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 第1页 [现代情感] 《山有木兮》作者:落杳【完结】 文案: part 1: 沈兆南在二十四岁生日会上慷慨陈词:“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我沈兆南要是和哪个女的谈恋爱了,结婚了,就从世贸大厦的顶楼上——” 眼睛一抬,斜对角独坐的年轻女人朝他挤了挤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谁能顶得住?! “跳下去?”好友猜测。 沈兆南动动喉结,和着酒液把话咽下去,舌尖转一转,笑看美人:“世贸大厦上看星星应该不错。” part 2: “小金总,沈二少让人送花过来了!” 金曼姗摆手:“退回去。” “小金总,沈二少说要请您吃最爱的椒麻鸡!” 金曼姗咽着口水:“要加班。” “不好啦不好啦,小金总,沈二少闯进来啦!” 金曼姗扶额:“丢出去。” 二世祖踹门而入,拍着桌子怒不可遏:“金曼姗你有完没完了?” 金曼姗眼神幽幽,默不作声。 “不就是一个女助理吗?我换!我换还不行吗?” “呵,男人。”冷漠.jpg 沈二少充耳不闻,拍拍大腿:“来,快过来让你男人亲亲抱抱举高高。” tips:【1】文名是瞎取的,感jio这样比较文艺。 【2】此文原是打算写幻想现言,原来叫《殊途》,但由于作者个人原因,现更改为一般现言,原来有收藏《殊途》的孩子,看到收藏列表多出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请不要惊慌,如果感兴趣可继续关注,如果不感兴趣,可以自行取消收藏的哟。 【3】郑重声明,本文男女主非处,老司机人设,涉及前任梗、误会梗,可以说相当狗血,so……雷者误入!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金曼姗,沈兆南 ┃ 配角:林知恆,乔立诚 ┃ 其它:甜,宠,腻 第一章 打火机掉在地上,楼道里的声控灯蓦然亮起。 金曼姗腰肢后弯,抵在冰凉的窗台上。她扬着右手,指间夹着吸了两口的女士香菸。十一月的夜风,裹带着淡淡的菸草香,从莹润白皙的脸庞拂过。 男人眯着眼,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嗓音因染上情.欲而喑哑。嘴唇相隔约莫两厘米,他嗅着润泽红唇上混杂的烟味和酒香,不由扣紧拥着她细腰的手:“今晚……给个机会?” 这动作突如其来,金曼姗着实吓了一跳,却是意料之中的发展。她后仰着脑袋,保持着暧昧的距离:“我今晚约了别人。” “男朋友?”他低声问,手掌贴合着曼妙的腰线缓缓上移。 “男朋友怎么能是别人?”她咯咯地笑,葱白的指尖挑起男人的下巴,仔细端详他坚毅的五官。 是个不错的调情对象。 对方倾身过来,粗重的唿吸喷洒在她耳畔。方才喝了两杯烈酒,现在似乎有点上头。金曼姗膝盖一软,身娇体软地倒进结实的臂弯里。 至少外貌是过关了。她晕乎乎地想,虽然比沈兆南略逊了一筹。 沈兆南…… 他这周放了她两次鸽子,第二次是和别的女人亲昵地勾着手出现在酒会上。 她在心里嘁了声,都一个样。一夜情爽了,再来几夜,多了也就腻味了。 他找藉口推辞见面,是一种委婉断绝来往的方式。她却还记得今天是和他约好的日子,颇膈应人。 肩上传来潮湿温热的触感,她垂眼,看到埋在她肩头的脑袋。放下高举的右手,在窗台的白瓷砖上按灭菸头,随手扔向一米开外的垃圾桶。 如果进了,今天就晚点回家。 她偏着头,软绵绵靠在男人怀里。眼睛泛花,只看见白色的烟段滑过空气,砸在垃圾桶边缘,弹起一截。 完美命中。 “你今天真走运。”她撇嘴,伸手戳了下隔着裤子开始蹭她的人,“上楼开个包间,在这地方不嫌寒碜?” 他抬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的眼睛:“怎么?怕碰到熟人?” 熟人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揶揄而嘲弄。 金曼姗懒得和他计较,身上窜起火苗,不轻不重地踢他一脚:“这点钱都捨不得?”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虎口掐在她侧腰上,把人拉向自己。 “屁话真多。” 他扬起眉毛:“女孩子说这话可掉价了。” 她啐了一声:“我发觉你们男的特有意思,女孩子说几句粗话就掉价,把人往床上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为人着想?” “话不能这么说。”指尖在她肩窝里流连,他眸光含笑,“性是生理问题,粗口是素质问题。” “一次就够了。”金曼姗凉凉开口。 一次也不错。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搂着她往外走,表情看不出端倪,用平静的口气提着不着调的建议:“二楼临街的玻璃墙是单向的,我认为会是不错的体验,感兴趣吗?” “我喜欢五楼。” 他瞟她一眼:“可惜了。” 金曼姗松松地倚在他肩上,脑袋愈发昏沉,寻思等会儿要找谁来接驾,头重脚轻地跟着他进电梯。
第2页 晚上八点,不到蓝岛酒吧客人最多的时段。五楼价低,环境稍微差点,但胜在人少安静。金曼姗每次过来,不喜欢在吵嚷的楼下坐着,也不喜欢二三楼张扬的装潢,五楼正合心意。 包间靠里,服务员把门卡递给他的时候,眼睛在她身上熘一圈,意味深长地朝她旁边的人点点头,递过来5039号。 自作聪明。 虽然是自作聪明,但也没想错。 卡片扫过小槽,两声“嘀嘀”后,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拧开门把。 她先迈开步,被男人轻推了下腰,踉跄地跌进屋里。走廊的光源消失在落锁的咔哒声里,金曼姗没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被他自身后一把抱住,细密的亲吻落在脖颈和耳根,她闻到曼哈顿酒的醇厚味道。 “原来乔家的大公子,在床上也是属猴的。”她煞风景地低笑起来,感觉男人在她身上游走点火的大掌停顿了几秒,笑得更欢实。 “你认识我?”g市的商圈就那么点大,在哪里打过照面不足为奇。乔立诚不受影响,舌尖舔过她细腻的耳垂,拨开散落的髮丝,在她莹白的耳后吮出一点红痕。 “乔大少贵人多忘事,昨天酒会上我还给你递了名片,你今天就来问我叫什么名字。” “昨天人太多了。”乔立诚模稜两可,圈住她的小腹,轻飘飘的女人被拎起来,裙摆在半空画个半圈,同男人一起倒进沙发里。 她坐在他腿上,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想必是昨天会场美女如云,我入不了你的眼。” 是了,昨天他身边,也跟着个清纯可人的美人。 也? 脑子里同时闪过沈兆南臂弯里挂着的手臂。 女人的手臂。 也是清纯可人型。 他常常用性感妩媚来形容她,尤其在床上。 真他妈败兴,这时候想起他来,心里陡然升起股无名火。乔立诚手指在她领口的纽扣上周转,欲解不解,金曼姗没了耐心,咬着下唇自己解开大半。转过身,跨坐在他的敏感区,成功地听到一声吸气。 乔立诚轻笑,手指在她脸颊上游移,在黑暗里大致描摹她精緻的轮廓:“我昨天要是知道,就不会白白等到今天。” “知道什么?”她佯装不懂,细软的胳膊挂到他脖子上,娇气地问话。 乔立诚眼神一黯,她很明白怎么挑动男人的那根弦,稍微变个语调,就让人难以自持。佳人在怀,你情我愿,难以自持就放弃自持。修长的手指顺着滑腻的大腿钻进裙底,触到不同于针织裙的布料,身上不免又燥热起来。曲起手指,勾起布料一角,向下拉扯…… 砰—— 金曼姗瑟缩了下,摸黑看向门口。乔立诚也停下动作,拧眉看向同一方向。 间隔不到十秒,第二声响起。 “你和人结仇了?”她转头问乔立诚,身体随第三阵响声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乔立诚抽出手,安抚地捏捏她的手腕:“我去看看。” 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门口窜进耀白的走廊灯光。下一秒,墙壁上的开关被人暴力按开。金曼姗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过一会儿,透过指缝看去。 一身正装的男人长身立在门口,眼神不善,先是恶狠狠地瞪向抱着她的男人,再恶狠狠地瞪向她。 金曼姗诧异地和他对视,手上没闲着,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 “好像是和我结仇的。”她对乔立诚说。 乔立诚反应不大,大方地抬抬肩膀:“我等你?” “他妈的抱够没有?”那人几个大步走近,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乔立诚腿上提起来。视线跟着她垂落的裙摆从大腿根下滑到小腿肚,脸色阴沉的程度肉眼可见。 金曼姗皱眉,试图把手抽回来,无果,嘆一声气:“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沈兆南咬着压根,硬挤出几个字。 “这是你朋友的酒吧。”她提醒。 “你知道还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喏。”她朝门口努努下巴,门把手摇摇欲坠,墙角地砖上滚落两颗小螺丝钉,“算你帐上,和我们没关系。” “你们?”他声音转了几道弯,不耐烦极了。 “蓝岛可不便宜。” “金曼姗,你真行啊。” 她撅噘嘴,有理有据:“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沈兆南懒得搭理她,颳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上周他们还坐在一张桌子前谈合作,他转眼就来招惹这女人:“你小子是故意的?我哪里得罪过你?” 乔立诚悠哉地靠着沙发,目光凝在金曼姗胳膊上,细嫩的皮肤被人攥红了一圈:“她还是单身。” 单身。 是,确实是单身。 那也是和他沈兆南有床上关系的单身! “操!”他低咒,转头看她。金曼姗只是低着头,留一个毛躁的发顶给他。这时候又知道安静乖巧了,早干嘛去了? 他最见不得她这样,本来就生得我见犹怜,缩起肩膀,妥协似的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让人连句重话都捨不得说。 上辈子欠她的。
第3页 沈兆南压下火气,上下打量她,正打算到此为止,说几句场面话结束这场闹剧。余光一扫,愣了半秒,拨开她耳后的髮丝,火气復又升腾上涌。 “金曼姗,你真他妈行!” 没完没了了。 金曼姗不想和他阐述床伴和男女朋友的区别,也不想和他争辩他有没有吃醋的立场,事实上他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半拖半拽着就把她带出了包间。 疯了。 这男的疯了。 被粗鲁地塞进副驾,她揉着胳膊,视线跟着他从车这头转到车那头。等他摔上驾驶座的车门,凉薄地瞥她,才悻悻地收回眼:“送我回去。” 回去? 沈兆南差点气笑了,发动车子,出停车场,直接调头走了反方向。 “你生哪门子气?”金曼姗按下车窗,支起手肘,撑着脑袋,藉由晚秋的夜风减轻烈酒带来的混沌。 “不就一周没见面,你就这么……按捺不住?”他本来想说“饥渴”,只是她凑巧打了两个喷嚏,声音又娇又小。算了算了,始终只是二十出头的小丫头,那样的词彙用在她身上,总感觉太过了。 可是她不领情,搓搓胳膊,慢吞吞地回应:“见过。” “见过什么?” “昨天,在酒会上。”金曼姗不打算细说,言简意赅,沈兆南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懂。 “什么酒会?”他几乎同时问出口。 “装,你继续装。” “我装什——”他收住话。 金曼姗冷笑,斜眼睨他。 他想起来了:“你昨天也去了?怎么没来找我?” “你女伴不错。”答非所问。 “你在意这个?” “在意个球!我们往好听了说是性伴侣,往难听了说就是炮.友,这层关系我犯得着在意你?” 沈兆南品了品她话里的情绪,挑起眉梢:“你早说你愿意去,我就带你去了,那场合无聊,我以为你不喜欢。” “扯淡。”她漠然评价。 “你在意的。”这次用了陈述语气。 说不清楚了。金曼姗冲车顶翻个白眼:“送我回去。” “回什么?今天本来是见面的日子。” “不见,今天不见,以后也不见了。” “别闹,多大点事儿。”沈兆南软下态度,说话不自觉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公司的客户经理,带去见见世面,认几张脸,往后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没意思。”风凉,她吹了几分钟就受不了,放下手肘,重新升起车窗。脑子里想的是他破门而入时脸上真情实感的愤怒,“我觉得现在这样,特没意思。” 第二章 “怎么算有意思?”沈兆南沉默了会儿,选择直接问。 她只是抿紧嘴巴,一声不吭,头沖向窗外,憋着一股劲儿。 怎么算有意思? 这问题可真有意思,而且莫名其妙。 金曼姗答不上来,就好像一个月前,第一次在酒吧碰上他,她就破天荒主动朝他抛了媚眼。 金曼姗金曼姗,父母给她取名的时候就取了谐音“金满山”,金先生金太太年轻时勤奋努力,给她这个独生女儿打下了殷实的家底。说不上真正的满山金银珠宝,二十几年人生过得倒相当滋润。 她自己也争气,净遗传了父母外在的好部件,生得唇红齿白,前凸后翘。大眼睛澄澈纯粹,嗓音干净软糯,随便朝哪个男的看几眼,搭几句话,保准惹得大老爷们儿耳根子透红。 “你这是老天爷赏饭吃,我们没得比。”林知予在一家小公司当牛做马,一个月紧着三千五的工资过活。她苦口婆心地劝她辞了工作来跟她干,那姑娘累得跟死鱼一样,趴在玄关一动不动,蠕动着嘴巴费劲地挤出这么句话。 受惯了被人追捧,冷不防见到个陌生男人,竟然没忍住心痒地主动出击。 见了鬼了。那晚和他在酒店的大床上相拥着睡着,又相拥着醒来,金曼姗恍惚地想。 “留个联繫方式?”她洗完澡出来,正擦着头髮,听他这么说。 她怔了半秒,决定拒绝:“没必要吧。” “我以后怎么找你?”他接着问。 这就更没必要了。金曼姗插上吹风,在嗡嗡的响声里调侃掀被下床的男人:“昨晚上太爽了?” 他昨晚洗过澡,身上只套了条内裤,大辣辣地走到她身后,接过吹风,有一搭没一搭帮她吹头髮:“你刚说什么?” 她就扬高声音,再说一遍:“我说,昨晚上不够爽吗?”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笑声含在嗓子眼里,不怀好意地在她挺翘的屁股上顶了一下。眯起眼来,像在回味昨晚的销魂滋味:“爽得要死。” “嘁。” “以后常联繫,嗯?”他从镜子里看她,循循善诱。 金曼姗舌尖扫过唇角,略一思索:“凭什么答应你?” “我以为我们昨晚上配合很默契。” “只是你以为而已。” “金曼姗——”他徐徐喊着她的名字,她没告诉过他,只是昨天开房的时候,前台核对信息被他听了一耳朵,“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4页 金曼姗嫌弃地拐他一手肘:“睡都睡过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手段搭讪?” “你知道我能帮到你,事业上,或者是……”他玩味地勾着嘴角,眼睛依旧盯着全身镜,只是视线下移,停在她半露的胸口上,“我和你别的男人相比,怎么样?” “臭不要脸!” 沈兆南不为所动,指尖撩起她半干的发尾,按下开关,室内安静下来。吹风被随手放在柜顶上,空了的手没停留,转瞬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使坏地画着圈:“今晚八点,到江林苑28栋,我在那里等你。” 江林苑,g市富人的集中地。 沈兆南这个人,之前没来往过,名字倒是听得烂熟。 “我不差钱。”金曼姗努努嘴,不大乐意。 “可是我差女人。” 论脸皮,他技高一筹。 后来他送她去公司楼下,单手撑着车门等她下车,又追问了一句:“你晚上会过来的,是吧?” 她捋捋头髮,拿腔拿调地扬起下巴,鼻子里哼了一声,扭着腰肢从他旁边走过。 沈兆南抓抓头髮,在身后喊道:“我等你,多晚都等。” 大名鼎鼎的沈二少,也不过如此。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短暂的满足。 确实够短暂,因为当天晚上,她一下班就开车去了江林苑。 沈兆南显然为晚上的会面费了点心思,蜡烛、香薰、花束、摆盘精緻的西餐,加上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氛围渲染得恰到好处。 老套。她在心里评价。 老套但奏效。 金曼姗扶着他的胳膊换鞋,讪讪地瞅他:“你是上个世纪的人吗?” “我看你挺喜欢的。”他殷勤地接过她的挎包,挂在玄关的架子上,“看不出来,金小姐是个守时的人。” 墙上挂钟的三根指针重合,不偏不倚,晚上八点整。 她呵呵笑笑,松开他,迳自往客厅走:“我一般九点回家,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准时回去。” “别吧,我特地换了新床单。” “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一般周二周四有空,周末回家陪父母,以后我们一周见两次,你觉得呢?”饭桌上,他如是提议。 金曼姗含着叉子,舌尖瀰漫着黑椒的麻甜味,略想了想,摇头:“巧了,我一三五六七都有空,恰恰二四没空,沈二少还是找别人去吧。” “一三五也行,一周能见三次,我求之不得。” 奸诈! “沈二少要什么女人没有?”一夜不够,还想把她当情人固定下来。 沈兆南应付自如:“想要你这样的。” “我脾气不好,又自私自利,和你那些千依百顺的小姑娘可比不了。” “我耐心还不错,受得了。” “……我受不了男人和我上床的时候,身上有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 沈兆南闻言怔忡片刻,眼神探究地打量她:“你想嫁给我?” 金曼姗差点一口红酒喷出来,咬紧牙根:“滚!” 他不痛不痒地继续切牛排,声音轻飘飘的,漫不经心:“我条件应该还行吧?一没不良性癖,二没身体隐疾,床上表现良好,至少你是满意的。和我维持一段稳定的关系,不比你隔三差五的出去勾搭陌生男人靠谱?” “你也是陌生男人。” “哦。”他平静地抬头看她,“上过床的陌生男人?” “那些女的到底喜欢你什么?”她皱起脸,表现出十足的费解。 “这个问题,你自己也能回答。” 那顿饭在一来一往地拌嘴中结束,那个夜晚在身体交缠,喘息交织中结束。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平心而论,沈兆南作为床伴,简直无可挑剔。 转眼这段关系维持了一个月。她想他开始腻味了,见面次数减少了,甚至约好的一三五见面他也会说有事脱不开身。 当断则断,再另找一个就是了,纠缠下去岂不自降身价? 乔立诚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差临门一脚了,这祖宗又跳出来搅和。金曼姗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烦躁地按着太阳穴:“在前面路口停车,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去找乔立诚?”沈兆南一脚油门,直接从路口滑过去,“我说过生意的事我可以帮忙,用不着别人插手。” “不是生意的事。”她闷闷的,抠着指甲上的碎钻。 沈兆南没了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一个月差不多了吧?” 他仍不说话。 金曼姗心口堵着一口气,干脆侧过身子,语速不知不觉快起来:“沈兆南你什么意思?自己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浓情蜜意,我和乔立诚在一起碍着你什么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了?”劳斯莱斯拐进宽敞大道,再往前一点,就能看到江林苑外围的一圈别墅。 她现在没心情和他挑字眼:“差不多得了,这一个月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别到最后还撕破脸。”
第5页 “你看上他什么了?” “和他没关系。” “他哪里吸引你了?” 金曼姗拧着眉毛,没什么耐心:“说了和他没关系。” “你怎么认识他的?” “男未婚女未嫁,成年人各取所需,怎么了?” 沈兆南冷然一笑:“我哪里比不上他?” “沈兆南!” “我听得见,别大吼大叫的。” 金曼姗靠回去,抱着胳膊,闷声不吭气了。 沈兆南也在气头上,并不打算在车上把问题解决。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多,对付金曼姗这小妮子,光动嘴很难占上风。 她一向在床上比较听话。 今天,她差点爬上别人的床。光是想起她衣衫不整地坐在乔立诚腿上,身上有那男的留下的吻痕,他要是晚到几分钟…… 妈的! 车停进车库,沈兆南没像往常那样下去帮她开车门,也不许她自己开门下车,落了中控锁,打开顶部的小灯,在柔和的光线里,一瞬不瞬地凝视她。 金曼姗不耐烦地扯开安全带,高耸的胸部在一唿一吸间上下起伏:“又发什么疯?” “他碰你哪了?”他沉声问。 “你不都看到了,现在问这些有意思?” 沈兆南压着火,一字一顿:“我再问一遍,你和他,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今天,在酒吧,和你那次一样,满意了吧?”金曼姗哼一声,转向窗外,“我就奇怪了,这事儿和你几毛钱关系?不能因为你多睡了我几次,就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乔立诚,不可以。” “怎么?他和你不对盘?” “不是。” 金曼姗不想和他废话,探身去够门锁开关。沈兆南抓住她的肩膀,把人按回副驾:“你给我听好,乔立诚这个人,没你想得那么好,你要是想找能为你收心的,他第一个就该被排除。” 怎么又成想找能收心的了? 这沈兆南的脑迴路确实和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金曼姗动弹不得,索性也不挣扎了,冷声冷气地反问:“他不可以,你就可以?” “我可以。” “神经。” 沈兆南压过来,从上方俯视她,神情不似平时的不正经,眼神透着十二分的坚定和认真:“我可以,乔立诚不会娶你,我会。” 金曼姗被他不同以往的严肃唬住半响,等回过神,嘴唇已经被人含着吮吸舔舐。 他今天很不一样,比如突然提及谈婚论嫁的话,比如,亲她时没有把手探入她的内衣…… 太诡异了。 沈兆南这人,太他妈诡异了! 她呆了几分钟,嘴唇隐隐发胀泛疼,才后知后觉挣扎着把人推开,手背掩着唇瓣,大眼睛湿漉漉的,声音都抖了:“滚,你乐意娶,我还不乐意嫁呢!” “呵。”拇指指腹擦去嘴角的湿润,沈兆南眸色幽深,一手贴上她秀美的右脸,来回摩挲,“我还就非要娶你了。” 第三章 周六,天朗气清。 南方城市就是这点好,天气预报大半个中国地图遭受冷空气侵袭,早晨八点,g市照样铺满橙黄的暖光。 金曼姗抱着枕头,趴伏在床中央。沈兆南不在床上,她后半夜脾气上来,说什么也不肯和他睡一张床,披着浴袍嚷着要打车回家。沈兆南拗不过,抱着枕头棉被去客厅沙发上凑合一宿。 她坐起来,迷迷瞪瞪地踩上地板,腿窝里又酸又疼,刚站起来又坐回床沿,眼睛没睁就开始生闷气:“王八蛋。” “一睡醒就骂我?”浴室洗漱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兆南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传过来,夹带着回音。 哼! 她不出声,心火更旺。 “等下陪你去逛街?你上次不是说靴子坏了?”他拉开门,靠着门框,边刮鬍子边和她搭话。 “不去!”金曼姗一口回绝,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两条微信,一条来自安琪,问她今天要不要抽空见个客户 。一条来自林知予,说她弟弟要来g市实习。 她撇着嘴,先回了第二条:“来就来呗,g市又不是我家的。” 再回安琪:“大周末的,别不识好歹去占用金主爸爸的休闲时光,下周再说。” 这个点林知予该是在吃早饭,睁眼就离不开手机的人,秒回:“没关系吗?他要在g市呆两个月诶,如果合适,可能以后都留在这边了。” “他爱怎么怎么,我管不着。” “姗姗……” “来吧来吧,我说什么了?” “你今天火气很大啊【费解.jpg】”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兔子都能逼急了。把手机扔回床上,眼不见为净。她重新站起来,抱着衬衫裙子出了房间。 沈兆南追到客房,隔着半透明的浴室墙和她说话:“还气呢?都一晚上了。” 回应他的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浴室里打了灯,玻璃墙上投射出曼妙的身影。他有点口干舌燥,吞吞喉咙:“一起看个电影怎么样?片子你挑,时间你定,不生气了,好不好?”
第6页 水声停了,他看到她弯腰从台子上取东西。 “或者你想去吃长虹街的椒麻鸡,还有鸡蛋饼,今天陪你吃个够。” 金曼姗拧开开关,又裹进蒸腾的热气里。 “晚上我们家老爷子生日,会来不少人,我想你会感兴趣。” 摸沐浴露的手一顿,金曼姗意外地朝外面看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煳的轮廓。 带床伴出席沈老先生的生日宴,亏他想得出。又想起他昨天煞有介事的“我会娶你”,禁不住在热水里打了个哆嗦。 沈兆南对女人一向大方,金钱,人脉,只要高兴了,要什么都能给。但玩归玩,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沈老先生最不喜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这种日子,断不会带不相干的女人去扫兴。 随便说说的吧。金曼姗没放在心上。 “喂,和你说话呢。”他曲起手指,在玻璃墙上敲一敲。 “金曼姗。” “金曼姗?” “金曼姗!” 她不理人的时候,他习惯这样喊她。先是平静地喊一声,不理,第二遍带上询问的语气,再不理,就不高兴了,喊起来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金曼姗眼睛跟着外面的身影游走,看他挪到门边,知道他有踹门的陋习,不情不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今天有事。” 举起的右手放下来,沈兆南将信将疑:“什么事?” “和你没关系,我们早说好的,不干涉,不过问。” “什么时候说好的?”他拒不承认,“我怎么不记得?” “我记得就行了。” “不算。” “闭嘴吧你。” 沈兆南轻笑了两声,抱起手,靠墙等着:“早餐想吃什么?” 里头又没应话。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坏,还不爱理人。认识她一个月,他发觉自己耐心都变好了。 好吧,那就等着吧。 他踱步回到床边,斜靠在枕头上,眼睛移不开,直跟着里面的人儿周转。 约莫二十分钟,金曼姗才开门出来。穿戴整齐,头髮吹得半干,松松的搭在肩上。脸蛋素净,才洗了澡,看上去整个人都水灵灵的。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空气里掀动,小眼神一瞬,饶是怒气冲天也能被说成含羞带怯。 就他妈该冲进去和她一起洗。 沈兆南毫不掩饰眼底涌动的热切,轻佻地吹一声口哨:“美,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了肯定喜欢。” 金曼姗没功夫和他闲扯,带水的拖鞋踩得哌唧响,下到一楼客厅,捞起沙发上的皮包,径直往玄关走。 “什么事这么急?”沈兆南紧随其后,收起玩笑话,在鞋柜前抓住她的胳膊,“你到底在气什么?” 她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别扭,过了也便过了,今天不太一样,或者从昨晚见面开始,她就憋着一股火气。 她像平常一样和他拌嘴,进卧室也配合地钻进他怀里,在床上保持着高度的默契,过去一个月的很多个夜晚,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应该不是因为乔立诚,她身边不缺条件优越的男人,不至于因为他搅黄了她和乔立诚的一夜春宵而耿耿于怀。 也不会是因为他带了别的女伴出席酒会,她对他的事向来不怎么上心,吃醋计较压根和她沾不上边。 可是她不开心,表情里凝结着淡淡的愁闷。 沈兆南想不明白。 问是问不出什么的,除非她自己想说,不过他还是选择问一问。 “公司遇到问题了?” “没有,你别瞎猜。”金曼姗摇摇头,伸脚去穿自己的高跟鞋。 “我昨晚上表现不好?” 越说越离谱。金曼姗甩开他的手,两脚挤进鞋子,跺跺鞋跟,把皮包斜挎好:“我们以后——” 话到一半,沈兆南冷着脸打断:“不行。” “我没说完呢。” “我不同意!” 金曼姗无语地睨他,不很想和他商量下去。忍了忍,仍平稳着语调:“我过几天搬家,江林苑46栋,你以后想找我,可以直接过去。” 沈兆南反应几秒,倏地往前跨两步,把她压在门板上:“钥匙呢?” “想得美。” “公平点,我的都给你了。” 金曼姗扬手,在他抹了须后水的下巴上捏两下:“看你表现。” 沈兆南挑起眉梢,双手圈住她的腰,声音自发低沉下来:“我表现不好吗?昨晚你——” “闭嘴!” “枕头现在还湿着。” “操!” “你听你现在说话声音还哑着。” 所以说沈兆南这人是真的欠。 金曼姗狠狠瞪他一眼,对上一双洋洋得意的眸子,气不打一处来,鞋尖踩上他的棉拖,嫌不够解气,左右碾了两道:“我等下就把你拉进黑名单,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沈兆南垂着脑袋,额头抵着她的,好看的桃花眼终于弯出弧度:“现在好受点了吗?” “多管闲事。”她别开脸,小心思被人戳破,面上有点挂不住。
第7页 “以后心里难受就直说,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承认她受到了感动,态度软和下来。 沈兆南使坏地在她臀部摸了一把,补充道:“毕竟我连你这里的胎记都看过,你说是不是。” “沈兆南你给我去死!” 沈兆南说要送她回家,她想着人家家里老人过寿,横竖该回去帮个手,自己在app上叫了车。 他陪她走到江林苑大门口,帮她开车门,目送她乘坐的车子拐出街道,才往回走。不忘给她去一条微信:“到地方和我说一声。”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三四秒消失,没有消息进来,过一会儿,提示又跳出来,又几秒,消失不见。 小孩子一样。 手机黑屏,正准备装回兜里,屏幕亮起,唐浩成的备註飘进眼睛里,紧接着是一阵强过一阵的震动。 “难得啊,太阳没落山就起了。”他接起。 唐浩成干着黑白颠倒的工作,通常晚上看酒吧,白天补觉,作息是和常人相反的另一种规律。 “昨天……” “不该问的别问。” 那边呵呵笑了几声,忍不住调侃他:“看这意思,小金姑娘真给你下了迷魂药?” “没事我挂了。” 唐浩成诶诶地叫起来:“别呀,这不是关心你吗?今晚叔叔生日,不打算带回去露个脸?” “她有事。” “别是人家不稀罕你这个沈二公子吧?” “就你废话多。”沈兆南重重吐出一口气,接着问,“你说,我们家老爷子那关能过吗?” 唐浩成咋舌:“你玩真的?我看人家姑娘好像没这意思,不然昨晚也不能勾搭上乔立诚。” “少给我提姓乔的。” 唐浩成笑他心眼比针尖还小:“其实也没什么,我看这小金姑娘除了抽菸喝酒钓凯子,别的都挺好的。看看你大嫂,各方面条件也不咋地,你爸妈说什么了?” 抽菸喝酒钓凯子…… 行吧,人是他自己选的,打碎牙也得往肚里咽。 唐浩成看不下去:“喜欢就追呗,多大点事儿?” 说得容易,他昨天连结婚那种话都说了,她只当他是开玩笑。沈兆南有点不爽:“你到底打电话给我干嘛?” 唐浩成恍然哦了一声,像是才想起正事:“昨天你踢坏的门,赔偿金额共5039元人民币整,现金微信支付宝,任君挑选。” “强盗吧你?” “不服找今泽,我只是个传话的,拜拜了您内。” 第四章 金曼姗不想立马回家,她想找林知予谈谈林知恆的事。只是林知予不在员工宿舍,说弟弟提前过来,到机场候着去了。 一口气都不给人喘匀。林知恆,真有他的。 她挂断电话,让司机重新上路,去了安琪那里。 “昨晚上又和沈兆南鬼混了?”安琪来给她开门,懒洋洋瞥她一眼,嫌弃地撇嘴。 金曼姗不在意,甚至把遮盖吻痕的长捲髮高高束起,自发从客厅茶几上拿过一根头绳绑好:“不行啊?” “不关我的事。”安琪踢掉拖鞋,缩回沙发上。按开电视,无聊的晨间剧场正在热播,恰是男女主解开误会吻得难捨难分的场面。 “你多大了还看这骗人的玩意儿?”她顺手捞起扶手上的杂志,无所事事。 安琪哼了声,懒得理她。 金曼姗习惯了她这副生人勿近的死样子,本来也不是有要紧事来找她谈,只是心里乱糟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 “听说林知恆过来了?”倒是安琪主动提起这件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金曼姗合上杂志,大辣辣地瘫进沙发里:“可不就是为这事儿发愁吗?” “都分了多久了,矫情。” “我也觉得有点儿。” 安琪狐疑地偏过头打量她:“你想搬去江林苑,是因为他?” 她翻个白眼:“我付款的时候林知恆还在上大三好吧?” “所以说是巧合?” “你指什么?” “我听知予说那沈兆南就住那边。”安琪收回眼,抱起膝盖。明明是夏天,身上不时窜起凉气,手臂上起了一层小疙瘩,“你不会是想利用沈兆南来彻底断了林知恆的心思吧?” 金曼姗摆摆手,目光停在屏幕上依偎在男生怀里的女主脸上:“都是巧合,我买房子那会儿不还没和沈兆南勾搭上吗?” “你和他来往了一个月。”安琪淡然提醒。 金曼姗一愕,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准确的说,是不知道安琪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一同学在沈氏上班,她说沈兆南最近在办公室摆了一盆含羞草,那盆长得特土气,上面写了个歪歪扭扭的金字。”安琪点到为止,斜眼瞅瞅她,见她没有反应,也不多问,跳下沙发,去卧室取了条小毯子出来。展开,一半裹在自己身上,另一半虚搭在金曼姗腿上。 “再说吧。”半响,金曼姗长长嘘一口气,这么回应她。
第8页 “你自己也说那男的靠不住,一个林知恆还不够你长记性?”安琪抛出直线球。 金曼姗为难地咧咧嘴,抓一把头髮,精緻的五官几乎挤成一团:“你觉得我会喜欢上沈兆南?” “问你自己。” 她默了默,不承认也不否认,意味不明道:“我和他……在床上比较合拍。” 随便吧。安琪不爱管别人的私事,看她自己也一头雾水,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索性先放在一边,谈起公事:“我听刘经理说,沈兆南的人联繫过她,想谈合作。” 这可稀奇,金曼姗挑起一边眉毛:“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谈哪门子合作?” “投资呗。” “别闹,那可是沈氏,找我们十八线小公司投资?” “看回报是什么咯。”安琪耸耸肩,朝她扫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金曼姗尴尬地咳了声,装模作样地按亮手机屏幕:“他愿意就投呗,反正我色相也牺牲了,总得捞回点儿本。” 安琪笑笑,没有搭腔。 客厅里安静下来。 她手机震动两下,提示窗口大辣辣躺着沈兆南的名字,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知怎么有点心虚,她偷觑了眼安琪,对方只是看着电视发呆,没注意她这边的动静,这才做贼似的戳开微信。 “晚上我去接你,你上次不是说想见见佳域的杨总?他今天会过来。” 金曼姗没反应过来:“过去哪儿?” 对方回:“我爸的生日宴啊。” “真的假的?”她皱起眉。 沈兆南先发来一串省略号,然后告诉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无声地勾起嘴角,打字的速度快了不少:“你个大猪蹄子,骗我的事还少吗?” “胡乱给我安罪名我是不认的啊,小心我在床上报復回来。”后面跟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包。 幼稚。 心里这么骂着,手上编辑了一条“你得帮我好好引荐引荐”发过去,转头和安琪商量:“佳域的杨总,我记得是你在负责。” 安琪眯着眼想了想,点了下脑袋。 “我晚上去给沈兆南他爸过生日,顺便见了吧,省得你跑一趟。” 安琪下巴抵在膝盖上,没什么精神:“那当然好了,只是有点好奇,你以什么身份去给人家爸爸过生日?”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金曼姗没把它当成问题,浑不在意地和沈兆南发着微信,随口就回:“床伴也算一种合作伙伴。” “真服了你了。” 去给人祝寿外加见客户,穿着上肯定要讲究一点。考虑到脖子上肩膀上被沈兆南啃了一串红印子,平时出席宴会钟爱的露肩礼服是穿不了了。 金曼姗在衣柜前翻了十来分钟,从衣堆里揪出一条墨绿色长裙,剪裁贴身,款式保守,好歹把肩膀和锁骨盖住了。脖子上的痕迹敷了粉底和遮瑕,能看出个模煳的影儿,再戴上一条项鍊,闪闪发光的大坠子足以抢夺视线,要么是不怀好意地打量她傲人的胸脯,谁还关注一女的脖子上有几块古怪的“红斑”。 沈兆南当然不能算在正常人的范畴。 所以她一上车,那男人就在她脖子上摸了一下,嗤声:“遮什么?谁不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 金曼姗拍开他的手,自己拉过安全带系上:“别乱说话,谁和你有关系了?” “啧,薄情寡义的女人。”他笑笑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发动车子离开。 赶上下班高峰期,跟着前面的车流龟速前行,他又看了她几眼,眉心刻出一个“川”字:“这什么破裙子,跟菜叶子似的。” 金曼姗习惯了他的直男审美,都提不起精神反驳,指了指腰侧的镂空,顺着话接:“可不是,还是被虫啃过的烂菜叶。” “真是,给你提点建议你还不高兴。” “我说你穿得跟胡萝蔔似的你高兴?” “生什么气?多大点事?” “呵,男人。” 沈兆南不痛不痒,在前面的路口拐入右边车辆稍少的街道。等车速提上去,才又开口:“先带你去和老爷子打个招唿,好不好?” 带了点诱哄的意思在里面。 金曼姗扭头看他,正巧在等红绿灯,他也看过来,目光灼灼,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期待。她觉得好笑,事实上也笑出了声:“沈二少,不会真想娶我吧?” 她没当回事,语气听上去要多无所谓有多无所谓。 沈兆南知道她会是这反应,从一开始,她就明确表示过除了床上关系,并没有兴趣和他发展其他层面的关系。他悻悻地勾着嘴角,跟着前面的车辆匀速前行:“嫁给我很亏?” “那倒不是。”金曼姗状似很认真地扒了扒手指头,“你看你长得帅,又有钱,对女人特有风度,谁嫁谁血赚。但是倒过来想想,你这么优秀,娶一个暴脾气小心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回去供着,那你不是亏了吗?” “就这么讨厌我?”不惜把自己贬低成那样。 “嘻。”她咧嘴笑笑,有讨好的嫌疑,“我听朋友说佳域的杨总不好接近,到时候你陪我去见见,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波肯定能成。”
