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男主斗悍妻》 第1页 重生男主斗悍妻 作者:公子白 文案: 大魏、北燕、夏堂三国分天下。 权倾朝野的大魏皇子魏无极被暗算身死,重生为追妻怂包的北燕世子齐成染,成了北燕郡主顾长歌的男闺蜜。 但事实上,顾长歌暗恋魏无极已久…… 面对送上门来的小鲜肉,顾长歌表示:先扑倒再说。 第1章皇子变怂包 “话说三国,大魏、北燕、夏堂三分天下,旗鼓相当,虽说五年前大魏与北燕一战以北燕战败告终,但我北燕实力雄厚,伤了大魏根本,让他大魏五年都不敢侵犯我北燕……” 听书茶馆中,一名灰衣白说书先生慷慨激昂,说得那叫一个激动。 北燕,自家国名啊。 说书先生夸自己国家,当然要给点面子,伴着叫好声,茶馆响起阵阵大块人心的掌声…… 这时,二楼正对说书先生的隔间里,男扮女装的俏公子开了口,“先生错了,五年前一战,北燕惨败,大魏二皇子魏无极凯旋迴朝,迅速夺了大魏政权,架空父皇魏帝,人家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不侵犯北燕那是压根没将北燕放在眼里。二皇子一只勐虎,你却当病猫瞧?” 说书先生一抖,怒道:“魏无极囚禁魏帝本就不对,与相国千金公然在金銮殿调笑,更是纨绔的行为,这样的人,大魏迟早毁在他手上。” 俏公子眉头一扬,“魏帝无能,被儿子囚禁是他活该;人家魏无极两口子玩闹,关你何事?大魏毁不毁我不知道,但我们北燕确实在魏无极手中惨败。” “你……”说书先生微微语塞,气焰却是更甚,“魏无极与相国千金未成婚便这般,非圣人之举。” “我记得先生你家中正妻一个,外面养了好几个外室,这就是圣人之举了?” “你……”说书先生道:“古来女子祸国,男人自是爱美罢了,说到底,还是相国千金魏无极,祸女啊,祸女啊!” “喔?爱美罢了,难不成你们男人不爱美就不成?分明是男人自己管不住,却还要将罪名弄到女子身上,好笑了。你这么说,岂非说你老娘子和女儿也是祸害人的?岂非天下女人都是祸害?既然女人是祸害,不若将这天下的女人都斩草除根,如此,各朝都该千秋万代,永不怕妖女祸国。” 说书先生再次语塞,指着俏公子怒道:“你字字句句都为大魏说话,难不成是大魏派来我北燕的奸细?” 茶馆众人惊唿,个个面上都不乏愤怒之色,似乎若俏公子真是奸细,便有将她碎尸万段的架势。 俏公子一笑,“天下谁不知魏无极乃古今少有奇才,你却将他说得如此狼狈,难不成我们北燕人就应是非不分?我知你爱国,但爱北燕,便拿起你逛花楼的劲儿为国效力,别他妈就知道诽谤人家。” 茶馆众都若有所思。 说书先生浑身一震,缓缓低下了头。再抬头时,那俏公子已不见了踪影。 端王府。 “郡主,方才你一席话让奴婢好生佩服。”红袖端起一杯茶递给顾长歌。 窗前的女子许是渴了,一口饮尽,而后提笔画丹青。 边画边道:“当时我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五年前一战,北燕被大魏伤了根基,这是事实,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说书先生却说北燕多强多强,这话也就骗骗不知天下局势的北燕人,固步自封,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这倒是,不过郡主就这么与说书先生反驳,若暴露了身份……” “暴露就暴露,父王母妃云游四海,我们在离京城隔了十万八千里的锦城,皇帝也管不到我。再说哥哥,我的面容与他一模一样,办成他的模样守了两个月的锦城,让他好离开锦城逍遥,他讨好我还来不及,会罚我?” 红袖笑道:“郡主英明。” 一副丹青画好,红袖低头一看,见画上正是自家主子茶馆平反的对象——魏无极,更深的笑意含着隐隐的无奈与嘆息,轻声说道:“郡主,您爱慕二皇子的事情谁都不知,连王爷王妃都不知,这画,奴婢帮你收起来吧!” 顾长歌点头,想了想,皱眉道:“成染身体如何了?” 齐成染,是顾长歌的男闺蜜,两天前锦城一贵族子弟因不知顾长歌身份、欲她,齐成染与之厮打。 于是……便衣装扮的齐成染没带护卫,被贵族子弟带人揍得全身是伤。 “好多了,估摸着今天能下床。”红袖不禁唏嘘那天的场景,“当时真是兇险啊,若不是齐世子出头,郡主不定被轻薄了。唉,后来那家人得知郡主与齐世子的身份,昨天就巴巴跑来赔礼道歉,还说砍了那贵族子弟的手,郡主当时扮成世子的模样,只说此事等齐世子醒来再说。昨天至今,好歹过了一天,那贵族子弟的手却仍长着,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嘛!” 顾长歌笑着摇了摇头。 双手撑开窗户,外面渐渐飘起了鹅毛雪。女子淡淡一笑,轻声道:“红袖,与我去看看成染吧!” 主僕两移步另一间房,看屋中摆设,虽奢华,却处处透着一股暖气。千金豹皮厚重地挂在屏风旁,门窗紧闭,屋子中央摆了大火炉,烘烤得整个屋子都暖暖的。 正对房门的,一名男子轻抚额头,他俊美非凡,即便受了伤也不减其风华。 见齐成染醒来,顾长歌立刻笑逐颜开,大步走到他床前,丝毫不顾及男女之防,直接掀开他的被子,朝他看去。 的男子倏地皱起眉头,似乎嫌弃她举止轻浮。 也是,男女八岁不同席,别说掀被子,光明正大看一眼都能遭非议。 只是,顾长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直都这么对待成染,以前也没见他嫌弃啊。况且她只是想瞧一瞧他的伤势而已,又不是扑倒他。 正想着,只见齐成染的右手移向,似乎想要遮住那羞人的地儿。顾长歌一惊,暗嘆这丫的害羞了不成。 不过鑑于两人做了几年的闺蜜,铁哥们般的感情,这点事情并不算什么。顾长歌笑着关切道:“成染,身子好些了没?”说罢,一下撸起他袖管,目光停在光洁的手臂上瞧了瞧。 伤痕好了,应该没事了! 顾长歌刚放了心,一抬眼,便撞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这是一种久居上位的眼神,眸中的深不可测只在皇伯伯与父王身上见过,她心下一惊,成染怎么了,该不会被打了一顿,打傻了吧! 一双美眸紧紧盯着齐成染,不乏关切与探究。 的男子迎上女子的眼睛,心里却惊起千帆巨浪。 倒不是他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是这女子对他的‘轻浮’。而是——成染? 北燕齐国公世子,齐成染。 瞧少女面上的神色,不似做假。 但事实却让人惊骇不起,他并不叫齐成染,他有一个让天下人敬与惧的名字。 他叫魏无极,五年前打败北燕,以雷霆之势夺取大魏政权,架空父皇魏帝,只是后来……他犹记得,认定一生的爱人承认自己是五弟细作后,毫不留情的朝他胸膛捅刀时的心痛。
第2页 为情身死,借尸还魂。 他没想到这种荒诞且惊骇的戏码会发生在他身上。大家说,要不要扑倒呢???嘻嘻 第2章:我觉得魏无极喜欢我 魏无极眉头皱得更紧,自己竟成了齐成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纵横朝堂十余年,此刻半点不显慌乱,快速地接受重生事实,投入到当下角色。 世人皆知,齐成染喜爱北燕端王府郡主顾长歌,顾长歌虽一直不应他的喜欢,但两人关系极好,无话不谈。 联想到眼前女子刚才的举动,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唿之欲出了。 倒不知齐成染发生了何事竟躺在床上,自己不便露出端倪,多说多错,且听顾长歌说来。 觉得他没事,顾长歌收起紧盯着他的眸子,摸着下巴将他全身打量了个遍,点点头笑道:“这几天养得不错啊,嗯,估摸着再过几天就可以出去打架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没有你,我都不好玩了。今天去茶馆听书,那说书先生诋毁魏无极,我觉得他心眼小,忍不住了,便争辩了几句。哈哈,你不知道,那说书先生当时脸涨成猪肝色,想想都觉得爽。” “为了魏无极?” 提起自己,魏无极低声道。 顾长歌连连点头,见魏无极不避不闪的盯着她,暗道难道成染瞧出她刻意将原因推给魏无极? 当时反驳说书先生,魏无极的原因虽有,却并非全部。而她之所以不提其他原因,乃是因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齐成染喜欢她,但她却对他无意,这样下去可不行。她给不起他幸福,耽误了他,她必定自责一生。 所以,有机会,需要多伤他的心,让他渐渐对自己死心,继而寻找下一站幸福。 不过,他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了……她干笑两声,“其实,也不全是,我自己也看不惯他,明明北燕不及大魏,他却说得好像北燕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样,怪噁心巴巴的。” 魏无极轻喔了声。 “还记得锦城王家?” 没等魏无极作答,顾长歌继续道:“那王家纨绔伤了你,昨天来府上赔礼道歉,估摸着他们想化干戈为玉帛,但我想着,总不能让你白受罪,便道你醒来再说。”她呵呵几声笑,“想如何对付王家纨绔,你说了算。” 此时齐成染在锦城,王家? 锦城王家?魏无极低头细想,以前他便想拉拢锦城王家,只苦于王家并非大魏人士,根本不买他的帐。现在倒好,有了齐成染的身份,他再略施小计,王家定不在话下。 正想着,顾长歌却突然摸向他额头,“怎么搞的?你向来是个话多的,今日却不怎么说话,难不成王家纨绔将你打傻了?” 魏无极,咱们暂且唤他齐成染,齐成染忙道:“并无。” “还并无,都惜字如金了。”顾长歌瘪瘪嘴。 齐成染一愣,沉声道:“王家的事情我已知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这下,顾长歌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平时里齐成染哪天不缠着她,能多与她待会儿就尽量与她多待,今儿倒奇了,竟主动赶她走。 不知是被齐成染追捧久了还是怎的,顾长歌只觉得自己所处的天不是天,地不是地,都换了颜色,且这颜色,她还不认识。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齐成染不如以前喜欢她了? 好事儿,这是好事儿啊! 顾长歌心里顿时大喜,得赶紧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才是。 顾长歌也不走,想了想,突然脱了鞋子,一下子钻进齐成染的被窝,挽着齐成染的手臂,笑道:“成染,我要找你聊秘密。” 在顾长歌看不到的地方,齐成染额头上全是黑线。 余光移向房中唯一的婢女红袖,见这婢子已是见怪不怪,心知如今这番场景以前定经常发生,恐顾长歌察觉他的不妥,便也没阻拦。 他淡淡道:“聊什么?” 顾长歌先大笑几声,以突显自己‘由心而发’的开心,待准备工作做完,才道:“我觉得魏无极喜欢我。” 身边的女子举止轻浮,一点也不守男女之防,一笑露出好几颗大白牙齿,他虽不知内里性情,但就凭今日的接触,他会喜欢吗?齐成染额上的黑线更甚。 偏偏这女子还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劲儿的说:“成染,魏无极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幸福,所以啊,像你方才这般赶我走是对的,以后我们还是好闺蜜,就像现在一样,你我躺在同一张床上,却无半点男女情爱。不过以后我们各自成家,我可不能再和你像今天这样了。” 并无半点情爱? 齐成染不知真正的齐成染和顾长歌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但现在的他,身体却渐渐有了反应。 额头已黑得不行,他勐地翻身,背对顾长歌睡去。 额…… 这厮生气了? 嗯,这也难怪,他虽不如以前喜欢自己,但听着曾经心爱的女人说这些话,愤怒是应该的。 不过顾长歌不准备安慰他,心里大声吶喊怒得好,多怒几次,情淡了,他们也都解脱了。 于是顾长歌继续‘火上浇油’,“成染,锦城是先帝赐给我父王的封地,我一家必须守候锦州,但你不一样,你是齐国公世子,听我的话,你回京城吧,你父亲齐国公和母亲慧敏长公主都等着你呢。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魏无极,过不了多久我就去找他,跟他生不离死不别一辈子。” 顾长歌一直滔滔不绝,连将来与魏无极生几个孩子之类的美好生活都设想好了。 话声与笑声同时传来,非齐成染这类久居高位的人能忍。 可不忍还不行,不止因为齐成染与她的关系好,不忍容易让人怀疑他,还因端王是个狠角色,伤了顾长歌,自己也将惹祸上身。 于是,只能忍。 但显然,齐成染没意识到顾长歌的烦人功力,在身旁女子的喋喋不休之下,饶是齐成染忍功再好,也终是吐了口气,“你怎知魏无极喜欢你?” 齐成然不耐烦至极,因此话中难免阴阳怪气之感。 这丫的是在吃醋?顾长歌暗叫不好,吃醋代表喜欢,得让他早点把醋味降下去。 想了想,她脸不红心不跳道:“魏无极告诉我的。” 第3章:男人如衣服 他什么时候说过?此刻齐成染心里对这位印象本就不好的郡主更是不好了。 顾长歌见他如此,忙改口道:“好吧,我骗了你,其实是我通过眼线告知的事情分析的。那眼线埋在魏无极家里,每月都会给我汇报他的情况,就这么一点一点搜集整理,五年的时间,我就能确定魏无极喜欢我了。” 不料想顾长歌竟在他家埋了眼线,且埋了五年他都没察觉,齐成染的双眸闪了闪,没等他说话,便见一婢女慌忙冲进屋。 顾长歌听到声音,忙下床,问道:“可是那边有信?” 婢女点头,沉重说道:“五皇子举兵反,二皇子与洛相千金被围困宫中,一天后,大魏宫中发出胜利捷报,二皇子恐怕……” 顾长歌身形一颤,厉声道:“为何不救人?本郡主将你们送至大魏为的什么,你们不知道?他死了,你们有何脸面回来见我?” 奴婢倏地一跪,咬牙道:“请郡主责罚!”
第3页 好半晌,顾长歌才吐出一口气,凄笑道:“罢,我知你们尽力了,方才心急,莫怪罪。” 的齐成染虽闭了眼睛,但心里,却甚是复杂。 暮色来临,锦城郊外白雪皑皑的原野之上,身着白狐裘的顾长歌纵马驰骋,似要将今日憋在心里的痛全部出来。 不一会儿,原野上出现一匹黑马。 齐成染递给顾长歌一壶酒,淡淡道:“杜康可解忧。” 顾长歌苦笑,“借酒消愁愁更愁,我不想喝,只想哭一场。” 齐成染轻轻颔首,自己大口饮完了壶中酒,继而大手一挥,将酒壶抛掷一处,不一会儿,便被白雪掩埋。 齐成染顿了顿,沉声道:“你真这么爱我……爱他,魏无极?” 顾长歌点头。 “为何?我记得,魏无极并未见过你。” “嗯,他从未见过我,但五年前,我却见过他。大魏北燕一战,我曾亲耳听到他对那什么洛相千金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年我才十三,情窦初开,想起母妃说男人嘴上誓言都当不得真,只有过了一生,才知这男人是不是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我并不信他,但后来,我亲眼见到他为了那女人而举身赴死。” 顾长歌自嘲一笑,“你既说他从未见过我,想必你也知道了,今天那些话是我骗你,魏无极连我的脸都没看过,怎会喜欢我。” 说罢,她低声道:“对不起,之所以说那些话,我只想你找到幸福。原谅我,我们都被命运捉弄,你的幸福不是我,我的幸福也不是魏无极,而魏无极的幸福是洛相千金。” 她吗?齐成染心里冷笑,脸上不显,只淡淡道:“郊外风大,莫待久了。” 他虽然不喜欢顾长歌,但真心待他的人,他向来礼待。 谁料齐成染刚说完,便听顾长歌咧嘴一笑:“其实我现在想想,也不是很喜欢魏无极嘛,他就像我的一个梦,少女的梦,现在梦醒了,他去他的地府,我继续做我的郡主,反正他也不喜欢我,不值得我伤心挂念。” 齐成染瞳孔微深,脱口而出道:“那我……” “你……”顾长歌侧目,“你不是不如以前喜欢我了吗?” 齐成染没有说话,顾长歌只当他默认,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终于想开了,我很欣慰啊!嗯,王家的事情摆在这里,你若不给个教训,恐怕其他世家有样儿学样儿,会站你头上拉屎,这样,把王家的事情处理了,你就回京,好不?” 齐成染没有反对,他眉头微锁,却不是担忧王家,而是想到顾长歌的话,心里有些发堵。 终于解决了齐成染这个大麻烦,顾长歌轻松至极,当晚便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醒来,便让王府丫鬟传信王家当家人过来,她要为齐成染讨公道。 不过话说,魏无极死了,她也就当时狠狠伤心了一下下,后来那股伤心劲儿慢慢散去,到现在竟一点都没感觉,这…… 不应该啊! 奇了怪了。 罢,此事她也没多想,只将功劳归到母妃的教导上。 她小时候,端王妃便常说:“神马三从四德,都是鬼话,你要为自己活,男人如衣服,钱权才是正理。” 她萌萌道:“那父王呢?” 端王妃说:“父王是个好衣服,母妃很喜欢,所以就不用换了。” 她道:“那要是长歌找不到好衣服呢?” 端王妃说:“找不到好衣服就不穿,谁规定女人一定要穿男人那件衣服,我那个世界就有很多人不穿。” 她喔了声,童言无忌道:“那长歌也要穿母妃穿的衣服。” 端王妃两眼一瞪,直接扫向在旁悠闲喝茶的端王,没好气道:“你来解释。” 端王死活不解释,说他的女儿岂容灌输这些思想,既然端王妃要教,就教到底,他才不插手,但后来,被端王妃死活缠着,最终无奈对顾长歌道:“长歌,父王这件衣服只能你母妃你穿,你穿不了,穿了就是。” 小长歌喔了声,想了想道:“可是皇伯伯(先帝,当时还没死)的衣服就有很多人穿。” 端王暗骂亲兄长无下限,笑道:“那是你皇伯伯,总之父王的衣服只容母妃穿,你的丈夫也只能容你穿。” 长歌回过神,想到自己母妃常爆出口的那些离经叛道之词,不由笑了。 从她出生,便听外人以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的心态,说父王独宠母妃并不长久,长此以来必定休妻,但如今十八年过去,母妃还是幸福地躺在父王怀里。 所以啊,母妃说的是对的。 但于她而言,相信母妃的同时,又觉得母妃说的并非全对,即便将男子视为衣服,但也要真心相待,若母妃不是真心待父王,父王会真心待她? 换衣服嘛,只限于当男女其中一方对另一方无情时,方可换! 她深吸一口气,魏无极这件衣服,她是该换了。 在婢女的服侍下,顾长歌已梳妆打扮好,此刻镜前,俨然是一翩翩俏公子。 她和哥哥是双胞胎,两人平分胎中营养,因此生下来时便有九分相似,至于剩下的一分,胭脂水粉能拯救他们随意互换身份。 齐成染来到端王府正厅时,便见到坐于首位品茶的‘顾长衍’。 这通身的气派,言行举止无不说明了尊贵的身份,但齐成染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哪里怪,他也说不出,总觉得似乎……这顾长衍有些女气。 ‘顾长衍’见他来,倏地一笑,“成染,王家人一会儿便来,你先坐坐。” 这笑,不似男儿间的交往,倒有些像女人。齐成染略一细想,答案便随之而出,想必这顾长衍便是顾长歌吧! 女扮男装,她也真做得出! 齐成染笑笑,“长歌,你以世子的名义见外男,当心世子回来收拾你。” 顾长歌吐吐舌头,“他自己跑去游山玩水,将锦城的烂摊子留给我,他若收拾我,我便告诉父王母妃他不爱护妹妹,看他如何解释。” 端王宠妻出名,端王妃宠女出名,端王世子还真不好解释。 这时,下人传报,王家来人了。 顾长歌抬眼,就见王家掌权人王大爷得体走来,身后跟着王三爷与其子王英男。见王英男一瘸一拐杵着拐杖,便知这厮已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王英男看着被教训得极重,但没按照说法断手,也没断脚。顾长歌眼眸微眯了眯,王家人要保王英男了。 但她顾长歌是谁,齐成染是谁,岂容吃这等亏? 顾长歌不急不慢地饮了口茶,王家几人恭敬地朝两人见礼,后赔礼道:“那天的事情,实属我这侄儿冲动了些,惊吓了郡主、伤了齐世子是我们王家不对,我已将侄儿教训了一顿,眼下将侄儿带入端王府,要打要杀,全凭衍世子与齐世子的意思。” 齐成染淡淡看了王家几人一眼,并未说话。 顾长歌悠悠地手中小玩意儿,含笑道:“王家主的侄儿,本世子哪敢打杀。不过昨儿听王家主说要将你侄儿手砍了,嗯,既然王家主这般说了,本世子也不便拂了王家主的意,这便砍吧!” 王大爷脸上的笑容一僵,看来这件事情,端王府是不想化干戈为玉帛了。
第4页 第4章:联手拼爹 王大爷的眼眸瞬间冷凝,勐地朝顾长歌看去,顾长歌丝毫不惧,嗤笑一声,“王大爷不愧一家之主,这气势,这风范,险些让本世子给你磕头赔罪。” 王大爷眼眸微眯,王家是锦城顶级贵族,从来都是他这么与别人说话,今日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教训,他意不平。但谁让人家有个势力强大的爹! 王大爷忍了忍,道:“王家在锦城的地位世子当知道,当日的事情既然是误会,澄清了也就罢了,衍世子非要闹大,我王家也不是软柿子任由世子拿捏!” “喔?”顾长歌笑:“本世子闹?难不成这件事情不是王家人先挑起的?” 见顾长歌对此事不依不饶,王英男立刻下跪,七尺男儿为了活命,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衍世子大人大量,衍世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那日唐突了郡主,伤了齐世子,全是小人的错……” 那天与齐成染出行,顾长歌穿的女装,因此,外人都以为郡主差点被调戏,齐成染英雄救美被遍体鳞伤。 顾长歌悠悠一嘆,“王英男,你求错人了,当危害的是郡主与齐世子。郡主千金之躯,自是不能同你见,你若求,便求齐世子吧。” 顾长歌暗笑,依着齐成染的秉性,不将他扒层皮才怪。 不过,齐成染怎么如此安静,她累死累活地说了一席话,他却一个字都没说。 不科学啊。 王英男像个泥鳅似地爬到齐成染面前,不敢去看他那淡淡却如汪潭的眼,只得低头道:“齐世子大人大量,饶小的一命。” 齐成染淡淡向顾长歌看去,见顾长歌回之挑眉,脑中勐地涌现出昨天她钻自己被窝的场景,心神一盪,回过头,淡淡道:“衍世子的话你不贊同?” 王英男哪敢说自己不贊同,忙摇头道:“小的命贱,不值得两位世子脏了手。” “成染,你看,王英男如何处理?这次郡主福大,逃过一劫,要是下一次,或者换个姑娘……要本世子说,定要斩其命根,才足以泄愤,且还能防其他女子惨遭侮辱。” 齐成染心情有些不美丽,端王府到底怎样的教养,一个女孩子,怎的口口都是这种话。 他很郁闷,这些话对他一人说也就罢了,竟在外人面前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又听顾长歌嗤笑,“王家主,你觉得如何?” 断其命根?王英男是他王三爷一脉的独子,根要是断了,还怎么发芽? 王三爷心头一紧,忙看向王大爷,对其挑眉毛眨眼睛。但效果微乎其微,因为,王大爷正毫不分心地应付顾长歌与齐成染呢。 王大爷声音微沉,道:“王家世代定居锦城,衍世子非要闹得两家结仇?” “哪里的话,不过为民除害,怎的还结了仇?本世子觉得此事端王府没什么不对,真结了仇,也定是王家不是,既然王家都错了,本世子若不处置,岂非憋屈?父王从小便教育本世子,说什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王家主说说,我该不该听父王的话?” 竟拿出了端王,顾长歌如此不识趣,王家主眼中瞬间升起一股寒意,顿时,屋中空气冷凝下来。 王家虽强大,但顾长歌不怕,母妃说她有一个可以随意拼的爹,受了委屈只管讨回来,不必忍着。 此事她倒是不觉得委屈,就是替齐成染出头罢了。 真与王家结了仇,父王知道不是她的错,定不会责怪她。 这时,却听齐成染淡笑道:“王家世代定居锦城,族中为官为商皆有,枝繁叶茂,王家主的实力本世子自是清楚,但端王府与齐国公府的势力,王家主定不陌生吧?” 王大爷瞳孔一缩。 顾长歌差点拍手叫好,她和齐成染联手拼爹,连皇帝都要给几分薄面,难不成还拼不过一个王家。 但下一刻,齐成染的回答便不由得顾长歌牙痒痒了,只听他道:“但两方斗下去,不说两败俱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有的,此举……于王家还是端王府齐国公府都不利,不若化干戈为玉帛,王家主,你说如何?” 王大爷面上有了丝笑意,道:“那这件事情?” “若王家主放心,可将王公子跟我待两年,两年后,必定奉还。” 王三爷立刻喜极而泣,待在齐世子身边,不定能混得脸面,混出前途。本以为今日保不住儿子,不想天上竟掉下一大馅饼。 王大爷却有些犹豫,迟疑说道:“齐世子要小侄,不知有何事?” “没什么,只是欣赏王公子的胆子。” 见齐成染不透露原因,王大爷也没说什么,随之应下,眼下按照齐世子的话化干戈为玉帛,的确比他想像中的结果要好得多。 王家人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继而告辞离去。 这一幕幕,让顾长歌郁闷至极。 她为了帮齐成染,连爹都拼出来了,可齐成染却饶过王家人。 为嘛?为嘛? 她想不通,便去齐成染处找茬,“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不给王家点颜色瞧瞧?” “为何要给王家瞧颜色?”齐成染淡淡道。 “王家人打了你啊,难道你不想报復?” “我为何要报復?”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能报便报,绝不拖时,这是你以前说的。”顾长歌摸摸下巴,思索道:“难不成你一改先前作风,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也就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将王家那小子留在身边,就是琢磨着以后慢慢报復?” 齐成染淡淡瞧了她一眼,“为何要报復?” 呵,这话她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为何要报復,说一次不够,竟还说了两次,敢情皇帝不急急太监,敢情被打的是她顾长歌? 顾长歌冷哼道:“你爱报復不报復,老子不管你了。” 她似乎胸中有气,面上布着冷峻的倔强,赌气的小模样儿融进他的心,惹他微微晃神。齐成染定了定心神,倏地笑道:“为何不报復?长歌,我且问你,报復了,我们能得到什么?” 顾长歌见他不似开玩笑,便也深思起来。细想之下,摇了摇头,“什么都得不到。” 齐成染摇头,“不,伤了王英男,王家必定与端王府齐国公府成仇,那时,我们能得到王家这个仇人。” “那你将王英男留在身边,为何?” “原因有二,其一:王家伤了我们,换句话说,王家伤了端王府与齐国公府的脸面,伤了脸面,自是要还的,此举一出,外人定会以为我们会折磨王家那小子,如此全了端王府与齐国公府的脸面。” 顾长歌挑眉道:“你不想折磨?” “为何要折磨?”齐成染道:“折磨一个人太费时,我没这闲工夫。”他的世界里,不喜欢的杀了便是,用不着花时间折磨。 “喔。那第二个原因呢?” “其二:我留着王英男有用。”说到这里,齐成染便不打算说了,事关他復仇的计划,不便与顾长歌道明。 但顾长歌却不依,做了那么久的跨性别闺蜜,平日里都是无话不谈的,这次岂容齐成染卖关子? 顾长歌追问,“你要王英男做什么?”
第5页 “秘密。” “我最喜欢听秘密了,来,说说看。” 齐成染面无表情道,“我的隐私你也要听?” 谁料顾长歌大手一摆,“你还有隐私?你三岁尿裤子被我看见,还嘲笑了你好久呢,你五岁被堂兄长欺负,蹲在墙角里哭,是我帮你打跑坏人,帮你擦鼻子,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吗?” 齐成染始终面无表情,“怎么?” 顾长歌慢慢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那一年有一住我家,做了,次日醒来泄裤都湿了……” 齐成染勐地变色,看也不看顾长歌,直接回了房间。 顾长歌摸摸头,这丫的怎么回事儿?抽风了?以前她说起这些,他从未恼过,哪里像现在这样,一说就恼,无趣得紧。 不过,这样的齐成染,血液里加了几分鲜活。 似乎,更吸引人了…… 第5章:查看日记 回到房间,屏退了下人,齐成染愤怒的眸子全然不见,有的只是无一丝波澜的平静。 尿裤子、受欺负、做,这些都不是他的,便也没什么可恼怒的。 但刚才……他虽借着恼怒的由头离开顾长歌,摆脱她的追问,但胸中似乎的确隐隐萦绕着愤怒。 这是为何? 齐成染皱着眉头,走近隔间的书房。 眼下他只有扮演好齐成染这个角色,利用齐成染的身份获取支持他的势力,才有机会復仇,才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而他对齐成染了解太少,很多事情只能被动,如此,便会失很多天机! 所以,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知道齐成染以前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让属下给他搜集资料送来吗? 不行,这容易引起怀疑。 让人亲口告诉他? 不行,眼下他谁也不信任,不能冒这个风险。 于是,他将视线转向了书房,其实真正的齐成染也算他的表弟。大魏先帝、也就是他皇祖父之妹安城大长公主为两国邦交,和亲嫁了当时的北燕齐国公,产下两子一女,后来齐国公去世,长子继承爵位,娶了北燕慧敏长公主,这才生下齐成染。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对齐成染有些关注,以前暗下查了他。 他记得,齐成染有写日记的习惯,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记载下来。 如此,便给了他机会,他只需去书房翻看日记便行,这样能达到目的,又不惹人怀疑。 书房的窗前,男子身披黑狐裘,静静地翻开书籍,时而皱眉,时而勾唇,时而愤怒不可遏,时而平淡似水。 他身后,一抹白衣女子悄然而来,停在他身后,随他一起看。 只看那书上写着:今天我竟然做了,梦里我狠狠治了她,看她还敢不敢不喜欢我,可当我醒来,看到她趴在床头偷偷嘲笑我的脸,竟是一点也气不起来。好吧,我承认我怂了,但我只对长歌怂,她是我妻子,虽然她还不同意,但这是早晚的事儿。 唉,不知不觉,我已经十四,长歌十三了,明天,她便要随家人迁到锦城,我很捨不得,我去同父亲母亲说,可她们都不同意。我又和皇帝舅舅说,但舅舅也不同意。难道我和长歌一对璧人就要从此分离? 哈哈,我偷跑出来了,随长歌来了锦城,可是……大魏和北燕却大战在即,听说端王被刺杀,北燕军情告急,怎么办?国难当头,我要不要保家卫国上战场呢?好吧,我承认我没有卫国之意,只想在长歌面前耍帅。若是长歌看见我穿上军装的英姿飒爽,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一见倾心…… 战事了了,北燕惨败,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北燕是强国,百年屹立不倒,这次是不应败的,即便败,也定是小败,哪知,却是惨败……这一刻,我的心很痛,我的国家,竟被大魏欺负在尘埃里,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并非不爱国,而是对北燕太骄傲,骄傲到从不担忧他的未来。我想,我应当改变了,不论为长歌,还是北燕,都应改变,便成一个强者,傲立世间,睥睨天下。 战事了了,战中北燕损兵折将,战后还要赔钱割地,尼玛!他妈的魏无极,老子杀了你,废了你。我痛心至极,更让我痛心的是,战后长歌精神恍惚,常对着窗户发呆整晚,端王与王妃以及长衍都焦急万分,但我们却都对此束手无策。 好在长歌自己恢復了,今天也真是好笑,长歌对我说:‘我们做闺蜜吧,无话不谈,能相互包容的闺蜜。’闺蜜?闺蜜是什么?她说就是女子间的手帕交,男子中的铁哥们。这怎么行,我要娶她,不能做闺蜜,我忙摆手,长歌却道:‘凡事都应慢慢来,强扭的瓜不甜。’,好吧,强扭的瓜不甜。这娘们,说实话,老子真想将她办了,将我们的事儿尘埃落定下来。不过,我捨不得她不情愿。 做了两年闺蜜,如今回想起来,嗯,似乎做闺蜜也不错,其实闺蜜做不做倒没什么,但做了闺蜜我能和长歌躺一张床上,拍一下头,妈的,盖着被子纯聊天,算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来锦城已是五年。五年的事情,我似乎该回京城了,我是齐国公世子,那里有我的责任,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承当一切了。长歌,你的成染永远等着你,天荒地老不放手。 你曾问我为何喜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大概或许可能是你特别的气质吧。 有时候你像个村姑一样小家子气,但有时候却不乏如公主般的气势,你刀子嘴,却有一颗善良的心。 …… 日记看完,顾长歌感嘆道:“成染啊成染,你的话让我好生惭愧。” 齐成染早便知道她来了,此时见她也不惊诧,淡淡道:“如这日记里,以前我对你那么多的歪心思,你不生气?” 像‘梦里我狠狠治了她’、‘老子真想将她办了’诸如此类之语,齐成染觉得,世间女子应当都不会忍受吧。 然而顾长歌却道:“哪里有这么,你好歹做了我五年的男闺蜜,我还不了解你?和你在一起,那简直比任何正人君子都安全,我知道,没经过我允许之前,你不会动我。” 这么信任?齐成染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原来那天她掀他被子、爬他被窝都是本着对相互的信任。 顾长歌笑道:“我这么信任你,感动吧!” 齐成染轻轻点头,明知她信任的对象不是自己,却仍旧说了声谢谢。 我这么信任你,你也信任我一下呗!顾长歌趁机道:“所以啊,王英男的事情,为什么?” 那一瞬,齐成染眼中闪过些什么,但掩饰得很好,顾长歌并未发觉,她追着要知道,齐成染不胜其烦,终道:“总之不会对你端王府有害。”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害端王府,但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齐成染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想起日记里有记载,说顾长歌是个非常倔的人,凡事刨根究底,必定想方设法弄清楚。 若自己不说,恐怕今日难以善了。 想了想,终是说道:“我想利用王英男将王家收入囊中。” 第6章:面纱之争 “也就是说,你想获得王家的支持。喔,这就对了,难怪你不让伤害王英男。不过你想要王家做什么?”顾长歌说罢,一惊,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想造反吧?你想当北燕皇帝?”
第6页 他是想造反,但不是造北燕的反,齐成染心中冷笑,面上淡淡摇头,“不,我只想坐稳齐国公世子的位置。我父亲虽是齐国公,但祖母安城大长公主却不止父亲一子,二叔心思有异,这几年又混得风生水起,你说,我焉能不防?再者,我母亲也不止我一个儿子,你说我这世子之位,能做到几时?” 第一次听齐成染说到地位之忧,那眸间正色不容她忽视一分。 原来齐成染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她心一动,低声道:“我原以为你整天就是吃喝玩乐,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忧患,这些事情我以前没注意,因此没帮到你,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端王府就是你的后盾,想做什么,我们都帮你。” “你能代表端王?”齐成染道。 额…… 顾长歌语塞了,父王虽疼母妃,却从来不会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立场,因为父亲说:我能为你舍下性命,却不能听信枕边风而改变立场,这对那些誓死跟随我的部下不公平。 对母妃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她。 见顾长歌沉默,齐成染淡淡道:“所以长歌,日后少许诺。” “轻诺轻信,成染,你对我不再如以前信任了吗?” 齐成染摇头,笑道:“不会,如你所说,我们是闺蜜。”对于真心待他,并给予真诚信任的人,即便不爱,却仍会善待。 顾长歌笑了。 这天晚上,齐成染被顾长歌拉去逛夜市,齐成染本不愿,但无奈顾长歌执意。 于是,便造成了街上的一男一女,男子心不甘情不愿,女子欢喜至极,东西一推一推的买,且统统都扛在男子肩上。 末了,女子还说:这就是中国好闺蜜。 “中国?”从未听过这个国家,齐成染并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我也不知是什么国家,听母妃说的。” 端王妃?久闻端王妃博识,知晓许多世人不知的东西,且那些东西起初被人反对,但渐渐总会得到真理的验证。 不过看着顾长歌没有半点面纱遮的脸,齐成染心里有股异样涌出。女子出门本就不妥,还不带面纱…… 齐成染转过身,走到一小摊旁,向摊主买了一白色纱巾,递给顾长歌,“蒙上。” 顾长歌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我长得又不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蒙。” “未嫁之女,公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趁眼下无人认出你,赶紧蒙上,听话。” 齐成染的声音,不知不觉沉了下来。 顾长歌更是诧异,死死地盯着齐成染的眼睛,不知是眼睛进了沙子,还是因为齐成染从未这么沉声与她说话,她的眼睛,渐渐红了下来。 盯了他半晌,声音也开始沙哑,“你凶什么,你说不成体统,我却觉得没什么,你嫌弃我,大不了我下次不跟你逛便是了。” 说罢,顾长歌转身就走。 齐成染愣了愣,忙追上去,拉着她手臂,道:“你别恼,本就是女子应有的,你还恼了。” 顾长歌怒声吼道:“什么叫女子应有,我父王就不会这么要求母妃,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要求我,你滚!” 这话就有些重了。 话一出,顾长歌也意识到了,忙说了句对不起,便匆匆离去。 一场逛街,就这么不欢而散。 顾长歌匆匆而去,他的手却仍停在空中,像是要抓什么东西,到头来,却只抓了一把空气。 “郡主和齐世子吵架了?”红袖见顾长歌不开心,便问道。 回到房间的顾长歌心情渐渐缓和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红袖笑道:“这五年来,郡主和齐世子吵吵闹闹了多少次,每次都是齐世子主动认错,想必这一次,最多不过明天早晨,齐世子便会来认错吧!” “会吗?”顾长歌不知道会不会,齐成染变了,给她的感觉完全变了,但她的那些细小的感觉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想了想,问红袖:“成染被打后,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红袖寻想之下,点头道:“有。” “说来听听。”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几日,齐世子给奴婢的感觉就像王爷一样深不可测。” 顾长歌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 第二天早上,齐成染没有道歉,倒是顾长歌晚上找了他。当然,她不是来道歉,而是赶人。 “当初我们说好的,王家的事情一了,你便回京。嗯,现在对于王家,已经达到目的了,你便收拾东西回京吧!” 齐成染房间,两人迎面而坐。 齐成染声音微沉,“赶我走?” “不是赶,是按约定办事,你堂堂齐国公世子,难不成还不守信用?”顾长歌淡淡道。 齐成染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联想到王家的事情,什么保住齐国公世子的位置,有些牵强,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他想造反。 按说她该将这件事情告诉父王,请父王做决断,可父王是典型的保皇派,一旦让他知道齐成染的心思,恐怕…… 念及与齐成染的情分,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父王。 只是昨晚她已收到父王的家书,父王不日便回,如此,便要想办法送走齐成染了。 成染,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造反,父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难为死我了。不过谁让我是你闺蜜呢! “为何赶我?” “那天我们说了的,王家的事情一了,你便走,难道我让你走还有别的心思?”顾长歌故作诧异。 齐成染淡笑道:“好,我走,不过锦城风景尚好,我还想待一段时日,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了,你可放心另寻他爱。” 那天顾长歌说王家的事情结束便让齐成染走,怕的就是齐成染缠着她,而齐成染应当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所以,现在齐成染这么说。顾长歌还真不好拒绝了。 想了想道:“锦城你待了五年,还没待够、没玩够?京城比锦城风景更好呢,你去京城吧。” 齐成染盯着她的眼睛道:“依我两人的关系,在端王府住一阵又怎么了,你却如此拒绝,所以,你让我走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这他妈齐成染太精明了。 这还是齐成染吗,还是以前那个齐成染吗? 分明是只狐狸!昨晚还真说对了,齐成染就是和她父王一样的狐狸。 第7章:再逛一次夜市 她低着头,小声道:“哪里有什么目的,你想多了。” “是吗?成染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让你如此隐瞒。” 这话说得,好像她忘恩负义似得。 顾长歌摇头,“你想多了。” “到底为什么?长歌,你若有难处,只管直说,或许我能帮到你。” 你要真想帮我,就不要问了,行吗? 其实这件事情她也可与齐成染明说,但说出来却怕伤了和他的感情。 顾长歌道:“成染,为什么你不信我?” “你若信我,便不会瞒我。” “为嘛你一定说我瞒着你?” “你可以用一千种理由否认隐瞒,但我不会相信。” “……”好吧,顾长歌承认自己斗不过齐狐狸,又细想这件事情,其实,好像可以与他直说。
第7页 直接告诉他她的忧虑,至于后面的抉择,便看他自己。 深思熟虑之下,顾长歌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便将自己的顾虑与他一一道明。 齐成染听罢,沉默了半晌,最终道:“多谢长歌为我着想,你的担忧我知道了。” “那你会离开锦城吗?” 齐成染摇头,“不会。” “为何?” 为何?他想继续在锦城培养势力,但若将这话说明,顾长歌定要追问他具体培养势力的方向。刚才顾长歌明说怀疑他造反,他没反驳,反正顾长歌没猜对他的心思,倒也无妨,但若是知道了培养势力的方向,那就不一样了,恐怕到时候,自己是魏无极的身份极有可能泄露。 齐成染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微眨,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不走,若让我父王知道……” 一个端王,或许难缠了些,但他还不放在眼里。齐成染淡笑,“不必忧心,你父王伤不了我。” 顾长歌摸摸下巴,“这么有自信!” 齐成染没有说话,顾长歌又道:“当年夺嫡之争,何其惨烈,皇伯伯的兄弟们死的死,囚的囚,皇伯伯登位,只我父王一人能活得潇洒。外人都说这是因为我父王是皇伯伯同母亲弟,但事实并不如此,你可知为何?” “端王才干,乃旷世之奇。先帝不是不想杀端王,而是不敢杀。”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独在这一处犯了倔?你别逞能,我父王不好煳弄。” 齐成染却像是没听进去一般,仍旧笑道:“长歌不必担心。” 顾长歌有些炸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还这么说。不必担心?他如此倔强,叫她怎能不担心? 但齐成染如此,能劝动的机率小之又小。 又说了几句,顾长歌败下阵来,灰熘熘地离开。 但顾长歌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第二天,又像打了鸡血般地来骚扰齐成染了。 “成染,你就听我的吧,我是你闺蜜,难不成还会害你?” “世间之人千千万万,游人过客都不会害我,这些人,难不成我都要听他们的?”齐成染淡淡应付。 …… 几番口舌下来,顾长歌又败下阵来。 之后,顾长歌改变策略。 回到闺房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第二天,顾长歌又去闹齐成染时,一只信鸽从京城飞来,停在齐成染窗前。 打开来看,竟是京中齐国公府的信。 【成染,速速回京,有大事发生】 信上署名:慧敏。 慧敏长公主。 齐成染眼眸微眯,眉头不禁皱起。 顾长歌趁机道:“成染,看来我叫你走还真对了,你瞧,慧敏姑姑亲自来叫你回家吃饭了。” 齐成染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透露半点情绪。 顾长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齐成染送了客。 回到房间,红袖忙道:“齐世子松口了?” 顾长歌喝了一口水,轻嘆道:“还没呢!成染还真是不一样了,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竟还没松口。不过,他应当不知道这封信有我们的水分。” “那是当然,王爷经营多年,端王府的幕僚们个个都不简单,郡主让他们临摹慧敏长公主的字迹写信,刻意制作出从京城传来的样子,齐世子心思虽深,但要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却也不是易事。” 顾长歌点头,“那是,届时,成染回去,问及慧敏姑姑此事,慧敏姑姑本就盼他回京,这一问,自然能得知其中端倪,因此,不用我们刻意交代,慧敏姑姑即便没有事情交代成染,也定会圆出一个事情来。” “郡主妙计,红袖佩服。” 顾长歌嘆一声,“那么接着,我们就等着成染来辞行吧!住了五年,说实话,让他走,我还真捨不得。” 不出顾长歌所料,晚上,齐成染果然来辞行。 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顾长歌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伤怀,至极的不舍。 她问齐成染何时离开,齐成染道:“明天。” “我靠,明天,你这是赶去投胎啊!”顾长歌惊诧之下,脱口而出。 齐成染淡淡道:“母亲千里传信,定有急事,我为人子,怎能不为母亲分忧?早些回京,母亲定也欣慰。” 我靠,早知道齐成染这么孝顺,她就该在信上註明缓一天回去了。 唉,考虑不周啊,考虑不周啊! 顾长歌想了想,道:“要不,明天再待一天,后日回去。” 齐成染抬眼朝她看来,她忙道:“我的意思是,反正你要收拾东西什么的。” “不必收拾了,京中一切都有。” “那,你在锦城待了这么久,总得带点东西留个念想什么的。” 齐成染突然笑了,这笑,让顾长歌心里极为不安。她怎么感觉,这厮已经知道了此事的真相呢? 顾长歌不敢再挽留,也不敢多说话,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晚饭后,齐成染来找顾长歌,此时,顾长歌沐了浴,正准备睡觉。齐成染却要带她去逛夜市。 想到上一次的夜市不欢而散,这一次顾长歌也不想去,但齐成染明天就要走了,这一次不去,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顾长歌斟酌半晌,终是下了决定。 夜市的灯火很美,两人街边慢慢行着,这一次,齐成染没有要求顾长歌带面纱,还向她道了歉。 顾长歌摆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万恶的封建制度本就毁了女子很多事情,你就不要再给女子添枷锁了,以后啊,你莫要强迫你媳妇哈。” 齐成染淡笑,沐浴后的女子含着一种芳香,顺着凉风涌进他的鼻子,让他不禁回想起那一天,她利索钻进他的被窝,与他盖同一个被窝…… 媳妇? 他突然觉得,若是以后娶了她,似乎也不错。 第8章:临行察觉端倪 脸上的笑意不禁深了,顾长歌看得奇怪,想到他要走了,她伤怀,他却在笑,是不是觉得离开她是件好事儿? 心里不知不觉有些酸酸的。 刚意识到这点,她勐地一惊。这这这……这分明是男女之间才有的情绪,为何自己对这个多年都没动心的男子心酸? 难不成他临走前,自己爱上了他? 怎么可能? 她迅速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耳边传来齐成染的话,他说:“我们去湖边坐坐?” “不去。”顾长歌摇头。 齐成染不解,她道:“上一次我们就是在湖边遇到王英男那败类的,这一次,不定又遇上纨绔,你都要走了,脸上要是再带着伤,慧敏姑姑见了,指不定说我虐待你,对你不好。” 齐成染失笑,“对我这么没信心?” “我知你会保护我,对你当然有信心,但我对你的武功却没有信心。不过我倒是奇了,你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不练武功,你没武功,将来还怎么保护妻子孩子?” 齐成染微微变了脸色,他自己练了武,却忽略了真正的齐成染没有武功。这也难怪,若有武功,便不会被王英男几个纨绔子打得那么惨。 只是,他忽略的事实,若是被顾长歌发觉,定会怀疑他的身份。 如此看来,回京是最好的选择,可以逃离这个无比熟悉他的锦城,顾长歌的怀疑,他会慢慢抹平。
第8页 培养势力,锦城能行,京城自然也行,只是需要多花点功夫罢了。 至于那封信,顾长歌虽做得严密,但并非无懈可击。和他相比,顾长歌还嫩了点。 齐成染面上的异常顾长歌看在眼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不知哪里不对。 想不出,便也没多想。 第二日,顾长歌将他送至锦城城门,离别最是伤楚,差一点她便哭了出来,此刻她扮成哥哥的模样送行,介于男儿有泪不轻弹,因此使劲不让金豆子落下来。 她忍着眼泪,道:“成染,路上不乏劫匪,回到京城,你要给我写信报平安。” 齐成染点头笑应。 “成染,说不出为什么,我现在就是捨不得你走,但考虑到慧敏姑姑,也就放你走了,所以,你以后一有机会便来锦城看我好不好?” 齐成染笑着点头,却又似乎起了捉弄的坏心思,道:“不行。” “为何?” “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了幸福,我们以后各不相干吗?既如此,我自是不敢再耽误你,我也要找我自己的幸福,以后我会有我自己的妻子,所以啊,家中有妻,我怎能一有机会不去陪他们而来看你?” 顾长歌不禁愣了,都要分开了,这齐成染怎么这么说话啊!他奶奶的。 顾长歌面上有些不好看,“我是说你成亲之前。” “也不行。我们之间除开闺蜜,我又不是你的谁,再来找你,若你感动之下爱上了我,岂不是耽误了我。” “你……”顾长歌咬牙,“齐成染,还能不能好好地做闺蜜了?” “不能,闺蜜是有界限的,损害我自己幸福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顾长歌:“我什么时候损害你的幸福了?” “你现在的要求就是。” 妈的,简直不能好好的说话了,顾长歌勐地挥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齐成染忙拉住她,笑道:“开玩笑而已,怎得怒了?” “你他妈的什么玩笑不开,怎开这种玩笑,老子不爱听。” 齐成染笑道:“罢,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长歌息怒。” 顾长歌瞪了他几眼,很没有骨气地表示了原谅,又开始了诉说:“京城不比锦城,那里权贵云集,你要做的事情又是高危的,所以定要万分小心。” 造反这职业,可不就是高危! 齐成染笑着点头。 “京城不比锦城,没有我做你闺蜜,有什么事情不能对外人说的,别写在纸上,也别飞鸽传信给我,被人劫了倒不好。” “嗯。” “你看你长得这么俊美,我要不是喜欢魏无极,肯定扑倒你了,所以啊,你除了事业,还要防被居心叵测之女扑倒。” 她以为世间女子都像她这般吗?齐成染心道,但面上仍旧点头。 “唉,我在想一个问题,如今你都十九岁高龄了,若是慧敏姑姑给你说亲事了怎么办?不行,你未来的妻子一定要我把关,你不能随便娶别人。” 齐成染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好了,不说了,祝你一路平安,顺利抵达帝京。” “嗯。”齐成然点头,从怀中套出一封信,递给她道:“昨夜连夜写给你的,看看吧!” 顾长歌接过,将眼泪逼回眼眶,突然抱住齐成染,哭道:“成染,你个死小子,要是早知今日这么不舍你,当初你跑来锦城就应该赶你回京。” 涉及当年的事情,齐成染一直秉承着能少说便少说,能不说便不说。 于是,待顾长歌自个儿擦了好几番眼泪后,轻声道:“好了,我要走了。” 顾长歌松开他脖子,将眼泪擦干,突然破涕而笑,“我怎么觉得,我们现在像离别的恋人。” 齐成染无奈道:“你想多了。” “好了,我不拖你时间了,你先走吧。” 齐成染点头,在顾长歌的注视之下,在白皑皑的雪白之下,背影渐渐消失于天际之外。 顾长歌轻嘆一声,“红袖,成染走了,硕大的端王府,我能说真心话的就只有你了。” 红袖适时上前,低声道:“郡主想说什么?” 顾长歌皱眉,看向齐成染消失的方向,“我怎的觉得,他并非成染呢。” 红袖惊唿,“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可是,我真真就这么觉得。若是以往的成染,离别的时候,定会唠唠叨叨地同我说要我去京城看他,可是现在……” “或许只是齐世子对郡主的心变了。” “是吗?可我们是闺蜜不是吗,我们无话不谈,男女情爱在我们眼里算什么?他即便改变,这个时候,也不会将我们的离别看这么淡。”顾长歌淡淡道。 红袖不敢多言。 只听得顾长歌继续道:“不止今日的事情,那天,我办成哥哥的模样去见王家的人,成染知道哥哥不介意我扮成他的模样的,然而他却道‘你以世子的名义见外男,当心世子回来收拾你’,还有,成染平时唤哥哥为‘长衍’,为何那个时候唤世子?蒙面纱的事情,成染从来不会干涉我,可那一次他却来干涉;还有那天,我和他闹不愉快,依照成染的性子,次日一早定会和我道歉,然而,直到晚上我去找他之前都没有。你说这些,可疑不可疑?” 红袖听得惊心,想了想道:“郡主是今天才发觉这些事情的吗?” 顾长歌点头,“是啊,以前我以为他只是变了,竟到今天才觉得这一切,若说变,那也变得太离谱了些。” “那么郡主确定齐世子非彼齐世子?” 顾长歌道:“不,我还不确定。若他不是成染,一个威胁北燕江山的人,我大可杀一儆百,但我怕错杀了成染。罢,你先让王府暗卫跟着成染,我再回去确认他的身份。” 红袖点头,目前也只有如此了。 顾长歌快速回到府中,打开齐成染写给她的信,里面写着: 【长歌放心,我必在京城站稳脚跟。将来,不论我做什么,都会记住你今日对我的真心。】 看了信,顾长歌心里越来越不安宁了。 若是以前的齐成染,定会在信中说:长歌,老子走了,留你一人在锦城逍遥,不过你放心,老子一定会回来的。好吧,我觉得我多半回来不成,不过你可以来京城啊,老子陪你在锦城待了五年,你就可怜可怜我,来京城吧!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太多的不一样了。 齐成染,你还是当初的那个齐成染吗? 若不是,那么真正的成染哪里去了呢?会不会已经遇害? 她不敢多想,忙跑到齐成染的房间,翻找他的日记。 成染有写日记的习惯,他说过,几天不写就手痒痒,然而当顾长歌去翻,竟发现自他被王英男打至今天已有十几天的时间,而这些天里,他竟一篇都没写。 成染是有强迫症的,可是现在,都十几天过去了,他竟没写。 日记从王英男打他的那天断了,而他的变化也是从那天开始的。 一件巧合是巧合,两件巧合姑且也可称巧合,那么无数的巧合呢? 且那天他翻看自己的日记,她本以为是他突然来的兴致,但现在……恐怕别有原因吧!
第9页 齐成染,你到底是谁? 顾长歌面上呈现出少有的凝重,大声命道:“红袖,马上拦截齐世子。” 不管你是谁,我必须通过你找出真正的成染。 第9章:亲自追上齐成染 齐成染一行人脚程快,几个时辰后,行到青城驿馆。 同行的王英男为讨好齐成染,充分发挥了狗腿子的功能,如哈巴狗一样围在他身边,低眉顺眼道:“齐世子可要住驿馆歇息?” 他向来不喜此类的奴才,但因如今对王英男有目的,便也没将情绪发泄出,只淡淡道:“继续赶路。” 王英男诧异至极,已经赶了这么久的路,连他都有些吃不消,齐成染的身份比他还要尊贵,此时不歇息,竟还要赶路,是何道理? 只是齐成染不说,他不敢问,只得看向齐成染的亲随齐放。 齐放瞧出主子不喜王英男,便双眼仰望天空,只当没看到王英男朝他挤眼睛。说实话,自主子被王英男重伤后,他便觉得主子变了,很多地方都有变化,于他而言,最大的感受便是主子似乎不爱指派他任务。 这可不是个好预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表现表现,恐怕多半会保不住主子的第一亲随的位置。 齐放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可以利用一下王英男。 主子不喜欢的东西,他也不能喜欢,不止如此,要讨主子喜欢,还应爱他所爱恨他所恨。 定了定心思,齐放怒指王英男,“一路吵吵闹闹的,滚!” 王英男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连跑带滚了下去。 齐成染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齐放把握不到主子的心思,不敢多话。因刚才听主子说继续赶路,虽不明白为何,却立马传主子命令。 一行人继续行驶。 一炷香后,两名黑衣人下了马,问青城驿馆的守卫道:“齐国公世子可有住宿?” 守卫见来人气势非凡,不敢轻视,忙道:“并无。” 黑衣人皱眉,吩咐另一名黑衣人道:“你即刻禀报郡主,我继续追齐世子。” “是。” 几个时辰后,顾长歌听黑衣人禀告,当下便下了决定,欲要亲自去追。 红袖阻拦道:“郡主千金之躯,这一去,若出了闪失……” “事关成染的性命,我马虎不得。”顾长歌厉声道,见红袖仍是不依,便反问道:“可知他为何不留宿青城驿馆?” 红袖摇头。 “因为他在防,防我发现他的端倪而追他回来。可若他是成染,还用防什么?” 红袖一惊,握住顾长歌的手一松,再抬眼时,顾长歌的马已行到千里之外…… 北燕地处偏北,源源不断的雪花落下,为夜幕来临拉开了序幕,齐成染看着白茫茫的大地,眼色变了一变,忽然间,他停下了马。 身后的亲随不知其因,也都跟着停在她身后。 齐放鼓起勇气,利索走到他跟前,道:“世子,天黑了,不若我们找个村庄住下?” “不可。”齐成染淡淡道:“此处位于青城与沧州之间,山贼出没,周围村庄几乎都被压榨干了,从我们走进这片土地开始,便已经被盯上,若住宿于此,难免被洗劫。” 齐放惊诧。一惊此地竟如此严峻,看来今晚马虎不得,二惊主子竟这么了解这里的情形。 但惊诧之后,便不由深思该如何解决。 原本,他们可以住在青城驿馆,但却不知主子为何不住而继续前行。如今他们所处之地已距青城尚远,往回赶自是不行。不借宿村庄,那便只有继续赶路到沧州驿馆,然而夜间赶路,盗贼劫财杀人的机率却是极大。 齐放不由难住了,这下该当如何? “继续赶路!”齐成染薄唇轻启,轻轻吐出几个字。 齐放一愣,以为主子忽略了赶路的危险,强调了一遍,“主子,盗匪猖獗,我们需谨慎。” “嗯,我知道,但我们必须这么做。”齐成染淡淡道,其实不是他们,是他。 眼下,他只有这条路能走了。 顾长歌太敏锐,定会怀疑他的身份。所以深思熟虑之下,他放弃了在锦城培养势力的机会。 若说最了解齐成染的人,顾长歌当之无愧,怀疑他,是早晚的事情。 对于顾长歌,于公,她是端王爱女,她的拥护能助他一臂之力,于私,他不想失去她的真心。所以,即便顾长歌怀疑他,他也一定要消除她的质疑。 因此,那天他将计就计,借着她假传慧敏长公主书信的由头离开锦城,再做出一系列的小事儿引她出锦城。 他要向她证明,他只是变了,并非换了人。 这很艰难,却很有挑衅。 齐成染轻轻一笑,赌一把吧,他有半数以上的把握。 夜路劫匪如何,即便遇上,他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在顾长歌赶来他身边之前,必须赶到沧州,那里是齐国公府二爷,也就是齐成染二叔的势力中心。 寒风唿啸,雪花一直下个不停。 成群的树枝上积压了大片的雪白,鸟儿南飞过冬,蛇鼠冬眠,湖水结冰,一行人驾马踏过湖面,飞快前行。 路上不出意外的遇上了劫匪,但一行人大都武艺颇高,在齐成染的英明指导之下,都纷纷败阵。 杀匪过程中,众人和他们的主子一样面不改色,对于他们这种久经杀场的人来说,杀人像杀鸡一样容易。 当然,其中还是有异类的。 当劫匪蹦出来的那一刻,王英男吓得屁滚尿流,两方还没打起来便直唿‘饶命’,神经激动之下,差点摔下马。众人好一道白眼。 到沧州驿馆时,已临近午夜。 沧州知县得知齐成染要来,专门从小妾被窝里爬出来正装伺候。谄媚讨好的说了好些话。 沧州知县一走,齐成染吩咐齐放道:“你去通知二叔,说我回京之际,途径沧州,多年与二叔未见,便在此待几日,与二叔叙叙旧。” 齐放应声而去。 接着,齐成染从亲卫中随便挑了一人,唤到屋中,低声在耳边吩咐了几句,亲卫不解,却仍旧点头去办。 次日天蒙蒙亮,驿馆便又迎来一位贵客。 端王府唯一的郡主,谁敢怠慢? 于是沧州知县又摆出了一副谄媚的嘴脸,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顾长歌,只盼着对方能记着点他的好,来日升官发财什么的。 末了,顾长歌大手一摆,不胜其烦道:“齐世子呢?” 沧州知县忙道:“正在驿馆中。想必郡主找齐世子有要事,下官这便为郡主带路。” “嗯。”顾长歌目不斜视,大步上前。 沧州知县有些迟疑,说道:“闻郡主与齐世子交情不浅,下官斗胆问郡主一句,不知齐世子有何爱好?” 顾长歌脚步一顿,侧目道:“你想献美人?” 第10章:本郡主千里追夫 如此直白,倒让沧州知县有些不好意思了。沧州知县干笑一声,道:“下官见齐世子一路风尘僕僕,便想让婢子给齐世子解解闷。” 世人皆知,齐成染心系顾长歌,顾长歌却对其无意,因此他这么问顾长歌,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顾长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理智却给她做了决定。 “妲己脸,灵蛇腰,妖艷无边却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的,你去准备吧!”她倒要试试看,现在的齐成染与以前还有什么地方没变。
第10页 结果已经问出,沧州知县倒是不急,笑道:“下官为郡主引了路再去准备。” 顾长歌点头,几步便到齐成染的房间。 齐放见到顾长歌时,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讶声道:“郡主不在锦城,怎么来这里?” “当你们世子走后,我才知道我已深爱那你们世子,所以千里追夫,本郡主誓要追回自己的幸福。” 淡淡得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传来,齐放‘啊’一声,半点没料到顾长歌会这么说。 下一刻,便听顾长歌嗤一笑,“逗你玩呢。” 齐放恍然喔一声,原来只是逗他呢,他就说嘛,世子追了那么多年都没让长歌郡主动心,怎的现在却动了心。 长歌郡主倒也风趣,不觉间,齐放笑了几下。 四周静悄无声,齐放的笑容渐渐变淡了,他抬眼,只见顾长歌面无表情得看着他,“好笑吗?” 好笑吗?齐放自是不敢再笑。 顾长歌看也不看他,直接走入齐成染的房间。 此时,齐成染半躺在床上,极为认真地看史书,见顾长歌来,头也不抬,只轻轻说了声‘坐’。 不用说,门口说的话,齐成染定一字不差听入耳了吧! 顾长歌坐他床边,笑道:“我来了,你也不亲自迎接我。” 语气含了丝淡淡嗔怪。 如玉的手轻舞,史书翻了一页,只听齐成染道:“你我之间,还讲究个什么虚礼?” 顾长歌一愣,“也是,我们之间向来直言,连客套话都懒得说的。” “来沧州做什么?” 顾长歌摆手道:“你走后,我待在王府里无聊,便想着亲自送你一程,怎么,如今赶来沧州送你,不迟吧?” 齐成染淡笑,“不若你直接将我送到京城去?” “那怎么行,我家在锦城。” “京城也有端王府。” 当年端王举家迁到锦城,在锦城另建了端王府,但京城中的府邸依然保存。 顾长歌笑道:“那里都有五年没去了,味道早变了。别说时隔五年,有的人,有的事,五天不到都会变。” 齐成染放下手中书,看着她的眼睛,“何出此言?” 顾长歌笑,“你明白我的意思。” 齐成染皱眉,“我不明白。” “成染,你现在变聪明了,比我聪明,稍加心思便能矇骗过我,我不信凭你的智商,还能听不明白我的话?” 齐成染似乎有些无奈,“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说我们是闺蜜,便更要信任。” “信任因人而异。” 齐成染定定地盯了她半晌,眸光渐渐沉了些,薄唇轻启,“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你会对我坦诚?”顾长歌也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的剎那,似乎闪过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两人心里都明白。 这个顾长歌,比他想像中的还难缠! 齐成染心头一凝,轻嘆一声,道:“既然我们现在都不信任对方,那便将自个的心思都写在纸上,然后对质,各自回答对方的问题,以此来排除你心头之疑,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顾长歌淡笑,离府时,她穿了一件浅紫色罗裙,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赶路,她的髮髻微微凌乱,全身显出风尘之色,但从小形成的贵族气质却不容忽视,随着脚步轻移,裙摆一起一落,很是风华。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两副纸笔,递给他一副,然后自个儿快速地在纸上飞舞。 写好后抬眼,齐成染似乎也差不多了,她却仍是问了一句,“好了?” 齐成染点头。随后,两人摊开手中纸。 【你是谁】 【我永远都是齐成染】 这就是两人写的,不约而同的,一个人写了问题,另一人作了答。 只是,顾长歌并不相信他。 屋中静了一静,只听顾长歌嗤笑一声,“怎么办,我就说我斗不过你,成染,你已经猜出了我的心思,这让我如何确认心中所想。” 齐成染道:“你心中有疑,可以问我问题,若能与你心里的答案对得上,你便能放心。” “可我怀疑你,你的提议我怎敢採取?”顾长歌眉峰一冷,“你让我问问题,想必你心里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齐成染淡淡道:“虽是问问题,但具体的问题却有千百种,即便我有应对的法子,却不会对千百个问题都能想好应对之策。” 顾长歌皱眉深思了会儿,仔细斟酌齐成染的话,半晌,才道:“好。” 或许他能想好一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想好十个,但百个千个,却是不易。 罢,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让我放心?让我看看,你的话中,前因后果能不能搭配? 但愿,你真是齐成染! 顾长歌不紧不慢地坐他床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此事上怀疑你?” “我的变化我比谁都清楚,依你的性子,必定有所察觉,你会觉得,一件事情的变化是巧合,两件事情或许也是巧合,但多件事情,便必定有原因了。” “喔?”顾长歌淡笑,“那敢问,你自持变化的原因?” “我说过,保住齐国公世子的位置,你说我想造反,我也不否认,男人嘛,心里总是有征服欲的。” “地位之忧,造反之谋,这些自你生来便有,却为何以前不变,现在才改变。” “以前?”齐成染突然冷笑,“或许我该感谢王英男的这一顿打,他倒是将我打醒了,齐国公世子?我这么窝囊的世子,竟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憋屈地别过头。 这一刻,顾长歌的心跳得快了许多,心更是不知不觉的带了几分欢快。以前齐成染也像现在这样毫不掩饰地说爱她,但那些时候她都心无波澜。 这时却……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断给自己找理由。 是不是因为以前有魏无极,所以她的眼里才看不到别人,现在没了魏无极,她才出现了少女的羞涩与心跳。 她摇摇头,将这些想法立刻屏退,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她淡淡道:“就算这些你说的对,但你为何唤我哥哥为世子?” 第11章:不一样的美人 齐成染心里一突,竟忽略了称唿,但他是何等人,心里虽有异,但面上却不显半分,只抬眼,淡淡道:“长衍不正是端王世子?” “可你平时直接唤的长衍。” 齐成染淡淡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倒是觉得,还是唤世子比较好。毕竟,你哥哥并不喜欢我,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何必热脸贴他冷屁股?当然,你不一样,你对我的好,我穷极一生都不能报。” 顾长歌皱着眉头,“他是我哥哥。” “但终究只是哥哥,并非你自己。” 齐成染的话滴水不漏,顾长歌瞧不出一丝破绽,寻想之下,点了点头,又问:“那晚我们逛街,以前你从不在乎我蒙面纱,但那一次……” “你已十八,终究是大了,抛头露面总是不好,以前我忍着你不说你,难不成你还以为我真不在乎?你可以问你哥哥,问你父王,问他们若自己喜欢的女人外出抛头露面,是何感受?”
