中陷入了几年前的回忆,那是和蓝若最后一次见面,姐姐的音容笑貌还仿佛在眼前。“阿陵,我要去益州了。我要在那里等一个机会,如果是他,一定能救你出去。” 泪水不自觉的打湿了衣衫,蓝陵瘪着小嘴开始哭,他情愿不出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情愿给人调教成男宠去侍奉贵人,情愿一生活成个物件,也要让姐姐活着。 看着少年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更加苍白,露出一抹凄凉的美,韩旭似乎明白了为何刘焉会被迷成那样。心里不由更加佩服那个以身入局,用性命做子,胜张良一招的奇女子。 刘焉曾在张良离开前,私下花万金求了一首咏兰诗。就为了寄情于诗,用来思念喜欢兰花的蓝若。诗曰:独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姐弟两人因生的好看就遭此番劫难,家人被杀,他们也被人抓走当成玩物来调教,不得不说是一场悲剧。但不说在这乱世,就是在那太平盛世,在阳光照不到的隐秘角落,这种事情仍旧在不停上演。 为了保护蓝陵安全到益州,韩旭在得到了那艘大船和数十名工匠后,选择走水路回幽州。然后在草原绕一个大圈,从金地、陇西一线进汉中。 虽然有点费工夫,但胜在安全。最近中原局势诡谲难明,眼看着就要再起战事,万一在途中遇到不测,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之所以费这番手脚,也是因为人情债向来最难还。 等到眼线汇报韩旭走了后,曹操来到一处幽静的宅院,这是为司马徽准备的住所。往后余生,他将在这里度过,一步也不能离开。 此时的司马徽已经不似数年前那样意气风发,满头青丝皆已变为白发,原本饱满的面颊,也像失去水份一样干瘪了下去。唯一不变得就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此时正盯着棋盘上的黑子发呆。 曹操坐在对面没有说话,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闭眼慢慢品着。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司马徽重重叹息了一声,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白子。 “老夫自小有奇遇,得异人传授学成一身本事,通儒、法、道、兵、纵横、阴阳、医、农等百家学问,会天文地理、墨家机关、公输攻城、奇门阵法等异术。” “自十二岁拿起棋子开始,共与人对弈六千五百三十七场,无一败绩,后开始与自己下棋。三十二岁建立颖川书院,堪称桃李满天下,其中可为一流谋士者不下五指之数。” “四十五岁时,这天下配做我对手的已经寥寥无几。孟德,你说我此时生出野心,想要颠覆这个腐朽的汉朝,让司马氏族以后得了这天下,有错吗。” 对方虽不再喊他为主公,但曹操并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想了想回答道。“没有错,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大汉的衰败不在于那场黄巾之乱。” “根子其实在世家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就像蚂蝗一样趴在这个巨人身上吸血,包括我曹氏。此时的它已经病入膏肓,积重难返。” “要是不乱,要是不变,底层的百姓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大势,是天要亡汉,非乃人为。好笑的是自张良那个刨世家根基的阴人出现之后,各州久久扑不灭的黄巾贼子竟全都销声匿迹了。” “而这天下非他刘姓一家之天下,乃是所有人的天下。姓袁亦或是司马,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司马徽眼含赞许的看着曹操,开始继续讲述。“原本我欲行借鸡生蛋,鸠占鹊巢之举。人选自然就是你曹孟德,按照我的计划,会送你郭嘉、戏志才、荀彧等颖川书院出来的众谋士。” “这些人既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棋子。只要有他们支持,其身后的世家自然会下死力扶持你。而你实乃不世出的人杰,谋略、智慧、眼光、决断力,都不是袁绍、袁术、刘表之流所能比的。” 曹操面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这个司马徽虽然在夸他,可听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这是要让他曹某人为别人做嫁衣么,心思实在是歹毒。 如果不是想听司马徽接下来想说什么,曹操真想一刀劈了他。想要这天下你们司马氏自己去争呀,窃夺他人基业算是怎么回事。 第154章 坦诚与交心 司马徽自然注意到了曹操的面色不善,但他压根就不做理会。“袁绍这人色厉胆薄,内宽外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洛阳城下被人用一块破石头耍得团团转,不是能成大事的。” “袁术就如那冢中枯骨,他的催命符就在传国玉玺之上。这厮一旦实力足够,估计会急不可耐的称帝。” “此时汉室虽日薄西山,但非刘姓之人称帝者,必受反噬。除非把这天下彻底打烂,让人心不再思汉。” “那北境数州本该姓曹的,其中能助你成事的关键,自然是那个小儿刘协,你完全可以挟天子以讨不臣。” “刘备其人虽可称得上是英雄,但他太过迂腐,在没有碰得头破血流,有那十数载的积淀之前,也不足为虑,这人原本是我给你找好的对手。” “之前我打算去荆襄隐居,择一二天资过人的少年悉心教导,尽授我平生所学。让他以匡扶汉室的名义出山帮助刘备成事。”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孙坚那头江东猛虎就算不死在荆州,江夏的黄祖也不会让其走脱的。” “刘表虽有雄心壮志,可他成也襄阳世家,败也襄阳世家,会被困于荆州无法动弹。” “原本设计好的,这天下理应三分,再经历数十年绵延的战火。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此时无人会在意那帝位上的是谁,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他们都会被折腾的疲惫不堪。” “要不是张良那个小儿坏我好事,这世间谁又知我是司马氏族的人。我家向来人才济济,除了我这个私生子之外,我兄长司马防,侄儿司马朗、司马懿、司马孚皆为人中龙凤,还有各支脉数不清的俊杰。” “只要你曹孟德去世,不出三代,用不了数十年时间,这天下就会姓司马。也许到时我已经老死,但这局棋的结果已然注定。” 曹操将手中的茶碗甩到地上摔得粉碎,门口呼啦啦的拥进来一群甲士。“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吕布看到无甚危险,挥手让人退了出去,他只是有些好奇,加入曹军以来,从未见主公这么生气过。 发了这通火之后,曹操胸中的气终于顺了,他神色有些晦暗难明的说道。“先生好算计,不愧是那鬼谷门人,也不知比你那祖师鬼谷子如何。” “孟德说笑了,我如有祖师三分本事,也不会被一小儿算计成这副模样,你说对吧。那本封神榜我也拜读过,我就好比那樵夫武吉,被人家姜太公画地为牢圈禁在此。” 曹操此时也终于想通了,知道为什么刘焉会被下毒暗杀。“所以你在恨那个帮了桃园四兄弟的刘焉,因为这人倾尽全力的付出,先是废史立牧,后又明着违背三护法帮刘备得了幽州。” “甚至他成了益州牧后,对幽州的支持就没有断过,刘备的真正地盘其实是要按两州之地来论的。所以张良才会南下除了五斗米道,并帮其彻底掌控益州这个天府之国。”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刘焉帮忙,纵然张良有通天之能,也是需要时间发展的。而你必然不会看着他成长,会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先前那个韩旭曾说你对张良出手了三次,才引来司马氏的灭族之祸,原来这其中还藏着这样的隐秘。”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月旦评事件之前,天下是无人知道张良的。就如同战国期间世人只知鬼谷子,但不知其踪,不晓得其真面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捧杀的手段并不罕见,也无甚错处。但关键之处在于这个张良是个真正的异数,就如同鬼谷派的那个祖师爷一样。这相当于是把王禅曝光,并从云梦山上拽出来架在火上烤。 曹操已经彻底无语,怪不得麒麟军追到荆襄都要把司马氏灭了。且司马徽在益州再次出手之后,张良精准的嗅到了敌人所在直接就派人来这扬州行这暗杀和下毒之事。 为的就是把这人圈死在这里,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司马徽看懂了,这才甘愿自囚。前几天曹操本来还纳闷呢,这个囚禁之事怎么看都有些儿戏,原来这内里还藏着这等曲折离奇的故事。 “水镜先生,那个少年蓝陵应该是那名死间的弟弟吧。虽未见其姐,但能劳张良不远万里捞人,想来刘焉真就中了美人计,只不过美人生了异心,想要逃脱掌控。” 司马徽点了点头应和道。“没错,那个蓝若生的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是个难得的美人,重要的是身上自带一股空谷幽兰的气质。” “前些日子据我的暗探回禀,那个女人服毒自尽,我估计临死前她求了刘焉。以张良的性格是不会管这等闲事的,他只会对我出手,刘表中毒之事原本是藏不住的。” “以他的行事风格定会双管齐下,一者派人给刘表告密,随后让名医张机去荆州驱毒,最后挑拨起荆扬两州的大战。二者就是这段时间我们遭遇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 只见曹操嘴巴微张,不住的吞咽着口水,后背已被不断冒出的冷汗打湿。他在心里无比庆幸刘焉是个好色之徒,那个叫蓝陵的少年竟然无意间解去了一场兵灾。 “孟德你又何必紧张,那人既然选择了蓝陵,对刘表之事他就不会再提。而且我已经令潜伏在荆州的死间停止下毒,并用解药把那毒给解了。” “这些间者以后都会给你,反正在益州损失惨重,所剩的人也不多了,就只有十七人而已,我在这个院子里也用不到。” “今日坦诚交流,就是为了去你心中疑窦,否则韩无咎和黄承彦必会受你提防。有疑心是好事,但思虑过重会错失很多机遇。” “放心大胆的用吧,韩无咎儿子为黄忠射杀,他这个兵家之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此生不会叛你。黄承彦与我相交莫逆,也是诚心归附。” “至于那个吕布,他现在是个纯粹的武夫,在韩无咎的指点下武艺已经更上一层楼。这等绝世宝剑留在身边作甚,就该拿出去砍人。什么江东小霸王,什么神威天将军,皆为土鸡瓦狗。” 第155章 水镜之谋 小院中这场对话让曹操心中大为震撼,原来他从未看清过司马徽这个人,想来也是因为司马氏被灭族,失去了争夺天下的机会,才有幸窥得这真相的一角。 “先生倒也坦诚,韩无咎、黄承彦、吕布这三人我皆会重用,不是因为你今日这番话,而是他们身上都有其独特的价值。” “眼下曹某大业未成,被人逼得只能偏居一域,又岂会做那自毁城墙的愚蠢之人。” “先前所说的司马代曹,尽管我心中愤怒,但终究是莫须有之事。张良的出现与刘备的崛起已经注定了天下局势不会朝你预想的那样去发展。” “所以也不用再假意试探,鬼谷门人之说我只信一半。无论你们来自哪里,有何目的,只要能帮我取了这天下,来日必全诸位心中所愿,奉上张良那个小儿的人头。” “至于这个画地为牢,完全就是个笑话。别人会害怕这个威胁,我是全然不惧的,此次只不过是失了先手。要是他们下次还敢做这事,真以为自己能讨得了好。” “如果敢再敢下毒暗害我曹军文武,我会将这手段还施彼身,去幽州四处投毒。他张良能够救自己亲人,能救得下那所有幽州百姓么。” “刘备以仁义成事,到时事情发生后我看他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大不了同归于尽。” 闻言司马徽大笑数声。“好,有孟德你这番话,老夫必会尽心辅佐,出这院子就不必了。如今我孑然一身,身后了无牵挂,你日后好好待懿儿就行,他正在我一好友处学本事,出师后自会前来投奔。” “现在聊聊以后的规划,局势瞬息万变,陈宫给你那个蛰伏扬州,待时以动的策略已经行不通了。” “刘表自称王以后,先得陇西边军势力效忠,后羌人又南下归附,不但白得了许多人口和数万铁骑,手下更是将星如云。要不是被蛮人入侵拖住了手脚,南阳郡的归属还真不好说。” “这南境的实力平衡被打破,刘表与之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现在不去攻他等到马超拿下交州之后,对我们的形势就会非常不利。” “因为袁氏兄弟已经结盟,真正意图我猜是想瓜分青徐两州,最蹊跷的就是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事。前段时间这两人还打生打死,可根据我军探子得来的消息,两方似乎已经止戈,州界附近屯的重兵也被调离。” 只见曹操睁大了眼睛,听到这也猜出来了即将要发生什么。“原来如此,刘表碍于两袁结盟,一旦拿下交州之后,下一个目标定会是我孤立无援的扬州,他不会容我在此处发展太久,坐山观虎斗。” “北方那里袁绍和公孙瓒想联手对付刘备,同时青徐两州也会起争端。不久之后的大战会席卷全天下,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司马徽随即肯定了曹操的分析。“孟德果然聪慧,自张良被大势逼着离开后,攻打刘备几乎是袁绍和公孙瓒唯一破局的方法。” “如果袁绍在与幽州作战的同时还图谋青州,那北方的匈奴人几乎可以确定会参战,辽东那些受过张良迫害的部落想必也会纷纷响应。” “徐州自然会被袁术盯上,他与陶谦之间必有一战。那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风调雨顺,水利发达,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山溪之险,易攻难守。” “但我想说的是,哪怕在与刘表大战的时候,也要找机会从寿春出兵。可趁袁术与陶谦两败俱伤之际夺了徐州,他人守不住不代表曹军不可以。” “让吕布带着麾下那些骁将在徐州屯田,由陈宫总揽政事,为我们的大业奠定基础。扬州这地方虽然大,可宜居的地方实在太少,与其他诸侯相比我们属于先天不足,困守在这里无疑是自取灭亡。” “我可不想等着人家张良带着百万大军来踏平我们,虽然这座新城建业可依仗长江天险为屏障,可你细想为什么张良向你讨要造船的工匠。” “欲成大事就得甘冒奇险,只要你能抗住刘表与袁术这两人的攻击,往后的路只会越走越宽。” “说这么多我也乏了,眼下就先这样吧,等到徐州打下之后我们再谈论下一步该如何走。” 看到司马徽准备休息,曹操立刻站了起来,双手合抱朝他作了长揖。“今日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矣。” “嗯,从明日开始你可以物色合适的人选来我这院子里听课,庞家的那个庞统,陆家的那个陆骏一定要来,其他人选随意但不能超过十人。” 曹操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此行算得上是收获颇丰。不但解去藏在心里许久的疑窦,还得了一个良策,重要的是司马徽也同意像韩无咎那样开堂授课,把一身学问拿出来分享。 随行的吕布还有些奇怪,刚才曹操还那么生气来着,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变了脸,现在在路上甚至高兴的哼歌。“奉先,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我看你也憋的难受。” 吕布尴尬的笑了几声,这才开口说道。“主公这是遇到喜事了,难道是水镜先生送您了一个良策。接下来不知道有没有仗打,在这水乡的日子太无聊了,也就能和韩老切磋一下。” 这时曹操有些疑惑的问了句。“这个韩无咎的武艺真如此厉害么,此次以一敌二十,杀掉那些袭击者就让我足够惊讶了,刚才水镜也说了你们在切磋之事。” “说来惭愧,赤手空拳搏斗我连三十招都走不过,用上兵器方天画戟倒是能勉强战平。可韩老今年已经六十有三,血气衰弱的厉害,就这我听说当初打劫的甘宁连三招都没走过就被揍趴下了。” 曹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那确实是厉害,以前竟从未听说过这等人物。苏秦、张仪等人虽自称是鬼谷弟子,但他们在世间有迹可循,这人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 第156章 刀剑出鞘 说完后曹操表现出一副失言的模样,他连忙向吕布叮嘱道。“刚才这句话不准透露出去,韩无咎虽然来历成谜,但眼下对我们有大用。” 吕布连忙点头,并表示他是听到甘宁酒后失言,这才知道韩无咎武艺超群,遂有切磋讨教之事,平日里两人并无什么往来。 这话曹操相信,吕布和韩无咎一共也就见过三次面,每次都有旁人在场,刚才故意装着不知道也是为了试探一下这个心腹大将。因为接下来将要托付大事,由不得他不谨慎。 新操练出来的这五千丹阳精兵,八千虎豹骑可是将来争夺天下的依仗。为了攒下这份家当,他没少看江东世家的脸色,甚至还多纳了六房妾室,和发妻丁夫人大吵了一架。 要不是妾室卞夫人得力,他的后宅早就起火了,哪有精力去处理其它事情。如果吕布去了徐州之后生出自立之心,把这些兵给吞掉。难不成他曹某人要再纳十几房妾,头上再多无数岳丈。 这些都还好说,但陈宫是绝对不能拱手相让的。人家当初舍家弃业的跟着自己,要是陷于虎狼之手被害了性命,对曹操而言,那无异于剜心之痛。 眼下距出兵之日还有段时间,曹操决定把吕布先放到寿春让陈宫先观察一阵儿,再透露夺徐州的计划。 “奉先,你刚才不是说在这建业待的无聊么,我特准你带五千兵马去寿春。去了之后一切都要听公台的话,不然立刻把你召回。” 听到这话吕布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赶紧向曹操拱手谢恩。他来这扬州时日也不短了,可一直不是很习惯这里的一切。伙伴赤兔也是,它甚至晕船,至今还在寿春那地方由张辽帮忙照看着。 曹操的动作非常快,在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吕布就带着五千兵马乘船离开了建业,一同前去的还有他的弟弟曹德,为的就是向陈宫面授机宜,同时跟着学习处理政事。 一时之间天下诸侯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纷纷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他们情报中已经离开的张良其实还没有走,就停留在敦煌的玉门关附近。 等到看完探子快马送来的所有信件后,发现各方反应与他料想的差不多,除了扬州的那个曹操。他竟然把吕布这头猛虎放到了寿春,还有不久前调到那里的陈宫。 这个位置非常关键,一旦徐州起了战事,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不行,得给陶谦提个醒,除了小心袁术军之外,曹军也不得不防。 看着趴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的张良,蔡琰叹了一口气劝道。“你都在这算了一夜,还不赶紧去休息会。” “不妨事,这来回送信会耽误很多时间。我得提醒陶谦一下,为的就是让他多挡曹军一些时日。徐州若失,青州的东莱与北海就得放弃。那两郡百姓我准备全都用大船运回辽东,绝不送给袁绍或者曹操。” “咦,你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陶使君写这封信。我听子仁说北边的匈奴人,冀州的袁绍和公孙瓒都在蠢蠢欲动,也不见你担心幽州。” 只见张良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往未干的墨迹上吹了吹气,然后将其装到了信封里面烤上火漆,让外面等待的信使把信拿走,这才回答蔡琰的问题。 “你家夫君用了快两年时间,或骗或坑或绑,把大汉内有数的猛将和智谋无双的谋士都给塞到了我大哥麾下。平时有我吸引别人的目光,他们自然会被下意识的忽略。” “相信我这一走,这些人会散发出本属于他们的光芒。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该担心的应该是袁绍和公孙瓒,我怕他们会被打到怀疑人生。” 只见蔡琰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父亲果然说的没错,张如玉你可坏了。不行,本姑娘要悔婚。” 如玉就是张良的字,他在出发前告诉众人,仁是守不住了,勉强做个如玉君子好了。其他人倒还好,但知道内情的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只是不停的苦笑,那块玉他是墨色的呀。 想要悔婚的蔡琰突然惊呼一声,张良已经把她抱了起来。“想悔婚,门都没有。先给我张如玉生几个胖娃娃再说。” 等到蔡琰被张良放在肩膀上扛出中军大帐的时候,外面的张子仁、赵云、臧霸等人嘴巴张的老大,他们这位军师自从出了西凉,就愈发变得大胆,直接视礼法于无物。 “看什么看,尤其你们这些泰山出来的,没见过山大王抢压寨夫人么,都散了。” 蔡琰听到这话赶紧用双手捂面,以后没办法见人了。臧霸、孙观、吴敦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之中是有人当过山贼没错,可像这么行事的还真没有过。 玉珠嘴巴张的老大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张良在她心中那翩翩公子的形象已然毁了,顺带离旁边的张子仁都远了些,眼光中带上了嫌弃。 “看我作甚,我良哥说马上就要进西域了,那里国家林立,但几乎都是强盗,人家可不会认你的仁和礼。所以我们要表现得比他们更凶狠,贪婪,暴虐,才能在那块土地立足。” 有张子仁这一解释众人才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张良哪根筋搭错了呢,一旁的臧霸咧嘴大笑道。 “你们这就找对人了,让我们兄弟去做其他事还有些难度,去行那强盗之举,欺负一下西域的那些国家简直手到擒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让玉珠更害怕了,总觉得她和小姐就不该出来这趟,这都是些什么人呐。麒麟军除了张子仁和赵云外全是些冰疙瘩,平时只会执行命令,就如那幽冥走出来的鬼兵一样,一个个阴森森的。 另外一部分军队就是臧霸所率领的天狼军,这里面不是改邪归正的山贼就是来自辽东部落的胡人。这些人眼中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只要主将一声令下,什么事都敢去做。 更别提张良在路上说过一句话,这次去西域诸国,可以不必遵守那严苛的军法,只要服从命令即可。 第157章 兵戈相向 秋去冬来,时间很快来到了十一月末。袁绍与公孙瓒于中山秘密会盟,两方共集结八万骑兵、十万步兵,对外宣称二十五万朝着幽州进发。 双方的第一战在北新城打响,在这里守城者是颖川陈家的一个子弟,名为陈孝杰,几年前跟着家族一起来到了幽州。在陈家投靠刘备后,通过州衙考核成为了一名县令。 这本该是一个无名之辈,可他硬生生把这二十多万大军挡在北新城十天。由于情报的得力,县衙早早的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周围村子的百姓早已躲到了城里帮助守城。 老弱妇孺被提前安排渡河去了范阳,剩下的人开始积极准备守城物资,最后甚至把房屋都给拆了,反正就是把所有能砸人的东西都堆满了城头。 一开始联军想的是劝降,结果书信射进去不知道多少封了,可一点波澜也没有。得到的只有城上之人对袁绍以及公孙瓒父母的问候。 提前安排在城里的细作一点水花都没有翻起来,这城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怎么顶都顶不开。只能用云梯往上爬,但这无疑是用士兵的命在填。 起初进攻并不激烈,袁绍和公孙瓒等了两天想去附近的村子抓人,逼百姓上去消耗守军的守城物资。但遗憾的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只能用自己士兵的命去填。 打到第七天的时候袁绍罕见地发了怒,十八万大军连这小小的北新城都攻不下,传出去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被天下人耻笑。 公孙瓒则表示无所谓,他又不会被盛名所累,定然不会用宝贵的骑兵去攻城。此次联盟也是以袁绍为主,要是城门被打开,进去厮杀自无不可。 看公孙瓒不响应,袁绍只能暗示己方的麴义请战,带领扩充后的先登营两千死士进攻。同时命令军中的善射者组成了一个七百人的神射营在城下用强弓掩护,三千盾牌兵为弓箭手抵挡流矢。 双方激战一昼夜,陈孝杰被披着重甲冲上城头的麴义一刀砍死,随后缺口打开,源源不断的袁军爬了上来,半个时辰后厚重的玄铁城门被锁链吊了起来,北新城破。 按理说这时候城内剩余的百姓该降了,但他们没有,而是手持武器与联军进行了巷战。县衙内的粮仓,武器库等储存物资的地方同时起火,等到这座城里最后一个人死亡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一股无边的凉意在联军每一个人心中升起,这些百姓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降。大家同为汉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不就换个人统治这里么,为什么不愿意。 这个答案他们注定得不到了,陈孝杰为幽州争取的这十天时间非常宝贵,刘备亲率十多万大军到了范阳。 其中有关羽的两万青龙军,张飞的五万多狼牙军、典韦的三千禁卫军,许褚的八千城防军,牵招的三万民兵。 从青州撤离的于禁、乐进、李典、周瑜四人,去了定北和青龙两城去支援黄忠和张任。南北匈奴和西鲜卑三部共十五万兵马正在攻击那里。东西扶余和挹娄则是发兵八万突袭秦汉,意欲从那里借道入侵辽东。 胡人只是疥廯之疾,有张良做好的布置他们是成不了气候的。但袁绍与公孙瓒的联军不一样,他们手中是有攻城器械的,一旦打下范阳和逎县,涿县就会受到威胁。 如今涿县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尤其是那附近的张家村,可是整个幽州的经济与军事命脉所在,所有商品都在那里生产加工,然后送到县城被分发转运到各个地方。 军队所使用的武器也出自那里的兵工坊,新成立的匠作司衙门就在村里,也是刘备治下权力最大的部门之一,和麒麟军一样只受张良一人节制。 故而刘备才选择亲自带兵出征,卢植、戏志才、荀彧等人随行。因工作做的比较好,成功从青州东莱和北海两郡带走十二万多百姓,少年鲁肃得到了破格提拔,有幸参与了这场战事。 到了范阳后刘备自然收到了北新城陷落的消息,听到陈孝杰带领满城百姓死战不退,硬生生拦住了二十多万大军整整十日后,他的泪珠止不住地掉落。 “这是第三次了,备何德何能受你们如此信任。”说完这句话后刘备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因怒意已经暴起青筋,只见他起身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击把面前的桌案劈成两截。 “原本我念在同为汉人,本不欲杀戮过甚,但如果这次不让袁绍与公孙瓒付出代价,如何对得起那死去的那北新城军民,如何对得起孝杰。” “传我命令,陈孝杰入忠烈祠,战后为所有北新城百姓立碑纪念。那些妇孺老弱着郡守沈追妥善安置,由我出钱负责赡养,无偿为所有孩子提供上学机会,长大后免试进入衙门工作。” 沈追出列躬身应是,心想陈家这次要发迹了,这个陈孝杰可是陈家家主的私生子,没想到这么带种。 此时刘备身上的人主之姿已现,气场已非三年前起兵之时可比,他这一怒范阳衙门内两边站立的文武屏住呼吸,不敢再像平日那样随意。 刘备看着武将的方向肃声说道。“袁绍与公孙瓒是不是以为我刘某人每日无所事事,就提不动手中的刀了。” 此话落下后关羽、张飞、典韦、许褚、牵招五人出列齐声请战。“末将愿为主公手中长刀,为您荡平一切宵小。” “好,我再问一句,需要我动员百姓守城么,需要他们用身躯挡在你们这些军人前面么。” 关羽站在所有人面前回答了这个问题。“回禀主公,不需要。要是不能在野战中正面击溃来犯的敌人,我自请削去身上所有官职去守城门。” 关羽的话得到了剩下几人的附和,北新城之事让所有武将引以为耻,这份耻辱要让敌人用血来还,要是不把袁绍和公孙瓒打得哭爹喊娘,他们也没脸当兵了。 第158章 古之恶来 自古幽燕无双地,天下范阳第一州。范阳这地方注定要名扬四海,举世瞩目的袁绍、公孙瓒、刘备三方诸侯的战斗就在此地展开。 虽然田丰带着鲍信等人在打青州,袁术在打徐州,马超、庞德在征战交州,但那些战事规模与重要性都无法与范阳之战相比。 战争有死亡在所难免,但北新城的事情还是让十多万幽燕男儿红了双眼,一个个恨不得冲上去把敌人生吞活剥,整个军队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 联军原以为幽州军会在范水偷袭他们,渡河之前还特意派了许多斥候去查探,但得到的消息是范水以北三十里内都没有人。 这还让袁绍有点纳闷,听说刘备都到了范阳,原以为在范水附近还有场恶战,要是事不可为他都打算撤了。兵贵神速,在北新城确实浪费的时间有点久。 十里之内无兵还说的过去,但三十里就有点侮辱人了,这是要把他们放过去。随军的沮授有些疑惑,这刘备为何如此自信。 要知道渡过范水之后,范阳几乎无险可守,那里地势非常平坦,很适合骑兵发挥。而且就算事有不逮,他们也能从控制的桥梁之上从容撤离,事后断桥逃生。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联军都得过去打这一场。人家都把路让开了,要是不战而逃岂不是那无胆鼠辈。 随后派去刺探军情的斥候回报,幽州军就在范阳城外安营扎寨,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把城门关上了,似乎在等己方过去,公孙瓒随即就冷笑道。 “本初兄,人家刘备这是未将你我二人放在眼里啊,我还从未听说过把自家军队关在城门外的。” 袁绍叹息了一声。“那是,谁让人家刘大耳命好,就能遇到那三个好兄弟。关张二人有勇有谋,有古之名将风采。张良那人其智近妖,要是他不去西域,你我也未必敢走这一趟。” “放宽心吧,北边和辽东的异族已经南下,只要我们这里把幽州的主力多拖一阵儿,他的后方定然起火。到时首尾不能兼顾,定教这狂徒败亡,也能一出我们心中恶气。” 留下八千人马守桥以后,联军稳稳朝着范阳进军,事实证明他们多虑了,整个过程风平浪静,一次埋伏与伏击都没有,幽州军还真在范阳城下等他们。 等到两方军队相隔十里,联军二十万人马开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之时。关羽派人给袁绍送了一封信,大意是你们这些插标卖首之辈能不能快一点,我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 “狂妄!关羽小儿安敢辱我。”袁绍被气的拍案而起,公孙瓒看完脸上也火辣辣的疼。主辱臣死,两人麾下的将领颜良、文丑、高览、张合、严纲、张绣等人纷纷请战。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张济的死亡,加上西凉之乱的发生,张绣早早就离开了凉州前往河东郡。公孙瓒在攻打刘虞得到这地方后,他就选择了加入。 生气的袁绍当即就开始下令。“现在即刻休整吃饭,各营做好晚上的警戒工作,丑时拔营,寅时行军,正午之前我要兵临范阳城下,给那对狂妄的兄弟一个教训。” 事实证明袁绍想多了,在他们到的当天夜里,久候多时的关羽就带着两万青龙军先行离开,打着火把以人牵马硬生生走了十里路。 在寅时联军准备拔营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了面前那无数的火把,一时之间反倒不敢轻举妄动,待在营寨里严阵以待等待着天色大亮。 看着惊惧的敌人关羽放声大笑,先令青龙军原地休息,派小部分士兵不停地朝对方营寨里射箭,也不需要什么准头,就是吓吓他们。 这场骚扰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时不时还伴随着各种吵闹的战鼓声,一直到卯时天亮才歇了下去。 这种小手段倒无关痛痒,就是联军士兵心里有点憋屈,他们二十万人被人堵在门口玩了这么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天刚一大亮关羽就到寨前叫阵,忍无可忍的袁绍当即命令颜良、文丑出阵战他,袁军的马匹没有马鞍,几人刚一交手文丑就差点吃了大亏。 关羽势大力沉的一刀将他劈的血气开始翻涌,要不是袁绍谨慎,同时派颜良上阵估计就要痛失爱将了。 眼看关羽以一敌二还有余力,袁绍也顾不得脸面了,就让高览、张合一起上阵,公孙瓒想了想带着手下的严纲和张绣也拍马上前。 “卑鄙小人安敢欺我二哥。”张飞、牵招快马赶到,立即就迎了上去,虽然是七打三,但联军这边几乎被压着在打。 看到三人如此生猛,袁绍担心己方将领有失,赶紧鸣金收兵。但在这时,典韦和许褚两将带人抄了他们的后寨。 重逾千斤的灌铅拒马桩被两人轻描淡写的移开,等到袁绍发现不对时禁卫军与城防军已经杀了进来,导致全军大乱。 “嘿嘿,典韦,合该我二人立下这盖世奇功,也不能总让关二与张三出风头。”典韦听许诸这么说轻笑了一声,他们两个投靠主公刘备最早,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 平日里说怪话的人确实不少,加上他们为了安排同乡与宗族,抢了许多人的饭碗,虽不敢当面质疑二人,但内里的不服那绝对是有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幽州军可遍地是虎狼,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地方。玄甲、青龙、狼牙、麒麟这四支军队一直压在他们头上,后面又出了一个天狼军,听说用的武器装备都比禁卫军和城防军的好。 因此两人这次憋了一口气,就要做一番大事。在行军赶来的过程中,他们两个带领五千轻骑脱离大部队,绕到了袁军的后寨,在主力狼牙军还在路上的时候,就赶到了地方。 为了举起挡在前方的拒马,典韦和许褚两人差点就被射成了刺猬,哪怕身披重甲,身上也中了十余箭,变成了个血人。但他们仿佛跟察觉不到一样,在袁军惊恐的眼神中,联手把数十人一起才能推动的东西给举了起来。 第159章 推陈出新 袁绍到底不是孙十万,纵然典韦和许褚二人勇猛无比,一路从后寨冲杀到了中军大帐所在之处,他依然没有慌张,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 在麴义的死士营顶上去止住攻势后,铺天盖地的羽箭就朝着他们射去,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强弩。 这一波不分敌我的攻击让典韦和许褚所率领的人马死伤惨重,要不是盔甲质量过硬,加上见势不对抓了个敌军挡在身前,指定就要交待在这里。 看着身边倒下的同袍,两人心都在滴血。在烧完后寨的辎重粮草后就该撤退了,不该如此轻敌冒进。当然也没人会想到袁绍这么狠,就连自己人也全部射杀。 就在他们进退两难之际,前方的关羽、张飞、牵招三人趁着颜良、文丑等将撤回营寨的时候带青龙军追了进来,看到典韦和许褚在被弓箭手围攻,赶忙上前冲开了个口子把人救了出来。 众人且战且走,在联军的包围圈彻底形成之前退出了军寨,这时幽州一方的狼牙军、禁卫军、城防军、民兵等大部队赶到,第一战也只能就此罢手。 事后统领诸将的关羽非常生气,要不是看这两人是大哥的心腹爱将,加上此时身中多处箭伤需要休养,早就军法伺候了,最后只能冷哼了一声。 “不遵军令私自带兵出战是为一罪,轻敌冒进导致四千多人战死是为二罪,坏我大事贻误军机乃为三罪,原本是要砍了你们以正军法的。” “但念在两位之前取得的功劳,冲阵打出了我幽州军的气势,烧毁了敌人的粮草辎重,功过相抵免于斩首。但仍需打三十军棍,等伤好后执行。” “此外那些阵亡将士家眷的抚恤金要从你们的俸禄里扣,以上判决有没有不服的。” 典韦和许褚苦笑着摇头表示没有异议,要没有关羽见势不对问了一嘴张飞两人去向,当机立断冒着箭矢冲进去救人,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要是烧完粮草辎重就撤也是大功一件,就可惜了他们立功心切想夺旗斩帅杀了袁绍,不把人家十几万大军放在眼里。 关羽说完后张飞看场上气氛有点沉闷,就对被纱布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两人打趣道。“你们怎么比老张我还要莽,是不是故意如此,想试一下仲景先生带明德大学那些医科学子新做出的纱布和刀尖药。” “纱布这东西倒还好说,听说这药可金贵了,是由白芷、升麻、菖蒲、川穹、当归、南红花等十几味药材秘制而成的,因为成本问题一直没有普及。” “幸好这次出征之前去买了几瓶带在身上,我还没来得及用上呢,就先便宜了你们。” 典韦有些脸红但没有说什么,许褚则是瞪了张飞一眼,不客气地呛了回去。“不就是两瓶药么,能有多贵,改天许某送你一车。” “不过这效果是真的好,一敷上立刻就能止血,伤口也没有那么疼,比那烧烙止血之法强了百倍不止。” 张飞闻言大笑。“那就这么说好了,在下等着许大善人送一车药过来,每瓶刀尖药价值一金,对金铁之物造成的创伤有奇效,因此也被称作金创药。” “什么,一瓶就需要一金,那卖了我也送不起。张翼德你这明显是诓我,刚才说的不作数。” 许褚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想到这药关键时刻确实可以救命,也就没有质疑不值这个价,只是连忙耍赖收回刚放出的豪言。 几人都被许诸给逗笑了,反正只要他和张飞在一起,军营里永远都不缺少欢乐,刚才些许的不愉快也被众人抛到了脑后。 与幽州军营里的欢声笑语不同,联军这边就有些寂静沉闷。这仗打的窝囊,更别提什么章法,先是被人堵住门口戏弄了两个时辰,又有两个疯子冲进来烧了粮草辎重。 虽然后军从火里抢出了部分东西,但是原本够大军一个月的粮草现在已不足五日。更恶心的是这附近的村子依然没人,想抢点粮食都不行。 撤退已成了唯一的选择,可现如今对方的主力齐至,一个撤不好就会导致全面的大溃败,肯定会被追上来咬死。 看着没人说话袁绍叹了口气先抛出了话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四将连一个关羽都拿不下。” 这话颜良、文丑、高览、张合不知道怎么接,鬼知道那个关羽的刀怎么那么重,今日他们的脸都快要丢尽了,最难受的还是文丑。 先是在损兵折将在陵县之前大败亏输,如今又在这范阳之战中差点被关羽两刀斩杀,所谓的威震河北仿佛是个笑话。 这时公孙瓒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表示此战并非是四位将军武艺输于人,而是袁军没有配备马鞍,随后解释了这物的作用。 张良多精呐,当时诸侯会盟讨董的时候,他带的全是没有装马鞍,钉马蹄铁的马匹,只有给黄忠的那匹照夜玉狮子是装了的。 无心者教不会,有心者不用教。陈留之前被狼牙军击败之后,张辽回去就把最简单的马鞍给找工匠复制了出来。虽然不似幽州这边精巧,仅是布匹与木头所做,就能让吕布在马上如履平地。 公孙瓒当时就是观察到了这一点,回去之后也给他的白马义从搞了一套,所以这次他和严纲、张绣三人都没有在张飞手上吃太大的亏。 公孙瓒解释完后袁绍只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当时他是见过张良坐骑的,还多嘴问了一句马鞍与马蹄铁是什么东西。 那小子的回答是自己骑术不精,需要一个可以踩的东西可以安全上马。另外的那个小铁片只是一个装饰品,看着有趣而已。 这事一直以来也没有细想,今日突然发觉那个张良嘴里真是没有一句真话。如此说来那个小铁片应该也有大用。 袁绍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心想这不是给马儿穿上鞋子么,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马匹因马蹄磨损太过而报废了。随后问了一下文丑徐州的骑兵有没有这两样东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时袁绍突然明悟,要不是公孙瓒与他此刻同乘一条船,也是不会多嘴说这事的,看来武器军备的革新已经势在必行。 第160章 虎贲之师 面对坚守不出的联军,第二天狼牙军里的炮兵小组就组装好了二十架投石机与十五辆三床车弩,因为重盾兵的保护这些杀伐利器都摆的位置都很靠前。 狼牙军才是幽州数支军队中最烧钱的队伍,不但人数规模庞大,兵种数量丰富,和匠作司合作之后就相当于插上了一双翅膀,以前会被轻骑兵游击拖死的弱点也解决了。 经过长时间的培养和磨合,在打异族时那个负责组装、架设、发射、运用投石机的小组被升级成了炮兵小组。人数规模变为三十六人,每个初级方阵配备一个小组,将以前的掷矛手裁撤并入,只保留了掩护的弓弩手。 匠作司按照张良提供的思路,把战国时期出现的连弩车改造做出了三弓床弩。这东西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本该出现在北宋的。 据《武经总要》记载,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最厉害的需百余人绞轴张弦方可催动,但幽州所产乃为中型大小,仅需要三十壮汉就能拉开。 为了节省人力,改进版的三弓床弩加装了两个滑轮组,滑轮由兼具韧性与硬度的胡桃木所制,将拉弦人数降低到了八人。 所用箭矢为“木干铁翎”,因为状如标枪,三片铁翎就像三把剑一样,也有别称名为“一枪三剑箭”。 其射程可达千步,也就是一千五百三十六米。不但可以远距离狙杀敌人,还可发射“踏橛箭”,成排成行地钉在城墙上。攻城兵士藉以攀缘而上。 最可怕的是这种东西威力再升级之后可以装在船上,利用绳索、机括和滑轮之后,放大后的铁质箭矢就能击毁对方的船只,只不过匠作司目前还造不出来。 也不是张良非要拿出这个大杀器,实在是诸子百家余孽给他的压力太大,后来在探得那个黄承彦加入曹军后,心中的警惕性直接就拉满了。 在其眼里十个吕布也不如一个黄承彦,这厮可是能破勘破八阵图的人物,从诸葛亮能造出木牛流马、火兽等机巧无双的奇物来看,就可窥得此人有多厉害。 随后探听出的情报也证明了,自黄承彦加入以后,曹军就收购了大量的木材、皮革、牛筋、矿石、生铁等物。因此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开始,三弓床弩应运而生。 这还是此种大杀器第一次出现在大汉之内,之前被狼牙军带着去追杀西鲜卑各部。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与青龙军打败匈奴右贤王名震天下相比,和狼牙军交手的全都死了。 当初鲜卑人就和见了鬼一样,无论派去多少轻骑兵袭扰狼牙军,都没有人能够活着回去。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忍痛放弃大片水草丰茂的草原,跑到了阴山以北。 北新城之事出了以后,张飞也没客气。直接把匠作司的兵器库给搬空了,加上原先装备的六辆车弩,给联军凑出了整整十五辆。 要是你出来野战,我们不怕。要是你坚守不出,那不好意思,投石机加车弩会日夜不停的在外面打你。 随着张飞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漫天的石弹和弩箭射向了联军的阵营之内。这摧枯拉朽的攻击瞬间就给袁绍等人打懵了,他们这只是临时的营寨,如何能挡住这种东西。 公孙瓒亲眼看到一名士兵被强劲的弩箭穿胸而过射爆,到处都是肢体残肢,一股寒意立刻从心中生了起来,赶紧边往后寨跑边喊着让士兵上马撤退。 看着联军营寨内传来凄惨的叫声,关羽面色毫无波动,在狼牙军的炮兵小组三轮攻击洗地以后,寨门前的守军已经死伤殆尽,剩下的人都疯狂往后寨逃。 随着前方的障碍物被移开,关羽挥了挥手,两万青龙军铁骑倾巢而出朝着逃跑的敌人追去。 看着身旁还在发呆的典韦和许褚,张飞催促了一声。“你们不上马追人还杵在这干什么,到手的功劳不要了。不捞点战功还真想被打板子呀,我大哥他舍不得的。” 两人立刻点头如捣蒜,许褚还鸡贼的给宗族的叔伯兄弟都准备了快马,此时不砍人捞功更待何时。幽州军狠人太多了,要是正常升迁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混一个军官当当。 张飞对他的小动作视若无睹,许褚这人很知感恩的。之所以对同宗之人如此好,是因为他从小饭量奇大,要无人帮衬早就饿死了。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这种忠心的好汉子万金难求。而且人家也很有分寸,一切都严格遵守军法。自家有作奸犯科者,都不用刘备处理,第二天就把这人揍一顿然后革职送回老家。 尽管袁绍和公孙瓒已经止住了刚才的骚乱,并反应极快的结成了军阵与幽州军厮杀,但还是一面倒的被压着打。 盛名之下无虚士,青龙与狼牙两军比想要的还要可怕,那些士兵出手从不留活口,甚至有功夫割下敌方战死士兵的一双耳朵作为战功。 值得一提的是,按幽州军的军制而言,骑兵是论集体军功的,只要取得战斗胜利就可获得功劳视战役大小而定。但步兵则不然,他们需要取得敌人的耳朵,异族是头颅,有这些东西才能论功。 因为骑兵几乎使用马槊、陌刀与长刀,与步兵所使用的长矛、短剑等兵器不同,所以这种制度相对而言比较公平的。唯一倒霉的就是被射杀的敌人,只要身上出现箭伤,杀敌数就属于人家弓弩兵。 在张良新编的军制里,只要有战功几乎可以兑换到一切想要的东西,是比金、银、铜、绢帛等物更具购买力的货币。 有这东西士兵可以去军功司兑换土地、粮食、盐、糖等各种商品,牛羊鸡鸭等各种牲畜,全部都是最低的成本价,你就是想娶妻也能给你安排。 以上还是最基本的,累积功劳大的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阶级,那就是每个汉朝男儿的终极梦想,封侯。为彻底激发士兵的战斗力,他甚至把爵位级别最高提到了国公。 故而别说两倍于己方,就是十倍于己方,这些幽州军士兵都不带怕的,在他们眼里全是行走的军功而已,还巴不得多来点人呢。 第161章 无双兵锋 面对如狼似虎的幽州军,联军在战损超过三成之时就崩溃了,尤其是中军大纛被关羽一刀砍倒后,一个个士兵争相逃跑。 骑兵倒还好说,早早的骑马撤离,倒霉的步兵只能成了被人砍杀的活靶子,许多人都被吓的扔掉武器跪在地下乞降。 虽然幽州军有杀俘的先例,但听说都是异族,他们在心里期盼这群狠人不要杀汉人俘虏。 果然在跪下后砍向他们头上的刀就停了,只留下一句句叫骂声,好像在可惜少了一点军功。 幽州军制有明确规定,对汉人俘虏的处置权在当场战役的最高长官身上,也就是说,关羽率青龙军前去追杀袁绍等人了,所以战场上剩下的四万多步兵生死握在张飞手上。 看着四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幽州军士兵,张飞毫不客气的骂道。“你们他娘的看我作甚,谁知道袁绍与公孙瓒小儿的兵这么弱。” “再看我也没有用,军法森严,军师虽然去了西域,但他的眼睛无处不在。你们今天谁敢砍放下武器的汉家俘虏,来日我是保不住他的。” 想起那个喜欢眯眼笑的白衣青年,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心中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 张飞看到心情低落的士兵们,知道这战他们确实没打过瘾,他眼珠子一转高声说道。 “虽然军法森严,但你们可以扔下武器去找人对决,只允许一对一,生死不论。要是输了就放人家离开,我狼牙军没有输不起的汉子。” 听到张飞这话典韦和许褚就不乐意了,直言他们的人也没有输不起的玩意,看主将这么说大家开始面面相觑。但有脑子灵活的已经跑到俘虏前去骂人了,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纷纷效仿。 士可杀,不可辱。冀、并两州的士兵中也不缺有血性的汉子,在被人辱及父母双亲之后,都握着拳头站了起来。 原本已经安静的战场又重新变得吵闹了起来,除去一部分怎么骂都没有反应的人之外,共有六千多人找到了对手。 剩下没有抓住机会的人一个个都在捶胸顿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在一旁观战,并给同袍加油鼓劲。 要不说高手在民间,没有兵甲之利后,幽州军这里竟然输了很多场,让张飞非常意外。狼牙军还好,三千六百二十人皆胜。 典韦和许褚脸色很不好看,他们手下的士兵之前多在城里巡逻或者执行护卫任务,虽平日里操练不辍,但与一直处于前线的狼牙军相比就有些逊色了。两军士兵共战二千三百八十场,胜一千三百,平五百,负五百八十场。 看完所有战斗的张飞放声大笑,自家儿郎给他挣足了面子,随后让人上前给伤者治伤,那些起身战斗的冀、并士兵也享受了此项服务,等到战事彻底结束后要么被招揽,要么被放离。 那些从始至终都不曾站起来的三万多人,则要服三年劳役,改造成功者会被送到辽东或西凉开启他们的新生活,此后的所有俘虏同理。 幸好之前沮授在范水桥附近留了八千人马,有他们的掩护袁绍与公孙瓒的主力骑兵得以成功撤退,随后这座桥被砍断。这些被抛弃之人心灰意冷之下选择扔下武器投降。 自此范阳之战结束,袁绍与公孙瓒实数十八万大军只余八万骑兵逃离,被斩杀四万,投降五万,另外一万当时死在北新城下。 此战从开始到结束也就月余时间,最荒唐的是联军就下了一城,连一根草都没得到,就被幽州军打的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 在范阳县的刘备接到战报后大喜,准备让人乘胜继续追击袁绍和公孙瓒,却被戏志才给劝住了。 “主公,此时还不是与他们翻脸的最佳时机,我们的兵锋虽盛,但还没有与天下为敌的实力,刘表与袁术绝对不会坐看我们吞并冀、并两州。” “要是去攻击那里,一来兵力会被分薄,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二来那些世家一向敌视我们,耗费精力打下的地盘还要花大功夫去治理,有些得不偿失。” “不若让袁绍与公孙瓒割地赔钱吧,这样一来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拿到数县,也可以让不愿意接受幽州统治的大小世家离开,省的费那功夫去治理。” “同时可让两人撤去对幽州设的关卡,让那些商贾重新北上,要知道我们在青、徐开的口子已经被人合上了。” “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徐州的陶谦被袁绍的另一路大军与袁术军从不同的方向猛攻,不但之前打下的泰山、济南之地尽失,就连琅琊、彭城、广陵等地都已失守,眼下已经岌岌可危。” “此外我还听说一直在寿春屯兵的吕布已经兵发下邳,那里都快打成一锅粥了。如果徐州易主,我们刚打通的东线商道就又会断掉。” “所以得留着袁绍与公孙瓒,利用这次胜利狠狠从他们身上割一块肉,同时也能源源不断地从两人的地盘获得资源。” 听到戏志才这么说卢植立刻点头附和。“志才说的很有道理,确实不宜继续追击那两人。这里的战斗虽然已经结束,可是定北城与青龙城还在打着,听说秦汉那也遭遇了攻击。” 看到两人这么说,刘备想了一会之后下达了撤兵和犒赏军队的命令,随后霸气的开口说道。 “看来给胡人的教训还不够,四弟说的果然没错,这些狼崽子记吃不记打,闻着肉味又跑过来了。上次放了西鲜卑一马,这次他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这事也没完。” 收到命令的幽州军高兴坏了,范阳之战实在不过瘾,大家的兴致才刚刚被勾起来就草草结束,还是胡人耐砍一点,也没有那么多束手束脚的禁令。 禁卫军和城防军自然要回蓟县,看到这次又没自己的份,典韦和许褚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跪下请战。尤其是后者,抱着刘备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言说要是没有仗打他就不活了。 第162章 暗夜低语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典韦看着许褚如此做法,立刻上前抱住了刘备的另一只腿,给满堂的文武看的有些哭笑不得。 满头黑线的刘备正准备出言训斥这两人,突然收到了红翎信使的急报。据荀彧传信,异族在蓟县附近伏击了打算回援的黄忠和张任,两支队伍一万六千多人被十五万大军包围了。 刘备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他这边还没有去找这些胡人算账呢,他们就敢跑到幽州腹地撒野了。 那个黄忠和张任也是,蓟县城墙可是翻修加固过的,别说胡人十五万大军,就是来三十万也不一定攻的下,竟能钻入别人扎下的口袋里,看来自己这些将领是需要历练历练了。 典韦和许褚见势不对早就撒手撤开,回到了武将的队伍,此时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也无人计较这个小事。 刘备站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子经和你的民兵队伍留下守城,其他人马全部出动。既然冀、并两州不能动,那就给我往北打。” 关羽、张飞、典韦、许褚出列领命,迫不及待的出门集结军队离开。危中有机,这可是扩土之功,又怎能不教几人心中振奋。 具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此次入侵的异族终于学聪明了,只用了五万多兵马将定北和青龙两城围而不攻,其他十万人绕道直扑渔阳郡。 知道联军正在范阳牵制刘备的主力军队,故而没有理会一路上的县城,所有兵力直扑蓟县。 收到消息的黄忠和张任两人分别率军从青龙、定北城内杀出,但围城的敌人似乎没有战心,在丢下一些尸体之后就逃跑了。 玄甲军这边随军的周瑜察觉出不对,说了一句要小心被胡人包夹,但因人微言轻被忽略了。直到行军至蓟县附近看到同样赶来的黄忠之时,张任这才惊觉中计。 六千玄甲军和一万青龙军陷入南北匈奴、西鲜卑十五万骑兵的包围圈之中。此战打的十分惨烈,双方激战四个时辰,堆积的尸体都快成了小山。 黄忠、张任、于禁、乐进、李典、周瑜等将累的手都抬不起来,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青龙军损失惨重,一万人马活下来的不足一成,好在玄甲军的铁壳够硬,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突围了出来。 幸好当夜是个阴天,两方的追逐战直至天色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才渐歇,喘了口气的黄忠等人清点人数发现一万多人剩下的已经不足三千,几乎都是玄甲军。 每个人身上都已经被鲜血浸透,而且已经一日滴水未进,虚弱的他们再也走不动了,只能靠在一起聊天。 “黄某对不起关将军呐,更没脸见这些青龙军的家人,要不是我轻敌冒进,以致中了别人圈套,也不会打成这样。” 看到黄忠在给自己揽责,张任苦笑着说道。“黄将军,此战之过应在我,当时从定北城出来后,周瑜还提醒过我的。全怪我刚愎自用,不能虚心纳良言,这才酿成此败。” 旁边有些虚弱的周瑜叹了一声。“我说两位将军就别争了,趁这功夫赶紧休息一会吧,天亮之后还有一场恶战。” “你们也别灰心,我料定援军已经在路上了,袁绍与公孙瓒之流能挡住关将军就不错了。” “张将军的狼牙军战力可是诸军第一,这次还配上了三床车弩,胜负只在朝夕之间。如果晚上不休息进行急行军的话,明日辰时定能赶到,我相信他们。” 徐晃和田豫因为守城没来,但幽州军大部分的将领都在此处,他们都惊讶都看着身边这个银袍小将。 自军师离开后,这少年每次开会几乎都是敬陪末坐,虽来幽州时日不短,可不是在辽东,就是在青州执行任务,和众将之间并不熟悉,亦无人知其才能。 刚才听闻张任的那句感慨,加上此刻的这几句话,对周瑜的感观已然不同,不敢再因其年纪小而轻视他。 张任想了想之后问道。“周瑜,我记得你和那个鲁肃都向军师讨了字的,准备加冠之后再用,能不能提前告知,你这个兄弟我张子凡认了。” 身上伤口疼的周瑜本不想再说话,刚刚以手拄地缓缓躺倒,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数息后才回答。 “我的字是公瑾,寓意公正无私、顶天立地、公子无双、纯洁高尚、温和谦逊,张如玉那个坏小子就是用这字骗我入毂。” “长沙的孙家与我家是世交,孙策乃我义结金兰的兄弟,孙伯父被小人暗算身亡之后,我本打算离开。是他用这个字,与保孙策一命的承诺将我留下。” “原本打算只待一个冬天,来幽州看看就走,真没想加入刘使君麾下,入这幽州军卖命来着。你们的这个军师太厉害,心太黑,我真的没有把握与其为敌。” 周瑜说完这几句就没了声音,黄忠、张任、于禁等人凑近一看原来是他已经睡着了,轻笑了一声从马上的行囊里扯下一张毯子给他盖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于禁突然开口。“军师身边就没有庸人,我等早该明白的。我与周瑜打交道不多,但那个鲁肃是真厉害,他主政北海与青莱的那段时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么说吧,他可以和任何人打成一片,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贩夫走卒,乃至我手下招募的士兵,他们都很敬佩这个少年,喜欢听他讲话。” “这次迁移两郡百姓之所以会如此顺利,这个鲁肃居功甚伟,听说郭军师对他评价很高,回来后就被主公重用了,跟在身边磨砺。” 听于禁这么一说,张任突然惊呼道。“如此说来,那个去了秦汉的张仁和与程仲德也是非常厉害的大才,我听小师弟说要是那两人叛变是必须要被追杀至死的。” 黄忠等人听闻这个隐秘全都睁大了双眼,他们都对张良如此忌惮的人物起了好奇心,还有就是那个小小的秦汉到底藏着什么,竟然能劳动郭嘉、张仁和(贾诩)、程昱齐至。 第163章 左贤王刘豹 大野始严凝,云天晓色澄。此时已入小雪节气,寒冷的天气给大地上凝结出一层薄冰,熟睡着的周瑜直接被冻醒。他抬头看着微微泛鱼肚白的天色,一下坐了起来。 “公瑾,你醒了,原本还打算喊你的。”听到声音周瑜扭头看去,原来是黄忠,他身边的张任也醒着,其他人因为太累都睡着了。 “你们没睡么,现在我估计才至卯时,距离援军到来还得一段时间。”两人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那些同袍死去的画面就不断闪回。 周瑜看着他们眼里的血丝有些沉默,这一夜不知两人心中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也终于深刻理解了兵战凶危,不可不慎的道理。 没有给众人太久的喘息时间,周围已经出现了零零散散的胡人骑兵,发现他们的踪迹之后,敌人的大部队很快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战斗再次打响,领头的胡人主将之一就是南匈奴左贤王刘豹,此刻脸色十分难看,口袋阵的战法就是他想出来的。 知道幽州军的战力强,所以他们几乎用了十倍的兵力来围剿,但还是被人给突围了出来。 这支军队他也认识,是幽州四支主力军之一的玄甲军,因为人马皆穿重甲,也被人称为铁浮屠。 昨日那些断后的那数千玄甲军,硬生生拖住了大军追击黄忠等人的脚步,用时两个时辰才彻底将人杀完。 原本以为过去了一夜,这些仅剩的残兵战意应该不高,加上所剩人数不足两成,换作任何军队都会崩溃投降的。可今日一见,他们的眼神还是那么坚定,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 这里可是幽州腹地,援军随时会赶到。眼看时间已经到了午时,担心生变的刘豹提出了一个办法,就是组织人去砍玄甲军的马腿。 他发现这些铁浮屠防御力虽强,但速度真是太缓慢了,在负责掩护的青龙军轻骑死亡之后,已经被团团的包围住,硬攻那个铁壳子一点用都没有,他们的武器根本砍不动。 因此只能试着去砍下面,刘豹昨夜没有睡觉,拿着玄甲军给马用的铁甲研究了很久,发现马脚踝处的甲片最为轻薄,应该是为了不影响马匹正常行进速度,这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尽管玄甲军骑兵发现不对尽力砍杀扑向马腿的胡人士兵,但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是被他们得逞,随着马儿的一声悲鸣,被重重的甩到了地上,最后刀剑加身死亡。 随着玄甲军的铁浮屠不断减员,被护在里面砍杀的黄忠等将身前屏障消失,无数道羽箭射了进去。 显然胡人不打算和这些勇猛的幽州军将领近身厮杀,毕竟里面可是有单挑打赢了吕布的虎将黄忠。 南匈奴刘豹,北匈奴郅桑,西鲜卑拓跋诘汾三人,知道黄忠刀弓双绝,且能开两石以上强弓,全都谨慎的站在五百步以外,压根就不给他射杀自己的机会。 看着苦苦支撑的黄忠等人,拓跋诘汾略带恭维的夸赞道。“这次能打赢多亏了刘豹兄,吃掉这支玄甲军以后我们就能组织人手攻城了。” “估计刘备做梦都想不到袁绍送了我们许多造攻城武器的工匠,只要那些云梯或者投石机往蓟县城下一放,开始佯攻他们几次,收到消息的刘备必会回师救援。” “到那时我们可于半路伏击,加上袁绍与公孙瓒的那二十五万大军,必能屠尽青龙与狼牙二军,再斩刘关张三人的项上狗头。” “那张良小儿要知道三位兄长死亡后,定会被气的吐血。再把他的妻子,那个叫蔡琰的女人抓过来日日蹂躏,方能消我心中恶气。”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但他们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没有张良,刘关张绝不可能可怕到这种程度。 唇亡齿寒,自这四人出世以来,已经灭了东鲜卑、乌桓、高句丽。听说那个正在称霸辽东,灭掉弁韩和辰韩的马韩背后也有幽州的影子。 当初匈奴人虽对着天狼神起誓永不再与汉人为敌,但在亡族灭种的危机之前,那些誓言简直一文不值。 刘豹想了想后,打断了口沫四溅,正在滔滔不绝讲述的拓跋诘汾。“多年前我去洛阳求过学,有幸见过蔡琰一次,她注定是我的女人。” 拓跋诘汾脸色突然一僵,然后立马调整过来,连忙表示自己不敢觊觎刘豹看上的女人。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南匈奴自被打残之后,里面的实力派已经悄悄加入了北匈奴,这刘豹就是其中之一。 南北匈奴合流在即,为安抚南匈奴旧部,北匈奴单于特别器重刘豹,这次攻打幽州也是以其为主,对于大事郅桑一般都不发表意见。 就在三人说话时,场上的局势已然非常明了,黄忠等将皆身中数箭,眼看只要一轮齐射,他们就将走向生命的尽头。 脸色苍白的周瑜看了一眼太阳位置,判断出已经至午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好不甘心,我周公瑾不该死在这里,小小胡儿还不配收走我的命。” 此话落下之后,远方突然飞来漫天箭雨,其中还夹杂着数十支强劲弩箭,周瑜亲眼看着离他三十步的胡人骑兵被射爆,顿时胸中就是一阵翻涌,要不是许久没吃东西,早就吐了出来。 “总算是来了,这三弓床弩果然可怕。”说完这句话后周瑜就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胡人联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超乎打懵了,随后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铁蹄踏地之声,关羽的率领的两万青龙军赶到。 “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本该被袁绍和公孙瓒拖住的青龙军主力出现了。 这还不是最让刘豹感到恐惧的,如果关羽能出现在这里,那个豹头环眼的张飞也一定在附近,刚才那种从未见过的弩箭应该就是狼牙军的武器。 第164章 胡人之难 刘豹的预感十分准确,张飞的狼牙军悄悄绕道了他们的后方。好久没有体验到当莽夫的快感,待在蓟县差点被憋出毛病的典韦和许褚两人各自领了一个方阵。 典韦这厮把双戟挂在马上,准备全程都打步战,左右手各提一个玄铁重盾,专用来砸人。玄甲军和那一万青龙军几乎被打灭,他的心中早已被怒火填满,要用最暴虐的方式杀了这些胡狗。 开战之前必然有张飞那响彻整个战场的大嗓门。“爷爷张翼德来也,胡儿还不跪下叫爹。” 喊完后也不管敌人反应,回身就给自家的士兵喊道。“他娘的此战不用防守,除了炮兵小组之外,其他人全部冲锋,弓兵也给老子拔刀上去砍人。” 其实不消张飞鼓舞士气,狼牙军士兵行军途中可是听说了,这一仗主公刘备罕见的动了真怒,要求不留一个活口。 最关键的是军功翻倍,换算下来一个胡人头颅可换一头牛呢,杀十个胡人就有钱娶妻了。 之前袁绍与公孙瓒军队败的太快让大伙都没捞到足够的军功,现如今可不能错失良机,先让青龙军的陌刀砍到敌人。 如今的狼牙军各兵种人数即将勘破六万大关,除去珍贵的炮兵之外,其他人几乎是短刀长矛齐上阵。哪怕经历了一天半的急行军,这群牲口也没人喊累,一个个大喊着冲了上去。 最早一批的幽州军一个个已经富得流油,有人不但已经娶妻生子,最厉害的已经因功升到了校尉,和后来加入的于禁等将同一个职位。 后张良在临走前实行了二十一级军功爵位制,就是把秦朝的制度加了一级国公而已,但这彻底引的这些士兵疯狂,不少人把攒了很久的军功都换成了爵位。 最厉害的是狼牙军,功至三级簪袅者八千人,四级不更者一百人,五级大夫者十人。其余人等皆为白身,也就是后来加入的新兵。 因为当时胡人被打怕了,几乎不再南下,他们也没有取得功劳的机会。所以这一战的结局早已注定,没有人拦得住这些士兵想要封侯称公的梦想。 两边一交手胡人骑兵就被压着吊锤,死后头颅迅速被人砍下,装入了随身携带的布袋之中。看到这一幕的刘豹等人吓得亡魂皆冒,赶紧命令部队突围。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来回。昨日设计包围幽州军的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就在一天半之后,同样的剧情发生了自己身上。 看到援军已至,心中憋了一口气的黄忠等人迅速拍马上前冲杀,张任则是选择主动留下来照顾晕倒的周瑜。 前后皆有强敌,刘豹想了一下分两股朝左右突围,趁这青龙和狼牙将军的包围圈还未形成之机,赶紧逃离这里。 但左右突然出现的徐晃和田豫让他们彻底绝望,原来是留守蓟县的荀彧看破了刘豹的小把戏,准备也还他一个口袋阵。在给刘备传信后,还派快马去定北和青龙二城把剩余的守军尽数调出。 士为知己者死,刘备离开时可是以大事相托荀彧的,他又怎会辜负主公的信任。这位王佐之才在此刻终于大显神威,彻底绝了这十五万胡人的生路。 刘豹、郅桑、拓跋诘汾三人不出意外的死了,不过史书上一定会为他们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自此之后再也无人享受过同时被关羽、张飞、黄忠、张任、徐晃、田豫、于禁、乐进、李典等将同时围攻的殊荣。 这一战又再次打至天黑,十五万胡人无一生还。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甚至把十里内的土地都变了颜色。 打完之后关羽带着青龙军骑兵把伤者送到蓟县内去治伤,诸将随他回城休整,同时等待刘备回来后赏功罚过。 善后工作交给了张飞,临走前看着那些正在乐呵呵地数人头的狼牙军士兵,就连一向镇定的关羽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叹了一口气说道。 “三弟,你赶紧让军功司的人去计数,结束后把这些尸体烧了,也不嫌晚上瘆得慌。” 张飞也有些无语,他的军队被张良给玩坏了。这些人打起仗来冲的比主将还猛,好用是好用,就是一个个桀骜不驯,几乎全是刺头。 这群莽汉发疯时,这世间除了他们四兄弟,再无人能治。看着如此担心的关羽,张飞想了想后回答。 “放心吧,四弟曾经说过,他能把这些人心中的恶鬼给勾出来,就有能力将其关回去。” 关羽听闻这话后放心的走了,张良说的话他从不怀疑。先前担忧主要是害怕狼牙军这柄刀被磨的太锋利,害怕将来有一天会伤到自己人。 但想到那个新成立的天狼军,是由叛出辽东部落的胡人、流寇山贼所组成,据说被其治得服服帖帖的,也就不再担忧这些事情。 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黄忠、张任,这两人此战犯下大错。从幽州军成立以来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看来要被一撸到底了,否则无法给全军一个交代,哪怕他们是张良破格提拔的人。 事情就如预料的那样,刘备听到六千玄甲军几乎全员阵亡,青龙军损失一万骑之时,心里简直在滴血。这其中不少人可是从起事之时就跟着他的,没想到会被一个错误的决定给葬送。 看在张良的面子上,刘备没有过多的责骂黄忠与张任,各打了三十军棍之后,革了他们的职,勒令回家闭门思过。 这个大过则被他一力承担,先是割去蓄了很久的美髯,意为代两人受了刀兵之灾。后又掏空私库,把所有的钱都分给了那些死难者的家人,算是正常抚恤金之外的赔偿。 黄忠和张任知道后不顾关羽和张飞等人的阻拦,拖着受伤的身体,赤着上半身背负荆条在刘备门前整整跪了一夜。 第二天凌晨,同是一夜未眠的刘备将两人叫至屋内,说了很多他打黄巾之时和士兵们一起作战的事情,说到最后三人抱头痛哭。 此后的一个月内,刘备带着关羽、张飞、黄忠、张任四人去慰问了所有在这一战中死亡士兵的家属,并授予战亡者先烈之士的称号,自此诸军上下莫有不服。 第165章 八门金锁阵 在幽州战事彻底结束的五天后,郭嘉同样给秦汉前的纷争划上了休止符,东西扶余、挹娄的八万兵马为八门金锁阵所败。 此阵传自鬼谷子,是根据“奇门遁甲”中的八门方位、星象、地形等因素所创。乃是郭嘉在颖川学院求学时习得。 阵分九个阵壁,其中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道门,诸葛亮日后所用的九宫八卦阵就是脱胎于此。 将敌军引入门中,就可人为调控阵型,击杀敌军。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八门金锁阵最初由三横三竖九个小方形矩阵所组成,看起来就像一个简单的九宫格,但内里却暗藏乾坤。其中包含着燕行、锋矢等阵,是融合了众多阵法的集合体。 在阵内可以根据需要,通过鼓声与旗语变换成不同的阵型,更直观点来说就是一个不停运动的围剿战术。通过不断组合搭配,将更有利的搭配用来应敌,把不利的暂时撤向一边,始终让自己处于有利的一面。 也就是说,这阵非常考验摆阵之人的术数与排兵布阵能力,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以曹仁为例,他摆出的八门金锁阵徒有其形,被徐庶看破后将之轻松击败。 但如果主阵者是司马徽这种通术数之道,明五行变化,晓天文地理,知风后奇门,懂后天八卦的奇才,就连张良也要暂避其锋。当初为什么麒麟军不敢去攻司马徽在颖川的住所,就是这个道理。 郭嘉作为其最得意的弟子,自然是得了真传。这别说来犯之敌只有八万,就算是来十万也是不够看。 被击败后逃跑的五万人马被沃沮、马韩两部所伏击,能够逃出生天者十不存一。虽然领军者是东野吉、韩煜,但是真正的指挥者乃是张良在一年之前就带到这里的程昱与贾诩。 因为有郭嘉的参与,发生在秦汉疆土内的战斗也被算在了幽州军身上。这场战斗连同之前的范阳之战、蓟县之战一起传遍天下。 有好事者粗略估算,如果以袁绍和公孙瓒对外称的二十五万大军来论,加上入侵的六部胡人,此次被刘备打败的人马接近五十万。其中最惨的当属胡人,几乎被屠杀殆尽,听说只有西扶余的数千骑逃走。 只这一战就让所有人重新将目光聚集在了幽州,就连青州为名士田丰所取,徐州为吕布所得的两个大事件也被人们下意识忽略。 随后一则消息更是让天下物议沸腾,袁绍公开向刘备致歉,给了一笔数额非常大的赔款,此外将中山郡的北平、广昌、蒲阴、唐、望都等五县让出,也不再设卡阻拦通往幽州的商人。 公孙瓒虽然嘴硬不愿致歉,但在使者荀谌威胁要灭掉他之后,捏着鼻子将雁门郡的广武、原平、强阴等七县让出,最重要的是雁门关也归了幽州。 两人这个割地求和的举动让许多人为之不耻,这个剧情人们可太熟悉了,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不少士子都在骂两人愚蠢,以地事幽,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六国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其后随着幽州军制被有心人传播,暴秦即将再现的阴云笼罩在人们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被骂的袁绍和公孙瓒都觉得自己特别冤枉,觉得那些读书人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幽州军的兵锋之盛已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是一两家能够摆平的,非得集所有诸侯之力,凑得百万大军才能灭之。 合纵攻幽之事得立刻提上日程,但南方数州的战火还在不停的烧着。与陶谦在徐州血战的袁术军后路被抄,纪灵被吕布三招挑于马下身亡。 如果不是陈到、孙策、张勋、桥蕤、程普等将下死力保护袁术杀出重围,他称霸天下的美梦就会止于东海郯县。 杀退袁术军的曹军没有选择追击,而是接替他们猛攻郯县。冲车、攻城巨弩、装载着浸满猛火油石弹的投石机等攻城器械轮番上阵。 双方激战三昼夜,眼看守不住的陶谦最终在曹豹等人的提议下开城投降。曹军的偷袭虽然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得到了提醒,但是曹军的战斗力太强了。 吕布、张辽、高顺等将率领的虎豹骑本就锐不可当,步兵还都是从丹阳郡招募的精锐悍卒,加上所有的武器装备都被黄承彦给升级了个遍,兵甲之利已不输当世最强的幽州军。 为避免曹军中陈登的奸计损兵折将,谨慎的曹操甚至让心腹谋士陈宫随行,寿春那里的政务暂由他的弟弟曹德处理。 面对如此强大又过分谨慎的敌人,哪怕陈登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防守,终究还是没能守住下邳,最终兵败被擒。后在陈宫用其家人性命威胁之下,不得已踏上了前往建业的路。 此外就是刘表先后发动的两场大战,第一场是马超征讨交州的战事,虽然最初士燮家族被打的节节败退,取得了不菲的战果。 但对方在越人的帮助下顶住了刘表军凌厉的攻势,又在暗中不断煽动被占领地区的民众不断引发骚乱,斩杀了许多人压根就不起作用,把尚且稚嫩的马超给搞得焦头烂额。 后大军的水源被人下了瘴毒,病死者不知凡几,眼看对方主力压根就不与自己交锋,不停使着卑鄙的阴招。无奈的马超只能听从庞德的劝告,下令撤回长沙。 在回去休养了半个月后,也就是吕布兵出下邳之时,马腾父子接到了刘表的最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攻打扬州的曹操。这是原太尉杨彪的主意,虽然他很赞同袁绍与公孙瓒那个联合起来攻幽的提议。 但攘外必先安内,既然一时半会拿不下交州,那就趁着曹军主力被袁氏兄弟困在徐州的时候,先把那条蛰伏在江东的蛟龙给除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刘表对那个曹操的忌惮远在袁术之上。前有丁原,后有董卓,有这两人被害的旧事,他竟然还敢对那个弑主的吕布以大事相托。 刘表不是没有派人散播吕布要自立的谣言,但一点风波都没有引起,因此又怎能不对这个曹操心生警惕呢。 第166章 世事如棋 年光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自发生在幽州与徐州的数场大战已经过去三月,时间来到公历纪元一八六年春,天下局势又大有不同。 襄阳王刘表一意孤行,多次拒绝加入袁绍、袁术、公孙瓒三方组成的攻幽联盟,把这三人悉数得罪。 要不是袁术在曹军手上吃了大亏,至今对徐州被抢之仇念念不忘,早就联合起来先把刘表给收拾了。 但公孙瓒可没惯着刘表,心想既然你占着这么大的地盘而不参与讨伐刘备,那留你又有何用。 趁着刘表军在扬州攻城掠地的时候,从河东出兵,意图将整个扶风地区握在手里,从而控制整个司州。 袁绍倒是也想着过去分一杯羹,但他的好弟弟非要拉他去徐州报去年冬天的偷袭之仇。 此时的袁绍坐拥冀、兖、青三州之地,去岁那仗虽然败的很惨,可在北境诸多世家大力支持下,很快恢复了元气,重新拉出了十数万的新军。 吃了上次惨败的教训,他花重金在治下寻找能工巧匠,把三州之地几乎给翻了个遍,最终在青州乐安找到了已经隐居多年,不问世事的公输家后人,公输百里。 软磨硬泡,恩威并施之下,对方不得不出山辅佐,将祖宗传来的绝艺拿来给袁绍军升级武备和打造攻城器械。 新军已成的袁绍有些跃跃欲试,可暂时没胆子独自去捋刘备的虎须,原本打算拉着天下诸侯再去打一场。 没有想到刘表压根就不给面子,本想给其一个教训,但在徐州屯田的吕布让他有些不安,郯县那场战斗曹军表现出的战斗力可是非常强的。 对于曾经矫诏发出讨董檄文的曹操,袁绍与刘表一样,心中对其充满了警惕。在询问了田丰和沮授两人的意见后,决定和袁术一起出兵徐州,把吕布死死拖在那里不得动弹,等待着刘表和曹操的扬州之战分出胜负。 扬州战事刚刚取得不错战果的刘表还没来的高兴,就惊闻公孙瓒带人在扶风肆虐的消息。 思考良久之后,他命令杨彪带领北宫伯玉、程银、张横等将率五万羌人铁骑北上迎敌。这支队伍掺着世家之人,以前的边将和马腾手下的部分将领,为的就是相互制衡。 麾下这诸多势力,其实最受刘表信任的反而是那个没有任何根基的马腾,换作其他人是绝不可能让其独自外出领军的。当初连封马氏父子两个将军之位,就是为了厚恩以收买其心。 对方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先攻南阳惊袁术,后打荆南服蛮王,西讨交州震百越,东征扬州显神威。 自马腾带着麾下将领加入刘表军之后,被揍得很惨的袁术绝口不提收回丢失的那南阳四县,五溪蛮的头领沙摩柯更是发下了毒誓只要有马超在一日就永不入侵。 交州的士燮家族虽然打赢了防守战争,但被人追的丧家之犬一般逃窜,要不是越人的帮忙,同时用了下毒的卑鄙手段,早就被灭了。 回去之后士燮也认清了现实,知道与越人多年的情分已经用尽,要是再被人逼成这样,交州之主的位子谁来坐还真不一定呢,只能向襄阳王刘表递了降书。虽不愿意接受他的统治,但愿意称臣纳贡,每年交上一笔不菲的保护费。 曹操也被马氏父子搞的很头疼,因为他的精锐全给了吕布、张辽、高顺等将用于防守徐州,剩下的将领很难挡住刘表军的攻势。 麾下的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人皆吃了败仗,那个锦马超很厉害就算了,身边的庞德也异常能打。短短时间就攻下了鄱阳、蕲春、庐冮三郡,风头一时无两。 看到这个情况,江东大小世家全都开始重新下注,曹操麾下的文臣里,写信向刘表谄媚者不在少数,投降的言论已经甚嚣尘上。 就在庐江失守,建业城岌岌可危的时候,曹操去了一趟囚居司马徽的小院。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客人,就是告病多日的韩无咎,不过看他那红润的脸色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曹操叹了口气说道。“韩老你还不出手么,马超那小儿都快打到建业了。要是再不搞点动静出来,我怕张、陆、顾、朱这几个望族拿了曹某的人头去襄阳邀功。” 韩无咎轻笑了一声回道。“主公不是一向与他们打的火热,还纳了这四姓的妙龄女子为妾,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唉,这些世家之人可用之不可信之,可同甘不可共苦,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至于那些女子,看起来身份尊贵,是这四姓嫡脉所出,又何尝不是一些可怜人,随时都会被当成弃子。” 听完后司马徽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曹操,挥手阻挡正欲落子的韩无咎,开始往外赶人。 “这局棋没必要下了,三十二手之后你的大龙就会被屠,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没那个郭奉孝下的好,赶紧去忙正事吧。” 韩无咎生气地扔掉了手中的白子,冷声回呛了一句。“哼,教的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让他人得了去。幸好还有承彦在我们身边,不然那八门金锁阵就是曹军的噩梦。” “我可曾听你说过,在术之一道上,那个郭嘉可是学了你七分本事,现在又跟着那个神鬼莫测的张良,他只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姓韩的,输不起就直说,没必要用这话来讽刺我。在奇门术数之道上,差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更别说我还藏了三分本事。我能教出一个郭嘉,就能教出十个比他厉害的。” 说完后也没有和韩无咎辩论的心情,挥手让他赶紧离开,这老头自讨没趣,径直离开了这个院子。曹操尴尬的笑了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后司马徽开始皱眉思索到底是何时被郭嘉看破真相的,他向来谨慎,近十年时间与司马防仅在郭氏被灭族的那晚见过。 如果当时被看到了,那这小子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在他手下学艺数年还没有被发现,心机之深和演戏天赋实乃当世一流,幸好没有传下那九字连环与十面埋伏之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167章 老当益壮 在韩无咎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曹操身边之时,建业那股投降之风顿时就被刹住了,作为曾经打下淮南的功臣之一,这老头有多厉害众人心里是有数的。 否则也不会将自家有资质的子侄一股脑的塞到讲武堂去学习兵法之道。盛世学文,乱世讲武,本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决定命运的一战之前,曹操把麾下所有文武都叫到了一起商讨大事。来的人倒是不少,几乎坐满了整个议事堂,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除了自己带到扬州的班底,场中皆是些庸碌无能之辈,其中可堪一用者不出双手之数,像郭嘉、戏志才那样的一流谋士,几乎是没有的。 对了,陈登倒也算是有才,可他来了建业之后一言不发,似乎是对家人被威胁之事耿耿于怀,不愿为他曹某人效力。 看人来的差不多之后曹操就让士兵抬出一个箱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场上每个人看,扫视了一圈之后笑着问道。 “这是襄阳王派人给我送的礼物,诸位要不猜猜里面装的是什么。”眼看没有人应声,他点了张允、陆康、顾雍三人来回答。 前两者打了个哈哈说自己不清楚,只有顾雍想了想之后认真回答道。“莫不是一些书信,前段时间不是有很多人喊着投降么。” 曹操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再次扫视了一圈之后,许多人的额头已经见汗,不敢与他对视。 只有新来的陈登面含冷笑,似是看穿了什么,刚想出言戳破,但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和陈氏一族性命,理智的闭上了嘴巴。 陈登那挣扎的表情曹操自然尽收眼底,看他没有出声坏了这场戏,总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元叹猜得没错,这箱子里是一些人写给那边的投降信,每一封我都拜读了。不得不说诸位的文采很不错,看完之后曹某都觉得自己太昏聩无能,应当立即拔剑自刎,是也不是。” 看着主位之上的曹操,众人皆拜了下去大呼不敢,有些人吓得腿都软了,他们已经看到曹洪、曹仁等将把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 只见曹操大笑了数声,要了一个点燃的火把和一碗灯油,将那个箱子打开后把油倒了进去,随后手中火把扔出,将所有书信付之一炬。 “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各位。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能,自从与刘表军交手以来,我曹军胜少输多,你们有改换阵营之心也实属正常。” “刘表虽然不仁,但我曹操不能不义。念在你我相遇相知之情,这件事既往不咎,以后也不会再提。” “此外我还会给你们一个反悔的机会,今日酉时之前可私下向我请辞,我们好聚好散。以后不要让我手下的探子再得知你们勾连外敌的消息,否则定斩不饶。” 这些信被烧让很多人松了口气,他们看向曹操的眼神已经不一样。有羞愧,有感激,有敬佩,各种复杂的感情不一而足,对刘表则是痛恨和不齿。 也不是没人看出真相,首先刘表出卖向他投诚之人就很扯淡,其次这信压根就没有示人。但还是那句话,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不然下一刻就会刀斧加身。 有了这场表演没有人再敢提投降之事,在张、陆、顾、朱四家的带领下,所有人都众口一词的表示要与刘表军决战,誓死保卫建业。 在内部声音统一之后,曹操让韩无咎开始安排军务,建业内各个家族的私兵借着这个机会也被强征,也是此次议事的主要目的之一。 两方决战的地点自然是在采石矶,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大江南北的重要津渡。因其雄据南北之险,扼守东西咽喉之冲而为历代兵家争夺之地,亦是前往建业的最后一道屏障。 只要这里一丢,曹操也没有什么打的了,敌人可以随时渡江去攻,如今他的水军成立,规模也不是很大,根本守不住那漫长的水岸线。 故而采石矶是绝不可能相让的,曹操亲率三万大军在此督战,拜韩无咎为曹军大都督,统领麾下所有兵马,授便宜行事之权。 曹操在战前还特地送了韩无咎一首诗,名为龟虽寿。「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廉颇七十尚能饭五斗,开两石强弓,让敌国心存戒惧。姜尚七十二岁拜相,八十五岁率军伐纣,兴周八百个春秋。 韩无咎虽六十有三,可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皆有涉猎,马上战平吕布,步战打遍曹军无敌手。 来这扬州也不过一年多时间,就早已威服三军,名震江东。就连远在交州的士燮也听过他的名头,叹息曹操交了大运,竟能觅得这样的大才。 马腾在探得曹军挂帅者竟然是那个之前称病不出的韩无咎后,不由得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开口对马超说道。 “我们这一路是不是太顺了,曹军虽然有抵抗但我感觉出那些将领都没有下死力守城,似乎不是很在意一城一地的丢失,完全没有打南阳之时敌人那种寸土不让的感觉。” “当时那个孙策可是带头在城上立棺而战的,那才让人感觉到踏实,不像这次打扬州的战斗,越赢我心里越不不安。从郯县那一战来看,曹军实力可是非常强的,我们可别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 马超则是轻笑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父亲,正是因为吕布等将被曹操派去了徐州,他才不得不龟缩防线。只要拿下采石矶,不管有何打算也是无用,就是困也能把他们困死。” “至于那个韩无咎,我听人说已经六十多的高龄,就算他有几分本事那又能怎样,战力最强的虎豹骑与丹阳兵已去了徐州,曹军仅剩下之前收编的刘繇旧部,那些人的战力如何大家都清楚。” “唉,希望是我多心了吧,但无论如何都得做好探查,我不希望在如此重大的战斗之时因疏忽导致战败,把斥候远远的放出去,确认周围五十里内没有曹军的伏兵和援军。” “未言胜,先思败。要确定我们的后路畅通,在战事不顺撤退时不会为人所阻,明白了没有。” 马腾这话是老成谋重之言,说话语气也比较重,马超和庞德等将纷纷拱手称是,下去准备不久后攻打采石矶的战斗了。 第168章 敌中有我 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这里的楼船指的就是水军常用的楼船战舰,它诞生于春秋战国时期,曾在秦始皇南征越人时,就已是主战大杀器。 到汉朝之时,性能变得突飞猛进,由最初的一层升级为了三层,这个高度甚至可以继续往上加,上面不但装备有强弩,还装载着能够发射重型石弹的投石车。 一般的三层楼船高达四十多米,可载三千人以上,不仅外观巍峨威武,而且船上列矛戈,树旗帜,戒备森严,攻守得力,宛如水上堡垒,亦称被人称为海上霸主。 另外值得称道的就是斗舰与蒙冲。斗舰,长三十七米,宽九米,吃水深两米。甲板上有高达七米的战棚城楼,不但速度飞快,装甲防护与战力极强,同样可以装备巨弩与投石机。 蒙冲,又名艨艟,是一种船体狭长的快速冲锋舟,整个船背以牛皮包裹,两侧开出桨孔,可迎着敌方弓弩射击高速前进,上设三层城楼,士兵可躲在掩体里发射弓弩,专用于冲击敌方船阵。 同时期纵横欧洲的古罗马舰队,如果敢与大汉朝的海军为敌,估计须臾之间就会被碾为飞灰。 因为畏惧海洋,所以会闭关锁国,这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如果野蛮没有战胜文明,汉人没有被五胡乱华搞的快亡族灭种,诸多珍贵的技艺失传。 等到千百年后,谁来做这世间的主宰,恐怕还真的说不定呢。那句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无尽遗憾呢。 此次刘表军的进攻是水陆并进,大军从庐江郡居巢县出发,共计六万多人。陆地军队由马超率领,水上军队由马腾和庞德率领,所乘船只为多桅四面帆船,四周有六条蒙冲护航。 这些船只全是江夏黄氏友情提供的,因为刘表暂时还没那功夫发展水军,加上造船实在是一件耗费钱财与物资的事情,哪有捡现成,直接拿别人造好的直接用来得简单。 可有意思的是刘表不愿意花费心血打造水军,但曹操愿意,在通过发达的水运与荆、徐各大世家做生意赚了很多财富后,他一枚铜钱也没有保留,全都用在了发展军队之上。 其中最烧钱的首推战船的制造,黄承彦提出要给水军造出一艘五层高的楼船,三艘斗舰,十艘蒙冲。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这小半年以来,在幽州的刘备被迫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之时,曹操只能羡慕的看看而已。 他所有的财物全都拿去换成材料造船了,每日饭菜甚至还不如扬州的普通百姓,后宅的妾室还有子嗣几乎都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甚至把嫁妆都贴了进去。 正在长身体的曹昂和牙牙学语的曹丕连饭都吃不饱,心疼孙子的曹嵩把曹操狠狠训斥了一通,随后将两人都接到了身边抚养。 外人还以为是曹操将大部分钱花在了虎豹骑与丹阳兵的武器装备和那些攻城器械上了,殊不知那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一方面得造船,另一方面还得保密。 只能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人身上,除去其父曹嵩的正常生活没有受到影响外,曹德、曹洪、曹休、夏侯惇、夏侯渊等人几乎将家产尽数变卖,用以支持大事。 这个造船地点选在了丹阳郡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沙洲,当地人将其称为瓜州渡。因为那里许进不许出,运送材料都是在晚上,所以无人知道曹操的水军多了十几艘战船。 在探子报得刘表军出发后的当天夜里,这些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建业的港口之中,在第二天曹操登船离开之时,之前那些叫嚷着要投降之人腿都是软的。 其中就有一个因徐州战乱跑到建业来避祸的彭城人,如果按照正常轨迹,很多年后他会被孙策以大事相托,说出那句内事不决问张昭。 现如今只是一个自诩怀才不遇,与曹操会面后并没有得到重用的普通小吏罢了,当初就他喊投降的声音最大,次数最多,几乎是逢人就讲建业完了,投降才是正理。 结局自然是不太好的,曹操都快被这个眼高于顶的狂士给气笑了,直接将其用来糊口的文书处理工作收回,勒令不日滚出扬州。原本看其确实有才,想磨磨性子拿来大用的,谁曾想膝盖这么软。 江上有甘宁及新练的水军,加上黄承彦打造的无敌舰队,他倒是不担心。可陆上心里还是没个底,韩无咎虽然武力超绝,精通兵法,但是马超率领的可皆是精锐,人数又是这边的数倍。 他这边除去八千水军之外,加上强征来的世家私兵和之前投降的刘繇旧部,这才勉强凑出两万多的士兵,马匹更是少到可怜,战斗力就更没有办法提了。 没办法,扬州一直以来承平太久,导致各郡武备松弛,很多地区又不适宜人居住,人口实在是有限。这也是他之前不停从徐州掳掠百姓,并对那垂涎三尺的原因。 想了想还是止不住内里的心慌,只见曹操挥了挥手将左右摒退,只留下了韩无咎密谈。“韩老,你就给我交个底吧,我看那些士兵跑来跑去的,是不是在摆阵。” “没错,这是速成的九字连环阵,威力只有原先的一半。但胜在容易学,三日就可练的有模有样。” “完整的肯定更厉害,只不过太耗费时间,我可没有功夫耗在这些蠢才身上。因此找水镜把这阵法删繁就简,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此阵也就是用来对付马超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换做那个新来的陈登领军,如此孟浪就是在找死。” “但他们出兵的将领名单已经在我手上,这战不会有任何意外,等待他们的只有败亡这一个下场。” 接过并看完韩无咎从袖子里拿出的名单,曹操惊讶的问道。“莫不是有间者藏在马超的军队之中,否则你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韩无咎知道他要是不说,曹操必会起疑心,只能耐心的解释。“江夏黄氏都是我的人,否则你当初绝无可能安全离开那里。这次刘表军的船只就是由他们提供,其他事情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第169章 风流人物 在大战发生之前,待在建业的司马徽特意为这一战的结果卜了一卦,整个过程也不复杂。 先是从五十根蓍草拿出一根,代表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后正式起卦,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仂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仂而后挂。 卦象为乾卦,九二爻,见龙在田。这是吉卦,预示着曹操这条龙即将崭露头角,同样也暗示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这场战斗有韩无咎与黄承彦参与,两人皆为不世出的俊杰,要是打不赢那个马氏父子那才奇怪呢,更别说还有江夏黄氏这条暗线。 随后的龟壳金钱卦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证明他的卦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无论如何都算不出那个张良。 司马徽曾为之起了三十六卦,但每卦结果都不一样,压根就测不准。三十七卦之后就更诡异了,要么得出的全是乾之坎、坤之剥这样凶险的变卦,要么就是用于占卜的蓍草无风自折,龟甲无规则的开裂。 天意难违,不准他们这些术士测算这种异数,张良就代表了那遁去的一,是跳出五行之中的,所以当初司马徽出手才会那么急迫,为的就是在其弱小时将之扼杀。 只见司马徽背负着双手在院子里踱步,数息之后看了一眼西边的方向,嘴中喃喃自语道。“曹孟德,不在张良回来之前取代刘表和刘焉成为这南方的霸主,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曹操自然是不知道其内心的担忧,他眼下正忙着在前线和刘表军厮杀。九字连环阵果然厉害,马超的数万大军陷入其中一时无法寸进,被曹军那不停变幻的军阵给弄得方寸大乱。 马腾就更惨了,他之前还派人探查过,确定曹操手下是没有水军的。这才打算从水上运兵,意图多点进攻拿下采石矶。 所以在看到巨大的楼船和斗舰之后,他立即觉察到不妙,先命令护航的蒙冲上去迎敌,随后下令船队转舵往回走。 毕竟他们身处的地方可是江心,船上的士兵又多来自西凉,熟悉水性的人极少,一旦被人将船只摧毁,这数万人非得喂了河里的鱼虾不可。 但令其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虽然转舵离开的命令已经发出,但是他们乘坐的帆船却依然朝着敌方船队的方向驶了过去。 哪怕是马腾再迟钝,也反应过来黄氏的那些水手有问题,才刚刚带人砍了他们夺回船只的控制权,就看到漫天的石弹和弩箭射了过来。 只一波攻击就把最前方的三艘帆船打得支离破碎,船上的士兵像下饺子一样惨叫着跌入了水里。 看着对方的舰队如此可怕,身边更是布满了护航的船只,庞德立刻打消了去进攻的念头,而是令所有蒙冲往回掉头,快速划往马腾所在的帆船附近。 随着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小,投石车与巨弩的攻击暂歇,楼船与斗舰上的弓箭手则开始发力,不断远距离的收割着刘表军士兵的生命。 眼看着刘表军被打的毫无还手能力,黄承彦挥手停止了所有远程攻击。“兴霸,到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带人登船去厮杀吧。” “是,黄先生。”只见甘宁咧嘴笑了笑,直接就从数十米高的楼船上跳了下去,落入水里之后立刻化作离弦之箭,片刻之后就爬上了最近的一艘蒙冲,指挥着士兵随他冲杀。 “唉,这家伙还是这么爱乱来,怪不得不愿意着甲。”黄承彦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有悬梯不走非要跳,从这么高跳下去该有多疼呐。 不过看到甘宁依然活蹦乱跳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命令楼船和斗舰返航,只让那十艘孟冲去追杀残敌。 他得赶紧回师去支援陆地的战场,那个简化版的阵法只能困马超一时,临时凑齐的士兵也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变阵所需的高强度跑动会耗尽他们的体力。 双方的战力差距是非常大的,要是他这边的水军没有及时回防支援,让马超这头猛虎挣脱了束缚,那结果谁都不想看到。 和黄承彦猜测的一样,这个阵法在运转了两个时辰后就自行崩溃了。虽然击杀了敌军数千人马,可被人玩了这么久的马超早已怒不可遏,脱困后率领着麾下的羌人骑兵追着曹军猛砍。 韩无咎虽然自信上马能拦的住马超,但身边没有能陪他一起冲杀的骑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横,这么危险的情况他一个六十多的老头上去陷入重围不是找死么。 眼看着马超就要冲破防线,紧张的曹操已经上马准备先避其锋芒,就听见一声声巨响,无数块巨石砸向了两军交锋处,随后就是箭雨覆盖,马超率领的骑兵攻势顿时就被止住了。 “可恶,再给我半刻钟必取曹贼项上人头。”有些不甘心的马超弯弓搭箭,准备射杀六十步外的曹操,结果却被韩无咎先发制人一箭射中肩膀,导致那箭失了准头射在了其头盔上。 这发冷箭差点把曹操腿都吓软了,背后早已经被冷汗浸湿,回过神后气的他大喊道。“真是岂有此理,给我杀了马超这个小儿。” 曹操向来喜欢猛将,如在情况允许之下,他一般是不会下这种必杀令的,也是为战后招揽留一个余地,可不知怎的对马超就是喜欢不起来,更别提这一箭之仇。 距离这么近马超自然是听到了,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冲上来的水军士兵,还有身后那几艘庞大的战船,十分担忧父亲那边水上的战况,心下已没了战意,于是开口骂道。 “曹贼,先让你那狗头在颈上多待一段时间,等你家马爷爷来日有功夫亲自来取。”说完侧身躲过韩无咎再次射过来的冷箭,起身时已经还了一箭过去,也不管射没射中,立刻拍马撤离。 这一箭被韩无咎用长弓做武器轻松拨开,没有和曹洪、曹休等人一样选择上马去追马超,只是呆呆看着那个银袍小将远去的身影,心中不断闪过自家儿子韩韬那俊秀的面庞。 第170章 兄弟情深 哪怕马超已经身中一箭,追上去的曹洪、曹休、夏侯惇、夏侯渊四人还是没有留下他,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和女人一样好看的俊俏公子哥怎么这么能打。 看几将无功折返之后,气的曹操当场怒骂。“要是奉先在此,必教这个狂儿付出代价。” 一边的韩无咎没有说话,因为马超与他的儿子年纪相仿,火爆的性格脾气又那么相似,在最后的那一刹那有些心软,要是从背后射出第三箭,其实是能将人留下的。 之后甘宁率领的水军也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头,正是刘表所封的扬武将军马腾。曹操知道后心中的怒气全消,当即重赏了甘宁,并命他以后统领所有的水军。 采石矶一战刘表军大败亏输,数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主将马腾以及诸多副将阵亡,识水性的庞德遁入水中侥幸逃过一劫,数万人马最终只余马超带着三百骑仓惶逃离。 世事奇妙,莫过于此。哪怕这个世界因为张良的出现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马超还是与曹操结下了死仇。 这一战过后曾陷落的领土重新回到曹操手里,随后在韩无咎的带领下,曹洪、曹休等人攻克了长沙、武陵等荆南数郡,让收到消息的刘表惶惶不可终日,赶紧将北上的羌人铁骑调了回来驻防。 在杨彪等人走后,原本和他在安邑附近对峙的公孙瓒立刻出兵夺了弘农和扶风两郡,半月之后攻下长安。 此外二袁攻徐在打了两个半月之后彻底结束,最开始袁绍军从青州的北海出兵,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东海的郯县,开始和吕布的主力在那里死磕。 另一路的袁术军在打下彭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作为,被张辽所率的虎豹骑给死死拦在了下邳。 因为纪灵上次被吕布杀死,所以陈到、桥蕤等人被留下来守南阳,袁术就只带了孙策、程普、张勋、陈兰、雷薄等五人。 原本心想打一个籍籍无名的张辽应该是手到擒来,可谁曾想八万大军被其带着七千人马硬生生把防线冲破,最后更是被其带着八百虎豹骑追的狼狈逃窜。 幸得孙策舍命相救,在身上中了六箭之后带袁术杀出了重围,不过断后的程普和韩当等人被张辽带人围杀,其父孙坚留给他的旧部几乎全部阵亡。 收到袁术溃败的消息后,袁绍骂了一句废物,随后在田丰的建议下撤兵了。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因为几乎是他们前脚刚走,张辽就带人赶到了,让城内的陈宫和吕布懊恼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 张辽在下邳之战中的惊艳表现让他名声大噪,甚至一度盖过了主将吕布,而那个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袁术,则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有人还给他起了一个袁八万的雅号。 接连两次的大败让豫州世家对袁术这个人的能力产生了质疑,如果再算上被马氏父子压着打的那次,他好像起事以来就没有赢过。 不止他们,袁术麾下的文武心里都在犯嘀咕,胜败如何先放到一边不谈,他对受伤的孙策不闻不问确实让人有些齿冷。 最后还是阎象看不下去了才出声提醒了他,结果只是匆匆去见了一面,嘱咐大夫好好治伤就不闻不问了。 此时的袁术哪有功夫管别人死活,他已经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整日浑浑噩噩的酗酒度日,早没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孙策的伤比想象中还要重,原本在守南阳立棺而战的时候身上就多处负伤,仅仅休养了几个月后就再次上了战场。去年冬天突围之时接了吕布三戟,旧伤就有了复发的迹象。 这次的箭伤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再加上程普、韩当等人的死亡让其伤心过度,导致体内没有痊愈的旧伤彻底爆发,血流的根本就止不住。 孙家不知请了多少位医师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准备丧事吧。吴夫人听到这个噩耗之后直接就晕了过去,丈夫死亡后两个儿子就是她心里唯一的寄托,可想而知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孙家要失去这头乳虎的时候,韩旭在晚上无人之时进了孙策所在的房间,恰巧听到还是孩童的孙权正坐在地上和昏迷的大哥说话。 “兄长,你要是听我的就好了,那个袁八万有什么好辅佐的。你病了之后他就来了一次,急匆匆的就走了。可你为了他受了多少伤,流过多少血。” “你总说着报仇,报仇,母亲如何劝说都不听,她在夜里不知哭过多少次了,每次你出征都要害她做噩梦。” “这下好了,在你躺下的时候母亲也病倒。树倒猢狲散,偌大的孙府在几天之间人就跑完了,财物都被那些下人盗走。” “我该怎么办,去求那个抛弃你的主公,去跪下向他乞讨么。可这是打人家的脸,我们终究还是活不下去的。” “要不你我二人共饮我手中这碗药鼠虫的毒药吧,早点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来世再做兄弟。不过说好了,下次我要做大哥,不能每次都让你敲我脑袋。” 边说边哭的孙权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全程听完的韩旭摇了摇头,在孙权准备起身端药的时候出言相劝。“我说,要不要让我先试试,万一救不活你再给他喝这碗药。” 听到声响的孙权顿时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没端住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只见他连忙躲到了孙策旁边,拉着自家大哥的手才有勇气问道。 “你,你,你是什么人,我家里现在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你赶紧离开。还有,我兄长很厉害的,等会他生气坐起来要杀你我可是拦不住的。” 看着奶声奶气吓自己的孙权,韩旭不由得有些好笑,这孩子刚才明明那么大胆,还准备与其兄共赴黄泉的,怎么这会害怕了,是因为自己脸上这张鬼面具么,想了想之后决定出言逗逗他。 第171章 一金之子 只见韩旭笑了笑,对紧张的孙权说道。“刚才还要毒杀你的兄长,怎么这会想要依靠他了,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呐。” 孙权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生气反驳道。“才没有呢,那只不过是普通的汤药,是我花了两个多时辰才熬好的。” “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吓吓兄长,我想他能够醒来和我说说话,就这么简单而已。” 韩旭听后将信将疑的蹲到地上,用手指沾了一点药汁放到了嘴里,发现压根不是人们用来药鼠的礜药,也不似苍耳、斑蛮、狼毒等物。 他曾经为了找出让兄长韩煜不能生育的法子,不知尝试了多少种药草和古方,因此对这些毒物算是再了解不过了。 跟了张良之后也没有停止这方面的学习,很快就判断出这碗汤药没有任何毒性,这孩子没有说谎。 “我来自幽州,受周瑜所托,此番前来就是为救你兄长一命。”说完后也没有理会发呆的孙权,径直走到了孙策身前,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啧啧啧,六处箭伤,八处刀伤,你兄长的血怕是快流干了吧。如果不是我正好在附近,还真不一定保得住他。”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面装的正是刀尖药,边敷边说道。“这药只能为之止血生肌,但还需有人渡血借命,不知你可否愿意。” 孙权在听到周瑜之名时已对韩旭放下戒心,随后在旁边观察时发现这药粉一敷上伤口原本还在缓缓流血的伤口就停了,不用再靠绢帛等物勒迫止血。“请问先生,不知何为借血渡命之法。” “很简单,就是把你身体里的血抽出来并送进你兄长的体内。夫血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对人的重要不言而喻。” “以你兄长的出血量而言,要是不给他渡血,应该是救不过来的。眼下能救他的只有你,我要提前告知的是,与血一起离去的还有寿命,意味着将来你会早逝。” 韩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勾勾盯着孙权,等待着他的答案。这种说法自然是在哄小孩,渡血救人之法目前只有张良和医圣张机两人会,出于某种考量,这几乎是不外传的秘法。 后者已从幽州启程,混在商队里正往谯县而来,估摸着还有数日的路程才能赶到,十息之后韩旭得到了孙权的答案,这孩子紧咬着牙齿说道。 “只要能让兄长醒来,莫说是借一半,就是将我的命拿去又有何妨。只不过我怕疼,劳烦先生取血的时候轻一点。” 韩旭刚开始还有点感动,但后面那句怕疼将他给逗笑了。随后伸手将鬼面具拿下,认真看向对面。“你叫孙权是吧,我很喜欢你。” 看着更加紧张的孙权,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已被送至益州的蓝陵,他又补充了一句。“单纯的欣赏,我可不好男色。” 说完不管孙权的反应又重新戴上了面具,转身就往外走,不过一个小布袋子被他随手抛在了地上。 “渡血借命之说只不过是戏言,里面有一张调理气血的方子,乃是当世名医张仲景所开,他正在前来的路上,这世间也唯有他才能保你兄长一命。” “另赠十片金叶子,用来给你抓药治病。记住,从此之后你们孙家的命就要卖给幽州,我的主人叫做张良,半月后同我启程离开谯县。” 孙权睁大眼睛看着已经离去的韩旭,现在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可地上那个小布包又证明一切都是真的。 打开后里面果然有着一张方子和十片金叶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包牛皮纸包裹的白色药粉,和对方刚刚使用的一模一样。 孙权想了想之后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碎片,将胳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随后沾了点药粉抹了上去,不一会血就止住了,哪里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 以前他看大哥受伤后止血要么是用一种很珍贵的药草,要么是烧烙止血,那被烧得火红的铁器烫上去可疼了。 孙权很快带着这些东西找到了吴夫人,言说有贵人前来帮他们,只不过聪明的他只说了是周家哥哥找来的良医,并没有透露那个韩旭还有其背后的张良。 听到大儿子有救的吴夫人病当即就去了一半,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无论孙权怎么劝都拦不住,只能小心翼翼搀扶着她一起再去了趟孙策的房间。 查看了半天后发现确实如孙权所言,对方的药粉有奇效,不但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停止渗血,之前红肿溃烂的地方颜色正在慢慢变浅。 “老天保佑,幸好有阿瑜那孩子。之前你兄长因为他去了幽州之事还老大不高兴,几乎快一年半没有联系了,就连书信也不曾通过。” “没想到他竟能请动张仲景先生,有那位在你哥哥一定会好的,明天我就去给他抓药。” 说完就把金叶子、汤方和那包刀尖药收了起来,完全无视了孙权想讨一片金叶子去买点糕点、蜜饯和果仁的想法。 鼓着脸颊气呼呼的孙权也顾不上保密了,直接出言说道。“阿母,买药应该用不了那么多钱吧,那些金叶子是人家买我孙家为其效力的。” 然后他掰着手指头给吴夫人算账。“您是家里最尊贵的,所以值六片金叶子,大哥次之所以值三片,故而我才讨要属于我的那片。” 此时吴夫人心结已解,听到对方有所求,她那颗悬着的心反而彻底落地,无非是改换一个阵营而已,跟着刘备总比跟着那个袁术让人心安。 就冲着对方又是送药又是送钱,还能不远万里将神医张机送过来给大儿子治病,这人就值得跟随,说不定将来亡夫的血仇也能报了。 原本她还打算再要几个孩子的,孙坚说家里讨债鬼太多了,下一胎想生个姑娘来着,哪知道就枉死在了刘表手里。 吴夫人比世间任何人都想刘表死,可她还是一直劝阻大儿子复仇,不想他一直活在仇恨里,将自己那大好人生毁掉。现在好了,有机会能去幽州,那里如今可是天下最安全、最富足的地方。 第172章 纷扰与贵客 面对讨要金叶子的小儿子,吴夫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我家权儿可是千金之子,日后定是贵不可言,这小小的一金怎能入得你的眼。为娘改日出去购置点东西,回来给你做桃花酥好不好。” 孙权想了想之后觉得母亲说的对,他可是千金之子,也就不再缠着要钱买好吃的。吴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要是再长几岁可就不会这么好哄了。 睡了一个好觉的吴夫人第二天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强忍着身体不适去外面抓药。可是她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孙策受伤之后,之前觊觎她美貌的宵小早已蠢蠢欲动。 寡妇门前是非多,更别说是一个顶漂亮的。后又听闻袁术对孙家不闻不问,这些人又怎能按捺住内心的邪念。 要知道吴夫人当初在吴郡钱塘县那也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不然又怎会劳得孙坚不远万里的前去求娶。 随着年岁增长她越发的美艳动人,身上更添一丝成熟韵味,早就将许多男子迷的神魂颠倒。 要不是孙家那个小霸王实在勇猛,加上家世不凡,来往皆是豪客,手上又有兵,她早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这不刚给大儿子抓了点药,在家门口就被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给缠住。嘴中各种污言秽语不说,还有人想给孙权当继父。 至于孙策,在他们眼里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否则也不会胆大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出言调戏吴夫人。 暗处保护的韩旭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怎么说是红颜祸水呢。这些狗东西估计只是试探,真正想纳吴夫人的应该还在暗中观察着。 要是孙家真没有什么强横的帮手了,那人家就会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并借着此事开始上门拜访,一来二去的纠缠,再加上外面的流言蜚语,过一段时日后估计吴夫人就是有嘴都说不清。 至于一个异族人为何会产生如此丰富的联想,当然少不了张良那套人性本恶的价值观传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韩旭自然变得比以前更坏。 “先去揍他们一顿,记住这些人的住址,晚上摸过去一人断一条腿作为警告,其背后的人直接杀了,做成意外身亡的假象。” 暗影的人得到命令立刻去做了,就在吴夫人瞪着这些泼皮准备大喊救命之时,发现巷子里突然冲出一群小贩打扮的中年汉子,二话不说逮着这些人就揍。 吓得她赶紧跑回家将大门紧闭,等到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外面彻底没了动静。小心翼翼的打开个门缝之后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吴夫人心如明镜,这一定是幽州一方的人在暗中保护她,也就不再烦恼,赶紧去给大儿子和自己煎药了。 孙家所在这条巷子一共只住了三户人家,其中就有个姓何的财主,那些人就是他找的。这场斗争他藏在暗处可是从头看到尾,暗叹一声想要抱得美人归真是不容易。 没想到孙家没落至此还有人在暗中保护,眼看着就要得手竟生出这种变故来。幸好他比较谨慎,还托了一个中间人来办此事。 那人可是此地有名的游侠,有时专为他们这些有钱人办点见不得光的事情,信誉一向很好,就是办事要的价钱有点高。 谁知道这个姓何的当天夜里就发急症走了,那个所谓的信誉可靠之人,在韩旭带人打断了其所有小弟的腿之后,吓得将所有事情如实相告,发毒誓再也不敢去招惹孙家。 在何家治丧的时候,孙权还混进去偷偷吃了一顿好的,压根就不知道这人险些就成了他的便宜父亲。 韩旭与孙权见面后的第四天傍晚,张机敲响了孙家的大门,周瑜也和他一起来了,喜出望外的吴夫人赶紧把两人迎了进去。 知道病情紧急,几人也就没有寒暄,直接去了孙策的房间。张机在给他切了脉之后,用银针将堵塞在其体内的瘀血给排了出来。 “现在没事了,但是病人最少要休养一年才能彻底恢复,这期间还得吃好点,把亏空的精气补回来。以后去了幽州我会帮他慢慢调理身体的,这期间不能妄动刀兵,否则纵是神仙也难救。” 听到张机的话后吴夫人立刻点头应是。“多谢神医相救,您的嘱咐我自将时刻牢记于心。” “阿瑜,你们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先让权儿带你们去客房休息,我这就去烧火做饭。” 周瑜正想说不用麻烦,喝点热水解解渴就好,却被孙权紧紧抱住了大腿。“周家哥哥,你越来越英俊了,这次来给我带礼物了么。” 吴夫人脸色顿时就红了,她拧着孙权的耳朵将他从周瑜的身上拽了下来。“你真是好生无礼,我平日是怎样教导你的,真是一点规矩和礼数都没有。” 眼看孙权瘪着小嘴就要哭出声来,周瑜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幽州产的奶糖,拧开外面的牛皮纸后塞进了他的嘴里,立刻就给哄好了。 “我们两家乃是世交,我和策兄又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伯母您不必太见外。我和仲景先生来时已经用过饭了。” 一旁的张机也附和着说道。“公瑾所言甚是,饭就不用做了,我二人讨碗水喝即可。” “是我怠慢了,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烧水。”周瑜本想跟着帮忙,却被吴夫人给拦了回来,让他在大堂里坐着休息就行。 等到吴夫人离开后孙权眨着眼睛问道。“周瑜哥哥,公瑾是你的字么,我记得你应该还没有加冠吧,怎得这么早就有了字。” 周瑜笑着摸了摸孙权的头。“我一个朋友送我的字,以后你会见到他的,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不准摸我的头,听说会长不高的。如果你能再给我一个刚刚那种好东西的话,我就不怪你了。” “哈哈哈,别怪我吝啬,这东西叫做奶糖,目前产量不高,乃是幽州军内部特供,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可怜的两三颗。” “我也是托上次立功的福才分到十颗,手上就留了两个,其它的和一些采买的盐糖酒等物送回我周家了。” 说完后将袖子里最后一个拿出来给了孙权,可他接了之后并没有吃掉,而是小心翼翼的找了一块布包了起来。 “周家哥哥,我才没有那么贪嘴呢,这是给我兄长留的,等他醒来后我就送给他。” 周瑜和张机听了之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孙权的懂事,这孩子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竟然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就这一点已强过很多成年男子。 但在下一刻两人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因为孙权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右手包裹好的奶糖,口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第173章 际遇无常 孙策在张机来的当晚就醒了,他本以为这次会撑不过去,看着趴在身前嚎啕大哭的母亲和幼弟心头不禁涌出无尽愧意。 相比于身体的疼痛,拼死救出的袁术更让他心灰意冷,没想到自己这么久的舍命拼杀在人家眼里一文不值。 更未想到已经很久不曾联系的周瑜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幽州之所以会出手帮孙家,护下他们这孤儿寡母,估计也是看在这个好兄弟的面子上。 总而言之,这份人情欠大了。最让孙策无语的是,他这个傻弟弟把整个孙家卖了十片金叶子。药能接,人情能还,可那些钱是万万不能要的。 但家里突遭变故,所有钱财都被那些下人卷跑,母亲还被有心人觊觎,没对方帮助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能怎么办呢,只能将藏在心里那个争夺天下的念头散去,将来死心塌地的给刘备卖命,以求重新光耀孙家的门楣。 十多天后一则消息传遍了谯县,重伤昏迷的孙策醒了过来,但他似乎已经废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就连吃饭也需要人喂。 在袁术派人确认后,大发慈悲的准许了吴夫人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谯县回娘家的请求。为了在面子上过得去,还赠了一车礼物,只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琐碎物件罢了。 他甚至都没有再屈尊纡贵去看孙策一眼,只想尽快将战败的事情从脑海里抹除,左右不过是一个废了的武将,其旧部也尽数死亡,已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离开谯县几天之后孙家的马车悄然转向,跟着伪装成商队的幽州暗影开始北上,即将开启他们的新生活。 相比遇到贵人柳暗花明的孙策,马超就有点惨了。采石矶的大败几乎让刘表军的精锐尽丧,还连累了荆南数郡丢失。在其父马腾阵亡后,这个责任只能由他这个神威天将军来扛。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当初马氏父子在掌军权时有多风光,现如今的下场就有多凄惨。弹劾马超的奏疏不知凡几,为了保下这个爱将,刘表不得不将他夺职下狱。 幸好死里逃生的庞德及时赶了回来,这才为马超洗刷了冤屈。刘表开始还不想相信黄祖会背叛他,想让他到襄阳城自辩,哪曾想派去的使者连城门都进不去。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刘表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数年前曹操在江夏时能够毫发无损的离开。 当初黄祖给的理由是没有收到信件,后来确实在襄阳城外发现了信使的尸体,那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想来除了蔡、蒯、庞等家族外,那个江夏黄氏也许早就勾搭上了曹操。藏的可真是深呐,怪不得此次征用他们的船只会如此顺利。 在找出罪魁祸首的第二天刘表亲至牢狱将马超放了出来,还好生安慰了一番,解释当时下狱只是为了保护他。 想到在大牢里确实没有受到任何苛待,那些狱卒对他也十分恭敬,马超自然没有什么话说。 只是听到真相水落石出后,当即就要请兵平了江夏黄氏,然后再攻曹操以消心头之恨。 只见刘表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得徐徐图之,这连番的大战让我们损失惨重。武器、兵甲、粮食、士兵现在都极度短缺。” “再加上羌人内附不久,如果一味的征兵和纳粮,必然会引起他们反叛,把这些转嫁到汉民头上也十分不妥。” “本就因为战事的原因抽调了太多青壮,差点就误了春耕的大事。得亏那个曲辕犁确实好用,在动员了老弱妇孺的情况下,才勉强将所有粮种播下。” “民生之事一团糟暂且不提,因为之前没有理会袁术、公孙瓒、袁术三方联盟伐幽的请求导致恶了他们,再加上南边的曹操,如今我们算的上是四面环敌。”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再启战端,而是修复与各方的关系。不过你放心,我刘景升对天起誓必会让江夏黄氏付出代价,为你父亲和那数万枉死的冤魂讨个公道。” 刘表都说到这份上了,马超又能说什么呢,只能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和前来接他马岱一起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看到马岱有些欲言又止,于是皱着眉头问道。“岱弟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眼下只有我们两个人。” “兄长,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在你入狱的这段时间,伯父曾经的那些旧部没有一人前来吊唁。听说他们要么被编入了新军,要么被调到其他县去驻防。” “今日那个刘表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不就是既想用你,又怕你起兵前去复仇,这才不断分化拉拢属于我们马氏的力量。” 马超听了后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叹了一声说道。“岱弟,以后不准在任何场合说这些话,不然我们家里必有倾覆之祸。” “既然刘表暂时不想给我父亲报仇,也不想我马氏手中握有太多兵马,一切都随他去吧。” “这段日子大家都给我安分一些,等到这次风波过后,你们去找我的母亲学习羌语。我就不信那些在西凉作威作福惯了的羌人能够忍受这种寡淡无味的生活。” “铁与火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拿刀的手能用的好锄头么。他刘表又不是那个能止小儿夜啼的张屠夫,又如何压得住这近乎二十多万的羌民。” “到时只要时机成熟,你我振臂一呼,还愁没有人响应么。耐心等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会给那个曹操一个惊喜的。” “还有,说到底我父子不欠他刘表什么,那份知遇之恩我们也已经还了。为他卖命了这么久到头来连我父亲的尸骨都赎不回来,为堵住那悠悠众口更是将我下狱月余。” “我的心早已死在了那个诏狱,事后又来惺惺作态安慰几句又有何用。一个神威天将军的虚名而已,还不值得搭上我马氏全族的性命。” 马岱听完恭敬的点了点头,他总觉得经历过这次的磨难之后,兄长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 第174章 与虎谋皮 连番的大战终于让大汉内所有的诸侯都产生了疲惫之感,纷纷默契的停止了争斗开始休养生息,同时也在为下一次大战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绵延的战火终究是影响了很多地区的春耕,粮食欠收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让北境众世家恐惧的张良离开了数月之后,他们贪婪的本性又重新暴露了出来。不停的溢价从产粮区收购粮食,就等着日后大赚一笔。 至于那些贱民的死活又与自己何干,这世间如果不分三六九等,不逼得他们出让土地当牛做马,不逼得他们卖儿卖女,世家老爷又如何能过上那人上之人的生活。 这时远在幽州的戏志才打开了张良留下来的第一个墨色锦囊,打开里面的信纸之后,只见最上方写着四个大字,与虎谋皮。 戏志才眉心忍不住的跳动了几下,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他看完信之后脸色顿时就黑了,忍不住叹了一声道。“你人都走了,就不能消停一点。” 想了想之后起身找已经回幽州的郭嘉去了,这事太大,他一个人根本就扛不住。这一计又过于阴损,让那个荀彧知道后必会横生枝节。 正在自己那小院内品茶看书的郭嘉兴致被戏志才这个不速之客给扰了,顿时就有些不高兴。“让我瞧瞧,这不是新任的幽州别驾么,怎么肯赏脸来我这小地方。” 戏志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少来,有在秦汉立下的那功劳,这位置本该是你的。非要把那个李代桃僵之计,天子刘协还活在世间的真相给主公单独挑破。” “如今那小子远在西域,这雷霆之怒那可不得让你承受,我也不知道你图什么,当初还不让我多言。” 郭嘉无奈的笑了笑。“高句丽被灭之后,张良突然就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刘姓之人当了王。算上沃沮部和移过去的汉民,治下已有百姓数万人,这股势力不算小了。” “之前那里虽然不引人注目,但在我摆下八门金锁阵之后,秦汉这个新生势力必然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虽然那个刘寰对外宣称是十五岁,可他姓刘,这能不让主公起疑么。” “与其事发变得不可收拾,这层窗户纸还不如主动捅破,这也是张良让我去秦汉的原因。他要借我之手让主公去见刘寰一面,将心中最后的那道关给过了。” “你要知道军中实行的可是军功制,那群骄兵悍将如今正在草原追杀匈奴、扶余等异族,很快就会变得封无可封,到时主公不称王是不行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郭嘉有些促狭的看了戏志才一眼,略带戏谑的说道。“我猜到你今日为何来这了,莫不是也接了一个墨色锦囊,正好到了打开的时候。别给我说,我不想知道,请你立刻离开。” 看着捂住耳朵的郭嘉,戏志才没好气地将锦囊中的纸拍在了桌子上。“不看不行,改天请你喝酒,这事我一个人办不到,荀家那哥几个太聪明了。” 看着为难的戏志才,郭嘉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色。“不是吧,玩这么大。按理说主公去了秦汉,你能调动的人力和资源非常多,一般的事情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 “唉,关键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你自己看吧。”接过戏志才递过来的纸,郭嘉一目光十行的看了起来,片刻后呼出了一口浊气。 “精彩,真是精彩,好一个与虎谋皮。先趁着各州缺粮将幽州的低价粮食拿出去与世家交易,以此换回来大量的物资,由此可再为我们添十万兵甲。” “随后他料定这些粮食会被那些人化作盘剥百姓的工具,弄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各地必然会再次生乱。” “关键是法不责众,更别提他们那些世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这个粮价袁绍、公孙瓒等人还真就压不下来。就算强行压了下来,也是有价无粮。” “这计毒就毒在这里,要是那些诸侯真敢杀人立威,硬逼着大小世家交粮,下一次有外敌入侵的时候,相信城门定会自己打开的。” 听着郭嘉的分析,只见戏志才深深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就好比你吃我的,穿我的,拿我的,用我的,现在转身过来还要杀我。” “所以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乖乖与我们再做那最后一笔生意,用粮食、淘汰的兵甲、各种商品买人,换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北上。” “天下局势已经糜烂至此,就是曹操打下能够盛产粮食的徐州,因为误了农时,所产粮食也是不如往年的,所以只有幽、益两州有着大量的存粮。” “而益州那位刘使君一向与我们同进退,他是不会与别人交易的,所以这最后一条路也堵死了。” “就是有人恼羞成怒想要攻打汉中也是痴心妄想,张良那小子可是在陇西留了太史慈率领的几万天狼军,就是为了随时支援。” 说着说着两人突然就沉默了,这计策虽然有万般的好,可还是逃不过八个字,有伤天和,缺了大德。 荀家那哥几个,尤其是荀彧,推崇的是拔一毛而利天下,而张良此计是拔天下之毛以肥幽州。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张良干预粮食买卖之事,这些世家就算会囤积居奇,但总体是可控的。 因为战乱的缘由,如今粮食的进价其实并不低,还要算上商队在路上的损耗,打点,能玩得起粮食买卖的,终究只有那一小拨人。可能会有小部分百姓家破人亡,但大多数还能咬牙扛过去。 要是按张良这个计策施行,幽州以极低的价格贱卖粮食,把那些玩不起的小世家也给拉进来,将这个盘子无限的扩大,到时会让更多人深受其害。 与虎谋皮之计一旦成功施行,幽州立刻会府库充盈,有实力再供养十多万士兵,此外还将得到十数万百姓,所付出的只是一些粮食、商品、淘汰不要的军备罢了。 第175章 秦汉之主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事后那些世家必是无限的悔恨,可利益在前,又有几人能忍住不去吃那到嘴的肥肉呢。 此计算的是人心与贪欲,这种无形的刀兵才是最难防备的,也算是给郭嘉和戏志才好好的上了一课。 “志才,你放手去做吧,文若他们那我去分说。战争哪有不死人的,眼下不是心存妇人之仁的时候。” “这一计可当百万雄兵,又不用妄动一兵一卒,就是背上些许骂名那又如何。你要记得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大不了以后让史官给你多用点春秋笔法。” 听到这话戏志才撇嘴调侃道。“郭奉孝,你来了幽州之后是越来越腹黑了。” 郭嘉立刻反驳道。“这话可是愧不敢当,不久前有幸见了那个贾文和与程仲德,那两人才腹黑呢,以后见了你就明白。” “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如果主公怪罪,你正好赋闲来陪我读书学习,那些劳心劳力的琐碎事情全都交给荀家兄弟。” “依眼下这时局来看,不出两年我们就能剑指北境,以后像这样悠闲的日子不多了。不沉下心来多看点明德大学的书,以后定会被新人比下去。” “就像那个弃武从文的徐庶,听说有过目不忘之能,学东西极快,多门学科都是甲上。据郑师所说,三年后明德大学就没有什么能教他的了。” 戏志才喝了一口茶后缓缓说道。“这我不意外,能劳动典韦将军去劫法场之人自然非凡俗之辈。” “他还叫徐福的时候就很有名了,在我们颖川可是个很有名的游侠,你一向眠花宿柳,不曾关注过这些事罢了。” “戏志才,你可别坏我名声。郭某一向洁身自好,去那勾栏瓦舍之地也只是同那些可怜人赏花弄月,谈论诗词之道。” “我呸,你还有什么名声。如果荀、陈、钟、韩等世家不来,随你怎么说都行,可如今在这幽州谁不闻你花间浪子之名。” “主母荀夫人原本替你说了好几门好亲事,可人家女方一打听是你郭奉孝,立刻就摇头拒绝。” 郭嘉闻言也不恼,反而笑了一声。“是比不上戏大才子,听闻被说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吓得有家不能回,只能夜宿公廨。” 这事其实非常有意思,戏志才有一个心仪的女子,名为钟小葵。其父钟炜乃是颖川钟氏家主的亲弟。 当年戏志才去钟家借书之时有幸见过一面,此后一直不能忘怀。一个是名门淑女,另一个是落魄书生,两人之间的差距不能以道理计。 又不是什么狗血话本,人家女方是个知书达礼,很有分寸的大家闺秀,两人只不过是那一面之缘罢了。 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岂敢误佳人。戏志才只能将感情藏于心底,不敢将心事诉与人知。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当知道颖川世家会来幽州后,戏志才当夜兴奋的觉都没有睡,果然在那场宴会上见到了她。 在担任幽州别驾之后,戏志才终于有勇气请媒人前去一试,虽然钟家一直没有给回复,但他一直在等。 后来不知道谁将戏志才意欲娶妻的消息给传出去了,这才有了众多媒人竞相上门给他说亲之事。关键来的人身份又不低,被逼无奈之下只能住了半个月的公廨。 被人无意间戳破心事的戏志才不由得有些懊恼,他大叫了一声。“姓郭的,你敢取笑我。快快摆棋,今日我要将你杀的落花流水。” 郭嘉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嘴中毫不示弱的说道。“手下败将,安敢狺狺狂吠。”说完后麻利的跑进屋内取了一副玉制围棋与其对弈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戏志才面带笑意的离开了郭嘉住处,只见后者躺在草席上无语望天,嘴中还喃喃自语道。 “这棋风有点不太对呀,往日总是藏锋,今日却招招凶险,全是拼命的路数,我哪句话刺激到他了。” 同一时间,已经抵达秦汉东煌城的刘备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天子。他对于刘寰真实的身份有过无数猜测,曾想过会不会是伯父刘焉死去的那两个儿子之一。 但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人会是刘协,对外那个年龄也是他那个好四弟编造出来的。郭嘉当时在告知真相时刘备感觉天都要塌了,原来这天下最大的反贼竟然是自己。 刘备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期间更是滴水未进,把身边人都给吓坏了。出来后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匆匆用了一碗米粥之后就带人前往了秦汉。 两人见面之后他立刻摒退左右,朝着刘协跪了下去,泪水已经不自觉的溢满了眼眶,哽咽着说道。“罪,罪,罪臣刘备,见过陛下。” 说完这句话后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无论刘协怎么拉都没有用。“唉,你快起来吧,这事又与你无关,是张先生的手笔。” “不,我们兄弟四人乃是一体,是谁做的又有何分别,终究是我负了陛下,负了汉室,负了这大汉数百年的天下。” “备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请您和我一起回幽州重新做那天下之主,就是有人不服,我也要给您再造一个大汉出来。” 有过被人当做傀儡操纵的经历,后又跟着张良、贾诩、程昱等人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刘协,已能够十分清楚的辩明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刘备此次觐见可是一个将领都没有带的,只有三千禁卫军随行,而且那些人全部都留在了王宫之外,这相当于是把命交了出去。见面之后更是没有找任何理由给开脱,只称自己有罪。 在汉室倾颓,他刘协由一介天子变成域外野王之时,竟还有人愿意尊称他一声陛下,愿意将打下的幽州基业拱手相让,并承诺再造大汉。 刘协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笑着对刘备说道。“备叔,你快起来吧。曾经的刘协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刘寰,秦汉之主刘寰。” 第176章 夭折的计策 近些天以来刘备的内心一直处在煎熬之中,时时刻刻都受着良心的谴责,终于在见到刘协的那一刻想通了,无非是把窃来的东西还回去而已。 这世间谁都能指责张良,唯独他们三兄弟不行。那小子就是把天捅了个大窟窿,几个当哥哥的也要想方设法将其补上。 哪知道天子刘协并没有怪罪,还十分亲切的喊自己为叔伯,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失神。 看刘备跪在地上没有反应,刘协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要是我还在长安,必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成为那些野心之辈实现心中所想的傀儡。” “那种如履薄冰,胆颤心惊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在秦汉的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过的很自由,很快乐。故而我很感谢张先生,是他给我换了个活法。” “再说了,外面还有广袤无垠的天地,小侄又何必非要那大汉十三州呢。你就是将我带回去,别人又岂会心服一个黄口小儿。” 刘备终于起身了,他认真的对刘协说道。“好,你想要哪里都行,我必替你将之攻下来。” “哈哈哈,那就多谢备叔。听闻西域诸国附近有个叫贵霜的国家,就以那里为起点吧,自那以西就是我的领土,能打下来多少都行。” 其实刘协也是在开玩笑,能在辽东立足就很满足了,万万没想到刘备会将此事当真,将后世那个欧洲所有的领土都打下来送给了他。 当然这都是后话,在两人将事情说开之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变的亲密无间,刘备心中的疙瘩也终于解开。 随后他在东煌城住了一段时间,陪着新认的侄儿刘寰胡服骑射,围马打猎,直到入秋之后荀彧的一封信到来。 信中言说他受戏志才和郭嘉欺骗,本以为向各州倾销低价粮食是为了获取物资,同时也是造福百姓之举。 哪曾想中了这二人的奸计,他们只把粮食出售给大小世家,一粒也不卖给百姓。现如今整个天下都为高价粮食所扰,弄的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在这个危急关头,这两个无耻之徒竟然竟然用粮食、盐糖茶酒、刀弓箭弩等物从袁绍、公孙瓒、刘表三人手里买到了十二万百姓。 这事太大了,非得刘备亲自回蓟县处理不可,还得将正在和异族打仗的兵马分出来一部分去各个诸侯的地盘将百姓安全带回。 “放肆!谁允许他们那样做的。”刘备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回去收拾那二人。一旁好奇的刘寰、贾诩、程昱在得到允许后也看了这封信。 贾诩给程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主公,戏志才和郭奉孝是没有这个胆子如此做的,这计更像是军师的风格。” 刘备瞬间就哑火了,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脸色难看的问道。“他该没有给你们二人留什么锦囊之类的东西吧,特别是那种墨色的。” 看到贾诩和程昱否认刘备才舒了口气,眼前这两个人的才能在这段时间他已经了解的十分清楚,绝对是不输自己四弟的狠人,把这辽东诸部落搞的是腥风血雨,片刻都不能安宁。 最麻烦的是这两人会把刘寰带歪,上次被从青州发配到这的孔氏都快被玩坏了,整天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教化异族。改造最成功的自然是沃沮部,现在他们与汉民已经别无二致。 “现在立刻随我回蓟县,你们二人也跟着吧,文和你回去以后可恢复本名,有些事没有什么可遮掩的,我自能护你一世平安,而且原来的那些洛阳百姓不知道有多感谢你呢。” 贾诩闻言点了点头,有刘备这句话在,幽州就没人敢拿瘟疫围城之事攻击他,毕竟能知道真相也就一小部分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那场议事的。 至于天下人怎么看那并不重要,重点是他替张良背了毒士之名,这份人情以后会保贾氏两代人富贵无忧。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程昱自然能懂,有些羡慕的看了贾诩一眼,这就简在帝心了,让他这连从龙之功都没混上的人情何以堪。 自从见过张良之后,程昱在心中已经将刘备当作未来的皇帝看了,有些后悔之前的孟浪。当初应该再见见关羽、张飞和张良这三人的,离开幽州有些过早,幸好被人劫上了龙舟。 幽州这潭水太深,里面的能人异士太多,头功看来是拿不到了,只能附于尾骥跟着直上云霄。 可惜了,还有个好计策用不上。程昱本来准备向刘备请命成立一个摸金校尉来着,悄悄去其他诸侯的地盘考古,借点先人的钱财花花。 但在和贾诩商量时就被否了,直言要是能做张良早就做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以主公那个性子,你这么做绝对是在找骂。 还善意的提醒程昱近百年来的大墓主人可都姓刘,万一惊扰到主公先人的陵墓,不斩你都无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于是他只能把这个好计策咽到了肚子里,有些可惜自己一身寻龙点穴的好本事。 后来想想也确实没有必要,幽州因为货通天下现如今已经是最富庶的州,又在不停的吸纳流民,掳掠人口。 据上次各郡县统计户册,已经从原先的两百多万人增加到了三百五十万。这个人口规模还在不停的扩大,得益于那个与虎谋皮的毒计,今年冬天之前必然会再次迎接一场移民潮。 七天之后快马加鞭的刘备等人回到了蓟县,早已收到消息的戏志才和郭嘉两人穿着一身白衣在城门口躬身请罪。 刘备知道这事与他们的关系不大,因此轻飘飘的说了几句也就过去了,不过为了做做样子,还是让戏志才与上次的郭嘉一样,暂时停止手中所有工作闭门思过。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刘备还是再次确认了与张良相熟之人手里是否握着墨色锦囊,这隔三差五的来一出,心脏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好在问了一圈就只有关羽和张飞两人手中各有一个红色的,当时叮嘱必须到十万火急之时才能打开,要是没有遇到危险就将其烧掉。 第177章 传奇的班定远 三十六人抚西域,六头火炬走匈奴。古今参合坡头骨,尽是离披见鹘乌。 听着张良念出这首诗,冰雪聪明的蔡琰立刻猜出了夫君是在缅怀定远侯班超,班仲生。 他们的大军已经在鄯善停留了两个月,一是补给物资并做以休整,二是为了给班超以及那三十六骑树碑立传,要让后人永远记得那个功莫大焉的奇男子以及那些英勇无双,气吞万里如虎的汉家好儿郎。 这座纪念碑就修在鄯善王宫之前,当初张良只是稍稍的透露出了这个意思,鄯善王当即就命人打开了国家的府库,将里面的金银珠宝整齐地码放在了张良面前。 同时略带不满的大声对他吼道。“尊敬的汉朝天使,你这是没有把我当作好朋友,为班定远修碑这件事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只有一座怎么能行呢。” “我准备出钱在国内修它个几十座,最大的一定要建在王宫前让我和大臣日日瞻仰,并让所有子民知道他们的英雄事迹,知我大汉天威永不可冒犯,我们两国友谊万古长存。” 原本看着神情如此激动的鄯善王,臧霸都已经将腰间的长刀抽出来一半了,被张良瞪了一眼后,赶紧又按了回去,心中不断的腹诽道。 你他娘的要说谄媚之语就小声点,说这么大声很难不让人误会。还有你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尊严呢,礼节呢,男人血性呢,怎的如此不济事。 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张良也有些无语,这个鄯善王能屈能伸,确实是个人物。只能熄了找事的想法,在休整完成后准备启程前往下一个国家于阗。 在大军开拔前鄯善王携文武百官亲至军营相送,还带着数不清的美味佳肴、可口瓜果、琼浆玉液来劳军,甚至还卑微的向张良恳求让自己的长子前往幽州求学。 名为求学,实为质子,人家都做到了如此地步,张良只能点头同意了,顺便答应了在鄯善国内设立草市,作为凤凰城货物的一个分销点。 在送走汉军后,鄯善王终于松了一口气,苦笑着对身边人说道。“这个煞星终于走了,他可是比数百年前那个班定远可怕千百倍的人物。” “要不是我们距离大汉不算太远,消息还算得上灵通,哪会知道上天会降下如此可怕的人物,死在这个屠夫手上的异族加起来已经快二十万了吧。” 只见他身后的丞相恭敬回答道。“应该不止,根据最新消息,南北匈奴、西鲜卑、东西扶余、挹娄最近又在幽州送了快二十万人头。” “这个张良虽然人在西域没有直接参与战事,可世人皆知幽州军的军师就是他,几乎每一战背后都有其影子。” “这还不算,听说为了给之前被偷袭而亡的一万多人马报仇,幽州军几乎倾巢而出,正在对匈奴、鲜卑、扶余、挹娄几部发动灭国之战。” 所有人都沉默了,当初班超出使西域诸国只带了三十六骑,就已让汉朝威加四海,名扬域外。如今这个狠人可是带着近乎三万的精骑,还在鄯善内采集了足够的木材和石料。 如果这不是奔着攻灭西域诸国来的,他们压根就不信。所以装装孙子怎么了,总不能像匈奴和鲜卑人一样头铁,用脖子去试人家幽州军的刀锋吧。 他们不知道的是,已经离开的张良其实不是很满意,不灭一个国家怎么能让这西域诸国知道他的厉害呢,只能希望于阗的国王是个白痴。 行军的途中还是有些枯燥,应赵云、臧霸、孙观等将的请求,在埋锅造饭时他开始给众人讲述班超如何从一个小小的兰台令史变成定远侯的传奇故事。 班超乃是史学家班彪的幼子,他们这一家子都是有名的大文豪,其兄长班固、妹妹班昭都都曾参与过「汉书」的创作,有白虎通义、两都赋、东征赋等作品流传于世。 这个班超少有大志,为人不拘小节,而且孝顺恭谨,很能体会家中不易,不像有些同龄人一样舞枪弄棒,而是早早的出去给人抄书赚钱,用来贴补家用。 就算时常被人嘲笑他也不以此为耻,闲暇时间就广泛的学习各类典籍,常拿着「公羊春秋」阅读。后因其父班彪去世后,一家人为生计所迫,从洛阳回到了平陵老家。 之后其兄班固开始编撰「汉书」,却被小人告发,罪名是私修国史,很快就被下了大狱。 班超听闻此事后立刻回家将兄长所有的手稿给收集了起来,安抚好受惊的母亲与妹妹后,一人独自前往洛阳翻案。 这件事在机缘巧合之下传到了汉明帝刘庄耳朵里,在观看了这些文稿后大为震惊,觉得班固是个人才,立刻免了他的罪并将其召入京城任校书郎,后升任兰台令史。 总算是有惊无险,一家人又重新回到了洛阳。可是洛阳大,居不易,兄长那微薄的俸禄又如何能养活一家人。为维持生计班超只能重操旧业,干起了抄书,以及誊写文稿的工作。 不过班超并不甘心一生埋首书案,而是心怀大志。他曾对人说,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闲乎。 当时这句话还被一起抄书之人取笑,觉得他是在白日做梦。班超对别人的看法并不是很在意,只是笑着回了一句「小子安知壮士之志哉」,随后就不再辩解。 后来刘庄想起了那个为兄申冤,颇有胆识的班超,就询问班固他的弟弟在做什么,在知道其以抄书为生后感觉有点埋没人才,于是也将其拔擢为兰台令史。 如果不出差池,班超将很有可能沿着父亲班彪、哥哥班固的道路,成为记载千秋之事的史学家。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他遭人陷害受连坐而被免职。 家人担心他会意志消沉,纷纷出言安慰,哪知班超对失去工作这件事并不伤心,反而言笑晏晏的让自家兄长帮他留意有没有可以参军的好去处,准备投笔从戎去征战沙场。 第178章 万里封侯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风云激荡的历史舞台也在呼唤着新的英雄。自王莽篡汉以来,西域就逐渐脱离了汉朝的统治而被北匈奴控制。 得到西域的人力物力之后,兵强马壮的匈奴人开始频繁的入侵河西诸郡,搞的边地人民苦不堪言。 汉朝当时的皇帝正好是刘秀的儿子刘庄,此人是一个明主,在位期间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大事。 当他收到河西诸军的告急文书与耿秉攻打北匈奴的请求后,当即就开始征召人马准备前收拾西边的乱局。负责拟召的班固看到机会来了,当即就求了恩典让自己的弟弟也前去参军。 于是永平十六年,班超跟着奉车都尉窦固出兵攻打北匈奴, 在其帐下任假司马一职。当时一共有四路大军,其他三路几乎都无功而返,只有窦固和耿忠率领的这一路斩获颇丰。 大军在天山附近遇到了北匈奴呼衍王的部队,遭遇的两方没有废话当即就开始展开厮杀。 这其中抡着大刀作战无比凶猛的班超自然引起了窦固的注意。这可太离谱了,一个捉笔的书生比他们这些武人还要凶残。 战事的结果显而易见,从酒泉出发这一路上连匈奴人影子都没见到的汉军心中早就憋了一股火,将呼衍王的军队打的大败,对方在丢下一千多人的尸体后仓惶逃窜。 没打过瘾的窦固率人一路狂追,一直追到了蒲类海,并拿下了北匈奴的一个据点伊吾卢。而后他在这里派驻了一个都尉,并留下了部分士兵开荒屯田。 在此期间,班超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才能,许多计策给的都很有用,让主将窦固颇为欣赏,于是就派他出使西域。 一番精心准备之下,班超就带着三十六骑踏上了他的封神之路。夜袭匈奴震鄯善,剑斩巫师抚于阗,巧废伪王收兜题,大漠孤城守盘橐,勇猛无双服疏勒,巧施计策破尉头。 合纵连横下姑墨,以夷制夷扬汉威,借力打力抚乌孙,离间之策克莎车,以逸待劳败贵霜,压服龟兹护西域,平定诸国封定远。 尽管张良将那些事迹简略的说了一遍,但所有人都已经被震撼到失声,班定远的名头他们当然都听过,可是此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很久,只有史书上记载着那些令人惊叹的故事。 他们这支队伍里有机会读书的人不超过十指之数,不是盗匪、山贼就是一些胡人,哪能这么清楚知道班超曾经做过的那些大事。 感叹过后随即而来的就是对功名的渴望,众将也想像班超一样威震域外,万里封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的军师,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军心可用,张良站起来朗声说道。“班超壮士,燕颔虎头。困而投笔,远博封侯。鄯礼忽衰,知有敌谋。三十六人,危亡之秋。激众举火,夜烧尽遒。鄯善碎胆,纳子拜投。” “更使西域,斩巫若沤。疏勒辨种,立忠逐兜。一时威德,有恩有仇。恐汉弃我,抱马足留。威震西域,不许妄求。逆既诛斩,降则准收。五十余国,贡属不休。玉关生入,壮志大酬。” 说完后长剑出鞘指向天空,冷面看着眼前的诸将。“今虽天子为西凉诸贼所害,汉室倾颓,龙蛇起陆,争端不休。然我兄刘玄德乃汉室宗亲,斩黄巾、拒异族、讨董卓、安百姓,意欲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在我幽州出手一统河山之前,必须将北边的边患扫除,打的异族百年内再不敢难顾。目前北边的战事已经启动,正在与匈奴、鲜卑等部的联军大战,所以你们也该找点事情做了。” “西域诸国自桓、灵两帝以来不服王化,首鼠两端,屡次臣而复叛,逐我使者,杀我都护。现在他们又极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帮手从后方偷袭我军,意图插手定北城以北的汉胡大战。” “故此传我军令,接下来的路上不必客气,一旦有国家心存不臣服之意直接灭国,遇战不必请示,斩杀敌人有功无过,任何缴获允许自留。” “既然我汉朝的礼法与仁义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今天张某提着刀来了,此次入西域功劳最高者日后必能封侯,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 很快这道军令就传遍了全军,所有士兵都咧开嘴笑着,迅速集合在了张良身前,随着他们的主将单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前,口中整齐划一的喊着军师威武,幽州万岁。 西域诸国会支援匈奴、鲜卑等部纯属扯淡,这个理由有点脑子都不会信,但有人在乎么。为了达成他们心中封侯的梦想,这些国家就必须是敌人。 张良站在最前方坦然接受着所有人的跪拜,既然已经到了西域,他就没打算遮掩。再说这些人可尽是些虎狼之辈,不用些非常手段,怎么能让他们效死命。 权力、财富、女人,所有人最渴望的三样东西他都许诺了出去,已经将天狼军这柄刀磨的锐不可当。不在这里掀起无边血海,又怎能让这些蛮夷记得他张屠夫之名呢。 这个场景在帐篷内蔡琰自然也看到了,只见她蹙眉对身边的玉珠说道。“如玉身上的杀性会不会有点重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几个国家被灭。” 玉珠眨了眨眼睛笑道。“嫁乞随乞,嫁叟随叟,这可是小姐您千挑万选的麒麟才子,此时后悔也没有用了,除非你给姑爷生几个胖娃娃。” 听到玉珠的取笑蔡琰脸上立刻升起了两朵红云,就要上去抓她痒。“你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竟然敢取笑我,改天就把你嫁给那个张子仁。” 见势不妙玉珠拔起腿就跑,嘴中还一直嚷嚷着。“不嫁,不嫁,不嫁,提起那个张二蛋我就生气,鬼才愿意嫁她嘞,我就一辈子陪着小姐得了。” “既然他不行那个赵子龙怎么样,啧啧啧,银枪白马,好一个英俊少年郎。”被说中心事的玉珠赶紧举双手投降,给蔡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第179章 攻城利器 吸取了上次在鄯善的教训,张良并没有直接带着大军兵临城下,而是在距离于阗还有几日路程时就停了下来。 随后派了一个使者外加两个护卫前去王宫,为了不走漏消息,过往的商队和路人全被扣了下来。 于阗王果然上当,因为在他印象里汉朝已经自顾不暇,就连凉州的羌乱都处理不好,天子还被权臣董卓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而且自几年前发生西凉之乱后,玉门关就被关闭了一段时间,于阗国的商队后来就很少再去那里了。 现如今突然有人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他是来自汉朝的使者,嚣张的让于阗国称臣纳贡。 看着对方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差点给于阗王给气笑了,当即就要斩杀眼前这个冒充汉使的狂徒。 他的儿子觉得不妥拦了一下,并上前附耳说道。“父亲,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先将这个人软禁起来打探一下消息,万一这个使者是真的我们就得把人家放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汉朝就是再不济事也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况且我们对那里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这人出现的有些蹊跷,我总感觉他在故意激怒您。” 觉得儿子说的有点道理,于阗王就将人拖出去软禁了起来。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派出去打探消息之人全都杳无音讯,在五天之后城池被一支全员着甲的大军给围住。 这些西域国家多数都建立在绿洲之上,四周全是广袤无垠的沙漠,几乎没有任何的战略纵深,人口全都聚居在水源充沛的地方。对有的小国来说,主城破几乎就相当于亡国。 在吊了一个使者下去询问之后,才知道这是汉朝的军队。众人这才咂摸出几天前那个事情的味道,感情人家这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收拾于阗国。 因为使者回来说了,无论他如何解释对方都置之不理,只说他们的人在城内失踪,一天之内不开城门就要强攻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于阗王并不是很慌。他们的城墙乃是由坚固的三合土搭配着砖石、黏土、木材、糯米汁等物建造而成。 城墙修的又高又厚,每年还要经过反复的检查和加固。在城门上更是下了血本,通体由铁桦树打造。 还花重金请龟兹的能工巧匠为其浇筑了防火材料,覆上了铁皮与铆钉。所以只要不出现叛徒,至今还没有被人从外部攻破过。 事情也确实如此,天狼军攻了一天下来没有任何效果,人力驱使的投石机很难将石弹打进去,全都砸在了城墙之上。 用云梯爬墙就更麻烦了,因为高度原因大大增加了攻克的难度,只能用人命去填。 天狼军毕竟新立,士兵都是奔着吃肉来的,张良深知这种攻坚战他们根本打不了。一旦战损过高,这支队伍就会产生厌战情绪,在暗中消极抵抗。 虽然有麒麟军黑骑在督战,不存在哗变的可能性。但他在天狼军身上花了重金的,武器铠甲全是最新最好的,要是连一个小小的于阗都打不下来,那西域之行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个道理张良并非不知道,可是如今的汉朝在西域诸国眼里已经日薄西山,眼看着就已经不行了,他们心中早就没了敬畏。 阴谋诡计也要佐着强大实力才能成功,打铁还需自身硬,否则在别人眼里就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暂时扣押那些来往商队就是要让他们在城外观战,随后将这一战的详情传出去,所以必须要打的漂亮。 想了想之后张良在纸上画了一架新的投石机模型,正是后世蒙元借之横扫欧亚大陆的利器,回回炮。 这东西又名巨石炮,其实本质上不过是加了杠杆配置原理的抛石机,算是投石机的升级和改良创新版,威力比之前更加巨大。 顾名思义,巨石炮可发射的石弹重量远超之前的数倍,采用机抛法之后还能极大的解放人力,算是个集攻防于一体的神器。 它的第一次亮相就足够惊艳,襄樊战役元军围城五年未能攻克,在用了阿老瓦丁和亦思马所献回回炮之后,直接就结束了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关于这场战斗是这样描述的。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一炮直中襄阳谯楼,声如雷霆,震城中,宋将吕文焕自知不敌,遂纳城投降。 此外这个机器除了能够发射数百斤的石弹之外,还可以装上震天雷、点燃的猛火油罐、得了瘟病的人畜尸体。 尤其是后者,当初蒙古军为了迅速攻破卡法城,直接往城中抛射因感染鼠疫而亡的动物尸体。 随着卡法城内的人逃亡,直接引发了影响欧洲几个世纪的黑死病,死亡人数高达上千万人。 当然这事张良干不出来,他又不是蒙元那群野蛮人,伤寒和鼠疫两个可怕程度就不在一个层级上,且当初是有把握治好才行那瘟疫围城之策的。 要知道就是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替他背过的贾诩至今还在被人戳脊梁骨,毒士之名估计要载入史册。 幸好这次出征带着数名匠作司的大匠,在图纸画好加上亲自讲解后的第四天张良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在经过实地测试成功之后就开始量产。 仓促之间造出来的东西准头自然很差,不过只要威力大就行。六天后,十二架巨石炮整齐的摆在城下,随着一声令下,重达两三百斤的石头纷纷被砸了出去。 巨大的石弹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落了下去,只一轮攻击就把于阗国引以为傲的城墙给砸得凹陷了进去。城上守军被吓的瑟瑟发抖,赶紧把这个消息汇报了上去。 等到于阗王着急忙慌的集结骑兵准备出城迎战时,城墙已经被砸了很多大洞,臧霸带着天狼军直接就冲了进来。 “投降,我们投降!”结果于阗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扔过来的长枪穿胸扎死。只见臧霸往地上啐了一口,毫不客气的骂道。 “投汝之娘亲,反正老子什么都没有听到,兄弟们给我杀!”孙观、吴敦、尹礼等人大声的喊着老大威武,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向了乱做一团的于阗国骑兵。 第180章 天下之人应识我 战斗没有什么悬念,在麒麟军黑骑按兵不动的情况下这场战争就结束了,张良特地在外面待了两天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进城,看到天狼军士兵那副满足的模样,想必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视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城镇,他跟着向导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这个国家所有的权贵都被控制在这里。 比较意外的就是于阗王在乱军中被臧霸给杀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反正也没打算让这个国家再存在下去,以后这里会叫做于阗县。 西域太乱了,据班固编写的汉书记载,大大小小的国家加起来一共有三十六个,如果再算上贵霜和乌孙边上的,总数已经突破五十。 这些国家一直不停在为水源和可耕种的土地争斗,经过数百年来的互相攻伐和兼并,如若羌、且末、小宛、戎卢、依耐等小国家都已经成为历史。 所以在这里灭几个国家真的没有什么,张良准备出手将这个数量控制在个位数以内,一些没有实力的他会直接选择将其灭掉。 普天之下,莫非汉土,率土之滨,莫非汉臣。这才是此次来西域的真正目标,至于重新建立西域都护府和拿到龟兹等国丰富的矿产资源,只不过是搪塞大哥刘备的理由罢了。 想必他此刻正在为刘协和那个墨色锦囊头疼吧。想到这里张良不自觉的笑了笑,准备再送其一个惊喜。 等走张良走到议事大殿之时,发现这里的满朝文武都在门外候着他,于阗王之子郝夜更是直接带众人跪在了地上以头叩地请求上使原谅。 “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同我进殿议事。”说完直接越众而行,没有丝毫要做表面功夫的意思。 郝夜苦涩一笑,只能自己起身跟在后面,整个过程赵云一直在旁边盯着,要是敢有一丝欲行不轨的意图就会将他斩杀当场。 等到所有人进场站好后张良这才开口说道。“对于阗王的死我深表歉意,但这场灾祸本可以避免,全是你们咎由自取。我的人就算当面骂匈奴和鲜卑的单于,他们也得装作没听见。” 这句话说完底下立刻就有人反驳道。“狂妄小儿,这句话就连你们的汉天子都不敢这么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话被打断的张良有些无语,这些俘虏是不是认不清现在的形势。于是也不再站着,而是直接往上走了几步,在于阗国所有大臣目眦欲裂的目光中坐在了王座之上。 “全给我跪下说话,不从的全部叉出去斩了。”也就是张良的话音刚落,臧霸直接就抽出腰间长剑将刚才那个打断军师说话的狂徒给砍了。 为首的郝夜叹了一口气带头跪下,随后不少人也迅速跟着跪下,只有十多人依然昂首挺胸的站着,不断在嘴中骂着张良。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对于这些忠于国家之人张良虽然心中敬佩,但是却不能心软出声留他们一命,否则日后必会遗祸无穷。故而面对王世子的卑微恳求他就当作没听到。 等到这些人被拖下去斩了之后,整个大殿已经落针可闻,张良这才开始继续说话。 “我叫张良,字如玉,好好记住这个名字。能成为被我亲自带人攻破的第一个国家,你们应该感到与有荣焉。” “看情形各位好像不认识我,而且对我汉朝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否则在看到使者护卫马上插着的那面黑色麒麟旗之时,就该像鄯善国一样主动臣服并等在城外迎接我的。” 底下跪着的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巴,他们不是怀疑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贵人所说话有假,而是震惊在汉朝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简单说几句吧,天子不幸早夭,现如今我们那里和西域差不多,处在一个分裂的状态。家兄乃是汉室宗亲,亦是幽州之主,数十万带甲之士的主人。” “我凭什么敢代表汉朝出使这里,就凭我幽州打的东鲜卑,东乌桓,高句丽覆灭,打的南北匈奴不得不合流才能苟延残喘,打的其他十二州之主抱在一起取暖才能驱除心中的寒意。” “还有,我乃是幽州军的军师,名副其实的军中第二人,代表着我兄长刘玄德来此与诸位会面,请问这王座我能否坐得。” 张良的话虽然很简单,但所有于阗国之人都听懂了,他们这才意识到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对手。这幽州的军力如此之盛,在同时应付南北之敌的时候,竟还能派出万余铁骑远赴西域扬大汉国威。 而眼前这个少年又不姓刘,能以弱冠之龄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定然是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能。 此刻想通一切的世子郝夜心中恨毒了那个鄯善王,那个老匹夫与他父亲曾经还是至交好友,两个国家之间往来不断,这等大消息竟然藏的密不透风,这不就是想借刀杀人么。 纵然是之前疏忽,可在汉使到访以及离开后的这段时间他总能派快马日夜兼程的赶路前来报信吧。心中暗暗下定了要报仇的心思,当即就以头拄地说道。 “这王位您当然坐得,小国之人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上国使臣,合该有此教训。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次,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张良饶有兴致地看了这个王世子一眼,这是个聪明人,懂得识时务、有心机、知隐忍,如果他在西域要玩那套诸国争霸的游戏,此人绝对会是一枚好棋子。 想了想之后叹了一口气道。“我要的你根本就给不起,我要的可是这个国家,要的是吞下大半个西域。你叫郝夜是吧,我不杀你,包括此刻在台下跪着的诸位。 “去幽州吧,带着你们的家眷换个汉人身份活着,其他国家的王公贵族,文武大臣随后就来,大家路上不会孤单的。” “或许等你们到汉朝真正了解我后,就会放下国破家亡之恨了。要是不愿意去打算殉国也行,我的人会用刀剑送你们及九族去见于阗国历代先王的。” 张良这番话说完之后,包括郝夜在内的所有人都面如死灰,身上止不住的发冷,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如此可怕。 第181章 东进玉门求仁礼 于阗国主城又名西城,户七千一百,人口四万六千多人,全部士兵八千余人,就这还没有算边上的几个统治区。这上百年来他们吞并了渠勒、戎卢、纡弥三国之后才达到如此规模。 张良本就是冲着这个国家来的,要知道在鄯善与于阗之间还有一个精绝国。可那里实在是太小了,当时觉得费那功夫攻打一定会打草惊蛇,为了不让于阗王警觉,这才快速的通过了那里。 至于郝夜怨恨鄯善王不给他们通消息,这其实有点冤枉,当初出发时张良给过暗示,要是他的刀迟迟不见血,是一定会误伤朋友的。 听懂的鄯善王哪里敢造次,要知道如果不是在为班定远刻碑立传这件事上取悦了张良,第一个被破的就会是扞泥城。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当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一个小小的于阗又怎么能满足张良胃口,就像在大殿上说的那样,这西域他可是要拿下一大半的。 随后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分别带兵去了精绝、皮山、西夜、蒲犁、依耐。总用时接近一月,这五个国家全部被攻克,其国内的所有的权力阶层都被囚禁了起来准备押回幽州。 打下这六国后张良没有急着再动刀兵,主要是为了消化胜利果实,将贵族和地主手里的土地重新分配出去,解放当地的所有奴隶,废除他们原本所施行的律法而施行新法。 古有毛遂一言九鼎,商鞅徙木立信,张良效仿先贤在这六县的城中心都立了一根高大的石碑,上面用不同的文字刻着十二条新法。 毕竟有许多人不识字,为了防止人们看不懂,每个石碑前都配备了数名胡奸日夜不停的宣讲,毫不懈怠的进行着普法活动。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新法规定汉人身份高人一等,愿意习汉语、穿汉服、纳新俗者,赏土地、金银、家畜若干,所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经过官府考核得到汉民这个荣誉身份之后,将受到军队的庇护。 要知道没有军纪的约束,这些天狼军比当初的西凉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祸害的对象变成了异域子民。 故而在这个法令颁布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朝新成立的县衙涌去,想要重新登记造册,给自己换一个身份。 在得到证明汉人身份的木牌和家门口立下一根木桩后,那些天狼军士兵果然不敢再去相扰,新法也顺利的推行了下去。 就在张良治理领土的这段时间,六国被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西域,一时之间诸国震怖。 在知道阳关与玉门关等关卡已经畅通无阻后,快速派人前去汉朝打听消息,想知道这个汉使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好悬没给这些国家吓死。一来是震惊那里的局势之乱,幽州的军力之强。 二来则是张良这个人从出世以来做下的那一桩桩大事,给所有国家的王都骇得说不出话来,感觉在听神话故事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那本如今十分受欢迎的神书封神榜被西域商人花重金买了回来。这些奸商找人翻译成胡文版后立刻将其吹成来自上国的真经,一时之间引得人们争相购买,在其中赚了好大一笔钱。 所有国家几乎都是前脚刚把情报收集到,后脚就派人联系张良表示愿意臣服,可是正主就是避着不见他们,反而让军队继续攻击下一个国家蒲犁。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这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汉朝不是礼仪之邦么,怎么行事风格就像土匪一样,尤其是那个天狼军,几乎是见什么抢什么。 终于在蒲犁被攻灭之时,剩下的国家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派人去幽州找刘备哭诉和告状。同时开始积极的整军备战,相互之间结成了盟友,想要遏制住天狼军的攻势。 离玉门关最近的鄯善国王自然收到了各国使团出使幽州的消息,虽然他不敢拦截以防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但还是快马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正驻扎在西城的张良。 收到消息后张良叹息了一声,知道此时再去劫杀那些使者已经来不及了,有些郁闷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也不组织兵力和他打几场,除了用守城战拖延时间就是打算找自己兄长告状,他真的想问各位是不是玩不起。 想了想后他将张子仁和赵云叫了过来,命令他们带着麒麟军去帮助臧霸等人加快攻城速度,必要时可以在抛石机里加入震天雷,务必在幽州的命令到来之前将莎车和疏勒也给攻下。 在知道诸子百家余孽存在后,张良已经很少再动用火药武器了,就是怕被人得去后复制出来。 所以每次使用都很谨慎小心,除了被洗脑过的麒麟军之外其他几支军队是没有使用资格的。这次来西域带的其实也不多,震天雷和雷震子各五十个,是打算在最危险之时用的。 但谁能想到局势变化太快,匈奴和鲜卑两部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到幽州腹地给他们设伏,导致玄甲和青龙两军死伤惨重。 后者倒还好说,前者可是从最初起事一路跟着打过来的老兵,可想而知其重要性。那些兄弟死了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几乎全都发了疯,誓要让所有敢入侵的胡人付出代价。 连锁反应就是西域诸国都被这场大战给吓到了,再加上之前死在幽州军手上的胡人数量已经有几十万,他们真的没有勇气与其为敌。 要知道凉州以及大部草原现在都在幽州军的势力范围内,要是西域但凡有点大动作,真以为刘备会看着他兄弟被人欺负。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因此乌孙、龟兹等大国心里都腻歪极了,开战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赢了还要面临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旦幽州将胡人联军杀败,能不到西域来找他们麻烦么,这事真他娘的没有地方说理,只能怪汉朝内的那些诸侯太不济事,有这种可怕的存在还不趁着汉胡大战之际联手偷袭,到底在等什么。 第182章 墨染难逃,史笔如刀 对于张良的礼物刘备没有喜只有惊,为了让黄忠和张任戴罪立功,刚让他们走了一趟将买回来的百姓从大汉各州内带了回来。 西域各国的使团就齐至蓟县表示愿意向幽州臣服,愿意重新通商,以后每年还会按时送上贡奉。可刘备还来不及高兴,所有使者全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请求他让张良收手。 在听完众使者哭诉后他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顿时大感头疼。不是说好了出使西域是为了重开西域都护府,打通丝绸之路,扬我大汉国威么,怎么就成了攻城掠地的入侵者。 看着哭得正伤心的西域使者,贾诩和程昱两人差点就忍不住给笑了出来,心想这才哪到哪呀,不看看辽东那附近的异族都被祸祸成什么样子了。 刘备在深思熟虑之下觉得还是应该阻止,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要是他将西域诸国交好的提议搁置,等这些使者回去后那些国家就会准备鱼死网破。 如今的幽州树敌太多,兵力上有些捉襟见肘。要是真将对方逼到了绝路,四弟在西域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不妙。 “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随着西域使者的离去,场上立刻变得清静起来。 可问了一圈,麾下之人就没有一个愿意接这趟差事的。他也明白这些人的顾忌,估计过去都压不住那小子,因此只能看向站在最左边的卢植。 “卢师,看来要您亲自走一趟了,就让汉升和子凡随行,顺便带上三万民兵驻防,接管打下来的那些地方。” 卢植本来不想去的,随着西域使团的到来,张良在那里做的事情已经传了回来。 他这一世英名全都毁在这个坏小子手上了,其在大汉内还算有所收敛,只是偶尔做一些坑蒙拐骗之事。 但去了西域之后就犹如那脱缰的野马,现在已经升级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虽然那些恶行都是天狼军所为,可他才是军队的统帅,借臧霸等人几个胆子也不敢那样乱来。 更有甚者,还将那些被灭掉国家的王公大臣及其家人全部囚禁了起来,他到底想干什么,学了那么久的礼法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卢植这才明白当初为什么郑玄那老儿那么爽快的与他共享弟子,感情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想再拉一个人做伴。 看着卢植没有反应刘备只好再次向他请求,因为实在是没有好人选了。 自己要坐镇幽州不能轻动,其他人去了估计只能换回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眼看躲不过去,卢植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接下了这趟差事。“玄德,既然你让我去给那小子套上缰绳,就得许我便宜行事之权。” “要是不听话,我可是要打他板子的,你到时候可不要心疼。还有,黄汉升与张子凡可是由他一手提拔,到时去西域我不一定使唤的动他们。” “所以我要求换人,把典韦与徐公明换给我,此外我还得把子敬带上,外加一批在今年考核中得优等的县令。” “错有错着,既然那些国家已经被灭掉并成为我们的领土,那就必须将其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等卢植说完后刘备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重新环绕了一下众人,发现大家没有持反对意见的,这才开口说道。 “好,您的条件我全都答应,此事宜早不宜迟。在袁绍和公孙瓒等人收到消息反应过来之前,西域一定要平静下来。” 议事结束后卢植先回了趟家交待了一番,随后快马赶到涿县张家村和郑玄大吵了一架,两个老头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一旁看热闹的诸葛亮有些想念那位师兄了,没有他的日子里这村子实在是有些无聊。 诸葛亮本来想跟着西域去玩玩的,却被他的父亲和兄长严词拒绝,言说能跟着郑师研习经学,那可是多少读书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 只不过他们想不到的是,郑玄看出诸葛亮长于格物致知,精通术数之道,喜欢天文地理之后,并没有让他皓首穷经。而是将年轻时得一异人所传的奇门遁甲之术倾囊相授。 奇门遁甲,究其根源乃是一门古老的术数,它的起源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是黄帝伐蚩尤时命令风后所作。 其法就是用「洛书」与「后天八卦」,按节气时日干支而起奇门, 所以也有种叫法称作风后奇门。 第二种是当年蚩尤作乱,黄帝频战不克,后幸得九天玄女授其奇门遁甲之术,这才将蚩尤给灭了。 这术又分为「理数奇门」与「法术奇门」两种,后者因为窥破天机所以没有流传于世,只有前者被世世代代传承了下来。 大汉可是人才辈出,会这门学问的人也不止只有司马徽一人,当初为什么郑玄会被算计。 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准备将奇门遁甲之术传出去,想让这门绝艺有更多传人,这才遭了无妄之灾。 但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此术还是被诸葛亮学了过去,再加上张良给师弟留下的高等数学、微积分等书,也不知道以后他能将八阵图推演到何种程度。 吵完之后卢植气呼呼的就走了,郑玄在他走后立刻换了一副表情,优哉游哉的躺在凉椅之上摇着,闭上眼睛享受着日光沐浴。 诸葛亮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师,您刚才明明很生气来着,怎么这会又好了,师兄他是不是在西域闯祸了。” 郑玄为了不失态强忍住笑意,只是语调欢快的说道。“也没什么,你师兄他就是攻灭了数个西域小国,纵兵烧杀抢掠外加囚禁了几个国家的王室而已。” “我是负责教那小子经学的,君子六艺可是由他卢子干负责,教出张如玉这般腹黑君子的又不是郑某人。” “真是心疼他这么大的岁数还要前去西域给学生收拾烂摊子。所谓青史昭昭,史笔如刀,有些人身上染了墨,想洗都洗不干净喽。” 刚才吵架半途才至的诸葛亮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现在郑玄给他补上了,小嘴顿时就张的老大,心想怪不得卢师会那么生气。 第183章 森然鬼骑,名扬西域 救国如救火,卢植星夜兼程的赶路,耗时半月终于抵达了西域。在这之前为了不让张良再乱来,他还特意派徐晃带人轻骑先行赶到玉阗县城去报信。 哪曾想张良以病了为由不见徐晃,硬是在这半个月内打下了莎车国。本来疏勒国也该被攻下的。 可是苏孙联合龟兹出了五万骑兵赶来支援,没有给天狼军从容布置攻城武器的时间。 虽然这些西域国家向幽州臣服,但在使者将结果带回来之前他们也不会再容忍张良再行灭国之事。 疏勒的位置太关键了,要是丢掉之后就相当于被汉朝扼住了脖子,影响他们与大宛,大月氏等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战事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龟兹的骑兵倒还好说,但是乌孙骑兵就有些厉害了。 他们骑兵的装备全都花重金采购于贵霜帝国,不过最根本的源头自然是来自于罗马帝国。 所有人配备着头盔、面甲、制式长剑、长矛与异形长匕首,侧身配着六角形轻盾牌。马匹装着罗马式马鞍,武器袋等全套马具,且都是未阉割过的宝马。 这支骑兵可是乌孙王掏空家底打造出来的,所有士兵皆为国内万里挑一的勇士,也是其制霸西域,欺负和勒索其他小国的本钱。 如果不是幽州那彪悍的战绩吓到了乌孙,他们也不至于将所有的精锐之师全都派出来。如果这时有人袭击他们的王城,那结果自然不用多讲。 臧霸等人终究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往日所向披靡的冲杀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反而被敌军统帅指挥着人马将他们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圆圈,实行多打一的围歼战术。 最恶心的就是他们之间的配合,龟兹骑兵完全放弃了进攻,双手持盾在一侧掩护攻击的乌孙人。 只见臧霸一枪将两人扫于马下之后,转身看了一眼不断被杀死的天狼军士兵,立刻就破口大骂道。 “麒麟军那群死人脸到底在做什么,就是爬也应该爬到这了。” 也不怪臧霸生气,麒麟军在助他们打下莎车国后就在后方料理一些杂事,这都快十天了都不见对方赶上来。 看到局势尽在掌握之中后,那个乌孙统帅让会说汉语的士兵用铜制扩音喇叭喊话,希望天狼军放下手中武器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此时一万多天狼军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损失了四千人以上,而且毕竟是编练不久的新军,这一路来都在打顺风仗。 突逢强敌之后他们心中的血勇之气已经渐渐褪去,对死亡的恐惧慢慢涌上了心头。 在听到敌人喊话投降就不用死之时,手中挥动的武器就变得慢了下来,眼神也不再向最初那样坚定。 乌孙的统帅难兜祢看到已经有人放下刀后当即大喜,投降这事只要有人带头会有很多人跟风的,他其实并不想对天狼军下死手,以免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过这些士兵的甲胄和武器得尽数留下,要是能将这些装备消化掉,他回去后立刻能再拉出数千人马。 但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落空了,在地势高处负责警戒的斥候告知发现了麒麟军的黑骑,在一刻钟之内就会赶到战场。 难兜祢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命人吹响了撤退的角声,一旁的乌兹统帅白那古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同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在所有骑兵保持阵型有序的撤开之后,白那古才有些不爽的问道。“难兜祢,这眼看着就要赢了,你退什么。” “白那古,我可不想和黑骑交手。和天狼军的这些废物不同,那支军队才是幽州军的主力之一。” “你要是不服,可以派你们的骑兵上去试一试,反正你这次带来的都是一些骡子,就让我见识一下那个张天师的亲军到底有多厉害。” 白那古听后摸着他的胡须想了三息时间,立刻命令麾下的骑兵回身迎敌,而他本人则是带着亲兵卫队汇入了乌孙人的阵营。 “你说的有道理,反正这些人是拿钱卖命的骡子,死就死吧。” 难兜祢欣赏的看了白那古一眼,这个龟兹王的弟弟是个人物,他刚才也就那么一说,结果对方毫不在意的就把那些人给割舍了出去。 既然有人愿意断后,那这场戏就值得一看,不亲眼看看黑骑的战力,他那颗悬着的心始终无法真正放下。汉人不是有句老话么,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时的臧霸发现了敌人突然撤退,他就猜到是麒麟军到了,本打算上前去拖住对方,但对面的队伍突然脱离出近乎一万骑兵又返身杀了回来。 这时已经被人打得丧失斗志的天狼军士兵竟然出现了小规模的溃逃,气的臧霸开始带老兄弟们追杀那些逃跑之人。 就是在这时,一些逃跑之人被从远处飞过来的弩箭射杀。一支弩箭甚至擦着臧霸的头皮飞过,吓得他赶紧侧身滚下马匹在地上不停翻滚。 此时黑骑已经进场,张子仁单手提着宣花大斧砍倒了一名逃跑的天狼军士兵后,扯着大嗓门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传我军令,不战而降者杀无赦。” “诺。”森然鬼面之下传来黑骑们冰冷的应答声,凡是意图往回跑的人在顷刻间全部被砍杀。 看着那些被夹在敌人与黑骑之间瑟瑟发抖的天狼军,已经重新上马的臧霸重重叹了口气,立刻发出了冲锋的命令。这次效果非常好,一个个都和见了鬼一样朝着前方冲去。 这场短暂的闹剧自然被远远观战的难兜祢与白那古尽收眼底,但他们此刻的表情十分凝重,心中生出了无尽的寒意。 接下来的战斗更让他们震撼,虽说这一万多骡子不是最精锐的骑兵,但平日也能打的一些小国找不着北,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 而且那只是单纯以战斗力而言,骑兵的装备差距其实不会很大,差的只不过是意志、体魄、战斗素养罢了。结果却被人摁在地上打,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能力。 只见黑骑先是边移动边射连发弩箭,一轮齐射后立刻整齐划一的将短弩别在马侧。之后迅速抽出挂着的三棱军刺和腰间佩着的精钢长剑。 原本天狼军束手无策的盾牌在他们面前就和纸糊的一样,不是被军刺轻松捅开就是被利剑劈成了两半。 几乎就是两个冲锋的功夫,龟兹骑兵的阵型就被冲散然后纷纷被斩于马下。 有了强援之后臧霸等将也发挥出了他们原有的水平,一个个犹如下山猛虎一样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第184章 君子怀器,杀心四起 没有给臧霸等人血耻的机会,见势不妙的难兜祢与白那古在见识到黑骑的战斗力之后早就开溜了。 损兵折将的臧霸有些不高兴的质问道。“张子仁,你和赵子龙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在莎车城拖那么久。” “唉,在你们走后之前主动献城投降的莎车大将又反叛了。原本我本已在赶来的路上,只能返回去救身陷重围的子龙。” “早知道就不回去了,那些废物八千多人被子龙带着一百多黑骑追着打,就是他本人因为冲的太猛受了点伤,如今正在后方躺着休息。” 听着这个解释臧霸沉默不语,赵云在军师心目中的份量十分重,如果那个少年折在莎车城,那个国家估计会人畜不存,鸡犬不留。 张子仁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天狼军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出言提醒了臧霸一句。 “卢师亲自来西域了,带来了主公停战的命令。以后不能再像这样随意挑起战争。” “不过莎车反叛导致子龙受伤这件事非常严重,叛乱虽然已经平息但那些叛军死的不多。” “原本我是打算将他们全部斩杀的,但是徐公明带人将莎车城接管了,不让随便杀俘。” “当时急着赶来同你汇合,也就没有同他争辩。现如今不幸打了败仗,回去你我定免不了责罚,索性路过莎车国的时候将那些俘虏全部给宰了。” “一来是给子龙受伤之事有个交代,二来也算为这些死去的天狼军士兵报仇了。如果不是那些狗贼降而复叛,我们也不至于分兵被人钻了空子。” 臧霸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就同意了这个提议,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声。 “刚才我的人审问那些俘虏得知,这次偷袭我们之人乃是龟兹与乌孙。尤其是后者,他们的骑兵好生厉害,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我们估计会全军覆没。” 张子仁点了点头说道。“我晓得了,下次遇到他们会小心的,看来这西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好在卢师带着一些治理政务的能人,可以将良哥从那些繁杂之事中脱身。只要有他随军,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这话臧霸认同,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没有军师指引方向,他们这些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 说到底臧霸、孙观等人只能为将而不能为帅,勇武有余而智不足。他们平日习惯了听命行事,对一些事情不能进行深入的思考,已经慢慢的被其他人甩于身后。 不提已经成长为合格统帅的关羽与张飞,他们毕竟早早就得了张良的兵法与提点。 而且几乎一直都在打仗,算是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再加上两人在兵事上的天赋不弱,进境自然是一日千里。 值得一提的自然是徐晃、田豫、周瑜、牵招这四人,从进入幽州以来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进步。 在闲暇之余,要么主动前往明德学院的武经科学习,要么向卢植这样经验老到的前辈请教兵理。 如果论武力,比他们厉害的大有人在,但要是以大事相托,绝对会是上位者的首选。 以牵招为例,他与刘备关系莫逆,又是最早加入幽州阵营的那批老人之一。但为人异常低调,从不向别人争功与夸耀自己的武力,只是一直默默的埋头做事。 这其实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有句话说的好,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虽然他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战绩,只是负责统领幽州所有的民兵招募及训练事宜。 在战时则是承担着运输粮草辎重,守城物资的转运等繁琐而又枯燥无聊的工作,但是每一件事人家都能够完成的很好。 打胡人,征辽东,讨董卓,送百姓,再到如今的援西域,几乎都有他的身影。而经其手训练出来的民兵,只要换上武器装备就能立刻民转兵。 故而在刘备心里,除去他几位兄弟之外,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好友牵招,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其他三人自不必多讲,皆是文武双全,治军严明的帅才,这次卢植点名要徐晃就是这个道理。 田豫和周瑜则是在上次蓟县之前那场战斗中表现亮眼,两人均被破格提拔成了校尉,暂时编在狼牙军中历练,同时获得了可以独领一个方阵作战的权力。 就像张良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强所以这些人的光芒都被遮住了,现如今他们已经在幽州开始大放异彩。 在这场战事结束的第五天,铁青着脸的徐晃将臧霸、张子仁等将捆着送到了卢植所在的军营里,这几个狂徒将他拖住硬生生的斩杀了莎车那些俘虏。 这事要换做其他人徐晃是要翻脸的,可是里面夹着个张子仁,还有那个躺在病床上求情的赵子龙,就非常难办。 这两个可都是张良的人,要是还想在幽州做事,如何能得罪他们这位军师,只能把烫手山芋丢给了卢植。 听到风声的张良眼观鼻、鼻观心,对跪在地上投来求助目光的人全部无视。 现在他可是自身难保,已经被卢师私下里用戒尺打过手心并狠狠训斥过了,只能做回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最重要的是,那些西域使团还没有离开复命,他们要亲眼看着张良点头才行。只不过其中的莎车国使者已经如丧考妣,他们已经亡国了。 座首的卢植瞪了一眼张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张如玉,这就是你带的兵,你告诉我这些人与盗匪何异。” 只见张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臧霸等人还有那些正等着看热闹的西域使者答道。 “听闻西域诸国不沐王化、不修仁礼、不讲道义,曾经多次杀害我汉朝的西域都护,数次降而复叛。”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面对他们这些可怕的强盗,可不得找一些比他们更凶残的人来保护我么。” “臧宣高、孙仲台他们这些将领都是山贼出身,全都有着响亮的匪号,可是我费了很大劲才从茫茫人海中觅得的护卫。” “至于天狼军的士兵,要么是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山贼和强盗,要么就是来自辽东部落的胡人,他们确实与盗匪无异啊,老师。” 第185章 颠倒黑白,巧舌如簧 军营中听到这番话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卢植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教训这小子是诡辩吧,但是他好像说的都是事实。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张良又趁热打铁的说道。“这次出使西域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但奈何这于阗王不修礼法,目中无人,竟然敢当众扣留我幽州的使者,意图加害他们。” “故而我在愤怒之下,这才下了攻灭于阗国这个错误的决定。事后我也自责不已,并没有迁怒其他国家的意思。” “或许是看着那些枉死的无辜百姓心有愧疚,加上来这里后我一直水土不服,竟然生了一场大病,最严重时连地都下不了。” 说完张良赶紧用提前藏好的催泪之物抹了抹眼角,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比刚才大了几分。 “当时随军医师告知,我身子本就虚弱,如果在这么操劳下去定然药石难治。” “所以才将所有的军务托付给了张子仁,留在这西城安心养病。老师,弟子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卢植脸部微不可察的一抽,看还有外人的份上,决定陪张良把这戏唱下去。“如玉,这样看来是为师错怪你了,这里面有何隐情你快快说来。” 所有西域使者都在冷眼看着这对师徒表演,他们也有些好奇这个张良到底能够无耻到何种程度。 至于跪在中间的张子仁只能苦着个小脸,等待着那口黑锅扣在他身上。臧霸等将都暗暗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殊不知片刻之后等待他们的会是同样的结果。 听到卢植的询问之后,张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把军机大事交给了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因我病重之事记恨上了西域诸国,这才下达了攻城灭国的军令。” “还有,天狼军士兵劣习未改,无视军纪到处祸害西域子民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 “他们究竟怎么敢的,在进入西域之前我可是三令五申强调了不要残民害民,我们是一支仁义之师。”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我是反复教过的呀。前几天他们被乌孙与龟兹国杀得大败亏输,损失惨重。而没有作恶的麒麟军反而什么事情都没有,不就证明了这个道理。” 场中无论是敌我双方都嘴巴微张的看着张良,大家都惊呆了。已经被灭国的莎车使者先是长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指着其鼻子骂道。 “无耻之尤,你才是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现在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的一干二净,是想将我等都当作傻子么。” 看到别人骂他张良也不生气,反而笑着看向这个莎车国使者。 “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的王昨夜突发恶疾离世了,在走前他留了封书信表示为伤到我兄弟赵子龙这件事表示万分愧疚,愿意内附成我幽州的一个县。” “哦,对了。他在临死前还说了三件事,一是不让我再追究这些将军们失手做下的那些杀俘之事,二是将他的所有子嗣全部送去幽州,三是害怕路上寂寞想找些忠臣作伴。” “毕竟人死为大,这些请求我实在不好拒绝。来人,把这位先生拖出去砍了,然后将他的尸首厚葬,就埋在莎车王的旁边。” 莎车国使臣听后面露惊恐之色,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典韦一拳打在面门上,然后单手提着衣领给拖了出去。 唯一能阻止这件事的卢植保持了沉默,其他使者则是被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表现的惴惴不安。 看没有人敢再说话,张良这才继续说下去。“大错已经铸成,这七国之民都受到了不可弥补的伤害。就像刚才那位先生说的那样,张某人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我决定将这七国全部纳入幽州,化国为县,好好为曾经做下的错事弥补。” 西域使者们再次睁大了眼睛,按照理法来讲,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难道不应该释放这些国家的王室和权贵,将你的兵退出去么。 怎么就变成了心安理得的拥有别国领土了,敢情在这说了半天你是一寸土地都不打算让啊。 众使者已经开始感到头疼了,幽州之主刘备他们也见过,一看就是个赤诚君子。这个大儒卢植这一路过来所有人也无不钦佩他的人品与学识。 可怎么到了最后这里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呢,原本他们还打算和张良扯皮一下,想要让几个被灭掉的国家复国,莎车就是其中之一。 可刚才那一幕只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莎车王竟然被这黑心肝的给弄死了,就连使者出言挑衅了几句也被当场杀死。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汉朝,还有眼前这个张良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你是治公羊的,也不至于把事做这么绝吧。 看无人敢持反对意见,张良满意的一笑,在西域这个肉食丛林里一向是以实力为尊的。 弱国无外交,如果不是幽州的军队实力够强,他的手段够狠,这些人未必会安静的坐在这听他扯淡。 要知道天狼军虽然输了,但那是中了埋伏被五万人围杀的结果。之后黑骑入场,虽然只有两千多骑,可是直接将乌孙与龟兹的精锐给吓跑。 这两个国家可是西域有数的霸主,他们的军队竟然不敢和幽州的主力厮杀,你让其他国家还怎么生出勇气来对抗。 更关键的是,汉胡大战即将彻底结束,胡人联军几乎是压着被打,幽州是不打算留他们在水草丰美的河套平原过冬了。 如果按照幽州一惯的做法,在赶走北匈奴之后一定会在那个腹地建许多新城。 本来西边有贵霜、乌孙等国就让西域诸国的日子不太好过,东边还要时不时被野蛮的北匈奴欺负一下。 但日子好歹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下去,现如今好了,东边诞生了一个最可怕的对手。 这匈奴、鲜卑、扶余等强大的部落眼看着就要被打的亡族灭种,北境那辽阔的草原会尽数归幽州所有。到时如果再养出几十万的骑兵,想想都让西域诸国感到绝望。 第186章 深谋远虑,釜底抽薪 西域众使者要的交代有了,人家张良都把自己的兄弟都推出来顶罪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为了给足这些人面子,让接下来的和谈能够进行下去,张良走到了中间跪了很久的将领面前。“张子仁,你是否知错。” “小弟知错,之前也是一时糊涂这才做下这等错事,累的战火延绵,生灵涂炭,还望兄长责罚。”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臭小子还拽起文了,该不会是为了追求玉珠而私下偷偷学习吧。 见军师走神,旁边的徐晃只能轻咳一声提醒,张良这才将飘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军法森严,今日要是不罚你,来日我又如何服众,希望你不要有怨言。” 张子仁没有辩解,只是恭敬的拜伏了下去表示认罚。之前两人可是没有事先说过的,张良对兄弟的表现很满意。 “好,来人。将张子仁拉下去打三十军棍,随后投入西城的大牢关一个月。但念在他尚未加冠,此次只执行一半,剩下的权且记着。” “且从此刻起削去他身上一切职事,不再担任麒麟军的统帅,由赵子龙全权负责,等出狱之后就先去看守城门吧。” 话音落下之后,幽州一方将领全都震惊的看着张良,没有人会想到判罚会如此严重。 那顿军棍与坐牢大家都明白只是在给外人做戏,但在人事安排上军师向来说一不二,从不与人开玩笑。 连最亲近的人都给一撸到底,臧霸等人也猜到了他们接下来的命运,脸上也不由得露出苦笑之色。 果然,他们的判罚随后接踵而至,张良也不再称呼这些人的字,而是用冰冷的声音直呼其名。 “臧霸、孙观、尹礼、吴敦、昌豨,以及被我赐姓的这些张姓将领,全部拉出去打三十军棍。” “坐牢就不用了,即刻起除去身上一切职事,到徐将军帐下从小卒开始做起。这是军令,不服者全部拉出去砍了。” 臧霸等人当然不服,前段时间还用封侯之说给他们画饼呢,怎么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 可是军令如山,纵然心中不服又能怎么样呢。随着对张良的了解,天狼军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将其敬之如神,畏之如鬼。只能耷拉着脑袋,自己走出去领罚去了。 随后帐外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闷哼和喘气声,里面的人当然明白这是在真打,看向张良的眼神又再次变得不同。 “各位,不知道这个交代你们是否满意,需不需要我送几颗人头给你们的王呢。” 诸国使臣瑟瑟发抖,顿时就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嘴中说着不必如此,他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止戈息战,完全不敢有怪罪上国的心思。 只见卢植翻了翻白眼,一路上这些人没少烦他,乱七八糟的请求说了一大堆。关键是人家个个都引经据典,依礼而行,半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现在好了,口风转变的是如此之快。还有,之前只是说臣服纳贡,但称呼上还是汉使。现在好嘛,都改成上国了。 之后的氛围就很融洽了,在见过幽州那些精美的商品后,双方就通商事宜进行了一系列友好的讨论和商谈,每个人都对结果非常满意。 此外他们身后的大哥从乌孙、贵霜等国很自然的转换成了幽州一方,以后不必再受别人的勒索和胁迫。 龟兹使者为赎罪,很上道的将乌垒城让了出来,表示随时欢迎张良带兵入驻,重新设立西域都护府。 还直言前些日子派兵打天狼军的那个白那古是自家侄儿,随后会让其亲自前来负荆请罪,重点是与乌孙划清界限。 明眼人都看的出张良对乌孙很不满,因为乌孙王派来的那个使者在众人听闻大战发生的第二天就被赶出城了。 西域诸国的使者都觉得张良是个小心眼,此时不划清界限以后是要遭大灾的。 这事纯粹是个误会,张良有意图对乌孙动手完全是因为那支装备精良的骑兵。 窥一斑而知全豹,那个乌孙王绝对是一个雄主。西域不需要出现这么厉害的人物,重点是还离龟兹这么近。 龟兹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拥有丰富矿藏早已经被张良视为囊中之物,每年大量的生铁都从那个地方流向了西方。 此时的冶铁技术大汉当属世界第一,欧洲那里炼出的生铁太脆,要么就是软趴趴的,经不起高强度的对碰。 在这近百年西域都护府还存在之时,西域这些国家就积极的派人去汉朝内学习冶炼、纺织、种植等先进技术。 龟兹为什么能成为制霸西域的大国,不就是因为那成熟而又先进的冶炼工艺从西方摄取到了大量财富么。 在龟兹工匠是地位很高的,同时也受着严密的监视,就是为了防止这门技艺传到西方去从而使自己的饭碗被砸。 从天狼军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张良已经猜出那支骑兵的装备源头来自罗马帝国。估计他们将西域得来的生铁打造成武器后又转手高价卖了回来。 西域这些国家在从老大哥手里学会纺织、冶炼、种植等技术后已经自立门户单干了,这些年估计没少往欧洲送生铁、粮食、茶叶、丝织品。 不然贵霜、乌孙等强国怎么会容许这里乱成这样,早就趁着汉朝统治力减弱的这些年出手将之吞并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这条通往欧洲的陆上丝绸之路只要能够一直这么继续下去,中途的每个国家都会挣得盆满钵满。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张良不愿意他们再这么干下去,这门生意他要开始砸锅了。 只要等到西域都护府的衙门立起来,片铁不准流入西边,龟兹的这些工匠他会在掌控这个国家后全部打包带走,给此国找个种白叠子,也就是棉花的营生。 眼下还没有功夫收拾那些欧洲的国家,先把他们最重要的生铁来源给断了,以后想造武器你就自己炼矿石,想捡现成的吃门都没有。 第187章 军法可畏,小子无赖 等西域使者们全都离开后,所有受罚的将领们全都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张良开始带人给他们一个个上药。 卢植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将典韦和徐晃两人留在这里帮忙,自己则是带着一些护卫离开军营去县衙处理公务了。 “疼疼疼,良哥你轻点。”看着这个闹腾的小子,正在给他上药的张良没好气的说道。 “你疼什么,我才心疼呢。莎车城降而复叛,一百八十骑打八千胜了固然威风,但你要知道这背后付出的代价。” “战死三十,重伤六十,子龙拼死杀出重围斩将夺旗,全身受创十二处,血浸的连铠甲都脱不下来。” “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子龙那一百多骑留守莎车城。这里可是西域,你竟然将同袍留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城池里。” “那座破城有什么好守的,你将所有人全部带走,既然我们能攻下一次,就能攻下第二次。” “黑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是我倾注心血才打造出来的军队,稍不留神就给我惹出这乱子。” 只见张子仁羞愧的低下了头,这次差事他确实办砸了,去守城门确实不冤。 训完自家兄弟后,张良又看着臧霸等将,这些人都吓的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刚才我见你们都不是很心服,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无情,处罚过重,是也不是。” 没有人敢回答,虽然没有典韦和徐晃两人什么事,但他们都有点惧怕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军师。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成天狼。这句话是天狼军名字的出处,也是我对你们的殷切期望。” “可结果实在是让我大失所望,仗打输了无所谓,但那些窝囊废准备投降是怎么回事。” “天狼军虽然新立,但用的刀兵、弓弩、铠甲等武器装备,以及月俸等其他待遇皆为诸军最好的,我可不曾薄待你们半分。” “你们可以找典韦将军求证,他与许仲康没少因为这事埋怨我。凡事讲个先来后到,这碗水我确实没有端平,的确把好东西紧着你们用了。” “丢人呐,真让我感到丢人。头可断,血可流,马革裹尸而还乃是军人的荣耀。” “在我幽州军内从未出现过投降之人,你们算是开了先河。天狼军如果连硬仗都不敢打,只会将手中刀剑挥向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那还不如趁早解散得了。” “最多一个半月时间,如果等到下一场战事开始前天狼军还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那它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至于你们,最高也就止步校尉一职。” 臧霸等人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强忍着背部的疼痛单膝跪地向张良立下了军令状。 “请军师放心,天狼军的耻辱一定要用乌孙人的血来偿还。还有,要是下次再出现有不战而降者,不用您动手,我等皆自刎谢罪。” “好,我记住你们的承诺了。这个冬天我要派人马踏乌孙,青龙军那边也会来人,到时候不要给我丢脸。” 听到有仗可打,这些悍匪眼睛里突然多了几分神采,也感觉不到身上疼了,全都咧开嘴傻笑。 张良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先下去养伤,结果典韦却赖在大帐里没有走,等到其他人走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军师,打那个乌孙把我也用上呗,北边的胡人联军开始还有点看头,后面也太不济事了,打起来实在是不过瘾。” 典韦和许褚在范阳那偷袭袁绍后寨的事情张良也听说了,这也就是自家大哥的心腹爱将,换其他人不遵命而行肯定要被收拾,起码降职是肯定的。 只见张良似笑非笑的看了典韦一眼,手指点了点桌子思考了三息时间,这才出言回答。 “可以,我答应了。不过等张子仁出狱后,你们一起去守城门。” 无视典韦那惊诧的眼神,张良继续说道。“我人虽不在幽州,但军中大小事可是一清二楚的,你与许仲康违反军令之事在我这还没揭过呢。” “老老实实受罚,黄汉升、许仲康、张子凡他们三人自是逃不过,不然你认为我定那军法是摆设。” “我大哥那罚的太轻,你们的俸禄三年内都别想要了,全部送给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要是日子过得拮据可以去张氏钱庄借点无息钱度日。” 典韦苦笑着走出了中军大帐,能够如愿以偿的参加冬天那场仗自然是个好事,但是他好像要变成穷光蛋了。三年啊,难道以后真要靠借钱度日。 不过好在有人陪他受罚,这样一想心底也就没有那么委屈了。还有,在这异域守城门总好过在幽州,以后他要好好奚落许褚一番。 将军中大小事情安排妥当后,张良出了军营准备前往卢植处挨训了,顺便见一见他的好友鲁肃。 天道好轮回,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张良现在被骂的连头都不敢抬,看卢植骂累了还十分贴心的递上一杯茶水。“老师,你要不喝口茶歇歇再骂。” 只见卢植气的猛拍桌子,朝张良大声吼道。“张如玉,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要不是我从凉州路过,还不知道孔、颜、鲁等氏族的人全被你给绑了。” “有教无类是吧,用儒家思想教化异族是吧。你要不要把我、郑康成、还有你那岳丈也给也绑了送到蛮族去当个教书先生。” “这是谁在污蔑我,定是贾诩那厮。当初我只是请了孔氏的一些前辈前往沃沮做客,但没想到他竟然还盯上了孔圣弟子的家族。” 看着一脸无辜的张良,卢植险些被气死。当初要不是看在那本心学的份上,他绝无可能收这小子为关门弟子。 一世清名呀,全都完了,以后还不知道那群史官会怎么写呢。 “唉,你已经没救了。以后不准逢人就讲是我的弟子,让你老师我多活几年吧。” 张良听话的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后就溜走了,只留下卢植一人在县衙内长吁短叹。 第188章 疑罪从有,敌踪隐现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这西域的天就和娃娃脸一样说变就变,才刚刚至霜降节气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乌垒城的建设,在幽州的六千天狼军、两千麒麟军、一万民兵进驻后,龟兹那边几乎是有求必应,短短月余就完成了城池的改造。 在这期间张良自然结识了龟兹王的亲弟弟,白那古。两人一见如故,相见甚欢,每隔五七日都要聚一次。 就在初雪这天,白那古带着打好的火炉兴冲冲地又来找张良了。 “张兄,你画的这个铜炉真是太好用了,我给王兄献上去之后被赏赐了好多东西呢。” 张良正在书案前查看幽州传来的各种情报,听到声音后随手将一张白纸丢进了火盆里烧为了灰烬。 白那古看到这一幕眼中立刻露出了羡慕之色,白纸这东西太好用了,同细盐、白糖等物一样,其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暴利。 可是无论他如何苦求,眼前的这个少年都不肯松口,想窥得造纸术的秘密只能是奢望,人家就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你怎么又来了,距离上次见面不是才三日么,莫不是想当探子窥探我们的军情。” “你这人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不是依葫芦画瓢打出了火炉,想在这个雪天同你涮肉吃么。” “为此还特意宰了几头小羊羔,从其他地方搜集了很多珍贵的食用香料,必教你满意。” 张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青年,当即开口将外面的护卫给喊了进来。“将这个意欲加害我的狂徒拿下。” 白那古虽然武艺不凡,但身上又没有任何兵刃,又如何是麒麟军士兵的对手,他在外面的随从也同时被拿下了。 被按在地上的白那古疯狂叫骂道。“张良你是不是有病,老子请你吃一顿涮肉怎么就成了意欲毒害你。” “你身后可站着整个幽州,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怎会拿龟兹国的这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只见张良长叹了一声说道。“我这人疑心非常重,看事从来都是疑罪从有。” “你这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塑造的太成功了,我还派人去龟兹国内打听过你,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但非常抱歉,张某一生从不轻信于人,前些日子与你相谈甚欢也只不过是个假象罢了。” “在幽州军打赢北边战争的时候,这么巧你就来了,还要请我吃饭。我即将对乌孙动手这事,能看明白的人不少,我相信你也是其中之一。” “之前与你一起袭击天狼军的那个乌孙统帅应该叫难兜祢吧,听说是乌孙国的左大将,当代昆莫(乌孙王)的心腹。” “基于这点,我就必须怀疑你今日的目的不纯。只要我被毒杀,幽州在西域的一切布置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至于幽州军的报复,我想你们不会很怕,大不了远遁到其他国家,我们的军队又不可能永远耗在这里。” “更有甚者,可以遣一二使者前往大汉内勾连袁绍与公孙瓒,让他们出兵夺了幽州的基业。” 白那古脸色阴沉的辩驳道。“可笑至极,这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就为了这个将我这个龟兹王弟拿下。” “你不要忘了,我龟兹国虽然不如幽州强大,但只要我们愿意,还是能拿出十万军队与你们一战的。” 张良冷着脸开始回答。“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错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张某也不需要龟兹人的友谊,你们只需要服从和惧怕我就够了。” “而且你兄长不会和我翻脸,我可是替他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呢,听说你有一个侄儿是患病而死的。” “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这盆脏水泼到你身上之后,龟兹国就容不下你。两国之间的友谊又怎么会因为你这个微不足道的王弟而被破坏呢,你说是吧,白那古。” 白那古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如同被抽去灵魂一般瘫软到了地上,双眼紧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也别这么灰心丧气,我又不是那些不讲道理,杀人如麻的疯子,以上一切都只不过是些许猜测。” “三天时间,只要我的人用牛羊等活物验证了那些羊肉和香料没有任何问题,今日就只是个误会而已,你不会有任何事的。” 听到这句话后白那古心中再无侥幸,睁开眼睛后叹了一口气。“姓张的,不用试了,那些羊肉与其中某一样香料混合起来吃是有毒的。”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我有些好奇,你这样活着不累么。” 既然心中猜测已经被证实,张良让按着白那古的麒麟军士兵将他的手脚全部给掰断了,门外的随从直接被砍杀。 看着疼得死去过来的白那古,张良这才回应了最后一个问题。 “累,非常累。离开视线的食物和酒水不敢再动,每日饭菜几乎都是亲手所做,家中不敢留任何的侍者仆从,凡事必亲力亲为。” “出门必带护卫,远行必带大军,如非必要从不将自己置身险地,大好河山也不敢尽情去游略赏玩。” “平日更是没有朋友,除去那寥寥数人,亲近之人也得防着一手,精神时刻都不能松懈。” 白那古越听越绝望,他真的是昏了头才来暗杀这种变态,要是真这么简单为什么汉朝内就没人做呢。 不,或许已经有人尝试过,但看这厮毫发无伤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失败了。 至于那几个麒麟军士兵依然面无表情,他们算是跟着张良好几年的老人,自然明白这一路走过来何等凶险。 “你们的策略其实很对,幽州其实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强大。只要杀掉我就好了,就这么简单。” “所以我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活着。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想要杀我之人。放心去吧,我会用你尸首换到想要之物的。” 这句话说完后,白那古就被人扭断脖子带了下去,张良则是铺平一张纸,用桌子上的狼毫笔写下八个大字,「兵发龟兹,马踏乌孙」。 “来人,将这信装入墨色锦囊。不惜一切代价,用最短的时间送到我大哥手里。再给我带一句话,有人想杀他的兄弟。” 第189章 局势纷乱,火中取栗 龟兹王白钰看着从乌垒城送回来的白那古尸体陷入了沉默,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个火炉、羊羔肉与一些香料。 经过医师检查过后确认其中的一味与羊肉确实相克,如果大量食用确实会导致人中毒。 而且经过调查,这些香料确实是白那古所购买的,人家汉使没有冤枉他。最绝的是,人家那边还让白钰好好查查他大儿子是怎么死的。 在严刑拷打了一批亲近白那古的人之后,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其长子白霜死于乌头之毒。 乌头是什么东西白钰还是知道的,这东西毒性十分猛烈,通常只需要很少的剂量就会致人死亡。 想起他长子死亡前手足痉挛、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当时怀疑是中毒了,但是医官没有测出来。 现如今才知道,这个狗东西是将乌头在水中煎煮过,使毒素变得微乎其微,加入汤水后很难被验出。 只不过聚少成多,这种毒素的累积会让人神智失常,脉微欲绝。 长子白霜身体一直不好,治了很多年,看了很多医师都不见大好,原来根子出在这里。 在其死亡后白钰怀疑过任何人,但就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与他从小就亲厚的弟弟。 白钰想不通,王位真的就那么重要么。白霜的事情还只能算是家事,现在好,将毒都下到人家汉使张良那里去了,这可是塌天的祸事。 那是个什么存在,如今的西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东乌恒、高句丽、东鲜卑,外加于阗、精绝等西域七国全部亡于其手,手上更是染着数十万胡人的鲜血。 这个张屠夫平日里躲都躲不及,这个蠢货是怎么敢的,他到底是怎么敢的,越想越让白钰感到身上发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事太严重了,关键是张良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只是将人交了回来。同时,龟兹王弟白那古意图毒杀汉使的事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传遍了西域。 局势已然至此,那还能怎么办。要么整军备战,同时向乌孙、贵霜等国求援,要么只能向张良低头,以后任人宰割。 留给龟兹的时间不多了,一夜未眠后,白钰命人将弟弟白那古的尸首挂在城门前示众,将其妻妾、子嗣、门客、支持者等一切有关的人全部杀死。 同一时间驱逐乌孙的使者、商人,对外发出声明毒害汉使之事,乃是白那古这个叛逆联合乌孙人所为,已将其从王室中彻底除名。 龟兹王的反应之快,手段之狠,态度之坚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国内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但全都被血腥镇压。 随后一封言辞十分恳切的认罪书到了张良手上,除去卑微的致歉之外,白钰表示愿意将唯一的幼子送去蓟县为质,以后唯幽州马首是瞻。 白那古下毒这事,查出来背后有乌孙人的影子,龟兹愿意出兵为其讨个说法,此外答应一切索赔和任何条件。 看完信后张良把信分别递给了卢植和鲁肃,想听听他们的看法。 卢植抿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想了几息后说道。“没想到这个白钰挺有魄力的,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这是彻底倒向我们的意思,此事可以答应。” “对了,子敬你怎么看。”卢植现在对鲁肃特别满意,已隐隐有提携他的意思。 “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只见鲁肃叹了一口气后立刻给出解释。“这个白钰思虑不周,办事有失妥当。别看他在王位上,但有时候一些事可是身不由己的。” “这份承诺看起来很好,想要什么都可以,但只要我们将手伸到生铁交易上,其国内的既得利益者定然会反抗,这股势力应该会非常庞大。” “说句玩笑之语,此钰非彼玉,他又不像如玉这样可以一言而决,镇压一切不服。” “到时国内闹将起来,白氏的王位稳不稳还是两说呢。” 张良听到鲁肃这么说不禁有些无语。“鲁子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取笑于我,小心罚你月俸。” “不好意思,小可家财万贯,不指着那点钱生活。” “咦,难道你鲁氏举家迁到幽州了,不然你绝无可能如此豪富。” 看着惊讶的张良,鲁肃有些得意的一笑。“多亏了你行的那一策,我在粮价合适的时候,就写信回去让祖母说服宗族将所有库存的粮食全都卖出去了。” “也幸好粮食卖的及时,才没有被县里的那些乱民给盯上。” “后来一看局势乱成那样,我向主公借了一艘大船和数百将士,走水路将公瑾和我的家人全都接到了幽州。” 这番话张良听懂了,鲁肃这厮看破了他的计谋,还提前写信回家通过卖粮食挣了好大一笔钱。 再借着与他的交情,厚着脸皮去请自家大哥出兵接他们鲁氏北上,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还将周瑜的家人也给捎上了。 “好你个鲁子敬,竟然昧着良心发这种不义之财,等西域之行结束后我定要去你鲁氏打秋风。” “张如玉,你终究是棋差一着。这笔钱我大部分都上交给主公了,还得到百亩良田的赏赐来安顿家人呢。” 张良被鲁肃这一套组合拳打懵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一旁的卢植难得看到有人能让这个坏小子吃瘪,立刻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见拿鲁肃没有办法,无奈的张良只能将话题重新拉上正轨。“子敬分析的不错,但该要的我们还得要,如果不让龟兹乱起来,又如何行那火中取栗之计。” “此次我准备问白钰要走其境内一半矿山的开采权,三十名冶炼工艺纯熟的匠人。” “此外还要加上汉血宝马百匹,银千斤,金万两。至于他那个独子质蓟县就算了,总不好做的太过。” 卢植和鲁肃对视了一眼,心想你已经说的很过分了,龟兹就指着这些矿山生存呢,这一出手就要一半,胃口可真大。 “你们也不用再劝,这就是要杀我的代价。本来也没打算问他们要,发兵的军令已经下了,大军不日就会抵达西域,届时提兵去取就好了。” “至于现在,就让龟兹为我开出的这些条件乱起来吧。” 第190章 称王者众,毒士显威 自入秋以来一直在进行的汉胡大战,终于在立冬前后分出了胜负。合流后的匈奴人带着残部远遁漠北,鲜卑人再次被赶到了阴山以北,东西扶余、挹娄三部乞降。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其他人,在这个过程中袁绍和公孙瓒趁着幽州兵力空虚。 不但收复了上次割让出去的土地,一度又将战火引向了涿郡的范阳、故安、逎县等地。 原本无意参战的袁术也被拉上了,不情不愿的往北边派了一万人马,派麾下大将张勋、桥蕤领兵,与袁绍麾下的颜良一起从章武入侵广阳郡。 说起袁术,有件事就不得不提。也不知是否为了让人们从袁八万那个雅号上移开目光,他竟然直接称王,号汝南王。 刘表在知道后大为光火,有心想出兵讨伐这个狂徒。但是他这边刚经历了采石矶之败,后与公孙瓒在右扶风打了好几场。 期间又被幽州坑了一把,导致治下粮价居高不下,民不聊生,实在是没有能力再去发动一场战争。 为什么对北边这三位影响不大,那是因为那些北境世家发现中了幽州的奸计,从而导致他们损失惨重,一个个心里都憋着火。 因此在袁绍等人提出要再次攻幽时,全都勒紧裤腰带支持,几乎是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在袁术称王后,按捺不住的袁绍和公孙瓒也纷纷效仿,天下间突然就多出一个渤海王与晋阳王。 此时大汉内有实力角逐天下的人不多,分别是三刘两袁,一瓒一曹。至于那个窃居交州的士燮,从来都没有被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在刘协死亡,刘表继承的这个朝廷被曹操大败之后,已经让很多世家与有识之士对汉室失去了希望,故而袁绍、袁术、公孙瓒三人称王的反对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三王联盟虽然来势汹汹,可惜他们的行动早就被郭嘉料中,这个在家中赋闲偷懒的男人重新出现在人前时,已被拜为军师副郎将,实际地位只在张良之下。 那个同样整日无所事事,饮酒作诗,喝茶下棋的戏志才则是官复原职,重新任回了幽州别驾。一样被火线提拔的还有贾诩和程昱,两人分别得到了监军和典军之职。 此时的幽州行政体制和军制有些混乱,已有脱离原先汉朝州郡官僚体系的迹象,出现了许多自设的职位。 究其根本是有才能之人实在太多,现有官制根本就满足不了需求。以郭嘉和戏志才为例,作为最先入伙的大功臣,一个小小的副军师和别驾又怎能酬其功。 值此危难之际,刘备将大事托付给了郭嘉与戏志才,在这一文一武的通力协作下,幽州这架战争机器火力全开。 所有的民兵就地转职,在府库拿到制造精良的武器和铠甲后,瞬息之间就多出了十万大军。 点完兵以后,郭嘉带着黄忠率五万士兵去了涿郡,贾诩、程昱则是跟着张任率剩下五万去了蓟县南边的门户安次县。 郭嘉这一路自不必提,在他那八门金锁大阵外加勇猛无双的黄忠配合下,自是杀的袁绍军和公孙瓒军狼狈逃窜。 有意思的自然是贾诩、程昱这一路,他们为单纯的张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两人为了获胜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在守城的刀枪箭矢上全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毒药不够用时就用人畜的粪便也就是金汁代替。 后又拉出从辽东某地挖出来贮藏封好的黑色猛火油,在张任有些懵逼的眼神中开始给石弹裹油布。 这实在让张任不知道该如何讲,他原本还打算出城去斗将刹一刹敌人的士气,结果却被猛火油劝退了。这还打毛啊,水火无情,谁愿意沾上那黑乎乎的东西。 就在这两人还在商讨如何布下更多的暗器、机关、伏兵之时,张任终于听不下去了,苦笑着劝了一句。 “两位先生,已经够了。前面那些布置足以让城池固若金汤,杀的敌人溃不成军。他们都是我汉人,实在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要是对方投降了,我们就收手吧,辽东与西凉正缺人呢,总不能让那些地方都空着。” 只见贾诩笑着说道。“既然子凡都这么说了,那就给这些人留一线生机吧,要是他们抵死不降,我是不会心软的。” 不过程昱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唉,真是可惜,要是他们是胡人就好了,我还有很多妙计没有施展。” 张任只能在一旁陪笑,心里则是在叹息这都是些什么人呐,要是郭军师跟着自己就好了,起码有些参与感不是。 给他参谋的这两位,主打的就是一个先把能用的箭矢、滚木、石弹打完再上人,能不硬拼就不硬拼。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坚壁清野都不够,要不是自己阻拦,说不清附近村子所有的水源都会被投毒。 此外军中所有的善射者全部被集中了起来,专门用毒箭瞄射敌阵中冲锋的猛将与指挥者。 这一战比张任预料中的还要轻松,颜良与张勋率领的数万大军根本就攻不下安次县,哪怕他们已经有了公输家打造的各种攻城器械。 这么说吧,安次城头上不是强弩就是投石机,剩下的就是弓箭手与投掷滚木擂石的士兵。 在木料与石料消耗完后,城头立刻就开始往下倒猛火油,满墙都是烈火,你让攻城的怎么往上爬。除此之外,漫天火弹不停人堆里砸,三弓床弩射着威力巨大的一枪三剑箭。 可以说只一开打就给颜良和张勋等人打懵了,他们的士兵只要稍微被箭矢擦伤就会被毒死,对手更是丧心病狂的使用油弹攻击,还有那个能打上千步的床弩。 这还怎么打,成功被恶心到后颜良赶紧下了撤退的命令,才仅仅攻了半个时辰就死了两千人,这种战损己方根本就顶不住。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攻城然后绕道从其他地方去进攻蓟县时,城上的攻击突然停了,程昱带着人从城门杀了出来。 同一时间,早已率众埋伏在远处的张任按时赶到,死死将其咬住。“吾乃蜀地张子凡,汝等小儿快快纳上命来。” 第191章 虚惊一场,兵发西域 没有理会张任的挑衅,颜良拍马便跑。看着那漫山遍野的军队,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去把负责刺探军情的那些蠢货吊起来用马鞭抽。 不过幽州真是太可怕了,他们的主力在北边与胡人打大战是千真万确之事,在这情况下还能供应出此等规模的军队,又如何能不让人心惊。 随着安次城前的大战结束,三王攻幽这场闹剧就这么落下帷幕。几位诸侯除了又送过来数万俘虏外,还送了郭嘉、贾诩、程昱三人好大的名声与功劳。 郭嘉那边还好,他本就是最早跟着刘备的老人,天下皆知其名声。这次在范阳那摆的八门金锁阵,要不是田丰跟着,非得把袁绍和公孙瓒玩死不可。 但田丰只能堪破生门,那个郭嘉主导的大阵千变万化,他根本就破不了,还在不停的包围分割吃掉他们的人,最后只能无奈撤退。 因为上次吃过亏,所以这次对方很谨慎,黄忠的埋伏被看破之后就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最终斩首三千五百,俘虏五千。 另外一路就让世人大为震惊,那个曾经在董卓手下任职,提出过四胡伐幽与瘟疫围城之策的贾诩又出现了。他与程昱两人在安次城做的那些事也尽数传了出去。 他们用毒矢、弩箭、油弹、滚木、擂石等物守城,被毒死的、烧死的、射死的、砸死的总计加起来有八千人以上,后由张任埋伏成功夺得了毫无战心的俘虏两万。 与郭嘉奇才之名不同的是,两人头上都背着的都是骂名,被人称为狼狈为奸的两名毒士。 人家张良手上虽然人命虽多,但那大部分都是异族的,大家最多也就喊一句屠夫,也就没有再骂了。 但谁让贾诩替人受过,开口出了那两个毒计,可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么,所以连带着程昱也被骂上了。 收到战报后的刘备其实非常无语,入侵广阳的敌军数量与贾诩这一路军队人数上差不多,再加上精良的武器与防守器械,无论怎么打也不可能输。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他娘的为什么就要涂毒呢。这也就罢了,意图往水源下毒这又是怎么回事,敌军被打跑之后你让回村的百姓还怎么生活。 但人家以三十伤零死亡的战绩打赢了战争,又斩获颇丰,让刘备实在说不出苛责的话。 等到所有战事结束,幽州军正在军营里摆宴庆贺之时,那个墨色锦囊到了。刘备本来想结束后再看的,但是送信士兵禀告是十万火急之事,西域有人要杀军师。 这句话说完后原本嘈杂的军帐变得十分安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大惊失色的刘备刚刚接过锦囊准备查看,张飞就已经拍烂身前的桌子跳了起来,只见他瞪着信使愤怒的说道。 “他娘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害我四弟,那小子没事吧,麒麟与天狼两军是不是废物。还有那个姓典的与姓徐的,要他们何用!” 墨色锦囊从不假手于人,这个来自麒麟军的信使本就一路奔波,中途跑死了数匹马没有休息。这时又被张飞这一吼,顿时就晕死了过去。 有些好笑的是他不晕还好,一晕就把众人给吓坏了。难道军师真的出事了,所有将领全都面带寒意的站了起来,无声等待着主公命令。 关羽阻止了试图把人摇醒的张飞,急切的拉着他上前看刘备手中的那个锦囊。 展开后上面只有那句语焉不详的话,兵发龟兹,马踏乌孙。 刘备看到后差点就晕死了过去,实在是信使的晕倒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关羽和张飞两人也已经肝胆俱裂,咬牙切齿的就要砍人。 强忍内心的悲痛,刘备从牙缝中蹦出了一句话。“擂鼓聚兵,取消休沐,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所有人在校场集合,如有贻误军机者,杀无赦。” 今日本来只是军中小聚,文臣一方来的只有贾诩和程昱两人,他们想劝一句等使者醒了问清楚再说,但看此时的刘关张三人显然是听不进去劝的。 剩下的那些将领也是,张良疑似死亡的猜测已经冲昏了他们的脑子,听完令后就杀气腾腾的去外面召集部下了。 只有周瑜出去后立刻吩咐人找张机,让他出手将昏死过去的这个麒麟军信使给救醒。这事他猜应该是一场乌龙,如果张良真的出事,这个信使神色不会如此平静的。 闹得整个幽州军营鸡飞狗跳的这个事件在张机到后就平息了下去,信使清醒后告知自家主帅没有事,只是有人想要下毒害他,已经被其识破。 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搬兵去西域控制龟兹,灭了乌孙复仇。 只见张飞气的大骂道。“那你他娘的早说呀,真是吓死老子了!” 这个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担架上的麒麟军士兵苦笑了一声。“张将军嗓门实在是大了些,为赶路我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这才在受惊之下晕倒了。” 张飞看到两位兄长同时瞪他,只能尴尬的挠头陪笑。“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中不断腹诽道这个张老三真鲁莽。 事情弄明白后,刘备欣赏的看了一眼周瑜,出言开始赞赏他。“临危不乱,公瑾有大将之风。” 周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立刻遭到了身旁的许褚起哄。“公瑾,你脸怎么红了,这可不行呀,你要多向张翼德学学,我从未见他脸红过。” 这句话逗的众人放声大笑,同时也将不久前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张飞本来准备回呛许褚,但还没开口就被刘备眼神警告,不准他再乱说话。 “纵然是虚惊一场,但龟兹和乌孙两国前有伏击天狼军之事,后又意图加害我的手足兄弟,此次再饶他们不得。” “此次云长、翼德、仲康、文则、文谦、曼成、文和、仲德、公瑾你们九人同我走一趟西域,青龙与狼牙两军随行。” “其他诸将留守,听志才与奉孝两位先生之令行事。” 众将闻言纷纷俯身领命,心里不住的为那西域两国默哀,你们杀谁不好非要杀张良,欺幽州无人是吧。 第192章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立冬后西域的风雪越发大了,让张良忍不住担心那些前来支援的幽州兵马。 好在天气虽然十分严寒,但地面被冻的十分瓷实,要是开春之后冰消雪融,幽州大军必会在草原那泥泞的土地上寸步难行。 在大雪节气过后的第五天,十万大军从原来北匈奴的领地,现属于幽州的草原那里穿了过来。 沿途的车师、焉耆等国全都被吓的瑟瑟发抖,知道这支队伍的目标不是他们,才将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幽州主君刘备会亲提十万大军在这深冬,穿过茫茫草原来西域为自家兄弟讨个公道,这件事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要知道距离众人知道汉使张良被人下毒之事才仅仅过去月余,幽州的大军就赶到了。 如果不是龟兹王证实了其弟的罪行,无人会相信对方真是过来收拾龟兹与乌孙两国的。 也不怪西域诸国诧异,其实就连幽州的许多文武都想不通,郭嘉、戏志才、蔡邕、荀彧、荀攸等数十名官员全都出面拦了,甚至连一向不问政事的郑玄也出来相劝。 可依然没有挡住,刘备力排众议,毅然决然的带着十万大军前往了西域。这么说吧,他这个举动是非常冒失且危险的。 如果在草原上遭遇几场暴雪,很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其他人都还好说,要是刘备死在这里,那幽州就彻底完了,偌大的基业定会便宜他人。 就算没有天灾,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不远万里的前往西域诸国,一旦在这里发生什么不测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事刘备不知道么,不,他知道。身为一州之主,将来会成为开国帝王之人,又怎会是庸碌之辈。 这些道理他都懂,这些危险他都能看到,可他还是来了,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来了。 在这个礼乐崩坏、道德沦丧、以武称尊的乱世,有这么一个人,知道有人要杀自己的兄弟。 他立刻抛下怀孕不久的妻子,刚刚稳固的基业,以及唾手可得的天下全都不要,不远万里的奔赴西域,就是为了用手中的刀剑讲一个道理,「动我刘备兄弟者,杀无赦」。 从懂事以来张良很少哭,可在乌垒城见到刘备的一瞬间就泪崩了,趴在其怀里大哭。 “呜呜呜,大,大哥,你不该来的,我没想过让你来。传信只是为了让你多派点军队,这里我能应付的过来,我可以。” 刘备轻拍着张良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大哥怎能不知道呢,道理我都懂,可这世间有些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在我心里,你、云长、翼德,比那万里河山更重要,要是没有你们,纵然坐上那个位子又有什么意思。” 张良闻言哭的更大声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帐外偷瞄的张飞对众将说道。“唉,看把我兄弟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一见面就哭。” 顺着张飞扒开的帘缝,关羽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身上顿时就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意。“攻下龟兹王都延城之后,三日不封刀,有什么过错皆由我一人承担。”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才三日怎么能够呢。为了打这群狗东西我们路上受老罪了,还没战斗就死了数千人,这笔血仇可不得记在他们头上。” “所以打下延城后十日不封刀,至于那个幕后黑手乌孙,直接将他们踏平好了,我不喜欢这个国家。” 张飞身后的贾诩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委屈。幽州军的这群杀神动不动就将人家异族打的亡族灭种,他贾某人才杀了几千人怎么就人人喊打了。 程昱则是眼珠子乱转,似乎在想什么立大功的机会,至于其他诸将,一个个磨拳擦掌,期待着即将发生的大战。 在里面的张良收拾好情绪之后,才将所有人叫了进去,开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算上天狼与麒麟两军,这十多万人每日消耗的粮草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打赢接下来的这些战争,就得提兵去这附近的其他国家借粮。你们只需遵循一个原则,不借就抢,顺带把这些国家给灭了。” “现在不是讲仁义之道的时候,只有筹措到足够的粮草才能让我们的将士在这个冬天不饿肚子打仗。” “乌孙虽然是个国家,但本质上还是游牧民族,手上握着大批的牛羊。只要吞下他们,这个冬天于我们而言就不再可怕。” “周围的贵霜要是敢掺和进来,你们就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只需击退即可,取那里的土地目前没有任何意义。” “原本我是打算拉着周围的车师等国一起去打的,但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就让这西域诸国在你们的铁蹄下颤抖吧。” “还有,在来的路上我曾经给天狼军许诺过,这次功劳最高者日后必定封侯。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妨也参与进去。” “这次西域之行结束后,我们幽州就会改制,同时下场争夺天下。眼下时机已经成熟。” “一来北边已再无后患,二来只要控制龟兹、灭掉乌孙之后,这西域诸国就会为我们的成长壮大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 “只要幽州、益州产的商品能够通过丝绸之路源源不断的卖向西方,给我们换回来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物资,其他诸侯就不要再妄想通过封锁扼住我们的咽喉。” “是时候结束这乱世了,我不想汉人陷入毫无意义的内耗之中。既然大汉之外还拥有如此广阔的天地,如何不能为后世子孙搏出一个庞大帝国呢。唯愿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投桃报李,刘备这次不远万里的奔赴,让张良终于不再隐藏内心的想法。之前虽然一直在这么做,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在众人面前说出他的野心,那就是打造一个日不落的大汉帝国。 第193章 描绘蓝图,孙氏贵子 在说出内心的想法之后,张良随即拿出了一份手绘的简略版世界地图,在指出大汉所在的地方之后,所有人才明白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这份地图之前一直在完善之中,见过的人不多,刘寰与诸葛亮见到的只有原本后世亚洲和欧洲的部分,其他地方都没有画出来。 此图的真假没有人怀疑,虽然别的地方他们不清楚,但是大汉、草原、西域这些用脚亲自丈量过的地方,又怎么会认不出。 “什么!我大汉的地方怎么才这么一点,西边这个叫罗马的国家疆域竟然如此之大。” 张飞看着这份地图感觉有些怀疑人生,大汉原来真的只有巴掌大,之前四弟如此形容他还不信,现在看到西边那些大国的领土,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平衡。 他的话也代表了众人的心声,凭什么汉人作为天选之民就占这点地方,那些蛮夷之辈竟能坐拥数倍于我们的土地。这不公平,这张图得重新划分。 看到众人热血上头,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贾诩开始出言降温。“军师所言虽好,但却是我们要穷极一生去做的事。” “要知道从幽州到西域,我们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所耗时间就已经超过一个月。这还算离得近,如果从最南端的扬州赶过来,不考虑中途会发生的意外,单就赶路也要花费数月。” 张良立刻出言肯定了这个说法。“贾先生所言甚是,这是我们以后要去做的事情,你们先下去准备对龟兹的战事吧,一定要提防乌孙偷袭。” “乌垒城这边也要小心,尽快修筑加固城墙,准备守城物资。此外派人通知徐公明,让他撤出莎车、蒲犁、西夜等五县。” “所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那几个地方不过是一些根基并不牢固的城池罢了,同时守七个县不如将所有兵力聚集在于阗与精绝两县。” “战事的关键还是在这边,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用计乱了龟兹,他们的王因为惹得国内贵族不满,已经被人带兵软禁了。” “听说领头的还是上次出使幽州的那个使者,白钰与白那古的叔叔,白帛。他手里掌握着龟兹三成生铁的买卖,不愿意将采矿权拱手相让。” “如今的龟兹正处于内乱之中,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兵贵神速,我的意思是你们休整三日后就出发去打他们,粮草之事交由我的麒麟军去各国讨要。” 对于张良的安排无人有异议,只是他们的目光还是盯着那份挂起来的世界地图,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此图乃是我梦中得一异人所授,又用了一年多时间画出来的。随后我会让画师临摹并将其放在军功司里,你们想要就用自己的军功去换。” 张良说完就快速上前将图卷了起来,然后随手送给了刘备,在后者惊讶的眼神中他咧嘴笑道。 “这图本就是画出来送给几位兄长的,二哥三哥那两份被卢师与子仁借去看了,你们随后去找他们讨要就好。” 张飞看到众将羡慕的看着自己,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次过来怎么不见子仁呢,那小子去哪了。” “犯错被我将职事给撤了,同典将军一起在城门口守城呢,应该是不好意思,在你们进城时藏起来了,现在去的话他定在那里。” 张飞身边的许褚突然怪笑了一声。“我说进城之时有两个小兵特别眼熟呢,原来是典韦那厮与翼德你的弟子,散会之后我去搞点好吃的去犒劳他们一下吧,毕竟守城很辛苦的。” “姓许的,你那是去送吃的么,明明就是去落井下石,我都懒的揭破你。” “哈哈哈,我就是想去看看典韦,这厮平日里仗着力气比我大了那么半分,一向眼高于顶,自视甚高。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让我好好奚落一下他。” 张飞听了后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你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可是同袍,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就不一样了,许久未见典将军,这心中甚是思念呐。” 看着已经离席往外走的张飞,许褚有些傻眼。“张翼德,汝之面皮甚厚。”骂了一声后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见有热闹可看其他人也纷纷跟上了,当然有许多人是为了张子仁手中那份地图去的。毕竟君臣有别,主公刘备那份他们还真不好要到手上细细观看。 眼看人全都走完了,刘备叹了口气对剩下的关羽和张良说道。“翼德在兵事上的进境极快,已经有独领一军的能力,只是他这性子还是得多磨磨。” 看张良有些不明所以,刘备便把之前发生的那场乌龙给说了一遍,前者只能苦笑了一声。 幸好有周瑜解开了误会,否则在这深冬之际没有准备就匆忙上路,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提起周瑜,张良便想起了前段时间韩旭给他传来的那个消息。孙家三人被安全的接到了幽州,目前就住在涿县。 只能说世事弄人,如果不是张良在洛阳城下抛出那个传国玉玺,孙坚不一定会死。 虽然这里面有司马徽插手,但是如果没有刘表的荆州军埋伏在先,那些黑衣甲士也不一定有机会能够刺杀成功。 因为孙坚的早亡,注定那个美人孙尚香不会再现世了,不过能得孙策与孙权这两兄弟,张良觉得倒也不枉费他那一番功夫。 孙策就不必说了,武学天分极高,兼有一身神力。虽然之前败给吕布,可他才多大呀,武艺显然还没有至巅峰。 张良已经给他寻了一个好老师,就是那个早已退隐的童渊,虽然赵云已经是他的关门弟子,以后不再对外收徒。 但凡事总有例外,张任上次闯了那么大的祸,童渊始终对自家大哥刘备心中存了一份愧疚之心。这时如果提出让其传授孙策枪术,那个老人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另外一个还是孩童的孙权,韩旭信中特意多提了几句,言说他孩子挺不错的。 生子当如孙仲谋,这孩子当然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在原本历史中,虽然他的表现经常被人诟病,但你也要看看他的对手是谁。 而且从孙权小时候的表现来看,绝对是一个长歪了的天才。为了不埋没其才,将其拉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他已经被安排到张家村学堂去念书了。 那里的老师如今正是郑玄之子郑益,张良还特意给师兄去了封信,让他多多关照这个孩子,务必要让他有写不完的功课。 第194章 军粮之变,莽汉巧思 幽州在得到那广袤的草原和胡人庞大的牛羊群之后,就已经开始大力发展了养殖业,为此还设置了一个畜牧司,他们也是唯一有权力合法宰杀肉牛的衙门。 为了改善士兵的生活和强健他们的体魄,畜牧司已经推出了牛奶、羊奶、牛肉、羊肉、猪肉、鸡蛋等物。 改革不止在这些日常吃的食物上,还体现在行军途中的军粮之上。在其他诸侯的士兵还苦哈哈地吃着炒熟的粟米,谷物等物之时。 幽州的军粮已经升级成了风干后的肉脯干、烙饼等物,除此之外还经常能够吃到烹饪好的美味食物,像狼牙军这种步兵比较多的,每个方阵已经衍生出了背着铁锅的炊事兵。 战斗时后面的铁锅则是当作盾牌抵挡敌人的刀剑和箭矢,也可以用来砸人。没有战斗时就负责给自己的方阵做饭,他们每月能拿到的月钱自然是别人的两倍。 之前许褚一直在城防军待着,对狼牙军这亲儿子般的待遇自然是眼热不已,这次汉胡之战他有幸统领了一个方阵的狼牙军,好好享受了一把这令人羡慕的待遇。 典韦因为中途被抽走,所以遗憾的错过了许多场大战,自然没有拿到该有的功劳,也就没有在畜牧司领到战胜后发放有功之人的秘制风味牛肉干与孙权之前念念不忘的牛奶糖。 此时许褚就在典韦面前疯狂刺激他,在城门前进进出出就不说了,还要求对自己搜身。 眼看典韦看着天上不搭理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一袋牛肉干和数颗牛奶糖,一口一个牛肉干,一口一个奶糖,边嚼边大声的说着好吃。 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全都怂恿典韦出手教训许褚,前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略带勉强的说道。 “许仲康,做人留一线,你今日没有必要把事做这么绝,否则日后必定后悔。” 许褚看典韦终于愿意理自己了,这才放声大笑了数声,紧接着出言调侃道。“姓典的,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一个看门的小兵,要叫我许将军。” “不然我定要到军法处告你一个以下犯上的大罪,就等着挨军棍吧,这身边的诸位将军可都看着呐。” 典韦咬着牙狠狠瞪了许褚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并没有发作,而是冷笑了一声。“许将军,你很好,这笔账典某记下了。” 眼看许褚还没闹够,一旁同守城门的张子仁好心开始提醒。“许将军就别找事了,典将军这是在为范阳之战违抗军令的事情受罚呢。” “你、黄将军,还有那个和我同名的张子凡,一个都跑不掉,以后也是要当小兵守一个月城门的。对了,从这个月起你们就会停俸了,为期三年,这也是处罚之一。” 听到还有这个隐情,许褚顿时就傻眼了,大声喊着军师误我。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早已乐不可支,不少人笑的肚子都开始疼了。 许褚此刻是绝望的,本来想戏耍一下典韦玩玩,结果丢人的确是他自己,这守蓟县大门和守这个鸟不拉屎之地的乌垒城大门他能一样么。 本来就已经够难堪的了,要是典韦这厮再当众耍弄自己,那自己日后必将威严扫地,还如何当那城防军的统领。 “典,典将军,要是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信么。”典韦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一个讥讽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许褚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始出言讨好典韦。“典将军这人我一向是很信服的,要不然也不会与你在范阳做下那番大事。看在你我曾一同浴血厮杀的份上,就高抬贵手放下小可这次吧。” 眼看典韦依然没有反应,许褚知道这次不出点血看来是不行了。“十袋牛肉干,二十颗奶糖,一斤新炒的茶叶,半斤张家村产的玉壶春。” “不行,我要你这次打仗除钱财之外的所有实物奖励,典某不像你后面有宗族之人接济,这罚俸三年我可吃不消。” “好在幽州军特供的这些东西都很值钱,作为福利军师也没有禁止我们对外出售。原本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还是仲康你为人仗义,这就自己找上门了。” “要是你不答应也行,在你守城门的那一个月,典某会时常去看望你的,那个场面想想就让人期待呐,必会成为蓟县百姓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许褚震惊于典韦的胃口之大,难道是因为近墨者黑的缘故,可这次他算是踢到铁板了,不认栽又能怎么办。 “算你狠,不过其它的都能给你,玉壶春不行。这新酒我只有三瓶,最多给你一瓶,不要拉倒,到时你尽管来闹便是。” 典韦知道这是许褚的底线,也就笑着答应了。“许兄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乃是袍泽兄弟,些许误会我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这不此次西域之战我也是要参与的,要是分得美酒之后自然是送与许兄,以全我们的兄弟之情。” 许褚一听也不再纠结被算计之事了,他可是一个好酒之人,既然典韦愿意把日后得到的美酒相让,出点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上一刻还在争吵的许褚和典韦突然就和好了,也是让众人啧啧称奇,不过这场热闹还是很好看的。他们也没想到平日里以莽夫形象深入人心的二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巧思。 这事看到这里就结束了,诸将皆是英雄豪迈的好男儿,也不会背后嚼人的舌根,他们本就是来凑个热闹,更重要的是想近距离看看那份世界地图。 这时张飞越众而出,朝着自己的徒弟张子仁伸手道。“臭小子,还不将为师的地图拿来。” 张子仁苦笑了一声。“老师,再借我一天,那东西也是最近才成图,到我怀里还没捂热呢。” “小孩家家的看得懂么,快拿出来让我和众位将军一观,否则等会我就要检验你最近练功是否偷懒了。” “别,我拿还不行么。”张子仁才不愿意和张飞对练呢,每次都被单方面吊打也是很伤自尊的。 只能转身上了城楼,从放杂物的地方拿起一个木制圆筒,里面正是卷起来的地图。随后不情不愿的交给了张飞,仿佛失去了一件珍宝一样。 第195章 祸起旧事,白氏隐秘 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曾经尊贵无比的龟兹王正蜷缩着靠在墙边发呆。只见他蓬头垢面,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四周散落着喝剩下的陶制酒罐。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正是白帛,他早已没有半月前的意气风发,此时紧皱着眉头,神色间更是多了几分惶恐。 “钰儿,你怎的这副模样,是那些服侍的人不得力么,我马上命人砍了他们。” 白钰闭上双眼不想看这个假惺惺的伪君子,冷笑了一声后嘲讽道。 “王叔不是欲效仿汉朝的霍光、董卓之流,通过扶持我的幼子继位,将王权尽数握在掌中,以达到你那不王而王的目的么。” “天家无亲情,唯有权与利,多谢你与那古给我上的这一课。想要杀我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即可,何必劳烦贵人亲至呢。” 不待白帛出言解释,白钰像疯了一般的大笑。“让我猜猜,不是你不想,而是不敢。” “是不是汉朝的军队打过来了,你需要我这个王出面稳定人心,亦或是挡在最前面替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去死。” 反正屋子里就两个人,白帛已经收起恭谨的假面。“钰儿看起来也不蠢呐,怎么会看不明白王叔不是要反你,而是不得不反你。” “盐铁茶酒皆为暴利,亦关乎国计民生。而龟兹的国情你也明白,全仰仗于生铁之利。” “虽然这项交易我掌握着三成以上的份额,但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是谁撑起白家这片天的。没有足够的钱,那些士兵会听谁的话还真不好说。”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把你吓的准备将矿山和工匠全都交出去,这身后可是关乎着无数人的生计,又怎能行此荒谬之事。” “王叔不必解释,成王败寇而已。既然打算顶替我成为执棋人,那就好好与你口中的那个黄口小儿博弈吧。” “白钰,你以为我会怕他?要不是刘备那个疯子提了十万大军来此,你以为我会拿他没有办法。” “西域都护,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真以为我是诚心让出乌垒城让汉人在那驻扎的,不过是为张良小儿选的坟墓而已。” “攻占七国已经大大分薄了他们的兵力,守乌垒的已不足两万。到时我先停了对他们的补给,再联合乌孙等国出动数十万大军日夜不停的攻城,必能将这个妖人杀死。” “白那古这个蠢货,我原本很看好他的。要是能与我商量一下,不要过早的打草惊蛇,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白钰终于睁开眼睛不屑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王叔,拿起面前的一个陶罐砸碎,随后用尖锐的碎片狠狠地抵在自己脖子上。 白帛震惊的看着他,嘴中连忙大喊道。“别这样钰儿,你死了龟兹该怎么办,汉人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后者面带凄然的一笑。“说这么多已然无用,龟兹完了,唯一的生机被你们这群利欲熏心之辈给断绝了。” “你也是去过幽州的,当明白能把刘备这个籍籍无名的没落宗室子弟在短短数年内就变成大汉内最强的诸侯,张良手段之凌厉早已超乎你我的想象。” “就是刘备不来,也会有其他将军率领幽州军过来的,那个少年或许在那古死亡之时就已经调兵了,那些开出的所谓条件不过是乱我龟兹之计。” “原本像鄯善一样伏低做小,再忍痛割肉饲鹰,这次的危机就可以安然度过,可你们不愿意,非要相信乌孙人的鬼话。现在好了,在我们有亡国之危时,所谓的盟友又在哪里。” 白帛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的五万精锐骑兵已经被张飞的狼牙军给吞了,曾经答应会在侧翼支援的难兜祢并没有出现。 随后这五万人尽数被杀,所有头颅都被垒成数座京观摆在龟兹与乌孙的边境之上。 随后狼牙军连破龟兹三城,不像在攻下其他国家之后采取的那种安民抚民之策,几乎是见人就杀,完事之后还将城池给焚了。 如此残忍和野蛮的行径,其他西域国家全都失声,完全是一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架势。更有甚者,还主动的给敌人送人送粮。 举国惶恐,延城危在旦夕,今日来请白钰重新上位就是让他代表龟兹向幽州乞降,哪知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钰儿,事情还没有坏到你想象的那个地步。只要你愿意站出来担下这个罪责,向全国下罪己诏,同时答应汉人的一切条件,龟兹就还有救。” “他们不可能永远都在西域待着,这龟兹的天终究还是我白氏的。我白帛对祖宗发誓,你的吉儿会是下一任王,此生永不相负。” 对于这个誓言,白钰是一个字都不信,他早已看透眼前之人的虚伪。手足相残,至亲相杀,或许白氏就如此灭亡也是一件好事吧。 在白帛惊恐的眼神中,白钰紧紧握住手中的碎片迅速割破了自己的喉管,随后气绝身亡。 “完了,这下全完了。”白帛从没想到这个侄儿求死之心是如此坚决,连妻儿的安危也不在乎。如此一来,谋害汉使的罪责无人能扛,白氏一族必被屠尽。 关键是张飞的大军就在城外,已经将几个城门围的水泄不通,现在就是想跑都晚了。 看着侄子冰冷的尸体,白帛恨恨的骂道。“有什么好委屈的,这王位本该是我的。大父临终前下了诏令要让我继位,而不是你那个庸碌无能的父亲。”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恨,没有一日不想拿回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张良有多厉害还需要你这个蠢货提醒。” “要是真按你的想法来做,让你与那个妖人搭上了线,再送你的儿子去幽州,我将再无一丝一毫的机会。” 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白帛转身朝屋外走去。“来人,给我将逆贼白钰的尸体剁碎喂狗。”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他准备以王的身份坦然赴死。 第196章 阴诡之谋,无形刀兵 张飞以为在延城会浪费很多时间,这座城池毕竟是王都,城墙之高远非其他小城可比。 虽然狼牙军的炮兵小队已经拿到了最新的巨石炮,但这附近皆是沙漠,又几乎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像样的高山可以开采石料。 所以只能命令人手四散开来从更远的地方去找可以发射的巨石,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城门自己打开了。 穿着龟兹王袍的新王白帛一个人走了出来,而他手中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剑,面对着千军万马就那样走了过去。 张飞举起右手停住士兵们一切的攻击动作,从方阵中拍马走到了最前端,斜举手中的丈八蛇矛大声喝道。 “吾乃狼牙军统帅张翼德是也,矛下不斩无名之辈,请问来者何人。” 面对张飞的询问,白帛轻笑了一声,用手指着自己的王袍答道。“龟兹王,白帛,今日特为救满城百姓而来。” “你就是那个囚了龟兹王的白帛,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就凭你一个叛逆还想阻拦我这虎狼之师。” 白帛闻言有些意外,白钰被囚这件事做的非常隐秘,外人绝无可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这个王叔在假传王命指挥军队。 因为多年以来忠臣的形象深入人心,加上背后那些利益共同体的帮助,龟兹变天的消息被瞒得密不透风。 也是在他昨日王袍加身之时,这事才算是泄了,但为什么眼前的张飞竟然能一语道破。 除非是张良猜到了,那一切就能够解释的通,这漫天要价原来是针对自己的一个计谋。想明白一切的白帛深吸了一口气,由衷的对那人表示佩服。 “厉害,真是厉害。杀人不见血,用计于无形,上将军真是有一个好兄弟。遇到这种智谋超绝,心狠手辣的妖孽,算白某倒霉。” 张飞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白帛,随时准备将其一矛戳死,之所以容他在这摇唇鼓舌,无非是想弄清城内的情况罢了。 “我兄弟一向很厉害,你再怎么夸他也没用,从你们姓白的对他出手那一刻起,就该猜到会有此次劫难。” “告诉我为什么只有你一人出城,我的耐心十分有限,如果非要惹怒我,延城之内将会鸡犬不留。” “好,我可以知无不言,但烦请上将军为我解惑,张良是怎么猜出我会动手囚禁自家侄儿的。” 眼前的老头孤身来此,张飞明白他是不打算活了,为了让他安心上路,硬压着不耐烦开始解释。 “从你这个使者自称是龟兹王叔,主动让出乌垒城开始,我四弟就开始怀疑你了。” “那个白那古为了取信于我兄弟,在闲谈之中讲了一些白氏的旧事,他才知道你年轻时颇受已故的龟兹先王宠爱,曾经一时风头无两,压得当时的世子喘不过气来。” “后来在白钰的父亲成功登位之后,你主动规劝那些想让你继位的支持者转换阵营,除去主动放弃手中握着的兵权之外,还将所有私兵与财产尽数献给了你的兄长。” “随后十年不问政事,更是不曾踏出家门一步,只是在你的那间屋子内读书。你兄长终是放下了对你的忌惮,逐渐开始信任你。” “或许是出于内心亏欠,虽然不敢再让你握兵,但开始将白氏的部分生意交由你管理。” “又是如此过了十五年,彻底得到信任的你终于能够染指生铁交易,此后势力逐渐变得庞大,许多白姓之人也紧紧站在你的身后。” “在白钰继位之初,也多亏你这个王叔鼎力支持,这才让他坐稳了王位,此后更是恩宠不绝,被视为白氏的擎天玉柱,为众人所景仰。” “你这把剑磨的太久了,久到已经无人怀疑你,久到世人忘记你曾经是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所以幽州欲插手生铁交易,意图拿到龟兹采矿权这事,就是在逼你出手。在使者回复你们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之时,我兄弟就猜到他的计成了。” “知道为什么乌孙人没来救你们么,他们是想要奇袭乌垒城,拿到我大哥与四弟的人头。” “可你猜我二哥关云长的青龙军在哪,为什么我们攻了三城之后要屠城,真的是为了泄愤么。” “还有,你再猜猜为什么我军要放弃到手的五国土地,将所有的兵马全都驻守于于阗、精绝两县呢。上次败北之后的天狼军心里可憋着火呢,他们到底又去了哪里。” “你是一个聪明人,当知道此时大势已去,无论你龟兹还是乌孙,都逃不过败亡的命运。你要的答案我给你了,立刻告诉我城内是什么情况。” 白帛听完后开始第二次叹息。“精彩,真是精彩,败于张良之手我无话可说,只是望上将军看在百姓无辜的份上,进城之后少造些杀孽。” “白钰已经自尽身亡,我于一日前继位,当天就自斩我白氏满门一百三十五口人,无一活口。尸体正陈列在王宫之中,你之后自可去验明正身。” “除此之外,可能会对你造成妨碍之人,尽数被我除去了,现如今城里的所有士兵都放下了武器,等待你们去接收城池。” “在我死后,龟兹王室将彻底绝嗣。我的罪行在出城之前已经彻底向所有民众告知,你们可以毫无负担的拿下这座城池,统治这个国家。” “不知道我白氏这个交待,上将军是否满意,又是否能够息了怒火,放下刀兵呢。” 张飞持矛的手已经放下了,白帛的做法让他深感震惊,同时又感觉到后背发凉。 这些聪明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宁愿酣畅淋漓的去厮杀一场,也不愿意同这种人打交道,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哪怕已经无数次感叹过,但张飞还是忍不住的在心中想到,还好当时结义拉上了四弟张良,否则他要被别人得了去,真是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那先生就安心去吧,既然你白氏已绝,我也没必要再做那恶人,我答应进城之后不妄动刀兵。” 目的达成后,白帛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数息后提剑自刎身亡。 第197章 声东击西,围点打援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乌垒,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就像张良预料的那样,乌孙果然出兵奇袭乌垒,贵霜也掺和在了其中,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对方会来这么多人。 那乌压压的士兵将整个乌垒城围的水泄不通,张良只是站在城上一看,就估摸出来犯之敌不下十万之数,而且只多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些异族人好像都带着云梯、冲车、井阑、投石机等令人眼熟的攻城器械,要是说这其中没有大汉内的某些势力参与,张良是绝计不信的。 尤其是看到敌军用投石机不停往里面射浸满猛火油的石弹与一些患了疫病的亡者尸体时,让智珠在握的张良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真是看得起张某人,为了让我死在这里,又是漫天火弹,又是强弓劲弩,就连传播瘟疫的法子都用上了。是你么,司马徽,还是说是那些百家余孽。” “不管是谁,你们都完了。我张良以亡父在天之灵起誓,要是让我度过此次劫难,定要将各位追杀到天涯海角。” 看着敌人的猛烈的攻势,张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命所有人撤下了城头,随后打开城门主动冲杀了出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要是只有火弹与弩箭还好说,可敌人没有下限的往城里抛射疫病尸体。 要知道现在可是深冬,加之乌垒城几乎算的上一座孤城,被围住后又要从哪里去寻药材给感染的士兵治病。因此只能孤注一掷,带着守城的八千士兵杀出去。 现在的情况可以算得上是十万火急,因为张良没有料到敌人会来这么多,手段会如此的酷烈,到了之后几乎是即刻就开始攻城,只用了半天就用瘟疫将他们逼了出来。 乌孙左大将难兜祢看到城门自己开了之后放声大笑,用力地拍了拍身边逢纪的肩膀。 “好样的,这次多亏先生了。要是能够杀死刘备与张良,渤海王借兵与买马的提议我王应该会全部应允。” 逢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但心里别提有多腻歪了。这个难兜祢绝对是个疯子,为了得到疫病尸体,先是命人屠了其他小国数个村庄。 更有甚者,还将活人扒掉衣服丢在雪地里生生冻毙。随后组建了一支死士营,专门拉着这些尸体上路,这毫无人性和道德底线的操作让他深深为之感到震惊。 一旁的公输百里脸色就很难看了,本来被袁绍用全族性命相逼来西域传授异族攻城武器建造之法就让他有些不快。 现如今看到乌孙丢尸体残害自己的汉人同胞,内心之中的愤恨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一直在观察战场的贵霜将军威玛·卡德菲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才半天汉人就守不住了,这个张良也不过如此。你们乌孙人真是越活回去了,竟然被一个小儿吓的惶惶不可终日。” 还不待难兜祢说些什么,逢纪皱着眉头道。“别争了,好像情况不太对。张良与麒麟军的黑骑是在这里没错,剩下举着盾牌之人应该是狼牙军的,但刘备怎么不在这里。” “还有这人数也不太对,怎么就只有几千人出城作战了呢,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兜祢将军,你确定青龙与狼牙两军都去了延城。” 难兜祢想了想回答道。“幽州军的斥候太厉害了,我的人不敢靠太近,不过你也知道沙漠里是藏不住大军的,唯一能驻扎的那几座城也被幽州军在屠城之后给焚了。” “我的人虽然没有进去,但那满城火光做不了假,他们亲眼看着烧完之后数万大军前往了龟兹的王城。” 逢纪突然大叫一声。“坏了,你的人应该拼死进去看看的,这是我大汉愍侯耿弇最爱用的声东击西、围点打援之计。” “我料定那些城里还藏着人马,刘备定然在那里。这张良明显是用自己在做饵,其它军队正在悄无声息的包围我们。” 难兜祢与威玛·卡德菲兹对视了一眼,经过逢纪这么一说,他们心中也隐约有些不安,得赶紧结束这里的战斗,要是再拖下去还真的会出大事。 