第9页 沈兆南讪笑:“你先陪我去见老爷子,他知道了不是更给面子?” 金曼姗勾起一缕头髮,绕在食指上玩,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 他知道她听见了,只是不愿意。可能她也知道他昨天那句娶她是认真的,只是她不愿意嫁给他。 这种猜想实在让人没面子,但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 金曼姗不喜欢他,尽管她在床上百般配合他的索取,尽管她会软哝地喊他“亲爱的”,那只是成年人的各取所需。他当初有多满意她的懂事,现在就有多反感她的界限分明。 可惜他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绅士,等了半分钟没等到想要的答案,他直接追问:“喂,听到没有?” 金曼姗嗯了很长一声,没挤出个完整的句子,企图矇混过去。 “就说是我朋友,不说别的,这样行不?”他退一步。 “到时候再说吧。” 他用余光睨她:“到时候我能逮到你再说?” 金曼姗扁扁嘴,声音含煳:“见了干嘛?本来关系就没到那程度,到时候你家老爷子问起来,难道说我俩是因为一夜情勾搭上的?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我们这种生活方式,再气坏了身子多不好……” 沈兆南耐心磨没了:“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她一口否了:“不去。” “你去不去?”他硬下语气。 金曼姗比他更冷硬:“再说我连生日宴都不去!” 第五章 宴会定在沈家的旧式庄园,古色古香的大门进去有一条梧桐路,两旁停满各式豪车。沈兆南熟门熟路拐进左侧小道,绕了庄园大半圈,在高大的银杏树下停车。 金曼姗第一次过来,进大门开始就浑身不得劲,这地方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阴森老宅子,好像转过这个红色走廊,那头会站着个盖着红盖头嘤嘤哭泣的女人。等沈兆南帮她开了车门,她跳下去,下一秒就把手臂勾到他臂弯里。 “今天这么乖?”沈兆南意外地扬起眉梢,反手摔上车门。手往上抬抬,把她稍小的右手包在手心。 金曼姗勾勾唇角,没有说话。 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沈兆南也没闲情和她逗趣,步子迈得很大,说是拉着她,倒不如说是拖着她往前。长廊曲折迴环,一眼看不到头,金曼姗打量着四周,踉跄着脚步跟上他。 下长廊,穿过花叶繁茂的小花园,才隐约听到轻缓的乐声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她先看见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男人,端着红酒围成一个小圈子,浅笑着谈天说地。身边的男人轻笑了声,情绪明显上扬不少。 金曼姗认识他们,三个是蓝岛酒吧的当家人,一个是沈兆南的助理,一个是任家小少爷,另一个她尤其印象深刻,昨晚上,她还亲昵地坐在他腿上娇声调笑。 乔立诚,这也能遇到。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幽深的黑眸转一转,盯着她似笑非笑。 这叫什么?“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她前段时间天天琢磨着怎么在酒会上和他搭上几句话,谋求一个机会渺茫的合作。现在没那心思了,反而隔三差五就能碰上一面。 也不知道沈兆南气消了没有。她掀起眼皮,观察他的反应。 “兆南。”不远处有人喊他,一道细腻的女声。 沈兆南往朋友圈子迈进的步子停下,循声看去。妆容素雅的清瘦女人裹在纯白的礼服里,骨架太小,没能撑起款式大气的礼服,站在台阶上,风吹一吹,好像会随着飘飞的丝带飘走。 沈向南的老婆?她不大确定。之前沈兆南给她看过全家福,和她提了一下。照片里的女人灵动朝气,笑起来,大眼睛会说话一样。 女人朝这边招招手,惨白的脸蛋上漾起两个笑涡:“我和你说点事。” 沈兆南点头应下:“等会儿。”回头交代她,“别乱跑,等下我来找你。” 金曼姗哦一声,自觉地把手撤回身侧。沈兆南没停留,急步走远。 他走路的步子一向又大又快,金曼姗和他出去过几次,习以为常。只是经常走在他旁边,现在站在背后看,不知怎么看出点行色匆匆的意思。 管他呢。 她没多看,眼睛在场地扫一圈,多的是g市商圈大佬。金曼姗认得他们,只是他们认不得她。却也简单,上前打个招唿,递一张名片,能留下芝麻大点印象也是有用的。 这生日宴是来着了,她喜滋滋地打起如意算盘。 佳域的杨总就在会场的另一头,周边围了几个圆滑的生意人。金曼姗整理着裙身的褶皱,拨一拨额前的刘海,嘬着两腮活动面部神经,确保万无一失,扬起弧度恰好的微笑,扭着腰往长桌走,端起一杯香槟,彻底融入会场氛围。 安琪从朋友那儿得来小道消息,说佳域两个杨总,大杨总沉稳圆滑,琢磨不透。小杨总内敛深沉,废话不多,说几个来回就能知道有没有戏。可巧今天来的是小杨总,金曼姗在心里估算着成功的机率,人已经挤进包围圈,落落大方地喊一声:“杨总,久仰大名。” “您是?”杨飞明看过来,眼神里透着疑惑,笑容却无可挑剔。
第10页 “瞧我,都忘了自报家门。金曼姗,碧橙的负责人。”她伸手,指尖轻轻落进温暖的大掌,一瞬分开。 “幸会。”杨飞明由上至下把她打量一遍,眼底的惊艷渐次加深,再看向她的脸时,已经掩饰下去,看不出端倪,“金小姐一个人来的?” 这是长得漂亮的好处,用不着费心找话题,别人自然有大把的话题等着和她聊:“和朋友一起,他临时有事离开一会儿,我这不是看到小杨总在这边,过来打个招唿。” “承蒙看得起。” “哪里话,我们公司小安总正打算找您空闲的时候去拜访,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听我爸提过。”他垂眼,沖她举了举酒杯,自己先喝一口,“听说两位不是g市人?” 金曼姗耐着性子,也抿了一小口:“老家是c市的。” 无意义的应酬就是这样,话转来转去说不到正题上。人人端着一张亲切的笑脸,嘴上都快认起结义兄弟了,心里揣着的尽是怎么把对方兜里的几两金套出来的算计。 对话在一来一往间偏离工作,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金曼姗觉着这次没戏,旁边好几双眼睛盯着,确实不是谈合作的场合。这边和她聊热络了,容易得罪别人。 金曼姗见好就收,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脑袋,一边说“看我这记性”,一边从手包夹层里摸出一张名片,“还没去给老爷子祝个寿,这是我的名片,小杨总什么时候得空了,赏个脸一起吃顿饭。” 杨飞明接过去,礼貌周全地给她递了自己的,金曼姗双手去接,当着他的面郑重地放进钱夹。谈合作自然不能跟个大爷似的高高在上,大大小小的方面都得谨慎着。两人再客套了几句,金曼姗施施然退出人群。 沈兆南没回来,她在场地里走了两个来回,派出去十来张名片,那人影儿都没见着一个。 还说要带她去见沈老爷子。 嘴上哄哄她罢了,亏他当时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好在她也不想见,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以后和他分道扬镳了,别人问起来,倒不好解释。 天色暗下来,露天场地四周的小路灯陆续点亮。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一刻,过会儿沈老爷子应该会露面发表几句大寿感言。 能忙的都忙活完了,金曼姗一整天没吃东西,几杯酒下肚,肠胃有点受不住。胃里拧着,时不时传来一阵绞痛,鬓角逼出一层薄汗。应酬这活儿真得找个身强体壮的来,她这小身子板扛不住折腾。 她这次的主要目标是佳域,沈家这块流油的大肥肉碧橙不敢肖想,也不存在讨好沈家的心思。接下来就是走个过场,混在人堆里,就是沈兆南有心把她引荐给老爷子,周围还站着一熘大佬呢,她估计连话都说不上。 胃部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她只想回去吞两片胃药躺着睡觉。 只是庄园建在偏远城郊,交通不很便利,叫车也得等上个把小时,到这边的末班公交车截止晚上九点,中途转两三趟车也麻烦。 金曼姗扶着漆红的柱子,在安静的小亭子里坐着休息。 沈兆南这个大猪蹄子!她愤愤地想,泄恨地戳着手机屏幕,给他发简讯:“你死哪儿去了?” 等了两分钟,那边没回。 她咬牙忍痛,开始轰炸他的微信:“再不来就闹出人命了!”然后连发了十条“沈兆南”,感嘆号一条比一条多,足以表明她暴躁的心境。 早知道在安琪那儿蹭一口小米粥再回去换衣服,挑三拣四苦的还是自己。 都是自己作的。她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按着肚子的右手愈发使劲,软和的肚皮受力深陷进去,稍微舒缓了点疼痛。 算了算了,管它打不打扰,直接打电话把人喊过来要紧。 通话记录置顶就是他的号码,她咬着嘴唇点下去。这回倒是没让她久等,响了两声就接了,不等对方开口,她先委屈巴巴地开口:“你去哪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头没说话,她听见浅浅的唿吸声。 不是沈兆南。 沈兆南喘气的声音要更重一些。 见鬼了,她连这都注意到了?金曼姗郁闷地拧起眉毛,撇掉声音里的矫揉造作:“沈兆南呢?” “兆南他……现在有点事,您是?”细腻的女声穿透听筒有些失真,但不妨碍金曼姗用她敏感的小神经辨认出对面的身份——把沈兆南喊走的女人。 她不是沈兆南的大嫂,刚刚在会场里见到了沈向南,他身旁站着一身淡紫长裙的短髮女人,笑起来,大眼睛闪着光。和这位有明显的区别,眉眼间有些相似,大约是沈大少的小姨子。 沈兆南现在和她呆在一起。 他把她带过来,中途撇下她去找别的女人? 他还用威胁的语气说要带她去和老爷子打招唿。 金曼姗冷呵:“没事,挂了。”话没落地,手机已经黑屏。 去他妈的沈兆南。 嘶—— 她弯着腰,感觉胃更疼了。 夜色浓重,夜风穿过花树的枝叶窜过来,带着淡淡的菸草味。 她眯着眼,模煳看到高大挺拔的身影往这边靠近,等人来到跟前,还能仰起头沖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乔大少,真巧啊。”
第11页 “不舒服?”他坐在她旁边,语调平平,表情也是平静的。 啧,昨天在酒吧他表情丰富多了。男人,床上床下分得清清楚楚。 不过有些话心里想想就好,先不说乔立诚这人她得不得罪得起,眼下她想离开这阴风阵阵的鬼地方,还得看他乐不乐意帮忙。 “没吃饭,刚刚多喝了点。”她为难地眨眨眼,希冀地看向他,“能让我搭个顺风车吗?” “沈兆南呢?”男人伸手,两指挑起她散落的髮丝,细心地帮她别到耳后,“很难受吗?” 金曼姗嗔怪地瞥他:“我疼成这样了,你还问。” “沈兆南呢?”他又问一遍。 “你问他做什么?我和他没关系。” 乔立诚探究地打量她的神色,过几秒,蓦地轻笑:“他这样的,不值得。” 第六章 谈什么值不值得,她和沈兆南的关系,也就那样了。断不掉,又没法更进一步。 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可能沈兆南不认为这些是问题,可能他对很多女人许下过类似的承诺,过过嘴瘾而已,图个开心。 认识一个月的人,谈哪门子嫁娶?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乔立诚说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或许他是对沈兆南这个人有点成见,就像沈兆南莫名看他不顺眼。 乔立诚没详细解释,率先站起来:“现在走吗?” 金曼姗目光跟着他移动,看到他分明的下颌轮廓:“方便吗?” “你笑得那么谄媚,不就打得这主意?” “什么叫谄媚?明明是娇俏可人。”金曼姗紧皱着眉头,嘴角却是翘起的。她借着他伸来的手站起来,昨天那么亲密的举止都做过,现在也没什么好装的,索性挽着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靠着他,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娇俏可人……”他一字一顿,细细咀嚼着这个耐人寻味的措辞,“我希望你在床上也是这样。” “诶,有你这么对待病号的吗?”金曼姗瞪他,握起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乔立诚低低地笑,手从她臂弯里抽出,绕过瘦削的肩背把人搂紧。 金曼姗有气无力地瞅瞅他,虚无地笑了声:“乔大少的绅士风度吗?这种时候不是该来个公主抱之类的?” “你不介意的话,我当然可以。”他低下头,亲昵地凑到她耳边,声音很轻,带着男性特有的沉厚。 “没力气和你闹,你背我出去吧,我感觉我快晕了。”她揪紧他的西服,难耐地闭起眼。 “这么严重?”乔立诚有点讶异。 金曼姗想赏他个白眼,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蔫巴巴地回他:“先送我去趟医院吧,不然今晚没法消停。” “女孩子没必要那么拼。”他把她扶稳,半弯下腰,“爬上来。” “不拼怎么办,全公司上下几十张嘴嗷嗷待哺,背后就是几十个家庭,我也得为社会进步和国家发展尽一份力不是?”金曼姗眼睛眯成一条线,手先摸索过去,攀到他的肩膀,身子软绵绵地往前倒,不忘交代他:“你走稳当点,我等会儿再吐在你身上。” 乔立诚不贊同地摇摇头,直起身,右手捞到一条滑腻的大腿,无语地又把人放下,在那姑娘迷濛的目光里帮人把裙摆拉好:“穿成这样怎么背?我抱你出去。” 她虚弱地笑笑,莹红的嘴唇在路灯下反着润泽的光:“嘻嘻,最后不还是得公主抱吗?” 乔立诚怔了一瞬,思绪在红唇的一张一合间打结。不多时回神,不自在地移开眼,干咳了声,不怎么费劲地把人抱起来:“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有你的。” “我倒是想骂街,这不是怕你嫌我是泼妇把我扔下不管吗?” “哪能啊,除了沈兆南,谁捨得扔下你这么个大美人。” “哼,油嘴滑舌。” 只是因为没得到而已,如果昨晚真发生关系,兴许现在就是另外一个男人在她旁边,信誓旦旦地告诉她——除了沈兆南和乔立诚,谁捨得扔下你这么个大美人。 他们只是觊觎她被衣服盖住的那副躯体,等下了床,顶多夸一下她在床上的配合懂事,新鲜劲一过,再回想起这么个女人,很可能就是个放浪下作的婊.子,和那些个真正乖巧懂事的压根不能相提并论。 多有意思。 金曼姗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冷笑出声,右手在他胸口拍了两下:“诶,我说,你以后娶老婆,是不是想娶个处女?”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不说乔立诚,就是她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默了默,反问:“你以后想嫁处男?” “不啊,但是的话,我还是会高兴点吧。”她嘆了口气,脑袋抵在他肩膀上,“人不都是这样吗?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嘴上说得好听,干的全是相反的一套。” 乔立诚只是笑,没说什么。 金曼姗也没了声,手包松松地捏在手里,隔着一层皮革,能清楚感知到手机在震动。微弱的嗡嗡声,混在乔立诚走路的脚步声里,但不难察觉。 持续了一分多钟,停了,过半分钟,又震起来。
第12页 没完没了。 金曼姗五官更纠结,比之前更多点不耐烦。 看来是沈兆南。乔立诚猜测,垂首看她:“不接吗?” 她合着眼,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电话一直打进来,等他们坐上车,金曼姗像是忍无可忍,随手把包甩到后座里,眼不见为净。 乔立诚探身帮她调好座椅,好让她躺得舒服一些:“大概一小时能到,再忍一忍。” 金曼姗胡乱点了下脑袋。 他看了眼后座,问她:“真不打算接?” “快开车吧。” “沈兆南挺走运。”他意味不明道。 金曼姗侧过身,什么也不想说。身上落下一件带着烟味的外套,才睁开眼,半张脸藏进衣领,哑着嗓子:“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会和沈兆南说谢谢吗?” “别提他。” “提了你更难受?” “我现在不想提他。”她喃喃道。 “好。”乔立诚理顺她披散的长髮,把人彻底安置妥当,才驱车离开。 在医院躺了两个多小时,输了液,拿了两盒药,乔立诚中途出去给她买了一碗清淡的甜粥。她是没什么精力听护士的唠叨嘱咐,倒是乔立诚被当成不关心女朋友的男人,被护士小姐数落了一通。他态度良好地点头表示谨记于心,无奈地沖她抬抬肩膀。 等跨出医院大门,她身上爽利了些,脸上又挂起那种浑不在意的懒散笑容。一身墨绿贴身的长裙礼服,外面穿了乔立诚的西服,搭配得不伦不类,看上去有点滑稽。 亏得乔立诚耐心好,从庄园到医院,一路陪护着,闹到凌晨时分,还任劳任怨地把她送回公寓楼下。 “你这下欠了我大人情,不请顿饭说不过去吧?”他下车帮她开门,用玩笑的口吻和她逗趣。 “那当然,这点为人处世的道理我还是懂的。”金曼姗伸长胳膊从后座捞出手包,慢吞吞下车去,想把外套还给他,脱了一只袖子,又被他拎着胳膊套回去。 “穿着吧,等下吹了风又受凉。” 她便不推辞,怕冷地拢紧衣襟:“乔大少真是想尽一切办法制造和我见面的机会啊。” “稍微好一点就有心思开玩笑了?”他摔上车门,朝公寓入口努努下巴,“快回吧,好好休息。” “诶,你今晚喝酒了吧?”她突然想起来。 “喝了两口,达不到酒驾的标准。” 她点点头,往后退两步,向他挥挥手:“今天麻烦你了,路上小心。” 乔立诚绕回驾驶座,打开车门,没立即坐进去:“真狠心,都不请我上去坐坐。” 按理说是该请他上去喝杯热水,但今天不合适。 沈兆南的车停在不远处,她刚才就看见了:“晚了开车不安全,回见。” “好吧,我等你请客。”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扬一扬,“有事联繫,能帮的我尽量帮。” 不管真话假话,应下来也不吃亏。金曼姗颔首:“知道,开车小心。” 她在路边站了几分钟,等乔立诚的车看不见了,悠悠收回眼,视线掠过银白的跑车,忍不住重重嘆气。 沈兆南就他妈是个讨债的祖宗。 公寓一层一户,她没给沈兆南钥匙,乘电梯上十二楼,门一开就看见靠在墙边抽菸的男人。他低着头,周身笼罩着一圈缥缈的烟雾,脚边扔了一地菸头。 金曼姗现在闻不得这个味儿,也没顾忌他一脸阴郁的神情,开口语气就不受控制:“大半夜发什么疯?” “你去哪儿了?”他吐出烟圈,隔着灰白的烟气看她。 金曼姗不想理他,三两步从他旁边走过,掏出钥匙开门:“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沈兆南勐吸了一口,烟身燃尽,他扔掉菸头,抬脚碾灭。在她反手关门之前,单手撑上门板,力道恰到好处,留出一条几厘米的门缝:“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关你什么事?”金曼姗站在门后,死命压着门板,企图关门上锁。男女天生的力量差距让她讨不了好,倒把门外的人激得失去耐性,门缝在下一秒被拉开半条手臂的距离。 他半个身子挤进来,扣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开,整个人进了屋,脚尖一转,门合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金曼姗甩开他,换了鞋往里走。 “莫宇说你和乔立诚一起走的。”他没跟过来,抱手靠在玄关隔断上,眼神随她的走动在客厅里周转。 金曼姗把装药的小袋子扔在茶几上,脱下外套,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动作不免由粗暴转变成小心翼翼,在半空抖匀称了,轻放在沙发背上。 沈兆南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神冷下来:“你整晚和他在一起?” 她脱力地倒进沙发里,受不了头顶刺眼的光,翻身朝里,抬手挡住光线:“是,你还想问什么?问完赶紧走,少在这儿碍眼。” “你想踹了我跟他?” “是,然后呢?”心里憋着火,这火是因为谁烧起来的她很清楚,不过她不愿意承认。
第13页 沈兆南没作声。 她蜷起腿,把自己缩成一团,自己跟自己赌气:“问完了就出去,杵在那儿干嘛?” “你和他上床了?”声音近了些。 他走过来了,金曼姗听着近在耳畔的脚步声,脑子里的线团不断胀大,这让她感到头皮发麻:“暂时没有。” “你想和他做?” “是,我想,你有完没完了?”她嚷起来,挥手准确无误地打掉离肩膀两公分的手掌,“别碰我!” 这下有得吵了。她认命地想,默默打起十二分精神。 沈兆南最烦别人不识好歹,也烦别人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她一下占了俩,照他的臭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没等到预想的恶劣语气,手落进温热的掌心,手背因扎针留下的淤青被指腹轻柔抚过。 “怎么回事?”他哑声问。 金曼姗见鬼地从他的语气里品出一丝心疼,鼓足的劲儿无处发泄,膨胀成一个硕大的皮球:“走开,别来烦我。” “你刚刚是去医院?” “……” “对不起。” 沈兆南就是这点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该认错的时候毫不含煳。 他一这样金曼姗反而没辙,皮球泄了气,在手背一来一往的抚摸里渐渐流失:“说完了就滚,我现在没心情应付你。” “我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他放开她的手,手掌上移,停在她晕妆的侧脸上,“我快被你逼疯了,姗姗。” 第七章 沈兆南多数时候是不正经的,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 金曼姗和沈家三兄弟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老大沈向南做事严肃谨慎,不苟言笑,即便面上笑着,总让人不寒而慄。别人都说沈向南最像沈老爷子,无论外貌还是性格。老三沈牧南几个月前才从象牙塔出来,穿着打扮仍透着一股子学生气,笑起来眼睛半弯,眼尾拉出浅浅的纹路,很是讨喜。 沈兆南她最熟,也算得上了解,但这种了解局限于他们约会的那一亩三分地。她原来的客户和她说起过沈兆南,说他儒雅随和,但心思深沉,手段老辣,很多商场的老油条也难在他那儿占到便宜。 这么来看,好像她又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原来也会和她说些暧昧的话,大部分是在床上,他压在她身上,或者从身后抱着她,做最亲密的接触,说话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就是要我死在你身上,我也愿意。” 或者在前戏调情时,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下移,在她高挺的胸上稍作停留,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得听不清:“我喜欢你这里,每撞一下,它们就晃一下,和你一样招人疼。”手继续往下,在雪白的肌肤上点火,“这里,有多少人碰过?” 她微微笑着:“这时候提这些,不煞风景吗?” “确实有点。”他托起她,把她抱坐到飘窗上,猝不及防地撞进她身体里。她前后摇晃着,气息紊乱,像一条在海浪里漂浮的鱼,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才勉强适应他勐烈的入侵。 “以后只让我碰,只有我能碰,嗯?”他埋进深处,伏在她肩窝里,那时候的语气也极其认真。 后来他说他会娶她,也是那样的语气。 金曼姗不明白。 可能他自己也不明白,她毫不怀疑如果现在问他为什么想娶她,他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兆南,相比儒雅随和,心思深沉,更像个随性散漫,想一套是一套的人。他会头脑一热说要娶一个不很了解的女人,即便他们在床上有着十足的默契,金曼姗依旧坚信他不了解她。他会突然闯进酒吧包间,把她从别的男人怀里抓走。他还会像今天这样,突然从她眼前消失,突然打几十个电话给她,突然跑到她家门口质问她,然后可怜兮兮地说她不厚道,快把他逼疯了。 要疯也是她先疯才对。 金曼姗翻身趴伏着,尽量避开他的触碰:“我今天很累,没功夫陪你闹。” 沈兆南坐在沙发边,手心里落空,虚挂着几根轻飘飘的髮丝,他攥攥手指,收回手:“我妈押着我见了几个女的,生意上有往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面子不能不给。我一脱身就去找你,他们告诉我,你被乔立诚带走了。” 金曼姗一动不动。 他仔细观察她那边的动静,继续解释:“手机不在身上,温雅……我大嫂的妹妹,就是把我喊走那女的,她说借去和老三打个电话,那是老三看中的媳妇儿,最近闹了点矛盾,不肯理人家姑娘,所以借我的手机打。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可能有,认识你之后,我没和别的女人亲近过,我答应过你,只有你一个人,说到做到。” 说的比唱的好听。 金曼姗心里冷哼,不打算理会他,干脆抬手捂住耳朵。 沈兆南垂眼,沉吟片刻,手掌覆上她的,轻轻往下拉:“我说真的,我好像真有点喜欢你,如果你不反感我,我们认真试一试,怎么样?” 好像有点喜欢。 听听他这用词,能答应才有鬼。 “我不喜欢你。”她冷声冷气的,觉得不够,加了句,“谁说我不反感你?我现在特反感你,听见个名字就烦的不行。”
第14页 口是心非。沈兆南不打算和她争个你死我活,倾身下去,小心地把人笼在身下,柔着嗓子:“不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哼。” “本来和老头知会过,今天要带个姑娘去给他祝寿,我妈那边早早和人约好了,临时也不好推脱,我和他们说清楚了,我爸妈就盼着我早点把这事儿定下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改天你空了,和我回去吃个饭,嗯?” 余光瞟见乔立诚的外套,心里又赌起一口气,沈兆南垂首,额头抵在她肩上,“乔立诚就算了,他家里早给他谈了婚事,翻年过去就订婚,都这样了他还对你居心叵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金曼姗不回话,脑袋闷在靠枕里,大约是喘不上气,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耳根开始变红。 她不觉得难受,沈兆南反而看不下去,手探到她肚子上,抱着她一起翻身,侧躺好:“说句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说什么呢? 左右不过两种选择,答应就多个条件优越的男朋友,不答应就维持高质量的单身生活,横竖她都不亏。 和沈兆南谈恋爱,其实并不难接受。 金曼姗琢磨了很久,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也有点喜欢他。可能不止有点,她最近太情绪化了,心情不爽的原因四分之三来源于他。 她有过那么几个亲密的“伙伴”,从来都是好聚好散,鲜少因为哪个男的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勾搭上影响心情。 她曾经在意过一个人,从她的学生时代开始。分开后隔了两年,她开始在意起沈兆南。 这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沈兆南这个人,和林知恆半斤八两。要说他真能为了她彻底收心,不出去拈花惹草,可信度并不高。 只是图一时新鲜吧? 她靠在他臂弯里,长发压在右边肩膀下,扯着头皮,很不舒服。但她没像平时那样咋咋唿唿地指责他不细心。 和林知恆分开以来,沈兆南还是第一个,提出要和她认真试一试的人。她并不缺男人,也不缺钱,更不缺一段患得患失的爱情。 只是偶尔会希望有人不单爱她的身体,也能爱她这个人。 疯了吧。 是疯了吧? 被沈兆南逼疯了。 金曼姗盯着茶几面上反射的吊灯光晕,直到眨眼时眼睛里也泛起光晕,才咽了咽嗓子,让喉咙不至于因为太干而发不出声音:“我不是处女。” “我早就知道的。”沈兆南不在意。 “我和很多男人睡过。”其实不多,和他睡过的女人数目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她和沈兆南,也是半斤八两。她想着,突兀笑了两声。 沈兆南说:“过去的不提,我们只看现在和将来。” 她扁扁嘴,含煳不清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别的女人随便喊一声,就把我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等哪天出现个更对胃口的,你肯定一脚把我踢开。兴许你和她上床的时候,还会在心里偷偷对比她的胸比我大,她屁股比我翘,皮肤也比我白,然后你就会发现我一无是处,和我在一起简直是你人生的污点。” “怎么可能?”他稍微抱起她的上身,帮她把头髮从肩膀下拉出来,又躺回去,手臂收紧,直把人服帖的礼服抱得皱皱巴巴,“我俩现在这黏黏煳煳的你还能勾搭上乔立诚,是不是哪天出现个更对胃口的,你也一脚踢开我,和他上床的时候,在心里偷偷对比他肌肉比我结实,他下面比我大,还他妈会洗衣做饭拖地板,我也是你人生的污点?” 他想了想,郑重地补充:“当然,身材比你匀称的女人不多见,下面比我大的男人也不多见。” “咦,臭不要脸。”金曼姗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看她情绪放松下来,沈兆南暗地松了口气,下巴在她锁骨窝里蹭蹭:“用过了想不认帐?等你好透了我再让你长长记性。” “满脑子黄色废料。” “别吧,每次也不是光我一个人爽。” 金曼姗和他胡侃几句,一晚上的躁郁终于缓和,眉心舒展开,撑着沙发跪坐起来,低眼瞅他:“快滚吧,滚回你那一百平的大别墅,在我的茅草屋里凑什么热闹?” “你还没答应我。”他平躺,双手垫在脑后,迎上她平平淡淡的目光。 金曼姗嗤声,抬起右手隔开他试图摸到她腰上的爪子:“你怎么肯定我会答应你?” “我没有肯定,我这么希望的。” 她昂起头颅,摆出一副骄傲神气的表情:“我不答应,做我的小金总多爽,和你好上了,往后一句沈二少的女朋友就成我的指代了,活成个附属品,咽不下这口气。” 沈兆南顺着话接:“那我来做小金总的男朋友怎么样?我咽的下这口气,我乐意活成附属品。”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没皮没脸的?” 沈兆南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揉捏:“对着心尖上的姑娘,总不能蹬鼻子上脸吧?” 金曼姗被取悦了,一脑袋扎进他怀里,又抬头亲了他几口,男人的脸上、脖子上、白衬衫领口全蹭了口红。她笑呵呵地指着他的嘴角:“就像被盖了章一样。”
第15页 沈兆南抚着她的头髮,也在她额头上亲一口:“盖了章,我就是你的了,不准反悔。” “那么我这件所有物,能给我带来多少营收?” “想要多少都给你,你的还是你的,沈兆南的,也是你的,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亏,小金总考虑一下?” 金曼姗抿嘴嗯了很长一声,像在认真思考,而后坐起来,伸出食指在他脑门上戳一戳:“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要是利润不高,我可是要毁约的。” 沈兆南怔忡,但只是一瞬间,反应很快地接收到想要的讯息,笑着捏了捏她佯装严肃的脸颊:“放心,稳赚不赔。” 第八章 天快亮时金曼姗胃又拧痛起来,抱着腹部痛苦地直哼哼。沈兆南在她这儿住下,睡得迷迷煳煳被她吵醒了,摸黑把人捞进怀里,一手摸索着找到她按在肚子上的双手,顺着往下,钻进睡衣里,轻缓地按压起来。 这动作做起来得心应手,金曼姗不是第一次犯胃病。本来胃就脆弱,吃起东西来也不讲究,吃着还行的一股脑往嘴里塞,吃饭时间也不固定,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几口,从冰箱里掏出来就往嘴里送,经常半夜折腾醒。一个月来沈兆南也碰上过四五次,好说歹说她就是不长记性。疼得狠了能消停一阵日子,没几天又散漫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让医生过来看看?”他打开床头的小灯,眯着睡眼擦去她额角的汗。 金曼姗半梦半醒,知道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听不真切,嘴巴里咕哝着呓语,眼睛闭得死紧。 “姗姗?姗姗……” 她没理人。 沈兆南无奈嘆气,伸长手臂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轻手轻脚去了小阳台。 李医生本来主要负责家里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他们哥仨身体一向不错,两三年不见病一次,病了顶多是感冒咳嗽,睡一觉能好个七七八八。这个月他主动联繫了他四次,都是因为金曼姗,现在是第五次。 就不让人省心。 那边接通,不等他开口,打了个哈欠,自己猜了个正着:“金小姐胃病又犯了?” “嗯,闹了一晚上,你等会儿过来一趟,地址发你微信上。” “不在你那儿?” 是了,他们习惯约在他的住处。 “不是,你起来准备一下,尽快过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留宿在她这里,他后知后觉想到。 “金小姐这纯粹是生活作息引起的,平时注意了,问题不大,养成规律不出一年就能彻底调整过来。” “以后会盯着她点儿。” “行,我收拾收拾就过来,你先看着。” “嗯。” 清早风凉,他穿了件单衣,挂断电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捏着手机转身进屋。拉开玻璃门,纱帘被风扬起一角,他掀眼一瞧,金曼姗正费劲地抻着枕头坐起来。揉着眼睛,没醒透,声音沙沙软软的,和他打招唿:“早啊。”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裙,沈兆南担心她受凉,手比脑子快,滑门关得严丝合缝。他走过去,第一件事是将被子拢到她下巴底下:“还疼吗?” 金曼姗沖他咧咧嘴:“你又给人家李医生打电话了?” “你疼成那样,我不放心。”又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有点疼,等下吃点东西应该就不疼了。” “昨天喝了多少?” “不多,只是前面没吃东西,胃受不了。”金曼姗掀开被子,他马上伸手来扶,她不由弯起笑眼:“又不是残了,自己能行。” “再躺会儿,今天周日,等下医生过来了再叫你。” “饿了,睡不着。” 沈兆南搂着她进浴室,周到地给她接了一杯温水,挤好牙膏,递到她手心里。金曼姗被他伺候惯了,条件反射地说句谢谢,迷迷瞪瞪开始刷牙。 “谢什么?”他在她头顶上揉了下,从上层架子上取了把新的一次性牙刷,用的是喝水的玻璃杯,往她左边一站也刷起牙。 金曼姗含着一嘴泡沫,嘴皮子蠕动着:“随便客气一下。” “哦。” “哦什么?你要说男女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谈没谈过恋爱啊你?” 沈兆南从镜子里看她:“没,第一次,没经验。” 金曼姗含一口水,吐掉,反覆几次,嘴里没了那股子牙膏味,另接一杯水洗牙刷:“鬼才信。” “真的。”他拿出牙刷,让口齿清楚一些,“以前都是一次之后各回各家,名字都不知道。” “哟,那我还真是走运。” 沈兆南吐掉一嘴泡沫,牙刷又放回去,刷左边牙齿:“说了你还不信,非把我想成脚踏几条船的渣男才开心?” 她放好牙杯,胳膊肘在他腰间拐一下,男人配合地往旁边让让,她躬下腰,接了捧水往脸上招唿,挤一点黄豆大小的洗面奶在手上,拍出泡沫才上脸,边洗边说:“反正我不喜欢同时应付好几个的那种男人。” 沈兆南回:“没人会喜欢。”