第11页 这是今天第二次说爱她,顾长歌慢慢低下了头,“你分明没武功,却为何想拉我去湖边?湖边是危险频发之地。” 齐成染沉声道:“你是我喜爱之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全力护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那为何,你会去看以前的日记?难不成那些事情你不知道?” “回味一下罢了,以前,不管我的日子过得多么荒唐,总是需要回味一下。我变了,或许我这辈子都不能过以前的生活,那么,就让我再从头看一次,过脑一遍。日记这东西,太容易让人抓住把柄,以后我不会再写,也请长歌回锦城端王府后将以前的日记烧了,免得给有心人留下把柄。” 每字每句,似乎都能说通情理。原本见到齐成染之前,她心里已对他的质疑肯定了许多,但现在,齐成染一步步的化解了她所有的质问。 还有什么不一样吗。她努力回想,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只觉得有些慌张。明明齐成染已经将这些问题解释了,她却仍旧觉得以前的成染远去。 为什么? 她心乱如麻,耳边传来齐成染轻轻的声音,他说:“若你仍是不信,便看着吧,用你的心看,时间会向你证明,不论齐成染再怎么变,都还是你的成染。” 顾长歌点点头,想到那个事情,抬眼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齐成染轻轻颔首,“嗯,但我永远不会强迫你。你可以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只是当你累了,不要忘了永远在你身后的我。” 顾长歌倏地一笑,玩笑道:“难不成你要终身不娶一辈子?” “不会。” 顾长歌‘啊’一声,只听齐成染道:“当你成婚,我就是我退出的时候了。” 顾长歌一愣,“我还以为你要上演此生只爱我一人,终身不娶的戏码呢。” “你找到所爱,成了婚,我若再等你,岂不给你的婚姻造成困扰,给你丈夫添堵。” 顾长歌想想也是。 既然她心里的问题被齐成染否决,一时半会也不能说明他不是齐成染,那么,便依他所言,再观察观察。 不过现在的他,倒是更成熟了。 顾长歌瞥了眼他手中的史书,笑道:“你还看这个?你以前不是说,古来的胜出者是因为运气好,才赢得歷史的吗?” 齐成染没说对也没说错,只淡笑道:“我没看胜者千秋,我看失败者的经验。” “失败者?”她很诧异。 “嗯,胜利的法子无穷无尽,只有你想不到,但是败,却通常有迹可循,所以,知晓败的规律,要胜利,便靠脑子。” 顾长歌微愣,点头道:“成染,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顾长歌赶来沧州的第一件事便是见齐成染,眼下聊了好一会儿,已多时没进食,肚子将近饿扁,不一会儿,顾长歌的肚子便开始了造反的号角。 以前的这个时候,顾长歌从来不会觉得难为情,但如今不知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顾长歌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用早膳了?” “嗯,我卯时晨跑,半个时辰后用早膳,又去花园中熘了一圈,再看得书。”齐成染淡淡道。 顾长歌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脱口而出,“你丫的,你以前从来不晨跑,老子晨跑你还阻拦老子,现在老子受你影响不跑了,你他妈的又开始跑,你他妈的耍我啊!” 齐成染摇头,“非也,晨跑本就有益身心,你是对的,以前我是错的,让你不跑是我的错。但不管我怎么影响你,你受我影响那是你意志不坚定,这能怪谁?所以,从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说,还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顾长歌语塞,好像齐成染说得也是这么回事儿。 接着,又见他轻轻瞪了她一眼,“一个女孩子,竟口出污言,像什么样儿?” “我……” 还没等她反驳,便听齐成染略带不悦的给她规定,“以后不许这么说。” 到口的反驳之话吞进了口中,顾长歌一嘆,好吧,她也不知道为何此刻面对他,竟有些心虚。不就是说了几句污言秽语吗。 顾长歌饿极了,没与他说几句话便去吃饭。 她离开不久,沧州县令便领来了两位美女,一位极致妖娆,另一位清纯佳人。 妖娆的那位,沧州知县是老老实实地按照顾长歌说得准备的,妲己脸,灵蛇腰,大冬天的,为了表现出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之姿,竟只穿了薄薄的一件,且还是露出大半个肚子的。 清纯那位,倒是与顾长歌有几分相似,俩上不涂抹半点脂粉,完全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顾长歌没说齐成染喜欢这款,但沧州知县心思却活络得紧,他想,齐成染能心系顾长歌,这么多年都不变心,想来定极喜欢顾长歌这类型的女人,顾长歌之所以不对他说,怕是担心新人入了齐成染的眼,她这个旧人会无立足之地。 两位美人站在齐成染面上,面上表情各不相同。 妖娆的那位大胆的很,双眸直接对上齐成染的眼,裸的勾引…… 清纯的那位有些许娇羞,偷偷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便自个儿低下头去,害羞地红了整张脸。 齐成染看向沧州知县,皱眉道:“这是何意?” 沧州知县谄媚一笑,“两位婢子,今后就听世子调遣了。” 齐成染抿唇,淡淡道:“谁的主意?” 沧州知县不知所云,‘啊’了一声,齐成染声音微凝,“谁告诉你本世子喜欢她?” 第12章:智商缺失是硬伤 只见齐成染一手指着那妖娆女子,妖娆女子心里一紧,再不敢勾引他。沧州知县白了脸,结结巴巴道:“是……是长歌郡主。” 齐成染眼眸微眯,妖艷般的眼睛带着一丝晦暗,又渐渐平静了下来,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那这……”这是叫他一个人滚呢,还是没人一起滚?沧州知县表示疑惑,当然,他是希望美人留下,他还想笼络住这位齐国公世子呢。 “都带下去。” “是是是……”沧州知县忙领着他的美人一起走。 齐成染沉着脸,不知想着什么,面色一直沉到顾长歌吃完早膳。 顾长歌一进屋,便察觉到屋中的气氛不一样,眼珠子转了转,这丫的怎么回事,我怀疑他时也没见这么大的火气,喔,对了我和沧州知县说他喜欢妖娆美人,刚才我出去,那知县有足够的空间谄媚,齐成染这么生气,莫不是与那妖娆美人成了事儿?嗯,可能是的,他一向讨厌妖娆女人。 齐成染朝她看来,眼中带着些许冷意,顾长歌不觉打了个寒颤,腰杆却是挺直了许多,道:“你怎么了?” 齐成染沉声道:“你觉得呢?” 顾长歌想了想道:“我觉得你眼睛有问题,你想,本来你看我的眼神一向是温和的,现在却在瞪我,且还是真生气的瞪我,表面看来,是真生气的节奏,但我知道,你是不会生我的气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应该就是你眼睛有问题了。” 齐成染眼睛一抽,想到她妖娆美人的勾引,想到她现在还这么义正言辞,心头不由更怒,声音也大了几分,质问道:“为何叫沧州知县给我送美人?”
第12页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知县的意思。”顾长歌不免狡辩,“他想讨好你,又不知你喜好,所以便来问我,我觉得没什么可瞒的,就告诉他了。” “我不喜那种女人。”当然,他对那女人无感,只是顾长歌想试探他,便必须佯装一怒。 此话一出,顾长歌的心又放下几分,还好还好。 齐成染的怒脸还有眼前,顾长歌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啦,我这几天脑子有些不正常,说反了。你放心,下次一定说对。” 齐成染皱眉道:“下次不许说了。” 顾长歌一愣,随即笑道:“好。” 齐成染似乎很爱学习,拿着史书翻来覆去的琢磨,时而嘆息。 顾长歌陪他一起看,有时看到那些胜利在望的人犯了常识性的错误而功败垂成,当下便大骂,“太笨了,简直笨到极限,也难怪他不能胜,智商的缺失,乃是硬伤啊!” 她见齐成染嘆息,本以为齐成染也这么觉得,然而齐成染却摇了摇头,“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换了我们自己,也未必能走到最后。” 顾长歌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又看到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竟为了美人烽火戏诸侯。 顾长歌又骂,“活该活该,天下美人多的是,他一个帝王,竟这么稀罕,好吧,稀罕自己的女人本没事,可却烽火戏诸侯,未免太不知轻重了吧,他老子是怎么教他的。” 齐成染侧目道:“你们女人不都喜欢男人将你们捧在手心?” “这是两回事好吗?我们是希望男人将我们捧在手心,但总得知道些轻重吧,如这君王,没了群臣的拥护,他还怎么保护女人,还怎么将女人捧在手心?还烽火戏诸侯,看似为了女人,但国灭了,结果还不是将女人逼上死路?” 齐成染想起了什么,似在深思。 顾长歌继续道:“作为男人,如我父王一样就好。父王有他的事业,不该母妃碰的东西,若是母妃不懂事碰了,父王也会怒,父王在朝堂的那些事儿,没有一件让母妃插手,母妃曾想过去斗斗朝堂,玩玩政治,但无奈父王不许。说到这里,可能你会觉得父王对母妃不好,但他却非常宠母妃……” “母妃不喜三妻四妾,父王便解散了府中所有的妾室。 男人爱子嗣,都希望有儿养老,儿子越多越好,但母妃当年生育艰难,父王竟主动承诺即便母妃一生无所出,他愿收养子也不愿纳妾生子。 母妃说女人应该自强,不该靠男人,她想有自己的事业,以防止将父王抛弃她,父王虽不喜,却转头将王府大半的财产给了母妃,容她折腾。 家中之事,若两人吵架,除非确实是母妃无理取闹,父王都会主动相让。” “父王说,前朝险恶,一着不慎便会累极满门。他不是瞧不起母妃,而是母妃本就没有玩政治的才能。” 记得当时,母妃听父王这么说,还生了好久的气,最后虽然父王主动去哄了母妃,却仍旧不松口政治的事儿。 有人说,父王不让母妃牵扯朝堂,是折断了母妃的翅膀,让她不得不待在父王的羽翼里,但事实并非如此。顾长歌知道,若母妃真有政治才华,父王绝不会反对她加入朝堂。 因为在母妃没有能耐的时候,让母妃插手不止会毁了我们的家,还会毁了一干跟着父王出生入死的部下。 渐渐地,母妃也理解父王了。 一个男人,做事情总得有轻重之分。如父王这样的男人就好,既全了母妃,也全了部下。 齐成染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晦暗,沉声道:“我……我曾听说过一个人,他也很宠心爱的女子,爱她所爱,恨他所恨,女子的家族受辱,他主动灭了欺压女子家族的家族,女子被其他男人非礼,他不问缘由便将那男人给废了,甚至于,他为了她,竟不顾群臣反对在金銮殿上嬉戏。” 顾长歌唿了一口气,嘆道:“这男的傻得可以啊!” “你如何看待这件事儿?” “我来帮你分析分析。首先,这男人能灭了一个家族,肯定是权倾朝野了。一个权倾朝野的男人能如此对待一个女人,定是情种一个。但我敢肯定,这男人的结局肯定不会好。” 被心爱的人联合弟弟背叛,怎会有好的结局? 齐成染眼中闪过些什么,轻轻点头,“嗯,他的结局确实不好。” 顾长歌继续道:“我敢肯定这女的不爱、或许至少不深爱他。” “为何?” 动脑子想就能想清楚啊。你瞧,他对女子百依百顺,可女子是怎么回报他的,灭一个家族怎么着也得费些功夫吧,男人在朝堂上的政敌肯定是有的,灭家族这等大事,怎的不谋划清楚,但他却灭得冲动,女子不劝告一下?再者,金銮殿嬉戏?没分寸,即便她不要脸,男人也是要脸的吧。若她深爱这男人,怎不劝告?她若劝告了,这些事情怎会发生?” 齐成染苦笑,“你倒是看得明白,想必将来想矇骗你感情的人没多少吧!” “那是。”顾长歌没注意齐成染的脸色,抿了一口茶,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男人有些熟悉呢?” 突然间,她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魏无极,原来是魏无极,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 第13章:二叔家做客 齐成染点头淡笑,“确是魏无极。” 顾长歌诧异,“你怎么知道他这些事情的?” “他的事情传遍三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喔,也是。”顾长歌咬牙道:“说起这魏无极,我便来气,他把那女人当宝贝,人家呢?我早就觉得那女人是骗他的,可却没法子对他说。” 齐成染沉声道:“为何没法子对他说?你在他府中安插了人手,想要告知他警惕实属举手之易。” 顾长歌摇头道:“不行的,我若说了,依他的势力必定能查到我头上,但他正在热恋中,能听我的?照他宠那女人的劲儿,恐怕得说我妖言惑众,一刀砍了我。” 齐成染沉默半晌,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顾长歌吓一大跳,“你干嘛?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难不成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齐成染摇头,不语。 两人继续看书,又几折故事之后,有人来报,说是齐二爷来了。 顾长歌起身道:“你二叔来了,我们去见见。” 齐成染点头,两人理了理衣衫,正准备出去,门口便响起了脚步声。 原来是齐二爷不亲自入,直接来了齐成染的房间。 因方才看书甚为随意,齐成染一直半躺床上,顾长歌为看书方便,也跳上了床,此事衣衫微微有些凌乱,而齐二爷进屋的当儿,两人正在理衣衫,这似乎有些说不清楚的意味。 齐二爷含笑看了两人一眼,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可是打扰两位了吗?” 虽然没做什么,但这种事情,还是将解释的机会留给齐成染吧,顾长歌似乎没有听到齐二爷的话。 齐成染淡淡道:“二叔多虑,我与长歌清清白白,这种玩笑二叔还是少开。” 齐二爷看了顾长歌一眼,笑容不变,随即扯开了话题,笑道:“五年不见,成染变了,英俊高大了不说,心思也成熟了。”
第13页 “二叔倒是没变,对成染还是一如既往。” 齐二爷侧目道:“听说你要回京?” 齐成染淡淡道:“嗯,离京五年,有些事情成染必须去做,有些责任成染必须承担。” 齐二爷走上前来,拍拍齐成染的肩,颇有些欣慰道:“成染长大了。” “二叔永远将成染当小孩子看便好。” 齐二爷摇头,“将来你会继承的位置,二叔怎能如以前一样视你。既然留沧州几日,这几日,就让我们叔侄好好聚聚。” “这是应当。” “那就好,二叔有府邸,让你住驿馆总是不妥,你马上收拾东西,这便随二叔回家住。” 齐二爷视齐成染为眼中钉,自然不会真心对他好。若齐成染同意如府,则无异于入了狼坑。 顾长歌心有焦急,但此刻人家叔侄对话,毛线?她不方便替齐成染反对。 好在齐成染也知道厉害关系,他淡笑婉拒,“二叔好意成染心领了,只是成染在沧州只住几日,特去惊扰二叔一番总归不妥。” 齐二爷摆手道:“你不必为我考虑,家里空房躲着呢,你与郡主随意住两间便好,谈何惊扰!” “二叔……”齐成染轻声唤道,随便瞥了眼顾长歌。 齐二爷一愣,随即心领神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好,二叔便依你,再不劝你入府一住。” 顾长歌也愣愣地。 齐成染的口才绝对不差,刚才明明有法子拒绝齐二爷,但却以她为藉口……为嘛,敢情她这个闺蜜,连名声都能随意用? 顾长歌憋了一口气,待齐二爷相邀齐成染明日入府小聚后款款离去,这才找齐成染问清楚。 齐成染先道了歉,解释道:“我虽有法子拒绝,但如此一来少不得展现更多的才能,这样,二叔定会更防着我。” “那好吧。”顾长歌点头,又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齐成染摇头,“恐怕不行。” 顾长歌两眼一瞪,虽然魏无极已经死了,虽然他们是闺蜜,但她还要继续寻找真爱的好吗?名声这种事情,还是不能随意由他滥用。 齐成染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笑意不由更深了些,笑道:“二叔进屋时,你我衣衫不整,在他心里,我们定已经不清白了,所以明日去二叔府上,还得请你相陪。” “我能不陪你去吗?” “不想去?” 顾长歌瘪嘴,“我又不是你的妻妾,陪你去不定坏了我的名声。” 齐成染微愣,他还以为顾长歌从来不介意名声呢。 又听顾长歌道:“坏了我的名声,要我还怎么寻找真爱。” 齐成染的额头乍现几条黑线。 次日一早,顾长歌穿了一件浅绿色裙装,与墨色长衫的齐成染站一块,俨然男才女貌。 其实除了名声的考虑,顾长歌是愿意陪齐成染去的,至少,可以警告齐二爷自己站在齐成染这边,他若起心伤害齐成染,总得掂量掂量。 这不,见顾长歌跟在齐成染身后,齐二爷愣了愣,对齐成染的态度更是无话说,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几人寒暄了会儿,便随齐二爷到了正厅。 对于齐国公与齐二爷,安城大长公主并不偏心,从小,齐国公有的东西齐二爷必定有,但只因出身时间的差异,一个成了齐国公,权倾北燕的重臣,一个却只能称霸沧州。 齐国公与齐二爷,是亲兄弟,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这让齐二爷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是以,此次进府,齐成染和顾长歌必须万分小心。 毕竟,若齐国公子嗣全废,若齐成染也出了事儿,那么将来齐国公的爵位必定落入齐二爷手中。 有人或许会说,齐成染进齐二爷府中,若出事,齐二爷必定脱不了干系。但若齐二爷不下剧毒,下一种永远不被人发觉的慢性毒药呢?又或者,不下毒药,只让齐成染永远绝种…… 齐成染久居庙堂,自然清楚这些龌蹉,所以,昨天他婉拒了入府居住。 但已拒了住齐二爷府上,只吃个饭,总不能再拒绝吧! 于是,他必须来。而顾长歌陪着,情况总归好些。 但接着,却出现了一件齐成染没有料到的事情。 齐二爷问:“五年前那一战,魏贼猖獗,曾给我递了一封秘信,那信你也看了,时隔五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其中内容?“ 信? 齐成染皱眉,他不知道什么信,难道大魏还有存了异心之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年真正的齐成染看了信,他没看,而齐二爷知道信的内容,现在来问他了…… 顾长歌朝他看来。 齐成染心头一凝,若此刻回答错了,则身份必定暴露,那么,以前在顾长歌面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第14章:内斗套路 齐成染作势皱起眉头,看了眼顾长歌,沉声道:“五年已去,二叔有何见教?” “那信……”齐二爷微微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有些凝固,摆手道:“且先不论那事,来二叔府上,成染与郡主都需尽兴才是。” 话只说到一半,有毛病啊! 顾长歌心有不悦,她还想趁成染和他的对话来试探试探呢。 齐成染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却更沉,那封信他并不知道,不知其中有何玄机。 几人心思各异,垂眼皱眉间难免有些薄兴,兴致都不高。作为东道主,齐二爷的长子齐成玉执杯笑道:“成染,锦城一待便是五年,大伯母盼了多年,终将你盼回京。这下,你和郡主的婚事该成定局了吧?” 话间,还挤了挤眼睛。 昨天的事情,齐成玉应该从齐二爷的口中知晓了。 这样的问题,顾长歌依旧不答,既然选择帮齐成染,那么由他按照自己的计划作答最好。 齐成染轻轻一笑,“婚事不急,全看长歌的意思。”顾长歌非常配合的露出羞涩。 齐成玉大笑出声,“不管何时,你成婚岂有不来之理,到了时候,你告知一声,也不管在外任职能否进京,直接回去闹你洞房。” 齐成染淡淡一笑,低头抿了口酒,并不说话。 齐成染虽是齐国公世子,但在齐国公府的同辈里却排行第三,按排行算,齐成染应叫齐成玉一声。 这位堂兄与齐成染的关系并不好,只顾长歌亲眼所见,便有明里暗里好几次暗害齐成染。齐成染与堂兄说话的这番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饭后,齐二爷拉着齐成染四处看沧州的风土人情,说在他的英明治理下,沧州的百姓如何如何安居乐业。谈及大魏,齐二爷似有若无地注意齐成染和顾长歌的表情,二人好一番惊心。 联想到齐二爷没说完的密信,都与大魏有关,齐成染面上不显,心头多了几分晦暗。 顾长歌不知齐成染的身份,只隐隐觉得齐二爷有什么算计,至于算计什么,她也不知。 直到两人安全回到驿馆,顾长顾的感觉更甚。 齐成染倒了一杯茶,递给顾长歌,轻声道:“别忧心,二叔轻易算计不到我,至少今天我还安好。” “至少今天?我可以理解你是过一天算一天?”顾长歌白了他一眼,一口饮下茶水,似乎仍觉得不解渴,又去倒了一杯,慢慢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偏偏都赶着勾心斗角,吃饱了撑的!”
第14页 “出生非是我们能决定。” “可你们却默认了这种生活方式。”顾长歌说完,见齐成染微微皱眉,解释道:“这么来说吧,这些问题的根源是什么?” “朝堂利益,家族盛衰,还有……” “还有家族内斗。” 不得不说,家族内斗扮演了重要角色,如兄弟夺嫡,嫡庶之争,妻妾争宠。很多人在家族内斗中悄无声息的消失,这种永无止境的斗争锻鍊了很多人才,却同时局限了多数人才的眼光。一场轰轰烈烈的内斗,不论牺牲了不该牺牲的,还是成就了本不该成就的,知情人最后都会遭到封口,美其名曰:不能抹黑家族。 可笑! “人都有私心,都有成败的较劲,都有功成名就的野心,成王败寇,朝堂利益之争不能避免,我们暂且不说这个。家族盛衰,唔,暂也不谈。”顾长歌道:“家族内斗,可以避免吧?” 齐成染点了点头。 “内斗有几种,最常见的是妻妾嫡庶争宠,当世稍有地位的男人几乎左拥右抱,家里娶妻纳妾,外面还养外室包妓子,也是够了。若是世人都如我父王一样,只娶一妻……”顾长歌轻嘆道。 齐成染皱眉,“端王叔愿意,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愿意。” “是啊,贱男人都想在坐拥齐人之福的同时,后院的女人都能和平共处一心服侍他,可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于是便免不了有纷争。可笑到了这番境地,贱男人还粉饰太平,欣慰后院里表面上的安宁。”母妃多次说过这样的话,耳濡目染之下,顾长歌从小就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 齐成染点点头,想了想道:“其实有些男人纳妾并不是想玩女人。” “那是为何?” “开枝散叶,多留些后嗣。” 顾长歌直接将口中茶水喷出来,愤愤之余,又不住笑喷,好一会儿,才道:“这话你也信?” 齐成染不着痕迹地走远了些,“有何见解?” 他是男人,不可避免会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想问题,说服他,有些难度。顾长歌想了想道:“陈恩将军,曾经北燕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那个,记得不?” 齐成染颔首,这个人他在大魏的时候有耳闻。 “陈恩布衣出身,长了张泡妹子的脸,家里一穷二白,他却泡到郡守千金做陈夫人,陈夫人极重情,不惜雪天长跪家门两天两夜,只为嫁他。后来,在陈家的帮助下,他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了,可他是怎么对陈夫人的?”顾长歌讽笑道:“妾室一个接一个的往府里抬,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的生,还宠妾灭妻,扬言要休了陈夫人!” 顾长歌看着齐成染的眼睛,“子嗣?陈夫人没给他生?当然,陈夫人没像猪一样生个没完没了,但两个长跪的雪夜已让她伤了身子,生一个嫡子算不错了。他靠陈夫人出息,不但不感恩,还处处伤她的心。” “嗯,如你所说,人都是自私的,欲望无止境,但心只有这么大,于是得到的会不珍惜,失去的会悔不当初。大概陈恩将军,不但不承认妻子的功劳,甚至还会以妻子家族助他为耻!” “一个大男人,如此心胸,简直人间祸害。” 齐成染笑道:“他也遭到报应了,庶子上战场,死的死,伤的伤,多年功绩毁于一旦,如今垂老家中,再不能给妻子和嫡子脸色。” 换句话说,现在陈恩老了,怪不起来了,儿子当家,他还需看妻子和儿子的脸色行事。 顾长歌憋憋嘴,“一个老男人,又生得这么贱,谁稀罕他!” 想了想,又道:“陈恩只是贱男人的代表,并不是所有遇人不淑的女人都能如陈夫人一般逆袭。” 顾长歌气得急了,唿吸都有些急促。 “你息怒,别气着自己了。”齐成染轻抚她的背,“其实内斗不只嫡庶之间,亲兄弟也可成仇。” “那是自然,这主要关乎父母的教育。还有面对利益不动心,一辈子都是兄弟、都是好姐妹的呢。” “所幸不论嫡庶,还是兄弟姐妹之争,你都无幸沾染。” 这倒是,她父王只拥母妃一人,哥哥与她感情尚好。顾长歌面上渐渐浮现出笑意,但很快,神色又凝了起来,“要是我男人也想玩其他女人,老子阉了他。” 齐成染轻咳一声,“还没到那时候呢。” “也是,真到那时候,不用我出手,母妃直接帮我解决。” 第15章:灯火男女 “清音,我姚家好歹算官宦之家,身份地位不会辱没你,嫁我,你为何不愿?” 灯火阑珊之街,来往行人笑意连连,转过无数个街角,经歷无数个嬉笑怒骂,来自各地的行人摩肩接踵,从不同的地方来,却在短暂如昙花一现的交集后渐行渐远。 一男子抱着一名桃红色的女子,扬起的嘴角很是好看,细看来,勾起的弧度竟带了几分讥讽。 正对男子的是一名黄衫女子,清纯秀丽,恰到好处的淡妆平添了几分不可亵渎之色。王清音倔强地看着男子的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流出。身后丫鬟轻轻拉扯自家小家的衣袖,惧意显然。 “姚风,你到底想怎样?”王清音咬牙道。 “本少爷想怎样你不知道?灯会儿热闹,贪玩出行本无错,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作为本少爷的未婚妻,本少爷觉得但凡出行什么的,还是应该与本少爷一起,清音觉得对吗?还是说,清音无意嫁与本少爷为妻,借着此次灯会,暗中与外男私会?”姚风眉峰一挑,怀中女子不由一颤,他愣了愣,搭在女子腰上的手急剧收拢,女子吃痛低唿,“爷,不要。” 王清音咬牙,姚风微微扬眉,“喔?咏儿不要什么?” 怀中女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咏儿知错。” 青楼妓子为男人生,供男人取乐,作为妓子头牌更是如此。姚风低头一看,怀中的女子身上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讨他欢喜,但这女人傲娇,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在该有的位置。看王清音紧握着的双手微微颤抖,知道她这是害怕了。心下涌现出一股情绪,右手一松,淡淡道:“吓着本公子的未婚妻,就该受到惩罚。” 咏儿心下一沉,忙双膝着地,跪求道:“爷饶命。” 姚风却看向王英男,勾唇一问,“清音觉得该饶不该饶?” 王清音想说什么,身后的婢女却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的手,到口的话语吞入腹中,只微一扭头,清丽的面颊含了几分漠然,“姚公子的人,要打要杀与我何干?” “她因你而或打或杀,你却这般说来,清音当真不管?”姚风两眼注视王清音,竟看也不看咏儿。 王清音却只别过脸,孤傲的下巴带着一丝冷冽,抿了抿唇,半晌道:“我可以走了吧?” “清音好狠的心。” 有人说,今生一千次回眸换取来世相遇,又有人说,这千次回眸并不能相逢,也就意味着一千次的擦肩而过。 但不管正确的说法是什么,有的人不求来世,只要今世。 寒风突袭,狐裘迎合吹起弯弯的弧度,王清双眸一亮,傲然清冷的小脸瞬间焕发光彩,也不说什么,直接弃姚风奔去。
第15页 婢女看了看女子迎风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姚风渐渐冷下来的脸,顿了顿,也随主子离去。 咏儿瞬间苍白了面色,还没来得急说些什么,肩膀剧痛传来,整个人翻到在旁边的泥潭里,双手撑地时磨破了皮,但她瞧也不敢瞧手上伤口,不顾浑身狼狈,忙爬起来跪在姚风面前。 “念你跟爷最久,这次饶你不死,不过为让你长记性……” 咏儿浑身一颤。 “今晚随爷回府,记得,让每个护卫都舒坦。” 咏儿脸若白面,却认命应下。谁让,花魁本就供权贵取乐,谁让,权贵眼里,她什么都不是呢。 “成染,沧州的灯火与锦城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嘛,早知道就不逛灯火了,多带点钱,咱两个去玩玩。”顾长歌左看看右看看,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顾身旁之人的脸色有多不好。 齐成染瞥了眼她,“还没逛够?” 顾长歌点头,顿了下道:“也不是,其实那玩意逛多了也没意思,主要是想逗逗沧州的花魁。” “你现在回去拿钱,再去看花魁还来得及。” 顾长歌却摇头,“区区个花魁,犯得着特意跑几趟?也真不知那些男人怎么想的,还一掷千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管她花魁不花魁,都是女人,关了灯不都一样!” 齐成染额上顿时出现几条黑线。 顾长歌看了看他脸色,偷笑一番,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诚切笑道:“你这表情,倒是和父王听到母妃这样说时一模一样。” 齐成染一愣,面上随即出现了几分微红。 顾长歌紧攥的双手松了松,心下表示时刻试探比自己聪明的人,也是不容易啊! 对于治理沧州,齐二爷确实下了功夫,不说这里的百姓笑容时常挂脸上,就说治安,便比一般的城池便高了几个档次。 听说夜晚女子独行,不用考虑会否被拐卖姦杀等安全事故。普通百姓摆摊,不用担心混黑的人收取保护费等恶意行为。权贵欺压,只要能拿得出证据,便可状告衙门讨说法。当然,不说暗里如何操作,只看表面,的确如此。 了解了沧州的情况,齐成染轻嘆,“二叔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至少现在是。” “如此捧高你的对手,不觉得灭自己威风?”顾长歌状似无意道。 齐成染淡淡摇头,“以前觉得会,现在嘛,还是实事求是比较好。” “齐二爷挺不好对付的,你有把握赢他?” 男子淡笑,“还好。”一个出色的政治家远忧近虑都应想到,但齐二爷显然不能算对手。 顾长歌看他挺有信心,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是多长点心,以前你就在他手上吃过不少亏。” 那是以前的齐成染,他淡笑着点头,“长歌说得是。” 这条道并非主街,前方却有众多的人扎堆,似乎谈及趣事,众人忽得大笑,更有好事者鼓掌欢唿,惹众人叫喊起闹。 顾长歌远望远处人群,人头攒动之下,隐隐瞧见被围在其中的一男一女。 抬头一望,又见莫约六米余高的围栏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五彩缤纷的闪烁出耀人的光芒。顾长歌倏地一笑,双手环抱于胸,边摇头边道:“又有一个女子被男人哄走了心。” 齐成染笑道:“怎不说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是这男人能给女子一生的宠爱,还是能为女子永不变心?”顾长歌瘪瘪嘴,“除了我父王,嗯,魏无极……也算钟情,除了他们两个,我是不相信还有男性情种。天底下的男人啊,大都要死了才会收心。” 见齐成染微微皱着眉头,顾长歌心思一动,她提了魏无极却没提他,这丫的心里肯定不舒服,罢,谈及这个话题没意思,不提便罢。 顾长歌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看了糟心,走了。” 齐成染点了点头,余光瞥向那随风舞动的灯笼,大片黑幕之中的五彩琉璃换发的异彩惊人,水波流动般晃人心弦,灯彩交错之中,似过往路人擦肩后相逢,相逢后又离别,但不管怎样的分离,总是有交集的。 可她,对男女之情竟是这般嗤之以鼻! 无法想像,这样的她,当初是如何对他倾心,又如何在他府邸埋下高手暗中打探消息,并相护于他。 她的面上始终淡笑,浅于了解她的他,有时候并看不出她是悲是喜,只能揣测,既然笑得出,想来心情定不算坏。 第16章:欺势闹人 这时,人群突然暴动起来。 “说好的答出谜底多的为胜,老子连答五个谜底,这小子只答出一个,你却将最顶上的灯笼送他讨好女人,怎么,杨老闆,感情你嫌弃我是个粗人,心存偏私啊!” 汉子的声音本就粗犷,此刻又因存心找茬刻意大了声音,惊得周围的小姑娘白了脸色,慌忙离去。谁都看得出这汉子存心找茬,围观的壮年男子们反应极快,不约而同地退了后去,恐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开个灯火,讨得城中众女子欢心的同时,赚几个钱养家餬口,本不是坏事,却不想来了个砸场子的。杨老闆暗暗叫苦,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位大爷连答五谜题,按照规矩应该将相应的五个灯笼都送给你,至于最顶上的,那是这位公子答上压轴谜题的报酬。” 汉子冷哼,“你若将压轴的谜题早早拿出,大爷我也能答上。” “杨某当时话还没说出,是你听说有题需银钱后,先说了自己只答免费的啊!”杨老闆苦声道,见这汉子的脸越来越沉,生怕遭顿打一样,声音越来越小。 人群里不乏正义之人,听完杨老闆的话,渐渐已有轰声。 “分明怨你自己捨不得钱,怎还怨人家老闆不提前告诉你?” “就是,就是,自己的错还像别人欠了他似得,不要脸!” “你们也别说了,我看这人是存心来找茬的,见这对俊公子和小姐得了好灯笼,心里不平了啊!” …… 有了开始,这些普通老百姓便不很顾忌,渐渐对眼见的欺压道出自己的看法。 这些善良的街坊四邻们……杨老闆脸上感激,获得这么多的支持,腰也直了许多,对汉子拱手道:“这位大爷,灯火明晚仍有,你若真喜欢最顶上的灯笼,明晚再来便可。” 汉子阴沉着脸道:“明晚本大爷若不来,你当如何?” “来与不来,大爷高兴便好。” 杨老闆低头说完,脸上骤然一痛,身子不稳地滚在地上,没等爬起来,腰上又是一痛,随之,是一阵没完没了的噩梦。 人群惊唿,却无人帮忙。人本善良,但很多时候,良心会渐渐屈服于现实的淫威之下。更何况,他们口上已经帮了杨老闆,不敢与汉子动手也是怕日后报復,并不算没了良心。 杨老闆痛得直唿饶命,汉子却打得越来越来劲儿。壮实利索的两脚直往杨老闆腰背肚子上招唿,大有将人不打死也打残的架势。 那得了最顶上灯笼的俊公子,冷眼看着这场挑衅,始终一言不发。俊公子身边黄衫女子咬了咬牙,权衡利弊之下,终究没开口说出救人的话。 顾长歌看着这一幕,紧了紧双手,沉声道:“恶霸存心找茬,欺凌无辜良民,这就是你二叔治理沧州的成果。”
第16页 “发生此事,大概二叔也所料不及,只要将灯笼老闆伤出个好歹来,或许我们可以下点功夫,将他一军。” 齐成染平静的眸子不带一丝波澜,见多了这种事情,如今已经麻木。在众多的人惊骇恐惧或是气愤之时,他敏锐的找出对他有利的事情,这番修炼,非短时间能成。可惜愤怒的顾长歌显然没注意到这点。 说完,他顿了下,看着顾长歌对百姓的怜悯,正色道:“不必顾及我,若想救人,我也不反对,左右这件事情也只能不痛不痒的打击二叔,并无颠覆性作用。” 顾长歌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朝人群走去,几下掀开围观的男女,大喊一声,“住手!” 俊公子瞧见顾长歌的面容,不由一愣,随即沉声道:“住手,当街行兇,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来人,送去见官。” 俊公子说完,远处客栈窗前,观望已久的男子面露幽光,半晌,藏青色的衣袖挥了挥,沉声一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罢,改变计划。能让齐成玉改变主意,青衣,查查这女子是谁?” “是!” 愤怒积于胸,男子饮完一杯茶,重重放在木桌上,带着众侍卫离开。 不错,这位为女子猜灯谜,却见死不救的男子,正是齐成玉。 见是齐成玉,顾长歌愣了一愣,随即面上掩饰不住愤怒。丫的烂人,齐二爷好歹算是沧州父母官,身为父母官的儿子,老百姓行事的表率,竟人模狗样地做出这种事情。 她怒脸瞧去,齐成玉尴尬轻咳一声,人群中的便衣护卫得令,直接冲上前来将这壮汉绑了。惹围观众人大声叫好。 身旁的黄衣女子见此松了口气,见这名突然冲出的女子,齐成染似乎很在乎她的感受,不由升起几分醋意。 齐成染走到顾长歌身边,皱了皱眉,屈尊降贵的扶起杨老闆,淡淡道:“出门在外,杨老闆还是多带些人手防砸场子吧!” 杨老闆忍着一身痛连连点头,道了谢,又转向齐成玉弯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出感谢之词。 齐成玉笑说:“这汉子兇恶,成玉贸然出手恐给杨老闆结仇,故只静候两位交涉,哪知这汉子却动起手来。杨老闆不必言谢,成玉既瞧见了,哪有不管之理。”话说得,竟一点最初的见死不救的羞愧都没有。 杨老闆心里苦笑,面上却又是一番谢。 齐成玉嘆了声,对顾长歌道:“其实郡主出手之际,成玉正要说话。郡主忧民之心,成玉谢之。” 冠名堂皇,顾长歌心下翻个白眼,也虚与委蛇道:“齐大公子客气。” 齐成染看向齐成玉身旁,一身黄衫的女子手提一把白灯笼,做工精緻的灯笼细看之下,隐隐浮现鸳鸯模样。女子微微低着头,粉面带了几分羞涩。 这女子,和齐成玉什么关系? 与齐成玉别后不到半个时辰,顾长歌挥退信使,淡淡道:“王清音,王家三房嫡出,这位王小姐本与沧州大族姚风定了秦晋之好,今晚却和齐成玉在一块。也是碰巧了,王英男是她胞兄长,成染,你不是想收服王家吗,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齐成染点头,淡淡一笑,“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或许我要借用端王府的人。” 锦城的五年里,与顾长歌的小打小闹中,齐成染倒也集成了一些势力,但眼下只对付齐二爷,还是保存实力要好些。 “父王留给我的人马,暂且全部借给你。”顾长歌颔首一笑。 齐成染道了谢,接着脸上多了几分正色,根据暗探得来的王姚两家的消息,在屋中的棋盘旁坐了会儿,深思了会儿,随即,唿了一口气。 夜晚星辰密布,棋盘前的男子素手执起一颗棋子,缓缓放在一处,继而有条不紊去沐浴。 同一时刻的姚府,向父母请安别后的姚风听了下人禀报,久久没发一言。 亲随谄媚道:“她虽是端王郡主,但齐成玉见死不救在先,被她瞧见,想必已惹了不喜,后面之事,不必我们出手,郡主定会替我们教训齐成玉。” “会吗?”姚风轻轻摆手,“凭着齐成染与顾长歌的关系,她会动齐成玉?怕是帮着掩盖吧!” “那这次的计划……” 男子淡淡一笑,“不必担心,情理之下自是帮忙,但齐成染与齐成玉的态度可就有趣了。计划继续,两虎相斗,或许齐成染会感谢我。” 亲随不解,却并没多问,只按照吩咐行事。 公子从小被选为姚家继承人,为老太爷亲自教养,家族地位除老太爷老爷之外无人能及,多年的磨练与筹划,如今公子已是姚家实权人。而经公子所出的命令,从未有过失误,这一次,理所当然地不会失误。 这天晚上,有人熟睡,有人却一夜未眠。 顾长歌的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与之相反的便是今晚灯火的另一女主角,王清音。 精緻舒心的闺房里,微薄的灯光照上趴在梳妆檯前的女子的面容上,过分的宁静安和显得有些压抑,细看之下,女子的脸上竟显了几滴泪痕。 今晚回府,王清音便屏退了下人,梳妆檯前独自失眠。 外面街上的报时声响了不知多少次,王清音轻轻一嘆,带着哭腔的嗓门,声音沙哑地道了一句,“我给你惹麻烦了吗?” 第17章:对簿公堂 或是刻意的谋划,或是事态无意的发展,埋在暗里看似风平浪静的有些东西,其实已经不一样了。一夜的时间,足够有心人的谋划。 次日,衙差涌入齐府,缉拿齐成玉。 听说了这件事情的顾长歌道:“杨老闆被打时,齐成玉在场却不相救,而杨老闆不幸伤及性命,若说齐成玉有意纵容那汉子伤人,以从犯的名义缉拿齐成玉,倒也说得过去,只是……” 她看了齐成染一眼,迟疑问道:“杨老闆昨晚暴死,是你动得手?” 以前的齐成染或许不会伤及无辜,但经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不是当初那个阳光、那个一心逗她开心的少年了。地位的忧患,上位的野心,心思的细緻,加之齐成玉失势对他有利,所以,顾长歌不确定他会不会先下手,将背后的主动权掌握手中。 齐成染摇头,“不是我做的。”他倒是想,只是去晚了一步。 “那是谁?” “长歌,不只我们想对付齐成玉。”齐成染道:“夺人妻者,报应终是来了。未婚夫出手,果是不凡啊!” 顾长歌拧着眉头,仔细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幕,当众提鸳鸯灯至姚风于何地,齐成玉确实过了些,若说从昨夜开始,齐成玉就掉入姚风的陷阱里,说的过去。 只是……“你二叔背靠齐国公府,虽不是袭爵的,但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姚家不过地方大族,敢和齐成玉叫板?” “上百年而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嫡枝庶枝遍布北燕,其实力不可小觑。”齐成染淡淡道:“何况,这一代的掌权人,是姚风。” 顾长歌愣了下,“好吧,端王府是我父王这一代分出来的,算下来,也就二十几年的歷史,我是感受不到百年世家何等实力。不过,姚风怎么了?” “无事。”齐成染眼里却闪过一丝欣赏,并不多话,只道:“就要开堂了,我们也去看看,见着机会,也好推波助澜。”
第17页 齐成玉的公堂设在衙门,因今夜凌晨时分杨老闆突然吐血不止,杨夫人惊慌之余忙叫大夫,后抢救无效。 杨老闆魂归西天后,杨夫人悲痛之余,想起杨老闆生前说起的灯会之事,气愤之下,便击鼓鸣冤。 县衙的人接了案子,恰好沧州知县与齐二爷不对盘,查对头的儿子,当然如喝了蜜般兴奋,乐此不疲。这个靠家族势力的人来了沧州,官职比他高又如何,现在还不是看他脸色! 公堂上,齐二爷沉着一张脸,偶尔淡淡回应沧州知县的挑衅。见齐成染与顾长歌来,微微颔首,道:“成染关心,有心了。” 齐成染回礼道:“的品行绝对不差,二叔放心,定不会有事。” 因齐成染怒斥美人的事情,沧州知县知道拉拢不住齐成染,对齐成染也不怎么热络了,只面子情打了招唿,意思意思便罢。 两人坐在旁听的位置,顾长歌环视堂中情形,竟瞧见一位俊美不可多得的男子,回头率堪比齐成染。见这男子也朝她望来,眉宇间的笑意好似纨绔子般轻浮,顾长歌知道,这人,就是最想齐成玉万劫不復的姚风。 顾长歌凑到齐成染耳边,低声说道:“他怎么来了。”虽然知道他是幕后主使,但于观审师出无名啊。 “前几日姚风购了杨老闆的铺子,算下来死的也是姚家的人,齐成玉有事,姚风怎能不再旁观候?”齐成染低声道。 顾长歌嘆了嘆,“这丫的,腹黑啊!” 堂下,杨夫人跪于正中,正抽抽搭搭的哭泣,时不时对侧后方的齐成玉投以怨恨眸光。 齐成玉目不斜视,让人看了,颇有些胸有成竹的感觉。 姚风的目光从齐二爷掩盖怒容的脸,移向身子修长的齐成玉,冷冷一笑。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沧州知县手上惊堂木一敲,大唿一声开堂。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杨夫人收住哭声,恭恭敬敬地报了家门,后道:“我们当家的为人再亲和不过,灯会卖灯笼热闹热闹,不想却飞来横祸。民妇一家做小本买卖的,也没什么实力背景,只求青天大老爷还民妇一个公道。” 沧州知县点头,“杨夫人放心,不管兇犯何人,本官绝不徇私。” 齐成玉眼眸微眯,看向从牢中带来的汉子。 沧州知县按顺序询问汉子,只听汉子面上没一丝悔改,朗声道:“草民陈大参见大老爷,大老爷问草民为何殴打杨老闆,汉子心里有多种答案,不知大老爷想听哪种?” 沧州知县暗叫当然想听对齐成玉最为不利的。 但面上却不改神色,眉头皱得紧紧的,沉声一哼,“公堂之上,休得隐瞒!” “既然大老爷想听真话,草民就不隐瞒了。”陈大点头道:“这件事情,草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出重金指使草民找杨老闆麻烦,还说,若杨老闆敢狡辩,就往死里打。” 齐成玉眼皮一跳。 果然,就听陈大继续道:“齐大公子,小的按你吩咐做了,你看找个什么时候把小的弄出去啊,牢里忒不是人住的。” 齐二爷看向沧州知县,一脸阴沉道:“公堂之上,公然诬陷之罪当是如何?” 没等沧州知县说话,杨夫人就勐地扑向齐成玉,齐成玉身子一闪,她扑了个空倒在地上,嘴上大骂:“杀千刀的短命鬼,我当家的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杀人,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啊!” 齐成玉面上黑沉,却因谨遵公堂不容随意说话的规矩而闭口不言。杨夫人悲痛气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问候了齐成玉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断子绝孙,直到沧州知县听舒服了,喝止不得喧譁才停了口。 沧州知县心下叫好,面上强忍着一张严肃的脸道:“齐大公子,陈大说你指派他对杨老闆下手,你可认罪?” “若我买通陈大,又为何会阻拦陈大对杨老闆动手?”齐成玉一针见血的指出陈大供词里的漏洞。 堂中一声轻嗤,众人望去,只见一名不施半点胭脂水粉的女子抿唇笑道:“齐大公子忘了,最初陈大殴打杨老闆,你只与美人冷眼旁观,见死不想救。后来见本郡主忙,这才出手,只是此时,杨老闆已被打得进气少出气多,命不久矣了啊!” 第18章:闺房入室 齐成玉沉:“郡主的话,我不敢苟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为男儿本色,但贸然出手,恐为杨老闆结了仇,最初以为陈大并未对杨老闆下杀心,这才没帮。” “呵呵,巧舌如簧,本郡主说不过你。”顾长歌轻笑,嘆道:“可惜杨老闆让你赢了最美的灯笼讨好美人,却不想你……”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余下后面留众人想像。 沧州知县暗叫一声好,连着看齐成染的脸色也不知不觉好了许多。杨夫人听了怒眼更浓,刀子般的眼睛恨不得在齐成玉身上剜下一块肉。姚风这才睁眼看公堂之上的唯一女子,端王府的郡主…… 齐成玉的瞳孔骤然加深,只道:“张大人明鑑,我是冤枉的。” “陈大不冤枉别人,却为何冤枉你?”沧州知县深思道,看不出任何针对的一句话,在其他不知情的人的眼中,却惊起了浪花。 是啊,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陈大不冤枉别人,偏偏冤枉你齐大公子? 齐成玉皱眉道:“这个问题,张知县应该问陈大才是。本少爷只提醒你一句,断错了案子,张大人的知县一职也就做到头了。” 沧州知县面色一沉,“大胆,你竟敢威胁本官。” “非是威胁,乃是劝告,大人能听进去就好。” “黄毛小儿忒自大,你无官无职,本官凭什么听你的?”沧州知县怒道。 “既然听不进去,我便不多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家破人亡倒不好。”齐成玉淡淡道。 “你……”沧州知县气得不行,齐二爷压着他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黄毛小子都他头上。双手紧握成拳头,鼓鼓作响。 姚风看了眼沧州知县一眼,淡淡道:“张大人,看来今日是给不出公道了。只是我姚家的人惨死,姚家必不罢休,今日审问不行,便明日再行审。张大人觉得如何?” 沧州知县点了点头,沉:“就依姚公子所言,明日再审,退堂。” 暂时停案,齐成玉虽为嫌疑犯,但并无证据说明他买兇杀人,况且齐国公府的脸面大,遂于是,即便沧州知县再是不愿,也值得咬牙将他在自家府中。 到现在,顾长歌总算理清了姚风的打算,看四周无人,才对齐成染嘆了嘆,“未婚妻与野男人私会,他忍无可无,于是见两人逛灯会时,特意派了杨大找茬。因为王清音已经有婚约,别人家预定了的媳妇,齐成玉横插一脚对名声不利,于是,陈大找茬的时候,齐成玉不方便帮忙,所以只能看着。” “陈大脚力大,又下了死手,杨老闆没人帮忙被打死了,陈大便咬口说齐成玉指使,到时候,姚风的暗中操作下,即便有齐二爷,齐成玉也定要吃好大一场官司。即便解决了这件事情,齐成玉的名声也臭了。” 顾长歌眉峰一转,继续道:“然而意料之外,我出现了,齐成玉不得不承认身份,插手此事,杨老闆勉强活了下来,于是,姚风又下杀手,将罪名送给齐成玉。”
第18页 齐成染点头,“计谋算简单,但对齐成玉却好用。” “听说你二叔今年就要高升,极有可能调回京城为官,若是齐成玉的罪名定下,你二叔的高升必定泡汤。” 齐成染道:“所以,姚风算计好了我们会出手。” “把握人心的好手啊,不知姚风接下来有什么杀招等着齐成玉。”顾长歌思索道。 齐成染顿了下,淡笑道:“我倒是觉得,姚风接下来不会有所行动。齐成玉知道此事是姚风设计,正抓姚风的把柄呢,姚风谨慎,定不会容把柄落入他人手中,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姚风将机会让给了我们。”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这是成染第一次算计别人,顾长歌想他完全自己谋划,她做一个小跟班就好。 “想玩玩吗?”齐成染低声在顾长歌耳边说了一句,顾长歌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要定齐成玉的罪,光是陈大的一面之词不够妥当,若是王清音也指证齐成玉呢? 当顾长歌过五关斩六将,偷偷潜入王清音的闺房时,闺中女子正跪着挨训。 王三夫人拿着戒尺,狠狠地敲打王清音的手心,不到片刻,女子双手通红一片。 打得差不多了,王三夫人扔掉戒尺,坐在桌旁捶足顿胸,一脸恨铁不成钢,“清儿,娘从小怎么教你的,莫说你已经定了亲,即便没定,也不得独自与外男相见,你倒好,竟当众与齐大公子游灯会,你的女戒都读到哪里去了?” “娘,女儿错了……”女子眼眶之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流个不停,却又抬眼道:“但是娘,我与成玉两情相悦,还请娘成全我们。” 王三夫人气得不行,“你是有婚约的人。” “婚约是爹娘做的主,并非女儿的意愿。”王清音哭声道。 “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辈子的事情,怎能容你小孩子胡闹?定了就是定了,齐大公子与你有缘无分,日后不得再提他。” 王清音勐地抬头,倔强的小脸泪痕遍布,让人好一阵怜惜。顾长歌看清楚了她的脸,心嘆,梨花带雨啊,不知洛相千金是不是这等货色,当初魏无极是不是被这样的女人到了。回去得对成染好好哭哭,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知道自己怎样哭最惹怜惜。 “正因为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才不能只由爹娘过眼,爹娘看到姚家继承人的地位,却为何看不到女儿的幸福?姚风好女色,烟花柳巷走了个遍,他为人阴狠,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排除异己,曾杀尚在襁褓中的庶弟庶妹,甚至,还传闻他为争得高位,族中嫡亲叔伯。娘,这样的人,女儿能嫁吗?”王清音一字一句的控诉。 王三夫人微微哑口,皱眉道:“你嫁与他乃是结髮妻子,焉能不对你好?” 王清音苦笑,“连亲弟亲妹都能下杀手,妻子算什么?死了再娶便是。” 王三夫人嘆了口气,语气不如方才强硬,轻声道:“女儿啊,等你到了娘这个年龄,就都明白了,丈夫出息比什么都强,他阴狠也好,小人也罢,节气不能当饭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女儿爱成玉啊!” “爱?”王三夫人嘆道:“你不懂。” 王清音急切道:“女儿是不懂,女儿只知道不能与心爱的男人分开,他是女儿的心,女儿没了心,是不能活的。” 傻丫头,一辈子多长,现在谈论,一切都太早了……但这些话,王三夫人没有说,她只嘆了嘆,吩咐婢女道:“小姐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你们看好些。”说完就走。 王清音托着在地上滑动,急迫道:“是不是成玉出事儿了?” 昨晚的事情让她的心一直不安,再有今日一早,娘便怒气沖沖的训斥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王夫人微微顿了脚步,却一句话没说的离开。 地上的女子仿佛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在地上,泪水使劲流着,有对爱人的担忧,也有对自己无能的痛恨,更有对现实的无奈。 坐在房樑上的顾长歌轻嘆一声,她是不相信齐成玉是个情种,不过,见这傻女人哭得这么伤心,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待婢女安慰完王清音,关了门离开,顾长歌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跳下房梁。 闺房突然出现一个外人,王清音吓一跳,差点惊吓出声。 顾长歌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听话就不动你,要是惊动了外人的人,老子姦杀你。” 第19章:一荣俱荣 说罢松开捂住她唇的手,放在脖子上,只要王清音敢叫人,她能立刻让她见了阎王。当然,她只是吓吓人罢了。 王清音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发软,连点头都慢了一拍。 顾长歌不耐烦的催促道:“说话。” 王清音忙点头,“是……是,我,我不,不叫人。” “这就对了。”顾长歌松开手,顺势坐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喝下,慢慢说道:“想知道齐成玉的处境?” 王清音一愣,含着泪花的眸子点了点头。 “他吃了大官司,是你未婚夫动的手。”顾长歌淡淡道。 话罢,王清音的泪花越来越多,双唇死死抿住,眸光愤怒,闪现愤怒不可遏制的芒。 看她的样子,顾长歌心里一阵鄙视,你丫的出轨找男人,难不成人家未婚夫还不能报復了。 等她哭完,缓过来了,顾长歌才安慰道:“你也别哭了,事情来了,总得想办法解决才是。” 王清音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人不知来歷,能入戒备森严的王府不被发现,王清音又惊又怕,戒备道:“你是谁?” “我是齐府的亲戚,嗯,算是齐成玉的表妹吧,此番前来,就是为你报信的。” 王清音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没有一股脑的相信,人还不笨,顾长歌道:“我若不是齐成玉的亲戚,他何必因为在意我而救杨老闆。” 王清音突然想起,原来这人便是昨晚的女子。 虽听到齐成玉在意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却也甜甜的,危机关头,他能想到她,让人给她报信,该是在乎她的吧! 顾长歌一边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一边道:“你放心,我对齐成玉没意思。” 从她的言行举止也不难看出她确实无意成玉,王清音放心的同时,没料到这女子说得直白,脸上一红。既然没意思,又是齐成玉的表妹,王清音的态度不免慎重起来。 “依你的家世是绝对配不上齐成玉的,你们的事儿,我是万分不同意,本没想帮齐成玉,可成染却说什么家族一荣俱荣。好吧,我就勉强帮齐成玉这回。”顾长歌淡淡道:“姚风这次下了死手,齐成玉说,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她?” “我?”王清音不可置信。 顾长歌点头,将今日公堂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与她说了一遍,王清音的眉头越皱越紧,“卑鄙小人!” “今日公堂对齐成玉很不利,我们需早做准备。” 王清音问:“成玉想要我怎么做?” 看她急迫的样子,顾长歌却笑着摇了摇头,缄口不说。 王清音不解,顾长歌笑道:“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待你向齐成玉求证了我的身份后,彻底相信我时才告诉你,毕竟,好心被怀疑,犯的着吗我!”