于是赶紧下令让后军转前军,随时准备好接敌。同时把斥候全都派了出去,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快马来报。” 下完令之后两人觉得这样还是太危险,阴沉着脸让手下的人加快对张良所率孤军的围杀。主要是没人会想到这狼牙军的盾牌兵是如此难缠,一时之间还急忙攻不进去。 最恶心的是对方用投石机射过来的那种可怕武器,爆炸开后将不少人炸的支离破碎,一时间让乌孙与贵霜士兵不敢再往前围。 眼看己方士兵被这天雷般的武器吓住了,难兜祢歇斯底里的吼道。“督战队给我上去砍,敢后退者杀无赦,不过是些许妖法罢了,我等也是有神明庇佑的,此战必胜。” 下完命令后难兜祢抽出长刀放在了逢纪的脖子上。“让你的人去投石机那里给我发火弹砸那个方阵,没有人比他射的更准。” 知道公孙百里不惧自己,难兜祢只能威胁袁绍的使者逢纪,后者只能脸色难看的开口。 “公输百里,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几天也一直在消极抵抗。但请想想挂念你的妻儿,亲人,这一战打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没必要在这关键时刻出岔子。” 深深叹了一口气,公输百里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一样,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朝着前方走去,在心中估算了对方投石机的位置后,他开始发令。 “抬着这东西前移六十五步刚好能砸到对方的投石机,让你们的人带点脑子,不要再攻击盾牌了。步兵在前方掩护,弓弩手后撤三十五步,斜着朝天上射箭。” 看着跟过来有些懵逼的难兜祢和卡德菲兹,公输百里也懒得给这群白痴解释什么,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比了个角度,算是给他们打了个样。 “等会就让弓弩手这么去射,如果射不中盾牌里的幽州军,请斩我项上人头。” 第198章 柳暗花明,绝处逢生 尽管不是很理解公输百里说的话,乌孙与贵霜的两位指挥者只能选择相信,要是真在这数千敌军身上浪费的时间太久,等到幽州包围过来的军队一到,那必定大势去矣。 于是他们一方面让人不断的往前冲,用人命去消耗麒麟军的火药武器,另一方面开始调整投石机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乌孙与贵霜军队所用的火油弹制作之法皆是由逢纪点拨的。前些日子袁绍军在安次城吃过这东西的大亏。 暗暗发誓要报仇的袁绍在手中掌握的冀、兖、青三州挖地三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在逢纪带着攻城器械的图纸与猛火油样品出使乌孙与贵霜之后,这两个国家在看到这个威力巨大的法子后也开始到处挖地找油。 因为这油太好用了,水浇不灭不说,几乎是沾之即死。而且烧起来之后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致人头晕目眩,身体乏力。 张良自然是知道此物的厉害,在看到敌人变阵与移动投石机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这炮兵小队临时做出来的一架又如何与对方相抗衡,不冲出去是要挨砸的。 而且这敌方指挥者也是狠人,硬生生用刀剑逼着士兵上前用人命填他的震天雷与雷震子,该有的威慑作用根本就起不到。随后在看到后方弓箭手后撤时更让他下定了拼命的决心。 “狼牙军变阵,重盾兵给我死命朝前推。麒麟军将手里仅剩的东西点燃全部投掷出去,等到响声一停,所有人给我往前冲杀。” “还是那句话,陷阵之士,有死无生。死后你们将入英烈祠生生世世受百姓香火,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你们亦可名入那封神榜,去天庭做一个天兵。” 张良身边的典韦挠了挠头,在提着轻盾准备冲杀之前回头说道。“军师,上去之后你也要多照顾我老典,给个神将的官位呗。” 虽然是在这面临绝境的时刻,张良还是被这厮给逗笑了,四周的士兵听到之后也笑着发出嘘声。 短暂的欢乐之后每个人的目光都开始都变得坚毅,仿佛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尤其是那些想当天兵的黑骑,在面具之下早已笑的见牙不见眼。因为张子仁要照顾受伤的赵云与两个女人被勒令不准出城,此战麒麟军将由张良亲自统帅。 虽然将士兵们都煽动的嗷嗷叫,但张良本人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在出城前早就将身上的白袍给脱了,穿上了与黑骑一样制式的甲胄,在戴上面具之后彻底隐于这支队伍之中。 幽州军突如其来的动作到底是打乱了乌孙与贵霜士兵的节奏,在火药武器产生剧烈爆炸,收割了数百条人命之后。他们放弃了一切防御,从硝烟里冲了出来直接往中军的位置猛冲。 双方士兵已经彻底融在了一起,投石机已然无用,那些刚准备射箭的弓弩手吓的赶紧往后跑,却被赶上来的黑骑全部收割。 “狂妄!”难兜祢没想到张良还敢带人冲出来,当即命令他的精锐铁骑上前将黑骑死死围住。 正在双方进行惨烈的白刃战之时,远处的斥候飞奔而至。“报!西面有一支骑兵飞奔而来,观其旗帜与甲胄颜色应该是青龙军。” 难兜祢咬着牙死死盯着那些黑骑,那个狗娘养的张良太狡猾了,不把麒麟军灭完谁知道他死没死,但眼下幽州援军已至,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 正在他犹豫是否撤退时,又来了个斥候。“报!西南方向出现大量人马,对方正在快速朝我们赶来,观其旗帜与甲胄应是狼牙军。” “什么,你他娘的再说一遍,狼牙军怎么可能在这里,他们不是去延城了么。” 看着愤怒的难兜祢,卡德菲兹叹了一口气劝道。“还真让逢纪说中了,这是张良小儿的围点打援之计。突围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只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个声东击西又应在哪里。” 还要靠人家带自己逃出生天,逢纪还是很客气的解释。“如果不在这里出现,那上次损兵折将的天狼军去了哪里。比如说,他会不会去了乌孙的王都赤谷呢。” 难兜祢的瞳孔微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逢纪这个猜测太可怕了。“不会的,不会的,右大将阿史氏力都正带人猛攻于阗与精绝,他们应该腾不出手去赤谷的。”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从东边飞奔过来一骑,因为异族面孔所以就没有被阻拦,此人是焉耆王派过来的信使,随后他出示了乌孙王的亲笔书信,还有信物。 “你们的信使累晕过去了,我王念在大家一向交好的份上特命我来传一个消息,幽州的天狼军正在你们国内肆虐,使者晕倒之前说赤谷已经被围了。” 皱着眉头看完王上要他回师救援赤谷的书信,难兜祢在急火攻心之下喷了一口血,险些就从马上掉了下去。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抵死拼杀的黑骑,难兜祢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只能断尾求生了,命鹰部与狮部分别上前咬住青龙与狼牙两军,其他人有序从东边撤退,要快!” 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首先是无人会想到乌孙会倾巢而出,还拉上了贵霜硬生生凑出了十五万的大军前来围攻乌垒城。 在这其中袁绍还派人掺和了一脚,意图趁着青龙与狼牙攻击龟兹之时,将刘备与张良杀死在这里,可谓是险而又险。 再其次是没人会料到白钰自杀,白帛献城,那个原本会费些功夫的延城只花了数天时间就破了。张飞只是派了几百人接管城池,他压根连城都没有进就立刻急行军往回赶。 最后就是这个焉耆的信使,如果他们的王不是想着多方下注谁都不得罪,而是将那个晕倒的乌孙信使给悄无声息的杀掉。 那难兜祢绝对不会退的如此果断,就是死几万人他也要把麒麟军的黑骑屠尽,将张良这个大麻烦给彻底除去。 此时已经脱力的张良正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双眼无神看着天空,嘴中还不断地喃喃自语。 “活下来了,终于活下来了,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乌孙与贵霜的攻城器械到底来自于哪里。” 第19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乌垒城之战原本是张良为乌孙人设下的一个套,意图吞掉他们的主力从而达到之后灭国的目的。却未曾想到差点弄巧成拙,差点让这地方变成他的埋骨地。 其实逢纪说差了,除了声东击西,围点打援之外这次还用了引蛇出洞之计。焚城、攻龟兹这些都不过是假象罢了,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引乌孙这条毒蛇来攻。 此次行的这三计也确实是张良学自大汉云台二十八将之四的耿弇。他曾用围点打援得济南、声东击西取临淄、引蛇出动平齐鲁。 此外耿弇可称的上是青史留名的一等名将,曾败延岑、伐张步、收齐鲁、定陇右,共平定四十六郡、屠城三百余座,几乎打下了东汉半壁江山,可谓居功至伟。 其人用兵从不拘于常理,能够在战场上将心理战、攻坚战、避实就虚、以逸待劳等兵法运用的炉火纯青,还被刘秀当众夸赞过领兵打仗不输韩信。 看着躺在地上的张良,贾诩坏笑着坐到了他的旁边。“玩脱了吧,幸好老夫跟着翼德将军,让他放弃一切辎重往乌垒赶。不然就青龙军那点人,等到杀穿敌阵时你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说风凉话,快扶我起来,骨头都快散架了。要不是明光铠甲下面还套了一层软甲,少不了是要见血的。” 贾诩看了一眼张良身上套着的黑甲与丢在一旁的面具,哪里还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边将他往起拽边调侃道。 “你小子平日里嘴上不是总挂着那句「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怎得今日不穿你那身白色锦袍了,好歹也让这西域之人领略一下我们幽州军师的风采呐。” 张良坐起身看了一眼正在围剿剩余残兵的战场,没好气的出声。“我可不想被射成筛子,要么被追着砍。此次他们连疫病尸体都用上了,足见欲杀我之心的强烈。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喜欢用瘟疫,我就在这西域掀起一场天灾,到时看谁先熬不住。反正是乌孙与贵霜先这么干的,这盆脏水接好便是了。” “我会让陇西的太史慈派兵将玉门关与阳关封死,凤凰、青龙、定北三城随后会日夜在草原进入大汉的所有必经之路上日夜巡逻。” “一旦发现私藏医书伤寒杂病论与运送药材者,全部扣留下狱。不出一个月,这西域诸国的王就会跪着来求我,求那本可平息瘟疫的真经。” 对于张良的妙计贾诩是一个字都不想听,脸色突然黑了下来。“这事我是不想再沾了,你找仲德去做吧。还有,你不是想泄愤么,他曾想出过一个摸金校尉的法子。” 还不待贾诩解释摸金校尉是干什么的,只见张良兴奋地一拍大腿,大声赞叹道。 “真乃妙计也!最近连打数场大仗,虽然都赢了,但犒赏三军也让我幽州府库空露,正好借些钱来花花。” “张良,我还没说摸金校尉是做什么的,你怎么知道这是在发死人财,莫不是你与仲德不谋而合,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 张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立即出言解释。“没有,我只是随口一猜。这个绝妙主意乃是程先生所想的,我可不敢窃夺他人功劳。” 贾诩闻言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张良不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就行。 乌垒城之战很快就结束了,留下断后的一万多人全部被斩杀殆尽。 刘备对张良再次遇险这事极为震怒,也就默许了行那瘟疫与盗墓之事,具体负责人自然是立功心切的程昱。 因为已经在从幽州调治病的药材了,所以程昱并不是很慌,他将当初敌人抛射进来的数百具尸体全都用车拉好,准备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送到乌孙与贵霜国内。 其他西域国家的传播就很隐蔽了,他命令许多已经感染的士兵带着谴责两国罪行的信件堂而皇之的进了那些城池,悄无声息的就将风寒病传了出去。 这些士兵除了送信传病的工作之外,还兼职打探各国墓葬群的大致方位。就在程昱暗自施行阴诡之计的时候,一则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西域。 那就是乌孙右大将阿史氏力都大败,统领的五万大军全军覆没。 原来此次的围点打援不只是在乌垒城下,另外一个地方就是赤谷城。比难兜祢最先接到求救信的自然是距离更近的阿史氏力都。 但信使其实是臧霸故意放出去的,他假装不知乌孙人在晚上偷偷开了城门派人出去求救。 阿史氏力都在接到信后果然回师救援,看到敌人撤退后徐晃立即带兵在后面包抄,与早就以逸待劳等了很久的天狼军夹击,将其打的大败。 主将阿史氏力都在交手第三十个回合被臧霸一枪挑于马下身亡,随后大军被屠戮殆尽。好在难兜祢回兵及时,否则赤谷必将再次被围。 此时的乌孙王星靡正在大发雷霆,王廷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气氛十分压抑。“说话呀,你们怎么哑巴了,当初打赢天狼军后那一个个不可一世的样子呢。” 看没人说话,星靡死死盯着下面站着的相大禄秦宜,当初就是他说幽州不足畏,张良可轻除,这才惹下了滔天祸事。 只见秦宜叹息了一声,主动出列跪下。“臣有罪,行事有些操之过急。现在想来我们探听到的那些消息应该是汉朝内的一些有心人故意送过来的。” “张良最开始攻灭那些小国或许只是立威,为之后建立西域都护铺路,行的是恩威并施之法。而不是消息里说的他此次西行专为屠城灭国,为幽州开拓疆土而来。” “因为在各国使者出使幽州,那个卢植到西域后,张良明显已经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和龟兹袭击天狼军,没有阻止他们攻灭疏勒,也不会惹下如此大麻烦。” 第200章 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相大禄秦宜的话让王廷内的所有人都皱着眉头沉思,星靡都快被气笑了。“秦宜,我记得之前苦劝本王出兵的是你,现如今说自己被人算计的也是你。” “你好歹也是一国大相,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置于股掌之中玩弄,化作了他人手中利刃,让我如何再能相信你半分。” “你先祖秦明与家族百十余口在百多年前因避祸来这西域,当时遇盗匪劫杀差点就身死族灭,是我先祖出手相救这才让你们幸免于难。” “这些年来无论乌孙的政权如何更迭,形势如何危急,我这一脉可从未负过你们。你秦氏之人皆为高官厚禄,委以重任。” “至你秦宜之时,已经坐上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大禄之位,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呐。换做别人说被算计我信,可你秦宜智深似海,真假消息你又怎能分辨不出来。”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是你曾经教给我的道理,这么多年来我也是这么做的,从上位以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死在天狼军手里那五万人马,再加上乌垒城下的狮部与鹰部那两万骑兵,我乌孙的七万余人就因为你那个决策而亡。” “我花了十五年为乌孙攒下的家底也在这一战中损耗殆尽。为求贵霜那些豺狼出手,你可知我几乎将历代先王留下的私库掏空,就换来这个结果。你又让我如何能够接受!” 星靡的眸子因为愤怒已经布满了血丝,台下那些将领看着也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个昔日让他们尊敬的大相。 左大将难兜祢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当初王上在了解幽州的兵锋之盛后本不欲与他们为敌的。 在攻击天狼军后已经后悔了,后又收到了其以一敌四打赢汉胡之战的消息,当即决定亲赴乌垒城向刘备与张良赔罪,并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求得他们的原谅。 是秦宜又站出来说既然大错已经铸成,那不如错到底,还给了那个利用龟兹拖住幽州主力,派人奇袭乌垒杀死刘备与张良的计策。 后来正巧袁绍派人送来了攻城器械的图纸,一直犹豫不定的王上这才下定决心与幽州不死不休。 为保险起见还去贵霜借了兵,结果这厮现在说他被人算计了,要不是进入王廷不准带刀兵,难兜祢真想一刀砍下其项上人头。 秦宜没有辩解,他确实没有被那九真一假的情报骗过去,是自愿入局与张良博弈的。 无知有时候也是福,他就是想的太多,看的太透,在彻底了解和揣摩这个张良之后,才生出那无穷杀意的。 只要能够杀掉张良,被愤怒支配的刘关张三人就不会变得那么可怕了,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更何况到时幽州后院必会起火,已经自顾不暇,又如何能威胁到乌孙呢。可惜了,还是被那个其智近妖的男人破了杀局。 张良最绝妙的一子其实落在了龟兹,这才是这局棋最精彩的部分。可惜西域这蛮荒之地没有人能够看懂,一曲阳春白雪,又有几人能知其中深意呢。 “罢了,终究是技不如人。”轻叹一声之后,秦宜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王上,秦宜不曾负过乌孙。之前没有,如今,以后也不再会有。” 说完之后,秦宜迅速起身就朝着柱子撞了过去。只听一声巨响过后,他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时刻注视着秦宜的难兜祢本来有机会阻止的,但在判断出其目标是柱子后也就故意只抓住了一片衣角,装作没拉到的样子。 星靡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到了,三息之后才反应了过来,这才急忙跑上前查看。“愣着干什么,快喊医官过来,要是救不活我的大相,他们全都得陪葬!” 看着着急上火的王上,底下群臣心中不由得有些腹诽,刚才兴师问罪的是你,现如今人家撞柱之后又摆出这副痛失爱臣模样的也是你,真是君心难测。 脸色煞白的医官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见好转,此时的秦宜已经气若游丝,眼看着就要去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发须皆白的医官努力回想年轻时在汉朝内学习的医术,决定给秦宜扎针。 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他坚信只要在全身大穴多扎几针就一定会有效果,反正只要能醒就行了。活不活,活多久这不重要。只要出了这大殿,他就立刻带着家小离开这赤谷城。 终于在这个只学到些皮毛的医官连扎三十五针之时,秦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开口就骂了一句。“庸医。” 其实第三十二针的时候秦宜就醒了,完全是被疼醒的,比起所撞头部的疼痛,全身上下那种针扎般的疼痛更让他难受。 这个老头可不管秦宜骂不骂他,眼看人醒了以后,立刻找了个要出去抓药的借口跑了,头也不回的出了王宫,随后离开了赤谷城。 醒来后的秦宜就这么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房梁发呆,星靡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亲自上前给他拔针。 “你骂的没错,那厮确实是个庸医,哪有朝人死穴上扎针的,不过看在他救醒你的份上,就饶他一命。”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寻死觅活的。我刚才确实有些失态,此次过错应由我这个当王的来背才对。” 眼看秦宜还是没有反应,星靡终于正色道。“老师,我承认有怀疑过你通敌,但在你撞柱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你秦氏与汉朝已有百年未联系,这么多年虽然仍旧保存着一些汉人的习俗,但这中间婚嫁不绝,早就与我们融为一体了。” “是弟子有些多心,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非要除去那个张良不可。还有,这次我们又败在哪里,明明是十死无生之局。” 秦宜面带愁容的叹息了一声。“本不想告诉你的,我等生机已绝,或许稀里糊涂的死去就不用承受这种煎熬了。” 第201章 杀招未至,秋蝉悲鸣 听到秦宜的说法星靡满是不解的问道。“什么叫生机已绝,你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虽然这次损失惨重,可我乌孙成年男子几乎人人都是战士,只要有足够的兵甲,再多十万大军也不是难事。” “王上,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先回答刚才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非要除掉张良。” “我记得曾给你讲过鬼谷子这个人物,而这张良可能比他还要可怕。且此人有鲸吞天下之志,大汉十三州根本满足不了其胃口。” “匈奴、鲜卑、羌人、乌恒、高句丽等胡人不就是例子么,幽、并、司、凉四州北部那偌大的草原已经尽数落入人家的囊中。” “有了这养马地之后,幽州一方再添数十万骑兵我都不觉得意外。说句丧气的话,大汉内的那些诸侯我不觉得有人会是这四兄弟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太年轻了,哪怕最年长的刘备也只有三十多岁,等到他们定鼎中原之日,恰是年富力强之时。” “可到那时北边已无祸患,下一个目标除了西域诸国又能是哪里呢,今日能化七国为七县,来日焉知这数十国不会步其后尘。” 星靡听的嘴巴微张,眼睛撑圆,心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原来是他这个老师已经预见到以后的结局了,这才拼死一搏,想要为乌孙争出一线生机。 “老师,这个道理你该早些讲出来的,让幽州威胁论尽快的扩散出去,好歹也要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秦宜果断摇了摇头。“那个张良为什么要通商,将那些精美的货物送到西域来,不就是为了用利益勾连住各国王室。” “其它暂且不论,你能够拒绝的了盐糖茶酒这四样东西带来的暴利和享受么。” “在刀没有架在这些人的脖子上之前,诸国的王室可不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得罪幽州。” 看着沉默不语的星靡,秦宜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现在回答你那第二个问题,前些日子白那古下毒谋害张良之事是我撺掇的,那些香料也是我派人卖给他的。”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能成便罢,不成也可以挑起他们两方的争斗。为此我还骗了那个白帛,说我们一定会出兵支援他们的。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就不必多讲。” “现在说说张良是如何破局的,我估计在他识破白那古下毒之事后就察觉到危险了。早早就下了从幽州调兵的命令,故而才有了那十万兵马的西行,就算刘备不来也会是其他人。” “而待在乌垒城时张良也没闲着,先将白那古下毒之事散播了出去,逼白钰派人和他谈赔偿。” “但当时开的那些条件实在有些乱来,还被许多人嘲笑他有些痴心妄想。但据我所知白钰罔顾国内反对的声音,是真的打算将生铁交易送出去。” “这才有了白帛囚侄篡位,白钰自杀,延城不战而降的事情。要是狼牙军没能够及时赶回,我想以难兜祢的性格,就是接到了回师救援的命令,也会杀了张良再退的。” “引蛇出洞、围点打援、生东击西三计固然精彩,可若没有延城这个变数,他必死在十五万大军的围杀之中。” “一开始我真想不通白钰为什么会答应那无理的要求,导致自己被囚。直到白氏的那些腌臜事在战后浮出水面我才想通,才不得不服张良对人心与人性的把控。” “可惜了,只要龟兹下死力守城,将狼牙军拖一段时间,所有结果都会被改写。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接下来我们要面临的报复可能会超乎想象。” 已经拔完银针的星靡将秦宜拉着坐了起来,满脸无奈的说道。“事情已然变成这样了,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我的财宝可没那么好拿,他贵霜不是也被拖下水了么。” “再说了,我乌孙人可是以游牧为生,大不了放弃这赤谷城,先往西边跑避开他们的锋芒就是。” “唉,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但以我对张良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再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了,甚至会将部分兵马通过玉门关调回到凉州去。” 这话星靡有些不信,这仗还没打完呢,他都准备撤离了,幽州方怎么可能会离开。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要说生机已绝。 “是否不信我这话,觉得幽州一方此时已经胜券在握,为何又会退兵,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星靡点了点头。“嗯,幽州这十万大军刚灭了龟兹,打杀了我们七万军队,正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之时,怎会如此轻易就回去,还是去凉州。” “你想不到,这西域之人想不到,那个以为幽州大军离开就有机可乘的公孙瓒就更想不到,司、并两州危矣,刘备要下场去争夺汉朝的天下了。” “撤军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在这西域所有国家行那大规模的瘟疫之策,因为难兜祢所做之事并不隐蔽,这盆脏水绝对会泼到我乌孙与贵霜两国身上。” “现在去拿那本治疗瘟疫的伤寒杂病论已经晚了,幽州绝对不会让那本书传到西域的,所有治疗疫病的药材也是。” “想想那个后果吧,一旦瘟疫大规模的爆发与扩散,别说车师这些小国家,四周的月氏、大宛、康居等国也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 “以贵霜人那反复无常的性子,肯定会将所有事情撇清,并主动派兵来打我们以证清白。” “到时只要张良提出灭了乌孙就会让医经西传,你说那些陷入绝望的国家会不会任其驱使呢。” “而且那人做事向来百无禁忌,我们除了要防备随时可能会发生的瘟疫之外,还要提防水源被人投毒。” “比起贾诩,张良才是那个真正的天下第一毒士,论手段之毒,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听完秦宜的分析后,星靡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语带颓然的叹道。“确实厉害,尽管现在还未见一兵一卒,但我已经有逃离赤谷城的冲动了。” 第202章 以退为进,十面埋伏 秋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如果没有相大禄秦宜这一番详细的解释,乌孙王星靡恐怕到死都看不懂张良的手段。 也是在这时才想通为什么自己这个老师要瞒着他,并且不惜一切代价的除掉那个少年。真是太可怕了,其心似鬼域,似深渊,深不可测,不见天日。 退兵这步棋太绝了,正是兵法中讲的以退为进。原本乌孙王可以利用遭受幽州军队入侵为借口带着子民离开赤谷城,逃到更西边去躲过这一劫。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沿途的国家看在他们被汉人追赶的份上,也会暂时借出一片土地让其容身,等到汉朝军队撤离后便可以再次回到原本的地盘上。 只不过幽州的大军一旦撤离,同样的做法可就变味了,一旦乌孙的铁骑和子民无故进入到他国领土,等待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反抗与战争。 最重要的是贵霜与月氏等国不会看着乌孙如此乱来的,所谓的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很难行的通。 如果留下不走也行,那就会面临着瘟疫、投毒等手段,在一段时间后可能还会被周围所有国家围攻,拿乌孙人去换那本可平息疫病的医经。 这一计惊弓之鸟,此一首无声的十面埋伏,秦宜当然能够看的懂,接下来会有数十万乌孙人因他而死,所以才有了之前撞柱而亡的决绝。 但既然阴差阳错的为人所救,顿时就打消了心中死志,开始思考接下来如何破这必死之局。 看到秦宜闭上眼睛沉思,星靡没有打扰他,而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座大殿,出去后立刻吩咐左右。 “不准任何人打扰大相思考,再去寻一个厉害点的医师候在旁边,备好食物、糕点、酒水全都送进去,议政地点暂时放在偏殿。” 吩咐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思考的秦宜,嘴里小声喃喃自语道。“老师,我知道你想要杀张良,灭幽州,不仅仅是为了提前消除威胁那么简单。” “你没有说的事情我也猜到了,应该是想为乌孙谋到汉朝北边那些广袤的草原,从而积蓄实力,以图在数代人之后入主大汉天下。” “这都百年了,你秦氏都不曾弃汉俗,你们心中所想,我又如何不知呢。” 在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星靡脸色突然就阴沉了下来,他是有过争霸天下的念头,但那是在西域。 借其十个胆子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汉朝身上去,就算没有刘备,那些诸侯一个个也不是好相与的。说句难听话,从那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打的乌孙找不着北。 如今可好,这个秦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利用自己对他的信任,不知不觉间用整个乌孙来进行豪赌。 要不是此刻大敌当前,手上没有人能够收拾这个烂摊子,他定要屠尽秦氏满门,以泄那心头之恨。 在一个多月后,事情发展果然如秦宜预料的那样,瘟疫以一个不可阻挡的态势在西域各国爆发了。 本来这个冬天就是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寒冬,西域已经降了好几场雪,冻死之人畜不知凡几。再加上程昱负责的小队兢兢业业地完成着任务,鲜有国家不受影响。 原本这不是一个什么大事,因为自从重新与汉朝联系上之后,大家也听说了医圣张机降服瘟魔的故事,到时觍着脸求老大哥出手赠书赐药,这个危机很快就可以平息。 但事情岂会如他们所愿,刘备拒绝会见各国的使者,言称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乌孙与贵霜敢用带着疫病尸体攻城,想必是有了可以解此危难的方法,去找那些始作俑者就好。 没有给这些使者解释和纠缠的机会,不久后刘备留了两万多天狼军护卫乌垒,将剩下的军队全部带离了。 此番急着回大汉,除去稳定幽州人心,屯兵凉州威慑公孙瓒与刘表之外,也未尝没有做贼心虚的味道。 程昱组织的摸金校尉在西域各国干了好大一票,连起埋着王公将相的大坟七座、小坟十二座,得到了陪葬的金银玉器无数。 这样算下来,此次出征西域不但没有赔钱,还赚的盆满钵满。只不过这些东西全部由程昱部的人马专职护送,很多士兵不知道就是了。 此时已经被疫病折磨地痛苦不堪的西域各国发现幽州军撤离之后,玉门关与阳关全都封闭了,许进不许出。 草原的路也全部被堵死,他们派去求救的使者和商队全部渺无音讯,多方探查打听后才知道这些人全被扣在了青龙与定北两城。 西域诸国全都着急了,治下的百姓本就不多,按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如果放在以前瘟疫乃是绝症,还可以将那些病患集中起来任其自生自灭。可现在明明有法子治疗,再将这些原本有希望康复的人关起来,可想而知在国内会引发什么乱子。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西域诸国虽然对汉朝、贵霜、乌孙三国都有怨言,可前者行事太过霸道,兵锋又无人能挡,受千夫所指的自然是后两者。 说起乌孙与贵霜,在臧霸的天狼军接到程昱送到手的尸体后,不畏严寒、不辞辛劳的带人用投石机将这东西还了回去,让这两国是有苦难言,也有许多人染上了瘟疫。 终于在瘟疫传到大宛、居康、月氏等大国的时候,矛盾彻底爆发了。几个国家纷纷斩杀了乌孙的使者向留在乌垒城的张良表明了立场。 同时对乌孙与贵霜两国毫无底线与道德的用传播瘟疫法子攻城之行为做出了强烈谴责,打着替张良讨一个公道的旗号起兵,一时之间响应者云集。 贵霜君主婆湿色伽大惊,连忙对外声称这事与己方无关,大将威玛·卡德菲兹还将难兜祢屠戮某些小国村庄制造疫病的行为给曝光了出来。 为表诚意,贵霜的君主还凑了十万大军加入讨伐乌孙人的联盟,愿意充当那个打头阵的人。 这可是西域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时候,除去那些早就被灭掉和吞并的小国外,讨伐乌孙的国家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个,共凑出了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罪魁祸首包围而去。 第203章 以身入局,回天乏术 在这银光素裹的万里荒漠中,突然出现了三骑,乌垒城上负责警戒的士兵立刻敲锣,无数弓弩手闻声赶到,搭弓上弦将弩箭瞄准了他们。“来者何人,速速止步!” 秦宜挥手让护送他的乌孙骑兵停在三百步外,他则是勒马之后缓步走到了城下,大声的回复道。“乌孙相大禄秦宜,秦长卿,求见张军师。” 为避免张良不见自己,他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前些日子唆使别人下毒,派兵围城欲杀上使者,就是在下。” 这话说完后,一支长箭立刻离弦而出立刻射在秦宜身前三步处,不过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张子仁冷冷开口。 “为何不躲,你们乌孙已经完了,就算将你斩杀在此地,我也不会有任何处罚。” 秦宜瞥了一眼城上的张子仁没有回答,而是将身后背着的琴拿到手中,随后盘膝置于身前,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弹了起来。 张子仁有些无语,眼前这人太狂妄了,但他还真不能将其射杀。“你们在这看着,要是有什么不对立刻放箭,我前去禀报军师。” 等到张良闻讯到了后,看了一眼城下的秦宜,让弓弩手将手中武器放下,随后看向一同留守乌垒的周瑜。“公瑾,这人弹的曲子你可识得。” 周瑜闭眼听了会后,这才缓缓摇头。“不曾识得,但其中的杀伐之音乃是我生平仅见。难怪子仁不悦,确实是个狂徒。” 张良想了想后给身边众人解释此曲来历。“我是在蔡公,也就是我那岳丈的藏书中见过,这首曲名为「聂政刺韩王」。” “乃是一首早已失传的古曲,眼前这人正在弹奏的正是其中刺韩、冲冠、发怒、投剑的四部分。如此听来自然觉得杀伐之音甚重。” “原来如此,想杀我之人竟是乌孙的这个相大禄,现在我有几分相信了。开城门,将他请进来,毕竟是一国之相,也不好如此怠慢。” 张子仁不解的问道。“良哥,聂政刺韩、荆轲刺秦,这些故事我还是听说过的,你就不怕此人是个刺客。” “白那古之事想着就让人后怕,万一他也是个武艺高绝之人,还是很危险的。” 听完张子仁的担忧,张良毫不在意的一笑。“我说的是请秦宜进来,可没说让那两个乌孙骑兵跟着,将他们给我关在城外,不服就直接斩杀。” “还有,你们这些人要是连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都拦不住,不如趁早脱下甲胄,放下手中刀兵,回乡做个田舍郎吧。” 这话将周瑜给逗乐了,身后的典韦和张子仁则是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下去开城门带人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张良在城上见到了秦宜,张良扭头让周围的人全部退到远处,只留下典韦、张子仁、周瑜在他身边,有些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直接开口就将他的来意道出。“是来解乌孙之围,破那个十面埋伏之局么,你可是出手杀了我两次,凭什么认为我会罢手。” 秦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张良,暗赞一声好相貌,面对他的刁难也不以为意。“总得试一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我辈谋士存在的意义,不是么。” 张良也完成了对秦宜的观察,他饶有兴致的发问。“汉胡混血,但说话有理有据,行为举止也与其他胡人迥异。你祖先应该是汉人吧,亦或者是先秦之人。” “不论前朝,纵观史册,我九州大地数百年来有过大动乱的也就那么几次。要让我猜的话,你们是在王莽篡汉前后流落西域的。” “逃的够远呐,都跑到乌孙那地方了,到底是谁让你的先祖如此惧怕,又是什么秘密让你自信能从我手上逃过一劫。” 这是秦宜第一次失态,他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张良,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你,你竟然是他们的人。” “看来你不是诸子百家的余孽,害我白期待了,你想要用来与我交易的秘密根本无用,这事我早已猜到。如果再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就请先生上路吧。” 被摸清底牌的秦宜脸色有些苍白,这可是乌孙唯一的生机,所有的希望彻底没了。 刚才卖相那么好,张良还以为这个秦宜会是一个隐士高人呢,结果真是让他大失所望,三言两语的试探就将其心理防线击穿了。 不过这些诸子百家余孽的威慑力还挺强的,看来背后势力不小,以后得小心应付了。 看着张良转身离去,六神无主的秦宜咬了咬牙。“且慢,我乌孙愿意内附,放弃原本的土地跟着你回汉朝,为刘使君去争夺天下。” “先生真是在说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可没有引狼入室的打算,你们那些铁骑于我言没有任何价值。” “可你不是用辽东胡人组成了天狼军,为什么乌孙不行。” 面对疑惑不解的秦宜,张良眯着眼睛笑道。“等到联军将乌孙人杀的十不存一,国破家亡之时,就可以一用了。我只要忠诚的狗,而不是心中有大抱负,窥伺我们草原的野狼。” “莫不是你以为大老远的跑过来在我面前说一番话,表一番忠心,付出一些代价,就能轻飘飘地将谋杀我之事揭过了吧。” “如果你今日不来此,我还会对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高看一眼,毕竟从未有人将我逼到如此地步,可今日一观实在是叫人失望。” 有些灰心丧气的秦宜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你,你不想知道汉朝内是谁在帮助我们么,我可以将那人派来的使者交给你。” “不用了,大致范围我已经锁定,非袁即曹。反正我们都是敌人,注定是要兵戎相见的,这账日后可以慢慢找他们算。” 说完后张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等秦宜再说什么,张子仁立刻抽刀将其斩杀。他们与乌孙本就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这人还想凭三寸不烂之舌扭转局势,真是痴心妄想。 第204章 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秦宜的到来与死亡没有翻起一丁点浪花,反而因此次之行将秦氏一族给彻底暴露了出来。 “典韦,周公瑾,我命你二人带一万人马前去乌孙帮助联军破城,记得将秦氏与此次吃里扒外给外族送军械的人全给我带回来。” 两人立刻领命,点了一万狼牙军就上路了。张良则是在军营里看着传来的最新情报,原来不止西域,各诸侯也在这个冬天打的热火朝天。 袁绍、袁术、公孙瓒的三王联盟在秋季对幽攻势吃瘪后他们将主意打到了刘表的地盘上。 在商量好之后,三家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兵,公孙瓒带人猛攻扶风郡,袁绍与袁术则是派兵从南阳郡一路直奔襄阳而去。 为了不让曹军出来坏事,袁绍命谋士沮授,武将文丑、张合、淳于琼三人率领五万大军,对外诈称十万屯兵于北海。 原本这个联盟是来对付刘备的,可幽州实在是太难打了,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下的那个北新城一点用都没有,而且两次的进攻皆以惨败告终。 所以这次他们决定换一个人,把目标放在刘表身上。既然当初三番两次的邀请你加入讨伐刘备的队伍你不买账,现在我们就把你先收拾掉。 本来袁绍、袁术、公孙瓒三人因为多次的失败,让南方的许多人都对他们颇不以为然,以为得了朝廷正统的襄阳王刘表也可以做到同刘备一样的战绩。 结果现实却被狠狠打脸,刘表那数万羌人铁骑为了襄阳的安危不敢轻动,导致扶风郡被公孙瓒轻而易举的拿到,随后就是长安陷落,陇西地区危在旦夕。 二袁之前的那些许不愉快在袁术听从李严建议将传国玉玺拱手相让后两人已经冰释前嫌。 有人保护的袁术终于长舒一口气,实在是徐州那个邻居太凶了,吕布就不说了,其手下那个张辽也和疯子一样。 兄弟两人如今是共同进退,他们派出的十二万联军不但将之前袁术在南阳丢的那四县拿回来之外,还将南郡打下了一大半。 这彪悍的战绩让之前质疑袁绍、袁术、公孙瓒是否有资格称王的南方人全部闭嘴了。原本最被看好,去年还春风得意的刘表突然就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之前败给曹操丢了荆南数郡,司州大半地盘为公孙瓒所得,原本正欲讨伐的江夏郡在黄祖的带领下公然反水加入了曹操的阵营。 如今仍旧握在刘表手里的地盘已然不多,就仅剩下南郡几个人口密集的大县而已,要不是有那数万羌人铁骑在,估计神仙也难救。 但问题是这些羌人骑兵的将领多数是刘表为了制衡安插进去的亲信,大多言语不通,导致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战斗力很成问题。 原本有马腾及那些边将存在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可是马氏父子一死一贬,亲信全部被散到了各个县去担任武职了,几乎是明升暗降。 让那些原本对刘表还很有好感的边将势力大失所望,一个个全都出工不出力,在袁绍与袁术的军队打来时抵抗意志也不强烈,顺势就投降了。 在召了马超两次他都称病不出后,无奈的刘表只能将指挥权交到了北宫伯玉、李文侯以及之前那些被闲置的羌人头领手上。 虽然知道此举不妥,可是刘表也没有办法,因为诸多世家抵抗意志不是很强烈,甚至已经出现了投降的声音。如果再不能击退袁家兄弟,朝廷危矣,汉室就真的要亡于他手了。 万般无奈之下,刘表派出信使分别给刘备、刘焉以及那个他最恨的曹操写信,恳请三人出手救他。 因为刘备不在幽州,接到信的是被赋予大权的戏志才,他同郭嘉、荀彧等人商量后决定不予理会,反正是一个伪朝,被灭了也好。 给刘焉的那封信被公孙瓒给拦截了,不过即使送到人家也不会兴师动众去帮刘表的,道理很简单,在其眼里除了那个侄儿刘备,全他娘的是乱臣贼子。 曹操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了,他一样没有救援刘表的心思,不过想上演一出请神容易送神难。徐州那里定然不会轻动,毕竟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现在还不是很稳固。 深思熟虑之下他让韩无咎带两万精兵渡江而过,去打袁术治下的弋阳,给刘表军减轻一点压力。同时命令黄祖带上蔡、庞、蒯等几个家族从江夏出兵,攻打南郡的部分县城。 西边公孙瓒为了截断幽州的商道,与刘焉的军队也交上了手,双方正围绕汉中进行激烈的攻防战。 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混战开始了,除去交州的士燮之外几乎所有的诸侯全都下场参战。 袁绍甚至在百忙之中还不忘暗算一下远赴西域救兄弟的刘备,派麾下的逢纪和公输百里去给胡人升级武备。 司马徽手段则是比较隐蔽,他将张良所有的详细资料全都派人送给了乌孙的相大禄秦宜,就是为了勾起他内心的恐惧,让其下死力杀张良。 秦氏其实是那个曾经组建六国合纵联盟抗秦,佩六国相印,使秦国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的苏秦后代。 他们一直以来都姓苏,在天门成立之初时,为了得到部分鬼谷子留下的纵横术竹简以及那本兵书「太公阴符」,苏氏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后在主动放弃祖宗留下来的典籍之后,才侥幸逃脱。深知这群人可怕的苏氏先祖当即决定离开大汉,在到了西域之后便改姓为秦,原有的姓氏也不准再提。 在乌孙安身之后,他们娶了当地的胡人女子,两三代人之后,知道此事秘密的已经屈指可数,只有嫡传的那一脉才晓得他们原先是鬼谷弟子,亦曾在九州大地显赫一时。 当年在丢了那些典籍后,幸亏族内有一过目不忘的男子,凭借记忆将最重要的纵横术以及阴符默写了出来,只不过他因为耗费精力过度在不惑之年就早早去世了。 原本司马徽并不知道这桩旧事,但韩无咎可是知道的,在张良去了西域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前者,这才有了那个局。 此计专为聪明人而设,枉秦宜自诩聪明,甘愿入毂为人所驱使,终究是害了乌孙国数十万百姓。所谓螳臂当车,飞蛾扑火,终究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第205章 王图霸业,转瞬成空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春暖花开之时,坚持了近乎两个月,赤谷城终于被联军攻下。 战事之初乌孙并没有被联军的三十五万大军所吓到,因为这二十多个国家之间各自心怀鬼胎,都不愿意去啃最硬的骨头,几乎是一片散沙。 看到这种情况,难兜祢避其锋芒,频频趁着夜色派人偷袭大军储备粮草的地方,或者趁夜色专门袭击那些小国军队。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在败了很多场之后不少人有了撤退的打算。有能力击败乌孙军队的贵霜、月氏等大国算是出工不出力。 因为幽州的口子已经松动,在各国站队之后,玉门关与阳关等关隘已经重新打开,草原上原本被扣押的各方使者与商人也已经被释放。 眼看着这场诸国攻乌的战事就要以一个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幽州的天狼与狼牙两军先后抵达了战场。 原本想离开的国家这才打消念头,积极性与之前截然不同,经过程昱提醒,贵人多忘事的威玛·卡德菲兹重新想起了那个要当先锋自证清白的诺言。 于是只能捏着鼻子去和昔日并肩作战的朋友难兜祢展开厮杀,好在看到幽州军入场后乌孙人理智的撤退。 在庞大的包围圈内,乌孙国内所有的有生力量都被逼到了赤谷城内,三十多万大军将这座城死死的给包围住了。 为守城乌孙王星靡一狠心之下将城四周乃至更远地方的所有水源全都给投了大量毒药,城内则是建了水仓以及打了许多深井,意图用断绝大军水源的方法逼他们撤兵。 在其他国家人心惶惶的时候,程昱只是高深莫测的一笑,在探查了四周的地脉走势之后,定了几个点就让手下的摸金校尉开挖。 干净的地下水倒是出来了,但是诸国将领的脸色都很难看,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盗墓案终于破了,幕后黑手就是眼前这支在打仗时还带着奇形怪状刨土工具的队伍。 但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一来形势比人强,现如今谁还敢得罪幽州那位智谋超绝、心狠手辣的军师,他来这西域之后算上龟兹已经灭了七国。 二来捉贼见脏,捉人拿双,现在空口无凭出言指责眼前这个典军校尉程昱,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程昱才不管这些胡人怎么想呢,就是欺你西域无人。他发现背靠张良之后行事可以无所顾忌,主公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也懒得伪装,在打出地下水以后,又带着手下的士兵开始挖地道,用半个月时间从城上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挖出了一条可容纳三人并行的地下通道。 重点是这临时挖掘出来的地道还很安全,里面有许多木头给撑着,这让那些胡人看向程昱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 原本得到公输百里许多武器图纸的乌孙人打造了许多守城器械与弩箭,准备等联军攻城时让他们好好喝一壶。 可人家就是围而不攻,只是在四周大肆砍伐树木与收集石料,让亲自带人守城的星靡有些坐立不安。 当初于阗城被攻下的旧事还在眼前,他皱着眉头询问公输百里能否模仿出敌人那种新型的投石机。 后者的答案当然是否,尽管城下的那些抛石机他一看就懂,但自从与逢纪两人被对方扣在这赤谷城后,心里早就巴不得这些乌孙人去死,哪里会真正出力。 给画出的那些图纸也是有大问题的,以巨弩为例,三次上弦后就会自行崩坏。不坑这些言而无信的小人一把,公输百里感觉浑身都不舒坦。 终于在地道挖好与抛石机的巨石收集运输完成之后,联军开始从不同的方向对赤谷城发起猛攻。漫天的石弹和火弹砸得乌孙人根本就不敢露头。 原本辛辛苦苦打造的守城器械还没用几次全都坏了,气的星靡大喊了一声“大事休矣”,当即就昏死了过去。 正在乌孙军队龟缩在城上艰难守城之时,从地道源源不断钻出的联军士兵早已从背后杀了上来,城内顿时一片混乱,半个时辰之后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左大将难兜祢见势不妙想带人突围,被典韦一戟砸于马下,他麾下那五万多精骑也被重重包围住斩杀殆尽,昏迷的乌孙王星靡则是被臧霸抢到,算是立了头功。 入城之后联军士兵就如同失去束缚的野兽,尽情宣泄着他们的心中的欲望,到处都是烧杀抢掠,城内火光冲天,数日内未绝。 天狼军的士兵本来也想参与进去,但看到腰间别着布袋子,装满乌孙人头的狼牙军,到底是没敢造次。 更重要的是,自从上次他们兵败,卢植亲至这西域之后,那种可以肆意杀戮的权利被收回了。想了想以后就强忍内心的欲望,等着回去结算军功后自己去换想得的东西。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去屠杀乌孙平民来得到军功。但除非是接到军令要寸草不留,灭其国亡其族的,否则幽州军士兵还真不敢这么做。 一旦被发现或被其他人举报以后,立刻会被削爵夺职,还将面临着牢狱之灾。军法森严,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在杀完乌孙人的军队,抓到逢纪、公输百里以及秦氏全族后,幽州的两支军队全都退出了城,对那些联军在赤谷城里做的一切不闻不问。 十天之后,在所有国家军队都心满意足地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幽州军这才以救世主的姿态再次入城,结束了城内的一切纷乱。 这座在开战前还有五十多万人的城池此时已不足四万,这些国破家亡的民众自然全部成了幽州的俘虏,也没人敢争。 不过一旦幽州军离开这里,这些国家势必要开始瓜分乌孙这偌大的领土。 乌孙之战结束后,张良终于见到了逢纪、公输百里以及那些秦氏族人,算是将内心的那些猜测彻底证实。 其中逢纪为免受刑罚之苦,将袁绍给卖了个底掉,在写下投靠幽州的承诺书后,被张良放回冀州准备当个暗子来用。 公输百里则是被留下了,这种人才要回去只能是尸体,张良压根就没给他选择的余地,至于其族人已经写信回幽州让郭嘉派兵去劫了。 第206章 得陇望蜀,请君入瓮 自从刘表无暇西顾后,公孙瓒轻松将整个关中平原收入囊中,原本驻扎在陇西数县的两万天狼军让他还有点忌惮。 但是当张良的调令一来,太史慈为控制几个通往西域的门户,立即率兵退至凉州。 虽然不明白幽州在搞什么鬼,但白送的地盘不要白不要,一半的陇西之地尽数为公孙瓒所得。 只是为了谨慎起见,他还特意派了探子去西凉查探,在确认后才放心攻掠剩下的地方。 强邻一撤,在上邽的盖勋局势十分不妙,经历过多场战事的公孙瓒早已今非昔比,他深深明白攻城其下,攻心为上的道理。 所以没有急着起兵去攻,而是命人不断散播刘表被多方势力围攻,即将败亡的消息。 此时虽然战争频繁,但毕竟没有出过白衣渡江那种恶性事件,商人还是能够在各个诸侯地盘自由往来的。这个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刘表手中仅剩下南郡几个县。 如此一来,许多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给谁卖命不是卖命,城上换个旗帜而已,姓刘还是姓公孙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这种流言在上郅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盖勋给控制了,但其他几个县他没有任何办法,几乎是公孙瓒的军队一到,守城的大将立刻献城投降。 这样才对么,公孙瓒就不相信所有城池都像北新城那样邪乎,劝降什么的压根无用,实在是被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城池共存亡的行为给吓到了。 随后的第二次对幽州的进攻也证明了这点,范阳、逎县、安次等城难打到超乎想象。 吃瘪多次的公孙瓒终于在刘表身上找到了自信,原来不是自己太弱,只是因为找错了对手。 而且此时公孙瓒也更新了战法,在用马匹与袁绍交换到了投石机等攻城器械的制作方法和猛火油后,那套无往不利的火石流星之法他也会了。 上邽城哪里顶得住这种攻击,在公孙瓒带人砸了五天五夜之后,不愿投降的盖勋被手下给绑了送出城。 劝降无果后本欲将其杀掉,但周围人连忙劝阻,言说杀了盖勋后必定失了人心。最后只能用他妻儿相逼,让其发下不能再出仕任何人的毒誓。 誓成后这才将盖勋放了,给了一辆马车让他带着家人回家乡敦煌广至县养老。 在得到整个关中后,公孙瓒立刻就膨胀了起来,将目光瞅到了那个窃居益州的刘焉身上。 只要能够得到天下第一大州,号称天府之国的益州,就真正具有争夺天下的资本,以后也不用再看那袁氏兄弟的脸色。 其实最让公孙瓒担忧的是,他的地盘离幽州实在太近了,刘备不是没有举事的意图,人家只是在做独战群雄的准备,一旦发兵之日,就是他们的末日。 所以益州这地方就很好,要是事有不逮还能躲在里面自成一国,那八百里秦川简直就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只要汉中被牢牢握在手里,则万事无忧矣。 想要从关中到汉中一共有五条路可走,自东向西分别是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祁山道。 其中傥骆道最为险峻,修建栈道所需的人力物力最多,故而一直被搁置,人们一直所走的乃是其它四条。 当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兵仙韩信拜将出山打的第一仗就是围绕着这些山道打的,他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位能从汉中反攻关中成功的人。 凡事有利就有弊,易守难攻注定着难出,诸葛亮一生六出祁山都没有成功就说明了这个道理。 值得一提的是刘焉当初为了避免别人攻汉中,直接就将子午道、褒斜道两条路上的栈道全给烧了,彻底绝了东边进来的路,只留下了陈仓与祁山这两条出路。 当初张良为什么要打陇西并威胁刘表,就是为了保证陈仓与祁山道的畅通,幽州的商品能进去,益州的原材料能出来。 但如今上邽、陈仓这些出路的必经之地全都被公孙瓒给堵住了,劫了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不说,还彻底将两方往来的通道给截断。 刘焉收到消息后并没有惊慌,也没有派兵去攻击公孙瓒,只是派三万大军前往汉中的南郑、成固、沔阳等九县固守,反正商道被断自有那个便宜侄儿张良着急,这厮真的是在找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太史慈的两万狼牙军放弃陇西退守西凉,分兵驻守玉门关、阳关后,立刻对外放出消息西域有剧变。 张良在乌垒城被乌孙与贵霜十五万大军围攻,加上前段时间刘备亲提十万大军离开救援的消息,就是给公孙瓒设套。 在公孙瓒攻打上邽时,刘备已经率领八万大军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玉门关,目前正在敦煌郡禄福县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这个消息乃是绝密,除去幽州自己与西域通商的商队,其他路过此郡的所有商人均被扣押,要么选择往域外走,要么就只能待在原地不准动。 好在敦煌位置很偏僻,来往的人也不多,刘备已经率军重新回到大汉的消息被牢牢封锁住了。 得陇望蜀,张良料定公孙瓒在拿到陇右地区后定会对巴蜀之地垂涎三尺,加上因为刘其旧事,二者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要是不攻汉中那才是怪事呢。 要么说秦宜目光短浅呢,他只能看到张良的以退为进,绝杀乌孙,兵陈凉州,威逼公孙瓒。 却根本看不到在那之外的一石二鸟,得陇望蜀,请君入瓮,最终把绝杀的棋子落在了汉中,意图把公孙瓒困死在祁山与陈仓两条山道上。 如果当时他能把张良所有的计策看透,证明自己的价值并愿意为幽州效犬马之劳,才有机会活下去,也能真正为乌孙赢得一线生机。 但是他不行,用纵横之术在西域这个小地方所向披靡之后,高估了自己的才能,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是不以道理计的。 要不是袁绍这个变数横插一脚,也不至于将张良逼的那么狼狈。所以张良在看透这个人之后有的只是失望,毫不犹豫的就将其斩杀了。 第207章 围袁救刘,明争暗斗 在关中发生纷争之时,二袁的十二万联军已经打到了襄阳城下,与公孙瓒一样,在幽州军手里吃过两次大亏后,他们的兵甲、攻城器械全都焕然一新,早已今非昔比。 特别是袁绍,自从发觉到先登死士好用之后,将原来的死士营扩充到了五千人,全都招募那种活不下去或者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给的待遇也是最好的。 平日肉食不绝,还有月钱可拿,死亡之后还会给家人优厚的抚恤。这还是从幽州学来的,不就是收买人心么,饱尝败绩的袁绍自然也学会了。 当然了,为了激发麾下士兵的战斗力,袁绍还力排众议,与幽州军一样恢复了秦朝的军功爵制,有功必赏,怯战必斩。 虽然不像刘备那样财大气粗,几乎是什么都给奖,但是袁绍军的军容军貌早已焕然一新。 袁术倒不是不想模仿,可败给张辽那仗让许多人对其失望,随后孙家孤儿寡母的遭遇也引起了人们的普遍同情,许多人已经不买他这个主公的账了,想变革没钱呐。 期间北宫伯玉等人带领的数万羌人铁骑还曾出来和人家袁氏兄弟打了好几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先不说颜良连斩李文侯八将夺了刘表军的心魄,就说单兵素质,已经装备了双蹬马鞍与马蹄铁之后的袁军战力普遍高于对手。 当然了,也有长期被幽州军按在地上摩擦的怨气,河南河北多出英雄豪杰,只要武备上的差别不大,也不至于被打的那么惨。 这就让刘表有些头疼了,看着被自己寄予厚望的羌人铁骑被打的损兵折将,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当然更多的还是恨那个乱臣贼子刘备不出手救他。 唯一庆幸的就是襄阳城的城墙又高又厚,投石机建功不大,云梯等物也没有用,被狼牙拍、夜叉檑等守城利器给砸了下去。 守到后来刘表也找到了猛火油,点燃后直接就往城下倒,给袁军造成的麻烦不小,眼看是这个情况袁绍本打算围死襄阳,毕竟这城就算再高再深也不过是一座孤城。 不用一年半载,估计只消数月的功夫,里面的那些世家就会自己投降,他们才不会与刘表共存亡呢。 然而天不遂人愿,曹操到底还是下场插手了,他不愿意看着袁氏兄弟这样坐大,要是刘表败亡,徐州必定危矣。 韩无咎连克弋阳、汝南、汝阴三城,直逼袁术的王城谯县。收到消息的袁氏兄弟大惊,人家行的这是阳谋,名为围魏救赵。 恶心的是不管还不行,要是一意孤行的在襄阳城下死磕,说不得曹操会假戏真做的攻下豫州全境。 北边有一个强敌刘备就让袁绍够难受的了,要是再挨着曹操,肯定会被两方给夹死。 无奈之下只能宣布撤军,那些占领的县城也只能忍痛放弃,两人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毕竟这次曹军领兵的可是那位曹军大都督韩无咎,如今他已经随着采石矶之战名传天下,更传说其用兵如神,武艺超群,乃是不世出的名将。 为谨慎起见,袁绍还带着田丰随军参谋,就是害怕着了那个老匹夫的道。不过终究只是虚惊一场,韩无咎看袁军回援后就撤至徐州了。 田丰为了保险起见,连忙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屯兵北海的沮授,让他小心青州生变。 韩无咎本来是想通过水军登陆吃掉东莱和北海的,但没想到沮授异常谨慎,早已派了许多暗探在海边巡逻。 几乎是刚发现他们的船,各个县城全都关闭城门,坚壁清野,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最让韩无咎无语的是,插着麒麟旗的幽州船也在青州附近的海域凑热闹,不过让人吃惊的是他们的蒙冲追不上对方人力驱使的车船,就是逆风也跑的飞快。 忌惮幽州的这种新式战舰,韩无咎终究只能罢手,写信给曹操禀明了情况。 收到信的曹操想了想之后命令韩无咎继续陈兵徐州牵制两袁的主力,他则是从建业乘船赶到了江夏。 打着救援刘表的幌子,带着蔡、庞、蒯、黄等四家开始攻速取南郡的枝江、当阳等县。 因为四大家族在南郡深耕已久,关系网复杂,加上袁军留下的守城士兵不多,很轻松的就拿到了南郡大半县城。 知道这个消息的刘表彻底坐不住了,这是前脚狼刚走,后脚就来虎的架势,他刘景升就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 这时杨彪给刘表出了个主意,让他给曹操摆一出鸿门宴,把消息透露给那个一直没能为父报仇的马超。 诛杀曹操不但能够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而且能让马超重新归心,定然能一扫军中的颓丧之气,吃掉四大家族率领的几万人马。 一旦诛杀曹操成功,立刻遣使给袁氏兄弟,为之前的不愉快致歉,同时表示愿意加入伐幽联盟,双方一起围攻徐州灭掉曹军最精锐的部队。 如此一来,荆南数郡失而复得不说,扬州之地也是唾手可得。至于公孙瓒,徒有匹夫之勇而已,他断了幽州与益州的商道,自有人会收拾他,殊不知已经离败亡不远。 刘表闭上眼睛想了数息时间,立刻就同意了这个提议,虽然曹操此番解了襄阳之围,但他明显是奔着侵占荆州之地来的,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也不用讲道义了。 很快一封感谢曹军为襄阳解围与收复南郡土地的感谢信就交到了曹操的手上,邀请他前去赴宴。 看完之后曹操思虑了很久是去还是不去,要是去吧,这明显是一场鸿门宴。可要是不去,就失了一个兵不血刃夺下襄阳城的机会。 没有给使者准信,曹操先写了一封信去建业问司马徽的看法。七日后得到了回信,里面劝他不要进去,直言刘表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必要为一座孤城甘冒奇险。 最重要的是司马徽告诉曹操刘景升其人乃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他老刘家的人惯没有面皮,如敢去赴宴必是十死无生。 还特意提醒了一定要小心马超这个人,早日将其杀掉,不然南郡治下那些羌民很容易反叛。 第208章 暗流涌动,襄阳惊变 曹操收到回信后揣摩了一阵,终于彻底打消了前去赴宴的念头。不过面对一直询问的信使,他决定戏耍刘表一下。 “唉,我也想前去赴襄阳王的宴会,与他把酒畅饮,一述平生快事。可惜那马超小儿与我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襄阳城还是去不得的。” “要是你主愿意将他的头颅奉上,我即刻前去赴会,就这么回去禀报吧。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 使者闻言只能闷闷不乐的走了,现在谁人不知襄阳唯一能打的就剩马超与马腾那些旧部了,要是马超真被斩杀,襄阳城内部必定生乱。 刘表收到回复后长叹一口气,这曹操摆明是识破了此计,这是在故意耍弄于他。 一旁的杨彪也有些无奈,这是目前唯一能翻盘的机会了,奈何没有成功。 看来天意如此,刘表如今被虎狼环绕,政权眼看着就要覆灭,难道汉室唯一复兴的希望只能在那个大耳贼刘备身上么。 不行,其他人得了这天下世家依旧还是世家,规则不会被打破。但刘备明显是打着再造乾坤的主意。 士农工商,四民平等,人人如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这是比新朝王莽更可怕的敌人。 以杨彪的眼界自然不难看出如果让刘备得了天下,士族的权利与威严一定会一落千丈。 与世祖刘秀同理,刘备建立的大汉,会完全区别于之前的朝代,变革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到时随着教育的普及,印刷术造出的白纸大行其道,会变成读书人的盛世,世家大族的末日,如今在幽州正在进行的事情会原原本本的复制到大汉每一个郡县。 幽州明德大学那震聋发聩的四句话已经收尽了天下士子之心,许多人已经将涿郡的那所书院视为了心中的圣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由张良撰写,大儒郑玄、卢植、蔡邕、宋忠联手作序的「心学」出世了,这本书据说印发了一万多本免费发放,随着那些去蓟县经商的商人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汉。 这本书一出现立刻就引发了文坛巨震,不算郑玄这些老一辈的,年轻一辈中的读书人中连一个能与张良扳手腕的人都没有。 不少以抄书为生的人最近数月接到的订单全是抄心学的,不少读书人已经将其中的道理奉为圭臬。 远的不说,就杨彪那一向自视甚高的儿子杨修也抱着书日日研学,感叹着自愧不如,对张良甚是崇拜。 当然了,让杨修这些年轻读书人彻底沦陷的,当然还是写在心学开篇的那句话。“天不生吾张如玉,万古如长夜。”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这厮真不要脸,想要辩驳却无话可说。张良此子敢为天下先,于十五岁出山辅佐刘备,短短三年就做下了好大事情。 拒胡人,治幽州,兴文教,征辽东,讨董卓,平西凉,立道教,定益州,踏西域,他用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身体力行着那八个字,「心外无物,知行合一」。 意气风发少年时,鲜衣怒马似锦华。因为张良十八岁给自己提前行了加冠礼,取了字,让不少崇拜他的少年们嚷嚷也要提前给自己取字,去年冬天还热闹了好一阵子。 当然心学的火爆也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它成为了幽州选拔吏员必考的科目之一。 一些聪明人已经在里面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要是刘备日后夺得天下,这书不就是做官必考的么,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在战场无敌手的幽州竟然已经开始布局文教,这代表着什么杨、王、崔等大世家再清楚不过,那个蛰伏了快两年的刘备终于要下场争夺天下了。 为何三王联盟急着攻伐刘表,不就是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汉胡之战决出了胜负,幽州已经得到了所有草原的控制权。要是再拖一年半载,人家训练出数十万铁骑南下,仅靠北境数州是顶不住的。 想明白一切的杨彪在从刘表那出来后,立刻让下人通知其他世家的家主晚上到他书房议事,也许是时候要重新下注了。 就在襄阳城内暗流涌动之时,马超正带着兄弟马铁、马休、马岱给自己的牌位上香,许久未见的庞德等将也悄悄来了这里。 “父亲,您的仇人曹操来南郡了,我曾发过誓必替你报仇,现在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 “他曹阿瞒纵然能识破那个鸿门宴之计,但却料不到散落在南郡各县的羌民早已有举事之心。刘表办不到的事情我亲自去做,他杀不了的人我亲自去杀。” 庞德等人听着马超的话默然无语,除了曹操之外,他们此次还要杀了那个叛徒黄祖,灭掉整个江夏黄氏。 至于之后该何去何从,他们更倾向于自立,有这数十万羌人支持,先割据南郡这十七县积蓄实力,再图攻打荆南与扬州。 要不是幽州实力过于可怕,让羌人丧了胆气,这天下也未尝不能一争。所以众人商量的是杀死曹操以后,拿到他的地盘,躲在江东称王,不去管其他诸侯的纷争。 祭拜完成之后,马超在深夜带人夺了一个城门,与家小和父亲的旧部全部离开了襄阳。 半个时辰后还在睡梦中的刘表被属下叫醒,得知这个消息险些气晕过去,马超这一逃算是彻底断了他的生机,那些羌人铁骑定然人心不稳。 一方面赶紧派兵去追杀马超等人,另一方面紧急的派自己的心腹赶紧去接管北宫伯玉等人手中的军队。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因为马超的离开在襄阳引起了轩然大波,还好接管及时暂时没有闹出大乱子,可刘表这反复换将让军中许多人生出了异心。 如果说汉军将领心中打的是投曹的算盘,那羌人将领则是想像马超一样离开襄阳。 随后传来追击失败的消息,对方早有人马接应,那几千人马被马超、庞德等人杀散,不少人还直接丢下武器投降了。 刘表闻言终于没忍住喷了一口血,加上之前长期被司马徽暗间下毒,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就直接倒在了王座上昏迷不醒。 第209章 福祸相依,饮鸩止渴 因为是在召集群臣议事时吐血晕倒的,刘表病危之事根本就瞒不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襄阳城。 时刻关注着襄阳动向的曹操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当即抚摸着下颌的美髯大笑了一声,“真乃天助我也,看来我还要感谢那个马超小儿呢。” 曹仁、夏侯惇、黄祖、蔡瑁等人知道后也十分高兴,虽然司马徽说不用理会襄阳城,可只要刘表一日不除,总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怎么都不舒服。 现在好了,只要能得到襄阳,江陵定然也会不战自降,到时整个南郡唾手可得。曹军目前所在位置为孱陵,就是那个原本会被刘备改为公安的县城。 因为有强大的水军护航,所以曹军此次攻南郡多走的是水路,从柴桑走樊口至夏口。在此兵分两路,一路北上沿汉水打下了当阳,另一路走赤壁,拿下了乌林,华容等重要的地方。 原本曹操打算的是水路并进攻江陵,让黄祖带善水战的通过江水占领江陵的南岸,曹仁等将带着骑兵、步兵与攻城器械从华容县出发攻县城的东门。 但由于刘表的昏迷,目标的先后顺序就得调整一下,可以先拿襄阳、江陵,等到将这两个人口大县拿下,就可以图谋从袁术手里的南阳郡啃下一些县城。 南阳郡乃是目前的大汉第一大郡,没有之一,下辖三十七县,如不算隐户,总人口远超二百八十多万,比三年前的幽州人口还多。 而且自古以来南阳就是一个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地方,当初刘秀所封的云台二十八将中有十一人就出自这里。 如果历史的进程没有被打乱,没有张良的人为干预,这地方也是许多颍川世家选好的躲避战乱之地。 可奈何颍川的人才被一网成擒,就连还在琅琊郡没有离开的诸葛氏也被挖了出来打包带走,根本就不给他们南下的机会。 唯一可惜的就是庞统没有被得到,在庞家将张良曾经写过信招揽的消息禀报曹操后,他对这个少年郎十分看重。 除去亲自带其拜师司马徽之外,还严惩了多个敢于嘲笑庞统长相丑陋的孩子及其家族。 曹操之所以火急火燎地亲至南郡,打地盘都是次要的,他如今急需大量可以做事的能臣干吏,以及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一流谋士。 陈宫远在徐州,陈登又一言不发,需要有人商量事情时总不能每次都去求助司马徽吧。所以襄阳与南阳这两个地方就被他给看上了,想要在这里选拔一批有用的人才。 福兮祸所伏,在曹操高高兴兴前去接收白送的襄阳城时,江陵城突然发生了剧变。 当初刘表虽然将数十万羌民分到了不同的县,但底下的人为图省事,还是瞒着上边将近乎一半的人安排在了江陵。 这段时间马超虽然没有离开襄阳,还时不时的出门喝酒买醉,但他两个弟弟早同庞德等人开始秘密出城联系分居在襄阳及江陵各村的羌人首领。 果然与预想到的一样,这些习惯了不劳而获,从别人手里抢东西吃的人又怎么会安心过这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呢。 反而因为邻居过于富庶,而他们又太过贫穷,心中再次起了想要抢夺的歹念。丝毫都没有感念刘表当初的收留之恩,也浑然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被逼到荆州。 马氏兄弟的到来让这些羌人看到了机会,听到那个马超将要带着他们争夺汉家天下的消息也是两眼冒光。 于是在约定好之后,这些羌人很快就大量的聚集在了江陵县城,趁着官军不备强行夺下了兵器库,随后占领了县城。 他们在等待马超来此的时候也没有闲着,可着劲地开始祸害城里的汉人百姓,四周的村子当然也没有幸免于难。 这些人就像蝗虫一样,每到一处就开始不管不顾的烧杀抢掠,让整个江陵几乎都变成了焦土。 这场杀戮盛宴直到数日后马超从襄阳赶来,连砍三位以虐杀女人为乐的羌人头领后才彻底停止。 原本诸位头领还不是很心服,觉得眼前这小子管的太宽了,但马超接下的一番话就让所有人理智回归。 “做到如此程度就可以了,大家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要是真把江陵百姓全部屠了,惹毛了那个张良,所有羌人都会被杀绝的。” “不要怀疑他能否做到,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幽州已经战胜了匈奴、鲜卑、扶余、挹娄。” “前两者已经远遁逃离,后两者也被杀的十不存一,早已投降内附,争抢着要做汉人。” 听到这个消息后各羌人头领脸色煞白,人差点都快给吓傻了,突然明白他们都中了马氏兄弟的奸计。 幽州铁骑那么厉害,以后北方根本就不敢去,要是再把南方的汉人给彻底得罪死,那就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放着有酒有肉的地方不要,总不能跑到交州去钻那些瘴气丛生的林子,去和那些野猴子抢饭吃吧。 此刻所有羌人全都脸色难看,瞅着各自手中充满血迹的长剑,恨不得把眼前的马超砍死。 但众人不敢,他们降而复叛,残害江陵百姓这事一出,就已经自绝于汉家天下,目前拥有一半羌人血脉的马超是唯一的选择了。 这条贼船除非沉没,否则一个人也别想下去。于是只能一个个捏着鼻子认马超为主,同时赶紧命令手下去将那些还在为祸地方的白痴给喊回来。 在整顿好军队之后,马超不敢丝毫的耽搁,让拥有马匹的八千人先跟着他轻骑前去劫杀曹操,万不能让其先一步进入襄阳城。 其他数万人则是带着辎重与家小随后而行,江陵如今破败成这样已经没有防守的价值了,前去襄阳得到那三万羌人铁骑才是最关键的,也是之后争夺天下的资本。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降毋庸置疑,因为他们的同胞在江陵城所做之事就是一记催命符,除了马超之外已经无人再敢收留这些屡降屡叛的二五仔。 甚至被分散在其他县的那一半羌人也会受连累,必定会被收到消息的汉民围杀。饮鸩止渴,为了报父仇,马超此举算是彻底点燃了汉羌之间的民族矛盾。 第210章 人心难测,父为子计 由于宜都此时还没有被攻克,所以曹军选择坐船至当阳,从那里改走陆路至襄阳。 马超走的则是夷陵,这里的县城早已被提前联络好的羌人里应外合夺下,之前去江陵走的就是这里。 不过这里的羌人数量不多,抢夺财物和女人是有的,但还不敢像江陵那些人一样坏事做绝。 但随着马超带人回来后夷陵这部分羌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顿时就指着那些狂徒鼻子大骂,质问他们是怎么敢的,这不是将所有人架在火上烤么。 当然骂归骂,事情已然成了这样,只能赶紧派快马去通知其他县的同胞,让所有人全部往襄阳逃,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一旦事情发酵开来,其它被汉人包围的羌人村庄绝无生还之理,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怨念和那些自救的动作,马超命令跟着的八千士兵一人双马,轮换骑行,务必抢在曹操之前到达襄阳城下。 知道曹军拥有兵甲之利,他上次已经领教过了,所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所以准备领着这数千人马先一步赶到襄阳城下,给城里的所有人释放一个讯号。 那就是南郡的所有羌人都反了,江陵、宜都、夷陵等地全部投降,用攻心之计诈开城门。 到时城内的那些人就是有嘴都说不清,除了反叛之外,似乎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且曾经忠于马氏的那些边将也不会束手就擒,只要马超的大旗一立,定会纷纷带人响应。 巧就就巧在袁氏兄弟将所有的羌人铁骑全都逼在了襄阳城无处可去,这也是为何刘表会因马超的逃离而急火攻心晕倒的原因。 就在杨彪等世家下死力稳住了襄阳城内的混乱,想进一步观察局势,内心犹豫要不要投曹的时候,马超带人赶到了,开始让士兵不停歇地用羌语给里面喊话。 果不其然,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到,襄阳城内就乱了起来,厮杀声不绝于耳,不久后城门自己开了,马超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座坚城。 城内的各大世家脸色都很难看,这西凉是不是天克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董卓那头恶虎,现在又迎接来这个猛虎马超。 完了,看来刘表大势已去,不知情的曹操也危矣,难道真要让这小儿成了气候么。 如此怎么能行,无论各诸侯怎么争说到底这也是汉家江山,又岂能让这些胡人放肆。 就在各世家准备撂挑子不干,辞官归隐之时,一直被他们视为旗帜的杨家带头降了。 就在众臣震惊、鄙视、仇恨等复杂的目光中,杨彪拜伏在神威天将军马超身前。“我杨氏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杨彪那是什么人,之前可是朝廷的三公之一,在刘表手下那也是众文臣之首,他的投降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马超自然也不例外。 本来都打算杀几个人立威的,但杨氏的投靠令他喜不自胜,要是没有这些文士帮忙,以后何谈治理地方,争夺天下。 虽然有些意外,但在马超接受了杨氏的效忠后,一部分摇摆不定的人紧随其后也选择了跟着。 得到满意结果的马超也没有难为剩下的那部分官员,准了他们辞官归家的请求。 虽然有不少人投降了,但襄阳内的所有人骂的都是杨彪,质疑四世三公的杨家骨头为何就如此之软,众人都耻于与他为伍。 杨修知道后直呼自己没脸见人了,第二天夜里等其父回到府邸后就开始闹了。杨彪没有辩解,而是眼含不舍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修儿,逃吧,我会安排人保护你们离开的。他人的看法也不重要,只要为父一死,那些骂我杨家的人就会转过头夸赞我们。” “父,父亲,您是打算警示曹操!”聪明的杨修一下子就猜出了答案,但随即就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不,我不要您这样。我们就帮马超小儿争夺天下,不要那四世三公的名头又如何。” 将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杨修抱在怀里,杨彪像儿子小时候那样轻抚着他的头。 “傻孩子,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和四世三公的名头无关。我杨家世代忠良,祖祖辈辈皆是汉臣。” “当日隐忍负重,委曲求全,屈从那狗贼董卓就已令祖宗蒙羞,今日如果再让这些羌人祸害我汉朝子民,让为父于心何安呐。” 杨修气愤的说道。“迂腐之言!大汉马上就亡了,您为何还要做那忠臣!” 杨彪一巴掌打在杨修的脸上,将他从怀里推了出去。“汉朝可以亡,但这天下千千万的汉人可还在,你是要我杨氏数百年的清誉毁于一旦么。” “知不知道要是让马超杀了曹操之后会引发何种可怕的后果,北边有刘备、袁绍、袁术、公孙瓒在他们不敢乱来。” “但今年这个时间点太关键了,一旦幽州的刘备下场争夺天下,袁氏兄弟与公孙瓒被牵制住,谁来管荆、扬、交三州之地百姓的死活。” “那些羌人是什么德性,参照当初董卓手下的那些西凉军你就明白了。北境一日不定,南边就会多被祸害一日,有没有想过会死伤多少汉人。” “史笔如刀,这笔血账我杨家如何能担得起,难道你要让为父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让姓杨的以后都抬不起头。” 听完后杨修已然沉默不语,他没有问既然如此,此前父亲为何要强出头这句话。 道理很简单,这件事之后各世家会对误会杨彪一事心存愧疚,杨家的名声将再上一层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以礼相待。 更重要的是在曹操那里下了重注,杨家日后将会因为此事得到天大的好处,在新主的阵营里站稳脚跟。 而这些,都是父亲为自己谋得的好处,此事再问出这句话,定然会让他老人家充满失望,觉得儿孙无用,抱着一份遗憾死去。 于是在沉默数息后,杨修跪在杨彪身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我知道您的选择了,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杨彪对儿子的聪慧很满意,笑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向他交待一些逃离襄阳城的细节。 第211章 割须弃袍,绝影救主(为47126675大哥加更) 发生在杨府之中的事情马超自然不知,他正忙着整顿军队,往军队里安排自己的心腹,意图牢牢掌握三万羌人铁骑。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派快马让剩下还未赶到的羌人全部停在夷陵,等待将曹操诱骗进襄阳杀掉后再让他们继续行军。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事情正如马超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不知情的曹操率了两万大军,带着曹仁,黄祖等将从当阳很快就赶到了襄阳城下。 做戏做全套,为了不引起曹操怀疑,马超还命人在城头抵挡了一天,在第二天曹军的劝降信射进来以后,这才开城投降。 出城迎接曹操的人正是德高望重的文臣之首杨彪,不过为了防止他乱说话,庞德带着人在其身后跟着,马超的军队在城门内已经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冲杀出去。 曹操当然是认识杨彪的,心下对刘表晕厥一事已再无怀疑,正面含笑意,欲开口与这位许久未见的故人叙旧之时,突然就听到了一句。“孟德快撤,襄阳城内有伏兵,马超要杀你。” “贼子尔敢饶口弄舌。”愤怒的庞德抽出腰间长剑,在背后一剑就将杨彪给刺死了,随即就朝着前面的曹操冲了过去。 曹仁赶紧一把将曹操往后拽倒,拿起长刀就迎了上去,反应过来的黄祖等人赶紧上去帮忙。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死亡的杨彪,跌坐在地上的曹操鼻头忍不住的一酸。知道还没有脱离险境,强忍着内心的杀意起身朝自己的绝影跑去。“丢弃一切辎重,速速撤退,襄阳城里有诈。” 城上的士兵及时将这个消息报告了马超,气得他咬牙切齿的大骂。“老匹夫焉敢如此欺我!给我追!” 临走前马超当然没有忘记派人去杀杨家满门,只是眼下他顾不上亲自料理此事,那个曹操已经上马准备逃离。 回头看了一眼从城门蜂拥而出的羌人铁骑,曹操哪里还不明白刘表已经被马超这小儿取而代之了。 城内有多少羌人骑兵他还是知道的,原本还想着捡一个便宜,但既然那些兵马已经易主,此刻就绝对不是马超的对手。 快速判断出战场形势后,曹操果断割舍了那一万多步兵,仅带着数千骑兵撤退,只见他对已经摆脱庞德追上来的曹仁说道。 “子孝,赶紧换乘爪黄飞电前去当阳求援,让元让带兵来支援我们,记住一定要快。” 知道此刻乃是十万火急之时,曹仁赶紧从自己的马上站了起来,一跃跳向了与绝影并排而行的爪黄飞电之上。 幸好这马在曹洪送给曹操之时还让众将骑着溜了一圈,并不排斥曹仁,否则这一扑定会落在地上。 接过曹操扔过来的缰绳,曹仁咬着牙说道。“孟德你一定要小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之后也不敢怠慢,直接就将手中的长刀扔了,边跑边在马上脱身上的铠甲往地上丢,不一会就脱得一丝不挂,马上的所有东西也全被他解开丢掉。 扔掉负重之后的爪黄飞电顿时感觉浑身一松,高兴地啼叫了一声之后,瞬间就跑得没影了。 看到曹仁那副囧样,身后追击的马超并没有笑,有心想学曹仁脱掉身上的铠甲,可双方正在追逐战中,正在用弓弩进行互射,他还不敢如此孟浪。 “给我盯着前方那个穿红袍的射,他就是曹操!”前方听到的曹操骂了一声后立即将身上的长袍解开丢掉了。 几千号人呢,一个一个射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而且马儿在负重情况下耐力是很差的,从小就跟马匹打交道的马超深知这点。 原本是想着拼杀的,就没有准备一人双马或者多马,这么追下去最后肯定就只剩下马匹最好的曹操与他自己了,要是曹军的支援一到,此次追杀就只能功败垂成了。 因此马超急的再次大喊道。“射那个留着长髯的!他就是狗贼曹操!” 被如此折辱的曹操气得眼睛已经冒火,恨不得回头就和这个贼子拼了,但见识过马超武艺的他知道那就是找死。只能咬着牙抽出马上别着的匕首,开始割自己蓄了很多年的长髯。 主辱臣死,还不待马超再张口说些什么,黄祖已经带手下骑兵主动减速前去迎战。“主公,记得告诉韩老,我江夏黄氏今后就不欠他什么了。” 曹操面带悲戚地喊了一声黄祖的名字,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你放心,来日我必用马超小儿的头颅来祭奠你。” 黄祖闻言大笑了一声,像自杀一般朝着马超冲了过去。“滚开!”马超大喝一声,随即拨马并侧身躲开了对方的长刀。 于此同时,手中长枪斜刺了过去,在黄祖躲开后立刻变招,硬生生用蛮力将其给横扫于马下。“给我砍死他。” 没有理会落下马的黄祖,让身旁士兵前去处理,他则是继续纵马往前追曹操。不过到底是因为这番阻挡让双方拉开了距离。 恼怒的马超直接不管不顾地将长枪扔了,命令跟他追击的士兵也是如此,开始在后面用弓箭射击。 这番追逐战整整进行了好几天,到最后所有人都掉队了,就变成了里飞沙与绝影之间的耐力较量。 两人几乎都是在晚上歇一会,吃点带的干粮,也让马匹得到足够的休息,天不大亮就继续跑。 此时的曹操已经有些后悔杀了马腾,要知道马超如此疯狂,他当初就让甘宁刀下留人了。 好几天都不敢合眼的曹操感觉都快支撑不住了,终于到了长坂坡,只要过了前方的吊桥,想必当阳的援军很快就能来了。 没有多想曹操立刻就上了藤木制的吊桥,就在距离对岸还有二十步的时候,马超及时赶到。 “你想跑到哪里去。”冷笑一声后,马超抽出靴子上别的匕首,三息之内就砍断了吊桥。 此时仅剩短短的十步,但下坠之势已不可止,害怕的曹操抱着马儿喊了一句。“绝影救我。” 绝影仿佛有灵性一般,在空中使劲甩了一下身子,猛蹬了一脚原本已经在坠落的吊桥,在马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跃三丈高,稳稳落在了对岸。 “这不可能。”马超呆呆地望着对岸的曹操,就算是宝马良驹能跃一丈高都已经算是了不得的。 这三丈高实在是有些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信的,难道是天意如此。 第212章 心怀鬼胎,各有谋算 绝处逢生的曹操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对岸疯狂叫骂的马超,而且下马环抱着自己爱驹的脖子,用亲昵的口吻说道。 “绝影,绝影,你可真是一匹神马呀,救命之恩,我自当百倍报之。” 马儿有灵,仿佛知道自己立下大功,以后将有数不尽的优厚待遇在等着,得意的咧开嘴巴蹄叫着,又仿佛是在嘲笑对面的同类里飞沙。 马超恨恨地看着曹操,准备绕远路继续追,他坚信刚才那一跃已经让对方的宝马耗尽了所有体力,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事实也确实如此,绝影此刻已经腿软,根本就跑不起来,这给曹操急得满头大汗。 虽然已经看不见马超,但不相信他就此放弃,难道又要再次陷入险境。果然,两个多时辰后,两人又再次相遇了。 就在马超大笑着朝曹操逼近之时,一箭突然破空而来,前者赶紧勒马俯身躲过。 “贼子休伤吾主!”只见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带着数千轻骑飞马赶来。 就差一步,每次都是这样。马超直恨得牙痒痒,将手中短匕大力掷了出去,曹操眼看不对早就趴在地上翻滚躲过。 追到最后,马超早就将兵器和铠甲全都丢了,赤手空拳如何是曹军将领的对手,只能含恨离开。 四将原本想去追,却被曹操出言阻止了。“不用追了,速速回当阳,然后乘船回孱陵。南郡有变,我们的部署得重新调整一下。” 随着曹操的离开,襄阳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一封调令很快就到了与二袁在徐州对峙的韩无咎手上。 他在知道襄阳城下曹操差点被马超暗算身亡,黄祖战死,折损两万兵马之后,深深后悔当初一念之仁放过了那个小儿。 “公台,这个调令你也看到了,看此情形南郡身非去不可,但得使计退了这袁氏兄弟,不知你可否有良策。” 陈宫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想了想说道。“二袁所惧者,无过于刘备。前些日子陇西那两万天狼军撤的有些蹊跷,我早就有所怀疑。” “后来派到凉州和西域打探消息的探子全部销声匿迹,这事就更显古怪了。” “因此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西域战事说不定早就结束了,刘备就藏在在凉州,他在等鱼儿上钩。” “恐怕公孙瓒就是这条鱼,得陇望蜀,恐怕他会对益州起贪婪之心,却不知这是人家撒下的香饵。” “可惜幽州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此时去提醒公孙瓒已经晚了,我估计他已经咬钩,正在前往攻打汉中的路上。” “原本我正准备请示主公,但现在事急从权,只能先斩后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袁绍与袁术。” 韩无咎捋着下颌的须发,皱眉思考了几息时间。“是得提醒一下他们,一旦公孙瓒败亡,三王之盟形成的犄角之势被破,关中为刘备所得,形势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得趁着北境数州狗咬狗的时候,尽快收拾马超小儿,之后用最短的时间拿到南阳郡,如果所料不错,那个大麻烦要回来了。” 陈宫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快刀斩乱麻,可以用江陵城的汉人百姓被羌人残害一事大作文章。” “一方面派人将此事夸大,挑动汉羌矛盾,另一方面打着替亡者报仇的旗号,可以瞬间收尽南郡乃至荆州百姓的人心,也为之后攻打南阳奠定基础。” “哈哈哈,宫台此计甚妙。在袁氏兄弟忙着去救援公孙瓒之时,我们正好站出来收买荆州的民心。” 对于军中第一人韩无咎的夸赞,陈宫显得很受用,不过一想到在西域的那人,刚升起的丁点骄傲瞬间就荡然无存。 一本心学的出世,终于让陈宫正视了两人的差距,对张良的忌惮已经无以复加。 这边商量完之后,很快就命人出使了谯县,告知了袁绍与袁术他们的盟友公孙瓒即将遇险的消息,将两人吓得脸色煞白。 当袁绍看向田丰时,后者想了下确认这个消息应该是无误的,心里感叹着公孙瓒这个蠢货误了大事。 原本马超在襄阳把曹操打的丢盔卸甲,割须弃袍,正是袁军前去收割南郡的大好时机,他们本就在商量着此事。 奈何盟友蠢笨如猪,一脚踩到了猎人的陷阱里。要是不救吧,关中乃至司、并两州都会被刘备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拿到手里。 要是不救,所有人都会为公孙瓒的愚蠢和贪婪付出代价,那接下来也不用再争夺天下,直接递降表得了。 一旦让刘备掌控幽、司、并、凉,外加益州与西域诸国的鼎力支持,其他人拿什么打。 袁绍都快被气吐血了,在挥手让人将使者送走后,直接就开骂。 “这厮到底有没有脑子,当初说好的同进退,要是他拿下关中后及时南下与我们汇合,也不至于被曹军如此牵制。” “徐州四战之地,就算那个吕布与陈宫再厉害,也是守不住联军夹击的。” “到时我们三人手中握着冀、兖、豫、青、徐、并、司、以及荆州最有价值的南阳与南郡,再派兵取了凉州,堵死益州对幽州的援助和通往西域的商道。” “此消彼长,不出数年,我们的实力就会远远高于幽州,到那时自可一战而灭了这个心腹大患。” “至于到时谁来做那这天下之主,我们不是有过约定么,但凭实力自取。” “怎么外敌还没有解决,他就生出如此异心,想着吞掉益州,与我等为敌呢” 袁术没有说话,但暗中早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袁绍真是太不要脸了。 心想还不是你多吃多占,有了三州之地尤嫌不够,想着让人家公孙瓒白白为你效力,三方一起前去攻打徐州。 自己好歹能分得富庶的南郡,但公孙瓒最后就只得了关中那点破败之地。要是以前还好,倒也算的上富庶,可这些年早就把那里打烂了,换谁心里能平衡。 第213章 连环杀计,借尸还魂 别看袁绍说的头头是道,但达成三王之盟、让逢纪去西域捣乱、包括此次的瓜分刘表地盘,都是田丰在背后悄悄出主意。 奈何田丰可以看的透云波诡谲,为自家主公行那奇谋妙计,却参不破人心鬼蜮,终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张良在西域差点身死那事,真正的幕后推手,除了司马徽之外,另一个藏在暗处的自然就是田丰。 当然两人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自发的向威胁最大的对手出招了。 逢纪说到底只不过是棋子,是田丰求得袁绍保密,特意将其派出去找机会游说西域强国,给他们升级武备,给幽州军制造麻烦。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两招杀棋配着秦宜这颗过河卒子,差点就给张良将死在乌垒城下。 而那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真正的大戏乃是三王分刘,将刘表这个看起来强大的纸老虎给彻底分食掉,壮大袁绍、袁术、公孙瓒这三方势力。 其实曹操会下场也在田丰预料之中,沮授在北海那数万军队只不过是个幌子,从来就不止牵制陈宫与吕布那么简单。 真正的戏肉是从围魏救赵开始的,看似袁氏兄弟被人所逼,不得不放弃已经被打残的南郡,回师救援豫州的汝南与谯县。 但无人发觉的是,曹军所有精锐全部被沮授那数万大军与两袁的十二万联军硬生生拖在徐州无法动弹。 难道就没人想过,如果公孙瓒按时到达提前约定好的地点,三方同时对徐州发起猛攻,一战彻底打残曹军,接下来的局势便会豁然开朗。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而田丰挥剑,要斩的却是那个藏在扬州,同样可能会化龙的曹操。 这一手还是和张良学的,越是出其不意,就越是有可能成功,真正的杀招,永远只在不经意间展现。 至于马超联合羌人反叛,击败了欲窃取襄阳的曹操,那纯粹是意外之喜,彼时只要使计策激化汉羌矛盾,完全可以派一支偏师,让这南郡自己乱起来。 等到徐州战事结束,曹军被打残或者消灭,平定一个烂掉的南郡还不是手到擒来。甚至可以轻松夺回荆南数郡,将曹操与刘备一样困在小小的一州之地。 此乃连环杀计,实为杀一蛟而困两龙。害怕为主公所忌,田丰只能行策而不敢解释过多,因此就是袁绍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可惜可叹,如此精妙的布局,却被西域的张良给看破了。田丰在刚才有一瞬间确实有些恼怒公孙瓒的愚蠢。 可仔细一想,如果刘备那数万大军真的提前离开了西域,还早早的藏在凉州,这公孙瓒打不打汉中有区别么。 如果按照约定的计划,他真来这豫州会师,三方一起攻徐州,纵是打赢曹军又如何。 刘备只用安心等待大战打出结果,做那最后得力的渔翁就行了,而他田某就会成为那作茧自缚,自食恶果的罪人。 真是太厉害了,这个张良只是让幽州军绕了一个大圈子,在西域立威的同时还狠狠摆了天下诸侯一道,差点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拿到了天下。 田丰越想越觉得心悸,这种玩弄人心的能力太可怕了,与此妖人同生一个时代,又怎能不教人心生绝望。 如今再看,幸好有马超起义,曹操败北,韩无咎撤兵,这才将袁军从套中解放了出来,不然所有人都会被勒死的。 在刹那之间,田丰已经想明白了一切,看向还在咒骂公孙瓒的袁绍,他只能苦笑了一声,嘴巴发苦的劝道。 “主公,撤吧。没有公孙瓒挡着,谁能知道刘备已经悄无声息的从西域回来了呢。” 田丰这一句话仿佛将整个军帐给冻住一样,被提醒之后,所有人突然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沉默十息之后,一直憋着的袁术忍不住骂出了声。“无耻!张良在西域遇险是假的!什么兄弟情深,全他娘的在给世人做戏!” “这肯定是张良那个阴人的主意,张如玉,他是怎么敢叫这个字的,这厮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心肝黑透了!” 其实最后悔的是袁绍,他觉得当初就不该贪图传国玉玺,应该将那东西直接送给最能打的孙坚。 再许以重诺,联合所有诸侯在那数十万百姓北上途中,出兵袭击那个张良。 都怪那该死的许氏兄弟在半月谈上吹捧得太过,给世人营造出了一个公子世无双的假象,全他娘是假的。 贾诩算个屁呀,此子才是罪恶的源头,天下最毒之人。袁绍就想不通了,刘备为何就如此放心此人,就不怕有朝一日到手的天下被篡夺么。 “听我军令,让徐州边境的所有军队全部撤离以示诚意,我亲自写一封信给孟德,交由使者带回去。” 袁绍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公孙瓒,但此时万万不能与曹操再开战,徐州给就给吧。 袁军撤的如此果断给韩无咎都整懵了,他这边也才刚刚拔营,怎么那边就全走了,一些辎重也随意丢在原地。 使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带回了一封袁绍的亲笔书信和一句话,那就是所有人都中计了。 韩无咎那是什么人,之前只不过是身在局中被迷了眼睛,突然之间就反应了过来,然后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早该想到的,差点就被困死在徐州了,看来还是不能小看天下英雄。田丰是吧,我记住你了。” “不过那个张良还是一如既往的缺德,真亏他能借尸还魂,用别人之计来达成自己目的。” 使者越听越糊涂,只不过韩无咎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此时应该在下邳驻守的张辽匆匆赶来。 “韩老,水镜先生急报,绝不可与袁军交锋,要是他们离开也不要追击,否则有塌天之祸。” “哼,他能看破的再晚点么,张良只是在西域轻轻一拨,我等差点全部身死。” “不说了,实在是扫兴,给我立刻兵发南郡,不宰点羌人消消火,怕不是得气死。” 第214章 真假难辨,惊天杀局(为47122675大哥加更) 公孙瓒从未想到,他这一战才开打不久,就已经成为了多方关注的焦点。而他之所以有底气敢打汉中,除去占领了陇西之外。 关中四塞之一的大散关与有最后一道门户之称的陈仓都被他牢牢握在手里,在两地都特意布下了重兵。 此次攻汉中兵分两路,一路由公孙瓒亲自带领,走西汉水顺流而下,夺取西县、下辨等地,然后再顺着岐山道攻南郑。 另一路由严纲率领,由大散关南下,攻占故道县并在此据守,为的就是给大军留个退路。 秦巴山脉太险,每一条路都至关重要,公孙瓒虽然想得到汉中,可他还是非常谨慎的。 唯恐上邽被破,敌人从背后杀过来堵截。人数在这大山里意义不大,要是真中了埋伏,哭都没地方哭去。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很快公孙瓒的大军就来到汉中,对这里的南郑等县发起攻击。 而公孙瓒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挥师进入祁山道的第三天深夜,陇西数县的大门突然打开,悄无声息之间就换了主人,在那留守的军队也很快就被歼灭。 要知道天狼军控制陇西数县可有半年之久,早就在各县内偷偷挖了地道,提前储备好了粮食与水源。 原本修来就是为了防守、迷惑和伏击敌人用的,从张良夺下一半陇西之地开始,就从没有想着将这些地方让出去。 开什么玩笑,陇西郡东临关中、西为凉州、南可通益州,北可接漠北,素有天下巨藩,锁钥重镇的美誉。 当初刘表为什么在打不过的情况下还是坚持只割让一半呢,就是知道此地的重要性。 古人以西为右,陇西其实还有个说法就叫陇右,为了凸显此地的重要性,魏国干脆在陇山以西设立了陇西、天水、南安广魏、安定五郡。 诸葛亮前两次北伐与魏国争夺的就是这些地方,虽然叫法不同,但这些县城的重要性从来就没有变过,而且要想重开丝绸之路,没这地方他就玩不转。 视角回到张良差点被算计身亡的那些天,他向韩旭的暗影下了死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袁绍与曹操治下数月以来发生的所有大小事情全都化为文字送到乌垒城。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海量的钱财撒了出去。因为挪用的钱太多,导致在上个冬天,除去军队之外,所有大小官员停俸三个月。 海量的消息最终化作了一沓沓厚厚地白纸堆在了张良面前,除去吃饭睡觉之外,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寻找线索上。 当时刘关张三人多次劝他注意休息,但埋于案牍之前的张良又哪里听得进去。 花了整整半个月时间才将所有的事情想通,由此看破了谁才是真正的执棋人,以及对手真正的棋路。 那能怎么办呢,既然田丰布下了一个连环杀局,以张良睚眦必报的性格当然是选择还回去了。 这第一局叫做以退为进,借尸还魂。此计分两层,第一层乃是以退为进驱使西域之人瓜分乌孙,报那围攻乌垒之仇,为达到目的还附加了瘟疫毒计。 第二层是太史慈的调防,用以退为进为起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藏兵于敦煌,坐看天下风云起。 如果公孙瓒真的与袁氏兄弟前去会盟,围杀最终的目标曹军,那取这天下就易如反掌。 此事能成最好不过,但张良认为肯定会出现变数,其他的因素不考虑,但以司马徽的智慧定能堪破。只要阻止及时,最终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故而第二局紧随其后,名为雾里看花,水中捞月。此计专为算人心,俗话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三王之盟看似牢不可破,但在张良观之实在不堪一击。袁绍已有三州之地,而徐州这个产粮地他自然是不会拱手让于人的。 道理很简单,今日盟友,他日就是掏刀互砍的敌人。公孙瓒真的能没有一点怨言吗,答案是否定的,只不过是大敌当前,不得不与姓袁的合作罢了。 有机可乘,有隙可钻,接下来只用放大公孙瓒心中的欲念就行了。 如果拱手相让半个陇西之地还不够,那一整个又如何。财能通神,当初打下上邽等县后,盖勋的手下其实早已经被收买,他们早就变成了张良的人。 也不是没有硬骨头,不过后来那些人在张良离开后,都因为各种意外或者发急症去世了。 用沾着猛火油的石弹砸两下,上邽就轻而易举的降了,那怎么可能。当初张良攻城用的就是同样的方法,这些人早就没有了当初那种恐惧。 望风而降,只不过是演给公孙瓒看的,要给其制造出一种假象,那就是我现在很强。 轻松拿到整个陇西后,公孙瓒心中的欲望已经彻底被勾出来了,他定会忍不住去攻汉中。 公孙瓒停在陇西迟迟不见动作,定然会让有心人开始试探,进而看出凉州的不对劲,猜出刘备藏兵,准备在后面灭掉这个晋阳王。 当然有聪明人会看破田丰的杀局与第一局借尸还魂,而这正是张良想让他们看到的。 到此袁氏兄弟定会幡然醒悟,着急忙慌得前来救援掉入陷阱的盟友,陷入连环杀局的第三局,也就是真正的杀局,名为暗度陈仓,龙吟惊天。 当初兵仙韩信出陈仓,败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为高祖刘邦争夺天下,定鼎中原打出了漂亮的一战。 如今他张如玉欲行此道,就要为自家大哥刘备在这陈仓之前败三位伪王,发出那惊天动地的龙吟之音,好让世人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第三计并不复杂,就是模仿当初汉军走那条陈仓狭道,悄悄绕到渭水北岸,奇袭陈仓城,进而攻破大散关。 凡事走一步看十步,当初的益州之行张良之所以带着所有麒麟军,除去保护自己之外,要的就是让士兵摸清那里的路况以及地形,这陈仓狭道就是其中的目标之一。 张良自然不可能预见到未来,只不过刘焉被他当成过假想敌,不止汉中,整个益州的道路、山川、地形、人文风貌,通过那数月的停留早已尽数取得。 第215章 暗度陈仓,锦囊妙计 行动很快开始,在公孙瓒进入祁山道的第五天后,陇县、上邽等地在里应外合之下尽数被拿下。 第六天刘备的八万多大军抵达,全面接管了陇西诸县,加上之前驱逐了西凉诸羌,至此才算是掌控了凉州所有的郡县。 为避免见到故友尴尬和心软,刘备决定兵分两路,他率一路大军沿谓河去攻陈仓,让张飞与关羽两人攻西县,再沿汉水南下进祁山道。 之后分兵,关羽率军打下辨,走小道埋伏在前往故道之前必经的山路上,张飞带人支援南郑,将公孙瓒赶到两军的包围圈之中。 此次战斗张良虽未亲至,但派了养好伤的赵云带着两千麒麟军随行,准备走祁山支脉上那条早已废弃的陈仓狭道。 这条小路本就险峻异常,只容单人侧身通过,后因无人通行和修缮加固,经过风吹雨淋,加上数百年的风化,一些路早就断了。 为避免路上出意外,众士兵都随身带了一双特制的铁钉鞋,还带了飞钩,铁镐,绳索等攀登工具。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在提前勘测,加上有了精良的登山工具之后,这个狭长小道很快就被麒麟军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当陈仓守军将防守重点放在渭水南岸的刘备大军身上时,麒麟军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渭水北岸。 因为北面几乎没有人防守,在一个深夜,他们利用飞钩等攀爬利器很快摸上了城墙,顺利的打开了北门。 等到城里乱起,守军自顾不暇的时候,刘备用最小的代价拿到了陈仓城,生擒了主将田楷,副将张绣。 田楷本来不想降,但他的副将张绣因为与赵云是师兄弟,很自然的就转换了阵营。 有人先投降之后,田楷的心里算是没有了负担,加上刘备亲自为其松绑,也就顺势而为降了。 得到田楷与张绣后,刘备特别高兴,为此还摆了一场宴席。怕两人心里不自在,期间频频斟酒,笑着对他们说道。“备得两位将军,如虎添翼矣。” 刘备那是什么身份,汉室宗亲、封疆大吏、一方诸侯,喊出汉胡不两立,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等口号,打得胡人百年内不敢南顾的民族英雄。 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带甲数十万,文教兴盛,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如今既然已然兴兵出了幽州,那就代表着他要争夺天下了。 以幽州的军力,有极大可能夺得这天下,还不要说刘备身后还站着两个当世名将,外加一个盖压天下的谋士张良。 一个可能会称帝的人,身上没有一丁点架子,不但如此礼贤下士,折节相交,还亲昵的与田楷、张绣两人拉着家常。 关心他们家人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派兵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甚至在醉了之后谈及旧友公孙瓒,也没有说他任何坏话,而且夸他雄才大略、英勇无双,叹息造化弄人,好友之间因一些误会分道扬镳,刀兵相向。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田楷与张绣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刘备用人品与德行彻底征服了两人,他们跪在地上指着洛水发誓,此生永不背叛。 这场主臣相知,抱着痛哭流涕的戏码,全程陪酒的贾诩一直在身侧冷眼旁观,仿佛同这个热烈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没办法,他性格一向如此,以前为了能够更好的活着,还得与别人虚与委蛇,笑脸相迎。 但自从来幽州后,算是彻底解放了天性,不必顶着假笑,小心翼翼的活着。 如果不是要为还在襁褓中的儿子挣一份远大前程,早就撂挑子回家过那隐居的闲适生活了。 酒宴结束后,贾诩回到了临时分得的住所里面,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吹灭蜡烛休息,这时门外传来了赵云的声音。 “贾先生,军师有一个墨色锦囊给你,说是攻下陈仓之后要及时打开。” 贾诩脸直接就黑了,气的叫骂道。“张如玉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有什么计策直接给主公不就行了,予我作甚。不见,不见,我要睡了。” 门外的赵云有些无语,但他还是继续等着,涉及军机大事,贾诩一向都不会延误的。 果然,一刻钟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贾诩打开了门,接过赵云手中的锦囊,没好气的说了声。“进来吧。” 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三根蜡烛,借着烛光贾诩看完了锦囊中交待的事情。 里面完整的写着张良那个连环杀计,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一仗的关键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孙瓒,而是即将赶来的袁氏兄弟。 “真是好算计,怪不得要行险走那狭道,原来是为了快速拿下陈仓,提前在这城里做点手脚。” “啧啧啧,张如玉每次的计策都能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就是连累老夫又要被世人唾骂了。” 赵云有些好奇的瞅了一眼,想要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贾诩已经快速将纸张用蜡烛点燃了,压根就没有解释的意思。“赵子龙听令,你现在又归我指挥了。” “召集你麾下所有的麒麟军将士,现在即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大散关,最多给你们三天半时间。” “要是打不下来,除你之外全部自刎谢罪,这是张如玉的军令。” 没有多问什么,听着这郑重的口吻,赵云知道一定要发生大事了,躬身抱拳道。“唯,要是拿不下大散关,我这个主将亦自刎谢罪。” 等赵云走后,贾诩想了想后披了一个长袍,于深夜出门,前往刘备休息的地方了。 因为典韦不在,所以禁卫军的统领暂时变成了许诸,他看到贾诩后还是很惊讶的。“贾监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是有紧急军情么。” “唉,赵云送了我一个墨色锦囊,十万火急之时,将主公喊醒吧,我有要事禀报。” 许褚有些同情的看着贾诩,心想他估计又要替军师背骂名了,这人真惨。 不久后刘备就被喊醒,因为在行军途中,他们喝的都是低度数米酒,在听到有紧急军情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第216章 水火无情,玄德有情 看出贾诩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备立刻挥手屏退左右,叹息了一声说道。 “文和,是不是又接到那小子的锦囊妙计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搞的这么神秘。” “在西域时就是,仗刚打完没多久就让我们匆匆往回赶,敦煌待了一阵才收到要来救援汉中和攻打陈仓的消息。” 贾诩真想说还不是你惯的,张良要是在其他诸侯手下要是敢如此肆意妄为,就是取死之道,但有时候又特别羡慕几兄弟的感情。 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贾诩简短的讲了一下张良那个连环杀计,以及其在情报中分析出的三王之盟真实意图。 刘备眼睛突然睁的老大,语带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如玉那个大案牍术是玩笑之语。” “没想到他竟真在那些纷乱复杂的情报中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借此窥破了敌人的阴谋。” “要是不听你说透,谁能想到乌垒城之围背后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更让人惊叹的是,在我们离开的短短数月,这中原的局势是如此诡谲难明。” “好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不是如玉福大命大,侥幸脱难,说不得真能让这个田丰成功。” 贾诩点了点头,这局确实够险。如果张良真的死在西域,一切都将被彻底改写。 这时刘备继续发问。“所以暗度陈仓断公孙瓒后路是假,真实意图是为了在陈仓城做点手脚,暗算即将到来的袁军。” “没错,这一计名为火烧陈仓,水淹三军。主公您还记得仲德手下那些摸金校尉么,有一部分人这次跟着我们回来了。” “记得,这支队伍成立时如玉还给画了很多挖土工具送给仲德呢,莫不是要使用这些士兵。” “主上明鉴,这些擅挖地洞的工兵如能用好,可当十万雄兵,摧城拔寨也只不过是旦夕之间。” 那些地老鼠一样只会掘人坟墓的摸金校尉真有那么厉害么,刘备对此持怀疑态度。 要知道像陈仓城这种重要的大城,城墙一般都被修得又高又厚,且是实心的,里面全是夯得结实紧密的三合土,表面用泥巴或者糯米汁糊上一层石砖,用来防水。 汉人所修坚城可比西方那花里胡哨的城堡强多了,这次之所以没有用巨石炮打陈仓完全是因为太费功夫。 要砸毁陈仓所需的石头非得在三百斤以上不可,因为地形原因,士兵开采十分不便,也容易引起敌人的警戒。 看出刘备不信,贾诩开口解释该如何操作。“城墙虽厚,但我们可以挖空其根基,每挖出一段空间,可以用木柱顶住防止坍塌。” “直到所有的地基全部被挖空,在地下铺满干草松脂等易燃物。在需要之时,只要一点火,将支撑的所有木柱全部烧掉,这座城池自会不攻而破。” “军师让子龙前去攻打大散关,就是为了将陈仓城留给袁军,将这里变为第一个战场。” “到时只要城墙一塌,他们必然损失惨重,军无战心,只能仓皇逃窜。” 听完后刘备不禁有些无语,以幽州军的兵锋之盛,正面抗衡又不是打不过。但随即就想通了,正是因为太厉害,所以袁军不会硬拼。 要是没有坚城据守,对方是不会率主力大军轻敌冒进的,因为陈仓好歹有山河之险,出了这里之后可就是一马平川,任人肆意宰割了。 “等等,你刚才说这只是第一个战场,难道还有其他战场。” 贾诩深吸了一口气,深深拜伏于刘备身前。“水火无情,火烧完陈仓之后,自然要用水攻。” “眼下正是渭河的夏汛之时,当袁军败退于扶风茂陵之时,可引水灌之,则一战可定矣。” 刘备拍着桌子喝道。“不准,这不就是韩信当初引水灌废丘之策么,就算一战能灭掉所有袁军又如何,扶风百姓何其辜也。” “关中打了这数百年早已让这片曾经的富饶之地变的贫瘠不堪,百姓民不聊生,是万万经不起第二次大范围洪灾的。” “而且如今正是暴雨季节,一旦再来一场雨,你让这里的百姓如何活下去。” 左右为难的贾诩叹了一口气,再次叩首。“请主公听贾某一言,这是最好的灭二袁之策,这仗打完之后,北方会一战而定,天下亦然。” “只不过牺牲扶风一郡百姓而已,事后我们可以将幸存者转移到西凉去,早日定鼎九州,终结这乱世,自可活民者无数,这才是大仁,大德。” “而且所有骂名皆由我一人承担,在大散关的您对此毫不知情。事后只需冷落疏远我即可,并不损您的威德。” 强忍住内心不悦,刘备生气的说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如玉那里我自会写信去呵斥。” “你可以骂我假仁假义,骂我不识好歹,骂我少谋无断。但水攻茂陵绝不可为,这样得来的天下我不要,坐的也不安心。” 看着沉默不语的贾诩,刘备起身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文和,我不是什么迂腐之辈,道理我都懂。但现在我们形势大好,财货巨亿,兵甲百万,政通人和,文武皆备。” “如今的幽州已然是一支王师,在景升被废黜之后,我们就代表着天下的正统。行此诡道固然可以一劳永逸,但却贻祸无穷。” “其它的不论,今日我刘玄德可以为眼前利益放弃一郡百姓,焉知他日不会为大局而牺牲你文和。” “你我君臣两相知,今日能说出愿替我背负骂名之语,此生定不相负,又岂能真如此做而让你心寒。” “瘟疫围城之事就已经让你受尽委屈,遭世人唾骂。作为如玉的兄长,我一直还欠你一个道歉,这就是今日我不欲行这计策后半段的原因。” “文和,以后挺起胸膛的活着,我刘玄德就是你最大的后盾。” 天可怜见,贾诩那颗冰冷的内心第一次被人捂热,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也是到此刻才明白张良为何无所顾忌的真正原因。他的内心如今只有一个念头,这天下至尊,除主公刘玄德之外不做他想。 第217章 穷途末路,山道斗将 在赵云强攻大散关,幽州军暗挖地道掏空陈仓城墙地基之时,在围攻南郑的公孙瓒终于察觉到不对。 附近所有的村子早已人去楼空,连条狗都找不到,显然是已经躲进南郑了。这又是那该死的坚壁清野之策,但凡碰到这种情况就没有好打的城池。 但更令他忧心的是,留在下辨的公孙范与故道县的严纲迟迟不派信使来报平安。为防止后路被断。 这是他定好的联络方式,如今距离约定之期已经过去两天,却迟迟不见送信之人。 这时公孙瓒想到当初天狼军那莫名其妙的撤退,猜想自己是不是中计了。赶紧鸣金收兵,带人往故道县撤。 汉中郡守王商看到这个情况,在派出探子确认公孙瓒撤离后,猜想应该是幽州的援军到了,立刻命令手下追击。 却不想公孙瓒在十里外埋伏,给他们杀了个回马枪,八千人马被斩杀大半,只有不到一百多人逃了回去。 打败追兵之后,公孙瓒并没有乘胜追击回头打南郑,而是马不停蹄的往故道走,因为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既然南郑郡守敢派人出来,那前方定有埋伏,可回头攻城又会被敌人从身后夹击。此时是进退两难,心中对轻敌冒进取汉中一事万分后悔。 果不其然,在一天的路程之后,公孙瓒在山道上碰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张飞。 张飞对于公孙瓒出现在此还是有些惊讶的,对方不应该在南郑城下攻城么,怎么会提前折返。 他也是刚拿下下辨城不久,原本打算按照计划前去包围公孙瓒,却没成想截到了严纲派去提醒的信使,这才知道大哥刘备那边的动作那么快,已经开始攻打大散关了。 于是决定先停在半道上让士兵从山上开采石料,准备先将故道攻下,再前后夹击拿下大散关,反正在张飞看来,公孙瓒已经是炖在锅里的肉,迟早都得被吃掉。 而且二哥关羽的那路大军,在彻底控制西城之后,已经在朝南郑进发。这么说吧,在公孙瓒踏入祁山道的那一刻,等待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意外归意外,对张飞还是很佩服公孙瓒的警觉,要不是巨石炮确实好用,攻克下辨的速度足够快,可能还真会让其逃出生天。 要是公孙瓒的大军逃到了大散关,那这仗就不太好打了,数千人防守的关口和数万人防守的那能一样么。 天有不测风云,局势瞬息万变,如果让这厮拖住幽州的主力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想到此张飞长舒一口气,暗道果真是上天眷顾,天命在幽。于是下令让士兵变阵,原本的后队变前队,拉着辎重和攻城武器的士兵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 从车子上抽出长矛,狼筅、短刀,立刻小跑着往前列阵,中军也快速接应拉着辎重玩命往后跑。前军有序向前奔跑,将中军的位置给顶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要山地作战,狼牙军的轻重盾兵全都跟着刘备,并没有跟着张飞进汉中山道。 此次除去组装武器的炮兵小组外,其他人员全部都革新了战法,在敦煌的那段时间,狼牙军都在练习军师张良给他们新开发的阵法,名为鸳鸯阵。 除此之外,还要求所有士兵都掌握鸳鸯变三才,变两仪等两种变阵。埋怨和不服当然是有的,叫苦也是有的。 张飞原本想出鞭抽那些刺头,但在想到绩效新书与自家兄弟的劝诫之后,硬生生将不爽忍了下来,开始了各方阵两两比赛。 输的一方将当月的月钱给赢的那一方,全体还要管人家叫三声爷爷,再给对方洗十次衣服。 结果不用多想,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就连田豫、于禁、乐进、李典等将都忍不住下场参与,也算是为了打发时间,毕竟驻军在西凉戈壁那段时间实在是太无聊了。 言归正传,原本公孙瓒在看到狼牙军后想快速冲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是如此之快,阵型也与之前见到的不同。 不到十息时间,后队做前军,长矛如林。十五息时间,前军顶替中军,弯弓搭箭,蓄势待发。二十息时间,中军变后军,已经开始在布置拒马,铁荆棘,动手在路上挖陷马坑。 井然有序,各司其职。天下一等强军的风采,公孙瓒今日在这狭窄的山道上,终于有幸亲眼目睹,亲自领教。 心中已再无侥幸,想了想后,他挥手叫停了攻势,独自一人拨马走向了最前方,单手提着马槊叫阵道。“张翼德,有胆出来一战么,生死不论。” 面对公孙瓒的挑衅,张飞挠了挠头,他很久没有和人斗将了,他二哥关羽也是。自从两人熟练学会了兵法之后,士兵就是他们的身体,变成了最强大的武器。 而兵锋所指,无坚不摧,在他们大败胡人之后,也很久没有人敢站在阵前如此叫嚣了。 要不是自家大哥有意留公孙瓒一命,一声令下他就会被射成筛子。这斗个哪门子将呀,你问黄忠敢站在张某的狼牙军面前邀战么。 “无胆小儿,黑脸炭球,环眼贼子,难道连上前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莫不是要让天下英雄耻笑。” “什么万人敌,什么狗屁狼牙军,不过是仗着兵甲之利,徒有勇力的一群匹夫之辈罢了。” 狼牙军士兵被骂后其实并不生气,为了不被日后穿小鞋,他们甚至在努力憋笑。眼前之人已经穷途末路,还不能让人家骂几句,就是难得见人骂自家将军,词汇还如此丰富。 “公孙瓒,念在你与我大哥有过同窗之谊的份上,本不欲取尔狗命,没想到还有狗胆在这狺狺狂吠。” 这是张飞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辱骂,要不在眼前这个狂徒身上捅百八十个窟窿,以后还如何服众。 瞪了一眼四周想笑不敢笑的士兵,随即单手持矛吼道。“给我开阵,老子要出去斩了这厮。” 第218章 慨然赴死,豪杰悲歌 没有什么龙虎斗,亦未有什么势均力敌,三十五回合未过,公孙瓒整个人被横扫过来的长矛打飞于马下。 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之后,公孙瓒艰难的爬了起来,吐了一口嘴中的鲜血,厉声呵斥了想上前救援的部下。“你们这群混账全都给我停下,说了是死斗。” 看着模样凄惨的公孙瓒,手下将领邹丹大声吼道。“主公,您要做什么我们都明白,可用自家主帅性命换来的投降机会,不要也罢。” “我等也不是什么孬种,天狼军就算再厉害,无非是一死而已,又有何惧哉。” 公孙瓒一把将马槊斜插在身后,并没有理会邹丹,而是背对着自己的士兵开口说道。 “军令如山,尔等休要多言。这是我晋阳王公孙伯圭的最后一道命令,所有人原地等待。” 原本准备上前厮杀的并州军被这个男人硬生生逼停,不远处的张飞也用长矛拦住了准备冲锋的天狼军,随后将兵器重重插进土里。“一边看着就行。” 下马之后,张飞赤手空拳就朝着公孙瓒走了过去。“姓公孙的,你小子还算是个爷们,没有辱没我幽燕男儿的名头。” “环眼贼,你废话太多了。”公孙瓒冷笑一声,飞身上前就是一脚,被张飞闪身躲过,两人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好看的招数,有得只是拳拳到肉的对攻,以及中间夹杂着的一两声闷哼。 盛名之下无虚士,张飞那万人敌的名头又岂非浪得虚名,很快就将公孙瓒打的倒地不起,狼牙军所有士兵兴奋地大喊着将军威武,而并州军则是一脸颓丧。 本就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张飞这身本事乃是其从小到大闻鸡起舞、苦练不辍、肉食无缺、名师教导、街头搏斗、打遍涿县无有不服才练就的,力气大只占了其中很小一部分。 在黄巾之乱起兵后,他除了努力研习兵法,学习带兵打仗之外,对武艺的打磨就从未停止过。汉胡之战中,更是身先士卒,一路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 如今的张飞凭着实力与战绩冠绝诸将,带领的狼牙军更是幽州诸军战力之首。在军功司的录功簿上,其战功数远超第二名关羽。 其中对胡大小战役二十余场,皆胜。斩敌二十万,俘虏八万,坑杀六万三千,死在其手上的胡人数早已超过张良,是名副其实的万人屠。 本来世人都认为大败匈奴数十万铁骑的关羽是幽州军最厉害,最需要警惕的。 可随着军功司出现叛徒,一位负责记录的吏员被暗间收买,让幽州内部这份属于半公开性质,对诸将战功排名的榜单流出。 这才让所有人知晓张飞有多厉害,其手下的狼牙军又有多可怕。从此之后,张飞与张良一样喜提屠夫称号,因为他们都姓张,为了区分两者,前者叫做人屠,后者称作血屠。 所以就不难理解,为何公孙瓒在这陈仓道上遇到人屠张飞,又见识了狼牙军那反应快速的变阵能力后,会选择放弃抵抗,故意采用斗将的方式求死。 看着还在挣扎往起爬的公孙瓒,张飞叹了一口气道。“可以了,胜负已分,只要你麾下军队愿意放下刀兵,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公孙瓒没有回答,依然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然后朝自己的马槊那里缓缓走去。这个过程时间很长,但所有人都耐心等着这位王者。 等到拿到马槊之后,公孙瓒这才开口讲话。“张飞,没有必要惺惺作态,我不会乞降,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大丈夫自当马革裹尸,能战死在沙场乃是我的荣耀,毋须他人可怜。但凡有一丝机会,今日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后又略带苦涩的一笑。“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要是我能在你们之前招揽到张良就好了。终究是被坊间传闻误了,敢与留侯同名者,又岂是凡俗之辈。” 张飞有些沉默,他也是在黄巾之乱接触了大汉黑暗的官场之后才明白,要是没有背景和关系,就是拥有再大的功劳也是无济于事。 如果没有四弟张良,兄弟三人如今大概还在四处漂泊,在这乱世中到处寄人篱下吧。报国无门,壮志难酬,这也许才是他们原本的命运。 发出那句感慨后,公孙瓒就提起马槊,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来。 看出其眼中求死之意甚坚,张飞只能选择成全,用长矛戳穿了对方的喉咙,给这场争斗划上了休止符。 这里可是战场,杀死公孙瓒后,张飞当即大吼道。“伪王已经伏诛,尔等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投降,我只予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到时若不投降,格杀勿论。” 随着张飞的话音落下,狼牙军已经快速动了起来,朝着并州军包围而去。邹丹恨恨的看了张飞一眼,反正公孙瓒已死,他不准备就让其白白得到这两万多人。 就在他准备命令士兵冲锋,杀出一条重围之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原来是关羽带着三千青龙军骑兵快马赶来,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眼看大势已去,邹丹叹了一口气后拔剑自刎而亡,除此之外,从辽东就开始跟着公孙瓒的那些旧部也做了同样的选择,全部自杀。剩下的并州军士兵早已没有了战心,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在孙瓒黯然落幕的第三天后故道县被穿着并州军服的士兵骗开,无奈之下严纲带着城内八千多守军投降。 此时的大散关已被赵云攻下,刘备大军刚刚入驻,正准备派人去支援关羽和张飞,却没想到仗已经打完了。 看着昔日同窗的尸体,刘备背着众人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传我命令,将伯圭运回涿郡,以王侯之礼下葬,不准任何人为难公孙家的人,并州旧部,还有那些投降的士兵。要是让我知道有欺虐俘虏者,必军法从事。” 刘备明白公孙瓒本可以选择负隅顽抗,殊死一搏,让这数万军队被杀,可他没有。这个昔日好友选择将并州军拱手相让,好让自己日后能够顺利掌控并州。 想了想后刘备又下了一道命令,让全军哀悼三日,他要亲自为朋友守灵。此事传开后,三军无不敬服其仁义,那些原本碍于形势投降的将领,也渐渐归心。 第219章 计曰反间,奕者相搏 这天下没人能想到,与刘备割袍断义的公孙瓒会在临死前将手中兵马相让。这一让不要紧,可是彻底坑苦了前来救援他的盟友。 因为打仗又不是儿戏,二袁原本以为不论再怎么着,这公孙瓒好歹都能拖住幽州主力一个月以上,这才着急的前来相救。 袁军主力已至函谷关,原本公孙瓒手下的将军不欲开关行方便,还打算派人去请示一下。 但还好声称自己死里逃生的张绣,及时带来了幽州军攻破陈仓的消息,袁军这才被慌张的守将给放了进来。 袁绍在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唉,守城的那个主将田楷真是万死难赎其罪。要不是看在伯圭的面子上,我真想找到他的尸体,用鞭子抽打泄愤。”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个事又不是没发生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蠢猪能着人家的道。” 田丰没有说话,他已经隐约察觉出不对,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幽州的动作如此之快,让他心中有了不想去救公孙瓒的想法。 可上次计策的失败,加上最近逢纪已经回归,带来了西域最新的消息,让恼怒的袁绍对他不再那么信任。 认为派人暗害张良是一步臭棋,正是因为乌垒城之围,让幽州彻底不讲道义,竟然在域外发动了骇人听闻的瘟疫攻势,据说三十几个国家因瘟疫加起来死了好几十万人。 公输百里和其他前去的保护的士兵都没有幸免于难。逢纪推说他是被贵霜人救了,而对方的药是攻下乌孙之后从张良那购买的。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逢纪自然是将张良派兵封死玉门关,草原等与大汉来往必经之地,用瘟疫解药逼着所有西域国家替他报仇之事给说了出来。 这样就能说的通了,怪不得刘备早早带着军队回了西凉,原来是张良在域外放毒杀人。还驱使着西域诸国为他卖命,不费一兵一卒就屠灭了整个乌孙。 知道内情后的袁军所有人都全部失声,张良去西域才仅仅半年多一点,就已连灭于阗、精绝、莎车、龟兹、乌孙等八国,如果再算上瘟疫,死在其手里的胡人粗略估计绝不下五十万。 因为去年冬天幽州军功司泄露出来的那份名单,才让世人为之惊叹,冠与二张人屠与血屠的恶名。 果然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绰号,现如今这位血屠张良,在西域杀的血流成河,无不印证着此人的可怕与残忍。 只要袁绍一想到他派人千里迢迢的去谋害如此狠人,还是个智谋超绝的人物,就吓得睡不着觉,时常感觉背后漏风,有种朝不保夕,全家随时被杀绝的恐惧。 前几位争天下的诸侯,如刘繇、刘岱、陶谦等人,虽然他们都失败了但人家好歹性命无忧,只是被夺了兵权,家人也大多平安无事,并没有被赶尽杀绝。 但他袁本初不同,无论怎么想,那个张良都是不会放过他的。都怪这个田丰,说好的万无一失,行了那连环计之后天下唾手可得。 现在好了,杀张良未成,间接导致刘备带兵提前回大汉,也同时坏了攻打曹操的妙计,还将那富饶的南郡拱手让给了对方。 南郡一失,南阳亦危矣。幽州的刘备已经下场争夺天下,想必扬州的曹操也不会甘于寂寞。徐州又有吕布那等虎狼在侧,让人如何能够安眠。 这是袁绍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将所有过错都归于田丰,对他的智谋表示怀疑,如今已经让人将沮授往回叫了。 以田丰的智慧,又如何看不出袁绍的疏远,甚至他已经猜出这个独自回来的逢纪有问题,这厮说不定已经背叛,是埋在主公袁绍身边的暗子。 说不得入了函谷关之后,就会一脚踩入万丈深渊,步入张良为袁军设下的杀阵之中。 以那阴人报仇不隔夜的性格,报复是肯定会来的,如是这般想着,田丰开始认真分析杀招会在哪里。 原本这个守将一开始拒绝他们的十二万大军进入,表示需要请示公孙瓒,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没有人放心将这么多军队放进关中,哪怕是友军。 而张绣就这么巧到了,带来了幽州军暗度陈仓的消息,这才让袁军顺利进来,世上真有如此巧之事么。 凭什么田楷阵亡,而他这个副将能够死里逃生呢,此人大概率是个卖主求荣的奸贼,是来将袁军引入伏击圈的。 果不其然,在田丰怀疑的目光中,张绣说刘备大军在攻下陈仓后,仅留了八千人防守,幽州军的主力前去攻打大散关了。 他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那些投降的士兵里有他留下打探消息的内应,在晚上趁人不备将情报用箭射了出来。 得到这个讯息之后袁绍与袁术大喜,开始与众人商量如何里应外合拿下陈仓城,与公孙瓒的军队前后夹击,然后大败幽州军。 所有人都在激动的讨论,那个逢纪立刻出言肯定了这个计划可行,言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可以借陈仓与大散关这两地的天险与幽州军周旋,将他们拖死在那里。 田丰只听得浑身发冷,一切的猜测都已经被印证。这个狗贼逢纪果然叛变了,还用一些真假参半的消息让主公对自己离心,防止诡计被看破,让袁军主力提前逃离。 陈仓城里一定有大问题,但不足以一战屠灭袁军十多万军队,除非借用自然伟力。 莫非是想用水攻,目前正是夏秋之交,渭河之水波涛汹涌,一旦其中的支流被有心人改道,造成的后果非常难料。 可陈仓地势不低,除非是袁军兵败,撤到茂陵才行,也只有那个地势才适合行那毒计,数百年前韩信不就用过么。 一道灵光闪过,田丰终于明白了。虽不知道张良会如何攻破十多万大军驻守的陈仓,将他们一步一步逼到茂陵,可只要不去钻那个口袋不就行了。 既然张良能设此杀计,那就表示自己的所有谋划被看透了,公孙瓒救不救已经没有意义,人家是冲着袁军来的。 第220章 浑水摸鱼,假痴不癫 将一切疑惑都推敲的水落石出之后,田丰又开始思考该如何破局。要是只有张绣倒还好说,可偏偏有逢纪这厮在一旁摇唇鼓舌。 有时候内奸比外敌更可怕,还偏偏在沮授来之前到了军营。恰好审配、郭图等人要坐镇冀、兖、青三州之地,能看明白此事有诈的人都不在这里。 这个袁术所带主簿杨弘,是个言过其实,志大才疏的蠢货,就是自己将推测说出来,他也不能判断出对错。 眼下正是军议之时,确定的事情很难更改,要是在这里阻止不了主公袁绍,私下再劝谏也是无用。 于是田丰深吸一口气,张口打断了正在安排进攻陈仓事宜的袁绍。 “主公,陈仓城万万去不得。那是张良设下的陷阱,还请速速撤军,否则必有塌天之祸。此外还请将逢纪、张绣推出斩首,此二人都是幽州方派来的奸细。” 军帐中突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田丰这话搞懵了,是你当初说要从徐州撤军,前来救援公孙瓒。 现在好么,我们都来这了,眼看着就要进陈仓城。你又说那里有陷阱,让袁军撤退,还说人家逢纪与张绣是奸细,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被指责是奸细的逢纪与张绣两人,背后早已生出冷汗,心说这个田丰真是好厉害,看事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害怕张绣说错话,逢纪抢先出列。不过他没有打算和田丰对峙,而是给袁绍打感情牌,声泪俱下的跪在地上哭诉。 “早知回来之后会被小人构陷,我情愿死在瘟病之下。臣不想辩解,无话可说,请斩我项上人头。” 有人打样之后,张绣眼中一亮,主动出列然后单膝跪地。“我张绣嘴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渤海王怀疑,将末将这颗头颅拿去便是。” 袁绍看了一眼十分警惕的函谷关守将,此时已经进关,就是翻脸也不是很怕,但眼下明显没有这个必要。 “元图你与张将军快快请起,事情还没说清呢,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看着两人一脸委屈,跪在地上没有动弹之后,袁绍不由得有些尴尬。只能转头看向田丰,冷冷的说道。 “田元皓,这里可是军机重地,容不得半点玩笑之语,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要不是事涉张良让袁绍心里存了几分谨慎,想再次确认一下,否则早就发怒了。 “启禀主公,我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地就像是别人精心设下的圈套。逢纪这个故事讲的非常不错,可终究不过是一面之词。” “能证明其所言的,恰好就全都死在了疫病之下。原本我还没有怀疑这件事,可张绣出现之后,他表现的太过反常,仿佛是巴不得我们早点进陈仓城一样。” “晋阳王是要救,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们要先想方设法了解他被困在哪里,目前战况如何,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张良计策之毒大家都有所领教,这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如果真按照逢纪与张绣所说,将全部军队屯于陈仓,与晋阳王遥相呼应,依靠天险包围剿杀幽州主力军。” “胜了固然可喜,可要是败了怎么办。幽州军的兵甲之利、器械之精无不冠绝于天下,谁又敢保证陈仓城能挡得住敌军的攻势。” “还有,逢纪回来所言之事语焉不详,真假难辨,但其中有一个细节很值得注意。那就是数月时间,幽州的天狼军连克六国,化国为县。” “西域诸国一直以来都在学习我大汉的筑墙技术,虽未得精髓但相去不远矣。他张良带着几万军队,数月间轻描淡写的攻灭了数个小国。” “如果此事为真,幽州军会不会已经掌握了能够攻破天下坚城的利器。如果城池一破,请问在座的各位将军谁有本事在野战中能够拦下幽之虎贲。” 田丰之语没有武将敢接茬,因为汉胡大战的缘故,如今已经出现一个说法,叫做一幽当十胡。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幽州士兵在战场上可以打十个以上的胡人。其中最为骁勇善战的狼牙军,则被好事之人编了句顺口溜,「狼牙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跪伏在地上的逢纪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让田丰再说下去了,当即就出言呵斥。 “荒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看你田元皓是被张良小儿吓破胆子了。” “我承认他的计谋是厉害,可其人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域,又能如何事事料敌先机,将局做在这大汉之内。” “好么,现在将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我为何被选中前去西域,到底是谁在主公面前进了谗言,去那里的目的又是什么,敢拿出来与众人分说么。” 听到这里田丰立刻暗道要糟,这厮是故意把水搅浑,西域之行真实的目的是不能见光的。 果不其然,袁绍直接出言干预。“今日就议到这里,元图与张将军皆是赤诚之人,我自是不会怀疑,让你们受委屈了。稍后我会让人摆宴,就让这些许误会过去吧。” 眼看就要被这两个奸贼蒙混过关,田丰急得直跳脚,正想再次出言请求将之诛杀,却被袁绍狠狠瞪了一眼。“其他人都出去吧,我与田元皓有些话要说。” 在起身拜别袁绍后,有些不高兴的逢纪一马当先的离开了大帐,但无人注意到的是,在出去那一瞬间,他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这田丰是足智多谋没错,但他却忽略了主公袁绍的性格,那个张良评价的还蛮中肯。好谋而无决,做大事而惜身。 简单点来说,利用胡人之手杀张良,你做就做了。现在又怕丢面子遭人耻笑,又怕被正主知道会迎来无穷无尽的报复。 之前是自己瞎了眼,竟带着家族上了一条破船,现如今看来刘备才是不世出的明主。 世家之敌怎么了,别人颍川世家不照样在幽州混的风生水起。真是迂腐,什么卖主求荣,我这叫弃暗投明,忠于汉室。 第221章 刘焉养龙,四星耀汉 众人离开之后两人的谈话也是不欢而散,田丰的直言进谏引得袁绍十分不满,撤兵之议更是被搁置。 不过袁绍底是留了个心眼,经提醒后对逢纪与张绣都起了疑心。随后又与其他人商量了几次,最终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攻取陈仓。 只不过非常谨慎,派了一万多人马前去试探,其余大军仍然停在函谷关。但就像张绣说的那样,陈仓城内的守军不多,在里应外合之下,这座坚城很快就被拿下。 由于担心有诈,城里城外全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伏兵与陷阱。与此同时,派去查探的斥候打探到了十分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陇西之地以及大散关全部为刘备所得,公孙瓒被人瓮中捉鳖,可能要困死在汉中之前了。 收到消息的二袁大惊失色,汉中前的五条山道能走的就那两条,现如今陇西已失,大散关可是公孙瓒唯一的生机。 要是再拖延下去等到盟友被灭,就只能撤退让出关中乃至整个司州,这局势可就大大不妙了。 凉、司二州也都还罢了,毕竟是穷困之地,无法给幽州带来太大增益,说白了就是扯后腿的,拿到这些地方还得费心费力的去治理。 唯益州这个天府之国不同,此次的战略目标之一本就是为了争夺陇西,彻底掐断幽益两州之间的贸易往来,重新施行全方位的经济封锁之策。 三王之盟的犄角之势不仅是军事上的,在这个庞大的包围圈里还要锁死所有进出幽州的物资。 之前行的那个封锁之所以没有成功,全都怪刘表不争气。明明坐拥关中与陇西之地,却眼睁睁看着海量的物资流水一般的从益州流出,绕了一大圈从草原到了幽州。 联军的范阳之败难道还不足以让其警惕么,当时只要刘表点头同意。 直接就可内结冀、兖、豫、青、徐、司、并、荆八州之力,外连匈奴、鲜卑、扶余等七部,先把最棘手的刘备给灭掉。 但不知为何,刘表就是对合纵攻幽之事置之不理,非要去攻打那个曹操。关键还让人打得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知道消息后袁绍三人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大骂刘表脑子有问题,对幽州这条真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竟还要在扬州养出第二条。 那不灭你灭谁,难道要让你不停滋养刘备与曹操这两人,让其实力不断壮大么。 现在更麻烦的来了,刘表虽然已经被除掉,但刘备竟然毫无预兆的出兵争夺天下。 陈仓与大散关算个屁呀,陇西之地才是万万不能失的。刘焉与刘备这对叔侄一向是狼狈为奸,这些年两方的往来就没断过。 后来他们才回过味张良南下传道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原来是为了在刘表地盘开个口子,源源不断地拿到益州物资。 要不是刘焉那奸诈的老小子提前烧掉子午与褒斜两路的栈道烧掉,定要将这个资深养龙人斩草除根。 没错,刘焉虽然藏在雒县不问世事,但包括袁绍、公孙瓒、曹操等人在内的所有诸侯,都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乱大汉天下者,首推逆贼刘焉,张良次之。世人皆看的清楚,要不是有此二人在背后推动,刘备绝无可能违背三互法担任幽州牧,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若非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刘焉定会被那些恨得牙痒痒的诸侯与各大世家拉出来生吞活剥。 不提从前,就只看眼下。只要有刘焉帮忙输血,凉、司二州瞬间就会被盘活。 道理很简单,无论益州再怎么富庶,但那庞大的人口注定会有很多吃不起饭,没有地种的穷人。 树挪死,人挪活。刘焉到时只要将那些活得很艰难的百姓迁徙到凉、司两地,官府甚至都不用强迫,只需要传一道张天师的法旨,有的是狂热信徒出山开荒。 而且丝绸之路已经被打通,全天下的商人闻到味不就自己去了么,那里瞬间就会重新繁荣起来。 所以公孙瓒绝不能亡,陇西绝不能让,袁绍无视田丰的多次劝谏,毅然决然地带兵前往陈仓,意图给大散关的刘备一点压力,好让被困的盟友有一口喘息之机。 劝不动的田丰有些心灰意冷,在前往陈仓的路上一病不起,被袁绍送到了茂陵去治病。 临行前逢纪表示对污蔑一事毫不在意,装出一副对田丰十分关心的样子,还特意坐在车里送了其一段。 “元皓,你就安心养病吧,千万不要忧思过甚。水淹不了茂陵,那人说过,其兄长是不会用扶风乃至整个关中百姓性命去换十多万袁军的。” 面色苍白,平躺在软卧之上的田丰重重咳嗽了几声。“元图,此处就你我二人,还请如实相告。” “我身体一向很好,这次莫名其妙发这急症,是不是你在做手脚,为的就是不让我去陈仓。” 逢纪叹了一声道。“你果然聪明,这不是什么急症,而是毒药。来源你也能猜到,这手段在下可是用不出的。” “此次前来也非为奚落,我又能比你强到哪里去呢。自诩满腹才华,智计无双,却为人所制,甘心做那提线木偶,过河之卒。” “元皓,我的时间不多,你的答案呢。顺生逆亡,如果不投靠幽州,你田氏一族皆灭,鸡犬不留。” “这是你做为幕后棋手布下杀局所付出的代价,司马氏不是很好的例子么。” “况且要是真让你得逞,幽州要死多少人你也算的明白,所以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田丰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闭上眼睛思考,十息后给出了答案。 “我可以离开袁本初去幽州归隐,此生不会再出仕。要是不准就动手吧,无非是一死而已。” 想了想后逢纪起身离开。“你这毒在茂陵能解,事后自会有人带你假死脱身而去幽州。” 出来后逢纪朝马夫点了点头,随后跳下车,朝着之前拴马的地方走去,嘴里喃喃自语道。 “龙蛇起陆,群雄并起,多少野心之辈梦寐以求的大争之世啊,竟被一个乡间小儿给坏了好事。” “可悲,可叹。我大汉十三州英杰遍地,人才辈出,却无人能制此子。” “奇哉,怪哉,难道真是天意,那个流言所言非虚。这桃园兄弟乃是上天降下的紫薇、破军、贪狼、七杀四星,要为大汉再续数百春秋。” 第222章 陈仓之变,纵虎归山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似巧簧。 海底鱼兮天上鸟,高可射兮深可钓。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 袁绍怎么也料不到跟了他数年,曾经还为其在夺兖州之时出谋划策,立了莫大功劳的逢纪会叛变。 对于田丰之言他只是有所怀疑,但真不愿意相信这个肱股之臣会如此轻易的转投其他阵营。 直到袁军士兵上前汇报,在进入陈仓城的第三天深夜,逢纪就离奇消失了,一同不见的还有自然还有张绣。 “坏了,这两人果然有问题。快快擂鼓聚将,让各营整兵拔寨,准备有序撤出陈仓城。” 这时突然有一校尉着急忙慌的闯进军帐。“报!渭水南岸突然出现一支大军,为首两将一人面若重枣,丹凤眼,卧蚕眉,手持一柄九尺长刀,身边立着一面青龙旗。” “另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手握一支丈八长矛,身边挂着一面白狼旗。” 听完后袁绍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校尉,要不是军情紧急,必将此人拖出去打三十军棍。 心想你他娘直接说幽州军主力已至,名震天下的关羽和张飞全来了就行,非要在这拽词。 想了想后袁绍正准备让人死守南门,给大军从北门离开争取足够的时间,这时又有人来报,渭水北岸出现麒麟军黑骑的身影,目前数量不明。 “废物,在进城之前不是让你们在北岸四处打探了么,当时是怎么说的,数十里内不见敌军,现在谁能告诉我这些黑骑是从哪变出来的。” 眼看袁绍发飙,着急的袁术开口劝道。“兄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快下决断。” “决断,什么决断,除了从北门离开以外,我们难道还有其他选择。麒麟军虽然战力强大,但毕竟走的是精兵路线,人数是最少的。” “还记得元皓之前是怎么说的,幽州军疑似掌控了可以克坚城的攻城器械,所以必须在北门被攻破之前离开。” “迟则生变,快快下去准备吧,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军议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整个袁军瞬间乱成一团,开始着手准备撤退事宜。 部分新兵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还没交战就要逃出陈仓城了,这仗怎打的如此窝囊。但答案很快就有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足够他们中的幸存者铭记一生。 数个时辰后,正当所有袁军整装待发,排着队有序从南门撤离之时,只听接连两声惊天巨响,三丈多高的城墙就自己陷进了地下,随后轰然倒塌。 所有人都傻眼了,随后就是一种不可遏止的恐惧在每个人心中蔓延。随着地面开裂之后,从坑缝里冲出的火光才让真相浮出水面。 原来城墙的地基都被敌军挖空了,这是人家早已为袁军准备好的坟墓,要用这座城葬了十二万大军。 懊悔再次出现在袁绍的心中,他真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悔不听元皓忠言,要是此次能够逃出生天,必杀那个小人逢纪全家。” 接下来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这十二万大军就犹如纸糊的老虎一般,只轻轻一戳,士气就全都泄尽了。加上战斗力远不如幽州军,几乎是一面倒的被屠杀。 战斗于卯时三刻开始,酉时一刻彻底结束。袁军被斩杀三万六千,投降六万五千,亡于陷阱三千六百,慌不择路掉落城门边上大坑被火烧死四千,仅余一万多残兵成功逃离。 此一战几乎将袁军彻底打灭,袁绍与袁术两人辛苦练出的新军,除去死亡那部分之外,全都便宜了刘备。 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的大的战果,除了城门陷落给袁军造成的心理压力外,当然离不开公孙瓒的不战而降。正是因为此事,让幽州军的主力彻底腾出手。 此次共出动青龙、狼牙、麒麟外加新降的并州军,四军加起来共六万多人,这才牢牢掌控了战场局势,一口吃下六万多俘虏。 已经被骇破胆的袁绍等人马不停蹄地的赶路,几天后以冀州有紧急军情处理为借口骗过了函谷关武将并成功逃离。 殊不知在他们走后,那个武将朝身后的小兵躬身行了一礼。“韩先生,还请指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旭站在关上看着袁绍等人仓皇逃离的背影,双手负于背后淡淡一笑。“还能怎么做,当然是纳关投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你族叔的信看过了吧,我主张良所承诺的一切都已兑现,你与这些兄弟们的家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在幽州最繁华的蓟县落了户,孩子们也有了书读。” “别的不敢轻许,你们的孩子将来有一人可免去考试进入明德书院。那里如今可是天下文脉汇聚之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多少世家子捧重金求而不得。” “从那里出来的,几乎全是以后的官老爷,那个名额要是用好了,光耀门楣只是等闲事。” 这番话说完后,关上所有士兵全部双手抱拳,躬身朝韩旭行礼。“多谢军师,多谢韩先生。” 看到这些人眼底藏不住的喜悦,韩旭大笑着下关离去,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掏出一个火折子,将身上那个墨色锦囊点燃扔掉。 “吾主真乃天人也,这招纵虎归山中蕴含的深意,世间能看懂的又有几人呢。” “接下来该去茂陵接田丰了,啧啧啧,那个精彩的连环杀计差点使得风云变色,幽州倾覆,伏尸百万,这样的人才哪能埋没于乡野呢。” 在收到逢纪派人传来的消息后,韩旭都快被逗笑了。这个田丰智谋是有的,但好像心性纯直,没有经历过世间险恶。 这样的人落在自家主上手里,还不得被当做牛马一样驱使。至于他所立下的誓言,那可太好解了,西域那边正缺干才,正好给绑了送过去。 要是这个犟种还不肯屈服,就把刘协搬出来,给他在秦汉套个重要职位,既然此天子不行,那就换个天子让你效力。 第223章 天命在汉,既寿永昌 炙热的夏季才刚刚过去,伴随着凉爽秋意而来的,不止是丰收的喜悦,还有那一个又一个的大事件,将整个大汉天下所有的百姓都震得瞠目结舌。 第一件大事是西域之变,随着那些精通汉语,不远万里到大汉内谈买卖的胡商足迹遍布凉、益、幽三州,张良在那里做的大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威压鄯善颂定远,兵临于阗扬汉威,怒挥衣袖平六国,乌垒城内斗奸贼,妙施奇计乱龟兹。 兄弟情义值万金,不远万里赴西域,金戈铁马碎胡胆,引蛇出动打七寸,声东击西巧解围,怒兴瘟疫行天罚,驱虎吞狼灭乌孙,天师一怒百万尸,从此西域诸国定。 怎么说呢,所有百姓感观都很复杂,有心想骂一两句血屠,但人家确实扬了汉朝天威。 东西南北,现在唯一没有被嚯嚯的南蛮正在瑟瑟发抖,以前还时不时入侵一些相邻的边郡抢点东西或者女人。 现在竟然知道以物易物,想要之物拿山里的药材、皮毛、腌制的肉干或者猎物去换。至于抢人之事虽未绝迹,但与之前相比已经好了非常多。 更戏剧化的是那些羌人,韩无咎原本派人到处散播消息挑拨汉羌矛盾,准备行那火中取栗之策,借诛灭马超之际,顺便将所有羌人杀绝。 想以此来搏得南郡乃至荆州所有汉人百姓的好感,凭借此窥视南阳,趁着二袁未归之际夺得那片风水宝地。 但没想到就在刚点好三军准备出兵之时,那些行商在拿了幽州的好处之后,迫不及待地发动一切关系,把三王兵败以及张良在西域所行杀戮之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天下。 其他地方倒还好说,但在原本就热闹的南郡,就犹如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数滴水,瞬间就炸翻了天。 跟着马超刚找回点安全感的羌人又开始变得不安,那个血屠张良在西域杀的血流成河,伏尸百万,他要是回来知道江陵惨案会后又会怎么做。 这个想法就如梦魇一样笼罩在每个羌人头上,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活在恐惧中。 终于内乱不可抑止地爆发了,人性就是如此,一半的羌人认为江陵之事与他们无关,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账,还要站在所有汉人的对立面。 是,或许大家都动机不纯,心里有想过抢那些富裕的邻居,可还没有动手不是。现在得快速与江陵城那部分切割开来。 在襄阳城内,不少羌人头领悄悄勾连上了那些因为杨彪被杀而对马超极其不满的世家,发动了一场内乱。 因挑拨汉羌关系窃夺刘表基业的马超终于尝到了苦果,他根本就阻止不了羌人之间发生的内斗,偌大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 最终如丧家之犬一般,带着数千马氏旧部护卫着家小逃离了襄阳,往扶风老家而去。这自然是为了另投新主以求得庇护,纵观天下,除了刘备之外也没有人敢收留他。 这场闹剧并没有因为马超的离开而停止,为给新主曹操拿出投名状,死中求活,在各大世家的支持下,那些获胜的羌人把原来分在江陵县附近所有的部落全部给屠了。 那些部落无论男女老少皆被斩首,头颅被拉在车上,获胜者丢下武器,穿着白衣前去孱陵认罪,请求新主曹操垂怜,重新赐予他们汉民的身份。 那场面太震撼了,数十万羌人内斗,最终死的只剩八万,襄阳城内的汉人百姓一根毛都未掉,由此可见血屠之威。 汉人本质还是很善良与包容的,荆州百姓的滔天怒火就此而息,不然能怎么办呢,人家都自砍一刀,主动用几十万同族的头颅谢罪了。 而且那八万人里青壮又不足三成,还都缺手缺脚,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在加起来拥有上百万汉人的南郡与南阳两地,实在是微不足道,再也翻不起任何浪花。 第二件大事自然是三王之败。因为扣留在敦煌的商人被释放,世人这才知道刘备早就回了大汉,而且就一直屯兵在西凉的敦煌郡。 就在公孙瓒进入山道的数天后,陇西全境不战而降,一夜之间换了主人。许多聪明人这才琢磨明白,为何去年初张良要对西域动手。 真他娘的是个惊世骗局,为汉人讨公道恐怕只是个幌子,他先后两次驱使辽东诸部去揍人家西凉羌人,吓得那些人拖家带口南下投靠刘表,也为后来发生的悲剧埋下伏笔。 再是兴兵强夺陇西,最后还假惺惺的退还了一半,想必暗子早在那时布下。也许刘表不是不想掐断幽益两州往来,而是他根本做不到。 陇西被夺后,关羽与张飞很快就带兵进了汉中,晋阳王公孙瓒在陈仓道亡于人屠张飞之手。 之后随着二袁败北,十二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之事传开,暗度陈仓真正的目的才被一些聪明人看出,真相从而大白于天下。 原来打陈仓是为了挖空城墙地基为袁军设下杀局,从头到尾公孙瓒都不是主要目标,袁绍与袁术才是。 将袁军骗进十面埋伏之地的逢纪和张绣彻底出名了,他们成了反间计的主角。随着那些逃出的袁军残部而为人所知,只不过少不了奸贼的骂名就是了。 那个被韩旭堵住嘴绑走的田丰,世人皆以为其是因为无力救主而心生愤懑,郁结于心。这才在途中一病不起,最后亡于茂陵。不少人因此落泪,作了好多词赋来歌颂其忠。 第三件大事就是刘备称王,王号为汉,封王仪式将在秋分之前举行。主要是为了等张良从西域回来,到时登坛拜相,厘定文武,大封群臣,兵临天下。 相比于前两件大事,这最后一件才是最让天下震撼的。那个之前被世人嘲笑作编席织履之辈的刘大耳,只用一个王号就让所有人沉默。 刘备称王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因为就连袁绍、袁术等人都大小是个王了,能打败那三人,而他又姓刘,如今就是公然称帝也够格。 不过从未有人能猜到王号为汉,之前因为诸多世家对刘备不遗余力的抹黑,在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眼中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贼。 但刘备在打败众多诸侯,有资格一窥帝位之时,他竟然选择了汉这个有特殊意义的字。之前称汉王的,可是高祖刘邦。 之后一句更令世人动容的口号传出,乃是幽州自「汉胡不两立,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后的第二句,「天命在汉,既寿永昌」。 第224章 叔侄相见,波澜再起 在刘备打赢二袁之后,京兆尹、冯翊、扶风等地皆望风而降。 在给荀彧发了一道口谕让其派人来接收这些郡县后,他带着数千人进了关中,踏上了前往雒县之路。 当初匆匆一别至今已近三载,刘备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刘焉,之前收到叔父他老人家差点被人毒杀的消息,担心的整宿都睡不着觉。 现在的他也回过味了,既然天子是假死脱身,那刘范与刘诞恐怕也隐姓埋名的活着。 想明白后不禁有些无语,之前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两位堂兄弟尸骨未寒,叔父刘焉来幽州之后不见半分伤心,左拥右抱,娇妻美妾,过的好不快哉。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戏,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他那位好四弟在背后出谋划策,推波助澜。 对了,还有借刘其之死将公孙瓒给逼出幽州,那坏小子估计也没少出力。这样一想,十多日前写的那封家书还是骂轻了。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呐。就在刘备心里发出一句句感慨时,身边的赵云开口提醒道。“主公,雒县到了,距此也就半刻钟的路。” 从思绪中缓缓回过神,刘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开始下令。“所有骑兵下马步行,刀剑入鞘。步兵将手中枪矛用布套盖住,刀刃对内。” “进入雒县之后不准滋扰生事,欺虐良民,损坏财物,妄动刀兵,违令者立斩不赦。” 于禁、乐进等将面面相觑,只有入伙早的许褚清楚刘焉旧事,此人可是自家主公命中的贵人,当初他就是被其派出信使给招揽的。 要知道数年前张良只是个一文不名的乡野小子,要不是借着刘焉的名头,许诸只会将那封信当做小儿玩闹之作。 有些事不能细想,他们这位军师一向神鬼莫测,没人清楚他到底是如何能够从大汉各地精准找到那么多谋臣武将的。 连哄带骗,生拉强绑,那招揽人才的手段看得许诸头皮发麻。最开始还以为进了贼窝呢,要不是待遇实在太好,早就连夜收拾包袱跑路了。 尽管不理解,诸将还是很快执行了刘备的军令,下马步行朝着雒县而去。过了一段时间后,收到消息的刘焉早早就带着文武出城相迎。 刘备在看到叔父刘焉后,立刻让所有士兵停在一百步外原地休息,独自一人跑了过去,两人很快就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玄德,下次不要再如此孟浪了,莫要轻易脱离军队的保护。如今你正在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刻,更是要注意自身安危。” “这里不比蓟县,人心还是很复杂的,许多人对我面服心不服,要是有歹人动了坏心思,大好局势可就毁于一旦。” 刚准备倾吐思念之情的刘备用余光打量着四周,这才注意到那些官员脸色都很难看,不少人身边都站着手握刀剑的士兵。 看出刘备有话想问,刘焉淡淡的一笑。“这里不是谈事之地,入府之后再予你仔细分说。现在将你的军队叫过来吧,也让这群鼠辈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虎贲之师。 君臣相疑,刀兵相向,看来这雒县出了大问题。叔父的提醒让刘备打起十二分精神,当即就把人喊了过来。在幽州军靠近之后,他心中那种不安才渐渐消散了下去。 这场迎接就在一个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之后刘焉更是拒绝了众官员那设宴为幽州军接风洗尘的提议,直接带着刘备回了他的私人府邸。 等到只有两人时,刘备这才急切地发问。“莫非是有人要加害叔父,今日怎的如此小心。” 刘焉饮了一杯酒后叹道。“还不是利益使然,如玉替我稳固了民心之后,在这放了很多生意,让许多百姓都有活干,有钱赚。” “原本我还不以为意,可最近许多势力开始暗中勾连在一起,在那些山道上截杀往来商队之时我才明白,有人不想百姓富起来,日子过得好起来。” “那些官员还当着我的面大放厥词,说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造纸作坊绝不可以在益州各处设立。” “除此之外,其他作坊也被人暗中给捣毁。如此做的目的也不难猜测,无非是怕开个坏头,那些百姓从地里离开前去工坊谋生,自家那千亩良田无人耕种。” “在我杀了一批人之后,算是将此事暂时按了下去,那些势力因为畏惧幽州,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前段时间你打赢三王之后,我即刻提议将那些吃不饱饭,以及手中没有土地的百姓迁徙至凉、司二州,为那些可怜人换一片天地。” “哪曾想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南边数个郡已经斩了我派去的官员图谋自立,听说意图在勾结山里的那些蛮人。” “要不是如玉在西域做下那番大事,外加他马上就要回来,诸多蛮人部落估计早就反了。” “远处暂且不说,就连这雒县乃至广汉都开始暗流涌动,要不是如玉为我留下张衡这颗棋子,谁能猜到竟然有人想趁你我叔侄二人见面之际行暗杀之事。” “所以我命人直接净街,让所有人待在家里不准出门,带文武官员接你之时还将每个人都搜了身,现在知道他们脸色为何那么难看了吧。” 听到张衡的名字刘备有些意外。“我记得此人不是那五斗米教的天师么,夺道之战失败后不是早就被处死了,怎的还活在世间。” “没有,如玉用他的儿子张鲁相威胁,两人达成了一笔交易。现在那人藏于市井之中,五斗米道残余的势力也被其改编成了暗间,专为我刺探发生在诸郡的大事。” “今日要不是有张衡提醒,险些就出了塌天的祸事。要是你被暗杀于城门之前,叔父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那些蠢货怎么就拎不清呢,要是你在这里出事,如玉会让这天府之国化为沼泽汪洋,到时会死多少人只有天知道。” 听到刘焉如此说,刘备苦笑了一声,连忙为自己四弟辩解。“如玉一向爱惜百姓,只对异族下重手,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第225章 唇枪舌剑,惊天隐秘 刘焉暗中翻了个白眼,没有同刘备争辩。张良是个什么角色,他的为人与手段如何,如今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自家这个侄儿其他地方都还好,唯独就是在张良身上经常睁眼瞎。刚才还是收着说的,要是刘备真在这里遇到不测。 益州所有的堤坝将会被人为毁掉,那种火焰武器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这天府之国瞬间会被洪水淹没,现有良田将会被摧毁大半。 到时你让巴蜀之地的数百万民众吃什么,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伏尸百万,易子而食,十多个郡沦为人间地狱。 更有甚者,通往外界的山道将会被彻底炸毁,断了益州出去的所有路,等于将这一州之地从大汉版图中硬生生抹去。 无知者无畏,刘焉对雒县乃至益州有些世家特别无语。张良去年可是埋了不少眼睛,临走前那句警告敢情你们是真没听进去。 累了,不想管了。刘焉使劲将雒县乃至广汉的一部分蠢货往岸上拉,明里暗里给了多少提示,咋就一点都看懂呢。 正在苦思冥想破这僵局的刘备发现刘焉没有一点担忧,不由得有些疑惑。 “叔父,眼下这形势确实不太好,雒县有我这数千兵马乱不起来,但其他诸郡怎么办,需要我将翼德的狼牙军调进来镇压叛乱么。” 刘焉摇了摇头答道。“不必,在你没来之前我确实有些着急上火。但如今可以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了,只要维持现状不变,稳坐钓鱼台即可。” 看着刘备想不明白,他继续开口。“当初为救如玉,你可是顶着严寒横穿草原。现如今你这个当大哥的有难,那小子还不飞一般的杀到雒县,教那些贼子做人。” “西域诸事已定,那小子还窝在那作甚,早点回来也是个好事,正好与你一起回幽州参加封王大典。” 刘备想了想也有道理,司州初定,人心不安,要是这时关羽与张飞的军队离开,一些政策可就推行不下去了。 那些被触动利益的世家定会与这边一样进行反抗,到时首尾不能兼顾,容易被外敌趁虚而入。 “那就劳烦如玉走一趟吧,正好有我在身边看着,也能避免事态失控。” “哈哈哈,玄德,他来了以后你可要狠狠训斥。当初要不是为了做那秘事让我辛苦培养多年的暗卫尽散,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唉,此事您不说我还想问问呢,你们简直太乱来了,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烤么。” 给刘备斟了一杯酒,刘焉略带苦涩的答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也是被逼无奈,那小子用你两个兄弟安危相迫,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呢。” “什么!他安敢如此,我说跑的那么快呢。从洛阳闯完祸回来后先是躲在张家村,将一身职事扔得干干净净,后面不是去辽东,就是跑西凉、下益州。” “之后匆匆回来完婚后,接着马不停蹄地就去了西域。在乌垒城将此事给忘了,原来他一直在躲我!” “好,好,好,也就是一年多没有跟在后面管教,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你看回来后我怎么收拾他。” “就是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玉这么好的苗子,千万别让他长歪了。” 给张良上完眼药的刘焉心情大好,心里特别期待见到那坏小子挨揍的场面,一定会很好看。 还不知道被人算计的张良,正在乌垒城面见被韩旭绑来的田丰。“胡闹,田先生可是大才,谁让你们如此粗暴的。” 韩旭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属下也没有办法,这位田先生宁死不屈,就是不愿意配合,只能出此下策了。” “唉,你太鲁莽了。我只是请田先生前来说说话,要是他不愿意就算了,怎么能强迫人家来呢。” “我们可是一支王者之师,讲究的是以德服人,又不是山里的盗匪,不要动不动就这些卑鄙的手段将人掳掠过来。” 看到这厮如此不要面皮,一旁的程昱、鲁肃、周瑜三人面面相觑,睁着眼睛说瞎话,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最无语还要属程昱,当初被黑骑绑架之事还历历在目,这小子怎么有脸喊出王者之师四个大字的。 一直闭眼凝神的田丰终于睁开眼,看着这令天下惊惧的麒麟才子,久久之后才终于说话。 “谁能想到在世人眼中白衣胜雪,腹黑如墨,心狠手辣,用兵如神,计惊天下的麒麟才子,会是一个不要脸的小儿呢。” “见面不如闻名,没想到竟败于你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为刘备所用的。” 眼看田丰终于肯说话,张良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田先生是不是误会了,我可从未出言招揽过你,需要你卖命的另有其人。” “无耻小儿,快快将我杀了,莫要在此摇唇鼓舌。我与逢纪那贪生怕死之辈不一样,是不会背叛旧主的。” “袁绍,乱臣贼子罢了。在董卓掌权之时,他只知争权夺利,窃取声名,又何曾将天子放在眼中,此乃不忠。” “群雄讨董之时,明知将其视为己出的叔父袁隗以及袁家大部分人还在洛阳,就迫不及待地起兵响应,还当了盟主,此举彻底激怒恶贼董卓,害得袁氏上百口被屠灭,此乃不孝。” “韩馥乃是其至交,袁氏胡吏,当初其外放渤海之时,不遗余力的支持他,最终下场如何你也很清楚,此乃不义。” “这种不忠君父,不孝长辈,忘恩负义的狼心狗肺之辈,如何还值得你去效忠。” 田丰没有回答,只是脸色相当难看。这些他都明白,原本是想去投曹的。可身不由己,他的家族在渤海,拗不过家人支持袁绍,因此只能做出了违背本愿的选择。 因为卢植被支开了,程昱、鲁肃、周瑜、韩旭都是知道秦汉之事的,所以张良也没有避讳,直接说了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要是天子刘协还活着,想要打下西边偌大的地方作为他新的国土,不知田先生是否愿意为此奉献你的余生呢。” 第226章 抽丝剥茧,复盘真相 田丰何许人也,就在张良说完刘协活着的消息,他立刻就联想到了辽东那个秦汉。 一些事情本就经不起推敲,西凉余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烧死皇帝,这事不论怎么想都有些荒唐。 如今终于得到了答案,李傕、郭汜、张济三人是被冤枉的,幕后的黑手就是眼前这个白袍少年。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是怎么敢的,那可是我大汉皇帝呀。” “我曾怀疑过秦汉之主乃是老贼刘焉的二子刘诞,却始终未想过他就是我大汉天子。” “是了,难怪你送完洛阳百姓北上后要卸去一身职事藏在张家村,为的就是与此事撇清关系。” “好一计金蝉脱壳,好一出借刀杀人,好一个李代桃僵。那些西凉之人真是可怜,从头到尾被你耍的团团转,最后还做了替死鬼。” 场上其他几人还是非常惊讶的,这个田丰因为一句话就能将问题想透,确实是厉害,难怪张良要命人将他绑到西域。 张良已经让人将绑着的绳子给解开,可田丰却一直坐在地上没有起来,还在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三人为何会从陇西反攻长安,完全按照你设定的路在走。” “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交集,没有道理他们会听你这个敌人之策,除非借了某人的名义。” “如果此人是贾诩,那一切就行得通了。虽然在进长安之前叛变,可他毕竟是军中老人,足智多谋的形象深入人心。” “在董卓被太师王允杀死,西凉残军走投无路之际,你假借贾诩之名给出那个死中求活之计,想来那些蠢货是不会怀疑的。” 程昱全程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他虽然知道刘协被救了出来,但对此事一向讳莫如深,也从未仔细想过这其中曲折的故事。 今日听完田丰的分析,身体已经止不住地发抖。怪不得贾诩来西域后从不主动表现,敢情是被狠狠坑过。 想到张良在摸金校尉初创之际大献殷勤,设计了很多掘土工具不说,还对他予以重任。 现在程昱仔细回想,终于明白贾诩临走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人家是在看傻子。 此时的程昱有些后悔,他应该跟着主公刘备一起离开的。 不提暗自懊恼的程昱,鲁肃和周瑜两人都张大了嘴巴,显然今日听到的事情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张良看了一眼心思各异的众人,出言打断了田丰的推理。 “田先生,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些事情又没有证据,谁人会信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总不能以莫须有之罪来污蔑我这个赤诚君子吧,而且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案就行。” “是选择成为秦汉的第一任相国,留在乌垒城替秦王刘寰治理好这西域的数县,还是选择做一个愚忠之辈,累得你田氏三族皆灭,鸡犬不留。” “不要觉得很委屈,孔、颜、鲁等氏族马上就要被我从各处迁徙过来,不会让你在这孤单的。” 田丰闭着眼睛想了三息时间,然后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能问一下这个秦汉日后会有多大。”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良对田丰的表现很满意。既然是自己人了,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从箱子里取出那份手绘的世界地图展开,然后用手中的朱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西域诸国乃至以西的贵霜、月氏、康居、大宛、百乘、朱罗等国全都在内。 “大汉一统的十年后,这些地方就会是你秦汉的。在我死之前,汉人的足迹将踏遍这份图中的每一个地方。” 只见田丰怔怔地看着这张地图,直接被震的说不出话。不过想来也正常,这也是每一个人见到此图的真实反应。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没想到这天下竟如此之大,极西之地的大秦竟然拥有如此广袤的领土。” 只见张良摇头说道。“什么大秦,它也配叫这个名字,一群未开化的蛮夷之辈罢了,我更习惯称呼其为罗马。” “田先生是个聪明人,但要明白一个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域外可不比大汉,人心更加复杂难测。” “所以你要行铁血手段,治下胡人如不愿意做汉人、说汉话、纳汉俗,那就全部坑杀,哪怕就是将这些新设的县城杀绝都没有关系。” “在我兄长定鼎江山之后,会不停往西域迁徙百姓,彻底将这些地方占领。” 此话说完后,场上所有人都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田丰眼神复杂的看了张良一眼没有说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韩旭则一直苦笑,这里只有他一个异族,张良这是在敲打自己。看来兄长在统一三韩称王后,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是时候去信去提醒一下了。 就在众人议事时,外面突然来了一个信使,在通报完进来后,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张良。 看完后他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这才一年而已,张某刀上的血迹可还未干呐,就有这么多人跳出来领死。” 就在众人疑惑是谁招惹这个煞星之时,一连串的命令已经下达。 “将这封信拿去给卢师,西域之事暂时就交给他老人家了,田先生你要从旁辅佐,渐渐将担子接过去。” “徐公明将军和那三万兵马我会给你们留下,天狼与狼牙两军这两万多人我要带走。” “程仲德、周公瑾、鲁子敬,你们三人也跟着,西域暂时已定,同我走一趟益州。” 鲁肃有些疑惑的问道。“如玉,是出什么事了么,难得见你如此急迫。” “埋在雒县的眼线急报,有人想刺杀我的大哥。还有,我们派去建立作坊的工匠,不是被杀,就是被人掳走了。” “除此之外,在广汉至汉中的山道上,我们的货物多次被劫,商道被断。” “益州十二郡,除了汉中、广汉、巴郡、蜀郡之外,其它皆有脱离掌控的趋势,还有一些人竟然想勾连蛮族作乱。” 第227章 歪打正着,算计成空 刺刘备,抢工匠,断商道,结蛮人,兴叛乱。众人没想到这益州的局势已然失控至此,也难怪张良会发这么大火。 鲁肃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不禁有些无语,有实力做这事的,除了益州那些世家豪族之外不作他想。 那些人是怎么敢的,其他事都还好说,要是主公刘备真死在雒县,整个益州就彻底完了。 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那些蠢货是不是承平已久,觉得日子过得太安逸,想品尝一下血与火的味道。 是,虽然这一路走来,张良手上很少沾汉人的血,杀的全部都是胡人。 可那是因为有刘备在前面拦着呀,要是有人真将其身上的束缚解开,欲行王道的人被杀,那等待天下的只有霸道,汉人将蒙受大难。 就张良的性格而言,如果刘备被杀掉,益州就没有什么必要存在了。之后他会大规模的制造火药武器,攻城之时就不是投石机了,而是火炮。 如果火药武器大规模的出现在战场,可想而知到时会死多少汉人。 当然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个天下还是会姓刘,因为荀采、甘梅两人都已经怀孕,其中的男孩会被张良一手推上帝位。 刘备遇袭可是一件大事,很快所有军队都已经被召集好。在他们离开之前,卢植苦口婆心的劝说。 “如玉,玄德这次益州之行有惊无险,你去将背后主谋查出来处理掉就行了,万万不可多造杀孽。” “玄德称王在即,要是在益州杀戮过甚,会对他的名声有所妨碍。” 这几天卢植的规劝之语让张良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叹了口气答道。 “有我大哥在雒县,他不会让我乱来的,您就放宽心吧。此行就是吓吓那些人,只诛首恶,其余一律从宽处理。” 卢植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张良,还是不放心道。“我信不过你小子,你对天发誓此去益州只是收拾那里的烂摊子,而不是去杀人。” 拗不过的张良只能发了一个誓,他知道要是不如此,卢植定要跟着一起走。 “我张如玉对天起誓,此去益州不会妄动刀兵,不会残民害民,不会诛连无辜,如违此誓,子嗣艰难,孤苦终生。” 小两口朝夕相处,又都是精力充沛之时,如今的蔡琰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益州之行她也不打算跟着,等胎象稳固之后会回幽州安养。 如今在告别之时听到张良这话,蔡琰当即瞪了他一眼。“张如玉,你用什么发誓不好偏要用子嗣发誓,要是我孩子出点差错,一定要你好看。 吃瘪的张良苦笑了一声,心想怎么将这茬给忘了,难道真是天意如此,他怎么就说秃噜嘴用子嗣发誓了。 虽然一向不信这些鬼神之事,可到底是在心底将一个毒计给掐灭了。算了,自己马上也要有后了,就稍微积点阴德吧,这次还是让仲德自己发挥。 还在旁边幸灾乐祸,看蔡琰训夫大戏的程昱,丝毫没有察觉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张良离开之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西域,让听闻消息的众多国王长舒一口气,内心不断的喊着真主庇佑,连忙命人大摆宴席,庆祝着那个煞星的离开。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愤怒的司马徽挥袖将所有棋子扫落,破口大骂道。 “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哪个脑子进水之人安排的刺杀。大好局面呐,就此毁于一旦。” 曹操也有些无语,司马徽心里憋屈,他又何尝不是呢。筹谋多时的计划因为一些蠢货而被全盘打乱,之前做的一切终究是无用功了。 他们好不容易趁着张良远赴西域,无暇顾及益州之时,在那里做了很多小动作,准备在打下南阳之后,就对那里动手。 可刘备遇险之事让原本会在秋分之时回来的张良提前了数月,这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司马徽开口说道。“既然张良已经回来,那联合各世家除刘焉,夺益州之计已然行不通。” “让甘宁的水师回来吧,此时逆江进巴蜀就是找死,就是可惜这个天赐良机了。原本有那些世家支持,攻取各郡还是很容易的。” “可要是他们这次被骇破胆,完全站在刘备一方,以后想要再取益州,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司州已失,子午被断,汉中又屯了重兵,这本是我们唯一能够轻取益州的机会,却毁在了刘备这次雒县之行上。”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张良进益州这段时间从豫州啃一块肉下来。等到我们完全消化了南阳郡,就将袁术所有的地盘给夺了。” “因为袁氏兄弟的多次失败,加上去年那场粮价之乱,那些世家已经对他们暗生不满,一些人定起了异心想要另投明主。” “故而你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攻取豫州的整个过程不会费太大功夫的。” “袁绍暂时得留着作为缓冲,为我们的发展争取时间,此时与刘备交手胜算不大。” “另外你给士燮写封信,告诉他要是不全力支持我们,就让交州换个主人。暂时就这些,以后该怎么走我得想想。” 听完后曹操点了点头,然后行了一礼离开了,司马徽想了好久,这才叹了一口气道。 “遇到此等大敌不想着同舟共济,竟还封山避世,真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 “也不动脑子想想,韩无咎的身份真得很难猜吗,事情早就露馅了。” “要是真的被刘备拿了天下,以张良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还不是翻天覆地,搜山检海,不将天门所在找出决不罢休。” “可笑,愚蠢,以为做了那缩头乌龟,将来人家的刀斧就不会加身么。” 一月前韩无咎将幽州也在辽东大力发展水军之事传了回来,司马徽敏锐地察觉出这不是冲曹军来的,而是在海上开始查找有关天门的蛛丝马迹。 这还没有一统天下呢,就开始早早地布局海上,那群人难道真以为自己能躲得过数十载。 第228章 麒麟终至,堂前诡辩 刘备在雒县一待就是一个多月,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就让许多心怀鬼胎之人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很快这些人就收到了张良提兵四万进入汉中的消息,最多七日就会抵达雒县。 这可将他们吓坏了,无人能预料到只是一场没有成功,甚至没有开始的刺杀就会引得那人亲至。 因为在这些人眼里,刘备素有宽仁之名,幽州也从不崇尚严刑峻法,虽然军队在战场上如虎狼一般,但只要滋扰平民,百功难赎其罪。 故而认为此事最终会高高拿起,轻轻落下,只要找几个可怜的替死鬼推出去,一切就能平息下去。 但刘焉与刘备二人摆出一副闲坐楼台听风雨,遥观玉宇品香茗的闲人模样。始终对外界之事不听,不闻,不看,哪怕已有六郡公然宣布自立也不做理会。 原来是在这等着呀,准备换人来掌控棋局。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正常的流程不是大家坐下来谈一下,为各自的利益据理力争,最后再各退一步达成合作么。 最恶心的就是这个刘焉,整日揣着明白装糊涂,手伸进了各家地盘侵占他们的生存空间不说,打不过了还要叫外援。 之前借五斗米教之手出的那个难题,被一本荒诞无稽的封神榜给破了局,还引来了张良那个妖人,硬生生将人家的道统窃夺,立下了属于自己的道教。 巴蜀之地因为李冰父子被敕封为神,民心尽归张良以及其身后的刘备,刘焉算是沾了光,那些百姓也认了他这个刘使君。 形势比人强,在见识了那个狠人的手段之后,各家只能乖乖低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爪子收了起来,在刘焉面前伏低做小,诸郡不战自平。 好不容易等到张良离开大汉前往西域,他们才有勇气对那个胃口越来越大的刘焉说不。 结果那厮是压根就没有谈的想法,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吃相简直不要太难看。 利益分配不均,过江龙不给地头蛇面子,加上曹操派来的人在暗中搅局,矛盾瞬间就被激化,大有风雨欲来,鱼死网破的架势。 无人会料到公孙瓒突然就带人开始攻打汉中,随后就是那场震惊天下的陈仓之战。结果自是不必多提,三王那十多万军队让刘备打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鬼又猜得到刘备突然就丢下尚未稳固的司州之地进了这益州,还他娘的有傻子想对其动手。 这事想简单了,低估了桃园兄弟间的感情。天呐,这不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么。刘焉那个贼子估计做梦都要笑醒,那个可以替其解忧的妖人又要来了。 就在益州众多高官显贵,世家豪门瑟瑟发抖时,张良其实已经于一个夜晚秘而不宣的到了雒县。 七日之说只不过是他主动释放出去的假消息,那些军队稍后会由程昱等人带领,大张旗鼓的进来。 原本会更早抵达的,但是他先去扶风见了一下马超,将那些马氏旧部及家小妥善安置后才上路。 送上门的猛将不要白不要,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平安到扶风,也离不开张飞提前带人支援。 在张良的见证下,马超与张飞打了一场,或者说马氏将领皆在军营里展示了一番武艺,否则在以强者为尊的幽州军内他们很难有一席之地。 原本张飞看马超年少,约定只打六十招,可是两人越打越尽兴,一直到百招之后马超因体力不支认输才罢手。 不过没有人认为他输了,马超正在弱冠之年就能与张飞战至百招,其实力与天赋自然不可小觑。 张良也是没有想到,在他失了吕布、张辽等将之后,孙策、张绣、马超、庞德等人就和白送一样到了手里。 也许其他人会忌惮马超,觉得他是一个背主小人,仅仅是为父报仇就害刘表失去了争夺天下的机会。 可张良却有些不以为然,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刘表压不住的人,不代表兄长刘备压不住。再说了,还不是有他张某人看着么。 而且幽州军内卧虎藏龙,武艺高强者如过江之鲫,精良地武器装备又大大缩小了兵将之间的差距,一个小小的马超还翻不起大浪。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算其武艺再高,也会死在数十名黑骑的围杀之下,绝无幸免之理。 在刘备见过了新加入的马超等将之后,让众人退下休整,当着刘焉的面开始给张良对账。 眼看不妙他本想找个借口想溜,但却被护卫在一旁的许褚给按在了座位之上。“姓许的,你完蛋了,我要扣你月俸。” 许褚闻言有些心虚,在主公全权委托之下,张良的威严如今在军中一日高过一日。 加冠之前经常被人揍的事情已再无可能发生,也没有人敢得罪眼前这位财神爷。 而他因为范阳之战犯的错已经被罚俸三年了,要是再扣下去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家里是小有薄财没错,可整天靠宗族接济度日,好说不好听呀。 眼看许褚投来的求救目光,刘备没好气的说道。“仲康,扣的钱我给你补上,给我将这小子看住了,话还没说完呢,跑什么跑。” 许褚闻言咧嘴一笑,向瞪着他的张良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老神在在的站在其身后。 眼看逃跑无望,张良只能乖乖跪坐好,挺直身子低头挨训。坐在刘备身旁的刘焉自然是早已准备好了瓜果蜜饯,香茶美酒,就等着欣赏这场大戏。 “如玉我问你,当初是否用两位堂兄弟的性命相威胁,让叔父替你去办那件大事。” “没有没有,我只是吓一下刘叔父,又岂能真如此做。两位兄长在涿县已经遇到了心仪的女子,早已秘而不宣的成婚,叔父的大孙子算算已经一岁半了。” “兄长,你可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一向外忌而内宽,叔父一家于我们有大恩,如玉又怎会做那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小人呢。” 第229章 公然偏袒,目盲眼瞎 面对张良的诡辩,刘焉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上次来时怎么不说你两位兄长成婚,还有自己当祖父之事呢。 眼下提这事不就是摆明了在威胁,人质从两个变为五个了是吧,算你小子狠。 “玄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玉也是为了你着想,就是行事有点偏颇,手段有点不光彩,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天子假死之事牵扯重大,刘备本就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因此想了想就将之轻飘飘揭过了。 张良一看成功糊弄过去,正松了一口气之时,没想到还有一连串的麻烦等着。 “好,那事如何我不想再提,算你过关。灌县之前那百丈高空的一跃,在你成婚之前,我们三位兄长也说过你,就不再翻旧账。” “就从你去西域之后开始算起吧,隔三差五就要给我一个惊吓。” “先是什么与虎谋皮,用我们仓库里充足的粮食在冀、兖、青、豫、司、荆等六州之地掀起了何等可怕的粮价之争,波及的百姓已有上千万之众。” “后又在西域倒行逆施,攻灭六国,纵兵劫掠,无恶不作。这些事我都是有所耳闻的,还让人家把状不远万里都告到我这来了。” “要不是我令人死死压着,不让那些使团随意走动,这事早就传遍天下,你的名声早就变得臭不可闻。” “在西域散布瘟疫之策原本我是不同意的,是你小子说会及时收手,最多吓吓那些胡人,只要他们同意联合起来攻打乌孙就行。” “我一离开西域,你就开始乱来。就是人家出兵了,你也拖着药不给,硬要乌孙彻底被屠灭才肯交药,最终导致死亡者不下数十万之巨。” “再然后就是前段时间的陈仓之战,你送给文和的那个锦囊是什么意思。” “替你背一个瘟疫围城的过错就已经被天下人骂得抬不起头,要是再水淹了整个扶风乃至关中,他那余生又该如何自处,难道真要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再算算这一年时间,直接或间接死在你手上的汉胡人数加起来一共有多少,我看绝不下百万。” “虽然那其中以胡人居多,又是众多军队累积杀戮的,你身上倒是没有沾上一滴血,可所有的谋划与命令皆出自于你。” “我的天呐,到这个冬天你才满十八岁。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从那个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伏尸百万的血屠。” “让我怎么和你娘交待,怎么有脸见张家村的乡亲父老。要不是成婚的早,哪个人敢将自家女儿嫁予你。” “卢师与蔡公何等骄傲的人物,一世清名皆为你所累,现在见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张良被训的低头不语,场上其他两人大气都不敢出。有些事平日没有细想,可经过刘备这么一盘点,再将其中不为人知的隐秘点明,他们就只能不断地倒吸着凉气。 大约沉默了半刻钟,张良挠了挠头道。“兄长,这错我认,但只能认去年因操控粮价导致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之错。” “胡人在我眼里如同猪狗,畏威而不怀德,不杀的他们害怕,以后将永无宁日,谁有那功夫去治理他们呐。” “羌人反复叛乱,是襄阳王在那绝境之中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结果呢,却被那些狼崽子狠狠咬了一口。算他们识相,知道自砍一刀,否则这事没完。” “至于火烧陈仓,水淹茂陵。这计本就只能成一半,我是故意写给贾诩的,好让你彻底收服这个人。他本就是冷血之人,不费点劲真的很难得其心。” “我的另一手棋下在函谷关,那里的守将连带士兵共五千余人全部被我买通,早就暗中投了我们。袁绍与袁术那两个伪王也是我放走的。” “数次的大败,粮价之争埋下的隐患,加上频繁的征召军队,被迫纳钱纳粮,已经惹得其治下的众多世家不满,许多人已经要变得倾家荡产了。” “虽然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纵有祖宗留下来的余荫,也经不住这么败家,人心惧幽已经开始慢慢转变了,背叛袁绍的逢纪就是例子。” “我不信仅凭一番威胁,就能让那人与其家族死心塌地的跟着兄长你,无非是见风使舵,利益驱使而已。” 刘备被气笑了,正准备训张良呢,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争天下上去了。罢了,罢了,以后多留点神就行,想要这小子听话真是比登天还难。 希望两位夫人都生个大胖小子吧,以后没事还能揍一揍出气。对这位四弟,还真不舍得下手打,如今的吓唬已经不管用了,算是彻底拿他没有办法。 “巧舌如簧,偷梁换柱,小子狡猾。但念在能认错,还算有救。罚你手抄论语、春秋各十遍,离开之前交给我。” 就在张良喜笑颜开,感觉自己已经蒙混过关之时,刘备又加了一句话。“禁足一月,安心屋子内抄书吧,你的字体我可识得,休想让他人帮你。” 听完张良的脸立刻就黑了,难得来一趟益州,还说借着此次为大哥讨公道之际,好好出去游玩一趟。 结果就被莫名奇妙地禁足了,还要没日没夜的抄什么论语和春秋。 刘焉和许褚都有些无语,心想就这。一没打二没骂,禁足加抄点书就结束了。这天都给戳了个大窟窿,结果你就说了句下次不许这样。 许褚已经后悔了,既然典韦已经回来,他刚才就该推掉这最后一班岗。现在可好,好戏没有看到,还将财神爷给彻底得罪了。 比他更后悔的当属刘焉,他最开始以为刘备在张良身上只是目盲眼瞎。现在一看,瞎的不是眼睛,而是整颗心。 而已经缓过神的张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焉,突然问了一句。 “叔父大人,蓝陵那孩子还好吧,听韩旭说与其姐姐一样,是世间仅见的绝色呢。这样的人,要是没有一点本事,将来可是很难护住自己的。” “这一月禁足反正无聊,不如就让那孩子来听我讲课吧,也算是学点本事。” 第230章 虎痴许褚,终成上将 面对张良明目张胆的威胁,刘焉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苦笑着说道。 “算叔父求你了,就放那孩子一马。要是跟着你学习一段时间,非得长歪不可。”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跟着我就会长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张如玉乃是天下一等的大才。” “四句惊世之言,一本心学,盖压多少读书人。后又学得郑师、卢师一身学问。他们二位加上我那岳丈,三人的藏书亦为我所取。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奇门术数,格物致知,在下无所不通,无一不精。” 刘焉差点就被这番话给打动了,觉得蓝陵拜张良为师好像也不错,但随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行,这厮心是黑的。以上那些全都是他的伪装,其真正擅长的乃是阴诡奇谋,下毒用间,窥探人心,测算天机。 还是乡间小子,手中无刀兵可用之时,就硬生生用火药武器逼着他这个一方刺史,朝廷大吏不得不上了他们桃园兄弟的贼船。 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面如冠玉,温润谦良的君子。实则是一个腹中藏墨,冷血无情,手段狠辣,行事百无禁忌,无所不用其极的狠人。 蓝陵本就因为之前被囚禁的遭遇心思过重,好不容易经过这段时间的开导才让其重新露出笑容。要是被张良带坏,如何对得起死在他怀里的蓝若。 “还是算了,叔父已经为他找好了许多老师,就不劳烦你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没必要盯着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看着刘焉连声拒绝,张良也没有强求,只不过不得不在内心感叹美人计的可怕。他这个叔父如此宠爱外姓之人,以后家宅定然不宁,不过与自己无关就是了。 刘备自然一直都没有说话,虽然来益州才短短一月,但又如何看不出蓝陵有多受宠。其子刘瑁与刘璋的待遇也未必有那个孩子好,父子间有时月余才难得一见。 这事刘备劝过几次,刘焉一直都是置若罔闻,后来他也就顺其自然,不再过多干预叔父的家事。 在向两人行礼后,张良将身后的许褚带出了正堂,在后者尴尬的笑容中淡淡说道。 “回去后以小兵的身份自守一个月蓟县大门,张子凡与黄汉升分别去守安次与范阳。他们两个罚俸三年,你四年。” 之前听典韦说过,许褚对受罚之事并不意外,但他没想到会比其他两人多罚一年。 “军师,难道就因为刚才我拦了你一下就扣这么多呀,可那是主公之命,我又不能违抗。” 张良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刚才只不过是玩笑之语,我还真能因为一件小事迁怒于你。” “多罚这一年乃是因为你都快将城防军变成许氏的了,竟安排了三十多个人进去。” “举贤不避亲倒也没错,可那些人的才能你也清楚,有不少庸人混迹其中,凭借关系还成为了小统领。” “滴水之恩,固然要以涌泉相报,懂得知恩图报是个好事。但升米恩,斗米仇,你如此毫无底线,不计代价地相帮,有一日他们必会给你闯出大祸。” “据我所知,有一人已经将手伸向做生意的小贩了,吃东西也不给钱。虽然累计起来也不多,不过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利用职务之便收了十贯铜钱。”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他收钱都收到我的探子头上了。此人姓甚名谁回去你自己查。” “给你一个面子,这事秘而不宣的处理,其他人不会知道的。再从张财的钱庄预支一年俸禄,将所收钱财十倍退还给那些商贩。” 张良说完后看向许褚,“许将军,现在张某再问一句,你服是不服。” 许褚羞愧的低下了头,躬身双手抱拳道。“军师直接喊我名字就是,是许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大人有大量,还替我许氏宗族遮掩如此丑事。” “回去我就将那个贪赃枉法的混账重重杖责三十,亲自送到军法处去。” “算了吧,自古人情债最难还,没有必要因为一件小事让其他人对你生怨。悄悄将其辞退,你再替他补上那个窟窿,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已经安排进去的其他人就那样吧,有才有德者重用自无不可,一些庸碌之辈就你平日小心管束就行了。” 看着感激涕零,已经红了眼眶的许褚,张良拍了拍他的肩膀。 “派去守城门没有折辱的意思,只是磨一下你的性子,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秋天就要大封群臣了,你乃我兄长钦定的五虎上将之一,即将要独领一军去坐镇地方。” “要是像在范阳一样总想着冒奇险,立奇功,必为敌人所趁。永远要记住一句话,那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既然别人不愿意来学,那就你来吧。从明日起,放下手中一切事物,来和我学习兵法。为期一个月,能学多少全凭你的本事,教给你的东西不许外传。” 许褚可是一个识货之人,能跟着张良学习兵法乃是许多人求而不得之事,当即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军师提携大恩,许仲康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这话张良笑着摇了摇头。“以后少看点话本,休沐之日可多去明德大学的武经科去学习。” “那里如今制作出了一个大沙盘,可用于战前演练,排兵布阵。以后你们每个武将都要考核,不及格亦或是垫底者,是没有资格统领一军的。” 听到这里许褚终于明白为什么张良要给他单独授课了。五虎将的人选听主公说过,大概是按照军略、军功、武力能力三者综合评定。 这么一算,他许某人还真是那五人中垫底的存在。要不是因为张任葬送了四支主力军之一的玄甲军,这虎将还真不一定轮得到他。 这可是诸将之首的五个位置,在改制后全都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将军,可想而知其中的含金量。 当然了,是荣耀亦是挑战。要是他真的扛不起那面将旗,后面可是有不少人在看着。 第231章 未雨绸缪,三五七言 在独自回到住处后,张良从随行的包裹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从中取出了一沓纸。 文臣那边有戏志才和荀彧等人头疼,可武将如何安排与封赏确是要由他发话说了算,最后所有的意见都会汇总给刘备。 因为早早立下了军功司,所以这件事本没有波澜,所有规划他在去西域之前都是做好了的。 可没有想到超品提拔的张任到底是过于稚嫩,白白葬送了那耗费心血打造的玄甲军。黄忠也是,连一个简单的口袋计都看不破,死了上万青龙军骑兵。 这就导致之前拟好的名单作废,五虎上将之一的张任只能被划去,将许褚给拉进来。 黄忠因为辽东与洛阳之行皆立下大功,后又在范阳与郭嘉击溃袁绍与公孙瓒联军将功补过,所以侥幸保住了五虎上将的名额。 张良想了想之后,在纸上重新开始写诸将的排名。首先是三品上的五虎上将,分别是关羽、张飞、黄忠、赵云、许褚。 下面是三品下的六子良将,分别是牵招、典韦、徐晃、张任、于禁、乐进。 再接下来是四品上的七杀狼将,分别是臧霸、李典、田豫、周瑜、太史慈、张子仁、马超。 最后是四品下的八星健将,分别是东野吉、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庞德、孙策、张绣。 其他诸将皆在五品及以下,皆为杂号将军,不上前受封。 虽然这份名单是根据军功、军略等多方面能力综合考量的结果,武艺并不是唯一的标准,但张良知道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服。 赵云因为掌握着最神秘的麒麟军,又在军中大比武中排名不断提升。一直南征北战,积累了很多军功,外加身后站着自己这个军师,没有人敢出来质疑其是否有资格位列五虎上将。 但牵招这个平日不怎么出彩的民兵总统帅,刚加入就位列受封席位的马超、庞德,养好伤才加入军营的孙策,这几人一定会承受很多的非议。 再就是很多人定会对自己的排名先后、品级等不满。不过那又怎样呢,他张某人本就是个独裁者,在幽州军中拥有一言而决的能力。 而且这只不过是初次封赏而已,并不能代表着什么,功名但凭马上取,沙场之上见真章。 这还没有算上二十一级军功爵位制,要知道已经有几个狼牙军士兵借着西域之行与三王之战换到了十级左庶长的爵位。 虽然身上职事不高,但享受的待遇已经不比那些将军差,等到日后天下大定之时,这些士兵也会一跃成为军中的新贵。 军制上倒没有大动,依然采用的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五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一百人为一屯,设屯将。五百人为一曲,设曲长。 一千人为一部,设千人督。五千人为一营,设校尉。一万人为一军,设将军。 其他都好说,值得一提的自然是这五虎将之封。关羽到时会被拜前将军,封定北侯,假节钺,掌青龙军。张飞为右将军,封定远侯,假节,掌狼牙军。 黄忠为左将军,掌天狼军。赵云为后将军,掌麒麟军。许褚为镇军将军,掌虎威军,此军士兵由原城防军与原并州军俘虏组成。 此外幽州在吸收了二袁送的那些俘虏之后,即将迎来一次全方位的大扩军。重组的玄甲新军共一万人,依然由刘备任统帅,副帅变成了张良。 不过因为他身上职事众多,又身兼两军要职,所以准备将周瑜、程昱、孙策全部给塞进去,平日只是负责拿个大方向,其他一律不管。 青龙军扩军至八万,一人双马。徐晃因为要坐镇西域,黄忠又脱离出去独掌一军。所以新进了三将,分别是太史慈、马超与庞德。 狼牙军扩军至二十万,外加三万民兵专为其负责后勤。骑步混合,其中步兵涵盖枪手、矛手、狼筅手、轻重盾兵、弓弩手、炮兵小组。 虽然脱胎于马其顿方阵,可是如今的狼牙军方阵已经中西结合,推陈出新,自成一派。 那最原始的猛冲玩法张良早已经看不上,开始在里面添加新战法,鸳鸯阵,鸳鸯变三才等都是一些大胆的尝试。 原先的弓箭手即将升级为弓弩手,用上匠作司与诸葛亮共同开发出来的新作品,诸葛连弩。 此弩长五寸,宽四寸,由连杆、箭匣、箭管、铁矢组成,可同时发射十支弩箭,亦可在上面裹上浸满猛火油的布条,射出火箭。 掷矛手会被彻底淘汰,炮兵小组人数翻倍,因为现在要操作的远程武器太多,有必备的投石机、巨石炮、三弓床弩。所以配备了民兵为他们运送物资。 当然了,冲锋的老传统没有一人忘记,在主将要求白刃战之时,除了最珍贵的炮兵可以在原地外,其他人必须抄武器上前近战拼杀。 麒麟军扩军至八千,还是与之前一样,因为变态的保密条例与高强度的训练,这个数字还不一定能招满。 天狼军因为在西域死亡了一部分,现如今满编三万多人,预定从俘虏中选拔一批人加入,扩军至五万。 禁卫军变化不大,维持着四千人规模不变。新立的虎威军抽取一半的城防军精锐,外加公孙瓒旧部一共五万人组成,目前正在由郭嘉实施之中。 如果张良的提议被通过,那幽州军接下来将会常备四十二万军队,这还不算那些活在幽州阴影下的辽东诸部,他们的士兵会以雇佣军的形式出现在大汉战场。 幽州军的待遇本就非常好,要供养如此庞大的军队,仅凭两三个州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覆灭袁绍的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 写完这一切后已至深夜,张良将手中的笔搁下,吹灭桌子上的蜡烛后平躺在床上,开始想远在西域的妻子。 “这都快一个月了,昭姬应该已经启程了吧,也不知道她路上是否安全,有没有按时吃饭,我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张良只能重新爬起来点灯,用狼毫笔在纸上写下诗仙的那首「三五七言」。写完后将信封好,将门外的麒麟军士兵喊了进来。 “这是紧急军情,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妻子手中,他人不准私自拆阅。” (蔡琰,字昭姬,前面正在修改。) 第232章 只损阴德,不伤仲德(为爱吃健脾药膳的香饮子加更)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雒县内的各势力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他们虽然不知道张良已至,但实在没有胆子派私兵去山道上劫杀入广汉的大军。 这让一直等在暗处的张良有些失落,不是说好的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么,雒县内的这些权贵怎么回事,也不策划一起反抗。 有刘备在身边看着,张良实在是不好做那些栽赃陷害之事,加上来益州之前发了毒誓,只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程昱这个人才身上。 因为没有人敢伏击,天狼与狼牙两军组成的数万大军按照约定时间顺利抵达了雒县。 同一时间,那些正在闹自治的各郡县全部熄火,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一样。 但此时停手显然为时已晚,一个皮肤黝黑,老农打扮的老头进入了张良所在房间。 此时这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正是幽州新晋的毒士,被人骂作缺了大德的程昱。他与其麾下摸金校尉在西域做的那些事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盗出的金银玉器,玛瑙宝石因为成色很好,很快就销赃成功。但巧就巧在有个中山大商把买来的东西转手高价卖给了一位胡商。 东西流回西域后自然就出事了,这些全是各国王室流失的珍贵宝物,之前是在地下陪列祖列宗的,数月前许多大墓被盗,苦主正愁寻不到东西呢。 当日在攻打乌孙时,幽州那支带着奇怪掘土工具的军队就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可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终于找到了失物,一个个直恨得牙痒痒。 可幽州又得罪不起,只能咬着牙花重金让人从大汉内把丢失的那些陪葬品赎回来。 东西是拿回来了,可气一直不顺。但西域诸国都知道将污水泼到刘备与张良任何一人身上都是找死,但又必须谴责这种行为。 商量了很久之后,那个掌管着摸金校尉的程昱自然被他们盯上了。 于是他们就花了一大笔钱到处雇人散播流言,说程昱这厮生平专爱盗墓,在西域只是练手,主要就是为了回去盗汉朝内的大墓。 流言传到最后,已经变成幽州军的所有军费全部来自于程昱盗墓所得。 而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坏人风水,斩其气运。刘备之所以屡战屡胜,就是袁氏与公孙氏先人的墓被掘,沉睡的英灵被扰,祸事应在了后辈身上。 这个流言传的十分快,还有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无论幽州一方怎么澄清都不行。 因为张良的存在本就有些神异,后面还立了道教,写了那么多的书。那份道教仙神一览表,正在被许多民间的方士和野道人学习,不少人还以此为生,混得风生水起。 有多少人信,就有多少人骂程昱。道理很简单,他们也不敢骂刘备与张良。 百姓们可聪明着嘞,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那两位都是天上星宿下凡,必然不会行此恶事,定然是被程昱这个缺德之人从旁蛊惑。 此时头疼的程昱就是在和张良说这事,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兖州东阿县的程家扬言要和他断绝一切关系,将其踢出族谱,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唾弃他。 什么割袍的,割席的,反正以各种方式和程昱决裂,消息被传递到汉中之后,他不知道有多着急上火。 刚刚听程昱说完,正准备安慰一下这个得力的助手,张衡就进来了。“无耻小贼,我家鲁儿可还好。” “狂悖老贼,你已是道教中人,见到天师还不速速行礼,怎敢出此狂言。” 张衡翻了一个白眼,在程昱疑惑的目光中坐在了他的旁边,给自己取了一个茶碗然后自来熟的倒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道爷不吃你这套。” 听完这句话后张良反而收起了嬉笑之色。“了不起,上人这是参透我道家真理了,率性而活,复还本真,离大道已然不远矣。” 张衡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看着程昱,不久后他就脖子一歪倒在地上睡着了。 “少来,你小子鬼话连篇,一个字都信不得。我要是真得了大自在,就不会放不下自家儿子的安危。” “我这一脉不知是否有点问题,自家父张道陵起就有代代单传的趋势,年轻时无论再怎么努力都生不出第二子,这恐怕就是天意,非人力能够改变。” “你乃是我生平仅见的变数,难怪那些人会如此怕你,连山门都给封了。” 张良认真看着眼前的张衡,此人身上确实有些门道,精通相面、相人、占卜等奇术,当初也是他用这些秘术外加出卖了天门存在才为其父子换来了生机。 “你真不知道那些人在哪么,他们也太不济事了吧,这场游戏还没开始玩呢,怎么就率先弃子投降。” “还有,这是新学的催眠术吧,听说你手下有个异人精通此术,经常贩卖孩童,打断其手脚用以乞讨来赚钱。” 能够察觉出张良话语中的凉意,张衡叹了口气道。“死了,在你进雒县之前就死了。” “你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怕他害死所有人,征得大家同意,就请他赴了黄泉路。” “这个催眠之术其实很鸡肋,十次有九次都是失败的,只对那些不谙世事的孩童,或者像眼前这位心浮气躁,多日内未好好休息的疲累之人有效。” “言归正传,天门之事还需谨慎。一直都是他们单线联系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山门所在,但这绝对是需要警惕的对手。” “送了很多年的物资,每次我的人想跟上去最后都死于非命。反正他们的船非常厉害,以前经常在夏汛之时逆流而上出现在巴蜀之地。” “不管怎么想,整个益州都藏着很多钉子,这也是我坚持要假死的原因。” “原本打算启用吾父留下的那些势力,现在想来风险太大,身边只留了从小跟到大的六个老人,算上用催眠术作孽那个。” 知道这是要人来了,想了想后张良说道。“你儿子张鲁正在明德大学之内学习,化名张唐,他的资质还算不错。” “不过就是喜欢流连花丛,身边莺莺燕燕没有断过。他的身体张机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这算是个好消息吧,想必日后你定会儿孙满堂。” “想要人就去找韩旭,他会安排给你很多好手。记住,包括广汉在内的十二郡,要用最短的时间将之梳理一遍。” “越是那些名声好的,就越要仔细的查。不要怕打草惊蛇,必要时直接喊军队去抓人抄家。” “有错杀,无放过。我可不想再第三次进益州了。所有因果自有眼前这位程仲德先生去背,放手去干吧。” (ps:还之前欠的加更) 第233章 浑水摸鱼,迷雾重重 等到程昱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那个奇怪的老农已经离开,看着身前正在奋笔疾书抄写论语的张良,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怎么睡着了,那个人是谁。” “仲德,你应该是太累了。至于那个老农打扮的,是我埋在雒县探察消息的一个探子。” 在程昱听完后点了点,也没有对此事深究,哭丧着一张脸出声求救。 “军师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如今我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家乡的许多亲朋好友都要与我断绝关系。” 只见程昱的脸色非常难看,无论怎么想都感觉自己掉坑里了。之前他确实是想过组建一支专门干阴私勾当的队伍,去发点不义之财。 可这事要悄悄做,人数也不宜太多,说白了根本就见不得光,干一票换个地方不说,还不能作案太频繁。 但张良在西域是怎么做的,从民兵里挑选挖地好手成立了一个满编五千人的摸金校尉。在探子摸清楚位置后分上百个小队先后奔赴不同的国家开始盗挖。 他当时本有点犹豫,但却被劝说那里乃是法外之地,又不是汉土,就是做的有点过也没有什么,诸国肯定是敢怒不敢言,后面也就没有再坚持。 如今可好,在事发之后张良因血屠之名,外加身上带了点神秘色彩,让世人们不敢对其口诛笔伐,骂名全由他程某人来背。 关键是还没有地方说理,当初贾诩去西域之后一言不发,要么就是整日躲在房子里看书。 而他却为了立功,主动接下了摸金校尉的具体组建事宜,还顺便承接了传播瘟疫的工作。总而言之,这事是他上赶着求来的。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张良强忍住内心的笑意,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三人成虎,流言可畏呐。没想到现在的人心竟然坏到了如此地步,总要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到无辜者身上。” “仲德,让你受委屈了。摸金校尉的设立以及许多事情都是我在参与,掘西域王室及贵族的墓穴之事也是我的意思。” “唉,世人多愚昧,不去责怪捉刀人,怎能怪罪刀斧太利呢。此事我已有对策,将水搅浑就好了。” “对外声明摸金校尉只是一个专司寻找金银矿藏的挖矿队,在西域的挖掘也仅是探测而已,坚决否认盗墓之事与你有关。” “然后再让人给袁氏兄弟身上泼点脏水,就说那些东西是他们派人所盗。” “理由都编好了,就说各国王室陪葬的那些金银珠宝中藏有龙气,两个伪王听信江湖术士谗言,悄悄派人前去行此恶事。” “证人都找好了,就是那个逢纪与公输百里。他们的家人不是已经到蓟县了么,可以放心控诉旧主恶行。” “假亦真时真亦假,袁绍此前确实派人去了西域,路过州郡是有人见过的,西域诸国亦然。” “等水浑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会转向。到时收到消息怒不可遏的袁绍自会下令禁止人们讨论此事的,你在东阿的那些亲朋好友身上压力就会大减。” “秋天的封王大典之后,我们就要对袁绍动手,收复北境数州了,到时谁还会关注此事呢。” “等到兖州平定,这黑与白,是与非,难道不是掌握在我们手上。反正摸金校尉在大汉内又不会乱来,说破大天那些坏事就是二袁干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张良,程昱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心中的焦躁之感彻底被平复,有得只是无尽的凉意。 虽然担忧之事被解决,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总感觉刚从一个坑走出来就会掉入另一个大坑。 果不其然,张良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仲德,这个大麻烦我可是帮忙解决了,现有一桩事需要你去做,可万万不能推辞。” “此次入益州,我原本打算亲自动手解决这里存在的隐患。但你也看到,我因为一些原因被兄长禁足了,所以只能让你辛苦一下。” 程昱闻言只能苦笑着答道。“但有吩咐,莫敢不从,您尽管吩咐就是。” “好,追查我兄长遇刺一事交给了韩旭去做,你就不必插手。需要将所有精力放在处理那些叛乱之事上。” “益州十二郡,敢公然宣布自立的竟有四个。除此之外,汉中、广汉、巴郡、蜀郡,这几个地方虽然看起来平静,但那是因为军队牢牢掌握在我叔父手里。” “其实里面的问题一点也不比其他地方少。我可不认为立个虚无缥缈的道教,就能彻底掌控这最富庶的巴蜀之地。” “此前引而不发,完全是看在那些魑魅魍魉还算听话,没有胆子对我们的商道动歪心思。现在既然为利益所惑动了歪心思,那就留他们不得。” 眼看程昱还没有听明白,张良开口解释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表面上是各世家利益被侵犯,联合起来反抗我那位叔父,可有人在里面煽风点火,意图做那渔翁。” “作坊被毁,匠人被掳,商道被断,勾结蛮人,杀官自立,意欲行刺。这不是那些如同一盘散沙的世家所为,更像是某个组织,或者说是势力。” “道理很简单,那些人根本没有这个胆子。或者说,他们只不过是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当个土皇帝,外界的风云变幻,并不会太上心。” “信不信,数天以后那些脱离掌控的郡县就会派人前来,在丢出几个替死鬼之后,哭着喊着要重新归附。” “这其实才正常,大多数人还是不想益州乱起来,他们无非是求财,没必要往死里得罪我们。” “有问题的只是藏身其中那一小撮人,依我看根本就不在南边自立那四郡里,那些纯粹是被人当枪使的傻子。” “这些人吓一吓就好,顺便让他们割点肉,出点血,也算是长个记性。” “真正有问题的乃是这巴蜀之地,也是人口最多,最为复杂的地方。” 第234章 管中窥豹,登高望远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有了张良的点拨,站于楼台观山景的程昱,终于拨开了层层迷雾,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军师,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此次的益州之乱与世家有关,但关系并不是很大。或者他们只是想烧一把火,与刘使君斗上一斗。” “但架不住里面藏着居心叵测之徒,不停在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局势瞬间就失控了。” 张良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只说中一小半,这里面水非常深。” “扬州的曹操绝对有参与此事,要是我兄长不来这雒县,亦或者我晚回数月,益州将会发生惊天大变。” “仔细想想,虽然只有四郡公然自立,但其它诸郡的态度也是晦暗难明。” “你说如果曹军逆江而上至巴蜀之地,许多郡县瞬间倒戈,雒县被围,汉中失守,会不会变成事实呢。” “这,这怎么可能。根据最新的消息,曹操正在派人攻打南阳郡,与袁术军交上手了,应该没有能力插手益州之事。” “一切皆有可能,不要忘记了曹军的水军有多厉害,采石矶之战难道还没有让你警醒,逆流而上对楼船与斗舰来说并不是难事。” “至于攻南阳,只不过是谋划失败之后的求其次。想趁着我在这益州被人缠住手脚,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那里,下一步就该窥伺袁术手中的豫州了吧。” “有袁氏兄弟挡着,目前拿曹操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局势瞬息万变,所以不能被益州之事拖住手脚。” “除曹操之外,还有一股势力参与了,我就是要让你处理此事。刚才那个老农负责在巴蜀之地探察,但那些人藏的太深,需要将他们逼出来。”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惜有伤天和,我大哥是不会准许的。再加上来之前立了毒誓,不能在益州杀戮过甚,否则有碍子嗣。” “故而一切就要劳烦仲德你了,希望你在两个月内将这个势力连根拔起,莫要辜负我的厚望。要是此事能够完美解决,来日最低保你一个侯爵。” “给你透个风吧,此次封王大典,我二哥三哥,关云长与张翼德都是要封侯的。” “到时口子一开,竞争自然会变得越发激烈。你也知道幽州军内卧虎藏龙,要真实打实凭借功劳取得一个侯爵,还是非常难的,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现如今就有一个立大功的机会放在你的眼前,算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所以一定要认真对待,万不可等闲视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暗示的如此明显,程昱要是再不明白,就是一头蠢驴了。张良先是层层递进给他拨开了迷雾,讲明白了所有敌人。 然后再三强调这事与其无关,要彻底置身事外。又看似无意的说出杀戮过甚,有伤天和这八个字。最后就是不断画大饼,用许以侯爵之位利诱。 程昱是有自知之明的,无论是论资格,还是论功劳,排在他前面的人太多了。要想实现弯道超车,走捷径,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恶名满天下的贾诩已经给他打了个样,需要怎么做还需要多想么。这张良是逼着他在这益州杀人,最起码要在巴蜀之地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办法也藏在了先前那番话之中,无非就是快刀斩乱麻,祸水东引。 利用幽州的威慑力逼着蛮人合作,让他们出兵去巴蜀之地祸害一圈,对外宣称这些地方勾结异族反了。 张良定会让他程某人临危受命,带着大军前去围剿。到时兵荒马乱的,死一些人不是很正常么。 要是心狠一点,将那些士绅无论好坏,全部都给灭掉,也就省去了一个个甄别的麻烦。 此法其实最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麻烦剪除。两个月都有点多了,最多一个月内事情就会彻底尘埃落定,将那些暗中盘踞的势力一扫而空,无主良田正好分给受灾的百姓。 处理好益州之事后,他们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地方,尽早回幽州去准备大事。 但行此举一定会惹来泼天非议,主公刘备定然会勃然大怒,将自己夺职下狱,还有被斩的可能。 不然凭什么给出封侯的许诺,刘备在张良身上习惯性眼瞎,不代表他会让其他人乱来。 想了许久之后,程昱终究还是没有抵住封侯的诱惑,哪怕这个馅饼是带毒的,他也要吃下去。 因此在等了二十息之后,张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军师,无需两个月,半月足矣。要是不能彻底解决此事,请斩我项上人头。” 张良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昱,眼前的男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是个狠人没错。 “好,从此刻开始,麒麟军任你调度,韩旭手中的暗间组织亦然。拿着我的佩剑,特许你便宜行事之权,遇事自己判断,不必派人前来相报,我只要结果。” “半月后要是没有办成,我亲自接手。失败以后要你命倒不至于,但你得坐几年牢狱,错失很多机会,此生无望封侯。” 深吸一口气接过张良的佩剑,程昱起身抱拳应道。“唯。” 在程昱离开后,张良摸着下巴开始自言自语。“本不想用这招打草惊蛇的,可那个刺杀实在是有些蹊跷。” “那些诸子百家余孽真会坐以待毙么,张衡真的可以信任么。数十载建立的道统被窃夺,因为一个儿子就放弃复仇,会不会太过儿戏。” 想着想着张良掏出很久之前张衡送他的几本奇术,出于谨慎可从未打开翻阅过。 为了印证某个猜测,他小心翼翼用绢布包着,打了一盆清水将那些用麻纸所制的书本全都丢了进去。 一刻钟以后,外面的士兵应要求送了一只老鼠进来,然后丢进了水盆里。喝了几口水以后又被捞了上来,不断的开始挣扎,半刻钟之后毒发身亡。 “出屋立刻将水倒掉,老鼠和书晚上找个地方悄悄埋了,就当今天没有发生过这事。”士兵躬身抱拳,迅速的处理完现场离开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好一个不传秘术,好一个父子情深,好一个代代单传,好一个自封山门。张衡啊,张衡,不愧是老张家的人,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啊。” 第235章 出手破局,撕破囚笼(为小哥的cp加更) 虎毒不食子,大恶尚有情。出于这一点,张良对张衡有过三分信任。但还是性格使然,他对一切都保持合理的怀疑。 就如同乌垒城内对白那古说的那样,错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不能不谨慎,不能不活成一个独夫。 这个局堪称天衣无缝,封神大典上那场刺杀只是铺垫,那些杀手的拼死相搏,张鲁眼神中的绝望与不甘,一切皆是真的。 接下来就是父子情深的戏码,张衡果然如预料中那样自投罗网,又交出诸多秘术,曝光了天门存在,还带来了敌人因为自己过于厉害而封山的消息。 凭心而论,张良觉得布下此计的人真心厉害。此乃骄敌之计,这种智珠在握,凡事所料无有不中的感觉,定会让人无形中生出骄傲之心。 于谋者而言,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种满足感与成就感不足为外人道也。 没错,张良确实中计了。当时他夺道统,擒敌人,立道教,封二神,驱胡人,兴善举。声名广布,威名赫赫。一声令下,整个益州莫敢不从。 在这个情境之下,一个张衡确实不在他眼中。以为只要握着张鲁,就能够肆意驱使此人,将之变成一颗好棋子。 却未曾想到真正的杀招早已悄然而至,那几本听起来玄而又玄的秘术算一个。 如果真打开看了,估计会不知不觉间沾上毒药。有些毒素需要日积月累才能察觉,但那时已经病入膏肓,神仙难救。 此次这张衡用兄长遇险之事引他入益州,估计算作是另一个,就是不知道应在哪里。 真是好大的手笔,杀一个幽州主君还不够,还想再杀自己这位军师,外加数万大军。 想到这里,张良开始推断天门的所在,会不会就藏在这益州,五斗米道只不过是他们掩人耳目的手段。 地理位置上来讲也十分合适,幽、并、凉三州太乱,以前时不时会有胡人南下劫掠。 司、冀、兖、豫、青、徐这中原之地又是许多大世家的地盘,藏在那里太容易暴露行踪。 荆、扬、交三州倒是有可能,但到底不如益州隐蔽,更兼有山水之险。就是事有不逮被人发现,也能很快乘船离开,通过江水前往其他的藏身之处。 想出答案的张良终于长舒一口气,他满天下的找这些贼子已经很久了,这也是成立暗影的初衷。 要不是急着回幽州处理军务,仅犁一遍巴蜀之地怎么能够,非得将这十万大山全部踏破才行。 喝了一口茶之后,张良立刻动身到了刘备的住处,此时他正在批阅幽州传来的各种公文。“不是让你禁足么,怎么还到处乱跑。” “嘿嘿,那些士兵哪敢拦我,除非他不想要俸禄了。” 刘备无奈地一叹,随后将手中的笔放下。“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知我者,莫过于兄长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准备将巴蜀之地的士绅全都杀绝。” 砰。只见刘备猛拍了一下桌子,随即站起来脱鞋,立刻就扑向了张良,后者见势不对早就躲开了。 “不是,大哥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怎么…。”只见张良话还没说完,刘备就出言打断。 “打完再听,听完就没法动手了。”经验丰富的刘备知道,自己这四弟一肚子歪理,每次他都会被说服,索性先将气顺了再谈其它。 刘备可是习武之人,张良哪里跑的过,很快就被压在身下,被鞋子抽打着屁股,不断的发出惨叫声。 门外守卫的典韦耳观鼻,鼻观心,对一切都充耳不闻,这个场景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瞪着准备进去查看的几个新兵,小声提醒道。 “他娘的都给我站好了,嘴巴也给老子管严,军师可是出了名的记仇,你们那点俸禄经不起扣的。” 二十息后里面的殴打也已经结束,刘备瞪着身下的张良骂道。“叫那么大声作甚,我又没用多大力气。” “大哥你天生神力,纵然只用了一分力气,对小弟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 虽然知道这小子是在恭维他,但刘备还是被拍的很舒服。“哼,快快说出个一二来,要不然此事没完,我还要接着打。” “大哥你还记得我被人数次暗杀的那个冬天么,那些贼子终于被我看破行藏了。” “你是说他们就藏在巴蜀之地,所以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下狠手杀人。” 张良摇了摇头,随后将之前的猜测和给程昱的命令都说了。 刘备皱着眉头起身,将张良拉了起来。“就不能先说此事,非要先提后面吓人。” 平白无故挨揍的张良叹了一口气。“开个玩笑罢了,哪知大哥你竟如此没有城府。” “疼,疼,疼。”话音刚落张良就被揪住了耳朵,不断的出声求饶。 “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哪件不让人心惊胆颤,担惊受怕。不过你确定那些余孽就藏在这里,那一切就得小心为上。” “大哥,你想那个张衡连儿子的安危都弃之不顾,就为引我入局,加上那几本已经证实有毒的书籍,他是天门之人没跑了。” “好在敌明我暗,正好借着程昱之手演一出好戏,至于他们在不在巴蜀之地那不重要,先杀一茬稳住局势再说。” “现在不是跑到山里去寻仇之时,知道他们躲在益州就行。曹操已经出兵南阳,后定会图谋豫州。” “袁氏兄弟已如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被拖在这里只会让我们错失良机。” “可,可也不是所有世家豪族,地主士绅都是坏人,这全部杀了太过太残忍。” 知道他这个大哥心软,张良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怕那些人下毒害你,我才不会将事情挑明呢。” “就当不知道此事吧,等天下定鼎之后,免除巴蜀之地十年赋税即可。再说了,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些作威作福的老爷里,真正无辜的又有几人呢。” “此次出兵本就是演戏,我会让程昱和蛮人约法三章,要是他们敢随便残民害民,来日必让他们灭族。” 知道拦不住张良,无奈的刘备重新坐回了座位之上。“罢了,一切都依你,但这事你不能再沾,好好给我抄书。” 达成目的后张良咧嘴一笑,躬身行了一礼后离开了。这一趟非来不可,要是不提前通气,程昱必死无疑。 第236章 蛮人归心,猛兽低头 益州公然自立的四个郡乃是建宁、牂柯、朱提、永昌也就是日后的南中之地。这些地方山高林密,天气又炎热潮湿,毒虫野兽奇多,环境恶劣。 自灵帝开始,宦官与外戚两党在朝廷上,为权力和利益打的不可开交,导致政权旁落,政权归于地方大员,并形成了一个个地方豪族。 这些地方基本都成了半独立王国,虽有汉郡之名,却无汉郡之实。张良第一次入益州,挟着封神大势,手中又带着数万兵马。 四郡的大族如永昌雍氏等只能乖乖低头,请刘焉派人来接管行政大权。可是他们又怎甘心大权旁落,所以才有了之后的图谋自立。 但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说好要进巴蜀之地的曹军没来,等待的王师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这不是耍弄人玩呢么,其他三郡倒还好,只是囚禁了刘焉派去的人,倒时把人放出来赔点罪事情还能糊弄过去。 永昌郡的雍氏就非常难受,手快的雍闿已经将郡守拿去祭旗了。在知道张良到雒县后,吓得好几天都没有合眼。 之前态度模棱两可的各蛮族纷纷将其派去的人轰了出来,就和躲瘟神似的,生怕双方沾上任何一点关系。 那个在蛮族诸部内声名鹊起的新首领孟获,更是表示他们虽不为汉人,实乃是汉民,与姓雍氏这些乱臣贼子势不两立。 之后更是公然吹捧桃园四兄弟,歌颂他们的兄弟情义。当然重点还是夸张良,什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神机鬼谋,无双国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邪术了。 更嚣张的是,他还派人给雍闿传话,让其速速提刀自刎,献上项上人头,或许可保雍氏一门老小。 收到消息的雍闿鼻子都给气歪了,在当初张良未至之前,这个孟获和他称兄道弟,送去的礼物可是照单全收。 吃干抹净之后这就翻脸不认人了,真他娘的是一个反复无常,首鼠两端,卑鄙无耻的小人。 最难受的是其它三郡一点道义也不讲,投降的是如此之快,派去请罪和送礼的马车听说已经到雒县了。 就在雍闿着急上火,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孟获也不好过。要不是为人所逼,随时有性命之忧,他一个蛮人首领又如何说的出那般肉麻之语。 原本自孟获继承部落首领之位以来,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的部族看在其父的面子上,凡事也让他三分。 加上本身就勇猛非常,长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被另一个大部落首领之女祝融看上了,两人即将成婚,所以他在众多蛮族之内声威日盛。 年少得势,又是肆意进取之时,加上彼时大汉之内群雄并起,于是孟获就生了称王之心。 就在他积极联络其他部族之时,那面黑色的麒麟旗就出现在了部落的大门之前。知道被盯上的孟获只能偃旗息鼓,不敢再乱来。 但随着张良的离开,许多汉人使者前来联络拉拢,赠送刀兵铠甲之后,他那颗不甘寂寞的心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也许拼一把,趁着益州混乱之际,扯旗自立,打出王号,能打下很多好地盘割据一方也犹未可知。结果那个男人他又来了,称王美梦也就此破灭。 原本孟获以为低调一点,躲过这段时间就行。哪知道就在一天清晨,刚睁开眼睛之时,程昱就在他对面坐着,身边站满了戴着面具的黑衣甲士。 形势比人强,在看到全部落在一夜之间就被拿下之后,他又怎敢不识时务的投降。 人家幽州已经很给面子了,来的人除了毒士程昱之外,还有麒麟军统帅赵云,之前那个名头甚大的神威天将军马超,在西域闯下赫赫威名的臧霸,外加三千麒麟军黑骑。 在听了那个疯狂的计划以后,孟获只能咬着牙合作。不然能怎么办,这个天杀的程昱放言,要是他不合作召集各部蛮人,举族皆灭。 很快所有蛮人头领就被孟获以为其父祝寿的名义请到了部族里,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意外。 诸头领虽然愤怒被欺骗,可人的名,树的影,既然麒麟军出现在此,那程昱背后站着谁已经不言自明,他们终究是被那个屠夫盯上了,只能捏着鼻子投降。 也不是没有硬汉,其中乌戈部首领之子,有野兽之称的兀突骨表示不服,被赵云、马超、臧霸三支长枪教训后,只能闷闷不乐地低头投降。 此时的兀突骨骨还不像日后那样可怕,还没有丈二之高,目前仅仅与关羽一样,身长九尺,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只有那身生撕虎豹的巨力可以称道。 不过因为其自小不食五谷,以山中的狼虫虎豹为食,渴了就饮族地附近山上的桃花水,两肋下生出了刀枪难入的生鳞甲。 更是凭借一身与猛兽搏斗悟得的武艺称雄蛮人诸部,平日里几乎未有敌手。 赵云三人能够速胜自然离不开张良的点拨,在来之前他们已经拿到了关于这厮的情报。 所以出枪之时快若闪电,直攻兀突骨的咽喉,关节等人体脆弱部位,没有傻傻地去砍人家那强壮的身体。 尤其是赵云,在与之对战时悟出了自己的路,那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灵巧自如的枪法差点给突兀骨打自闭,要不是枪头用步包着,早给他捅出百十个窟窿。 兀突骨的接连败北让蛮人彻底心服,一些小心思也随之烟消云散,在程昱面前变的无比乖巧。 出山第一战就定在了永昌郡,阴险的程昱让赵云等人率军作蛮人打扮,跟着一起去攻城。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回了雒县,等着事发之后的临危受命。 虽然出兵都是在晚上,可关于这一系列的兵马调动自然瞒不过两个人,那就是刘焉与刘备。不过一个是不想管,等着看好戏。另一个则是在装聋作哑,任麒麟军出去闹。 第237章 棋手现身,冢虎尚幼 蛮人之乱从永昌开始,叛军很快攻占了不韦城,雍氏被灭,雍闿兵败被杀,头颅被孟获砍下作为蛮人提交的投名状。 同一时间牂柯、朱提、永昌的蛮人同时响应,吓得三郡人人自危,哪曾想他们只是沿着官道朝着巴蜀的方向而去,根本不理会路过的县城。 在赶路的过程中有不少县令派兵前来阻挡,结果全部被打败。不过倒没死多少人,还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那就是巴蜀之地反了,准备诛杀窃夺天下刘氏叔侄,蛮人是去支援他们的。 这事透着点诡异,早不反,晚不反,偏偏等到张良带大军进了广汉之后反,这些人是不是没有死过。 难道是张良的手笔,可幽州一向与异族水火不容,总不可能兴蛮乱攻自己吧,图的是什么呢。琢磨不透,此事颇为古怪。 更郁闷的当然还要属蜀郡郡守李斌,望着城下叫门的孟获,真是一头雾水。蜀地怎么可能与蛮人勾结,巴东与巴西就更不可能了,那里一直都被天门暗中掌控着。 而这蜀郡,在原郡守任魁挂印离开后,也迅速为他们所得。 猜到刘备及张良在来益州后,定会去灌县给二神庙上香祭祀,已经在那附近织好了大网,静等猎物上钩。 不过谁能料到等来的竟是这些蛮夷之辈,张衡不是说万无一失,鱼儿已经咬钩了么。 更令人意外的是,孟获到了成都之后,并没有一丝一毫攻打城池的意思,而是纵兵去攻打四周村子的坞堡,劫掠那些地主乡绅。 每破一堡,里面不管男女老幼,皆斩,不过其他村民基本上是秋毫无犯。对外宣称的是,这些贫民没有什么油水,不值得蛮族老爷们动刀兵。 一开始百姓们还有些恐慌,后来他们好像也咂摸出了些味道,才渐渐放下心来。 这些蛮匪里面绝对藏着汉人,不仅是从容貌判断,而是他们的行为,还有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反正就很奇怪,那些蛮人根本就不敢靠近那些面无表情,浑身浴血的杀胚。双方虽然在一起作战,可明显泾渭分明,不是一路人。 去年看过那场封神大典的人已经看出点端倪,这些杀星虽然披着兽皮缝制的衣服,脸上也没有佩戴面具。 可是手中使用的那些武器,还有身上精良的装备,应该是麒麟军没跑了。 尽管猜了出来,哪怕攻打完坞堡的军队已经离去,可也没有人敢多嚼舌头。那位天师在他们心里本就与仙神无异,如今做下这事,肯定有他的理由。 再说了,刘备爱民如子的名声已广布天下,其治下所有百姓都有饭吃,有田种,这些老爷们死完之后,一切不就可以重新分配了么。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很欢喜,一些藏在百姓里的贼人大惊失色,这是要掘天门在巴蜀之地的根基,屠龙计划极有可能已经暴露,此事乃是那头恶麒麟无声的报复。 李斌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气的狠狠朝面前砍了一剑,前方的桌案直接被劈成两半。“到底是哪个蠢货走漏了风声,眼看就要收网了,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让灌县的那些人全都撤退,赶回去帮忙转移,巴蜀之地已经不安全了,暂时先蛰伏起来,等张良离开之后再讨论是否撤离。” 时移而事易,事易而备变。原本天门的确是打算封山,可张良之可怕,远超他们设想的千万倍。 短短两年的时间,幽州北边的异族几乎快要被打到亡族灭种,接着就是公孙瓒、袁绍、袁术等人的多次战败,天秤已然严重失衡。 原本定下封山五十年,是因为在百家眼里,哪怕张良再厉害,要消灭列位诸侯,彻底一统这天下,最少也需要二十年以上。 不是看不起幽州的军力,而是他们看透了刘备这个人。只要有天子这面旗帜在一日,他就只能是汉臣,其他人的争夺也会被限定在一个合理范围。 这大汉天下毕竟已经延续了数百年,除非打到十室九空,民不聊生,否则人心定然思汉,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称帝呢。 汉室纵然倾頽,但仍有余威。天门众人原本想着,要是他们不下场刺激张良这个变数,引发更坏的结果,让一切顺其自然的走下去。 灭诸侯、斗世家,就算刘备最终夺得天下,那也是二十多年后的事了。而到时中原大地定会被打的满目疮痍,要大治也得好多年。 这些事会一件一件压在张良身上,都得等着他去做,最好将这个妖人给累死,也就没工夫来对付他们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无人能预料到张良会对天子刘协出手,还用了借刀杀人之计,把所有的罪过全推给了西凉余孽。 当时各家的家主都吵翻天了,公输敖与新上任的兵堂堂主李斌都要求中止封山这个错误决定,认为这是取死之道,这个说法得到了纵横家与法家的同意。 不过儒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全都反对,觉得仅封山一年就停止,有些自打嘴巴的意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不过数月以后,杂家掌握的天机堂说话了。停止封山,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违背祖训也要将张良除掉。 值得一提的是,在天门之中,杂家份量其实最重,因为其乃是融合了百家学派而重新诞生的怪物。 其内兼容农、医、毒、阵、机关、陷阱、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相人、相面、占卜、望气等诸多技艺。 手中掌控的天机堂内能人异士众多,堂主名为百里子,号称神鬼莫测,也是天门成立以来第一位能够习满百家学问的人。不过他向来神秘,议事堂的会议也从不参加。 但只要百里子发话,事情几乎就会被敲定,无人能抗衡其意志。进山的司马懿就是在他手底下学艺,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出师罢了。 此时的这位百里子,正躺在竹椅之上睡觉,司马懿就站在旁边撑伞,脑海中则是不断回忆昨日的功课。 老师醒了后会进行考校,要是有一处错漏,定会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断手断脚只不过是最轻的,要么生吞各种毒草毒虫,要么被赤裸赶入深林独自求生。 反正来这快两年了,踏入黄泉路的次数已不可数,每次都在命悬一线之时被救活,然后继续被糟蹋。 第238章 天道有灵,纷争无常 山中的蚊虫虽多,但只要靠近百里子五十步之内,皆被毒死,无一幸免。心中默默温习完功课的司马懿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不过心中没有起一丝波澜。 他这位老师学究天人,手段神鬼莫测,要不是一直藏于山中不愿出世,否则定能与那头恶麟一斗。 就在司马懿想事情之时,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童儿跑了过来。“阿爷,阿爷,别睡了,那个麻子脸让我来喊你。” 被打搅美梦的百里子有些不爽,正准备发火,听到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这才将怒火压下,连眼皮都没抬淡淡说道。 “七十六步外停下,否则宸儿你将被吊在树上,小心阿爷打你屁股。” 陈宸被吓的立马停下,用双眼丈量了五息之后,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答道。“还好还好,再跑六步就会中陷阱。” “不过阿爷,你要是敢打我屁股,我就去找奶奶哭,小心她让你罚站。” 有些无语的百里子睁开眼睛,狠狠瞪了一眼这个调皮的孙子,回头吩咐司马懿道。 “这次没必要收椅子了,那些老物件回去一并烧了,考核课业之事停一停。既然麻六能请宸儿来喊我,说明那一计被人家看破了。风紧扯呼,得速速离开这里。” 说完后伸了伸懒腰朝前面走去,司马懿赶紧凝住心神观看老师的脚下,要是错看一步就走不出去了,他不认为对方会回头救他。 也就五六十步的距离,两人硬生生走了半刻钟,一旁等待的陈宸明显有些不耐烦。 “阿爷,您怎么如此怕死。这次走了这么久,地下恐怕早就被掏空了吧,稍有不慎就是各种暗器机关,来这午睡,也不知道你图什么。” 陈宸话还没说完,就在一声惊呼声中被单手提了起来,屁股被重重拍了几下,委屈的立刻就掉泪珠。 “哼,没大没小,麻子脸也是你叫的。那是你麻六叔,要是你爷爷我有个三长两短,他能保你和你阿奶一世无忧。” 听到这陈宸哭的更大声了,搂着老头的脖子开始哭闹。“我不要阿爷死,我不要阿爷死。” “闭嘴,少说点丧气话。还有,要对你麻六叔尊敬点。他学尽了我一身相术,也因此欠我陈家一个大人情。” “人情就是债,记住,你一生只准求他二次。要是有第三次,人家欠我们的就会还清,此后再无人护你。” 六岁的陈宸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紧紧抱住百里子不愿松开,在他们身后的司马懿眼中露出一抹羡慕之色,随后立刻消失。 百里子抱着这个孙子边走边叹气,心想真是时也命也。想他耗费心血,花了数十年为天门算尽了芸芸众生,生夺了汉人气运。 最后提出三分天下,司马篡帝,胡人乱汉,汉胡合流,天下分合,循环往复,困龙于九州的奇策。 在提出这个计策并实施的十多年后,他的儿子陈昌生了一种怪病,陷入天人五衰的境地,三天后不治身亡。 他的儿媳本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因为伤心过度,突然间肚子疼痛难忍,血崩而亡。 而精通医术的百里子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看着,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这是天道的警告,就如同祖师鬼谷子一生没有后一样,这是老天爷要让他百里子断子绝孙。 原本都打算放弃,可是他掐指一算,世间竟出现了异数。只这稍微一算,当场就吐了一口鲜血,被生生减寿六年。 原本就因为测算天机,将九十多的寿数减到六十,再减去六年,留给他的时间就只剩十年。 百里子知道,就是将他所剩不多的全部寿命加上,也只能得到一个很模糊的结果,根本就于事无补,做不到将威胁提前扼杀于萌芽状态。 只能选择屈服,对天发誓以后永不再用阴阳奇门测算天机,让此术从人间绝迹,只留数术奇门的部分,换自己有一个后。 内心发完誓后百里子将哭泣的妻子打晕,从死去儿媳的腹中剖出一个婴儿。 看着没有呼吸的孩子,无奈的百里子只能再发了一个毒誓,在那个异数成长起来之前,他不会再问世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接连的两个毒誓终于让百里子这个奇人保住了孙子,为感念上天恩德,他还给其取了宸这个字,小名天赐。 在知道张良这个人后,百里子立刻就猜出了他就是之前测到的异数,可惜碍于誓言没有办法出手,只能耐心的等。 终于等到天子刘协被其偷天换日,送到了辽东,那个誓言才算是被打破,许久不问事的百里子才通过天机堂发出了声音,除掉张良。 这才有了张衡的假降,借势送出那藏了毒药的几本价值不菲的相门秘书。乌垒城那次也算,白那古得到的毒药,虽然是秦宜所给,但献药的商人,乃是天门之人。 后又通过刺杀的消息将张良骗进益州,为的就是在二神庙之前完成绝杀。那里早已陷阱无数,机关遍地,再配合着杀阵,纵是十万大军,也是有去无回。 可百里子未曾想到,上天给他找的这个对手,有些超乎想象的可怕。这无形的骄敌之计,专算人心,竟然都没有成功。 既然张良如此难缠,毒杀刘备是否可行。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瞬间就被百里子否了。 张家村流言最早有说这送子的麒麟乃为墨色,恐是一头恶兽。要是杀了刘备,那厮会把天门灭的渣都不剩。 辽东出现的那种火药武器本就足够可怕,至今还没有复刻成功。对方那制作过程又全是绝密,除了那群油盐不进,被完全洗脑的麒麟军士兵外,从不假手于人。 要是再拿出更厉害的该怎么办,天下会在三年之内被彻底扫平,等待天门众人的,除了出海逃命之外,将再无生路。 不行,那是最后一步。自己还有四年可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逼疯张良,那个后果太过严重,没有人承担得起。 第239章 百家争论,儒家为末 很快百里子就到了议事堂,这里已经坐满了人,怀里的陈宸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这些陌生人。 “呦,百里子,终于舍得让你家天赐出来见光了啊,这娃娃长得真水灵,快到姐姐怀里来。” 百里子拍掉对方伸过来想要抱走孙子的手,淡淡地说道。“苏婳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要点脸,姐姐,亏你好意思说出口。” 只见苏婳并不生气,而是楚楚可怜的看着百里子,用糯软细棉的声音回道。 “奴家正值丰茂年华,自称一声姐姐怎么了,要是你不服,和我去软塌上切磋一番。” 一旁的张起灵听不下去了,直接对苏婳怼道。“都五十有三了,装什么嫩葱呢,要不是机缘巧合从蛮族那里学得一套采阴补阳的邪术,恐怕现在牙齿都稀松了吧。” “少造点孽,不要再祸祸人,生老病死乃是天数。也不看看为了留住你这副皮囊,害了多少年轻后生,阴阳家的脸都被你这个传人丢尽了。” “别人愿意和我睡,要你多管闲事。你这老梆子一生清心寡欲,怎识得这房中之术的美妙。叫一声姑奶奶,等四下无人之时,我让你知道厉害。” 公输敖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要争出去争,现在是议事之时。” “巴蜀之地发生的事想必各位有所耳闻,正在疯狂屠戮大小世家的蛮人背后站着谁,想必不用多说。” “我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这厮下手太狠了。宁杀错,不放过,辛苦经营多年的势力已十去其四,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最麻烦的是那人还养了条好狗,这个叫韩旭的,不知不觉往益州各郡县安插了许多探子,时间一久,我们的行踪定然会被发现。” 百里子想了想后开口。“益州不是久留之地,是时候启用其他的藏身之所了,我建议去交州。南越赵氏本就与我们有利益往来,在那也不算全无根基。” “至于那个士燮乃至整个士家,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正好过去悄无声息地夺了他们的基业,可以披着士家的皮,尽力帮助曹操争夺天下。” 众人听完后都在面面相觑,这怎么才开始讨论,百里子就唱衰了呢。上百年的耕耘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如此轻易地放弃是不是有些儿戏。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百里子接着补充道。“这地方确实足够隐蔽,这座山也几乎被我们掏空,布下了重重机关,各种阵法,可抵百万大军。” “加上粮食充足,就是断了与外界联系,藏在此待上数年也是安全无虞。但你们是否想过,张良如今的第一要务根本就不是对付我们。” “之所以不择手段在这巴蜀之地行此杀戮之事,无非就是想快刀斩乱麻,尽快从益州这个是非之地脱身。” “他急着回去争天下呢,或者说是打败袁绍,拿到冀、兖、青三州之地,一跃成为北方之主。” “三年的时间就让幽州如此可怕,要是再给他们数年,曹操会是对手么。” “就是不看其面相,我也知道张良此人睚眦必报。道家左慈坏了其好事,兵堂那个冬天的刺杀之局,百工堂辽东与高句丽的联合,再算上这次的埋伏。” “这还算明里的,天门就已经出手了四次,他还能一直引而不发,就知其人的可怕。” “要是天下定鼎之后,张良举全天下之力来寻找我们,藏在哪里能逃过搜捕呢。” “幽州匠作司的大名各位想必都有所耳闻,在范阳之战与西域之战立下汗马功劳的车弩与那种可抛巨石的投石机就是他们的杰作。” “听探子说最近又多了可不借风力,纯靠人力驱动的船只,还有那可一发射出十支弩箭的小型手弩。按照这种兵备的革新速度,你让曹军拿什么去抵挡。” “幽州本就占了草原,根本就不缺马匹。其内谋臣猛将多如牛毛,现在又有兵甲之利。加上刘备乃是汉室宗亲,甚得百姓之心。” “天时地利人和,全给人家占了个遍,要是不下死力帮助曹操,就只能出海去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说不定还能碰到徐福那个叛徒的后代呢,大家一起挤在一个小岛之上,和一群未开化的野人争夺生存之地。” 想了想之后,公孙敖第一个出言支持。“百里子说的没错,当缩头乌龟固然能求得一时安稳,可后患无穷。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出世争上一争。” 一旁的苏婳感慨道。“谁能想到庞大的天门,被一个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逼成这样。刘焉这个恶贼,当真是可恨至极。” 这时纵横家的张谦阴笑着说道。“那厮不是中了美人计么,为此不惜让张良出手,从司马徽手里将那个蓝陵救了出来。” “现如今还当着宝贝一样宠着,比亲生儿子都亲。既然他如此珍惜,那就将其夺过来,正好给苏堂主多一个玩物。” “顺便再让人杀了他的两个儿子,让刘焉老贼体会下一无所有的感觉。” “哈哈哈,张家主之言甚得我心。听说蓝陵此子长得相貌堂堂,俊美无双,品尝起来滋味必定妙不可言。” 后面这些话百里子全程捂着他孙子的耳朵,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注意一点,这里还有孩子呢,也不知道你们的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 全场保持沉默的孔驷笑着打趣。“百里兄,当初学完儒学以后,你可是点评「礼」是最无用之物。怎的现在有孙子了,口风转变得竟如此之快。” “哼,本就是无用之物,不过是卖与帝王家用来巩固统治的工具罢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形容的就是你们儒家。” “在山外你们是显学,但在这山内,农、医、纵横、法,从百家里随便挑一个都比儒家强。” 孔驷也不生气,因为事实如此。在脱离了百姓之后,他们的学问就像鱼脱离了水,很难有用武之地,亦没有任何生存的根基。 第240章 秉烛夜谈,旧事重提 眼看孔驷没有辩驳,百里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天门内的儒者虽然多是些伪君子,但这些人的能力其实一点都不差。 就像眼前这个看似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孔驷,年轻时可是唯一能与韩无咎过招的高手。 在有了孙子陈宸这个软肋,加上自己时日无多之后,成了他最不想与之交恶的疯子之一。 或者说能成为各家的掌舵者,其间就不存在庸才。只不过因为脱离世俗太久了,每个人的性格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通阴阳秘术,却喜欢与男人修炼房中术的阴阳家苏婳。长百工技艺,却整日对金铁之物自言自语的工家公输敖。掌十二家绝艺,却沉迷炼丹升仙的道家张起灵。 上面这三个其实都还能算作正常人,儒法道兵四绝的儒家孔驷,表面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敢得罪他的,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死于各种意外。 医毒无双的医家相柳,喜饮人血,好剖尸研究,每日必杀一人。计谋阴毒的纵横家张谦,巧舌如簧,专惑人心,计出必见血。 至于其余百家之人,因为没落,大多托庇于天机堂,成为了杂家中的一部分。儒家但好歹有孔驷这种狠人撑着门面,但法家真就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是个人就能踩一脚。 会议结束后,苏婳瞪了张起灵一眼,扔了几句狠话后就离开了。其他人则是看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陈宸,上前逗弄了一番小孩,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阿爷,难怪你不让我在山里乱跑,这些人都好危险,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面善的。” “这样一比,六叔他虽生的歪瓜裂枣,生人勿近,可心地善良,值得以大事相托。” 百里子敲了敲孙子的头,没好气的骂道。“人小鬼大,竖子无礼,那些人不是你可以随意评头论足的。另外你的相面之术才学到点皮毛,不准拿出来卖弄。” 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陈宸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喔,知道啦。”心里则是想着,回去就找奶奶告状。 果不其然,在一刻钟之后,天门的第一人百里子被一个老太婆抄着扫帚赶出了家门,只能暂居在弟子麻六的住处内。 当夜,两人摆棋对弈,只不过下的乃是象棋,共弈十二局,麻六一胜十一负。 “小六子,最近有长进呀,还能从为师手中赢得一局。” “老师莫要相戏,弟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跟着您时间最久,我是最没用,最窝囊的那个。” “哼,这话我不信。一个能将相术、占卜、风水、望气学透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庸人。你比儒家那个孔驷还能藏,从学艺至今,整整藏了二十年。” “唉,老师慧眼如炬,我猜这也是这么多年您不放我下山的原因,是怕弟子一去不复返么。” “没错,你小子太能藏了,又学会了一身奇术,要是真让你下山,谁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你。还有,少给自己点一些麻子,看的我直犯恶心。” 麻六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会易容术这件事,知道的不多,眼前的老师百里子就是唯二知道的,另一个就是教他这门绝艺,已经寿终正寝的泥人张。 “老师,这也不能怪我呀,我是被张叔骗上山的。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压根就不想做什么高高在上的天门中人。” “张叔也不管我是否愿意,坑蒙拐骗,生拉硬拽,非要将我带到这蜀地,之后还非逼着我与您学艺。” “原本想着糊弄一下得了,谁知道那些东西太简单了,一学就会。您对我又太好,从未出手惩罚过,两个师兄,一个师弟,哪个不恨得牙痒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要是不装的蠢点,丑点,还不得被他们给吞掉。” “说句大不敬的话,除了那一小撮,天门之内几乎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知道麻六的性格,百里子并没有生气,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年轻时培养弟子也多用养蛊的方式在进行。 全过程百里子都没有管,就是为了借此看清谁能够真正继承他的衣钵。 如果说司马徽属于那种万里挑一,天赋异禀的天才,那麻六就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那种。 以奇门遁甲之术为例,司马徽从学会到融会贯通需要三年多。而麻六这个神棍压根就不学这种东西,他每次凭感觉就能找到生门。 在第一次见面拜师之时,他本不欲收这个弟子。可师兄泥人张将还是孩子的麻六灌醉,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给丢进了一个九死一生的大阵。 结果才九岁多的麻六,醒来后晕晕乎乎的自己走出了大阵,给百里子人都看傻了。 后来在正式开始授艺之时,这个麻六除了教授相术、风水、占卜、总角等奇术时才会偶尔听听。 其它儒、兵、法、道、纵横等课程,是一个字都不听,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司马徽出山之前通过所学手段杀尽了同门师兄弟,眼前这个麻六因为实在太过废物所以被放过了。 可百里子知道,麻六才是最可怕的,有些方面他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两人对弈这十二局,结果是要反着来看的。也就是说,仅赢一局的,是他才对。 “小六子,我曾发过毒誓不再测算天机,也烧了那半本竹简。但我知道师兄那里还有一份,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会这门绝艺的。” “张良乃是异数,测算要耗费的代价太大,你只需要反向测出天门未来的路在哪里就行。” 只见麻六一脸无辜的看着百里子。“老师,你在说什么呀,张叔就只教了我易容术。什么竹简,我怎么不知道。” 百里子嘴角微抽,想要揭穿眼前这个装傻的臭小子,但脑海中闪过陈宸那可爱的脸庞,瞬间又蔫了下来。 “好,好,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替我照顾好宸儿与他奶奶,这个总可以吧。” 这次麻六很爽快的答应了,而且笑得见牙不见眼。“自由万岁!天赐这孩子我很喜欢,你就放心交给我好了。” “我是说两个人,还有你师娘,不要装傻。”麻六停止微笑,在十息之后给出了答案。 “您死后师娘不会独活的,难道真要那孩子承受两次失去亲人的悲痛么。” 想到那个吵了一辈子的倔婆娘,百里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若华最喜大雁,又怎会独留世间孤鸣呢。” 第241章 天意难违,风起巴蜀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到天快大亮时,百里子才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而一旁的麻六翻来覆去睡不着,轻手轻脚地到了自己的院子。 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雒县的方向,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老师您虽然不再卜卦测算,可张良身上那道冲天黑气总是了然于胸吧,要没有刘玄德压着,世间必将生灵涂炭。” “命数如此,天意难违,这是上天要让汉朝再续春秋,不然怎么会让这种异数出现。”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门之人本就不容于世的异类,还妄想篡改天数,插手天道运转。这不是自找麻烦,自招祸端。” “那个王莽与张良相比,就犹如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刘备乃是草莽之辈,龙蛇之流,原本想要化蛟,非得有数十载之功不可。” “至于想要化龙,千难万难矣。可结果呢,在张良和那个刘焉的帮助下,仅用了三年时间就有了化龙之姿。” “原本暗弱的帝星,竟然也有复明的趋势,这是要双帝同辉呐。如此说来,那汉帝刘协之死,只不过是一个假死之局罢了。” “局势已然至此,非人力所能挽回,谁挡谁死。天道原本有三分之意,是您非要窃取天机,意图代天行事。“” “结果触怒上天,强行更改了运转轨迹,还降下了天罚。” “所谓天罚不一定要地动山摇,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旱涝齐至。这位麒麟子,恐怕就是来让人间受难的。之前的刀斧砍在胡人身上,以后谁说的准呢。” “曹刘之争,二分天下,没有百万人的尸骨,如何能铸成踏往王座的阶梯呢。这趟浑水谁爱趟谁趟,麻某是不欲掺和的。” 在得到百里子允诺后,麻六心中已生出离去之意,打算趁着大部队撤离之时,将陈宸打晕掳走。 现如今想来真是倒霉,在七八岁时他被泥人张拐到这天门。学成之后,又要拐一个六岁的娃娃离开。以后免不了又要当师傅,又要当爹妈,越想越是头疼。 此时的雒县,因为蛮人到处作乱,一些家在巴蜀官员全都慌了,火急火燎的求见主公刘焉,希望他能说服刘备出兵。 眼下成都、安汉被围,没来得及跑进城的世家豪族全部被灭,局势已经十分危急。 蛮人对外自然有一套说辞,坚称是受了巴蜀之地世家豪族的邀请,这才举旗反叛的。 至于为什么要杀城外那些人,完全是因为他们发现被欺骗了。成都与安汉根本就不开城门,一点也没有结盟的诚意。这话当然是在扯淡,反正就是故意把水搅浑。 得到消息的刘备答应得很干脆,很快就开始擂鼓聚将。赵云、马超、臧霸几人自然不在里面,不过雒县的这些官员又认不全幽州方的将领。 唯一有点印象的赵云,上次来的时候整天都戴着面具,又怎能猜到他正混在孟获的队伍里到处搞事呢。 刘备问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愿意带兵出战,气的他拍桌子问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汝等何故如此怠慢。” 关羽、张飞未至,赵云外出,典韦、许褚提前得到了风声。 于禁、李典等人虽不明白情况,可进来前程昱给他们递过话,所以此时所有人都低头装傻,一个请战的都没有。 听到刘备发火,程昱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躬身行了一礼后开始回话。 “启禀主公,非是我等怠慢,实是担心此乃敌人的诡计,害怕对方在巴蜀之地为设下了陷阱,就等着我们去投。” “我更害怕的是,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前些日子您遇刺之事还没有水落石出,追查了快一个月都没有结果。” “要是大军离开广汉前往巴蜀之地,您的安危又怎么能得到保证。” 话音落下许褚立刻越众而出。“程典军所言甚是,主公您的安危高于一切。军师被禁足之前告诫过我等,凡事小心为上,不可妄动刀兵,以免中了敌人圈套。” 刘备听完后暂时没有说话,表现出了为难的样子。一旁的雒县官员急坏了,不断小声恳求刘焉出言相帮。 强忍住内心的笑意,刘焉假模假样的一叹。“唉,玄德,不行你就让张良那小子出来吧。这已禁足半月有余,想必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大事要紧。” 哪知刘备听完苦笑了一声。“叔父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要让那小子出手,事情会没办法收拾的。西域那里就是交给他全权处理,竟给我惹出那般大乱。” “所以他一到这里,我就令其闭门思过,修身养性。故而不到紧急关头,我是不想让他出来掌兵的,避免在益州造下太大杀孽。” “但仲德说的也有道理,眼下情况未明,贸然将所有兵马都派去平乱确实有些不妥。” 停顿思考了十息时间,刘备接着开口道。“程昱、许诸上前听令。”两人立刻拱手应道。“卑职在。” “命你二人领一万狼牙军前去平叛,将那些蛮人击败并赶出巴蜀之地即可,切忌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莫要孤军深入。” “唯。”在领命后程昱与许褚立刻退出大营去点兵了,这也终于让那些家在巴蜀之地的官员们松了一口气,纷纷向刘备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出了营帐后许褚面带笑意的拽住了程昱的袖子,有些好奇的发问。 “仲德,这事我也是一知半解的,快讲一讲到底要怎么做。” 程昱瞪了一眼许褚,连拽几下都拽不回他的衣袖,只能无奈答道。 “放手吧,莫要多问,到地方你就明白了。记住,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要装着不知道,在办完后我会白衣自囚以赎其罪。” “这事太大,没看军师都闭门不出,就是为了避嫌。你马上是要拜将的人了,要珍惜自己的羽毛,一点脏污都不要染上。” 想到某种可能,许褚吞咽了下口水,将手中的衣袖松开,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程昱,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张良的身影。 同时在心里不断腹诽道,你们这些谋士的心,真他娘的脏呀。想明白后不自觉的与程昱拉开了一段距离,确实不能与此人太过亲近。 第242章 真真假假,善恶难辨 事实证明许褚的担忧没有错,主公刘备的命令是带一万狼牙军,但程昱这厮还偷偷将天狼军中的所有抛石机也全部征调了。 此外还调了许多胡人面孔的士兵加入,说是一万人,但出军营之时,一万五千人都不止。 但他也不敢质疑,军师张良的佩剑和印信同时出现在其手上,此行以谁为主已经很明显了。 在出了雒县五日以后,所有的胡人士兵被要求穿上蛮人的衣服骑马先行一步,在真正的蛮人撤退之后,他们潜伏在城外。 第一个目的地是安汉城,提前收到消息的臧霸和马超,早就带着兀突骨等人跑了。 等到大军到时,城下自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时城上守将在确认是来自刘备的援军后,就打开城门准备迎接。 谁知这时城上突然有几个士兵高声喊道城里有伏兵,还朝着下面的狼牙军射了几箭,随后就是城门在守将懵逼的眼神中被人关上了。 事还没完,这时城外突然出现数千蛮人,朝着狼牙军冲杀而去。 只见程昱大声的喊道。“糟糕,我们中计了,巴蜀之地果然反了。迅速变阵,给我回头迎敌。” 双方本就是同袍,在数天前还一个锅里舀饭吃呢,能打出什么结果。一个个和女人一样有气无力的挥刀,硬生生给楼上的人演了半个时辰。 这场戏最终以假蛮人的败退告终,两方的争斗只产生了一千受轻伤的胡人俘虏,数十躺在地上装死的狼牙军士兵。 但问题是城上的人不知道呀,那些闻讯赶来的官员与各世家豪族的家主,看着城上自杀的几个士兵,还有楼下的那些蛮人俘虏,一股无边的凉意从心中升起。 其中一些心中有鬼的人,已经猜出这场戏是冲谁而来的,十分惊恐地朝周围喊道。 “别,千万别开城门,这事已经说不清了。快从其它门吊个人出去,去向刘使君求救,程昱这个狗娘养的,可能要胡乱杀人了。” “想想城外那些家族的惨状,万不可抱有侥幸心理,赶紧去发动百姓上来帮忙守城,准备好弓弩箭矢,滚石檑木。” 说话之人在当地很有分量,加上很多大族暗中都是天门的势力,所以这个提议很快就被通过了。 那部分想开城门解释的,他们的意见自然被无视。守将想了一下以后也同意坚守待援,毕竟这事透着古怪,他也觉得楼下这支军队有问题。 看着城上拒不开门,还不断往下射箭,程昱阴笑了一声,这事成了。 “来人,快马回雒县禀报,安汉城之人与蛮人勾结,先是意欲伏击我军,后又闭城不出,在城上主动向我军发起攻击。” “我判定不止这里,而是整个巴蜀之地都反了。告诉主公,军情紧急,程某来不及请示,准备强攻安汉城,灭掉这些贼子。” 斥侯抱拳领命,立刻一人双马,拼命的往回赶。没错,程昱准备恶人先告状,在道义上站住脚跟,这样一来事后的惩罚才不会太重。 否则到时物议沸腾,会让主公非常为难。事要做,但也得学会保护自己。 因为程昱知道,不管说的再好听,要是局势真的失控,益州百姓反应过于激烈。 为堵住那悠悠众口,军师张良定会抢先出手,挥泪将自己斩杀,连辩驳的机会都不会有。 此事过后,必须远离这个危险的人物,紧紧跟在主公身边。贾文和,你他娘的太不地道了,在西域之时也不提醒我一下。 摇头将复杂的情绪丢掉,程昱抽出腰间得自张良的佩剑,大声的喊道。 “传我军令,不惜一切代价攻城。三日内破城,人人计大功,每人赏百贯。五日内破城,计小功,赏十贯。” “超过五日,有过无功。超过十日,你们全都退出狼牙军,回家乡去种田吧。” 程昱说这话时是看着许褚的,后者苦笑了一声,立刻躬身应是。 “炮兵小组立刻架设投石机、巨石炮与车弩,其他人给老子去找石料。此外,用麻袋开始装土将车弩给我架高点,对准城上不间断发射。” “程典军说多了,老子最多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打不烂眼前的城池,我会向军师建议扣军功,此外所有人的军爵全部削一级。” 