第16页 “姑且信你一回。” “实话当然要信。” 她嘁了声,泡沫淌进眼睛里,赶忙闭眼清洗。刚关了水,眼前出现一条浅蓝色的毛巾,她接过来,顺口又道了谢。 沈兆南现学现卖:“男女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 “不错,孺子可教。” “您教导有方。” 她被逗得哈哈笑,笑起来扯到整个肚子,又难受地蹙眉。 沈兆南漱了口,一次性牙刷直接扔进垃圾桶,把玻璃杯前后洗了四道才放下。洗脸却很马虎,开的冷水,胡乱揉了几下,就着金曼姗刚擦过的毛巾擦干水分,接了一面盆热水,洗毛巾又十分仔细。 这人可真有意思。 金曼姗站在旁边看了会儿,忽然喊他的名字,等男人闻声转过来,她便踮起脚,在他嘴唇上亲一下。 “早安吻,嘻嘻。”她背着手,颠着小步走出浴室。 乖起来确实让人没辙。沈兆南摇着头,拧干毛巾,展开晾好。今天非但没有起床气,还轻易被她的一个亲吻哄得心悦神怡。 他捨不得她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医生过来照样是那几句话,金曼姗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等人收了东西离开,马上跑到冰箱前找吃的。 沈兆南正在和家里老三通电话,一句话没说完,看到她从冰箱里掏出盒酸奶准备插吸管,话锋一转:“你吃一个试试!” 金曼姗气恼地横他,仍是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放回原位。 沈牧南懵了:“我吃什么了?” “没和你说话。”他沖电话讲一句,又沖她讲一句,“等下带你出去吃,李医生不才说了让你注意忌口?” 金曼姗吐吐舌头,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 “你在哪儿呢?”沈牧南问。 “外面。” “昨天不打声招唿就走,老爸气得够呛,还说什么带姑娘回来给他祝寿,人没见着,连你自己也没了影儿。” “可不就是为那姑娘的事出来的吗?” 沈牧南语气带笑:“人家看不上你吧,不然也不能偷摸跑了。” “少他妈胡说八道,你和温雅的事自己解决,别拿我当传话筒。” “说你的事呢,提什么温雅?”沈牧南啧啧舌,“再说我俩早和好了,用不着你瞎操心。” 沈兆南反锁好门,回卧室去看金曼姗。她捂在被窝里,斜躺着看手机。没偷吃东西就好,他放下心,折回客厅:“没事我挂了,忙着呢。” “等等。”沈牧南叫住他。 “有话快说。” “昨天温雅跟我说,有个备註‘宝贝’的女人打电话找你,谁啊?” “闲的你。”他没告诉他,直接挂了。 金曼姗懒得出门,往床尾支了张小桌子,拿笔记本开了个喜剧电影。沈兆南思忖外面飘着小雨,气温降了好几个度,她跟个玻璃人似的,出去一转再带一身病回来,索性自己换了衣服,开车到附近的小食街给她买了点清淡的吃食。 金曼姗有一搭没一搭吃完了,两个人在床上靠了两三个小时,他算着到吃中饭的时候,又开车出去买吃的。下午一起睡了午觉,金曼姗先醒过来,点了几样外卖,等沈兆南起床,她刚好把饭菜腾到碗盘里,四菜一汤,看着挺有食慾。 他们很少这样一整天呆在一起,通常是他接她下班,一起去餐厅吃晚饭,回他的住处厮混一晚上,累得倒头就睡。一觉起来,来不及吃早餐,他先绕路把人送去上班,自己再赶往公司。 周六早上她会待久一点,但纯粹是因为赖床,终于捨得从被窝里出来,洗个澡,马上穿好衣服说约了朋友,或者公司加班,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不稀得让他送,好几次他起来那半边床已经凉得通透。 她把界限划得很清楚,昨晚之前,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现在,他是可以和她瘫在一起共度周末的男朋友。 她早上还主动亲他,不带一点□□和被动的亲吻。 这大概就是恋人。 这一步,他没走错。 金曼姗和沈太太画上等号,应该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晚上还是住在她这里,金曼姗翻出最后一把一次性牙刷给他,交代他:“用了别扔,不然明早上没得用。” 行吧,一次性牙刷还得省着用。他想了想,发觉自己乐在其中。 “你什么时候搬去江林苑?现在这样不太方便。” 金曼姗裹在大浴巾里,修长的腿搭上储物的小柜子,在镜子前抹身体乳:“一两个星期吧,现在味儿太重了,住不了人。” 沈兆南在旁边吹头髮,吹到半干,拔了插头。自发挤了点身体乳在手上,站在她身后帮她搽肩背:“裹着浴巾弄不到那些地方。” “弄得全身都是晚上怎么睡?” “就中间这段不弄不难受啊?” 金曼姗寻思一会儿,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也没什么好忸怩的,解了浴巾,只穿一条印着小菠萝图案的卡通内裤,把身体乳递给他:“少弄点儿,不然身上黏煳煳的。”
第17页 沈兆南一手接过瓷白的瓶子,一手勾起内裤的边缘,咋舌:“你还有这种款式呢?” “干嘛?看惯了蕾丝镂空,换种口味吃不消啊?” “黑色蕾丝的最衬你。”他挤出身体乳,在手心抹匀,仔细涂抹到她后背上,像模像样地按摩几下。她以前好像说过这样利于保持身体水分,他也讶异自己能记得这么清楚。 金曼姗咯咯地笑:“是不是看着这蠢内裤硬不起来?” 沈兆南往前一步,紧贴在她身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想疼爱她和内裤没半毛钱关系。 第九章 公司最近没什么大事,两个棘手的客户都在安琪手上,她只等着谈妥了签个字。她一般九点上班,比其他员工晚半个小时,住处离公司不远,能睡到八点二十,慢悠悠晃去公司。 换句话说,她不用早起。所以她心安理得和沈兆南在浴室疯了一场,等洗了第二次澡出来,安琪和林知予连番轰炸了她的微信。 安琪叫她明天安排个时间,几个实习生刚刚转正,意思意思举办个介绍会。另外又追问了她和杨飞明见面的情况。 林知予还是说林知恆的事:“他实习的公司在你们那个区,自己租房住,我今天查了下地图,你俩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我把他公司和落脚地的详细地址发给你,你好避开点儿。” 下面是两串详细到门牌号的地址。 金曼姗分别回了个“好”字。 那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安琪早休息了,她习惯关机睡觉,自然不会回復。林知予却是个地道的夜猫子,她这边刚发过去,那边已经洋洋洒洒丢过来一篇小作文。 “对不起啊姗姗,我没想到他非要坚持到g市来,我没告诉他你的住址,也很少和他提你现在的事,可能是什么时候聊天不小心被他套了话……臭小子租房也不和我商量,一个月四千的实习工资,住在月租六千的房子。反正你自己决定吧,我感觉他是沖你来的,毕竟五年的感情了。” 有什么好道歉的?就算真要说对不起,也该由林知恆自己来。 沈兆南清理干净浴室出来,她听见脚步声,告诉他自己去客厅和朋友讲几句话,让他先睡,编辑着消息往外走。 “少聊会儿,明天还上班呢。”他掀开被子躺进去,趁门缝合拢前扬声提醒她。 “哦,知道啦。” 嘶哑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沈兆南想到刚刚把人抵在墙上抵死缠绵的火辣场面。金曼姗性格外向大方,在性这方面也不内敛含蓄。她会配合地把白嫩嫩的大腿盘在他腰上,也会恰到好处地□□他敏感的脖颈和耳朵,知道他喜欢听她低吟,就用被撞击得破碎的语气词助兴。 她很懂得怎样撩拨男人的欲望,更懂得怎样满足男人的征服欲,要命的是,她一不图财二不贪势,完事了挥挥衣袖走人,没有死缠烂打的闲工夫。事前,事中,事后,哪个阶段都让人极度满意。又生了一张极具欺诈性的清纯脸蛋,和一副令人垂涎欲滴的曼妙身材,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不容错过的尤物。 他第一次和她对视,她闪着一双带水的大眼睛,朝他眨眨眼,他就魂不守舍地走到她旁边。没有哪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会大辣辣地朝陌生男人抛媚眼,他知道她是出来玩的。 “帮我买杯酒,晚上让你送我回家,怎么样?”她摇晃着酒杯,单手支着下巴,弯着笑眼看他。 沈兆南心软了一瞬,有点不忍心,不过他同意给她买酒:“喝完这杯回去吧,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然后他回到朋友堆里,心不在焉地和人碰杯闲聊。他决定给她一次机会,如果她发出第二次邀请,他毫不犹豫就会把她带到最近的酒店。 “怎么回来了?”唐浩成把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这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竟然忍得住?” 他看到她脱了外面的牛仔外套,里面穿着一件吊带针织裙。莹白的皮肤在昏暗角落里会反光似的,胸部线条饱满而高挺,单薄的裙子盖不住诱人风光,他的唿吸自发跟上她胸口起伏的频率…… “再等等。”他难耐地扯松领带,但唿吸不畅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开始后悔,后悔多余给她一次机会。 他等了二十多分钟,他买给她的酒已经见底。她穿好衣服,从高脚凳上滑下地,不紧不慢地往出口走。 “操!”他低咒一声,酒杯往唐浩成手里一塞,大步追上去。 街道两旁霓光闪烁,酒吧门口人来人往,他环顾两圈,没发现那抹折磨他身体和神经的身影。 妈的,自找罪受。 他靠在石柱边,烦躁地点起一根烟。 “装什么绅士体贴,不还是出来了?” 这声音绝了,□□肯定好听。他想着,叼着烟走进风景树和柱子围成的狭小空间。她坐在石台上,也点了一支烟,灰白的烟雾从红唇溢出,形成鲜明对比。 他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低着头,眼神胶着在她微醺的脸蛋上:“今天是我生日。”他冷不丁提起这茬。 年轻女人迷濛的眼睛稍微睁大些,有点惊讶,却不困惑:“我也是今天,二十四岁。”
第18页 同年同月同日,缘分这东西有点玄乎。 “我送你一份礼物,想要吗?”他一口吸去半支烟,缓慢地吐出去,蓦然弯腰,和她视线齐平。 他想吻她,尤其在闻到她身上的烟味和香水味时。 她娇娇地撅一噘嘴,像是预料到他想说什么:“不想要。” “那你送我一份礼物吧,我想要。” 她不是任凭男人花言巧语几句就能拿下的女人,好在他身上有她满意的地方,所以她愿意配合他演完这齣双方心知肚明的戏码:“说说看,我要是能给,就让你开心开心。” “对面酒店的总统套房不错,过生日,奢侈点也没什么。” “别让我出房钱就行。”她无所谓地耸肩,在石台上按熄菸头,站起来跺跺挤脚的高跟鞋,主动挽上他的胳膊。 “哪能啊,你负责享受就好。” 那晚和之后的很多晚一样,她乖顺的躺在他身下,胳膊软软地勾着他的脖子,婉转吟哦地承欢。 做了三次,一次在套房玄关的地毯上,他贴心地把西服垫在她身下,怕地毯弄脏她雪白的肌肤。一次在二十二层高楼的临街窗户前,他从身后压住她,她漂亮的□□被挤压在玻璃上。第三次在浴缸里,他打着给她按摩缓解酸痛的幌子,把她抱坐在大腿上卖力欺负。 他鲜少有这样兴致高昂的时候,多半是一次完事,洗个澡下楼走人。原因是认床,在酒店睡不踏实。 后来他把她抱到床上,身体不听使唤跟着钻进被窝,食指绕起她一缕头髮,目光缱绻:“生日快乐。” 金曼姗被他折腾得浑身乏力,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我看你是挺快乐的。” “睡吧。”他帮她掖好被子,她闭着眼,像条小鱼一样钻进他怀里,胳膊搭在他腰上,手冰冰凉,刺激着那一片的肌肤。 这也不错,相拥而眠,脱团狗江舟炫耀了不下十次,他也来体验一回。 感觉还行,就是手臂有点麻。 他想他并不满足于这一晚,如果是她,他不介意多来几晚。想法就这么飘上心头,提议也飘到嘴边,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她答应了。 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从他想把一晚变成很多晚开始,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有一天他会嫉妒,会想独占她,想……娶她。 不不,他起先没想过结婚的事,二十四岁,在他的规划里,远不到娶妻生子、专注家庭的年纪。 起因是他缺席了两次兄弟聚会,哥几个在群里调侃他有女人没兄弟,他不耐烦,再下一次的聚会准时露面。 今泽亲自给他调了一杯martini,倚在吧檯边和他闲谈。话题不知怎么绕到金曼姗身上,那人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那么喜欢,干脆娶回家算了。” 唐浩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拎着瓶啤酒靠过来:“娶谁?那天的大美女?别吧,我看着是个拍拍屁股就会换姿势的主,不适合当老婆。” 莫宇笑出了声:“你怎么不说你们就喜欢拍女人屁股让人换姿势,以后都打光棍?” 老实人叶舫举双手双脚表示强烈贊同:“同意!你们这些渣男渣女内部消化,别来霍霍我们正经人。” 这个问题扯起来没完没了,沈兆南被吵得太阳穴发胀:“闭嘴吧,谁说要结婚了?” 已婚人士江舟抿一口白开水,老神在在地指引他:“你只要想明白几个问题,第一,她和别的男人上.床你膈不膈应;第二,她对你爱答不理你难不难受;第三,她为别人披上婚纱,你心里堵不堵得慌;这第四嘛,你这个月,好像和别的女人说句话都很不耐烦,你猜是因为谁?” “正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君不知。”唐浩成装模作样地比划着名手。 今泽笑骂:“没文化别出来丢人现眼。” 唐浩成不服气,酒瓶子一撂:“他喜欢人家,自己不知道,我特地结合实际情况更改用词,你不夸我机灵,反说我不懂装懂?” 今泽摆摆手,不和他争,转而看向沈兆南:“如果真的喜欢,先试着交往看看,合适了再考虑别的。” 这提议靠谱多了,沈兆南明面上说他们咸吃萝蔔淡操心,私下里已经暗戳戳考虑起追求金曼姗需要损耗多少时间和精力。 半路杀出个乔立诚,各方面条件和他不相上下。金曼姗坐在他大腿上,大眼睛照样水濛濛的,声音照样甜丝丝的,比和他在一起时要主动。 在愤怒和危机感的双重驱动下,他直接跳过“我想和你交往”,一句“我会娶你”脱口而出,他自己也惊了一瞬。 只是一瞬间,因为她毫不在意的反应,让他恨得牙痒痒,根本想不到别的。 金曼姗,实在喜欢折人面子。 刚好他不是好面子的人。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确实般配。 第十章 金曼姗不需要早起,沈兆南需要。 他六点起的,把仅有的两个小时安排得满满当当。洗漱完穿戴整齐,第一件事是出去给她买吃的,买回来金曼姗还在睡,想让她起床趁热吃了再睡,又怕她闹起起床气没时间哄,留了张字条让她起来自己热一热再吃。
第19页 走前又回屋看她一眼,果不其然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一个角松松搭在肚皮上,露着白花花的手臂和大腿。他嘆着气给人盖好被子,担心她又踢开,仔细地把被子边缘往里卷了卷。 对自己都没这么细緻过。 要是真结婚了,指不定有多少琐碎的事等着操心。 尽早适应吧,还能放走她不成? “我走了。”他凑过去,拨开她乱翘的刘海。 自然没得到回应。 疯了,都开始自言自语了。他哂笑,泄愤地捏捏她软和的耳垂:“晚上见,宝贝。” “嗯……”金曼姗翻身,把他的手压在脑袋下。没醒,脸在他掌心蹭蹭,嘴角稍微翘出点弧度,睡得更安稳了。 唉,大早上的…… 沈兆南小心地抽回手,等下要回去换身衣服,没再耽搁,拿了手机和车钥匙掩门出去。 金曼姗的闹钟没响,昨晚上要给手机充电,这头插的是数据线,那头插的是电吹风,昨天就自动关机了,现在当然不会响。 真是服了! 她手忙脚乱地充上电,赤脚跳下床,在浴室门口踩到沈兆南临时买来的男士拖鞋,囫囵穿上,进浴室刷牙洗脸。等换好休闲小西装回来取手机,才沖了百分之十五,连充电器一起揣进皮包里。 连口红都来不及搽,更不用考虑餐桌上等待多时的豆浆和稀粥。沈兆南离开前什么样,等她晕头转向地应付完工作回家,还是那样。 沈兆南今天打了两个电话给她,一个提醒她记得吃完早饭再出门,一个说他在朋友的店里订了几样她爱吃的,下班了带过来和她一起解决晚饭。 倒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细心体贴,只是没想到他能不嫌麻烦地给她买好早餐再走,等等又要来送晚餐。有理由怀疑,要不是两家公司距离太远,他连她中饭也会包揽。 还说没谈过女朋友,信他个鬼! 估摸着他快过来了,不想听他念叨,高跟鞋没换直奔厨房,拎起袋子赶往卫生间,全倒进马桶沖走,包装盒没扔,特地扔回厨房的垃圾桶里。 沈兆南掐着点出现,她一口气没落下去,敲门声紧接着响起来。 她小跑过去,高跟鞋踩得哒哒响,隔着门扬声问:“谁呀?”一个人住,人身安全是大问题,小心谨慎点总不会错。 “是我。”他不正经地吹声口哨,后面加一个亲密的称唿,“宝贝。” 她拉开门,侧身站到旁边让他进屋,嘴上忍不住揶揄:“一天要见八百次才满意,你是有多离不开我?” “没良心的女人。”将袋子併到一只手上,沈兆南搂过她的腰,低头吻上她淡红的唇,舌尖在柔软的唇瓣上舔舐,金曼姗嘴巴闭得死紧,他悻悻分开,“过分了啊,接个吻都不让尽兴。”又亲一下,迳自走向餐桌。 金曼姗关上门,顺便换了拖鞋,甩着手去到他跟前。鼻子动一动,隔着餐盒就闻见香气,口腔里分泌出口水,自己拉出一张椅子,翘首以盼:“做你女朋友还挺省事儿,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张嘴等吃的。” 沈兆南动作娴熟地把饭菜倒进瓷碗里,状似无意:“早上的粥甜不甜?” 她想也不想:“刚刚好,味道不错。” 他掀眼瞧她,皮笑肉不笑:“真的?” “是的呀,不会没味道,也没甜得腻人,下次还想吃他们家。”说起假话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要多真实有多真实。 沈兆南给她递了碗米饭,旋身从筷筒里取下两双筷子,顺便在洗手池边沖洗两道才拿过来。金曼姗早早伸手等着,等来一筷子不痛不痒的敲打:“打我干什么?” “我买的白粥,你自己加糖了?” “……”老沈家的人都这么阴险狡诈吗? “下次再叫胃疼看我管不管你。” 金曼姗做个鬼脸,抢过他手上的筷子,挑了几粒米饭餵进嘴里,咀嚼了咽下,砸吧砸吧嘴:“你不知道米做的东西自带一种清甜吗?不信你嚼嚼,看我有没有乱说。” 沈兆南呵呵冷笑。 “呵呵什么呵呵?对女朋友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 倒打一耙的本领倒是练得炉火纯青。沈兆南给她夹了块萝蔔炖肉,表情稍微松动:“谎话连篇,你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 “哇,你这个人——” 话没说完,有电话打进来,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大模大样地抬起下巴,使唤他:“帮我把手机递过来。”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手机在他手边,视线稍微往下,来电人备註“知予”,她二十几年的好朋友,他还是知道的。金曼姗和她联繫的频率遥遥领先其他人,那个“其他人”里,包括他这个新上任的男朋友。 估计不是什么要紧事。她们两个能聊的东西比旁人能想到的多得多,但鲜少谈正事。有一次金曼姗留宿在他那儿,硬是和林知予聊天聊到凌晨一点半,说的是林知予的同事给家养的小狗买了件新衣服的事。 “拿给我嘛~”她转着语调撒娇。 沈兆南很是受用,依言递到她手上。
第20页 “嘿嘿,谢谢亲爱的。” 他应付自如:“不用谢,亲爱的。” 亲爱的,宝贝,宝宝,老公……习以为常的称唿,多数时候用在床笫之间。本来听惯了的,突然面对面衣冠整齐地互相喊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金曼姗偏了下脑袋,说不出哪里古怪。索性不深究,接起电话:“姐妹,又想我了?” “你和沈兆南好上了?”那边语气十分激动。 沈兆南坐在一米开外,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是呀,你消息够灵通的,我下班才和安琪提了两句。” “如果你被绑架了就请眨眨眼!” 沈兆南微一挑眉,不认为自己得罪过这位林小姐。金曼姗乐呵呵地看着他:“是吧?我也觉得我天生丽质前凸后翘的,配他可惜了。” 林知予倒吸凉气:“真的哇?他不是那种的吗?外面一堆女人的那种,你不是最讨厌那种男人吗?” “诶诶,你说话注意点,他在边上呢。” “天了噜,天还没黑呢,年轻人不要太放纵啊。” 她之前和林知予提过他们一三五见面滚床单的事,估计是想到那里去了。金曼姗更乐了,也不解释,胡话张口就来:“要不说你没谈过恋爱呢,情绪到了,哪分什么时间场合?我们衣服都扒光了,你现在打个电话进来,败气氛。” “瞎说,那种时候你接什么电话?” “难怪你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没听说过边接电话边做会很刺激吗?” “嘟——”那边果断挂断。 金曼姗啧啧咋舌,手机放到一边,故作感慨:“纯情小女生就是不经逗。” 沈兆南本来端起小碗准备喝汤,听她这么说,又放下,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语意不明地重复她的话:“情绪到了不分时间场合?” 她嚼着肉片,头也不抬:“开个玩笑嘛,实话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晚上在家里做。” “我们衣服都扒光了?” “不好好穿着呢吗?” “边接电话边做会很刺激?这个我感兴趣。” 金曼姗老脸一红,斜眼刮他:“喂,没完了你?” 沈兆南便笑,重新端起小碗,喝了口汤,咽下去,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这情场老手也不经逗。” 在这儿等着她呢。金曼姗哼笑,脱了一边鞋子,大长腿在桌下前伸,脚尖碰到男人的膝盖,顺着大腿往敏感地移动。 沈兆南身子一僵,眼神警告地瞪她:“吃饭,晚上再敢翻来覆去地喊疼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孩子饭量很小的。”她软哝着嗓音。 他搁下筷子,眸色转深:“如果你坚持,我不介意先做一次再继续吃。” 金曼姗含着筷子,眼睛直勾勾望着他,脚尖在他裆部蜷缩几下,终于在他脸上寻到一丝隐忍的情绪,轻笑道:“你一个身经百战的也不经逗。” 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口头上的便宜也不肯被人压一头。 沈兆南由着她挑逗,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一块烟燻鸭肉,自己也夹了一块吃。 女朋友爱闹不是问题,女朋友爱闹但自己没法子治才是问题。沈兆南不是放任问题愈演愈烈的人,对付金曼姗,气急败坏正好如她的意。假装无事发生,时间久了,她觉得没趣,自己就消停了。 她今天耐性不错,一直坚持到他汤足饭饱,眼看他摞起几只用过的碗碟,面不改色地推到一边,好整以暇地坐着等她。金曼姗没滋没味地扒了口饭,含煳抱怨:“你好没意思。” 说着就要缩回脚,沈兆南反应能力更胜一筹,双腿收紧,把作怪的脚掌夹在腿间。手往下,顺着她的脚背没入阔脚裤管,轻缓而撩人:“怎么算有意思?你教教我好不好?” 第十一章 沈兆南周三去上海出差,下周一能回来。金曼姗头晚上被他接去江林苑过夜,顺道带他去自己的新家熘达一圈。 回沈兆南那儿,她去冰箱搜罗吃的,他钻进书房准备谈合作需要的资料,十点多出来,又一头扎进衣帽间整理行李。 金曼姗削了个苹果,抱手靠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不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还能指望你?”沈兆南头也不抬,往箱子角落里塞了一包内裤。 “怎么个意思?看不起我?” 他自如地改口:“哪能啊,我怎么捨得让你干这些粗活累活。” 她哼一声,咬一口苹果:“明天我送你过去?” “时间对不上,你得上班。” “哦。” 这就“哦”了?沈兆南轻飘飘瞥她一眼,合上行李箱,用膝盖抵着勉强扣上扣子:“能不能多哄我几句?” “诶,客气什么啊,咱俩谁跟谁。” 沈兆南但笑不语,把箱子立起来,拥着她往外走。金曼姗把苹果递到他嘴边,他不大爱吃,小小咬了一口,在果肉上留下几个浅凹的牙印。 “你他妈啄木鸟转世的?”她嘴上嫌弃着,照着他咬过的地方就是一口。
第21页 “我不爱吃这个,给你个面子。” 金曼姗白眼翻上天:“求你下次别给我面子好吧?我没兴趣吃你口水。” 沈兆南低头蹭她脑袋,止不住笑:“你吃得还少吗?比这更脏的你都吃过。” “操,一天不提这些你嘴痒是不?” “嗯?”他状似疑惑地偏头。 “嗯什么嗯?” “你想操谁?” “……”金曼姗竖起眉毛,在他胳膊上拧一把,“我说咱们能不能每天净聊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在一起了和原来也没两样,还不跟炮.友一个相处模式?” “你说该怎么办?”他态度良好,有问题就虚心求教。 “出去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或者国内外旅个游,成天想着把我往床上带,没点儿出息。” “如果你是介意这个,我也可以把你往餐桌上,书房里,或者小花园的鞦韆上带,最后一个我觉得不错,不如现在就去试试。” “啊,烦死了!”她甩开他,哒哒地先跑回房间。 沈兆南悠哉游哉跟进去,小阳台门开着,纱帘被小风吹拂着,在灯光下缥缈翻飞。她倚在栏杆边,穿一身性感轻透的睡裙,上身套一件针织外套保暖,下面光着长腿,裙摆堪堪遮住臀部下缘,半遮半掩,更勾人。 他凌晨四点半要出发去机场,今天本来打算早点睡的…… 金曼姗啊,随时随地能折磨人。 “我争取提前回来,陪你去约会,好不好?”他走近,习惯性从后面环住她的细腰。 “正事要紧,我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女生,非要人依着哄着才开心。” “没办法,不能老让你觉得我们只是炮.友。” 金曼姗仰头看他,他刚好垂下脑袋,下巴撞到她额头上。并不疼,但她下意识捂着额头啊了一声。下一秒,手上覆上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右手轻轻揉那处。 这场景有点熟悉。 好吧,不止有点,盘踞在记忆深处七年之久。 笑容爽朗的大男孩,当着满操场同学的面,捧着她的额角满目心疼,一会儿轻轻唿气,一会儿小心揉着。十六岁的年纪,嗓音里刚撇去青春期的粗哑,显得干净纯粹:“疼吗?姗姗。” 他一直叫她姗姗,即便她大了他两岁,即便她和他姐姐是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 “我喜欢你,你不准收别人给你的情书!”那时候他初一,她初三,刚迈进青春期的男生个头勐长,马上反超她和林知予半个头。他把她按在体育馆后面的墙壁上,恶狠狠地威胁她。 她不知道当时知道他喜欢她这件事更令人惊讶,还是发现自己脸红心跳头脑晕乎更值得注意。 “好好读书吧,心思放正事儿上要紧。”她冷着脸,压着嗓子推开他。 我喜欢你,这句话非同小可,一经脱口,必然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林知予第一个发觉她心不在焉,给她掰了一半棒棒冰,自己叼一半吸熘:“你怎么了?” “嗯……”总不能说,你弟喜欢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他。别逗了,那只是个十三岁的小毛孩。 “说呗,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林知予无所谓地耸肩。 这事儿折磨了她小半个月,早想一吐为快。她吸一口气,有点动摇。 “憋着不难受啊?”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她偷眼瞅她。 “我生哪门子气?”林知予嘬着脸颊,最后一口绵冰下肚。 金曼姗心一横,眼一闭,语速飞快:“知恆说他喜欢我。” “哦。” “哦?”这是什么反应? “你现在才知道啊?” “呃——你知道?”她摸摸鼻子,和人家亲姐姐谈论这个,总有点奇怪。 林知予咂咂嘴,意犹未尽地瞟一眼包装袋:“他还穿开裆裤的时候不就说要娶你吗?” “小娃娃的话怎么能当真?” “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小娃娃吗?”林知予转过头,面容沉静地看着她。 金曼姗语塞,“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青春期嘛,谁没个暗恋的对象?你这么受欢迎,臭小子心慌了吧。” 金曼姗默不作声。 林知予翘起脚,拖鞋底在空气里一上一下晃动:“你要是不放心,等他再长大点儿,看他是不是认真的。” 好吧,那就等吧。 后来,他高一,她高三。他还是说喜欢她,她就偷偷瞒着家里和他早恋。 再后来,他高三,她大二,他十八,她二十。他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和热切,她抛下矜持和羞涩和他裸裎相对。他生涩地亲吻她,抚摸她,进入她,用同样颤抖的声音保证自己会一辈子对她好。 好吗?确实挺好的。 只是他和她一样受异性欢迎,但没她专注一人的定力。娇小可人的小姑娘紧张得双手交握,站在林知恆旁边,和她打招唿:“你是阿恆的姐姐吗?我是,是……他的朋友,我们在一个班,也经常一起参加学生会活动,所以关系比较好。”
第22页 那次是因为什么来着?他打电话给她时偶然提起参加挑战杯带领团队得了第一名,她想着要给他祝贺一下,便偷偷跑去他在的城市,预备给他一个惊喜,没料到林知恆给她预备了个更大的惊喜。 女孩子皓白的手臂内侧有青紫的痕迹,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亲热的时候,林知恆最爱吮吸啃咬那个位置,不弄出印记誓不罢休。 朋友啊,好一个关系好的朋友。 那时候大约是夜里十点,她刚下飞机,紧接着打车过来,一路舟车劳顿,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接了电话从学校外面赶回来,还带着个含羞带笑的小姑娘。 白痴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林知恆是白痴,要么是他把她当成白痴,或者他压根认为这事儿没什么,他心里照样最喜欢她,睡什么样的女人,睡多少女人,并不打紧。 草他奶奶的! 金曼姗以为自己会毫无形象地沖他大吼大叫,对他拳打脚踢。她脾气向来不好,那样的反应才该是正常的。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平静地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精美的纸袋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进去,拍一拍手,笑着看向那个终于慌神的男人。 是了,他也二十岁了,是个男人了。只是他不够成熟稳重,也没有让人心安的本事。 “没事,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和朋友好好相处,姐姐看好你们。” 女生大约看出点什么,眼睛滴熘熘地在她和林知恆身上打转,想问又不敢问。 林知恆拧眉看她,抓着她的胳膊不让走。 金曼姗还有心思挤出一个笑,没甩开他,也不去看他:“怎么,捨不得姐姐?那送我去机场吧,期末考呢,留在这儿打扰你复习。” “姗姗。” “去不去?”有些话,一次说清楚了更好。 “阿恆?”女生喊他。 林知恆没理,定定地望着她。 “你先送姐姐过去吧,我回宿舍了。”女生扯扯他的衣袖,善解人意地劝慰,“你好好和姐姐说,她特地过来一趟,别闹不开心了。” “没事,他就这脾气,我习惯了,你先回吧,我和他最后相处一段时间。”“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老死不相往来嘛,说难也不难。 “你什么意思?”林知恆冷着声。 什么意思不都心知肚明吗?金曼姗没搭理他,反而朝小姑娘摆摆手:“快去吧,怪晚的了。” 女生仍看不明白,但识趣地做了告别,转身走远。 金曼姗沉下脸,用力挣开他的桎梏,咬咬后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这种怨毒的语气和他说话:“林知恆,你真他妈让人噁心!” “我道歉,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们不闹好不好?”他往旁边移两步,挡住她的去路。 “我不接受。”她攥紧手指,指甲陷入肉里,留下几个小月牙形状。她来之前特地做了指甲,还等着给他看一看,听他说一句“好看”。 蠢得没边了。 恋爱的女人,蠢得要死。 “姗姗……”他软下声,伸手又要来拉她。 金曼姗侧身躲开,晚秋的夜风冰凉入骨,她抱着胳膊,从他旁边走过:“回去休息吧,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接。” “你想分手?” 不分留着过年?金曼姗忍着一把火,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是男朋友了,还当半个弟弟看待:“你这么想,你哪天去g市见我,我挽着别的男人出现在你面前,半小时前,我和他在酒店里做.爱,他肩膀上有我咬过的痕迹,你知道的,我和人做喜欢咬那个地方。如果你能做到毫不在意,再来质疑我的决定。” 他迈步追上她:“我和她没——” “你还想否认?”金曼姗突然停脚,两手抓住他的衣领,半扯半拽地解开他上面两颗扣子。林知恆肤色白,胸口的淡红痕迹尤为明显,“我和你认识多少年了,你多少斤两我不用称也知道,我不是那些依你哄来骗去的小女生,和我玩这套,除了让我更噁心没有一点作用。” “我只喜欢你。” “你想说你只是生理出轨?” 林知恆不占理,嘴皮子动动,最后也只是沉默地抱紧她不让走。 金曼姗冷笑:“这是第几次?” “对不起。” “我再问一遍,这是第几次?” “是我的错,姗姗,别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凭什么?金曼姗勐地推开他,嫌恶地掸着他触碰过的地方:“第几次也不重要,一次就够给你定罪了。分了对你也好,以后爱怎么玩怎么玩,不用躲着防着,多爽啊。” “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这是第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姗姗,求你。”他耷拉着肩膀,声音低得听不清。 “算了吧,原谅了你,以后肯定没法原谅我自己。” 这时候想起他,实在不像话,身边还站着正牌男友呢。 金曼姗抿唇一笑,敛去眉间的气闷,转身靠进沈兆南怀里,糯声撒娇:“要是让我知道你在上海和别的女人胡搞,回来就卸了你那玩意儿,让你下半辈子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第23页 沈兆南托起她的大腿,她顺势夹住他的腰,任她抱进卧室。把人轻柔地放下,他脱了上衣欺身压过去,凑到她耳边,沉声耳语:“我多想不通啊,放着你去搞别的女人?” 第十二章 飞机起飞时,天边刚露出第一缕晨光。 助理韩铭在旁边补眠,张大着嘴喘气,没打唿噜,就是唿吸声有点大。沈兆南经常带他一起出差,他也经常在飞机上补觉,沈兆南习惯了。 今天不一样,他心里燥,乘务员在过道走动的身影都让他心口堆积起即将触顶的火气。 眼睛盯着纸质文件上的报表资料,看进去一两页,脑子里全是她昨晚推开他时的反常表情。 金曼姗脾气古怪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月下来,他也摸明白七七八八。但像昨晚那样,毫无预兆地推开他,抿紧嘴巴,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没发生过。 因为他说的话? 他昨晚上翻来覆去地想,没觉出哪里不对,很平常的一句调情。 但她确实推开了他…… 他猜根本原因不在话本身,在说话的人,更准确点,是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却没能做到的那个人。 金曼姗心里,有一个比他更能左右她情绪的人,一个男人,一个碰过她的男人。 这没什么,他也碰过别的女人。 只是他不会因为她无意间的一句话想起别的任何女人。 这就有点难受了。 非要坦承的话,他介意得要命。 他昨天隐约感觉到什么,但没直接挑明。他向来擅长研究说话对象的情绪变化,尤其是金曼姗这种情绪外显的人。戳人痛处通常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直接断送他们这段处于萌芽阶段的感情。 思来想去,挑了个不轻不重的问题:“身体不舒服?” 她避开目光,表情变得复杂。大约是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也为他没有追问而松口气:“嗯,好像来例假了。” 随口找来的藉口,估计她也没想起来她上周刚来过。沈兆南眸光黯淡下来,伸手去牵她冰凉的左手:“那今天不做了,早点休息。” 金曼姗勉强地咧咧嘴,眨着眼把水雾憋回去,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然后不自在地拨弄起刘海:“嗯,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要起来赶飞机呢。” 他捻捻手指,仍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好。” “我睡客房吧,这边刚换的床单,再弄脏了。” “……好。” 金曼姗,没那么喜欢他。她答应和他试试,真的只是本着试一试的打算。 或许谈不上喜不喜欢,她只是不反感他而已。不是他,还可以是乔立诚,可以是任何一个她不反感的人。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前一晚,她就差点和乔立诚发生关系。 然而他想娶她,看上去似乎有点可笑。 别吧,她可能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虽然不是来例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呵,看透金曼姗的小心思需要费多大功夫? 他不适合谈恋爱,可能金曼姗也不适合,突然决定维持一段稳定的关系,突然想把一个不够了解的人占为己有,对他们这类野惯了的人来说并不容易。 “还没看完?”韩铭伸个懒腰,斜眼看向他这边。 沈兆南杂乱的想法被人一刀砍断,没理出点儿门道,想来真理清楚了也不见得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算了,等出差回去,那姑娘照样会笑眯眯地扑进他怀里撒娇,在他身下难耐地低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需要相互理解的地方肯定不少,日子久了,自然能磨合好。 眼神重新聚焦,几条交叉重叠的折线终于能看出差别。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看完这页,合上文件夹,拉下遮光板,也靠着睡了半个多小时。 沈兆南在上海忙得不可开交,会议饭局轮番上阵,除了回酒店休息的时段,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去应酬的路上。 金曼姗这边也没闲着,佳域那边来电话说有意合作,希望见面洽谈。杨飞明的原话是和她比较投缘,他很重视这次合作,希望能得到同等的重视。 话说到这份上,她不能不识趣。带着总经理安琪和副总刘思源奔前跑后,会议时间、形式、内容全看那边想怎么安排,私下好饭好菜好酒地招待着,生怕哪里怠慢了,到嘴的肥肉被狗叼走。 杨飞明也很给面子,大大小小会议开了七八次,他每次都亲身参与,条件方面没太强势,适当做了让步。金曼姗知道他对她有点想法,某次一伙人吃完饭他送她回家,他暗示了几句,她只说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杨飞明不屑夺人所好,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主,无所谓地笑一笑,把她放在公寓楼下,开车离开。 她晚上和沈兆南聊天提起这事儿:“这佳域的小杨总还挺正人君子。” 沈兆南也没心思慢悠悠回微信了,直接一个电话进来,噼头就问:“你又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了?” 金曼姗努努嘴,这两天有点小感冒,说话瓮声瓮气:“没有啊,我和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就没提过那事儿了。要是乔立诚,肯定说你渣透了,配不上我啥的。” “你和他说你男朋友是谁没?”