第19页 王清音脸上一红,她虽然没过多怀疑她,但心底深处确实有几分不信任,还想着待她走了想法子问问成玉。被她挑明了说出来,脸上难免有些难看。 顾长歌淡笑着离开王清音闺房。 先见王清音一面,让她对自己有点印象,接下来,该想办法让齐成玉相信自己真心帮他。不能让王清音的求证失望啊! 回到驿馆,顾长歌笑容满面的冲到齐成染房间,然而片刻之后,却传来细小的争吵声。 有好事的下人偷听,就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谁让你这么做的?” “王清音对齐成玉一片真心,只要我们从王清音处诱导,不怕齐成玉不着道。我为你着想,你倒来责怪我?” “我说过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是我齐家的人,是我的手足。再者,国公府不能由此抹黑!” …… 话传到齐二爷与齐成玉耳中时,齐成玉浑身一震,看着桌上王清音的传书,嘴上不住念叨: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齐二爷沉声道:“谁知道是真心,还是计谋?” 一句话,又将齐成玉拉回现实,他皱眉道:“齐成染的帮助对我们有益无害,如何能试探出齐成染?” 齐二爷厉眼扫向桌上那信,眯了眯眼睛,沉吟一声,“拭目以待吧!” 这天傍晚,王家出了消息,王清音因顶撞王大夫人被掌掴,王三夫人既气王大夫人罚女儿,又气女儿不成气候,继续软禁王清音,并不许外人探视。 一个时辰后,王家后门偷偷跑出两个假小子。 丫鬟梳着男式头,畏头畏脑道:“小姐,三夫人不让小姐出门……” 王清音沉声道:“现在王家上下都知道我和成玉的事情,大夫人嫌我累极家族名声,要重罚我,娘之所以将我禁足,是为护我周全。再者,经娘下令,外人不敢进我房间,也就不会有人发现我已出门。” 丫鬟面上一松,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成玉说,白天见我的人是端王府的郡主,且让我试探一下,她口口声声说帮我,到底是否真心?” “小姐想如何探?” 王清音抿唇道:“眼下我被家族所不容,不正是有难吗,有难,自是要投靠她的。” 当驿馆门卫来报王清音来访时,顾长歌微微惊诧齐成染把握人心的能耐,忙道:“快让她进屋说话。” 将人迎上来,顾长歌正襟危坐厅中主位,她身穿淡紫色裙装,头上随意挽了个髮髻,淡淡的眼睛几分不可一世地看了眼王清音,从鼻樑里哼出了一句,“哪来的风把王大小姐吹来了?” 王清音紧了紧双手,有些紧张,但面上不显,福了福身,得体笑道:“郡主不开心?” “本郡主开心与否,何事?”顾长歌似乎烦闷至极,竟毫不留情回答。 这就是了,一个天之骄子的郡主,又与齐成染闹不愉快,怎么着也不会忍气吞声才是。王清音微垂着脑袋道:“郡主心情不爽,打扰郡主休息是清音的不是,今天的事情,还是明日再谈罢。” 说罢,又福了福身,欲就此告辞去。 刚走了两步,就听顾长歌冷冷道:“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也敢跟本郡主甩脸子,王清音,看来本郡主对你太过客气了,本郡主的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第20章:善良的人 王清音面显几分慌乱,忙转过头朝顾长歌一跪,沉声道:“郡主恕罪,我绝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容嬷嬷的形象,她还真扮不习惯。 王清音低声道:“今日来访,本想与郡主商量成玉的事儿,但见郡主似乎无意商谈,这才没说。” 顾长歌死死盯了她半晌,忍了忍,才嘆道:“既然说齐成玉的事儿,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见顾长歌虽让她说事儿,眉宇间却似乎不愿至极,心下稍定,忙道:“成玉说,此番陷害,姚风准备十足,让陈大改口实属不易,再者就算此案能躲过,姚风定有其他法子,到时难免连累齐国公府。所以,不若……若实在没法子,成玉愿一人承担,认下谋杀杨老闆的罪责,以稳住姚风。” “放你娘的屁!” 才说完,只听顾长歌一声怒吼,王清音惊诧不已,不想王府郡主的教养竟是这般,真让她开了眼。不过这倒是同成玉的说法一致,郡主泼辣啊! 王清音面上忐忑道:“郡主,有什么问题吗?” 顾长歌冷声道:“问题大了,谁让他齐成玉认罪的?谁让他认罪的?因为他,成染还跟我吵架,他倒好,主动认罪……做梦,成染没发话之前,不许他有任何异动,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等成染想法子救他。” “齐世子真愿意救成玉?”怀疑的意味十足。 顾长歌如她所想的露出愤怒之色,怒道:“你当本郡主想救?照我说,先骗你入套,再将齐成玉赶尽杀绝,可成染却不依,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毁具毁,本是骗你们的鬼话,成染却信以为真。成染如此为你们,你们竟还敢怀疑他!” 听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品味其字字句句,王清音彻底放了心,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已无意义,便道:“是清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郡主海涵,莫要与清音计较了。” “这要告辞了吗?”顾长歌冷哼。 王清音愣愣不知如何作答。 只见顾长歌反笑道:“多年来,成染从未反驳过我,然而这一次……你既是齐成玉的心尖人,又运气不佳的撞到本郡主气恼之时,那便承受本郡主的怒火。来人,打她二十巴掌,这张美丽的脸,花了更美!” 王清音不想她说打就打,半点情面也不留她,见门外气势汹汹的两名婢女走向她,心慌之下,一时间忘了反应,直到被婢女啪啪打得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 打完,就听婢女恭敬道:“郡主,驿馆外还有名小丫鬟,可否一同罚了?” 王清音一慌,她已经挨了打,婢女无过,不能再遭顾长歌毒打,正想求情,就听顾长歌淡淡道:“不打了,一个婢子而已,打多了,成染定觉得我心肠狠毒,宝宝菩萨心肠的人,可不能干恶毒之事。” 王清音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她菩萨心肠,菩萨心肠还说打就打她?这二十巴掌,也不知道破皮了没有。 顾长歌嫌她碍眼,直接下了逐客令,王清音只想远离这位郡主,忙告了退。 走到门口,就听顾长歌急切地对婢女道:“你们快跟着去看看,别让成染瞧见王家贱人了,本郡主一直都是善良的人!” 脚步一顿,王清音突然想起自己母亲教训父亲小妾时的模样。 比起齐国公府,王家并不算大,更何况,王家主是她的伯父而非父亲。若自己嫁给齐成玉,只能做妾,妾卑贱,到时候……她心苦涩,却死死咬牙挺住。她告诉自己,别关系,为了爱,这一切都没什么,即便为妾,成玉也会护她,她比不会如父亲小妾一样活得猪狗不如。本朝活生生的例子,陈恩将军府的妾室不正是如此。 出了驿馆,王清音并未回家,径直去了一家酒楼。
第20页 二楼雅间里,陌上人如玉的男子细品着酒,俊脸微红,视线随着女子左顾右盼的身影缓缓移动,女子是女扮男装,小心翼翼地避开外人耳目,只是,女子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窥探。 姚风冷笑,可笑她不知道,这家酒楼的幕后主人是他。也亏了顾长歌的提醒,才有他在这里看这对狗男女的丑态。 另一边,王清音推开姚风的隔壁房间,心慕的男子静静等待自己,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甜蜜。轻轻一唤,“成玉……” 齐成玉淡笑回头,“怎么样了?” 王清音关上门,走到齐成玉身旁坐下,点头笑道:“我觉得,齐世子应该是向着成玉你的。” “你见着齐成染了?” 王清音摇头道:“并无,只是拜访郡主时,从郡主言行中分析出的。” “喔?”顾长歌……这个被齐成染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 “对,就是郡主。”王清音想了想道:“白天找我,郡主本想设计以我害你,但齐世子不许,说是家族荣耀……本来我也怀疑有几分真,但联想到白天顾长歌找我时的情形,却有些信了。” 齐成玉沉声道:“依你之见,几分信?” 王清音沉吟,“八分。” 八分,那便可以相信,只是……“有一事不明,齐成染事事已顾长歌为先,怎得这一次却反驳顾长歌?” 王清音也深思起来,想到顾长歌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想到顾长歌的愤怒,想到顾长歌还因为自己怀疑齐成染而打了她,忽得笑了起来,“成玉,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齐成玉侧目,只见王清音笑后,却面露几分忧思,“以前齐世子对顾长歌百依百顺,几年的时间终将顾长歌感化,现在顾长歌一颗心在齐世子身上,可奈何已经得到了的东西便不那般珍贵,所以,齐世子一改常态,不再以顾长歌为尊。” 真是如此? 齐成玉皱起眉来,齐成染回京,顾长歌既然跟来,那么女人的心意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而那天父亲邀齐成然府中一聚,他无意问起他与顾长歌的婚事,若照往常的齐成染,定乐乐回答,然他只说看顾长歌的意思,不正面回答于他。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原来是这么回事! 如此看来,齐成染是真心帮他了。 齐成玉心里有底,看向王清音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见王清音愁思布面,心头升起几分怜惜,柔声说道:“清音,你别多想,我对你的心永不会变。” 王清音点了点头,想到妻妾之别,又是一阵苦涩。 齐成玉见她这样,也不多安慰,吩咐小二带来一瓶药,轻声道:“来,我给你擦擦!我虽不嫌弃你脸上留疤,但别人瞧见总归不好。” 双眼的泪水一涌而出,王清音想,都是值得的。 第21章:延迟公堂 当顾长歌在齐成染面前吹嘘自己把王清音骗得团团转时,齐成染正悠闲地给花修剪枝丫,末了,待顾长歌说完,只淡淡道:“骗过区区王清音,你好意思说自己能干?” 一盆冷水泼到头上,将顾长歌的兴致全部浇灭,愣愣之后,女子自知没脸的情况下,发出微弱的反驳,“我家里一片和乐,幸福日子过惯了,能有这些宅斗技术,已经不错了。你就当鼓励鼓励我,说句中听的,不行吗?” 齐成染淡笑点头,“行。” “一脸没诚意的小样儿,好没意思。不逗了。”顾长歌转入正题,说道:“现在齐二爷和齐成玉已经相信你,接下来才是陷害齐成玉的重头戏,该你上了。” 齐成染轻轻一笑,素手执刀,朝手下最明艷的花轻轻一剪,道:“还差一步的修剪,事情就成了。” 齐二爷连夜拜访齐成染,顾长歌非要跟着一起,于是,齐二爷毫无意外地受了顾长歌的冷眼。 虽受冷眼,但齐二爷的心却是无比畅快,果然如成玉所说,齐成染开始冷着顾长歌了。 “二叔到访何事?”夜已深,都是从被窝里钻出来的,齐成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关切问道。 齐二爷面露难色,看了看顾长歌,欲言又止。 顾长歌脸上怒意更甚,狠狠瞪着齐二爷,见齐成染目光扫来,不耐烦地摆手道:“好了好了,为了你,我忍……靠你妹妹的,老子几辈子没受过这等气了,大好的机会不要,真受不了你。” 顾长歌边说边离开,嘴上不住唠叨起一些细小的抱怨。 齐二爷看着她的背影,轻轻一嘆,“端王爷只长歌一个女儿,难免宠坏了些,既然定了终身,就担待些!” 齐成染皱眉,强忍着明显的不悦与无奈,抿唇道:“谢二叔良言。” 齐二爷点点头,这才道:“此次前来,是有事儿麻烦成染。” “的事情?” 齐二爷颇为为难的点头,“此番陷害,姚风准备充足,明日开堂,恐怕对成玉不利。” “二叔的意思是……延迟开堂?”齐成染抿唇道:“只是张知县似乎与二叔不对盘,并不会为着想!” “张知县虽不会给我面子,却会给姚家几分脸面。” 齐成染想了想,担忧道:“我与姚风交情尚浅,他并不会听我的。” 齐二爷道:“二叔也知道为难你了,只是你他……唉,二叔老了,你不成器,让他在牢里待一阵,待你日后袭爵,再照顾照顾他吧!” 齐成染面有动容,忙道:“还请二叔放下担忧,成染便去试试,尽量让姚风出面延迟开堂。” 齐二爷脸布感动,连声道谢,齐成染连道不敢,二人各自虚与委蛇了几下,便告辞了去。 齐二爷走后,顾长歌从帘中慢慢走出,边打哈欠边道:“老傢伙说得好听,等你费尽心力救出齐成玉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齐成染皱眉道:“胡说什么呢?” “句句为真,比真金还真,你别不信啊。” 齐成染沉着一张脸,“他们是我二叔,是我,尽管初来沧州,我对他们对有戒备,但他们始终是我的亲人,你若是接受我,就不要存心诋毁。” “哟,你还怪我给你上眼药了不成?是,初到沧州,是我说你二叔居心否侧,但你不是也信了吗?怎么现在怪起我来了,有毛病啊!” “长歌,再要胡闹,休怪我不对你负责。” 顾长歌瘪嘴,这丫的演戏还演出瘾来了,连不负责的话都说了出来,既然他要玩,那她就再玩玩。 于是,郡主大人两眼一弯,直接动手打上了,“好你个贱人,你要敢不负责,老子就杀了肚子里的孩子。” 正要出门的男子听见这句,脸上一僵,黑得不行。 而经探子禀报,齐成玉哈哈一笑,顿时心情大好。怀孕了……顾长歌,你也有今天,当挖空心思保护的齐成染,竟会先弄大你肚子坏你名声,没想到吧! 难怪你会对齐成染上心,坏了身子,这辈子不嫁齐成染,还能嫁谁? 为让齐二爷放心,齐成染连夜拜访姚风。 不速之客夜访,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于是,有了两位风华绝代的男子对月谈人生。
第21页 “齐世子上门,本以为会与我合力下杀手,没想到,竟是当说客!”姚风淡淡道。 齐成染轻轻一笑,“延迟公堂,对你并无害处。齐成玉出事儿,齐国公府不会不管,你当知道这个案子并不是无懈可击,只要齐国公府的精英幕僚出手,不多时便能找出破绽,届时,恐怕吃官司不是齐成玉,而是你姚风。” “所以,你以帮我之名,实则帮你自己?” 齐成染挑眉道:“是互利互惠。” 姚风朗声一笑,沉声道:“先延迟公堂,齐二爷必定与你找证据证明齐成玉清白,其间,你会不着痕迹地销毁一切证据,到时候,再设计让王清音指证齐成玉……” “姚公子不简单啊,只凭揣测便能悉知大半。”齐成染毫不掩饰地夸赞。 姚风轻轻摇头,“能在短时间里赢得王清音与齐二爷父子的相信,你才不简单。”他突然扭头,“姚某突然觉得,若你为对手,必定难缠。” 此次算计用的人手几乎是端王府的人,应对王清音也只顾长歌一人,粗看一切,仿佛是顾长歌算计,但他却知道,眼前的男子才是真正的权谋高手。 索性,这一次不是敌人,否认,如今的他必无胜算。 齐成染轻轻笑道:“久逢知己欣欣之间,倒有些怀念棋逢对手的时候。” 姚风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仿佛在说,不识好歹的人。 二人对视,顿时波涛膨涌,有知己的喜悦,恨相逢晚矣。月明星稀,微薄的光照上男子的睫毛,相视间,几分明朗渐出。 半晌,姚风笑道:“齐世子,可有兴趣做个交易?” “愿闻其详。” “公堂延审其间,证据我来毁,但你需帮我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儿,到时你便知,不难,对我却是不易。” 第22章:二叔心思 “姚风让你做什么?” 齐成染摇头,见顾长歌美眸满是担忧,笑道:“没事儿,姚风非小人,不会为难我。” “可是……”顾长歌想说,外人眼里的姚风如何如何阴狠,虽然,她不觉得姚风排除异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异已嘛,既然需排挤打压,不见点血,哪能排除掉! 但姚风的心思太深,她担心成染不能驾驭反遭控制。 齐成染看出她的顾虑,笑道:“不用担心,至少现在,姚风于我非敌。” 顾长歌还是无法放下心,但知成染下定决心走这条路,便不会回头,多年的交情,加上心中那偶尔涌现出的悸动,顾长歌想,只要他真是成染,只要他还是那个五年背井离乡只为她的男闺蜜,她就应该帮他,不在乎前程,不在乎性命。 顾长歌朝他一笑,轻声道:“只要你还是你,我就帮你。” 齐成染低笑,“我要造反,你也帮我?” 顾长歌依旧只道:“只要你还是你,我就帮你。” 齐成染看着顾长歌,仔细地看着她几乎不施脂粉的脸,清秀而带着灵气的脸朝他浅浅的笑,他心头一动,莫名的情绪萦绕于心,压着他有些心慌。 只要他还是他,只要他还是他。 她不知道他是谁,他却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突然之间,他有些嫉妒真正的齐成染,虽不能拥有她的爱,却能获得世间少有的信赖。这些朋友间的拔刀相助,在他看来,早就绝了种的。 齐成染,你何其幸运,却又何其不幸。 既然命运让我成了你,那么你的一切,你的她,从今以后都是我的。 齐成染勾起唇角,扯出一丝淡笑,看着她秀丽浅笑的脸,低声说道:“傻子!” 按照齐成染的计划,公堂延迟,既可以稳住齐二爷齐成玉等,又能查案的同时毁灭对齐成玉有利的证据,当然齐二爷想找证据,拖延公堂时间对齐成染有利,对齐二爷同样有利,至于谁能笑到最后,各凭本事。 若没有姚风的要求,他的加入,顾长歌还是满意的,毕竟证据他销毁,就算被人抓了把柄也是他担着,与成染和她无关。 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证据销毁,届时,齐成玉找不到证据,又得求助齐成染,齐成染只要略施小计诱导王清音指证齐成玉,不怕事情不按理想发展。 嗯,一切如此便好,就算具体实行时有些偏差,他们再努力纠正。 次日,应齐二爷所求,齐成染即刻亲自查证据,为更好的配合,顾长歌还刻意骂了一顿,“二叔二叔,整天都是二叔,你的眼里可还有我?这次不许去,就算你不对我负责,我也不让你去。” 弄得最后齐二爷亲自劝和,“长歌啊,别怪成染,是二叔的不对,待这次事了,二叔再也不麻烦成染,你想怎么拿二叔和成玉出气都可。” 看似劝和,实则会将齐成染的怒火引向决堤。也幸好是假吵架,否则有这么一个二叔,难成姻缘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长歌瘪瘪嘴,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只是提出她也要跟去。 齐二爷惊道:“使不得,听闻长歌有喜,这里里外外的,碰着了怎生是好?”顾长歌跟去,谁知道能否使坏。 顾长歌愣了愣,丫的玩笑话,竟还当真了。不过当不当真都没关系,顾长歌愣了下,随即两眼大睁:“齐二叔怎知道我有身孕?” 齐二爷大笑,“你们年轻人张扬,话都传开了,还有谁不知。只怕过几日,大嫂都要来问候你的身子了。” 传……传开了! 顾长歌愣愣地看向齐成染,本以为小打小闹一番,却不想,事情大发了。 她倒是不担心什么,就算她公开养面首夜夜笙歌,父王母妃都不会说她不是,何况闹场假怀孕,但成染的父母却不一样……她似乎,给齐成染招来麻烦了。 齐成染瞪了她一眼,对齐二爷道:“二叔,就让长歌跟去,这就出发吧!” 齐成染开口,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齐二爷只得欣然点头。 此番前去,齐二爷虽未跟去,却派了亲随一同前往。亲随姓张名浩云,是江湖上的一位剑客,深得齐二爷的信任,且他心细如髮,忠心耿耿,是极好的人选。 杨老闆的铺子因为死了人,店里生意急剧下降,对比往日杨老闆在时的兴隆,杨夫人看着伤怀,就干脆关了铺子,开始闭门谢客。 几人来到铺子,紧闭的大门显出几分萧瑟,顾长歌轻轻一嘆,“当日有多繁华,此时就有多冷清,你毁了人家的买卖,让人家破人亡,算什么好东西。” 齐成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对张浩云淡淡道:“敲门吧,案子总要查的。” 张浩云点点头,就去敲门。 顾长歌不依不饶,“你他妈的当我是空气啊,还不理我了。”郡主表示,扮演一个悍妇还是挺不容易的。 齐成染依旧不理,十足生闷气的样子,演技的细緻精确到拳头紧攥,青筋直跳。 顾长歌暗暗点头,按照母妃的话说,此乃影帝级别的演技啊,要是母妃在场,定想要签名。 杨夫人一身素衣地开了门,见齐成染几人来,顿时怒上心头,“杀千刀的狗东西,权大势大了不起啊,告诉你们,别想说服老娘,老娘就是死也要他齐成玉垫背。” 顾长歌依靠在店门前的柱子上,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就是这个理儿,杀千刀的狗东西,他齐成玉一条贱命,还让我们为之奔走,若能早死早超生,也免得祸害别人。”
第22页 张浩云看了顾长歌一眼,齐成染沉声道:“顾长歌,不想来可以走。” 顾长歌识趣闭嘴。 张浩云硬着头皮道:“杨夫人,此次打扰您清静,是我们不是……” “既然知道打扰了我,怎得还来?明知故犯,这就是你们官府处事?”杨夫人冷冷道。 张浩云脸上青了一阵,又道:“打扰杨夫人,实在有事。” “有事来找,明知打扰却还说得这么低下,虚与委蛇的东西。” 张浩云脸上又青一阵,齐成染看她似乎极力不想外人进家门,缓缓说道:“我们奉官府之命查案,杨夫人不让我们进家门,是有何隐瞒之事?” 第23章:下药杀人 杨夫人呸一声,“谁特么像你们一样,我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便让我们进去。” 张浩云掏出知县亲笔文书,杨夫人见了,脸上愤怒更甚,嘟囔了一句“人都死了,不严惩兇手,还要找证据发给兇手逍遥法外。”,但无可奈何,终究也只是嘟囔一句,狠狠朝几人都剜了几眼,便放他们进去。 一铺掌柜,铺子也很生意不错,但杨老闆的家却并不华丽,只简单的几具家具,屋中有一名莫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有一男一女两孩子,估摸着这三人正是杨夫人的孩子。 张浩云环视了屋中摆设,问道:“按杨老闆的收入……” 话还没问出,杨夫人冷声打断,“我当你们进我家干什么,原来是惦记我家钱财来了!” 顾长歌嗤笑一声,屋中几人都看向她,见张浩云目光有异,摆手道:“我笑我自己的,不用管我。” 总之,今天出行并未得到任何有利的线索,开堂延迟了三日,如今已过一日,齐二爷不由暗暗着急,听张浩云的禀报,便觉得今天不顺乃顾长歌的原因,就对齐成染说:“双身子的人,还是在家休养为好。” “可是……”似乎很顾及顾长歌的感受。 齐二爷帮忙分析利弊,“端王爱女,若让他知道长歌跟着你操劳,总归不妥,再者,女人不能宠,越宠越上天,这段时间先冷落她,待事后哄哄。若她要闹,让她派个亲随去就行了。” 齐成染想了想,很觉得在理,便点头应声。 同意了,齐二爷松了口气,但殊不知,这正是顾长歌与齐成染的计划。 暗中销毁证据的是姚风的人,姚风派底下人行动,但齐成染的亲随齐二爷都知道,所以得从顾长歌处下功夫。所以,第二天,顾长歌留在家里,换成姚风的人作为顾长歌的亲随跟去。 于是,又是两天过去,案子没一点进展。不但没进展,反而还让事情愈发棘手。 因为,在杨夫人的家中查到,杨老闆被的那天晚上,齐成玉曾送杨老闆一瓶上好的酒,杨夫人愤愤道:“这天杀的狗东西,说是歉礼,给我们当家的压压惊,他妈的不就是封口吗!” 杨夫人没说酒有别的问题,但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不多时,沧州上至如齐二爷这类大官,下至街头乞丐,都听到齐成玉酒里杀人的传言。 齐二爷回到家,当下便扇了齐成玉一巴掌。 齐成玉忙道:“爹,我只送了酒,并未。” “我当然知道你没,可那酒你根本就不该送,歉礼送什么不好,却偏偏送吃食。本想通过延审公堂这段时间洗脱冤屈,现在看来是。” 齐成玉面色一变,“爹,难道张知县真敢办了孩儿?” “你以为不敢?” “他不过只是个知县,不说大伯是齐国公,就连爹的官职也比他高。” 齐二爷沉着脸,“权势重要,却并非最重,张知县与我有嫌隙,更何况,他现在有靠山。” “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齐成玉双拳紧握,从牙缝中吐出了一个名字,“姚风。” 齐二爷眼眸微眯,低声说道:“或许,还有同盟。” “爹是说齐成染?”齐成玉有些不可置信,怔然道:“他……能骗过我们,若真有这份心机,太可怕了。” 齐二爷觉得,齐成染有没有参与其中尚不能决断,但他可以再去探探驿馆,若齐成染真参与,那么……但愿一切只是他多想。 当齐二爷来到驿馆时,驿馆中的两尊大神正在吵架。 还没进门,远远听到顾长歌的抱怨,“都叫你别帮忙了,你还去,这下好了,查出他齐成玉送酒杀人,不定人家还以为你暗中拖后腿呢,费力不讨好啊!” “我知你一心为我,但他始终是我兄长。” “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儿子呢,好歹也为我和儿子想想。成染,听我的话,管他成玉坐牢还是偿命,别凑热闹了。” “可是……” “这件事情明显有人陷害,而暗中谋划的那人必定是姚风,他齐成玉犯贱抢人家老婆,活该如此,你去干什么,当心姚风迁怒于你,收拾完齐成玉,又来收拾你。” “我堂堂国公府,姚家敢欺负到我头上?” “这不是已经欺负到齐成玉头上了?” “……” “所以啊,你别参合了。瞧你二叔那德行,不定现在已经怀疑你了,真心为你付出不值啊!” …… 齐二爷进驿馆之时并未让人通报,也就是说屋中二人并不知他来了,听到这里,齐二爷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到底哪里不对。他想,大概是最近事儿太多,让他杯弓蛇影了吧! 他低声叫来一名奴僕,让之通报。 不一会儿,屋中又传来顾长歌的咆哮,“行了行了,知道你要和二叔说话,我走,不碍你眼就是了。” 进了屋,看齐成染轻抚额头,颇为无奈的样子,齐二爷轻声道:“成染,难为你了。” 齐成染摆摆手,表示无事,又问:“二叔来驿馆,是的事情有法子了?” 想到刚才顾长歌说‘瞧你二叔那德行,不定现在已经怀疑你了’,齐二爷面显几分不自在,忙道:“无事,只是来看看成染,你若出了事儿,恐怕二叔……” 齐成染嘴边闪过冷笑,声音却不急不缓道:“二叔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儿。这样,今晚我再去姚府一次,希望事情有所转机。” “二叔多谢成染。” 姚风书房。 “让我饶了他也可以,他齐成玉不是最能讨女人喜欢吗,只要他能让王清音对他死心,我就饶了他。”姚风仍旧是一脸纨绔子弟的笑。 齐成染皱眉不语。 姚风又道:“齐世子大概不知,之所以对付他,乃因他给我戴绿帽子,姚某七尺男儿,士可忍孰不可忍,若让我放过齐成玉,不出了气,如何能放?” 齐成染道:“这件事本世子不能决定,但本世子会将姚公子的话告知二叔与,让他们自己决断。” 姚风点头,余光瞥向角落窗户边上淡淡的影子,冷冷一笑。 驿馆中,齐二爷与偷偷前来的齐成玉脸上都很凝重,似乎在权衡什么大事,无法决断。 齐成染不解,“事急从权,既然要不得,不要便是,说到底,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女儿。”
第23页 齐成玉摇头道:“成染,你不懂。” “喔?”齐成玉要王清音的原因,其实他隐约能猜到些。 王家世代从商,各路生意都有涉及,曾有长达百年的时间为北燕皇商,家族财富不可估量。但歷来士农工商,商贾地位低下,于是,这一代的家主王大爷选择入仕,而王家祖上有规定,入仕则不能从商,做了官的王家主不能打理商务,于是乎,王家的大半生意落入同为嫡出的王三爷手中,也就是王英男与王清音的父亲身上。 但王家主为官只有短短二十几年,王家门庭变换还没缓过劲来,皇商的地位却有变化,如今北燕皇商分为三家,王家虽是其中之一,却是实力最为强大的。 王家对比齐国公府,地位太低,那么王清音嫁给齐成玉就不能为妻,只能为妾。这么富裕的妾室,对齐成玉帮助不小吧! 所以,齐成玉不想放弃王清音。 齐成染没有说话,只静静等他们决断。 半晌,齐二爷道:“成玉,你的名声不能有污点。” “可是王家……少一个女人没什么,但王家不能失去,没王家的帮助,我们……”怎么和大伯一房斗? 齐成玉聪明地没有将话说完,齐二爷嘆了声,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再找机会吧,三家皇商,北燕不止一个王家。” 于是,在两父子都没有将话说明白的情况下,齐成玉成功被齐二叔说服。 接下来,该找王清音了。 这时,齐成染嘆道:“这几日郡主心里有气,又招王家小姐来驿馆撒气了。” 两父子一愣,随即心道好啊,王清音被顾长歌折磨得越惨,待齐成玉说出绝情的话,王清音当更容易死心,则更容易让姚风满意。 于是,两父子去找顾长歌要人。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顾长歌拍了拍王清音的肩膀,嘆道:“本来还嫉妒你得齐成玉宠爱,还要折磨你来着,但现在看来,你的齐成玉也不过如此嘛!罢,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就不为难你了,只是听刚才的话,我为你不值。” 第24章:恭喜当爹 敲门声夹杂着齐成玉的唿唤声,王清音只觉得如恶魔索命,让她痛愤却又慌张,她死死咬牙,努力不让眼泪流出,眼睛却是极为不争气。 她不理外面的人,顾长歌也不理,静静等她反应。 一个女人被伤到这个程度,一般来说,该是不会原谅这男人了。但顾长歌觉得,不定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么傻,在齐成玉的甜言蜜语下,不定又被骗了。 这时,只听得王清音咬了咬牙,低声道:“郡主,打我吧,这脸上的泪痕,总得有个由头。” 还好,她没说要找齐成玉问清楚的话,顾长歌勾起唇角,立刻扇她掌。 讽刺的是,当顾长歌开门质问齐成玉为何找她时,齐成玉竟深情切切道:“郡主,我对你一片倾心。” “去你妈的贱人!” 毫无疑问,顾长歌打了齐成玉,齐成染也配合着打了齐成玉。 王清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底一片冷寒。原本,她还想找个机会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不必了。为让她死心,他能无耻到唐突为他奔波的弟弟的妻子,这样的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託付终身的人了。 齐二爷父子走后,王清音还没走,为做戏做全套,顾长歌将齐成染好一顿抱怨,又如泼妇般将其成玉骂个狗血喷头。 王清音看他二人,心里更是苦涩,低声说道:“愿你二人长长久久。” 还知道关心别人,倒还算善良,可惜遇上了齐成玉那个渣男。 顾长歌想了想道:“瞧你没对齐成玉发脾气,难不成你打算原谅?” 王清音摇头,人家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发脾气,她没有资格。 其实话刚说出,顾长歌心里就已经明了,暗嘆门当户对果然重要,幸好自己身份高,北燕境内除了皇帝,嫁谁都能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漫长的夜里,托顾长歌的悉心引导的福,王清音心中的怨恨只增不减。 当天夜里,姚风得到消息,脸上浮现一丝残忍的笑! 次日公堂,见姚风心情颇好,正是齐二爷父子放心之时,却又来意外……王清音指证齐成玉借陈大之手杀杨老闆不成,后送酒夺人性命。 指证一事震惊沧州百姓。 一惊,齐成玉人模狗样,竟如此歹毒。 二惊,王清音一闺阁女子,又是姚风未婚妻,怎会与齐家的公子牵扯。 三惊,齐国公府的公子,就这么束手就擒了? 人证物证俱在,事已至此,不束手就擒还能怎样?再反抗,就是对皇帝藐视,对北燕法理的藐视。 也正是这时,齐二爷才发现自己被小一轮的侄子摆了一道。 只是,悔已晚矣,齐成玉已被押入大牢,不日押入京城继续审理。 大获全胜的几人,又面临着新的问题,姚风的条件。 姚风说,他要退婚,这等不守妇道的妻子,他要不起。 但几人都已明白,已对齐成玉死心的王清音心上疲惫,眼下只想过简单的一生,甘心嫁人生子,再不想其他。 听到这个消息时,顾长歌还劝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家女孩子都亲口同你道歉了,你身为男人,就大度一些呗!” 姚风淡淡道:“人生大事,岂能儿戏,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再说,我如此好的身份,如此高的才智,她一个只知圣人清高且目光短浅的女子,能配我?” 顾长歌语塞了,王清音确实有些清高,目光确实有些短浅。 比如,她清高得瞧不上姚风剷除异己的手断,可她却忽视了,在吃人的家族里,没个雷厉风行的手段,谁服从?只怕不多时,连命都没了。 又比如,她目光短浅得只能看到一时之乐,看不到长久的悲喜,为爱情扑火固然不错,但总得从长久来考虑终身吧!做妾都愿意,该说她情深,还是做事没底线? 再者,被齐成玉伤后才考虑姚风,姚风不是捡破烂的人,就凭这点,姚风就不想要王清音。 齐成染道:“你这要求,不容易啊!” “比销毁证据简单多了。” 姚风说道,看顾长歌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是特别的,平常女子在意的她不在意,平常女子不在意的她在意,名声在她眼里不值一提,齐成染得她,是福。 听说她怀孕了,姚风笑道:“恭喜齐世子就快当爹了。” 齐成染面上却乍显几条黑线,姚风怔然,考虑到最近的事儿,心头骤然明朗。不由奇怪,连女子视之如命的名节都不在乎,她到底在乎什么? 顾长歌去看了王清音几次,含沙射影旁敲侧击地提示王清音退婚,然而王清音只是表示:“清音别的没有,一心一意还是有的,承蒙姚家不嫌弃,清音定忘了齐成玉,一心服侍姚风。” 那倒是,有齐成玉,你当姚风是粪土,没齐成玉,你想要安心侍奉姚风,可不就是一心一意。 可你的一心一意,人家姚风压根不稀罕啊! 细品话中之意,顾长歌觉得,王清音言外之意还有,人家姚家都没说退婚,毛事? 顾长歌想说,姚家要脸,所以即便沧州全城都传遍你和齐成玉的绯闻,姚家都没表态,姚家不先提退婚,是怕你丫的破罐子破摔主动爆出和齐成玉的丑事,人家不提退婚,可并不代表人家不想退啊!
第24页 但这话,顾长歌终究没说出,万一王清音真破罐子破摔呢? 几次提示无果,顾长歌不住嘟囔,“真是比和你二叔斗智斗勇还累啊!” 齐成染递给她一杯茶,淡淡道:“王英男是王清音的兄长,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处下手。” “对啊!”顾长歌一个激灵,从贵妃椅上爬起来,找上王英男。 王英男诚惶诚恐地听完顾长歌的话,不由怒骂:“不知廉耻的东西!”满城都在传齐成玉和一个女子的风流韵事,他没注意,当是谁呢,原是他那不要脸的妹妹。 这反应……顾长歌看向齐成染,齐成染道:“王英男的母亲是嫡妻,嫡妻已逝再娶继室,这才生下王清音。” 原来如此。 难怪王三爷奸商一个,竟将唯一的嫡子养成纨绔子,原来这其中,有王三夫人的功劳。 对于这个继母,王英男痛恨至极,听说,他儿时母亲的死,正是因撞见父亲同继母而郁郁而终。那时母亲找父亲理论,父亲却大骂母亲善妒。后来继母进门,王英男过了一段苦日子,直到继母连生了两个女儿后被查出再不能生时,他的日子才好过些。因为父亲这辈子只能有他一个嫡子,这才想到要好好栽培他,只是已经晚了。 瞧王英男的态度,似乎对劝说王清音无意,顾长歌兴致大减,齐成染却若有所思起来。 他想,这件事情,他有注意了。 第25章:回家斗法 第二天,王英男探家的消息传出,王家有人惊喜有人发愁。 此时王大夫人已回锦城,沧州只剩三房。 因王三夫人不喜王英男,王三爷不多说什么,只又当爹又当妈的拉着王英男问东问西。王三夫人看了很不是滋味,直说自己不舒服,带着两个女儿先行离开。 王英男冷哼,“爹面前就是这样的态度?” 王三爷轻嘆,不说王三夫人不是,也不训斥王英男不重长辈,只道:“这段时间离家,齐世子可有为难你?” “哥哥回来,定会给爹上眼药,娘提前离开恐怕会惹爹不喜。”王三夫人的小女儿王清云忍不住提醒。 王三夫人看了眼略略失魂的大女儿王清音,嘆道:“不喜便不喜,我堂堂官家小姐,嫁他一个商户已是委屈,还是继室,若不是……”若不是婚前有孕,何必委屈? 当年贪图一时之乐,却苦了两个女儿商家出身,折了大好亲事,悔已晚矣。 也正是因为她出身官家,又委屈做继室,王三爷再是不喜她对王英男的态度,也并不曾惩处,只是容忍一次又一次。 但做太过了也不妥,王三夫人想了想道:“王英男久未归家,今晚你们爹必定盛宴相待,届时让所有姨娘庶出都出来恭贺。你们嘴上也说些好听的,正是清云说亲事的时候,让你父亲多上心些,娘不打算抱养庶出,你们姐妹嫁得好,娘也就安心了。” 王清云点点头,碰了碰姐姐的手臂,王清音抬头,就见王三夫人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不耐说道:“娘放心,女儿这段时间只安心绣嫁妆,必不会有其他心思。” “这就好。” “爹,儿子想给娘上柱香。” 在王三爷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话后,王英男沉声说了这么一句,王三爷一愣,道:“你娘的牌位在锦城本家,不在沧州。” 王英男当然知道牌位在锦城,只是他意不在上香,只想添堵。 于是,知道父亲本就对此事歉疚的儿子道:“爹久住沧州,却留娘一个孤单地躺在锦城,娘很怕孤独,爹知道吗?” 王三爷沉声道:“英男,怎么和爹说话呢?” “这么多年,或许爹早已忘了娘,但儿子不会忘记谁十月怀胎将儿子生下。” 王英男实话实说,丝毫不惧王三爷发怒,高门子弟即便蠢,那双眼睛也是明白的。只他一个儿子,再怎么胡闹,王三爷都得忍着。当然,王英男承认自己对父亲有几分报復的快意。 王三爷定定地看着儿子,沉声道:“怪爹?” “不敢。”王英男摇头。 王三爷突然笑了,“你是我生的,还能骗过我?你嘴上不说,心里定怒得紧。不止怪当年,也怪你母亲将你放养成纨绔子吧!” 王英男反驳道:“她不是我母亲,我娘早死了,母亲,她还不配。” “英男……”王三爷耐着性子与儿子说话,“爹对不起你和你娘,但也对不起她。看在爹的情分上,不顶撞她,行吗?” 王英男皱眉道:“没有人愿意一生纨绔,只我这性子是纠不过来了,那女人已经毁了儿子的一生,爹替她求宽恕,不觉得对儿子太残忍了吗?” 也同样没人愿意后继无人,儿子的德行是王三爷的痛,想到自己十几年来纵容,儿子这个样子,不止妻子的错,他也有责任。罢,儿子现在在齐世子手下,难得归家,还是不要让儿子不爽。 王三爷换来下人,吩咐道:“告诉夫人,今晚不必出席,让我和英男父子两痛饮几杯。” 消息传到王三夫人处时,王三夫人气得摔了整套杯子,怒骂道:“我委身于他本就是天大的委屈,这下还为了那个孽种落我的脸?” 已经通知了庶出的晚宴,王三爷一句不必出席,可不是落脸。 传话的下人是王英男以前的跟班,两人关系亲厚,于是,这句话毫无遗漏得传到王三爷与王英男的耳中,该下人为讨好唯一的少爷,甚至还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虽说事情可能有出入,但妻子对原配的儿子什么态度王三爷清楚,‘孽种’二字,她的确骂得出口。 王三爷正想对儿子说些什么话,只听王英男淡淡道:“嫁给父亲还委屈她了,也不想想她一个未婚先孕的,能嫁出去就已经算不错的了,还委屈……”他一惊,似乎这才发现王三爷在场,忙解释道:“父亲别怪我多嘴,婚前同欢,那女人如此浪荡,又非要嫁父亲,我怀疑清音妹妹之父另有其人啊!” 这话王英男从未说过,回家之前齐世子教他说时,他觉得父亲甚宠继母,必定不会相信,不过看父亲越来越深思的脸……王英男笑了。 闻滴血认亲能验亲子关系,当晚,王三爷便派女护卫潜入王清音房中,提取女儿血液。 又担心自己多疑,遂瞒了所有人,包括王英男。 但还是有人清楚王三爷的一举一动。 于是,夜晚的神秘操作,顺利地传到王三夫人耳中,将王三夫人成功气晕。 好不容易醒来,见到王三爷震怒的脸和那万万没想到的话,又给气晕了。 王三爷阴沉着脸道:“我对你哪点不好?即便我身份低了些,但婚后对你千宠万宠,你没生嫡子,又毁了英男,我也未给你脸子瞧,你说,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以至让你给我戴绿帽子,也幸好是个小丫头片子,若清音是儿子,老子杀了你。” 王三爷怒了,十几年来都没这么怒过,整个王府除了王英男,都心惊胆战的。但同时也让所有下人意识到: 十几年宠爱经久不衰的夫人,失宠了。 第26章:更为失势 世代为商积累的巨财将王府建得堪比皇宫,府中随便一位姨娘的院子比一般世家主母的还要大,小姐们无论嫡出还是庶出都很骄养,这其中,不只是因为正房夫人们的面子功夫,更是因为,王家有钱。几近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可任其挥霍。
第25页 听说,王家的钱砸在河里,能使北燕最大的神母河断流。 据说,曾为讨某个主母的欢心,王家后院的花日日更换,全是移植市价不菲的花。 王家的男人大都能讨女人欢心,如现在的纨绔子王英男,如曾经的王三爷。 王三夫人就是被王三爷骗了心,在他已有嫡妻之时,被哄上了床,珠胎暗结,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在王英男母亲的药罐里加了料,取代她的位置,这个说法……至少王三夫人是这么觉得的,而王三爷则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这个美丽妖娆的官家小姐,是在他已有嫡妻之后遇上的爱情,天不待人,无奈先来后到,只得委屈她做妾。 王三夫人看着满园的奼紫嫣红,没了平日的欣喜,心中杂乱不已,飞鸟清脆的叫声停在耳中,异常烦闷。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仿佛是个笑话。 天之骄女,嫁个下贱的商户,且继室进门,还需给原配口头执妾礼,替原配养儿子。 继子不比亲生儿子,养得好,人家说你是应该的,养得不好,人家说你居心叵测,打了骂了,人家说你心思歹毒,好吃好喝哄着,人家说你捧杀。于是,王三夫人干脆做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王英男逃学,逃吧,又不是她的孩子,大字不识一个又怎样。 王英男妓子,养吧,左右你们王家钱多,除开她两个女儿的嫁妆,三房的钱还不是你王英男的,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私会有夫之妇,本也不的事儿,奈何会影响两个女儿的名声,所以她给了王英男好大一个教训。 端王府唯一的郡主,动了她,就得付出代价。 只是王三夫人没想到,她混在王英男狐朋狗友中的人,竟下狠手伤了齐世子,那人趁别人不注意将银针齐世子的身上,银针下去,齐世子身子必定伤残,但后来齐世子仍是好好的,她想,大概是银针偏了吧! 顾长歌逃过一劫,伤了齐世子也是一样,这不,齐世子留王英男在身边折磨。 不过,看王英男此次回来生龙活虎的,应是没受差待才是。 王三夫人有些不明白齐世子的意思,但也无妨,总归将王英男赶出去了,今后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王英男刚回来,自己便被怀疑清白,女儿被怀疑身世,王英男,你送我好大的礼! 王三夫人面上沉沉,心头缓缓升起残忍的念头。 不是他生母,自己不会沦落到继室的地步,不是他,自己不是沦落到现在的境地,都是因为他,王英男必须剷除。 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一个人? 舒心的日子过了几年,王三夫人已经很久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后花园中,美貌妇人独自沉思了很久,倏地,她轻轻一笑,伸手摘了开得最艷的那朵花,抛至脚下,狠狠踩烂,然后起身,缓缓回到房间,吩咐心腹婢女暗下递了一封信。 “姐姐,又要叨扰你了,不过这次你应当高兴,因为你心心念念的儿子就要来见你了。” 当年王英男母亲的死,可不只是因为她,别说的什么都是红颜祸水的错。 两天后,王老夫人从锦城匆匆赶至沧州,没等王三爷请安见礼,便要求单独见王三爷。 面对儿子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个孽种回来,赶快处死了他。” 王三爷愣然之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冷下一张脸,沉声道:“是林氏的主意?”林氏指王三夫人。 “老三,是娘的主意,一个继室何事?”王老夫人皱眉道:“她虽是继室,却也是你要死要活求来的妻子,难道娘不在,平都这么对待她的?” 王老夫人厌恶王三夫人没儿子,却更恨王英男败坏家族名声。 “她当然不会明着做什么,但会暗害,这些年,她对英男做的还能有什么好的不成?”王三爷道。 王老夫人冷哼,“做了什么,不就是没管他死活吗。她是继母,没虐待捧杀已是不易,你还期望她能视如己出。子不教父之过,王英男是什么货色,都是你的错。” 王三爷语塞,王老夫人继续道:“杀了他,免得祸害家族。” 这段时间英男跟着齐世子,没听说做了什么混帐事儿啊!王三爷心下疑惑,问了句。 提到这里,王老夫人那叫一个气,“那孽种对齐世子下了手,齐世子大量既往不咎,他该感恩戴德才是,谁知,竟驿馆婢女,那是国公府的婢女,是端王府的婢女,岂容他胡闹?这不,齐世子赶他出来了,孽障,孽障啊,如此纨绔不化,留着也是祸害!” 王三爷听罢深思。 王老夫人以为他不愿意,捨不得这个儿子,就道:“老三,你也别捨不得,娘已为你准备了五个美人,你正是壮年,儿子会有的。” 王三爷摇头道:“娘,事情有些不对。” 竟还要袒护……王老夫人怒道:“哪点不对?你的意思是娘骗你?为那么一个贱种,你竟怀疑亲娘,这就是你的孝道?” “娘,您多虑了。”王三爷道:“若英男真如此煳涂,还能有命回家?真如此煳涂,怎么没传到满城风雨?” 你那孽种可不止是煳涂。 不过话说得有道理,到底还是她多想了,看了信就匆匆赶来。幸好理智尤存,先见老三,没先杀那孽种,否则自己和老三从此就生嫌隙了。 王老夫人想了想,又哼道:“那这孽种最好也不要留,当初他伤齐世子,也是齐世子大度,否则几个王家都不够齐世子发泄。” 王三爷沉着脸道:“娘有所不知,当初的事情,是有人存心设计。” 当日本着对林氏的怜惜,这件事情他便瞒下,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她竟还变本加厉想害死英男,贱人! “谁?”王老夫人惊诧不已。 王三爷冷冷道:“正是那贱妇,只要娘先斩后奏杀了英男,事后即便娘得知真相,也奈何不了她,谁让她娘家体面。娘不知,她不只害英男,清音也不是我的孩子。” “什么……” …… 于是,两母子越说越气,最后母子同心其利断金,联手将王三夫人震得不敢多说一句抱怨。 王三夫人彻底失宠了。 第27章:成功退亲 才几天的时间,王三夫人便瘦得不成样子,原本圆润的下巴此刻尖尖露角,红润的面颊暗淡了光泽。后院,是女人的归宿,也是女人的坟墓。 王清云红着眼睛说道:“娘,祖母又对娘不好,连爹也不护着我们了。” “你爹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哪里还会对我们好?”王三夫人道:“你祖母是个没脑子的,娘送了信去,锦城那边有娘的人,无意吹点风,你祖母便会先处置王英男,谁知,娘的人竟意外身亡。失算了!” 意外,意外,王三夫人突然双目圆睁。 或许这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谋。锦城那颗棋子她已经十几年没用了,可偏偏就在用的时候发生意外,天知道哪有这么多的意外! 是谁在背后操纵? 王英男吗?她不觉得他有这个能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王清音再接受不了,也不得不接受,她被怀疑身世了。 因为王家需要脸面,所以这件事情外人并不知道。但她们母子三人失势下人看在眼里,这几天,已有不少人捧高踩低。
第26页 女儿过得不好,王三夫人痛恨至极,却又不得不思考另一个问题,王清音的婚约。 姚家是大族,订下婚约之时乃她娘家如日中天之时,然而现在,她娘家不比当年,她与女儿又失势了,更有女儿和齐成玉的那段,姚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至于为何没来退婚,那是因为姚家落不下脸。 但要是能拉下脸来…… 到那个时候,清音再要找个好人家,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必须先下手为强。 王三夫人斟酌半晌,拉着王清音的手道:“清儿,若娘让你不嫁姚安,你觉得如何?” 经过齐成玉的事情,王清音行事冷静了许多,诧惊之下问道:“娘为何这么说?” 王三夫人将自己的忧虑全盘说出,并道:“若我们主动退婚,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清音本就对姚风印象不好,齐成玉事件之后,她曾试着接受成为姚风妻子的事实,但往往怅然迷惘,听王三夫人这么说,反倒有些舒了口气。只是王三夫人的话,实行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王清音皱眉道:“即便我们主动退婚,再谈终身大事,也找不到好人家。” 王三夫人摇了摇头,“若我们以此为退婚条件呢?” 以此为退婚条件,并提出条件让姚风替王清音找,就不一样了。整个沧州,除了出身北燕顶级世家的齐府,谁敢落姚风的面子。 退个婚,只让姚风为王清音寻好下家,姚风表面上推辞惋惜一番,也就勉为其难应下。 于是,退婚成功。 一时间,姚风又成为沧州黄金单身汉,惹一波又一波的适龄少女心血澎湃。 皆大欢喜的结局啊! 乐了一阵,顾长歌低声问齐成染,“王清音真不是王三爷的种?” “是与不是不重要,王三爷相信不是便好。”齐成染淡淡道。 顾长歌恍然大悟,又问道:“我觉得你对王家所有人的心思的把握都很恰当,平日也没见你怎么在这块下功夫啊,神了!” 齐成染抿嘴不语,齐成染没下功夫,魏无极却是研究了很久。 姚风的事情了了,接下来,该收服王家了。 来日復仇,没银子可不行。 顾长歌既然在身侧帮他,那么只要事情不涉及到真正的身份,齐成染也就不瞒着她。当王英男跪在齐成染身前道谢时,顾长歌也在场。 王英男丝毫不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伏在地上千恩万谢道:“多谢世子,这次全亏了世子,否则小的指不定被继母欺负成什么样儿呢,托世子的洪福,这次可扬眉吐气了一番。” 堂堂七尺男儿,竟一点都不顾及自身形象。 顾长歌摇摇头,还是他的成染看着顺眼,变化后的成染,似乎更合眼了。 王英男说个不停,一张巧嘴夸得齐成染的智商天上有地上无,古来无后世绝,见这等奉承居然没见齐成染开怀大笑,便知齐成染不好这口,于是非常有眼色的闭了嘴,说了句实在话,“世子英明,来日小的定对世子当牛做马。” 齐成染笑道:“不用来世,现在便可当牛做马了。” “啊?”王英男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不是场面话吗,怎么还较真上了,齐国公府幕僚众多,比他更有用的数都数不尽,要他做什么。 齐成染眸光凝了一凝,王英男暗叫不好,忙自打嘴巴道自己有错,齐成染不说停,他不敢停,只求这位主子能饶过他。 顾长歌看了会儿笑话,觉得差不多了,便碰了碰齐成染的臂膀,齐成染道:“本世子似乎并没看到你的诚意。” 王英男暗暗叫道,忙道:“世子的事情就是小的事儿,世子让小的做什么小的便做什么,绝不敢有任何怨言。” 谁知,齐成染的脸却越来越沉,最后拂袖离开。 事儿呢?还没说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没说饶不饶自己。 王英男又向顾长歌求饶,顾长歌觉得王英男娘早死,好好的嫡子混成这样挺可怜的,便点头应下,答应着帮他美言几句。 待没了外人,顾长歌问道:“王家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我瞧着王英男挺可怜的,该不会又让他像上一次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办事儿吧。” 齐成染淡淡道:“只有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办起来才不会有水分,上次是王英男本就心存怨念,才顺利拿下。这一次,收服王家事关重大,同样的法子已行不通了。” “那你的意思是?” “王英男极重亡母,从她母亲下手吧。” 顾长歌皱眉道:“难不成让我办成他的母亲哄他?” 齐成染看了她一眼,笑道:“若你想,可以容你试试。” 她当然不想把自己扮老,瘪嘴道:“不和你开玩笑了,快说计划。” 齐成染走到书桌前,从一本厚重的列国通史里抽出一封书信,递给顾长歌。 顾长歌翻开,只见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信,上面写着: 【素闻你行事唐突,锦城扬州千里之隔,外祖年迈不宜远行,唯有只言片语之叮嘱,齐世子能特意着人为外祖放心,便是可托之人。外祖一切都好,勿念,孙儿英男亲启】 原来,被齐成染指明暗中办事的亲随,正是去了扬州,王英男的外祖父家。 顾长歌又一次佩服齐成染的高瞻远瞩。才到沧州,就将怎么对付王英男的事情考虑到,神了。 晾够了王英男,齐成染将信给他。 王英男渐渐红了眼睛,娘的死,让外祖从此与王家断绝来往,最初的那几年,即便通信,外祖也只是与他两个。后来因他行事太过纨绔,伤了外祖的心,故此外祖连他也不来往了。现在,齐世子却送来了外祖的信。 感激之余,王英男面上心里都抑制不住激动之色。 “当日本世子住进沧州驿馆,念及你思念外祖,便命人送信,又特意嘱咐你外祖写信解你思念之苦,却不曾想,你竟烂泥扶不上墙,罢,我是没那能耐扭正你,你外祖的託付,要让他失望了。”齐成染淡淡不带一丝感情道。 王英男愣住,没反应过来,便见齐成染回了房。 一旁的顾长歌的双眼丝毫不掩鄙视,王英男想了半晌,才想到怎么回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顾长歌,“郡主,世子既然已经决定扭正小的,却为何又放弃?” “因为你烂泥扶不上墙。” 王英男更是不解,“既要扭正,自是烂泥,若不如此,何须扭正?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古有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你的腰,似乎对所有人都折。”顾长歌摇头离去。 王英男浑身一震,他想到了自己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为感谢别人而毫无下限赔笑…… 他并非没有自尊,只是曾经的屈辱,那些不被认知的黑暗早已磨损了他所有的尊严,让他觉得,男儿哭无妨,跪无妨,只要能达到目的,就都无所谓。 他知道这是被人所瞧不起的。 但曾经瞧不起他的那些人,他向来嗤之以鼻,然而今天,却让他真心感激之人失望了。是的,他能看出齐世子的失望,他应该失望。 王英男突然觉得有些沉重,那是自娘死后从未有过的沉重。 他想了很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第27页 齐成染房间里的灯还未熄,他缓缓走去,轻轻敲了敲门,待门内一声“进来”,轻轻推门。 齐成染一脸含笑,用他不明白,却又有些明白的眼神看着他,笑道:“原本对你失望,却又觉得应该再给你一个机会,所以今晚,我房间里的灯会亮到天明。本世子终究没看错你,你还是来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流过心头,那是一种区别于亲人,区别于朋友,区别于爱恋的感觉,王英男不知该说些什么,久久才哑声道:“世子厚爱,英男定不復厚望。” 第28章:稳住王大爷 “对你厚望的不是我,而是你外祖。你还不知道罢,你外祖不来见你,并不是如信中所说的路程之远,而是他根本来不了。” 王英男急切道:“那他……为何来不了?” 齐成染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外祖虽因为你娘的香消玉殒而与你父亲成仇,但在王大爷眼中,却并不如此。别忘了,因为你的存在,你外祖虽恨,但在必要的时候,却仍会帮你父亲。换句话说,只要你不死,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可奈何,你外祖都是你父亲的后援。而你在我身边,安全的很!” 嫡支两嫡子,王大爷入仕,王三爷从商,因入仕时间较短,于王家,依旧是商的实力大。 家主拥有的实力不足嫡亲弟弟,该是怎样的威胁。 王英男不笨,以前煳涂只是没人指点,此时经起成染提醒,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关节。 他沉不住气道:“我死不了,所以便将注意打到外祖身上。卑鄙!” “卑鄙?”齐成染淡眼道:“只要能达目的,卑鄙算什么。成王败寇,歷史只会赞颂胜者功绩,失败者从来都不屑一顾。残忍吗,你现在经歷的,远远不如有些人的残忍,但你有一个外祖帮你,还是幸运的。” 王英男听得一怔,这句话似乎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齐成染自己对自己说的,但无可否认,这种残忍就是现实。 他慢慢垂下了头,到底,还是太嫩了。 “我该怎么办?”大伯如狼,外祖年迈,父亲不着调,他该怎么办? 朱唇轻启,齐成染淡淡道了两个字,“夺——权——” “可大伯势力非我能及,只怕这个念头一出,我已经身首异处。”王英男沉声道。 齐成染却道:“夺权势在必行,只是计划现在开始,成果却非一朝一夕,慢慢走着瞧。” 这就是忙的意思,王英男渐渐放了心,齐世子的智慧,他信得过。 “又被你忽悠了一个小毛孩儿,罪孽啊!”王英男走后,顾长歌慢慢从帘中走出,嘆道。 齐成染笑道:“别当王英男好忽悠,所谓动之以情,不拿出他外祖的事情,哪里能信任我?再说,我这不是忽悠,是帮他解忧。” 顾长歌的眼睛闪过些什么,抿着唇不说话。 齐成染皱眉道:“怎么了?” 顾长歌还是没说话,齐成染的眉头越皱越紧,沉声道:“长歌,我说过信任,既然你不信任我,那你便走吧!” “我只是不相信一个人的醒悟,会让他变得聪明。”顾长歌的声音有些急切,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紧张什么。 齐成染却起身,只说道:“在你眼里,我竟如傻子一般愚笨。长歌,男女有别,我要歇息了。” 顾长歌勐地一震,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齐成染看她离开的背影,无声嘆息。 顾长歌,你很聪明,却又重情。聪明不错,但有时候,情会让人痴傻。 齐成染给姚风递了一封暗信,姚风看后一笑,“这么信赖我,看来齐世子这颗大树靠定了。以后,再不必担心齐家二房。” “公子有何事吩咐小的?”亲随谄媚道。 “给王老夫人在沧州的佛堂下点东西,王家主是孝子,咱们得让人家尽孝。” 王老夫人病重的消息很快传开,原本说好只在沧州待一个月,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瞧这样子,很可能一口气没提上来去西天拜见佛祖。 王大爷火速处理了锦城的所有事儿,便与王大夫人赶来沧州侍疾。 王英男也因此赶回王家,按照齐成染的嘱咐行事,不出两天,便成功引起王家主的警惕。 王大爷警醒的同时,不住奇怪,一个纨绔子,凭的什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规矩起来。齐世子,难道与齐世子有关? 王大爷忍不住给齐成染下了帖子。 这天,两人相邀茶楼一聚,这间茶楼在沧州久负盛名,是王家的产业,将来,若王大爷的儿子们无能,或是没有选择从商的,那么王三爷手下的所有生意,包括这间茶楼,就都是王英男的。 毕竟,子承父业。 齐成染选择在这间茶楼相聚,就是这个意思。 王大爷看着茶楼的生意兴隆,眼眸眯了眯,却不显任何忌惮,对齐成染笑道:“齐世子近日悠闲啊,有心力教导英男,替三弟解忧,这便多谢了。” “没诚意的谢,本世子不受用。”齐成染端起一杯茶,淡然饮下。 王大爷一愣,随即道:“齐世子风趣。” 齐成染摇了摇头,“我诚心相见与你,你却虚与委蛇,罢,本世子兴致大减,这便走。”说罢便要起身。 王大爷连忙挽留,连道自己不是,这才让齐成染消了离开的心思。 隔间对窗,从下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商贩吆喝招揽生意的,有顶着豆大的汗水耍杂技讨银钱的,更有街头卖唱卖身葬父的,各式各样的人杂合在一起,竟是出其的热闹。 齐成染指着底下人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不能保证这些卖唱的人不否飞黄腾达,正如三十年前,谁都不知王家主的心不在商,而在官!” 王大爷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齐成染淡淡道:“别急,本世子只想告诉王家主,王英男的纨绔性子,说是王三夫人的功劳,但其实王家主也功不可没,而且,据本世子所知,王三夫人后来的不孕,也和王家主脱不了干系。这些事情本做的极为隐秘,但却意外地让本世子知道了,将来,还会不会让别人知道,这就不知道了。” “威胁?”王大爷的脸沉得难看。 齐成染淡淡道:“若是威胁,这些事情早就满城风雨了,若是威胁,现在与王家主说话的就是王三爷了。” 王大爷不语。 “王英男虽是纨绔性子,但他生性聪颖,待在本世子身边不多时便通透许多,若是再待满两年,将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王大爷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想如何?” “本世子有意与王大爷做笔交易,就看王家主买不买帐。”齐成染放下杯子,面上多了一丝正色。 “什么交易?” “本世子能养废王英男,但王家从此以后必须唯我是瞻。” 王大爷眯起眼睛权衡利弊,良久,沉声道:“如何能相信你?” “王家主的把柄在本世子手中,若换了王三爷,本世子可不好拿捏。” 王大爷又道:“若交易谈不成?” “谈不成?”齐成染面上突然升起几分肃杀,“谈不成,王家主可参照王三夫人的下场。”
第28页 原来,王三夫人今日的惨状拜他所赐,王大爷老脸沉得不能再沉。 “成了?” 齐成染点头,“八九不离十,短时间内,王大爷掀不起波澜,而这段时间可着手准备助王英男夺权。” 顾长歌有些惊讶,“你还真打算帮助王英男啊,就不怕他得了权势翻脸不认人?” 齐成染不由一笑,“哪能啊!” “怎么不能了,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哪点小恩小惠,不定人家转眼就忘。” 齐成染微微点头,“或许,但当他震慑于我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他明白自己若有异心绝不能善终时,也就不敢忘恩负义了。” 顾长歌竖起大拇指,“你牛得很!” 又不住哀怨,“看来太看得起自己的是我,成染,我怎么觉得忘恩负义的是我。你明明对我这么好,我还怀疑你。” 齐成染笑道:“你不是忘恩负义,而是太过担心,人之常情,不必介意。” 顾长歌轻轻点头。 “不生气了?” 顾长歌摇头,表示昨晚的不愉快她早就忘了。 “不生气便罢。”齐成染道:“眼下得告知王英男我们对王家的计划,免得他多心。” 顾长歌应声,经过这段时间,她是越来越相信齐成染的运筹帷幄了。 第29章:世家主母 一场牢狱之灾,虽有齐二爷暗下照顾,但齐成玉的日子仍旧过得不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在沧州待了几年的齐二爷自是斗不过姚家这个土生土长在沧州的大族。 才吃了几天的牢饭,齐成玉便受不了了。 齐二爷安慰道:“成玉莫急,爹会还你清白。” 父亲的儿子不止他一个,他虽是嫡子,但父亲最为宠爱的姨娘也生了两个儿子,父亲都待之不错。他被姚风死死咬住处于劣势,若真翻不了身,世家亲情薄凉,父亲必定弃了他。 这让齐成玉怎能不急? 心急之下,情况越是不利,就越忧心,越觉得自己的日子不是人过得。 “爹,已经十日过去,张知县定已将摺子上报刑部,待将孩儿押解京城。届时天子脚下,即便大伯也不能明着插手,况且齐成染是大伯的儿子,大伯帮不帮儿子还不一定,怎么办?孩儿该怎么办?孩儿还要孝顺爹,孩儿不想死啊!” 齐成玉气急地抓着齐二爷的双袖,仿佛那个成竹在胸的男子已是路人,他的面上比之前几日多了几分颓疲。 这样的儿子……齐二爷想到算计他面不改色的齐成染,心下有了比较,越发不是滋味,齐二爷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放心,你大伯与爹手足情深,又甚为厌恶兄弟相残,若让他知道齐成染在沧州干的事儿,定饶不了他。” “真的?”齐成玉面上升起几分喜悦。 齐二爷点头,“只是齐成染到底是你大伯与长公主的亲生儿子,让他相信齐成染联合姚风算计你,并不是易事。” 齐成玉道:“那当如何是好,齐成染心机不浅,这次我们便吃了大亏。他知道大伯的性子,必定已经做足了准备,如何才能让大伯相信我们?” 齐二爷斟酌半晌,道:“既然不好对付,与其留个祸害,但不如先解决了再说。” 正如齐成玉所说,京城天子脚下,能人无数,要做什么事儿,要对付什么人,大把的人盯着你,根本不好施展拳脚,沧州便不一样了。 若能让齐成染死在沧州,当解决了日后的一个大麻烦。 姚风恨成玉夺妻,算计了成玉,若再迁怒于齐成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现在趁热打铁,杀齐成染得手之后,再推给姚风,只要不弄出把柄,必定天衣无缝! 齐二爷回去,招了亲随张浩云,在书房里待了许久。 其间,齐二夫人敲了书房的门,齐二爷知道妻子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哭诉她只有齐成玉一个儿子,让他救齐成玉的话。笑话,他就这么一个嫡子,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还能见死不救?齐二爷挥了挥手,拒绝相见。 齐二夫人抹了把泪,“若刑部也定了罪,成玉这辈子可就毁了啊!” “夫人放心,老爷自小就疼大公子,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贴身丫鬟萍儿安慰道。 “你懂什么?”齐二夫人斥道,脸上渐渐显出几分悲切的痛意,“八公子,马上就十四岁了啊!” 转过园中廊亭,一群花枝展昭的美妇人难掩嬉笑,众美妇人中,隐隐能看出众女以其中一位为尊。 有妇人奉承道:“以前妹妹有眼不识泰山,如今赵姐姐得势,还望赵姐姐不计前嫌,多多指点才是!” 赵姨娘抿唇笑道:“小嘴真甜,不知你在夫人面前可也是这么说的?” “夫人哪能跟赵姐姐比,如今赵姐姐的好运,是挡都挡不住的……” 说才说到这里,只听‘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园子,妇人脸上挨了巴掌,怒眼瞧去,只见夫人一张憔悴却仍旧雍容尊贵得让她不敢直视的脸。 齐二夫人淡淡道:“我齐府有难你高兴了?成玉出事合你心意了?老爷的妾室都是为老爷着想的,你这般吃里扒外,齐府是容不得你了。萍儿,立刻通知牙婆子,把张姨娘毒哑了送去。” 张姨娘大惊,然而还没发出一点声音便被身强力壮的婆子按住,半点挣扎不得,随即带了下去。她的命运,在两个时辰后,将会驶向偏远的小山村,与脏臭穷的单身老汉为伴,日夜看守逃脱不得。 残忍不留情,一向是齐二夫人的作风。 这也是多数世家主母的作风,世家子弟的妾室多不胜数,得宠的不得宠的,有脸的没脸的,只要惹了主母不快,或打杀,或贱卖,全凭主母心意。不是重要得不可或缺的妾室,男人一般都是由着主母的喜怒,而对于这种不可或缺的妾室,世家一向都少,若有,这个时候,主母的娘家就会出面为主母讨公道。因为宠妾灭妻,是世家的大忌,严格的嫡庶之分通常会让家族更加繁华,有条不紊的发展得更好。 所以齐二夫人并不担心齐二爷会怪罪自己卖了他的妾,一个毫无背景只以色侍人的妾,一个嘴贱却不聪明的妾,死了就死了。 死一个妾,既能震慑同在场的赵姨娘,也能提醒丈夫她此刻心里的烦闷,又让后院少一个女人,何乐不为? 园中的美妇人们的确被震慑了,以至于齐二夫人带着众婢离开,都久久未反应过来。 但这中间,并不包括赵姨娘,这个女人之所以能在齐二爷身边待这么久,自是有些聪明的。她淡淡看着齐二夫人的背影,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赵姨娘勾起浅笑着的唇,显得有些妖娆。 她想,若大公子有事,那么夫人从此以后再不足为惧。若只是虚惊一场,那么或许,她有希望拿到长子八少爷的亲事权力。 庶子的亲事向来嫡母操办,但若将八少爷的亲事交给夫人,谁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子。 顾长歌仔细分析了齐二爷最近的行动轨迹,皱眉道:“似乎有情况。” 齐二爷频繁外出,经查证,不论官场上的同僚,还是江湖汉子都有来往,而这些,齐二爷以前从未做过。 齐成染眯了眯眼睛,淡淡道:“既如此,或许,王家夺权要放一放了。”
第29页 顾长歌有些担心放一段时间后,齐成染镇不住王大爷了,但又想,那些把柄对于王大爷来说,无论何时都是致命的,遂于是放下了心。 “你二叔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弄得谁都不安生。 齐成染道:“若你是我二叔,被逼到这个地步,你会如何?” 顾长歌想了想道:“即便你二叔将你对付齐成玉的事情告诉齐姑父,一面之词齐姑父必不会相信,毕竟,那几天你可是拼了命的‘帮’齐成玉,退一步来说,你是慧敏姑姑的孩子,即便齐姑父相信他的话,也不会废了你的世子之位。所以,若我是你二叔,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永绝后患。” 齐成染点头,“正是这个理儿。” 顾长歌又道:“你二叔只存了对付你的心,并未有杀你之举,所以齐姑父不可能相信你二叔想杀你,那么你二叔这次的算计,全靠我们自己挡了。” “怕吗?”齐成染轻声问道。 频繁与江湖中人来往,一般情况下,当是刺杀无疑了。 顾长歌摇头,“老子战场都上过,这等刺杀更是经过无数次,怕个毛!”虽然每次刺杀都有父王或是哥哥挡在前面保护。 五年前的那一战,就是那个时候长歌对他倾心。齐成染的眼底柔和了许多,点了点头道:“不怕最好。接下来容我想想,二叔会派哪一波江湖刺客?” 顾长歌也在想,但她脑子明显不如齐成染,见齐成染通过最近的形势和齐二爷的性格,极有条理的分析出不同的答案。然而她却一筹莫展。 顾长歌想想便罢,有齐成染,她能不动脑,还是不要动脑了吧。免得丢人。 第30章:几气二叔 根据齐成染的分析,可能有三种情况。 一种,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暗门,暗门杀手个个百里挑一,但这些杀人都没什么怪脾气,给钱就办事,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额,也不算万无一失。但有一条让买兇杀人却见不得人的幕后买主很满意,不论威逼利诱,都不会透露买主的名字。 第二种,山海宫,名字挺高大的,囊括山啊海啊。没有人否认这个门派的忠诚度是所有组织中最高的,据考证,其忠诚不亚于魏帝悉心培养的直属心腹卫军,只是这个让魏帝比信任亲生儿子还要信任的卫军,早在五年前就被魏无极给赶尽杀绝了。言归正传,让山海宫办事,首先还是得出重金,拒相关人士透露,一条人命的价格高达两万两白银。 第三种,齐成染大胆猜测,齐二爷有意下毒。 “下毒?”顾长歌惊讶,“有没有搞错,下毒?要没毒死,岂不还落下把柄?” 齐成染瞥了她一眼,“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刺杀不也如此,没杀死也可能漏把柄,不过二叔既然决定做,便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那接下来怎么办?” 齐成染笑道:“交给我吧,这几也累了,就先歇着!” 顾长歌摇头,“不要,你这么聪明,不让我做些什么,我会感到自己是个废物。” 齐成染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你既闲不住,便去齐府坐坐,不论收买刺杀还是买毒药,都是需要银子的。” 顾长歌眼睛一亮,收买刺客需重金,于毒药,既然齐二爷暗中下手,就不会动周边的毒药,而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外面弄,而外面来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银子的。 想办法去齐府查查财政支出,不是省事儿了许多? 嫡长子出事,主母整日垂泪,齐二爷在沉闷的书房里待了一天又一天,心思莫测。整个齐府的奴僕看主子的脸色,都夹着尾巴做人,又因张姨娘之事,更是半点不敢嬉笑。 这天,齐成染与顾长歌双双来齐府,美其名曰,劝齐二爷保重身体。 齐二夫人不知儿子的事情背后还有齐成染的功劳,见来安慰,好一番感动,连连道谢。 齐二爷始终沉着脸色,不说一句。齐二夫人看丈夫对侄子的态度,几句话下来,面上有些讪讪,觉得似乎几人有话要说,便起身告辞。 作为一个后辈,齐成染起身让齐二夫人先行。 屋中终于只剩齐二爷三人,再也不用掩饰,齐二爷沉脸嘲讽,“成染大了,有心思了,可将二叔骗得好惨。” 一切都摊开了说,都不需要虚与委蛇。 齐成染淡笑,“二叔只说成染骗你,难道你对成染没算计之心?姚风对付,二叔无可奈何,便诓骗成染帮忙,我帮了忙,二叔还是会对付我,对吗?既然二叔不把成染当侄儿,那么成染也不会甘于被二叔当枪使。” 齐二爷冷冷道:“连姚风也在你的算计之中,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还好,给二叔上了一课,让二叔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侄儿应当做的,二叔不必言谢。” 看着齐二爷一张似乎要喷血的脸,顾长歌也嗤笑打击道:“别特么的视天下无人,比齐二爷能干的人多了去了,否则,齐二爷混了这么多年,也不会仍旧待在沧州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 “你……”齐二爷指着顾长歌怒骂道:“未嫁便为男子奔波,还真是与你那娘一个德行。” 顾长歌怒了,她的事情,干母妃何事,立刻骂道:“我父王都不管母妃,都不管我,你算哪根葱?也能管?” 齐二爷没有说话,拳头却是紧握。 老是唇枪舌战也没意思,几人沉默了会儿,齐二爷开口道:“成玉入狱,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这是来看我笑话,来耀武扬威吗?” 齐成染点了点头,“算是吧!” 顾长歌嘴角一抽,气死人不眨眼啊! 齐二爷深吸一口气,死死按住右手边上的扶椅。忍啊忍啊…… 而齐成染这边像是挨时间一样,齐二爷说一句,他便顶一句,与顾长歌轮番上阵,几次将齐二爷气得不行,直到齐二夫人准备了午饭款待二人。 饭桌上,齐二爷早早便道吃饱离席。 齐二夫人以为丈夫这是嫌弃齐成染没用,没能救儿子出来而恼了侄子,便道:“你二叔就是这么一个人,成染莫要介意了。” 齐成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胸宽广,不论二叔说了什么重话都能担待。 齐二夫人暗下点了点头,又不由想起儿子,若是成玉的心不那么大,不要什么王家千金,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了。 这时,齐二夫人的嫡女齐莹见饭桌上的几人兴致都不高,便找话题道:“听说三哥原是打算回京城,只是路经沧州,这才滞留的。不知三哥打算何时回去?” 齐成染道:“再等等,三哥想看到脱险。” 顾长歌抿嘴淡笑,是想确保齐成玉无翻身之地,同时王家夺权吧! 提起儿子,齐二夫人抹了把泪道:“成染有心了。” “兄弟手足,都是应当的。”齐成染道。 “那三哥,你若是回京,能带芬儿一起吗?听说祖母近来身子不利爽,芬儿心忧,想为祖母床头尽孝。” 舒心的声音传来,顾长歌朝她看去,这是一位面容极为妖媚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即便一身绿衣也掩饰不住女子的风华,但是这种风华也只限于妖媚,何种妖媚,大概男人见了,会有种立刻压在身下占为己有的冲动吧!
第30页 这就是赵姨娘的长女,齐国公府五小姐,齐芬。 安城大长公主并不喜欢齐芬,说这女子面如勾人狐狸,有妖女祸国的迹象,连带着也不喜欢她的生母赵姨娘。 这时,齐芬确说安城大长公主身子抱恙,想去尽孝侍疾…… 安城大长公主的身子确实不好,但远远没到床头侍疾的地步。齐芬却这么说。 第31章:嫡女之恨 原是她这阵子夫人心情不好,对庶子庶女打压的实在厉害,赵姨娘又深得夫人忌惮,于是她便成了打压的重点,几日的如履薄冰下来,齐芬实在忍受不了,便想着去京城避避。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过了年,她便十六了,可她的婚事还没底。 赵姨娘每每给父亲吹枕边风后,夫人便以沧州地方小,她一个庶出的高不成低不就,沧州大族进不去,嫁个小门小户的又太委屈,待日后回京再找便是。弄得赵姨娘一点反驳之话都没有。 眼看着齐二爷的升迁文书就要下来,却出了事儿。 本以为今年便能回京,可眼下谁都知道事有变数,齐芬不由发急,再不回去,婚事怎么办?她可不想应了夫人的意,将年龄耽误大了,最后草草了之。 于是,就着大伯家的三哥回京之际,争取将自己也弄回去。 夫人便是跟着一同回京也没事,祖母和大伯母眼皮子底下,为了国公府的名声,夫人再不喜,也不会拖延或是草草行之,为一个庶女,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生下嫌隙不值得。 若夫人不回去,那正好,自己的婚事便落入大伯母手里,隔房的堂侄女,她要是嫁得不好,大伯母会落个心胸狭窄的名声。 顾长歌稍稍想了想,便将齐芬的心思想透彻了。好生聪明的女子,又生得这么好看,庶女终究是委屈了她。又想,齐成染聪明得不像话,齐芬也聪明,齐家的人究竟是怎么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这话会让齐成染为难,答应?齐二夫人不喜。不应?堂妹想为祖母侍疾,有什么理由不应? 顾长歌终于明白母妃为何总是对父王说:“与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以后你那些嫂子弟妹姐姐妹妹什么的,别让我去应酬,特码的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委婉,还嫌我说话太直白。真是够娘们啊,够了,简直够了。” 事已至此,顾长歌想了想,便为齐成染解围,看向齐莹道:“方才听你问你三哥,你也想回京?” 将话抛给齐莹,看齐莹如何答。 齐莹朝她感激一笑,点头道:“祖母的病我与娘都很忧心,本想着年底爹高升便回去,只是现在……娘忧心,自是回去不成,不若我和五姐随三哥回京。三哥,你看可方便?” 齐成染轻轻点头,“自是能的。” 齐二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扫了眼齐芬,这个贱人,以为离了她便能得好亲事了?做梦。 齐芬面上忍不住喜悦,然而嫡母看她一眼,差点让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饭后,齐二夫人挽留齐成染府中过一夜,齐成染也不拒绝,说道:“当日不住二婶府上,是怕打扰二婶,但如今二叔已恼了我,我必须与二叔修好关系再走。” 齐二夫人点了点头。 当然,当日不走,是怕齐二爷对齐成染下手,然而齐二爷暗中下手已经没什么悬念,她们却不知齐二爷下手的方向,权衡之下,住进齐府是最好的选择。至少,齐二爷若要下手,得想更高明的法子以防得手后众人怀疑他。而高明的法子,肯定不是暴匪啊,入室劫财姦杀之常见之法。 而且,住进齐府,还能慢慢找齐二爷下手方向。 但直到半夜,顾长歌依旧没有机会将手伸到齐府的财政。 深夜,齐二夫人的房间灯火未熄。 齐二夫人道:“为何放那贱人回京?郡主明摆着将那贱人回京的权力交给你,你却放着不用。” “娘莫恼,其实让五姐回京,对娘有利无害。”齐莹解释:“爹容忍娘拖延五姐的婚事,并不是不在乎五姐这个女儿,而是尊重娘,但这种尊重并不长久,一旦五姐嫁得不好回娘家诉苦,赵姨娘再吹枕边风,娘觉得,爹不恼娘?” 其实这个道理,齐二夫人也明白,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身为嫡妻,赵姨娘当年是如何让她独守空房,她便想用她女儿的婚事来报应她。 齐莹嘆了口气,“娘,切莫因小失大。五姐只是一个女儿,八弟九弟只是庶出,娘该在意的,是。好了,娘才能高枕无忧。”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爹本就喜欢赵姨娘那几个贱种,若是……若是……”齐二夫人红了双眼,终究没说出个结果。 齐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凭她的潜意识,她觉得,可以弃了,大嫂不是刚产下一子吗,若是经营得好,也能成就,只是这话太过残忍,她不忍再伤母亲的心。 北燕女子地位卑贱,天下女子的地位也都不高,放眼天下,也就端王府是个例外。 齐莹无数次痛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为母亲遮风挡雨,当最终,她将所有的不甘都放下,只祈求嫁个好人家,在没有哥哥的情况下,让苦命的母亲不至于受人欺辱。 齐莹拍了拍母亲的手,轻声道:“娘不必不甘。女儿的婚事没定,五姐回京,若娘不回,于情于理大伯母都会给五姐说亲,而女儿也回京了,这时,大伯母必定也会给我说亲,我嫡她庶,我的婚事必定比五姐好。”而大伯母身为长公主,经她之手的婚事,又必定比娘安排的好。 齐二夫人点了点头,女儿的心思一向比她活络,很多事情,她都会听女儿的意见。 “五小姐,此番回京,当不能打扮得太美,你祖母本就不喜你,再得祖母厌恶,于你的处境不利。” 姨娘地位低贱,细算下来,那就是家里的下人,只是以色侍人,能与主子共欢,所以地位比下人高些。但姨娘不能称唿亲生孩子的名字,只能称之少爷小姐。 女儿就要回京,赵姨娘忙为女儿提醒注意之事,恐女儿惹了不喜,将来万劫不復。 “齐国公府,最不能得罪的是你祖母,只是你的面容已经失了先机,也便罢。咱回了京,也不必做无用功,专心讨好你大伯母就成,有大伯母的庇护,便是夫人也奈何你不得。” 第32章:遇刺重伤 次日,顾长歌早早起来,放了一只信鸽。 齐成染问她信中内容,顾长歌道:“离开锦城已半月有余,总得给哥哥报信儿,让他赶紧死回来,否则王府失窃,损失你赔?” “端王府精英无数,失窃?你多虑了?” 顾长歌白了他一眼,“好吧,口误。我是担心锦城没个人,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 “嗯。”齐成染点点头,又问:“你不打算回锦城了?” 顾长歌摇头道:“不回了,我随你回京城。你虽变聪明了,但京城谁不聪明?我怕没了我,你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皇帝虽让她一家待在锦城,但很多时候只家里有人在守在锦城便好,而她是个女儿,要求更是不多了,几乎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齐成染笑了笑,“对我这么没信心?” “嗯。” 齐成染不想斗嘴,只问道:“查到财务了?”