每个狼牙军士兵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其实不是很服许褚,但谁让人家是主公与军师身边的红人,不听话不行呐。 更重要的是,这他娘的要是打不下来,可是要扣军功,削爵位的。于是一个个手脚非常麻利,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这时那些被俘虏的天狼军士兵友情提醒,蛮人在撤退时,在十里外留下了非常多的大石头。 听闻消息的许褚嘴角微抽,三天多了。如果省去找石料的功夫,最多两天时间,安汉城就会被砸个稀巴烂。 照这样看来,成都那里应该大差不差。自己这边一进,那些蛮人会立刻离去,还会默契的留下攻城所需的石料。 事情到这算是彻底印证了许褚之前的猜测,又是栽赃陷害,又是暗通蛮人,这是要对巴蜀两地的世家豪族赶尽杀绝呐。 当一切准备好后,狼牙军于申时开始攻城,火油弹、弩箭、巨石轮番上阵,在猛攻了一昼夜之后,城墙于第二天的卯时被砸破。 城内守军迫不得已,只能打开城门乞降。与之前那些蛮人的做法一样,程昱开始命士兵捕杀所有世家豪族,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皆斩。 除去抄出的巨额金银被运走外,其它的铜钱、粮食、土地全给城内百姓分了。 这属实是有生以来头一回,那些凶狠的士兵敲开门后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拿,还挨家挨户的发东西,给许多人都整懵了。 之前攻城那么凶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进来屠城呢,敢情就这。 更让百姓们傻眼的是,这些虎狼之士破城后就杀了些人,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愧是张天师的军队,行事风格果然与众不同。 第243章 风雨欲来,暴风将至 程昱派回去告状的信使因为马好,又抢先出发,所以比安汉城的人提早半天到了雒县。 所以等到那个求援之人到城里时,巴蜀之地皆反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就在刘焉、刘备召集群臣为此事的真假展开激烈争论之时,幽州军第二波派来禀报军情的信使已经到了。 狼牙军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打下了安汉城,斩绝勾结蛮人的家族十二个,目前正在进攻巴郡其他的城池。 话越简单就代表着事越大,在刘备的追问下,信使吞吞吐吐地说道。 “安汉城有名有姓的家族,全都被程典军灭了,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想了想之后,这个信使又补了一句。“在我来时巴郡的许多县城已经望风而降,算算时间,说不定典军大人已经去成都了。” 就在这话说完后,许多出身巴郡的官员当场昏死过去,剩下蜀郡的那部分急得直跺脚。 没有人是傻子,众人直到现在才明白,什么蛮人入侵,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原以为刘备遇刺之事可大可小,看幽州一方后来没有再过多追究,他们就抱着侥幸心理,没有主动推人出来承担罪责。 可万万想不到报复来的如此猛烈,算上城内外的,巴郡那些世家大族,豪富之家,几尽被杀绝。 而那些贱民竟一点事都没有,蛮乱发生已近半月,他们连身上的皮都没有被擦破。经过永昌与巴郡之乱,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有些聪明人已经猜出这事是谁的谋划了,除了那个血屠之外,不做他想。就连代之受过的人都找好了,真是好手段。 另外一部分心怀叵测之人,则是内心一片冰凉。不过是听从天门之令,捣毁了一些工坊,劫掠了一些匠人,杀了一些商人,竟惹出这等祸事。 这事做的天衣无缝,所有证据都已经被毁灭,真想要去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严刑拷打之下,幽州的制茶、制纸、析盐、脱糖等秘法已经悉数被拷问出来,眼看就要享受泼天的富贵,从中得到子子孙孙取之不绝,用之不尽的财富。 结果是生财之法得了,家族却全部死绝,那苦心孤诣谋夺那些法子又有何用。 望着跪了满地的官员,刘焉长叹了一口气。尽管做过心理建设,但当事情发生时,他还是颇为震惊。 在他的猜想里,一定会死很多人,但没想到是这种死法。压根就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以勾结蛮人谋反的罪名,将巴郡之内的所有家族全部屠灭。 无论心里怎么想,但这事刘焉必须出言谴责。只见他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朝刘备质问。 “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呢,就算巴蜀之地中有人勾结蛮人作乱,也得查有实证后再定论。程昱这种做法明显是凭空臆测,不问而诛,是要出大乱子的。” 刘备黑着脸点头,随后就拍桌吼道。“于禁、周瑜,你们拿着我的印信,速速赶往蜀郡。到了后一人接管军队的控制权,另一人将程昱押回来问罪。” “记住要快,定要阻止那厮在蜀郡乱来。对于那些作乱的蛮人以劝降为主,要是他们仍旧肆意妄为,不识天数,就全杀了。” “唯。”接到命令后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刘备想了想后继续开口。 “此乃我之过也,怪我没有考虑周全,要是少派点兵马就好了,否则也不至于两日的时间就攻破了安汉城。” 眼看刘备已经给出交代,刘焉自然就顺坡下驴,就着他的话说道。 “此事与你无关,谁又能猜到程昱这个典军会如此疯狂,竟然无视许褚这个领兵大将的命令,强行做下这等惨案。” 下面一直沉默的沈阎突然出列提醒。“主公,眼下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得速速派人去接管巴郡各县,以免没有官府的控制,生出更大的乱子。”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百姓没有遭受太大的伤害,这个风波应该很快就能平息。此外我建议此次受到波及的同僚应该尽快回家去看看。” 沈阎的这个提醒刘焉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里面的有些人应该是留不得了,识相点的应该主动请辞。 空出的位置可以再从巴郡的寒门之中拔擢一批有识之士,谅其它人也无话可说。 “嗯,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另外从我的私库里调出一笔钱,去帮忙处理善后事宜。” 在刘焉安排了一系列事情之后,会议很快就散了,众人各怀心思的走出了大帐。看似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但真正的风波其实才刚刚开始。 七天后消息传来,成都被破,城里的世家大族自然也没有逃过捕杀。但出乎预料的是,程昱在城中遇刺,被人砍中三刀,幸得许褚搭救才逃虎口脱险。 不过刀上淬着毒药,现如今他已经陷入昏迷,生死不知,正被人用马驮着往雒县赶来。 发怒的许褚在此次大搜捕中挖地三尺,终于发现了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有不少世家大族家中都修着地道。 有巴郡的前车之鉴,那些人早就在大军进城之前逃离了。不过还是从他们来不及销毁和带走的东西中发现了端倪。 从地下起出了许多之前失窃的货物,还有一些已经开始腐化的尸骨。从身上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张良与刘焉合办工坊的匠人。 这事证据确凿,不容抵赖,巴蜀之地确实藏着许多乱臣贼子。也让益州各郡质疑幽州军杀戮过甚的声音彻底消失。 一些人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似乎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刮来。有耳目灵通,手眼通天的家族,已经收到张良被解除禁足的消息了。 程昱遇刺之事让刘备非常生气,据回报消息的人说,许多刺客藏在百姓之中,根本就防不胜防。 不止程昱,那些狼牙军士兵也伤亡不小,被偷袭暗害导致死亡的已有近百人,甚至还有人往水源里投毒。 许褚强忍住屠城的命令,在收拾完城里的世家大族后,派了一部分人把守各个城门,其他人已经退出到了城外。 第244章 魑魅魍魉,小鬼难缠 一间昏暗的地下牢房里,张衡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身上各处早已被打的遍体鳞伤。 为防止他自杀,下巴的关节早已经被卸去。韩旭半躺在一个竹椅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下行刑。 “我说张衡,要不就招了吧。你儿子张鲁已经被抓捕,你派去在暗中保护的那些人已全部死绝。” “你不是说你家三代单传,就剩这一个儿子么。要是死在我手上,留侯的血脉可真要绝了。” 张衡听完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被折磨的狠了,才从鼻子中发出一两声闷哼。 “停,你们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大人还等着听情报呢。要是真打死了,谁来告诉我们天门所在呢。” 等手下拿开手中的刑具,韩旭走到了犹如一摊烂泥似的张衡身前,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既然张鲁的性命你不在乎,想来是有其他选择了,让我猜猜那是什么。” “比如说,从不近女色的张鲁去幽州之后像开窍了一样,突然就识得男女滋味,一得闲就会整夜流连花丛。” “听说在去年冬天,蓟县最大的勾栏,月清坊,里面有三个女子先后在一个月内被恩客给赎走了。而就那么巧,那些女子都是被张公子给破过瓜的。” “张衡,我家军师与你最后一次见面时可是提醒过了,你儿子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就是给你弃暗投明的最后机会。” “可怜你蠢不自知,还非要跑到我这要人。暗影的人如果见光,那还能称之为影么。” “我知道你是个硬汉,这般折磨都受得住。可那几个女人如今都握在我手里,说不定生下来的就是个男孩,也不知他能否出生在这个世上,为你一脉留个后。” 瘫在地上的张衡突然就像疯了一般,挣扎着想起身。他的眼神布满血丝,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恨不得将身前的男人一口吞下去,再生生嚼碎。 见此情形,韩旭上前一脚将其重重踢飞,撞到墙上之后砰的一声反弹了回来,张衡此时整个人已经彻底动弹不得,只有那双眼睛还在死死瞪着他。 “去给这个老儿将关节装上,他似乎有些话想说。但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光了。要是还不想招,我自会送你一家老小上路。” 暗影成员很快就将张衡下颌被卸去的关节推了上去,后者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说话。 “好一个儿孙满堂,原来这话是这个意思,能告诉我张良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韩旭重新躺到了竹椅之上,想了想后回答道。“告诉你也无妨,是从那句你子嗣艰难,就张鲁这一个儿子开始。” “之前你的表演非常完美,作为亲历此事的人之一,至少我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这个局布的太过巧妙,中间的时间又非常久,久到一些细节会很容易被人忽略。” “但不巧的是,去年冬天我家军师在西域遭人刺杀。他耗费了极大代价将天南海北的各种消息全都汇聚在了乌垒城,事无巨细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关于张鲁的情报自然也在里面,所以在你前来询问儿子情况,无意说出那句话后,自然就会被怀疑上了。” “让你来找我要人,只不过是一个托词而已,为的就是让你自投罗网。” 听完后张衡神情复杂,心中止不住的后悔。“可惜错过了那个大好机会,应该在靠近时当场击杀他的,不应该贪图吃掉幽州的数万军队。” “别给脸不要脸了,你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会有。在你说完那句话后,是不是喝了一碗茶,我家军师还递给你了几块糕点。” “茶本无毒,糕点亦然,可二者相加,就是催命毒药。要不然在擒下你后,我为什么要给你嘴里塞一颗奇怪的糖丸,那其实是解毒用的。” “当身中此毒后,所有动作就会逐渐变得迟缓,要是你真敢行刺,怎么能躲开他的袖中箭。门外的护卫又不是死人,数息之内你就会被杀。” 看着沉默不语的张衡,韩旭不耐烦的催促。“你的问题回答了,现在该我了。还快说,雒县还藏着你们多少人,天门又在哪里。” 想到被关押起来的张鲁,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张衡最终还是屈服了。 “具体位置不知道,我还没有资格窥探他们的山门。只知道有那么一群自称为天道的人,我父亲创立五斗米教就是得到了他们的帮助。” “平日只需要将信徒所提供的物资和金银放到某个固定的位置,自会有人去取。要是碰到棘手的问题,也可以在那个地方留书。” “那些敢不配合的人,之后不是态度大变,就是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比起刺史,郡守,县令,这些人才是这益州暗中的天。” “其中尤以巴蜀之地为最,几乎遍布着他们的势力,善恶难辨,真假难分。” “之前那个叫任魁的,在蜀地做了几十年官,深受百姓爱戴,算是个清白之人。可张良走了之后,他在一夜之间就被换了,命令还是发自刘焉的州衙。” “令人惊诧的是,原先对任魁忠心耿耿的属官,全部都倒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李斌。” “而他也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之前的捣毁工坊,掳掠工匠,截断商道,假刺刘备,计杀张良,全都是来自这人的命令。” “原本在灌县的二神庙会有一场伏击等着你们,蜀郡的兵马同时会在背后捅刀子。我的职责就是取信于你们,同时拿到暗间组织的人员名单。” “这个李斌应该是天门内的某位大人物,最起码比我这个过河之卒知道的多。” “至于雒县之内藏的人,在看到我没有按照约定去见面后,肯定已经转移,或者另外找地方藏起来了。” “他们一共有三十二人,稍后我会将所有人的面貌特征一一描述,至于能否将人抓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姓韩的,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又是否能换回鲁儿以及那些可怜女子的性命。” 低头想了二十息之后,韩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不见棺材不落泪,早点招了不就少受点罪。你的答案我很满意,张鲁和那些女子会活着的。” 第245章 如履薄冰,喉舌之重 在看完韩旭呈上来的情报后,张良闭上眼睛想了很久。远的暂且不论,但这三十二个人必须除掉。 他不信这些人寸功未立,就这么简单的离开雒县,一定躲在暗中窥伺,想在这个乱局中做一些大事。 打草惊蛇之计已经成功,张衡被捕,巴蜀之地的世家豪族或死或逃,算是狠狠扇了那些人一记耳光。 虽然出了点意外,程昱被人刺杀,但幸好当时处理的得当。回来后他出手又给其换了三次血,算是将其小命给保住了。 这应该就是幕后之人的反击,但绝不会止于此步,应该还有杀招在暗处等着。 大哥刘备已经非常小心,现如今与自己一样,躲在这军营里压根就不出去,那些杀手就是想使手段也很难。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唯一有破绽的,不就是自家那个好叔父刘焉么。府邸太大,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又太多,很容易就被人给混进去。 张良开始使用代入法,将他代入敌人的角色。在被算计之后肯定会恼羞成怒,想着狠狠报复。 以自己的小心谨慎,报复的方向不会选幽州军。柿子挑软的捏,经常资助他们兄弟的刘焉自然是肉中钉,眼中刺。 要么选择干掉他,要么让其失去至亲之人,每日都痛苦的活着。前者可以做,但没有必要,会白白便宜自家大哥,所以大概率会是后者。 刘焉的软肋不就是蓝陵、刘瑁、刘璋三人么,如果能将这些孩子全部杀掉或者掳走,一定会让其痛不欲生。 将一切都想明白以后,张良开口对身边的韩旭说道。 “派人盯着刘使君的府邸,拿着我的信交给他看,悄无声息地将我们的人安插到每一个角落里,保护好蓝陵与其他两个孩子。” “入口之物,接近他们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皆要查的底朝天。” “还有,你要记住,越是不起眼的角落,越有可能藏着一些魑魅魍魉。将所有如厕的地方都给我仔细查一遍。” “为防止有些阴人藏在那些秽物里行刺,以施肥浇灌的名义将所有粪池都排干。” “其他事情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哪怕我那位叔父在行房事之时,身边也要有我们的人。” “人手不够就问赵云要,麒麟军的人今日已经回来了。反正飞进那个府邸一只蚊子,我也要知道它是公是母。” 韩旭的表情有些复杂,如果牢狱中的张衡听到这番话,之前就不会说出后悔没有早点动手杀张良的蠢话了。 “是,属下明白。那蜀郡那些百姓怎么办,里面估计藏了很多敌人,许将军已经围了快半月了,多次催人前来请示。” “这件事我亲自出马,会带人进一次成都。在我走后,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估计会迫不及待地出手。那三十二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旭点了点头后离开了,张良则是拿出去年勘测好的地形图,开始一个个排除。 “到底藏在哪里呢,去年时间紧迫,数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勘测完蜀郡所有的山。” “有山有水,符合这个条件的地方太多了。哪怕借用前人典籍,仍旧有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未探明,只能派人花时间一座座去趟了。” “但狡兔三窟,这些人可能会换地方隐藏,真是麻烦,难道非得调用举国之力不可么。” “要不学一下司马徽那曝光的手段,将这群阴沟里的老鼠给揭个底朝天。” “诸子百家里不是有一家名为小说家么,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你们的手段厉害,还是我培养的那些说书人厉害。” “论讲故事和造谣的能力,你们又怎么比得上我呢。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要不要将秦二世而亡的黑锅扣在这群人头上,就讲他们在暗中操纵。” “实在不行就给那些朋友出本书,书名就叫做「诸子百家」,从鬼谷子以及那些在春秋战国期间那些纵横于世的大才们开始,好好给世人扒一扒。” “要当高人隐士,就好好藏在山里生活不行么。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阴诡之士,还敢妄称天门,在暗中肆意妄为,凭借心意为这人间定下规则。” “从最开始的童谣,到所谓的谶言,再到推背图的诞生。你们的手笔是一次比一次大,这亿万汉人就活在你们画的怪圈里挣扎,反而让西方那些蛮夷捡了便宜。” “不将你们打落尘埃,踩在泥土里彻底碾碎,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呢。” 此时的张良已经在考虑是否将报纸推出来了,不同于许氏兄弟那种非常昂贵,又只在读书人中流行的半月刊。 售价一文钱的报纸,只要在蓟县发售,很快就会像之前试水的那个象棋新戏一样,迅速风靡整个大汉,受众群体将会变成所有人。 最开始当然不会涉及政事,纯粹做宣传娱乐而用。便宜的价格让人人买得起,新奇有趣的故事吊住每个人的胃口,还能借机生财,顺便夹带私货,以达到己方的目的。 就算被那些诸侯禁了又如何,他们能禁的住一张张纸,又如何堵的住悠悠众口。 至于这报纸最终会不会被敌人学去,成为双方互相斗争的工具,那就不是张良所关心的了。 反正在短时间内,世人只会认可并记得第一份报纸的出处,这幽州所出才是正宗,最具有权威性。 想要曝光诸子百家的目的已经达到,将他们身上的神秘光环给彻底褪去,再赠送他们满天下的骂名。 在一统天下后,这报纸只能掌握在朝廷手里,偶尔发一发消息,或者是读书人最新的文章,亦或是新奇的故事。 实在控制不住就彻底废弃,反正不允许私人办报。到时谁办谁死,诛连九族。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行离间计。以张良的猜测,那司马徽、韩无咎、黄承彦一定没有讲真话,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定然会怀疑他们的动机。 除此之外,就是让曹操对突然出现的帮助心存警惕,因为如今天下可供栖身的势力已然不多。 二袁已如那冢中枯骨,离败亡不远矣,诸子百家下场后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曹操,不能让双方快速苟合到一起。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张良打算先恶心恶心那些人再说。 第246章 蛊惑人心,小试牛刀 在张良离开前还特意去看了一眼程昱,他此时已经醒来,只不过脸色十分苍白。一半是因为放血与换血被折腾的,另一半则是被吓的。 此前为了逗程昱玩,张良故意说他用了借血渡命之法,这才将其小命从阎罗王那里要回来。 因为封神榜的流行,地府一说已深入人心,将之前泛指的黄泉、地下等说法彻底具象化,不少人还嚷嚷着要张良出一本画册让大家瞻仰那些仙神鬼怪的真容。 所以借命一说要是出自其他人,程昱肯定会嗤之以鼻,但说这话的乃是张良。事后还摆出一副失言的懊恼模样,坚决不承认那个听起来非常荒诞的想法。 甚至还多次强调不要谈论这些神鬼之事,子不语怪力乱神,道教天师一说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 可怜的程昱还在病中,整日就被借血渡命,和自己仅剩十数载可活给弄得担惊受怕。 这不,在看到从门口进来的张良后,当即就激动地大喊。 “军师救命,能否看在程某兢兢业业的份上,再为我添寿数十载,好得一个善终呢。” 张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递给他一盘时下最新鲜的瓜果,依旧延续了之前的说法,反正就是绝不承认。 其实他越是这样,程昱就越觉得自家军师高深莫测,就和书中那已被神化的姜子牙一样。 故而他紧紧拉着张良的手,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后者被搞的恶寒不已,赶紧将手从中抽了出来。 “唉,终究是我多嘴了。仲德莫要如此,这乃是你在西域与益州造下无边杀孽的惩罚。” “原本以为杀劫会应在我大哥身上,他会动真怒想杀了你,故而我还特意去替你求了情,点破事情的真相。谁知天意难违,在我出手干预后,你的劫难竟然提前了。” “幸好你吉人天相,命不该绝,只是被减了三十载寿数而已,算是损了阴德的报应。” 看着傻眼的程昱,张良自然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你又如何能与我相比,我命定要活一百多岁,天上地下又多是熟人。” “死一点如猪狗之辈的胡人,最多也就减个两三岁,就算是惩罚过了。” “想开一点,我们一统天下的时间不会太久。也就是说,你还能在侯爵的位置上享受几年,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有些人一辈子征战沙场,也未必能得到此等功劳。” 这些话听的程昱内心泛冷,感觉自己上了张良大当了,这些事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 实乃立功心切,才上赶着代人受过。原本以为只不过是有碍名声,谁曾想竟透支了阴德,损了寿数。 知道鱼儿上钩了,张良强忍心中笑意,很快就坐起身来。 “多吃点新鲜的瓜果,七日后就可以试着起来下地走路,这有助于你恢复。我这还有点公务,成都那边还等着前去收尾呢。” 只见心慌的程昱用尽了身上的力气,赶紧上前拽住张良的胳膊。 “军师,不,天师大人,还请您为我指条明路,我不想那么早就离开凡尘,在下还有许多心愿未了呢。” 都说是借命了,程昱也没有脸求张良剥夺他人命数为自己所用,只是不停地哀求着。 “人情难还,罢了,看在你这次为我背下骂名,损了阴德的份上,就出手帮这一次。” “你很聪明,没有花鬼蜮心思去研究如何学会这套逆天之术。要知道乱换别人的血,可能是会得怪病而亡的。” “就算医术高超者如张机,能够堪破此术的奥妙,可最多也只能救一些失血过多的重症之人而已。” 这话听的程昱连连点头,人在生病之时本就心理脆弱,加上张良半真半假的话术,自然是彻底被骗过了,眼中不自觉地露出敬畏、感激等复杂的情绪。 在程昱身上做了这个试验的张良自然很满意,他接下来可是要讲故事迷惑世人,打击诸子百家的,如今只不过是小试牛刀。 为什么这个对象会选择为程昱,是因为张良发觉他生出了想远离自己的想法。 那怎么能行,贾诩那厮太过奸滑,实在是不太好骗。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其子,他绝对会挑一个清水衙门混吃等死。 但程昱就不同了,他眼中有向上爬的野心,有对功名权力的渴望,最重要的是手段狠辣,心也够狠。这么好的牛马,张良哪里舍得放他走。 但常年干一些见不得光之事,程昱这个人的性格肯定会被彻底改变。这刀有时太过锋利也不是一件好事,要是为敌人所策反,定会对己方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故而此举也是为了给程昱套上缰绳,不能让其真的乱来。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敢用人肉做军粮的狠人。 于是张良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帛所制卷轴,正是去年他用于欺骗巴蜀之地百姓的封神榜。 “这东西你应该听过,生者不入此榜,上面只有李冰父子的名讳,现在添你名字是害你。” “等到定鼎天下,天下气运加诸大汉朝之时,我自会用此榜为你截留些许微末气运。只需在榜上添上一个昱字,自会为你消去身上的罪孽。” “又因只记载了一半的姓名,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妨碍。要是你今后办事得力,在死后,也未尝不能将名讳补全,在天上谋得一官半职。” “原本说这话就有泄露天机之罪,好在今日值守天官乃是我的八拜之交,这事才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我算是存了私心,担了天大的干系。要是来日你敢忘恩负义,或是将此事泄密。” “所有一切都前功尽弃不说,你定会被我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得到想要结果的程昱早已泪流满面,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当着张良的面对天起誓,生生世世永不相叛。 这聪明人呐,就是容易想太多。张良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第247章 多事之秋,尔虞我诈 离开的队伍很快就集结完毕,临行前刘备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对张良叮嘱道。 “蜀郡形势复杂,一切要小心为上。但你定要存仁慈之心,念百姓之不易,莫要矫枉过正,造过多杀孽。” “大哥,你都说很多遍了。小弟已经知错,这半个多月以来也有好好反省。此去只诛首恶,绝不扰民害民。” 看到张良态度还算诚恳,刘备点了点继续说道。“那你将典韦带上,有他寸步不离的保护,我才能放心。” “不用,有这一半黑骑足矣。再说臧霸及马超等人的军队就藏在蜀郡,有他们在,敌人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反倒是这雒县,等我走后必定生乱。那些出身巴蜀之地的官员与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天门杀手必将掀起叛乱。” 刘备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还嫌我啰嗦,你这话不也叮嘱多次了,听说叔父的府邸已经被暗间围得密不透风,想必其手下的军队亦被你掺进了沙子。” “哈哈哈,知我者,大哥也。这里不比蓟县,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这道理刘备自然懂得,知道有股势力藏在暗处,专用阴私手段害人后,他已经非常小心谨慎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后,刘备婉拒了刘焉前去赴宴的邀请,而是迅速回到了军营开始处理政务。 要知道益州虽然有点小乱子,但总体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外面的局势就非常热闹了。 先是襄阳为曹操所得,后在蔡、蒯、庞、黄四大家族的鼎力相助之下,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拿下了南郡的所有县城。 随后曹军在韩无咎的带领下只用了半月的时间,就接连下了宛县、新野、博望等八个县,袁术麾下的大将陈纪与雷薄接连大败,一时之间南阳震动。 同一时间,吕布带人突袭了沛郡的相县、睢阳等县,袁术在收到消息后大惊,赶紧派人去向袁绍求援。 但此时的袁绍刚刚经历新败,手中军队死的死,降的降,守三州之地都已经很勉强,哪还有余力去帮他这个兄弟。 只能派了许攸去找曹操和谈,希望对方看在以前的交情上罢兵,表示想要什么可以三方坐下来谈,没必要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但袁绍显然有些高估自己,坐在谈判桌上的前提是双方实力不分伯仲,可他们的大部分军队全都折在了陈仓。 所以许攸连曹操的面都没有见到,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随后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受此大辱的袁绍砸了很多东西,准备点兵去和曹军决一死战,却被沮授给劝住了。因为对方挑的时机非常好,在新军未成之际,只能忍下这口气。 孤立无援的袁术军节节败退,加上豫州内的各世家态度开始转变,守城意志不是很强烈。很快吕布的一万兵马就攻克了整个沛郡,兵锋直指谯县。 无奈的袁术只能用下令全面放弃南阳,将那里驻扎在各县合计三万多兵马撤回,用来解谯县之围。 在刘备收到军报时,两方的战斗才刚刚开打。“唉,果真是多事之秋,希望如玉早点回来,得赶紧启程回幽州了。” 张良走后的第三天,刘焉府邸内出现了一场暴乱,有人意欲掳走蓝陵,同时杀死其两个幼子刘瑁与刘璋。 此事自然没有成功,藏在刘焉府中的暗影及麒麟军士兵很快就镇压了暴乱,那些杀手在任务失败后全部咬破毒囊自尽,让想顺藤摸瓜的韩旭大感头疼。 另一场暴乱发生在刘焉的军营里,有人意图夺权,然后趁着幽州军主力至蜀郡时围杀刘焉与刘备叔侄。 可惜叛军还没有走出大营,就被收到消息的刘备亲自带人给镇压,随后查明幕后主使大部分都是那些出身巴蜀之地各世家的官员们。 在后知后觉的刘焉赶到后,这些人都被其推出去斩首了,随后就是一场席卷全城的大搜捕,为之下狱的不下五十人。 看着沈阎呈上来那长长的名单,刘焉脸色十分难看。“你是说还不止这么多人,他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沈阎苦笑着回答。“启禀主公,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巴蜀之人借着姻亲的关系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要是真得深挖下去,那些来自其他郡县的官员里,也少有干净的。故而前来请示,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刘焉闭上眼睛想了想,随后开口道。“就止步于这些人,挖到这里就好。真将人给杀光,这个州衙恐怕早就塌了。” “元若,想必我府上之事你也听说了,要不是玄德与如玉提醒,谁知道在这平静的益州,竟然藏着那样一个庞大的势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本以为百家辉煌的时代早已过去,他们也早已没落的不成样子,纵然有一些传承者,但想必也不成气候。” “哪知这些人就趴在益州百姓身上吸血和壮大,据我估计,他们在此地经营了已不下百年,想想就让人心里发怵。” 作为刘焉的心腹,沈阎在知道这事时也是不敢相信。但张良数年前频繁遇刺做不得假,沈追也多次提过此事。 他们都知道有股庞大的势力藏在暗中伺机而动,也知道张良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但没想到的是人家就藏在这益州,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这事是越想越后怕,沈阎心有余悸的吸了口气。“主公,属下有个大胆的猜测。您说那个传授张角太平要术的异人,传闻叫做南华老仙的,会不会就是天门的人。” “目的也非常简单,就是借此解锢地方的兵权,让整个大汉乱起来。而这多数世家是什么德性,您想必再清楚不过。” “如果没有你的侄儿刘玄德乃至其三位兄弟横空出世,如果没有张如玉出手动摇世家的根基,多数百姓没有活路,那黄巾之乱根本是扑不灭的。” “再加上有董卓那个恶贼,和之后的群雄并起,天知道这场兵争要持续多少年。但我知道的是,到时必然会造成白骨盈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第248章 金银无辜,利益之争 沈阎的这个猜测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想了想后刘焉信了六分。这世间最重的是什么,是门第,是士族。 虽然还没有演变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但也去之不远矣。 自家侄儿刘备,虽然有宗室之名,但他与许多刘姓宗室子一样,早已家道中落,不显于世。 纵然他是真英雄,但想像袁绍这样,在很短时间内就在乱世中聚起莫大势力,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是自己与张良,一个世人口中的逆贼,一个世人口中的血屠,大大缩短了这个过程。 如果黄巾之乱后面没有天门的影子,那助自家侄儿成事的张良与自己,为什么会频频遭遇刺杀呢。原来是挡了别人的路,坏了其谋划。 缓缓喝下一口茶后,刘焉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想夺蓝陵,杀我亲子,看来这些见不得光的鼠辈想必是被如玉逼到墙角了。” “之前听到巴蜀之地的众多世家被屠,我还有些不忍心。现在看来,他们死的不冤。” “宁杀错,不放过。那个程昱的做法深得我心,做事也非常有魄力,如果此人为我所用就好了。” 沈阎在一旁提醒道。“主公,这估计是张如玉的意思,程仲德只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罢了,之前那个摸金校尉也是。” “但能行此秘事的,无一不是心腹,我们争取他的机会不大,可能还会惹得那人不快。” “唉,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罢了。比起那群装神弄鬼的天门中人,我倒觉得如玉才配的上天人之称。” “总感觉他好像能未卜先知一样,数年年借我之手招揽了无数人。那一年光是送信与送礼,就花了不下千金。” “此前还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看来,这笔买卖赚大发了。别人记不清了,但典韦、许褚、赵云、张任这四人,我可是记忆犹新。” “尤其是这最后一人,是我用十车物资换的,算是便宜那小子了。” “主公,这些武夫有什么好称道的。他可是拐到了郑师、卢公、蔡公及其大部分弟子门人,顺手还将整个颍川世家连窝端了。” “在那文气薄弱,尚武之风浓郁的幽燕之地,生生铸成一条文脉。后又使计骗走洛阳数十万百姓,为幽州百业繁荣奠定了基础。” “都城洛阳,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之地,那里面会出多少英豪,谁又能说得清呢。” “不然幽州凭什么快速崛起,以一敌七,打的胡人百年不敢南顾,北方草原为之一空。而且自成军以来,几乎是每战皆胜,很少有输的时候。” “我想除了兵甲之利,更多的是上下一心,谋臣不藏智,将士不惜命,百姓不惜力。” “反正我是从未见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城池共存亡的情况接连出现三次。也许正如那句谶语所说,得麒麟才子者,可得天下。” “哈哈哈,元若,那小子又不在这里,你这么卖命吹捧他作甚,莫不是因为你侄儿在他手下混得不错的缘故。” 这话让沈阎有些哭笑不得,苦着脸说道。“您就别取笑我了,那小子多次来信向我诉苦,要不是给的薪俸及福利实在不错,他真想辞官到益州来享福。” 这福利一说刘焉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赶紧向沈阎询问那是什么。 “福利乃是官职达到县令以上,或者在军中武职达到校尉以上可以享受到的好处。” “通俗点来讲就是慰劳官员辛苦所发放的实物奖励,给的东西并不固定,反正粮食、瓜果、绢帛、盐糖、茶叶等东西不一而足。” “前段时间幽州送过来,一经抛售就被抢空的牛肉干与奶糖,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天呐,他们原本就给普通士兵发月钱,再加上各种福利,这一个月所需开销,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这张如玉好大的手笔。” “看来幽州在汉胡之战中得到的好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否则绝对供养不起这些官吏与如此庞大的军队。” “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种花法,听玄德的意思,他们目前正在扩军,最低要添十万兵。听说还在辽东造船,流水一般的金银都花了出去。” “怪不得要成立什么摸金校尉,去掘人家西域王室的大墓。听说还盯上了人家龟兹的各种矿山,原来是真的穷疯了。” “我敢保证,这次就是玄德不遇险。只要商道被断,张如玉这厮肯定要提兵十万平了益州。” “主公明鉴,听底下官员说,巴郡那些被灭世家手中的土地和粮食全给百姓分了,铜钱也是。但那金银之物么,全被狼牙军给运走了。” “听说连军营都没进,直接就走官道出汉中,最终往陇西的方向而去。” 刘焉是边听边摇头,嘴中还伴随着声声叹息。“是我想岔了,玄德估计也没有想到。小小的巴蜀之地怎么能满足我那个好侄儿张如玉的胃口呢。” “我敢打赌,不将这益州诸郡刮上三层皮,那小子是不会回来的。有蛮人和他暗中勾结,还有巴蜀之地的前车之鉴,想必没有人敢不交这笔买命钱。” “真不知道这些蠢货是怎么想的,好好与我刘君郎合作不行么,只不过是出点血就不愿意,一个个闹腾的不行。” “现在可好,要吃人的恶麟来了,他们再哭着来求我也是没有任何用的。元若,你记住我病了,见不了人的那种。” “理由就用三天前的那场刺杀,代表其他郡县利益的官员如何求见都不准,让他们直接去找玄德。这事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管。” 看着这位有些孩子气的主公,沈阎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仔细一想,他们确实管不住张良。 要怪就怪各世家不识抬举,对自家主公的抛去的橄榄枝不屑一顾,还想着抱团儿反抗。 虽然里面有天门的势力推波助澜,但那些人绝不无辜。经张良的点拨,刘焉以及沈阎早已明白了那些人想投曹的心思。 第249章 饕餮胃口,相者入世 刘焉猜的没错,一个小小的蜀郡还不值得张良亲自跑一趟,成都的问题派人给个计策就行了。 之所以兴师动众,带了一半麒麟军,三千狼牙军,就是为了去其它郡勒索一票,顺便见见那些蛮人头领。 “不去成都了,转道永昌的不韦县。此外通知建宁、牂柯、朱堤三郡的各世家豪族,我想看到他们赎罪的诚意。” “要不然就在勾结蛮人与私通外敌的罪名里选一项,等着抄家灭族吧。” “成都之事让许褚不用管了,换天狼军的胡人进去,不用分辨善恶,先让臧霸杀一千青壮。” “同时向城里广而告之,幽州军虽有严苛军纪规定不对普通百姓出手,但对敌人绝不留情。”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就是一百多名狼牙军士兵被袭击而亡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是第一次,只不过十倍报之。告诉他们,要是有第二次,将百倍报之。有第三次,屠城,鸡犬不留。” 听到这一系列军令,已经回来并跟在张良身边的马超不自觉地和庞德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点发毛。 在传令兵离去后,张良回首时看到了马超、庞德等将脸上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你们莫要误会,屠城一说乃是戏言,用我血屠之名吓吓那些藏在百姓中的贼子罢了。他们也有家有室,许多都是蜀郡之人,哪能心性凉薄到害自己的相亲父老。” “就是有一些一意孤行的,也会被同伙告密,一抓就会牵连出很多人。与此同时,蜀地百姓为了保命,也不会容忍那些人乱来。” “至于那一千多人,里面有多少无辜者,就不是我关心之事了。他们毕竟还不是我大哥治下子民,再说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如果这次因为敌人藏在百姓中就心软,以后会害死的人只会更多。” 这话张良本不必解释,但队伍里有不少新加入的将领,就怕他们多心。说完后也不看其他人反应,直接催马前行,朝着不韦城赶去。 马超怔怔地盯着张良的后背发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旁的庞德小声嘟囔道。 “传闻这位麒麟军师亦正亦邪,心狠手辣。有神鬼之谋,惊惧天下。有无双辩才,颠倒黑白。同时手段高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平日最善拨弄风云,乃天下之超品谋士。” 庞德这话让马超有些哭笑不得。“兄长这是从哪听来的流言,那些说书先生的话岂能尽信。” “贤弟有所不知,这是入荆州之前,我在扶风碰到的一个老头所传。那人身边还跟着许多狼牙军士兵保护,身份显然非同凡响。” “后经我在军中打听,他来自幽州涿郡的张家村,好像叫张三,乃是军师的族老,地位还挺高。” “听说是挺有意思一人,逢人必讲他张氏麒麟儿,当时我估计是去晚了,没听到前面的话。” 听到这马超失笑摇头。“有机会是得见见,既然是张氏族老,想必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之事。对这位军师,此前所闻,多是道听途说,心里实在是好奇的紧。” 这也就是刚加入不久的马超会如此说,如果换做典韦、于禁、乐进、田豫等人,绝对会敬而远之。 就在张良准备祸害诸郡世家之时,天门已经在一个夜晚悄无声息地坐船离开了蜀郡。 只不过在转移途中,麻六带着不情不愿的陈宸,在翻越了许多山脉之后,终于到了成都。 “麻六,你这个大骗子,你们这些当长辈的是不是惯会骗人呀。阿爷如此,阿奶也是如此。” “唉,小祖宗,你都骂了一路了,好歹也消停点。此事与我无关,是你阿爷察觉出天门有变,才允许我们出来的,不然哪能走的如此轻松。” “我走的走不快,要是真想追早就有人来了,但你在这一路上可见到过追兵。” 麻六背上的陈宸鼓着嘴巴,眼睛中出现了浓浓的水雾,泪珠不停地往下掉。“呜呜呜,阿爷阿奶不要我了,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家。” “祖宗,我们要进成都,从另一个方向离开。那里如今虎狼遍地,危机四伏,全都是张屠夫的人,你要是不想被那个血屠给抓去吃掉,就不准哭了。” 满脸委屈的陈宸听到张良名字后立马不哭了,只是止不住地抽咽,还不停趴在在麻六衣服上擦鼻涕。 “哎,哎,哎,陈天赐,你干什么呢,我就这一身衣服还过得去,就指着它让人高看一眼,让下山的第一桩生意开张呢。” “以后的路我们是好酒好肉,还是风餐露宿,全靠这身衣裳呢。你竟然如此怠慢它,还往上擦鼻涕,小心今日不给你饭吃。” 有些迷糊的陈宸没有搭理麻六的自言自语,而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前方,但他很快就被前者蒙上了双眼。 “晦气,怎么一来就遇见如此血腥之事。万万不可睁眼,会做噩梦的。” 陈宸从懂事起就跟着麻六,对方虽然有时不着调,可一旦正经起来,绝不容违逆。 就在麻六进城后,他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身穿甲胄的胡人士兵,对方已经拔出了长刀,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 “戒严,排查奸细,成都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你来自哪里,所为何事。” 麻六手指在袖口一转,数十枚铜钱就出现在他手中,随后礼貌的朝前一推。 “军爷,小人来自永昌不韦,因家道中落,想起来在蜀郡有个阔绰的远房亲戚,这次是带着儿子前来投靠的,不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胡人士兵看到钱后并没有拿,而是朝后退了一步,将手中长刀举了起来。 “将你的钱收起来,我不稀罕,至于发生什么事无可奉告,你可以自己去打听,现在进城吧。” 只见麻六抬头看了一眼城上挂满的人头,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随后两腿发软,战战兢兢的进了成都。 其背后的胡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随即就回岗复命了。在彻底离开卫兵的视线后,麻六像没事人一样挺直了腰板,对背上的陈宸说道。 “现在可以睁开眼睛,此关算是过了。先赶紧找个地方落脚,这成都一时半会是出不去的。” 第250章 胜天半子,终是妄想 街道上人很少,只有冷冷清清的几个人路过,面对麻六的搭讪,对方也根本不搭理,很快就离开了。 两人在城内转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于是麻六有些无奈的换了个方向。“真麻烦,只能往城中心走走,碰碰好运。” “麻六,你怎么不起卦呀,阿爷说你通阴阳,晓天机,相术已炉火纯青,天下无人比你更厉害。” “没大没小的,叫叔。算个毛呀,卦不可轻启,尤不可算自己。本来身边有个正常人,还能起一卦来推论吉凶祸福。” “可你小子显然不在此列,与叔叔我一样乃是走了背运,受天眷之人,根本算不得半分。” 陈宸有些疑惑不解,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受天眷会被你称之为走背运,既然算不了,那为何不相面呢。” “第一个问题等你长大后自会明白,至于第二个么。我只能说天赐你还小,相术这潭水太深,莫要肆意乱用,小心惹到大祸。” “原本相面之术用用也是无碍,可惜异数亲至,益州的天机已经紊乱。此时再行此道,祸福难料,还不如纯靠运气呢。” “说通俗点,眼下这成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眼睛,你我但凡露出一点不凡之处,最终就会落到张良那个屠夫手里。” “听叔一句劝,珍爱生命,远离恶兽。那人可厉害着呢,要是被发现,你以为人家会在乎一些奇术。” “到时严刑拷打,十八番刑具招呼,非得从我们身上挖出点天门内情不可。” “那,那你还想去幽州,甚至想藏在蓟县里,这不是找死么。” “笨,教你一招,叫做大隐隐于市。你我二人只要忘记一身所学,凭手艺吃饭,那里就是天下最好,最安全的去处。” “到时我将脸上的东西用药水洗掉,恢复本来面目,再给你小子做点伪装,我们父子俩在市井上做点小生意,安宁度日即可。” 虽然记事起麻六就在陈宸身边,对方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但他还是有些恼了。 “麻六,我生气了。你占我便宜,我有爹娘的,要是不道歉,我就要大喊你是专卖孩童的拐子了。” 正在专心观察四周的麻六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有些无语的说道。 “祖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莫要乱来。你是我爹行不,去了幽州后我们叔侄相称即可。” 没想到陈宸并不买账。“不行,我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我要喊啦。” “唉,真拿你没办法。老规矩,十串糖葫芦,十个糖人,十个彩色泥人,一个纸鸢,不能再多了。” “嘿嘿嘿。”听到麻六妥协后,陈宸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就是牙齿还没有长齐,看起来非常滑稽。 往城中心走了一刻钟之后,街道两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麻六也打听清楚了城门上那些人头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他们来之前城里刚发生了场大乱,之前驻扎在城外的军队撤离了,变成了另一支队伍,幽州的天狼军。 那些人进城之后不管不顾到处抓人,在凑够了一千人后,便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人。 随后宣布了那位张天师所下的几条严令,同时在城里开始戒严。为了甄别奸细,城郊的许多百姓都被赶到了城中心,住上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房子。 天狼军在城郊挖地三尺,筛了好几遍,在一些房子内搜出了许多刀剑、弓弩等藏起来的违禁品,那些人经邻居指认,也很快被抓走。 因为城里的许多水井都被贼人投了毒,所以百姓白天暂时都聚集在一起,从仅剩的几口水井取水做饭。 摸清情况的麻六瞬间就明白了,只要再坚持十天半月,对方将天门在成都的势力拔个七七八八,这城门就能开了。到时泥牛入海,无迹可寻,自可过上朝思暮想的平淡生活。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叫做李斌,韩无咎之后的新任兵堂堂主。 此人乃是韩无咎的弟子,年仅三十七岁,就已是天门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否则也不能力压众人,拿到一堂之主的位置。 虽然对方做了很好的伪装,但麻六对这个耀眼的人物在熟悉不过。为什么,听老师说他不是早就率众离开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麻六平日其貌不扬,这次出山也易过容了,虽然还点了一些麻子,但与之前自然是判若两人,除非特别熟悉的,一般人很难看破。 陈宸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养在内室从不示人,之前离开时虽让各家主见过一面,但李斌定是不识的。 因此麻六倒不担心节外生枝,离去之路平添变数。可李斌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眼下天门在蜀地大势已去,他不可能是来执行任务的。 虽然没有动用相术,但麻六的感应很准,知道成都之行波澜无惊,张良应该不会来后才选择进这里的,否则宁愿在山里多待一段时间。 可这个李斌不知道呀,那这厮的折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但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那句话,天门之人死不死,天门灭不灭,跟他麻某没有一枚铜钱的关系。 这身技艺是被逼学的,为此有家不能回,在山中一待就二十多年。那个泥人张待他还算好,可对方存了私心,要自己与异数相搏。 但人算不如天算,上天给了其师兄百里子一个孙子,让他有了软肋,动了凡心。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陈宸就是这之一的生,麻六能脱困出山,就托了这孩子的大福。要不然,不管愿意不愿意,他都是下一任天机堂的堂主。一生被困,终究不得自由。 百里子为什么对司马懿那么狠,就是因为没了麻六之后,他得为天门再培养出一个天赋异禀之人。 人算不如天算巧,机心争似道心平。泥人张,百里子这两师兄一生算尽天机,自负胜天半子,却输在了天赐这个娃娃身上。 第251章 金神逢火,利莫大焉 就如预料的那般,在抓了好几波贼人后,成都的城门很快就开了,这才允许城里的人自由进出,刘焉派来的官员重新接管了这里。 待在成都等待的十多天虽然无聊,但令麻六觉得有意思的是,那些胡人面孔的天狼军固然凶蛮,但确实没有过度扰民。 就是抓人,也给了十分充足的理由,将其罪行以及同伙的口供变成文字贴在房前屋后供人观看。 也就是说,除去最开始随意抓捕的那一千人外,后面每个人几乎都是天门所属势力。 到后来百姓心中的惧意已经慢慢散去,开城前的四五天前,城内的民生其实已经恢复,就是不能离开而已。 等到开城这一日,位于东门的麻六再次见到了李斌,只见他挑了一担货物作货郎打扮,混在人群里就往外走。 等出城后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算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这时他背上的陈宸突然小声说道。 “麻六,那个鼻子有些歪的挑夫是门内之人吧,其面上已生背主之相,而且此人命格乃是特殊的金神格,主杀伐,背叛之后会造成极其可怕的后果。” “要不要用暗语提醒一下门内还来不及撤离的人,让他们赶紧躲到山里藏起来。” 麻六轻轻摇了摇头。“都说让你别瞎给人看相,怎么就是不听呢。” “癸酉乙巳并乙丑,时上逢之是福神。傲物恃才宜制伏,要逢刃煞贵人真。性多狼暴才明敏,遇水相生立穷困。制伏运行逢火局,超迁贵显富无伦。” 陈宸有些懵逼的看着麻六,显然这四句诗对他来说有些超纲,只能用小手勒抱住后者的脖子,奶凶奶凶的威胁道。 “能不能说简单点,我又听不懂。和阿爷一样,你们说话总是云里雾里,要让人去猜。” “咳咳,你小子快放手,勒死我了,我说还不行么。” 等陈宸放开手后,麻六立刻转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贤诚不欺我。” “小子,听好了,我只说这一次。金神为破败之神,入此格者四柱中有火制伏,或运行火乡方可言贵。反之则水泄金气,招致祸患。” “天命再次眷顾大汉,汉乃火德。而有那位异数在,自可镇压一切命格,生克不忌。”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挑夫如果留在天门,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加入刘备麾下,有那位张良的镇压,根本就不用担心其生出反心。” “如鱼得水,才尽其用,否极泰来,富贵无极,此人已隐隐有王侯之相。” “他应该是打算出卖天门,要用曾经同门之人的尸体,去铺就一条青云之路。” “你这一提醒,算是破了人家的局,乱了其命格。这倒不是不行,但事情闹大后必引起张良注意,你我本就是无户籍之人,哪经得起细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你阿爷他们已经离开,我们没必要趟这浑水。” 早慧的陈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能瘪着小嘴趴在麻六背上。 “那就不管了,六叔,我们去打点野味来烤着吃吧。城里施的粥虽然饿不死人,但一点油腥都没有,我都饿瘦了。” “少来,背了你小子一路了,瘦不瘦我还不知道。有用时六叔,没用时麻六,陈天赐你真是没脸没皮。” “嘿嘿,我才刚满六岁呀,而且阿爷和阿奶说我在你面前是可以放肆点的。” “哼,看来你们陈家人这是吃定麻某了。真是倒霉透顶,被人逼着学了一堆无用的东西,平白消耗光阴,现又得还人情。” 虽然满腹牢骚,但麻六还是转身朝着最近的小山走去,准备去猎点野物给两人打打牙祭。 而他们口中背主之相的正主李斌,在走了半天后,就在一处密林里见到了早已久候多时的心腹。 “兵主,我们真要违背天机堂的命令,擅自去袭杀张良么。” 李斌一把扯下身上的布衣,换上了一身锦袍,接过手下递过来佩剑,面无表情的点头道。 “百里子老了,已没有天门第一人的风采。蜀郡如此重要之地说弃就弃,累得多少兄弟死于非命。”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还没有回天门呢,不必太在意他的命令。” “再说了,我乃是兵堂之主,有权利决定一些重要事务。要是此次能杀掉张良并携大功回门,以后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听闻此言的下属有些迟疑,想了几息后咬了咬牙去执行命令了,李斌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眼中一抹冷光转瞬即逝。 十天后,刚在不韦城敲诈完各郡世家代表,赚得盆满钵满的张良,突然见到了匆忙赶来的韩旭。 “怎么了,是有紧急军情还是那群老鼠有所动作。” “启禀主上,臧霸将军在成都收到一封匿名书信,里面写着天门之一的兵堂会策划一场大规模刺杀,人数不下百人,地点就在这不韦县。” “进城之前我特意询问了一下守城的士兵,得到回答是近期来的其他郡之人确实有点多,还有不少商队,不过大多都有官府开具的路引和身份证明。” 张良手指敲着桌子想了想,随后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近要见许多世家代表,不韦城有其他郡之人并不稀奇,倒是给了那些老鼠混进来的机会。” “不过这传信之人有点意思,还偏偏是守成都的臧霸得了信。要是我去了成都,那信是否就是送我的。” “看来是个有心人,想递一张投名状,踩着同门尸骨上位。有趣,十分有趣。” 韩旭还是有点担忧,于是开口提醒。“话虽如此,但我们不得不防,要给您选具替身么。” 略微思索后张良点了点头,就回了一句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韩旭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拱手示意后就转身离开了。 “兵堂,莫不是那个兵家韩无咎所统领的堂口,真是意外之喜,这戏越来越有看头了。” 第252章 名剑胜邪,好戏开锣 潜入到不韦县的兵堂之人很快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张良在临走前要举办一场法会。 据说是要宣扬教义,顺便替诸郡枉死之人超度,助他们早日魂归地府,入六道轮回。 李斌当即下了命令,准备在法会举办之时刺杀张良。一个姓王的执事也就多了句嘴,言说要不要从长计议,这法会出现的有些蹊跷。 结果被李斌抽出腰间的名剑胜邪给一剑刺死,其他人碍于其威严不敢再有异议,于是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 在执行任务前的当夜,李斌提了一壶酒,喝完后半躺在屋顶上看着月亮发呆,良久后叹了一口气,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老师,这些人说到底是您栽培出的,我这堂主到了南边后肯定一文不值,连一个人都使不动。就连那个被我倚重的心腹林奇,他其实也是您的人,对吧。” “我之才胜韩师弟百倍,可您太偏心了,从未考虑过将兵堂传给我,哪怕他早已死在张良手上。” “在天门重新入世后,一些人不早就急不可耐地将消息告诉您了么。” “兵堂,天门,真是一个大笑话。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占着位置不肯让开,看着我们年轻一辈在山里斗,美其名曰养蛊,实则不就是放不下手中权柄。” “我累了,现在似乎有更好的选择。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这一身所学,不该埋于乡野,该在沙场之上建功,搏一王侯之位。”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既然这兵堂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莫怪我心狠,踩着同门尸骨上位。” 说着说着李斌就睡着了,不过因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他还是不自觉地拔出了胜邪,双手覆于剑柄,将其横在胸前保护自己。 只见皎洁的月光撒在这柄传世名剑之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光,仿佛被其吞进去了一样。宝物自晦,概莫如是。 这柄剑乃是春秋时期的铸剑大师欧冶子,用偶然所得的天外陨铁所铸五把宝剑之一。 长十七寸,乃是小剑。欧冶子铸此剑时曰,吾每铸一剑,便铸一恶,故此剑名曰胜邪。 胜邪每长一寸,邪长三分,虽只铸半截,却已邪气凛然,心神为之摄,故不敢再造。 吴王阖闾曾得,用之祭祀。后吴国被灭后,几经辗转,几百年间数易其手。但似乎每一个得到此剑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后来五把名剑都到了天门手里,藏于兵堂的武库。其余四把都先后有了主人,只有这把剑被视为不详,一直没有人用。 在李斌凭实力成为兵堂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后,被韩无咎亲自赐予了此剑。当时还言之凿凿的表示,兵家的人命格都很硬,不必在乎一些无稽之谈。 当时李斌就被恶心到了,但还是笑着双手将其接过。为表对此剑的喜爱,就连睡觉都抱着。 这一抱就是十多年,从一个刚加冠不久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即将年至不惑的中年人。 李斌知道老师韩无咎对他的忌惮,从其子出生之后才慢慢变淡,但从来没有消失过。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亦或许是这柄剑的原因,李斌早已变成一个阴冷无情之辈,与韩无咎走向了对立面。 甚至在其心中不可遏止的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弑师,在沙场上杀了韩无咎,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一夜时间匆匆而过,天很快就已大亮,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李斌看了下太阳的位置后,随后一个鱼跃翻身而起,手中小剑应声入鞘。 “胜邪呀,胜邪。我最擅长的兵器其实乃是马槊,长剑,你这等宝物在吾等凡人手里实在是有些辱没。” “我想给你找个新主人,不知那个麒麟子可好,听说他有天人之姿。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那就这么决定吧。” 也不怪李斌想赶紧扔掉手中的烫手山芋,实在是这东西克死太多人,凶名太甚。 原本他有些不信邪,拿了十多年都没啥事。可昨天出手斩杀那个执事其实有些过了,很容易让底下人起疑心。 以李斌的智慧和城府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打消众人的疑惑,可偏偏采用了最激进的一种。 这就让他心底有些发毛,尤其是昨夜入梦时竟梦到自己被韩无咎打败,最终用胜邪自刎而亡。 此乃大不祥之兆,就算一向不怎么信鬼神之道的李斌也止不住的感到浑身发冷,恨不得立刻将手中所持的宝剑扔掉。 可转念一想,倒不如借着投诚之机,将此物送给张良,反正胜邪的名头甚大,也算是一份重礼了,至于对方能不能压得住,他一点都不关心。 这样一想,李斌顿时长舒口气,纵身一跃跳到旁边的土墙之上,随后一个翻滚安然落地。 “时间差不多了,立刻行动。”值守在旁边的手下立刻点头,散开去传令了。 一个多时辰后,原本有些冷清的街道瞬间热闹了起来,许多人拖家带口的来瞧这场热闹,一些未走的世家之人也是。 去年灌县前的那场封神大典许多人没有机会去观看,错过了许多精彩的大事。眼下有这机会,还不呼朋唤友,前来一睹天师风采。 因为消息已经传开了,张良在办完这场法会后就将启程离开不韦,在雒县也不会再多待,会直接回幽州去参加封王大典。 “嚯,怎么这么多人,加起来有两三万了吧。看来我还挺有面的,大家真捧场呐。” 听到声音后,坐在贵宾席位的众世家之人回头看去,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一身商贾打扮的张良正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最后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向他们。 “别动,好戏马上开场,结束后我自会上去主持法会。” 看着四周如狼似虎的幽州军士兵,贵宾席上的士绅们只能尴尬转头,看着那个戴面具的冒牌货在上面侃侃而谈。 张良颇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替身,韩旭找的这个伶人还真是厉害,将他的声音模仿了八成,如果不是熟人仔细听,还真分辨不出。 第253章 宝物蒙难,溜须拍马 在行动开始之前,李斌的心腹林奇还是想再进行一次劝诫。 “兵主,台上这人戴着面具,我们很难确定是否目标本人。” “虽然周围维持秩序的士兵不多,可我总有一种不安,要不我们撤吧。” 李斌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面无表情的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执行命令就是。” 眼看林奇没有反应,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李斌掀开衣服,从后腰间取下提前藏好的短弩,右手麻利地从左胳膊的皮制袖套上抽出三根短箭。 这一切都是在五息之内完成的,随后李斌直接将手弩架在右胳膊上开始瞄准台上的张良。 面对一意孤行的李斌,林奇恨恨的咬了咬牙,手中出现了一个竹制的哨子,随后含在嘴里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但就在这时,原本往前瞄准的李斌突然回头兵拉开距离,在一瞬间将手中的弩箭全部射向了五步之远的林奇。 三支强劲的弩箭很快扎到了林奇身体各处,流出来的血呈现暗红色,显然箭头是涂了毒的。 “你,你这个叛徒。”被巨大冲击力射退数步的林奇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心想反抗,但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一声长剑出鞘的嗡鸣声过后,胜邪已经搭在其脖颈处。 “林奇,黄泉路上好走,兵堂的所有人马上就会下去陪你。” 说完后也不给后者再说话的机会,手起剑落,一颗人头就滚落在了地上。 李斌与林奇两人间发生的事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许多往前冲的杀手没有注意到,只有那些埋伏在屋顶的弓箭手才看到了这一幕。 结合昨天李斌斩杀王执事的反常行为,三十余名箭手立刻放弃对场上局势的控制,愤怒的朝着叛徒射箭。 整个现场早就乱作一团,百姓们全都吓得四散而逃,贵宾席位也乱作一团,不过有张良坐在这里,一句话就让骚乱被平息。“继续坐下看戏,否则后果自负。” 几乎就是张良的话刚说完不久,那些原本在附近兜售货物的小商贩手中突然出现了强弓,直接就对着屋顶开射,无数道箭矢朝上飞了过去。 一些看似在抱头鼠窜的百姓,用最快的速度拿到了暗中提前藏在竹篓、担子等地方的三棱军刺,返身开始追杀那些手中持刀的刺客。 这时有人大声吼道。“无辜者趴在地上停止跑动,否则杀无赦。” 李斌一剑刺死一个昔日的同袍,扭头就看到了那些手持军刺的百姓开始进来清场。“手中有这种铁刺,这是麒麟军。” 因为分心他被围在身边的兵堂刺客砍了一刀,手臂出现一道狰狞的口子,衣服很快就被血浸透。 不过李斌没有任何慌张,反而开始放肆的大笑着,直接将手中的胜邪扔掉,戏谑地看着身边围满的人。“你们杀不了我的。” 只见他自信的紧闭双眼,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矢出现在其身边,将所有包围之人射死。 再睁开眼睛之时,李斌发现十步外站着身着素色儒袍的男子,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这就是你的投名状么,兵堂一百多条性命。” “你不是张军师,不是我要效忠的人,这个问题我可以不答么。” 韩旭闻言挑了挑眉,随后笑道。“真是一个狂士,希望你有骄傲的本钱。跟我来吧,我家主上要见你。” “好,让人将地上这把剑捡起来,擦拭之后直接献给军师。此剑名为胜邪,春秋名器,乃是我的礼物。” 看了一眼地下这把泛着幽芒的小剑,韩旭当即走过去弯腰将其捡了起来,仔细观察了很久。 “刚才见你用此剑杀了不少人,除去剑柄处有点血之外,剑身竟然滴血不沾,真是怪异。除此之外,还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李斌在想了想后,还是决定据实以告。“胜邪跟了许多任主人,但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我用了快十多年,感觉命不够硬,根本压不住这把剑。” “可这把绝世名剑就这么埋起来或者熔掉有些可惜,这才想着给它换一个主人。当然,礼物已经送出去,你们如何处理就不关我的事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场上的局势已经被彻底控制住,残余的兵堂刺客彻底被剿杀完毕。 收到士兵禀报后,韩旭转身往贵宾席走。“一起来吧,你的这些话我也会带到的。” 不久后这把被洗干净的胜邪就出现在张良面前,看着这把剑他并没有上手去拿。 “什么天下名剑,我又不是武夫,要之何用。听说这里面好像掺着天外陨铁,那就送回匠作司熔了,孙策不是缺个趁手的武器么,给他掺着精钢打一把霸王枪。” “给他安排个住处,先稍作休息,沐浴更衣,晚上我们再见。” “唯。”在韩旭得令出去后,张良换好衣服,戴上面具,从另一个方向登上了高台开始主持法会。那个当他影子的伶人,早就被暗影保护着离开了。 原本所有人以为刺杀结束后,这场名为道教法会的闹剧就会结束,结果张良认真的在高台之上讲经传道。 所授者乃是庄子所着「南华经」,该书包罗万象,有内篇七篇,外篇二十八,杂篇十四,解说三,共五十二篇,十余万言。 此书亦名庄子,乃是蔡邕的藏书之一,占了一车半的竹简,后为张良所得。 张良从「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开讲,一直讲到太阳落下,台下听得如痴如醉的士绅与百姓们都不愿离去。 眼看天色已晚,无奈的张良只能承诺明日再加一场,所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而早已换了一身衣服的李斌,在征得了韩旭的同意后,半路也加入了听讲的行列。 “唉,朝闻道,夕死可矣。此书我也是有幸学过的,如今看来,所悟得的东西实在是皮毛,根本就没有学透。” “天师之名实至名归,天门道家那群蠢材,整日沉迷炼丹生仙,哪及先生之万一。” 下台喝水的张良自然听到了这两句叹息,脸庞不自觉地抽了一下,感叹眼前这厮的面皮真厚,溜须拍马之言说得如此自然,确实是个人物。 第254章 天门隐秘,水落石出 别说张良,旁边的韩旭也有些无语。数个时辰之前以为此人是个桀骜不驯的狂士,结果见正主后就是这般低眉顺目,溜须拍马的狗腿模样。 张良深深看了李斌一眼,然后坐在了椅子之上。“还不知先生名讳,可否赐教。” 李斌上前拱手,随后恭敬地一拜。“这可万万当不得,背主小人,能够承蒙军师收留,就已感铭五内,怎敢言赐教。” “小人李斌,出身蜀郡一农户人家,六岁因机缘巧合遇一异人,得以拜入天门。时至今日,在山中已虚度三十二个春秋。” “之前一直在天门的兵堂任事,现今乃是兵堂的新任堂主,上任也不过一年多而已。” “家师想必你们也很熟悉,就是如今曹军的那位大都督,韩无咎。” 听到这张良突然出言打断。“曾经在死在辽东死了个戴着面具的青年,看起来身份不凡,他是什么人。” “还有,数年前我曾遭遇了多次暗杀,这事又是谁负责的。” 只见李斌轻声笑了笑,缓缓地答道。“巧了,都与兵堂有关。当时司马徽以曝光天门存在相要挟,让我们出手相助。” “暗杀,下毒,都是兵堂的人在做。动手之人是那位早已死去多时的韩韬,我那位老师的亲子。除去您,就是他继承兵堂的最后一道考核。” “在暗杀和下毒皆无用后,韩韬开始勾结高句丽,送去了金银、粮草、甲胄等物资。” “还请动了百工堂,也就是公输家后人出手,打造了许多的攻城器械,为的就是在辽东设下一场针对您的杀局。” “哪知弄巧成拙,韩韬身亡,兵堂之主韩无咎与那位号称神机百炼的百工堂之主公输敖也差点死在那。” “之后为了给儿子报仇,韩无咎拒绝封山蛰伏起来,算是和所有人闹翻,孤身一人出了天门。” “这才轮得到我上位,可惜只不过是个提线傀儡而已。” “要知道上上一任兵堂之主也姓韩,韩家经营了上百年的地盘怎会拱手让于外人,许多人对我面服心不服。” “随着天门打开封闭的山门重新入世,兵堂定然还是韩无咎说了算,到时我又能如何自处呢。” “所谓的天才,就如那地中的野草,割了一茬,自然会长出新的。”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我那位好老师定会出手杀了我的,就如他当初赠送那把妨主之剑胜邪一样。” 听到这张良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知道那东西不详呀,那还正大光明的赠与我。 “那东西我收到了,既然是妨主之物,熔了重铸一把兵器即可。” “继续说,我对天门很感兴趣,正准备给百家之人写一本书,助他们扬名天下呢。正愁没有故事可写,你的到来非常及时。” “李先生请坐,顺便尝尝这永昌产的新茶。”一旁的韩旭立刻会意,上前给李旭搬了个椅子,同时让人上茶。 知道过关的李斌终于松了口气,行了一礼后开始给张良讲天门的由来与里面的结构设置,说得最多的,自然还是那个神秘的天机堂。 说到这,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不愿意回去,跟着撤出益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害怕见到百里子。” “那人无所不会,无所不精,被称为最接近祖师鬼谷子之人。司马徽就是他的弟子,但两人不可相较,其才选胜前者千百倍。米粒之光,何与日月争辉。” 知道真相后张良苦笑了一声。“唉,一个司马徽就很不好对付,又去那么多麻烦之人,怎么感觉这贼老天在玩我呢。” “李斌,那个百里子有没有什么弱点。既然灌县那场杀局是他的谋划,最开始为什么不出手。” “他是不是在忌惮什么,或者说碍于什么原因不能出手。” 李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那人本就深居简出,十分的神秘。但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小道消息。 “对了,在我当上堂主以后,这才有资格接触一些密辛。听说百里子曾经有一个儿子,为人十分低调,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但不知为何突然发急症死了。” “其子死后,他那个怀孕的儿媳也接连死去,最后只留下一个孙儿,小名好像叫天赐,大名就不知道了。” “算算时间,就是在那个天赐出生的时候,百里子就开始闭关,后来几乎不怎么过怎门中大小事务。” 今日的收获非常大,李斌的到来给张良解开了许多疑惑,也让他对手有了真正的了解,不至于以后吃太大的亏。 “韩旭,今日这些你也听到了,找人将这些变成小故事,再给天门的每个堂主身上加点猛料。” “比如说那个喜欢行房中之事的阴阳家首领苏婳,就说她是个欲求不满的老太婆,每日都要睡一百多个壮小伙,将他们的精气吸干。” “怎么夸张怎么来,三分事实七分臆想,用最短的时间将天门内情传遍天下,算是为报纸上连载的「诸子百家」预热吧。” “同时让匠作司与市舶司抓紧点,赶快将升级后的巨弩与石炮给各船只装上。” “明年开春之前要是看不到成果,两司的所有人都罚俸一年,杖三十。” “快马回去报我大哥,让所有军队做好拔营离开的准备。明日中午的法会结束,我们这里立即启程,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回幽州。” 安排完这些事后,张良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斌,后者表现的十分坦然。 “李斌,这个投名状我接了,亦十分满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幽州军的一员。” “但你寸功未立,一开始给的位置太高定然会引得他人不满,我能给的,就只有一个校尉之职,满编五千人,隶属狼牙军。” 听到这句话后李斌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张良一开始就如此重用他,赶紧起身抱拳行礼。“军师,小人寸功未立,这校尉一职实在愧不敢当。” “挺起你的胸膛,有什么不敢当的。天门李斌已经死了,现在你是幽州第一军,狼牙军的一名校尉。” “李校尉,能者上,庸者下,幽州军男儿只凭实力讲话。校尉一职我是给了,但狼牙军全都是些刺头,能不能坐稳就看你自己本事了,莫让我失望。” “看的出来,比起那些蝇营狗苟,你更想在沙场睥睨纵横。放心吧,跟着我,包你有一辈子打不完的仗。” “至于天门的那些麻烦,皆由我来挡下,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他们要敢将狗爪子伸过来,我定会将其斩断。” 第255章 晴天霹雳,平地风波 张良这番掷地有声的发言让李斌感触颇深,活了三十有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挺起胸膛活着。 尽管知道这是上位者的御下之术,可心底还是涌出一股暖意,这是在那个尔虞我诈,人情淡漠的山里从来都不曾体验过得感觉。 当即就准备起身行礼,发下永不背叛的誓言,却被张良给拦住了。 “有那投名状就足够了,你不是誓言所能束缚的。而且你要效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兄长刘玄德。” “我不需要属下,你们军中之人只要怕我就好,而且你要记住,我的眼睛会无处不在。” 心中刚升起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李斌苦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样才对。这才是那个算尽天下,令整个天门如临大敌的墨麒麟,只不过意外的有安全感。 数天以后,早已走水路离去的天门众人在某个据点靠岸进行补给之时,得到了那个令他们大惊失色的消息。 李斌背叛,一百六十五名内堂弟子被其引诱到不韦城刺杀张良失败,皆亡。分散郡的外堂弟子名单遭泄露,七百余人惨死,兵堂覆灭。 要知道整个天门总共加起来能单独成堂的也就天机、兵、百工、悟道四堂,其余多以家族形式存在,无非是大小而已。 如果说五斗米教是悟道堂的外堂势力,那巴蜀之地的各世家就是天机堂的外堂,负责收集海量消息,并加以区分,最后送到百里子手上。 也就是说除公输家培养的那些工匠之外,其他三堂全部损失惨重。其中以兵堂为最,现在就只剩十多个韩家人,还都是老弱妇孺,所掌握的势力彻底覆灭。 百里子收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极其难看,因为益州的天机混乱他的测算失效,哪成想竟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本来还以为兵堂从另外一个方向撤了,没想到出了个叛徒。 兵者,主杀伐。平日天门的暗杀,护卫等复杂工作都是兵堂来做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然纵是有公输敖从中斡旋,韩无咎也没有可能毫发无伤的出山。 在船只补给完重新起航后,各家首领都被叫到楼船的第五层议事。很快人就到齐了,每个人表情都十分凝重。 看没人说话,百里子率先开口。“你们一向耳目灵通,发生什么事,后果会有多严重我就不必多言了。” 阴阳家的苏婳叹气道。“兵堂被灭固然让人悲痛,可最严重的是那个李斌投敌,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卖个底朝天。当天门的神秘面纱被揭去,事情会非常麻烦。” “之前和我们合作的那些小国,可能就不会再那么恭敬了。要我说这都怪韩无咎那个老匹夫,没事非要给继承人韩韬弄那牢什子考验。” “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了一个重要盟友高句丽不说,还死了儿子。” “真不知道他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后悔曾经的那个决定。” “苏首领说的没错。”孔驷叹了口气后肯定这个说法。“姓韩的在兵堂本就说一不二,直接让韩韬上位即可,反正我等又不会有什么异议。” “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满腹牢骚也没有任何用。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各家得放下明争暗斗,各自为政,紧紧的团结到一起。” 百里子眉头紧蹙,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孔驷说的不错,各家也就别藏着了,当务之急是重铸一把手中的刀剑。” “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要是我们就这样傻傻的去了,没有展示出相匹配的实力,南越赵氏才不会乖乖听话呢。” “我提议重立兵堂,每家最少出五十人,堂主由孔驷担任。” 听到这孔驷连忙摆手。“我不行,我不行。在下才疏学浅,资历浅薄,根本担不得如此重任,考虑下其他人吧。” 这话说完后突然就冷场了,根本就没人搭腔,这让准备演一出辞让戏码的孔驷有些尴尬。 能进场讨论议事的都是聪明人,众人谁不知道孔驷这厮是个口腹蜜剑,表里不一,阴险狠毒的小人呢。 到底是百里子出言打破了僵局。“姓孔的,这又没有外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演给谁看呢,这事就这么着吧。” “还有,我知你与韩无咎有旧怨,莫要再派人去刺激他了。” 尽管有些不高兴,但下令的是百里子,孔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冷脸点了点头。 这时张起灵有些疑惑的问道。“百里子老哥,我记得你算无遗策,卜卦推理无有不中,讲道理这事不应该发生呀。” “谁说我没有算,起了二十九卦,每卦的卦象皆不一样。有刘备这条养出势的蛟龙与张良那个异数同时待在益州,那里的天象紊乱,不许我辈术士窥探天机。”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选交州去栖身吧,一来那足够远,亦足够隐蔽,可以容我们在暗中坐大。” “二来背靠大海,四周多小岛,水运便利,在事有不逮后可迅速撤离。” “三来跳出局外,不为纷繁复杂的形势所扰,可以做出更合理的决策。” “有件事也得提前告知诸位了,因为之前窥探天机的反噬,我已没有几年好活。”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与张良的争斗固然重要,但大家得想想以后的退路了。” 百里子之言就如一块烧红的烙铁投入水中,顿时就引起了剧烈地反应。 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百里子,希望这只是句戏言,但他那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门建立快一百多年,这期间不是没有乱过,甚至因为激烈的内斗险些灭亡。 后设立四堂,尤其是在百里子设立天机堂盖压诸家之后,才结束了一切纷争。 也是在内部声音统一后,天门才扩大对世间的影响,开始培养如司马徽、黄承彦、麻六、李斌等天赋异禀的孩童,用作入世的重要棋子,就如同当初祖师鬼谷子所做的那般。 第256章 深谋远虑,奇人相柳 看着众人那凝重的神色,百里子镇定自若的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说道。 “这茶炒的不错,听说白糖、细盐、烈酒也试产成功,那这次冒险劫杀工匠倒也算值得。有这四样方子,定能从倭奴和西边换回海量的金银和各类资源。” “就是不知道对火药升级的如何,是否能用于大规模战事。” 百工堂的公输敖叹了口气。“百里子,现如今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吧,如果失去你这个掌舵者,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再次陷入各家争权的混乱状态。” 百里子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莫要杞人忧天,而且你这个担忧毫无必要。” “因为李斌的背叛,张良对天门将不再陌生,杀招会接踵而至,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 “有此等大敌在世,你们是斗不起来的。而且要是曹操挡不住幽州军的兵锋,交州也不再安全,除了出海之外别无他选。” 场面再度沉寂,百家之人一个说话的都没有,都在心里想百里子的话,开始盘算未来该何去何从。 话说到这公输敖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而且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 “我实验了上百种材料,火药的威力是有所提升,那个被幽州军称为震天雷的东西倒是复制出来了。” “无非就是利用陶罐中火药激发事先塞在其中的各种暗器,达到最大程度的杀伤效果而已。” “可那个威力奇大,用牛皮纸包裹的雷震子还没有研究出来。幽州军采买的各类原料种类繁多,从那上面推断很难做到,只能一个个试。” “这些东西张良又从不假手于人,唯一能接触到实物的麒麟军,就和道兵一样,是被一群被洗脑的疯子。” “而且听说麒麟军的选拔标准异常严苛,要往上倒查数代,只有祖辈都在幽州生活的人才能进去。他们的家人也都被保护的很好,外人很难有接触的机会。” “那个被幽州匠作司称为三弓床弩和巨石炮的东西我都有把握做出来,可唯这雷震子一物,在搞不清原理要靠自行摸索的情况下,最少需要三年。” “我更担心的是,要是我们真掌握了升级后的火药,张良会不会拿出更可怕的武器。” “从这几次战斗的情形来看,幽州一方显然没有大规模动用火药武器的打算,要是我们真给曹军装备上了复制出的震天雷与雷震子。” “会不会加速他们的败亡,让战争在更短的时间内结束呢。” 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想了一会,百里子给此事下了定论。 “火药武器得继续研究,之前是我们走错了路,将大量时间与人力物力耗费在虚无缥缈的自然之道与如何延年益寿的方法上。” “却真正忽略了,原本用于炼丹的火药才是真正能改变战争胜负的东西。” “此物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就是离开大汉去海外,也能凭其称霸一方,在当地立足。” “而且诸位不要搞错一件事,所谓的连曹抗刘永远都只能是权宜之计,我们要尽快启用先祖留下的那份航海图,在海外找到一片真正的乐土。” “而交州的人口、资源、财富,就是实施这一切的基础。要谨记祖师鬼谷子留下的祖训,中原王朝是容不下我等异类的。” “眼光要足够长远,一时乃至一世的胜负并不能说明什么。张良就算再厉害,他也只是肉体凡胎,终会化作泥土。”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等到数百乃至上千年后,再去看谁才是世间真正的主宰。” “彩。”一声喝彩从第二排座位的方向传来,出言者正是医家的首领相柳,看到是这个老怪物,许多人赶紧将目光收了回去,只有百里子、张起灵等人敢直视他。 相柳的真实年岁已经六十有二,时间却仿佛在他身上失效一样,一直保持着年轻时的容貌。 发须也皆为黑色,皮肤紧致光滑,脸上亦不见任何皱纹,是阴阳家苏婳最羡慕嫉妒的人,多次提出过双修的请求。 为将其迷晕拖进闺房,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就是没有成功过罢了,也被各家主戏言,相柳乃是苏婳一生都得不到的男人。 此人医毒双绝,年轻时也曾是个心思单纯,赤诚活泼的少年郎,谁知却遇人不淑,碰到了一个疯子老师。 其师名为墨仁,名中有一个仁字,却是个十足的恶魔。他是把人当做牲畜来养的,经常取血或者杀掉剖尸用于研究人体。 可惜这一切都做的十分隐蔽,死的人又都是墨仁的弟子,被他以染了急症死亡为由糊弄了过去。加上医家首领的身份,自然没有人会多深究。 但久而久之,墨仁弟子会莫名其妙暴毙的消息还是传了开来,无人敢再当他的弟子。 于是墨仁只能将手伸向山外,相柳就是他带回的十个孩子之一,其家人自然是被杀了。 当时事情闹的太过,各家联合起发难,差点出手将墨仁给杀掉,在得到后者保证以后不会再私自出山后,这才将事情揭过。 后来随着这十个孩子渐渐长大,墨仁好杀人的传闻才慢慢变淡。 但只有那些饱受折磨的弟子才知道,墨仁在不停逼他们吃珍贵的药材,打算将他们养成药人,每日取血饮用,以图得到长生。 谁知就是在这人性泯灭的地方,一群待宰的羔羊中间,却诞生出了最真挚的感情。 九个年龄大点的硬是以自戕相威胁,保护着最小的相柳,让他可以免受迫害,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因为长时间被取血,相柳最珍视的师兄师姐们开始相继离世。这九人一共护了他十五年,直到最后一人死亡之前,他才知道了真相。 崩溃的相柳当时大喊着。“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生的贫血之症,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心理扭曲变态的墨仁对这一切自然了如指掌,他对相柳的反应十分满意,十分猖狂的大笑着。 随后狞笑着撒出随手带着的药粉将相柳迷晕,直接用牙齿咬破其皮肤开始喝血。 在完事后用铁链将相柳手脚拴住,心满意足的离去了。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相柳天赋异禀,骨骼柔软,就像蛇类一样。 在深夜时分,轻松脱困的相柳找到一把斧子,将熟睡的墨仁直接砍成了十八段,更是饮尽了其身上的每一滴血。 在处理完尸体后,相柳假借墨仁的令牌开始对外宣称要封闭整个医谷三个月。 但等时间到了之后,医谷内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察觉不对的天门之人这才闯了进去,发现整个谷内除相柳外早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墨仁及其家人三十五口,连带其他医师、奴仆、女使共一百多人全部死绝。 第257章 飞蛾扑火,别有隐情 没有人知道在医谷封闭的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找到相柳时对方正坐在九个坟堆之前喝酒。 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围捕他的三十多人就逃出去一个,此事很快就惊动了整个天门。 当时还没有四堂,百家还处于各自为政的混乱时代。在第二次派去的人都死完后,他们发现惹不起这个怪物,只能派人服软求和,任其来去自由。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二十多年,哪怕各家在打破头,争红眼之际,也无人敢去医谷打扰相柳这个疯子。倒是他经常出来,讨要一些工具与奴隶。 后百里子出世,联合年轻的张起灵、韩无咎、公输敖等人结束混乱,给天门立了规矩与秩序。 之所以能赢,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从不问世事,不怎么出医谷的相柳站在了百里子身后。 那也是许多天门中人第一次见相柳出手,只轻轻一挥长袖,靠近的人全都惨叫着倒下,片刻后化作了一摊血水。 除此之外他的武艺也奇高,是天门内唯一能稳胜韩无咎的人。 百里子听到相柳的喝彩声后苦笑着开口。“相兄谬赞,没想到被人逼成这样,此前所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此言差矣,依我看来这满堂之人除了百里兄外皆为鼠辈。” 此话一出让很多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脾气火爆的张起灵更是拍着桌子吼道。“相柳,你莫要太放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纵横家的张谦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出言拱火。“张真人莫要动气,相柳前辈也没说错呀,与他这种高人一比,我等确实都有些不入流。” 他旁边的苏婳睁大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相柳。“相柳哥哥,如果你愿意陪奴家一晚,就是与整个天门为敌又有何妨。”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就连神情冷漠的相柳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百里子揉了揉有些发胀太阳穴,没好气的出言斥责。“苏婳,请你自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算了,今日就议到这里。相兄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唉,你们这些老头一个个都不解风情,还是那些少年郎有意思。” 说完后苏婳在众人无语的表情中率先离席,脸色难看的张起灵则是第二个,其他人冷冷瞅了一眼相柳后也很快起身离开。 等到室内就剩他们两个人时,百里子看着相柳苦笑。“相兄又何必如此,你大限未至,还有数十载可活,又何必下场趟这潭浑水。” 其他人不明白,可百里子又如何看不出相柳突然面露死相,显然在心里已经做了某个重大决定。再结合今日的会议,他料定其要诛杀那个张良。 异数又岂是那么好杀的,尤其是对方受上天眷顾的情况下,相柳此行注定白费功夫,枉送性命。 面对劝谏相柳无声的咧嘴微笑,只是他明明笑着,却还是给人一种十分悲伤的感觉。 “活再久又有什么用,无非是虚度时光而已。从师兄师姐离开那刻起,这个世间于我而言就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知道不说出真相,相柳必会去行那飞蛾扑火之举,百里子只能对已故的师兄在心里说声抱歉。 “本答应过别人此生不泄露这个秘密的,但我不想你去送死。算算日程张良应该已经回幽州了,暗杀他的最后机会已经失去。” “此人从不身涉险地,出入必有大军、暗谍相随。他的眼线几乎布满了整个幽州,你是很难有机会行刺成功的。” “这话不敢苟同,你们就是顾虑太多才有今日之果。张良纵然小心谨慎,但可以对其他人出手。” “就比如可以毒死或暗杀掉他那三位兄长及其家眷,亦或是其母亲与妻子。” “只要有一人成功,看似无懈可击的张良必会露出破绽,以我的毒术与武艺,还愁找不到杀他的机会么。” “就算最后失败,失去至亲之人定会让张良痛不欲生,要是他变成个疯子或者心智失常就再好不过了。” 就是担心这事发生百里子才极力阻止相柳的,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到时一定会出大事。 “相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张良没有死,而他的几位兄长或家人中有人死在你手里,会让其释放出真正的恶。” “袁绍、曹操指定是完了,天下死多少人那厮估计也不会关心,胡人之难就会以同样的方式降临在中原大地,乃至大汉天下。” “短时间内我们是无法在交州经营出一个大势力的,一旦天下被快速平定,到时只能匆匆出海。” “以张良睚眦必报的性格,定会举全国之力搜寻天门之人的踪迹。不出一两年搜寻无果的他就会将目光看向海外,是绝不会给我们一口喘息之机的。” “海外多不毛之地,我们这些人本就要靠奴役汉民才能起势。如果真找一个与世隔绝的蛮荒之地驯化野人,那从头开始的路可就太过艰难了啊。” “百里兄,你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天门之人的死活与我何干。之所以去杀张良,只不过因为这件事足够有趣。” “因为我发现就算每天杀一人,内心的空洞还是无法填满。桃园兄弟间的手足之情实在太碍眼了,你说我要是将其毁掉,一定能像老师一样满足吧。” 看到此时的相柳已经疯魔,百里子赶紧开口。“我有个弟子名为麻六,他在入山前姓齐,齐小蝶的齐。” 站在原地的相柳突然化作一道残影,十步的距离他在一个呼吸间就已抵达,路上的桌子早就变成两半倒在地上。 只见一把柳叶刀抵在百里子的喉咙之上,相柳在此刻也终于收起了之前的客气。 “百里子,当年欠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你我之间两不相欠。别以为我会怕你这个所谓的天门第一人,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谁来也救不了你。” 第258章 曲折复杂,情字伤人 看着抵在喉咙上的柳叶刀,百里子并没有惊慌,反而开始夸相柳。 “嚯,真厉害。没想到你这武艺不退反进,韩无咎那老儿此时在你手中估计连二十招都走不过。” “真是奇哉怪哉,按理说武者在四十岁后气血就会开始衰败,此理竟然在你身上失效。” “要是不说出去,谁会相信你相柳乃是六十有二的花甲老人,也难怪苏婳对你念念不忘。” 提到苏婳让相柳那冰冷的表情有些破防,他怒喝道。“别提那个女人,我与他半分关系也无。” “行了,这话也就骗骗别人。也不知是谁治好了重伤濒死的苏婳,又是谁不远万里的跑到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屠了数个生蛮部落才抢到那本双修秘法。” 一道刀光闪过,百里子下颌留了数十年的美髯瞬间被斩断,最后散落在地上。“要是再敢乱言,下一刀必斩你项上人头。” “相柳!你竟然动真格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此地又只有你我二人,说一嘴都不行么。” 相柳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刀往前又推了一点,百里子的喉咙已经开始见血。 “停,我不说了还不行么,赶紧将刀放下。你我的交情好歹也有二十几年了,也算是知根知底,又岂敢用你九师姐的事开玩笑。” 理智回归的相柳想了想,手中的柳叶刀又重新回到了长袖里。 “相柳,这一招袖里乾坤还是我教你的,怎得就如此忘恩负义,敢用刀指着我。” “百里子,在我彻底失去耐心发狂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如此嬉皮笑脸。” “好吧,麻六乃是我师兄泥人张找到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与你师姐齐小蝶有关,直至我为他摸骨断命。” “一般的人只看面相我就能断个七八,实在不行还可以卜算。” “但麻六这孩子不行,他的面相模糊不清,乃是天眷之人。所以我也不敢算他,曾经的算天已经让我吃了大亏,寿数折损一事也为真。” “只能问了我师兄那孩子的本名与生辰八字,开始给他摸骨。” “结果那一摸就让我大吃一惊,他竟然与你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怪物有很深得缘法。” “于是我问了师兄当初找到麻六的地方,开始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有用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答案。原来齐小蝶有个小她一岁的妹妹,被齐父藏在柴堆里躲过了那场祸事,侥幸从墨仁手里逃出生天。” “后来那女子被一农户人家收留当了童养媳,后来因难产而死。但那个孩子活了下来,还有了个名字叫王三。” “因为妻子的死亡,那个农户人家的丈夫很快就另娶了一个。” “王三被后母虐待,因为受不了五六岁就从家里跑了,还将自己的姓改成了母亲的,叫做齐三。” “那孩子在流落街头时碰到了我那师兄被带了回来,后改名麻六。” “算上新收的司马懿,我一共有五位弟子。司马徽的事情你也听说过,但我的本事他只学去五成。” “但麻六不同,除去儒法道兵那些死板又无用的知识,他可是将我所有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讲真话,要不是看在你相柳与我家天赐的面上,我还真想将他牢牢绑在身边,做下一任天机堂的堂主呢。” “所以劝你别乱发什么疯,麻六与天赐已经出山了,我打算让他们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与天门彻底斩断联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根据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肯定会去幽州,甚至藏在蓟县的集市里做一个小商贩。” “你要真瞎搞让幽州乱起来,汉人无故遭受劫难。天道有灵,定不能容你我,说不清麻六与我家天赐下一刻就会因意外横尸街头。” “而且要是我今日不点破,说不定上天会让你亲手杀死麻六这个唯一的亲人。” 知道真相后相柳的脸色数度变化,差点忍不住抽刀将百里子给宰了。 “百里子,你很好。麻六在天门快三十年了,你竟然对我只字不提,眼睁睁的看着我发疯杀人。” 百里子没有辩解,这事他本就存了私心,原本是将麻六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肯定不能让其与相柳扯上联系。 因为相柳一旦知道麻六的存在,一定会叛出天门的,他定不会允许自己师姐的后人活在天门这个腌臜的地方。 果然,相柳狠狠瞪了百里子十息时间后起身准备离开。 “今日不杀你,是因为你师兄救了麻六那孩子。但天门从此以后与我无关,天门之人见一个我杀一个。” “你祈祷最好让老子在蓟县找到麻六,否则有一个算一个,我亲自送你们上路。” 转身离去之前,相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内服外敷,半刻钟后脖颈处要是不上药你就会化为血水而亡。” 等相柳离开之后百里子总算长舒一口气,终于让这个怪物离开了。 “墨仁呐,墨仁,你说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差点就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追求了一辈子的长生之法,到头来还是便宜了你这个弟子,真是可悲可叹呐。” 没错,百里子刚才没有说实话,只要相柳不主动找死,他的寿数绝不止百岁。 “异数,又是一个异数。宸儿,有相柳这厮的保护,你这一世定然无忧,阿爷也算真正放心了。” 百里子知道一旦他真的离世,那个孔驷定会将手伸进天机堂,到时陈宸也逃不过追杀。虽然有麻六保护应该有惊无险,可他不愿两人常年活在追杀之中。 原本看司马懿资质还不错,想着借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磨灭其复仇的想法,将心思放在掌控天机堂上。可他实在有些不堪造就,一门心思就想着杀张良报仇。 所以百里子才打算将相柳这个怪物丢过去保护两个人,也算是双重保险。到时不管是天门还是张良,他们都不敢动自家孙子。 道理很简单,麻六要保护陈宸,相柳要保护麻六,动陈宸就等于挑衅相柳,去的人都会死。 要知道那个齐小蝶不但是相柳的师姐,两人其实还是一对恋人,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要不然相柳也不会一直拒绝苏婳,后者也不会在被拒绝后直接跳崖导致身受重伤。后来更是练了双修秘法,变成那个人尽可夫的模样。 为求容貌不腐只不过是苏婳的借口而已,只有通晓所有内情的百里子知道。 一时的鱼水之欢只不过能稍稍慰藉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第259章 人心所向,封王之始 时间飞逝,一眨眼就到了封王大典的日子,此时距刘备等人回来已经半月有余。 当初在知道天门离开后张良一点都不敢耽搁,回雒县和刘焉简单的道别之后就匆匆上路了。 在他们去益州的这段时间里,整个司州已经尽数为关羽和张飞所得。 不过两人听从了张良的命令,没有乘胜追击拿下并州而是将军队分散到各县,配合着蓟县派来的官员进行施政。 这里面还有一批因为表现良好,成绩优异而被允许观政的明德学子,徐庶赫然在列。 观政一说首创于戏志才,他发现招募的一些读书人言过其实,夸夸其谈,处理政务的能力实在太差。 于是将这些人集中到一起去涿县乃至附近的各个村参观学习,让他们从最基层的小吏,也就是啬夫做起。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这些看似不入流的基层小吏,实则非常重要。 他们才是整日与百姓打交道的人,也是最知道一项政策是否合理,是否扰民害民的人。 一般在县城之下设着啬夫(有秩)、三老、游徼等职位分别掌管不同的事务。 乡啬夫看起来虽小,却十分重要。可掌一乡之诉讼、赋税,集行政、司法、财权于一身。 与其他州不同的是,幽州的啬夫已经被纳入行政体系,不但人数激增,还开始正式给他们发俸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啬夫的作用就在于听民声,察民情,解民忧,为政策的制定建言献策。 幽州后来出了一项特殊的规定,那就是没有做过啬夫者,最高只能任到县令。很简单,你想要升职,不光要每年的考评得甲上,还要得在乡一级蹲过。 就是因为这道命令让幽州的各乡已经人满为患,原本明德大学里最优秀的这一批正愁没处安排,谁知风云突变,司、凉两州就突然被握己方在了手中。 这让想不出办法的戏志才、荀彧等人长舒一口气,赶紧将快要溢出来的人才往外派。 乡一级如此,县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许多考核优秀的县令、县尉、县丞得不到升迁,因为他们头上那州郡一级的也同样如此,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刘备回来封王。 文官尚且如此,武将那边就更按捺不住了,于禁、乐进、李典等实权校尉因功早就可以升迁了,却碍于官制不得寸进,也让他们的手下急得抓耳挠腮。 所有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九月二十七这天。原本刘备欲与之前三王一样一切从简,只是简单的在众文武面前走个过场即可,却被张良给否了。 劝谏的理由则是三王乃乱臣贼子,而兄长你乃汉室宗亲,天命之人,又岂可与他们一样。 如今礼乐崩坏,道德沦丧,汉室倾頽,正需要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典来振奋人心。 但刘备还是有些担忧,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不是正统,要是太过张扬会让宗室里许多刘姓之人心生不满。 张良只能再劝说已经给每一家都发了邀请,愿意来的就是朋友,不愿来的就给他们记下待秋后算账。 那话是这样说的。“吾等欲跃龙门,入青云,愿附于尾骥者自可保富贵不衰。不识时务者,日后自有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候之。” 这话让当时议事的众文武全都面面相觑,给刘备听的心惊肉跳,还怒斥他不要乱来。 谁知张良已经让送信的人将意思给表示到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要是刘备客客气气的邀请,这些人肯定不是婉拒就是要趁机捞点好处。 但请人的可是张良,恶名满天下的血屠,方式也十分简单粗暴,不来的全都等着秋后算账吧。 故而那些刘氏宗亲显有不给面的,就是不能亲至的也派了自己的长子前来参加这场盛事。 举办地点放在了蓟县西北不远处的盘龙山,此山原名四正山,后因大典被改名。匠作司的工匠开春就开始在上面修建大殿以及石阶。 人手自然是那些接受劳动改造的俘虏,不过不同于那些异族,来自三王的俘虏只需服三到五年就可以重获自由。 前者则是一种消耗品,虽然说十年以上就能离开,可不间断地重体力活早就透支了他们的身体,等待那些胡人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一千多年后,有一位史学家这样写道,汉成祖刘备那无敌的大汉帝国可谓是建立在百万异族人的白骨之上,那千载不衰的王朝,也是一部胡人的斑斑血泪史。 典礼开始前,刘备通令百官在家中沐浴斋戒三日,以示对天地人三者的敬重。 在大典于卯时三刻正式开始,刘备带着麾下文官以及从幽州各县百姓选出的三万代表团在观礼台检阅了玄甲、青龙、狼牙、麒麟、天狼、虎威、禁卫六军。 第一个出场的自然是幽州的军师,玄甲新军的统帅张良。只见他身着一身亮银色的明光铠,手中倒提着一柄马槊,端的是卖相不凡,叫好声简直要突破天际。 不少刚刚及笄的女子都粉面含羞,目光痴痴的看着马上那个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幻想着对方就是自己的盖世英雄,只属于他的如意郎君。 每到这时蔡琰就会被众人恨得牙痒痒,嘴里小声不断叫骂着也不知道那狐媚子使了何等手段,将这世间仅有的麒麟公子给迷了心窍。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封神榜的流行,蔡琰名声早就由之前的才女变成了狐媚子,基本上只要有女子聚会,她就必被提起。 幸好蔡琰因为要安胎的缘故不曾出来凑这热闹,否则肯定要被玉珠取笑。 张良身后跟着程昱、周瑜、孙策三人,玄甲军的日常军务现如今也是他们三人在处理。 等玄甲军的方阵过去之后,关羽带着他的青龙军亮相,那一水的汉血宝马给不少识货的人看得咂舌不已,都在暗暗心惊幽州军到底在汉胡大战里获得了多少好处。 第260章 风云莫测,云雨骤至 青龙军之后则是所有人最期待的狼牙军,因为这支军队如今的名头太响了。可以说是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此次演武狼牙军总共分盾、矛、枪、剑、弓、炮六个方阵。 又因狼牙军那二十多万的庞大队伍,张飞麾下的将军也是最多的。有于禁、乐进、田豫、李典、张任、张子仁等十多人。 狼牙军之后的麒麟军还是老样子,出于保密需要他们依然戴着那副鬼面具,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天狼军没有什么好说的,是一支汉胡混杂的军队,加上他们的名声不太好,所以快步通过了观礼台。 最后虎威与禁卫两军组成的联合方阵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因为许褚知道他这支军队新立,此时名声不显,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夸耀的军功。 只能前去求助张良,从其手里讨得了站队列与踢正步的妙方。 结果正如所预料的那般,当整齐划一,步伐矫健,昂首挺胸的两军士兵出现时,立刻收获了震天的喝彩与欢呼声。 刘备还当着所有文官的面夸赞了许褚与典韦两人,称他们是自己的神荼郁垒,古之恶来,心腹爱将,左膀右臂。 已经登台至刘备身边的张良翻了个白眼,在旁边多了句嘴说两人是哼哈二将。因为众人都读过封神榜,所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结果张良被刘备狠狠瞪了一眼,只能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方阵很快就走完了,在刘备登台发表了一段讲话之后,大典正式开始。所有人都有序的朝着盘龙山而去。 因为幽州有充足的马匹,所有来观礼的宾客及代表团都可以自主选择一匹马骑乘。对于不会骑马之人或者女眷,则由车马司派专人接送。 等到未时一刻,参加典礼的人开始登山。就在这时天象突变,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朵朵云彩聚集在盘龙山上空。 更是从山上的方向往下吹着阵阵妖风,仿佛是不想让众人登山似的。而且云越聚越多,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倾盆大雨将要降下。 这个奇怪的景象让许多人瑟瑟发抖,已经有胆小的跪在地上祈求着上天不要发怒。 只见张良皱着眉头看向天空。“不应该呀,今日应当是个晴天,也找郑师再三确认过了。”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这要是下大雨可就麻烦了,总不能让大家冒着风雨前行。 可这种万人规模的盛典要是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非常损害幽州新立朝廷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到时候很可能会出现流言说是上天不认可刘备当王,这是降下的警示。 要知道天人感应之说在九州大地流传了数百年之久,早已经深入人心。只要被有心人利用,很快就会变成一把无形的利刃戳向幽州。 天有不测风云,气象本就变化莫测,哪怕是千年后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断定局部地区的天气。 如果今日不举办这场盛典,哪怕是金秋飘雪,地动山摇,对张良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所有人都在等刘备拿主意,这时他叹了一声后对张良说道。 “如玉,实在不行就到这里,总不能让宾客与士兵都淋大雨上山吧。你不是说过变则通,通则长久,我们可以改日找个好天气再行操办此事。” 张良还未说话,身边的张飞直接破口骂道。“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来,这贼老天不是故意针对我们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张飞用胳膊戳了戳关羽。“二哥,你说话一向很灵,要不你对着天上呵斥一声,万一这云就散了呢。” 关羽有些无语,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又岂是他能左右。 “子不语怪力乱神,翼德休要戏言。我关云长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只管得了手中兵将,哪管得上天上云雨。” 谁知一直看着天空的张良突然莞尔一笑,用神秘莫测的语气说道。 “那还真说不清呢,二哥乃星宿下凡,天上掌管云雨的仙神说不定要卖你几分薄面呢。” 这话让关羽有些懵,这三弟和四弟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能乱来的场合么。 到底是郭嘉鸡贼,他知道张良从郑玄处学到了能观天象的奇术,刚才那成竹在胸的微笑就说明了一切。而且山上吹下来的风似乎比刚才小了,还有转向的趋势。 想到这里他快步跑到刘备身前,并神秘兮兮的附耳讲述了自己的猜测,并建议按照张良说的那样,演一场天命在汉的大戏。 刘备看着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紧张的张良,便知道终究是虚惊一场,在略微思索之后就同意了。“云长你就试试吧,说不定有用呢。” “怎么连大哥你也……。”无奈的关羽只能越众而出,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插在地上。随后朝天拱手作揖,请求上天为幽州破除阴霾,助大典顺利举行。 说来也巧,也就是关羽这话音刚落,那股怪风突然就停了,于是所有文武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二哥,你看我就说你一向很灵吧。要不以后大家也别拜神了,干脆拜你得了。” 觉得上天有灵的关羽哪容张飞乱说话,正准备出言呵斥,刘备就抢先说了。“天道有灵,翼德还要多修口德才是。” 看两人都瞪着他,张飞只能讪笑了一声闭嘴,给张良看的摇头失笑。 随后刘备走到了关羽旁边,然后拔出腰间的长剑举向天空,示意三位兄弟一起跟着。 关羽和张飞虽然不解,但青龙偃月刀与丈八长矛很快就搭了上去。 张良自然是明白这是要做什么,郭嘉刚才一定是看到自己表情猜到了这雨落不下来,于是抽出自己的松纹古锭剑放在了一起。 这时刘备放声说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刘玄德。”其他三人这时跟着念了自己的名字。 “吾等兄弟四人兴义师、讨黄巾、伐董卓、拒胡人、护万民、兴文教、修仁礼、扬汉威、败三王。” “现欲立朝廷,为大汉朝一扫阴霾,开前所未有之盛世,铸万世不易之根基。恭请上天闻之准之,让风雨停歇,云雨消散,特此上告。” 第261章 幸甚至哉,唯汉永年 这番话过后上天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这时他们四兄弟已经骑虎难下,要是天上的阴云真的不散,肯定会让人看笑话。 就在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有些焦急的时候,张良笑着开口了。 “兄长莫忧,请求已经传达上去,这是上天在考虑呢。” 刘备三人及身后的文武百官听到后都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张良,心想你可别演砸了。 张良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但他看得出来这厚厚的云层在半刻钟后就会散去。 原本想拖延点时间,可奈何郭嘉在他开口前就向自家大哥泄了密,没有卡上时间点,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大声喊道。 “吾乃天师张良,太清道德天尊之弟子,今特下凡匡扶大汉,终结乱世。” “吾兄长刘玄德即位州牧三载有余,明饬广治,协和兆民。既正郊祀,既崇庙祀,乃稽古礼,发纶音,祭天尊父,以配天祖。” “彰圣化之洪庞,昭文命于万年。惟郊祀暨庙享,秩百礼而率举。明德达于惟馨,灵符昭乎有象。式美虞黄之化,维新河洛之章。” “惟天惠民,奉天群壤。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伏维上帝,锡福祥于三界。居高听卑,作真宰于十方。” “愿昭阴阳不测之神明,以示彰表无私之满腔。宏施法力,大发吉祥。有求必应,无灵不张,风调雨顺,并无灾殃。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吾等兄弟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宁。” “吾等兄弟敬拜下土之灵,维有永汉元年八月上日,有汉一朝,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永汉年预备在大典之后启用的年号) “谨择今日,瞻天仰圣。四海永靖,乐奔小康。伏望上天遣神,肃仙府之威仪,免人间之风雨。” 就如同预料的那般,在张良抑扬顿挫的语调声中,天上的云层渐渐被风散开,阳光重新出现在了大地之上。 巧合的是第一束光正好打在四兄弟身上,将他们照的如同天人一般,给观礼的数万人全都看呆了。 不提早就跪下的百姓和幽州文武,那些刘姓宗室之人也心悦诚服的拜了下去。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不久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喊「吾王万岁」。 张良悄悄抓住关羽和张飞的衣角,将他们往后拉了一步,也顺势拜了下去。 刘备立刻就想拉起三人,可直接被张良摇头拒绝了。 “兄长莫要如此,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 “我们兄弟之间虽然感情甚笃,但要是不分尊卑上下,百年之后必有祸患,您也不想我们的后人做无谓的争斗吧。” 听到这话后刘备只能苦笑了一声,在受完所有人的大礼后说道。“都起来吧,莫要误了大典的吉时。” 随后众人起身,开始朝着盘龙山上走去,庞大的队伍也再次开始前进。 在路上张飞小声问道。“如玉,你是怎么知道这雨下不来的。”旁边的刘备和关羽也好奇的看着他。 只见张良略带神秘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三哥你就别多问了。” “不行,你小子快说。今日要是不知道答案,我估计连饭都没心思吃。” “那正好,这场大典花费颇巨,我正想着要不要砍点狼牙军的伙食费用。” “三哥你的狼牙军全是一群大肚汉,许多人每日都是斗米斤肉,要是不想吃饭那就正好从你这个主将开始做表率节衣缩食。” 听到这话张飞脸色顿时一黑。“别,我突然不想知道了,但伙食费一点都不能减,不然那群饿死鬼能把我烦死。” 关羽看到张飞着急忙慌的模样,当即就笑出了声音。 “三弟你莫要被如玉这小子骗了,据我所知他可是从益州带出了许多金银,将那里的大小世家几乎洗劫了个遍。” 张飞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即睁大眼睛就要去拧张良的耳朵,后者早就跑到了刘备身边。 “大哥你也不管管,这是大典期间,很多人都看着呢,一切都要有规矩,莫要让人家说我们不识礼数。” 无语的刘备只能收起好奇心,然后瞪了张飞一眼让他不要乱来。 有人保的张良则是藏在其身后朝后者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跑到了武将的队伍里,就那么径直站在了最前面,让一些文臣略微有些失落。 现如今幽州的文武之间严重失衡,武将一方的权力远大于文官。不过乱世讲武,盛世兴文,本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众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只要有张良在,一人便足以镇压整个幽州军。因为一半以上的武将都是他的人,亦或是受了其天大的恩惠,如黄忠、张任、孙策、马超等。 其他如典韦、许褚、徐晃、于禁等将则是对这位神鬼莫测的军师心中充满了敬畏,莫有不服。 下面的士兵就更不用说,关羽和张飞无令最多可以调动他们的本部人马。可张良是除刘备本人外可以不用任何兵符印信就可号令三军的人物。 参加大典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大殿,随后顺利的走完了整个流程。 期间不是没有来自其他诸侯的奸细想趁机捣乱,但都被藏在人群里的暗影与麒麟军士兵给打晕拖走了,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泛起。 在整个典礼的最后,刘备身着一袭华美的九蟒服,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地站在高台之上。 那件九蟒服以黑色为主色调,上面绣着九条栩栩如生的蟒蛇,每一条都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它们或盘旋于衣袖之上,或缠绕于衣襟之间,给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感觉。 其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上面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腰间缠玉带,脚蹬黑色长靴,整个人显得庄重肃穆又不失英武之气。此刻的刘备宛如一颗璀璨的星斗,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第262章 命运无常,大封诸将 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刘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这数载岁月的一些片段不断在脑海闪回。 四兄弟初见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他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和人生的起伏。 曾经,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织鞋贩履之辈,过着平凡而艰辛的生活,只要说出心中匡扶大汉的理想,迎来的大多都是冷眼和嘲笑。 如果没有遇见云长、翼德、如玉,没有他们三人坚定不移的支持,又如何能成为当世最为强大的诸侯,从而声名远扬,威震天下。 这一场遇见真乃自己生平之幸,就如同如玉在桃园结拜时唱的那首曲调怪异的歌。 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桃花含笑映公台。这一拜,保国安邦志慷慨,建功立业展雄才。 这一拜,忠肝义胆,患难相随誓不分开。这一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壮我情怀。 强忍要掉落下来的泪水,刘备在心中已经许下绝不相负的誓言。国公又怎能酬其功劳,他要给三位兄弟封异姓王。 将纷繁复杂的心思压下,刘备直接开口道。“关羽,关云长上前听封。” 关羽深吸一口气出列,将内心的欢欣雀跃压下,毕竟这可是军中第一人的殊荣,又有几人能等闲视之。“末将在!” “汝自讨黄巾以来,万人军中刀斩邓茂扬我军威,后大破贼首程远志上万兵马,立下了出山第一功。” “后随我救青州,解广宗、颍川之围,灭张梁、张宝二贼,一路出力甚多,居功甚伟。” “在军队草创之初,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练出四军之一的青龙军,首战就灭了素利部,斩首两万余,更是于万军之中取得素利首级。” “诸胡围幽之时,轻骑戏羌胡,金蝉脱壳援渔阳,与狼牙军联手尽灭步度根,轲比能两部,斩杀无算,得俘虏数万。” “在定北、青龙二城立足未稳之际,率青龙军一战灭南匈奴右贤王十二万兵马,打的南匈奴仓惶北逃。” “之后的汉胡之战,西域之战我就不一一列举,但云长你当得起这军中第一人的称号。” “吾现封你为定北侯,拜前将军,赐假节之权,遇事不必请示,可一言而决。” 除去参与制定这份诏令的寥寥数人,群臣一时之间哗然,观礼宾客亦然。 关羽固然是当世之名将,他的战功就是与汉武帝时期的名将周亚夫、卫青相比也不遑多让。 可没人能想到这就给了一个侯爵之位,名号还是这具有特殊意义的「定北」二字,更别提后面的假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青龙军已经变成了关羽的私军。 许多人心里在想难道刘备就不害怕关羽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么,如此的信任会不会是取祸之道。 倒没有人敢质疑刘备是否有资格行那封侯之举,虽然他如今只是汉王。可放眼整个天下,已经找不出比幽州更强大的势力了。 幽州军的虎狼之师据说已经扩编至四十万,就算再蠢笨的人也看得明白,袁绍是根本挡不住的,北方数郡估计在这一年半载之内就会彻底平定。 就如同那首诗写的那样,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这么说吧,如今的刘备没有称帝只是因为暂时不想,而非不能,更别说此时的北境民心已尽数握于他手。 那些聪明的世家要么早早举家南下,要么就已经在向幽州一方低头,盼望着王师来解他们于水火之中。 因为逢纪的背叛与暗中勾连,冀州内那本就脆弱的士族联盟瞬间土崩瓦解,到时只要幽州军一到,定会有人开城投降。 至于那些看不清形势,还沉湎于过去那种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的家族,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身死族灭。 言归正传,尽管关羽事前已经知道,可还是没忍住落了泪。“微臣领旨。” 刘备看着眼前的关羽莞尔一笑,让内侍给他递上新制的印信、冠、冕、衣、袍等物。 “二弟莫要让翼德与如玉那小子看了笑话,他们这会正偷偷笑你呢。” 听到这关羽赶紧用袖袍抹了一把眼泪,迅速接过东西行了一礼后就从旁边退下去了,好在他脸色本就红,让人根本看不出正在发烫的脸颊。 下来后关羽果然看到张飞与张良两人正在挤眉弄眼的朝他作怪,于是嘴角微抽,用眼睛瞪着他们说道。 “等会典礼结束你二人莫要逃跑,我们校场一会,切磋一下拳脚。” 张飞并不是很怕,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张良立即哭丧着一张脸。 “还请二哥原谅则个,是三哥他先笑的,我这才忍不住。” “好你个张如玉,真给我们老张家丢人,不就是一场切磋么,今日高兴,你那场三哥替你打了,现在尽情笑吧。” 这两个活宝给关羽都要气笑了,要不是此时场合不对,定要让二人知道什么叫做兄长的威严。 几人也没有闹许久,很快张飞就被叫上了台。与关羽一样,刘备当着众人的面念了他的功绩,随后拜了定远侯,右将军,假节。 这顿时又引起了一阵惊呼,没想到这又封了个侯爵,难道今日要封许多侯么。 不过终究让他们失望了,关羽张飞之后的左将军黄忠,后将军赵云,镇军将军许褚三人都只被封了上将。 紧随五虎上将之后的就是张良那份名单上的六子良将、七杀狼将、八星健将。 排名最后的孙策与张绣二人真要论武艺也是要进六子良将的,可他们进军营的时间太晚,身上又没有什么大的功劳,贸然拔擢只会引起军中非议。 争议最大的果然还是牵招,一向默默无闻的他竟然成为了六子良将之首,许多人心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 这不,站在张良身边的牵招就开始大倒苦水,两人私下的关系很不错,他直接就说道。 “如玉,你这不是将我置于火上烤么。我那点微末之功怎能担得起六子良将之首的位置。” 结果张良直接装傻。“子经兄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这份名单是我大哥定的,想来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吧。” 第263章 新旧有别,推陈出新 看到张良耍无赖,牵招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就莫要诓我了,这份封赏名单要是不经你同意可是无法通过的。” 眼看骗不过张良只能摇了摇头。“子经兄长,为将者好歹也要有点锋芒,你这不争不抢的看得我和大哥心急。” “我认为不论是前线作战勇敢的士兵,还是后面保证后勤的伙头兵,亦或是保管运输辎重的民兵,他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你不用总是担心别人说你是靠着与我兄长的关系才得到眼下位置,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这场大典过后我会让军功司将你隐藏起来的军功公布出去,谅别人也没有什么话说。” 听到这话后牵招点了点头,心想拔尖就拔尖吧,只要主公刘备与张良认可他,就可不惧军中任何的流言蜚语。 在封赏完所有武将之后典礼就此结束,文官那部分每个人都在原有的级别之上升了好几级。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已经与田丰完成交接从西域回来的卢植已经上书辞官,因为确实感觉自己年纪大了,在一些事务之上都有些力不从心,都是鲁肃在帮他。 刘备本来不想准,可在卢植接连辞了三次后这才准了,被其推荐的鲁肃立刻官升三级成为了王室主簿,开始参与一些重要的政务。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大典过后幽州将会启用新的年号「永汉」,这年也唤作永汉元年。 如今的蓟县已经成为新的王城,到处都在大兴土木,张良意欲拆掉原有的城墙,将整个县城扩大十倍以上,建造一个堪比洛阳、长安的超级大城。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蓟县之内的房价已经高到了非常离谱的境地,就这还是一房难求,连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家中空房都已租完。 一些前来做生意的商人连旅店都约不上,只能带个铺盖在城外席地而睡,这还不是个例。 在这期间还出现了一些胆大的外地豪商想联手吃进蓟县内的地皮,意图开始炒地。 被张良发现后紧急叫停,并让工匠做出具有防伪功能的幽州户籍卡,不准无户之人随意购地,最多只能租房做生意。 另外的大改变就是幽州一州之地开始施行金银本位的货币体系,并开始以二比一的比例对铜钱收旧铸新。 以后除非必要情况,否则一般不再使用绢帛,丝绸等物品结算。 张良之所以如此有底气在幽州一地施行改革,还要归功于之前从西域挖的那些大墓里得到了海量的金银,后又彻底掌控了龟兹,得到了那里的各类金属矿藏。 加上那趟益州之行,从被灭的巴蜀之地各世家手中得到了大量的金银细软,后又从其他诸郡的世家豪族手里狠狠敲了一笔。 原本因为扩军已经快要见底的库房早已被数不清的金银给填满,停发的数月俸禄也足额补齐。 只不过纵是如此州衙还是很缺钱,算上各级官僚体系与零零散散加起来远超四十万的幽州军,每月仅俸禄一项就支出甚巨。 更别提建城、铺路、修宫殿、生产兵甲武备、造船等各类活动。 如果不是大部分的土地掌握在张良手中,每个月都可以得到不少的租金。 加上借张财的名义涉足了幽州内几乎所有赚钱的行当,否则还真不一定能玩的转。 尽管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流出,但所带来的成效也是极其卓越的。 整个幽州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朝气蓬勃的繁荣景象,正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 仅以人口来看,幽州十一郡九十县加起来原有的二百多万人已经增长到了四百万。 这其中有从洛阳带来的那几十万人,陆陆续续从冀、并等州自发迁徙过来一部分,还有上次粮价之争从各州出钱买回来的。 除此之外就是因为幽州并不歧视商人以及那些靠手艺谋生的匠人和手工业者,并没有过多的苛捐杂税。 因为官员乃至最基层的吏员俸禄都不低,也没人敢冒着丢饭碗的风险去贪墨亦或是从百姓手中拿钱,毕竟他们可不知道那无处不在的暗影藏在哪里。 消息传出去后,大汉各州的那些豪商与手艺人都纷纷踏上了北上之路,直到各地官府出手干预才渐渐平息下去。 在大典彻底结束后的第二天,刘备在新建设的勤政殿开启了新立朝廷的第一次朝会,站位则是传统的文左武右。 此时的汉王朝廷采纳了张良的建议,在中书、尚书省之外另加了一个门下省。 还在尚书省的左右仆射之下加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 张良暂时担任着尚书省右仆射之职,同时兼任户、工两部的尚书,兵部尚书之职由郭嘉担任。 每部下领四司,如之前的畜牧司、军功司、匠作司都已经归于六部管辖,戏志才、荀彧等人则是进了中书省。 按理说张良领了数个文官要职,原本应该站在文官阵营里的,但他堂而皇之的站到了武官队伍里,就站在关羽和张飞身后。 这一幕给蔡邕,也就是新任礼部尚书看的嘴角直抽,要不是之前嫁女儿问刘备借了许多嫁妆,他才不想上朝来看到这个混小子。 老友郑玄、卢植现在都躲得清闲,只有他一个苦命人如今还得上朝做事。 因为看这小子很不顺眼,所以回来还没来得及去其家里看望女儿。这时刘备还没有来,蔡邕直接对张良说道。“如玉,你还有没有点礼数了,还不快过来。” 看着板着脸的老头,张飞十分揶揄的看了张良一眼。“四弟,你还不快快过去,蔡公喊你呢。” 张良苦着脸在心里喊了一声冤孽,十分不情愿的站到了蔡邕旁边。他这老丈人如今身居尚书省左仆射之职,正好是他的顶头上司。 “岳丈大人安,小婿只是过去和两位兄长说说话,并无其它想法。” “哼,是么,我还以为你小子故意躲着我呢。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带昭姬来家里坐坐。” 看到张良想要解释,蔡邕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别用忙当借口,今日下朝之后我在家等你。” 退路已经被堵死,张良只能蔫了吧唧的应是,表示下朝之后会带着妻子蔡琰一起前往。 第264章 堂前论政,百家旧事 到了辰时三刻的时候刘备总算到了,他因为昨天大典的事情没有休息好所以多睡了两刻钟。 在众臣行礼过后,在勤政殿的第一场廷议就此开始。 “我听说曹军已经夺了南阳,如今正在攻打豫州诸郡,原本屯兵郯县的吕布在沛县大败袁术军,已经进军至谯县。” “袁术因为之前的陈仓之败一直没有缓过元气,这次被曹操给抓住了机会,眼看豫州即将易主,各位何以教我。” 戏志才想了想后出列回答。“启禀我王,二袁者,冢中枯骨也,不足为惧,然曹操其人万不可小视之。” “臣听闻曹军的兵甲之利已不下于我军,其麾下又有韩无咎这样的兵家大才,亦有吕布、张辽、高顺等虎将,实乃我朝之劲敌。” “当务之急是速败袁绍定鼎北方,我们与曹军之间必有一战,故而宜早不宜迟,得尽早拿下冀、兖、青三州之地。” 刘备听完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开口。“其他人有什么补充的没有,今日议政可以畅所欲言。” 郭嘉想了想之后出列补充。“我研究了一下曹操发迹之路,发现他背后有一股不明的势力在支持。” “司马徽那老儿倒也罢了,但韩无咎与黄承彦的出现未免太过蹊跷。” “我听闻当初刘表意欲杀掉曹操,是这两人是带着足够多的船接曹军去了扬州,这才有了后来的扬州之变与采石矶之战。” “郭爱卿所言不错,这曹操背后确实有一股势力在支持他,之前我们的益州之行就遇到了这群人。如玉,你给大家讲讲他们的来历。” 张良闻言看了一眼张子仁,后者立刻懂自家良哥要什么东西,朝刘备施了一礼就小跑着离开了。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让子仁去取一物,大家边看边听吧。” 不知道张良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的等待着。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张子仁手中捧着厚厚一沓报纸走了进来。 拿到东西后张良先给刘备身边的内侍递了一份,随后让几个值守的士兵挨个给文武百官发放。 就在众人瞧稀奇的时候,张良开口解释道。“此物名为报纸,我准备将其发售到大汉十三州,每份售价一文,而且承诺永不加价。” “上面刊印的故事名为诸子百家与天门,看完后诸位就知道那暗中资助曹操的势力为何了。” “要论这一切的起源就不得不说那个奇人鬼谷子,据传他一生共收了五百名弟子。” “其中为世人所知,比较有名气的就有孙膑、庞涓、苏秦、商鞅、张仪、孙膑、卫庄、盖聂。” “李斯、毛遂、甘茂、司马错、乐毅、范雎、蔡泽、邹忌、郦食其、蒯通、黄石、李牧、魏僚、徐福等人。” “听听这些人名,你们难道不感到害怕么。自周天子权威日衰,三家分晋开始至春秋之乱,从百家争鸣到秦朝建立方士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外出寻找仙山。” “焚书坑儒真的杀得就是儒生吗?为何那么强大的秦朝在一夕之间就会分崩离析。” “赠予留侯【太公兵法】的那位黄石公到底是何方神圣,助光武大败王莽军的那场陨石火雨又从何而来。” “在桓灵两帝手里我大汉固然走向衰弱,诸多世家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可要是没有黄巾起义,起码再撑个数十年没有问题。” “那么赠予张角【太平要术】的那位南华老仙又是何许人也,这场改变一切的黄巾之乱丝毫不亚于当年的陈胜吴广起义。” “虽然没有人喊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你我都清楚那些手中握有兵马的诸侯早就不将汉室放在眼里。” “前有董卓、王允之流,后有所谓的关东群雄,在天子死后全都各自为政,割据一方。” “借古鉴今,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鬼谷虽死,可诸位不觉得这个天门就是在模仿他们的祖师,在暗中通过自己的意志来影响这个世间么。” 看着手中的报纸,听着张良的这番推论,不少人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那些武官们倒是表现得比较平静,他们将这段话当作一个有趣的故事来聆听。 然而,在场的所有文官们却完全不同,只要是对历史稍有涉猎之人,此刻无一不是面容凝重、神色肃穆。 他们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般的震撼与惊愕。 “如,如玉这是真的么,你这报纸上所写的东西都是真的么。” 蔡邕拿报纸的手都开始在抖,天地做棋盘,众生为棋子,那些人好大的魄力,好大的手笔,这也太可怕了。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贤婿张良出山让所有世家恐惧,蔡邕猜测此刻这天下估计还乱着呢,这黄巾之乱哪有那么容易被扑灭。 到时如同蝗虫一般的黄巾贼会将中原大地彻底糟蹋的不成样子,也许这报纸之上推论的十室九空不是一个虚言呢。 好一个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光是想想这些话中描写的地狱场景就让蔡邕浑身发抖。 因为在朝堂之上,张良也不好直呼岳丈,只能换了一个称谓。“蔡公,这不是危言耸听,大家稍微做一个推论不就能得出结论么。” “彼时洛阳朝廷忙于党争,十常侍与外戚,内廷与外廷,谁还顾得上去管普通百姓的死活。” “说句诛心之言,那些地方的世家还巴不得将那些老实本分的百姓逼成贼子,他们好编练军队起事。” “除去某些野心之辈,大多数人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做那黄巾贼子。” “在黄巾之乱时光涿郡一地我就出手安置了数千人,百姓的诉求真的很简单。有几分地种,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会死命拥护这个朝廷。” “我幽州之强在于兵甲之利,将士之勇么,我看不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第265章 君舟民水,许褚争功 君舟民水最早由孔子提出,后荀子在【荀子·王制】中对其做出了具体阐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今日张良将这句话阐述的更加直观,可不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么。 这也暗合了孟子的那几句话,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以天下之所顺,攻天下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也。 刘备与众大臣对这番理论深以为然,但他们此时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忍不住与身边熟悉之人两两交头接耳。 有些事确实不能深想,越想就越觉得可怕,天门的存在要不是今日被点明,他们恐怕穷极一生也无法窥破其中的奥秘。 聪明人还是很多的,这报纸上写的故事引人入胜,扣人心弦,一经发售定会风靡整个天下。此物要是用的好了,堪比百万雄兵。 荀彧想了想后出列朝刘备与张良分别行了一礼,然后径直开口问道。 “张仆射,你印制这报纸恐怕就是为了揭露诸子百家余孽以及他们所建立的天门,将这些人从暗处推到前台。” “荀侍郎慧眼如炬,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其实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过肉体凡胎,只不过有着完整的传承体系,比普通人多懂得一点知识罢了。” “要是他们不怕我,为何会仓惶从蜀郡逃离,再说他们中已经有一位重要人物弃暗投明加入我朝效力了。” “你们手中的只是第一期,第二期报纸还在加印中,里面会阐明天门的内部具体组成与那些成员。” “扯的有些远了,那些人我会亲自出手对付,就不由你们操心,现在还是说说攻伐袁绍的战斗吧。逢主簿,你给大家说说。” 被张良点名之后,逢纪立刻出列。“非为在下搬弄口舌是非。” “吾之旧主内宽外忌,好谋无断,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从传国玉玺之事上就可见一斑。” “若非承祖宗余荫,他是走不到眼下这一步的,更别说忝居诸侯之列。在经历数次大败加上粮价之争后,他说话其实已经没有以前好用了。” “许多人都在阳奉阴违,政令运行不畅,加上接连数次的征兵与纳粮,冀、兖、青三州的世家与百姓早已苦袁绍久矣。” “实不相瞒这些人正在翘首以盼,等待着我王的仁义之师解他们于倒悬,救他们于水火。” 看着逢纪卖力的表演,无耻小人,幸进佞臣的标签已经被许多人贴在了他的头上,正主虽然有所察觉,但他根本就不在乎。 如今这位右仆射足够年轻,今年过去之后也才将将十九岁。 换句话来说,他日张良是必定要封侯拜相的,只要抱着其大腿,定有一条青云之路在等着,他人的看法又有何惧哉。 刘备听完这话后不置可否,他其实对这位举族叛逃过来的逢纪观感非常一般,只不过自家四弟坚持要千金买马骨,给那些观望的北境各世家吃一颗定心丸。 “看来元图是成竹在胸了,将你的计策说来让我听听。” 知道这是一道考验,逢纪立刻打起精神来应对,“唯。启禀我王,如今袁绍的军队新立,将无战意,兵无战心,正是我们趁势取而代之的大好时机。” “微臣愿意修书数封,替您兵不血刃地拿下一半的冀州之地。” “善,元图之言甚合我意,其他人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张良早已经回到了文臣的队伍里,在刘备看向他时,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这个逢纪明显就是带路党,妥妥的背主小人,但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半的冀州又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的场面就很热闹了,关羽和张飞正欲出言替自己的军队争取到这场战事,结果许褚抢在所有人之前麻利的出列并跪在了大殿中央。 “王上!请您将这一战交给虎威军,要是不能打下整个冀州,我许褚以死谢罪。” “姓许的,你真不要脸呐,这明显是我们狼牙军的活计,你们那些小鸡仔就不要拉出去丢人了,要不在幽州再练练。” “环眼贼!你可以侮辱我许仲康,但不可以侮辱虎威军。” 被人叫环眼贼,张飞明显有些恼了。“哼,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许大门神,你那一个月的城门还没守呢,还想着出去打仗。” 这句话立刻逗得诸多武将哄堂大笑,文官那里则是面面相觑,这些莽夫也太乱来了吧,不禁摇头叹息。 “肃静!闹什么闹。”刘备这句话后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准备还击的许褚立刻蔫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看着这厮如此无赖,刘备嘴角微抽并准备将其呵退,但转念一想这虎威军确实新立,要是不给他们点仗打好像也说不过去。 想想狼牙、青龙、麒麟、天狼四军的将士或多或少都有军功傍身,这虎威军难免心中有怨言,因此轻叹了声后说道。 “那就派你去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打不出我军的威风并让袁军击败,你这个镇军将军就得往下动一动了。” “此外鉴于你无故咆哮朝堂,在离开之前先守上五日的蓟县城门,每日要守足四个时辰,剩下的时间等你回来补上。” 原本将任务争取到手的许褚正咧着嘴傻笑,可随即就傻眼了,这怎么还是要去守城门。 这下可完了,刚才说话太冲将张飞给得罪了,闭着眼睛都知道那厮定会前来调笑于他。 果然,双手环抱负于胸前的张飞友善的提醒了一句。“许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快谢恩呐,明日我这个环眼贼会去好好照顾你的。” 看到许褚那难看的脸色,站于刘备身边的典韦使劲用指甲掐掌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其他人也是神色怪异的看着这两个人,心想明日定有好戏看。刘备懒得理会他们,出言让张良、郭嘉、戏志才、荀彧四人留下后就让众人散去了。 第266章 偏殿论政,姻缘天定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刘备将几人带到了偏殿,让他们坐着喝茶议事。 “虎威军毕竟新立,我有点不放心。如玉的妻子又怀有身孕,加上刚从西域回来不久。” “故而我想让奉孝你作为随军参赞,替仲康出谋划策。想带谁出去可以任凭你的心意,一定要保证战事顺利。”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刘备这时又对着张良道。“刚才在殿上看你欲言又止,是不是有话想说。” “大哥明鉴,我认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如今优势在我,没必要再向之前那样束手束脚的。” “要打就干脆四军齐出,对冀、兖、青三州以及之前没有拿下的半数并州之地一起用兵。” “这不算托大,袁绍本就自顾不暇,需要防备的无非就是虎视眈眈的曹军而已。但我认为需要担忧的反而是他们。” “我等编练的幽州军乃是天下强军,是从血与火之中磨砺出来的。得趁着现今袁绍政权不稳之际尽快将这三州之地拿到手里。” “要知道我们的策略与其他诸侯不同,属于边打边治的这种情况,需要梳理的杂事太多。” “如此一来虽然麻烦,可只要一段时间的治理,让百姓真正认可兄长您这个汉王,这城池就坚固如铁,很难被打破。” “相比于袁绍,曹操及那些诸子百家实在是劲敌,往后天下就没有那么好打了。” “所以我们得尽快分掉袁氏兄弟手里的地盘,柿子挑软的捏,我猜曹操定然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一直听着的荀彧这时出声附和道。“如玉所言甚是,如果按部就班的打,这个时间太久了,手握三州之地的袁绍还有许多兜转腾挪的间隙。” “说白了袁绍要是不能速灭定会出现变数,比起和我们当邻居,曹操估计会选择前者。”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曹操更想袁绍拖着我们好给他更多的发展时间,他需要有人在前方顶着,或许这两方会结盟也说不定。” 刘备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荀彧,心中暗自嘀咕,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竟然能说出如此一番鞭辟入里的话来!” 回想起此前的蓟县之战,这位舅哥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已充分展露过其过人的才华,但今日这般深刻透彻、切中要害的言论,还是让刘备感到欣喜与钦佩。 这还只是一个荀彧,他另外几个舅哥才能也颇为不俗,已经开始自请外放陇西与关中去治理地方了。 反正现在刘备有些晕乎乎的,娶了一个温柔美丽又贤惠开明的妻子,又白捡了一群才华横溢、能力不凡的兄弟作为连襟。 也是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张良非要逼着他娶荀氏一族的淑女,就连其他两人也被拉着娶了陈、钟两家的女子。 不得不说这这颍川的诸多世族确实是厉害,其中有才者如过江之鲫,此时的郡守中有一多半都是他们的人。 不过也幸好有四弟在,否则他还真不敢毫无顾忌的任用这些人。 除去荀、陈、钟三家之外,他更信任的是那些师兄弟们,也就是郑师的那些弟子。 如今他们也已经身居高职,纷纷进入了六部任职,还有几人已经进了三省之中。 想到这里,刘备突然记起来妻子数天前给他说的那件事。 戏志才这个榆木脑袋迟迟不请人去钟家下聘,人家钟炜其实对这个女婿很满意,女儿钟小葵在悄悄相看了后也点过头了。 谁知戏志才忙于政事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颇不上心,每日就住在公廨里办公,连家都不回了。 于是无奈的刘备开口念了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说完后就看着戏志才,其他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正主倒是聪明,脸色突然就红了。“主公,这事没必要在这说吧。” 此时郭嘉也反应过来了,他挤眉弄眼的朝戏志才一笑,随后小声地朝还蒙在鼓里的荀彧和张良二人解释。 看着郭嘉那副贱兮兮的模样,戏志才气得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要不是刘备还在此地,早就对其开骂了。 听明白后张良咧嘴一笑,看着戏志才似笑非笑的说道。 “据说钟家主的弟弟有意替女儿择一良婿,奈何那位女子死活都不愿意,说是在等一个人,也不知是谁将人家的心给偷走了。” “今日偶有所感,做几句诗送与场中的某位先生。” “心事无端又一年,为谁憔悴不成眠,满窗明月飘零只自怜。千言万语意难平,欲寄相思梦不成,情到深时何日再重逢。” “秋风憔悴叶离枝,心事无端入梦迟,一任飘零随逝水,满怀惆怅赋新诗。” “书难达,只自夸,情到深时何处是天涯。总关情,梦里行,万语千言一缕寄长亭。” …… 张良总共念了不下十首类似的诗词,一旁的郭嘉与荀彧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热闹真好看。 但戏志才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张良每念一句,他的心里就被扎一下。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挽起袖子准备揍人。“张如玉,我和你小子拼了。” 正在品诗鉴词的刘备苦笑了一声,赶紧起身拉住戏志才。 “钟家那边没有意见,你之前托人送去的书信钟家女看了,对此事十分满意。” “可你之后整日忙于政务,也不见有其它说法,故而人家女方托人来问我了。如果志才你还未改变想法,这个大媒我亲自保了。” “至于如玉,这混小子一向没个正形,你就别和他多计较。” 戏志才心中所有的怒火被这番话给浇灭了,顿时低着头嗫嗫的小声说道。“但凭主公做主。” 他那害羞的样子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俊不禁,尤其是郭嘉,整个人笑得肚子都开始疼了,但谁知下一刻刘备就开口询问。 “奉孝,志才这都有着落了,那你呢,总不好一直就这么糊弄下去吧。夫人已经替你物色了好几个良家女子,今晚上到我府上来赴宴。” 只见郭嘉咧开的嘴角立刻就闭合了起来,有些郁闷的想到这或许就是乐极生悲吧。有心想婉拒,但刘备却根本不给他分辩的机会,直接就起身离开了。 第267章 楚汉之争,报纸出世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眨眼间,距那场盛大而庄重的封王大典已过去了半个多月。 在这期间又发生了数件大事,第一件是汉王刘备在新王城蓟县内举行了誓师大典,青龙、狼牙、虎威、天狼四军分别攻青、兖、冀、并四州。 此次出征的总人数达二十五万,光是运用辎重与粮草的民兵就高达五万多人。 之前已经训练成熟的所有民兵已经就地转化为正规军,为了保障打仗期间的一应后勤,刘备又发了一次布告开始征兵。 这要放在其他诸侯的治下肯定是要摊派或者抓壮丁的,但幽州一百多个县城内的报名处全都挤满了人。 但这次征兵的要求非常古怪,二十岁以下是家中独子的不招,二十岁以上没有成家立业的不招,成家后没有子嗣的不招。四十五岁以上的不招,没有幽州户籍的不招。 许多因为是家中独子被刷掉的人气得捶胸顿足,恨自家爹娘没有给自己多生几个兄弟。 还有一些人为了吃上一口军粮,都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寡妇身上,尤其是那些带着孩子的,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反正自招兵布告公布的这半个月以来,幽州之内的成亲人数比去年高了三成不止。 这事让许多刚从外地来的商人一头雾水,就算幽州百姓闻战而喜,可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兵呐,说白了连军队都算不上。 布告上说的很清楚,只是预备役。平日该干啥干啥,只需要在农忙之余去接受教官的统一操练即可,而且当民兵不发钱只管饭,纯粹是自愿。 这个疑惑很快就被解答了,之前那些转正的民兵在出征前穿着新发的棉甲,刀兵,胸前戴着大红花雄赳赳气昂昂地绕着离家乡最近的县城走了三圈。 此为夸街,据说是那位麒麟子赐予军人的荣耀,还告诉他们,要是在战场上立了军功,回来之时不但衣锦还乡,还要给他们在蓟县与家乡同时唱名。 随后这些新兵的待遇也被有心人打听了出来,新兵每月月俸三十文,日三餐,顿顿有肉,只要不浪费想吃多少都行。 立功有赏,有爵,军功处几乎可以换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这么说吧,如果像目前军功值排第三的牵招想,他立刻就能以消耗军功为代价让张良当自家儿子的老师。 据说军功最盛的狼牙军几乎每个兵都很有钱,许多人家里已经起了时下最流行的青砖大瓦房。 再说如果战死,除去一笔极为优厚的抚恤金外,孩子将由当地县衙抚养至加冠,每年都能领一笔钱,同时可以免费读书。 第二件大事是曹操在夺得南阳、弋阳、汝阳等郡之后正式开衙建府,并于建业称王,他的王号为楚。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曹操的王号原本是魏。他在官渡之战击败袁绍并夺得了邺城,并在此建立了自己的班底,而这个地方之前是魏国的封地。 加上当时的侍中太史令王立通过观测天象给出了一句断语。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代汉而有天下者,当在魏。 此时因为天子的死亡,刘表被废黜与三王的出现,汉高祖那句非刘姓不可封王的约束已再做不得数,交州的士燮都已经自称南王了。 如今曹操之所以选择楚为自己的王号,不仅因为荆襄、扬州自古就是楚国的疆域。 更是因为司马徽直言刘备这个汉王尚黑色,兴秦旧制,属水德,称楚之后正好用土德克之。 历史还真是个怪圈,新楚汉之争,北刘南曹,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即将在这片土地上演。 第三件大事也与幽州有关,礼部之下新设了一个新闻司,将报纸正式推了出去。 由于每一次刊物发布的时间都定在了辰时,所以干脆就将其命名为“辰报”。 这不仅寓意着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便是清晨时分,更暗示了汉王所建立的崭新政权如朝阳般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和无限可能。 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一个崭新时代即将来临!在这个新的时代里,汉王领导下的国家必将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光彩。 而这份名为“辰报”的刊物,则会成为记录这段历史、传递希望与信念重要载体之一。 辰报的首次刊发就出了十期,前五期讲鬼谷子与百家,后五期讲天门隐秘。因为李斌的存在,那些人几乎被扒了个底朝天。 报纸上的故事几乎都是出自张良之手,像什么【神秘的鬼谷子】【搅乱天下的谋者】【苏秦张仪等诸多名士背后的男人】……。 上面的话语基本全都是使用最平实、朴素的白话所书写而成,其表达方式极其简单明了,让人一目了然,毫不费力就能理解其中含义。 更进一步讲,报纸这等刊物压根儿就不是专门用来供那些士子们阅读赏鉴之用的。它真正面向的读者群体乃是贩夫走卒,乃至所有的百姓。 引人入胜、别出心裁且令人拍案叫绝的新奇故事,平易近人、经济实惠又物超所值的低廉价格,通俗易懂、清晰明了而朴实无华的简单文笔。 让首次印制的三万份报纸很快就一售而空,面对岳丈的催促,张良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在没有机器的情况之下,哪怕用上了雕版印刷,可手工制作一份报纸还是赔钱的,费时费力不说,效率也极其低下。 算上人工、纸张、墨水等物的成本,平均下来一张报纸的费用大约是三十五文,而张良定的价格是一文钱,几乎和白送没有什么区别。 在报纸打开知名度接商家的广告之前,注定了他要不断的往里面贴钱。 定这个价之前刘备就对这个价格表示很不理解,不过张良解释道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挤兑那些想模仿的人,不给他们留任何活路。 报纸的作用太大了,喉舌之重,重逾千斤,此时辰报虽只用于连载新奇有趣的故事,可总有一天会变为看不见的刀剑刺向敌人。 第268章 南曹北刘,君臣生隙 就在刘备四路大军出幽之际,韩无咎与吕布的两方军队已经成功在谯县之中汇合。 袁术在看到事不可为之后,听从自家兄长之命递了降表,息了自己那争霸天下的美梦。 韩无咎倒是没有杀他,带着袁术及其麾下文武乘船去了建业,让吕布坐镇谯县,张辽带人回去继续守徐州。 曹军打下豫州的时间比计划之中还要短,这其中一个人起了十分大的作用,那就是杨修。 因为杨彪在死亡之前在曹操身上押了重注,于襄阳城之前救了其一命。 故而整个弘农杨氏内部罕见的没有起争执,各支脉以及德高望重的族老全都大力支持杨修。 利用各自的人脉不断游说豫州内的各大世家,这其中刘备的称王也起了很大作用。 没错,大家都怕。袁氏兄弟败迹已露,显然不是他们心中的明主,只能重新择人下注。 因此数年前与张良一起进洛阳救人的曹操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故而在曹军抵达各城之后,都没有遇到太过激烈的反抗,许多袁军将领要么在睡梦中就被绑了送到城下,要么就是正在守城之时城门自己开了。 时来天地皆同力,一连串胜利的奏报让曹操真个感到喜不自胜,他立刻给杨修封了个大官。 不过后者以年纪太小为由很谦虚的婉拒了,只求了一个主簿之职,由此曹操对其更加欣赏。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按照计划快速夺下整个豫州之后,就可以图谋青州。 奈何张良的反应还是出人意料地快,益州发生的一桩桩大事让时刻关注那里的水镜先生沉默了。 本欲利用天门之力困住刘备与张良数月,想着双方在蜀郡必有一场龙虎斗。 可奈何他那位老师百里子不上当,与张良斗则斗矣,双方到底没有如赌徒一样不管不顾的押上一切。 在与韩无咎深谈了多次之后,天门存在于蜀郡已经不是秘密,而他心中也存了利用的心思。 不过其如意算盘被数则消息与幽州最新出现的一物给彻底被打破。 先是百里子的不战而退令司马徽百思不得其解,后又是李斌的背叛,兵堂的全军覆没。 要知道在天门重新出世之后,韩无咎已经隐隐可以重新掌控原属于自己的那股势力,天门其他堂主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但谁知竹篮打水一场空,养了多年的弟子成了白眼狼,这给正在领兵的韩无咎当场气得吐了一口血并昏迷了过去。 幸好后面攻伐袁术的战事一直比较顺利,吕布手下的虎豹骑与高顺新练的陷阵营作战勇猛,连着胜了好几场。 直接将袁术军的胆魄被彻底捏碎,否则定然要出现大事。 后韩无咎匆匆带着俘虏回建业,也有回来安心养病的意思。 多年心血一朝尽丧,关键是不少姓韩的子侄也全部死亡,家族就剩几个老弱孤寡,又怎能不痛心疾首。 之后出世的报纸就更令司马徽头疼,别人不明白此物的重要性他又如何不明白。 说实话仿造并不难,可是那低廉的价格让他直接望而却步,连一丁点尝试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曹操让其下了禁令让此物无论如何都不准在治下流通。 虽然曹操满嘴答应,但麻烦的事情可不至于此。 司马徽明白因为天门被曝光的缘故,他们君臣之间的嫌隙已生,韩无咎回来后被闲置正说明了此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定会不可抑制地生根发芽,这事解释不通的。几人有无数次的机会向曹操坦诚这件事,可他们没有。 这就注定了彼此之间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推心置腹,坦诚相待。虽然事后司马徽解释了自己与韩无咎的苦衷,但曹操能信几分,这还真的不好说。 底层百姓获取讯息的通道被截断,商人也被严厉警告不准散播任何有关报纸的消息。 可曹操还是每日不落地要读最新的辰报,天门之事属实是震撼到他了。 要不是报纸的出现,他估计永远会被司马徽、韩无咎等人蒙在鼓里,也从未想过世间会出现这样一股可怕的势力。 以天下为棋盘,用苍生做子,操弄世间数十载,哪怕数百年后的今天也深受其影响,在这时曹操才真正明白了鬼谷子的可怕。 也正是最新几期报纸的出版,天门那神秘的面纱才被彻底揭开。 豫、徐、荆、扬四州因为曹操的命令消息还没有扩散开来,但其他九州乃至邻近大汉的西域诸国都已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报纸几乎都快卖疯了,虽然张良是以一文钱一张发行的,可是运到西域就变成了一贯铜钱,就这还供不应求。 甚至因为天门的出现,幽州新闻司同时出版的新书「天门秘事」也被一些商人嗅到了商机,找人译成胡文后拉到西域卖到脱销。 这本书与封神榜一样,都用的是比较通俗易懂的白话文,不一样的是里面是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 算尽天下的百里子,机巧无双的公输敖,用兵如神的韩无咎,学究天人的张起灵,杀人如麻的医家相柳,胸藏锦绣的孔驷,采阴补阳的苏婳,巧舌如簧的张谦…… 辰报上写的还比较中肯,没有过分抹黑那些人。 不过天门秘事不同,只是由李斌提供了最基础的情报,之后就由负责宣传工作的张三与张震父子进行艺术加工。 在那本书里,虽然没有对天门众首领进行妖魔化处理,但抹黑肯定是有的。 此时已经到达蓟县的麻六就捧着一本天门秘事看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可乐死我了,苏婳夜御十夫,孔驷喜欢扎小人,相柳喜食人心,这些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旁的陈宸则是在摊子上忙着给来买糖人与泥人的顾客挑选,听到这句话后狠狠回身瞪了麻六一眼。 “齐三叔,你要是再偷懒,我就去县衙举报你非法使用童工。” 看着胖嘟嘟,脸颊气鼓鼓的陈宸,无论是客人还是周围的商贩都给他逗笑了。 只有一个素衣年轻人没有笑,他听到齐三这个名字时身体都在发颤,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齐三,齐三,那个老匹夫果然没有骗我。” 第269章 有惊无险,一场游戏 听到陈宸的抱怨,麻六放下手中的书本打算起身,来蓟县之后他已经恢复了自己之前的本名。 麻六与天赐都已经成了过去式,他们对外现在一个叫齐三,一个叫陈宸。 “什么叫雇佣童工,你莫要学官家老爷说话。” 童工一词还是陈宸来蓟县之后才学会的,当时两人在摆摊时还被来自州衙的捕快询问了,甚至有学官来确认此事。 因为此时的幽州大部分适龄儿童都在学堂免费上学和启蒙,就是从外地来做生意的商人也想方设法租一间房子让自家孩子在这上学。 所以难得在大街上看到有人带孩子叫卖商品,幸而麻六聪明,以两人初来乍到不明白情况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并承诺在安定下来之后会立刻送自家侄儿去学堂求学,对陈宸的抗议直接无视了。 就在麻六准备再画几个糖人之时,他看到了身前十步之远的相柳,手中的糖勺顿时就僵住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个老怪物不是从不出山的么,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个让人瘆得慌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还好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恶意,否则麻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世间异数如果说张良算一个,天赐与自己都算半个,那眼前的相柳绝对是天下第二个异数。 哪有人越活越年轻的,简直就是在逆天而行。之前麻六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 “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个事,今天不卖了。木桌之上的东西就送给各位,还请改日继续来给我们叔侄捧场。” 在陈宸疑惑的眼神之中,麻六礼貌的朝人群一礼,主动将所有的东西都送了出去。 很快桌子上的泥人和糖人就被一扫而空,十分心痛的陈宸赶紧将身前最大的龙形糖人抢到手里,然后快速用舌头舔了三下确定了归属权。 占到便宜的百姓笑呵呵地和麻六打了个招呼,随后就离开了。 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陈宸,麻六苦笑了一声随后拱手向没有离去的相柳行礼。 “不知前辈当面,六子与天赐怠慢了。我们在离这里半刻钟路程的巷子里租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请您去寒舍坐坐吧。” 此时陈宸已经反应过来了,来人一定是天门之人,而且能让六叔算不到的,也只有他爷爷曾经说过的那个老怪物。 顿时感觉手里的糖人就不好吃了,这个人该不会是来追杀他们的吧。观其面相虽无歹心,可这东西已经不准了。 这也是第一次天赋异禀的陈宸第一次遇到他看不透的面相。明明是花甲老人,可其身体特征与那些刚加冠不久的青年何异。 相柳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两人,对他们的表现十分满意。 闻歌弦而知雅意,睹远物而知情意。明明还没有说一句话,可麻六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 “不愧是那个老家伙的高徒,那些蠢才都说你是受了泥人张的余荫才被特别照顾的,却未曾想过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前辈谬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附近的眼睛太多。” 看到麻六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相柳知道他在忌惮什么,点了点头示意让其带路。 收拾好东西之后,三人很快就回了租住的院子,到了之后不放心的麻六还趴在门缝看了好久。 直到一百息之后发现外面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怪麻六如此谨慎,他与陈宸都简单的易了容,年龄也是捏的,而这位爷确是大摇大摆地从蓟县大门走了进来。 要不是相柳一向神秘很少有人见,否则定会像其他天门高层一样被画像并张贴在各处。到时定会引起卫兵的注意,那蓟县真就待不下去了。 在回头之前麻六深吸了一口气,不知相柳的来意,他要打起精神应付对方。“不知天门之中可否有变故,前辈来意为何?” 相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直在看麻六的眼睛,在半盏茶的时间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像,真像,你这双眼睛真像她。” 就在麻六思索这话是什么意思时,陈宸悄悄拉了拉麻六的衣角,小声的嘀咕道。 “他莫不是发了癔症,我之前听人说相柳是个疯子。” “臭小子,我耳朵特别好使,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将你舌头割下来当下酒菜。” “你爷爷的名头吓吓别人还行,于我而言没有半分作用。” 被吓到的陈宸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面露惊恐之色的看着相柳,生怕下一刻就遭到老怪的毒手。 看到麻六已经挡在了陈宸身前,面色如霜的看着自己,相柳脑海中又出现以前遇到危险时师姐挡在前面的景象。 “小子,如果我要杀陈天赐,你敢拦我么。” 麻六叹了一口气道。“不敢,我又没有活够,又岂敢与您为敌。” “但泥人张大叔与百里子老师对我很好,这一身所学皆源于他们。” “护陈宸这孩子周全是我的因果,是我的修行,亦是我的道。” 一道寒光闪过,藏在相柳袖子里的柳叶刀已经抵到了麻六喉咙之上。 麻六身后的陈宸早已被吓得瘫倒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喊叫都忘记了。 双方原本有十步的距离,但只在一个呼吸间相柳就已经近在咫尺。 更夸张的是那出刀速度,两人谁都没有看清这把刀是从哪里出现的。 看着紧张到不断吞咽口水的麻六,相柳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 “百里子那个老东西得罪我了,有一件事他骗了我十几年,如今我欲杀其孙子泄愤,你确定要拦我。” “事先声明,我看你小子挺顺眼的。只要退至一旁,就能活命。” “多谢前辈抬爱,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做人得有始有终。” “我这人虽然怕死,同时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可也是个顶执拗的。您如果真的要杀,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说完之后麻六甚至咬着牙主动将喉咙往前送,但相柳很快就将刀放了下来,重新塞回了袖中的蛇皮护套之上。 “看来泥人张将你教的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此次前来没有恶意,刚才只不过是逗逗你们,毕竟这一路实在是太过无聊。” 听到这话后麻六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确实有被吓到。 瘫软在地上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撇着嘴,同时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相柳,后者则是放声大笑之后一马当先的进了屋子。 第270章 奇人异士,接连登场 麻六做梦都想不到他那未曾见过一面,因为难产而亡的母亲会有一个姐姐。 而那个叫作齐小蝶的女子会与相柳有旧,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更莫名其妙的是此事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可眼前的男人还一直在念叨着旧事,仿佛人生就停留在了从前一样。 听完整个故事后麻六只感觉到讽刺,一心一意只为求长生的墨仁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想与心爱之人平安喜乐度过短暂一生的相柳却偏偏可以活得比任何人都久。 虽然麻六一直在山里学艺,也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 可他又不傻,眼前的相柳要是不喜欢他那姨母,又怎会直接叛出天门,千里迢迢地赶至蓟县保护自己。 “相柳前辈,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该受惩罚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报应,您又何必一直如此,不如放下。” “孩子,要能放下我早就放下了。可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放就能放,想忘就能忘。” “算了,说这些作甚。我们以后与天门无关,你就改回自己的本名齐三,世间再无麻六。” 说完这些事后,相柳一口将杯中的米酒饮尽,颇有些不尽兴的咂了咂嘴。 “还有什么前辈前辈的,直呼我姓名或者叫柳爷就行。这米酒也忒不过瘾,也就烧刀子还有点味道。” 在心中和过去的自己简单告了个别后,齐三挠了挠头解释道。 “柳,柳爷,这米酒是我私下悄悄私酿的,味道自然比不上官营。” “听人说户部下辖的农业司除去烧刀子之外,还产了一种新酒,名为天仙醉。” “但现在别说这个新酒,就连烧刀子,米酒等都停止对外出售了,更是禁止用粮食酿酒,只有一丁点果酒在坊市上流通。” “您喝的这点还是我冒着坐牢下狱的风险弄出的,只为平日解馋而用。” 看着相柳有些不解,齐三立刻为他解惑。“如今正是战时,幽州出了四路大军伐袁,所有的粮草都要紧着前方的将士。” “汉王府在十天之内连下数道禁酒令,在战争结束之前不准再酿酒,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被罚钱或者抓进去蹲大牢了。” “这倒是稀奇事,幽州不是有粮食增产之法么,按理说是不缺粮食的。” “柳爷您有所不知,我也是听人讲的,说幽州自近夏末的大扩军以来,军队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 “就这还不算那些新征召的预备役民兵,以及在西域都护府新设的汉威军。” “要是将他们也算在里面,刘玄德麾下的军队人数已不下四十万。” 账算到这里相柳就明白了,养着这么多的军队,人吃马嚼一天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难怪幽州军像疯了一样攻击胡人,要从他们手里夺得水草丰沛的草原。 要养活如此规模的军队,仅靠地里产出的粮食可远远不够,畜牧司的应运而生恰好印证了此理。 想了一会之后,相柳不由夸赞道。“厉害,这才短短几年就已起势。” “兴文教,革兵甲,修水利,利农事,轻赋税,废徭役,灭胡人,扬汉威,败诸王,定北方。” “寻常人做一件事就已千难万难,可幽州不声不响就已做成这么多大事。” “如果不亲自来一趟,哪能知道在这乱世之中还有这样一片净土。” 这番分析让齐三与陈宸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传闻中杀人如麻,嗜血如狂的相柳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愤世嫉俗,似乎也是通点情理的。 熟络之后齐三这才壮着胆子询问相柳每日杀一人与食人心,喝人血的传闻是否属实。 看着一旁因为紧张吓得脸色煞白的陈宸,相柳打消了逗两人玩的心思。 “半真半假,杀人之事为真,但不是每日。只不过隔三差五杀一些死刑犯而已,至于那些人的来源,都是天门从巴蜀之地找的。” “喝人血之事为假,我喝的是鹿血。只不过那些送药材与囚犯的蠢才正好看到我坐在尸体旁边解剖边喝血,就有了那些传闻。” “在我五十岁医术大成以后,就已停止了对人体的研究,后来很少再杀人。” 虽然相柳说的轻巧,可两人还是不住地吞咽着口水。杀人剖尸,喜欢饮血,医毒无双,武功高绝,性情无常。 以后要和这种人相处,无论怎样看都不会太轻松。 就在三人闲聊时,天门新任的兵堂之主孔驷已经到了建业。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曹操在军营中接见了他。 一直赋闲在家的韩无咎自然也列席了,在他回来后曹操虽然没有夺职,可终究在心里存了疑影,绝口不提让其再次上战场的话。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曹操手中握有扬、荆、徐、豫四州,外加他没有杀掉袁绍,获得了其麾下文武的效忠。 除此之外还在南阳等地遍访名士能臣,收拢到了许多有用的人才。 需知如今这错综复杂、波谲云诡之天下大势,至此已渐趋明朗。那如一池浑水般混乱不堪之局面,经历一番沉淀后亦终得拨云见日、柳暗花明。 在幽州兵发四路大军之后,眼看北方就要起战事,天下即将二分。 故而最后处于观望的那一批人也下场了,非刘即曹,渤海王袁绍自然不在此列。 一些不想效忠刘备的世家大族纷纷举家南迁,有能力的自然乘船过江前往扬州隐居。能力稍差的选择了相邻的荆、徐、豫等州。 当然有人离开也就有人留下,这些人本就心慕汉室,以汉臣自居。 整个过程袁绍不是不知道,但那些人都是地方的豪族,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 世家有世家的规则,如果敢出手迫害那些人,说不定不久后自己就会死于非命。 北方纷扰已现,南边也在暗流涌动。曹操一时之间获得了大量的地盘与人才,需要处理的事情也非常多。 孰忠孰奸,谁优谁劣,执政方向,未来规划,这些事情千头万绪,让曹操已倍感心力交瘁。 陈宫要坐镇徐州不能回,幸好在袁术纳了降表以后,他的旧臣李严、辛毗、高柔、毛玠、丁奉、李通、魏延、文聘、陈到等人皆为曹操所得。 之前心有郁结,一言不发的陈登也在家族的劝解下低头,开始为曹操出谋划策。 由此一来,曹操也摆脱了此前对鬼谷门人的深度依赖,在报纸曝光天门,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后就更不敢用了。 要不是司马徽坦白的够快,够清楚,说不得曹操就起了杀心。 就是在这个局面之下,这个儒家的孔驷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建业求见。 更嚣张的是还扶棺而行,在大街上扬言楚王要是不见自己,这口棺木就会葬掉其整个江山。 第271章 堂前奏对,论政天下 在被内侍引着进了中军大帐之后,孔驷礼貌地朝坐在正首的曹操行了一礼,然后就注意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韩无咎。 他也是场上唯一没有跪坐,而是盘坐在桌案前的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别提当年在竞争兵堂之主失败后,孔驷就经常被韩无咎针对,明里暗里打压了多年。 因此在曹操还没来得及询问其来意时,孔驷就开口讽刺道。 “这不是名传天下的曹军大都督,曾经的兵堂之主韩无咎么,怎么落魄至此。” 天门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眼下帐中的人无一不知此事,因此都露出了瞧好戏的神情。 曹操也没有计较孔驷的失礼,他在想报纸中描写的此人性格,猜测着对方此次来见自己的目的。 韩无咎本就脾气火爆,这些天到处碰的软钉子更是让他心中积攒了很多不满。 碰到这个曾经的对手在这阴阳怪气的嘲讽自己,当即出言骂道。“你一个手下败将,安敢在老夫面前狺狺狂吠。” “呵,老匹夫,你不过在武艺上胜过我半分而已,焉知当年的兵堂主位不是老子让给你的。” “还有,我承认你于兵事上天赋不错,可惜看人眼光太差。” “汝之高徒李斌做的好大事情,用兵堂所有同僚的人头以及天门隐秘当做进身之阶在张良那换了一个校尉。” “换句话说,正是你的愚蠢与识人不明,才让老子不得不到这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孔驷到底是给韩无咎留了几分面子,没有提其子死亡之事,当然也是怕这老头发疯。 李斌叛变的事早就成了韩无咎心中的一根刺,恨不得立刻杀到幽州去灭了那厮。 可根据情报其已经成为了狼牙军的一个实权校尉,整日就住在军营里。 派去暗杀之人也尽数被幽州的暗影拦下,要想杀掉李斌非得在战场上不可。 被揭短的韩无咎整个人显得怒不可遏,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动手教训一下孔驷。 眼看事情即将失控,曹操赶紧出言控制局面。 “韩老切勿发怒,这位孔先生你也少说几句。先生此次前来有何贵干,为何非要见我不可。” “按理来说天门的存在是见不得光的,个中缘由想必你们也清楚,又何必当街哗众取宠,到我这自寻死路。” 面对曹操咄咄逼人的话,孔驷显得并不惊慌,而是好整以暇的答道。 “回禀楚王,此行特为救楚而来。实在是看你们危在旦夕而不自知,有些可惜罢了。” 曹操倒没有说话,可一旁的陈登看不下去了。当即站起来拱手朝主位施了一礼,随后斥责道。 “荒谬,我观足下乃是个危言耸听,多嘴饶舌,妖言惑众之辈。” “吾王出身显贵,崛起于乱世,成名于伐董之战,短短数年内先后败刘岱、刘表、陶谦、袁术等人,乃是天下一等的英雄。” “如今的大楚兵多将广,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君臣一心,将士用命,正如那初升的朝阳。” “反倒是所谓的天门,不过是一群藏于背后,为祸世间的蛇鼠之辈。不好好藏在只属于你们的阴沟里,缘何敢来我主帐下饶口弄舌。” “彩!先生说的好!”听到孔驷被骂,一旁的曹洪咧着嘴笑出了声,他早就看这个穿着素色儒衫的男子不爽了。 其他人听到之后也纷纷附和,曹操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因为最近过度操劳而导致的头疼。“都给我肃静,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曹操先是用赞许的目光朝着陈登点了点头,接着看着面色如常的孔驷说道。 “元龙所说不无道理,孔先生未免有些言过其实。我大楚新立,正是百废待举,万象更新,蓬勃发展之时。” “汉王刘备纵然厉害,可如今他与袁绍的战事还在进行,北方的归属还未大定。”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大战过后必得大治,而刘备一向又以仁义之名闻名于天下,因此我断定短时间他们还无力南下。” 孔驷叹了一口气,放下身上的骄傲深深朝着曹操一拜。 “我是诚心为楚王解忧而来,王上又何必出言试探。如果袁绍真能挡住刘备的军队,您又为何愁眉不展呢。” “如果依照常理,刘袁之争没有数年是分不出胜负的。刘备麾下的几支军队固然厉害,但只要据城以守,可以为大王的发展争取很多时间。” “只不过一切都被巨石炮的出现给打破了,张良正是凭借此物在西域诸国睥睨纵横,一切的坚城都被摧枯拉朽。” 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事情,曹操看了一眼黄承彦,后者当即出列应答。 “启禀我王,万变不离其宗,所谓巨石炮只不过是投石机衍生出来的攻城器械而已。” “顾名思义,此器可以抛射百斤巨石,再挟着石头下坠的力道,以眼下城墙的厚度,几乎很难守得住。” “据我估计,如建业、襄阳这等大城,估计被砸烂也只需要半天而已,可能时间还要更短。” “只不过您也毋须担忧,巨石炮我已经复制了出来,目前正在试验之中。” “除此之外,幽州匠作司造出的那种车弩我也有点眉目,就是遗憾没有机会亲眼一观,否则定能制作出来。” 听到这曹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天门容忍度极高的原因全都赖于黄承彦,有此一人可挡百万雄兵。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三王之败已经给曹操敲醒了警钟,这些天他除去处理政务之外,就是一直在研究为何幽州军会如此厉害。 思来想去得出的答案有三,一为法度森严,二为兵甲之利,三为精兵强将。 只不过在探子传回来一句话与一些情报之后,曹操就终于想通了。 那句话是一句征兵口号,「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幽州的士兵已经不再自称武人了,他们自称为军人。 军民一体,他们来自于百姓,目的是为了保护百姓。上位者又给予了爵位、钱财、土地。 死后家人可享受优厚抚恤,又可入那英烈祠享无限尊荣。 如此一来无人畏死,在战场之上人人皆奋勇争先,这等虎狼之师纵是秦之虎贲再现世间也是远远不敌的。 第272章 君臣相知,客为何来 乡间俚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 曹操深知天门可用但也得万分小心,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不借这些人的力量,实在难以同北边的刘备抗衡。 多年前在洛阳,曹操其实与在卢植门下求学的刘备见过一面,只不过那时他连同自己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颍川平黄巾之乱,那个男人就已初现英雄之姿。 想了很久之后曹操承认之前因为招揽关张二人闹出的不愉快,以及后面的郭嘉与戏志才被掳走之事对刘备产生了偏见。 后又因张良的缘故,认为其是一个彻底的假仁假义之徒。 认为一个编席织履之辈,能成功纯属偶然,更是在心里看不上对方,认为不过是幸进小人罢了。 只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观刘备其人这数年来的言行,曹操这才叹气承认是自己狭隘了。这个男人,确实与众不同。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礼法有度,尊卑有别,就算他再爱惜张良之才,能给予其高官厚禄,无尽财富。 却不会容忍他事事插手,代替自己做决定。更不会为了一介谋士,一个结义兄弟,冒着基业全失的风险远赴西域。 这中间不确定的因素太多,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兵战凶危,又岂能如此儿戏。 更何况水镜先生以及袁绍都纷纷出手,想要将那桃园四兄弟摁死在乌垒城。 谁知天不遂人愿,连瘟疫都给用上了,还是没有杀死张良,反而成就了其赫赫凶名。 去年末至今年的这场局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曹操也分析了出来,这个连环计实在是教人防不胜防。 三王攻刘表,马超举叛乱,襄阳起风波,徐州互角力,公孙进汉中。 陇西有陷阱,伏兵藏敦煌,奇兵出陈仓,瓮中捉鱼鳖,妙计定关中。 试问有这般对手,又让曹操如何能够高枕无忧。反正在他看来,就是高祖在世,有那些英杰相助,也不一定能争的过如今的刘备。 因为张良这人太不讲道理了,心黑手狠,又仗着刘备的纵容手伸得特别长,听说其手下的暗影已经开始监察百官了。 北方多豪杰,那潭水本就浑浊难明。在这纷繁复杂的乱世,本该是群雄并起,各方势力角逐之际。 谁又知道那些龙蛇尽数被一头恶麟给打回了原形,出头的已经被灭,有心思的也得收起来。 公孙瓒之死无论如何都让曹操没有想到,后来他从幽州军的行军安排之中算是窥到了一点奥妙。 那就是刘备被安排到了陈仓,张飞与公孙瓒之间可没有什么同窗之谊,这局棋出手就是杀招。 从这点上就能看出张良之狠,曹操有时在想,如果对方成为项羽手下的范增,他保证刘邦一行要是敢赴鸿门宴,绝对会被乱刀砍死,绝无侥幸之理。 将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杂念压下,曹操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黄承彦,笑着对他夸奖道。 “有劳承彦,得你一人,胜却千军万马矣。” 黄承彦赶紧抱拳行礼。“王上谬赞,这乃是为臣的本分,如何敢提一句辛劳。” “这是说的哪里话,有功就该赏。此前革兵甲、兴水师之功你就坚辞不受,如今又觅得良器为我解忧,当为你表功。” “来人,取我的佩剑倚天送给黄爱卿,另着内侍从我的私库里取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绫罗绸缎五百匹送到他的府上。” “此外加封你为六卿兼任军中东曹,遇事可先斩后奏,予你临机决断之权。” “王上,我,我……。” 士为知己者死,聪明的黄承彦知道这是上位者收买人心的手段,可还是感激涕零,立刻伏倒在地谢恩。 而且黄承彦能感受得到,在司马徽与韩无咎两位先生遇冷的情况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被主公信任,荣宠不衰。 这场君臣相知的戏码旁边的孔驷一直在冷眼旁观,内心叹道曹操确有人主之姿,难怪百里子那个老不死的让他要恭敬。 想到天门被曝光之后在交州的举步维艰,被士燮家族以及南越人联手打压及迫害,从而导致损失惨重,就让他对张良恨到了骨子里。 等到曹操安抚完黄承彦之后,这才看向孔驷。 “先生既然口口声声称为我解忧而来,那想必是有高见,曹某洗耳恭听。” “只不过是一点个人的陋见,楚王乃至各位姑且一听。” “楚国之大患当在于汉,刘备遇张良,就如同周文王遇姜尚。古有飞熊入梦,今有麒麟入世,二者何其似也。” “其人的才能世人皆知,就毋须我赘言。张良固然可怕,可最麻烦的还是刘备。” “张良虽神机鬼谋,所出计策无有不中,无有不成,究其根底只不过是擅窥测人心罢了。” “这是其长处亦是短板,他这种人说白了很难有亲近之人,亦很难信任与被信任。” “有时候,太厉害也是一种错。功高盖主,君臣相忌,乃是败亡之始。” “这种人比那个毒士贾诩还可怕,他眼中没有任何规则与礼法束缚,行事百无禁忌,频出绝户之计。” “孔某在此放言,除了刘备那人,天下再无一人能容得下他。” “说到这就不得不感叹张良眼光的毒辣之处,刘备虽乃人杰,可才能着实一般,只不过略有勇力而已。” “如无意外,在这乱世之中想要成就一番功业何其不易也。” “可他就精准的找到了处于困顿之中的刘备,舍家弃业,肝脑涂地的跟随。” “桃园四结义,那份兄弟之情,或许也在那人的算计之中。” 军帐里的许多人都沉默了,他们对天门之人非常警惕,但不得不承认似乎每一个人都不容小觑。 孔驷,天门诸子百家之儒家的魁首,年轻时曾与韩无咎争锋的人物,辰报评价他学究天人,文武双全,善于隐忍。 今日一见确有其才,陈登已经在猜此人的来意了,莫不是想要毛遂自荐。 转念一想报纸的出现一定打乱了天门的某些规划,也算是想通了对方为何会来,应该是来求合作的。 第273章 连袁抗刘,兵争之始 曹操对孔驷的分析深以为然,如果不是刘备毫无保留的放权,局势也不会如此艰难。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杨修问道。“先生既然带着诚意而来,就不要弯弯绕绕。” “益州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想必你们应该吃了大亏,这报纸几乎将你们揭了个底掉。” “自三家分晋,列国纷争,春秋争霸,战国攻伐,秦统天下,二世而亡,群雄逐鹿,楚汉之争,至高祖立汉,这中间可都有你们百家的影子。” “有意思的是那本天门秘事里说正是因为方士徐福戏弄了始皇帝,外加察觉你们的存在,这才有了焚书坑儒之举,实则是追捕你们这些百家余孽。” “为求自保天门建立,在我大汉立朝之后,你们开始隐于山野操纵天下。” “王莽新政虽然看似有些乱来,但凭心而论其人不失为一代英主,怎么突然就变得人人喊打。” “这其中你们这些隐于背后的山野之人一定下了死力。” 反正已经为人所知,孔驷也就没有否认,只不过关于王莽之事他还有话说。 “敢问阁下姓甚名甚,生得好一张利口。” 杨修看向曹操,在后者点头后他开始介绍自己。“吾乃杨修,一王室主簿而已。” “失敬,竟是杨太尉之子。你先前所言只中三分,其余皆不中矣。” “辰报上面所讲为真,因为我们中间出了叛徒,那人正好是韩无咎那个老匹夫的高徒,前兵堂之主李斌。” “至于那本天门秘事就纯属恶心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张良那厮命人编来攻击我们的手段。” “上面将导致王莽新朝覆灭的罪责全归于我们,确实有失偏颇。” “我承认我们天门在这其中某个比较关键的大战悄悄出手了,还伪装成了天降流星陨石。” “可其余纯属无稽之谈,王莽的新政本就是与天下为敌。” “其它人暂且不论,他托古改制,披着周朝旧制的幌子,行的是土地变革之实。” “为防止土地兼并,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宣布土地之田皆为王田,还将手插到了蓄养私奴的问题上。” “有句市井之言虽然粗鄙,但我觉得非常贴切。这个王莽纯属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了。” 站在曹操身边的夏侯渊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赶紧挠头傻笑了一声后立刻闭嘴。 被打断的孔驷淡笑着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韩无咎,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这王莽所行,思来想去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他想打造一个只存在于理想中的公天下。” “世人皆醉他独醒,妄想以一己之力改变苍生,他不死谁死,新朝又怎能不灭。” “纵然没有世祖刘秀出世,也会有其他英豪取而代之。” “人性如此,祖辈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绝无可能轻易拱手让于人。” “人却有贵贱之别,真正的公平并不存在,这是另一个议题,我不想在此与诸位进行没有意义的辩驳。” “我知你们对百家之人心存警惕,这样才是正理。可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刘备这个新立的汉王廷。” “说来惭愧,此次前来虽说是为楚王解忧,可实在是我们遇到一些麻烦,也是来求助的。” 曹操低头想了十息时间,随即开口。“先生请讲,要是你的计策于我有用,我可出手助天门渡过难关。” 杨修皱了皱眉头想要开口规劝,可看陈登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情,心中顿时了然。 曹操之所以能够安然南下,从刘表手里逃脱,到之后的攻伐扬州,训练水师大败刘表军,直至立下霸业之基。 这其中有三个人物非常关键,水镜先生、韩无咎、黄承彦。 此三人平日虽然非常低调,但在曹营里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哪怕有他们这些新加入的世家官员制衡。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杨修明白,主公曹操想要借这个孔驷拜访之机,与这三人冰释前嫌。 此前重赏黄承彦就是这个道理,内心感叹姜还是老的辣,遂闭嘴不言。 看到曹操答应,孔驷胸有成竹的一笑。“那就谢过楚王,吾这第一策名为联袁抗刘。” “幽州四路大军直取并、幽、兖、青四州,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是兵家中的虚张声势,在做心理的博弈。” “他们的重点还是在于冀、并这两州之地。因此这事就有机可乘,有隙可寻。” 韩无咎眼神复杂的看着在场中侃侃而谈地孔驷,他非凡人,于兵事上有着敏锐的嗅觉,已经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两人斗了这么多年,对彼此知根知底,这厮要不是个心思阴毒之辈,两人原本是能成为朋友的。 场内的有些已经开始若有所思,但大部分人还是不太明白。孔驷扫视了一眼,既然是为求人而来,他也没有太过骄傲,开始为众人耐心解释。 “听说幽州这四路大军加起来人数已经超过十五万,这还只是保守估计,他们这一日的粮草消耗就是天文数字。” “因此汉军一定追求的是速胜,但根据战场形势而言,袁绍确实顶不住。” “他现在是四面楚歌,所有的地盘都在被攻打,也根本没有实力与对方抗衡。” “楚军不出,袁绍必败,北方定然会在半年内一统,无有侥幸之理。” “在来之前,我听闻已经有许多的北方世家豪族在往南边跑,楚王也让各县的官员妥善安置,是也不是。” 曹操点了点头,不知对方为何提这茬,哪知接下来孔驷的话让他大为震惊。 “王上糊涂呀,袁绍已自顾不暇,分身乏术,那些人才是抵抗汉军的主力。他们要是走了,那城池可就难守了。” “请您立刻命人将他们赶回去,让在路上的原路返回。理由就用害怕中间有奸细,战时不再接收北方的民众。” “同时派细作散布流言,拼命抹黑幽州在涿郡试点施行的均田之策,就说他们和王莽一样,欲破家灭门,夺世家之田产。” “张良已经有过诱骗他人土地的前科,幽州是解释不清楚的。” “此外,还要将我们即将出兵支援袁绍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让北方那些摇摆不定的世家生出坚定的反抗之心。”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建议楚王也可以花钱办一个报纸么,价格也定在一文,就是亏钱也要办。” “这东西太厉害,必须模仿起来,就在上面抹黑对方。廉价的造纸术与印刷术我们已经取得,这次就当作送给楚王的礼物吧。” 第274章 计断粮草,欲退关张 孔驷这话说虽然说的隐晦,但在场还是有许多人听出了弦外之音,众人也是第一次领教了其人的狠辣。 曹操自然看得明白,但他还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聪明人的确不少,可他们都是世家之人,不少人还是从北方过来的。 说白了同气连枝,家人已经到建业的自然不忧心,对禁止世家之人南下的说法心中虽然颇有微词,可终究是没有出言反反对。 可还有些人的亲朋还在北境数州,就对此持反对意见。 众人意见不一在曹操的预料之中,想了想他问向身旁的杨修,询问其意见。 “启禀王上,我认为孔先生的计策虽然阴损了一些,可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要论阴谋狡诈,世间无出张良其右。凭什么他做得,我们就做不得。” “这是大争之世,切不可存不得半点仁慈之念。” 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杨修,他们没想到这番话是从杨家人口中说出来的。 孔驷那番话虽说了联袁抗曹,可明显是想激发那些世家拼死抵抗的决心,以此来消耗汉军的实力。 还是那句话,城池虽然可破,但如果每一座都遇到顽强的抵抗,再精锐的士卒也有疲累的时候。 到时这边再作势出兵相救,想必对方定然会退兵。 可要做到这一切会死很多人,这是要用人命来挡住汉军一统天下的脚步。 也就是说,因为孔驷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战场之上就会多上数十万亡魂。 正是基于看明白这点,场上的聪明人全都选择明哲保身,三缄其口。 曹操当然看的懂,只不过想借臣子之口说出,而他微翘的嘴角也说明了这点。 既然有人出头,陈登也紧随其后说道。“没错,唇亡齿寒旧事未远,我们绝不能坐视刘备一统北方。” “草原本就在他们手里,如今又与西域诸国通商,加上源源不断的物资从益州往出送,袁绍纵然手中握有三州之地,也是根本挡不住的。” 陈登这话让孔驷一惊,没想到这曹营之中竟然还有人能看到这点。 “哈哈哈,看来楚王麾下人才济济,这两位先生也是目光如炬。” “之前的联袁抗刘,煽风点火只是第一策。在下这为王上解忧的第二策乃是断其粮道,奇兵袭扰。”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前说过幽州出动如此多的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定然甚巨。” “楚王可遣一使者求见袁绍,让其效仿范阳之战幽州军坚壁清野的做法,带不走的粮食要么找地方藏好,要么一把火烧了,让汉军得不到任何补给。” “要知道去年的粮价之争,幽州一方看似得利甚多,挣得盆满钵满,从各方拿走了许多的百姓。” “可他们手中的粮食定然已经捉襟见肘,要不是异族那些蠢货太过不济事,让幽州一方得到了大量的牛羊牲畜,局势也不至于失控至此。” “此外刘焉那老儿定然会从益州送粮,并州如今还有一部分未攻下,这些粮食按照惯例应该会从陇西绕个圈从青龙、定北两城入幽州。” “因此我建议楚王可选择数队精干斥候当作奇兵,乘船至辽东登陆,悄悄潜入草原去袭扰他们从定北城运粮的队伍。” “多管齐下,前后开花,定能拦住其中两路大军。” 这事夏侯惇问了一句。“怎么才是两路,人家这次可是四军齐出。” 沉默不语的韩无咎终于出声,算是为夏侯惇及众人解惑。 “青龙军关羽攻青州,狼牙军张飞攻兖州,虎威军许褚攻冀州,天狼军黄忠攻并州。” “孔驷出这么多盘外招,为的其实只是拦住关羽与张飞。” “从汉王廷的部署来看,之所以不让这两人去打把握更大,距离更近的冀、并两州,想必已经将其看作了囊中之物。” “换句话说,张良会将所有的注意力以及重心倾斜在那里。据说新任的兵部尚书郭嘉已经随军前去了,几乎将整个匠作司掏空。”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得不说经过幽州对兵甲与战法的革新,以后的战争会迈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而且关张这二路大军并不好拦,一支纯熟的轻骑部队有多难缠各位心中想必有数,青龙军的赫赫威名可是战场杀出来的。” “狼牙军就更不必多讲,斩将夺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刘备手中的军队一向是能者上,庸者下,里面藏龙卧虎,我那逆徒卖了天门,也只不过是狼牙军里一个执掌千人队的校尉而已。” 这下夏侯惇、曹洪等人面面相觑,要知道他们还私下问过韩无咎,知道李斌的才能与其年轻时相比也是不差的。 那样的猛人竟然也只能率领一千人,那这狼牙军就有些邪乎了。 掌握各种情报的曹操知道的能多点,于是对众将解释道。 “不必大惊小怪,狼牙军可是号称汉廷诸军第一,张飞有灭国斩王之功,也是军功司排名第一的人,实乃不世出之名将。” “但此人数年前我曾见过,以为只是一个武艺不错的莽夫之辈,没想到他在兵事上如此有天赋。” 听到曹操的感慨孔驷点了点头。“唉,谁说不是呢。” “这人的底细我们查的一清二楚,在起事之前就是一个县里卖肉的屠夫,为人蛮横无理,性如烈火,胸中有任侠之气。” “听说从小到大光是教书先生就气跑数个,张父没有办法这才花重金到处遍访明师为其传授武艺。” “还有那个关羽,家中赤贫,就连饭都吃不起,以给人做工、打猎等杂事为生。” “虽说英雄多出草莽之辈,可这两个人前后的反差也过大了一些。黄巾之乱时还只是人们口中的万人敌猛将。” “可短短数年就成为了合格的统帅,平定北方异族,因功封侯。” “我想一切的变化定出在张良身上,这两人乃至刘备都是在遇到他以后才发生了转变。” “那厮一定是擅长兵法之道,并将其传授了三位结义兄弟。” 第275章 尽释前嫌,同仇敌忾 世事奇妙,莫过于此。原本应该成为敌人,刀剑相向的两方,却因为共同的敌人同仇敌忾。 孔驷的意思在场的众人也已经听懂,联袁抗刘,但己方因为刚和袁术打完,正是士气低下,兵将困乏的时候。 因此这所谓的援军多半也是做个样子,只是用来虚张声势。要不然也不会禁止世家大族南下,同时使诡计拖延汉军一统北方的步伐。 心中虽然忌惮,但曹操还是非常欣赏孔驷这个人。 “孔先生此计甚妙,此外看在韩老的面子上,你可以提要求了,天门是否遇到了难处。” 孔驷深吸一口气,然后苦笑了一声,双手作揖深深拜了下去。 “王上慧眼,辰报一出,大汉几乎再无我等容身之地。” “实不相瞒,我们原本想在交州落脚,休养生息后前往海外。” 韩无咎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事他怎么不知道。看来虽然天门重新出世,可他已经被剔除出了核心的权力层。 原本的兵堂因为都是他的旧部还能任意支使,可如今手下是一个得力的人也没有,否则孔驷这厮也不敢对他如此不客气。 “海外?莫不是想同数百年前那个徐福一样出海,去异域建立一个你们掌控的王朝。” 徐福在扶桑当了天皇之事已经天下皆知,到现在应该已经历经多朝,当地那些未开化的野人想必已经被教化,正是去收割的时候。 那块地方及其附近的岛屿已经被曹操当作了自己的地方,等有机会是准备收入囊中的,哪容他人染指。 孔驷是什么人,只看了一眼曹操就猜出了其心思,摇了摇头否定了其猜测。 “海外多岛屿,扶桑不过是其中一处,我们会另择栖息之地,不会去那里。” “建立王朝之说更是荒谬,乃是张良小儿故意派人抹黑我们。” “为此交州的士燮与南越赵氏就如同防贼一样提防我们,甚至派兵加以迫害。” “如今我们在那里举步维艰,各家损失惨重,本就不多的人数只剩下三四百人。” “全靠着墨家的机关术与百工堂打造的精巧器械抵挡着对方的军队。要是您不出手,天门的覆灭就在眼前。” 曹操还没有说话,韩无咎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揪着孔驷的长袍喝道。 “姓孔的,你他娘的莫不是在说笑,怎么就只剩下这点人,老子的韩家呢?” 孔驷并没有挣脱韩无咎的手,而是闭着眼睛,面露痛苦之色的回答。 “人心难测,因为报纸的出现太过突兀,原本与我们深度合作的赵氏突然反水。” “本该是帮助天门在交州立足的南越军队,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与士燮家族联手对我们展开剿杀。” “要不是百里子神算,还真就要全部折在那里。众人都已自顾不暇,谁还会管你的那个韩家,结果如何自不必多讲。” 韩无咎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精气神都被抽空了。“完了,我的韩家完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都想不到那个在报纸中神秘无比,操弄世间,挑拨战争的天门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反倒是曹操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说到底还是他得到的信息最多,因此猜测的答案最接近真相。 “孔先生,根据天门组成来看,天机堂与兵堂其实是最重要的部门。” “可偏偏这两部都在益州损失惨重,就好比一个人的眼睛瞎了,手断了。去的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遇险的概率自然会大增。” “关键是你们也没有想到,张良会如此费心费力的发明报纸,又用最短的时间将其传遍天下。” “这东西也确实难禁,就算我下了严令,可上面记载的内容还是在坊市之间口口相传。” 孔驷点了点头,肯定了曹操的分析。“正是如此,张良发这东西就是让我们无处藏身,时时刻刻活在所有人的目光里。” 想到一年多前大规模地的刺杀,曹操以为对张良的阴狠手段已经有所领教,没想到对方这无形刀兵更为可怕,此子算尽天下人心的能力着实让人恐惧。 短暂思考过后,曹操决定出手相救。一个完整的天门固然可怕,但残缺的他有把握能够驾驭。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次出手定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回报,更遑论两方之间如今有共同的敌人。 想了想后,曹操对还在发呆的韩无咎说道。“韩老切勿伤心,你的仇人就是曹某的仇人。” “士燮此人首鼠两端,心藏异心,常与西域勾结,不修德政,治下百姓民不聊生。” “不妨趁着这次机会兴王师以讨之,一来可以为你报仇,二来可解天门之围,三来可以将交州纳于我们的掌控。” “此次出战十分重要,除韩老您外,不作第二人选。” “王,王上,您还肯信我?回过神的韩无咎有些没想到曹操还敢这样用他。 “唉,韩老此言差矣。先前冷落皆乃吾之过也,乃是中了张良小儿的离间之计。” “不管先生来自于哪里,之前又有什么过往,那都不重要。” “我能得半壁江山,先生居功甚伟,功莫大焉,实在不该生出疑心教人心冷。” 说着说着曹操就哭了出来,同时从王座之上下来,紧紧攥着韩无咎的手。 “如果不介意,我以后就是您的子侄,我的那些儿郎您也可以找一个中意的,我不介意他改姓。” 这番话当即就让韩无咎红了眼,整个身子不住地颤抖。“韩某何德何能承王上如此看中,敢不效死命。” 一旁的孔驷难得没有出言相讽,反而感叹这老货在曹营的地位之高,他好像又输了半局。 说了这么多这曹操宁愿让韩无咎带兵,也不愿意借他军队,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不过达到目的就行,算是解了天门之危。接下来就要好好与张良这厮过招了,此次可谓是吃了大亏,要是不做过一场,这口气真的不顺。 第276章 风云变幻,争斗不休 张良并不知道他随手的一击就差点让大敌莫名其妙的覆灭。士燮与南越赵氏也不知道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曹军即将对他们动手。 说句实话,士燮家族麾下的军队与那些南越人在曹操眼里就如同土鸡瓦狗,此前之所以能容他们存在,无非是忙着消化荆南数郡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此,报仇心切的韩无咎只从建业的各世家征了一波私兵,连同荆南各郡调的郡兵八千,就把交州的军队揍得找不着北。 除此之外,此次兴兵几乎出动了水师的全部战舰,三艘楼船与六艘艨艟齐至。 韩无咎亲自带人去解天门之围,陈登、甘宁等人则是带着船只运过来的大型攻城武器连克数座坚城。 为了报答相救曹操的恩情,孔驷主动请缨跟着陈登等人,在军队里帮着出谋献策,冲锋陷阵。 也是在这时曹军众将才知关于孔驷的传言没有半分虚假,士燮帐下的猛将在他手里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皆被一枪挑于马下。 曹军如此勇猛,打到后面士燮郡几乎没有任何战心,纷纷献城投降。 也就是韩无咎与天门众人配合刚刚击败了三万大军的时候,孔驷就已经打到了士燮所在的龙编县。 这让跟在后面的甘宁有些郁闷,他原本因为老师的缘故还想和孔驷别些苗头,谁知道这个儒家的老头砍起人来比他还疯。 知道对方是能与老师争锋的人物,心知惹不起也就没敢挑衅。反倒是黄承彦与之颇为亲近,两人之前就是旧识,更有一半的师生情谊。 此时的士燮已经慌神,他的几个兄弟不是战死,就是被曹军砍了首级。 由于城破的速度太快,消息还没传过来对方的大军就已经兵临城下,让他没有机会像上次一样跑掉。 站在城头之上的士燮朝着楼下大喊道。“我已经对楚王俯首称臣,按时上交着贡品与财物。你们为何兴不义之师,无故攻打我。” 城下的陈登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孔驷,暗示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孔驷也没有客气,挽开两石强弓朝着士燮射了一箭,将其头上的发冠给射掉,吓得城上一阵慌乱。 “哈哈哈,士燮老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乃是你口中的天门余孽,可否感到绝望。” “你当日勾结赵氏下死手围攻我们之时,又是否想过会有今日之祸。” 被吓了一跳的士燮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城下喝骂。 “哼,那是你们这群贼子活该。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被人从益州赶了出来,又想来祸害交州。” “怪就怪你们小瞧天下之人,一切都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事已至此,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你们不就存了掌控交州的心思。” “老子要是不做筹谋,早就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算计天下,你们这群也配?” 知道大势已去,心中存了死志的士燮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对着城下的孔驷以及曹军就骂了起来。 陈登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孔驷,随即吸了一口气下达攻城的命令。 此次攻城用的是模仿自幽州匠作司所制巨石炮,石料皆是提前开采好走水路用大船运过来的。 也就是路上用的民夫多了点,真正负责打仗的士兵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多。 要知道用此物破城给城内守军造成的压力与震撼远非它物能比,声如雷霆,力逾千斤,摧城拔寨,易如反掌。 试验的另一物就是三弓床弩,这东西因为是绝密,探子费尽心思也只弄回来一个草图,里面的关要及部件是一个也弄不明白。 匠作司的匠人及家人又接受着超规格的保护,所以黄承彦只能试着做了一个,可惜弩箭只能射七百步。 但纵然如此,这次也让士燮军吃了大亏,一个个被打的心惊肉跳,根本就不敢在城外浪战。 也是在这时,曹营的众将才深刻领悟范阳之战为什么袁绍与公孙瓒的联军会败的那么惨,也想通了为什么他们会如此重视工匠。 基于此点,曹操控制的几个州郡都在大力招募能工巧匠,匠人的地位也早已今非昔比。 眼看曹军的攻势如此凶猛,城池被打的摇摇欲坠,城内的将领眼看实在守不住,因此在半天之后,城池的大门自己开了。 收到消息的士燮于自己的王府服毒药自尽,就是可怜他的家眷及后代五十多人,被发疯的孔驷屠尽。 知道这些人落到韩无咎的手里也是同样的下场,陈登虽然不忍,可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龙编县的战事很快结束,随后韩无咎带着劫后余生的天门众人赶到。 之前的营救将南越人吓破了胆,在丢下数千具尸体后早已慌不择路的逃窜。 南越赵氏收到消息后立刻就慌了神,一面遣使向曹操求饶,另一面让人收拾东西往林子里钻,预防曹军前来攻打,准备同其在深林里绕圈子。 短短半个月内交州的纷争就已落幕,中原之争却只是刚刚开始。 先前曹操听从孔驷的建议,将计谋派人用最短的时间告知了在谯县主持大局的陈宫。 他收信后立刻遣使者同躲在昌邑的袁绍取得联系,双方正式订立了攻守同盟并昭告天下。 可以说这个消息来得十分及时,因为冀州战事不利,袁绍方连丢六县,已经让许多河北世家动摇,人心不稳。 知道曹军会支援,并堵死了南下之路后,这些世家这才积极的开始帮忙守军备战,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事。 当然,细作传出的那个汉王欲施行均田之策的消息也至关重要。要各家把祖辈传下来的土地无偿送给那些贱民,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问题是幽州涿郡确实在进行土改试点,这事确实解释不清,汉廷的中书省连发三道辟谣公告都没啥用,反正袁绍是不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他治下的。 这招攻心之策确实奏效,汉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就是此前打下的县城也降而复叛,不得不回师武力镇压。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突如其来的麻烦接踵而至。 第277章 忙里偷闲,田舍之郎 幽州蓟县的城中心,有一座占地超过十亩的大庄园,正是刘备当初在张良大婚时赐给他的宅子。 知道兄弟的喜好,加上刘备本身也是崇尚节俭的人,就没有劳民伤财,给里面建造奇山异石,花卉园林。 只不过让人挖了一个大池塘,从外面修渠引了一些水让张良钓鱼。 其它的地方几乎都荒着,只是简单的种了点花,看着不扎眼就是了。 当时刘备想着反正四弟一向主意正,将那些地方空出来任其自己折腾就行。 眼下张良就半躺在竹椅之上,手中拿着一个钓鱼竿午睡,他的十步之内站了不下三十名武艺高强的护卫,让进来寻他的荀彧嘴角抽了抽。 谁又知道外面所传奢华无比的张宅,也就主宅这里能看,一路走来的其它地方不是种着粮食作物,就是蔬菜瓜果。 当然了,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带他进来的护卫多次提醒那些是有毒的,里面还养着许多毒虫。 荀彧也是服了,一个如此大的园子,里面一个仆人都没有,全他娘都是当兵的。 唯一的厨子就是蔡琰陪嫁的侍女玉珠,小姑娘现在身兼数职,除此之外还担任着大总管,只不过手下都是一些大头兵就是了。 在荀彧重重咳嗽了数声后张良才醒来,他有些无语的说道。 “张大人真是好兴致,放着手上一大堆事不管不问,就在这里躲清闲。” “哈哈哈,文若兄有所不知。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人间好时节。” 见张良将偷懒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荀彧也就不难理解他与他亲近的贾诩、程昱等人一个个经常偷奸耍滑,在正常工作时辰出去饮酒作乐。 “少套近乎,兵部尚书郭大人跟着去了冀州,现在那里可是一团乱麻。” “如今前方战事不顺,后方又遭不明身份之人袭击,顺利运粮的压力陡然增大。” “除此之外,楚王曹操与渤海王袁绍联盟,吕布已经带兵三万进驻兖州,有掺和冀州战事的意图。” “据探子来报,交州那边也出了大事,龙编城被破,交趾王士燮兵败被杀。” “带兵之人除了曹军大都督韩无咎之外,听说还有天门的孔驷,这两方莫不是勾连到一起。” 张良伸了一个懒腰,将手中的鱼竿从水中拿了上来放在地上,坐起来思考了一会后说道。 “天门估计是选择与曹操合作了,这还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我以为这些人会去荆州或者扬州藏起来,那里如今是曹操的地盘。”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别提还是一群心怀叵测之徒。原本想着揭穿天门面目之后,他们会先打起来呢。” “没料到天门的百里子会选择去交州,那这个人就有点意思,应该是存了日后出海离开的想法。” “既然当初他们能与高句丽人勾结,没理由会忽略那些南越的蛮夷,想必那也是他们去那里立足的凭仗。” “如此说来我似乎无意之间走了一步妙棋,让赵氏与士家看到了这群人的可怕与当前的虚弱。” “这群人应该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应该死了不少人,说不定还有覆灭之危。” “这才去了建业求救,而曹操见此定然想趁虚而入,顺便卖个人情,让这些聪明人为他效力,以此来同我们抗衡。” “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副十万火急的姿态,想必是前方战事不顺,我大哥让你来喊我,亦或者是来问策。” 荀彧听完后苦笑了一声。“见微知着,洞若观火,天下舍你其谁。也不知道同你这等妖孽生于同一时代是否是我等的不幸。” “志才平日过于勤勉,身子有些吃不消,这几日回家去将养了。加上他最近要大婚,主公让他多注休息几天。” “郭嘉又跟着许仲康去了冀州,钟、陈、荀、韩等几家给了一些谋略,可主公似乎都不是很满意。” “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想着问问你。可去了官衙之后,才被告知你这几日都未坐堂,整日藏在家里躲清闲。” 偷懒被抓包的张良有些尴尬,他赶紧岔开话题。 “看你着急上火的样子,想必棘手之事也不止战事不顺吧。” “嗯,边走边说。”着急的荀彧拉着张良就往门外走,后者回头对身旁的护卫喊道。 “告诉我家夫人今日不必等我,她与玉珠两人用饭就行。” “张如玉,也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宅子也不雇点下人,全用的是军中之人。” “那些大头兵给这搞得乌烟瘴气,哪有一丝的诗情画意。” 张良打了个哈哈,随后回应道。“那种东西我不需要,有烟火气就够了。” “再说我这人不需要下人,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那些士兵也是我请过来保护宅院的,谁让这里实在太大。” “正好这些人在入行伍之前,皆是种地的好手,平日替我种些时令的瓜果蔬菜,岂不美哉。” 看张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荀彧鼻子都气歪了,谁能相信因为心学的流行隐隐有开宗立派之姿的天下第一才俊。 众多士子口中津津乐道的麒麟之才张如玉,竟是如此这般,身上竟是一丝文人风骨也不见。 平日里除了上朝与坐堂之外,连人都找不到,也从不参与同僚之间的小聚,特别的不合群。 “你可是创出心学,能够说出知行合一的人物,除去几位隐世大儒外,现今是年轻一辈中公认的文坛第一。” “可你这副惫懒模样,会让那些挖空心思求见你一面而不得的士子失望啊。” 看着荀彧语重心长的规劝,张良微叹了一口气。心中想到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严肃,缺些变通。 想到他原本的命运,一生兢兢业业,为曹操立下汗马功劳,同时也为曹魏纳了数之不尽的人才。 可以说要不是他心灰意冷,明白盼汉室复兴的愿望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是绝不可能自尽身亡的。 还好自己提前筹谋,将这个王佐之才将其家人死死绑上了船,既改变了其命运,亦能让他得偿所愿,再见大汉威加四海的一天。 “文若兄,知轻傲处,便是良知。除却轻傲,便是格物。” “于我而言,那些人前的风光,诱人的权势,珍贵的财货,精美的华服,美味的佳肴,秀丽的园林皆是粪土。” “本就是农家子,离着这土地越近我就越安心。看着父老乡亲们不再命贱如泥,看着他们脸上每日都能洋溢着笑脸,就是我毕生所求。” “故而我张良,从来就不是什么天下第一文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田舍郎罢了。” 看着荀彧若有所思的模样,张良在心里补了一句话。“我还是一个能将立于云端的老爷们拉下来踩进泥土的田舍郎。” 第278章 军情如火,谋者入局 军情如火,两人也不敢耽搁,出门之后就骑马赶到了汉王府,刘备及其他的朝廷重臣也早已在议事堂候着。 “如玉,你来了。”刘备看到张良来了后终于是找到了主心骨,其他人的策略他总觉得差点意思。 张良点了点头,知道事情紧急也就没有客套,直接进入了正题。 “具体情况在来时的路上荀尚书已经尽数告知,眼下确实麻烦。” “那支在后方骚扰粮道的队伍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问题应该不大。” “再加上我们的军粮已经改革,士兵靠着便携的口粮与肉干短期内定然无忧。” “棘手之处其实还是敌人的攻心之策,污蔑我们要大范围的均田,谋夺他人的田产。” “堂上诸公皆知,我们只是换了一个名义收归朝廷所有,实际控制权仍旧在你们手里,只不过是换个说法租与你们,此次我可是一文未收。” “这事也解释过,眼光要放长远,以后随着人口越来越多,这田地只会越来越紧张。” “八十年的租期到了之后,只要你们能够出钱续租,自然问题不大,天下也没有免费的炊饼不是。” “说句难听的话,土地买卖本就是你们一直在做的事。与其让这东西失控,让有些人用卑劣的手段坑害百姓,还不如让官府介入,将这事摆在明面之上。” “这样一来,你们两方各取所需,岂不美哉。而且这不过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么,范围也仅限于一郡之地。” “说白了也不过是几个县城,要是不成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出现严重的问题,凭诸公之力,还愁不能扭转乾坤。” 众人听后皆点了点头,就是最初持反对意见的陈、韩两家也没有说话。因为张良说的不错,左右不过是在一地试一试,成与不成还要两说。 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复杂的,土地兼并自古有之,如果过于泛滥确实会引起社会动荡。 介入官府的力量监督,让一切有法可依,确实会给这东西套上缰绳,不至于日后失控。 再说了,要是他们这些世家的子孙后代不肖,连续租土地的钱都凑不出来,那想必也是守不住家业的。 更重要的是张良身上的权威日盛,虽然头上的尚书令空悬,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刘备给这个兄弟留好的位置。 六部之首,左右仆射之上的尚书令,论其权力可不比中书省小,不必看他人脸色,在朝中有隐相之称,亦是群臣最渴望的位置之一。 刘备蹙眉说道。“这点无需多言,我们控制的几个州在吏员入乡详细解释后已经将风波压了下去。” “可袁绍治下真的是鞭长莫及,云长与翼德那里已经派人回报,虽然目前一直在赢,可攻城的速度已经被大大减缓。” “还让我们速派擅长处理政务的官员前去接手,否则已经打下的地方也会降而复叛。流言猛于虎,看来果真如此。” 张良想了想后答道。“大哥,既然已经被人占了先手,那让青龙与狼牙两军撤退,长此以往定会被拖死在那里。” “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重要,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面对撤军刘备显然有些犹豫,总觉得这么做有些虎头蛇尾,于是想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新入中书省任主书官的陈群出列说道。“张大人所说乃老成谋国之言,此时我们无论如何解释,这些声音都不会传进兖,青两州之地。” “还不如集中大军,将冀、并两州全部夺下,就让伪王袁绍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吧。” 陈群话音刚落,其他人就和商量好似的,全都抱拳俯身附议。 这让旁观的张良有些好笑,陈群这厮来之前估计就有了腹稿,其他人定然也是如此。 可这群人硬生生拖到他来才肯说,不就是害怕人微言轻,自家大哥不同意。 还有军中的那群骄兵悍将,一个个眼睛全钻军功里了,要是谁让他们放弃到手的军功,可不就结下梁子了么,回来定要被那群莽夫追着骂。 这也唯有自己这个文官,能够压服所有的武将,让那些人全部都闭嘴,只能自认倒霉。 “陈大人莫要玩笑,我才加冠不久,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哪来的老成谋国,应该是少成谋重才是。” 这话一出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笑声,被点名的陈群有些无语,苦笑着朝张良抱拳赔罪。 “是在下失言,张大人年少有为,实在是让我等惭愧。” 场上的嬉笑声随着刘备的两声清咳消失。 “既然如此,那就传我王令,命青龙与狼牙两军放弃一切到手的城池撤出兖、青两州,全部兵力都投到冀州去。” 面对这道命令张良没有异议,并州因为公孙瓒旧部的关系,打起来没有那么费劲,相当于白送黄忠的功劳。 硬骨头是在冀州这边,既然不能施展巧计,北境世家想要负隅顽抗,那就杀个血流成河吧。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以前的幽州军,如今的汉王军的确军纪严明,从不伤害百姓。 可是,要是他们受人蛊惑,硬要与王师抵抗,想要流尽最后一滴血,那他不介意让世人感受一下幽州铁骑的恐怖。 “大哥,正好我要说个事。诸子百家那些余孽似乎与曹操联手了,除去韩无咎之外,孔驷似乎也出现在了曹营里。” “此次干扰我们一统北境的计谋,想必就是此人所出。” “他们暗中谋夺交州的计谋为我所破,想必早已恼羞成怒,会疯狂的报复我们。因此攻打冀州之事要尽快,迟则生变。” “因此我请命去一趟冀州,在明年开春之前将战事结束。” 刘备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三路大军加起来不下十四万人,我们将士的战力如何你也清楚,等着捷报传来即可,为何要去前方冒险。” “大哥此言臣弟无法认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自古以少胜多之事屡见不鲜,前车之鉴,后者之师,实在不敢大意。” “那些军队乃是我们纵横天下的依仗,也是我朝耗费心血,倾尽全力打造的铁血之师,要是被阴苟小人算计从而导致损失过多,到时定然悔之晚矣。” “可眼看着就要下雪,正是天寒地冻之时,就不能等明年开春再去,陪大哥过一个新年。” 面对刘备的不舍和挽留,张良只能苦笑着应道。 “苍生社稷重于泰山,片刻不敢懈怠。而且越是所有人都以为会赢的战斗,就越可能出现意外。” “我已经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正好这些日子在家待的无聊,就去和那些阴人过过招。” 眼看张良心意已决,刘备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摆宴,让所有人都来,我要亲自为如玉践行。” 在这之后就是喋喋不休的唠叨,不停嘱咐张良万事小心,让他照顾好自己。 堂内的其他大臣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想法,都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多余,想要尽快离开。 第279章 大隐于市,糖人结缘 一场隆重的饯行宴过后,张良回家同妻子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的带兵离开了。 在送别过后,玉珠给蔡琰披上了白色的狐裘。 “下雪了诶,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玩了。就是少个玩伴,偌大的宅院有些冷清。” 蔡琰有些好笑的答道。“你如今也是一府管家,要学着成熟一点,怎么一天净想着玩。” “姑娘!你不知道这个管家水份多大,手上也只有一些大头兵能用,可是那些人比二蛋还笨。” “干力气活是一把好手,可是其它事毛手毛脚的,手下没个轻重。” “最让我生气的是还得给他们做饭,竟然才给我一贯铜钱的月俸,我要抗议。” 蔡琰宠溺的摸了摸玉珠的头。“抗议有效,我好久没见母亲了。回去收拾下,趁着路上还没积雪,我们回张家村过这个冬。” 想到那个热闹的村子,玉珠高兴的跳了起来。“二蛋人虽然不咋滴,可是他们村真有意思。” “走喽,要去玩喽。”看着不识愁滋味的玉珠,蔡琰心里因为张良离去的离愁被冲淡了几分。 两人很快钻进了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离开。周围路过的外地商人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又是哪家贵人,竟然乘坐的是还未对外开售的新式马车。 不过很快就有本地闲汉显摆的说道。“那人你都不知道,张家娘子,蔡公之女,大家闺秀,名门贵女。” 问讯的人一脸震惊。“这就是那位出嫁时倾城为媒,百里红妆的正主。听说麒麟子为她写的诗极好,为此我家那未出嫁的闺女都咬碎了银牙。”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荀家那位王后喜欢诗词,向其求了那些诗句手抄本。谁能想到我们于诗词之道不显山露水的小张大人竟然如此厉害。” 坐在路边卖东西的齐三看了一眼经过的马车后迅速收回了视线,继续捧着新得的封神榜精装本如饥似渴的阅读。 如今讨喜的陈宸被送去学堂读书了,摊子的生意也不如之前那样红火。那位大爷相柳已经化名齐柳,对外称作是他家小叔。 那也是个闲不住的主,这小半个月内治了很多病人的疑难杂症,有四周父老乡亲的联合作保,替他从张氏钱庄借了三百两的无息钱。 用此钱在附近开了一家药铺,上门看病的人是络绎不绝,也算是日进斗金。陈宸下堂之后,还要帮着照看铺子。 关键是相柳对金银一向不是很看重,让他缺钱就开口,这让莫名其妙就变得很有钱的齐三有些怀疑人生,觉得这些年有些蹉跎时光。 要早知道背后有相柳这个靠山,他当一个走鹰斗兽,整日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不好么。 搞得现在五弊三缺,命中缺财,日子过得苦哈哈的,陈宸知道学相术的缺点后,已经放弃这门手艺,改和相柳学医术、毒术与刀法了。” 正在看书的齐三突然皱眉小声说了句晦气,果然,就在这句话音刚落。经过的马车突然停在了不远处,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你这个糖人怎么卖,可以现做么,我要一个兔子的。哦,对了。我家姑娘要画一个麒麟。” 齐三在心里骂了几句,但面上还是很客气的和小姑娘应答。“兔子当然没有问题,龙我也画得,可这麒麟么。” 在玉珠希冀的目光中,齐三伸出一根手指,慢条斯理的说道。“太过难画,得加钱。” “要加多少,姑娘我有钱,你放心做就是。” “三百文,童叟无欺。”齐三恹恹的回复,他是真的不想画这个麒麟。可心里有种预感,要是拒绝这个生意,一定会被人盯上。 益州刘焉与张良的关系一向不错,他的来历可经不起推敲,来处也不可追。从这口音查到蜀郡就会出问题,少不得会进入那人的视线。 如今天门与麒麟之子已经入局,曹刘之争正式拉开大幕,天下一统之前的斗争会如何残酷与激烈可想而知,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躲都来不及,谁他娘会参与进那旋涡之中。可人算不如天算,因为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馋嘴,让他十分为难。 麻烦的不是画个兔子,而是车上那位贵人要的麒麟。刚好他前日无聊,在这路边炫技,又是画龙又是画虎,就连只存在于山海经中的凶兽也凭图画了几只。 这不就尴尬了,之前刚吹嘘没有不能画的糖人,今日就遇到要画麒麟的要求。 听到价格的玉珠睁大了眼睛,有些生气的说道。 “三百文,你这老板也太黑心了。一个普通糖人才五文钱,大点的不过十文,你竟然敢问我要三百文。” “小姑娘,我这价格童叟无欺,你要买就买,不买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原以为小姑娘一生气就会转身离开,谁知玉珠手插到腰上瞪着他。 “买,这点钱本姑娘还出得起。我记住你了,黑心的糖人老板。” 虽是一个婢女,可马车上坐着的却是蔡琰,此时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 知道得罪不起,齐三只能无奈的揭开熬糖的铁锅盖子,用木勺舀了半勺糖汁,随后左右手并用,铁尺在木案上翻飞,如穿花蝴蝶般的手法看得玉珠叹为观止。 不一会一个兔子就已经成型,一盏茶的功夫后另外一个麒麟也很快做好。 收到东西后玉珠还沉浸在刚才那如艺术般的手法之中,半晌才回过神,直到马车上传来蔡琰的催促声这才恋恋不忘的转身。 “没想到你这人心挺黑,手艺却当真不俗。以后我会常来光顾的,黑心老板。” 正在数钱的齐三苦笑了一声,心里巴不得玉珠别来,万一再把张良招来,那就好玩了。 等到马车缓缓驶离后,齐三这才回到躺椅上继续看书,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刚才蔡琰催促那个小姑娘玉珠时,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也是在那时眼尖的齐三看到的她的脸,并为之相了面。 结果这女子原本一生颠沛流离,悲惨不堪的命格竟然被破,如今竟是否极泰来,贵不可言的命运。 这没有道理呀,逆天改命如果这么简单,那他们这等术士存在的意思又是什么。 不可说,不可测,难受。还是躺着看看书,平安度日吧。对了,还得找个地方去把这钱捐了或者拿去做善事,要不必有祸患。 第280章 真真假假,掩人耳目 就在张良离开蓟县的第三天,下了一场非常大的暴雪,这场雪一直下了三天。 幽、冀、并、司、凉乃至北方的草原都受到了波及。人迹罕至,无人清扫的地方大雪都已经没至大腿根。 好在雪停的及时,否则必定要酿成大灾。与大人们的担忧不同,小孩子们自然是喜欢下雪的,一个个跑出去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 草原上则是另外一副景象,因为这场雪死了很多牲畜,让畜牧司的官员们一个头两个大。 只能生火将尸体焚烧或者埋入地底,原本还有人觉得浪费,这些肉又不是不能吃。 哪知主管崔琰下了严令,冻毙的牲畜尸体但凡有一具从草原流出,负责处理尸体的人都要下狱治罪。敢与商人勾结倒卖者,杀无赦,家人亦要沦为罪奴。 在这番严令之下,也就没有人敢动歪心思,算是将局面给控制住了。 在这当中韩旭自然也出力甚多,他奉命带人来处理那些在草原频繁袭击运输粮食与牲畜的贼人。 事情原本有些眉目,这些贼子应该是曹操的人,如何来此也已经摸清楚。应该是趁着夜色偷偷从辽东某个地点登岸,否则必然会引起守军的警惕。 可这场大雪将一切痕迹都给掩埋了,他拜托田豫派出去的游骑无功而返。 三人此时就在定北城里商量此事,前线缺粮,这加工好的肉干与益州来的粮食必须要尽快交付,否则军心必乱。 崔琰将手中的信递给两人,随后开口说道。 “张大人已经亲赴冀州,他信里要求必须在半个月内将足额的军粮运到,不然我们三人都要受军法处置。” 田豫有些无奈的说道。“这群贼子过于难缠,人数不明,大军一至就提前跑了。” “我手上目前能派出的最多一千,其他人还肩负着守城的重任,总不能将这些精锐都派去互送粮草吧。” “万一那群贼子看城里空虚,打起城池的注意,在这里趁乱放一把火,到时万事皆休。” 这就是地盘大的烦恼,汉军在草原的驻军并不少,青龙、狼牙、定北、凤凰四城加起来人数超过八万人。 可是守土有责,这些人其中相当大一部分都承担着巡逻的任务。除非遇到战事,每个城内日常守城力量就只有一千人左右。 这时崔琰有些不解的问田豫。“让巡逻的游骑来帮忙不行么,事有轻重缓急,先把军粮运过去么。” 田豫苦笑着回答。“崔大人,并非是本将推脱,前番大战虽然将胡人赶到极北之地。” “可你也清楚那地方有多冷,资源有多匮乏,在这场大雪后必然会有一些部落被逼着回来,想要一步步试探我们的态度。” “说句难听的话,那些儿郎每次去巡逻我都担忧他们回不来。兔子被逼急了都咬人呢,更何况是那些豺狼。” “那你说怎么办,前方战事吃紧,误了大事我等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两人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韩旭身上。 “韩主使,你也说句话么,此事可是你负责的。” 韩旭喝了一口羊奶茶暖了暖身子,想了想后说道。 “军令如山,这运粮之事马上就要动起来,而且动静越大越好。” 看着两人疑惑不解,韩旭语气幽幽的解释。 “送一次,被伏击一次。这城里要是没有奸细,或者敌人的耳目那才叫稀奇呢。” “既然那群人那么能藏,我们就不找了,让他们主动来投。” “敌人每次都用涂着猛火油的利箭远距离射我们的粮车,虽然每次都有所损伤,可终究没有伤筋动骨。” “原本想着陪这些老鼠在草原好好玩玩,可惜时间不等人,必须一战而重挫他们。” 崔琰叹了口气道。“韩主使有所不知,设伏之事我们也试过,可这群人狗鼻子太灵,假粮食根本骗不过。” “这城内我们也抓过奸细,查来查去是抓到了几个,可那些人一被捕就立刻自尽,感觉还有许多人藏在暗中。” “可你也知道四城存在的重要性,乃是资源交换的地方,根本避免不了大量的人流。” “我不能频繁核查那些商户,也不敢囚禁他们,怕传出去以后无人敢来与我们通商。” 将手中的茶碗放下,韩旭回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用假粮食了,就用真的。” “这不是埋了一些牲畜尸体么,晚上我就让人将其挖出来,充作运送的肉类装车。” “还有,往那些粮食里掺沙子啊,七三掺就对了,那些奸细还真敢一包包的去查么。” “就是真粮被烧一点也不打紧,在大雪之前我已经让人从益州与西域再次买粮了。” “因为大雪的缘故迟几天送到前线也是可以理解的么。” 面对如此计策崔琰与田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怪不得这厮之前出言阻拦,不让将所有的牛羊尸体焚烧掉,还要多此一举的挖坑掩埋。 可想到眼前之人乃是谍报组织暗影的二把手,平日负责刺探情报,收集消息,监察百官,专司一些见不得光之事。手段有些阴损,也就见怪不怪了。 随后这个决议很快就被通过,旁边的书吏也将其记录下来,准备不日送回蓟县,供门下省收集记录,最后供刘备审阅。 如今的汉廷就像一台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各个关节环环相扣,高速而有效的运转着。在这其中,每个人都在适应着自己的新角色。 韩旭看似风光,成为了监察百官之人,却从幕后走向了前台。这也是张良有意为之,他不会允许其超出掌控。 当时在西域之时,将一切都交予韩旭处理,虽然他表现的很不错。可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张良还是发现其偷偷用职务之便,培养了一些人手,昧下了一些兵器。 那些事虽然做的天衣无缝,痕迹也被抹得很干净。可张良无需证据,从辽东的马韩将邻居濊貊人打得节节败退,丢盔卸甲来看,就知道其兄长私下得了很多东西。 这事张良全当不知道,就这么看着马韩在辽东坐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炮制他们,韩旭这把锋利的刀也总有断的那一天。 第281章 无名之辈,拼死一搏 运粮的队伍很快启程,因为要运的东西太多,中间需要的人手也多,虽然已经极力要求保密,可这事依然很难避人耳目。 因此在一些有心人的窥探下,定北城要再次运粮的消息被传了出去,里面也确实都是些真东西,只不过守备力量远超前几次就是。 曹军小旗收到消息后,很快就将手下的二十多人召集到了一起,给他们安排任务。 “汉军这边约莫是急了,我们没有新的人补充,看来辽东那边漏了馅。这次的运粮我总感觉有些蹊跷,像是引我们上钩的饵料。” 其中一个面色无须的白脸男子冷笑了一声。 “老苗,你莫不是怕了。消息不是很准确么,那些车里装的全都是肉和粮食,全都是准备送去冀州的军粮。” “你懂个屁,老子要是怕就不会提着脑袋不远万里来干这事。小心驶得万年船懂不懂,还有人在等我回去。” “哼,我当然懂,你不是想着回去娶媳妇么。” 被戳破心思的壮汉脸色一红,只不过天色渐暗看不出来而已。“滚蛋,说正事呢,你提那档子事作甚。” 眼看两人有争吵下去的趋势,其中一个佩刀的男子将腰间的长刀抽出,重重插在了两人中间。 “吵嘴有什么意思,带种的拿起来砍了对方。不打就赶紧商量该怎么办,是就此偃旗息鼓回家,还是完成这最后一次任务。” 吵架的两人皆不言语,沉默的坐在火堆旁边取暖。这天还是太冷了,刚消停一两天,天上又开始飘雪花,眼看着又是一场雪。 过了好一会后苗姓小旗开口说道。“对方明知道我们存在的情况下,还坚持大规模地从城内往外运粮,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一个是有恃无恐,护卫的力量足够强,无惧我们的袭击。另一个是陷阱,专为引诱我们上钩。” “我觉得是后者,可那些车里装的也都是些真东西,如果运出草原进入幽州,我们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汉军的战斗力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如果他们的粮食充足,后方无忧,袁军如何斗的过那群虎狼。” “如果让刘备尽数掌握北境,到时天下谁能挡他。” 这话让众人都紧蹙着眉头,他们都出身于世家,来此之前有的是护卫,有的干脆就是世家的支脉子弟,自然不愿意看到刘备得到天下。 苗成没有说错,一旦袁绍败亡,算上原本就与之沆瀣一气的益州刘焉,这天下就有八州之地落入汉王刘备的手中。 就在众人犹豫是否要拼死去焚烧粮草之时,苗成说了最新得到的消息。 “据说那个妖人张良已经动身前往渤海,关羽和张飞的两路大军也已经回身包围冀州。” “渤海、河间、中山三郡已失,其余六郡岌岌可危。并州的情况更不容乐观,九郡已去其五,只余四郡在苦苦支撑。” “谁能想到这才不过四年的功夫,这刘备就已经驱逐胡人,携犁庭扫穴之威,称霸整个北境。” 坐在火堆旁的众人都有些沉默,张良亲赴冀州这个消息让他们压力倍增,也想明白为什么定北城的运粮队伍被劫杀数次后仍然坚持要运粮。 应当是前方战事正酣,并没有因为这场雪而停止,袁军又施行了坚壁清野之策,故而才不断的催促军粮。 先前与苗成吵架的男子名为陆白,来自于扬州陆家,乃是陆康从弟的三子。只不过他的母亲乃是低贱的歌姬,否则也不会到这最危险的敌后来挣份前途。 “说这么多作甚,怕死就不会来这里,又何需你鼓舞士气。” “天寒地冻,大家于这见鬼的天气耗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阻断粮道,立得大功劳么,又怎能在这关键时刻退缩。” “死了,哪怕尸骨无存,我们也还是英雄,家人也抬得起头。” “要是临阵退缩,就算侥幸活得性命,又有何面目回家。” 陆白的话顿时就引得其他人附和,纷纷要求苗成安排任务。 “好,就等你们这句话。既然从辽东撤退的路被断,我等在这广袤的草原上也是孤立无援。” “不如索性拼这一把,只要能烧掉那十多万大军的军粮,汉军定然不战自退。” “楚王之弟曹德将军来之前不是说了么,我们的身后事由他负责,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作战命令很快就被下达,每个人都默默地检查着武器,携带的火箭,取火用的火折子等物。 在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全都上马朝着预定的伏击地点狂奔而去,准备在那里休息一会,于晚上袭击运粮的队伍。 在途中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苗成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朝南边的方向瞅了一眼,有些思念心里的那个姑娘。 “阿竹,你不是最喜欢北方的雪么,还说有朝一日定要来看看。阿哥替你看了,也没甚了不起的,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笑脸更美。” “如果不死,我定会八抬大轿去娶你,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 身边纵马疾驰的陆白则是想着自己的母亲,想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将其灵位迎进陆家祠堂。 或许说这些人每一个心中都有着未尽的遗憾,要么也不会主动来执行这九死一生的任务。 因为大雪的缘故,几乎就是酉时刚过,天就彻底黑了下来,定北城运送粮草的队伍也就此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 田豫看了一眼天上的大雪,对身旁的韩旭说道。 “韩主使,雪下的如此之大,冬天的草原在晚上可是能冻死人的,更别提下雪之时,想必那些人是不会来了。” 韩旭阴着脸摇了摇头。“不,那些人一定会来,这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唉,要是雁门关此刻在我们手里,也不会如此被动。” 田豫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只要能进雁门关,走官道,也没必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好在汉升将军那边一切顺利,一直隐居的皇甫嵩也站出来鼎力支持我们,雁门关不久之后就会易主,到时就没有这么麻烦。” 第282章 雪满刀弓,暗夜杀机 陷阱已经设好,可是迟迟不见猎物,这让一直等待的田豫有些不耐烦。 “这都亥时了,雪又一直没停,我让士兵周围巡逻了一圈,连一个鬼影都没。” 因为天上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星光,如今外面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外面的温度又十分低,就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火堆旁边,身上的寒意也没有被完全驱除。 在这极寒的温度下,敌人是否会选择今夜来袭,让一向自负的韩旭也不敢确定了。 “再坚持一个时辰,如果再未发现敌军,就让藏在暗处的士兵们解除警戒,生火取暖,喝酒祛寒,顺便吃点热食。” 听到韩旭如此说,田豫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吩咐亲卫出去传命。等士兵离开之后,他开口叹道。 “如果今夜真有敌人来袭,那我真要赞一声好汉子。无关立场,就是纯粹的佩服他们。” “据韩主使你分析他们应该来自于曹营,那约莫都是些南蛮子,照常理很难受得住草原这寒冷的冬天。” “田将军,莫要小瞧敌人,人得潜力可是无穷的,说不定他们就趴在雪中等着我们松懈。” “田某谨受教,这趟互送关系重大,小心点也实属应当。” 看到田豫愿意配合,韩旭也松了口气,他只有监督而没有命令人家的权力。如果遇到个一意孤行,听不进去意见的莽夫,那这趟活就有点难办了。 不过这汉人的确是人才济济,当初在马韩部落有些坐井观天了。 就在韩旭准备客套几句的时候,帐外的士兵突然闯了进来。 “报!有敌袭,对方直奔我们后营,已经烧了好几辆车,正在与我们藏好的人搏斗。” “好,可算是来了。传我军令,不用去管那些烧起来的物资与粮食,离那些沾油的火箭远点。” “务必用最短的时间剿杀他们,不必留任何活口,” “唯。”得到田豫的命令后,这个士兵当即下去传令。 此时的后营,在苗成等人的拼死努力之下,运粮队的多数马车都被点燃,只不过他们也被埋伏好的士兵团团围住,不少人当场就被射杀。 “老苗,还真让你猜中了。这果然有埋伏,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苗成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头问道。“烧之前扎开看没,确定没有被掉包。” 陆白一个侧身翻滚躲过射来的箭矢,才有时间回了句。 “东西货真价实,可既然周围早有伏兵,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烧东西,总感觉有点古怪。” 苗成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定北城内处理了许多因大雪冻死的牲畜尸体,有部分被秘密掩埋了,莫不是个障眼法,充作肉类引他们上钩。 “中计了,这汉军真是卑鄙!速速撤离。” “想跑,已经晚了。”田豫手下的校尉朝天射出一记响箭,随后当即厉声下令。 “点燃篝火与火把照明,弓弩手预备,奉命杀无赦,不必留活口。” 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奇迹发生,在如天罗地网般的弩箭围攻之下,这二十多人连一刻钟都没有坚持到,就全部被剿杀。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田豫与韩旭到这些人的尸体前看了很久,发现几乎每具尸体的手、脚都已经被冻得发紫。 他们身上的棉衣连己方士兵身上所穿棉甲的一半厚度都不及。 田豫想了想后吩咐道。“厚葬,立无字碑,将消息传回定北城。” “就说这些贼子阴险狡诈,于雪夜偷袭运粮队伍,烧毁物资无算。后遭大军围杀,无一人投降,全员战死。” 望着属下不理解的眼神,田豫叹了口气道。“穿着这等单薄的衣服,卧于雪地数个时辰,这是何等坚强的意志。” “之所以先前命令你们不留活口,是知道这些人皆为视死如归的悍勇之士,他们是不会投降的,更不欲我们的同袍为此死伤。” “这些人虽是敌人,我们各为其主,可大家终究都是汉人,亦很难不感佩其忠义。” “为此田某不忍这些好汉子死无葬身之地,曝尸荒野,尸身为野兽所食。” “至于传讯定北城,那是为了让藏在城里的细作将消息传回去,让这些汉子的亲人心中少些悲痛,处境也能好一点。” “如此勇烈之士,相信楚王也不会薄待其遗属,否则定让其他人寒心。” 原本不理解的众人皆抱拳而拜,称赞田豫的仁义。 一旁的韩旭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军粮按时送到,以他对军师张良的了解,对方是不会计较的,可要是失期影响了大军攻城,最差也是夺职下狱。 “田将军,真正的军粮已经启程,明日还要劳烦你返途接应一下才是。”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误了大事就是。” 一场暗夜交锋就此结束,至此曹军在草原负责潜伏与破坏的小队全部覆灭。 等到消息跟随商队到了冀州,再通过特殊渠道加急送至陈宫手里,时间已经过去七八日之久。 “来人,快马将最新的军情传回建业,张良已经入局,冀州危矣。” 陈宫只是将最新的消息传了回去,没有附带自己的看法。 等信使离开之后,陈宫看着手中的简易地图怔怔发呆,嘴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还真是谨慎,世人皆以为三路大军即可轻下冀州,明明都丢了三郡作饵,怎还是不能让你中这骄敌之计。” “这局棋真是可惜,明明筹谋这么久,却被一步闲棋坏事。如今这天门下场,水是愈发浑浊了。” 有些意兴阑珊的丢下手中草图,陈宫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边喝边处理手中的其它政事。 半天之后,一人闯进了陈宫的公署,正欲发作,却发现来人是吕布,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陈公台,你是不是在戏耍于我,眼看着许褚那莽夫就要入我股掌之中,为何传急令过来撤兵。” “要是你晚说半天,我就先屠一个五虎上将,灭一支虎威军,给那伪王刘备一个颜色看看,好好打下他的脸。” 陈宫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有郭嘉跟着,纵是有心算无心,你也只能败他们,无法一战而竟全功。” 郭嘉名头吕布还是听过的,先前也只是那么一说而已,被人戳破牛皮后恼羞成怒的吼道。 “那我也可以击败他们,好让世人知道所谓的五虎上将皆是一些浪得虚名之辈。” 第283章 黄忠旧事,吕布释怀 见到吕布如此,陈宫又哪里猜不出他为何如此恼怒。 “吕将军消消火,莫不是见那南阳黄忠在率兵在并州逞威,心有不忿,这才生了如此大的气。” 被说破心思的吕布脸上有些挂不住,立即反驳道。 “莫要顾左右而言他,谁在乎那个黄忠了,我说的是许褚。” “明明大军已经到了预定的伏击地点,只要耐心等待即可,为何要悄无声息地撤出。” 取茶碗给吕布倒了一杯清茶,陈宫拿起手中的羽扇摇了摇这才给其解释。 “我从幽州新得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张良亲赴冀州前线统兵,为此又征发了五万民兵随行。” “第二个乃是关羽与张飞的两路大军已经全部放弃到手的城池,停止攻掠兖、青二州,朝着冀州包围而去。” “故此就算你能够大败虎威军,也会被紧随其后的另外两路大军留在冀州歼灭。” 人的名,树的影。关张二人自驱逐胡人名震天下以后,纵是吕布一向自负,也不敢言胜两人。 听到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吕布总算是消了火气。起身抱拳朝着陈宫行了一礼,算是为之前的鲁莽行为致歉。 连忙起身扶住吕布,陈宫认真的说道。“吕将军不必如此见外,你我二人相识这么久,又在徐州共事多时,我哪个会真生气。” 有些感激的看了陈宫一眼,吕布有些闷闷不乐的坐下诉苦。 “公台莫要笑话,先前被你言中了,我我正是为此而生闷气。” “那人于虎牢关之前踩着我而成名,这口气一直就不顺。” “为此是日夜不敢懈怠,一得空就打磨武艺。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与其在战场再次交手,酣畅淋漓的再战一场。” “可听闻黄忠已经登坛拜将,成为五虎将之一,如今更是带兵在攻打我的家乡并州,恨不得立刻飞马杀到那里,一戟取其项上人头。” 吕布的努力陈宫一直看在眼里,也知道其心中的郁结所在,只能温言宽慰道。 “虎牢关下的那场斗将我虽未亲至,但对其中的关窍也能看明白一二。” “如果张良派出的人是之前斩了华雄的典韦,想必吕将军也不会如此轻敌,乃至失了先手。” “可他偏偏派出个鲜有人知的无名小卒,就是赌你会轻敌冒进,吃上大亏。” “就算如此尤嫌不够,上阵前又是送马,又是给足了那个黄忠面子。” “设身处地的想,换做我也是会拼了老命上阵厮杀。有心算无心,这个黄忠又正值壮年,想必有把子力气。” “在下虽不如将军一般神勇,可也是习过六艺,能提得起刀剑的,因此猜测这第一击就蕴藏了其全身的力气。” “将军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此后的缠斗自然落入下风,有此之败当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吧,或许在这场争斗开始之前,这个张良就已经开始在算计你。” 陈宫此言,让吕布异常感动,心中大生知己之感。“公台,恨不能与你早日遇见。” 两人相视一笑,杯中之物,也很自然的换成了酒。如此推杯换盏过了几轮之后,都略有了几分醉意。 “公台,刚才听你的意思,那场斗将还没开始我就输了,张良那个小儿,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算计我。” “唉,正是如此。这事并不复杂,只不过一些细微之事平日不会有人注意。” “我一直在收集关于张良的各种消息,想要真正了解这个对手,正好就有关于这件事的。” “你知道这个黄忠原本是谁的手下么?”吕布连忙摇头,他只知道其来自南阳,多的就不清楚了。 陈宫仰头喝下一碗酒,咧嘴说了句痛快,这才将他查出的事娓娓道来。 “这汉子是南阳人,少有勇力,等闲百十来人近不得身,年轻时经常入山猎虎,因此也小有名气。之后得本地贵人赏识,任了一个军候。” “在刘表任了荆州牧之后,到处寻贤访才,就有人举荐黄忠。” “据说当时任其为将的谕令都下来了,可得到的消息是他北上为儿子黄叙寻访名医治病了,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但有意思的是,黄忠北上的时间,正是胡人围幽,张良南下会盟的那个春天。” “黄忠这个独子得了一种怪病,他数年来遍访名医也不见有起色。” “为给儿子治病不惜散尽家财,还向亲朋好友举了不少债。平常的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的,迫于生计在公务闲暇之余还得给富户之子指导武艺。” “但谁又能想到,一向拮据的黄忠突然就阔绰了起来,不但还清了欠的债务,更是购买了大量的瓜果菜蔬,鱼肉蛋奶。” “药铺那边也查了,黄忠买了许多昂贵的药材,那个冬天刚是为儿子买药就花了不止一金。” “还就这么巧,给黄叙治病的那个名医,就是那个治好瘟疫,写出伤寒杂病论,已然名震天下的张机,张仲景。” “也就在黄忠北上不久,他就入了刘备麾下,听说一进去就给了个校尉的实职。” “第一次大显神威就是在辽东百步之外射死了敌酋,高句丽的明临答夫。另外一个被射杀的戴面具之人,我想那就是韩老之子韩越。” “第二次就是在虎牢关之下,他干净利落地击败了你,为此名震天下。” “听完这些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在知道张良去冀州后就下了撤兵的命令吧。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吕布震的头皮发麻,连酒意都醒了三分。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竟有人生生算计到这一步。这也难怪黄忠在虎牢关之下会那么拼命,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如今想来,那厮为报答张良的恩情,应该是抱着与我同归于尽的心思在打,怪不得那么凶,招招都是杀招。” 说实话吕布有些无语,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黄忠对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感情根子在这。 也许陈宫说的没错,这黄忠就是张良给他物色的对手,一把未出鞘的宝剑,更是在战前将剑磨的无比锋利,就等着大杀四方。 第284章 喜得兵法,怒揍高顺 面对吕布的惊叹,陈宫也附和了一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面对一个如此深谋远虑,腹有阴诡之谋的对手。” “又怎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应对呢。” 也就是在这时陈宫站了起来,借着酒意高声吟道。 “兵不法天,不可动。师不则地,不可行。征伐不可於人,不可成。” “天赞其时,地资其财,人定其谋。静见其阳,动察其阴,先观其迹,后知其心。” “所谓胜兵者,先胜而后求战。败兵者,先战而后求胜。” “故曰: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矣。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矣。” “多算胜,少算不胜,更何况於无算乎,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读完以后,陈宫只觉心中郁垒渐消,又坐下继续饮酒。 “公台此前所吟为何,听起来颇为玄妙,似有兵家之理。” 陈宫显然没有藏私的想法,立刻告诉了吕布答案。 “你虽未见过,但应该听过这东西的名头,此乃兵家不传之秘,名为【孙子兵法】。” “是韩老送给主公的礼物,这也是最近才到了我手里,原本打算亲手抄录一份送给吕将军。正好你回来了,酒后就将桌案上那放着的书带走吧。” 如此珍贵的礼物吕布怎么能收,尽管十分心动,可还是出言推辞。 “这,这可如何使得。白纸本就是十分珍贵,上面记载的更是无价之宝。这本书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是万万不敢收的。” “哈哈哈,奉先你忙于兵事有所不知,我听说天门已经同我们合作。” “为报主公在交州的相救之恩,他们将制造白纸的造纸术,与制作书籍的印刷术尽数倾囊相授。” “想必过不了多久,我大楚也人人用得起廉价的纸张,不必再受某些奸商盘剥之苦。” “因此这本书你尽可坦然受之,大不了过段时间我可以给主公去信再要一本。” 交州的事情吕布在返程时也有所耳闻,对于辰报也不陌生,还托人买了几份读来着,自然知道天门之事。 “这莫不是百工堂的手笔,据说堂主公输敖有「神机百炼」之称,其祖乃是墨子论道的公输般。” “想不到奉先消息也蛮灵通的么,看来是读过辰报了。我们造出楼船的那位黄军曹,他就曾拜师于公输敖。” “人家这次送的礼物多着呢,造纸只不过是其中一门技艺。幽州匠作司制作的东西几乎都被仿了出来,许多作坊正在建着呢。” “主公还说,那个新任的兵堂之主孔驷,百工堂的公输敖,纵横家的首领张谦,大都督韩无咎,全都在来的路上。” “看起来这些人不打算让张良就这么顺利的打下冀州,这天下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吕布虽只认识水镜先生司马徽,兵家大贤韩无咎,机巧无双黄承彦。可通过这三人反推,就能知天门的可怕。 如今这些人结伴而来,看来是真有什么大动作,也难怪陈宫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原来是打算当甩手掌柜,隔岸观火呐。 半个时辰之后,看到陈宫有些不胜酒力,吕布将其扶到了床榻之上,同时吩咐门外的侍者小心伺候。 而他则是捧着那本孙子兵法,如获至宝一般大笑着离开了,完全不见来时那欲择人而噬的模样。 这让一直在门外等候的高顺心里有些心痒,一直追问其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能是什么,左右不过是一本书而已,乃是陈公台新作的诗集。” 高顺翻了个白眼,他宁愿相信那个人屠张飞绣花,也不相信吕布喜欢读诗。 “咳咳,奉先。虽然在门外听得不甚清楚,可我还是从陈大人口中听到了兵法两个字。” “要不就借我看看,反正你今日吃了点酒,先回去休息,这兵书我明日指定还你。” 闻言吕布回身瞪了高顺一眼。“伯平你就别装了,这本孙子兵法要是到你手里,我想要回来就难了。” “这可是公台送我的礼物,如今大楚所有的将军里,只有我这是独一份。” 听到名字后高顺的眼睛就更亮了,这兵法他一直想看来着,可惜就是找不到东西。 这东西其实在某些士族家里也有,只不过要么是残篇,要么就是当做传家宝秘不示人。 知识吧,就这么被一些人记录在竹简里,藏在家里,更有甚者为躲避战乱将之埋在地下,就那么永远的失传了。 其实话一出口吕布就后悔了,他被高顺这厮套话了,人家只说是兵法,可没说是孙武所着的「孙子兵法」。 可知道要是不答应,高顺估计能缠他一整天,想到当初在洛阳不离不弃的兄弟之情,只能叹了一口气道。 “先容我看上三天,之后就借给你抄录。这事得你自己来,旁人来抄极易泄密。” “这书乃是兵家不传之秘,轻易不能流传出去。否则主公怪罪下来,你我二人受罚事小,还要连累陈公台。” 听到后高顺连忙点头,他本就识字,抄写一事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难度,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三天过去,想要尽快读到这本兵法。 “奉先放心,我嘴巴一向比较紧。你想这都几年了,嫂嫂严氏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说,我看着她也不像个善妒的,不如就把你和红昌之事说了吧。” 自顾自说话的高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吕布眼中已经冒火,刚才被陈宫灭掉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高!伯!平!许久未和你切磋过了,择日不如撞日,立刻和我去校场。” 知道说错话的高顺有些心虚,严清与任红昌这事本就让吕布头疼,他确实不应该多嘴。 “咳,这就不必了吧。哎呀,突然想起来我那匹马还没有喂,这就先告辞了。” 准备开溜的高顺突然发现双脚离开了地面,他已经被怒火中烧的吕布扛了起来。 “放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厮想对高某做些什么。” 没有理会周围士兵诡异的眼神,吕布冷哼了一声就这么扛着不断挣扎的高顺朝校场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得到释放的吕布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高顺则是鼻青脸肿的跟在身后,看来是输得很惨。 第285章 左右为难,飞来横祸 吕布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皆因为心中对发妻严氏有愧。 原本他将夫人与女儿都留在了并州,并不想她们受旅途颠簸与劳累之苦。 但如今并州战事已起,更重要的是不愿让两人以后生活在刘备的治下。因此令高顺带人走了一趟,将人给接到了豫州。 之前虽然曹袁两方没有正式缔结盟约,可是陈宫在曹操的同意之下,早早的就与袁绍方有了密切的往来。 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波澜,顺利的接到人了人并安全的护送到了吕布身边。 而袁绍这边尽管恼怒曹操敢攻打袁术,但好在有沮授的劝诫,加上兄弟及其后人性命无忧,也就没有再过追究。 毕竟数十万汉军在身侧虎视眈眈,也容不得两方之间有太多冲突。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天下即将两分,可袁绍并不这么觉得。筹谋多年得到的基业,岂能轻易拱手让于人。 而且他与袁术不同,有着自己的骄傲,非贪生怕死的鼠辈。要是真有一天大势已去,定会毫无犹豫的拔剑自刎。 人一到,吕布这才颇觉事情有点麻烦。严氏确实不是善妒之人,也曾讲过要是他有别个心仪女子,自可大大方方娶回家。 但有个要求,事前必须告知她。还有就是在两人生出儿子之前,妾室得喝避子药。 可也不知是江东水乡养人还是怎的,他和任红昌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怀上了,前段时间建业来信,对方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 高兴之余就不免有些发愁,当时与发妻严清的约定历历在目。两人感情甚笃,又陪着自己受了许多苦,过了很长一段拮据的生活。 后面跟了董卓,托人捎回去的银钱严清也坚辞不受,还劝他不要与禽兽之辈为伍,并坚称可以自食其力,靠缝洗浆补,给人做饭为生。 吕布自觉这个父亲当的特别不称职,女儿几乎是妻子一个人拉扯长大,对他更是毫无怨言。越是如此,心里的愧疚之心就越浓烈。 “伯平,你说的对,也是时候和清儿说清楚那件事了,是我对不起他们娘俩。” 听到吕布如此说,身后高顺的目光顿时就变得非常幽怨。 “吕奉先,那我这顿揍不是白挨了。你惹不起嫂嫂就拿走撒气,你我这兄弟还做不做了。” “不行,一天后我就要看孙子兵法,不然我就要回家养伤了,那些琐碎的军务你自己去处理。” 想到主公曹操要求扩军,增加虎豹骑、陷阵营人数,新设百工营、弓弩营,预备增加五万新军,他就感到一阵头疼。 这时如果高顺再撂挑子,谁去负责陷阵营新兵的训练。 陷阵营比袁绍的先登死士还猛,战场上很好用。但这些人都是些刺头,训练起来颇费功夫,完了还得和这些人同吃同睡,互相交心,打成一片。 总而言之非常麻烦,吕布知道以自己的性格根本就做不好这件事,陷阵营新兵的操练,非高顺莫属。 有付出就有回报,吕布心知自己虽然勇猛,可真要与高顺亲率一百陷阵营士兵互相拼杀,他多半也是要败走的。 这群并州来的兄弟里,吕布最看好的也就张辽与高顺两人,其他人虽有勇力,却只能为将,根本没有统帅之能。 当然,这里面也有陈宫的提点,一直在帮助吕布成长,否则他也不能进步如此之快,让曹操放心的以大事相托。 如今的吕布在大楚众位将军中那是独一档,只等着立下功勋就会被封侯。另外就是张辽也已经脱离吕布的麾下,开始独自领军。 倒不是曹操忌惮,想要分化拉拢其手下。而是下邳之战张辽实在太猛,用数百人大破袁术数万人大军,因功正常升迁。 “中你这厮的奸计矣,莫不是故意激怒我,想更早的看到这本兵法。” 心中暗道吕布是越来越厉害的同时,高顺疯狂摇头否认。“莫顾左右而言他,就说答应与否。” 看了眼还没捂热就被惦记上的兵法,吕布轻叹一声后答应了这个要求。 “可以,一日后来拿兵书。”可没等高顺高兴,吕布接着说道。 “红昌之事你也知道来龙去脉,替我给在你嫂嫂那说说好话。她这人平日还好,可要是脾气一上来,我也是心里发怵。”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奉先,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太适合掺和吧。” “那这书你半个月后再来拿,让我好好研读一番,再替你手抄一份。” 眼瞅着算计落空,今日这顿揍就白挨了,高顺哪里肯应,当即就转变口风。 “大丈夫三妻四妾亦乃平常事也,嫂嫂怎能无理取闹,让我先去替兄长说和一番。” “哈哈哈,那就全仰仗兄弟你了。”看着吕布的揶揄打趣,高顺笑的十分勉强。 他与严清也是旧识,也知道对方的脾气,这番劝谏纯属是自讨苦吃。 果然,在到吕布内宅,高顺将任红昌之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讲了,基本与事实相差无几,就是做了一些微小的改动。 在这个故事里,吕布是为了忍辱负重,才不得不收下司徒王朗的义女,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听完高顺改编的小故事后,吕布不动声色的朝他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这才拉着不说话的严氏说道。 “清儿,是为夫不对。此事既已发生,我该早点告知你才是。” 严清皱了皱眉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高顺。 “照这么说,家夫是身在虎穴,迫不得已才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事后也提出了任其自由来去,可是那女子非要跟着我家夫君南下,在路途之中大献殷勤。” “如此一来两人不可避免的经常接触,就这么日久生情,她还在数月前诞下一子,是也不是。” 高顺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只有吕布听出了妻子话中的寒意,心中有些不安。 “好一个身不由己,好一个另有苦衷。吕布,我看你是甘之如饴吧。”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看你是美人在侧,早就将我和绮儿抛到脑后了吧。” “还有,什么任红昌。那女子不是唤作貂蝉么,据说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貌,也难怪你会动心。” “冲冠一怒为红颜,长安金殿斩恶虎。襄阳城前斗霸王,南下扬州寻真主。” “真个英雄美人,风流逸事,你莫不如一纸休书将我休了吧,省得我这个糟糠之妻挡了妹妹的道。” 眼看吕布瞪自己,高顺连忙出言解释。“我是知道轻重的,怎会胡言乱语。” “哼,这时了还要迁怒他人。我是闲极无聊,从今日士兵为你拿来的辰报中所知。” 听到严清如此说,吕布赶紧找到最新的报纸看了一遍,只见最新一期果然为他编了版新故事,下面还有作者的署名,赫然就是那个在北境小有名气的说书人张震。 “张良小儿!安敢如此害我!清儿,这辰报的出处乃是幽州,这个张震是那个麒麟才子的族叔,这绝对是在污蔑构陷于我!” 第286章 一手闲棋,冢虎入世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吕布原本都想好了,严清一个深闺妇人,又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将当时的处境讲危险一点,突出自己的身不由己,加上高顺在一旁佐证,此事也就可以糊弄过去。 说到底发妻是个善良的人,到时发一通脾气,最终还是会让红昌进门的,此事也可以就此揭过。 可不知那个张良发了什么癫,就非要在这期报纸之上写他的故事。 其它的倒无关紧要,可不知为何非要将王司徒的这个美人计大写特写。 非但如此,还将任红昌,也就是貂蝉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文中不吝溢美之词。最后更是点出此女才是吕布与董卓翻脸的关键原因。 后面的南下投曹,襄阳城前败小霸王孙策,杀黄盖,只是提了一嘴后直接略过。 这就让吕布有些坐蜡,还偏偏就这么巧让严清先看到了。给妻子耐心的解释了快半个时辰也没有用,一气之下就拍桌子离开了。 高顺见此叹了口气,在吕布走后规劝道。 “嫂嫂莫要误会奉先,他经历了虎牢关之败后已经找回了自己的本心。” “杀董卓乃是为天下除贼,同王司徒关系不大。这个美人计也为真,但内中缘由另有隐情。” “此女乃是王允自小买来的百姓之女,自小就被调教成以色侍人的歌姬,当作权贵间的玩物,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样的人太多了,说到底是这世道不公。” “至于这报纸,上面的消息真假掺半,与事实相去甚远,平日当个消遣之物看看即可。