第24页 “没啊,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沈二少恋爱了?” 沈兆南琢磨琢磨,给出结论:“那是比乔立诚强点儿。” 金曼姗笑呵呵地打趣他:“我感觉你和乔立诚是一路人,你俩就互相看不起呗,他说你三心二意,你嫌他装模作样。你俩谈合作的时候面对面坐着,是不是心里都开始骂娘了?” “谈合作那会儿他还没招惹你。” “合着是我的锅?” 沈兆南沉声笑笑:“说明我们宝贝有魅力啊。” 金曼姗嗤声:“见谁都说宝贝,你就是个爱情骗子。” “我骗你了?” “谁知道现在是不是摸着哪个野女人胸前的几两肉在和我讲话,一边和女朋友通电话,一边干那档子事,可刺激了吧?” “我看你对边通话边做挺执着,我回来马上满足你的愿望,通讯录里随你选。” 金曼姗和他斗惯了,本来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处女,提起这类话题脸不红心不跳:“好啊,上次在车里没做成,回来也补上吧。” “行,就用你最喜欢的那辆保时捷。”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怎么也得把你最贵的车子贡献出来才像话吧?” 他们一开始在聊什么来着?杨飞明,和乔立诚。 话题不知不觉偏向奇怪的地方,却又在意料之中。金曼姗说他们的相处方式和炮.友没什么两样,可能有点道理。 沈兆南想了想,觉得不能放任话题继续下去:“最近工作怎么样了?” 金曼姗静了两三秒,忽然咋咋唿唿叫起来:“多生硬的转移话题啊,你该不会脑补了画面硬了吧?” “关心自己女朋友的事业怎么了?”虽然他下面确实躁动了有几分钟。 金曼姗倒一杯温水喝下润嗓子,顺便压下想大笑几毛钱的冲动,拢好浴袍的领口:“诶,跟你说件事儿。” “嗯。”他预感不是很好。 “我现在啊,刚洗完澡。”她倚靠在桌边,美目流转,涌动着顽劣的淡光,“只穿了一件浴袍,上次你陪我去买的那件,好短的,我刚才弯腰倒了杯水,感觉屁股凉飕飕的。一个人在家就是可怜吶,平时被窝都是你暖好等我躺进去,现在出来喝个水下面都凉了。” 沈兆南咬咬牙:“等着,现在给你订机票,明天就飞过来,要暖哪儿都行。” “嗯~你回来嘛,人家现在就想要。”小样儿,治不了你?金曼姗放下水杯,慢吞吞地扶着扶手上楼。 “别太过分!” 她呵呵轻笑,掀了被子躺进去,不过离开一小会儿,被窝凉了大半,怕冷地蜷缩成一团:“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胸胀痛,要是有个人帮我揉一揉就好了。” “你等着,到时候哭到没声儿我也不会停!” 金曼姗嘁了声,放开嗓子,恢復正常的语调和语速:“能不能行了?你不是阅女无数吗?这点言语上的勾引都扛不住。” “那不还是因为喜欢你?”沈兆南点一支烟,窗户拉开一条缝,簌簌窜进的凉风让身上燥热减轻了些。他咳了咳,试图压下声音里的低哑,“想我没?说句真心话。” “想什么啊?你不才走了两天吗?” “说句想我会掉块肉?” 整个人缩进被窝,侧躺着身,手机搭在耳朵上,双手抱住膝盖,身上的寒意驱散不去,金曼姗难受地吸吸鼻子:“真能掉肉就好了,昨天无聊称了下,比上个月胖了两三斤,肯定是你,天天就知道拿好吃的诱哄我,等两年我胖成桶了,分不清腰和屁股,你估计能噁心成性冷淡。” 等两年。 沈兆南怔愣一分钟有余,等金曼姗在那边喊他,才回过神:“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想你了。” 撒娇。他能想像到她说完话就扁起嘴,眉心里拧出一道浅浅的褶,那双眼睛仍是水汪汪的,轻轻眨一眨,能勾去人半条魂。 两年。 不够。他想要很多个两年,直到她灿烂的明眸失去光泽,直到她乌黑的头髮斑驳稀落,直到她的身材走样到分不清腰和屁股…… 娶她吧。 还是想娶她,他们不适合恋爱,说不定适合婚姻。 “姗姗。”他沉声喊她的小名。 “嗯?” “等两年,和我结婚,好不好?” 这回换金曼姗回不过神了。 求婚,算吧。可能缺少仪式感,如果她想要正式一点的,他以后可以补上:“我们结婚,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一辈子这样下去,好吗?” 第十三章 “你家里逼你结婚了?”金曼姗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你嫁不嫁吧?” “嗯——”金曼姗抬手摸摸垂到锁骨上的坠子,那是沈兆南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他第一次陪她去逛商场,觉得合眼缘,他就给她买了。 戴了一个月了。 她和沈兆南,认识一个多月了。 “到时候还在一起再说吧,电话求婚,真有你的。”
第25页 这话沈兆南不爱听:“什么叫到时候还在一起再说?你根本没想过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以后的事想它干什么?不管期不期待,它总是要来的。” “那你告诉我,你期待还是不期待?” 金曼姗故作沉思,等听到那边压抑的嘆息,才咯咯笑起来:“你为什么想娶我?像你这样的富家公子,不是该找个仪态端庄,举止优雅的千金小姐吗?门当户对,富上加富,以后你在外奔波养家,她在家里相夫教子,这样你们老沈家的下一代质量才有保障。” “你觉得自己比不过那些?”沈兆南问。 “不啊,我是觉得在你们沈家看来,我比不过她们。你想啊,我手上这点营生,一年的利润比不上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和你好上了,沈家讨不了半点儿好。随便说句话吧,活像没接受过素质教育的野人一样,以后带出去,得多没排面?再遇上原来和我进行过负距离接触的男人,你沈二少脸往哪儿搁?” “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金曼姗翻身,呈趴伏状,手机掉在床垫上,她懒得拿着,干脆按开免提:“我们才二十四岁,不到着急结婚的年纪吧?” “我想结了。”这是沈兆南的答案。 结婚吶…… 她不是没想过,想过很多次,和林知恆在一起的时候。从她还是个单纯懵懂的初中开始,到后面成为独当一面的碧橙当家人。 林知恆也说过想娶她,同样说过很多次。她相信他说那话时是出于真心,可惜他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上床也是真的。 沈兆南,单看生活方式和处世态度,和林知恆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他们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寻着新鲜感,觉得不错就开房,实在合拍就多来几次,腻味了找个法子脱身,再物色新的伙伴。 他们都说爱她,都说发疯地想娶她。林知恆转头在别人身上的相同位置留下相似的吻痕,沈兆南身边的诱惑比林知恆多得多,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优质女人,她曾经也是其中一个。只是恰巧让他惊艷了,一周三次,到周末约饭逛街看电影,再到现在的男女朋友。 她和林知恆在一起五年,说散也就散了。沈兆南这人,说实话她对他没多大信心。 大概她真有魅惑人心的本事,等哪天沈兆南清醒了,看她哪哪都不顺眼了,照样是找个法子脱身,继续大肆宣扬他的单身万岁论。 “再看吧,变数太多,现在说这些,没意思。”然后她挂断电话,滋滋的电流声和男人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一齐消弭耳际。 卧室里静极了,她隐约听到沉闷急促的心跳声,手压上去,掌心传来清晰的跃动。 沈兆南。 沈兆南…… 但愿他不是第二个林知恆。 两年后,他们还在一起,她就嫁给他。 “两年啊,”她重新缩成团,喃喃自语,“太久了……” 沈兆南坚持不到那时候,要怎么办? 很晚才睡着,第二天一早被电话铃声吵醒。她掀起眼皮瞅一眼,看到乔立诚的名字。 他上次送她去医院,两个人互换了号码。 他的衣服还在她这里。她想起来。 “餵。”她拉下被子唿吸新鲜空气,说话带着初醒的鼻音。 乔立诚声音一如既往地沉润清朗:“听说你和沈兆南好上了?” “呃……嗯,你连这都知道?” “昨晚参加饭局,有人提了两句。”他没细说,转而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那天,沈老爷子过生日那晚,你送我回来,他在楼上等着,话说开了,决定交往试试。” 乔立诚默了几秒,轻笑出声:“那天不让我上楼,是因为这个?” “算吧。” “你喜欢他。”用的陈述语气。 金曼姗伸个懒腰,胳膊探出被子,被冻出一层小疙瘩,赶紧缩回去:“觉着合适就在一起呗,你外套我送洗衣店里,等会儿发个地址,好了我发快递给你。” “一个区住着,发什么快递?” “乔大少不是忙吗?我这是为你着想。” 乔立诚哂笑:“沈兆南连你和人见面都要管?” “那不一样。”金曼姗吸吸鼻子,感觉感冒有加重的迹象,“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哪能随便和对我心存他想的男人见面?” “呵,分得够清楚。”停顿一会儿,他接着问,“要是那晚在酒吧我俩成了,是不是没他什么事了?” “也没你什么事了。”金曼姗想起件事,“你一有婚约的男人,和沈兆南计较什么?” “你们真是无话不谈。” 这是默认了?金曼姗咋舌:“这就是沈兆南和你的区别了,一个放弃莺莺燕燕想和我结婚,一个要结婚的外面断不了莺莺燕燕。先不说他以后会不会真把我娶进门,我现在挺同情你那未来媳妇儿。诶,不如你大方点,各玩各的,别让人姑娘又绿又憋屈,有来有往嘛。” “少操心我的事,把人利用完甩手就想走,不说道歉,起码说句谢谢吧?”
第26页 “你这人贼精贼精的,利用你什么了?没好处的事你能蹚这趟浑水?”金曼姗故作惋惜地长嘆,“我是无福消受你这样的,说话办事全敲着一把算盘,吃不得一点亏。” 乔立诚也不辩解,语气带笑:“以后成了沈太太,有合作机会多记着点我的好。” “你怎么确定我会嫁给他?” “容易得很,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一个c市金家,一个g市沈家,除了你们自己的问题,根本没别的阻碍。”乔立诚如是说。 “你查过我?” “别说那么难听,稍微打听了一下,也不是什么秘密,还怕人知道?” 这男的,老谋深算,好在他们不是竞争对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金曼姗撇嘴,交代他别忘了发地址给她,挂断。 那边发来一条微信,不是地址,字里行间透露着恼人的嘲弄:“留着吧,下次再想刺激他,直接拿出来穿,省得你四处找男人演戏麻烦。” 金曼姗头皮都麻了,回他:“你他妈属蛔虫的吧?” “小姑娘,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恐怖如斯。金曼姗禁不住打个寒战,顿时觉得沈兆南那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可爱多了。 估计那次沈兆南从酒吧把她带走乔立诚就看出些什么,老爷子生日那天她让他送她回家,心里多少介意着那通电话,倒没想过用乔立诚来激他,只是恰好乔立诚同意送她回去,体贴地脱了外套给她,沈兆南又等在门口,纯属巧合。虽然她确实耍了点心理战,利用那次巧合在言语上刺激了他一小下。 乔立诚却不一样,他一直知道她和沈兆南心里的小九九,看破不说破,默默营造出一副般配的氛围。成了他算半个媒人,卖个好人情。不成他也摸清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不介意和他发生点什么,横竖他都不吃亏。 学不会学不会。她连个沈兆南都看不透,更别提剖析陌生人的心理活动。碧橙做不大,可能就是因为差了这么个精打细算的领头人。 周六,外面天朗气清。 金曼姗睡了个回笼觉,感觉浑身躺得酸疼,再躺不住,起来捣鼓捣鼓,想着约林知予出去吃点好吃的,买几件过冬的衣裳,虽然g市冬天不冷,但该买的衣裳还是要买,总有用到的时候。 林知予也是闲不住的主,周末也不说睡个懒觉,大清早起来把宿舍打扫了一遍,在小阳台上晒了会儿太阳,回屋里干坐着。想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什么也不干吧心里又不踏实。金曼姗一个电话打过去,简直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先去长虹街吃金曼姗最爱的椒麻鸡,出店门对面刚好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人手一杯多肉葡萄抬着。特地没开车,穿过这条街,拐个弯就是大型商场。 林知予对购物没什么欲望,买了一双小皮鞋就瞅着手机的扣款提示苦巴巴的:“不行不行,我不能再买了,再买下个月吃土了。” 金曼姗懒得管她,大到过冬的夹棉大衣,小到性感暴露的半透明内衣,看着顺眼一併让人打包了。 林知予一个老本老实的小处女,从没尝试过这种款,趁店员包装的时候,偷偷凑到她耳边:“咦,这种内裤穿了抵什么用?看着什么都遮不住。” 她略作思考,嘬一口饮料,砸吧砸吧:“你听过郭德纲的相声吗?” “哪个?” “泳衣那个,说以前的泳衣吧,是扒开泳衣看屁股,现在是扒开屁股看泳衣,我寻思内裤是一个道理。”没刻意压声音,柜檯那侧的店员掩嘴偷笑,她觉得没什么,倒是林知予替她感到不好意思,闹了个脸红。 后面找了家店喝咖啡,到傍晚六点左右回长虹街物色晚餐,约莫八点回到林知予的小窝。本来想留宿在那里,林知予洗完澡出来接了个电话,为难地瞅她:“姗姗吶,知恆他……过来了。” 金曼姗停下换拖鞋的动作,垂着眼睑,不咸不淡地搭话:“来就来吧,我回去就是了,两站公交的事儿。” “不不不,他上来拿个东西就走。”说着又不确定,抓抓脑袋,“不过看见你可能就不走了,说不准,反正我感觉他挺想见你的。” “所以我更要走了,要是让沈兆南知道我和别的男人共睡一屋,回来不得扒了我的皮?” 随口说说的胡话,林知予没当真,但也明白留下来不好收场,帮着她拎几袋东西,在楼下还给她。金曼姗驾轻就熟地往侧门走,林知予去正门接人。 在大门口扫罗两圈,没看到林知恆的身影,去保安室一问,保安说没见着有年轻小伙子来过。她懵了几秒,心里还在骂林知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净耍她玩,气唿唿地就要往回走。 走着走着发现哪里不对,倒吸一口凉气,用了八百米最后冲刺阶段的速度奔到侧门。 林知予现在很焦虑,非常焦虑。 金曼姗在打电话,注意力全在手机和手上不好分配的大包小袋上。林知恆靠在保安室门口抽菸,无聊地低头看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哇啊啊啊啊啊! 完蛋了。林知予不忍直视地闭上眼,仍是在闭眼前一秒清楚地看到走路不看路的女人一头扎在林知恆背上。
第27页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怕什么来什么。 还有句话是说,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第十四章 金曼姗也很懵逼啊,走着走着撞人身上了,还撞了个不好惹的祖宗。 林知恆,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扶着她胳膊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近两厘米的疤痕。他高中那会儿非要亲自做菜给她吃,留下的血的教训。 林知恆显然也没料到是她,表情里的惊讶转瞬即逝,再看不出端倪:“走路小心点儿。” 金曼姗赶紧弹开,手上的袋子掉了一地。沈兆南在电话那头问:“你在和谁说话?” “没,没什么。”这事儿太有冲击性,金曼姗惊得结巴起来,“不小心,撞到别人了。” “嗯,你刚说你在哪个门?我快到了。” 疯了疯了。 金曼姗一个头两个大,前一分钟她还在为沈兆南提前回来雀跃,转眼就被林知恆的出现打个措手不及。 “嗯我,你在前门等我吧,侧门这边路窄,等会儿不好调转车头,我稍微绕一下。” “行,差不多五分钟能到。” “好,那我挂了,东西怪多的,一只手不好拎。” 沈兆南嗯了声,没再出声。 金曼姗按掉红框,感觉手机有点烫手。 林知恆还站在那里,掐了烟,双手插兜,不偏不倚站在只开了一边的门口,挡着她的去路。林知予从后面追上来,站在他俩中间打圆场:“知恆,叫姗姗姐没?好久没见了,别没大没小的。” 他们两年没见过了,她偶尔能从林知予那里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林知恆再听到她的事,多半也是通过林知予。林知予是有分寸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很明白。两年来她就听过林知恆这个名字十来遍,每次不经意提起,话说不过五句,那姑娘肯定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说别的事。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沈兆南的事。 可能是知道的,不然他刚才不会表现得那么镇静。 这样也不错。她蹲下身,和林知予一起捡纸袋:“是好久不见了,本来应该一起吃个饭的,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改天大家都空了,出来聚一聚,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林知予机灵,听出她话里强调的朋友关系,赶紧附和:“你不是说沈兆南最近特别忙吗?你好好陪他就是了,这边有我这个亲姐姐陪着,保准把他照看好了,你就别操心了,说破天也就是个朋友的弟弟。” 林知恆盯着凑在一起的两个脑袋,无声冷笑,对她们的小把戏嗤之以鼻,倒是对陌生的男人名字比较感兴趣:“沈兆南是谁?” “哎呀,瞧我这记性。”林知予一拍脑门,一副把要紧事抛在脑后的懊恼模样,“忙煳涂了,那是你姗姗姐的男朋友,上周刚在一起,姗姗最近不光忙公司的事,准备搬去和沈兆南同居,家里很多琐碎的东西要收拾,所以一直腾不出空。” 这姐们儿说起胡话来比她还能掰扯,金曼姗赞赏地朝她挤挤眼睛,点了下头:“时候不早,沈兆南过来接我了,你们回吧,我自己往前走走。” 林知予把袋子递给她,站起来,仍隔在两人中间,伸手扯着林知恆的胳膊往边上拽:“行,别让他等久了,快去吧。” “好,回见。” “回见。”林知予抓着林知恆的手向她挥一挥。林知恆没作声,默然地盯着她,金曼姗从他旁边走过,感觉身上快被他盯出个窟窿。 他放不下,也收敛不住。 她给了他一年时间,他没把握住。 林知恆,自作自受。 “姗姗……”他喊了一声,像从前她闹别扭不肯搭理他一样,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带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 金曼姗一愕,走出去几步,仍是停下脚,扭头朝他笑一笑,不带一点娇嗔和爱慕的笑:“要是工作上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你知道的,我是独生女儿,从小就特别想要弟弟妹妹。” 林知恆忍不住拧眉,甩开林知予,大步朝她走来。 金曼姗站着没动,她怕一个小小的躲避动作让他误以为自己余情未了,于是平静地微笑着,等人来到跟前:“怎么了?想见见你姐夫?” 他表情松动,眼神晦暗,淡然开口:“起码留个联繫方式吧?不然怎么找你帮忙?” “让知予转告吧。”她压着被风拂乱的头髮,笑容恬静,“我男朋友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我和别的男人有联繫,他会不开心。而我,不希望他不开心。” “你一定要这样?把我们的关系划分得这么清楚。”林知恆隐有不耐。 金曼姗摇摇头,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错了,我们现在没有特别的关系,也不可能再有,曾经有过,可是你没当回事,怨不得别人,更怨不了我。当初那件事,我是受害者,这个,你记清楚了。” “姗姗。” “姗姗姐。”她纠正他的称唿,看见年轻男人的脸色阴沉下去,无奈地嘆气,“找个喜欢的姑娘固定下来吧,爱玩也该有个度。如果是为了刺激我,让我生气,让我重新在意你,那只能说你选择了最错误的方法,我们回不了头的。”
第28页 “因为那个姓沈的男人?” “和他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都明白,用不着装煳涂,就算没有他,我们之间的问题何止一个两个。” 话挑明了,金曼姗反而没什么顾忌,“我知道你当初和那个女孩子不是没有感情,再漂亮的女人,看久了也就那样,你年纪小,和我在一起事事被我管着,遇到个千依百顺,乖巧听话的小姑娘,难免动了心思。你和她上床,因为你对她有好感,你想挽回我,因为你割捨不掉五年的感情,觉得对不起我。你最后也没和她在一起,你对不起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 “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你听到我的名字,听到关于我的事,会有所触动,是因为你还喜欢我,还是单纯因为曾经和这个叫金曼姗的女人在一起五年?至少我是这样,偶尔想起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初恋,我们有过五年还算愉快的时光,可是我清楚我并不喜欢你。” 林知恆无言。 金曼姗弯起眉眼,提起另一个男人:“我现在喜欢沈兆南,只喜欢他,可能有一天我们会分手,到时候我听别人提起他,心情也会很微妙。这证明不了什么,毕竟是喜欢过的人,风吹过水面还会留下波纹呢,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林知予站在两步开外,没靠近,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清楚他们的每一句话。两个人的私事她不好插手,一边是死党,一边是亲弟弟,偏袒谁都不合适。 所幸金曼姗没打算多说别的,觉得差不多了就收住过于刺痛的话,恢復一贯的漫不经心:“走了,有时间大家一起聚聚,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姗姗姐,是大男孩了,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林知予小跑过来,在林知恆腰上戳了两下:“说话呀,哑巴了?” 金曼姗不在意,无所谓地耸耸肩,再和林知予说句再见,转身沿着石板路往路口走。 沈兆南在等她。 她也很想见见他,扑到他怀里撒娇,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听他说想她,让他保证他就喜欢她这种任性有脾气的,一辈子不会腻。 转个弯,看到沈兆南靠在车边抽菸,他低着头,脚上无聊地踢弄着一颗小石子。 保证了又能怎么样? 口头上的承诺,是最没用的。 沈兆南有感应一般,勐然抬头,看见她,稍显严肃的脸上立马挂起一抹笑,幽暗的眼眸里漾起欣喜的碎光:“姗姗。” 金曼姗有点想哭,鼻头一酸,眼睛湿润了。 眨眨眼憋回去,小跑着去到他跟前,拎着几个大袋子就往他身上撞:“死男人,终于捨得回来了?” 沈兆南扶着她的腰把人稳住,右手即刻扬高,提防猩红的菸头烫到她:“我提前回来你还说我,不是说不想我吗?这时候捨得松口了?” “谁说想你了,我只是过来闻闻你身上有没有野女人留下的香水味。” “这不是回来沾你身上的吗?香香的,好闻。”说着,真的埋首在她肩窝里狠狠嗅了一口。 金曼姗被逗得哈哈笑,稍推开他,东西全递到他手里:“喏,今天买了瓶新的香水,回去正好试试。” 沈兆南从容接过,拉开后面车门一股脑扔进去,又帮她拉开副驾车门,等她坐进去,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第一件事是探身帮她系安全带。 金曼姗想到个词——无微不至。 原来和沈兆南八槓子打不着的形容词,竟然也被他践行得无可挑剔。金曼姗很是受用,捧着他的俊脸响亮地吧唧了一口,嘴上却不依不饶:“老实交代,到底给多少女人系过安全带,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想知道?”他眼含笑意,手从安全扣上离开,顺着她的腰线往上,停在她敏感的下胸缘。 金曼姗皱着眉打掉他不老实的手:“也不是特别想。” “今晚帮我戴安全套,我就告诉你。” “你这人真讨厌。” 第十五章 星期天,沈兆南要回家一趟,出差回来,家里老太太挂念着,不看到真人总不放心。 他起得很早,那边交代他早饭前赶到。 金曼姗被他晨浴的动静吵醒,膀胱胀得慌,揉着眼睛坐起来,准备去趟厕所再回来好好睡一觉。 浅灰的棉被贴着身子滑到大腿上,胸前空荡荡的,浑身瑟缩了下,瞌睡走了一半。腿间湿滑黏腻,随便动一下就有东西往外流。 禽兽不如的东西,说什么算好了是她的安全期,她拉下面子帮他戴套戴到一半,他自己又扯开了,不由分说地挤进来。 她迷瞪瞪地赤脚下床,捞起被丢在地上的单薄睡裙,半阖着眼套上。往前走两步,踩到小巧的布团,掀眼一瞧,穿过两次的内裤寿命终止,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控诉男人的粗暴手法。 属猴一样,脱个内裤的功夫都等不了。 她捡起来,路过垃圾桶,一脚踩开盖子扔进去。打着哈欠从浴室门口飘过,打算去客房卫生间解决问题,门从里面一拉,沈兆南穿着条四角裤准备出来。 刚好,省得两头跑。她跨进去,等沈兆南两只脚踩到门外,反手把门摔上。门没锁,过两分钟,沈兆南拿着吹风又进来了。
第29页 什么没看过?他连她身上有几颗痣都瞭若指掌,金曼姗脸都不带红一下,抽了两节纸擦拭下身,擦不干净,再抽两节,不由烦躁起来:“下次做完能不能抱我来洗一洗,这样怎么睡?” “你昨晚不睡得挺香吗?”他一手拨弄髮根,一手操作吹风,眼睛却看着她的方向。 前后擦了四五道,感觉不那么难受,她直起身,裙摆顺着滑到大腿根,半遮半掩,引人遐想,沈兆南滑动喉结:“和我回去吃饭?” 金曼姗沖完水,本来想直接出去,听他在吹风的嗡嗡声里问了句什么,没听清,索性走过去,软绵绵地靠在他肩膀上:“你刚刚说什么?” 两团软肉贴在背上,暖暖的,他很清楚它们摸起来的手感,绵软细腻,让人爱不释手,上面有他留下的痕迹,他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和我回去吃个饭,顺便见见我爸妈。” “嗯?你们家聚餐,我去凑什么热闹?”金曼姗从镜子里观察他,声音娇软,揶揄地扯动嘴角,手在他鼓起的裆部轻拍一下,“这就硬了?” 妈的! 沈兆南心里咒道,身体反应却十分诚实,他现在胀得有点疼,始作俑者只是更放肆地揉着他,喉咙里含着模煳的笑声。 “去吧,我大哥大嫂和老三也在,介绍你给他们认识认识。嗯——”他受不了地闷哼,按掉开关,放下吹风去捉她的手,“谈完正事再闹。” “这不是正事吗?你看它这么精神。”她努努下巴,意有所指。 行吧,那就两件正事一起办。 金曼姗闹够了正准备出去睡觉,沈兆南眼色一转,单手扣着她的腰肢把人抓回来,按在洗漱台上,细密的吻落在圆润的肩头,烙下新的痕迹,下身隔着两层布料在她腿根磨蹭。 腿软的站不住,昨晚上被折腾得半死,睡一觉起来又不长记性,她后悔不迭:“别,沈兆南,疼呢。” “疼也得受着,刚才的得意劲儿呢?” “我不敢了,放过我这一次,求你。” “这时候才知道求人,晚了。” 金曼姗想哭,被他拉起一条腿,羞耻地趴伏在冰凉的檯面上,凉得直吸气:“好冰啊沈兆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只顾自己爽,不管我的死活。” 沈兆南咬牙在她臀上打一巴掌,触手的弹性让他忍不住又捏一下,伸长手臂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浴巾,垫在大理石檯面上,小心把她压下去:“现在呢?” “不好,咯得肉疼。” “你故意的吧?” “你冤枉好人。” 这种时候斗哪门子嘴,煞风景。沈兆南决定不理会她,用做的比较实际。 这次他记得抱她洗干净再出来,将人放进被窝裹好,拿过手机一看,明晃晃十一个未接来电,都是老三打来的。 手机震动了下,铃声紧随而至。还是沈牧南,想也知道是打来催他赶紧回去。 外面太阳高起,早过了家里吃早饭的时候。沈兆南接起,干脆地丢一句:“今天没空,改天再说。” 沈牧南数落的话到嘴边生生被堵回去,眼睛都瞪圆了:“操,你早说啊,浪费老子电量。” “怎么说话呢?”床上的人动了动,翻身朝里。他掖好被角,披了件深色浴袍去了客厅,“你哥哥在你心里敌不过区区一点手机电量?” “不是,你他妈昨晚做贼去了?这也能睡过头,你是不是觉着老头年纪大了治不了你?” “这不有事耽搁了吗?” “呵呵,你以为我会信?又搁哪个女人那里脱不开身了吧?” 他没和他们说过他谈了女朋友的事,上次老爷子生日他提过几句,只说对人家姑娘有好感,后面好上了反而忘了知会家里一声。 索性现在和沈牧南说了,老三管不住话,他知道了等同于七大姑八大姨全会知道:“和你嫂子在一起呢。” “操!”沈牧南情绪激动起来,“你别瞎说话,大嫂刚和大哥一起离开。” “你只能有一个嫂子?” 沈牧南哦一声,明白了:“和你的‘宝贝’处上了?” “嗯。” 沈牧南松一口气:“行啊,你这万年浪荡子都从良了,我和温雅也稳了。” 这倒稀奇:“我谈女朋友关你们两口子什么事?” “你好好反思一下你的所作所为,温雅哪回怀疑我在外面乱搞第一个就拿你举例,从有样学样到血缘引发的各种相似性,我都他妈佛了。” 沈兆南不咸不淡地接话:“会反思的。” 视线撇过茶几上的零食袋,昨晚上回来她说肚子饿,两个煮泡面都差强人意的厨房绝缘体,自然不能指望亲自做一顿爱心宵夜,叫外卖又等不及,所以破例让她一次吃了两袋薯片。后面吵着要喝可乐,他不准,她抱着他的胳膊撒撒娇,他也准了。 金曼姗,倒是很明白怎么对付他。 快十点了,她今天又没吃早餐。 好吧,有他一半责任。 “先挂了。”中饭得给她准备得充足点。
第30页 “干嘛?和我说几句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那边阴阳怪气地问。 沈兆南懒得理,挂了电话手机扔在一边,上楼换衣服,没几分钟下楼来,捞过茶几上的车钥匙,开车出门。 特地绕远去了趟长虹街,买她最爱的新疆椒麻鸡和鸡蛋卷,附带一杯加热的抹茶奶茶,回去路过朋友的餐厅,又进去打包几样招牌菜,全是她爱吃的。 金曼姗不挑食,不是特别难吃的都能接受。总有那么几样是吃不腻的,隔三差五就央着他陪她专门去店里坐一坐。 有两回他加班腾不出空,硬是气得两天不理人。 口口声声说自己上了年纪,不是任性的小女生了。干的事没几件是成熟女人会干的,生了一张会哄人的脸,嘴巴一嘟,眼神一瞬,谁顶得住? 唐浩成说他被金曼姗吃得死死的。 他当时不承认,一口否认:“怎么可能?我只是稍微有点在意她。” 上次哥几个见面他把想和她结婚的想法提了一下,唐浩成旧话重提:“被一小姑娘吃死了,以后全得你依着顺着,有你受的。” “乐在其中,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那姑娘有什么好?我看除了脸蛋招人疼,身材惹人惦记,其他方面也一般般嘛,看着就是暴脾气的主,娶回去供着受得了吗?” 他就老不乐意,受不了别人说她一点不好:“你知道什么就说她脾气差,小心以后你弟妹不待见你。” 金曼姗也承认自己脾气坏,任性起来作天作地,谁也不得消停。可是她抿唇笑一笑,抱着他的手臂左右晃着撒撒娇,天大的怨气也消了。 他想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江舟是过来人,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拖着小女友跑了趟民政局,再来个三年抱俩,经常白天上班,晚上带娃,身形日渐消瘦下去,整个人没精打采,有气无力。只要提一句,不多,只要一句关于他老婆的话,他马上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给一群单身的老少爷们儿科普关怀老婆的一百零八条注意事项。 这也是乐在其中。唐浩成这个沖在誓死单身阵营最前列的人,估计过个十年八年的才会懂。 停车入库,他提着两大袋吃的开门进去,金曼姗已经起了,穿着他的白衬衫,松松扣了两颗扣子,光脚在客厅里晃荡。 她换了套新内衣,昨天一到家就可劲和他炫耀买了套巨好看的内衣,迫不及待想试试。也许是因为这个,昨天他扯坏她内裤的时候她还配合地抬起臀部。 “你不是回去吃饭吗?”看到他,她讶异又心虚地把没吃完的半盒冰淇淋藏到背后。 “给你买了吃的,过来。” “可以啊沈兆南,这么心细周到呢。”她扬起眉梢,从冰箱走过,自以为自然地拉开冷藏柜门,将冰淇淋放进去,顺手拖出一盒牛奶,笑得谄媚,“呵呵呵,我想喝甜牛奶。” “给你买了奶茶。” “真的哇!”甜牛奶理所当然地被冷落在餐桌一角,沈兆南倒是得到一个知恩图报的主动献吻,“我现在发觉你看上去特顺眼。” 他倾向她那边,方便她搂住他的脖子,手上忙着布菜:“哦,你原来看我不顺眼?” “今天格外顺眼。”她热情地再在他嘴角亲一口,自己拉张椅子坐下,插上吸管嘬两口奶茶润嗓子。眼睛跟着沈兆南转来转去,等他终于在她旁边坐定,身子一飘,坐到他大腿上,小腿悬空,交替摇晃着,“奖励你抱着我吃饭,怎么样?” “不好,只围一件围裙坐上来才算奖励。” “咦,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 第十六章 转眼十一月接近尾声,金曼姗寻思十二月忙起年终总结的事肯定天天起早贪黑,于是联繫了搬家公司,挑一个空闲的周末入住新家。 沈兆南说她多此一举,直接同居哪来那么多麻烦事。 她一向主张活在当下:“有钱就买嘛,那么些钱留着还能自己下崽儿?” “行吧,你开心就好。” 金曼姗拧起眉头,踢掉拖鞋赤脚踩上他的脚背,怕冷又不肯加衣服,一件无袖小背心搭一条宽松的短裤,两条光熘熘的手臂探进他的外套里,抱着取暖:“多好啊,我自己买车买房买奢侈品,不比你花钱出去养女人划算?找到我这种独立自强的女人你就偷笑吧,还敢在那边阴阳怪气的。” “看来是我不识好歹了?”沈兆南掀开大衣,把她裹进去。今天飘了点小雨,他刚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气,想伸手摸摸她,又嫌自己手太冰,便只是隔着衣服抱紧她。 金曼姗乐呵呵地邀请他过来同住个十天半个月,沾沾她新房的喜气。沈兆南自然乐意,当晚回去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住过来。 嘴上说认床,怀里温香软玉的抱着,第一天那点微弱的不适感忍过去,第二天晚上沾枕头就着。 反倒是金曼姗受不了,每天皱着鼻子到处闻闻嗅嗅,说老有一股子怪味儿,让她天天胸闷难受。 “那怎么办?搬回我那儿?” “先去住段时间吧,再通几天气,这样怎么住人?” 沈兆南好笑地揉乱她的头髮:“你是豌豆公主转世吧?”