第31页 顾长歌正色了脸摇头。 齐成染皱眉想了想,提议道:“既然齐芬有事需要母亲,便给她一个投其所好的机会。” 顾长歌随即拜访齐芬。 于是,齐芬又去找赵姨娘谈心。 事情出其的顺利,只半天,便将相关事情全部弄清。 齐府倒是没大的财产支出,但三天前,齐二爷的某位商户朋友却丢了一批货,据说这批货价值连城,那商户朋友还因此好一番捶足顿胸。 尽管赵姨娘有她自己的路子,但顾长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家里有一位这样的姨娘,齐二夫人的日子该有多憋屈啊! 事情明了了。 价值连城的钱,总不会只买毒药吧! 也就是说,刺客定会有,但并不排除还有下毒的可能。 顾长歌想了又想,愣愣说道:“怎么有种做无用功的感觉,特么的这不查了跟没查一样?” “也不能这么说,此次进齐府,至少我们知道齐府后院的和睦程度。” 齐成染笑着让顾长歌宽心,又道:“好了好了,总之既然无法确定二叔动向,不若我们做回引子。” “引子?”顾长歌一惊,“你要以身犯险?” 齐成染淡淡道:“不付出点代价,怎能拿到想要的?” “可是……” 顾长歌也知道这个道理,换了别人,她定钦佩加贊成,可对方是成染……她犹豫了,虽然成染的心思细密,她并不觉得他会被齐二爷那等货色算计到,但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事有异数,这可是玩命的事儿。 顾长歌不同意,齐成染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实也没什么。” 顾长歌摇头,“不行。” 齐成染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顾长歌莫名其妙的。 直到顾长歌的脸挂不住了,才道:“逗你玩呢!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代价既非上刀山,也非下火海,不过再做点事情引得二叔忌讳,提前下手罢了。” “你丫的真不是人,害我如此担心。”顾长歌一拳打在齐成染前胸,气愤之余,使足了力气。 本以为以齐成染的身体必定后仰,却不曾想这只半个多月的锻鍊已经奏效,这丫的面不红气不喘,只一脸含笑地看着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她不敢对视他的眼。 齐成染说得代价确实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两天后,八少爷齐成礼一夜未归,齐二爷甚为忧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差点动用沧州所有的势力寻找,然而第二天齐成礼自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桃花脸抑制不住激动之色,对齐二爷介绍身旁美人:“他叫咏儿,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一场俗套却并不合常理的美人救英雄的故事! 美人出生平凡,英雄高门显赫,一场美丽的邂逅改变了美人的命运,于是,虎跃龙门,命运的轨迹从此改变。 咏儿面露羞涩,不时含羞地看看齐成礼,又不时看向齐二爷,有些畏惧齐二爷,忧色显然。齐成礼低声在她耳边说着话,似乎是在安慰她不用怕,这是他的家。 这个咏儿……齐二爷只觉得浑身冰凉,两耳嗡嗡作响,再听不到任何声音,踉踉跄跄地朝书房走去,差点摔跤也毫不自知。 张浩云深深地看了眼幸灾乐祸的顾长歌,也跟着走向齐二爷的书房。 书房里齐二爷的脸色沉得吓人,连张浩云也不敢顺其龙鳞,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候在一旁,等主子下令。 齐二爷额上青筋跳了跳,骇人的脸色彰显了愤怒。除了嫡长子的身份,除了国公世子的地位,这个以前他从未睁眼瞧过的侄子,不知何事开始,心机变得可怕,运筹帷幄得让人心惊。他不住想,若是在他幼时就下狠手……一时松懈,终于养虎为患。 还没到京城,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动手吧,不必再等。至于那个咏儿,既然回来了,想来也是不需要命了。” 知道齐二爷要动手,顾长歌召集了所有随行的暗卫,日夜守卫在她和齐成染身边,半点马虎不得。 但齐成染却不认同,最后双双谈论之后,竟什么人也不带地跑去逛街!!! 逛街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了吧! 当时顾长歌挑中了一套裙子,全白不参半点杂质。裙子下摆有些蓬松,似乎被什么东西支起来了,但伸手摸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此为特别一。更特别的是,这件裙子竟然没领子,没袖子……胸为抹胸。 顾长歌想到母妃常说晚礼服,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心里有些跃跃欲试,但也知道如今关键时期,齐二爷的刺客马上就到,万不得出一点岔子,便只得先付了帐,让掌柜包下送去齐府,待危机一了,回去慢慢试。 “这件裙子,不要穿了。”齐成染看着店里伙计将裙子包装好,眉头紧皱。 顾长歌摇头,母妃在家都穿过露肚子、露背、露大腿的衣服,她只露个手臂,如何穿不得? 齐成染正要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然而霎时间,一阵刀光剑影袭来,他眼疾手快地将顾长歌拉入怀中,奔到铺子外面。 暗卫只是隐去行踪,但需要的时候,则会立刻冲上来。 一批暗卫抵挡住了一伙布衣装扮的杀手,还没喘过气来,另一帮杀手已经来势汹汹。 齐成染利索掏出怀中一物,朝空中一放,五彩嫔纷的烟花冲上云霄,瞬间爆发。 “求救信号?”某杀手冷笑,“可惜,来不及了。” 顾长歌面无表情道:“杀人的时候还有心思说话,看来并不是合格的杀手,当心小命休矣。” 齐成染从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烟花放出,他并不停留,护着顾长歌撤退到安全的位置。因为才重生半月,尽管半月来每天都加紧锻鍊,但这具身子不论武功还是灵敏度都还没恢復。而顾长歌的武功也是个半吊子。 于是,在掩护自己与怀中人的同时,不多时,齐成染身上已不下五处刀伤。每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他没吭一声,顾长歌却担心得不行。 沧州的官兵赶到时,一名杀手的剑正刺入齐成染的前胸。整剑没入,穿透了他的身体。 顾长歌双眼骤然猩红,双手慌忙捂着他胸前如柱般的鲜血,但却并没有一点作用。 眼泪如断线的风筝,模煳了她的视野。 杀手死的死,伤的伤,但生擒了两个活口,为防止咬舌自尽,咬破牙齿里的毒药什么的,还特意拧错开了下巴。 寂静连针掉地声都能听到的周围突然有了活气,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长歌心疑看去,那是一张成熟的脸,与齐成染有几分相似,经过岁月的磨练已不再如当年俊美,却同时多了几分稳重。 齐国公急迫地朝齐成染走来,看着这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儿子,沉声道:“立刻带他回去。” 第33章:未婚先孕 走后不久,天下起了大雨,秋雷阵阵,让人越加心慌。 齐成染被齐国公带到了齐府治伤,刺杀一事让整个齐府都恐慌了起来,而作为主谋的齐二爷,竟扮演起来好二叔的角色,好像生命垂危的是他儿子,怪噁心巴巴的。 齐国公不知齐成染与齐二爷斗得厉害,倒不觉得有什么,拍了拍齐二爷的肩,“二弟放心,只几个刺客,成染定能挺过来。”
第32页 “成染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事。”齐二爷感慨道:“我早已将成染当成亲生儿子,来沧州的这半月更是如此,可他现在这样,我心里着实不好受。” 齐国公嘆了嘆。 顾长歌心烦齐二爷的虚与委蛇,但齐国公到底是成染亲爹,他在场,也不好说些什么,只道告辞回房。 齐国公却挽留了她,问道:“郡主留守锦城,怎与成染一块?” “喔,我要和他一起回京城。”顾长歌实话实说。 “这是何意?”齐国公皱眉道。 “齐姑父别多想,也没什么,就是一起回京,说来长歌五年未归京,倒有些怀念。” 顾长歌淡眼说道,齐国公脸上微沉。听这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然而一个女子,长久跟在男人身边算什么,未免太不自重。又想到这场刺杀,成染浑身是血,她却完好无损,若不是成染拼命相护,她如何能安好? 成染未醒,也不知他与顾长歌到了什么地步。 看齐国公的脸色,齐二爷便知兄长心思,暗下冷笑,嘴上说道:“成染的事情,长歌莫要忧虑,孩子最重要。” 齐国公脸色沉了下来,勐地看向齐二爷,“什么孩子?” “不知道?”齐二爷很是诧异,“长歌已有成染的孩子,我以为已经知道了呀。” 未婚先孕…… 齐国公面色更沉。 顾长歌轻轻皱起眉头,没说解释什么,先等成染醒来,或许,这也是成染能利用来对付齐二爷的事情。 除齐成染与顾长歌遇上刺杀,齐府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咏儿惨死。 怎么个惨发?据说被不知哪里来的奸卸八块,身首异处。 听到这个消息的姚风冷冷一笑,“他齐府的细作,爷只是还给他,顺便帮齐世子一个忙,这就忍不住了,心机之浅,还真不够齐世子塞牙缝。” 亲随虑道:“爷,齐世子遇刺一事,外面已有风声,说是……爷下的手。” “该来的始终会来,先等齐世子的消息。” 英雄救美是佳话,但并不是所有的英雄救美都成眷属,还有英雄为救美人而奔赴了阎王殿的。 美救英雄是缘分,但隐藏在俗世歌咏之下的大多数,却是一桩一桩让人怨嘆的悲剧。 本朝某位世家掌权人某次遇刺,身负重伤逃至京外农庄,被一位割猪草的农女所救,带回家中养伤,因为各种原因,这位掌权人短时间内不能对外求救,只能在农家养伤。当然,伤养好了,也养出情谊来了。一个月后,掌权人带农女回家,纳农女为妾,本是一段久为流传的佳话。 然而被世人刻意忽视了的掌权人嫡妻开始登上报復的舞台,明着姐妹相称事事都照顾妥当,暗里事事打压让农女有苦不能吐。 而农女日渐憔悴的容颜也让掌权人心烦不已,暗道,当初他怎么看上了这样的女人,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不说,还心思不正得说妻子对她不好,妻子如此端庄识大体的人,还怎么不好了?当年听他要纳一个乡下女人,可没说半点不是。 于是,农女渐渐失宠,日子越发难过,产下一女不到半年便香消玉殒。 当然,后面的事情外人都不知道,他们只是笑谈农女的好运,赞颂掌权人极其负责任得娶了农女,给她原本她永远不可能获得的生活。 农女的故事还算好的,而咏儿,却还没被齐成礼收入房中,还没进齐家的门,就已经死了。 除开咏儿真实的身份,只从美救英雄来说,咏儿不幸,却又是幸运的。 她没得到名分,却在英雄心头刻上了一颗硃砂痣。 或许英雄以后还会遇上其他美人相救,但她在英雄眼里总是特别的,因为她美,而英雄却还没得到,得不到的东西,会瞬间神圣起来。 齐成礼每每想到那个救他于危难的女子,心痛不已。 赵姨娘怕儿子小小年纪遇上这种事情,想不过来,便开导儿子道:“那个咏儿不过女子,身子龌蹉的很,我儿不必太过用心。” 齐成礼摇头道:“我不管她是不是女子,在我眼里,她是最善良的。” 赵姨娘抿了抿唇,问道:“怎么遇上她的?” “我在街头遇上了几个,咏儿瞧见了,就吩咐护卫帮忙,我去道谢,她见我书生装扮,以为我是小门小户的孩子被缠住,便告诉我哪条街道不能走,哪条街有脏东西。”想起这段,齐成礼的脸上布满笑容,然而下一刻,却有了丝狠色,“可是她死了,在我府上惨死,姨娘,是谁干的?是不是夫人做的?夫人最见不得我好,定是她做的。” 赵姨娘想说,这件事情不是夫人所为,幕后黑手是他的父亲。 那天为讨好三少爷,她将查到的府中财务立刻告诉三少爷,然后不久,三少爷便遇刺。 联想到大少爷出事,老爷对三少爷不假辞色,再有三少爷突然住进齐府…… 赵姨娘不笨,渐渐地便将真相琢磨出来的。 买兇杀手? 赵姨娘心里很忐忑,自己也算帮了三少爷,若让老爷知道……她的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希望三少爷能看在帮他一次的份上,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至于咏儿的死,虽然赵姨娘不知道老爷为何要杀了她,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儿子真相,让儿子恨夫人吧,左右都是永远解不开的结,都是死对头。况且那个狐媚子就算老爷不出手,她也会出手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几日精神萎靡,悉心安慰儿子几句后,便离开了。 三少爷昏迷不醒,赵姨娘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拜访顾长歌,探探顾长歌是怎么打算的。 第34章:嫁不出去 顾长歌心里本就烦闷,与赵姨娘说了几句后,便不胜其烦道:“只要你不生异心反来对付我们,难不成我们特意为了损失一个盟友,将那件事情泄露出去?” 有那件事情为把柄,赵姨娘也算盟友。 被这么四两拨千斤地回话,探不出个什么,赵姨娘只得离开。 床边的齐成染还没醒,但经过顾长歌这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情况已经渐渐好转。有时候迷迷煳煳醒来,会与顾长歌说上几句话,但精神不怎好,很快便睡去。 顾长歌有些奇怪,按说伤口已渐渐结疤,人也醒了过来,按说应该慢慢痊癒才是。 难不成有其他情况? 齐成染低声提醒说他全身酸软,许是中了毒。沧州大夫的医术并非顶尖,有些毒根本瞧不出。 顾长歌惊了又惊,立刻传了两封信,一封送给哥哥,一封送去远在天涯的父王。指明急需要神医,并要保密。 齐国公虽对齐成染还有几分父子之情,但齐二爷却不得不防,所以齐成染中毒这件事情,不能告诉齐国公。 焦急等神医的日子里,齐成染强打起精神问那两名活捉的杀手。 “齐姑父带走了,我没过问。现在应该还没死。” 齐成染点头道:“你是对的,我们不能过问,否则就算问出源头,也会被二叔反说成诬陷。” “那刺客的事情,我们真不能插手?明着不行,暗下总能吧。” 齐成染摇头,杀手都有严格的组织纪律,若不能对症下药,根本问不出源头,而且眼下他精力不济,即便问出来了,也没办法与二叔斗智斗勇。
第33页 罢,此事到此为止,防止别被二叔反咬一口说成自己收买杀手刺杀自己便行。 “这几天瞧着你二叔和齐姑父的亲切劲儿,要对付你二叔,还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好在你是世子,又有慧敏姑姑撑腰,你二叔对付你也不容易。”顾长歌感嘆着,又道:“那齐成玉怎么办?” “齐成玉?”齐成染琢磨着这个名字,轻讽笑道:“有父亲相助,想必不日便能出来。其实也无妨,这个人,算是废了。” 齐成染招了招手,示意顾长歌靠近,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道:“就这么同姚风说,其实说不说也一样,姚风心里明白着呢。” 顾长歌点了点头。 很快,端王府来了两名婢女,红袖带着一位医女而来,拜见了齐国公后,直接被顾长歌带入齐成染的房间。 齐国公沉着脸问缘由,顾长歌堵在门口淡淡道:“齐姑父还不知道罢,成染中了毒,生命垂危,再不得救治,恐怕活不过十日。”医女已来,不用顾虑了。 “为何没听大夫说?” “大夫?”顾长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还不知道大夫听谁的呢!” 齐国公的脸更沉,若不是看在端王的面子上,恐怕会立刻给这个嚣张的小辈一个教训。 顾长歌知道齐国公选择相信大夫,也不愿相信齐成染中了毒,这样的父亲虽然比起那些个视亲子为仇人的父亲好得多,但比起她父王,简直没法比。还好的是,成染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父亲。 刺杀一事,齐成染主动引齐二爷下手,但真相还不能公之于众,这让顾长歌非常气愤。 齐成染曾安慰她说:“现在没用,或许以后有用。” 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顾长歌还是很不甘。以身涉险,白受了一顿伤。 半日过去,见医女诊治得差不多了,顾长歌才凑上去问情况。 医女说:“无色无味,只中毒时有些乏力,这种连银针也验不出的毒北燕罕见,幸好发现得早,再迟一日,恐怕世子命在旦夕。” 顾长歌放了心,还好没事。 医女又迟疑道:“郡主,王爷还让婢女问郡主何时回家?” “嗯嗯,成染走后本郡主便回家。”当然,她会京城的家,待这医女传话回去,先让父王高兴高兴。 医女很正常的理解为锦城的家,点了点头道:“嗯,郡主知道分寸就好。”王爷本不喜郡主近日的行事作风,若不是王妃相劝,王爷定亲自来捉郡主回去了,她走之时,王爷特意吩咐若郡主没有回锦城的意思,那么绑也要绑回去,说是他女儿不能这么轻贱。 医女开始专心为齐成染治毒,红袖拉着顾长歌问东问西。 半月未见,红袖觉得自家郡主似乎瘦了,心里内疚得不行,她该早些来郡主身边的。 “我走后,锦城无人守,哥哥回来了?” 红袖点头,“世子已经回锦城王府,这次又带了一个女人,还说是真爱,要天涯海角永不放手呢。” 顾长歌瘪嘴道:“他哪一次不是真爱?也是咱们王府钱多,每一个女人都能得到一大笔分手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可世子尚未娶妻,如今这个样子……”红袖很担忧将来世子不能好好结亲。 顾长歌嗤笑道:“哥哥文武双全,俊美无边,咱们王府有权有势,且只哥哥一个男种,等他玩够了,准备好了一生只守一个女人时,还怕娶不到妻子?” “可是……” “别可是了,人的姻缘全凭缘分,父王母妃都还不担心呢。” 倒也是,旁的世家少爷们,十四五岁就几乎已经定了亲,十六岁就已经成亲生子,更早的十一二岁都说了人家,然而自家世子已经十八高龄,可王爷王妃愣是一点都不急,全凭世子一人折腾。 不说世子,连郡主都是如此,十八岁的高龄,老姑娘的节奏,亲事没一点影儿不说,还容她跟齐世子不清不楚?? 有时红袖也会对王妃进言,说郡主终究需要嫁人云云,谁料王妃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儿,长歌宝宝要是嫁不了,本宫不止养她一辈子,还能给钱让她养面首。” “……”红袖又看向王爷。 只见王爷瞪了王妃一眼,“死心吧,你这辈子是养不成面首了。” 红袖只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凌乱的…… 第35章:玩玩婚事 罢,她只是个小丫鬟,主子都不觉得有什么,她也不能说不是。因此也只有时候,对顾长歌实在过分的言行提醒一二。 两主僕久未相逢,一个激动之下,将端王府的大小事情都谈论了一遍。 最后问,“你要待在我身边,那医女什么时候回去?” “听说王妃那边也挺急的,应该就这两日吧!”红袖道。 “母妃身子不适?”顾长歌一惊,又自个儿摇了摇头,“不应该啊,母妃身子一向不错,只有父王在身边,日子也过得不堵,还能有什么不适的。” 红袖轻咳一声,红了脸欲言又止,最终在顾长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顾长歌面上微红,暗道父王你够了。 端王府的医女出手,毒果然去得快,不到两天,齐成染便精神了许多。 医女舒了口气,对顾长歌道:“郡主,奴婢这便启程回去,郡主可愿同奴婢一起?” 顾长歌爽快摆手,“不用,成染出发我才回家。” 医女点了点头,“那奴婢就先行一步了。” 齐成染猜到顾长歌的心思,含笑的脸微微低头,没有点破。待医女走后,笑道:“有一个宠你的父母,长歌很幸福。” 他虽身为二皇子,有普通人艷羡的身份,可是谁知道,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他曾如履薄冰过。 端王府的孩子,真的很幸福,幸福得让他有些嫉妒。 顾长歌以为他嘆齐国公对他中毒一事的态度,忙安慰道:“比起大把渣男,其实齐姑父算不错的了。” 齐成染笑笑,没有说话。 回到眼前的局势,他这毒,若猜得不错,定是齐二爷所为。 齐二爷不仅准备了刺杀,还有毒药,抹在刀上的毒药除了中毒后的那么一点点迹象,其他无从得知,而这种毒罕见,若非见过,根本连太医都无法查出。养尊处优的国公世子与王府郡主怎会见过这种毒药,中了后,还当自己受伤太重呢。而他之所以觉得自己中毒,是因为魏无极曾中过这种毒,几乎九死一生。 齐二爷与齐国公兄弟情深,他又昏迷了一阵,先机已失。 而且刚传出消息,说是看押不利,两名杀口双双自尽。 自尽啊! 既然大家都没将话挑明,那便将这件事情放下,这身伤不会白受,以后总会有利用的机会的。 再……慢慢斗吧! 在与齐二爷继续做戏过程中,齐成染的伤势渐好,旧问题先放下,新问题来了。 齐成染伤好的这天晚上,齐国公唤了齐二爷、齐成染,三人就顾长歌怀孕一事进行了深沉的讨论。 齐二爷感嘆道:“成染啊,你父亲和二叔都老了,国公府的未来全靠你们年轻人,万不可胡闹啊!” “成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怎的胡闹了?”齐成染皱眉道。
第34页 齐国公不扯其他,直接开门见山,“郡主有喜怎么回事?” 仅凭目前对顾长歌的了解,齐成染觉得她爱闹,爱折腾。就怀孕这件事而言,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甚至有些可笑于众人惊诧而鄙视的反应。齐成染觉得,长歌没否认怀孕,或许想利用假怀孕帮他算计二叔,但同时定也想和某些人逗乐子。 这件事情倒没什么算计的,不过既然她想玩,他可以牺牲一次名节容她玩玩。 父亲终于忍不住问了,齐成染抬眼道:“如父亲所见所闻。” 猜测担忧是一回事儿,但亲耳听到儿子承认又是另一回事儿。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竟和顾长歌扯在一块。未婚先孕,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婚前私混,这样的儿子是他期望的吗?齐国公没有想到,他的嫡长子竟是这样的货色。 眼底的冷意渐渐显出,自齐成染遇刺痊癒,齐国公第一次将他打量了个遍。 儿子的神色不卑不亢,但行事作风却…… 可无奈他是嫡长子,慧敏的儿子,也不是说废便能废。 这个时候的齐国公虽然有些失望,但却终究没有废世子的意思。对于齐成染,他还存有几分厚望的,毕竟,顾长歌是端王府嫡女,门第够高,即便现在不能堪当嫡长媳,但或许日后还能调教。 又想儿子也还小,将来大了,责任重了,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轻重。 想到这里,齐国公这才渐渐舒了心,声音缓和了许多,问道:“郡主既已怀孕,婚事则不宜拖,你即刻带郡主先一步回京,让你母亲为你操办婚事。” 齐成染却沉声道:“此事……不急,长歌还没同意。” “胡闹,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让外人知道她未婚先孕,我们国公府的脸面,她端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齐国公陡然升起怒火,“不止是脸面,这个孩子是你第一个孩子,生在外面,你让他日后情何以堪?” 齐成染皱眉思索了会儿,道:“我与长歌商量商量……” 回到房间,齐成染将方才谈论的话题一字不差的告知顾长歌,容顾长歌大笑了好一会儿,才道:“继续玩,还是就此终止,随你意?” “知我者,成染也。”顾长歌笑道:“若我说继续玩,你不怕担心坏你名节?” “你多虑了。”他能与洛倾城金銮殿嬉闹,就不会在意这个有的没的。 见他真不在意,顾长歌大手一挥,抑制不住激动之色道:“那就,让我们携手闹京城。” 说实话,顾长歌很期待慧敏长公主听说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记得当年,十二岁的她不过爬到成染的背上让成染背她走一圈,就被她好一番训斥,训斥不知矜持也就罢了,还拉到她父王母妃面前训斥,说什么:“七皇兄,若是长歌与成染心意相通,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棒打鸳鸯,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妹回府,会将成染好生教训一顿,至于长歌,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的。” 她父王是不会教训她,就算想教训,母妃也会拼命为她争得权力。可成染就惨了,被慧敏长公主禁足了两个月之久。 第36章:假孕回京 齐成染的伤已经好了,齐国公为齐成玉之事却于沧州留了几日。 许是姚风与齐成染太过精明,早早地里应外合做了防范,又或许连上天都在帮他们,齐国公府的精锐并未查探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那天晚上,已步入中年却仍旧不乏俊美的国公爷听亲卫的禀报,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天既不眷人,便人定胜天吧!” 亲卫顿了顿,想提示景帝登基不久,新皇上任几把火,眼下风浪尖上,公爷万事需谨慎。 “权衡朝势,他的位置才做得稳。” 齐国公突然道了一句,亲卫不明白,却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个聋子哑巴,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不能生有半点好奇心。 五天后,齐国公找到“证据”后马上押送齐成玉回京,要求亲自面圣为侄子洗刷冤屈云云,接下来的几日,每日都传来京城的消息。神马齐国公严词厉色于景帝,为侄子据理力争,景帝大怒,朝堂剑拔弩张。 顾长歌嘆了嘆,“齐姑父还真是心疼齐成玉啊,竟然为他和皇帝老子吵架。” “四十几年的兄弟情分,父亲焉能不在乎?”齐成染淡淡道:“如此看来,要让父亲相信二叔存有异心,更不容易了。” 顾长歌会错了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伤心,齐姑父虽然对你二叔比你好,但好歹他对你也不太渣不是,你就先忍忍,将来等他老了需要你的时候再折磨他。” 齐成染面无表情看向她。 顾长歌忙摆手道:“好吧,反正你也不在乎他对你好不好。” 齐成染将那天姚风的信给她瞧,同时说道:“呈给刑部的证据父亲动了手脚,但姚风却查到,除了齐国公府的人插了手,还有一起来路不明的人,姚风想跟进调查,但那帮人身手极好,姚风损失惨重,便也没管了。你猜,是谁的人?” 顾长歌想了想道:“身手极好,好到连齐姑父都察觉不到这帮人的插手,多半出自皇家。” “是啊,皇家……”齐成染勾起唇角,似乎心情很不错。是了,齐成玉的前途正一步一步掉入他的算计中,齐成玉就要毁了,如何不乐? 几天后,京城传来消息,齐成玉成功释放,喜色还没蔓延开来,景帝的一道圣旨却如晴天霹雳噼了下来。 齐氏长子成玉,永不得入仕。 顾长歌欢喜之后,不解问道:“这么做,你父亲会善罢甘休?” “君君臣臣,不管臣子的权势多大,明面上,君主才是正统。”齐成染看她满脸恍然,笑着敲了她一下头,轻声道:“好了,齐成玉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便也启程回京吧。” 顾长歌点点头。 那天齐国公押送齐成玉回京,因为走得急,所以先行一步,齐莹齐芬两个就留给齐成玉一起送回京。 京城齐成染还不甚了解,便没急着回去,只待在沧州,一边悠哉地享受生活,一边了解京城局势,闲暇时候听听齐成玉的情况。 这下,总算要回去了。 告别的那天,齐二夫人哭红了眼睛,拉着齐莹的手很是捨不得。 齐莹含泪说道:“女儿不孝,不能久在娘跟前侍奉,的事情,还请娘放宽心,平安才是福分。” 齐二夫人点头,眼泪却是越点头越多。 旁边赵姨娘也想到齐芬面前说几句,但妾的十分实在低下,老爷夫人面前,不可落下把柄,因此十分恪守本分,恭敬地站在齐二爷身后抹眼泪。 离别苦楚,顾长歌是明白的,这一幕,她别过脸,却不由掠到齐二爷无比阴沉的脸。心一呕,再没有什么伤感之心。 因顾长歌吵着要看风景,一行人行程不快,一路走走玩玩,欢笑虽多了不少,但也有人觉得尴尬荒唐。 欢笑越来越多的人,比如顾长歌,看到树上有鸟蛋,竟然要亲自爬树去拿,并不许侍卫帮忙,说这种事情亲力亲为才能感受其中之乐。对此最习以为常的自是红袖了。 觉得尴尬荒唐的人,比如齐莹,她皱了皱眉,走到齐成染身边道:“三哥,郡主怀有身孕,若有什么闪失……”
第35页 齐成染轻轻一笑,“六妹有心,不过长歌知道分寸呢。” 齐莹识趣没再说什么。 当然,还有略有思索的齐芬,看着顾长歌越爬越高的身影,她想着,瞧三哥对顾长歌的重视,若是顾长歌摔下来了,自己应该从哪个位置给顾长歌当肉垫,才既能保护顾长歌,又能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 当然,她实在多虑了,顾长歌不是平常闺中千金,身姿矫健地在树上逛了会,便一熘烟地跳下来了。 只见她走到齐成染面前,苦声道:“什么蛋,窝都只有一半。我好无聊!” “你的确很无聊。”齐成染无奈说道:“快进马车休息休息。” “不,我要和你一样骑马。”顾长歌的态度很坚决。 待在马车里更无聊了。起先顾长歌还觉得或许能与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有共同话题,可谁知两人行为极为规矩,一会提醒她坐姿不好,一会提醒她喝水粗鲁,提醒一下也就罢了,毕竟自己身份高,这两人忌惮着也不敢指手画脚。可最要命的是,思想不再一个阶层上。 比如她一提到男女之事,两个女孩子一脸羞红,说话都险些咬到舌头。 记得当时,顾长歌忍不住道:“提一下就这种反应,要是以后洞房掀盖头,还不得咬舌自尽?”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低下了头。 本想拿男女之事再说几句,逗逗两人,又想母妃说这个时代里,其他人家不像她家这么开明,便才罢! 看两人的反应,顾长歌暗暗点头,母妃说的不错,再说下去,人家举身赴清池……喔不,举匕证清白如何是好? 顾长歌缠了一会儿,齐成染才同意她骑马,两人走在马车前面,谈笑不停。 京城很快就到了,五年的时间,京城仍是没变,该热闹的热闹,该凉快地凉快。 顾长歌有家,自是不会再跟着齐成染一起,自个儿径直回了端王府。 齐成染等人走到齐国公府门口,就见慧敏长公主急切却并不多舒畅的脸。 第37章:母亲训话 多年与儿子分别,慧敏长公主思子心切,顾不得什么长辈晚辈的规矩亲自带几房晚辈等儿子,然而这些日子传来的消息却令她崩溃,那件事情传遍了京城,多少世家对成染指指点点,明面上恭贺,暗里却贬到尘埃。她的长子,前程就要毁了吗? 看着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儿子,五年不见,儿子长大了,也更高了些,面上一副得体挑不出错的笑容,慧敏长公主知道,这时候的成染,比起五年前的小孩子心性更显成熟,只是却为何做出那等荒唐事…… 齐成染看慧敏长公主的脸色,关切并含担忧,又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想到这段时间闹出的事儿,这个母亲终究是真心疼他的……齐成染心里一暖,没等齐莹齐芬两人下马车,直接快步走到慧敏长公主面前,重重一跪,“娘,成染回来了。” 慧敏长公主忍住一肚子的话,忙扶他起来,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一路辛苦了。” 这边齐莹齐芬上前来,一一问候了慧敏长公主。 慧敏长公主点点头,微微侧头与几位男孩女孩子道:“三哥五姐六姐回来了,几年不见,你们也来打声招唿。” 最先出声的是九小姐齐芫,慧敏长公主的幼女,十三四岁的样子,母亲一提,她便上前挽着齐成染的手臂,笑眯了眼睛道:“三哥,芫儿好想你。” 齐成染轻轻一笑,“嗯,三哥也想你。” “三哥骗人,方才你只与娘亲说话,看都不看芫儿一眼,还想我呢!”齐芫瘪了瘪嘴,活泼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齐成染笑了笑,他只是打听了京城的事情,又避着有心人而没找画像一一对号入座,刚才怎会认得齐芫。 慧敏长公主拉过齐芫,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三哥才回来,待会还要见祖母,你呀,就别闹他了。” 齐芫吐了吐舌头。 齐莹齐芬依次与门前迎接的其他弟弟妹妹相互见礼。 接着,便跟着慧敏长公主一起去见安城大长公主。 对于这个祖母,齐成染倒是了解一二,大魏宠妃的女儿,虽非后所出,但却是极为受宠,只是后来,身为宠妃的生母早逝,当时的魏皇恩典使其养在皇后名下,于是渐渐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越来越不得魏皇喜爱。终于,在大魏北燕两国结秦晋之好时,送入北燕。 一般情况下,和亲的公主的夫婿必为皇族,然而,安城大长公主却主动要求嫁臣子。 成婚之后不足两年,骄纵的性子便渐渐不復存在。有人说是因为日子苦了,被逼出来了,然而齐成染却不这么认为。和亲公主说得好听,其实不过为弃子,安城大长公主能以弃子的身份辅佐齐国公,此后齐国公府渐渐在北燕举足轻重,若说她没有点资本,他不信。 在齐成染打量安城大长公主的时候,后者也在打量他。 苍老的眼睛透着厉睿的芒,不着痕迹地射在齐成染的脸上,打量这个久未谋面的孙子,瞧得慧敏长公主的心都提了起来,半晌,只听安城大长公主轻哼一声,说道:“这沧州京城的,又带上两个妹妹,成染也辛苦了,这便去歇着吧,留齐莹齐芬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便行了。” 慧敏长公主皱起眉头,略有不悦,但婆婆面前也没说什么,只顺着说道:“成染,祖母体训,你便下去休息会儿。” 齐成染点了点头,淡笑离去。出了门,唇角含了丝轻讽。 齐放见他出来,心嘆主子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忙跟在身后,小心思索着道:“主子,方才长公主吩咐小的提醒主子,说有话对主子说。” 齐成染点头道:“这便去娘房中等着吧。” 他带两位堂妹回来,安城大长公主却叫他下去休息,留两位堂妹与众位兄妹亲近,倒像是有意将他排挤在外,才回来祖母的态度便是这般,目前看来,这国公府上,真心待他的或许只有慧敏长公主了。 齐成染坐在慧敏长公主的房间里等了会儿,便见慧敏长公主带着沉脸进屋。 屏退了所有下人,关了门只母子两人,慧敏长公主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指着齐成染厉声道:“跪下。” 齐成染闻言一跪,耐心听慧敏长公主说教。 “偷跑去锦城五年,你还知道回来?还知道京城有我这个母亲?还知道京城有你的责任?只为个顾长歌,你竟如此……那个不知廉直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你不顾你的父亲母亲?” 慧敏长公主捶足顿胸了好一会儿,将那些埋在心底的不痛快都吐露出,又才道:“罢,此事已过去,娘只当你年纪小不追究。你这便解释给为娘解释一番,为何顾长歌怀有身孕?” 齐成染沉声道:“此事娘不必忧心,孩儿会处理好。” 慧敏长公主一听更是来气,“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处理?你怎么处理,娶她进门?” 且不说顾长歌身孕的真假,既然已有身孕,正常来说,自然就应娶了,可听慧敏长公主的意思,却是极力反对迎娶顾长歌。 齐成染皱了皱眉,说道:“不知娘为何意?” “你倒是想娶,当年追她到锦城,还上战场,眼下有孕,你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慧敏长公主苦笑,“说起来为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你既喜欢,又有子嗣,娘退一步也罢,只是娶为妻奔为妾,顾长歌虽有家世,却无法堪当正妻。”
第36页 齐成染抿唇道:“端王不可能容女儿做妾。” “七皇兄不同意更好,既不同意,便也不能怪你娘我不通情达理,不能怪我国公府不讲情面。不同意,那么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慧敏长公主没有多说,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便让齐成染好好想想是该断,还是同意她的意思。 慧敏长公主走后,齐成染仍旧跪在地上忘了起来,耳边不住回想起母亲的话。 长歌的性子确实不讨母亲喜欢,他虽早有预料,却不想母亲竟这般反对,心里颇为无奈,看来以后与长歌的路还有很长。 当然,他并没意识到,自己正慢慢地在思考怎么让母亲接受顾长歌,而不是与顾长歌保持距离来讨好母亲。 晚上,正是齐成染入睡之时,房间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齐成染轻轻一嘆,“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 第38章:面见太后 “不方便,我看就挺方便的。”顾长歌径直走到齐成染身边,看他并不舒畅的眉头,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才回来一天,就跟慧敏姑姑一个样儿了。我来找你,还孤男寡女,没设计让慧敏姑姑来抓姦就已经不错了。” 齐成染抓住她的手,无奈道:“娘真心疼我,长歌就放过她行吗?” 才一天,这丫的就有了娘忘了她,顾长歌虽理解那是他亲娘,但心里总归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脸随之冷了下来,哼道:“我若是不放过她,今天就跟你一起回齐国公府气她了。” 齐成染看出她心里的不痛快,不觉一笑,哄道:“罢,不说这件事了,你找我何事?” 顾长歌坐在桌前,捧着腮帮子道:“无聊了,想到你家刚回来的二房的两个小姐,便想来你家看看争宠大戏。” “女人的争宠有什么好看的,不如随我研究朝廷。”齐成染淡淡笑道。 顾长歌摇头道:“非也,莫要小看女人,有时候女人的手断比男人更高明,更阴险。” 齐成染道:“话是不错,可我志趣不在此,你若想看,便自个儿去看吧!” 说罢就要就寝,顾长歌忙拉住他的袖子,“别啊,陪我一起,要被抓了,没你陪着被暗下处置了可怎么办?”又补了句,“你也知道慧敏姑姑有多不喜欢我,如今我假孕关头,不想让我进门又不行,若我死了这个麻烦就能解决了。” 她分析得极对,脸上却不显半点担忧,似乎只当闹着玩。 看她无所谓的脸,齐成染不觉唿吸一滞,难道她就没想过,若慧敏长公主一直不喜她,她们将来的路会走得多艰难吗,还是说,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嫁他。 “成染,陪我去嘛。”顾长歌仍在耳边说话。齐成染却没了任何心思,只淡淡道了一句,“既然怕,就别入府,夜已深,我要睡了,郡主回吧。” 顾长歌想说什么,但看他沉沉的脸,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末了咬牙道:“你丫的,不来便不来,还气个神马劲儿,当我稀罕呀。” 气沖沖地出了齐成染房间,冷气息突然袭来,一下寒了顾长歌的脸与手,不由缩了缩身子,两手不住相戳温暖。 其实虽是齐国公,但顾长歌并不害怕,父王爱护她与哥哥,从小便为她们兄妹两分别养了暗卫,这些暗卫来无影去无踪,却会在危险之事随叫随到,只是个齐国公府,她倒是不担心什么。 之所以那么说,是想与成染相处,谁知这丫的竟然不解风情。可将她好一阵气,若换了以前的成染,必是高兴极了,想到这里,她轻轻一嘆,明明现在的成染更适合在诡异的朝局里生存,可为何每每想到以前的成染,她的心总是没由来的酸楚。 罢,不想这些糟心的事儿,既然成染不和她看戏,左右这戏也没什么看的,便也不看了,早早回家歇息,明日还要进宫见太皇太后呢。 次日,顾长歌由女官带着入殿,殿中高调到至极的辉煌并不多见,那象徵尊位的高位上老人面上的严肃也并不多见。 太皇太后看着这张渐渐走近的脸,看着这昂首挺胸丝毫不知错的人,怒意更显,没等顾长歌请安问好,便将手边的茶杯仍向顾长歌,厉斥道:“跪下。” 茶杯径直飞向她的脸,顾长歌不是逆来顺受之人,见此场景哪能不闪,于是,身子一歪,茶杯撞上身后的宫女,宫女疼得发狂却不敢叫,只一个劲儿地跪在地上磕头。 这宫女挺可怜的,被自己殃及了池鱼不说,还不得不磕头认错,想扶她起来,但此举无疑会将太皇太后的怒火转移到她身上,虽然太皇太后本就看她不顺眼。顾长歌想了想,便也没动作,只面向太皇太后,得体地行了一礼,“长歌拜见太皇太后。” 说起来,这太皇太后是她的亲祖母,她父王的亲娘,却这么对她……好吧,原是因为她娘,这老妖婆不喜他父王只宠她娘一个,更不喜母妃的性子,于是乎,连带着也不喜她和哥哥。 竟然敢躲,殿中众人暗暗吸了口气,这长歌郡主也太目中无人了,太皇太后的旨意皇帝都不敢违背,她倒是胆大。 这一躲,生生打了太皇太后的面子,此时太皇太后苍老的脸已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一双狠厉的眼睛寒光,简直想把她撕碎。 旁边的皇太后与皇后都不敢逆其鳞片,都微微垂首,不当这个出头鸟。太皇太后与皇后都不敢说话,殿中就没人敢说话了,于是,在太皇太后不说话的时候,顾长歌便要一直跪着。 这特么的是立规矩,下马威? 顾长歌翻了个白眼,直接起来,不管众人的脸色自个儿揉了揉肉膝盖。 边揉边道:“皇祖母啊,其实说实话,这次回京,我本不想来你宫里请安自讨没趣,可念在您与父王母子情深的,这便来了,你看你好好地又要闹,这闹下去,我一个女子早晚是要出嫁的,自是没太大关系,这闹到最后,还不是您和父王脸上无光,您说是吧。” 殿中众人又吸了一口气,当然也有人早已习惯,比如皇太后,比如同在殿中的慧敏长公主。 慧敏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淡淡道:“郡主如此对待母后,不怕外人道七皇兄不会教女。” 慧敏长公主知道太皇太后对端王一片慈爱之心,这时候的挑拨之话,无疑让太后更怒顾长歌。 顾长歌却轻笑道:“且不说父皇会不会教女,可连慧敏姑姑都道父王不会教女,那还奢望别人说句好听的?自家人不帮着自家人说话,还真是奇了。” 慧敏长公主面色一滞,袖中的双手紧了紧,不再说话。 太皇太后冷冷道:“几年不见,长歌更伶牙俐齿了。” “多谢皇祖母夸赞。”顾长歌毫不谦虚得领受‘赞赏’。 第39章:给下马威 “锦城待得好好的,怎么回来了?”太皇太后忍下怒气,渐渐恢復了淡然,好似平时闲谈一般,但顾长歌知道,这老女人狠得厉害,笑里藏刀,常杀人不见血呢,特别是近几年喜怒无常的,不定前一刻笑,后一刻便动刀子。 顾长歌答道:“父王久未回京,颇为想念京中盛景,我身为子女,自当亲自来京一趟,将所见所闻告知父王,已解思苦。”
第37页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顿了顿道:“你母妃可还好?” “有父王护着,自然是好。” 太皇太后眼里闪过些什么,淡淡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许久,殿里突然安静许多,不一会儿,尊位上的老人突然道:“不怪哀家?”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顾长歌嘴角含了丝冷笑,淡淡道:“皇祖母是父王生母,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太皇太后面上一滞,隐隐含了几分悔意与痛色,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面上苍白了些。看着顾长歌理直气壮的底气,她无力地摆了摆手,“哀家累了。” 身后嬷嬷忙小心地护她离座。 这就走了?慧敏长公主欲言又止,幽幽地眸光看了看有恃无恐的某人,终究没说什么。 殿中的皇室众人大都不知太皇太后为何就这么走了,为何不处置顾长歌,但也不乏知道内情的人。可有些事情虽然存在,却不便拿到明面上来说。 顾长歌看了看殿中人的表情,她请安的对象都走了,似乎也没了留下的意义,便对太后笑道:“太后娘娘,长歌就先走了。” 太后慈爱地点了点头,温和一笑,“去吧。” 顾长歌笑眯了眼睛,一直以来,太后对她都是不错的。 今日本是一场煎熬,然而这场煎熬这么快便结束了,虽有些始料未及,但顾长歌心情却舒畅得紧。既已全了父王的脸面,给太皇太后请了安问了好,那么接下来,便在京城纵情胡闹与帮成染便行了。 然而很多事情总会来点乐极生悲。 就比如现在出宫之际,遇上一位不知神马名字的美人。 美人身穿华服宫装,高高的髮髻盘于头顶,俨然已是妇人,当然这不是重点,妇人不妇人的顾长歌不在乎,可特么的,这女人好路不走,竟充当起拦路的烂狗,盛气凌人地看着她。 顾长歌翘眉一挑,“想打架?” “大胆,竟敢顶撞贵妃娘娘。”美人身侧的小宫女厉声喝道。 美人微微皱了眉,一双下巴抬得更高,脸上更是盛气凌人。 顾长歌吹了口气,“听你这口气,似乎想逼郡主下跪,扇本郡主耳光,将这件事情闹大后,再恶人先告状说本郡主不懂规矩顶撞了云贵妃娘娘,然后再重打本郡主几十打板,以此本郡主一个下马威?” 那宫女一愣,随即低下了头。 云贵妃冷冷一笑,“你倒是看得明白。不错,这就是本宫的意思,今儿碰上本宫是你运气不佳,既知道本宫想如何对付你,那么接下来就不必本宫提醒了,长歌郡主,你便自己掌掴自己。” 顾长歌含笑摇了摇头。 云贵妃皱眉,怒道:“不愿意?你有什么不愿意的,你若识趣,打完了便可离去,若不识趣,那才会吃真正的苦头。” 顾长歌仍旧在笑,只是笑不进眼底。 云贵妃更怒,宫女见主子如此,竟直接冲到顾长歌面前想要扇她。 顾长歌眼底一寒,抓住宫女的手,反扇了一巴掌过去,打得宫女两眼直冒金花,还没让她反应过来,就又被扇了一巴掌。 不想顾长歌一个郡主,竟如此粗鲁,还真应了传闻。云贵妃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忙叫道:“快拉住她。” 众宫女太监忙上前来,但见顾长歌兇悍的样子却并不敢上前,只围在一旁干着急。 “你竟然……”云贵妃指着顾长歌,又转向自个儿的下人,“你们……” 顾长歌见此冷冷一笑,云贵妃只是一个妃子,今朝有宠不知明日是何光景,然而她却是亲王嫡女,端王府荣华了几十年,几朝屹立不倒,自己这个郡主的前途,怎么看都比云贵妃强。底下人不敢上前拉扯,也并非全是畏惧她的武力。 待打够了,顾长歌才松开手,将这充当出头鸟的宫女推向云贵妃,像是避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拍了拍手,冷冷道:“本郡主上有父王母妃,再上有皇祖母,凭什么让你打?” 云贵妃怒道:“郡主不顾君臣之礼,犯了宫规大忌。” “君臣?你是君吗?不过小妾,还想骑到我的头上?你没资格处置本郡主。”顾长歌冷冷道:“让路,好狗不挡道。” “本宫没资格,统辖六宫,总有资格吧。”云贵妃正要使唤人抓顾长歌。 这人待在宫里,真真是侮辱了宫里人的智商,顾长歌轻轻一嘆,摇了摇头,不想与蠢货拉扯,直接走向云贵妃。 “你……你你你……你,要干,干什么?”云贵妃边退边道,以为顾长歌要打她,舌头都说的有些打结。 顾长歌却直接穿过她的身旁,径直离去。 云贵妃又愣了愣,松了口气的同时,反应了半晌,才愣愣道:“她就这么走了?” 被打的宫女点点头,双颊红得厉害,一阵一阵的抽痛证明顾长歌的手劲儿力道。 这么走了,云贵妃苦恼着道:“本宫还要给她下马威呢,竟然这么走了。什么……就这么放她,不行,快给本宫追……” …… 当然,没人敢追。 云贵妃骂了几声饭桶,自觉今日被顾长歌一个粗鲁的人打了脸,自己又畏惧顾长歌不敢亲自追,不多时,悻悻离去。 另一边,顾长歌忍不住问道:“这么蠢的女人,是怎么做到贵妃的位置的?” 引路宫女恭敬道:“回郡主的话,云贵妃娘娘出自太皇太后母家,一进宫便为贵妃,从此盛宠不断,宫中无人找茬。” “喔,原来也是个能拼爹的。”顾长歌点头道:“不过这么强悍的爹,给这蠢女人拼有些浪费。”太皇太后母家的人,她便更放心了,她本就与太皇太后反冲,本就与那一家子关系不好,这下也就用不着考虑刚才会否树新敌。 第40章:哪个宫的 其实顾长歌宫里霸道是有理由的,记得父王曾说过,装疯卖傻不堪重用,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久在锦城的端王世子脱离皇帝的视线,不知品行才干,若与之一母同胞的郡主是个不知轻重的,那么能否说明世子也是如此?能否说明端王府的后代对北燕皇权已构不成威胁? 顾长歌很乐意让外人觉得自己不知轻重,毕竟,不止能解端王府的急,还能自保或是欺负别人。 且云贵妃那样儿的性子,皇帝不可能厚望她生太子什么的,所以,一个云贵妃并不能让顾长歌忍辱。 身边的宫女低着头,不敢说的话一句没说,只默默为顾长歌引路。 清香袭来,花香扑入鼻,冲散了后宫里无声的喧嚣与丑恶,顾长歌看着周围的不断盛开的花朵,皱了皱眉道:“不是出宫的路?” 引路宫女低声道:“郡主多虑,是出宫的路,只不是以前走的那条。” “为何换了路?” 宫女道:“眼下正是众臣下朝之时,以往的那条难免会撞见外男,为了郡主清誉,奴婢斗胆换了路。望郡主见谅。” 顾长歌一边走,一边环视周围的花团锦簇,笑道:“行事周全挑不出错,在哪个宫当差?” 那宫女刷一下便跪了下来,“郡主饶命。” 顾长歌也停了脚步,淡笑道:“说的好像本郡主爱草菅人命一样,不过见你这么为本郡主着想,想赏赐你东西罢了,不问你住处,如何赏赐?”
第38页 “郡主……”宫女抬起头,见顾长歌云淡风轻却无商量之意的脸,知自己逃不过了,便实话实说道:“奴婢在太皇太后宫里当差。” 顾长歌却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皇祖母宫里可没有吃里扒外的人。” 宫女心里一突,道:“郡主不信,可以去查。” “内务府上明字黑字记上了的,本郡主查到的结果必定是你说的,你也别给本郡主打马虎眼,做个爽快人,实话实说你是哪个宫的眼线,想将本郡主带哪里去。” 宫女急道:“奴婢对太皇太后忠心耿耿,并非他人眼线,也没有想过算计郡主。” “可皇祖母既然明面上没处置我,背地里自然也不屑于算计,你能解释为何带本郡主走这条路?别说男女之别,恐本郡主清誉有损,这个藉口在别的千金身上有用,但并不适用于每人。” 不想顾长歌揪着不放,宫女越发着急,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急了一会儿,见顾长歌也没打她什么的,便渐渐放了心,是了,到底是宫里,自己没如云贵妃一样主动找茬,她顾长歌即便是端王嫡女,却也不能无法无天的打骂自己。 顾长歌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我不打你,可将你送给太后处置如何?太后久未见到我这个侄女,此时为培养感情,帮我处置个奴才,应该很乐意的吧。” 宫女果然变了脸色,却仍旧咬牙不说。 顾长歌摸了摸下巴,“那没办法了,走吧,去拜访拜访太后。路不用你引,本郡主知道如何走。” 宫女刚才抬了脸,说了话,顾长歌已知道她的声音她的脸,此时逃是逃不掉的,无法,只得跟在顾长歌身后走。 这时,突然传来一女子声音,“站住,顾长歌,顾长歌你站住……” 她回头,却见一位莫约十三岁的盛装姑娘急忙跑来,女子跑的急了,脸上红彤彤的,但并不惹人怜爱,至少顾长歌不觉得惹了她怜爱。这张脸,顾长歌只觉得有些烦人。 母亲何样女儿便何样,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比如她母妃不遵世间不平等的枷锁,所以她也不遵。慧敏长公主为典型的古代女人,所以她女儿也沿袭了这一套。 齐芫沖沖跑来,气踹嘘嘘了会儿,才道:“顾长歌,不要为难她。” 顾长歌挑眉道:“跑这么急,贵女的矜持可不是你这样的。” 齐芫面色一僵,道:“那也不是你那样的。” “我母妃可没要求我矜持,倒是慧敏姑姑……” “别扯远了话,顾长歌,不要为难她。”齐芫指着那宫女说道。 顾长歌摇了摇头,“被欺负了不还回去不是我的风格。” “是本郡主想让她把你带到暗处揍你一顿,这才叫她乱带路的,你别怪她,有事儿找我就行了。”齐芫说道。 为嘛齐成染心眼那么多,慧敏长公主也不笨,可齐芫却单纯得可怜,到底是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也没听过阴暗,顾长歌暗暗摇头,看在齐成染的面子上,没怎么计较,淡淡道:“罢,你哥哥面子大,我就不和你追究了,不管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还是你小孩子心性,此事到此为止吧。” 什么小孩子心性,齐芫听得怒起,顾长歌却不理她,直接对路过的某宫女招了招手,道:“你几个若没事,便带我出宫。” 她虽行事凭心,却并非没脑子,之所以要人引路,不是记不得路,而是防着遇上什么腌臜事陷害什么的,没证据有苦说不出啊。 顾长歌走后,齐芫回过神,轻轻嘆了口气,娘到底想把顾长歌带去哪里呢?竟还被顾长歌察觉,幸好她来得及时。 这边,让顾长歌非常郁闷的是,几经波折出宫,结果却还有状况。 原是景帝下朝回宫之时,非常巧合地看见了顾长歌,两人五年未见,因此便招了她谈话。 按照血缘关系,顾长歌与景帝同宗同族,该换他堂哥,不过君臣之礼还是要恪守的,因此顾长歌的态度丝毫不像对云贵妃慧敏长公主之流,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不失亲和道:“长歌几年未见皇上,怪想您的。” 景帝抿唇淡笑,挥了挥手屏退周边人,与顾长歌面向一清水池,淡淡道:“说谎不脸红,长歌仍是如此。” 顾长歌面不变色道:“哪里哪里。都是真话,比真金还真。” 景帝没继续这个话题,却是突然一问,“听说你怀孕了,可为真?” 第41章:高处不胜寒 顾长歌摇了摇头,“怎么会,真这样父王还不得收拾够我,都是闹着玩的。”细想来,两人儿时的关系还不错,景帝面前,这件事情没有瞒着的必要。况且景帝面前,瞒还不一定瞒得住。 “闹着玩?”景帝皱眉道:“你这丫头也太不知轻重了,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顾长歌笑道:“不怕不怕,真嫁不出去,长歌就一辈子当老姑娘在家陪父王母妃。” 景帝皱了皱眉,似乎深思顾长歌的话,半晌舒开了眉头笑道:“罢,待你嫁不出去之时,朕便为你赐婚,满朝文武任你选,长歌放心,无人敢不从,必不会委屈了你。” 额…… 乱点鸳鸯谱的节奏啊,顾长歌就纳闷了,没做皇帝的时候倒是个好货色,可一旦当了皇帝,那自信心一下子便满了出来,赐婚就一定不委屈她?他这是哪来的信心。 不过顾长歌没有顶嘴,只干笑了几声道:“皇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想来应该不会劳烦您的。” 景帝突然沉默了下来,他不语,顾长歌也不敢说话,两人当木头杵了半晌,就听景帝淡淡道:“长歌,做皇帝好吗?” 顾长歌心头一突,点头道:“既然世人都争着抢着做,那定是个好的,不过皇上放心,我端王府只爱红尘,不喜庙堂,并忠君爱国,要是哪个小人起了不臣之心,端王府定为皇上排忧解难。” 景帝顿了顿,苦笑道:“朕只问了一句,你便解释这么多。长歌你瞧,这便是高处不胜寒。” 顾长歌摇了摇头,“皇上说的不对,高处并不止寒,还有暖,暖天下子民,暖高堂父母,暖妻儿,庇护子子孙孙,这些,都是低处做不到的。” “所以说,朕该感谢座下的这把龙椅?” 顾长歌点头,“皇上觉得如何,那就是如何。” 却见景帝摇了摇头,略带酸涩道:“可朕暖了所有人,却失了心头之爱。护住她们,却得不到最想得到的人,朕做皇帝还有什么意义。” 顾长歌想说,果然得不到的才神圣,就算那个女人还活着,随着时间推移,待他睡过越来越多的女人,也不见得会有多珍惜当年所爱吧,唉,您老虽是皇帝,可也不能太不知足不是! 顾长歌想了想,轻声道:“逝者已逝,皇上节哀!” 初冬时节刮着唿唿寒风,景帝一身明黄大裘,望着眼前点点飘雪的枯松矮木,睿利的双眼似在追忆,忆起远久得差点让人从记忆里淡去的人儿,不由悲从中来。 当年总角之欢,如今天人相隔,到后来谁欠了谁,谁变了心,已经不重要了。顾长歌知道,那段记忆,景帝怕是永远不会忘记了。
第39页 想到这件事情,顾长歌心里不住吐槽,你丫的就会装,现在伤心个毛线,那姑娘不是你亲手杀死的吗?为了皇位杀死个女人,你自己都觉得划算,现在什么都得到了,却跑来伤心,矫情个啥? 与景帝说了一会儿话,开解了他一会儿,顾长歌便回端王府。 红袖恐她冻了病来,早早准备了热粥等她回来,房中火炉烧得旺,待顾长歌暖和了身子,暗卫去查的结果也出来了。 那引路的宫女虽是太皇太后宫里的人,但却与皇后的贴身婢女有来往,而今日慧敏长公主带和佳郡主齐芫离开太皇太后殿后,又去拜访了皇后。 是皇后要算计她吗? 印象里的皇后曾是京城才女,当年皇亲贵胄几乎都想摘的一朵明珠,这女人精明的很,就算要对付她,也不会使出这种低下的手段才是。那皇后为何刻意让她走错路,想将她带到哪里?若说是加害于她,又说不通。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红袖思索道:“会不会有人想见郡主,所以借用皇后的手带郡主前去?” 顾长歌白了她一眼,“你家郡主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抢手货,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丝雀,只是想见一面,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还借皇后的手,天底下能让皇后为之做事的没几个。” 红袖点了点头,两主僕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红袖便道:“不若问问齐世子?” 顾长歌也相信齐成染的智商,只是……昨晚才闹不愉快,现在就巴巴去问,岂不是太没脾气了?不行,再等等,先晾他几天,一定要让他先来找她。 “等几天再问,咱们先去逛会青楼,听会儿小曲。” 开玩笑,她是个有脾气的人! “成染,此番回京,有何打算?” 齐成染被齐国公叫到书房商讨。因以前的齐成染胡闹不少,整日跟在顾长歌转悠来劲,却从不考虑前途,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的,身为国公府世子却仍是无官无职,白身一个。 齐成染知道齐国公的意思,点头道:“成染并无想法,全看父亲的意思。” 齐国公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听说了慧敏长公主对顾长歌的打算,本以为齐成染会闹,不想他却没反应,心下更是满意,连带着闹出未婚先孕那档子事儿的怒火也散了许多,到底是亲生儿子,知道他对顾长歌的情谊深,听从慧敏长公主的安排心头定有不痛快,便也适当安慰。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郡主的事情,你母亲的打算都是为你,不可伤了母亲的心。” 齐成染面上点头,心里却是冷笑,他在意之处不是伤母亲的心,是在意国公府的脸面吧,毕竟这件事情不光彩,按照慧敏长公主的处理便极好。可惜了,他并非逆来顺受,长歌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两父子的交谈,齐成染话不多,但似乎句句都能让齐国公舒坦,没了齐二爷在旁,齐国公渐渐对这个儿子改观,觉得幸好沧州之时没动废世子之心,长此下去,齐成染定能光耀门楣,将国公府更上一层楼。 不过,齐国公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成染,成玉的事情你如何看待?” 齐成染道:“此事父亲已经尽力,但这个结果……想必,想必二叔定能理解。” 齐国公盯了他半晌,细细打量他的神色,不多时笑了几下,“当是如此,成染,日后多照拂你。” 齐成染点头,俊脸上却多了几分欲言又止,齐国公看得满是疑虑,问他何事如此。 齐成染却摇头道:“罢,许是儿子想多了。” 出了房间,国公府的后花园花开正好,齐成染转了几下,瞧见齐莹与齐芬亭中细语,丫鬟奴僕都屏退下去,明面似两姐妹谈心,但暗里却多了丝诡异。 齐成染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在亭外的某处独自站了会儿,魏无极的武艺已恢復了些许,此时听到亭中话声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42章:青楼泡妹(一) “六妹,你嫡我庶,身份之差已註定你这辈子高我一等,我只想求条生路,你却是为何有意闹不是?”齐芬的声音有些急迫。 齐莹淡笑道:“五姐想讨好大伯母,妹妹也想,何来闹不是?” “你讨好便罢,但你敢说没挑拨大伯母,让大伯母对我不喜?” 齐莹轻笑着摇了摇头,“正如五姐所说,我嫡你庶,身份之差何止千里,为你算计,岂非脏了我的手。” “你……”齐芬不住恼怒,不过出身之别,然齐莹总是压她一头,话里的刺更是直达她心。 齐莹慢慢起身,淡淡道:“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凭着大伯母的身份,你以为她会喜欢你这个庶女?白日做梦能怡怡情,可过了就脱离现实,就是蠢了!” 边说边出了亭子,留齐芬一人愤懑不已。 沧州之时瞧齐芬还是个聪明的,回了京城却不一样,也是,少了赵姨娘做智囊真真不一样。齐成染淡淡一笑,算计敛集于眉间,更显俊美。 京城最大的,顾长歌女扮男装,手执一把扇子,十足的纨绔贵公子逛。 这样的场合,红袖小朋友放不开,却苦于担心顾长歌遭非礼而紧跟其后。 姑娘们花枝招展,谈笑回眸间媚态百出,步履间风情灼灼,蚀骨销魂之地,俗话只要你出得起钱,就没有把不了的妹是相当有道理的。 顾长歌眯眼在众姑娘面容闪了一圈,大手一挥,“给爷来几个雏儿。” 见她虽面容稚嫩,然浑身却有一股不可忽视的贵气,穿过她的身子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银子,脸上的笑更深了,风情款款地走到她面前,笑道:“爷需何种雏儿?媚骨天成的、或是清丽佳人?” 顾长歌摸了摸下巴,道:“来两个才买来的,爷我要亲自。” 笑着点头,命人将顾长歌俩主僕带入厢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一会儿,便带来两名女孩子。 两名女孩子十五岁的模样,其中一名女孩子身上的华服明显大得显不出身材,顾长歌看得奇怪,问道:“你们妈妈连一件合身的衣服都不给你们吗?” 左边的女孩子抿唇不语,抬眼看了顾长歌一眼便忙低下头,惊怕得浑身抖了几下,倒是左边的女子扯了笑脸回答:“教导未成,妈妈原是没打算让她现在接客的,只是应公子的要求,这才让她来伺候公子,至于衣服……只能蔽体就行,办事可不需要衣服。” 红袖已微微红了脸,顾长歌却仍是面不改色。她点了点头,根据她哥的逛窑子经验,一般情况,在客人指定要亲自之时,是不会放心让未成功的姑娘单独伺候客人的,这个时候,就要至少一名老手在旁看着,既能监视新人出么蛾子,又能随时看客人脸色给服务。 所以,左边的女孩子脸皮薄,应是新人无疑,右边的女孩子,当是跟来的老手了。 顾长歌点头笑道:“说的有道理,那你们平时都教些什么课程?” 右边的姑娘,人都唤红姐姐,红姐姐道:“于高级妓子,除了身体柔度,琴棋书画自不会少,还要能察言观色应客人一切所需。” “那她学会了吗?”顾长歌指着左边的姑娘道。 红姐姐见她似乎只是不解,并无它意,便笑着摇了摇头,“并无,这不,给爷亲自不正好!”