否则,楚王也不会费大力气在民间封禁此物。” “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严清如今的心情不好,不想听高顺在这解释,后者只能叹了口气后行礼离去。 此时的冀州章武城,张良正坐在桌案旁边观看最新一期的报纸。 “哈哈哈,震叔,你这本事见长,看来那明德书院没有白进。” 面对夸奖张震没有半分得意,只是耷拉着脸诉苦。 “如玉,你说我地种得好好的,非要让我去读书识字。” “种地驱车,跑腿办事我在行,可这提笔写字,做那读书人的活不是难为我么。” “我又没让您去学比较难的格物,只是将最基础的四书五经读一遍,能读能写就成。” “报纸这东西太过重要,没有一个自己人经手我实在不放心。” 都如此讲了张震也不好多做推辞,只问了问为什么要写吕布。 “没什么,下一步闲棋而已。用吕布的名头给那个貂蝉身上加点神秘色彩。” “听说曹操好人妻,而貂蝉被夸的如此之好,又只是一个低贱的歌姬,在这些大人物眼中可以用来交换的物件。” “如果曹操真的糊涂,想对这个女人下手,因此和吕布闹翻,我们不就有了可乘之机。” “冲冠一怒为红颜,吕布可斩董卓,又何尝不可断了他这大楚江山。需知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色字头上一把刀,温柔乡亦是英雄冢。” “而这左右不过是投石问路,一步闲棋而已。如若成了,当左右天下局势。就是不成也没有什么妨碍,需要的我会自取。” 看着如此霸气的张良,张震暗中忍不住的咂了咂舌。他们张家的麒麟已经长大了,猛兽终究是要吃人的啊,幸好不是敌人。 闲聊了一会后张震就离开了,如今他除了要管理报纸,还负责处理一部分机密之事,接了之前韩旭手中的活。 屋内的张良看着手中的各类消息,敏锐的判断出天门中人欲插手冀州之战,接下来这几个郡打起来应该就没那么简单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么就让我瞧瞧各位的手段,只希望莫要太过无趣才好。” 同一时刻的建业,曹操正在司马徽的院子里和他下棋,下的正是时下流行的象棋新戏。 “将军,王上你输了。”随着过河小卒拱掉曹操的将棋,宣告了这场棋局的结束。 不在意棋局的输赢,曹操皱着眉头请教道。 “先生,既然百里子是最厉害的人,为什么他这次不跟着孔驷等人前去冀州。” 没有立即回答,司马徽只低头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复位,不久后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这一轮司马徽没有放水,炮二平五、炮五进四、炮八进二、炮八平五,只用了四步就绝杀了曹操,给旁边的司马懿看得眼皮直跳。 “仲达,你来解答王上这个疑惑。”知道族叔这是抬举自己,司马懿恭敬的朝着曹操行了一礼,而后朗声说道。 “老师学究天人,身负百家绝学,天下间能与之比肩者,实在是屈指可数。” “他老人家的心思我也看不清楚,只能做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是在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曹操有些不解的看着司马懿,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王上容禀,可知道火药这东西,又是否见过火药武器。” “火药我知道,应该是道士用来炼丹的物事。至于这火药武器,莫不是数年前在辽东出现过的东西。” “据说高句丽屠了两城,惹得张良震怒,用出了妖法击败了高句丽大军,最后将数万人坑杀,在那之后才有了屠夫之名。” “可惜经历那场战斗的人要么死光了,要么就是刘备手下的兵卒,无论派去的人如何努力,就只能打听出只言片语,内中详情是一点不知。” “幽州的兵器之精一向冠绝天下,听你的意思,莫不是张良用了某种新式兵器,就如同那床弩一样,而这东西与火药有着密切关联。” 司马懿点了点头,用恭维的语气说道。“王上慧眼如炬,所言皆中矣。一叶而知秋,真乃神人也。” 曹操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马懿,如果没有张良那个妖人出世,这厮就是取代他曹家,拥有改天换地之能的人物。 鹰顾狼视,腹有沟壑,能屈能伸,是个人才,也难怪司马徽这个老儿将其评为冢虎,极力的推荐给自己。 第287章 真相大白,谁为棋手 张良的装神弄鬼之所以有人信,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这些火药武器,早就让曹操心中起了窥探的心思。 一直以来多方查探未果,收效甚微,正头疼该从哪里下手,司马懿这话顿时让他来了精神。“贤侄你的意思是?” 司马懿肯定的点了点头。“正如王上所想,张良所用的武器名为震天雷与雷震子。” “前者为陶制,里面塞满了火药和各种暗器,等到对敌时点燃引线,由士兵远远掷出。” “陶罐内的火药被点燃,将塞满的各类暗器激发而出,射向不同的方位。” “唉,最可怕的就是里面所有的暗器都淬了毒药,要么就是金汁,一旦被射伤,在战场上几乎就与死亡无异。” “下面要说的是第二种,其名为雷震子,是比第一种还要可怕的东西,据说是牛皮纸包裹的一方形物事,里面填充了什么目前尚未可知。” “但就是这数寸大小的包裹物,在点燃炸开之后,摧枯拉朽,无物不毁。” “不知北海之事,王上是否有所耳闻。” 曹操皱眉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有点印象,张良化名五斗米道的张鲁在北海大开杀戒,将那群泰山贼打的丢盔卸甲。” “听说那场争斗张良使了妖法,又是道兵,又是天雷,由于太过离奇,我当初还以为听到假消息了。” “你意思是那是继辽东之后,他第二次使用火药武器。” 只见司马徽摇了摇头。“不,那是第三次,最早的使用应该追溯到刘备刚刚伐黄巾起势,鲜卑人南下的那个秋天。” 说完这句话后,司马徽显得十分激动,身子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司马懿应该是猜到了什么,看向这位族叔的眼里闪过一丝仇恨,随即又消失不见。 说到底曹操也不是庸人,很快就联想到了赵云与张子仁两位少年在鲜卑人的老巢大杀四方,听说有许多部落就被雷罚灭掉了。 看到司马徽如此激动,又想起了不久之后麒麟军不远万里跑到荆州南阳、南郡等地屠灭司马氏族那件事。 “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闻,还请先生能够将详情告知。” 深吸口气将心情平复的司马徽看了一眼平静的司马懿,知道他这侄儿应该看出端倪了,也就不再隐藏。 “在刘备三兄弟到了颍川并掳走郭嘉、戏志才两人之后,我就开始关注他们了。” “后来通过一首送别词关注到了这个张良,开始派人细察他的一切。” “原本还没有什么,可是突然之间刘焉就和发了疯一样不遗余力地支持那四兄弟,更是海量的金银珠宝、新鲜物事送到了洛阳。” “彼时十常侍专权,内外廷斗得不亦乐乎,刘焉这个卑鄙小人硬生生用钱与自己的人脉给刘备买到了一个州牧。” “废史立牧,这对叔侄直接就拿到了两个实权州牧。” “最让人气愤的就是,洛阳那群短视的蠢货,硬是贪图一点利益视大汉法度于无物,真就违背三互法让刘备这个本地人任了幽州牧。” “天呐,当然听到这份任命我都差点晕过去。” “从刘备在颍川的表现来看,其人本就擅长收买民心,手下关张乃万人敌的将军,其手下的兵卒我也暗中观察过,已有天下强军之雏形。” “将一州之地送给这等人物,不是助他起事又是干什么。” “之后的调查更是让我心惊,刘焉通过盐糖茶酒等货物,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从天下各大世家手中换走了海量的物资,其中包括了生铁、牛皮等违禁品。” “这些东西最后全都悄无声息地到了张家村,也成了刘备接任州牧后能够快速起势的关键。” “否则他一个织席贩履之辈,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练出玄甲、青龙、狼牙、麒麟等四支军队,将那个位置给坐稳了。” “又凭什么能够挡得住东鲜卑素利三部那个秋天的南狩。” “这其实乃是冰山一角,在刘焉尚未离开幽州之前的那个夏秋之交的前后,从蓟县州衙一共发出了不知多少封信件,署名全都是刘焉本人,据说光是路引凭书就不下百八十份。”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可当探子告诉我不断有好汉从州外寻到涿县欲参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这是在为刘备纳才,典韦、许褚、李典、乐进、于谦等将,几乎都是通过这等方式拉进去的。” 突然曹操拍了一下桌子,怒喝了一声。“实在是卑鄙,说起这个我就生气。要不是他们提前横插一脚,典韦、乐进等人本该是我们的袍泽啊。” 说起典韦曹操就心痛,就感觉属于自己的绝世美女被人横刀夺爱了一般。 而且事后他通过情报分析,发现要是刘备不提前招揽,别说一个典韦,就连许褚、徐晃等人,大概也会在他起事时被招揽至他的麾下。 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是张良的手笔,那么再看颍川劫人之事就更蹊跷了。 按理说刘备也是在郑玄、卢植等大儒门下进过学的人,招人效力的方式不会如此粗暴才是。 定然是张良那厮不想郭嘉与戏志才二人认自己为主,这才让张飞出手劫人。 这事也不是胡乱猜测,当初他拜访了颍川各世家,不到一年的时间后几乎所有大世家全部被一网打尽,被张飞带兵接到了幽州。 好么,感情现在刘备帐下那些文武都是从自己这撬过去的。 想明白的曹操是越想越气,紧紧的咬着牙,双目简直快喷出火来。 看着场中越说火气越大的两人,司马懿嘴角微抽,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似乎是找到了知己,司马徽开始大倒苦水。 “再告知你们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张良背后确实没有任何人,在郑玄与卢植之前,他连老师都不曾有过。” “这是个生而知之的人物,他的可怕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如果没有我托许氏兄弟在半月谈上为其扬名,这小子此刻估计还躲在张家村算计天下呢。” 第288章 旧事重提,天门暗谋 说到这里司马徽面容之上有些苦涩,布满了后悔之意。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当时我就是低估了张良,行事又太过急躁,频繁的对其出手,这才为司马家引来滔天大祸,这些日子每天都活在悔恨之中。” 司马懿低下了头,不想让两人看到发红的双眼。全家被杀的那副场景他至今都不敢忘,也不能忘。旧事重提,心中布满了深刻的恨意。 侄儿的反应司马徽尽数看在眼里,不过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讲述。 “司马氏家大业大,开销自然也大。为了赚钱,自然与其他人一样曾经与北边的胡人暗地里往来,做一点倒卖物资的生意。” “当时我派去暗杀张良的杀手失败,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农家子为何如此难杀。” “后来那个张家村有军队保护,就更不好下手了,我便将主意打到了鲜卑人身上,引着他们去屠灭张家村。” “也就是在那时张良用出了火药武器,加上提前埋伏好的麒麟军黑骑,就将那上千的人马全给杀了。”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月旦评之事将其推上了风口浪尖,但也让他将目光看到了我身上。” “我与司马氏的关系本是秘密,不知是郭嘉泄露,还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就对已经被我安排南下避祸的司马氏动手了。” “可终究是没能逃过,谁又能想到这厮手中的黑骑是如此可怕,一路南下竟无人敢拦,各路官军选择性失明,就这么看着我司马氏被灭。” “为保家族不灭,留下最后的希望。我用曝光其秘密来威胁天门,让他们出手救了懿儿你,并为你拿到了进入那里学习的机会。” “是我对不起司马家,是我存了想让家族去争天下的心思,才连累众人惹上了那等大敌,招来了无妄之灾。” “懿儿,如果你想,此刻就可以来取叔父的性命。” 曹操没有说话,一是骤闻隐秘在消化这些讯息,二是想看看司马懿这个少年会如何抉择,算是一次考验吧。 只见司马懿用袖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十分认真的对司马徽说道。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吾司马氏生出争霸之心又何错之有。如果此事没有父亲大人与各位的族老的同意,您想必也无法调动家族内的任何东西。” “成王败寇自古有之,为争那个位置而覆灭的家族不知几何,这本就是欲成大事需要冒的风险。” “侄儿虽然年幼,可也通世情,晓事理,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张良以及刘备的伪汉才是我要去恨的,而不是为了家族殚精竭虑,深谋远虑的叔父您呀。” 听到司马懿这番感人肺腑的话,司马徽当即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兄长你在天之灵看到了么,这就是我们司马氏千里驹,麒麟儿,你九泉之下安息吧。” 一旁的曹操自然也夸了两句,对司马懿的表现大加赞赏,不过很快又将话题引向了刚才所讨论的火药武器。 “从这几战的结果来看,这名为雷震子的第二物确实犀利,几乎是改变了整个战局。” “这东西如果不掌握在手里,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啊。仲达你在天门学有所成,刚才又主动提及了火药武器,想必是天门那些高人对此物有了应对之法。” “王上明鉴,天门的兵堂与百工堂在辽东之战吃了大亏,韩老的亲子被黄忠射杀,带去的攻城器械尽数被震天雷产生的爆炸摧毁。” “回去后他们就没日没夜的钻研这火药武器,终于将震天雷给模仿了出来。” “至于另一物目前还缺些火候,毕竟公输先生没有亲眼见过,仅凭描述他也无法完全复刻。” “此去冀州,他们不但带了新模仿的车弩、巨石炮,还带了许多震天雷,就是为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张良这厮一个惊喜。” “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再逼出震天雷,让公输先生亲眼见到实物。如有可能,想从对方手里夺得这东西,拿回来研究如何复刻。” “左右死得都是袁绍的人,我们只提供各种武器而已。而且冀州的战事越惨烈越好,最好将那里打烂,到时那糜烂的局面还不是得伪汉去收拾。” 听闻此言的曹操颇为震惊,思索片刻后看了一眼司马徽,想听听他的意见。 “既然懿儿能向王上您说这些话,想必也是我那位老师百里子的意思,他应该有意将火药武器复刻出来送给我们。” “看来天门在交州之行中已经伤筋动骨,因此这才动了真怒,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张良。” 这个分析曹操也十分认同,只不过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计是好计,只不过就是可怜冀州的百姓,那都是我汉人百姓呐。” “王上切莫妇人之仁,刘备已经握有幽、司、凉三州,并州因为皇甫嵩的缘故已经无计可施,黄忠那路大军进展十分顺利,眼看着就要姓刘。” “要是再让他们轻取了冀州之地,那还如何了得。要给也给一个打烂的,让伪汉自己花大功夫去治理,也能拖延一点他们进攻的步伐。” “不然这十几万大军一旦南下,我们可是挡不住的。荆、徐如果有失,争霸天下将再也无望矣。” “咳咳,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慈不掌兵的道理还是懂的,否则也不会授意陈公台全权配合那些人,给予了便宜行事之权。” “不过我听闻百里子有一个孙儿,怎么这次来建业不见这孩子呢,难道是死在了交州?” 被询问的司马懿摇了摇头。“没有,那孩子与老师的另一个弟子麻六一起消失了,据我猜测应该是隐于世间避祸了。” “那真是可惜,我还想着见那孩子一面呢。不过那个麻六听说也是个奇人,是唯一能从水镜先生你手中活得性命的人物。” 在心里骂了一句辰报多事,司马徽只能开口叹道。 “终日打雁被啄了眼,那厮整日在课上睡觉,但实乃是不学有术,能够窥测天道的奇人。” “老师是用养蛊之法培养弟子的,加上当初年轻气盛,就对几个同门下了重手,他当真是骗过我了。” “哈哈哈,有意思,这等人物竟然不能与之一见,真是可惜。” 曹操嘴上虽然一直在说麻六,但他最想要的人,还是辰报上所说的那个孩子,百里子唯一的孙儿,陈天赐。 他对这个天门之主万分忌惮,如果手中不握着其命门,真是连觉都睡不好。 第289章 纵横显威,局势生变 曹操毕竟是一个有大魄力的雄主,尽管他对天门心有忌惮,可还是要人给人,要兵给兵,给予了那些人充分的权力。 受帮助的袁绍自然求之不得,原本在重压之下都打算放弃冀州了,却被出使昌邑的张谦给说服。 一开始袁绍自然不同意,他对曹操只出军械,粮草等物资,军队不发一兵一卒的做法颇有微词,更是对独自抵挡汉军没有半点信心。 见此情况张谦用五国伐齐旧事来举例,说当年整个齐国被打的就只剩下两个城池。 在这个情况下他们都不曾放弃,最后成功复国,依然能够成为天下强国。 而现今王上拥有三州之地,竟然生了不战而降,对敌恐惧之心。 张谦还用晋阳王公孙瓒被杀的事情提醒,说其他人可以投降,但袁绍万万不行。 因为伪王刘备没有容人之量,能够不顾昔日的同窗之谊对朋友痛下杀手,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至此袁绍彻底丢掉幻想,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而张谦在整个过程中舌战群儒,痛斥那些墙头草,也因此名声大噪,成为继韩无咎、孔驷之后第三个于世间大放光彩的人物。 在决定拼死反抗之后,袁绍命令冀州所有的州郡都实行坚壁清野之策。 为解除那些守城将领及士兵的后顾之忧,听从沮授的建议,派军将其家眷,以及城内没有防守能力的老幼妇孺全都接走,送到已经平静下来的兖州安顿。 同时后方的兖州与青州也动员了起来,在生死存亡之际,那些一向吝啬的世家豪族再次慷慨解囊,纷纷出钱出粮。 实在是被先前汉军欲同时鲸吞北方四郡的大手笔给吓到了,对他们摧城拔寨,攻无不克的战力更是有了深刻的理解,纷纷开始用新传下来的水泥筑城法加固城池。 此法来源自然是天门,当初张良为了获得蜀郡百姓的民心,在当地修了好多利于民生的大工程,自然也就用到了水泥。 本就不是多么复杂的东西,埋有众多耳目的天门自然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如何制作水泥的法子。 巨石炮一出之后,公输敖立刻就提出现有的城池无论如何都挡不住这东西,一旦石料充足,天下无不可破之城。 为此研究了很久,提出如果用坚铁为骨,三合土填充其中夯实,水泥附于表面来构筑城墙,当不再惧此炮也。 原本研究出来后是打算送给曹操,坐看南北相争。但谁知道一个小小的报纸让南越赵氏与交州燮家起了忌惮之心,在这过江龙立足未稳之际联手剿杀。 天门之人十去其五,这一半的生机还是百里子算出来的,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并做出应对,定然全军覆没。 事后曹操问司马徽,如果是他陷于此种境地有无能力绝地反击,并带着众人脱离险境。 得到的答案是连一成都不足,人心难测,赵氏本就是天门一直交好的盟友,这个背叛来的猝不及防。 或者说是没人能想到张良会拿出报纸,并通过那个叛徒李斌将所有隐秘之事给扒了个底朝天。 在被算计的如此之狠后,天门上下全都红了眼,也打消了暂时去海外遁世的想法,准备深度参与这场天下的争夺。 这是大势,百里子这个天门之主也无法左右他人想法。没办法,死的人太多了,不提已经绝户,韩家人几乎死完的韩无咎,孔驷的家人也没几个活着。 他的妻儿老小皆倒在越人的箭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就只剩下二十一岁的长子,其余全部死亡。 其他就不一一列举,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血海深仇。盟友的背叛固然可恨,但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谁才是始作俑者,幕后棋手。 迁徙民众、整修城池、编练新军,在袁绍治下发生如此多的大事,又怎么能瞒过处于前线的张良。 这个冬天特别冷,大雪断断续续就一直没有停过,也为此拖慢了汉军三路大军对冀州的合围之事,让十拿九稳的战局多了一丝变数。 也正是为此,让看着暗探所传密报的张良颇为头疼,有些后悔对天门出手过早。 如果不借用曹军之力,那些人应该正在与士燮家族斗得如火如荼,暂时是没有功夫插手北境定鼎之战的。 原本的对手袁绍如惊弓之鸟,其治下各世家通过投诚的逢纪态度已经有所松动,抵抗之心也没有这么强烈,哪像如今全都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一向擅长心理战的张良也终于迎来了他的对手。 儒家孔驷、纵横家张谦,纷纷在这天下的棋盘上落了一子,稳住了袁军之前那摇摇欲坠的局势。 已经从章武到中山的张良,此时就正在军帐中和众人大倒苦水。 “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南越那群蛮夷坑了他们,凭什么一个个都冲着我们来。” “我又不是什么神仙,他们要去哪我都不知道,如何做那般天衣无缝的谋划。” “这肥肉马上就要吃到嘴里了,还真个就自己长腿飞了。” “再说了,他们这群阴货在益州算计了我一场,如果不是我机灵,在那巴蜀之地还真就会出大事,有全军覆没之危。” “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这只不过小小的反击了一下,还没怎么费心筹谋收拾他们,出什么杀计,怎么就与我不共戴天了。” 张良左侧座位上的郭嘉有些无语,立即开口说道。 “行了吧,没听过无心插柳柳成荫,你这报纸害得天门中人都快死绝了,来此报复也是应有之义。” “就是这群人有些麻烦,坚壁清野不说,还帮着袁军守城。” “有百公堂的那群工匠在,我们的投石机一架设就会被城上打掉,石弹上又全都是猛火油,攻城士兵的死伤比之前多了十倍。” “眼下只是攻下七座县城,据我统计就已经死伤九千多人,而那些城池也几乎被打废,这么打下去可不行。” 第290章 战场之外,人心思定 正如郭嘉所言,在取得三郡之地后剩下的地方就变得难打了起来。 或者说,之前有些出人意料的轻松,属实是有些蹊跷,他怀疑这是敌人的骄兵之计,目的自然是为了吃下新成立的虎威军。 可这只是一个怀疑,暗影收集的情报一般都会送到张良手里,于是皱眉问道。 “除此之外,此前我感觉有人在算计虎威军,派人四周探察时倒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不知为何对方又撤了,你那是否发现了一些端倪。” 帐中的许褚也肯定了这个说法。“没错,这事说起来就让我后背发凉。要不是郭军师提醒,我都不知道附近的山上可能会藏有伏兵。” “如果在攻城之时抄了我军后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这事也给我提了个醒。以后哪怕麻烦一点,在行军途中也要多派斥候查探。” 打仗之时军中是不允许饮酒的,张飞喝了一口新茶,在旁边嘲笑了几句。 “姓许的你这行不行啊,第一次带兵就险些遭人暗算,怪不得如玉不放心你,让郭尚书跟着。” “唉,按理说这攻取冀州之事交给我们狼牙就行了,你在家里和女人一样绣绣花,或者在城门口守守大门战事就结束了。” 只见许褚立刻瞪了张飞一眼,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环眼贼,上次当着百姓之面在蓟县大门之处戏耍于我的账还没有算呢,如今又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要和你上擂台打一场。” “哈哈哈,好像谁怕你似的,要不现在就出去练练?” 看到张飞如此说,臧霸、乐进、于禁、李典等将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都开始起哄。 这场面让新加入的孙策、马超、庞德等人面面相觑,几人也都是知兵的,觉得汉军与他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都肃静,翼德你就少说几句,仲康毕竟初次单独带兵,经验不足之下难免犯错。” “可,可是二哥,这厮敢说我是环眼贼!”张飞还欲分说几句,结果被关羽瞪了一眼,只能悻悻的闭嘴。 “如玉,郭尚书应该所言非虚,之前我与翼德一直在小心提防着吕布,但迟迟不见他们有所动静。” “故而意欲伏击虎威军的,会不会就是吕布呢?” 张良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猜测。“你们说的没错,这应该是那位陈宫的诱敌深入之计。” “至于为什么撤退,道理也十分简单。局势有所变化,青龙与狼牙放弃了在其它地方转道冀州。” “这时如果吕布还按照原定计划袭击,必定会被收到消息的两军堵在路上。” “虎豹骑乃是曹操的心血,在我方明令禁止马匹交易后,如今骑兵的价值就更加的凸显了出来。” “如果将那数千精锐骑兵折在冀州,想必陈宫与吕布两人也没法回去和那位楚王交代。” “再说了此时有天门入局,那位陈宫还不乐的当甩手掌柜,躲在一旁看清闲。” “我也是没想到袁绍这么快就能与曹操握手言和,明明后者在不久前还兴兵夺了袁术的基业,看来还是我们给的压力太大。” 郭嘉皱眉想了半盏茶的功夫开口说道。“这两方都是心怀鬼胎,联合肯定只是暂时的,从曹军一直按兵不动就能看出,以后用计让他们翻脸即可。” “可这次他们的结盟却坏了我们做好的规划,听说兖、青两州乃至荆州都开始在加筑城墙,我们军械之利的优势在被抵消。” “而且这两方如今都在模仿我们的军制,无休止地派细作窥探军器监,匠作司。” “之前这天下的局面乃是群雄并起,看似混乱,其实却可浑水摸鱼,有机可乘。” “反而眼下就剩这三方时,才会越来越难打。我这暂时还没想出来办法,不知如玉你那有没有好的对策。” 张良摇了摇头道。“暂时不需要什么对策,投石问路即可,不管前方有多少有算计和陷阱在等着,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约莫猜到这些人想干什么了,只是得验证一下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把冀州打烂,也要在这个冬天将战事结束。” “我们的兵力虽然冠绝天下,可就如你所言,这个优势在不断的被抵消。” “整个关中民生凋敝,需要很长时间恢复,凉州一向荒凉,正是开发投入之时,而益州也不可能毫无止境的支持我们。” “至于西域那边,毕竟路途遥远,除去一些矿产及金银外,粮食及肉类那些小国还要从我们手里买。” “换句话说,这一战可能就是今后几年内唯一的一场大规模战事。” 这话帐中的众人也都十分认可,毕竟从黄巾起事开始,接下来经过的十常侍乱政、董卓窃国、群雄并起、西凉之乱、汉胡之战,三王攻刘等一系列大事件。 这战火几乎燃遍了整个大汉十三州,就连一向平静的益州、交州也先后经历了数场乱战。 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天下人心思定,这是不可阻挡的大势。 接下来三方的攻伐肯定不会停,但如此大规模的战斗,汉廷肯定还要蓄力一段时间。 这也是张良为什么急着来冀州的原因,战事不早点决出胜负,每日的花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关键是他这摊子铺的太大,辽东那边的造船工坊可是一头吞金巨兽,目前是不见任何回报的,没有战事时只能出海捕鱼售卖来回血。 还有这战事一开打,商道肯定就断了,损失自然更大。要不是在西边开辟出了一条丝绸之路,汉廷的财政早就被拉崩盘了。 现如今许多的官员的俸禄还拖着呢,钱都紧着军队先用。虽然那些官员都领到了许多粮食、绢帛,各类市面上紧俏的货物,没有人埋怨什么。 可这么下去绝对不行,是会把自己玩死的。一旦汉军遭遇几场大败,内部定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张良最近也时常反思,他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总想着用最快的速度横扫天下,停止汉人的内斗与消耗。 想着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更远的地方去,放眼大汉之外的天下。 第291章 投石问路,游击之法 张良口中的投石问路,其实就是派大军前去攻城。 只半个月的时间,距离中山最近的常山郡下辖的十三个县几乎全部都被都攻克。 可最后的这个元氏县,也就是郡治所在,却出乎意料的难打。 首先是附近能开采的石料都已经被一扫而空,要想再找百斤巨石,就只能凿山取石,或者用火药来炸。 通过询问周边县城的百姓,这才知道郡城不但早就开始修缮城池,更是储备了充足的粮食。 因为许多百姓的家人就被强行征召进了元氏县做民夫,官府更是三番五次的征粮,故此他们才知道此事。 其实冀州百姓还是非常盼望汉军来此的,毕竟只有一州之隔,汉王刘备治下子民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早就有所耳闻。 可还是那句话,底层百姓永远都是身不由己,是被世家大族裹挟着的那群人。 在攻打常山各县的时候,张良也发现抵抗最激烈的,通常也都是那些手中握有良田万顷,对县城大小事务一言而决的地方豪族。 这些人说话甚至比袁绍所命的县令更管用,也是他们用刀剑将百姓逼上城头的。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防守力量,汉军就得多砍一个人。 这样血战下来必将杀的尸横遍野,更重要的是这笔血仇会记在汉王刘备身上。 敌人肯定会抓着这点大书特书,批驳其爱民如子,善待百姓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这还只是常山,更远的巨鹿,清河等郡想必正在做更加积极的备战。多拖一日,这以后的仗就越难打。 事实也正如预料般的那样,尽管汉军三天日夜不停的攻城,连火油弹都用上了,可还是攻不下来。 对方显然是做好了充足准备。城上不但同样出现了可抛射巨石的巨石炮,甚至还出现了八牛弩等守城用的巨型弩箭。 除此之外,滚石檑木片刻没有停过,狼牙拍、夜叉檑等守城器械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立于战场之外上千步的郭嘉皱眉对张良说道。 “如玉,仅这三天可就死了八百多人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就算能够拿下元氏县也没有任何意义。” “左右不过是一个郡城而已,不行就先将其绕过,反正整个常山已尽在我手。” 只见张良摇了摇否定了这个决议。“不行,元氏县可以放弃,那剩下几个郡的城池呢,要是它们也都像这座城一样难打,那我们都要放弃么。” 郭嘉正欲再劝,张良却抬手阻止了他。“这不是意气用事,我已经有了可以破城的方法,只是有些犹豫该不该用。” “往城里射劝降信,告诉他们一日之内再不纳城乞降,除百姓之外,所有世家皆屠。” “难道你有破城之法,可你应该明白自从水泥之法泄密后,蛮力破城几乎已经不太可能,我还是觉得应该徐徐图之,需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郭兄此言差矣,天门之中能人辈出,原本我也没想着将那些东西藏多久。别说水泥、车弩,之后的攻城战中对方就算模仿出火药武器我都不意外。” “那你准备使用何种方法破城,总不可能故技重施,像在陈仓城那样将城墙毁掉吧。” “在人家有防备的情况之下,这种法子是行不通的。” 只见张良有些神秘的笑了笑。“暂时先保密,让程典军与子龙来我这一趟,我有要事交待。” 见到张良不愿意说,郭嘉只能点点头,拍马朝着前军而去,程昱与赵云收到命令很快就过来了。 “程典军,让你手下的那些摸金校尉于今夜丑时开始出动,务必在北门城墙之下挖出数个坑洞,随后悄悄撤退,一切交给麒麟军即可。” 听到张良要让人挖洞,程昱一想这几日久攻元氏县不下,还要动用麒麟军。 心里顿时有了些猜测,莫不是要用火药武器。因为这东西在军中早有传言,除去黑骑有资格使用之外,张良绝不假手他人。 “军师莫不是要用那个能够开山裂石的东西炸毁城墙,就是不知道这洞需要打多深。” “唉,真是瞒不过你。不错,我欲使用雷震子埋于地下炸开城墙,就算炸开个能通过的口子也行。” “只要我方的虎狼之师能够入城,城内之人还真不够看的。” “这东西的威力你也见识过,由不得我不谨慎。” “要是被曹军细作拿到,以百工堂那位公输敖的手段很容易就复刻出来,来日焉知我军不会被这东西炸。” 程昱点了点头,难看天色不早,赶紧下去准备了。 等他离开之后,张良这才开始吩咐赵云。“叫你来不止是为了炸开元氏县城,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交待。” “今夜的任务结束之后,你将黑骑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乔装潜伏回蓟县,守在我妻子以及我几位兄长的家眷身边。” “另一部分化整为零,十二人为一小队,在这冀州之内给我开展游击战。” “何为游击战术,在来之前我已经教过你们了,一旦发现那些天门的老鼠,就地开展斩首行动,我予你便宜行事之权。” “李斌所画的那些天门中人的画像以及外貌特征也尽数料予你们悉知。” “既然他们敢来这冀州给我制造麻烦,就得有死在这地方的觉悟。” 听完之后赵云俯身抱拳道。“末将领命。”这句话说完后就准备离开去执行命令。 “等等,子龙你怎么不像别人一样总是要刨根问底,我还等着你发问呢。” 赵云挠了挠头有些茫然的说道。“为什么要问,良哥你所出计策就没有不成的。” “而且你在讲堂之上不是说过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且吾等麒麟军乃是您手中的利刃、长枪,但有所指,无物不斩,无物不摧,无物不毁。” 看着愈发成熟的赵云,张良在心里感叹他能在日后成为一方名将不是没有道理的。 “哈哈哈,护卫之事可让黑骑的其他校尉去负责。你这杆长枪我要留在这冀州大地之上让敌人胆寒。” “再说这里你也熟,童师说之前带你游历过。要是在游击之中碰到一些熟人,你也尽可拉到军中来么,毕竟你可是汉廷的五虎上将之一呢,招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第292章 故技重施,欲毁城墙 虽说经历过多场战事的磨炼,赵云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将军。可到底还是个少年,怎经得住张良这番夸赞,脸色顿时就红了。 “末,末将先下去准备了。”赵云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把张良逗的大笑不已。 看了一眼还在进行的攻城战,他扭头对身边的护卫牛二说道。 “让孙校尉撤下来,这伤才好多久,怎么就如此勇猛,也不怕被流矢火弹所伤。” “就说是我的命令,这都连着打了三天了,让兄弟们喘口气,也让城里的人喘口气。” “唯。”牛二朝张良抱拳一礼,随后解开拴在马上的绳子,朝着先登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先登营气氛十分凝重,连攻三天不下,立了军令状的孙策感觉面上无光。 在第十次进攻被打退之后,在身上披了三层铠甲,准备亲自带人往城上爬。 牛二到的时机刚好,要是晚来一步,孙策估计就已经去爬云梯了。 看着满营都是躺着正在救治的重伤员,纵是麒麟军黑骑出身的牛二,也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 在出示身份腰牌之后,他开口对孙策说道。“孙将军,军师已有破城之法,现在命令你部暂停攻城。还有,让你放下手中军务即刻前去见他。” “这是什么意思,我马上就要破城了,现在让我停止攻城,这几天将士们的血不是白流了么,我要亲自冲上城去砍了那群贼子。”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眼前这人颇有勇力,又是军师主动关照的人物,他早就冷脸训斥了,只能耐心的劝道。 “大人您消消火,军师说城破之后依然算你们先登营的首功,这些天将军的勇武也已经威震诸军,谅那些人也不敢有怪话。” “眼下城破在即,我来时各营主将听到风声都跑去求战,您总不能将功劳便宜了他人吧。” 别人给了个台阶,还是张良身边的亲卫统领,孙策也就收了脾气,抱拳说了一声。 “牛统领莫怪,实在是这些天战事不顺心里憋了火气,改日我摆酒亲以向你赔罪。” “孙将军客气了,叫我牛二就行。在没跟军师之前,我还是乡间的放牛娃,就是有把子蛮力罢了,远不能跟您相比。” “在将军未入汉军之前,军师可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提您的名字。” “当时还远在西域,一听将军遇险立刻就让韩主使带人去救。令弟收那一金卖身之事,早就传遍诸军了。” 旧事重提,让孙策有些尴尬,主要是弟弟孙权打包将全家人都卖出的行为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更重要的是,这牛二在话中隐隐提醒他莫要忘记当初相救的恩情。 “是我莽撞了,这就跟着统领前去面见军师。其他人原地休息,等我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程普和韩当两人点了点头,随即就上前给孙策卸甲。这二人当初在孙策北上之后就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实在是袁术的无情无义让他们也冷了心。 这些日子与其他孙家旧部陪着孙策在蓟县养伤,后在封王大典过后加入了汉军。 等到孙策到了军帐之后,发现这里确实比较热闹,众人都在争破城之后的首攻。 因为张飞与关羽不在,正在带兵攻打其它郡,故而从两军抽出的几个营实在是争不过许褚这厮。 看着主将这不要脸的劲,编入虎威军的马超与庞德感觉自己受益颇多。 张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莽夫在帐中吵架,等孙策到后立刻从耳朵两侧拿出棉花耳塞,给众将看的都有些无语,感情刚才白吵了。 “人到齐了,开始安排明日的战事。毕竟你们都是军中的老人,嗅觉还算灵敏,知道我这同时动用摸金校尉与麒麟军是想做什么。” “奉孝兄现在你应该猜出我的计谋了吧,就给新进的几位讲讲。” 一旁的郭嘉摇头叹道。“你还真是会支使人,罢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在陈仓之战中,我军曾挖地道掏空城墙地下的地基,再用一把火烧毁支撑木柱,逼迫袁军不得不与我们厮杀,最终大败敌军,从而夺下了整个关中。” “此次的元氏县明显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不但守城器械精良,更囤积了许多粮食,明显是想与我们耗下去。” “相信不止元氏县,其他未收复的郡城想必也是如此。” “如果我们二十万大军连这些城池都攻不下,又如何对得起每月领的那些俸禄,对得起王上的信任,对得起身上那虎狼之师的名头。” “总不能教人说汉军只能打一打蛮夷,一遇到这种坚城就束手无策吧。” “故此军师欲用类似的战术,通过摧毁城墙来破城。至于方法,军中老人应该都知道,新入的几位将军应该也有所耳闻。” “那就是我汉军有一法,可开山取石,摧城拔寨,其威力你们明日就可亲眼见证。” “这城墙必毁,接下来就要仰仗诸位将军了,也不用我多说什么。” 孙策、马超、庞德几人皆沉默不语,正在回想一些曾经听到的传闻,看来这就是那种传得神乎其神的雷法,终于可以见到真面目了。 等到郭嘉说完,张良则开口安排任务。“明日午时是我给城内最后的期限,要是时间一到城内还没有动静,我会立刻安排人点火炸墙。”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我命孙策的先登营先上,其他人在半个时辰后紧跟着发动总攻。入城之后百姓秋毫无犯,其余人等皆屠。” “我提醒诸位将军一点,管好你们手下的兵,那些世家大族给脸不要脸,你们如何对待他们我可以看不见。” “但谁要是无故残害城内百姓,莫要怪军法严苛,法不容情。” 众将知道厉害,连声道不敢。马超与庞德在益州已经见过张良威严,但孙策还是第一次见,心里庆幸还好刚才没有抗命去强攻。 在军议停止之后,一封封劝降信被射进了城里,守将看完之后冷笑了数声,让人将其收集起来一把火烧了。 “哼,那个血屠张良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依仗着兵械精良而已。想必他们已经黔驴技穷,这才写信想要乱我军心。” 第293章 拒绝投降,守株待兔 虽然守将极力遮掩,可是城内的大小世家们还是知道了汉军威胁如果不投降,破城之后要对他们鸡犬不留的威胁。 人的名,树的影,血屠之名确实让所有人心有戚戚。 那些小一点的家族心想,也许城破之后他们的田产会如同官府说的那样被汉廷均田,可好歹人还活着呀。 最重要的是这三天如狼似虎的汉军确实吓到了他们,战况之惨烈也确实让人心惊。 城上抬下来的尸体就没有断过,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具,这种强度的攻守战确实是生平仅见,闻所未闻。 要知道三天半四十多个时辰一刻不停的攻城,双方用投石机、巨型车弩、井阑车等物一直在来回对攻。 汉军的撞车三度差点撞开城门,幸好城上滚石檑木,装满猛火油的木桶一起往下扔,才把攻击给打退。 之前城上的守将田彬虽然嘴硬说了句汉军黔驴技穷,可那也是稳定军心之举,实则他心里也在发毛。 眼下常山郡所有的县城几乎全部失守,其他郡也在被围攻,这里几乎变成了一座孤城。 之前指导郡城防守的百工堂匠人,也早早就跟着袁绍派来护送的军队离开。 说句心里话,要不是南下的路被楚王曹操给断了,他未必会在这里死战,甚至有时候在想,就是均田又怎么了,人还活着不是。 更重要的是这都是袁绍与曹操方的说辞,因为战事一起,商人暂时都被管控不允许乱跑,断了消息的来源,因此众人也不知道汉廷对此有无解释。 没错,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蛊惑,恐惧过后他们也会分析这事是否有些蹊跷。 而且那位名传天下的麒麟才子,应该也不会是一个蠢人,做出如此短视之事,将所有世家都推向对立面。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清醒的只不过是个别少数,他们也不能违逆众人,只能随着大流往前走,哪怕前方是绝地。 因此,众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个结果,投降之事更是没有一人敢提,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 心里虽然害怕,可依旧认为汉军是不可能短时间破城的,大家一定能等来主公袁绍的援军。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午时,穿着一身儒袍的张良看城里没有动静,城上的守军更是严阵以待,只能叹了口气道。 “实在不想多造杀孽,可我也给过他们机会了。孙策,孙伯符何在。” 一旁早已等不及的孙策咧嘴笑了一下,赶快出列答话。 “末将在,请军师发令,我的儿郎们全都准备好了。” “好,今日破城算你们先登营的守功。佯攻掩护那些点火的士兵即可,一旦引线点燃,立即跟着他们撤退。” “唯。”拿到任务的孙策都快压不住嘴角的笑容了,有这份军功那些袍泽就没有白死。 而他也终于能够在汉军中站稳脚跟了,不然总被说是靠着张良与周瑜上位的关系户。 也不怪孙策争功,要是没有点功劳,在军营之内会被人看不起,总不能一个校尉还不如手下的士兵吧。 马氏将领在益州之行已经捞了点军功,马超之前也有神威天将军的名头,在秋季的军中校武之中,与张飞、关羽等上将都交过手,早已名震诸军。 孙策入军营比较晚,主要是吴氏不放心儿子,严格按照医嘱,非要完全康复之后才让其继续参军。 原本孙母还想着拜托周瑜给孙策找一个闲职,可却被断然拒绝,直言眼下正处于大争之世,正是他们这等武人建功立业,马上搏前程的大好良机。 如果错过这个时间点等到天下定鼎,想要再出头就千难万难。看到大儿子如此执拗,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故而吴氏将家里出个读书人的希望放在了小儿子孙权身上,已经在盘算以后如何才能让他进明德大学了。 很快汉军就发动了进攻,城上的守军赶紧鸣金示警,对着城下扔东西砸。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汉军士兵只是假意攻城,嘴上喊着震天的拼杀之声,实则举着盾牌掩护另一群人举着火把的人往城下靠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城上的守将田彬面露惊恐之色,懊恼后半夜有些懈怠,听到细微的动静后没有派人仔细巡逻。 “给我瞄着那些举火把的人射,用吊篮下去检查城墙脚下是否被埋了方形牛皮纸。” 虽然田彬已经反应了过来,可终究是失了先机,那些做好伪装的引线很快就被点燃,所有汉军全都如潮水般的退去。 二十息之后,埋藏于地下的一百多个火药包同时爆炸,由于埋的位置都在同一个点,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结实的撕开了一个口子。 看到成了之后,张良立即下令。“换巨石炮上,用开采出来的巨石给我砸,把那个口子砸大一点,一刻钟之后停止射击,全军冲锋。” 眼看大势已去,城墙已经摇摇欲坠,田斌只能打开城门乞降。 可是面对大开的城门与使者的喊话张良根本就无动于衷,而是对着所有呵斥道。 “谁让你们停的,继续给我砸,谁知道这是不是敌人的奸计,想要功劳就凭手中的刀剑去取。” 咽了一下口水的许褚看了郭嘉一眼,后者没好气的说道。 “执行呗,这里如玉最大,他说了算。而且一座小小的元氏县,就已经拦了我们八万大军将近五天,先登营折损大半。” “不让士兵们发泄一番,实在是有损士气,进城之后记得先前嘱咐的军纪,勿要残害百姓。” “嘿嘿,郭尚书放心,这点我老许心中还是有数的,哪个不长眼的敢乱来,我亲手要他狗命。” 田斌以及城内收到消息的各世家都慌了,这汉军是不是有病,城门开了你们都不进,投降你们都不准,难道非要杀个血流成河才肯罢休么。 有些绝望的田彬深吸了一口气。“他娘的,全军集合,从南门不惜一切代价的突围出去。” 而此刻的元氏县南门,看着冲出来的袁军,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马超对身旁的庞德笑了一声。 “令明兄长,军师果然料事如神,让我等在这守株待兔,简直是白送的军功。” 庞德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厉害,手段也足够狠辣,难怪能替汉王打下这么大的基业。”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跟着这样的人,你才有报父仇的机会。” 马超举起手中长枪命令全军出击,随后回了句。 “那是自然,不将曹贼千刀万剐,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第294章 心思莫测,盘外有招 田斌如何是马超的对手,在乱军之中被一枪挑于马下,随后被汉军士兵枭首。 随着主将死亡,袁军士兵很快就被打败,并扔下武器投降。 此时城内已经被攻进去的汉军接管,张良却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等一切都尘埃落定。 等的无聊了,他拿出随行带的围棋对郭嘉说道。 “奉孝兄,反正闲来无事,不如你我手谈一局。” “如玉,你还有闲心思在这下棋,真个就不管城内的杀戮,让那些武夫肆意妄为么。之前以为你只不过是威胁他们,没有想到来真的。” “我知道你想立威,可世家里面还有许多无辜之人,那些女人和孩子又有何错,难道非要将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张良没有回答,而是摆好棋盘开始自己左右手对弈,等不到答案的郭嘉气的上前抓住其胳膊。 “张如玉,你好歹也是大儒高徒,心学创始人,万千士子心中崇拜并追赶的目标。” “在西域乱来就算了,毕竟那都非我汉家子民,你做得太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这是冀州,这是在中原,大汉朝的腹地,你想在这里不问而诛世家九族。就不怕事情做的太绝,来日反噬子孙后代么。” “别忘了,你也是快要当父亲的人,做人做事好歹也留一线。” 听到这里,张良才算是有了反应,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就是你郭奉孝才有胆子逼着我朝令夕改,自打嘴巴。” “牛二,进城去传令,就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已经死了的就算了,没死的就别杀了,一家只诛一人作为惩戒即可。” “记住,要让那些人知道,这份活命之恩是郭尚书求来的,我张屠夫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牛二看着快要打开的两个人有些迟疑,张良没好气的骂道。 “真打起来我还打不过这个病秧子么,赶紧滚蛋,早去一会城里就能多活一人。” 等牛二走后,郭嘉这才发作,一把揪着张良胸前的衣服吼道。 “张!如!玉!你这个黑心肝的算计我,你根本就没想过杀尽那些人对吧!一切都是在作戏。” “咳咳,姓郭的,我警告你不要逼我揍你,这两年我身子已经长开,力气也比之前大多了,你这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哼,那就来试试。”两人就如幼童吵架一般,互相拽着衣服扔狠话,给四周护卫都看的都在暗中翻白眼。 过了一会之后,终究是郭嘉低头了。主要是他比张良大好多岁,面上实在是过不去,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咬牙切齿的骂道。 “来!就如了你的意在这棋盘上厮杀一番,输了的人学小狗叫三声,敢应战否。” 张良不屑的看了郭嘉一眼。“来就来,张某纵横棋道无敌手,至今难逢一敌手,你这是自取其辱。” “呵,好大的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多次输给诸葛家的那个孩子,还有脸说没有敌手。” “你们张家村以前只有你一个会下围棋的,自然是没有敌手了。” 牛二回来的还算及时,手下悄悄给他耳语了一番,让其暗自庆幸没有错过这场好戏。 放狠话的环节结束后,两人静下心来开始对弈,都是擅长心算的妖孽人物,张良会的那点东西郭嘉也已经从明德大学尽数悉知,进步非常神速。 反正刚开局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张良因为算的太多,加上军帐中的碳火正旺,额头就已经开始见汗。 “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姓郭的你这棋艺看涨呐。” 心中得意的郭嘉哂笑了一声。“那是自然,去年拜你所赐,我和志才可是在家中休息了好久呢,正好有空钻研一下学问。” “说好的一局定胜负,你可莫要耍赖,四周可都是有人证的。” “让你这厮算计我,非要演这出戏,害得我提心吊胆,生怕你在这乱来。” 张良捏起一颗白子放下,轻叹一声道。“不杀不行,否则他们不会怕。可就像你说的那样,杀戮太多也不行,来日必会反噬,也会让那些敌人抓住此事大书特书。” “况且我们的士兵需要宣泄,这个冬天还得有许多硬仗要打,这半日的不闻不问,就是给他们的时间。” “只不过我是军师,言出法随,军令不太好朝令夕改,这时就得劳烦你这个兵部尚书来当这个坏人。” “放心,按照职权划分,兵部掌握着他们每年的考核,军功司也由你全权负责,那些人只敢私下埋怨几句,谁敢方面质疑你。” 落下最后一子赢下了这盘棋,可郭嘉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能叹了口气道。 “张如玉,你的心真黑呐,难怪郑师叮嘱我一定要让你执白棋才有胜的机会。” 愿赌服输,张良痛快的学着小狗叫了三声,脸皮之厚更是让郭嘉啧啧称奇。 “走吧,得去城里安抚受惊的民众了,顺便讲解一下我们的新政。” “这常山算是拿到手里了,就是有点担心接下来的几个郡,希望两位兄长那里顺利吧。” “对了,以兵部的名义发一道令,把徐晃从西域调回来,让牵招去驻守并州。” “西域诸国已经被我打服,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大的战事,把这么一个统帅之才放在那里可惜了。” 郭嘉对这份换防不置可否,反正军队的人事调动及任免都掌握在右仆射张良手中,他对军队根本插不进去手。 三省六部本来讲究的是分权制衡,可现在是战时,张良除了是他的上司之外,还是王上的兄弟,就算拿走了很多属于兵部的权力也没办法去争。 “好,我会让人做的。不过此次的进攻计划受挫,只能完成一半。” “这个曹操发展的着实是有点快,将来必定是我们的大敌呐。” 郭嘉这个建议张良觉得十分中肯,曹操过得是有点悠闲了,还有功夫搅扰并打乱他们汉廷一统北方的计划。 “让太史慈陈兵武关,时不时的派骑兵南下骚扰,做足要进攻南阳的姿态。” “海上一样,我花那么多钱造出战船不是让水师用来捕鱼的。” “给我训练一下登陆作战,成熟之后就对青徐同时发起攻击。” “要是曹军不管,就给我从青徐两地掳掠人口,给那些百姓们换一个家,辽东地方还大着不是么。” “这件事就让鲁肃与周瑜两人去做,抽调一千玄甲新军给他们,这可是我的命根子,打一副重甲很贵的,要是那些人折损太多,就让豪族鲁氏与望族周氏赔钱。” 第295章 天门出手,巨鹿起风 冀州巨鹿郡,曾经霸王项羽破釜沉舟,击败秦军的地方,此时正暗流涌动,半月以来有无数生面孔以及大量的物资进入了这里。 巨鹿郡的郡治在瘿陶,下辖平乡、广宗、巨鹿、南和等十五个县。 在秦时巨鹿郡管辖的地方更大,亦是所设三十六郡之首,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当时的秦朝,长城以南地区只有两条大官驿道,一是从东郡经棘蒲、巨鹿的沙丘宫、常山再到范阳。 另一条由咸阳、邯郸、巨鹿、沙丘宫、清河、平原再到蓟县,而这两条路都要经过巨鹿。 也因为此地的重要性,秦始皇的七次巡查中,就曾三巡巨鹿,住过沙丘宫。 据史书记载,第一次巡回结束回到咸阳后,秦始皇就命人仿照沙丘宫的样子,建造了宫殿一百二十余处,其中最大的就是阿房宫。 在杜牧的【阿房宫赋】中这样描写道,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各抱地势,勾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第二次出巡经过巨鹿,是为了推行高筑墙,多储粮的政策。当时在看过巨鹿郡最大的矩桥粮仓后,始皇帝非常不满意,认为修建的进度过慢。 加上当时秦正在修建长城以阻隔外敌的掠夺,因此下旨到处抓丁,也就有了后来孟姜女寻夫,哭倒长城的民间故事。 第三次出巡经过巨鹿郡,则是为了前往泰山封禅,其实也是听信术士谗言,想要寻找长生不老药。 车驾到平原县后,始皇帝一病不起,等到抵达沙丘宫时,已是病情严重,危在旦夕。 等始皇死后,李斯、赵高等人秘而不宣,在巨鹿郡广宗的大平台乡停尸休息,拉开了秦二世而亡,群雄并起的大幕。 后来项羽为救赵北上,迅速的渡过了漳水,面对以逸待劳的秦军主力,他命令士兵沉没船只,砸毁锅碗,烧掉营盘。 每人只带三日干粮,以示不胜则死的决心,最终在巨鹿城前大败秦军主力,加速了秦朝的灭亡。 除此之外,东汉的光武皇帝刘秀利用发生在巨鹿的铜马之变迅速平定河北,累积了一统天下的实力。 如今刘备的汉军攻打冀州,中山、常山等郡接连陷落,赵郡、巨鹿也分别在被关羽与张飞部攻打。 与常山元氏县一样,袁绍军将治下其它十多个县的资源和人力全都聚集在了瘿陶。 而韩无咎、孔驷与公输敖等人就在城里等张飞,等着那支天下第一强军,当然这与叛徒李斌就在此军中也不无关系。 此时的天门众人正在城内试验新制的火药武器。孔驷看着炸出的坑洞皱了皱眉对公输敖说道。 “根据探子最新消息来报,张良用大量的火药武器将元氏县的城墙给炸出了一个大豁口,这才迅速拿下了那里。” “牛皮纸内填充大量火药制造出的东西炸开之后威力固然不小,可依旧与雷震子那种开山裂石之威相去甚远。” 公输敖摇了摇头叹道。“元氏县的事情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除了要小心那支擅长挖掘地道的摸金校尉之外,还要时刻注意汉军在城墙之下做小动作。” “不过倒也无妨,吾儿已经在城下布置陷阱,再配合着机关与暗器,定会让那些地老鼠吃大亏。” “至于这火器短时间内就只能这样,因为我也是在最近才堪破火药爆炸的秘密。谁能想到压的越紧实,这爆炸的威力就越强。” “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危险,上次试验差点就把我炸死,要不是擅长炼丹的起灵兄帮忙,还真试不出这黑火药爆炸威力最强的配比。” 张起灵谦虚了笑了笑。“公输堂主谬赞,术业有专攻而已,我们这些道家术士整日研究的就是这个,炸炉死亡更是平常事。” “这个也是流血得出来的经验,吾师玉真子不就是在炼丹中出意外才仙逝的么。” “其实我也是从张良大量采买的材料中才发现端倪的,他虽然用其它东西鱼目混珠,想干扰我们的视线。” “可硝石、硫磺、木炭等物本就是制作黑火药的原料,又岂能骗得过老夫。” “后来我就猜测是配比的缘故,想到吾师最后一次炼丹前留下的心得,撇除其它无用的材料多试几次,也就很容易得到想要的东西。” “不过正如孔堂主所说,此物与那雷震子只不过是形似而已,只有足够多才能引起巨大的爆炸,达到人家那一小包的效果。” “这里面应该还有玄机,要是能够得到一个真东西拆分一下,想必一切困惑自可迎刃而解。” 说来说去给韩无咎说的都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冷哼道。 “有什么好纠结的,有这东西就足够了,那些汉军只不过是肉体凡胎,只要我们在城下埋足够多的黑火药,一经点燃,照样能把他们炸的人仰马翻。” 看到韩无咎如此天真,孔驷都快被逗笑了。 “韩老匹夫,你真是异想天开。制作火药的成本并不低,抛开这点不谈,想靠这玩意击败张飞那十二万大军简直是妄想。” “时间还是太短了,我们的布置还是不够,顶多能助此城多守月余就得离开。” “一旦走漏风声让那厮亲至,还不知道会拿出什么东西对付我们呢,别忘了这次来得目的。” “一是近距离观察一下汉军的战斗力,二是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在这巨鹿挫挫他们的锐气,打破汉军那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孔老匹夫,这点我想不明白么,需要你在此聒噪。” “我比你更清楚此战的意义,如果不打掉汉军身上这股嚣张气焰,后果不堪设想,在战场上十个袁军士兵也不一定敌的过一人。”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张起灵与公输敖只能做和事佬,一边拉着一个离开了。 第296章 赤诚相待,李斌归心 进入十二月之后,天气比想象中的更冷,尤其是入冬以后已经降了数场大雪,让正在进行的战事更加艰难了。 因为道路被大雪中断,张飞的狼牙军只能停在了巨鹿县,推迟原本进攻瘿陶的计划。 迫不得已只能驻扎在城里,顺便将麾下众将聚集到一起议事。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雪要是再这么下,开春之前还真不一定回得去。” “不过四弟的运气是真好,根据五日前最新收到的军报,他已经顺利攻克常山,正在收拾那里乱糟糟的局面。” “军报中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袁军将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都集中在了郡城,那里难打的程度一定会超乎想象。” “可要是不打,这城池又像一颗钉子一样紧紧扎在那里,让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总不能用大军一直围着吧,谁有那功夫一直耗在那里。” “他还给了我一个提醒,说天门那群老鼠隐藏在暗中伺机而动,一定要万分小心。” “李校尉,我没有其它意思,你已经弃暗投明,是俺老张的兄弟,自然与他们不同。” 被点名的李斌苦笑了一声,只能站起来准备回话,却被张飞起身按回了座位,同时抽出腰间的酒壶给其倒了半碗。 “此乃玉壶春,张家村不对外售卖的珍品,我也是缠了好久才从大哥那里要来的,平日都舍不得喝。” 李斌正欲推辞,于禁在一旁起哄道。“将军何故厚此薄彼,怪不得别人常说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大家说是不是呀。” 众将全都笑出了声,跟着于禁一起吵着要酒喝。张飞闻言有些无语,狠狠瞪了于禁一眼。 “什么新人旧人,于文则,你他娘一不是读书人,二不是小娘子,莫要在此乱诹。” “我是舍不得这点好酒么,行军期间是有禁酒令的。要不是今日天气严寒,外加我有事向李校尉请教,也是不会饮这等烈酒的。” “再说了,就你与乐文谦两人嘴馋,为了喝一口好酒没少往我这跑,这玉壶春他人没喝过,你们我记得可没少喝。” 被揭穿的于谦还想分辩几句,一旁的乐进立刻起身勒脖捂嘴。 “就你这厮话多,以后还想有酒就立刻闭嘴。”说完朝着张飞尴尬的笑了一下。 张飞也没有计较,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后将酒碗给李斌递了过去,后者只能双手接过并道谢,随后端起碗一饮而尽。 “好酒!色泽晶莹剔透,入口绵甜,落口爽利,回味甘美,是属下生平喝过最好的酒,没有之一。” “哈哈哈,既然你喜欢这壶酒就送你了,要不然我总是忍不住想喝。” “不过只能打完仗再继续喝,否则让我抓住你战时饮酒,可是要重打三十军棍的。” 看着张飞递过来的铁质酒壶,李斌清楚这壶也是好东西,在蓟县的张记杂货铺要卖到一两金。 “恭敬不如从命,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李斌双手接过张飞送的礼物,给其他人看的眼热不已。 不过对方曾是天门的兵堂之主,听说是献祭了昔日同袍的狠人,加上走的是军师张良的门路入的这狼牙军,众人也不敢当面说怪话将其得罪。 只不过平日不耻其为人,都不与之怎么来往便是。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右将军张飞如今不仅是五虎上将之一,更是汉廷唯二的侯爵之一。 这位定远侯爷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赠酒,李斌知道他一定是想让自己为这场战事献策。 谁说眼前这位爷是个粗鲁莽夫来着,李斌感叹真是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将军应该是要问我此去瘿陶胜负几分,险在何处,如何破城?” “啧啧,李校尉真乃神人也,我这还没开口问呢,你就猜出了我的意思。” “难怪四弟在临行前对我多番嘱咐,必行旦有波折,一定要寻你问计。” 李斌赶紧躬身道不敢。“将军折煞在下了,李斌背主之人,能承蒙我王不弃收在麾下,又受军师与将军的信重与多番关照,敢不效死命。” 张飞对李斌的知情识趣很满意,他手下的将领都个顶个的能打,可惜就只能执行而不能出谋划策。 之前也有几个注意正的,比如周瑜和徐晃,可惜这两人已经调到其它军去了,因此这新来的李斌就入了他的眼。 更重要的是这场雪被张良料中了,强调张飞要遇雪而停,打开带着的赤色锦囊。 而这个锦囊也很简单,就写了一句话,「遇事不决问李斌」。 这才有了今日这场军议上的赠酒,说到底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 因为张飞不喜欢文人间那种虚伪的客套,直接就将带着的唯一一壶美酒相送,原本是打算攻下整个巨鹿郡之后痛饮的。 酒壶乃是封王大典后的宴会上刘备给的,也是张飞比较珍惜之物。李斌只知其价值,却没注意最下面那句赠言。 “那就请李校尉给大家讲一下,要不然我心里实在没底,这一路打过来确实是这样,各县基本都被抽空了。” “而且以四弟的能耐,都说了破城的过程颇为不易,甚至动用了很少使用的秘密武器。” “我这手里也没有那种东西,这场战事恐怕殊为不易呀,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 “如果能少死一点人,你就是老张我,乃至整个狼牙军的恩人,以后你可以在这军中横着走。” “要是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私下说你怪话,我用鞋底把他嘴巴抽烂。” 说到这李斌都快哭出来了,要知道天门兵堂之中容不下半分感情,人只分为两种,有用的活人与没用的死人。 可入这汉廷之后,除去心思莫测的张良外,汉王刘备,定北侯关羽,定远侯张飞这三人皆不疑他。 李斌心下感动不仅是因为张飞这番话,而是因为数月前刘备见他的第一面,就不在意旁人的劝阻,与他这个天门叛徒秉烛夜谈,最后归幽时更是笑着说让他把那里当成家。 第297章 你来我往,各施手段 张飞诚心求教,李斌想了一会就把天门自辽东之战吃了大亏之后,就不断往幽州派细作与探子,且不停窥探并模仿火药武器的事说了。 “这事是从公输淼在辽东死里逃生后开始的,马鞍、马蹄铁、炼钢法、火器,他们早就开始对汉军进行研究,并试图复刻我军的兵武。” “在我叛出天门之前,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已经仿制成功,造纸、印刷、制糖、煮盐等术通过掠夺匠人以及拷问等手段也已经取得。” “从交州的战事来看,他们在那里吃了大亏,定然挖空心思想要报复回来。” “暗杀投毒、流言污蔑、帮助袁军,反正一切让我们难受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做,这点在军师攻常山时已经印证了。” “凡事做最坏的打算,说不定那些人已经设下了无数的机关陷阱,就静等着我等去投。” “之所以有此猜测,皆因为我狼牙军的声名在外,兵将的士气如虹,如果能够挡住乃至重创我们,也好成为其拿去给新主曹操邀功的资本。” 听到事情如此棘手,让张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么一看强攻是要吃大亏的。 “这可如何是好,巨鹿的位置十分重要,瘿陶城里粮食又充足,据说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难道真要视而不见不成。” 李斌捋了捋下颚的美髯后说道。“此事易也,任他们将城池经营的固若金汤又如何,我们又不会如其所愿一脚踩进去。” “他们所依仗的,无非是那座坚城而已,根本就没有出城与我们一战的勇气。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将十多万大军干耗在这座城上呢。” “你的意思放弃瘿陶,绕道去进攻其他郡?” 听到张飞如此说,李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始摇头。 “将军只说对一半,我们可采取声东击西之法,军队白日仍旧朝着瘿陶进军,用以麻痹敌人。” “到了晚上就分兵,悄悄折回走其它地方去攻打赵郡,去那里支援关将军,两军合力再下一郡。” “至于瘿陶这个龟壳子么,就让他们好好守着,派一人围而不攻,就这么耐心的和他们耗。” “兵法有云,攻城其下,攻心其上。每日不停往城里射劝降信与最新的消息即可。此乃阳谋,几乎是无解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伪楚如此算计我们,军师又岂会让他们好过。这胜负呐,有时候是在战场之外的。” “我有预感,其他人不好说,我那位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老师韩无咎一定在城里等我。” “故而在下请战,带军前去会会我那位好老师。” 张飞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韩无咎的厉害此时已经天下皆知,这点李斌自然看出来了,笑着对他说道。 “他们赢不了的,阴诡之谋或可逞一时之威,可在正面野战之时,此时的天下无人能胜狼牙军。” “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可是打出来的,胡人的累累白骨堆出来的,又不是别人送的。” “彩!李校尉说的好,吾等前方绝无敌手。”于禁等将全都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也是他们当初不愿离开这支队伍去其他军任职的原因。 “哈哈哈,好,李校尉你越来越对老张我的胃口了。” “传我将令,让民夫开始扫雪,清理路障,休整三日后兵发瘿陶。” 随后张飞拿下腰间的令牌,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道。 “带一支小队快马前去赵郡,找到我二哥后将这里的情况与我的决议据实以报。” “记住出发前用最新的暗语写一封密信,否则有这令牌也是无用的。” 亲卫接过令牌点了点头,他是跟着张飞的军中老人了,从闹黄巾贼时起一直跟到现在,又怎么不知道这点规矩。 各军统帅之间的书信以及军报都是经过暗语加密的,上次用的是论语,这次用的是大学,反正各种典籍不一而足,每次都不一样。 敌军就是截获估计也看不懂,模仿其笔迹写封假的根本就没有意义,很快就会被识破。 高明的战法乃是避实击虚,打了这么久的仗张飞又怎么会不明白。在吩咐完亲卫之后,他转头对众将说道。 “于禁、乐进,我命你二人各带兵一万,将巨鹿郡已经拿到手的县城牢牢控制住,等待着我们的官员前来接手。” “李斌,我给你五万人,将瘿陶那群老鼠死死围在那里,同时予你临机决断之权,遇到紧急情况可先斩后奏。” “再给你们三人吃一颗定心丸,赵云率领的麒麟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他们会暗中守在巨鹿郡的各个关隘,那些贼子已经插翅难飞。” 想到有黑骑支援,三人心里都有了底,对接下来的战事更加有信心。 此时的瘿陶城内,孔驷正捏着一张纸发呆,这是百里子临行前送他的锦囊,嘱咐如果在战事发生前下大雪的话,务必将锦囊打开。 百里子的卜算很少失灵,故而让孔驷心里一直犹豫不决。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遇雪而退,迟则生变」。 “张良与许褚身在常山,关羽正忙于攻打赵郡,这变数从哪里来呢。” “难道是李斌,这也不无可能,以那厮的心计也不难猜测这里会是九死一生之局。他会怎么应对呢,让我好好想想。”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孔驷突然睁大眼睛失声说道。“遭了,是冲着赵郡去的,苏婳与张谦正好在那里。” “遇雪而退,如果不走,定会陷入李斌的包围之中。如果只是围而不攻生生耗着,如今城里的这番手段全然无用矣。” “可袁军没有支援,如果就这么走了,守将必定失去战心,会被那小人的攻心之策乱了心智,到时定然不战自溃。”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张良一定在落子,眼下其手中除了虎威军,还剩下前将军赵云的麒麟军。” “如果将黑骑放到这局棋里,放到这巨鹿来,用我等当作诱饵来围点打援,到时局面一定相当被动。” “天呐,幸好有这场雪,否则狼牙军已经兵临城下。” “阿四,让我们的人赶紧收拾并撤离,给那几位也通知到,就说是百里子的意思,走不走随他们便。” 孔驷身后一个青年点了点头,立刻转身离去。 “听说那个蔡琰有坐在身,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张良难杀,那就对其妻儿动手,其他几人的家眷一样,只要后方乱了,我就不信汝等还有心思继续在前方攻伐。” “传我的暗杀令让儒隐出动,另外告诉那个刘一手,只要能杀了蔡琰,我就放了他的女儿。” 第298章 心存死志,以身入局 在孔驷的消息传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犹豫就离开了,只有一个人不愿意走,那就是韩无咎。 面对孔阿四不理解的目光,韩无咎缓缓转过身回了一句。 “告诉你的主子,争了一辈子我老韩没有认过输,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在越儿离开的时候,我就不想苟活于世间,之所以还咬牙硬撑,不过是想看着张良小儿死而已。” “可这个过程太久了,既然天门入世,韩家已亡,就由你们替我去做这件事吧。” “在这里准备了这么久,总不可能只是一场虎头蛇尾的戏码,李斌这孽畜是我带出来的,就留我于此好好会他一会。” 孔阿四沉默半晌,随后对着韩无咎深深鞠了一躬。 “韩老的话我会原封不动的带给家师,这里就拜托您了。” 半刻钟后众人得到了韩无咎不愿离开的消息,与其交好的公输敖想要返程再去劝劝,却被韩驷出言阻拦。 “这老儿一生骄傲,李斌这事对其打击太大了,他心里一直对我们有愧。” “此次出行你们不也看出来了么,几乎什么事都是我在安排,他顶多习惯性的争几句,可最后还不是妥协了。” “应该心中存了死志,谁去劝意义都不大。没有时间了,路上还有积雪相阻,如果不尽快离开瘿陶乃至巨鹿,一定会出大事的。” “幸好这里离最近的水路不远,一两日的路程而已,否则应该会很难逃出去。” 公输敖叹了口气道。“是啊,谁能想到打一个元氏县仅用了五天不到,那张良又过分谨慎,所有的火药武器皆由麒麟军士兵亲自携带。” “我们安插在辎重队伍与民夫中的暗谍连摸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想着那里还能挡对方一阵,现如今虎威与麒麟两军都腾出了手,局势与之前相比又大有不同,此前种种,皆做了无用功。” 孔驷轻叹一声,最后回头朝着城里看了一眼,随即拨马离开。 “走吧,要是真这么简单,百里子的高足也不会被人画地为牢,死死定在那个小院里。” “纸上谈兵易,躬行实践难。我们的对手可是创出了心学的人物,此子行事从不拘常理,手段莫测,冀州这局会如此艰难也在预料之中。” “一局的胜负又算的了什么,也算是过来亲自领教了一场。这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下一局不就马上开始了么,那个张良就算猜到我们这边会派杀手又如何。” “这枚闲棋老夫很久之前就布下了,在他们敢为天下先,广召各地学子前往幽州明德大学求学之时,就已经落子了。” “除此之外,那个曾经叛出天门的狂徒刘一手被我找到了,他与亡妻唯一的女儿就在我手里。” “此人武功极高,又是杀手出身,否则当年也不会杀了那么多追捕的人从容离开。” “有他出手杀张良的母亲与发妻,绝不可能失手,真想看着此子痛不欲生的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 随着孔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变态笑声响起,张起灵与公输敖两人皆沉默不语。 这孔驷本就是个疯子,只不过近些年愈发可怕了。 如今天门受重创,百里子垂垂老矣基本上非重要的事不过问,在此人上位后,开始逼着各家交人重组兵堂。 不听话是有代价的,利用交州那场危机,他竟然还顺便除了一些不听话的家族。 只不过孔家的人也有所损伤,才没有给众人指责的借口。 百里子有心要管,可因为将孙子送离这件事,在天门内的威望一落千丈,加上天机堂外围势力被清除,在门内话语权早就大不如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一直站在百里子身后的那个疯子,医家相柳离开了,杂家的许多人看到大树即将倒塌,早就暗中投靠了孔驷。 这些百里子都看不到么,不,他全都知道并默许了。因为其所剩寿数不多,离世也就是三四年的时间,早就没了争的想法。 要不是害怕自己死后孙儿遭孔驷这个疯子的捕杀与清算,才不会将那桩隐秘对相柳如实相告。 权力之争从来残酷,孔驷为什么会被韩无咎压这么多年,背后的推手不正是看似不问世事的百里子么。 哪怕当年孔驷父亲孔毅的病逝,背后也离不开其在暗中的推波助澜。 为什么李斌会叛出天门,不就是因为受够了这些尔虞我诈,想要借着改换门庭之机会活在阳光之下。 在天门众人离开的第四天,李斌带的五万大军包围了瘿陶县。 韩无咎在这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让人将火药包全都挖出来埋到了距离城门八百到一千步以外,并及时在上面铺上雪掩盖了痕迹。 以为守在城外就无事的李斌果然是吃了大亏,在韩无咎假装带兵出城突围时,终究是没有忍住,主动上马与其搏杀。 后来在乱战中韩无咎的亲兵趁乱点燃了引线,整个战场中心一百步内全部被火药覆盖,韩无咎当场被炸死,李斌重伤昏迷。 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韩无咎带出来的两千多用于迷惑狼牙军的死士营十不存一,几乎全部战死。 狼牙军这边更惨,被当场炸死者一万有余,重伤三千余人,轻伤八千,也就后面的两万多人幸免于难。 可纵是如此,城上的袁军守将仍然选择冷眼旁观,坚守城池。 因为城上的各种守城器械与物资充足,他认为没有必要以身犯险,出城去袭击已经陷入混乱的狼牙军。 也因为这样他错过了扩大战果的机会,让剩下的狼牙军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狼牙军中负责扛中军大纛的有一个伍,约莫也就五六个人,其中的伍长名为王尚,冀州清河人。 三年前看到幽州的招募公告后有所意动,觉得大丈夫就该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为此辞去了县衙差役的职事,在一众同僚不解的目光中毅然决然的北上投军。 经过三年的努力已经成为一位伍长,这期间做过盾牌手,弓弩手,掷矛手,也有幸参加了数场大战,获得了许多军功。 之所以还是一个小小的伍长,是因为他将那些功劳都存着,准备回家去娶当地书香世家崔家的姑娘。 因为军功司明明白白的写着,只要功劳足够,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知道与心上人如云泥之别,王尚一直在等,在等上天赐予一个立功的机会。 而在战时刚刚被张飞提拔成了偏将的李斌就中计导致这五万狼牙军有了倾覆之危。 此时的王尚一把扒开同袍的尸体,上前死死抱住快要倒下的中军大纛,脸上乃至全身青筋暴起,硬生生将旗子给扶正并高高举了起来。 同时王尚口中发出一声声如野兽般的怒吼,在骚乱的战场上显得尤为清晰。 “狼牙军!必胜!”这声怒吼迅速让众人冷静下来,军中的各级长官,军司马与军候,屯长等人纷纷开始约束手下,开始收拾战场上的残局。 这也是楼上守将不敢下来的原因之一,实在是感觉城下这群人都是疯子。 第299章 有功必赏,汝之荣耀 收拾好战场的残局后,剩下的两万狼牙军选择继续守在城下,同时迅速将此地情况汇报给了同时处于巨鹿郡,六子良将之二的于禁与乐进。 两人不敢擅专,商量后由于禁前往瘿陶主持大局,同时分三拨人将情况报知给了常山的张良,赵郡的关张二人,以及已经进入巨鹿的赵云。 三天内星夜兼程的于禁赶到并接管了瘿陶,此时重伤的李斌已经转醒,只是不能下地而已。 “李将军,这是什么情况,侯爷对你这么信任,怎会出如此大的纰漏。” 强忍身上的疼痛,李斌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说道。 “怪我大意,吾师韩无咎以自己为饵,将我诱至埋满了火药的地方。” “原本有考虑过敌方拥有火药武器,可想着火药怕水,在这雪天之内并无大碍,却忘记牛皮纸能够短暂的防潮。” 看着气若游丝,浑身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李斌,于禁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你先少说几句,局势还没有那么坏,瘿陶仍旧被我们包围着,赵将军的黑骑已经控制了整个巨鹿,军师也在来的路上,现在重要的是送你等伤员回幽州医治。” “我,我,我有愧军师和侯爷的信任。”李斌的眼角带泪,开始不停的抽泣,最终又晕了过去。 于禁重重叹了口气,对身边人说道。“唉,这战场是越来越凶险了。五万大军呐,一瞬间就被人打残,火药之威恐怖至此。” “这也难怪辽东的高巨丽大军被军师一战打灭,最终导致亡国。” “其实也不能怪李将军,换成我估计也要中计,谁能想到那个韩无咎如此奸诈,以身入局引诱不说,埋火药包的地方还没有选择在城下。” “这是笃定了我军会围而不攻,大军还未至,对方就已经做出了如此判断,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呐。” “用两万多大军换楚军这一个大都督,倒也不亏,就是军师那关难过,想必它无法接受这种损失。” 身边的校尉挠了挠头说道。“将军,如此说来,我等真是侥幸,如果之前跟着来这瘿陶,说不定躺着的就是我们了。” “闭嘴,都是同袍兄弟,什么你的我的,你他娘赶紧去帮忙照顾那些伤患。” 小校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拱手行礼退了出去,独留于禁一人在不停叹气。 五日后赵云的黑骑赶到,七日后许褚的虎威军赶到,张良也在这支队伍里。 听完于禁的汇报之后,张良开始将众将集合起来议事。 “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此次议事之前,我要先奖赏一个人。” 只见张良扫视了一圈,大声问道。“王尚何在。” 看没有人回答,于禁赶紧出列答话。“启禀军师,这个王尚乃是伍长,此时不在这里,我这就命人去喊他过来。” 看出张良心情不好,于禁也不敢说一个小小的伍长没有资格参加军议这种话,那纯属头铁找骂,到时肯定会丢人。 很快一脸懵的王尚就被喊了进来,由于以前见过张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并单膝跪下行礼。 “狼牙军甲字营大纛伍伍长,王尚,拜见军师大人。” 张良给了赵云一个眼神,后者很快上前将王尚扶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并不强壮,甚至有点瘦弱的青年,张良有点疑惑他是怎么进狼牙军,又是怎么去扛大纛的。 那东西非膂力过人者不可,要是换成典韦、许褚这样腰圆膀粗,力气过人的壮汉他信。 可眼前这白白净净,打眼一看像个儒生的人,如何就扛的起那要倒下的大纛。 “你真是王尚?于兵荒马乱之中扛起即将倒下的大纛,并嘶吼着狼牙军必胜的那个王尚?” 王尚苦笑了一声,这不是他第一次解释,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次。实在是他这身形在全都是壮汉的狼牙军内有些扎眼。 知道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接下来的问答很重要,由是深吸了一口气答道。 “正是在下,军师莫要小瞧人。吾乃冀州清河人士,与礼部的崔尚书乃是同乡。天生神力,幼时又德遇名师教导,习得一身武艺。” “年少时还曾当过一段时间的游侠,可侠以武犯禁,许多事后来就变味了。那些仗剑行侠的侠者,很多都变成了鱼肉百姓的恶徒。” “于是王某弃武习文,奈何突遭变故家道中落,只能放弃求学回乡处理父亲后事,之后在当地县衙应了份衙役的差事赡养母亲。” “吾之双亲感情甚笃,在父亲去世后,母亲整日郁郁寡欢,不久后离世。” “黄巾乱起之时,吾也不幸被贼子裹挟并入了贼军之中,幸得汉王以及两位侯爷搭救,知道我还在孝期之内,就痛快的放我回乡了。” “数年前幽州的征兵布告广散天下,小人有幸闻之,第一时间辞了差事,前往涿县投了军,乃是狼牙军中的老人。” 得知此人来历后让张良更加惊讶了,如果这人是狼牙军建军时就存在的老兵,那其功勋指定不低。 “我记起来了,军中目前一共只有五人用军功兑换到了第八级的公乘,其中就有个姓王的,据说还嘱咐军功司隐去姓名,此人莫不就是你王尚。” 被戳穿的王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方的承认道。 “正是在下,因为军中只有五人兑换,其他人职位最低都是校尉,怕太过显眼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故而才选择了隐藏。” 这确实是个人才,能够懂得藏锋,文武双全,在危难之际又有挺身而出的勇气,张良本就打算好好赏赐,现在问过之后打算好好培养此人。 “以貌取人,乃我之过也。传我军令,将王尚之名夸耀三军,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拯救了狼牙军的英雄。” 王尚正要上前推辞,话却被张良堵了回去。“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你应得的,随后一应赏赐以及职事变动的命令会随后下发。” “现在坐到我旁边来,安静的听完这场军议即可。” 看着张大嘴巴还在发呆的王尚,身边的赵云轻笑了一声,小声说道。 “军师这是有意抬举你,我这个前将军此时都要站着听训。” 回过神的王尚红了眼睛,双膝跪下朝张良重重磕了几个头,随后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坐到了张良的身边。 第300章 有过必罚,另有算计 功赏过了,接下来自然就是罚过。虽然李斌重伤参加不了这场军议,可他的职事几乎是被一撸到底,外加劳动改造三年。 张良也不想做这么绝,可他乃是这支队伍的主将,直接的第一责任人。据说这场与韩无咎的对决也是李斌主动求的,不罚他罚谁。 虽说打仗肯定要死人,可一战就死伤近乎两万多人,这是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伤亡,造成的后续影响更加严重。 那个韩无咎真狠呐,用自己与数千骑兵的命当做诱饵,打破了狼牙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道理张良都懂,可法不容情,在念完对李斌的处理之后,随后开口说道。 “不要觉得此事与你们在座的各位无关,你们侥幸逃过了处罚。” “但我告诉诸位,狼牙军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你们的名誉,你们的荣耀全都在这一战中失去。” “从此之后,你们不再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强军,你们也没有脸再拿着全军最优渥的资源。” “传我军令,狼牙军包括我兄长张翼德在内,全军上下皆为戴罪立功之身,每个人削爵一级,没有例外。” “此外,狼牙军所有人的福利待遇以及后勤供给,在原来的份额上削减一成。” “接下来我给诸位将军十日时间,如果一个小小的瘿陶还打不下来,那你们要么去畜牧司养马,要么去农业司种地,军中不养闲人。” “不要觉得委屈,你们每日的吃食、俸禄,乃至各种福利待遇都来自于百姓的供养。” “这一战过后不知冀州又有几家门前要挂白布,诸位又有何面目回家去见父老乡亲。” 于禁等人被训的头都不敢抬,心里大呼自己倒霉,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攻打瘿陶的任务。 看着大发雷霆之怒的张良,许褚与赵云也不敢做声,就是两位侯爷在这,估计也不敢多言。 “往城里射信,就说我血屠张良来了,欲为死去的数万将士报仇。如果十日内不降,城内鸡犬不留,屠城。” 当夜,无数封劝降信就被射进了瘿陶城内。城内守将以及各家能说上话的地方豪族看到后都心有戚戚。 数天前的那场大战他们也十分清楚,虽然城下的汉军伤亡惨重,可是他们手中已经再无火药,那些帮着守城的百家之人也早已逃之夭夭。 故而立刻就有人提出开城门投降的建议。“来其他人都不怕,可张良这个屠夫亲至,这座城池真就固若金汤么。” “你们应当都有所察觉,这些人是想让我们用命来消耗汉军的实力。” “说着是有援军,可那都是哄骗我等的。要真个有后援,那些人为何跑的如此之快。” “卞将军,如今我等乃至满城百姓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虽乃魏郡人士,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冀字。” “如果真的惹怒张良,让他屠了这瘿陶城,你我就真成了罪人,家乡的祖坟都会被那些失去亲人,怒火冲天的百姓挖毁呀。” 其他世家也都沉默不语,这瘿陶聚集了整个巨鹿郡各县最有实力的那一批家族,还征发了许多青壮当做民夫。 要是真的被屠城,巨鹿郡几十年都缓不过元气,别说祖坟了,活着的人也全都得玩完。 “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这汉军不是仁义之师么,难道真的敢行这毫无人道的屠城之举。” 卞恒有些犹豫不决,实在是经过修缮的城池与城内充足的守城器械与粮草给了他信心。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作为袁绍帐下的武将,他不发一兵一卒的开城投降,好说不好听呐,尤其是在魏郡还没有被汉军攻克的情况下。 今日这开城投降简单,但立刻就会成为背主之人,家乡的亲人必遭屠戮。 要是不投降吧,天知道张良有什么样的手段在等着,要是城池真被攻克,到时城内这十几万百姓被杀,他卞某亦是罪人,必遭父老乡亲的唾弃。 “容我在想想,或者观察几天再看,不是给了十天时间么,再等等吧。” 场上都是些人精,自然知道卞恒的进退两难。但人都是自私的,在这危机时刻他们只顾得上自己,看到其守城意志并不坚定,心下也就松了口气。 劝降归劝降,汉军的攻击可是一刻都没有停歇。三支队伍由狼牙军主攻,许褚将虎威军中的投石机、车弩等物也全都借给了他们。 张良为什么敢说出十日之内破城的豪言,是因为他猜城内的天门之人在他来之前就已经离开,否则韩无咎主动求死这事说不通,毕竟是楚军的大都督。 一山难容二虎,韩无咎与孔驷的恩怨张良自然清楚,他也猜出前者是在给后者让路,否则曹操很难重用并信任天门之人。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看的一清二楚,却无法对众将言明,思来想去也正好借着这个事除一除狼牙军自上而下存在着的那股骄矜之气。 平日总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基本不将其他军放在眼中,平时分物资时一向也是多吃多占,军中不止一次有人向他反映。 正好借着此事名正言顺的斩狼牙军一刀,也好减轻户部的压力。 别看只在各个方面皆削减了一成,匀出来的这些物资与钱财年末就能给各文官足额发放俸禄让他们过一个肥年。 总归是要两条腿走路,虽然目前要靠军队打天下,可也不能总拖欠着文官的俸禄,发一些实物来抵债吧。 将心里复杂的心思压下,张良对赵云道。“子龙,你还记得蜀郡灌县那次封神大典我们所制作的羊皮灯么。” 赵云点了点头。“记得,是要用此物攻城么,但风向实在不好把握。” “哈哈哈,还是你聪明。这风向一事不是有我么,郑师的诸多学问也就观测天象的这个好用。” “你让我们的人悄悄的做就行,不要声张。这城十日内仅靠狼牙军是攻不下来的,我要给这群骄兵悍将好好上一课,借着由头再削他们的待遇一成。” 只见赵云惊讶的咂了咂嘴。“还削,削一成我就听他们开始骂娘了,要是再削……。” “哼,那是他们没有本事攻下瘿陶,削一成怎么了,法令如山,由不得他们不从,谁有怪话让来找我说。” “你莫要多事,此话不准私下告诉我三哥。他这狼牙军如今的人数太多,要是按照原来的待遇我可养不起,这只是个由头,你明白即可。” 第301章 天火战法,平定瘿陶 张良的猜测没有错,尽管城内的那些天门中人早已离去,可他们早就将这座城池打造的固若金汤。 谅是狼牙军猛攻数个昼夜,也不见城防有所松动。眼看没有办法,于谦、乐进等将只能捏着鼻子跪在军帐中请罪。 早有算计的张良自然演了一场大戏,扮着黑脸的角色欲严惩几人,唱红脸的赵云立刻出来求情,随后许褚等将也出言相劝。 “罢了,看在诸位将军替你们求情的份上,这事就此算了,也不用你们真去养马或者种地。” “不过狼牙军的表现实在是让我失望,这天下第一军的称号以后我不想在军中听到,违者重打三十军棍。” “同时鉴于你们的糟糕表现,之前要削减的东西再加一成。” 这话一落狼牙军自偏将以下的所有人脸色都黑了,这不是要他们命么。 如果说这话的是其他人,哪怕是自家侯爷或者贵为兵部尚书的郭嘉,他们也敢梗着脖子争一争。 可面对眼前这位心黑手狠的军师,又同时是掌握着钱袋子的财神爷,众人就如斗败的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看到没有人敢扎刺,张良心中还是很满意的。要是真有人敢跳出来求着打脸,他不介意树立一个典型重罚之,用以震慑三军。 “说是十日,就是十日。许仲康,这最后一日的主攻由你部负责。” “唯。”尽管不知道张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许褚看军事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然不担心明日的战事。 “子龙,今日午时会刮东南风,你们从附近的山顶出发,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就能飘到城池的上空。” “给我在上面装满猛火油罐,点燃后使劲往下丢。不需要什么准头,量大就足够了。” “我要让城内变成一片火海,这也是给他们的警告。申时再往城里射一次劝降书信,明日辰时要是城门不开,一切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这话后军帐中一片寂静,众人从军师冷厉的神情中知道其耐心已经被耗尽。 许褚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城内那些人不要负隅顽抗,他是真的不想在手上沾满百姓的鲜血。 数个时辰后,各军的大小将领都站在阵前静静的看着天空,给城上的守军整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理解这群人如此怪异的行为。 卞恒看着城下那些人那副看好戏的神情,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明日就是十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可这仗他越打信心越足,认为汉军的野战能力虽然无双,可仍旧很难攻克这座坚城。 就在这时,身旁的士兵突然高声叫道。“将军,快看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天上飞来数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上面还不断的喷射着火焰。 “仙,仙法,这是那位张天师的仙法!” 要知道张良如今的名声早已响彻天下,除去众人耳熟能详的麒麟才子、血手屠夫之外,道教天师之名也早已深入人心。 否则,城内的众人也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害怕有什么莫测的事情发生。 这么说吧,别说张良带着大军,他就是一个人站在城下,卞恒都不敢开城门,就生怕有诈。 “慌什么,慌什么,给我将那些鬼东西射下来。” 卞恒到底是有些想当然了,热气球飞的高度哪里是弓箭能够射到的,羽箭射到一半基本就全都自己掉了下去。 “哈哈哈,这群蠢货还想用箭射我们,真是异想天开。” “军师造出的此物当真神奇,我要是提前不知道,定然也会手足无措,以为是什么妖术或者仙法。” 赵云看着激动的许褚有些无语,真不明白这厮为什么非要跟过来。 “许将军赶紧扔吧,要是风向变了可就没有机会了,回去和军师无法交待。” 听到提醒后许褚立刻收起嬉闹的神色,点燃油桶上的布条之后,将其远远的扔了出去。 同时,赵云所乘坐的羊皮气球上开始打旗语,其他收到命令的气球同时开始往下砸油桶。 顷刻间城内就变成了一片火海,但凡沾上一点油,立刻就被烧的面目全非。 见势不对早就下城躲起来的卞恒恐惧的看着天上飞着的羊皮气球,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这,这是猛火油。天呐,汉军这是要做什么,是真打算要屠城么。” 随着十几个羊皮气球的飞过,数百桶火油被砸了进去,城内几乎都在燃烧,烧死烧伤者不计其数,无数房屋都被烧毁,哀嚎声城外都能听见。 城外观战的汉军诸将全都沉默着,此战不但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心中对张良的敬畏更上了一层楼。 尤其是后来加入的孙策、马超、庞德等人,皆在心里想一个事,如果守城的是他们,面对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又该如何去抵挡。 思索再三之后,不得不承认很难防得住,毕竟谁能想到敌人会从天上出现呢。 那些因为被削减俸禄以及各种待遇而满腹牢骚的狼牙军将校,也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军师他老人家也才削两成而已,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么。 没有等到第二天,就在天火战法结束的一个时辰后,城门就主动开了。 守将卞恒携手下兵将,城内众多世家的家主,全都跪在城门前乞降。 没办法,这也太吓人了。之前数日不停的攻城本就让所有人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现在又见识了张良那可怕的仙法。 要是再拖着不投降,不是逼着汉军屠城么。不少人甚至在心里想着,这张屠夫要是早点用出这东西,我们不是早就降了么。 非要折腾这一番,让城里死上个数千人才肯收手,真无愧其屠夫之名。 张良到底是没有来,让赵云和许褚去接收了这座城池,他正忙着看其它几郡的地图呢。 “九去其五,赵郡大局已定,陷落只是时间问题,就只剩下魏、清河、安平三郡。” “还是有点慢呐,眼看着十二月就要结束,看来是来不及回去陪昭姬了。” “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好,腹中胎儿是否安好,算算也快到临盆的日子了啊。” “希望那群在战场没有讨到便宜的狗东西不要自误,要是敢对你们出手,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第302章 世事纷扰,止戈之音 瘿陶之战很快落下帷幕,整个巨鹿郡已尽数被汉军握在手中,不过其产生的余波却让整个天下都在震动。 首先就是曹军大都督韩无咎阵亡,同时他也无愧兵家大贤的称呼,以身作饵诱狼牙军入局,重伤狼牙军偏将李斌,一战打死打伤近乎三万余人。 也因此战的发生,火药立刻被列为违禁品,硝石、硫磺等物也被列为管制物资,与弩箭,铠甲等物一样全都要在官府登记造册。 就在道士最多的益州,刘焉的州衙连下数道禁令让他们停止研究并利用火药炼丹。 违者最轻的都是蹲大牢,屡教不改者直接斩首以儆效尤。 没办法,谁让韩无咎这战果太吓人了。那可是狼牙军,在北境可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那些虎狼一般的士兵动辄砍人首级,要么就是革耳当作军功,简直可怕的不像话。 就是如此可怕的军队,被人有心算无心,利用火药炸死了数万人。尽管世人不知其中内情,可不妨碍他们对此物的畏惧。 也不是刘焉一个人如此做,刘备、袁绍、曹操三人不约而同地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刘备,他命人检查爆竹工坊,也就是制作民用爆竹用来年末出售给民间用于庆祝的手工作坊时,发现起码有一百斤火药不翼而飞。 由此这个工坊立刻被关停,幽州百姓心心念念想看到的烟花表演自然也尽数泡汤。 为了查这丢失的一百斤火药,几乎是将整个幽州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发现那些涉及此事的工匠全部被人提前灭口,线索竟全部断了。 为此刘备罕见的发了脾气,处理渎职的一应人等三十多个,全都给下了大狱。 其次就是张良攻克瘿陶所用的那个天火战法,让袁绍与曹操两人都心有戚戚,与麾下文武多次讨论该如何拦得住那鬼东西。 因为当时瘿陶城里藏着一些探子,那东西的草图也流传了出来,公输敖一眼就看出了此物的原理,给众人解释那只不过是放大后的祈愿灯。 在幽州的某些特殊节日,这种用于祈福的灯简直随处可见,由此也让两方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流言所说的仙法就行,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随后就是加紧的仿造,反正汉廷只要出一个好东西,两方都命令工匠不惜一切代价的仿制。 最后就是赵郡实在顶不住关羽与张飞两人的大军围攻,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在半月内所有县城全部陷落。 九去其六,张良又动不动的威胁要屠城,剩下的三郡守将人心惶惶,纷纷派人向袁绍求援。 反正就一个意思,不是我们不尽忠职守,而是敌军实在太过难缠,要是后边没有援军,主上您到时也不要因为城池陷落而迁怒我们的家人。 这事可是有先例的,因为准备充分的瘿陶在袁绍心里再怎么着也要守他个数月。 可就算加上汉军的行军时间,竟然被人不到半月的时间就攻下了。 要不是韩无咎的出手让袁曹联盟保住了几分颜面,否则这月余以来的布置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袁绍在恼怒之下将丢城的罪过怪到了卞恒头上,差点就将其家小全部杀了,幸好被沮授给出言拦住。 这事传开后也让剩下几个郡的主将学了个乖,反正开战前先给主公袁绍讲清了己方的难处。 气的袁绍拍桌大骂,哪有还没开战就先言身后事的,要不是怕逼反那些人,他真想出手收拾他们。 更让袁绍恼怒的就是不发一兵一卒的楚军,还有那些临阵脱逃的天门中人。 他这边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枉费这群人偌大的名头,还是抵不住汉军进攻的脚步。 只见袁绍毫不客气地对来自建业的使者说道。“回去告诉曹孟德,唇亡齿寒的道理就是小儿都能明白。” “要是他还存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不愿下场,那我也不管了。” “大不了纳书乞降,把这兖、青两州拱手送给刘备,说不定还能当一个富家翁呢。” “少用那套别人降得,我降不得的说辞来搪塞,反正就一句话,再不支援就一起玩完。” 从赵郡逃出来的张谦脸色铁青,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人真的出身袁氏么,怎么和泼皮无赖一样。 可问题是这威胁还确实管用,有心要解释,可对方已经闭上双眼假寐,就差没有明着说送客了。 在黑着脸的张谦离去后,袁绍这才睁开了眼睛,对身旁的沮授说道。 “这招确实有用,张谦这厮乃纵横家出身,一张利口着实厉害,不用点泼皮无赖的手段,还真敌不过他张颠倒黑白的巧舌。” 因为多日操劳鬓角已现白发的沮授苦笑了一声。“这曹操是个狼子野心之辈,其人有鲸吞天下之志。” “与我们的联合也只是在暗中积蓄实力,想着让我军在前面消耗汉军实力,他们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自冀州战事以来,我军死伤已不下五万,这还不算城内那些拼死抵抗的世家及百姓。” “所有战场都算上,在这短短两月之内,死亡人数不下三十万。” “唉,汉军那边估计也不好受,毕竟天寒地冻,我们又采取了坚壁清野之策,想必损失也不会小。” “这一战打下来曹操那边就死了一个韩无咎,数千从交州带来的死士。” “因为那些交州士兵的家人应该都被人握在手里,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视死如归,会跟着韩无咎那个疯子坦然赴死。” “天门这群人果然泯灭人性,手段狠辣,辰报所说,也不全然是在攻讦他们,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这世家也不全然都是些傻子,幽州那均田之策本就只是小规模的推行,听说名为试点。” “成与不成,是否强制推行还是两说,人家对外解释只是一次试验,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在背后推动。” “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世家鼻子可灵着呢,这个冬天过去他们就会知道被骗了。” “要是没有曹操的支援,楚军仍然按兵不动不肯进入战场相帮,一旦让张良借此事发难,我们估计会受到反噬。” “故此这事就要推到大楚那边,至于他们要让谁来背这口黑锅来平息天下物议,就不关我等的事了。” 袁绍听完频频点头,同时有些担忧的看了沮授一眼。 “公与你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等会我让医师替你检查下身体,顺便开几副静气凝神,滋补身体的方子。” “多谢主公,还是不必了,我只是最近操劳过度,休息几日就好。” “接下来该头疼的是曹操,我们枕戈以待,休养生息就好。” “我估计接下来再闹一场,天下就要迎来难得的止戈停战期了。” 这事之前沮授给袁绍分析过,否则他也不可能如此从容。 “唉,是该歇歇了,这些年都没停过,天下已没有一片净土。” 第303章 危机乍现,诸葛破局 自从张良走后的第三天,蔡琰收拾好东西就回了张家村。 李氏基本上是什么活都不让她干,生怕儿媳妇累着,平日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孩子出生。 婴儿穿的衣服不算李氏自己做的,张家村其她妇人送的就已经摞成了小山高,就这还都是些相熟的。 那些后边进来的外来户,就是想送都凑不到蔡琰身边去,靠近十步之内就会被护卫挡住。 这是张良的意思,哪怕在如铁桶一般的张家村,也让人日夜护卫着蔡琰没有放松。 可巧合的事发生了,蔡邕一日在下朝回家的路上马惊了,好在车夫及时将坐在车内的蔡邕拽了出来,两人一起跳下了马车。 好在蔡邕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有几处轻微骨折,已经被刘备派去的医官给接好了。 尽管蔡邕多次嘱咐不要让女儿蔡琰知道这个消息,好好呆在张家村养胎,不要来回折腾。 可那事是在市井发生的,传着传着就到了蔡琰耳朵里。 李氏其实不想让蔡琰离开,可知道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又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没法阻拦她回家,只能嘱咐那些护卫路上小心些。 在蔡琰离开后,新任的村长,也就是张震的一位表弟立刻将消息告诉了诸葛瑾,希望其派兵护送。 诸葛瑾自然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抓奸细事件,觉得眼下的幽州有点不平静。 最关键的是,他总觉得这事有点巧。这蔡邕如何就落马受伤,而多番封锁的消息为何这么快就被村内的蔡琰给知道了。 聪明的诸葛瑾立刻分析出这应该是一个局,立刻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送到汉王处。 同时,立刻调动县衙所有的衙役追上车架保护。就这样还尤嫌不保险,前往了张家村守护工坊的麒麟军小队之处。 原本的校尉还有些犹豫,可诸葛瑾一句话就让他面具下的脸色大变。 “左右不过是一些值钱的财货而已,但在张如玉眼中,什么都比不过他的夫人与孩子。” “你们现在去跟着不叫擅离职守,而叫做忠心护主。这地方就是被人搬空,事后你们也是有功无过。” “可如果你们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守着这些死物而不去保护张夫人,一旦她的车驾被宵小冲撞。” “她本人或者腹中胎儿有一点意外,你们包括我诸葛瑾,都要被从重处理。” “我已经把整个县衙的人都派出去了,于我而言最多被迁怒丢官,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可将军您乃是麒麟军,张如玉的兵,坐视主母可能遇险而不顾,恐怕只有以死谢罪了。” “我估计不止你本人,这支上百人的骑兵队伍全都要陪葬。” 诸葛瑾对面的校尉苦笑了一声,立刻抱拳感谢道。 “麒麟军丙字营夜莺谢过诸葛大人,在下实在是糊涂了,幸好有您提醒,我这就点齐兵马追上去。” 诸葛瑾点了点头。“嗯,张夫人离开不过两个半时辰,你们麒麟军的马一向是军中最好的,相信很快就能追上。” 事态紧急,夜莺取过响箭朝天上射了出去,不到二十息的功夫一百二十名黑骑全部到齐。 “最近幽州有些不太平,随我出发去保护主母。” 众人没有任何迟疑,很快就上马离去。整个过程非常迅速,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没有喋喋不休的争论。 等这些给人带来无尽压迫感的黑骑离开后,诸葛瑾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黑骑,那个麒麟子的亲军,确实不简单,原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的。” “张如玉啊,张如玉,如果真被我料中,你可要欠我诸葛家一个大人情呐。” 事情也正如诸葛瑾想的那样,蔡邕的马其实是被儒隐的人动了手脚。 或者说,他们本就以士子的身份藏在了幽州,并在这里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着。 有些,甚至还是明德书院的学生,正在悄悄获取一切能取得的情报和知识。 这张网早就织好了,就在韩无咎脱离天门开始孔驷就在暗中动作了,至今已过去了好几年。 这手暗棋终于在不久前发威,随着这些人接到孔驷的命令,一张无形的网早就已经给刘备、关羽、张飞、张良四人的亲眷织好。 在发生的事不止蔡邕落马,除去刘备府邸守卫森严外,其他人早就潜入了关张二人的府邸,欲寻机会行不轨之事。 同一时刻的暗影,韩旭在听着手下的汇报。 “韩主使,主上悄悄派回来的那些麒麟军已通过我们的渠道悄无声息地分散在了各处府邸之处,就静等着那些老鼠露面。” “做得好,主母那派人了没有,那里才是最重要的。” 汇报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苦笑了一声。 “主母所在的张家村固若金汤,小人就自作主张将大部分人放在了王上与关张二位侯爷的府上,应该不会有事吧。” 韩旭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咆哮道。“你真是个蠢货,你说会不会有事。” “其他人的家眷一旦有事,我们最多算失职,可主母和其腹中孩子出事,你我都得陪葬。” “现在立刻派人去张家村,在你以为的固若金汤之上,再给我加上一层护卫。” “没人就去典将军那借,哪怕打草惊蛇,让那群老鼠跑了,也不能让主母出事,听到没有。” 暗影的堂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感觉自己真是太蠢了,赶紧下去发布命令。 此时不知道即将有危险逼近的蔡琰,正坐在马车上和侍女玉珠讨论着腹中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而就在她的车驾在官道刚走了三个半时辰,即将走出涿郡的时候,一支羽箭将最前方的护卫射倒。 “敌袭!立刻结阵保护夫人!”藏在树林中的儒隐杀手头领冷冷一笑,命令手下开始用手弩无差别的射杀对方的护卫。 “车上这女人是张良的发妻,上边有令死活不论,你等勿要束手束脚,给我朝马车里射。” 说完后这个头领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树杈上吊儿郎当的另外一人。 “刘一手,不想你女儿活命了么,为什么还不出手。” 被点名的刘一手眼睛微张,没有理会树下面的白痴,而是看向不远处的树林,那里有一组非常奇怪的组合。 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小孩,其中有一人给刘一手的感觉十分棘手,这是他当了二十几年杀手练出的第六感,或者说是猛兽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你们负责警戒的人都被悄无声息的砍了,还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呢,能告诉我二百步外的树林里,为什么会多出三个人,你们不是提前排查过么,真是一群废物。” 第304章 峰回路转,死中求活 看着发生在眼前的刺杀,齐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柳爷,我都说了近日不宜远行,待在家里什么事都没有,您怎么就不信小侄的能力呢,非要进山采那劳什子药材。” “唉,采就采吧。刚才我说迟下山半个时辰,您也不肯,非说要提前下来看看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下来就下来吧,我们不管人家的闲事,按我指的路绕一下就行了,您非要凑热闹在一旁观看。” “这下好了,被人家警戒的人手发现,还将人给砍了,这下要陷入一桩天大的麻烦之中。” 被不停说教的相柳有些不耐烦,他扭头对齐三说道。 “有完没完,你都连着说了好几天了。老夫看你就是胆小,这不敢干,那不敢干。” “难道不觉得活的累么,如此谨小慎微作甚。” “而且要不是你整日神神叨叨的,老夫也不会生出好奇心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会惹上这大麻烦。” “现在废话少说,你扛着陈宸迅速离开,这些人手上有弩箭,我可能无法分心。” “唉,我的柳爷欸。我说的麻烦不是眼前这群人。算了,两个时辰之内,一切自见分晓。” “到时你就知道事情会多麻烦了,我们可能要入局了,以后再想逍遥可就难喽。” 见惯了大场面的陈宸倒是没有一点害怕,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看戏。 “柳爷,三叔说的没错,事情会很麻烦喔。那些杀手应该是儒隐的人,这次刺杀应该是那位孔驷的手笔。” “要杀的人也不难猜,幽州能坐的起这种特制马车的只有那寥寥数人。” “看这护卫反应速度还蛮快的,来的方向又是张家村,莫不是那位张良的发妻,蔡琰,蔡昭姬。” 听到陈宸滴水不漏的的分析,相柳的脸皮忍不住的抽了一抽。 “你这小鬼还挺聪明的,他娘的为什么不早说,老夫刚才就带着你们绕道走了。” 陈宸朝着相柳做了一个鬼脸,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不怕眼前这个面相挺嫩的老头了。 “您老人家也没问呐,刚才在山上也不让三叔背我。” 看着还在拌嘴的两人齐三感觉人生一片灰暗,如果他所料不错,他们三人将会有大麻烦。 而且儒隐应该有高手,否则相柳不会让他们跑。 可眼下跑不掉了,在救蔡琰的人马来之前,他们要直面儒隐的杀手了。 齐三紧闭双眼,用出了曾经百里子求他,而其根本就不想用的测命之术。 片刻后齐三一把提起陈宸的衣衫,用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朝着蔡琰的车架跑了过去。 “柳爷,您老人家武功盖世,我和陈宸要先溜了。” 相柳看着齐三脚下那玄妙的步伐,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混小子保命还是有一套的么,白担心了。” 随后冷下脸来看向不远处树梢上的那个人,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还是个老熟人,这厮不是很久之前叛出天门了,难道是被那伪君子捏住命脉了。” 对面的刘一手脸色当即就黑了,他显然也认出了相柳,直接破口大骂道。 “你们的情报真是和狗屎一样,谁能解释一下那个老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他,为什么要对儒隐的人出手。” 树下的头领本来还有些不确定,可被这一吼后心中再无半分侥幸。 “去三人追跑的那两个,其他人继续射杀那些护卫。” “刘一手,相柳不久前已经叛出天门,你上去把他杀了。” “你娘个腿,你怎么不去。谁知道那厮的柳叶刀有多快,见过的人全都死了。” “不行……,你必须去。不然任务失败你那宝贝女儿必死,孔家主的为人你可是清楚的。” 刘一手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摸向腰间的柴刀。 “诸位最好言而有信,否则老子做鬼也要爬回世间弄死你们。” 说完后也不等此人回答,刘一手就这么慢慢的朝着相柳走过去了。 等接近后看着满身都是破绽的刘一手,相柳反而不敢出刀了。 “没想到出了天门之后,你这刀法愈发精进了。” “唉,讨生活不易,身上无一技所长,答应阿南不再杀人,只能以砍柴为生养活我和女儿呗。” “砍着砍着,手中的刀就越来越快了。无他,唯手熟尔。” 相柳点了点头。“像是那个伪君子的手段,尽干些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听说他在交州死了几个儿子,这或许就是报应,我知道后还乐了好久来着。” 一向不问世事的刘一手显然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还有这事,当即就乐的笑出了声。 “活该,听着就他娘的解气,是哪位恩人出的手。” 听到这个问题相柳的面色有些古怪,他看出眼前的男人已经有了死志,心底叹了一句到底是个可怜人。 “被张良算计了,就是马车中那个女人的丈夫。据说死的人可多了,天门中人十去五六,你的许多仇人好像都没了。” 刘一手被惊到连嘴巴都合不拢,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护卫正在用身体挡箭的地方。 “明白了,怪不得孔老匹夫一定要让我出手,这是要让张良受那锥心之痛呀。” “今日若不碰到柳爷,刘某人险些恩将仇报,错杀恩人之妻。” “没想到吾之妻子的血仇,竟然有人替我报了,这心中的执念已去一半。” “本来还想着凭这一手快刀,找机会杀进天门报仇呢。” 说到这相柳的脸色更古怪了,挠了挠头道。“那你转身去砍那些儒隐之人吧,数年前的冬天,兵堂暗门之人在幽州暗杀张良一个冬天,去的人几乎死绝。” “随后韩无咎独子韩越被张良麾下大将黄忠射杀。” “那位的高徒李斌在不久前背叛并投了张良,去之前用整个兵堂所有人的尸体当成了投名状,听说韩老匹夫为此气的吐血。” “哎呀,仔细这么一想,你的仇人几乎都快被张良给杀绝了。你女人的血仇,人家早就给你报了。” “按照你这骄傲的性格,我看是不会对恩人的发妻出手的,这还如何打得起来。” “正好老夫心中有了牵挂,出刀速度已大不如前,就没必要以身犯险,试你这独夫的快刀了。” 刘一手整个人都傻了,相柳是谁,这等高手从不屑于说谎。 也就是说,这群狗日的要逼着他去宰了恩人的发妻,他们真的很好。 “柳爷,我家女儿叫阿北,刘阿北。如果有可能,请您给那位恩公托个信,让他有机会就试试,看能否救出那孩子。” “要是已经死了那就算了,请他替我宰了孔驷,今日我不会让恩人发妻出事的。” 相柳整个人都傻了,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用诡异的目光看了一眼已经抵达蔡琰车驾附近的齐三。 因为此时的护卫已经死伤殆尽,也就没有人来拦他们两人。 只见齐三一把将陈宸塞进了特制的马车里,随后拉下已经死亡车夫的尸体,赶着马车不管不顾的就继续往前冲。 第305章 有惊无险,柳暗花明 相柳知道齐三,也就是麻六之前师从泥人张、百里子师兄弟二人。但对这厮不知好歹,不学无术,整日在授课时睡觉的名声也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对齐三说自己精通相面、测算、占卜等术的说法嗤之以鼻,认为这个便宜侄儿是借着家学渊源的陈宸招摇撞骗,混吃混喝。 否则,身负奇术的他也不至于穷困潦倒,乃至沦落到街头靠着捏泥人,画糖人为生。 为此一向讨厌麻烦的相柳甚至主动出手去给人诊病,还开了家药铺,不就是为了养活这败家玩意么。 但凡齐三愿意学,相柳也不想把自己一身所学传给陈家这个小混蛋。 可谁能想到,这个在他眼里烂泥扶不上墙,整日神神叨叨,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的侄儿,确实有点门道。 面色古怪的相柳已经转身去杀那几个追着齐三的儒隐杀手,刘一手则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来时的地方跑去,想要制造出混乱。 要知道此时蔡琰的护卫已经全部死亡,包括那些后来追上来的衙役。 如今马车之前空无一人,刘一手知道必须要给驾着马车那小子争取时间,不然在弩箭齐发之下,他们几人绝无幸存之理。 儒隐首领面具下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刘一手会在这个时候叛乱,难道真的就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 可看着杀过来的对方,他知道一旦被这种顶级高手近身后果不堪设想,弩箭会全然无用。 于是当机立断的下命令。“一半的人掉头射杀刘一手,其他人立刻随我上马去追。” 此时的马车里,因为受了惊吓导致胎气大动的蔡琰面色发白,因为疼痛导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哪见过这种场面的玉珠早就吓的缩成了一团,紧紧抱着蔡琰。 被塞进来的陈宸看到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盯着他的两人,顿时苦着小脸对外面骂道。 “齐三!你就不能换个方向跑么,跑这马车里不是找死么。” 这时在外面驾车的齐三回了句。“要是有的选,我也不想趟这潭浑水,你坐好便是,救兵在来的路上了。” 看到闯进来的是不速之客是一个孩童,两人都松了口气,可是蔡琰忽觉腹部疼痛难忍,整个人快昏死过去。 “小,小姐,血!你没事吧!”玉珠看到蔡琰身下的襦裙已经被血打湿,整个人六神无主,不断的哭着。 本来就已经很愁的陈宸看到这副场景就更愁了,他爷爷出来前三令五申的告诫过不要接近张良以及和其有关系的人,安静的藏在蓟县过日子就行。 可这赶巧了不是,眼下张良的夫人要生孩子,眼前这个比他大几岁的姐姐明显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唉,齐三,我算是懂你说的麻烦是什么了,晦气!” 小声自言自语的骂完后,六岁半的陈宸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这位姑娘,眼下哭是最无用的方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下陈宸,刘家巷子口柳计药铺的学徒,家师齐柳,正是人称「妙手仁医」那位。” “今日家师与在下外出采药,我……。”陈宸正准备说出他编出的假身份,取信马车上的这两人,为之后的施救做前提准备。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有些多此一举了,蔡琰疼的快昏死过去,显然没工夫听这番说辞。 马车上另一位么,手已经拉上来了,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我认得你!你有一个厉害的神医师父和一个没用的奸商叔叔对吧。” “前不久我还买过你家的糖人,入口的食物姑爷临走前说一定要调查清楚来源来着。” “所以那些大头兵将你们查了个底掉儿。” 急眼的玉珠显然也顾不得守秘了,将知道的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在她得到的情报里,眼前这个药童乃是神医的弟子,他一定能救小姐。 因为陈宸早熟的缘故,也出于伪装的需要,对外说的年龄乃是八岁半,虚报了两岁。 所以玉珠不知道的是,她正在寻求帮助的,乃是一个才六岁半,过完前才七岁的孩子。 聪明的陈宸暗吸一口气,暗骂齐三是个白痴,没事非要出去摆摊练手。 蓟县的有钱人本来就多,柳计药铺在相柳那药到病除,神乎其技的医术得到百姓验证之后,上门求医问药者就络绎不绝。要是不收贵点,每日还不得被烦死。 这一天药铺的流水和诊金加起来最少也要一金,在这个情况之下齐三就是整日混吃等死也行啊。 不知为何非要坚持出去当个手艺人,两人如何劝都不听,就和一头倔驴一样。这不,惹出祸事了吧。 还有,你看人家姑娘怎么评价的。厉害的师父和没用的叔叔。 哭笑不得的陈宸只能朝着帘子外面喊了一声。 “没用的齐三叔,车里的贵人要生了,你把那药拿出来用用呗,让家师改日重新给你做几颗。” “唉,你就坑我吧,这事越来越麻烦了。” 帘子外的齐三一声重重的叹息之后,左手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个瓷制药瓶,朝里面使劲丢了进去。 “半颗足矣,这药虽是好东西,可是虚不受补。妇人产子,本就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 “眼下她这受了惊吓导致动了胎气,孩子要提前出世了,可谓险之又险。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母子皆亡。” “张夫人您如果还清醒着,还能听到我的话,记住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昏过去。如果你们出事,一定会死很多人。”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请夫人一定要好好活着。” 马车里的陈宸接到药后第一时间就取出一颗掰成两半递给玉珠让她拿过去给蔡琰服下了。 吃下之后勉强有了点精神的蔡琰自然听到了齐三的话。 枕边人是个什么性子蔡琰又岂能不知,人是个顶好的,可就是杀性太大,挥挥手就伏尸百万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加上两人一向感情甚笃,所以蔡琰知道她与孩子万一遭遇不幸后张良会发什么样的疯。 说到底不过是那些掌权者的权力之争,却要害的无辜百姓受难。 感觉到疼痛减缓之后,有了力气的蔡琰深深吸了口气,身下开始用力。 跟着相柳学医术的陈宸这时也帮上了大忙,指挥着手忙脚乱的玉珠干这干那,终于在不久之后,车里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 听到母子平安之后,车外一直提心吊胆的齐三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回头看了眼一直紧追不舍的儒隐杀手,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杀局已解,救兵也该来了吧。” 事情就是这么巧,这句话音刚落,一阵阵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让儒隐的头领面色大变。“该死,这是从哪来的黑骑,快撤。” 第306章 蛛丝马迹,敌踪隐现 在援军出现前的这段时间里,马车里正在忙着生孩子之时,外面的风雨其实一刻也没有停过。 刘一手吸引了弓弩手所有的火力,以身中十二支弩箭的代价,成功斩杀十人,还将对方齐整的阵型撕开了一道口子。 相柳在用银针当暗器射杀那几个快要接近齐三的杀手之后,立刻折返去冲阵帮刘一手的忙。 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不处理掉这些带着短弩的杀手,绝对是逃不掉的。 因为有刘一手给的压力,相柳以极快的速度从另一侧的树林里接近了这些杀手,每次出手都用银针收割着人命。 儒隐留下的这三十多弓弩手很快就被两人联手杀了个血流成河,这也是齐三能够从容驾车离开的原因。 只不过刘一手整个人已经血流如注,眼看着就要断气。 等近身的相柳用柳叶刀将所有人砍完之后,就这么坐在一堆尸体前和刘一手说话。 “除了你那女儿,还有其它遗言要交待么,今日我心情不错,可以答应你件事。” 刘一手咧嘴一笑,艰难的摇了摇头,用仅有的力气说道。 “柳,柳爷威风不减当年,还是如此厉害。吾愿已了,阿南的仇已经有人报了。” “如,如果阿北能救回来,请您收她为弟子。那孩子很善良来着,一直嚷嚷着长大后要做个悬壶济世的医者来着。” 相柳点了点头,出言应声道。“好,我答应你,如果刘阿北那孩子还活在世间,我会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柳爷,不敢劳烦您的大驾,请恩公的手下将我葬到蜀郡江原县城北的那座山上吧,阿南她一直在那里等我来着。”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相柳回应,刘一手就这么面带笑容的死去了。 相柳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或许是想到了记忆中那个温婉的女子,眼角不自觉的落了几滴泪。 “真羡慕你能够解脱,要不是答应过小蝶不主动寻死,替她去看看这人世间的良辰美景,山河湖海,真想立刻就下去寻她呐。”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踏地产生的金铁之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相柳的沉思。 “黑骑,还真让那小子给说中了,看来他口中的麻烦,应该是那位张良。” “暴露就暴露吧,有今日这场相救,足以让我们横着在这幽州行走。至于天门那群狗东西,柳爷我从来没有怕过。” 在黑骑出现之后,局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一部分人追着那些逃跑的杀手而去,统领夜莺拦停疾驰的马车过后,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同时也在心里大呼侥幸,不断的感谢着涿县县令诸葛瑾。 不远处的相柳自然也被发现并被控制住,不过他只推说是路过此地,是来接其弟子。 有了玉珠出面解释,三人的嫌疑自然是被解除了,立刻得到了上宾的待遇。 至于那些弓弩手是如何被解决的,相柳全都推到了死去的刘一手身上,将其描述成了一个路见不平的义士。 此话自然也就应付一下这些麒麟军的士兵,相柳三人都清楚他们的身份经不起推敲,这事定然瞒不过那位天下有数的聪明人。 在烧了点热水由玉珠处理完车上的血污之后,相柳被请了进去给蔡琰与刚出生的孩子诊断。 结果自然没有什么大碍,蔡琰因为产后虚弱,相柳给开了一副药并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那个早产一月的男婴也没有什么问题,身体十分健康。 随后相柳婉拒了蔡琰入府设宴相谢的邀请,直言来日将诊金补齐即可,随后带着齐三和陈宸径直离去。 就在蔡琰遇袭之时,蓟县的其他几处地方也同时动手,但这些人刚刚发难就被暗影的人拿下了。 刘备在收到这些消息后勃然大怒,他们几兄弟的家眷同时遇袭,要是其中有任何一个人出事,他哪还有脸当这个大哥。 “给我查,我们不是早就实行了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么,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看着雷霆大怒的刘备,韩旭立刻躬身回答。 “已经有点眉目了,这些贼子与明德大学那边有点关系。” “因为那里的特殊性,我们这边一直插不进去手,现在特向您来请示。” 只见刘备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怀疑到那些学子身上,有证据么。” “有,而且许多线索都指向他们。有些人出现的地点非常蹊跷。” “蔡公遇袭,乃至后面针对蔡夫人的袭击,都有这些外地学子的影子。” 想了一会之后,刘备点了点头。“郑师与卢师那边我去说,你放手去查便是。” “记住,这事一定要谨慎,不能冤枉那些无辜的学子。查出证据后立刻公示,勿要引起太大的骚乱。” “唯。”韩旭躬身行礼,随后慢慢的退出了刘备处理政务的宫殿。 出来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想到数个时辰前发生的那场袭击差点腿就软了,随即转头对等在殿外的手下训斥道。 “差一点就被你害死,要是主母真出点事,他回来后你我全都要人头落地。” “赶紧给我备两份厚礼,一份送到涿县县令诸葛瑾那里,另外附上重金就当作给那些遇难衙役家属的抚恤金,这些钱去我家里拿,是我私人出的。” “第二份送到那个柳记药铺,人家不收你就买药,然后免费送给那些前来看病的病人。” “还有,让蓟县内的那些蛇虫鼠蚁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谁要是敢去柳记药铺闹事,那就请他们进暗影的诏狱喝茶。” 如今被张良放到明面上的暗影扮演了后世锦衣卫、血滴子那样干脏活的角色,基本上是人嫌狗憎,神鬼皆避。 这也是为什么韩旭一定要前来向刘备请示一下的原因,他这个韩主使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无根之萍,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那个张震后来才变成了真正掌控暗影精锐的人。只不过这些人一直都在袁绍与曹操的地盘潜伏,所以这次没有参与进来。 第307章 管中窥豹,推得真相 有了刘备的默许之后,韩旭直接就带兵围了明德大学,并将已经查出证据的部分外地学子直接抓走。 就在众学子义愤填膺的准备去抗议之时,却被汉王、两位侯爷以及那位麒麟子的发妻蔡夫人等人同时遭遇刺杀的消息给震懵了。 之后随着证据的张贴以及学院讲师出面阻止,风波很快就被平息了,也没有人敢再闹。 大家都很清楚,这次暗杀事件最危险的还要属蔡夫人在路上遭遇的那场。 听说杀手用上了弩箭,原本的护卫及涿县的那些衙役共五十多人全部阵亡。 蔡夫人九死一生,差点一尸两命,要不是幸得义士出手相救,以及支援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发生的第五日,原本应该在冀州统领大军攻取最后三个郡的张良回来了。 在中途一人三马,日夜兼程的赶路,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 张良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回府看望了自己的妻子蔡琰,两人抱在一起倾诉了很久对彼此的相思之苦。 安抚好妻子将她哄睡着之后,他又从奶妈手里抱过自己的儿子逗弄了一会。 随后在家里仔细询问了玉珠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那几个义士,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之后在听取了韩旭关于此事的汇报以及看过那些卷宗之后,就亲自拜访了柳记药铺。 为表示诚意,张良就只带了赵云贴身护卫,其他麒麟军士兵都等在门外。 看到张良这个不速之客到来,相柳没有任何意外,反正生活在这蓟县里面,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 “这不是小张大人么,什么风将你吹到我这来的。” 张良笑了笑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让赵云给送了过去。“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柳老您收下。” 对张良这个称呼相柳没有否认,而是直接从赵云手中接了过来,开始翻看礼单。 “好大的手笔,你这份礼不轻呐。白糖、细盐各十石,天仙醉、玉壶春等佳酿各五百坛。” “珍珠玛瑙、玉石屏风、珊瑚手串、以及这些象牙、貂皮等物,我估计那小院都堆不下这些。” 张良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柳老这是说的哪里话,从今日开始,这整个刘家巷子就要改姓柳,整条巷子都是你们的了,城外另有一百亩良田相赠。” “原本的住户我会补偿他们足够的银钱或者另择地方给他们盖个更新更好的大房子。” “这么大献殷勤,又是送礼物,又是送房子与田地,恐怕不仅是感谢我出手救了你夫人吧。” “或者说,我们的身份已经被你这麒麟才子给猜出来了,此次上门欲有所求。” 一旁的陈宸紧张的拉着齐三的胳膊,心里想着这个张良送这么多贵重的礼物,莫不是要从两人手里要走他。 察觉到陈宸的小心思,齐三有些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危险。 张良没有注意到这两人悄悄的互动,而是朝着相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最初只是有所怀疑,为此还特意去找了正在养伤的李斌,打听了一些天门里的陈年旧事。” “恰好就听到了柳老您的,知道了有个女子姓齐,再加上您这么巧就叫齐柳,也就不由得我不多想。” “更巧的是,我埋在大楚的间者打听到一个消息,天机堂堂主百里子的亲孙子天赐以及他的徒弟麻六脱离组织遁世隐居了。” “齐兄与陈宸这孩子不久前才来的幽州,给城防军那里备案留的又是益州蜀郡人士。”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我幽州与益州交好,往来经商的人也有很多,两位也不是很扎眼。” “可偏偏就与后来到幽州的柳老走在了一起,这就不得不让我审视你们的身份。” “麻六,齐三,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而齐三,会不会与柳老你那位故人有些非同一般的关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情之一字最为伤人,这相思更是摧心肝,断心肠。” 相柳闭上双眼重复着张良这句词,而齐三与陈宸两人全都头皮发麻,对眼前这个多智近妖的男人感到深深的恐惧。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相柳调整好心情才再次开口。 “小张大人这戳人肺管子的功力不浅呐,难道真就不怕我出手,这个年轻的将军可护不住你。” 张良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齐三和陈宸,随即眯着眼笑意盈盈地答道。 “只要齐兄在这里您就不会发难,最多下毒给我,随后带着他们连夜逃离。” “可您知道行不通的,要是能毒死我,天门那些老鼠早就成功了。” “此次前来真是诚心拜访,认识一下救我妻儿的恩人,顺带问一些事,几位不要紧张。” “就是不想说也没什么打紧的,我可以自己去查,就是有点浪费时间罢了。” “哪怕你们是敌人,有这次的相救之恩,我也要礼送你们出境,并答应你们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更何况你们不是,只是想过安生日子的普通人罢了。” “这间柳记药铺里,没有什么医家相柳,没有什么天门之主的高徒与孙儿,有的只是张某的三位恩人而已。” 说完之后,张良站起身来朝三人的方向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大恩不言谢,要是没有你们几位仗义出手,那个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从今以后但有所求,在下无有不应。” 听到张良这么说,几人总算是舒了口气,齐三虽然知道这次见面不会有什么风险,可他们这次出手总归是坏了孔驷的谋划。 可想而知那人在知道以后会如何生气,以后的麻烦事估计会不停地寻来。 不过有了张良今日的这份保证,齐三就知道自己之前白担心了。不得不说上面有靠山的感觉还不错,也不用整日过得提心吊胆。 这或许正应了那句话,祸兮福所倚。还有,看张良这个态度,如果真没救下蔡琰,这个冬天一定会死很多人。 第308章 有恩必报,营救阿北 从张良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其对自己的发妻有多么的重视,这也让相柳看他越来越顺眼。 在来幽州的这些日子,相柳也听了许多关于张良的诗词,对他的才华不作质疑,尤其是在听到刚才那句词时,心底莫名地有些触动。 “小张大人快人快语,我等要是藏着掖着倒显得小家子气。你的猜测全中矣,这句承诺我也记住了。” “你这礼我收下了,心意我也领,有什么事想问就问吧。” 张良坐回竹椅之后继续和相柳交谈。“柳老唤我本名或者字都行,这次来就是想问到底是谁在出手暗算我及几位兄长的家人。” “百里子、张谦、苏婳、张起灵、孔驷,亦或者是其他人。” “还有,那个在暗杀之时解决了弓弩手的人又是谁。那位恩人姓甚名谁,还有无亲人在世,这对我很重要。” 相柳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惊叹了,张良仅凭他人的描述以及推测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先说救你的人吧,他名为刘一手,十年前叛出天门的兵堂杀手,当时排名第一的那种。” “要知道自天门成立以来,到后面的百里子出世整合出四门,这近百年间几乎没有过人能够主动逃出天门,那个男人做到了。” “他当年凭一己之力杀穿了兵堂麾下负责暗杀的暗门,最夸张的是身后还带着个名为阿南的女仆。” “那女子是从韩家人手里抢的,就问你这人带不带种。因为孰知天门的机关暗道,在事发后竟让他给逃了出去。” “可你也知道,巴蜀之地尽是天门的势力,他还是在巴郡的一个县城被追上来的兵堂之主韩无咎,与请来帮忙的儒隐两方合力围剿。” “以一敌百,那一战以刘一手右手被砍断,身中数十刀杀出重围结束。据说,那个已经怀孕的女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之后在生下一个女儿后离世。” “兵堂与儒隐的损失我不清楚,只知道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后来对此事更是避而不谈。” “时隔多年,我没想到那些人还没有放弃追杀这对父女。此次刘一手的女儿被儒隐之人找到并劫走,为的就是让他出手杀了你的妻子。” “这才是孔驷给你准备的杀招,除去那上百名杀手之外,还有一个顶级的杀手。” “就这么说吧,那男人就算只剩下一只左手,我依然没把握胜过他。” 这话让张良心中万分惊讶,对于相柳老怪物的名声还是有所耳闻的,连他都不是此人对手,这局面确实是险之又险,让人想想都后背发凉。 “唉,确实是我大意了,尽管提前做出了布置,却没成想到底是棋差一着,险些酿成大祸。” 听到张良发出的感叹,相柳随即大声笑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你没有算到,那个孔驷又何曾算到这刘一手恨韩家人入骨。” “将你这杀了韩越,毁了兵堂,算计死天门十之六七的人当作了恩人,宁愿不去救自己的女儿,也要返身去砍了那些弓弩手来救下贵夫人。” 听到这张良已经坐不住了,径直站起身来着急的问道。 “刘先生的女儿叫什么,我要向曹操要人,再晚我怕消息传回建业就来不及了。” 相柳看到这就明白刘一手没有救错人,他们也没有赌错,心中最后一丝防备也彻底卸下。 “阿北,她叫刘阿北,算算时间约莫也就九到岁左右,特征也很明显,右脚有六指,左手食指因小时候用刀剁菜不慎伤到,在那留下了伤疤。” 得到消息后张良立刻转身吩咐道。“子龙,你应该听到了,立刻派黑骑去接人。” “让荀友若出使大楚,向楚王曹操要人。你就告诉他们,如果刘阿北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他们日日活在恐惧之中。” “作为交换条件,我军可以放弃对冀州最后剩下那三郡的攻伐,撤回由武关南下劫掠的那支骑兵,停止对青徐两地沿海百姓的掠夺。” 接命后的赵云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看着对面的相柳沉默不语,显然是不放心将张良一人独自置身于此地。 尽管赵云不说,可张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莫要多心,柳老不是我们的敌人,他要真铁了心出手,今日我绝无生还可能,你在与不在也并无不同。” 这话赵云似乎并不认可,但想了想还是抱拳离开,走之前还威胁了一句。 “柳老莫要自误,如果良哥出事,你们顷刻之间会被外面的麒麟卫冲进来围杀。” 说完之后赵云立刻转身离去,被威胁的相柳不但不生气,反而赞叹道。 “张如玉你这个护卫不错,敢威胁老夫的人,还真是不多呐。” 张良只能苦笑着解释。“他不是护卫,乃是我认下的阿弟,麒麟军现任统帅,五虎上将之一,前将军赵云,赵子龙。” 齐三看着走出去的赵子龙,心里已经开始在嘀咕了,这又是一个被改了命的人,真是可怕。 靠近张良之后,他原本清晰可见,可以无病无灾活到九十九的命数已经晦暗难明了。 还有,他窥测天机的奇术好像也不能再用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是敢再用这种术,第二天就会横死街头,要么会莫名其妙暴毙而亡。 想了想之后,相柳让齐三和陈宸分别起身与张良打了个招呼,几人聊了会之后气氛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紧张。 就在这时,相柳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张如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句词是你所做的么,能否将整首词告知老夫。” “乃梦中所得,非为在下所写。这首词乃是梦中那位大贤为悼念亡妻所作,如果您喜欢我这就写下来。” 上了文房墨宝之后,张良很快就提笔在上面将整首词写了下来,当作礼物送给了相柳。 好奇的齐三与陈宸也围在一旁观看,前者还读出了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也就是刚念完最后一个字,相柳出手捏住了齐三的嘴。 “莫念,再念老夫就要失态了。好词,好词,这礼物我很喜欢,甚于那些身外之物千百倍。” “还有,三儿你就不能和人家张如玉学学,看人家写的这字,有筋有骨。” “你那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一手狗爬字还不如刚进学堂的陈宸。” 看着已经开始训斥齐三的相柳,张良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第309章 使者人选,见异思迁 此时恰好处于年末,正是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荀绲刚与几个儿子讨论完前方的战局,后说到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刺杀事件。 也就是在这时,刘备身边的近侍阮平前来传诏,命礼部员外郎荀谌前往楚国,商量停战事宜。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真正目的自然是为了去讨要一个名为刘阿北的小姑娘。 觉得有些莫名奇妙的荀谌便缠着阮平问是怎么回事,荀家的其他人自然也想知道,也就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实在是被缠得走脱不了,加上这可是王后荀夫人的娘家人,知道不能得罪,阮平只能透露这是那位麒麟子的意思。 反正接到出使楚国的命令时荀谌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想不到这么多人张良都不用,却偏偏点他的将。 “不是,平日大家都有自己的事,眼看年关将至,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总要让我在家里与亲人聚聚。” “就非要走的这么急么,又是坐船,又是骑马,还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建业。” “问题是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而是去打人家曹孟德的脸,威胁着从建业要人回来。” 看着满肚子牢骚的阮平只能叹了口气,再次提点荀谌一下。 “这个小姑娘的父亲,宰了几十个杀手,硬生生拖到援军赶至,这才救下了蔡夫人。” “其它的多的我不能再说,还请诸位见谅。” 听到阮平如此说,荀彧立刻上前将荀谌拉开。“放开阮公公的手,既然是那位的意思,王上也同意了,你去一趟就是。” “不是,兄长,我……。”不待荀谌胡搅蛮缠,荀绲这时也发话了,让他注意礼仪,还有就是尽快领旨谢恩。 “好吧,微臣接旨。”看到荀谌不情不愿的接诏后,阮平随后一溜烟的跑了,根本就不想在荀家与众人客套。 看到荀谌一脸的不情愿,荀绲有些无奈的训斥道。 “你怎么如此惫懒,此乃他人求之不得机会。要是能够做好了,能够名扬天下不说,也教世人知我荀氏名声。” “主上对我荀氏一族不薄,自颍川迁到蓟县之后,各种礼遇暂且不提,你们几兄弟都量才而用,得到了报效国家的机会。 “也不必向以前一样只能纸上谈兵,每日饮酒之后高谈阔论。” “友若你不是一向志存高远,自比苏秦、张仪,如今那张如玉给了你一个舌战群儒的机会,莫不是怕了。” 荀衍和荀彧对视了一眼,都强忍住笑附和父亲的话,说荀谌是个胆小鬼。 请将不如激将,荀谌当即就生气的站了起来。 “我荀文若何等人物,无论是那佩六国相印合纵攻秦的苏秦,还是那巧舌如簧巧施连横助秦东出的张仪,都不在吾眼中。” “也就是生不逢时,否则必与他们争上一争。” 这时荀母终于憋不住了,在一旁笑道。“哎呀,我这是生了个麒麟儿啊,也不知能与张氏那个比肩否。” “阿,阿母!!!马上就要出发了,不能容我胡诹几句么,这张氏麒麟一出,天下谁人还敢再称自家孩子麒麟儿,那不是东施效颦么。” 荀谌不辩解还好,一辩解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气得他直接准备拂袖而去,却被荀彧给一把拉住。 “连家人的打趣都受不了,还怎么在那伪楚的朝堂之上舌战群儒,一展我大汉儿郎风姿呢。” “你呀,这学问是有,不过这脸皮还是薄,恐怕还真得学学张如玉那唾面自干的风范,反正我是心服口服的。” 随后荀家的其他人也苦口婆心的叮嘱了几句,让他一切小心,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 心里郁闷的荀谌只能点了点头,随后找了个收拾东西的理由离开了。 说来也巧,出门散心的荀谌正好遇到了朝廷新贵之一,吏部侍郎沈追的小舅子,周子晟。 他因为要娶涿县的那位豆腐西施,和自家姐夫与姐姐大吵了一架。 因为之前满口答应的沈追不知为何反悔了,非要其娶一个钟家的女子,说是能以此和炙手可热的钟家搭上关系。 要知道这钟家比起荀家也不遑多让,有一个女子嫁给了定远侯张飞,另一个女子嫁给了刚刚提拔为中书舍人的戏志才,可想而知钟家的实力。 沈追要让小舅子娶的,是钟家支脉出身的一个女子,名为钟兰。 别看这女子出身支脉,就这还都轮不到他小门小户的沈氏,求着钟家女的人都踏破了门槛。 可这女子偏就在一日外出采买胭脂、香水等物时看到了随姐姐一起外出的周子晟。 其姐梳着妇人的发髻,又一口一个阿弟,这钟兰自然是不会误会,就短暂的一瞥,竟然就情根深种了。 回家告诉她父亲之后,其父钟跬也拗不过,只能找人打听。 这才知道对方是新任的吏部侍郎,原涿郡郡守沈追的家人,她家女儿中意的,就是那个周子晟。 沈追那是何人,最早跟着汉王的旧臣,说不定就是日后的吏部尚书,掌管着所有官员的考评和升迁。 等日后天下定鼎,海晏升平,这沈追估计还要往上再升一升,这简直都不用犹豫。 这样一看,钟跬对女儿选婿的目光很满意,可偏偏打听到这周子晟与一个卖豆腐的女子纠缠不清,两人好像还私定了终身。 有心用些手段私下处理了那女子,可钟跬一想这可是蓟县,钟氏虽然是高门显贵,不过暗影的人一直在暗处盯着,真要害人风险极大。 那个刽子手韩旭又一向心狠手辣,因为身后站着张良,几乎从不讲任何人情。 故而各家的公子哥以及那些纨绔子弟最多也就走鹰斗犬,流连花丛。敢欺压残害百姓的,全都进了那个疯子的诏狱,谁说话都不好使。 无计可施的钟跬只能拉下脸去求了钟家家主,考虑到沈追的重要性,后者显然也心动了。 于是,钟家家主就去找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刚为张飞生了个大胖小子的钟夫人。 在不久之后,沈追就见到了张府的大管家,也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心中的那杆天秤就彻底倒向了钟氏,熄了让周子晟娶那豆腐西施的心思。 正好因为此事沈追与自家夫人周盈闹得很不愉快,心理想着索性不如就坡下驴,皆大欢喜。 至于小舅子周子晟和那个叫兰采薇的女子如何想那并不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反了天不成。 第310章 腹中心事,身不由己 在荀谌碰到周子晟时,对方就差把不开心和谁都别来惹我写到脸上了。 双方之前在刘备为张良饯行时举办的宴会上见过,虽只是点头之交,可总算是认识。 满脸愁容的周子晟显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就径直走了过去,同样满腹心事的荀谌开口说道。 “周兄留步,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要去打架,需要在下帮你喊几个帮手么。” 满脸不忿的周子晟猛的回头正欲发作,可想起眼前这位还真惹不起,家里的那几位就不说了,自己还是有官身的。 不讲背后的靠山,以民打官,他就没个好下场。眼下烦心事一大堆,要是真被抓进牢房关一段时间,出来之后估计就见不到心上人了。 “荀文若,今日我没有心情与你胡扯,莫要来扰我。” 看着转身就走的周子晟,荀谌眼珠子一转立刻就追了上去,他就好凑热闹,听听别人的故事说不定可以缓解下心里复杂的情绪。 半刻钟之后,两人到了一个酒铺坐下,周子晟长叹了口气道。 “算我怕了你好不好,莫要再跟着了,改日请你喝酒还不行么。” 只见荀谌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行,明日我就要出使曹楚,去干一件大事了,这酒必须今日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周子晟嘴角抽了抽,随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随即叹道。 “有意思么,荀大人今日是来向我炫耀你那显赫的家世,还是显摆自己年轻有为,已经能够代表我大汉出使别的一方诸侯了。”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句句带刺呢,什么是家世显赫,什么叫年轻有为。” “你莫非没听过什么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荀氏如今看着是风光无限,可也是众矢之的。” “谁家像我们这样,就连那几位叔伯的孩子,我那几位表兄弟也得到了重用,都快给我父亲愁死了。” 听荀谌这么说周子晟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不是好事么,有什么可愁的。听我姐夫说荀家六杰,包括你在内,你们的大名已经传遍诸多州郡。” “加上荀夫人不久前为汉王生了个公子,你们荀氏这下更是稳如泰山,为天下人羡呀。” “说句得罪的话,刚才就你这副欠揍的嘴脸,要不是你姓荀,令兄荀文若乃是汉王及张如玉都夸赞过的「王佐之才」,我必打的你满地找牙。” 荀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骂道。“那我就多谢周公子手下留情了,早知道你火气如此之大,刚才就该出言挑衅了。” “正好借着被你殴打受伤为由,推了前往伪楚的差事。” 时值正午,两人又坐在包厢里,从周子晟能忍住火气不对他动手,可推之是个晓轻重的,不会将听到的东西乱传。荀谌自然口无遮拦,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避讳。 这下轮到周子晟好奇了,这可是使节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日后要名扬天下的,可眼前这位为何不愿意去。 不过这种事可是机密要闻,说起来可大可小,要是荀谌给他挖个坑,其姐夫沈追都不一定保得住。 “荀大人,这种军机大事就不要在此地说了,我只是一介贱民,也听不得此事。” “咦,你姐夫前些日子不是给你在户部安排了一个文书之职么,怎么,嫌小看不上。” 再次强忍住揍荀谌一顿的冲动,周子晟将碗中的烧刀子一饮而尽,随后继续给自己倒酒。 “你这人怎么又不搭理我了,让我猜猜怎么回事,前不久听钟家那哥几个说了一件事,他们钟家好像要与你沈家结亲了。” “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可听说这事里面有定远侯府的影子,那边给沈家递了话。” “可我明明记得你定了亲,之前你姐夫在宴会上婉拒了好多家的提亲。” “看你如此忧愁,莫不是喜新厌旧,要做那负心汉。” 砰,周子晟突然拍案而起,手中的酒碗朝着荀谌丢了过去,察觉不对的后者赶紧说道。 “不说了还不行么,你这人真不识逗。我把你当朋友,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大家聊聊,说不定就有法子解决了呢。” “这样闷在心里,或者和家里使劲的闹腾起不了任何用。难不成为了婚事要与家里闹翻,以后再不往来。” “你要知道,这事牵扯了定远侯府就会变得非常麻烦,已经不是你周子晟,不是你姐夫沈追能左右的了。” “那位钟夫人一向得张侯爷宠爱,听说昨日产子,又给其生了一对龙凤胎。眼下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 “而且既然她能在百忙之中开口促成这桩婚事,里面想必还有钟家家主的意思。” “你也替你姐夫考虑一下,他能不同意,敢不同意么。” “别说之前与你定亲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之女,就是他高门显贵,也要捏着鼻子做小。” 周子晟嘴巴微张,荀谌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就像把馍掰碎揉烂塞进他的嘴里,又哪里能听不懂呢。 原本想着与家里断绝关系,让姐夫与姐姐以后不要再管他的事,与采薇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可荀谌的话让周子晟明白,他这一走会打很多人的脸,这个后果将由他姐夫沈追来承担。 姐夫与姐姐无后,多年以来将自己视若己出,要是真这么冲动的为感情奋不顾身,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荀文若,我好像明白一点你的无奈了。高门大户,也未必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在有些事上,或许真的是身不由己。” 荀谌给周子晟与自己重新斟满了酒,随后拿起碗递给他。 “你明白就好,现如今我再说荀氏站于人前多出于无奈,每日都过得小心翼翼,你应该不会再反驳了吧。” 碰了一下后,周子晟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随后点头叹道。 “我信,想必这出使曹楚的差使,应该也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吧。” “而且那人你根本反抗不了,能做到此点者,当今的汉朝就只有两人。一为汉王,二为那个麒麟子。” “前者乃仁义之君,后者我不敢置喙,想必出此难题者,必是张如玉。” 第331章 对牛弹琴,迎刃而解 荀谌对周子晟猜出答案并不意外,毕竟他姐夫沈追乃是最早跟着汉王的旧臣。 “子晟慧眼,这里就你我二人,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那堂妹如今贵为王妃,吾荀氏但凡加冠的男子都有了差使,以我家为例。” “父亲在户部任职,大兄在凉州一地任了郡守,二兄一直跟着汉王,前些日子进了中书省,我这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也给拉到礼部任了一闲职。” “可能这么说你还是有些疑惑,换个说法就很容易懂了。假设有十个果子,其他人顶多咬一口,而姓荀的,或者与荀氏有关的就占了其中两个。” “那请问,暂且不考虑那些有果子,或者吃上果子之人的想法,那些没吃到的能不眼红么。” “短时间看没有什么,可时间一久,或者哪日荀氏生了骄横之心,有些个别的什么想法,顷刻之间就会大难临头。” “不要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不光是我们荀氏,陈、钟两家之人也在被重用。” “但我们三家之人,已经被颍川的其他家族孤立了,原先大家的关系一直很好来着,如今已经不怎么走动了。” “这来幽州才多久,数十年的交情就这么中断了。关键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我等根本就没法抵抗,用大势往铁板一块的颍川世家里砍了一刀。” “这里面的道道深着呢,分化拉拢,互相制衡。世家之间如此,文武之间亦然,别看那些武人如今荣耀加身,个个不可一世。” “说句诛心之言,要是有人敢生出异心,汉王那里可能会念及旧情,如果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最后可能会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而那张如玉平日里看着和气,真要越过其底线导致他翻起脸来,定会灭人九族,毫不留情。” “新朝虽没有设廷尉,可张如玉手中掌握的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是用来干什么的,回去问问你姐夫就知道了。” “就这他都尤嫌不够,把之前手中的暗影一分为二,将那个胡人韩旭推出来给各家上眼药,警告着我们这些新贵夹着尾巴做人,莫要行不法之事。” 周子晟心中极为复杂,脑海中浮现出当初与张良见面之时的情景。 那个在涿县有过数面之缘的那个少年,终究成了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还真就出手将这天下的世家拉入了凡尘。 连荀、陈、钟这等新贵,都不敢任性而为,得乖乖的在规矩里面办事,真是了不起呐。 周子晟出身一个没落的小地主,之前或许自命不凡。可是随着姐夫沈追投靠刘备,将视野拓宽到全天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 并且在沈追麾下任劳任怨的办事时,自动将自己代入了普通百姓的角色之中,否则也不会甘之如饴的娶一个农家之女,想与她携手共度一生。 当时他还拉着兰采薇去张家村的村口附近那棵大槐树许愿了,与张如玉一样,一生只爱一人,只娶一妻。 想到在那里许下的誓言,周子晟终于下定了决心,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破这个局了。 只见他起身朝着荀谌深深一拜,发自肺腑的感谢道。 “荀友若你这个朋友我认了,如果今日没有碰到你,我可能真就在冲动之下做出一些不可挽回,让我后悔终身之事。” “现在我懂了,管他是什么钟家,还是什么定远侯府,有人能替我挡住后面的风雨。” “还有要纠正一下,户部那个文书之职与我姐夫没有半点关系,并不是外面所传他托关系给我找的。” “那是我任劳任怨,在与胡人之战中多次保证负责的粮草辎重按时抵达,用身上的功劳从军功司换的。” “这是我凭自己得来的官职,平日懒得与那些爱嚼舌根的计较罢了。” “反正因为琐事也还没来得及应卯,户部还未给我办手续,我要反悔了,用这份功劳给我求一份公平,求一份金玉良缘。” 荀谌整个人都懵了,他说这么多就是想劝周子晟躺平接受命运的安排,直接娶了钟家的那女子。 “不,不是,这值得么。如果你这官职是凭真本事挣得,那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最低也能混个户部侍郎,一辈子衣食无忧。” “之前那个定亲的,以后找机会收进家里做妾室不就行了。男人么,三妻四妾乃平常事,何苦要惊动张如玉。” “你要知道,真让他出手替你挡了这风雨,那除非你以后丧妻,否则绝无可能再娶。” 此时已经打开心结的周子晟咧嘴笑着。“不妨事,不妨事,有我家采薇就行了,她长得可好看了,我们也曾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当初要不是借着我姐夫的名头当了一段时间纨绔子弟,吓退了诸多竞争对手,还真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如今采薇正满心欢喜地等着约定的婚期到了后,我八抬大轿的前去娶她。” “如果为了所谓的前途和那些大人物的想法就这么负了她,采薇一定会想不开寻短见的,我活着也无甚意思。” “故而我必须去找张如玉,用这份军功当代价,让他许我一个金玉良缘,十里红妆。” “得罪那些人我也不怕,这官谁爱当谁当,以后与采薇做点小生意就行了。如今新政已经施行,四民平等,这好日子呀,还在后头呢。” “再说了,我也有靠山呢,我姐夫好歹也是汉王旧臣,当时出了大力的。而他一向是将我当成儿子养的,逼急了这官司打到御前,指不定谁吃瓜落呢。” “让我想起来张如玉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官一身轻的平民周子晟可不怕你们。” “想当初穿草鞋,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张良就敢登沈府的门,施展自己的计谋。” “今日我就效仿他,去登一登张府的门,去求一份公平。” 看着侃侃而谈的周子晟,一向能言善辩的荀谌罕见的沉默了,随后只能低头喝闷酒,连喝两碗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服了,不服不行。你小子马上就要变成张如玉的人了,记得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否则你我就割席绝交。” “你放心吧,我嘴巴可严了。不过你记得早点回来,来参加我与采薇的婚事。” “唉,我尽量,真是怕了你了。周子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第332章 天下二分,腹黑夫君 周子晟在喝完酒后于下午酉时三刻前往了张府,当时的张良正与蔡琰讨论给孩子用哪个名字好。 反正郑玄、卢植、蔡邕、刘备,加上他自己起的,一共五个名字,感觉都挺好的。 在犹豫不决之时,一旁看不下去的玉珠提醒道。 “姑爷和姑娘既然拿不定主意,觉得这些姓名都好,那不如以后多生几个孩子,眼下就先用姑爷的。” 张良闻言立刻放声大笑,觉得玉珠说的有理,臊得满脸通红的蔡琰立刻就骂道。 “好你个玉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我明日就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自己去生。” 就在玉珠吐舌头求饶之时,外面的士兵禀报说有个叫周子晟的上门求见。 想了想后张良让人进来,蔡琰与玉珠则是带着孩子进了所处房子的里间。 在弄明白周子晟的来意后,他当即应下了这个事。“好,那就如你所求,这事我接了。” 说完之后张良立刻提笔写下一句话,上面写着「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写完后当即递给了周子晟。 “拿着这幅字回家给你姐夫看看,此事我给你挡了,你和那个叫兰采薇的女子就放心成亲吧。” “十里红妆就算了,排场越大那位钟夫人就越下不来台,闹得太僵了回来我三哥还要找我事。” “不过经此一事,再留你在官场上是害你,那些人不敢得罪我只会给你使绊子,我不可能庇护你一生一世。” 周子晟懂事的点了点头。“我志不在官场,权力于我如浮云,如今的幽州遍地是机会,不做官我一样能凭借双手养活自己。” “哈哈哈,好,有此等见识,以后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多谢张大人成全。”周子晟当即就要跪下谢张良,却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无需言谢,亦无需向任何人低头。我这也是公事公办,这是你用自己的功劳所换,谅那些人也不敢造次。” 尽管张良如此说,可周子晟明白公平只是相对而言的,如果没有眼前这位出面,事情还真就得如荀谌所言,他要被家里人逼着娶那个钟姓女子。 再三感谢之后,周子晟拿着那幅字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张良则是轻叹一口气,对从后面出来的蔡琰说道。 “此事确实麻烦,我三哥此刻不在府里,要真硬按着定远侯府低头,倒显得我太过霸道,欺负那位钟夫人。” “只能去寻大哥,让他给嫂嫂荀夫人说说,找个机会从中间说和,让那位钟夫人好好呆在府中养孩子就是,瞎点什么鸳鸯谱。” “人家早就定了亲的,经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这么一闹,说不定好事变坏事,差点就断送了一条无辜女子的性命,世间又多了一对怨偶。” “这世家大族里的腌臜事太多,破绽也多不胜数,希望钟家识好歹接了我给的台阶。” “否则,我就要出手给定远侯府的女主人添堵了,隔三差五就给三哥物色几个美人。” 蔡琰没好气的白了张良一眼。“你能管这事我还是蛮高兴的,好歹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怎么这成人之美的好事,到了你手里听着就让人瘆得慌呢,三嫂人挺好的,估计是拗不过她那位父亲,也不知道内中隐情所以犯了糊涂。” “过几日等我身子好一点了,前去见见嫂嫂将事情说开就行,你可莫要乱来。” “你也别去找大哥了,本就是一件小事,不要闹得满城风雨。我去信给大嫂说明情况就行,她那人可聪慧了,必会将此事处理的滴水不漏。” “现在我担心的就是那位小姑娘,那位义士能够幡然悔悟,弃暗投明,不顾生死的舍身相救。” “要是没有他,我们娘俩早就魂归九泉了。你得答应要尽全力营救,否则我于心不安,总是心里愧疚。” 张良点了点头,摸了摸孩子的脸。“我省得,使团虽然明日出发,可消息我早就让人给伪楚那边通知了,会比使团早几日抵达。” “曹操是个聪明人,是不会让天门中人伤害那孩子的。这是我第二次从他手上要人,此次我已经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准备。” “此次去建业我准备让使团带上数百匹良驹与几匹刚从西域来的汗血宝马。” “自从施行了马禁之后,这天下各地可都缺马,尤其是南方的诸多州郡,一匹良驹竟有人出到了三百金的价格,更别提有价无市的汗血宝马。” “诚意我给了,甚至马禁松一松,将一些劣等的马卖给他们也无妨。” “反正最好的马种一直掌握在我们手里,卖给他们一些阉割过的战马,也好减轻一下畜牧司的压力。” “那些官员最近一直在烦我,说是开始打仗之后,商道几乎全都断了。不提禁运后越来越多的马匹,光是不断出栏的牛羊都数不过来了。” “正想着将这些牲畜无偿送给在冀州新打下来那些郡县的百姓,现在既然要去谈停战事宜,不如就将这些牲畜分出一部分用大船从海上拉过去送给曹操吧。” 张良这番话蔡琰听懂了,知道为了报恩她家夫君已经做了很大让步了,否则这时整个冀州应该早就攻下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对方谈和。 “你这人做事总是出乎意料,谈和不与渤海王谈,偏偏派使者去建业与楚王谈,为何要舍近求远。” 张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捏了捏儿子的脸颊给他逗得哇哇大哭,让无语的蔡琰一把夺过然后交给玉珠让她带出去交给奶妈喂奶。 被捏着耳朵求饶的张良这才缓缓说道。“袁绍手下的人心已散,能够守成已经颇为不易,早就失去了竞争天下的资格。” “这剩下的兖、青二州,日后非汉即楚,等休养生息几年以后,这伪楚那边,未必不会翻脸攻打他们这昔日的盟友。” “天下二分局势已成,这是大势,亦是天意,非为人力可阻。” “我们汉廷起势极快,看似不可一世,实则根基不稳,时间同样也是我所需要的。” “接下来的这局棋可不好下呐,早知如此,当日就在洛阳城内找个由头杀了曹操算了。” 蔡琰无奈的白了一眼他这个腹黑的夫君,抱着他撒娇道。 “今日我想吃鱼了,别想用清蒸的糊弄,你给我去烧一个酸甜味的。” “好,全都依你,不过你要好好养身子,没事就练练我教的八段锦。” “养好身子以后,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这样才显得热闹不是,不然这偌大的地方就住我们娘仨是不是有点冷清。” “张如玉!你想的美!”蔡琰红着脸骂了一句,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良吻住了嘴唇,她这才反应过来中计,怪不得这坏人要把孩子逗哭,将玉珠支出去。 第333章 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第二天五更刚过,赵云就带着黑骑敲开了荀氏的家门,带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荀谌就上路了。 得到消息的荀绲赶紧让妻子起来给小儿子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两人耳提面命,给他嘱咐了好半天。 终于在赵云的声声催促下,他们才结束了告别。 “仲慈,你们家国大事我不懂,友若此去不会有危险吧。” 荀绲看了一眼即将升起的太阳,随后摇了摇头道。 “局势瞬息万变,我也不好说。不过此次陪友若出使的乃是这位赵将军,那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再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眼下汉廷势大,除非曹操得了失心疯,否则这一路有惊无险。” 说完后两人看着荀谌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随后荀绲看着泛鱼肚白的天色,就扛着锄头准备往地里走。 “看这光景雪是不会下了,正好趁着机会去翻翻地。让老大和老二等会睡醒就过来帮忙。” “我们荀氏耕读传家,不要以为当了官就能忘本,眼下不翻地清理,拖到春耕可就要惹陈家那老头笑话我不勤快呢。” 荀绲的妻子柳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说你和那陈元方有啥好争的,两人从年轻时争到现在,从颍川争到这蓟县。” “要不我退位让贤,让你们两个小老头在一起凑合去过日子得了,一天嘴上提他的次数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怎么,他能给你生孩子么。” “你,你,你这无知妇人,我不欲与你争辩。” 说完后荀绲扛着锄头一溜烟的跑了,柳氏在后面大声喊道。 “天还没大亮呢,路上小心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还是那么急躁。” “晓得了,记得给我烙个鸡蛋饼,看我不馋死陈家那老头。” 看着自家丈夫到现在还惦记着陈家的陈纪,不由得心中有些无语。 “唉,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老的就算了,小的也一样,我命怎么这么苦。” 柳氏想到老大荀衍是个闷葫芦,对自身的婚事根本就不上心,以前也好,现在也是,一直在外地当官,搞得她是鞭长莫及。 给说了好多家的姑娘,可是荀衍根本就无动于衷,还让家里人不要随意插手他的婚事。 上行下效,见到如此两个小的也跟着学,在这婚事上从来都不着急,说只要大哥成亲他们就开始考虑。 柳氏心里是越想越气,回去就将还睡着的两人给喊醒,在荀衍与荀彧懵逼的眼神中,给他们递上了农具。 “睡什么睡,没看天都亮了,你们老子已经去翻地了,当儿子的难道不去帮忙。” “还有,友若天都没亮就出发去建业了,你们这当兄长的也不知道起来送一送。” 被训得一头雾水的荀衍与荀彧也不敢还嘴,只能低头接过农具往自家地里走,在路上郁闷的荀彧这才开口说道。 “兄长你该考虑给我找个嫂嫂了,要不然呆在家里真的很难熬啊。” 荀衍轻叹了一口气。“我尽量,要是再碰不到一个合乎心意的,就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算了。” “不过友若怎么走这么早,这趟差事有这么急么。” 拖着铁犁的荀彧换了一只手,随后皱眉想了想最近在中书省收到的消息。 “在友若出发前已经给曹楚那边送过一份正式文书了,是张如玉亲自写的。” “为报恩他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除去止戈之外还答应松一松马禁,同意与南边展开贸易,交换一些对方急缺的东西。” “也幸好这次有惊无险,否则这场仗最少还得延续半年。如今府库空空,就指着明年的春耕呢。” “眼下我们手中握有幽、并、司、凉以及冀州六郡之地,如何保证治下所有郡县的春耕顺利进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呐。” “幽州倒还好说,其它地方新式农具的缺口可不小,匠作司三班倒也忙不过来,已经开始花钱请民间匠人帮忙了。” 听到这荀衍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不是有泄密的风险,很容易被曹楚那边学过去。” 因为两人聊的正起劲,没注意已经走到了陈氏的田地旁,带着斗笠正在除草的陈纪也听到了这句话。 这时放下手中的镰刀嗤笑道。“荀家老大,你这话格局就小了。” “于农事一道上,那个张良从来没有敝帚自珍,他在很久前不早就将增产法子与曲辕犁传遍天下了么。” “由此可见,后面新出的各种新式农具,他也不会藏着掖着。难道南方的百姓,就不是我们大汉的子民了吗?” “那张如玉虽对我们这些世家多有提防,可对百姓那真是没得说,我估计他巴不得让那边学去并用在农事上,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看到是陈家的家主陈纪,两人赶紧躬身行礼,喊了一声世伯。 “哈哈哈,不必多礼,你们哥几个比我家那几个强多了,昨夜估计又与友人喝得很晚,这会还睡着呢。” “我与你爹争了一辈子也不曾输过,没想到竟输在了儿子上。不行,等会回去我就揍那几个不成器的一顿。” 距离五十步外,在另一侧除草的荀绲听到后笑了笑。 “陈元方,你这嘴硬的可算是服软了,今日这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出来的。” 荀绲与荀彧对这情况门清,自然不敢插嘴两人的对话,行完礼后熟练的去地里翻土了。 “哼,荀仲慈,你那对招风耳还挺灵的,不去做个刺探军情的斥候可惜了。” “彼此彼此,你这嘴巴也挺厉害的,不如去街头卖艺当个说书先生吧。” “听说如今这行业挺吃香的,一日能挣个上千文,到时我会去给你扔几个铜子的。” 荀绲的面皮抖了抖,不甘示弱的骂道。“手下败将,前日被我杀得就剩一个老帅,如今怎的还抖起来了。” “呵,那不知谁大前日被我屠了大龙,气急败坏的要悔棋,难道不知落子无悔的道理。” 这场骂战直到各自的妻子带着吃食前来,两人纷纷被数落这才结束。 第334章 身体力行,长者教诲 因为到年底休沐,好不容得空休息一下的陈群,约了三三两两的友人醉了一场,结果第二天巳时刚过,就被家里的仆人喊醒。 说是父亲陈纪的命令,让他立刻去地里帮忙,勿要让他在荀氏家主面前丢人。 想起那两人的关系,陈群直骂了一声晦气,但不得不按要求到了地里,还把堂兄弟也喊了几个帮忙。 因为两家的地都很多,靠他和父亲两人根本忙不过来。 等陈群到时,发现路另一侧的荀家人已经翻了二亩三分有余,不得不苦着脸暗道糟糕。 看到儿子和几个侄子来了,忙了一早上的陈纪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一扔,拿起放在田地一旁的水壶喝了一口温茶,冷笑了声道。 “就按对面的标准来,今日要是干不完,你们就别想吃饭了。” “老夫就在这看着,不准让仆人帮忙,就你们几个来。” “这几日皆是如此,每日都过来陪我清理田地,翻一翻土,育种选种,挑肥沤肥……。” “别看四民并行,商人与匠人的地位大有提高,但老夫告诉你们,农仍然是我王放在首位的,乃国之大事。” “道理很简单,无商不富,无工不强,可无农不行,是会饿死人的。” 就在陈群低头思考时,他的堂弟挠了挠头问道。 “大伯,这士呢,我等士人不是排在第一位么,怎么不提了。” 只见陈群哂笑一声,有些感叹的说道。“你到这幽州也有数年了,除去与一些旧友吟诗作对,谈论风月,针砭时政。” “那些明德大学出来的,你见过有几人与你们这些自诩士人的往来,是否多敬而远之。” “或者说他们都很忙,一结业就忙着去观政,要么就是进了各地衙门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与你们吟风弄月,出去花街柳巷。” “有没有想过,如此这般下去,那些人都会变成新的势力,一批批新的读书人正在涌现,士人与氏族将会成为过去。” “那些商人、匠户、农人的孩子,将会取代我们,成为新的士,也就是那个张如玉总是提的读书人,我们就如这秋冬的枯草一样,枯萎然后化作养分洒落在地里。” “孩子,这是大势所趋,一个读书人的时代即将来临,以后知识将不再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且将洒落在千家万户。” “孔圣没有做到的事情,正悄无声息地被这个张如玉变成现实。” “你们以为那本心学开篇的那句,天不生他张如玉,万古如长夜是一句自夸的戏言,给其脸上贴金么。” “你们都错了,这小子是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 “创道门开宗作祖,传心学立地成圣,这样厉害的人物,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上天也不允许再有。” 看着低头受教的几人,陈纪算是来了谈兴,也就准备多说几句。 “我知你们以为陈家靠上了定北侯,就可高枕无忧,但看看荀家是怎么做的,他们可是出了一个王妃呐,不久之后的皇后。” “前不久更是诞下一个男婴,不出意外将是未来的太子。” “荀氏男丁,但凡成年的,全都在官府里有了官身,几乎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好差事。” “是否感到荣耀,是否应该骄傲的连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可你看看路对面的荀家人在干什么,他们身上是否有一丝一毫的骄矜之气。这些人不止在种地,而是在低头做事。” 这时一直在思考的陈群笑了笑说道。“父亲的意思孩儿明白了,这才多久外面已经有荀氏一门六杰的传言了,他们这是心里害怕。” “怕盛极而衰,怕遭人嫉妒落井下石。毕竟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以后但凡帝后不和,落到他们身上就是塌天之祸。” “这事也很奇怪,一族男丁皆入官府,吃公家饭,表面看起来是风光。但谁家里没几个不成器的,指不定就要连累众人。” 说到这陈群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的说道。 “这张如玉当真是狠呐,找不到收拾荀家的借口就主动造出来一个,就等找着机会收拾一下荀氏,让这外戚夹着尾巴做人。” “哈哈哈,你只说对了一半。荀氏家风清正,你们这一辈里显有不成器的,如此重用乃是王上的恩典,与张如玉无关。” “不过也就是王上在重用荀氏子弟后,暗影就被他搬了出来暗中监察百官,这是在警告我们这些颍川世家呢。” 想到那个让众人谈之色变的部门,陈群和几个堂兄弟脸色都不好看,其中一人问道。 “大伯,有了大理寺、都察院、刑部都不够,这张如玉还非要加个什么暗影,听说正准备改名为绣衣卫,正式与暗谍组织分开。” “如此重大的事情,他这不上朝会,不征询群臣的意见一言而决,其手中的权力会不会有些太大了。” 陈纪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这个侄儿,语气幽幽的说道。“这话不准出去说,否则我让你父亲扇肿你的嘴巴。” “既然你有疑惑,我就在这解答了,然后马上给我干活。” “张良是谁,打下这新朝的功臣,王上的结拜兄弟之一,被特许拥有一支私军的人。” “这样的人以后是要列土封疆,封异姓王的,眼下就已经有隐相之称。” “头上要不是有蔡公压着,他立刻就是尚书省的老大,六部尚书皆要看着他的眼色行事,军中七成以上的将领都是他的人,或者由他提拔。” “只要张如玉想,甚至可以无兵符一言调动十万大军,其权力远在两个侯爷之上。” “这样的人,别说立一个绣衣卫,就是将这三省六部制度罢黜,重新换一套合乎心意的体制,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所以不要满腹牢骚,低头做人做事就行了,好好的日子不过,莫要喝几杯就出去胡说为我陈家招祸。” “今日的地你多翻四分,明早四更三刻就到这,老夫亲自调教你。” 陈群看着眼中逐渐失去神采的堂弟不免有些好笑,心中庆幸还好带了帮手,其他几人也同情的看了此人一眼,赶快去翻土了。 第335章 谈和之议,另有玄虚 使团从蓟县出发,快马赶赴辽东的水师,现如今已经正式更名为市舶司,由新任的水军都督周瑜统领。 他原本在玄甲军的职事已经卸任,在战场上立功的孙策被提拔到了副帅的位置。 这次出使建业,张良除去给使团派了五百黑骑随行之外,船上还有一千玄甲军随行。 这次的使团除了荀谌已经加冠之外,还有赵云、鲁肃、周瑜、孙策,这四人几乎全都是些少年,可跟着张良以后,他们无一例外都得到了重用。 市舶司的主力水上战舰只有一艘,也是最近新下水的,下水前刘备还带着文武亲自来观看了下水仪式,当时还热闹了好一阵子。 这船其实就是后世威名赫赫的「五牙大舰」,由隋朝的杨素所造,不过因为造价不菲,工艺复杂,需要的材料太多,以及需要的时间太久,故而被其它的船只所取代。 但这并不代表此船不厉害,五牙舰起楼五层,长五十四米,宽十五米。 风力人力混动,除去可利用风力航行外,全船设有四十把长桨,并在尾部设有两把摇橹,可通过人力划桨推进,摆脱对风力的依赖。 甲板及战棚上设女墙,可隐半身。墙上留有可供士兵射箭的跺口。 舰载武器有可拍碎小船的拍杆,可发射巨石的抛石机,改造过十人控制发射的船装巨弩。 此舰共搭载负责作战的水师官兵八百名,水手及负责维修的匠人共三百名。 这艘战舰被刘备取名为定远舰,是他希望有一日这艘船可以航行到更远的地方传播大汉朝的天威。 当日刘备在第一次乘坐这艘巨舰时罕见地失态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没有忍住哭了一会。 当时在冀州打仗的张良收到消息后,捂着嘴偷偷给关羽和张飞说,大哥一定是知道定远舰花费甚巨这才哭的。 张良当时只是开玩笑,却不曾想还真说中了刘备的心事。 当然刘备作为主上,不会因为看到仅一艘五牙舰就花了三万两黄金就失态,而是他看到了市舶司的提司鲁肃给他递上的明细。 一艘五牙舰,十艘福船,二十艘运货用的沙船,以及其它对外出租用于商运的各类帆船五十艘。 这些船的各种花费折合算下来已经花进去十万两黄金,当然新立的汉廷也没有这么多黄金,许多都是用货物抵扣给别人的。 仗虽然一直在打,但这海上的走私可从来就没停过,南方的那些老爷们如今是一日都离不开盐、糖、茶、酒。 在他们眼里左右不过是一些造船的木材而已,反正都是在当地不值钱的东西,换来能够享受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比起无用的木材,这可换成等价金银,畅销无阻的各类幽州货物才是所有人需要的。 除去以物换物外,户部当然还是掏了很多钱的,刘备发现原本充盈的府库几乎被掏空。 从益州以及西域带回来的那些金银也全都被市舶司和匠作司这两只吞金兽给吃完了。 各级官员的俸禄因为无钱可发也拖欠了小半年,一直发的都是等价的货物,就这还欠大家三个月的薪俸。 军队里除去底层士兵的足额发放外,校尉以上的也被欠薪,全靠张良凭自己的威望给震着。 故而当了很久甩手掌柜的刘备能不慌么,下了定远舰后就去户部下属的几个钱库与粮仓转了一圈,最后险些晕过去。 最后问了戏志才之后,对方这才支支吾吾的说近半年一直都在从张氏钱庄举债度日,相当于在用百姓存在钱庄里的钱运转,财政这才不至崩溃。 也是在这时刘备才明白当日为什么要成立张氏钱庄,由户部占六成收益,也就将提着的心放下去一半。 要知道张氏钱庄在名声打出去后,之前的无息借贷自然已经取消,现在开始收取非常低的利息,同时推出了存款业务。 利息自然是没有的,甚至还要收托管费,不过胜在安全和便捷。 商人也不傻,之所以愿意存钱,完全是听到凭无记名兑票可在汉王治下所有郡县的张氏钱庄都能换到钱,没有必要随身携带那么多金银。 同时,还可以花一笔小钱为巨额财产上保险。什么是保险,张氏钱庄举了一个非常通俗易懂的例子。 买了保险之后,你需要留下本人的字迹,暗语,和张氏钱庄给的具有防伪功能的记名兑票。 三者全部对上之后,才能提出钱,而且有需要并在数额达到一定标准之后,还可以指定黑骑押运。 这就防止无记名兑票遗失或者被有心人抢去造成损失。同时还对外公示,所有买了保险的人乃是张氏钱庄最尊贵的客人,享受麒麟军的人保护。 这就差没明着说这钱庄是张良本人的了,让大家放心存,没人敢不开眼的找事。 托管费以及保险费用,让张氏钱庄一枝独秀,成了如今汉王治下最赚钱的营生。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模仿,但那些私营钱庄第二天就被官府找了个由头取缔,要么干脆就是被原暗影如今的绣衣卫请去喝茶,一顿威胁加恐吓。 知道一切的刘备有心说这是与民争利,想让四弟张良停手。但想了想户部没有还上的欠款还有那无底洞一样的窟窿,还是继续选择当甩手掌柜。 这也是刘备点头同意停战的重要原因之一,如今的汉廷真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拖一年半载内部就会自己崩溃,到时定会民不聊生。 也就是天门中人没有看出这其中玄妙,否则找一些人对张氏钱庄进行挤兑,这背后的张良乃至整个汉廷的建立起来信用体系就会瞬间崩塌。 百姓手中的那些兑票在一瞬之间就会变成白纸,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之前建立起的好感,也会一瞬间荡然无存。 不然张良为什么会愿意借着此次营救刘阿北的契机与曹操坐下来谈。 就是想要南北商路再通,将海量的货物,牛羊马等牲畜都换成钱,以此来堵住张氏钱庄这个大窟窿。 不然一旦被一些聪明人看出这里面的玄虚,后果不堪设想。 第336章 针锋相对,欲成霸王 接到人后载满了货物的船队立刻出发,准备从海上前往建业。 航行的日子有些无聊,众人在经过最初的兴奋之后就只能躺在船舱内睡觉,荀谌则是拉着副使鲁肃下起了象棋。 这么说吧,随着天下局势逐渐明朗,北刘南曹,新汉楚之争在未来即将展开,这象棋新戏的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 几乎有要取围棋而代之的趋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饭后娱乐的首选。 一周多的时间匆匆而过,整个船队在徐州附近遇到了阻拦,实在是这支船队的动静太大,曹操不想让五牙舰及那几艘具有战斗能力的福船进入扬州。 荀谌与对方派来的陈登争了好久,最后只能无奈妥协,让主舰定远号以及其他几艘护卫的福船返航,那些运牛羊以及牲畜的船可以继续走。 同时麒麟军以及玄甲军人数也要减半,一半的人坐那些战船回去。剩下的人到了扬州之后也不允许进建业,只能留在某个指定的港口。 不爽的孙策差点当场就要发作,还是被周瑜给拉住了。此次南楚水师有备而来,楼船、斗舰、艨艟等战船几乎倾巢而出。 要是真在这水上打一场,胜负还真的不好说,他们这边毕竟孤立无援,要是折了这造价不菲的定远号,回去肯定要被重罚。 想了想周瑜让手下将船开回去补给,约定了一个前来接应的日期,他们几人则是换乘楚军的楼船,被护送着前往建业。 在众人议事之时,黄承彦未经周瑜许可,带着甘宁两人带着数个护卫以检查名义强行登船检查。 结果刚登上五牙舰,就被数十个麒麟军士兵给围住了,远处同时被数不清的强弓劲弩给指着。 一身常服的赵云越众而出,冷着脸问道。“黄大人乃楚国上卿,为何要扮作军中小吏,与这位甘统领一起上这定远号检查呢。” 黄承彦有些意外自己能够被认出来,来之前他还让甘宁将脚上缠着的铃铛卸去,换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暗影果然名不虚传,想必黄某与甘将军的面容,早就被赵将军看过了吧。” “彼此彼此,我未着银甲,亦未手持长枪,黄大人也不是将我认出来了么。” 尽管被团团围住,可是黄承彦没有任何害怕。见身份被看破,索性就旁若无人的开始转头朝四周看去。 “这船不错,可惜不能进里面一观,实在是让人遗憾。赵将军可否通融一二,我一个人都不带,就进去随便看看。” “不行,要真想见识,你我双方在这海上打一场,看是你们的楼船厉害,还是我们的定远号厉害。” “唔,看来赵将军很自信呐,都被我们水师包围了,以为要是真的发生冲突,你们真走得掉?” 赵云抽出腰间长剑,随后重重甩在了甲板之上。 “大不了一死,以身报汉王大恩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 “船没了我们可以再造,我们这些人死了汉军还有数十万带甲之师枕戈以待,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如果你们那位楚王不怕日后睡不安稳,尽可以将所有人留在这里。” 黄承彦沉默了,十息之后叹了一声。“罢了,兴霸,我们走吧。” 赵云见对方服软,立刻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开,甘宁不甘示弱的朝着赵云瞪了一眼。 “我记住你了,汉廷最年轻的五虎上将,麒麟军统帅赵云,赵子龙。听说你那柄长枪很厉害,来日沙场相见,也让我见识见识。” 赵云认真的看着甘宁。“以后会有机会的,定不会教甘将军失望。” 等到两人离开后,队伍里的孙策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 “那个着布衣的就是黄承彦么,听公瑾说过此人,据说那楚军的战船多出自此人之手。” “西凉马氏是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要不是牛诸矶刘表的军队在水上大败导致损失惨重,哪有曹操什么事呀。” 掌握麒麟军的赵云显然知道更多事,对身边的孙策说道。 “前些日子黄承彦被封为楚国上卿,这人厉害着呢,曹军的各种军械也出自他的手。” “此人曾是那个神机百炼公输敖的入室弟子,据说还精通机关术、阵法、奇门遁甲等术。军师之前有过评价,就黄承彦一人,足可抵十万兵马。” “这也是我看到后百般小心的缘故,这厮要真进去看了,五牙船的秘密定会被一览无余,过段日子曹军说不定也能照着造出来一艘。” “更别说这船上装了新式的巨型弩炮,特制的巨矢一发就能摧毁敌船,还有那些装载的巨石炮等物,绝不能被看到。” 孙策点了点头,他第一次上船时也被这艘武装到牙齿的庞然大物给吓到了,新式巨弩曾在辽东一箭射穿了一头巨鲸。 不过此事一直都是秘而不宣,鲸鱼被拉上岸秘密解剖后鱼肉流到了幽州百姓的餐桌之上。 也是在见识了这种大杀器之后,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战法确实有些鲁莽,这种放大版的巨弩要是置于城上,射出去的弩箭基本上是擦着就死,人直接会被撞碎。 如今的孙策已经羞于再提小霸王之名了,之前的军中大比武他连前八都进不去,身上的傲气早就被打击的一点都不剩。 想到某人后孙策握了握拳,自从他凭借张良卖的恩情拜入枪术名家童渊门下之后,武艺已经一日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替黄盖报仇。 “也不知道这次去建业会不会见到吕布那个匹夫,我还想向他再讨教一番呢。” 因为张良喜欢给看中的将领取字,孙策自然也不例外,只见这时赵云苦笑着叫起孙策的字。 “伯符,要不还是算了吧,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重。如今你我的武艺已经不逊于吕布,老师也说过我们与之相比缺的只不过是血气罢了。” “你们那一战我也听过,一力降十会,有些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不妨就耐心的等个几年,权当在磨枪就是。” “你原本就有神力,张神医不是也给你开了一些养气补血的法子,等过几年成了我汉军的霸王,何愁不能一战而胜之,洗刷曾经的耻辱。” 听到赵云如此说,孙策只能暂时熄了去找吕布麻烦的念头,想着先打赢军中的大比第一人黄忠再说。 第337章 奇货可居,刘家阿北 回到楼船后黄承彦看着对面的五牙舰叹了口气。 “好船,看这船身上还带着桨,应该可以摆脱风力,在一些内河里,甚至可以逆流而上。” “了不起的设计,天才的想法。而且我猜原本袁绍麾下的那个公输百里应该是假死脱身,否则伪汉没有可能这么快就造出这定远号。” “也不知道当初那袁绍是怎么想的,公输百里这种人才也能放出去,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甘宁整个人一直都很低落,他的老师韩无咎在冀州巨鹿郡的瘿陶阵亡,连具囫囵尸体都没有,只能在建业找其平常穿的衣服设了个衣冠冢。 这次甘宁接应伪汉使者时差点动手,好在曹操有先见之明,让黄承彦一起跟着,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先生莫要说了,眼下我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赶紧将这些该死的使者送到地方,我还要去给老师守灵呢。” “就是可惜孔先生的局没有成功,那个该死的刘一手竟然会临阵反水,真是让人不快。” 说起韩无咎的死与孔驷的这次暗杀失败,黄承彦心情也有些低落。 “谁说不是呢,孔先生这步棋走的绝妙,可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料到相柳那个老怪物去了冀州。” “还就这么巧坏了这个布局,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据逃回来的人说他们也就是说了几句话,那个刘一手就立刻反水,连自己的女儿的生死都抛在脑后。” “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改日去问问水镜先生好了,他毕竟在那个山里待的时间比我久,应该知道一些秘闻吧。” “黄先生,我想不通为什么主上愿意与北边议和,继续用袁绍的兵力拖死对方啊,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还有,为什么他们不去找袁绍谈议和的事,非要兜个大圈去建业。” 看着荀谌陈登等人已经谈完,汉廷的使团开始坐小船往另外一艘楼船走,黄承彦一边吩咐士兵起航,另一边开始解答甘宁的疑惑。 “在伪汉的眼里大势已定,天下二分。他们这次出使要那个小女孩为真,来和谈也是真。” “袁绍已经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只能蜷缩在兖州等死,故而他们怎么会出使那里。” “如果没有猜错,这次议和会很顺利。伪汉想要争取发展时间,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天门中人进了建业之后,想要主公短时间内信任他们估计很难,还需要一些时间。” “万事开头难,因为连年战争导致民不聊生,百业萧条。加上交、益、徐等州得到的时间也不长,需要花大功夫治理,需要处理的麻烦事多着呢。” “否则,主上也不会三令五申,一直让吕布按兵不动。” “这仗也确实是打不起来了,袁绍只是不断催促我方出兵,丝毫没有收回那些失地的样子,估摸着是看出了我们坐收渔利的想法。” 甘宁听完后失落的点了点头,想着回建业还得几天,随即转身返回舱内的房间去喝酒了。 数天时间一晃而过,大楚的船队很快就从水路抵达了建业。因为从船上拉下来的各色货物,牛羊马等牲畜特别多,一路上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等使团被安置好之后,陈登就带着礼单回去复命了。 内廷看完这份礼单的曹操瞬间就不淡定了,他没想到为了换回一个才九岁的小女孩,那个张良竟然舍得下如此血本。 更令他在意的是冀州战事果然停了,还有那支让他颇为头疼,正南下四处劫掠的游骑也撤回了武关。 此外,徐州沿海不停劫掠民众的小动作也停止了,果然如之前那封信中所言,北边给足了己方诚意。 看完礼单后,曹操将面前的瓜果递给一旁的小女孩,对她笑了笑道。 “阿北,没想到因为你这个小姑娘改变了天下的大势,让数十万人不用再遭受战火,千千万庶民能够得到喘息之机。” 刚从孔驷手中被救出来不久的刘阿北有些迟疑,看着眼前这位大叔有些害怕,有些迟疑的开口。 “贵,贵人见谅,阿爹说除非快要饿死,否则不让我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看到刘阿北如此说曹操瞬间会意,将桌子上的果蔬用小刀切开,并主动先吃了一口。 “没有毒的,我先吃就是了。”看到曹操咽下去后,饿了好多天的刘阿北这才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拿起桌上的桃子狼吞虎咽的开吃。 曹操就这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刘阿北吃完后,他又开始用刀切其他果蔬,只不过每个都先吃了一口。 “放宽心,我是不会害你的,那些应你父亲之邀,来接你回去的人已经来了。” 说起刘一手,小姑娘停下了吃东西,眼睛里开始出现水雾,泪水止不住的往地下掉,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了。 知道内情的曹操摇了摇头,从他的角度上来看刘一手破坏了这局杀棋固然可恨,可这个小女孩是无辜的。 如此大的布局孔驷自然是将计划在实施前就向曹操汇报过,也被默许了,否则根本就不能施行。 这个小女孩本来就不在曹操的眼中,孔驷如何处理他也不准备再管。 可是局被破了,暗杀没有成功,刘阿北这个可有可无的弃子突然就炙手可热了起来。 桌子上的礼单,还有那松动的马禁,立刻让曹操知道这小女孩的分量。要是她真死在这里,说不定一年多以前发生的大规模刺杀事件会再次发生。 也正是因为之前对建业发动过刺杀,这次发生在蓟县的事情算是扯平了,张良没有想过要报复,让小心提防了很久的曹操松了口气。 也不枉他特意去了趟给天门众人划出来单独居住的区域,见了一面那个百里子与孔驷,把这个小女孩给要了回来。 想起另一个被从他手中轻易接走的那个少年,如今已经被益州那个刘焉当成了掌中宝。 曹操在心里叹息,当日因为家人中毒导致有些慌乱,早知道就再坚持一会,多谈一些条件才好。 第338章 一场算计,终究成空 曹操并没有第一时间召见使者,而是选择先晾他们几天。 而荀谌这边知道刘阿北这个小姑娘很安全,也就不像来时那么着急,无事可做的在一些官员的陪同之下开始逛建业城。 建业虽是一座新城,但曹操为了打造这里可是下足了本钱,不但从扬州各郡迁了很多地方的豪族,富户,还分三次共迁了二十多万百姓。 经过数年的建设,这里已经初现一朝王都的气派,尽管南北的这两个王都没有称帝,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只不过时间的问题。 不得不说有些讽刺,得到了传国玉玺,手中目前还握着两州之地的袁绍,却普遍不被天下人看好,认为一个王爵估计就是其终点。 而有实力却迟迟不称帝的两人,却真正有了可以称帝的资格。 时值年关,城里非常的热闹,到处都是吆喝叫卖的商贩,每个商铺里的生意也异常火爆。 故地重游,此次重新回到扬州的鲁肃、周瑜、孙策三人内心则是感慨万千。 他们都从这座新城里看到了家乡的一丝影子,在路边吃了一些南方独有的特色小吃食,给家里及叔伯的小孩们买了一些礼物,就准备回到住处。 也就是这时,他们听到后方衙役敲锣分开拥挤人群的声音,顺势退让至路一旁。 转头看去,一支威风凛凛的骑兵队伍从出现在被清理开的路中间。 为首者头顶束发金冠,身挂西川红棉百花袍,披着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右手倒提着方天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高昂着头颅迈着矫健的步伐。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人,毕竟他们大楚有如此排场,有如此卖相的人不多,只有那位楚王新封的征北将军吕布,但都督徐、豫、荆三州军事的重任则给了陈宫。 知道内情的便开始忍不住给周围的人炫耀。 “快看!这是吕将军,我们大楚的飞将,听说他率领着虎豹骑在外面大杀四方,将北边那些蛮子杀得片甲不留。” 一阵赞叹声过后,又有人开始说话。“跟在吕将军身后那个将军我认识,他是张辽,张文远。” “在下邳大破八万袁军,八百虎豹骑杀得袁术丢盔卸甲的好汉。” …… “咦,这些将军不是在前方打仗,坐镇一方么,怎么全都回来了。” “听我表姑他侄儿说,前方战事已毕,汉王刘玄德的使者都到建业哩,估摸着是打不起来了。” ……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让在路边等待的汉使团众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没想到这些建业百姓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己方也不过刚到三四日而已,怎么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了一样。 陪同的楚国官员苦笑了一声,提醒众人当日进城时身后那负责运输礼物的庞大挑夫队伍,以及被牵着的各种牲畜,那么大的动静怎能不引起全城的关注。 很快骑兵队伍就从汉使所在的区域经过,马上的吕布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随即转头看去,发现竟是几年前在襄阳城下放其一马的小霸王孙策,旁边紧挨着的少年他曾见过画像。 正是如今声名鹊起的新人,汉廷的五虎上将之一,听说其在汉军中的地位甚至在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对手黄忠之前。 不知想到了什么,吕布紧紧注视着赵云与孙策所在的地方,左手松开缰绳,朝他们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吕布小儿!安敢如此狂妄,看乃公捶爆你的狗头。” 暴脾气的孙策当即就要发飙,准备冲上前去和吕布干一架。发现不对的赵云腰马合一,发力死死抱住他。 “公瑾你还有其他人别看热闹了,伯符的力气太大,我一个人拉不住,赶紧上来帮忙。” 周瑜以及五个身着常服的麒麟军士兵赶紧上前死死围住孙策。无语的荀谌和鲁肃只能在一旁苦劝。 吓坏的楚国官员朝着吕布作揖,求他不要继续挑衅汉使。这里的人太多了,要是真闹出什么乱子事后自己肯定要吃瓜落。 四周维护秩序的衙役也如临大敌,已经将汉使所在区域团团围住。 马上的吕布则是轻笑了一声,扭头挥手让骑兵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理会这场骚乱的意思。 这让跟着的楚国官员松了一口气,上前亮明身份后,围着的衙役自然不敢再为难,立刻散开了。 吕布走后孙策也没有再闹,冷静下来后颇为无奈的对几个人说道。 “放开吧,还要拉到什么时候,我晓得轻重的。” 这句话让赵云嘴角抽了抽,放开手后叹道。 “但凡今天少个人都拉不住你,以后可莫要再如此冲动了。” 鲁肃和周瑜等人也纷纷附和,自知理亏的孙策也没有辩解,闷闷不乐地扭头就走。 另一边离开的吕布心情也颇为低落,韩无咎与他经常切磋武艺,有时候也指点其一些带兵打仗之法。 虽然两人因为避嫌很少在私下里往来,但算得上吕布半个老师和朋友。 此行回建业一为述职,二为见见妾室任红昌与出世不久还未来得及相见的孩子,三就是去韩无咎的衣冠冢前上一炷香。 刚才的挑衅就是为了落汉使的面子,要是孙策以及赵云等人真的敢冲到队伍前,吕布也不介意借机给他们一个教训。 杀人之事自然不能做,但让那些人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还是可以的。 这场官司就是打到楚王曹操那里,吕布认为自己最多就是一顿申饬,闭门思过几日就是了。 毕竟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勾了勾手以及用轻蔑的眼神挑衅,全程没有说话乃至动武。 可惜那个赵云太能忍,反应也足够快,及时拉住了发怒的孙策,否则就能借机生事。 只见吕布叹了声道。“可惜这个机会了,那个赵云无愧上将之名,真是名不虚传。” 这时身后的张辽问道。“那些是汉使吧,奉先你这是想诱其近前来发难。” “知我者文远也,韩老之死让我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想教训一下对方。没想到这个赵云足够机敏,不然定能得偿所愿。” 张辽刚才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点了点头认同吕布的说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听说赵云很早就跟着张如玉,就是心思多点也在情理之中。” 第339章 君心难测,如伴虎狼 面对张辽的感叹吕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他知道停战只是暂时的,两军交战的日子终将会到来。 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他要用手中的方天画戟洗刷耻辱。 面对那个算计了他的张良,心中早已充满了无穷的恨意。 “加快速度,这段拥挤的地方已经过去,尽快进宫面见王上,完事后随我去韩老墓前祭拜。” 张辽、高顺等将点了点头,开始转身传达吕布的命令,身后的骑兵收令后开始在城里狂奔。 半刻钟后众人抵达了宫门,提前收到消息的守卫们早已将门户打开,并恭敬的朝这支队伍躬身行礼。 全部进去后吕布立刻挥手让所有骑士停了下来。 “下马,卸甲,除兵器,步行走至大殿前的广场接受我王检阅。” 吕布的亲信魏续有些不解。“奉先,王上给的诏令上不是说许我们宫内纵马,带甲兵进入么。” “你哪那么多废话,照做就是。王上虽然那么说,可为将者要是没有敬畏,不知进退,就离死不远了。” 边说吕布边带头除甲,将脱下来的甲胄与兵器放在了地上,同时拍了拍赤兔马的额头,示意它在原地等待。 知道轻重的张辽和高顺紧随其后,魏续等人见状也纷纷下马效仿,五十息之后所有人都穿着单薄的内衬站在了凛冽的寒风中,不少人都冻得龇牙咧嘴。 见状吕布不在意的笑了笑。“虎豹骑的儿郎们随我跑起来,区区严寒算得了什么,要让王上看到我们这支天下强军的风采。” “唯。”士兵们纷纷应声,随着吕布等人就这么井然有序地朝着大殿前的广场走去。 人毕竟快不过弓箭,暗中观察的侍卫早就将情况快速写下来装入竹筒里随着羽箭射到了某处。 随后通过同样的方式很快就传到了正在等待消息的曹操手中,看完密报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等候在旁边的孔驷说道。 “奉先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我觉得耀仁你多虑了。” 耀仁乃是孔驷的字,在韩无咎去世之后,他和曹操深谈了几次,用自己的才华将其打动并成功入仕,成为了一名王室主簿。 曹操其实给了更好的位置,但孔驷全都婉拒了,只求了这个不大的官。 此刻的孔驷颇为无奈,心想如果不是你要试探,我又怎么会枉做小人,只能低头认错道。 “王上恕罪,是微臣想多了,吕将军一片赤诚,忠肝义胆,乃我大楚之福。” 只见曹操似笑非笑的看了孔驷一眼,随后起身拉着孔驷的手准备走出大殿。 “你看我只是开个玩笑,耀仁你又何必当真。” “奉先固然忠勇,在战场上可称得上一句万人敌,但你的谋略才是我需要的,才是大楚需要的。” “还有,如今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有些人为何还固持己见,不愿诚心归附呢。” “危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不用我多讲吧。” 被拉着手的孔驷心中一凛,知道曹操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对冥顽不灵的百里子已经生出杀心,对天门的容忍也到了极限。 想到来之前百里子对自己的交待,孔驷叹了口气道。 “请王上放心,天门剩下的人里有一大半全都跟了我,那些不愿意的我会亲自送他们上路。” “但百里子不能动,他这人一身奇术,有通天彻地之能。” “来之前他告诉微臣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在多年前窥探天机不成遭了天谴,眼下只剩三年可活,只想安静的陪着他的妻子安静地过完生命的最后时光。” “百里子虽然不会再出手,但他还是愿意用这几年时间将一身所学尽数传给最后的关门弟子司马懿。” 正在走路的曹操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皱了皱眉。 “这是他来之前告诉你的话吧,此人竟能窥测人心。” 孔驷苦笑着答道。“不止,算天,算地,算尽众生。年轻时的百里子以一己之力压服百家,微臣不敢与之相比,米粒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有些话微臣不得不说。要不是百里子太过厉害,真正的算尽了未来,也不会触怒天道,生出张良这等异数来为祸世间。” “此乃天门最核心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出一掌之数。” “张良那等妖人,王上你不觉得他有未卜先知的能为么,之前的许多算计,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听百里子说,原本三分天下的未来,在张良出世的时候就已然被打破。” “故而他不敢,也不能再用那种测天命的奇术,否则立刻暴毙而亡。” 想到司马徽是百里子的弟子,他曾经说的某些事,让曹操身上止不住地开始泛冷。 三分天下,然后打烂整个大汉,司马窃曹,再之后经过其分析,北方的胡人应该会趁机掠夺汉人并壮大。 再往后曹操不愿再想,但天门控制整个天下的夙愿一定能够成功。兴衰往复,分分合合,还不是他们一言而决。 太可怕了,百里子这种人真就不应该存于世间。还有,这个张良就是孔驷说的异数么。 “我知道了,不要让将士们久等了,他们身上还穿着单衣呢。” 孔驷点了点头,看到曹操已经收回拉着胳膊的手,心想伴君如伴虎,先贤诚不欺我。 等两人走出大殿之后,数千虎豹骑也刚刚赶到。 吕布看到还没有通报曹操就已经知道了,心中顿时一凛,立刻小跑上前躬身行礼,作势欲拜下去。 曹操立刻笑着上前握住了吕布的双手。“这是做什么,奉先莫不是与我生疏了,何必要行此大礼。” “礼不可废,这些日子承陈都督教诲,末将以前的一些行为确实有些鲁莽,也就是王上不计较。” “但我这个匹夫得时时学习,懂得做臣子的本分,时刻铭记本心,万不敢僭越。” 听到这番话曹操心中颇为惊讶,也明白了吕布为何会在宫门前下马卸甲。 “哈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奉先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们也不要客套了,将士们还穿着单衣呢。” “来人,立刻从府库中搬出三千套棉衣,赐给我们的这些勇士。” “另外立刻安排酒席,我要亲自为儿郎们敬一杯酒。” 说完后曹操拉着吕布的手,走到虎豹骑的士兵面前勉励了一番,随后给每人官升三级,待遇翻倍,大大的收买了一波人心。 第340章 钱帛之忧,举事之艰 别看曹操这么大方,又是给士兵们赏棉衣,又是一通许诺给了很多奖赏,实则如今大楚的库房都能跑老鼠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都城的建设,偿还打造水师之前欠下的账款、前线打仗所需粮草和制造刀兵、甲胄、弓弩等武备的费用,加起来早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要知道以张良聚财的能耐都有些吃不消,更别提没有什么生财之道的曹操。 之前从陶谦、刘表、袁术那得到的巨额财产已经用完,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杨、王、蔡等世家也都纷纷慷慨解囊,捐献了很大一笔钱,否则大楚的经济早已崩溃。 而且因为要与北边争锋,曹操也不好订过重的税收,与汉廷相比差别不大。 此时的曹操穷的眼珠子都已经发红了,但又不好意思再伸手向臣子要,人家刘备那边还发俸禄呢。 有心模仿那摸金校尉去发点死人财吧,但在看到被嫁祸盗墓的二袁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也不敢再动这歪脑筋。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在海上搞起了走私生意。蔡、陆、蒯等家族频繁与北边交易,其中拿大头的就是曹家。 至于曹家推出来主事的曹德身后是谁,那些分到一杯羹的家族心里和明镜似的,只不过都在装傻罢了。 所以啊,这走私打的越严,这几家吃得越饱,那些北方货全都是供不应求的畅销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细盐白糖的老爷们,哪能再忍受那些坊市上如今已经烂大街的粗盐,以及浑浊不堪的黄糖。 这也就罢了,如今谁家里没有点清茶和白酒,都不好意思宴请客人。 特别是幽州产的玉壶春和天仙醉,谁要有这两样酒,走到哪里都会被捧为座上宾。 说实话,就连曹操想喝这些酒,也得借个由头跑到陆、蔡等家族去蹭。 倒也不是曹家没有,只不过那些都是卖钱的,曹操总感觉喝一口就心疼的紧,就像在喝液体黄金一般。 好在这次汉使团在来时带了玉壶春、天仙醉各三百坛,烧刀子两千坛,否则曹操真要开口问几家借酒来开宴会。 张良为救刘阿北与打开南北商路给送的礼有多少,满满当当的五艘大船。 为什么黄承彦一定要拦住甘宁不让他在海上胡来,因为人家汉使荀谌见陈登的第一面就说这五船礼物是无偿送给楚王的,乃是汉王刘备的一点心意。 这份昂贵的心意事后经计算,可是要抵大楚一年赋税的五倍以上,要是动起手来对方将船给凿沉了,那他们回去定会被严惩,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还有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良驹,以及北方马禁的松动。 要知道看着汉军那数万骑兵曹操每晚都愁的睡不着,甚至想出海去海外的国家买马,以此来组建出骑兵队伍。 这项计划是孔驷提出来的,但曹操总不能说己方没钱吧,只能说容后再议。 这也就不难明白曹操为什么特意去要人,这几天刘阿北这个小姑娘的待遇比曹家几个小公子都好。 曹操的严父教育如今已经彻底失败,几个儿子全都养在曹嵩膝下,隔代亲的特性被发挥到了极致。 故而曹丕不像原来那样因为小时候被人欺负养成了那般阴冷的性子,反而一直与大哥曹昂玩的很好。 没了养子在身边的丁夫人也不像之前那样不断找妾室卞夫人的麻烦。头上毕竟有个威严的公公,其到底也不敢闹得太过。 家宅安宁,不用曹操费太多心思,这才能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事业上。 开完宴会之后,曹操单独留下吕布说了会话,随后就让他回家休息了。 等出宫门后吕布发现所有人都在等他,沉吟片刻后说道。 “大家今天都累了,家在城里的可以归家休息,其他人在城里找个地方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午时于城外集合并扎营。” “扎完营后我给你们五天休沐的时间,可以在城里逛逛,也可以选择呆在营地里。” “这期间你们想要去青楼楚馆,勾栏瓦舍找女人或者去喝酒吃肉什么的我都不会管,但不得无故生事,更不准无故动刀子。” “当然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对方咄咄逼人,非要强行找茬,乃至会危及生命。” “这时候就无需再忍,给我动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出了天大的事我顶着。” “可要是想着身份以及手中刀剑鱼肉百姓,横行霸道,要是被我听到,你们就领一顿军法,然后滚出虎豹骑,听明白了没有。” 众士兵心中一紧,全都躬身应是,随后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张辽、高顺、魏续三人没有走,等着去祭拜韩无咎,郝萌、宋宪、成廉等其他的几个将领此次在徐、豫等地驻防没有回来。 一刻钟之后,四人到了韩无咎衣冠冢所在,乃是一处靠近郊区的偏僻地界。这也是大楚的陵园所在地,专门用于埋葬一些烈士和有功之臣。 这招自然也学自北边,说白了是做给活人看的,不过用了之后曹操明显感觉到麾下的文武对他很感激。 后来想想,人活一辈子终究离不开名利二字,能够躺在这片陵园里每年接受后辈的祭拜,后人说出去也能挺直腰杆,感到与有荣焉。 不要小看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候会无形之间躲避很多麻烦。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此时韩无咎还有后人,他的儿孙一是不用缴税,二来就是惹了一些麻烦,当地的县令在判决时也会从轻处理。 楚在用人上承袭了原有的汉制,采用的依然是察举制,或者说是举孝廉。 而家中有人立功,死后如能进陵园者,在举荐时会被优先考虑。 这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曹军打起仗来也像汉军一样不要命。手段不同,但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建设这个陵园是孔驷的主意。 韩无咎后来在扬州收了很多弟子,这些人大多也都是本地的世家大族,借着此事他也收买了很多人心,并在建业扎稳了脚跟。 第341章 人走茶凉,世情冷暖 吕布等人到了后,发现在这陵园里竟然有人建了一个简易的木屋。 因为天色已晚,所以屋里的人听到响声后就举着火把出来了。 “来者何人,莫非不清楚这是禁地么。还有那些守卫是干什么吃的,这个时间还放人进来。” 听着声音吕布就已经猜到是谁,随后借着其举着的火把确定了他的猜测。 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吕布在三十步外大声喊了一句。 “兴霸,我是奉先,今天刚带军回建业述职。因陪王上多说了几句话,出宫时这才晚了点。” “不过就是再晚我也要来韩老墓前上一炷香,磕几个头,以谢他老人家对我的指点之恩。” 听到这里甘宁暗暗松了口气,将左手的手弩放了下去。 这手弩乃是黄承彦送甘宁的小玩意,上弦后一瞬间可以射出六发弩箭,不过得提前装好。 而且因为是短弩的缘故,射程只有五十步,不过在夜晚趁敌不备还是很有效果的。 “要祭拜你一个人就行了么,怎么还带了其他人来。” 这时张辽开口道。“韩老乃兵家大贤,不管他来自哪里,有什么样的过去,但这大楚的江山有一半都是他老人家打下来的。” “在我王初创基业,颠沛流离,四处奔波之时,也是韩老雪中送炭,先是出手破了刘表的暗算。” “后送给我们无数大船载我们渡河,赠予我军许多兵械,这才攒足了攻取扬州的实力。” “之后更是不避危险,身先士卒,连下扬州三郡,让我们有了立足之地。” “这还不算,为了给王上培养人才以及安抚扬州本地士族,韩老开授讲武堂开始布武,传下各类兵书数十卷。” “在刘表贼心不死,命马氏父子率大军前来相攻时,我军主力正在前方大战,正值后方空虚之际。” “也是韩老站了出来,在原牛诸矶,现在改名采石矶的地方大败刘表军,为我大楚称霸南境,威震天下奠定了坚实基础。” “瘿陶之战,在那些所谓的天门大才仓惶逃窜之际,也是他挺身而出,不惜以身犯险,用生命为代价换走了数万狼牙军。” “这样的大都督,这样的兵家大贤,难道不值得我张文远来这跪上一跪么。” 张辽这番话说完后,高顺和魏续两人分别都激动地附和了一句,“俺也一样。” 甘宁手中的火把已经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朝后踉跄地退了几步然后坐在了地上,用双手掩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吕布深深叹了一口气,朝着前方走了过去,另外三人也跟着上前,一起拍了拍甘宁的肩膀,温言安慰了几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我,我也不想哭的,张文远你个混蛋……。” “还有,你们姓张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韩老和他一家人都毁在你们姓张的手上了,那个妖人张良和匹夫张飞都欠我一笔血债……。” 被骂的张辽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甘宁骂他,半刻钟之后等其骂累了这才无奈的说道。 “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今日骂我之事权且记着,现在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和我们去韩老墓前醉一场。” “等过些日子你调整好情绪后,我们去校场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让你再骂一次。如果输了,就要为今晚之事向我致歉。” 被几人拉起来的甘宁已经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续笑了笑。 “哈哈哈,有意思,我到时候要去观战。文远你定会被兴霸揍得爬不起来的,他毕竟可是韩老的关门弟子。” 高顺则是摇了摇头。“我站文远,他这几年来可不曾有片刻的懈怠,一得空就在军中找各种高手切磋,在徐州奉先还被他缠了好一阵子呢。” 说起这事像是勾起了吕布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你们比你们的,扯我作甚。不过文远,这次回建安城你可别来找我,我要在家中好好陪陪红昌和孩子。” “你要是敢上门切磋,我可是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张辽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几声,无论再怎么练都打不过吕布这找谁说理去。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赶紧祭拜完,去那个屋子里喝酒吧。” “没想到我们威震天下,打得袁术八万大军狼狈逃窜的【张破军】,也有害怕的人呐。” “姓魏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本事你与奉先练练,我能在他手中坚持到八十五招以上就很不错了。” “我估计你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放倒,还敢取笑于我。索性明日无事,你我出去切磋一下。” 魏续赶忙摇头。“不了,难得有休沐的时间,魏爷要去寻花问柳,找点乐子。谁像你一样是个武疯子,一有时间就疯狂的练武。”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拌嘴聊着,几人很快就到了韩无咎的墓前。 甘宁将手中的火把插在土里给众人照明,吕布将提前准备好的烧鸡等祭物放在了石碑之前,随后点上了三根香拜了拜后插到了香炉里。 然后退几步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其额头已经被地上的小石子硌出了鲜血,但他整个人恍若未觉。 “韩老传道授业之恩,奉先感铭五内,您的仇人今后就是我的仇人,请您在天之灵安息。” 说着说着吕布的眼角就已湿润,泪水不停的往下掉,整个人无声的哽咽着。 当初韩无咎在与吕布切磋并指点了其武艺乃至兵法之道后,并不愿成为其老师,还直言要是两人交往过密,吕布是没有机会出去带兵打仗的。 吕布这一生中最感激的就是两人,一个是教了他戟法却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人,另一个就是尸骨无存,只有衣冠冢的韩无咎。 别人或许不知,但像韩无咎这种高手愿意陪他切磋喂招,事后还会给出宝贵的意见,本身就是一件寻常武者求而不得的造化。 这份恩情吕布自然懂得,也一直铭记在心。 身后的张辽、高顺、魏续三人见状也跪在了吕布身后,他们则是为了大楚跪下的,毕竟韩无咎乃军中第一人,有一多半的基业都是其率军打下来的。 奈何人走茶凉,除去曹操分别率文武以及他的家人分别来祭拜了两次之外,也就司马徽、黄承彦以及其生前收的那些弟子来过。 军中其他人因为听说楚王的新宠臣孔驷与韩无咎有仇,所以都不敢来祭拜。 第342章 事有反复,死中求活 祭拜完之后几人喝的很晚,最后都睡在了甘宁守灵的那个木屋里。 第二天醒来的吕布在陵园里转了转,就遇到了急匆匆前来传令的内官。 “哎呦,吕将军可让我这通好找,要不是有人看到你进了陵园,就要误了大事。” “黄公公,昨日不是刚进过宫,王上许我休沐七日,难道是有急事。” “唉,渤海王那边也派使者来了,偏偏负责安排住宿的官员是个榆木脑袋,竟将两方人的住处安排到了一起,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结果也不出所料,那个小霸王孙策是个脾气火爆的,不知为何和那边起了冲突,两方的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北汉使者倒是没有吃亏,不过渤海王那边就有点惨,重伤七人,轻伤二十人。” “这事闹得挺大的,兖州来的使者一大早就进宫告状,说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只见吕布挑了挑眉。“打输了还有脸威胁我们,还想要什么交代。袁绍就似那秋天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我就不信王上会为他们与北边交恶。” 这个黄姓内官欲言又止,不过他很想与吕布搞好关系,决定露一些口风。因为他在宫外的家人遇到点麻烦,想让其帮点小忙。 “渤海王使者威胁王上的话有些羞于启齿,没人会想到他竟会那么说。” 说完这句话后黄姓内官顿时闭口不言,而是一直看着吕布。 “黄公公莫非是有事,故而这般吞吞吐吐的。但我记得王上最不喜宫内外有勾结,还请公公慎言。” 这个叫黄晟的苦着脸朝吕布作了一揖。“规矩我自然懂,也不敢做那掉脑袋的事。” “实在是家弟是个不争气的,在我进宫后竟然在外面染上了赌瘾,被一伙地痞流氓给设局坑的倾家荡产。” “一时想不开竟然给跳河了,幸好有热心肠的给救了回来,这才没断了我黄家的后。” “我们乃原大汉都城洛阳人士,爹娘死的早,为了养活和保护这个弟弟,没办法我才净身进宫当了内侍。” “没成想后面天下大乱,董卓那恶贼进了宫,后携少帝去了长安。” “没想到那里也不安全,在小皇帝遇害的那个夜晚,我趁乱逃了出来,寻到了弟弟然后一起南下。” “在主上称王建制之后,我机缘巧合之下又进了宫,因为办事稳妥,为人勤勉,颇受王上看中,选做了随侍的太监首领。” “我以为苦日子就这么熬出头了,能凭借着宫中得到的俸禄与赏赐让弟弟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这口气我咽不下,因此想恳请吕将军寻人替我去教训一顿那些地痞流氓。” “我派人打听过了,那些狗东西私底下害了不知道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就因为那个首领王五的母亲,是陆氏嫡出公子的奶妈,那些当差的都不敢拿他,对这些恶事睁只眼,闭只眼。” “我知道不该用小人这等芝麻大的事来污了吕将军的耳朵。” “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那弟弟如今已经数日滴水未进,这个仇不报了,不能看着王五这等恶徒被绳之以法,我老黄家就要绝后了啊。” 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黄姓内官,吕布眉头紧蹙。这要换在几年前,哪会搭理这等事情,一个阉人和其弟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可跟在陈宫身边的这些日子学了很多,对方时常提醒他不要忽视一些小事,不要看不上一些不起眼的人。 这些人与事,有时候往往会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大作用。 说白了这事并不麻烦,对吕布来说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甚至不用他出面,让手下的人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王五给办了。 至于其身后最大的倚仗,陆家公子的那个奶妈,连让吕布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陆家不会蠢到因为一个下人就得罪楚王的爱将,正三品的征北大将军,眼下在军中势头无两的吕布。 想了想之后,吕布点了点头开口道。“可以,这个忙我能帮你。” “谢,谢吕将军,家弟有救了,我这就让人回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地上的黄晟又开始叩头,无奈的吕布将他一只手提了起来。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黄公公不必如此。再说了,吕某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如果那个王五真就如你所言,我会出手除掉这个祸害的。” 只见黄晟擦了擦眼角的泪,朝吕布激动地点了点头。 “耽误了贵人您的时间,我们赶紧回宫吧,王上正在大殿召集群臣议事呢。” “在我来时两方使臣又骂起来了,甚至有当廷再次开打的趋势。” 吕布点了点头,去木屋和张辽等人交待了一番后,随着内官往山下走。 在路上,没忍住好奇的吕布还是问了一句。 “黄公公,那个袁使到底说了什么,让王上有些摇摆不定,竟然闹到了大殿之上。难道这握手言和,休养生息之策还有反复?” 黄晟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这事王上是下了禁口令的,但吕将军又不是外人,知道也无妨,记得保密就行。” “那个袁使提醒王上莫要忘了唇亡齿寒旧事,还说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严惩打人的孙策、赵云等人,并驱逐所有的汉使,停止所谓的议和。” “他们那位渤海王立刻就向北边递上降书,将手中的兖、青两州以及剩下的那冀州三郡拱手相让。” “还说反正我们是要议和的,那不如他们的主公就先降一步。” 正在行走的吕布突然停了,整个人睁大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不是,这袁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可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接着说道。“这场架打的蹊跷,袁绍派来的人在故意找事,他们并不想看着两方和谈。” “死中求活,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如今反而让我们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袁绍身边有高人呐。” 第343章 苦心孤诣,一场闹剧 正如吕布猜测的那样,此次到建业的袁使审配还真就在找事。 袁绍一方虽然知道天下人心思定,也不愿意再打,却不想看着汉楚之间和谈。 他们本想的是让楚军下场,先在冀州之内与汉军开打,自己则坐山观虎斗,如此一来,三方就会陷入相持阶段,也将迎来短暂的和平。 可要是汉楚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之后的几年两方会进行大宗的商品交易,物资交换等活动,被孤立的袁绍方会有何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这些年的战火几乎波及了天下每一个州郡,打仗就需要钱,因为征粮、征丁、征税等一系列政策,袁绍治下也是民不聊生。 要是打赢还好,可问题是打输了好几场大战,死伤了很多人。这就让其治下的百姓和大小世家们非常失望,迫切的换上一位新的主人。 尤其是不久前那个说北汉会没收各家土地收归国有,将其分给贱民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随着原本因打仗滞留的商队回到了各自的家乡,也将幽州正在进行试点的土地新政完整的解读给了众人。 而且人家汉廷说的很明确,这仅仅是一次尝试,且只限于一郡之地,如果反对声过大或者在三年内出现问题,随时可以终止。 当时各世家的抵抗之心有多么坚定,现如今心中的愤怒就有多么强烈,无论袁绍再是如何安抚也没能挽回人心。 沮授很快就猜出这是张良的手段,可人家用的是阳谋,那些传播消息的商人又大多家世清白,背后的家族也是在当地颇有实力的豪强。 况且人家也没有添油加醋,就只是将行商过程中所见所闻全都聊了一遍,一切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不久前曹操拒绝收拢南下的流民,还有之后的袁曹之盟,让两州反应过来的世家心里和明镜似的,这是让他们死守城池的计谋。 因此消极反抗的情绪已经在兖、青两州内滋生,袁绍派到各地的官员说话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好使,年底的税收更是一文钱都收不上来。 要收拾手上的烂摊子处处都要用钱,之前模仿汉军的军制也出了大问题。 还是因为没钱,大量的死伤导致袁绍要付一大笔抚恤金给那些死难者的家属,这算下来是一笔天文数字,袁绍根本就付不起。 还有曾经的那些许诺以及各种待遇,早就是一纸空文,根本就无法兑现。 因此不止底层士兵,就连那些中高层的将领内心也滋生不满。 毕竟他们都听说了虎威军的待遇,那支军队的士兵多来自于公孙瓒手下被俘虏和投降的并州军。 人家俘虏转正的都有一日三餐,顿顿有肉,每月二十文呢,更不用提那些偏将和校尉。 府库空空,到处都在伸手要钱,手下的人心涣散,军队军纪败坏,已经停止操练并开始骚扰驻地周围的百姓,弄的是鸡飞狗跳,民怨沸腾。 总揽全局的沮授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钱来堵住窟窿,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探子还从建安传回了汉楚要议和的消息,他连夜就敲开了王府的大门,给袁绍汇报了当前存在的各种问题,分析了目前艰难的处境。 总结下来就是,此诚危急存亡之秋,袁绍要亲自坐镇军中以安人心。 同时想方设法变卖财产筹出一笔钱,哪怕只是一部分,也要及时发到那些死难者的亲人手中。 其它的问题和矛盾都可以徐徐图之,但迫在眉睫的就是破坏建安城内这场和谈。 据沮授分析,这次名为和谈,实则是两方暂时的妥协。 真正的意图是为了恢复南北之间的往来,开辟出新的商道,用以交换资源,恢复民生。 否则张良为何将那场惊天刺杀按下不表,反而又是撤兵,又给楚王曹操送去了重礼。 要是如此这般数年下来,己方如何能抵挡的住同时来自汉楚双方之间的攻击。 那晚说到最后,沮授跪在袁绍面前直谏道。 “人人都讲天下二分,民心早已偏向刘备与曹操两人,王上如未有破釜沉舟之心,不如早日择一方乞降,或许尚能保住袁家的富贵。” 当时给袁绍气得够呛,正准备开口骂人,可看到沮授鬓角的白发后沉默了。 思考良久之后,第二天审配就带着王命出使建业了。 临走之前袁绍赋予了其便宜行事之权,一切大小事务可择机而断,一言而决。 沮授则告诉审配一句乡间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让他大胆去做。 于是想了一路的审配决定搏一把,要按照正常流程曹操肯定会躲着己方不见。 故而他花重金买通了前来接待的官员,让其给两方的住处安排到一起。 又让人找了个由头去挑衅和辱骂当日心情不是很好的孙策。 等到荀谌和赵云等人赶到劝架之时,他则是安排人辱骂汉王刘备,大骂其是一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编席织履出身的小人。 关羽、张飞、张良三人自然也逃不过,被挨个点名骂了一通。 主辱臣死,不提怒火中烧的赵云、孙策、周瑜三将,就连荀谌和鲁肃两人也抽刀上去砍人。 要不是巡防的楚军来得及时控制住了局面,袁绍派去的使团差点全军覆没,审配与荀谌两个主使正纠缠在一起互相打对方的脸。 反正等事情闹到曹操那里,审配如愿以偿得到召见之时,其整个人的脸是肿的,衣服是破的,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可曹操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第一句话就是。“先生何故如此,想要见我让人通禀一声即可,为何要闹到这个地步。” 想要说话的审配因为牵动了伤口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磕磕绊绊的说出句话。 “据我所知,强如北汉,楚王尚且晾了他们的使者数日,我方要是想见到您,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索性就闹一场,反正我们两方早已兵戎相见,势成水火,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第344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到如今这个局面,但凡有点见识的都明白天下大势如何。 曹操不相信眼前的审配,名声响彻河北的名士会看不懂,可就是如此,才让他对眼前之人愈发敬佩。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壮士断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置之死地而后生。 正如审配猜的那样,曹操原本就没有见袁绍使者的打算,之前的盟约更是一纸空文。 说到底背后都是利益,北汉明显能给的更多,而在军队以及武备军械等方面正在快速追赶北边的曹操,根本就不惧未来与汉军争锋。 但实现这一切需要时间,这是对手之间不言自明的默契,而夹在中间的袁绍,不过是两方的缓冲带而已。 等汉楚全都休养生息并积攒足够的实力之后,吞下袁绍这只病虎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必然又是一番龙争虎斗,真正争夺天下的归属。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原属大汉的十三州,只需要,也只能有一个帝王。 这也是刘备与曹操迟迟不称帝的原因,他们都还年轻,正处于年富力强的年纪,自然不会那么急躁。 可曹操做梦都没想到,袁绍一方会半路杀出,袁使审配会以如此蛮横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先生是个聪明人,有话就直说吧,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审配轻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除了一个内侍外,场中没有第三人,这才开口答道。 “楚王求和之心路人皆知,与我方不久前的约定不知还是否作数。” 看曹操沉默不语,审配再问道。“唇亡齿寒旧事不远,难道您真就自信能与北汉一决雌雄,定得天下的归属?” 场中还是一片寂静,看着低头品茶,依然没有回答意思的曹操,审配冷笑一声。 “在下明白楚王的意思了,看来事情已经板上定钉,不容更改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就回去向我王复命,让他速写一封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乞降信,在开春之前就将兖、青两州拱手相让吧。” “噗。”曹操刚喝到嘴里的茶立刻就喷了出来,但他顾不得失态,赶紧上前去挽留已经准备离席的审配。 之后给了内侍黄晟一个眼神,让他立刻离开。 等场上只剩两人之时,曹操苦笑着说道。 “曹某未有怠慢之心,刚才只是想事情。” “一切未有定论,先生为何如此急迫,快喝杯茶消消气。” 说着曹操放下架子主动给审配斟了一杯茶,后者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事到如今也就不瞒先生了,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与那刘备和谈,这其中另有隐情。” 审配皱了皱眉,看着欲言又止的曹操道。“此言何意,还请王上赐教。” 无奈的曹操只能将在幽州内发生的那场刺杀给说了一遍,同时点出了刘阿北这个小姑娘的重要性。 “那几船货物、成群的牛羊,还有数匹有价无市的汉血宝马,天下人都当是刘备送给我的礼物,以此来促成和谈。” “可谁知道这其实是张良给的赎金,此次来赎买刘阿北这个小姑娘。” “我能怎么办,谈和的消息一出,朝野上下乃至民间全都众口一词,大家都等着过太平日子。” “大势如此,难道非要违背众人的意愿,做那孤家寡人么。” “至于为什么如此,想必先生比我清楚。” “实不相瞒,经历过战火之后,这各个地方都是百废待兴,到处都在伸手要钱,想必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见到曹操如此坦诚,反倒让审配不知道说什么了,更让他心中震惊的是,这个张良竟然会如此大手笔。 先是停战不说,为了赎回这个恩人之女,送了几船货物还不够,竟然还愿意通商,乃至松动马禁。 这个小姑娘的价值超乎想象,但从另一方面讲,要是她出事,或者曹操扣着不给,事情到时定然很难收场。 想明白的审配叹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说汉廷的那群绣衣卫如疯狗一般在幽州内大肆抓人,就连一向清贵的明德学院也收到了波及。” “原来是孔先生的谋划,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服,就是上天无眼,让此计功亏一篑。” “不然妻儿被杀之后,那个张良定然会变成一个疯子,掀起无边杀戮。” “到时搞的天怒人怨,自然也就有了破绽,也好让世人看清楚桃园兄弟那伪善的面目。” “这局妙就妙在一石多鸟,如果刘备到时于心不忍并出手阻拦的话,势必会夺了张良手中的权力。” “到时兄弟反目,内部出现裂痕,偌大的汉廷定会在顷刻之间崩塌。可惜,可惜了啊。” “先生明白就好,我这个盟友可不是什么都没做。不要忘记我楚军的大都督是何如死在巨鹿瘿陶县的。” “韩老他可是凭一己之力生生杀死了数万狼牙军,重挫了汉军的锐气。否则,真以为张良会如此心善?” “不要忘记最初汉军可是有鲸吞北境之心,四路大军同时攻袁,要没有我方援助,如今会是何等局面呢。” “是我孟浪了,还请楚王恕罪。”说着审配就要起身行礼,却被曹操给按住了。 “算了,你我两方唇齿相依,我这也是自救,又何足道哉。” “本初的困境我也明白,否则先生也不会如此激进,有以死明志的举动。” “不过大势如此,实在不知该如何逆转,还请先生教我。” “这……。”审配闭眼想了想与沮授临走前那夜的交谈,思考了二十息之后,举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胸有成竹的说道。 “大势不可挡,小势可以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一定要谈,一定要开商道,我方为何不能分一杯羹。” “要是汉使不同意,您就扣着刘阿北继续谈,尽可将为难之处与过错推在我方身上。” 听到这曹操点了点头,表示会召集群臣议事,到时就看审配表演了。 得偿所愿的审配心满意足的走了,在他离开以后,曹操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阴沉,一个人摔了好多东西。 “袁本初你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竟然用这种不要脸的法子来威胁于我。” “呵,投城乞降,同归于尽,亏你他娘能想出来如此下作的主意。” 发狂的曹操指着柱子骂了袁绍整整半个时辰这才消气,平静下来后立刻让人去召集群臣议事。 第345章 盘丝剥茧,洞察真相 由不得曹操不生气,要是没有袁绍的指示和授权,审配焉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而且别看审配装得是刚知道刺杀之事一样,当时还表现的颇为震惊,不过是演戏而已。 就算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家眷也遭受到暗杀的事情被汉廷有意淡化和秘而不宣,可张良发妻被刺杀之事是瞒不住的。 加上绣衣卫疯狗一般的到处抓人,一旦查实,不是下了死牢,就是当场格杀,用以震慑不法之徒。 刺杀发生半月以来,幽州境内早已杀得人头滚滚,曹、袁两方派过去的眼线、暗探,辛苦建立的情报网,也几乎在这场风波中毁于一旦。 事情闹得这样大,一些消息都传到建安城百姓们的耳朵中了,曹操不信袁绍不知道这事。 在等待朝臣上朝议事的时间里,曹操提前召见了孔驷。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之后,后者有片刻的沉默,随后皱着眉头道。 “这不像是袁绍,以及这位袁使审配能想出来的,应该是出自原冀州别驾,如今大权在握的沮授。” “此人我也是听过的,据说少有大志,胸中多有谋略,与之前病死在扶风的田丰一样,乃是袁绍帐下十分重要的谋士。” “不过我观那个田丰死得有些蹊跷,事后他的家人也被尽数从袁绍治下消失,应该是被人接走并保护了起来。” “而且和那个叛主的逢纪家人被劫时间相去不远,这里面要是没有张良参与,我是不信的。” “扯的有点远了,不过提起田丰这个名字,想必王上是有所耳闻吧。” 曹操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为数不多能看清水镜先生的谋略之人,曾差点在徐州引我军入套。” “事后经过复盘,如果公孙瓒没有进汉中自寻死路,一旦真的南下行成三王围曹之势。” “到时别说徐州守不住,恐怕就连寿春等地都有可能丢了。被人打回江东,数年内绝无可能再渡江而战,只能看着他人角逐天下。” “王上慧眼如炬,确实是这样。不过好在此人及时醒悟,让袁军收了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彼时刘备的大军就藏在西凉,陇西之地被张良在此前第一次入益州时就埋下了暗手。” “什么天师,什么道教,全都是那厮的障眼法。他真正想要的,恐怕是掌控整个陇西之地,打通曾经那条早已断掉的丝绸之路。” “而此子也的确做到了,益州,乃至西域诸国,都是他这盘大棋之中的棋子,这也就不难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陇西之地。” “有刘焉这个老儿的支持,蛮人又被吓破了胆,整个天府之国的人力物力,以及各种物资全都流水一般的进了幽州,被打服的西域诸国亦然。” “否则,仅凭一个荒凉的凉州,和一个民生凋敝的关中。” “他刘备哪敢现在就称汉王,更遑论出动四路大军,想要一口吞下北境诸州。” “汉军的战力虽然强大,但那是张良用钱砸出来的,此子的敛财能力之强,恐怕就是陶朱复生,也要稍逊一筹。” “不过这一切的根子,还是出在刘表的短视上。如果他当初没有一意孤行的攻打主公,而是与三王合作。 “将那数万人马,以及归顺的三万铁骑全都用来攻打刘备。” “在他们与北胡决战,无暇南顾之时,集结二十万大军攻打幽州,还愁刘备不死,张良不亡。” 见孔驷提起刘表,曹操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些感慨对方的愚蠢,频频无视袁家兄弟对他的拉拢,硬要放任刘备在幽州坐大,反而急不可耐的来攻灭自己。 但内心深处其实也有几分感激,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杀刘表,甚至还派华佗给其调理身体的缘故。 如果当时刘表真的会盟,那曹操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哪里敢冒着同时得罪所有人的风险去攻打徐州,估计也乐的看刘备被人围攻,最后逃不脱败亡的结局。 只不过那样一来,北边的胡人定然会南下报复,在整个幽州烧杀抢掠,将那里变成人间炼狱。 曹操知道,袁绍等人最多不痛不痒的派使者去恐吓一番,是一兵一卒都不会派的。 如果实力最强的刘备被灭,天下到时会比现在乱十倍不止。 要知道北边的野心之辈不在少数,不服二袁以及公孙瓒的人如过江之鲫。 他们所忌惮的,从来都不是刘备,而是其身后那位麒麟之才。 正是有他的存在,那些欲在乱世作乱的龙蛇才不敢冒头。 道理很简单,如果袁绍治下四处起火,他到时忙着扑灭叛乱,哪有精力去抵抗刘备麾下那群虎狼之师。 那是砸锅的行为,到时所有人得跟着一起玩完。 要知道幽州可是连游侠都不准存在的,早就被捕杀或者驱逐出境了,盗匪更是被眼中只有军功的各类官军杀到绝迹。 反正张良将游侠、恶霸、盗匪、山贼、水贼等仗着武力欺压百姓的统一定为要清扫的对象,拿来给无事可做的军队练手,还给算军功。 这也是为什么冀、兖、青三州在这次抵抗汉军攻掠时人心会非常齐的原因之一。 不算那些被蒙蔽的世家,当时可是有不少山匪、游侠等武艺不俗之人主动出山帮着守城,或者在后方袭击汉军押送粮草的队伍。 那场面给收到情报的曹操都看傻眼了,要不是青龙与狼牙两军后面确实打的艰难,乃至寸步难行,否则也不会放弃到手的城池,去集中优势兵力围攻冀州。 将内心的复杂情绪按下,曹操抿了一口清茶后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沮授是个不弱于田丰的大才,此次就是他在背后推动,想要为袁绍寻一线生机。” “王上说的没错,应当就是他在背后推动。所图的无非就是想与我们两方交易,恢复民生,增加税收,缓和内部矛盾。” “听说袁绍那饷都发不出了,之前战死的士兵家属连抚恤金都拿不到,还闹过一阵。” 第346章 蛮横姿态,以力破局 经过孔驷这一番分析,曹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审配会如此疯狂,还有那个袁绍为什么会生出乞降之心。 敢情这是被逼上绝路了,怀着你不让我好过大家就一块死的想法。 “耀仁,事已至此你有何良策,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那个沮授所出计策实在让人不快,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勒索。” “还请我王恕罪,此事应该没有回圜余地,这个亏我们应该要认,我估计汉使一样头疼。” “玉器不与瓦砾碰,不如就顺其自然,让他们赢了这局又如何。” “袁绍实非明主,沮授空有一身才能,却无识人之术。螳臂当车,虽勇气可嘉,实则自不量力。” “王上又何必与这等穷途末路的赌徒计较,不如趁着这次的合作,将我们的人借机渗透进去,来日争夺兖、青归属之时,也能抢得一丝先机。” 曹操听罢轻叹一口气。“那也只能如此了,其他人应该已经到了,你随我上殿吧。” 孔驷立刻起身,恭敬的退至一旁,等曹操走出去后跟在了其后。 等楚王仪仗到了大殿之后,这里已经站满了人,鼻青脸肿的汉使荀谌与袁使审配。 两人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对方,其他随行的人亦是如此,大有一言不合就在殿上开打的趋势。 感到头大的曹操刚坐到主位之上,一旁的内侍黄晟还来不及按照惯例询问,审配就站出来发难。 “启禀楚王,汉使蛮横无理,先是无故挑衅我等,随后出言辱及我家王上,之后更是凭借人多势众欺负我等,打死打伤我方使团护卫多人。” “简直目无法纪,根本就不将您放在眼里,不将大楚放在眼里。我希望您能严惩这群凶徒,还我等一个公道。”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你们先找事的,现在还敢恶人先告状,吃老子一拳。” 孙策直接越众而出,就挥拳朝着审配打去,而这次一旁的赵云、周瑜等人全都站在原地装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眼看孙策的拳头就要砸在审配脸上,一声暴喝声从旁边传来。“放肆。” 只见吕布几个健步跃至审配旁边,用右手将其向后拉倒,躲开了这必中的一拳,随后怒斥道。 “贼子尔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撒野。” 只见孙策不惊反喜,咧着嘴笑道。“来的正好,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说完后欺身而进,当即就是一个肘击打向吕布的心窝,另一只手则是攻向下其下体,给前者惊出一身冷汗,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这招掏裆的攻击。 “卑鄙!”吕布怒骂了一声,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如此场合,孙策又是有身份的人,竟然能用出如此下三滥的招数。 “有什么卑鄙的,我这两招叫黑虎掏心,猴子摘桃,乃是我们军师亲授,有问题你去找他说。”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从没听说过张良还擅长武艺,可插眼、掏裆等动作,不是地痞流氓打架的招数么,感觉真是长见识了。 孙策身后的赵云颇为无语,军师明明说的是尽可能去攻击敌人身体的薄弱部位,比如眼睛、喉咙、心脏、以及下三路。 而且这是给麒麟军说的,只有内部知道,是孙策这几天听他聊天时提及的。 问题是这事能拿出来说么,赵云真想找根针将孙策嘴巴缝上,回去两人肯定要挨训。 “哼,不知所谓。”见到孙策如此无礼,吕布当即就冲上去与其拳拳到肉的打了起来。 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的曹操拍桌怒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眼里还有寡人么。” 随着曹操发怒,外面的带甲侍卫很快就全副武装的冲了进来,无数支弩箭对准了正在搏斗的两人,更准确的说是对着孙策。 这时一直没有做声的荀谌出列说道。“楚王息怒,是在下疏忽了,我这就给您一个交待。” 看到曹操不置可否,没有再发怒之后,荀谌瞪了一眼已经停下来的孙策。 “伯符,莫要无礼。就算袁绍的使者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口中喷粪。” “你也不能如此冲动,竟然在这大殿之上动手,万一弄脏你的手怎么办。” “就是要打,你也应该出了宫廷,和他头上套个丝麻口袋再打。” “要是在这里打死他,不是让楚王为难么。” 听到荀谌的话顿时一片哗然,所有朝上的大臣都纷纷出言对其指责,曹操脸都被气黑了,差点忍不住让人将所有汉使全都推出去斩了。 尤其是这个荀谌,他们也是旧识,当初去荀家拜访时,两人还兄长弟短的,可如今竟然如此让他下不来台。 吕布早已被气得七窍生烟,转身从一个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刀,直接就指着荀谌。 “大胆狂徒,你们与袁使间的冲突谁对谁错暂且不论,这却不是你们在这撒野的理由。” 荀谌摆了摆手止住要发作的赵云等人,而且对着吕布冷笑了一声。 “我是手持王节来的,吕将军用刀指着我,是要兵戎相见么,这也是楚王的意思么。” “忘了告诉你们,在昨日袁使无故辱骂我王之后,我已经令人快马回去传讯了。” “此外黄忠黄将军已经彻底攻克并州,正率领五万天狼军朝武关而去。” “天狼军内多是一些异族士兵,要么就是收编的山贼盗匪,我可不敢保证他们的军纪。” “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可先是楚王避而不见,后又有袁使无故挑衅。”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我没有与你们扯皮的心思。” “我们军师曾说过一句话,真理只在刀剑与拳头之中,只在弩箭的射程之中。那就战吧,我们汉廷无惧一战。” “请吕将军速斩我项上人头,来日会有百万铁骑踏破建安替我报仇的。” 荀谌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刺向在场的众人,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审配脸色有些黯然。 孙策凭什么如此蛮横,荀谌凭什么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身后的汉廷强大,有着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么。 吕布握刀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地疼。他已不是曾经的那个莽夫,知道这一刀下去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一声轻叹传来,曹操有些意兴阑珊的开口说道。 “奉先,将刀放下,怎能对贵使如此无礼呢。其他人也将手中的弓弩全都收起来谁让你们如此的。” 第347章 各方反应,尘埃落定 被人三番两次的怼脸威胁,让曹操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指甲已经陷入血肉里,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痕。 没想到在成王之前都很少尝过的屈辱滋味,却在今日接二连三的尝到了。 可他知道此时不能翻脸,一方是名义上的盟友,另一方是当世最强的王侯,因此只能将所有不满的情绪压下,耐着性子调停两方的矛盾。 这场朝议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自知理亏的审配都松口了,表示护卫被打死打伤一事可以不再追究,只要与大楚一样能够不设限制的通商即可。 袁使一方打的什么主意荀谌哪能看不出,当即就给否了,只愿意与大楚谈,还直言曹操尽快将人还给他,随后就径直离开了。 眼看谈判陷入僵局,曹操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从孔驷的建议一直拖着。 曹袁两方都急得团团转时,荀谌则继续带着己方的人整日游山玩水,对曹操赴宴的邀请一概不理。 这还是鲁肃给出的主意,说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初曹操怎么晾他们,如今就怎么还回去。 得到回复以后,曹操纵然不快,也只能将事情按下不表。他知道,汉使一定在等信。 事实也是如此,在陈登上门透露了楚王不得已的苦衷之后,荀谌就知道这事不好办。 当然,如果曹操手里没有握着一个刘阿北,那他们巴不得谈崩,让袁绍将手中的两州之地拱手相让,也省的以后麻烦。 在使团内部商量时,几乎所有人都赞同要那两州之地,包括一直在心中犹豫的主使荀谌。 还是一路上存在感不强,几乎不怎么发表意见的鲁肃劝道。 “友若,主上虽予你临机决断之权,但如果真选择放弃和谈,让走投无路的袁绍纳城乞降,事情反而会非常麻烦。” “这是带了毒药的肉,吃了之后我们也不会好过的。” 这话让当时的众人颇为不解,但随后鲁肃就给出了解释。 “如果真这么做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去该如何与如玉交代。他本就是重诺之人,那个刘姓义士的恩情,你让他拿什么去报。” “如果蔡夫人与腹中公子皆亡,接下来的战争无论会死多少人我都不会奇怪。那人可是间接救了无数人的命呐。” “而且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战争必须结束,益州和西域诸国的支持终究只是一时,赊下的粮食和欠下的账终究得还。” “诸位应该也有段时间没有拿到足额的俸禄了吧,难道还察觉不出户部没钱了。” “定远号看着厉害,在海上所向披靡,可就这一艘船造价几何呢,不知各位是否想过。” “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交个底。造一艘定远号所需的钱财,是十多万狼牙军三年军费的总和。” “还有之前狼牙军因为打了败仗被削减两成预算的事你们应该听说了,要是有钱,如玉会砍这么狠么。” “故而我建议稳妥起见,不要急着做决定。将这里的情况派人报回去,等待王上裁决。” 听到这荀谌终于点头,这才有了数日对曹操的避而不见。回信来的也很快,信中刘备嘱咐一定不可以再掀起大战,同意袁绍方通商的请求。 不过作为战胜方,北汉的货物可在袁绍治下所有城池享有免税权。说白了就是我的货物进城时一文钱都不会给。 同时要求袁绍亲自为袁使辱骂他以及三位兄弟的事公开致歉,不然等来年之后,必兴兵讨伐。 这条件其实挺苛刻的,因为天下大乱,农税几乎是收不上来的。袁绍和曹操一直都想效仿北汉对商税改革,提高征收比例,可因为阻力太大没有成功。 当然,北汉的重税之策不影响那些带了一些散货的货郎或者倒货谋生的商人。针对的乃是那些实力雄厚,一次交易就数十上百车的大宗交易。 这些商队背后,不是某地的世家大族,就是有实力的巨富豪商。 这些人虽然有权有势,在当地什么税都不交,可出了他们的地盘进入北汉地界,还是得捏着鼻子乖乖交税。 因为没有户部下辖税务司出示的缴税凭证,那些商队是走不出幽州的。但纵然如此,在战争没有开始之时,各地商队还是趋之若鹜地赶去蓟县拉货。 谁让人家幽州产的货物就是畅销,不提盐糖茶酒,以及各类让人眼花缭乱的丝织品,结实耐用的木制品,让女人为之疯狂的香水。 就单说最近新推出的文房四宝、新式炒菜、秘制零食、四轮马车等新产品,就给听闻消息的各地豪商勾得心中发痒。 这些人也是最急的,一些神通广大的早已用钱买到了建安谈判陷入僵局的消息,知道面对汉使提出的几项要求审配还在据理力争。 这就让他们很不高兴,大家又不瞎不聋,辽东那里走私的船就没停过,听说最后都到了扬州。 换个说法就是汉楚之间早就开始勾连了,南边那些黑心的转手就把货加了十倍往外卖,早就挣得盆满钵满,听说里面还有曹家的影子。 他娘的人家楚王都带头挣钱了,你审配还为一些细枝末节不肯低头。姓袁的道个歉怎么了,关键是不能耽误我们挣钱。 于是那些原本对袁绍心存不满的各大家族又捏着鼻子给钱给粮,但所有人就一个意思,答应北汉的一切要求,尽快恢复商道。 拿到钱的袁绍终于缓了一口气,也只能亲自写了封信给北面致歉,并让人将消息传出去。之后派人给审配传去了最新命令,让他尽快返程。 经过此次的教训之后,袁绍也体会到手中没有钱粮从而受制于人的感觉,立刻命自己的心腹和袁家人组建一支商队,准备从这些世家大族嘴里夺下一块肉吃。 接到命令后审配的腰就再也直不起来了,整个人变得十分沉默,心中对袁绍也不禁充满了失望。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再拖一拖,汉使那边定会让步。至于其口中的威胁之语,只不过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罢了。 臣等正欲死战,王上何故先降呢。 第348章 新的开始,良田喜事 瑞雪兆丰年,风雨送春归。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年前的几场大雪让大地得到了足够的滋润,就连地里的土比往年松软了几分。 整个天下所有的州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春耕,人们也都十分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和平。 距离建业城那场谈和已经过去月余,几方也达成了最低五年的和平之议。 在这五年内,任何人都不能主动挑起战争,否则另外两方将联合起来讨伐,天下共鉴之。 停战并盖有刘备、曹操、袁绍三人王印的联合檄文很快就贴满了十三州的每个郡县。 让得到消息的百姓们彻底松了口气,他们实在是怕来年开春又听到什么噩耗。 实在是从黄巾之乱开始的这数年内,天下的局势是一变再变,几乎每一年都会有令人瞠目结舌的大事发生。 开始人们还能等闲视之,将其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来讨论。 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战火很快就从一地燃遍了天下十三州。 就连益、荆、扬、交等数十年未发生过大规模战事的几个州也频频打仗。 打仗就得征税、征粮、征兵、服徭役,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当地的世家大族、地方豪强、普通百姓、做生意的商人……,每个阶层都被波及到了。 就以兖州泰山郡先前颇为猖狂的泰山贼为例,缺兵的袁绍派大军去山里抓了一波壮丁。 还将那些逃到山里,纳税抗捐的隐户和山民通通给挖了出来。 抓到的人自愿入伍者免死,否则累及家人,皆斩。 都被逼到用山贼和隐户了,可想而知经年的大战各地死伤多少人。 当然,很多青壮都成了北汉的俘虏,正在广袤无垠的辽东大地被劳改教育,以及烧荒开田,同那些未开化的野人抢地盘。 反正仗越打北汉的人越多,算上原洛阳那数十万百姓、主动迁往幽州的逃户、打仗获得的俘虏以及船舶司屡次从青、徐沿岸掳掠的渔民。 幽州的人口规模早已由最初的两百多万突破到了五百多万,成为仅次荆、益的人口大州。 而毗邻的冀州原先拥有将近六百万的人口,经过连番大战,各县百姓逃跑之后,人口骤降至四百万。 那二百万人也不全然是死于兵灾,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俘虏后去了幽州,另一部分则是跟着大军到了兖州,正在袁绍的军中效力。 举个直观点的例子,冀州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十之五六,民生凋敝,饿殍遍地,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在坚壁清野之策的背后,多的是乡野中露于野的白骨。 就这还只是一地,如果将所有州郡加起来,从黄巾之乱至建业和谈这几年内,大汉人口已锐减一成,死亡人数接近三百余万。 当然这也和战争规模有关,因为陶谦、刘表等诸侯提前出局,袁绍、袁术、公孙瓒等人每次动用的人马都是数以万计。 也就是北汉先前的马禁比较严,否则这个数字还要往上升。 所以民间的厌战情绪极其高涨,求和之心非常强烈,这也是聪明如张良都无法违逆的大势。 普天之下,也就日子一直很过得安稳的幽州百姓表示无所谓,甚至还鼓励自家儿郎去当兵。 毕竟有钱拿,有粮吃,立功有赏,有爵,战死后家人被优待,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 虽然汉军的训练很辛苦,但关键是很少打败仗啊,最早涿郡那一批参军的,哪个家里不富的流油,家家都住上了时下最流行的青砖大瓦房。 更别提他们那还有个财神村,也就是原来的张家村,现如今已经没有人喊其原本的名字了。 求亲之人趋之若骛,就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想与村里的人家订上娃娃亲。 这其中就包括诸葛亮,作为郑玄的关门弟子,张良颇为关照的小师弟,求亲之人差点没给诸葛珪的门槛踩破。 吓得其有家不能回,带着家人躲进重兵把守,严格闲杂人等进出的张家村才算过了一个好年。 其他人能躲,要公干的诸葛瑾却躲不了,因为他表现优异,加上这次救援蔡夫人有功,被连升数级调进了兵部任事。 到蓟县任职的第一天就被一位富商给盯上了,带着几个家丁将人当街给绑了,见人就说是他的贤婿。 这事自然没成,此人没走出一百步就被官差拿下了,为此还蹲了几天大牢。 这事在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蓟县,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诸葛瑾羞的都没脸见人。 之后的媒婆更是堵住了大门,让其根本就挤不出去,当时看热闹的围满了整个巷子。 最后诸葛瑾还是被听闻消息的兵部尚书郭嘉带人赶去给救出来的,随后给其派了几个带刀的护卫,这才将风波平息下去。 为此事诸葛瑾没少被兵部的同僚打趣,就连刘备在兵部查阅卷宗之时,都笑着问了一嘴。 “子瑜迟迟未娶,这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需要本王替你保个大媒否。” 说完后还笑着给周围的人讲,要不是糜夫人给他生的女儿年纪太小,就许给诸葛瑾做妻子了。 这话当时让诸葛瑾苦笑着不知如何接,只能俯首谢恩,表示自己受宠若惊,家中已经与人定亲,事情才彻底告一段落。 如此荣宠让兵部所有人都眼热不已,心想要是他们救了那位蔡夫人该多好。 说来也巧,刘备、关羽、张飞、张良四人都当了父亲。 有三位夫人的刘备子嗣最多,荀夫人、甘夫人、糜夫人分别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算是龙凤呈祥。 关羽得了一个女儿,张飞和张良则是两个儿子。 此外就是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周子晟娶妻之事,张飞自然不可能凶自家媳妇,只是黑着脸进了钟府,对他的岳丈好一阵埋怨。 钟家家主自知理亏,亲自上门给周子晟致歉,还给一对新人送上了张十亩的水浇田田契作为新婚贺礼。 这也让一直提心吊胆的沈追夫妇放下心,随后彻底接纳了那个农家姑娘。 第349章 欲开科举,为天下先 和谈结束之后,刘阿北被北汉使团接回了幽州。 回到蓟县之后,张良夫妇认了其为义妹,小姑娘很快成了张家的一份子。 虽然在开始的时候有点拘谨,但好在有一个年岁差不多的玉珠与她一块玩,很快就适应了张府的生活。 就在刘阿北到了并被安顿好的七天之后,相柳登门拜访了一次,带着她去了其父埋葬的地方祭奠了一番。 随后提出了收徒的请求,张良本不想答应,觉得学医太苦,可架不住刘阿北愿意,也就听之任之了。 此外,那个闹了月余的追捕事件也在年末告了一段落。 儒隐潜伏在明德学院的学子一共二十三人,这些证据坐实的全部被打入死牢,严刑逼供。 其他排除嫌疑的已经被释放,绣衣卫为此还给他们赔了一大笔钱,新任的绣衣卫指挥使韩旭亲自出面将人送回了学院。 除了这些士子,此次在幽州所有郡县的排查中,还发现了各类细作、暗探一百多人,这些人的身份户籍都有问题,几乎都是伪造的。 也是在这时,所有人才明白数年前新制的户籍证明有防伪功能,涂上特制的药水之后会出现一个非常小的篆字【汉】。 谁也没想到北汉会有这一手,几乎将曹操、袁绍两方派来的细作一网成擒。 这件事本来关注度很高,让幽州之内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被那些可怕的绣衣卫冲出来抓走。 但很快人们的目光就被春耕以及另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吸引了过去。 春耕自不必多讲,刘备亲自带着文武于郊区鞭打了春牛,随后与众人一起下地犁了田,以示对农事的看重。 另一件就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了,北汉欲在秋天举行一次科举,也称秋闱,用以开科取士,为汉廷充实那些空缺的中低层官职。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前后得了司、并州、以及冀州的大半土地,朝廷实在是无人可用,无官可派。 荀、钟、陈、韩等原颍川世家之中子弟,稍微有点能力的经过考核后都被量才而用,就这人数还远远不够。 所以在思考再三之后,张良在朝堂之上提出了不看出身,不究过往,唯才是举,开科取士,广纳天下英才的建议。 当时一说之后,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诸多世家之人都跳出来反对。 只有欲抱住张良大腿的逢纪举双手赞成,一些后归附并进入朝堂的冀、并等世家代表也表示同意。 因为这些人来的晚,那些紧要的部门都被郑玄弟子一系和原颍川世家一系之人占了。 他们也想有己方的声音,需要朝堂上多一点自己人,总不能便宜都让那些豫州人占了吧。 故而除了郑玄弟子那一系保持中立后,其它两方各个引经据典,吵得脸红脖子粗。 而始作俑者张良,则是一言不发的躲在其岳丈身后看热闹,为此还被蔡邕小声说教了几句。 最让众人意外的是,一向韬光养晦,不怎么在朝上争的荀氏众人也加入了争论。 只不过除荀彧之外,其他人都不赞同开科举,认为时机不太成熟。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谁都说服不了谁时,得到张良暗示的程昱出列说道。 “尔等如此排斥科举,难道是想老调重弹,借着举孝廉的机会将自己人选到官府任事,难道是想结党营私么。” “党锢之祸未远矣,天下还未定鼎,你们怎么就如此急不可耐呢。” “莫要眼红荀家,要想学人家一门六杰,你们就回去让后辈好好读书学习,凭自己本事来拿官职。” 此言一出场上立刻就静了下来,没有人能想到程昱敢拿荀家说事,那些被点名的世家之人也俱都面色不虞,出言指责其一派胡言。 最终还是刘备出言制止了争吵,让张良收拾他弄出来的烂摊子。 当时张良说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这样听着倒是不错,通过察举上来的也都是一些有才能的人,有我看着相信众位暂时也不敢乱来。” “可这种制度弊端太大,很容易被少数人把控,成为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的手段。 “党锢之事你们应该有切肤之痛,很多人应该也曾经经历过,或者父辈受迫害过,在这里我也就无需赘述。” “我们来说说察举荐才,举孝廉的另一个弊端,那就是容易造成一潭死水的困局。” “就以汝南袁氏为例,其家出了四世三公,门生故吏在百余年间更是广布天下。” “袁绍与袁术两位伪王为何能够轻取冀、兖、豫等州郡,还不是受了祖宗余泽。” “说句诛心之言,袁隗那老儿不怀好意,当初能被我用钱买通,让我大哥违背三护法当幽州牧,恐怕早就存了乱天下之心。” “诸位信否,如果不是我兄长站出来匡扶汉室天下,黄巾贼还要继续闹下去,这中间安的什么心,想必不用我多说。” “虽然【废史立牧】是我那位叔父刘君郎提出的,可那是大势所趋,就算他不提,也会有其他人说。” “通过抵挡黄巾贼的名义解除地方拥有武备的权力,再通过立州牧的名义拿走中央朝廷的人事任免权力。” “中央的权力乃至皇权,就是这么一步步被一些野心之辈剥离。” “袁家、杨家,也可以是其它姓氏的家族,就是各位正在维护的察举制养出的怪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站在自己的立场维护己身利益无可厚非,我也懒得与众位争辩。” “但流水不腐,要想朝廷长治久安,就不能堵塞上下晋升的通道。” “荀、钟、陈三家的许多子弟在近期都纷纷被重用,尤其是荀氏,只要是成年男子,身上几乎都挂着职事。” “这其实是我给诸位下的饵,就想看看你们会不会上钩,结果也不出我所料。” “你们大多人心中装的还是一家一姓,丝毫没有从大局出发。” “开科取士,不但能网罗天下英才,聚天下文脉于我朝。” “更是争得民心的一大善政、善举,可为寒门、庶民打开向上的门户。” “可你们充耳不闻,就想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难道诸位想等百多年之后,再有人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 第350章 无怨无悔,情难自禁 张良欲为天下先,开创科举制度的话将朝上众臣的脸都打得啪啪作响,可没有一人敢出言反驳。 他们心中都颇为惶恐,包括一直很低调的荀氏,又被拿出来拉仇恨。 反正荀绲、荀彧、荀谌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让一旁看热闹的郭嘉和戏志才捂嘴偷笑。 反倒是陈群长舒一口气,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跟着父亲一起站到了支持开科举的一方。 张良那强势霸道的发言怼得众臣不敢说话,按理说放在任何地方都有喧宾夺主,以及僭越之嫌。 可他们的王上频频点头,军方那边更是在两个侯爷的带领下大拍马屁,许多将军都拍掌喝彩。 这让不少人都在心中腹诽,要是张良是个女子,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看给刘关张三人迷得。 这还争什么,张良有主公刘备鼎力支持,财、政、军权几乎是一把抓,虽无丞相之名,手中权力却远大于丞相。 胳膊拧不过大腿,开科取士,为朝廷纳才的提议就那么毫无波澜的通过了。 反正自那场廷议过后,各家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哥都少了很多,勾栏瓦舍、青楼楚馆的许多常客也就此绝迹。 那些人不是被父辈摁着在家中读书,就是被打断腿然后躺在床上温习功课,为第一届秋闱做准备。 北汉势力已成,汉王刘备治下已拥有幽、并、司、凉,以及冀州六郡和北边那广袤无垠的草原,外加西域的几个县。 