第31页 金曼姗从他腿上跳下去,说走就走,摸着肚皮要回屋收东西:“我看是你鼻子秀逗了。” “我只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 “可不吗?天天跟长我身上似的。” “有点道理。” 无所谓,她走哪儿他跟哪儿就是了。 沈兆南最近工作忙,经常加班到夜里□□点,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垫肚子,到家一般十点半。 金曼姗前几天偷懒迟到早退,事情匀了一半给安琪。欠的迟早要还,这周安琪直接甩来一张假条,说家里大姐生孩子,要回去看看情况。手头的事周到的列成一张单子,密密麻麻占了两面a4纸,她一天完成其中十几项,赶在周五下班前在最后一项后面画个小勾。 圆满。 看看沈兆南有空没,一起出去吃个饭。 好像很久没和他一起吃晚饭了。她戳着手机屏幕,心里粗略计算了下,上次一起出去吃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转眼在一起快一个月了。离两年期满,还差一年零十一个月。照这种速度过下去,说不定也是转眼就到。 “我想吃椒麻鸡!我想吃椒麻鸡!我想吃椒麻鸡!” “委屈巴巴.jpg” 沈兆南隔了四五分钟才回:“今天先和朋友去吃,我很晚才能回来,乖啊。” “宝宝不开心.gif” “听话,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早料到了,金曼姗发一句“知道啦”,关电脑下楼。公司对面有几家小店,有家卖手抓饼的,想着晚上沈兆南会带宵夜回来,买了个手抓饼就钻回车里。江林苑离这边并不远,十分钟车程能到。 沈兆南的屋子外面停了辆没见过的车,他车子很多,隔三差五地换着开,她习以为常,只以为是他什么时候提了新车。想也没想把自己的车停在后面,提着皮包和手抓饼下车,钥匙在锁孔里转两圈,没锁,开门进屋。 “不是说今天加班吗?”她在玄关换鞋,扬高声音沖亮着灯的客厅说话。 嗯?不理人。 睡着了? 另一只脚套上拖鞋,金曼姗狐疑地走进屋,客厅里电视开着,茶几上有个吃剩的全家桶,垃圾桶里扔了空掉的冰淇淋盒子。 那就不是沈兆南,和她在一起之后,他顾及她的那脆弱的胃,几乎不碰这些东西,怕她忍不住跟着吃。 嘶—— 难不成,以为她要加班所以偷偷带女人回来消遣? 她昨天无聊看小说消磨时间,看到过这个剧情。女主提前回家,家里灯火通明,卧室门半掩着,走近一听全是淫声秽语…… 妈的,刺激。 可惜沈兆南不是傻子,脑子抽了也不能干出把人领到她眼皮子底下胡搞的事。他就是想乱来,也会选在外面,他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踏足私密的空间。 她琢磨琢磨,猜测是他家里人过来了。会吃这些东西的,也不能是老先生老太太,沈向南的画风和全家桶压根不搭,沈牧南的可能性比较大。 沈兆南之前说过他们家老三有事没事爱四处熘达。 应该有事找沈兆南谈吧,她在这儿不方便。想了想,咬着手抓饼回到门口,穿回高跟鞋,回了自家的小窝。 将近一个星期的通风散气,屋里的怪味消散不少,只是地板上家具上蒙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进屋吸了几口气,连打四个喷嚏。整理是她的长项,不过不是爱好,也没养成好习惯,通常是间歇性发作,今天是不收拾不行。 等沈兆南找过来,她累倒在沙发里,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怎么跑过来了?”他把塑胶袋放到茶几上,先俯身在她额头亲一下,然后脱下外套,挂到玄关的挂钩上。 她才想问:“你怎么跑过来了?” 沈兆南走回来,挨着沙发边坐下,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解开塑胶袋摆出几个食盒和两杯热饮:“我怎么不能过来?” “你弟不是在你那儿吗?”金曼姗闻着饭菜的香气,直咽口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马上没骨头似的倒在他背上挂着,“买了什么呀?闻着就很好吃。” “老叶店里新出的菜式。”他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把人扶正坐好,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你知道是他还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 金曼姗听他说得云淡风轻,眼睛都瞪圆了:“你说的什么话?也不想想第一次见面有多尴尬!” 他略一回忆,忍俊不禁:“那倒是。” 那次也是在他那里,他们还没确定关系,一个星期五,他们见面的日子。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她说想去看电影,他等不及,直接把人带回去,进屋往鞋柜上一按,转眼把人剥得光熘熘的。她不想在那地方做,自己扯了外衣披上,腿还夹在他腰上就拌起嘴来。 沈牧南就是在那个当口上闯进来的,金曼姗惊唿着往他怀里躲,他眼疾手快地取下衣钩上挂着的长外套把小姑娘裹严实。 “呃……”沈牧南从震惊中回神,尴尬地撇过视线,盯着干净的白墙,“那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
第32页 “……” “那,也没什么要紧事,我改天再来。咳,你们继续,对不起,打扰了。” 继续当然要继续,那天她脸一直红扑扑的,身子敏感到不行,现在想想仍有点意犹未尽。 “那是我们家老三。”他伏在她身上,粗着嗓子给她介绍。 金曼姗气恼地在他肩膀上咬一口:“我不想知道!”她说她是第一次做那事儿被人撞破,怎么想怎么奇怪,那晚甚至不愿意留宿在他那里,半夜里自己开车回家,接着三天没理会他。 他们家比较奇怪,老子管大儿子,老大管老二,老二管老三,沈牧南那会儿刚接触工作,平时花钱大手大脚,那点工资养活自己远远不够,还得指着他接济。 他寻思是不是该扣他点儿零用钱让他长长记性,比如进别人家门前先敲个门什么的。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亲兄弟一场。 只是沈牧南不领情,他前一秒刚被金曼姗拒接电话,老三的微信下一秒就发进来,无缝衔接:“哥,那女的腿真白啊。” 算了算了,多大点儿事。他冷漠地回一个“呵呵”。 “身材也太他妈好了吧?你打哪儿找来的精品?!” “很好,三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诶,他找你干什么?”金曼姗伸长脖子,等着投喂,嘴上闲不住,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 沈兆南说不知道。 奇怪了:“你回去没见着他?” “见着了,懒得搭理。”拿小碗给她盛上一碗米饭,金曼姗摇摇头,他会意的拨了一半进自己碗里,再递过去,她就接了。 看看,她不说话他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她老说他们对彼此缺乏了解。 “他回去了?” “不知道。” 金曼姗拿筷尾在他脑门上戳了戳:“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沈兆南回:“我回去没见到你直接过来的。” 她不信:“肯定是你们兄弟俩吵架了,跑我这儿来避难的,还拿我当幌子。” 他笑笑,没说话。中午忙到现在只喝了两口水,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金曼姗晚上吃得少,宵夜再好吃也是随便吃两口放筷子,吃撑了肚子胀,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饱暖思□□,金曼姗搁下碗筷,心里扒了扒日子,这是认识以来他第一次超过一星期没碰她。 也是,他最近忙得鬍子都来不及刮,接吻的时候扎得她痒痒的。 刷着手机,余光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十来分钟,他起身收拾碗筷,该扔的扔了,该洗的全放进洗碗机洗了,路过冰箱,自然地拉开双开门帮她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活脱脱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做派。 金曼姗满意地连连点头,手臂撑着沙发背看他忙前忙后,拿腔拿调地学宫斗剧里那些个娘娘:“不错,小南子,你今日表现出色,特准你晚上伺候本宫沐浴。” 沈兆南头也不回,一语中的:“想要了?” “嗯哼。”她跳下沙发,光脚跑到他边上,身子一蹲,从他手臂下钻过,窜到男人和冰箱的空隙间。手指勾起一缕头髮,缱绻地缠绕着,媚眼如丝,有点风情万种的意思,“还是说,你累得不想动了?” “想。”他圈住她的腰,女人轻飘飘地落进怀里,一阵缠绵的热吻过后,嘴唇下移,在饱满的胸缘上吮出粉红色,“想在你身体里动,发疯地想。” 第十七章 沈兆南周末也没能闲下来,金曼姗的忙碌告一段落,恰好利用这两天时间休息放松。 昨天整理衣柜从大衣兜里翻出一张健身卡,半年的,六月份办的,刚好截止这个月月底。闲着也是闲着,最近小日子过得太滋润,感觉整个人圆润了一圈。昨晚沈兆南在床上还半开玩笑地说她手感变了,摸上去软糯糯的,感觉不错。 她一寻思,这不是在暗示她长肉了吗? 她小半辈子没干过什么特别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对自个儿颜值和身材特别有自信。办健身卡也是被那小姑娘忽悠的,说什么女孩子大学毕业坐起办公室,天天不运动,熬不到二十五岁身材就能走样,养不成良好的锻鍊习惯简直是拿青春赌明天。 说得还挺玄乎,她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办了之后去过七八次,不喜欢老是被几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看,之后慢慢搁置了。 林知予和安琪也各办了一张,前者完全是被她撺掇的,后者一直有运动健身的习惯。刚好安琪从老家回来,于是打电话把那两人叫出去,约好健身完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好好享受下难得的休闲时光。 她倒是不缺休闲时光,忙得昏天黑地也要见缝插针的忙里偷闲。林知予一个任人差遣的小喽啰,毕业之后做梦都是在加班。安琪自律性很强,主张日事日毕,架着一副知性的小眼镜,事永远做不完,度数是上去了。 她们也不爱出门,只有在这种忙到怀疑人生的时候才肯赏脸陪她出去遛一遛。 多累啊,老港片里教了多少次,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 不过这话她不敢当着安琪的面说,她能心安理得窝在家里长肉,全靠身后有安琪这个强大的女人。林知予是天生劳碌命,让辞职不辞,天天苦着张脸抱怨公司制度和上层领导如何泯灭人性。
第33页 各有各的活法,好不好都是自己受着。 她自己开车,顺路捎上林知予。车里开了暖气,她嫌热,一早就脱了外套,里面是件运动背心。林知予眼睛尖,一上车就看到她锁骨和手臂上的青紫痕迹,不贊同地直摇头:“你没看那个新闻吗?一个外国小伙儿被女朋友种了个草莓,第二天人没了。” 那得多小的概率?金曼姗浑不在意地发动车子,随口搭腔:“所以原理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刷微博的时候一晃就过去了,看了个标题。” “行吧,我以后注意。” 林知予握着瓶矿泉水,说是今天口干舌燥,时不时需要喝一口润喉咙:“知恆他,那天你走了他也回去了,什么也没和我说。我昨天下班去他租的地方看了一眼,他床头柜上摆着你俩的合照,上次大家一起去海南旅游,你俩单独照的那张。” “哦。”她不知道她想表达点什么。 林知予望望她,转头看窗外:“他没换过手机号,说怕你找不到他,我说过你不会找他,也不想找他,他不听。后来我们来g市上大学,他接到过几个g市打去的诈骗电话和广告营销,他原来根本不接陌生电话,可能以为是你吧,全都接了。有次被人套了五万块钱,不知道那骗子使了什么手段,他刚接起来扣款提示就发过来了。”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金曼姗选择沉默。 “他原来不喝酒,你和他断绝来往之后,抽菸喝酒全学会了,有两回喝醉了让朋友抬回去的,我爸妈说他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说这些干嘛?” 林知予沉沉嘆气,虚无地勾了下嘴角:“他实习完就回去了,他说既然你不想看到他,又有人陪在身边,他留在这儿没意思。其实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明白的。” “你想说什么?”金曼姗不想绕弯子,“你希望我回到他身边?你觉得可能吗?” 林知予惊得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现在和沈兆南感情很稳定,只是太久没见臭小子哭过,心里有点怪怪的。” “哭?”林知恆吗?那确实罕见。 他会为什么哭?小时候是因为不能和她们一起去上幼儿园,稍微长大点是因为喜欢的球队输了。最后一次,是他高一,也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年,疼爱他的奶奶去世了。 这次是为什么?因为她那天直白的说了那番话? 有必要吗?他本来就知道她的脾气,从他和别人上床那天起,就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林知恆算不上多成熟稳重的男人,但也不是是非不分,错了百般狡辩的那类。怕的是他错了,还觉得取得她的原谅理所当然,好让他后半生能减轻负罪感,心里舒坦一点。 那太自私了。 她想过原谅他,他一而再再而三让她失望。她愿意以姐姐的角色接受他,如果他坚持复合,她只能站在前女友的角度,拒绝他这个前男友。 “嗯,问他哭什么也不说,一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不放心,在他那儿守了一晚上,刚回来呢,你就打电话约我出来了。” 说着十分应景地打个哈欠,拧开瓶盖,又喝了口水,“我寻思你说的话也没错,他有什么脸哭?这两年他身边女人没断过,说他不爱你吧,确实他也一直放不下,说他长情吧,干的事又让人看不懂。” 金曼姗乐了:“你去谈个恋爱,说不定能看懂。” “你又懂了?” “比你懂一点吧。” “说说看?” “说不清楚。” 林知予嘁了声,掩住口鼻打个喷嚏,吸吸鼻子:“你觉得沈兆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沈兆南啊,你答应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无缘无故吧?” 金曼姗把控着方向盘,车子拐弯,进入相对窄一点的街道,能看到健身房的招牌:“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知予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和他又不熟,就上回去找你玩见过一次,看着是挺温和有礼的。你又告诉我他上过的女人能有一卡车,反正我欣赏洁身自好的男人,肯定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咯。” “如果我以后会和他结婚呢?” “真的啊?”林知予尖声尖气地怪叫,诧异地看向她。 金曼姗拿眼神刮她:“一惊一乍,都说了如果,麻烦认真审题可以不?” “哦。”林知予转过头,重新朝向窗外,“这个我更不知道了,我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怎么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结婚?婚前自律的婚后可能把持不住,婚前滥情的玩够了说不定婚后反而会收敛。看你自己吧,反正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也不差这一对两对的,不合适分开就是了。” “能不能盼我点好?没结婚呢你跟我打算离婚的事儿?” “你不是说沈兆南这人一看就不靠谱吗?” 金曼姗想不起来:“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还不承认?林知予挑挑眉毛,掐着嗓子学她的语调:“‘那男的一晚上抓着人做好几次,一看就是需求旺盛的人,往后结婚了外面女人肯定断不了’,这话是谁说的?”
第34页 嗯…… 到地方,她缓速停车。不尴不尬地摸摸鼻尖:“那时候不是不了解吗?”除了他叫沈兆南,是沈家的二公子,外加床上表现很合心意以外,别的什么也不清楚。 林知予嗤声,沖她翻个白眼。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手里捏着两个手机,手心一麻,低头看看金曼姗的手机屏亮了亮,飘过沈兆南的名字。 “喏,你未来老公找你!”她把手机还回去。金曼姗滑拉滑拉屏幕,抿出个少女怀春的娇笑。林知予耐不住好奇,问了句,“他说什么了你开心成那样?” “他那边忙完了,让我早点回去,想我了啥的。” “咦……” “你懂什么?” 说好的吃饭看电影泡汤了,这么说也不准确,只是提出计划的人中途跑路了,林知予和安琪两个人去的。 金曼姗没回家,他发来一个餐厅地址,让她直接过去,吃完午饭再回去。 他先点好菜,等她坐下,饭菜刚好上桌。沈兆南穿着身周正的西装,头髮有段时间没剪,垂下来软软的盖住额头,早上刚刮的鬍子,光看脸像二十出头的人。 相比起来,她涂着正红的口红,一头成熟的茶色大波浪卷,刚从健身房过来,细碎的髮丝黏答答的粘在额头耳鬓,不知怎么散发出一种沧桑颓丧的气息,乍一看上去,沈兆南比小个一两岁。 二十四,其实也不是特别大。 他有时候也挺孩子气,生气吃醋时尤为明显。 “我说,你真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吗?”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沈兆南古怪地看看她,视线移回满桌喷香的菜式:“身份证你不都看过了?” “你其实谎报年龄了吧?看着不像二十四的。” 他以为她在说他长得显老:“那不成像四十二的?” 金曼姗斜他一眼,戳着碗里的米饭,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沈兆南听见了:“都说了同一天生日,纠结什么?” “诶,我是晚上生的,我妈说我是凌晨两点,你呢?” “没完了?” 金曼姗软哝地哼哼两声,撒娇信手拈来:“你告诉我嘛,我对这个特感兴趣。” “我不知道,回头问问我妈,或者下次和我一起回家,你自己问。” “太奇怪了吧,第一次登门拜访问男朋友出生的时间点。” 沈兆南抿一口温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干的怪事还少吗?” “别胡说,我可是严肃正经的人。”她拒不承认。 “好吧。” “你那什么语气?”金曼姗敲敲桌子,反驳道,“你才奇怪,负不起责任又他妈不爱戴套。” 沈兆南夹菜的手一顿,在半空停了会儿,收回去,放下筷子,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谁说我负不起责任?” 金曼姗语塞,没了刚才的气势。他连娶她这种话都能不厌其烦的重复,真怀上了说不准正合他心意。 “我记得今天是危险期,你要是不信,我们回去就试试,看看我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任。” “算、算了吧。” “不敢啊?”他拿话激她。 金曼姗张嘴想怼回去,临了临了认了怂,转变套路,开始危言耸听:“你没听说过吗?抽菸会生出畸形小孩,怎么也得戒个一年半年才能生。” “戒,今天就开始戒。” “啊呀,你这人怎么……” 第十八章 沈兆南赶在元旦前完成一个大项目,按老爷子和他大哥的原话,权当给他练练手,他这种一瓶不满半瓶摇的水平,他们没抱太大希望。 沈兆南从他哥手里接过来的时候,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大项目小项目,接过来慢慢也就做完了,听他们这么一说,反而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坚持了一个多月,老爷子也觉得棘手的案子说干也干出来了,且干得漂亮。 老爷子高兴,加上老太太挂念,让沈向南给他传个话,叫他元旦回去住几天,顺便带上他那个新交的女朋友,一家人好好过个节。 他品了品这话的含义,觉着有戏,回去就和金曼姗商量。 金曼姗噘着嘴,不大乐意:“不去,我都订好回家的机票了,你自己回去。” “老爷子想见你。” “你实话跟他说呗,他们盼着儿子回去,我爸妈也挂着我呢,家里只有我这个独苗苗,一年回不了几次。”她特地没和家里说,等着到时候给二老个惊喜。 沈兆南认为问题不大,立马给出应对方案:“二十九号先和我回去吃顿饭,三十号再走,回去也能呆两天。” 可巧,她订的就是三十号早上的机票。 沈兆南看她表情松动,仍有点犹豫。挂好外套走过去,搂着人坐进沙发里,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他腿上。他喜欢这样抱着她,她也喜欢这样被他抱着,刚好。 “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买第二天最早的航班,我送你去机场,嗯?” 金曼姗忸怩地嗯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听说你们家老爷子可凶了,我要是不合他眼缘,他不给好脸色怎么办?”
第35页 “凶也是凶我们哥仨,你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能给你摆什么脸色?” 这是实话,当初他大哥那媳妇儿第一次上家里吃饭,老爷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奈何不怒自威,吓得小姑娘夹菜手都在抖。他母亲观察入微,轻轻扯一扯老爷子的衣袖,老两口默契十足,转眼老爷子就换上和蔼可亲的笑脸。 沈牧南说想忘也忘不掉,连着好几天做噩梦,梦里却是老头笑里藏刀的阴险表情。老三最皮,从小没少被收拾,老爷子难得温情一次,竟然被他说成笑里藏刀。 怪他平时对沈牧南太好了,像他,从小被和老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向南管着,多少摸清楚那俩面冷心热的性子,日子久了也就那样。 “你自己去啊,大过节的,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一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嘴上娇声软气地说话,手上一点不客气,贴着他的后脖颈探进衣服里,汲取暖意。 沈兆南轻轻横她一眼,没躲开,单手勾过沙发扶手上的小毛毯,抖两下展开,裹在她身上:“人家点名要见你,你不去,我估计门都进不了。” “哪儿那么夸张?” “那是你不了解老爷子,我认识他二十几年,能没你懂他?” “去了怎么说?”她瘪瘪嘴,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说话时一动一动地咯着他,“我感觉好奇怪啊。” “奇怪?”沈兆南不爽地重复,“我这边都求两次婚了,你跟我说奇怪?” “你求婚我答应了吗?” “你怎么才肯答应?” 脑袋在他脖子上蹭蹭,她张嘴,含住他的喉结,使坏的轻咬两下,感觉他难耐地咽了口口水,作罢:“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你现在正新鲜着,等过段时间,你看不上我了,你肯定后悔和我求婚。到时候又得想方设法踢掉我,你不嫌麻烦?” 沈兆南差点气笑了:“合着您这全是为我着想?我是不是该三叩九拜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诶,你这人真没意思。”金曼姗扬手捏捏他的耳朵,“说什么了你就您啊您啊的,多生分?” “迟早被你气死。”他咬咬牙,收紧手臂。 “那就去呗,多大点事儿?让我们沈二少气成这样。”金曼姗哼声,自己裹紧小毯子,从他腿上下来,踩在拖鞋上,“走吧,出去转转,空着手怎么去见你父母?” 沈兆南说他爸最喜欢喝茶,也就意味着家里不会缺这玩意儿,逢年过节的会有各式各样的名茶往家里送。同理,他妈最喜欢的首饰也不会缺。就算没人送,他们家也不缺买这些东西那点钱。 这不废话吗? 不能因为不缺就什么也不带去吧? 问他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的,左拿一样他说家里有,右拿一样他说买了也是闲置着。 “你怎么当人儿子的?该送你爹妈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沈兆南被她堵了下,老头老太太本身不是勤俭节约的主,看上什么自己掏钱就买了,平时他们哥仨也没少往家里运些中看不中用的奇珍异品。前阵子老爷子生日他还愁不知道送什么,人现在年纪大了,变得清心寡欲,看什么都没有惊喜感。 送不送都一样。他是这么认为的。但女朋友开口问了,他不能敷衍了事,于是四下看看,随手指向一块復古怀表:“那个就可以吧,和我爸气质挺搭。” 金曼姗受不了的在他胸口锤一拳:“能不能走点心?那是人家挂在店里装饰用的。” “哦。” “哦。”她学着他无所谓的语气。 沈兆南挠挠下巴,轻咳了声:“买什么无所谓,看价格吧,买贵了我妈肯定觉得你以后不会持家,买便宜了他们又会觉得你小气,公婆挑儿媳,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我大嫂第一次上我家吃饭,穿了件紫色的外套,老太太硬说人家不会打扮,和我哥像两个辈分的,现在两婆媳不也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时间久了自然会改观。” “你妈也这么难应付呢?”金曼姗意外地扬起眉毛。 “瞎说什么?”沈兆南捏捏她的右手,话里带上安抚的意味,“哪天你带我回去,你爸妈肯定也看我不顺眼。”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吧。 她妈妈她敢打包票不会为难人,她爸那倔脾气不好说。提起这个,她想到件别的事,手肘戳戳他:“你会下围棋吗?” “会下五子棋。” 她可惜地啧啧舌头:“那你完了,我爸说了,围棋下不过他,谁也别想把我带出老金家的大门。” 沈兆南若有所想地点点头:“他水平怎么样?” “现在不知道,我初中那年,他参加市里办的围棋比赛,拿了个第一回来。对付别人我不敢说,对付你肯定绰绰有余。” “没事,我们家老爷子厉害,让他们俩去下。” 金曼姗嫌弃地瞥他:“你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自己不会努力一下吗?” “我英雄联盟打得不错,这个可以努力一下。” “我瞎了眼才看上你这样的。” 沈兆南不气不恼,闲适地搂着她往店门口走:“买什么礼物?去买几件衣服,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去,比送什么都有用。”
第36页 “神经。” 最后她自己拿主意,去专柜给沈向南的老婆提了套护肤套装,给沈老太太的是一只成色清透的玉镯子,沈向南和沈牧南一人一只名表。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朋友的店里拿了一套限量茶具。粗略算一算,花了她十四万左右。 店员一个比一个热情,拿出招待贵宾的架势,把他们服务得舒舒服服的。沈兆南那厮一脸习以为常,看来这笔钱在他们老沈家的消费观里十分寻常。 见了鬼了。 金曼姗小心地整理好单子,全收进自己的小皮包,她平时算捨得花钱的那一类,帐上突然被划走十几万,肉有点疼:“你说这价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就……还行吧。” 你中间那下停顿是认真的吗?!! 金曼姗眼睛都直了:“不能吧,你们家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没概念。”沈兆南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告诉她,“喜欢的,需要的就买,花多少钱不是看别人怎么定价吗?” “就你这败家德行,你们家老太太还怕你未来媳妇不懂得持家?”自己儿子什么样儿心里没点数吗? “听着你有点嫌弃我的意思?” “呵呵。” 嫌弃解决不了问题,呵呵也解决不了问题。金曼姗起先打定主意只当成一次普通的家庭聚餐,以后又不一定会嫁给沈兆南,他父母喜不喜欢她关系不大,万一哪天吹了,路上见着了连打招唿的必要都没有。 当然他们出入的场合她也不大会去,看看,以后见面的机会都少没有,有什么好担心的? 印象好不好,不打紧的。 唉—— 天杀的沈兆南,怪会投胎的。 了不起把她家老头搬出来撑撑场面,c市金家,怎么也算得上有头有脸,比沈家稍微差点……好吧,差了有那么一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吃个饭而已,想多了想多了。 沈兆南不是说他嫂子就是普通白领家庭出身吗?说明他爸妈不看重这个。 可能他嫂子人美声甜气质佳? 可能他大哥拿刀抵着脖子非他嫂子不娶? 所以说沈兆南这个人是真的烦。 “换好了没?走了。”烦人精穿戴整齐,转着车钥匙过来催第三次。 金曼姗戴个项鍊也戴不上,急得直跺脚:“过来帮我,一天天只知道抱手看戏。” “我怎么了你了?”他无辜地耸肩,依言过去帮忙。 “嫁给你能有什么好?” “你没嫁怎么知道?” 第十九章 金曼姗平时在朋友面前大大咧咧,好歹是从小和父母亲出入宴会酒席的人,见惯了大场面,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心里自有一桿秤。 本身长相讨喜,笑容乖巧的往沈兆南边上一坐,沈老太太越看越登对。又能说会道,哄得老太太和沈兆南的大嫂掩嘴直乐。 沈老爷子临时有事被绊住了,打电话回来说可能晚上九点多能到家。金曼姗暗地里松了口气,光是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就让她自觉地挺直嵴背,幼儿园上课都没坐得这么端正过。要是见了真人,指不定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向南一直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除了她进门时不冷不热地点头打了个招唿,后面都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上翻阅着一沓资料。 沈牧南倒是话多,稍微晚点过来,表情严肃地四处看一看,没发现他老子的身影,如释重负地翘起二郎腿,笑出两个小酒窝。他也不认生,三言两语摸清她的喜好,净挑着她会感兴趣的话题谈,气氛活络不少。说着说着突然探究地直看她,蹦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吧,我今天第一次见三少。”见过了,也不好意思承认。 用不着沈兆南从中调和,金曼姗自个儿能应付自如,从见面打招唿到起身告别离开,没半点露怯,也没闹出什么笑话。 回去的路上,沈兆南告诉她:“我妈挺喜欢你。” “看出来了。”她也不是瞎子,老夫人毫不掩饰情绪,只差把“满意”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我妈这关过了,老头那边就没问题。” “我感觉你爸不太像会管这些的人。” “他不稀得管我们,一般以我妈的喜好为主,我妈说好的,不好也是好,我妈说不好,再好也没人敢说什么。” 金曼姗揉着凸起的肚皮,揉着揉着拍打两下,响声有点闷,她联想到她妈每次买西瓜前拍的那几声响:“不能吧,老爷子看着倍儿有气场,关起房门也是个怕老婆的?” “不是怕。”沈兆南笑笑,“你们小女生常说的那个,什么来着?宠妻狂魔?这个比较贴切。” 金曼姗惊得抖抖胳膊:“别吧,这词和你们家老爷子压根不是一个画风。” “我妈一把年纪还蛮横任性成那样,全是老头惯的。” “想像不出来。” 沈兆南轻笑:“只要你点头,我也惯你一辈子。” 金曼姗讪讪地撇嘴:“说得好听,我随便和餐厅男服务员说几句话你都能耷拉个脸。”
第37页 “我招了个女助理你三天没和我说话,好意思说我?” “谁知道你天天那个点回家是不是躲在办公室偷腥,你以前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 沈兆南挑起一边眉毛:“你都说以前了,现在跑来怀疑我?” “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怎么说话呢?” 金曼姗吐吐舌头,按下车窗,吃多了坐车有点晕,肚子又鼓胀胀的,不透透风感觉半路会吐出来。 到医院附近,林知予的微信发进来,一条语音,哑着嗓子干嚎。说昨晚上受凉了,今天感冒发烧,看人都有重影,正在医院输液。 金曼姗寻思都到这儿了,顺便去探探病,尽一点姐妹情谊。 “还在医院吗?” “在呢,委屈巴巴.jpg” 啧,和她撒娇是一把好手,见到个男的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去医院接一下知予。”她和沈兆南说。 沈兆南嗯了声:“她怎么了?” “病了。” “废话……” “你才废话,让你去就去,我都硬着头皮和你回去吃饭了,让你陪我去看看朋友怎么了?” 沈兆南无声嘆息,不和她争,在前面路口拐弯,往回开一段路,在医院门口放下她,自己去找地方停车。 也不知道林知予饭吃了没。 金曼姗发两条消息给她,第一条问她想不想吃东西,第二条问具体位置。 林知予回復一个傻笑的小人:“嘻嘻嘻,不用了,我弟去买了。” “卧槽!” “怎么了?” “那我走了。”林知恆在这儿,不早说。 “你过来了哇?我在二楼走廊,你出电梯右拐就能看见。星星眼.jpg” 可不是过来了吗?还带着个沈兆南,这见面了怎么说?那位是我谈了五年的前男友,这位是我交往两个月的现男友? 别逗了,就算她遮遮掩掩地说林知恆只是好朋友的弟弟,林知恆那厮不一定愿意配合。退一万步,林知恆配合了,往后沈兆南知道他们曾经有过这层关系,但她选择隐瞒,不得说她骗他? 这两个男的没一个好惹,最好的办法是谁也不惹。 电梯门打开,下来几位病人家属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上去另一波病人家属和推着小车的护士。电梯仍有空间,护士小姐按着开门延长,微笑着看她:“您不上吗?” 金曼姗晃几下脑袋,走开了。 林知予这人一直不怎么走运,可能她和她待久了,沾染上她身上的霉气。都打算挥挥衣袖走人了,一只脚跨出医院大门,眼睛一抬,林知恆赫然站在一米开外。眼睛再一抬,沈兆南臂弯里挂着外套,悠哉游哉地往这边走来。 真他妈绝了。 金曼姗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假装没看见低头走人是行不通了,林知恆估计老早看见她了,站在那儿没动过,只是眼神深幽幽地望着她。 沈兆南已经上了台阶,大概没料到她会在门口,疑惑地偏偏头,先开口,打破诡异的沉默:“怎么没上去?” 操,头皮发麻。 金曼姗僵硬地挤出一抹笑,伸出左手,等他来到跟前,自然地勾住他的胳膊:“我在等你啊。” “真的?”沈兆南不信。 “真的啊,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林知恆脸色不善,目光在她和沈兆南之间周转,最后定格在她脸上,没说话,眼神里淬着冷光。金曼姗尴尬地别开脸,干咳一声,归于沉默。 沈兆南是什么人?十九岁陪他大哥上谈判桌,对面稍微皱一下眉,当机立断追加条件,多拿下五个百分点,为公司争得额外一千八百多万利润。察言观色他最在行。 何况现在的观察对象是金曼姗。 眼神闪躲,表情慌张,想也知道心虚到不行。转过头,年轻男人脸色阴沉,眼神阴翳,不经意和他对上眼,眼底的反感和敌意显而易见。 她曾经的床伴? 可能不止。 她喜欢过他。不是猜测,是断定。 可能她现在还是在意他?这个是猜测。 沈兆南垂眼,看她紧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着白。 是因为这个人,所以不肯松口答应他的求婚? 这就有点膈应人了。 “我们回去吧,知予这边有人照顾,用不着我们帮忙。”金曼姗仰头,两手抱着他的胳膊摇一摇。 沈兆南承认他有点受伤。逃避,是一种变相的在意。她刚刚在车上还在和他拌嘴,转眼遇到这个男的,就不计前嫌地抱着他撒娇。 “走什么?不介绍一下吗?”他抽出被她抱住的右手,转而紧扣在她侧腰上,意有所指地朝对面的男人努努下巴,“是你的熟人,不是吗?” 你俩有什么好介绍的? 金曼姗一个头两个大,他话都说出口了,她扭扭捏捏的反而不好解释:“林知恆,知予的弟弟。” “就这样?”沈兆南问。 “不然呢?” “不止吧?” 金曼姗瞪他,没回话,看向林知恆:“这是沈兆南,我的……未婚夫。”
第38页 未婚夫? 呵!沈兆南心里冷笑,把她的行为归结为欲盖弥彰。 他前后明示暗示不下十次,她每次都打哈哈煳弄过去,今天突然冒出个林知恆,倒把他搬出来当幌子。 这里边拒绝的成分多一点,还是藉此刺激对方的成分多一点,只有她自己清楚。 林知恆脸上的讶异转瞬即逝,皮笑肉不笑地朝沈兆南伸手:“你好,我是姗姗的朋友。” 沈兆南没动,表情和林知恆如出一辙,嘴角勾着,看不出丝毫笑意。金曼姗在他背上戳了戳,才不紧不慢地伸手,和对方握一两秒,走个过场,同时松手。 “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姐,和她说我改天再去看她。”然后扭头看沈兆南,“走吧。” “我感觉你朋友有话和你说。”沈兆南手上使劲,没让她挪步。 金曼姗古怪地瞅他:“晚了,我行李没收拾呢,明天起晚了赶不上飞机怨你。” “明天几点的飞机?”林知恆问。 “嗯……七点半。” “深航?” “呃,嗯。” “我也是那趟,明早我去接你,我们一起?”他逼近一步。 金曼姗摆摆手,话到嘴边,没来得及脱口,被沈兆南截断:“我未婚妻,我自己会送,不劳你挂心。” 所以说,隐瞒沈兆南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和林知恆两个藏不住事的人,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下有得解释了。 自作聪明。她暗自吐槽,面上还得端着:“不用,我们住的地方去机场方便。你呢?和你姐一起?” 快,快告诉她是两姐弟一起!不然怎么看怎么像他俩私下约好买同一趟航班,偷偷摸摸准备干点什么去。 可是林知恆摇摇头,无视她眼底叫嚣的请求:“她不回去,就我自己。” “实习结束了?” “结束了,你不想见我,那我就不留在这儿,以后和你这位,嗯……未婚夫,好好过,别让我担心。”话说得够暧昧,傻子都能听出点耐人寻味的东西。 一步错,步步错。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沈兆南这人是她前男友呢。 她的腰快被掐断了。金曼姗欲哭无泪。 第二十章 一路无言。 沈兆南憋着一股气,沉默地开车。他不问,金曼姗不知道怎么解释,该解释哪方面,怕越描越黑,索性也闷着声,沉默地等他先开口提问。 到家用了二十分钟,沈兆南停车入库,照样下车帮她开车门。金曼姗眼巴巴地瞅着他,男人视若无睹,等她下车,反手关上车门,转身就走。 不等她,妥妥在生气了。 她明天回家,今天哄不好,过两天回来,不定演变成什么情况。 和沈兆南闹脾气,不存在时间久了双方冷静下来再谈这种处理方式。一般是哪天吵完了,期间几天谁也不理谁,哪天偶然遇上了,先接着吵,吵着吵着才开始解决问题。 但往往是她生气,沈兆南处于被动方,他也不认为男人主动认错有什么,说不准三更半夜打个电话过来,张口就是“对不起”。然后没皮没脸的让她别气了,还和从前一样好好的,一直磨到她受不了点头为止。 两个人都算不上好脾气,只是相比起来,沈兆南的脾气没她倔。也可能是不稀得和她计较。 他向来不喜欢亲近的人有事瞒他,一方面让他觉得不被信任,一方面显得关系疏远。她今天不但隐瞒他,还是前男友这种敏感的事情。 这怎么办? 学他以前那样先诚意满满地道个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然后穿上他说过最性感的那条情.趣睡裙,让他身心都舒舒服服的? 唉,这不是更显得心里有鬼吗? 依沈兆南的脑迴路,很可能把她往边上一推,冷冰冰地质问她是不是对林知恆余情未了,再下一句差不多会是她太让他失望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情不要也罢…… 这还得了? 金曼姗慢吞吞进屋,玄关客厅都亮着灯,没有沈兆南的身影。那就是回房了,她吸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再被他按在床上收拾一顿,他生起气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折腾得她又哭又喊,仍能冷着脸把她顶得摇摇欲坠。 行李还没收拾呢。她想起来。 金曼姗抓巴抓巴头髮,抠索抠索下巴,脚伸出去缩回来,好几个来回,重重嘆一口气,认命地扶着扶手上楼。 也不在卧室,浴室开着门,没去洗澡。 气成这样,想知道什么又不问,给他能的。 八成在书房,她现在进去,那男人跟前肯定装模作样的摆着两摞文件,面无表情地告诉她现在很忙,有事改天再说。 什么人吶。 所以说,当时干嘛作死选择不说实话? 手举起来又落回去,尝试着拧了下门把,拧动了,小心地推开一条缝。人果然在这儿,不过他没在看文件,点起一支烟,目光透过灰白缥缈的烟雾,直直刺在她脸上。 “正生气呢?” 沈兆南哼声,眼睛微眯,显得更不近人情。 金曼姗推门进去,没带上,方便等会儿发生变故好跑路:“气什么?你还怕被人比下去?”