第40页 顾长歌来了兴致,走到那姑娘面前,姑娘身体又颤了一下,然红姐姐眼皮子底下并不敢后退,只闭上眼睛,任命的等待即将来临的轻薄。 顾长歌看这模样,心嘆这姑娘着实可怜,面上不显,只道:“刚才说的那些技能,你学了多少了?” 姑娘没看顾长歌,并不知此番问的是她,直到红姐姐私底下捏了她一把腰,才惊道:“奴家愚钝,四艺只学了棋,红姐姐说得其他也不精通。” 老子又不是真的,瞧你怕成这样,就知道你不精通。好吧,明面上她还是。 “叫什么名字?” “桃花。” 顾长歌嘴角一抽,好狗血加俗气的名字……又问:“真名?” 桃花微微低下了头,“奴家被买来以前也唤桃花。” 顾长歌嘴角又是一抽,拉过桃花的手,撩起袖子,一条手臂还算白净,又从自个儿袖中掏出一块类似玻璃样的小东西,透过它往桃花的手臂上瞧了瞧,见其上满是小红点点,不由惊心,想了想,说道:“桃花,爷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红拂。” 桃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红姐姐笑着推了她一把,道:“红拂福气到了,还不谢这位爷赐名。” 桃花见的少了,还是没反应过来,红袖提示道:“我们爷的意思,是要买你回去。” 被富贵人家买回去,或为奴婢,或为妾室姨娘,不必伺候千人万人,真乃走了大运。桃花不由惊喜,忙朝顾长歌跪下,重重磕了一头,连声道谢。 顾长歌摸了摸下巴道:“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还要回去思考要不要买你,你就先在楼里待几天,三天后爷派人来给你准话。” 桃花收住笑容,但心里却仍是愉悦,虽说这位公子还没决定,但总归是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 红姐姐将桃花带下去后,红袖不住抱怨,“郡主,即便你想救这些可怜的女子,也不必进吧,直接从牙婆子手里买不就行了,如此,可避免踏足这红尘之地,脏了郡主的脚。” 顾长歌摇了摇扇子,“这你就不懂了,牙婆子手上的女孩子虽可怜,却哪里像里的受过那么多的苦,没受过苦,岂容易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不定如颗毒药,买回去生了不该生的心思,爬我父王的床,破坏父王母妃的感情。” “王爷王妃现在没同郡主一起。” “将来呢,不在一起爬不了,谁知道住一块了爬不爬,父王可是一块香饽饽!再者,就算不爬父王的,爬哥哥和成染的怎么办?”顾长歌撑起下巴道。她哥哥的倒是不担心,关键是成染,也是一块香饽饽。 第43章:青楼泡妹(二) 红袖嘴角一抽,“郡主您多虑了。” 顾长歌道:“未雨绸缪嘛,本郡主是行善,可不想引狼入室。” “那郡主怎知青楼的女子不是头狼?” 顾长歌却摆手道:“狼就狼呗,发现就灭,绝不姑息养奸。” “那按郡主的话如此说来,牙婆子与青楼手里买并未有何区别啊。” “区别大了,敢情本郡主刚才说了那么多,红袖宝宝你是一句都没听明白?区别大了,这是概率问题,概率问题懂吗。好吧,你不懂,母妃可没教你概率。” 郡主就会胡扯,红袖暗道,自知说不过她,便没再说。左右不过是个下人,买了就买了,郡主高兴就好。转了话题问道:“郡主为何决定买桃花……不,红拂。” “刚才我掀开她袖子,用放大镜照了她手臂上的细针孔,渍渍……真真是惨不忍睹啊。” 顾长歌渍渍几下,“遭此待遇,想来这女子定有一番宁死不屈的性子,这性格我喜欢,且她这性格,若被奸了多半会自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买她,也算做善事。” “那郡主为何说还没考虑好,需三日后答覆。” 顾长歌道:“总得查查这女子的出身吧,若出身有蹊跷,老子犯得着救个细作?” 红袖笑着点了点头,“郡主英明。” “行了少拍马屁,你要没事就去给这些搭讪搭讪,套出几套训练的点子,本郡主还想着开家青楼玩玩呢。”顾长歌催促道。 红袖笑容一僵,苦着脸道:“郡主……” 顾长歌连连摆手,“撒娇没用哈,跟着本郡主出来见世面,总得收点学费,去去去……没套出有用的,本郡主非扒你的皮。” 红袖苦声道:“郡主不是救人吗,开青楼岂不让更多的女子陷入穷途?” 顾长歌挑眉道:“这不一样,总有女的愿意当妓子被男人伺候。” 红袖宝宝很悲催地去完成任务了。 “丫头脸皮太薄了,跟着老子,真特么嫌丢人!”顾长歌低声喃喃了一句,看着桌上各色各样的美味佳肴,尝了几口,不由胃口大开,边喝酒边吃肉,美食配美酒,一时间,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空中一声轻嗤,顾长歌环视四周,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许是外面传来的声音,便也没管,继续吃喝。 然接下来,又一声嗤笑,顾长歌放下筷子,等着第三声笑。 她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坏她兴致。 却没了声音,顾长歌等了莫约一分钟,嘆了嘆,重新拿起筷子,然而又一声笑响起。 这下,顾长歌不再刻意,直接对空气道:“何人装神弄鬼,给我抓过来。” “是。” 毫不脱离带水的声音回应,这是顾长歌的暗卫,贴身跟随保护。 大门开启,一青衣男子左手推门,右手拿了壶酒,含笑地看着顾长歌的眼睛,一边关门一边道:“本想与郡主开个玩笑,不想郡主却如此不解风情,令范某好生失望。” 顾长歌斜瞥了他一样,心道你失望与否关我毛事,老子又不是你泡妹子的对象。 不理他,自个儿继续吃喝。 范成辉瞧她淡定得紧,不似其他闺秀般瞧见外男红脸羞涩,不由心生好奇,道:“范某礼待郡主,郡主却回之冷脸,实非礼数周全。” 顾长歌不理他,范成辉继续道:“或许郡主不明范某从何处知晓你的身份,乃因方才郡主与婢子交谈之时,范某正巧在隔壁房里,因此悉知一二。” “郡主的装扮极好,倒是看不出女儿身,只是这暗下谈话,也同样不可大意,否则被外人撞见,难免毁郡主声誉。毕竟,烟花红尘之地,实非女孩子能踏足之所。” “咦!范某话说了一通,怎不见郡主回答,莫不是觉得哪里说错了?” 范成辉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顾长歌的脸。 顾长歌吃东西极快,这一会子便吃饱了,擦了嘴,这才正眼瞧上眼前的男子。 嗯,剑眉星目标准五官脸,倒也算个标准的美男子,头带玉冠,三千墨发系了一半,宽大的袖袍随手上动作轻轻舞动,为其平添了几分谪仙之美。 加之他举止有种说不出的贵气,饶是见惯了美男美女的顾长歌不由看呆了几下,世间少有的美男,要是没有魏无极,没有齐成染,绝逼扑倒! 顾长歌点了点头,道:“我本不愿与你说话的,不过看在你生得美丽的份上,刚才的唐突,本郡主便大仁大量不计较了。”
第41页 “喔?”不想她如此说来,范成辉微愣,随即笑道:“不知范某哪里唐突了郡主,还请郡主言明。” “你不知道?”顾长歌点了点头,“好吧,通常企图泡妹子的男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噁心的目的。” “呵!”范成辉轻笑着摇了摇头,“郡主好风趣!” 顾长歌看了他眼,觉得和他不熟,说这些有的没的挺浪费时间的,便起身欲离开。 范成辉拦了他的去路,顾长歌抬眼,眼睛徒然多了丝寒意,“范公子这是何意?” 范成辉将右手的酒壶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范某带了酒,郡主不赏光喝两杯?” “与你不熟!”顾长歌微冷了声音。 “几杯下去不就熟了。”范成辉笑着,俊脸慢慢凑到顾长歌脸庞,顾长歌不住后退,却被男子搂了腰,登时大怒,直接唤暗卫出来帮忙。 暗卫挥剑袭来,范成辉脸上却无半点惊慌,只见他轻轻一闪,便躲过了袭击。 一个世家子,养尊处优的身份,却有这般俊的身手,顾长歌暗暗惊心,趁着自己的两名暗卫与男子交手之时,退到一旁安全地方。 范成辉武功虽高,然而端王府的暗卫却也不是吃素的,不多时,便将范成辉成功击退。 只是这厮不知是哪里来的淡定,被击败了仍是一副面不改色,而同时,男子的嘴角缓缓流出一滴腥红。 顾长歌想起了母妃常说,这种男人信心极大,通常集智商与世家等硬体势力于一身,轻易不可得罪。 好吧,刚才发生事儿似乎已经得罪了他。但顾长歌不后悔,谁叫这人出场就想泡她,以为她好泡吗!打他一顿算是轻的,若非他家世不凡,不能阉割泄愤,否则她早便将他处以极刑了。 顾长歌挥了挥手,屏退了两名暗卫,斜了他一眼,淡淡道:“本郡主不是你能惹的。” 范成辉伸手,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淡笑道:“闻郡主从不顾闺誉,与男子处得极好,便以为郡主性子随和,今日一见,不想传闻有差!范某不才,对此疑惑得很,望郡主能为吾解惑” “很简单,向来礼待于人的范公子,若有一天突然被男人给爆了,请问你还会与他好言交谈?当然,你虽想泡本郡主,却并未成功。” 范成辉的脸徒然黑了…… 第44章:魏无极死早了 顾长歌随后也不管他,寻了红袖回端王府。 红袖听说范成辉这一出,脸上闪现几分愁色。 “郡主,景宁侯府与咱们王府恶交,景宁侯爷也在朝堂上针对王爷,今日他家的公子认出了您的身份,会否在郡主的名声上大做文章?” 顾长歌拧眉道:“坏名声这种典型的娘们手段,没这么无聊吧!” 红袖急道:“王妃与郡主不在乎女子清誉,别人却是在意的。若范公子将郡主逛的事情斗出去,郡主的名声可就毁了。” 虽然顾长歌得她娘真传,一点也不在乎这点闺名,然而红袖说的有理,她不在乎,别人却是在乎的。范成辉将她进的事情传出去吗? 顾长歌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假怀孕一事后,她的名声可谓臭得不能再臭了!范成辉,不像是会做无用之事的人。 见红袖拧起眉头好一番担忧,顾长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你就别操心了,你家郡主的名声不是范成辉能决定的。” 红袖却瞪了她一眼,真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主子无所谓的态度让她好不无奈。不过说来,以前大魏二皇子还活着时,郡主虽然也放得开,却是比现在保守太好。二皇子啊二皇子,你死的太早了! 红袖忧了会儿,又将中的见闻一一与顾长歌道出。 “沉迷?”顾长歌讶道:“齐成玉也算山穷水尽了,呵呵,永不得入仕,这么想来,倒是个好去处。” 想了想又道:“齐成玉沉醉一事齐国公府并未传开,现在还未事发,不知成染知道不,你马上通知成染。” 齐成染没用他自己的那批人手,然这几天她又与他分开,他住齐国公府,端王府的人不好明着进出国公府干涉,那么,齐成染很可能因无可用之人而对此事毫不知情。 红袖应下,心道上午还说过段时间才联繫齐世子,这会子便又主动着人告知了。真是……好吧,她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到齐世子耳中。 当齐成染翻开新买的书,看到其中的纸条,一排歪歪倒倒却无比熟悉的小字映入眼帘,他笑了笑,将纸条烧了个尽。 天似乎快下雨了,男子对着窗户琢磨了几下,脸上的笑更深了。 不多时,男子淡淡道:“回京已有多时,却没见京中盛景,齐放,明日随我出门瞧瞧。” 时间过得很快,离齐成染回京已有五日,除却最初那晚与齐成染口角闹了不快,其后不论传送消息,还是安排手下人帮忙,顾长歌都没主动见他。只是,脾气发挥得妥妥的,但天知道不去找他,她受了多大的煎熬! 侧头问红袖:“都五天了,你说本郡主要不要把姿态放低些,今天主动去找他?” 红袖摇了摇头。 顾长歌苦恼道:“你觉得还要再等等?可本郡主等煎熬了这么久了,本郡主煎熬,成染肯定也煎熬,男人好面子嘛,我就捨身为人,牺牲一下又何妨?” 顾长歌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然而却听得红袖道:“郡主,奴婢并非让您再等,只是想说,这个问题您已经问了奴婢不止十遍了。” “……”顾长歌恍然,“原来我竟如此想去,嗯,经过红袖宝宝的提醒,本郡主更想去了。” 想了想又转向屋中的另一位婢女,红拂,也就是当初的桃花。 “红拂你说,本郡主该不该去?” 经反覆查证,足可证明红拂落入只是命途多舛,并非有心人的设计,于是,顾长歌便按当时承诺替她赎身,后又觉红拂虽表面胆颤似小家子气,但胸中隐隐装有大智慧,平日的行事作风与她们多有不适,常常不经意地爆出笑点,遂于是,顾长歌便将她留在身边,以解百无聊奈之苦。 问及她,红拂忙答道:“既然郡主想去,那便去吧!”她在才艺学得甚少,但红姐姐的一句话却记得牢固,为妓者,客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举一反三的以为,为奴为婢,主子的喜好最重要。 有一个支持者,顾长歌嘚瑟道:“瞧,咱们红拂说得多好。” 红袖嘆了嘆,知道顾长歌想去得紧,也不说什么,直接为顾长歌出门做准备。 天已快黑,人家府上,顾长歌不打算惊动齐国公府的其他人,只偷偷前去,便也不带红袖红拂,自个儿从暗卫早早探得的路子混入齐成染房间。 只是此刻,房门紧锁,面朝山水树林的窗户开了一扇,微风透过窗户,流通的空气带了丝凉意,闻着却是极为清爽。 房间的主人离了房间,但屋中却有淡淡香气绕樑萦绕,顾长歌坐在齐成染的小书桌前,随意翻了几本书籍。 这丫的看完了失败者的故事,又开始品味帝王谋了。 得,造反之心还真坚定! 顾长歌非常幸运自己和景帝的关系不铁,否则她男闺蜜和哥们都想做皇帝,她帮谁去。
第42页 翻了几页,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竟来不及走榻,直接爬书桌上睡下了。 这边,齐成染却是被齐国公叫去的。 国公府的大厅大气庄严,一雕一栏无不彰显贵族之风。因齐国公府本就子孙繁茂,如今四辈一堂更是让的厅堂变得微挤。 祖母安城大长公主,父亲齐国公,母亲慧敏长公主,以及同辈的弟弟妹妹无数都汇集一堂。齐成染由齐国公的心腹秦越引来,一一朝长辈们问了好,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蓬头垢面、刚睡醒脑子却仍不清醒的齐成玉,心头微冷。 三堂会审吗? 可惜用错了人。 慧敏长公主见儿子来,有意提醒几句,然而恰逢安城大长公主朝她瞧来,登时闭了嘴,不敢多说。 齐成染慢慢打量大厅中人,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轻声朝齐国公道:“父亲有话对成染说?” 此时的齐国公比起前几日多了丝不耐,他微微颔首,道:“成染近日都做些什么?” “出府那日与齐放京城逛了一圈,其余便只是待在家中,品几本书,与芫儿下棋,或是膝下承欢陪娘解闷!”齐成染一一答道。 齐国公点了点头,皱眉道:“就只是这些?” 齐成染不解道:“只是这些,不知父亲的意思是何?” 齐国公想到了什么,欲脱口而出,却又觉得不妥,最后只指了旁座上狼狈的齐成玉道:“你这个模样,你可知晓?” 第45章:祖母试探(一) “不知。”齐成染摇头,“方才还奇怪为何如此面貌,正想问,但考虑到父亲有事与我交代,便将疑惑留了心中,眼下父亲问起,我却是不知的。” 齐国公皱起眉头,不语,暗自思考齐成染话里的真实性。 慧敏长公主适时解释道:“你沉醉烟花之地,几乎是夜夜不归家,我们都被蒙在鼓里,都不知晓。只是昨日却不知与何人发生了冲突,那些个歹人下手没轻没重的,竟群殴你后随便丢在路边,冻了一夜,今早幸得好心人认出他的身份,这才送回府上。唉,当时浑身冻得发紫,可将我们急得,请了大夫治了半天,刚才才好转来。” 齐成染听了登时怒起,“乃国公府嫡出少爷,花楼买个醉,何人敢如此待他?” 齐国公看儿子似乎气得想掀桌子,却碍于良好的教养强忍着,瞧他如何,心里对他的态度不由多了几分满意。只是,母亲安城大长公主的意思……齐国公思忖着道:“京中纨绔多的是,如今你失了势,再不得前途,也许并非是纨绔下的手,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齐成玉的髮妻张氏抱着稚儿,瞧丈夫光景,看怀中儿子,听罢不由落了泪! “可再怎么,也是国公府的嫡子,怎容人随意可欺!”齐成染咬牙,愤愤而道:“父亲,您为一等公爷,定要为讨回公道!” “此事,有些棘手!” 齐成染追问,“父亲何出此言?” “成玉在青楼待了近五日,这五日里夜夜买醉无一例外,那些人何时不伤他,却偏偏是昨日,这其中或许并不是巧合。京中烟花红尘之盛,为其流连之人多不胜数,歹人不伤别人,却为何伤你?再者,你这张脸京中多数人是认得的,如你所说,你即便失势,却到底是公府嫡子,谁能冒着被国公府报復的后果来伤人呢?依为父所见,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齐国公捋了捋鬍子,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齐成染想了想道:“父亲的意思是,有人表面伤,实则暗指国公府?” 齐国公道:“不无道理,却也并非绝对,也或许是为父多想了,不定歹人只为对付你装神弄鬼。” 慧敏长公主手上一紧,死死将帕子捏住,担忧地看着齐成染,儿子知道吗。其实他的父亲此刻并非思考是否有人对付国公府,而是在试探他。 齐成染颇为疑惑地思考了下,后对齐国公道:“父亲,不管是存心对付国公府,还是装神弄鬼,敢伤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的公道,父亲定忙讨回,成染虽无权,却也要向那歹人讨上一讨。” 屋里的人听到此,似乎都觉得齐成染待齐成玉极好,这件事情应与他无干。 只见安城大长公主轻哼一声,淡淡道:“成染,你道为你讨回公道,却不问何人伤你,难不成伤你的歹人,你早已知晓?” 众人一惊,是了,齐成染字字句句不离为出头,却并不提何人,敢情是早已知晓? 慧敏长公主又急又怒。急儿子此刻的处境,万不能让丈夫以为儿子残害手足,否则,便是有自己护着,成染定也会吃着苦头。怒的,却是安城大长公主对儿子的态度,同样是孙子,却为成玉逼成染,回京那日摆脸色也就罢了,还闹今晚这一出。 齐成染双眸微睁,不可置信道:“祖母怎如此说我?” “不是吗?你没存暗害成玉之心?成玉现在这个模样与你无关?”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几年不见,成染甚是巧舌,我这老婆子都没把握说得过你,便也罢,白白浪费口舌也是无用。本宫只问你,当日与亲随出府之时,你去了哪里?” 齐成染忍着几分委屈的愤懑道:“见了几个朋友。” “哪些朋友?” “京外之人,与被伤一事毫无关联。” 安城大长公主冷笑,“你道无关便无关?京外之人?成染定想不到,伤成玉的人已经捉住,共三人,三个都非京城人士,你父亲之所以没早早与你说明,是想试探于你。” “身正不怕影子歪,成染行得正坐得端,祖母只管试探。”齐成染苦笑,“只是试探出了结果,还望祖母怜惜孙儿身上同样流着您的血,将结果告知孙儿,给孙儿一个辩解的机会。” 齐国公瞧他神色不似作假,又话里颇含无奈,不由心升父亲的怜爱,或许,正是自己冤枉了儿子也说不定。母亲太过强势,儿子虽比先前沉稳,却到底血气方刚,情急之下冲撞了母亲却是不好。想了想便道:“母亲,不若将那三人带上堂来,容成染见见?” “不必,本宫已审问过,都道受人指使,而这个幕后之人,就是本宫的好孙儿,咱们国公府的世子。” 竟已审问,齐国公心头微讶,面上不显,只道:“会否污衊?” “分头提审的,怎会是污衊。”安城大长公主皱眉道:“本宫心里有数,你无需担忧。” 齐国公点了点头,“母亲既有底,那此事便由母亲全权处置。”事已至此,且看齐成染到底做没做这件事情,他在旁看着呢,若没做,他会帮儿子说话,若做了,即便母亲不重罚,他也是要重惩的。 “成染,你要辩解,本宫给你机会。”安城大长公主眯了眯眼睛,“如今抓获的三人都指证你,说是花重金收买他们只为给成玉一个教训。若说教训,你幼时欺你多次,你在他失势之时教训一二,倒也说得通。眼下明明白白的证据,若你说明此事与你无关,乃是那三人诬告,便是你无辜!” 齐成染听罢苦笑,道:“辩解之前,孙儿想问祖母几个问题。” 安城大长公主点了点头。 “伤的三人是哪里人?”
第43页 “沧州。” “平日里都是做什么的?” “从商。” “既然说孙儿见失势便想报復,失势在回京后,那么从此推测,收买的时间应在孙儿回京之后,那么,请问我何时收买的他们?” 安城大长公主未说,眼神示意下,她身后的贴身老嬷嬷道:“据审问,说是三少爷出府的那日,相关酒楼掌柜也能证明那天与三少爷相见之人乃沧州商贾,由此可见,三少爷酒楼会友,会的正是这行兇的歹人。” 齐国公听了怒气,指着齐成染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46章:祖母试探(二) 齐成染却不管齐国公怒火,只道:“沧州商贾不止三人吧!” 安城大长公主皱眉。 却听齐成染道:“那日酒楼会友,孙儿见的友人的确是沧州商贾,只是却不是歹人,也并未有收买。” “如何证明你话为真?” “祖母不信,传来问问便知。”齐成染淡淡道,话之语气坦坦荡荡,似绝无外心。 安城大长公主看了齐成染几眼,摆了手,算是同意。齐成染苦笑了下,招来齐放道:“还是那日的酒楼,你马上将我的朋友请来府上做客。” 齐放讶道:“不是说正在准备事儿吗,还没到时间就去请,不免让人有监视之感,若他们恼了,不帮主子如何是好?” 齐成染嘴角含了一丝苦涩,“不帮便罢,眼下我连自己都护不了,何谈帮别人。” 齐放应声而去,而此时,众人都对两主僕口中的‘帮忙’好奇着。 不一会儿,齐成染口中的三人来了,从各自华丽毫不低调的服侍,不难看出身上的铜臭以及得意,确是商贾无疑了,然而三人的脸上却含了不同程度的愤怒。 对,就是愤怒。 三人的确很愤怒,以至于刚刚在齐成染的介绍下与齐国公安城大长公主见了礼后,领头的那人便忍不住道:“三少爷,念在我家少爷的份上,我等这才应下三少爷的请求,可说好的一个月,却只五天便等不及了,所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三少爷既不信任我等,当日何必请求?” 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众人更是疑虑。 齐成染轻嘆口气,略略无奈道:“情非得已,望三位见谅。今晚见二位,并非当日请求之事,而是想让几位帮忙做个证。” “这是何意?”领头那人皱眉,此刻注意到厅中的场景,这才察觉到空中流动的波谲。 齐成染转向安城大长公主,指着这几名商贾道:“祖母,这便是孙儿那日所见之人,若祖母有疑虑,直接问了便是。另外,也可请酒楼掌柜来府上一趟,亲自为孙儿洗刷冤屈。” 安城大长公主抿了抿唇,倒是身后的老嬷嬷讪讪道:“如此,许是真冤枉了三公子。”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估摸着酒楼掌柜来了也是一样,还不如别丢那个人。 “也就是说,祖母相信孙儿了?” 齐成染淡淡道,面上恰到好处的显现出几分委屈与无奈。 厅中的众人谁都不是笨人,结果显而易见,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安城大长公主仔仔细细地在他脸上盯了半晌,才缓缓点头,“嗯。”又思虑道:“不过,你既是清白,那伤成玉的人为何污衊你?” “孙儿这几日也就见了几个朋友,怎知何人对下手。”齐成染淡淡道。 “那这事儿就奇怪得紧了!”安城大长公主盯着齐成染的脸,双眸不住泛起幽光。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齐莹突然开了口,“祖母,会不会是沧州姚家,姚风的人?” “姚风?”安城大长公主看了眼这个不多话的孙女,嘴上低语一声。 厅里众人的目光齐聚于她,齐莹吸了口气,点头道:“那姚风本就与过不去,当日杀人案便多次使绊子,如今失势,他暗中伤人也能说得通。” 齐成玉与王清音的事情虽瞒了外人,但厅里的众人都是自家人,也都聪明着,却是多多少少知道这件事情的。 齐莹提醒,让厅里的众人勐地警醒,原来还有一个姚风。 安城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再审审。” 老嬷嬷点了点头,缓缓推下,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便是去继续审问了。刚才三少爷虽摘清了自己,但看安城大长公主仍要审问的架势,看来,事情还没完。 只是不多时,老嬷嬷便回来了,安城大长公主问结果,老嬷嬷福了福身,恭敬道:“极刑之下都招了,正是那姚风。” 众人一惊,心嘆果然如此。 慧敏长公主淡笑道:“母亲,既证明成染清白,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吧。” 安城大长公主却道:“以往成玉从不进青楼,却为何这几日……成染对此有何见解?” 不是说清楚了吗,怎得还有事儿?齐国公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母亲,成玉的事儿成染怎么知道。” 安城大长公主轻哼道:“老大,这事儿你别管,听着便是。”对齐成染道:“成染,你可以否认,但口说终究无凭据,不若我们这次让事实来证明,如何?” 齐成染微微怒然,“祖母说如何,孙儿不敢有异议。却不知祖母要如何证明?” “若你有心拉成玉去青楼,自己又不沾惹,那么吩咐下人去做当是最好。你们不见面,却可以书信来往。”安城大长公主道:“这便,搜屋吧!” 搜屋,慧敏长公主怒极。然而婆婆的意思,却是不能说不是。心头陡然一酸,她觉得儿子这个长房嫡子,却过得如此艰难,因为二房的后辈搜屋,恐怕在府里,某些庶出的都比儿子有脸面。 齐成染朝母亲摇摇头,示意她别多想。其实对于成染来说,别人的看法倒不是很重要,这点与顾长歌不谋而合。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去齐成染的屋子,开始搜屋。 刚打开门,众人勐地变了脸色。 只见那斜对房门的书桌上,趴了个紫衣女子,女子已经熟睡,似在做梦,嘴里吐出‘齐成染你丫的,给老子滚过来’之类的话。 众人看着书桌上的女子,再看看脸上僵了一僵的齐成染,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萦绕于众人之间。 齐国公的脸沉得吓人,慧敏长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 齐成染忙上前,推了推顾长歌的肩膀,唤道:“长歌起来,莫要睡了……” 顾长歌正游荡于好梦之中,梦里山林迷雾重重,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但竟走不出去,毫无目标的走了许久,惊恐地发现自己走的是一个大圆圈圈,迷了路……大得不知边际的林子,陌生的地方,与平常相似的唯有天上的太阳,任谁独自一人到了这境地,都应有些害怕吧,顾长歌也不例外。 听母妃说,这种情况,叫做鬼打墙 第47章:梦里学筝 特么的,都不能取个不那么吓人的名字吗?只一想,她便更害怕了。 又强迫自己细想,当初母妃是怎么说的啊,鬼打墙的原理是什么? 喔,对了,貌似是神马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这是由于生物的身体结构造成的,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有差别,譬如左腿迈步长,右腿短,长此积累下来,就是的圆圈。而人平时之所以保持直线,原是因为眼睛在不断的修正方向,也就是说神马大脑在控制。母妃说这叫科学!
第44页 她是不懂什么叫科学,但却将这话记得清楚。 嗯,自己现在之所以走圆圈,是因为没目标,眼睛也修正不了。 不怕了,不怕了,神马鬼打墙都去死吧,是吓人玩得。 顾长歌这样想着,心中惧意缓了不少,心放平了,便掏出袖中的匕首,依次在自己走过的树林做记号。希望能早日走出。 经不懈努力,虽然她还是没能走出树林,却到了另一番天地。 眼前云烟缭绕,活水流经的溪水上泛起点点水花,木架搭起的小桥建于小溪之上,几处房屋简单却并不破旧,整个温馨舒服的场景。这样的仙境,大概就是常说的隐居人心向吧。 倒不知哪位隐士居住在此,顾长歌拿起匕首,缓缓进了房屋。唉,不要觉得违和嘛,安全为上,任何时候都需小心谨慎! 推了门,见齐成染坐于屋中,他身前是一架价值连城的古筝,应是千金难求,然他却得而不弹,只含笑地看着她。 这样的情形,顾长歌被看得挺不好意思的,快步走向他道:“笑笑笑,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 又指责他道:“好好的琴不弹,白占个坑不拉屎!” 齐成染略微不悦道:“好好说话,出口成脏不好!” “以前你还不是与我一样,现在倒正经起来了。”她‘啪’地一把打在他肩上,关注视线却转移到古筝上,“倒不知你竟会弹古筝,何时学会的啊?” 齐成染愣了一愣,“你可以理解为无师自通。” 顾长歌点了点头,催促他挪个位置,自个儿一屁股挨着他坐着,大爷样的伸手捏住他下巴,挑眉道:“小馆长得不错啊,给爷弹两首!” 齐成染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弹古筝。 多一个人在旁,发挥多少有些不顺,但却不如何影响,魏无极的时候,他是文武双全的。 一首曲子终了,顾长歌如痴如醉地听完,忍不住嘆道:“父王母妃说女子奏艺的姿势甚美,当初我本也想学的,却听了你说我不奏艺也很美,我竟傻丫丫的信了,还觉得我不会你也不会,我们两可以相依为命。我靠你妹妹的,没想到你无师自通……” 这丫的一个男人弹古筝的姿势都能撩动她心弦,更别说女子了。顾长歌越想越可惜自己错过学琴装逼的时期。 齐成染笑道:“你确实很美,便是不施脂粉也比那些个自诩美人的人美上十倍。” 顾长歌渍渍两声,“你这谎也忒没技术含量了。” “那好,若你真嫌自己不会,不若随我学?” 说得顾长歌心动了,平时看得那些女子演奏确实舒心,待她学会了,就去办成街头卖艺的,挑个好时候弹给魏无极听。咦,不对,魏无极不是死了吗?还看个毛线啊。脑子有点晕,算了,还是跟成染学吧! 古筝学艺之时,齐成染是毫不客气,几乎察觉她走神便打,戒尺拿在手上,打在顾长歌身上,不出片刻,顾长歌手背红红一片。 顾长歌咬牙道:“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丫的这么拼命打我做什么?” 齐成染淡笑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非是冤雠,乃教学之法。” “教学,教学,你乐意教,老子还不乐意学了。”顾长歌说罢就要起身。 齐成染却是不干,“不行,学艺岂能半途而废,你出师之日,便是苦难终止之时。” 敢情,这是一入学门深似海,她竟然,被齐成染华丽丽的坑了! 顾长歌还是不学,齐成染又打,惹得顾长歌双眼直喷怒火,然而对上齐成染一双淡淡的眸子,心却勐然平静了许多。她怎么觉得,这丫的的眼睛这么好看呢! 算了,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便不和他争,学便学,左右她累,他也不轻松。 不知学了多久,开始检查学成的结果,顾长歌断断续续地弹完一首曲子,激动问道:“如何?” 齐成染颇不满意地摇头,“人家弹首曲子价值千金,你的曲子不收银钱,却要人命。” …… “齐成染你丫的,给老子滚过来。” 虽没滚,但齐成染还真过来了。就在顾长歌想打他给他教训的时候,身子勐然晃得厉害,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就见齐成染皱眉唤她。 你丫的既然过来了,看不吃我两打,顾长歌两拳一握,直接朝他身上招唿。拳头打在齐成染身上,又在齐成染刻意隐藏伸手之时,竟将他打在地上,惹周围人一片惊唿。 听着声音,顾长歌这才发现屋中的‘多余人’。 怎么回事?这些人哪里来的? 余光瞥了眼书桌上的口水,摸到嘴角的……原来是一场梦,好吧,她就说成染怎会弹古筝。无师自通?也就心里想想,做做美梦! “顾长歌,你这是干什么?又怎会在成染屋中?”慧敏长公主怒道。 “我……” 对了,她是怎么来了成染房间的,喔,是因为想成染了,便来他房间,之后翻了几本书便睡着了。不过看屋中的气氛,却不平静啊,绝对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好好的都到成染房间来干嘛。顾长歌觉得还是不要说真话,免得给成染带来麻烦。 想了想,便道:“我来找齐成染,想借两本书。” 指了指书桌上正翻开的书,这就是证据。 “借书?我齐国公府藏书多的是,非要到成染房间借?即便向成染借,这孤男寡女的也得先递帖子,后通过长辈商量如何借,哪能如你们这般偷偷摸摸的。” 第48章:祖母试探(三) 这是暗指他们来往偷偷摸摸的了。 好吧,她们也算是偷偷摸摸的,顾长歌不说话,慧敏长公主的嘴不是吃素的,且她理亏,还是不要争了。 齐成染爬起来道:“母亲,此事先不说,搜屋要紧。” 慧敏长公主闭了嘴,安城大长公主一个眼神,下面人已经开始搜了。 搜屋,什么搜屋? 顾长歌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个世界脱节了,但现在的场景没问,还是那句话,怕多说了给成染带来麻烦。 倒是那三个还未来得及走,也一同跟来的商贾走上前来,问道:“三少爷,这是怎么回事?”看眼下这情况,三少爷似乎遇到了麻烦。 齐成染将事情一一道来,不添油加醋,只陈述事实,却仍说得几人愤怒异常。 那领头的商贾拱手道:“竟是如此,方才见三少爷招了我三人前来,以为是三少爷不信任在下等人,现在看来,倒是我等小人之心了。” 齐成染道:“人之常情,无妨。家中闹剧,您别介意。那件事情……” 那领头商贾所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三少爷,恕我直言,这件事情不成了。” 齐成染变了脸色,“为何不成,不是说好了的?” “当日看在我家公子王英男的面子,我等应下三少爷请求,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为三少爷寒心。三少爷殚精竭虑相助大少爷,却不想落得如此下场,我等几人唇亡齿寒,再不愿相助贵府了。” “可我……” 领头商贾却鞠了一躬,“三少爷如此心胸、如此才华都蒙受不白之冤,我等才艺平平,是帮不了了,大少爷之事,三少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45页 齐成染再挽留几句,见几人滴水不进,便也颔首道:“如此,我也不强求了。” “多谢三少爷谅解。” 尽管云里雾里,在屋里的人精的理解下,倒也清楚两人谈话的小半意思。 齐国公心里咯吱一声,问道:“成染,你们说谈,到底何事?” 齐成染嘆了口气,缓缓道:“皇上下旨永不入仕,仕途之路算是断了。赋闲在家,成染想着,与其无所事事,倒不如改行做些其他的,这不,通过王家三房之子英男的路子,找到这几位朋友,想介绍给认识,为商途相处一二。” 原来,齐成染见这几名商贾并非为自己,而是为齐成玉,然却被认为几人勾结暗害齐成玉。 屋中多数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也有人言语怀疑,“你几人为好友,怎知说的事实?” 三人微愣,心头却是更怒,只碍于身份,没有言说。 齐莹却轻声道:“三哥的打算,我是知道的,几天前,三哥曾与我提过。” 不信齐成染的话,齐莹与齐成玉一母同胞,她的话,应当不假的。众人心思各异。 恰逢这时,搜屋的下人禀告,说是屋中并无信件。 这下,齐成染是真正清白了。 三名商贾见此心里更是愤愤不平,也不管齐国公之类人的身份多高,直接请辞离开。 齐成染点了点头,“一路慢走。” “三少爷保重,此事虽不成,但三少爷的为人我等都已了解,日后若需帮助,还望三少爷不要客气。” 齐成染淡笑,“一定。” 三人走后,齐国公上前几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成染,是为父冤枉你了。”虽然母亲也冤枉了她,但子不言母过,他却是不会说的。 齐成染摇了摇头,只道:“儿子不怕冤枉,只希望日后,祖母对成染好些便是。” 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本宫对你不好?” 到底是长辈,齐成染这话颇有些不像话,齐国公刚想训斥,就听齐成染道:“好与不好成染不言说,只希望下次遇上今日这种情况时,祖母能多查证,如此,成染也能少受些冤屈。那日与父亲书房交谈时,成染本想问父亲,为何成染感觉祖母疼胜过我,但后来恐想多了便也没问,现在成染却是忍不住要问,祖母,这是为何?” 齐国公想到那天齐成染的嘆息,‘罢,许是我想多了。”心里不住疑虑,成染前几天都在疑惑,莫不是,母亲真存了偏心? 面对儿子的话,又听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成染多虑了。”后,齐国公当即就确定了心思。 齐成染面含无奈道:“今早府上众人发现,然成染却晚上才知,大概国公府里成染的消息是最慢,祖母,这是您怕孙儿提前预防,而特意瞒了孙儿吗?” 齐成玉早上发现的,伤他的歹人是中午捉住的,两件事儿相隔半日,而齐成染知道齐成玉出事与齐国公府的下人发现齐成玉出事,竟隔了一天,若非外人干涉,这个消息怎会传不到齐成染耳中,然而齐成染却不知。齐国公的脸上闪现疑云,真如成染所说,是母亲刻意防着的吗?真如此,那么母亲为何要防。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闪现在齐国公的脑海,突然间,有个让他不敢相信的念头,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母亲的陷害? 安城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府中消息传到哪里,哪里传了,哪里没传,岂是本宫能左右?你不孝的话,还是少说。” 齐成染看齐国公的神色,知自己的话已然奏效,心里也不着急,颔首道:“是孙儿的错。” “事情已经明了,本宫累了,回院。”安城大长公主淡淡说完,老嬷嬷忙扶她离开。 齐国公不多待,随后离开,之后是与齐成染同辈的兄弟姐妹陆续离去,然而慧敏长公主却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还要处理顾长歌的事情。 屋子一下子就空了,顾长歌还真有些不习惯。 刚才听众人的话,齐成染的遭遇清楚了七七八八,若不是慧敏长公主厚着脸皮没走,她定是要安慰加笑话一阵的。 屋中只剩齐成染,顾长歌与慧敏长公主三人,慧敏长公主瞧了瞧儿子房间的摆设。 本是卧房,却有一方小书桌。这是因为五年前,十四岁的齐成染不爱读书,当慧敏长公主说给他专门准备一个书房学习时,遭到他的强烈反对,还闹了一阵,于是,书房的事情当年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回京,齐成染主动提出要建书房,慧敏长公主欣慰儿子长大了,直接答应。只是时日尚短还未准备好,于是只能暂时屈居卧室看书。 至于顾长歌的说法,慧敏长公主虽知道是藉口,却仍旧后悔没早早准备出来,若不然,也不会给顾长歌当藉口用了。 屋中三人,顾长歌不便主动开口,且开口又不知说些什么,便与齐成染挤眼睛挑眉毛,希望他能说句话什么的,然而慧敏长公主看两人神色,却觉得顾长歌这是在挑衅她,本就怒火燃烧的心更是升起熊熊大火,指着顾长歌道:“夜晚私会男子于理不合,还在本宫面前眉来眼去,顾长歌,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49章:第三种选择 她不想干什么啊,顾长歌看向齐成染。 齐成染道:“娘,我会处理好,必不会让人看了笑话去,夜深了,娘还是先去休息。”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留她过夜?成染啊,你回京那日,枉费娘说教你一番,如今看来,你确实仍旧不明白。”慧敏长公主愤怒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侧目道:“娘的打算,你没同她说?” 做妾或是不娶的事情,齐成染当然没说,他面上浮过思虑,想着如何处理眼下。顾长歌突然出现在房里,他始料未及。 “什么打算?”顾长歌不住问道,这特么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像听天书一样,且事情又谈及她,特不好受! 果然没说,慧敏长公主冷冷一笑,“自是于你怀孕的打算,本宫的意思,要么让你做妾,要么,就从此与成染断绝关系。” 现在说出来,让顾长歌自己做决定也好,若同意,她自甘为妾,日后落到她的手里,早晚磨掉她所有的骄傲。若不同意,只为嫡妻之位便与成染分开,必会膈应成染的心! 安城大长公主回到房间,老嬷嬷忍不住道:“六小姐看着是个聪明的,竟帮三少爷说话,她便不怀疑大少爷的处境与三少爷脱不了干系?” 老嬷嬷姓邱,是当年大魏后宫的宫女,后作为陪嫁丫鬟,与安城大长公主一起来了北燕。年岁大了,在齐府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如今,人称邱嬷嬷。 安城大长公主拿了串佛珠,嘴上默念几句佛语,邱嬷嬷的话传入耳中,微微抬眼道:“听说这几日,六丫头与慧敏走得近?” 邱嬷嬷点头,“日日请安,且每次都待至晌午。” “这便是了。”安城大长公主心已瞭然,借着齐莹请安之时接近她,倒是免了外人耳目,齐成染,她终是小看他了。 但也无妨,通过这件事情探到他的底,也不算白费心思。后又通过迷香将顾长歌留在他的房间,引众人瞧见,如此,是娶是离,他与顾长歌的事情,就再不能拖了。
第46页 是的,齐成玉的伤确实与齐成染拖不了干系,只是她却抓错了歹人,以至于今晚被齐成染牵着鼻子走。好在她猜测顾长歌今晚可能来他屋中,于是迷香的作用下,让顾长歌在他屋里睡着,让府上的人重视顾长歌的事情。 即便齐成染对她的设计早有防范,但顾长歌却是个意外。 且瞧她这个孙儿如何处理吧,国公府的未来继承人可不是随便都能做的,若是个废物,不用齐国公废,她先让他没命当下去。 不过从今晚的情形瞧着,齐成染的表现是不错的。 安城长公主笑了笑,开口吩咐道:“邱嬷嬷,你传国公爷来吧,今晚之事不解惑,他难安眠!” “是。” 不一会儿,齐国公来到房中,两母子相向而坐。 “你虽未说,但心里却是怀疑母亲陷害成染吧!”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陈述语气肯定至极。 齐国公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还请母亲明示孩儿错与否。” “自是错了。”安城大长公主道:“非是陷害,而是试探。” “试探?” “不错,公府世子,意味着未来齐家荣辱,决不能轻易取之。” 齐国公略一细想,便明白了大概,以前成染的性情是如何都不可堪当世子,只是此次回来多有不同,母亲便想着试探。他不住问道:“那母亲探出了什么?” “暂且过关,后面之事还得细看。”安城大长公主道:“母亲既已与你通气,那后面之事,你便别干涉。” 齐国公点了点头,“自是应当。” “成染,我将慧敏姑姑气走了,怎么办?”顾长歌苦着脸道。 事情追溯到几分钟前…… 当慧敏长公主趾高气昂地说完,顾长歌哪里能看不出她的算计,她提供的两法子,不论哪样都不得她好,这么一想,心里登时火成一团,当即表示:“我能选第三条路吗?” 慧敏长公主冷冷道:“郡主的路只有两条,为妾,或是断绝关系!” 顾长歌摇了摇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为妾,我堂堂亲王嫡女,大好的前途不走却自甘堕落,岂不丢我们顾氏皇族的脸?断绝关系,你问成染愿不愿与我断绝关系?” “你……”慧敏长公主指着她说不话来,亲王郡主,却浑身痞气,说做妾丢皇族的脸,从小到大,她哪件事情不丢皇族的脸?她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没有千金贵女该有的矜持与分寸,自己不顾名节,却还要搞坏成染的名声,拉成染下水。慧敏长公主气得发抖,但面对这样的顾长歌,却是没有办法的。 顾长歌继续刺激道:“所以,慧敏姑姑说的两条路都不适合我,既然慧敏姑姑没有第三条路,便让我来想吧。嗯,哪条路既对成染好,又对我好呢?”她摸了摸下巴,恍然道:“有了,我不嫁成染,成染也不许娶妻,但我们仍继续来往,至于孩子,生下来养着便是,又不是养不起。这样,我无需做妾,也无需决断关系,慧敏姑姑,你说这条路,是不是两全其美啊?” 她不嫁,也不让成染娶,不清不楚的来往算什么?还无名无分的生养孩子,这样的孩子根本不能正名,只能算外室所出,连庶子庶女都不如……顾长歌,她这是要毁了成染吗?慧敏长公主气得双手直发抖,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齐成染忙扶住慧敏晃了几下的身子,朝顾长歌使眼色示意她别说话,自己轻声说道:“母亲,长歌都是开玩笑的,她再是不羁,也不可能拿我和孩子的终身胡闹。” “你……你们……”慧敏长公主抖着双手指了指齐成染,又指了指顾长歌,“你竟还护着她?” “我……”顾长歌想说什么,却被齐成染瞪了一眼,忙闭了口,将话吞到肚子里。 齐成染轻声道:“娘,成染实话而言,终身之事,成染要自己决定,但娘放心,成染不能拿自己和齐国公府随便胡闹。” 开解自己的同时,又句句为顾长歌说话,这样的儿子,让慧敏长公主如何放心。到底是年少轻狂,只知情之妙,却不知果的苦。唉,如今儿子年纪尚小,无法明白她的心,又一心向着顾长歌,她说多了倒显得自己如何如何,容易使成染对她心怀不满,罢,他种顾长歌的毒已深,此事急不得。 慧敏长公主嘆了几声,挥开齐成染挽住她的手,疲惫离去。 第50章:好男人的节奏 看着慧敏长公主的背影,顾长歌心里暗爽的同时,也担忧齐成染恼了她,毕竟,慧敏姑姑对成染的真心她是看在眼里的。 于是,她主动开口,变相地承认错误,“成染,我将慧敏姑姑气走了,怎么办?” 齐成染瞪了她几眼,“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好吧,什么都瞒不过齐狐狸。 本就不是矫情的人,顾长歌也不矫情了,直接坐在桌上,自个儿倒了一杯茶,边喝边道:“成染,其实说实话,我也知道慧敏姑姑对你很好,本来我也不想顶撞她,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她,心里都忍不住恼火。” 没办法,她们天生反冲,谁都容不下谁。 齐成染淡淡点头,“我知道。” 顾长歌愣了一下,“就这一句话?我不尊你母亲,你不训斥我几句?” “你与母亲的性格本就不合,我也没指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只是希望……她们能互相接受而已。接受,并不代表一定要委屈求全的相处,两个都是他在乎的人,都犯不着委屈。 齐成染实话实话。 顾长歌有些听不明白了,想了想道:“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不想娶我?如果真要娶我,婆媳关系如我与慧敏姑姑这样的却是不行,你难道想看我两个把你的后院烧了?” 看她假设时,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关注,齐成染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上几分,笑道:“娶你,不是非要同母亲住一起,我们一边住去,隔几日回母亲身边尽孝就行。” 他从不认为尽孝一定要住在一起,婆媳关系不和,还非要待在一起,两两相厌,看了都堵心,这才是不孝! 好男人的节奏啊! 顾长歌的心一下子激动了,一时间,情不自禁地抱住齐成染,感动道:“成染,你这么为你媳妇着想,说得我都想嫁给你了。” 齐成染心下一动,却也知道此刻的她对自己还没到爱的程度,也不急,只调笑道:“不若嫁我试试?” “试试?”顾长歌摆摆手,“终身大事,岂能试试?宝宝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齐成染瞥了眼她主动抱着自己的臂膀,笑而不语。 顾长歌领悟到深意,干笑道:“宝宝虽有随便的外表行为,却有一颗不随便的心。” 齐成染只抿嘴笑,也不应和,她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便也不扯这些,只道:“成染,慧敏姑姑定极不喜我怀孕,肯定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不知检点,你感觉到没,她比以前更不喜我了。那这样,要不要咱们把假怀孕的消息告诉她。” “随你。其实告知与否都是一样,母亲还是会不喜你。”齐成染嘆了口气,深感让慧敏长公主接受顾长歌任重而道远。
第47页 顾长歌想想也对,不过两者之间,她还是倾向于不告诉的。 齐成染问她今晚何事来他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顾长歌说着就有些来气,伸手打了他一拳,“你这厮,一点都不可爱,那天小吵一架,都不主动找我,还要我一个女孩子事后主动找你,真是气愤。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齐成染眸子溢满了笑意,“只是小事,你不是知道我变了吗,何必纠结这点。” 顾长歌道:“其实我也不是在意,就是觉得,你要是早点来找我,我也不会碍于面子而强忍思念了。” 齐成染微愣,眼底的笑却更深。 闹了矛盾,虽气恼,然而该帮他的,她毫不含煳;当时碍于面子不想见他,但后来主动时,却毫不扭捏直道自己之思。 这就是顾长歌,让他丝丝心动,又有亲人般感觉的顾长歌。 齐成染不确定现在的自己对顾长歌的感觉是否到了爱的地步,但无疑,他心动了。是他魏无极心动,而非齐成染,这个叫顾长歌的女子,继洛倾城之后,给了他心动的感觉。 “喂!想什么呢?”顾长歌推了推他。 齐成染回神,淡笑道:“没事,想你为何在我房中睡着。”其实他想说,你若真是想睡觉,为何不睡。凭藉他对她的了解,他不认为她会觉得上他床睡觉不妥。 顾长歌疑惑道:“说到睡觉,我就不理解了,宝宝是睡足了的,却为何在你房里倒头就睡。倦意,不该来的这么快!” 齐成染的眼睛暗了暗,“或许,该问祖母为何。” “安城大长公主?” 顾长歌惊叫一声,“利用齐成玉算计你还不算,竟还算计我留你房间,到底是何居心?” 齐成染走到香炉旁,掀开盖子,香料已烧成灰烬,丝毫看不出何种香料,但齐成染猜测,应是无疑,若不如此,顾长歌听见他们来的脚步声,定会躲藏。 安城大长公主,今日孙儿的表现,没令你失望吧! 今晚发生那么多事儿,然而齐成玉却半点不得知,因他脑子浑浑噩噩,头髮微微凌乱,配着呆滞的表情,显得几分狼狈。 齐大少夫人张氏嘆了声,朝正餵丈夫喝药的齐莹道:“妹妹,三弟真有意助你从商?” 虽士农工商,然而在不得入仕的情况下,从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既然丈夫仕途已废,便也不得不去走世家鄙视的那条路,总比赋闲在家吃白干饭要好。 齐莹点点头,“三哥的确与我说过,但大嫂莫要忘了,今晚闹得这一出,原本找来帮的人,现在甩手不干了。” “那……可还有余地?” “不容易啊!” 张氏微微心急,忙追问道:“依六妹看,三弟可有其他法子帮你?” 齐莹看了她一眼,将眼下形势慢慢分析道:“难啊,闹了今晚的事情,且不论三哥还想不想帮,即便想,还有没有能力呢,别忘了,那三个沧州商贾可是直言不帮的。再者,大房与二房虽相处融洽,却并非无利益之争,大嫂凭心而论,若你是三哥,会真心想帮助隔房的?” 张氏有些不死心,“可到底是兄弟,兄弟手足,应当扶持。” 齐莹轻讽一笑,“妹妹记得,幼时没少欺负三哥,当年三哥性子弱不敢吭声,大伯与大伯母并不知情,祖母知道,却不管任其发展,还是后来长歌郡主为三哥出了头。”还有父亲与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这些外人不知,她却是察觉了的。这样的兄弟情,不要也罢! “那如何是好?你这般,莫不是脑子给打坏了,留我们孤儿寡母的将来怎么办?” 张氏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眼泪。 齐莹低声安慰了几句,将自己的想法道来,“大嫂先尽心照顾,瞧看恢復得如何,若恢復好了,我们便再想想从商的事情,只要用心,凭我们国公府的背景,不愁做不威风!若是恢復得不好……” 齐莹顿了顿,“恢復得不好,大嫂也无需担心,你还有恪儿,教养好恪儿,大嫂不愁老来无福气。” 张氏抬眼,眼中颇有些不可置信。亲兄长这个样子,做妹妹得竟能如此冷静得分析将来,是理智,还是薄情? 齐莹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轻轻苦笑,她说的不正是最好的法子?可笑自己推心置腹,竟招人鄙夷!也对,除了母亲,根本就没人理解她。 正好,她为大嫂着想,人家却不领情,罢,今后,她可以安心为自己谋划,再不受良心谴责了! 大伯母与三哥这颗树,她必须抱得紧紧得 第51章:齐二爷回京 药一副一副地抓,齐成玉的病渐渐好转,神志也渐渐清楚,张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只是,伤好后的齐成玉性情却暴躁起来,时常摔东西不说,还对奴僕拳打脚踢的,不出几日,便惹得国公府的下人微词不断。 顾长歌听了,第一个反应竟是:“他摔得东西贵不?” 齐成染表示不知,问她关心这个做什么。 顾长歌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深信凭你的神机妙算,未来齐国公府的主人定是你无疑了,要提前被齐成玉败了家,你找谁哭去!” 齐成染大笑几声,这点财务,他还不在乎。 这段时间,齐二爷那里的事情也有了变化。 原本齐二爷因齐成玉的污点,今年应不会升迁,只是他唯一的嫡子落得永不入仕的结果,齐国公对弟弟深感愧疚,便明里暗里卯足了劲儿提拔齐二爷,于是,不出半月的时间,齐二爷就收到京城的上任书。 这也意味着,与齐二爷的战争将在京城重新上演。 而齐成染这里也有好消息,齐国公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给齐成染弄了个刑部的官做。官虽不大,却是个好的开始。 顾长歌为女儿身,心里也是含了做官的念头的,当年连女扮男装参科考的法子都试过,却没成,这下齐成染的官服送来,直接先穿在身上,过了官瘾儿再说。 “看你也不胖,衣服却做得大。”顾长歌将余出来料子捏给他看,“你看,大了好多。” 齐成染坐在新书房里,手上的书缓缓翻了一页,淡淡道:“男人的骨架本就比女人大。” 他都不看,顾长歌瘪瘪嘴,将官服脱下随便仍在他床上,自个儿做到他身旁,与之一同看书。只是书非所爱,才小半会儿,便已睡着了。 齐成染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女子,女子清香嗅入鼻中,撩拨心底的弦! 但他终是能忍的。 她信任他,所以在他面前能毫无防范,他也值得她信任,所以他不会趁她之危。 他轻轻一笑,小心地将女子抱,盖好被子,又继续看书。 齐二爷回京城那日,众人府门口迎接,看着他几年前意气风华、如今颇显潦倒的模样,不住酸楚开来。 齐国公拍了拍他,欣慰道:“咱们兄弟,又能在一起了。” 齐二叔点了,面上不乏感动,心里却是恨极齐成染。若非齐成染,他的嫡子不会入不成仕,毁了前程,若非齐成染,他会正常升迁,而不是靠齐国公的施捨。 齐二爷回来,齐二夫人以及后院的所有姨娘也都跟着回来,照现在的情况看,这房人短时间会在京城住下。
第48页 慧敏长公主把持中馈,将所有人的住处及待遇按身份打理得条条是道。 久未见齐二爷,咋看齐二爷比几年前颓疲些许,安城大长公主不由湿了眼睛,连连嘘寒问暖的,关切之语滔滔不绝,看得慧敏长公主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儿子回来,婆婆只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便给冷脸子,还因成玉冤枉他儿子,还真应了孙儿不如儿子,连孙子的待遇也有所长有所短。 事后,慧敏长公主某次看似无意提了一句,“二弟回来了,咱们成染在母亲心里又降了层次。” 然齐国公却说道:“我与二弟在母亲眼里都是一样的,你别多想,坏了我们一家亲和倒不好。” 听丈夫含着薄怒的话,慧敏长公主就知道,丈夫根本不相信安城大长公主会偏心二房,况且丈夫平时花在子女身上的时间太少,平日里的小差待什么的,根本不会察觉,就如成染小时候受成玉欺负,她当日没发觉,他不也没发觉。慧敏长公主越想越觉得恼火,儿子女儿的事,还得靠她自己争取。 齐莹来陪慧敏长公主聊天时,看出她的心思,却不安慰,只事后叫了齐芫,好生嘱咐一番。 齐芫当时就问,“六姐心思玲珑,换了六姐开解定更能让娘舒心。” 齐莹道:“我只是堂侄女,不比九妹妹是大伯母的亲生女儿。” 齐芫点点头,按照齐莹的嘱咐向慧敏长公主说道:“娘,你别担心我和哥哥会受差待,你是长公主,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谁敢差待我们?再说,父亲就算看重与二叔的情分,可还能越过我们去?娘就放宽心,哥哥都长大了,不需要娘再操心了,我也长大了,以后和哥哥互相扶持,也不需要娘担心。娘只管想清福就是。” 慧敏长公主听得满脸都是笑,“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谁教你的?” 齐芫吐了吐舌头,“是六姐,六姐说娘心里有事,叫我来开导娘。其实我也发现了,只是比六姐晚了一步。” 慧敏长公主作势打了她一下,“逮着机会就抢功,你这丫头啊,平日多跟你六姐学着心眼,待你学得如你六姐一样,娘也就不担心你了。” 说罢点点头,“齐莹,是个心有的,你三哥嘱咐娘笼络她,但她有事相求,不用特意笼络也会靠过来的。” “六姐何事相求娘亲?”齐芫年纪小,有些想不过来。 “翻了年,你六姐就十六了,嫁人一辈子的事儿,焉能不急?” 齐芫恍然,又不住道:“先前二伯母远在沧州,六姐的婚事理应娘做主,可这会子二伯母回来了,她的婚事便不该娘管,她却还有这个意思,难不成希望娘越过二伯母,落个不好的名声?” 慧敏长公主摇头道:“她只是希望娘暗下出面说和,让别的世家看到娘重视你二姐,如此,她也能嫁得更好些。” 齐芫这才明白,刚才以为齐莹算计娘,心里蛮不高兴的,不过现在听娘这般说,六姐并没有算计娘,而娘似乎也没对六姐有何不满,便放下心来。她挺喜欢六姐的,自然希望她嫁得好。 “按排行大小,五姐的婚事应在六姐前头,娘会插手五姐的婚事吗?”齐芫问道。 齐芬常在齐芫眼前晃悠,殷勤讨好连连不绝,然却不知齐莹早就不知不觉得给单纯的齐芫上了眼药,如今的齐芫只觉得齐芬的讨好乃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遂不喜她。 慧敏长公主摇头,“一个庶女,嫡母在堂,哪犯得着本宫出手。” “那二伯母会为了名声,而给五姐选个好人家?”齐芫对这件事情有些关心。 “这要看齐莹如何想得了。”齐莹的决定向来能影响齐二夫人,且这影响还相当不小。 第52章:齐芬婚事 齐莹给母亲请安之时,齐二夫人正在与张氏讨论齐芬的亲事。 见齐莹来,齐二夫人忙招她来,“娘选了几户人家,莹儿来给娘拿个主意。” 齐莹直接坐在齐二夫人的另一边,听完备选的几家人的情况,不由皱眉。 第一户人家,乃威武大将军霍家的庶出二公子,家世算门当户对,两家结亲不算高嫁低嫁。只是这个庶出的二公子因生母缘由,极不讨嫡母喜爱,齐芬嫁过去,难免受嫡母蹉跎,将气撒在她身上。且霍将军为人固执,朝中行事根本不买任何人的帐,一个庶出儿子的婚事,齐国公府根本别想占到霍将军的好。家族没好处占,自会被捨弃。 也就是说,一旦齐芬嫁过去,不仅要受嫡母的气,还会被齐国公府捨弃。 第二户人家,是刑部尚书的亲弟弟。也算门当户对,只是有趣的是,尚书哥哥才高八斗,做弟弟的却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没娶嫡妻便纳了无数姨娘,更有打死姨娘虐死通房的传闻。这样的人,齐芬嫁过去定惨遭摧残。 第三户,是本朝实权侯爷,广陵侯。这位广陵侯就更有趣了,天命之年,儿孙满堂绕膝盖跑,世子都有孙子了,却仍要娶继室。齐芬嫁过去,不得宠吧,下场必定悽惨,得宠吧,下场也惨,广陵侯的姨娘个个不简单,谁能忍受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夺了宠?生了儿子吧,人家世子的年纪比她都大,见过无数风风雨雨,她能斗得过世子?不生儿子吧,你膝下无子,又不是老子亲娘,人家世子会善待你下半生?做梦去吧! 齐莹皱起眉头道:“娘,五姐只是一个庶女,碍不着娘什么事儿,娘选的这些人若传了出去,指不定怎么编排娘呢。” 齐二夫人也知道自己整治齐芬太过明显,有些不好,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特别是这段时间里,成玉的事情尘埃落定,赵姨娘就更嚣张了。 咽不下这口气啊! 齐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娘还有莹儿。” 齐莹看向张氏,笑道:“今早我给炖了碗吃食,这会子丫鬟应该已经送过去了,不若大嫂去看看?” 这么明显地支她出去,她们娘两个谈话自己有什么听不得的,张氏心头不悦,面上不显,笑着应下。转过身的那一刻,心里更冷了,婆婆刚回京不久,齐莹不先给婆婆请安,却先去看慧敏长公主,婆婆白养她这么大。婆婆也太宠齐莹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庶女的婚事竟也与她商量,还排开自己这个媳妇。 越想,张氏心里越堵得慌! 齐二夫人嘆道:“莹儿,你这般,会令你大嫂不喜的。” 齐莹淡笑道:“大嫂心不大,很多事情想不了更深,行事风格又与我不同,早晚都会惹她不喜的,既然早晚都如此,莹儿也不想委屈自己了。再说,若是大嫂是个好的,也不会记恨我支开她,该是理解我与母亲有体己话谈。” 齐二夫人想想也是,既然女儿有主意,便也不说什么,话题又回到齐芬的婚事上。 “莹儿为何觉得娘安排得不妥?”齐莹的主意,她一向都是贊同的,这一次她既然反对,便听听她的意思。 齐莹道:“女儿知道娘心里不痛快赵姨娘,可赵姨娘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妾,国公府的规矩大于天,她顶着姨娘的身份,再如何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只能在父亲面前蹦跶。” “话是如此,可娘心里就是不甘。”齐二夫人低下头道。 知母亲心中执念,该是被压抑久了吧。齐莹嘆息一声,慢慢分析厉害,“请娘听听女儿的意见。父亲失了,定会培养庶子,依赵姨娘的受宠程度,她的两个儿子定会重点培养。若五姐嫁得不好,将来回娘家找父亲诉苦,而那个时候,八弟十一弟都长大成人,见嫡亲姐姐受苦,会不帮着出头?到时候她们联手对付娘,娘怎么办?”
第49页 齐二夫人微微红了眼睛,仍旧固执地说了一句,“我是嫡母,对嫡母不敬前程全毁。” “她们明面上对娘好,但暗地使招,不会担心落下把柄。”齐莹道:“娘不会没听说歷朝歷代庶子得势对付嫡母的例子吧!” 齐二夫人低下头道:“娘就算对她们好,她们也不会对娘好的。不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会与娘一条心?” 齐莹握住母亲的手更紧了,为娘心痛的同时,强忍住鼻子的酸楚,柔声道:“若娘好好看待五姐的婚事,平日不刻意针对赵姨娘她们,八弟与十一弟不是煳涂人,自然知道娘的好,外面的人也不是煳涂人,知道娘已经做了嫡母的本分,若是他们对娘不敬,必受千夫所指。” “另一边,娘好好教导恪儿,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嫡子嫡孙,父亲不会也不能亏待他。” 自己堂堂嫡妻,却落得这个地步,身为母亲,却还需女儿开解,齐二夫人深感自己无用,心里酸涩极了。 齐莹宽慰一番,待母亲缓和过来,才再提齐芬的婚事,“娘,还是重新再选吧。选后将真实情况与父亲说说,容父亲拿主意,如此,将来再要出什么事儿,娘不必承受父亲的怒火。” 齐二夫人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丈夫给她留了一屋子的庶子庶女,真真是麻烦! 见齐莹打了个哈欠,想是这段时间累极了,便柔声唤她回房躺会儿。齐莹摇摇头,说她要和大伯母九妹打好关系,平时陪娘的时间本就不多,不能再偷懒。 齐二夫人听得眼睛都红了,原本因齐莹对慧敏长公主比她更好而生出的不悦散了个尽,女儿都是为了她啊! 齐莹坚持,齐二夫人也不下逐客令,两母女又聊起了齐茹。 齐茹,是齐二爷的庶女,只是这个庶女不一般,吃喝住行便是齐二夫人这个嫡母也插不得手,都是由安城大长公主管着。 第53章:变相相亲 当年安城大长公主嫁到北燕带了几个丫鬟,几个丫鬟深得信任,护安城大长公主走过无数风风雨雨,其中一个唤颜回, 颜回性子讨喜,模样也不错,她身为长公主的心腹,应有大好的前途才是,只是不知为何,却嫁了齐府的大总管。这事儿暂且不论。 后来颜回与大总管生了一女,名齐颜。 在齐颜十二岁的时候,有人暗杀安城大长公主,颜回为主身死。安城大长公主怜惜齐颜失去母亲,便亲自教养齐颜。 这一教养,便出问题了。因齐颜日日与安城大长公主的两个儿子相见,朝夕相对之下,对齐二爷生了情。终于,安城大长公主察觉齐颜心事,可若是察觉得早,可直接让齐二爷娶了她,只是这时候,齐二爷已有嫡妻。 怎么办,安城大长公主为之开解,齐颜却有轻生念头,于是只得让齐二爷纳了齐颜为贵妾。 刚纳的两年里,齐颜不尊齐二夫人,明里恭敬有加,暗里气焰嚣张得紧,也幸好生齐茹之时难产死了,否则不定给齐二夫人添不少堵。 齐颜死了,留下个齐茹。 歷来嫡出的看不惯庶出的,庶出的不服嫡出的,两者暗里掐劲儿,力气大的才是霸王! 齐茹年纪小,又没有母家帮助,安城大长公主怕齐二夫人对她不好,便亲自接了齐茹养在身边,吃穿待遇明着庶出待遇,但由安城大长公主私下贴补,足可与嫡出相媲。 齐茹…… 齐莹轻轻苦笑,“女儿回京以来,每次与祖母请安,都见齐茹一旁撒娇卖痴,祖母疼爱她的劲儿,怕是连九妹都有不如吧!” “我可怜的女儿,你九妹有长公主为母,哪能吃了亏去,只是你,母亲帮不了你!”齐二夫人哭道。 齐莹宽慰道:“祖母对齐茹爱屋及乌,自然会爱护她,母亲不必为女儿担心,女儿不仅是祖母的孙女,也是国公府的嫡女,过得好与不好是国公府的脸面,以后的造化要是比一个庶女差,国公爷丢不起这个脸。” 还是女儿想得长远,齐二夫人渐渐也不忧心了。她女儿是嫡女,安城大长公主再喜欢齐茹又怎样,至少明面上,不要让齐莹差了去。 有了齐莹的话,齐二夫人便放弃在齐芬婚事上报復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齐二夫人对比京中尚未成婚的男子,选了几个不算好也不算太差的,想着问齐二爷之前,先问问慧敏长公主的意思,若慧敏长公主有自己的打算,也好用齐芬的婚事讨个好。 慧敏长公主抿了一杯茶,淡淡道:“二弟妹真想为齐芬选夫家?”她可没忘记,齐芬与齐莹回京前夕,这位弟妹先给她送了信,拜託她照顾齐芬与齐莹。齐莹是她亲生女儿,这个照顾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对于齐芬,就是不想见她好的意思了。 今日来问,却看她选的这几位世家子弟都不算差,这是闹哪样? 齐二夫人讪讪一笑,“长公主,说到底齐芬也叫我一声母亲,为庶女做的绝了,平白落下埋怨。” 慧敏长公主点点头,“你明白就更好了。” 不过看齐二夫人的来意,慧敏长公主眼眸转了转,笑道:“上次本宫与陈王妃品茶,说起先前皇上驾崩,京中喜事低调得紧,已好久不见热闹,不若办场赏诗会,热闹热闹!” “长公主的意思是?” “陈王妃的赏诗会,你带齐芬齐莹去吧,也别只关注齐芬,齐莹也快十六了,也该看看适合的。” 齐二夫人听后一喜,长公主这话不乏为莹儿着想,这是不是说明,莹儿入了长公主的眼?有了长公主上心,莹儿的夫家定不差! 这边,慧敏长公主传话给齐成染,竟也要齐成染一同去。 顾长歌坐在齐成染的房间郁闷得啃苹果。 赏诗会虽有男有女,男男一聚,女女一聚,虽各不相干,可让齐成染去,这不明摆着给他相亲吗。 顾长歌确实很郁闷,怎么说她现在肚子里有一个呢,虽然是假的,可是慧敏长公主不知道是假啊,就这么明目张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妈,把她放哪位置了? 越想越气愤,简直不能忍。 她怒指齐成染,道:“你不许去。说什么都不许去,什么赏诗会,根本就是相亲会。” “母亲的意思,不好不从。”齐成染摇了摇头,见顾长歌嘟起不满的小嘴,笑道:“可相不相亲,却不由母亲决定了。” 顾长歌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你会按照慧敏姑姑的意思去,待全了慧敏姑姑的面子,却不听慧敏姑姑让你娶谁的话?” 齐成染笑着点了点头。 顾长歌的心情一下子就美丽了,又觉得让齐成染去去也好,在慧敏长公主以为他听话的同时,却又不听话了,也好让慧敏长公主看看他儿子心里对她安排的不满叫嚣。 不过,陈王妃的邀请名单里却没有她。 她本不想去,陈王妃与慧敏姑姑交好,都不喜她不说,她也看不惯那些个自诩贵女千金的做派。可成染去了,她不去,心里总有些不爽。 她正考虑着,是女扮男装混进去呢?还是直接闯进去? 齐成染不同意硬闯,“便是与陈王妃闹不和,你也需顾及两家的情分。” “还情分呢,没情分,当年父王娶母妃遭受众多人阻拦,陈王与陈王妃夫妻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都是阻拦了的,后来见母妃的位置坐稳了,却还打父王侧妃的注意,父王娶不娶侧妃,娶谁为侧妃,夫妻毛事?现在又来管你娶妻,你又不是她儿子,这么上心做什么?”
第50页 齐成染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也别为七舅母抱不平,不定七舅母早忘了。” 顾长歌瘪嘴道:“母妃才不健忘。好吧,或许母妃真忘了,那我也不计较那些年的事情了。可你看现在,她打你的主意……” “这你可冤枉陈王妃了,她也是听了母亲的话,给齐芬齐莹相看的同时,帮我留意一二。”齐成染淡笑道。 顾长歌狠狠瞪他一眼,“你还感激她不成?” 齐成染连连摆手。 顾长歌连打他几下,直到求饶,才放过他。想了想道:“那照你这么说,既然要顾及两家情分,那我还是女扮男装混进去吧!” “你要扮成谁?” 顾长歌直接回道:“当然是你的小厮,我得看着你,免得别的女人藉机爬床。” “我会给人留机会爬床?” “nonono,机会是找来的,你不给,并不代表人家不会找,到时候把你药了,往床上一扔,脱了衣服就完事,东窗事发之时非要你娶了她,到时候看你找谁哭去?” 齐成染愣了一会,才明白no是‘不’的意思,颇为无语道:“爬床是丑事,母亲不会容这样的事情发生,定会派下人盯我安危。” 顾长歌瞪眼道:“那不一定,虽然我怀孕与爬床的性质差不多,虽然慧敏姑姑对我排斥的紧,可慧敏姑姑本就不喜我的性子,要是慧敏姑姑反对我们的事情只是因为我的性格呢?若如此,那么爬床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利用爬床拆散我们才重要。” 齐成染不想争辩,既然她要跟着,那便跟着。 第54章:赏诗会 那天,慧敏长公主领了齐成染与齐芫,齐二夫人领了齐芬齐莹与齐茹,两房人一同前去。 原本是没计划带齐茹去的,只是安城大长公主听说了这件事情后,直接来了一句,“茹儿整日闷在府里,也带去散心吧!” 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带去不会抢齐莹的光,婆婆的意思如此,齐二夫人乐得应下。 因慧敏长公主与齐成染同行至陈王府门口才分开,因此顾长歌直接在陈王府等着,待慧敏长公主走后才冲到齐成染身边。 “成染你看看我这身衣服怎样?帅不?”顾长歌摆了几个姿势,拉着齐成染问道。 他微微颔首,一旁的齐放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顾长歌竟如此荒唐,不过主子都似乎早已知道。 齐成染的眼神看过来,齐放连忙正了身子,表示自己定不会露馅。 因这五年来没在京城晃悠,顾长歌又长开了不少,因此只要她们自己人不露馅,旁的贵族子弟是不会发觉的。 “成染可算是来了,你小子几年没见,模样没变,性子倒沉稳不少!” 一名蓝衣锦袍男子大步跨出,走到齐成染身前停住,说话的语气及笑容好似与齐成染熟识,齐成染礼貌回礼,态度不亲不疏,不会让人心生不爽。 顾长歌暗暗打量这男子,几年没见,他倒是没变,仍像以前一样八面玲珑的,幼时自己不喜陈王与陈王妃,但于他这个陈王世子却不讨厌。他长她四岁,哥一样的存在,顾长歌还是比较敬他的。只是让顾长歌郁闷的是,他也赶上早婚潮流,如今儿子都五岁了。 顾存毅与齐成染寒暄一番,招唿齐成染进府,待齐成染进门后,不由多看他身后几眼。那是成染的随从吧,他怎么觉得,那人似有若无得打量他呢。 这边,几人进了院子,招唿男客的前院奴僕将齐成染引去自己的位置,宴会尚未开始,齐成染坐在桌旁,细品上等茶水,举止优雅让人惊嘆,整个人就像只可远观的谪仙。 当然,这种时候,顾长歌一般会坏形象的。 她毫无形象的直接拉他的袖子,又将嘴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像这种宴会,女人就是显摆琴棋书画,谈谈八卦,不知你们男人干什么?” 自五年前大魏北燕之战,魏无极一直身处高位,没人敢勉强他说话做事,像这种宴会几乎没参加过。而幼时的魏无极身为皇子,也极少参加这样的宴会。没经歷过,哪知干什么,齐成染略一斟酌,说道:“也无非是谈些趣事。” 朝堂正事不会在这里谈,趣事不论哪个情景都有涉及,说它不会错。 顾长歌点点头,“那我知道了,男人都喜欢女人,话题肯定不缺玩女人。不过这些年你随我混久了,根本就不玩女人,那你岂不是与这些世家子弟格格不入?” 齐成染淡笑,“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和他们深聊,只面子功夫能过去便罢!” “那得多无聊!” 顾长歌嘆道,她有些后悔扮小厮了,要是扮小丫鬟,到女客聚集的地方,还能看看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呢。 齐成染看出她的心思,轻轻一笑,“无妨,等一会宴会开始,留齐放一人在此把关,你我就混入女客,暗瞧乐子便是。” 顾长歌两双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齐放暗暗叫苦,却不敢说不,只能苦脸应下。 顾长歌安抚地拍了拍他肩,“你就别不情愿了,事儿办好了,回去找你主子要糖吃。” “主子不爱吃糖,没糖啊!”齐放苦着脸道。 “那就要钱。”顾长歌哈哈一笑,又将主僕两调侃几句。 旁座的青衣男子微微侧目,看那小厮装扮却不夹着尾巴的某人,微微冷笑,堂堂亲王嫡女,却自甘下贱扮起小厮来,贱骨头命啊。 旁侧的好友霍光察觉他心头有异,笑问他缘由。 范成辉只摇头,“无事,听说你妹妹今儿也来了陈王府?” “嗯。”霍光微微点头,“都是相看的套路,不光是我妹妹,连你我都在内呢。” 范成辉颇有些诧异,“前阵子不是听说霍家与文恩伯家结亲,难不成这门亲事又吹了?” “可不是,文恩伯家的小姐有恶疾,我霍家不可能娶个不能生养的,这不吹了……已是第三任未婚妻了,造化弄人啊!”霍光感嘆道。 范成辉笑道:“霍兄还年轻,倒是不急。” “我是不急,急得是我亲娘,老在耳边念叨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都听出茧子了。”见范成辉笑得厉害,咬牙道:“你也别笑,都是半斤八两,咱们谁也别想好过谁。” 相较于男客宴会的无聊,女客这边就热闹多了。 当顾长歌与齐成染两两装扮来到后院女客宴会时,众贵女正口舌围攻一名女子。 女子红着眼睛控诉:“我深养闺中,与诸位最多谋面一二次,可诸位却说我无教养德行,女子德行重于命,诸位如此污衊,是要逼死我吗?” 众女听了,集体嘲笑,更有一女做出头鸟,冷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姐姐因德行有差遭霍府退亲,你身为她的嫡亲妹妹,又能好到哪里去?” 地上的女子,也就是文恩伯府的二小姐李倩儿怒道:“你血口喷人,我大姐本与霍府定亲,连更贴都交换了,可见德行无差,是霍家背信弃义,单面退亲毁我姐姐名声。” 出头鸟小姐又冷笑,“退亲是女子一生的大事,你大姐自然不可能主动退,那么就是霍府退的了,你大姐若没出错,霍府还需退亲?”