如果再算上本就来往过密,一直以北汉臣子自居的益州刘焉,刘备可以说是手中握着半壁江山。 不赶快趁着开科举在新朝找一个合适的职位,难道非要以后同天下人争么。 那时僧多粥少,拼得可是真功夫,是真要饱尝读书之苦,非头悬梁,锥刺股,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不可。 这个热闹的场景不只发生在蓟县,在北汉的布告贴满除益州外的五州之地后,半个天下都沸腾了。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不论出身,唯才是举】,这八个大字不知道让多少百姓红了眼眶。 就在三月后公告颁布,法令施行的那月余,不知多少有志难伸之士,跪在当地的县衙之前叩头,以此来表达对汉王的感激。 消息传到袁绍与曹操那里之后还引起了一阵讨论,前者不用多提,自然是不敢效仿。 后者虽有效仿之心,可因反对的声音实在太大,在司马徽与孔驷的劝谏下终是作罢。 曹操当时还感叹了一句。“自此之后,天下英才尽入刘玄德毂中。” 在三方和谈,商道重开以后,南北交流再无阻碍,青、徐两地港口的商船就没有断过,陆路亦是如此,官道上到处都是运货的车队。 随着马禁的开放,黑心的张良以极其昂贵的价格卖出了手中积攒了许久的几个马群。 其中种马的价格更是与黄金等价,一匹未阉割的良马就要价十金,还不允许还价,给想扩军并组建纯骑兵队伍的袁绍与曹操气得够呛。 虽然袁绍买不起,但曹操还是咬着牙买了上千匹未阉割过的良驹当作种马来培养。 至于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就得问问周围那些毗邻交州的小国了。 为了报妻儿死亡的大仇,孔驷在曹操的支持下彻底掌控了天门,冥顽不灵的全部被其秘密处死。 百里子已经成了一个摆设,更重要的是他有些心灰意冷,不想为曹操效力,从而害死自己的孙子。 因为相柳的出手,麻六以及陈宸就在蓟县的消息也不再是秘密。 为了确定这个消息,孔驷还派了几波杀手前去试探,结果那些人全都消失在柳氏药铺附近,也坐实了其心中的猜测。 后来孔驷彻底翻脸,将百里子与其发妻一起囚禁了起来,还杀了许多忠于百里子的杂家之人泄愤。 阴阳家的首领苏婳叛逃,因为事前得了百里子的指点,找上了藏在建业的暗影探子。 最终消息传到了张良那里,有趣的是当夜相柳就孤身一人进了张府,低头求他救人。 也是在这时候,张良才知道那个每日出去摆摊卖手艺的齐三有多厉害,竟然能算到如此地步。 最终相柳用宝贝侄儿齐三加入道教,日后出任国师为代价,换到了张良的出手。 在暗影的帮助下,苏婳最终逃过了追杀,有惊无险的到了蓟县。 当齐三事后知道他被相柳卖了之后眼神特别幽怨,大骂相柳见异思迁,对不起他那个已逝去的姨娘。 这话当时碰巧让苏婳听到了,顿时就开心的捂嘴直笑,知道眼前这个嘴硬的男人其实一直喜欢她。 只不过心里先住进去了一个人,才一直逃避这段感情。 也是在这时候,苏婳笑着对相柳说她要散功了,这门采阳补阴的邪法用着心里不舒服。 之后的反噬会让她迅速衰老,一夜白头,最多再能撑个半年,就会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还说百里子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她了,这门续命功法的来历,以及当初跳崖之后是谁将自己救回来的。 在临死之前,她想住进相柳心里,和他生活在一起,平静的过完这段日子。 看到相柳沉默不语,苏婳生气的问他是不是嫌自己脏。 可她苏婳苟活这么久,其实只是为了等某个木头的答案,现在知道答案了,也就知足了。 随后苏婳袖子中滑出一把刀,当即就要自刎。却被相柳挥手打掉,同意她的一切要求。 至于让她不要散功的话,终究是没有再说,世人眼中这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其实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一旁的齐三看到这里,只能轻叹一声并自认倒霉,第二天去了一趟张府,出来时就挂了一个副掌教的名头,同时手里多了一堆张良懒得处理的道教教务。 好处自然是拥有了官身,遇到紧急情况可凭身份令牌调动最多一百名黑骑。 自此柳计药铺旁边则多了无数双眼睛,开始日夜保护他们几人的安危。 第351章 航海之热,睁眼看天 苏婳与相柳之间的孽缘张良并不关心,不过对方带来的消息非常重要。 天门不复存在,剩下的人全都随孔驷投靠了曹操。 百里子被囚,他曾经因为窥探天机导致寿元折损没有几年可活的事也不再是秘密。 除此之外,另一个重大的消息就是曹操得到了孔驷的献图。 也就是天门中人花费上百年测绘出来的航海图。 这些人能够提前上千前就开眼看世界是张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在不久之前,他们甚至想在海外经营势力,避开己方的锋芒。 在天下所有百姓的眼里,大汉天朝就是世界的中心,虽然有十三州,可人们最常提的,还是汉民生活最多的中原,也就是九州大地。 其它四州之民,则是众人口中说的蛮夷。而他们也多被冠以夷狄、蛮夷、胡人等名头。 至于十三州之外的地方,一来确实是鞭长莫及,二来则是观念问题。 认为西边的国家与西域诸国一样都是小国寡民,国内资源贫瘠,物朝不丰,生存环境恶劣。 这种思想是万万要不得的,张良本打算在一统后给民众启智,拓宽视野。 现如今听到孔驷已经在鼓动曹操用水师南下,准备实控附近有价值的岛屿,并在那里训练水师,当作进军扶桑的跳板。 也就是说在国内停战的时候,大楚准备开拓一条海上的商路。 这手还是孔驷和张良学的,恩威并施,剿抚并用,准备将交州附近的南洋小国或控制,或歼灭,摄取那里的物资,为将来的大战做准备。 海上虽然气候莫测,航行有不小的风险,但总归有规律可循,更不要说天门其实为了大航海已经准备了多年。 其中擅水文与气候的成熟水手非常多,这些人现如今都在为大楚效力。 在刚知道消息时张良沉默了很久,因为他的出手让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未来迈入了一个不可预测的境地。 那些先知先觉的优势机会被他用到了极致,无论是领先这个时代的一些工具、器械,还是那些思想,都被其传播了出去。 更甚者为了削弱曹操,张良更是早早的就开始挖对方的墙角,几乎其麾下的文臣武将尽数挖了过来。 本以为可以用最短的时间一统天下,再造大汉。 可这老天像是和他作对一样,不断的在加强曹操。 反正张良这边刚拿出个新东西,南边那些聪明人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这让其如鲠在喉,被恶心的够呛。 现在好了,在西域时刚将世界地图画好,给未来规划好了蓝图。 现如今这个该死的天门就将百多年研究和测绘的宝图送给了曹操,还附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悉水情的人若干。 宝岛和扶桑战略意义非凡,乃是张良有生之前必得的地方,怎么就成了人家的盘中餐了呢。 从那些土着手里夺与从大楚手里夺困难程度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问题是这事还没办法阻止,一来离得实在是太远,二来楚军的水师实在厉害得紧。 那个声名不显的黄承彦在张良眼里就是曹操的【卧龙】。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一人可敌十万大军。 像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那个神机百炼公输敖以及其控制的百工堂,才是令张良最忌惮的。 也让他不敢再胡乱往外拿好东西,要真让火炮现世并被对方模仿出来,以后将永无宁日,统一天下会死亡的人数要番上数倍。 而且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想要再关就难了。 这才是公元三世纪,这么早就把战争的强度和烈度上升无数等级,天知道以后会死多少人。 你要知道猛火油在如今的战场被广泛运用后,所有发现黑油的地方都被列为军事禁地,被刘备、袁绍、曹操三方派重兵把守着。 斗将更是因此退出了历史舞台,不再成为战场争锋的首选。 道理很简单,在火油弹和火弩的齐射之下,没有哪个将领敢站在最前方当作活靶子。 而且因为水泥的出现,守城一方将占据很大的优势,一些坚城纵是大军围困也很难攻下。 而且随着时间越久,城池被修缮的越坚固,巨石炮的优势就会被抵消掉,没有最初那种惊艳的表现。 战争,永远都是推动科技进步的第一动力。 最让张良担忧的是,公输敖曾经在辽东用过一次机关术。 那个银色小球据李斌说是天外陨铁所制,至今匠作司的大匠乃至那位公输传人都无法堪破其中的奥秘。 这让张良不止一次动了想暗杀公输敖的念头,实在是不想让这个机巧无双的男人活着。 在停战次年的夏季,收到大楚水师驶离建业的消息后,张良在辰报上以苏婳的名义阐述了阴阳家的“大九州”世界观。 也是在那篇文章里,详细解释了中国的概念。 “所谓中国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 “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 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人们眼中的九州,是先秦,是有夏以前的那些祖辈。 如黄帝、大禹等先贤为后世耕耘、开发、治理出来的乐土。 随后文中首次提到了狭义与广义一词。提出汉民如今所在的赤县神州只是狭义上的九州。 在真正的九州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说一句弹丸之地也不为过。 那期还附了一版简略的世界地图,特意将大汉及西域所在给圈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期报纸不止在北境卖到脱销,南边亦然。 如今曹操也搞出来了一个为己方发声的报纸,对辰报的禁令也就没有之前那样密不透风。 于是整个天下都被引爆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每个人嘴里都在讨论着这个让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之前的诸子百家系列刚刚连载完,人们也才刚缓过神,这就又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 什么叫中国,什么叫假的九州,什么叫弹丸之地,什么叫八十一分居其一。 还有,乃公的地都不够种了,极西之地那个名为罗马的国家,凭什么占着那么大的地盘,他们也配。 第352章 无形手段,货币之争 张良放出的这份地图只有后世亚欧的部分,其它几个大洲都没有放进去。 在报纸上也说了,放的地图只是整个世界的一小部分,不过两三成多,以后有机会自会补全。 文章的最后,说这份地图来自天门,乃是苏婳叛逃时带出的。 有图相佐,还涉及到了那个神秘的天门,又有张良的信用背书,背后还牵扯到了阴阳家首领叛逃的秘事。 这简直赚足了所有人的眼球,看到的人几乎都深信不疑。 不为什么,就因为上面画着的大汉领土全是实打实的,只不过是缩小了无数倍而已。 西域的那部分被那些胡商给证实了,一部分信道教的还对三清老爷发誓,就在他们的家乡也找不到这种地图。 甚至愿意花百金求购一份放大版的,想拿回去当传家宝。 对这些胡商与使团的请求张良全都置若罔闻,这些人要不是打算盗版拿回去卖钱他将名字倒过来念。 张良又不傻,其它几个州听苏婳的意思天门之人还没探索到呢,他真给放出来不是资敌呢。 而且美洲那块天赐宝地,早已被张良视为己方的自留地。哪怕现今没有能力去取,也不会容许他人染指。 不过短时间内还没有暴露的风险,在纯靠风力航行的时代,海上航行非常危险,且极为耗时,哪怕大楚有楼船。 张良预估大楚水师最多扫荡那些近海的岛屿,就连远一点的扶桑他们此时都不敢过去。 甚至在心里不怀好意地想着,最好来一场海上飓风将所有船队摧毁,让曹操的一腔心血尽数付诸东流。 不得不说这次曝光虽然无法影响南楚水师的正常行动,可还是让曹操颇为懊恼。 怪就怪张良说的太详细了,不但发了地图,还点明这次南楚扫荡附近岛屿的行动是在为进攻扶桑做准备。 本来是一场秘密行动,现在却搞得天下皆知。 在建业随便找个路人都知道他们的楚王看上了扶桑的金银矿山,想出兵控制那里。 搞得曹操真想扇张良一个大嘴巴子,没事就在报纸上乱写,也恨那个叛逃的苏婳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了北汉。 如果不是北汉控制了草原和西域,源源不断地接收着西边的物资,曹操也不至于急着出海,想着控制沿海国家,掠夺他们的资源。 不过也确实如此,曹操麾下的水师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在近海除了不可抗的自然天灾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对手。 如今天下安定,商船可在南北自由往来,又用不上这些水师护航。 与其放在那里当个摆设,还不如拉出去征服其它国家。 至于为什么要顺便连扶桑一起征服了,是因为孔驷说了一句,他们的先辈曾经去那里勘测过。 在一处地方有银山,一整条地脉并可开采数十上百年那种,除此之外还有金矿,铜矿等矿脉,储量也不小。 北汉在得到龟兹那些矿产之后,已经铸出了一种铜钱,名为开元通宝。 东西曹操见过,虽然不是十足十的纯铜,里面加了点其它东西,但是成色极好,很受百姓欢迎。 一枚新钱在市场上可以当成两三文来用。 可铜钱再好,价值终究不如金银,曹操本打算从扶桑的银矿挖出大量银子,悄悄运回来用银子兑换开元通宝。 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用这些钱从北边倒腾一大批物资弄到他这边来。 反正在曹操看来,之后随着银子的大量涌入市场,金银铜的兑换比肯定要降。 在北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趁着这个机会狠狠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吃。 这个方法是司马懿提出来的,曹操对此非常满意,认为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上策也。 自从研究了多次张良的出手之后,曹操对这种看不见的手段心中警醒,并多次前去水镜先生处求教。 至于孔驷,曹操能用敢用,但心里始终紧绷着根弦,对这个擅长隐忍的男人颇为忌惮。 故而还是更信重司马徽与司马懿叔侄,为了后者能尽快成长,这才一直留着百里子的性命。 可张良这个消息一出,银价定会应声下跌,就没有之前那样贵重了。 曹操就是不开采,张良也会出手将银价压下来,不会坐视己方被收割。 这场看不见兵马的对决还引起一场讨论。 最开始是杨修见曹操心情不好,便主动询问。 “如今我朝渐入正轨,百业兴旺,国力蒸蒸日上,王上何故烦恼,莫非是为前些日子那个【九州论】。” “知我者,德祖也,你再猜我为何心中不快。” 当时是在曹操办公的偏殿,场中人也不多,杨修也就没有顾忌,直接说了自己的猜测。 “具体我不清楚,但可以推测一二。应该是张良出手破坏了您的某个计策。” “看辰报着重点出扶桑有采不完的银矿,应该是出在银子上。” “金银虽然贵重,可因为数量少,一直没有在百姓手中流通,只用作大宗货物结算,一般都掌握在有实力的豪商与世家大族手里。” “金子暂且不论,以后扶桑的银子大量涌进,这东西就没有之前那样稀罕了。” “或者说多则贱,价值必然会跌下去。而商贾之道,就在于一个奇与先上。” 说到这杨修没有再说,在场的孔驷与司马懿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此子不能小觑。 曹操对杨修的才干很是欣赏,心情也算是好了几分,轻吐口气说道。 “张良那厮仗着手中握有良驹,在马匹交易上狠狠宰了我们一刀。” “我这气一直都不顺,这才想着秘密进军扶桑,之后用那里的银子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狠狠地从北汉赚一笔。” “但谁能想到此子是属狗的,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还把消息散的满天下都是。” “那些商人可不是蠢货,银价应该会持续下跌,这个机会算是稍纵即逝了。” “此前我对这商贾之道还颇为不屑,可深究刘备的发家史,真是片刻都离不开钱。” “这个张良,张如玉,纵是陶朱公再世,也是远远不及的啊。” 第353章 开元通宝,聚天下财 听到曹操的感叹,偏殿中的几人也接连点头附和。 说起生财的手段,这张良要是认第二,天下就无人敢认第一。 大楚只不过模仿北汉开设了盐、糖、茶、造纸等四种类型的作坊,每日就因此日进斗金,更别提幽州产的其它商品。 仅仅是用船从青、徐的港口拉回来转手一卖,就是数倍的利润。 其中最暴利的生意,都与马匹有关。战马的交易自不必多提,那些劣一等用于民用的马匹,价格也不低。 其中私人定制的四轮马车,更是各世家豪族追捧的新宠。 掌控曹氏生意的曹德就花百金给兄长曹操定制了一个,还因此被叫进宫训斥了几句,大骂其是个败家子。 随后转手就将那辆马车赠予了孔驷,以示自己对他的信重。 感叹完之后,曹操又问起了铸币事宜。这事是公输敖负责的,只见他皱皱眉叹道。 “这开元通宝的仿造并不难,铸币的模具我已经造出来。” “就是要达到与其媲美的程度,花费的代价与成本可就太高了。” 公输敖口中的开元通宝,就是北汉最新发行的一种铜钱。 此时的币制较为混乱,虽然汉五铢乃是通行天下的货币。 但有些百姓手中还有秦半两、王莽篡汉后发行的新钱、灵帝时期铸的四出文五铢、之前董卓当政时那一年多里私铸的五文小钱……。 可以说每个掌权者都热衷铸钱,以此来收割民众的资产,以达到自肥的目的。 就以秦半两为例,就是一些人将秦制的半两钱剪下一圈。 七到八个半两,就可以剪下一个半两的青铜,再以此铸造新的半两。 从道理上来讲,一枚钱币的重量决定了其价值和购买力。 但只有金银是称重的,铜钱一般按枚来算,甚至因为其购买力较低,通常被人们用麻绳串起来,用贯来算。 那么这其中就有很大的空子可钻,官府可以通过铸造虚值大钱来搜刮民财,而民间可通过盗铸小钱来获利。 先说前者,所谓虚值大钱,就是官府铸造面值很大的铜币,并强迫百姓使用。 例如在原本的历史中,因为连年打仗导致府库空虚,刘备就在益州发行了【直百五铢】。 这东西一枚重量和汉五铢钱无异,可是确是以一百枚五铢钱的价值在使用。 简单点来说就是虚增价值,收割民间财富。这还不算离谱的,王莽当时数次改革币制。 其中的【金匮直万】,一枚是当一万文来使用的。 这东西与后世的纸币一般无二,但掌权者心中没有什么经济概念,几乎是无钱的时候就利用这种手段来收割民财。 与强征赋税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手段更加隐蔽罢了。 损天下而利己身,长此以往,其治下的百姓民不聊生,朝廷的公信力下降,自然也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矛盾,活不下去的民众只能造反求活。 再说后者民间私铸小钱,道理与官府铸大钱差不多,也是在重量与面值之间做手脚。 比如官方发行的铜钱重五铢,一些人将其回炉重造,改成三铢的小钱,这样不就凭空赚了两文。 不过是一文而已,谁又会去较真呢。于是民间私铸成风,钱币越铸越小,数量越来越多。 为这些不法行为买单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民众。 同时因为币制的混乱,让许多民间的交易已经不再使用铜钱,而改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或者使用绢布等价值稳定的东西来充当媒介。 而张良造出的这个开元通宝,就是以一己之力堵死了这两种情况。 开元通宝钱,径八分,重二铢四絫,积十文重一两,一千文重六斤四两。 钱文由蔡邕书写,用的字体乃是秦小篆,正面刻着,“开元通寳”,背面则是德、羽、飞、良四个小字,形制仍沿用秦方孔圆钱。 开元通宝里面除去铜之外,还添加了一些其它金属,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铜币了,否则也不会只重二铢。 但这新钱实在精美,一经发行就受到了幽州百姓的喜爱。 最重要的是开元通宝没有虚增价值,一枚就是一文,一千枚为一贯。 尽管在幽州境内严厉查处,不准溢价使用,可这钱目前只是在一州进行试点。 出了幽州之后,则是被一些商人当作三到五枚五铢钱的购买力在使用。 没办法,这是民间的自发行为,因为产能目前还跟不上。 就是供应一州所需的铜钱,就已经让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忙得脚不沾地,这价值自然就有所上升。 为什么在开元通宝后面写桃园四兄弟的名字,就是在用这四人的信用在背书。 在北汉新法中有一条规定,那就是新币受律法保护,目前不会废止之前的五铢钱,两种货币并行。 但是五铢钱随后会逐步退出市场流通,也可以用旧币兑换新币,但仅限于汉王治下之民。 同时严厉禁止民间私铸铜钱,一经发现立即诛灭三族,如果数额巨大者,夷灭九族。 为防止那些心虚的世家大族将铜钱埋在地里不往出拿,北汉朝廷给了半年的期限。 在这半年里,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会兑换民众手中所有的铜钱,就是不合规制也不会太过计较。 这个时间一过,就会严厉打击和查处私铸的小币,重量低于五铢的铜钱会被直接没收。 张良这个手段不可谓不狠,这是逼着北境诸州的世家主动去兑换新币,这中间自然可以回收海量的铜,也省去了派人到处勘探和开采铜矿的麻烦。 在为期一年的幽州试点结束之后,汉王治下所有的州郡都会大规模普及并使用开元通宝。 如此大的手笔,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为了打消北境那些世家心中的疑虑,同时也是为了警告他们,在开了数场廷议之后,才决定加上四人的名字。 由此一来,反对的声音也就小了。人不信不立,如果桃园兄弟以后真的滥发铜钱,他们的名声定然会向王莽一样臭不可闻。 第354章 英雄少年,毛遂自荐 听到公输敖的叹息,殿中的几人有些不理解,陈登当即就开口问道。 “公输先生,按理说收五铢出重两铢的开元通宝,乃是一件好事,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一来一去,中间的铜不就到了我们的手里,可以铸出更多的铜钱,岂不是一个钱生钱,一本万利的好法子。” 公输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唉,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如果我说铸一枚开元通宝,要赔进去十文乃至二十文呢,这还不算耗费的人力,单纯以其制造的成本而言。” 曹操手指习惯性的敲了敲座椅,看着公输敖问道。 “之前我听你说这开元通宝不是纯铜所制,里面添加了其它的东西。” 听到曹操发问后,公输敖从长袖中掏出两枚铜钱,一枚是五铢钱,另一枚是开元通宝。 “听闻王上手中有两把绝世宝剑,一把名为【倚天】,另一把名为【青釭】。” “如今倚天在承彦手里,他进来又不再建业,还请您请出另一把青釭,劈砍一下这两枚铜钱。” 想了想之后曹操命令身边的内侍去他的寝宫取那把宝剑。 其他人则是好奇的看着公输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只是纷纷上前翻看了一下桌案上的开元通宝,好奇这两铢钱内到底有什么玄机。 等宝剑到了之后,曹操接过青釭剑朝着桌案上的两枚铜钱分别用力砍了一剑。 五铢钱应声而断,成为了两半。而那枚开元通宝只是被砍出一个凹印,向内折了起来,并没有被砍断。 这个结果让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等着公输敖为他们解惑。 “坊市上将这开元通宝称为两铢半,但经过我熔炼,这里面的铜或许连两铢都不到。” “之前我同耀仁要过西域龟兹国所有矿藏的类型及其产出矿物的种类。” 孔驷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得益于那些在蓟县为质的各国胡人贵族,我的人这才能短时间内搞清楚。” “否则就要派人去一趟西域,那一来一回太耗费时间了。” 停顿了一下后公输敖又继续讲述。“得到情报之后,我便搜集与购买了同样的矿石来提炼,并从里面得到了十几种不知名讳的金铁之物。” “将其一一炼化并尝试着往铜水里面加,经过多次试验后,我发现要做出与开元通宝品质一样的铜钱,至少要加七八类矿石提取物。” “这造一枚类似的新钱,经我计算我们最少要亏十文。” “北汉在铸币的整个过程也就得了大量的铜,除此之外,我敢断定他们在亏钱铸币。” “依我看,就是他们不严查民间私铸,也很少有人会尝试模仿开元通宝。” “一来是过程麻烦,二来是得不偿失。” 听到这里曹操已经明白了,这钱还真不能铸,铸的越多就亏的越多。 而且有北汉这开元通宝打样,大楚如果真要铸钱,最低也不能比这差了,否则天下人会怎么看。 这相当于堵死了大楚的铸币权,让己方以后也不得不使用这开元通宝。 这是无解的阳谋,除非曹操愿意亏钱去干这事。 虚增币值也不行,人家品质更好的开元通宝锁死了一文,大楚要敢效仿新朝王莽发行那种一枚可抵百、千、万的铜钱,绝对会被骂死。 重要的是在贸易中对方不承认,很容易就把自己玩死。 可不发行新钱吧,看着开元通宝后那四兄弟的名字曹操心里又膈应的慌。 就在曹操阴沉着脸想事情时,一旁的孔驷笑了笑。 “王上不必烦恼,既然北汉愿意亏钱造铜钱,那就让他们去制好了。” “我们只要从扶桑挖出金矿与银矿,自然就能聚集更多的财富,造出更多的甲胄、兵械,练出更强大的军队。” “而且微臣有一个建议,我们可以从海上绕道,与那些西域的国家交易。” “又不是只有他北汉有马,大宛、波斯,以及更西边的贵霜,他们不是都有宝马良驹么。” “听说那个张良断了那些国家的生铁交易,那些蛮夷正急得团团转呢。” “要是我们的楼船开到那里,恩威并施,互通有无,不就可以摆脱受制于人的窘境么。” 孔驷这番话如同及时雨一般,浇灭了曹操心中的火气,高兴的他抚掌大笑。 “彩!耀仁之言深得我心,不知这出使西域的人选,你有没有举荐的。” 听到这句话孔驷原本想推荐纵横家的张谦,可想起曹操的多疑,心中突然一凛,立刻恭敬的说道。 “微臣举荐杨主簿,俗话说得好,英雄出少年。” “前有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今有北汉虎将赵云不足弱冠之年成为一朝上将。” “他们都是少年郎,就如那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般,充满了希望。” 看到孔驷如此小心谨慎,曹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不成不成。德祖才多大呀,虽然提前取了字,可说到底还未加冠呢。” “而且路途遥远,海上暴风骤雨,气候变化莫测,我不想让他去冒险。” 只见杨修深吸一口气,一脸坚定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朝曹操深深拜了下去。 “启禀王上,那个张如玉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他都敢去西域搅弄风云,我有什么不敢的。寇可往,吾亦可往。” 似乎是被杨修最后一句话打动,曹操想了一会后终于点头。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德祖你的要求我准了。但此行你还得带一个人,那就是出身纵横家的张谦。” “他精通胡人的语言,又有三寸不烂之舌,腹中更藏有奇谋,一路上你要多向他请教。” “臣晓得。”得到允诺的杨修开心地笑了起来,恭敬的跪下朝曹操行了一个大礼。 “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会打通西边的商路,让我们不在马上受制于人。” 看着如此鲜活的少年,曹操的心情也难得好了几分。 想起当日太尉杨彪的舍身相救,心中对杨修的感观就更好了。 在心中盘算着收哪个臣子的女儿为义女,然后将其赐给杨修为妻。 第355章 乱世重典,北汉新政 北汉铸币当真亏钱了么,那当然是肯定的,但没有公输敖想的那么多。 因为龟兹国已经灭国,整个国家的矿山都已经被北汉接管。 其国内那些善于冶铁的匠人第一时间就被管控了起来,一些手艺纯熟的已经带着家人迁往了蓟县,并加入了工部之下的匠作司。 这些矿产的所有权乃是朝廷所有,自然不需要花钱。 还有就是熔铸后的铜有很多用处,一部分被匠作司用研究以及打造新物件使用。 这些铜被广泛的应用在酒器、兵器、乐器等各个方面,省去了挖矿以及购买铜矿石提炼的过程。 所以整体算下来,张良铸铜钱造成的亏损,整体都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这中间有很大一部分铜料被张良储存了起来,准备以后应对不时之需。 因为张良知道,自己熟知的历史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他先知先觉的优势已然尽丧。 此外,南楚与己方的差距在不断变小,对方一定不会停止研究火药武器。 有些东西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之后,再没有秘密可言。 如果真到那一步,就不得不提前让火炮出世了。 原本计划是在一统天下之后,将火炮列装在水师的舰队之上,用坚船利炮轰开西方大门,随后提前上千前开启大航海时代。 西方那群未开化的蛮夷,此时哪里是汉人的对手,那些地盘简直是立等可取。 火炮开道,骑兵碾压,这本是张良给贵霜、罗马等帝国准备好的礼物。 要让那些愚昧的西方人知道什么是大汉天威,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 就连借口都找好了,以传播道教,讨伐异端为名。 为什么张良要复辟秦的军功制对内封爵,最后在侯爵的基础上加了一个与国同休的国公,甚至还给一部分高级将领看过了世界地图。 不就是为了刺激他们的野心,以后为征伐全世界做准备么。 在建业谈和后的第二年夏天,益州的蜀郡悄然走出了一支五十人的队伍,里面几乎全都是道门的道士。 这些人里面领头的,自然就是曾经那个被关在诏狱里毒打的张衡。 没有办法,儿子孙子全都被控制着,只能乖乖地当张良手中的提线木偶。 这支满是道士的队伍,自然是准备前往西域传道,与在那里盛行的佛教去打擂。 原本那些来自身毒的和尚还想将佛教东传,却被汉军堵在了玉门关与阳关,根本就不准入境。 草原那里也是,几乎是见一个抓一个,全都拉去挖矿,修城,与胡人俘虏一起服各种劳役。 以张良的胸怀自然不会容不下一个佛教,而且他知道不论什么道统,进入汉朝之后,都会被儒、道、法等各家思想改造,衍生出与本土截然不同的东西。 但从身毒最初传出的佛教,这里面有奴役民众的思想。 之所以在西域诸国盛行,无非是正好契合与满足了那些贵族统治以及压迫底层的需要。 这种未经改造,没有碰过壁的佛教自然不是张良想要的,他要出手给那些大和尚洗涤一下心灵。 佛道之争,现世与来世之争,底层奴隶与贵族之争,要是不够,张良还准备将那些喊着教化异族的儒士送到西域去搅弄一番。 反正张衡在看到张良的那封信后叹了很多声气,知道一张惊天大网,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即将要展开了。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北汉在张良的意志之下,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发展着。 分权制衡,设计完整的官制,人数充足且能力不凡的吏员队伍,让北汉所有的政令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治下每一个角落。 幽州倒还罢了,但其他几州的百姓发现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只在传闻或者闲谈中听过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所有人身边。 核发新户籍后,官府就开始给送钱、送地、送农具、送牲畜。 成婚奖钱,生孩子奖钱。溺婴、弃婴等行为,一经发现立刻处死,邻居有知情不报者,同罪。 卖身契和奴隶制虽然没有废黜,但严禁汉人为奴为婢。 除非是自愿,否则逼人为奴为婢者,下狱,没收全部家产。 以后那些贫穷的人给那些有钱人干活,必须立契,给钱,所有雇工的生命受汉法保护。 当然,那些胡人奴隶是允许买卖的,他们的生死官府的新政中是一字未提。 士农工商,四民平等,如有不公及受欺负者,可在县里解决。 如未解决,可上告至郡、州一级有司部门。 这一系列的新政属实给冀、并、司、凉等州的百姓整懵了,在了解之后,他们才知道人家冀州百姓早就过上了这种日子。 如今家家有余粮,手中有钱,有自己的青瓦房,孩子有学上,俨然就是一副盛世的模样。 这奇怪么,并不奇怪。因为大汉幅员辽阔,来往商队多是那些世家大族或者豪商所组建的。 他们一部分人是受到了当权者的警告,不准将幽州的新政到处传播。 另一部分纯粹就是恐惧,不想让那些贱民知道。否则必会出现大规模的逃跑,到时候那些地谁去种呢。 不过纸怎能包住火,随着汉廷派来的官员重新组建县衙,以及汉军在各个县城驻军,新政没有任何波澜的就推行了下去。 得民心者得天下,其中心怀叵测,想暗中搞破坏的,对新政不以为然的,自然都被百姓踊跃的举报。 这些人都成了立威的对象,头颅挂在了城墙之上。 乱世当用重典,汉廷允许当地驻军诛灭一些为祸地方的世家,亦或者豪族。 看到杀的人头滚滚,那些有意见的也只好闭上嘴,看着新政不断剥离原属于他们的特权。 这些人毕竟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人都是站在北汉一方的。 或者说,张良的新政本就收买了大多数人,那一小撮利益受损的要是认不清形势。 各地官衙的县令也乐得这些家族用自己的家财给县里充盈府库。 第356章 东施效颦,三顾茅庐 北汉如此迫不及待地推行新政,让喘了一口气的袁绍和曹操心里那根弦又紧绷了起来,开始效仿着这场变革。 要知道北边在短短半年里铸铜钱、开科举、兴农事、修水利、建道路、革兵甲,一系列的大动作从来就没有停过。 这些事他们要办成一件也颇不容易,因为身边的掣肘实在是太多,反对的声音也太大。 曹操那里倒还好,毕竟贤臣良将众多,而且一直在以北边为假想敌。 众世家非常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战胜北汉这个强敌,就得不遗余力的支持楚王曹操。 就算一些自身利益被曹操推行的改革所侵害,他们也知道轻重和取舍。 不过科举一事反对的声音太大,曹操知道这是大部分臣子及其身后家族的底线,也就没有硬压着推行。 袁绍这边就力有不逮了,政令颁布下去后成了一纸空文。 那些命令下到县一级就结束了,甚至连县衙的大门都没有出。 后来沮授命令所有地方都必须张贴布告,将新政广而告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官员让人写的政令如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布告基本写得晦涩难懂,又没有人给百姓解释。 那些基层的吏员不是世家的人,就是靠世家养着。 屁股都坐歪了,又怎能实心实意的将上面制定的政策传到每个百姓耳中。东施效颦,概莫如是。 而北汉这边就比较狠了,不但驻军为新政保驾护航,还将军中一些在战场受伤的老兵强制退伍。 将这些人安排到各个地方去当啬夫,变成了一双双安插在各地的眼睛。 这些人有直接越过当地县衙向吏部奏事的权力。 换句话说,每年的考评是否为甲上,这些从军中转业的啬夫很有发言权。 而且因为啬夫被纳入了行政体系,这些人以后也是可以做县令、县丞一类官员的。 这些转业士兵自然是汉王最忠实的拥趸,一有风吹草动,可以很快将消息传递出去。 当地驻军之所以能够快速反应,剿灭一些破坏新政的地方势力,这些在乡里观政的啬夫功劳不小。 北汉各项新政能够顺利推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百姓配合。 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百姓的心中和明镜似的。 就是那些家中死在战争里的,也都不是很怨恨汉王刘备,他们只恨这个乱世,恨那些不把他们当人,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们。 苦尽甘来,终于活得像个人,百姓们又怎么会反对新政呢。 而且别看铺路、筑城、修堤坝等工程征发了很多民夫,可每个人都有钱拿,工钱给的还不低。 此外一日三顿饭,顿顿有荤腥,这是多少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而那些官吏也没有什么官威,就坐在田间地头里给百姓们讲政策,唠家常,扯些不着边际的小道消息。 看着那些啬夫吹嘘着当初自己在草原多么勇猛,砍死了多少胡人之后,每个乡民心里都充满了被保护的安全感。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桃园四结义,麒麟谋天下的小故事。 张三毕竟年纪大了,已经回张家村养老。 这个传播以及编写各种小故事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张震手里。 因为手里攥着暗影,张震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新编的各种故事传遍了天下。 不少嗅到商机的商人将这些故事收集了起来,立刻找到印刷工坊,出大价钱印了许多小册子到处售卖。 这些小故事颇受百姓们欢迎,一经发售立刻被抢购一空,还让这些商人狠狠地赚了一笔。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警告,不准以此牟利,下次直接没收家产,这才将风波平息。 不过也得益于张家村匪事、桃园四结义、张三爷义散家财、关二爷横刀斩马等一系列小故事,让冀、并等州的百姓们对北汉的归属感更强。 原来那几个大人物也大多都出身于草莽,纵是汉王刘备,也曾编席织履,有过落魄之时。 当初张良的加入有些平平无奇,张震在询问过正主之后,听从其建议将几人相遇的地点改成了山里。 当然了,这种寻访隐世高人的桥段一次就成也不符合几人如今的身份,张震就给改成了三顾茅庐。 为了给故事赋予玄奇色彩,刘备是在某夜梦到墨麒麟认他为主,助其匡扶汉室,这才在梦醒后到处寻找麒麟儿的。 过程肯定是曲折的,找遍了整个幽州都没有。 在心灰意冷,回到家乡之后,就很凑巧的在城门处听到了某个老者提了一嘴他们张家村有个应时而生的麒麟儿。 之后与关张二人不打不相识,约定结为兄弟。 三人便一起踏上了寻访隐世高人,拯救黎民百姓的旅程。 可惜张良要不是外出游学,就是在山中隐居,几人两次去了张家村都无功而返。 期间还帮助张家村剿灭了一伙黄巾贼,两方就此结缘。 第三次求见是某个冬天,张家村的族老告诉三人张良回来了,他们便上门拜访。 可到了以后,发现张良正在午睡。于是刘备决定就站在门口等。 为了突出刘备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形象,那天必须是下着鹅毛大雪的,雪必须是没过膝盖的。 就这么一个时辰之后,几人才被睡醒的张良叫进了屋。 感念刘备心诚,麒麟子这才认主,决定出山助其一臂之力,匡扶摇摇欲坠的汉室江山。 这个故事当然有很多漏洞,许多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架不住百姓爱听啊,真的假的,根本没有几个人关心。 还有后面的汉胡之战,南下讨董等经典战事,真就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反正张良对他这个族叔子承父业,喜欢给他创作小故事的事颇为无奈。 后面看到宣传效果还不错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看在张良的面子上,想到这也是为他们扬名,也就没有多过计较。 不过大楚对此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孔驷也开始找人给曹操创作,不想让桃园兄弟专美于前,窃取这偌大的名声。 此外还命杂家中的小说家,开始秘密培训一批说书人,就在扬、荆、交、豫、徐等州到处抹黑北汉和刘备。 第357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夏去秋来,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有史以来第一次科举就在蓟县开始了。 科举包括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明算科等多个科目。 值得一提的是北汉科举尤重实务,专以义、论、策取士。 主考官由刘备亲自担任,并给出了一道策论题【何以安天下】。 副考官由蔡邕、张良、戏志才、郭嘉、荀彧五人担任。 闲极无聊的关羽和张飞二人讨了一个巡游的差使,相当于是在抓作弊者。 毕竟是第一届,不想因此闹出什么笑话。 此次的秋闱也比较特殊,直接就跳过了院试、乡试,相当于直接进行会试与殿试这两关。 考试一共三天,要从中取一半的人参加殿试。中间会给考生一周的时间调整,最后将前三甲的名单公示。 这些考上的士子算是鱼跃龙门,接下来等着吏部给他们派差使即可。 眼下北汉朝廷急着用人,要是之前进行过观政,在乡间当过啬夫一类的,直接就会被授予县令一职。 这也不难看出刘备对这第一届科举的重视,对这些士子的殷切希望。 幽、并、司、冀、凉、益六州一共报名了八千多人,所有考生皆由军队统一接送和护卫。 本来是没有益州的,毕竟是刘焉的地盘,也不好越俎代庖。 可谁能想到益州的士子在夏天闹了一场,觉得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汉王为何要厚此薄彼。 无可奈何的刘焉只能写了一封信给刘备,将益州诸郡也给算了进去,不过这些考上的以后要在外州当官就是了。 八千人多么,一点都不多。六州加起来上千万的人口,只有这几千人,而且里面士族子弟占了八成半。 其他人要么出身落魄的寒门,要么是农家子弟,也就是那些高门大户口中的庶民、黔首、贱民。 不过这种称呼如今不允许在汉王治下出现,谁要是讥讽和侮辱农家子弟,可以上告至官府,轻则廷仗,重则坐着囚车游街示众。 这里面还有一些人曾经是马夫、商铺的伙计、坐过牢的囚犯,反正来自于各行各业,都有一些技能傍身。 张良在看这些人报名提交上来的生平经历以及籍贯时,真是头疼不已,后面干脆就不看了。 其中最牛的肯定是原名徐福,现在改名为徐庶的这位。 年少好刀枪棍棒,做过一段时间游侠,四处为人打抱不平,手中自然是有过人命。 由于多次挑战法制,引起了当地官府的注意,最终被捕入狱。后被典韦从法场劫出,带着徐母北上幽州。 之后弃武从文,进入明德学院学习,用近乎三年的时间修完了除医科外的所有科目,得到了任课讲师的一致认可。 前段时间又去了陇西观政,当了几个月的啬夫,当地县衙开具的证明文书里给了甲上。 考试中表现的也特别出彩,一日就答完了他人需要三日才能完成的考卷,随后就用镇纸将试卷压好,躺下睡着了。 考试地点都是用挡板隔开的小单间,一应被褥、饭食、蜡烛、笔墨纸砚都是由官府提供。 也就是说这三日都是不准出考场的,也是允许累了躺下睡觉的。 别树一帜的徐庶很快就被监考的张飞发现了,因为第二日规定的用餐时间结束后,其他人都开始了答题。 用完饭的徐庶躺下接着睡,给张飞看的好奇不已,认为这厮是进考场混吃混喝的,上前叫醒他之后,还问了几句。 “你当真是来考试的,昨日后半夜睡至此刻。用过饭怎么又接着睡了,莫非是考题太难,想要放弃了。” 被搅扰了美梦的徐庶轻叹一声,将桌子上写满了字的数十张白纸翻了过来。 “启禀侯爷,我已经答完了。就是这规矩不让提前离开,不能随意走动影响他人,我只能在这睡觉了。” 徐庶这话说完后,周围听到的考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少人面上都露出了苦笑之色。 看到引起骚乱,张飞想了想便将考卷收了起来带走,同时由他担保,请徐庶与自己离开去考官休息的屋子。 徐庶也不扭捏,起身行了一礼后大大方方的跟着走了。 也就是在那时,坐在房间内看书的张良第一次见到了徐庶。 了解情况后他从三哥张飞手中接过了试卷开始批阅,按理说这是不符合规制的,可在场的礼部官员全都当没看到。 批阅完成之后,张良对徐庶说道。“记得准时参加几天后的殿试,留心礼部出的告示,你现在可以走了。” 看到这个一身贵气的年轻人,以及身边众人对他的尊敬,徐庶哪里猜不出这就是救了他的恩人。 当即对张良行了个大礼。“多谢张大人的救命之恩,之前我听典将军说过,一直想当面致谢来着,可一直没有机会。” 张良笑着将徐庶扶起来。“听诸葛先生说你在围棋一道上颇为厉害,后日你来府上,我们手谈一局。” “固所愿,不敢请耳。”随后两人相视一笑,让一旁的张飞有些摸不着头脑。 “四弟,怎么你们之前认识,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张良将手上的试卷交给一旁的礼部官员,让他们送到自家大哥那里去,随后给张飞解释道。 “他叫徐庶,几年前我让典将军从法场劫下来的,后来一直在明德学院学习。” 听到这张飞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这事他以前听说过。 自家兄弟让典韦去颍川救了一个被判死刑的死刑犯,难道就是眼前这位,可他不是游侠么。 似乎是猜到张飞在惊讶什么,张良放声笑道。 “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待。这都快三年了,徐兄早就弃武从文,脱胎换骨,成了一名读书人了。” “明德学院去年末的大考,徐兄可是第一名呢,而且是除了医科外的全科第一。” “武经科那些人,排兵布阵输了也就罢了,据说实战演武也不是徐兄的对手。” 听张飞说完,房间内顿时落针可闻,他们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才。 第358章 天纵奇才,无解阳谋 也不怪张良对徐庶的事如数家珍,实在是因为他的岳丈蔡邕每次都要夸赞此子。 加上已经升任祭酒的诸葛硅三番两次的向刘备荐才。 这才让两人在暗中开始关注徐庶在明德学院内的表现,这才有了部分优秀学子被选中去乡间观政。 张良没有揠苗助长,没有提前给徐庶超规格的待遇,一到幽州就给他安排一堆活。 反而是一封信将他送到了明德学院去求学。 最开始诸葛硅以及一些大儒自然是颇有微词,认为徐庶是走后门进来的,对他感观十分差。 可不到半年,徐庶就学完了他人用数年才能学尽的四书五经,当时给学院内的诸多讲师下巴都要惊掉。 随后更是开启了横扫模式,开始同时兼修武经、格物、算数等多学科,压得他的同期学子根本喘不过气来。 一些嫉妒并找徐庶麻烦的,第二天全都鼻青脸肿的去上课了。 后来众学子知道徐庶以前当过游侠,杀过人,也就没人再敢去挑衅他了。 弃武从文,只是徐庶想明白当游侠惩治不法之徒固然快意,但能救的人很有限,很难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实现心中的抱负。 所以他立志要成为像张如玉这样的人,像其一样睥睨纵横,成为当世一流的谋士。 如今又是一个大世开启的时代,独尊儒术已经成为过去。 徐庶经过研究,北汉的新政涉及了儒、法、道、医、工、商、农等百家之学,手笔之大,领域之广,令人瞠目结舌。 这也让他对张良这个人感到由衷的好奇,那本心学更是随身携带,日日研读。 那句【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更是让徐庶感触颇深,对知行合一有了更深层的解读。 此次考试的策论题【何以安天下】,徐庶给出的答案是外王内圣。 外行王霸之道,不服的全部诛灭,内行圣人之道,行新政,求大同。 开篇徐庶直接点出原来的大汉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非得改天换地,推翻重建不可。 随后高度评价了汉王刘备驱除胡虏,扫除各镇诸侯的丰功伟绩,还将袁绍、袁术、陶谦、曹操等人视为乱臣贼子,祸乱天下的根源。 文中高度赞扬了北汉的新政,但还是表示了一定的担忧,认为应该将重点放在革兵甲之利上,其它耗费人力物力的部分可以缓缓图之。 他指出南楚一直在模仿北汉的军械和一些制度,双方军队间实力的差距在不断减小,数年之后的战斗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文中还提及了瘿陶那场让狼牙军蒙上耻辱的战斗,认为火药代表的热兵器将会逐渐取代冷兵器,成为战争的主流,并以猛火油为例举了几个例子。 接下来说到了海洋,认为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尤为必要,以后的一些战争肯定会围绕江河湖海打响,要警惕南楚那支愈发成熟的舰队。 最后肯定的说北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得到了中原大部分土地,相较南楚已有莫大的优势。 这时候没有必要再行险策,出奇兵,以煌煌天威碾压过去,与对方拼消耗,耗费南楚国力即可,天下自可在十年之内一统。 对徐庶这份策论张良不置可否,但对他的眼光还是非常佩服,否则也不会允许他直接离开考场,直接准备后面的殿试。 与徐庶寒暄了几句,张良就让人将他送走了,张飞见没有闹出乌龙,松了口气也就离开继续去监考了。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张良对房间内的几个礼部官员都下了封口令,让他们不准到处去说有学子提前离开的消息,这也是对徐庶的一种保护。 因为如今的蓟县已经成为天下的第一大城,扩建后常住人口将近八十多万,来往游人如织,商贾不绝。 地方大了,人多了,这也就难免会有一些宵小混进来,对这些学子行刺杀之事。 反正韩旭那个绣衣卫就没歇过,诏狱里抓的,被关着问话的人都快将卫所填满了。 所有学子在城内集中居住的旅店、客栈,也有城防军日夜不休的轮值护卫。 之前的刺杀行为让张良心中始终绷着根弦,他知道敌我双方的互相渗透无处不在。 这个孔驷的难缠程度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儒隐明面上的人虽然已经除干净,可张良知道,稍有不慎,身边的人定会遭到不测。 司马徽那个阴人就已经让张良颇为警惕,这又来个惯会隐忍,喜欢行暗诡之道的孔驷。 经过与相柳和苏婳的交谈,张良这才知道一些李斌都不知道的陈年旧事。 当初韩无咎与孔驷的争斗后者或许是故意退让的,因为忌惮其身后站着的百里子。 据相柳说,百里子年轻时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性子,压的百家之人抬不起头来。 什么都会,什么都精,又轻易能看透人心,还能掐会算,怎能让孔驷不忌惮。 相柳说如果百里子的儿子还没死,或者陈宸没有降世,这个人如今会变成一个谁也无法阻挡的疯子。 去年张良在益州遇到的杀局,可能会超乎想象。那个百里子绝对会用火药炸毁灌县那里的堤坝,让益州变成千里泽国。 还有像什么掘堤黄河,四处投毒,反正就没有百里子不敢干的。 说这话时相柳和苏婳都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看着张良,提醒他世间不止你一人如此惊艳和疯狂过。 张良能说什么,只能派了一支麒麟军小队去保护陈宸。 他也算是明白孔驷不杀百里子是为了什么,是要在那个老头临死前逼疯他。 百里子当然也猜到了,不然怎么会出力助苏婳逃出生天。 就是为了给张良带句话,定要保护好我那宝贝孙子,否则一定要你好看。 这事就是这么拧巴,百里子知道孔驷要动他的孙儿天赐,可转头来威胁张良,要让自己这个敌人出手保护。 陈宸出事的代价,可以参考张良在当时听到蔡琰母子遇刺时脑海中出现的一些念头。 掘堤黄河,让豫、徐等州变为千里泽国,之后用最短的时间攻克那里。 造出火炮、燧发枪,两年内一统天下,随后屠了建业城,杀尽曹氏九族,将那些百家余孽挫骨扬灰。 第359章 陈年旧事,科举唱名 刘备对徐庶的策论非常满意,其它部分四弟张良已经朱笔批阅,也全部都对,这让他对这个天纵奇才有些期待。 弃武从文,据说短短数年时间,就阅尽了明德学院藏书阁里面的三千多本书籍。 这藏书阁里的藏书,来自于郑玄、卢植、蔡邕,以及他们拉来的那些故交好友。 此外荀、陈、钟、韩、诸葛、崔、公孙等诸多大小世家,将家族内的竹简尽数贡献,这才有了藏书阁一楼那数千卷藏书。 刘备也没有亏待这些家族,凡是赠书者,各家不但都分别给了一部分土地,还送了他们几个明德书院免试入学的名额。 不要觉得三千多本书少,这要换成竹简,上百间屋子都不够装,足够列装上千架马车。 也就是说,徐庶只用了短短数年时间,就做到了普通学子十多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反正诸葛硅给刘备的奏疏中写道,徐庶此子,乃良材美玉,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性坚韧,求学之心甚笃。 于明德求学的短短数载,几乎每日都是闻鸡起舞,练完剑术之后,就开始温习功课。 最后在奏疏中这样评价道,再给徐庶十年,可与当世的麒麟之才比肩。 这句话评价可是非常高的,诸葛硅认为徐庶用十年时间就能与张良这种妖孽比肩。 就算稍逊几分,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连他的后背都看不到。 张良是个什么存在,别人不清楚,刘备能不清楚么。 有那块墨玉在,刘备对结义兄弟的神异之处心中早已心中有数,猜测他是那种一梦千秋的神人。 徐庶能有与张良比肩的潜力,怎能让刘备不高兴,觉得捡到宝了。 想起自家兄弟多次提及,那另一个尚未展露头角的诸葛亮,就让刘备更加期待了。 刘备永远都忘不了那句话。“亮之才,甚吾远矣。藏此子十载,天下罕有对手。” “如不为兄长所用,弟必杀之,屠灭诸葛一族。” 这才有了刘备亲赴张家村去请老师郑玄出山,破例去琅琊郡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最开始诸葛硅是不愿意举族迁来幽州的,郑玄只提醒他莫要步司马氏后尘。 那能怎么办呢,面子人家给了,还承诺共建一个前所未有的书院,给诸葛家的子弟单独开了一条青云路,登天阶。 除了就范,没有第二个选择。原本准备去南阳乡间避祸的念头也就此打消,跟着郑玄举族北迁。 面对不愿意的众多族老,诸葛硅只是提醒他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张三张四亲自提兵来请。 想起张三张四的恶名,诸葛氏的所有人只能耷拉着脸主动上路。 为什么诸葛氏的人当初那么害怕,因为二张的名声就从没有好过。 张三乃是屠户出身的莽夫,动不动就和土匪一样绑人,最佳战绩就是带兵请了颍川七成以上的世家北上。 张四自不必多提,在被月旦评曝光于世人眼中后,第一次出手就令所有人心惊胆颤。 直接派骑兵从幽州南下,一路跨数个大州,将司马氏满门诛灭。 在其眼中视大汉法度,以及各地官军于无物,当时在全天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飞向了洛阳。 兄弟四人在士林间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在众人眼中他们就是四个篡汉的反贼,恶名不在董卓之下。 也就是刘备麾下四支军队实在太猛,以以一州之力追着北边的胡人吊锤。 加上张良在讨董之战中名震天下,这才让许多人不敢公开再骂,害怕给家人招祸,骂声才渐渐消失。 后来两人的恶名自然再上一层楼,一个是人屠,一个是血屠,反正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也就是北汉得势后所有世家都聪明的闭上了嘴。 要是刘备几兄弟败亡,在他们眼里,这史书上的乱臣贼子必有他们一席之地,与董卓、张角,并称汉朝三害。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古今中外,概莫如是,这也是在结义时,张良给刘关张三人上的第一课。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如火如荼的科举也在万众瞩目落下了帷幕。 徐庶以一骑绝尘的姿态拿下了状元之名,第二名与第三名分别是荀氏与钟氏之人获得。 此次取士一共录了三百八十六名士子,其中八成是世家子弟,寒门以及农家子弟加起来只占了两成。 但这个结果已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世家之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首届的状元就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拿了。 在知道徐庶之前是个游侠还坐过牢后脸色就更加难看。 而且别看世家之人在首届科举中表现不俗,这只不过是落日余晖罢了,北境即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变革。 或许就像那句诗描写的那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三甲中有一个叫钱吉的,在参加科举之前是凉州某个偏僻小县给人养马的马夫。 可秋闱之后,一旦结束数个月的观政期,他就会成为主宰一方的县令,成为数万人的父母官。 这就是北汉给百姓们开的登天之梯,就是一只扯断士族根基的大手。 要不是张良凶名太甚,做事又不择手段,加上为人冷酷无情,麾下的黑骑和绣衣卫两大杀器震的北境众世家不敢出头找死。 否则科举制度绝无可能如此顺利的推行至北境诸州。 当然,张良知道改革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将科举的时间定为三年一届。 觉得时机不成熟,也就没有推出院试和乡试,进一步刺激那些人脆弱的神经。 只是不断的在各地建设为孩童启蒙的学堂,以及为民众启智的明德书院分院。 这些书院当然有初、高级之分,最高学府自然还是建在涿县的明德大学。 科举结束之后,自然少不了唱名,夸街等给予士子荣耀的流程。 这三甲之人,礼部对外宣布,他们日后都是汉王门生,未来的天子门生。 这招也让各世家心中暗凛,对汉王刘备收买人心的手段叹为观止。 第360章 万般下品,劝学之诗 随着科举的余波不断扩散,一首劝学诗传遍了北汉乃至整个天下,让不少观望的人内心懊恼,叹息自己错过了一次良机。 这首朗朗上口的诗很快就出现在了学堂之中,成为了许多孩童必须背诵的功课。 这让许多孩子都有些不满,其中就以被特殊关照的孙权为最。 这个被一金买来的孩子,此时正被母亲罚站。 “母亲,这也不能怪我,谁让这首劝学诗是那个坏人做的,我才不学呢。” 吴氏放下手中喂食鸡鸭的木盆,转头对不服气的孙权骂道。 “反了你了,你口中的坏人,乃是救我们一家于水火的大恩人。” “如果没有张如玉让人送药送钱,你兄长此时已经不治身亡。” “那种专治刀剑伤的刀尖药,据你兄长说如今百金也难求一瓶,当时人家给了多少。” “还有张仲景先生不远万里亲至给你兄长诊病,这是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都见不了一面的神医。” “到了这里之后,衣食无缺,家宅安宁,你以为是沾了谁的光,受了谁的照拂。” “要是你还是这种忘恩负义,不尊恩公的态度,今早滚出这个家门,我就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吴氏边说边哭,让小大人一般的孙权颇为自责。 “母亲,刚才只是玩笑之语,恩公的大作我又怎能不会背呢。” “只不过恼他让先生对我太过严厉,每日的功课实在是多了些。” 吴氏擦了擦眼泪,颇为无语的说道。“教不严,师之惰,那个三字经我都会背了。” “严师才能出高徒,我家权儿以后是要当状元,夸街唱名的大人物,吃点苦也是值得的。” “你兄长说了,他不希望你吃沙场征战之苦。刀剑无眼,我们都希望你平安顺遂,走另一条青云之路。” 孙权还是比较听兄长孙策话的,闻言只能瘪着嘴说道。“孩儿省得了,这就给母亲背诵劝学诗。” 见孙权如此懂事,吴氏这才转哭为笑。门外悄悄听了好久的孙策轻咳了一声,应着两人惊喜的目光走进了院子。 “策儿,你高了,也壮了些,快让阿娘看看。” “对了,最近没有受伤吧,你没事就多回来看看,也省得我整日担惊受怕。”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到了说门亲事的时候……。” 孙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完了母亲唠叨的话,也只有在家里,他才能久违的感到心安。 “孩儿一切安好,军中的伙食和待遇颇为不错。” “此次出征我也立了不少功劳,已经是从四品,统领万人兵马的将军了。” 说着将提在手中的两个布袋交给了吴氏。 “这是孩儿入汉军这半年来的俸禄以及立功赏赐的东西。” “母亲我们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您实在没有必要再去村里的工坊工作。成亲的事不急,等过几年再说吧。” 大儿子的主意一向很正,吴氏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打开手中的布袋之后,她惊讶的捂住了嘴,里面装着不少的细盐、白糖、茶叶,各种肉干。 当然,更多的是一串串开元通宝,数下来竟然有数十贯。 最值钱的就是三张张氏钱庄开具的不记名存单凭证,每张都是一千贯。 这些东西吴氏不稀奇,去年末作为家属他已经领过一次,还是军功司的吏员送过来的。 但这些钱还是让他颇为意外,自家儿子只参军半年,就有这么多钱。 “这,这难道是你的俸禄,这也太多了吧。” 看到母亲和幼弟那惊讶的眼神,孙权颇为自豪的答道。 “立了三次大功,加上我的俸禄不低,这就有这些东西了。” “还发了一些酒、茶叶、丝绸,那些东西拿着不方便,明日会有人专门用马车给送过来。” 听到这吴氏长舒一口气,惊叹的说道。 “常听这张家村的人说汉军待遇好,家家户户抢着送自家儿郎参军,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还是汉王好,那个姓袁的过于吝啬了些。” 这时一旁的孙权在旁边插话道。“就是就是,袁八万太过刻薄寡恩,不是明主,守不住豫州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兄,袋子里怎么不见奶糖,我最喜欢吃那个了。” 宠溺的摸了摸孙权的小脑袋,孙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丝绸制的小袋子,给他递了过去。 “这东西如今太受欢迎了,畜牧司那里也没有货。还是兄长用一坛天仙醉,从公瑾那里换的。” “嘿嘿,多谢兄长。”孙权双手接过礼物,朝着孙策行了一礼,笑的见牙不见眼。 “唉,你就惯他吧,正在换牙呢,糖吃多了不好。” 说着吴氏就在孙权懵逼的眼神中将奶糖没收了。 “看什么看,赶紧背诵劝学诗,背好了给你五个,背不好就立刻去温习功课,直到背出来才能吃晚饭。” 欲哭无泪的孙权只能轻叹一声,开始给母亲和兄长展示他的学习成果。 “汉王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三冬今足用,谁笑腹中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这首诗本为神童诗,张良只是改了一个名字,将里面的内容微调,就变成了一首传唱天下的劝学诗。 其中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两句话振聋发聩。 让首次听的吴氏与孙策心中都颇不平静,让孙氏光耀门楣的想法也就愈加坚定。 “不愧是恩公,这诗写的极好。”听到吴氏的夸赞,孙策点了点头附和道。 “布衣傲王侯,名士自风流。也只有他这样的人物,才能写出这般诗句。” “之前在冀州有幸跟了恩公一段时间,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其胸中藏着惊鬼神之策,兼有翻天覆地,再造乾坤之能。” “母亲,母亲,我已经背完了。”孙权才不关心张良有多厉害呢,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只眼巴巴的望着吴氏手中的糖果。 看着口水直流的孙权,吴氏无奈的轻笑一声,骂了句小馋鬼,抓出五颗奶糖递了过去。 第361章 善政养民,军中演武 得到奶糖的孙权咧嘴一笑,正准备开口向吴氏请求让自己出去玩。 知子莫若母,吴氏仿佛看穿小儿子一般,知道他是要向小伙伴炫耀,也就由他去了。 “去吧,不要玩太疯,记得半个时辰后回来吃饭。” “嘿嘿,孩儿省得。”孙权朝着母亲与兄长咧嘴笑了笑就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 看着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孙权,两人心里都有些许羡慕。 “阿弟这是去哪里?”已经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凉茶的孙策颇为不解。 “唉,还能去哪,自然是向学堂里的伙伴炫耀自己有奶糖吃。” “你是不知道,张家村人人富裕,可像奶糖这种鲜奶制作的东西糖果,确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听说都是草原制好拉回来的,除去像你们当兵的可免费领之外,其他人要花钱买。” “一颗如今就卖十五枚开元通宝,关键是还没货,全都被外地来的那些商人给抢走了。” “所以,谁要是有奶糖,谁就能在孩子堆里神气些。” “炫耀只是一方面,我猜权儿之后会去找那个叫二丫的小丫头。” “那个女孩是张如玉的邻居之女,张母因为独居,所以时常拿着好东西去看她,就当自家孩子一样。” “左右不过是几颗糖而已,他拿着过去送给二丫,那边绝对会回一大堆零食回来。” “你这阿弟鬼精鬼精的,有八百个心眼子。” 孙策则是有些惊讶,之前他在村里养伤,也是不怎么出门的。 等弟弟上学堂后他就离开了,不是很清楚这里的学堂竟然还收女孩。 “女娃娃读书倒没什么不妥,可男女同堂,这也未免太没有规矩了吧。” 吴氏白了自家大儿子一眼。“这里是张家村,世间最不讲礼法,最不讲道理,却又是最好的地方。” “这里讲究男女平等,张家村的女子一般是要比外面晚及笄两年的,十八才会允许出嫁。” “想不通吧,村里人说这是恩公的规定。认为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身体长开了再生,能避免很多悲剧发生。” “如今这项政策正在汉王治下推行,女子可以十六及笄,但成亲必须在十八。”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之所以急着嫁女,只不过是因为家里没什么粮食,早点给出去就能少张嘴。” “可如今没有必要,就是养到二十他们也是愿意的,让自家女儿挑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其实无论南北,就是我们家乡吴郡也是一样的。” “男孩传宗接代,长大后还能下地干活,出去做工,外出打拼个事业。” “女孩被认为是累赘,通常会被早早给出去或者卖出去,给家里的儿子攒一份彩礼。” “在汉王当政以前,幽州可不是这样的。听说渔阳等临近边境的地方,时常被胡人劫掠。” “一些百姓生下女婴后会直接溺毙,以前的张家村也有过。” “现在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乃至整个幽州的百姓都敬恩公如神了吧。” “天下之人畏恩公如虎,血屠之名威震天下。” “可在这里,在幽州所有百姓眼中,有的只是那个一身白衣,可令千军万马避之的武安君。” 孙策就这么安静的听着,自从母亲去世后,很久没有见母亲如此这般神采飞扬过。 说起恩公张良,她的眼睛里仿佛有光,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想起这一年多到幽州的经历,这里的百姓生活如何他是知道的。 再想想去冀州攻伐之时那里的人眼中多是麻木和认命之色,对新政也就有了更多的理解。 之前军中其实颇有微词,因为用钱的地方多了,校尉以上的俸禄也拖欠了一段时间,福利和各种待遇也有所下降。 可回来时经过的所有道路,都比以前宽了数倍,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将茅屋、木屋、土屋拆了,换成了明亮的青砖大瓦房。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要让吴郡的同乡看了,莫不是以为进了桃源仙境。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这就是【礼记·礼运】中所说的大道,这就是天下大同,是孔孟等圣人在那个乱世追求了一生的东西。 孙策扪心自问,如果管他来当这个主公,换他来执掌这个幽州,能比王上刘备与恩公张良做的更好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孙策知道他能够在马上打天下,可在治天下上,比刘备和张良两人都是万万不及的。 孙策明白他根本做不到像主公刘备那样信任张良,军、政、财、人事任免,几乎是将手中的权力全部相托。 在没来幽州之前,孙策想过刘备是不是惯会伪装,想让张良为他卖命,以后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可到了之后才明白,这四人的兄弟情义坚如磐石,无物可破。 君臣不疑,兄弟相知,永不相负,这份感情让孙策心中羡慕不已。 另一方的恩公张良,手中虽然握着大多数权力,可孙策根本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野心和欲望。 甚至有些时候,如果不是主公刘备不允许,孙策丝毫都不怀疑张良会在府中躲清闲,根本就不理会天下大事。 科举如此重大的事情,张良也就提了一嘴,和朝堂上众臣辩了一场,在考场坐了三天,其他时间人都找不到,最后的殿试直接请假未至。 想到那个奇人,孙策心中生出一阵阵无力感。 北境多少英雄豪杰,多少野心之辈,被其死死压着翻不起浪花。 神威天将军马超,在刘表手下能够统领一军,打的五溪蛮和南越丢盔卸甲的存在,只能在汉军中当一个四品上的偏将。 而且只要马超敢扯旗造反,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二天人头就会被摆上张良的桌案,马氏九族被夷灭。 想起不久之后又要开打的军中演武,孙策深吸一口气,此次定不负与子龙的约定,两人一起打到前八,到时为出席盛事的童师争光添彩。 第362章 与民同乐,无形算计 让孙策心心念念的,就是十天之后的军中演武。 此次演武与之前不同,有与民同乐的意思。 真实情况就是张良缺钱了,步子迈得太大,五州之地几乎同时改革,流水一般的金银砸了进去,还听不到一点响声。 想到闲着也是闲着,就给麾下的军队找点事做,让这些人同台竞技。 此次大比先在军中选拔,校尉以上作为种子选手不必参加,旨在士兵里挑选一些武艺高强之辈。 打完后决出前五百,于九月初三在蓟县郊区建设的演武场开打,决出前五十。 这五十人之后会和军中现役的校尉、偏将、将军等人较量,决出汉军最新武力排名。 优胜者名扬天下,奖金丰厚,百姓敬仰,加官进爵,已经封侯的关羽和张飞也要参加。 消息一出直接压过了科举,成为入秋以来的第一大盛事。 因为科举毕竟离百姓们有点远,考试场地又闲人勿近,人们只是听听而已。 演武就不同了,与民同乐可是汉王亲口说的,会出售门票供百姓们一同观赏。 在这件事上还允许百姓在张氏钱庄开设的合法盘口进行投注,名曰搏彩,不算赌博,不在官府打击之列。 只不过为防止搏彩变味,超过五百贯的投注得标记身份。 百姓每日不能投注超过一贯,多的不接,不满的可去大理寺蹲牢房或者去绣衣卫喝茶。 支持心目中的大将成为第一,还有钱赚,这何乐而不为呢。 张氏钱庄是一个半官营的钱庄,背后是谁所有人都知道,也不怕庄家吞下这海量的资金后逃跑,赔付是有保证的。 为防止给他人做嫁衣,绣衣卫直接扫了许多非法开设的地下钱庄,警告这些牛鬼蛇神背后的人,不准在这件事上抢食吃。 看到张良穷疯了准备吃独食,背后又有汉王支持,众多世家也不敢捋虎须,只能眼巴巴看着这海量的金银从自己眼前溜走。 天下已经止戈半年,这次的大比所有的将军都得参加,这也是孙策会回来休沐的原因。 在帮母亲吴氏烧火做饭时,孙策也就无意提了一嘴。 哪知吴氏盖上锅盖,当即笑着对大儿子说道。 “这事我比你清楚,当时还和村里的一些妇人结伴去看了一场,门票还不便宜呢,当时就要五百文。” “听说十天后真正的大比,入门需要一贯,前三排的座位需要十贯,真是想钱想疯了,也不知道这些钱都到了谁手里。” 说着说着吴氏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突然睁大眼睛看着孙策。 “我儿此次回来莫非就是为了参加演武,你刚才不是说升任将军了么,难道也要去比。” 孙策点了点头。“嗯,这是恩公的意思,所有人包括那两位侯爷也要比。” “听公瑾和子敬说是为了防止汛期淹死人,要重新对一些州郡的堤坝进行加固。” “户部手中没有钱了,这才想出这个法子,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搏彩,也不全然是与民争利。” 听到这吴氏当即急着说道。“早说啊,我明日就找人去买票,就当是支持王上与恩公了。” “母亲,票早就卖光了,你和阿弟要是想去看,凭我的腰牌去就行了。” “每个参赛的将军可凭腰牌带家眷登记后进入包厢,那里是不对外售票的,也比较安全。” 吴氏这才作罢,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去屋里翻出个东西,然后递给了孙策。 “这是我从村内其他人那借来看的,是军中历届演武排名,听说要五百文一份。我儿之前未入汉军,要不要看看。” 看到手中的这份册子,孙策有些哭笑不得,佩服张良这无孔不入的敛财手段。 不过册子里的信息非常详细,每个人去年以及历届排名,曾经的一些战绩,所使用的武器,均有记录,倒也值得这个价。 将手中的册子翻到十一,这里赫然写着【赵云】二字,后面则是一段描述。 赵云,字子龙,一十八岁,冀州常山人士,师从威震河北的枪术名家童渊,武器为精钢所制的孔胆亮银枪。 于十五岁参军,成名于伐胡之战,打的鲜卑人闻风丧胆,身经百战,历经大小战役数百场,皆胜。 现为最年轻的五虎上将,三品上右将军,麒麟军统帅,掌管着汉军中最强的骑兵【黑骑】。 这本册子几乎将五虎上将、六子良将、七杀狼将、八星健将全部罗列其上。 不过除了关、张二位侯爷外,也就介绍赵云的话最多,黄忠、典韦、许褚等将也不能比。 像东野吉这个胡人将领,几乎是一笔带过,南蛮的那个兀突骨,因为在益州被降服,后来加入了汉军,列在了册子里。 可这人的描述只有一句话,出身益州蛮族,有生撕虎豹之力。 接下来就没了,可孙策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大坑,是恩公张良用来坑人的手段。 赵云、马超、臧霸等人都说过,当时战胜兀突骨这头野兽有取巧的成分,欺负他没有合手的兵刃。 想起如今兀突骨手中那个又大又长的精钢制狼牙棒,孙策就头皮发麻。 而且那厮自从加入汉军伙食变好之后,一天就要吃三头牛,要不是如今掌控着草原,绝对要被他吃穷。 更可怕的是有足够的肉食之后,兀突骨的体型和身高在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仅仅半年,就比最初的时候高了一尺。 这还是其中一个人,那个满脸都是刺青的沃沮头领东野吉,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孙策知道这厮就有着不亚于他的勇力。 只不过平日里一直不显山露水,默默地跟着张良做事,这又是另外一个大坑。 除此之外,隐于马超身后的庞德,那个一直在陇西屯兵,后镇守武关的太史慈,名声不显的同门师兄张绣,全都是一些尚未参加过历届大比的狠人。 这个册子藏了太多的陷阱,要真按上面写的去投注,恐怕真是在送钱。 想到这里,孙策苦笑了一声,估计和子龙的那个约定要不做数了,这汉军内藏龙卧虎,前八真是太难了。 第363章 谈天论地,徐庶其人 科举结束后,徐庶因为之前已经观过政,加上是状元,所以被免于与他人一样去涿郡的乡间当啬夫。 半月后吏部的授官仪式他这个状元又必须在场,故而就有了一段时间休沐期。 这期间徐母还带了些自己种的菜与徐庶一起上张府拜会了一番,感谢数年前的救命之恩。 倒不是以前不懂礼数,不知感恩。而是张良的行踪飘忽不定,不是在辽东,就是在西凉,后又去了西域,徐母就是想上门感谢都找不到人。 望子成龙,盼女成凤,这是每个父母心中最殷切的希望。 当初徐庶做游侠时,徐母不知道有多担心。 后来被当地官府设计抓捕后,在夜里更是不知哭过多少回,在县衙前跪了不知多少次,身体也大不如前。 被典韦救出来后,徐庶看着母亲那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庞,这才明白自己有多不孝。 徐母当时看着痛哭流涕的孩子,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儿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就是这两句话将徐庶改变,那个桀骜不驯,嫉恶如仇,有任侠气,专为人打抱不平的徐福就死了。 有的只是洗尽铅华,褪去青涩的徐庶。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近乎三年的努力,他拿到了状元。 金榜题名,纵马夸街,礼官唱名,万人敬仰,给徐庶带来的喜悦和满足,都不及看着母亲向邻居街坊夸耀自己时心底的半分欣喜。 面对到访的徐氏母子,张良与女主人蔡琰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让徐母没事就来府上坐坐。 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顿饭,让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还是在蔡琰的安抚下他们才没有如坐针毡。 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如今风靡天下的炒菜,最初就是从张良手中传出去的,这门手艺不知道养活了多少百姓。 另外让徐氏母子颇为惊讶的是,他们以为按照张良如今的身份,家里必定是仆从侍女成群。 可就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子,一个是蔡氏的陪嫁侍女,另一个是张良的义妹。 剩下全都是一些看家护院的士兵,一座偌大的宅院里,半个仆从的影子都看不到。 想起不久前的刺杀,聪明的徐庶看出了其中的缘由,也是在心里感慨这天下第一人不是这么好当的。 饭后蔡琰同徐母去内宅说女人间的事了,将两人留在前厅把酒畅谈。 徐庶趁着这个机会,请教了一些在格物学与心学上遇到的难题,张良也都一一作答。 不久后话题自然到了新政,徐庶想请教张良是如何看他那篇策论的。 想了想后,张良照实说道。“写的不错,在诸多考生中能拿第一实至名归。” “革除弊政非一朝一夕之功,非得徐徐图之不可,眼下重在一统天下,曹楚不可小觑。” “这些话也没有错,是老成持重的谋国之言。可我不欲如此,你可知为何?” 徐庶想了想眼前这位喜欢正奇相辅,阴诡之道与阳谋并行,就给出了一个答案。 “曹楚之势已成,用我那行稳的策略,非得十年以上之功,动用百万大军不可。” “我猜大人等不了这么久,五年,甚至不到五年就会发动灭国之战。” 张良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庶,非常欣赏他的眼光。 “没错,那纸五年的停战约定,等我有足够的实力就会主动撕毁。” “本就是相互妥协的产物,是天下人心思定,从而不得不为之。” “三年,最多三年就要踢袁绍出局,我不会允许曹操再这么发展下去。” “你考虑了这么多,就是没有考虑北边草原。” “胡人被我赶到了阴山以北,最少十多年内,那批新的狼崽子没有长起来之前,他们是没有胆子再回来争夺草原的。” “可要用你的策略,到时我们与南楚互相消耗,那些带着满腔仇恨杀回来的胡虏该怎么办。” “难道要让我将吞进去的草原吐出来,让我汉人的跑马地重新被人夺了去。” “草原以后永久属于我们北汉,边境线只在汉军的弓箭射程之内。” 听到这徐庶苦笑了一声。“是我想岔了,想来大人您已胸有成竹,最近这演武就是在给新政顺利推行筹钱吧。” 张良点了点头,有张氏钱庄下场参与,能看明白的人又何止徐庶一人。 “没错,搏彩的投注点不止在蓟县,整个幽州内只要有张氏钱庄,就可以参与竞彩。” “那本介绍军中情况的小册子,也是我给印的。” “为防止有些人手伸得太长,我命绣衣卫,大理寺,各地的衙门全都出动了。” “而且我警告过所有世家,要是有人想从里面分一杯羹,那就别怪我到时候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到这徐庶只能沉默不语,这位在军中还挂着军师一职,而且是制定规则的人。 想要左右胜负,在演武中作假太容易了,那些想从搏彩中发大财的注定是痴心妄想。 两人之后又聊了聊那份世界地图的事,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徐庶发问,张良给他解释。 不久之后见天色已晚,徐庶就带着母亲离去了,等他们走后,蔡琰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知为何,总感觉你对这个叫徐庶的有些不同。” “这些日子也不见你邀请其他人来家里做客,唯独对他是个例外。” “听三嫂说,当日也是你为徐庶破例,允许其不必等待,提前交卷离开的。” “那可是科举,据说我父亲为此事还埋怨了几句,说你没有规矩。” 张良没有多解释,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抛去徐庶自身的能力不谈,他值得。” 想起历史如果不改变,徐庶就会成为首个愿意加入自家兄长阵营的一流谋士。 而且人家是主动加入的,并不像诸葛亮那样还要上门三顾茅庐。 且他不是在离开前才向兄长荐才,而是早早的就提了此事。 “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此人不可屈致,使君可亲往求之。若得此人,无异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 在新野之战大败曹仁,破了八门金锁大阵后,他也没有居功自傲,依然踏实勤恳的工作。 后因母亲被曹操请走,担心母亲安危的徐庶不得不加入曹营。 临行前,徐庶再次旧事重提,让兄长一定要请诸葛亮出山,并称其能力十倍百倍于自己。 这才有了后面的三请,才有了对诸葛亮的以大事相托。 这样做人心胸宽广,知忠孝仁义,做事脚踏实地,胸藏锦绣之才的名士,张良很难对他生出恶感。 一个小小的县令,根本就不是徐庶的终点,张良是将其当成宰辅之才培养的。 第364章 发力技巧,举重若轻 知道张良不愿多说,蔡琰白了他一眼后就转身去后宅带孩子了。 而张良则是去了书房,开始安排演武的对阵事宜。 经过半月的激烈角逐,参加此次正式演武的一百多名选手已经确定。 此次的赛制不再是一对一的去打,那样太耗费体力而且没有看头。 他准备采取挑战制,让一些对排名不满意的去挑战那些排在二十名之前的人。 守住排名的人可以休息三天,这期间可拒绝任何人挑战。 守不住所有人排名顺位往下掉,挑战者获得其现有排名。 这些排名虽不代表什么,但是每年都有一大笔钱拿,谁又会嫌钱多呢。 而且在军中一向是以强者为尊,就比如暂时排名第一的黄忠,他哪怕身上不挂这个五虎上将的头衔,也没人敢小觑他。 不过黄忠这个第一已经岌岌可危,自家二哥关羽为去年输了半招之事耿耿于怀。 这一年多以来除去行军打仗与处理公务外,几乎是刀不离手,没事就苦练武艺。 二嫂没少为这事跑他府上,想让自己算算这个走火入魔的二哥。 张良表示他也无可奈何,而且正式演武的首战就是二哥关羽对黄忠。 两个五虎上将的龙争虎斗,一位是打得胡人闻风丧胆,一战屠灭匈奴数万铁骑的定北侯。 另一位是虎牢关前斗吕布,拿到天下第一名头,且在历届军中演武都拿下第一的猛将。 这场战斗可谓是看点十足,提前十天票就已经卖完了,根据登记的信息来看,有些好事者还是从冀、并等州赶来的,已经在城内的客栈住下。 这场战斗的结果就是张良也无法预知,只能忍痛将发财的主意打到典韦和许褚等将身上。 兀突骨、东野吉、马超、孙策、张绣、庞德等新加入的将领,就是他挖好的大坑。 其他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张良也没有暗示他们打假赛的意思,只要正常发挥就能取得不错的名次,战胜那个册子上大书特书的人。 张良准备的杀手锏就是兀突骨和这个东野吉,前者不必多提,猛兽的称号就足以证明一切。 后者就有些意思了,根据张良后来询问,东野吉告知他们部落最早是从辽东那片白山黑水里走出的野人部落。 他的祖辈们最早是食人族,是吃人的。也就是后来褪去野性,有了信仰,认为人是万物灵长,这才开始拒绝吃人,以打猎为生。 当然作为张良这个天师的狂信徒,东野吉也坦诚之所以放弃吃人,也有祖辈被汉军教育过,杀了很多人的原因。 东野吉与兀突骨一样,都是自小从与狼虫虎豹的搏斗中长大的,身上都有着其他人难以比拟的勇力与野性。 他们或许在技巧与武艺上不如其他人,但走的都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为此张良还让赋闲在家的童渊给两人指点了一些发力技巧。 当初赵云败兀突骨时十息内连出一十八枪,要不是其身上有些天然长成的麟甲,早就被捅穿。 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能胜得干净利落,也是因为张良提前告知了赵云兀突骨的情报。 而且有张良提点以后,赵云悟出的那个七探蛇盘枪就更加阴诡了,专扎人的喉咙、眼睛、心脏、下体等身体脆弱的部位。 张良虽然不通武艺,但他提供的那个以兵法之道入武道的思路还是让赵云感触颇深。 枪乃杀人术,攻敌之必救,攻敌之不能守。扬长避短,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以强胜弱,以势凌人,避敌锋芒,可战可退,诱敌深入,攻其不备。 说简单点,张良让赵云在战场上怎么脏怎么来,不要总是抱着武者的荣耀那一套,务必以杀敌为先。 枪法如兵法,虚实不定,阴诡莫测,要让敌人心惊胆颤,或是被愤怒支配从而露出破绽。 这套七探盘蛇枪在演武中自然不适合用,不然赵云必进前五。 不过也没有什么妨碍,兀突骨和东野吉才是他藏着的杀招。 这两人之前就像拥有无尽财富却不会用的傻子一样,每一招看起来力大无比,霸道绝伦,可遇到赵云这种兼并力量与速度的对手就会吃大亏。 童渊是谁,那可是师从奇人玉真子的枪术宗师。万法殊途,大道同归。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在这种宗师的眼里,差别早已不大,他早就悟出了独特的发力方式与技巧。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童渊指点这两人几天,胜得他们苦练十年。 如今兀突骨与东野吉已经能掌控自身的力量,最奇妙的是用一半力气打出的拳头所达到的效果,就与之前竭尽全力打出时所造成的破坏一样。 童渊说这招叫做举重若轻,两人虽然只是入门,但与之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还告诉他们,自己老师玉真子留下的另外一重武道境界,那就是举轻若重,一根手指就能轻松的在石壁上戳个窟窿。 不过那个太难,连他如今都悟不透,意思两人趁早死了心,这辈子学会这招就可以了,足以在沙场睥睨纵横,建功立业。 张良也是第一次听到玉真子的名号,有些遗憾不能见到这位已经羽化登仙的道人。 童渊在先后指点臧霸、孙策、兀突骨与东野吉后,告知张良算是弥补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徒儿所犯的大错了。 希望不要再给他找麻烦,不然就离开蓟县去其他地方隐居。 当初张良用张任导致玄甲军全军覆没的事为借口,没少给童渊塞弟子,让老头感觉烦不胜烦,没完没了。 本来是不想教胡人这种秘技的,可张良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再烦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拿出压箱底的东西。 当然,童渊之所以愿意妥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因为自己常年在天下游历,对妻儿一直心有愧疚。 摸准童渊脉门的张良没少带好东西去讨好颜氏和童飞。 见妻儿都被哄得五迷三道,张良成了发妻颜云的侄儿,儿子童飞的兄长,童渊被吃得死死的,只能乖乖就范。 第365章 演武开始,宝马有灵 演武很快就开始了,一天赛事安排的是五场,预计一个月内彻底结束。 开打的那天刘备携麾下文武盛装出席了这场盛事,内眷那边则是王后荀夫人操持,许多官员的家眷及小孩都在建好的阁楼上观看。 第一场自然是早已宣传出去的龙虎斗,黄忠对关羽。 两人斗的是马战,全披甲,且在打斗过程中不包裹兵刃,要真刀真枪的打。 演武的观众席位上埋了许多小铜管作为扩音用,四角的墙壁则涂抹了许多特殊的材料,用以反射声音。 这样兵器相击打的声音就犹如在耳边,给承平已久的百姓们营造出一种沙场争锋的感觉。 附近有许多医师严阵以待,一旦出现危险,立刻上前给伤者诊断。 光是这阵势就让许多人觉得值回了票价,更别说能够一睹汉王及朝中大臣风采。 主位上的刘备对身边人说道。“翼德,如玉,你们对首战如何看,云长是否能够挑战成功,夺得魁首的位置。” 张飞咧着嘴笑道。“我自然支持二哥,前些日子对练,他那刀法愈发凌厉了。” “而且前三刀越来越重,有泰山压顶之势,每次我都费了好大劲抵挡,虎口到现在都疼呢。” “都怪如玉弄什么军中演武,否则二哥也不会这么在意,感觉都有点走火入魔了。” 听到张三这么说张良立刻给自己叫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几年前你们一群人围着黄将军,非要争个高下,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 “人家不打都不行,打赢了吧,费时费力又没好处。不打吧,你们又整天缠着,口口声声说看不起自己。” “反正一个好好的军营被搞得乌烟瘴气的,黄忠吓得整日躲到我身边避战。” “我这才给你们找点事做,每年可以在军中演武之时随意挑战,定下排名。” “第一名每年必须应战一次,之后就有权利拒绝别人的挑战。” “当时我还记得,就三哥你和许、典三人闹得最欢,这制度就是为你们设的。” 被揭短的张飞脸上有些挂不住,瞪着张良道。 “陈年旧事你还替它作甚,黄汉升是你招揽进来的,我看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张良眼珠子一转,委屈巴巴的看着刘备。“大哥,你要为我做主,三哥他又无理取闹了。” “我自然是支持二哥的,还以昭姬的名义压了五百贯买了兄长赢呢。” 听到张良投注了,张飞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 “好个奸诈似鬼的小子,之前我问你时,你说过不参与任何搏彩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没有参与啊,那是我家夫人投的,夫妻同体,自然也代表了我一份心意。” “二哥赢了皆大欢喜,我还有的赚。要是输了,我这做弟弟的也是尽了心意支持他的。” 张飞被气得脸都黑了,正准备勒张良的脖子给他点颜色看看,让刘备给喝止了。 “翼德,你起身要作甚。如玉他才多大呀,过几个月才年满二十,还是个孩子呢。” “你都当父亲的人了,还和他一般计较。” “不是,大哥,我……。那如玉也当父亲了,他也不算孩子吧。”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算,怎么不算。如玉成亲早,当父亲早,那是他的本事,他在我这永远都是孩子。” “就是就是,三哥你羡慕不来,我只是提前取字,加冠仪式在年底才办呢。” “还是大哥讲理,不像三哥只知欺负我,等会我就给大嫂、二嫂、三嫂告状去,看她们不数落你。” 被批得体无完肤的张飞叹了一口气,连忙低头认错。 实在是没有办法,打不得,说不过。大哥二哥都惯着这小子也就算了,大嫂二嫂外加自家妻子,也全都众口一词的站在这混小子一边。 看到两人的争论告一段落,刘备轻笑一声。“好了,翼德和汉升已经出场了,要闹回去再说。” 几乎就是刘备的话音刚落,两声嘹亮的马儿嘶鸣声响起,两道铁门升起,关羽和黄忠都骑着马走了出来。 关羽的坐骑名为黄膘马,乃是他一次在鲜卑人的马群里获得的宝马。 此马全身黄毛,马肚和马背之间有白点,肋条显在外面。 他的父亲乃是马群中的马王,黄膘马出生之后因为骨瘦嶙峋,全身没有什么肉,被养马倌不看好,同时也遭到马群排挤。 无可奈何之下,畜牧司只能将其归到劣马一等,等长大后出售给百姓用来拉车或拉货。 每日的饲料自然吃得也是最次一等的,可偏偏黄膘马特别能吃,为此经常跟其它马抢食吃,特别不合群。 不胜其烦的畜牧司官员想宰了这马,就在动手时,正好被得胜进定北城的关羽看到了。 或许是被黄骠马用那通人性的大眼睛打动,关羽想了想就将这匹马要到了身边,并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宝马良驹遇伯乐,一遇风云便化龙。 黄嫖马得到悉心照顾之后,很快体型就越来越大,浑身都长满了精瘦的腱子肉。 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一样,的卢、照夜玉狮子等马都跑不过它,也就从大宛高价买来的汗血宝马能与之比肩。 不过那些马虽性如烈火可终究能降服,唯独这黄膘马除关羽一人外,其他人谁都不准骑乘。 张飞曾想试试,哪知骑在马背上人家根本就不理会,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如何催促都不为所动。 也不像其他马一样跳来跳去,要么就是扬蹄想将人甩下去。 黄嫖马就那么站着,身上透露出一股和人一般的倔强。 见到宝马有灵,又是二哥的心头肉,张飞只能无奈作罢。 此时再见这匹马,张飞语带酸意的说道。“唉,此等有灵的宝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遇到。” “四弟,那些大宛的汉血宝马,你能不能让人给三哥换一匹。” 张良观察了一阵黄骠马,随后摇了摇头。 “乌骓马就挺好的,你那还是马王呢。当年楚霸王项羽就骑的是一匹乌骓马,这么说来三哥你也有霸王之资。” “那些大宛买的我准备用来配种,给曹操送过去的十匹多是公马,其中也就一匹没有阉割,其它都没有生育能力的。” “照夜玉狮子也不差的,黄嫖马虽然厉害,但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之中,它是跑不起来的,两匹马之间不会差太多。” “换句话说,拼得还是两人马上的功夫,胜负犹未可知呐。” 第366章 龙争虎斗,惊闻顿悟 随着金锣敲响,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喊了一句【静】,随后抽出腰间长刀,在身上的铠甲上重重的打了三下,随后收刀入鞘。 森严的杀气散出,上万人的场地顿时落针可闻,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连大气都不敢出。 随后战鼓声与嘹亮的牛角号声响起,关羽和黄忠拍马向前,将手中的兵器抵在了一起。 关羽朝黄忠说了一句。“汉升,有言在先,近日我偶有所得,悟出了一套刀法。” “刀剑无眼,这前三招势大力沉,我没有把握留手,能保证不伤你。” “因此提前告知,免得伤了你我的袍泽之情,兄弟之义。” 黄忠点了点头,知道关羽这不是说大话。两人的武艺本就相差不远,去年交手也是一百多招后胜的。 “多谢云长兄提醒,我省得了。你也要小心,我这前几刀也会竭尽全力去砍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撤开兵刃,拨马跑出了五十步的距离,之后又加速朝对方冲了过去。 关羽在马上双手握刀,以极快的速度斩了一记,早有防备的黄忠暗道一声好快,同时出刀对砍。 千百斤的巨力附于长刀之上,青龙偃月刀与九凤朝阳刀在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两人的手中的兵器都在嗡嗡作响,似乎是在欢呼雀跃遇到了对手的模样。 巨响仿佛在每个人耳朵旁炸响一般,许多人都被吓了一跳,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刘备看了一眼张良,后者耸耸肩解释道。“格物之道的一点小技巧,这个演武场产生的打斗声会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要不然我也不敢一张票卖一贯,前三排卖十贯,绝对物超所值。” 刘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在他询问之时,场上又是接连的巨响声传来,两人的对拼还没有结束。 一刀未成,关羽用最快的速度接连从不同的角度劈砍了两刀。 第三刀过后,黄忠的脸色一变,胳膊止不住地在发抖,手中长刀有脱手而出的趋势。 “给我停!”用尽全力止住颤抖,无视手上因对拼砸出来的鲜血,黄忠如同疯子一般用九凤朝阳刀朝关羽砍去。 眼尖的关羽看到黄忠手上染血,就知道他那极快的三刀让对方受伤了。 可他此时新力未生,需要喘口气,否则与这种高手对拼,取得的优势会被拿回去。 “蛮儿快跑,先容他猖狂一阵。”关羽口中的蛮儿正是黄膘马,只听一声嘶叫,也不用关羽控制,它就驮着主人迅速拉开了距离。 手中长刀斩空,这让黄忠有些意外,皱着眉头催马就追,可就是追不上黄嫖马。 知道照夜玉狮子尽力了,他和关羽始终差半尺的距离。 眼珠子一转,黄忠将长刀往马背上一别,将一侧的宝弓取下拿在手中。 随后就是弯弓搭箭,朝着关羽连射三箭。演武都是要带甲的,黄忠手上有分寸,射的也是盔顶、胳膊以及后背。 知道黄忠神射的关羽早有防备,第一箭伏身躲过,第二箭借着马鞍在马上做了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将其躲过。 第三箭没有躲过,生受了一击,箭矢透甲而出,关羽感觉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心叫了一句厉害,他作势就拉马缰减速,给黄忠追上来的机会。 就在黄忠弃弓用刀,准备用刀背将关羽拍下马时。 背对黄忠的关羽突然回身,用出了一计拖刀斩。 兵器本身的重量,加上圆周运动横劈带来的强大力量,将猝不及防的黄忠整个人拍落马。 让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忍不住的喝了一声彩,不少人都紧张的看着地上的黄忠,尤其是买了黄忠赢的,都大声叫嚷着快起来。 另外一部分买了关羽的自然笑逐颜开,将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实在是那三连神箭让他们记忆犹新,观众席上不少练过武的都知道黄忠放水了。 当日虎牢关下射吕布时,那可是三支一起射的,不过关羽最后那计拖刀斩也是用刀背打的,算是扯平了。 观众能看明白的关羽和黄忠又如何不明白。 看到起身的黄忠准备弃刀投降,关羽连忙喊道。“你我都没有使出本事,下马再来打过。” 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黄忠朝着咧嘴笑道。“好,正好我也没有打尽兴。” 关羽摸了摸黄嫖马的头,知道没有这宝马今日多半是要输的。 “蛮儿你先去附近休息,等会让你饱餐一顿。” 像是听懂了一般,黄膘马高兴的叫了一声,半跪着俯身让关羽下马。 这一幕让所有观众瞪大了眼睛,不少爱马之人更是心痒痒,羡慕的直流口水。 看到马战打完两人还要打步战,那些刚才拉着脸的又笑了起来。 放下心的那部分人有些傻眼,纷纷叫嚷着不公平,不过场上的嘈杂声很快就被三声静给压了下去。 关羽和黄忠没有理会场外的嘈杂之音,两人又拿着长刀捉对厮杀起来。 地上的打斗比马上更加精彩,两人你来我往,劈、砍、撩、挂、挑、云、扫,各种招式和技法都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技巧与力量的结合,势均力敌的两人给观众呈现出了一场非同一般的视觉盛宴。 很快就打到了一百二十多招,两人上次就是在这附近分出胜负的。 可这次关羽完全没有力竭的迹象,让黄忠暗赞道厉害。 不知疲倦的两人就那么缠斗着,担心出事的刘备准备叫停。 却被身边一同观看演武的童渊连忙阻止。“王上莫急,这两人的武艺都到了瓶颈,往日是绝难再进一步的。” “他们的面前就好像横了一道看不见的门,如果推开了,以后将是一番新的天地。” “这是我辈武者可遇不可求的良机,这种心无杂念,唯有武道的机会我这一生只遇到过三次。”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停在天下游历,找人切磋的缘故。” 童渊的话让张良脸上抽了抽,这不就是顿悟么,这种事情还真存在。 不过想到他能一梦千秋,后世的王阳明能够龙场悟道,也就对此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有些事,确实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就比如马超给他说的一件憾事,那匹叫绝影的宝马,一跃三丈高带曹操脱离了追杀,否则天下局势就要被改变了。 第367章 胜负已分,赵云出战 在打到快两百招的时候,两人都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止不住地往下流。 手心出的汗混合着手上的鲜血,让他们连武器都握不稳。 这乃是同台较技,又不是生死搏杀,两人干脆将兵器插在地上,开始脱身上厚重的铠甲。 不久之后,两个赤膊大汉就在场上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互殴。 万人的演武场内非常安静,打到这里输赢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自发的尊敬他们。 最后关羽因为后背箭伤影响了动作,被黄忠看准破绽然后用脚勾倒在地,结束了这场比试。 当鸣金声再次响起时,场外的医师很快入场,给两人处理身上的伤口,然后敷药。 最后他们都是躺着被抬下场的,离开时所有人都起身鼓掌喝彩。 阁楼上的刘备起身道。“走吧,去迎接我们的两位英雄。” 只见张飞长叹了一声。“唉,就差那么一点二哥就能打赢了。” “不过汉升确实厉害,那前三刀竟然硬接了下来,我硬接一刀手都疼。” 一旁的张良摇了摇头道。“黄将军的小臂打到最后有点充血、浮肿,我猜他的手臂已经折了。” “有仲景先生在倒也无妨,不过此战过后非得休养个一年半载不可。” “二哥虽然中了一箭,最后又有些脱力,但他的伤反而没有什么大碍,最多半月就能生龙活虎。” 众人虽然知道张良跟张机学过医术,但还是有些怀疑他的话。 没有道理赢的人受伤更重,输的人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看到没人相信张良也不解释,他总不能说二哥关羽那前三刀非常玄妙,要是战场厮杀,黄忠一个不留神很可能被斩于马下。 别看演武黄忠还是第一,但在张良看来明年他必败。 很快张良的话就应验了,他们去观察两人的伤势时,关羽已经和没事人一样坐在房间里,手上和身上虽然缠满了纱布,但敷药过后已无大碍。 黄忠就有点惨,小臂已经红到发紫,颜色明显就不正常。 张机正在用小刀和针灸给他排血,见到众人来时苦笑道。 “云长太厉害了,这次能赢付出的代价有点大。而且要不是他战前提醒,我很可能要吃大亏,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汉升莫要如此说,你能硬接下那几刀就让我很意外了,翼德都不敢硬接,只能闪身躲的。” 听到这黄忠苦笑了一声,他倒是想躲,问题是刀速太快了。 步战他有把握能躲,可马上要躲本就不容易,第一刀强行躲过,后面两刀怎么办。 但这事不能在这说,人多嘴杂,很容易泄露关羽的秘密。 听到关羽如此说的张飞有些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 “二哥,我那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谁说我接不下的。” 关羽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张良立刻打断。 “说这些作甚,你们赶紧处理好伤口,第二场半个时辰后就开始了。” “子龙要挑战典将军,拿到第四的位置。要知道最开始他和子仁是一起垫底的。” “短短三年半就将冲击前五,我家这位族弟,如今依然敬陪末座。” 一旁看热闹的张子仁脸上有些挂不住,主要是老师也在这呢。 “哪,哪有,我还是打赢了几人的,排名上升了七八个呢。” “谁能和子龙那种怪物比,长得还没我壮嘞,可那身力气大的吓人不说,出枪速度又快,我敌不过也很合理吧。” 张子仁这话让所有人都放声大笑,唯独张飞黑着脸训斥。 “你这惫懒的小子定是有所松懈,从明日开始来我府上,为师再给你回炉重造一番。” “啊,良哥救命,我老师下手贼狠了。” 可惜张良都没人理会耍宝的张子仁,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很快张机就诊疗完毕,拱手朝刘备复命。 “启禀王上,黄将军的伤势已无大碍,断掉的骨头我已经接上了,淤血也已经排出。” “前七日不能动水,稍后我会开一个方子,内服外敷,养上月余就可以了。” “只不过要想大好最少得半年,否则定会留下暗伤。” “关将军后背那道箭伤并不深,其他也都是些皮外伤,身上的淤肿敷点药就没事了。” 听到这的刘备长舒一口气,十分客气的谢道。 “实在是叨扰先生了,今日还劳烦你跑这一趟。” 张机摇了摇头。“臣乃新设的太医院院正,职责所在,不敢承王上的谢。” 见状刘备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称王之后,身边的人都拘谨了很多,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 称孤道寡,或许每一个上位者都是孤独的吧。 幸运的是他有三个兄弟,这一路上也不算寂寞。 刘备正在发呆思考时,突然被张良拉住了手。 “大哥,听到鸣金的声音了么。子龙的比试马上就要开始,我买了一千贯他赢呢,要是再输,就只能去你那打秋风了。” “张如玉!你又背着我偷偷下注,二哥那场我没参与上,这场说什么也要加上我,我也买子龙胜,一千贯。” “想的美,你竟然想从我这个庄家手里赢钱。” “这不公平,你绝对在操控搏彩。大哥,二哥你们也不管管,这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张飞见刘备和关羽无动于衷,甚至抬头看天,就知道这官司打不赢,只能去求助其他人。 “王法何在,荀令史,御史台可是你管的,你不参这黑心的小子一本。” 荀彧见状苦笑一声。“侯爷就莫为难我了,谁敢参张大人啊。” “而且他这搏彩所赚金银,每日都是送到国库的。” 见到荀彧为难,张飞又看向了郭嘉,后者眯着眼睛笑了笑。 “侯爷你先参,我回去就写折子附议。我也想投注来着,如玉不让我买。” 一旁看热闹的戏志才笑了笑开口附和。“加我一个,我也被禁止参与。” 看郭嘉与戏志才两位大佬下场后,其他人也开始控诉张良霸道的行为。 第368章 请君入瓮,谋算曝光 听到众人的控诉,张良就装作听不到,拉着刘备一溜烟的跑掉了,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郭嘉看着傻眼的张飞笑道。“还好侯爷你没有买子龙赢,否则定会赔个底朝天。” 张飞和其他武将有些不解的看向郭嘉,倒是许多文臣若有所思,郭嘉身边的戏志才给出了解释。 “这搏彩有黑幕是板上钉钉的,张如玉何许人也,谁能从他手上讨得便宜。” “那个册子我看过,将赵将军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也恰恰就是几日前,传出了张如玉买了一千贯赵将军赢,还有于禁、乐进、李典等诸多将军皆败的消息。” “这两个消息一出后,买赵将军赢者不知凡几,有意思的是赔率不像第一场的一比一,而是一成半比一。” “庄家对外的说法是认为赵将军比典将军赢面大,特意调整了赔率。” 张飞皱眉看着戏志才,虽然身份已然不同,但他还是习惯叫他和郭嘉两人先生。 “戏先生,这也没错呀。子龙是在私下挑战了几场,而且都打赢了。” “文谦他们也都没有放水,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奈何子龙的武艺进境极快,随着年纪增长力气也与日俱增,诸人也都是心服口服的。” “你为何说这是如玉在背后操控呢,我刚才只是玩笑之语,你可莫要污蔑我家兄弟。” 场上除了备战的几人不在,其他将领还是在的,于禁,李典等人也纷纷出言确定这事属实。 戏志才没有立刻回答,先是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场中已经面色大变的部分同僚,这才缓缓说道。 “这也不难猜,奉孝,如果让你买,你要买谁赢。” 郭嘉眯着眼睛笑了笑。“这还用说,自然是买典韦,典将军呀。” “这局做的天衣无缝,先是张如玉还带头买了一千贯赵将军,后又改赔率,甚至连私下打的那几场结果都捅出来了。” “九真一假,防不胜防,谁能想到,人家张如玉根本就不想赢钱,是故意输的。” “这第二场比赛不用打,我都知道典将军必胜。可惜我被禁止投注,不然也能赚点小钱花花。” “不过倒也留了一个口子,明面上张氏钱庄不接在朝官员的投注,可不限大家的家人和亲朋好友。” “只要不超过二百贯,是无需标注身份的。因此只要想,让不同的人卡着这个限额去投注就是。” “最高明之处就是张如玉事前警告过诸位,搏彩所得是他用来推行新政的钱。” “诸位真要是吃了大亏,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你们要清楚一件事,典韦将军虽然一直在给王上当亲卫统领,不怎么外出征战。” “可他在虎牢关之下温茶斩华雄,历届演武他那第四的位置可从未动摇过,实力如何自不必多提。” “赵将军纵然进境极快,但要想赢典将军,恐怕也是不易的。” “挑战前六他应该都有把握拿下,可偏偏就选了第四的典将军。” “张如玉虽然不会指使赵将军打假赛,毕竟有童师还在此,可他能指定对手啊。” 郭嘉说完之后,戏志才叹了一声。“正是如此,能看懂这局的都被禁投,看不懂的只能自求多福。” 听懂的张飞看到场上不少人面色已经发白,不止文臣军中的将领也有。 哪里不知道他那四弟坑了很多人,怪不得不让自己投注。 眼珠子转了转后,当即追向早已走远,并没有留下听分析的关羽。 “二哥等等,你受伤严重,做弟弟的扶着你走。” 见势不妙的张飞溜走后,场上叫苦的声音就没停过。 不过出声埋怨的大多都是武将,那些文臣紧咬牙齿,不想让自己失态。 也就荀、陈两家的人神色自若,陈群还打趣了一番苦着脸的钟家家主,称他是不是背着定远侯私自下了重注。 钟家家主没有反驳的心思,心里一直在滴血。 他多方筹措钱财,集众人之力筹了一万五千贯,在蓟县之外的其它县投注,买了赵云赢。 可不曾想一脚踏入了陷阱,想起女婿张飞当初的嘱咐,让钟家不要参与投注,说是四弟不许。 当时他非常不爽,心想张良手是不是伸的太长,管的太宽了。 于是表面答应后,就在暗中联系分支各脉凑钱,这下全完了,钟家手上用来做生意的流动资金全陷了进去。 此事有言在先,于情于理都己方都站不住脚。这哑巴亏是吃定了,要是敢闹,张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看着钟家家主迪那难看的脸色,陈群不由得笑出了声。 钟、陈两家虽然是世交,可他的父亲陈纪与钟迪颇不对付,两人年轻时有些恩怨。 如今自家父亲称病不出,陈家的家主之位由他坐着,平日这钟迪没少给他摆长辈的架子。 陈群在心里感慨还是他的父亲眼光独到,三令五申不准任何陈家人掺和演武的搏彩投注,否则这次就要吃大亏。 再看那面色如常的荀家,主脉的一家子全都是些聪明人,想必也是平安无事的。 除此之外被坑的人不少,近乎一半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不过这又关陈群什么事呢,他背着双手缓缓的朝阁楼的方向走去,准备欣赏第二场演武了。 第二场是步战,被挑战的典韦拥有决定对决方式的权利。 尽管认为赵云还太嫩,想打赢自己还早了一点。 可于禁、乐进、李典等人的接连战败,让典韦不敢小瞧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人。 十五岁参军,十六岁就带着黑骑去掏鲜卑人的老巢,谁又真个敢将赵云视做等闲之辈。 手中兵器相抵,典韦对赵云咧嘴笑了笑。“原本以为你会过几年再挑战我,现在有些早了。” 赵云苦笑了一声。“典将军得罪了,这是军师的意思,我也不得不遵从。” 典韦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我说那个册子将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原来是一个陷阱呐,看来我们的军师是缺钱了。” “你莫要大意,虽是演武,可在我眼中这里就是战场。一旦开打,我是什么都不会想的。” 赵云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求之不得,还请典将军赐教。” 第369章 典韦旧事,激斗之始 典韦,自幼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小时候就给村中的大户牧牛羊。 少年时期力气逐渐增长,不想一生籍籍无名,与其他农人一样一辈子都埋首乡间耕作,心中生出了出人头地的心思。 于是四处遍访名师,开始跟着他们学习武艺。 经过典韦不懈的努力,终于在雁门碰到了他的老师张槐。 苦学数年之后,典韦将老师的霸王无影戟和飞戟绝技尽数领悟。 知道一身所学有了传人,没有什么能教后,张槐就让典韦下山了。 无处可去的典韦回了陈留,打算再找时间去寻访教授兵法的名师。 回乡后许多人听说典韦学有所成,乡邻就前来招待和询问他多年的经历。 彼时有个小时候经常照顾他的刘姓长辈,前来跪着请典韦给自己申冤。 说自己的儿子被恶霸李永害死,官府却无动于衷,知道典韦勇力过人,又有一身好武艺,特来相求。 其他乡人也纷纷附和,确认了此事的真伪。典韦听后愤怒异常,当即就准备给刘叔讨个公道。 到了睢阳后,他先是打探清楚了李永的情况和行踪。 李永是当地的地头蛇,手下豢养了很多打手,又和当地县衙有勾结,不想打草惊蛇的典韦买了一辆独轮推车。 将买来的肉菜放于上面,双戟藏在最下面,装成个卖菜的商贩到了李永家附近。 正好遇到李永和其妻子出来,直接取出藏着的双戟,单手将车子砸向其手下,引起众人的混乱。 冲到李永面前的典韦根本就没有给他讨饶的机会,手起戟落,夫妇二人就被劈死。 随后他们的人头被割了下来,现场的不少人都被这个血腥的场景骇得腿脚发软。 由于耽误了点功夫,闻讯赶来的打手和差役聚集了快上百人,手上持着刀枪棍棒,才有胆子质问典韦是何方狂徒。 当时典韦大笑道,杀人者,陈留典韦也,尔等莫非也要上前受死。 众人很快就想起了典韦是谁,那个年少时就倒拖黄牛走路,四方闻名的狠人。 李永听说其外出学艺归来后,还想过让人去找典韦并拉拢他。 看着眼前铁塔一般的汉子,还有他系在腰间的那两颗人头,上百人哪敢和这等凶人搏杀,只能站在原地看他潇洒的离去。 知道李永已死,睢阳的县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去惹这等亡命之徒,只是如实将命案上报,一丁点追捕的想法都没有。 回到陈留的典韦,在乡邻敬若神明的眼神中,将李永夫妇的人头扔在了刘叔儿子的墓前与其祭奠了一番,报恩结束后就离开家乡去投军了。 当时黄巾作乱,盗匪横行,地方官军有了典韦这种猛人加入,很快就将这些草寇打的溃不成军。 可惜地方军军纪败坏,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典韦也看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婉拒了某个将领的拉拢,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在偶然听到官府并没有通缉他后,典韦又回到了陈留,也是在这里见到了当时的幽州牧刘焉给他的信。 与信一起留着的,还有一包金银以及一些精美的货物。 乡邻知道是幽州刘使军给典韦的东西,没人敢动,都等着正主回来取。 有些意外的典韦打开信看了看,内容却让他有些沉默。 原来招揽他的不是幽州牧刘焉,而是一个叫张良的。 不过上面写了他是代兄长刘玄德揽才,他们有匡扶汉室,救天下于水火之心。 信里还点了点刘备汉室宗亲,幽州牧刘焉亲侄的身份。 不止如此,上面还透露了刘备已经被朝廷任命为了新的幽州牧,正在四处广纳贤士。 信的最后诚邀典韦来幽州共举大事,一起在秋天杀即将南下的胡狗,保一方百姓平安。 请将不如激将,张良自然还使了一点激将法。 说那些金银和礼物只是一点心意,用这些东西交个朋友,就是害怕胡人铁骑不敢来也是人之常情,幽州来去自由。 看完后典韦沉默了很久,随后留下了几坛美酒和上路所需的盘缠之后,将那些金银和货物全给乡邻分了。 在饯别众人后,他毅然决然的北上投军。 到幽州后典韦碰巧遇到了许褚,两人结伴而行一起到了蓟县,知道新任使君一直在涿县养病后有些失望。 还是许褚说既然来了,也不差这点功夫,两人又跑了一趟涿县。 其实他们当时亮明刘焉给的信物和书信后,会有人护送他们去涿县的。 可这投军毕竟是大事,害怕所托非人的两人自然没有第一时间出示信物,算是给自己留一些退路。 到了涿县后才知道人家哪里是养病,那是在韬光养晦。 他们第一天到的涿县县城,在客栈留下了姓名后,第二天一大早县令沈追就亲自带人来迎。 到地方后发现刘备早早的就等在了军营门口,一见面就是仰慕已久,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 进去后也不含糊,不但好酒好肉的招待,更直接给了两人一个不错的职位。 不仅如此,还带他们参观了初具规模的军队,精良的兵械,让两人大为震撼。 听到几兄弟桃园结义,白手起家,征战黄巾,保境安民,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的过程更是瞠目结舌,佩服不已。 最后当刘备说出练兵是为了抵挡胡人,让幽州不再受异族铁骑侵扰,保百姓安居乐业,壮大汉天威时,典韦和许褚立刻跪下认主。 后面的日子也没有让典韦失望,成军以后他们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就接连打败了鲜卑、匈奴、乌桓等诸多强大的胡人部落,让异族不敢再生觊觎之心,直接逃到了阴山以北的苦寒之地。 对内虽然很少出手,可不战则已,战必胜之。 败三王,诛公孙,立基业,伐袁绍,如今已然有了吞并天下之势。 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经历,看着演武场上座无虚席的观众,让典韦心中感慨万千。 耳边传来赵云那句邀战之言后,典韦咧嘴笑道。“好,唯战而已。” 第370章 七探蛇盘,典韦飞戟 戟创于弓箭之后,形与戈略同,皆横刃也。其所异于戈者,援略昂起,成斜出形,而内上亦有刃。 其后又略变形式,援与柲之间,架以横梁,而援成反装之新月,形变横刃之内而为直刃之枪尖。 且有架横梁于柲上,两面各作一倒装之半月形者,名之曰方天画戟。 简单点来说戟就是戈与矛的结合体,具有可前刺,可勾啄的战斗性能。 典韦此时所用的就是一柄等人高的中柄长戟,腰间的铠甲上用铁链固定着一双稍短的双手戟。 这三个戟加起来可是很重的,但典韦就像感觉不到重量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赵云。 典韦那神力赵云是领教过的,哪敢硬接劈过来的长戟,一个侧身闪躲开来,手中长枪在腰间转了一圈,借助惯性反打而去。 以前演武见过童渊枪术教学的典韦知道这招弹枪的厉害,赶紧左手从长戟离开,在腰间摸下一柄手戟,将打过来的枪身拨开。 同一时间,典韦一声暴喝,一个漂亮的原地翻转侧踢,朝着赵云胸前踢去。 来不及反应的赵云赶紧双手持枪,用精钢所制的枪身斜挡于身前,整个人被生生踹的不断往后撤步来维持平衡。 眼看得势的典韦就要继续追击,被打退的赵云斜刺在地面上定住退势,双手一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加空中转体,随后前倾身子将手中的长枪刺出。 眼看咽喉即将中枪,惊出一身冷汗的典韦赶紧侧开脑袋,屈膝俯身,跪在地上用膝盖滑了出去。 两人有惊无险的错开,却将一直观战的观众吓个够呛。 刘备看到没事常舒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组织赛事的张良。 “这实战演武也没必要用真兵器吧,之后的赛事全改成木制的,这两场看的我是心惊肉跳。” 张良苦笑着回答道。“子龙应该不是故意的,这种交锋他应该无法留手。” “而且对他们这种高手来说,木制的武器依旧有风险,而且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打着也不尽兴呐。” 关羽和张飞也出言肯定了这个说法,表示木头的打起来和小孩打架一样,那样没啥看头。 话音落下之后,武将们也纷纷表示赞同,刘备见此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点点头也就没说什么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童渊紧紧盯着场上,他有些担心弟子的安危。 别看两人打的难解难分,有来有回,可童渊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如果两年或者三年后赢的一定是自己这个弟子,如今挑战是有点早了。 一力降十会,永远都不是说说而已。兵器每碰撞一次,童渊就发现自己那弟子赵云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枪乃百兵之王,弟子赵云更是得了真传,这一身武艺已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可对面那个典韦用的霸王戟法,偏偏也是来自于师傅玉真子。 玄妙无比就不说了,打法大开大合,攻敌必救,非常适合典韦这种力大无穷的莽汉使用。 至于典韦挂在腰间的手戟,则是用来短兵相接,或者当暗器使的。 童渊自然认识典韦的恩师,两人乃同门师兄弟,年轻时也曾频频交手。 只是后来张槐隐居避世,他们间的联系才断了。 此时已经战至四十多回合,赵云被压制的根本发挥不出百鸟朝凤枪真正的威力,手臂已经止不住的颤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行家都看得出来,虽然赵云目前看似占据优势,一身枪术舞的密不透风,甚至戳破铠甲让典韦受了伤,可他约莫是要输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赵云的体力消耗太大了,铠甲里面早已被汗水浸透,额头斗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流,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赵云知道,他的力气如果再大一点,典韦已经重伤倒地了,可是如今只能扎透铠甲,给对方造成一点皮外伤。 而对方那霸道的长戟他只要挨一下,就会被千斤巨力击飞,失去再战的能力。 哪怕膂力过人的孙策,此时也不敢说能拼过典韦这种怪物,除非再过几年才敢言胜。 这也是童渊的原话,再过几年孙策的霸王枪在当世罕有敌手,到时才是名副其实的霸王。 苦笑了一声后,赵云决定试试七探盘蛇枪。侧身躲过砍来的长戟,顺势前冲几个翻滚拉开了距离。 起身时赵云将长枪拄地,手脚并用的撅了枪头。 典韦见状大怒。“赵云,你莫非是小瞧典某。” 赵云苦着脸道。“岂敢小瞧典将军,如今的我实在不是你的对手。” “接下来这些招数有些阴损,乃是搏命的绝技,招招攻人软肋,实是过于危险。” 典韦哪里肯听,当即就冲了过去,暴怒之下也不再留情。 无奈的赵云深吸一口气,然后提起没有枪头的龙胆亮银枪迎了上去。 典韦惊讶的发现赵云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整个人仿佛那山中的猿猴一样,在藤蔓上灵活的四处移动。 长枪,此时或许可以说是长棍朝着典韦的眼睛、喉咙、下体、腋窝等不同的方向打去。 “卑,卑鄙。”对方这如同毒蛇一般的打法让典韦束手束脚,迫不得已只能拉开了距离,实在是越打越心惊。 插眼撩档,用的还是精钢所制的兵刃,这些地方哪里能承受这种力道。 无奈的典韦将手中长戟丢掉,边退边取卡在腰间的两个手戟,然后电光火石之间将其扔了出去。 赵云只来得及躲其中一个,被第二个砸了一下,顿时就一口鲜血吐出,跌倒在地无力再战。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傻眼了,敢情典韦腰间别这两个手戟是用来砸人的。 问题是赵云也没想到,平日典韦用的就是短一点的手戟,今日改用长戟他还有点纳闷呢。 敢情不只是他留了一手,人家典韦也有秘技。这手戟非常重,这铁疙瘩砸到人绝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赵云已经动弹不得,纵然有铠甲抵消一部分巨力,可被砸的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晕了过去。 鸣金声很快响起,这第二场虽没有第一场打的时间久,可惨烈程度尤有甚之。 气消后典韦有些心虚,最后一下含怒出手没有留力,心想该不会把赵云砸死了吧,那可就惹下大麻烦了。 这可是军师的兄弟,五虎上将之一,真论起来地位比他还高。 好在急忙经赶上场的张机检查没有生命危险,不幸中的万幸是骨头也没有断。 诊断结果是脏腑受伤,淤血堵塞了气管,这才导致昏迷。 经过银针点穴,推宫活血的医家秘法治疗后,赵云在半刻钟后醒了过来。 因为不能移动,此时赵云的身边早已围满了焦急等待的刘备等人。 赢家典韦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在一旁自责,看到赵云醒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子龙你醒了,是典某人不对。你都撅枪提醒了,我这还得理不饶人,是某家的错。” “等你好了要打要罚,要杀要剐,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缓过来的赵云朝人群中关心他的人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对典韦道。 “不怪典将军,我这招数本就阴损,军师不让我在演武中用。” “是我胜负心太强,不听他的劝告,才有此教训,与你无关。” “而且典将军你赢的堂堂正正,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又有什么可自责的呢。” 第371章 后手隐现,马槊藏玄 在一旁等待的张良看到众人都在看他,没好气的说道。 “看我作甚,这些阴损的招式确实是我给子龙点拨的,因为一旦上了战场杀敌,当以击杀敌人为第一要务。” “既然如此,攻击喉咙、眼睛等地方又有何大惊小怪的。生死相搏,难道还要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不成。” “不过这是军中演武,虽力求真实,可对手全都是袍泽兄弟,又不是生死仇敌,用这些阴损的招式确实不妥。” “我认为子龙说的没错,典将军赢的堂堂正正,无可指摘。” “而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有百姓们都看着呢,我们赶紧离开吧。” 刘备听完看了一眼正在席位上等待结果的观众,想了想就让礼部的官员们宣布了第二场演武结果,然后让士兵抬着木制担架将赵云抬了下去。 第二场的结果确实出乎众人预料,让不少人顿时如丧考妣。 在他们眼里,典韦虽然历届都排第四,在虎牢关下斩了华雄,可战绩如何与赵云那辉煌的履历相比。 不少意识到上当的人都气的撕了手中册子,开始小声咒骂张氏钱庄明面上的主人张财,不过心里骂的自然就是张良了。 现场的守卫森严,士兵全副武装,哪有人敢在这里公然骂朝廷的张仆射,张大人。 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骂声,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就坐在观众席上观战的张财颇为心虚,生怕遇到熟人认出他来,然后被愤怒的百姓围殴。 这事没有地方讲理,坑人的是那个坏小子张良,代人受过的却是什么都没做的自己。 想起当初在涿郡叱咤风云的几个家族,如今已是昨日黄花,让张财心中难免唏嘘不已。 他这个张氏旁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个小小的粮铺掌柜,在家族里实在是排不上号的小人物。 可就是做对了一次投资,冒险送了那封信,就得到了千百倍的回报。 之后他附于金龙尾骥一路扶摇而上,成了北汉乃至全天下最有钱的豪商。 涿郡张氏因此将他旁支的身份改变,变成了主脉的一房之一,就连当初的家主也甘愿退位让贤,换个人来给家族掌舵。 张财那死去的母亲金氏,原本只是府内的丫鬟,根本就没有入宗祠与族谱的资格。 不用张财张口,那群族老哭着喊着将金氏的灵位请了进去,还在族谱中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金氏生贵子,佑吾家大兴】。 还有昔日与张财不对付的几房掌柜,当众大嘴巴子抽自己,表示他们都瞎了眼,竟不识真英雄,后全都变成了狗腿子,求张财赏他们一碗饭吃。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混迹商场多年的张财又岂能不理解这个道理。 看到场中随着汉王刘备离开的白衣青年,他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 “这小子年底就加冠了,送他个什么礼物好呢。” “要不送个啮铁兽吧,如玉经常画那玩意,还让人做啮铁兽布偶哄他家那刚满月的小公子。 “在关中一带的大山里挺多的,让人抓个幼崽给他,那大宅子着实冷清了些。” 张财口中的啮铁兽此时的人们并不陌生,在汉初的【尔雅】一书中记载:“貘体色黑驳,食竹。” 这里说的貘就是啮铁兽,有的地方则称其为食铁兽。 司马相如曾经在【上林赋】中提到了王宫上林苑饲养的四十多种异兽,貘就是其中之首。 人并不在啮铁兽的食谱上,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是不会吃人的。 而且这种异兽通人性,是可以被驯服和饲养的,近百年来有不少高门大户豢养此兽。 第三场演武很快就开始了,乱哄哄的现场经过维持秩序的士兵管理,很快就再次平静下来。 第三场与第二场一样,也是爆冷结束。对战的双方乃是马超与东野吉。 马超虽然加入的晚没有参与上届演武,可是他的名声不小。 毕竟乃是降服五溪蛮,统领羌人架空襄阳王刘表,打得楚王曹操割须弃袍的狠人,不少人都在其身上下了重注。 他的对手就很平平无奇了,原沃沮部部落首领,现四品下的八星健将之一。 虽然当初在封赏时排在庞德、孙策、张绣等人前面,可到底是没有人将这个胡人将领当回事。 以为东野吉只是投靠的早,因军功累积这才排到其他人之前。 重点是东野吉之前不是在西凉,就是在西域带兵,几乎没有参与过演武,谁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没有人认为闻名天下的神威天将军会输,包括马超自己。 被挑战的马超选择了步战,可刚开始一刻钟他就被手持马槊的东野吉压着打。 东野吉手中的这个槊大有名堂,名为禹王槊,相传为大禹治水时使用的镇妖之物,后演变成了兵器。 这种兵器也叫【挝】,长一丈八尺,杀敌迅猛,抡起来后有“矟矟”的破空声。 最前面分为指、掌、拳、横等多种不同类型的槊,后世的猛将李存孝用的就是指槊。 是一根铁棒前面铸一只手,看起来就像手的二指向前伸或拿着一枝尖端向前的笔。 兀突骨用的也是槊,不过他那种叫做枣阳槊,就相当于手杆加长的狼牙棒。 东野吉手中的禹王槊与兀突骨手中的枣阳槊,皆为通体精钢打造,融进了从那把名剑【胜邪】中提炼出的天外陨铁,两把兵器重的不像话。 禹王槊重三百六十二斤,枣阳槊就更夸张,重达五百多斤,这是根据两人所能拿起的重量量身定制的。 如果不是鲁肃与匠作司关系不错,打听到了这个秘而不宣的消息,孙策也不会异常忌惮这两个藏在军中的怪物。 他甚至怀疑张良藏着许多后手,觉得自己进前十也难。 第一天没有他的赛事,此刻看到压着马超打的东野吉,对一起来观战的鲁肃和周瑜说道。 “果真如子敬所言,那柄马槊很重呐。你要不说,不明内情的我遇上也是要吃大亏的。” 鲁肃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感叹了一声。“如玉为操控此战的输赢可算是下足了血本。” “让童师指点这东野吉与那个兀突骨就算了,还把古之名剑【胜邪】给融了。” “当时王上还阻拦来着,不过他以胜邪不详为理由,直接就给丢入高炉之中给融了。” “提炼出的那天外陨铁可是好东西,分到这两柄马槊上,再配合着精钢实心浇筑,就造出了如此恐怖的兵器。” “几百上千斤的东西,这两人竟然拿的起来,实在是怪物呐。” (ps:这里的斤是汉斤,相当于现代的三百克,现代的一斤为五百克。) (文中的禹王槊折合现代的重量约莫二百多斤,枣阳槊重三百斤。有一定虚构和夸张成分,而且兵器不一定是越重越好。) 第372章 邀买人心,一场好戏 听到鲁肃的感叹,一直观战的周瑜也点了点头。 “马超何等人物,就是前面的五虎上将,与之交手也不能轻易取胜。” “可惜遇见了来自辽东的这个怪物,听说这场还是如玉亲自安排的,这里面水很深呐。” 一旁的孙策有些不解的问道。“公瑾你这是何意,张如玉安排这场不就是为了操控演武输赢,好用搏彩敛财,为新政筹措钱财么。” 周瑜摇了摇头。“伯符,你这就有些小看如玉了,他出手真有如此简单?” “襄阳王刘表可对马氏父子不薄,可这马超竟然为了给父亲报仇,就暗中联合羌人作乱。” “这等不忠不义之徒,要不是如玉出手保下,主公也是不敢收为己用的。” “道理很简单,要是有日不顺他的意让其生出异心,会背叛我王也说不定。” “一些事情引而不发,不代表如玉就忘了,这场演武应该是给马超以及那些忠于马氏的将领一个警告。” 想起那个智深似海,手段高深莫测的恩公,孙策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正如周瑜所说的那样,不知内情的马超就是硬接了东野吉的前两招导致吃了大亏,被巨力震的脏腑受伤,手臂发抖。 这才一直被压着打,很快就输掉了比赛。 场上观众顿时就爆发出了滔天的非议,认为这是一场假赛,否则马超不应该如此不堪。 第二场赵云会输他们就忍了,毕竟典韦是汉王的亲卫统领,就是厉害点也能想通。 那场龙虎斗他们也看出来赵云打的很认真,最后差点中戟身亡,因此没有怎么闹。 可最后一场他们觉得智商受了侮辱,开场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了打斗,输的一方还是名满天下的神威天将军马超,那个让五溪蛮不敢再踏进汉土一步的男人。 就在众人大声表示着不满之时,张良从阁楼里走出,出现在了演武场中。 看到马超没有大碍,深深看了一眼他后,走上了演武场内用于讲话的高台,身后跟着那个面对众人咒骂而默不作声的东野戟吉。 张良只是朝着观众席位抱拳施了一礼,随后所有人就停止吵闹,用充满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武安君。 “大家听我说两句,等我说完觉得不妥,你们明日可去新设的京兆尹衙门,也就是之前的州衙去鸣不平。” “战胜马将军的这人名为东野吉,吾兄汉王钦定的八星健将之首,说句有失偏颇的话。要不是他是胡人出身,可入三品的六子良将。” “其手中的这柄马槊名为禹王槊,重三百六十二斤,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很清楚。” “明日我会将这柄槊置于南门,凡是能拿起这柄马槊的,可特招入伍,赏三千贯,予良田十亩。” “可单手捉之者,赏黄金百两,拜将赐爵,夸耀三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良身后那个单手倒持马槊,满脸都是刺青的狠人。 还有一些人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连输两场,他们已经被搏彩害得倾家荡产了。 就在这时,张良继续开口说道。“你们应该猜出来了,张氏钱庄所出的搏彩,背后之人就是张某。” “你们之中应该有不少人已经将所有钱财全都投进去了吧,眼下已经输的血本无归,接下来就要家破人亡。” “我知道你们怨,你们恨,觉得是我操控了比赛,故意出册子引导你们投注。” “可扪心自问一句,之所以会有如今的结果,会落到如此下场,难道不该是因为你们心中的贪念么。” “张氏钱庄二百贯以上就要实名,同时带上户籍,原则上一天不允许超过五百贯以上的投注。” “除此之外,我还做了许多限制,从人数多的大家族到三口之家的普通百姓,都规定了你们最多可以参与的数额。” “说白了,搏彩就是一项与民同乐的活动,邀你们来共观我汉军强盛的军容,一赏众将的勇猛之姿。” “可你们中的有些人,想方设法的利用规则漏洞去投注,蓟县不接就去外县投。” “呼朋唤友,结伴而行,将自己乃至亲人的所有血汗钱全都扔了进来,扔进了张某的口袋之中。” “明说吧,这些钱我分文未取,全部上交国库用来推行新政,为汉王治下其他州郡的子民也能像幽州百姓一样安居乐业而投入。” “你们不少人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将心比心,冀、并、凉等地的百姓因为连年战争可还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你们吃饱喝足,还有闲钱游乐赏玩时,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 “汉王乃天下之汉王,非幽州一地之汉王,你们受了新政的好,其他州郡自然也要行此道。” 张良的话犹如一记耳光,抽醒了不少想借搏彩致富,不劳而获的百姓和世家之人。 “知道这钱是干什么用的,就不要再满腹牢骚了,你们就当自己做善事了吧。”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你们投注搏彩之时是签订了契约的。” “而且那些小厮是提醒过你们搏彩有风险,投注须谨慎。” “故而这钱我是不会退的,你们有何困难我也不想再听,切勿忘记是谁将这事变成赌博的。” 看到张良如此绝情,场上顿时一片哀鸿遍野,已经有人打算结束后跳河自尽。 就在此时,刘备带着众文武上台,张良见状立刻躬身相迎。 上台后刘备叹了一声,对张良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莫要将好事变坏事,不行给个警告,把今日的钱就先退了吧。” “吾王仁慈。”席上的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一个个全都跪倒在地给刘备磕头,刘备身后的文武也纷纷附议,不少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他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只听张良激动地喊道。 “兄长,万万不可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合乎法理的事,怎能人力改之,我不服。” “而且这些钱都是用来推行新政的,晚到一天就会死很多人,我一文都不会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场上的郭嘉、戏志才、荀彧、鲁肃等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搏彩,脑袋又比较聪明的人。 此时已经咂摸出味了,一个个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汉王刘备与张良在这表演。 第373章 是非对错,各执一词 正如郭嘉、戏志才等人猜测的那样,这事是刘备和张良私下商量好的。 演武一共要打二十五天,投注截止日是当场比赛的前一日午时。 最多可以一次提前对前五天的赛事进行预测投注。 昨日盘点和统计各地张氏钱庄的账目时,张良就知道玩大了。 连夜进王府叫醒了刘备,两人跑了一趟户部的几个仓库以及设在地下的国库。 结果让两人有些沉默,这些库房里全都被钱装满了。 虽然有些搏彩票根是不记名的,但卖出多少张是有数的,幽州参与搏彩的人足足超过了一百万人。 赚钱固然是好,可这钱太多也是有问题的。 那些世家大族倒还好说,最多伤筋动骨,咬咬牙还能坚持下去。 可那些小民呢,刚过了几年好日子,这一下就被打回原形。 这事要是不妥善处理,许多人会想不开自尽的。 是非对错张良不想再提,因为真要计较,汉廷是没有任何过错的。 搏彩虽是张氏钱庄推行的,但明面上和朝廷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所有投注过程公平公正,限制投注,理性搏彩的标语和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 这个过程中张良虽然用了一些手段诱导,可说到底又没有强买强卖,双方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愿打愿挨,觉得有问题你不买就是。 不能说你可以从我钱袋中掏钱,轮到自己时就不能失去,天下没有这般道理。 只不过有些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如果不会造成百姓伤亡,或者影响小一点,刘备还能装作没看见,让张良放手施为。 但谁能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人参与,挣到的钱财折合黄金已经超过十多万两,就这还只是三天赛事的投注额。 张良知道,他要是不主动干预和上报,等户部和中书省的官员将情况上报,他这兄长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最坏的情况就是一旦有人想不开自尽而亡,搏彩一定会被全面叫停,那些收的钱也会悉数退还。 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忙了许久是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这才有了那场夜谈,探讨到底该如何做。 最后拉扯了半天,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张良顺势就提出了演一场戏,他来唱黑脸,也就是扮坏人。 由刘备来唱红脸,居中调停,用王命强压着给众人退钱,不过只退一半。 人性就是这样,真到了那个地步,少赔就是赚,并且所有人都得领这个情,心里还得感恩戴德。 在高台之上,张良说出他一文都不会退之后,刘备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当即训斥道。 “你这是在作甚,难道要与民争利么。” “新政固然是大好事,可这第一天的投注数额明显有些不正常。” “你身为张氏钱庄的大东家,知道这个情况还隐瞒不报,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逼死那些无辜的百姓。” “他们固然有错,因一时贪念动了赌博之心,将所有身家和余财投了进去,可这个过程你明明知道,还坐视不管,想要收割所有人的钱。” “难道非要逼着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才肯罢休。” “你这样做,兄长我与那横征暴敛,私铸铜钱吸百姓血的董卓之流和异,天下之人又该如何看我。” “你是要让为兄背上与民争利,贪婪不仁的名声么。” 张良闻言十分委屈的抿了抿嘴,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兄长,你怎能如此说我,臣弟每日三更天就起来处理公务,晚上子时才睡。” “如此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全都是为了新政,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呐。” “这钱万万退不得呀,其它也就罢了,秋汛即将来临,有些地方的堤坝年久失修。一旦被洪水冲破,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冀、并、司、凉、益等地的百姓就不是您的子民,何故厚此薄彼呢。” 一直在听的郭嘉差点笑出声来,他可是看到张良悄悄往眼睛上抹东西了,不然还演不出这个声泪俱下的效果。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戏志才说道。“怎么样,我又赢了吧。” “张如玉这厮脸皮甚厚,鸡鸣而起,子时不歇,难道说的不是你戏兄。” “他这个三天两头找借口不当差,待在家里种菜养花,钓鱼下棋的闲人,也有脸说自己呕心沥血。” 戏志才嘴角微抽,狠狠瞪了郭嘉一眼。“就你聪明,小心张如玉听到给你穿小鞋,难道这段时间你还不忙吗?” 郭嘉给了戏志才一个你还太嫩的表情,随后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越众而出,高声的喊道。 “张大人说的对,这钱万万不能退。一切都是依规依法进行的,事前也进行了多番劝告。” “本是搏个彩头,与民同乐的好事,得的钱也是用在公事上,张大人又不曾多拿一文,他乃是一心为公的贤臣呐。” “难道就要因为这些赔钱的人寻死觅活,就要停止这件事么。” “就好比正在推行的土地改革,难道要因为极少数人的反对,就废止这个利国利民的善政。” “臣冒死上谏,张大人无错,错的是王上,错的是那些利欲熏心,把这事变成赌博的贪婪之人。” 戏志才在心里骂了一声狡猾,赶紧出列说道。“臣附议,张大人无错。” 荀彧听完正要站出去跟着附议,却被他的父亲给拉住了,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站出去支持刘备。 “你们所言有理,可王上体恤幽州百姓,给他们一个改错的机会难道不对吗?” “不教而诛,会不会显得有些霸道了。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们只不过是错了这一次,难道就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让幽州的百姓家破人亡,然后用这些沾血的钱去救其他州郡的人。” 陈、钟、韩等家的家主暗骂一声老狐狸,一直赋闲在家的陈纪此次也来凑了这个热闹。 他眼珠子一转,一脚将正在看戏的儿子陈群踹了出去。 后者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子,然后朝刘备行了一礼。 “其实王上与诸位大人说的都没有错,大家都是对的。实在没有必要再此争论,要不各退半步。” 第374章 明暗博弈,恩爱不疑 陈纪之所以将儿子推出去,就是在心中就存了考校的心思。 如果他同意张良和郭嘉的话,无异于是站在了众世家的对立面。 而顺着荀绲这个老狐狸的话去支持汉王,则又显得有些中规中矩。 很难在其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日后有提拔任用的机会,也不会被优先考虑。 上位者喜欢什么人,自然是喜欢能解决问题的人。 这很明显是一场戏,能看清的人不少,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隔岸观火,在一旁看热闹。 这样真的好么,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大考。 荀彧因为和郭嘉关系莫逆,刚才是想要站在朋友一方的,他却忘记了荀家外戚的身份。 知子莫若父,老辣的荀绲自然看到了儿子那赞同郭嘉之语的表情,害怕他犯蠢这才亲自出马。 无论对错,荀家都要坚定的站在汉王一边,不能有任何例外。 这时刘备朝陈群笑了笑,示意他继续,后者点了点头继续道。 “不然取个折中的方法,张大人退还后两场所有投注额的一半,并广而告之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 “如此一来,损失将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那些百姓纵然有点肉疼,却好歹有了生活下去的本钱。” “这也不算矫枉过正,同时推行新政的钱也有了,算是皆大欢喜吧。” 张良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纪,这厮有些抢戏啊,说了原本他教给自家族弟张子仁的话。 不过效果达到了就行,有了台阶下的刘备当即看着张良。 “如玉,就按照这个方法办吧,莫要让兄长难做。” 张良冷着脸点了点头,挨个看了一部分有些心虚的大臣后,随后转身大声的朝所有观众说道。 “高台之上有扩音的机关,你们应该听清楚了。” “这是吾兄长汉王的仁慈,否则我是一枚铜钱也不会退的。” “明日可凭手中的票前去退钱,上面有防伪的标记,莫要耍什么小聪明,想伪造一些假的以此减少损失。” “伪造票根者,轻则下狱,重则流放或者斩首,没有任何例外,我也不想听任何人前来给我求情。” “今日的演武就此结束,谢过王恩后就离开吧。” 张良话音落下之后,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磕头,嘴中高呼着王上万岁,王上仁慈等话。 刘备无奈的瞪了一眼张良,随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起来的手势,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离开了。 阁楼的第二层,内眷所在地,荀采正在和蔡琰打趣。 “昭姬姐姐,如玉当真是威风呐,看给那些人吓的,还真以为那些钱会不退呢。” 万众瞩目的蔡琰苦笑了一声。“妹妹说的哪里话,十赌九输,如玉也是不想百姓沉迷搏彩,这才给他们一个教训。” “我听他说,一个月的演武结束后会把搏彩禁了,所有赌坊也将会被查封,往后不许任何人开设赌坊或者类似的手段敛财。” 这话说完后糜芳的脸色瞬间一变,他的兄长来幽州后开了很多赌坊,并凭借那些地方日进斗金。 这要是关了,对她糜家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只见她皱了皱眉,开始询问蔡琰。 “这是否有些过了,历朝历代,虽不提倡赌博,可总没有官府出面禁止的呀。” “对那些喜欢玩,手里又有钱的闲汉,不让他们去赌一赌,是会在外面无所事事,惹是生非的。长此以往,也不利于稳定。” 荀采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糜芳在想什么她非常清楚,无非是怕损害糜家的利益罢了。 场中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外面已经散场,她们已经生出了离去之心,哪曾想会突然争论起来。 蔡琰根本就不接这个茬,她眨了眨大眼睛答道。 “糜夫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禁不禁,何时禁,会造成什么后果,都是那些男人考虑的。” “我只是得空听了那么一耳朵,顺嘴这么一说。” “你要是有什么疑惑或者不满,可以让大哥告诉如玉,或者在朝议时讨论此事。” 糜芳听到蔡琰这么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要真敢这么做,不是后宅干政么。 刘备本就公务繁忙,后来很少到她那院子去。 就是到了后宅,一般也歇在正室荀采那里,偶尔才去一趟甘梅和糜芳的院子。 后来就连这点时间都少了,因为人家甘梅与荀采一样生的是个男孩,刘备去甘梅那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此消彼长,去她那的次数一个月也就两三次,还都在戌时之后。 就这点有限的时间,还不抓住一切机会共赴巫山,行男欢女爱之事。 以期再次受孕,生一个男孩出来。要是提前朝之事,不是平白坏了兴致,还徒惹夫君不快。 糜芳内心是嫉妒蔡琰的,一个死了丈夫再嫁的寡妇,凭什么嫁给了天下最耀眼的麒麟才子。 她虽然也嫁了一个英雄,天下少有的男人,以后天下一统了,大小也是个妃子。 可心底不知多少次幻想过与蔡琰一样幸运,拥有一个只属于她的男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想到这里,糜芳心里更是出现一股酸涩的感觉,正准备出言讽刺蔡琰几句,却被荀采给打断了。 “好了好了,我要酸死了。糜夫人也就是那么一说,又没有什么言外之意,怎么昭姬姐姐就不高兴了。” “你家如玉做人做事向来霸道,怎么连你如今也这样,不兴别人说几句,这就护上了。” “哎呦,也不知道如今那些书局什么卖的最火,应当是如玉写给蔡姐姐的情书吧。” 蔡琰被荀采说的满脸通红,她的诗就是被眼前这个不正经的王后给泄露的,害得她连如今连门都不好出。 “不说这事还好,说起来我就生气。好你个糜芳,真是在讨打。” 看到蔡琰上前挠荀采的痒痒,两人闹作一团,其他官员的内眷面面相觑,赶紧起身行了个礼,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只不过离开时,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羡慕。她们也想像蔡琰一样活得如此鲜活,可以不顾忌世间任何礼法和规矩,可是身后没有张良这种男人。 “哈哈哈,求饶了,求饶了,好痒,姐姐不要再抓了。” 赢了的蔡琰抿嘴一笑,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一样。“采儿,看你还敢调笑姐姐不。” 按理说蔡琰如此称呼王后是非常不妥的。 可是周围的侍女,乃至两个夫人都已经见怪不怪,这两人一向要好,人家正主都无所谓,他们也不会多事。 荀采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嗔怪的瞪了一眼蔡琰。 “不敢了,不敢了,你和你家那个心黑的学坏了,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你还说……。”蔡琰作势还欲抱住荀采抓痒,后者早有准备,说完就起身离席了,快步朝外面跑去。 “快快摆驾回府,张如玉的夫人要谋害本王后了。” 第375章 刘家阿斗,取名鬼才 看到逃跑的荀采,蔡琰也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其他内侍和侍女全部追在后面,这个场面着实有些壮观。 这让来接自家夫人的张良有些傻眼,不过也随即释然。 自家夫人除了琴棋书画之外,难得有什么朋友,还好与几个嫂嫂关系莫逆,几人成了闺中密友,经常在一起玩。 张良心想还好二嫂三嫂对这场演武不感兴趣所以没有来,不然就是四个人在闹了,那明天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一旁的刘备自然也看到了,只见他轻咳一声,示意他家夫人注意场合,附近还有许多史官、礼官和御史呢。 “昭姬姐,快放开,这都到外面了,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蔡琰吐了吐兰舌,赶紧将荀采放开了。避免两人尴尬,张良出声告了个罪,上前拉起自家夫人的手,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离开了,让道路两旁的各家内眷好生羡慕。 看到张良离开,张飞急得在后面喊道。“记得等会要来府上吃酒,你嫂嫂宴席都备好了。” “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给我儿起的乳名差人送过来就行。” 扶着张飞走路的关羽有些哭笑不得,哪有求人给起乳名的。 听到的张良回了一句晓得了,随后就消失在了阁楼的拐角处。 “翼德,乳名而已,你当父亲的自己给你家苞儿起个不就行了,没必要为这事劳烦四弟吧。” “二哥,如玉他太偏心了,给大哥家的两个公子都送了乳名,何故到你我这就没了。” “放心,我给你家兴儿也要了,你可要把你的天仙醉,和最新推出的女儿红匀我几坛。” “想得美,我都不够喝呢,要喝去求大哥吧,如玉给他的最多。” “求了,但大哥也有难处,毕竟舅家多,就忘了我这兄弟了。” 此时的诸臣已经离开,场上也就剩刘备和几个夫人,只见刘备没好气的骂道。 “翼德,你这是对我有怨言了,也不知道是谁整日来缠着我要酒。” “如玉上个月刚送的一百坛,其中二十坛都被你用各种借口要走,要么就是来我府上喝掉了。” 看着被戳穿的张飞,关羽放声大笑。“原来如此,这是从大哥那骗不到酒了,就打起了我的注意。” 看着两个兄长如此,张飞有些心虚的说道。 “这能怪我么,那个典韦和许诸,还有一些军中的大肚汉,整日以拜访的名义来我府上蹭酒。” “如玉本就不让我多喝,每月送来的酒是有定额的,他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这不借着取乳名的事,请他来喝两杯,到时他看我府上没酒了,想必会发善心予我个几百坛。” 张飞这话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刘备也实在是拿这个嗜酒如命的兄弟没有办法。 “算了,等会我让人给你送二十坛,只有这么多了,其它的我宴会要用,还要赏赐给其他的有功之臣。” “大哥!记得保密,让人来的时候不要那么显眼。” “那群夯货都是属狗的,鼻子一个比一个灵,我怕这点酒刚到我那就被那群贼子给惦记上了。” 刘备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说道。 “你确定要让如玉给你家苞儿起乳名,小心孩子长大了埋怨你。” 想起不久前起名时发生的事,张飞挠了挠头说道。 “四弟给别人取字时不是这种水平啊,怎么到了大哥你这,大公子和二公子就变成了跑跑,阿斗。” “不过你还别说,这事确实有些邪乎。郑师、卢师,蔡公,还有荀家那哥几个,都送来了名字和乳名。” “偏偏这两个孩子毫无反应,念如玉给的时,他们全都乐的合不拢嘴。” 张飞口中的起名之事,当初还挺热闹的。刘备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想的名义都差点意思,于是想让身边的大儒帮他想一个。 本来是求了蔡邕、郑玄、卢植三人的,后面荀家哥几个和张良也掺和了进去。 得了许多名字的刘备也不好抉择,还是荀采说让把两个孩子抱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看孩子满意哪个就选哪个。 大公子的名字刘备决定自己取,名为刘平,太平盛世,平定天下的平,因此只选众人给的乳名。 刘平听到其它名字时都毫无反应,唯独听到跑跑时笑出了声,还想让张良抱他。 出生早半个月,已经会爬的二公子则让他自己抓。 这孩子原本是要去抓郑玄给的名字,因为上面放着一个老虎布偶,可惜小手爬的没劲趴倒在了张良放的啮铁兽布偶上。 下面的纸上赫然写着,名为刘禅,乳名为阿斗,后面还写了一行小字,【扶不起的阿斗】。 反正刘备看到时脸都黑了,提着张良的耳朵好一顿训斥。 说实话当时张良也觉得自己挺冤枉的,有几位老师珠玉在前,给的名字都很好,说实话怎么也轮不到他写的。 他掺和这件事纯粹就是为了好玩,鬼知道胖嘟嘟的老二怎么就倒在了他那纸上。 问题是力竭的说法根本就不成立,因为老二跌倒后又重新爬起来去拿了老虎布偶,他对那个丑丑的啮铁兽根本喜欢不起来。 阿斗其实没什么,挺好的一个乳名,曹操小名不也叫阿瞒。 可张良非要手痒,在后面写一句扶不起的阿斗,望子成龙的刘备能高兴么,狠狠的训了其一通。 原本打算用郑玄给的,毕竟老二抓了第二次。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甘梅十分坚定的自家孩儿就用四弟给的,还要让自家孩儿拜张良为亚父。 刘备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甘夫人不像其她两人都有娘家可以依靠。 她这是怕孩子以后路不好走,或者被养歪了,这才想着选一个天下顶聪明的人当靠山,当老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刘备感念其心,也就同意了这件事。 至于张良愿不愿意,则被刘备选择性的忽视了,谁让其非要凑这个热闹,那是自找的。 现如今张飞旧事重提,刘备瞪了他一眼道。 “你倒是聪明,先给自家孩儿取了大名,这才找如玉去要乳名。” “叫什么无所谓,估计是想哭穷换点酒喝吧。” 被戳穿的张飞讪讪一笑。“知我者,大哥也。小名而已,随便叫个什么都行。” “乡间不是有个说法么,名字越贱,孩儿就越好养活。” “四弟给什么都行,我不挑,只要他赠我几坛女儿红就行,这酒太香了。” “反正我家那是龙凤胎,还有一个女儿,借着这个由头还能多要点。” 这话听的刘备和关羽纷纷摇头,内心想着希望三弟以后不要后悔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两个非常土的乳名就传遍了蓟县的大街小巷。 人们闲聊时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听说了么,定远侯爷的那对儿女有小名了。” “男娃叫张苞谷,女孩叫张小丫,还是那个张如玉给起的,真是太好玩了……。” 至于前日还在嘴硬说不后悔的张飞,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还要安抚哭得梨花带雨的钟夫人。 “张如玉?!你小子不当人子,我和你没完。” 第376章 苞谷出处,惊闻美洲 这两个名字其实是张良醉酒的情况下起的,苞谷也就是玉米其实是上千年后通过贸易和外交手段才传入华夏的。 这东西此时应该在美洲,而且并不是后世那种成熟的品种,结出的果实也没有那么好的口感。 另外一个产粮神物马铃薯一样,也藏在了美洲那块天赐宝地。 印第安人是数千年前开始驯化杂交玉米与马铃薯的,两种东西还不属于一个地区,是由不同部落培养的。 这些印第安人最开始培育驯化两种作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我们的先秦乃至三皇时代。 那时候我们的先民也是如此驯化作物,圈养牲畜,为华夏文明的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时两人喝的有点多,张飞提出给自己孩儿起乳名时,张良顺着张苞的名义延伸下去,脱口而出了苞谷两字。 好奇之下张飞便开始询问,于是张良非常神秘的一笑,打了个酒嗝然后说道。 “苞谷,又名玉米,天赐神物,就像稻、麦、黍、粟、豆等五谷一样,是一种可以种植的粮食作物。 “这东西耐旱耐涝,生命力极强,不用精心照顾,一亩地也能产上百斤粮食。” “要是能拿到我们手里,让农家的那群人研究研究,得到最好的种子,一亩地数百上千斤粮食也不是不可能。” 听傻的张飞当时酒碗直接从手上掉到地下摔成了两半,张大嘴巴问道。 “真的假的,这苞谷当真是如此神物,它结出的果实能吃么。” 张良算了算时期,印第安人驯化并培养了玉米已经数千年,还需要再培育上千年,才能变成后世那种甘甜可口的玉米。 不过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看到的天地自然不同。 最后上千年的差距,张良有把握用后世的知识补足,一旦拿到种子,可以在三年内培育杂交出最好的种子。 想了想后他对张飞笑道。“用水煮熟后就能吃,味道甘甜可口。除此之外,还能煮粥,烙饼,我能用这东西做出十数道美食。” “这还不算什么,那里还有一物,名为马铃薯,我更喜欢叫它土豆。” ………… 滔滔不绝地说了几个时辰之后,张良总结道。 “总而言之,美洲就是一块天赐宝地。气候适宜,幅员辽阔,奇珍异兽数不胜数。” “那里的人落后愚昧,与辽东那些野人无异,深居宝地而不自知,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此等地方乃是上天赐予我汉人的,如果不取,自然会便宜西边那些异族。” “这可是好地方呐,天下一统之后,大哥是要给我们三人封王的。” “可我不想他难做,要不我们改日和二哥商量一下,我们三人把自己的封地划到美洲吧。” “以后其他人立功也这样,那些封无可封的大功臣,就给他们往那划地。那里太大了,去的汉人越多越好。” “真希望我们有生之年,为子孙后代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率土之滨,莫非汉臣。” 说实话张飞被打动了,当时酒意上头,就同意了以后的封地划在美洲,还拍着胸脯表示关羽那他去说。 而张苞的小名自然变成了苞谷,结果酒醒之后被钟夫人好一顿埋怨。 说好歹也是公侯之子,起这么俗的名字,一双儿女日后没脸见人了。 从奶娘手里接过张苞谷逗了一会,张飞看钟夫人不停的哭,心里有些烦闷。 在哄了一会不见效果之后,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将儿子往奶娘怀里一塞,厉声说道。 “你们先下去,我和夫人有要事相商。” 奶娘邹氏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能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出去了。 因为不放心,她与钟夫人的贴身侍女还在门口还听了一会。 想象中的争吵声并没有传来,而是钟夫人的惊呼声。 “夫,夫君你要做什么,这大白天的为何解衣服。” “做什么,你不是嫌小名不好听么。可木已成舟,这是我向四弟求的,昨夜也答应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没有脸再去求他改。” “既然如此,夫人你同我再生几个便是,下次我们请郑师或者卢师给孩子起名。” “毕竟如玉办事也太不着调了,取得字个顶个的好,取的小名一个比一个难听。” “夫人你想想大哥家的那两个侄儿,一个跑跑,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那比我们这难听多了。” 不得不说张飞是会安慰人的,钟夫人想到闺中密友荀采当时知道儿子小名叫跑跑时脸上那精彩的表情,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还用粉拳在张飞胸膛上砸了几下。“坏人,你这个坏人,我看你是和张如玉学坏了,现在嘴里也开始口花花。” “那个张如玉一看是个小色鬼,当时他才多大呀,就给昭姬姐姐写情书。” “哼,还想我给你再生几个,想得美。生这双生子本夫人就没少受罪,你们这些男人只顾自己快活,哪个管我们女儿家死活。” 说着说着钟夫人突然停了,因为张飞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双手开始不规矩的在她衣服里探索了起来。 “你,你,你干什么,这还是白天,莫要让人笑话。” “嘿嘿,夫人,两个孩子太少了,趁着我们年轻多生几个。” “你夫君我以后是要封王的,会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不多生点孩子,谁以后去继承那广袤无垠的土地呢。” 钟氏被说的有些懵,在愣神之际,她身上的衣服和襦裙已经被张飞熟练的解开,然后掉到了地上。 一声惊呼过后,屋里传来一阵阵销魂蚀骨的欢好之声。 给门外的邹氏和丫鬟小竹听得面红耳赤,两人悄悄的退到了二十步之外。 邹氏对小竹嘱咐道。“莫要让人打扰了侯爷和夫人的好事,侯爷脾气不好,我们做事当谨慎些。” “我把小公子交给刘氏就过来,你先在这里待一会。” “小竹你记住了,今日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否则就有取死之道。” “你虽然是钟氏的家生子,但如今是跟着小姐和侯爷的,那边的话可以不必理会。” “我们的身契在入府的第一时间,侯爷就一把火给烧了。这是何等的恩情,想必你也明白,如今你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奴婢。” 小竹点了点头。“嬷嬷放心,从契书被烧掉,我在官府有了户籍之后,钟竹这条命就是小姐和姑爷的。”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中有数,钟氏过来的那些长舌妇休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字。” 邹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张苞离开了。由不得她不谨慎,没想到侯爷日后竟会被封王。 世人皆知桃园兄弟感情甚笃,以为天下一统之后,张飞最高会被汉王刘备封为与国同休的国公。 却不曾想过,刘备会列土封王,给予几个兄弟封地。 按此推论,定北侯关羽和那位张良一定也会被封王。 非刘姓不可封王,没想到从汉高祖传下来的铁律,要在另一位汉王手上变为历史。 第377章 南海风云,越人遭难 第二天酉时刚过,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就一起到了张良的府中。 他们是为了美洲来的,更准确来说是为了玉米与土豆来的。 农为邦本,本固邦宁,这两样物事意味着什么刘备太清楚了。 北汉朝廷之所以强大,百姓之所以拥护,不就是因为跟着他这个汉王有饭吃,有好日子过么。 张良对三人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这事本就是他在后面推动。 之所以如此做,一来是为了避免将来发生矛盾,几兄弟的后人自相残杀,为争夺天下重燃战火。 他们之间的感情甚笃,可不代表后人会将这份感情延续下去,这事发生的概率估计还不小。 既然如此,张良想了个办法,想将三人的封地和日后对功臣的封赏全放在大汉之外。 汉人本就是战斗民族,从公天下到家天下以来,乃至以后的上千年,就从未远离过战争。 与其陷入内耗,还不如将矛盾转移出去,开启汉人探索全世界的脚步。 二来张良已经得到情报,有了原天门那些人才加入后,楚军打的南越人节节败退,那些毒瘴与毒虫根本就不够看。 藏在深山密林里也不行,公输敖那一身机关术发挥了奇效,不但让木牛流马这种东西现世,还造了许多伐树的锯车。 所谓锯车,就是利用木质齿轮和精密机关之力,催动木质机械手臂前端的钢锯旋转,以此来切割树木。 这种器械的效率极高,十人操控一台机器,一百人组成的小队在一天内可伐上百棵树。 再算上人力砍伐,猛火油焚烧,短短数月楚军就将南越人逼的无处藏身,赖以生存的密林也遭到了严重破坏,死亡的野兽无算。 据说那些投降的南越人被孔驷下令屠了七成,只留下车轮以上的孩子和部分青年男女作为奴隶。 血债血偿,孔驷根本就不会给越人投降的机会。 双方之前一直是合作关系,这些蛮夷转头就给了他们一刀,这才改变了局势。 越人的背叛让天门出海的梦想破灭,整个组织彻底解散,剩下的人不得已依附于曹操来苟延残喘。 毕竟还有个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张良在身后追杀,他们不低头不行呐。 因此孔驷发了狠,哪怕会引起曹操不满也要行此血腥之举,意图彻底将越人从世间抹去。 这些所谓的奴隶,等待他们的自然是无穷无尽的劳役和囚禁,至死方可得到解脱。 越人已除,他们手中控制的琼州自然也归了南楚。 琼州这地方在汉武时期乃是汉人的领土,当时还设了珠崖、儋耳二郡。 只不过后来西汉衰微,王莽篡汉,汉人开始内斗,让越人降而复叛,重新控制了这里。 这地方就是后世的海南岛,南宋的小皇帝跳海的崖山就在这。 这里也有香洲、南溟奇甸、南海明珠等称呼,渔业资源丰富,盛产香料、各类水果,乃是名副其实的宝岛。 这还不算完,就在北汉忙于开科举,推新政之时,南楚使团已经开始经略南海诸岛。 以琼州为例,曹操一纸令下,荆、徐等州没有田产,生活拮据的百姓全都被移居到了这座岛上,第一次就大船迁徙了三万民众,手笔不可谓不大。 至于岛上原本的野人和那些越人,不愿意成为奴隶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除此之外,杨修和张谦的那支船队已经抵达扶南国,开始和这个国家接触。 所谓的扶南王国,就是后世柬埔寨全部国土加上老挝南部、越南南部和泰国东南部一带的一些地方。 再往西边,暂时还是比较混乱的,都是一些野人部落在混战。 因为此时开启航海的时间比较早,才是二世纪末,除了中亚有些国家比较能打之外,东南亚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对手。 将陶谦、袁术、袁绍、公孙瓒这些在国内被打得找不着北的诸侯单拉出来,也能追着东南亚的国家以及那些还没有建国的异族部落吊锤。 刚开始扶南人还比较倨傲,使团在海边等了十天也不见有回音。 哪怕对那巨大的楼船和几艘庞大的斗舰十分恐惧,也有一部分人固执的认为只要坚守城池,对方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结果很快就被打脸了,在张谦的建议下,被惹毛的甘宁带着三千水师直接登陆作战,从船上搬下来精良的攻城器械,在一月时间连破五城。 此时的扶南国还是混氏王朝,正处于母系社会末,王朝早期。 第一任统治者为柳叶女王,其子混盘况后来掌控了王权,也是如今扶南的国王。 他们自然是知道东边有个强大的邻居叫做汉朝,此时正在群雄割据,处于混战之中,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因为离得比较远,消息传到扶南已经许久之后了。 扶南国王所知有关汉朝最新的消息,就是权臣董卓携天子以令诸侯。 还知道有个追着北胡诸部打的强人叫做刘备,刘玄德,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消息的滞后,让他们对汉王朝国内的局势一无所知,怠慢了曹操派来的使者。 现实比人强,半点不由人。强大的楚军用刀剑打开了扶南的大门,扶南人的骑兵在楚军的强弩面前不堪一击。 反而是楚军在夺了马之后一个个猛得不像话,上马能战,下马能砍,打得扶南国军队溃不成军。 最后扶南王混盘遣使乞降,表示愿意对南楚称臣,并为之前的怠慢致歉以及做出赔偿。 在杨修和张谦的使团到王城之后,扶南王亲自出城迎接。 此事还惊动了许久不问政事的女王柳叶,白发苍苍的她也一身素衣参与了接待楚使的朝会。 最后两方达成了协议,扶南成为南楚的属国,受他们的庇护,但每年得按时上贡一定数量的金银、奇珍异宝、香料和粮食。 说通俗点就是收保护费,作为副使的张谦看到扶南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自然是狮子大张口,狠狠地宰了这个肥羊一刀。 扶南人实在是被打怕了,强弓巨弩,外加投石车射出的漫天火油弹,双方的战力差距根本就不以道理计。 最丢人的是骑兵打步兵,野战还是惨败,虽然女王手里掌握的象兵还未出动。 但汉人那种黑油太过霸道,沾着即死,倾尽心血培养的象兵要是死伤太多,那国家就真的危险了。 周围虎视眈眈的各大部落绝对不会放过劫掠和削弱扶南的好机会。 第378章 一则秘闻,兄弟交心 聊了一会美洲之后,四人的目光自然是转向了如今热闹非凡的南海。 刘备在看完暗影取得的情报之后皱了皱眉,想了良久之后才叹道。 “这楚军着实霸道残忍了些,竟将整个南越部族悉数屠杀,而后从各地迁徙百姓去占领交州和琼州。” 张良立刻笑着附和。“就是就是,此事必须在辰报上谴责他们,一点仁义都不讲。” 关羽和张飞都没有说话,只是脸颊止不住地在抽动,他们发现大哥好像被四弟带歪了。 或者说是有些双标,当初四弟覆灭高句丽,威逼西凉羌人,扬言要屠了各羌人部落车轮高度以上的男子时,他们的大哥就装着不知道此事。 现如今南楚屠了越人部落,彻底掌控交州,怎么两人如此义愤填膺。 好在刘备还要脸,狠狠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张良而后训斥道。 “登什么报,为兄只是感慨一句。真要论起来,你做的可比那个孔驷狠多了。” “要是将此事曝光导致两方骂起来,我们就是自打嘴巴。” “如果让南楚的人将目光看向辽东,看向那个秦汉,到时可如何是好。” 四兄弟之间没有秘密,秦汉之主是谁在北汉立朝之后关羽和张飞都知道了。 也是在那时,他们才知道大哥有多不容易,以及这个四弟有多胆大包天。 那可是汉天子,就那么用一出狸猫换太子,李代桃僵的把戏给换了。 日后被钉在历史耻辱柱,受万世唾弃的董卓与他那西凉军,敢情只是替人受过。 只见张良讪讪一笑。“大哥放心,如今的刘寰身子已经长开,我还从齐三那里讨了一手易容秘术,已经给那孩子用上了。” “如今就是伺候其长大的内侍,也是认不出他的。” “就算有些人能猜到真相又如何,他们没有任何实证那就是汉天子。空口白牙,莫须有的指责是不会有人信的。” “至于为什么我们打下的国土,会拱手让于一个孩子,为什么秦汉会对我们拱手称臣,这就更好解释了。” 说到这张良突然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多嘴说错话了,赶紧准备起身离席,他怕等会大哥刘备用鞋底子抽他。 眼疾手快的张飞一把将张良按住,对正在皱眉思考的刘备说道。 “大哥,辽东那里最新出了一则流言,还是我那岳丈悄悄透露给我的。” “说是钟家的商队去收皮货时听到的,据说辽东那里几乎人人皆知,要不是科举和演武之事压着,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幽州,乃至天下。” 按照以往的经验,刘备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的眼皮已经开始跳了。 关羽看大哥脸色不好看,赶紧催促道。“翼德,莫要卖关子,是不是如玉又做什么缺德事了。” “哎呀二哥,你怎能如此想我,那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张良心虚的解释让刘备更加不安。“别理会这小子,翼德你赶快说。” 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张良,张飞咧着嘴幸灾乐祸道。 “流言里说那个秦汉之主是大哥你的私生子,当初如玉灭高句丽就是为了给这孩子腾地方。” “原本没人信的,可这流言有鼻子有眼,偏偏那里有个秦汉的国家,还从幽州迁了很多百姓去那里。” “而且我们两方的往来一向密切,来往做生意的商队众多。” “对此事秦汉那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更让人们坚信这是真的。或许是因为这样,如玉才说不用你担心的吧。” 砰,只见一声巨响传来,刘备大手猛的拍在了桌子上。 “胡闹,怎能对天子如此不敬。因为你之前的行为让我心里一直有愧疚。” “如今又坏刘寰那孩子的名声,让我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刘氏的列祖列宗。” “大哥,你听我解释!”刘备哪里肯听,要真让张良这张颠倒黑白的巧口解释几句,他就狠不下心打了。 一阵惨叫声夹杂着张飞的笑声过后,刘备才丢下自己的鞋重新穿上,十分满足的坐回了位子。 屁股被打的张良正瞪着不让他跑的张飞。“三哥,你这是报复,不就昨日给侄儿取了一个苞谷的乳名么。” “要是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改啊,何故如此害我。哎呦,真疼呀。” 好久没看到张良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让张飞特别开心。 “也不全然如此,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名,阿猫阿狗也可喊得,我一点也不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接连削减狼牙军的军费和福利待遇,让那些大头兵每日烦的我头疼。” “还有昨日你是故意提玉米与土豆的,就是为了将我和二哥的封地划在美洲,是也不是。” 被揭穿之后张良满脸尴尬。“咳咳,敢情三哥你都清楚。” “哼,我自然清楚。虽没有你聪明,刚开始看不明白,但我太了解你了。” “以你走一步算十步的性子,取名之事万没有如此简单。” “郭先生是可以信赖的人,于是我去请教了一下他,自然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如玉,你这心思会不会太重了些,怎么就开始在我们的下一代身上布局了,你这样不累么。” 看到刘备和关羽有些疑惑,张飞就把问郭嘉的问题和得到的答案都说了。 两人尽皆沉默,难怪三弟用玉米和土豆的事将他们引来,原来是要说这个事。 刘备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了数声。“如玉何故如此,是要弃大哥而去么。我从未忌惮过你们三人,也是真心想共享江山的。” “如果没有遇见你们,我估计还过着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 “天下一统之后,想要什么地方你们随便选,大哥能够与你们同患难,又怎么能不共富贵呢。” 关羽听完点了点头,也发自内心的说道。“我不要封王,当个侯爷就好,我要与大哥永远在一起。” “美洲再好,那也不是我的家,我想留在大汉,留在大哥身边。” 第359章 血屠之名,另有隐情 关羽这发自肺腑的话让几人都红了眼眶,张飞背过身快速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 正准备说话时,张良已经抢先出口。“大哥,二哥,三哥,俺也一样。” 话被抢的张飞颇为无语,上前锁着张良的脖子,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小子无礼,不准学兄长我说话。” “大哥、二哥救命,三哥他疯了。” 经过两人这么一闹,刘备和关羽之前酝酿出的情绪也瞬间烟消云散。 “别勒了三哥,我知道错了,让我说几句话。” 张飞根本就没用力,见状放开胳膊瞪了张良一眼。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这么搞不是让我们兄弟生份么。” 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后,张良这才缓缓说道。 “这天下太大了,地图上一指的距离,可能就要我们骑马跑十天半个月,还是不考虑沿途天气、道路,以及是否有突发意外的情况下。” “这还是在陆地,海上的情况就更复杂了,还要考虑暗礁、风暴、淡水补给,船员生病等诸多因素。” “美洲离我们太远了,往返一趟在顺利的情况下也要花数年。” “我从来没想过让两位兄长现在就去那里,而是先把封地划在那里,给其他人带个头。” “王是一定要封的,一来是大哥的心愿,二来如果你们止步侯爵之上的国公,其他人就不太好封了。” “这本就是虚封,那些地方可以视为飞地,是以后条件成熟让我们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去开发和建设的地方。” “我有觊觎和图谋美洲之心,但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眼下的条件还不成熟。” “那时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与其让他们困于大汉之内不得自由,还不如让雏鹰展翅,去那片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开拓疆土,建功立业。” “至于几位兄长和我,自然是要陪着大哥你的,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不是么。” 听到这刘备长舒一口气,心中的郁结才彻底解开,他当真怕几个兄弟日后弃他而去,那时候就是当了天下至尊也是没有滋味的。 关羽捋了捋美髯,放声笑道。“哈哈哈,敢情是一场误会,都怪翼德大惊小怪。” “不是,二哥,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结果张飞话刚说完就被刘备和关羽一同瞪着,只能闷闷不乐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心里想着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就宠张如玉这坏小子吧。 看到张飞吃瘪,张良瞬间感觉屁股也不疼了。 “刚才被打岔了,言归正传,美洲的占领和开发可以后面再去,但我还是想派一些人去那里先去寻找玉米和土豆的种子。” “对了,还有一种名为辣椒的植物,也是在美洲的,这种东西的辣味比茱萸更加纯正,而且没有任何苦味,将极大的改变人们的饮食习惯。” “特别是在南方那些潮热的地方,人待久了会非常不舒服,也很容易生病,将辣椒加入之后,可以很好的改善这种情况。” 几人听完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张良的神异之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这位四弟一梦千秋,窥尽了人世间所有的奥秘,甚至看到了千年之后。 不过张良也对他们说过,由他出手改变以后,历史已经迈入了不可知之境,以后再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大汉必将成为全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汉人将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看到刘备点头,张良继续说道。“既然大哥你同意了,我就着手安排人做准备。” “此去山高水长,一路困难重重,我要给这些将士讨一份荣耀和功名。” “凡自愿前往美洲探索的勇士,直接赐予他们全体第十五级大上造的爵位,成功之后再升三级,至大庶长。为首的将军晋升第十九级爵位,封关内侯。” “如果这个差事办的漂亮,能以极小的代价办成,路上死的人不多,那为首的人可封彻侯,与两位兄长并列。” 刘备想了想这一趟可能要花费数年时间,虽然他们有地图,可一路上会遇到多少危险谁也说不清楚。 这些人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开疆拓土的勇士,给再高的荣耀也不为过。 “好,我同意了,随后会让中书省拟令。” 刘备此时之所以不说旨意而说是令,是因为他还没有称帝,想了想后继续说道。 “美洲之事就如此处置吧,我想听听你对曹楚水师经略南洋诸岛,出使扶南国这两件事有何看法。” 想了想后张良觉得用说的不直观,他吩咐护卫去书房取了那幅手绘的世界地图。 在桌子上铺开之后,张良用红色的朱笔勾勒出了三个圈,分别是琼州、夷州、扶桑。 “醉翁之意不在酒,曹楚攻打南越,最终目的不仅是为了彻底掌控交州。” “还是为了夺回对琼州的掌控,并在那里选址建设码头。” “一来训练水师,让他们熟识水性,二来为占领夷州和攻打扶桑的倭人做准备。” “夷州与琼州一样,物产丰富,气候适宜,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岛。” “这两处暂且不提,我们说说这个扶桑,这里的人皆是一群未开化的野人,是徐福将文明的火种带到了那里。” “出海前他的准备工作相当充分,不仅向始皇讨了那三千童男童女,还有各类工匠、农具、铁器,五谷及各类蔬菜瓜果的种子,还有各类器械若干。” “从高祖建立大汉开始算起,至今已近四百年。”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那些倭人算是成了一些气候,不过终究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牲,也就比灵智尚开的野人强那么一点。” “在我那个梦里,徐福一手造就的这个民族,前期给我们当狗学尽了汉人所有的技艺。” “后面趁我们内乱就开始撕破脸皮,侵扰和残害汉人近百年的时间,更是差点鸠占鹊巢霸占九州之地,妄图以下克上,奴役他的主子。” “在那个梦里,死在那些倭人手中的汉人有上千万之多,现在你们明白为何我对异族从不心慈手软了吧。” 第360章 一场豪赌,胜天半子 听完张良的讲述,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全都阴沉着脸。 当初一个可能发生而未发生的五胡乱华小故事,就让这三人同意了张良的做法,对北胡诸部下了狠手。 那段时间杀得人头滚滚,几乎将北边的所有胡人杀绝,差点就此亡族灭种,二张也分别得了人屠和血屠的恶名。 天下无人知道,那句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道尽了兄弟四人心中的怒火。 他们无法容忍强大的汉民族一次次被异族逼到亡族灭种的地步。 每次都要衣冠南渡,靠着江河的天然屏障才得以苟延残喘。 每逢汉人内乱打的虚弱之时,必定会被异族趁虚而入,以后的上百乃至上千皆是如此。 不久之前发生的汉胡之战,要不是二袁动作频繁,公孙瓒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关张二人绝不可能放那些胡虏残师北逃。 发了狠的张飞甚至打算追到阴山以北的苦寒之地去追逐那些豺狼之辈。 北虏已除,现如今听到南边的倭人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想而知几人心中的怒火。 再三向张良确定此事之后,关羽和张飞恨不得马上就提十万兵马前去攻打这个可恶的小国,将倭人从世间彻底抹除。 这时张良开口说道。“兄长息怒,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心中有数即可。” “倭人眼下只不过是一些野兽之辈,对我们完全构不成威胁。” “反而曹楚日益壮大,发展的速度有些超乎我的预料。” “经略南阳恐怕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环,从曹楚在扶南国做的事来看,这是他们在模仿我们在西域诸国的做法。” “想用武力威慑南阳诸国及诸部落,拿到那里的资源壮大己身。” “接下来估计是想重启汉武时期的海上丝绸之路。” “从交州出发,沿途经过南洋诸国,中亚诸国,最后抵达西欧,与如今在欧洲叱咤纵横的罗马帝国取得联系,展开贸易。” “这估计是那个孔驷的谋划,依葫芦画瓢而已。” “西边的国家缺生铁,盐、糖、茶、酒、丝绸等物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几乎是转一圈,就能换回来海量的金银和各类资源。” “还有战马,因为我们对马匹的封锁,他们只能高价买一些劣等马,因此曹楚的骑兵远无法与我们对抗。” “买不到优良的马种,找不到国家给他们提供大量战马,我估计曹操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不过兄长毋须担忧,他们这法子短时间内是见不到效果的,而且海上不比陆地,往来也没那么方便。” “只要我们遣使去一趟贵霜、大宛等国,让他们不要理会曹楚的使者,逼着那些人继续往西跑,只能去与罗马帝国交易。” “这样一来,海上这条线会拉的非常长,往来一趟就得一年半载,就算有所收获,也达不到他们预期的效果。” “而陆上的丝绸之路则截然不同,西边的邻居已经见识过我们的无双的兵锋,贵霜、月氏、大宛等国也参与了瓜分乌孙的行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么久以来,我们的货物最终通过西域诸国到了他们手里,之后再转手加价卖给更西边的国家。” “这个过程每个参与的国家都赚得盆满钵满,无形之中我们已经绑在了一起。” “曹楚说到底不过是个伪朝罢了,现在要让这些国家进行二选一,想想也知道他们会如何抉择。” “况且我不会给南边太多发展的机会,如今已是秋天,距离停战快一年了,最多再有两年半或者三年,我们就要主动进攻,将袁绍彻底吞并。” “届时兄长坐拥幽、并、冀、司、兖青、凉、益八州之地,手中还握有草原,背后有西域诸国与辽东的秦汉、马韩部支持。” “只要我们想,可以在数年之内扩军至百万,其中光是骑兵就不下三十万,曹楚如何会是对手。” “所谓的火药武器,他们有难道我们就没有,这种东西只能改变小规模战事的结局,难改大势。” 看着侃侃而谈的张良,刘备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叹道他们已经这么强了啊。 就在这时,刘备似乎是想到了一件事,这事困扰了他很久,今日索性就问了出来。 “如玉,奉孝在你去西域的时候曾提醒我不要把胡人逼的太过,没必要因为玄甲军被灭这个事就轻易与诸胡展开决战。” “当时我有些冲动没有听取他的谏言,事后想来也有些后怕。” “如果襄阳王刘景升联合三王趁着我们与胡人大战而无法分身之时攻打幽州,恐怕真就首尾不能兼顾,大好局势一朝尽丧。” “就算我们能守住,估计也会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呐。” 这事关羽和张飞自然也知道,他们当时心中也没底,生怕刘表会与其他三方联合。 那时曹操还困于扬州,刘表新得了羌人的数万铁骑,势头一时无两,不少人都认为得天下的会是他。 根据叛变过来的逢纪说,刘表多次拒绝了袁绍的联盟提议,并对他们的示好置若罔闻,非要去扬州拔了曹操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关羽放下手中的酒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刘表会放弃对付最具有威胁的我们,转而冒险隔着一条大江去南边攻打曹操。” “也正是因为牛诸矶之战的惨败,从此攻守之势易形。” “刘表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丢了荆南数郡,被袁绍等人看出了他的虚弱,才有了后来三王的攻打和后面那一系列的剧变。” “但凡刘表做出一个不一样的选择,导致我们遭受胡人和各路诸侯的围攻,到时候可就全完了啊。” 沉默了十息之后,张良给出了答案。“因为他姓刘,他是汉室宗亲,不愿看着幽州被异族铁骑践踏,数百万汉人百姓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当时南北有两刘,都是天下最有力的争夺者,无论怎么争,无论谁赢,这个国家都会是汉,这个皇帝都会姓刘。” “当然,我不能赌对手的良心,我只是派韩旭将这个道理告诉了刘表,同时带去了一个他中毒的消息。” “没有道理叔父刘君郎中了毒而刘表会得以幸免,幸好被我猜对了,这才获得了其信任,他才愿意看我的那封信,愿意听里面的理。” “从来都没有什么侥幸,大哥,我早就算到你会为玄甲军之事发怒,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没有办法,我只能死中求活,危中求机,去赌刘表因为被下毒之事迁怒曹操,去赌他心中尚有作为汉室宗亲,庇护天下百姓的良知。” “幸好上天庇佑我赌赢了,我赌到了半个天下,刘表放弃与三王结盟,转头去打了曹操。” “知道此事的人不出五指之数,要是大哥你不问,我是不会讲的,就是怕你自责。” 第361章 曾经旧事,皆有算计 有句话说得好,历史是偶然性与必然性的统一。 如果当初张任和黄忠没有中计钻入敌人的口袋,导致原玄甲军覆灭和部分青龙军死亡数万人,刘备也不会愤怒到全面对北胡开战。 守住匈奴、鲜卑、东西扶余、挹娄等部的联合进攻后,幽州的反击比任何人预料中都要快而且迅猛。 在范阳大败袁绍和公孙瓒的联军之后,刘备就命人开始对草原出击,而且在那个时间段几乎不留任何俘虏。 两方最后一度打到不覆灭对方就不罢休的程度,毕竟是关乎生死存亡之战,胡人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力。 战事并没有世人认为的那么轻松,汉军各部一度陷入了苦战,能派出去的大将几乎都上了战场。 打到僵持阶段时,双方的损伤都比较惨重,每天都有人埋在那片草原里。 最后汉军靠着匠作司生产出来的三弓床弩,轻装连发手弩,用竹筒和布条装着猛火油制作成的简易燃烧瓶等新式兵械改变了战局。 但不得不说赢得十分艰难,要是在双方血战期间再来一次合纵攻幽,后果如何自不必多讲。从这个角度来看,一切都充满偶然性和变数。 那时张良之所以在鄯善停留休整,收集石料预备攻城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等着看刘表的动作。 一旦发现他们有联盟进军的趋势,他就得早做打算,动用提前布置的后手,在各个重要城池前埋满雷震子。 是的,那封信和解毒之法都是一步棋,奏效了以后,那个汉室宗亲要以天下百姓为重的话就会将刘表架起来。 加上当时刘表打的袁术不能还手,又在荆南战胜五溪蛮,压得交州的士燮家族俯首称臣,正是不可一世,小觑天下英雄的时候。 刘表判断三王会先去打自顾不暇的刘备,根本就没有想过三人会联手来攻击他。 或者说没有人能想到曹操悄悄打造了那样一支无敌的水师,硬生生的扭转了不利的局面,还将刘表一方打得损兵折将,实力十不存一。 在得到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后,张良就知道刘表完了,敏锐的他及时预判到了羌人的反叛和三王分荆的可能。 可以说在搅弄西域,攻灭一些小国的时候,他就在等对方反抗,也好利用这个借口调兵。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些兵在威慑完西域诸国稳住局势后,自然会作为一支奇兵藏在敦煌,静待时机。 唯一漏算的两点一是刘备再次冒险,在那个凛冽的寒冬亲率数万铁骑兵临西域,不过这样一来戏也就更加逼真。 二是袁绍与曹操两方默契地同时出手,差点让张良死在乌垒城下,那场战斗真是险之又险,但凡援军迟来片刻,万事皆休矣。 从这些未雨绸缪,提前规划战事的做法来看,刘备能赢,汉军逢战必胜,北汉一跃成为天下最强的势力又没有任何的侥幸,是必然成功的。 而且别看北汉起势极快,可是他们的每一步都险之又险,几乎是踩在刀刃上前行。 这期间阴谋阳谋并行,能见光不能见光的手段全都用上了,许多事张良都是背着刘备在做的。 不论其他,单就招揽人才的方式一道,几乎与强盗无异。 武将还好说,利用胡人南下劫掠为借口,连蒙带骗,再加上一点激将法,收了很多厉害的猛人。 文臣这边就没法见光,最开始的郭嘉和戏志才二人是绑来的,郑玄是钓过来的,国渊、崔琰等人是以其师的名义拐来的。 到了之后几乎都是半软禁,半蒙半骗,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贼船。 贾诩和之后的颍川世家都是被用刀架在脖子上请到幽州的。 还有周瑜、鲁肃、程昱、徐庶、诸葛家族,这些当世人杰,一流谋士,几乎被一网成擒,全都聚在了刘备麾下。 只要到了幽州,这些人杰的出路就是加入刘备麾下。如果不从倒是性命无忧,就是终生不能离开,家人会一直被监控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良是极为可怕的,他无视世间一切礼法,规则,道德,为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讲句真话,幽州的文武就没有不怵张良的,尤其是绣衣卫设立之后。 言归正传,几人听完张良的话后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他们的四弟在暗中悄悄谋算。 “如玉,都是大哥的不对,这些时日我也会经常反思,一些决定确实过于鲁莽,数度陷我们于危险之中,差点前功尽弃,将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以后我定会三思而后行,虚心听取你和奉孝他们的意见。” 只见张良摇了摇头,同时拿起酒壶给刘备三人添酒。 “大哥你胸中有兄弟之义,临大事而不惜身,又何错之有。” “我和二哥三哥,乃至军中所有的将领、士兵,不都是被大哥你的仁义所感动,这才倾心追随的么。”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圣贤也有犯错的时候,何况我们这等凡夫俗子。” “真要论错,我错的地方比大哥你更多,涸泽而渔,急功近利,不修仁德……。” 听到张良一直在数落自己,刘备失笑的摇了摇头,心中的失落和内疚感尽去。“罢了,真是说不过你,随我满饮此杯。” 如此推杯换盏喝了一轮之后,张飞突然开口说道。 “如玉,我听说你在借着昨日之事打击所有赌坊,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虽然我也无比痛恨那些赌徒,可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你不让那些人找点事做,他们闲极无聊定会无故生事。” “来之前京兆尹的国渊还亲自来找我借人手了呢,说是许多人都在聚众闹事。” “唉,三哥,你快自罚三杯,此事谁让你掺和进去的。” “真个良民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闹事,那些闹事的无非是有些人推出来的过河卒。” “我正等着他们把事闹大,京兆尹,大理寺管不了之后直接出动绣衣卫抄家灭族的,你又何故去做和事佬,动用军队平息那场闹剧呢。” 张飞一口酒喷出,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张良,心想这孩子动不动就萌生抄家灭族的想法也太可怕了吧。 早知道就不接这事了,涉及到大哥的二舅哥糜芳,看四弟的态度如此坚决,出口就喊打喊杀,这整个糜氏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第362章 糜氏事发,关张约斗 看到张飞频频向自己使眼色,刘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翼德,你看我干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迷上赌博的哪个最后不是落到家破人亡的结局。” “如玉打击赌坊的做法我非常赞同,昨日搏彩的事就让我心有余悸,这东西还是掌握在朝廷手里规范管理比较好。” “哈哈哈,大哥此言在理。我虽然用了点手段引众人入局,可不是退给他们一半了么。”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伤筋动骨总比家财散尽,一无所有来的好。” “十赌九输,庄家欺诈的手段层出不穷,钱真要到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手里,要想讨回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切皆因懒惰和贪心起,有着不劳而获,幻想一夜暴富的想法本就是错的。弟弟打击赌坊,其实也是在引人向善,功莫大焉。” 看到张良如此大义凛然,刘备要不是知道其会在不久后推行蹴鞠,开启赛事继续售票,并继续通过搏彩吸收民间钱财来扩军,就信了他的鬼话。 而且张氏商行什么赚钱的生意都会插一脚,背后就有着张良的影子。 要不是赚的钱八成都流进了户部和军中,刘备也不会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一切关羽和张飞都是不知道的,他们纷纷出言夸赞张良做的对。 尤其是张飞,自罚三杯后感慨道。“我确实不该管此闲事,主要是听说糜家那个老二手下有许多赌坊。” “看在嫂嫂的面子上,我不想让此事闹得太大,将其给牵扯出来。” “砰”。一声巨响传来,刘备当即就红着脸喝道。 “你说什么,糜氏的人竟然牵扯其中。扪心自问,我待他们不薄。” “要知道除了张氏商行之外,糜氏商行可是幽州第二大商行,有些生意没有我点头,他们哪有资格去做。” “糜家那两兄弟我也量才而用,给了他们一定的官职,就这样还犹嫌不足,靠着开设赌坊敛财害民。” “怎么,昨日的警告他们是一点没有听进去,今日还敢挑唆手下人闹事,这是视朝廷律法于无物,公然挑战新法威严呐。改日再喝,我要回府处理此事。” 怒发冲冠的刘备起身直接走了,看他生气的模样三人也不敢劝,主要这是兄长的家事,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刘备离开以后,张飞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是不是不该多嘴,这事应该单独给大哥说。” 张良笑着点了点头,关羽则是没好气的道。“你既然知道还说这些扫兴的话作甚,好好的一个酒局让你给搅了。” “此事可大可小,要是趁大哥心情好时说了估计不会太严重,看在嫂嫂糜夫人的面子上会从轻处理。” “可今日在此间听到了许多大事,大哥的心里本就不平静,更是因为差点导致全军覆没之事心存愧疚。” “好在如玉会说话才让他没那么自责,你偏偏又要提这个事,还牵扯到了内宅与外戚。” “估计糜氏这次会很难受,不死也要脱层皮吧。主要是荀氏做的太好,两相对比,就衬得另一个没法看。” 关羽这番条理清楚,鞭辟入里的分析让张良颇为惊讶。“二哥,没想到你竟如此敏锐。” 只见关羽骄傲的捋了捋美髯,有些得意的回答道。 “怎么,四弟你不是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些年我读的又不止是兵书,四书五经皆有涉略,卢师也时常夸我大器晚成,非凡人可比。” “军中皆知我勤练武艺,可谁又曾静下心来想过为什么,谁又曾看到我在帐中挑灯夜读。” “我已然封侯,该有的荣耀早就有了。而且输给黄汉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演武第一难道对我就真的这么重要?” 张良只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深意,轻笑着开口道。“二哥用心良苦,实在教人钦佩。” 一头雾水的张飞十分幽怨的盯着两人,这要换成其他人说话如此云里雾里的他早就开骂了。 “好,好,好,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不思进取,闲暇时整日饮酒作乐,说话不经思考,都是我的错。” “刚才之事怪我失言,才给大哥造成困扰。” “可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打哑谜就没意思了。二哥有何高论,弟弟我洗耳恭听。” 看到张飞耍无赖,关羽瞪了他一眼。“怎么,如今我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你喝醉后可没少给旁人说我太执着输赢了,每日一得空就去练武,还拉上青龙军的将校们一起操练,说我们再练都比不上你们狼牙军。” 张飞没想到酒后失言的话竟被传了出去,顿时就心虚的缩了缩脑袋,气急败坏的骂道。 “哪个贼子在背后说俺的坏话,天地良心,我可从未如此说过。” 刚才吃瘪的张良看到机会来了,本着报仇不隔夜的原则,他立刻出言给张飞上眼药。 “二哥,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昨日三哥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你一得空就去练武,就如同疯魔一般。”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你对演武第一势在必得的模样,似乎也透露出几分你对胜负特别偏执的意思。” 看到关羽脸顿时黑了下来,张飞急忙解释道。“我哪有?!张如玉你这小子血口喷人,颠倒黑白!” “哼,不急,等我休息几日将伤养好,定去翼德你的府上讨教一二。” 哭笑不得的张飞想打击报复落井下石的张良,后者却早就离席,坐到了关羽身边,还不停的对他做鬼脸。 关羽想了想后说道。“一直以来,狼牙军因为傲人的战绩自称军中第一,将骄兵傲,个个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看来瘿陶之败还是没有让你们警醒,一个个沉迷于过去的胜仗不可自拔。” “既然如此,那就定个时间和地点来打一场,权当实战演武了。也教你明白,小觑天下英雄的后果。” 有些意外二哥关羽能提出这个要求,张良立刻起哄道。 “这个有意思,两军相互较劲的苗头我也看出来了,不如打一场分个高低。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准备,演武地点就放在辽东。” “我会让匠作司特制一批铁木制作的兵刃来厮杀,弓弩也是一样,将铁箭换成木头的。” “到时箭头上会涂着朱砂,甲胄上出现红点的视为中箭,累计出现三个红点,或者心脏等关键部位出现红点的立刻退出战斗,视为战死。” “近战搏杀则不设限,将人打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行,不准下死手,这样一来大哥想必也会同意。” 话音刚落关羽就高兴的点头同意了,张飞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异议,就是提了个要求。 “干打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是演武,总得有个彩头吧。” 张良知道是狼牙军那群骄兵悍将接连被他找由头削了两成军费有所不满,三哥也顶着不小的压力。 “行,就用当年的一成军费来比,胜者明年加一成,败者减一成。两位兄长可有异议,如果没有,改日去大哥那签个军令状,省得事后那些兵将有怨言。” “好,我代表狼牙军应战了。二哥,战场之上,还请你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也让我领教一下号称汉军第一的狼牙军是如何勇武。” 第363章 负荆请罪,琴瑟和鸣 回到府中的刘备立刻叫来了京兆尹国渊,询问白天发生的闹事行为。 “启禀王上,几乎是衙役将关停赌坊和禁止赌博的布告刚贴上,那些贼子后脚就开始在街上闹事。” “东、南、西、北四城皆是如此,臣手下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用。” “为了及时处理此事,不让局势不可控制,这才去求了定远侯,从他那借了一千兵马去弹压。” “经过抓捕,臣已经控制了组织闹事的闲汉头领十二名,正在对这些人进行审讯。” 确认此事真伪的刘备揉了揉额头,朝国渊吩咐道。 “好,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将这些人移交刑部,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由他们进行刑讯。” 国渊听完瞳孔微微一缩,移交刑部,看来此事大事化小的可能已经没了。 不过谁让糜竺说晚了,他当时为了尽快平息局势,就找了关系颇为亲近的定远侯去借人。 哪能想到此事竟然与糜家老二有关,还是瞒着他那个大哥做的。 这不怪自己不卖面子,而是汉王亲自过问此事,国渊只能让好友糜竺自求多福。 等到国渊离开之后,刘备又见了刑部尚书简雍,给他交待了一些事情,让其务必好好审讯这些人,必要时可以上刑具。 当夜刘备没有去后宅,而是在书房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在简雍得到结果准备求见汉王时,发现糜竺和糜芳二人都在王府前跪着。 糜竺一身素衣,头上的发冠和发簪已经除去,披头散发的跪伏在前面一动不动。 身后不远处跪着糜芳,从远处就可看到他那肿起来的脸颊,上半身赤裸,身后背着带刺的藤条。 此时街上已经陆续有行人往来,不少人看着这负荆请罪的戏码都在啧啧称奇。 简雍家的车夫是个聪明人,远远的就停下马车问道。 “老爷,看热闹的人不少,咱们等会再去还是……。” “转道去早市,我们去吃点东西。我想了想这么早就叨扰王上不好,不如先去刑部应卯,用过午饭再去。” “得嘞,小人明白。”马夫在外面笑了笑随即调转马头,马鞭甩出之后,车驾缓缓朝西城早市的方向而去。 车里的简雍从袖子里拿出写好的奏报,随后将表册中卡好的白纸抽出,顺手之间就给撕得粉碎,将碎片从马车的窗口扔了出去。 “啧啧,这个糜子仲是个聪明人呐,难怪能做这么大的生意。” “说到底也是主公的家事,我就不枉做小人讨人嫌了。” 此时已经醒来的刘备听到侍卫的禀报之后低头想了一会,随后他叫来绣衣卫指挥使韩旭问了一个问题。 “昨夜国渊回府之后有没有差人去给糜家的人报信。” 韩旭恭敬的俯身回答。“启禀王上,并没有,国渊大人回去之后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随后就掐灯休息了。” “府上的小厮和下人没有一人出过府邸。” “原来如此,看来是诚心悔过的。那就见子仲一面,让他们兄弟俩进来,别在外面给我丢人了。” 韩旭刚刚离开不久,外面的内侍就说王后与糜夫人求见。 知道是来求情的,但刘备也不能不见,轻叹一声后,让荀采和糜芳两人进到了书房里。 荀采进屋后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小跑着坐到了刘备身边,拉着他的手笑语盈盈的问道。 “哎呀,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夫君生这么大气,就连后宅都不进了?” 刘备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荀采。“荀儿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得还这般跳脱。” 荀采的字为女荀,荀儿也是她的闺名,刘备此时喊发妻的闺名,代表此事他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就差一个台阶下。 自家丈夫的意思荀采当然明白了,当即就搂着他撒娇道。 “怎么,当了母亲就不能有真性情了。” “平日在人前端着就很累了,没有必要在夫君前还要装模作样吧。” 说完就上前吻了刘备一下,给其搞的哭笑不得,只能轻咳了一声。“没规矩,没看还有人在呢。” “哈哈,妹妹又不是外人,看到就看到了呗。” 糜贞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荀采,但随后立刻低着头看地面,就和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 拿荀采没有任何办法,刘备只能苦笑着问道。“这么早来寻我是有何事,难道是来求情的。” “嘿嘿,那是自然。糜家那哥俩都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听说天不亮就来了。” “如今已是深秋,这北方一向又冷,也不知道他们的膝盖是否熬得住。” “唉,听过子芳还是赤裸着上半身,背着藤条来负荆请罪的。玄德你何不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刘备听完沉默了十息,随后对糜贞说道。“这事你应该知道,昨日听说你与四弟妹还因此起了争执。” “难道你认为她说的不对,认为赌博之事朝廷不应该插手,应该默许其存在?” 糜贞吓得俏脸一白,赶紧跪在地上辩解道。 “妾不敢妄言政事,昨日之语,也是女儿间的闲扯,是妾失语了。” “这也是前些日子听二嫂来王府与我叙旧时才知道二哥开设了许多赌坊。” “二哥从小到大待妾甚好,关心则乱,这才在昨日多说了几句。” “不过回府之后我就没有再见任何人,亦没有往家里传过任何消息。” 听到糜贞如此说,刘备脸色才好看了点。内外勾结,妇人干政,外戚坐大,一直是他比较忌讳的。 有汉以来,这类事情还不少。前有吕后旧事,近有何后,可以说有汉以来,这类事情就没有断过。 哪怕如汉武帝刘彻,少年时不也要活在窦氏与田氏的阴影之下么。 “起来吧,出去安排你那两个哥哥用点饭,喝点姜汤祛寒,一个时辰后去偏殿等我。” 得到允诺的糜贞喜极而泣,连忙在地上拜了三拜,随后恭敬的退出了书房。 坐首的荀采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等糜贞离开后,直接抱着刘备道。 “夫君,昨夜按理说你该到我那去的,怎能不守信用,让人家枯等一夜。” 看着缠上身来的荀采,刘备用最后的理智对外面吩咐道。 “所有人退至三丈之外,一个时辰内不允许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外面的典韦应了一声唯,随后挥手让所有人退后。 第364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不怪刘备把持不住,清晨正是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之时。 而荀采自生过孩子之后更加的明艳动人,在与刘备行周公之礼时也开始渐渐放得开了。 人前端庄贤淑,人后美艳无双,试问世间哪个男人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日子呢? 刘备早就被聪明的荀采给吃得死死的,更别说其身后还有个得力的娘家,荀家那哥几个没少给刘备脸上增光添彩。 小半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刘备终于停止了征伐。 这感觉太累了,比他舞一个时辰的剑还累。 意犹未尽的荀采趴在刘备的胸膛之前,用媚眼如丝的目光看着他。 “夫君,休息一下就去处理糜家那事吧,晚上我炖汤给你喝,千万不要再失约了。” 听到这刘备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突然想起四弟张良喝醉时曾作过的一首诗。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已过而立之年的刘备每日白天忙于政事,晚上要辗转于三位夫人的闺房之中,属实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其他两人因为每月也就见两三次,去了就行男女之事,几乎不给刘备喘息的机会。 也就荀采体贴,两人老夫老妻的相处比较随意,有时说说话就睡了。 可刘备听发妻如此口吻,今夜估计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好,今夜我看完折子会早点去你那。” 说完这句话后刘备在荀采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迅速穿好衣服,快步离开了书房。 看着落荒而逃的丈夫,荀采捂着嘴轻轻笑了一会,随后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她贴身的侍女这才带人进来收拾残局。 另一边的勤政殿,看到刘备到了之后,站着的糜竺和糜芳立刻跪下请罪。 刘备看到两人苍白的脸色,尤其是糜芳嘴唇都在发白,心里终究是有些不忍。 上前将两人拉起来,看到糜芳穿着单衣身子不停发抖,让人取了自己的狐裘给他披上。 糜芳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作势就要继续跪下。 “王上,你还是重重处罚我吧,微臣一时糊涂,教唆人对抗国法,不遵王令,已然犯下重罪。” “您还能这番待我,实在是,实在是羞煞我也。” 刘备的臂力还是非常强的,硬是将准备跪下的糜芳给拉了起来。 “子方何故如此,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听说子仲在家里已对你用过家法了,又在外面跪了那么久,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欲再追究。” 听到这糜家哥俩纷纷松了口气,尤其是糜竺,这会还心有余悸。 他因为买卖上的事去了一趟西域,今日也是刚刚赶回蓟县。 在知道搏彩开始赔付所有人两场投注额一半时就有些奇怪,进张良嘴里的钱什么时候吐出来过,此事必有下文。 随后看到朝廷公布法令,以后禁止民间开设赌坊以及进行类似赌博的活动,违者严惩不贷。 这才明白人家是准备吃独食,连锅都给端走。 要知道张氏钱庄虽然将绝大部分钱都给了户部和军方,可还有半成是自己截留的。 眼下虽然数目不大,可要是以后把幽州这门搏彩开到全天下,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些钱张良想拿去干什么糜竺不想知道,他也惹不起那位爷。 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会给他捅出来这么大一个篓子。 暗中观望的人其实不少,可没有一家敢下场试探。 就他们家这个蠢货仗着妹妹贞儿入了王府,被人夸了几句就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在这事上舀食吃,派人去对抗王法。 这是做什么,这是准备用全家人的性命去试新法是否严苛么。 别人糜竺不知道,但那个张良一向心黑手狠,一旦被他坐实了证据,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到那时,这偌大的家业就会被其拿走,妹妹也将彻底被王上厌恶,在王府寸步难行。 真走到那一步,糜氏就彻底完了。果然事情如糜竺猜的那样,那些闹事的人连个水花都没翻起就被摁灭了。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出手的人乃是京兆尹国渊与定远侯张飞。 原本以为国渊会卖他一个面子,可在府中等到深夜也不见信的糜竺立刻意识到事情超出掌控了。 否则以他和国渊相交莫逆的关系,对方也不会不让人来通知自己。 于是糜竺领着人将夜宿青楼楚馆的糜芳给抓了回来,还故意闹了不小的动静。 回去路上弟弟糜芳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自愿领了家法,随后与自己去冠去簪,背着藤条就来到汉王府前负荆请罪。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在刑部或者三司的人之前见了汉王,求得了他的原谅。 这事真是险之又险,糜竺清楚的意识到,要真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想到这里,已经坐下的糜竺再次起身,对坐在殿首的刘备鞠了一躬。 “王上,臣愿意将一半的家财尽数捐给户部,为新政尽一份心,也给其他人以警醒。” 刘备听完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舅哥,心想这是个做大事的。 看来这事他应当不知道,是老二自作主张干的,心底对糜氏最后一丝芥蒂也消除了。 “子仲你这是何意,此事已经过去,就休要再提了。” 糜竺坚定的摇了摇头。“子方开设赌坊是真,但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抗法。” “他乃是酒醉以后被奸人挑唆,这才酿成如此大错。” “不过纵有千般缘由,错了就是错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错我们认了。 “这事看着的人不少,如果就这么轻飘飘的处理了,难免会让人说王上偏袒外戚糜氏。” “这样一来,将会有许多人效仿,藐视新法,乃至整个新政。” “因此臣不敢抱有任何侥幸,此事定要从严处理。故而愿意将一半家财上缴国库,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这是糜氏兄弟从徐州迁来蓟县后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奏对,糜竺的表现让刘备对他颇为满意。 随后准许了糜竺的请求,还让人设宴摆酒,和两兄弟说了好一会话。 从勤政殿出来之后,糜竺看到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妹妹,不由得心中一暖。“贞儿,兄长无事,害你担心了。” 做错事的糜芳则是苦笑了一声。“都怪二哥酒后误事,经了这么一遭我也想通了。” “挣那么多钱又有何用,吾家已然衣食无缺,家财亿万,安稳过日子就行了,我也不敢再瞎折腾咯。” “不过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大哥还升官了,妹夫让他半月后上任户部侍郎。” 第365章 兄妹情深,互诉衷肠 原本提心吊胆的糜贞终于松了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两位兄长。 “我让人请了太医院的医师前来,给两位兄长诊治一番。” 糜芳摇了摇头。“给大哥看看就好,我自幼打熬身体,习练武艺,这点伤还是扛得住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才给二哥批衣服时糜贞是见过他背上伤口的,看到他如此嘴硬,将手直接搭到了其后背上。 “嘶。”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嘴硬的糜芳立刻疼的叫出声来。 “哈哈哈,二哥,你不是说不疼么。” “哎呀,小妹,给兄长留点面子。” ………… 两人边走边闹,给身边的糜竺看得哭笑不得,不过终究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了接待宾客的厅堂之后,他才开口提醒道。 “别闹了,这里不比家里,人多眼杂,你们还是要注意点身份和礼节。” 听到这糜芳和糜贞神情一肃,立刻停止了打闹。 长兄如父,双亲早亡的他们是被糜竺一手拉扯大的,因此也最敬重和听大哥的话。 当时糜父做生意失败导致家道中落,一时想不开就投河自尽了。三人的母亲后来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也就是在那时,糜竺停止求学跟着附近的匠人做工,卖苦力挣钱来养家。 经过多年的努力,糜家的家业越来越大,而糜竺也一跃成为徐州数一数二的豪商。 这其中的艰辛和困难,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会站在两人身前用宽阔的肩膀为弟弟妹妹遮风挡雨。 不过也正是被保护的太好,糜芳和糜贞都有点单纯。 要不是糜竺回来的及时,糜芳绝对会继续组织人继续闹事,不知不觉成了别人投石问路的石子。 糜贞也是,就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几乎将喜怒写在脸上,说话做事都不太顾及和考虑别人的看法。 要不是运气好头上的大娘子荀采是个善良的,无意用手段和规矩磋磨她,否则还不知道后宅的日子会如何举步维艰呢。 太医麻利地给糜芳敷上了刀尖药,这种已经量产的秘药不但治疗刀剑伤有奇效,对跌打损伤也有不俗的疗效。 如今在坊市间自然是一药难求,价格被炒到一金也是有价无市。 糜竺还是识货的,他有些惊讶太医院竟然能搞到这种军中专供的药品。 看到开完养气汤方准备离开的太医,糜竺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嘴。 “杜太医,这药听说几乎不对外供应,我当时出了重金亦求而不得,您是怎么得来的。” 似乎是被挠到了痒处,这个叫杜玉明的老太医捋了捋下颌已经花白的美髯,然后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这是老夫自己做出来的,如今吾已是医家圣手张先生的记名弟子,一个简单的刀尖药而已,还难不倒在下。” 几人闻言都有些惊讶,这杜玉明乃是太医院院正,今年都快七十八了,几乎大了张机几十岁,怎么说也是医家前辈,怎么颠倒着来了。 看到众人的神色杜玉明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顿时冷哼一声。 “迂腐,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子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师。”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仲景这孩子一身医术已经超凡入圣,向他请教,拜他为师不丢人。” “算了,和你们这些不懂医术的说了也没用,老夫还忙着呢。” 说完背着手就走了,身后的小童十分尴尬的朝几人行了一礼,然后追着老师走了。 半晌才回过神的糜芳咂了咂舌问道。“三妹,这位就是一年前闯进王府毛遂自荐,败尽太医院众医师的那位奇人?” “听说他脾气挺古怪的,也就王上能使得动,其他人一概不管,你怎么请得动这尊真神。” 另一边默不作声的糜竺已经在心里盘算如何去找这位院正套近乎得到刀尖药了。 秘方他不敢窥探,那是掌握在张机与张良手上的东西,他只是想拿点货来卖。 这东西一瓶就是一条命,如今在南方或者西域已经被称为神药,一瓶卖到了十金乃至百金。 身边的糜贞笑了笑答道。“用荀家姐姐给得令牌请的,今日也是她居中调和,在后宅为两位兄长求情。” “妹妹我可算是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呢,还不知道怎么去还。” 听到这糜竺和糜芳面面相觑,两人皆苦笑了一声。 如果要知道此事有惊无险,他们昨夜也不必商量着送出一半家业来息事宁人,这下算是亏大发了。 问题是这边妹妹还欠下了那位王后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不得再送一份大礼表示感谢么。 “妹妹,大哥前些日子去了次西域,从哪里带了一些好东西回来,改日我差人送到王府内。” “你将这些东西找个由头送给王后娘娘,权当此事的谢礼。” “咦,是什么好东西呀,小妹能不能听一下。” 糜竺十分勉强的笑了笑。“一扇玉珊瑚屏风,三双象牙辟毒筷,十颗红玛瑙宝石。” “除此之外,为兄捉了孔鸾鸟、雪山白狐等异兽,赠予王后娘娘让她养来解闷吧。” 听到这糜贞眨着好看的大眼睛看向糜竺。“大哥,小妹的呢?” “你不是一向不喜与异兽接触么,怎么你也想要。” “大哥明知故问,人家说的是那些宝石和美玉。” 糜竺直接摇了摇头。“没了,大哥刚在妹夫那捐了一半的家财给国库,如今手头不宽裕。” “就靠着那些从西域倒腾过来的奇珍异宝喘口气,你的下次再给吧。” “一,一半!大哥,这也太多了吧。你难道就不信任小妹,这事我能处理好的。” 糜竺看着气鼓鼓的糜贞,回忆了她小时候的模样。 “贞儿,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舍了就舍了。凭大哥生财的本事,焉知它日不能聚起更多的财富。” 说完糜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印着张氏钱庄印记的大额记名存钱凭证,上面赫然写着一千两黄金、一千两白银、一万贯开元通宝。 “拿着吧,你在王府内虽然每月有份额,但那些钱怎么够花。我糜子仲的妹妹,自然每样都要用最好的。” 好久不见家人的糜贞紧咬着嘴唇,一下就扑到了糜竺怀里哭了起来。 “大哥,我好想你呀,我不要当什么贵夫人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呜呜呜……。” 糜芳嘴欠的说了一句。“三妹,抱完记得也给二哥来一次,我明明比大哥对你更好。” 正轻拍着妹妹后背安慰她的糜竺脸色顿时就黑了,阴恻恻的说了句。 “糜子方,昨晚夜宿青楼,你家那口子可是知道了,想想等会回家怎么交代吧。” “还有,我收回你手上所有糜氏商行的铺子。立刻找个正经差事去做,不准如此浑浑噩噩的度日。” “要么准备一下考明年的科举,要么应征入伍去征战沙场,自己选一个吧。” “大哥!不带这样的啊,你这也太偏心了,妹妹什么都不做就有钱花,我这什么都要收回去。” 第366章 河东狮吼,成名前夕 没有理会哀嚎的糜芳,说了会话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安抚好后,糜竺就告辞了。 受伤颇重的糜芳则是趴在担架上被侍卫抬出了府。 两人刚出来就碰到了刑部尚书简雍,后者看到他们一脸轻松,就知道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过后,双方就错身分开了。 这时突然糜竺出声道。“多谢宪和兄高抬贵手,这个人情糜子仲记下了。” 简雍并没有回头,不过他的嘴角勾起,显然心情十分愉快。 “大哥,你在说什么,谢他作甚。”面对糜芳不解的询问,糜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等回到家后糜芳继续追着询问,被烦得头疼的糜竺这才给他解释。 “在离开王府前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今早我们的车夫看到了简雍的马车,那时才是卯时。” “可直到我们离开他才出现,这中间足足过去了两个多时辰,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奇怪?” “你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论,如果他当时就准备去奏报王上昨日聚众闹事的幕后指使之人呢。” “本该京兆尹负责的事,国渊那边为何悄无声息,连个信儿都不敢传。” “是啊兄长,这国渊与你一向交好,这事也答应了会压下去,怎么后来就不见音讯了呢。” 看着有些愚蠢的弟弟,糜竺按了按有些胀痛的额角,颇为无奈的答道。 “绣衣卫有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国渊,说不定我们家中的仆人就有他们的人。” “隔墙不止有耳,还可能有眼睛,你让他如何提醒我们。” “我猜这事后来已经被提级送到了刑部审理,三木之下,那些人怎能不将你供出来。” “要不然简雍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如果他不是有意放过你我,公事公办的抢先将写着你是主谋的奏折递上去,你让王上如何是好。” “人家有意放我们一马,卖我们糜氏一个面子,这个人情来日就得还。” “唉,你真是不可救药,跟着那群狐朋狗友整日厮混,眠花宿柳,无所事事,以致被人算计。” “刚才在贞儿那说的话你考虑考虑,文武两道你自己选一个,接下来我就给你铺路。” “如果都不想选也行,明天起带着一千贯滚出这个家,去凭本事闯出一条道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自知理亏的糜芳趴在担架上想了一会,在心里和那些老相好短暂的道了一个别,随后叹了一声。 “大哥,我选择考科举。前日正式演武之前那半个月的预选赛我也看了,那些普通的士卒也个顶个的能打。” “汉军之中一向藏龙卧虎,就小弟这样的,进去什么时候能混出个头啊,还是走科举之道好点。” “哼,糜子方,我看你就是怕死。之前那些武师白给你请了,到这幽州来后一身武艺全然荒废,整日混在那些莺莺燕燕之中。” “要不是我给你找了一个厉害的妻子,你迟早毁在女人的肚皮上。” 糜竺正说着呢,糜芳的妻子就在书房外求见。 “大哥救命!蒋氏那个泼妇会杀了弟弟的。” 没有理会神色惊恐的弟弟那小声求救,糜竺上前将书房的门直接打开,让蒋氏走了进来。 话说这蒋氏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只不过生在军户之家,其父没有儿子,从小是当男孩养的。 可以说是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而且自小勤学苦练,未有一日懈怠过,等闲数十个男儿近不得她的身。 更厉害的是她曾在黄巾之乱中提刀保护了全族,带着蒋家村的那些村民追着黄巾贼打,也算是徐州一大奇事。 不过也因此得了一个母大虫的名号,附近十里八乡无人敢上门求娶。 反倒是糜竺听到这个事后携重礼登了蒋家的门,给自家弟弟糜芳娶了这个蒋家姑娘。 果然非常有效,在成亲后蒋氏提着大刀接连光顾了郯县十家青楼之后。 一向围绕在糜芳身边的青楼女子全部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他,州城乃至整个徐州也再没有人敢做糜芳的生意。 没办法,有糜竺在后面支持和打点,官府根本就不管这事,只要不闹出人命,基本上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管蒋氏在青楼闹事。 糜氏也有钱,每次打坏的都是足额赔付,青楼背后的人也懒得撕破脸,只是下了不让糜芳进入的禁令罢了。 后来局势发生变化,整个糜氏迁到了蓟县。也就是这里的青楼楚馆,勾栏瓦舍没有见识过河东狮吼发作时的样子,才敢接待糜芳。 不过这事说来也巧,当时蒋氏刚刚产子,身体虚弱需要在家休养。 加上刚到蓟县人生地不熟,耳目没有那么灵通,就让糜芳钻了空子,找了个外出访友等借口在外面鬼混,过了一段快活的日子。 糜竺虽然知道这事,可因为妹妹糜贞刚入刘备的后宅,不想让他糜家变成整个幽州的笑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没有揭破此事。 不过因糜芳闯下的这场大祸,糜竺已经不想再替这个不求上进的弟弟遮掩了,想让蒋氏好好闹一场。 而且这事妙就妙在蒋氏一介妇人,打着教夫君重回正道的名义去砸了一些风月场所也非常合理。 对了,顺带去收拾一下在那里玩乐的糜芳旧友,也让那些居心叵测之辈知道,糜氏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左右是要大出血的,一半的钱财都舍了,打人和砸店这点小钱糜竺认为他还出得起。 至于什么脸面,今日卯时跪在王府闹得那一出,糜氏的脸已经彻底掉地上了,更别说之后还会成为典型在朝堂之上警示众人。 索性就豁出去了,送这蓟县百姓一场乐子看。 电光火石之间想透了这一切,糜竺装出一副非常沉痛的表情将蒋氏迎了进来。 “罢了,弟妹,事到如今大哥也就不瞒你了。是我教弟无方,才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差点累得全家受难。” 于是糜竺将昨夜为何在祠堂中对弟弟执行家法,以及他到底犯了何事尽数说明。 还解释了为平息此事糜氏究竟付出了何种代价,损失了多少钱财。 话说到最后,无视自家弟弟的哀求的眼神,将其到了蓟县之后经常眠花宿柳之事给戳破了。 听到前面蒋氏的脸色只是非常难看,而最后这件事让她彻底失态,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家丈夫道。 “大哥,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忙于事业无暇他顾,我也是理解的。” “狗改不了吃屎,是我没有管好自家夫君。以致他误交损友,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厮混。” “请您放心,子方在科举中第之前再无故踏出家门一步,我就打断他的腿。” “听说张仲景先生乃是当世医圣,腿断了也是能接回去的,这点请您放宽心。” “还有,弟妹保证今日之后,整个幽州没有一家青楼有狗胆再做我家子方的生意。” “这官司就是打到汉王面前,我蒋云也是不怕的。” 糜竺听到这终于笑了。“此言大善,弟妹你可着劲闹,大哥别的不多就是钱多,我们赔得起。” 第367章 一场闹剧,背后交易 蒋氏的动作很快,午时在收拾了一通自家丈夫,罚他一天不准吃饭后,就提着一根铁木制的木棍出门了。 这里不比徐州,蓟县乃至整个幽州是禁止百姓持铁器斗殴的,轻则打板子罚钱,重则入狱。 所以蒋氏用的是木棍,用了小半天的时间连挑东西两城十二家青楼,将那些店铺的招牌全给砸了。 这个过程当中还打了不少人,围观的蓟县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彪悍的女子。 偏偏她还生得极为好看,一根铁棍舞得密不透风,打的百十来人近不得身。 有徐州来的商人已经认出了正主,正乐此不疲地给周围的人介绍河东狮的事迹。 一向动作十分迅速的京兆尹仿佛失明了一样,那些衙役都被吩咐不准管此事。 主要是国渊也没有办法,糜竺亲自上门拜访,直言此事他会亲自给王上说明情况。 等到蒋氏砸烂最后一家的招牌,留下几句狠话之后彻底结束了这场闹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束时,蒋氏丢掉手中长棍自己走进了京兆尹投案领罪。 这让准备去官府求告的所有苦主全部傻眼,原本他们打听到蒋氏背后的人是糜氏的人后就知道不能打击报复。 毕竟人家是外戚,背后的关系可是通天呢,这事只能按规矩来。 原本看到蒋氏如此嚣张跋扈,打算联合上告让糜氏付出代价,可主动投案这个属实让所有幕后的人沉默了。 之后的展开就更让所有人看不懂了,最大的苦主,也是背后势力最大的青楼醉云坊放弃追究此事,只要将打坏的东西足额赔付就行。 醉云坊背后的东主名为张栋,此人乃是张财的堂弟。再深究下去,张家人背后站着的人,自然是在朝廷说一不二的张良。 蒋氏砸的醉云坊总店及分店共两家,其实都是暗影收集情报的据点。 里面武艺非凡的人不在少数,就是跑堂打杂的小厮蒋氏都不一定是对手。 可早就收到消息的两家青楼不但不怕,反而将最值钱的东西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就等着冤大头来闹。 蒋氏也没有辜负期待,一脚就踩进了张良布的局中。 就在凉氏主动投案的那一刻,一张长长的损耗清单就送到了糜竺手里。 这张单子还是张财亲自送的,糜竺看到最后写着一千金的赔付总额时,直接就骂出了声。 “张财!你这是趁火打劫,还有那个张如玉,他怎么不去抢。” 看到怒气冲冲的糜竺,张财顿时笑出了声。 “如玉说抢哪有这个快,你糜家既然想出一个大名,他自然是要帮帮你们。” “除此之外,你们糜氏还得给京兆尹交千金的罚金,否则蒋氏要进去蹲半个月。” “这里是蓟县而非郯县,幽州而非徐州。闹事可以,打人也行,但必须得重罚,否则日后不是谁都能乱来。” “那些钱也不是官府要的,而是赔付给每个苦主的钱财,这事才能帮你们压下去。” “我再提醒一下子仲兄,醉云坊可是如玉麾下暗谍组织收集情报的据点之一,你这弟妹就那么给砸了,还连砸两处,要一千金不多吧。” 只见张财没好气的说道。“自从辰报上解释黄铜非金之后,如今的金价早已高得让人疯狂。” “黄铜的价格也因此一落千丈,我哪里拿的出两千两金子。” “就用我从西域买来的货物和珠宝抵价吧,不久之前我刚捐了一半家产,希望张如玉吃相不要太难看,否则我定去汉王那告他一状。” 得到想要的之后,张财笑眯眯的答道。“子仲兄莫怪,要不是户部的窟窿实在太大,如玉也不会如此下作。” 糜竺闻言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意思,张如玉近乎插手了所有赚钱的营生,毫不夸张的说日入千金都不止。” “这其中绝大部分都入了户部,加上朝廷的商税,租售田产的租金,以及其它各类收入,无论怎么算府库也是非常充盈的呀。” 张财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拔出木塞后灌了一口烈酒,然后面色认真的说道。 “等你当了户部侍郎就知道了,挣得多花的也多。” “推行新政、修路、建学堂、兴修水利、征兵练兵、扩大吏员队伍、加上造船,哪一项不要花钱。” “原先只用管一州之地,现在除了益州之外,这北方褚州都得费心思。” “就这还没算西域那些自治的县呢,这钱再多也不够花呀。” “要不是王上三令五申不准乱来,如玉已经打算让程典军带着摸金校尉再去西域转一圈呢。” 糜竺听到这叹了口气,突然不是很想去户部了。“罢了罢了,明日找人来我府上交接吧。” 张财见状拍了拍糜竺的肩膀。“子仲莫要灰心,如玉已经打算将蜀锦的生意交给你做了。” 想了想后糜竺开始讨价还价。“再给一百瓶刀尖药,我分装成五百瓶卖到西域去。” “这东西如今和金子等价,算是弥补一些损失吧。” “家门不幸,做生意的本钱都快被折腾没了,此外你还得让张氏钱庄借给我一笔低息的钱。” “好一个糜子仲,我就说你答应的如此痛快,原来是盯上治伤的秘药了啊。” “这事明日给你一个准信,方子和东西基本都在如玉手中握着。” “张仲景先生和那位杜太医只能用来救人而不能售卖。” 尽管张财这么说,可糜竺知道,这次糜氏出了这么多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拿到一百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主要是杜玉明那他也试了,那个老头简直是油盐不进,连面都不见。 果不其然,就在众多苦主得到赔偿,蒋氏之事被压下去后的第二天,糜竺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只不过糜竺并没有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分装五百瓶,而是装成了一千瓶。 同时还吩咐手下的掌柜尽量夸大宣传,用上什么生死人肉白骨之类的描述,将其说的越玄乎越好。 反正因为封神榜与道教在西域开始流行,大汉已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一瓶神药糜竺打算卖十金,专挑各国的王室和贵族卖。 第368章 农为邦本,食物为天 累累硕果挂枝头,颗颗飘香绕指柔。欲酿琼浆酬美味,黄粮入库已收秋。 科举、演武或许重要,但这两件事都比不上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秋收大典。 这时候北方百姓主要以麦与粟为主,南方则是麦与稻。 其它五谷如黍、稷、菽、麻等作物也有人种,但并没有前面三种普遍。 除此之外,蔬菜瓜果的种植被认为与粮食一样重要,也被农人广泛种植。 其中蔬菜包括瓜、瓠(葫芦)、南瓜、葵、冬葵、苜蓿、芥、芜菁、芋、蘘荷、生姜、葱、青葱、大蒜。 蓼、藿(大豆的嫩叶)、薤(野蒜苗)和韭(韭黄、韭葱),苏等。 瓜果有寒瓜(西瓜)、梨、杏、桃、香瓜、青瓜、杨梅、蒲桃(葡萄)、桑葚等。其中,寒瓜和蒲桃是从西域引进的。 出于为以后战争储粮的缘故,永汉三年汉王治下所有州郡的田亩多数被用来种粮食,瓜果和蔬菜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此法虽有些极端,但张良将种植蔬菜瓜果的任务交给了西域和秦汉,已经统一半岛的马韩则负责种植药材和提供渔获。 这几个被控制的地方除去秦汉之外,其它地方不准自己种粮食,只能与汉廷交易。 这是有意在卡西域自治县与统一了半岛的马韩部脖子。 如今的张良说一不二,西域被攻灭的那几个自治县自然不敢有所不满。 马韩的王虽然不想被北汉指手画脚,但他的弟弟韩旭再三去信警告兄长不要乱来,否则他的人头会立刻变成某位将军的军功。 于是乎,分工与合作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就这么悄然无声地进行着。 如此一来,蓟县乃至整个幽州百姓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刘备当州牧之前,幽州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 给地主交完租,以及官府的各种苛捐杂税之后,辛苦了一年的人们只能勉强养活自己。 一日吃两餐,只能吃吃粟米粥或者用麦粉做成汤饼,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年几乎攒不下什么粮食。 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就别提吃那些蔬菜瓜果,那是只有世家老爷们能享受到的东西。 因为柴也要钱,寒冬腊月,许多人连口热水可能都喝不上。 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风寒一度会被视为绝症。 这还是丰收年,要是遇个灾年粮食歉收,就得吃野菜,啃树皮……。 上山下河,反正只要是能吃的,全部都被吃光了,最后发展到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就这还要时不时去服徭役,胡人入侵时还得应征入伍去打仗。 边境失守就会被劫掠,屠戮,甚至被一些胡人当成两脚羊吃掉。 也就四五年的光景,如今的幽州百姓家家有马,户户有地,养着鸡鸭牛羊等各类牲畜,家里的地窖中都存着一两年的粮食。 每年除了收定额的粮食作为使用土地的税收之外,几乎没有巧立名目,再收其他税。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连徭役都给废了,直接使用异族奴隶和打仗抓回来的奴隶去干体力活,名曰劳改。 如今哪怕最穷的幽州人也是一日三餐,每天都有热水喝,三五日见次荤腥,偶尔还有闲钱去买点蔬菜瓜果打打牙祭。 而且随着畜牧司养殖技术的成熟,被阉割后养大并宰杀的彘肉已经没有腥臊味。 随着炒菜的兴起,五花八门的杀彘菜已经成为各大酒楼的新宠,自然也上了每个幽州百姓的餐桌。 像是最富庶的蓟县和涿县,这两县的百姓除了吃米饭、粟饭等五谷主食外,每日都是彘肉、牛肉(草原养的肉牛)、羊肉、狗肉等肉类换着法吃。 此外还能吃到各类蔬菜瓜果外,还有来自辽东的鱼。 两相对比,就可知人心向背,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这些百姓当初在城破时会选择与城池共存亡。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如今这幽州数百万百姓只认一人为帝,就是他们的汉王。 两年之前在永汉元年的封王大典上,刘备也做出永不抛弃幽州百万子民的承诺。 这是什么意思呢,聪明人都听出来了,这是日后要在蓟县建都的意思,要让幽州成为天下的中心。 还有一层意思,不是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而是要死死控制住草原,在这里养出数十万纵横天下的骑兵。 这个天下,指的乃是阴阳家所提的大九州,而非华夏大地这十三州。 反正在张良眼里,罗马帝国也就那回事。无非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言归正传,所谓的秋收大典,是继春耕仪式后北汉兴起的第二个大型活动。 在这一天典礼过后,刘备开始给麾下所有文武分任务,包括他本人在内,要带队去各个州郡帮忙百姓收粮食。 张良负责的是蓟县附近十二个村收粮食,理由就是他懒得跑太远。 随后他开始点将,将荀、陈、钟、韩等世家的人全都跟他分到了一起。 收到消息时那些一向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立刻叫苦连天,直言没有活路了。 他们生怕到时表现不好被那个黑心肝的给盯上,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颍川世家虽多出才俊,但像荀家这样耕读传家的毕竟是少数,许多氏族在当地都是良田千顷的大地主,也不必劳心劳力,所有人都在田垄之中讨生活。 有人欢喜有人愁,反正陈家的年轻一辈全都十分感激上任家主陈纪。 在心中直言姜还是老的辣,怪不得前段时间摁着自己在地里耕作。 反正在出发之前那个下午,许多公子哥都着急忙慌的先在自家田亩之中尝试,就怕到时候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农,一个个全都被奉为上宾,给这些年轻的士子们传授着劳作经验和收割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热闹的场面顿时引起了许多蓟县百姓的围观,许多人直呼是生平仅见。 收到消息的张良只是不在意的一笑,对身边的张子仁和刘阿北说道。 “你们两个可是我的监工,我再给你们派点人手,谁敢偷懒就给我好好收拾。” “这次不让他们脱层皮,以后上下嘴皮一碰,就会说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蠢话。” 刘阿北到底有些羞涩,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张子仁则是咧嘴一笑,连忙答应了下来。 “良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就提着我那把宣花大斧,谁浑水摸鱼我就削他。” “咳咳,不准用兵器。拿根木棍吓吓得了,悠着点玩,别给人家吓出个好歹。” 第369章 蛛丝马迹,还原真相 四体苟不勤,安得丰菽粟,此次蓟县秋收由农家子出身的张良带头下地劳作。 让一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平日只会高谈阔论的士子们叫苦连天。 仅仅一天的劳作,就让许多人的手上脚上就被磨出了水泡。 加上太阳暴晒,一个个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全都蔫了下去。 用过晚饭过后,没事人一样的张良就坐在了村子的空地上,和老少爷们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孩子们知道张良是封神榜的作者,还缠着问他有没有神界其他神仙的故事。 于是盘古开天、夸父逐日、精卫填海等一系列神话故事应运而生。 刚开始世家之人坐得还挺远的,可不久之后他们也全部围了过来。 实在是这些故事都挺有意思的,而且围着篝火喝喝酒聊聊天,仿佛也没有那么疲惫了。 一直在听的陈纪思考了很久,他真不知道张良一个农家子缘何会这么厉害。 要知道有些事根本经不起推敲,郑玄、卢植乃是张良出世后才到幽州收他为弟子的。 换句话说,张良的成长经历中就没有什么像样的老师,那就只能是天授奇人了。 想到这陈纪不由得叹了一声,改天换地,颠倒乾坤,此子当真是乱世之妖人呐。 之所以会有如此的感慨,是因为到了幽州之后,跳出朝堂隐居的陈纪通过调查和推论,猜出了秦汉之主真正的身份。 不需要什么证据,从谁最能得利就可进行推论,什么私生子,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陈纪还悄悄地跟着商队去了一趟秦汉。 在那个刘寰带着护卫出城围猎时,还远远的看了一眼。 怎么说呢,长得虽然不像,对外说的年龄也对不上,可陈纪就是知道此子乃是原陈留王,后少年登基为帝的汉天子刘协。 没有道理这么巧,天子刚被西凉贼子烧死在长安,不久后就出现一个小孩在原高句丽的国土上建国。 这个国家建设的速度之快也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先后几次从幽州迁徙了几十万百姓过去,后又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在原王宫的基础上改建了一座宫殿。 凭心而论,陈纪不信刘备会为一个私生子做到这个地步,除非他是天子。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难怪西凉余孽攻陷长安的当夜刘协就葬身火海了,按理说张济等三人不会这么愚蠢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加害天子。 挟天子以令不臣,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该做的。 总不能这三位西凉将领带着数万铁骑从陇西反攻长安,就是为了进皇宫杀天子吧。 而巧合的是,这三人尽数死在了皇宫里,全都被弩箭射杀。 杀人灭口,李代桃僵之计,想到这里陈纪的心中已经止不住地在颤抖。 那么,这些西凉余孽明明已经逃跑,为何要从陇西返身打回长安呢? 明明再骑马赶几天路就回西凉老家了啊,为何要冒着危险进攻长安,成为了他人手中的棋子,这一计又是如何成的。 按理说当时的西凉军已成惊弓之鸟,多数将领都被太师王允联合城内的世家之人给剿杀,十多万西凉军能逃出城的也不足两万之数。 是谁让他们改了心思,又是如何取信于这三位将领的呢。 郭嘉、戏志才,是这两位汉王的左膀右臂出所的计策么。 随即陈纪又摇了摇头,不,这两人不会行此毒计。 应该是眼前这位麒麟之才,张良,张如玉。当时他卸去一身职务在张家村待了一段时间,后面就急匆匆地去了辽东。 在他离开辽东之后,那位刘寰就开始建制称王了。 如今看来当初张良对政事与军务的不闻不问是在刻意避嫌,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几十万迁徙而来的洛阳百姓所吸引,津津乐道他南下时惊艳的表现。 却无人想到,在张良藏起来躲避众人目光之时,一步杀棋已经布到了陇西。 西凉余孽应当是不会听张良话的,可如果贾诩的名义被借用呢? 当时贾诩给董卓出了五胡攻幽,瘟疫围城两条毒计,已经让西凉众将见识到了其才能。 纵然后面背叛董卓,可在张济那些将领眼里,与从凉州开始就一路跟着他们的贾诩之间还存着几分香火情,是愿意听他献策的。 当时的贾诩已经在幽州,应该与此事无关。应该是张良借其名义给西凉余孽写了信,驱使他们去钻那已经设好的陷阱。 这一计太毒了,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幽州人马是不能动的,也不能沾上一丁点关系。 那么,一直以来无人关注的刘焉,就会是最好的执行者。 废史立牧,给汉室掘墓,任地方势力坐大的策略就是刘焉提出来的。 没道理瞒天过海,偷天换日,李代桃僵的事此贼会置身事外。 通了,想到这里一切都通了,陈纪感觉整个人豁然开朗,想了好几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一切混乱的源头,应该是从桃园四结义,刘关和二张四人出山开始的。 所谓的匡扶汉室,陈纪真的想笑出声来,这天下最大的反贼就是这四人。 不,应该还要加上刘焉,没有这厮的帮助,桃园兄弟想要崭露头角估计还要很多年,天下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张角三兄弟和这五贼相比,那场起义真就和闹着玩一样。 看看这五贼那时在干什么吧,三人在前面征伐并取得了不俗的战功,甚至因为刘备的关系还成功拉上了卢植的关系。 卢植是谁,那可是天下有数的大儒,朝廷重臣,平叛的主力。 再披着刺史刘焉侄儿,外加汉室宗亲的名头,刘备的功劳谁敢贪墨。 另外两人则在后方积蓄实力,当时不停在用钱购买俘虏往幽州送。 无人想要的烫手山芋,刘焉不声不响的就给消化了,那年最低吸纳了周围各州郡七八万流民和俘虏。 这些人后来都有了幽州户籍,摇身一变又成了大汉子民。 此外就借着盐糖茶酒等货物和金银珠宝大肆收买洛阳的朝廷重臣,给己方谋到了两个州牧的位置。 幽州当时是没人想要的烂地方,朝廷也自无不可。 至于益州,估计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刘焉的动作如此之快,带兵进去不久之后,就烧了两条栈道,同时斩杀了汉中的郡守。 而更可怕的是,他在谋夺州牧之前,用汉室宗亲的名头,在大汉所有州郡疯狂的招兵买马,用货物与各大家族交易,换取各种明令禁止的物资。 陈纪估计这些主意都是张良这个妖人所出,可如果没有反贼刘焉,这些事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达成。 第370章 身不由己,心有它属 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好么,陈纪表示一点也不,甚至感觉到非常痛苦,有种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他们颍川陈氏原本钟意的明主应该是曹操,已经有了南下荆襄避祸的想法,并找个合适的时机加入曹营。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那个司马老儿非要招惹张良这个妖人,害得颍川所有世家被人硬生生地泼了一盆脏水,连逃都没有办法逃。 张飞的大军从幽州出发,竟然能比从洛阳出发的西凉军还要快一两天,后发却先至,这中间要是没有猫腻,谁信呢。 名义上是保护,是请,是任所有人来去自由,可只是对那些小世家而言。荀、陈、钟、韩等氏族全都被点名要北上做客,一个都跑不脱。 到了之后其他人都妥协了,只有陈纪直接让自家儿子顶上去,以身体不适为由卸了家主之位。 真相越挖越心惊,直到猜出天子被换,他彻底放弃了与张良为敌的想法。 此人是那种聪明绝顶之人,做事又没有任何的底线,心黑手狠,代表着世间最纯粹的恶。 最重要的是北汉借着汉室的名头聚集了天下大势,刘备已将无数英杰收入囊中,已然成长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一个小小的陈氏,还有他陈某人已经无足轻重,根本挡不住这五贼窃得高位,再造乾坤。 这时候就是散布天下刘协还活着也没用,先不说有没有人信。 就是信了也没有任何实证,因为人家正主根本就不会承认。 以陈纪老辣的眼光,如何看不出秦汉王都那个少年国主刘寰过得不错,又怎么愿意再入大汉给人当傀儡呢。 而且一旦陈家敢跳反,估计第二天全族的人头就会被摆在城门口示众。 眼前笑得正欢的黔首们,与那些强颜欢笑的世家之人形成了鲜明对比,让陈纪心中的悲伤更甚。 士人的时代结束了啊,以后将是四民平等的天下,逆贼王莽推行新政的手段,和眼前这个张良相比,真是提鞋都不配。 想到这里,陈纪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不想在此间再待下去,因此他转头对儿子陈群吩咐道。 “为父年纪大了,白天劳作有点劳累,此时的身子不爽,之后就不陪着你们一起了,我先回家中休息。” “张如玉那里你替我说一声就行,我要连夜坐马车回去。” 陈群听到后急忙问道。“父亲身体是否有恙,需要我求张如玉让太医院的医师给您看看么。” “无妨,一点小毛病而已,休息休息就行。让福伯送我就行,你看着点几个堂弟,让他们莫要偷懒。” 说完之后也不等陈群再问,陈纪直接起身离开了。 陈群离开之后,荀绲也找了个理由开溜了,反正以他六十多的年纪,也不在此次征召的范围里,完全是过来凑热闹。 很快两人就在村口碰面了,荀绲开口就嘲笑道。 “陈元方,平日不是总吹嘘自己身体好么,怎么才干了一天农活就要跑了。” 无语的瞥了一眼荀绲,陈纪没好气的回道。 “荀仲慈,你不好好卖力在张良那个小鬼面前表现,管我的事作甚。” “你荀家一点士人的风骨也无,我不屑与你这厮为伍。” 荀绲似笑非笑地看了陈纪一眼,语气幽幽的说道。 “这是从最近那则流言猜到了什么吧,亦或者看破了某些东西,被人家的布局吓坏了吧。” “你陈元方年轻时不是自诩天下第一流么,怎么会害怕一个尚未加冠的少年人。” 沉默了几息之后,陈纪让车夫福伯去远处等着,这才继续开口说话。 “既然你看出来了,就知道桃园兄弟皆为欺世盗名之辈,实乃祸乱天下的根源。” “没有他们,汉室也不至于如此倾颓。那些刘姓宗亲,在封王大典之时可是被人强请来的。” “他们与窃国的强盗何异,反正我心中不快,懒得再留在这里看那个张良伪善的嘴脸。” 看到老友如此生气,荀绲叹了一口气劝道。 “唉,元方你还是慎言。没有汉王出世,当今天下早就陷入了连绵不休的战火当中。” “不论其它,黄巾贼就要闹上几年吧,有没有想过会死多少人。” “再算上董卓乱政,各路豪强并起,这汉室早就名存实亡,衰败从而被人取代乃是应有之义。” “你看好的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也不见得是什么明主。” “他来匡扶汉室就是个笑话,说不定就变成董卓那样,挟天子以讨不臣。” “到了那个位置,真有人将刘协那孩子放在眼中么,无非是当成傀儡而已。” “我倒不觉得汉王所做有何不对,还天子自由,用自己的力量再造乾坤,打造出一个新朝来。” “这个天下还是汉家天下,天下以后还会姓刘,这样当真不好吗?” “汉王出世之后,驱除胡虏,革除弊政,保境安民,败尽诸王,天下谁堪敌手。” “这样的明主你不去追随,反而颇多怨怼之言,究竟意欲何为。” “不要忘了,定北侯也是你陈家的女婿,你们身上早已经烙满了北汉的印记,如今再说这诛心之言,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如果被绣衣卫的探子听到,就算汉王不会多说什么,那个张如玉也不会放过你。” “到时可别连累整个陈家,让长文和那些无辜的孩子因你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口不择言而受牵连。” “将这个猜测忘掉,烂到肚子里,以后和你一起埋到土里。” “永远不要告诉后人,也不要试图让他们蛰伏,有朝一日想着反叛。” “张如玉为什么叫血屠,那几十上百万的人头难道还没有让你清醒,还沉浸在士人的辉煌之中,不愿意接受现实。” “看着吧,幽州外的北方四州谁敢阻挡新政,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你所幻想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过了今年他才二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在这天下布局,你一个快入土的老头是斗不过他的。” “如果能斗过,那些诸子百家的余孽又为何会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跑。” “言尽于此,你要是真的要玩火我可不拦你,今日之后你我两家也不必往来。” 陈纪闭上眼睛神情几度变化,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让我再年轻二十岁,未必不敢与那妖人一争。” “哼,追出来就是要说这些么,老夫又不是什么蠢货,如何做还需要你教。” 荀绲深深的看了这个老朋友一眼,摇了摇头道。“你最好没有其它心思,我会盯着你的。” “每天种种田就行了,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没有回答这句话,陈纪冷哼一声随后转身离去了。 第371章 一粥一饭,得来不易 落日千山隔,烟村一水分。金秋清有韵,高月朗无云。 笑谈丰收事,恭迎得意君。杯添菊花茗,相劝更殷勤。 秋收活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张良负责村庄的小麦与粟米已经全部收割完成,最后一站他带人来到了桃李村。 之所以将这里放到最后,是因为此村乃是北方水稻试验田的试点之一。 北禾南稻虽然是惯例,可不妨碍一些北方的水浇田种植水稻。 更重要的是大米很贵,从南方运送过来有些不划算,为了吃上平价的米饭,他才想将北方一些不缺水的水浇地改造成水田。 等到张良到桃李村之后,发现这里的水稻已经全部完成收割,而且村民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的脱粒,正打算用谷砻将稻谷加工成糙米。 谷物脱壳的所用的器物谷砻,乃是鲁班发明的,不过因为北方多吃面食,所以用的人不多罢了。 为什么人们常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从生产大米的过程就知道了,不提插秧、育苗等种植过程,收获之后还要进行脱粒、砻谷、过筛、碓米等多道工序。 脱粒,顾名思义,就是将饱满的稻谷从水稻上脱下来,一般采用摔打、踩踏等方式。 砻谷,是指稻谷要用土砻砻去谷壳,砻成糙米。 具体方法是将晒干的稻谷倒入砻斗中,推动土砻把转动土砻的上墩,通过上、下砻齿压碾挤压“抹”去稻谷的壳。 砻磨后的谷壳和糙米会流到砻盘和下墩之间的砻槽,然后通过砻槽送进预先放好的箩筐中。 接下来就是过筛,将土砻砻好的谷壳和糙米倒入米筛,通过左右摇晃、上下振动筛去谷壳,留下糙米。 同时将未砻开的稻谷抖筛出来,另放。这种谷粒,俗称“谷头”,可以用来喂养家禽,也可进行二次再砻。 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结束,许多地区的百姓们吃的也就是糙米。 对他们来说有口吃的不饿肚子就行,并不会进行最后一步颇为费时费力的碓米,或者说是舂米。 所谓碓米,就是用碓这种舂米的工具,去掉糙米的表皮,让米变的更白。 在踏碓和水碓这两种工具出现前,需要人们像捣药一样用力将糙米捣碎,随后再加入水像淘金一样让表皮升起来,碎米粒沉淀下去,这才能得到口感更好的白米。 从最初完成收割到最后一步碓米,是非常费时费力的一件事,每家每户几乎要忙碌大半个月才能完成所有工作。 在这期间还要老天爷赏饭吃,在脱粒晒干时千万不能下雨,否则稻谷就会被淋发芽,这些就不能再吃了。 为了节省时间,张良让桃李村的村长将所有人都集中了起来,对每家的收成过秤计量后就将所有晾晒完成的集中到一起统一处理。 随后让人将砻谷、过筛、碓米进行分工合作,集全村之力做这件事。 那些带来的世家之人也被分了进去帮忙,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而张良也没闲着,带着族弟张子仁杀了三头养熟的大猪。 他本人亲自下厨,用熬出的猪油给所有人做了好几桌杀猪菜。 在其指挥下,猪除去身上肉外的所有身体部位,如心、肝、肚、肺、舌头、尾巴等都被利用了一个干净,让乡间的那些村妇和来帮忙的姑娘们全都叹为观止。 除去准备工作外,所有的菜几乎都是张良炒的,其他人都围着在学习。 毕竟随着炒菜的兴起,给百姓们衍生了许多谋生的手段。 谁要是炒的一手好菜,闲时是可以去县城酒楼帮工的,有的是商人抢着雇佣,每月的收入也非常可观。 哪家未出嫁的姑娘要是会的菜多,求亲之人简直能将门槛踏破。 等到开饭时陈群等世家子弟一开始还端着,口口声声称猪手、猪肝等物怎能端上饭桌,实在是有辱斯文。 结果不久之后就为一个卤猪蹄大打出手,那些村民们也没时间看热闹,因为他们也在抢。 从未有人想过彘犬,也就是如今朝廷更名为猪的牲畜一身是宝,那些没人要的猪内脏和猪下水也能如此美味。 这猪在未阉割长大后的肉一身腥臊味,因此也被人称为贱肉,除去百姓们在吃外,但凡有点身份和家财的人也会选择其它如狗、鸡、鸭、鱼等肉类。 说来好笑,吃完饭一些意犹未尽的公子哥在知道桃李村的女人们给张良打下手并有机会近距离学习炒菜后。 全都热情的围着村长李柏打听哪家的女儿没有嫁出去,自己不日就要来求娶。 没办法,张良是何等人物,帮忙秋收的这几天众人也都被训的够呛,根本不敢去纠缠他。 只能采用迂回的办法,想着从桃李村入手,得到这美味全猪宴的各种菜式秘方。 尤其是卤肉的法子,许多聪明人已经悟出来此法还能用到鸡鸭牛等其它畜类身上,到时只要拿到方子并在蓟县开个卤肉店,定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可怜李柏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那些平日里看他一眼都嫌费劲的贵人们,全都热情似火的挤在身边询问。 也不止李柏,桃李村的男人们有了同样的待遇,一个个都被从蓟县来的世家之人围满了。 张子仁看着这个场景挠了挠头,对身边的张良说道。 “良哥,这些人是不是把脑子累出毛病了,要么就是患了癔症,怎么哭着喊着要娶这桃李村的女子。” “陈群那个堂弟陈海,那厮不是已经成亲了么,竟还追着问一个寡妇愿不愿嫁他。” 张良闻言笑了笑。“来之前我承诺了在彻底结束前会亲自下厨做点好吃的犒劳众人。” “都是些聪明人呐,他们这是盯上了炒菜的法子。不敢明着来朝我求,就想着换个方法达成目的,娶一个桃李村的姑娘。” “我看别人不傻,傻的是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没点长进,不要光长力气不长脑子,遇事多想想。” “嘿嘿嘿,他们哪能和我比,我是你的族弟。再说了这些人就是没见识,良哥你煮的牛肉才是一绝呢。” 张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子仁。“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要是让荀家那位听到,肯定又要厚着脸皮来求,你说看在大嫂的面子上,我给还是不给,做还是不做。” 张子仁赶紧闭嘴,兄长张良吃饭几乎只吃自己做的,他因此也大饱口福。 可荀家的那位家主荀绲这些天没少来蹭饭,压根就不畏惧自家兄长,害得他每天都吃不饱。 第372章 种植水稻,农家入局 分工合作的效率特别高,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处理完了全村的粮食,如果让每户的村民单独来弄,说不定得七八天乃至成十天才能得到亮晶晶的大米。 虽然最后这些米被砸得有些不规则,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张良内心的兴奋。 南稻北中的试验成功让百姓们以后没必要整日只吃粟饭和麦粉磨成的粉末制作出来的汤饼,主食上也有了更多选择。 他虽然吃的上产自南方的稻米,可那昂贵的价格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根本就付不起。 而张良之所以会对桃李村的水稻这么重视,是因为这里的稻株是他亲自选取不同地区水稻杂交出来的品种。 而且这里唯一的试验田,涿县那里也有,是明德学院农科学子培养的,也是他们的结业考核。 遍布天下的暗谍组织暗影,除去收集情报、刺杀、潜伏渗透进南楚朝廷外,另外一项不为人知的任务就是收集南方各地的水稻种子。 不止如此,借着南楚朝廷正在经略南阳的东风,那些暗谍甚至通过正常交易买到了交州、扶南等不同地区的麦种。 杂交水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是说只用选取两个在遗传上有一定差异,同时它们的优良性状又能互补的水稻品种进行杂交。 就能得到具有杂种优势的第一代杂交种,也就是杂交水稻。 可复杂就复杂在这事很难办,受限于观测工具和技术,只能凭借肉眼来观测和记录稻种的变化。 但是不要忘记,除非像琼州那些气候适宜,光线充足的宝地,其他州郡最多一年一熟。 稻过一季,人过一年,有些人倾其一生可能也无法在茫茫稻海里找到想要的稻种。 普通的杂交确实简单,很轻松就能做到,可要得到足够养活整个大汉的超级良种,张良没有信心在他有生之年做到。 因此这个课题被搬到了书院的课堂之上,供所有的农科学子研究。 跟随这个课题一起出名的还有一句话,谁能研究并培育出亩产千斤的水稻种子,封国公,爵位世代相传,与国同休。 生前享无限尊荣,享有见王不拜的特权。死后立庙封神,永享天下百姓香火。青史留名,得万世敬仰。 天知道这句话出来后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因为与其一同出现的,就是汉王刘备的王印。 明德学院的祭酒表示,如果汉王日后称帝,还会为这个课题特下一份诏令,加盖上传国玉玺。 此诏书到时就放在学院里,等着哪一天有哪位农家之人将其摘走,获得那至高无上的荣耀。 当这件事在年初传遍天下之后,当时的曹操沉默了良久,北汉复辟秦之旧制,行那军爵制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 也清楚在二十级之上有一个特殊的爵位,那就是与国同休的国公,其实就是变相的在封王。 更重要的是此爵位不限文武,那些做出巨大贡献的文官也可以一窥此爵位。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北汉愿意给农家之人如此殊荣。 农为邦本,农业虽然重要,可百家之中农家是被人看不起的,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说来好笑,号称融合了百家之学的天门唯独没有农家。 因为种地有什么好研究和钻研的,他们也不屑于整日与土地打交道。 而且整日与那些拿着锄头的老农打交道,百家之人也觉得掉份。 这份莫名其妙的政令在司马徽看过之后,对曹操说了一番话。 “此事不必理会,不影响任何大局。水稻杂交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虽能增产却费时费力,每年都得制种选种,颇耗人力物力,亩产千斤更是无稽之谈。” “千金买马骨,那张良估计是看上了农家之人,想将那一个个隐世的人从土里刨出来为他所用。” “因为除了那些认死理的犟种,我真想不出谁会穷其一生耗在土地上。” 一语成谶,司马徽口中的犟种,已经在桃李村落户。 那些农家之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都快哭出来了,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明主。 于是一个个拖家带口的进了幽州,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隔离审查之后,没有嫌疑的全都安置到了桃李村。 这里也是一个新建的村落,所有村民其实都是迁徙进来的农家之人及其家眷。 桃李村的村长李柏,其实真名叫许柏,他的先祖乃是战国时期的许行,农家学派的领头羊,也被人敬称为许子。 当初找到张良投效时,许柏直言不想被人打扰,只想安安静静地来幽州研究这所谓的杂交水稻。 而且他不是被所谓的国公名头所吸引,纯粹就是对杂交水稻这东西感兴趣,加上汉王确实很重视农事,对天下农人都有大恩,这才愿意出山相助。 此次桃李村的大米产量张良非常满意,估计其它地方不会比这里更好。显然这些农人都用了心,将庄稼当成了孩子一样呵护。 为什么他愿意在桃李村露一手,甚至没有藏私,将炒菜、卤肉的方子尽数相传,不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过上更好的日子么。 只不过好心办了坏事,桃李村的李柏被人缠得脑袋都快炸了,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大米入库后找到了张良。 “张如玉,你快行行好吧,我家闺女才六岁,为了让我家那口子去陈家名下的酒楼掌勺,陈群那厮竟然想要求我六岁的闺女为妻,还美其名曰童养媳。” “这陈家人也太不要脸了,还有那个陈海,整日追着村里的寡妇跑,我简直都没眼看。” “其他人也是,不是家中的女儿被求娶,就是从你这学了两手的妇人被人追着以重金相聘。” “究其根本,就是想得到炒菜秘法和卤肉方子。谁让你们张家村的人个个靠着这手艺发了大财,也太招人眼红了不是。” 看着一向不喜说话的老实人被逼成这样子,张良只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李叔,这也不能怪我呀,我不是看村里的人并不宽裕,想着送你们一个发家致富的秘诀么。” “此事无妨,明日我就警告他们,以后不准再骚扰桃李村。除非自愿,否则没人能强迫你们。” “有人敢以势压人,你可以去京兆尹相告或者去大理寺鸣冤。” “再如果这些官员不管,你就来我府上,我替你做主,杀他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看着笑眯眯的张良,李柏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背上升起,苦笑了一声道。“那倒也不必,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看到缩着脖子的李柏,张良放声笑道。“李叔你还当真了,只不过是戏言而已,有我压着那些人不敢乱来的。” 第373章 福祸无门,人自招之 果不其然,在张良公开表示庇护桃李村的村民后,那些世家子弟全都收敛了行为不敢再闹了。 因为比起发家致富,他们更珍惜自己的小命,都不愿意因此进入张良的视线,从而被其特殊照顾。 毕竟糜氏的事如今已经传遍整个蓟县,众人都有点畏惧新法,勒令家中子弟不准无故生事。 糜芳犯事的当天差点就落到了张良手里,据说那些闹事的人连夜就被人从京兆尹的大牢提到了刑部。 此时张如玉已经升任尚书令,六部几乎是他的一言堂,人到刑部那还能好。 吓得糜氏兄弟第二天一大早就跪到汉王府前负荆请罪,事后还主动上交了一半家产充公这才将事情摆平。 所有人都看的明白,这笔钱不是汉王要的,而是他背后的张良推行新政所需。 外戚尚且夹着尾巴做人,他们就更不敢乱来了。家中那些不成器的,早就被关了起来不准出门,唯恐给所有人招祸。 在离开桃李村之时张良看到陈家有几个公子哥还恋恋不舍地望向村内,就走到了他们身前说道。 “既然你们如此喜欢这里,几个陈家支脉的从今日起就是桃李村的人了。” “开春前必须到这里清理田地,来年春耕的时候育苗、插秧等活计也得跟着做。” “还有,你们不是看上了村里的姑娘么,这事我允了,聘礼会提前备好不必担忧,不娶都不行。” 看着懵逼的陈海等人,张良眯着眼睛笑了笑随即看向领头的陈群。 “陈大人应该会成人之美吧,我观你的族弟陈海接连三日每天都去烦扰人家村中的寡妇,想必对这里极为中意。” “索性就留在桃李村,让我好好调教一番。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陈群闻言苦笑了一声。“多谢张大人抬爱,我这几个弟弟一向顽劣,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妨事,没有仗打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正好有空来带带他们。” 看了一眼几个投来求救目光的堂弟,陈群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后拱手应道。 “既如此就劳烦张大人费心了,陈家没有异议,叔伯那里由我去说,他们在开春前定会准时赶到这里。” “善。”说完之后张良立刻转身离去,围观的其他世家子弟打过招呼后全都一溜烟的跑了。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场中就只剩下陈家的人站在原地发呆。更准确的说是陈群正在安慰几个生无可恋,瘫坐在地上要寻死觅活的堂弟。 荀家之人因为在村里买了点大米这才出来迟了,一出村就看到这个令人惊讶的场景。 荀衍和荀彧陪着刘备去了涿县,跟着家主荀绲的是荀谌和荀攸,以及其他几房的兄弟。 看到这个情况人老成精的荀绲哪里不明白陈家是被那个黑心的给盯上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过说到底都是年轻人之间的事,他也没有跟着掺和,和陈群点了点头后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荀谌眼珠子一转,趁父亲不注意拉着侄儿荀攸悄悄的脱离了队伍,准备返回去看看热闹。 毕竟陈海这厮一向和他不对付,两人从小到大没少打架。后来加冠之后每日就打嘴仗,也算是一对冤家了。 荀攸看到这位小叔如此高兴,哪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友若,你这是要去伤口撒盐,落井下石?” “什么友若,公达你要叫我小叔,我辈分比你大,不要没大没小的。” 只见荀攸朝天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怼道。“我还比你大几岁呢,你怎么不喊我兄长,以字相称就好,你这厮非要占我便宜。” “放开我,我不去了,你去陈家人那挑事吧,看那哥几个揍你不。” 看到荀攸甩开手扭头就走,荀谌赶紧赔笑脸。 “公达别走,是我不对。陈家那哥几个显然是被张如玉给算计了,如今正懊恼着呢,没有你在身边我怕这个热闹不好看。” 看着这个小叔如此跳脱,荀攸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那就快点,说几句风凉话得了,手上这农具和米加起来份量不轻呢。” 看到荀谌点头,荀攸才转身去陪他闹这一场。本就没走多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回来了。 此时陈海正在捶地泄愤,同时嘴里不住的在骂张良。 “哎呦,这不是子瑜么,怎么坐这哭上了,要不要当叔叔的去给你买个糖人吃。” “荀友若,乃公心情不好,趁我没有发作之前你赶紧消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呦,心情不好,我看你前几日追着村里寡妇跑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 “难道是乐极生悲,真就成了桃李村人,让张如玉给绑到了这里。” 这话让包括陈海在内的所有陈家人一惊,刚才荀家人不在这里,他们怎么知道的。 陈海皱着眉看向荀谌。“你这厮怎么知道的,没有道理呀。” “哈哈哈,说你不蠢还不信。没事少在女人身上花心思,多关心一下身边的新鲜事。” “水稻封公之事你想必有所耳闻,这桃李村之前可是没有的。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出现了,同时在年初被选为种植水稻的村落之一。” “这村中全是上好的水浇田,各家求了多久张如玉也不肯放手的地方,为何就白白给了那些农人。” “为何他愿意泄露炒菜和卤肉的秘法给村里的那些女子,又对那个村长李柏颇为尊敬。” 看陈海呆愣在原地还没有想通,荀谌不知为何没有了逗他的心思,心中多了几分失望。 昔日的对手和玩伴显然在成家之后已经泯然众人矣,再无年少时的聪慧。 反倒是陈群开口给自家的堂弟们解释。“桃李村之人乃是诸子百家中农家的人,那个李柏来历不凡,先祖乃是数百年前的许子。”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对方有意隐姓埋名,所以我才没有告知你们。” “但在入村之前,我已经提醒了你们最后这个村子不凡,要收敛心中的傲气。” “男女之事,你情我愿,那个张良本是管不到的,可偏偏你们做的有些过。” “在他明确表示庇护这里的村民后,你们离开时竟还频频往村里看,想着以后再来叨扰,这才惹其不快。” “福祸无门,人自招之,为兄也爱莫能助啊。”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成家立业,好好种地,没事多看看书,看看来年能否通过科举离开此地。” 第374章 陈家幼麟,奇才夭折 陈群这不安慰倒还好,安慰之后几个堂弟就更沮丧了。 第一次科举冀、并、司等州的世家们还在观望,许多人有才之士还没有崭露头角,明德学院的学子中参加的人也不多。 可徐庶的成功让所有人的热情都被点燃,殿前钦点,唱名夸街,授官观政,名传天下,这是何等激奋人心的事情,又是何等的荣耀。 想想就知道第二次科举会有多少人了,人数就是翻两三倍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又如何争得过。 科举无疑是登天梯、青云路,可对世家子弟来说就太不友好了。 之前不论才能如何,好歹能凭借家中的人脉关系举个孝廉,混个闲职度日。 现在可就难多了,要想不通过科举直接入仕只能走汉王或者尚书令张良的门路。 走这条毛遂自荐之路的倒是不少,文臣武将都有,亦有先例可循。 比如文臣里荀家的荀衍、荀彧、荀谌、荀攸哥几个,陈家的陈群,钟家的钟繇等人。 武将中的张任、太史慈、臧霸、孙策、马超等将。 这些人都是推举或者自荐进入朝廷任事的,可问题是这些人皆乃人中龙凤,一时豪杰。 就连里面的少年如鲁肃、周瑜、孙策等人都开始崭露头角,压得众世家子弟喘不过气来。 就用正坐在地上懊恼的陈海为例,他当初也自诩文武双全,在颍川书院里也是一号人物。 虽比不得荀家哥几个和郭嘉、戏志才、钟繇、陈群等人,可绝不会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结果来幽州之后身上的骄矜之气全都没了,三番两次被人比下去让陈海有点心灰意冷。 文臣里面藏龙卧虎也就罢了,毕竟郑玄、卢植、蔡邕三位当世大儒在此,汇聚了天下的文脉,争不过那些狠人陈海也能想通。 可没想到武将之路更加难走,当初的玄甲军皆为老兵,几乎不对外招新。 狼牙军只要那些力气大和听话的莽汉,麒麟军就更不愿意去了,那些人和鬼一样,一进入终生不能活在阳光之下。 于是陈海托关系去试了一下青龙军的测试,倒也通过了入伍考验,但只是最底层的士兵。 军中以强者为尊,想当官也很简单,以实力服人就行。 伍长和什长只在训练中产生,要挑战就只能选百人之上的屯将、曲长、千人督、校尉等人。 精通六艺的陈海自信满满地选了一个屯将,结果在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黑脸汉子手中栽了,连十招都没有走过。 他的武艺倒是比对方强,可那黑脸汉子招招攻人要害,全部都是不要命的杀招,打得陈海心惊担颤,一身武艺能发挥一半都不错了。 而且陈海清楚,青龙军是以骑兵为主的,在马上他可能走不出三招就会被对方砍杀。 接受不了现实,有些心灰意冷的陈海回去后便开始整日酗酒,家里人劝说无果之后其父便直接勒令其娶妻。 要不是前任家主陈纪给了这个侄儿几巴掌,耐心的开导了一番,陈海估计还在自暴自弃。 这刚缓过来点劲,对人生有点希望,就被张良这个煞星给盯上了,可想而知内心的绝望。 荀谌与陈海自幼相识,虽吵吵闹闹,可终究不忍看到这个昔日好友就此沉沦下去。 于是收了看好戏的心思,十分认真的对陈海说道。 “子瑜,你的事我略有耳闻。觉得怀才不遇几次毛遂自荐都碰到了更加耀眼的人将你比了下去,去军中更是输在了一个百人将的手中。” “是否觉得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就是比不过他人,想浑浑噩噩度日。” “本来不想说,实在是怕你们笑话。我这礼部的闲职乃是汉王看在家妹女荀和几位兄长的面子上才给我的。” “家父也常说我的火候不够,性子不够沉稳,真要像你们陈家子弟一样不靠家中蒙荫,凭真本事来吃饭,我恐怕也入不了仕,得在家里再好好读几年书。” “而且有孝杰在前,谁敢看不起你们陈家儿郎。” 提起死在北新城的那个私生子,陈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陈孝杰原名陈楚,乃是陈纪醉酒后和一歌妓所生。 当那个女子带着孩子找上门来时,家风清正的陈氏全都沉默了。 陈老爷子为此事直接对当时的陈纪动了家法,随后将那对母子悄悄的迎了进门,还给改了名叫做陈楚。 陈纪当时觉得这个私生子是他人生中的污点,对这对母子几乎是不闻不问。 家主如此,其他几房的人自然是没有好脸色。陈楚的母亲最后郁郁而终,他也因此和陈家闹翻,改名陈孝杰。 这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私生子,却在陈家北上的那个冬天与陈群一样成了第一批入仕的陈家子弟。 据说还是张良亲自考核通过的,直接就给了一个县令的职位。而他的表现也让整个陈氏的子弟自愧不如,脸上无光。 在北新城抵挡了袁绍和公孙瓒二十万联军整整十天,给大军抵达范阳,击败二王创造了胜机。 如果没有陈孝杰,那个冬天会死多少人只有天知道。 彼时二王来势汹汹在前,胡人诸部蠢蠢欲动在后。纵有张良提前做了谋划,可说实话那场仗并不好打。 一旦让联军提前打下范阳进入幽州腹地,这仗就不好打了,根本做不到毕其功于一役。 如果战事陷入胶着状态,诸胡进可围蓟县让汉军首尾不能兼顾,彼时大汉内的袁术、刘表、曹操等人嗅到机会后定然果断加入战局。 退可出一支奇兵绕后去帮助扶余人脱困,不但秦汉政权岌岌可危,整个辽东也将彻底陷落,多时的经营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那里秘密造船的工坊也会被发现,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陈孝杰的封赏才会那么重,在建朝之后被追封为勇烈侯,乃是关羽、张飞之后的第三位侯爷,这也是张良回来后亲自提名的。 说起陈孝杰,其中面色最为复杂的当属陈群,他之所以能在几年内一路扶摇而上,最后进中书省任职,还是沾了这个弟弟的光。 第375章 情为何物,生死相许 当张良回到蓟县之后,发现齐三正在门口等他。 问过门房的老兵,才知道对方也刚到不久,想到其一身本事瞬间释然。“齐兄前来所为何事?” 齐三轻叹了口气。“苏家主挺喜欢你的诗词,想求一首。” “你之前送了我那便宜姨父一首,偏偏他有日卖弄被听到了。” “女人么,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偏要在这上面争个高低。” 听到这张良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看了齐三一眼。 “来的是你而不是柳老,想必那位苏家主大限将至吧。” “嗯,就这三五日的事了,就这件事放不下,想要赢我那姨母一回。” “怎么说呢,姨父他老人家也挺不容易的,我那姨母之事就如一把利刃插在其心中数十年。” “现如今苏家主又准备给再插一把,我真怕他就此疯了。” 话都说到这了,张良只能点头答应,毕竟这事究其根本还是要怪他。 半刻钟之后得到墨宝的齐三一路小跑地离开了,很快就带着东西到了自家的宅院里,一点功夫都不敢耽搁。 眼下苏婳全靠相柳的金针和百年山参吊着性命,随时随地可能人就没了。 此时的苏婳整个人骨瘦如柴,眼睛已经不可视物,听到门口的响声后问道。 “小柳,是三儿回来了么,他有没有求到张如玉的诗词。” 齐三看了相柳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他提高声音答道。 “回苏姨,东西我拿到了。张如玉给的是一首诗,他说不亚于那首词。” “诗词一道我向来不懂,还请您和姨父品鉴。” 说完将手中的几张白纸递出,随后离开了房间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三儿走了么,真是个好孩子。柳郎,我要你念给我听。” 相柳轻拭眼中的泪水,抚了抚苏婳那已经花白的头发。“好,为夫念给你听。”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考虑到苏婳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张良怕相柳留下遗憾,在这首诗下面还写出了释义,算是让其表白吧。 果然就在苏婳费力的思考时,相柳将苏婳抱了起来,随后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婳儿莫要伤神,夫君给你再读一遍。” 苏婳听完笑着点了点头,幸福的依偎在相柳怀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上半阙描物,是说曾经到临过沧海,别处的水不足为顾。” “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下半阙咏情,是说我这一生仓促地从花丛走过,却懒得回头顾盼。” “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你。” 念完之后相柳的脸皮发烫,他此生还从未给人如此直白的表明过心意。 这诗来的及时,对苏婳这等痴情了一生的苦命人来说或许是一种救赎,也说完了相柳心中的未尽之语。 果然,苏婳又哭又笑,脸上的神色极为满足,心中的郁结尽消。 “柳郎,我好喜欢这首诗,我终于等到你这木头开窍了呀。” “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真想回到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 “我不后悔遇到你,不后悔跳下那百丈悬崖,不后悔此生与你相遇。” 看着声音越来越低的苏婳,相柳止不住地心慌。 “婳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心如铁石,是我明明喜欢却不敢说。” “木,木头……我都知道的,我们来世再见吧。” 话说完苏婳双手往下垂落,就那么躺在相柳怀里永远的睡着了。 “婳儿,婳儿,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相柳就像疯了一样,一遍遍地喊着苏婳的名字,让门外的齐三沉默良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冤孽,冤孽呐。” 下堂到家的陈宸刚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眨着眼睛问道。 “三叔你这是看上谁了,怎么还寻死觅活的呢。” 齐三给陈宸解下背包,对着门口的麒麟卫点了点头,后者抱拳示意,随后就消失了。 “你管那么多作甚,今日在课堂上有没有胡闹,有没有捉弄夫子,有没有和学堂的其他孩子打架。” “没有没有,夫子是个势利眼,看到我有护卫后对我挺客气的。” “至于王虎、刘文等小屁孩,被我揍了一顿就老实了,现如今我就是刘家巷学堂的老大,谁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陈宸正在吹嘘时,头上被齐三用两根手指关节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哎呀,齐三你敲我头干嘛,小心我去找苏奶奶告状,说你欺负小孩子。” “噤声,苏姨刚刚离世,柳爷如今正难过着呢。” 听到这陈宸将捂着脑袋的双手放下,神情低落的喔了一声,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这半年来苏婳对陈宸挺好的,经常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相柳总是板着一张脸特别吓人,跟着其学艺的陈宸没少挨打,每次都是苏婳出面来保护小陈宸。 这半年里众人度过了一段恬静又十分快乐的时光,陈宸已经将苏婳当成了家人。 骤闻噩耗,胖嘟嘟的小脸上那精致的五官很快就挤在了一起,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 “呜呜呜……苏奶奶。”一手揽起准备进入房间的陈宸,齐三将他往院子外面带。 “混蛋齐三你放开我,我要去看苏奶奶。” “乖,让柳爷一个人待一会,我们去外面散散心吧。” “我不,我不……。”看着不断挣扎的陈宸,齐三将手中的背包丢在院子里,将他扛在肩膀上走了出去。 柳家小院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张良耳朵里,这时他正在和结束涿县之旅的郭嘉对弈。 黑子落下屠了郭嘉的大龙后,张良嘴中念了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结果被给两人送瓜果的玉珠听到了,传到了正在哄孩子的蔡琰耳朵里。 “小姐小姐,姑爷是不是变心了,怎么好端端的发出这样的感慨。” 蔡琰咬了咬银牙说道。“他敢,借张如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惦记别的女子。” 第376章 孤雁难飞,忠贞之鸟 和张良杀了几局聊了会朝中的大事后郭嘉就离开了。 也就是客人前脚刚走,得到玉珠通风报信的蔡琰后脚就杀到了张良面前,直接拧着他的耳朵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又是我们的张大才子给哪位妹妹做的情诗呀。” “你是不是后悔当初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了,我又不是那善妒的,你说出来我就给新人退位让贤。” 张良瞪了一眼在看热闹的玉珠,没好气的威胁道。 “玉珠,再乱传话我就将你嫁给我那族弟张二蛋。” 委屈的玉珠不敢说话,可怜巴巴地拉了拉蔡琰的衣角。 “好一个张如玉,还敢威胁玉珠。今日要是不老实交代,我要你好看。” 看着已经生气的蔡琰,张良只能缩了缩脖子认怂。 不过凭心而论,比起之前温文尔雅、人淡如菊的蔡昭姬。 张良更喜欢眼前嬉笑怒骂,不将心事藏于心中的她。 起身先逗了逗自家儿子,然后将其抱过塞到了玉珠手里。 这才开始安抚正鼓起脸颊扭头生闷气的蔡琰。 “嘿呦,我说这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原来是昭姬你心中吃味了。” “没有,没有,张如玉你少打岔,赶紧把这词念完,我不相信只有这一句,还有这是给谁做的。” 看着吃飞醋的蔡琰,张良满意的笑了几声。“好说,且听为夫给你咏诵。”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场中的玉珠只觉得好听,心想姑爷果然有才。 懂诗更懂词的蔡琰则是泪眼婆娑,肝肠寸断,被这首词感动的快哭了。 张良赶紧将佳人拥入怀中,温言安慰了一番,过了会等蔡琰缓过神后瞪了他一眼。 “大雁乃忠贞之鸟,我已知你心意,你这坏人是不是故意逗我的。” “冤枉啊,娘子。相柳和苏婳之事我记得给你说过,他们这对怨偶最后虽然走在了一起,可终究是留有一些遗憾。” “苏家主在临终前托齐三来向我求一首诗,之前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这不得还上。” “于是我绞尽脑汁想出了一首诗和一首词,诗已经送过去了,就是这词有些舍不得,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随后在蔡琰的要求下张良将那首诗的内容说了一遍,顿时让两女皆唏嘘不已,而且都红了眼眶。 “如玉,这词为何只有半阙,那下半阙为何不填上。” 张良想了想后说道。“不必,过犹不及,后半阙留与世人填吧。” 这时一旁的玉珠后知后觉道。“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成亲的聘礼之中要添上一双大雁,而不是一只。” “不仅是成双成对的意思,孤雁不成活,必会绝食而死,这不就象征着夫妻之间忠贞不渝,恩爱不疑么。” “小姐,小姐,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何满城女子都嫉妒你了。” “活雁太难猎了,等闲人家谁有那般待遇。” “哎呦,现在想起来那场婚事好像没几个人能办的起,姑爷真是个大财主。” 得到夸奖的张良得意的朝蔡琰一笑,后者颇为无奈,樱桃小嘴一抿,脸上顿时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就是办的太隆重了,这才让我满城皆敌。如今哪家姑娘出嫁有我那排场,不知道惹了多少女儿家不满。” “十里红妆就很难得了,你家姑爷这黑心肝的偏偏搞个百里红妆。” “入我蔡府接人时,明明没人难为他,偏生要卖弄文采,连作一十六首催妆诗。” “害得家中婶婶给我描眉的手都抖了,眉眼都没画好就被急匆匆地拉了出去。” “为此事回门时家中亲眷没少调笑我,真是羞死个人。” 这事说起来也有意思,自从张良那场婚礼过后,催妆诗就流行了开来,不知道让多少新郎倌抓耳挠腮。 不过此风只在文臣之家和世家大族里流行,倒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否则张良定会被骂死。 听到蔡琰控诉自己,张良没心没肺的大笑着。 “独一无二难道不好,娘子这是后悔嫁我了。” “哼,悔了,悔了。你赶紧放开我,让我再去找个俊俏的小哥嫁了。” “哎呀。”话还没说完的蔡琰就被拦腰抱起,只听张良冷笑了一声。 “晚了,你已入本公子掌中,今生今世绝无可能再嫁他人。谁敢觊觎你,我必灭他十族。” “你,你,你放开我,玉珠还看着呢。” 听到蔡琰如此说玉珠赶紧闭上眼睛装作没看到,顺便还捂上了怀中婴儿的眼睛,嘴中一直碎碎念着一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蔡琰被玉珠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张良却是放声大笑的带着她往卧室去了。 等两人走后,玉珠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逗着怀中的婴儿玩。 “你说是想要个弟弟呢,还是想要个妹妹呢。” “呀呀呀,哇哇哇……。”怀中的婴儿哼叫了几声,玉珠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肉干咬了一口。 “明白,你都想要。放心吧,弟弟妹妹都会有的。” “这天刚擦黑你爹娘就如此迫不及待,说不定明年就你就能当哥哥了。” “唉,要是那根木头也像姑爷一样知情识趣就好了。” “整天掂着他那杆破枪,练了那么久还不是输了。” “明明认识都快两年了,就是一块木头他也该开窍了,你说是不是。” 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了许久,听到怀中的婴儿啼哭,玉珠这才起身去给孩子换尿布和喂羊奶。 玉珠念念不忘的赵云,此时正躺在太医院里换药,杜玉明摇了摇头头道。 “算你小子命大,加上外层甲胄内披着软甲抵抗了一部分力道。” “否则那一飞戟将彻底断送你的军旅生涯,日后绝无可能提枪再征战沙场。” “听说你在西域也受过一次重伤,这没好多久就继续行军打仗留了病根。” “加上这次受的内伤,必须调理个一年半载才可以。” “记住,别再摸你那杆枪了,年纪轻轻的不去找姑娘,整日枪不离身是什么毛病。” 赵云被臊得满脸通红,敷完药就在杜玉明的碎碎念中落荒而逃。 第377章 荀氏英杰,父子夜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颓废不已的陈家子弟经过荀谌的一番激励,算是打起了一点精神。 随后众人一行回城后找了家酒坊喝了几杯,就那么各怀心事的回家了。 在陈海离开之前,荀谌想了想还是劝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所倚,说不定这次乃是一个出彩的机会。子瑜,我在朝堂等你,莫要让我等太久。” 陈海笑了笑,然后朝荀谌这个老朋友拱手行了一礼。 “这次让友若你看笑话了,如今想想我这一生都太顺,被家人宠上了天,稍微遇到一点风雨就折了腰。” “而今想来叔父那几巴掌没打错,就借用张如玉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共勉吧,我会在桃李村好好耕读的。” 看着几个陈家人离去,荀攸撞了撞这个小叔的肩膀。 其实真要论起来,荀攸还是要比荀谌大几岁的。 “友若,这场热闹不好看,我还以为有场架打呢,谁知竟成了安慰对方。” “你和陈子瑜是对冤家,不对付了这么多年,怎的如今又开始惺惺相惜了。” “唉,谁知道呢。我的确是想着去奚落那厮几句,可看着他那样颓废又于心不忍。” “赶紧回家吧,再过一会就到宵禁的时间了,被城防营那群大头兵抓到可不好。” 荀攸点了点头应道。“还是许将军在时好呀,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原城防军跟着许将军变成了虎威军,反而让程昱那厮捡了个便宜。” “这新成立的城防营手伸得可长了,听说和京兆尹、大理寺等衙门的人都不对付。” 荀谌摸出酒壶喝了一口,喊了一声痛快后接话道。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蓟县可不比从前,来往的人翻了数倍,越来越不好管理了。” “那个程昱不下手狠一点,震慑不住那些蛇虫鼠蚁,还有一些藏于暗中的宵小。” “国渊虽是有才有德之人,但就是手段不够狠辣。” “还是那程昱够狠,上任的第三天就征得王上同意给四城设了宵禁。” “再配上一个无孔不入的绣衣卫,还真就将一些乱象从根子上给治了。” 说起程昱,荀攸就想起了那个在礼部任职的贾诩。 “友若,听说那个毒士贾诩在你们礼部当了个侍郎,那人也挺厉害的。” “呵,确实厉害,除了三五日一次的大朝外,我在公廨里几乎没见过他人。” “听说不是每日在家饮酒作乐,就是出来冒个泡在各大酒楼享受美食,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听到贾诩如此悠闲,让在吏部忙得脚不沾地的荀攸有些吃味。 “这也可以,你们的上官怎么就不管管他。” “怎么管,他是张如玉的人,加上汉王对其也颇为看中。崔尚书实在不好苛责,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礼部没有此人。” 说到这荀谌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也打算去礼部浑水摸鱼,逍遥度日的。” “结果安生了没多久,就被张如玉盯上出使了一趟南楚,回来就从员外郎提成了侍郎之一。” “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真是想偷懒都不行。” “偏偏那位贾侍郎是什么都不管,崔尚书一有要务就来寻我。” “每逢朝廷要办一些盛事,真是一个礼部的人当十个在使。” “春耕、科举、演武、秋收……,哪件事离得开礼部,我都快被烦死了。” 本来荀攸感觉吏部忙得不像话,可听了荀谌的控诉后突然觉得他那差事还可以。 他毕竟只是吏部下辖军功司中的一个从六品员外郎,不像小叔一样人贵事忙,感觉整个人最近都消瘦许多。 三刻钟后两人就从东城的酒坊回了家。倒不是他们所在的西城没有酒坊。 而是城池扩张之后东城就变成了最繁华的地方,这里开满了各色的商铺、酒楼以及售卖各种杂货的铺子。 更主要的是离家远,成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经常喝酒的地方。 否则离家太近,在西城的酒坊经常碰到家中的叔伯和长辈,他们这些小辈也玩不尽兴。 回家后的荀谌正准备去休息,就被荀绲叫到了书房。“友若,你这是去和陈家那哥几个喝酒了?” 带了几分醉意的荀谌点了点头,荀绲沉默了几息之后说道。 “以后还是离陈家人远点,保持君子之交就好了。” “父亲为何如此说,请恕孩儿不能理解。” 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闭着眼睛品了几口后,荀绲这才慢悠悠的回道。“你可知女荀是如何嫁给王上的?” 只见荀谌摸着下巴想了二十息的时间,然后脸色微变。 “我记得当时六叔是为堂妹指了婚事的,可到了幽州不久之后就把南阳阴家那亲给退了。” “六叔本是不愿意的,认为中途无故毁婚会坏了我荀家在士林中的名声,落一个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名声,坚持要把女荀嫁过去。” “还是父亲你和几位叔伯到六叔家里苦劝,最后他才不情不愿地认下了此事。” “汉王那边孩儿只清楚虽是郑师和卢师联手保的大媒,可真正在牵红线的,还是那个张如玉。” “据说陈、钟两家也是,虽是堂妹女荀在中间搭线,可背后还是有其影子。” “我只能看出这是分化拉拢之策,也是一种无解的阳谋,想让颍川世家不能铁板一块,避免出现结党营私的情况。” 听到这荀绲频频点头,小儿子的聪慧甚得他心。 老大书读的不错,可做事太过迂直,又不通人情世故,以后在官场是要碰壁的。 老二才德兼备,做事稳重,交友广泛,颇有谋略,可惜是个死脑筋,认死理。 三个孩子里其实荀绲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小儿子。 聪明,有情有义,懂变通,不拘小节,带点自私的想法,做事不盲从他人,有自己的主见。 这么说吧,前两个儿子都是世人眼中的方正君子,可就是这样才让荀绲担忧。 如果一个家族全都是可以被欺之以方的君子,那真就危险了。 第378章 水落石出,冰山一角 将手中新得的印花瓷杯放下,荀绲开始给荀谌解惑。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分化拉拢,离间诸多世家之策。” “就是没有女荀,那张如玉也会盯上你其他叔伯的女儿,他是故意如此的。” “我最初是从你兄长文若那里知道的,我们荀氏一族刚到幽州的第三天,他就托那个郭奉孝来打听女荀的情况。” “你兄长为人忠厚,好友相问,就把女荀的所有事都和盘托出。” “后来有一日我被张良请到河边钓鱼,和他聊了很多。” “我们谈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但在女荀这件事上,你六叔慈明,或者说整个荀氏都没得选。” “我记得那张如玉当时笑着问我,如果南阳阴家不存在了,是否那纸婚约就可以不作数。” “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说么,因为你六叔那人是个认死理的。” “如果阴瑜出事,他还是会把女儿嫁过去守活寡,以践行他的君子之道。” “也就是那时,我才明白那张如玉善窥人心,慈明的想法和选择被他全猜了出来。” “明着请两位大儒保媒,暗着却来威胁我这个家主,甚至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将无辜的南阳阴家除掉。” “有司马氏被灭门的旧事在前,你说,我除了和你几位叔伯去劝慈明低头,还能有什么办法。” 荀谌锤了一下桌子,借着酒意低声怒吼道。 “天理昭彰,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恶徒,真是太卑鄙了。” “这事王上应该不知道吧,为何您当初不去找他告状。” 荀绲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我相信王上乃仁义之人,这事九成九都是那张如玉一手在暗中操作的。” “可说到底他只是口头威胁为父,事后认不认账还是两说。” “当时的张如玉才十五六岁,在没做出之后一系列惊世骇俗的大事之前,谁会相信那一身白衣之下藏着深不见底的黑。” “你以第三者,或者旁人的角度去思考,这话你信么。” “或许了解张如玉的王上会信,可那又如何,人家只是嘴上说说,尚未对阴氏动手。” “疏不间亲,顶了天汉王对那厮就是一顿不痛不痒的申饬,可我荀氏儿郎将再无出头之日。” “有汉王在,张如玉倒不敢杀我们,可在天下平定之前,荀氏一族定会被监视和软禁。” “以后除非曹操得天下,否则我荀氏再难有出头之日,出仕之路将会被彻底堵死。” 砰,荀谌又没忍住骂了几句。“毒,这个混蛋比贾诩要毒千百倍,真亏他敢给自己取如玉这两个字,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我荀氏入毂之后,接连又设计了陈、钟两家。” “最终他的目的达成,让我们三家与其他人彻底疏远。” “不仅如此,他还大力扶持我荀氏儿郎上位,这是将我们架在火上烧呀。” “哈哈哈,看到友若你能如此清醒,为父甚是高兴。” “可是骂几句得了,如今我们已没有其它选择,只能认命。” “为父说这么多只是提醒你要谨慎,聪明人又不是只有我们。” “荀氏认命,不代表陈氏就会甘于寂寞,那个陈元方会如何选择只有天知道,我不希望陈氏出事时连累到我等。” 这个道理荀谌自然明白,汉王的嫡长子刘平流着一半荀氏的血脉,这外戚不想做也得做。 可问题是开国勋贵都是一群猛人,这外戚还真就不好当,谁他娘都不好惹,除了低头做事,安分守己之外,又能如何。 “父亲,陈氏与定远侯结亲,应当不至于走到抄家灭族那一步吧。” “况且有那陈孝杰在前,王上和张如玉对陈家之人颇为看重。” “今日陈海他们在村口哀嚎,乃是因为张如玉让陈家子弟娶桃李村的姑娘,在那里安家立业。” “桃李村有多重要毋须多言,乃是农家之人聚集的地方,朝廷又如此重视农事,以后那些人都是要大用的。” “眼下陈海哥几个看着挺惨,可我猜那是在磨炼他们,以后必然平步青云。” “陈氏眼看着就要大兴,您为何要让我跟他们保持距离,害怕被对方连累呢?!” 想了想后荀绲突然起身,打开书房的门朝外面看了一会,随后又将门关上,回到了竹椅之上。 觉得说话还是不保险,他又取出一支狼毫笔,将白纸铺在桌面上开始书写。 片刻之后,在荀谌疑惑的目光中,荀绲将手中的白纸递了出去。 “天有二日,地有二刘,拨乱反正,重塑乾坤。” 刚开始荀谌还看不明白,突然想起了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则流言,秦汉之主刘寰乃是汉王刘备的私生子。 刹那间荀谌感觉后背发凉,不断的冒着冷汗,所有的酒意瞬间被驱除。 他张大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那么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希望这只是戏言。 荀绲将桌子上的白纸抽出,随后放在烛芯上点燃,看着纸张彻底化为灰烬,这才再次开口。 “就是你猜的那样,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就有取死之道。” “记住离陈家人远一点,有张如玉在世,这天就翻不了,希望陈元方那老儿不要自误。” “夜深了,明日你还要上朝,早点回去歇息吧。” 荀谌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书房。 看着离开的小儿子,荀绲坐在椅子上发呆,手中不断转着匠作司新烧出来的青花瓷茶杯。 “天降异人,又借汉贼刘焉之手给刘玄德这等英豪插满了羽翼,助其一飞冲天。” “未卜先知,料敌机先,在他人未起势前就聚集了人、财、权(州牧)三者,几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几乎弥补了刘玄德身上的一切弱点。” “谋算天下,苍生作子,惊世大局算尽世间魑魅魍魉,人心鬼蜮。” “此等人物,闻所未闻,纵观古今亦是少见。” “能与之相提并论者,唯鬼谷一人而已,纵是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亦逊之远矣。” “司马德操,年轻时号称胜天半子的你,如今怎的如此狼狈呢。” “时也,命也,人力有时穷,怎能妄图与天抗衡。” “陈元方,希望你识得天数,莫要白白断送满族性命。” 第379章 颍川名士,城名紫禁 张良会算计颍川荀氏无可厚非,因为这个家族太出名了。 在汉和与汉桓两帝时期荀淑就是一个有名的贤士,以品行高洁、学问渊博、有识人之明着称。 当时的名士李固、李膺等都尊崇他为师。在梁太后临朝理政时,遭大将军梁冀忌妒,外放朗陵侯相。 到职处事正直,明于治理,被人敬称为“神君”。 荀淑弃官归里以后,闲居养志,率族躬耕,勤俭持家,发展经济,至使产业每增,成为富豪家族。 自己宽裕了,并不忘记身边的困难人群,他动不动就将衣物盐粮等赡济宗族和知友,得到乡人的仰慕和爱戴。 其共有子八人,分别是俭、绲、靖、焘、汪、爽、肃、旉,均为一时俊杰,被人称为“荀氏八龙”。 其中又以六龙荀爽名重天下,颍川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说法。 这第三代也不遑多让,荀衍、荀彧、荀谌、荀攸等人也是有名的谋士。 后世人们因为唐人刘禹锡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让王、谢变成了高贵家族的代称,却不知道历经汉魏、两晋、南北朝的荀氏比之王、谢也毫不逊色。 而且永远不要忽视荀氏的人脉关系,原定历史中曹操得到荀彧及背后的荀氏家族效力后,迅速的从诸多诸侯之中脱颖而出。 在这期间,荀彧给曹操举荐了郭嘉、荀攸、钟繇、陈群、戏志才、杜袭等人,为其出谋划策,奠定北方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样的家族,张良是绝不会让其投靠曹操的,另外一个有此殊荣,被其亲自算计并举族被迫北迁的,自然是此时刚刚显露名声的琅琊诸葛氏。 当然,除了荀氏之外,颍川的其他氏族也很厉害,豫州之内一大半的人才都聚集在那里。 要是张良不提前出手,这些人也会被袁绍与袁术两兄弟抢去。 颍川郡下辖阳翟、襄城、昆阳、定陵、舞阳等十七个县。 传承在这里比较大的氏族有颍阴荀氏、许县陈氏、长社钟氏、襄城李氏、阳翟郭氏、阳翟辛氏、舞阳韩氏、定陵杜氏、父城冯氏等多个氏族。 其中的荀、陈、钟、韩、杜等都已经到了幽州,辛氏投靠了袁绍。 冯氏和其余的一些小家族没有在名单上,没有被强请,他们当时选择了去荆州的南郡、南阳等地安身。 这个冯氏,就是当初东汉开国功臣冯异的后代,被称为吴国苏武的冯熙就出自这个家族。 在张良回到蓟县的第二天午时,刘备的车驾也从涿县赶回,彻底结束了秋粮的收割和视察工作。 其它郡县也一样,大多都完成了此项工作,所以幽州县令以上的官员在接到政令后全都齐聚在新建成的王宫,参加立朝以来的第一次大朝会。 这座新建成的王宫占地一千亩,由之前刘备享乐迷惑众诸侯的宫殿扩建而成。 耗时近乎三年,用了七万多异族俘虏、五万汉人俘虏、三万多征发的民夫,两千多名工匠,目前的工程量只完成十分之一,预计彻底完工的时间不下于二十年。 说是王宫,其实是按照着皇宫的规模来修的,主要是刘备一向不管这个事,具体是由张良来负责的。 张良也是个懒人,他按照后世紫禁城的规模和样式画了几份草图,标出了尺寸和大小。 随后就将所有工程甩给那个从西域得到的人才公输百里,给他在工部安了一个郎中之职后就让其赶快走马上任了。 这里也是除造船工坊外的另一个吞金兽,张良绞尽脑汁,拆东补西才将用于前朝议政办公的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给建造出来。 几个偏殿如东边的文华殿、文楼,西边的武英殿、武楼预计在永汉四年夏季建成。 除此之外,其它后廷以及祭祀用的太庙、社稷坛等部分暂时不打算建,实在是没钱。 饶是如此,也让文武百官惊掉了下巴,对张良动用十几万人建王宫的行为颇多非议。 但一来人家用的苦力大多都是异族人和俘虏,主动征发的民夫几乎是给钱给物,从道义上无可指责。 二来国库只出了三成的钱和材料,其它的都是张良一人承担,用张氏钱庄的钱在往里面砸。 想来想去真没什么可抨击的,只是和周围的同僚说了几句这属实有点铺张浪费了。 巧的是刘备也是这么想的,他看着工部郎中公输百里递上来的紫禁城草图陷入了沉默。 “公输百里,这座王宫,不,这座城池建造完成需要多少年。” 公输百里沉默了片刻,用余光在瞟张良站立的位置,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暗示。 结果刘备敲了敲王座之前的桌案让走神的公输百里回神。“不用看他,照实说就是。” 公输百里赶紧收敛心神并出列应答。“启禀我王,据臣估计,在人力和材料充足供应的情况下,完成剩下所有的部分最少需要十三年。” “如果期间因为战事或者其他原因搁置,彻底建设完需要的时间恐怕在二十年以上。” 听到这刘备感觉到有点头疼,当初的阿房宫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骊山脚下不知埋了多少具民夫的白骨,搞得国家内民生疲敝,矛盾丛生。 投入资财亿万建成的宫殿,最终被付之一炬。青史昭彰,不知留下了多少骂名。 而今天下还未一统,自己的兄弟就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要建造一座远超阿旁宫的王宫,甚至说是一座城池都不为过。 “张如玉,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不是说简单修缮一下就好了么,务必要爱惜民力,我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张良时,却发现他正靠着戏志才打盹。 看到王上发火,站在前面的蔡邕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将正在打瞌睡的张良拍了拍。 “昨夜你去偷鸡摸狗了么,怎得午时就犯困。” 被拍醒的张良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顿时有些尴尬。 听到蔡邕的话后更是心虚无比,他总不能对蔡邕说昨晚和你女儿玩的太过,几乎一夜未眠吧,定了定神后出列说道。 “大哥见谅,臣弟之前在村里收粮就没休息好,加上昨晚看了一夜的公文,天亮才睡下,这才在殿前失仪。” 第380章 堂前诡辩,户部虚实 张良在第一次大朝会就打瞌睡的事刘备并不在乎,他将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天下尚未太平,许多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谁让你如此铺张浪费,建造这样豪华的王宫和大城。” 张良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是嫌王宫建的太过奢华。 可问题是以后这地方是要当成皇宫的,难道要翻修或者择址重建,那还不如一次建设到位,不过这么说肯定要挨骂。 于是张良开始飙戏了,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为了建这几个大殿,臣弟几乎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 “如今家徒四壁,每日只能喝稀粥勉强度日,家中连个奶妈和丫鬟都用不起。” “大人倒还好,就是可怜祁儿那么小,还要跟着我受苦。” “我容易么,不就是想着让大哥和列位臣工有一个像样的地方议政,就是遇到些许困难,自己吃点苦头,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不提无语的刘备,奉天殿内参加大朝会的所有人脸色都很古怪。 这其中以新任的户部侍郎糜竺为最,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对,他左右是要骂几句的。 因为张良这厮一手把控了整个北汉的财权,户部的国库和张氏钱庄的私库对他来说就是左手倒右手。 明面上看似国库在建设这座王宫上花的不多,可几乎都是张氏钱庄在出钱,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本是要上交国库的。 说到底也是在用朝廷的钱办事,只不过换了个方式支出罢了。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别人不懂,已经接手户部工作的糜竺能不懂么。 而且接手户部后,糜竺已经明白了张财当日那话的意思。 眼下的府库看似充盈,其实那些钱都是有去处的,很快就会被花的一干二净,包括搏彩挣到的钱。 要是再算建设王宫欠下的巨额材料费,军队军饷,官员俸禄等各项开支,这户部还倒欠进去无数银钱。 这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张良一直是在用张氏钱庄来填的,换句话说就是在挪用百姓存在钱庄里的钱。 也幸好北汉朝廷的信誉够好,百姓非常支持汉王以及张氏钱庄背后的张良,否则一旦发生挤兑,后果不堪设想。 简单来说,现如今的朝廷在不知不觉间背上了天文数字的外债,看着那一张张账单糜竺晚上都睡不着。 至于这些外债是怎么欠的,看看五州同时在推行的新政就能明白了。 修路,兴修水利,改革吏治,征兵……,这些事情哪个不是流水一般的钱花了出去。 要不是北汉在南北商贸与丝绸之路赚到了海量的金银,真就维持不下去从而导致经济彻底崩盘。 之前推出搏彩与算计自己家财时糜竺还有些纳闷,握着钱庄、酒楼、青楼、杂货铺等日进斗金的买卖,这张良为何还如此贪婪,一副只进不出的貔貅模样。 感情是穷疯了,见谁都想身上刮两下,抖落点钱去填那深不见底的大窟窿。 这事之所以没有引起太大波澜,纯粹是因为张良兼任着户部尚书,一直将盖子给捂着。 而汉王刘备以及满朝文武见到一切运转如常,府库里装满了金银,也就没有察觉到异常。 不眠不休算了整整三天后,糜竺绝望的发现张良已经将朝廷往后二十年的商税都花了出去。 之所以没有出事,是因为他在给那些商人付利息。 担保的东西自然是整个朝廷的信誉以及所有张氏名下拥有的商铺,还有许多诸如制作白酒、造纸等秘术的方子。 张良擅生财的名声天下皆知,否则也攒不下这么大的家业,让北汉的实力冠绝天下,可鲜有人知晓其花钱的能力也是天下第一。 故而此刻张良在朝堂上所言确实是真话,只不过除了糜竺之外,几乎没有人相信。 倒不是说朝堂上的人不聪明,而是张良从不让郭嘉、戏志才、荀彧、陈群等人过问户部之事。 做了尚书令之后,六部已成了他的一言堂,许多人都在私下将其称为【隐相】。 就在糜竺低头想事之时,王座上的刘备颇为无奈的骂道。 “莫要顾左右而言它,这几座大殿建了也就建了,但我观这图纸你是打算建一座城,如此也太过奢华了。” “大哥,公输百里不是说了么,这是彻底完工后的图纸,这个过程可能要花十到二十年。” “有钱就建,没钱就搁置着呗,先以一统天下为第一要务。” “到那时说不定就有钱了,彼时大哥你再进一步称帝,娶上百八十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后廷那些宫殿不就用的上了。” 这话一落所有文官全都面面相觑,武将那边则是全都笑出了声,张飞则开始起哄,直言张良说得好。 砰,一声拍桌案的响声传来,刘备咬着牙喝道。“肃静,哄哄闹闹的成何体统,当这里是坊市么。” 看到所有人都静下来后刘备瞪着罪魁祸首的张良,整个人被气的不行。 “张如玉,你这混账东西,谁让你如此胡言乱语的,还不速速退下。我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期间不准出大门半步。” 挨训的张良讪讪一笑,快速的回到了文官的队列。 刘备知道四弟张良让他广开后宫的话一旦传到王后荀采那里,后宅定要闹过一场,还不知道如何去哄呢,想起来就头疼。 随后就是郭嘉、简雍等尚书出列给众人汇报了一下各部近期的工作,讨论了一些遇到的棘手难题。 到户部这里时,糜竺硬着头皮给众臣说府库充盈,一切运转如常,实则额头不断的冒冷汗。 看到蒙混过关,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张良的方向,发现对方正朝着自己赞许的点了点头。 很快第一次朝会就结束了,全程用时两个时辰,结束后张良正准备开溜,结果被典韦给堵住了。 “张大人这是去哪里,王上请你过府一聚,两位侯爷也去。” 此时的紫禁城还不能住人,毕竟居住的后廷部分还没有建设,加上文华殿等其它几个地方还未完工,像这样的大朝会几乎是一月一次。 平日还是在原来的州衙办公,酉时一过想要找刘备奏事,就得去王府求见。 第381章 风云突变,东窗事发 原本张良是打算溜回去睡觉的,结果被典韦给拦住,只能叹了口气然后跟着往回走。 看到张良折返,让在原地等待的关羽和张飞笑着对视了一眼。 “二哥,如玉这小子跑的挺快呀,估计是怕大哥收拾他。” 关羽闻言放声大笑。“不止,今晚的家宴有得热闹了,大嫂那关也不好过。” 等到张良到两人身边打过招呼后,张飞挤眉弄眼的说道。 “昨晚真在看公文么,三哥怎么观你脚步虚浮,眼底泛黑,哈欠连天,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关羽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已经在憋笑了,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就连身边的的典韦也是神情古怪,用指甲掐着掌心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三哥你还是多多关心不久后的赌局,要是输掉之后再砍一成军费,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 “哼,吾之狼牙乃汉军第一,我们尖锐的獠牙会撕碎挡在眼前的一切敌人,应该担心的是二哥才对。” 听到这关羽就不乐意了,立即和张飞出声争了起来。 看到话题成功被转移后,一旁的张良终于松了口气。 很快几人就到了奉天殿休息的内间,此时的刘备正眉头紧锁,看他们进来后就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张良。 “看看吧,这是朝会之前我刚得到的密奏,之所以没有在朝上讨论,是想听听如玉你的意思。” 接过信后张良迅速将其展开,一目十行的读完了整封信件,随后递给了好奇的关张二人。 就在张良低头思考这事的时候,关羽怒喝了一声说道。 “这贼子安敢如此,大哥,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提十万兵马,不日将其头颅放在你的桌案之上。” “俺也一样,这袁术是在找死,伪王而已,竟敢僭越称帝。” “你们二人先坐下,喝口茶消消火,听听如玉是怎么看此事的,听完再做计较也不迟。” 张良面色古怪,那个传国玉玺有什么魔力,竟让袁绍一意孤行,不顾沮授、审图等臣子的阻拦,准备建国称帝。 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么,在覆灭之前圆自己的皇帝梦。 不过这个时机选的是真好,眼下北汉的财政吃紧,钱全部都投到了各州去施行新政,恢复民生。 一旦打起仗来百业萧条,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百姓又将遭灾。 故而打是肯定不能打的,只能让袁术得意几年,过过当皇帝的瘾。 看着三位兄长那期待的目光,就盼着从自己口中蹦出一个打字,张良只能摇了摇头。 “不行,打不得。除非袁术主动前来挑衅,否则我们要看着他登基称帝。”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不解,纷纷出言询问为何如此。 “唉,去年冬天才签订了三方的停战文书,此时撕破脸还有点太早。” “更重要的是我们没钱了,国库只是看着充盈。” “其实那些金银不日就要拉到其它州郡,填充到各个地方去维持当地官衙的开支,以确保各项政令落到实处。” “兵派少了没什么用,派多了我们眼下确实支撑不起旷日持久的战争。” “要么不打,一旦开打就要一战而定,否则费时费力去攻打最后只不过是得到几座城池罢了,还随时可能会被一旁虎视眈眈的楚军偷袭。” 刘备想了想后再次和张良确认。“我看搏彩不是挣了很多钱么,每日都要往国库拉,不可能没有钱吧。” 到了如此地步张良只能给几人交底。“寅吃卯粮,国库的钱其实早就被我花光了。” “今年我们一整年的商税和其它收入折合成白银预计在八十万两,我说的是所有州郡加起来收入的总和,但几位兄长知道我花出去多少钱么。” 张飞睁大双眼蒙了一个数字。“我的老天呐,莫非是两百万两?” 张良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将手指头往上指了指意思可以再往大了猜。 关羽摸了摸美髯给出了五百万的数字依然被否定,随即他就开始倒吸凉气。 坐在一旁的刘备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颤颤的问道。 “那,那你究竟花了多少钱,必须如实相告,不得有一丝一毫隐瞒。” 沉默几息以后张良给出了答案。“一千五百万两,这些钱主要花在扩军、新政、造船这几方面。” 啪的一声,刘备手中的瓷杯掉到地上碎裂,整个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关张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一向只管打仗,对后勤和钱财的事情一窍不通,若非张良运筹帷幄,保证着粮食和兵械的足额供应,是打不出那么多胜仗的。 现如今听到花了这么多钱,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这可是银子,以目前一两换一贯的比例,这可是足足一千五百万贯开元通宝。 北汉朝廷规定一贯开元通宝乃是一千枚,换算下来可是数以百亿计的铜钱呐。 而且目前开元通宝的购买力非常强,一文钱就能买三个炊饼,再加上蓟县如今到处售卖的开水也是一文钱畅饮,抠门点的人一天花两文钱就能撑过一天。 就是数额如此之巨,反倒让几人不敢相信了,觉得张良是在开玩笑。 刘备黑着脸询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按理说挣多少花多少,又是如何欠下这么多债务的。” 张良轻咳了几声给三人解惑。“我把张氏钱庄里的钱全给撒出去了,现如今这建在幽州各县的钱庄就是空壳子,这算是一部分钱。” “另一部分就是造船、修宫殿、铺路、革新武备、兴修水利等活计所需花费。” “这些钱我全都欠着没给,将活包给了那些有实力的大商人,活干完来找我要钱就行了,这些加起来的花费就这么多了。” 听到这里刘备已经准备脱鞋了,张良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解释。 “大哥息怒,这钱我能还上的,你且消消气。” 刘备挑了挑眉表示不信。“有话一次说完,要是给不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兄长,我又不是孩子了,再过十天半月就要加冠,不要总打我屁股,别人会笑话我的。” “哼,你少干点缺德事惹我生气,我怎会出手揍你。” “快说,不然晚宴上你嫂嫂还要找你麻烦呢,什么广开后宫,真亏你敢说。”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张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深恨自己精神不济说错了话,荀家那哥几个定要在大嫂那告他黑状。 第382章 无形之手,经济之道 刘备还比较好说话,毕竟兄弟感情摆在这里。 荀采那不一样,毕竟隔着一层。而且上次那次自污之策已让刘备的后宅多了两位夫人。 表面上荀采做的很好,看起来一点也不善妒,可她终究只是接受了甘梅和糜芳两人不是么,其它漂亮的歌伎、舞伎全都送给了其他外臣。 这倒也可以理解,哪个真心爱自己丈夫的,容得下其他女人来分享。 识大体,不善妒,不代表内心不会受伤害,不会为此事生怨。 这事其他人谁说都行,唯独张良不行。一来荀采是真将其当成弟弟来看的,与蔡琰也成了相交莫逆,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 二来张良位高权重,一旦说了这话,以后就有千百人劝谏,让刘备大开后宫,广纳民间女子来开枝散叶。 荀采要是不允,不就成了不识大体,善妒的人了么,又如何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张良只能苦笑着让刘备救他,否则晚上那关定不好过。 其实刘备也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 “放心,我才是一家之主,你嫂嫂她不敢乱来的。” “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平常事,你嫂嫂也不是善妒之人,不会因此事迁怒你的。” 三人其实已经听出刘备说话的中气不足,可都默契的没有拆穿。 张良知道这个大哥是指望不上了,轻叹一声准备赶紧结束谈话,然后回家让妻子去大嫂那劝解一番。 “既然如此,此事就拜托大哥你了。言归正传,我如此花钱是有内中缘由的。” “这些钱通过商税收回来躺在国库里终究是一些死物,在我眼里无异于一堆破铜烂铁,我还嫌它们占地方。” “可花出去就不一样了,比如修一条路就能养活很多人,让很多百姓有工钱可拿,有事可做。” “比如修缮和加固河堤,挖蓄水池分流(水库雏形),不但可以让江河两岸的百姓免于洪水侵袭,还能为庄稼的灌溉提供水源,旱涝保收。” “其它我就不一一列举,反正将这些死物全都花出去,去行善政,行仁举,又有何不可呢。” “钱庄的概念我在之前已经给几位兄长讲过,如果我是私营钱庄,将百姓的钱挪作它用,拿去放印子钱,赚那九出十三归的利息,那兄长如何处罚我都是应该的。” “可如今我们做的是独门生意,不允许他人来吃这碗饭,其实与官营的无异。” “这些钱也全都用在了朝廷大事之上,又何错之有呢。” “至于能不能还上,这根本毋须担忧。每天都有新的人来存钱,用他们的钱调转一下,付给那些需要取的人就行。” “哪怕不够,我也能立刻从国库给钱庄那边调,就是这过程见不得光,也是我一直亲自担任户部尚书的原因。” “欠那些豪商的部分就更不用担心了,张氏的上百间铺子,张家村工坊源源不断出产的货物,还有朝廷的信誉作保,人家一点也不担心我们赖账。” “所以那天文数字的外债,其实只用每年付出一些利息罢了。” “那些商人一个个精得和鬼似的,要是真不挣钱,傻子才愿意接我手中的活呢。” “这事能允许我这么倒腾还没有出乱子,说白了就是百姓认可大哥你这个汉王,对我们北汉充满了信心。” “兄长还记得起事时来资助我们金银、镔铁、马匹的那两个中山大商张世平和苏双么。” “这两个人前段时间又来了,把全部身家存进了张氏钱庄,然后用几张存钱凭证为抵押,从我这拿走了负责修建六个县城道路的活。” “非但如此,他们已经举族搬迁,从冀州的中山搬到了蓟县附近的村庄。” 话说到这刘备脑袋已经转过弯,算是明白张良到底是怎么玩的了,这是公权私用,利用民间对朝廷的信任,在大规模的发债。 这也是以前闲聊时他曾经提过的一个新鲜词,当时还不太理解,如今才真正懂得了其中含义。 这也难怪自己这四弟要钱庄独营,不准其他人效仿,一度连绣衣卫都用上了。 这里面确实存在太多漏洞,如果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许以重利吸纳百姓手中的钱,最后再将钱全部换成货物。 就可堂而皇之的拉走卖掉,在南方变成等价的金银,从此隐姓埋名,逍遥度日。 到时会引发何种可怕的后果,会因此死多少人,简直不敢想象。 刘备将悟出的道理说了出来,关羽和张飞频频点头,这才彻底明白四弟话中的未尽之意。 这时关羽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法子如此好用,为什么曹操和袁绍不敢效仿呢?” “尤其是那伪楚,许多东西都在模仿我们,为什么这钱庄他们不敢做呢?” 张良叹了一声道。“二哥莫要小瞧天下英雄,能看明白这其中玄虚的大有人在。” “所谓挤兑,就是有人事先存入大量金银,等到我们将其挪作它用,暂时手中不宽裕,拿不出这些钱时,就故意上门来要求取钱。” “一旦取不出钱来,消息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不会再信任张氏钱庄,在一瞬间要把所有的钱取出来。” “如果我们拿不出钱,声誉就会在顷刻间一落千丈。人无信不立,更何况是朝廷呢。”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流言说张氏钱庄其实是个空壳子,也曾引发过小规模的恐慌。” “好在信的人不多,大多数百姓都对我充满了信心,认定身为财神爷的我是不会缺钱的。” “加上我手里握着户部,那些来挤兑的南方商人根本就玩不过我,在压下风波之后,我直接规定了非幽州本地户籍不得存钱千贯之上,才让那些人悻悻离去。” “曹操与袁绍两人不敢模仿的,这东西是一柄双刃剑,很容易伤到自己,就是他们看不明白,也会有聪明人提醒。” “否则,我还想挤兑他们玩玩,让他们治下变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呢。” “到时定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吹灰之力的打败两人。” 关羽被说沉默了,实在是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让他感到恐惧。 要不是对面坐着的是他结拜兄弟,他定不会容其看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很快关羽就笑了起来,因为大哥刘备已经出手了,三弟则是起身挡住了其逃跑的路。 “大哥,使点劲,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真是太缺德了。” 只见一声惨叫传来。“哎呀,张翼德,我和你没完,你又堵我路。” “哼,直呼兄长名讳罪加一等,大哥,你打完之后容我也抽几下。” 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惨叫声,守在外面的典韦轻笑着摇了摇头,挡下了要去查看的其他侍卫。 “咳咳,张大人性子有点跳脱,这是王上在教弟呢,以后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第383章 王图霸业,转舜成空 袁绍称帝之事传得很快,南边的曹操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这不可不是一件小事,他立刻就召集群臣议政。 “这个袁本初莫不是昏了头,竟然敢在此时称帝,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曹操话音落下之后,许多人都出列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辱骂袁绍,认为其德不配位,狂悖无礼,狼子野心,志大才疏,都赞成借此事出兵去讨伐这个狂徒。 显然这个答案不是曹操想要的,他看了看低头沉思的陈登,点名让其出列回答。 “启禀我王,这袁绍虽然狂悖,可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 “他是料定了北汉在推行新政,我方亦在休养生息,不可能再发生大规模的战事。” “故而有恃无恐,冒天下之大不韪于昌邑建都称帝。” “听说沮授和审图等人数次苦劝,奈何其一直孤行,导致君臣离心,不少人都生出了辞官离去之意。” “要不是之前我们下的那个禁令,恐怕又会有许多人拖家带口的离开兖、青二州,逃到王上的治下。” 曹操的手指在王座上点了点,想了片刻后问了个问题。 “听元龙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打了,坐看袁绍称帝,任其自生自灭。” “然也,臣观那袁绍如跳梁小丑,称帝一事只不过是在哗众取宠,不必理会他的行为。” “我们只需再次打开南下的门户,就近安置兖、青二州的逃民。” “如此一来,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无数的人口。” 这时一旁的夏侯渊嘟囔了一句。“人家袁绍又不是傻子,就这么看着我们掠夺他们的民众,不会派兵把守各个交通要道,严禁有人南逃么。” 陈登笑了笑,然后转头问夏侯渊。“夏侯将军,假设有个商队进豫州带了五十人,回去时只剩二十人,你会注意么。” 夏侯渊右手搭在下颌上沉思了几息,随后摇了摇头。 “不会,如今又没有打仗,也没有理由不让人家做生意呀。” “只要那些商队的手续齐全,有通关文书,我应该不会为难他们。” 说完之后夏侯渊突然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袁绍的军队能拦住百姓,却不一定拦得住那些当地的世家豪族。” 陈登点了点头。“然也,说不定还会有人借此谋利,卖出南下的名额。” 这时曹操的弟弟曹德皱眉问道。“陈大人为何如此笃定那些人会南下。” 陈登看了一眼曹操,见到其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 “一定会,他们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袁绍狂妄自大,没有实力就敢称帝,灭亡只在旦夕之间。” “刘备名为汉王,实为汉贼,与那刘焉蛇鼠一窝,皆乃窃国的奸贼。” “北方各州正在施行的新政,就是在刨士人的根基,四民平等之说更是亘古未闻,此乃乱政也。” “圣人云,古之善为治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 “乾坤易位,主次颠倒,北汉新政虽可图一时之强大,长久来看,却终究会埋下更加混乱的祸根。” 陈登的话其实代表了绝大部分士人的观点,他们认为开民智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自北汉推出新政以来,不提北方如何反抗,南方诸州已然为此事吵翻了天。 刘备以及桃园兄弟的名声已经彻底烂了大街,许多士子都聚集在一起烧了那本流传天下的心学,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与此同时,在明德学院求学的南方士子也被家族勒令回家,否则将会开除出宗族,断绝一切关系。 几乎是一夜之间,原本对北汉抱有好感的人也打消了念头,转而全力支持起来了曹操。 许多隐居避世的士人,也纷纷向当地的官府毛遂自荐,想为抵抗北汉尽一份心力。 至于南方的百姓,他们又没有享受到那位汉王新政带来的好处,加上辰报在民间禁绝,知道的消息都是南楚官府筛选之后流传出去的。 多数是某地反抗新政,然后被北汉军队血腥镇压的消息,刘备曾经的好名声也彻底一落千丈,张良则被渲染成乱世的妖人。 这个过程当中,诸子百家中的小说家出力甚多,他们几乎是日夜不休地写故事抹黑北汉,同时兼任着吹捧楚王曹操的任务。 当然,北汉也是这么做的,通行汉王刘备治下各州的辰报正在疯狂攻击南楚朝廷,还给曹操创作了一篇曹操杀吕伯奢的小故事。 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话流传甚广,反正曹操在看到时没少骂张良。 当然也没骂错人,张良当初为了将这件事坐实,硬逼着人家吕伯奢一家到幽州隐姓埋名,将这盆莫须有的污水泼到曹操头上。 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陈宫也没有逃过,成了帮凶之一,辰报说这才是他被重用的原因。 南北对立,已经从此刻真正开始,南北商路繁荣的背后,一场无声的较量早就已经展开。 此时的南楚朝堂之上,随着陈登这番话落地,霎时之间就充满了喝彩声。 等场内重新平静之后,陈登继续开口说道。 “关乎生死存亡,乃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兖、青两州的世家豪族会如何选,答案早就已经注定。” “据我猜测,袁绍估计是预见到了几年后败亡的结局。” “知道争不过刘备以及王上,这才不顾众臣阻拦,急不可耐地登基称帝,想要享受一下当皇帝的感觉。” 王座之上的曹操想起几年前在洛阳城下的那场相争,众人为传国玉玺争得不可开交,打得头破血流。 硬生生看着张良带走了几十万洛阳百姓,放走了祸乱天下的源头,还让关东群雄联盟讨董之事沦为笑柄。 孙坚、刘表、袁术、袁绍,几方后来的冲突,也与这传国玉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不到这东西最后还是回到了袁绍手里,他也凭此物登基称帝,算是全了心中夙愿。 可惜的是,他这个皇帝做不长久,终究是空中楼阁,水中捞月,到头只不是一场空罢了。 第384章 乱政频出,败亡之始 与南楚朝廷一样,同样的讨论也发生在北汉这里,双方几乎得出了一样的结论,那就是不必理会袁绍,且容他猖狂一段时间。 在原本历史轨迹之中,本该是袁术僭越称帝从而被各路诸侯围攻而亡的。 谁曾想随着各路诸侯黯然落幕,袁绍的称帝却被另外两方视而不见,只是在各自的报纸当中批判了几句,就再没有起任何波澜。 这让一直提心吊胆的袁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没有办法,如今他麾下的各大世家与其貌合神离,支持力度也不似以往那般。 如果不是军队被牢牢掌握在手中,估计随时会发生叛乱。 看到北汉与南楚在以一个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着,不断的通过一系列变革来增强自身实力,就让袁绍坐立难安,夜不能寐,有一种居火屋、行漏船的危机感。 在这期间同沮授、审配等人也商量出了一系列变革的新法以图自救,可惜收效甚微。 颁布的法令就如一纸空文,最多传达到县衙一级,根本进不了乡里。 而各地的县令、县丞、县尉以及佐官之中,有八成以上都是各个地方世家的人。 道理很简单,普通百姓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如何承担得起县衙的工作。 许多有门路的,最多也是当个捕快衙役,遵从上官命令行事就是了。 基层吏员不配合,中央朝廷的命令几乎是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落实。 最直观的反应就是税收很难收上来,袁绍治下各州已经开始有了各自为政的苗头,都不太买这位主公的帐。 摊派下来的任务转头就转嫁在了村里的地主身上,而这些地主自然是疯狂盘剥手里的佃户,黔首,想方设法从他们手里弥补损失。 至于这些人是否会卖儿卖女,家破人亡,那就不是各位老爷们关心的了。 故而袁绍推行的新法在施行了两个月就被迫废止,失望的袁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数天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 当其再次出现在人前之时,就开始讨好各个地方的实权派,希望他们慷慨解囊,为此还许诺了一大堆优厚的条件。 其中最重要的两条就是允许地方自治以及解禁地方不得拥有武备的规定。 袁绍当然知道将当地县衙的人事权与募兵权交出去的后果,但此时的他已经没了争夺天下的心气,知道以后将面临什么下场。 想着与其像弟弟袁术一样被人软禁,窝囊无比的活着,不如疯一把,直接建制称帝。 至于这个国家能维持多久,他这个皇帝能当多久,袁绍都不在乎。 于是袁绍直接不顾那些忠于他的臣子阻拦,毅然决然的登上了帝位。 这期间袁绍为保证自己享乐,大肆地买官卖爵,出卖手中权力,只要那些世家给钱,别说封侯了,就是王爵他也敢封。 除了大兴土木给自己建豪奢的皇宫之外,袁绍开始命人搜罗民间的美女充入他的后宫,之后便是每日醉生梦死,纵情声色。 沮授、审配、郭图等人见状失望无比,纷纷递上了辞呈,欲离开另寻明主。 好在袁绍心里有几分愧疚,知道是自己负了这些臣子,将他们全都放归了自由。 在肱股之臣离开之后,袁绍转手就将他们的官职卖了出去,除去军队牢牢掌握在袁家人手中不曾假手于人,其它官职几乎全给了各地的世家以及豪族。 兖、青两州自此彻底陷入混乱之中,各郡县之间开始各自为政。 而从冬天袁绍称帝开始算起,仅仅才过去半年左右。 那些大小世家以及豪族就开始互相攻讦和争斗,甚至出现了县与县之间互相攻打的局面。 可以说除了袁绍所在的昌邑没有乱之外,其它各地几乎是处处烽烟,骚乱不断,盗匪横行,民不聊生。 就如同陈登当初预料的那样,这两州开始出现了大批的逃民,一股脑地涌进了相邻的豫州和徐州。 可以说能走的几乎全都走了,当然也有许多野心之辈舍不得手中的权利,在放肆的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在袁绍登基一年后,混乱不可抑止地波及到了昌邑,军队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溃逃。 最主要是袁绍手下的颜良、文丑、张合、高览、淳于琼、高干、蒋奇、蒋义渠。 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吕旷、吕翔、马延、张顗、焦触、张南、麴义等将与袁氏将领发生了冲突。 其中一部分人不甘心再继续为袁绍这等昏庸无能之主效力,想要带兵另投他处。 袁氏将领以及另一部分则认为这些人是叛徒,双方直接就开始在军营里火拼。 在颜良、文丑以及袁氏将领的血腥镇压之下,这场闹剧才最终平息。 不过代价就是八万袁军死了三成,张合、高览、淳于琼等将带亲兵趁乱杀出昌邑,南下投了曹操。 收到消息的袁绍表现得很平静,嘉奖了一番平乱有功的将领之后匆匆地回后宫继续同美人享乐了。 此时的颜良眼中已经出现迷茫之色,他灌了一口酒之后对身边的文丑说道。 “大家都走了,你怎么不走,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难道在等死。” 文丑将染血的铁枪插在地上,随后坐在一具尸体上说道。 “主公于我有知遇之恩,一向也待我不薄,现在走算什么,背主小人么。” 颜良再灌了一大口酒,借以冲淡周遭的血腥味,想了想后又问了句。“我观你留手了,否则张合定然逃不出去。” 只见文丑冷笑了一声。“我就是故意的那又如何,难道将人全都消耗在无意义的内斗之中。” “他们要去哪里你我心知肚明,北汉那么厉害,南楚是最后的希望了,还真个把所有的人都杀光,日后谁来报你我的大仇呢。” “要知道我们之所以落到如今这个田地,全是拜张良那个妖人所赐。” “陈仓那一把火,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主公的王图霸业,也毁在那场火里。” “我们都一样,回来的只不过是具空壳罢了,此生难有再与其为敌的勇气。” “苍天无眼,接连降下张角、张良这等妖人乱世,怎能不教人心灰意冷。” 第385章 复盘战事,纸上谈兵 留手的不止是文丑,颜良在压下叛乱之后没有对那些跑掉的人紧追不舍、穷追猛打,而是选择息事宁人。 又何尝不是顾及昔日的袍泽之情,以及想着给未来留一条路,没有将事做得太绝。 将手中的酒壶扔给文丑,颜良苦笑了一声道。 “自主公称帝之后,兖、青两州几乎全都乱套了,亲小人,远贤臣,就连沮公与那等肱股之臣也心灰意冷的辞官离去。” “各地都乱成这样,他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躲在皇宫里享乐。” “思来想去你说的没错,就是陈仓那把火烧没了我们的大军,烧没了主公的心气。” 文丑点了点头,仰头将酒壶之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怪主公,怪就怪那个妖人太过阴险和卑鄙。” “我听沮先生讲过,从赶走羌人,拿下一半的陇西之地开始,张良就开始算计了。” “就算没有陈仓的那把火,我们的大军也会在陇西各地遭遇埋伏。” “而那些汉军当初肯定在地下挖了暗道,否则绝无可能凭空冒出来,让整个陇西之地一夜之间易主。” “这还不算什么,颜兄还记得数百年前韩信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么。” “自然记得,当初高祖刘邦蛰伏在汉中,后拜韩信为大将军,那出山一战名震千古。” “可以说没有韩信那暗度陈仓之计,刘备注定困守汉中,只能坐看楚王项羽夺得整个天下。” 看到颜良知道这事,文丑又接着问道。“那之后呢,淮阴侯韩信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定三秦,收关中,为汉王立下霸业之基呢。” 闻言颜良连连摇头,他武艺是不错,可惜出身不行,不通文墨,也没有人给他说过相关的事。 只知韩信用兵如神,至于怎么个厉害法,确实是一头雾水。 其实文丑一样,之前也是不知道的。可是接连几场大败让其认真的反省自身,没事就去沮授、审配等文士那里请教,这才弄明白陈仓之败的真正原因。 沮授看文丑诚心求教,当时说过这么一番话。 “张良固然厉害,各种阴诡之谋层出不穷,可导致那场大败真正的原因乃是君臣相忌。” “事前元皓多次苦劝王上不要进陈仓城,甚至是撤兵退出关中。” “可惜忠言逆耳,外兼逢纪那个背主小人在一旁摇唇鼓舌,这才酿成如此塌天大祸。” 将思绪拉回之后,文丑给颜良粗略讲了一番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水淹废丘,平定三秦,收复关中之事。 颜良听得张大了嘴巴,难掩心中的震撼。 “这,这与我们之败何其像也,田先生当时还提醒过主公小心旧事重演。” “这也难怪从陈仓出来后我军不敢进茂陵坚守,当时我还奇怪呢,原来是怕汉军发动水攻。” “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危险,要不是函谷关守将是公孙瓒的人,放了我们离去,差一点就被人瓮中捉鳖。” “不,颜兄你错了,在送沮公与离开之时,他告诉我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当初函谷关守将是故意放我们走的,因为那人事后不战而降投了汉军,连一丁点反抗都没有。” “再之后整个函谷关就进行了调防,之前关上的所有人全都离奇消失了。” “再想想田楷与张绣那二人的叛变,或许函谷关早就被人家拿到了手里,当初也是在诱骗我等进入关中。” “故而你明白我为什么骂张良这厮阴险和卑鄙了吧,他早就设好了口袋等我们去钻。” “陇西的伏兵、陈仓城被挖空的城墙,时值汛期可能被利用的河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藏于凉州的数万精兵,这层出不穷的杀招,又怎能不教人心惊。” “更为关键的是,他悄无声息地策反了逢纪与张绣,让两人在主公面前演了一出戏,骗过了在场所有人。” “当时田先生是如何据理力争,如何奋不顾身的死谏,你我也是亲历者。现在想来,他的心里该是多么绝望呐。” 场中的颜良已经彻底失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心中的震撼。 再想起前年北汉的那四路大军进攻,要不是南楚从中横插一脚,恐怕兖、青两州也是守不住的。 了解真相之后,颜良开始有些理解主公袁绍了。面对这样的对手,任谁也无法安然入眠,其心中的惶恐和惊惧可想而知。 长期处于这种重压之下,加上新法变革失败,人不疯掉才怪呢。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就彻底结束,文丑将喝完的酒壶扔了回去。 “多谢你的好酒,我要去巡防了,以免一些宵小之辈在城内生事。” 随后文丑起身拔出铁枪,头也不回的离去了,颜良则是整个人杵在原地发呆,直至来收拢尸体的士兵将其叫醒这才失魂落魄的离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曾经在关中发生的那场四王之战,北汉的武经科与南楚的讲武堂都曾经分析过。 明德学院的武经科可以不提,因为他们是自己人,讲师拿到的都是一手情报,能洞彻真相,将错综复杂的情况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是应有之义。 如今负责在讲武堂讲课的司马懿就有些可怕了。 他精准的分析出张良前往西域是以退为进,与刘备自污,实则是韬光养晦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在隔岸观火,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场千里救弟,也是演给袁绍、袁术、公孙瓒三人看的。 要是刘备大军不赶赴西域,他们绝对不敢发动大规模战争去分食襄阳王刘表的地盘。 徐州那场差点改变天下的危机也被他着重了点评了一番。 直言如果不是公孙瓒犯蠢,想要得陇望蜀,图谋汉中,极可能会联合二袁攻打己方。 到时事情就无法挽回了,刘备藏在凉州的那支骑兵会不可阻挡的从关中杀出来,携雷霆之势扫平整个天下。 当时还有人疑惑北汉凭什么,司马懿直言就凭北汉是如今北边草原实际的拥有者,就凭定远侯关羽手中掌握着八万以上的精锐骑兵。 南舟北马,生于扬州水乡的这些士子,根本就无法深刻理解马匹和骑兵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中原大地幅员辽阔,如果没有马匹仅靠人力是根本出不了远门的。 哪怕就是相邻不远的县城,人们就是不眠不休的走路,靠双腿也要走上一两天才能到达。 第386章 战马千金,骑兵为王 马的用途有多广泛自不必多提,农田耕作、交通运输、军事战争,哪一样都离不开人类的这个伙伴。 民用的马匹使用时间会长一点,可能会在十到十五年这个时间,直到彻底老到跑不动为止。 战马与民用的不同,完全属于一种消耗品,尤其是在马蹄铁发明出来之前,马儿很容易就因为蹄子跑开裂而报废。 如果没有马蹄铁,一匹军用的战马可能寿命只有三到五年时间,经常长途跋涉传递消息的则寿命更短。 这些裁撤淘汰掉的战马,被马倌治好卖给商人或者百姓代步,那些治不好的,绝大多数都难逃被杀掉吃肉或者就地掩埋的命运。 并且为了保证作战需要,所有的战马都是被骟过的,并不能进行生育,产生新的小马。 这就使得对战马的需求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尤其是缺马的南方地区。 此外,马是奇蹄目动物,故而无法进行反刍,加上它们的消化率只有四成不到,注定了比较难养。 这其实与地理和气候不无关系,北方的游牧地区牧草鲜嫩多汁,富含粗纤维、植物蛋白等多种营养成分,战马平日只需要吃草完全就可以满足。 当然光吃草肯定不行,胡人会隔段时间给马儿喂养盐巴、麦麸与豆子之类的精饲料。 他们又不耕作,这些东西都是在互市贸易中从汉人这里换得的,要么就干脆是用手中刀剑抢来的。 中原地区以农耕为主,地力多被庄稼吸收,草料根本就无法满足战马所需,光吃草肯定会饿死。 因此,中原地区要想养战马必须给马儿吃精饲料,也就是粟米、麦子、大豆等谷物。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是人吃的,普通人哪有余粮来喂养战马。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苜蓿草未被发现并引进到中原种植之前,一个战马要消耗约莫六个成年男子一日所需的粟米或大豆,可想而知有多金贵。 不止于此,通常游牧民族平时都会好好照顾战马,让马匹长期保持在好的状态。 这样做的话,在需要作战的时候,就不需要在喂养方面花太多的工夫,而中原一般是做不到这方面的水平的。 汉人的战马平时主要吃草,也就作战前后会加各种谷物而已,打起仗来根本追不上胡人。 要维持一支精锐骑兵,非常费功夫和费钱。 北汉之所以能够维持十多万以上常备精骑,除了有草原之外,背后离不开整个畜牧司竭尽全力的供养。 否则也不会费功夫对外出售鲜奶、奶糖、肉干、宰割好的牛羊肉来平衡骑兵所需的支出。 这事也不新鲜,史书上那个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北逐匈奴,打得那些胡人不敢南顾。 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将文景两朝留下的底子彻底打光,将国内打的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当然了,汉族与异族之间互为生死仇敌,本质上都是为了生存斗争,也没有什么好置喙的,汉武仍然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帝王。 其实纵观历史,一旦在华夏大地燃起战火,几乎都是北方政权打败南方,除了明朝是唯一的例外,其它朝代都没有成功过,根子还是在骑兵上。 哪怕到了明朝已经广泛使用火器的情况下,在末期还是被辽东那群野人打得惶惶不可终日。 这其中固然有天灾人祸,明朝内部腐朽不堪,党争,掌权者昏庸无能等一系列原因。 可究其根本,还是逃不脱马,逃不脱精锐的骑兵,这个真正左右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 至于为什么北汉能压着所有异族部落打,自然是因为得到了东鲜卑素利、弥加、厥机三部的草场和庞大的马群。 而鲜卑人那个秋天的失利,只不过是因为素利被盐糖茶酒等物产生的巨额利润打动,在一年内卖了张氏商队上千匹好马而已。 当时关羽取素利首级时所骑乘的乌骓马,就是从他们部落买来的。 也不知道素利在临死之前,有没有后悔卖给幽州一方太多的宝马良驹。 马匹这么重要,汉人自然也养了许多,就像曹操的堂兄弟曹洪就是个好马之人。 其家里十分豪富,养了足足数百匹战马,在起事时将其全部献给了曹操。 可在张飞护着颍川世家北上,在陈留附近与徐荣的追兵发生冲突之时,曹洪敏锐发觉狼牙军的马都很好,一个个膘肥体壮,远胜他家里养的。 在事后讨论刘备手下军队之时,其他人都在讨论狼牙军的将领如何勇猛,士兵如何悍不畏死,包括马鞍与马蹄铁在内的马具如何好,手中兵器如何锋利之时。 曹洪直接指出刘备在与胡人的战斗中获得了数量庞大且优质的马群,而且有了部分水草丰美的养马地,来日必是劲敌。 一语成谶,汉胡之战后,整个北部草原全部成了北汉的疆域。 汉军的骑兵到底有多少,恐怕只有汉王刘备,尚书令张良,兵部的郭嘉三人清楚。 光是关羽的青龙军就有八万之数,而且是纯骑兵,其他六军皆是步骑混杂。 根据北汉立朝之时的那场演武,加上收集的各项情报,司马懿在讲武堂授课时给出了一个预测,那就是北汉的常备骑兵在十六万左右。 这还不算北汉用于驻守定北、青龙、凤凰、狼牙四城的骑兵。 在这之前,他自然给部分南方长大的世家子弟解释了一下战马与骑兵的重要性。 听到司马懿的分析,那个质疑北汉是否有能力横扫天下的士子立刻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场纸上谈兵,从张良西域之行用的引蛇出洞,声东击西,避实就虚,围点打援。 到诸王之战初期为袁绍、袁术、公孙瓒以及王上曹操设的圈套。 到中期夺陇西的地道藏兵之法,困杀公孙瓒的瓮中捉鳖。 让袁绍君臣离心,踏入陷阱的离间之计,之后挖空城墙地基火烧陈仓,可能但是未发生的水淹茂陵。 再到益州之行颠倒黑白,借刀杀人,用勾结蛮人的罪名血腥清洗了当地不服刘焉的势力,稳住了动荡的局势。 最终到北汉立朝之后,那四路大军的鲸吞北境。 曾经张良用的阴谋阳谋,都被司马懿拿到学堂之中教授士子,将所有事情一一还原了出来。 所有人顿时叹为观止,一是惊惧张良这个对手的可怕,二是佩服少年司马懿胸中的韬略,自愿低头喊其为先生。 这件差事其实是曹操对司马懿的一个考验。 每堂课都有【校事官】满宠的手下在旁听,事后都会整理并出现在曹操的桌案之上。 第387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校事一官乃是曹操首创,其实与如今北汉所设的绣衣卫,后世的锦衣卫、东厂一样,都是用于监察百官的暴力机构。 满宠在之前跟着袁术,后转投南楚并被曹操重用。 当时曹德问自己的兄长。“我听别人说这满宠乃是一介酷吏,曾将犯人拷打致死。” “在袁术手中任事时尤甚,许多人都说他是一个小人,为什么兄长你如此看中他呢?” 曹操是这样回答的。“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 “君子有君子的用处,小人有小人的用处,物尽其才,人尽其用,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随后曹操用贾诩、程昱、韩旭、逢纪这四人给自己的弟弟分别举了个例子。 “贾诩,程昱之流,乱汉之毒士。韩旭,异族阴人,逢纪,背主小人。” “这四人在北汉可都当了大官,每个人手中的权力都不小,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彼时的曹德还有些稚嫩,想了半天给出了一个答案。 “因为张良,他那么坏的人刘备都容得下,更合乎他人。” “而且那厮智计高绝,心狠手辣,卑鄙无耻,其他四人还真不一定能玩得过他。” “有这个结拜兄弟在,刘备可高枕无忧矣。” 此时的曹德已经加冠,曹操给其取了【为民】的字。 只见曹操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为民你只说对了一半,张良的确能压住这些能臣或者小人,可刘备亦然。” “世人都小看了这个刘大耳,认为他能成为汉王,完全都是因为张良的缘故。” “可又有几人得知,满朝文武对刘备忠心耿耿,反而不敢与名震天下的麒麟之才深交。” “就其人能对张良以大事相托,从不生疑这点来看,就已胜过绝大多数人。” “当初冀州之战时,我们的细作没有少放流言,说张良拥兵自重,有图谋自立之心。可结果呢,连一丁点水花都没有泛起来。” “这个刘备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足。可身上有一点非常可怕,那就是善于蛊惑人心,否则关羽、张飞、张良三人也不会和他结拜。” “文臣里的郭嘉、戏志才,颍川被强请北上的各个世家,郑玄以及卢植的那些弟子。” “武将里的典韦、许褚、黄忠、马超、孙策、张任等将,哪怕后面加入的东野吉、兀突骨,以及被赐姓张的其他胡人将领。 “这些人全都无一例外的对其心悦诚服,死心塌地,我们派去离间的人全都失败了。” “这中间张良固然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各种手段频出。”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刘备在后面不遗余力的支持,以张良那种无所顾忌,无法无天的行事风格,他能活几天。” 曹操的话曹德沉默了良久,最后感慨了一句。 “确实厉害,如果没有张良这等妖人出世,我观能与兄长争天下者,必是刘备。” 听到这句话后曹操放声大笑,还夸赞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番。 等其离去之后,则是想起了与司马徽的那场谈话,这才有了满宠对司马懿的监视。 说到底,哪怕司马一族仅剩两人,曹操还是对他们放不下戒心。 得用,自然也得防,这也是他和刘备之间最大的区别。 不过曹操对司马懿还是很欣赏的,在演武堂历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将其调到军中去任职了,给了一个破军校尉的职事。 初入军营,就掌了上千人,恩宠不可谓不重。 在袁绍称帝的这一年时间里,他身边的能臣故吏几乎全都到了曹操身边,就像袁术当初那般。 就连辞官归隐的沮授,在曹操亲自上门拜访之后,也放下心结出山了。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拨弄着世间的一切。 反正知道这些消息时,张良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当时爬到盘龙山顶对着上天足足骂了一个多时辰,为此事还被心存敬畏的刘备说教了一番。 也不怪张良郁闷,如今的南楚强到有些不正常了。 他这边谋到了典韦、许褚、黄忠等人,曹操就立刻得到了吕布、张辽、高顺等将。 骗到了郭嘉、戏志才以及颍川的诸多世家,那边立刻就得到了司马徽与韩无咎,以及荆襄与江东各大家族鼎力相助。 辛辛苦苦发明出一些东西,还没暖热就被南边模仿了过去,让其不敢再拿出更多破坏历史进程的热兵器。 瘿陶之败张良无论怎么看都有点玄乎,李斌就像中了邪一样非要师徒对决,还和傻子一样将所有人马都拉到了城下。 明明在战前给过提醒要小心火药,出身天门的他也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一度让张良以为李斌这厮是个死间了,在其伤养好后也不敢再放进天狼军中了,在兵部给了一个闲职养着。 明德学院格物学科的书籍遭泄,那些东西出现在了公输敖,以及黄承彦的手中,就连那个被软禁的百里子,也拿到了一份。 北汉拿到了草原,控制了西域诸国,南楚就打的越人找不着北,控制了琼州,夷州(台湾),压服了扶南国。 不止如此,据西域都护府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除去贵霜态度不明之外,安息、百乘等国都愿意与南楚交易,愿意卖他们战马。 唯一的要求就是恢复生铁的供应,断了供应之后,这些国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找矿、开矿、采矿、提炼、冶炼,这整个过程太复杂了,想要打造出各种兵器,没有生铁根本玩不转。 为了得到宝马良驹来组建骑兵,杨修等人自然是答应了。 于是乎,张良亲手斩断的生铁交易,让南楚那边走海上又给续上了。 更为关键的是,曹操有了马匹来源之后,已经在着手组建精锐的骑兵。 别看北汉一路过关斩将,接连击败众多诸侯,南楚那边也不遑多让。 曹操南下之后败刘繇、陶谦、刘表、袁术、士燮,收扬州、徐州、荆州、豫州、交州。 这些人麾下的文武后来也几乎都改投了阵营,变成了曹操的人。 第388章 战事再启,何去何从 张良原本是想让人暗中去强请沮授的,但刚打听到其隐居的地方,就被曹操捷足先登了。 这才让他开始怀疑上天是否不愿意看着汉人短时间内结束分裂,完成天下一统,否则不会这般蹊跷,变着法增强曹操的势力。 当时在盘龙山顶,张良像疯子一般抬头骂天,给周围护卫的赵云看得头皮发麻。 在回去的路上,张良有些意兴阑珊的问赵云道。 “子龙,是否因我对胡人杀戮太过有伤天和,上天不欲汉人太早完成一统,害怕我们去征伐大九州,让世间生灵涂炭呢?” 只见其连忙摇头。“良哥,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出答案,我怎么知道呢。” “不过我感觉你确实有点急了,我们从涿县起兵到如今,满打满算才六年。” “可我觉得你已经在谋划征伐西域诸国的准备了,这看得未免也太远了吧。” 赵云口中的准备,自然指的是正发生在西域诸国之间的佛道之争。 张衡为了传道自学胡语,那些身毒来的和尚根本就辩不过他。 双方为传教没少大打出手,两家的信徒也吵得沸反盈天,甚至惊动了各国王室。 其实出于统治需要,这些王室还是更偏向佛教一点,可是道教背后的人他们根本得罪不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发展。 可奈何这些大和尚太不济事,辩经辩不过,打架打不过,王室中人只能下场拉偏架,这才让事态彻底平息。 “也许吧,是我有点操之过急了,也不知道那些前往美洲寻找种子的船队是否平安,子仁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我真的有点想他。” 提起张子仁,赵云也有些沉默,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前往美洲乃是秘事,前往之人必须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世家之人张良不敢用,只能在军中秘密进行挑选。 可最后的领头之人让他犯了难,须得有一位身份不凡且能压服诸位士兵的大将,人还得机灵,懂得变通。 可那毕竟是海上,天象诡异莫测不说,海中还存在着不知多少暗礁,航行的风险太大了。 选来选去没有合适人选,就在张良为这事发愁时,他那族弟张子仁上门毛遂自荐了。 张良自然是不准的,为此还狠狠训斥了其一通。 可这小子是个犟种,任凭怎么说也不肯低头,回家后还发动家里人来游说,才让张良点了头。 为此张良扔下手中的所有事情,带着自己这位族弟在海边居住了小半年,教会了其如何预测天象,还有如何看洋流之间的规律等本事。 除此之外,还请擅水性的渔民教会了他如何游泳和潜水,如何提前识别并规避海上的风暴。 除此之外,张良还写了一本航海册子,里面写了需要注意的所有事项,给所有船上备足了各类肉干、淡水、新鲜的果子,蔬菜等物资。 这才放心的将自己的族弟送走,在临行前,张良故意开口说道。 “如果三年内你不回来,我就将玉珠嫁给子龙。” 气得已经上船的张子仁哇哇大叫,连忙高声对来送他的玉珠表明心意,还让人家小姑娘骂了几句。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张子仁走后,玉珠整日闷闷不乐,也不再有事没事就去找赵云了,终于让后者松了一口气。 跟着上船的还有相柳和齐三,这两人愿意去是张良没有想到的。 结果人家给出的理由让其有些哭笑不得,相柳是为了完成爱妻的遗愿,带她去天下看看。 齐三则是想借此机会出海看看,毕竟他这前半生困在大山里,想去领略一下海上的风景,增长自己的见闻。 陈宸自然是被两人托付给了张良,这孩子老大不愿意了,在开始的那些日子没少闹腾。 结果在张良给其屁股吃了几次竹笋炒肉之后就消停了,加上有刘阿北和玉珠两人当玩伴,就这么乖乖地留在了张府。 相柳走后,给刘阿北和陈宸教授医术的人就变成了张机。 张良在处理公务之余,还会抽空教两人如何制毒用毒,以及辨别一些毒虫毒草。 在袁绍称帝的这一年里,北汉以及南楚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发展着,南北商贸往来频繁,海运亦然,辽东与徐州的港口异常繁荣,甚至在附近衍生出了许多城镇。 此外,兖州与青州虽乱,但在来往商队交完税之后,还没人敢对来往商队动手,私自截留货物。 尤其是挂了黑色麒麟旗的,哪怕通过再混乱的区域也没人敢拦。 因为各地的世家豪族都明白,动了商队,截断商道之后,北汉和南楚两方都不会容他们,来日必定有灭族之祸。 而且他们也在这个过程中分得了一部分利益,挣得盆满钵满,没必要做涸泽而渔的事。 春去秋来,又是一载,停战后的第三年秋天,在完成秋粮收割之后,不愿意再等待的张良在征得刘备同意之后,再次开启了对冀州最后三郡的征伐。 几乎是同一时间,南楚开始出兵争夺兖州与青州。 新一轮的战火燃起,天下再次陷入了战乱之中。 北汉的战事此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在提前完成渗透之后,几乎没有怎么费劲就在两个月内连克三郡,彻底拿下了整个冀州。 兖、青两州则是出现了与袁氏兄弟当时一样的情况,南楚军队所到之处,所有城池皆望风而降。 短短两月之内,吕布和夏侯渊的两路大军就打到了昌邑,十二万大军包围了这座孤城。 袁绍并没有像孔驷预料的那般投降,反而抵抗之心十分坚决。 这让曹操感到十分不妙,害怕北汉出兵偷袭,让张辽等将严守武关附近的城池,自己亲赴前线指挥,想要劝降袁绍,用最小的代价攻下这个城池。 孔驷则是另领一路大军驻扎在与冀州相邻的济北郡防备着汉军。 目前谁都猜不透张良的想法,不知道他会选择与南楚开战,还是坐视袁绍败亡。 这个问题也是刘备好奇的,前方战事正酣,朝廷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说什么的都有,他这个四弟却躲在府中钓鱼,是谁也不见。 第389章 你争我夺,沙盘对垒 打是肯定要打的,这是北汉所有文武一致通过的事情。 可是该如何打,从哪里进攻,派多少军队,谁来统帅这个问题,许久都没有定论。 关羽、张飞、黄忠、赵云、典韦、许褚、周瑜七人为此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都争着去会会楚军。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那场两军演武是青龙军赢了,双方分别出动了五千人对阵。 在不准动用弩车、投石机等重型器械的前提下,张飞率领的狼牙军到底是机动性太差,被神出鬼没的轻骑给硬生生拖垮。 狼牙军倒不是没有骑兵,可是那几百骑第一时间就被对方换掉了,剩下的步兵被玩得团团转。 关羽深得游击战法的精髓,几乎是你追我跑,你停我扰,分兵击之,虚虚实实,给张飞打得太过憋屈,战损超过四成后就主动投降了。 因此狼牙军的军费再次被削,虽只有一年,可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急需一场大战证明自己。 另一个着急上火的则是周瑜,玄甲新军和水师都在他手里,两支队伍练成之后一直没有进行实战,没少被其他军的人嘲笑他们吃空饷,是花架子。 张良挂着统帅的名头从不露面,成军时安排的其他两名副将都兼任着其他差事。 程昱平日在城防军,孙策在狼牙军还带了一支先登营。 玄甲军的士兵们很有情绪,军中的校尉及其他军官没少找几人倒苦水,求战之心异常坚定。 其实这七支队伍大差不差,停战这几年将他们都憋坏了,不管敌人是谁,都迫切的想找人打一场。 文臣一方则分成了两派,郭嘉与荀彧认为应该从武关南下攻打荆州,从后方给楚军压力。 同时再派两支军队陈兵清河与魏郡两地,待时以动,在合适的时机对兖州动手。 另一派则是认同戏志才的意见,将所有兵力压到兖州。 趁楚军的主力被拖在昌邑之时,从司州荧阳郡的官渡一带渡河东出,从陈留打到山阳郡,与曹操主力决战。 在这期间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以杀伤敌军有生力量为先。 其他如贾诩、程昱、逢纪等张良的人则全程保持沉默,躲在一旁看热闹。 刘备其实倾向于戏志才的策略,觉得郭嘉之策有些保守。 但他还是想听听四弟张良的意见,可每次派人去请时,得到的回复总是时机未到。 而且据回来的人汇报说,他们这位尚书令不是悠哉的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就是在府中的池塘垂钓。 刘备被众多文臣武将吵得头疼,可能拍板的人却躲着不出,只能再次散朝,有些郁闷的回到了王府。 结果前脚刚入府邸,后脚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典韦、许褚、周瑜七人就跟着到了。 刘备在书房见了几人,只见他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从朝上争到现在,也不让我歇歇。” 看着内侍准备给众人倒茶,张飞立刻抢了一个茶壶,从十分殷勤的上前给刘备倒水。 “大哥,你就让俺去吧,冀州三郡是二哥攻下的,这次就不用劳烦他了吧。” “总不能每次让青龙军吃肉,我们连口汤都喝不到吧。” 关羽正欲争辩,周瑜连忙出声。 “主公,关、张两位侯爷好歹有肉吃,有汤喝,我们玄甲新军连敌人长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军中的儿郎颇有怨言。” 许褚、典韦、黄忠、赵云连忙出声帮忙,说他们也很久没有打仗了,让青龙和狼牙两军歇歇,想要将最有力的两个争夺者挤出去。 刘备叹了口气,阻止准备开吵的张飞,让他回到了座位之上。 “别吵了,用过饭后去找如玉吧。哪能让这个惫懒的小子一直躲清净。” “到时如何安排就听他的,我没有异议,所以就不必在这争了。” 结果几人一听这话连饭也不吃了,关羽和张飞起身行礼之后连忙跑了出去,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唯恐慢人一步。 看到这个情况刘备哪里不明白,这几人就在等这句话,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拿起前方探子传过来的情报观看。 一刻钟之后,正躺在凉椅的张良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亲卫牛二。“怎么了,是有最新的军情奏报吗?” “不是,是两位侯爷和其他几位将军又来了,想要见您一面。” “不见,不见,想想就是为了出征之事来的,眼下还不到时候。” “就说我昨夜偶感风寒,正躺在病榻之上休养,不想见任何人。” 牛二挠了挠头道。“这个借口上次用过了,大人您要不还是见见,张侯爷说是奉王上之命来的。” “而且这次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连一向沉稳的关侯爷都在张口骂人。” “唉,真是头疼,我估计大哥也是被烦得不行,才将这烫手山芋扔到我这。” “人我就不见了,让他们去武英殿,公输百里不是说沙盘建好了么。” “告诉他们玩法和规则,每人代表着自己的军队开始选子。” “既然非要争个高低,那就先去对阵玩玩。此次出征我要用四支军队,最后三名就不用去了。” “还有,五日之后我会在沙盘上推演战事,此乃绝密,只允许三品以上的官员参加。” “唯。”抱拳领命之后牛二就到张府门口转述了这番话,让一直等待的诸人面面相觑。 “子龙,你经常跟着如玉,这沙盘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么?” 赵云想了想然后摇头答道。“不知道,从未听良哥说过,不过武英殿一向神秘,不久前建成后一直秘不示人。” “平日也只见匠作司的匠人进进出出,无论问什么他们也是守口如瓶。” 说到这,赵云眼珠子一转,直接问向对面的牛二。 “牛校尉,说说呗,沙盘到底是什么东西。” “将军,属下也没有搞明白,只知道是缩小版的地形图,上面有山河湖泊,以及城池,是用于作战推演、排兵布阵、模拟两军对垒的神奇物事。”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随后补充道。 “具体规则和玩法请各位将军看这里,俺是放牛的出身,这弯弯绕绕的东西根本就看不懂。” “这沙盘对垒还需要一些人在旁边操控,属下就先失陪一下。” 牛二发现自己最后一句话纯属多余,眼前这七人全都被那个小册子吸引了,纷纷围在一起观看研习。 于是拱手抱拳行了一礼,喊了几个得力的下属去做准备了。 第390章 马革裹尸,军人荣耀 沙盘虽是个新鲜事,可这东西自古有之。 据传曾经的秦在部署灭六国时,秦始皇嬴政曾亲自堆制简易模型来研究各国地理形势。 这东西在统一战争起了很大作用,王翦就曾在事前借此推演,给嬴政模拟出兵的方向和要使用的策略。 后来,秦始皇在修建陵墓时,在自己的陵墓中堆建了一个大型的地形模型。 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用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有人说这是最早的沙盘雏形。 不过此事不可考,史书上并未有相关记载,只是流传于世的一种说法。 真正有记载的是南宋范晔所撰的【后汉书·马援传】。 建武五年冬,光武帝刘秀在当时已基本平定东方,只有蜀帝公孙述负隅顽抗,以及凉州诸侯隗嚣首鼠两端。 想着讨好刘秀和公孙述,从两方获取好处。 可惜这人看不清局势,当初聚十万之众割据陇西时不早早称帝,招揽人才。 反而在刘秀与公孙述称帝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要造反独立。 此时刘秀已成气候,接连击败了东边的所有割据势力,就只剩下隗嚣和公孙述二人,再选择造反,无异于找死。 在隗嚣召集群臣商议独立之事,武将表示支持,而文臣表示反对,隗嚣狐疑不决,久久不能决断。 作为好友与下属,马援对其非常失望,只好一个劲写信规劝。 不料隗嚣却认为马援胳膊肘往外拐,背叛自己,心中越发恼火,终于在建武六年五月起兵拒汉,两边大打出手。 马援明白,如果再拖下去不选择站队,他将永无出头之日。 于是向刘秀上书,诉说衷曲,剖明心迹,并请求面见皇帝,具陈灭嚣之术。 奏折里这么写道:“臣非负嚣,嚣实负臣,臣初次诣阙,嚣曾与约事汉,不料他反复如此。故臣愿献密议,决除此虏。” 刘秀见信大喜,遂召见马援,并询问灭嚣之策。 马援有建功立业之心,便死心塌地的为汉具言谋划,立时奏对道。 “陇西山险兵强,不可强取,应做缓图。可先翦羽翼,继攻腹心。” “臣居此半生,故旧甚多,因请往来游说陇将羌豪,为陈祸福,以离嚣支党。” 听完奏对后刘秀甚是满意,赠马援五千突骑,让他率队纵横于凉州各方势力之间,策反、瓦解隗嚣党羽。 汉建武八年,隗嚣内部势力出现争斗,趁此机会刘秀率军亲征。 至漆县陇山之下,召开战前军事会议,诸将都认为王师亲征,事关重大,且前方情况不明,不宜深入险阻。 刘秀觉得有理,一时犹豫未决,就想起了深在敌后的马援,赶紧召他来军中议事。 马援闻召,连夜赶至,然后根据这些年所掌握的情况,给所有人详细分析了陇地兵将的现状。 并断言道:“今隗嚣侧足无所立,将帅有土崩之势,王师兵进必破之!” 诸将听其侃侃而谈,内心却并不以为然,认为话中有夸张之嫌。 马援见众人表情狐疑,便吩咐兵士去取了一斛米来,笑道:“援破敌之策,便在米中!” 只见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以直观展示陇地道径、险要,从而明确汉军的最佳进军路线。 诸将见了这等新鲜方法,不由啧啧称奇,就连打仗厉害,身为超一流名将的刘秀,也不由兴奋赞叹:“幸有马文渊,虏在吾目中矣。” 马援发明的这东西,可以看做简略版的沙盘模型,算是创世界军事之最,其人也厉害非常,否则也不会被后人称为伏波神将。 要知道马援当时做出的米盘,可算的上是世界战争史上首次使用了立体沙盘推演作业,比欧洲军队早一千八百多年。 结果自不必多言,因为马援这极富想象力的天才创举,让汉军轻松穿越数处关隘,在巍巍陇山之中如履平地,仿佛就在自己家门口作战一般。 打的隗军优势尽丧,苦不堪言,最后被光武帝刘秀一举扫平陇西,于建武十年灭掉了魏嚣父子。 在陇西与关中尽在掌握之后,蜀帝公孙述也在两年后被灭,自此完成了整个统一大业。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滕王阁序中这段表达自己雄心壮志的名句千古流传。但鲜为人知的是,这话其实是伏波将军马援说的。 另外一句话则是,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 马援最终的结局就像他少年时所说的这句话一般。 后来他追随光武帝刘秀征战沙场,西破羌胡,南平交趾,为东汉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最终殒命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在这之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成了军人的最高荣耀。 张良准备做的事,自然是要同马援一样,准备立体沙盘推演作业来模拟战争。 而他让匠作司做的模型更加逼真,里面广布山河湖泊的模型,可以通过装卸组装出复杂的地形。 布兵、弓兵、枪兵、骑兵等诸多兵种的模型也可以镶嵌在里面。 固定好之后,可以通过滑轮及密布的索道前进,达到将军对垒的效果。 这些天张良就是在让匠作司的工匠按图施工,还原出兖州及附近郡县的地貌,准备来一场纸上谈兵,沙盘演武。 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要动张良就准备给曹操一个惊喜,同时动用四支军队,发动一场二十万人规模以上的大战。 想同时吞并兖、青两州,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之所以近些时日不动声色,是因为昌邑那场战事结果如何张良根本就不关心。 张良要针对的目标,从来就只有曹操的楚军。那个僭越称帝的袁绍,他才懒得理会呢。 初次见到沙盘的七人如见神物,在武英殿整整对决了一个通宵。 此事自然惊动了刘备,他在关张二人对垒的时候就赶到了,还通知了郭嘉、戏志才等几个心腹谋臣前去观看,同样是一夜未眠。 于是乎,原本要召开的小朝会延期到了三日之后,地点也换在了武英殿,而且只允许三品以上的大臣参加。 第391章 螳螂捕蝉,谁为黄雀 为什么说立体沙盘厉害呢,他相当于将概念化的东西具现出来。 山川,湖泊,河流,城池,然后再按照实际距离成比例的缩放,用各色黏土捏成需要的高度和形状,然后烤干成型。 最厉害的是张良所做的沙盘,乃是通过商队在休战期间前往各个州郡做生意时用脚程实际测量过的,非常具有参考意义。 举个例子,沙盘上密密麻麻的临列着各色的县城,虽没有实际标明距离多远。 可只需要用刻尺或者肉眼打量二者间的距离就可以了。 如果两城之间距离一寸,那就是三日的行军路程,急行军可以视做两日。 这样一来,使用沙盘的人就可以轻松测量出两地之间的实际距离并推算出行军赶至目标所需的时间。 此外,沙盘上对一些地势险要,或者极容易被埋伏的地方会标记出来,防止统兵大将掉以轻心,到时中了埋伏。 这就相当于事前提醒过了,要是到时犯错中人家埋伏,回来后恐怕就要面临严苛的军法从事。 沙盘对垒就更有意思了,双方根据手下统领的兵种和数量拿够相对应的模具。 这些代表着骑兵、步兵、弓兵、弩车、投石车的简易模具会被匠人安在可以滑动的索道上。 到时可以通过人为机关操纵,使各个棋子在上面滑动。 张良让七位将军玩的是内战,每人一开局都各自在一州之地上拥有着一半的地盘。 对垒双方由抽签决定,兵少的一方可以指定地图。 对局一开始,扮演此次攻守双方的两军统帅要提前走的棋,布局的方向,使用的战法交给工匠,并由他们来操作。 一次要出三令,中途不准更改,所有命令执行完之后才允许再出新的命令。 直到一方有生力量彻底被消灭,或者丢失所有城池就会被判负。 对垒之中不会提醒哪些是险要的地方,那些标记会被一一擦去,等比完后工匠会用朱砂重新画上。 几人在武英殿分别两两对阵了一番,在刘备的见证下决出了前三名。 分别是关羽、张飞和周瑜,赵云幸运的抽到了轮空,加上刘备考虑到麒麟军要去保护张良安危,就将其直接放在了四支出征的队伍名单里。 关羽和张飞会赢众人都不意外,因为青龙和狼牙两军分别有八万和二十万的数量,棋子数量占了很多优势。 外加两人熟读兵法,有丰富的打仗经验,不是其他几人可以比的。 周瑜能够以三千玄甲军和五千水师击败许褚的八万虎威军则占了能够选择地点的便宜。 因为他选择的地方乃是荆州,许褚对那里的情况不甚了解。 虽然沙盘上能够看到地形,可因为没有提示,他并不知道哪里最险,最容易被伏击。 加上那五千水师比较灵活,随时可以通过南方众多的江河湖泊绕到虎威军的后方登陆作战或者袭击城池。 甚至行军速度较慢的玄甲军可以乘船快速抵达伏击地点。 兵贵神速,让许褚根本就没法做出反应就吃了败仗。 分出胜负之后军方的所有争执才告一段落,黄忠、许褚、典韦三人虽有不甘,可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结果。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武英殿相聚之日。 在这期间张良也等来了最新的战报,看到汉军没有动静之后,失去耐心的曹操也开始发动对昌邑的总攻。 看到自己等待的时机到了,张良立刻赶至武英殿,开始在沙盘之上给众人讲解他的战略。 “这段时间诸位是否在疑惑,为何我军在得到冀州的最后三郡后,就被我勒令收手,不去掺和发生在兖州的那场战事。” “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依常理而言,我这么拖着不出兵,昌邑的那场战事很有可能已经打完了。” “但我为何让玄甲、青龙、狼牙、麒麟、虎威、天狼、禁卫七军全都积极备战,却又不指定谁赶赴前线待命呢。” “你们想不通,南楚之人一定也想不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绝不敢掉以轻心,兖青两州一定时时刻刻的戒备并提防着我们。” “唯恐我方趁楚军刚拿下诸多城池,在立足未稳之际展开争夺。” “亦或者,有聪明人会猜到我是冲着曹操,或者歼灭楚军主力去的。” “想必在兖州已设下十面埋伏之局,等待着我军去自投罗网。而钓鱼的饵,就是伪楚之主曹操。” 郭嘉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张良,想了想后说道。 “你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南楚此次的动作不止是为了争夺兖青两州,还是为了诱骗我等进入他们设好的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究竟谁为黄雀,还尚未可知,你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北汉朝堂之上的聪明人不少,经郭嘉这么一点拨,许多人立时就明白了,全都忍不住的发出感慨。 陈群长吸一口气,对身边的荀彧小声叹道。 “真是小看天下英雄了,如果真像张如玉说的这样,那定下这策之人可就太可怕了。” 文臣这边感慨连连,武将那边有资格参会的,也就三品的五虎上将以及六子良将,这十一人却听得一知半解。 于禁戳了戳身边的徐晃,压低声音问道。 “公明,这事听起来有点玄乎呀,还没有开打就让人心中瘆得慌。” 徐晃悄悄看了一眼张良,看对方目光没有在此处,小声哼哼了句。 “那不然嘞,这些顶级谋士心都脏。不过与之相较,我们的军师似乎更胜一筹。” “嘿嘿,我就权当没听见这话。仗打完之后从军功司领赏时,将你的酒匀我几瓶。” “否则某家定将这话告与军师知晓,说你对他有诋毁之言。” 徐晃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骂道。“于文则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罔顾同袍之义。” 不待于禁回答,他身旁站着的乐进也掺和了进来。 “咳咳,这话我也听到了,不匀一份我也去告状。” 看到众人议论的声音小了下来,怕被张良注视到这里,徐晃只能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随后憋屈的点了点头。 第392章 孤注一掷,一场豪赌 挥手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下,张良立即出声肯定了郭嘉之言。 “正是如此,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楚军攻城的过程远比我们轻松,据探报兖、青两州那些城池几乎是望风而降,没有做任何抵抗。” “唯一耗费功夫的,反而是昌邑这场大战。” “那我们可以猜想,陈登带的那路兵马,会不会悄无声息地乘船走水路也到了兖州境内呢。” “楚军布在兖州的兵马,或许早就超过了十五万人。” “这支奇兵如今藏在哪里我不知道,但一定会出现在两军互相厮杀的关键时刻。” “不过既然别人已将戏台搭好,我们怎么能缺席兖州这场大战呢?” 刘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如玉,既然知道兖州处处是陷阱,为何还要闯进去。” “不若我们趁青州兵力空虚,先派兵取了那里,说不定还能借此良机图谋徐州。” 只见张良摇了摇头。“不行,因为新政的缘故,我们接下来每占领一个地方都要驻军,根本就不能相信当地的士家大族。” “易取而难治,想要真正掌控那些地方难之又难。” “只要楚军的兵马一到,这些地方就会降而复叛,让我们彻底被拖入泥潭之中。” “那些地方随时能取,不必急于一朝一夕。” “当务之急是大败楚军,灭掉他们的士气,让北方一些首鼠两端的地方势力认清局势,然后再去攻城掠地,将这些地方拿到手中。” 刘备认同的点了点头。“那你可有何良策,与这沙盘又有何关系。” 张良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根细长的小棍子,笑着回答道。 “还请大哥与诸位臣工移步沙盘之前,听我来一场沙盘演武,纸上谈兵。” “可。”王座上的刘备随即起身,带头朝着放置巨大沙盘的侧殿走去,郭嘉等人见状跟上,他们十分好奇这位麒麟之才会如何破局。 等所有人到了之后,张良分别用小木棍指着冀州魏郡的魏县、清河的灵县、渤海的乐陵县。 “这一战没有主攻,青龙、狼牙、玄甲三军以歼灭敌人为要,不必攻打路上的城池,带足肉干、面饼、炒米等速食的军粮,可直奔昌邑与楚军主力决战。” “一路上所有可能出现埋伏的点已经圈出,在这些地势险要之处你们要尤其小心。” “虎威军乘船走海上登陆青徐两州,不必去攻打城池,将沿海郡县附近村镇的百姓,全给我抢回来。” “记住一定要快,趁楚军水师反应过来之前,能抢多少是多少。” “天狼军从武关南下,挑几个城池围而不攻,给南楚施压。” “禁卫军负责担起幽州的城防任务,协助绣衣卫对各个州郡进行巡检,确保运粮的道路通畅,防止有宵小在后方作乱。” “水师给我从魏郡的黎阳方向南下,控制白马、延津、阳武等渡口,做出一副要进攻豫州的模样。” “将五万预备役民兵就地转正,由牵子经将军率领,随我一起坐镇冀州,做好策应,支援的准备。” “麒麟军给我先行一步,从即刻起化整为零,以百人为一队,在三路主力大军进入兖州之前先散到各郡去搞暗杀、破坏、袭击等特殊任务。” “反正无论你们想什么办法,用何种手段,一定要将各地搅得鸡犬不宁。” “在离开之前,每个小队的队长一定要进入这里熟悉当地的地形,务必做到心中有数。” 听到张良这番大手笔的安排,戏志才出列询问道。 “所有军队齐出,这一次出征的总人数会超过四十万,你有没有想过军需保障,粮草辎重的运输都是一个大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败了,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张良认真的看着戏志才回答道。“我知道,这将是一次史无前例地赌博。” “赌我们能击败楚军,打得他们仓惶逃出兖州。” “赌输之后如你所言,所有心血付诸东流,还可能将刚到手的冀州吐出去,以后会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豪赌这一场,坐视兖青两州落于曹操之手,让他彻底坐大,日后会有多难缠。” “如今他的羽翼已丰,麾下谋臣如云,武将如雨,能人异士数不胜数。” “短短数年时间,荆、徐、豫、扬、交等州就被这些人治理得井井有条,百业兴旺,民众安居乐业。” “此外还得了诸子百家余孽支持,不断革新武备、窃取我们的格物之道来壮大自身。 “唯一短板的骑兵,还让他们寻到了解决方法,与海上与大宛、月氏、百胜等国进行贸易,买到了数量庞大的优种马群。 “假以时日,我们骑兵的优势也会被抵消。” “所以说,这场战争看似是一场豪赌,其实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这么僵持下去,北汉与南楚两方实力会趋于均衡,这场争斗会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但我可以预言,双方最少也要打二十年,将汉人打到十室九空,将星凋零,才能堪堪分出个高低。” “至于天下一统,四十年内不要做此春秋大梦。” “彼时那些苟延残喘的异族虎狼早已恢复元气,定会趁虚而入夺了北方草原,继而威胁整个中原。” “故而我选择赌这一场,无论输赢,都将会缩短天下一统所需时间。” “到时不管是北汉,亦或者是南楚得到整个天下,汉人都不会元气大伤,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猪狗捡了大便宜。” 戏志才听完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内心也颇不平静,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句话。 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乃汉人之天下。 其他人一样,被张良这种超前的眼光和广阔的胸襟所深深震撼。 刘备听完后上前紧紧握住张良的手,十分激动地说道。 “说得好,为兄愿意与你赌这一场。不论输赢,只为尽早解民倒悬,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早日平息战乱。” 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笑,也上前将手放了进去。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某家关云长愿为天下苍生赌这一回。” 被抢词的张飞有些尴尬,这句话明明是他求四弟做的诗。 怎的被自家二哥抢先说了出来,暂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拉着脸跟了一句。“大哥、二哥、四弟,俺也一样。” 郭嘉从张飞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不过没有多嘴,只是暗呼一声厉害。 第393章 大战前夕,沮授献策 一场廷议很快落幕,在刘备不遗余力地支持下,大权在握的张良几乎是一言而决,也没有什么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随着政令通行,整个北汉的资源都被调动了起来,各军在完成整备后也陆续出发了。 赵云的麒麟军则是在当夜就快马离开了,要马不停蹄的赶赴黎阳。 在那里休整、补给和换马之后,先行潜入兖州搞破坏。 各军离开与大规模的调兵动作自然瞒不过那些楚军的细作和探子。 因为在出兵期间整个幽州全部戒严,暂停一切商贸往来,许进不许出,让想将消息传递出去的人急得团团转,只能冒着暴露的的风险于晚上在城内使用飞鸽传书。 白天也不是没人试过,可惜除去军中之外,民间所有饲养鸽子的人全都被登记造册,被纳入了重点监视的名单之中。 一些鸽子刚飞上天,就被隐于暗中的绣衣卫给射了下来,它们的主人也因此被抓进了诏狱。 天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些探子冒死传递之下,消息很快到了济北郡的孔驷手里。 知道汉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后,他连道一声不好。 “速速撤离济北郡去增援王上,派一骑快马将这个消息尽快传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此外通知陈登、陈宫、黄承彦找地点阻击汉军,尤其是青龙军的骑兵,万不能让他们咬上去。” 说完之后孔驷闭眼思索了一会,顿时皱着眉头骂道。 “这鱼太大了,网根本就装不下。张如玉,你他娘真是个疯子。” 不怪孔驷惊慌,汉军七军总共加起来不下四十万。 北汉之人从不屑于虚报人数,这四十万单纯指的是可以作战的士兵,那些民兵和民夫根本不计算在内。 像南楚这次入侵兖青两州对外说的就是三十五万大军,其实只有十五万,其中五万还都是些运输粮草辎重的民夫。 这么说吧,算上士兵、民夫、民兵以及朝廷官衙的所有人,张良此次发动的战争涉及人数早已超过了六十万,对外声称百万大军是一点不夸张的。 而且汉军的战力可不是袁军可比,北逐匈奴,东征西讨,几乎没有什么败绩。 面对数支来势汹汹的虎狼之师,让设下陷阱的孔驷心惊胆颤。 本想做个口袋吃掉汉军几万甚至十几万兵马,可这种全军压上的无赖打法让孔驷直接骂娘。 因为他分析了很久张良的用兵风格,几乎都是以奇和阴着称,全是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怎么这次就用上了无解的阳谋,百万之师要让此时的南楚拿什么去挡。 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越来越多,在撤出济北郡的路上孔驷收到荆州南阳、豫州中牟、青州东莱、兖州的济北、东郡等地接连被入侵的消息。 几乎是到处都在打仗,形势非常不容乐观。 此时的昌邑已然尸横遍野,袁绍在最后没有选择在皇宫之中等死,也没有选择纳城投降,而是处死了那些想投降的官员,亲自着甲到城头坚守。 由于巨石炮的出现,类似昌邑这种大城后来都采用的是新式筑城法。 就是在原先城池的基础上再加厚,在三合土的基础上添加铁与水泥的混合物。 此时的水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新式筑城法亦然。 几年前北汉在到处加固和修建城池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需要用到大量民夫,被袁绍和曹操潜伏在冀州的细作得到了制作的方法和实物。 一起被偷学的,自然就是用混凝土筑城的方法。 只不过重新筑城的工程量实在太大,外加需要添加大量生铁冶炼成的熟铁,花费的代价非常高。 故而在南楚,只有像襄阳、建业、长沙等比较重要的城池会用上这方法。 袁绍这边其实只有昌邑完成了重建,这还是沮授当时力排众议给完成的,没想到却生生阻拦了楚军十多天。 此时随军的沮授神色复杂,在城下看着久攻不下的昌邑叹了口气,对脸色难看的曹操说道。 “主公,五日之内必须打下这座坚城,汉军久久未动,我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此时的曹操十分头疼,他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设好的陷阱迟迟不见猎物来钻,他并不觉得刘备会坐视自己得到整个兖州。 “唉,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你也瞧见了,本初兄非要与城池共存亡。” “该说的该劝的我都说了,奈何他油盐不进。” “而且就如你所言,我心里一直在想汉军会从哪里出现,这么久不见动静让我心中十分不安呐。” “奈何这城池甚坚,这新式筑城法果然厉害,就算这种可抛射百斤巨石的投石车也拿其没有任何办法。” “这十多日为攻城都快将三个建制的先登营打光,依然看不到攻破城池的希望,真是教人心灰意冷。” 沉默了几息之后,沮授深吸了口气道。“主公,城破之后能否饶我那旧主一死,能否少造杀孽,宽恕了那些坚守不降的袁军。” 心情低落的曹操突然眼睛一亮,转身拉住沮授的手激动地说道。 “公与是否有破城良策,快说来听听。你放心,我以曹家先祖在天之灵起誓,绝不动本初兄一根汗毛。” “城破之后亦不会滥杀无辜,愿意投降的士兵可以加入我军,不愿意的我即刻放归他们自由。” 沮授点了点头,随后神情严肃的开口道。“您可知这新城墙是谁督造的。” 此时曹操已经听出弦外之音,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莫非……?!这城墙是公与你参与了此事,知道从哪里可以攻破。” “主公慧眼如炬,这城墙确实是臣督造的,可却只有东、西、北三面是严格按照要求施工的。” “另外一面是由袁家人督造,事后我也被勒令不准前去检查。” “新式筑城法所需生铁不少,耗费颇多。袁氏之人应该将南城的那部分生铁借熔炼之机偷梁换柱,卖给了北边的商队。” “可命人去附近开采百斤以上的巨石,同时命所有的投石车与弩车前往北城,昼夜不停地往城墙上砸。依臣估算,不出一日昌邑可破。” “哈哈哈,此言大善,要是攻得城破,我定计你首功。” 沮授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在想张良会如何出招。 第394章 城内激战,张辽之勇 任谁也没有想到,袁家人当初的中饱私囊,却成了昌邑城被攻破的关键。 早知道城里存有足够的水源和粮食,外加八万军队,就是坚守一两年也不成什么问题。 可偏偏曹操在亲征时就带上了沮授,也恰巧是为数不多知道此事的人。 正如沮授所说的那样,在巨石炮、车弩,井阑车等工攻城器械轮番猛攻之下,昌邑城在第二天申时被破。 城墙先是被砸了一个大窟窿,然后被紧随其后的冲车给撞开可供冲锋的口子。 袁军反应也算及时,守南门的文丑连忙命人下城,想堵住这个三人宽的豁口。 看到急忙冲不进去,只见曹操皱眉对身边的将军们说道。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谁去为我取此獠人头。” 要知道虽然城墙被撕开一道口子,可此时的石弹已经不多,要想继续砸下去非得再耽搁时间去附近开采。 战场瞬息万变,曹操并不愿意等。而且要是其它几城反应过来上前增援,昌邑可真就要变成双方的绞肉场了。 吕布此时并不在这里,而是跟着陈宫埋伏在几公里外的某座山上。 新入伙的张合与韩猛等人自知不是颜良对手,也不敢进那只有三人宽的豁口,害怕被乱枪捅死。 就在曹操扫视一圈,面露失望之色时,原先跟着袁术的陈到,与位列南楚上将的张辽齐齐出列,异口同声的说道。“启禀王上,末将愿往。” “好,文远、叔至,你们二人真乃吾之虎将也,果然浑身是胆。” “攻下昌邑之后,官升三级,赏万金。” 两人单膝谢恩之后立刻开始披甲,其实就是在外面身着的甲胄之上再披三层软甲,后在面上覆一层面甲。 这还是使团在海外交流时在大食发现的,虽然那边的冶炼水平没有汉人的厉害,可在马具、防具之上颇有独到之处。 很快两人就披完了三层甲,只见张辽左手持着一面六角形铁盾,右手倒持一柄黄龙勾镰刀,大喊一声,“俺去也。” 陈到没有选择用盾牌,因为那个位置也容不下两人同时持盾,而是手持一柄精钢长刀,紧随张良其后。 两人的身后跟着五百虎豹精骑,也能看出曹操的决心。 此时的文丑刚刚带人将冲进来的曹军杀尽,就只见两将风驰电掣般的冲了进来,后面马蹄铁踏地的声音轰隆隆做响。 “糟糕,是骑兵来了,给老子射杀这两个狂徒。” 说完之后赶紧调转马头,撤出弓弩手的攻击范围。 只见张辽刚冲进去,铺天盖地的弓箭就射了过来。 只听他暴喝一声,双腿分开后迅速合拢,猛砸了一下身下的马匹。 马儿在吃痛之下速度猛然提升,朝着对面的人堆里冲去。 三轮齐射之后,哪怕有盾牌抵挡,张辽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插满了弓矢与弩箭。 如果不是身披重甲,一轮他都抵挡不住,身后的陈到更惨,已经被巨大的冲击力射至马下,不过人倒没有什么事,暂时趴在地上装死。 后看到张辽一往无前的杀了进去,加上身后的虎豹骑源源不断地吸引敌军注意,他一脚蹬开身上死掉的马匹,迅速朝对方弓兵所在杀了过去。 杀进去的张辽左手猛抡铁盾,右手疯狂不断斜劈硬生生带着虎豹骑硬生生从袁军的包围圈里杀出了一条口子。 随后调转马头,跑了一个短弧立刻回身继续冲杀,将上千袁军杀得心惊胆颤,随时有溃散的风险。 城外的曹操看到所有虎豹骑成功进入,没有被堵在外面,就知道冲锋起到了效果,立时让人敲鼓冲锋,全军出击。 而城内袁军的援兵此时已经赶到,是颜良带三千精骑与五千步兵前来支援了。 眼尖的陈到赶紧吼了一声。“文远小心,是袁军大将颜良。” 听到提醒的张辽不敢大意,赶紧将手中的盾牌扔掉,一个下腰躲开文丑的长枪袭击,起身后双手将其砍退。 进还是退,电光火石之间,张辽想了很多。 此时身披重甲他浑身已经湿透,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整个人的呼吸都有点粗重。 再次接了文丑几记长枪之后,张辽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不能退,将乃兵的胆。一旦退后一步,身后的虎豹骑就会失去勇气被敌人杀退。 一旦让袁军堵住那个口子,后方的大军就相当于在火里添油,只能白白牺牲。 之所以笑,是他想起了数年前初见张飞时的场景,想到了对方那嬉笑怒骂,在战场所向披靡的模样。 只见张辽一把将头上的面甲扯掉,露出那年轻而英俊的面庞来。 “吾乃张辽,张文远是也,尔等鼠辈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文丑鼻子都快被气歪了,这厮已是强弩之末,还敢口出狂言。 “哼,杀的就是你张辽小儿。”随后双手持枪,重重的朝张良头上砸去。 硬接了这枪之后由于用力过猛,张辽只感觉五脏六腑移位,多处的箭伤也开始开裂,给其疼得身体出现一丝僵直。 幸好抢到马匹重新上马的陈到赶至,将文丑一刀逼退。“文远,你先撤,我在这里顶住。” 张辽在换了口气后摇了摇头,而是看了一眼还有三十步远的颜良,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高顺训练陷阵营之时喊得那句话。 于是长吸一口气,用几乎整个战场都能听见的声音暴喝道。 “随老子冲锋,陷阵之士,有死无生。” 说完后迅速在胯下宝马身上砍了一刀,吃疼的马儿立刻陷入癫狂状态,朝着颜良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看到张辽如此勇猛,陈到的血气也被激发了出来,跟着喊了一遍那个口号,逼退文丑以后也主动杀进了对面的援军之中。 那些虎豹骑亦然,眼中已经没有生死,全都扔下手中的对手,拍马主动跑进了袁军的包围圈里。 “疯子。”文丑骂了一句,随后看着越来越多的楚军从缺口涌了进来,只能放弃追击,招呼人返身去堵口子。 不过他很快就被人拦住了,还是他不久前放走的老熟人,张合、韩猛、淳于琼。 三将围住文丑猛攻,给其他人进来争取时间,嘴里还不断说着劝降的话。 “我降你老母,汝母婢乎。一群背主小人,安敢狺狺狂吠?” 三人的脸顿时就黑了,本来念昔日的同袍之义以及不久前相放的恩情还想留手。 可这厮出口就侮辱他们的亲人,顿时就不再放水,将生平所学尽数用出,打得文丑连喘粗气,实在是有些应付不过来。 第395章 神药救命,攻心之策 张辽悍不畏死的冲锋改变了整个战局,进入南城的楚军越来越多,敌不过的袁军开始溃逃。 哪怕颜良带来了数千援军也没能挽救颓势。 因为在战场上士气本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袁军对外的大战几乎就没怎么赢过,早就被以前的汉军吓怕了。 如今再见这种与汉军不相上下的强军时,不由自主地就会产生怯懦的心理。 守城和远处射击时还好,可一旦被近身,他们抵挡的之心根本就不坚定。 故而不是朝后跑,就是扔下武器跪在原地乞降。 不过也可以理解,袁军的军纪早已涣散,新军成立后虽然在开始进行过例行的操演,可后来军纪早已涣散,战斗力又岂能与日日勤练不辍的楚军相比。 领兵大将文丑在张合、韩猛、淳于琼三人的围攻之下,终究是力竭被打下马而后被俘。 另一边的张辽和陈到就比较惨烈了,与数百虎豹骑陷入了重围之中,哪怕只有半刻钟后面源源不断的增援就赶了上来,可两人还是身负重伤。 冲锋的数百虎豹骑骑兵也仅剩下五十多骑还活着,也几乎是人人带伤。 颜良看到南城大势已去,立刻大乎撤退,带着残部去东城与袁绍汇合了。 此时曹操的八千多人已经进了南城,其它部人马仍旧在外面围城,明眼人都知道袁军已经大势已去。 随着消息扩散,城内另外几个方向一时之间变得暗流涌动,不少人心思都活络了起来,起了投降求活的心思。 此时距离申时三刻冲锋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曹操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在找张辽与陈到,看到去甲之后两人身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不由得哭了出来。 “文远,叔至,你们是好样的,接下来安心去后方养伤,我已经让人去建业请华佗了。” 脸色苍白的张辽笑了笑说道。“主公,不碍事,这刀尖药当真神奇,末将感觉好多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多亏了叔至的神药。” 累到脱力的陈到躺在担架上附和了一声。 “是啊,怪不得敢一瓶卖十金呢,关键时候当真能救命。” 看到两人这么说曹操赶紧扭头看向一旁随军的医师,想要确定是真的没事。 “启禀王上,此药确实神奇,对于金铁之物造成的创伤有奇效。” “属下之前也只是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实物,因为这种药物在北汉是管制品,从不对外出售。” “眼下两位将军身上的伤口看着多,其实已经全部止血了,在包扎之后已然无碍,只要静卧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听到这里曹操总算是放下了心,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抹去眼泪,拉着两人的手说了会话。 期间自然绕不开刀尖药的来历,曹操倒不是怀疑陈到,而是看到了这东西的价值,想看看有没有模仿出来的可能。 最后得知这东西是陈到去西域执行任务时,袭击了糜氏商队得到的东西。 想起这事陈到还颇为感慨。“在北汉境内这药一瓶价值一金,不过只对军队内部销售。” “到西域之后,糜氏那些无良商人将一份药分装成了十份来卖,价格还涨到了十金。” “知道糜氏之主糜竺乃是刘备的大舅哥,末将也就没有顾忌,带人袭击了他们的商队,拿到药后就离开了。” “当时抢了十多瓶,为了方便携带,我将药粉全都倒在了一个瓶子里,一直贴身装着。” “这事说来有些不光彩,窃夺他人财物非大丈夫所为,我也就一直没有声张。” 看到陈到有些不好意思,曹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叔至多心了,一来你没有伤人,只不过是抢了一些药。” “二来我们与北汉乃是敌人,不必对他们的人心慈手软。” “三来多亏你带着这药,才能救得文远与你自己的性命,我夸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 曹操这话一落,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直言他们遇到也会出手抢夺这种宝药的。 听到这陈到松了一口气,毕竟当强盗这事是他生平之中第一次做,后来一直受着良心谴责。 想了想之后,陈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主公,这瓶子里还有一点药粉,您可以让人尝试,看是否能分析出里面的药材,调配出相同的东西。” “要是有此物在手,将士们将变得更加勇猛,也并不见得比北汉那些虎狼之师差了。” “哈哈哈,好,要是能研究出来,我记你一个大功。” 从陈到手里将瓷瓶接过,曹操接着嘱咐道。 “先在此地歇息半宿,天亮之后我会让人找辆马车将你们送到后方养伤,等我回到建业之后就给你二人封赏。” 张辽和陈到两人在谢恩之后就被人用担架抬走了,一旁的医师赶紧跟上,负责照看他们。 过了半刻钟之后,曹操等到了沮授等随军的谋士到来,想了想后问道。 “如今天色已晚,我想趁夜夺下其它三城,不知可否为之。” 沮授没有说话,身边的杨修献策道。“我军将士对此地不熟悉,加上许多人有夜盲之症,天色再黑一点就看不到了。” “要是举着火把,很容易成为敌军攻击的活靶子,是非常危险的。” “不如我们在这里养精蓄锐,暗兵不动,派几支斥候小队带着易燃的松脂等物去引火,在东、西、北三城制造混乱。” “同时传播城池被破,袁绍身亡,十多万大军即将进城等消息,让城内人心惶惶,不攻自乱。” “等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再去夺了其它几个城门,大事可定矣。” 听到这个计策,曹操满意的摸了摸新蓄的美髯。 “此计甚妙,德祖,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持我的印章去军中挑人,务必让这城里乱起来。” 杨修拱手笑了笑。“必不辜负王上厚望,今夜我会让袁军瑟瑟发抖,无法安眠的。” 这话自然逗得众人直笑,只有沮授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东城的方向,希望旧主能够幸免于难吧。 第396章 昌邑陷落,袁绍落幕 话说南城失守之后,袁绍就知道已然大势已去,从东城的城头下来之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皇宫之中。 随后褪下甲胄,戴上了旒冕,身着登基时所穿的十二章服,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议政的大殿之上,双手捧着传国玉玺发呆。 这一坐就是一夜,在这期间城内的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袁家人和颜良等将试图控制局势,可惜在袁军之中发生了哗变,不少校尉以上的中层军官造反,对着昔日的袍泽挥出了手中的刀剑。 数万军队彻底崩溃,袁军士兵四散而逃。一些居心叵测之辈趁乱闯进了百姓家里,抢夺财物,淫人妻女,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遇害。 刚至卯时一刻,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楚军几乎在同一时间拿下了东、西、北三座城门,门外早有准备的十万大军进了城。 等楚军进城之后,曹操严令负隅顽抗的诛杀,昨夜欺民害民的诛杀。 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之后城里的乱子算是彻底平息了下去。 诸多世家之人以及所有百姓,全都恭敬地跪在街道两旁,迎接这座城池新的主人。 骑着绝影来到了袁绍皇宫所在之处,在进去之前曹操心中有些复杂。 短短六七年的光景,当日不可一世的袁家兄弟竟落到了如此田地。 昔日讨伐董卓的关东群雄之中,终究只有自己与那个刘大耳笑到了最后。 已经先行一步,血洗了皇宫的张合等人出宫门迎接曹操道。 “启禀王上,袁氏的所有人已经被软禁,颜良被俘,袁绍说想见见您。” 曹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绝影的脖颈,聪明的马儿打了个响鼻,仰着头朝皇宫之内走去。 等到曹操的队伍离开,张合等将这才起身跟上。 淳于琼小声的感叹道。“看到主公骑的那绝影没有,真就成精了一样,要是我也有一匹这样的绝世宝马就好了。” “你们说立下什么功劳才能得到这等宝马,曹仁那厮就被赏赐了爪黄飞电,真教人羡慕呐。” 张合轻轻摇了摇头道。“别做梦了,曹仁那是骑着爪黄飞电赤膊救主,才得到那匹宝马的。” “至于绝影,你们谁都不用想了,我听说曹氏和夏侯氏那哥几个没少向主公求这匹宝马,全都无功而返。” “一跃数丈高助主人脱险的神驹,此前闻所未闻,主公早已将其当成了家人,劝你们不要打绝影的主意。” “唉,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想想总是可以的吧。那些大宛来的良驹也不错,可惜全都被虎豹骑要去了,也不知何时能轮到我们。” 这时韩猛插话道。“那再简单不过,昨日你像张文远一样请求出战就行了。” “或者卸去身上的四品将军之职,去虎豹骑里当一个校尉,不就可以得偿所愿,得到一匹宝马良驹。” 淳于琼听到这话立马闭嘴了,这前后两者都太过凶险。 楚军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虎豹骑、陷阵营、先登营、羽麒卫这四支队伍现今是楚军淘汰和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 其中虎豹骑是待遇最好,也是最危险的一支军队,因为他们执行的乃是战场冲锋、斩将夺旗、攻坚克难、长途奔袭等最难的任务。 是比陷阵营那群莽夫还要精锐的悍勇之士,要是再搭上一个张辽这种疯子一般的主将,就更加锐不可挡。 他们这些袁营过去的降将几乎是没有资格统领这些军队的。 除非就像韩猛所说,愿意自降身份去那些军队里当一个没有品级的校尉一类军官,去战场最危险的地方搏一份前途。 要是以前倒也罢了,淳于琼也不至于害怕,可在旧主袁绍黯然落幕之后,天下就只剩下北边那个汉王刘备了。 汉军的强横和可怕已经深深印在了淳于琼的脑海里,与那些动辄割人耳朵与头颅来计军功的疯子在战场相遇,恐怕没有人不心里发怵。 因此才不愿意加入那些将来会与汉军正面搏杀的军队。 看到淳于琼沉默,张合与韩猛等人也不再说话,而是快步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很快众人就到了议政的大殿之前,只见曹操转头说道。 “你们都待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和老朋友叙叙旧。” 说完之后立刻下马,将绝影交给身边的侍卫,径直走向了空无一人的大殿,其他人都驻足在门口等着。 里面一夜未眠的袁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曹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孟德,你来了。” “我来了,本初兄你又何故如此,数日之前早早降了,也省得我费这番手脚。” 袁绍沉默了几息,然后叹了一声。“不甘心呐,才当了一年多皇帝,你就急不可耐地将我从这位子上赶下来。” “想给你找点麻烦来着,没想到成了一场笑话,才十多天城就破了。” “南城是唯一有缺的地方,想必是公与告诉你的吧,听说他已经出仕了,还是孟德你亲自去请的。” “嗯,是公与告诉南城有缺的,他之所以告密,是为了让我饶你一命。” “此外就是北汉引而不发,实在让人难以心安,不能在昌邑浪费太多时间。” “公与之所以出山辅佐我,其实还是为了与张良一争。至于理由么,自然是因为他的挚友田丰。” “其实我的探子已经查到了一个真相,那就是田丰没有死,他当初被逢纪送走就是一个局。” “后面的病死,他的家人全都被那个绣衣卫指挥使韩旭派人劫到蓟县保护了起来,应该是那个张良的手笔。” “后来我的人去了一趟西域,发现在乌垒城主事的,就是本初你曾经的心腹谋士,田丰。” 袁绍再次沉默不语,半盏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从元皓的家人被劫走之时我就猜到了。我不怪他改换阵营,终究是我优柔寡断,一意孤行,让他失望了。” 曹操摇了摇头,盯着袁绍身前那块传国玉玺。 “不,本初兄你错就错在当初拿了传国玉玺导致联盟破裂。” “要是先假意收下,然后用此物作饵,集众人之力去伏杀张良,就不会有如今的困境了。” “那个小儿的可怕超乎你我的想象,你是被他那副恭顺的外表骗过了啊。” 第397章 曹袁相会,一个礼物 曹操这话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到了袁绍心里,他此生最懊悔的事情就是纵虎归山。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为了一块传国玉玺,众人争得头破血流。 先是孙坚强抢此物后遭小人暗算身亡,后是自己那个弟弟袁术与刘表大打出手,还因此彻底交恶,两方互相攻伐。 就在袁绍沉默的时候,曹操再次开口,曝出了一桩天大的隐密。 “本初兄,你说为什么天下会成眼下这个光景,数年前群雄割据,互相攻伐,经年的大战就从未停过。” “为什么董卓那恶贼被王司徒除掉之后,他残存的手下会从陇西裹挟民众反攻长安,于那个夜晚烧死天子呢。” “还偏偏就那么巧,弑帝后张济等三人和随行的西凉士兵全部死在了皇宫里,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刘虞,刘伯安进长安勤王之时才带了八千人,要知道当时的西凉兵余孽加裹挟的陇西百姓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人。” “按理说纵然是张济等人死亡,剩下的西凉军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至于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就被刘伯安全部剿灭。” “这一切都太蹊跷了,你不觉得特别像是那个张良的手笔么。” “至于帮他办这件事的,除了藏在益州享乐的刘焉老贼之外还有谁。” 袁绍也不是什么蠢材,曹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不明白才奇怪呢。 “天子刘协没有死,他去了辽东,就在原先高句丽的国土之上。” “我原本还奇怪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秦汉,以张良那霸道的性子竟然还允许其存在。” “没想到人家把天下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玩,早已经偷天换日,做好了窃汉的准备。” “厉害,这招直接解除了刘备这等宗室头上的禁锢,防止他人学那董卓恶贼挟天子以令诸侯。” “天子被设计假死,才是引发天下大乱的真正诱因。” 听到这里曹操点了点头。“然也,真正在祸乱天下者,反而是口口声声要匡扶汉室的人。” “张角三兄弟虽死,可其乱未息。论蛊惑人心,桃园兄弟比之可怕千百倍。” “唉,孟德,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奈何刘表那厮一意孤行,多次拒绝与我等合作。” “否则集天下之力,趁着幽州军在北方与胡人大战之时联军攻占幽州,定能除了桃园四贼。” 说起刘表,他其实没有死,被马超夺权气得病了一场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对襄阳的掌控权。 后来被曹操派人请到建业幽居,与其也曾多次交谈过,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可曹操不能说,首先刘表中毒之事虽非他所为,是水镜先生一手操作,可他到底清楚的。 被人家张良用此事大做文章,破了合纵攻幽之局,虽心中可惜,但也有几分佩服。 另外他其实很看不上这种下作的手段,趁着幽州军与胡虏大战时去偷袭,让异族人捡便宜,日后年年让边境百姓受那些豺狼的寇边之苦。 哪怕桃园兄弟在曹操心里有万般不是,可就杀得胡人诸部北遁,数十年不敢南顾这一件事,就当得起一声英雄之称。 虽然南楚的报纸一直在抹黑这四人,其实曹操心里对他们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看到曹操不说话,袁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段诡异的沉默之后,袁绍突然开口说道。 “这一年以来我疯狂搜刮各地的财富,卖官卖爵,攒下了大量的钱财。” “世人皆以为我将其用于享乐,殊不知我将这些数以亿计的财货全都藏在城外某处山上让人秘密看管。” “原本我打算建一座帝陵,可如今改主意了,我要将这些钱全都送给孟德你,让你拿来对抗北边的那四个贼子。” 没想到有这意外之喜,曹操差点乐得笑出声来。 因为南楚也在效仿北边改革,其实也是非常缺钱的。 要不是生铁、丝帛、盐糖茶酒等物,外加琼、夷两州的香料、粮食、瓜果等特产远销海外赚取到大量的金银,否则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尤其是战事再起,眼看着就要与北汉交恶,畅通无阻的商道定会再次被断,将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税收来源,国库很快就会变得捉襟见肘。 袁绍藏得这笔宝藏来得太及时了,这可是兖、青两州诸多世家几代人的财富,可想而知会有多少。 有了这笔钱,曹操甚至可以再扩数万兵马,心中又哪能不激动呢。 “那我就却之不恭,在这里多谢本初兄了。你我二人何不移步他处豪饮一场,没必要在这干巴巴的说话。” 袁绍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服下毒药,此毒发作的时间是半刻钟。” “想必如今毒已入脏腑,所剩时间不多了。” 曹操惊讶的张了张嘴,他真没想过杀袁绍。“本初兄,你……。” 此时面上已经开始泛青紫色的袁绍打断了曹操的话。 “听我说,出了城东三十里有一座山,山上之人乃我的暗卫,拿着我的印鉴和书信前去,否则他们会用猛火油点火烧山,同时用藏好的火药炸毁那里。” “袁家之人任你处置,他们这一年来没少鱼肉百姓,贪墨钱财。” “给我留一个后,其他人你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之后,袁绍表情极度痛苦,内脏传来阵阵灼烧之感,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随后脑袋发晕,倒在龙椅之上渐渐没了声息。 “唉,这又是何苦来哉。”曹操叹了一口气,随后上前到了袁绍身前的御案之旁。 传国玉玺一旁果然放着一枚印鉴,下面压着一封信。 打开之后看了看,随后将其塞进了袖子里。至于那个传国玉玺,曹操只是淡淡瞥了眼,打算等会让人进来带走,并没有上手把玩。 因为自始至终在曹操眼里,这东西都只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远没有袖子中这份可以换来千万财宝的信重要。 第398章 战事逼近,二杨落子 当曹操走出大殿之后,所有人都看着他,其中沮授欲言又止,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了。 “公与,你进去送本初兄最后一程吧,他在我进去之前已经服毒,怎么劝也无用。” 沮授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差点栽倒在地,还是身边的杨修眼疾手快扶了其一把。 随后缓过神来的沮授泪水奔涌而出,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踉踉跄跄的跑向了大殿里面。 曹操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对手下吩咐道。 “找人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木,将本初兄的尸体运回建业,寻一块风水宝地,以帝王之礼下葬。”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诧,不明白王上为何会如此厚待袁绍这个伪帝。 反倒是张合、韩猛等袁绍旧臣眼中都纷纷露出感激之色,对曹操更加的心悦诚服。 随后几人也进去看了一眼他们的旧主,在遗体之前行了一个大礼。 一日之后,也就是袁绍的遗体刚被运走,曹操让人取得那份财宝之时,数封加急的军情奏报到了他的手里。 汉军七路大军齐出,豫州边境的黄河渡口、荆州毗邻司州的南阳郡、青州的东莱、兖州的济北、东郡同时等地同时遭遇袭击。 其他几个地方还好,孔驷和陈宫等人分析乃是障眼法。 只是部分郡县遭受劫掠,对方也没有攻城的意思,剩下的郡县已经开始执行战时条例,开始坚壁清野,据城坚守。 不过兖州这边情况有些不妙,发现大规模的骑兵,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在往山阳郡赶。 济北与东郡设下的伏击地点全部失效,据北汉宫中埋下的暗谍传来消息,张良发明了一种沙盘。 据说灵感来自于一百多年前那个伏波神将马援“堆米成山”平陇西,在汉军出征之前,所有带兵的将领已经将兖州的所有险要地形全都熟悉了一遍。 没有办法的陈宫、陈登、孔驷三人只能率领所部且战且退,烧掉粮草,扔掉辎重,迅速往山阳郡而来。 信中提醒曹操要早做打算,此次汉军来势汹汹,而且并不理会沿路的城池,明显是冲着他们在昌邑这十多万主力大军主力来的。 孔驷陈宫等人都建议曹操放弃在昌邑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的想法,因为那支神出鬼没的黑骑已经进入兖州,四散到了各地开始搞破坏。 各地的官道和关隘,几乎都出现了他们的影子。 首战即决战,全军压上的这种打法真让曹操不知说什么好。 而且此时已经是十二月,济水与黄河都到了枯水期,提前准备好船只,掘毁堤坝水淹北汉七军的想法也不现实。 没有好办法的曹操只能向身边的沮授、杨弘、杨修等人问策。 这个杨弘与阎象一样,原本都是袁术的心腹谋臣。 在旧主纳了降表之后,前者杨弘顺势归顺了曹操,后者阎象则是辞官回了老家归隐,不欲再掺和楚汉之争。 “北汉七路大军来势汹汹,各位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沮授还陷于旧主胡去的悲伤之中,因此没有说话。 身旁的杨弘坐直了身子,拱了拱手答道。 “启禀王上,此番汉军倾巢而出,正是锋芒正盛之时。” “沿途州郡他们都不作理会,想来打算是吃掉或者打残我们的十多万大军后再调头去收复。” “如今北汉因为新政已经得罪了所有的世家和地主豪强,打下城池之后要需要很久的时间去治理,想必他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弃了攻城。” “故而微臣认为他们不会选择孤军深入,我建议先避其锋芒,将兖州让出去,先退到豫州去坚守。” “只要他们敢追,我们就在豫州与他们打消耗战。要是他们不追,转头去攻城掠地,我们可派水师去攻击辽东。” “此外可运一支精锐骑兵,从辽东那里登陆,杀到北汉腹心之中去搞破坏,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了,王上还记得围魏救赵的故事么。” 曹操点了点头,春秋战国已然过去了数百上千年,这典故如今谁人不知。 “听说此前我军曾由甘将军带领水师逆江而上,准备从巴郡进攻,进而谋得整个益州。” “是有此事,这计划是韩老做的,可惜刘备的大军当时到了广汉,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就撤离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围魏救赵,想要走水路再进一次巴郡,由那里转道围攻雒县,让刘焉老儿去北汉求援。” “这计谋倒是不错,可是关中和陇西如今在他们手里,随便派一路大军前去就能解围。” “如果辽东那里事成,也能牵制一部分兵力,但这剩下的几路大军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杨弘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乃无解阳谋,只能选择退避三舍,将兖州拱手让出,随后与汉军展开拉锯战。” “要打也不是不行,可要是输了,以那位麒麟之才的手段,恐怕再无翻身之机。” 听完曹操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其他人。 “你们还有没有其它看法,可以畅所欲言。” 杨修想了想说道。“此计甚是稳妥,我方暂时还比不上汉军强大,不过这个差距在被快速缩小。” “但凡那个张良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会选择倾巢而出,想一战而定天下。” “世间哪有这等好事,我们不如就用兖州作为博弈的主战场,同他们好好玩一下。” “我也料定汉军不会深入豫州追击,无功而返之后就会选择分兵去攻城。” “我方可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等他们耗费功夫打下兖州各地之后,再去不停地派兵袭扰,给他们制造麻烦。” “兖州经过袁绍这一年多的折腾,早已民不聊生,百业凋零,盗匪横行,饿殍遍野,能走的人早就走了,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要是再经过连番的大战,就会更加的残破不堪。这一块地方北汉要是想要,那就给他们好了。” “撤离之事宜早不宜迟,幸好有沮大人相助,否则我们定会被袁军拖在这里,到时要想再退,估计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且既然有孔驷、陈登、陈宫这三路大军在前面顶着,我们完全可以从容的带走昌邑所有的袁军和百姓。” “不止这里,可以传一道命令,让陈留、济阴、山阳、任城、泰山等郡县的官衙,组织百姓全部就近往豫州或者徐州撤。” “到时逃难的人不知凡几,会自动替我们挡住追兵,让我看看号称仁义之师的汉军会不会大开杀戒呢。” 第399章 两军对垒,阵前斗将 杨修这计挺毒的,兖州本就民生凋敝,百姓被折腾的筋疲力竭,现如今又要让他们被当成挡箭牌去堵塞官道上的汉军。 至于当地的官衙和那些世家老爷们会不会遵命,那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他们的家人和财产早就被转移到了豫、荆等地,远的甚至都到了扬州。 这些人在鱼肉百姓的同时,早已经给自己留了后路。 而且当时袁绍解禁了各地不准拥有兵武的规定,几乎每一家手上都握着私军,在些爪牙的威逼之下,当地的百姓们只能不情不愿的上路。 故土难离,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曹操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采纳二杨的计策,一方面派人通知前方打几仗拖延汉军前进的脚步。 另一方面让人快速通知各郡县执行政令,想尽量留给北汉一个空壳子。 至于这个乱政会死多少人,曹操并不关心。 道理很简单,如果不扰乱汉军行军的步伐,那他这十多万大军一旦被咬住就会十分麻烦。 步兵还好说一点,青龙军那支纯骑兵的八万人马让曹操心中十分忌惮,还有那支黑骑不断的骚扰和袭击。 正面已然是抵抗不了,如果不用百姓挡一挡,这一刀就会砍到自己身上。 张良当初在辰报上给曹操泼的脏水,其实也并没有冤枉他。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对曹操这等枭雄而言,只要能达成目的,有些许牺牲,也是完全值得的,这也是曹操和刘备最大的区别。 至于汉军会停下来救这些百姓么,答案是一定会。哪怕张良不愿意,一起随军的刘备也会执意如此。 数日之后,汉军通过济北、东郡之后,分别遭到了吕布的虎豹骑、夏侯惇的羽麟卫、高顺的陷阵营三支大军阻挡。 双方分别在济阴与东平两郡展开了大战。 青龙军在济阴对上的是羽麟卫,狼牙与玄甲两军在东平对上的则是虎豹骑和陷阵营。 其中的陷阵营虽以营命名,其实是一支人数超过八万的骑步混合部队。 其它的暂且不论,身在玄甲新军之中的孙策终于圆了自己与吕布交手的心愿。 彼时吕布一骑当先,在两方大军之前出言挑衅,想要与汉军斗将。 坐镇中军的张良哪会如他其所愿,当即就让人准备弩车射杀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 刘备听到之后赶紧给拦了,认为此举十分不妥,转头就问谁可出阵一战。 张飞、孙策、兀突骨、东野吉等演武排名靠前的大将纷纷上前请战,想要会会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 值得一提的是孙策此时身子已经彻底长开,力气也愈发大的吓人,典韦与许褚两人都对外说过,此子的力气已不下于他们,真个有霸王之姿。 与其一样在演武之中力压诸将的还有赵云,这两个童渊的高徒,也被汉军之中的好事者称为双枪将。 想了想之后,刘备还是派了孙策出战。因为张飞此时已经因功封侯,身系三军统帅之职,不可轻易涉险,要是败了对己方士气损伤极大。 同理,两个胡将如果赢了,岂不是说汉人不如胡人。 身为上位者,刘备已经开始考虑更多的因素,故而选择了与吕布有仇,名声又不显于外的孙策去。 如今英雄辈出,估计天下之人早已忘了那个拥有霸王之姿的孙策,也正好借着此战为其扬名。 张良对此不置可否,本打算快刀斩乱麻,除了吕布这个威胁。 不过他这个大哥非觉得胜之不武,想要与对方斗将。 明眼人都知道楚军这是在拖延时间,可人家的兵马不少,还真就得停下来好好应付不可。 张良真没想到曹操会这么下本,用来给己方扎口袋的兵马会超过十万。 再算上曹操率领的武卫营,人数早已经超过二十多万,也算的上是倾巢而出。 值得一提的是楚军最高指挥机关叫【霸府】,所有的军队分为四部分,中央军、地方军、屯田军、水师。 地方军不用多讲,就是州郡的守军,屯田军指的是战时为兵,闲时为民耕作的军队,此军约莫有十多万人,多数驻扎在徐州,由曹洪统率。 中央军则分为内外两军,像新成立的羽麟卫、陷阵营全部都是外军。 内军或者中军也被称为武卫营,类似于典韦禁卫军的角色,一般护卫着王城。 其中精锐中的精锐,就是吕布所率的虎豹骑。 虎豹骑分为虎骑营和豹骑营,其中虎营由吕布一系将领所率,豹骑的统领职位多由曹氏将领担任。 两营对外统称虎豹骑,与陷阵营一样,虽是用营命名,其实内里人数早已超过万人。 水师就是目前由黄承彦兼任大都督,甘宁负责具体统率的军队,人数目前在两万五千人左右。 原本没有这么多,可为了保证海上航运的安全,防止宵小之徒觊觎货船的物资,就开始扩招,将几艘斗舰之上的人招满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南楚是借着攻打袁绍的借口,实则是想阴北汉一手。 为此曹操还对外演了一场戏,在廷议之上说的是急着灭掉袁绍,实则与孔驷等人商量后悄悄派船只走水路将进发青州的几支军队全都运到了兖州。 这个消息张良确实没有收到,不过他不信南楚会坐以待毙,坐视汉军去抢兖州。 本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想法,他就倾巢而出,想看看这兖州到底藏了多少人。 之所以提前派麒麟军分散到各地,一来是为了执行劫杀、伏击、骚扰等任务。二来是提前打探消息,防止再出现那种楚军提前埋藏火药的情况出现。 当时也是楚军运气好,如果没有那连绵大雪掩盖了所有痕迹,是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的。 当时已经下了很久的雪,火药怕受潮,哪怕是有牛皮纸包裹,也不能长期埋在湿润的地下。 李斌基于这点,就没有在意火药之事。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公输敖早就对牛皮纸制作工艺进行了改良。 使新制的牛皮纸更加的防潮、防水,让包裹其中的火药可以无视雨雪等天气因素。 就连那些细长的引线,也被做了特殊的防潮处理。细节决定成败,古今中外的所有大战,概莫如是。 第400章 虎头蛇尾,疑有暗谋 知道自己可以出战之后,孙策咧嘴笑着翻身上马。 转身接过韩当递来的霸王枪,在马上挽了个枪花,朝刘备、张良和其他几个没有争上的人分别抱拳行了个军礼。 随后一声轻喝,双腿夹着马腹朝阵前冲了出去,四周的军士自觉的为其腾出了道路。 张良自是知道孙策与吕布的旧怨,对着众人叹了声。 “走吧,我等一起去阵前观战,伯符为这一战不知等了多久。” “唉,大哥,怎的就不让我去,我还想会会那个曾经的天下第一呢。”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都是封侯的人了,怎么做事还不晓得个轻重。” “这一仗非同小可,为兄怎能不慎之又慎。你要是赢了倒还好说,可要是输了,或者有个什么损伤,对士气有多不利想过没有。” “吕布为将,可你是帅,统率的人马超过二十万,一身所系重逾千斤,怎能以身犯险,学那莽夫在阵前邀战。” 看到张飞被训斥,旁边的张良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哥所言甚是,真是太危险了。这要换成我在对面,肯定让人备好强功劲弩,弓矢上面再涂满毒药,专挑善射的好手背着,就等敌方犯傻的大将到阵前送死。” “只要中箭就让你立时毒发身亡,披再厚的甲又有什么用。” 张飞听得面颊抽搐,真个不知道说什么好,刘备则是出言训斥道。 “噤声,而且等会到阵前休要胡言乱语,否则我让人打你板子。” 面对训斥张良只能无奈闭嘴,只是看了一眼程昱,后者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文官阵营的贾诩摇了摇头和两人拉开了距离,还是站在主公身边有安全感一些。 随军的郭嘉和戏志则是表情十分微妙,看来以后斗将会很少见了。 武将一方也是面面相觑,这话要是其他人所说,他们肯定是要骂娘的。 在诡异的沉默之中,众人很快就骑马到了阵前观战。 此时的孙策与吕布已经交上了手,打了不下二十招,一时之间还看不出胜负。 算上襄阳城下的交手,到建业城中的冲突,两人之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相见后没有任何废话,挥动着各自的兵器狠狠碰撞着。 吕布自虎牢关之败后,就一直潜心练武,后又师从韩无咎,武艺得以再上一层楼。 要是再与黄忠相遇,鹿死谁手,真是犹未可知。 可惜天意弄人,张良又给他找了一个好对手,刚加冠不久,正好二十多岁的孙策。 为了培养这个少年霸王,张良又是千里赠药,又是派人在他落难之际护其家人周全。 到了幽州以后,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一般的花在孙策身上帮其养病。 还将他的母亲吴氏和弟弟孙权安排到了无数人想进都进不去的张家村,过上了安静恬适的田园生活。 等他将病养好之后,送了一柄陨铁精钢所制的霸王枪,一匹名为玉麒麟,通体雪白的宝马。 还托人情将孙策送到了已经不问世事的童渊门下,给其指点了一年的枪术。 可怜吕布还没有和心心念念的黄忠斗上一场,就被眼前疯子一般的孙策给打得怀疑人生。 要知道在三四年前孙策在吕布手里走不出二十招,可眼下两人斗得是旗鼓相当,在阵前真刀真枪地硬拼了数十个回合。 反正此时的吕布心中复杂,一戟将孙策逼退之后,就拨马往回走。 不是害怕,而是吕布知道这样打下去十分危险,对面的强人太多了。 一个昔日的手下败将就如此难打,而孙策甚至不是汉军演武的第一,让他心中一凛,不敢再在两军阵前孟浪。 拨马往回走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准备诈一诈孙策,吕布手已经摸在弓箭上了,要是这个愣头青敢追,他立刻就会回身射其一箭。 看到吕布离开,汉军这边顿时发出震天响的嘘声,刘备等人面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唯独张良不以为然,他看出孙策想去追,立刻对身旁的张飞耳语了一番。 只见张飞深吸一口气,扯着大嗓门大吼了一句。“莫追,小心那个三姓家奴的暗箭。” 得到提醒的孙策一惊,想起恩人张良曾提醒过吕布箭术不凡,心下不敢大意,连忙勒马回身。 往回赶的吕布鼻子都快气歪了,张飞那句三姓家奴简直是将他的脸放到地上踩。 顿时怒不可遏的回身骂了一句张屠夫受死,而后朝张飞所在方向射了一箭。 吕布所用虽是一张三石力的强弓,但是他距离张飞的距离太远,箭矢飞到时早已没了准头和劲力,被张飞轻描淡写的拨开了。 看到气急败坏的吕布,张飞心中不能上阵搏杀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一大半,当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张良看到这个情况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才附耳说的是小心有诈,让自家三哥吼一嗓子提醒。 当时毕竟士兵们都在起哄,他放声提醒是没有用的。 哪曾想这句本该在虎牢关就出现的三姓家奴,时隔多年之后,还是由张飞喊了出来。 看到没有射中,吕布冷哼一声,阴沉着脸就准备返身再战。 可是想到孔驷和陈宫两人的交待,只能压下心头不快,迅速的回了楚军的军阵之中。 看到吕布败退,大喜过望的刘备正准备下令击鼓进军。 结果却被张良和郭嘉一齐出声阻止,张良看了一眼郭嘉,示意他来说。 郭嘉也不扭捏,十分快速的说道。“吕布败的太快,这场斗将有些虎头蛇尾,此中定然有诈。” “全军压上有些不妥,可遣狼牙军的几个方阵前去试探,我等于后方观战。如若真没有阴谋诡计,自可放心追剿。” 张良也是这个意思,在旁边补充道。“肯定是问题的,但我当士气正盛,军心可用,派人去试试也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看看对方有什么招数,我方好拿出应对的方法。” “依我看,这支人马在给昌邑的曹操撤离争取时间,他们的战心应该也不强,约莫会设个什么阵法,先看看再说吧。”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同意了两人的提议,先派了五千先锋军压上去看看结果。 第401章 九宫八卦,奇门之局 等到吕布回阵后,很快就到了陈宫的身边。 “公台,那个孔驷准备好了没有,搞得神神秘秘的,非要让我且战且退。” 陈宫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仔细观看对面的汉军军阵。 看到对面只出来数千人马追击,其他人稳如泰山,在原地结阵以待,于是开口叹道。 “这个张如玉真是谨慎呐,这要换个人,说不定已经击鼓而进了。” 看到吕布疑惑,陈宫用手中羽扇指了指中军的位置,那里已经起了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 孔驷一身素色儒袍,头戴一顶朝天冠,背负着双手面色肃然的看着前方。 其身旁有一个等人高的令筒,上面插满了各色的小旗子。 “看到那了么,诸子百家从春秋时期传承下来的阵法,名为九宫八卦阵。” “以前我也只在一些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描述,从未见过这阵法真正的模样。” 吕布皱着眉头问道。“何为九宫八卦阵,之前我听人说北汉兵部尚书郭嘉在辽东用过一个阵法,名为八门金锁阵。” “此阵曾阻挡并击败了东西扶余和挹娄三部十多万兵马,也不知道这两个阵法哪个会更厉害一点。” 陈宫摇了摇羽扇笑道。“作壁上观即可,此阵奥妙无穷,短时间内是破不了的,能够阻拦北汉大军数日即可。” “公台,我们准备这么久,就只是为了阻拦他们几日,之前不是说要用这阵坑杀他们大军么。” 只见陈宫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这阵困得住关羽、张飞,哪怕郭嘉跟着也不见得能破之。” “可那妖人亲至,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等着,为了稳妥起见,拖住对面的大军几日即可。”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只是神色怏怏,明显还对不久前被骂三姓家奴之事耿耿于怀。 话说狼牙军的先锋营刚杀到楚军阵前,中军的孔驷立刻高声喝道。“起阵。” 随后从令筒中拿出一支青色旗子,开始给下面的人打旗语。 顿时鼓声大作,以特殊的节拍给楚军的每个人传消息。 只见楚军偌大的军阵突然土崩瓦解,士兵们按提前演练好的阵营站好,靠近汉军的那部分立刻散开包围,让他们冲了进去。 霎时之间这些先锋营的士兵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他们也迅速结阵对抗,与楚军展开了厮杀。 远处汉军中的郭嘉脸色一变,连忙对刘备说道。 “这是八卦阵,又名九宫八卦阵,我以前在求学时听司马徽说过。不过他当时说自己不会,如今想来应该是防着我。” 张飞看着陷入重重包围的士兵有些着急。 “郭先生,可有破阵的方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儿郎们去送死。” 刘备也有些着急,这支先锋营加起来快五六千人,要是全部陷在里面被覆灭,士气会如何低迷不提,关键是这损失让他无法接受。 要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真要被这阵法拦住,就只能先撤离然后从其他地方绕道。 这一来一去,就是小半个月过去了,等赶到山阳郡,曹操的主力定然已经全部撤走,那此次出征真就成了一个笑话,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郭嘉叹了一口气回道。“暂时没有办法,听说这种阵法从先秦三皇五帝时期就开始出现并演变。” “从黄帝的握机阵,到姜尚的太公阵,司马穰苴的五行阵,到孙武时已经出现并开始流行八卦阵。” “这些阵法被这些诸子百家之人传承了下来,并通过不断改进,此时已经非常可怕。” “其中变化无穷,远非那八门金锁可比,短时间内我是无法堪破此阵变化的。” 听到这话之后所有都看向张良,想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决。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九宫,分别为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代表九个不同的方位。” “这宫位分布为,一宫坎(北),二宫坤(西南),三宫震(东),四宫巽(东南),五宫中(寄于坤)。” “六宫乾(西北),七宫兑(西),八宫艮(东北),九宫离(南)。” “其内又按遁甲分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 “你们仔细看看,那八门中又蕴含八种阵法,又非一成不变,可随时根据中宫的指令进行变阵。” “简单点来说,这九宫八卦阵可以将军队的战力发挥到最大,一旦布成,其运转的效率会非常高效。” “进攻、包抄、休整、撤退、所有情况都可以游刃有余,但与郭先生那个八门金锁阵有相同的一点,就是需要一个熟知八门遁甲,精通术数之道的人在中宫布局。” “那个儒袍男子,恐怕就是曹操新进的宠臣,孔驷,诸子百家余孽中的儒家之主。”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虽然缓慢,但这个阵确实在朝我们这里移动。” “也就是说,那两个方阵的狼牙军士兵正在深陷阵中,现在贸然去救只会牺牲更多人。” 郭嘉一脸惊骇的看着张良。“你是说中宫在动,这个阵是不是被动防御的死阵,而是可以追击和后退的活阵。” “这又怎么可能,中宫一定,奇门局一成,所影响的范围就有局限,要不然这阵法就太可怕了。” 这也不怪郭嘉惊讶,像是什么一字长蛇阵、三才阵等简单的阵法自然可以随意驱使无碍。 但越复杂的阵法就越容易乱,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在里面运动,很可能因为某个节点没有处理好,就导致整个大阵崩溃,被敌人找到可乘之机,击一点而破全局。 那时的九宫八卦阵法,甚至没有一字长蛇阵好用。 简而言之,用的好就拥有鬼神莫测之能,用不好就是在战场耍猴戏,下场可想而知。 只见张良冷眼看着高台之上的孔驷不断挥旗,丝毫不理会外界的杂音,亦没有救那些失陷阵中人马的意思。 打仗总要死人的不是么,眼下的张良正在学习对方的九宫八卦阵,心中对如何破阵已经有了谋算。 在张飞第三次要求出兵救人的时候,张良轻叹一声,转头对身边之人说道。 “大哥、三哥,鸣金收兵,后军变前军,迅速后撤十里,三日后破阵。” 张飞瞪大眼睛说道。“那些人怎么办,我如何给军中的儿郎们交待,张如玉,你也太冷漠了。” 第402章 避其锋芒,以退为进 知道张飞重情义,对他的指责张良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不过随军的众文武都将目光看向刘备,想看他如何处理这场冲突。 沉默了几息之后,刘备开口道。“看我作甚,立刻执行军师的命令。在出征之前不是说了么,一切依如玉之令行事,如敢不从,军法从事。” “不是,大哥,我……。”张飞非常生气,脸色已经涨红,想要再争辩几句。 “翼德,你难道不信如玉么,现在敌方的情况未明,能布下这种阵法,显然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难道要让更多的人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而深陷敌手吗?” “这些先锋营的士兵都是好样的,我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但请你冷静的看看四周,这十多万人该怎么办,我想将他们都安全的带回家。” 张飞被说沉默了,慈不掌兵这个道理他其实也知道,就是有点关心则乱,不舍得那些朝夕相处的狼牙军儿郎们惨死,还是等不到援军的那种。 那种被人放弃的感觉无异于背叛,让他此刻心如刀割,浑身颤抖。 下了命令的张良并没有安慰张飞,而是希望他能够自己想通。 随着命令层层传递下去,前军变后军,开始接过中军送过来的各种器械在战场上设置拒马、铁蒺藜、撒火油。 那些在战场设置障碍物的士兵身后则是清一色的弓兵,弯弓搭箭,手中长箭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加了木质轮子的二十几架车弩也被推了出来,开始朝对面的军阵之中发射巨型弩箭。 这些动作并不多余,兖州的地形多为平原,可以说是一马平川。这地方很适合大规模兵团作战,骑兵也能发挥出优势。 可有一点就是败的一方很难跑掉,跑了也会损失惨重。 所以看着那些汉军士兵在设置障碍物,往地下扔暗器,还不停的撒油点火,命令弩车射击,孔驷只能改换旗语,让大阵收缩,拿那几千人出气。 此时的吕布已经瞠目结舌,这仗还有这么打的。 那可不一世的汉军竟然就这么逃了,双方甚至还没有短兵相接,对方送了一支几千人的先锋营后就跑了。 但身边的陈宫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反而面色更加凝重。 “唉,才困住五千人,这连壮士断腕,壁虎断尾都算不上,汉军的损失微乎其微,这仗真不好打,那个张良真他娘的狡猾。” “公台,我们已经击退汉军了,虽然不好追击,但想必能阻拦他们一段时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奉先,借你吉言吧,只不过我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叹了一句后,陈宫显然也不愿意多说,而是匆匆前往孔驷处准备与他商量对策。 落单的吕布只能拨马前行,前往围困狼牙军的地方观看战果。 等他到时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参与围攻的高顺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人捶飞,然后转身让士兵打扫战场。 看着满地的尸体,吕布有些惊讶的问道。“孝父,难道没有一人投降,怎么打这么久。” 高顺点了点头。“劝降了几次,可这些家伙油盐不进,一个个就如同疯子一般不要命的厮杀。” “明明说了他们已经被放弃,可还是没有人愿意投降。我们的伤亡其实也不少,约莫一两千之数,全是被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打的。” “身陷重围,还能有如此坚韧的意志,打出这样的战果,实在是可怕呐。” “如果没有孔上卿的这个阵法,真个拼杀起来,我们不一定会是对手,要想拦住这十几万大军,估计会死很多人。” “也不知道另外那边的战场怎么样,羽麟卫和百工堂有没有拦住青龙军。” 吕布看着满地的尸体沉默了一会,随后说了句。 “狼牙军确实可怕,我们打了这么久的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 “羽麟卫那边应该不用担心,有陈登和公输敖在,他们会帮夏侯惇和夏侯渊拒敌的。” “就是不敌,有杨修的那个计策,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 看吕布提到这个事,高顺有些气愤的骂道。 “这些文人的心真他娘歹毒,用无辜百姓来当作军队的盾牌,真亏他想的出来。” “不管日后天下人怎么看,反正眼下我脸上真是臊得慌。” “孝父,德祖应该也是逼不得已,如若不用此计,我方真的危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将汉军牵制住,他们出兵图谋徐州怎么办。” “兖州反正已经烂掉了,要是心存妇人之仁,战火很可能波及到豫、徐两州。” “豫、徐两州皆乃四战之地,易攻而难守,却对我们十分重要,万万不能有失。要不然多年苦心经营,全都会付诸流水。” 看到吕布侃侃而谈,高顺用促狭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奉先,这是人家陈公台分析的吧,你怎的当了窃贼,在这给我讲大道理。” 被揭穿的吕布有些恼怒,狠狠瞪了高顺一眼。“正好刚才没有打过瘾,要不要我们来练练。” 高顺连忙摆手,讪讪的对吕布笑了几声。 “开个玩笑罢了,莫要生气。不过那个孙策进步有点快了,当初在你手里走不过十招的人,如今依我看,在百招之内,你没有可能打赢他。” “算上那个张飞、兀突骨、东野吉、于禁、乐进等将,对面这次来的人真心不弱,也难怪要集合虎豹骑和陷阵营两支大军来抵挡。” “这还只是武将一方,文臣一方跟着刘备也来了不少人。” “其他人倒也罢了,张良、贾诩、程昱这三大毒士齐聚,也难怪那个姓孔的和公台整夜愁得不能安枕。” 一旁的吕布没有吭声,高顺说的没有错,当初那个少年郎已经成长为不亚于他的猛将,此时有些后悔纵虎归山,手下留情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用士兵打来的水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他们被通知前往中军大帐商议机要之事。 到了后发现孔驷脸色很不好看,一则是没有休息好,二则是对取得的战果十分不满意。 第403章 孔驷之忧,贾诩之谋 孔驷自投靠曹操之后,很快就被升任了中书令,兼任三公之一的司徒,权力不可谓不重。 此时他也是帐中权力最高的人之一,在他看到人到齐后,就开始复盘白天的战况。 这是第一次孔驷和张良正面交锋,几年前在冀州终究没有碰到一起,在相遇之前就提前撤离了。 他的压力也是最大的,要挡住汉军十日谈何容易,这兖州城池大多没有精心修缮加固过,根本就守不了。 野外一马平川,几乎没有什么天险可以依凭。故而只能提前布阵,用出了去年就开始操练的这个大阵。 这也是考虑到楚军之前一直在打顺风仗,没有遇到过像汉军这样的虎狼之师,想凭借阵法弥补双方的差距。 练了一年多的阵法,多日的准备,结果只剿灭五千六百多人。 这个九宫八卦阵固然厉害,可对手是那种生而知之的妖人,孔驷的心里实在没有底。 看到人到齐了,他直接开口指责道。“吕将军,为何不与那孙策在战场一决雌雄。” “这斗将打的虎头蛇尾,严重影响了我军的计划,你可知罪。” 吕布闻言皱了皱眉,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孔大人,末将何罪之有。百招之说绝无可能,你也未免太小看那个孙策了。” “其人勇武不在关羽、张飞黄忠、典韦、赵云等将之下,每一击都重逾千斤。” “和他对拼了那么多招,我是半点便宜都没有讨到。” 孔驷虽然武艺不凡,但他当时离得太远,加上要在中军准备起阵事宜,看的也就不那么真切。 听到事情另有隐情,加上陈宫在一旁说情,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总不能逼着王上的这个心腹爱将,楚军的神威大将军在战场主动去送死吧。 “今日汉军的悍勇你们也见了,数千人被包围竟无一人投降,在临死前还拼掉了我们上千人。” “眼下虽然击退了他们,不过我们还要在此坚守数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据斥候来报,汉军已经在十里之外安营扎寨,我命吕布率领三千虎豹骑晚上去骚扰他们。” “可以带上锣鼓,影响汉军休息,亦或者趁夜色给附近的河流下毒。” “对了,去的时候带上火药包,找机会烧掉汉军的粮草辎重。” “我再提醒你们一次,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抛却掉心中那无用的怜悯和仁义道德,明白了没有。” 吕布想了想之后起身领命,高顺等人也跟着起身应是。 帐中的陈宫全程没有说话,虽然对孔驷的一些做法不敢苟同,但人家才是这支大军的最高指挥官,被授予了节制三军,便宜行事之权。 就在楚军召开会议之时,汉军这里亦然。 被郭嘉劝解了一路的张飞此时也消了气,最重要的是洞悉了那个九宫八卦阵的可怕之处。 “如玉,是兄长孟浪了,我为之前的口不择言向你道歉。” 张良摇了摇头叹道。“敌人有备而来,放弃那些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郭大人之前那个问题此时我有时间给你解答了。” “九宫八卦,奇门一起,内蕴万千变化,闯入之人很容易迷失,几乎很难走出去。” “众所周知,越复杂的阵越难布,就像八门金锁阵那样,中宫一定,万般变化围着中心而起,再也不可轻动。” “按理说九宫八卦阵也会是这样,毕竟要掌控数万人的大阵,将阵中的每支队伍都做到如使臂指,达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效果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偏偏对方的中宫确实在移动,甚至有向我们移动的趋势。” “我猜孔驷站的那个高台之下加装了木轮之类的东西,还有人在推。” 郭嘉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道。“这么简单的机关我怎么没有想到。” “不过这个孔驷当真不凡,我观察楚军的布阵速度很快,几乎是斗将刚结束,所有人都在快速的跑位置。” “没有经年累月的训练,是做不到这点的。或许说,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将我们当作假想敌了。” “这次如果我们按照惯例让两位侯爷带兵进攻,绝对会着对方的道。” “不过他们这样拖延时间,估计是在给曹操撤离争取时间。” “然也,我估计二哥那里也被人阻击了。曹操远比我想的有魄力,他竟然出动了二十多万军队。” “那几路疑兵可以撤了,让人虎威和禁卫两军给我守好辽东,尤其是造船的工坊不容有失。” “天狼军从青州离开,给我改道去偷袭徐州,去抢他们的粮食,能抢多少抢多少,带不走的就地烧掉。” “守徐州的估计也就曹洪那点屯田军,告诉黄汉升,要是打不赢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只见帐中的贾诩嘴角一抽,之前让天狼军去青州东莱劫掠百姓,如今又让他们去抢粮。 怪不得天狼军尽数招一些胡人,以及一些被迫改邪归正的山贼、盗匪。 敢情成立那支队伍是用来干脏活的,屠城,劫掠,投毒,有那些人不敢干的事么。 刘备倒不关心张良如何安排天狼军,他头疼的是该如何击破敌人。 “如玉,刚才撤军之时你说已有破阵之法,速速说来让我们听听。” 张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一直在浑水摸鱼的贾诩。 “贾大人是如何看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何效力我兄长之后一言不发,平日偷懒不去应卯也就罢了,如今还是出些力吧。” 正在喝茶看戏的贾诩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身边的郭嘉和戏志才等人都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哭笑不得的贾诩叹了口气,在内心不知骂了张良多少句,见到被点名只能出声献策。 “王上,臣有一计,可破这楚军的奇妙阵法。” 贾诩一直以来其实都像是个透明人,但场内却没有一人敢小看他。 刘备猜到自己的四弟成竹在胸,已有破敌良策,没想到贾诩也有,于是笑着问道。 “哈哈哈,那我就洗耳恭听了,看看文和有何高论。” 第404章 火牛阵法,八阵图现 看到刘备相询,贾诩也不敢卖关子,赶紧将他的计策说了出来。 “不知王上与诸位同僚有没有听过田单破燕用的那个火牛阵。” 戏志才想了想答道。“当初齐燕大战,田单先使流言让燕惠王对乐毅心存忌惮,派了一个名叫劫骑的无名之辈去接管军队。” “最后被其用火牛冲阵,大败燕军,后其趁着大胜之威,几个月内连下七十多座城池。” “收复了被燕、秦、赵、韩、魏五国占领的所有土地,挽救了齐国差点被灭国的危机。” “贾大人意欲何为,莫非要效仿古人用那火牛阵,此法约莫是行不通的。” “可一而不可再二,这法子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自然有奇效。” “后人模仿自然是自寻死路,受惊的火牛敌我不分,要是被敌军的箭矢赶回来,我们无异于是作茧自缚。” “戏大人博学多才,贾某佩服,不过我的法子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田单所用之火牛法,是给牛身上披着一块被子,上面画着大红大绿、稀奇古怪的花样。” “再给牛角捆上两把尖刀,尾巴系着一捆浸透了油脂的苇束。” “然后于夜晚袭击,被点燃了尾巴的火牛照亮了其身上模样奇异的描画,让燕军的士兵感到害怕。” “而后被疯狂的火牛打乱阵型,紧接着为后面跟着的齐军士兵所趁,被打的大败。” “但就像你说的那样,牛到底是不可控的动物,那马呢。” “马?!火牛阵不行,谁说火马阵就可以了,敌人不会允许你近身的。” 戏志才又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场中有两个人的眼睛同时一亮,已经猜出贾诩想说什么了。 这两人自然是张良和程昱,而贾诩紧跟着的话也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不不不,谁说让马冲阵了。我说的是让先登死士骑着马去冲阵,在马上装着火药包,以及些许的猛火油。” “千骑奔腾而去,等到了之后迅速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爆炸的威力自然不俗,敌军的阵法必破。” “我看玄甲军就挺合适的,那披甲的马完全可以拿来用一用么。” “雷震子,也就是火药包应该也够,张大人每次打仗不带点那玩意我估计他都睡不着。” 等到贾诩说完,场上顿时冷场,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贾诩了,对方已经解锁了铁浮屠的新用法。 虽然这法子有点损,也非常贵,但只要能击破敌阵,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而且阻拦他们的乃是虎豹骑和陷阵营,要是这两支曹操倾注了心血的军队死伤惨重,一定会让他们伤筋动骨,大损元气。 己方损失的么,无非就是玄甲新军再灭一次,不过五六千人和马而已。 只要此计得以实施,张良有把握将那十万人留下八成。 也没必要非去追曹操,在这东平吃掉虎豹骑和陷阵营数万人也是可以的么。 眼下正是双方博弈的关键时期,没了虎豹骑这几万骑兵,谅他南楚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五千换八万,这笔买卖怎么做都不亏,张良认为贾诩的计策比他想的那个要强十倍不止。 只不过如此阴损的计谋大概率不会被通过,无论是文臣,亦或者是武将,都会极力反对这个泯灭人性的方法。 可要是他这个大哥刘备不跟来,哪怕所有人反对,张良也能一意孤行,将这一毒计给完完整整的贯彻实施。 大不了事后挨板子,禁足,降职,所有后果都是能承受的。 西域不就是那么搞得么,天狼军往城里扔疫病尸体,投毒,砸火油弹,屠城……。 一切的幕后指使者都是张良,血屠手上沾着上百万异族之人的鲜血,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真按照贾诩这个法子来,俘虏了楚军之后,张良定然是要坑杀所有俘虏的。 因为此时周围的城池还都没有打下来,大军都是野外行军。 碍于楚军实施的坚壁清野之策,粮食根本得不到补给,大军吃的全部都是速食军粮。 最好的饭就是烧点热水,将风干的肉干扔在里面,撒一把炒米,吃上一锅肉汤饭。 在军粮紧张的情况下,接收俘虏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而且更不用说这些士兵的家人都在南楚那边,随时都有反叛的风险。 就在张良思考着如何众人时,刘备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胡闹,玄甲军好不容易才得获新生,我怎么能看那些儿郎们去送死。” “再说我们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必须要孤注一掷的时候,怎么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而且你知道一支铁浮屠有多贵么,如玉省吃俭用,花了好几年这才攒出这么一支,怎能白白牺牲在这里。” 张良刚想张嘴说不碍事,他是这支玄甲新军的统帅,觉得可以行此法,却发现自己的大哥和三哥都瞪着自己,立刻闭上嘴巴沉默不语。 看到刘备发怒,贾诩强忍住笑容,然后装出一副抱歉的模样。 “还请王上恕罪,是微臣失言了,我再坐下想想还有没有其它好办法。” 刘备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他又如何不知此计的厉害,可绝对不能用。 而且在此时此刻,刘备无比庆幸他跟着来了,要不然闭着眼睛都知道贾诩的计谋会被四弟张良通过。 幸好,幸好这个贾诩被抢过来了,刘备真不敢想这人去南楚的后果。 “如玉,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将你那破敌的方法说出。”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剑走偏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策我是不会采用的。” 张良内心腹诽了几句,白天还说全权交给自己,这会又不愿意了。 “大哥你放心,我与贾文和,贾大人不同。弟弟乃是方正君子,哪会像他这么心黑手狠。” 这话说完后,场中不断响起轻咳声,众人明显是都在憋笑。 刘备没好气的骂道。“别逼我动手,赶快说。” “别,别动手,我说,破敌之法名为八阵图,脱胎于伏羲八卦与风后奇门,与九宫八卦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楚军摆得阵法,我们如何就摆不得?” “狼牙军不是窝在敦煌练了小半年阵法么,虽然都是三才阵、鸳鸯阵等简单的阵法,但他们都是有底子的。” “孔驷用虎豹骑与陷阵营那十万人起阵,我用狼牙军这二十万人起阵,再让玄甲新军在一旁策应,他如何斗得过我。” 第405章 玄妙阵法,名垂千古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八阵图本应该是由诸葛亮推演出来的,只不过历史早已发生大变,此阵法即将借张良之手提前出世。 奇门遁甲,术数一道,得郑玄授业以及拥有后世诸多知识的张良早就不亚于诸葛亮,会推演出这种阵法也是应有之义。 而且八阵图大有来头,最初乃是三皇五帝时期风后所创的《风后八阵兵法图》。 后黄帝从中悟出握机阵,姜尚悟出太公阵,司马穰苴悟出五行阵,孙武悟出八卦阵,再到诸葛亮集百家之众长,推陈出新,创出了名传千古的八阵图。 诸葛亮创制的“八阵图”吸收了伏羲八卦的排列组合,兼容了天文地理,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阵法。 此阵法一旦成阵,与那九宫八卦之法一样,几乎也是无解的,只能选择绕道离开。 至于能从中走出去并救了陆逊的黄承彦,也不见得他真就堪破了诸葛亮这个阵法。 疑点有很多,当时身为诸葛亮的岳父,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而且有些莫名其妙。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助女婿诸葛亮,是不会出手坏其好事的。 心有不忍陆逊这样的少年英杰困死阵中所以出手相救,这个理由太扯淡了。 但如果放在当时的大环境来看,一切就很合理。 陆逊是吕蒙死后东吴唯一的顶梁柱,刘备中了火烧连营之计,被一把火烧光了国内的青壮,这时候是极其危险的。 要是陆逊这个新一任的大都督死在诸葛亮手上,曹军极可能趁虚而入,先收拾了不堪一击的东吴。 此时蜀汉正是新老政权交替的时候,刘备刚在白帝城托完孤,益州之内还是乱糟糟的,得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 所以诸葛亮选择暂时搁置争议,忘记仇恨,继续和东吴修好关系,一起联手抗曹。 所以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黄承彦会带陆逊走出去,东吴真要换个大都督,真不一定挡得住曹军,荆州必然有失。 为什么说这阵厉害,没有诸葛亮告知解法,黄承彦短时间内是破不了的呢,从一首诗词赞歌就可窥一二。 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于阳。 风无正形,附之于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云附于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 天地后冲,龙变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潜则不测,动则无穷,阵形赫然,名象为龙。 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 鸷鸟将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 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 这首诗歌唱的也就是八阵图的八个阵式,即: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 八阵图”的组成,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作为正兵。 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 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作为奇兵。 布阵是左为青龙(阵),右为白虎(阵),前为朱雀鸟(阵),后为玄武蛇(阵),虚其中大将居之。 八阵又布于总阵中,总阵为八八六十四阵,加上游兵二十四阵组成。 总阵阴阳之各三十二阵,阳有二十四阵,阴有二十四阵。 游兵二十四阵,在六十阵之后,凡行军、结阵、合战、设疑、补缺、后勤全在游兵。 可以这么来形容八阵图,阵间容阵、队间容队。 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奔、退无遽走。 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 奇正相生,循环无端。首尾相应、隐显莫测。 料事如神,临机应变。八阵之法,一阵之中,两阵相从,一战一守。 中外轻重,刚柔之节,彼此虚实,主客先后,经纬变动,正因为基,奇因突进,多因互作,后勤保证。 张良在之前是推不出这种阵法的,因为他不擅长占卜测算之道,看天象那不算,那是对规律的总结。 但谁让张良得到齐三了呢,为了还当初写给苏婳那首诗的恩情,他在与相柳离开幽州时留下了一幅图与两本书。 那副图自然就是《风后八阵兵法图》,两本书一本名为【周易】,另一本名为【阴符经注】,皆乃当世不传之秘。 张良还问为什么给他这些东西,当时齐三只是神秘的一笑,说日后自见分晓。 《阴符经注》云:“天垂象,圣人则之,推甲之,画八卦,考着龟,稽律历,则鬼神之情,阴阳之理,昭着平象,无不尽矣。” “八卦之象,申而用之,六十甲子,转而用之,神出鬼入,万明一矣。” 结合着这段话,再加上对周易与风后图的研读,张良才悟出了八阵图。 也是到了东平,看到那个九宫八卦阵时,才明白齐三话中的玄机。 原来他早就在一年多以前就预测到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这才让张良明白其能力的可怕。 也因此对那个将死未死的百里子也就愈发忌惮,更加不敢亏待陈宸这孩子。 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出,张良让人将他随军携带的箱子抬到帐中,并从里面翻出了一幅图和提前写好的一堆纸。 图上画的就是阵法示意图,至于那些纸,自然记载了如何布阵的方法。 “传我军令,曲侯以上所有军官立刻到帐外集合,一柱香以后前来领命,逾时未至者,军法从事。” 第406章 局势有变,以民作盾 八阵图虽然复杂,但狼牙军本就有阵法基础,如果再分工合作,按令行事,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摆出这一阵的。 本就不用让所有人都理解这个阵法,只需要按照命行事,能够看得懂旗语,听得懂锣鼓之音就行。 传完命令之后,张良又开始安排夜间的防守事宜。 “我们相距楚军只有十里,他们肯定会来夜袭,或者骚扰。” “尤其要小心得就是后军的粮草辎重,我建议将那些物资转移到中军,然后在粮草袋子里装上沙土,给来犯之敌设个陷阱,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此外,为防止敌军采用疲敌之策,诸军在夜晚采取轮班制,一半的人用耳塞塞住耳朵睡觉,另一半的人在夜间进行操练阵法。同时防备敌人袭击。” “另一个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水源,二十多万大军的用水量非常大,就算白天我们已经河里取了足够的水,但依旧是不够用的。” “为防止楚军在附近河流下毒,尽快让摸金校尉开始寻地脉打一口活井,以作不时之需。” “每日打回来的水必须要有人先行试喝,彻底确认无毒后才准许用来做饭。” “我再提醒一次,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谁要敢玩忽职守,战时饮酒,引发不测之后果的,立斩不赦。” 众将神情肃然,全都坐直身子应是。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外面聚集了上百名军官。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军中已经点起了火把。借着火光,张良出了帐篷开始给所有人面授机宜。 要求这些军官回去后就给手下的人分组,于当夜就要开始练习和操演阵法。 随后将每个人需要做什么逐个交待,说完之后才一个一个放他们离开。 在旁边观看的众文武全都叹为观止,十分佩服张良的能为。 三日学会起阵,五日纯熟,六日进攻楚军,战事必须在八日之内结束。 这要换成其他人来干,没有三五月的操演,是决计不敢说这种大话的。 可张良要是这么说,汉军的所有人都不怀疑他是否能做到。 这一夜楚军果然前来袭击,看到汉军有防备之后,立刻不留恋的远遁而去。 第二天汉军士兵就发现了附近河流遭投毒,前往远处取水则会受到敌军骑兵的袭杀。 不过程昱是寻龙探脉的高手,很轻松就带着手下的专业人士挖出了一口活井,供大军取水用。 由于打井处距集军营不远,有重兵把守,吕布也不敢贸然袭击,只能于第二天深夜再次袭营,意图摸进后军之中烧毁粮草,还动用了火药包。 结果却是丢了上百骑性命,烧了几千袋沙子。次日汉军还故意将砍下的人头和那些装着沙子袋子扔到营门之前三丈外羞辱楚军。 气坏的吕布又开始使用疲敌之法,各种乐器在晚上敲得震天响,但汉军第二天依然生龙活虎,甚至故意出了早操,喊着震天响的口号,欢迎楚军晚上再来。 数次袭击无果之后,吕布只能带着虎豹骑撤退,回到营地复命了。 听完之后的孔驷眉头紧皱,沉默了几息之后说道。 “既然汉军已有防备,那袭扰一事就此作罢,不过你说他们在营地里操演阵法,此事是真是假。” 吕布点头确认道。“自然为真,借助着公输先生造出的那千里镜,我将一切看得十分真切。” 说起这千里镜,自然就是明德学院格物之道教具与书籍失窃的后果了。 自从北汉新政实施,刘备四兄弟名声在南方烂了以后,那些南方士子就被家族勒令返家。 除去一些寒门学子之外,那些士族出身的全都提出了告辞。 有人在临走前行窃,拿走了用来教学的凹透镜与凸透镜,还带走了格物学的书籍,这些东西最后都到了公输敖的手里。 不久以后,能够用于军事的千里镜应运而生,只不过目前只有一支成品,在临行前曹操将此物给了孔驷,后又到了吕布手里。 听到吕布的回答,孔驷百思不得其解。“操演阵法,难道张良想起一个大阵来与我军抗衡。以阵破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宫摇了摇羽扇,在一旁说道。“当是小心为上,张如玉有神鬼莫测之能,说不定真他找到了破阵的方法。” “就是不知道这阵多久能成,我们最少还要在此地待七日。” 孔驷点了点头,他其实也就嘴上那么一说,心底早就打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这时外面的传令兵求见,来得还是红翎信使。 先是勘验了信纸上面的防伪印记以后,孔驷才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随后将其递给了陈宫。 “济阴那边顶不住了,关羽此人真是不可小觑。” “暴力破阵,硬生生用几千条人命为代价杀散了羽麟卫的弩机阵,大败夏侯惇的大军,躲进城里才算逃过一劫。” “据说剩下的七万多大军不做留恋,已经直扑昌邑,准备去截杀王上大军了。” “虎豹骑在这里,谁能拦得住青龙军,那边要有危险了。” “吕布,我命你即刻带领三万虎豹骑去支援王上,不得有误。” “孔大人,那你这边……。” 孔驷将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冷漠的说道。 “执行命令,我这边不用你管。少三万人而已,而且都是骑兵,本就对阵法的影响不是很大。” 听到孔驷这么说,吕布立刻抱拳领命,急匆匆地回营点兵了。 此时看完信的陈宫重重叹了一口气。“都怪那袁绍不识天数,要是早点投降也不至于让我们如此被动。” “那一路已经被破,这路也是凶险莫测。” 摸了一把颌下的发须,孔驷冷冷说道。“慌什么,有那些贱民作盾,刘备就是汉军最大的绊脚石。” “纵兵抢粮,让那些踏上南下之路的百姓没有东西吃,等到熬不住了,再让人引他们去阻拦刘备大军乞食。” “不管他是真仁还是假义,这都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要是不管,就说明此人假仁假义,让他们君臣离心,日后我自有计较。” “要是管了,被拖住脚步安置百姓,将行军的军粮分食之,那可就太好了,此路大军必退,倾覆之祸可解,专心应付关羽那路大军即可。” 陈宫张开嘴想劝,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天下闻名的三毒士齐出,要是放这路大军过去,一定会出大事的。只能点头同意,随后闷闷不乐的出去传达命令了。 第407章 风云再起,沙场争锋 也就是吕布率军离开的第二日,斥侯快马前来相报,汉军已经起兵拔营,正在往他们这里急行军。 挥挥手让来人离去后,孔驷便开始擂鼓聚将,让他们为阵法做准备。 “你们记住,济阴已失,我们在这里坚守的意义已经不大。” “那些游骑立刻去传令,让附近的所有城池焚城抢粮,将那些百姓往这边赶。” “记住,早来一时半刻,我们也多一分机会撤走。” 众将虽然不解,但还是去执行命令了,剩下的人则在原地严阵以待,等着汉军的到来。 现在撤也不是不行,但有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陷阵营多以步兵居多。 其中精锐中的精锐,数千丹阳兵也是步兵,真个不战而退,被汉军的骑兵给咬住,那可就太蠢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北汉马多呢,哪怕不是纯骑兵的部队,二十多万狼牙军也能凑出三万骑兵,再加上玄甲新军那几千骑铁浮屠,很容易追上撤离的楚军。 躲进最近的城池坚守么,那无异于在等死,东平这脆弱的城池根本挡不住巨石炮的数轮抛射。 过了数个时辰,汉军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再次抵达了这片战场。 等到所有人就位,开始结阵而进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不过汉军于昨夜已经休息好,十公里的急行军对他们并没有什么阻碍,一到地方就向楚军全军压上。 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狼牙军的盾兵,数千名举着轻重盾牌的士兵喊着「杀」的口号,一直在往前方推进。 后方的弓兵则躲在后面朝天上射箭,郭嘉亲临阵前,手中持着一个铜制的大喇叭,在给弓箭方阵指点朝哪个方向射箭。 而有意思的是,所有弓兵都被聚集在了顺风位,在郭嘉的指点之下,漫天羽箭顺风而进,将楚军先锋营几乎都给射成了筛子。 中军高台之上,用千里镜观察战场局势的孔驷脸色十分难看。 这张良打仗真是不要脸,仗着盾兵的龟壳子推进就不说了,那些盾牌之后还藏着长枪兵,让持巨斧前去破盾的士兵还没走到就死于枪林之中。 那个拿着喇叭指挥弓兵的郭嘉更是可恶,站着巽风位猛射他们的前锋。 “放弃前沿阵地的拒马,全军后撤三百步,起阵,迎敌。” 冒着敌方的箭雨,狼牙军士兵在盾兵的保护之下,很快就将拒马、铁蒺藜等阻碍骑兵行军的物事给清除了。 等完成之后,汉军之中的张良看到对面已经起阵,笑了笑之后让人推来了他用井阑车临时改造的木轮车,一步一步的登上了数丈高的车子。 此时的张良身穿道袍,背着他那柄松文古锭剑,两个侍卫跟在其身后。 登顶之后,张良让其中一个侍卫站上了半人高的高台,上面早已经摆好了各色的令旗。 看到楚军先锋后撤,己方士兵完成了清理,张良拔出背后的松纹古定剑指天,喊了一声起阵。 旁边两个侍卫会意,一个高举墨色令旗,随后直指楚军,另一个拿出随身携带的牛角铆足劲吹了起来。 军中的张飞咧嘴一笑。“儿郎们,随我起阵冲锋。” “唯。”紧接着战鼓声响起,汉军阵势猛然一变,一个八卦的图案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最前方的盾兵和枪兵没有动,不过有很多人手持兵械迅速跑进了这个方阵,借其冲锋之势,插进了楚军的大阵之中。 “变阵,天覆。”进入包围圈的狼牙军各级军官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高台之上的令旗,迅速喊着让身边人各司其职。 很快这个数千人的大方阵就裂变成了一十六个外方内圆的小阵,开始抵挡楚军的袭击。 看到天阵已成,张良笑了笑让侍卫开始举第二支青色旗子。 得到狼牙军校尉提醒的兀突骨咧嘴一笑。“嘿嘿嘿,阵法什么的俺不懂,现在冲就对了吧。” 这个叫王奇的校尉尴尬一笑。“是的,冲他娘的就对了。” 头戴鬼面盔,手持五百多斤的枣阳槊,也就是狼牙棒,看着就和地狱降临的恶鬼一般。 至于为什么不披甲,答案是不需要,野兽兀突骨天生异种,体外自带麟甲,刀枪箭矢难伤,除去铁锤等重物击打,否则绝无可能让其受伤。 当初赵云等人能够速胜,一来是因为兀突骨没有发育完全,二来则是他没有趁手的兵器。 如今的他已成长为人形泰坦,一丈二尺,约莫两米七七的身高,不管怎么看都让人望而生畏。 跟在这个怪物身后,王奇这个方阵的狼牙军士兵裂变成了地阵十二。 正应了那句话,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于阳。 天地两阵已成,做虎翼之势前冲,伏虎降龙,莫有与之抗衡者。 尤其是张飞和兀突骨二人,在前方就犹如两柄坚刃,一路直朝楚军腹心之中捅去。 “来的好。”孔驷冷哼一声,举旗移动宫位,由生变死,让高顺率数千陷阵营士兵迎了上去。 看到天地两阵被重兵包围,张良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起阵。 “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六阵其出,前三针入惊门,后三阵入休门。” “后游兵二十四阵全军冲锋,令命神机营紧随其后架设投石机,给我猛砸楚军的中军大营。” 侍卫得令,迅速下去给全军传达了张良的军令,所有兵马整装待发,全军出击。 一直在中军观战的汉军谋士团议论纷纷,这仗打得真是看不懂。 程昱听到张良要动用投石机远距离进攻孔驷所在的中军,眼珠子一转提了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王上,命人抛射雷震子吧,石弹也换成火油弹,早点结束不是挺好的么。” 刘备没有回答这个提议,就装作没有听见,而是一直在看着远方。 贾诩给程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秒懂,也不和众人打招呼,急匆匆的就下去准备了。 戏志才等人眼皮一跳,已经开始为对面的孔驷默哀了。 怎么说呢,两方正在用阵法对抗厮杀,你来我往,短时间内应该是分不出胜负的。 可张良已经开始不讲规矩了,发现楚军少了数万人的骑兵部队之后,就开始准备用游骑阵欺负对面,掩护着投石机攻击对方的中军里。 贾诩和程昱更狠,准备用火攻来烧对面了。 第408章 毒计频出,围魏救赵 投石机、猛火油、火药包这些东西孔驷也有,但带的确实不多,因为大部分物资全都调到羽麟卫去防青龙军了。 那可是八万铁骑,带兵之人还是堪比周亚夫、卫青的名将关羽,不用弩车和火器,谁有信心能挡得住那人。 所以看到火药包和火油弹在身边不远炸响之后,孔驷直接就一个纵身跳下了高台,让人赶紧鸣金撤退。 孔驷边往后面跑边问候张良的母亲,他真被恶心坏了。 说好的以阵破阵,你方又不是打不过,整这盘外招有意思么。 听到撤退的声音,楚军也不再跑什么阵法,全都撒丫子逃跑。 一时之间乱哄哄的,此时已经上马的孔驷眉头一皱,知道这么跑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那些游骑的,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天亡我也。” 几乎就是孔驷刚刚说完,发现数千支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他们身后带了数万名面黄肌瘦的百姓,正眼神呆滞的被往战场上赶。 “来的好,听我命令,朝那个方向撤离。” 用马鞭指了指游骑所在的方向,三军立刻改变方向,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此时在井阑车上观看战场局势的张良生气地将手中长剑往地下一砸。“卑鄙,真他娘的卑鄙。” 果不其然,就在张良懊恼之时,汉军也敲响了鸣金之音,不准再追楚军。 这个命令是谁下的不用多想,叹了口气后张良下了井阑车,朝着中军的地方走了过去。 马上的刘备脸色铁青,回马前来质问的张飞脸色也不好看,显然已经被训斥了一通,周围的文武全都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张良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楚军已经跑没影了,将数万名百姓丢在战场之上瑟瑟发抖。 尽管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良还是打算问一下,算上楚军战死的,刘备此次的插手放跑了最少六成兵马。 虽然满地都是楚军丢下的兵器和甲胄,外加来不及带走的粮草辎重,也算是收获颇丰,可要是和吞下这支数万人的军队相比,真是算不得什么。 “大哥何故如此,明明可以乘胜追击,打残这支楚军,为何抱有妇人之仁,让我军的努力前功尽弃。” “如玉,那这数万百姓的性命我就不管不顾了么。” 张良拉着脸问道。“管的过来么,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数万人不是唯一受楚军驱使的,他们应该将整个兖州的所有百姓全都赶了出来,用来堵塞南下之路。” “这些百姓应当是东平郡的,可要是一路追下去,会发现济阴、山阳、泰山的百姓都在被人驱使着往南边跑。” “如果所料不错,他们是打算用上百万百姓来挡住我们的几十万大军。” “我们的军粮只够自己用月余,看着这些人有气无力,想必粮食早就被抢走了,其它地方应该也大差不差。” “兖州,已经彻底失去占领价值了,这里没有几十年的恢复,想必再难回到当初的样子。” “我不知道出这一策的人是谁,但他确实成功了。” “现如今摆在我们前面的只有两个选择,去救这上百万的百姓,还是不管不顾的去追曹操。” “选择前者,就不用再打仗了,得让幽、冀两州早做准备,派人派粮,一来重新修缮城池,二来准备赈济灾民,恢复民生。” “不过我们会失去打残曹操的良机,短时间内再无去攻占青、豫、徐三州的机会。” “换句话说,大哥你真的要为这一州之地,放弃早日定鼎天下的可能吗?” “天下纷争早日平息,能惠及的百姓何止千万之众。” 刘备的心中也在犹豫,沉默良久之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像你当初一意孤行去救那数十万洛阳百姓一样,兖州这些百姓我也一定要救。” 张良想辩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天意如此,非让他这大哥跟着出征,会被百姓绊住脚步也是理所当然的。 “罢了,打扫战场,安抚民众,派斥候去附近的城池探查,我需要最新的情报。” 看到张良松口,刘备长舒一口气,带人快马前行,去安抚那些百姓了。 张飞使性子不愿意去,等众文武离开后,他闷闷不乐地朝张良说道。 “我不甘心,眼看着就要追上孔驷,砍了那厮狗头了,却被他给逃了。” 张良十分促狭的一笑。“绝无此种可能,孔驷武艺不凡,你是留不下他的,那人的葬身之地不在此处。” “哼,谁说的,他当时吓得如丧家之犬一般,连头都不敢回,一身武艺能发挥出几成,要是能够近身,我立斩他项上人头。” “时也命也,大哥那人一向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 “主要是我也没有料到曹操会这么疯狂,自己得不到,就要毁了整个兖州,用所有百姓来当盾牌,当真是冷血呐。” “不过我观吕布的虎豹骑不在此处,应该是去支援曹操了。” “也就是说二哥那路大军进展顺利,想必一路斩获颇丰,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哼,早知道我也去青龙军当个校尉,不在这里受这鸟气。” “这仗打得真是憋屈,下来估计又要去各地赈济灾民了。” 看到生气的张飞,张良摇了摇头给他指了一条路。 “让其他人去赈灾,三哥你带五万人即刻出发,前往徐州去接应天狼军。” “既然他曹操将兖州毁了,那我们就去搅弄一番他的徐州。” “记住,第一要务不是攻城,而是抢粮,抢到就往兖州送。” 只见张飞眼前一亮,所有的怒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妙哉,有着抢粮的借口,想必大哥也不会多说什么。我这就去点齐兵马上路,和曹洪那厮好好交手一番。” 说完张飞直接跑了,只留下张良一个人在帐中哭笑不得。 等只剩下一个人时,张良拿出地图开始沉思,曹操应该是要撤回豫州了。 为解几路大军之围,除去辽东,他还会往哪里出兵呢。 关中不可能,得了并、司两州之后,那里已经稳如泰山,唯一有危险的就是益州。 陆路进蜀的汉中屯有重兵,五条栈道已断其三,只有水路能行。 逆江而上行至巴蜀之地,重兵包围雒县,或者去炸了灌县附近的都江堰大坝,让益州变成千里泽国。 思来想去应该是前者,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想必没有人敢这么干。 青史留骂名也就算了,敢炸那个水利工程。家园被毁,益州数百万人的滔天怒火曹操根本就消受不了。 因此只能是兵发雒县,益州承平已久,加上之前被张良派兵犁了一遍给近乎打残,郡兵的战斗如何能与楚军相比。 因此巴郡必定有失,雒县定然会被围困。 不救不行,救了又要被去一路大军,围魏救赵,确实是个好计谋。 第409章 示敌以弱,吕布救主 话说济阴的这场大战,打得比东平郡惨烈多了,为了拦住青龙军的这支骑兵,羽麟卫不但在多地的交通要道之处构筑了防御工事。 由于汉军并不攻击城池,而是直接走野外行军,所以楚军只能费功夫在州界附近道路上挖陷马坑、壕沟、设拒马,同时用装满沙子的麻袋来造出一道防线。 借着这一道道防线,羽麟卫在后面集结了大量的弓箭手、弩车、投石炮,掷枪兵。 投掷出去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油火弹,火药包,开花弹。 楚军所谓的开花弹,灵感来自于张良那个填装火药炸开的陶罐。 他们用的则是南方特产的黏土,在里面装着用薄纸包裹的火药、浸润过毒药的铁片,生锈的铁钉等各种物品。 在这些远程兵种和器械组成的弩机阵之前,青龙军骑兵在开始也是吃了大亏的。看到事不可为,关羽只能暂时退兵。 思来想去之后,关羽决定给羽麟卫的统帅夏侯惇和夏侯渊两兄弟演一出戏。 他先是令大军后撤十五里开始安营扎寨,三天之内不见任何动静,在营寨之外高悬免战牌。 实则是让士兵在营帐之内悄悄挖土,并将装满的泥土装袋,于第四夜的丑时三刻让徐晃率一队轻骑前去填陷马沟。 徐晃领命后,让这上千人的轻骑全部人衔枚,马勒口,蹄裹布,趁夜色摸至楚军阵前,开始用装着的泥土填陷马坑。 关羽则是在寅时埋锅造饭,卯时全军拔营出击,看到动静的羽麟卫斥侯大惊,连忙快马回报。 结果等天亮他们刚赶到军营准备报信时,自然是发现了陷马坑被人连夜给填上了一部分。 而且徐晃等人正在试图挪动拒马,以及那些沙袋。 他们连忙发响箭提醒,那些以为汉军不会来攻城的值守人员才连忙从睡梦中惊醒,敲响了铜锣及战鼓通知三军。 到阵前查看的夏侯惇大惊,连忙让士兵放箭将徐晃那些骑兵赶跑,准备将垒起来的那部分土重新挖掉。 但徐晃又岂能让他如愿,一千多人死战不退,直到战至剩几十人,快全部死完之时,青龙军铁骑终于赶到,冒着漫天箭矢和火雨冲阵,将羽麟卫打的大败。 夏侯惇夏侯渊带着残军逃进附近的城池才逃出生天。 尽管大败麒麟军取得了胜利,但青龙军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三千多人战死,轻伤六千,被烧伤、射伤等重伤兵五千余人。 至于那个奉命当先锋的徐晃,是被关羽带人从死人堆里翻出来的,当时他就只剩一口气,浑身插满了箭矢。 好在及时用刀尖药及时止血,又服了张仲景用人参、鹿茸等数种名贵药材制作,用来救命的药丸,这才从鬼门关前捡着一条命。 这种能够救命的药丸,被张良笑称作还魂丹,因为价格昂贵,目前并没有普及,只有刘备、关羽、张飞等廖廖数人带着。 济阴这一战之后,因为要运送伤员,所以前往追击的骑兵降至五万三千多人。 但纵然如此,也让收到消息的曹操如临大敌。 因为他发现追来的人不是刘备,关羽并不会理会路上流民的死活。 反而要是有人敢阻拦,都会被青龙军开道的先锋军无情驱散或者砍杀。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刘备自从黄巾之战后,就很少亲临战场,封王之后更是如此。 虽然他也曾拜读并钻研过张良所授纪效新书,但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 当然了,就算刘备久经沙场,他也会选择去救这些百姓的,性格如此,无关其它。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也不能因此而否定他。 也正是因为刘备的迂腐,坚持着心中的道理,才能引得张良,乃至北汉所有文武死心塌地的追随。 这其实没有什么可争议的,置身事外的人自然会选择牺牲一地而先定天下。 可假如我们才是那个为大局牺牲的弃子,想必每个人答案一定会不同吧。 至于关羽,他乃是统兵大将,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帅才。 在其心目中,达到出兵的战略目标以及杀敌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换句话说,作为青龙军的统帅,他只需要为这数万铁骑的安危负责,其余种种,皆不在眼中。 杀伐果断,不作妇人之仁,才算是合格。 这么一看,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不同,会作出何种选择,不就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么。 所以在刘备要跟着出征之时,张良就曾苦劝数次。 奈何天意难违,刘备心中担忧张良又在战场杀戮过甚,所以就跟着了。 再说青龙军的追击,关羽在彭城追到了曹操的大军,双方摆开车马打了一场。 此时的吕布不在,张辽、陈到负伤,颜良、文丑还是俘虏,新收的张合、韩猛、淳于琼等将都不是关羽的对手。 其中淳于琼与韩猛托大,认为与张合、高览两将共四人联手就可以拿下关羽。 不料被关羽两刀连斩,将他们斩于马下。 张合与高览被骇破了胆,连忙拨马往阵中逃命。 关羽也不去追那二人,而是骑着黄膘马一马当先,带着手下的骑兵将楚军的中军凿穿,直逼身处中军的曹操。 彼时的关羽犹如武神附体,一把青龙偃月刀之前没有敌手,所到之处曹军的武将纷纷被斩于马下。 眼看着他就要杀到曹操眼前,吓得其大喊了一句。“我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亮的马嘶声响起,随后就是一声暴喝声传来。 “关羽小儿,休伤吾主,吕布,吕奉先来也。” 侧身躲过曹操亲卫射过来的箭矢,关羽趁势调转马头,与侧方冲过来的吕布战在了一起。 得救的曹操感激的看了一眼吕布,随后双腿一夹,催动绝影赶紧与两人拉开距离,同时观察战场局势。 原本一面倒的战局在吕布率领的虎豹骑加入后止住了溃败之势,骑兵之间正在你来我往的在马上互砍。 松了一口气的曹操这才有功夫查看两人的大战,也不知为什么,关羽虽然连斩他数名大将。 可曹操就是不生气,反而十分欣赏关羽这个人,命令四周的人不准放冷箭,以免打扰那两人的战斗。 第410章 有惊无险,玄之又玄 不看不要紧,曹操越看关羽越喜欢。在伐黄巾之时,两人在颍川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 当时关羽虽然话不多,可曹操就是觉得刘备身边的这人有英雄气,更是生得仪表堂堂,心中甚是喜欢。 也因此有些孟浪,在没有搞清刘关张三人关系之时,就想着用几千人马和若干物资向刘备求人。 最后惹得张飞发怒,两方险些为此事大打出手。 后来也证明曹操没有看走眼,关羽诛杀鲜卑素利,戏耍羌人,大破匈奴右贤王数十万铁骑。 北逐胡人诸部,西讨强国龟兹,东败二袁联军,南下收复冀州,威名广播天下。 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曹操认为关羽有霸王之勇力,卫霍之统兵才能,乃不世出的名将。 要是可以,曹操甘愿舍弃一州之地来换关羽的效忠。曾在醉酒之后,对他的弟弟曹德说过这样一番话。 “吾生平憾事有二,一为洛阳之中没有斩杀那个妖人张良。二为不能得关云长这样的将帅之才。” “如果没有此二人相助,刘备实在不值得一提。” 曹德好奇之下,还追问兄长如何看张飞,结果自然是被骂了一通。 显然曹操是不怎么看得上张飞这个粗鄙武夫的,为当初被指着鼻子辱骂的旧事一直耿耿于怀。 言归正传,关羽与吕布在马上交手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知道曹操援军已至,已经失了战胜的机会后,一刀将面前的方天画戟拨开,立刻勒马往回撤离。 吕布正打的兴起,哪里肯放关羽离开,当即催动赤兔马就往前追。 在他即将追到之时,突然汗毛倒竖,心中止不住地发慌。 只见前方纵马的关羽突然回身来了一个横劈,吕布背上发力赶紧整个人仰面朝天往后倒去,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刀。 有些意外拖刀计没有奏效,看到楚军士兵已经快围上来,关羽也不再留恋,而是立刻回身疾驰,为与自己冲阵的士兵打开一个豁口。 在这个间隙,他从马侧取下弓箭,同时从箭囊之中快速摸出一支响箭,单手单脚开弓,朝天射了出去。 听到独特的尖锐破空声之后,青龙军的骑兵们也不再恋战,全都且战且退,很快脱离了战斗。 回过神来的吕布长舒一口气,关羽的刀速太快,差点就给他斩了。 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想法,他先是勒马停下,将方天画戟横置于马背之上,随后摘下三石力强弓,弯弓搭箭,朝着关羽的方向开始瞄准。 随后连射三箭,分别射中了关羽的盔顶,后背和左臂。 其中盔顶这箭险之又险,要不是黄膘马踩到地上的小石子腿轻微跛了一下,让关羽的身子低了几寸,定然被一箭穿盔而过,射死于马上。 缨盔被射中的关羽心中大惊,随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也不敢回头观看是谁射的,赶紧趴低身子以防再有暗箭袭来。 幸好黄膘马的速度够快,很快就跑出了千步之外,让在马上蓄力的吕布长叹一声,随即放下了手中宝弓。 正欲拍马去追杀之时,被曹操给拦住了。 “穷寇莫追,刚才是关羽大意,你这时候带人追上去很危险,他身边毕竟还有数万铁骑呢。” 想到刚才那险之又险的一刀,吕布想了想也不敢冒险,于是点头听令。 “奉先你无碍吧,我看刚才关羽用拖刀计斩了你一刀。” 吕布摇了摇头道。“多谢主公关心,属下无碍,就是躲得急了些,腰部有些扭伤。” “拖刀计,回马枪之类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但其他人做不到关羽这么快,这么猛。” “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要是真去接了,不死也要被打于马下,身受重伤。” “那一击就与这厮的前三刀一样非常可怕,稍不留神就被斩杀,汉军去年的演武第一,战胜了黄汉升的人,果真是不能小觑呐。” 听到吕布这么说,曹操随即恍然,他还纳闷淳于琼和韩猛怎会如此不济事,好歹在冀州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武艺并不算差,怎会被人一招秒杀。 原来是关羽的前几刀又重又快,占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便宜。 还有就是曹操听过一则秘闻,天外陨铁所铸的古之名剑胜邪被融了,那些星铁被加进了北汉部分大将手中的兵器之中。 关羽、张飞、赵云、黄忠、孙策等人的兵器听说都加了那东西,这也让曹操动了效仿的心思。 因为欧冶子所铸八把古之名剑,此刻就有五把在他的手上,韩无咎生前送了两把,孔驷到了后又送了三把。 分别是湛卢、纯钧、巨阙、七星龙渊和泰阿。 别的不说,曹操已经考虑给吕布融一把了,刚才青龙偃月刀与方天画戟对撞之中,他发现后者被打得略微变形,明显关羽在武器上占了点先手。 其他人除了张辽、陈到、高顺、甘宁之外,表现都让曹操不是很满意,身上没有一丝的虎狼之气。 那些人甚至不如曹操自己本家的一些堂兄弟,之前看上了一个东莱太史慈,可惜那人坚持要护送旧主刘繇回青州,被张良给招揽了。 每次想到张良出手夺他爱将的事曹操就气得吃不下饭。 北汉的五虎上将就算了,那六子良将与七杀狼将之中,典韦、许褚、于禁、乐进等人所在的地方可都是他当时派人去过的。 可惜全都被人捷足先登,前后所差,不过一年半载而已。 就这张良竟然丧心病狂到还想算计吕布和张辽等人,意图将世间所有的猛将全都拉到其大哥刘备那边去。 以前曹操还看不真切,自从天门投靠,见过一次百里子之后,他才看透这一切,知道了张良是个生而知之,可以预测未来的妖人。 但百里子随即告知曹操,因为张良频繁出手干预导致天机紊乱,上天不欲他胡作非为,这才将一半的气运分给了南楚。 还问了曹操一句话,他自从决定南下之后,是不是一路顺风顺水,多遇贵人相助。 势力就像滚雪球一般不断变大,更是接连击败刘繇、陶谦、刘表、袁术、士燮,还预测了袁绍也会亡于他手。 在出征之前曹操还见了一面这个被软禁的原天门之主,无论问什么百里子都不说,只告诉了他一句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行有惊无险,日后你自会明白。” 第411章 破甲之箭,关羽中毒 话说关羽中箭跑了一阵之后,就觉得眼前发黑。 看到后方没有追兵之后,他赶紧勒马停下,感觉整个人有点发晕。 在士兵的帮助下将铠甲外面箭羽部分除去,脱下了外面的明光铠。 关羽一共中了两箭,一箭在左臂,一箭在后背。 背上这箭虽然没有事,但后背钢制的挡板已经被射透,让关羽和青龙军士兵忍不住阵阵后怕。 左臂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箭头整个没入了骨头里,整条胳膊不断传来钻心的疼痛感,流出的血颜色也不正常,呈现出黑褐色。 知道箭上涂了毒药,关羽不敢怠慢,赶紧服了一颗益气补元的药丸,随后用匕首将皮肤之外的箭身全部削去,掏出刀尖药敷在上面先行止血。 之所以不敢直接拔,是细心的关羽发现,射穿后背那箭的箭头带着许多细小的铁质倒刺。 要是直接拔了会非常危险,肯定会引发大出血。 这点张良也曾给军中众人普及过,中箭之后不要直接拔,宁可让箭头留在身体里,就是怕造成二次伤害,导致失血过多。 解毒的药材关羽虽然没有,但自家四弟正在东平郡,他出征一般都是随身带着各类药材以备不时之需的。 而且关羽服的那颗药丸,除了益气补血之外,里面还含着天山雪莲等药材,本身就带了部分解毒的功效。 在原地歇息了片刻,喝了一点热水感觉好多了后,大军再次启程。 数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由于青龙军部星夜兼程的赶路,很快就抵达了东平郡,找到了汉军主力的营帐。 也幸好汉军在这里赈济百姓,否则关羽已经熬不到更远的地方了。 听到二哥受伤并在路上昏迷,刘备和张良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宜,急忙到了关羽所在的地方。 精通医术的张良切了切脉,发现此时的关羽全身已经布满毒素。 不过幸好连服两颗秘制的益气补元丹,这才坚持到了现在。要是再晚上一两天,医石难救。 从士兵带回来的这个箭头来看,应该是比较罕见的破甲箭,箭上还淬了毒。 再加上射这箭的人是吕布,辕门射戟虽然不会再发生,可张良从没小瞧过其人的箭术。 至于这破甲箭,不用多想,自然是公输敖以及百工堂的杰作。 眼下比较棘手的不是中毒,毒药张良随手可解,已经安排人去熬解毒汤药了。 最麻烦的是这一箭的箭头深深扎在了骨头里,毒入骨髓。 术业有专攻,这刮骨疗毒之事张机与张良都做不到。 可以这么说,全天下能做到这事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实践经验丰富,擅长内科,发明出麻沸散的神医华佗。 另一个是解剖过无数具尸体,对人体构造极为了解的医家相柳。 可惜后者随船去了美洲,如今杳无音讯,还不知道在何处。 给关羽喂完解毒汤药,并将毒血排出之后,情况算是稳定了下来。 随后的几天张良又用带着的输血工具给关羽输了两三次血,他才慢慢转醒。 随即打探情报的人带回来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华佗身边有重兵保护,绝无强请的可能。 要想让南楚的太医令华佗出手,非得让曹操下令借人不可。 但偏偏此时张良在徐州、辽东以及益州等地的所有布局都已经完成。 据前线传来的军报,两方的兵马在这几个地方都已经开打了。 尤其是徐州,黄忠和臧霸两人突袭成功,攻破了数座城池,夺得粮草三万石,其余带不走的全都一把火烧了,毁坏粮仓不下十座。 此外那个率领丹阳兵降曹的陶谦旧将曹豹被黄忠一箭射杀,其麾下的数千丹阳兵死战不降,尽数被弩箭射死。 曹洪大军有心支援,却收到了张飞带人前往徐州的消息,十多万大军不敢轻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狼牙军在沿海郡县抢夺粮食和掠夺百姓。 而且青龙军在济阴的战斗中差点给羽麟卫打残,杀了有两万多人。 双方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如今上赶着去求人,不是摆明了挨宰么。 但关羽绝不容有失,尽管无奈,张良只能下令停止一切行动,让所有军队将缴获的东西还给楚军,然后迅速撤离。 随后刘备亲自修书一封,遣使去向曹操求人。 此时曹操刚到豫州谯县老家,看完信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先让使者去休息,开始和众文武商量。 “刘备想借神医华佗去给他那个二弟关羽治病,你们觉得是否应该准许。” 孔驷闻言挑了挑眉,关羽伤而未死让他确实很意外。 据吕布事后描述,那几支特制的破甲箭确实射中了,而且中了两箭,其中一箭是眼看着贯穿了胳膊的。 体内的毒好解,可射进骨头里的那箭估计会很麻烦,这估计才是他们求华佗的缘故。 而且刘备在信中也已经说过了,为表示诚意,已经停止了对徐州的攻打,将那些粮草及掳走的百姓尽数归还。 至于先前在青州沿海郡县掳走的那部分,他们也愿意作出赔偿。 至于东平与济阴两场战事,考虑到曹操的面子,信里没有提及。 只是说愿意与南楚再次缔结停战盟约,两方重归于好。 这话说的非常有艺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汉楚之间呈水火不容之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备这信简单来说就表明了一个意思,我知道你打不过我,但为了救我兄弟,我愿意罢兵,给你发展的时间。 你甚至可以狮子大张口,为此次的战争要一些赔偿。 但你要是见死不救,非扣着华佗不给,一旦我兄弟有任何的损伤,那我立刻挥师南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了你们,就此一统天下。 按理说这不应该是求人的态度,曹操之所以询问,是想让底下人给他分析分析。 而曹操虽然喜欢关羽,但汝之英雄,吾之仇寇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关羽要是真死了,他确实会惋惜,但更多的是乐见其成。 第412章 来使何人,吾名郭嘉 面对曹操的询问,孔驷出言答道。“启禀王上,救,一定得救,华佗可以借给刘备。” 想了想之后,曹操略带笑意的看着孔驷。 “耀仁此话何意,为什么我非要救那个关羽,要是不借人又待如何。” 只见孔驷苦笑一声。“不借人也可以,但我估计关羽性命无碍,顶多失去一条胳膊,并因此落下残疾。” “但我们将会遭到汉军猛烈的报复,这次交手的结果您也知道了,我们目前确实还不是人家的敌手。” “尤其是骑兵数量和战力这一块,北汉对我们呈碾压之势。” “火药武器造价不菲,只可改小势而无法逆大局,在上面花费太多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说到底还是靠骑兵,那些异族人个个贪如豺狼,卖过来的马匹虽好,可价格过于昂贵。” “而且在和北汉的商路断了后,我们根本就凑不出对方所需的商货。” “那些异族人不缺金银,他们要的是生铁、盐糖茶酒、丝绸,以及各类新颖的手工制品。” “再说交易的结果,这都积攒两年多了,我们只得到五万精骑。” “北汉此前倒是开放马政了,但买到的那些您也知道,用来拉货或者传递消息还尚可,真个当作战马,在战场上只能贻误战机。” “此时若是真要决战,对我们的形势会非常不利。” “这是上天赐予我们停战的机会,要是真的错过,万事皆休矣。” 在孔驷说完后,陈宫、陈登、杨修等人也纷纷附议。 曹操这时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沮授,想听听他的意思。 沮授点了点头,肯定了孔驷的说法。“借,当然得借。” “吕将军箭术非凡,当时他在射那关羽之时,我也有幸在战场亲眼目睹。” “可以说当时是险之又险,我曾有意出言阻止他射箭,可惜离得太远,终究没有拦住。” “幸好那射脑袋的一箭没有中,只是射中了盔缨,不然就全完了。” 帐中的吕布表情十分复杂,他的箭很少有失手,但偏偏那马不知为何踉跄了一下,让其躲过了必杀的一箭。 有破甲箭在,头盔是没有用的,尤其吕布所用的宝弓出自公输敖之手,在三石力的强弓之上加装了滑轮。 更加省力不说,威力和射程更是远非之前可比。 这么说吧,吕布曾用他那把「耀阳」的宝弓射穿过五百步外的铠甲。 当时在彭城的战场上关羽用拖刀计差点给吕布斩杀,后者这才发了狠,准备用宝弓泄愤。 此时只听沮授继续说道。“眼下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关羽伤而未死,刘备有求于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反而此时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上,可以顺水推舟,双方共同再签一份新的休战盟约。” “同时我们要指责北汉无故单方面撕毁先前的约定,上次约定的五年之期未到,何故提前出兵攻打冀州三郡。” “这次交战的损失也可以要求北汉赔偿,要知道多拖一日,关羽的病情就会恶化一分,想必北汉那边会妥协的。” 听完所有人的意见之后,曹操闭眼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传汉使上来问话。” 过了一会,一袭儒衫,头戴青巾的男子走了上来,很随意的对曹操拱了拱手。 “曹孟德你可是商量好了,那就尽管提要求,张如玉那厮已经做好了割肉的准备。” 看到来人如此轻慢,孔驷怒骂了一声。“放肆!你个无礼之徒,怎可直呼我王名讳。” 郭嘉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拔出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随后慢悠悠的答道。 “你是孔驷,孔耀仁,我看过你的画像,你的人头值一万贯,升爵三级呢。” “可惜了,这么好的字却配了一个心思歹毒的人。耀仁,你也配的上称仁?” “而且你再这狂吠什么,给新主表功,显得自己胸无城府,让他对你少点忌惮么。” “没用,你是什么人天下皆知,阴险毒辣,擅于隐忍,曹孟德能用你而永远都不会信你。” “兔死狗亨,你的结局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孔驷浑身发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生过如此大的气了,当即就快步走到侍卫的面前,一把拔出其腰间的剑搭到了郭嘉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曹操没有阻止,甚至挥手让吕布等武将安然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大戏。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剑,郭嘉只是轻笑了一声。 “砍呀,信不信我再说几句,你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孔驷一瞬间脸色数变,他现在已经后悔出头。 这事要是放在吕布和夏侯渊等人身上,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他不行,真是被这人气糊涂了。 连忙将手中的剑丢掉,也不再理会郭嘉,也不为自己辩解,说了声臣有罪之后就跪伏在了地上。 曹操起身上前将孔驷拉起,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护主心切,又何罪之有。” 让孔驷退下之后,曹操十分认真的问道。 “敢问先生姓名,不知为何我与你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看到曹操十分客气,郭嘉反而不好再肆意找事了,放下手中酒葫芦别在腰间,朝着其认真行了一礼。 “启禀楚王,臣乃郭嘉,特奉吾王之令前来议和。” 郭嘉这话说完以后,场内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也没有想到使者的来头这么大。 这可是刘备的心腹谋臣,堪称左膀右臂之一。 而且听说在讨伐黄巾之时,刘备就是为了得到郭嘉才去颍川的。 曹操也十分震惊,他没想到眼前的儒衫男子,就是水镜先生之前欲给他推荐的郭嘉。 “你,你就是郭奉孝,水镜先生和我提过很多次,原本……。” 这话曹操没有说完,他终究是与这样的大才失之交臂了。 就像郭嘉说的那样,孔驷这样的人他终究用着不放心,随时得提防着他噬主。 司马徽,司马懿,又何尝不是,他是真心想要一个对他死心塌地,一个可以倚为心腹的谋臣。 陈宫算一个,沮授算半个,陈登是迫于形势加入,真算不得尽心。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此次前来除了议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前往建业一趟,去见见我那个授业恩师,想必他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吧。” 第413章 医者仁心,华佗之求 郭嘉与司马氏的恩怨,水镜先生曾经提过,此时听到这句话,曹操沉默了几息,随后问道。 “先生可是北汉重臣,六部尚书之一,就不怕我将你强留在建业为我效力。” 郭嘉闻言不在意的一笑。“不怕,您如果想要强留,我就赖在建业不走了呗。” “反正我手上事一直很多,正好趁这个机会歇歇。” “北汉比我厉害的人比比皆是,就犹如那过江之鲫,少一个郭奉孝不打紧的。” “但我可说好了,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让张如玉找王上您的麻烦就是。” 曹操被郭嘉的话逗得放声大笑。“先生真是个妙人,吾恨不能早与你相见。” 郭嘉也跟着笑。“那能少要点马不,给多了怕你们太难缠。” 只见曹操摇了摇头笑骂道。“痴人说梦,除非先生愿意为我所用,否则一丁点也让不得。” “条件你应该也猜的到,无非就是宝马良驹,无条件通商,以及此次战争的赔偿。” 郭嘉听完叹了口气。“猜到了,而且心中不忿,刚才出言无状,原本打算戏耍你们一番。” “反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而且你们迫切议和,想拿到那些东西以图壮大自身,是不会对我怎样的。” “列单子吧,战马最多只能给六千,未阉割的种马只能给三千,其它的你们看着要。” “然后赶紧让华佗前往东平去给关将军疗伤。” “我可以作为人质前往建业,东西一日不到位,楚王您就可以多留我一日,正好在江南水乡玩玩。” 说完之后郭嘉径直就找了个位置十分自来熟的坐下了,甚至拿起别人身前的糕点吃了一块。 面对这个胆大包天的汉使,楚营的所有文武全都面面相觑。 见过不怕死的,但像郭嘉这样云淡风轻,上赶着当人质的属实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知为何,曹操就是看郭嘉顺眼,连忙吩咐人为其设宴,并让有事的人可以自由离席。 这话一出,如坐针毡的孔驷立刻告辞,随后吕布告了罪之后也离开了,其他人也是如此。 虽不知道楚王为何对郭嘉青眼有加,但他们不愿与此等狂徒同席,纷纷起身离席了。 最后场中只剩下陈宫,他留下只是好奇郭嘉这个人。 之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且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轻浮的浪荡子弟,会是水镜先生评价有神机鬼谋的郭嘉。 原本世人只知麒麟之才张如玉,但辽东那一场大战,让摆出八门金锁大阵大破胡虏的郭嘉名震天下。 再到后来随着南楚探子的深入调查,才知道张良一般是不管事的,刘备当州牧的那段时间,大小事务都是郭嘉与戏志才处理的。 两人一人管理军队要务,一人处理政事,一文一武,乃是刘备真正的心腹谋臣。 刚才郭嘉说了句他很忙,想要到建业去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句话众人只当玩笑,可陈宫知道这话不假,那句欲去江南水乡游山玩水估计也为真。 之后的宴会中曹操没有问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也不谈政事。推杯换盏之间以诗词佐酒,三人都玩得很尽兴。 因为不在军营,而是在当地的官署,曹操也就因此多喝了几杯,醉后舞剑助兴,最后拉着二人的手和衣而眠。 而另一边收到消息的孔驷一夜未眠,在桌案之前练了一晚上的字来抒发心中的郁闷。 郭嘉当时说的话算是彻底揭开了蒙在其脸上的遮羞布,以前他还能欺骗自己,可以后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如今退路已绝,天下之大竟无他孔驷容身之处。 孔驷明白,如秦相张仪那般落个善终就是他最好的结局。至于其它,自不必再多奢求。 再说吕布这边,他同样也很郁闷。被人骂作三姓家奴,任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 当日在射箭的时候,也未必没有因张飞的话迁怒关羽的意思,含恨出手,自然也就不留余地。 其实那种箭也就三枝而已,箭上的毒也不是吕布涂的,而是百工堂的匠人在制作箭镞之时,最后一步淬冷工艺使用了毒水。 另外更多的就是一种独木难支的孤独感,北汉那边将星如云,之前的就不说了,孙策、兀突骨、太史慈、臧霸等猛将横空出世,让吕布倍感压力。 而反观南楚,能与之抗衡者,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数日的时间匆匆而过,原本在荆州采药的华佗接到命令后就即刻在侍卫的护送下启程,很快就到了东平郡。 事后曹操并不担心张良会强留华佗,因为其家人都远在建业,况且还有郭嘉作保。 而华佗本人呢,其实也是非常愿意跑这一趟的。 抛开医者仁心不谈,其实救谁对他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他真正想见的人其实是张良,这个为天下百姓解了风寒病,为黄叙治了血吸虫病,陈登排了寄生虫的奇人。 华佗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与张机其实乃是旧识,两人还经常通信交流医术。 在信里张机直言伤寒杂病论的出世张良在其中功莫大焉,只是他不愿意署名罢了。 还说了黄叙所患疑难杂症到底为何,也算是解了华佗的一个心结。 毕竟黄忠曾经到他那求过医,没能看好那个疑难杂症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而且这种病症后来在南方诸州尤其是在扬、交两州屡见不鲜。 华佗在拜托张机征得张良同意后,就把这个血吸虫病的发病原理、治疗方法以及如何预防传了出去,因此活人无数,算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如果不是家人被变相软禁,只能生活在建业,华佗真想前往蓟县,与二张探讨一番医术至理。 就比如张良所会,但不愿意外传的换血神术,让华佗一直念念不忘,想用新创的五禽戏来交换。 至于那个名传天下的刀尖药,华佗想用麻沸散来换,不为其它,无关利益,纯粹是想救治更多病人。 第414章 战争残酷,枯木逢春 由于东平郡多数的县城已经被楚军焚毁掉,汉军驻扎的地方在郡治无盐城外的村庄里,这里几乎也成了所有流民的聚居地。 没有办法,他们的房子被烧毁,农具被损坏,粮食被抢走,根本走不出多久就会被冻死。 要知道汉楚双方在兖州争斗的时候,时间本就是十一月下旬。 后来在杨修那个毒计提出以后,百姓们几乎都是在寒冬腊月被赶出家门的。 东郡这边做的更绝,孔驷为避免有人偷跑回去,让人将东平郡各个村庄里的东西全部毁掉,以此来强迫百姓们向战场集聚。 至于这个冬天会冻死多少人,就不是他会考虑的了。 郭嘉为什么一进楚营就骂孔驷,提出计策的杨修都没有被骂。 那是因为其它郡县的楚军尽管强迫百姓朝南方诸郡迁徙,可那些地方并没有出现抢百姓粮食和棉衣的做法。 东平一郡之地,除去在袁绍手里就有能力提前跑掉的那部分,真就只剩下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了。 当时被孔驷游骑赶到战场的一共有两万三千八百人,这个数字在汉军控制整个东平后还在不断增加,在一个月里就在无言城外聚集了八万人。 其它被汉军实控的几个郡也差不多是这样,在汉军铁骑赶跑强迫兖州百姓南下的楚军后。 将没有离开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某个地方,开始设立几个比较大的聚居点,兖州八郡都有。 兖州在灵帝时期还有四百多万人口,几乎是幽州的两倍多。 可在经历了十常侍之乱、黄巾之乱、董卓乱政、群雄讨董、诸侯乱战、三王之乱、袁绍称帝、汉楚对决等一系列大事件之后。 就只剩下八十万不到,有门路的世家豪族纷纷南下避祸,青壮多数被征去打仗了,有的死在了战场上,有的投降加入了汉军,有的入了楚军。 剩下的这八十万里,老弱病残、女人和小孩居多。 这也没有办法,兖州地势平坦,几乎与徐州一样都是四战之地。 这么说吧,当初曹操之所以同意杨修那个计策,实在是因为袁绍称帝那一年里。 兖州已经被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青壮已经不多,实在没有什么可固守的价值。 为什么其它地方望风而降,那是因为城里真没有什么力量能抵抗曹军了,加上那些地头蛇的家人全都转移去了南方,才十分干脆的降楚。 为什么曹操一定要灭了称帝的袁绍,一定要打下皇城昌邑。 自然为了得到那数万袁军,还有昌邑那十多万青壮。 袁绍会留下那些财宝自然是意外之喜,可就算没有,曹操也能从城里得到足够的好处。 可以说经此一战,曹操算是彻底掠夺尽了兖州仅剩的东西。杨修的那个提议,其实也正中他的下怀。 留给北汉一些没什么用的老弱,还能用来掩护大军南撤。 要是刘备不接受,或者在路上向关羽那样驱赶百姓,那南楚的文人就会借着此事大书特书,以此来攻讦北汉,指责他们的君主是个假仁假义的小人。 只不过后来所有人都闭嘴了,对此事纷纷避而不谈。 原因无它,只因为汉王刘备昭告天下,兖州以后就是北汉领土,兖州之民以后就是汉民。 在这个冬天,不会让一个百姓饿死,或者冻毙于荒野。 战争本质就是残酷的,在刘备通行天下的布告里,也没有指责南楚焚城和驱赶、强迫百姓南下的暴行。 只是说了愿意在兖州化为焦土的各个城池上面开始筑造新城,给他的子民们重新安家。 布告的最后自然是汉楚双方再度握手言和之事,还提及了商路已经恢复,欢迎南边的商人到北边做生意。 其实前面的话百姓们都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可怕的战争终于停止,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而且商路一通,百业繁荣,他们就有活干,有饭吃,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个王座之上是谁,谁会再次登上帝位,完成统一大业,是刘是曹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这其实还要得益于南楚的轻徭薄赋,有刘备珠玉在前,曹操真不好意思做的太差,倒是造福了许多百姓,很得南方诸州的民心。 等到南方一些商队冒着风雪再次踏上兖州,他们发现汉王刘备确实没有一句虚言。 尽管此刻这里满目疮痍,处处是战乱留下的痕迹,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 可在通过那些郡城之时,见到了城外热火朝天干活的兖州百姓,里面还有一些汉军士兵在给帮忙。 在巡逻的骑兵查看过商队的通关文书后也就离开了,并不禁止他们向百姓打听消息或者兜售货物。 马不走空,商队本就打算将南边的特产贩到北边,再从北边带着时下最新奇的货物回到南边,挣双份的钱。 当然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许多人冒险行商,不就是为了挣得那丰厚的利润么。 结果打听之后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有些傻眼,原本看修城的人群里有老人和孩子,他们在心底还骂了刘备和汉军没有人性来着。 可弄清楚后发现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干活每天都有工钱拿,就小孩子每日量力而行搬搬石头也有三五文的酬劳,让商队里的许多南方人眼珠子都嫉妒的发红。 也不怪这些人如此,要知道这些商队里的大部分伙计不远万里,长途跋涉来回走一趟,每个人分到手里的工钱也不过两三贯钱。 而这些老弱每日做做不太重的体力活就有钱拿,大人三十到五十文,小孩五到十文。 关键是吃的,他们风餐露宿,啃啃硬到心塞的干粮,人家是跟着汉军吃大锅饭的,一日三餐,顿顿有肉。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想找汉军去购买吃食,得到的回复自然是一顿呵斥和几记白眼。 对了,最让南方楚人愤愤不平的是那些灾民身上都套着棉衣,没有一人例外,路途之中所经过的郡城皆是如此。 加上士兵穿的,这可是几十上百万套棉衣,鬼知道北汉是怎么变出来的。 但不妨碍所有人羡慕,一时之间,这些楚人也不知道谁才是遭了兵灾的难民。 第415章 曲有奥妙,刮骨疗毒 在华佗到了之后发现形势非常严峻,要是晚到几天,关羽那胳膊还真就保不住了。 也不知是历史惯性还是其他原因,关羽还是拒绝了华佗那盖住脸和使用麻沸散的请求。 这让在一旁观看的张良有些摸不着头脑,有麻沸散也就是麻药不用,他这二哥有时候确实是有点倔。 一旁的刘备、张飞、张良三人劝了几句发现没用后也就不再劝了。 反倒是华佗有点傻眼,以前给人剖腹、割肉等治疗过程都是要蒙着伤患头或者蒙上其眼睛。 没有制出麻沸散之前,是有过病人生生疼死之先例的,也有不少胆小的,被血肉模糊的场景生生吓破胆死亡。 也正是这个原因,华佗在苦苦研究,尝遍百草,终于研制出了让病人失去知觉昏睡的麻沸散。 也是在病人昏睡时,才能不乱动影响华佗完成给其切除病灶,或者剜掉腐烂的肉等一系列治疗行为,事后只要用羊肠制作的线完成缝合即可。 简而言之,病人不需要知道治疗整个过程,昏睡过去反而是在配合治疗。 看到欲言又止的华佗,张良笑着对他说道。 “华神医,不碍事的,我这二哥一向说到做到,他说不会乱动那就一定没事。” 张飞也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附和道。“是极,是极,俺这二哥乃天人也,这点小伤对他不算什么。” 关羽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地瞪了正在说风凉话的两人一眼。 只见华佗苦笑一声。“神医不敢当,喊老夫的字或者称吾华医师就行。” 说完之后华佗将征询的目光看向刘备,这事还是要让汉王拍板决定。 想了想之后,刘备同意了这个治疗方案,并打算留下来同关羽下象棋,用来给他转移注意力。 欲凑热闹的张飞和张良二人,则被打发出去监督建城事宜了。 等到场中就剩三人时,刘备与关羽边饮酒下棋,边说着当下的天下局势,显得风轻云淡。 华佗见状也不再犹豫,使用张良提供的酒精消过毒之后,用尖刀开始划开关羽受箭伤的地方。 虽然消毒一词乃是张良提出,并给华佗解释过具体含义。 但就是不说,华佗每次在给病人动刀之前也会用干净的尖刀在火上炙烤,并在绢帛擦拭过才会下刀的。 这时候人们对看不见的微观生物都统称为「曲」,尽管不可闻、不可闻、不可视但并不妨碍这些先贤大胆猜测它们存在。 【吕氏春秋】就有九沸九度的记载,提倡人们饮用开水,显然已经猜到了生水中存在着肉眼不可视的生物。 【尚书·说命下】说的曲蘖,便是各类霉菌与酵母的混合体。 当然应用比较广泛的还是与生产和生活等息息相关的活动上,譬如:酿酒、酿醋、制酱上。 甚至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些地方就已经开始沤肥为田地增加肥力了,只不过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没有传下来罢了。 他们对微生物的利用也不仅仅体现在吃喝等方面,而是拓展到了治病养生等医学和生物学领域。 在南北朝时期有一本奇书【春秋纬】,里面便记载着用日常所食黍米培育「药用曲」的方法。 传到后世,被人们称为神曲,常用来消食、养胃、延年益寿。要知道,益生菌的概念,直到近现代才被提出来,我们汉人却整整利用了上千前。 此外还有「红曲」,有着活血化瘀的功效。在上千年后生物学家从神秘的红曲中提炼出了可以用于降低血脂的物质,并广泛被应用。 甚至到两千多年后,现代才出现的肠道微生物移植疗法,给病患移植健康人群粪便中的功能菌落,用于治疗肠道疾病。 在晋朝就有了类似的治疗方法,晋书有记载,葛洪的《肘后急备方》记载着可用又黑又苦的黄龙汤来治疗食物中毒和严重腹泻。 而这所谓的【黄龙汤】,其实是经过特殊过滤的粪汁,里面有着高浓度的肠道菌群,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改善肠胃疾病。 再到后来,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提到用茱萸叶消毒井水。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指出“一切肉惟需煮烂”才可食用。 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述,“天气瘟疫,取出病人衣服于甑上蒸过,则一家不染”等。 纵观历史,要是从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魏晋等朝开始算起,对微生物的利用,我们汉人的先民比之两千多年前连酒都酿不明白的西方人,强了不知凡几。 当然这个这个时代汉人就是最强的,没有之一,这也是张良敢于喊出大九州理论,准备提前上千年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底气。 没有道理数百上千年后的蒙古人可以灭掉四十几个国家,征服七百二十多个民族。 建立一个从黑海之滨到太平洋西岸,西伯利亚到波斯湾,疆域超过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统治高达数亿人口,横跨欧亚大陆的巨型帝国。 吾汉族天选之民,就得困在这一隅之地,无休止的进行内斗,以及为有限的土地进行争夺。 北汉的新政虽然禁止汉人为奴,只允许雇佣,但对异族奴隶买卖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特别是那些学不会汉语,不沐教化的胡人,自然只能沦落到以服徭役、挖矿、修城等出卖力气的活计为生。 言归正传,临床经验丰富的华佗很快就用尖刀划开了关羽胳膊上的血肉,并将那些已经腐烂的血肉给切除掉了。 之前那个不好强拔,带着无数细小倒钩的箭镞也被他快速给剜了出来。 就如庖丁解牛一般,关羽的胳膊很快就被他用尖刀划开,翻开血肉,直至已经开始发黑的骨头。 随后华佗十分惊讶的看了一眼关羽,发现他只是额头见汗,紧咬牙关不再说话,依旧在单手和刘备下棋,心中止不住地佩服起来。 知道不容耽搁,他开始进行最困难也是最疼的一步,刮骨疗毒。 只听一阵阵让人牙齿发酸,浑身不舒服的声音传来。 刘备十分担忧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关羽,后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半盏茶后又重新睁开,落下了一枚棋子。“将军,大哥你输了。” 第416章 兵家有仙,名为韩信 心不在焉的刘备已经连输三把,他对着关羽说道。 “云长,要不你还是别忍了,服一碗汤药睡一会吧。” 关羽摇了摇头,单手举起酒樽将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 “四弟曾经说过一句话,吾深以为然,并时常以此勉励自己。” 听到关羽这么讲,别说刘备,就是在一旁心无旁骛处理伤口的华佗也是万分好奇。 “云长你就别卖关子了,为兄甚是好奇,快快讲来。” 关羽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句话是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这还是他给我讲兵仙韩信如何带兵打仗时说的。” 说起韩信,关羽的眸子都亮了几分,仿佛感觉不到胳膊上的疼痛一般。 对于那个能与「兵圣」孙武齐名的男人,关羽是打心底里的钦佩,并渴望成为那样的人。 “之前我只是听过淮阴侯的故事,但他人都没有四弟讲的好。” “陈仓之战世人皆知,我就不多说了,但背水一战、半渡而击、垓下之围、木罂渡河,要是没有如玉,我多半是不知道的。” 刘备看到关羽谈兴大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也就乐得捧场,笑着说了一句愿意洗耳恭听。 只见关羽再次倒了一杯酒饮尽,随后开始给刘备讲述他从张良那里听到的故事。 先说安邑之战,这一战是韩信军事生涯的起点。 彭城之败过后,刘邦被项羽揍得满地找牙,最初与刘邦结盟共同对付项羽的诸侯,都识相地与刘邦断绝了盟约,转而投靠项羽去了。 其中就有最贴近汉国的魏国,魏王豹假称亲人生病,刘邦准许他回家探亲,魏豹刚回到魏国,就令人堵住了黄河的渡口,宣布与刘邦决裂。 于是刘邦大怒,派韩信带着三万人的军队去攻打魏国。 对一般人来说想要靠三万人拿下魏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为魏国不弱,且有黄河天险为屏障,在临近渡口已设下重兵防御,汉军连黄河都过不去,如何拿的下魏国呢? 其他人不可能,但魏国面临的是一个百年都难遇的兵家奇才韩信,暗渡陈仓,平定关中,只不过是他的牛刀小试罢了。 韩信破敌的方法就是声东击西,先是令大军在临晋与对岸的魏军遥河相望。 大张旗鼓地砍树造船,让魏军以为汉军准备强渡黄河。 另一边,韩信令奇兵在夏阳用木桶过了河,由于魏军的注意力被临晋的汉军吸引,没有发现有汉军已渡过黄河。 过了不多久,韩信就带着一支军队打到了魏国国都安邑,魏王豹听到消息后立刻率领军队驰援。 汉军以逸待劳,在援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惊慌失措的魏军与汉军交战后大败,魏王豹也被俘虏。 再说背水一战,世人其实多有误解,认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是指项羽那场在巨鹿大破秦军的战斗。 其实不然,这背水一战的主人公另有其人,正是韩信。 这背水一战,也是韩信自陈仓之战后指挥的第二场大型战役。 当时的彭城之战,汉军大败,刘邦一路逃跑至荥阳,彼时韩信刚刚打扫完关中战场,赶紧前来增援。 为了避开锋芒毕露的楚军,他提出了开辟北方战场的计划。 在韩信的带领下,汉军先后攻灭了魏国,代国,然后大军囤积在井陉,准备翻越太行山,去攻打赵国。 赵王派陈馀带二十万人在井陉以东驻扎,以逸待劳,就等着韩信出来。 因为井陉这个地方,非常的特殊,他是太行山中的一条小道,最窄的地方,只能走过一辆兵车。 但是,这个地方,也是从山西到河北最常走的一条道路。 韩信明白,一旦他带大军出去,肯定是被赵国大军伏击,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苦思冥想之后,韩信做了如下安排。第一,派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部队,秘密出井陉后埋伏在大山中。 他们的任务是等到赵国大军倾巢出动后,攻占他们的大本营,然后追着赵军的屁股打。 第二,他命令汉军渡过绵水,摆开阵型,形成了背水作战的态势。 背水作战乃是兵家大忌,对面的陈馀看见后对他的下属笑道,“韩信也不过如此,竟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随即下令全军出击,准备剿杀所有汉军。 殊不知韩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赵军出动后,韩信故意且战且退,慢慢的退到了绵水的东岸。 因为是背水一战,汉军士兵全都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打起仗来个个都悍不畏死,异常凶猛。 就在此时,提前埋伏的两千汉军骑兵突然发动进攻,攻占了赵军大本营。并在城头插上了汉军的旗帜。 赵军都以为是赵国沦陷,军心动摇,战斗力迅速下降。看到骑兵得手后,韩信马上调整战术,开始反冲锋一举歼灭了赵军。 这一战韩信大败二十万赵国军队,擒杀赵王歇及主将陈余,算是创造了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半渡而击指的是潍水之战,这一战发生在井陉之战的同年。 韩信在奉命与齐楚联军作战时,充分利用地理条件,预判并利用了潍水的涨落规律。 他在潍水上游设伏,待齐楚联军过河至一半时突然打开水闸,用洪水冲击敌军,使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然后发动猛烈攻击,以多胜少,成功击败了原本数量占优的联军。 韩信指挥的第三场大型战役就是我们熟知的垓下之围,四面楚歌了。 也正是因为彭城之战的惨败,刘邦知道自己不是指挥打仗那块料,索性就将手中的大军全权委托给了韩信。 高帝五年,从天下大势来讲,项羽已经失败了,他和他的主力被刘邦几十万人包围在了垓下。 韩信负责指挥所有汉军,要按照一般的统帅的做法,必定要强攻楚军,双方来个两败俱伤,反正楚军必败,结果总是胜利的。 可韩信并没有选择两方正面决战,因为那样就算胜了也是惨胜。 因为汉军内有很多楚国人,他令楚国人主唱,其他国家的人辅助着唱,一齐唱起了楚国民间的歌谣。 这其实是一场心理战,项羽在包围圈里听到了四面的楚歌,心里顿时就慌了。 认为他被包围这几个月,楚国已经被全境占领了吗。 要不然为何汉军里有那么多楚国人,也就失了抵抗之心。 楚军将士听了歌,思乡心切,也跟着唱了起来,他们心里的想法和项羽差不多。 到了这种时候,项羽已经无法鼓励楚军继续作战了,他若还要坚持抵抗,搞不好楚军要哗变。 于是项羽就带着八百骑兵突围了,逃到最后,身边就只剩了二十几人,最后自刎于乌江。 这一战原本汉军要与十万楚军作战,韩信略施小计,就让项羽放弃了大军,汉军只打败了项羽身边二十几个骑兵,就赢得了战斗,俘虏了那十万楚军。 其他战斗就不多说了,自韩信拜将之后,一生打了七十余场仗,战必胜,攻必克,从无败绩,被赞誉为兵仙,也是应有之义。 第417章 盘算落空,郭嘉南下 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忍常人所不能忍,关羽心中敬佩,欲效仿其做一个拥有坚韧意志的人,所以才弃麻沸散不用,面不改色的挺过刮骨疗毒这个过程。 在治疗结束缝合完伤口后,华佗感叹的说了一句。 “张侯爷说得没错,关侯爷真乃神人也,小老儿行医一生,这次算是长见识了。” 刘备和关羽闻言皆起身朝华佗行礼,关羽十分客气的说道。 “多谢华神医,此次多亏您出手相救,来日但有吩咐,关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备在旁边接着说道。“然也,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凡有所求,我们四兄弟无有不应。” 只见华佗苦笑了一声。“汉王陛下与关侯爷客气,我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份,神医之名真是万万当不得。” “而且小老儿确有私心,想学会换血神术,以及刀尖药的制作之法,吾愿意以五禽戏与麻沸散相交换,还请王上成全。” 华佗是十分聪明的,张良是什么样的人他大概有所耳闻,知道要是直接去求多半是不成的。 因为此时他的身份乃是大楚的太医令,这种资敌之事,绝不可能发生,而且北汉已经为此付出了极大代价。 更重要的是五禽戏与麻沸散于张良而言实乃鸡肋,也就后者有点用处。 明白这些道理的华佗难得使了个心眼,这对他这样的老实人来说确实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没办法,要救的人太多,金针止血难学难精,加上华佗本身也不擅长此道,一般给楚军处理伤口时多用的是包扎与敷药。 可药材毕竟昂贵,一旦出现大的战争,伤者无数,真那么处理是来不及的,很多人会失血过多而死。 许多士兵根本就等不到医师来救,自己就用烧红的匕首或者烙铁烫在伤口处止血了。 这种烧络止血对人的伤害极大,而且能不能挺过去全靠天意。 要是能够学会刀尖药与换血术,那真是能活人无数,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对华佗而言,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医者,对于每一个伤患,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去救,并不想考虑对方的立场。 刘备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先生顾虑我明白,如玉那里我去说。前者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那换血的么,他多半是不会传的。” “还望你理解,吾弟说此术流传出去之后会贻害无穷,还没有到普及的时候。” 输血换血之事张良自然是和刘备聊过,他怕的是这法子被滥用,一些百姓日后被有权势之人圈养为血奴。 人性本恶,一些事张良从不敢赌,要是有些帝王和权贵觉得换年轻人的血能长寿。 甚至拓展到移植和更换身体的各个部位,提前让恶之花绽放,会死多少人真是无法想象的事。 其实越到权力顶端的人就会越迷恋长生,这事是禁绝不了的。 那个已经称得上是怪物的相柳,张良一直试图将其淡出世人的视线。 生老病死,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妄图长生,终究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在张良从李斌那里知道相柳存在之时,就打算出手暗杀掉对方。 只不过没想到相柳后来到了幽州,还阴差阳错救了他夫人和孩子一命,也就息了动手的念头。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刘备将张良请到帐中当着华佗面说了其请求后,他当场就给拒绝了。 “刀尖药可以给,可以作为商货卖给南楚,看在先生救我二哥一命的份上,我只收个药材的成本价,一年卖给你们两千瓶,多了没有。” “当然您也可以自己用药粉研究,能做出来自然最好。” “换血术不必多提,天机不可泄露,不然来日必有不测之祸。” “不是我小气,你也知道我另一个身份是道家的天师,天意如此,人力岂可抗之。” “要真惹怒了上天,地动山摇,暴雨如注,非旱即涝,后果十分严重。” 看到张良如此说华佗只能接受,人家都搬出天师这个身份了,他也不敢再强索。 要知道随着道教从益州外溢,信道的百姓越来越多,张良如今的名声也就愈发响亮。 哪怕在官府出面禁止传道的南方诸郡,也不能完全禁绝,人家说自己信的乃是黄老之学,那些官差也瞬间没了脾气。 南方的百姓被小说家洗脑后,有人骂刘备假仁假义,骂关羽匹夫之勇,骂张飞狗屠夫,但无人骂张良一句,最多说血屠,再多就不敢了。 原因非常简单,人家乃是天师,上识天庭诸神,下通地府幽冥,谁敢真个得罪。 百姓们可能是愚昧,士人们其实也不敢骂,有当年黑骑不远万里追杀司马氏全族和建业诸多文武中毒以及被刺杀的先例,他们也怕得罪那个黑心肝的惹祸上身。 对华佗来说,虽然没有达成所愿有些遗憾,不过北汉欲建设一所医学院授人医术的事让他大为震撼,感觉自己这趟算是没有白跑。 为此他还给建业去信一封,恳请曹操准允他前去蓟县学习交流一段时日,以便日后在南楚也建立相同的机构。 回信来的很快,曹操非常痛快的准许了,不过也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让郭嘉再滞留一段时间。 原本北汉承诺的东西如数交付,曹操那里也没了留下郭嘉的借口。 而这属于是正准备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也就顺坡下驴,再找个理由留郭嘉一段时间。 算是皆大欢喜吧,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荀彧,因为张良将兵部那摊子事全都扔给他代管,整个人算是累得够呛。 为此荀彧给躲在建业享清福的好友连写数封催他返程的信。 郭嘉给的回信上只有一句话。“此间乐,不思幽也。”这给荀彧气得够呛,官司都打到了刘备那。 哭笑不得的刘备只能温言劝慰,同时给荀彧添了几个人手跟着他处理琐碎的政务。 不过刘备担心郭嘉真不回来了,为此还去找了趟张良商议此事。 结果张良回了句不会,郭嘉只是打算亲眼看着他那老师司马徽走完生命最后一程,解开心结后自会归来。 没错,司马徽快死了,这还是暗影谍子得来的消息。 所以郭嘉才毛遂自荐要去建业当人质,他那仇张良早就替其报了,此次前去,只是打算心平气和的陪这个授业恩师走完最后一程。 第418章 拒绝招揽,一场大醉 司马徽是真的要死了,他本就心力交瘁,日日夜夜活在悔恨之中。 在最后教了一批学生,以及侄儿司马懿归来后,他的身体状况也就每况愈下,眼看着就不行了。 华佗当时还给司马徽诊治过,但给出的答案是心病难医,无药可救。 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司马徽没想到还能遇到故人,曾经不告而别的弟子回到了身边。 “奉孝,你是来看为师笑话的么。当初要不是被你骗过,我说不定会派人暗杀掉刘关张那三人。” “用弩箭、暗器、毒药,只要我想,他们不可能活着走出颍川。” “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我就是不够狠,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坐在小院里的郭嘉四周打量了一番,语气轻快的调笑道。 “老师,这就是你被张如玉画地为牢的地方么,听说自那场刺杀后你没有出过这院子一步。” “是在保你这侄儿司马懿吧,躲在这不出去是代表你低头。” “告诉那黑心肝的点到为止,做人留一线,不要将司马氏诛尽,为你族留下最后一点血脉。” 坐在轮椅上披着貂皮大衣的司马徽放声大笑,随后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在其身后推轮椅的司马懿连忙轻拍着叔叔的背给他顺气,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狠狠瞪着郭嘉。 要不是这厮,他叔叔也不会拖着病体,冒着严寒坐在这院子里清谈。 “懿儿我没事,将死之人,无非早晚而已,你也不用迁怒他人。” “况且我这得意门生也没有说错,当日天门中人选择消极避世,你是吾司马氏最后的希望,我一点险也不能冒。” “因此我选择自困于这个幽深的庭院,后来的一些事情也不再参与,只是偶尔给楚王一些建议罢了。” 郭嘉给自己倒了一杯桌上的清茶,吹了吹热气抿了口后问道。 “那现今怎么不怕了,不让司马懿隐居山野度日,还让他出来辅佐楚王,难道就不怕再引来杀身之祸。” 司马徽深深看了郭嘉一眼,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听说你在北汉成婚了,膝下还有一双儿女,男娃娃叫郭淮,女娃娃叫郭月,真是可喜可贺。” 郭嘉听完点了点头。