第39页 “……” “诶,说句话嘛,我明天回去了,你打算板着脸送我走?”她扭着腰,绕过半张桌子,手攀上他的脖子,侧身坐上他的大腿。沈兆南不为所动,吸一口烟,烟气半数喷到她脸上,金曼姗扭头躲开,软绵绵地抱怨,“你怎么不抱我?” “呵。” 呵什么呵?金曼姗捏捏他的耳垂:“那是我前男友,打小一起长大,高三那会儿和他好上的,前后拢共在一起五年,后来他睡了别的女生,被我发现了,到现在分开两年多,期间一点联繫都没有。直到上个月,他到g市实习,我去知予那儿玩,碰上了,今天是第二次。事情大概是这样,我也没说错,他现在确实只是我朋友的弟弟,说破天能算一个朋友,他好像没放下我,但我这边不是有你了吗?” 沈兆南掀起眼皮,轻瞟她:“你没和我提过。” “这怎么说?哦,我原来谈过一个男朋友,给我头上抹了点绿?我以前特别爱他,后来特别恨他这样?还是今天当着你俩的面,直接告诉你他是我前男友,哪有人这样做介绍的?”金曼姗脑子转一转,给他举了个例子,“要是哪天我们在街上遇到你以前的女伴,你怎么给我介绍?这是我以前的炮.友?你不觉得奇怪啊?” “强词夺理。” “好吧,就算我当时告诉你了,我和他有过一段,你就不会生气了?” 沈兆南伸长手臂,把菸灰缸勾过来,菸头在里头碾两下,灭了。手收回来,掐在她下颌骨上,金曼姗能闻见他手上的菸草味,他沉着声:“你骗他说,我是你未婚夫,为什么?” “你不都跟我求婚了吗?不想做我未婚夫啦?”她夸张地嚷起来。 沈兆南皱眉:“少给我嘻嘻哈哈,我在认真的和你谈事情。” 金曼姗眨眨眼,下巴被他抓着不很舒服,扬手挥开。既然要认真谈,那就严肃正经地谈,犯不着牺牲色相讨他开心:“你也看出来了,他想复合,我没那意思,我要是想复合,根本不用多余等这两年。再说,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喜欢自己女朋友被别的男人纠缠?” “你放弃他,因为他睡过别的女人,我也睡过别的女人,你却选择我?” “那能一样吗?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睡别人,那是出轨,你认识我之前睡别人,那是你的私生活。当然,如果你这两个月里睡过别的女人,请务必告诉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甩掉你。”她走回桌子对面,拉出转椅坐下,“你知道,我不会缺男人,总有一个愿意为我彻底收住身心的。” 沈兆南眼睑微垂,凝视桌上的纹路。 金曼姗看他又不说话,也不等他开口,自顾自继续:“再说,我也睡过别的男人,总不能自私的要求另一半是处男。” “你不喜欢比你小的男人,是因为他?”他沉吟半响,问出这么个问题。 因为林知恆? 可能吧。金曼姗支起下巴,语速缓缓的:“当初那事儿确实挺让我受伤的,多少会受点影响。我一直喜欢成熟稳重的类型,我以为他长大了,会是那样的男人,可惜我看错了。他当时十八岁,我就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我也想过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一辈子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挺好。” 沈兆南安静听着。 “他是我的初恋,在一起五年,很深刻的一段感情,我甚至想过原谅他,分手之后一整年,我没找过任何男人,但是他没来找我,可能是不敢来吧,怕我再说恨他之类的话。我听说他后来和当初那个女生暧昧了一段时间,没确定关系,后面不了了之。知予说他还是更喜欢我,我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感觉,喜欢我,同时喜欢别人,他的‘更’喜欢,也不过如此。” 既然要说,干脆说得彻底点:“我也不是自卑自艾的女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然后陆续接触了几个,没感觉,一夜情之后互不搭理,没遇到过想定下来的。再然后你就出现了,那还是我第一次主动邀请男人。说一见钟情有点假,但你确实挺合眼缘,所以你说以后保持联繫,我没反对。后来你说工作忙,我们有三四天没见面,我以为你腻了,用这种方式和我撇清关系。我想着那就算了吧,那天从朋友家回家,路过蓝岛,进去喝了几杯,乔立诚上来搭讪,我寻思这人还行,和他上楼开了包间,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答应和我交往?” “因为你让我觉得满意,想定下来。” “你喜欢我吗?”他问得很认真。 金曼姗以为听岔了,啊了声,他原模原样重复一遍,她便笑弯眼睛:“你傻呀,我不喜欢你干嘛和你交往?” 他又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是两年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就结婚,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你今天问题真多。”她扁扁嘴,心里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今天去他家,沈老夫人关切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家里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临了临了旁敲侧击地来一句:“什么时候带我们家二南回去露个脸?”
第40页 她当时回:“再等等吧,现在年纪还小,不着急定下来,我和沈兆南打算多玩两年。” 沈兆南那会儿坐在她边上,情绪一下低落下去,看她的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找了个独处的空隙,抱着她左摇右晃:“我明示暗示不下十次,谁说不着急定下?” “你为什么那么想娶我?”金曼姗反问回去。 沈兆南没迟疑,立即给了她答案:“我不能接受你嫁给别人,所以我必须娶你。” 什么时候带他回去呢? 随时可以啊。 她抿唇微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想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越早越好。” 意料之中,金曼姗笑意渐浓:“那你现在看看,明天最早的航班还有没有票。” “真的?” “什么反应?我这么不值得信任?” 沈兆南舒展眉眼,手上操作着手机,嘴上开始讨价还价:“这样,如果我现在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先观察一年,等我们在一起一周年,我们先订婚,两周年,领证结婚,怎么样?” “好呀。”她一口应下,后面跟一个新称唿:“未婚夫。” 第二十一章 金曼姗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回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着实够惊喜。 打电话去问,夫妻俩正在普吉岛吃海鲜。 “白跑一趟了。”她耸耸肩,手机揣回裤兜里,“先把东西放到楼上吧,客房应该没收拾出来,你晚上和我一个屋?” 沈兆南自然不会反对,自觉拎起两个行李箱,跟在她身后上楼。 金家是一栋花园小别墅,周围立起一圈半人高的白色栅栏,草地上种了两棵橙子树,枝叶繁茂,开着反季的小白花,看着喜人。 附近的房子大多是纯白的外墙,她们家万白从中一点粉,外面歷经风吹日晒雨淋,变成稍微黯淡的灰粉色,进屋里,满目都是耀眼的粉,差点闪了沈兆南的眼。 金曼姗说她小时候偏爱这种粉嫩嫩的色调,家里小辈就她一个,当小公主宠着。有天看动画片随口说了句想住和电视里一样的漂亮房子,被父母带出去住了一两周,再搬回来家里就成这样了。 她家境很好。 也是,她那个公司规模不大不小,要办起来,投入肯定不少,没有家里帮衬着,哪能那么快在g市站稳脚跟。 她当初还骗他说家境太差,不好意思抱他们沈家的大腿,合着那也是委婉拒绝的託词。 她当初到底多不待见他? 沈兆南不由瞅她,金曼姗打开房门,刚好回头看他:“什么眼神?欠你百八十万似的。” “你有几句话是真的?” 以为他在说今天的事,金曼姗拒不背锅:“我怎么了?我想偷偷回来让他们高兴一下还有错了?人家辛苦一整年想出国放松几天我能拦着?” “没和你说这个。”沈兆南侧身进卧室,环顾四周,不出意外看到一室粉红。宽敞的大床上摆了半床玩偶,床周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再挤进一套梳妆檯,一套布艺沙发,一张写字桌,两个大衣柜,只留出一条两人宽的过道。 “东西放哪儿?” 金曼姗吧嗒吧嗒跑到床边,往床上一扑,拉着被窝一角翻滚一圈,把自己裹严实:“随便放,能找着就行,快上来躺躺,你不冷吗?” “才到家就请我上你的床?”他不正经地调笑,在衣柜旁边找了个空位,安置好两个小箱子,依言躺到她身侧。 她掀起被角,把他也裹进去:“没意思,就是换个地方睡觉,早知道不回来了。” 沈兆南伸腿抖抖被子,压好边缘,不让风透进来。又扬手将抵在她背后的毛绒玩具推远,腾出一席舒适的小窝,回抱住她:“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去五天呢,公司的事都交代下去才出发的。” “那怎么办?年假再带我回来?” “不知道,你到时候有时间吗?” 沈兆南想也没想:“有。” 金曼姗嘘声:“别说的这么笃定,要是到跟前又告诉我腾不出时间,我可是要找你算帐的。” “怎么算?像我找你算帐那种?那我还是挺乐意的。” 臭流氓。 金曼姗禁不住老脸一红,冰凉的手探进他衣服里,手掌贴上温热的暖源,感觉男人浑身瑟缩了下,抿唇偷笑:“让你乱说话。” 沈兆南不躲不避,如法炮制,一手钻进她毛衣里,一手按着她的腰不让她逃走。金曼姗怕冷,冻得缩头缩脚,斯哈斯哈地倒吸气。 “有来有往。”他含着她的耳垂含煳不清。 “好冷哇,你快拿出去!” “拿什么出去?”他恶劣地上移手掌,在她胸缘摩挲。 胸口皮薄肉嫩,最受不了刺激,金曼姗冻出一串眼泪花,扭着身子告饶:“我再也不这样了,快拿出去,难受死人了。” “问你呢,把什么拿出去?嗯?” “手,手!卧槽!” “说粗话?”上再上移一点。 金曼姗双手推拒着,敌不过他的蛮力,只象徵性拉开半条手臂的距离:“你好烦吶沈兆南。”
第41页 “我们好几天没做了。”沈兆南搂紧她往怀里带,嘴唇凑上去,吻上她修长的脖颈。 “胡说,前天刚做过。” “是吗?”他稍离开点儿,装模作样的眯着眼做回忆状,隔一两秒,又贴回去,“我感觉好久了。” “不要,赶了一天路,身上都臭烘烘的。” “正好,做完去洗澡。”翻身压上去。 金曼姗不贊同地嚷嚷:“不行,我最爱这套床单,弄脏了算你头上。” “宝贝,你知道我不缺这点。” “你肚子不饿吗?没见你吃几口飞机餐。” “我想做。”他直白道。 金曼姗揪紧衣摆,死活不肯让他掀起衣服,脸涨得通红。 她不是忸怩的人,在床上很放得开。除非她在生气,他们昨晚确实闹了点不愉快,但话说开了,今天好的跟一个人一样,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那么……他低头,意味深长地瞥向她的胸部:“跟我这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管我?” “反正都是要脱的。” 金曼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眉间隐约凝结了怒气。 恼羞成怒,实在像个小孩子。沈兆南低低笑着,垂首含住她的唇瓣,单手掐着她的两只手腕按到枕头上,直吻得人透不过气,软软的任他捏扁搓圆才分开。 这下乖了。 他笑笑,缓慢推高她浅色的毛衣。他刚刚就摸出来了,和平时的蕾丝布料手感明显不同,低眼看看,果然是图案繁杂的卡通内衣。 有什么难为情的?也不是第一次见。 上次是什么?小菠萝?还是小草莓?他记不清,只记得和她丰腴的身材不是很搭。 她适合半遮半掩的款式,勾得人血脉喷张。不过她明确表示过纯棉的穿着最舒服,最讨厌丁字裤,穿了跟没穿一样。 在一起久了,他发觉她根本就不爱穿内衣裤,洗完澡随便套一件睡裙,半夜里嫌不舒服干脆全脱了,第二天光熘熘躺在他臂弯里,睁眼第一件事是找他算帐,气急败坏地骂他变态,半夜不睡觉扒人衣服。 不穿也好,省事。 金曼姗把头扭朝另一边,耳根子红透了:“真讨厌。” “我不这样,你会更讨厌。” “我才不像你。” 他解开她牛仔裤的扣子,沉声耳语:“你就嘴硬吧。” 最后没做成。 这么说不准确,做了,但没做完。进去没两分钟,金曼姗捂着肚子说不舒服,脸色刷白,没有一点说谎的迹象。 沈兆南以为今天三餐没按时吃,她犯胃病了,没敢继续。退出来一看,她最爱的床单上沾了几点血迹。 “操。”他翻身下床。 金曼姗想跟着下去,被他按回去,笑呵呵地侧躺在床上看他:“你现在可难受了吧?” 沈兆南阴着脸,从行李箱里取出浴袍披上,去浴室接一盆热水,拿手背试了温度。在收纳架里找到一盒新毛巾,随便抽出一条,浸到热水里,一齐端出去。 “我自己来。”她压着被子,往墙边缩。 “又不是第一次。”单膝跪上床垫,被子下拉一点,握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快点,等下水凉了。” “我自己来。”她撅起嘴。 沈兆南懒得和她废话,整张被子堆到床尾。她条件反射抱着身子蜷成一团:“干什么?” “自己过来,还是要我抱你?”身下憋着一把火,烧到心口,说话语气有点不受控制,可能脸色也不好看,他清楚自己的德行。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上次是她有意恶作剧,把他撩拨得心急火燎,没尝过鲜的毛头小子一样拉下裤链就去脱她的内裤,年轻女人娇笑着抱着他的脖子,笑得止不住:“我今天例假,不好意思。” “你什么意思?” “你女人不是多吗?我不行,找别人去啊。” 那次是因为什么?好像是他陪堂妹出去吃饭,她在同一家餐厅见客户,产生了点误会。当时她没说什么,甚至眨着一边眼睛,娇媚地和他眼波传情。到晚上,全讨回去了。 上辈子欠她的! 金曼姗磨磨蹭蹭挪到床边,背上重新盖上被子,仍带着他俩的体温。 沈兆南蹲在地毯上,毛巾拧到半干,小心地给她擦拭身体,相同动作重复两三次,毛巾扔回变色的水里。轻车熟路地从她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个卫生巾,放在她腿上。又去了趟行李箱那边,这回拿回来一条浅灰色内裤,也放在她腿上。弯腰端起小盆,边往浴室走边交代她:“自己穿上,躺好。” “哦,你……”怎么办? 后半句话没问出口,沈兆南后脚跨进浴室,紧接着摔上门。过一会儿,她听到淅沥的水声。 她咂咂嘴,听话地打理好自己,披着大棉被去衣柜前熘一圈,抱着一块大毛巾回来,随便往床上一扔,扒拉扒拉,盖住脏污,心满意足地躺进去。 早上起得太早,她本来困的要死,被他闹了一顿,瞌睡清醒了,肚子咕咕叫起来。摸出手机物色外卖,不忘关心下自己男人的身体,扬着声儿:“大冬天的,洗冷水澡当心别着凉啊。”
第42页 水声停了停,一声压抑的低骂后,开的更大了。 第二十二章 沈兆南之前来过c市,两次出差,一次陪老太太过来走亲戚。出差只顾着忙正事,走亲戚要打理人情世故,没机会好好转一转。 第二天天气好转,乌压压的云层散开,透出几缕阳光。金曼姗一年回来两三次,也惦记着打小喜欢吃的那几家店,痛经的劲儿缓过去,换了衣服就带沈兆南出门。 c市有两个出名的5a景区,沈兆南说想去看看。金曼姗一万个不同意:“现在去哪是看风景?往前看是一片后脑勺,往后看是几千张苦瓜脸。” 他寻思有点道理,两手一摊,全听她安排。 金曼姗爱去的店面有八成集中在学校附近,学生时代中午来不及回家吃饭,全是在那一片解决温饱。 早上八点出门,打车过去,八点半,进早餐店吃一碗馄饨,点一屉小笼包,配上两杯豆浆,吃个半饱。沈兆南还想要个别的,她挥挥手和老闆娘说这些足够了,等老闆娘掀帘子进小厨房,才压低声音说:“少吃点,留着肚子,等下吃不下别的后悔死你。” 沈兆南在吃这方面没什么讲究,不难吃,能填饱肚子就行。金曼姗和他差不多,但遇到好吃的,总管不住嘴,样样想来一点,吃多了又难受,后面养成少吃多餐的习惯,随时留着两分肚子,就怕突然想吃个别的,只能看着嘆气。 “你就瞎折腾吧,到时候胃疼别来找我。” 金曼姗不以为然:“胃疼看医生去啊,找你干嘛。” 行吧,难得回一趟家,让她尽兴一次。 可惜长了个小鸟胃,路过小摊买个芝麻团吃进去,喝口奶茶都差点打嗝。她摸摸肚皮,委屈得很:“打包带走吧,等下饿了再吃。” “明天再来不行?” “明天就走了。” 行行行,沈兆南抵不住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攻击,扫码付款。 卖烤肠的老闆认得她,憨厚老实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姗姗回来啦?回来过节啊?” “想家了,回来看看。”金曼姗隔着玻璃板挑了两根靠里的,加酱加辣,被沈兆南扫一眼,悻悻地改口只加酱不加辣。 “带朋友回来玩啊?” 她咧着小白牙:“不是,带男朋友见家长来的。” “噢,眼光不错,小伙子长得有鼻子有眼,和你般配。”老闆麻利地刷好酱汁,在下端竹籤裹了一截卫生纸,递给她。 夸人还挺有特色,长得有鼻子有眼?沈兆南笑笑,没说话。 金曼姗接过,分一根给他:“那是,配得上我的可不多。” “追你的小伙子哪个不好哦?” “嘿嘿。” “结婚别忘了老叔的喜糖。” “给您送一箱。” “小丫头净会哄人。” 走出去一段路,沈兆南把东西全换到右手,左手牵着她,站在路边等红灯。偏头看看专心啃烤肠的女人,嘴角沾了酱,伸出舌尖舔了,马上咬下下一口,明明几分钟前还叫着肚皮要撑破了。他摇摇头,学着老闆的语气:“小丫头净会哄人。” 她没听清,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烤肠上:“你不喜欢这个吗?” “我的,看了也白看。” “哦。”她嚼着最后一口,转着小签子玩,“我跟你说,学校里有家小卖铺,平时会卖手抓饼,味道和其他家不一样,可好吃了,假期有学生留宿,估计开着门呢,我们去看看,就是不知道现在卖不卖了。” 沈兆南扬起沉甸甸的右手:“够了,买了也是浪费粮食。” “拿回去当晚饭和宵夜嘛,晚上饿了点外卖多不方便?” “你想得真周到。” “什么呀,我这不是怕你在我的地盘上吃不好吗?” “我谢谢您。” “你看你看,一老爷们儿天天阴阳怪气的。” 有些人,表面上说着要带他去看曾经学习的地方,让他切身体会到她曾经的生活状态,实际上只是为了几口吃的,抓他来当苦力。 呵,女人。 “小学太久远了记不清,初中太中二了不忍直视,高中有我和我那前任的各种回忆,你去了会不舒服。”这是原话。 不能说不好奇,但也没达到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程度,反正人都在身边了。 仍是去了高中,因为那家卖手抓饼的小卖铺在高中。 六年,小卖铺改头换面,老闆自然也是换了的。金曼姗遗憾地从货架上拿了两包薯片,结帐时要了个大号塑胶袋,把他手上那几个零散的袋子全放进去。 沈兆南看看时间,下午五点,问她:“现在回去?” “来都来了,顺便转转吧。”她扣好大衣,习惯性勾起他的胳膊。 “去哪儿?”他问,步子已经跟着她迈出去。 金曼姗仰头,沖他微笑,没作声。 多半是想起林知恆了。她说的没错,来高中,他会感到不舒服。 “什么意思?”他目视前方,看的是她看的方向。 大操场前种着一棵高大的花树,正值花期,满树紧簇着淡蓝色花团,在远处看不见绿叶,走近了倒能从密密匝匝的花瓣间发现几点墨绿。
第43页 “你不是好奇吗?我和他的事。” “特意带我过来睹物思人?”他浅笑,伸直手臂,臂弯里的手垂落下去,他顺势握住。 金曼姗便牵着他,在树的一侧找到张长木椅,拂去上面铺满的花瓣,努努下巴:“坐。” 沈兆南嗯了声,坐下,袋子放在旁边,翻手看看,勒出两道红印。金曼姗挨着他坐下,没长骨头似的,靠在他肩膀上,长长吐一口气:“好累啊,好久没这么逛过了。” “你想说什么?”他不想绕圈子。 “你一直在意,不是吗?这次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以后不许再问,也不许无聊地吃飞醋,我找你是过日子的,不是找来吵架的。” “好。”他帮她扫掉落在头顶的小花。 “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小男生。我打小就挺受欢迎的,收到好多情书,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他耳朵里,他来找我,说不让我收别人的情书,不能答应别的男生,因为他喜欢我,他想和我在一起。我记得特清楚,当时我十五岁,他十三岁,正是对爱情懵懂憧憬的年纪,他特别认真地说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或许是一起长大的情谊,让我误以为那是喜欢。” 她顿顿,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不过后来我喜欢他了,特别特别喜欢,他说他以后要娶我,我答应一定会嫁给他。” “嗯。”沈兆南闷声应着。 “我开始觉得他年纪太少,根本不懂得感情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肯答应他。直到我十八岁那年,和他走在一起,发觉他已经比我高了好多。有一次,就在那里——” 金曼姗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操场左侧的八号篮球场,“我在那里看他打球,不小心被篮球砸到额头,他着急得不得了,比我还委屈,看上去别提多可爱了。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我那个鼓包上亲了一口,我说没关系,他抓着我的手按在胸口,说他那里疼。我故意不理他,我和别的男生说笑,我受伤,都让他觉得疼。我那时候就想,我确实很喜欢他,虽然他离成熟稳重还差一大截,我也想和他在一起,陪他一起长大。” “嗯。” “他十五岁生日那天,只邀请我一个人,看着我的眼睛把愿望说出来,说他只想和我在一起,照顾我一辈子,我答应了。之后我去g市上大学,他留在这边备战高考,想和我去同一所学校。他成绩马马虎虎吧,偏科太严重,没能去g市,他为了这个情绪消沉了好一阵子,我放暑假回来,他来找我,抱着我撒娇说想復读,我不准,他还生气了,好几天不见我。我的意思是,前面两年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多几年异地恋,他才松口说怕我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向他保证绝对不会,用我自己的身体,让他彻底安心。” “……嗯。” “你能不能有点别的反应?”她挠挠他的下巴,招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一段可以略过。”他不是很想听。 金曼姗弯着眉眼,觉得他别扭起来有点可爱。清清嗓子,继续道:“反而是他自己忍不住,我当时特地跑去找他,晚上才到他的学校。打电话给他,说我在他宿舍楼下,他很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会过去,他以前从不会这样,一般是接到电话先激动地喊两声,然后跑着来迎接我。虽然你们都说我神经大条,其实我敏感得很,听他的语气就感觉不对。后来他回来了,甚至没有隐瞒的打算,大大方方带着那个女生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还有那个女生手臂内侧的吻痕,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 “我选择分手,他说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可是已经对不起了,第几次有什么分别?我删掉他所有的联繫方式,他去g市找了我好几次,我每次都让知予把他打发走。寒暑假回家,他找到家里,我爸妈根本不给他进门的机会,慢慢就断了,没人主动和我提过他的消息,也不许别人告诉他我的消息。” “可你决定等他一年。”沈兆南说。 “因为他从窗户扔了一封信给我,说他爱我,他只爱我。我和他在一起五年,往久一点说,喜欢了他八年,我真的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为他披上婚纱……我在等他主动找我,告诉我那是个意外,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好好的在一起。但是他没来,可能是因为我没给他回信,可能他那时候确实想放弃。两年,转眼也过来了。” 沈兆南沉吟片刻,攥紧她的手:“你现在爱我,有爱他那样深吗?” 金曼姗歪头想了想,没正面回答,反抛给他一个问题:“如果你哪天带着别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我不会等你一年。你觉得,我更爱你,还是更爱他?” “更爱他。”因为深爱,所以宁愿隐忍。 好吧,毕竟八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又是初恋,他可以理解……个球! 金曼姗突然站起来,掸掉衣襟上花瓣,手揣进兜里,看的是八号篮球场:“现在的话,肯定更爱你。只是我变小气了,我喜欢的男人,只能是我的,如果别人也能拥有,就不是我的了。”
第44页 沈兆南望着她。 风吹起她的围巾,吹落一阵细密的花雨。她站在夕阳余晖里莞尔,美得不似真实,沉静的声音飘进他耳朵里,掷地有声:“你一直都是我的,我就一直喜欢你。” “我也要你,一直是我的。” 第二十三章 g市的冬天很短,春节前后重新回暖,金曼姗新买的几件大衣没穿够,林知予和安琪已经在物色春装。 她多半住在沈兆南那里,因为自己不爱开车,经常是沈兆南下班了绕一段路到公司楼下接她。他其实不大喜欢去她那里,她的房子靠近马路,这边虽然不如市中心热闹,夜里仍会时不时开过几辆车,总在人半梦半醒的时候路过,素质差点的看见居民区还故意按两下喇叭。 沈兆南不堪其扰,不止一次让她卖了那栋倒霉催的房子,搬过去和他同居。 “最近房价不景气,再缓缓。”金曼姗眼睛不带斜一下,听到他的话只是动动嘴巴,没有一点认真考虑的意思。 沈兆南捏起她两边脸颊,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想留着它,等哪天和我闹别扭了,跑过去把门一锁,让我在外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什么呢?唉。” 他坐下来,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窝里,绕来绕去没意思,索性敞开了说:“你换锁了,为什么?” 金曼姗终于看向他,十分惊奇:“我没和你说过吗?” “我确信你没说过。”他昨天临时想去她那儿取点东西,钥匙才掏出来就感觉不对劲,尝试着插了几回,直接进不去。她在旁边配了指纹锁,他没录入过,想也知道打不开。 她换锁了。 她换锁了,没告诉他。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起码沈兆南这么认为。 金曼姗就不这么认为,抬手揉一揉被他捏红的脸蛋,泰然自若地继续嗑瓜子:“那次你去出差,我不是回去睡吗?不知道怎么搞的,钥匙断了一半在里边儿,第二天让人过来换的,他一直跟我推荐指纹锁,顺便搞了一个。” “你换锁竟然不和我说?” “不可能,当时□□的,没道理漏了你的。”怕他不信,抓过手机几下调出简讯界面,最新一条是昨晚和他闹着玩发过去的调戏简讯——“找小姐吗?2019元一晚。” 沈兆南当时在书房处理文件,她原以为他不会搭理她。过几秒钟,收到微信转帐提示,2019元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后面跟一条文字消息:“洗干净,脱光,躺好。” 她跑到客房,把门反锁上。半夜里睡得迷迷煳煳,被人抱着又亲又咬,摸黑抱住他埋在胸口的脑袋,唇瓣溢出一声嘤咛。身上的人停了停,抬高上身,在淡淡的月光里看到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沉声笑笑,又压下来:“有你这样的吗?收钱不办事。” “那你现在在干嘛?” “我来抓你还债的。” 一还还到后半夜,早上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以后不能随便和他开玩笑。金曼姗吸取了深刻教训,臀部被他打了几巴掌,现在坐着还隐隐作痛。 顺着聊天记录往上翻,直翻到上个月也没见着她所谓的群发简讯,金曼姗不相信地一条一条重新翻下去。 沈兆南下巴使劲,咯得人缩着脖子往后躲:“给我钥匙。” “要什么钥匙?下班了不都呆在一起吗?” “你给别人了?”他眼睛一眯。 金曼姗放下一手瓜子壳,拍拍手,拍掉碎屑:“没有~” “给了谁?” “说了没有……”她站起来,套上拖鞋准备向冰箱迈进,“这天儿怪热的,你要来根冰淇淋吗?” 沈兆南抓着她的后衣摆把人拽回来:“没有我的份?” “改天让你去录个指纹嘛,多大点儿事,真的是……” “你觉得你那俩朋友找你的频率会有我高?”他松手,放她去拿吃的。 金曼姗蹲在冰箱前精挑细选,怕他听不清,声音拔高一些:“安琪最近换房子,东西好多放在我那儿,给她一把不是方便吗?” “另一个呢?” “另一个?知予啊,我和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一直都有互换钥匙的习惯。” “还有呢?” “没了哇,一共就三把,多的我没配,本来也是用指纹那个多一点。” 那还行,沈兆南不再追究,倒是想起上次的突发事件,看着她蹲在不远处的身影,蓦地轻笑:“你不怕像上次那样,做到一半突然有人闯进来?” 金曼姗没反应过来:“什么上次?” “不记得了?”那件事冲击力不容小觑,他坚信她会一辈子记忆深刻。 她拿了个香草味的给他,自己则拿个脆皮巧克力的。站起来,转过半个身子,抬脚带上冰箱门:“你说沈牧南那回?” “想起来了?” 想忘也忘不掉,等哪天沈牧南意识到躲在他哥怀里的女人是她,往后见面不知道有多尴尬。金曼姗努努嘴,走到他边上,习惯性坐到他大腿上,沈兆南早早张开双臂等着,她一坐下,右手落下去,轻轻摩挲她滑腻的长腿。
第45页 金曼姗一手一个冰淇淋,腾不出手阻止他,竖起眉毛恶狠狠地瞪他,对方不痛不痒的回以一笑。没劲,香草冰淇淋往他眼前一伸:“喏。” 沈兆南没接:“不爱吃这些玩意儿。” “那你不早说?” “呵,你不就打得一次吃两个的主意?” 金曼姗难得一次没那么想,被人这么误解,好不委屈:“特意给你拿的。” “那放回去。”沈兆南应对自如。 “算了,跑来跑去也怪累人的。” 男人低嗤,手在她大腿肉上掐了下,触感极好,忍不住掐第二下。她皮肤白皙,马上泛起几条红印,和昨晚留下的黯淡红痕交叉在一处,带来出乎意料的视觉冲击。 金曼姗,身上藏了什么迷药? 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总归是愉悦的身心体验,被迷一辈子也无妨。 “姗姗。”他哑声喊她。 金曼姗皱着脸咽下一口冰淇淋,刺激得牙龈发颤:“干嘛?” “冰淇淋好吃吗?” “给你你又不要,瞎问什么?” 指腹抚过她饱满的下唇,沾上一点浅白的液体,拿回唇边,伸出舌尖舔了下,意犹未尽地咋咋舌:“我就想吃你嘴里的,你餵给我。” “咦——”金曼姗嫌弃地搓起手臂。 他闷声低笑,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金曼姗没有防备,两个冰淇淋脱手掉在沙发上,浅色的布艺沙发马上染了两团污渍:“喂,沙发……” “没事。” “什么没事?趁现在没化开,赶紧拿开,拿湿毛巾擦一擦,能抢救一下。”她后仰着脑袋,极力躲避他的亲吻。 沈兆南抱着她翻个身,位置对调。本来没怎么扣好的睡衣领子敞开一半,金曼姗感觉右边胸口凉飕飕的,气恼地在他肩上咬出个口水印:“白日宣淫,纵慾无度,上了年纪拿什么给我幸福?” “别闹宝贝,你男人什么样儿的你还不清楚吗?” 日子在没羞没臊的生活里消磨过去,春节沈兆南随她回家过年,长得一表人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年练就了一口好口才,对金曼姗的疼宠程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她妈自然喜欢得紧,都开始翻日历挑日子了。她爸表面上意思意思严肃一下,两杯酒下肚,头晕脑胀地搂着沈兆南称兄道弟。 沈兆南记着金曼姗之前说过的话,提前找家里老爷子通宵学了几宿围棋,一直没派上用场,眼看着年假要收尾,主动找未来老丈人提了提:“叔叔,我陪您下两盘?” 金曼姗她爸反而一脸莫名:“下什么?” “围棋。” “你对围棋还有研究呢?” 沈兆南心虚地低下头:“略懂一点皮毛。”是实话,但是怎么听怎么觉着高深莫测。 “噢,那很不错啊,你们这辈的小年轻,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研究这些咯。不过我不怎么懂围棋,一般下象棋,你会吗?” 金曼姗,好样的! 他咬咬后槽牙,无视旁边憋不住笑出声的女人:“这个不太会,下次来之前学一学,再陪您下尽兴。” 金家不讲究未婚男女分房睡,沈兆南照样睡她卧室。在外面陪二老看了会儿晚间新闻,金曼姗打着哈欠说要回房,他跟着起身,也说困了,去洗个澡准备睡觉。 金曼姗趿拉着拖鞋走在前面,拐过楼梯,被他拽着按在扶手上,瞌睡都吓醒了:“你、你别乱来啊,我爸妈还在楼下呢。” 沈兆南压着嗓,恼怒地掐着她的腰:“你爸是全市的围棋冠军,嗯?” 她咧着嘴傻笑:“呵呵。” “你未来老公不能在棋盘上打倒他就别想把你带出金家的大门?” “啊呀,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我记错了棋类,至于吗?”她讨好地环住他的脖子,仰脸在他下巴上轻啄一下。 沈兆南的气顷刻散得干干净净,嘆息一声,拥着她上楼。等收拾妥当躺上床,冷不丁把人按在腿上,挥手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可劲地折腾我。” 他捨不得使劲,金曼姗配合地撅起屁股让他撒气,脸上笑盈盈的:“我哪知道你能真跑去学?这种话也信,真有你的。” “等哪天我累了——” 金曼姗打断他:“等哪天你累了,就一脚把我踹了,找个乖巧温顺的,多省心?” “你想得美。”他覆上她柔软的唇,在上面轻咬。 “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她含煳不清地笑道。 沈兆南也不反驳,松开她,仰面躺着,双手垫在脑后:“我只是比想像中还要爱你。” 金曼姗黏上去,抓过他的手给自己揉肚子:“小可怜,今天又不能做。” 他则抓过她的手,让她揉他下面:“那你就好好可怜可怜我。” “嘶,你这人真不体贴。” “这不是等着你来体贴我吗?” 第二十四章 金曼姗高中的时候养成了看书的习惯。当然不是那种无聊消遣时间的网络读物,网上搜一搜——世界名着一览表,复制粘贴到文档里,按顺序买了来,一天两百页,通常三天看完一本。