第51页 李倩儿死死咬唇,大姐退亲的原因,她知道却不能说,否则真相传了出去,大姐的一生都要毁了。可恨眼前的这些人步步紧逼,早知如此,今日这宴会她就不该来。 出头鸟小姐见她如此,心里爽得厉害,转头朝众贵女道:“瑶妹妹,退亲之事上,分明是李家之错,可李二小姐却为姐姐名声说霍家不是,咬霍家一口,这口气,瑶妹妹想如何出?” 第55章:齐莹受罚 霍瑶摇了摇头,“公主的好意瑶儿心领了,霍家与李家虽做不成亲家,却也不能就此结了仇,于退亲的真相,是非公断自有人看得清,今日,就不计较了吧!” 顾雪灵点了点头,却仍有些不解气,“瑶儿就是善良,照本宫的意思,像李二小姐这般爱颠倒黑白之人,就该给她个教训,不过瑶妹妹心慈,今日本宫便放过她。” 说罢朝李倩儿厉吼一声,“李二小姐,还不给瑶儿认错。” 本没错,如何认? 然而李倩儿却不得不认,她紧握着袖中的拳头,忍着屈辱和怒火,爬起来跪在顾雪灵与霍瑶面前,低声道:“臣女错了,公主与霍小姐大仁大量饶了臣女。” 众贵女不由惊嘆,皇家势最大啊,皇家的公主面前,伯府小姐就如蝼蚁,白的能强词夺理说成黑的。但不管众贵女心里如何看得明白,都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触犯慧阳长公主顾雪灵。 慧阳长公主顾雪灵,是先帝之妹,金枝玉叶娇贵得紧,为人跋扈得紧。 李倩儿被逼如此,顾雪灵却仍是不满意,皱眉道:“犯什么错了?说来听听?” 李倩儿握紧了拳头,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婚姻是缘分,霍家与李家没能成为亲家,是缘分不足,错不在霍家,是臣女猪油蒙了心,错怪了霍家。” 顾雪灵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认了错便也算了,你滚吧,莫来污我眼睛。” 李倩儿微微红了眼睛,恭敬地告了退,狼狈退到无人的地方,独自垂泪。 顾长歌看这场景,觉得李倩儿着实可怜,宴会上受她这位慧阳姑姑的恶气也就罢了,本不是李家的错却认了,待回了李家,估计也有好一顿罚。 齐成染听她一嘆,侧目道:“你想出头?” “哪里,我又不是她父母,吃饱了撑的我才出头。”顾长歌想都不想便回,却又道:“不过如你所说,倒真有些想为李家小姐争口气。” 齐成染轻声道:“还是别了,慧阳公主为人跋扈,你虽有父王相护,但若闹得大了,于端王府没有半点好处。” 顾长歌点点头,“你说的道理我明白,所以也就是想想了。” 她朝那贵女大众望去,那里嬉闹嗤笑好不热闹,走个李倩儿根本不会改变什么,甚至还会让她们更和谐。不由让顾长歌摇了摇头,混迹这些贵女有什么意思。身份高了,人家巴结,却不知是否真心;身份低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会有人来踩自己一脚以博取高身份的人喜欢,而能在这般势力加现实的贵女圈中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要么就是身份高得别人只能仰望,要么就是处处谨慎为人玲珑的,可这样活得不累吗? 反正顾长歌是不能明白这些贵女的思想,她还是比较贊同母妃的做法。 看这一齣戏,倒是让顾长歌记住霍瑶了,这位千金的身份不算高,却能让顾雪灵为之出头,真真不简单。 女客的宴会看了一会儿,顾长歌同样生出无趣来,觉得没有具体目的宴会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不多时,顾长歌便与齐成染离开,家丁装扮的两人踏在陈王府的青石路上,估摸着宴会还得好一会儿才结束,因此也不着急,一边观赏风景一边闲谈。 没谈到几句,便隐隐听到低声啜泣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闪到旁侧林中隐藏起来。 “手帕给你,赶紧擦了眼睛,否则你还未说亲,外人瞧见了不好。” 女子接过手帕,啜泣声小了,泪水却越流越多,“今日慧阳长公主当众羞辱我,待出了宴会,这件事情不出半个时辰便会传遍整个京城,我……我的名声必定受损,亲事,大概是谈不了了。” “唉,慧阳长公主明摆着为霍家小姐出头,你最初就不该争辩,若非你不肯吃眼前亏,早早认了错,慧阳长公主也不会过多羞辱你。” “那怎么办?” “事已发生,唯有你看得开些!” …… 两位女子一位述说,一位安慰,沿着青石路渐行渐远。 顾长歌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女子竟是李倩儿与齐莹。 她抬头看向齐成染,求解释。 齐成染略一思忖,说道:“齐莹聪明机智,却总是善良的。” 在慧阳长公主针对李倩儿的时候,齐莹见了却没为之出头,这是聪明,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得慧阳长公主记恨。而在慧阳长公主看不到的时候宽慰李倩儿,这是善良。 顾长歌问齐成染,为何在沧州结盟的是赵姨娘,回了京城倒换成齐莹了? “聪明人好办事。” “那你不怕赵姨娘发现后恼羞成怒,将你在沧州查齐府的财务之事抖出去?”顾长歌又问,虽说抖出去赵姨娘自己也会不死即伤,然而要是人家鱼死网破呢。 齐成染淡笑道:“没到绝境,赵姨娘不会干这等傻事,而依赵姨娘的聪明,短时间内她不会走到绝境。” “这么有信心。” 齐成染淡笑不语,一个内宅妇人,他从来没放在眼里。 宴会很快就散了,各府人纷纷回府。 京城的端王府只住着顾长歌一个主子,无聊得紧,顾长歌不想回去,便着人通知了红袖红拂,自个儿又偷偷摸到齐成染房间等他回来。 只是,齐成染大半夜才回来。 顾长歌问缘由,“是不是我被慧敏姑姑发现了,所以慧敏姑姑又训你大半晚?” 齐成染摇头,将发生之事告知顾长歌。 原来不是他,是齐莹出事儿。 还是宴会上的事儿,齐莹安慰李家小姐的事儿被人瞧见,后来齐芬告诉了安城大长公主,安城大长公主愤愤之下,直接请了家法,将齐莹打得双手通红后再让其抄百遍家法,抄不完不许睡觉。 冰冷的祠堂,四周一片黑只留一盏恰能抄写照明的灯。 齐莹十指通红,娇嫩的手指有的地方还破皮了,但她背挺得直直的,整个过程毫不吭声,至次日天明,才抄完一百遍。 齐莹推开祠堂大门,门口蹲了两个昏昏欲睡的婆子,她唇角轻讽,待轻轻叫醒二人,二人面有讪讪及惶恐之色,语气却十分温婉地说道:“两位嬷嬷,我已全部抄完,请两位嬷嬷交与邱嬷嬷验收。” 二人道:“六小姐客气,这是奴婢们的本分。” 不一会儿,二人带了邱嬷嬷的话回来,齐莹这才疲惫回房。 齐二夫人在齐莹房里一宿没睡,见她回来,红着眼睛说道:“那李二小姐与你非亲非故,你何苦为她惹你祖母不喜,白受一顿苦。” 齐莹轻嘆一声,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开解,或许,是怜悯这个与她同样如履薄冰的女子吧! 至于惹祖母不喜,祖母的意思是,慧阳长公主收拾李倩儿,她却背后帮忙,会让慧阳长公主对国公府不满。
第52页 又听齐二夫人咬牙道:“就知道齐芬不是个好的,你劝解娘别算计她的婚事,她倒好,却先算计起你了。贱人!” 齐莹仍旧劝解母亲别做冲动之事,但心里同样恼火,昨晚寒冬之苦,那些人,她会让她们都还回来。 天已明亮,齐莹只小躺了会,仍旧去慧敏长公主院子讨好。不管如何疲惫,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第56章:狩猎随行 这边,齐芬被赵姨娘好一番训斥。 “这段时间是什么关头你不知道?你的婚事在夫人手里,六小姐做的事情就算再出格,你便是再瞧不顺齐莹,也不该去同祖母告状。你这般,还指望夫人以德报怨给你门好亲事?” 听赵姨娘一番训斥,齐芬也渐渐明白了厉害,唇角渐渐发白,忐忑不止道:“那我怎么办,已经做下的事情,再后悔已是没用。” 赵姨娘气得唿吸不顺,但如齐芬所说,已经做了的事儿后悔无用,得赶紧想法子解决。 原本在沧州之时,经她努力已差不多能左右八少爷婚事,而当时觉得齐芬回京,婚事由慧敏长公主做主必不会吃亏,便没管这个女儿,哪知后面的变化……赵姨娘嘆口气,看来,现在还是将机会让给齐芬,八少爷的婚事再做打算。 看着这个女儿,赵姨娘颇为恨铁不成钢,咬牙道:“下次再遇上这等事情,就给我警醒些,做事之前三思后行。待你嫁了人,就再没有姨娘为你擦屁股了。” 齐芬连连应声,只是眉间有丝委屈与不甘,轻声嘟囔道:“我算是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也被算计了。” 赵姨娘勐地侧目,“怎么回事?” “我根本就没亲眼瞧见齐莹找李二小姐,是赏诗会快结束之时,瞧见假山后有一纸条,写着‘适才宽慰,望倩儿莫外传’,署名:莹。我以为是六妹嘱咐给李二小姐的,又恼恨六妹平日于我的羞辱,所以就想给她一个教训。” 赵姨娘眼眸转了转,哪还有不明白的,看来,有人利用齐芬对齐莹的怨恨,将两人都算计了。 赵姨娘想了想,嘱咐道:“纸条的事儿我会处理,你莫要泄露出去。” “为何?” “六小姐已经受罚,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要再出个纸条的事儿,你祖母还以为你想让六小姐记恨谁,记得,那个人,可不是惹了六小姐那么简单。” “与我一样同是庶女,有什么可尊贵的。” 赵姨娘皱眉道:“不许乱说。” 齐芬忙住了嘴。赵姨娘的意思她明白,若是将纸条的事儿传出去,外人必定怀疑是齐茹在背后搞鬼,将祸水引向齐茹,这是安城大长公主所不能容忍的。 午后,赵姨娘亲手做了一盘点心,去了齐二爷房间。 齐二爷吃了几口,夸她手艺进步许多,赵姨娘谦虚说自己还欠火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对话气氛极好。 突然,赵姨娘说了一句,“二爷,六小姐的事儿……” 齐二爷面上渐渐严肃起来,“不长脑子的东西,也不看慧阳长公主是何人,若帮李二小姐的事儿传到慧阳长公主耳边,我国公府能落得好?” 赵姨娘淡笑着宽慰,“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儿!” “还不懂事儿?芬儿比她大不了几个月,都能知道此事行不得,她却不知,真是蠢货!” 赵姨娘劝慰齐二爷怒伤身,孩子不懂事别气坏了身子。直到齐二爷被安慰得舒舒服服的,赵姨娘才迟疑道:“其实,这件事情或许还有内因。” 齐二爷朝她看来。 赵姨娘低声道:“听五小姐说,她原是没见着六小姐与李二小姐见面,只是捡到了假山上的纸条,所以……” “纸条何在?”齐二爷皱眉道。 赵姨娘摇头,“没在了,五小姐没留心,已经扔了,不过,听五小姐说,倒是有几分九小姐的字迹。” 九小姐齐芫,齐成染,齐二爷的双眸勐地寒了下来。 虽说恼怒齐莹做的事情,可到底是他亲生女儿,如今被齐成染设计到安城大长公主那,让齐莹受了罚,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且齐成染让齐芫故意将消息传给齐芬,齐芬告知母亲,齐莹焉能不记恨?这是让他两个女儿成仇啊! 再想起齐成玉的事情,齐二爷双拳鼓鼓,怒火惊天。 赵姨娘低下头,掩住面上神色。她只提几句,后面的事情便由齐二爷自己想。 纸条不能告知安城大长公主,但让齐二爷知道却是行的,齐二爷与齐成染的私斗,齐二爷不会说出去。 三少爷,莫怪我陷害九小姐,只有让齐二爷更恨你,如此,你若有一天将我帮你查财务的事情抖出来,齐二爷才会更不相信,因为仇人的话,齐二爷只会觉得是栽赃。 这天万里无云,是齐成染正式为官入仕的日子。 正五品郎中的职位,齐国公本不看好,只是想到自己儿子非正常科考出身,无功名,才入仕,能得五品已是不错,便也不说什么,只让齐成染好好干,过不了过久就会升迁。 齐成染应下,表示定不负父亲所望。 顾长歌调侃他道:“你这个身份去干这个职务,定有数不尽的人巴结你吧!” 有个一等国公府的世子做同事,哪能不巴结的。 齐成染轻轻点头,“或许我该想个法子,让他们对我敬而远之。” “别呀,干嘛让他们敬而远之。”顾长歌道:“你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收贿赂。” 齐成染白了她一眼,“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国公府又不缺,犯得着为毛头小利给他们办事?” 好吧,说得有道理。 第一天上任,上司与同事知道齐成染的身份,大都不敢使唤他,有人点头哈腰丫子讨好,也有人恐他仗家族势力欺压而兢兢战战,后来渐渐的,见齐成染态度适中,从不无端地横眉竖眼,便也放下心来。 几天下来,相处得都还不不错。 只是景帝突发奇想要狩猎,于是一道圣旨,众人又得跟去五谷山狩猎。 此次随行队伍挺大,帝后、太皇太后及太后也来凑热闹,另皇亲国戚及三品以上的大臣。陈王夫妻没来,但顾存毅却随行了。齐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少爷门和顾长歌都在随行之列。 这边,顾长歌带了红袖红拂两丫鬟,二十名王府暗卫随行保护安全。 听说这次景帝大概在五谷山待五日,带了北燕数一数二的勇士,十八般武艺各自擅长的都有,这架势必要玩得痛快。 先帝诛杀软禁亲兄弟,以致先帝的兄弟们封王的并不多,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赐封地锦城的端王,而恰好端王是太皇太后亲儿子,于是顾长歌就悲催了,按照规矩,她必须到主营坐到太皇太后身边,以对外彰显一家亲和。 顾长歌暗暗瘪嘴,还一家亲和,北燕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极其厌恶母妃和她,现在装出模样来给谁看? 还是太皇太后会做戏,身为后宫老戏骨的她非常慈爱地嘘寒问暖,让顾长歌怪寒碜的。 第57章:待会作弊 终于等到众人各自回营,她也好回自己营帐睡会儿,补补精神。 “郡主,这便睡了吗,要不要去瞧瞧齐世子?”回了营帐,红袖问道。 顾长歌直接道:“瞧他做什么,本郡主又不是长在他身边,干什么围他转悠。再说,慧敏姑姑也来了猎场,这会子不定就在成染身边,撞上要再气她个半死,怪让成染难为的。”
第53页 红袖笑应下,又听顾长歌道:“红拂,猎场规矩你不懂,睡前让红袖给你讲讲,这里不比我们王府,规矩大,冲撞了什么连我都不定能保住你。” 红拂正色应道,如今的她与顾长歌待了一阵子,明白顾长歌并非恶毒的主子,因此较之以前放得开些,却仍旧不乏忐忑。 也是累极了,沐浴后倒头就睡,睡梦中似乎听到许多声音,吵吵的,但她一向睡得死,因此一直没醒直睡到第二天天明。 红袖红拂进营帐伺候她梳洗,说起昨夜顾存毅一只熊,也是巧了,顾存毅的营帐在边缘,靠近树林,正入睡时,瞧见营帐外的黑影缓缓移动,还以为是鬼鬼祟祟的贼人,顾存毅就没打草惊蛇,想着慢慢抓获,于是,最后成功的捕捉到黑熊。 顾长歌听后讶道:“存毅哥哥一个人空手打死的?” “不是,与陈王府的侍卫一起捉的。” “喔。”这还差不多,虽然顾存毅武艺不错,但空手打死兇恶的熊还是有些惊悚的。 红袖又道:“陈王世子捉了熊,皇上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东西呢。而且现在同行狩猎的人都说这是个好兆头。” 顾长歌笑道,“这些马屁精哪年不说好兆头,也就听着高兴高兴。”又撑起下巴,郁闷道:“可惜成染不会武,骑射也才勉强过关,今儿必定会有人提出狩猎比赛,那么多精于骑射的人,齐成染与之一比,岂不是要丢人了?” 红袖嘆了口气,虽然表面上看齐世子什么都不会,但她却隐隐觉得他不会丢人。 狩猎第一天,果然如顾长歌所说,有人提出狩猎,且还有人指着齐成染的名儿笑说:“端王爷的骑射功夫是出了名儿的,齐世子在锦城想必也得端王教导,看来,今儿我等能瞧见齐世子再现端王马上英姿,一饱眼福了。” 正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顾长歌暗暗发急,父王的马上功夫确实不错,齐成染确实锦城待了五年,可他并没向父王学啊! 说话的人是景宁侯范宏天,范成辉的父亲,与端王做了十几年的仇人。齐成染在锦城端王府住了几年,早将齐国公府看成端王府一伙的,知道齐成染骑射功夫不成,哪能放过这等羞辱的机会。 齐国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哼道:“且不说犬子是否袭成端王高技,今儿我等臣子都是为博皇上心悦,哪里容许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 这就是说,范宏天让齐成染献马上技,是小打小闹,上不得体面了。 范宏天捋了捋鬍鬚,笑道:“齐世子为臣子,献些技能,可不是博皇上心悦?齐世子,你说是吗?” 齐成染淡着神色,看不出愿与不愿。只道:“微臣自当博君心悦,只是微臣并未学得端王真技,非要展示,恐怕难登大雅之堂。” “齐世子谦虚过甚了。”范宏天淡淡道。 顾长歌看景帝脸色,也不知他相不相信齐成染真的不会,要是觉得成染故意隐藏真技就不好了,想了想说道:“皇上,我与成染待了好几年,知道他的骑射也就平日里玩玩,都没什么真功夫,还比不过我呢。皇上你就别让他参与了,怪丢人现眼的。” 景帝淡笑了下,眸中似有思索的精光,对着顾长歌期待的眸,口上却说:“景宁侯说得多,成染谦虚过甚了,这几年没在京城,也不知齐世子真技何等,一会儿的众爱卿狩猎之比,齐国公府就让成染出面吧。” “可他那技术上不得台面。”顾长歌急道:“皇上,您还是给成染留点面子吧,别让他丢人现眼了。” 她座位离景帝较近,此话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只是外面隔得远的人听不见,营帐里的天子近臣是能闻见的。 女子低语轻轻飘过耳边,话虽含贬低他,却不乏真心为他着想,齐成染微微垂首,心间犹然升起暖意。 只是,景帝并不考虑齐成染面子的问题,仍旧我行我素,“朕话已出,君无戏言,长歌不得胡闹。” 顾长歌很不情愿地闭了嘴,余光瞥见身边的太皇太后正不着痕迹地朝她射冷刀子,微一侧头,面对这种情况,她已经有超强的免疫力,已经很能适应了。 好在此番狩猎之比能带帮手,按照要求,每府选一个代表,每一代表能带两名帮手,帮手可以是自己家族的人,也可是旁府之人。 于是,顾长歌趁机说她要同齐成染一组。 景帝笑说:“你不是说自己骑射没真功夫吗,怎得,有意拖累成染?” 顾长歌暗骂老子说成染骑射不行你无视,倒将我这个半吊子记得清楚,面上却道:“哪里,我和成染熟悉,和他做起事儿来方便。” 景帝听罢沉默了下,没反对。 狩猎之赛,赛的自然是猎物,因此每组必须派出的帮手一般会有一个捡猎物的,这个位置一般是大家族里的小姐。好吧,其实这个位置也不是非要小姐们,小姐们娇贵,磕着碰着伤着了又是事儿,倒是能摔能打能伤的男人更合适,反正顾长歌是这样觉得的,可奈何人家小姐们平日里封闭的紧,也只有这个时候能接触大自然的奥妙,自然要提供人家点机会嘛。这是北燕开国皇帝因为深爱的皇后定下的规矩。 这个位置,齐国公府派了齐莹。前几年齐莹待在沧州,未参加过这样盛大的狩猎,眼下又快十六,紧着要出嫁,便让她来。 而因顾长歌占了另一个帮手的名额,于是,齐成染就没帮手了。 顾长歌看了看各家族选的代表及帮手们,轻嘆果然齐成染这组实力最差。 且不说装备非常强悍的顾存毅,陈王舅子也就是他娘的亲弟弟亲自助阵,虽说陈王府的和敏郡主是个打酱油的,但这实力实在不容小觑不是;又瞧瞧人家景宁侯府,嫡子范成辉亲自上阵,带府上的得意幕僚刘朔与堂妹范嘉儿;再看威武将军府的代表霍光,庶弟霍风与堂妹霍瑶;连陈恩将军府都是嫡子配老将…… 顾长歌为齐成染默哀半会,便准备待会与他狼狈为奸,再拉齐莹一起作弊。 第58章:超常发挥 那么多的世家之比,不说拿魁首得前三,至少不要沦落到垫底,作弊混到中间不会不抢第一第二的风头,这样大家即便发现了,只要不是景宁侯府这样不对盘的,基本都会愉快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帝身边的大太监一声令喝,众马齐奔树林。 顾长歌紧跟在齐成染的马后面,清风拂面,爽朗十足。 齐莹虽是千金小姐,但从小有专门的女师傅教导骑射,且她本就好学,因此并不担心掉下马之类的窘态,只是平日甚少练习,因此有些不熟练。 顾长歌见她面有忐忑之色,便踏马到她身边,轻声道:“你不用怕,稳住身子,抓紧缰绳,这样就不会出纰漏了。” 齐莹点头,道了谢,问顾长歌可常骑马。 顾长歌笑道:“是啊,我的骑射是父王亲自所授,学会后父王母妃都不紧着我,以前在锦城,我就常与你哥踏马比赛。别看你三哥长得人高马大,但其实这厮还没我骑得好呢!” 齐莹笑笑,心里泛起好一阵酸楚。 前面马上的齐成染回头对顾长歌道:“如今你乐得揭我老底,但我能保证,不出半月,我便能让你刮不相看。”
第54页 “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怎不吹牛皮说三日……” 顾长歌突然想起,这段时间齐成染一改先前慵懒,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认真学习,只她去齐国公府的日子,就几次看到他请了骑射师父教授。 还有……梦中的那次弹古筝,还弹得像那回事儿,不定这厮真是无师自通。 这么说来,不定真能刮目相看。 当然,顾长歌不知道,所谓对那些东西好学,所谓请师傅教习,都不过是他掩人耳目之举。那些所谓的技能魏无极都会,可齐成染却不会,于是借着这个名头便于以后运用那些东西罢! 齐成染笑了笑,他会让她感受到以前的他是何种模样。且她喜欢魏无极,那么在他慢慢悄无声息地变成魏无极后,她应该也会心属他吧。 三人行进树林,茂密的树丛中各种动物虽多,却都狡猾的紧,眼看一个小身影晃过,待拿起弓箭时,却跑得无踪无影。皇家狩猎的林子未有特别指令时,常有贵族子弟来此猎物,因此成百年的祖宗经验下来,动物们都有一股机灵劲儿。 魏无极的骑射虽好,但外人眼中,齐成染却才学不到半月的骑射。 因此,技能必须保留,且还要保留地不让人察觉他是老手。 但不管演技如何好,长久熟稔的东西突然来装生疏,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好在顾长歌专心于思考如何作弊,齐莹心急她们这组猎得动物实在太少导致待会儿交猎物时拿不出手,因此都没注意齐成染髮挥的细微异常。 突然,顾长歌朝齐成染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停,自己给他咬耳朵道:“已经猎了半个时辰,才猎三只野鸡,一只狐狸。虽然这个成绩对你来说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可是待会儿也交不出手不是,怎么办?” 听这话是没发现他技能突变的异常,齐成染心下微松。 见他没说话,顾长歌接着道:“你看啊,要不,咱们去别人那儿顺手牵羊?” 刚说完,额头便吃了他一敲,顾长歌气道:“你特么的打我作甚?” 齐莹听到声音忙朝两人走来。 齐成染收回打她的手:“尽想着搜主意。” “我特么的馊主意也全是为你。” 难不成这厮嫌弃她偷东西可耻?想到他这段时间的变化,顾长歌觉得非常有可能,瞪眼道:“难道你嫌弃我卑劣?” 齐成染淡淡道:“事无卑劣,能达目的便可。只是今日猎场上,除了我们这组都是狩猎能手,你能从哪里牵?恐怕还没接近猎物就已被发现。被人发现也罢,若是被仇人发现,你能保证他们不会趁此机会射杀你?毕竟,弓箭无眼,一时花了眼,也是情理之中。” 顾长歌微惊,她竟没想到这层。 同时心里陡然惊到,似乎从沧州开始,在成染身边,她便潜意识不去思考,将问题麻烦什么的都抛给他。好似有他,一切都万事大吉一样。 这与她从小的独立思考习性背道而驰,这…… 从齐成染的话中,齐莹将事情听出个大概,也点头道:“三哥说的是,郡主,不可单独去他营。”不说偷,只说去他营,能保全顾长歌的面子。 顾长歌低声道:“我也,我也只是想想。” 她倒是不觉得像这种危及时候不能偷,偷这种事情,以前在锦城,她和成染就没少劫富济贫。不一味否定偷,也不觉得耻辱。不过齐莹不着痕迹地保护她自尊心的做法,她还是蛮惊嘆这女子心思细腻。 而这个时候,细心的齐莹看她低着头,以为她担心三哥因这件事情恼她,便道:“郡主此番全是为三哥,只是考虑事情不充分,想得少了。郡主性子爽朗,在如今贵女之中已是少有,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三哥定不会怪你。是吗,三哥?” 齐成染点头,对顾长歌道:“猎累了,坐下歇息会儿。” 他可不认为顾长歌会担心他恼她,不过嘴上却不挑明。 几人下马,此处临近一条小溪,哗啦啦的活水流经,奏起别样的歌声。 齐成染拿起猎物走到溪边,洗了手,顾长歌齐莹也将手上的血水清洗了。三人坐在小溪旁,看溪头浪花滚滚,溪中鱼儿嬉戏,渐渐闲聊起来。 “五岁那年的皇家狩猎,我非要父王带我一起,那时候哥哥也吵着跟来,哈哈,人家三人组配的是精英,只有我们家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后来皇伯伯说我和哥哥太小不便照顾,便准许父王可再选一人做帮手。”顾长歌边说边笑,“父王选了母妃,于是我们一家四口成一组打猎。” 齐莹道:“那时郡主与世子年纪少,需人照顾,端王爷与王妃能帮得过来吗?” “能的。”顾长歌点头,“父王专门负责打猎,母妃照顾我和哥哥。只是没人及时捡猎物,导致最后父王猎完去捡时,很多都被人捡走了。” “可惜了。” 顾长歌也觉得有些可惜,若不被人捡走,父王绝逼能拿前三。 不过看齐莹一脸惋惜的模样,顾长歌突然想逗她一逗,“确实很可惜,最后所有的猎物加在一起,我们家只得了第四。” 第59章:那年抓鱼 齐莹有些不可置信,微微张大了眼睛。 齐成染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猜?” 齐成染轻轻摇头,顾长歌笑道:“没办法,谁让父王生了我和哥哥这对活宝,想输都难。” 两位齐姓小朋友都看向她。 “我和哥哥亲自下水摸鱼虾,也是这条小溪,莫约一个时辰的模样,在父王和母妃你侬我侬的时候,我和哥哥一共摸了近百条。哈哈哈……”顾长歌大笑起来,“当时猎物交出去的时候,可把那些竞争对手给惊呆了,他们本来想看我家的笑话,结果没想到我们出奇制胜。” 当时正值夏入秋时节,溪水暖暖得一点都不冰凉,她和哥哥脱了外衣,挽起裤脚,在一些溪水浅显的地方抓鱼,鱼儿身子灵活不好抓,但小虾子却抓了不少。 人家猎得是熊啊鹿啊,再不济也是野鸡松鼠一类,她家倒好,上交拇指般大小的虾子…… “抓鱼……”齐莹惊诧,王府的郡主和世子,竟去抓鱼?五岁,一个时辰就能抓那么多? 顾长歌点头,“嗯,我和哥哥比较喜欢玩水,三岁的时候,父王命人在王府修了一座游泳池,游泳池你知道不?就是很多水,能在水里能游啊游啊……解也解释不清楚,算了,反正就是一个池子,后来我和哥哥学会了游泳,就想在水里养鱼,闲下来就钻水里摸鱼,这摸鱼的本领,都是一点一点积累的。” 齐莹恍然的同时,心下更是酸楚。顾长歌幼时的乐趣,她从来都想不到。 齐成染轻嘆,“七舅母教子方式果然不同。” “那是当然,听说当年为了这个,还差点和太皇太后闹起来呢。还是父王好,知道体谅母妃。” 话罢,顾长歌突然惊道:“要不我现在马上去摸几条鱼虾?” 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两个时辰,按照她现在的速度以及溪水中鱼儿的数量,大概能抓五百条,这个数量拿去,夺冠虽然有点悬,但拿前三还是不成问题的。
第55页 嗯,这个法子可行,她最初怎么就想到了作弊呢,作弊有风险,这个可没有风险。 正要去,齐成染拉住了她,“如今北燕也已入冬,溪水凉,比赛为次,冻了身体不好。” 齐莹也顺着说道:“三哥说的是,且郡主怀有孩子,更是受不得冻。” 顾长歌想想,随后也作罢。 才一晃神,齐成染却脱了外衣与鞋子,朝溪边走去,顾长歌回过神来叫道:“你干什么去?” “摸鱼。” “特么的。”顾长歌低骂一声,跑到他身边说道:“这个天气下水去,看不冻死你。” 齐成染笑道:“我不下水,只在边上摸两条鱼烤了来吃。” “真不?”顾长歌疑惑看着他的脸,很是怀疑话里的真实性,想着莫不是这厮先骗她让她安心,然而背后自己去下水摸鱼。她可是记得,这厮的水性同样不错。 齐成染心头暖着,耐心道:“真不。你觉得我是一个为了比赛而拼死拼活的人?” 顾长歌摇头,“不是。” “嗯,这就对了,你和齐莹现在去附近捡些柴火,待我抓完,一起尝尝野外的滋味。” “那狩猎比赛怎么办?” 齐成染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顾长歌将信将疑地走来,拉了齐莹捡柴火。 齐莹很是担心此次会垫底,但碍于齐成染在场,不好问,这时分开了才将话问出口。 顾长歌道:“没事儿,你三哥说有办法,你跟着他说的做便好。” 齐莹点点头,再也不问。说到底,她还是担心过了头,三哥那样运筹帷幄的人,怎会容许自己输在底? 她很想知道三哥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柴火捡回去生了火,这边齐成染已经将几条鱼撺掇好,只等着串在木棍上架起来烤。 三人围坐在一起,木棍上的六条鱼迎着火苗细微颤抖,并发出嘶嘶的声音,纯天然的东西自有风味,没放任何调料品的鱼肉,也渐渐地发出诱人的香味。 顾长歌嘆道:“当年死皮赖脸地非要跟本郡主上山烤肉,不过倒也不曾辱没我这个师傅,只闻这肉香便知道味道不错,不错啊成染,看样子你这个徒弟已经出师了。” 当年与顾长歌烤过,呵,这便不用他找藉口圆了。齐成染笑说:“嗯,青出于蓝胜于蓝,后浪推前浪,哪能不出师!” 顾长歌碰了他肩膀,“少臭美,有你这么夸你自己的?” “跟你学的。” 顾长歌吐了下舌头,好吧,她确实喜欢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肉熟一分,便更香一分,香味随风飘向树林的每一个角落,飘向某些狩猎人的鼻子里,泛起好一阵涟漪。 估摸着有七八分熟了吧,顾长歌有些蠢蠢欲动了,伸手去拿,却在碰上鱼身之时,被烫伤了手。 虽只伤了食指与中指,然而十指连心,牵动着手上的每一根神经。 齐成染立刻拉她去溪水边,将烫伤的手指按在水里冰,嘴上骂道:“越来越冒失了,不知道烫吗。” “我没想那么多。” 齐成染咬牙,“除了吃,你会想到什么。” “我……”顾长歌有些委屈,不过念在他关心她的份上,便不与他计较了,只道:“行了,别怪我了,帮我吹吹,特么的烫死我了。” 齐成染瞪了她一眼,轻轻抚上她的手指,两人挨得极近,小孩子般吹手指的行为看在远处的齐莹眼中,已是不尽感慨。 齐莹没再迟疑,忙走到两人身旁,关切道:“郡主没事吧?” “没事,就是烫着了,不严重。”顾长歌轻松道。 齐莹脸上有着几分凝重,“可烫出血来?破了皮了?留疤了倒是不好。” 顾长歌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吧,就算留疤了,几年后就能消失的无踪无影,再说手上不是脸上,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齐莹听后不语。 齐成染放下顾长歌的手,轻声道:“待会你就别动,只管吃就行。” 顾长歌忙道:“我保证不伤到手。” 他看了一眼她受伤的右手,“便是保证也不许碰。” 顾长歌嘟起一张嘴,溪边野炊本是件开心的事情,却被他约束着不许自己动手,她有些不开心。 齐成染果然没让她再动手,将烤好的鱼递了齐莹一只,再递给顾长歌。 第60章:行礼问安 齐莹做惯了千金小姐,野味味道虽美丽,却终有些吃不惯,只解决了一只便不吃了。顾长歌与齐成染胃口好,两人将所有烤鱼都解决完。 这次的烤鱼,与齐成染以前烤得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种不一样,顾长歌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吃了还想吃。 齐成染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所想,侧目指着打来的几只猎物,“不若,将那些烤了吃了?” 顾长歌迟疑道:“好虽好,不过,你不拿去交差?” 齐成染轻轻一笑,“不交了,只几只,交了也是丢人现眼。” 顾长歌微微一愣,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点头道:“好吧,那你去烤,我烤得没你好吃,就不凑热闹了。” 齐莹恍然,这才明白齐成染的意思,原来他竟想到了这个法子,不过这个法子虽好,但此时的烤肉却与此法相冲突,三哥该怎么自圆其说……看着一脸奸笑的顾长歌,齐莹的心,慢慢放下了。 很快,齐成染将野鸡等动物烤好,这次是地上跑的纯天然物,味道比烤鱼更好,加上齐成染的烤肉技术,顾长歌只吃了一口便赞不绝口。 齐成染拿了只野鸡给齐莹,淡淡道:“尝尝,不想吃太多可以少吃些。” 齐莹点头道谢,吃着从没吃过的味道,想到今日狩猎三哥与顾长歌的相处,想到顾长歌说起儿时的生活,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睛。 齐成染瞧了,暗暗碰了下顾长歌的肩。 顾长歌顿了下,道:“齐莹,若是可以,你能找你三哥,让你三哥带你出来,我再与你们一起烤肉野炊。” 齐莹微顿,却是摇头。 顾长歌以为她是怕与齐成染走近了会惹齐二爷不喜,便道:“你父亲那边不用担心,在你日日与慧敏姑姑请安时,他便已不喜你了,且他本就对二夫人不好,现在还对姨娘庶子亲热成那样,这样的男人,你实在没必要把她当父亲。” 赵姨娘的挑衅,齐芬的嚣张,二房庶子的威胁,母亲风光后的泪水,她的隐忍……齐莹苦笑,俗话子不言父过,然而于顾长歌的话,她竟不觉得气愤。 齐成染默默地吃烤肉,听顾长歌继续说齐二爷如何如何不是人的话,说尽管她爹不疼她,但她能通过齐成染去端王府,她顾长歌能给她姐姐般的温暖云云。 齐莹面含感激道了谢,却始终没说别的话。其实在选择依靠慧敏长公主与齐成染时,她便对齐二爷没了希望,因此她并非担心齐二爷如何,她顾虑的是慧敏长公主。 慧敏长公主对她好,是因为她聪明,是因为她能帮三哥,又与齐芫处的好,但若她常跟三哥与顾长歌待一块,那么慧敏长公主还会对她好?不会,慧敏长公主对顾长歌的厌恶有目共睹,若自己与顾长歌来往过多,只怕慧敏长公主会把从顾长歌处受得气转移到她身上。毕竟,一个隔房的侄女,父亲不疼,母亲无势,又无强大的外祖家,这样的侄女,想如何收拾便能如何收拾。
第56页 齐莹对自己的处境清楚得很,所以她不会犯傻。 顾长歌口干舌燥地说了一通,最后问道:“你听明白了?” 齐莹点头,感激道:“郡主好意,齐莹感激不尽。” 顾长歌摆手道:“你开心就好,谁要你感激了……”感激有屁用,关键时候帮忙才是正道。 突然一声轻嗤传入耳,几人侧头,便见几男几女从林中走出,为首的是慧阳长公主顾雪灵,旁侧有来看热闹的和敏郡主与美丽端庄的霍瑶,其后是承恩伯府的府上的大公子章得昌,景宁侯府的范成辉与刘朔,威武将军府的霍光,陈恩将军府的陈昇与一名老将。顾存毅不知为何没有来。 顾雪灵嗤笑出了声,“都说家和万事兴,长歌郡主却劝齐六小姐怨恨自己的父亲,其心可居啊!” 顾长歌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是什么居心,毛事!” “干本宫何事?呵,按辈分,本宫是你长辈,你见了本宫该叫声姑姑,按身份,本宫是公主你是郡主,该向本宫行礼问好,可是顾长歌,你叫了姑姑行了礼吗?” 顾雪灵从小跋扈,总是用身份地位去欺压别人,虽说她有欺压别人的资本,可总是行让人生厌的事儿,长久下来,顾长歌对此人的意见不下于慧敏长公主。 还姑姑呢,她也就面子上叫叫,这人哪当得起她顾长歌的姑姑。 公主?柿子挑软的捏来劲,在皇伯伯与父王面前,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照往常,慧阳长公主敢这么对她,顾长歌肯定一言不合就毫不留情地讽刺回去,只是如今父王不在京,太皇太后正想寻她不是,景帝对她的态度模煳,这个关头,不便多生事端,因此顾长歌只道:“慧阳姑姑真要本郡主行礼?” 顾雪灵心下微诧,印象中的顾长歌浑身带刺,不应这般和顺,难道锦城待了五年,磨平了性子? 不过不管她性子如何,便是继续锋芒,没七皇兄在京城撑腰的时候,不信她敢与自己叫板。顾雪灵俊眉一挑,笑道:“咱们北燕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敢不从?” 顾长歌道:“祖宗规矩自当遵从,只是皇上说了今日君臣同乐,猎场中不必虚礼、不必退让,慧阳姑姑好大的胆子,竟无视皇上圣令。” 因为一同狩猎之人里,难免皇亲国戚与臣子一起,若分个尊卑,见面就行礼,还叫什么比赛? 景帝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慧阳长公主面色有些白。 “记得老祖宗的规矩虽好,可也不能无视皇上的指令吧!难道慧阳姑姑是觉得皇上年少轻狂忘了祖宗规矩,所以借数落本郡主,来特意提醒吗?” “你……” 慧阳长公主脸色发白,愤怒地指着顾长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顾长歌斜了她一眼,不急不慢地嚼烤肉。这女人和自己一样,都嚣张,可不同的是,自己有脑子,她却没有。权势背景只会提供当下嚣张的机会,但脑子,却是一辈子嚣张的基础。这还是得益于母妃从小把她和哥哥往腹黑方向教导的结果。 齐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眸光,让人看不出想些什么。 霍瑶淡淡看了眼顾长歌,轻声说道:“方才长公主并未论今日,只说的是昨日,昨日郡主确实没同长公主行礼。” 第61章:分你猎物 “昨日?”顾长歌想了想,皱眉道:“昨日本郡主一直在陪太皇太后,慧阳姑姑好大的架子,竟想让我撇开太皇太后来给你行礼?” 霍瑶微顿,说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郡主会错意了。” 顾长歌好笑地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区区武将之女,竟来责怪本郡主不与慧阳姑姑行礼,本郡主与慧阳姑姑再怎么也是一家人,是非恩怨要你管?再说你责怪本郡主失礼,那你可向本郡主行了礼了?” 霍瑶吸了一口气,“昨日,昨日……”昨日她在营帐承欢父母膝下,但这话说出来,顾长歌必定说:我皇家郡主竟还不如你霍氏家族……这么一个藐视皇室的罪名传到皇上耳朵,虽说不至于问罪,却是埋在皇上心底的刺。 这个顾长歌,跋扈,却紧着聪明。 霍瑶说不了后面的话,看向慧阳长公主,希望她救场。 可慧阳长公主自己也被顾长歌陷进去了,哪里能帮得了她。霍瑶无法,只得歉声说道:“臣女失言了,郡主恕罪。”她是亲王郡主,她不便硬碰硬。 顾长歌道:“既然知道失言,便少说话,免得丢人。” 顾雪灵与霍瑶都在顾长歌的嘴上功夫下吃了亏,周围众人见识到顾长歌的厉害,大都不敢随意答话。 场面有些僵持,承恩伯府的章得昌看了眼范成辉,后者朝他颔首,碰了碰身旁的范嘉儿,范嘉儿忙朝素日交好的和敏郡主使眼色。 和敏郡主会意,道:“都是说着玩闹,一时失言乃情理之中,哪还当了真,长歌郡主也别抓着不放,大家握手言和岂不美哉。” 顾雪灵这女人讨厌得紧,霍瑶也不讨她喜欢,顾长歌还想讽刺几句,但她虽与和敏郡主没交情,但顾存毅的面子却不能不给,于是便道:“和敏郡主充当和事佬,本郡主便也不计较了,只望慧阳姑姑与霍小姐日后别这么冒失,毕竟别人可不像本郡主一样善良。” 这叫善良?和敏郡主干笑几声,道:“长歌郡主真会说笑。” 顾长歌摇摇头,问道:“存毅哥哥没同你一起?” 和敏郡主道:“猎到一半时碰上承恩伯府大公子与长公主,恰闻到肉香,我馋得很,哥哥嫌我不专心,便将我赶出队伍。是以,我便与长公主一同闻香而来。” 二十年前,承恩伯府出了位贵妃,封号贤,贤贵妃得圣宠,却没皇子,只慧阳长公主一个女儿。算下来,承恩伯府是慧阳长公主母家,也正是如此,这次狩猎,慧阳长公主加入了承恩伯府一组。 和敏郡主同慧阳长公主一起的原因道出,至于其他人为何聚在一块,顾长歌没兴趣知道。 她点点头,不说话,开始专心啃肉骨头。 和敏郡主有些尴尬。范成辉眯起一双睿利的眸子扫向火堆上的烤肉,以及齐成染对比赛没任何担心的脸,眼底瞬间划过瞭然的芒,口上却淡笑道:“齐世子打来的猎物,都给吃了?” 齐成染笑道:“如众位所见。” “那你们如何交猎物,难道……齐国公府也学端王府上交鱼虾?” 齐成染淡笑不语。 顾长歌翻了白眼,端王府怎么了,交鱼虾怎么了,明文规定只要上交这个林子里的动物便可,这条小溪不正属于林子,可爱的小鱼虾不正属于动物,她和哥哥亲自抓的,不正应了‘猎’字。 范成辉又笑,“我府有刘朔刘先生,承恩伯府章大公子神勇,威武将军府大公子和二公子联手,陈恩将军府组配也不错,一场猎下来,虽不甚多,但若齐世子与长歌郡主能开口,倒也能分齐国公府一些。” 裸地侮辱啊! 顾长歌侧目瞧齐成染神色,见他仍旧自个儿啃自己的,脸上丝毫不改色,暗嘆他稳重的同时,嘴上说道:“范公子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范成辉道:“郡主可是要开口了?”
第57页 顾雪灵冷哼,“我们累死累活,你们却坐享其成,不过也罢,本宫身为皇姑姑,长歌的长辈,吃些亏又如何。只要你不怕丢七皇兄的脸,开口便是。” 和敏郡主面上淡淡,冷眼瞧众人对顾长歌的言语讽刺。 霍瑶低掩着眉,看不清神色。 齐莹淡笑,她可不觉得顾长歌会因为齐国公府的脸面而开口求人,且即便她想,三哥也不会同意。她不着痕迹观察齐成染,却见他仍是一幅淡淡的神色,似乎对顾长歌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就如早知道她会如何作答一般。 只听顾长歌挑眉道:“既然众位好意,这么想帮齐国公府,那好呀,我开口,你们把猎物送我吧。不过送人送礼,得送出诚意,少了可不行,既然送,便全部送来吧!” 不想她真开了口,一丝愣然闪现在范成辉脸上,稍纵即逝般不见了踪影。和敏郡主心下稍明,她就知道顾长歌的德行,肯定会这么说,范成辉不了解顾长歌,算是用错了法子刁难。顾雪灵心里堵了一口气,伶牙俐齿的贱人。霍瑶心里明白,能不说话的时候,她还是不要急着表现,以免落得旁人指摘。 不过范成辉还真点了点头,说:“既然郡主开了口,那我景宁侯府的猎物全部赠予齐国公府,至于其他府,范某管不着,郡主可试着再行开口。” “不是说开了口就能送吗,这下又叫开口,你耍我?”顾长歌轻哼。 范成辉含笑不语。 顾雪灵一脸鄙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为几只死猎物开口求人,还恬不知耻地要别府也送,敢情她们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就她一句话便要送人? 霍瑶轻轻碰了碰顾雪灵的手臂,提醒她此事不便开口。 顾长歌瘪嘴道:“口上说能送,可瞧慧阳姑姑一脸肉疼,明显不是诚心的,算了,虽然范公子生怕齐国公府会输而心急送猎物,但本郡主也不强人所难,谁的猎物谁交,我们不吃嗟来之食。” 说罢,又啃了一口肉。 第62章:假仁假义 顾雪灵气得想教训人,却生生忍住,只道:“顾长歌,规矩只在猎场行的通,待猎完回朝,你照样得给本宫行礼。” 顾长歌淡淡道:“待猎完回朝,不定是个什么光景,慧阳姑姑想让本郡主行礼,就好生等着吧!” 顾雪灵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和敏郡主礼貌告辞,也随之离开。范成辉走到顾长歌三人身边,摸了摸鼻子,低声笑问:“置之死地而后生地主意不错,就是不知是齐世子的主意,还是郡主所想?” 顾长歌轻轻挑眉,“你猜……” “不必了,时间会证明道出真相。” 范成辉笑了几声,带了景宁侯府的人离开。 一行人陆续离去,齐莹顿了顿,略有担忧道:“他已知晓三哥的计划,若也行此计,或是从中作祟……” “无妨,以范成辉的骄傲,定不屑于用此等方法,至于作祟,要真插了手,皇家猎场,他一勛贵世家也算是走到头了。”齐成染淡淡答。 齐莹略一细想,倒也是,范家的嫡公子,未来爵位继承人,眼光不会浅到只因一次比赛便不顾景帝忌讳。 顾长歌看了看齐莹,又看齐成染,嘆道:“你们家兄妹都这么精,让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活。” 齐莹一愣,见她只随意一嘆,并未含有其他深意,遂诚切笑道:“郡主的聪慧,齐莹此生莫及。” 从小除了拍马屁的人,还真没个如齐莹般说得真诚,顾长歌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你说的这么聪明,比起你三哥,我便是不承认也知道我算蠢货。” 齐成染含笑,心情明显好了许多。齐莹抿笑。 烤肉吃完,估摸着时间,三人慢慢回了营地。 有太监来清点猎物,一边清点一边上报:“承恩伯府,野猪三只,狐狸十只,山鸡四十……共计二百。景宁侯府……” 其间,听到陈王府猎到一只勐虎时,顾长歌不禁暗道按顾存毅这技术,不生在皇家光打猎就饿不死。 那太监准备清点齐国公府时,见空无一物,微一晃神,问道:“这……齐国公府的猎物哪去了?” 话声不大不小,刚好场上众人都能听见。 齐国公朝齐成染看去,眼中颇有些怒气。慧敏长公主脸色不是很好,惊觉太皇太后看来,忙道:“怎么回事?” “这……定是几个孩子玩闹,母后也知道,成染虽小孩子性子,却从不至于如此不分场合。” 这就是暗指,是顾长歌的主意了。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她娘的那些毛病,到底是学成了,长久下去,老七的名声得全毁了。” 景帝皱眉道:“皇祖母莫急,许另有隐情。” 太皇太后没再说话,心里却不觉得有什么隐情,母女一窝,顾长歌与那个女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心思各异,却听齐成染道:“入冬时分,动物们都准备来年生养,不可猎得惨了。不过万物生态都需平衡,该猎得还需猎,恰逢皇上圣令允我等一猎,因此其他府猎,齐国公府不猎,倒能兼併平衡之法与生物们生养。” 太监一听,又想起先前传遍猎场的烤肉之说,略有尴尬道:“齐世子仁心,杂家佩服!” 齐成染淡笑,“嗯,应该的。” 太监暗道你仁心还射杀了来烤了吃,假仁假义的东西。面上不显异常地去清点下一位。 景帝听了缘由,皱起眉头,双眸缓缓移向顾长歌,见顾长歌顽皮得朝他吐了吐舌头,便以为此事是顾长歌的主意,她向来鬼精灵,想出这等主意并不意外。心下微松,笑贊道:“齐世子心忧甚广,猎中手下留情,此等仁义,当赏……赐黄金千两。” 齐成染跪下受领,谢了恩。 这次狩猎魁首是陈王府,超出第二名景宁侯府一百多只,稳稳的冠军。不过整个过程顾存毅一直猎,范成辉却停了会儿,若是也如顾存毅一样努力,还不定谁输谁赢呢。 第三名是承恩伯府,可威武将军府的猎物却少的可怜,而参照霍瑶与顾雪灵的关系……顾长歌轻轻笑了笑,连帝王主持的狩猎都能暗下将到手的风光送人,顾雪灵喜欢霍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散场后,齐莹找了齐成染问:“说动物们生养,虽显示三哥心仁,可我们到底烤了些来吃,为何……” “为何别人不提?” 齐莹点头,这个疑问,她一直没想通。 “猎场众人谁不是人精,都知道我那话纯属瞎闹,虽心如明镜可都不挑明,是因为皇上已经封赏了齐国公府,谁会去触犯皇上,说皇上有错呢?” “那皇上为何不仅不责,还封赏国公府。” “很简单,他以为是长歌的主意。”景帝与长歌有些交情,不至于在此难为长歌。 齐莹一愣,忽得明白了为何明明三哥早已想到这个主意,却为何还要花心思打几只猎物,原来……他先打猎,然后趁着中途休息,将打来的猎物烤来吃,若说是三哥的主意,那既然三哥都不打算交猎物,又为何花心思打?所以,在外人看来,全是顾长歌的主意,是顾长歌在中途休息的时候馋了,非要烤肉,所以最后交猎物时才急中生智,让三哥拿‘仁义’去交差。
第58页 如此,没张扬三哥的才智,也能体现顾长歌的‘蠢’以及不顾大局。 不仅瞒了三哥的智慧,也从侧面保全了端王府。端王府虽近几年让帝王放心许多,可谁知帝王心里怎么想的。 看着不管面上如何做戏,心头却始终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齐成染,齐莹不觉晃了神,不知从何时开始,三哥变得可怕起来,而谁,又是这种变化的牺牲品? 陈王府的营帐里,顾存毅听了和敏郡主描述顾长歌几人烤肉的场景,淡淡一笑,“谁的主意并不重要,值得注意的却是成染与长歌的关系,他二人当年便玩得好,几年不见,如今更是你我不分。” 和敏郡主淡淡道:“慧敏长公主不会容顾长歌进门吧!” 顾存毅笑着摇了摇头,终没有说些什么,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第63章:继母继父 分布于猎场较远僻的营帐里,莫约三十出头的贵妇人正斥责李倩儿,“你大姐差了德行,被霍家退亲,你还因此得罪慧阳长公主,不争气的东西,如今我们伯府被你姐妹两祸害得朝中抬不起头了。” 李倩儿忍了口气,说道:“大姐的德行哪里差了?所谓德行有差,不过是那些人刻意编排的藉口。慧阳长公主存心寻我不是,哪是我能左右的?母亲别把脏水一股脑地泼在我与大姐头上,我与大姐还祸害不到伯府朝中地位。” “你犯了错还有理了?”文恩伯夫人怒骂道:“已经议好了的亲事,若不是你大姐实在不好,霍家能主动退亲?你姐妹两平日就多有无礼,我是继室,你们对我无理取闹,我身为长辈理应担待,忍了也就过了去,可那是当朝长公主,先帝的亲妹妹,皇上的亲姑姑,你的小性子实不该使在慧阳长公主身上。” 文恩伯夫人骂完,立刻换了张委屈的脸,对旁侧的文恩伯道:“我是继室,姐姐的女儿我管轻了无用,重了倩儿恨我,可叫我如何是好。” 文恩伯冷眼看了李倩儿一眼,哼道:“孽女顽劣,你是母亲,哪有不能管的,她要再敢顶嘴,也不必来问我了,直接掌嘴。” 文恩伯夫人似乎松了口气,“老爷放心,有我教导,倩儿绝不会如她大姐一个德行。” 退亲之事大姐最受伤害,不过一月便憔悴许多,此事外人指点大姐也就罢了,可身为自家人的继母也跟着刺大姐的心,李倩儿恨得不行,差点冲上去撕了文恩伯夫人的那张嘴。 然后更让她气愤得却是父亲,这个生她养她的父亲,本应爱她疼她护她的父亲,然而一切的美好都在母亲去世的那天变成憧憬。有继母便有继父,这话还真不错,自从继母进了门,她和大姐的日子从来没好过。 可笑父亲还觉得一直都是大姐与自己不敬继母。 继母所出的四小姐李茉儿温声道:“慧阳长公主身份高,自然不好相与,二姐言语难免冲撞到她。现在二姐不知自己错了何处,娘先别恼二姐,日后慢慢教导,相信有朝一日,二姐会养好性子。” 文恩伯夫人脸上怒气稍缓,点头道:“还是茉儿懂事。” 李茉儿却摇了摇头,“为人子女,本就应当为父母排忧解难。且二姐只是现在不懂事,将来定会懂父亲与娘的一片苦心,父亲与娘都别恼坏了身子才是……” 这么温声劝解下来,文恩伯脸色渐渐缓和了起来,四女儿一向都是懂事的,不像原配留下的两个孽女,又对比起往日倩儿不分轻重与茉儿少年老成,越发瞧李倩儿不顺眼,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倩儿怒骂道:“你既惹了慧阳长公主不喜,就得想法子讨好慧阳长公主,若因为你而让长公主迁怒我们伯府,要你好看!” 李倩儿吓得一抖,看着总是对李茉儿宠溺却对自己冷漠的父亲,眼底随之升起源源不断的怒火。 父亲,怕是早已忘了自己也是他的女儿,还未及笄,也需要爱! 她恨父亲,可这又能怎样。她只是一个女人,必须依赖家族才得以生存,未出阁时需要家族养育,嫁了人还需家族撑腰。她讨厌父亲与继母,然而不得不承认,她这一辈子,都必须依靠她们。 慧阳长公主本就看她不顺眼,当日存心侮辱,现在又岂是容易讨好? 可父亲的要求,她却不得不做。 李倩儿低声下气别了父亲与继母,吹了一路寒风,独自回营帐。 打开营帐帘子,就见几个婢女围在火炉旁说说笑笑,与人为奴为婢,哪能这般随意,是继母授意的吧!李倩儿自嘲一笑,明面上,她是伯府千金,行走皆有奴僕簇拥,可事实上,却没有一个贴心的婢女。 算下来,除了与她一母所生的姐姐真心待她,怕再没别人……不,李倩儿突然想起在陈王府悉心安慰她的齐国公府的六小姐。 公府小姐,身份高,不定能帮着讨好慧阳长公主。 …… 第二天,齐莹受到李倩儿的邀请,微微皱了眉头,忖度后,对贴身婢女丹云道:“我与李二小姐的交情没那么深,拒了吧!” 只上次一面之缘,她与李倩儿的交情还没深到专门邀请的地步,想来,是有事相求吧。不过上次因为帮她,她已经受了惩罚,若再帮她而惹恼慧阳长公主,她必定逃不了罚。 罚在她身,痛在娘心。 不管李二小姐有何难处,她都不想捲入其中。 当李倩儿听到回绝的消息时,神色又黯了几分。唯一能帮她的人婉拒了她,还有谁能帮她吗? 李倩儿思忖半天,想出了几个法子,同时又否定几个,最终还是决定去找齐莹。 陈王府里能暗下安慰,说明齐莹善良。这一次拒绝她,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处境,那么若齐莹知道后,会不会再帮她一次? 齐莹是善良的,会帮她的。对,齐莹一定会帮她。 当李倩儿亲自拜访齐莹时,齐莹却早来了齐成染帐里,几人转而到了一处僻静的林子,此时,顾长歌正逼齐成染弹古筝。 齐成染左右推脱,顾长歌始终不依,“不是说你无师自通吗,就动动手指弹两下,并无什么大不了的。” “谁说我无师自通?”齐成染皱眉道,暗暗忖度自己是否被看出了破绽。 当然是在梦里说的,顾长歌暗道,她倒不是非要听他弹曲子,只是莫名的奇怪萦绕于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确认什么。 齐莹看齐成染蹙眉沉默,以为他不会弹而被顾长歌刁难,便笑道:“男子善武,而琴艺大都是女子所好,三哥七尺男儿,恐怕有些难为,若郡主想听曲子,不若让齐莹献丑一曲,如何?” 齐成染这厮不肯,齐莹又为他说话,罢,她便放过他,遂转了话题,问道:“你擅长古筝?” “幼时学过,略知一二。” 齐莹说话谦逊,一般来说,略知就是相当厉害的意思了,顾长歌点头道:“那你教我弹一首曲子呗。” “郡主想学哪首?”齐莹笑道。 顾长歌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梦境里面齐成染教她学的那首曲子全名,隐约只记得什么凤凰的,凤凰两字中间好似还有一个字。顾长歌说不出来,就凭脑子零零碎碎学的记忆,试着弹了几下,虽然弹得难听要命,但专业人士应该能听出个五分来,同时嘴上说道:“嗯,就是这首曲子,叫凤凰……”
第59页 齐莹微微皱眉,顿了顿,道:“郡主确定此曲叫凤凰?若齐莹没记错,应是凤求凰。” 顾长歌恍然大悟,“对,就是凤求凰。看我给记错了,这曲子挺好听的。”虽然她弹得要人命。 侧目,见齐成染微微侧脸,面上似乎正在忍受什么,顾长歌瘪瘪嘴,好吧,她承认她弹得不好,可他也不用这样吧,太打击人了,比梦里还讨厌…… 此时的齐成染心里有丝幸运,索性他还没来得及给她弹这首曲子表明心迹,看来,以后需换种方式示爱。 第64章:逼迫弹筝 齐莹也觉得她弹得要命,只是碍于礼貌,丝毫未表现出来。她亲自给顾长歌示意一遍,再耐心地指点每一个细节处,错了也只是耐心说教,并不打她。 整个过程,齐成染都非常‘认真’地听齐莹讲说,他虽会,但眼下如此好的机会表现原本的技艺,自然不会放过。 齐莹见他认真,笑道:“不若三哥也来试试?” “罢,长歌正学着呢。”齐成染摇头,新手与老人有区别,齐莹并非看不出。 顾长歌双眉一挑,“来试试呗。” 齐成染斜了她一眼,“初学者,不可断断续续,待你学完我再试不迟。” 顾长歌有些不乐意,齐莹含笑点头:“三哥说的是,刚才郡主已有些进步,不可随意搁置了去。” 兄妹两一唱一和的,她还能说什么,顾长歌只得自个儿弹。 僻静的树林响起断断续续的古筝音调,因为已出众人扎营之地,所以听到古筝的人并不多。不一会儿,红拂匆匆禀报说:李二小姐来拜访顾长歌。 齐莹面色微变,她已拒了她,她却以拜访顾长歌的名义来寻她,明知她不愿而强人所难,实在无礼,又想自己一时善良,便要一世善良吗,哪门子的道理。齐莹心里微冷,这个李二小姐,不管她以后再怎么,她都不想管她了。 顾长歌摆手,“我忙,让她回去。” 世家小姐花花肠子多着呢,她没空与他们浪费时间。 红拂应下,随后走出树林,对李倩儿道:“郡主忙不便见客,李二小姐还是另寻时日吧!” 李倩儿没想到顾长歌直接拒绝,讪讪道:“既然郡主有事,那臣女就在此等郡主。姑娘放心,臣女不说话,绝不打扰郡主。” 红拂一愣,说都说得那般明白,怎的这人像完全听不懂一样。 莫约两个时辰过去,齐莹从林中出来,其后丹云等几名丫鬟微沉着脸,应是知道了李倩儿一直等在外面,为主子而怒。 李倩儿忙走到齐莹身前,歉声道:“方才是倩儿无礼了,只是,此事需六小姐相助。” 恰逢经过此处的几名宫装女子听到话,歪着身子朝几人看来。 齐莹的脸更沉,装听不到地说道:“不是找郡主吗,郡主还在里面,你等着便是。” 李倩儿讪讪的没有说话。 齐莹皱了皱眉,这样都还不走,许是遇到了难处,非她帮忙不可,这样想着,心头之怒缓了几分,淡淡道:“有事情直接找我,扯上郡主做什么。” “我,我是实在没法子了……”李倩儿声音微呛,红着眼睛道:“六小姐不见我,我找不到六小姐,便只有找郡主才行。” 说罢,双眸莹光打着璇儿,美人垂泪,惹了几分怜爱。到底心头不忍,齐莹不再刁难,只轻轻点头,低声道:“有何急事,今晚三更后此处美人坡一聚。” 她打算帮李倩儿,但这件事情与顾长歌无关,离开这个地方谈事儿,以后就算出了事情,也应该能避免顾长歌的牵连。 李倩儿激动地点了点头,眼里是万分感激。 两人分别,回营的路上,丹云忍不住道:“小姐与她什么交情,能求到小姐头上,必不是小事,小姐处境本就不易,要再惹上事儿……” 齐莹淡淡道:“一个内宅闺秀,应没有天大的事,我能帮的便帮了吧。” 话之际皱了眉头,又道:“现在如何不一定将来如何,丹云你记住,永远不要将筹码赌在一处。”三哥现在与她结盟,但谁知道将来如何。 而她才回京城,不熟悉京中的贵女圈子,结交李二小姐或许于日后有益。但愿,这件事情不会牵连到她。 丹云一愣,随后郑重点头。 另一边,李倩儿放了几分心,有齐莹那句话,且事情不大,那么帮忙应该不成问题了。 李倩儿嘴角含着半分笑容,心情舒了,步履都似乎多了几分轻快。两名婢女紧跟身后,眼底或多或少地露出几分鄙夷。 这些婢女的心不在她,李倩儿懒得计较,只要不坏她事儿便好。 齐莹走后,顾长歌又练了一会儿古筝,齐成染陪在旁侧,看她弹错之处忍不住纠正,其间脸上不乏严色。 顾长歌不服指点,“你我都是新手,齐莹还手把手教我,你碰都没碰古筝的人,怎知我弹错了。” 齐成染一顿,淡淡道:“我比你聪明。” 顾长歌无语,能不每次都用智商鄙视吗。 齐成染拉过古筝,作势挑起弦,如新手一般试了试弦,慢慢滑动,确定能瞒过顾长歌后,才开始指她的错误。什么手放的方法不对,记错了调子一类,中途还拿了戒尺,啪啪打在她手上,好一番清脆。 顾长歌怒气冲天,梦里这么对她便罢,现实还打她,她怒目而视,他却像是没瞧见一般,仍旧我行我素。 可又想,梦境与现实如此重合,比如指点她错误时的一丝不苟,比如打她时候的神色,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梦境与现实本就是一样的,比如,梦里他会筝,所以现实里他也会。 否则,怎么解释他一个不会古筝的,现在却做起了师傅? 就算是无师自通,也得有个过程吧,这才一天,他又不是神童。 想到这里,顾长歌直接甩手不弹,道:“你既嫌我弹得不好,那么你来。” 齐成染一顿,“我不会。” 顾长歌摆手道:“不必谦虚,我看你指点的绘声绘色,就算不会也肯定比我好,不然你指点我做什么,是吧?”她起身,使劲将齐成染拖到古筝前坐下,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弹一下又不会死。” 齐成染道:“我不会。” “开玩笑,你都能指出我的错误,怎么能不会。” “我真不会。” 顾长歌语气有些不好了,“一个大老爷们,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以后看哪个女人要你。好了,别固执了,弹吧。” 齐成染没有说话。 顾长歌大了声音,“你特么还想让我来哄你?” 齐成染还是重复那一句,“我不会。” 顾长歌已经满肚子的火气了,指着他骂道:“你特么不会还说指点我错误,敢情是胡乱指点?说我错也就算了,还打我,你看看,老子手都被你打肿了……梦里打我,现在还打我,你他娘的就是欠揍……” 齐成染出奇地没有反驳,容她骂容她发泄,最后还容她打,容她将两次挨戒尺的怨气都打回来。 只是,齐三少爷一直皱着眉头。梦里打我……梦里? 第65章:难为母亲 齐芫挽着慧敏长公主,耳边不断响起女子的骂声与戒尺啪啪声,有些不敢看慧敏长公主阴沉的脸,她的双眸饱含惊愕与无措,惊愕顾长歌这般对三哥,三哥还不反抗,无措的是她从未见过这么生气的母亲。
第60页 霍瑶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现在还不是安慰的时机。 齐芫微微点头,在她的眼里,霍瑶行事极有分寸,稳重得体,又如姐姐般照顾她。有她提醒,她放心。 良久,林中骂声还未停止,却见慧敏长公主挥了挥手,齐芫一愣,这就走了??顾长歌这般对三哥,不用给她一个教训?不用趁机挑拨顾长歌与三哥的感情? 慧敏长公主怒脸,却并不气急而乱神志,她知道自己儿子与顾长歌的感情深,有时候甚至深到能盖过她这个母亲;她知道儿子挨打多半是自愿,所以她不会笨到马上以恶婆婆的姿态冲上去,让儿子因为保护顾长歌而与她闹僵;她知道就算闹,顾长歌不要脸,她却要脸,闹到最后,也只有她一人难堪;她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此事传出去脸上无光,霍瑶是外人,还需警告封口。 她也知道,就算儿子不喜顾长歌今日所为,然而仅凭今日之事,却远不能让儿子放弃顾长歌,打蛇打七寸,棒打鸳鸯是门技术活。 几人行到空处,霍瑶陪慧敏长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含沙射影地主动表示自己绝不会将这件事情传出去,直到慧敏长公主满意,才道:“今日本意寻齐世子,不想却撞见……长公主别恼坏了身子,为那样的人不值得。” 慧敏长公主淡淡道:“我儿本性不坏,只是不防被顾长歌祸害。” 霍瑶应和道:“长公主说的是,一切,离了顾长歌便好。” 两人一唱一和的,让齐芫都有些插不上话,齐芫心里不由闷闷的,不知不觉间拿霍瑶与齐莹做了比较,没对比就没好坏,以前齐莹没在京城无法比较,现在有了比较,齐芫觉得还是齐莹好,齐莹与母亲谈话时,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多余。 齐芫的郁闷直到霍瑶告辞离开,才渐渐舒开。 慧敏长公主看女儿神色就知道她的想法,嘆了口气,“只是个外人,用则抬举,无用则摒弃,你在意个什么劲儿?到底是为娘将你宠爱过了头,喜怒形于色,不知轻重深浅。而你哥哥,幼时没决心得罪七皇兄,没彻底阻断他和顾长歌,是娘这生最大的错误。” “娘……”齐芫的心酸酸的,为母亲而酸。 慧敏长公主拍了拍女儿的手,对婢女道:“给那丫头解,谨慎些,别让她察觉本宫去过。” 红拂缓缓睁开眼睛,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浑身乏力,而自己又躺在地上……不禁奇怪,不小心睡了吗,可意识模煳前,她分明清醒得很,一点疲惫也无。 她忙起身,往林中走去,从远处看郡主正为齐世子擦药,嘴上同时骂骂咧咧的,并未有异常,高悬的心总算放下。郡主让她守在外面,她却睡着了,幸好没发生事儿。红拂小心地退出林子,继续把门。 顾长歌打了人,当时痛快,现在却非常不争气地心疼了起来。 戒尺狠狠抽打后,男子两手通红,有些地方还有淤血,可见她当时之气急,之狠心。也怪齐成染,以前受点苦痛就大叫的德行太深入她心,所以刚才见他吭都没吭一声,便以为没打疼他,继而愈发大力。 看着这双惨不忍睹的手,顾长歌眼睛都快红了,最初的怨气烟消云散,此时只觉得全是自己的错,弹错还要狡辩,纠正还不服气,有她这样的人吗。 同时脑中涌现出他的好。 从小他就是她的小跟班,凡事依她宠她,因为她,他被慧敏长公主骂了无数次。端王府举家迁锦城,他不顾齐国公与慧敏长公主的反对,竟只身寻来,听说当年,齐国公大骂逆子,若不是慧敏长公主世子之位不保。他胆小,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为她参军,战场上九死一生,而她因为魏无极,竟看也不看他一眼,忽视了他所有的心酸。男闺蜜?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纯粹的朋友关系,且明知道他对自己有心思,却还是以这样的藉口拒绝,因为自私作祟而没有彻底回绝,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伤害。 对他,她有亲人般的情谊,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 尽管他变了,变得算计,但她依旧会支持他,像他以前支持她一样支持他。 “对不起。” 女子小声说道,低着头,真诚认错。 齐成染微微挑眉,“哪里错了?” “我弹错了曲子,虽然不喜欢你纠正我的方式,但无可否认是为我好,而我还打回来,下这么重的手,伤口需得养几天了。”顾长歌歉疚道。 齐成染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左右她头低着看不清他的神色,便作势冷哼,“知道错还打我?” 顾长歌的声音更小了,“我这不是气愤吗,父王母妃于我甚是爱护,莫说打骂,重话都鲜少说。方才只因为弹不准音调就打我,换你你定也恼啊!还有,打疼了你也不说,当自己是铁打的吗,你要喊疼,我肯定收敛,只摆空架子以全面子。” 齐成染心里微暖,“你知道错就行了,我不疼,不必内疚。” “都积淤血了还不疼!” 齐成染轻笑,“真男人能流血流汗,能护家护国,你说如此娇气,敢情当男人是纸煳的?” 顾长歌嘟囔一句,“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齐成染大笑几声,问她可还学古筝。 顾长歌摇头,“再学你还会打我,而我却不想再给你添伤痕了,就不学了吧!” “没事,便是学不好我也不打你了。”齐成染轻声道。 顾长歌摇头,暗恋的魏无极都已经死了,弹奏姿态再美也无心情,颇有种女为悦己者容的味道,想了想,还是缓一阵子。 第66章 狩猎场上傍晚,总是要组织点娱乐活动的。 临近傍晚,已有人通知顾长歌晚上的篝火会。 红拂好奇,看顾长歌似是无聊,索性问了出来。 顾长歌解释:“篝火,顾名思义,草堆上烧几堆大火,谁看谁顺眼就坐一起谈心,座位不分男女,所以还可能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呃,当然,皇上是真龙天子,就这么坐着聊天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便有人为悦龙心而献舞献技,要是献得好,就有机会晋级献身了。” 红袖摸摸额头。满口刻薄,看来现在郡主的心情不是很好。转而对略略呆愣的红拂道:“也就是那么回事,郡主能带婢子去,你要不要一起?” 红拂迟疑着,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想去看看,可又怕自己什么都不懂,给顾长歌惹事。 顾长歌拍她肩膀道:“去吧,锻鍊眼界心智。本郡主身边可不养废物,三个月之后,你若不能如红拂一样独当一面,就只能在王府做普通婢女。” 红拂一惊,忙应声要去。 顾长歌笑了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压力才有动力。 夜幕降临,除却特殊不能出席的人,白天的众人大都聚集在宽大而平缓的草场上,火堆烧得正旺,远望之点点星火。 顾长歌四处张望,见齐成染那圈人较为靠前,与景帝只隔一席,同堆并无齐国公与慧敏长公主,而是几个小辈齐莹齐芫等,还有……慧阳长公主与霍瑶,以及承恩伯府的几位公子。 齐国公慧敏长公主身份高,这个时候,自当迎合帝王。 慧阳长公主得慧敏喜爱,让齐成染几人与她待一块算合理,承恩伯府随慧阳长公主,也算行,可霍瑶不与自家家姻亲培养感情,跑这儿搞哪样?