“懂了,张如玉已经成婚生子,他就已经有弱点了。” “你们也不是没想过拿他母亲李氏做文章,可惜我那婶娘从不出村一步,那时的张良除了几个结义兄弟外毫无弱点。” “但是他们不好杀,或者说不能在同一时间除掉三人,这个险你不敢冒。” “后来天门在司马懿入山门的那个冬天,各种刺杀就没断过,那样无孔不入的攻击都没有奈何的了张如玉,你也就放弃了派杀手刺杀和下毒这两个方法。” “不,应该说你在益州还最后试了一次,可惜张如玉的反应速度太快,将你派去的人全都杀了。” “后来以牙还牙,他命人在建业也来了一场刺杀,还是无差别那种,搞得人心惶惶,你也彻底不敢乱来。” “只能躲在这里为楚王出谋划策,制定一统南方,二分天下的计划。” “彼时你不敢让司马懿出世,正是因为张如玉孑然一身,实在是害怕他杀红眼。” “可如今他有了妻儿,行事必然不会同之前那样毫无顾忌,你这才敢让侄儿辅佐楚王,不知弟子这番猜测是否说中,还请老师指教。” “懿儿,我渴了。”司马懿点了点头,上前取了茶杯,给自家叔叔倒了一杯,随后递到其手上。 喝了一口热茶提了提精神后,司马徽才有力气说话。 “你的本事我又岂能不知,待在北汉屈才了,有张良处处压你一头,怎能施展平生所学。神机鬼谋,这原是我送给你的批语来着。” “张良只是擅窥人心,行军打仗,出谋划策,你不见得比他差。” “为师就要死了,当年的旧仇我也遭了报应,何不放下仇恨,来这南楚尽情施展平生所学。” “只要你点头,你那妻儿自有人接应,护送着他们安全抵达建业。” 郭嘉听到这摇了摇头。“老师说笑了,南楚已有孔驷,还有你这拜百里子为师的侄儿司马懿,哪还用的上郭某人。” “不,孔驷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他那人太阴太毒,与孟德那里终究是隔了一层,用着也不放心。” “而且让其真个掌握太大的权力,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能压住他的人也没多久可活了。” “你们应该也探查的到,南楚经略南洋诸岛及水师的事,孟德根本没有让孔驷插手。” “那个纵横家的张谦当日也不过是个副使,还没有杨家那个少年位子高。说到底使着还是不顺手,急需一位可以肩挑重担的栋梁之才。” “做不到,一来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已定下君臣名分,此生再无更弦易帜的可能。” “二来张如玉确实厉害,非亲身经历不能明白他的可怕,与这样的人为敌,没有必要也不是明智之举。” “三来就是我这人太懒,此来建业本就是存了躲清闲的心思,一部主官,睁眼就有数不尽的公务等着,想着来南边散散心,又怎么会接更麻烦的事呢。” “我不是说了么,老师你这侄儿真不见得比张如玉差,让他和那厮恶斗吧,我就不奉陪了。” “我与那个贾诩,贾文和一样,没事混混日子得了,你们可甭惦记郭某人。” “此次我来也不是寻仇的,虽然没能亲手去报,可结果也大差不差。” “此行真就和老师你见最后一面,解了上一辈的仇怨,再顺便拜谢授业大恩。在南方诸郡游历一番,看看我汉人的大好河山之后就要离开。” 看着心平气和,面色红润的郭嘉,司马徽久久没有说话。 他这个弟子变化确实太大,往日的影子如今是半分也见不到了。 或许这才是其原本的性格,那个恃才傲物,纵情声色犬马的模样,是演给他看的。 “罢了,罢了,都要死的人了,还没你小子看得开。” “懿儿,让外面送几坛酒进来,我要与奉孝醉一场。” “叔叔,你的身体……。”司马懿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碍事,与其躺在床上痛苦的等死,还不如与故人醉一场,在睡梦中离世。” “懿儿,叔叔的时间不多了,唯一有愧和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以后多多保重吧。” “那仇能报则报,报不了舍去一切,当个耕读传家的农夫也未尝不可。记住,好好活着,日后定要儿孙满堂,福禄双全。” 司马懿闻言泪水夺眶而出,趴在叔叔的怀里大哭了一场,随后起身与这最后一个亲人拜别,抽噎着走出了院子,之后就没有回来。 两刻钟之后,曹操带着数瓶美酒走了进来,用略带悲伤的目光看了一眼司马徽,随后收敛心神笑道。 “先生想要找个喝酒之人,哪能将我忘了,今日不醉不归。” 第419章 酒后论政,谈天论地 曹操到底是没有敢拿太烈的酒,只取了几坛烧酒,让人热了后配了点下酒菜才开始与两人豪饮。 酒过数巡之后,三人都有了些许醉意,也就没有刚开始那般拘谨,短暂忘记了对方的身份,开始无所不谈。 借着酒意,曹操开始倾吐一些心里话。“能得遇先生,乃是我曹孟德的荣幸。” “如果没有您和韩老的鼎力相助,曹某人绝无可能打下这番基业。” 郭嘉轻笑一声,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水。“要不我回避一二,楚王莫要当着我这外臣说这些事。” 曹操摆了摆手。“这里没有什么楚王,奉孝你就当我是个好友,直呼我的字即可。” 郭嘉本就不是扭捏的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面对曹操的道谢,司马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志同道合,毋须言谢,无非是争个长短高低,以及心中的那口气罢了。” “你也不用谢韩无咎,他与我一样,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鼎力相助的原因你也清楚,就莫要说这些话了。” “老夫时间真的不多了,在临走之前我们就再论论这个天下,全数当作闲谈,当不得真。”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强忍身体的不适,司马徽接着说道。 “袁绍身亡,天下二分已成定局,北汉虽强,但南楚亦去之不远矣。” “今日就说说孟德与玄德两人,谁能笑到最后,一统中原天下,横扫六合八荒,铸万世不易之基,成不世之霸业。” 司马徽说完之后看着两人,曹操满脸惊诧,郭嘉则是收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十分认真的问道。“先生是要与我论政?” “然也,奉孝可敢与我辩论一场。你若不敢,就当为师没有提过此事,再自斟一杯酒饮过就离开吧。” 郭嘉皱眉想了一会,旁边的曹操凝神屏息,十分失望其点头答应。 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郭嘉长舒一口气后应了此事。 “老师这激将法着实拙劣了些,可要是不论这一场,我怕余生后悔。” “诚如你所言,南楚历经变革,与我们之间相差不远。剩下的这点差距,也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缩小。” “依我看胜负在于五五之数,我相信哪怕张如玉在这里,也不敢言必胜。” “不过我还是要赌北汉能赢,哪怕这个相峙时间会很久。” “噢。”司马徽惊疑了一声。“愿闻其详。” 郭嘉看了一眼曹操。“那我可就说了,要是哪里得罪了,希望孟德你莫要见怪。” “奉孝尽管畅所欲言,世间岂有因言获罪的道理。” “好,那我就说说北汉必胜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南楚变法的不够彻底。” “李俚变法强魏,将秦国压在洛水以西八十年。吴起变法强楚,让楚人兵震天下,威服诸侯。”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让赵国一改颓势,成为天下强国。” “还有申不害变法、邹忌变法、商鞅变法等一系列变法。” “可以说自春秋战国开始,列国纷纷变法以图自强,春秋五霸与后来的秦国独大,其实都与变法息息相关。” “所谓变法,其实与围棋的对弈一样,无非是新旧两方争斗与搏杀而已。” “旧的势力强大,变法失败,新的势力强大,变法成功。但无一例外,所有的变法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生存或者消亡,这本质上就是一场血淋淋的斗争。” “远的不提,我们就说说最近的「新」朝,在开始变法之前,王莽被人称为天生圣人。” “他的败亡难道真就是因为篡汉吗,我看不然。” “为什么在短短时间之内,王莽就从一个人人称赞的圣人、君子,变成了暴君,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原因再简单不过,他的变法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个群体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动摇帝王统治的根基。” “这个群体自然就是土地的实际掌控者,那些大小地主们。” “而且他的那些善政最后也被具体的执行者给变成了害民的暴政,自然逃不过被推翻的命运。” “就是没有世祖刘秀的拨乱反正,再造大汉,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取而代之。” 曹操整个人听得如痴如醉,这种道理以前从未有人给他教过,也心惊郭嘉的胆大,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必定会被无数人嫉恨。 司马徽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弟子,突然开口打断道。 “这是什么学问,我不记得曾教过你这些东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郭嘉看了一眼曹操,随后答道。 “屠龙术,是一门改朝换代,改天换地的大学问。” “当然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是从张如玉身上悟出来的,他可从未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为什么我不想与其为敌,根子就在这里。” “他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把北方世家的根全给撅了,那些聪明的早就变卖家财逃到了南边。” “说点大不敬的话,北汉新政本质上就是夺走旧士人,或者说旧世家所有的财富,重新分给支持我们的人。” “简单点来说就是跟着我有肉吃,不听话的全杀了。” “话糙理不糙,我觉得张如玉就一直躲在暗处干这事。” “话再说透点,北边就是在造反,打着匡扶汉室的名义造反。” “这事我观察了很久,还真的与汉王以及那两位侯爷无关,纯粹就是张如玉那厮在把他这几个结义兄弟往这条路上引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虽然用着北汉这个国号,治下百姓也以汉民自居。” “但朝廷的所有制度与汉朝,乃至以前的朝代皆不相同,完全是一套新的体制。” “我之所以跑到这边来躲清闲,想必你们如今也收到风声了吧,北汉军制准备再次大改,除了军功制保留外其它准备大改。” “要是真个待在兵部尚书位子上,还不得忙死,只能辛苦一下荀文若了。” 司马徽闻言放声大笑。“也就你郭奉孝敢讲这话,不过倒也没错。南楚虽没有汉名,却几乎继承了汉朝的一切。” “北汉虽有汉名,实乃汉贼。别的不说,天子假死要与逆贼张良无关,我愿被挫骨扬灰,如有来世,愿沦为猪狗。” 院内这两个人越聊越让曹操心惊,不断倒吸着凉气。 第420章 油尽灯枯,死前叮嘱 听到天子假死之时,曹操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难,难道陛下他真活着。” 郭嘉没有回答,反而是快死的司马徽回答了这个问题。 “让老夫来答吧,于此刻的我而言,世间一切规则已然无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孟德还记得秦汉么,那个取高句丽而代之的国家。” “原本我以为张良是为了报乐浪和代方两城被灭之仇才屠灭那个国家的,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在给一个人腾地方。” “否则以张良那霸道的性子,会容得下异族在幽州附近建国,偏偏那个秦汉之主还姓刘。” “可,可是我的人去看了,还有一些宫中老人,他们都说那不是陛下,完全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个刘寰的画像后来我也看了,确实不是陛下,难道另有隐情?” “哼,无非是一些易容的障眼法罢了,加上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三变,事情过去了好几年,那些宫中老人未必能认得出来。” “这事还有一个佐证,无论刘备再忙,每一年他都要去秦汉的王城住上个把月,陪着刘寰外出打猎。” “你还是否记得当初的汉胡之战,我这个好弟子郭奉孝不是在秦汉摆了那个八门金锁大阵,挡住了三部胡人西进之路么。” “如果不是天子在那里,北汉岂会分兵去帮他防守,难道不能将兵力放在待在辽东郡的诸个县城吗?哼,私生子,糊弄鬼呢。” 郭嘉不想在这个话题多纠缠,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没有证据之事,还是不要乱加揣测了,有机会你们去刘寰当面问一问就好。” “天子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是西凉军队做的,长安也是他们破的,这事天下自有公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老师莫要污蔑我们。” 这场辩论郭嘉已经说了非常多不该说的,甚至称张良为反贼,可这事一点也不想沾上,一个字都不想提。 司马徽懒得和郭嘉就此事争论,曹操也不蠢,答案是什么心理和明镜似的。 这事纵然以前有过猜想,可猜想被证实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是的,刘协已经死了,或者说汉天子的身份已经随着那场大火被付之一炬。 此时的刘寰是谁并不重要,在天下人心里汉室最后一位皇帝已经葬身火海,这就够了。 汉室,以及整个朝廷本就不多的威严彻底丧失,天下再无人可以用皇帝和宗室来压那些刘姓诸侯。 曹操脑海中再次浮现当日坐在洛阳城里与张良论道的情形。 是啊,一个视天下英雄于无物的人,又怎会甘心被董卓利用天子的身份破坏掉他早已布好的棋局。 可明白又能如何,那些西凉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被人玩得团团转,还想着玩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套,也不想想他们是那块料么。 正如郭嘉所言,这事已经盖棺定论,真相如何已没有再去深究的必要。 “奉孝你继续说吧,你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 “我南楚之变法并不彻底,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都妥协了。” “究其根本,是我继承了汉制,虽有变革,可终究未脱其根本。” “就以开科举这件事来论,其实我也想效仿,以此来为国选材。” “可阻力非常大,几乎九成的人都反对此事,我要是强行推下去,必然失了人心。” “不像北边,完全是换了一套新的体制在玩。为此不惜在各地驻扎军队,也要确保新政的施行。” “虽然你们在尽力封锁消息,但我还是收到了一些探报,自北汉新政以来,各地杀得人头滚滚,诛灭了不少抵抗新政的地方势力,破了不知多少座坞堡。” “要知道战争一起,商道断绝,消息阻塞,你们急着对袁绍动手,攻占冀州剩下的三郡,也未尝不是想用战争之事去掩盖一些血淋淋的真相吧。” “汉楚再次议和,看似我得到了许多赔偿,但其实你们巴不得停下纷争,好让新政在北方诸郡彻底生根发芽,为未来的战争积蓄更多的力量。” “就如你所言,你们的变法团结了大多数人,旧的士族统治被终结,士农工商,四民平等,这些得了新法恩惠的人,全都会团结在北汉这个朝廷身边。” “简单举个例子,以前你们能募得十万军队,五年,十年以后,你们顷刻之间就能拉出一支百万之师。” 听完曹操的分析,司马徽十分无语,他刚从昔日的弟子口中挖出点东西,却被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给破了局。心想你明白就好,说出来作甚。 果然,郭嘉听完十分意外的看了曹操一眼,后苦笑着答道。 “突然不想说了,喝了点酒没管住嘴巴,孟德你这眼光又太毒,真个坏了张如玉的谋划,我回去可是要遭大罪的。” “今日的辩论就到此为止吧,我有些乏了。” 看着郭嘉准备起身拜别,曹操这才惊觉说错了话,赶紧出言挽留。 这次郭嘉十分坚决,那点酒早就被吓醒了,他确实说了很多不该说的。 “话不可说尽,势不可用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还请孟德谅解,我还想回去见妻儿老小呢。” 说完之后郭嘉朝着司马徽行了个大礼。“老师,很遗憾没能和你完成这场辩论。” “弟子如今已为汉臣,不能再向昔日那样无所顾忌,否则就真是不忠不义之徒,辜负了我主的知遇之恩。” “自此一别,你我即将天人永隔,弟子再次拜谢授业大恩。” 知道留不住郭嘉了,司马徽点了点头。“走吧,本就是为师在算计你,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太念旧情。” “老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出山之时,亲手杀了自己几个师兄弟。” “为你传道授业,也是将你视为棋子,准备在天下布局,说到底,还是为司马家谋利。” “所以你不必难过,也不必悲伤,一切种种,皆乃我咎由自取。” 点了点头,郭嘉起身再朝曹操行了一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曹操没有阻拦,只是盯着郭嘉离去的身影发呆。 “早知郭奉孝有这般本事,当初我也学那刘备,将他早早绑到身边就好了。” 司马徽没有回答,在郭嘉走后,他强撑着的精神头散去,整个人软倒在竹椅上。 发觉不对的曹操赶紧上前查看,后者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在弥留之际,对曹操断断续续的说道。“终究没有为你留下最后一策,我这弟子太聪明了。 “去找百里子,用一策换他自由,再让他发下断子绝孙的毒誓,不准为刘备以及他人谋。”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要是孔驷和我那侄儿脱出掌控,不必留情,杀无赦。” “老臣为王上尽忠,愿您念在昔日情分,无论日后发生何事,为司马家留一点血脉,一定让我那侄儿尽早成婚生子。” 说完之后司马徽死死看着曹操,看到后者点了点头,这才闭上眼睛,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第421章 新政之变,血流成河 正如曹操分析的那样,北汉新政本就是在撼动士族统治的根基。 就如那句诗描述的那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读书、做官、土地、行商等原本由世家豪族垄断的诸多权力,被悉数分给了所有人。 是北汉歧视并打压士人么,那倒没有,守规矩的人依旧可以活的很好,只不过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威势了。 不守规矩,抵抗新法,阳奉阴违者,自然会被血腥清洗。 这事自然是张良瞒着刘备做的,毕竟他掌控着所有的军队。 而奉命先斩后奏,悄悄在做此事的人,自然是六子良将之首的牵招,以及其麾下数量庞大的民兵部队。 刘备这个冬天在兖州忙于赈济灾民、修建城池与恢复民生之时,张良趁此机会快速完成了对并、冀、凉、司等所有州郡的血腥镇压。 至于为什么没有乱,一来各地都有军队,也就是由民兵转化为郡兵的部队驻扎。 加上百姓们领北汉政府的情,也知道谁对自己好,不会接受有心人的煽动和裹挟,而且一旦有风吹草动,一个个全都积极的到县衙高密。 有些民风彪悍的地方,当地的地主已经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前一晚开会召集众人,第二天就会被人绑到县衙去蹲大狱。 二来这次平乱只针对罪证齐全,冥顽不灵的一些大小地主,大部分人没有受波及,因此全部都在看热闹。 要知道有些偏远地方的刁民甚至开始结宗建坞堡以对抗汉军。 反正就是我可以接受你的统治,可以纳税纳粮,可要是想拿走祖宗传下来的土地分给那些泥腿子,那是想都不要想。 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自然是试点成功后开始推行到北方所有郡县的土地新政。 简单点来说就是北汉政府出钱购买地主手里所有的土地,给的价格非常不错,最起码比地主巧取豪夺百姓所拥有土地时给的多百十倍。 当国家花钱收购之后,土地不再属于私人所有。以后只能租,最长时间为六十年,并允许土地原主人享有优先续租权。 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在官府登记造册之后,会给他们分发土地,农具,种子,牲畜等物。 这些都是欠朝廷的,作为一笔无息债,每年都会定额的赋税,要将每年收成的六成上交,原本只收三成,多出来的作价抵扣所欠负债。 等待户籍册上记载的欠债还完之后,这些所有东西全都是你的了,以后每年只需要交定额的三成赋税即可。如果遇到严重的天灾,免税三年。 谁再让你多交,可以县、郡、州一级级上告,要是无人受理,甚至可以告到中央朝廷。 这个优先续租权也很好理解,如无特殊情况,官府以及任何人都不得阻拦原主人续租,但这地必须用来耕种,是用来保证生存的。 土地可以轮休恢复肥力,但不允许荒芜与搁置不管,超过三年未耕种的土地,就得收高额的荒置税,超过五年未耕种的土地必须到县衙说明情况,否则官府有权收回。 土地新政还规定了许多种情况,几乎杜绝了所有钻空子的行为。 当然朝廷也不会禁止土地交易,但这个过程必须受官府监管,土地出售方必须得到合理以及满意的价钱。 如果发现一方有强迫行为,土地物归原主,强迫方要被追究责任,进行罚款。 土地多了之后就要雇佣帮工,否则一个人种不过来。 这个在土地新政里也有规定,请人必须给工钱,雇佣其他人一个月以上必须去官府签订契约。 不给工钱就没收地主所拥有的财产并公开变卖,直到还清为止。 由于奴隶制已经被废除,不允许汉人当奴隶,卖身契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当然异族奴隶不在此列。 要是某个地主名下真个拥有数千乃至上万亩土地,每年除去要给国家缴纳定额的税外。 还多了一笔雇佣产生的人工支出,这笔钱并不少,这还不算中途购买别人土地的钱。 可以说在北汉的土地新政之下,各地的地主们要想如同之前那样大肆兼并土地已经不太可能了。 这样一来,那些既得利益者如何肯干,要知道原本的土地他们可以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只要不出现大的王朝更替,新人换旧人,这些土地就可以一直传下去。 而且在灾年可以通过控制粮食价格逼迫那些贱民破产,在活不下去后自然会将拥有的土地拱手相让。 他们及其家人也将会彻底沦为奴婢,男的沦为佃户、苦力,女的沦为丫鬟,有点姿色的,自然难逃厄运,成为被肆意玩弄的对象。 有这些贱民或者黔首劳心劳力的付出,地主老爷们自然可以积累财富,供养出那些尊贵的读书人,打进士人的圈子,升级为小世家。 重点是这一切都在规则之内玩,所有人都是这么玩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等级森严,礼法森严。 张角发起的黄巾之乱,虽然被朝廷定为谋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贫贱者无立锥之地之后的一次反抗。 世家、豪族、地主、宗族,这世间一小撮人拿走了大部分的土地,在人口增加,百姓们活不下去的时候,只能选择造反。 这其中自然也有那些地方势力的推动,他们也想通过改朝换代,取代头上的那些人。 举个生动形象的例子,刘、袁、杨等世家是大鱼,陈、荀等世家是小鱼,如鲁肃等地方豪族也就是大地主为虾米。 刘备、关羽、张飞等人么,在乱世好听点被称为龙蛇,太平年岁则被视为蚯蚓,那些大人物一脚碾死那种。 真要处于太平年岁,哪怕拥有关张这等勇力的人,也只能卑贱如蝼蚁,袁绍甚至不用亲自出手,只透露出想其死的意思,不久后两人定会遭遇不测身亡。 这就是规则和等级,也是张良正在破坏的东西。 兔死狐悲,也就不难理解南方诸郡会对北汉新政反应如此激烈,将刘备几兄弟视为仇寇的原因了。 第422章 睁眼看天,布局南海 在司马徽死亡之后的两个月后,在扬州玩了许久的郭嘉提出告辞,同他一起回北汉的,还有两个年迈的老人。 因为北汉已经将华佗安全送还,曹操也没有借口再扣着郭嘉不放。 而且自那场辩论过后,郭嘉行事明显拘谨了很多,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畅所欲言,生怕又说错什么话。 随行的老人自然是百里子和他的妻子南若华。 之所以被释放,倒不是曹操有多仁慈,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 经过太医署的医师诊断,百里子没有说谎,他确实已经时日无多。 于是曹操用了司马徽临死之前给的建议,去找百里子求了一策。 此时的百里子只剩半年不到的寿命,想在临死之前再见见宝贝孙儿。 毕竟他听说弟子与那个相柳好像离开幽州了,将自家天赐扔给了那个黑心肝的妖人。 尽管知道张良不会乱来,可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关心则乱,让一心等死,不欲掺和世间之事的百里子还是忍不住再次入局。 在要到南楚谍报机构「校事」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之后,百里子骂了孔驷一句废物。 再结合司马徽在临死之前从郭嘉嘴里套出来的那半席话,百里子思考了一夜之后,给曹操说了这么一席话。 “你不主动进攻占得先手,难道是在等死吗?” 看曹操心有顾虑,百里子冷笑一声后说道。 “郭嘉不是说了么,眼下北汉与南楚有差距,不久后南楚兴盛,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至于十年之后,老夫告诉你,南楚必败,天下必然一统。” “嗯……,这个时间可能还会更短一点,我说十年只是保守估计。” “我不懂明知北汉内部正在劳心劳力施行新政,各地并不安稳。” “还有那十多万狼牙军被变相困于兖州为那里的人重建家园,往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到底在等什么。” “难道是怕撕毁那脆弱的盟约,害怕千夫所指,被人们诟病?” “真是笑话,你曹孟德乃乱世之枭雄,还真能被所谓的一纸盟约困住。” 曹操听完连忙朝百里子行礼。“是我的错,还请先生教我,事后定放您北上,如违此誓,天人共弃,万箭穿心而死。” 想了想之后,百里子说道。“冀、兖两州经历连番大战,被袁绍折腾的民生凋敝,实在没有什么强取的必要。” “而且北汉新政的内容你也有所耳闻,那桃园兄弟本就擅长蛊惑民心,你打下那些地方也是烫手山芋,能得而不能守,非智者所为。” “不若去谋益州,刘焉此人窃居那里已有数载,不停地在用那里丰富的物产支持北汉,得罪的人可不少。” “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不信你许以重利,那些地方势力不会心动。” “不断了刘备的这个臂助,会非常麻烦。” “只要不杀刘焉,北汉必定投鼠忌器,那等天赐宝地合该孟德你所有,何不取而代之。” “至于之后你怎么做,该如何打,老夫就不多嘴了,否则我家孙儿必有性命之忧。” “不过我可在中原之外给你指点一二,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呐。” 曹操闻言连忙说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操感佩之至,铭感五内。” “琼、夷二州不是取了么,尽快以那两地为跳板,前去灭了扶桑。” “先生这是何意,要知海上变幻莫测,先前我派去扶桑海域附近探查的船只都遭遇风暴失踪了,想必已经凶多吉少。” “暂时我想在琼、夷二州经营一番,先放弃前去占领那里。” 只见百里子摇了摇头。“王上是没有用对人,让道家那个姓张的老头去,那个老家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一个不亚于徐福的术士。” “让他带人住在夷州岛一段时日,摸清老天爷的脾气后,就可以兵发扶桑了。” “那里的野人正好开化不久,不用我们费大力气去驯化。” “这些野性尚未脱去,正处于似懂非懂间的族群最是好用,要么用来挖矿,要么组建一支蛮军。” “这蛮军拿到中原真未必够看,但送到南边那些邻居那里,未尝不能打下一片广袤的领土。” “再送孟德你一份厚礼,从扶桑朝南继续航行,有一块天赐之地,那个留下讯息的先辈说他花了三年也没有走完,估计大小不在整个大汉之下。” “原本我们是打算在交州落脚,偷偷掠夺一些汉民经略夷州,再以那里为跳板,控制扶桑,最终抵达那块天赐之地,在那里繁衍生息,建立国度。” “那里也被我们天门中人视为大九州之一,至于其它地方,最远我们也只到过大食以西,快接近史书记载的大秦。” 曹操显得十分惊讶。“这,这莫非就是阴阳家那个大九州之论,还真有这些地方,我还以为张良在骗人呢。” “不,九州之说确有其事,并不只是先贤的臆想。” “据情报里显示,在一年半以前,北汉唯一的一艘宝船定北号消失在了海上,还有数艘满载食物和水的船只跟着。” “开始我以为是苏婳将我们发现的新大洲给北边透露了,但随后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航向不对,北汉驶离的方向明显是北边,后来我们的船只也未曾发现他们的踪迹就能证明这点。” “我们不如做个大胆的猜测,北汉也发现了一个新的大洲,上面除了一群未开化的野人之外,任何国家都没有,那支船队就是先行者。” 看着曹操万分惊讶,百里子笑着说道。“我想对王上说的是,在与北汉争夺天下之时,莫要忘记对南边的经略。” “如果事有不逮,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没有必要非蜗居在这小小的赤县神州。” “扶南国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打汉军或许费劲,打他们真不用费什么力气。” “只要带着我汉人的工匠、百姓、军队,那么在何处不能安身呢?” “王上你也不要吝啬么,什么王侯之类的可以大方的封赏,让麾下之人去替你开疆拓土,说不定日后会另有一番天地。” 第423章 一场试探,步步惊心 得到满意答案的曹操很爽快地放了百里子,后者也非常识趣,在离开之时发了一个不遵守就断子绝孙的誓言。 曹操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他知道天道有灵。 否则解释不了绝影一跃数丈救主,以及孙坚发誓他没拿玉玺后被乱箭射死。 更何况有张良这种生而知之的妖人出世,也由不得曹操不信。 在决定出兵益州之前,他还有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道教。 自张良在益州传道之后,益州信教者众多,教众说百万有点夸张,但几十万是绝对有的。刘焉好解决,可那些教众该如何处理。 为了解决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他让人召集孔驷、张起灵和沮授三人密议。 “吾欲攻取益州,但不知道该用何人,派兵几何,道教该如何待之,还请几位先生教我。” 孔驷拍了几句马屁后开始献策。“要取益州攻心为上,攻城其下。” “兵宜精不宜多,臣估摸着三万人马就可以了。” “也就巴蜀之地要费点功夫,那里的世家大族被张良离开前血腥清洗,十不存一。” “因此那些地方的实际掌控者已经变成了刘焉手下的人。” “物极必反,张良殊不知他这种狠绝的手段已经引得人人自危。” “只要我们能打下巴蜀之地,其他郡县估计不用费什么功夫,只要许诺给那些地头蛇一些利益,他们定然会望风而降。” “兵贵神速,大军可分三路,第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巴蜀之地。” “第二路一定要在北汉的援军到来之前,抢先夺得汉中,控制那两条栈道。” “至于这第三路,就化整为零埋伏在山道上伏击刘焉的人马。” “再说道教的问题,百姓愚昧,我们完全可以学张良的做法,抢夺道教的控制权。” “这事自然就要麻烦道家的人出手了。” 曹操对孔驷的计策十分满意,于是将目光看向这个素来低调神秘的龙虎真人。 张起灵想了想后一甩拂尘,朝曹操作了一个道揖。 “启禀王上,孔兄说得不错,百姓愚昧,他们信的是道,又不是张良。” “我们道家的术士有不少,以前只是不想和张良那个妖人争而已。” “贫道向王上推荐二人,一为左慈,二为于吉,此二人皆为得道高人,可为您排忧解难,在益州夺了张良的天师之位,将其打成邪魔歪道。” 看到曹操明显不信,张起灵还想说些什么,沮授立刻出言打断。 “王上,军队打下那些城池才是关键,至于百姓怎么想,完全可以进行引导。” “有官府的支持,道家在那里做事自然事半功倍,一些障眼法用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完全可以说张良帮助伪王刘备窃夺汉室江山,出世以来杀戮过甚,导致触犯天条,上天剥夺了他的天师之位。” “至于新的天师是谁,这要王上您说了算。” 被抢话的张起灵脸皮微抽,恨不得将坏他好事的沮授生吞活剥。 曹操何等人物,被沮授一言点拨,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了孔驷和张起灵一眼。 “真人留下,你们两个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得向他人泄露。” “唯。”孔驷和沮授同时俯身行礼,退出了议事的大殿。 走出来后孔驷的脸色很不好看,沮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离开。 他和驱赶百姓去挡刀枪的丧心病狂之徒没有什么可说的。 大殿里的张起灵额头已经开始见汗,他自小天赋异禀,听力远超常人,加上练功有成,对事物的感知十分敏锐。 他能感知到大殿的房梁上藏着人,而且不少,不用想都是楚王的心腹死士,心里也就愈加紧张。 殿内静的可怕,曹操不开口说话,张起灵也不敢多嘴,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低头想事的曹操随口说了几句话。“真人到底是效忠孔驷,还是我呢?” “百里子临走之前给我说了一些事,我不知道能否对真人以大事相托。” “还有,你觉得诸子百家之中哪些人能信,我能用。又有哪些人我应该提防,以防遭到反噬。” “对了,这世上真的有仙神么,我看辰报中揭露方士,也就是术士的常见骗术,道家之人用的可不少呐。” “听说那个于吉和左慈,都是这当中的佼佼者,惯会妖言惑众,使用一些障眼法。” 张起灵在曹操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不知道将那个把所有人路都堵死的张良骂了多少遍。 “微臣死罪,先前有欺瞒王上的心思。” “不久前孔驷找到我,给我说您去找了一趟百里子,应该是求策。” “他猜到百里子会给出攻占益州的策略,这事我估计姓孔的早有预料,一直引而不发,就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曹操饶有兴趣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张起灵,心想都是聪明人呐。 “他到底想做什么,也说来让我听听。”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张起灵深吸一口气,开口继续说道。 “孔驷被郭嘉那句鸟尽弓藏给惊着了,准备给自己找退路,在办事的时候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可他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被满宠的人监视着,也不敢做一些出格的事。” “其实也不止是他,微臣知道百家之人身边都有一双眼睛。” “这事孔驷自然明白,故而他拜托我利用宗教之力去做这事。” “益州百姓有信教的基础,夺到天师之位后,我定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培植出一支规模不小的势力。” “一旦事有不测,我们可以从海上逃离,用益州得到的人力物力去南边逍遥快活,就如几百年前的徐福那样。” “哈哈哈,精彩,精彩,没想到曹某人还能得到与始皇帝相同的待遇。” “焚书坑儒,我看不然,坑的是你们这些方士吧。” 趴在地上的张起灵吓得面色苍白,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学的那些东西此刻全然无用,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其实张起灵猜的没错,在大殿的横梁之上,已经有十张手弩在对着他。 不止如此,曹操五步之前有个机关,一旦被其按下,很快身前的地面就会陷下去。 这个机关是曹操的弟弟曹德接令后亲自找匠人弄的,那些人事后也被灭口,世间知道的也就他们两兄弟而已。 第424章 游子北归,风云再起 看着抖如筛糠的张起灵,曹操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知道怕就好,无所畏惧者还真不敢用。 在百里子临行之前,曹操向其详细问询了关于这个龙虎真人的事,也知道了这厮虽然一身学问,但沉迷金丹大道,欲求长生之事。 百里子评价这个人其实就是贪生怕死,年轻时放浪形骸,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也就是年过半百之后才装成了世外高人的样子。 但架不住人家真有天赋,脑子好使,外兼心黑手狠,道家内竞争的同辈人无人敢惹,最后击败所有竞争者当了家主。 怎么说呢,如果孔驷是个伪君子,那张起灵就是一个真小人,只不过平日一向低调,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罢了。 不过校事机构的档案里明确记载了,张起灵除了外出购买炼丹的材料,常去的地方就是青楼和赌坊。 两相印证之下,加上今日这场试探,曹操才算是信了张起灵。 “真人起来吧,我就说笑而已,你莫要当真。” 说完之后看其没有动静,曹操只能厉声再重复了一遍,张起灵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天师之位我可以给,但我要你与孔驷断绝一切往来,此后只效力于我,不知真人能否做到。” 吓坏的张起灵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微臣以后只会是王上的人,自会远离那个伪君子。” “说说左慈与于吉吧,这两人是否可靠。” “回王上,于吉更加可信一点,因为他有所求,无非就是金钱和女人,我们也给得起。” “左慈比于吉厉害,比较擅长旁门左道以及各种障眼法,这人一心向道,非常难缠。” “当初也是他去救司马懿的,换个其他人,绝无可能从那些黑骑的追杀中逃出生天。” “现在这人就藏在荆州某处大山里,我的人已经有些眉目了,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亲自去一趟请其出山。” 只见曹操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真人亲自去跑一趟,益州那数十万教众,真掌握在一个人手里我不放心。” “跑完那里,你就带人去夷州住一段时间,需要什么尽可以去找我的弟弟曹德,让他给你安排。” 看到张起灵点头,曹操说了会话就让他离开了。 走出大殿之后,张起灵感觉全身都湿透了,此时他已经回过味来,绝对是百里子为了脱困把他卖了。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跟着孔驷欺瞒曹操,下场一定会很惨。 他们这一批人武艺都不错,个个都很能打,但问题是在弓弩齐射之下,个人勇武真不值一提。 出了王宫之后,张起灵为了不让孔驷找他,直接躲进了曹德的府邸里。 数个时辰之后曹府中走出几个人,将张起灵原本住所的所有东西都给收了,给他搬了一个新家,位置自然紧挨着曹德住的地方。 在王宫里收到奏报的曹操笑着点了点头,对满宠说道。 “让你的人将这个消息送给孔驷,我等着他进宫负荆请罪。” “这人虽然有异心,但一身本事着实不差,要是真这么杀了有些可惜,敲打敲打即可。” 得令后满宠立刻离开,留下曹操一人背着手在大殿里踱步。 “唉,也不知道奉孝走到哪里了,为何就不能为我所用呢。” 曹操不是没有想过杀掉北上的郭嘉与百里子,准备做成一场意外。 可没有任何意义,北汉人才济济,不是杀一个郭嘉就能改变大势的。 话说乘船北归路上的郭嘉,与百里子倒成了一对忘年交。 两人谈天论地,吟诗作对,弹琴对弈,百里子对这个徒孙特别满意。 那些司马徽藏着不教的东西,百里子尽数给郭嘉点透。 到最后百里子说要不是他时日无多,必将郭嘉培养成比张良还厉害的人物。 这话在了解百里子本人拥有的渊博学识后郭嘉信了,但他直言自己无意与张良争锋,没有任何意义。 想起他那个好弟子的某些做法之后,百里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他们就到了徐州,然后转陆路到了冀州,再一路畅通无阻的北上幽州。 这一路走来,百里子与南若华也见到了各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在南方所见所闻皆不一样,有种改天换地的感觉。 这感觉在进了蓟县之后尤为明显,看着无比热闹的城池,百里子感叹了一句。 “偷天换日,瞒天过海,改天换地,胜天半子,真是个怪物呐。” “没有张良,刘玄德起码要在世间蹉跎数十载光阴才能成事。” “那偷走数十万洛阳百姓的一招,真是神来之笔。” “没有他们,这城池绝无可能如此繁华,这等气派,竟不下于一朝王都。” “奇哉怪哉,那是什么地方,竟然能聚龙气。” 郭嘉朝着百里子的方向看去,如实回答道。 “先生慧眼,那是紫禁城的方向,将来的皇宫,如今还在建设之中,估摸着还得个七八年才能完工吧。” “还未称帝就连皇宫都建上了,你还说张良那厮不是反贼。” 郭嘉赶紧捂住百里子的嘴巴。“先生休要胡言乱语,旁人听到可是要揍你的,这里不能说那小子的坏话。” 南若华翻了个白眼,对神神叨叨的丈夫训斥道。 “糟老头子,还有完没完,赶紧去张府找我那宝贝孙儿,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真是想死我了。” “咳咳,正事要紧,正事要紧。”百里子也不再摆高人的架子,讨好的朝妻子一笑,随后闭嘴跟着郭嘉往前走。 就在使团进城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两辆马车停到了他们的面前。 “郭大人,两位贵客,我家大人有请。” 郭嘉看到护卫马车的黑骑之后点了点头。“先生,夫人,二位请吧,是张如玉的人。” 南若华开心的笑了笑。“折腾这么久,终于到了,也不知道我那乖孙儿瘦没瘦,有没有人欺负他。” 见妻子一马当先的上了马车,百里子苦笑一声,也跟着坐了上去。 郭嘉则是对着护卫说道。“我晚点去他那,先进宫述职,然后再回家一趟。” 护卫点头,随后一声令下,马车很快驶离了原地。 “诸君一路辛苦了,这趟差事已经结束,可以在家多休沐几日。” 使团的人纷纷应是,随后朝着兵部衙门的方向离去。 第425章 亲人相见,虚惊一场 眼下的陈宸已快十岁,比起刚到蓟县时长高了半尺,眉眼也已经长开。 比起在山里的古灵精怪,少年老成,眼下的他更像是一个孩子。 有了玩伴刘阿北、玉珠,以及学堂里的同窗之后,他身上那种与世间格格不入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这种感觉张良十分熟悉,因为他身上也有一些,说白了就是孤独、自私、冷漠,外带一点霸道,视天下于无物。 陈宸刚开始时身上的问题很大,要知道少年老成并不是一个好事。 他与同龄人根本就融不进去,总是带着一种看蠢货的目光看着每一个同窗。 这就导致陈宸几乎没有任何朋友,这些事齐三不懂,相柳更不懂,两人几乎都不会带孩子。 学堂的知识陈宸小时候都学过,在其他孩童还忙着识字,跟着先生念三字经和千字文时,他已经能看懂经义了。 可想而知陈宸有多不喜欢上学,他觉得去学堂就是浪费时间,有那时间还不如跟着相柳学点本事。 但张良派去的人每天都要坚持送陈宸去学堂,让他和同龄人在一起多相处,而不是整日跟着两个性格都颇为古怪的长辈在家中学些技艺。 知识可以一直去学,可一个孩子性格以及习惯的养成,才是至关重要的。 否则将来陈宸变得越厉害,对世间的危害也就越大。 在相柳与齐三离开之后,张良一直都在身体力行的改变着这个孩子。 他一直秉承着一个理念,那就是人在什么阶段就做那个阶段该做的事。 陈宸还是个孩子,习文练武之外,最重要的是让他玩的开心,每天都无忧无虑的活着。 所以张良是怎么带孩子的呢,真就是玩,然后寓教于乐。 不是带着他们骑马打猎、游山玩水,就是耕地种田,进山采药,辨识药材……。 反正自刘阿北和陈宸来了之后,张良除了让他们必须去上学堂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带几人玩,或者搞一些诸如羊皮灯的小发明。 在这个过程中,陈宸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变得骄傲自负,孤独冷漠,释放天性之后,他也变得越来越鲜活。 亲人会到来的消息张良并没有告诉陈宸,他此时正包得严严实实的在药圃里抓虫子。 因为他们正在研究一个新课题,那就是能否以毒制药,去治疗一些疑难杂症。 所以张良在宅子闲置土地上围起来的那片养满毒虫毒草的药圃,就成了陈宸和刘阿北近期经常光顾的地方了。 就在陈宸刚用一支铁制镊子夹起一条蜈蚣,准备放到瓶子里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陈小子,看我身边的人是谁。” 听到张良的声音后,陈宸转头向墙外看去,结果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睛,然后迅速将手中的东西扔下,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在走出围着药圃的高墙之后,他迅速将身上那层防护的棉衣扯下。 “阿奶!呜呜呜……,我好想你……,我以为再见见不到你了。” 看着嚎啕大哭的陈宸,南若华很快也红了眼眶,泪水不停的往下掉。 “我家天赐莫哭,奶奶也想天赐。” “咳咳,就没想爷爷么,爷爷也很想你的。” 只见陈宸鼓起双颊,气呼呼的说道。“不想,不想,当初你让麻六,啊不,是齐三将我拐出蜀州。” “自己跑江南水乡去享福,让我在北方的苦寒之地挨饿受冻。” 百里子眨了眨眼睛道。“真不想吗,我还从扬州带了好多糕点和稀罕物件呢,不要就算了。” 听到有礼物,陈宸立刻止住哭泣,十分勉强的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我就想阿爷一点点吧,不能再多了。” 众人被陈宸逗得笑出了声,哭笑不得的百里子上前将孙子一把抱起,随后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像内里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 看出张良的好奇,百里子没有解释,而是问了他一句。 “来者是客,张大人要在那里招呼我们呢。” 相柳如此,苏婳第一次来也是如此,现在百里子也是这样,张良有些纳闷这些世外高人都这么不见外吗。 “让陈宸带你们先去客房,我让人开始准备饭菜,一个时辰后设宴款待你们。” “届时我会邀请几位兄长一起过来,希望二老不要介意。” “客随主便,天赐,带阿爷去客房吧,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是有点累了。” 陈宸连忙点头,然后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阿爷,快放我下来,阿北和那个笨蛋玉珠看到会嘲笑我的。” 百里子看了一眼妻子南若华,然后两人又一起看了一眼张良。 后者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孩子长大了总会好面么,总不好在两个小姑娘面前丢脸。” “先生!我要去找师娘告状!”看着被戳破心事有些懊恼的陈宸,张良转身笑着离去了。 等张良走后,百里子将陈宸放了下来,几人边走边聊。 几乎都是陈宸在说,百里子和南若华安静的听着,他们也发现了孙儿的变化,心中提起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见微知着,有些事是装不出来的,自家孩子有没有苛待一眼就能看出。 这和两人想的有些不一样,尤其是百里子,他自进入张府之后,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外界凶名赫赫,杀得伏尸百万的血屠,会是这么一个好脾气的年轻人。 百里子与张良是在益州隔空斗过法的,巴蜀两地的血还未干,他们也被逼得走投无路,以至于南下遭了横祸。 结果心目中阴绝狠毒,手段莫测的麒麟之才,是个很好说话的年轻人。 本来以为要赴一场鸿门宴,以为孙儿被薄待,他们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将人救出。 可看着如此阳光开朗的孩子,脸上甚至不见一丝阴郁的神色,哪还不知想岔了。 “糟老头子,你不是说那个张如玉是很可怕的人么,我怎么感觉还不错。” “哼,头发长,见识短。他要是好相与的,世间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怕他。” 第426章 善有善报,灾厄自退 百里子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南若华就提着耳朵训斥。 “姓陈的,你是不是想造反,还敢说老娘头发长见识短。” “要不是有我在南边伺候,你以为谁会搭理你一个糟老头子。” “我的命好苦呀,嫁了一个不疼妻子的负心汉,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了你这个白眼狼一辈子,现在嫌弃我头发长,见识短。” “年轻那阵怎么不说呢,想娶我的人多了去,是谁将那些人全都吓跑的。” “怎的,现在嫌弃我人老珠黄,那从今天开始,老娘就要休夫。”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不是,我……。”百里子还没来得及辩解,南若华一把夺过陈宸的小手,将他快步拉着离开了。 看着傻眼的阿爷,陈宸另一只手捂着嘴偷笑,反正在记忆里,两人吵架总是阿奶赢,没有一次例外。 等两人拉开距离后,百里子才敢小声嘟囔一句。 “造孽呀,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娶了这么个泼辣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贤诚不欺我。” 其实年轻那阵百里子在成亲完知道南若华是个河东狮后就后悔了。 可他这妻子南若华出身兵家,天生神力,是一个可生撕虎豹的角色,想后悔也没用。 当年百里子之所以能坐稳天门之主的位置,脑袋足够聪明,手段足够多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他这个妻子,嫁人后索性不再伪装,一柄铜锤,打得百里子那一辈的年轻人全部失声。 也就是后来露面少了,加上新老交替,人们才渐渐将其忘掉。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陈宸真被凌虐,或者出什么意外,在当时护卫距离张良十步的情况下,是神仙也难救他的。 张良不知道的是,他距离死亡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不久前孔驷透露给被软禁的百里子夫妇一个消息,保护他们那孙儿的相柳和齐三出海了,将那孤苦伶仃的孩子扔给了心狠手辣的妖人张良。 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一时之间也无法相信,齐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应该是不会随意毁诺丢下他们那孙儿独行的。 虽然心里担忧,可百里子没有办法再起卦测算,准不准先不说,敢测命他立时会吐血身亡。 不过孔驷的话很快就被一起踏上北归路上的郭嘉证实。 至于再多的,郭嘉坦言他也不清楚,毕竟公务繁忙,也没时间去关注一个孩子的事。 在来的路上夫妇二人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如果孙儿真被毁了,或者当成要挟他们的筹码,一定会让张良后悔,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 反正百里子没有多久可活了,南若华亦决定追随丈夫离世,以后也没人会庇护陈宸,既然如此那就玉石俱焚好了。 他们带着孩子一起死,死之前拉着张良陪葬,如果能杀了其妻儿,自然更好。 这场无形的杀局,被陈宸不久前那句先生给解了,百里子也才明白关心则乱,他和妻子都中了孔驷的奸计。 等回客房与孙儿聊完之后,这个猜想也被证实。 至此一切都通了,那场刺杀过后,相柳、齐三与他这孙儿都被迫入了局,与张良开始纠缠不清。 又有了苏婳的事,两方之间的关系自然更近了一步。 这才有了二人的出海以及后面的托孤,听了孙儿倒苦水一般的诉说,夫妻俩这才知道人家待自家孩子真挺上心的,差点就铸下大错。 这是利用了南若华的暴脾气,以及两方信息情报不对等的优势,为张良无声无息地设了一个杀局。 成与不成都无所谓,反正是一步闲棋,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至于百里子,对他这个术士而言,只要发下了不为北汉所用,不出任何计策的毒誓之后,就真的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反正忠于百里子的心腹早已经被孔驷除掉,他就像一头没有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之所以留着不杀,是因为司马懿还跟着其学艺,曹操不准杀而已。 百里子没想到,终日打雁,最后差点却被大雁啄了眼。 不过想到最后给孔驷挖的那个坑,心里也就舒坦了一点。 在弄清楚原委之后,夫妻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对孙儿提及此事。 在说话时听觉灵敏的南若华发现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窥探。 给丈夫和孙儿使了个眼色之后,轻手轻脚地快步上前打开了房门,结果发现是两个挺好看的小姑娘。 被发现后两人尴尬地朝南若华行了一礼,玉珠到底年龄大点,不像刘阿北那样怯场。 “老夫人您可是大笨蛋陈宸的奶奶,我听姑爷说他的亲人来了,有点好奇这才来看看,失礼之处还望您海涵。” 南若华笑着说道不碍事,随后朝屋里喊了一声。“天赐,是来找你的。” 一阵小跑的声音传来,陈宸有些懊恼的说道。 “说谁笨呢,玉珠你才笨,先生的功课你总是做不出来,老让阿北帮你。” “哼,陈宸,一口一个阿北,我小名小玉,也不见你喊过。” 只见玉珠眼睛一亮,紧接着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你是不是……。”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刘阿北红着脸给捂住了嘴巴。 “见过老夫人,兄长他让我们来喊两位贵客前去用膳。” “我们张府没有下人来着,索性我们两个就来跑腿了。” 说完后再次行了一个礼,然后也不等南若华回应,红着脸飞一般的拽着玉珠离开了。 南若华回头发现他孙儿看着那个刘阿北离去的方向傻笑,不由得摇了摇头。 “还看呢,人家都走远了,小心魂丢啦。” “阿奶!我……我没有,你别听那个玉珠乱说。” 知道孙儿害羞,南若华抿嘴一笑也不再多提,而是与已经走出来的百里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咦,天赐,那个刘阿北口中的兄长是谁。” “阿北的父亲为救师娘而死,她当时被孔驷的人给抓走了。 “先生费了好大力气去救她,听说花了十船都不止的物资,才将她从南楚那毫发无损的换了出来,回来后阿北就成了先生的义妹。” “原来如此,倒也是一个有情义的,那我就放心了。” 陈宸有些疑惑的看了他阿奶一眼,不过南若华没有解释,只是拉着他往赴宴的地方走去。 第427章 宾客尽欢,茶饮何物 宴会很快开始,刘备和养伤的关羽都如约而至,作陪的还有郭嘉、戏志才和荀彧三人。 此时的张飞在坐镇兖州,主持赈灾和修城的人换成了工部尚书王经,新任户部侍郎糜竺。 因为是家宴,所以没那么多讲究,或者说张良从来都不是一个在乎礼数的人。 加上冬去春来,当日的天气并不是很冷,故而就在花园的空地上摆了几张雕花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类精致的菜肴。 刘备、关羽、郭嘉、戏志才、荀彧都坐在主桌上与百里子聊天。 女眷来的人也不少,刘备的三位夫人与两个儿子刘平、刘禅,关羽的夫人陈氏与女儿关凤。 张府这边则是女主人蔡琰、她的儿子张麒,玉珠、刘阿北、陈宸,南若华。 至于张良人呢,自然是在铁锅旁给众人炒菜。 习惯使然,他一般都不放心食物离开自己的视线。 因此指挥着士兵将菜洗好,切好、备盘,他只负责炒就行,如此一来,上菜的速度倒也不慢。 起锅炒菜的地方距离花园不是很远,也就几十步的距离。 这么安排还有一个用意,看着天色还早,张良想着宴会结束之后,在晚上和众人一起烤肉。 北汉这边来参加家宴的都是自己人,他们对张良都很熟悉,对一些事早已见怪不怪。 初次看到的百里子夫妇则是睁大眼睛,颇为惊讶的看着那个亲自下厨做饭的张良。 自家孙儿和刚才那两个姑娘也自觉的前去等候,准备给客人上菜。 蔡琰原本也想去帮忙来着,可张麒被刘家那个二公子给打哭了,正抱在怀里给哄着呢,腾不出手前去。 看到客惊讶,旁边的人纷纷给两人解释,他们这才明白原委,这占地上百亩的大宅子,还真就一个下人都没有。 这偌大的张府里也就前面住着人,后面则是种着各种粮食、蔬菜瓜果、药材。 后面则养着牛、羊、猪、狗等各类牲畜,甚至还有一只来自蜀郡的食铁兽。 这些物事凭几个人当然做不过来,虽然周围的人没有多讲,可百里子和南若华心如明镜。 这座看似空旷的大宅子里,里面估计藏了数百精兵,外松内紧,对心怀不轨的人来说,乃是一处险地。 很快所有饭菜都已上齐,洗了洗手后张良解下外面挡油的围布,就坐上了主桌。 “兄长你们怎么不动筷呢,菜都要凉了。”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主人还未上桌,我们这当客人的,也不好做个饿客。” 郭嘉心思通透,当即点出了那个饿字是饥饿的饿,顿时逗得众人大笑。 哭笑不得的张良耸了耸肩,随即喊了句起宴,让所有人赶紧动筷。 在他的吩咐下,士兵们开始给主桌上酒,天仙醉,女儿红,外面难得一见的美酒,此刻全都摆在了桌子上。 内眷那桌则是桂花饮,蜜桃酿,张良闲来无事自己制作,眼下还没有问世的茶饮。 转头看着那些小孩都很喜欢喝那种新鲜物事,郭嘉对着正在吃菜的张良猛眨眼睛。 “郭兄眼睛莫不是不舒服,怎的眨个不停。” 戏志才似笑非笑的看了其一眼,戏谑的答道。 “有些人一去南楚就是数月,扔下家里的妻儿不顾,在那边玩得好不快哉。” “对了,听人说是什么乐不思幽,还成了曹孟德的座上宾。” “这不是回来时两手空空,想从你这讨一点礼物,拿回去讨好妻儿,否则定会家宅不宁,来日就有好戏看了。” 被拆穿的郭嘉桌下踢了一脚戏志才,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是带去的银钱用光了,吾乃汉臣,不能受那边的钱财。” “也就没有带东西,这不想着向如玉讨一点那个茶饮,回去也给我那妻儿尝尝鲜。” 难得见浪子回头,看来有了孩子后郭嘉确实变了很多,听说后来几乎没怎么去喝过花酒,刘备笑着问道。“如玉,那种茶饮你还有么。” “有,本就打算让各位尝尝鲜,然后过段时间拿到坊市上去卖钱。” “不想新法子开源不行呐,又多了一州之地的人要供养,建城和赈灾的花费甚巨。” “这茶饮成功之后,我准备将其推行天下,西域那边最近没有什么战事,我想去赚点金银花花。” “坊间有句俗语说的好,打开门来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茶字虽排在最末,但其实大有可为。” “真要严格论起来,酒水和茶水都在其中囊括。” “可酒和清茶只是男人们爱喝,女人与小孩则不然。” “也就是说,他们这部分钱我还没挣到,这事也是独一份,没人和我争的。” 眼看众人似懂非懂,张良让人给主桌上了一份相同的桂花饮与蜜桃酿。 浅尝一口之后,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冰爽可口,蜜桃酿里面还有切碎的桃丁,确实很好喝。 只不过喝多了会甜腻,桌上的男人们表示还是酒好喝。 不过女眷那桌已经闹起来了,许多孩子都吵着要喝,蔡琰已经吩咐人给补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若有所思,这东西确实厉害,定位非常清晰,就是让女人和小孩买的。 百里子仔细品了品,抚了抚下颌的须发说道。 “桂花饮味道淡一点,里面还有淡淡的草药味,不过被茶味遮过去了,久饮于人体有益,倒是不错的东西。” “这蜜桃酿就简单多了,蔗糖、蜂蜜、桃肉,再加入茶水与清水混合,在冰窖里冷藏降温,喝之前取出来静置片刻。” “不冷不热,凉爽可口,虽无益处,可也不失为解渴与消暑的好茶。” “再过数月就是盛夏时分,你这东西应该会很受欢迎,确实是个敛财的好法子,就是不知这两物作价几何?” “桂花饮二十文,蜜桃酿十文,这东西我又不单独卖,会在各地开满张氏糖水铺。” “里面有各种蜜饯、糕点、再搭上这两种茶饮、就连热水也可以卖么,一碗三文。” “独家生意,借几个胆子那些商人也不敢和我抢食吃。” “这样一来,因为推行新政而捉襟见肘的境地就会得到大大改善。” “先散财于民,再通过其它手段将钱收回来,一来一去,谓之经世济民之道。” 百里子略微思索一番,叹了句。“妙哉,妙哉,汝之生财手段,纵陶朱复生,不敢比之也。” 第428章 经济之道,残忍真相 饭吃得好好的,张良和百里子突然就打起了哑谜,让刘备和关羽顿觉可口的饭菜瞬间变的寡淡无味。 不过戏志才还是很有眼色的,他起身给每个人都倒了半碗酒,拉着众人一饮而尽。 随后看向百里子和张良二人。“达者为师,还请二位老师赐教,何为经济之道,经世济民又怎么说。” 百里子有些沉默,他发过誓的,闲聊可以,但不能说太多,不然就是在给北汉献策。 别人发誓老天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不怎么灵验。 可于他这种可以测算到未来之事的术士来说,违逆天道誓言有死无生,绝无侥幸之理。 重要的是他死可以,断子绝孙的报应会牵扯到他那孙子陈宸。 想了想之后,百里子只说了八个字。“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随后就不再说话,而是开始低头喝酒。 众人都清楚百里子命不久矣,也没人出言难为他,纷纷将目光看向张良,后者几口菜下肚,这才开口解释。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算是讲透了经济这词其中蕴含的道理。” “其核心在于动,在于不停流转、交换。” “金、银、铜、铁,乃至于那些宝石、琉璃制品等贵重财宝,说白了都是死物。” “这些东西放在库房里生灰,或者被有些人藏于地窖、山洞,那这些东西就毫无用处。” “可我要是将这些财宝全部拿出来,以兖州的建城或者其他州郡正在修缮的堤坝,加固的城墙,拓宽的道路来举例。” “为什么我坚持要以工代赈,干活的人才有钱拿,有饭吃。” “看起来是在散财于民,当时还有许多人在等着看笑话。” “认为我这法子耗费银钱颇多,不如征徭役来的省事,只用管几顿饭,保证那些民夫饿不死就行。” “至于给钱,那是绝无可能,还将其斥责为乱政,称有史以来从未见过此等荒唐之举。” “这话也不全然是南边那些人在说,我们内部也有许多反对的声音,不过都被我尽数压下去罢了。” “平日我懒得解释,今日索性提到这,就给诸位讲一讲。” “以工代赈,或者说经济之道,本就是经世济民的大道。” “本质上就是流动,就是在交换。我将钱给了那些民夫,他们辛勤的劳作,付出汗水,我将这种无形的东西称作劳动力。” “那些钱就是在购买劳动力,民夫在赚了这些银钱之后,就能养活一家老小,就能填饱肚子,就能在灾荒之年有钱买粮,不至饿殍遍地,易子而食。” “这比任何善政都有用,本就是朝廷在发钱,将之前一文不值的劳动力变得有价值了起来。” “修路、铺桥、打井、修坝,这一桩桩一件件由工部分发出去的工程,其实养活了无数人。” “说到这你们很好理解,因为总是朝廷在出钱,府库很快就会空掉,所有钱全部拿出去做事了,变为了流动的活水。” “要是钱不够,还得举债,向那些商人借钱,等到新一年的税收上来,再还给人家,要是对方不想赎债,那就继续付利息即可。说白了,就是寅吃卯粮。” “这么说吧,我手上几乎是不留钱的,我将这些将财富全部洒向了民间,你们如今随便在幽州找一户百姓看看,他们的家财估计是几年前的百十倍都不止。” “这就是先前我所说的,藏富于民。那么现在我手中没钱了,或者说朝廷手里没钱了,又该如何将钱收回来呢?” “加征农税乃是下下之策,由于先前我把朝廷的钱全部花了出去,百姓们手里有钱,也愿意花钱。” “这样一来商业繁荣,百业兴旺,我可以对那些挣得盆满钵满的商人收以重税。” “对这些商人来说呢,他们尽管心疼,可还是有的赚,而且我这地方好呀,政通人和,百姓都有钱,也就没人舍得走。” “当然这只是我回收钱财的一种手段而已,另外两个手段一个是张氏钱庄,一个是通行天下的张氏商行。” “挣了钱不方便拿,金银之物又太过笨重,带着过多钱财招摇过市也不安全,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将钱存在了我的钱庄里。” “因为其中有军队护卫,也没有宵小敢打主意,如今我的钱庄已然开遍了北方所有郡县,汇聚了千万百姓之家财。” “张氏商行呢,勾栏瓦舍、青楼楚馆、酒楼粮铺,皮货杂货,几乎每一个行业我都在里面插了一手,生意还不错。” “当然了,其中的大部分都上交了朝廷,这么一来,你们说钱是不是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呢?” “这个过程是多此一举吗,以工代赈真是弊政?” “这答案各位心里应该有数,钱转了一圈之后。” “百姓们有地耕,有钱花,有屋住,孩子有书读,未来可期,皆可成为读书人,知礼节,识荣辱,活得更像个人。” “对于朝廷呢,国力蒸蒸日上,修了很多原本劳民伤财的宫殿、道路、城池、堤坝,难道不是一件惠而不费的好事吗?” “当然了,这么玩很容易崩溃,所以我才早早的去了一趟西域,从异族那里掠夺矿产、金银,这才是北汉日益强盛的根本。” “这番话就是泄露出去也无妨,南楚是不会也不敢学的。” 张良这么一说,主桌上的郭嘉和戏志才立刻了然于胸,对户部尚书迟迟未定一事有了答案。 敢情这厮一直在左手倒右手,想必府库早都能跑耗子了吧。 刘备和关羽听得一知半解,感觉很厉害就是了。 彻底听懂这其中关窍的百里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张良,知道最后那部分才是重点。 由此推之,北汉正在通过一双无形的大手掠夺西域以及南楚的资源。 这里有一部分张良一直避而不谈,那就是军队,北汉如此多的军队,还都要发饷,这部分窟窿拿什么来堵,拿什么来养这些人。 说到底是要吃人的,只不过张良将要吃的人变成了异族和那些世家大族。 这才是血淋淋的真相,张良绝口不提,以后也不会见诸历史的东西。 第429章 风起益州,战火重燃 在饭后众人去自己烧烤的时候,刘备、张良与百里子三人坐在水塘前垂钓。 闲聊时,百里子也坦然承认自己活不过今年,约莫在寒冬腊月就会离世。 孤雁难飞,他的发妻会执意殉情,这事劝了也没用,命数如此。 因而这场谈话,百里子存了托孤之意。原本选的人是弟子齐三。 可此次见面之后,他发现孙儿的面相愈加模糊不清。 此前还能窥得一二,现在却不行了,旦夕祸福皆无法预料。 齐三的出海就是一个佐证,要是放在原来,为报学艺大恩,他是不会离开自家孙儿身旁的,最少也要待够十年。 张良听完之后答应了下来,并对百里子直言道。 “此前或许有些利用的心思,但在熟络之后,那些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我是真心喜欢陈宸这孩子,否则也不会收他为弟子,再加上柳老与齐兄的救命大恩,我自会护其周全。” “孔驷数次踩过我的底线,他那里我自有计较,除去这人以后,也就没有人会再盯着陈宸了。” 投桃报李,眼见张良如此,百里子虽碍于誓言不好泄露天机,但还是提醒了句。 “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如玉你还是早做打算吧,更多的话恕老夫有难言之隐不能再说。” 说完之后,百里子甩杆离开,鱼钩上面赫然挂着一条金色鲤鱼。 “天赐,爷爷钓到大鱼了,我们一起烤着吃。” 刘备看着离去的百里子问道。“如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之后张良道。“莫非是南楚那边有异动。可他们刚在兖州吃了大亏,没有胆子再来挑衅吧。” “而且这盟约刚立,时间还没过去几个月,南北商路也才畅通不久,这事我得再想想。” “兖州被打废,冀州、司州都驻扎着大军,对方真去打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沉默几息之后,张良手中的鱼竿突然一松。 “坏了,是冲着益州去的,叔父有危险。” “如果楚军从百里子与郭奉孝南下的日子出兵,如今估计已经至巴郡了。” 刘备也吃了一惊,着急的拉着张良的胳膊问询。 “如玉,此事玩笑不得,你确定益州正在被攻伐,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张良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事越想越有可能。 “大哥,有八成可能是真的,否则百里子不会这么说。” “而且我估计这计策就是他献的,否则曹操又怎么可能解除软禁并放他北上。” “他也说过有一些难言之隐,指的想必就是此事。” “这场行动乃是绝密,要是晚上走水路出兵,我们的探子得不到消息也正常。” 听完张良的分析之后,刘备立刻起身拉着他往外走,同时对身边的典韦说道。 “去通知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去文华殿议事,会议在一个时辰后召开。” “云长还在养伤,你让他从这里结束后直接回府,不用参加晚上的朝会。” “唯。”在两人走后,典韦开始给左右交待命令。 张府这边则是他自己前去给王后荀采说明情况,一切也照常进行着。 郭嘉与戏志才在接令后也跟着离开了,其余众人在知道有紧急军情后没有多问。 也就关羽问了一嘴,典韦小声在他耳边说明了情况,听到是大哥刘备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陪着妻女在张府游玩。 一个时辰后,三品以上文武全部齐聚文华殿,刘备看了一眼张良,后者立刻会意,开始给所有人说明情况。 “今夜召集诸位,是为了说一说益州之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要停战与民生息,可南楚那边不愿意。” “我估计最多有几日,益州被攻伐的消息就会传回来,故而我们还是早做打算。” 郭嘉出列问道。“启禀王上,臣有罪,在司马徽临死之前,曾与我辩论天下大事。” “酒意上头,我也就多说了几句,当时楚王是在场的。” “当谈及南楚与北汉孰强孰弱,最终谁能得天下之时。” “我以新政为例,论说十年后我朝必然一统,南楚终会失败。” “虽后来警醒中计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估计是让楚王警觉,想要出手抢得先机,断我们一条臂膀。” “因此还请王上治罪,不然臣心中难安。” 看着郭嘉跪伏在地上,刘备眉头紧锁,不知道这里面还藏着如此隐情。 叔父刘焉可是他的贵人,能取得如今这等成就,多亏了他当初的鼎力相助。 而郭嘉是自己的心腹之臣,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既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真因此事苛责于他,也未免让老臣寒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张良瞅见兄长为难,知道这个黑脸得由他来唱。 “原来如此,我还纳闷为什么曹操敢单方面撕毁盟约,明明前不久才被打的抱头鼠窜,逃到了豫州才脱险。” “怎么两个多月后就敢再次兴兵来犯,原来是你郭奉孝泄了底,被人看破虚实,遂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 “事情非常严重,和诸位交个底吧。冀、兖两州新得不久,百废待兴,尤其是兖州,几乎沦为废墟、鬼蜮。” “可以说是百里无炊烟,千里无鸡鸣,正是需要大治的时候,加上赈灾和建城的花费,海量的金银投了进去,国库如今已然告急,没什么钱了。” “关中不必多提,被董卓祸害的不成样子,司、并两州亦然,公孙瓒没少折腾,这几地正是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候,也经不起什么大战。” “凉州本就是人烟稀少的苦寒之地,虽然因为与西域的通商有了点人气,但在十年之内指望不上那边。” “破坏总比建设容易,真个要战火延绵数州,前面投进去的钱全都会打水漂。” “郭嘉,你可清楚,因为你这寥寥数语,害得我全盘计划被打乱,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益州如果有闪失,陇西和关中一线就得布重兵防守,不知要牵制我们多少兵力,加重多少负担。” “身为兵部尚书,在其位要谋其政,你真的做到了么,你可知罪?” 第430章 雷霆之怒,乱战序幕 要是张良不开口,众人都不知道郭嘉的罪名会如此大,这确实吓坏了不少人。 戏志才、荀彧、陈群以及一些与郭嘉关系比较好的大臣纷纷出列求情。 郭嘉本人倒没有辩解,他也知道是自己贪杯误事,失言之后才铸下大错,张良的指责倒也合情合理。 有了张良演坏人,又有众人求情,刘备也就有了台阶下,在权衡了二十息的时间后,开口给事情定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奉孝长久以来劳心劳力,所做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居功甚伟。” “然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得赏,有过就得罚。否则朝廷法度就是一纸空文,一个笑话。” “故从此刻起,罢免郭奉孝的兵部尚书之位,外放一任知县,着吏部在凉州远一个地方。 “念你刚从南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在家休养半月后就启程赴任吧,允许家眷随行。” 刘备这个惩罚可以说刚刚好,闭门思过太轻,真要夺职下狱又太重。 因为确实给朝廷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要是不惩罚轻轻揭过又不行。 那干脆就一撸到底,从正二品大员给贬到七品县令,再加上任职地点还是凉州,算的上是发配边疆。 最后又补了一句允许在家中休沐,还能带着家眷去赴任,又体现出对郭嘉的关心和体谅,说明自己是无可奈何之举,不会让臣子寒心,火候拿捏的是刚刚好。 果然,郭嘉伏首行大礼谢恩,众臣全都心悦诚服,感念主上刘备的仁德。 眼看事情解决,郭嘉起身归位,重新站到了张良身边,后者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出列继续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坦然接受,并立刻作出布置来应对。” “着人传令黄忠,让他带五万天狼军坐镇关中,太史慈那三万人调任陇西。” “臧霸带剩余的天狼军从武关南下,入南阳打下析县,并以那里为据点,给我不停袭扰南阳郡。” “只用遵循一个原则就行,打下县城没有必要坚守,抢到人和粮食就往武关送,将那些百姓迁徙到关中和陇西去。” “青龙军的统帅及副将徐晃都受了重伤需要休养,着令张任、李斌暂任正副统帅,分别各率领三万铁骑分别入侵青、徐两州。” “让他们带够足够的速食军粮,就给我使劲在这两州搅弄,将青徐两州的所有百姓逼近坚城之内,野外的青苗全部毁掉。” “告诉张任、李斌,要是再犯轻敌之错导致出现大量伤亡,毁了青龙军,那就提头来见。” “狼牙军兵临豫州边境,逼南楚驻军与他们对峙,豫州的城池大多修缮加固过,暂时不用越界攻击。” “虎威、麒麟、禁卫三军,随时整军备战,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此外,将会为每军配一个参谋,授予你们与统帅临机决断之权。” “只要统帅与参谋都同意,可不经请示直接决定是否开启战斗,无论胜负,都不会事后追责。” “从此刻起,立刻停止南北商贸往来,锁住各个关隘,严令逗留的南楚商人于六月之前全部离开,否则没收全部财货,已取得户籍的除外。” “在益州遭到入侵的消息正式确认后,立刻在辰报上谴责南楚撕毁协议,不宣而战的行为,并正式对他们宣战,日后不死不休。” “以后所有商货全部销往西域,禁止任何东西流入南方,一经发现走私者,诛三族,知情不报者,没收全部家财,沦为罪奴,服十年劳役。” “这是你死我亡的争斗,容不得任何侥幸,我们也不会再与南楚和谈。” 在张良说完之后,戏志才出列问道。“敢问张大人,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就算益州有失,你也说了各地都经不起大战,这么大规模的战争,我们真的吃得消么,商路一旦断掉,钱又从哪里来呢?” “这与你先前所说,是相互矛盾的,明明在不久前你刚说了我们打不起仗了,府库已然空空如也。” “西域倒是一条出路,可你也知道路途遥远,来往一次并不容易,而且也不见得那些小国能吃下如此大的量。” “再说货物一旦多了,自然也就卖不上价,没有之前那样有赚头。” “这事太大了,不能由你一言而决,最起码也要听听王上和其他人的意见。” 张良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还请大哥与诸位同僚说说你们的想法。” 刘备手指不断的敲击桌子,问了一句。“益州能救否,现在命令陇西的军队出发,能不能击败楚军,解了益州之围。” “绝无可能,先前在益州的那番杀戮,只能解一时之危局,一旦楚军进了巴蜀,其它州郡估计会迅速倒戈。” “毕竟那些人也怕,怕有一日新政落到他们头上,定会坐视叔父刘焉被围。” “取益州必夺汉中,汉中一失,再进山道就很危险了。” “大哥你也进过益州,那八百里秦川确实是不可逾越的天险。” 这事刘备如何不知道,他对打南楚不置可否,就是十分担忧叔父刘焉的安危。 “如玉,你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要是南楚用叔父的安危来威胁我们退兵,那该如何是好。” 只见张良冷笑一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囚我们的叔父,我劫他曹操的老父亲曹嵩,不止如此,还要请他的弟弟曹德,以及曹家的几位公子北上一趟。” “暗影有三十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曹宅,绑他一家老小之后会走水路离开。” “正好水师成军之后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就让周瑜带着他们南下立了这功。” 刘备没有问绑那么多人干什么,也没有斥责他这四弟手段不光彩。 不用这法子交换人质,以后定然会被楚军威胁,付出难以接受的代价。 “既然你胸有成竹,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其他人还有没有想问的,可以畅所欲言,我朝还没有因言获罪的道理。” 第431章 力排众议,蓄势待发 看没有说话,戏志才只能再次出列问询。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打仗的钱从何而来?” 张良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发债,用张氏钱庄、张氏商行、以及往后十年税收作抵押,从所有人手里换钱花。” “利息一年一结,三年后可赎买本金,利息五厘,也就是半分。” “可用张氏钱庄的存钱凭证进行购买,省去了取钱的麻烦。” “至于怎么还,那自然是发战争财,去抢南边的呀。” “虽然同为汉人,我可以不杀南边的百姓,给予他们一个安身之地,以及北汉的户籍,重新再开始生活。” “可是胜者为王,有权利支配输家的一切,其中就包括拿走他们所有的一切。” “我问诸位大人一句话,真个打起来,我们是否赢多输少。” 文华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是这样,那些武人平日里是蛮横了一些,可打起仗来一点都不孬,还真没怎么输过。 只见张良继续说道。“戏大人知否有个词叫以战养战,平日里打仗我不想将事做的太绝。” “因为没有战利品,加上不准扰民的军令,故而军队每动一次都是要赔钱的,算上战后给发的赏赐。” “一直以来几乎都是户部在贴钱养兵,这样的日子早就该结束了。” “我们是打胡虏起家的,他们的人变成了奴隶,金银等财物和牛羊马等牲畜都变成了汉军的战利品。这才是战争的本质,那就是掠夺。” “要不是考虑到同为汉人,对内我也不会一直打得如此束手束脚。” “诸位也莫要用儒家那一套仁义礼法来压我,南边那些士人和诸子百家余孽是怎么骂我们的,你们也清楚。” “利民的政策,在他们嘴里变成了乱政、暴政,我大哥被骂为暴君,吾等臣子被称为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屠夫。” “一边与我们做着生意,挣着钱,用着北边生产的各种物事,一边还要批判我们暴力、野蛮、愚昧。” “在南北通商的这几年,南楚发展的势头非常迅猛,双方原本的差距本就一直在缩小。” “上次争斗,楚军甚至出现了可破我们明光铠的破甲箭,就是吕布射伤我二哥所有的箭镞。” “虽然还未大规模列装,可这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敌人本就不容小觑。” “你们真以为我喜欢杀戮,非要强行去推行新政,动那些地主的命根子,从他们手里夺地。” “不,其实是我怕了,南楚以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不出数载,就会彻底追上来,成为不弱于我们的存在。” “我朝以后将再无优势可言,到时候双方打打停停,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之中。” “这场仗要打多久呢,二十年、三十年,还是更久,诸位有人敢站出来给个定论吗?” “那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从灵帝驾崩开始到如今的南北二朝对立,我汉民到底死了多少人。” “这个问题有的人算不出,有的不敢算,有的知道答案不敢说。” “既然如此,那我来给出答案。战乱在这数年内波及大汉十三个州郡,没有一地能独善其身。” “因此而死亡、受伤的不下百万,受波及而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加起来在五百万以上。” “这还只是诸侯之乱结束后粗略估算的,要是和南楚再打十年以上,有人敢站出来保证汉人最后不会被打到十室九空吗?”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故而我才出了盘外招,在上次进攻的兖州的时候命令各地开始推进变革的进程。” “对那些冥顽不灵的地方豪族以及恶行累累的部分地主动了手。” “一鲸落而万物生,只要给我数年时间,定然能将南楚再次甩在身后,积攒够足以一统天下的实力。” “天不遂人愿,既然已经泄了密,那南楚就绝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攻打益州只是一个开始,此时是战是和,已经由不得我们了。” “就是不想打,南边也会采用各种手段来打烂北方诸州,不让我们有时间喘气。” “拭目以待吧,接下来仁义礼法全然无用,也不止我会这么做,南边也会撕破伪装,用尽一切办法掠夺我们的资源。” “本就是你死我亡的争斗,不趁着南楚在攻打益州时落子,主动将战火烧在南边,司、冀、兖以及幽州,都会遭遇袭击。” 在张良说完之后,戏志才表示自己没有异议,随后回到了队列。 只是回去时,用余光瞥了下不远处眉头紧锁的荀彧。 如今的北汉朝廷世家之人并不少,除去原本那些颍川世家,还吸纳了冀、并、司、兖、凉等州的部分世家之人。 就比如泰山羊氏,因为搭上了蔡邕、张良这条线,就没有选择南下,而是举族离开兖州北上,后定居在冀州燕郡。 在小女声泪俱下的恳求之下,蔡邕终究是心软了,走张良的门路,让羊衜进了六部之一的兵部。 加上羊衜自身也颇有才能,短短两年就成了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之前郭嘉离开时,就是他帮着代尚书荀彧处理了大量的政务。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各世家能从内部各房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的,都不简单。 其实戏志才很少反对张良意见的,这次是故意如此,他要出列说一些话,以此来堵住荀彧、陈群等世家之人的嘴。 看到没人再反对,刘备开始下令。“从即日起全城戒严,六部各司其职,按照分工开始做好战前准备工作。” “户部征发粮草,按时送到各支军队的手里,工部开始准备战争所需的刀弓剑弩,以及各类物资。” “兵部将今晚朝会的决议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加密后的书信传遍全军。” “其余三部也莫要懈怠,所有官员考评、任免、科举的举办、处理各类诉讼案件,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望诸位都能勤勉于政事。” 在刘备说完之后,所有人皆俯身行礼应是。 “好了,今日这场朝会就到这里,天色也不早了,有事可至偏殿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内侍喊了一声退朝,刘备率先起身,到了侧殿开始翻看批阅最新呈上来的折子。 第432章 千钧一发,有备无患 眼看朝会结束,张良跟着众人一起走出了文华殿,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却被急匆匆赶来的内侍给拦下了。“张大人,王上有请。” “梁公公,看这天色亥时都过了吧,我大哥怎么还不歇息。” “回张大人,眼下刚至子时一刻,王上吩咐今夜他就不回王府了。” 张良知道大哥刘备这是在担忧叔父刘焉,还有对接下来的局势把不准脉,心里没个底。 “梁公公稍后,我去交待点事情。” 转身朝护卫统领牛二走去,张良小声吩咐道。 “牛二,告诉夫人今夜我就不回府了。眼下是多事之秋,你让丁字营机灵点,晚上全给我睁大眼睛看好喽。” “城里早就已经宵禁,如有贼子于夜晚靠近张府,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那两个客人也给我看好了,如果半夜三更敢踏入我那内宅一步,即刻射杀。” “唯。”牛二抱拳领命,立刻翻身骑马离去。 重新回到了文华殿,在朝着侧殿方向前去的时候,张良身前领路的梁冀突然回身,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在烛光下呈现出青色幽芒,显然是淬了剧毒的。 因为是在宫殿里,张良的贴身侍卫并没有跟进来,殿内原本的禁卫军,其中最近的也要离两人有二十步远的距离。 至于典韦则是守在侧殿的门口,离得就更远了。 这场刺杀来的十分突然,亦没有任何预兆,电光火石之间梁冀就将匕首刺进了张良的腹部。 只见张良眉头一皱,在梁冀想要再刺的时候一脚将其踹倒。 “来人,将这个刺客给我拿下!” 感觉到手感不对的梁冀心头一惊,爬起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吹管,就要放在嘴里将飞针吹出去。 结果手臂上中了一发弩箭,吃疼之下吹管掉在了地上,想要捡起来再射之时,已经被飞奔而至的禁卫军被彻底拿下。 梁冀眼神愤恨的抬起了头,看到离他不远的张良正戏谑的看着他,后随手将射完的袖箭拆掉扔在地上。 “该死,你为什么会没事,你怎么能没事,那刀上明明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唯一让我失算的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动手。” “幸好我让人回去传令了,张府那里应该也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你的主子三番两次用这刺杀的下作手段,我会原原本本还给他的。” “你辛苦想要守护的那个魏家,我也会将其毁掉,你说对吧,魏无双。” 假名为梁冀的魏无双瞪大了双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良,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你,你,你这个妖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快杀了我吧。” “没有人指使,是我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我要为天下人除掉你这个恶贼,还世间一片朗朗乾坤。” 听到动静的刘备已经赶到,也恰巧听到了这句话,气得他拔出宝剑,就准备砍了这个狂徒。 张良上前拉住了刘备,将宝剑按回了剑鞘。 “大哥,本就是一个死间,没必要和他计较。” 说完之后,张良冷笑了一声,转头对被按在地上的魏无双说道。 “供出你知道的所有探子,然后去死吧,否则你那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要死,孔驷是将他们藏在扬州的吴郡吧。” “对了,也别想着咬破牙齿内的毒囊自尽,我虽不知具体名单,可七十三人这个数字还是刺探到了。要是少说一人,后果你也明白。” 地上的魏无忌表情已经扭曲,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他如何不清楚儒隐内部出了叛徒。 “还请大哥与我一同侧殿议事,有惊无险,一场闹剧罢了。” 刘备指了指张良身前,后者这才尴尬的笑了笑,将小腹前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唉,可惜这件长袍了,昭姬给我亲手缝的。”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张良将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 “还好,还好,补一补还能穿,破洞不是很大。” 典韦看到张良长袍之下套着的古怪衣物,好奇的问了句。 “军师,这是啥好东西啊,匕首竟然刺不进去。” “软猬甲,蚕丝与秘银织造的,一件也不贵,一百两黄金而已,你要的话,我让匠作司给你定制一件。” 原本典韦还挺好奇的,可听到这个价格脸立刻黑了,将他卖了都没有这么多钱。 “典将军,让人去喊绣衣卫诏狱的刑讯高手来,意图行刺一朝重臣,让他多吃点苦头,别死的那么容易。” 典韦咽了咽口水,十分勉强的朝张良笑了笑。 “我这就去请人,尽快将暗谍名单给问出来。” 等到刘备与张良离开之后,典韦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神怜悯的看了一眼神智快要被摧毁的魏无双。 随后亲自出手将其双手双脚全部打断,疼得他开始满地打滚,不断哀嚎。“我说,我说,我给你们名单。” 典韦摇了摇头。“现在我不想听,你们把他拖出去看管好,等绣衣卫的人来接手。” 等到殿内重新静下来之后,典韦俯身用袖子包着手指,捡起了吹管附近掉落在地上的钢针。 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簪,原本是打算明日辰时回家休息时送给妻子的,正好用来试试。 结果银簪碰到这几根钢针的部分瞬间变色,试了试那把匕首也是一样的。 这让典韦惊出了一身冷汗,真要让魏无双用出吹针,那个距离会十分危险。 也难怪军师在张府内放了那么多护卫,连一个下人也不安排,原来危险就从未真正远离过。 就在魏无双被如死狗一般拖出大殿不久后,一个内侍着急忙慌的跑到了一处还在施工的宫殿,掏出火折子引燃了木材,不久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趁着救火的混乱之际,偷偷逃出了紫禁城,很快就出现了一名穿着城防营衣服的官军前来接应。 “为何如此急迫,不是说万不得已不会焚烧宫殿打草惊蛇,难道是魏无双失败了。” 这名内侍脸色十分阴沉。“比那还糟糕,魏无双刺杀失败之后没有服毒自尽,估计很快就会将所有人供出来。” “齐冉,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原来的据点不安全了,现在立即回去藏在地窖里,不可再有任何节外生枝的行动。” “天亮之后立刻离开蓟县,北汉朝廷要对南边动手了。” 说完之后这个内侍凭记忆将在朝会上听到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魏无双才决定动手的,之前才匆忙传讯,让幽狼那五十六人动手袭杀。” “我们内部一定出了叛徒,他们想的是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齐冉接过纸条放进了衣服里,然后随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办,夜莺还有那么多人呢,难道真要见死不救。” “别废话,赶紧离开,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什么时候如此妇人之仁了。” “那你多保重,来生再见吧。”说完之后齐冉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在其胸前连捅三刀,随后一脚将这个内侍踹倒在地。 “为,为什么,叛徒原来是你,主上对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 齐冉仰天大笑,然后又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好个待我不薄,老子在外面出生入死,那个老东西仅剩的独子孔祥将我妹妹齐悦给糟蹋了。” “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才十二岁啊,十二岁。那个畜牲平日里一口一个叔伯,他怎么下得去手。” 第433章 功亏一篑,色字为刀 躺在地上的内侍假名为刘喜,原名孔令,儒隐夜莺部藏在蓟县的七十三人之一。 他与化名梁冀的魏无双一样,是成功潜伏在王府的两人之一,也是上次刺杀刘备内眷失败后侥幸没有被发现的余孽。 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都有苦衷,生在乱世,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呢。 齐冉没有上前去拿匕首,而是抽出腰间长刀,一刀拦下了刘喜的首级。 随后就这么提着其首级,走入了紫禁城。一刻钟之后,被冰凉的井水冲洗过三遍,换了一身干净布衣的齐冉被典韦带着,到了文华殿侧殿。 此时的张良正在与刘备议事,两人身前摆了一幅地图,正在就某些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进行讨论。 看到来人张良也不惊讶,这齐冉是最早一批来幽州的谍子,为了潜伏进蓟县,他甚至已经在幽州的广阳县取得了合法的户籍。 经营四五年之久,又藏在贩夫走卒之间,埋藏之深让人防不胜防。 此人是藏在黄巾之乱的流民中混进来的,可以说是孔驷下的一招闲棋。 后来在蓟县扎根,摇身一变成了城东某家酒肆的伙计。 后来程昱重设城防营,齐冉就借着幽州户籍被招了进去。 因为本事不俗,加上平日里颇讲义气,很快就得上官赏识,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官,手下也管着二三十人。 所以这枚棋子被启用了,成了夜莺的联络人之一。 齐冉乃是孔驷身边的老人,按理说被启用之后,他是可以得到所有潜伏暗谍名单的。 可得到的通知却是只能与魏无双、刘喜以及其他三个人联系。 事有反常必有妖,加上许久没有接过妹妹的信儿,心里已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兄妹俩约定过,除非商道彻底断绝,否则每年入冬前都会让人给他捎一袋桂花饼。 后来天门隐秘被曝光,众人被逼的南下交州,齐冉为此还担惊受怕了好久。 在隔了大半年后,总算是在广阳再次看到了那袋桂花饼,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别人也模仿不来。 只不过谁曾想在那之后齐冉就再也没收到过东西了,至今已整整三年零六个月。 桂树何曾不长枝,月轮却有不圆时。在那段日子里,每逢休沐齐冉都要去广阳县城那个租下的老宅子里去枯等。 在夜莺内部被如此提防以后,终于是让齐冉起了疑心。 他让某个接头人帮他回去打听一下时,对方却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只说齐悦被选进楚王的王宫当宫女了,不好接触之类的话。 得不到答案的齐冉,于内心煎熬了无数个日夜,终于在去年冬天某个夜晚借着职务之便敲开了张府的大门,跪在了张良的面前。 有了贵人相助之后,齐冉要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 南楚王宫里并没有叫齐悦的,只不过据暗影的探子记录,孔驷在数年前曾发过一次脾气,打断了他那独子的一条腿,后来还带着孔祥去了趟王宫请罪。 暗影的人冒着风险绑架了校事府内某个校事并严刑逼供后得到了一个消息,据说是孔祥在数年前奸杀了某个尚未及笄的少女,只知道姓齐,事情被楚王给压下了。 不久后记档也被销毁,不允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那个齐姓女子埋的地方也被那人指认,后挖掘验明正身,正是一具被草席包裹的白骨。 与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个从尸骨身上发现,一个绣着悦字的浅绿色荷包。 至此齐冉再无侥幸,向张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抖了个底朝天。 因为是跟着孔驷的老人,他虽不知道最新的布置,可却清楚魏无双与孔令的事情。 这两人在小时候就净身入了洛阳王宫,当时在乱起之后被人接应并逃了出去,混在洛阳百姓之中北上,成功到了幽州。 凭借着少了二两肉的优势被选进了王府,并成功潜伏了下来。 而且在后来北汉有了规定,不允许男子自残到王府内当内侍,只挑选适龄女子进入之后,两人的身份也就愈发显贵,成了为数不多能出入后宅与前朝的人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紫禁城与王府,早已没了那泯灭人性的规定,没有非要净身当太监才能进入。 后宅全部换成了女子,而且都是契约制的,选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女,十年一任,到时间后就会放这些女子离开。 不过还是做了一些非常严苛的规定,比如说在契约期间不许成亲,不许与外男产生任何情感纠葛,不得私自向外传递隐秘消息,否则就会被杖毙。 时间满了之后,可得到一笔不菲的银钱,随后得到自由身,出去成亲生子,不会再有人干预。 但敢提及内府秘事的,依然会被追责,严重的还会下狱。 当然也有例外,当上二品以上的女官可以在十年期满后再续约十年,这期间允许成婚生子,经由正主同意后,朝廷会负责她们的婚配,为其选择一户不错的夫家。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其它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但相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为了保护这些女子,其中还有一条比较有意思的规定,还被刘备写进了国法里,由宗室监督。 那就是宫女选拔不准选择姿色较好的,相貌平平的优先被选用,原则上不允许后宫嫔妃从宫女里出现。 要是皇帝真看上哪个宫女,就得皇后、宗室、外朝三方点头,才能让这女子成为嫔妃。 有了仪式之后才允许行周公之礼,而且宫女所出子嗣没有继承大统的权力,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其他皇子可光明正大的起兵讨伐。 在数量上也有限制,一个皇帝终其一生不能宠幸超过三个宫女,不然御史就必须弹劾。 这既是堵死了皇帝的路,也是堵死了某些女子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路,也会让后宫少生许多波折。 刘备之所以会这么规定,其实与身边内侍与宫女频频出事不无关系,之前已经清洗了一次,没想到仍然有梁冀和刘喜这样的漏网之鱼。 因为齐冉不清楚夜莺的所有成员,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数字,所以才一直没有收网。 而梁冀不知道他早已暴露,在听到北汉要全面动手时,这才着急的安排人去通知幽狼部去张府行刺。 自己则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欲在张良落单时行刺。机会,也就只有在前往侧殿的那段路。 殊不知,在他喊住张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堪破了一切。 原因很简单,刘备就是要与张良在侧殿议事,也会让典韦来喊人,而非一个早已暴露的内侍梁冀。 之所以愿意演这场戏,就是为了彻底摧毁梁冀心里的那道防线,当喊出魏无双这三个字时,后者也就彻底放弃了抵抗,没有选择咬破毒囊自尽。 殿内的张良深深看了眼前的齐冉一眼,给他递上了一份染血的名单。 “从现在起你就是绣衣卫的一名百户,这是魏无双吐出来的名字,你按名单去拿人,就当收回点利息。” 第434章 汉州秦州,野心勃勃 等到齐冉离开,殿内就剩两个人的时候,刘备问张良。 “为什么会将他安排进绣衣卫,就不怕这也是那个叫孔驷做的惊天大局,一切都是在为这个叫齐冉的铺路。”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后张良笑着回道。 “一来耗费这等代价,死这么多暗谍只为一个小小的齐冉有些得不偿失,可能性有,但是不多。” “二来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完全信任齐冉,这人心里应该也有数。” “将他放到绣衣卫里,那么双眼睛盯着,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一个小小的百户而已,这人此生再无升迁的可能,他的路,已经断了。” “本就是一场交易而已,我替他报仇,他给我名单。利尽则散,此后我与他不会再有交集。” 听完后刘备沉默了一会,也没有再谈及此事,而是继续刚才未尽的话题。 “你此前断了西域诸国的生铁交易,为何又打算再启。” “大哥,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就是不卖,南楚那边也会走海上去卖。” “既然如此,还不如我们来做这个生意。” “龟兹那独特的地理位置,比南楚在背后支持的扶南国要重要的多。” “因为拦路虎乌孙的覆灭,贵霜吃到嘴里的利益多了几分,加上见识了我们铁骑的厉害,这才没有和南楚那边勾搭上。” “盐糖茶酒虽然是暴利,可大头都被我们抽走了,剩下的那点利益估计会难以满足贵霜人越来越大的胃口。” “要是不松口生铁交易让这个强大的国家吃饱,西域诸国还得生乱。” “贵霜人不一定有胆子直接挑衅我们,但可以暗中挑拨其他国家生乱,甚至会扮成盗匪袭击商队。” “眼下我们没有余力去管那边,就容他们猖狂一阵,还是以稳定为第一要务,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 “合则两利,我们出货,在西域诸国中转,再借道贵霜,销往周边各国,以及更远的罗马。” 刘备看着最新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汉州】和【秦州】两个朱笔小篆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贵霜怎么会在汉州,罗马又怎么会在秦州。” “你最开始不是称呼这两州为亚和欧么,怎么改主意了。” 张良眨了眨眼睛笑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什么亚洲,明明是我们汉人的汉州。” “眼下我朝所在乃是东汉洲,贵霜、大宛等国都是中汉洲,打下这地方以后,想叫什么还不是随我的意。” “秦洲,就当做送给刘寰的礼物,以后就让他在那里称帝吧,也不算我们兄弟亏待了那孩子。” “你还真敢想,在明白世界到底有多大之后,我都不敢想自己在有生之前征服你这标注的汉州。” “没想到你还把主意打到秦州去了,这罗马的疆域之大,看着都让人心惊,想必是个不好相与的国家吧。” “大哥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从眼下来看,我们如果长途奔袭去征伐他们,那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但以我们革新兵械与武备的速度,十年之后,世间再无敌手。” 刘备想到匠作司某样最新的火药武器,也就不再多言了。 “如玉,那东西挺厉害的,但你没有大规模普及,而是继续炼钢,想要造出更好材质的,也不全然是因为我当初的阻挡吧。” 刘备所说的自然是火炮,是泥膜法铸造出来的,目前已经秘密试射,可这炮极不稳定,最初铸造的三门炮已经全部炸膛,为此还死了几个麒麟军的士兵。 想了想后,张良如实说道。“此物威力虽然不俗,可是发射后填装一次需要不短的时间,还很容易炸膛。” “倒还有一种铁模法铸造的,但目前那种钢铁我们还制造不出,目前的铁水杂质太多,铸造出来费时费力费钱不说,还真不如泥膜法好用。” “此外就是射程问题,眼下最大射程五百六十步,要是真应用在战场上,除非在某些特殊地形,否则很容易被敌方骑兵冲上来给摧毁掉。” “不愿汉人在火器下死伤太多,技术不成熟算是两个重要原因,但最让我束手束脚,决定不列装军队的原因则是因为南边。” “公输敖与黄承彦太厉害,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些野蛮的西方人暂时摸不透其中关窍,不代表这些人不可以。” “辽东缴获的那颗能射暗器的小玩意,至今我们的匠人都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材料。” “我真怕火炮被仿了去,他们借此造出出射程更远,且不容易炸膛的火炮。” “他们的水师后来模仿我们装上了巨弩就足够让我头疼,要是再列装上重炮,那水战就没有再打的必要了。” “辽东重地一失,海上和沿海一旦被封锁,我们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一子下错,就是满盘皆输的结果,所以火炮这玩意,还是留给西边那些野蛮人去消受吧。” “灭掉南楚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可一旦天下一统,集整个大汉的资源来造,臣弟有信心在海上和陆地同时推进,不出五年,就能拿下整个汉州。” “打下那些国土之后,立刻就着手进行移民,同时对原住民进行移风易俗的计划。” “在青州抓的那些儒家子弟还挺好用,他们这些年先后教化了沮授人、扶余人、羌人。” “西域那边汉化的自治县也是,孔家人在那适应的挺好。” “以后这些工作就交给儒家的人去做,谁再说有教无类,感化异族的话。” “大哥你就将他们送到中原以外去完成汉化大业,也算得上是践行圣人之道。” “孔丘那老儿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笑着收我为亲传弟子吧。” 原本正听得入迷,可听着听着刘备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这四弟又给自己灌输亡族灭种的可怕言论了。 “张如玉,回去给我把论语再抄五十,不,一百遍,下个月我要检查。” “孔圣要是复生,知道你这么祸害儒家子弟,别说收你为弟子,不提剑砍你就烧高香吧。” 看着气得不行的刘备,张良缩了缩脖子。 “咳咳,大哥你莫急,玩笑之语,玩笑之语。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再看会奏折就休息吧,我先进去睡了。” 说完张良迅速起身跑到偏殿的套间去睡觉了,留下刘备一个人在原地长吁短叹。 第435章 连弩犀利,益州易主 在张良沉沉进入梦乡的时候,麒麟军丁字营已经与幽狼的数十人进行了交手。 就在这些人刚翻墙进入张府之时,突然一道道篝火被点燃,同时数十道火把亮起。 戴着鬼面的统领牛二冷哼了一声。“等会诸位多时矣,举火,发弩。” 幽狼的指挥者面露惊恐之色。“不好,有埋伏,快撤,外面的别进了。” 可惜等他话音刚刚落下,严阵以待的丁字营士兵就已经整齐划一地给机扩上弦。 “发。”只见一声大喝之后,漫天箭雨就射向了敌人所在之处,只一轮打击,就让下来的十几人和城墙上往外爬的人全部被射杀。 同一时间,张府两侧的道路上冲出三支手持弓弩的小队,射出了手中的诸马连弩。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这里面其实还有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此弩最开始出自少年诸葛亮,是他在进入明德学院改进此前就有的连弩后做出的新发明。 做出这东西后他就像献宝一样给了张良,想让师兄夸他。 最开始诸葛亮做出的诸葛连弩可一次连发十支弩箭,杀伤力非常大。 可惜因为弩箭的长度、机身的重量,拿起来十分笨重,得要两到三个人配合,才能发挥不俗的战力,在短时间内完成装箭、上弦、瞄准、发射这一系列动作。 狼牙军中的弓弩小队,采取的就是这种三三制和三段击的打法,配合着诸葛连弩,威力十分不俗,可以说上次让南楚的军队在兖州吃尽了苦头。 虽然很欣赏诸葛亮的才能,可张良不想这小子尾巴翘到天上去,就让他去匠作司找一个叫马钧的工匠,让其改进这诸葛连弩,变成可以单兵用的弩箭。 一开始诸葛亮在见到人后还有些疑惑,觉得这个有些口吃,也不太喜欢说话的男人能改他的东西。 结果马钧在问明诸葛亮的来意与张良的要求后,就拿着诸葛连弩离开了,并说在三个月内给结果。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诸葛亮只能闷闷不乐地离去,结果仅过去一个月,马钧就完成了诸葛弩的改造。 不但使其重量更轻,发射的弩箭更多,更是满足了单人使用的要求。 这种改造后一次可射五十发小型弩箭的弓弩,也被张良各取一字,命名为诸马连弩。 也就是此时诸葛亮才知道,那个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的马钧。 其实就是管理匠作司的郎中,用本事让所有匠人都闭嘴的男人,工部尚书王经说话都不一定有他好使。 自此之后诸葛亮再不敢小觑天下英雄,也不会因为做出一点小贡献就骄傲自满,沾沾自喜。 因为产能跟不上,诸马连弩暂时只有禁卫军的龙虎卫和麒麟军丁字营两支百人营队列装。 今夜也是这种杀器的第一次亮相,百人多的部队硬生生射出了千人阵的效果,漫天箭雨交织,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停止射击,拔刀,斩首。”在看到敌人被射得溃不成军之后,丁字营取下背着的斩首大刀,迅速上去结果了仅剩的残余敌人。 随后在半刻钟之内,一切战斗痕迹被抹除,早早等候着的城防营将尸体装车,拉出城去掩埋了。 这些叛军的首级,则会被在天亮挂在南门示众,以震慑城中的蛇虫鼠蚁之辈。 于夜晚发生的另外一场杀戮盛宴是禁卫军、绣衣卫、京兆尹、城防营四方联合行动。 京兆尹和城防营根据户籍信息,外来人口登记信息,迅速锁定了名单上的暗谍所在之地。 禁卫军与绣衣卫负责抓捕、杀人,但凡抵抗者,不问缘由,一律杀无赦。 儒隐组织利用数年谋划的潜伏行动彻底失败,在蓟县之内的所有人几乎被一网打尽。 这场风暴还没有停止,在绣衣卫诏狱的刑讯高手挖出来更多的名字之后,一队队绣衣卫持着令牌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连夜出城,赶赴各郡去抓捕暗谍。 这场由内侍梁冀刺杀张良刮起来的风暴,在半个月后才平息,最终波及到了六百多人。 其中南楚暗谍、探子等各类人物共计三百七十六人,剩下的都是收受好处为这些人大开方便之门的北汉地方官员。 看到最终由刑部递交上来的报告,张良全给了斩立决的批红,最后刘备以前方战事已起,不想闹得人心惶惶为由,不予准许。 只是将这些人的家产没收,全部被流放到辽东劳动改造二十年,倒是没有追究其家人。 只是在百年以内,不允许这些人的子孙后代再参加科举以及进入朝廷任事。 也就是在这十多天里,益州陷落的消息传到了蓟县,楚军攻陷那里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算上郭嘉返程的日子。 他们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月就接连攻下了巴郡、蜀郡、以及最重要的汉中。 其它几个郡在巴蜀之地陷落后不出意外的选择了袖手旁观,并没有出兵去解雒县之围。 那些刘焉派去各地的官员被软禁,执掌郡兵的那些将领也一样,全都被手下的人兵谏,都给关了起来。 蛮人也不出蠢,在得到足够的好处,以及得到部分土地的许诺后,在此次的冲突中选择两不相帮,并没有掺和进去。 在收到汉中陷落的消息后,这些郡县的地方豪族再无疑虑,刘焉派去的人全都被杀了当作投名状,以示自己对楚王曹操的效忠。 那些没有表态的则是事后被取代,分食,在孔驷的计策之下,楚军也就在巴蜀与汉中费了点功夫,其他郡几乎都被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手上沾了血,南楚也不怕这些地方势力日后反水,因为张良睚眦必报的性格天下鲜有人不知。 况且因为土地新政,彼此之间本就成了仇寇,再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见到大势已去,在臣子的劝谏之下,刘焉打开了雒县城门率文武投降,结束了自己对益州短暂的统治,成为了楚王的阶下囚,与家眷一起走水路被押往建业。 第436章 波澜渐起,獠牙初露 也就是在接到益州陷落消息的当天,北汉朝廷在辰报发表了对南楚开战的消息,谴责了他们撕毁盟约,不宣而战的行为,此后禁绝一切往来。 除此之外,北汉朝廷正式宣布进入战时状态的布告贴遍了汉王治下所有郡县,以后的商贸往来,只允许在北境诸州之内进行。 就在布告张贴的十天后,北汉所有郡县开始正式驱赶没有户籍的南楚商人,限期没有离开的就会被没收所有财产,以及被抓起来去服劳役。 同一时间,徐州琅琊、荆州南阳遭袭,汉军分别在豫州陈留与梁郡两个郡附近集结了重兵,随时一副准备入侵的模样。 司州,也就是原先的司隶校尉部,北汉往弘农、河南、京兆尹三郡共增兵了十二万,并计划就地扩军并开始屯军田。 而且张良很快就会带大军抵达长安,确保关中陇西一线,以及整个司州的安稳。 此时的北汉已经废黜州牧恢复了刺史制,只是以前碍于刘备没有称帝,没有派出刺史,而是由吏部与中书省配合着处理北境各个郡县的大小事务。 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在张良的劝说下,刘备只好宣布恢复刺史制,不过还是将一些重要的郡从州里单独划出,可不受刺史管辖,直接听令于北汉朝廷。 也就是从此刻起,刘备终于迈过了心里的那个坎,不再掩饰自己想要称帝的心思。 在恢复刺史制后,贾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被火线提拔,从某个清水衙门的四品小官连跳数级,成了凉州刺史,一品大员,封疆大吏。 当时贾诩正躺在家中院子里的躺椅上,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吃着妻子给他喂到嘴边的酥梨,看着自家儿子在院中溜鸡斗狗。 俨然有一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的满足感。外面就是打出狗脑子,贾诩也不想管。 哪知祸从天降,由于其他刺史人选还在考量之中,他便成了北汉立朝之后第一个被任命的刺史,去的还是凉州那苦寒之地。 接到王令后贾诩整个人立刻傻眼了,拉着传信的中书省官员问了半天,对方看在他是未来的封疆大吏,王前红人的份上,隐约透露出这是张良的意思。 气得贾诩当即就跑了一趟张府去骂人,结果却被告知张良早已启程前往长安,只能在第二天骂骂咧咧地踏上了前往凉州之路。 北汉如此大的动作,着实让曹操与南楚众臣大惊失色。 攻打益州的代价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也做好了发生战争的准备,却未想到北边会是一副如此决绝的姿态。 北方的商人在南楚朝廷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低价处理了手中的货物,随后全部撤离。 紧接着就是所有交易中断,不但是陆路,北汉水师出现在青州附近的海域,开始攻击任何想要前往辽东拉货的船只。 就在有些头疼的曹操想用刘焉为筹码,故技重施的利用人质与北汉谈判时,令他目眦欲裂的事情发生了。 曹太公的府邸被袭击,他的父亲曹嵩、弟弟曹德,以及养在那里的三个儿子,曹昂、曹丕、曹彰全部被人掳走。 也就刚刚学会走路,一直跟着母亲卞夫人的曹植幸免于难。 为此曹操将孔驷和满宠骂的狗血淋头,让他们务必将这些贼子剿杀,夺回他的家眷。 校事府的人查到敌人是乘船离开的,为此还找蔡瑁的水师借了一艘斗舰、两条艨艟前去追击。 终于在广陵附近的入海口追上了贼人所乘坐的商用帆船。 结果还没等校事府的人高兴,却惊恐地发现海面上出现了十几艘从未见过的战船,眼力好的看到每艘船上面都挂着两面旗帜。 一面是黑色的汉字旗,一面是银色的周字旗。 用望远镜看到敌军的周瑜放声一笑。“终于来了,真是教我一番好等。杨帆,满舵,给我围上去。” “让神箭营开始测距、定向、绞盘,给我射沉前面的三艘船。” 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十几艘大福船迅速调整方向,并从上面射出了威力巨大的巨型弩箭。 如此几轮齐射之后,很快就将楚军水师的三艘战舰打的千疮百孔。 尤其是北汉水师靠近之后,利用木制齿轮机械装置发射了带着铁锁的重锚,深深地扎透了这三只船。 随后这些带着铁锁的福船在人力踏板的动力之下,迅速朝着反方向驶离,将楚军这三艘船在海上来了次分尸,让其肢解的四分五裂,然后迅速被海水淹没。 上面的人在沉船之前全部如下饺子一般跳进了海里,拼命的朝来时的方向游着。 不过他们不是被紧随而来的箭矢射死,就是在几个浪花打过之后,沉入海里没了影子。 这一战身为俘虏的曹嵩、曹德等人也有幸见证,并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等到周瑜乘坐的蛟龙舰,北汉自定远舰之后的第二艘五牙大舰靠近后,曹氏之人全部被押着换乘了这艘船。 曹德抱着年幼的曹彰,用感慨的语气对父亲曹嵩说道。 “甘宁此前说过北汉的五牙大舰不下于我们水师的楼船,甚至犹有过之,原本我还不信来着,如今才知坐井观天矣。” 曹嵩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曾担任过大汉的司隶校尉、鸿胪卿、大司农,位列九卿,最后官至太尉,位至三公,乃是天下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见识自然非凡。 又如何看不出五牙舰的厉害,刚才从这艘巨船之上射出了一支手臂粗细,等人高的巨型弩箭,一发就将艨艟几乎给给射废。 如今站在上面窥得全貌之后,心中更是震撼,只见除了可发射巨弩的机关之外,更是摆着二十架抛石机。 与陆地上见到的不同,这些器械全都被放大了数倍,威力和射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周瑜见到人到了之后,对身旁的鲁肃说道。 “子敬,还是你去招呼那些姓曹的吧,我喜欢用刀剑与敌人说话,懒得做这些虚以逶迤的事。” 鲁肃闻言也不恼,叹了口气后立刻换上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朝着曹嵩等人的方向走去。 “快快放下手中的刀剑,收起你们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这可是王上请的贵客。” “但凡有点差池,保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押人的暗影校尉差点笑出声来,这话他在主上张良那里听过,也见过这个很好说话的老好人鲁肃,当即点了点头,挥手让手下将兵器收起来。 “鲁大人,这些人就交给您了,小的先行告退。” 第437章 乱点鸳鸯,江东二乔 朝着暗影的人点了点头后,鲁肃分别朝着曹嵩和曹德行了一礼。 “吾乃鲁肃,曹老太公与曹兄受惊了,若非事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行此下策。” “只要楚王放归益州的那位刘州牧与其家眷,诸位自可安然无恙。” 来人虽然客气,但曹老太公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丝毫不敢摆往日的架子。 “鲁肃,鲁子敬,我听过你的名字,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呐。” “那边着银甲者,莫非就是近些时日声名鹊起的周瑜,周公瑾。” 眼看鲁肃面露惊讶之色,曹嵩接着说道。 “老夫听人说周公瑾擅音律,哪怕在宴会时喝醉,也能准确的听出乐师错漏之处,并频频朝他以眼神示意。” “时间久了,就有了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 “加上周公瑾乃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于是那些女乐师有时会故意弹错一两处,希望引得他注视。” “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了,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说法。” 鲁肃面色古怪的听着,憋住笑和曹嵩寒暄了几句,随后带着这些人住进了提前安排好的舱房。 在出来后鲁肃迫不及待地找到周瑜,给他说了这个在南方流传已久的小故事。 周瑜被臊得满脸通红,咬着牙骂道。“张如玉他是不是有病,没事这么编排我作甚。” 只见鲁肃眨了眨眼调侃道。“说不定想予你一桩姻缘。” “鲁!子!敬!我看你是讨打,是不是想与我切磋一下武艺。” 鲁肃连忙摆手。“不打不打,你家学渊源,我如何是你对手。” “不过我没有在开玩笑,张如玉绝对是在给你保大媒,说不定几年后你与伯符喜事将近。” 周瑜面色不断变幻,最后拉着鲁肃的胳膊说道。 “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你鲁子敬就别想脱身。” 看到周瑜急了,鲁肃也不再逗他。 “咳咳,先将手放下,容我慢慢道来。” 在周瑜将手放下之后,鲁肃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此事伯符是知道的,据说去岁除夕他母亲吴婶去张如玉的母亲那拜访时,两个妇人聊起了家长里短的一些事。” “许是看别人孙子都有了,就想着给伯符也定一门亲,于是出言央求。” “那边的李婶倒也是个热心的,后来拜托张如玉给伯符物色。” “结果吴婶在年后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姻缘天定,切莫强求。” “后面还写了一句诗,据说前半句是伯符与你的姻缘。” 看到鲁肃停下,周瑜有些急眼的问道。“说话莫留一半,伯符的姻缘,这怎么就与我扯上关系了,赶紧讲。” “天机不可泄露,除非你请我喝一年的酒。” “请,我请,你赶紧说呀。”事情牵扯到张良,就会变得十分麻烦,周瑜真怕那厮乱点鸳鸯谱,整个人急得直上火。 转了转眼珠子后,鲁肃认真的叮嘱道。“此事入得你耳,切勿泄露给其他无关人等知道。” “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二乔我没见过,但中山无极原来的县令甄逸有个幼女,此时刚满六岁,她就唤作甄宓。” “听说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眉眼生得极好,有会看面相的方士曾说过,此女乃仙女临凡,命中带朱紫之气,未来贵不可言。” “不过也说了红颜祸水,未来甄家能不能承这份福泽,享荣华富贵,还是另说。” “再问时那方士只道天机混乱,不可说,不可测,最后喝了一碗水,取了三枚铜钱就离去了。” “我再向你透露个秘密,我曾经从张如玉的族弟,也就是张子仁那里听到过一桩隐秘。” “在张如玉十岁时,曾立下豪言要娶尽天下美女,经常念的就是这句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 “可我告诉你,当时的甄宓还未出生,乔太公家的女儿大乔不过四五岁,幼女二乔也还在襁褓之中。”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权且听听就行,张如玉这人,是有些神异之处的。” “不过在他娶了蔡公之女后就绝口不提此事,知情人包括我在内也被警告不准乱说。” “你说他既然在给吴婶的信里提到了那二乔,也就是乔太公的两个女儿会与你们有姻缘,莫不是真窥测到了天机。” “照此分析,张如玉小时候原本是想过娶这些女子的,只不过后来放弃了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加上你和伯符都归顺了主公刘玄德,他也就没有断你们姻缘的想法。” “不久之前我们去过建业,也未曾听说过有人传你闲话。” “刚才我还问了曹太公,他说近年来在扬州名声颇大的,除了你就是伯符。” “你说劫到楚王的家眷就算了,他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在附近等几天,等庐江那边过来的船到后一起上路。” “那厮莫不是又在做剪径的强盗,欲强请乔太公一家北上,好像他真打算给你们两人点鸳鸯谱。” 周瑜整个人都听傻了,他原本还在纳闷为什么劫了人不立即离开,非要在这附近驻足。 听了鲁肃的分析之后,哪还不明白张良那个狂徒又出手绑人了。 思考良久之后,周瑜冷哼一声。“我的亲事不用他张某人操心,纵然那二乔生的国色天香又如何。” “我周公瑾志存高远,眼中只有天下,哪有功夫去想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此事不许再提,等有空之后,我自会去趟长安,找那厮分说一二。” 鲁肃也不反驳,只是轻笑了一声。“那这乔家人该如何安排。” “你看着办,莫要用此事乱我心智。最多再等两天,船不到我们就要离开,久则生变。” 这话鲁肃非常认同,这里离建业也就是几日的水路,等的久了,定然会被楚军水师追上来。 虽然他们的主力大多都去了益州,此时正在返程的路上。 可蔡瑁张允那支后来建成的偏师也不容小觑,据说除了一艘楼船、五艘斗舰,十艘艨艟之外,还有其它可用于战斗的大小船只上百艘。 第438章 杀伐之音,凤栖梧桐 曲有误,周郎顾的故事虽然是张良派人故意编排、杜撰的。 但周瑜的确擅长音律,得空时都会焚香抚琴,以抒胸中真意。 海上的日子在最初的新奇过后确实无聊,周瑜只能将自己的七弦琴搬了出来。 此琴取凤栖梧桐的后两字,名为梧桐琴,也有寓意主人品性高洁、对待感情忠贞的意思,乃周瑜重金聘请匠作司的大匠所制。 擦拭完琴身之后,士兵已经熟门熟路的替他们的统帅点好了龙涎香,随后行了一礼,站在他身后二十步,防止有不开眼的人打扰。 周瑜平日里最忌讳有人打扰他弹琴,让士兵守着,也能减少一些烦扰。 琴声很快就在甲板上响了起来,周瑜第一首弹的曲子,名为【广陵散】,乃张良所授。 前身其实就是秦宜在西域弹的那首【聂政刺韩傀曲】,后来张良仅是听了一遍,就学会了弹法。 不过张良当时记错了一件事,聂政刺的不是韩王,而是韩国的宰相侠累。 简单来说就是聂政前去刺杀韩国国相侠累,替严仲子报仇。 事后,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姐姐,聂政毁坏面目,惨烈死去。 为这周瑜当初还笑了张良许久,说他看书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连人名的意思都搞错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只听一遍就能记住那首古曲的曲调,并将其经过细微改动后命名为【广陵散】,也不得不让周瑜佩服其人的可怕才能。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 秦宜的那曲周瑜没听过,但这曲子在张良手里弹出时,让他汗毛倒立,冒出涔涔冷汗,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当时两人在蓟县城郊的树林里以琴会友,在张良弹奏的过程之中,竟然有数只鸟被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摔死。 周围不懂音律的士兵在归途中也坦言此曲让他们胆寒。 广陵散乃是杀伐之音,学会后成了周瑜最喜欢弹的曲子,没有之一。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周瑜本可以创作出长河吟,但那曲太悲,太苦,说的是英雄壮志难酬。 风萧萧,水茫茫,暮云苍黄雁声寒。斜阳外,浪涛涛,滚滚东流辞意健。 奔入海,何艰辛,长风乱石阻归程。纵南行,挥手去,直捣沧海会有时。 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 眼下的周瑜少年得志,名满天下,正是志得意满,想着沙场建功之时,又哪来的半点苦与愁,悲与叹。 一身素色长袍,束着长发,正在闭着双眼弹奏广陵散的周瑜压根就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悄然后退。 换成了鲁肃、一个老头以及一个中年男子,更远处则站着一些少男少女。 老头自然是曹嵩,船上并不限制他的自由,乃是被琴声吸引而来。 中年人乃是乔公,人家现在就用着这个假名,也不是故意占口头便宜。 此人并非那个认为曹操有命世之才的乔玄,而是原本在袁术手下效力的大将桥蕤。 因为此时的乔玄早已经在光和七年,也就是公元一八四年就已经离世。 话说桥蕤在旧主袁绍投降之后,就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军队,带着妻女隐居在庐江,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连名字都改了,用了乔公这个名字。 两个女儿自然也就变成了乔莹和乔婉,有次两个闺女结伴上街买胭脂时,看得路过的男人个个吞咽口水,心猿意马。 文雅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色授魂与,心愉于侧。通俗点就是美色诱人,心驰神移,令人难以自持。 反正自那之后,皖县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给乔公搞得头都大了,只能用女儿还小,想在家里再养几年的理由来搪塞。 可问题是普通百姓好拒绝,那些世家大族个顶个的难搞,要不是乔公武艺非凡,让他们不敢乱来,还真个就护不住妻女。 眼看着女儿年岁一日大过一日,这让他每晚都愁的睡不着觉。 也不是不能许人,就是皖县以及整个庐江就没有乔公能看上的人家。 小门小户他看不上,世家大族又觉得里面太复杂,不想让女儿嫁进去受苦,以色侍人者,年老色衰后结局会很惨。 反正也是每个有女儿的男人共同的烦恼,不过很快乔公就不用烦恼了。 嗯,他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被强人给劫持了,一家四口人一个不落,全都被打包带走。 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来人说是北汉尚书令张良想请他去蓟县小住一些时日。 见到这些人确实训练有素,身上带着强弓劲弩,又是张屠夫的人,乔公索性就彻底放弃了反抗。 还不断安慰受惊吓的妻女,骗他们说与张良有过一段交情,这些人是护送他们北上去过好日子的。 这才没有多生波折,也让路途好走了一些,终于在约定的日子按时赶到了地方,登上了这艘蛟龙舰。 也是在上船之后,乔公才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有居心叵测之人冒用张良的名号绑人,看到这气派的五牙大舰,也知道这些绑匪没有撒谎。 姓鲁的也十分上道,在与绑他的人交流了几句之后,在妻女面前没有戳穿他,而是证实了自己与张良的好友关系,这些战船全部是来保护他们的。 也就是在这时,乔公与家人听到了有人在弹琴,问鲁肃那是什么人。 鲁肃想了想后说道。“他就是这支水师的大都督,亦是玄甲军的副统帅,名震天下的少年英雄,周瑜,周公瑾。” “用的琴名为梧桐,取自【诗经】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这句话。” “公瑾原取这名字是想说他品性高洁,对待感情忠贞。” “不过张如玉说他是思春了,欲求一窈窕淑女,全那凤栖梧桐之意。” 鲁肃这话给乔公一家人逗得放声大笑,那个拉着姐姐衣角,藏在她身后的乔莹好奇的探出了头。 “咦,阿姐,我听说过周将军欸。曲有误,周郎顾,听说他是个美男子。” 乔莹轻轻的敲了敲妹妹的脑袋。“婉婉,羞羞羞,你才多大啊就知道人家是个美男子,莫不是想做那凤凰。” 此时的鲁肃终于憋不住了,赶紧侧身偷笑,这是公瑾让他接待的,说什么他可就管不着了。 深吸一口气后,鲁肃开始邀请几人过去听曲。 “此曲名为广陵散,被卢师、郑师、蔡公三位大儒评为当世第一杀伐之曲,就此错过,岂不可惜,不如贵客与我移步,前去听上一会。” 第439章 少年慕艾,花落谁家 站在周瑜身后听曲的,也不全然是乔家人,没有被限制活动的曹家人也聚集到了这里。 几个孩子是听不出好坏的,他们只是纯粹来凑个热闹。 当然,除了在曹德怀里的小曹彰之外,另外两个大的则是在频频偷看二乔。 也不一定有什么坏心思,少年慕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守的士兵原本是不想让众人靠近的,奈何有鲁肃作保,只能退到了二十步之外。 当周瑜一曲弹毕,自然是发现了在他身后站了不少人,当即是瞪了一眼看热闹的鲁肃。 因为人太多,就这么坐着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赶紧起身给众人点了点头。 “人到齐就行,传我将令,起锚,开船。” “唯。”亲兵看没有被怪罪,抱拳行了一礼后快速离开了。 原本周瑜是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一直都在蛟龙舰的第四层待着,有士兵把守,也不会出现眼下这种尴尬情况。 只见曹嵩朝着周瑜说道。“周将军此曲甚妙,莫非是曲谱在战火中被烧毁导致失传已久的那首古曲,聂政刺韩傀。” 对曹嵩能听出来周瑜并不感到惊讶,毕竟是以前当过三公九卿的大人物。 “正是此曲,不过有些许的改动,眼下有了新曲谱,名为广陵散。” “可用琴、筝、笙、筑等乐器弹奏,亦然可合奏。” 乔公也挺喜欢这曲子的,因为他是武人,不喜欢那种丝竹所奏的靡靡之音,反而偏爱这种让凝神屏息的杀伐之音。 “周将军大才,竟然能让这等曲谱再次现世,真乃天下一大幸事。” 周瑜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非我还原,亦非我所改,世间除了张如玉,再无人有此神鬼之能。” 看到众人好奇,周瑜轻叹一声。“诸位有所不知,在他那里,还有不下于广陵散的一首琵琶曲,名为十面埋伏,亦是杀伐之音。” “琴弦动,飞鸟坠,催敌胆,乱心魄,我弹出来的曲境,不如他之万一。” “两位长者还是直呼我的姓名或者字吧,这里非是战场,你我也非生死之向的仇敌,不必如此拘束。” “子敬,你让人在最上层置办酒席吧,为诸位贵客接风洗尘,容我去换身衣服,随后就来。” 说完后周瑜朝曹嵩和乔公抱拳行了一礼,随后抱着自己的七弦琴回了舱房。 等到周瑜离开之后,鲁肃笑着对众人说道。 “诸位贵客可在四层以上随意走动,需要什么告诉值守的士兵就行。” “四层以下乃是机要重地和士兵们的住所,不允许前往。我先失陪片刻,去准备宴会所需之物。” 曹嵩等人自无不可,说了一声请便。他们虽是被强请的,但北汉一方在礼数上非常周到。 在周瑜和鲁肃离开之后,乔莹捂了捂嘴轻笑一声,附在妹妹旁边耳语道。 “还看,人家周瑜都走了,小心眼珠子掉在地上。” 乔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恼怒的看了姐姐一眼。 “谁,谁在看他,我不理你了。”说完赶紧跑到了母亲阴氏身旁。 “母亲,姐姐不是好人,她又作弄我。” 见状阴氏有些无奈的数落了大女儿几句,让她们莫要在船上嬉戏打闹。 眼下情况未明,阴氏又不是真的傻,看不出丈夫的身不由己,只不过一直装糊涂而已。 哪有十几艘战船来接他们一家的道理,小孩不懂事,她又如何不懂。 刚才也听到身边这几个人都姓曹,估摸着就是为他们来的。 至于自家为何被请,除了拥有两个美貌的女儿,阴氏也想不出别的答案。 她已经在猜是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麒麟才子想要纳妾了,可再细想也不可能。 以张良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苦费这功夫劫她这两个女儿。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宴会正式开始,菜式丰富到让众人咂舌。 鸡鸭鱼牛羊肉,还有时下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蜜饯、果脯、糕点。 问了之后,这才知道北汉水师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 曹嵩有些惊讶的开口道。“公瑾,这也太丰盛了些,你们的士兵真是每天都在吃这些吗?” 周瑜点了点头。“嗯,不过都是轮换着吃,不会像今天这样将所有种类的东西全部搬上来。” “不过这些鱼都是现捉的,每天都会有士兵撒网捕捞。” 尝了尝肉后曹德非常意外,他以为这些肉都是腌制过后的熟食,在吃的时候只用热一下就好。 可这肉吃起来一点都不老,口感很不错,绝对是现宰的,这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知道鲁肃好说话,曹德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子敬,你们船上不会还养着活的牲畜吧。” “曹兄是个行家啊,这才吃了一口就尝出来了。” “是养了一些,今日吃的就是现宰的。不过多数都是冻肉,我们在某一层建了冷库,里面都是冰块,专用于储存肉类、蔬菜、瓜果,延迟这些东西的腐坏时间。” “厉害,宴会结束后能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冷库吗?” 鲁肃深深的看了一眼曹德,随后笑着摇头拒绝。 “四层以下禁行,要是你不想回南楚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小心思被看穿的曹德尴尬一笑,随后就不作声的开始给小侄子曹彰夹菜了。 曹家另外两个已经懂事的曹昂和曹丕自然不用多管,两人坐姿标准,举止优雅,尽力的在展示自己贵公子的形象,想引起对面两个姑娘的注意。 可惜的是已经及笄的大乔全程都在低头吃饭,小乔则是忙着吃那些甜糕,蜜饯,偶尔抬头时,也是在偷偷看周瑜,两人都不怎么关心曹氏这几个困难的贵公子。 在开饭前搞清楚状况的乔公已经提醒自家姑娘莫要离姓曹的太近,对方是被掳来交换俘虏的。 自己则是被请去北汉当官,还有就是,玄甲军的另一位副统帅,在兖州与吕布斗将的那个孙策,想求娶他家的大乔,到时大儒郑玄会亲自给保这个大媒。 至于小乔么,鲁肃当时趁周瑜不在,小声地告诉乔公,到了幽州之后,周家的长辈很快就会上门商量定亲之事。 两家的地方还不远,周家在涿县县城,他们乔家的新房子则是在那个被称为财神村的张家村。 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乔公自然第一时间告诉了妻子阴氏,也让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么,果然是冲着她这两个闺女来的。也许之前有些反感,但在见过了北汉强大的水师与周瑜本人之后,也就消了心中的怨念。 乱世浮萍,身不由己,在这南北战事再启的关键时刻,他们身为普通百姓,寻得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稳度日,能够远离战火,已然是件幸事。 第440章 突如其来,海上战争 回程的路上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南楚的反应很快,在接到命令后,文聘率停留在在徐州港口的三百多艘战船出海,欲要击沉敢前往扬州犯境的敌船。 北汉水师在途径徐州附近的海域时被发现,其中两艘福船被敌方的巨弩扎透并导致沉船。 周瑜驳斥了鲁肃想要去救人的想法,而是命令所有船只扬帆转舵,再用人力踩踏摇橹,借着风力全力突围,朝着辽东半岛,也就是马韩部的方向驶去。 他们来时就是从那过来的,附近还有北汉水师秘密建起来的第二个造船厂,在那里停了上百艘战船,附近的海岸上建立了一座军镇,里面驻扎了三万军队。 最重要的是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和操演,北汉水师对附近的水文情况以及暗礁摸排的十分清楚,只要到了附近,南楚水师将再无力追击。 当时在谈判时,张良承认马韩正式建国,以后为北汉的藩属国,以此为代价,逼韩王签了一纸租借港口及附近海岸三十里土地两百年的条约。 韩王原本觉得屈辱不想签,但韩旭给他兄长写了一封信陈述利害关系,同时指明有这纸条约,可保他那侄儿乃至所有后代无忧。 胳膊拧不过大腿,韩王终究是没有胆子起兵反抗暴汉,只能自我安慰,当了小弟之后就不会被打了。 在有了大哥之后,韩王就开始悄摸的欺负东濊、伯济,想从邻居身上将割让的土地赚回来,当然也存了一统整个辽东半岛的野心。 果然周瑜的判断十分准确,面前的十艘战船并不是敌人的所有力量,没过多久就文聘率领的三百只战船就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 北汉水师的船其实也不少,不过其中六成都集中在辽东港口,其余四成都在半岛的那个港口。 这艘蛟龙舰,就是在半岛造成并下水的,也是张良藏的后手之一。 之所以这次能打南楚一个措手不及,从海上将人带走,一则是甘宁那支最强的水师主力不在,二则是绕开了徐州文聘部驻扎的港口。 三是蔡帽张允这支新建的水师还未成型,水军还在操练中,不敢追击蛟龙舰这种巨型战船。 这时候的一支战船造价堪比千人队的骑兵,每毁一艘不管是南楚还是北汉都会十分心疼,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双方没有在海上发生大规模冲突的原因。 可这次张良把曹操惹毛了,父亲、兄弟、三个儿子全都被掳走了,脸打的那叫一个响。 因此下了死命令,要灭了这支船队,让北汉付出惨痛的代价。 至于船上的曹家人会不会被波及,曹操给文聘的密令是让他放手去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曹某人还有一个孩子。 文聘也是个狠人,他不管楚王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有了这印了王玺的密令之后,就放手让手底下的人去干,没有告诉他们船上还有楚王的家眷。 由于双方的数量差距实在太大,在追逃当中陆续被打沉了八艘战船,去时的十三艘最后也就只剩下五艘侥幸逃脱。 躲在掩体里的鲁肃骂了句。“该死的,这楚军的巨弩也不容小觑,难怪如玉会那样忌惮公输敖与黄承彦了。” “不过这些贼子是疯了么,船上还有姓曹的,感觉一点谈的意思都没有,就是盯着击沉我们来的。” 周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望远镜观察着海域,过了片刻之后问道。“我们逃了有多久。” 鲁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知道,但我估摸着再有一个半时辰,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晚上这么全速航行十分危险,要是触礁就全完了。” 周瑜点了点头。“传令下去,以目前的速度再航行一个时辰,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射信号弹让其它船只跟着减速。” “根据往日的经验,再有四个时辰的水路,就会进入半岛附近的海域。” “等天暗下来之后,你找擅水性的好手三十人,放三艘小船下去,让他们摸黑赶路,前往港口去求救。” “是生是死,就看援兵是否能按时赶到了。” 鲁肃点头后离开,周瑜则是在心里祈求上天,晚上一定要起雾。 或许是听到了周瑜的心声,在傍晚的时候,海上就起了大雾,加上天色渐暗,南楚的船只也落帆减速,不敢再追。 双方都十分有默契的在天黑之前着擅水性的水鬼绑着绳子去潜水去海底探测,查看是否可以落锚。 要知道在深海航行锚是没有任何用的,如果不能停下来,晚上很容易被海浪和风吹的偏离航向。 要是遇见暴风雨或者巨浪就更危险,还有沉船的可能。 好在两方都比较幸运,他们已经驶到了浅海区域,下去的水鬼都探到了底,可以将铁锚抛到海底的泥沙里来实现在海上停泊。 不过也正因为到了浅海区才更容易触礁,海面上与海面下都潜藏着无数的危险,让文聘不敢再追。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隐忧,对方这有人力驱动的船只顺风还能看到点影子,逆风可就真的追不上了。 文聘总感觉对方在将他们往近陆的地方引,看方向那是马韩部落所在。 在三韩统一之后,马韩一直以北汉马首是瞻,而且这次北汉水师来的蹊跷。 辽东那上百艘战船前不久刚从青州海域驶离返航,这支十三艘的船队又是如何掩人耳目,跑到建业去的。 在文聘心里有个猜测,如果成真的话,明早就得掉头跑路了,凡事得做两手准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竹篮里。 下定决心之后,文聘开始下令,让士兵连夜乘小船去水师的各个船只传令。 雾散之后让前营的二十只船去追,其它全部吊在后面远远跟着,如果事有不测,立刻转向离开。 此时的蛟龙舰上,曹家人全都被软禁了,五人都在一个房间里,曹德愁眉苦脸的看着曹嵩。“父亲,你说兄长是不是没想着……。” 话没说完曹德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你大哥是南楚的王,以后的皇帝,统治着上千万黎民百姓的人。” “他如何决策,轮不到你我置喙。把你那些莫须有的猜测放在心底,永远不要说出口。” 曹德低头捂着脸一言不发,几个小的被发怒的曹嵩吓得瑟瑟发抖,房间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441章 水密隔舱,蛟龙闹海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曹嵩再次开口道。“每临大事需得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如今的我们既然什么都不能做,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然后养足精神。” “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曹德耸拉着个脸。“儿谨受教。” 随后带着三个被吓坏的侄儿躺下,哄着他们睡着后,自己则是在想他那位大哥,想这天下的局势,最后沉沉睡去。 而曹德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曹嵩正偷偷的在流泪。 谅解归谅解,体谅归体谅,但做父母的,到底会有点心寒。 鲁肃说的很清楚了,抓他们是为了换俘,换益州刘焉一家子。 而且这一路以来执礼甚恭,并没有怎么为难他们。 反而是己方的人,一上来就穷追不舍,一副不歼灭所有来敌,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不怪曹德多想,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曹嵩之所以阻止儿子说这些话,是怕孙儿曹昂与曹丕听了后会记在心里。 这一夜曹嵩都没有睡着,既有对前路的担忧,怕这艘船逃不掉被击沉。 又有成功逃出后,北汉会因此事拒绝交换俘虏,将他们杀掉或者囚禁的恐惧。 同样一夜无眠的有很多人,乔公与妻子阴氏,周瑜与鲁肃。 南楚一方的文聘,带人快马走陆路正在往徐州赶的曹操。 此时的曹操已经后悔在盛怒之下做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他怕文聘是个死脑筋,真给他的家人弄死了。 另外就是荆州、徐州的局势非常不容乐观,曹操得亲临前线指挥。 一则是天狼军在南阳打下了一座县城,并以此为据点开始不断地袭扰南阳郡,掠夺当地的百姓,每过一地如蝗虫过境一般,寸草不留。 二则是青龙军的铁骑将徐州弄得是风声鹤唳,刚种下去的青苗全都被毁了,损失非常惨重。 百姓们被吓得全都躲在了城池里,什么事都没法干,一切事务全部停摆。 益州是得了,断了北汉一条臂膀,可这报复来的如此猛烈,让曹操感到颇为棘手。 南阳那还好说,吕布带着虎豹骑已经去控制住了局势,最麻烦的还是这徐州。 因为地形原因,没有办法设伏,做到毕其功于一役,歼灭北汉所有骑兵。 人家也不打城池,就把城外所有的青苗全给毁了,将人全部逼进城里消耗粮食,围而不攻,就摆明了恶心你。 运动战、消耗战,反正青龙军在李斌和张任的指挥下,给整个徐州弄得是遍地烽烟,处处受挫。 也就驻扎着重兵的屯田地以及港口没有被袭击,可这没有任何用。 屯田打的粮食是做军粮用的,但要是徐州局势糜烂之后,曹操不肯放粮救济百姓,那多年的经营自然会付诸流水,民心定会不稳。 道理很简单,都快饿死了,谁还会听你的王令。 拆东墙补西墙,到时候只能从益州、荆州调粮来稳徐州的民心,这中间会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此招非常狠辣,用心不可谓不毒。 如果这些都算不上大事,那北汉水师的数百艘战船封锁青州海域,隐隐威胁徐州港口之事让曹操也不能安然坐在建业。 诸事不顺,要换回自家父兄与儿子,打退敌人骑兵,重新理顺荆、徐两州关系,防止坐镇长安的张良搞什么阴谋诡计,还要定好下一阶段的计划。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无数事情朝曹操涌来,让他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的迷茫,曹操的眼神就重新坚定了起来。 敌人的反应越激烈,越说明夺益州这步棋走对了,己方纵然难受,可北汉又何尝不是。 若非如此,一向惜命的张良又怎么会亲自坐镇长安,确保关中及陇西的安全,要保的,无非就是那条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 想明白之后,曹操也就将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部一扫而空,专心致志的催马前行。 而在太阳出来之后,海上的这场大雾也缓缓消散,起锚用指南针重新厘定方位之后,南楚的战船再次开始了追击。 可正如文聘担忧的那样,在追了快一个半时辰之后,海上出现了上百艘挂着汉旗的战船。 而那艘五牙大舰也终于不再逃跑,在有护卫战船之后,立刻转向朝着追兵杀了过去。 攻守之势易形,漫天火雨与箭矢从蛟龙舰上射出,立即就摧毁了南楚数艘战船,吓得后面的其它船赶紧转舵掉头。 这时候的南楚战船虽然不像北汉战船这样可以通过人力踩踏驱动机关来揺撸行进。 可公输敖在听过黄承彦的描述后,也给南楚的战船在关键位置也装上了一些摇橹,可以用来转向,减速。 至于通过人力驱动机关,最后转化为机械力前行的船只,目前公输敖正在进行研究和设计,虽然有点眉目,但暂时还没有造成下水。 其实北汉战船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水密隔舱,目前只有五牙舰有,这也是不准别人参观此船下四层的重要原因。 在海上最危险的不是敌人,永远都是自然伟力,船只在被海浪拍打和历经暴风雨之后,船舱很可能漏水导致沉没,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 所谓水密隔开舱,就是采用隔舱板将舟船整个大的船舱隔断成若干个相互密闭的舱室。 即使某几个舱室破损进水,水流也不会在大船舱之间流动,能够使船舶保持一定的浮力和稳定性,降低立即沉船的危险。 同时,隔舱板起到横向支撑梁的作用,增强了船舶的稳固性。 这项技术此时还没有出现,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会出现在晋朝,当时的起义军首领卢循发明出了一种称作“八艚舰”的船舶。 此船就是将船舱分割成九个舱室,这艘船后来被称为水密隔舱的鼻祖,在唐宋时期被广泛应用。 直到明朝时郑和七次下西洋,这项技术才被世界各地的国家获取并广泛采用,而我们汉人,毫不夸张的来说,在造船业上领先了他们上千年。 也正是有了水密隔舱,在五牙大舰被巨型弩箭射漏船舱之后,还能和没事人一样追着南楚战船猛揍。 此舰也不负蛟龙之名,带领着己方水师击沉了楚军二百艘战船,最后只剩一百艘灰溜溜地逃之夭夭。 第442章 战事不休,戈矛不止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词中歌颂的周瑜一把火烧了曹操八十多万大军,戳破了其统一天下的美梦,烧出个三足鼎立,三分天下的局势,立下了名传千古的丰功伟绩。 不过尽管历史被改变,但周瑜还是再次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击毁南楚战船近两百艘,为北汉立下这第一大功。 兖州之战实际上是笔糊涂账,汉军确实打赢了,楚军仓惶撤离,但南楚一方却在兖州获得了实打实的好处。 人才、人口、资源、金银早就被南楚掠夺了个干净,临走之前还焚了城,搞的是赤地千里,处处废墟,给赢家留了一个天大的烂摊子。 春秋无义战,战国无君子,这话也就揭示了战争的残酷本质。 打急眼之后,什么礼仪,什么仁义,什么道德,全然是没有用的。 战争就是你死我亡,赢的人会将不光彩的历史抹去,见诸历史的,永远只有寥寥数语,任凭后人去争论。 周瑜年少而居高位,甚至坐到了一军统帅的位置,如果没有张良支持,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是没有人不满,只是碍于军法森严,不敢明着议论罢了。 自半岛海战之后,再无人敢置喙周瑜的本事。 千里奔袭夺楚王父兄,后又打出了惊人的战损比,八比两百,几乎将徐州水师一扫而空,让南楚损失惨重。 在曹操赶到徐州之后,这个坏消息让他差点晕死过去,耗费数载心血建立的徐州水师差点全军覆没,这让他根本接受不了。 当即就要将文聘推出去斩首,还是沮授和张辽等文武苦劝这才权且作罢。 不过还是打了文聘三十军棍,使其十天半月下不得床,这才压住了军中非议。 在这场海战之后,北汉藏在辽东半岛的第二支水师也彻底暴露,让南楚众人不敢再忽视那里。 曹操带了三万新训练的骑兵和两万丹阳锐卒,在徐州花了整整三个月。 共折损骑兵六千,丹阳兵五千,在时间到了三伏天也就是七月之后,才将入侵的数万青龙军全部赶走。 之所以会打得如此艰难,完全是因为韩无咎那个逆徒李斌太过难缠。 利用青龙军马好与骑兵素质高的优势,开发出了一系列全新的战法,让南楚骑兵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口袋战术与鸦兵撒星阵。 口袋战术,后世也被称为【曼古歹】战术,随着善用此战术的蒙古将领而名传天下。 【黑鞑事略】对此战术就有详尽描绘:“或才交刃,佯北而走,诡弃辎重,故掷黄白,敌或谓是诚败,逐北不止,冲其伏骑,往往全没。” 战术的核心是先是猛扑向敌人,用马上骑射进行万箭齐发,随后突然掉头逃跑。 在跑路时还不停回身射箭,挑逗对方像傻狗一样向自己预先布置的战场猛冲,因此又被“狗斗”战术或“口袋”战术。 当然了,这个战术也就前面几次好用,南楚骑兵又不是后世那些荣誉第一的欧洲骑士,被蒙古人演的屡受重创。 也就吃了两次大亏,折损数千人之后,南楚骑兵也就不再上当了。 不过李斌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骑兵战术,鸦兵撒星阵,或者称为海浪战术。 这一战术的精髓在于以己方骑兵的高度灵活性对敌方行动进行深度干扰。 在面对南楚军骑步联合作战之时,李斌让人将部队化整为零变成一个个小分队。 这些小分队灵活机动,通过在战场上不断调整位置,形成了对楚军的四面包围。 这种包围并非紧密闭合,而是以一种开放的态势,会让敌人感到四面楚歌却又难以捉摸具体的攻击点。 北汉骑兵在四周散开,如同天空中的鸦群散播星辰,难以预测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汉军利用这种分散的布局,从不同方向对楚军发起小规模的骚扰攻击,这些攻击虽然不足以造成决定性的伤害,但足以引起他们的恐慌和混乱。 而且当南楚骑兵试图发起追击时,汉军骑兵的散兵小分队便会以极高的机动性拉开距离,诱使敌方骑兵与其步兵部队脱节。 这种故意制造的分离,使得南楚一方的战斗力量被削弱,因为步兵在缺乏骑兵支持的情况下,将变得更加脆弱,易于被击破。 也就是曹操带的步兵都是丹阳锐卒,战斗力非常不俗,这才没有被打崩溃,支撑到了援军解围。 打到后面楚军就是有优势兵力都不敢追,汉军骑兵仗着弓马娴熟,每次都会故意在奔袭时边跑边回身射箭。 很容易追着追着就会转逃为攻,一个个又悍不畏死,让人分不清是真逃还是诈败。 当然了,李斌之所以能玩这么花,那是因为关羽给他将饭都快做熟了。 严格筛选出的最上等战马,经年累月训练,于战场厮杀出来的合格骑士,铁一般的军纪,比钢铁还硬的意志,合理搭配的膳食,优渥的待遇。 可以说关羽将自己的一切心血都浇灌在了青龙军之上,桃园四兄弟里,定北侯府的日子绝对是最拮据的。 关羽自尊心比较强,在该拿的俸禄之外,绝不接受兄弟给他塞钱的行为,赏赐除去全军都有的那种,单独的几乎都会婉拒。 其实关羽的薪俸不低,毕竟是侯爷,可他将钱大部分都送给青龙军那些战死士兵的遗孤了。 为了维持生计,在自己那侯府里开垦了许多田,上面种着粮食和各类蔬菜,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要知道在有了孩子之后,陈夫人偶尔还要回娘家哭穷,从父母那里拿点钱才能支撑起侯府开支。 也就蔡琰经常找各种借口请嫂嫂陈夫人带着侄女关凤去张府做客,回程时以吃不完为借口,各种给塞好东西他们,日子才好过一点。 看到拿回来的都是些粮食,肉,瓜果蔬菜,关羽才没有生气,不过往往在府里的粮食打出来之后,都会给四弟那边送几担。 不过也正是关羽这种与士兵同甘共苦,推心置腹,将心比心的付出,让青龙军上下无不肝脑涂地效死命,打起仗来个顶个勇猛。 第443章 一路顺风,曹氏幼子 在海战结束之后,周瑜使命在身,留在半岛的港口统率水师,防止南楚报复。 鲁肃带着两家的人乘马车走陆路途径马韩、东濊、辽东郡、右北平郡、渔阳郡,耗时快一个月,才抵达广阳蓟县。 之所以这么慢,是因为这趟里面有老人、女人和孩子,不能保持高强度的急行军。 除了天气炎热,旅途遥远,赶路辛苦之外,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虽然马韩与东濊闹得非常不愉快,两方正在打生打死。 但是在看到马车上挂着的黑色麒麟旗之后,无论在做什么,他们都停止手里的动作,收起刀剑,纷纷下马然后非常恭敬地朝黑旗的方向弯腰行礼。 在进入幽州疆域之后更是如此,官道上的马车见后方有黑旗,无论是商队,还是当地的官军,亦或者是百姓,全都都停下来靠边让行。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让两架马车里的客人全都咋舌不已,他们也想不到仅仅就是一面旗帜就能当作护身符,对那个似神似妖的男人也就更加好奇。 少年曹昂十分激动地对大父与叔叔曹德说道。 “有朝一日,我也要像这旗帜的主人张良一样,打造出一支无敌之师,让人望旗而生畏。” 曹德苦笑一声没有反驳,只是感慨当孩子还是好,可惜人无再少年。 曹嵩没有理会他那没有志气的二儿子,而是摸了摸大孙子的头,夸赞他是曹氏乳虎,问其他两个孙儿有什么感想。 曹丕思考良久,有些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 “不一样的,异族的敬畏与谦卑是来源于恐惧,感觉怕到了骨子里。” “北汉治下的所有人则是尊敬、崇拜,我看得出来他们很骄傲,他们都挺着胸膛。” “内圣而外王,北汉在施行圣王之道,亦是在施行王霸之道,这个国家如不及早灭掉,不但会成为我们的噩梦,它会成为天下所有敌人的噩梦。” 因为马车隔音很好,外面是听不到里面谈话的,所以曹嵩并不担心有人听到,他与曹德惊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考校道。 “何谓内圣而外王,何为圣王之道,何为王霸之道,这些道理又是谁教你的。” 此时的曹丕已经八岁半,因为几个孩子都是曹太公寄养在身边的,他并没有如原本那样在丁夫人的淫威之下长大。 虽然头脑聪慧,性格内敛,但不像原本历史中那样,一门心思的想着日后掌权,与兄弟争权夺利。 而是喜欢看书,喜欢一个人思考,遇到不懂的问题,要么就去请教给他们请的先生,要么就跑去问大父曹嵩。 小小的曹丕努力的坐直身子,就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开口道。 “回大父,道理都在圣贤留下的书中,只要肯下功夫去钻研,自然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曹操捋了捋美髯,点头说了句“善”,随后用灼灼的目光看着曹丕,示意他继续。 “孙儿理解的内圣外王,就是内有圣人之德,外施王者之政。” “原本我还挺疑惑来着,这个答案是在北汉所印刷的【礼记·大学】中找到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嗯,孙儿认为这或许是目的,或者最终要实现的东西。” “书里还写了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 “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即是内圣外王之道的道路。 “格、致、诚、正为【内圣】功夫,修、齐、治、平为【外王】之道。” 说着说着曹丕眉头一皱,有些委屈的叹了口气。 “先贤的学问太难,孙儿能理解的十分有限,只能从那个人人都畏惧的麒麟之才张良身上来推论,以此找到正确答案,算是走了捷径吧。” “圣王之道就是让治下百姓全都过上好日子,有东西吃,有衣服穿,有书读,达到礼记所说的那个小康生活。” “最终实现大道畅行,【天下为公】,因而能【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王霸之道么,这个就太简单了,不听话的全杀了,用刀剑去征服那些听不懂话的,或者不听话的。” “这个是有据可依的,孙儿粗略估算,死在桃园四兄弟手上的胡人已不下百万之数。” “句高丽、乌孙部落被灭族,强横一时的鲜卑人更是被差点消亡,远遁漠北。” “他们霸道到几乎不允许任何胡人在草原生存,动辄就是亡族灭种。” “剩下的也在他们的铁骑之下瑟瑟发抖,就和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 “就拿这支车队举例吧,算上护卫加起来不过三十人,却令拥有过万骑兵的马韩与濊陌人畏之如虎,他们的脊梁骨已经被人抽掉了。 曹嵩整个人听得都痴了,他没想到自家孙儿能给他如此惊喜。 两个都是好孩子,让他就如吃了蜜糖一样,心里别提有甜了。 “好,好,好,丕儿真乃吾家千里驹也。” 曹嵩其实想说的是麒麟子,可怕老大曹彰不高兴,他不想让两个优秀的孩子以后争斗。 毕竟是小孩子,曹丕被夸之后立刻咧嘴笑着,拉了拉兄长曹昂的衣角。 “大哥,你是老虎,我是千里驹,将来我们一起帮父王打下万里河山,让他少皱点眉头。” 此时的曹昂已经十二岁,他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着说道。 “那你要快快长大,敌人真是太强大了啊。” 曹嵩看两个孙儿这般交流,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这让曹德颇为无语,他都没敢出声说话,还是被鄙视了。 没事,这不还有个小的么,他就不信刚满四岁的侄儿曹彰也能语出惊人。 确实如曹德想的那样,老三无视父亲曹嵩热切的眼神,而是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叔父,彰儿饿啦,我要吃牛肉干。” 第444章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与曹氏同行的另一架四轮马车里,也在进行着一番讨论,不过乔家关注的重点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因为中途在村庄、县城、郡城停留歇息过,他们有了许多新奇的见闻。 宽敞的道路,整齐又气派的青瓦房,车水马龙的商队,辛勤而又忙碌,但脸上永远都挂着笑容的农人,背着布制书包,嘴里念着千字文与百家姓的稚童。 可以说从胡人的地界到了幽州之后,越往内走,变化就愈大,给人一种改天换地,从野蛮走向文明的代差感。 这种感觉到广阳郡之后尤其明显,因为临近王城蓟县,这里的人非常富有,男子穿绫罗绸缎者不知凡几。 女子身上的衣服也是,有各种五颜六色,款式新颖的长袍、曲裾深衣、襦裙。 星汉灿烂,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没有受到后世森严礼教的迫害。 没有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生困于深闺大院,方寸之间的悲哀,亦没有缠足,缠腰等陋习。 汉韵流芳 ,衣冠卓荦,汉服之美,哪怕放至千年之后,亦受人们追捧。 以衣裳制为例,上衣交领右衽,下裳围合包裹,以带结系,上衣四幅以应四季,下裳十二幅则对应十二月,表达汉人对天地之道的顺从。 领口对称、直角相交,则象征着方正、包容万物的美德。 这是汉服的形制美,还有色调搭配合理的色彩美、花纹多样,风格多变的图案美。 除此之外,还有那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的配饰美。 除了佩玉昭示君子之美德外,还有宫绦、璎珞、香囊、刀剑、禁步、腰链、荷包,以及各种头饰、耳饰、手饰等等。 由头至尾皆可佩戴饰品,其中光是头饰,就有发簪、发钗、步摇、发冠、华胜、钿花、发带等不同的种类。 这些无一不彰显出汉服注重搭配和严谨的艺术,寻求天然之美的魅力。 当然了,享受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有钱,阴氏与两个女儿大小乔在广阳郡昌平县一人分别买了一件留百鸟裙、石榴裙、留仙裙就花了三贯钱,也就是三千枚开元通宝。 钱自然是乔公问大财主鲁肃借的,他带的南楚铜钱店家不认,得去张氏钱庄兑换后才能买。 当时急着赶路,鲁肃自然是慷慨解囊,借了乔公一张不记名的十贯存款凭证,买下了那几件裙子,还让其给妻女多挑了几件饰品。 人家乔公其实有钱,身上除了铜钱之外,还带着三颗银锭,但店家只给了一句话,没有朝廷或者张氏钱庄烙印的一律不收,怕收到假的。 人有贪欲,无法根绝,金银掺假,为利益铤而走险者在哪里都有。 久而久之,百姓发现只有朝廷铸币司和张氏钱庄发行的金银才足斤足两,而且全部是真的,这就渐渐不收其它来源不明的金银了。 北汉在铸币,也就是金银铜三者上管理的极为严格,民间之人敢插手仿冒或者铸私币的,九族皆灭,因此也就没人犯傻,去做这堪比造反的杀头买卖。 乔公自然是连连道谢,非常感激鲁肃伸出援手,没有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承诺在兑换完铜钱之后立刻还上这笔钱。 鲁肃则是表示不用在意,乔公当差后就是同僚了,改日发俸后请他去酒楼吃顿好的就行了。 回到马车里后,乔公笑眯眯的对妻女说道。 “还是这儿好,是世间难得的净土,远离战火不说,竟然已现盛世景象,真是了不得,也难怪北方的百姓削尖了脑袋要往幽州跑。” “这还没去王都蓟县呢,就繁华成这个样子了,真是让人期待,我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阴氏皱了皱眉头。“地方好是好,可就是东西太贵了,三件襦裙就敢要三千文,还谢绝讲价,店家心也忒黑了点。” “夫人,掌柜的不是说了么,他们的总号在蓟县,没穿没洗过的可以退了,你要是真不想要,不如……。” “哼,不退,我只说贵,又没说人家衣服不好,这是纯蚕丝制作编造的,卖到南边去一件要十贯,那些贵妇人才能穿的起。” “要不是南北商路已断,人家店家说一件最低也要卖三贯,我还捡了大便宜呢。” “姓乔的,你该不会是心疼钱了吧。呜呜呜,我命真苦呀。” “给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买一件衣服怎么了。” “我懂了,你是看我人老珠黄,就不疼我了。” “夫人,我……。”乔公被阴氏拿捏得死死的,立刻上前讨好,引的两个女儿频频翻白眼。 小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拉着乔公的手道。 “阿父,我听那个面善的大哥哥说你在见了汉王之后就要去涿县当差了,还是县尉,那官大不大呀。” 看到父亲一头雾水,一旁的大乔捂嘴笑了笑。 “嘻嘻,父亲笨,妹妹是想问你一个月俸禄几何,够她买新衣服和好吃的吗?” 乔公看了一眼妻子,发现她眼睛也在发亮,显然也是一个意思,十分无语的说道。 “县尉,不入流的九品小官,主要掌管治安和捕盗之事,官职不大。” “不过听说一个月有二十贯钱,冬夏各有一笔五十贯的银钱,名为冰敬和炭敬,逢年过节还有东西拿,反正比我给袁家当差拿的多数倍不止。” 阴氏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二十贯?!你才一个九品芝麻的小官就给你二十贯,那孙策和周瑜年纪轻轻就是四品上的将军,他们要拿多少呀。” 看到妻子一副财迷的模样,让乔公非常无语。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在船上不是看了么,从人家吃的你就能推测一二。” “眼下是战乱年代,武人要比文人重要,拿的只多不少。” 乔公没好气的看了娘仨一眼。“还有三天就到蓟县了,既然日后薪俸不低,那就没必要苦着你们了。” “到地方我们先去张氏钱庄把带的金银细软全换成开元通宝,带你们好好在城里游玩一番,再尝一下北边正宗的炒菜。” “父亲真好……。”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全都跑到乔公怀里撒娇,阴氏也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让其心里颇为得意。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了,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惆怅。 乔公心说神医张机就在蓟县,要不去开个方子调理一下,看能否努力一下,来日抱个大胖小子。 第445章 设立驿站,王都风华 用水泥修整过的官道很是宽敞和平稳,四轮马车行驶在上面几乎很难感受到颠簸。 出了昌平之后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四车道立刻变成了可容纳八架马车并行的八车道。 越靠近蓟县官道越宽,来往的人也就越多,每三十里都设了一个驿站,一半为军用,一半为民用。 之所以一半改为民用,还是为了盈利来支撑另一半军用的开销,以免给户部财政增添负担。 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地,只有官营的驿站可以提供饭食、热水、住宿,喂马,做的都是独家生意,纳的是八方来财,自然是日进斗金。 军用的那部分所有东西都是免费,也是靠着这些挣得的钱来维持运转。 为此还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布告就贴在驿站里。 禁止任何百姓无故进入军驿,也严格规定了不许士兵去民驿的那一半扰民,盗窃抢夺财物,欺压百姓,违令者夺职下狱,情节严重的流放、斩首、累及家小。 之所以设驿站,一来是为了方便来往的商旅,二来是为了安排那些在战场受伤无法再作战的伤残士兵。 除了给他们在退伍后发一笔银钱外,重要的是给一份稳定的工作,让这些人感受到汉王以及朝廷的关怀,不至于滋生怨恨,成为影响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而且这些伤残士兵在转业做了军驿的驿卒之后,要负责修缮以及维护官道的运行,以及其它临时的工作。 除此之外,北汉各地官府的宣传工作相当到位。 这些在战场流血,导致不能再作战的士兵退下来之后都会成为英雄。 会让吏员以及啬夫在四里八乡传扬他们的名字,还会给未婚配的士兵解决婚嫁问题。 这就是新政,这就是军改,在无声无息地改变着北汉的每个人。 这些所见所闻让曹嵩每天都处于震撼和失声的状态,不亲眼来看一看,他是想象不出这个敌人有多强大的。 当两辆马车在北门验证过通关文书进入王城并行驶了一段青砖铺就的平坦道路进入坊市之后,立刻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蓟县是一座商业极其繁荣的城市,在新城建设完成以后,这里容纳了将近三十五万人口,要是将城外的诸多村子也算上,全部人口要在六十万以上。 这其中有三成是本地人,三成是从幽州各郡县吸过来的有钱人,腾出来的地方则变成了外来人口,也就是冀州、并州、司州等迁徙过来百姓的居住地。 有句俗语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追求更好的生活和居住地,永远都是人的本能。 另外四成是原国都洛阳带上来的那几十万百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选择去其它郡县安置,而是选择留在蓟县讨生活。 这些人非常厉害,仅仅用了五六年的时间,就将蓟县变成了一座不下原本国都洛阳的大城。 蓟县的扩建其实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老城已经无法容纳这庞大的人口。 新城的建设破除了老旧观念,将之前的坊与市的界限打破,也就是说居住区和商业区不再分隔开来,这一举措也大大加速了商业的发展。 除了严格的宵禁制度之外,北汉朝廷对坊市的管理还是非常宽松的。 借用后世【梦华录】的几句话来形容此时的蓟县,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在北汉朝廷的城市规划建设里,新老城合起来被称为外城,此后会在紫禁城附近建设内城,将成为达官贵人以及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只不过立朝时间太短,工程量太大,加上正在打仗,这些规划都被搁置了,留待以后天下统一了在进行建设。 但就是如此,已让初次到来的曹、乔两家人目瞪口呆,目不暇接。 垂髫小儿,嬉戏鼓舞,白头老人,不知干戈。 举目望去,尽是青楼画阁,珠帘绣户。雕车宝马,川流不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吃食、杂货、纸画、杂耍卖艺,青楼酒肆,勾栏瓦舍,百业兴旺,人声鼎沸。 南楚之王城建业,根本不可与其相提并论。 因为掳人这件事确实有点不光彩,刘备是在王府见这两家人的。 也没有因为南楚在徐州的追杀而迁怒曹家人,反而对他们十分客气,还让鲁肃带着在城里玩了几天,后才至被软禁的地方。 对待乔公一家就比较热情了,还专门设了家宴来款待他们,王后荀采和阴氏相谈甚欢,对两个小姑娘都挺喜欢的。 也是在荀采的安排下,乔公与阴氏在王府里见了一面在正在玄甲军中当差的孙策,对这个生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女婿颇为满意。 细问之下知道孙家也在涿县的张家村里,对这门亲事也就更加满意了。 因为这样一来不算远嫁,想女儿了也能时常去看,非常的方便。 当时藏在珠帘之后的大乔也偷偷看了一眼,说来也怪,她对周瑜、鲁肃这两人毫无感觉。 可就看了孙策一眼,顿时只觉心头小鹿乱撞,十分心悦这个青年将军,事后还被看热闹的妹妹小乔好一番取笑。 说起孙家,他们曾在荆州长沙非常有影响力,祖籍原在扬州吴郡,后孙坚在长沙当上太守发迹之后,族人纷纷来投,算的上是一方豪族。 可惜后来风云变幻,在孙坚死后没落,树倒猢狲散,愿意跟着孙策为父报仇的人并不多,许多本家人都回了扬州。 所以后来孙策在北汉立足之后,也没有再与宗族往来的打算,准备在幽州重立孙家,光耀门楣。 这其中还有一个坊间传闻,说孙坚这一脉乃是孙武之后,其父名为孙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种瓜人。 他种的西瓜又大又甜,人们都喜欢吃,而孙钟也厚道,待人和气,价钱公道,有的过路人,口渴无钱买瓜,他也会慷慨奉送。 所以,孙钟种瓜远近闻名,人们称他种的瓜为“善缘瓜”。 他在某一天曾给一个“神秘人”四个瓜,此人据说是掌管子孙后代命运的人,因此传说孙钟的后代会世代显贵。 而后来世事玄妙,孙家人自孙钟的儿孙辈开始发迹,孙坚、孙策、孙权、孙亮,直至东吴灭亡,算的上是富贵了四人,还了那四个瓜的恩情。 第446章 男儿带刀,志在四方 儿女情长终为经,志在天下方为长。在定下婚期之后,孙策就带着休整好的玄甲军前往长安去驻军了。 在曹家人到蓟县的第二个月,也就是曹操率大军稳定住局势,在耗费不小的代价将李斌与张任这两支青龙军彻底赶出徐州之后。 立刻用刘焉及其家小换回了自家父亲、兄弟和三个儿子。 随后曹操命陈登坐镇徐州,夏侯渊、夏侯惇、曹洪、曹纯等将领兵在各地驻军守城,开始逐步恢复民生。 此后为报徐州水师被毁的一箭之仇,在甘宁的水师主力到位以及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曹操当即命其对北汉在半岛的港口进行了一次袭击。 双方在近海打了一场攻防战,战况十分惨烈,南楚水师的两艘楼船被打沉,六艘斗舰被毁。 十二艘艨艟沉船,其它帆船被毁者有八十几艘,一万多人喂了海里的鱼,水师的实力十不存一。 北汉这边也不好受,包括蛟龙舰在内的所有船只全部被击沉,死了一万八千多人。 周瑜险死还生,在船沉之前跳入了海里,晕死之后在海上漂了一段,被马韩的渔民给救了,后送到了韩王那里。 也是韩王及时出手,在楚军烧毁港口,登陆与军镇里的汉军激战时,派骑兵去解了围,掩护了汉军与工匠共上万人撤离。 因为战船被毁,他们奈何不了楚军在海上仅剩的那些战船,一旦靠近就会被投石机和弩箭、火箭射死射伤。 无奈之下驻守地面的汉军将领只能下令撤兵,放弃了经营数年的港口,躲进了马韩的城池休养生息,一面赶紧命人通知朝廷。 楚军因为损失也十分惨重,不敢进攻马韩与汉军的联军,只能将可以拿的战利品装船带走,拿不了的全部倒上猛火油一把火点了,彻底毁了这处港口与军镇。 此外,蛟龙舰的残骸被南楚水师在离开时打捞并用十艘船挂着铁锁拖走,准备拉回去仿造以及破解船上包括水密隔舱在内的诸多秘密。 当消息传回去之后,刘备发了雷霆之怒,让猫在长安招兵买马,积蓄实力的张良给南楚一个惨痛的教训。 彼时张良刚刚在情况稍微好一点的并州,以及司州的河东、河内、河南、弘农四郡完成了征兵工作,共扩招了十万人的新军,正在长安练兵。 为了招兵,他除了在贴出的布告里说了当兵给的待遇之外,还附上了一首诗,名为【从军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首诗那些没读过书的莽汉们听不懂,他们不懂什么是牙璋、凤阙和龙城。 但他们都被最后那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给煽动的嗷嗷直叫,加上待遇确实不错。 于是纷纷收拾好行囊,在与家人简单告别之后,去官府报了名字,拿了通关文书,跟着三三两两熟识的友人,一起踏上了从军之路。 这些军队也不是立刻就要拉上战场的,而且给未来的战局做准备。 随着兵械不断的革新和升级,战争的烈度和规模越来越超乎想象,动辄就要死千人,万人,扩招军队也是未雨绸缪,为之后的战事做打算。 此军起神武之名,也叫神武天骑,共分为左右神武天骑,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因建军地在长安,也被称为北衙六军。 考虑到纯骑兵的青龙军作战能力单一,机动能力强是强,但接下要打的多是攻防城池的惨烈战斗,张良将青龙军一分为二。 在经历过兖、徐两次大战后剩余的四万八千青龙军中抽了三万人,为保持战斗力,还是成建制的剥离,将这些骑兵充入了左神武天骑营。 剩下的一万八千人和那些受伤的士兵则仍由关羽统率,并允许青龙军重新招募两万新军,再加入三万新兵充做步兵。 这事一开始关羽当然不同意,可奈何要人的是张良,加上他确实伤没有养好,暂时参加不了战斗,也就默认了此事,还主动去营地里劝说那些不愿意离开的士兵。 由于李斌在徐州之战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能,左神武天骑营便由他进行节制,并进行了火线提拔,连升数级至三品大将军,张任也入了此营当了四品副将。 右神武天骑营则充入了玄甲军所有的重骑兵,接收五千新兵,因为周瑜受伤,由孙策和马超统率,程昱为参赞军师。 左羽麟卫由麒麟军裂变而成,张良只保留了一千人的精锐保护自己,剩下的近乎两千人全部入了此军,并接收三万新兵,由赵云统率,徐庶被抽来做参赞军师。 右羽麟卫由许褚满编的虎威军改名而成,参赞军师乃之前第一届科举从益州而来的士子,名为法正。 此人与徐庶一样,本来外放做了县令,被张良一纸调令拉到了军中熟悉军务,这样的人才在战时放在地方上任县令就是浪费。 黄忠的天狼军一分为二,他与太史慈都进了左龙武军,接收三万新兵开始扩军,参赞军师为前几年假死脱身的田丰。 心结解了以后,他也就从西域调回了关中,用了个假名在长安任职。 不过田丰回来之前和张良做了个约定,他是以秦汉臣子的身份回来的,之所以愿意帮刘备,是为了尽快结束乱世,好让北汉腾出手去收拾西域的乱局。 那里现在太乱了,强大如贵霜也频频吃败仗,据说波斯人欲恢复祖上荣光,再次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 月氏、大宛、身毒(天竺)等国也都在在打仗,都想从丝绸之路上分一杯羹,西域诸国除了北汉控制的那几个郡县之外,其它国家全都被有实力的给敲诈勒索了。 当然了,有汉军驻扎的自治县非常安全。 当初张良在西域杀的伏尸百万,要不是知道汉人正在内战,借这些国家几个胆子也不敢朝西域都护府控制的地盘伸手。 人家也十分聪明,对自治县秋毫无犯,只勒索那些没有汉军驻扎,独立却又十分弱小的西域诸国。 嗯,大概就是你大哥自顾不暇,我找你几个钱花花这个意思。 右龙武军则是臧霸统率,之所以分开,是因为黄忠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臧霸及其部下某些行为十分看不过眼。 加上那些胡人将领也看耿直的黄忠不爽,闹得十分厉害,头疼的张良只能将天狼军劈成两半,把这些爱干脏活,无法无天的全都踢到了右武卫营。 至于参赞军师,张良只是自己挂了个名,并没有给这些杀才配文士。 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在天下一统之后,就将这把利刃给折了。 第447章 军改之秘,欲做独夫(为爱吃牛奶蘑菇面的青皇大哥加更) 数载心血被毁,近乎两万水师身亡,好友周瑜差点身死,就是刘备不说,张良也打算给南楚一点颜色瞧瞧。 此前为了防止楚军再次入侵,导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建设的新城被毁,让那里的百姓再次遭受苦难。 所以狼牙军一直在豫州边境陈兵没有什么大动作。 而荆州方向只是让天狼军的臧霸带人在荆州南阳搞点小动作。 遇到吕布的虎豹骑之后也没有怎么纠缠,退回打下的析县死守,就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在那里。 长安新军的操练和河南等三郡的屯田,军队的改制三件大事一直让张良腾不出手,也就没有想着扩大战局。 可半岛水师被毁这件事让北汉吃了天大的亏,毁了张良步下的一步妙棋。 原本想着半岛这支水师作为奇兵,在辽东水师与徐州水师大战时从背后偷袭,彻底打掉楚军设在徐州的港口,从此彻底夺取青徐两州附近海域的控制权。 没了碍事的徐州水师之后,青徐两州就要面对来自海上的威胁。 有了海上运兵登陆作战与陆路的同时进攻之后,定然会逼得楚军不得不四处灭火,管教他首尾不能兼顾,到时取这两州就犹如探囊取物。 此法是瞒天过海、声东击西、围点打援、虚实结合的组合计,是给楚军埋着的一个大坑。 可这世间人情债难还,虽然张良在蓝陵的事上还了刘焉一次恩情,可他大哥刘备那还是绕不过去。 要铁下心不救,兄弟真就得生出嫌隙。有了妻儿之后,张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行事无所顾忌。 终究是心软了一次,这才出手去夺了曹操家眷,导致半岛水师暴露,一切前功尽弃。 不得不说曹操的运气很好,让文聘去追杀船队,歪打正着发现了这个秘密。 而且他的反应非常快,眼光亦十分毒辣,看出半岛位置的重要性,以及对徐州水师的战略威胁,不惜一切代价将那里给毁了。 楚军水师虽然损失惨重,但蔡帽张允很快就带着南楚的第三支水师前来徐州支援,战机已失,辽东那支想要报复的北汉水师只能悻悻而归。 一颗重要棋子被毁,导致青、徐方向暂时不能打开突破口,让张良重新将目光放到了豫州、荆州,这两个南楚花了大力气治理的州郡。 不是不能打,而是此前不想打,因为这些地方都学去了新式筑城法。 州城、郡城,以及某些交通要道附近的重要县城,都是用水泥、熟铁、混着三合土造出的新城墙,打下一座会非常的费时费力。 水泥会泄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工艺本就十分简单,偷回去点研究一下,仿造对那些高明的工匠来说真的不难。 去攻击一座城墙砸不烂,布满防御工事,防御器械的大城,在对方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十万大军围一年都不见得能打下来。 这就是张良为了追求速胜,过早拿出犀利兵械的缘故,终究是作茧自缚,导致如今束手束脚,左右为难。 就如同张良给刘备分析的那样,火炮已经造出来了,但暂时真不敢往出拿,一旦被对方夺过去一门,改天挨炸的就该轮到他们了。 那东西如果装备到战船上,对陆地的威胁就更大了,毕竟比起最多只能射上百步的弓弩,它才是这世间真正的真理。 有时候张良在生气睡不着时也会指着上天大骂,骂祂无情,骂祂要让汉人遭受苦难。 这么多的巧合,这么多的人去投靠曹操,不就是想让双方势均力敌,让这世间血流成河,想让汉人打到十室九空么。 如今已然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双方再无罢手的可能,要么北汉赢,三造大汉,打造出一个日不落帝国。 要么曹操赢,世家门阀再次冒头,不停的兼并土地,百多年或者数百年后再次衰落,王朝末世,再来一轮的农民起义,建立新的王朝,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入局之后落的子越多,张良就越来越觉得他这盘名为天下的大棋难下。 明明都拿下了半壁江山,眼看一统在望,非要跳出来曹操这个拦路虎。 他这边干什么,南边就学什么,能不让人感到恶心吗? 不惜得罪所有的地主,也要推行土地新政,其实是布好的速胜之局,却被郭嘉的一句无心之言给戳破。 半岛准备数年之久,给南楚水师准备的杀招,被一场毫无意义的营救给破坏了。 活刘焉一家二十余口,却间接害了北汉水师上万人命,这仗打的窝囊。 张良也是真的生气了,才不管不顾的开始在军中收权,用立神武军的办法,给军中所有势力重新洗牌,他要做一个独夫,将所有军权牢牢掌握在手里。 为不受自家大哥的辖制,甚至以保护关中、陇西以及商道为借口,跑到了长安。 说句僭越的话,来这西京长安之中,无人能拦得住张良,尤其是在军改之后,削了青龙军实力,一人独掌八军,乃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汉军第一人。 是为了造反么,不,张良打算削弱大哥刘备在军中的影响力,准备和南楚大干一场。 到时各种阴狠的手段频出,他那大哥要想再次叫停,是根本做不到的。 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有能力看出张良军改背后真相的郭嘉被发配西凉当县令了,戏志才被张良警告之后暂时不敢说。 贾诩被张良调到了西凉当刺史,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也没功夫往朝廷看,木已成舟之后再说已没有意义。 程昱、田丰、徐庶、法正、逢纪这些人都是张良的人,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去刘备那告状。 荀、陈、钟、韩等世家的聪明人,在军改期间,张良给他们找了许多活来干,以荀家那哥几个为例,张良把他们打发去外州各县考核新政推行成效去了。 这才是张良待在长安真正在做的事情,刘备因水师被毁让他去报复南楚之事,只能说是正中下怀。 第448章 少年英才,凌云之志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在准备了两个多月,提前抢收秋粮之后,张良就带着神武军主力,也就是北衙八军共三十多万士兵从武关南下,开始大举入侵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 荆州南阳郡辖宛、冠军、叶、新野、章陵、西鄂、雉、鲁阳、犨、堵阳、博望、析等三十七县,人口在经过几次北方的移民迁徙之后,已经达到了四百万规模。 同一时间豫州边境的狼牙军在收到张良的命令之后开始聚兵一处,随后十多万大军在张飞的率领下兵发梁郡,也就是以前汉室宗亲的封国,梁国。 既然不能取巧,张良决定还是迎难直上,再难打也要打,多硬的骨头也要啃下来,给狼牙军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豫州。 为达成目的,可以采取包括但不限于掘堤、焚城、屠城等一系列手段,震天雷与雷震子已经给狼牙军的炮兵小组列装。 炮与炮,一个是石字,一个火字,一字之变,就变出了杀气,也能看出张良的决心。 为了不出意外,张良还给张飞配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郑玄的关门弟子,自己的小师弟诸葛亮。 此时的诸葛亮已是十多岁的少年,先后跟着郑玄、卢植、张良学习,后又去了明德书院读了两年,已然初露峥嵘,成为徐庶之后第二个除医科之外全修的人。 郑玄曾评价诸葛亮龙章凤姿,天资聪颖,日后必成大器。 张良则不以为然,给小师弟的信中只有司马迁所着【史记·陈涉世家】中说的两句话。 “少年白马醉春风,扬鞭策马倚斜阳。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意思就是干事业要趁早,不要等到以后蹉跎人生,虚度光阴。 诸葛亮看完之后欣然答应,对欲阻拦他的家人说了一句话。“少年需有凌云志,不负黄河万古流。” 其父诸葛珪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放儿子和送信的使者离去了。 到了狼牙军中之后,张飞对少年诸葛亮颇不以为然,他不信随便拉出来个人都如同自己那四弟一般妖孽,纵然此子是郑玄的高徒。 诸葛亮看出来之后直接对张飞说道。“将军岂不闻项橐七岁而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被拜为秦国上卿。” “吾师兄张良十五出山辅佐汉王,今吾生十四岁于兹矣。君其试臣,何故怠慢乎?” 张飞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大老粗,他后来也在坚持读书,这话自然是听懂了。 眼前这个少年志存高远,用七岁为孔圣老师的项橐,十二岁助秦国攻略十几座城池,后被拜为上卿的甘罗,十五岁出山争天下的四弟张良等三人来做比喻。 证明年龄不是衡量才能多少的标准,最后发出了与甘罗一样的疑问,有这么多的例子在前,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试试,急着否定和怠慢于我呢? 真金不怕火炼,想起四弟对此子的重视,张飞故收起怠慢的神情向诸葛亮抱拳,承认了自己的不对,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 此后诸葛亮没有着急提什么对策,也拒绝了张飞派人去服侍他,而是跟着普通士兵同吃同睡。 在进军途中深入到了每个营地去了解狼牙军不同兵种之间的差别,对一切军务都了然于胸,后才提了许多中肯的建议。 张飞在深思熟虑之后全都采纳了,自此也彻底对诸葛亮服气,对其平等待之,每有疑问也时常向其询问,每每都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于禁、乐进、李典等人见了,皆对诸葛亮佩服不已,进入军队仅月余,全军上下无不敬之,称其为小先生。 当然了,诸葛亮也没有因此骄傲,他知道众人对他客气的一大半原因都是自己身后站着的老师郑玄和师兄张良,暗暗发誓一定要证明自己。 机会很快就来了,梁郡一共八县,由北至南依次是薄县、虞县、蒙县、宁陵、下邑、雎阳、谷熟、鄢县、砀县。 其中的宁陵、下邑、鄢县、砀县等四县分布不在一条线上,互相之间离得距离也比较远。 因此张飞决定先打薄县、虞县、蒙县、谷熟等四县,雎阳作为郡城,根据情报是一座不好啃的硬骨头,城池不但重修,上面还布满了防御工事,所以被放在最后。 也就是说狼牙军准备将雎阳四周的县城全部打掉,最后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围困雎阳城。 于是狼牙军兵分四路,张飞、于禁、乐进、李典四人分别带队去攻打四个县城。 蒙县作为距离郡城最近的城池,自然也是被翻修与布下重兵防守的,算是里面相对比较难打的一个,此县自然是由张飞负责,诸葛亮也跟在其中。 此时的蒙县守军有五千,算上协助守城、运送物资的百姓,一共有一万一千多人。 城里的守将乃是原先袁术的部下李丰,后投降入了楚军,他自然是收到了汉军大举入侵的消息,一边差人去给其它县城示警,同时上书南楚朝廷求援。 另一边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弓弩、滚石檑木、猛火油、金汁等物皆已备好,就等汉军前来送死。 张飞在劝降无果之后,立刻对蒙县进行攻击,由于列装了足够多的火药武器,并没有选择拿将士的命去硬攻。 而是命人架设抛石机,将巨石、雷震子、震天雷、火油弹往城里扔,打过几轮之后这才令士兵开始架云梯往城上攀爬。 哪知烈火遍布的城头,守军竟然安然无恙,一个个脸上都缠着浸水的湿布,不停地往城下扔滚石檑木,倒滚烫的金汁和猛火油。 除此之外,弓弩手几轮齐射,漫天箭雨射下,顿时间就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少人哀嚎着掉了下去,就此没了声息。 还有些人还没爬到一半就被砸死,脑浆迸裂,死状极其凄惨……。 张飞狼见势不妙,赶紧鸣金收兵。不信邪的他又让抛石机射了几轮,再次冲锋时依然被打退。 眼看第一天的进攻毫无进展,张飞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下令撤兵,在城外安营扎寨。 到晚上时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懂为什么楚军能够在巨石、火油弹和火药武器面前安然无恙。 其它就不说了,按理说那黑油非常霸道,沾着非死即伤,那些楚军士兵怎么能没事。 第449章 抽丝剥茧,胸有成竹 就在张飞着急上火的时候,帐外传来了诸葛亮的声音。 “张将军是否安寝,亮有破敌之策献之。” 正愁得头疼的张飞赶紧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到帐篷门口将诸葛亮迎了进来。 “唉,战事不利,我身为一军主帅怎么睡得着。那些楚军不知使得什么妖法,全然不惧我们的攻城器械。” “军师既有破敌之法,快说来让俺听听。兵贵神速,早一日到睢阳,战事也少几分变数,不然拖得太久,就没法设伏围点打援了。” 看着连珠炮一般发问的张飞,诸葛亮不由在心中感慨眼前这位侯爷是个急性子,也就不再卖关子。 “张将军,火药武器及巨石无法建功原因有二,一则是砸出去的准头太差,砸不中守军聚集的地方。” “二则是楚军之中有高人,我相信进攻不顺利这个问题不止我们一路,其它三路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 “他们的守城和防御战术是重新设计的,可能在战事开始前就以我们为假想进行了演练,找到了某个最佳防御的地方。” “如果两人或者三人躲在提前制作好的大铁盾之下,可以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 “至于无往不利的火油弹无法奏效,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猛火油此物出现在战场已有数载,楚军不可能没有应对之法。” 张飞听到这里睁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诸葛亮。 “军师莫非是在说笑,这种水泼不灭的火焰还能有克制的方法?” 诸葛亮点了点头。“有,而且不少,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沙土灭火法。” “师兄所授的格物学里说过,火焰之所以能够燃烧,可燃物、火源缺一不可。” “木材、绢布或者将军口中的猛火油都可以看做是可燃物,火源很好理解,就是我们用的火折子、火把等明火。” “但他藏私了,印刷的书籍里抹去了支持火焰燃烧的另一物,也请将军务必保密。” 张飞点了点头,明德学院教材失窃之事他还是听过的,他那四弟心眼甚多,肯定防着南楚,凡事都留了一手。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似是回忆一般,十息后说出了师兄张良曾教给他的知识。 “助燃物,也就是活气,是支撑火药燃烧的最后一个必不可少之物。” “助燃物?!活气,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只见诸葛亮挠了挠头。“嘿嘿嘿,其中关窍我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只知道天地之间存在着我们眼睛看不到的一种气,师兄将它称之为空气。” “须弥纳芥子,空气里面有着许多名字古怪的气体,师兄说等天下一统之后再告诉我答案。” “他当时在上课时只教了我最重要的一种,那就是活气。” “这名字听起来是挺俗的,师兄那么厉害的人,就是起名的功夫让人不敢苟同。” “扯远了,人乃至那些牲畜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这活气,也是我们为什么必须一呼一吸的缘故。” 这说法新鲜,张飞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进行呼吸的话会憋死。可为什么人要进行呼吸,好像从没有人关心过。 “军师,活气我算是理解了,你是说正是天地之中广泛存在着这种气,所以人们才能生火,才能利用火焚烧万物。” “嗯,正是此理,灭火之法就在其中。师兄曾用一个完整的琉璃罐做过试验,在罐子里的活气烧完之后,猛火油生的火焰自己灭了。” “沙土亦然,只要隔绝活气,火焰自灭。” “那些人估计无法理解这个道理,但沙土随处可见,多试验一两次,不就找到克制猛火油的方法了么。” “所以当我用千里镜观察城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沙堆。” “不过此物只是用来灭火的,楚军防火之物另有玄机。” 张飞再次皱眉,白天倒是看见诸葛亮让人起了一个高台,他站在上面用千里镜观察,不知窥得了什么东西。 询问之后,诸葛亮用将桌子上的砚台立起比作城墙,用手斜着贴了上去,作三角形状,并直言那些守军就躲在里面。 “盾牌与城墙呈这个角度会非常稳固,抵挡一些碎石与暗器的冲击。” “上面覆着一层青黑色的布,火焰灼之不燃,只是变为白色。” “这,又是什么,这些楚军有些邪性啊,还能找到火油烧不着的布。” 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诸葛亮给出了答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布名为火烷布。” “明德学院的藏书楼里有一本名为【列子】的书,里面有过这样一段记载。” “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鋙之剑,火浣之布。” “这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凝乎雪。” “除此之外,【海内十洲记】、【异物志】、【神异经】等均有记载。” “南方有火山,长四十里,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然。” “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二尺余,取其毛,织以作布,用之如垢污,以火烧之,即清洁也。此鼠又名火光兽,其毛为布又曰火烷布。” “我觉得最真实的还是某一本杂志怪谈里所说。” “有一国名为康氏国,国土市买皆金银钱,大家屋舍,以珊瑚为柱,琉璃为墙壁。” “国中有木,冬日往剥取其皮,绩以为布,与麻焦布无异,色小青黑,若垢污欲浣之,则入火中,便更精洁,世谓之火烷布。” “我猜南楚之人一定找到了这种木材,用其生产出了可防火用的火烷布,也就是白天我看到盾牌上盖着的那东西。” 听到这里张飞所有的疑惑全部迎刃而解,算是知道为什么会吃这么大的亏了。 边境对峙了这么久,人家守军早有准备,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进行了演练,也难怪一开始四弟让自己按兵不动,非必要不攻豫州。 但既然他被逼选择了下下策,那就一定有后手,这被派来的少年诸葛亮,估计就是扭转乾坤,大破敌军的关键。 想到这里,张飞赶紧把私藏的好茶拿出来泡了一壶给诸葛亮倒上,从包裹中翻出蜜饯、肉干、果脯等物,一股脑地塞了过去。 “军师,这是俺的一点心意,破敌之后另有厚报,快快说说有何破敌良策。” 第450章 神机妙算,破敌之策 看着塞过来的吃食诸葛亮不禁有些无语,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难道真会稀罕这些。 不过看张飞十分客气,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打开铁盒,从里面选了一枚青梅蜜饯放入嘴里,随后眼神一亮,不动声色地将盖子扣好,放在了自己手边。 “咳咳,将军客气了,此乃本军师的份内职责,又岂敢言谢。” “那些铁盾我也看了,也就那么回事,完全是士兵们砸得失了准头,要么打到城内,要么落到了离他们太远的地方,碎石奈何不得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唉,这些人如同王八一样,把城墙垒得又高又厚,许多石头都砸在了墙上。” “儿郎们能砸进去就很厉害了,这准头差点也能理解。” 看着张飞叹气,诸葛亮胸有成竹的一笑。 “此事易也,将军何不让人用麻袋装满沙土,起数座六丈有余的高台,不用太宽,能容投石机就可以,后面就垒成阶梯状的,方便士兵运石头。” “放到地上砸不中,那就置于半空之中,明日我去确定一下起高台的地点,再给炮兵小组算一下距离,调整好之后,保准能砸到他们。” “这是巨石弹的打法,至于那些火药武器就不要再浪费了,杀鸡焉用牛刀。” “将火油弹大量的往铁盾之外的十步外射,形成一道火墙。” “猛火油比寻常火焰要烈很多,还不把他们给烤熟了。” “此油烧了本就会产生毒气,可在油布之下再加点能生烟的松枝或者湿树叶等物,到时浸满油布一裹,管教守军在顷刻之间覆灭。” “等到城上烟火散尽,此城自可轻而易举的拿下。” 张飞听得如痴如醉,不禁为诸葛亮的奇思妙想感到赞叹。 至于此计是否残忍,会活生生烧死和毒死多少人,说实话张飞并不在乎。 慈不掌兵,一个合格的统帅要是心存妇人之仁,那才是兵家大忌。 之前兖州打的那几场仗就让张飞心里不痛快,不过他也理解大哥刘备自黄巾之乱与诸胡之乱后就没有再亲自带过兵了,也就没有多言。 治国理政,驭人之术,张飞自认不如大哥刘备,打仗这事么,他最好就别瞎掺和,坐王城等着黄袍加身就行了。 军改之事,其实关羽和张飞都是点了头的,不然不会这么顺畅。 将脑海中的杂念甩掉,张飞十分郑重的起身朝诸葛亮行了一礼。 “军师大才,受俺张飞一拜,破城有望矣。” 诸葛亮哪敢受君侯之礼,赶紧侧身避开。 “将军莫要折煞我,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起高台泥土必须得用,此乃于惑敌之计也,想要伐木也是可以的,不过必须在晚上,不能让城上之人警觉。” “白天就让士兵们堂而皇之的开始掘土,给守军造成一种我们要挖地道攻进去的假象。” “他们是不会想到,真正破敌的关键,反而是那些挖出来堆在一旁看似无用的泥土。” “这样一来,守将就不得不分兵在城墙之下去防守,害怕我们打通地道钻进去。” “那些准备往地道里灌的滚油、热水,不就全数做了无用功,白白废了力气。” “只要准备工作做好,三日之内,蒙城必破,我再画几幅图,写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去送给其它几路大军。” “让几位将军照搬我们在此地的方法,速速拿下城池,与我们会师雎阳,开始围城打援,给豫州楚军备一座坟场。” “哈哈哈,妙,此计甚妙,当浮一大白。” 诸葛亮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将军还是打赢之后喝吧,师兄早就料到你藏酒了,准你拿下雎阳之后喝一壶,还要避人耳目。” 张飞没好气的骂道。“那厮管的也太宽了,这也管,那也管。好好好,我不喝就是。” 没办法,打仗之时是有禁酒令的,张飞只能以茶代酒,敬了诸葛亮几杯,闲聊了一会之后,就让他去歇息了。 等诸葛亮离开之后,张飞坐在帅帐里好好想了一番这些计策是否可行,最后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以后,就让亲兵去喊那些校尉来领任务了。 命令很快就被传了下去,当夜就有不少狼牙军士兵带着斧子出了营帐,连夜去林子里伐树了。 在卯时埋锅造饭之后,狼牙军于辰时出了营地,再次聚集在蒙城之下,在重盾的保护之下,于弓弩的射程百步之外开始掘土。 城上的李丰看到城下的敌人在掘土,就立刻警觉了起来。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仓城之败给所有旧袁军将领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对汉军的地道战法尤为小心。 “让人试一下,看最远的床弩是否能射中那里。” 命令传下去之后守军很快就拉出来三架车弩,装上特制的巨大箭矢朝着城下射了出去。 可惜距离太远,等飞到狼牙军的盾阵之中时已失了劲力,被轻松的挡了下来,掘土的士兵依然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看到没有奏效,头疼的李丰只能选择分兵,让士兵们备好滚烫的热水、热油、热金汁等东西。 一旦发现有地道出现的迹象,就立刻堵住缺口,杀掉冒出头的敌人后往里面灌这些沸腾之物。 一切就像诸葛亮预料的那般,守军果然不得不将防守的兵力分摊,布防在城门附近。 在两天昼夜不停地挖掘之下,沙土几乎垒成了小山一般,而在城上守军看不到的地方,狼牙军其实在偷偷的将沙土装袋。 等到入夜之后,这些沙袋与伐好的木材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数座起好的高台,上面架设好了一台台抛石机。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张飞于卯时三刻发动了总攻。 这次城上无往不利的防守战术失效了,那些石弹就和长眼一样纷纷在他们周围开花。 紧接着就是漫天火弹降落,炙热的火焰将躲在盾牌之下的士兵烤得皮肤溃烂,哀嚎不止,要么就是被浓烟活活呛死。 受不了的他们扔掉手中的盾牌就像疯了一样往城下逃,可惜很快就被石头给砸死。 两个多时辰之后,城上的守军死伤殆尽,四个时辰之后蒙城告破,守将李丰率残部与狼牙军在城内进行了激烈的巷战,最后战死。 至此,蒙县战事落幕,狼牙军一共仅用了四天半的时间就拿下了这座坚城。 第451章 眼光长远,洞悉全局 在蒙城陷落之后,张飞留了三千人驻守,然后立刻往回传信要文吏来管理城池,自己则是带着军队休整了两天,就立刻朝着雎阳进军了。 等到张飞的军队出现在雎阳附近时,守城的曹仁几乎不敢置信,他收到消息才短短的七八日,难道蒙城就被攻破了。 城里的文士许攸与审配也大惊失色,他们才刚刚上书给楚王曹操,这汉军也来的太快了吧。 随后斥候给他们带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蒙县、薄县已经陷落,虞县、熟谷正在苦苦支撑,城破也就在旦夕之间,形势已然危如累卵。 交通四通八达,处于战略要地的雎阳不久后就要被十多万大军四面合围。 众人都想不通明明城墙都是加固过的,守城以及防御战术也都命各县事前演练过多次,为何在张飞的狼牙军面前就和纸糊的一样,连月余都没有坚持住。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雎阳还没来得及收割完附近村子的稻谷。 整个汉军的秋季攻势来得如暴风雨一般猛烈,使得豫、荆州各地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各县都在抢收粮食,减产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就以雎阳为例,哪怕有军队进行帮忙,也只收割了六成的粮食,连给谷物脱壳处理都来不及,基本上割了装车就赶紧离开。 为实行坚壁清野之策,在发现敌军之后只能忍痛让人将未收割完的所有稻谷毁掉,随后带着所有百姓躲进坚城里。 时间很快就过了十二天,在雎阳城里送出了好几波信使之后,张飞开始下令让抵达预定位置的其它三支队伍将雎阳围得水泄不通。 而此时在城下张飞则是与诸葛亮悠闲的下象棋,后者让前者车马炮三子,一时之间倒也下的有来有回。 “军师,我们就这么干围着啊,好歹也攻一下城池么,之前你那计策复制到这里,雎阳十日可下。” “不,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当时还是逃出去一部分残军的,我估计我们的攻城之法对方已经获悉。此时再用在这里,招式就有些老了。” “既然攻城无法见效,那就这么围着,好在我们的军粮已经改革,全都是些便携之物,就在这和他们耗一耗,等待南楚朝廷那边的反应。” 这时张飞摸着下巴想了想。“既然不攻城,你说我们的围点打援之法会不会被看出虚实。” 诸葛亮面无表情地将过河小卒往前推了一步,随后冷哼一声道。 “看出来又如何,我们就在这恶心南楚,反正正面对决他们又打不过。” “我们就和钉子一样扎在这里,不来救就死命围着雎阳,让我看看城里那二十万人能够坚持多久。” “半年,一年?不可能的,最多三个月,天下大势就要再变,真正的战场,是在荆州的南阳,在师兄那里。” “实打实的二十五万军队呐,还不算民夫,携北衙八军之力入侵,搞不好别说南阳,整个荆北三郡都得沦陷。” 张飞想了想到刚得的最新情报,自家那个四弟对外诈称十万大军,绝对憋着坏呢。 “那兖州、陇西至关中一线呢,我军大部分的兵力都压在荆州南阳和雎阳这里,楚军又玩围魏救赵的把戏该怎么办。” “唉,以我对师兄的了解,兖州约莫是要放弃了。” “那里民生凋零,本就没有什么防守的价值。我猜他在那里摆了一出空城计,就是要让楚军分兵去攻的。” “那里的孩子以及女人定会被送到冀州去,会让剩下的一些鳏寡老人穿着我军的衣服假扮守军。” 手中的棋子没拿稳落在地上,张飞瞪大眼睛看着诸葛亮。 “如玉,如玉他真敢这样做,他就不怕大哥怪罪于他么。一州之地说弃就弃,还有那些长者,我朝承汉制,以孝治天下,他怎敢如此。” 诸葛亮沉默许久,放下手中棋子叹道。“师兄欲成独夫,担所有骂名。天下所有人会骂是真的,王上勃然大怒会是真的,但不影响大局。” “此时八成以上的军队都在师兄手里握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战事未分胜负之前,朝廷内部的风雨是吹不到他身上的。” “可,可……。”张飞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诸葛亮就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可仗总有打完的时候,师兄总有回王城的时候。” “这次的专权与放弃兖州之事会非常严重,不但挑战了王权,将王上架空,还坏了朝廷统治的根基,让礼义治天下成了笑谈。” “就算王上有意偏袒,但总要做个样子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性命当然无忧,但板子我估计得挨,牢狱之灾也难免。” “事后估计会被一撸到底,贬为庶人,不准再插手朝廷大事,和他有关的人应该也会被降职,这就是代价。” 看着张飞愁眉苦脸,诸葛亮不由得轻笑一声。 “放心吧,将军,没有性命之忧的,我不是说了么,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看。” “王上要是拿师兄有办法,也不会纵容他干了那么多坏事。” “顶多就是去职,反正我那师兄一向惫懒,估计巴不得有人能顶上去替他干活呢。” “这次在战争中表现突出的,估计之后就会被王上倚为心腹重臣。” “比如说那个徐庶、法正、周瑜、鲁肃,还有被故意外放的郭嘉,当然包括我,都会进入权力核心。” “咦,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确实也没多大事。” “那厮确实是个惫懒的性子,好像也正如了他的愿,到时回张家村去半耕半读,教儿子学问,以及侍奉我那婶婶李氏。” “我就纳闷了,你说你们这些聪明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看这么远。” 诸葛亮挑了挑眉没有接茬,而是将闲来无事新制的羽扇摇了摇,随后落下了绝杀的一子。 “【将】,前有过河猛卒,后有卧槽老马,张将军你又输了,诚惠一贯钱,加上之前输的,一共欠我三十贯,记得回去给我。” 张飞整个人脸都黑了下去,让个车马炮都赢不了,这也太侮辱人了。 “不下了,不下了,我再找你下棋我就是小狗,钱回去让人给你送,真是个财迷。” 第452章 南阳危局,恶麟吞天(为暴富吉吉大哥加更) 在解了徐州危局之后曹操就到了襄阳城,开始处理让他头疼的南阳危局了。 南阳要是丢了,剩下的荆北两郡也会十分危险,不止如此,豫州的颍川和汝南两个大郡也会受到汉军的威胁。 徐州被搅活的一团糟,青州沿海频频被汉军水师登陆掠夺人口,双方的水师没少在海上斗法,东边的狼牙军已经越过州界开始在梁国攻城掠地。 荆州的南阳郡局势也突然恶化,本来臧霸被死死压制在析县,眼看着就要守不住时,张良率大军从武关南下,开始在南阳攻城掠地。 吕布的虎豹骑被左神武天骑营与左羽麟卫打败,折损一千人马,退至郦县坚守。 在那场遭遇战中,侯成与郝萌在赵云手中没有走过数招,后接连被挑于马下。成廉为掩护吕布撤退,被赵云一箭射中眼睛栽下马身亡。 发狂的吕布在撤退时连着两次弯弓搭箭,连射六支破甲箭,想要射杀羽麟卫统帅赵云。 有关羽旧事,赵云可不敢接这种淬毒的破甲箭,正准备跳马躲箭。 哪知他坐下的宝马的卢主动扬蹄,立身替其生受了几箭,不过还是有三支没有挡住,被射的坠于马下。 看到赵云落马,吕布这才满意的突围离去。 李斌一方面看吕布被弩箭射伤还如此神勇,一方面担心赵云出事,也就没敢追,任其带着残部离去了。 好在赵云只是跌下马受了点皮外伤,因为其铠甲内不但套着一层内甲,还穿着目前整个北汉仅有的几件软猬甲。 算是有惊无险的挡住了射来的三箭,其余三箭都被新换的宝马的卢给挡住了,还让赵云好一阵内疚,觉得对不起这个伙伴。 之前骑的马匹因为年龄大了赵云不忍它再受苦,就养在家里,后去了畜牧司重新挑了一匹。 当时一眼就相中了一匹畜牧司买自大宛用来配种的白色马王,当时有马倌说这马头上有白色斑点,会妨主,劝赵云重新选一匹。 可赵云也不知为何就是相中了这白马,那马倌也是个有心人。 知道赵云的地位非常高,害怕以后他乘了这【相马经】中所说的妨主之马出事会牵连自己,赶紧将事情报告给了上司,最后传到了张良耳中。 张良在好奇之下让赵云将马牵到眼前一观,发现这马非常有灵性,让他不要为流言所惑,不必在乎其他人怎么说,还给白马起了一个名字为的卢。 当时还开了个玩笑,说这马说不定会救赵云一命,没想到一语成谶,在豫州这场野外的遭遇战之中就替他挡住了射向头部和面部的三箭。 事后赵云悲伤不已,让人将的卢马的尸体装车,运回幽州厚葬了,地点就在离他住处不远的一座小山上。 这只是发生在战争中的一个小插曲,因为张良的到来,压得南楚朝廷喘不过气来。 这次和兖州之战不同,南楚避无可避,曹操逃无可逃,就算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与汉军主力决战。 为了这场大战,张良几乎将北汉的所有部队抽空,不通过兵部连下数道调兵的军令,就连此时的刘备都还蒙在鼓里。 以为自己这个四弟只是奉命行事,带着军队去荆州打一场小规模战事,替水师死亡的一万多士兵报仇。 哪会想到,打的会是一场倾尽国力的你死我亡之战。 因为有户部侍郎糜竺帮着掩盖,并没有人知道户部几个府库新收的税银已经悄悄地被转移,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张氏钱庄也是,总庄库存的九成黄金、白银、铜钱,全部被挪作它用。 变成了各种材料,最后又化为兵器、弓弩、箭矢、铠甲、火药、各类打仗用的辎重,最终全都转向一个地方,那就是张良所在的长安。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哪怕没有水师的事,张良也打算在秋收前后对南楚动手。 为了防止陇西出事,田丰和黄忠已经秘密带着左龙武军镇守在陈仓、大散关、祁山附近的首阳、安故等县也布了重兵。 牵招、田豫、太史慈、徐晃等将都已经从定北城、凤凰城到了西凉的金城,就等着楚军出祁山来打这些县城。 这才是张良为什么一定要指定贾诩去做西凉刺史的原因。 身为一品封疆大吏,手上不染血怎么能坐稳位置呢,这也是送给贾诩的惊喜,挖给楚军的大坑。 局已经布好,就静等着对手落子。张良的两条大龙已经成势,正在肆无忌惮的在棋盘里在横冲直撞,吞吃着属于南楚的棋子。 荆州南阳郡乃是天下第一大郡,下辖三十几个县,人口密度非常大,哪怕是先后经历了袁术、刘表等诸侯的征兵,也有数百万的人口规模,堪比一州之地。 甚至数倍于经过战乱的凉、兖、交三州,重要性可想而知。 之前刘表与袁术恶战,也不全然是因为传国玉玺,而是为了争夺南阳郡这块宝地。 另外一条大龙自然就是正在围困雎阳的狼牙军,师弟诸葛亮比张良想象的还要出色,甚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怎么说呢,张良带的人太多,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等到出了武关抵达臧霸所在的析县之时,梁郡那边都已经打完了。 看完军报之后他立刻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自己有眼光,早早谋到了诸葛卧龙这步棋。 至于那个不愿意来的凤雏庞统,此时因为年龄问题还被南楚的其他人死死压着,根本就出不了头,纵然他跟着司马徽学过几年本事也没用。 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张良这种魄力,能够大胆启用新人,将才十四岁的少年诸葛亮任命为军师。 如何落子挡住这两步杀棋,现如今是摆在曹操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两战都得打,输掉任何一路后果都很严重。 原因有二,一则是挡不住的话,局势很快就会糜烂,整个豫州或者荆北都会落入北汉手里。 二则是每攻下一地,张良都会让人将当地的豪族或者世家强制迁徙,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必须放弃当下的一切,拖家带口去北境重新开始。 金银细软、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等东西,全都可以让你装车带走,但财物最多只能装一车。 多的么,不好意思,直接充公,张良都快穷疯了,就是冲着吸血才南下的,又不是来做善事。 不愿意走也可以,全家老小的人头会被挂在城门上杀鸡儆猴。 至于那些百姓,愿意跟着去北边就带着,不愿意汉军基本上会秋毫无犯。 不过要是在已经警告过的前提下,还是有人袭击汉军,不问缘由,不用追查,屠城。 当然这种脏活都是右龙武军,也就是臧霸的人在干,张良只是递刀的人。 就在神武军攻伐南阳这短短半月,已经攻下了四县。 其中的顺阳县降而复叛,有人夜晚在水里下毒,造成右羽麟卫数百人被毒死。 收到消息的张良大为光火,命右龙武军出手,将整个县六万多人全部屠了,人畜不留,方圆三十里全部被化为赤地。至此南阳震动,荆州震动,天下震动。 第453章 离间之计,割城自治 与南阳顺阳县被屠一同传遍天下的还有那苛刻的强制迁徙政策,以及兖州全境再次被攻陷之事。 说是攻陷,其实与白送无异,楚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那些老人守的城池。 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就如同鬼蜮一般,能被带走的东西全都没了。 也就是说,青州的楚军辛辛苦苦大老远的跑了一趟,想要通过攻击兖州来解雎阳之围的如意算盘落空。 而且整个兖州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就是想抢粮草也没地方。 无奈之下只能撤出城池,将这些空城再次焚毁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消息传到襄阳的曹操处后,让他顿时坐立不安,对此次张良的来者不善,与其欲要决一死战的决心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时随军的孔驷分析出了南阳的大军压境以及在兖州之事上都是张良一手在操控,信息都被有意封锁,也就是说刘备很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曹操刚开始有点不信,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他就不信刘备真不知道。 结果孔驷将三省六部制度拿出来分析了一遍,敏锐的指出尚书令这个位置之重要,已有隐相之称。 而且北汉的核心位置不是张党之人,就是郑玄的那些弟子,与张良关系匪浅,故意将消息拖着不报,或者迟报一段时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故而孔驷建议从这上面入手,启用那些司马徽在生前提前布局,早已埋好的珍贵棋子,将消息在蓟县传扬开来。 原本这事孔驷可以自己做,但一来南北往来之路断绝,新的细作根本就进不去。 二来他手下的儒隐遭遇重创,实力十不存一,埋在蓟县,乃至整个幽州的所有暗谍全部被除。 只能用司马徽埋的那些已经在幽州取得户籍之人,这些人大部分都藏在贩夫走卒之中,有的还经营着酒肆茶坊,正是散布消息的好地方。 只不过经此一事这些人算是废了,定会被绣衣卫连根拔起。 不过比起整个豫州以及南阳的安危,死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果然,曹操听后没有犹豫,立刻让人飞鸽传书,启用这些人去散播张良在荆州南阳做下的这些抢夺他人财物、强迫百姓迁徙、花甲老人守城以及在顺阳屠城的恶事。 为了达到目的和加强宣传效果,被杀的六万人这个数字夸张成了近乎三十万。 右龙武军臧霸部更是只字不提,重点突出张良在其中扮演的刽子手角色。 在那则流言的最后,更是隐隐指出张良已经通过军改之策掌控了整个北汉的九成军队,有图谋自立与造反之嫌。 流言毕竟需要时间发酵,可张良在南阳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过。 曹操只能从荆南的长沙、零陵、桂阳,荆北的南郡和江夏等地调兵,加上虎豹骑、先登营这两支军队一共二十五万人前去支援坐镇南阳宛县的陈宫。 豫州那里则是派羽林卫与陷阵营前去,因为夏侯兄弟在徐州,所以将羽林卫的统帅换成了张辽。 不过梁郡的几场战事有些邪性,几座县城陷落的速度太快,让曹操怀疑张飞身边有高人在出谋划策。 这个人的消息目前还在让探子打听,尚且没有眉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司马懿随军跟着高顺,去解雎阳之围。 此时距离张良进入南阳已经快一个半月有余,不包括析县在内才仅仅下了四城,其中的顺阳还被屠了,战事之艰难有点超乎想象。 可以说南楚的洗脑非常成功,在北境屡试不爽的发粮食、分田地,这些南边的百姓们都不买账,白送的也很少有人拿。 尽管害怕兵刃加身不敢明着反抗,但基本都在消极应付,想要改变百姓们的看法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因为很多南方人认为汉军实乃汉贼,刘备更是打着大汉旗号,正在谋权篡位,改朝换代的小人,而南楚才是真正继承汉制,以后有望推翻伪汉朝廷的正统。 可以说只要曹操一日不死,南楚政权一日不亡,这纷争就不会停息。 张良其实并不意外,他在北境也在做一样的事,那些受了北汉朝廷恩惠的百姓也是视南边的伪楚为仇寇的。 北边的汉人骂南边的为南蛮,南边的汉人骂北边的为北虏。 双方的朝廷本就在做着相同的事,有意引导着对立,以此来稳固统治,所以也称不上谁对谁错,会有这种局面也在预料之中。 这要换成曹操打进冀、司、并等州,也会有寸步难行的感觉。 所以在攻下这几个县城后张良没有急着去打吕布所在的郦县,和东边那个郡城宛县,而是将几个县的地头蛇全都给拔除,给那些人换一个地方生存。 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没有了带头人,这几个县就乱不起来。 百姓们就是心中有怨,在有活路的前提下,也没人敢闹。 而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统治,在他们慢慢接受成为北汉之民的事实,享受了北汉新政带来的好处后,思想观念也就会随之转变。 没错,张良在拿到南阳的土地后就没打算让出去,打下一县就治一县。 在武力的绝对压制之下,当即就开始组建县衙班子,任命官吏,提着刀上门去请当地德高望重的人任辅官或者吏员,同时朝吏部要人来这三县的命令也已经发了出去。 后以极其粗暴的作风废黜南楚的一切法度,政策,将这几县纳入了北汉朝廷的统治,开始行汉法,推新政。 这么做当然是明智之举,虽然费点功夫,可却不会出现大军前脚刚走,后脚城池就反叛的消息。 否则打下再多的城池也是无用,反而要是在惨烈的攻城战上损耗太多的力量,定会被楚军主力抓住机会打败,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南阳钉下无数颗钉子,将战火控制在一郡之地,确保北汉的大局稳定。 算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无赖打法吧,逼着楚军来南阳对峙,互相消耗对方的国力,这里也是张良选定的绞肉场,要在此地耗尽曹操的元气。 诸葛亮的打法是围点打援,想要尽可能击败击杀更多的南楚军队。见效快,时间短,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而张良的手段就很恶心了,就如牛皮糖一般沾在了南阳,在此地落下了数子,并开始以此为据点耐心的经营。 崽卖爷田心不疼,就是把整个南阳打烂又如何,反正整个荆州在曹操手里。 打烂了其实在张良眼里也是件好事,等到百姓活不下去之时,也就是收取这里百姓民心的最佳时机。 第454章 物议沸腾,各方反应 在南楚间者的四处传播之下,很快就将张良在南边所做之事添油加醋的给传扬了出去。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蓟县,乃至整个幽州,引起了人们的广泛讨论。 不少儒生义愤填膺,跑到了王府之前请愿,请求汉王严惩张良。 朝廷里也是,弹劾的奏折犹如雪花一般飞向了中书省,那些弹劾的官员虽然位置都不高,可四品以下近乎七成的人都上了折子。 中书令戏志才再也压不住这些消息,也不敢再压,于是带着厚厚一摞奏折,前去汉王府请罪。 彼时刘备也听到了消息,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以为是南楚暗间又在四处传播流言,只是吩咐绣衣卫去查此则流言的出处。 之前刘备在忙着秋收的大事,许多政务都是中书令戏志才代为处理的。 中书省只有遇到比较重大和紧急的事情才会将加注了意见的折子派人送到刘备那,等待他朱笔批红,给事情拍板。 这也是刘备一开始不信的原因,他并不觉得戏志才会如此欺瞒他。 可很快就被打脸了,看完戏志才带来的折子,刘备顿时就火冒三丈。 “你是怎么敢的,这等大事也敢替他遮掩。” “敢情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近乎八成的军队都被拉到了南阳去与南楚决战。” “看看这个混账在南边都干了些什么,纵兵劫掠、逼迫他人背井离乡、屠城,他是土匪还是胡虏?” “整个兖州以及南阳四县一共迁徙到冀州近乎五十万人,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不是什么牛羊牲畜。” “府库和钱庄的钱都被花完了,如何安置,拿什么钱来安置,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 “戏志才,我的中书令,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上?” “我待你以诚,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知道刘备在气头上,戏志才没有辩解,只是将头上的进贤冠摘下放到地上,随后跪伏在地上请罪。“臣罪该万死,还望王上降罪。” 刘备抄起桌上的玉质砚台准备砸出去,可脑海中浮现出戏志才那数年如一日的勤勉模样,终究是又将手放了下来,狠狠的拍在桌案之上。 “来人,去宣韩旭,我倒要看看他这个绣衣卫指挥使是替谁当差的。” 随后刘备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戏志才,而是深吸一口气靠在木椅上闭目凝神,认真的思考着这一件件大事。 两刻钟之后,绣衣卫指挥使韩旭跪在了戏志才身边,承认自己隐瞒不报,的确在帮着张良拖延消息。 其实比起戏志才,韩旭在这件事上的沉默才更让刘备生气。 绣衣卫可是他的眼睛、耳朵,结果却统统失灵,又如何能够让自己高枕无忧。 “韩旭,看来你自认是如玉的人,听他的话多过于我。” “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从即刻起罢免你身上的一切官职,廷杖三十,去绣衣卫的诏狱待上三年,之后还你自由。” 跪在地上的韩旭其实松了一口气,绣衣卫指挥使该效忠谁他十分清楚。 可旧主张良以马韩部建藩属国与灭亡之间让他二选一,因此压根没得选,只能冒着身死的风险来欺瞒刘备。 这么说吧,以绣衣卫的情报能力,就是戏志才在压消息,刘备也不至于什么风声都收不到,否则当初设这个部门,养着数千上万人又有何用。 狗一旦不再忠于主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要不是刘备看在张良的面子上,早就赐死韩旭了。相比之下,受三十廷杖,被囚禁三年,这个责罚并不算太重。 韩旭在被带走之前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直将头磕的鲜血直流,以此来表示对刘备的歉意,后才被士兵押着去受刑。 其实刘备又怎么不明白韩旭一定是受了威胁,可绣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太过重要,忠心要大于能力。 对其心中存了疑虑的人他就不打算再用,准备重新物色一个人选。 接下来就是处理戏志才的事情,刘备纵然生气,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对方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加上只是代他那四弟受过,确实有些冤枉。 想通之后气也就消了,起身将戏志才拉了起来。 “唉,说说吧,我那好兄弟是怎么说服你的,还有我猜恐怕不只是你一个。” “如今我才明白过来,能够看破他谋划的,要么是被他提拔过,在此事上和你一样保持了沉默,要么就是被以各种借口调走。” “奉孝和文和都被调去了西凉,荀家那哥几个被派到了各地去公干,其他会坏其谋划的人全部被以各种理由外派。” “反正在我忙着秋收之事的这段时间,六部或者说整个朝廷成了他的一言堂。” “这一环套一环,心思不可谓不缜密。现如今这个混账是打算和我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套吧。” 戏志才苦笑一声。“王上慧眼如炬,事实确实如此。” “除了狼牙军没有动之外,其它诸军皆被裁撤,并入了那个神武军。” “关侯爷那也被要走了一大半骑兵,眼下就是想将那厮拉回来,也是决计做不到的。” 刘备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张良聚兵之事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怀疑其想造反就更不可能了。 这一半的江山都是他这个兄弟为自己谋下的,又岂会为流言所扰。 至于那些掠夺财物、迁徙民众之事,张良又不是第一次做,刘备并不生气。 他恼怒的是张良竟然敢屠汉人城池,虽然没有外面的传言不实,可也有五六万之众。 这六万要是胡人或者南楚的军队,死了也就死了,可偏偏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就算不属于己方辖制,可说到底也是汉人呐,发生这等恶劣的事件,天下人会如何看,史书上又会如何写。 不严惩四弟张良,又如何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 而且刘备在心里有些恐惧,害怕这六万只是一个开始,一旦为四弟设下的那个禁令被无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被屠杀。 第455章 青丝染雪,灭国三策 刘备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他那兄弟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怕稍有不慎,就会是倾覆之祸。 而且如今的物议沸腾,该如何处理才能服众,是一个迫在眉睫,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戏志才看到刘备皱眉,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将手中的进贤冠放在茶几之上后道。 “张大人在离开之前来找过我,威胁之语自是有之,可我能答应,则是另有缘由。” “自王上兴义师,欲止兵戈,保境安民之始,这一路走来他是如何的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呕心沥血,我是看在眼里的。” “一些居心叵测的小人不知,王上您又怎能不知,我们这些老臣又怎能不知。” 戏志才指的是在此次上书中就有人批评张良身为尚书令平日不按时应卯,经常缺席朝会的事。 说外界都在传其身居高位,每日却喜欢种地、钓鱼……,甚至大白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和睡觉,简直就是带坏了朝廷的风气,在其影响下多了一批尸位素餐之辈。 暗喻的则是同样整日无所事事,却被点为一品封疆大吏的贾诩。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贾诩这青云之路不是走的,是直接飞上去的。 要知道北汉在废黜察举制之后,除非走汉王刘备与尚书令张良的门路,否则就必须老老实实的看书考科举,与成千上万的人竞争。 费这般功夫,后在经历过观政,基层历练之后,才能被任命为一个七品的县令,一县的父母官。 一个个自诩不凡的读书人,从七品到三品,中间要花的时间可能都不止十年。 随着天下太平,当官的人数激增达到饱和之后,这个时间可能还要往上升。 可想而知贾诩这个一品大吏让多少人红了眼睛,背地里又有多少的牢骚和不满。 张良在蓟县之时,他们自然是没人敢多说什么,眼看这次刮起了倒张的大风,就有人按耐不住,开始了试探。 砰!刘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生气的骂了几句。 “什么,哪个瞎眼的敢如此置喙如玉。我这兄弟如今才加冠没几年,头上竟已生出些许白发。” “为我北朝立下了不知多少功勋,可以称得上一句居功甚伟。” “他们参如玉德行有亏,行事激进,专权揽权我都不会多计较,毕竟岂有因言获罪的道理。” “可敢说我兄弟尸位素餐的,我定不轻饶,绝不允许朝廷中出现这种害群之马,你稍后回去整理一下。” “将这些人的名单收集起来拟个折子,报上来由我来批红,将他们给踢出去。” 不怪刘备生气,张良平日里看着悠闲,可他与真在混日子的贾诩不同,每日晚上几乎只睡一个半但两个时辰。 几乎是天不亮就起来查看卷宗,处理政事,否则又岂能做到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 有时候忙起来就是通宵达旦,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夜,只在天亮之时小憩那一会。 在张府那个书房里,挂着一幅大汉天下堪舆图,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箭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在无数个夜晚,张良于此图之上推演,并开始计算攻打各地所需兵力、人口、甲胄、粮草,该用何人为将,何人为军师出谋划策。 战争一旦开启,要打多大,打多久,预测南楚会做出的各种反应,使用的各种计策,以及彻底灭了南边所需的时间……。 而且一打仗处处都要用钱,钱从何来,如何生财,如何开源节流,如何运作才能保证整个大盘不被拉崩。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需要费神,如果不是精力损耗过多,否则张良又怎会早早的就生出了白发。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能做到这点的人,又怎能指责他玩忽职守,这不是给张良在上眼药,这些人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个道理戏志才自然明白,点了点头表示这事回去他就办。 想了想之后,戏志才咬咬牙接着说道。“启禀王上,张如玉被弹劾这个情况他离开之前早有预料,还留了一个墨色锦囊,让您在这时候亲启。” 看到墨色锦囊,刘备眼皮直跳,多久没见过这东西了,现在搞得他都有些害怕看到这玩意。 深吸一口气打开之后,里面果然如同以前一样,是几张写满了字的折纸。 看完之后刘备久久不语,书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约莫过去了两刻钟,刘备才缓过神来。知道戏志才不知道里面内容之后,便将信纸递给了他。 看完以后戏志才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这,这何至于此呐,他简直将所有退路给堵死了。” 信中所言乃是灭国三策,上策为速胜论,其中用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谋。 不久前与楚军在兖州打得那场大战其实只是虚招,真正的实招则是快刀斩乱麻,夺了那些地方上的世家、豪族与大小地主组上累积下来的家财。 杀鸡取卵,打鹿取茸,用少部分人的财富来收买多数人的民心,这也是埋在新政之下血淋淋的真相。 此策成功之后,张良在信中保证他最多只用四年就能平了天下,这是堂皇大道,以国力碾压之,纵南楚之谋士有通天之能,也再无法弥补两方差距。 但张良也说此策急功近利,后患无穷,在被郭嘉无意点破之后,手段已经趋于温和,不会再动不动就对那些地主行抄家灭族之事。 中策为持久论,张良从双方的政体设计、经济运行、人才储备、军队制度等多方面进行了推论。 认为通过小规模战争互相消耗国力,小刀剌肉,慢火烹煮,最后的赢家自然也是他们。 此策最稳,但缺点就是时间太久,想要一统天下,最少也要十五至二十年才能开启真正的灭国战。 说简单点就是硬生生耗死南边,用北方数倍于南方的人口,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就以荆州为例,荆北三郡就占整个州人口的八成多,荆南那些地方天气湿热,瘴气广布,瘟疫横行,地广人稀,实在不是什么宜居的地方。 也就荆州还好点,扬州与交州的多数地方是住不了人的,人口也就集中在某几个地方,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北伐很难成功的原因。 由弱胜强,以南克北,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知道此时的北汉还有那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就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骑兵产生,在这个骑兵为王的时代,胜利真的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456章 无可奈何,最终抉择 中策虽稳,也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的,但张良没有耐心等这么久,故在信中说他不欲行此计。 下策为割据论,是最险,最奇,也是最血腥的策略。 信中言明他要聚优势兵力于荆北和豫州,攻敌之必救,每取一地则治一地。 行新法,灭南方诸多世家、豪族,夺其财富以自用,破万家以自肥,剥南楚之根基,威服南楚百姓,此为割据。 每割一城,则相当于在南楚这个巨人身上剜一刀,去其血肉。 这些割据的城池会承受大部分的攻击,基本会将战事控制在这些地方,防止战争外溢,保北境其他诸州安稳。 也就是说,继兖州被打成废墟之后,张良准备将豫州和荆州作为主战场,彻底打废这两个地方。 在水师的航海技术日趋成熟之后,青徐之地可以说的上是四面环敌,想取之简直易如反掌。 在信中提及,到那时北汉聚幽、并、司、凉、青、徐等诸州之力,集百万大军南下过江讨伐伪楚,最后收益州,定鼎天下,战事可平矣。 至于南楚那威震天下,压服南洋诸国的水师,张良只评价了八个字,弹指可灭,不值一提。 按张良的意思,等到最后这个阶段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将秘密铸造的火炮全部列装在战船之上,可由此开启汉人那坚船利炮,统治海洋的时代。 灭南楚水师,一战而定天下,就是此等杀器现世的最佳时机。 至于之前担心提前放出火器,是否会为后世带来深重灾难的隐忧,这点张良已经不在乎了,到时汉人的霸权开启,不管怎么想,死得最多的也是那些西边那些蛮夷。 唯一可惧的就是做成这件事的阻力,张良在信里道了歉。 说他是害怕大哥顶不住压力,连下数道命令将他强制召回,索性就夺了军权,将所有兵马牢牢控制在手里。 至此他某人已成独夫,流言纷扰,再不会影响自己半分。 张良在信中的最后这么说道。“大哥,请让当弟弟的再如此放纵一回,我要在南边扫清所有敌人,用百万具尸骨,为你铺就帝王之路。” “如果朝中闹得太过厉害,请务必要将所有过错推给我,推给张某这个独夫。” “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演一出戏,一出十八道诏令也唤不回我的大戏。” “随后下令剥夺我的尚书令之职,没收张氏钱庄、张氏商行所有的财产充入国库,改钱庄为国营。” “如果南边战事顺利,到时我会一身白衣回来领罪,你可要狠狠罚我,将我贬为庶民,到时定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臣弟太毒,心太硬太狠,之前应的封我为王之事就作罢吧,非要如此我定然难有善终。” “到时退下来我就可以去游山玩水,做个潇洒自在的散人了。” “四十岁之后我会专心治经,做个真正的大儒,得空了还能替几位兄长带带孩子,教他们学问,那才是我真正想过的人生。” 戏志才看完之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主公刘备欲在成帝后封三王之事他作为心腹自然是知道的。 可张良这人魄力太大,宁小路独行,背对众生做那独夫,不愿人前显贵,富贵至极。 费尽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闯下的那偌大名声,说不要就不要,用这些东西去换一场豪赌,去为北汉一统天下奠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戏志才乃是贱民出身,深知百姓之艰难,世家之无耻。 一切的开端始于那场黄巾之乱,可戏志才又怎能不明白,真正的原因乃是富者之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纵然没有张角,也会有其他英豪站出来为万民发声。 果不其然,在张角失败后,是这个平时看起来总是有些惫懒的男人出世,伸手将那些老爷们从云端给拉了下来,后一脚踩进了泥土里。 也是他打破了经学的垄断,立书院,兴文教,用改良后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取代竹简,让知识不再束之高阁,成为某些人夸耀的藏品。 后提倡四民平等,为天下万民废察举,开科举,通无上大道,许下那个愿吾汉民人人如龙的大誓,让每个人都不再麻木,活得有尊严。 如今再看了这灭国三策之后,戏志才又有新的感触。 张良此人是真的狠,也是真的霸道,颇有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对北境的百姓那是真的好,无论是政策还是其它方面,可要是成为敌人,此人是能将百姓视为蝼蚁的。 为了统一大业他可以不顾天下非议,让自己的双手染血,将两州之地化为无间炼狱,彻底打成废墟。 会死多少人戏志才不敢算,但张良肯定要被骂死,血屠之名一辈子是摘不掉了。 怎么说呢,确实有些乱来,而且除了张良之外,没有哪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种事。 当然了,其他人也学不来,要是敢像张良这样无视朝廷法度,无兵符而大规模调兵,那就是妥妥的反贼无疑了。 估计此时的人头都被拿了,在送往蓟县的路上呢。 可你要是说张良想造反,别说刘备不信,满朝文武不信,就连路边不识字的农夫都不信。 哪有把家眷扔在蓟县,带着大多数死忠于汉王刘备的将领去打仗的,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为什么张良要留下这个锦囊,关键时刻交给大哥刘备。 那是因为刘备要是真的想,只需让关羽单骑带着王令走一趟神武军,很快就能平了战事,带着所有军队撤离。 要是派其他人去宣诏么,军中的这些老人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对张良在刘备心中的地位门清儿。 自是知道他们军师还顶得住,趁着这机会多立功升爵才是正道,其余不用理会。 所以这个难题就抛给刘备了,要是真派关羽强行召回张良,停止对南楚的战事,那兄弟真没得做了。 按张良的性格,定会扔下一切回村里隐居,让其他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要是不召,按这计策演上一回,兄弟当然还有的做,甚至轻松坐上帝位,只需要演一场兄弟决裂,兔死狗烹的戏码给天下看看就行。 这让刘备想起几年前张良也是这么做的,让自己沉迷酒色,纵情享乐,后来躺着当上了汉王。 如今又来这么一出,他还能怎么选,已经没得选,只能坐在这府里生闷气,然后等着过几年皇袍加身,做那九五至尊,登基为帝。 思考良久之后,刘备吐出一口气。 “罢了罢了,让他去闹吧,我不管了,就按信中所说行事。” “此事你知我知,再有云长和翼德知晓,不允许再外传,其中利害,志才你自然明白。” 戏志才立刻起身行礼。“王上放心,臣心中有数,这就回去写折子弹劾张大人,细数他的罪过。” 刘备差点气笑,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让戏志才出门离开了。 等到就剩他一个人时,从衣服内衬里取出那块贴身佩戴着的墨玉,双手握着此物在书房发了好久的呆。 第457章 好戏开锣,戏如人生 为平息物议,刘备特意召开了一次大朝会,王都蓟县的所有官员都必须参加,在外的地方官则需要四品官以上。 在大朝会这天,戏志才一马当先,出列弹劾了张良无令调兵、揽权专制、残暴不仁、公器私用、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等大小罪名一十二条。 给摩拳擦掌,正准备发难的部分文官都整懵了。 不是,他们没想参这么多啊,就抓着屠城灭家、纵兵劫掠,任人唯亲,德行有亏这四条批批得了。 最终目的还是打破张派官员对核心权力层的垄断。 何谓张派,指的是贾诩、程昱、周瑜、鲁肃等一些和张良走得近或者走其门路进入朝廷的人,比如糜竺、羊衜。 除此之外,郑玄的那些弟子,最早跟着刘备的那些人,如今个个都是从三品以上的大佬,也被视为张派之人。 停不停战其实他们也不关心,政治斗争没有对错,你挡我路了,就这么简单。 可弹劾张良只是为了让他挨批受罚,降职放权,打破对权力的垄断。 新政之事他们认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可要是没有个能说上话的,以后还要被牵着鼻子走,这让除了荀、陈、钟外的所有家族都很没有安全感。 真要按戏志才这么论,张良就该杀头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么,先不说汉王刘备会不会同意自毁干城。 就算同意了他们也不会答应,大家又不傻,张良可是北汉的擎天玉柱,膈应人是膈应人。 可只要一天没有统一,这人就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还有,他们觉得戏志才是不是脑子有病,平日里就数他和张良走得近,这些日子也是此人在中书省压着各地奏报不往上报。 戏志才其实也是此次众人弹劾的对象之一,郭嘉被贬,让他们对这个汉王心腹心中也少了一些敬畏。 话说刘备看完戏志才递上来的折子颇为无语,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什么事我就不说了,你们也已经清楚,最近这事闹得也比较厉害,说说吧,除了中书令这道奏疏之外,其他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们纷纷在心中腹诽,大戏还没唱呢,戏志才这厮就跳出来批判张良,那此时揣在怀里的奏折就不好往出拿了。 看没有人说话,张良看了一眼刑部尚书简雍,后者沉吟片刻,出列道。 “臣不敢苟同戏大人所言,张大人有些事做得确实有些过火,导致物议沸腾,民怨四起。” “可以说他德行有亏,行事毫无顾忌,但非要给其头上安这些罪名就有些过了。” “故而依臣的看法,让他撤兵,带大军回武关。自己回来认罪,小惩大诫,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即可。” “退出南阳也不全然是为受流言挟制,此事有些蹊跷,最先传出来的必是南楚奸细,可着人溯源,将其一网打尽。” “臣总觉得同时打两场大战,将所有兵力压进去豪赌有些危险。” “撤南阳这路大军,恢复对兖州的控制权,确保张侯爷那路大军高歌猛进,打下豫州,方为稳妥之策。” 要不说简雍聪明呢,他看出戏志才是故意弹劾的,就是为了将自己摘出去,让别人不好就此前压奏疏之事来进行攻击。 而且真要按戏志才这一十二条罪名来论,张良杀十次头都不过分。 可这事明显在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就是为了将水搅浑,是以退为进之策。 人家戏志才是在演戏,可此时真要有人顺杆爬,站出来想摁死张良,恐怕真就是在找死了,来日必会被因为左脚先迈入衙门而被上官怪罪,找个由头夺职流放。 故而简雍对张良专权,在军队里搞一言堂,拥兵自重之事避而不谈,只是从大局出发,说同时开辟两处战场风险太大。 认为南阳那里有些险,只取豫州一路更加合适。 对张良的处罚也说了,主动认罪,小惩大诫,面子上过得去就完了。 因为简雍知道,除非新主上位,否则只要汉王刘备在一天,谁都动不得张良。 在简雍说完之后,郑玄的那些弟子也纷纷出列附议,他们认为此乃老成持重之言。 这就很尴尬了,三品以上的官员要么像简雍一样和稀泥,要么就是保持沉默,剩下的那个戏志才明显就是在逗众人玩,这一个真心要追责张良的都没有。 其实刘备也很无奈,看那如雪花一般的折子,对这件事不满的大有人在。 怎么一上朝全都哑火了,一个个都选择明哲保身,那他还怎么演怒不可遏,大义灭亲的戏码。 想了想之后,刘备点了糜竺出列,让他把户部的情况给众人说了一遍。 当听到发俸的钱都没了,户部各个仓库已经能空到跑老鼠时,除去户部几个佐官外,其他所有人全部都傻眼了。 这秋收之前不是刚收了一波税银,各个衙门都规划好了该怎么和王上哭穷,怎么去向户部讨这笔银钱了。 怎么突然就说一枚铜钱都发不出来,还倒欠许多商人天文数字一般的巨款。 说是张良利用职务之便,硬压着户部向那些人举债,将钱全都变成了武器兵械,粮草辎重。 如今已经艰难到连基本俸禄都发不出来了,要知道蓟县大,居不易,许多人都指着这点钱过日子呢。 就犹如水珠滴进油锅里一般,霎时间所有人都炸开了,不少在王都当差的官员们心一横,立刻跳出来指责张良。 借着屠城事件开始攻击,再到中饱私囊事件,挪用公款之事结尾,那叫一个群情激奋,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看到中下层官员开始表达不满,刘备终于松了口气,这戏能唱下去了,于是装着十分震惊的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着急的问道。 “这,这怎么回事,户部银钱被挪用这等大事你们也敢隐瞒,谁给你们的胆子。” 刘备一连点了包括户部侍郎、郎中、员外郎,以及金银司、仓储司等隶属户部的几个司主事在内的一十三人,让他们全部出列回话。 第458章 隐秘曝光,堂前问责 回话,回什么话,糜竺想死的心都有了,户部暂时没有尚书,右侍郎之位也空着,能顶缸的就他一个。 之下的郎中、员外郎、各司主事全都是张良一手提拔和安插进去的。 这也就罢了,从属于户部,那只能下蛋的金鸡一直是张良在直管,从不让别人碰。 看到其他户部的同僚全都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回话,糜竺只能硬着头皮,在刘备与众臣愤怒的目光中自去进贤冠,承认自己的渎职之罪。 “臣有罪,进户部之时就发现了朝廷一直在寅吃卯粮这件事,府库充盈只是一个假象,实则钱早就被用出去了。” “去处很多,有推行新政的、有采买矿石的,有采买造船所需材料的,有偿还建造紫禁城欠款利息的……。” “总结下来花钱的大头也就三个方向,一是不断花钱造船,用来扩大水师规模。” “二是不停给匠作司投入,更新和研究兵械,不断产出新式弓弩、质量过硬的甲胄。” “三是偿还利息,这个债务庞大到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也是一大笔支出。” “之所以朝廷运转没有被影响,那是因为张大人手中还握着张氏钱庄与张氏商行,需要钱之时,便会从那里支用。” 说到这里糜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刘备,发现他正对自己使眼色。 于是就停顿了一下,想了想之后到底没敢将张氏钱庄也是个空壳子,有时是在用税银去支应,给有需要取钱的百姓兑付之事捅出去。 那样一来可就是塌天大祸了,为张氏钱庄担保和兜底的朝廷之信用,会在一瞬间变得连废纸都不如,这就真的是在找死。 看到糜竺懂事,刘备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给放了下去。 这时众臣看糜竺突然停顿,立刻就急了,纷纷出言询问有没有动张氏钱庄里的钱。 国库空了就空了,张氏钱庄盈利的大头是要上交的,半官半民,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里可万万不能出事。 他们怕张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挪用百姓存在钱庄里的钱去打仗。 深思熟虑之后糜竺决定还是捂盖子,揭一半就行了,全部揭开就是主上刘备不杀他,张良回来也要灭他九族。 于是摇了摇头,撒了个谎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猜没有,张氏钱庄的本金依然充足,否则诸位同僚的俸禄和军中的饷银早就停了,户部可是半点银钱都没的。” “想来是张氏钱庄、张氏商行,还有张大人直管的畜牧司在发钱支应,否则一切事务都会停摆。” 这话一说总算是让众文武松了一口气,还有钱就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有钱就好办。 糜竺所说当然是假话,真相是张氏钱庄加张氏商行库里九成银钱都被秘密拉走了,用做在长安扩军和支撑南边的战事。 纸肯定是包不住火,在事情彻底不可收拾之前,张良已经在竭尽全力的搞钱。 钱从哪里来,第一个方法是强借,已经有一支麒麟军从草原出发去西域诸国,朝那里的王公贵族伸手借钱了。 不借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不慷慨解囊,那我就要打你了。 比强盗好点的就是张良承诺以后会用商货来偿还这些钱,只不过要分年度来还。 第二个方法自然是劫掠,劫南方的民财来补这个天大的窟窿。 其实不止打下来的南阳四县,梁郡被攻下来的那四个县也在做同样的事。 只不过负责这件事的鲁肃手段没有张良这么狠,只要了当地世家豪族一半的家财,剩下的都让他们带着北上了。 而且鲁肃给那些人安置的地方是幽州各郡,用的也是以买户籍为借口去要钱,算是给了人家台阶下,倒没有闹得太过难看。 所有必要条件都齐了,刘备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只见他猛拍桌子道。 “这混账玩意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目无王法,不通知朝廷就私自出兵与南楚作战。” “不修仁德,纵兵劫掠、屠杀平民、强迫花甲老人去守城,可以说是毫无怜悯之心。” “公器私用,在朝廷里公然结党营私,户部竟然成了他的一言堂,如此肆无忌惮的挪用税银,竟然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和上告。” “怎么,他张如玉是不想认我这个兄长,是想要造反吗?” 看着怒不可遏的刘备,所有人顿时都噤若寒蝉。 不知情的关羽赶紧出列求情。“大哥,如玉绝无此意,他也是为了我们好,想要在南边击败楚军,早日让天下一统。” “这一路走来多亏有他,不然我们绝无可能打下这半壁江山。” “里面一定有隐情,我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他一定是一心为公,绝无半点私心,还请您明鉴。” 关羽说话之后,在朝的武将也纷纷出列求情,典韦也想出言来着,可他这禁军统领的身份要保持绝对中立,只能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只见刘备冷哼一声,环视了一圈所有求情的人。 “好呀,好,你们看看,他做的不法之事已经板上定钉,证据确凿,就算流言有夸大之嫌,屠了六万百姓这事没有冤他吧。” “无故放弃兖州,逼着花甲老者着甲去守城这事没有冤他吧。” “在户部大肆安插亲信,不经商议就自主挪用巨额税银,向那些商人以朝廷名义举债之事没有冤他吧。” “其余之事我就不一一列举,没想到都到了如此地步,你们还要出来替他求情,九成以上的武将都出来为其说话。” “依我看,这个汉王之位不如就让张如玉来坐,我早点退位让贤,好过来日惹那厮生气,给我来一场兵谏。” 这话就很重了,让不少人都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刘备说的话,也感慨这君心莫测,怀疑张良会不会就此失宠。 “大哥!!!”关羽高声怒喝了一声,他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了,当即就质问道。 “兵谏?!你明明知道如玉不会的,他比谁都尊重你,谁都可能造反唯独我们兄弟三人不会,没想到你……。” 关羽话还没有说完,刘备就立即将他打断。 “住嘴,就是他功劳太大,才生出了骄矜之心,日益骄横不法,肆意妄为,视礼法于无物,视朝廷于无物,视我这个汉王于无物。” “看看百姓们是怎么说的,百官是怎么说的,他如今已经被千夫所指,这些你全都看不到,就急着出来为他辩驳,到底是何居心。” 刘备这话让众文武瞠目结舌,没人想到定北侯关羽也会被斥责。 而关羽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最重要的是心里在滴血,觉得眼前之人是如此的陌生,难道权力真会让人变得冷漠,变得六亲不认。 第459章 你来我往,明暗相争 看着关羽双眼赤红,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刘备心中有些不忍,不过还是硬下心来演这场戏。 兹事体大,他事后完全可以给关羽解释,但要提前告知,以关羽那骄傲和烈直的性格,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且此次与之前那场兄弟阋墙不同,那次有很多人都看出了虚实,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 可这次不行,眼下屠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前在北境诸州掠夺世家之人财富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张良,千夫所指绝不是危言耸听。 此前张良身上有天师身份保护,可益州失守之后,那里窜出来两个方士,一名左慈,一名于吉,开始争夺道教天师之位。 人家没有否定张良此前的说法,而是顺着那个故事编了下去。 直言张良确实是天师,只不过为人间浊气所扰,动了七情六欲导致入魔。 因他杀戮过甚,死于其手的生灵已有数百万,这严重触犯了天条,太清圣人已经将其逐出师门,玉帝业已除了他的仙籍。 此时其已经沦为普通人,死后会入无间地狱,为造的罪孽赎罪。 同时言说汉朝气数已尽,刘备建立的这个汉乃伪汉,上天并不承认。 百姓们哪知道这么许多,被左慈和于吉的障眼法所骗,一个个口呼仙师,对此前敬若神明的张良态度立即转变,将其视为祸乱天下的魔头一类。 虽然南北之路已经断绝,可要传消息还是有很多方法,比如鱼腹藏书,飞鸽传书……。 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这个说法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套在张良身上的那层金身被破,人们也开始认真审视起这个人。 发现他杀性确实大,每到一地,都会死很多人。 辽东的坑杀俘虏,在西凉将羌人逼得差点亡族灭种,诸胡不是被杀得瑟瑟发抖,就是已经逃到漠北以北。 在西域连灭数国,伏尸百万,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场瘟疫导致现在还有许多国家没有缓过来,被周边的大国所趁。 有不少都沦为了傀儡,国内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子民被人家当成猪狗一样奴役和肆意买卖。 后面再算上从西域回来开始的一系列战争,这些死亡的人数全都被算到了张良头上。 借着这次屠城事件,所有埋下的引子共同爆发,人家还用当初司马氏全族被屠杀之事做了文章。 此前张良让人放流言说司马徽是他的老师,以此来混淆视听,让董卓判断错误,将颍川各世家逼得不得不北上。 这事被翻出来了,说张良其实是水镜先生司马徽的关门弟子,结果学成之后却成了一个弑师的恶徒。 写月旦评的豫州汝南名士许氏兄弟一齐发声,说麒麟之才纯属子虚乌有,是张良以重金相诱,又以全家老小性命相逼,才让两人不得不为其扬名。 还说他们要是不遵从,后果可能会与司马氏一样。 为了证实此则流言的真实性,司马徽的身世也被扒了出来,其乃原豫州太守司马量之孙,司马儁的私生子,司马氏族家主司马防的兄弟。 这一则则消息化为了无形的刀剑,刺向了正在带兵出征的张良身上,就是要逼他退兵去处理这些事情。 怎么说呢,流言的力量就是一柄柄无形的刀剑,能够为张良所用,那自然也能为他人所用。 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压,在报纸上进行反击即可,北边的百姓受新政恩惠颇多,屁股决定脑袋,他们会更信谁自然不用多讲,只不过南边短时间内是鞭长莫及的。 但张良愿意费功夫与这些南楚之人打嘴仗么,显然是不愿意的,否则也不会留下那个锦囊。 在张良看来,此时北汉兵力优于南楚,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打残打废,坐视那些诸子百家余孽不断的发展南楚,缩小两方差距,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至于名声么,张良表示自己不需要,就是臭不可闻,就是烂大街又如何。 等到收拾完南楚之后,他就隐姓埋名去过闲云野鹤的退隐生活,说不定还会和别人一起骂姓张的某个贼子呢。 在眼下南楚越是抹黑张良,他身上妖人、血屠、杀星的名头也就愈发响亮。 试问与这种人敌对,那些楚军士兵谁心里能不发怵。 汉军则不然,彼之毒药,吾之蜜糖,无论张良是天师也罢,七杀星也罢,不都是自己人么。 跟着一个料敌机先,还有神鬼色彩加身的军师,那不是躺着挣功劳,升爵位么。 所以外界的风雨根本就刮不到军队里,无论流言再如何厉害,也不会影响张良稳坐钓鱼台,优哉游哉的在南阳落子。 四县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此刻的张良已经在让许褚和臧霸带两军去攻吕布所在的郦县了,自己则率军懒洋洋地吊在身后,就摆明了在等楚军来支援。 曹操敢动么,暂时还不敢,没有等到他要的胜机,只能让郦县据城坚守,给郡城宛县以及其他县城争取时间,做好更充足的防守准备。 如果每丢一城能拼掉汉军数万人的性命,这次买卖曹操是愿意做的。一城一地之失,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紧要的。 重要的是他在等离间之计生效,想看看北汉朝廷与刘备的反应,到底会不会停止战争,召回张良。 据暗间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北汉已经闹翻天了,即将召开大朝会,故而曹操在等。 这一切都被张良料中,所以才在留下的锦囊里将计就计,要让大哥刘备演这出戏,也好让自己在楚军等待的时候多下几城。 言归正传,刘备无视关羽和众武将的求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罢了张良身上的尚书令之职,下诏停止再进行战争,让所有军队回武关。 采用了简雍先前的提议,欲将所有精力放在豫州这路战事上,让人去将张良带回来议罪。 关羽对这个结果不可接受,还是没有忍住脾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讽刺了几句刘备忘恩负义,后提出辞去一切职事,想要回乡归隐。 刘备当然不准,训斥了一通之后将其关了禁闭,随后大朝会落幕,辰报立刻进行了相关宣传,将汉王大义灭亲,忍痛处置结义兄弟的消息传遍了天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惊天的消息立刻将那则流言压下,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北境诸州利益受损害的世家之人弹冠相庆,而那些百姓、商人、工匠以及通过科举进官府的读书人们则是担忧,害怕汉王自毁干城,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第460章 情深意长,恩爱不疑 约莫也就过了半个月,在立冬之前刘备一共朝南边派了一十八路信使,结果连十七次连武关都出不去,就被人给拦住了。 最后一路信使是荀彧亲自带人持节南下,见到了正在攻打郦县的张良,可只得了一句。“南楚不平,臣弟不归。”随后就被请出了军营。 至此北境震动,天下惊惶。这个男人果然聚兵自重,已经不再听王令了。 消息传回去后刘备震怒,斥责张良狼子野心,立刻着人接管和没收了张氏钱庄与张氏商行的所有资产,将其贬为庶民,软禁其家人。 不过因为军队还握在张良手里,众文武主动劝下了要彻底撕破脸的刘备,让他静观其变,莫要再做其余动作进一步激化矛盾,导致那人阵前倒戈。 众文武觉得刘备是不是昏聩了,竟然真的在自毁根基,想要挖断北汉的擎天玉柱。 先是勒令定北侯关羽闭门思过,无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后又将张良贬为庶人,幽禁了其家人。 这另外一个侯爷张飞正带着大军在外面征战呢,要是因为这事闹得太过导致前线出了什么岔子,北汉耗时多年攒下的家底可就全完了。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四兄弟就像上次一样给大家演戏,可这代价太大了。 这么说吧,以前是个草台班子,实力也就仅限于一州之地,关注的人并不多,玩兄弟阋墙这一出没什么事。 现在不行,因为身份不同,身上干系甚大,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很多人的命运,已经由不得乱来了。 所谓三人成虎,流言如刀。当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十恶不赦之人时,这件事就会变成真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许多人为什么对名节这么重视,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就算那些聪明人看出来,并给周围的人说,也是没人信的。 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张良会主动舍去一身名望,一身他人一辈子也求而不得的权势,还有张氏钱庄与张氏商行这偌大的家产。 还要冒着被汉王刘备猜忌的风险揽军权以自重,当一个不容于世的独夫。 此时处在风暴中心,被重兵把守的张府,刘备与关羽正坐在里面给蔡邕和蔡琰解释。 看过锦囊里的信件之后,蔡邕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看女儿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再想起其近日并无惊慌之色,不由得有些惊讶。 “闺女,你莫非早就知道这事了,那为什么不早早告诉为父,害我为那个混账担心了好久。” 蔡琰没有接递过来的信,只是笑着说道。 “锦囊妙计就不看了,我一个女儿家也不方便窥探这里面的军机秘事。” “首先我信如玉,他最尊重几位兄长,最爱惜与体恤百姓,最不喜欢去做这些麻烦事。” “可他既然做了,那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一定是为了天下早日太平,让所有人不再受这战乱之苦。” “夫妻一体,旁人可辱他,误会他,但我当妻子的,又怎能不知枕边人到底是何性情。” “其次我信三位兄长皆乃重情重义之人,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豪杰,就算如玉铸下大错,你们也不会对如玉如何,更不会对我这女流之辈以及麒儿如何。” “反而会像上次的西域之行,奋不顾身的去救如玉于水火之中,肝胆相照,休戚与共。” “最后自然就是我家夫君智深似海,世人所看到的一切,应该都是他布下的局,他才是执棋的那个人,我又怎么会担心呢?” 刘备、关羽两人面面相觑,敢情这趟是白来了,蔡邕则是心中吃味,他这宝贝女儿可从未这么夸过他,真是越想越气。 “哼,有什么好骄傲的。还智深似海,依我看,那厮是一个不修仁礼,腹黑狠厉的修罗,没看外面怎么骂的,如今谁还提麒麟之才,全都是血屠恶名。” “唉,老夫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给你另远一家高门大户,真是着了那小子的道了。” “麒儿呢,我要把乖孙儿带到我那去养几年,免得被那厮给教坏。” 刘备与关羽没有说话,这是如玉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管。 看到父亲要带走儿子,蔡琰不由得有些无语。 “麒儿正在午睡呢,不过父亲,妹妹前段时间还来我府上抱怨呢,说想将承儿养在你膝下,可被您以公务繁忙,没有功夫给拒绝了。” “怎得如今又不忙了,麒儿正是贪玩的年纪,我怕他去了将您那闹得鸡飞狗跳的,不如在我这小住些时日。” 蔡邕明显就是偏心,而且对当初小女儿私定终身之事耿耿于怀,自然也就不待见羊衜与羊家那个外孙羊承。 如今虽然同殿为臣,可蔡邕基本上是不给羊衜什么好脸色的。 但张良不同,虽然蔡邕嘴上骂骂咧咧,可每次一得空都要来张府上看女婿一家,来往走动颇为频繁。 为什么区别对待那原因可太简单了,蔡邕那小女儿在羊氏其实并不幸福,去了给人当后娘,替已故的孔氏养孩子不说,反倒是顾不上自己的孩子。 没办法,后娘难当,如果稍微对养子不好就会有人嚼舌根,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操持后院一堆琐事,终究是为少女时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而且之前在兖州泰山时是没有娘家人撑腰的,会受多少委屈和欺负,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就到了蓟县之后有父亲蔡邕、姐夫张良这两个靠山在,在羊氏才算是支棱了起来,其它几房也不敢再找她麻烦。 故而知道这些的蔡邕哪有好脸子给姓羊的看。 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甭管蔡邕再不看上张良,可人家娶他大女儿蔡琰时,那可是倾城为媒,百里红妆。 成亲后就更让蔡邕满意了,张良果然说到做到,从不与旁的女子纠缠,非常的洁身自好,与自家女儿那叫一个如胶似漆,琴瑟和鸣。 头上的婆婆非常开明,而且远在涿县。家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更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腌臜事来烦心。 这偌大的张府还真就是蔡琰一个人说了算,乃是蓟县之中少有的桃源地。 听到女儿挽留,蔡邕想了想也就答应了,这张良不在,他就在这帮着看顾一二也很合理。 第461章 江湖路远,男儿之行 说起张府,还有一个事须得提上一提,那就是百里子与其妻南若华已经在不久前悄然离世。 先是百里子大限将至,无病无灾的于某夜就那么睡了过去,后南若华在发现后与孙儿陈宸做了最后道别之后服毒自尽。 陈宸虽然伤心,但早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知道孤雁难鸣的道理,也知另外一个老师相柳的旧事,知道相思无解,所以也就没有哭着闹着强留奶奶在世间受折磨。 为缓解心中悲伤,陈宸便躲在房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抄写为爷爷奶奶从老师张良那求来的一篇【相思疾】。 “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煮沸,可治世人相思苦疾。” “可重楼七叶一枝花,冬至何来蝉蛹,雪又怎能隔年。” “殊不知,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相思亦可解,过了离别时。” “可奈何,夏枯辛苦深寒,寒蝉体小声微,面拂寒夜风,隔年雪冻人。” “相思虽可解,但寒苦卑弥已入喉,肠以断,泪难收。回首已白头,相思亦无解。” 这篇相思疾蔡琰也极为喜欢,并将其分享给了闺中密友,王后荀采与二嫂陈若。 陈若乃是陈家三房的女子,字若薇,是个性淡如菊的性子,一向除了被荀采邀请至汉王府外,也就经常到张府坐坐,其他地方那是一概不去。 毕竟是书香之家出身,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女儿关凤被她教养的极好。 有次带着女儿出席了荀采举办的只有内眷参加的宴会,让不少妇人都盯上了这才几岁的小女孩,欲早早的就与定北侯府结下婚契。 故而动不动就有人递拜帖欲上门求见,给陈若薇搞得不胜其扰,也就躲在闲杂人等不准入内的张府才能清闲。 刘备与关羽进张府自然是带着自家夫人,在看到蔡琰确实不为流言所扰,这才算放下心,后与蔡邕三人前往前花园赏兰饮酒,不打扰人家妇人间说些悄悄话。 等到几人离开后,荀采立刻收了那副端庄大方的样子,只见她轻笑了一声,小跑着上前抱住了蔡琰。 “小娘子,没想到你竟这般铁石心肠,你家夫君在前线打仗,你却一点也不为他担心。” “既然这样,不若趁着他不在,晚上陪着本公子消遣一二,管不教你独守空闺,心中寂寞。” 蔡琰红着脸啐了一声。“女荀,你好歹也是汉王后,怎的如此轻佻,看我不让你尝点厉害,军法从事。” 被挠的咯咯直笑的荀采赶紧举手投降。“快停下,快停下,你这人真不识逗。眼看流言难止,我与若薇特来宽慰你,哪知你压根就不担心。” 听闻此言,蔡琰笑着朝着二嫂点头致意,后者立刻出言道。 “也没什么,见到妹妹安好我就放心了。宅子外的事有那些男人操心,我等没必要劳心费神。” “照顾好家中长辈以及儿女,为他们解了后顾之忧,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荀采对此不置可否,她的身份地位不同,注定不能像陈若薇与蔡琰一样躲在府里不问天下事,反而还得面面俱到。 不停地去与官员的内眷打交道,算是帮夫君刘备安臣子的心,特别是眼下这个多事之秋。 想了想之后荀采开口问道。“昭姬姐姐,如玉这般决绝,相当于是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看来日后是铁了心要去归隐的。” “也不知他近期还有没有什么佳作,快拿出来让我和若薇鉴赏一二,以后要是离得远了,可就没有这么方便,随时能拜读他的诗词。” 蔡琰想了想之后转身去雕花木柜的抽屉里翻出了几张纸。 “先说好,你们看可以,切莫随意往外传,我可不想再因诗词之事惹出风波,让天下女子把我恨得牙直痒痒。” 两人都被蔡琰的话逗笑,想起了之前在张良所写的几首新词传出去后,一时间竟引得蓟县纸贵。 不少女子都特意乘着自家马车来张府前驻足,想要见麒麟才子一面,互诉衷肠。 人她们自然是见不到,但那些女子怎会轻易放弃,纷纷托家里往张府递了拜帖,都表示自己愿意洗手做妾,与张郎共赴巫山。 张良早就表示此生永不纳妾,可这些女子还是苦苦纠缠,求其回心转意,由此可见那首离思,当真是写进了所有女子的心里。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诗下半阙不知叩开了多少女子的心门,让他们对这个压了天下所有读书人一头的白衣男子芳心暗许。 忍不了的蔡琰当即送出去了两首诗挂在门前,直言要是有人能写出两首与其媲美的,她可说服自家夫君纳妾,否则勿要相扰。 这两首共用一个辞名,名为【春风秋水辞】,其一为。 “春风秋水不染尘,彩玉明月是前身。一眼万年千树雪,除却相思不是君。” “霓裳羽衣需汲酒,醉眼婆娑笑王孙。飞鸿踏雪初信风,吹瘦古今独醒人。” 其二为,“吾与春风皆过客,君携秋水揽星河。三星在天客在远,红豆抛尽相思折。” “且与弱水许山盟,山高水远千千褶,怜少欢薄别梦浅,谁立红楼演离歌。” 这两首七言诗一出,张府之外聚集的马车自然尽散,许多女子不知请了多少捉刀人,依然是写不出能与之相较的诗词,更别说是两首。 