第46页 马尔克斯的作品印象最为深刻,虽然总记不住人名,但故事情节看过了怎么也忘不掉。记忆尤深的两个片段,一个是《百年孤独》里被蚂蚁啃噬的猪尾巴婴儿,另一个是《霍乱时期的爱情》里,女主人公用鼻子闻出了医生丈夫和黑女人的姦情。 然后她养成了留意别人身上气味变化的习惯。 母亲钟爱老牌的法国香水,不止身上,用过的东西,常呆的地方,都会染上淡淡的玫瑰花香。父亲没有抽菸喝酒的癖好,喜欢喝茶,最常喝的是龙井,所以身上常年有股淡雅的茶香。 林知予偏爱小清新的味道,买的香水全带着甜甜的水果香。安琪不爱把时间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搽个口红是最大的让步,身上只有洗髮水的馨香。 林知恆,后来她不知道有没有变化,和她在一起时,他还不习惯用男士香水,走在旁边,只能闻见一点洗衣液的味道。 她自己一直是清淡的茉莉花香,前段时间买了味道浓郁的身体乳,掺杂了樱花的香气。 沈兆南也没有用香水的习惯,他经常抽菸,菸草味最重。除此之外,他母亲在他办公室里放了提神醒脑的薰香,一周会点那么两三次,没有菸草味强烈,但能闻出来。 金曼姗那天帮他整理衣柜,顺便把衣篓里的脏衣服送去洗衣店,提着两个大袋子经过玄关的挂衣架,顺手取下他昨天穿的西装外套,更顺手地凑到鼻尖闻一闻。 还是菸草味。 再闻一闻。 嗯,有点薰香的味道。 不太对劲,放下袋子,两手捧着那件西服,从领口一直嗅到袖口,再从袖口移到衣摆。 多了点气味。她用香水很多年了,闻得出这是香水的味道。沈兆南家里除了她带过来的几瓶女用香水,再找不出别的。 这是别人身上的味道。她敢笃定。 沈兆南偶然和她提起过,他最近新换了一个女助理。上周他加班,她呆在家里无聊,跑去公司找他玩,还见到了。 知性温柔,身材匀称,穿一身显身材的西服裙装,头髮规规矩矩的别到耳朵后面,露着一张我见犹怜的巴掌脸。胸没她大,但也不小,屁股也没她翘,只是组合在一起,就刚刚好,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当时站得有点远,金曼姗没留意她身上是什么味道。只是沈兆南最近又开始频繁加班,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柔弱惹人疼的美人。 是了,夜深人静,办公室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同事。他有独立办公室,门外安置了两套办公室,一边是男助理韩铭,一边是那个漂亮女人。 韩铭和他认识了十几个年头,一般不太讲究上下级关系,手头的事忙完了拎包走人,不管里面那位桌子上还摆着几摞资料文件。 然后呢?然后就只剩下沈兆南和那位女助理。他打内线让她去茶水间帮他端杯咖啡,女人扭着腰端进去,轻轻往办公桌前一靠,亲手餵到他唇边,两个人默默对视着,看着看着,文件全扫到地板上,桌上躺着个半裸娇喘的女人…… 卧槽卧槽! 金曼姗被自己的脑补吓一跳,这分明是她去找他时,他对她做的事,怎么自发迁移到别的女人身上? 疯了。 就是不相信沈兆南,也该相信自己的魅力,还能被个女助理比下去? 从洗衣店离开,她不着急回家,想着好久没去找林知予唠嗑了,便调转车头,去林知予的小屋坐坐。 林知予最近不是很忙,每天能按时下班,住的员工宿舍,就在她们公司对面,下午六点吃饱喝足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接到她的电话,穿着居家服和拖鞋就跑下来接人。 进屋里,一看小木桌上没来得及打理的汤汤水水,金曼姗才后知后觉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摸摸肚皮,却不觉得饿。 林知予贡献出今天刚买来的小零食,和她挤在一张单人椅里,头髮乱蓬蓬的,乱没形象地讲起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在领导讲话的时候打了个饱嗝,经不住几十双眼睛盯着,捂脸跑出了会议室,第二天没有再过来。 “现在的大学生,脸皮太薄了,唉。” 金曼姗戳着她的脑门:“你好意思说别人?随便被人喊个名字就说话结巴的人。” “嘿嘿。”林知予咧嘴一笑,“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这个孤寡老人?平时不都忙着陪沈兆南没空搭理我吗?” “瞧你这话说的,沈兆南能和你相提并论吗?”她搂住对方的肩膀,刚才的一顿脑补突然窜进脑子里,后半句话含在嗓子眼里,化成一声嘆息。 “怎么了?” “没怎么啊。” “没怎么你嘆什么气?”林知予张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别是和沈兆南吵架了跑我这儿哭诉来了吧?” 她摆摆手:“没吵架,我没事老和他吵架干嘛?” “你们吵架的奇葩理由还少吗?”林知予斜眼。 “打是亲骂是爱。” “千万别,下手重了就是家暴。” 金曼姗捂着肚子直笑:“你看沈兆南像会家暴的人吗?” 林知予煞有其事:“我看你像。” 唉—— 笑了没一阵,发出第二声嘆息。
第47页 林知予被她惊着了,不敢乱开玩笑,眼神里隐约带上关切:“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现在这样,特像当初发现林知恆偷吃后的反应。” 是吗? 她没发觉。 林知予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急得一拍扶手站起来:“我就说那沈兆南靠不住吧?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不干人事儿。没事,没了他,我们再找不就得了?你别太难过,也别自己憋着,有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金曼姗蹬掉鞋子,曲起膝盖,抱腿看着她:“你怎么给我做主?像当初打林知恆那样跑去打他两巴掌?” “不太行,会被他们公司的保安丢出来。” “那你说个锤子的讨回公道?” 林知予握紧小拳头,头昂得老高:“没事,他让你心里不舒坦,我们也不让他心里舒坦,他不是朋友多吗?你随便勾搭一个,给他头都气绿了最好。” “那是气绿的吗?”金曼姗面上笑着,感觉鼻尖老迴荡着那股子莫名的香气,胸口闷闷的,眼底没能染上一点笑意。 “到底怎么了嘛?你不说我连安慰都无从下手。” 她拉她坐下,又是一声嘆气。嘆到一半,嫌自己太矫情,生生憋回去:“我给他整理衣服的时候,在他衣服上,闻到别人的气味了。” “就因为这个?”林知予眼睛都瞪直了。 “我感觉是女人的味道。” “多正常啊,他一个大公司的副总,平时应酬多了,总有那么一两个客户是女的吧?” “我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怎么没染上我的味道?”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林知予两手一摊:“我哪儿知道?我又没闻过。” 算了,说了她也不能理解。 金曼姗气馁地扁扁嘴,指使林知予拆了一袋黄瓜味的薯片。林知予嘴上骂骂咧咧,仍是拆开封口递给她。 “在一起半年多了,原来不都好好的?突然又没安全感了?”林知予问。 “不是。”她说不上来,只是第一次在他衣服上嗅到女士香水的味道,她心情很微妙。 “不是什么?” “不告诉你。”她吐吐舌头,往嘴里扔一片薯片,嚼得咔嚓响,“我不喜欢黄瓜味的,下次买点蜂蜜黄油的,那个好吃。” “有得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 话题绕开了,金曼姗暗地里舒一口气,没再绕回沈兆南身上。 自己疑神疑鬼罢了。 和林知予说了,她肯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替她骂沈兆南,骂来骂去,没有的事也能凭空变出来。 没有意义。 他不过是换了个女助理。 不过是连续好几天凌晨一点才回家。 不过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天打两三个电话找她…… 操! 越想越不对劲了。她赶紧抓一把薯片塞到嘴里,两颊鼓起,嚼得腮帮子发疼,找林知予讨了杯水喝,艰难地咽下去,剩下一半扔到旁边,没再碰过。 “我今晚,住你这里吧。”她瘫在沙发里,拿脚指头戳一戳林知予的侧腰。 林知予忙不迭点头:“好哇,我昨天看了个恐怖电影,睡觉后背直冒冷汗,你来了正好能睡个安稳觉。” 睡前给沈兆南发了微信,告诉他她今晚不回去住。 沈兆南隔了很久才回,甚至不问问她是留宿在哪个朋友那里,只说一句“注意安全”,再没别的。 她看着手机上被时间隔开的几个聊天片段,无所谓地耸耸肩,掀开被子躺进去。林知予在洗澡,被子冷冰冰的。最近天气异常,持续降温,倒没有冬天那么夸张,夜里总归有点冻人,她睡了好几天冷被窝,以往都是他捂好了她再躺进去。 沈兆南啊,两年,果然太久了吗? 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她抿唇发了会儿呆,按亮手机,聊天界面上仍然只有孤零零的两句话,按灭。再按亮,还是只有两条,按灭…… 妈的! 她蹭地踹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林知予刚从浴室出来,被她吓了一跳:“睡不着啊?” “没,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真受不了你,离了他连觉都睡不好了。” 她勉强笑笑,捏着手机去小阳台。 打了两次那边才接,声音里有浓浓的疲倦:“姗姗。” 金曼姗没来由的内疚,他那么忙,她却在这边胡乱质疑他,清了清嗓,抚平心里的小疙瘩:“还在忙呢?现在好晚了。” “还有一点,不想拖到明天,明天有明天的事要做。” 那头传来敲键盘的动静,金曼姗暗骂自己任性过头了,抱歉地勾起嘴角,正准备说句注意身体之类的结束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那头传来另一道轻柔的声音:“咖啡给你放这里了。” 沈兆南应声:“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陪着。” “没事,我不着急回去。” 他又嗯了一声,之后是细微的关门声。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金曼姗无声冷笑,但没发作:“沈二少好福气啊,加班还有美女作陪,都不觉得累了吧?”
第48页 “挺努力的一姑娘,你别瞎想。” 解释还带先夸别人的?金曼姗想和他理论理论,可惜理由不够充分,临了选择作罢:“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去睡了。” “晚安,宝贝。” 她没像往常那样回他相同的话,直接挂了电话。回到卧室,林知予抬头看看她,低下头,又勐地抬头:“沈兆南又惹你了?气成这样。” “别瞎说,我们好着呢。” 第二十五章 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沈兆南应该是挺好的,但是她确实感觉不是很好。 一晚上翻来覆去,林知予被她吵醒好几次,实打实的好脾气,卷着被子往墙角一缩,甚至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林知予这样的性格,以后发现老公在外面拈花惹草估计架都不会吵,别人好声好气地哄哄她,她就乖熘熘地继续帮人洗衣扫地看孩子了。整个一受气包,金曼姗还记得初中时候她无缘无故被班上女生骂了,没骂回去,声音倒是大得很:“你为什么要骂我?”骂人的女生被她一句话搞蒙了,反而没僵持下去,各回各的座位去了。 倒是她咽不下这口气,从同学那里听说了这事儿,从隔壁班跑过去,抓着那个女生一来一往骂了好几个来回,差点动起手。后来请了双方家长,在教师办公室外罚站了一下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发觉相同喜好还挺多,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周围人都说她性格太冲动了,脾气上来谁也劝不住,这样下去容易坏事。长大之后改了不少,看看她发现林知恆睡了别的女生,不也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吗? 骨子里还是冲动的人。 沈兆南加班的第n个晚上,她电话都懒得打,直接开车杀到公司去。路上满脑子都是推开办公室看到他压在裸女身上的场面。 是就是吧,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经歷了。 了不起是没了个还算可以的男朋友,那她还认清了他的渣男本质呢? 公司前台认得她,她来过好几回了,有两回是跟着沈兆南过来的,又生得标緻,辨识度超高。前台的小姑娘看见她笑眯眯地喊一声姗姗姐,问她要不要打个电话知会楼上。 她说不用,来之前和沈兆南说过了。前台没说什么,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金曼姗乘专用电梯上楼,在电梯口等的时候遇到沈牧南,那人去沈兆南那儿吃过几次饭,一来二去的,和她聊得挺合拍。 低头看着资料,许是余光看着有点眼熟,侧眼看看她,一眼就认出来,还很热情:“嫂子来啦!” 金曼姗正抱着手焦躁,刚没注意是他,听他一喊,招来几双八卦的眼睛,垮下的脸重新扬起来,莞尔:“你也加班呢?” 沈牧南无奈的抓抓脑袋:“是啊,连着好几天了,全公司上下没能好好喘一口气,老爷子突然要搞个新项目,谁敢不听话?” “那也是你亲爸,你怕他干嘛?” “别别,我就是个透明人,可不敢挑战他的权威,想多活几年。” 金曼姗不贊同地摇头:“你们这不像父子,像司令和小兵。” 沈牧南一目十行地浏览资料,电梯门开,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挡在门边,让她先进去,自己随后跟上:“真给你猜着了,老爷子年轻时候在部队里呆过,又生了三个小子,打小当练兵似的练我们哥仨,皮脱了好几层。” 难怪每次见老爷子总让她自觉地挺直腰杆,老爷子一问话她就特想喊一声嘹亮的“是”再说后面的。 “诶,你怎么过来了?”沈牧南合上文件,手抄进裤兜里,靠着墙壁缓神。 “我?”金曼姗看向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半开玩笑,“我来捉姦的。” 沈牧南没当真:“行,捉到了和我说一声,我帮你制裁他。”电梯在十二楼停下,他摆摆手,先下去。 金曼姗心说你自己的零花钱在他手里攥着,谁制裁谁还不一定。 沈兆南确实忙,她推门进去,甚至腾不出空抬头看看是谁来了,想当然地说一句:“先放那儿,我等会儿看了给你回復。” 金曼姗拉了椅子在对面坐下,安静的等了几分钟。他看完一份资料,拉过笔记本准备整理点什么,眼睛不经意瞟过来,看清是她,苍白的俊脸浮现一丝虚无的笑:“怎么跑过来了?” “你忙你的,我坐会儿就走。” 沈兆南视线移回电脑屏幕,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击,不忘陪她说话解闷:“饭吃了没?” “你呢?” “还没,等下下楼随便吃一点,回来继续工作。” “大公司好惨吶。”她趴伏在桌面上,手指无聊地沿着木纹游走。 他轻笑:“加班费到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算了。 忙成这种鬼样,哪有时间和女人鬼混? 金曼姗为自己神叨叨不请自来的行为感到不耻,男朋友忙得昏天黑地,她不说为人家分忧减轻负担,反而毫无根据的怀疑人家,实在很不像话。 回去吧,留在这儿也是打扰他工作。 “要喝东西吗?我让他们送进来。”沈兆南问。
第49页 “不喝了,刚和安琪去喝了一大杯奶茶。” “你自己开车来的?” 金曼姗想答“是”,门口传来敲门声,然后是清甜的女声:“副总,现在方便进来吗?” 这个声音,她认得。 是了,她今天第二次在沈兆南换下的衣服上嗅到那个味道。 她是为这个来的。 说捉姦有点夸张,但有些事情亟待求证,不然她的疑心病只会越来越重。 沈兆南头也没抬:“进来。” 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个玻璃杯,里面装着茶水,杯底沉下一层深色的茶叶。金曼姗进来的时候没在她办公桌那儿看到人,想来是去给沈兆南拿喝的,肯定不是给她的,她压根不知道她过来了。 “我听别人说,经常熬夜喝绿茶对身体好,就从家里带了点过来。”女人走近,看看金曼姗,有点为难,“不知道金小姐也在,我再去泡一杯吧。” 金曼姗集中精神,努力嗅着空气里多出的那一抹香气,隐藏在浓郁的茶香里,却不难辨认。这几天她做梦都是这个气味,磨得人睡不好觉。 金曼姗抬头近距离打量着她,对方也偏着头,用同样的眼神在打量她。 近水楼台? 要染上对方的气味,可不是一般的近。 金曼姗心沉下去半截。 沈兆南专注在工作上,没注意她们这边的小动作:“给姗姗,我不喝这玩意儿。” “你不要的就给我?把我当什么了?”金曼姗坐直身,扬手止住她转向这边的托盘,“拿走吧,你自己喝,我又不用熬夜。” “这……” 沈兆南听她话里带刺,不由抽空看她一眼,没发现端倪,和助理说:“拿出去吧,以后不用给我准备喝的,抓紧把事情做完,早点回去休息。” “好。” 等女人退出去,门刚阖上,金曼姗撇着嘴,学他的语调:“抓紧把事情做完,早点回去休息。啧,做你下属真幸福,摊上这么个开明的上司,我就从来不这样,一般是我先走,他们自己加班。” “你还挺骄傲?” “我是老闆,全得听我的。” “小心员工辞职率居高不下。” 金曼姗满不在意:“我一个巴掌大的公司,工资水平不比你们这儿差,工作量还小,辞了上哪儿找这种香饽饽?我的员工要是这种傻子,不等他自己写申请,我第一个裁的就是他。” 沈兆南忍俊不禁:“你把劳动法置于何地。” “别瞎说,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老闆。”说这些也没意思,金曼姗想早点和他谈谈那个女助理的事,看他现在连说话都提不起劲,谈了也只是加剧矛盾,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只要他们没睡过,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 只要他没那心思,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嗯,这样差不多。 “我回去了,明天约了朋友去看电影。”她站起来,伸个懒腰,整整衣摆,单手挎上皮包,“反正你明天肯定也要加班。” 许是她话里透露的怨气太重,沈兆南停下手上的活儿,绕过办公桌过来抱了抱她:“宝贝,再给我一点时间,熬过这一段就好了,嗯?” “得了得了,忙你的工作去,说的好像我多小气似的。” “乖啊,这次是老头的锅,天知道我有多想陪你去看电影。” “哼。” 沈兆南伸出食指在她鼻尖点了下:“哼什么?想我了就直说,一声不吭地跑过来,委屈给谁看呢?” “给你看的,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忙完这阵好好补偿你。” 金曼姗看时间不早,不再闹他:“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忙完早点回来,一天天的,睡一张床上跟八百年没见过面一样。” “好。”他低头,吻上她的眼睑,稍分开些,眼底流转着笑意,再往下一点,打算吻她的唇。 金曼姗不知怎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偏头躲开了。 沈兆南微微皱眉:“怎么了?”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故作轻松地朝他挥挥手:“好好工作,沉迷什么美色?” 沈兆南不疑有他,把她送到楼下,在大厅里遇到个公司高层,被人拉住谈正事。金曼姗识趣地走远,站在不远处用唇形说声“再见”,转身走出大门。 她没回去。 坐在他们公司楼侧的小花园里吹冷风,想了很多,想她和沈兆南认识的情形,想他情绪失控地把她从乔立诚身上拉起来,想他情真意切地说想娶她想得发疯。 后面想到林知恆同样情真意切地说要她做他的新娘,想到林知恆胸口的抓痕,想到沈兆南衣服上的香味,想到女助理那条弯腰就能露出底裤的裙子…… 她太在意了。 一方面是因为对沈兆南这个人的极度在意,一方面是对这种事带来的伤害极度恐惧。 她受过一次,伤得体无完肤,多少次在深夜里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又自己舔舐直到结痂。别人只看到林知恆拼命地挽回她,乞求她,还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她狠心。好像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容忍一个男人所有的过错,做一个宽容大度的,所谓懂事的女人,而不是为了撒气去反覆折磨有大好前途的男人。
第50页 她难道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可是林知恆做不到。 现在她有沈兆南,她希望他能做到,她也害怕他做不到,再让她变回那个“小气巴拉”的女人。 这个位置视野不错,能看到大门出入的人员,从停车场出来,也势必会经过这边。如果沈兆南和那个女人一起下楼,送她去坐车,肯定会从前门走。如果他亲自送她回去,她能一眼认出他的车子,走左边,是回家,走右边,是送人回家。 她只是想看一看,他们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但愿是她多想。 但愿。 她等到了。 等到最坏的一种可能。 沈兆南的车子从她眼前开过,到路口,拐向右边。他甚至没给她替他开脱的机会,诸如那女人不在车上,他只是刚好去那边有点事之类。车窗开着,她毫不费力地看到副驾上坐着的女人,笑靥生花。 明天早上,她再去闻沈兆南的换下的衣服,八成又能闻到熟悉的气味。 金曼姗捂着胸口,忽然开始干呕。什么也没呕出来,但胸口的噁心感挥之不去。她打电话给林知予,只说了一句话:“我去找你。” 那时候凌晨一点多,林知予了解她,没多问:“过来吧,我等你。” 第二十六章 林知予早早准备好两盒纸巾,打开下载好的喜剧电影,拿出家里仅有的两罐啤酒,恭候大姐头大驾光临。 明天,应该算今天了,是周六,陪她熬到几点都没问题。 金曼姗却反应不大,相比起从林知恆的学校回来那晚,镇静多了。还有心情嫌弃她的啤酒不够味,自己带了两瓶进口红酒。 林知予酒量奇差,没敢碰红酒,自己捧一罐啤的,陪她在小阳台坐了一宿,被小风吹得头晕目眩。 她不主动说 ,林知予也不好乱猜。 多半是和女人有关,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先是林知恆,现在是沈兆南。 都是些什么事啊?昨晚还兴致勃勃地给她炫耀,说沈兆南买了菜谱,准备亲自学做椒麻鸡给她吃,转眼就摆出一脸“男人都是辣鸡”的苦大仇深脸。 林知予帮她拉好小毯子,又裹了裹自己那半边:“去睡觉吧,不困吗?” 金曼姗对着空瓶子吹气,发出呜呜的响声:“你去睡啊,我睡不着。” “到底怎么了嘛?” “没事啊,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骗鬼呢? 林知予勾着腰靠上她的肩膀取暖:“诶,要什么男人啊?我和安琪陪你不就好了?有生理需要,和从前一样找个顺眼的一夜情,多自在?你才二十四岁呢,不着急嫁人,你要真想嫁,想娶你的人能从g市排到老家,还差他一个沈兆南?” 金曼姗摇头轻笑:“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给沈兆南定罪了?” “那你干嘛来了?” “我来找你玩啊。” “哦,凌晨一点来找我玩?” 金曼姗吹起一撮挡眼的刘海,落回去,还是挡眼,懒得伸手去拨弄,索性隔着几缕髮丝看天边透出的白光:“天亮了。” 林知予瑟瑟发抖地抱住她的腰肢:“所以能去睡觉了吗?我要冻死了。” 金曼姗没动,嘴上使唤她:“去把我手机拿出来,在包里。” “玩什么手机啊?等会儿该猝死了。” “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 “好好好,真受不了你。” 林知予起身,细心地把小毯子全围到她身上,趿拉着拖鞋进屋,过两分钟,拿着她的手机出来。 金曼姗接过来,没立即打开,朝她努努嘴:“你不是困吗?先去睡,我马上就来。” “好吧。”林知予没坚持,打着哈欠回卧室。 “把被窝捂暖和点儿。”她沖里边喊。 “噢。” 其实不用打开。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简讯,没有微信。 手机提示灯不带闪一下的,连条推广消息都没有,更别提特别设置过的沈兆南。 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昨晚没回家,压根不知道她不在家。 再残忍一点,他留宿在那个女助理家里,一夜春宵,然后累得倒头就睡,打个电话给她撒谎说加班回不去的精力都没有。 见个面谈谈吧,在这儿瞎想有什么用? 她扯扯嘴角,调出他的号码,手指在空气里上上下下,按不下去。 见面了说什么? 直白摊牌? 旁敲侧击? 说她昨天亲眼看见他开车送别的女人回家?说她闻到他身上有那女人的香水味?或者略过这些,直接分手,省得拖到最后,被他倒打一耙。 再等等吧,她现在不是很想见他。 想到他,忍不住联想到女助理坐在他副驾上笑容甜蜜的场景。 手机提示音响,提醒她电量不足百分之十。她兴致缺缺的回屋,手机往沙发上一扔,钻进林知予的被窝寻求温暖。 其中有什么误会吧。意识完全模煳之前,她混沌地想。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林知恆牵着清纯的女生走向她,他没穿上衣,胸前满是暧昧的抓痕,嘴角有醒目的口红印。他看着她笑,笑着说他心里最爱的是她,他推开那个女孩子,把她抱进怀里。她挣扎着,怎么也挣不脱。
第51页 画面一转,抱着她的人变成沈兆南,他像推开那个女生一样推开她,抱住娇俏可人的女助理,用同样低沉的嗓音附在那人耳边,说他最爱的是她。 她低下头,看到左手上戴着个刺眼的钻戒。沈兆南回过头,跟她说求婚不作数了,他要娶他怀里的女人,他已经厌倦了和她在一起。 她就摘下戒指,使出吃奶的劲儿扔向他们。肩头落下一件宽大的外套,她回头看到乔立诚不很清楚的脸,他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幸灾乐祸地说:“早就告诉过你沈兆南这种男的靠不住。” “我才不稀罕他!”她负气地别过头。 “到头来他只是第二个林知恆,你还幻想着嫁给他。” “你怎么知道林知恆?” 乔立诚没回答,只是转过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声:“姗姗,沈兆南找你。” “操,你跑去泰国变性了?声音娘里娘气。” “姗姗,沈兆南电话。” 脸颊被拍了几下,无关痛痒,耐不住睡眠浅,没等人喊出第三次沈兆南的名字,眼睛撕开一条缝,看到林知予无限放大的脸。 金曼姗吓了一跳,蹭地坐起身,撞到林知予的额头,各自捂着头倒回床上。 行吧,这下算彻底清醒了。 看看外面,阳光变成稍显黯淡的暖橘,她估摸着自己睡了一天。 “你……”刚发出一个字,嗓子干哑,只发出气音,难受地咽一下口水,勉强说出声儿,“你刚刚说什么?” “沈兆南打电话来了,你自己跟他说。” 眼前递来一个手机,金曼姗闭眼缓缓神,耳朵里窜进滋滋的电流声,不堪其扰地翻身,拿枕头捂住脑袋:“烦不烦啊,没睡够呢!” 林知予扯着枕头一角使劲,没拽开,无奈地长嘆,手机拿回耳畔:“你听到了,闹起床气呢,等会儿让她给你打。” “起床气?她又不好好吃饭?” 都是因为谁? 人家情侣间的事,林知予不好插手,实际上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插手:“没事我挂了。” “让她赶紧起来收拾下,我现在过来接她。”沈兆南说。 金曼姗拽下枕头,朝她挤挤眼睛。林知予转着眼珠子随机应变:“算了吧,我们晚上要出去,看完电影再说。” “几点结束?” “不知道哇,吃完饭几点合适买几点的票,谁知道几点结束。” “……行,她起来了让她给我回电话。” 林知予答好,挂断。去看金曼姗,哪还有半点想睡觉的迹象,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只是没有焦距。她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晃晃:“回魂了,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金曼姗讷讷地眨眼:“什么怎么办?把安琪约出来,吃饭看电影去啊。” “你打定主意不肯理沈兆南了?” “说什么呢?一句也听不懂。”掀开被子想下床。 林知予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那你不接他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啊。”金曼姗理所当然道。 “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受了委屈自己憋着,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 她听出点话外音:“你是在骂我吗?” “自己什么样儿心里没点逼数?” 金曼姗抽出手,踩到地板上,光脚进浴室洗漱。牙刷含在嘴里,探个脑袋出来招唿她:“动作快点,搞好了去吃饭,肚子要饿瘪了。” “噢,来了。” 安琪约了别的朋友,怕带人过来双方都放不开,玩不尽兴。并不影响她们的计划,林知予是很好说话的人,但凡没有特别要紧的事,都会优先考虑她这个老姐妹的安排。 去了离江林苑最远的商城,先去三楼吃东西垫肚子。买了午夜场的电影票,金曼姗念着没衣服穿了,又下楼去逛店铺。脚后跟磨肿了,离电影开场仍有一个小时,林知予实在逛不动,拖着人去影厅外面的休息厅坐着。 “这是最后一次陪你看午夜场!”林知予发誓。 金曼姗没放在心上,同样的话,她说过n多次:“晚上别回去了,旁边宾馆搞一个标间,明天一起过来做头髮,我最近不喜欢捲髮,想拉直了,顺便给发顶补个色。” “不想回去就直说,跟我装什么装?” “嘶,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没意思了。” 林知予冷漠:“死鸭子嘴硬的人有意思?” 到头来,还是林知予最了解她。 金曼姗笑笑,嘬着吸管喝冰可乐,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下滑,刺激得浑身一激灵:“都没意思,谈恋爱也没意思,我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 “你们到底怎么了,有必要闹到分手的田地?前几天不还爱的死去活来吗?” “死去活来?”她意味不明地咀嚼这四个字,半响,幽幽地开口,“那得多痛苦?” 林知予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表明自己的观点:“有话好好说,我看人沈兆南挺关心你的,打了好多电话,说再找不到你就要报警了。听那语气确实很着急,不管怎么样,双方坐下来认真谈一谈,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这页就翻过了。好好过日子,成不?”