第61页 鑑于本就不太喜欢霍瑶,又加上那什么女人的第六感,顾长歌觉得自己对霍瑶已是相当不喜了。 郁闷藏于心,顾长歌走到齐成染身后,笑道:“各位来得真早!” “郡主来了。”齐莹回应一句,她坐在齐成染的右边,心知顾长歌来定是要挨着齐成染坐的,便主动挪了位置,让给她坐。 顾长歌道了谢,也不假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另一旁的齐芫撇嘴道:“顾长歌,你能不挤我们一起吗?” “为毛?”顾长歌看都没看她,直接反问。 齐芫虽是齐成染的嫡亲妹妹,可就算与齐成染感情深,依她顾长歌的性格,尚且不会因为齐成染而让自己受委屈。况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两兄妹的感情并不深厚,既然不深厚,她也犯不着为成染担待她的坏脾气。加之齐芫还特笨,智商情商低,极容易被人当枪使,也不知道她怎么成了齐狐狸的妹妹,简直坏他一世英名。 齐狐狸的妹妹应像齐莹,八面玲珑得挑不出错。 齐芫道:“三哥在哪你也哪儿,你一个女孩子,总是缠着三哥做什么。” 这话顾长歌听了无数遍,耳朵都起茧子了,正想着反正齐成染不怎么在乎这个妹妹,那自己是不是需要和齐芫干一架,以让她对自己退避三舍,图得清静。 却听齐成染皱眉一斥,“芫儿……” 齐芫一愣,她只说了顾长歌一句,可三哥却斥她,明明白日顾长歌才打了他,现在她帮三哥出头,三哥应该感谢自己才是。齐芫的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气愤,觉得三哥不识好心。 齐莹低头,不语。霍瑶面上的似笑非笑一闪而过,随之淡淡着脸。慧阳长公主冷笑扫了眼顾长歌,低声安慰齐芫。几名章氏兄弟几几对视,这几位视女人如衣服的公子哥,眸中都惊愕于齐成染对顾长歌的好,好到亲妹妹都能训斥。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顾长歌正在看戏,看几位面色不一,好似齐成染对她的好多么反常。好吧,这种情况在古代大多数男人的眼里,大概都不会训斥妹妹吧。 众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沉,顾长歌特想拉齐成染离开,便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齐成染会意,摇了摇头。 不能走。 好吧,不能走就算了,她就陪他一起。这种场合提前离开的确有些不合适。 不过就这样待着很是无聊与怄火,照平时的相处模式与成染相处吧,这些人会像怪物一样看她两个,学她们规规矩矩的相处吧,又很无聊。 唉,离开锦城的这些日子,她是越来越认同母妃了。 就比如外人说女子应矜持,讽刺母妃浪荡。 母妃听了,只是很平静地说,“别人的话,可以听听,却不能较真。这说法是有原因的。其一,因为大多数的女人都含蓄矜持,所以他们便认为女子必须矜持,否则就是有驳真理,但殊不知,大多数人认定对的事情并非真理。其二,女子为何要矜持,矜持与谁有益?打个比方,都说女子应裹足,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裹足残身,无德无知,这样的女子更容易被男子控制。因为掌权者是男人,当然为男人着想。其三:俗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为嘛很多女人也说女子应矜持,那是因为她们嫉妒能不需要矜持的。” 今晚的场景,让顾长歌进一步认同第三个原因。 平时和成染打打闹闹,那么多的女人说她浪荡,道德败坏。可篝火会一出,有些女人还不是与男人眉来眼去,还说她如何如何,这种闷骚也是够了。 好了,咱们再转而写篝火会。 草场中央有一美人卖力舞着灵蛇腰,踏精妙绝伦的舞步,挥舞出无与伦比的惊艷,赢得篝火会众人的大片喝彩。 沉默久了,自然有人挑起话题,平静久了,自然有人兴风作浪,安分久了,自然有人出么蛾子。 慧阳长公主嘆完那女子惊艷一舞,便有意找茬,“顾长歌,每府都有才艺表演,端王府就你一人在京,表演什么只你一人决定,琴棋书画都行,可有想好表演何种才艺?” 京城谁不知道顾长歌琴棋书画是废材,当年端王一家还未离京,曾为顾长歌兄妹请文武师傅专门教习,结果,郡主一连逼走了五个琴师傅,世子差点将武师傅气中风。总之,都是外人眼中惨不忍睹的废材。 慧阳长公主这么一说,是有刁难之意吧。 顾长歌道:“本郡主琴棋书画都不会,能表演什么。” 慧阳长公主面上一嘲,忍笑道:“那你平时都不学?” “我端王府多数奴婢擅琴棋书画,府外更有大把的这类师傅,不说整个北燕,京城都扎堆,本郡主想听想看,还用亲自学?真是没事儿找事儿。”顾长歌淡淡说道。 第67章:贵女之死 慧阳长公主一噎,登时恼恨自己提了这话,竟被她给讽刺了。不过也是蠢,这话要传出去,能把几乎所有贵女都得罪。 然而这时,却听顾长歌似无所谓地说道:“慧阳姑姑看我不爽,大可将我的话传遍整个北燕,左右我也不在乎名声,而四处散布我话的人,却与长舌妇无异。” 慧阳长公主恼恨之极。 这样的场合,齐莹很聪明得没有说话,似乎觉得自己口才不好的齐芫也没说话。霍瑶看慧阳长公主脸色,没见她示意,也不出声。章氏兄弟想为慧阳长公主抱不平,说了几句,然而被顾长歌几噎几噎的,也没了话。 于是,一场好好的篝火会,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任时间流逝。 齐国公府出演的是齐莹,慧敏长公主本想让齐芫出风头,然而齐芫技艺不如齐莹,又才十三,不急,齐莹听话,慧敏长公主便乐得给她机会。齐莹擅琴,奏一曲四海昇平,得了大片喝彩。顾长歌以为古筝便是齐莹擅长之物了,没想到琴技更高,不由贊声才女,心里对她的好感更深。 只是齐莹却是齐成玉的亲妹妹……虽然两兄妹感情不铁,却总有些膈应。 临近散会,景帝问顾长歌端王府为何不表演。 顾长歌笑说:“不怕皇上笑话,我从小就对琴棋书画头疼得紧,父王母妃也不逼我学,因此是一点也不会。所以,皇上就别让我献丑了。” 景帝笑了几声,也没说什么。 慧敏长公主见顾长歌又坐在齐成染身边,眼底阴了几分。 散会,顾长歌将齐成染拉到一处,问他霍瑶是怎么回事。 齐成染皱眉想了想,淡淡道:“应是母亲的主意。” 还真是,顾长歌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怒火,忍不住道:“什么乱七八槽,真是烦人。那你觉得慧敏姑姑的意思如何?” 齐成染点点头,“可以参考,若是合意,便同意了吧。”男子正视前方,面上颇含嚮往怡然之色,只是眼底却含了丝狡黠。 顾长歌更不开心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还同意慧敏姑姑的安排?”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齐成染转头看着她的脸。 顾长歌一愣,喜欢他吗? 她会因他的悲喜而悲喜,喜他所喜,乐他所乐,与他在一起,她会下意识听他的话,会下意识地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事情,有女人窥视他,她心里会不爽,然而,她却不确定这是不是男女之情。 若是,怎得锦城那五年都没感觉?
第62页 顾长歌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然而却非常肯定她不喜霍瑶。让霍瑶做成染的妻子,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其实,我就是不喜欢霍瑶……” 齐成染似笑非笑地喔了声,“若我喜欢她呢?” 顾长歌白他一眼,“你要是喜欢她,我就和你绝交。” 草场距美人坡有些距离,散场之时二更已过,李倩儿琢磨了下,需抓紧时间才是。与齐莹见面不免谈些私下话,李倩儿觉得容有异心的丫鬟跟着不方便,便找藉口支开,自个儿一人应约即可。 漆黑的夜晚,在灯火稀疏处显得有些阴嗖嗖。李倩儿如平时散步般走着,心里却始终忐忑着。 “这么晚了,李二小姐不帐里休息,这是干什么去?” 耳边传来女子问候声,李倩儿身子微抖,抬头看去,见两名锦衣小姐关切地看着她,其后几名丫鬟恭敬垂首。 她认得这两位小姐,一位是陈王府赏诗会见过的和敏郡主,另一位是陈王妃母家贺氏之女贺宁华。 李倩儿朝和敏郡主见了礼,才回问她的贺宁华道:“妹妹胡闹夜不归帐,我心忧无法,便想去外祖家问问。” 贺宁华的为人她清楚,不会出去说三道四,和敏郡主身份高,应不会与自家姐妹来往,因此这个藉口不会被戳破,而且这么一说,她家未嫁女儿的名声都坏了,左右大姐的名声已不好,继母也不可能让她嫁得好,至于家里其他的妹妹……李倩儿冷笑,她喜欢看那些贱人的笑话。 这么晚了还不归帐,贺宁华与和敏郡主对视一眼,担忧道:“你妹妹不知轻重,你还一人寻她。可需我借人手与你一起寻?” 李倩儿道了谢,婉拒了她。又道:“情况不允,眼下我与贺小姐是聊不得了,这便告辞了。” 贺宁华点了点头,李倩儿毫不迟疑地离开。 和敏郡主淡淡道:“堂堂伯府小姐,竟是这般……” “不管是妹妹无知,还是姐姐无德,都无你我无干。”贺宁华淡笑,此刻的脸上哪有一点担忧,与和敏郡主并肩而行。 今夜註定不顺,刚碰上和敏郡主与贺宁华的李倩儿,才说了谎,不多时,李倩儿又遇上事儿。 她正走着,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心惊之余,往脚下瞧去,登时尖叫划破夜空,吓得她丢了魂儿。 刚到美人坡的齐莹与丹云听到尖叫声,对视一眼,心虽惧怕,但这个当口,也不能不管,否则若遇了歹人,自己性命恐有不保。二人抽出袖中匕首,忙顺着那叫喊的方向查探, 然而,走出不过百步,便见着让人惊骇的场景。 李倩儿浑身是血的仰躺在地上,两眼大张,两胸还有微弱的唿吸,嘴上断断续续地吐出:“救……救我……” 而她身旁,慧阳长公主与霍瑶满脸棘手之色,皆有些慌张,霍瑶深吸口气,沉声说道:“公主,我们没得选,必须找人救她。” 慧阳长公主虽跋扈长大,但从小被贤贵妃保护得很好,宫里的那些阴暗没怎么见过,哪里能经受这样场面,显然有些惊吓过度,胡乱点头道:“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霍瑶得到首肯,立刻换来婢女,吩咐请太医,并将此事通知文恩伯、伯父威武将军以及父亲霍大学士。 暗处的齐莹不知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不知李倩儿为何伤成这般,然而直觉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隐隐觉得,她似乎,又摊上事儿了。 第68章:要讨公道 此事惊扰到景帝处,尽管景帝让随行的太医前去诊治,然李倩儿伤得太重,已无力回天。 而让众人无法忽视的是李倩儿除却头上的撞伤,胸前还插了一把匕首。 这个花一样的女子之死,必是兇杀无疑了。 那么接下来,问题来了,谁杀了李倩儿?为何而杀? 文恩伯夫人见原配女儿死的悽惨,竟大哭起来,如死了亲娘般的伤痛模样,怎么也让人想像不出这是继母。 文恩伯虽不喜这个女儿,然而此刻见女儿尸体,白日的不快灰飞烟灭,忍不住悔恨为何女儿生前不曾好好待她。女儿还小,就算不敬继母,好好管教便行,却为何怒她责她。文恩伯悔恨至极,一腔悔意转为怒火,冲着李倩儿的婢女狠踢了一脚,怒道:“你是倩儿的婢女,却为何不跟小姐一起?” 丫鬟在文恩伯夫人的暗示下,早便不把李倩儿当主子了,乐得李倩儿支开她,却不想伯爷计较,丫鬟惊慌之下,脑瓜快速转动,结结巴巴道:“是小姐的意思,小姐说,说她去找齐国公府的六小姐说会儿话,不让奴婢们跟着。” 怎扯上齐国公府的小姐,又是大晚上,难道另有其因? 文恩伯皱眉想了想,先对送李倩儿回来的慧阳长公主霍瑶等人道了谢,待外人都走了,再关起门来审问几个丫鬟,为何李倩儿找齐莹。 丫鬟慢慢将李倩儿为讨好慧阳长公主而殚精竭虑的事情道出,说她日间曾亲自找齐莹,齐莹当时不喜,给了好大的脸子,李倩儿一直低声下气,最后齐莹没话拒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李倩儿三更去美人坡。 文恩伯听得怒火冲天,美人坡那般僻静之处,岂是女子能夜间独行之所,齐莹约他女儿去那里,到底有何居心? 文恩伯想罢抬脚,想出帐将这件事情弄个明白,却被文恩伯夫人拦下。 “伯爷想去哪里?” 文恩伯冷哼道:“因他齐国公府的人约我女儿出去,这才使我女儿丧命,自然要去讨一个公道。” 文恩伯夫人心道活着时候你一口一个逆女,死了倒是喊女儿喊得亲。口上却再贤淑不过,“可齐莹乃齐国公府嫡系,伯爷就这么去,齐国公不护短?还是等等,待明日,伯爷先将此事禀明皇上,只要皇上出面为我文恩伯府做主,才能真正为倩儿讨公道。” 文恩伯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应下。 这天晚上,齐莹匆忙找了齐成染,齐成染沉吟了些许,让下人传话给慧敏长公主,他要保齐莹。 看齐成染不似敷衍,齐莹终于放下心,只要三哥不弃她便好,只要不弃,她便有八层的把握有惊无险。 第二天,文恩伯果然来讨公道了,带着景帝身侧大太监高无用,以及旁侧看热闹的各府人士,浩浩荡荡地来到齐国公府的营地。当然,顾长歌看这架势,似乎要打群架的节奏,也跟来瞧热闹。 虽来势汹汹,但齐国公知道缘由。 昨儿晚上,慧敏长公主便隐晦地将这件事情告知他,慧敏长公主的意思,是保齐莹,他也贊同,齐莹虽不是他的女儿,却是二弟嫡女,虽为国公府惹了事儿,但不论为二弟还是国公府,都应保她。尽管,齐国公怒火攻心。 齐莹跟齐国公府众人一同出来,站齐成染身旁,垂首沉默。 齐芫以为她心里怕,安慰道:“六姐别怕,父亲母亲都会为你做主的。” 齐莹颔首,却没说什么。 齐成染看了两人一眼,示意齐芫别说话。 这边,齐国公与文恩伯打嘴皮子官司。 文恩伯说他女儿惨死,问齐莹没事约她女儿做什么,还将李倩儿几个婢女叫来做齐莹约李倩儿的证人。言下之意齐莹杀他女儿。 齐国公说婢子是文恩伯的丫鬟,若主子有令不敢不从,自然都应了。言下之意婢子的话不能确定真假,文恩伯有意污衊。
第63页 文恩伯沉着脸,心道果如夫人所说的护短,若不是高无用同来,恐怕齐国公会直接甩脸子,用身份压他吧。 不过文恩伯也不是吃素的,齐国公说他府上的丫鬟不能作证,便立马换来另外一名丫头,这丫头来自宫里,皇后宫中当差,昨日路过林子,亲眼瞧见李二小姐说有事儿找齐莹,脸上极尽恳求,齐莹却颇为清高爱理不理。 这名丫头与李倩儿的婢女所言几乎无差,两者的话一对比,便堵了齐国公的话。 齐国公又道:“虽莹儿约李二小姐,却并无证据说明李二小姐遇害与莹儿有关。文恩伯意指莹儿害你女儿,可有证据?” “齐国公这是吃准了下官没证据?”文恩伯怒道。 齐国公淡淡斜了他一眼,“凡事讲究证据,不能随意污衊,文恩伯没证据却来我齐国公府的地方撒野,欲意何为?” 文恩伯哪里不知道齐国公有意扭转局面,想为齐莹脱嫌疑,将火引至他身上。一张脸愈是阴沉,从鼻樑里吐出几个字,“此番前来自然是找证据,若真与齐莹无关,齐国公爷不必惧怕什么,直接允了我问话齐莹。齐国公不允我找证据,便是做贼心虚。” “既是找证据,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那给文恩伯方便,让文恩伯找。”齐国公淡笑,“就是不知,文恩伯想如何找证据?惊扰了我府女眷倒不好。” 文恩伯哼道:“齐国公不必担心,我只问齐莹几句话,必不会惊扰国公府的其他人。” “这便好。” 齐国公看了文恩伯身边面无表情的高无用一眼,淡淡点头,朝文恩伯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高无用来了,意味着今日不给文恩伯表示表示是不行的了,只是他堂堂公府,自然不能让文恩伯欺负了去。齐莹,且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她做的,但愿,别让文恩伯抓出破绽。若真抓了把柄,他就算打破了牙齿也要保。 齐成染淡淡看了齐莹一眼,齐莹心里稍安,不慌不急地走到文恩伯身边,淡淡道:“伯爷痛失爱女,心痛之余怪错了人,齐莹是小辈,并不会计较。伯爷想问什么,齐莹如实作答必不隐瞒。” 第69章:霍瑶帮忙 文恩伯哼道:“莫要以为你假做姿态,便能洗脱你犯下的事儿。我且问你,为何要约倩儿三更出门?” “李二小姐多次要求见我,我不见,竟追到郡主处堵我,我能不见么?后来她说有事相求,我不允,可她却哭求,以至后来我动了恻隐之心,便也允了她。” “为何相约美人坡?那么僻静之处,实在不是女孩子该待的地方。” “她所求之急让我觉得不是简单的事情,美人坡僻静无人,因此我便约她到那里。” 文恩伯皱了皱眉,倩儿的婢女的确说了有事相求,其经过与齐莹所言无差,可婢女所说找齐莹的缘由竟是因为慧阳长公主,只因为讨好慧阳长公主就去找齐莹,还大晚上一个人出去?文恩伯不相信只是这么简单,他觉得,齐莹与李倩儿之间必定还有事情。 还有,深夜赴约,倩儿为何不要婢女跟随? 必定有事,必定有事。 他觉得齐莹说了谎,那么接下来问题又来了,齐莹说谎尚且能用脱罪解释,那么倩儿的婢女为何跟着齐莹说谎,难道这婢子已被齐莹收买? 想到这里,文恩伯的脸更沉了。 “你说因倩儿找你有事才约倩儿去美人坡,那么倩儿找你何事?” 齐莹如实摇头,“她还未说,我并不知何事。” “你……”文恩伯怒指齐莹,“到如今境地,你还想隐瞒什么……” 齐莹微微皱眉,文恩伯因为李倩儿的死,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这件事情与她有关,先入为主,要解释清楚,必要要有足够的证据。眼下时日尚且,她还来不及收集证据。事情,于她很不利。 众人的视线几乎都在文恩伯与齐莹身上,顾长歌偷偷挪到齐成染身边,低声咬耳朵道:“是她做的不?” 经这几人的口水战,顾长歌已经大致清楚了事情起因,就是不知真相到底如何。 齐成染摇了摇头,抿唇不语。 顾长歌知道他的意思,估摸着连他都还不能确定齐莹有没有参与谋杀,不过就算是齐莹做的,他也要保。毕竟齐莹参与了那些暗事,若齐莹破罐子破摔…… 文恩伯怒视齐莹,愤怒的眼睛发出厉光,似乎要将齐莹碎尸万段。越来越增的悔恨化为杀女之仇滔滔不绝的涌出,将齐莹湮灭。杀他女儿的人,公府小姐又如何,他定要她一命还一命。 齐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文恩伯不信她,而她也知道,文恩伯之所以不信她的原因,只因为她约了李倩儿出去。 因为她约李倩儿,李倩儿死了,所以她成了最大可能是兇手的人,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丹云知道她不是兇手,然而丹云的证词并不管用,就如方才李倩儿的丫鬟的证词一样,主子的话,丫鬟不能不听。 心里明白,嘴上不做无用的辩白,齐莹转头,视线慢慢移向围观的众人,这些人身份各异,有朝廷命官命妇,千金贵女,丫鬟小厮。她在找人,或许,将慧阳长公主与霍瑶逼出来,她的处境才会好些。 慧阳长公主经过一个晚上的缓和,此刻已不再如昨夜一般忐忑,面上淡淡,无过多慌惧。 霍瑶对上齐莹的眼睛,那双眼睛带了几分探究与审视,看得她心里一突。看着齐莹,霍瑶似乎清楚了她眼睛里的意思,读懂了,便不得直面现实。 齐莹,昨天晚上看到了她和慧阳长公主的慌乱。 这也就意味着,若齐莹被认罪,便会咬住她和慧阳长公主。 所以,不能让齐莹认罪,至少,在齐莹永远不能开口之前,稳住她,以保全自己和慧阳长公主。 脑子转的飞快,霍瑶反应过来,立刻开口,“其实,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齐莹嘴角一弯,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文恩伯转过头,见是威武将军的侄女,颇有吃惊,他与威武将军有些交情,是个厚道人,而昨夜是霍瑶将重伤的女儿送回,这便让他对威武将军家的这个后辈心生喜爱。不知在倩儿的事情上,这个后辈有什么话说。 得到文恩伯示意,霍瑶开口道:“我与齐六小姐交情不深,并不知六小姐的为人,也不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只是此事,我觉得,六小姐应不是兇手。” 文恩伯疑惑皱眉,问其缘由。 在场的众人都看向她。 霍瑶道:“昨晚我与长公主听到尖叫赶去之时,李二小姐已重伤倒地,那个时候,李二小姐身旁并无外人。而从事情因果分析,李二小姐被害应是去美人坡的路上,六小姐若与之同行,不可能一点轻伤都没有,若六小姐没与李二小姐同行,则是早到或是晚到,若为早到,美人坡距李二小姐遇袭之地不远,听到尖叫声音必会赶来与我们汇合,而长公主与我守了李二小姐多时,并未瞧见六小姐,所以,那个时候,霍小姐或许还没赶到美人坡。” 霍瑶分析得句句在理,文恩伯却不以为然,“没与你汇合併非未到,先伤倩儿,再躲起来也未尝不可。” 霍瑶一顿,说道:“若伤李二小姐的人是六小姐,那么昨晚六小姐回去之时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迹。”说罢,问齐莹:“六小姐昨夜回营帐之时,可有人能证明你身上无血迹?”
第64页 齐莹暗嘆霍瑶心思密,想了想道:“有,那时候差不多三更,有外府婢女瞧见我回营帐。” “谁?” “贺家的婢女。”齐莹道。 众人看向贺大人,贺大人将府中婢女悉数叫上前来,由齐莹指认。齐莹指向一名二十几岁的女子,那女子也证明了齐莹的清白。 就在众人觉得齐莹已差不多洗脱嫌疑之时,只听文恩伯道:“霍小姐发现倩儿时临近三更,你约我女儿三更去美人坡,却不守时,这是存心给幕后人留下空子?” 齐莹暗暗叫苦,她明明是早到却被冤枉晚到。且她还不能为自己平反,否则会推翻霍瑶的话。 第70章:三女查案 顾长歌忍不住道:“文恩伯,知道你痛失爱女,心头火气烧得旺,可你总不能因为齐莹约了你女儿就将屎盆子硬扣在她头上吧。” “长歌郡主不知事情原委,此事与郡主无关,还请郡主不要插手。” 我不知道原委,你便知道了?你若知道,现在就不是在这里查,而是直接抓齐莹了。 不过念在他才死女儿的份上,便不和他计较,只道:“文恩伯放心,本郡主不插手,只是这件事情涉及齐莹,本郡主不可能容齐莹受委屈。若文恩伯能拿出证据,本郡主必不袒护,可文恩伯拿不出,这就……本郡主怎能容某些人见齐莹无父母在侧而存心欺辱她?” 文恩伯紧了紧拳头,忍着怒火道:“长歌郡主想怎样?” 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她仗势欺人一样?虽然她父王的确让人忌惮,可她从来不会随便仗父王的势欺负别人啊!顾长歌撇撇嘴,道:“文恩伯认定齐莹是兇手,却拿不出证据,本郡主不无理取闹,也体谅文恩伯,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齐莹看向顾长歌,潜意识觉得她不会害她。 “不若给齐莹期限,让齐莹查幕后兇手?让她自己洗刷冤屈,若查不到,你再来找她麻烦。如何?” 给定期限,就不用担心刻意拖到狩猎期限过了,全体回朝后没有证据的时候再查。 “让她查,暗消证据,找替死鬼以洗真相,岂不让这件事情永远都不得昭雪?”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顾长歌道:“说得有道理,这么大的漏洞我竟然没想到,还是文恩伯心思缜密哈!嗯,既然如此,那便找人与齐莹一起查。” 找人一起查,若齐莹刚耍花样,必不能得逞。文恩伯点了点头,心知此法好,但碍于面子冷哼一句,“郡主想找谁一起,可得找公正之人!” “那是自然。”顾长歌笑道:“刚才听霍小姐口齿伶俐,字句紧扣,不知让她与齐莹一起查,伯爷能否放心?” 霍瑶同去,文恩伯微微点头,又看向霍瑶徵求意见,长辈求上门,霍瑶哪里好意思不应,只得吞了不愿答应。 文恩伯能放心霍瑶,顾长歌却不放心她,这女人心思太活络,虽然刚才句句为齐莹说话,可谁知道会不会抽风与齐莹过不去呢。于是顾长歌道:“不若再加一个,让伯爷最信任的女儿也一起吧,三个人,方便照应。” 这下,文恩伯才是真真正正的放心了。 霍瑶虽讨喜,可到底是别人家的女儿,刚才又为齐莹说话,难保不会帮齐莹掩盖真相,自己的女儿就不一样了。 文恩伯最信任的女儿是谁?自然是四小姐李茉儿。 人群中为妹妹的死‘哭’得眼睛都红肿了的李茉儿见父亲朝她示意,忙走上前来,低声说道:“父亲放心,茉儿必让害二姐的兇手绳之以法。” 文恩伯点点头,“茉儿,辛苦你了。” 李茉儿忙摇头,表示自己为了二姐,即便夜不寐也无妨。 文恩伯又嘆四女儿多懂事多懂事,那些害他女儿的兇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两父女你一句我一句好久,意思说的含蓄,只差没表示李茉儿会看着齐莹,让她一点动作也做不得。 看着这对父女的做派,齐莹突然觉得有些噁心。不是因为文恩伯污衊她,原本就是她约的李倩儿,人死了,文恩伯因悲痛而头脑发昏她能理解,之所以噁心,只是因为这对父女。 文恩伯这般,好似多疼爱李倩儿似得,可若真疼,李倩儿有事直接会与他这个父亲说,而不是求到只见了一面的自己头上。况且,听说当日李倩儿从陈王府回去后,还受了家法和禁足。这等疼爱……而李茉儿,继室的女儿,齐莹不相信她会与原配之女的感情多深厚,后宅女人的做派,可笑在文恩伯眼里,竟是姐妹和谐。 这种场景,让她想到了她父亲齐二爷的后院。 后宅女人都会做,母亲功力稍差,所以父亲不喜,以至于后院大权渐渐旁落于赵姨娘。母亲身为正妻,竟只有表面上的体面,母亲打杀的妾室通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重要的一个都动不得。 可笑!可恨! 齐莹双眸甚为复杂,复杂到忘了掩饰。这种情绪,应与自小的阴影有关。联想到齐莹从小经歷,作为接受了新思想的顾长歌多少能猜出点,她拍了拍这个聪慧却疲惫的女子,无声的安慰。 肩膀被人一拍,女子浑身一震,侧过头,不可置信顾长歌竟全部都明白。 她身份尊贵,真正千娇万宠的长大,明明从未有那般感受,却全都明白,齐莹惊诧,心却舒坦不已。 顾长歌的法子,当事人都同意了,可还需徵得在场的一位透明人同意,毕竟,景帝那里还是要走走过场的。 齐国公对高无用道:“长歌郡主的法子,高公公觉得如何?” 高无用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鬍鬚,笑道:“杂家无异议,这便去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自然。” 景帝自然不会有异议。死个臣子的女儿,若查出的兇手是齐莹,那么文恩伯府与齐国公府必定恶交,权臣不和,只要不出大问题,他乐见其成,而若不是齐莹,不过闹剧一场,何需他上心。 三女查案很快定下来。 而按狩猎的队伍在五谷山待的时间来看,除去已经逗留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也就是说,齐莹只有三天的时间证明清白。 若不能证明清白,那么……齐莹的处境比现在更不利。 顾长歌给齐莹加油打气,希望减缓她的心里压力,齐莹道谢致万分感激。 顾长歌笑罢摆手,“你这便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呀,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齐莹又谢,顾长歌拉下脸道:“老是谢来谢去的,这便不可爱了,再要这样,本郡主就与你翻脸了。” “郡主为齐莹着想,不论如何,齐莹这声谢,郡主受得气。” 顾长歌抱头,无奈对齐成染嘟囔,“你看你妹妹太烦人了,你能治治她吗?” 齐成染笑不语,问齐莹有几分把握。 齐莹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沉:“不到一半。我不确定霍瑶与李茉儿的态度。” 顾长歌将齐莹口述的因果一想,得到的概率与齐莹一样。 早上,霍瑶因为齐莹的目光而帮齐莹说话,那是想稳住齐莹。霍瑶是个聪明人,在齐莹能开口的时候,她会尽力帮齐莹,然而若查案的过程中有机会干掉齐莹呢?呵呵,齐莹死了,制造成畏罪自杀的模样,那么查案终止,再无人能威胁霍瑶。
第65页 而李茉儿呢?她们对她的了解不深,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她们根本一点不知。 齐成染沉:“尽力而为吧!” 齐莹点头,不是她做的事情,她不会背黑锅。 第71章:验明死因 李倩儿死得突然,五谷山四处营帐,没有专门的停尸之所,于是,便随便停在文恩伯府的营帐之一里,安排侍卫把守。 幸得北燕地处偏北,又入了冬,寒气透骨,只一天的时间,尸身未有任何变化。 齐莹、霍瑶和李茉儿等人来到营帐里,带了技术精湛的仵作来验尸,当然,同来的还有顾长歌,她来看热闹,若碰上这些人欺负齐莹,顺便帮忙的。 仵作叫张坤,五十几岁,京城仵作领域享誉盛名。 他将手上验尸道具一一打开,有条不紊地进行一系列程序,面不改色地拂开李倩儿的头髮,用清水洗去血迹,拿起道具测量伤口宽度深度,以判断伤她头部的器具为何。再脱了死者的衣服,然后,洗血,取刀,一丝不苟地记录所测得的数据。 仵作皱着眉头,旁若无人的分析了半晌,才沉声说道:“李小姐头部受了重创,但不致命,致命的是胸前的匕首。兇手残忍,似乎害怕李小姐不死,匕首李小姐体内时,并拧了一圈。” 拧了一圈……李倩儿胸前插匕首的那个洞,圆的,可不就是拧了一圈的结果。想像那个场景,顾长歌头皮有些发麻,这个弱女子承受这一切时,该有多痛啊。 李茉儿抹了把眼泪,心痛道,“二姐,那些畜生竟如此对你。” 又问仵作可能验出头部的创伤在前,还是匕首之伤在前。 仵作摇头,“这个无法验出。” 霍瑶道:“那晚夜已深,我与长公主行至路间,瞧见李二小姐时她已奄奄一息,按照常理,那里应是李二小姐遇袭之地,可我却直觉……” 齐莹一惊,霍瑶指出了众人都没察觉的事情,那就是,发现李倩儿之地并不一定是李倩儿遇袭之地,兇手有可能在伤害李倩儿之后抛她至那里。 众人看向仵作,仵作摇头,“李小姐身上没淤血,也无拖痕,所以,那里应当就是李小姐遇袭之地。” 有了这个线索,接下来就找那个时间段,谁有可能经过那里。排除有绝对不在场证据的,剩下便是嫌疑人。 有了目标,接下来只去办就行。 然而偏偏顾长歌问了句招人鄙视的话。 “那能验出李二小姐是否遭了……侵犯?” 张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略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在下,并未验此处。” 顾长歌张大了嘴巴,讶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验,该是失职了!” 没与顾长歌接触过,不知她性情,第一次见面便甩出这么大的‘特殊’来,张坤古董明显接受不了,苍老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是,是,在下失职,这便来验……” 验身需要宽衣,闺中女子不好直面,于是齐莹等人退到帐外等候,顾长歌说了句‘别煳弄我们啊!’,也跟着出来。 按照顾长歌的想法,既然准备好了查案,那么这种事情便不能矇混过去,说不定还真能通过这方面找到兇手。可仵作竟然因为男女之防而不验,都一把岁数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失职啊。 当然,她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只是碍于身份,将那份羞愧的鄙视深藏于心底。 李茉儿只默默流泪,似乎对顾长歌的表现无反应。霍瑶淡淡冷笑,面上飞闪不屑。齐莹想提醒顾长歌,却又闭了嘴,顾长歌做事有她自己的意味,她还是不要左右她。 半晌,仵作报出结果,并未受侵犯。 “好吧,没受侵犯就好。”顾长歌看看几人:“这接下来便找谁有可能出现在美人坡附近。这案子皇上都下了命令的,不用怕,放手去办就是了,不论主子奴僕都要问。还有,将问话人的名字、不在美人坡的人在做什么都一一记下。” 李茉儿应道:“郡主说的是,臣女这便去办。” 顾长歌嗯一声,说道:“还有那些不配合的,也记上,做为重点调查对象。” 调查的结果很久就出来了,尽管已经排查了一众嫌疑人,但还剩下十几名不能排除的。 齐莹首当其冲占第一位。她当时与丹云在一块,然而丹云是她的心腹,并不能排除嫌疑,同理,丹云因为和齐莹在一起,也不能排除嫌疑。 其实还有很多主子与奴才待一起的例子,然而这些人明面上并未与李倩儿扯上联繫,因此嫌疑没齐莹大,暂可放下。 昨晚临近三更,李茉儿与文恩伯夫人娘家杜氏之子杜飞远一起下棋。顾存毅与贺家长辈品酒,和敏郡主与贺宁华谈心。因为篝火会齐芫对顾长歌无礼,于是齐成染在那时候说教齐芫,让她莫要对顾长歌偏见。章氏兄弟比武论英雄,范家开会,如范成辉范嘉儿一类的主要成员都在场,刘朔一侧旁听。霍光霍风与歌姬讨论造人,后被霍氏长辈当场抓姦,训斥了一番,后听霍瑶着人告知李倩儿之事,忙去了文恩伯的营帐。 而慧阳长公主与霍瑶,两人撞见李倩儿时,身后跟了一众奴僕,众目睽睽,也差不多可洗刷嫌疑。 顾长歌没嫌疑,昨夜她虽先拉了齐成染说话,可后面非常倒霉地被太皇太后叫到帐中好好训斥了一顿。 这么瞧来,齐莹的处境还真不利。 顾长歌撑起下巴,对齐成染道:“你有什么办法不?” 齐成染摇头,“惊动了皇上,文恩伯又盯得紧,再有霍瑶与李茉儿,想要背后动手脚,不容易啊!” 又听他慢腾腾说道:“不过,最好使的法子还是按兵不动。” “引蛇出洞?”顾长歌顾虑道:“要是兇手稳得住,三天一到,不利的还是齐莹。” 三天一到,景帝不会因为死一个臣子的女儿便不回朝,而回朝,就意味着李倩儿遇害现场里,再找到兇手留下的证据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时候,文恩伯会信李倩儿之死与齐莹无关,会放过齐莹? 齐成染淡笑,“其实稳不住的不一定是兇手,也有可能是圈住利害的人。” “霍瑶?” “嗯,暗处的齐莹听到了她与慧阳长公主的对话,‘没得选,必须救她’尚可理解为碰上这档子事儿,不救于理不合,但,她们慌什么呢?”齐成染轻笑一声,“李倩儿之事于闺阁中的女子而言,不是慌,而是怕。” 顾长歌笑道:“这两个贱人之间绝对有鬼,不过咱们先别忙捉鬼,先解决齐莹的事情,你觉得霍瑶与慧阳姑姑会稳不住?” “慧阳长公主能听进霍瑶的话,暂不论她,只看霍瑶便行。” “按理,霍瑶担心齐莹将她们的反应公之于众,所以她必须帮齐莹,只要齐莹闭口不言,就能稳住她。那么,稳不住的情况是……” 齐成染微微垂首,霍瑶聪慧,有她帮忙,齐莹的胜算多一分。 若她稳不住而反害齐莹…… 这是最坏的结果,真如此,齐莹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 与此同时,陈王府的营地范围内,文恩伯一身官袍,沉眼聚焦于眼前的女子。
第66页 贺宁华为之鞠了一躬,淡眼道:“二小姐之事,伯爷节哀!“ 第72章:齐莹验谎 文恩伯没说别的,只问:“贺小姐寻了我来,有何事要说?” “是这样的,昨儿夜里,我与和敏表姐曾见二小姐孤身一人,问二小姐行至何处,二小姐说去外祖家寻妹妹,表姐与我虽不知贵府不见了哪位小姐,却仍旧提出帮助,只不过被二小姐婉拒。” 文恩伯微微皱眉,府上前来狩猎的小姐只有李倩儿,李茉儿,与三房的嫡出五小姐李晨儿。而昨晚,茉儿与杜飞远下棋,晨儿受了风寒,一直躺在帐里,两个都不可能走失。 是倩儿为见齐莹儿撒谎,还是茉儿和晨儿? 贺宁华见他如此,便知李倩儿撒谎,随即道:“我并非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伯爷需得知道。” 文恩伯点头道谢。 贺宁华摇头道:“此事我先与伯爷说了,接着,便也应告知齐家小姐霍家小姐。 “嗯,去吧。”文恩伯并未阻拦,知道阻拦不过,并且,他也想看看,那几个丫头到底能不能查出杀倩儿的兇手。 告知霍瑶后,贺宁华入了齐国公府营地,将那事与齐莹说起。 齐莹心知缘由,原本对新线索的期待烟消云散,面上不由有些闷。 贺宁华瞧之,安慰道:“清者自清,六小姐且放宽心。” “借贺小姐吉言吧。”齐莹低声道。 贺宁华沉默了,她不是齐莹,却也知道处在齐莹的立场,远不能如自己豁达。未出阁的贵小姐,没在父母怀抱里温暖,却被人指证为杀人兇手。尽管贺宁华并不知真相,但她潜意识里,觉得此事非齐莹所为。 第二日,案件没有进展,形势却严峻更甚。 文恩伯府的营地处,慧阳长公主与霍瑶领了大帮奴僕款款走来,不紧不慢地步子看似如平日随意,然而却含了眸中压迫感。 齐莹眼皮一跳,顾长歌挑眉,有情况? 李茉儿见这两人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便摆东道主之范儿,尽东道主之谊,主动走到慧阳长公主身前见礼,慧阳长公主颔首道平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皱眉,想了想便罢,郡主身份不比公主,还是乖乖见礼,免得闹起来给齐莹拖后腿。 于是,非常平静地请安。 总算压她一回,慧阳长公主心里那叫一个舒畅啊,满意与讥讽同时充斥在脸,好不搞笑。 霍瑶暗下轻轻扯了扯慧阳长公主的衣袖,慧阳长公主这才想起正事儿,回过神来,说道:“说起不在场证据,瞧见李倩儿之时,本宫与瑶儿以及众僕人一块,若说脱嫌弃,似有些牵强。” 人家摊上这等事儿,都是忙着摆脱,她倒反之,竟主动说自己不能脱嫌疑…… 事反即妖,且她使神马花招! “长公主的意思是?”李茉儿面露疑惑。 “本宫的意思是,齐莹与婢女丹云一块,本宫与瑶儿也是同婢女一块,然而齐莹被怀疑,本宫与瑶儿却被排除,这有些不公平吧!”慧阳长公主慢腾腾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本宫以身作则,就不特殊而论了,齐莹都没排出嫌疑人之列,本宫与瑶儿自也不能排出。” 谁特么特殊你了,特殊的是齐莹,因为她虽然有婢女做证,却因为约了李倩儿,而被特殊拿出做嫌疑人的。 顾长歌撇嘴,真想说一句,姑姑您高看自己了。 “这……”李茉儿笑道:“长公主既有此意,臣女钦佩长公主大家风范。” 慧阳长公主点头,道:“齐莹,你意下如何?” “长公主心怀案件,仁德施人,齐莹佩服。” 慧阳长公主淡淡斜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直接至帐中正座,非常大爷范儿的坐了下来,贴身婢女立刻倒了一杯茶,她随手拿过饮下,却在下一刻变了脸色,狠狠往地上一扔。 ‘啪’地一声,碎了精緻的茶杯,惊了帐中人的心。 “这等破茶,也敢拿给本宫喝?是不是本宫太久没威风,以至你们忘了本宫长公主的身份。”慧阳长公主大怒,一席话说完,眼睛却是盯着顾长歌的。 顾长歌摸摸额头,这丫的又发疯了。 但她不怕,就算公主的身份高,但也不至于嚣张到不看她老子是谁吧!嗯,爹这个东西,该拼的时候还是别藏着掖着。 顾长歌嗤笑一声,大摇大摆地坐上慧阳长公主旁侧的位置,紧着她发火前夕,悠悠嘆道:“慧阳姑姑火气旺,好茶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治本这个东西,父王曾说啊,全在心境,心静了,外面的火想烧都烧不过来。” “顾长歌,你什么意思?”某人在咆哮。 “慧阳姑姑这么聪慧,自己猜。就算猜不了,不还有霍小姐这位军师吗。” 慧阳长公主怒得涨红了脸,看着顾长歌这张嚣张的脸,想打又不敢打的,着实忍得难受。 霍瑶低声在她耳边安抚了一句,慧阳长公主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就听霍瑶朗声道:“长歌郡主,今日长公主前来,是有要事。” “有事?喔,我还以为你们专门来斗嘴皮子,所以都已经打了满肚子腹稿,打算将你们骂个狗血喷头。”顾长歌咧嘴一笑,“当然,都是闹着玩儿的,别生气啊!” 慧阳长公主两胸鼓鼓的,不平顺。霍瑶虽比她稳,然而面色仍旧有些不好。 顾长歌见玩得差不多了,便道:“说罢,什么正事儿?” 慧阳长公主一哼,“三女查案,你何事请的圣旨加入的?有资格过问吗?” “你特么就是来问罪的?”顾长歌挑眉,“好吧,你问罪,我自然是要狡辩的,也罢,咱们去皇上面前斗嘴。” 慧阳长公主极不情愿地闭了嘴。 霍瑶道:“既有嫌疑,便要早些洗脱。长公主与我、齐六小姐等人都有嫌疑,事情越拖越糟,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脱嫌疑!” 齐莹有些疑惑,顾长歌问出了声,“如何才能证明齐莹和丹云的话为真?” “很简单。” 办法确实很简单,霍瑶的意思,是将齐莹与丹云隔开,分别审问,只要两人话不一致,便可说明齐莹说了谎话。 可这个方法简单虽简单,却存有巨大的风险。 谁能保证自己能一字不差地说出一天前发生的事儿?大多数人非神童,莫说一天前,就是半天,也难做到。 然而,霍瑶却以‘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堵了顾长歌的口。去他妈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奈何这等鬼话,信的人还不少。 话说到这份上,顾长歌无法,只得应了。 第73章:齐莹说谎 李茉儿没有理由反对,齐莹心里虽急,却只能祈祷自己和丹云别中了他人奸计。 下人抬了两张桌子进帐,齐莹丹云一人一张,二人由霍瑶提问完,便在宣纸上写出答案,若同一个问题的答案有差,便证明两人说谎。下面开始提问。 【那夜去美人坡,何时出的营帐?】 齐莹:篝火会,未回营帐。 丹云:没回营帐,篝火会结束便与小姐赶去美人坡。 顾长歌点点头,第一个问题算是过关。 【只你二人去美人坡?】 齐莹:是。
第67页 丹云:是。 【何时听到李二小姐尖叫?】 齐莹:快到午夜三更。 丹云:快午夜三更。 【既听到尖叫,为何没见你二人赶到李二小姐遇害之地?】 齐莹一顿,写下答案后,手心已覆了一层细汗。 丹云心里急得要死,然而这丫头心里素质高,面上并未显露办法,想了想,写下一行小字:奴婢听小姐的话。 而齐莹写的是:没寻到正确的路。 这次的答案,算是过关吧! 霍瑶依次扫了两人一眼,淡淡一笑,问出了最后的问题:【听到尖叫时,你二人可已赶美人坡?】 若说赶到,美人坡距李倩儿遇害之地不过百步,听到尖叫还能寻不到路赶去?没赶到……可事实上已赶到,谁知道对方会怎么写。 霍瑶的最后两个问题问出了水平,齐莹与丹云过关了一个,剩下最后的一个,前途未知。 齐莹斟酌半晌,终是下了笔。 丹云却久久下不了笔,她该怎么说呢? 到了美人坡吗?虽是事实,可事发那夜,她与小姐便对过口供,说好的一旦外人问就都说还没到,否则,听到尖叫瞧见李倩儿惨状却不显现出声,怎么也说不过去。 没到吗?没到,没到,嗯是的,就写没到吧。 两个答案完成,霍瑶使眼色让婢女呈上来,瞥见其间内容,淡淡一笑,依次递给慧阳长公主、顾长歌、李茉儿以及一众奴僕瞧。 顾长歌看之面色微变,起初面浮疑色,快很快明白过来。 齐莹相当聪明,可奈何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丹云忠心有余,却智商不足,并不适合做齐莹的队友。 那两个答案,丹云写:未到。而齐莹却写:已到。 齐莹为何这么写? 因为霍瑶最初在文恩伯面前为齐莹说话时,曾推测说齐莹没到,齐莹只是没反驳,但至始至终都没说自己没到。那么,若现在齐莹说自己到了,文恩伯以至于外人会不会怀疑霍瑶?这个聪明的女子已经敏锐地觉察到霍瑶开始对付她了,霍瑶想通过她和丹云口供的破绽证明她说谎,因为一个人说了一次慌,那么她的可信度便会降低,若证明齐莹说谎,那么,就算齐莹将霍瑶与慧阳长公主的那晚的表现昭告天下,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相信。 而齐莹写已到,证明霍瑶说谎,能动摇霍瑶在文恩伯等众人心里的形象,那么,她便有机会摆脱当下境地。 当霍瑶算计齐莹的时候,齐莹何尝不是在算计她。 只可惜,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场环环相扣的把戏,这场智商的比拼,却因为一个丫鬟,齐莹败了。 齐莹轻轻嘆了口气,罢,许是命如何吧! 丹云看了答案,就这么惊住了。 她以为,她以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齐莹,你还有什么话说?”慧阳长公主冷笑,将两张写了答案的纸甩在齐莹的脸上。 齐莹淡淡道:“慧阳长公主不是什么都明白吗,不用问臣女了吧!” “大胆!”慧阳长公主登时一怒,挥出手掌朝她甩去,掌风之快扫起一阵清风。然而,却在快落到女子面容之时,被顾长歌截住。 “慧阳姑姑,别怒极失了身份。”顾长歌冷声道:“齐莹话虽慌,却容不得你动用私刑。” 慧阳长公主怒极反笑,“怎么,齐莹说谎,已证她乃杀人兇手,事实摆在眼前,长歌郡主不死心,还想为她狡辩?” 顾长歌冷哼道:“谎是不错,可谎,却并不能证明她就是杀人兇手。当日霍小姐说齐莹那晚回营之时身上无血迹,就已证明她并非兇手。” 霍瑶却道:“身上无血迹,或许是买兇手人,她不动手,又或许,是杀人后及时换衣。所以衣服上没血迹并不能说明什么,郡主错了,当然,臣女当日思虑不佳,竟还帮齐六小姐说话,也是煳涂!” 说齐莹不是兇手的人是她,说齐莹是兇手也是她,这女人的嘴厉害啊,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白的,让顾长歌都有些服了她了。 当然,顾长歌现在是气愤的。 更让顾长歌气愤的是,不止霍瑶蹦跶得厉害,还有个老东西也怒人。 老东西文恩伯听霍瑶说完,大怒,指着齐莹道:“倩儿哪里碍着你了,你竟狠心害她。” “伯爷慎言,齐莹虽出口不一,却不是杀李二小姐的兇手。”齐莹朝他鞠了一躬,表达说谎一事的歉意,但于杀人,却是分毫不让。 “莫要以为你不承认,便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做的事情,齐莹如何承认。”齐莹坚持说没做。 “你既没做,为何要说谎?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会开口不一?事情摆在眼前,你还如何狡辩?” 得,心里有鬼才会说谎,这就是大部分人的逻辑。 因今日霍瑶多出的一出,文恩伯的态度空前强硬,仿佛誓要将齐莹的罪给定下。中年男人已经发福的身躯对上娇小的女子,更显威逼之势。 顾长歌看不过去,说了句,“伯爷啊,这没做的事情,你让齐莹怎么承认?” 文恩伯怒涨着脸,却因为当年端王威势,对顾长歌多有忌惮,敢怒不敢言。 慧阳长公主哼道:“当初瑶儿以为李二小姐被杀之时,齐莹并未赶到美人坡,推断错了,可当时齐莹并不反驳瑶儿,摆在眼前的事实都不反驳,这算什么?像齐莹这种人,不逼逼是不会说真话的,如刚才瑶儿将她二人隔开审,又如,杀人之实……本宫建议,为给逝去的李二小姐做主,伯爷可试着逼她一逼。” “长公主有何高见?” 慧阳长公主虽在陈王府欺辱倩儿,然而到底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文恩伯不敢给脸色。 第74章:屈打成招 “打她几十板子,谅她再不敢藏着掖着。”慧阳长公主冷笑。 顾长歌冷声道:“这到底是查案,还是屈打成招?” 慧阳长公主好笑地看着顾长歌,静静不语,只等看文恩伯的意思。 到底是臣子,且文恩伯府不比公府,屈打成招?还是不可,文恩伯摇了摇头,说道:“臣谢长公主美意,只是齐莹乃未出阁的小姐,打板子未免失了齐国公府的体面。” 接着,又说什么虽然齐莹心思险恶,但他却不能不顾及两家的脸面云云。好像自己为人多好,尽往脸上贴金。 慧阳长公主轻轻点头,果如瑶儿所说,文恩伯不会同意。其实不同意也没事,反正已经证明齐莹说谎,既然她的话不可靠,那么她瞧见自己与霍瑶的事情,再不得威胁了。而她之所以想定齐莹的罪,还是因陈王府那天,她明里教训了李倩儿,这个贱人竟暗里帮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文恩伯威逼,奈何齐莹软硬不吃,就是不承认,事情僵持…… 最后,还是霍瑶建议说,不如再给齐莹一个机会,让她回朝之前查明真相,若查不出来,那这罪便只有齐莹应了。 齐莹没反对,毕竟刚才她和丹云的口供对不上,现在就算闹到齐国公哪里去,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这个。 文恩伯也没反对,齐莹不承认,事情僵持不下,他还能拿刀架在齐莹的脖子上逼吗? 众人散去,顾长歌走在齐莹身旁,余光瞥见慧阳长公主与霍瑶还不走,罢,留下来左不过上眼药吧。
第68页 顾长歌等人一走,霍瑶便作势往地上跪。 虽说霍瑶伯父威武将军之子霍光推了与李大小姐的亲事,然而随后霍家的各种赔礼,让将文恩伯的面子里子都全了,且两家本就交好,此刻霍瑶要下跪,文恩伯哪里能让她跪他,忙阻拦道:“霍小姐这是干什么。” 霍瑶没跪成,同时红着眼睛道:“当日霍瑶疏忽,以为齐莹无辜,竟帮她说话,实在愧对李二小姐的在天之灵。” 文恩伯轻嘆,“孰能无过失,罢,霍小姐不必在意,只恨那齐莹狡诈,明白却不说。而当时她已赶到美人坡,听到倩儿声音却不赶来,不定她赶来,我的倩儿就不会死。” 他对齐莹有偏见,所以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摸黑她的方向想。 霍瑶也不点破,任他胡说,末了,又解释刚才的建议,“刚才霍瑶想的是,与其继续僵持,倒不如另一种方式给齐莹定罪。” 文恩伯皱了皱眉,“霍小姐的意思是?” “若她不能找出兇手,那么她就必须认罪,这等同于还了李二小姐公道。” “可她若是找出了兇手……” 霍瑶却不再言明了,告了辞,只任文恩伯自己理解。 因为这件事儿,霍瑶以推测错误为由主动退出查案,于是,三女查案便成了两女。 齐莹,李茉儿,这两位深藏闺中的女子,会否给出惊艷,或是惊愕? 静谧无人的林子里,一对男女拉扯不清。 “表哥,那天晚上我已说的很清楚,我们除却兄妹之情,再无其他,你日后别再找我,莫要坏我名声。” “可是那天晚上却出天意,我们断不掉,天意不让我们分开。” “那晚的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你还要纠缠我?你想毁了自己就罢,只莫拉我水。” 男子闻之冷笑,“拉你下水?水已浑,现在才想上岸,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再若纠缠,别怪我不讲往日情分……啊,表哥,你干什么……” 女子骤然惊唿,被男子按在低声,欺压上身,若不是恐外人听到声音,必叫破嗓子。 齐国公府的营帐里,女子正坐营中主位,半分垂首看不出神色,身前是不断告罪的丹云,齐莹无意听进,烦闷的眼角瞥到案几上的书信,眸子终于泛起一丝笑意。 那是齐二夫人捎来的信,其中关切之情不溢言表。 听说齐莹出事儿,齐二夫人本想赶来五谷山,齐莹猜到母亲心思,提前送去消息安抚,说此事看似严重,但实则伤不了她,即便有碍,大伯与慧敏长公主为了公府面子也必会保她,一席话句句重要点,这才让齐二夫人打消赶来的心思。 而此次齐二夫人送的信里,主要是说齐芬的亲事。 庶女婚事本由嫡母做主,原也是齐二夫人做主,只是赵姨娘不放心,前些日子暗里使招给齐二爷吹枕边风,将齐芬的亲事抓到自己手中。拿到婚事权力,又怕夜长梦多,便急急做了主。 男方是当朝户部侍郎继室的次子,年方十六,只长齐莹几个月,听说那少年生得清秀,整日卧居书房,文采也好,齐芬嫁过去,看似应该会过得好吧。然而只是看似罢了,赵姨娘虽在齐二爷面前得脸,然而也不过后宅妇人,赵姨娘出身低,无强硬的娘家支撑,给齐芬说亲事时哪里能打听出世家辛秘。恐怕害了齐芬都不自知。 齐莹记得,当初舅母就曾想把家中碍眼的庶女许配给户部侍郎家。只是后来被舅舅训斥了才罢休。 呵呵,且看几年后齐芬的日子。不让嫡母插手庶女的婚事?父亲不敬母亲的后遗症,就让时间来惩罚吧! 齐芬的消息无疑让烦闷的齐莹心里好受些,有些隐患,现在看不出但不代表没有,而现在看来棘手的事情,并不代表着毁灭! 查案,那就查吧,就算尽力也查不了,那她还有最后一种方法。 “小姐,长歌郡主求见。” 小丫鬟掀开营帐帘子,禀报导。 齐莹抬眼,淡笑一声,“快请进来。” 说罢,顾长歌的双脚已经踏进来了,女子一身紫衣裙装垂地,头上只梳了个并不符合郡主身份的髮髻,青黑色的头髮上也只插了只玉簪,甚为简单。因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大多数时候是不让丫鬟跟的。 这几天的相处,齐莹已经有些理解顾长歌的行事方法了。 尽管衣着简单,但她是郡主,且父母千宠万宠的娇养儿,不用虚架子便自有人敬她。独来独往挺好,默契浑然天成,并不是跟得久了就能的,就如跟了她多年的丹云,还不是出了岔子。 第75章:初显思路 寻想的当儿,顾长歌已拉了她的手,笑说道:“齐莹,我们赛马去。” “赛马?”齐莹轻轻摇头,她还有事儿要办,不比顾长歌清闲。 顾长歌却道:“查案还有两天时间,不要紧。况且你现在根本没思路,如何查?不若我们先出去赛一圈,放松了来,当事半功倍。” 有是有道理,不过齐莹还是不想去,这几日相处下来虽对顾长歌倍有好感,然而仍是担心慧敏长公主的看法。 顾长歌看出她的心思,靠近她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了句,“放心吧,有成染在,慧敏姑姑不会难为你。若你实在担心,到时候回去,就多在慧敏姑姑面前说我不是,届时她只会以为我强行拉你一起,而你是碍于面子,无奈之下才与我出去的。” “我……”齐莹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顾长歌暗嘆,渍渍,这就感动加难为情了,如此单纯的女孩子,虽聪明,江湖经验却是不足,幸好是遇上她嘞! 宽大的草场上,奴僕们一旁等候,草场中间两名女子纵马驰骋,好不畅快。 齐莹骑射不比顾长歌这个老手,有时候顾长歌会停下来指点,二人赛了好一阵,直到身上都出了一层汗才罢休。 下了马,顾长歌直接躺草坪上,双手抱头,两眸望天际白云漂浮,同时笑问齐莹,“觉得心里舒畅了不?” 齐莹笑着点头,“多谢郡主了。” 还是这么客气!顾长歌撇嘴,又见她明明累得要死,却仍是秉承大家闺秀的姿态,站得直直的,连坐都不坐。不过只是习惯不同,也不能强迫别人不是。 因此顾长歌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开始问齐莹现在对案子可有何想法。 齐莹面上乍现几分愁容,摇了摇头。 “那你可探出李茉儿的态度?” 顾长歌不相信继室的女儿会与原配亲女姐妹情深,这点,不论是母妃从小给她和哥哥补脑的阴谋论,或是真正的后宅内院,都是如此。 齐莹仍是摇头。 顾长歌诧道:“连你都看不出,那她的心思是相当重啊!” “继室之女,得宠却不骄纵,听说还曾讨好李倩儿,却被李倩儿恶言相加,而依我对李倩儿的了解,她就算不喜欢李茉儿,也不会太过表露出来,还有继室与原配的矛盾外人都明白,却从来没人怀疑过李茉儿是否恶意,这……李茉儿藏着深,不好说!” 顾长歌想了想,突然朝齐莹招手,待她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齐莹大惊,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嫡庶之争,姐们相残的例子不少,还真以为同一个人的就能生出真正的姐妹情深了?