不过这样一来蔡琰就被更多女子给恨上了,由于其样貌被见过的人画了下来,流传甚广。 因此认识蔡琰的人并不少,弄得她连门都出不了。就是有事出去也不得不摆开排场,军队随行,才能避免被人骚扰。 如今蔡琰旧事重提,两人自然连连许诺,表示绝不会外传。 蔡琰手中的纸虽然不少,但其实只有两首,乃是张良口述,她亲手誊写。 诗名为【江湖行】与【男儿行】,两首相较,她自然更喜欢第一首,后面那首杀气太重,写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第462章 一桩旧事,儿女情长 接过蔡琰手中的文稿,荀采轻声念道。 “江湖行,少年江湖老,醉看花满天。身在桃源隐,心怀天下先。” “这首诗读着倒是朗朗上口,不过没有之前那几首惊艳。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首离思。若薇,你呢。” 陈若薇皱眉想了一会,摇头道。“如昭姬妹妹这般有金玉良缘者终是少数,这世间的感情呀,无论男女,多数还是求而不得,才有那诸多遗憾。” “人们常念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却不知此句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是她对负心汉司马相如的声声控诉。” “故而我还是喜欢那首木兰花,若人生都只如初见,又何来后来的何事秋风悲画扇。” “如果人人都记得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又何来那句何如薄幸锦衣郎呢?” 荀采没有搭话,蔡琰不清楚,可她又怎能不清楚陈若薇在感叹什么呢? 当日被追兵逼得北上,她与阴家的婚约全都不作数,后嫁给了汉王刘备。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荀采还没见过阴家那个与她定了婚约的男子。 可陈若薇不同,她后来一直不让别人喊她陈若,而是直接以字代名,叫若薇,这里面是有故事的。 陈若比蔡琰还要大上一两岁,她倒是没有和离过,但也是有过婚约的。 许的人家在颍川郡里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家族,那男子偶然在路边见过刚及笄不久的陈若,便开始千方百计的通过一切关系来认识她。 后两人在亲友的陪同下也见过面,倒也算不上盲婚哑嫁,陈若本来没有感觉。 但好女怕缠郎,经不住那个男子整日让人往陈家送礼物,送情诗,还有一些肉麻的情话,慢慢的也就动了心。 彼此之间书信往来,互诉衷肠,定下了海誓山盟,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后来对方去陈家下了聘书,定了婚期。 本以为是断金玉良缘,可恰好陈若就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此男子经常流连青楼楚馆,甚至还有歌妓仗着有孕在身前去那男的家里闹着要明媒正娶之事。 伤心欲绝的陈若立刻让父亲去退了这门亲事,为此事还生了一场大病,人差点就没挺过去。 好了之后陈若对感情算是彻底死心了,几乎拒绝所有来提亲的人,对父母和亲族长辈的逼迫以绝食来明志。 其父亲心疼女儿,后绝口不提婚嫁之事,一来二去,也就耽搁成了一个二十多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 说来也怪,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当初关羽的成亲之路也颇为坎坷。 老家那里说项了一个农家姑娘,两人还未见过面,后关羽与人冲突,失守将人打死,被官府下了文书追捕,无奈只能逃出河东郡,一路往有些荒凉的幽州跑。 如此一来这婚事自然也就作罢了,后关羽成名后还让人回河东郡打听了一下,可惜那女子早就嫁人了,也就没有再想成亲的事,一直呆在军中操练士兵。 可关羽不急刘备急啊,在成亲之后看着关羽和张飞二人不近女色,不是在外面打仗,就是窝在军营里,一个个都快而立之年了,对婚嫁之事全都漠不关心。 于是只能拜托夫人来做这件事,荀采听到刘备的请求后只说了一句此事易也。 后荀采将打小就认识的几个闺中密友,还有一些与荀家交好家族的待嫁女子全都以设宴为名请到了王府。 借着这个机会,刘备自然是将关羽、张飞、典韦、许褚等几个倚为心腹的人喊出军营,为他们来了一场相亲。 陈若就是其中之一,在知道好友荀采将她骗到王府的目的后颇为不悦。 不过有教养的陈若还是做不出拂袖离去的失礼行为,只能耐着性子参加完了那场宴会,后不顾荀采的挽留扭头回了陈家。 关羽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全程都冷着脸,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的女子,被其身上那股空谷幽兰的气质所吸引。 他故意拖拖拉拉的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大哥刘备和大嫂荀采打听此女的消息。 熟知情况的荀采自然是将陈若的情况说了,直言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重要的是为人不矫揉造作,没有那些世家贵女的一身毛病。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家务做得,农活做得,还有一手好女红,娶回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 当时的关羽被调侃得满脸通红,好在有刘备解围,很快就得知了关于陈若的一切经历,知道了那场令她伤心欲绝的亲事。 当听到陈若不拖泥带水,毅然决然地与那个负心汉划清界限时,关羽不可抑止的动心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在求见几次都被拒了之后,关羽整个人在那段时间都颇为消沉,还是张飞实在看不下去了,去请一向主意多的张良帮忙。 张良思来想去,写了一诗两词,诗名为【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词名为【木兰花·拟决绝词柬陈若薇】、【宁负天下不负卿】。 在这些诗词送进陈家三房之后的第二天,陈若答应与求来这些诗词的关羽一见。 后来之事众所皆知,陈若改名陈若薇,关羽成功抱得美人归。 只不过这一诗两词算是关羽的聘礼,一直没有对外宣扬,读过的人也寥寥无几。 今日能够旧事重提,当着两人的面说那首词,也说明陈若薇已经彻底放下了心结。 蔡琰听得云里雾里,这词她倒是知道,但看二嫂那唏嘘的表情,想来还有一些隐情。 于是看向荀采,后者在陈若薇点头同意之后,就将这桩旧事给说了。 蔡琰听完有些哭笑不得,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不知若薇姐身上竟然还有这等陈年旧事,可恶,听说女荀你能与汉王结亲,也是张如玉这厮在背后谋划。” 荀采听后并不意外,这事她听自家父亲提起过,当初是被四弟张良逼着与阴家悔婚的。 不过荀采是真的不介意,她并不想与家人分开。 而且只因父亲与别人的一个约定就要嫁到万里之外的荆州南阳,放着一个素有仁义之名的英雄豪杰刘玄德不嫁,去赌那未见过的阴瑜会是一个良配,那样也太傻了。 虽然结局尚好,但被人算计心里终归是不舒服的,荀采眨了眨眼睛开始给张良上眼药。 “昭姬姐姐,我曾听玄德说过一件趣事,这事我自不会拿出去说,乃是我们女儿间的秘密。” 第463章 杀一为罪,屠万称雄 蔡琰有些好奇的看了荀采一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趣事,后者捂嘴笑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 “听说张如玉在小时候经常做梦,那些梦里的内容没人知道,但李婶说他在六七岁时曾放豪言,要娶尽天下的美人。” “哦,对了,那句话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当时李婶还逗他来着,问什么女子才能称为美人。” 说到这荀采故意停顿了一下,只见蔡琰红唇微抿,银牙紧咬,有些着急的看着她。 “好,真是反了,还想醉卧美人膝,看回来后我怎么收拾他。” 见目的达到,荀采继续说道。“那时张如玉说了好多女子的姓名,似乎其中就有蔡姐姐,其余的由于时间太久李婶也记不清。” “只不过有句话还是挺朗朗上口的,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 “昭姬姐姐,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家玄德,如果他不去拜访张家村,这个村子很可能举村南下迁徙到荆州或者扬州去避祸。” “对了,这个二乔你上次不是在王府也见过,就是前些日子张如玉让人从庐江劫回来的那两个小姑娘。” “唉,那姓乔的一家人已经住进张家村了,看来如玉还是贼心不死,莫非是想要……。” 只见蔡琰没好气的瞪了荀采一眼。“女荀,莫要在这挑拨离间,这事如玉和我说过,这是他为孙策和周瑜找的良配。” “不久前母亲来信,大乔已经与孙家定亲了,小乔也是,周家人已经替周瑜定了亲,只待其及笄之后,就会迎了过门。” “没意思,没意思,本还想着逗姐姐玩玩,怎么他什么都和你说。” 蔡琰冷哼了一声。“也不尽然,就比如这句话我从未听过,也不知道他梦里有这么多的绝色美人。” “二乔我是见识过了,改天有机会定要见识一下中山甄氏那个幼女甄宓。” 陈若薇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好一会。 “哎呦,也不知妹妹生的哪门子闲气,不说天下,不说幽州,就只这蓟县一地,想入这张府做一妾者就不知几何。” “都说爱人如养花,如今看到妹妹,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已经成婚许久,但你还是这般光彩照人,甚至越来越年轻,有了和小孩一样的小脾气,想必如玉是宠你到了骨子里。” “古人说夫妻间应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依我看真不如妹妹你与如玉这如胶似漆,恩爱不疑。” “若薇姐……。”蔡琰被说得脸红,抱着陈若薇的胳膊让她别说了,一旁的荀采则是在旁边起哄。 那首【男儿行】她们只是看了几行就不敢再看,里面的杀气跃然于纸上,后扑面而来,女儿家家的哪看得了这些,荀采已经吩咐人将其送到刘备那里去了。 这诗到的恰到好处,刘备、关羽、蔡邕三人正在行酒令,正愁没有好的诗词佐酒。 看完之后刘备大喊三声好,随后递给了好奇的关羽和蔡邕,后者读了也是拍手称赞。 “如此好诗怎能无酒,典韦,将如玉的酒窖打开,从里面取十坛女儿红过来,你也坐下来喝几杯,共赏这等雄文。” 典韦立刻咧嘴一笑,文章好不好他不关心,这是奉命打劫,只取十坛哪里够喝。 使了一个眼色,周围的禁卫军立刻会意,全都跟着去搬酒了。 麒麟军丙字营的校尉哪里敢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典韦搬了三十几坛离去,等着张良回来训他们。 因为文稿比较厚,刘备便一人分了几张,每个人按顺序轮流咏唱,诗中的杀气让周围护卫的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他们也被激起了心中血气,心想大丈夫当如是也,有些羡慕那些跟着诗词主人一起在南阳大杀四方的袍泽。 全诗如下: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伶?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上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诵读完之后在场的三人久久不能平静,算是彻底理解了张良为何会在荆州南阳大开杀戒。 “这诗最后的几句真是摄人心魄,要是传出去定会被儒家的那些士子唾骂。” 蔡邕听完关羽的感叹当即摇头否定。“传出去后就没人敢骂了,不过此诗注定只能束之高阁。” “真个要传遍天下,那是自找不痛快。个个都学诗中的男儿,到处想着杀人来证明自己,岂不是全然乱套,要这礼法又有何用。” “能读懂的为真豪杰,但世间多是愚夫,所以传扬或者刊印此诗的想法有都不要有,想必汉王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刘备点了点头,这诗确实写的不错,让他胸中血气汹涌,恨不得立刻提剑南下,去杀敌来立不世功勋。 可天下眼看着就要一统,正是要用儒家和法家大治天下的时候,再让这诗到处传扬,那些屡禁不止的游侠就给自己找到了大义,侠以武乱禁,可不是说说而已。 “蔡公所言有理,今日之事你们都要守口如瓶,就当从没有听过这诗,以后我会叮嘱如玉的。” 第464章 文星闪耀,噩耗连连 曹操苦等的退兵没有到来,等到的却是张良拒不奉诏,公然违背刘备王令,一意孤行地想要攻陷南阳。 坏消息不止这一个,雎阳之围还是没有解,前去支援的羽林卫与陷阵营同狼牙军苦战。 双方互有胜负,但比较起来还是楚军损失大点,几乎是一比三的战损比,一共死伤九千多人,狼牙军死伤不足两千。 之所以损失这么大,除了狼牙军以逸待劳之外,诸马连弩功不可没。 自古阳谋最无解,随军的司马懿不是看不出狼牙军欲围点打援,在经过可能出现伏兵的地势险要之地时总是慎之又慎。 这样一来倒是没有中埋伏,可他从未想过就算不用埋伏,楚军也不是狼牙军的对手。 在两方于野外对战之时,面对己方灵活的轻骑骚扰,步兵协防的攻防战术,狼牙军展示了一种名为万花筒的新战术。 何谓万花筒,在【庄子】中有鉴止于水的说法,说的就是对光学的认识。 后在琉璃也就是玻璃出现之后,张良为了给师弟诸葛亮授课,讲述光的折射和反射,曾做出一个万华镜。 因为筒中图案绚丽多彩,故又被称为万花筒。 当日在授课之时,张良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敌人一直在研究我们的阵法、兵械,以及每支队伍的特点,将帅的喜好等诸多情报。” “拘于旧理,固步自封,焉有不败之理。” “我们能够轻松战胜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尚未开化的蛮夷,除了将士用命,作战勇猛,军械犀利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敌人只一味遵循旧理,不知变通。” “他们更多的是遵从本能,虽有野兽之威,但难抵我们的兵械之利。” “最后的那场汉胡之战,世人只知我们以一敌七,驱逐诸胡,却不知我们的利剑、刀枪、弓弩、甲胄自然领先那些蛮夷之辈甚远矣。” “打到最后胡人意志溃散,甚至出现了一汉抵十胡,一个人追着十多个人跑的情况。” “最终将那些胡人驱逐到漠北以北的极北之地,去与那些通古斯人去争夺地盘了。” “但南楚不同,听闻韩无咎在建业开讲武堂,曾给入室弟子授【六韬】【三略】等兵书。”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军队有兵家之人指挥,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并不弱于我们。” “后又有黄承彦,公输敖这等奇人相助,他们的兵械也在不断升级,不断缩小与我们的差距,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这也是为什么会形成南北对峙,我们在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方的原因。” “等到南楚找到稳定的马匹来源地,培养出足够多的骑兵之后,对我们的威胁才会真正展现出来,也会是他们由守转攻的时候。” “故而破局之法只在当下,越不好打才越要去打,趁还掌握着主动权之时,将南楚控制的豫、青、徐、荆等地搅活个稀巴烂。” “我希望有朝一日你有幸进入军队随军参谋之后,能够像这万花筒一般,每次都能拿出让人耳目一新的战法和策略,让敌人听到你的名字就胆寒。” 在这世间能够理解张良为何会如此迫不及待发动战争的人不多,但其中必有诸葛亮。 他知道师兄为什么会这么急,为什么手段会如此酷烈,不惜打毁豫、荆,以及抽干北境的资源也要打。 师兄的殚精竭虑,宵衣旰食诸葛亮自然看在眼里,自然也想助其一臂之力。 在进入狼牙军担任了军师之后,诸葛亮在仔细观察和了解之后,发现这支军队非常全面。 刀、枪、盾、弓、步、骑、炮等多兵种齐全,最神奇的是士兵们还熟练各种阵法。 从最初的方形矩阵(马其顿方阵),到鸳鸯阵、一字长蛇、二龙出水、天地三才、八门金锁、再到八阵图,会变的阵法之多,简直超乎诸葛亮的想象。 里面更是猛将如云,除去张飞之外,还有兀突骨、东野吉、于禁、乐进、李典、马超、庞德,以及新加入的马岱、马休、马铁等将,可以说是将星如云。 除此之外,大量的火药武器、抛石车、三弓床弩、火柜车、诸马连弩等可怕的兵械都已经给狼牙军列装。 也是完全了解之后,诸葛亮才明白为什么师兄在诸军之中给他挑选了狼牙军,又为何曾经提点自己要像万花筒一般拿出不同的战法,让敌人永远都摸不清虚实。 故而司马懿的失利非战之罪,实在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拿这支可怕的军队没有任何办法。 要换个人来,可就不是死八九千人这么简单了,能不能从诸葛亮的那个三阶口袋阵里跑出去还真不一定呢。 也正是有了这场大战,狼牙军在击败南楚援军之后正式开启了对雎阳的攻城战。 而出身原琅琊诸葛氏的这个少年,郑玄的关门弟子,张良的师弟,也第一次进入南楚朝廷的视野之中。 曹操也没有想到被他寄予厚望,师从百里子的司马懿出山之战就被人打的大败,所有行动都被料中,一步步的踩进了人家挖好的坑。 南阳这边一个张良就已经让曹操夜不能寐,梁郡又出一个妖孽。 经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与张良当初出山辅佐汉王刘备的年纪差不多,仅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 有张良的前车之鉴,曹操哪敢小瞧诸葛亮,立刻从扬州再抽兵三万精锐,同时调孔驷、杨修、张谦等人去豫州支援,力求止住狼牙军的攻势。 最后一个坏消息来自于益州,为缓解东边的压力,曹操命张合、张勋、陈纪等人走祁山道出祁山,意欲攻打陇西各县。 没想到小心了一路,在山道上没有碰到汉军,却在攻城时被人包了饺子,导致楚军损失惨重,死伤两万多,还差点被太史慈的人一路追着溃兵打进汉中。 幸有黄承彦坐镇,在厉害的守城器械之下,太史慈最终只能无功而返,不过也借此拿了祁山道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在此建立据点,像一颗颗钉子一样深深扎在这条古道上。 自此祁山道不通,留给楚军出关中的只有一条陈仓道,但重要的大散关还被汉军牢牢握在手里,基本算是关上了楚军想要进关中和陇西的大门。 除非楚军愿意花大代价修复断掉的那几条栈道,但那也意味着汉中不再安全,会被人轻易打进来。 而陇西发生的这一切,出自贾诩、郭嘉、田汉(田丰)三人的共同谋划,让曹操恨得牙根直痒痒。 第465章 战火纷飞,无处不争 秋尽冬来,战争很快就被拖到了冬季,在被围着打了两个月后,南阳郦县,梁郡雎阳先后陷落。 相比张良的稳扎稳打,一步步缓慢的推进,诸葛亮在豫州打得十分激进,在打下雎阳以后,他立刻四面出兵,在十一月底已将整个梁郡攻陷。 此时的曹操已经驻兵宛县,在这里和张良的大军对峙,局势的糜烂让他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整宿整宿的失眠。 主力大军被拖在这里动弹不得,那边的狼牙军如狼似虎,派去的援军根本就不顶事。 虽用了些计谋取得了一些小胜,也斩杀了上千狼牙军,可这支军队全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不打至最后一人绝不干休,故而打得羽林卫与陷阵营非常难受。 而且在剿杀狼牙军的时候,很容易就被援军赶至被反将一军,导致己方损失惨重。 在整个梁郡失守之后,狼牙军的攻势才渐缓了下来,但只要随后成立的县衙将城内的一切理顺之后,必然会再次攻掠其他郡县。 但也随着交手,让孔驷、司马懿、杨修三人对诸葛亮以及狼牙军有了更加了解,有了足够的认识。 经过分析之后,他们得出没有三倍于对方的兵力,也就是三十五万以上的精锐之师,真的很难寻到胜机。 用一座座城去迫使对方分兵,在攻城战中消耗对方实力,这原本倒也是一个不错的计谋。 可汉军如今每治一县,必夺当地士绅和地主的家财,人还要全部送走,这就相当于在挖南楚朝廷执政的根基。 没有这些士人阶层的支持,百姓多愚昧,很容易就被收买。 只要有条活路,谁能给他们带来好生活,就会接受谁的统治,是不会理会城头那支大王旗是如何变幻的。 是的,在城池尚未被打破之前,他们或许还会帮着守城,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战。 可一旦城池破了,在活着都很艰难之时,楚地百姓们才不会管刘备是不是南楚朝廷口中的汉贼。 再说了,自汉天子刘协身死,袁术等割据势力称王,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宗亲刘表被击败之后,大汉其实在人们心里已经亡了。 如今这些刘姓宗亲的郡国已经彻底被废,之前在曹操接手豫、青、徐、荆等州后。 第一件事就是从这些汉室宗亲手里勒索钱财,清退土地,用来赏给支持他的世家豪族们。 这么说吧,自桓灵两帝开始,天灾频发,之后又有人祸,大小世家以及地主们肆意兼并土地,活不下去被饿死之人比比皆是,最后都成了路边的白骨。 人贱如草,如猪狗,这才是引发黄巾之乱的根本诱因,活不下去就只能反,没有张角还有王角,总有英豪出于草莽,掀翻这个开始吃人的王朝。 卢植的地位之所以超然,除了他是大儒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灵帝时他就已经开始帮着朝廷镇压了多次叛乱,可以说是数次救大汉于水火之中。 灵帝在年轻时或许也曾有过雄心壮志想要扭转乾坤,再兴大汉。 但根子已经烂了,他也变成了一个及时享乐,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昏君。 卢植曾借着日食天象来劝谏,陈说政要,上疏八策以革朝廷弊端,可惜不被采纳,灵帝刘宏没有改革勇气,敢与大多数人为敌之心。 此八策为,【用良】,让州郡核举贤良,随才任用。 【原禁】,对党锢之人多加赦宥,以此收买人心。 【御疠】,安葬无罪被害的宋皇后的亲属,借此事肃清一批作奸犯科,尸位素餐的官吏。 【备寇】,优待侯王之家,以防变乱,也就是拉拢和团结刘姓宗亲,防止那些世家豪族在地方坐大。 【修体】,征召郑玄之类真正有才德之人出仕,打破朝堂之上结党营私,互相攻讦的现状。 【尊尧】,按时对郡守刺史进行考绩,及时掌控这些人的动向,如有与地方势力勾结并坐大的迹象,立刻调任。 【御下】,杜绝设宴请托之类的恶习,责成有关部门办好荐贤之事。 【散利】,建议刘宏不再蓄积私财,不要再过那奢靡的生活,废黜卖官鬻爵,花钱赎罪的荒唐政令。 这八策字字珠玑,从地方到中央朝廷,从黎民百姓、士人、宗亲到皇帝,都给出了非常中肯的建议。 卢植没有敢动土地,也没敢废察举,这些政策施行起来不简单,但也并非难如登天。 只要刘宏想,就还能为汉朝续命数十上百载,未必不能中兴。 再退一万步,如果刘宏愿意放权给刘姓宗亲,让姓刘的开始坐大,与地方上那些人斗。 哪怕衰落不可避免,天下群雄再次开始逐鹿天下,最后也是肉烂在锅里,姓刘的有大概率会再次坐上帝位,三造大汉,成就世间第一次存在世间超过千年的王朝。 不过就像月有阴晴圆缺,世间万物也不可能长盛不衰。 自刘秀以后,东汉其实连出数位明主,打得北方胡人和西域诸国瑟瑟发抖,让大汉威名广播四方。 这已经算是天眷汉朝,出几个昏庸之主,也是在所难免之事,亦是兴衰铁律。 那个如今在中亚横行,有崛起之势的萨珊王朝,这就是日后的第二波斯帝国。 在当初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第一波斯帝国败亡之后,也是通过丝绸之路吸收汉朝先进的文化之后才再次崛起的。 哪怕再次称霸,萨珊王朝的统治者也不敢对东边这个邻居起一丁点心思,一点都不敢有,其他如贵霜、月氏、大宛、身毒(天竺)亦然。 这些国家的统治者并不蠢,在他们花了一点心思了解东边这个邻居上百近千年的历史后,就无一例外的全部陷入沉默,患上了恐汉症。 他们真的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民族这么热衷于内斗还没有被吞并,被奴役,并且走向消亡,明明北边的匈奴、鲜卑等胡人并不算弱。 要知道在某段时期,匈奴帝国最强盛之时,可是吊打西域以及中亚某些大国的。 鲜卑也是,在崛起之时,也曾东征西讨,压得众多国家喘不过气。 可就是这些强大的部落或者汗国,都拿一直在内斗的夏人,周人、秦人,如今是汉人,拿这个民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他娘的打不灭。 自春秋、战国、秦汉这一路打下来,汉族人越打越强。 强到什么程度,自张良西出,刘备驱逐草原诸胡,马踏西域开始,有点忧患意识的君主就开始担忧东边会诞生一个谁都惹不起的霸主。 偏偏北汉行的还是王霸之道,不臣服者如龟兹与乌孙,已经给诸国打过样了,只有灭亡一途。 后面那积极的通商,也未尝没有学习汉人先进的技艺以自强,以及关注发生在大汉内的战事,想及时知道华夏大地的最终归属,有早早的为以后做打算之意。 没办法呀,人家历经千年战火洗礼而不灭,这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一旦存了扩张之意,儒家的仁礼束缚不住这头怪物,那周围的国家就惨了。 当初强大如匈奴,在得罪了汉人之后,不也被打得差点灭种,这才让鲜卑等其他胡人趁势崛起。 就这报了仇以后汉人还尤嫌不够,将被匈奴人欺负之事视为耻辱,甚至修史铭记,世世代代不得忘之。 而且根据汉人所修的那些史书来看,这些中亚强国找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规律。 一旦汉人大一统,绝对要打几个邻居来宣扬一下己方的文治武功。 如今的北汉,也就是刘备所建立的朝廷,还没一统就把手伸到西域诸国了,甚至都有自治县的存在,在悄悄的移风易俗,化胡为汉,不难猜出其背后包含着的野心。 没有人敢明着对抗北汉,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支持一下南楚,卖他们马就是非常紧要之事了。 这些国家其实没有怎么商量,全都不约而同地将所有的好马卖给了南楚之人。 一来有钱赚,二来还能阻拦北汉大一统的脚步,何乐而不为。 就算明面上与北汉来往甚密,做着大宗商品交易的贵霜,其实也在用国内某贵族的名义卖给曹操战马。 在他们看来打得越乱越好,最好将汉人打得十室九空,就此一蹶不振才好。 有了乌孙被灭之事,这些国家已经隐隐有勾结串联的迹象,如果北汉与南楚打得两败俱伤,他们不介意联手来一次东征,让这个可怕的民族从世上彻底消失。 第466章 决堤黄河,水淹豫州 接连的失利让孔驷等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在楚军大部人马被该死的张良拖在南阳之后,他们实在是拿狼牙军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郡陷落,敌人开始将手伸向附近的陈郡与沛郡。 既然正面打不过,孔驷便提出了掘堤黄河,用水攻的办法毁灭狼牙军。 为掩人耳目,以及达到预想的效果,将决堤的地点选在了如今沦为鬼蜮的兖州。 时间选在来年的二月末至三月初这段时间,也就是冬春之交,江河解冻之时。 其实黄河水患自古有之,决口也是常有之事,据史书记载,仅在西汉时期,就有九次较大规模的决口。 其中有两次在决口后没有被及时堵上,反而被当时的执政者认为是天意,人力应该干涉。一次是汉武帝时期,一次是王莽篡汉时期。 公元前一六八年,黄河在酸枣决堤,当时的汉文帝发动东郡的大批士兵抢修,第一次黄河大决口就这样成功被堵住。 然而到了公元前一三二年,汉武帝元光三年,黄河再次在瓠子决口,河水向东南流入巨野泽,由泗水冲入淮水,夺淮入海。 这一次的黄河决口,汉武帝本来是积极治理的,派出了汲黯和郑当时发动人员堵塞决口,但是很快又被冲溃。 这时候,丞相田蚡却提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的建议,不去堵塞! 田蚡的说法是:“长江、黄河的决口都是天意,不适合用人的力量来强行堵塞,强行堵塞决口未必符合天意。” 与此同时,望气占卜的官员也提出了同样的观点,汉武帝一向比较信这些,于是下令不用理会黄河南边的这个决口,整整二十多年没有被堵上。 不堵决口,黄河洪水就会自动消失吗?当然不是。 在这二十多年里,泛滥的黄河水祸害了汉朝十六个郡,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使得朝廷税收大幅减少。 田蚡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私利,保住他在黄河北边那些封地的安全。 而坏事做尽的田蚡在两年后暴毙而亡,但这水患确是年年南下,让当时的梁楚之地,也就是兖州、豫州、荆州等地民不聊生。 另外一次就是王莽之时,公元十一年,黄河在魏郡元城附近决口,河水向东一直泛滥到清河以东几个郡。 正好,王莽的祖籍就是元城,他本来担心自家祖坟被水淹,但是决口后的洪水却一直向东冲去,避开了王家祖坟。这样一来,王家祖坟反而更安全了。 据《汉书·王莽传》所述,王莽拒绝堵塞决口,任其泛滥,由此导致了黄河第二次重大改道。 直到公元六十九年,(东汉明帝年间),擅治水的王景奉命对黄河进行了一次重大治理,发卒数十万治理黄河,才堵塞了元城等多处黄河积年决口。 并“度地势,凿山阜,破砥绩,直截沟涧,防遏冲要,疏决壅积”,稳定了黄河水患,造福后世近百年。 豫州百姓挺不容易的,这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孔驷打算人为决堤,在经过计算和挖掘之后,将黄河之水引到豫州,让这里变成千里泽国。 而且在凌汛之后就是黄河的桃花汛,一般在四月中下旬,水量会迎来一次大增。就算狼牙军能窥破此谋,第一波大水不能奈何他们。 那第二波大水也会逼的他们不得不选择撤军,与其让豫州落在敌人手里,不如主动出手毁掉。 至于狼牙军会不会返程去兖州堵住那些决口,孔驷一点都不关心,他会将豫州诸郡的人口和财产转移,让他们要么去徐州、荆州,要么直接过江去扬州。 只要躲开最猛的泄洪区,水势也就没有可怕,荆、徐等地可以人为改道,将水引到海里去。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孔驷看来,与其将这些百姓与一州之地拱手让于人,不如将之毁了,百姓和财物趁着这段时间强制迁徙。 就与在兖州的做法一样,将豫州变成一个空壳子,在被洪水淹没之后,这里的田地没有数年的功夫是恢复不了的。 而且决堤容易,但治洪却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既然汉王刘备号称爱民如子,那将烂摊子交给敌人,也能迫使他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算得上是一个上好的疲敌之计。 至于这决堤黄河的黑锅么,自然是扣在如今声名狼藉的张良与张飞身上。 再让人传言人屠张飞欲效仿血屠张良在南阳做的恶事,准备在豫州行屠城之举。 人的名,树的影,姓张的二屠南下本就使得豫、荆两地人心惶惶,有了这个理由,自然也不用担心百姓会拒绝迁徙。 这计策在孔驷说完之后司马懿当即表示同意,杨修虽然有些不忍,但为了退敌,只能选择联名上书,恳请楚王曹操同意这条计策。 接到书信后令曹操十分头疼,俗话说得好,水火无情,这计策一旦施行,会死多少人只有天知道。 如果不是被逼得迫不得已,他相信几个谋士也不会行此下策。 至于将脏水泼给北汉,估计也就自己治下的百姓会信,一些聪明人都是瞒不过的,南方这些士族估计也会对他生出不满之心。 而北境诸州估计是无一人信的,这笔账只会算在他曹某人身上。因为此时的汉军兵锋正盛,接连攻下豫州的城池,没理由会做掘堤这种蠢事。 这是逼不得已的毒计,亦会自绝于北方,以后不用北汉朝廷宣扬,北边的所有人也会发自内心的厌恶曹操。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曹操迟迟下不了决心,只能于深夜叫陈宫来问计。 陈宫看完之后沉默良久,愣了半晌之后才开始回答。 “启禀王上,这事能做不能说,给个口信让他们照着办,以后就算漏了馅,将其推给孔驷即可。” “不过孔驷这人心太毒,手段太狠,太阴,王上您千万得小心提防。” 因为只有两人在场,陈宫又是他的绝对心腹,曹操说了一句心里话。“如无张良,吾必杀孔驷。” “如今既然豫州之围可解,那南阳呢,不知公台可有妙计击败或者退了张良。” 第467章 战场失利,长远打算 面对曹操的询问,陈宫轻叹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神武军共分八部,几乎每部都有参赞军师。” “徐庶、原名徐福,颍川有名的游侠儿,武艺不俗,少有侠名,后被官府围捕,判了秋后问斩。” “是刘备的亲卫统领,擅使双戟的典韦带人劫了法场。” “后这徐福弃武从文,进入了明德书院学习,听说天赋异禀,进境极快,只读了三四年就顶的上他人十多年的苦功。” “后力压天下诸多士子,在北汉科举取仕时被点了状元郎,宫门前唱名,御马夸街,后被外放七品县令,成了一方父母官。” “此子天赋异禀,乃文全才,绝不可小觑,如今被调入军中随军,和统帅赵云互相配合。” “这估计也是张良敢放任左羽麟卫这支由麒麟军改编后的军队四处游击骚扰我军的底气。” “之前也是这支神出鬼没的军队频频袭击我们的粮道,造成了不少损失。” “奉先还在赵云手里吃了大亏,差点就被其联合左神武天骑营那个李斌给伏杀。” “那一战郝萌等将军还因此身亡,如今想来,真是险之又险,估计就是这徐庶给下的套。” “还有,左龙武军的参赞军师叫田汉,这人我猜就是之前在茂陵假死的田丰了。” “陇西战事的失利,就是左龙武军的黄忠、太史慈,以及从西凉那边杀出来的田豫等将坏的好事。” “这后面隐约还有西凉刺史贾诩和被贬到那里当县令的郭嘉之二人的影子,有这三人在,陇西关中一线稳如泰山,我方很难有可乘之机。” “那个右羽麟卫的法正乃是个名不见经传之人,但能被张良所用,又岂是易与之辈。” 这话曹操认同,鲁肃、周瑜、程昱等人在跟着张良之前,天下无人晓得他们的名声,可后面随着一场场的大战,这些英杰全都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才能。 己方的人才如今倒是不少,世家提供了大量的有识之士进入了朝廷,成了保证政令畅通,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的基础。 可如张良、郭嘉、贾诩这等的一流谋士,抬手间即可翻云覆雨的人才还是太少了。 有时候想想刘备麾下的谋士阵容曹操都有些头疼,不算那些在处理内政的戏志才、荀彧、陈群等人,单就能拉出来可以独当一面,镇压一方的人就多如牛毛。 就这样了,有时候还经常冒出来一些新面孔,踩着楚军来扬名。 就比如这一次,张良在军中大胆的启用新人,诸葛亮、徐庶、法正,这三人之前在北汉那文星璀璨,英杰辈出的文官里真的很不起眼。 前者还是个未出仕的少年,后两者只是区区七品的芝麻小官,可以说在战争开始之前,他们真的非常不起眼。 可现实结果呢,那个少年诸葛亮倚仗着狼牙军压得孔驷、司马懿和杨修三人喘不过气来。 倒也不是己方这三人水平太差,在曹操冷静下来之后分析豫州那边传过来的情报,发现狼牙军确实比较可怕。 兵械、士气、排兵布阵、各式兵种……,几乎没有任何的短板,而且带兵的将领全是有名有姓的猛将。 当日将他逼得割须弃袍的马超,在里面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将军,可想而知这支军队里藏着的猛人之多。 这要换个别人,说不定早就被打得丢盔卸甲,司马懿三人能稳得住局势,没有溃败的太快,已经能称得上一个能字了。 打了败仗值得夸耀么,那当然不是,三人加起来也不如诸葛亮那是因为军队之间的实力有差距。 一流谋士,顶级高手之间的博弈,通常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更何况统帅张飞已经不是什么无脑莽夫,而是名震天下,可与卫青、周亚夫比肩的当世名将,与这样的军队作战,不利用自然伟力,又如何挡得住呢。 接连的失利已经让曹操在心里考虑攻打和奴役扶桑人了。 夷州岛(台湾)上的那些野人驯服的非常成功,在开山毁林,将一些食人族屠尽之后,剩下的部落野人乖乖地丢下手中那些原始的石矛和木弓出来投降。 道家的龙虎真人张起灵也早早地到了夷州开始观测天象与水文,只要时机一到,必然能征服那座满是金银的弹丸之地。 妙就妙在纵横家张谦提出的那个以夷制夷之策,让夷州岛的野人拿起刀剑去厮杀,去征服扶桑,最后再将剩下的人整编,操练,练出一支野蛮、勇猛且具有杀气的野兽军。 让这些人去扶南国四周开始征服那里的部落,彻底吞并南阳诸国。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扶南国已经彻底成了傀儡,野心勃勃的张谦命人在这个国家传播男性为尊的理念。 让这里的男人不断觉醒,开始不断地改变这个由母系部落衍生出的国家,挑起男女对立,弱化和收回女子在朝廷中的权力。 甚至在他的挑拨和谋划之下,柳叶女王与其子混盘况发生冲突,后在楚军的帮助下将女王软禁。 之后其又找了个借口,说是楚王曹操欲纳柳叶为妃,两国借此成为姻亲关系,互通有无。 楚军则会派兵保护扶南国不受旁边强大的部落所扰,护所有扶南百姓安居乐业。 扶南国王巴不得将头上的太上皇送走,在国内一家独大,立刻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件事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曹操,对张谦先斩后奏的行为颇为微词。 不过在看到柳叶女王的画像,并且知道她也才三十有九,是个风姿绰约的熟妇之后,就勉为其难地纳了这个妃子。 而且曹操有个小心思,只要他和柳叶女王生个男孩,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吞并整个扶南国,并以此为根基,开始征伐南洋诸国以及各部落。 但是在琼、夷、扶桑、南洋等国的布局需要时间,这南边的半壁江山暂时还丢不得。 否则一切从头开始会非常艰难,正好曹操想着借水淹豫州的机会,将部分豫州百姓用大船装着开始往几个岛上移民,开始大规模地开发那里。 第468章 钱粮困局,再现摸金 陈宫的分析曹操自然听得明白,神武军这几支军队如今都配上了参赞军师,随时随地的跟着出谋划策,想要再让对方中计就不太容易了。 看不到取胜的机会就只能在这里干耗,眼瞅着已经入冬,因为战争的缘故已经耽误了秋收,粮食减产是必然的。 徐州那里刚处理好没有多久,豫、荆又被闹得一团糟,为了应付战争,只能加税和征粮。 饶是如此也还不够,要不是琼州的水稻一年三熟,在那里开垦了许多良田,产出了不少粮食。 加上益、扬、交三州,以及荆南数郡运来的粮食,否则还真就支撑不住这等恐怖的消耗。 可为了提升军力,南楚效仿北汉进行了军队改革,也是给士兵发饷银的,一个士兵纵然不多,一个月只有几十文钱。 只不过要在这个数字上乘个几十万的基数,那一年所需军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本来当兵打仗哪有这种好事,自古以来也从未听过给那些大头兵发钱的。 那些校官以及将帅才有钱拿,才有赏赐可得,底层士兵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甚至有些军队连武器盔甲等物都发不出来,这也是很常见的事。 就说当初纵横天下,让人谈之色变的西凉铁骑,他们的待遇也非常一般,董卓哪有钱给那些底层的大头兵,都是靠自己抢的。 不过给钱也有给钱的好处,士兵的战斗力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高强度的操演也再也没有人叫苦,为立功获赏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 能接连击败刘表、袁术、士燮、南越国、袁术、扶南国等诸多势力,已然证明打造一支铁军,给士兵发饷,将他们培育成一个合格的军人是多么重要。 军人一词来源于北汉,始见于汉王刘备发表在辰报之上的一篇檄文,用来纪念那些为战争捐躯的无名之辈,也不知为此收买了多少人心。 三人行必有我师,人家把正确答案都给了,曹操哪能甘于人后,立刻就发了一篇类似的檄文来收买治下的人心和军心。 在军队上的巨额开销除了饷银之外,自然还有购买马匹、制造兵械、造船等一系列大额支出。 之前有南北往来,商贸互通,这样开支倒也还应付的来,但商路被阻绝,一切麻烦自然也就接踵而来。 不做生意哪里来的商税,只能自打嘴巴,又开始恢复不低的农税,向大部分百姓转嫁战争所需要的钱财和粮食。 这么做无疑是在损耗国力,两三年倒也扛得住,但时间一久必然出现问题。 立朝满打满算还不到六年,曹操不认为这短暂的统治就能让所有世家大族以及南方诸郡的所有百姓们全都可以为自己付出一切。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些世家大族就算在不情愿,肯定也会向北汉投降,这就是人性。 大好局势一朝尽丧,让曹操不得不重新审视取益州这步棋走的对还是错。 “公台,你说百里子让我取益州,是否是在算计我朝,如果不是这样,北汉绝无可能这么快翻脸,毕竟那纸停战盟约刚立下,也是有几年和平光景的。” 陈宫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好一会,随后开口道。 “不,百里子说的对,取益州才有唯一的生机,否则在无声无息之间,我们就会被人将绳索套在脖颈之上,那时再无反抗余地。” “请问主公,如果真要相安无事的发展五年,按北汉新政这等大刀阔斧的变革力度,届时能争得过人家么。” “如今我们难受,北汉又何尝不是,听说为打仗,张良将之前进行的土地新政都给停了,就是害怕进一步刺激那些大小地主,导致内部处处烽烟,牵扯自身精力。” “派去西域的探子还得来一个消息,那就是张良不久前从西域诸国的王公贵族那里狠狠地勒索和敲诈了一笔钱财。” “要是不缺钱,他哪犯得上连脸都不要了,变成强盗向别国伸手要钱,世间没有这种道理。” “北汉内部一定出了大问题,我一直在想他们的军队数倍于我们,颇耗钱财的骑兵规模更大,这些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我算是想通了,从最近张氏钱庄与张氏商行被北汉朝廷收为官营之事来看,那厮绝对是把国库与钱庄的钱都给掏空了。” “盘算一下也确实如此,这北汉朝廷修路、铺桥、修补加固堤坝、重新修筑城墙、不断研发新式兵械、造船,还要给文官发俸,军队发饷,到底花了多少钱想想都让人心惊。” “他们甚至还有余力大兴土木,建造一座皇宫紫禁城,这仅靠北方数州的税银应该是做不到的吧。” “所以其中关窍就在这张氏钱庄,张良恐怕将所有百姓的钱都给花了,将所有人的财物都变成了一张张纸,就这钱庄还要收商人和百姓们的保管费。” “如果所料不错,这厮像疯了一样在豫州和南阳劫掠,以及从西域诸国抢钱,就是为了堵这个天大的窟窿。” “可惜此事发现晚了,那些金银财物应该已经入库,钱庄已经到了北汉朝廷手里转为官营,有整个朝廷的信用做担保,就是我们放出这个流言也没用了。” “做的太过还会引起绣衣卫注意,损失我们好不容易埋下的暗间,之前传那流言导致让不少人被捕,能用的人已然不多。” “否则定可引起百姓恐慌,发生大规模的挤兑,教那北汉陷入焦头烂额的境地,而张良也不得不回去处理他留下的那个烂摊子。” 只见曹操听得目瞪口呆,这翻云覆雨的手段着实让人心惊,小小的钱庄竟然还有这般能为,在张良手里聚万民之财办了这么多大事。 当初他也想办来着,可刚开了几个曹氏钱庄小试牛刀,就被北方来的几个豪商给挤兑破产了,此刻想来绝对是张良这个混蛋在暗中操控。 不过曹操眼前一亮,生出了想要再次开设钱庄敛财的想法,似乎是找到了暂时缓解困局的方法。 尽管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眼下手中确实没钱了,海上贸易倒是一直在做着,可来回一趟并不方便,哪有掠夺民财来得立竿见影。 只要打下扶桑,开出那里的金银矿产,一切困局皆可迎刃而解。 当然了,和张良一样快穷疯的曹操已经将主意打到了地下,组建了一支摸金校尉准备悄悄发些死人财。 除此之外,那些阴阳家的术士正背着罗盘在荆、扬、交、琼等州四处寻龙点脉,探查哪里可以开矿。 第469章 以身入局,欲搏恶麟 郦县人口本就不多,吕布在城池未被彻底包围之前就率军离开了。 故而城里的人抵抗之心并不强烈,要不是守将用汉军在城破之后会被屠城为借口,士兵和百姓们真不一定能坚持多久。 在连番打了五天没有攻下来之后,张良只能故技重施,算好风向后让大号的羊皮灯载着震天雷、雷震子、火油桶等杀伤性较大的热兵器起飞。 天火战法虽已不稀奇,在巨鹿瘿陶已经出现过一次,但很明显小小的郦县准备不足,拿这天上的怪物没有任何办法。 所谓羊皮灯,就是每年除夕北汉都会放的祈愿灯放大后的东西,此时南楚的百工堂已经将此物复刻出来。 也正是有了这个东西,左慈和于吉才能在益州也上演了一出飞天之举,破了张良的金身,才能争夺道统。 不过张良的反击也很快,称二人乃是天外邪魔,是进入世间来蛊惑人心的。 在知道南楚有了这东西后,他立即将羊皮灯的飞天原理全部公之于众,免得有心人拿来妖言惑众,但对自己曾经拿来骗人的做法绝口不提。 除此之外,在经过埋在益州的探子收集情报之后,张良将左慈和于吉两人经常用的手段,也就是那些障眼法的原理一一列举,并让人四处传播。 反正就是我玩不了,那干脆就把锅砸了,把所有人的路都堵绝。 张良再次重申,道教乃是修身养性,引人向善,清静无为的正道,那些擅使奇术,向人收取钱财,蛊惑人心,聚众闹事的皆为野道。 他们表演时就让百姓们就当杂耍看,一旦当益州被北汉收复,同左慈与于吉交往甚密者,诛十族。 消息被暗影的探子传遍益州诸郡之后,原本每场讲道都座无虚席的法会瞬间门可罗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左慈和于吉瞬间傻眼,他们没想到张良这么损,就明晃晃地在威胁所有益州百姓。 这么说吧,谁是真神,谁是假道百姓们可能不知道,但谁才是这世间第一杀神,七杀星转世的狠人大家一清二楚。 从张良出世,在辽东开始坑杀胡人以来,东西南北杀了个遍,如今巴蜀之地的血还未干,益州百姓哪能不怕。 哪怕如蛮人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面对楚军的拉拢和送好处的行为他们照单全收,但是对征兵以及结盟的请求一概置之不理。 什么,老子是蛮人,没反你曹操,动不动就给你们找事就不错了,还想收我的人。 万一被那位误会怎么办,别人会不会追着蛮人漫山遍野的跑孟获不知道,但那个睚眦必报,号称九世之仇犹可报也的公羊学派没人能心里不怵。 现在孟获让族人除了打猎之外要主动学习汉语,就生怕哪天被人家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给灭了。 乌戈部落的少族长兀突骨入汉军就是蛮人纳的投名状,孟获本来也想出去见识一番,可被他老子和青梅竹马的夫人祝融氏给拦了。 在天火战法之下,仅用一日半的时间,城内的守将终于坚持不住,开城投降。 花了半月时间收拾完城内的残局之后,张良开始在蓟县聚兵,让之前出去攻打其他县的所有部队集合。 此前支援和坐镇陇西的左龙武军已经有一半的军队由黄忠带领再次赶赴南阳。 神武八军到齐,开始兵发曹操所在的宛县。 为防止被穰县涅阳方向的楚军断了后路,左神武天骑营在这两个位置洒了不少游骑去劫掠,同时担负警戒之责。 神武军的行军非常稳,早在之前张氏商队南下做生意之时就已经对南阳乃至整个荆州的地形了如指掌。 什么地形能藏人,什么地形险要能伏兵,张良对此心如明镜。在每过一个特殊地形之时,都要让花时间让人去仔细查探。 只要心存疑惑,就停在原地不动,等着左羽麟卫上山处理,有密林的就伐木或者烧山,确定各个能以一挡百的重要关口都站上自己人才会令大军通过。 行军打仗是讲一个兵贵神速,可那是野外作战。楚军哪敢出来同如狼似虎的汉军厮杀,只能依托坚城开始反击。 在南阳基本打得都是惨烈的攻防战,故而张良不急,反正宛县又跑不掉,他要在那里和曹操慢慢的耗。 这种几乎和龟爬一样的行军速度却让陈宫和沮授两人非常难受,根本就没办法安排伏兵。 这张良都快把宛县附近的山头给平了,一座一座的排查,就差掘地三尺了,最后为图省事,竟然点火焚山,就连那些地势稍微高点的矮坡也不放过。 颇有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味,根本就不给楚军一丝一毫伏击的机会。 这是在做什么,其实也有一丝羞辱的意思,这是在侮辱楚军,侮辱曹操是个缩头乌龟,嘲讽对方没有勇气出城正面一战。 气得曹操骂了张良整整一个时辰,却只能让提前设好的伏兵撤退,待在城里等对方来。 不过为保撤退的后路通畅,博望坡附近还是驻扎了一支上千人的军队以防不测,确保大军随时可以撤退。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探和测算,此时的陈宫告诉了曹操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神武军可能不止二十万,这张良在人数上说谎了,算上保障后勤的民兵,神武军人数最少也在三十二万。 这种规模的军队何止可以屠城,灭国也是不在话下的,曹操又怎能不害怕。 可苦心经营多时的宛县要是放了,棘阳、新野等地再无险可守,南阳陷落就只是时间问题。 南阳一丢,豫州汝南郡、陈郡危矣,岭南三郡危矣。 此时已经快到十一月末,汝南与陈郡还在秘密组织百姓撤离,在水淹之计发动前,意味着他至少要在宛县挡住这三十万大军两个月。 才能在黄河的凌汛期同时挖毁数个堤坝,让河水决堤。 彼时的曹操会以身为诱,引着追兵从博望坡、堵阳一线东进豫州汝南,他要让神武与狼牙两军全部变成水里的鱼儿。 扬州的水师已经秘密调动,无数大船停靠在江夏,随时准备着接人。 原本孔驷等人的水攻之策只针对狼牙军,但在了解张良几乎动用了三十万人以上的军队时,曹操知道不靠自然伟力,是很难打赢了。 索性修改了这个计策,提前开始挖渠引水,到时多个节点同时用火药开炸,将水一股脑的倾泻进豫州,让那里彻底变成泄洪区。 只要这近乎五十万人灭了,就是豫州和荆南都毁了也没什么,那时曹操率大军北伐,北汉朝廷励精图治的北境诸州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天下唾手可得。 从这里就能看出曹操本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心也足够的狠,这一计会影响数百万百姓,淹死数十万军队,但在其眼里,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上策。 为此不惜亲赴宛县,以身犯险,就是为了钓张良这只大鱼上钩,张良一日不死,曹操一日不得高枕无忧。 第470章 兵临城下,沙场争锋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人上十万,彻地连天。 三十多万的军队将整个宛县围得水泄不通,也就东门方向因为临山且有护城河的缘故没有被围。 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比起围三阙一,张良更喜欢瓮中捉鳖,于是派左羽麟卫,也就是赵云部前去占领博望坡。 在赵云领命离去之后,张良当即下令对宛县展开攻击。 知道这城难打,他故意让人一上来就用上了羊皮灯,只不过里面全都是空的,也没有人操控,纯粹是一个试验。 果然,这些灯还没飞到宛城上空就被射了下来,结果张良不但没有沮丧,反而仰天大笑,仿佛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许褚有些疑惑,天火战法眼看着行不通了,为什么他们的军师大人还这么兴奋,站在他身边的法正笑了笑说道。 “这可是宛县,楚王曹操所在,身边能人异士众多,辰报讲天门百工堂那期许将军应该看过。” “有本事且能把天上那东西用强弩射下来的,不是黄承彦,就是公输敖,这二人下官有所耳闻,乃是张大人的心腹大患。” 张良闻言赞许的看了法正一眼。“知我者,孝直兄也。” “鸡蛋应该不会放到一个篮子里,黄承彦深受曹操信任,乃是楚国上卿,此时应该坐镇在后方建业,居中调度,打造兵械,筹集物资。” “而且我也没有收到其离开建业的消息,所以跟着曹操的应该就是公输敖与他的百工堂了。” 说完话之后张良转头看向右侧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个中年人,工部左侍郎公输百里,只见后者苦笑了一声。 “这都百多年前的旧事了,那些叛徒脱离家族之后没少追杀我们,不然我等也不会隐姓埋名,连公输这个姓氏都不敢用。” “张大人放心,这场战事里我会竭尽所能,于我而言此战既是公事,亦是私仇,否则也不会请战到这前线来。” 张良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让你造的那个云车造好了么。” 公输百里立刻抱拳行礼。“幸不辱命,已经做好了三十台,只要两个时辰就能组装完成。” “好!立刻让人在城下组装云车,我要让所有的弩箭和石头全都砸到城里去。” “对了,敌人也是有床弩的,射程约莫在八百到一千步,你没忘记给云车加轮子吧。” “下官怎敢懈怠,不但给每个云车都安装了轮子,对底盘和轮胎都用皮革做了避震处理,一旦对方使用床弩,我方可立刻推着云车远离。” 张良对公输百里的表现十分满意,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准备,随后对身边的许褚说道。 “云车制造不易,这三十台就给你们右羽麟卫了,我命你部酉时三刻开始发起攻击,卯时日出即刻停止攻城。” “怎么打下去你与孝直商量,我不过问,我给你部半个月时间,如果头阵打不好,没有大的战果,我就要换人了。” “在这期间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所需之物可以在全军尽数调取,有困难就来找我。” “末将得令。”许褚咧着嘴接了下这个差事,得意的朝李斌、孙策、臧霸等将笑了笑,随后与法正快步离开。 布置完之后张良就回中军大帐里去查看公文与最新的消息了,没能拿到首攻任务的诸将则有些郁闷,其中就孙策脸色最为难看。 改制后他被编入了右神武天骑营,一直随军跟着张良,可几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因为楚军又不选择硬碰硬,多数时间都躲在城里不出,重骑兵所能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为此副将马超、庞德等人都被临时借调到狼牙军里去豫州攻城掠地了。 狼牙军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难出头,里面藏龙卧虎,孙策要没有背靠着张良这棵大树,真靠实打实的军功想要出头,不熬个十年八年是没有可能的。 哪像到神武天骑营后立刻被提了半级,成了三品下的大将军。 不过相比之下孙策宁愿去狼牙军里当个校尉,那支军队更加符合他的胃口。 可惜恩主张良的命令难违,又是救他性命,又是找明师给自己指点,后又送宝马良驹、绝世美女(大乔),此次出征又提到了一军主帅的位置。 其实也不止孙策,张良对赵云、周瑜、鲁肃等人都挺不错的,不知引起了军中多少人的羡慕嫉妒。 就说马超自进入汉军以来,虽然给的待遇不低,但张良的确在防着,而且在打压对方及其派系。 这也无可厚非,马超毕竟有背主自立的前科,如果不是他,刘表也不会被趁虚而入,在应付三王的联手进攻之时被曹操捡了大漏。 能够给予马超及马氏将领一个栖身之处,还能让他们带兵,可以说刘备与张良已经仁至义尽了。 话说程昱看到孙策郁郁寡欢,自然是知道他的心结,于是在回到右神武天骑营的驻地后立刻给他开导。 “伯符又何必争这一时长短,许褚乃是军中老人,根基与资历都比较深厚,宛城这首攻的任务不给他也不合适。” “我知你有立功证明自己不是幸进之徒的打算,也有为挚友周公瑾出口恶气的意思,这才求战心切。” “不过总有机会的,这里可是宛城,今日你也见到,那个无往不利的羊皮灯还没开始就被人打下来了。” “没有这么简单的,纵有云车相助,攻下此城的难度远非其他城池可比。” “我看这次取不了巧的,双方在斗法之后,最终还是会回到本质上,此仗非得用人命去填不可。” 孙策轻叹了一口气。“一切还是瞒不过先生,不过相比于立功,我想的是如何给公瑾报仇。” “水师死伤两万多精锐,上百艘战船被毁,公瑾与子敬差点身死。” “此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感觉也辜负了恩公对我等的信任,因此恨不能飞进城中手刃了曹贼狗头。” 程昱摇了摇头劝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就算厉害如张大人,也有被逼得差点在乌垒城下身亡的旧事。” “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一路打得太顺了,楚军除了守城之外,几乎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张大人应该看的出来,否则也不会将攻城的指挥权移交给许褚与法正,他此刻估计正在苦思冥想敌人会如何落子呢。” 第471章 各有算计,见招拆招 何为云车,与诸葛亮在攻打蒙县时所采用的原理一致,就是将抛石机、床弩等攻城器械架设在高丈余的平台之上。 让石头、箭矢、火油弹等投掷物可以无视城墙的影响,直接砸到城头之上,对其上的守军造成最大规模的杀伤。 这东西也不算什么稀奇物,在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一种巢车(楼车),车底部装有木轮,车上用竖木竖起两根长柱,顶部设一轱辘轴(滑车)。 用绳索系一小板屋于轱辘轴之上,板屋高九尺,方四尺,周围开十二个了望孔,用于观测敌情,外面蒙有生牛皮,以防有矢石破坏。 屋内可容两人,通过轱辘车升高数丈,以此来观测城上的敌情。 公元前五百七十五年,鄢陵之战时,楚共王曾登巢车观测敌情。 公元二十三年,王莽军围困昆阳之时,造高十余丈的大型巢车观察敌军动态,因其高耸入云,也被称为云车。 不过汉军的云车原理与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造出的东西主要还是为攻城器械提供便利,所以上面有一个可容纳十人的平台。 四周则是几个可升降的方车,用于运送士兵和装载投掷物,其下立二十壮汉,在车上的士兵用铜号示警之后他们会立刻推着云车远离,离开敌人的箭矢射程。 因为三弓床弩以及守城的巨弩射程太远,云车很容易被击毁,所以张良才让许褚晚上守军视线不好时去打。 攻城方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一股脑的将石头、箭矢等物砸进去就行了,数轮齐射之后,城下的士兵立刻披着重甲开始往云梯往上爬。 如果守城一方太过顽强,汉军会暂缓攻城,立刻点燃火油弹与炸药包丢进去,杀伤城墙上的守军士兵。 当然了,爬墙风险毕竟太大,所以临冲吕公车应运而生,此物乃是吕公车的升级版,高数丈长十丈,车内五层,有梯子可供上下。 可载数百名士兵,配刀枪剑戟,机弩毒矢,靠近之后弓弩手负责用箭矢齐射压制。 因林冲吕公车与城墙高度差不多,在靠近时最顶层的先登死士可跃至城上与敌军厮杀。 此车最下面有撞木,可以由士兵推着不断撞击并破坏城墙,乃是一件非常犀利的攻城器械。 只不过此物张良打算等到守军疲惫之时再用,在夜深人静之时一次发二十辆临冲吕公车,让上千先登死士直接在城头开始厮杀,为攻城一方创造胜机。 云车是张良的手笔没有错,但这临冲吕公车乃是公输百里献上的奇物,也是打宛城必须要带此人的原因。 公输百里与张良的那段对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所谓的竭尽全力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在战场上制作出临冲吕公车,否则也没必要带着匠作司的许多大匠随军。 云车,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等到那个公输敖绞尽脑汁地破解此物时,张良就会下令对宛县发动总攻。 而那数千先登死士,就是撕开敌人防线的一把利剑。 至于其它,张良真的就没有办法再保证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厉害的器械耗尽之后也是人与人之间的搏杀,打得依然是白刃战。 火药的制作也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光是硝石一项的收集就很耗时,更遑论其它。 再说通俗点,造价不菲,物资有限,火药武器用在关键城池的攻打上可以,但毫无节制的大规模使用,以北汉目前的财政而言根本负担不起。 利用囤积物资所制火药总分三份,狼牙军得一份,一份随军带着,最后一份就放在武关。 用一点就少一点,能不用就不用,相比之下,还是上人能划算点。 猛火油也是,几处发现的油矿油量倒是很充足,但运送和储存会非常麻烦,还得单独放置,否则一旦让敌军的细作发现,只用一支火箭,就能让汉军的辎重毁于一旦。 城外紧锣密鼓的备战,城内也一样。面对的是三十万大军,且是张良亲至,没有人会心里不打鼓。 而且从这一路行军的过程来看,张良的谨慎和多疑几近病态,让曹操都自愧弗如。 还听说张良为防止刺杀,从不用奴仆,离开视线的食物绝不再动,每一餐都是自己下厨做饭。 所住宅院都快和军营一般了,被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出门必是重军相伴,几乎很少有落单的时候。 就是偶尔落单,还他娘的是阴谋,以身为饵,将儒隐组织给毁的七七八八,让孔驷几乎无人可用。 杀手伏于蓟县数年,一次刺杀的机会都找不到。 曹操听闻为了害怕被毒死,张良甚至自学成才,开始钻研医术与毒术,惜命之程度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有时候他想,这张良如此这般的活着,究竟有个什么样的滋味。 想起两人在洛阳城内待的那段日子,竟是自己最好的动手时机。 此时的曹操内心充满悔意,如果知道张良这么难缠,当初他拼死也要除了此獠。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曹操只能安排士兵日夜轮守,片刻也不能松懈,只希望能熬到两个多月后,就可以弃城,然后实行那诱敌深入的计策了。 诸葛亮破蒙县之法曹操已经知晓,也明白在城头之上的危险,那些铁盾并不能保证士兵们的生命安全,很容易就被击溃。 一旦敌人将攻城器械抬至一个很高的高度,城墙那居高临下的优势就会被抵消。 为此他还找公输敖询问了很多次,看有没有解决此事的法子。 公输敖苦思半月,给出了五个守城的方法。 其一将滚石檑木等物全部放在机关之上,只需少量人手装载填充即可。 这样一来汉军的石头、箭矢等物就会空呀,就是偶尔砸中也会有人从掩体里冲出很快补上。 其二采取对攻之法,用守城巨弩、抛石机、床弩等物在城上或者城内找合适的地方反打,毁掉敌人的攻城器械。 其三严守城门,城墙以及城里的各个地方,防止敌人挖地道进来。 其四在城头靠前的位置铺满猛火油、干草、油脂等物,一旦事有不逮,可直接点燃那些东西将汉军烧死,逼退他们的攻势。 其五要防备天上那个羊皮灯进来搞破坏,让士兵和百姓开始挖地窖或者壕沟,在天上落火药与火油袭击之时立刻钻进地下躲避,减少人员伤亡。 同时公输敖提出来而不往非礼也,可用羊皮灯载人将易燃物掷于汉军的大军之中,引起他们的恐慌。 只要有合适的风向,就点火升空,还说为防止被击落,可以在晚上起飞,出城之后就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反正皆数都是敌人。 第472章 反守为攻,夜袭汉营 右羽麟卫许褚部在太阳落山后开始攻城,三十台云车载着抛石机、车弩,对着城上开始猛射。 防守的楚军在吃了一点小亏之后,立刻退至掩体内。云车上的汉军发现城头上的守军稀稀疏疏,立刻向打旗语向后方示意。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许褚命人开始抱着云梯开始登城。 就在爬到一半时,楚军那边突然鼓声大作,士兵从掩体中推出一些模样怪异的木牛,后面连着不短的木质机械臂。 上面装满了滚石檑木、滚烫的金汁,以及各式各样淬了毒的暗器。 后在扣动机扩之后,这些东西被机械臂抛了出去,准确的扔到了城下,让云梯之上的汉军纷纷惨叫着坠落。 虽然日头不在,可毕竟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之时,站在用木头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用千里镜观察着城上动静的许褚大惊。“这是什么鬼东西,孝直你知道不。” 法正接过千里镜看了一会,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许褚下令停止攻城,让云车继续攻击。 不明所以的许褚只能照办,法正发现一旦当云车攻击,那些牛马一般的东西很快就会被拖走,那些楚军士兵全都躲在了一个打不到的掩体里。 比较棘手的是石头与弩箭根本打不进掩体里,就算有火油弹落在附近,很快也会被楚军冒死跑出来用沙土将火扑灭。 等到云车停止攻城,汉军士兵们用云梯往上爬之时,立刻就会出现鼓声,提醒里面藏着的士兵冲出来砸人,甚至还结成了盾阵保护这些操作木牛之人。 看到这里,法正长叹了一口气。“停止攻势,让所有人先撤离。特别是云车,敌方应该也有千里镜,如果停的太久,会被击毁的。” “等亥时一过,天色彻底暗下来时,再让云车攻城吧。” 许褚想了想后点头同意,这宛县的确是出乎意料地难啃,还透着一股邪乎劲,从未见过哪个城的守军不待在城头,反而如同老鼠一般藏起来的。 也得亏法正提醒的及时,云车刚撤离不久,就有无数支巨大的弩箭射了出来,有三台被击毁,要是走的慢点,损失估计更大。 也是到此时,许褚才深感这头功难立,有些郁闷的撤回军营之时,却发现有许多人都在挖壕沟,这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询问之下,这才知道是军师张良的主意,是为了防止敌军在晚上用羊皮灯夜袭,投掷火油,要将一些紧要的辎重扔在壕沟里,防止被烧毁。 为防止战马受惊,左右神武天骑营已经将战马悄悄地带走了。 法正见此情形感慨的说了一句。“军师能够百战百胜不是没有道理的,白天我们的羊皮灯被击落之后,立刻就猜出敌人会效仿,晚上必用火攻,真乃天人是也。” 张良每每料敌机先,许褚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这也会不会太过谨慎了。 “孝直何出此言,你怎知这晚上楚军必来,眼下已至戌时,也不见楚军有什么动作,要是天再黑一点,还能看到东西么。” “羊皮灯我也乘坐过,白天尚且不好操控,更别说是晚上了,哪有那么容易辨别方向。” 只见法正露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晚上的确容易在天上迷失方向,可如果有人在地上用篝火引导呢?” “我方共出动了三十多万人,军营绵延十数里,眼下乃是冬季,近期又没有什么雨水,天干物燥,一点就着。” “这么庞大的营地就是一个活靶子,这要换成我晚上也是要来袭击的。” “不光是天上要往下扔油火弹,地上也要派骑兵来劫营,不然为什么左右神武天骑营全部消失了。” “害怕马匹死亡所以往后方运马,这谁信呐,我北汉别的可能缺,但唯独战马是管够的,这里一旦马被烧死烧伤,武关那里立刻能再送过来一批。” “只有可能是在给敌人设伏,所谓运马,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这些士兵级别不够,是没有资格知道真相的。” “而且军师用兵一向诡异莫测,每一部接到的军令都是不同的,你我还是歇息一番,用过饭之后就继续去攻城吧,好好执行这疲敌之计。” “唉,我老许是白高兴了,以今日这攻城的效果来看,这先登之功恐怕没想象的那么好拿。” 法正朝着城池的方向看了一眼,脑海中出现刚才看到的那幅画面,随即点了点头。 “此处的楚军远非它处可比,还得从长计议。不过那个公输敖确实是棘手,他造出的守城器械实在让人头疼。” “我们的撞车还没有接近城门,就被地下冒出来的尖刺给毁了,这应该与城上的那个模样怪异的木牛一样,乃是某种机关术。” “先将此事着人报给军师知晓,你我再试一试,如果真是黔驴技穷,就得向他求教了。” 许褚闻言沉默不语,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惊动张良,说好的半月之期,诸军可都看着呢,要是真打得不好,丢的可是右羽麟卫的脸。 在子时刚过的时候,城里突然火光冲天,朝着城外射出了许多油火弹,用抛石机将许多引燃的干草、木炭、绢布等物尽数打了出来,让城外犹如白昼。 这让准备攻城的许褚脸色非常难看,本还打算趁着夜色尝试能否再攻一次呢。 也就是在这时,有士兵突然发现了天上密密麻麻的光点,开始大叫着提醒周围的人。 法正在见到的第一时间就让人鸣金收兵,阻止士兵扑灭那些火焰的愚蠢行为。 同一时间,紧闭的城门大开,无数铁骑蜂拥而至,他们每人的手上都带着火把,单手持枪,大喊着杀了出来。 许褚咽了一口唾沫,果然军师给猜中了,今夜想必有好戏看了,还好他没有让士兵太过深入。 “他娘的别瞎跑,你们能跑过人家四条腿的畜牲么,结阵,只要能顶住一段时间,自有援军赶至。” 第473章 血战沙场,浮屠威名 楚军的铁骑目标不是许褚部,一部分人与他们展开厮杀之后,其他人毫不留恋的冲向了汉军的营寨。 他们手中的火把,为天上的羊皮灯指明了攻击的方位,在抵达汉军的军营之后,楚军骑兵没有贸然进去。 而是将手中的火把将马上带着的油布包点燃,一股脑的丢了进去,在汉军的营寨之前燃起了熊熊大火。 此时天上的上百只羊皮灯正好顺着风向飞到了头顶,开始往下面进行无差别投掷攻击,只听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过,汉军营地瞬间变为一片火海。 而此时藏在壕沟里的张良被炸得吃了一嘴的土,擦了擦嘴巴,朝地上啐了一口之后,他朝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徐庶说道。 “元直,我说什么来着,今夜楚军定要来前来袭击。” 蹲在壕沟里的徐庶用袖子掸了掸身上的土,随后看了一眼头上的木板,其下铺了一层黑色的油布,他有些纳闷的问了句。 “我猜楚军不会坐以待毙,也考虑过他们会在夜间劫营,可唯独没想过会从天上来,而非单纯的使用骑兵冲杀,你是怎么确定的。” 张良眯着眼笑了笑。“很简单,因为风,今夜方向是由东南朝西北吹的,白日我还故意用了羊皮灯去攻城来提醒他们。” “这东西本就没有什么难度,只要那个公输敖想,就能在短时间内制作出很多,要考虑的无非只有飞行高度与风向而已。” “没有这等可飞天的奇物,郦县起码再挡我的大军半个月没有问题。” “既然窥见了此物的厉害,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备好,也炸炸我们从而一消心头怒气。” “要是我们真没有准备,在晚上被东西突袭,让营地之内变为一片火海,很容易会引起恐慌,甚至发生营啸。” “而现在不同,敌人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士兵们心里是没有恐惧的,有的只是守株待兔,玩弄猎物的快感,以及对军功的渴望。” “在天上这轮炸完以后,那些骑兵定会趁乱冲杀进来,现在是儿郎们的表演时间了。” “对了,牛二,我的命令你该给传下去了吧。” “嘿嘿,大人放心,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开始了。” 看到怪笑的牛二,徐庶轻叹了一口气,这仗打得真是如同儿戏一般,连卖惨的招数都用上了,玩得真脏呐。兵书看了那么多,就没见过此种打仗的方法。 看来真如明德书院的诫言所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到百息的时间后,外面果然传出了震天的惨叫声,还有金铁相交的碰撞声。 楚军不知是计,果然在移开拒马等物之后纵马进入了此时已经火光冲天的军营之中,希望扩大战果,尽可能的杀伤混乱的汉军。 结果进来跑了一阵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人,许多营帐都是空的,诡异的是就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曹操的族弟,豹骑营领兵大将曹仁大惊失色。“撤,我们中计了。” 也就是他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红色的信号弹升空,顿时金鼓之声齐鸣,藏起来的神武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杀将了出来。 同一时间,在城下陷入苦战的右羽麟卫也开始朝天上放红色的信号弹,之后不到三十息的时间,左右神武天骑营的士兵于夜色中出现,一个个火把全都亮了起来。 由于合理的膳食搭配,汉军士兵是没有夜盲症的,之所以亮火把,完全是因为天上被阴云遮住,星辰不显,伸手不见五指。 之前羊皮灯需要地上有人引火才能确定该朝哪里扔,就是这个原因。 被憋坏的孙策肆意大笑了几声,将马匹嘴上勒着的布扯下。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同我杀敌,莫要让李斌那厮捡漏。” “唯。”右神武天骑营的士兵立刻将裹在战马口中与马蹄子上的黑布除去,后重新翻身上马。 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铁浮屠要的就是气势,如果悄无声息的接近,岂非明珠暗投。 不同于轻骑兵使用的斩马刀,长剑,长槊等兵器,玄甲新军,也就是此时的右神武天骑全员都使用的都是制式长枪。 平日里操演最多的也就是马上的骑枪冲锋与结阵突破。 右神武天骑营千骑齐奔,马蹄铁踏地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正在围攻的楚军骑兵顿感不妙。 城头已经响起了鸣金之声,楚军将领也不再留恋,让士兵们快撤。 楚军的骑兵还来不及转向,结果却被一排排从天而降的箭矢给射倒,不少汉军士兵也被波及。 许褚见状骂了一句李斌,随后仰天大吼道。“结盾阵,点篝火。” 果然,在盾阵结起来,以及士兵们将随身带着的布帛聚在一起烧着丢出去之后,那些箭矢就不再朝着他们射了,而是转向了附近的声源地,去堵截那些想撤退的楚军骑兵。 至于李斌为什么选择在远处用弓弩齐射,而不是近身厮杀,那是他怕被孙策那支铁王八给误伤。 黑灯瞎火的本来就不好辨认敌我,不小心擦到那些铁浮屠,非死即伤,绝无侥幸之理。 也幸好许褚反应快,孙策的右神武天骑营很快就以一个蛮横的姿态砸进了楚军骑兵的阵中。 仅一个照面,楚军骑兵就被铁浮屠给冲了个七零八落,为首的孙策更是勇猛无双,陨铁精钢所制的霸王枪面前无一活口,碰到的人不是被拍飞,就是被刺成了筛子。 在一旁看好戏的许褚啧啧称奇。“这孙策怎么感觉比我还虎呢,杀敌就杀敌呗,吼那么大声作甚。” 法正看了一眼城头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 “如果不出所料,楚王曹操应该在上面观看,周瑜在海上那一战损失不小,作为挚交好友,孙策心里哪能不憋着口气。” “至于其它么,玄甲军重组以后,一直没有打过什么样的大仗,饷银和一应物资却没少拿,军中说闲话的人可不少,这些人从上到下都憋着一口气呢。” “仲康你就听我一句劝,我军按兵不动,立于一旁看戏即可,想必此时左神武天骑营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这支楚军骑兵只有等死了。” 正如法正猜得那样,李斌已经堵住了所有楚军的退路,用弓弩将他们都逼退,让其不得不回身与铁浮屠厮杀。 日复一日练苦功,笑对日晒与寒冬。不畏辛苦摸爬滚,血战沙场气如虹。 寒风刺骨日无光,冲锋尸横地无疆。豹目圆睁杀仇敌,堵敌开路舍胸膛。 右神武天骑营在孙策的带领下无情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也向诸军展现了铁浮屠的威名,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崩了对手,让观战的众人无不叹服。 曹操到底是没敢开城门营救,此时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心里更是在滴血。 八千精骑就这么被围在城下,被孙策带领的铁浮屠一口一口的吃掉,曹仁率领的五千豹骑营骑兵生死未卜,但看到神武天骑营毫发无损的出现,哪能不知道中计。 第474章 后手浮现,杀招欲出 在宛县城下激战之时,汉军营寨内的战事已经落幕,五千骑兵被瓮中捉鳖,在诸马连弩的几轮齐射之下,很快就全军覆没。 领兵大将曹仁本已率几十亲卫杀出重围,结果却被暗处的绊马索绊倒,随后被带人伏于暗处的黄忠生擒。 乱子平息之后张良命人打扫战场,修缮营地,他则带着徐庶、黄忠等人骑马到了城下观战。 看着一面倒的战局,徐庶想了想之后问了张良一个问题。 “如玉,【孙子兵法·军争篇】有云,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 “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言不相闻,故为之金鼓。视不相见,故为之旌旗。” “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 “故夜战多金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 “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孙子这兵法奥妙无穷,你也曾坦言读此受益匪浅,可我观你用兵随心所欲,从不遵循这些道理,这是为何呢?” 张良看到战事顺利,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这才有兴致给徐庶解惑。 “昔日赵括纸上谈兵,累得赵国军队在长平之战大败,后致赵国一蹶不振,终为秦国所灭。” “当真是赵括能力不如白起吗,我看不然。如果其真是个无能之辈,能骗过一二人,又怎能骗的过赵王以及那满朝文武。” “如果让赵括随军,打上十年仗,来日未必不是另一个白起。” “故而错不在赵括,而是赵王听信谗言,将一个实战经验不足的人放到了不属于他的高位。” “这错我也犯过,将经验不足,尚且不成熟的张任命为玄甲军统帅,这才有了被人打灭的惨痛教训。” “我不是说兵法不重要,一个不懂兵法之人,是难堪大任的。” “以吕布为例,纵然他身经百战,也不过一个徒有勇力的匹夫而已,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然只知纸上谈兵,好高骛远,夸夸其谈,脱离实际的人,比之鲁莽无智之人危害更甚。” “此种人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干其它的事,都难逃失败的命运。” “这些都不用多说,以元直你的智慧又怎能看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天下大势亦然,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依照着常识,旧理,惯例,经验,以及那些老旧的兵法来打仗,都是要吃大亏的。”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越是奇诡,越是不可捉摸,越能找到胜机。” “战场上什么敌人最难缠,正奇相合者也,如果遇到的敌人是狼牙军,还有我那小师弟诸葛亮随军,纵然是我,亦不敢言必胜。” “就以今夜这场夜袭来论,如果所料不错,应是出自陈宫之手,他所遵循的,就是你口中的兵法之道。” “此人治政是一把好手,素有谋略,曾坐镇徐州、豫州,乃是伪王曹操的心腹谋士。” “我相信陈宫知兵亦能用兵,而且对这孙子兵法之类的诸多兵书也多有涉猎,毕竟兵家先贤的着作,多数都被已故的韩无咎献于曹操,他又怎么可能没见过。” “我最想一观的太公兵法,【六韬】与【阴符】,更是秘不示人,听说只有司马懿、庞统等寥寥数人才有资格修习。” “可为何楚军有这么多知兵的,会吃如此大亏,今夜陈宫之谋折于我手,孔驷、司马懿、杨修等人在豫州那里输多胜少,拿我那师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那是因为我与师弟打仗从不拘常理,一步棋之后藏着十步,百步。通常敌人看到的,只是我故意想让他们看的。” “白日的羊皮灯,酉时拉出去攻城的云车,右羽麟卫许褚部的攻城,左右神武天骑营后撤的调动,这些都是我做给那些楚军斥候,做给城里那个陈宫看的。” “故而不是我有多聪明,能够料敌机先,而是我在引着敌人朝我规划的路上去走。” “陈宫能够中计自然最好,如若没有,李斌就会打开我给的锦囊,连夜带兵绕道东边,去支援右羽麟卫赵云部,堵死楚军的东撤之路。” “送情报的探子暂时还没有新消息,虽然没有看出来曹操以身为饵在给我做什么局。” “但他既然敢来,只要我在一个月之内不惜一切代价攻下这座坚城,他们的所有谋划会尽数成空。” 徐庶睁大眼睛看着张良,似乎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月余就能攻下这座城池,这不太可能吧,城里最少也有十多万楚军,加上城里的百姓,最少也有四五十万人,这么大的城池,在一个月内攻陷,这绝无可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徐庶瞳孔一缩。“你决定要用那东西了,不是怕被公输敖仿造么?” 只见张良咧嘴一笑。“不知是谁给曹操出的主意,让他以身犯险,从襄阳到这宛县来找死。” “一路上之所以行军那么慢,就是怕把这条大鱼给放跑。” “正好公输敖与他的百工堂也在此处,这等麻烦的人物,还是早点死在这里的好。” “要是不用,我造那东西干嘛,本就打算是留着定鼎之战用的。依我看,眼下这时机正好合适。” “这……,我懂了,所以你才让许褚日夜不停地攻击城池,甚至给了任意调用全军的权力,默许左右龙武卫去帮他,一切都是障眼法。” “真正的杀招,恐怕是正在从幽州往这里运的那些铁疙瘩吧。” 听到铁疙瘩这个词,张良面颊微抽。“我说元直兄,当初不就是试炮的时候吓了你一下么,何至于这么大的怨气。” “这是火炮的第一次亮相,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你也知道我取名不好听,就由你代劳了。” 徐庶想起第一次见到火炮时的震撼,此物声如雷霆,无物不摧,端的是厉害,于是开口道。 “莫不如就叫做霹雳炮,或者火龙炮,此物一出,以后的战争就不可控了,你可要考虑好。” 张良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宛县城池的方向。 “这次就算曹操侥幸能够逃出生天,那个公输敖也必须死,他的画像已经传遍全军,能取此人首级者,封侯。” 第475章 再提玉玺,物归原主 陈宫计策的失败让楚军损失了一万多骑兵精锐,大将曹仁被擒,让他感到颜面无光,当着众人的面朝曹操跪下请罪。 “王上,此番谋划失败皆乃我之过也,还望您降罪,给那些惨死的士兵一个交待。” 曹操冷着脸没有说话,这才接战的第一天,己方就损失了如此多的骑兵,还折了一员大将,更坏的是此战几乎打没了士气,让所有人都心中沮丧。 沮授轻叹一口气,出列为陈宫求情。“陈都督这计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只能怪那个张良太过狡诈。” “如今想来他在白日是故意用空的羊皮灯来攻击城池,就是诱使我方用同样的方法去袭击汉军营帐,为此还故意将营地扎得离城不远。” “中途更是将神武天骑营调离,营造一个欲绕道东边去断我们后路的假象。” “加上东门那里传来的消息,博望附近的守军发现了数千黑骑,领头者乃是那个赵云。” “正是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掺在一起,才让陈都督作出了错误的判断,掉进了张良设好的陷阱之中。” “微臣惭愧,也是现如今才想明白,否则定能阻止这场行动,让那妖人的算计落空。” 吕布与陈宫一向关系比较好,他也赶紧出列求情。 “是啊,王上,陈都督一心为公,这么久以来为处理政事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这还不到四十,就已熬的两鬓斑白,望您能看在他一向兢兢业业的份上,宽恕一二。” 曹操轻叹了一口气。“公台快快请起,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又怎会怪你。真要追责的话,我这个王上才需要负首责。” “之前你也说了,不必理会攻城的汉军,派三千突骑杀出去为天上的进攻指明方向即可,是我执意派出一万多骑兵,准备吃掉攻城的这些人,又打算前往汉军劫营。” “先前不说话,只不过是自责而已,倒是让你们误会了。” “都坐下吧,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此时再去追究谁的责任都没有意义。” “眼下重要的是守好城池,止住汉军在南阳的攻势。” “此外就是必须保证撤退之路的畅通无阻,莫要到时被人捡了便宜。” “奉先,东门那里就交给你了,一旦博望那边的驻军示警,你就要立刻去支援他们,击退那些难缠的黑骑。” “末将领命,稍后就率部前往东门。”曹操对吕布点了点头,看到陈宫还自责的跪在地上,起身将他拉了起来。 “公台,你我君臣相知,当初舍家弃业一路跟随,孤又怎会为一次失利而怪罪你呢。” “王上……。”陈宫眼眶通红,强忍泪水不滴落下来。 曹操将手覆于陈宫手背之上,将他拉到了身边坐下,随即对众人说道。 “忙碌了一天,诸位还是抽空休息一下,这城外的汉军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惹人厌烦,想来是要昼夜不休的攻城了。” “公与,你将人分为多部,轮流换防,切不可懈怠。一到晚上,就让人将木炭、木头等物抛射出去,确保观测之人的视线无阻,莫要被人趁夜色摸上城头。” “如遇万分危急的情况,城头有失守的可能,就立即点燃油桶,让上面化为炼狱。” “公输先生,城门以及地面就交给你了,让那些匠人操控机关,一旦有贼子图谋城门,或者意图打地道钻进来,即刻将敌人击退。” 沮授与公输敖闻言纷纷出言应和,表示自己领命,后曹操说了一些勉励人心的话语,就让除陈宫之外的所有人离开了。 等到只有两人时,曹操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始低声啜泣起来,还不停地用双手捶胸。 “公台,痛煞吾也,痛煞吾也,那可是一万三千骑呐,就那么没了,就那么没了。还有子孝,回去我该怎么和叔父交代。” “那个天杀的孙策,该死的张良,此仇要是不报了,曹某誓不为人。” 看到曹操痛哭,陈宫也没忍住落了泪。“孟德,子孝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当初你有借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之恩,那张良应该不会害其性命。” “天亮之后可遣一使者前去汉军营寨要人,顺便将豹营那些没死的士兵赎回来。” 到底非常人,曹操在发泄完内心的情绪之后,立刻就用袖子将泪水拭去。 “子孝当真会没事么,那个妖人心狠手辣,灭绝人性,我真怕……。” 陈宫点了点头。“应该无碍,但我估计他会索要传国玉玺。” “那个妖人这段时间在南阳造了不小的杀孽,他与汉王刘备本就沆瀣一气。” “那个兄弟阋墙的戏码之前又不是没演过,此次谁又知道是不是在演戏,能骗得了愚昧的百姓,可又如何骗得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如果刘备真想夺了张良的权,为何不派关羽,或者亲自来走一趟。由此推论,恐怕是有意在放纵,以此为借口故意拖着而已。” “想要转移视线,让人们将目光从屠城等事件之中挪开,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证明他那伪汉的正统性,就需要这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 “否则,他们在盘龙山上的那场表演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和猴戏又有什么分别。” “要不然刚才为什么张良会出现阻止孙策继续杀俘,而是将下马投降的数百人要走呢?” “除非他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就是在等着我方上门去谈条件。” “我思来想去,割地赔款之事不大可能,因为这妖人是冲着灭亡我朝来的,他急需一物去平息北边沸腾的物议。”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在乎汉王刘备的,这事要继续发酵下去,是会让不少人离心离德的。” 曹操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道。“既如此,就将这块石头送给刘备又何妨,不过他要放归所有的俘虏,停止攻城一月。” 第476章 弱国无交,陈宫赎俘 巳时刚过,宛县之上就高高挂起了免战牌,看到的许褚立刻让云车停止攻击。 打了一天一夜,硬是攻不上去,他也有些疲惫,想要看看楚军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久之后城上用吊篮吊下来一个穿着儒袍的男子,问过之后才知道竟然是陈宫。 许褚不敢怠慢,立刻将人请回了汉营,在陈宫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于中军大帐见到了睡眼惺忪的张良。 看到其身边的桌案堆满了文书,陈宫就猜到对方应该睡得很晚,在打赢战事之后竟然还在处理公务,不由得生出了钦佩之心。 两人算是第一次见面,张良也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二十来岁出头的青年,却尽显苍老之态,竟然与他一样生出了些许白发。 张良只是抬头和陈宫对视了一眼,随后就低头开始处理公务。“来人,给陈都督看茶,再将曹仁将军请上来。” 见张良不愿多说,陈宫也没有开口,而是等着曹仁出现。 不久之后,汉军士兵押着被五花大绑的曹仁走了进来。 其嘴中还塞着一块破布,见到陈宫之后激动的直喊,却被身后的士兵一踹到右腿关节之处,随后被死死摁到了地上。 陈宫见状连忙起身去推那些汉军士兵,结果这些人纹丝不动,就死死地按着在地上不断扑腾的曹仁。 没有办法的陈宫只能看向那个依然在低头看公文的男人。 “张良,慢怠我不要紧,何故折辱曹将军?!” 张良轻笑了一声,随后放下手中最新得到的奏报。 “何来折辱一说,这位曹仁将军昨夜一直在寻死,不是准备撞墙,就是打算咬舌,闹得不可开交。” “我本打算和他闲聊几句,开口闭口就辱及家母,还有我那妻子,扬言我全家不得好死。” “如果不是他还有些用处,此刻早已身首异处。我不想听他满嘴喷粪,也不想任其自己寻死,这才绑成这样,塞住了嘴巴。” 说完之后张良看了一眼曹仁,继续对他说道。 “我让人将你放开,不过切莫自误,还有许多楚军士兵在我手里,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逊,我会将他们所有人的舌头全部割下来,扔出去喂野狗。” 随后挥了挥手,一旁的士兵见状松开了曹仁,将其嘴里的破布取了下来,不过还是没有松绑。 “你个无耻……。”红着眼珠子的曹仁正欲再骂,却被陈宫拉住胳膊给阻止了。 “子孝,王上还在城里等你呢,莫要让他伤心。”曹仁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低头不语。 见安抚住曹仁之后,陈宫对着张良道。“既然你我两方之间已然没有缓和余地,所以我也就不说废话了。” “曹将军以及昨夜那些幸存的士兵,要赎回这些人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张良深深的看了陈宫一眼,随后笑着开口。 “我想要什么东西难道陈都督猜不出来么,你们派人在蓟县传播流言,坏我名声,给我造成了好大的麻烦,现向你等借一物,来平息那滔天非议。” “而且那东西本就是我先发现的,只不过先借给袁家兄长使使,结果谁能想到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 “看来你们都是无福无德之人呐,还不如物归原主,也少了桩烦恼不是。” “也不让你们白给,算上曹仁将军,一共有三千一百名俘虏,这上千条人命,可比一块破石头值钱多了。” “要是不给也可以,明日等着收他们的项上人头就行。” 陈宫思忖了片刻,点头同意交换。“传国玉玺可以给,但必须归还所有战死士兵的遗体,再停战一月。” “我信不过你,既然你们兄弟同心,那需你代汉王刘备指着洛水起誓,如违誓言,你们皆不得善终,北汉二世而亡。” 只见张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陈宫,莫要给脸不要脸,觉得我很好说话,你觉得我会为一块破石头,起这等毒誓?” “停战一个月,也亏你们敢想,这几十万人每多拖一天,人吃马嚼耗费的粮草就是个天文数字,你也是个知兵的,莫要说这等胡话。” “如果没有诚意,那就请速速离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还不待陈宫回答,曹仁激动的抢话道。“公台,不能给啊。不过是一死而已,吾等在参军的那一刻就有觉悟,豹骑营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 “那可是传国玉玺,正统王朝的象征,怎能给了伪汉。要是这样屈辱的回去,还不如死了呢!” 陈宫轻叹了一声。“子孝,这是王上的意思,他不愿失去你这个弟弟,不愿失去虎豹骑这些英勇无双的将士们。” “这玉玺与你们相比,还真就不过是一块石头,莫要为此自责。” “公台,我……。”曹仁紧咬嘴唇,不断用疼痛刺激,让自己不在这些敌人面前落泪。 张良虽然很欣赏眼前这两人,但非常可惜是敌人,只能出言打断他们的交谈。 “我快没有耐心了,陈都督,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曹仁可以跟着你离开,停战三日,但那几千俘虏必须留下当人质,拿玉玺来换。” “同意了你即刻就能将人领走,或者选择带着他们的首级回城。” “好,我同意,但玉玺不在宛县,取过来约莫需要十数日。” 沉默了几息之后,张良点头道。“给曹仁松绑,陈都督你可以带着他走了,莫要忘记你的承诺,十五天之后拿不到玉玺,后果自负。” 随后张良挥手送客,并不想与陈宫多做交谈,开始继续低头看公文。 起身送两人的是帐中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徐庶,等出了大帐之后,他略带歉意的说道。 “如玉就是这个性子,还请陈都督见谅,他其实对你评价非常高,多次当着我们的面夸你是南楚的肱股之臣,如果你我不是敌人就好了,徐元直必以好酒相待。” 陈宫不在意的笑了笑,对徐庶说道。“你们的张大人才加冠没几年而已,怎么就生了白发,这没日没夜的这么熬,也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这话徐庶没有办法接,只能苦笑数声,张良经常熬夜处理公务,谁劝都没用,在行军这段日子有时一两天才睡两个时辰。 要不是他帮着处理一半的量,这个休息的时间还得减半。 第477章 苍天不仁,天下难定 徐庶不得不佩服陈宫观察的非常细致,也就短短片刻的功夫,就看出他们的军师大人在严重透支身体。 在寒暄了几句将人送出军营之后,他便回到了中军大帐,此时的张良正在吃肉汤泡饼,看徐庶进来给他也要了一碗。 “呵,张如玉,怎得现在不忙了,刚才不是一直低着头看公文呢。” 张良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抱着铁碗喝了一大口热汤,感觉身子暖和了一点,这才开始回答问题。 “拢共也就这么点东西,你又替我筛过一遍,昨夜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看完了。” “刚才假装很忙,只不过是懒得和陈宫废话而已,也不想让他看出来停战之事正合我意。” 徐庶闻言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同意了他们休战一月的提议。” “不,元直,这个险我不能冒,真要休战一个月,这里面的变数太多。” “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主动权与优势都在我们手中,这么干脆的答应停战,会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曹操要是和城里那个公输敖跑了,我辛苦运过来的火炮打谁去。” “所以非但不能停,还得修改计划,将原本半个月后拿出来的吕公车提前用出来。” “用猛烈的攻势打得城里的楚军无暇它顾,东门那里也要增兵,我准备让孙策带队去一趟,用铁浮屠与黑骑彻底堵死曹操撤退的路。” “不过麻烦就麻烦在那里有条护城河,还被楚军人为拓宽过河道,挖深过河床,加之河上又停着战船,很容易被他们坐船跑掉。” “虽然沿岸我都布置了骑兵,可今冬气候有些异常,原本该是个寒冬的,算算日子这河水也该结冰了。” “但谁知这天象骤变,眼瞅着过些时日就要到十二月,可你我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秋衣。” “昨日见那些气血充盈的武人,有的还赤膊在外面挖战壕呢,就怕这贼老天是故意要放曹操一马。” 徐庶皱眉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你勿要多虑,根据军情奏报,草原上已经下雪了,幽州也是。” “这南北气候不同,南方的夏秋两季本就酷热难耐,冬天河水不会结冰,也是常有之事。” 哪知张良摇了摇头。“连着三年,整个南阳所有的河流都会进入枯水期,要么进入结冰期。” “如果没有前期大量的勘测与准备,我不会将出兵日期选在秋收前后,甚至连过冬的棉甲我都屯好了。” “可你观这鬼天气能用的上么,穿着那厚重的棉甲,还不将我们的士兵捂出痱子来。” “这水量也不太正常,冬季的水量不下于夏秋两季,可你要知道北方已经进入了寒冬,凭什么一过秦岭,一出关中,就仿佛进入了两重天地。” “你信不信要是我不带棉衣,这该死的上天会突降一场大雪冻死我们的将士,逼得我不得不退兵。” “故而你别看我用了火炮,宛县一定会被攻下,但曹操会不会死在这里,还真的很难说。” “所以我也就不费那劲,只让这三十万大军盯着公输敖去杀,要是能杀死曹操,马超都已经办到了。” “连一跃数丈的绝影都能出现,一夜飘雪,冰冻三尺的奇观,你又怎知不会现世。” 因为这一两个月跟着张良当文书,接触了大量的情报,徐庶也窥得了一些之前从不知道的真相。 如今想来,比起自家主公,那个曹操更像是上天眷顾的王者。自古以来南北对立,从未听过有哪个割据南方的势力能够与北方分庭抗礼。 要知道北汉可是打赢了汉胡之战,手中握着广袤无垠的草原,这么多骑兵别说十年前,就是纵观历史数百上千年,也是可以横推天下的,哪里需要动用火炮这种杀器。 明面上是北汉压着南楚在打,两路大军逼得敌人节节败退,可你要知道这是北边在用倾国之力打南楚,之前累积的财富几乎被消耗一空。 此战要是打不下来,没有五年以上,绝对缓不过这口气。 这新的汉楚之争,惨烈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兖州已经被打废,青徐被两州汉军频繁的骚扰和掠夺弄得民不聊生,而这豫州与荆北三郡也有被彻底打烂的趋势。 可以说天下无处不燃烽烟,无处不起战火,从南到北,几乎没有消停过的时候。 而且莫要忘记一股力量,那就是羌人,这些人虽然畏惧张良,被吓破了胆。可要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未必不会殊死一搏。 九州之事尚未有定论,而西域诸国附近的强敌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徐庶从情报中可以看出,那些贼子狼子野心,已经开始出现用盗匪为伪装,试探西域都护府的举动。 若非牵招应对得当,予以了坚决的反击,杀了不少人,否则也不会让那边暂时安静下来。 但徐庶知道,那些异族在等,等南北厮杀,等到汉人虚弱,届时定会扑上来狠狠地咬上一口。 也是在了解这些之后,他才明白张良为什么会这么急迫,会顶着压力倾举国之力南下攻楚。 都做到了这一步,哪怕打算连火炮都用上,可张良如今却坦言没有必杀楚王曹操的把握,最多能将他带的大多数兵马留在这里。 若非有上天干预,徐庶其实也不信有这么多的巧合之事。 先是刘表竭尽全力阻拦,可还是让曹操轻松南下,后刘繇莫名其妙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丢了扬州。 曹操只不过在扬州待了短短几年,州内政通人和,诸多家族纳头就拜,从无有人扯他的后腿。 对外更是可怕,败刘表、除陶谦、降袁术、诛士燮,灭袁绍,再算上被剪除掉的刘焉,这天下的诸侯有一大半都灭于其手。 如此的文治武功,让徐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灭了新朝的光武帝刘秀,那个天命加身,史书也不敢多写,只能用春秋笔法一带而过的男人。 第478章 帐中论政,高谈阔论 有了这些蹊跷之事,徐庶也不得不怀疑上天在帮助曹操。 恐怕就如张良所说,要是不给士兵们备一身棉甲,很有可能会为天象所阻,让此次出征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唉,苍天不仁,苍天不仁呐。如玉,你说早点让我们一统,世间会少死多少人。” “自周失其鼎,春秋战国乱起,这中原大地陆陆续续打了已不止上千年。” “就连那些蛮荒之地都开始渐渐的立朝,建国。” “可我们汉人还在争,还在打,明明外面的天地如此广阔,一些地方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都是不毛之地,为何就不能走出去呢。” 张良一口气将碗里的肉汤喝完,随后轻笑了几声。 “会有机会的,吾已为汉民启智,开了眼界,这中原打完之后,周围不还有那么多邻居么。” “既然人心有私欲,战争无法避免。与其让汉人沉迷内斗,还不如打出去,将这大九州之地全变成我们汉人的。” “总是自己人打有什么意思,把大家伙一起拉进战争玩玩才有趣。” “不得不说曹操就很有眼光么,已经开始经略南洋诸岛,以及谋算东南沿海诸国之事了。” “这也怪百里子那厮临死之前还要多嘴,非要泄露一些秘事。” “别看楚军在中原战场失利,可人家在夷、琼两州已经扎下了深厚的根基,甚至已经在图谋攻打扶桑,去那勘探矿藏了。” “连那个扶南第一任女王都给娶了,可知这国家离彻底被掌控之日已不远矣。” “选择的这个时机太好了,眼下中原大战,那里我们是鞭长莫及。” “彻底击败南楚,收拾完旧山河之后,我们要缓上不少的时间来恢复民生。” “加上西域都护府周边的强国已经蠢蠢欲动,说不定就得和西边开战。” “地盘大了以后费得神也就多,彼时哪有余力去东南沿海剿杀南楚余孽,这让我想想都头疼。” “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这天下这么大,只要那姓曹的别来惹我们,去南边祸祸一下异族又有何妨。”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说法还是很有道理的。” 徐庶整个人都傻了,他没想到张良已经将棋都下到了西域与东南沿海。 那南楚也是,悄无声息地在南边干着窃夺他国的大事,莫不是连后路都备好了。 因为跟着汉军一路势如破竹的取得胜利,此前徐庶还有小觑南楚,小觑天下英雄的意思,但此时已经遍体生寒,将内心的轻视之心皆数散去。 “这,这,这也不可思议了吧,南楚在与我们互相攻伐,还有余力去南边开战。” “元直兄,我想你搞错了,正是因为与我们打得艰难,才必须要经略这些地方,谋夺他国的资源。” “我们能够撑到现在还没有崩溃,靠得是陆上的丝绸之路,南楚则靠得是在南阳掠夺,以及海上那条丝绸之路。” “贵霜、波斯、大宛等国为什么愿意不遗余力地与南楚通商,卖给他们自己国内尚且不够用的宝马良驹,不就是借着曹操之手来削弱我们么。” “谁说蛮夷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了。那些人可精明着呢,不费吹灰之力,就延缓了我们西征的步伐。” “我派去的道教之人稍稍试探了一番,刚刚有兴起的苗头,就立刻被那些掌权者给打压,或者视为异端给驱逐出境。” “可以说那些异族对我朝非常戒备,来日我们之间必有一战。” 眼看两人聊得话题越来越歪,张良开口提醒道。 “元直兄,食不言,寝不语,再啰嗦你那羊汤就凉了,饼子泡胀了之后也没了嚼头。” 徐庶闻言点了点头,抱着大碗猛的喝了一口热汤,用木筷拨着切碎的粟米饼子不断往嘴里送。 许是在蓝田当县令之时经常入村和那些农人打交道,徐庶觉得盘腿坐着吃不过瘾,索性改为蹲坐,开始享受着手中的美食。 羊汤泡饼,乃是由伙头兵用羊骨在大锅之中慢火熬制数个时辰成的浓汤。 后加入随军带着的,早就提前腌制好的肉干,泡好的干粉条,现找的野菜,以及现烙的粟米饼,乃是军中最受欢迎的美食,没有之一。 也不是顿顿都这么吃的,昨日斩首楚军数千人,张良这才下令犒赏全军,让所有人都吃上这一顿简单而又不失美味的热食。 此前由于人数太多,粮草压力非常大,所以在行军时整日啃干粮和肉干,要么就是顿顿稀粥,士兵们属实也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了。 “如玉,这羊汤泡饼果然美味,之前在犒赏三军,出武关之前,你让人将剔掉肉本该扔掉的羊骨头带着,谁能想到还有此妙用。” “也就是这些看似无用的羊骨,竟也能变废为宝,做出这等别具风味的美食,想必传出去之后,又是一门生财的手艺。” “唉,说这些作甚,要不是债台高筑,害我用畜牧司的牛、羊、猪肉抵债,又怎能亏待了将士们,吃这清汤寡水的羊汤泡饼。” “这次捅的篓子太大,窟窿不太好堵。那些鲜肉、肉干、卤味等物,他们转手一卖,就是数倍的利益。” “要不是我见势不妙挪用军粮,提前安抚住堵住那些债主,真要是闹将起来,我那兄长脸上可就不太好看了。” “怕就怕这些商人一闹,藏在幽州的细作再煽风点火,会发生大规模地挤兑。” “这信用建立起来千难万难,可坍塌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赶紧拿到传国玉玺吧,数次违抗军令,想必我大哥那里也不太好演,有了这东西以后,朝野的倒张之声也能小点,起码能让我再撑一段时间。” 徐庶有些担心的看了张良一眼。“如玉,你,你这又是何苦,兖州那事好遮掩,可当初真没必要在这南阳屠城的。” “你之前屠的是胡人,尽管有许多人觉得你杀性太重,但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可你屠了汉人城池,必然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呐。” 张良沉默了几息,随后答道。“敌人藏于百姓之中,不断袭击我军士兵,甚至往水里投毒,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我没有功夫去分辨孰忠孰奸。” “不屠城又能怎么办,被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手段弄得焦头烂额么。”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三十万大军看着声势浩大,威风凛凛,可要是不小心谨慎,往往会因一件件小事而损失惨重。” “这是赌上命运的战争,事关国运,容不得我心慈手软。” “这等恶名就是背了又如何,反正打完这一仗我就退隐,回张家村侍奉母亲她老人家。” 第479章 再起猜疑,两个安排 听到张良有退隐之意,徐庶苦笑了几声。这可是北汉的擎天玉柱,没想到就打算这么离开。 不过徐庶在心里也有些佩服张良急流勇退的决心和做法。多少人究其一生也堪不破名利二字,更别说公侯万代的诱惑。 张良在北汉一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关羽和张飞二人的权势比之也远不及矣。 这么大的权利说不要就不要,让徐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闲聊了一会其它的话题,徐庶就起身告辞去处理公务了。 等到他走之后,张良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请程昱、公输百里前来见我。”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公输百里出现在军帐里,朝着张良行了一礼。“大人有何吩咐。” “从今日起停战三天,在这段时间里你要竭尽全力地赶制新式吕公车,五天之后要对城里发起第二轮攻势。” “大人,不是说要十五天之后么,这个时间确实有点紧了。” “此一时,彼一时。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你不用问这么多,去执行就好了。” “唯。”公输百里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明白自己虽受重用,但不受信任的事实。 等到公输百里离开,程昱正好进来,两人在门口还碰到了,只不过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说什么话。 程昱进来后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两口后问道。“大人,您喊我是有什么事么。” 张良没有交待事情,而是先问了程昱一个问题。“查的怎么样,这个公输百里到底有没有问题。” 程昱摇了摇头表示否认。“没有头绪,因为此前在山里隐居避世,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位百里先生曾经存在过。” “问了逢纪,他说此人乃是伪王袁绍在乡野间求访贤才得来的公输后人,再多的也就不知道了。” “不过百里先生的家眷和亲族每日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也不见和周围的邻居往来。” “在掌管城防营之时,我还特意让人留意,迁居到蓟县的各个家族里面,也就他们这一家看起来有些怪异。” 张良摸着下巴惊疑了一声。“怪在何处,你且说来让我听听。” 也不怪张良多疑,这公输百里乃是工部侍郎,虽然不直管匠作司,但也是进去参观过的,对里面了解颇深。 火炮一事乃是在张家村兵工坊秘密制造的,匠作司参与的人也只有马钧与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匠,工部的其他人是一概不知。 不过火炮算算日子也即将拉来战场,要是这公输百里有问题,以其人的能力,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将此物的一切构造了然于心。 就如同怀疑龟兹的那个王爷与五斗米的张衡一样,张良对这个逼不得已才加入汉营的公输后人也抱着深深的戒心。 原本要是公输百里继续在后方忙紫禁城建造的事宜,张良还懒得探究他是忠是奸。 可偏偏要毛遂自荐,献上新式的临冲吕公车来破敌,这就不得不让张良怀疑其人的居心。 造火炮之事非常隐秘,全都是些家世清白,三代都居住在冀州的本地匠人。 兵工坊内十二个时辰都有士兵轮流看守,哪怕是如厕也是有人跟随的。 除去制作的工匠,此时在北汉知道的也就只有张良完全信任的廖廖数人而已。 但每年都有海量的生铁、硝石、木炭等物流入张家村,这个是做不得假的。 别人可能不清楚这些,身为工部侍郎的公输百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真是个忠心的,尽管知道有蹊跷,但肯定不会多问,更不会去窥探。 但这公输百里就是来了,以先祖遗命,要剪除和覆灭公输敖的家族为借口,到了战场上来发光发热。 云车之事张良是交给工部去办的,按时交付就行了,可这突然多出来一个吕公车,让他此刻对公输百里的怀疑已经到了顶峰。 提前用吕公车攻城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只要战事不顺利,张良就准备将此人拿下。 程昱低头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道。“非是在下嚼弄口舌,搬弄是非,而是这公输家的人全都性格古怪。” “他们的孩子都不去上学堂,那些劝学的佐官去公输家后都吃了软钉子,以自家族内有私塾为由,拒绝了此事。” “此外就是很少与周围的邻居往来,也就偶尔出门采买一下所需的食物。” “至于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这个公输百里自告奋勇到这战场之事有些不对劲。” “理由确实有点牵强,百多年前的仇恨了,到了如今就算还没释怀,也不至于他大老远从蓟县跑过来。” 张良对程昱的分析十分赞同。“是啊,我也不信,如果仇恨真这么大,这些人哪还用寻访,会主动归附一方诸侯效力的。” “仲德,这样,你带人给我看好公输百里,如果发现不对,立刻将此人拿下。” “不过在他造吕公车期间莫要发作,只等他欲逃跑,或者朝外传递消息之时将其拿下。” “对了,去弓弩营找几个射雕手跟着,如果他用鸽子报信,直接将其射下来。” 程昱咧嘴笑了笑。“此事交给我了,大人还有其它吩咐没有。” “有,子龙另有要务,你拿着我的腰牌,调一千黑骑,五千轻骑,让黄忠走一趟,到武关去接一个叫马钧的人,还有我打算用来破城的新式火器。” “此事非同小可,切记要保密,只要马均与那些火器安然抵达,我给你和黄忠分别计一大功。” “要是走漏风声,马钧有失,或者那些火器被劫,告诉黄忠,他与那些骑兵就不用回来了,直接自刎谢罪。” 知道事情的重要,程昱面色肃然,立刻起身抱拳行礼。 “必不负大人所托,这两件差事有一件办砸了,吾亦以死谢罪。” “好,等东西运到你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一旦破城,来日我大哥称帝之时,封的侯爷里面,必有你程仲德。” 听到以封侯相许,程昱呼吸变得粗重了几分,又行了一礼之后,欢欣雀跃的离开了。 看着程昱离去的背影,张良暗自点了点头。“这才对么,真要无所求,那图谋可就大了,公输百里,你究竟是谁呢?” 第480章 又见暗谍,欲传密信 公输百里是谁,如果当初黑骑没有失手,张良就能在玄菟城见到韩无咎与公输敖父子了。 此人正是当初跟着面具青年韩韬一起去攻打玄菟城的百工堂少堂主,公输淼。 除了聚在一起选择避世传承下去的百家,那些选择留在人世间的,或经战乱,或经意外,或有意遗忘,其实早已经凋零的不成样子。 农家之人之所以还存在着,那是因为这些人毫无威胁,掌权者又不会刻意去针对。 人家尊神农氏,追求的理念乃是以农为国之本,也就是以农为本,重农抑商。这个学说非常符合掌权者的心思,喜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迫害。 百家之人又看不上,谁没事干会去针对一群扛着锄头的农人,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农家兴于战国,其创始人许行与孟子是同时代的人。 许行依托远古神农氏之言来宣传其主张,总结下来就是,顺民心、忠爱民、修饥馑、救灾荒、农本商末。 其实说到底就是民本主义思想,许行希望诸侯们都能够重视农事,善待百姓,一切所作所为都要顺民心,以民心向背作为自己的指针。 由稷下学宫学者编纂的【管子】一书中就收集了很多农家学说,其中【牧民篇】这样说道。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汉书·艺文志·诸子略】中有这么一段记载,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 子曰“所重民食”,此其所长也。及鄙者为之,以为无所事圣王,欲使君臣并耕,悖上下之序。 从农家之人的行为之上也能看得出来,许行有弟子数十,他们生活极为简朴,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靠打草鞋、编席子为生。 他们没有土地,过着流浪的生活。一路从楚国去到滕国,不追求高官厚禄,而是希望得到一块土地、一间房子,以便定居下来从事耕种。 讽刺的是百家之学在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变成了儒家吸收其他学派内容,开始变得一家独大,成为了世间的显学,使其它诸多学派日渐凋零。 反倒是农家这些埋头种地的,却使祖宗技艺不绝,不但许多重要的典籍得到很好的保存,那些在农事之中取得的重要经验也都传承了下来,等着识货之人自取。 桃李村是除了张家村之外第二个在刘备心里挂了名的村子,凭什么,不就是因为农家之人看到北汉的农社之后大为震撼,全都跑到幽州去投效。 所谓的投名状只是一句话,只要汉王接纳我们,愿献上各类粮种若干,菜种若干,必保粮食产量增加一成以上。 当时的刘备正在与几个兄弟喝酒,听到这话连鞋子都没有穿,赤着脚跑到王府外面亲自来迎接农家的首领,也就是如今桃李村的村长。 后来更是给这几百号人在蓟县不远处圈地建村,烧荒开田,发放户籍、农具、牲畜,别提多宝贝了。 言归正传,在百家凋零的局面之下,竟然还有一个姓公输的如此厉害,且精于百工技艺。 与公输百里相比,他的那些亲眷族人都有些平庸了,一个可堪大用的人才都没有。 这让本就有疑心病的张良怎会对其放心,人虽是他通过强硬手段逼近汉营的,可巧合太多,也不容他不多想。 五天之期很快就到了,公输百里任务完成的很漂亮,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带着工部的匠人做出了五架新式的临冲吕公车。 一辆可容近四百人,五辆可容两千多人,这些人如果夜晚接近并跃于城墙之上,很有可能会夺了城头,给其他汉军爬上去创造机会。 而且冲车可以利用底部的木头去撞城门,冲击起来威力非同小可。 张良看了这些车子一眼,当着众将的面对公输百里不吝赞美之词,还赏了他金银玉器若干,可于战后回军功司去兑现。 公输百里谢了恩典,客套了几句,后以自己劳累为由,离开军帐去休息了。 张良给程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在公输百里离开不久之后也找了个借口离去了。 等回到落塌之处,公输百里趴在帐篷的帘子处听了许久,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立刻打开带着的木箱。 在拨弄机关之后,箱子的底部打开,里面竟然藏着一只活着的鸽子。 只不过其嘴巴被用东西扎着,平日发不出声音而已。 在箱子最底部有气孔,而且公输百里每天都要给鸽子喂水喂食,这几天忙着建造吕公车也不曾落下。 想了想之后,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张白纸,又用秘制的碳条开始在上面写字。 “吕公车,今日夜袭,小心为上。新式火器将至,有破城之危,阿父被画图悬赏,速退。” 写完以后,公输百里将有字的部分撕下,卷成条以后用细线牢牢地绑在了信鸽脚上。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的机关鼠,将同样内容的信又写了一份,塞进了其身体里。 随后拿出一个像钥匙一般的物件,开始对着木鼠的后背空心处开始旋转,在转了足足五十多圈到了极限以后,他才开始收拾,将一些痕迹消除。 做完这一切之后,公输百里闭着眼睛躺了一会,直到门外有相熟的匠人来喊他吃饭。 “公输大人,到开饭的时间了,今夜要攻城,开饭时间比昨日会早点。” “知道了,我换个衣服这就出来。”百里子应答了一声。 起身换了个袖子比较长的长袍,一手握着信鸽,用手指死死捏着其嘴巴,另一只手则拿着上好弦的机关鼠,走出了帐篷。 “你先去吃饭吧,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找个地方解决一下,稍后就来。” 工部的匠人点了点头,随即就一个人离去了。 公输百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看着夕阳西下,即将落山的太阳,心说时间刚刚好,准备寻个人少的僻静之处,放飞手中的信鸽与机关鼠。 第481章 曲阿小将,止戈定乱 公输百里找了一个四下无人之处,将袖子里的信鸽拿出,朝着宛县的方向扔了出去。 看到鸽子顺利飞天,公输百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机关鼠毕竟没有智慧,这里离得太远,就算放出去也不知能否被己方的人收到。 除非跟着攻城部队一起去城下,趁人不注意时将其对着城墙的方向放出去,这才有可能被楚军士兵发现。 公输百里不知道楚王有什么谋划,为什么非要到宛县来。 可他却从张良给全军士兵发自家父亲的画像一事中猜得了些许真相,窥得了些许秘密。 毕竟跟了张良有好几年,算是对这个人有了足够的了解,要是没有把握,人家又怎么会开始谋算着杀自家父亲呢。 那道传遍三军的悬赏更是让公输百里心中恐惧,擒杀楚王曹操者,封万户侯,赏金三千两,银五千两,铜钱一万贯,良田千亩,还是不用交税的永业田,世代承袭。 擒杀公输敖者,死活不论,之前无功者也可直接封公,之前有功者,可爵升十级,最高可封关内侯,赏金三百两,银一千两,铜钱五百贯,永业田三十亩。 针对曹操的悬赏给得很高,可以说没有人不心动,但公输百里如何不知,这其中的难度,堪比登天。 而针对他父亲的,相比于楚王曹操,开的价钱可就非常低了,甚至那个永业田才给三十亩。 但越是如此,越让公输百里心中打颤,想要上天摘星辰那是痴心妄想,可要是水中捞月呢,岂不是随时都可以。 给的价钱越低,就越说明此事不难,很有可能被汉军的士兵做到,以新政对土地的严格管控,张良能拿出三十亩不交税的永业田其实已经很慷慨了。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真的不难猜,要是没有破城把握,张良又何必下这命令,到时不是自打嘴巴,自损威严么。 只不过这可能么,张良在军中威望之所以这么高,除了他是汉王之弟,军队的财神爷之外,还有就是那提前谋划,料敌机先的能力。 所有汉军从上至下都相信一个朴素的真理,跟着麒麟之才必能打胜仗,立功劳。 这番推论之下,公输百里猜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张良有把握只用月余,就破了这座被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的坚城。 火攻,水攻,地道,云梯爬城,所有可能出现的攻城方式都在公输百里脑海中过了一遍,哪怕是汉军用上这临冲吕公车,也是破不掉这城池的。 这是因为公输百里对自家父亲有信心,他所学本事连其五成都不到,一个小小的吕公车翻不了天。 曾经在商道没有断,还能接到家书的公输百里知道,在开始研究火药之后,他的父亲已经研究出了喷火车、霹雳车、飞火流星等火器。 之前公输百里认为,只要他父亲跟着,这城它就破不了。 可这番信心在与下属的工部匠人闲聊时被打破了,之前通过大量生铁等物资流向张家村就让他心存警惕之心。 在闲聊中他听到那些被抽调的匠人每年只能回家一次,且全程都有十人以上的士兵跟随,都是和家人草草吃了个饭后就立即离开了。 那个叫马钧的匠作司大匠,据说已经快四年没有回过家,后来家人更是直接被接进了那个人人都想进的张家村内被保护了起来。 这保密措施做的如此严格,又兼有悬赏,以及提前使用新式吕公车一事,让公输百里猜出张良真正的杀招就是那个不知庐山真面目的新式火器。 所谓用云车以及吕公车的攻城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出骗人耳目的把戏,也正合了张良最喜欢用的正奇相佐,虚实相生的战法。 这才有了此次冒着暴露风险的飞鸽传书,要是被人看到可就全完了。 世间之事,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公输百里转身欲离开之时,一声响箭升空,几十只箭矢嗖嗖的射了出去,将远方已经飞至高空的鸽子给射了下来。 看到有变故发生,瞬间就给公输百里吓得惊慌失措,心中打鼓,右手赶紧拨动机关,趁甩袖的功夫,将机关鼠朝着宛县的方向丢了出去,整个人赶紧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跑。 落地的木鼠如离弦之箭,以极快的速度逃跑,不过还是没有成功,被一张大网给罩住了。 这时程昱咧嘴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之前听军师说暗影多次刺杀公输敖与黄承彦失败,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阴人喜欢在袖子里藏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没想到给你准备的大网竟然用在这了,公输百里,人赃俱获,你可还有何话分辩。” 知道事情败露,心若死灰的公输百里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匕首,就准备行自刎之事。 却被远处一支箭射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随即被打落,被一拥而上地士兵们给绑了。 这时公输百里才想起来咬掉舌头让自己疼死,结果还没来得及做,就被人将下巴的关节给卸了,嘴里还给塞了一块破布。 程昱看着那个校尉干净利落的手法眼前一亮,刚才那支箭就是此人射的,于是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一脚将还准备反抗的公输百里再次踢倒,随后一个手刀切到后颈处将其击昏,就和抗野猪一样,单手过肩,将猎物抗在了肩上。 “嘿嘿嘿,回程大人的话,小人戈定,止戈平乱的戈,安定天下的定,家住曲阿,原是扬州刺史刘繇手下的官军。” “只可惜他的基业被夺,我看不上曹操那个逆贼,索性就辞了差事连夜离开了扬州。” “后看到王上所发的征兵布告就入军了,一直是在青龙军来着,这不改制了么,被调到神武军左神武天骑营,那些射雕手都是我管的。” 看了看戈定戴着的配饰,程昱沉默少许功夫,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从军几年,爵位就从一个小兵到了官大夫,还当了校尉。” 戈定的眼睛在发亮,伸出了空着的左手比划了一下。 “五年,杀敌三百二十三,斩胡将夺旗三次,随定北侯关将军冲阵十次,上次真是可惜了,要不是将军被暗算,曹贼的人头说不定也有些机会哩。” 第482章 破格提拔,收买人心 看到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戈定,程昱点了点头夸了一句。 “宰相必起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韩非诚不欺我。既然戈校尉擒这奸细有功,跟着我走一趟吧,我必在张大人面前举荐你。” 戈定听到能见张良,顿时憨憨一笑,还害羞地挠了挠头,与刚才杀伐果断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昱看到后问道。“戈校尉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戈定想了想后答道。“此番能抓获奸细,皆赖先生运筹帷幄之功,其次是那几个射雕手及时拦截,才让天上的信鸽落下来。” “那等本事我也是没有的,只不过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苦劳而已,等会见了军师大人,还请程先生勿要多提小人。” “真个要什么,我可以自己马上去取。” 程昱看着眼前年岁不大的小将,有些哭笑不得的笑骂了几声。 “嘿,你这小子还做起我的主了,这些恭维的话说给我听没用,该赏谁,怎么赏我说了也不算。” “还有,你口中的运筹帷幄之功我也不敢冒领,和你一样效点苦劳。” “翻手间布云雨,慧眼辨得忠奸,此乃军师张大人的能为。” “大人一向喜欢提拔年轻的将领,你又是因功升上来的,借着此事必可一飞冲天。”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到时自可照顾你那下属一二,而不是纠结这等小事。好好表现吧,来自曲阿的小将。” 说完以后程昱也不管戈定,而是加快步子朝着中军大帐走去,手中还把玩着缴获的机关鼠,想从里面看出点门道。 戈定也没有再说话,扛着昏迷的公输百里小心翼翼地跟在程典军身后。 两盏茶的时间过后,两人到了地方,求见得到允许之后,便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的张良正悠闲地躺在竹椅上看书,看到来人后将手中的【春秋】放下。 “ 哟,既然已经动手,那说明我没有猜错,这公输百里果然有问题。对了,这位面生的小哥是?” 戈定赶紧将公输百里扔到了地上,随后朝着张良恭敬的一拜。“末将左神武天骑营弓弩部校尉戈定,拜见军师大人。” 张良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将,看他的配饰,竟然都是六级的官大夫了,竟还担了校尉之职,手下管着上千号人呢。 “戈定,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左神武天骑营,你原本应该是青龙军的人,听说话的口音,不是北方人吧。” “嗯,小人生在曲阿,本是山中猎户,自小跟着父亲习得一身武艺,后下山投军,跟了扬州的刘刺史。” “后我那旧主被曹贼夺了基业,末将有些心灰意冷,遂离开扬州四处流浪。” “行至豫州之时看到了刘州牧那则邀请天下英豪北上杀胡的征兵布告,这才北上投军,至今已有五载有余。” 听完戈定的自述之后,张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此子莫非就是那个能力斗江东十二虎将曲阿小将,想了想之后他又问了一句。“军中大比可曾参加,你排名多少。” 戈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此前一直在定北城值守,不曾回来,也就去年参加过一次。” “军中的高手太多,才打到二十名就有些吃力了,前面那几位将军都不在,也就没有挑战。” 张良面颊微抽,什么叫才二十名,几十万军队,能打到这么靠前的名次,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这人绝对就是未来的那个曲阿小将。 因为许多东西都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也受影响,变成了汉军的一个校尉。 听完后张良点了点头,正在思量如何用这个小将,程昱则开始汇报事情的具体经过,并递上了从信鸽之上取下来的密信,以及那个机关鼠。 张良随手将木鼠扔到了一旁,他对这些机巧之物不感兴趣,准备送给即将到来的马钧去研究,打开信看了之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此人竟然是公输敖的儿子,新式火器,父危,速退。” “真个要让此信传出去,就是打下宛县又有何用。” “你们二人都立了大功,那些射雕手也是,等战事结束班师回朝之后,自去军功司领赏。” “现宣布一则任命,戈定,暂将你提拔为四品武卫将军,节制五千人马。腰牌,印信,官服随后会有人送到你的营帐。” “我用人一向不看资历,只观能力,这武卫将军只是一个起点。” “如果你有本事,就在这接下来的战斗中尽情展示,有多大的功劳,就可以朝我讨多大的赏。” “那个公输敖知道么,就是这个细作的父亲,如果你能将他逮到,我封你为三品下的平南将军。” “我大哥称帝之前的三品将军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我再多讲,要知道此时的几个五虎上将也才是三品上。” 戈定吞咽了一下口水,被这突如其来的提拔和张良的重视给震撼到了。 身边的程昱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到这小子呆头呆脑的,没好气的笑道。“愣着作甚,还不谢恩。” 被提醒的戈定赶忙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末将谢军师大人提携之恩,但有差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良起身双手将戈定扶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戈将军,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被张良这样的大人物如此礼遇,戈定心中感动莫名,顿时眼眶都红了。 朝着戈定笑了笑,随后张良收敛笑容走到了昏迷的公输百里身旁。 “来人,给我用冷水浇醒这厮,我有话要问。” 外面的卫兵闻令立刻去找了一盆冷水,泼到了公输百里的头上。这可是冬天,很快就把人冻醒了。 “张某自问待百里兄不薄,为何恩将仇报,想要泄露我军机密。” 回过神的公输百里打了一个冷颤,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张良。 “姓张的切莫在这里惺惺作态,真让我直泛恶心。只恨不能为韬弟报仇,除了你这为祸世间的妖人。” 第483章 棋名破晓,各方布置 公输百里一提韬弟,张良就反应过来他是说那个在辽东被黄忠射杀的面具青年。 李斌说过韩家与公输家乃是世家,两家一向交好,公输敖与韩无咎关系一向也不错,这种关系也就顺理成章延续到了后辈身上。 “公输百里,不,你应该叫公输淼才对,李斌应该是见过你的,既然没认出来,那想必是易容了。” “至于你说的那个韩韬,他是死有余辜,敢屠我幽州两城百姓,杀我两个师兄,就是没有被射杀,我也要追杀他至天涯海角。” 被戳穿的公输淼面带讽刺的一笑。“屠城,你这个妖人又不是没做过,在这装什么圣人呐。” “既然落到你的手上,那请快快斩我项上人头,勿要再此多说废话。” 张良看到闭上眼睛开始一言不发的公输淼,知道这样的人无法被拉拢,于是也散了惜才的想法。 “看在你建了紫禁城,献了吕公车的份上,我给你留一个全尸,等到来日换俘之时,一并送到城里去。” 在张良说完之后一旁等待的士兵就再次将公输淼的嘴给塞住,然后拖了出去,没有再给其开口的机会。 “你们两个要是无事,随我城下一观,这样规模的大战以后在中原不会太多了。” 戈定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程昱明白,贾诩与郭嘉一升一贬,接连被调任凉州,想必以后在西边会有大动作。 这是准备兵发西域的先兆,没想到此刻就已经在布局了,程昱自知如果不跟着张良,是很难看出这其中蹊跷的。 不过他没有多嘴,拉了拉还在发呆的戈定,两人跟在张良身后,一起出了中军大帐。 “擂鼓,聚将。”随着张良发布号令,很快各军的将领都小跑着到了帐前,等待他们的军师点将。 “许褚。”听到自己被喊到许褚立刻上前一步,抱拳大声应和道。“末将在。” “命你部即刻出发,攻城,此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撤退。” “唯。”等许褚接令退下之后,张良又看向右龙武卫,接连点了几个胡人将领。 “命你部的士兵登吕公车,事后许你们跃城先登之功。” 看到张良越过自己点将,臧霸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碍于其威,不敢出言置喙,虽然这先登之功他也想要。 “李斌,我命你部带足一月的军粮,立刻绕到去宛县附近支援左羽麟卫赵云部,水上的暂时没有办法,那就将东门与岸上的联系全部切断,将援军全部杀散。” “记住,时刻关注着东门的情况,月余之间我这边就会破城,伪王曹操与那些文武定会乘船逃离。” “那条护城河是被挖深过的,我方士兵皆北人,擅泳者不多,特别是骑兵,那都是我的宝贝疙瘩,你这厮莫要给我玩什么木罂渡河之类的戏码。” “在岸上追击骑射,或者至附近的浅滩处提前截杀即可,要是实在追不上就算了,莫要行险,葬送了我那几万骑兵。” “之前狼牙军那几万将士的账还给你挂着呢,要再出了纰漏,后果自负。” 李斌苦笑了几声,尽管在三军面前被训斥,但张良对他颇为信重,要真是不训了,那问题才大呢。 “末将省得,凡事必三思而后行,与赵将军商量着来。” 随后张良安排了一些杂事,就挥手让众人散去,开始遵令行事。 此时的黄忠早就一人双马,快马加鞭的到武关去接人了。 真正破城的关键,还是已从长安出发,正在朝着武关前进,后转道南阳的那百余辆马车。 那上面油布盖着的,正是张良心心念念的火炮。 原本此物还尚不成熟,究其根本就是无法产出合格的钢铁。 炮管的制作非得百炼钢不可,否则很容易炸膛,就是那些给将领们制作武器的精铁都达不到要求,部分杂质还是去除不了。 没有办法,匠作司只能将竖炉炼出的钢再次加工,用人力敲打的方式进行凝练,为此烧伤烫伤者乃至因此死亡者,不知几何。 见此情况,马钧改良了鼓风机,让竖炉里的碳火可以更加充分的燃烧,使温度更加的高。 后又采用抹了防高温涂料的铁木制机械臂来重锤打铁的法子来保护匠人,这才大大减少了伤亡率,产出了合格的百炼钢,制作出了能够承载多次射击的百炼钢。 至于炮弹,目前只有实心铁弹一种,开花弹确实造不出来,那些用来试验的开花炮弹已经导致了数起炮毁人亡的惨剧,后被负责人马钧紧急叫停。 马钧在给张良写的信里也提到了此事,认为开花弹里填充的黑火药太多容易炸膛,少了射出去威力又不大,没有铁丸来得厉害,建议暂时停止研究开花弹。 不过马钧也给了一个方案,那就是使用石弹,外面用铁皮包裹。在里面装些铁蒺藜、铁珠之类的暗器,落地散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自然会爆开,用以杀伤敌人。 不过这种假铁弹太费功夫,马钧还是推崇使用实心铁弹,虽然造价不菲,但是弹丸可在打完仗之后回收,还能进行多次利用。 这个提法被张良同意,后面才有海量的生铁进了张家村,也不光是用来铸炮的,还要用来生产足够数量的铁弹。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个说法真不是说说而已,匠作司光在铸炮一事上的花费,已经将造船工坊远远甩在身后,支出占北汉朝廷一年税银的三成。 砸锅卖铁也就铸了一百门炮,普通的火炮九十门,攻城的大口径巨炮共有十门,因为太过笨重,其中五门张良已经批给了辽东水师,列装在了最新的一艘五牙大舰之上。 蛟龙号此前被打沉了,此艘巨舰名为破浪号,有乘风破浪,披荆斩棘之意。 一直没有动静的周瑜就在辽东操练水军,随时等着命令去徐州复仇,以雪前耻。 棋以落子,各方都在按照着布置自行运转,这局杀棋,名为破晓。 第484章 宛县夜战,飞火流星(中秋快乐) 等到一切都已备好,右羽麟卫与右龙武卫同时对宛县发起了进攻。 由于夜晚的视线不好,等到城上的守军发现吕公车时,已经拿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任何办法。 一个个加入汉军的胡人士兵大吼着跳上了城头,一上去就直奔那些抛射滚石檑木的器械,准备将其破坏。 逼得楚军不得不从掩体出来,与这些敌军进行厮杀。 就在双方进行激烈的厮杀之时,收到急报的曹操从梦中惊醒,连忙询问陈宫发生了何事。 “王上,收到紧急奏报,汉军开始攻城了,好像是利用公输敖此前提过的那个新式吕公车跳到了城头,正在与我们的士兵厮杀。” “除此之外,各个城门开始告急,发现了大量的汉军正在用云梯往上爬,城门附近也有撞车在猛攻。” 曹操没有惊慌,想了想后问道。“公输敖呢,他不是放言有把握挡住毁了新式吕公车,让汉军损失惨重么,怎么让人打上了城头。” 陈宫想了想后开口。“应该是内应公输淼出事了,没有及时发来提醒。” “他易容之后的样子我是知道的,当日离开汉营之时,我们曾擦肩而过,那时他可是自由之身,并未被囚禁。” “这新式吕公车就是公输淼的手笔,没道理在汉军发动袭击前会不示警,除非自身难保,根本就做不到此事。” 沉默了片刻以后,曹操接着问道。“公输敖应该猜到了吧,他那边……。” 陈宫轻叹了一声。“不太好,公输先生就这一个独子,险些晕了过去。不过还是强撑着精神,让百公堂的匠人准备喷火车与飞火流星用来退敌。” 正在两人说话之时,一发焰火升空,后在天空中炸裂开来。 门外的亲卫看到之后连忙闯入了屋内。“启禀王上,天上有示警焰火亮起。” 曹操闻言一惊,立刻吼道。“速速替我着甲,擂鼓聚将,准备前去守城。” 就在曹操那边开始动作之时,公输敖的人已经开始操作守城器械。 “焚城,将储藏猛火油的油桶打破,烧死这些登城的贼子。” 公输敖身边的曹仁有些不忍。“先生,那上面还有我们的人,这一把火下去,我们的人也会被烧死。” “这些人能够挡住,那些通过云梯源源不断往上爬的呢,只有将汉军暂时逼退,我才能腾出手收拾那个吕公车。” “否则就是不登城,以那个高度用弩箭来进行射击,也会导致我方损失惨重,莫存妇人之仁,这里可是战场,事后老朽自会去楚王面前陈说,现在莫要挡我的道。” 曹仁见状只能沉默不语,城上的这些胡狗应该隶属于臭名昭着的神武军右龙武卫,也只有那支军队有胡人效力。 这些人手上血债累累,死有余辜。可城上的士兵都是己方的丹阳锐卒,曹仁真不想让这些好汉子死伤过多。 可没有办法,汉军过于卑鄙,选在这夜晚攻城,普通郡兵哪有汉军那样上好的待遇,长期有肉蛋菜奶的供养。 许多郡兵只不过是刚刚处于温饱的水平而已,营养不足,也就导致不少人有夜盲症,一到深夜视线就非常模糊,战力大打折扣。 因此只能让丹阳锐卒顶上去,如今要放火焚城,这让曹仁如何能不心痛。 这些丹阳锐卒曾在扶南国大放异彩,以一当百,跟着杨修和张谦仅用了一个月就打穿了那个国家。 出则虎狼之师,入则禁卫锐卒,乃是楚王曹操的禁卫军,也被人称为亲军。 拢共也就八千人的精锐,这一把火下去要烧死六成以上,饶是身为楚王族弟的曹仁也没胆子下这个令。 在铁皮油罐被刺破之后,公输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哨,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就在尖锐刺耳的哨声过后,几发赤色的焰火升空,提前安排好的人立即开始引火焚城,并烧到了提前放置在城头的火药包,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火焰与爆炸产生的气浪立即将所有人吞噬,短短数十息的功夫,北门与西门两方合计就死了上万人。 油火炸裂,顺着城墙而下点燃了云梯,正在密密麻麻往上爬的汉军士兵也遭了殃,一个个惨叫着往下掉,无奈之下许褚只能冒着被怪罪的风险下开始鸣金收兵,暂时先停了攻城。 那些靠近城池的吕公车也没好到哪里去,城里突然射出了上千道带着嘶鸣声的火箭,就如流星火雨一般砸在地面上,产生了剧烈爆炸,这些车子也被焚毁。 更令人诧异的是,久攻不下的北门自己开了,不过还不等兴奋的许褚下令进攻,如暴雨梨花一般的箭矢就射了出来,右羽麟卫士兵就和割麦子一般倒下。 从开打到楚军出城还击,也就短短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可惨烈程度,尤甚许褚参加过的所有战役。 可军人的荣耀让许褚不能后退,虽然天色太暗,不知道楚军用了什么东西射出来这等密集的箭矢,但他并没有被吓退,立刻披着重甲,带着亲卫再次朝前冲击。 这次倒没有羽箭从里面射出,就在许褚快接近城门的时候,里面突然射出了道道火焰,数十辆能够喷火的兽面车被推了出来,开始烧杀冲锋的右羽麟卫士兵。 “他娘的,撤。”看到这种情况,许褚吓得连忙奔逃,水火无情,敌人有这种能够喷火的车子,已不是他能够应付的了。 看到汉军撤退,曹仁赶紧组织士兵抛撒用提前备好的沙土开始灭火,不过这一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身边这位号称神机百炼的公输敖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等到曹操带人赶到时战事正好结束,汉军的支援到来,将正在追杀许褚部的骑兵给击退,城门再次关闭。 看着满目疮痍,遍地尸体的城头,让他心里狠狠地一揪,重重的叹了口气。 面无表情的公输敖立刻上前一拜。“还请王上治罪,火是我让人点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485章 战事惨烈,搭台唱戏(为作乐大哥加更) 能够击退汉军,还杀了对方不少人,纵然损失了这些丹阳锐卒,曹操也不可能怪罪公输敖。 “先生起来吧,当时情况万分危急,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城池恐有失陷之危,又何错之有呢。” 将公输敖扶起来之后,曹操接着对曹仁道。 “子孝,将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之士厚葬,传信回去着人在建业的陵园里为他们设衣冠冢,立碑以纪之。” “唯。”曹仁出列应和,抱拳行了一礼后立即去找军中文书带着名册去点名了。 之后曹操一言不发,就于凛冽的寒风之中坐在城上,怔怔地看着这幅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发呆。 跟随的南楚文武脸色也很难看,这仗是打赢了,可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之前已有上千骑兵阵亡,如今又是禁军损失惨重,累计下来,这短短的五六日,己方的伤亡人数已经过万。 汉军作为攻城的一方损失自然也不小,虽然于城外打赢了一场,可今夜的攻城战打得异常惨烈,北门和西门同时开打,两处加起来一共死了七千余人。 这既是国战,也是生存之战。与城上在收拾尸体的楚军一样,汉军士兵趁着天还未大亮,在盾兵的掩护之下,也快速的打扫着战场,拉回己方士兵的尸体。 很快就到了卯时三刻,太阳驱散了阴霾,天色开始大亮了起来。 曹操枯坐数个时辰,张良又何尝不是如此,由于他的决策失误,导致攻城的数千士兵被烧死。 后许褚部又遇到楚军的飞火流星、雨车和喷火车轮番袭击,损失惨重。 手里握着士兵打扫战场拿回来的箭矢,张良的脸色立即漆黑如墨,阴沉的都快滴下水来。 看到军师沉默,打了败仗的许褚和臧霸两人都低着头立于身后不敢说话,其他将领亦是如此,所有人就站在城下吹了一夜的冷风。 后张良因为站的太久有些乏了,让人给他将竹椅搬了过来,就半躺在城下继续想事,其他将领则是被勒令继续站着,为这些死难者默哀。 整整想了一夜,张良才明白楚军到底用了什么兵器。 如飞火流星一般洗地的东西,大概率就是装了大量火药的火箭,还是那种比较粗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地上炸出那么多的大坑。 那个能射出如雨点一般密集箭矢的,张良将其称为雨车,应该就是几百年后中世纪才会现世的多管火箭车。 此物也是后世那个多管火箭炮的雏形,算的上是冷兵器与热兵器交替时代的巅峰之作。 这雨车用火药作为动力,上面的箭矢全都是特制的,有箭头、箭杆、箭羽和火药筒四部分,经由火把点燃之后,一瞬间就可百发齐射,将所有箭矢推送到几百步之外。 这样的战车是可以提前准备的,如果一次备好十辆或者百辆,万箭齐发,真的只在一瞬之间。 那个兽面喷火车,自然就是猛火油柜,也可以称为最早的火焰喷射器,此物之犀利,纵是猛虎巨象,也不能敌之。 如果历史未变,这喷火车应该由诸葛亮推出,用在击败蛮王孟获请来的援兵之战上。 这个号称神机百炼的公输敖真是给了张良太多惊喜,让他恨不得立刻就踏平此城,除了此獠。 抬头看了一眼即将大亮的天色,张良算算时间,至开始攻城之日算起,正好是第七日,此时他已经耗尽了耐心,要是玉玺再不给,就要准备在城下屠了那些俘虏。 “臧霸,臧宣高何在。”身后困得直点头的臧霸打了个激灵,立即开口道。“末将在。” “去把那些虎豹骑的俘虏拉到城下,然后对城上喊话,问问曹操,我要的东西怎么还没到,最多等到午时,过时不候,不然就将那些人砍了,让他等着收尸吧。” “对了,将公输淼的尸体挂在云车之上,推到城前让公输敖那个老贼看看。” “在军中找几个能说会道的,重要的是骂人足够难听的人才,给我拿着铜制喇叭问候公输敖的家人,能将那个老匹夫气得吐血的,官升三级,赏万金。” “直接气死的,之前那个悬赏有效,我再加一级,可以白衣封侯。也就是说,此前就算你没有功劳,也可以直接封侯,上不设限。” “那些有足够功劳的,国公之位虚席以待之。” 张良此言一出,身后的将领全都在倒吸凉气,自家军师这是将公输敖恨成什么样了,不过想想昨夜的所见所闻也就理解了。 许褚部的战力并不差,其它几支军队能够说稳胜的不多,可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兵械打得没有招架之力,属实是憋屈。 诸将也是看过报纸的,此前对神机百炼没有什么具象化的概念,可此次算是开眼了,长了许多见识。 不过这悬赏给的真高啊,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与国同休的国公,这算是武将的顶点了吧,杀一个老头就能得到此爵位,让诸将都无法淡然处之。 最兴奋的还是臧霸,虽然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干,但军功司他的军功也是一直名列前茅,要真把公输敖给气吐血,这爵位和白送的一样。 “大人,也不用费那事了,你是了解我的,末将军中能人颇多,必能气得公输老儿暴跳如雷,吐血而亡。” 张良闻言不置可否,转头看了一眼其他打算开口争这差事的将军们。 “先让臧霸试试,要是他的人不行,再让你们的人去试,一个个轮流来,离午时还有数个时辰呢,都有机会。” “对了,命伙头兵在城下埋锅造饭,边吃边听,我就躺在这听你们的人骂,也算是告慰昨夜我军逝者的英灵了。” 众将则是面面相觑,这仗打得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过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散了,都回营去选拔人才,准备在舌尖之上一较高下。 看着离去的众人,徐庶苦笑了数声。“如玉,我知你心中愤怒,可这又是何必呢。” 张良将手中握了一夜的箭矢折断,冷着脸开口道。 “韩韬屠我两城,鸡犬不留,杀我百姓数十万。” “韩无咎投靠曹操,助其脱得虎口,轻松拿到立足之地扬州,后传兵法,练甲士,奠定南楚兴盛之基业。” “甚至在临死之前,还用火药拉了我方数万人马陪葬。” “公输淼潜伏多年,不知泄露了多少机密,这些尚且不谈,此次战事差点传讯成功,坏我谋划。” “公输敖为楚军造了多少神兵利器,之前那个差点害我二哥身亡的破甲箭就是这厮造的。” “还有吕布手中的那具宝弓,据暗影探知,能射数百步远,就是搭上普通箭矢,亦有破甲之威,子龙差点就吃了大亏,若非的卢马护主,早就被射中身亡。” “昨夜那般厉害的兵械,你又不是没瞧见,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此四贼已死其三,就剩最后一个了,不将他除掉,我夜不能安枕。” 第486章 骂战开启,酣然入睡 张良对公输敖的忌惮,比之当初对黄承彦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承彦最多只是帮楚军打造一些攻城和守城的一些器械,就是造出了楼船,那也是曾经出现过的物事。 说简单点,他虽然也精于百工机巧之物,但更多的是对旧东西的复刻,以及对北汉那些新物件的模仿,虽然依旧麻烦,但好歹可以接受与应对。 公输敖不同,此人能够在模仿的基础上创新,不论是南楚越来越成熟的生铁冶炼技术,还是对火药愈加纯熟的利用,无不印证了此点。 还是之前那个担忧,普通的工匠估计要见到实物,反复拆卸研究,才能制造出火炮。 如黄承彦那种,也要亲眼见过,才有把握能模仿出来,但要克服炸膛问题,制作出能够支撑高强度不间断射击的炮管,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可要换成公输敖,有个概念就可以了。只需要别人将火炮形容出来,一个声如雷霆,能够发射铁弹的黑管。 哪怕只有这两句简单的描述,张良也丝毫不怀疑对方能否将火炮给制作出来。 至于炮管材料的问题,对人家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 那个制作银色小球的材料至今张良都没有头绪,那种材料之坚硬,远甚于钢铁。 其实退一万步来讲,如果不考虑炮管过热以及炸膛问题,根本不用如此麻烦,质量不行,大可以用数量来凑。 铜、铁等材料皆可以铸炮,张良正在往过运的火炮里,也就五门专门用于破城的大口径巨炮通体用了百炼钢。 其它九十门皆为铜所造,到时三十门为一组,可以轮流对楚军进行轰击。之所以不用精铁,那是因为海量的铁都变成了弹丸。 那些铸炮所用的铜,就是先前铸币司回收北境所有旧铜钱熔炼后囤积的。打仗就是在烧钱,在火炮出现以后也变得具象化了起来。 当天亮之后,城上的楚军自然发现汉军并未离去,战场也被打扫的很干净。 如果不是满目疮痍的城头,城下满地的箭矢,还有一些楚军士兵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真会让人怀疑昨夜是否发生过那般激烈的大战。 卯时刚过,汉军的数量就变得更多了,一些士兵抬着铁锅与各种食材开始在城下生火,开始埋锅造饭。 那个有盾兵结阵守护,半躺在竹椅上闭眼睡觉的,就是让南楚众文武恨得牙痒痒的张良。 许多人即便未曾亲见张良的面容,然能如此泰然自若地横卧于万千雄兵之前安然休憩者,除却此君之外,恐难有他人矣! 曹操自然也看到了张良,见其于战场上酣然入睡,又使人公然于城下做饭,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仿佛是在抽他这个楚王的脸,其挑衅之意可谓是溢于言表。 一旁的公输敖更是双眼布满血丝,恨不得立刻飞下去将张良砍成八段,以泄心头之恨。“王上,臣请求用车弩射杀这个狂徒。” 曹操闻言有些意动,于是开口问道。“先生有几成把握。” 公输敖伸出大拇指测算了一下,八百多步,改良后的车弩倒是能够射到,不过到那个极限的距离,弩箭会失了准头和力道,根本破不了盾兵的防。 “原本有三成概率,但这妖人太过小心,周围被盾兵围得水泄不通,这个几率被降低至不到一成。” “不过如有骑兵掩护,将车弩朝前推进一百步,在张良不后撤的前提下,将其射杀的概率可至四成。” “那昨夜可发火箭的战车呢,使用那物能否将其扎成筛子。” “不行,那些箭矢乃是特制的,目前正在补充中,而且射击距离最多两百多步。” “之前能够轻松击退汉军,取得那么大的战果,一则是因为深夜的缘故,二则是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箭车这等新鲜物事,没有准备之下吃了大亏。” “此时乃是白天,如果对方结盾阵,或者不进行冲锋,除非箭车的数量足够多,否则杀伤力有限。” 听完公输敖的分析,曹操咬了咬牙就准备同意,一成又如何,就是吓吓张良也行啊,真让对方在这安然入睡,置他的威严于何地。 就在这时,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将带人押送了数千戴着枷锁的俘虏到了城下,手上还拿着一个铜制喇叭。 “曹阿瞒你个小儿听着,你们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牲,为抵挡我方进攻,竟然纵火烧城,连自己人的死活也不顾,简直是教人齿冷。” “既然你们如此丧心病狂,绝情冷酷,那想必这些将士的死活也无所谓了。” “那个所谓换俘的协议自然作废,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耗费米粮再养他们。” “依你臧霸,臧爷爷来看,你个姓曹的小儿就是舍不得传国玉玺,否则何故找这么多借口推三阻四,也莫要用时间来搪塞。” “记住,如果午时一到,我还没有见到玉玺,这些人就全部会被斩首。” 一夜未眠的曹操险些被气晕,脑袋一阵发昏,朝着后方退了几步,被眼疾手快的陈宫给扶住了。 曹仁见状咬牙切齿的大声喝骂道。“混账玩意,哪个借你的狗胆敢来阵前放肆?” “还有张良你个卑鄙小人,竟敢出尔反尔,说好的十余天时间,眼下那玉玺还在送来的路上,怎派了这个狗货在此胡搅蛮缠。” “堂堂的三军统帅,难道说话就如脱裤放屁一般,那么轻飘飘的就散了。” “那以后干脆就将嘴巴闭上,只用放屁就好了。” 曹仁骂完之后,所有的南楚文武皆拍手叫好,那些楚军士兵们也笑出了声音,开始怪叫着起哄。 臧霸被骂的脸色一黑,这厮嗓门不小,骂他倒没什么,可关键是怕军师大人生气。 这个担忧其他汉军将领也有,都纷纷看向躺在竹椅上已经睡着的张良,结果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大人耳朵上多了一副棉花耳塞,此时睡得正酣。 徐庶有些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开口给众将解释。“让他骂吧,反正也听不到。张大人一向昼夜颠倒,几乎都是在这个时候睡觉的。” 此时的亲卫牛二或许是觉得这些人太吵了,还贴心的去找了一床棉被,给张良盖在头上,让他睡得更踏实点。 众将全都面色古怪,这下好了,就更加隔音了。敢情城上那曹仁骂得正兴起,结果人家正主根本就不知道。 第487章 闹剧迭起,顺水推舟 臧霸眼看曹仁越骂越激动,有心扯着嗓门用扩音喇叭吼上一嗓子,在音量上压制对方,可害怕把张良吵醒。 思索片刻,索性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指着曹仁也开始破口大骂。 明明是两个有头有脸的将军,此时却如泼妇骂街一般,让许多南楚的文官叹息着世风日下,有辱斯文。 此时的曹操喝了几口热汤算是缓了过来,并不是他的承受能力不行,被城下那匹夫骂了几句就快晕倒。 而是由于吹了一夜的冷风,加上心中忧思过甚,以及为战死的亲卫心疼和悲伤,突然一激动,累得头疼病发作,才差点昏死过去。 这时候要真的晕倒,对己方士气的打击会非常大。幸得其族弟曹仁足够聪明,以夸张的表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给两方的所有人都看了一场热闹。 服过华佗制作的提神醒脑丸之后,曹操感觉头疼的症状减轻了很多,面色也没有刚刚那般苍白,对身边担忧的陈宫点了点头。 “公台,我已无碍,些许头疼的老毛病罢了。亏得子孝机敏,否则今日就要出丑了。” “王上无碍就好,我也没想到子孝反应如此之快,真有大将之姿也。” 只见曹仁骂得痛快,将臧霸当初落草为寇,投陶谦后背主自立,后被张良击败收服的经历细数了一遍。 作奸犯科的匪类,不忠不义之徒,卖主求荣之辈,这些称号全被曹仁给戴在了臧霸头上。 臧霸没骂过完全是因为曹仁名声不显,他只知对方的姓名,以及是豹骑营的统帅,就这么多了。 所以翻来覆去就是骂那么几句,哪像曹仁将臧霸的事迹全部了然于胸,骂起来自然是如有神助。 后面公输敖还让人临时制作了一个扩音喇叭,递给了曹仁,让声音更大,也能够传得更远,更主要的是他想将那边正在睡觉的张良给吵醒。 效果自然很好,臧霸被骂得没有还口之力,只能黑着脸扭头走了,等回到队列后还被众将取笑了一番。 此时的张良已被吵醒,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城上的曹仁,随后开口道。 “理会那条无能狂吠的疯狗作甚,臧霸,赶紧去将公输淼的尸体吊上去,然后开始今日的正戏。” 吩咐完臧霸之后,张良伸了个懒腰,随后让人设置桌案,并开始上饭。 “杵着做什么啊,你们都站了一夜了,都坐下休息会,顺便用些饭食。” 得张良之令后,众将皆如释重负,迅速盛了一碗饭,即刻席地而坐,不顾仪态地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臧霸碍于身上有任务,只能再次朝前面走去,结果被张良喊住,将自己手上加了肉的麦饭递给了他。 “宣高,你这养气功夫不行呐,拿着这碗饭边吃边走,不用搭理对方,保准让那个曹仁鼻子都被气歪。” 有些郁闷的臧霸眼前一亮,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嘿嘿嘿,大人我懂了,看我不气死曹仁那厮。” 看着健步如飞,端着饭就朝城下跑的臧霸,张良无语的喊了句。“差不多得了,小心城上的暗箭。” 看到臧霸频频点头,张良随即也不再多说,而是看了一眼城上站着的曹操,以及那个让他头疼的心腹大患公输敖。 故人相见,按理说是要上前叙叙旧,说些怪话戳戳对方肺管子的,但楚军的车弩模仿自三弓床弩,射程是非常远的。 要是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被人家射杀于阵前,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用怀疑城上的楚军是否会动手,张良知道,这城上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不希望他死在此地。 曹操贵为楚王,本可以在襄阳发号施令,没有必要亲临宛县,这般以身入局,为的不就是诱自己入局么。 之前没有想通,可在阵前睡了这么一小会之后,张良突然从一些看似无关的事情中窥得了真相。 首先就是有大量船只从庐江出发,一路北上至江夏停靠。 其次是暗影的细作发现,豫州那边除靠近梁郡的陈、沛两郡没有动静之外,颍川和汝南两郡已经开始了百姓南迁。 最后就是豫州守军打得十分坚决,从狼牙军开始占领整个梁郡开始,对陈、沛两地的战事进展的都不是很顺利。 那些守军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围绕城池的攻守战打得异常惨烈,死亡人数不比南阳这块低。 还有当初去攻击兖州的那部分青州军,也就是二陈,陈登与陈到统帅的军队从背后夹击突袭,开始攻打梁郡那些已经被占领的城池。 导致狼牙军腹背受敌,不得不回师去救。等他们回去时,二陈的军队又跑到兖州去了,根本就不进行正面交锋。 没有办法,狼牙军只能分兵固守梁县各个城池,主力则是陈兵雎阳这个方便朝四方派兵之地,这才将局势给稳住。 等到这些情报汇聚起来,张良终于想明白了楚军的这计是什么。那就是决堤黄河,水淹汉军这近乎五十万军队。 此事非同小可,几乎算是一个无解的阳谋。要么狼牙军立刻退兵,将那支青州军驱逐,后死死的守住兖州,并在各个关键的堤坝驻兵,并随时做好抢修的各项准备。 如此一来,豫州之围自解,南楚也不用非得使这阴损的法子,非拼个两败俱伤,用洪水毁掉这些地方。 那些腾出手的南楚军队会立刻进入南阳来支援,会与城里的楚军里应外合,打己方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不退,狼牙军会疲于奔命,被疲敌之计拖死在梁郡。 南阳这边,曹操以身入局为的估计就是将自己这三十万大军也诱到豫州颍川,到时正是汛期。 洪水过境可不是开玩笑,要是没有看破此计,到时就算运气好能够提前逃跑,那没有马的步兵和那些粮草辎重怎么办。 在那等不可阻挡的天灾之下,人力真是太过渺小了。螳臂当车,概莫如是。 这决堤之事如果换个人,恐怕真就开始准备退兵了。 但张良乐得顺水推舟,既然楚军愿意背这个黑锅,他又有什么不敢接的,南楚有船,他北汉水师又何尝没有。 第488章 天人感应,真假难辨 看到端着碗在城下若无其事吃饭的臧霸,曹仁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比他更为恼怒的是公输敖,即便之前已有不好的揣测,然而在未确认儿子死亡之前,心中总还存着一丝渺茫的希冀。 而今幻想破灭,整个人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泪水如决堤之洪,不断地滴落于地。 可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臧霸看到公输敖嚎啕大哭,立即示意他安排的人拿着喇叭站在云车上对着其一通辱骂,骂其让亲子涉险,简直不当人父。 这个从右龙武卫选出的吵架好手口中没有特别粗鄙的话语,可字字句句直戳人的心窝子。 公输敖擅百工机巧之术,但他的性格古怪、孤僻,哪里经过这种阵仗。 遭人辱骂后五内郁结,面色泛起不寻常的潮红,继而喷出一口鲜血,随后便直直地倒下了。 曹操见状不对,让人立即朝着臧霸与云车上那个骂人的狂徒射箭,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远处用千里镜观察城上情况的斥候及时向张良汇报了这个情况,他这才满意的离开,让程昱留下负责处理俘虏之事。 或许是上天保佑,负责运送国玉玺的人及时赶到了宛县,从屠刀之下救了那三千多人的性命。 张良手捧传国玉玺,面色凝重,并未流露出丝毫喜色,心中暗自思忖,原本需历经十余日方可拿到手的物件,而今竟只用了不足半数的时间。 为什么要逼南楚提前换俘,这只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个事情,到底有没有机会杀死曹操。 尽管气运之说玄而又玄,但张良猜测这东西可能是存在的。 果然,极不合理的事情在一件件发生,先是南北气候的反常,再是传国玉玺的提前送到,紧接着三天后豫州那里竟传来诸葛亮因水土不服病了的消息。 火炮的运送也出了点麻烦,整个关中开始下暴雨,不过好在那里的官道如今都是水泥铺就的,一路倒也畅通无阻。 关键是出了武关之后,通往南阳的这段路就很难走了。 因为拉着火炮和铁弹,马车陷入泥沼之中动弹不得,不得已之下只能一边砍树用木头铺路,一边缓慢地前行。 除此之外,在冀、并、兖、豫等多个州还出现了与汉灵帝在位期间一样的地震、日食等异象。 此时儒家的天人感应学说深入人心,所有人都惶恐不已,认为是上位者失德,上天这才降下警示。 汉王刘备一向勤政爱民,宽以待人,反倒是张良的名声非常糟糕,此前因为一意孤行地推行新政就得罪了很多世家的人。 又因让花甲老人守城以及屠城之事让那些有识之士认为其德行有亏,全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此前被压下去的弹劾浪潮再次涌起,上次保持中立的那部分人也纷纷附和,要求严惩罢黜张良一切职务。 同时以前方战事不利为由,请求汉王让定北侯走一趟,终结这场战争。 此次天现异象,加上灾害频发,就连那些支持张良的百姓们也开始动摇,认为这是上天示警,纷纷跪在汉王府面前请愿,要求停止战争,并将其罢黜。 这是刘备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拧成一股绳的百官意志与那汹涌的民意几乎要将他淹没,尽管是冲着四弟张良来的,可兄弟一体,又何尝不是逼宫。 因此赶忙召知道内情的关羽和戏志才议事,两人一致认为莫要逆民意,不过可以采取缓兵之计。 戏志才让刘备同意罢免张良所有职事,此前已经拿了文官那部分,现如今将武官那部分也拿掉,以后也只设参赞军师,不再设节制三军的总军师一职。 再让关羽从武关入南阳,去接管并统帅神武军,带着大军撤离,终结这场战事。 豫州那边命人给张飞传令,要求他撤回兖州,并驱逐青州军,恢复北汉对那里的统治。 何为缓兵之计呢,就是让关羽在路上走慢点,等南边打完了之后再以一个合理的时间点出现,将张良给带回来。 另一边遣快马去给张良报信,让他知道朝中发生的大事,并作出合理的应对。 刘备按照戏志才所说给的策略施行之后,终于暂时平息了不断沸腾的物议。 这些事发生在十月下旬,当张良收到消息后,这才起了夺玉玺之心,否则又怎么会留曹仁还有那些骑兵一命。 在拿到玉玺的当天,张良连夜写了一篇驳斥董仲舒天人三策的文章,称天人感应之说实乃无稽之谈,此说大谬。 汉武帝元光元年,董仲舒提出的“贤良对策”(又称“天人三策”)被汉武帝所采纳,首策就是这个天人感应之说。 他认为,天与人是同类事物,因而天与人之间就自然能够发生感应。 德体天地者称皇帝,天佑而子之,号称天子。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 且董仲舒将灾异谴告作为“天人感应”的外在表现,“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君主只有任德而不任刑,才能使天下归心。 如果人君无道,天即降灾遣告和威慑。这是“天”对人间的政治得失与治乱兴衰的回应,也是天对在位者施政得当与否的评判。 张良一条一条的开始批驳,认为天子乃人主也,天子一词来源于天下子民,黎民百姓。 天就是天道,以万物为刍狗。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文中指出上天没有感情,世间万物包括人在内,在祂眼里,就如我们眼中的猪狗牛羊一般,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都是平等以待之的。 天人感应纯属大谬之论,乃人间帝王为加强手中权力,故而才采纳居心叵测之人的学说。 随后张良以不语怪力乱神开始,站在格物之道的立场上,解释了日食、地震、火山、暴雨、旱灾等灾害形成的具体原因。 并列举了夏、商、周、秦、汉等数千来发生的灾害,指出灾害发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历朝历代皆有之。 东汉最严重的就是最近的汉安帝与汉灵帝时期。 张良自嘲,那时他还未出生,灾害依然在发生着,又怎可牵强附会,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怪罪在他头上呢。 第489章 天灾人祸,大道无情 纵观历史,细数王朝覆灭的原因,天灾人祸,缺一不可。 就以东汉末年为例,朝廷内部非常混乱,有外戚乱政,有宗室包藏祸心,有世家之间的党争,后又有灵帝为了享受,放任阉竖弄权。 外有天灾不断,有多厉害呢,光是看史书上的记载,就让人不寒而栗。 建宁二年四月,癸巳,大风,雨雹,霹雳,拔大木百馀。疫气流行,死者甚众。 建宁三年正月,河南、河内饥荒,以致夫妇相食。 建宁四年二月,地震,海水溢,河水清。三月,天下流行大瘟疫。五月,河东地裂,雨雹,山水暴出。 熹平元年六月,京师大水。熹平二年,正月,大疫。六月,北海地震。东莱、北海海水溢。 熹平三年秋,洛水泛滥。熹平四年四月,七个郡、国发大水。六月,弘农、三辅之地横遭蝗灾。 熹平五年至熹平六年四月,大旱,赤地千里,七个州出现蝗灾。八月辛丑,京师地震。 熹平七年二月、四月,两度地震。光和二年春,又发大疫。三月,京兆地震。 光和三年秋,酒泉地震。光和四年六月,炎炎夏日,冰雹“大如鸡子”。 光和五年二月,大疫。四月,旱。光和六年夏,大旱。秋,金城河水溢,五原山岸崩。冬,东海、东莱、琅琊井中冰厚尺余。 中平二年正月,大瘟疫。二月南宫大火灾,烧半月。四月,大风,降雹雨。七月,三辅成灾。 中平五年六月,大风,七个郡国发大水。中平六年六月至九月,雨水不止。 这还仅仅是被《后汉书》记录在案的重大灾情,一般不太严重的,数不胜数,多如牛毛。 从这个视角下来看,当时的百姓真是活不下去了,黄巾起义,其实只不过是应运而生罢了。 不久之后,张良那篇驳斥天人感应的文章很快就在辰报上发表了,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儒家士子群情激奋,直言此文是歪理邪说,连带着心学与格物之道也被骂了。 不过也有一部分受心学影响的读书人迟疑了,虽然觉得文章言辞激烈,将大儒董仲舒那个天人三策批判的一无是处,有些言过其实。 可里面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眼下当务之急,是筹款、赈灾、放粮、防疫,是救助那些受灾的百姓,而不是逼着汉王下罪己诏,急着「倒张」。 百姓们看完则是觉得很有道理,认为此前自己是被流言裹挟了,这旱涝灾害真的是每年都在发生。 反而是那个如今声名狼藉的屠夫,给了他们土地,知识,还有活着的尊严,清醒之后也不再闹了,纷纷掩面而走。 其实这些百姓里闹得多是些商人,读书人,农人与匠人几乎没有,这两方受了天大恩情,死也不会说桃园兄弟之中任何一人的坏话。 百官则因这篇文章产生了分歧,为此吵得不可开交,受心学影响的儒家格物派与那些支持董仲舒,视自己为正统的保守派开始在朝上辩经,都想压对方一头。 刘备一开始秉承着看热闹的心思两不相帮,后来也看的烦了,看这些人闲的厉害,就给派了赈灾的差事,把人都打发出去干活了。 在新的绣衣卫指挥使,一位跟着刘备的老人上任之后,开始下狠力整治流言,严查细作,这股妄言政事,攻讦大臣的邪风才被刹住。 加上刘备得了玉玺,关羽已经带着几百轻骑出发,南下去找张良了,人心遂定,事情这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蓟县的风波就此戛然而止。 南阳这边,在张良将玉玺与信送出去后就不再关注北汉朝廷的事了。 凭心而论,他虽然一直在力主破除迷信,劝导百姓子不语怪力乱神,要相信格物之道,有事没事不要牵强附会,不要动不动就把灾祸与虚无缥缈的天道联系在一起。 可只有张良知道,如果不是上天偏帮,又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在关中、南阳一带开始下大雨,就把道路给冲毁了。 受这漫天大雨影响,宛县的战事也因此停了,因为在野外,汉军的营地很快就被水泡湿,随着水位升高,不得不开始挖沟排水,将积水引向那些地势低的地方。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十天,天气突然降温,要不是士兵们都背着棉甲,说不得就要冻死人。 不过纵使有棉甲也没有用,被雨水打湿之后穿在身上非常的冷,致使不少人都生病了。 那些带着的粟米、麦粉、腌制的肉干等军粮也都不可避免的被水浸泡,有些已经开始霉变。 别个什么人说上天示警,那是想用这套理论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但张良所遇到的,真就是天意难违,逼着汉军撤兵。 程昱、徐庶、法正等人劝了张良很多次,认为实在不行可以先撤到郦县,宛县什么时候都能打。 这个建议被张良给否了,他让那些得病的士兵可以先撤,一来可以回郦县去养病,二来可以减轻粮草方面的压力。 剩下的人开始伐木,再利用牛皮、树枝和绢布搭建能防雨的篷子,保护没有受潮的粮食。 等这些都做好之后,就趁着暴雨在宛县城下开挖,挖的越深越好,越里面越好。 不是为了攻城,而是为了让水不断浸润地下的泥土,致使城墙附近的地基下沉,这所谓的坚城可不攻自破。 说完之后张良还当着众人的面骂了几句贼老天,说自己一生都在逆天行事,一场雨又怎能浇灭他的伐楚之心。 看到军师敢出言挑战上天,许褚、臧霸等将本也跃跃欲试,准备放一些豪迈之言,不过立刻被天上突然出现的响雷声掐断了那个念头。 一个个都不断的吞咽着口水,庆幸自己没有多嘴。 反倒是张良被激怒了,直接跑出了营帐开始指天大吼。 “吓唬谁呢,我一直相信人定胜天,有本事让雨再大点,看这座小小的城池我是否能够拿下。” 别看此时的张良十分狂妄,但他还是存了点敬畏之心的,没有说有本事劈死我之类找死的话,只说破城之事,只往博弈上引,更狠的是一句都不敢乱说。 因为自火炮现世,他决定拿着此物攻打宛县开始,一连串诡异的事情接着发生,换谁心里能不突突。 在雨水将张良的怒火浇灭之后,有的只是心里发虚,害怕真出现一些神异之事。 雷声来得蹊跷,炸响了数十声之后就渐渐消失了,张良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众人如看仙神一般的崇拜目光中返回了大帐。 第490章 天象示警,窥破阴谋 在张良骂天,大军开始动工掘土之后,绵延小半个月的大雨几天后就雨势渐小,然后停了。 先前碍于大雨楚军没法射箭还击,才让汉军摸到城根来进行掘土,此时立刻展开反击,用箭雨将那些挖地的人赶走。 不过大雨虽停,但一路上的官道都被冲毁了,道路泥泞难行,根本不容拉着重物的马车前行。 为了保障火炮顺利到位,张良立即组织所有随军的民兵以及右龙武卫部共十万人去修路。 楚军又不是瞎子,在城外也是有斥候的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曹操耳朵里,他立即召众人开始议事。 “消息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北境数州发生大灾,地震、暴雨、洪水等灾害多发,可这城下的大军就是不退。” “如今更是在积极修缮被冲毁的道路,张良究竟是怎么想的。” 沮授轻叹一口气,出列朝曹操建议道。“王上,虽不知道张良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先前那么大的雨他都不曾退兵。” “加之东门告急,博望坡埋伏的守军被李斌与赵云联手击败,已经退至堵阳,对我们的包围已经完成。” “如果不是护城河经过修缮,连通了其他河流,此时就危险了啊。” “要不您先乘船撤到新野,在那里进行指挥,这张良有点邪性,当初他为了下瘿陶,拿出了羊皮灯,发明了天火战法,这谁能保证他拿不出什么新式火器。”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诸位想想,我们已经暴露出飞火流星、箭车、火柜车等兵械,再加上这小半个月的大雨,换成其他人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可那厮没有,如果没有破城的可能,那妖人又为何会在这里坚持着不愿离开。” “此外,我收到了一个消息,东门那些汉军骑兵正在护城河的上游堵塞河床,减少水流,下游则在挖渠改道,减少河流的水量。” “这场大雨来得正当其时,否则,必会那些奸贼得逞。” “因此微臣猜测汉军已经掌握了一种可怕的火器,能够破城的那种,要不然那些骑兵不会那么激进,想彻底堵死我们的后路。” “还请王上早下决断,速速通过东门离开。” 曹操低头思索了片刻,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已经生出了离去之心,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 “公与,那水淹七军之策难道就如此搁置。好好的徐、豫、荆三州被折腾的不成样子,我们的府库也因此战被掏空,不灭了张良小儿,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 只见沮授摇了摇头。“最多只能湮灭狼牙军那二十万军队,神武六军这三十万可能性已经不大。” “李斌与赵云所统率的左神武天骑与左羽麟卫前身就是青龙军与麒麟军。” “那些精锐骑兵战力不俗,领头的两个武艺非凡,一枪一槊之下几乎没有敌手,连斩我方多员大将,实在是厉害的紧。” “南门那里如今也被孙策带人围住,要想从那里突围也要尽快,因为对方已经在城下挖壕沟,设陷阱,时间拖得越久,到时从南门离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听到沮授如此说,曹操沉默良久,随后又看向一旁的陈宫。 “公台你的意思呢,这诱敌之举还能行否,如果我留在这里,难道真会发生不测之事。” “可满城军民加起来近乎五十万,我又怎可弃他们而去。” 陈宫与沮授的看法相同,于是开口劝道。 “王上,可以说幸得上天庇佑,有了这场大雨,才让我们发现了张良的企图。” “他在等的东西绝对是某种新式火器,否则也不会兴师动众的派一部分军队去修路。” “先前故意在城下挑衅,如今想来,应该是忌惮公输先生,故意将他气得病倒,好让其不能窥得隐秘。” “说明那个即将出现在宛县城下的新式火器非常厉害,他不想让公输先生见到,然后复制出来,成为攻向己方的尖矛。” “唉,可怜公输先生白发人送黑发人,其子公输淼原本不应该到宛县战场的。” “却以献新式吕公车为借口,想窥得那个火器的秘密,估计是因此才出了纰漏,被那妖人识破,因此断送了性命。” “许是上天也看不惯那妖人的恶行,给北境降下了诸多灾劫,还用这场大雨向王上示警,让我们尽早离开。” “至于生路么,应该在东门。王上今夜就得坐船走,粮草辎重,以及诸多兵马,可以在后面分批撤离。” 曹操还欲再开口,陈宫起身抱拳行礼,红着眼眶再劝。 “江山社稷之重,全在王上的肩膀上,您可万万不能出事。” “就是这些兵没了又有何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北境天灾四起,民怨沸腾,此役过后,张良这妖人就要班师回朝了,他已无力再南侵。” “对了,水淹七军之策莫要再提,据青州各地官衙来报,有大量来路不明的船只从他们境内强渡,后去向不明。” “那些船除了北汉水师,还能是谁的,之所以选择从青州过境,无非是做给我们看的。” “从他没有让狼牙军退兵去兖州阻拦青州军决堤就能看出来了,这一阳谋已经被看破。” “张良这是在表明他不在乎黄河是否会决堤,不在乎会殃及多少百姓,不在乎会淹没多少良田。” “如果不能做到毁掉狼牙军那二十万军队,再决堤又有何意义,也影响不到幽、冀、并、司、凉等州,反而是豫、徐、荆会大受影响。” “不争一时长短,须争一世之长。王上,让青州军退吧。” “虽然可以嫁祸给张良,可有报纸那东西在,喉舌在人家手里掌控着。” “再加上世间聪明人何其多也,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不到最后一步,没必要做这自绝于天下之举。” 曹操重重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了,今夜就离开这宛县。” “公台,你下去着人开始收拾吧,今夜子时我们一起走。” 陈宫笑着摇了摇头。“王上心意我领了,但这里还有几十万百姓,还有这么多的精锐甲兵。” “我可是坐镇三军的大都督,如果就这么走了,岂非置他们于不顾,军心会乱,人心会散。” “我就留在这里会会这个妖人,公输先生之前拖着病体也来说过,他也不愿离开,想亲眼看看那个连累自家孩子死亡的火器会有多厉害。” “到时我们会将具体的情况飞鸽传书,有承彦在,相信一定能将此物复刻,也不教汉军仗着此物逞威。” 第491章 棋局生变,心灰意冷 知道陈宫想与城池共存亡,可曹操如何肯失去这个肱股之臣,顿时就急得哭了出来。 “公台怎得如此残忍,竟要弃我于不顾,别说一个宛县,就是整个荆州,加起来也不及你的半分。” “为何非要走水路离开,我们手里还有这么多兵马,从南门强行突围就行了,要走一起走,我曹孟德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看到情绪激动的曹操,陈宫苦笑了一声答道。 “南门看起来人最少,却是最凶险的去处,从那里突围,成功的可能比重兵围困的北门与西门还小。” “孙策那支重甲骑兵的战力王上也见识过,除此之外,城下还有八千步兵摆了先前在兖州所见的那个大阵,八阵图。” “虽然人数不多,但那可是活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突破的,一旦其它城门的汉军收到消息及时赶至,则万事休矣。” “故而只有我留下最合适,也不至于城内生乱,为外贼所趁。” “再说这一切种种,都是我们的猜测,万一那火器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微臣能守住这座坚城,不断损耗汉军的军力,也是一件好事。” “最多再守月余,那个关羽就会来收走张良的兵权。” “十月下旬离开的幽州,如今已经十二月,就是爬,他也该到这了,否则让天下人如何看刘备。” 这道理曹操听懂了,可还是不准备照做,用袖子快速拭去眼泪,朝着外面吼道。 “来人,给我把陈宫绑了,你今日就是说破大天,也休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很快门外的甲士就进来了,虽然摸不着头脑,可他们准备执行王命,用绳索缚住陈宫。 这时陈宫从袖子里快速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曹孟德,你我相识相知,虽为君臣,实为知己,莫要作小女儿状,让我看不起你。” “乃公这宛县守定了,要是你不同意,我即刻自刎。” 曹操见状瞳孔一缩,赶紧喝止那些准备上前的甲士。 “退下,不准碰陈公台。”几个甲士颇为无语,行了一礼后就立刻离开了。 “唉,公台,有话好说,快将匕首放下,你这是作甚。” 一直沉默的沮授也开口劝道。“陈公台,放下吧,没看王上都急成什么样了,事情还没到那步,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陈宫神情郑重,斩钉截铁地开口。“不,现今实乃危急存亡之秋也,一个应对不好,南楚就有倾覆之祸。你们不必再劝,吾誓与城池共存亡。” 沮授闻言没有再劝,轻叹一声之后朝着陈宫一拜。 “若非我资历尚浅,镇不住那些兵士,否则真想替公台你留在这里。” “王上,公台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良这种肆无忌惮的做派,已经惹得天怒人怨,回去之后就算刘备力保,他性命无碍,也是要被除去一身官职闲置的。只要不是此人掌权,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看到曹操还在迟疑,沮授只能跪在地上伏首,逼着其早下决断。 见两个心腹谋士都是如此,曹操挥了挥袖子,有些神情落寞的叹道。 “罢,罢,罢。就依你们所言,我离开还不行么。” 随后走到陈宫面前,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下扔到地上。 “公台,一定要保重,要是事不可为,也逃不掉,就降了吧。” “你的忠心我知道,君子守节死义,可我不希望你那么做,一定要好好活着。” 陈宫此时再也忍不住,开始掩面低声啜泣。沮授看到这副场景,从地上起身,随后悄悄地离开了,让场中的两人可以说一些道别的话。 此时的汉军营帐,张良正在与徐庶对弈,往日总是赢多输少,今日却投子连负九局。 每次黑子的大龙尚未成型,就被徐庶给轻松斩杀。 “如玉,莫非你是有心事。往日棋风让人捉摸不透,落子随心所欲,怎得今日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束手束脚,给了我许多可乘之机。” 张良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后淡淡道。 “嗯,此时我已有些心灰意冷。多年准备,精心布局,谁能想到横生枝节,一场大雨,让一切化为梦幻泡影,所有布置皆做了无用功。” “虽然猜到过曹操难杀,可未想到还没动手,就出了这等变故。” “原本打算在到宛县的十六日开始攻城,一个月内破掉这座坚城,可如今到这已经二十八天了,火炮最早也要明天才能送到。” “我那二哥在武关那磨蹭了大半个月,眼下雨已经停了,要是再不动身,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缓兵之计。” “事已至此,除了坦然接受之外又能如何。眼下我在犹豫的是,到底还用不用火炮。” “东门只停了三艘斗舰,五条艨艟,那么多兵曹操肯定是不可能全部带走的,最多带走一两万精锐。” “曹操能用的子不多,麾下陷阵营与羽林卫去豫州支援了,剩下的精锐也就禁军和虎豹骑两支,这些人肯定都会被带走。” “剩下兵马大多是从南方各郡县召集而来的青壮,约莫在八万人以上,算上民夫这个数字可能还要往上加几万。” “这十几万人再加上宛县的几十万百姓,值不值得我用火炮这等利器。” “用了,此物有被仿造的风险,南楚研究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原本我打算破了宛县,不给曹操喘息的机会,仗着火炮第一次现世之威,夺了荆南三郡,将这些富饶的地方收入囊中。” “我甚至窥破了楚军的阴谋,知道他们欲在兖州掘堤黄河,已提前做好准备,就等着他们动手。” “我好顺水推舟,让狼牙军与水师配合,控制整个豫州。” “届时我会让辽东那已经久候多时的周瑜动手,开始攻击徐州水师。” “狼牙军亦可同时从陆地进攻,两者配合,徐州唾手可得。” “至于青州,早已被我们团团包围,掌中之物,随时可取。” “本可就此一统中原,拨云见雾,得见青天。” “彼时就算南楚研究出了火炮,亦有长江天险,可那又有何用,终究是回天乏术,难挡大势。” “三年之内,荆北三郡、扬、交、琼等州可平,天下定可一统。” 第492章 临行托付,徐庶被坑 看到张良犹豫,且话中颇多惋惜与懊恼之意,徐庶则宽慰他道。 “如玉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出山这还不到十年,就已为我王立下这等基业。” “许多人终其一生,恐怕也难以望你项背。” “不过凡事欲速则不达,你这一战灭楚之策过于霸道。” “短时间内倒是能强占南楚城池,不过几乎会打毁豫州与南阳、南郡、江夏以及荆北三郡。” “这期间会死多少人你想过么,怎么北汉之民是人,那些南楚之民在你眼中就如豚犬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执念太深,得失之心太重,以致进退失据,难现当年风采。” “如今你所依仗者,无非是器械之利,天时、地利、人和,是一样也不占。” “如此逆天之举,已经搞得天怒人怨,既然如此,不如放手。” 尽管被质疑,不过张良却没有怎么生气,将手中的黑子放下后,叹了口气道。 “是啊,不如放手。明明我方英杰遍地,人才辈出,我费尽千辛万苦将你们聚了起来,却仍旧在一个人孤身行舟。” “反而是你们,一个个默默地在背后发挥着自己的力量。” “世人只知张如玉,却不知你徐庶之才,其实并不弱于我。” “除了你之外,还有太多太多英才,我这颗星既已黯淡无光,不如退避三舍,换那群星闪耀。” “不知多久了,我甚至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再这么透支身体,恐怕真会出大问题。” “罢了,我不管了。这最后一战,就交给你们了,元直你可与他人商量,怎么打我不再过问,只作壁上观。” 徐庶闻言没有惊讶,而是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糟糕,中计了。张如玉,怪不得你这厮没朋友,这心也太黑,也太会算计了吧。” 只见张良一改颓废的神情,反而放声大笑了起来。“知我者,徐元直也。” 徐庶似是想通了一般,扔掉棋子指着张良骂道。 “什么心灰意冷,什么无可奈何,恐怕都是为最后这事铺垫吧。” “这城你肯定要打,因为你要确定公输敖有没有在里面。” “还有以你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宛县如此大城,里面的金银财货与那几十万人你又怎会放过。” “之所以要换人,是因为你如今声名狼藉,加上城里的人信不过你,是宁死也不会降的。” “除非换帅,人选么,自然就是关侯爷。他应该会与火炮一起到这里,将你的权力收走之后,顺理成章的变成了神武军的统帅。” “你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好了,为了推我、法正、程昱三个参赞军师上位,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就是要让关侯爷问计于我等,让我们出彩,分润这份军功。” “而且我算是看出来了,谁说关侯爷来了战争就会停,他会取代你,仗着火炮之威,彻底攻下整个南阳。” “真要不想打,你早就让人拉着火炮返程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见到被戳穿,张良干笑了几声,开始起身给徐庶倒茶赔罪。 “莫要生气,莫要生气。这要以大事相托,自然得试试你的成色。” “不过有一点说错了,这些新任的参赞军师里,目前我只打算推你一人上去。” “田汉,也就是田丰,他这人待不长久,心思都在西域那里。法正尚且稚嫩,得好好磨砺一番。” “程昱办事稳,心肠狠,这是他的优点,但也是缺点,忌惮与不服他的人太多,不能放到太高的位置,否则必有灾殃。” “我那师弟诸葛亮倒是可以,但就是太年轻了。如果我不再管事,他暂时还压不服军中这些骄兵悍将。” “这才将他送去与我那三哥搭伙,在狼牙军中建功,积累资历。” “至于你徐元直,则是我给二哥选的智囊,这神武军有你在,我自可高枕无忧。” 徐庶可不吃张良这套,没好气开口道。“莫要给我灌迷魂汤,其他人都无法服众,凭什么我徐元直可以。” 张良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天呐,你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紫禁城唱名,由汉王亲自簪缨戴花,御街夸马,名传天下的状元郎。” “人人都说你是文曲星临凡,这要乘马车时掀开布帘,无论走哪都是要被掷果盈车的有为之士,怎能自谦威望与资历不足呢。” 徐庶彻底傻眼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张良如此无赖的一面,突然想起了某些传闻。“张,如,玉,我和你拼了。” 见徐庶起身,张良丢下茶壶转身就跑,他可没忘记对方自幼练武,还当过游侠,弃武从文,不代表拳头不硬。 这时候的儒家士子,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拔刀相向,也确实不稀奇。 毕竟逃跑已经有经验了,张良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中军大帐,气得徐庶在里面破口大骂。 没办法,张良不要脸,他徐元直还是要的,真要追出去揍这厮,肯定要被当成乐子看,自损威严。 此时的徐庶一时之间还有些无法接受,说好的临时抽调,他那县里还一堆事呢,怎么突然就换了个职事,要与定北侯关羽一起,继续攻克南阳。 也快到年底了,原本还打算速速处理完县中琐事,回去陪母亲待一段日子,好在她老人家膝前尽孝呢。 对徐庶的怨念张良自然不关心,将肩上的担子扔出去就什么也不管了。 让亲卫牛二守在他的帐前,谁求见都不好使,大小事务都被推到了徐庶那里,让其代为处理。 直到第二天午时,躺在帐中悠闲看书的张良突然见到面色不善的徐庶闯进来了。 “不是,牛二,你个混账行不行啊,看个门都看不好。” 骂完以后张良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用讨好的语气对徐庶说道。 “徐兄用过饭没有,不如我陪你吃点。” 只见徐庶冷哼一声。“忙了一整天哪有功夫吃饭,张如玉,你这厮真是好算计,难怪之前让我代你处理一半的事务,敢情早就设好套了。” “不是,徐兄,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看拳。” 不等张良狡辩,身上已经挨了一拳,虽然感觉到徐庶收了力气,但观其神情,自己肯定逃不了一顿胖揍。 “牛二,还有其他人,你们是死人么,看着你家大人挨揍。” 张良此时在喊的救兵牛二,正苦笑着看向眼前的男人。 “侯爷,这吓吓得了,真要被揍,事后我们全要挨罚。” 关羽闻言乐道。“没事,这是我大哥要打的,徐庶只不过是执行王令,你们自然没有罪过。” “你们不知道,这朝里都闹翻天了,如玉这次属实是做的有些过头。” 牛二等人听到是汉王下的命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个个心思都飘回了幽州,想念着家里的亲人。 既然定北侯关羽已经到这里,意味着他们就可以早日回家了。 第493章 火炮现世,小试牛刀 虽然奉了王令,可徐庶哪敢真打,也就前面几拳用了点力道,后面只是将张良擒拿,数落了他不够朋友,竟然算计自己。 闹了一会之后关羽走了进来,张良立刻装惨,嘴里大喊着二哥救我。 关羽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唉,如玉你还是老样子,亏得大哥整日为你提心吊胆。” 朝徐庶点了点头,后者立刻会意,也不再压着张良,从他的身上站了起来。 张良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为什么牛二等人对徐庶视而不见,敢情是自家二哥在外面拦着,于是眼神有些幽怨。 “二哥,许久未见,你不知小弟有多想你,怎么一来就怂恿别人揍我。” 只见关羽捋着美髯笑道。“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大哥原本让我用鞭子抽你几下的,可实在是下不去手,这才让徐元直代劳,揍你一顿得了。” 听到是刘备的意思,张良有些心虚的问了一嘴。 “那边闹得很厉害么,二哥你比我预想的来得还早,原本这最后一战打算让许褚指挥火炮攻城的,武关那里的驿站急报说你已经动身,我这才改了主意。” 关羽点了点头。“大哥催我前行的信使已经到了三拨,实在是顶不住了,事不宜迟,你最迟明日就得动身。” “你写的信我也收到了,南阳这里交给我就好。翼德那边怎么办,是继续打还是停,朝廷的意思是停了,恢复对兖州的掌控。” 张良思索片刻,随即开口道。“这样,让三哥带着主力回撤,去兖州驻军,但要在各县留够人马守城。” “梁县既然打下来了,那就是我们的城池,寸土不得相让。” “这样一来不算违背朝廷的政令,来日南楚要是想收回那里,我们不就有了出兵的借口。” “如此甚好,你和翼德也不好总是违抗王命,令大哥脸上难堪,让朝廷威严扫地。” “不过那个马钧是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等人才,一个大匠的待遇有些低了吧,何不升他为匠作司的执事。” 只见张良摇了摇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匠作司这样紧要的部门,如果由马钧来执掌,他就会很容易遭遇不测。” “此人越是名声不显,能干的大事也就越多,他的功劳大哥心里有数,是不会亏待马家的。” “所以之前我让黄汉升去接人,下的是密令,到了也只说接的是一众匠作司的匠人,不说是为了接马钧来此,帮着调试火炮。” “此后给予功劳和赏赐也是,莫要将马钧拉出来独赏,我们心里知道此事即可。” 看张良说的如此郑重,他也息了对马钧的提拔之意,转而问了一些使用火炮需要注意和忌讳的点。 这么一说,几个时辰就过去了。后张良召集诸将,说了朝廷最新的政令,顺利的完成了权力的移交,并将神武军兵符交到了关羽手里。 “三十多万人粮草压力太大,故而我决定抽走一部分人回去,右羽麟卫许褚部、右龙武卫臧霸部,另有民兵五万,这些人共计十四万,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 “一天之后,即刻随我启程入武关。到了那里之后,许褚部与臧霸部赶赴长安,并在那里进行休整,等着朝廷新的任命。” “五万民兵随我回蓟县,也有一堆救灾的活在等着你们。” “我知你们之中有人不满,认为城破之前将你们调离,就分润不到军功了。” “但你们放心,此战跟着入南阳的,回去之后都有赏赐,怎么可能会让你们白跑。” “而且谁说立功又只能在战场上,如今天灾频发,救人、灾后重建,这些都是可比上阵杀敌的功劳。” “你们的战场,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这话我只解释一次,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告诫你们。” “所以要牢牢记住,你们是拿着俸禄,领着优厚福利的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张良说完之后,朝着关羽点了点头,随后就快步离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诸将全部起身俯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的朝张良行礼。 接下来关羽用了一天的时间将神武军剩下四部的情况一一摸了清楚。 一边着人给李斌、赵云、孙策传令,告知换帅之事,另一边让龙武卫黄忠部开始熟悉火炮的操作流程。 关羽非常感激四弟张良在临走前将右龙武卫这支全是刺头的军队给带走了。 他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种人,这些强盗、山匪与胡人组成的军队使起来总不是很得心应手。 而且臧霸与黄忠之间的矛盾不小,对此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两支军队也是,经常互相别苗头。 就这么过了一天,在张良亲自坐镇右龙武卫后,撤离的人马全部整备完毕,于第二天寅时埋锅造饭,有序地撤离了宛县。 等到卯时一至,关羽立刻命人将九十五门火炮推到了北门,准备集中所有火力,对着城门开始轰击。 先是五门大口径炮进行试射,头几炮没有打中城门,铁弹深深的嵌入了城墙之中,纵是如此,轰得城墙开始微颤,让城上守军开始变得惊慌失措。 看到汉军在北门聚兵,早早就收到消息的陈宫与公输敖两人立于城内的云车之上,用千里镜正观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听到那如雷霆一般的巨响之后,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没有看到铁丸,但看到了几个又粗又长的炮口里冒出了青烟,亦感受到了城墙的晃动。 公输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新式火器太厉害了,城池是加固过的倒可以顶住,除非汉军用那种体型巨大的玩意持续轰击,但城门呢,经得住人家几次射击。 汉军这边也吓了一跳,试炮的几个士兵已面如土色,坐在地上两股颤颤,要不是刚才吃的是干饭,估计此刻早已出丑,被吓得尿了出来。 后面远远进行观测的几个匠作司大匠非常无语,他们劝这几个倒霉蛋戴上棉花耳塞,可奈何全都是犟种,都不愿意佩戴。 后面的黄忠也觉得非常丢脸,要不是其它几军不在北门,他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换人,给我把这几个不顶事的拖下去。记住,匠作司的先生怎么说,你们怎么做,谁要是不听令,定然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第494章 攻城其下,攻心为上 换了人之后再次左龙武卫再次试射,不过这次不是五门,而是九十五门炮齐鸣,每一门十发,并借此调整射击角度。 如此多的弹丸倾泻,多数都砸在了城墙之上,打得北门城墙摇摇欲坠,变得坑坑洼洼的。 墙上也被轰出了许多大洞,其中尤以那五门巨炮最为可怕,大号的铁弹几乎打进去一半有余,里面的铁骨也被砸的深深凹陷了进去。 部分高射的铁弹呈抛物线砸了下来,打进了城头里面,不少守城士兵被打的支离破碎,血流成河,让城上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这般可怕的景象让北门的守军心惊胆颤,士气低落,不知该如何战胜城外的汉军,并怀疑他们拥有了堪比天罚的手段。 甚至还有人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大喊着雷公饶命。 在这轮齐射里,北城的城门被五门重炮集火,被轰得粉碎,那些塞在门后的刀车、盾车,各类机关,还有操控机关的士兵、匠人,全部粉身碎骨,人物皆化为碎片。 城内帮着守城的百姓四散而逃,口中直呼天罚,称北汉那位天师召唤雷霆来灭世了。 看到那血肉模糊,满地残尸断肢的场面,有胆小的百姓已经被吓得肝胆碎裂而亡,当然更多的是生理不适,趴在地上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于千里镜看到敌人推出不下百门的火炮之时,公输敖一把拉过陈宫,带着他跳下了云车。 落地之后,立刻起身,踉踉跄跄的拖着被摔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的陈宫往后跑,这才没有出事,躲过了这轮炮火倾泻。 看到外面炮火没有继续再射,公输敖对着面如土色的陈宫说道。 “难怪那个张良如此谨慎,对主动请缨来前线的我儿起了疑心,这等利器,堪比天罚,堪比天罚呐。” “如果没有看错,装的应该是实心铁丸,对上了,对上了,难怪吾儿说北汉的匠作司消耗掉了大量生铁。” “火药催发,射出那等实心铁丸,自然无物不毁,无物不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还差点什么,我要再看看,我要再看看……。” 此时的陈宫满脸冷汗,他被拽的突然,胳膊在跌下来时摔断了,不止如此,全身都在疼。 周围的校尉发现了陈宫,都聚集在他身边,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宫没有理会如疯子一般自言自语的公输敖,强忍身体的不适,急着开口道。 “鸣火弹示警,速调其他门的守军来北门支援,其他人严阵以待,结弩机阵,防止汉军从大门突破进来。其余人等随我上城楼,迎敌。” 陈宫看到诸将脸上都有所迟疑,显然是被火炮吓坏了,以为汉军掌握了什么妖法,不敢再上城。 只见陈宫冷哼一声,用没有断的左胳膊抽出腰间的宝剑。 “此剑名为倚天,乃是王上亲授,尔等如有贪生怕死之辈,立斩不赦。” “此外,传我军令,此次攻击乃是汉军的火器所为,非是什么天罚与雷劫,敢有妖言惑众者,杀无赦。” “这则消息不但要迅速传遍全军,还要及时告知和安抚城内百姓,莫要自乱阵脚,为外敌所趁。” 能够跟着陈宫的这些人,自然是曹操给他留下的精锐,都是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知道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妖法,只不过是厉害的火器后心里已然大定。 因此不再迟疑,开始不折不扣地执行陈宫的军令,有条不紊的开始组织起防御。 此时城外的关羽用千里镜看到城上再次出现楚军,距离火炮袭击,城上的人四散奔逃,也不过一时半刻而已。 “听东门那里快马来报,停靠的几艘大船连夜跑了,应该是楚王曹操。” “按理说此城应该被放弃了,城里的守军看到这等犀利的火器,就算不立刻投降,此刻应该也是没有战心的。” “看来真让元直你料中了,城里的抵抗之心甚为坚决,还好没有冒失的冲进去。” 一身青色长袍,儒士打扮的徐庶闻言笑了笑。 “现在直接冲进去与楚军厮杀颇为不智,除了北门之外,其它几门也是有驻军的。” “虽然我们可以让其它两门同时攻城,强行拿下宛县,但接下来估计会同这些楚军打惨烈的巷战,百姓们也会视我们为仇寇,加入其中。” “因为此时城里的军民斗志还没有被瓦解,我们贸然冲进去,就会如泥牛入海一般,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 “如果不用骑兵与步兵,只用火炮一路横推,彻底毁了这座城池,倒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但后患无穷。” “一来这种做法太贵,我们铁弹有限,事后还要进行麻烦的回收,真轰成废墟,还要费功夫去挖掘,寻找,有些得不偿失,拖慢攻伐南阳其他县的脚步。” “二来此法无异于屠杀,有些灭绝人性,用在胡虏身上自无不可,可用于汉人百姓身上,来日必遭天谴。” “这还是如玉临走前告诫我的,他说天道有灵,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宛县最好。” “后来想想也是,我等凡夫俗子,没有他那种逆天而行的能力与勇气,还是莫要多造杀孽。” “否则不说其它,你我心里这关也过不去,来日必然后悔。” 关羽听完点了点头,在情况允许之下,他也不欲多造杀孽。 宛县可是郡城,整个南阳县城虽多,可最富庶与繁华的就是这里,把这里打成废墟,善后会非常麻烦。 更重要的是只要宛县投降,这盘棋就活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可用里面的人脉关系,成为打开其它县城门的钥匙。 在有火炮这等利器威慑之下,人心自然浮动,换个主子活着与玉石俱焚,想必那些世家大族,地主豪绅自有决断。 想了想之后,关羽对徐庶道。“兵法云,攻城其下,攻心为上,元直接下来就要射信劝降了吧。” 徐庶闻言笑着拱手道。“侯爷明鉴,自是此理,一个完整且有价值的宛县对我们非常重要。” “打下这里以后,取这南阳如探囊取物,因此也不必急着去他处攻城略地。” “给城里十天,之所以这么久,也是为了让消息发酵,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彻底动摇里面的人心。” “这火炮么,也不用都摆在这北城,分散到另外几个城门之处,每天定时轰击,好让城里人心惶惶。” “就告诉里面,十日一过,城内鸡犬不留,屠城。” “哈哈哈,当然只是吓吓他们,重点是里面的人又不知道如玉已经走了。” “人的名,树的影,血屠之名可止小儿夜啼,拿来用用自是无妨,想来如玉也不会怪我的。” 第495章 回天乏术,势如破竹 很快一封封劝降信全都被箭矢射进了城里,东西南北四门皆是如此,尽管楚军及时收缴,但还是有许多不翼而飞。 里面的内容口口相传,如同瘟疫一般,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传遍了全城。 加上四个方向的城墙每天都被炮火猛烈轰击,让城内的所有人都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期间陈宫不是没有组织人马出城冲阵,试图毁掉或者夺一门火炮进城研究。 可惜冲出去的人马有多少算多少,全部阵亡。 要知道火炮虽然厉害,但如果骑兵不傻傻的扎堆,分开之后轻骑突进,也是很有可能破阵夺炮的。 加上陈宫已经让准备出击的马匹听了好几天的炮声,让这些畜牲习惯了这种巨响声,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面已经能被骑兵制住,这才让人出城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还选择了兵力最薄弱的西城,派了近乎八千骑兵,于太阳快落下,城外汉军有些松懈之时出击。 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但陈宫显然低估了火炮的厉害,与汉军那连弩的恐怖。 西城指挥军队的是程昱,他看到城内守军还敢出来求战,自然是兴奋不已,连忙让人换上散弹。 散弹,又名霰弹,字如其名,就是填充了铁蒺藜、铁片、小钢珠等物的铁皮炮弹,落地之后会如水花一般散开,造成大规模地杀伤。 此物从某种程度上对骑兵的威胁比之铁弹还要可怕。 毕竟骑兵机动灵活,用高射炮打蚊子,得不偿失不说,还很容易被突阵。 这种散弹就很恶心了,一发炮弹落地,万发碎片皆可化为利刃,有效杀死杀伤骑兵。 当然了,炮火的射击有间隔,也不可能在一时间就击杀所有的骑兵。 但汉军有诸马连弩,就是那个由诸葛亮发明,马钧改进的新式弩箭,已经开始量产,并替换掉了原本那些笨重的重弩,成为汉军的主流武器,深受弓弩营的士兵喜爱。 远有炮,近有弩,关键这些炮兵与弩兵的身旁还有盾兵与枪兵结阵保护,最远处还有弓手射箭。 这套组合乃是程昱为火炮开发出来的新战法,一旦成阵,理论上没有敌手,正愁没一直没有机会一试,这冲出来的楚军骑兵么,正好成了牺牲品。 就是可怜了这八千骑兵,累累白骨成为了程昱的进身之阶。 城上观战的陈宫在战斗结束后面如死灰,当即就吐出了一口鲜血,哭着说自己愧对曹操,难挽天倾。 公输敖自然也在一旁观战,用千里镜边看边画,手中的碳条上下起伏,火炮与诸马连弩的模样很快就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 完事后他叹了一口气,对陈宫说道。“最烦你们这些儒士,哭个卵子。” “十天之期已然过半,就剩下四五天了,城内暗流涌动,人家这是攻心的阳谋,你是挡不住的。” “眼下当务之急是试着能否再从东门送走一批军队,有这新式火器、连弩,你再冲多少人出去也是送死。” “陈都督,只要是个人,皆有求活之心。你纵然忠诚,有以死殉城之心,可这满城军民不会陪你。” “最起码老夫不会陪你,今夜我要带人离开,这些东西我见识过了,弩箭有九成把握复刻出来,火器五成。” “这两样物事原理不难,难得是没有时间。” 说完之后公输敖将画好的图纸扔到了陈宫脚下。 “让人飞鸽传书,将这两幅图传到后方去,这也是保险起见。” “一旦我从东门离开的路上遇到不测。有承彦在,我们就还有造出新式火器的希望。” 陈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后开始用手绢擦拭嘴角,然后俯身捡起了图纸。 “公输先生,我想我已经知道此等新式火器的名字了。” 已经准备离开的公输敖挑了挑眉说道。“噢,愿闻其详。” “还记得象棋新戏里面的那个炮字么,听说汉王府里有那么一副,是张良送给刘备的礼物,里面的炮棋是火字炮。” “可惜我的智迟,竟然没有堪破玄机。当时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当作闲情逸趣来看的,也没有小题大做,将此事通传,交给已逝的司马先生来分析。” 公输敖闻言沉默不语,良久后开口道。“莫要太过自责,世事如棋,落子无悔,你每日处理那么多军政要务,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难免。” “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亲眼看看,谁又能想到新式火器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原来叫做火炮,铜铁之物加上火药,包于铁器之中,声如雷霆,无物不摧,倒也应景,好一个火炮,好一个张良。” 说完之后公输敖头也不回,就下了城楼,独留陈宫一个人在城上,看着城下满地的尸体开始发呆。 西门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楚军营地,绝望不可抑止的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那些骑兵连人都没有摸到,就被城外的汉军绝杀,加上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楚王曹操离开的消息,哪能不知道他们已经沦为弃子。 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楚军士兵自然会害怕,恐慌。他们都怕十天一过,汉军进城后会进行屠戮。 这种绝望的情绪不止是在军营里蔓延,在城内的那些百姓中亦然。 如果汉军当初真的打进来,这些宛县百姓可能热血上头,无惧一死,许多人还会帮着进行抵抗。 可一腔热血终究也会变凉,随着楚王离开,城内精锐被带走,西城战败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有些心灰意冷,开始慢慢动摇。 也就是在西城战败的第二天,城内开始流传着一则消息,之前运送楚王离开的大船又到了东门,不过那些船只载着某个大人物以及上万士兵又再次离开了。 至此局势彻底失控,感觉到被抛弃的百姓们都涌到了陈宫所在的官衙,想让这位大都督给自己一个说法。 那些原本应该阻拦的士兵们也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加入了其中。 死中求活,他们只想活着,让这位陈都督开门乞降,为这满城军民求一个活路,免遭被血屠屠戮的厄运。 见大势已去,无奈的陈宫将图纸与密信送出去后,就命人开城纳降,为所有军民乞活了。 至此,宛县城破,持续了月余的战事终于落下帷幕。 在拿到宛县之后的第十天,关羽带着城内百姓的家书,以及部分愿意立功的世家之人,势如破竹,连下南阳数县,直逼新野。 那个想从东门逃跑的公输敖终究没有逃掉,在有了火炮之后,这第二轮运送就是李斌为其设下的陷阱。 为此一共用马车拉了十二门设在了公输敖逃跑的必经之路上,其中还有三门重炮。 几艘船只无一例外地被打沉,因为前段的暴雨,河流里的水量非常大,除了一些那些擅水性的游上岸成了俘虏。 其他人要么在水里失温冻死,要么沉入湖底喂了鱼虾。 公输敖被那个来自庐江的小将戈定跳入水里擒获,可惜其嘴里藏着毒囊,上岸时已经没了生息。 第496章 急流勇退,刘家阿斗 沮授只猜对了一半,张良确实离开了,豫州的张飞也带着狼牙军主力撤离,可谁都没想到一直在养伤的关羽接在接手神武军之后半点没有班师回朝的意思。 火炮,也以一个蛮横的姿态,闯入了世间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一跃成为当世攻伐第一的利器。 与张良一起回到蓟县的,是关羽打破宛县,俘虏陈宫,灭杀公输敖,连下十二城,于新野城下大败曹操主力大军八万,打的其丢盔卸甲,仓惶南逃的消息。 至此北汉朝野震动,天下震动,所有人都好奇那个火炮究竟是何等神器。 好消息似乎是一个连着一个,一直杳无音讯的定远号安全返航,带回了张良心心念念的玉米、马铃薯、辣椒等农作物与经济作物的种子。 其它的暂时不论,当满朝文武听到张子仁给刘备描述玉米与马铃薯的产量之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这种事稍一验证就知真假,他们其实心里早已信了八成。 这趟航行是张良力主的,去的人也是其族弟,真要论起来,自然也算他的功劳。 有这两样东西在,能活命者何止千万,乃是无上功德。 莫说张良仅屠一城,即便再屠十城,北汉之文臣亦能佯作未见,那些修史者亦会精心润色,以春秋笔法将此事轻描淡写的揭过。 所以当张良一身白衣,出现在大朝会上请罪之时,众臣都纷纷开口求情,以其加冠不久,年少无知等扯淡的理由来开脱。 这反倒让刘备有些无语,当初吵着闹着要问罪自己四弟的是这些朝臣,如今为他开脱的也是这些人。 不过看到群臣如此,他也乐得就坡下驴,只不过此时却有一些为难之处。 毕竟专权、挪用库银、任人唯亲、德行有亏等放在其他人身上都是塌天祸事的大罪,他这四弟几乎都给犯了一个遍。 作为汉王,要是偏袒的太过,朝廷的法度就是一纸空文,一个笑话,来日上行下效,就是混乱之始。 这个道理张良更加明白,因此根本就不领受这寻高产粮种之功,让刘备加恩于张子仁,以及那些不畏艰险、排除万难,去茫茫大海寻找新大陆的将士们。 看到兄弟认错态度良好,还主动为自己解忧,刘备心中十分感动。不过为了做做表面功夫,还是当着满朝文武将其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通。 之后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对张良的处理结果,剥夺其身上一切职事,爵位,自此贬为庶民。 没收张氏钱庄、张氏商行、张家村所有工坊,全部收为官营。 嗯,确实是表面功夫,职事早就免了,家财也早就没收了。张良回来之后既没有被廷杖,也没有被收监下狱。 至于这庶人么,满朝文武,乃至整个天下,谁又真敢将张良等闲视之。 其实这个情况已经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不然怎样,人家张良原本的功劳莫说封侯,就是封王也是有资格的。 并且此次的南下攻楚又没有败,兖州重新被控制,还多了豫州梁郡,荆州南阳等数十城。 如今一身白衣,成为了富贵闲人,这已经是汉王宽仁,且能够退让的最后底线了,真要逼急了,真当绣衣卫的刀不利,诏狱的茶好喝么。 在卸下所有担子后,张良在蓟县陪着刘备待了半个月,于年末之前,带着一大家子回了张家村,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正式开启了自己的隐居生活。 幸好扩建后的双层青瓦房足够大,否则还住不下这一大家子。 如今的张家早已非之前那样只有张良和李氏两人。 加上妻子蔡琰,儿子张麒,丫鬟玉珠,义妹刘阿北,徒弟陈宸、刘禅,一共有八口人。 原本张良都快忘记要当便宜侄儿老师的事了,可甘夫人却一直记在心里。 此前张良忙于国事,她也就一直没有开口,见到其要隐居,就赶忙向丈夫刘备旧事重提,希望阿斗能跟着四弟,也好学得一身本事。 值得一提的是,荀王后与糜夫人又再次怀孕,还都是小公子,因为孩子多了,自然也就分薄了原本就不多的父爱。 刘备最喜欢的是长子刘平,接下来自然就是老幺了,很不幸的是刘禅原本老幺的位置被甘夫人所出的刘淮给抢了,不满四岁的年纪就已经被迫成为了二哥。 甘梅出身贫寒,背后又没有荀氏、糜氏这样得力的舅家,身无余财,也没钱赏赐下人,又是个不争不抢的面团性子,院子自然冷清。 这种冷清大人忍得,小孩却受不得,阿斗不知闹了多少次,缠着要去见父亲,要去和大哥,还有两个弟弟玩。 不忍孩子跟着她受苦,甘梅这才忍痛将孩子送了出去,让其早早的就跟着张良学艺。 到底是孩子,在最初哭闹了一阵之后,就很快融入了张家村的生活,每日与村里的顽童上山下河,打鸟捕鱼,乐得找不着北。 对此张良一直都是听之任之,孩子的童年不就是要玩么,将其早早地就困于经海之中实在是太过残忍。 而且帝王之家,庶子太过杰出,拜的又是自己这种能够颠覆天下的老师,你让嫡子刘平以后怎么想。 故而张良只授做人的道理,不让阿斗长歪即可,对于玩乐之事,是不禁止他做的。 对侄儿刘禅如此,对亲子张麒亦是如此,任他们嬉戏玩乐,留下一段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蔡琰见此颇为不解,认为丈夫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张良却笑着摇头辩驳道。 “早慧不一定是好事,岂不闻慧极必伤的道理。” “天下有一个妖人张良就够了,要让麒儿或者阿斗学了我的本事,于两个孩子而言可能是祸非福。” “没办法,因为父辈的拼杀,让他们一出生就可以轻易得到其他人奋斗一生才能得到的东西。” “这是得,有得自然有失,要是张家再出两位英杰,有的人就会夜不能寐。” “除非离开这片土地,否则将永无宁日。” 第497章 风雨未歇,群星闪耀 蔡琰哪能说过张良,只能听之任之,将教育孩子之事全都交给了对方,她则乐得清闲,享受着惬意的农家生活。 比起在蓟县那个没有人气,总是空荡荡的大宅子,她更喜欢乡间四四方方,大小正正好好的青砖大瓦房。 当然最让蔡琰满意的是,他这个昼夜颠倒,宵衣旰食的丈夫作息终于恢复正常,不用每日为那些天下大事所扰。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上了极为规律的生活。 她也见到了乔家那两位姑娘,确实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若不是孙家与周家早早下定,说不得就让村里的年轻人打破了头。 当初蔡琰口口声声对荀采说着不介意,可张良回来之后,没少为这事拧丈夫的耳朵,也不知吃了多少飞醋。 害得张良窃了不少诗词,这才将自家妻子哄好,为此事没少写信去埋怨刘备,说他不讲信用。 刘备只回了一句,“二乔虽已名花有主,然甄宓尚在闺中,弟心心念念否。” 吓得张良收信的第一时间就给烧了,要让蔡琰看到,绝对是家宅不宁,他又要被收拾。 回到张家村隐居的日子过得非常快,张良要么陪着两个老师辩经下棋,要么偶尔去村里的学堂当当那些稚童的先生。 要么躬耕于田垄,要么躺在村里的小溪旁钓鱼睡觉。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有首诗说的好,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在平静的乡野之间难觉风云变幻,可外界的风雨又何曾片刻停歇过。 距离张良隐居已有一载,此时的局势与之前相比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先说政局,张良虽走,但朝堂并没有因权力交接而产生太大的震动。 荀彧没有辜负他那王佐之才的评价,一手接过张良弄出来的烂摊子,硬生生维持住了局面。 借着张氏钱庄、张氏商行这两只生蛋的金鸡,没有让户部崩溃,算是终于缓过了这口气。 另一边赈灾以及灾后重建之事也被安排的有条不紊。此前因为天象而浮动的人心,也被彻底定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荀、陈、钟、韩等大小世家纷纷慷慨解囊,共克时艰,借此立了不少功,也让自家的儿郎们在朝堂之上更近一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如今的北汉朝堂分为了三股势力,一股为跟着刘备的老臣,如郭嘉、戏志才、贾诩、荀彧、陈群等人,以及那些郑玄的弟子。 他们都非常坚定的跟随汉王,官位也比较高,一般都在三品以上。 第二股则为世家,以颍川世家为首,其内还包含河北、河东、河西等地的大小家族。 这点并不奇怪,因为自科举取士以来,优秀的世家子弟都纷纷通过这个登天路进入了朝堂,而且比例还不小。 寒门、以及那些普通百姓之间不是没有人才,可毕竟是少数。虽然北汉在大力办学堂,书院,但是这些读书人成长起来都需要时间。 世家子弟在北汉当官的并不少,普遍的分布在中下层文官体系里。 中间自然也有妥协的成分在,因为随着地盘越来越大,需要的官吏数量越来越多,出现了极大的缺口。 不从世家之中择优录取,难道要让大字不识一个,只会种田的农夫去做官。 第三股则是张良所留的张系官员,这些人有文有武,但无一例外的都非常受重用。 文臣里面其中最受人瞩目的自然是程昱、鲁肃、诸葛亮,此三人的官职在一年内连跳数级,最夸张的当属鲁肃,从原本的从五品小官,一跃而成为正三品的大吏。 武将里面就多了,虽然所有人都坚定的追随着刘备,但受张良超品提拔的那些,都被视为张系。 比较出名的就有黄忠、周瑜、孙策、李斌、张任、张子仁、臧霸、太史慈、兀突骨、东野吉、戈定等将,那些名声不显的不知凡几,光是左羽麟卫与右龙武卫就能拉出成千上万号人。 这些还只是将领,不算那些士兵。文人相轻,但武人记恩。 如果说张良在文官里面做不到一呼百应,那在军队之中绝对可以。 不需什么兵符,只要张良想,一人一马,就能拉出数十万大军。 一来是威望太高,指挥的战役几乎从无败绩,军中的士兵皆敬之如神,也没人敢站在对立面。 二来是因为军粮、军功、军饷三制的改革,让所有士兵都享受到了足够大的好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谁给的他们幸福生活,大家心里门清儿。 三来是完善的转业与抚恤制度。转业指的是士兵们可以选择转为文官体系,去地方上担任啬夫、游击等一应职事,也可以选择成为驿站的驿卒。 抚恤制度指的是战死入英烈祠,家人得抚恤金,孩子免费读书,有爵位者其家人每月可在当地官府领取足额的生活费用。 参军有粮有饷,打仗有功有爵,伤残有医有退路,死亡有荣耀有抚恤。 只要能从民兵转正,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从生到死,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试问,做到这一切的张良,又怎能不受所有士兵爱戴。 这些制度自然费钱,北汉一年税银,有近乎七成都用尽在了军队上,这才铸就了那无双兵锋。 原本接手户部的荀彧还玩不转,可在有了高产粮种之后,这才算解了燃眉之急。 多打出的粮食都换成了等价的金银,后又变成了各种物资,让军队供应这块没有出大问题。 再说战事,眼见火炮现世,在辽东操练水军的周瑜自然不甘寂寞,趁着定远号率领的船队回来,水师力量大大增强,向刘备上书,意欲剿灭南楚水师,登陆徐州。 刘备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听从戏志才的意见,在南楚尚未研究出成熟的火炮之前,奇袭徐州。 为此驻扎在兖州的狼牙军开始兵分两路,一路由张飞带领入徐州,接应登陆的水师。另一路由马超带领,负责挡住青州的援军。 战事在春耕前后开始,也就是二月下旬,一直打到六月才结束。 徐州水师在重炮的轰击之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余地,加上辽东水师近乎二百多艘战船的围攻,几近覆灭,只有不到十艘船仓惶难逃。 随后在狼牙军与水师的默契配合之下,徐州守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最终整个徐州失守。 此后两军回头北上,随马超那支阻拦援军的军队汇合,用时三月,在九月的时候,临淄城破,二陈被俘,彻底结束了青州战事。 至此,中原也就只剩下益州,豫州的颍川、汝南、陈、沛四郡,荆北的南郡、江夏二郡,天下局势已然明朗。 第498章 仿造火炮,柳暗花明 南楚在短短八个月内连丢两州,这个速度快么,其实不然。 事情要换个角度想,前一年楚军主力刚被关羽用火炮与骑兵在南阳重创,还尚未恢复过来。 北汉再起二十万狼牙军,六万水师,一共二十六万军队开始攻打青、徐两州。 要没有青州的陈到、陈登,驻守豫州的张辽与高顺率军支援,汉军很可能在三个月内结束战事。 无它,火炮与狼牙军才是最适配的,野战本就罕有敌手,在水师的重炮可破城门的之后,局势就开始一面倒。 这意味着热衷于冲锋的狼牙军士兵没有必要再去爬墙才能破城,当重炮轰开缺口之后,大家一股脑地往城里涌就行了。 仗打到最后,让水师士兵目瞪口呆的是,狼牙军里除了珍贵的炮兵之外,就连那些伙头兵都扛着锅去冲锋了。 徐州因是四战之地,百姓们经常遇到战争,或许早已经麻木。 可齐鲁大地,孔孟之乡,青州的百姓哪见过这种阵势,这些汉军,其实也就是狼牙军士兵动辄杀人割耳,身上绑着麻布制的袋子以计军功。 要是扔兵器的速度慢一点或者跪慢了,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不给,只能成为这些士兵军功簿上面冰冷的数字。 而且非是张辽、高顺等人不尽心,司马懿、杨修等谋士不用计,他们面对的阵容简直强到可怕。 为了这一仗万无一失,刘备大手一挥,将神武军的参赞军师全都借调给了狼牙军各部。 在打青徐之时,狼牙军的谋士团可是诸葛亮、徐庶、田丰、程昱、法正、鲁肃、周瑜。 周瑜原本也想去带兵捡功劳来着,却被狼牙军的将校一致抵制,直言他破南楚水师已立下大功,总得给兄弟们留口汤喝,直言其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无奈之下,周瑜只能跟着出出主意,客串了一回参赞军师的角色。 也不怪周瑜抢不到,如今的狼牙军猛人实在是太多了,军功哪里够分。 不算已经封侯的张飞,其麾下有于禁、乐进、李典,马超、庞德,以及马氏旧部。 这些人里有马铁、马休、马岱,此三人乃马超的兄弟。 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等八将,则是之前跟着韩遂的,后韩遂在燕子矶之战中阵亡,这些人投靠了马超。 在汉羌之乱结束后跟着马超北上,加入了汉军之中。 当然了,这只是有名有姓的将领,那些尚未成名,但是却从小兵一步一步爬起来的将校一点也不比这些马氏旧部弱,否则张良又怎么会将这些刺头丢在狼牙军。 举个例子,侯远、程银这些昔日所谓的西凉八健将,可能连狼牙军里从尸山血海中趟出来的一个曲侯都打不过,更别提那些举着重盾,扛着火炮健步如飞的猛人。 也是这次战争,让那些参赞军事以及协防的水师士兵都开了眼,除去实在太重,必须用牛车和马车运送的重炮,其余的轻型火炮被那些重盾兵轻描淡写的扛在肩上赶路。 要不是张飞和匠作司的大匠三令五申不允许,这些狠人甚至打算当炮架子,双手举着炮来射击。 面对着这般可怕的军队,孔驷、司马懿等人计策频出,能将战事多拖了五个月,已算得上是天纵之姿,配得上一流谋士的名头。 此战过后,南楚在中原的地盘几乎丧尽,除益州外,剩下的豫荆州二郡人心惶惶。 在南楚之外,一直纷扰不断的西域诸国也消停了,实在是局势变幻太快。 自火炮现世之后,原本还能顶住北汉攻势的南楚突然萎靡不振,贵霜等国坐收渔利的美梦也就此破灭。 于是赶紧从西域这些被控制和奴役的小国撤离,怕来日被找到借口清算。 再说南楚这边,曹操中原战事不利,眼看着就要一败涂地,被刘备得了天下,他心里当然着急上火,看着前线的军报成宿成宿的失眠。 火炮的复刻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虽然有了图纸,加上通过黄承彦日以继夜的研究中,已经拿出九成像的东西,试射也很成功。 但有个致命的问题,连续速射后会导致炮管过热,非常容易炸膛。 一门精铁或者铜所制的炮最多打五发,就必须停下来降温,那些材质不好的还不敢用冷水去物理降温,否则很影响使用寿命,没用几次就不能再用。 其次就是火炮需要大量的火药,以及制造铁弹的生铁,换句话说,造一门火炮不但费钱,还非常的消耗资源。 这样一来,每炸膛一门都是不小的损失,这种代价太过昂贵,楚军根本耗不起。 要不是得了益州这个天府之国,一直有各种资源源源不断的产出,南楚的财政早就已经崩溃。 已经处于危急存亡的时刻,曹操也就顾不得名声了,开始在益州、扬州、交州等地开始加税、征兵、强制民夫服徭役。一时之间南边的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北边战事不利,南边却截然相反,在水密隔舱的技术被破解后应用到战船上之后,南楚水师终于不用再受限于近海航行,开始朝着更远处探索和进发。 在观测了近乎一年的天象和水文之后,张起灵以夷州为跳板,带着南楚水师成功登陆扶桑。 野蛮如何能与文明碰撞,尚处于文明崛起,半愚昧半开化的倭人很快就被打得丢盔卸甲。 这个由徐福开智,开始从野人开始进化的民族,就这样遭遇了重创。 纵横家的张谦为了彻底奴役他们,用这些倭人挖矿,以及组建野兽军,将岛上的野人屠了近五成,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有刀剑在手,这些倭人跪得还是很快的,脑子似乎也好使了一些,很快就有倭人学会了汉语,并充当起了倭奸,帮助楚军奴役他们的同族。 接下来是就是大建设与移民,就像楚军在夷州做的那般一样,奴役和驯服野人当作奴隶,烧荒开田,建城建房,挖矿,以及收集各类物资。 第499章 扶桑风云,天下初定 此时的时间在二世纪末,扶桑岛正处于弥生时代,或者说是部落末期,王朝初期。 这个时期的倭人在进化中已经摆脱此前半猎半耕的生活方式,开始以种植水稻为生,正式进入了农耕文明。 在开始有了聚居地后,便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在互相攻伐,吞并的过程中,形成了许多地方的强大割据势力。 这些大的割据势力或者说大部落中,已经有人开始和中原王朝交往,到东汉时,由于不是很了解,东汉朝廷还曾对某个制霸九州的大势力之使者以国相称,赐予汉委奴国王印。 这件事就很有意思了,如果按照扶桑或者倭岛的整个族群进化史来看,这些才启智的野人不该出现在中原王朝,还上殄着脸要求当番属国。 此种大老远来认爹,以及蹭好处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更像是来取经,或者说是来学习技艺的。 从历史进程来看正是如此,扶桑在二世纪后期开始发生混战,地域集团,也就是这些大部落之间开始发生战争。 邪马台国,也就是经常与东汉进行交流的这个部落,迅速击败周围的大部落,其部落的女王卑弥呼被推举为倭国王。 但就没有人注意一点么,以秦汉的国力,能造出航海的大船,并有与周围国家交流的眼界这很正常。 可倭人凭什么,如果没有徐福留下的知识与各种技艺,谁能相信他们有横渡大海的能力。 就说琼州、夷州,或者更远一点的美洲、非洲,这些地方的土着野人,如果没有人干预,千百年内他们也很难开智,建立一个像样的文明。 倭岛文明如何快速崛起,这桩悬案已不再重要,因为由徐福点燃的文明火种,纵横家的张谦已经给彻底掐灭了。 邪马台部被灭族,族长的女儿卑弥呼被作为战利品赐给了一个倭奸。 当时道家的那位龙虎天师还觉张谦有些残忍,但他当时说了这么一段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前妖人张良无故悬赏倭人头颅我还纳闷呢,可上岛一观,尤让我感到心惊,差点让这些野猴子成了气候。” “这个邪马台部竟会说我们的语言,穿着与汉人无异的衣袍,沐猴而冠只是小事,就怕这些畜牲心有异志,来日必定弑主。” 看到张起灵不理解,张谦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和我们同姓的那位妖人别的不论,眼光可是非常毒的,他要灭种倭人,你就没想过原因?” “仔细想想我们那位祖师,想想他操控天下大势,翻云覆雨的手段。徐福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又岂是常人可以揣度。” “他从嬴政手里骗得那些钱财、物资以及人手,据说还带了农具、书籍、种子、铁匠。”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厮在布一局惊世大棋。” “这些不起眼的野猴子就是他落下的子,百十年间看不出效果,但千百年呢,会不会以弱胜强,以下克上,生出鲸吞天下之志呢?” “我不清楚徐福有什么目的,或者是出于无聊,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 “但只要灭了如邪马台部这样受其影响的部族,彻底奴役所有的倭人,他的谋划就终究是一场空。” 后来张谦也的确是这么做的,那些稍微强大一点的部落都被其给屠灭了,俘虏的成年青壮都被拉去矿区开矿,用以产出金银。 那些小一点,思想尚未定型的则被吸收进野兽军,开始被驯化、操练,准备用于南海战事。 其实相比之下,扶桑还真不如琼州以及夷州好,资源相对来说比较贫瘠。 要不是有储量巨大的矿产,以及地理位置优越,可以成为前往新大陆,也就是澳洲的跳板,南楚才不会费功夫来攻占这里。 重要的是这里除了金银矿之外还有硫矿,铁矿,乃是制作火药,火炮的重要资源,算是解了楚军的燃眉之急。 不过炸膛问题始终无法攻破,让曹操非常恼火,只能采取战略收缩的策略,趁着汉军铁骑未至,将豫州、荆北的兵马、人才、资源等全都装船转移到了长江以南。 消息北汉那边自然也是收到了,倒是有心阻止,但整个中原太大了,等到反应过来,到派兵去阻止,南楚的撤离计划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 尽管不可能带走所有人,但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搬空。 在此次大迁徙之后,豫州,以及荆南三郡彻底被攻陷,整个中原也就剩下益州。 因此前控制住了一条山道,故而驻军陇西的太史慈部顺利进山,开始攻伐汉中,围绕着益州的战斗,开始正式打响。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势如破竹,轻松碾压的战斗,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五万汉军围着汉中整整打了六个月,硬是没有突破。 后南楚的援军抵达,还带来了铸造好的火炮。 后来看无法彻底解决炸膛问题,南楚索性就以量取胜,一次性铸上数百门,轮换着进行射击。 停下的火炮立即采取冷水降温的方法,就算影响火炮使用寿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种壕无人性的方法底气来自于扶桑的金、银、铜、铁矿产,再加上贵霜、波斯等国的倾力支持,源源不断的物资从陆上转道扶南国,后通过海运到了南楚手里。 这些国家之所以倾全力支持南楚,一来是害怕,没人想看到一个东方出现一个霸主。 二来则是觊觎火炮技术,想从南楚手里买到造火药和火炮的方法,否则各国君主寝食难安,睡觉都合不上眼。 眼看短时间内无法收复益州,加上南楚拥有了火炮守城,攻城难度提升了无数倍,刘备只能下令让太史慈部撤离,退到了地势险峻的山道中据险以守。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南方数州差不多成了废墟,还有一堆事等着去做,鉴于此种情况,北汉也就没有再去攻打益州,或者尝试过江收复扬、交等州。 第500章 布仁世间,乡野反贼 在天下初定,幽、冀、并、司、凉、兖、豫、青、豫、徐等十州以及荆北三郡全部归于北汉之后,满朝文武就准备劝进之事了。 此时的北汉虽有王朝之实,一直在施行着三省六部制,各项官制、军制都已经改革完成,但终究没有王朝之名。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刘备一日不称帝,这桃子就没法分,除了贾诩被点将当了封疆大吏之外,其余那些有功的文武大臣都被卡在三品这个台阶上动弹不得。 在立朝七载,也就是永汉七年之时,满朝文武就开始给刘备吹风,想让他选个黄道吉日,于盘龙山的宫殿里祭祀天地,并即位称帝。 刘备听到后不以为然,以天下初定,百废待兴,灾难频发,千万黎民还未过上好日子为由,拒绝了称帝。 百官见其是真的没有称帝之意,只好作罢,开始忙忙碌碌的展开新一轮的工作。 于农事上在各地兴建农社,指导各地百姓种植新良种,使用新式农具,兴修水利保证粮食灌溉,防蝗杀虫,灭疫防病。 于商事上恢复南北的商贸交流,开始不再限制马匹交易,让马这一代步工具可以进入千家万户之中。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之事,牛羊还会被定期屠宰,出售,可禁马之后,草原上的马群泛滥,将许多地方都给吃秃了。要不是北汉的牧场够大,还真经不住这么消耗。 于是这数十万马匹就分批次的进入了市场,后又变成了银钱流回了国库。 正是因为有了马匹,所以许多事都变得简单了起来,商业也由此变得越来越繁荣。 毕竟之前只有那些大户才用马来拉货,小商小贩都是靠手推车或者扁担来运货的。 现如今百姓们可以用不贵的价格从畜牧司下设的围栏里买到牛、马、驴、骡等种类多样的代步牲畜,又怎能拒绝这样的好事呢。 此外不但陆上商贸往来开始恢复,河运、海运等运货方式也变得成熟起来,南北交流往来日益频繁,受益者越来越多,民生经济得了一定的恢复。 于战后建筑恢复以及城池重建之上,北汉朝廷采取了此前张良的做法,开始发债来聚万家之财来以办利民之事。 不过除了城池、堤坝等这些重要的地方必须由朝廷自己修建,那些道路、房屋的修建,则被分包给了当地有实力的商人或者大家族。 接到工程的这些大户干活就得用人,就得给工钱,让受灾地方的百姓们可以自食其力,挣钱以养家糊口。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刘备的北汉政府几乎是收尽了青、徐、豫,以及荆北的民心。 行动就是最好的语言,在日子越过越好之后,曾经那些被汉王刘备以及桃园兄弟的抹黑全部不攻自破,青、徐等地的百姓又如何不明白此前是被骗了。 在彻底了解北汉新政之后,鲜有人不感到愤怒和惭愧,过后则是庆幸,庆幸仁义的汉王能够得天下。 在张良隐退之后,对其骂声也渐渐减少了。在张震小故事的荼毒之下,其名声竟然由坏变好,又变成了那个智珠在握,料敌机先,举世无双的贵公子。 最能佐证此事的就是,一度被抵制的【心学】与【如玉诗集】又卖爆了,就好像那个才高八斗,文盖天下,力压众多读书人的男人似乎从未远离。 五言、七言、还有那些词都变得流行了起来,成为了诸多儒士追捧的新文风。 那首借大雁是忠贞之鸟来歌颂男女之间感情的半阙词人们还没补足后半阙,就又出了名为鹊桥仙的新词牌,让众多士子击节赞叹之余,又恨得牙痒痒。 什么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什么叫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些佳句一出,也不知多少青楼楚馆的头牌摘了牌子,从此闭门谢客,洗手从良,不再以色侍人。 一声张郎,道尽了世间万千少女的心思和梦想。 每到这时,就少不了声声叹息。男子三妻四妾本乃平常之事,怎得就立了永不纳妾的毒誓,不给后来人机会呢。 于是妒妇的名头,就被安在了蔡琰头上,为此张良还受了无妄之灾,被妻子埋怨了好长一段时日,并禁止他再作诗。 由此过了两年之后,民生得到恢复,百姓安居乐业,百官开始第二次劝进刘备,被部下烦得没有办法,关羽和张飞也跟着劝。 这次刘备有所动摇,但想到了隐居的张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于是再次拒绝。 在西凉待了几年,后来官复原职的郭嘉看出了刘备的心思,便与关羽和张飞走了一趟,三人一起去请张良出来劝进。 别人不是没请过,但去了都不好使,连人都见不到。 果然,看在关张二人的面子上,那些麒麟军的士兵没有阻拦,他们如愿以偿地在田垄之中见到了正主。 张良当时正席地而坐,四周围满了大人和小孩,他正饶有兴趣的给众人讲那场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 “有人说大贤良师张角是反贼,大汉因他而乱,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屋子都被蛀虫吃空了,眼瞅着就要坍塌,又能怪这世间的风太烈呢。” “诸位对比一下如今与十多年前的生活,就知我所言不虚。” “依我看呐,非是张角要反,想反,实在是大家伙活不下去了,这才加入了黄巾军,死中求活而已。” “而且以这叛乱的时间和过程来看,张角起义的有些仓促,准备工作没有做足,如果换成我是张角,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三人对视一眼,郭嘉捏着嗓子问了句。“那要换成你呢,不知能做到何种地步。” “哈哈哈,问的好,如果我是张角,一切自然不同。” 只见张良清了清嗓子,故意将声线压得很低沉,捋了一把并不长的美髯,随后字正腔圆的说道。 “苍天已死,则黄天当立之时,甲子尚水,显炎汉将亡之兆。” “三公既显,令大道而立黄天,天地三才,载厚德以驱魍魉。怜九州黎庶,撼一家之王庭。” “吾以此身为药,欲医天下之疾。贫道张角,请大汉赴死。” 话音甫落,一股寒意自众人脊背涌起,继而直冲脑门,全场寂然无声,唯余乡野间的风声瑟瑟。 第501章 当初隐情,无妄之灾 这可是妥妥的造反言论,眼看张良说完请大汉赴死的话之后还没有停止,有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意思,郭嘉只能出言打断。 “两位侯爷,你们也听到了,还不快快将眼前这个反贼拿下。” 张飞强行憋住笑容,十分认真的说道。“是得拿下,还必须得拉到汉王面前,让他好好严惩这天下头号大反贼。” 听声音是许久未见的郭嘉与张飞,张良有些激动的转过身来。 “哎呀,二哥你怎么不早说还有他们在,否则我就去村口接人了啊。” 关羽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问道。“怎么,二哥我就不值得你小子跑一趟,现在架子真大呢,来了多少个朝臣求见,连你的面都见不到。” “不是,二哥你少来,自荆州战事告一段落,你就早早回来了,去年末还在我这住了好几个月来着。” “反而是三哥一直在外面打仗,奉孝则是在西凉当官,虽经常接到他们的信,可实在是想念的紧。” 张飞果然吃这一套,听到兄弟想他,立刻高兴地上前围着张良转了一圈,随后挥手示意那些跪下行礼的百姓们散去,等众人离开之后,他咧嘴笑道。 “黑了,壮了,个子也比之前高了。听二哥说你失眠的老毛病已经治好,也不像之前那样,夜里经常止不住地咳嗽了。” “要不是牛二偷偷向大哥禀报你身体出了问题,你小子还真打算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呢。” “哎呀,我说大哥二哥平日那么忙,去年还非要抽出两三个月来村里陪我,敢情身边出叛徒了啊。” “牛二,看我等会不用针线缝住你这厮的大嘴巴。” “怪不得让你去当个将军都不当,非要陪我在这村里隐居,竟然是个细作,罚你今晚饿肚子,看着我们摆宴席,吃大餐,喝美酒,听到了没有。” 遭受无妄之灾的牛二苦着脸点头,给几人看得失笑不已。 一旁的郭嘉这才知道,当初张良的隐退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是了,如果不是张良身体出现问题,朝廷这边也没有那么快派关羽去前线换人。 表面上看似是刘备迫不得已,被百官与流言所裹挟,不得不作出让步,又是夺职又是收兵权,以此来安抚众臣,外加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可郭嘉知道,非常关键的一点在于,如果他们的主公不愿意,谁又能逼他让步。 当初的这个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根子出在了这里,也怪不得张良归隐的这么彻底,外界的事情之后是一点都不掺和。 张良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郭嘉,笑着开口解释道。 “别多想,乱猜,我身体好着呢。此前是忧思过度,加上没有休息好,这才伤了身子。” “在坚持用华佗的五禽戏锻炼身体,以及柳老用药调理之下,那些旧疾早已经好了,如今在劳作之后,晚上沾床就睡,神完则自足,百病自然消矣。”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稍后走一趟便是,世间纷争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出一位帝王来安人心了。” 说完以后张良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随后挽起裤腿,拿起锄头,准备给地里除草。 “既然来了就搭把手呗,我的帮手可都被三哥你给吓走了,白白让我浪费这么多口水。” 张飞没好气的骂道。“嚯,这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在这说那些歪理,传播造反的学问,换个人是真要去蹲大牢的,怎还怪上我了。” 张良闻言眨了眨眼睛。“三哥你确定要和我辩这其中的道理,不要待会恼羞成怒,说不过我就要动手。” “别,我去借个农具来帮你除草还不行么,一听你的大道理我就头疼。” 说完张飞就小跑着去远处的田间找人借了两把镰刀,一把锄头,散给了关羽和郭嘉。 “啊,我也要干活么,赶路这么久,到村里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张如玉你这个不称职的村长,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拉着远道而来的贵客一起下地干活。” “哈哈哈,然也,不让你郭奉孝受这劳作之苦,晚上那顿杀猪宴吃起来又怎能有滋味呢。” 听到这大名鼎鼎的杀猪宴,三人全都眼前一亮,兴高采烈的去干活了。 张良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随即看了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牛二,说出了一句扎心的话。 “没你的份,饿着吧,王铁蛋,刘二壮,你们两个给我看好这厮,敢偷吃就绑起来吊在村口的大树上。” 周围的两个亲兵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等张良走远之后,王铁蛋有些为难的说道。 “牛哥,这也不能怪兄弟呀,主上他说一不二,要不晚上您忍忍?” 牛二哭丧着脸坐在地上,就仿佛天塌了一般。 “你嫂子做的饭实在是一言难尽,平日我都是在主上家中蹭饭,完事还能带点回去。” “我一个人挨饿不要紧,关键是怕你嫂子和你们那侄儿挨饿。要不,你们偷偷带两份饭菜给他们娘俩。” 看到王铁蛋迟疑,一旁的刘二壮连忙咳嗽提醒。 “牛哥,今日定是要大摆宴席的,让嫂子和侄儿去张家混一顿饭就行了,主上只说让你饿半天,没说饿着他们呀。” 算盘落空的牛二脸色突然变黑了,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刘二壮的肩膀。 “二壮,你他娘的真是油盐不进,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么。” “这可是杀猪宴,每年也就年底那么一次,今日沾了两位侯爷和郭尚书的光,原本是能大饱口福的,谁知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难道忘记平日我对你们的照拂了么,怎得如此严苛。” 刘二壮嘿嘿一笑,在牛二以为有戏时立刻收敛笑容板起脸道。 “没门儿,主上的话在刘某这堪比圣旨,牛哥你就是说破大天也没用,今日说饿你半天,就饿你半天,哪怕不吃不喝,我也要盯着你。” “你,你他娘真是个人才,我算是服了,怪不得甲字营的同袍都说你刘二壮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想到红烧肉,酱肘子,炖排骨,炒猪肝等几十道杀猪菜离他远去,牛二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开始不住的哀嚎,念着那一道道美食开始流口水。 第502章 物事人非,乐不思蓟 想着好久都没有热闹过,在锄完地里的草之后,张良索性招呼了村里的青壮,一共宰了二十头猪,准备在村里大办一场宴席。 虽然看起来不少,但如今的张家村从最初的几百人膨胀到了六千,这么多肉也就堪堪够吃而已。 六千还是因为住不下,往其它村迁了三次之后剩下的人数。 这也没有办法,自张良归隐之后,刘备为了保证兄弟的安全,张家村早就被筛了百八十遍,村里的工坊也被转移到了其它地方,自然也就带走了许多人。 现如今还能够住在村里的,只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原来的村民,这些人知根知底,没有被勒令迁徙。 第二种是郑玄、卢植、孙策、乔玄等张良亲自请进来的,这些人都是贵客,除非人家自愿离开,否则也不会动他们。 第三种则是麒麟军与匠作司的家眷,这些人身处保密部门,家人自然是要保护起来的。 作为涿县十里八乡唯一驻军的村子,这里可以算的上是最安全,也最热闹的地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张良这尊真神在的地方,这个小村子就是不想出名都不行。 村子三里处设的草市几乎每逢赶集都人满为患,十里八乡的人们都要聚到这里做生意,还有许多外郡的人也会赶来。 当然了,更多的则是来附近拜那座张氏生祠的。 生祠乃是为活人修建的祠堂,当世能让百姓们自发建祠堂以拜之的,也只有二张了。 张乃是大姓,百姓口中的二张,第一位自然是挽江山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拯生民于水火,救百姓于倒悬的麒麟子,张良,张如玉。 第二位则是写出并将【伤寒杂病论】推行天下的医圣张机,张仲景。 自有了此书以及里面的汤方之后,伤寒病自此绝矣,人们也不会被一场简单的风寒就夺去生命,因此而活命者何止百万。 后来张机还在北汉明德学院的医科广纳门徒,这些人学成之后,就变成了一颗颗种子,撒向了大汉九州的每一片土地,在那里生根发芽,又开始传授新人,医道自此兴矣。 那张氏医馆截至永汉九年,已有三百多家,遍布了幽、并、冀、豫等七八个州,救治诊治伤患无数,功莫大焉。 话说在这场主宾尽欢的宴会结束之后,第二天张良就跟着三人乘马车离开了村子,几天后抵达了数年未至的蓟县。 撩起车帘看了一会,张良感慨的说了句。 “这才几年的光景,怎么就给了我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郭嘉颔首说道:“年少时,吾曾与友人结伴远行,至彼时之京都洛阳。而今之蓟县,较之于彼,无论繁华之程度,亦或这万象昌盛之气象,皆更胜一筹。” “于我而言,此种感觉便是常新常变。自凉州归来之际,连我自己亦难以置信所见之景。现今思来,无商不兴,无商不富,实乃至理名言。” “且说,不知你是否已想好如何劝诫王上,此已两辞,第三次一定要成呐。” “这个简单,我大哥就是心里愧疚,觉得这江山是我帮他打的,如今到了论功行赏之际,封我一个无职权的侯爷就行了,要给封地就往那块新发现的美洲划。” “子仁不是带回了大致的勘测图么,给我在图上随便圈呗。” 马车里的关羽和张飞相视一笑,后者在前者开口之前,赶紧抢先开口。 “我同意,二哥也是这个意思,管他什么封侯封王的,一个名头而已,要给封地全都往那块新土地上划。” “孩子们要是愿意,就去那里接收,去那里建设,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呗。” “终究不宜裂土封疆,以免给我那贤侄刘平留下隐患,日后若处置不当,岂不是有损我们的兄弟情分。” 看到这三人都不争功,争爵,郭嘉在心里暗暗点头。有他们打样,这封赏一事就简单多了,那些骄兵悍将想来也无话可说。 马车很快就到了紫禁城,在后宫的宫殿建设好之后,刘备的王府已经搬迁至这里,也不用每日来回折腾,从内城往开朝会的大殿赶。 收到消息的刘备早早地就等在宫门处翘首以盼,世子刘平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 接到人后刘备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拉着三位兄弟上了他的御驾。 此时已经九岁半的刘平则是上了一匹小马驹缓缓跟在身后,同样有资格在宫内骑马的是郭嘉。 他与戏志才作为最先跟着刘备的老人之一,可以说的上是简在帝心,否则当初也不会这么快复起,又当上了兵部尚书。 此次能够参与拟定封赏名单的朝臣,也就寥寥三四人而已,郭嘉就是其一。 跟在后面的刘平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朝身边的郭嘉问道。 “老师,您这次去那里,见到禅弟了吗。他是否安好,这张家村真就那般好,让他连我这个大兄都忘了么。” 郭嘉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世子殿下何故有此问,自然是见到了。” “二殿下他,似乎比之前富态了一些,想来应当过得不错。” “前几日归来之时,关侯爷还问他是否想回来住一段时间,可臣观二殿下似乎并不情愿,还将归期推到了年底,说到时自会归来。” 刘平沉默了一会,气得咬牙道。“二弟忘了我们的约定,最初离开时还说每隔一季都会归来看我。” “第一年确是如此,第二年就变成了半年回来一次,第三年就变成了一次,每次在年底待个半月,之后就匆匆离开。” “因为太过想念,今年我已数次写信请他回来,可均被遭到拒绝,还说什么受不了宫里这繁琐的规矩,以张村乐,不思蓟也回绝了我。” “太过分了,听说四叔非常纵容那小子,什么四书五经、规矩礼仪统统都不让他学,每日都睡到日晒三竿,太阳晒屁股才起。” “听说那几个小的还十分羡慕他,这如何能行,我们当兄长的,自要以身作则,怎能在学习的年纪如此放纵,整日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呢?” 看到刘平越说越气愤,郭嘉突然笑了几声,用促狭的语气说道。 “要不老师做主,同你父王求个情,让你也去玩玩。” 这时说话的刘平突然哑巴了,用希冀的目光看着郭嘉。 “老师,身为世子,肩负着我北汉的江山社稷,我怎会如禅弟那样荒唐,整日想着玩乐呢。” “嗯,我只是太想禅弟了,就是这样。” 第503章 刘平求字,昭耀世间 其实也不怪世子刘平渴望去张家村,去二弟刘禅口中那个世间最好的地方。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除了被要走的刘禅,刘备的孩子们都挺惨的,刘平最不容易。 自四岁真正懂事起,他的时间就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每天自雄鸡打鸣,也就是丑时(三点钟)开始就得起床洗漱,开始跟着武师练武。 练完拳脚武艺以后,会有半刻钟的时间用早饭,换衣服,之后在卯时就得到尚书房去温习功课,等着弟弟妹妹们到后,还得负责教导他们。 辰时至午时,未时至申时,都是学习时间,学的东西有很多,儒家、法家、道家、农家等诸家学问都有。 到了一定的年岁之后,他们还要去明德书院与新设的讲武堂求学,一直读到十六至十八岁。 没有办法,秦二世而亡与东西两汉的教训,让刘备非常重视后代的教育,嫡长子刘平被其寄予厚望。 除去每日白天这些学习外,晚上还要被叫到御书房观政,时不时还面临着考校,如果过不了关,被训斥都是轻的,还会被罚跪、面壁、打手掌。 还好王后荀采护着,每每刘平被罚之后,都会及时出现,给予安慰和鼓励,才让那么小的孩子坚持了下来。 其实习惯之后也还好,因为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可偏偏刘禅就跳了出去,傍上了本朝最粗的那条大腿,麒麟之才张如玉。 听说也就偶尔跟着四叔读读书,种种地,上山采采药,其它时间一概不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想吃好吃的,就去缠四婶或者去两位师公家里蹭吃蹭喝。 据刘禅信中所说,他每日所困扰之事,便是应去玩何游戏,亦或是如何去减因为贪嘴而日渐肥胖的身躯。 这天壤之别的境遇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平幼小的心灵上,让他遭受了无比沉重的打击,心中更是充满了愤愤不平。 凭什么,老二就能那么玩,这不合理,这不公平。 故而老师郭嘉的话让刘平异常心动,想着也去那里玩玩,过一过弟弟的生活。 哪知郭嘉似笑非笑的看了刘平一眼,突然话风一转。 “玩笑之语,世子莫要当真。这事太大了,我根本做不了主,反正你那四叔回来了,不如去求求他。” “要是他不允,你那四婶也跟着回来了,听闻王后与蔡夫人乃是挚友,一向关系不错。” “咳咳,多的我就不能再说了,世子自然明白。” 刘平听到没有希望,原本灰暗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拱手朝着郭嘉行了一礼。 “多谢老师提点,此事还望您替弟子守密。” 郭嘉点了点头,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清瘦的刘平。 “那是自然,凡事张弛有度,你去那里散散心,我是完全支持的。” “不过说好了,去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不能再装病了,你那头疼的毛病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刘平苦笑了一声,随即便小声答应了郭嘉,愿意以此换到四叔家里小住数月的机会。 在之后的晚宴上,刘平趁着他那父王喝醉的功夫,偷偷跑到张良身边说了此事。 世子难当,以后的太子更难当,张良心疼侄儿,自然就应允了。 他摸着刘平的头道。“跑跑回去和你母亲说说这事,有我和她一起分说,此事自然水到渠成。” “等你父王问时,只说愿意同我去学经世治国的大学问就行了。” “正好四叔这有,以后用心学就是,来日考校时也不怕露馅。” 刘平高兴的咧嘴直笑,如小鸡啄米一般不断点头。 “多谢四叔,不过您为什么要给我起个小名唤作跑跑呀。” 张良闻言冷哼一声。“父债子偿,你阿父以前经常追着四叔绕柱而走,举着脱下来的鞋子要揍我。” “我可没少逃跑,这事一直记着呢,平儿算是代父受过。哈哈哈,没办法,谁让你是嫡长子呢,汝当勉励之。” 刘平被张良的话惊得合不拢嘴巴,敢情这名字是四叔这麒麟之才的报复,难怪老师郭嘉说父亲三个结义兄弟里就这位性格跳脱,不着四五。 刘跑跑,刘阿斗,原来自己与二弟的小名是这么来的,这到哪里说理去。 这时的刘平想到,还好三弟,也就是他的亲弟弟刘诚没有被四叔祸祸,用了卢公给的小名,雀儿,连以后加冠的字都提前送了,名为怀安。 他自己加冠要用的字,据母亲说他的父王是打算留给他这四叔来定的。 越想越担心,刘平真怕来个和跑跑一样让人啼笑皆非的名字。 于是咬了咬牙问道。“那四叔给我的字想好没有,您不是经常替朋友取字么,如今已经流行男儿在十七岁时提前加冠,也是从您这开始的。” 张良闻言挑了挑眉,随后饮下一杯桃花酿之后这才说道。 “嚯,你这才九岁,就考虑那么远了。原本打算是以后给你的,但我打算趁着年轻还能走走,去这天下游历一些时日。” “那时天知道在哪里游历,还能不能赶上你的加冠礼。” “既然如此,那就现在说了吧。【楚辞·天问】中有句话,昭后成游,南土爱底。” “故此你的字为昭南,“昭”字,寓意你的明日光明美好,也预示北汉将在你手里辉煌无比、光彩昭耀千载万世。” ““南”字在五行中属于火,象征温暖和细腻,寓意典雅大方,与平儿你的性格甚是相合。” “此外,南方又是清晨最早沐浴阳光的地方,代表着万物复苏,成长的希望。” “子承父业,昭南,你日后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帝王,说不定这大九州会在你手里真正一统,凡是日月星辰所照,皆为我汉之疆域。” 听着这些话,刘平的身子早已跪坐的笔直,等张良说完之后,他深深的拜了下去。 “侄儿谢四叔赐字,以及这番教诲,日后自当时时勉励,片刻不敢松懈。” 张良笑着将其扶起来,摸着他的头道。“善,孺子可教也。” 等到第二天刘备酒醒,绣衣卫指挥使将两人昨日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以后。 刘备大笑着说道。“好字,好字,平儿是个有福气的。禅儿那他有顾忌我能明白。” “既然如此,平儿由他来教一段时日也好,想来是能学到真本事的。” 第504章 递表劝进,黄袍加身 永汉九年秋,一月一次的大朝会之上,一身白衣的张良目不侧视的在万众瞩目中进了奉天殿。 随后行至百官之前,拿出了早已写好的劝进表,随后交于内侍递了上去。 等刘备看完之后,张良便跪下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否则秩序难定,人心难安,臣弟恭请王上奉天承运,继承大统。” 刘备听完表现出非常难为的样子,忙说自己德行不足,文韬武略逊于众人远矣,能有今日之基业,全仰仗于诸位贤臣,岂可忝居高位,僭越称帝。 还说什么他从没有想过当皇帝,只是为了匡扶天下,剪除奸佞,这才起兵报国的。 当初也是为天子牧民,这才坐上幽州牧之位的,故而应该按血脉来论,在刘姓宗亲里选一个与灵帝这一脉相近的贤明之人来当政。 群臣闻言非常无语,这话说的,你不当这皇帝,其它姓刘的宗亲能睡着吗,不怕哪一天突然暴毙么。 这话如果张良不在这里,文武百官还信三分,可人家只是致仕,又不是死了。 有此子在,借姓刘的那些宗亲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有此想法。 而且自郡国制被废黜之后,所有刘姓王都没了,除了土地、财产依旧保留之外,手中的兵马连带家丁都被收走,只允许用契约制的雇工,所有造反的路都被堵死了。 手中一个兵也无,你让这些人如何坐得稳皇帝之位,又如何压得下朝中这些骄兵悍将。 因此所有臣子连忙跪伏于地,静静地看最前方那人继续表演。 “此言大谬,兄长岂不闻高祖皇帝有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 “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高祖能得,能用三杰,天下可定矣。” “反观兄长,慧眼如炬,满朝文武皆为贤臣良将,带甲百万之师。” “逐北胡,平西域,败伪王,定江山,安黎民,除饥馑,兴百业,诸多功绩,纵是秦皇汉武,亦或是高祖、成祖复生,犹不及也。” “臣弟顿首。常闻天生蒸人,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 “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 “知黎元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则戚藩定其倾。郊庙或替,则宗哲纂其祀。所以弘振遐风,式固万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 “伏睹大兄汉王,自登位以来,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超今,虽周、秦无以过此。” “外有流言,皆言汉祚已终。臣却不以为然。” “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未改,历数有归,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 “齐有无知之祸,而小白为五伯之长;晋有骊姬之难,而重耳主诸侯之盟。” “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黔首几绝,必将有以继其绪。” “伏惟大兄,玄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代之期,绍千载之运。夫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图谶垂典。” “自桓灵陨丧,少帝崩灭,天下嚣然无所归怀,虽有诸多伪王争位,南楚虎视眈眈,皆蔑以过之。” “大兄威服十州,光复中原,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摄不类,杖大顺以肃宇内。” “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天祚大伪,必将有主,主汉祀者,非您者而谁?” “以迩无异言,远无异望,讴歌者无不吟咏徽猷,狱讼者无不思于圣德,天地之际既交,华裔之情允洽。” “一角之兽,连理之木,以为休征者,盖有百数。” “冠带之伦,要荒之众,不谋而同辞者,动以万计。” “是以臣等敢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以上尊号。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狭巢由抗矫之节,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 “上以慰宗庙乃顾之怀,下以释普天倾首之望。” “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 “臣闻尊位有德者居之,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刘氏。” “汉王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远虑,出自胸怀,不胜犬马忧国之情,迟睹人神开泰之路。” “臣等各忝守方任,职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共观盛礼,踊跃之怀,南望罔极。谨上。” 这番吹捧之后,趴在地上的百官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神为此摄之。 最受震撼者非逢纪莫属,平素他就善于对刘备阿谀奉承,迎合上意。 然而此时亦被震得瞠目结舌,心想敢情还能如此吹捧,一扇通往新领域的大门仿若被一只无形之手缓缓开启。 沉默之后就是众口一词的附和,纷纷开口劝进,表示这天下可称帝者,非上位者不可,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在气氛达到最高潮之时,殿外等待的刘姓宗老快速步入殿内,还不等刘备说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请求其继位。 这些人甚至还带着宗室的族谱,原本出了五服之外的刘备神奇的拥有了继承大统的权利,从血统和法理上再也不会有人质疑。 嗯,别问,问就是合理,没有人比跪在地上的这些刘姓宗老更加权威。 大概就是,刘家人的事,我们姓刘的都认,你们外姓有何资格指手画脚。 这戏做的,若非刘备城府颇深,早已喜怒不形于色,都差点被自己这四弟的手段惊到。 这可比黄袍加身狠多了,刘备从未想过,那些一直倔乎乎的老头,为何会一反常态,哭着喊着要他上位。 但想到一个可能,再看几个宗老不止在哭泣,似乎还在浑身发抖,不由得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不是吧,莫非这些宗亲又被威胁了,上次封王之后他不是狠狠训了这混小子了么,又来?!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备只能咬牙压下怒意,赶紧小跑下了王座,将地上的几个花甲老人扶起来。 “几位太公真是折煞小子了,来人,速速赐座。” 这时的张良有些心虚,目光四处游移,过了会突然捂住胸口,皱着眉头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几声。 “兄长,我似乎有些身体不适,需要去偏殿休息片刻。” 第505章 开元盛世,万国来朝 看到张良想溜,刘备如何能允,瞪了一眼让其安分下来,这才开始安抚几位受惊的宗老。 经过询问,几人说非刘备不可继承大统,至于被威胁之事,那是一点也没有的。 因为几人都是宁死不屈的性格,上次封王大典他们就没有来,连家中的后辈也不允许参加。 若非有其他骨头软的被强请到场,否则场面会很难看。 故而包括刘备在内的百官虽知道事有蹊跷,但既然这些人不肯说,他们也懒得探究,反正几位宗老用他们一辈子的清誉作保,为北汉的正统性彻底盖棺定论。 反正自今日之后,将再无人能质疑刘备是伪王、伪帝,这在无形之中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就比如说要是陈纪真想迎回未死的刘协继位,那已经没有半分可能。 不说别人,刘姓宗族这里就不会再认,都会跳出来证伪,认为陈家人狼子野心,用一个已死的帝王来行祸乱之事。 到了那时,除了九族皆灭的下场,陈家不会有第二条出路。 说起刘协,为了庆贺叔父刘备登基称帝,参加秋末的登基大典,早已经悄悄到了蓟县。 不过此时的刘协已经彻底长开,加上脸上被易容过,哪怕就是站在朝中,也没有人能够将其认出来。 此时他正于城中品尝各类美食,把玩那些稀奇之物,体悟着即将成为京师的蓟县的繁华盛景。 在这个小风波之后,刘备终于点头,并开始命人着手登基大典的一切事宜。 七月三十,黄道吉日,刘备再次于盘龙山的宫殿之中祭天,国号自然为汉,只改了年号,由永汉改为开元,寓意万象更新,开辟新的纪元。 大典的高潮自然是万众期待的封赏,关羽、张飞不出意料的被封王,征求二人意思后王号没有变,延续了之前的定北、定远。 封地给封到了珠州,这地自然就是张良口中的美洲,不过命名权被交给了那些去探索新大陆的勇士。 张子仁不知许了将士们多少好处,花了多少钱,才将这东西争取过来,由他一个人来命名,最后取了珠这个字。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笨蛋的意思,玉珠又怎能看不懂。其当初之所以一意孤行去寻新大陆,去寻高产粮种,就是为了扬名立万,封侯拜将。 只因他的情敌赵云太过耀眼,真个在战场相比,张子仁知道一世也比不过他,故此才转身出海,去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在新大陆闯出一片天。 如此说来,这出海数年的经历,或许比很多人一生的经历都更为精彩,其中的惊心动魄,实难向外人道明,或许唯有从张子仁那满身的伤痕,以及脸上的伤疤,方能略知一二。 至于玉珠是否肯嫁,那还用怀疑,自张良隐居,她也跟着到了张家村之后,就没少往原村长张震家里跑。水到渠成,不外如是。 蔡琰待玉珠就比亲妹妹还要亲,后来她请父亲蔡邕和丈夫张良亲自保了这个大媒,给凑了八十八抬嫁妆。 弄得张三一家手足无措,抓耳挠腮,不知道这聘礼该怎么给的起。 好在有张飞和张良帮忙,这才没有丢面子,后来在百忙之中,刘备还携文武百官来参加了这场亲事。 让张三笑得合不拢嘴,直呼他老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自关、张之后,张良被封了侯,封号为武,封地不在另外二人之下。 之所以没有封王,也是张良自己的意思,自称他一个闲云野鹤之人,要那王号没有半分用处,有这武侯之称,足以流芳百世,功耀千秋。 自张良之后,牵招、黄忠、臧霸、徐晃、于禁、乐进等十余将都因功被封侯,周瑜、孙策、马超等后来新加入的将领虽然功劳不足以封侯。 但无一例外,都最少连升三级,最低的也是三品将军。 文官这里,也都差不多得到了晋升,跟着刘备的那些老臣,也如愿以偿的换上了一品大员的紫袍。 此外,并、司、兖、豫、青、徐等州,也开始设刺史部,戏志才、郭嘉、荀彧、简雍、程昱等人,个个都成了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开始分管并处理政事。 依旧采取的是军政分离之法,每个州都有中央朝廷直管的驻军,可以协助当地剿匪、平乱,却完全独立,不受刺史的辖制。 称帝建国乃是大事,西域诸国以及更西边的那些国家尽管难受,但还是派了使者,带着贺礼,不远万里的至蓟县为北汉贺,为大汉贺。 看到刘备称帝,此时花费数年,已经将治下重新安定繁荣的曹操自然不甘落于人后,于十月中旬紧跟着称帝,定都建业,国号为楚,年号昭武。 因为益州资源源源不断地供给,加上西边那些国家的支持,楚军早已恢复元气,随时等着机会过江收复荆北三郡,意欲再燃战火。 可在曹操称帝的第二个月,北汉的徐州水师悍然南下,于海上航行半月,于十二月初从入海口进入长江,炮轰九江、丹阳两郡的沿海县城,直逼建业。 南楚水师于江上正面迎敌,楼船之上也装载了数十门火炮,可他们享受到了历史上第一次的火力压制。 徐州水师兼并了辽东水师的所有战船,如今已有十艘五牙大舰,七百余艘其它各样式的大船,这些船上共计载炮五千余门。 五艘为首的大舰船均载重炮十门,轻炮三百门,那一战炮火震天,雷声整整在江上响了一夜。 南楚好不容易新建的水师再次遭到毁灭性打击,最后两方的追逐战一直打到赤壁附近才结束。 至此之后,南楚除去南洋的那些战船与商船幸免于难,其余的水师全部被击沉,整条长江流域都被控制,新立的楚国岌岌可危。 之后的整个十二月,扬州、荆南、交州,可以说所有的江岸都遭遇了炮火洗地,与益州的建议彻底被斩断。 开元二年初,关羽率大军十万,乘坐水师的大船入巴蜀。张飞率大军十万,从祁山道入汉中。 在关张两路大军,以及蛮人孟获的蛮兵三方夹击,里应外合之下,耗时三个半月,平定益州。 自此大汉十三州也就剩最后的扬、交、琼、以及荆南部分郡县未平,中原大地,自此彻底归于平静。 第506章 以退为进,得偿所愿 在收复益州之后,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问题,是否要把这地方还给刘焉。 还吧,这可是出动二十万大军辛苦打下来的地盘,而且益州之重要毋须多言。 民生凋敝的关中与西凉一直在靠这里输血,才能缓慢的恢复元气。 不还吧,桃园兄弟当初能够这么快起家,于诸多草莽之辈中崭露头角,到后来废史立牧,谋得幽州悄悄发展实力。 这其中刘焉所扮演的角色,不可谓不重要。 后来更是一直在用益州的资源反哺幽州,如果将刘备比作汉高祖,那刘焉可能才是真正的萧何。 表面上张良一直表现的财大气粗,又是给士兵发饷,又是大刀阔斧的变革,哪一项不需要钱,粮,以及资源。 这些东西又不能凭空变出来,自然是刘焉给的。 虽然是以做生意为名头,这个过程益州的各个世家与那些豪商也挣得盆满钵满。 但有个很现实的问题,身处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金银。 那些资源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尤其是在公孙瓒与袁绍联手掐断商道之后,就靠着汉中至陇西的这条生命线来维持,才不至于崩盘。 可以说没有刘焉,就没有今日的北汉,如此大的功劳,远不是张良救一个兰陵,外加救了一次刘焉全家老小能够抵消的。 最起码在刘备这里过不去,他是真心将刘焉当作叔父的,思虑再三之下,竟打算将益州还给他。 在与几个心腹商议之时,戏志才、郭嘉、荀彧、鲁肃等人皆不同意。 但看到刘备准备一意孤行,就劝他不若问问已经归村的武侯。 思虑再三之后,刘备便给四弟写了一封信。不久后张良回信,里面写道。 “益州断不可给,否则不出三代,必出一方割据势力,重要的是,他也姓刘。” “可封叔父为国公,爵位世袭,与国同休。恢复其长子、二子身份,不过要单开两脉,此二人,爵位暂时给个五大夫,以后跟着水师去攻打扬州混个功劳,封彻侯。” 一个与国同休的国公,两个可世袭但会逐渐降爵的侯爷,要知道到了彻侯以后,赏赐的土地和暂且不说,每月能领的俸禄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可以说因为刘焉先期的投资,得到的回报早已经超过千百倍。 而且又没说勋贵不准经商,张良让刘备再赏个大宅子与一些产业给他们的叔父。 这其实就相当于用叔父刘焉一脉世代富贵的价钱,从他手里买下了整个益州。 这些封赏一出,保准正主乐得眉开眼笑,旁人只会嫉妒的眼睛发红,哪里会再说闲话。 果然,之前一直想着回益州的刘焉在接到圣旨之后,当即就笑得合不拢嘴,绝口不提离开之事。 后来在内侍给的内城规划图里,给自家圈了一块大大的风水宝地。 还在张氏商行旗下的数百家店铺里,选了二十家最挣钱的作为在蓟县的安身之资。 其实刘焉是个聪明人,他很明白局势到了如今的地步,哪怕侄儿刘备同意,另一个便宜侄儿张良也会出手阻拦。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没有了壮志雄心,每日吃喝玩乐,与几十房妾室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何苦劳心劳力,去治理偌大的益州,每日处理不完的政务,还要面临数不清的勾心斗角。 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当过刺史、州牧的刘焉又如何不明白。 这白送的三个爵位,还有不低的俸禄、土地、金银、宅子、商铺,足以保后人世代无忧。 本就是以退为进,可以说能给的,侄儿已经全部都给了,而且超出了刘焉原本的预期。 做人一定要足够聪明,否则就有取祸之道。 而且说句实话,京师蓟县应有尽有,在这里刘焉及家小住的都非常舒服,早已乐不思蜀。 而在朝廷这边,安抚住了刘焉之后,就将收复的益州纳入了管理范围之内,开始在那里设刺史部以及驻军。 话说另一边,在水师几乎尽丧之后,曹操在对方的炮火范围之外都驻扎了重兵,设下炮兵阵地。 在黄承彦的努力之下,他们也造出了威力巨大,且射程远的重炮,用来防守城池。 这些炮管皆是秘银所铸,就是当初在辽东公输敖用来袭击黑骑的那个银色小球所用之材料。 何谓秘银,倒不是什么稀罕物事,说白了就是一种合金,由某几种特定的铁矿石提炼,后掺杂在一起熔铸而成。 因为用秘法炼制,最后得到的铁液呈现亮银色,故而被取名为秘银。 此种提炼秘银的方法乃是黄承彦整理公输敖留下的竹简时发现的,在尝试之后发现这种材料确实可以用在炮身上,比钢铁更轻,更具有韧性,而且不会轻易炸膛。 唯一的缺点就是提炼难度较高与产量太低,故而只用在了重炮的铸造之上。 徐州水师这边也打了几场登陆战,但效果都不是很理想。 因为南楚在接连丢失数个大州之后他们的兵力全部收缩聚集在了江东,外兼有火炮之利,一时之间竟还奈何不了对方。 在连番的损兵折将之后,周瑜只能下令班师,并就近驻扎在荆南的江夏,开始与南楚隔江对峙。 之所以没有出动百万大军南下,是因为北汉这边也确实有顾虑。 先前打仗发的债还没有还清,加上一场登基大典,以及对诸位有功之臣的赏赐,流水一般的钱财花了出去。 旧债未清,还不断地在发新债,这让北汉朝廷还如何能支撑的起又一场国战。 所以发展以及恢复元气才是立国之后的第一要务,其余诸事,都可以往后顺延。 将战事控制在局部范围之内,无故不能挑起争端,这就是北汉朝廷给周瑜的命令。 在彻底安定下来,发现南楚已没有实力,也没有胆子过江挑衅之后,周瑜抽空回蓟县完成了人生大事,娶了那个后来一休沐就到周家去找他的小姑娘。 没办法,自从大乔出嫁之后,乔家就剩下这么一个美人,纵是周家已经下定,但上门求娶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甚至有的世家子弟还闹到了族长面前,最后演变成了诸多家族跑到刘备那去闹,请求其取消此女与周家的婚约,将小乔嫁入他们家。 刘备自然不允,还让周家赶紧催促周瑜回来完婚。 接到家书的周瑜也十分无奈,他没想到小乔离及笄礼还有几年,就开始被争抢。 这些混账东西真当他是泥捏的,万一回去迟妻子被抢走怎么办,赶紧风风火火的赶回去将仪式给办了,至此风波才终于停歇。 一家有女百家求,在乔公将女儿嫁出去,烦恼尽消的时候,中山的甄逸则是一个头两个大。 也不知哪个混账编的乡间俚语,什么叫涿县有二乔,中山甄宓俏,搞得求亲之人将门槛都给踏破了。 原本想着要不找个好人家指出去得了,不过想到那个落魄道士的批语,还是想着搏一搏,万一他女儿真有凤命,能带着家族腾飞也说不定呢。 至于真龙天子么,甄逸怎么想都只有姓刘的,刘备肯定不行,那太子刘平算算年岁与他家小女甄宓也差不多。 一番考虑过后,他便开始收拾并变卖家财之后,带着家人移居涿县。 为什么不是蓟县,那是因为甄逸打听到,太子已经随武侯去张家村求学了,据说要在那里待数年。 张家村甄逸进不去,但涿县可以呀,近水楼台先得月,等自家女儿貌美的名声传出去之后,自能引得真龙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