第52页 金曼姗转着吸管,搅动杯底的冰块:“过日子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憋了一整天,她心里也不好受,眼看着林知予也急得抓耳挠腮,想想告诉她也没什么,好歹有个人能听听自己的想法。她动动嘴皮子:“昨天晚上——” 话起了个头,被林知予的电话铃声打断。 林知予摸出手机看一眼,直接递给她:“又来了。” “不用理他。” “啊?” “算了。”她别扭地夺过手机,按下接听,往外面人少的地方走,语气不是很好:“又干嘛?一天打八百次。” 该打的时候不打。心里腹诽。 “你手机呢?”那边问。 “坏了!” 沈兆南不信:“为什么关机?” “电影要开始了,懒得和你说。” “你怎么了?姗姗。” “没怎么,挂了。” “喂,你——” 没怎么,只是想找个没有你的地方,冷静一下。 第二十七章 他应该会生气吧。 把她的行为归入任性胡闹,不善解人意那一栏。 两个小时的电影,除了“特效做得真棒”之外,再没有别的感想。 她今天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林知予那里。林知予问她想怎么样,她随手指指商城对面的宾馆:“走,请你体验三千一晚的江景房。” “败家玩意儿。”林知予吐槽着,小跑着跟上她。 登记入住,林知予第一件事是插上电源充电,手机开机,又是两个未接来电。坐在床边想了想,帮金曼姗的手机也充上电。 金曼姗点了支烟,倚在窗边看江景。江对面是另一家打着江景房旗号的酒店,她和沈兆南的第一次,就在那里。房号她还记得清清楚楚——1124,和他俩生日同一天。 林知予干看了会儿,仍是决定追问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总归得知道事情的由头,才好对症下药。 不过这次没等她开口,金曼姗吐出一口白雾,自己说了:“他半个月前换了个助理,女的,第二天,他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通常早上六七点出门,凌晨一两点回来。我见过那女的,温柔大方的那一类,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特适合娶回去做老婆,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沈兆南手底下的员工说的,我偶然听见了。” “太敏感了吧,总不能要求他只用男下属。” 金曼姗掸掉菸灰:“你知道我对气味特别敏感,有两次帮他把脏衣服拿去送洗,闻到不一样的味道。我昨天去办公室找他,在那个女助理身上闻到同样的香味。要染上另一个人的味道,可不是一两天的事,也不是隔着两三米能办到的。” “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吧。” 她轻笑,眯眼吸一口烟,火光燃到尽头,她嗅到菸嘴燃烧的焦味,在菸灰缸里碾灭菸头:“我十点钟从公司大楼出来,坐在楼下等,为了看看他们发展得如何了。我看到沈兆南开车送她回家,我跑去你那里,一晚上没回去,他没打电话,没发消息,你猜这意味着什么?” 林知予嘴巴张开,话熘到嘴巴,又闭上。 沈兆南也一晚上没回去。 送女同事回家,一晚上没回家,能意味着什么? 金曼姗自哂,转过身,背抵在窗沿上:“我一开始发现自己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就想避开他,因为打心眼里认为他不是能安分下来的男人。可是后来他说喜欢我,说他会娶我,我又想反正还年轻,试一试没什么。成了是好事一件,不成就当瞎了眼,我知道我想和他在一起,我确实喜欢他。你看,试着试着,半年不也过来了。” 林知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抿紧嘴巴,一声不吭。 “沈兆南加班从来不会超过凌晨两点回家,至少和我在一起这段时间。仅有的两次,回去之后,身上就有那股子让人心烦的味道。我为这事儿闹了好几天别扭,他一点没察觉到,我还在心里为他找藉口,他工作太忙,没办法时时刻刻关注我的小情绪,我甚至责怪自己无理取闹,没能给他基本的信任。后来想想,要是巧合,也太巧了点。那晚他们从公司离开,凌晨一点多,绕路送人,回去可不就是超过两点?我还巴巴地帮他打理家务,送衣服去洗衣店,谁知道那衣服给哪个女人披过。” 她蓦然冷哼,垂下眼睑,不知道在看哪里:“我知道那女的喜欢他,不难发觉,沈兆南最会探究别人的心思,我不信他不知道。可能另有隐情,就那样吧,谁离了谁还活不了了?” 气氛有点严肃,林知予不觉端正坐好:“真要分啊?” “我想了两天了,没拿定主意。”万一真冤枉了他呢? 林知予松口气,走过来拉她:“别冲动嘛,你看他今天不是打了几十个电话找你吗?说不定那女的耍了点手段,他没发现呢?莫名其妙的分了,不光他不好受,你不也跟着受折磨?” “再看吧,等哪天心里稍微舒服点儿,再一次谈明白。” 手机铃声又叫嚣起来,这次是她自己的。这个点会找她的,只有他和林知予。
第53页 林知予跑过去一看,拔了插头给她送过来:“喏,说曹操曹操就到,有心谈还挑什么时候啊?问题早解决早好,拖着算个什么事?” “合着我刚才说那么多是在浪费口水?” 林知予不由分说地把手机塞到她手心里,推着她的背把人关进卫生间:“去吧去吧,谈好了再出来。” 金曼姗看着屏幕上亮晃晃的“亲爱的”,心里五味杂陈,犹豫不决时,那边挂断了。 挂了也好。 突然要谈,怎么起头她没想好。 抬眼看向镜子,眼睛下方黑眼圈格外明显,凑近一点,能看见眼白上的红血丝,一副萎靡不振的怨妇样。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她太累了。 手机调成振动模式,随手搁在石台上,转身拧开开关,调试水温。不一会儿听到细微的震动声,关水,侧耳仔细听,确定不是幻听。去看石台,手机在上面微微打着旋。 沈兆南,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这次没犹豫,接了,“餵”字闷闷的含在嘴里。 “你到底在哪里?”他声音里藏着火气。 金曼姗靠坐在石台上,不很喜欢浴室的光线,昏昏暗暗,看东西总要眯起眼:“在外面,怎么了?” “现在几点了,你在外面?” “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无所谓的态度实在容易激怒人,何况他本来就有几分愠怒:“地址给我,我过去接你。” “接什么?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啊?” “金曼姗!” “我听得见,吼什么?”她还没吼他呢,他先上脸了。 沈兆南压抑着情绪,压不住沉重的唿吸声,任谁听了都知道气得不轻:“闹什么?不知道我最近忙吗?有空了肯定好好陪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我闹什么了?”她平静发问。 沈兆南一时无话。 她又问:“我怎么不理解你了?” “姗姗。”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都不理解你了,何必低声下气的哄我?” “你到底在气什么?” “没有啊,我生哪门子气?在你眼里,我不是生气就是在闹别扭是吧?” 沈兆南静默几秒,估计是在沉淀情绪:“我不是这个意思。” 金曼姗的问题紧随其后:“你是哪个意思?” “姗姗,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她听出点恳求的意味,他每次和她吵架,总会说上这么一句。到后面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脾气,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 吵一吵也好,胸口憋闷着一把火,正愁无处发泄,正好“罪魁祸首”撞到枪口上来了。 很多责问的话一股脑涌到喉咙口,浴室里瀰漫着水汽,她眼睛里也湿漉漉的。 没意思。 吵了也没用。 这次的问题,不是几句话能吵清楚的。这件事,她想当面和他谈,看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每一个微小表情,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也让他明白她不是在闹。 “沈兆南。”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重读出来,这一声喊得很正式,沈兆南不得不重视:“你说,我听着。” “你现在,还想娶我吗?” “想,问多少遍都一样。” “可是我听了,不会像之前那样满心欢喜,有些东西变了,和原来不一样了,你发现没?”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兆南蹙紧眉心,不难听出她话里有话。 金曼姗没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给我买了杯什么酒?” “玛格丽特。”他亲自挑的,记忆犹新。 “那天,我搽了口红,你说那个颜色特别适合我,接吻的时候掉色了,你说它勉强能打四分,中看不中用。后来我弄丢了,你买了同一支送给我,你记得是哪个牌子哪个色号吗?” 问题越问越偏,沈兆南心下疑惑,顾及她的情绪,没止住古怪的话题,顺着接话:“迪奥999,你告诉过我。” “我还喷了香水,你说你喜欢我身上的香味,你知道我那天喷的是什么香水吗?” “不太清楚。”他问过,她当时在忙别的,没告诉他。 “也是。”金曼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对香水没什么研究,我对这个倒是挺了解的,要不我给你推荐一样?” “姗姗。”他无奈地轻声喊她,“我们先聊要紧事。” “没有比这个更要紧的事了。”金曼姗说。 沈兆南自然不懂:“什么意思?” “jo malone 2010年推出一款香水,名字叫english pearfreesia,翻译过来是英国梨和小苍兰。顾名思义,兼具秋梨的清爽和小苍兰的芳醇,那味道确实不错,闻过一次再也忘不掉,我觉得你该去闻一闻,记住它的味道,我猜你会很喜欢。” “说清楚。” 金曼姗低声笑笑:“反正我是不喜欢,果香和花香杂在一起,闻久了心烦。不过你闻不出差别,只要好闻就行了,不像我,一点不如意就耿耿于怀。”
第54页 第二十八章 不如意。 耿耿于怀。 确实是在生气。这一点不用她说他也能感觉到,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香水怎么要紧了? 话不说清楚就挂电话实在不是好习惯,可惜她不擅长听取别人的建议。 沈兆南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沙发一角躺着她看电视时喜欢抱在怀里揉捏的熊猫玩偶。一般是她抱着熊猫,他抱着她。 简单,和谐,幸福。 金曼姗生气了。 这不奇怪,她是很情绪化的人,脾气说来就来,说散就散。有时他没发现,她已经默默生气、消气好几个来回。 她往往是生闷气,不针对任何人,情绪低迷一阵子,自己想通了,又变得元气满满。 这次不一样,摆明是他惹到她了。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惹毛了她。 和香水有什么关系?他摸不着头脑。 金曼姗生气不可怕,金曼姗不接电话也不可怕,但是金曼姗毫无预兆的躲起来不理人很可怕。他原来能轻而易举看破她的心思,对付起她的小性子自有一套。 他现在束手无策。 难道听她的话去买一瓶见鬼的什么梨什么兰花的香水回来闻?别他妈逗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偌大的屋子里飘荡着她身上令人魂牵梦萦的香气。到处都有她活动过的痕迹,但是他抱不到她。 她说,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和原来不一样了。 他看不出来。 她还说,听到他说想娶她,她不像原来那样满心欢喜。 她不想要他了? 操! 别他妈拿这事儿开玩笑,他开不起。 周末难得空闲,从繁忙的工作里暂时脱身,有个可以喘息的机会,被金曼姗这小妮子轻飘飘的几句话搅得天翻地覆。 沈兆南一整天心神不宁,在家里干等着只会胡思乱想,出去吧,也不知道去哪里能逮到人。仰躺在沙发上,电视音量调得很小,断断续续传来几声主持人的尬笑,他听着愈发心浮气躁。 出去转一转吧。 打定主意,抓过车钥匙,去了蓝岛。 哥几个都在,今天是他们原来商量好见面聚会的日子。和金曼姗在一起后,他缺席了好几次。 他突然重新加入,他们反而不习惯。 “怎么?和金大美女吵架了,捨得出来陪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唐浩成摇晃着酒杯,装模作样地呷一口,向不远处的年轻女人扬了下杯子,隔空调情。唇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说话一如往常的一针见血。 沈兆南不爽地别开脸。 今泽递来一杯长岛冰茶:“吵架了?” 莫宇无缝衔接:“操,是人不是?那么个软萌可爱的小嫂子你也捨得让她伤心难过?” “嘿嘿,小吵怡情,你们懂个锤子。”这是已婚人士江舟。 任星宇在他旁边坐下,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大半夜的,把人一女孩子丢在家里跑出来,像话吗?” “说不定是小嫂子把他赶出来的,他气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 “别吧,小嫂子看着温柔可人,干不出这事儿。” “我看着像欲求不满。” “巧了,我看也是。” 敌不过七八张嘴的调侃,沈兆南仰头一口闷掉酒液,杯子重重砸在吧檯上。几个人愣了愣,面面相觑。 唐浩成也顾不上和美女调情了,胳膊肘支在吧檯上,杵着下巴,眼睛里闪耀着八卦的光芒:“她干什么了?你气成这样。” “没事。” “没事?”唐浩成手指在吧檯上敲出缓慢的节奏,“怕什么?说出来,哥几个给你参谋参谋,几个大老爷们儿还斗不过她一小姑娘?” “别他妈瞎凑热闹。” 莫宇啧啧咋着舌头:“因为女人呗,女人最介意的,只会是别的女人。不过我看小嫂子天生丽质,跟仙女下凡一样,还怕被别的女人比下去?” 任星宇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小子简直禽兽不如,家里的小香猪不好好珍惜,跑出去玩野猪?” 江舟对这个比喻颇有微词:“你才是猪,猪头人身,猪八戒转世。” “阿南你这不行啊,前些日子还说想娶人家,江上易改本性难移?” “没有别的女人。”杯子在吧檯上滑出一段距离,停在今泽手边,对方也不问他的建议,动作熟稔地调制出一杯颜色古怪的鸡尾酒,推还给他。 “所以是真吵架了?”今泽问。 沈兆南抓起额前的碎发,顺到后面,手松开,又垂下来,情绪更躁:“没吵,单方面冷战,我不比你们知道的多。” “不能吧,我看小嫂子不像无理取闹的人。”韩铭一拍脑袋,找到点儿思路,“是不是因为孙茉?我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小嫂子就有点不高兴。” 孙茉。 金曼姗见她几次了,除了第一次开玩笑地说他下属会办事,帮他挑了个聪明漂亮的助理外,其他时候,看不出任何情绪。 应该不会……吧? 他不确定。 金曼姗对自己的身材和脸蛋百分百自信,管她孙茉李茉,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她信不过他,她和他在一起,一直缺乏足够的安全感,因为她打心底里认为他是个来者不拒的浪荡子。
第55页 他保证了很多次,在她看来,大约是空口无凭,随便听听就过了。 妈的,这和香水有半毛钱关系? “我说,英国梨和小苍兰,你们听说过没?” 唐浩成挖挖耳朵:“哪国的梨?” 任星宇新奇地挑起眉梢:“英国发现新的兰花品种了?” 江舟的媳妇儿有收集香水的爱好,耳濡目染了好些年,对香水也小有研究。听他这么一说,模煳有点印象:“是祖玛龙的一款女士香水吧。” 祖玛龙。 似乎是叫这名儿,她提过。 沈兆南胡乱点头:“好像是,给我详细说说。” 江舟摇摇手:“我哪儿懂这个,怎么了,想买来送给小嫂子?” “不是,姗姗提过。” “哦?她怎么提的?”唐浩成兴趣盎然。 有个人说说也好,沈兆南没藏着掖着,原话记不清,大致意思给他们说明了下。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几个正经谈过恋爱的,“可能、也许”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兆南也不指望他们,无谓耸肩,端起酒杯轻抿。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想起来一首歌。”莫宇打破短暂的沉默,不等人问是什么,走音走调地唱起来,“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 唐浩成赶紧捂起耳朵:“停!自己人,别开腔。” 韩铭的吐槽秒速跟上:“你他妈上个世纪的人吧,这什么歌?调子怪熟悉。” 香水味。 香水味…… 英国梨和小苍兰。 他可能会喜欢,她不喜欢。 沈兆南想起一个小插曲,他刚认识她两个星期,某次见面她凑到他头顶闻了闻,问他是不是换洗髮水了。那些东西一般是他大嫂统一买了给他们哥仨分配,他没留意,做完进浴室沖洗,特意看了,确实和原来的不一样。他打开闻过,感觉和原来那个没多大区别,可是她一下就闻出来了。 他身上,有她不喜欢的香水味。 也就是说,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留下的气味? 没道理,半年来他身边一直只有她一个女人,上哪儿沾别人的香水味? 她凭这个,就把他打入地牢听候发落了? 沈兆南抬起胳膊,左右嗅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非要说有,只手指上有点菸草味。 莫宇笑呵呵的看着他在自己身上闻来嗅去:“我随便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沈兆南置若罔闻,端起上司架子,把韩铭喊到跟前:“明天,想办法搞一瓶祖玛龙英国梨和小苍兰到我办公桌上。” “明天周日啊老大。” “那就送到我家里!” 韩铭比一个“ok”的手势:“算加班费啊。” 喝到下半夜,沈兆南心情欠佳,不免多喝了点,意识不算太模煳,能帮今泽一起把唐浩成架上车。 唐浩成喝醉了一般住今泽那里,沈兆南认床,说什么都要回去,今泽只能先送他回江林苑那边。 唐浩成躺在后座说梦话,他坐在副驾,开着窗户吹风透气。一路上都在嘆气,今泽偏头看了他好几次。 “现在还想结婚吗?”今泽笑问。 他知道他在揶揄他半年前发誓单身一辈子,认识了金曼姗,一反常态地跑去问江舟婚姻生活是不是真有那么恐怖。 “想结。” 意料之中的答案,今泽并不吃惊:“打算怎么做?” “搞清楚前因后果,去认个错,最近光忙公司的事,确实没顾上她。” “是你的错吗你就认?” 沈兆南靠着椅背,头沖窗外,看路边飞速后退的绿化带和路灯:“认个错有什么难的?人家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过得潇洒自在,和我好上了,这不能做,那不能吃,天天憋着小情绪。我再不识好歹和她对着干,哪天她受够了,还有我什么事?” “一味让步?” “算不上让步,我去过她家里,看得出来是被从小宠到大的姑娘,她妈妈说家里惯坏了她,惯出一身公主病。其实没有,她只在熟人面前耍小脾气,撒撒娇,求点关注。原本就是个小公主,别跟了我反倒处处委曲求全。我要是这点都做不好,也不敢说娶她了。” “陷得够深。”今泽评价。 沈兆南关上车窗,拨弄被风吹乱的头髮:“等你哪天遇到了,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十九章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金曼姗不肯卖房子,换锁不告诉他,就是等着哪天和他闹别扭了,跑回去把门一锁,他被关在外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语成谶。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担心并不多余。 这是第几天了? 沈兆南坐在她楼下的石椅上,点上今天的第四支烟。二楼卧室的窗户亮着灯,窗帘紧闭,偶尔能看见一闪而过的身影。 手指摩挲着手机背面,眼睑垂下去,沉闷地嘆气。 起码接个电话啊。 不见面,不接电话,他有心解释,没有开口的机会。
第56页 安琪寄养在家里的猫喜欢蹲在窗台上看风景,金曼姗第三次把它从窗帘后面抓下来,转身喝杯水的功夫,帘子后面又拱起一团小小的弧度。 管它的。 它爱呆在那儿就呆着吧。 安琪的微信在下一秒发进来,提醒她记得给小三花餵一点营养膏。 什么跟什么啊! 金曼姗烦躁地揪着头髮,“刷”的一声,勐然拉开半边窗帘。小三花气定神闲地偏头看看她,高冷地转过去,和它那个生人勿进的主人一个臭毛病。 手掌托在小猫的前肢下缘,软绵绵的小东西被提离窗台,喵呜叫了两声。金曼姗匆匆往楼下一瞥,看到了沈兆南,他抬着头,正在看这边。 她觉得他这样特没意思。 看上别人,大家好聚好散呗,天天到楼下守着,一副被甩痴情男的可怜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怎么他沈二少了。 三天,还是四天之前?她在法餐厅遇到他,还有那位漂亮清纯的女助理。孤男寡女,西餐红酒,一个仪表堂堂,一个美目含情,般配得要人命。 当然,她得承认她嫉妒到整个人开始散发酸味。 林知予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袖子:“姗姗,那是不是你家沈兆南?” “谁他妈知道他是谁家的?” “先别生气啊,估计在见客户呢。” 要是见客户也就好了。 她没上去打招唿,没有当场抓包的兴趣,拖着林知予另换一家餐厅。 没了逛下去的兴致,她早早回到他的住处。沈兆南照样凌晨时分回来,进门第一件事把外套脱下来挂上衣钩,金曼姗坐在鞋柜上,冷眼看他的一举一动。 忍了又忍,总算没有失控地夺下那件衣服闻闻看有没有那股子噁心人的味道。 “这么晚才回来?” “加班。”沈兆南换好鞋,张开手臂想抱住她。 她站起来,从他臂弯下钻出去:“知予说她今天出去吃饭还见着你了,吃完饭接着加班吶?” “去见客户。” 见客户…… 她攥攥拳头,没有发作,甚至不打算换鞋,一熘烟窜到门边:“安琪等会儿来找我拿东西,先走了。” “姗姗?”沈兆南快步追上来,单手撑在门板上。她拉了两下没拉开,气恼地踹一脚,踢到脚指头,刺痛钻心,只是皱皱眉,恢復如常。 “生气了?” 金曼姗没应声。 “我以后会早点回来陪你,不气了,嗯?” 她拍掉他触上肩头的手,仍是不说话,双手握着门把上下拧动,力气没他大,死活打不开。越想越气,越气越急,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掉下来。 沈兆南吓了一跳,揽着她又拍又哄:“身体不舒服?别哭,是我不好,别哭了宝贝。” 胡乱抡起衣袖擦眼睛,金曼姗抽着嗓,上气不接下气,想骂人都发不出声。 “说句话,别哭了好不好?” “放、放开我。” “……”腰被箍得更紧。 “沈兆南,放开我!” “姗姗,别闹。” 看看,他永远都是这句话,好像她活着没别的乐趣,净顾着无理取闹了。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开车送别人回家就是合情合理的同事往来? 别他妈逗了。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的。 金曼姗憋屈地合上眼,侧脸躲开他的触碰:“沈兆南,我现在发现你连林知恆都不如。” “你说什么?”沈兆南隐有不耐,眉心刻出几道褶。 “林知恆起码敢作敢当,这一点,你确实比不上他。” 他掐着她的下颌骨,强迫她抬头:“他来找你了?” 金曼姗冷笑:“怎么了?你自己和女助理在西餐厅吃烛光晚餐,我提个男人的名字都不行?” “我们自己的事,别牵扯别人。” “心疼了?” “金曼姗!” 金曼姗声音盖过他:“沈兆南!你不要脸,我要!你知道你们公司的人现在怎么说我的? 我金曼姗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留不住你沈二少的心,成天死缠烂打,不自量力的给人家未来正牌的沈太太脸色看。” 沈兆南微怔:“你听谁说的?” “少他妈装无辜,全公司上下传遍了,你会不知道?” “我问你,你听谁说的?” 金曼姗怒不可遏地推开他,靠着门,冷眼看他:“这沈太太谁爱当谁当,老子不稀罕。” “姗姗,我真的不知道。”他向前一步。 “你不知道?你留她陪你加班,半夜送她回家,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我去找你,她把我拦在门口,说你在忙公事,让我一小时之后再去,转眼她自己端着咖啡进去了。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他妈是瞎子还是聋子?” “她把你拦在外面?什么时候?” “装什么?人家按你的要求办事,跑我面前装无辜,真有你的。”她移开眼,不愿多看他一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问清楚。”
第57页 “不用了。”她拉开门,“沈二少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 “我说了,我会问清楚。” 随便他吧。 他问没问清楚她不知道,一口浊气堵在胸口,闷得她唿吸都不畅快。连带着,不想谈及这些事,不想见他这个人。 沈兆南这会儿又不忙了,动不动跑她跟前晃悠。 有时是早晨出门,他靠在门口,手上拎着热乎的早点,讨好弯起眉眼:“姗姗我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有时是中午休息的时段,公共办公室的小姑娘挤在窗前沖楼下探头探脑,她从边上路过,就兴高采烈地喊她:“金总金总,那个沈二少又来楼下抽菸了。” 最多的是晚上,他比前段时间早一两个小时回来,象徵性地敲敲门,她不搭理,就坐在正对她卧室窗户的石椅上。她去拉窗帘,他就期待地站起来,她冷漠地走开,再偷偷从缝隙里看,他又垂头丧气地坐下。 他还找来很多说客。 首当其冲的是他的得力助手韩铭先生,打着谈合作的幌子,一进她办公室,马上端起谄媚的笑脸:“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老大这次确实没处理好,该罚,要打要骂他都不会说半句怨言。要我说,差不多可以了,孙茉已经下调到分公司了,再也没人敢把你拦在门外了,也没人敢说半句不好听的,你看他也怪可怜的,一边忙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一边忙着哄你开心,整宿整宿睡不好觉,有几回在公司大会上打瞌睡,好几个股东都有意见了。” “你别瞎说,谁跟他是夫妻?” “诶,不是我说你小嫂子,生气归生气,号码拉黑,微信删除,太狠了点吧?” “呵。” 韩铭苦口婆心,嗓子都快冒烟了,她眉毛没动一下,只得灰熘熘地走了。 第二个是他们家老三,一天十几条微信: “二嫂,你就原谅我哥吧。” “我承认,我哥是有点缺心眼。” “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他也没干啥出格的事。” “那女的我见过,一般般嘛,哪能和我美若天仙的二嫂比?” “求求你们赶紧和好吧,他这几天净操心你的事了,忘给我生活费了。哭唧唧.jpg” 金曼姗把他也删除了。 第三个是他那个孤高冷傲的大哥,往金曼姗的小办公室一坐,顿时有种蓬荜生辉的错觉。 金曼姗不敢怠慢,差小琪送进来一杯西湖龙井:“您看您,有事儿尽管使唤我就是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舔狗不得house! 可是不舔总感觉会有生命危险。 沈向南正襟危坐,不怒自威,掀起眼皮扫向她,微不可微地翘起嘴角:“没什么要紧事,你知道二南的事一直是我在管,他这段时间工作心不在焉,很不像话,我了解了大概情况,决定找你谈谈。” “您说,您说。” “具体的我不清楚,这件事是二南疏忽,让弟妹伤心难过,是他的错。和好也好,分开也好,明天见面,一次性解决。” 金曼姗抚掉额头的虚汗,点点头:“您说的对,我会考虑。” “我希望你照我说的去做。” 这种性格的人到底是怎么讨到老婆的?金曼姗很费解。 林知予纯属受不了沈兆南的电话骚扰,不请自来:“分手了吗?” “还没。” “没分就滚去和好。” 金曼姗不以为然:“拉进黑名单不就好了?” …… 小三花不见了。 金曼姗给它餵了点营养膏,没敢多喂,小猫绕着她的脚踝转了几圈,喵呜喵呜地讨食,她视若无睹,拧紧盖子,把营养膏锁到抽屉里。进书房看了会儿书,出来半个猫影都没有。 完了完了! 她会被安琪那个死猫奴千刀万剐。 就说她不是养猫的人了,非要寄养在她这里。 愁死个人了。 金曼姗楼上楼下找了三圈,连厕所里的垃圾桶都打开瞧了瞧,没找着。想起二楼小阳台的门没关,兴许是跑到外面去了,赶紧披件衣裳跑出去。 沈兆南说过他很有动物缘。 行吧,她现在信了。 没下台阶呢,老远看见他蹲在花丛边逗小猫玩。 好嘛,现在连只猫都站在他那边。 金曼姗不服气地撇撇嘴,远远喊了声:“小三花,过来。” 猫和人齐齐抬头,看向她。猫很冷漠,转而低头继续蹭他的手心,人很热切,连人带猫一起送到她面前:“姗姗,还生气呢?” 她伸手去抱猫,被他握着手腕拉进怀里,挤到小三花,猫惊叫着跳下地,蹲在一边舔爪。 “理理我好不好?我快被你折磨疯了。” 金曼姗嗤声:“我能耐真大,一会儿逼疯你,一会儿折磨你,你也别自讨苦吃了,离我远远的,哪有那么多事?” “我们谈谈。”沈兆南说。 谈谈就谈谈。金曼姗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弯腰捞起小三花:“进来把门带上。” 第三十章 正式谈之前,沈兆南先关心起另一件事。
第58页 金曼姗把猫抱回猫窝,折回沙发边,肩膀往后稍稍,宽大的外套顺着肩线滑落,掉进手心。她提着衣领抖一抖,衣服伸展开,衣襟对摺,轻轻搭在沙发背上。 这是件西服。 是件男人的西服。 不是他的,他偏爱深色系,衣柜里从没出现过白得晃眼的外套。 她对待这件衣服小心仔细,十分珍视。 所以,她和他冷战期间竟然和别的男人有往来? 这个认知让他不很舒服:“这衣服……哪来的?”最终选择平和的语气,她好不容易愿意搭理他,不能因为区区一件外套再惹怒了她。 一件,男人的外套…… 妈的! 金曼姗坐在他对面,中间隔一张低矮的茶几,无视他的问题,抱着手臂:“谈吧。” 好吧,先谈正事。 沈兆南双手交握,手心里泛着湿意,她会不会接受他的解释,她愿不愿意继续一辈子属于他,他没有把握。 拉黑,删好友,当空气对待。金曼姗这个小姑娘,心狠起来,谁也不是对手。 “孙茉的事,我很抱歉。”先道歉总不会错,他态度很诚恳。 金曼姗一下没对上号:“孙茉是谁?” 沈兆南以为她是在闹别扭,仍是答了:“我之前那个女助理。” “哦。” “她和韩铭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不错,前段时间刚留学回来,想进沈氏工作,找到韩铭。我上一个助理陪老婆休产假,位子刚好空出来,韩铭把人夸得天花乱坠,我也懒得花心思找人,让他安排了。” 他观察她的神色,她只是垂着眼,看着某处,许久才眨一次眼睛。她应该想到些别的事情,但没走神。 “孙茉工作能力没得挑,确实出色,赶上公司最忙的时候,我没多想,正式录用了。我原来的助理也负责部分生活上的事,我平时应酬多,有时上班穿着不讲究,突然要参加酒会,去见客户之类的,衣服都是他帮忙准备,韩铭想当然的把工作内容全交代下去。我身上的香水味,我问过孙茉,她说是个人习惯,在我西服上洒了点,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对气味不敏感,闻不出来,你不说,我可能一辈子发现不了。” 金曼姗抬眼,轻描淡写道:“她喜欢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我看不出来。”沈兆南表情认真,不似撒谎,“我从没送她回家过,她坐过我的车不假,那是好几个同事一起,加班结束了找地方吃饭,吃完我就回家了。她说晕车,她一女孩子,韩铭和李默自然让着,她坐副驾,他们俩坐后面。林知予说你那天生气不回家,是因为看到我送她回去,完全是误会,你什么也不问,直接断定我背着你胡搞,这一点我觉得你也有责任。” “哦。” 沈兆南生硬改口:“当然,主要责任在我,下班了不回家在外面乱晃,还用你最喜欢的车搭载别的女人,是我考虑不周。” 金曼姗蹙眉:“我说什么了?” 沈兆南笑笑:“餐厅的事,林知予跟我说了,那天确实是去见客户,我没骗你。只是客户临时有事来不了,饭菜都上来了,索性吃了晚饭再走。不止我和孙茉,韩铭也在,他上厕所去了,你进去那会儿刚好不在。吃完饭确实也回公司加班了,没和别人约会,更不是从别人家里回来。你怀疑你也不说,我三更半夜回去,你随便问两个问题就和我吵,摆出想一刀两断的姿态,还说我比不上林知恆,说实话,我当时是有点生气。” 有点生气,当然不止有点。 不过这不是重点,沈兆南没在这上面纠结,继续道:“公司里那些传言,我没留意,老三说是一两天里传开的,女员工里讨论得最厉害,是谁传的没法知道,这种事也没法管,顶多下个规定不让在公司谈论八卦。韩铭找孙茉谈过,回来告诉我她对我确实有点意思,我紧接着把人调走了,她说想和我当面谈,我没同意。” 金曼姗等了一会儿:“说完了?” “如果你还为别的事生气,就说出来,我都可以解释。” “我看到你这个人就挺生气的。” 她语气缓下来了,沈兆南眉眼舒展开:“那没办法,答应过和我过一辈子的,得靠你自己克服。” 小三花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轻轻一跃,落在沈兆南腿边,沈兆南两指挠挠它的下巴,便跳上他的大腿,蜷成一个不规则的团儿。 “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她伸个懒腰,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沈兆南岿然不动:“不回,好不容易进来了。” “那你睡地板。”她站起来,扭扭腰,裙子的褶皱拉平,遮去一半白嫩嫩的大腿。 他看她转身去拿那件外套,松开没多久的眉心又聚拢在一起:“谁的衣服?” “你的。” “认真一点。” 金曼姗抬抬肩膀:“爱信不信。” 沈兆南撸着猫,视线黏在她身上:“我确信我没有白色的西装。” 金曼姗抿了下嘴唇,皮笑肉不笑,西装扔回沙发背上,光着脚,走到他边上,弯腰去抱小三花。睡裙领口宽松,随弯腰的动作春光外露,微一抬眼,看到他滑动的喉结。
第59页 “把猫还给我。”她低头,掩去眼底的戏嚯。 距离很近,他能闻见她身上淡雅的茉莉香。长臂一手,抱着猫的女人跌在他大腿上,鼻腔里满是她勾人的香气:“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也很喜欢。 小三花可能不喜欢,沾到金曼姗的身就逃也似的弹开,躲到沙发的另一头。金曼姗哼声:“你懂什么?” “香奈儿五号,我知道你最喜欢这款。” 金曼姗有点意外:“偷偷对着我的香水瓶上网查了?” 沈兆南没否认,脑袋埋到她绵软的胸口:“问你呢,那是谁的衣服?” “你的。” “姗姗……” 她说详细点儿:“买给你的,看到你和别人卿卿我我,我自己穿了。” 那还行。 沈兆南满意了,但现在还不够,他还在黑名单里躺着:“以后别不接我电话了,嗯?” “快被你烦死了,一天八百个电话,谁受得了?” “那也不能放进黑名单啊。” “那放出来咯。” “微信?” “加回来嘛。” 手探入裙底,不出意料,直接摸到滑腻的臀部:“又不穿内裤?” 金曼姗按住他的手,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好裙摆:“我去睡了。” “我给你暖被窝,好不好?”他牵着她的指尖,欲放不放。 “都快夏天了,暖哪门子被窝?” “我怕冷,你帮我暖暖身子。” “不要,我还得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金曼姗转身,右脚迈出去,没沾到地,手腕一紧,被他拽回去。 “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他笑吟吟地站起来,贴近她,用身体去描摹她曼妙的曲线,“我们以后别这样了,有什么就说,别憋在心里,谁也不好过。” “说得轻巧,哪天我换个男助理,加班到一两点,他全程陪着,下班了我和他去吃饭,送他回家,看你怎么办?” “我会说。”他的确会说,也的确说过,“我不喜欢你和乔立诚走太近,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坐他的车,不喜欢你对他笑,不喜欢你喊他的名字,更不喜欢你让他在你身上留吻痕。因为我喜欢你,看到你和别人这样,我会吃醋。” 倒也是。 有一回她去找安琪玩,稍微晚了点回来,手机没电了,他联繫不到她。一开门,他就坐在玄关抽菸,苦大仇深地瞪着她:“你去哪里了?” “见朋友啊,能去哪儿?” “男的啊?” 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男性朋友,说见朋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安琪和林知予。不过她不介意逗逗他:“啊,怎么了?” “有我大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金曼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想什么呢?” “比和我做爽吗?” “爽死了,行了吧?” 沈兆南眯着眼,撑着地板站起来,一口浓烟喷洒在她脸上,金曼姗呛得直咳嗽:“发什么神经?” “以后别拿这种话激我。”他说。 金曼姗翻个白眼:“你都知道是假的,摆张臭脸给谁看?” 他扔了烟,抬脚碾灭菸蒂,在瓷白的地板上留下焦黑的斑点,猝不及防把她抵在门上:“我是个小气的人,容易吃醋,容易生气,你最好小心点。” 沈兆南是个相当坦承的人。 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吃醋看上去还挺可爱,她吃醋就像小肚鸡肠。 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吧,她不在乎。 搂住他的颈项,她扬起脑袋,和他耳鬓厮磨:“那你说,谁才是正牌的沈太太?” “你。” “你忙工作的时候,我要不要迴避了?” “当然不用。” 脖子发酸,金曼姗垂首,靠在他胸口:“你以后别让你大哥找我谈话了,跟黑社会讨债似的,我现在回想起来腿都打哆嗦。” 沈兆南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轻舔了下:“本来老爷子要亲自去的,我大哥拦住了,按说你该谢谢他。他回来告诉我,你一直对他用尊称,让他感觉自己像七八十岁的老头。” “你有没有意思了?谈个恋爱全家出动。” “是啊,你再不嫁给我,我就让老头去找你,两天谈一次,看你受不受得了。” 金曼姗连连摇头:“千万别,我胆子小,不经吓。” “所以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金曼姗拍了他一下:“不是你自己说的?一年订婚,两年结婚,天天问,耳朵都起茧了。” 沈兆南回:“计划赶不上变化。” 小三花又凑过来,半眯着眼,拿脑袋蹭沈兆南的小腿肚。 金曼姗看见了,心里不平衡:“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它不黏我,跑去黏你?” 沈兆南凑上来蹭她:“我黏你啊。” “我以后要养狗,不喜欢猫。”她分心道。 沈兆南扣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好。”
第60页 “我喜欢吃草莓,要在后院里弄个草莓园。” “好。” “等我以后养了狗,我要餵它吃草莓。” “好。” 这种时候肯定说什么都是“好”。 金曼姗转转眼珠:“我要你像爱我一样爱护它。” “可能不太行。” “嗯?” 沈兆南握起她的右手,置于左边胸腔:“这里就这么点大,放不下和你同等重要的东西了。” 金曼姗嫌弃地咧嘴:“咦,你去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 沈兆南不关心这些,他只是亲亲她的额头,专注地凝望她的眼睛:“你说过,会一辈子是我的,不能反悔。” “只要你爱我,我就是你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