第69页 也就是齐莹,虽讨厌齐芬,却从不曾想过害她性命!唉,该说她善良?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哈,仵作验尸那天,还记得李茉儿说过的话不?她说‘那些畜生……’,她怎知是‘那些’而不是‘那个’?”顾长歌低声道:“我觉得她有问题。当然,我没证据,只是猜测,就当给你提个醒儿。” 齐莹沉脸点头,这个醒儿提得好,她想过霍瑶是兇手,慧敏长公主是兇手,却从没想过李茉儿是兇手的情况。 齐莹回去沐了浴,斟酌了会儿,便着人给李茉儿递帖子,要李茉儿美人坡一聚。理由是:她已有案发现场的线索,需同李茉儿一起进一步查证。 收到齐莹的帖子,李茉儿面上微喜,略有激动道:“父亲,二姐的事情有线索了。” “查到什么了?”文恩伯也有激动。 李茉儿将齐莹的信递给文恩伯,文恩伯的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简直贼喊捉贼!” 李茉儿安抚父亲道:“于情,我是二姐的亲妹妹,于理,我是查案之人。不管齐六小姐是不是兇手,她既相邀,女儿于情于理都应去。” 文恩伯点了点头,“那就去吧,为防齐莹伤你,多带些人手。” 李茉儿却道:“女儿想孤身一人去。” 见文恩伯脸上颇为不同意,李茉儿忙道:“若真有线索,多一人去,那么真正的兇手就更容易知道线索,从而毁去。父亲,你虽嘴上说齐莹为兇手,但其实你也在怀疑兇手另有其人,对吗?” 文恩伯没反驳,只沉脸道:“那若她是兇手,约你去,对你不利如何是好?” 李茉儿顿了顿,沉声道:“为了二姐,茉儿必须无惧。” 美人坡虽荒僻,然而四周却有大量的腊梅树,北边苦寒,常是荒芜一片。但冷季盛放的树木花草却是个例外。因为有树木的例外,不比其他地方,五谷山一年到头都有青色,所以它成了皇家猎场,因为大片的腊梅树,所以美人坡备受约会情人的青睐,尽管,它偏僻到鲜有人烟。 出了人命,作为兇案现场,美人坡很快就被封锁。 景帝的卫军亲自把守,里里外外的守卫,保证飞不过一只鸟。 齐莹邀李茉儿来美人坡,首先就让齐国公向皇上请旨。景帝应了,并派高无用协助齐莹。 齐莹具体细查了美人坡的地势分布,很认真地慢慢审视,巴掌大的地方都不放过,时而蹙眉时而欣喜。 末了,对高无用道:“高公公,等会儿见李四小姐,美人坡的一切能否听齐莹的?” “这……”高无用淡淡道:“六小姐应知道,卫军不可离远了。若是美人坡再出问题,杂家可负责不起。” 齐莹淡笑摇头,“非是调离卫军,齐莹的意思,众卫军人士仍旧可巡逻排查,只是躲在暗处即可。另外,齐莹想调部分卫军做其他的事儿。” “暗中排查可以,不过调出的那部分卫军,六小姐想做什么?” 高无用仍含着笑,只是笑不达眼里,睿利的双眸也带了审视,似乎要将眼前这个闺阁女子的想法刨开,只是女子淡笑,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企图。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想让卫军的将士去请人,那人对我成见甚深,若以我的名义请,他必不会来。” 高无用点点头,很爽快地吩咐几名亲卫去请,接着,又听齐莹沉:“还有件事儿……嗯,隔墙有耳我信不过,还请高公公附耳过来。” 高无用应言而去,齐莹低语。不变的场景,不变的人,然而在外人不知的地方,却不知哪里发生了变化,四周静悄,除却时间流逝,似无任何变化,但有些地方,终究是不一样了。下一刻,二人的脸同时变色…… “大胆狂徒,皇家猎场岂容你等撒野!” 高无用高声厉喝,齐莹满脸惊恐,唇白如雪,吓得浑身摇摇欲坠,然而又一瞬间,她只觉得由嵴梁骨处升起寒意。 一把匕首,正抵在她的腰身…… 第76章:伯爷满意? 李茉儿赶到美人坡时,却无一人守卫,皱眉问道:“自二姐一事,闻皇上亲派卫军守候,怎得不见卫军在此?” 为李茉儿引了一段路的某卫军卫兵环视周围,沉声道:“莫不是有状况?” 有状况?李茉儿冷哼,不定人家装神弄鬼呢! 但面上,李茉儿还是一个柔弱千金,听到该卫兵的话,白了一分脸色,明显的惊怕之色。 那引路卫兵左看看右查查,此刻的美人坡看似无异,但其中暗藏微妙不得不引人警觉,他的神色越来越沉重,终于,在某颗粗壮的腊梅树下,发现了一滴鲜血。鲜红的血液滴在树根处,周围是年层很久的树皮,若非他眼尖,定看不出来。 年轻的卫兵沉默半晌,突然警觉大起,大叫一声,“快走……”同时伸手拉李茉儿离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李茉儿吓得脸色苍白,一声惊叫划破云空,惊得停在树枝上暂时休息的鸟儿们群群逃窜,小鸟儿们本想过些时候再南飞过冬,却不料这片家园竟来兇恶的入侵者。 与此同时,卫兵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你们是何人?”卫兵看不到这群人的脸,沉声问道。 “哈哈!”那人笑完道:“我们是何人不要紧,重要的是已有两位千金小姐落入我等手里,都是美人坯子,你说,该先奸,还是先杀?” 李茉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身下硬板割得难受,还有一股异味散发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简直让人呕吐。李茉儿皱起眉头,双眼嫌恶得很。 对面床上的齐莹转过头来,看她已清醒,低声问道:“你是如何被抓来的?” 突如其来的遭遇,李茉儿已快速地调理好,看着浑身脏兮兮的齐莹,嘲道:“若不是你约我来美人坡,我也不会待在这里,你是真不知事情原委,还是另有目的?” “我自是真不知,李四小姐如此说,难不成觉得是我设计抓你?”齐莹不悦道:“还请李四小姐把话说清楚,别让误会离间了我们。毕竟我们同时身处险境,若不齐力,恐难以脱险。” 李茉儿审视地打量她,看她神色不似作假,难道是自己错怪她了?难道她约自己来美人坡,只是单纯的查案? 罢,不管如何,此次被劫的阴谋肯定与自己有关,她先应了齐莹的话齐力脱险,但同时不能掉以轻心,以防齐莹有别的心思。 “是茉儿错怪六小姐了,茉儿的错望六小姐先别怪罪,如你所说,若不协力,难以脱险。”李茉儿歉声说道。 齐莹点点头,“正是如此。” 话已说清楚的两人,很快就开始讨论如何逃出去。 齐莹说:“皇上指派高公公协助我查案子,当时我正与高公公说话,不想突然出现几名黑衣人,将高公公与我都挟持。如四小姐一样,醒来之时已到了这里,至于高公公,不知他如今是生是死!” “六小姐觉得这些人目的是何?” 齐莹摇了摇头,“并不知晓,求财还好,若是劫色,或是有目的报復,当凶多吉少。”
第70页 李茉儿一眼不眨地看着床板上有些发霉的被子,淡淡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报復我做什么?” “不是非要与我们有冤雠,或许双亲、兄弟姊妹造下的孽也不一定,有时候报復可不分人。”齐莹淡淡回道,眼睛似不经意般观察李茉儿神色。 李茉儿淡淡一笑,“那就希望这场报復不要殃及我们。” 齐莹瞧了她会儿,突然问了句,“四小姐也觉得杀二小姐的兇手是我吗?” 李茉儿摇头,“我怎知兇手是谁。六小姐若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只管找出兇手以证清白。父亲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六小姐无辜,他也不会非要六小姐认罪” “可文恩伯缠我甚紧,待时日已到仍找不出证据,我拿什么交代。” “找兇手交代啊,六小姐聪颖过人,不过连个兇手都找不出吧!”李茉儿嗤笑,“就算找不出,也可找替身顶罪。如此,美哉,美哉!” 齐莹薄怒,“四小姐,齐莹在说正事。” “嗯,我也在说正事。”李茉儿非常认真地看着齐莹的眼睛,“找不出兇手就找替罪,只要将所有的证据都灭掉,即便父亲不信也奈何你不得。你说是吗?” 这是挑衅么。齐莹忍了忍怒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倏地轻笑道:“当日四小姐为二姐的死悲痛欲绝,这才过去几天,就能谈笑了?这姐妹情啊……” 李茉儿眼里闪过一丝睿光,嘲道:“哪里,为抓兇手,让其绳之以法以报二姐之仇,茉儿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可恨这为凶之人至今逍遥法外,实乃苍天不公!” 齐莹恍若未闻,缓和了脸色,“我为证清白而查案,四小姐为姐瞑目而查案,虽然目的不同,但也殊途同归,既然如何,你我携手,必让兇手无处可逃。” 李茉儿眼底显出讽刺,“你如此信心,那就祝我们马到功成。” 齐莹还未接话,这时,破屋的门突然打开了,嘎吱一声,随之‘砰’得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二人看去,却是一具已死多时的干尸。女尸头部受到重创,胸前有圆柱形大洞,正中央是一把匕首,那匕首精緻小巧,细看之下,才发觉竟与杀李倩儿的匕首一模一样。 齐莹面无表情,淡淡地观察李茉儿的神色。 李茉儿初有慌张,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不似闺中女子遇上杀人的那种惧怕,而是一种慌张的惧意。复杂的神色充斥于她的眼,只一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影。 李茉儿抬眼,淡淡看向齐莹,“与我二姐一模一样的伤……你以为兇手是我,所以便有今天一出的试探。呵,真兇不找,偏怀疑死者的妹妹,齐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罢,便坦然地起身,走出破屋。 屋外几名黑衣人旁立,‘不知生死’的高公公站得笔直,淡淡看了李茉儿一眼,拱手道:“李四小姐受惊了,便回去歇着吧!” 被女尸惊吓后回神开始,李茉儿便已想通事情始末,她轻轻颔首,淡淡问道:“齐莹嚣张,如此算计我,可能讨回公道?” “李四小姐息怒,今日之事虽是齐六小姐设计,但终究为查案着想。”高公公低声道。 “所以,我还不能讨回公道了。” 不服?高公公突然有些烦躁,直接一句:“只要她是真兇,李四小姐想如何就能如何。” 只要她是真兇,只要她是真兇?李茉儿紧着袖里的拳头,久久未松。 这厢李茉儿走后,几名卫兵将暗处的文恩伯带过来,松了绑,齐莹淡淡道:“伯爷曾质问齐莹唤你来为何事,这便是齐莹的答案,伯爷可满意?” 第77章:绝情取捨 文恩伯面露几分羞愧,虽意识到自己错怪齐莹,然而心里始终不愿相信兇手是那个他无比信任的女儿。 不是茉儿,怎会是茉儿呢。这个女儿从一出生,他便疼爱有加,从不曾差待,待她比待原配的两个女儿都好,将来她出嫁,所嫁人家肯定也比家中的姐妹们都好,她为何要杀处处不如她的姐姐? 然而刚才的一幕,却让文恩伯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认知。 身处险境,李茉儿满脸神色不是怕,而是嫌恶屋子破裂;与齐莹说话处处带刺,言语中丝毫没有对二姐的在乎,见到女尸,竟是那副表情…… 这是他温柔可人美丽大方的女儿吗? “伯爷现在,可还认为齐莹为兇手?”齐莹看着他道。 当初那么威逼一个小辈,真相却是这般,文恩伯脸上有些挂不住,忙摇头道:“当日是我的错,六小姐大量才好啊!” 齐莹淡笑,“伯爷不必如此,齐莹说过,伯爷是长辈,痛失爱女之下错怪了人,情有可原,齐莹不会计较。” 文恩伯尴尬一笑。 文恩伯回去后,并没有质问李茉儿,而是暗中查李倩儿死的那晚,李茉儿在做什么。 那晚,先是篝火会一家子的欢乐,散会后,杜家的小子来访,随后茉儿说要去杜家的营地,李杜两家是姻亲,一向走得近,他便允了,茉儿离开一直到倩儿出事儿后才回来,而这中间的时间,后来茉儿曾说这段时间里她在与杜飞远下棋。 既然杜飞远为她提供了不在场的证据,若这件事情真是茉儿所为,那么杜飞远定也脱不了干系。 文恩伯虽怀疑李茉儿,但他女儿的聪慧他比谁都了解。要想调查真相,就不能让茉儿知道他已怀疑,否则打草惊蛇,恐怕不止真相难查,也必会伤父女情分。 要查,必须偷偷查。 而另一个问题是,他真的需要查清楚真相,让倩儿死得瞑目吗?文恩伯这样问自己。 茉儿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尽管她做出姐妹相残之事,但她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她嫁人后,也是他伯府的一笔助力。这般有用又惹人喜爱的女儿,岂是倩儿能比? 而且,倩儿已经死了…… 这天晚上,文恩伯独坐帐中,沉思许久,灯烛缺了蜡油,忽明忽暗地垂死挣扎,黯淡的烛光照在这张似乎只一个晚上就苍老许多的脸上,显出有情却绝情的取捨。 天明之时,文恩伯终究做出了决断。 不管对那个死去的女儿多么亏欠,他始终认为,他所做的决断是最好的结局,息事宁人,对伯府最好,对他最好,对妻子最好,对茉儿最好。 至于那个短命的女儿,他尽量,在葬礼上补偿吧! 天明了,文恩伯毫不迟疑地梳洗一番,拜见景帝。两人长谈几刻,高公公出了帝王帐,暗暗吩咐卫军办了些事儿,一直到中午,办事儿的卫军回来,又过了不多时,文恩伯出了帐,手上拿着景帝的圣旨。 随后,文恩伯公开给齐莹请罪。 神马以前的错怪都是他的错,神马齐莹清白却受他冤枉,神马为了赔罪,他将府上为李倩儿准备的嫁妆全部拿来给齐莹谢罪云云。 齐莹表示不怪他,嫁妆赔礼万不能收。 文恩伯却坚持,齐莹无奈,只得收下。只是前脚收下,待回了京城,便立马以体恤天下百姓为由,将李倩儿的嫁妆捐给国库,为此赢得了好一片赞赏,当然,这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了。 文恩伯歉意表示到位,就要离开,齐莹忙问李倩儿的案子后续如何。
第71页 尽管清楚文恩伯已经知道真相,但就凭现在还未传出李茉儿杀姐的消息,那么无疑,‘真相’与真实不一样了。 齐莹话末,文恩伯阴下脸来,沉声道:“当晚茉儿去杜家,倩儿以为茉儿失踪便去寻,后无意得罪杜飞远,因你与倩儿的约定,她便赶往美人坡,杜飞远跟踪倩儿后杀之,又威逼茉儿给他做假证,茉儿无奈只得照做,可恨我平日扶持杜家,却不想竟引狼入室。” 呵呵,真是疼爱继女的好父亲,为原配女讨公道的好父亲啊! 齐莹轻轻颔首,面上没有一点惊诧与不平之色,只淡淡点头,“兇手,能绳之以法就好。” 文恩伯很满意齐莹识趣,夸赞了几句,又与齐国公等人道歉,齐国公是朝堂老人,自然知道其中把戏,并未说什么不妥之话。这个结果连景帝都过了一遍,他们臣子的,还能有什么异议。 “李茉儿得到美满结局,只可惜了杜飞远一人顶几人罪。”顾长歌心道,明明是李茉儿和杜飞远一起做下的罪孽,更还有一帮凶,后果却只杜飞远一人承担,唉,现实果然是现实,这两男女都生同眠了,却不止不能死同穴,连同的机会都没有。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李茉儿并没有与杜飞远下棋,而是吵架了。 文恩伯目前的继室,文恩伯夫人是杜家的嫡长女,一般人家都不会容嫡女做继室,可杜家不仅做了这笔生意,且拿的还是嫡长女,这说明了什么? 杜家实力不如李家,是远不如。 两家结亲,继室难为,好在文恩伯夫人聪明,很快就把文恩伯的心揽过来。文恩伯夫人才进门的几年,低门嫁来,不免伏低做小,几年后待她在伯府站稳脚跟,便开始帮衬娘家了。 以至于后来的几年里,杜氏一族的男子升官的升官,捞钱的捞钱,一帆风顺得紧,杜氏的出嫁女也嫁得明显比以前好。 文恩伯夫人对娘家可谓没话说,掏心掏肺的很,可杜家就如一头永不满足的恶狼,欲要吸取她所有的营养。 有些事情过分了,彼此情谊便会消磨殆尽。 渐渐的,文恩伯夫人开始厌恶杜家,想慢慢摆脱这头恶狼。 可哪有这么容易,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习惯了被恩赐的人,突然有一天得不到赐赏,会否怪她忘恩负义?是的,杜家怪文恩伯夫人忘恩负义,若不是出身杜家,若非杜家嫡长女的身份,她能嫁入李家做继室,受尽文恩伯疼爱?身为杜家女,出嫁日子过得好了,就应帮衬娘家,有什么好东西就应该拿回娘家,有什么好事儿就应紧着娘家。 什么,你不想帮了?这怎么行,杜家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忘恩负义? 杜家愤怒,文恩伯夫人也愤怒,也心凉透底。她这些年来为杜家所做的一切,竟换来一句忘恩负义…… 于是,文恩伯夫人与杜家的矛盾一触即发,除却必要的来往,文恩伯夫人连娘家几乎都不回。 文恩伯夫人自以为事情发展到现在,便能相安无事,她能过几年清静日子。 可是杜家有后招啊! 第78章:娘家无耻 当年无尽的索取之时,杜家便心忧文恩伯夫人翻脸,因为太多的杜家女儿翻脸了,以前杜家防不胜防,只能默默承受,但这一次,杜家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 文恩伯夫人疼爱女儿李茉儿,若是李茉儿嫁入杜家,她为了女儿过得好,还能不管杜家? 于是,趁关系还未破裂之时,杜家让杜飞远接近李茉儿,勾引小小年纪的她动芳心,同时,买通婢子偷偷了李茉儿的肚兜。 这番未雨绸缪还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同时也令文恩伯夫人更恨娘家,但为女儿名声,每次要挟都不得不妥协。 篝火会那天晚上,杜家又一次要挟。 李茉儿为了不让文恩伯夫人忧心,便没告诉她,而是自己一个人承受。 那天晚上,李茉儿被威胁来到美人坡。 “你又想干什么?” 李茉儿愤怒道,这么多年来,杜家一直如此,难道真要她告诉父亲,让父亲出手排挤打压杜家才能解脱?可是若父亲知道这样事情,会否怪母亲?会否怪她?每每李茉儿升起这个念头,下一刻都会不知不觉地抹杀掉,不能,不能的,她想起大姐和二姐的举步维艰,若父亲恼了母亲和她,那么她们娘俩的日子会否也是那样? 杜飞远吃准了她不敢声张,态度越发嚣张,华贵的锦袍里裹着一具衣冠禽兽,平时衣冠楚楚,也只有到不为人知的时刻,骨子里的痞气才显露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两月前才给了你五千两,现在又要?还是你杜家子又要官位?官位是不行,上次父亲已警告母亲,若再帮杜家人,朝中就有人排挤父亲了。父亲倒了,你杜家一样都别想再捞到。” 杜飞远摸了摸鼻子,纨绔子般的猥琐直视李茉儿,“钱?权?”他摇了摇头,同时手还挥舞,“这等俗物,茉儿是小看表哥了。” 李茉儿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见杜飞远面上的猥琐渐渐放大,“这些俗物先等等,待得到你,还有什么拿不到的。” “你……”李茉儿愤怒异常,“表哥,你若动我,日后就别想得到任何东西。” “哪里,你是姑母的女儿,身子给了我,她还能不管你?”杜飞远明显不吃她威胁,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李茉儿挣扎不过,便想以另一方式脱险,放缓了态度,柔了声音,安抚道:“表哥莫急,先放了我,婚姻大事,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这么决定太草率了。” “去你妈逼,等放你了,老子哪里还能娶到你。” 听他骂起来,李茉儿想他应恼了些许,忙道:“我会劝母亲同意我俩婚事,表哥放心。” 杜飞远审视地看了她会儿,眼底稍有缓意,在李茉儿微微松口气的同时,却听他立刻换了张更猥琐的脸调笑,“先成了事儿,我更放心。” 李茉儿心底一凉,大叫道:“我才十四岁。” “十四……已能行房了。” 这一刻,李茉儿只恨没早设计杀了他,只因一时拿不定主意,没杀这个年少哄她欢乐、现在已经变成毁她身子的恶魔了。 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悔已晚矣! 李茉儿缓缓闭上眼睛,挣扎不过,便任由身上男人撕她衣服。双眼绝望,却无半点眼泪,那些无助的泪水并不适合她,尽管她无助地想过自杀。 这时候,杜飞远闷哼一声,随即被踢下李茉儿的身体。 “奴才来迟,四小姐可有受辱?” 李茉儿睁开眼,看中年男人关切的眼,摇了摇头。 他叫曹翁,母亲奶娘的丈夫,后来一家子做了母亲的陪嫁,随母亲到李家,其忠心自不用说。因今日从李倩儿的婢女口中,知道李倩儿今晚与齐莹来美人坡说事儿,所以母亲便派曹翁来美人坡偷听。也是巧了,竟误打误撞救了她。 而这时,杜飞远已从袖中掏出匕首,恶狠狠道:“敢坏本少好事,定给你好看。” “表少爷,四小姐是你的表妹啊!”曹翁跪下求情。 “表妹?你曹翁还是从我杜家出去的呢,只是随姑母去李家,到底还唤我声表少爷,怎得还对我动手?”杜飞远嘲讽道。
第72页 “四小姐是奴才的主子,奴才自当护她平安,若表少爷非要对四小姐不利,奴才就算拼尽全力,也要阻拦表少爷。” “呵,狗奴才,既然想死,那本少爷就送你一程。” 杜飞远虽纨绔,却也学了一些武艺,很快,曹翁便落了下风,曹翁不敢有半点懈怠,双手紧紧抱住杜飞远的腿,直唿四小姐快逃,李茉儿容不得迟疑,抬脚跑开,杜飞远要追,与曹翁的牵扯之下,两人顺着长坡滚下。而这个时候,已看不到李茉儿的影子。 杜飞远一时恼恨,想也没想后果,直接挥刀砍向曹翁的手,同时捂住他的嘴。已动了手,鲜血将袍子都染红了,杜飞远惊愣之下,避之不及般的将那断手一扔。 下一刻,一声女子尖叫传来…… 杜飞远一听,心马上亮了起来,女人叫声……都三更了,这黑压压一片,除了李茉儿还能有谁?于是心花怒发地奔去成事儿。 “四小姐……”曹翁顾不得断手之痛,忙追着杜飞远而去。 然而,月光之下惨白着脸,恐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只沾满鲜血的断手的女子,并不是李茉儿。 不是李茉儿,既然被外人撞上,那么,便容不得他心狠而斩草除根了。杜飞远没半点迟疑,直接挥刀而向一脸呆滞的李倩儿。 曹翁也觉得不能让李倩儿活着败坏李茉儿的名声,便迅速拿起地上的石头,朝李倩儿头上砸去。 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杀死李倩儿,心照不宣地迅速逃离…… 当然,后面下棋的说辞,是李茉儿帮着瞒下,断手的曹翁当天晚上就送下了五谷山,回京避祸。李茉儿虽想让杜飞远死,然而他该死,她却不能死,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牵连杜飞远。于是,李茉儿凭智商瞒这件事情,将不明真相的众人耍得团团转。 而当晚,文恩伯夫人并不知道李倩儿的死与李茉儿有关,否则,她也不会撺掇丈夫将这件事情闹大,她只是想着,这件事情闹大了也许能震慑杜家短时间内不敢向她开口,或者景帝怜悯李家失了一个嫡女,便给李茉儿赐婚之类,以彻底绝了杜家的威胁。 只是没想到…… 第79章:烤鱼矛盾(一) 李倩儿的案子宣告结束,几日狩猎也接近尾声,这天,顾长歌组织齐成染,二人约齐莹湖边烤鱼。 齐成染听后,提议让齐芫也一起来,“抛开亲妹妹,整日与你二人厮混,你让母亲如何想?” “我们几个哪里是厮混。”顾长歌不苟同。 齐成染道:“不管我们做什么,只要与你在一起,在母亲眼里就是厮混。” 好吧,顾长歌也非常认同齐成染的说法。慧敏长公主爱咋样咋样,她不在乎,不过她虽然不在乎,可不得不顾及齐莹的处境,好吧,还是听成染的,拉齐芫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长歌同意,齐莹明显松一口气,毕竟她不是慧敏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有些事情还是周全些好,且经过李倩儿的事情,慧敏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了。 湖边烤鱼,齐芫带了一名丫鬟来,丫鬟名春儿,齐家的家生子,从小便贴心。可虽不是外人,但一群主子都没丫鬟奴才,只她一人特殊,齐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齐莹拉她坐下,低声安抚她没事。 这边安抚完齐芫,齐莹又瞧顾长歌神色,生怕顾长歌怪她对齐芫太好。 事实证明,齐莹纯属想多了,别人的事儿,只要不涉及到她和成染的利益,顾长歌向来不在乎。 这次烧烤也分了工,齐莹齐芫与春儿负责捡柴火,顾长歌和齐成染湖边捉鱼。顾长歌想下水,齐成染愣是不让,说是天寒,冻着伤身,顾长歌开始还不听,后来见他分毫不让,便也从了,只同他一起在岸边上捉。 齐芫暗暗观察两人,不由心里不爽。 齐莹看她脸色,却没说什么,只默默捡柴火。若是其他人,她还可以安慰安慰,只是齐芫嘴巴不严,若她出口宽慰,保管传到慧敏长公主耳中,而让慧敏长公主听到这些话,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柴火捡好,这边顾长歌两人还在捉。 齐芫看两人身侧的八条大鱼,又看两人趁捉鱼而兴起的打情骂俏,越发气恼,直接唤齐成染道:“三哥回来吧,鱼儿已够了。” “芫儿不急,再捉几条。”齐成染轻声回道。 “都八只了,怎么着也吃不完啊!”齐芫嘟嘴道,三哥就是想和顾长歌胡闹打趣,别说三哥和顾长歌还未成婚,就是成了婚,这般也是不成体统的,三哥怎么就没有羞耻心呢。当然,那晚才被三哥训斥,这些话她自是不敢说出来。 顾长歌瞥了她一眼,八字还多?狩猎那天她成染齐莹三人吃六条大鱼还吃不饱呢,现在加了两人,却只多了两条小鱼,能吃饱?她这是进的苍蝇食。 似乎觉得没与齐芫在一条道上,齐成染也不怎么理她,只专心与顾长歌看湖里飘游的鱼儿。 “看这儿,你别看哪儿,那条鱼机灵着呢,你轻易是捉不到的……我靠你妹妹的,还真捉到了,怎么捉到的,教我……” “什么独门技?不行,独门技我也要学……” “不能改天教,京城不比锦城,端王府的鱼池水都干了,剩下独独几个养鱼的户头却只在京郊,等改天回了京,老子捉它还要跑老远去,不行不行……” “……成染,染染……小橙子……” 这些撒娇之语,让齐芫的脸越发黑沉,明明知道她在这儿顾长歌还这样,这是存心做给她看的? 春儿见小姐心情不好,低声道:“小姐别气,有长公主在,且看她嚣张不了多久的。” “可是,母亲什么时候才收拾她啊!”齐芫苦着脸道,她是越来越看不惯顾长歌的做派。 春儿想了想道:“不久了吧,这阵子长公主越来越喜欢霍小姐,好事应该不远了。”只要三少爷娶了霍小姐,顾长歌再嚣张也不过是外室,再进门要名分也只能算妾,端王夫妇还能顺她的心? 齐芫这才笑开了脸,“让七舅舅不好好教育女儿,让他女儿祸害我哥哥,就该让他女儿没人要。” “……”齐莹想说,貌似三哥与顾长歌的耳朵都很灵…… 顾长歌黑着脸看齐成染,压低了声音吐槽,“我父王教女儿管她毛事,我祸害谁管她毛事,怎么恼我还扯上我父王。不可理喻!”如她自己,就算恼慧敏长公主和齐芫,还不是对齐成染一如以前一样好。这些自以为真理的贱人啊,就是拎不清,难怪成染与她妹妹不亲,这都是有原因的。 齐成染轻声安慰,“她就是小孩子心性,被母亲宠坏了。要实在气不过,改天我们再修理她。” “算了。”顾长歌非常宽容地表示不计较,“你也说了她是宠坏了的孩子,我的心胸还没那么狭窄。” 不过又想,这等程度的侮辱她可以不在乎,要过了分,那就不一定了,还是先打预防针,“不过她要是继续过分,我可就不客气了哈!” 齐成染点头笑道:“嗯,就依你。” 在顾长歌感嘆齐成染通情达理的同时,齐成染想的却是,长嫂教训小姑子,本就是应该的。
第73页 两人一口气抓了大的小的共十几条,待开肠破肚,又一起洗干净上作料。这一次带足了调料,保证烤得有滋有味。 这边齐莹也没闲着,有上一次生火的目睹,此次她也有样学样的生了火,看得齐芫一脸神奇。 “六姐,不是烤鱼吃吗,你怎的生火啊?而且经你这么弄,火儿还真出来了。连我都感觉到了暖和,春儿,你也暖和了吗?” 春儿笑回道:“是了,奴婢很暖和。” 齐芫忙向齐莹求技巧,表示她也要生火。 齐莹笑着与她介绍每一步该做什么,又要注意什么,齐芫听得很是认真,较之学女工时判若两人。 “六姐是如何学会的?”她与六姐都养在闺中,她不会,没道理六姐会啊! 齐莹微愣,说道:“是上次狩猎,看三哥生火学会的。” 齐芫听罢,又开始嘘嘘了,神马顾长歌烤了那么多次野味,听说她第一次烤时,还差点把山给烧了,烤了几年,顾长歌能不会?自己会还让三哥烤,也不想想那天三哥打完猎已经很累了,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第80章:烤鱼矛盾(二) 齐莹暗嘆,还没说顾长歌教烤的,她便是这般,要说是顾长歌,肯定连她一起给数落了。 齐莹想为顾长歌平反,不过也只是想想便罢,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火升起,齐莹将支架搭起,顾长歌已提了几条大鱼放在支架上,笑道:“鱼多,你们三哥还在弄,我们先把这几条烤了。” “好。”齐莹应声,又看齐成染身边还有好几条,便问道:“火推会否不够大,可需再生?” 顾长歌看了看,火推弄大些也行,反正现在天冷,烤鱼同时也暖自己,且成染现在还在弄鱼,双手定冻得厉害。 “嗯,再生,另外你们还去捡些柴火,咱们争取不让中途熄火。” 齐莹点头,正要起身,齐芫却拽她一下,不屑道:“凭什么听你的呀!” 顾长歌侧目,小女孩的表情倒是逗笑了她,“我没让你听我的,你要实在看不惯,现在就可以滚回你的了撑得?” 齐成染骤然黑脸,齐莹抿笑看两人甜蜜。 走了两张嘴,剩下还未弄的鱼儿就不需要弄了,把已经弄好的吃完就行。这一次的齐莹不似上次放不开,胃口大开连吃几条,顾长歌笑说以后她们就是三人组,可以搞野炊烤野味,齐莹听得心有所向,却还是遗憾自己现在也只是说说。 几人分别,顾长歌嘱咐齐成染:“待会儿要是被慧敏姑姑赶出来了,你就来我端王府的营地,神马男女之防我不怕,就收留你了。” 齐成染笑笑,作势拱手道:“是,郡主大人。” 顾长歌咳嗽一声清嗓子,“嗯,本郡主会永远罩着小橙子的。” 齐成染却笑着拍她肩膀,“说着话的时候,脸要严肃,不然没有气势。” 顾长歌哈哈大笑。 别后,齐莹担忧道:“三哥可需齐莹劝解大伯母?” “不了,估摸着芫儿这丫头向母亲诉苦完,这会子正在营帐里哭得厉害,你且去劝解她便行,母亲想必心情极差,就不要累极你了。” 齐莹心里一暖,没强说什么,去了齐芫帐里。 帐里灯火通明,几名婢女除却春儿,都满嘴告罪地集体跪地,那正对营帐帘子的大床上的小丫头用被子蒙住了头,哭得很是伤心。 齐莹嘆口气,众丫头瞧见齐莹,都像见了救星一样亮了眼睛,有六小姐出面,定能劝住郡主。 齐莹挥了挥手,丫鬟们尽数退出营帐。 “九妹妹,哭什么呢?起来与六姐说说,被子里空气不顺畅。”齐莹轻声说道,拍了拍齐芫的背。 齐芫挥开她的手,“你走开,谁要你假惺惺,你不是喜欢和顾长歌在一起吗,三哥也喜欢顾长歌,你也喜欢,你们都被她蛊惑了,都讨厌我。” 小女孩边哭边指着她质问,两行泪水流得飞快,因哭了好半天,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哪里还有平日的半点秀丽。 齐莹没责怪她,掏出怀里的丝帕,极致耐心地给齐芫擦眼泪。 “你不是已经占到顾长歌那边了吗,现在顾长歌也喜欢你,哥哥也喜欢你,甚至连母亲都说你识大体稳重,你已经不需要讨好我了,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对我好?你整天假意做出一副大姐姐姿态,不嫌累得慌吗。” 第81章:慢慢劝解 齐芫自己抹了把眼泪,“顾长歌从小就嚣张,多次气得娘吃不下饭,可是有七舅舅给她做主,谁也动不了她,她那样对我我也认了,可是今却也不为我说话,为什么?是觉得连亲哥哥都不帮的我像个跳樑小丑,还是觉得因我得罪顾长歌不值得?” 齐莹静静地坐在床前,听她倾诉。 “我受了委屈,想让娘帮我出头教训顾长歌和哥哥,可是娘非但不帮我,还骂我小性子……呜呜,连娘都不喜欢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齐芫泪水流得越多,强势的质问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哭诉,齐莹知道,她将心头气已发泄得差不多,该她劝解的时候了。 齐莹轻声道:“其实,大伯母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为你好。” 齐芫挥了把眼泪,“什么为我好,她的眼里只有哥哥们,以前三哥去了锦城,她疼七哥,好不容易七哥走了,三哥回来,她一门心思都在三哥身上,哪里管过我的悲喜。” 齐莹嘆声道:“七弟好武,是北燕新一代的武将,五年前与大魏那战,若七弟年长些,必定要战场杀敌,沙场无眼,你让大伯母如何不挂念,不心忧?而现在北燕没有战事,可七弟仍旧请求戍边,边塞苦寒,你让大伯母如何不心疼?就算素日对你兄妹有偏差,可大伯母心里苦啊!” “而三哥,你也知道三哥当年随端王府跑到锦城,一走便是五年,大伯母能不挂念?那五年里,她疼尽了你与七弟,可是三哥得到大伯母的疼爱了吗?大伯母与三哥七弟有聚有离,所以几个兄妹里面,只有一直待在母亲身边的你才是最幸福的。”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娘也不能这样对我啊!难道就因为我小,女儿身,就因为我从小到大一直享受娘的疼爱,娘便能差待我吗?”齐芫低声嘟囔。 齐芫淡笑,“当然不是,大伯母何事差待过你啊?” “今天就有,明明顾长歌嚣张过分,三哥不分青红皂白偏心护她,是顾长歌和三哥的错,母亲不该骂我。” “这样啊!”齐芫轻声道:“九妹妹觉得大伯母不该骂你,那九妹可有想过,若大伯母听了你的话,为你出头,马上出面教训三哥和顾长歌,那么后果是怎样?” “后果……”齐芫有些迷惘,随即摇头道:“三哥是母亲的儿子,顾长歌想嫁三哥,母亲为我出头教训她们,她们还敢有怨言?” “嗯?” 齐芫垂下了头,气焰已经完全下去了,她低声嘟囔道:“依顾长歌的德行,她肯定给母亲没脸。” 齐莹轻声道:“九妹妹既然知道,又何必为难大伯母呢?” “我……” 没等她接着说,齐莹又道:“顾长歌给大伯母没脸,为难的还是三哥,母亲,妻子,你让三哥如何抉择?当三哥抉择不了,他会怪谁,是怪生他养他的母亲,怪他心爱的委曲的顾长歌,还是怪你这个挑事儿的妹妹?三哥怪你挑事儿,顾长歌肯定也怪你挑事儿,若顾长歌真嫁了三哥,她们两人联手,你能好过?你出嫁后,你的娘家能给你撑腰?”
第74页 这话起了作用,齐莹没有半分不耐的话语萦绕齐芫耳边,让齐芫不寒而慄。 是啊,闹起来,三哥肯定是要怪她的,而且这样还离间了娘和三哥的感情,闹下来,她和娘都吃亏,最受益的还是顾长歌那贱人。原来娘训斥她,还是为她好。 齐芫羞愧极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抱怨道:“那这些又不管你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难道怕得罪三哥和顾长歌?” 齐莹淡淡摇头,沉声一嘆,“我现在的处境,是得罪不起啊!那些操心事儿……” “娘不是已经很为你着想吗,你还担心有人欺负你?”齐芫不解道。 齐莹笑笑,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说道:“九妹妹以后会明白的。” 齐芫到底没有多问,潜意识里,还是觉得齐莹不是那种势力的人,方才之所以那么骂她只因太气愤。罢了,她既说自己以后会明白的,那便不要问了,总之齐莹对她可好了,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都是因为顾长歌坏,三哥跟着坏,这才导致她今日委屈。 又听齐莹道:“莫要错怪你三哥了,他也挺不容易的。” “他不容易?我才不容易,他就知道胡乱帮顾长歌,明明是顾长歌嚣张对我,他不问清楚情况,还打我……六姐你看看,我左脸都红了,还我哥哥呢,下手这么狠,从现在开始,我再也没三哥。” 齐芫愤愤道。 齐莹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你可知,你骂顾长歌,骂端王爷的那些话,三哥和顾长歌一直都能见到。” “怎么会,当时她们清洗鱼儿,隔得好远呢!”齐芫惊唿。 齐莹摇头道:“三哥与顾长歌都有习武,只隔这些距离,是能听着的。” “那,那我……”齐芫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快流出来了,齐莹看着她道:“现在,九妹妹知道为何三哥打你了吧?” 齐芫忙点头,小声说道:“听到我的恶言,是三哥先安抚了顾长歌,后来我得寸进尺,三哥这才打了我,若不打我,顾长歌也不会放过我,她只会更厉害地对付我。” “破鞋那等话岂能说出,九妹妹明白就好。”齐莹擦了擦她的眼泪,道:“九妹妹不用担心,待会儿给三哥认个错,你是他亲妹妹,服了软,他还能一直怪你?” “嗯嗯,我听六姐的。”齐芫止了哭,想了想问道:“那我要不要向娘认错?今天,好像我在娘那里无理取闹了一次。” 慧敏长公主……齐莹心里苦笑,却仍点头道:“若你觉得大伯母伤心,那你便去,你是女儿,要多宽解她。若是大伯母没在意,那便不用,只需多多于大伯母尽孝便好。” 若齐芫真给大伯母认错,大伯母可会怪她为她们说话的同时,也为顾长歌说了话?又会否,会觉得她手伸得太长,竟管到大房来了? 齐莹好不容易放下一桩烦心事儿,这下,心又开始忧了…… 第82章:兄妹谈心 齐芫很快就来认错,而这个时候,齐成染与慧敏长公主的对话也差不多结束了。 齐芫垂着头,小声说道:“娘,三哥,芫儿错了。” 往常而言,歉语一出,必定有人答原谅之类的话,然而齐芫左等右等,都没听到半点声音。不由奇怪,小心翼翼地抬眼,见慧敏长公主沉脸不语,齐成染淡眼把玩案几上的空杯子,忽而抬眼看她,惊得齐芫忙低下了头。 这样的三哥,齐芫心里更没底了,更是不敢说话。 齐成染轻嘲一声,仍是不语,慧敏长公主心里本就不乐意,见他这么对待女儿,越乏不爽地哼道:“她是你妹妹,你唬她做什么?” “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娘仍以为儿子这是不满她?”齐成染淡淡道。齐芫诉苦,慧敏长公主虽责了齐芫,然而到底心里不痛快,方才他进帐又好一番劝解。 “难道不是。” 齐成染一副刚才浪费口舌的表情,嘆声道:“娘明知芫儿性子不好,却仍旧惯着她,是想惯她一辈子?” 慧敏长公主皱眉道:“不就说了顾长歌几句,在你眼里还犯了多大的错?即便犯了错,她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你也应惯着她宠着她,而不是打她。你见哪家的兄长打妹妹,娘没责你打芫儿,芫儿伏低认错,你还摆起谱来。” 这话说出了齐芫先前的心声,若不是齐成染在此,必定欢唿鼓舞。娘说的很对,三哥身为哥哥不但不宠她,还打她,算哪门子哥哥!齐芫在母亲处得到认同,心情刚好起来,却随即想起齐莹的话……三哥打她是为她着想,是了,是为她着想,她怎能怪三哥呢? 想到这里,齐芫低声嘟囔道:“娘,今日本是芫儿的错,你就不要骂三哥了。” 慧敏长公主一噎,勐地看向齐芫,“你说什么?” “是我的错,三哥没错,他打我是为我好,请娘不要责怪三哥了。”齐芫的声音越来越低,无法忽视屋里越来越沉的气氛。 慧敏长公主雍容的面上很是复杂,她摇了摇头,死死抿唇,一些人一些事儿,若非极致隐忍,恐怕早已破体而出,将眼前的儿子女儿骂个尽! 成染一个劲儿的心思全在顾长歌身上,讨好不说,甚至还因为顾长歌打亲妹妹,若任事态发展,岂不是整个国公府都得听顾长歌的意思。 可笑芫儿还替他说话,成染如此,日后还有多少委屈等着她单纯的女儿啊! 慧敏长公主微微闭上眼睛,淡淡道:“既然你也认为你三哥没错,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只以后再发生此类事情别再与娘说,娘累了,不愿再管这些糟心事儿。” 娘的话,是对她失望了吗?齐芫的心一下就慌了,忙道:“娘,都是芫儿的错,是芫儿气着您了,你别生气。” 慧敏长公主摆手道:“娘累了,和你哥哥出去吧。” “可是……”齐芫还想再说什么,齐成染轻轻拍了她的背,低声道:“走吧。” 慧敏长公主心情郁闷至极,这个时候说太多,反而让她更淤积不快,不如容她静静,待想通了一些,再来安慰。 齐芫点点头,很听话的跟随齐成染离开。 帐外迎着冷风,齐成染轻声问道:“冷吗?” 齐芫迟疑点头,有些受宠若惊。自三哥从锦城回来,她从未与他这般亲近,莫说别个兄长们对妹妹千依百顺,就连一句宠溺的话都不曾说过。刚才,三哥关心她是否冻着……齐芫心里很暖,脸上不由升起激动之色。 其实,这也是她讨厌顾长歌的重要原因。三哥疼顾长歌,已经远超自己这个亲妹妹了,可分明自己才是三哥的亲人,顾长歌只是外人而已。 冷风颳刮地吹,帐外待久了便如刀割,齐芫只觉得浑身开始打颤。这边,齐成染已经脱了外衣,为齐芫披上。 齐芫愣了愣,说道:“黑狐裘给了我,三哥怎么办?” 齐成染淡笑道:“三哥是男人,受点寒冻无事,倒是你女孩子,需得注意冷暖。” 白日湖边,因着这个原因,三哥坚决不让顾长歌下水,当时狠狠让她嫉妒,而这时面对同样的关心,齐芫的心,不由开始内疚起来……三哥其实是疼她的,虽然这份疼爱比不上顾长歌,但她也不该那么想三哥。当时她骂顾长歌‘破鞋’,这话本就不对,三哥打她是应该的。
第75页 “你可会想,为何三哥平日不甚疼你?”双眼平视前方,齐成染淡淡出声。 齐芫一愣,不知该肯定还是摇头。 “如娘所说,其他兄长万事都宠着妹妹,不论何事,都不会拒绝妹妹所请求。而你的三哥,却从来没那般对你,你心可有怨?” 齐芫有些踌躇,不知该说些什么。虽有几分谅解三哥,但潜意识里,仍有惧怕。那是一种天生的惧怕,就像面对以前的皇帝舅舅,或是现在的景帝,那种惧怕,连心一起颤抖。 实话而言,她确实心有怨言,但她始终没说话。 “你怕我?”齐成染看她身子一颤,嗤笑出了声,“是不是三哥平日装逼过了分,所以让唯一的妹妹也怕我了。” “装逼……”齐芫有些惊诧,这是顾长歌爱说的词语,三哥何时学会的? 齐成染转过头,瞧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轻嘆,“你我兄妹,现在你如此怕我,是三哥的错。三哥给你道歉!” 她从没想过三哥会给她道歉,这下更是连手脚都没地儿放。齐芫愣愣了好半晌,才道:“三哥何出此言,芫儿从未怪过三哥?” 齐成染道:“你心里住着一个宠溺你的兄长,三哥心里也住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你希望你的哥哥不管对错都宠着你,然而三哥却希望能与妹妹一起玩笑,亲密如朋友。” 第83章:煲汤献母 齐芫惊讶,齐成染继续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三哥会这么想,为何三哥会希望与妹妹做朋友。” “没有谁一生下来便註定为谁付出,即使兄长与妹妹,即使父母与子女,有些情,若总是一方付出给另一方,再好的情谊,再亲的血缘,都会消磨殆尽。芫儿,三哥不喜欢我们现在兄妹,老来却连朋友都不如。” “不……不会吧!将来怎会如此生疏。”齐芫不知不觉间,舌头有些打结。 齐成染淡笑,“芫儿不信,待几十年后,时间可与我们证明。” 这等荒谬且从未听到的话打乱了齐芫的思路,时间,时间,谁知道几十年后是何光景,至少现在,齐芫没有理由相信。但他身上总有一种让她不得不信的感觉,何种感觉齐芫说不上来,但头却不受控制地点了点,低声道:“我信三哥的。” 齐成染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三哥不想狡辩,回京的这段日子里,三哥确实忽略你了,芫儿,三哥向你说声抱歉。” 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么一句,齐芫忍不住红了眼睛,忙摇头道:“三哥不必自责,芫儿没事。虽然三哥如此说,但芫儿仍有错,即便三哥忽略,芫儿也不应将气撒在顾长歌身上。” 齐成染笑,凑近了些问道:“你真这么想?” 齐芫微愣,“我……我……” 齐成染笑得更厉害了,由开始的抿唇,到后面的爽朗大笑,笑得齐芫想立刻钻洞里去。话说过头,还被三哥听出来,好没脸……齐芫不敢抬头看哥哥的眼睛,只小声踌躇道:“那三哥,你会怪芫儿的算计吗?” “怎会怪你,只是谎言终究不好,三哥希望能听到你真实感受,而非虚与委蛇的应付。”齐成染耐心说道。这小丫头,明明不喜长歌得紧,还假意装大度,敢情他方才那些话都白说了? “那若芫儿的想法与三哥相驳,三哥可会恼芫儿?”若非怕他不喜,她也不会假意大度。 齐成染轻轻摇头,“不会,与人相处是求同存异,而非排除异己,三哥喜欢的东西,你不喜又何妨?不需要绝对的认同,只要相互多一份理解就好。若芫儿因三哥的喜好而委屈自己,三哥会心疼。” 齐芫听得迷煳,齐成染却不再说,轻轻敲了她的头笑道:“适才咱们兄妹将娘给气惨了,这会儿便去煮碗热汤,待娘冷静小会儿,再端去给娘消火气。” “可,可芫儿不会煮汤。” 齐成染顿住脚步,“无妨,三哥会。” 兄妹两大晚上的进厨房,吓得国公府的厨子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惊得后背一片冷汗,小心试探道:“三少爷与九小姐有何吩咐?” “我要和三哥煮汤。”齐芫直接说道。 厨子们大惊,暗嘆亲自来煮,是不是嫌我等做的不好? 齐成染环视了厨房的几个灶台,吩咐道:“腾出一个灶台,你们便忙自己的去。” 厨子们惊讶他这么吩咐的同时,又觉得十指不沾阳的少爷小姐,会煮汤?便存了笑话之意,但见齐成染有条不紊地舀水加柴火,渐渐收起轻视之心,点头哈腰地说了句‘三少爷与九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小的们’,便各干各的。 齐芫按齐成染的吩咐,拿了只鸡腿过来,齐成染挥刀几下斩成小块,让齐芫清洗几次,就扔入锅里开始炖。 一切准备就绪,只管看火候之时,齐芫问出心中疑惑,“三哥何时学会下厨的?离京之时你都不会。” 何时学会?齐成染瞳孔微暗,他也不知何时学会的。君子远庖厨?他从不信。他穷尽所有宠她,却仍旧遭到背叛。 “是锦城的时候学会的?” “嗯,是吧。”齐成染嗯一声,“三哥会煲汤,有机会常弄给你喝。” “谢谢三哥。”经过刚才一番谈话,与三哥明显亲近许多,虽然她不明白三哥什么付出,什么情谊的道理,但是若听三哥的话就能让三哥每天都像现在一样对她,她也是愿意的。 鸡汤煲好,齐成染端给齐芫,齐芫问道:“三哥不与我一起去见娘?” “不了,娘正在气头上,见了我心里更不舒服,我就不去了,你多劝娘尝汤滋味就好。” 齐芫应声,在齐成染的注视下,端起鸡汤往慧敏长公主营帐走去。 入了帐,慧敏长公主贴身嬷嬷微一诧异,忙迎了上来,“这么晚了,郡主快进来,别冻着了。” “不冻,我还披着哥哥的狐裘呢。”齐芫甜甜道,将鸡汤托盘递给张嬷嬷,问道:“娘呢,我和三哥给她熬了鸡汤,快让她尝尝。” 张嬷嬷愣了下,略一深思,道:“世子与郡主有心了。怎只郡主一人,不见世子?” “三哥说娘正气头上,就先不来见娘,待娘消气些才来。” 张嬷嬷笑着点头,将鸡汤端给慧敏长公主,见慧敏长公主面上柔和了些,趁着这当口,说尽了齐成染与齐芫的好话,只差没把齐成染说得孝顺到添脚丫子。 看着这碗鸡汤,慧敏长公主脸色缓和了不少,“你三哥的主意?” 齐芫连连点头,“三哥对娘亲可好了,我们去厨房,全程都是三哥动手,要不然就是吩咐我做,半点都没容厨子插手。” “成染会煮汤?”不光慧敏长公主惊讶,连张嬷嬷也没想到。 “是啊,三哥不只会,还煮得挺顺熘。” 慧敏长公主欣慰儿子关心她的同时,又恼恨这定是在锦城学会的,下人做的活儿,顾长歌拿她儿子当什么了?苦力? 这边齐莹催她尝味道,慧敏长公主尝了一口,虽比不上专业厨子精湛的手艺,却也美滋美味,成染能煮成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第76页 齐芫看母亲神色,已知道她是原谅自己了,可三哥没跟她一起进来,会否受母亲轻待? 想到这里,齐芫像打了鸡血一样,不遗余力地说齐成染如何如何孝顺,不和她一起送汤进帐也全是为娘心情着想。 第84章:皇兄累了 倒将慧敏长公主听笑了,“不怪三哥打你了?” 齐芫摇头,无一丝牵强道:“三哥都承认他忽略我,都给我道歉了。还说我们以后做一对朋友一样的兄妹,我也觉得他说的对,没有谁生来就註定为谁付出,即使兄长,即使父母,我们应该互相体谅,否则不管多深的感情都会消磨殆尽。三哥不想我们老来连朋友都不如,我也不喜欢,所以,我现在不希望三哥万事宠我,只希望我们平等如朋友。” 拿汤匙的手一顿,慧敏长公主想到了遥远的曾经,因母妃要求皇兄事事让着她,皇兄信从,于是她成了皇室最让人羡煞的公主,不是身份有多高,而是皇兄宠她,但后来这一切突然结束了,她哭着质问皇兄为何那么对她,她说她是他亲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皇兄只道:“我累了,皇妹放过皇兄可好?” 皇兄累了? 是宠她宠累了,还是为她不管对错收拾残局时积累的疲惫,亦或者,是她恃宠而骄地插手皇兄后院事的愤怒? 慧敏长公主一直找不到理由,可现在,她却仿佛明白了。 若时间可以重来,她还想做皇兄的妹妹,对他说声对不起。 一切都是她的错,不是当年被宠坏了的她,母妃和皇兄何以失势,幽禁致死。 “娘亲?娘亲想什么呢?”齐芫轻轻唤道:“我和哥哥辛苦熬的,快趁热喝了吧。” 慧敏长公主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连连点头,右手机械性的拿起汤匙,胡乱餵到嘴里,又忙舀下一勺。 齐芫提醒道:“娘喝慢点,芫儿不会和你抢的。” 张嬷嬷活了这么多年,自是明白慧敏长公主心里的结,心中郁结虽已打开,却是以另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母兄的死本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下又徒增愧疚…… “老奴有一幅绣工送与郡主,郡主随老奴去拿,可好?”主子心绪不平,这些事情,她定不愿让郡主知道。 “娘汤还没喝完。” “郡主随老奴去一趟回来,长公主就喝完了。” 齐芫喔了声,刚出帐之时,隐隐听到慧敏长公主低声而语。 “皇兄,敏儿再不会和你抢东西了。” 次日,齐莹按例给慧敏长公主请安,余光瞥见她微红的眼角,胭脂水粉覆盖之下,仍是这般,可见昨夜心情。慧敏长公主应是迁怒她了吧,齐莹心里没底,唯希望能少迁怒自己,打骂便罢,只望不看低她的婚事。 谁知,慧敏长公主没怒她,象徵性的问了几句,便道她心里闷极,让她离开。 齐莹微愣,虽疑惑,却识趣退下。 不多时,张嬷嬷笑着进帐,说起齐芫一大早便缠着齐成染,要同他培养感情。 “成染出去了?找谁去了?” 当然是找顾长歌,但张嬷嬷清楚慧敏长公主所恨,不敢言明,只轻轻点头。 慧敏长公主恍然点头,却并未有以前的厌恶,只道:“原来,成染那道理是从她那儿学的。本宫记得,七皇兄与七皇嫂便是那般教育顾长歌兄妹,当年他兄妹幼时玩闹,顾长歌打了顾长衍一拳,七皇嫂不但不劝顾长衍让她,还撺掇顾长衍打回去,最后将顾长歌打哭,七皇嫂非但不哄,竟笑话顾长歌哭鼻子。” “曾经我们嘲笑七皇兄与七皇嫂,但其实,人家有真理,是该嘲我们才是。” “长公主……”张嬷嬷疼惜唤了声,知她心里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慧敏长公主拿手帕擦了下眼角,扯出丝笑容说道:“嬷嬷不必担心本宫,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本宫应该往前看。”说罢,她勾起唇角,讽道:“以为经此事本宫便能让她进门,做梦。” 主子说的是谁,张嬷嬷自然知道,普天之下,主子最厌恶的一人,当是顾长歌无疑。 这边,齐成染挥开齐芫的手,“回去吧。” “不,我要跟你培养感情。”齐芫固执道。 齐成染淡淡看了她眼,耐心道:“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能否培养感情我不知道,但无疑,能两看相厌。” 话说得直,让齐芫心里很不是滋味,齐芫慢慢低下了头,小声道:“哥哥这是讨厌我了吗?” “并没有,此话对事儿不对人。” “可你整日都和顾长歌黏在一起,你们怎不两看相厌?”昨晚一事后,齐芫的胆儿明显大了起来,虽还是不敢直视齐成染的眼睛,却能低头质问。 齐成染道:“她端王府,我齐国公府,每日偷偷见一面不易得很,哪是你口中的整日黏一起。”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处理正事儿,连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 相处时间多?他还觉得少了呢。顾长歌外热内冷,照这么下去,何时才能爱上他? “你们不是五年都住一起吗。”齐芫道。 齐成染不想再解释了,只低声对她道:“你别闹,今天三哥这是去讨好长歌呢,带你不方便。” 都怀孕了,用的着去讨好吗?不过鑑于上次挨了一巴掌,齐芫很聪明地没把这话说出口。三哥可以容忍她不喜欢顾长歌,却不能容她诋毁。 齐芫还是想跟去,无奈齐成染苦求,齐芫见势不行,便也没去,转身去慧敏长公主营帐陪母亲说话。 慧敏长公主问她为何不与三哥一起。 她没想太多,郁闷道:“三哥说还要讨好顾长歌,我就奇怪了,都怀孕的人,还用讨好么?只要三哥不要她,她一个破……都是三哥的人了,三哥不要她谁要她?还摆谱呢,也就三哥拿她当回事儿。” 慧敏长公主却从话里听出不一样的味道。 已是怀孕的人,还如此大的架子,是不愿嫁成染?左右她肚子里那个她不稀罕,不愿嫁更好,不是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便容易拆散得多。 慧敏长公主端起一杯茶水,脸上渐渐浮现出饱含深意之笑。 齐芫皱起眉头,看母亲的脸,她怎么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呢。 第85章:家信之趣 “在写什么?” 齐成染走到顾长歌身前,看她桌前几坨纸糰子,一脸含笑地问道。 红拂正在磨墨,红袖掀开营帐帘子,抱了一只信鸽来。顾长歌边写边吩咐,“你先抱会儿鸽子,我估摸着还得写会儿。” 又回齐成染道:“我正写家信呢。老早就听父王囔囔着回来,都快一个月了,还没影儿,敢情是爽我玩呢。” “先帝有旨,端王府男子未得传召不得入京,照这么看来,即便端王舅舅有意回京,也无力而为啊。”齐成染道。 顾长歌瞥了她一眼,“尼玛,老子说的是回锦城,上次沧州时候,便我给哥哥和父王都寄了信,哥哥是风流完回锦城了,父王还在外面和母妃逍遥快活。” 齐成染喔了声,“怎得那般希望端王舅舅与舅母回锦城。” “京城不好玩,等他们都回到锦城,我便回家玩去。”顾长歌想也没想便道。
第77页 齐成染微愣,说道:“堂堂北燕京都,还比不过锦城?” “这你就不明白了,京城虽繁华,可约束却多,整日被人说三道四的甚是烦人,宫里还有一个老妖婆抓我把柄呢。”顾长歌说完,意识到什么,看向齐成染,“哟,小橙子这是捨不得我?” 齐成染淡笑不反驳。 顾长歌拍拍她的肩,笑道:“小橙子放心哈,就算宝宝回了锦城,也是不会忘掉你的,你要实在想我,左不过锦城京城轮着玩,一年总得见你几个月,以解你思念之苦,你看这样好不?” “一年只十二个月,便是你往返折中,也只能与我待六个月,人生能有几个六个月,有用的时间应做有用的事儿,且不说得意尽欢,不如你计划般浪费时间便是最好。” 神马几个月,神马时间的,顾长歌听得脑子晕晕,说道:“你直接说不想我走呗。” 齐成染轻轻点头,“那你能不走吗?” 顾长歌撑起下巴,想了想道:“也不是非得走,就是京城待这些日子怪闷得,我不管做什么都被人嚼舌头,虽不在乎他人看法,可也不畅快不是。这么比较,还不如回我锦城做小霸王去。” 齐成染喔了声,问她家书可写完了。 顾长歌却诧异问他明明捨不得她走,却为何死命挽留。 齐成染笑说:“难道喜欢你,就必须限制你的自由,限制你的喜乐?” 顾长歌一愣,暖心的同时,心里欢声雀跃。瞧瞧他这话,就是与其他直男不一样的,而且,他这句话能否算是告白? 虽然他早说了喜欢她,但能多听几次告白,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齐成染看她面布感动之色,摇了摇头,目光移向桌上书信,见那上面几种字迹,或是歪歪倒倒,或是工整楷书,或是鬼画符的潦草,无疑,都是经顾长歌之手。 那鬼画符上写着:【嘿嘿,您老要是再不回来,你儿子就要把你老窝给端了,你信不信? 你还别不信,听说哥哥又带了女人回来,听说那女人有些心机,说什么山无棱天地合都不敢不爱哥哥,这话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那女人是不满与哥哥的捞金游戏,看准了世子妃的位置呢。 这么个骚娘们,也能做您老的儿媳妇?我知道你和母妃的态度,只要哥哥真心喜欢,便是出身青楼你们也不会反对,不过你女儿敢肯定,哥哥这次绝对不是真爱,玩玩而已,若是将咱们家都玩光,你们就该哭一辈子了。 所以呢,作为帮哥哥斩妖除魔的妹妹,你们的乖女儿我,已经想到了揭穿那娘们的办法了,哈哈,不用夸我聪明,也不用夸我心忧咱王府未来。您与母妃养育我十八年,虽然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但宝宝是相当感恩的。 嗯,总之你们不用对我表示任何感激之意,只要在我赶走那女人后,帮我挡哥哥的怒火就行了。 好了,尽管你们的女儿对你们的思念之情与江水滔滔不绝,但咱们今日就谈到这里哈,拜拜嘞! 看着这封信时,我亲爱的父王母妃不要生气哟!】 齐成染又看向第二封歪倒字迹的:【顾长衍,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那女人有什么好的,要你孙子一般讨好? 我见过那女人的画像,脸蛋不是顶级的,身材也不是顶级的,还没我漂亮呢,顶多,算个中上。 难道,是了得? 不过你可不要忘了,这种娘们顶多做个床伴儿,等你遇到真爱就赶紧将人家给放了,别耽误了我正经嫂嫂的幸福。另外,父王母妃这里我给你瞒几天,暂时就不告诉她们你和这女人厮混的事儿。 不用谢我了,身为妹妹,这本是分内之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再谢,我可就翻脸了哈! 亲爱的哥哥,祝你玩得开心。 嗯,短时间内,就不必回信了。当然,你回信我也不会收的。】 还有一封工整的楷书,顾长歌捂着没让齐成染看,美其名曰说是周记,要等将来老了与丈夫一起分享。 齐成染没强求,只感嘆顾长歌与父母兄长关系极好。 顾长歌咧嘴道:“那是自然了。不过上次哥哥坑我守锦城守了三个月,这笔帐,就让父王母妃和他算吧!嗯,就让他被父王母妃抓姦,哈哈哈……咦,成染,你瞪我做什么啊?” 齐成染抿唇道:“女孩子口上需矜持。” 什么,什么床伴儿什么抓姦,齐成染听着有些心里不舒服。 顾长歌愣愣地看了他会儿,摸着下巴道:“成染,你这是第几次说我不矜持了?” 齐成染皱起眉头,只见顾长歌伸出一手五掌,瘪嘴道:“多少次了,蒙面纱一事,抹胸裙子一事,夜入你房间一事……还有,算了,我也记不住了,反正有很多次,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对你发脾气了哈!”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类话。 齐成染眼眸闪了闪,抿唇,没说其他。 第86章:慷慨捐赠 五谷山狩猎宣告结束,宏大的场地,景帝正坐正中央,旁侧相关官员如背稿子一样,庄严肃静地吐出一些冠冕堂皇之词。 与来时无二,顾长歌安分地待在太皇太后身旁,无视老妖婆的冷刀子,待那官员念完,便开始启程回京。 许是听了太后的劝,狩猎的这几天里,太皇太后并没苛刻地揪她错处,只是言辞刻薄了点,她倒也能忍受。毕竟是他父王的亲生母亲,看在父王的面子上,只要她不过分,顾长歌就能忍。 回京途中,慧敏长公主曾来太皇太后步撵前请安。 太皇太后淡淡让平身,并无多表示。除却她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先帝同辈的庶子庶女们,太皇太后不刁难,却同样不热络,只要他们安分听话,她乐意让他们日子舒坦。 一行众人,很快驶入京城,陈王夫妇老早迎接,景帝大悦,夸赞顾存毅少年英雄,金银珠宝更是如流水般赏赐出去。 帝王与重臣回京的热度,一连几天都在京城高居不下。 待这番热度过去,齐莹抓准了机会捐嫁妆。她是齐国公府嫡女,出嫁还能少嫁妆?压根就不缺李倩儿的,且死者晦气,带李倩儿的东西嫁入夫家,是想引起夫家不喜,让外人看了笑话?而且这份嫁妆,也意味着齐莹曾被文恩伯步步相逼的屈辱。 与其留它闹心,倒不如捐出去,博得一个好名声。 于是乎,齐莹的名字被京城百姓、甚至北燕百姓连连传颂,朝中御史多有称赞,连带着齐国公府都沾了光,一时间齐国公府水涨船高,好不畅快。 然而,这些,并没有减轻齐莹的处罚。 安城大长公主的院子里,齐莹跪于厅里,周围是两房女眷的夫人小姐们。齐二夫人微微红着眼,知齐莹今日逃不过罚,别过脸,不忍看她。齐茹娇小地坐在安城大长公主身旁,低头没说话。 赵姨娘是妾,且还是安城大长公主不喜欢的妾,所以她没资格进这间房间,然而齐芬却来了。见齐莹如此,心越发乐得厉害,暗嘆你是嫡女如何,你随圣驾狩猎如何,现在还不是要跪在这里受罚。你捐嫁妆博的名声,虽让国公府受益,却仍旧改变不了你即将受的惩罚。 慧敏长公主冷眼旁观,齐芫却不忍她受苦,主动开口:“祖母,六姐已经跪了很长时间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至安城大长公主目光瞥向她时,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第78页 慧敏长公主拉住齐芫,不让她再出声,自己说道:“芫儿不懂事,母亲别气坏了身子。” 安城大长公主瞥了她一眼,淡淡警告:“不懂事就别开口,别逼本宫罚你多嘴。” 慧敏长公主看向齐芫,齐芫只得小声应道:“芫儿知道了。” “至于你……”安城大长公主对齐莹道:“这么几日下来,可知错了?” 齐莹真诚认错,“孙女已知错。” “何错?” “孙女不该心软应李二小姐所求,惹这麻烦,不仅差点毁了自己,更影响国公府的声誉。此事孙女已知错,祖母之罚,孙女心服口服。” 安城大长公主看她神色不似作假,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去佛堂待一晚,抄写佛经静静心,另从明日起,禁足一月。” 齐莹恭敬拜谢安城大长公主轻罚,继而随邱嬷嬷离去。 “齐芬……” 不想安城大长公主竟会主动叫她名字,齐芬有些受宠若惊,忙应声,“祖母,孙女在。” 安城大长公主却没看她,对慧敏长公主道:“侍郎府的婚事准备的如何?” 齐芬面上讪讪,只听慧敏长公主回道:“大体已准备妥当,只等两府约定好的下月初十成婚便可。” 安城大长公主点点头,“你办事本宫放心,只别因着五丫头是庶出便委屈了她。” 这是看她前段时间和齐莹走得近而对她的警告?慧敏长公主苦笑,婆婆是不明白,现在她对齐莹已大不如从前,若非成染需要齐莹这个盟友,恐怕在她眼里,齐莹还不如齐芬这个庶女呢。 慧敏长公主表示自己绝不会委屈齐芬,让她放心。 安城大长公主点头,不经意间,却见齐芬得意洋洋的脸,不由心中寒恶,这等小家子气,果然是庶出的命,较之齐莹的气度,怕是连手指头都赶不到。 又想到她身旁的齐茹,在她眼里,齐茹什么都好,可就是身份差了点,若能……不知不觉间,安城大长公主已将主意打到齐二夫人身上。 待散场时,邱嬷嬷找藉口留了齐二夫人。 安城大长公主与之同堂,随后,屋内似乎发生争吵。 不多时,齐二夫人愤愤而出。 安城大长公主怒沉着脸,狠狠拍案,“才熬了几年,就自以为媳妇熬成婆,竟不听话了。若不是茹儿年纪在这儿,本宫定让老二换个妻子,以全茹儿身份。” 齐茹再旁低头委屈着。 邱嬷嬷劝道:“二夫人性子烈,不若让六小姐劝劝?” “齐莹?嗯,她倒是听齐莹的话。”安城大长公主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这般,待今晚过去,你便去吩咐齐莹,就说若成功说服,便将功抵过,再不用那一月的禁足。” 邱嬷嬷点头应声。 齐二夫人回到房间哭了许久,张氏端了参汤来,轻轻敲门。齐夫人唤进,两婆媳开始长谈。 “婆婆是说,祖母想十小姐记在您的名下,将来以嫡女的场面出嫁?” 齐二夫人点头,张氏惊嘆,安城大长公主的打算真真好啊,处处为齐茹着想,好似齐茹才是亲生的,她们这些正经嫡孙嫡孙女都是捡来的。 这人的心,偏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张氏想了想又问:“那母亲的意思?” 齐二夫人咬牙道:“齐颜那贱人当初如何嚣张,仗着你们祖母撑腰,不是嫡妻却摆嫡妻架子,还想让我为她女儿抬身份,做梦!” “可母亲不应,祖母势必不喜。”张氏嘆了声,又劝道:“不若母亲应下,左不过是个庶出,抬了身份也只个女儿,与恪儿并无威胁,且婆婆应下,不定祖母能承母亲的好,日后帮衬夫君与恪儿。” 第87章:劝解母亲(一) 二夫人却怒骂道:“你说什么?这是你说的话?和了她齐茹的意,你可想过我莹儿堂堂嫡女与庶女持平身份的委屈?你只想着讨好祖母,讨好齐茹,你想过莹儿的感受吗?你嫁到齐家已有好几年,却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当初瞎了眼,才让成玉娶了你。况且不定,成玉出事就是你不祥所害。” “母亲……” 张氏大惊,不祥对女人家的伤害最大,婆婆这么说,是要逼死她吗。骇然之下,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母亲怎如此说我,媳妇这些年来,处处为夫君着想,眼下夫君出事儿,媳妇在府里举步维艰,若只媳妇一人也就罢了,可恪儿还小,便是为了他,媳妇不得不考虑多些。” 齐二夫人听罢,脸色缓和了许多,又想如张氏所说,她的处境的确艰难。齐二夫人心里升起一丝愧疚感,嘆道:“即便为了成玉和恪儿,你也不应如此。莹儿是你的亲妹妹,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张氏抹泪道:“媳妇不是没考虑六妹妹的感受,只是想着,六妹妹向来识大体,定不会在乎这等小事。” 识大体?难道说,莹儿要是不同意,就是不识大体了?这个媳妇的心终究是往外拐的,连说的话都与安城大长公主无异。齐二夫人眼底闪过几分厌恶,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莹儿识大体,就必须答应?她有苦水,就必须往肚子里吞?” 张氏听话不对,急忙否认,连连说补救之话,却见齐二夫人摆了摆手,“算了,与你说不明白,你下去吧。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安心照顾成玉、教养恪儿便是。” “母亲,媳妇……” “下去!” 齐二夫人厉声道,张氏无奈,只得先退下,但婆婆是天,便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敢不从,张氏嘆口气,让婆婆恼了她可不好,于是便想着过些日子,待婆婆消气些,再来讨好。 “记在母亲名下?”齐莹禁足刚满,便见门口邱嬷嬷迎来。 又听邱嬷嬷说让她劝齐二夫人的话,齐莹苦笑,且不说这件事情有多不尊重母亲,今日日光初升,祖母不可能今天才找母亲谈这件事情,必是昨日谈的,与母亲谈不拢便想来找她说服,昨日的打算,今日盯准了她出佛堂时才说,不早一分时间的恰好,祖母是有多么厌恶她,才非要让她在佛堂待满一整晚,毫不减轻一分罚。 且还是在有事求她的时候。 但齐莹教养甚好,面上不显一分不耐与厌恶,恬静点头,轻声道:“齐莹不敢保证,但会尽量劝母亲,嬷嬷将话传给祖母吧!” 邱嬷嬷将原话说给安城大长公主听,安城大长公主冷笑,“这是要谈条件呢,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要求。” 齐茹想了想,甜声道:“祖母,若母亲与六姐过了分,我宁愿不为嫡女也不愿让祖母为茹儿操心。” 邱嬷嬷夸齐茹孝顺。安城大长公主拍拍齐茹的手,慈爱道:“茹儿放心,不管如何,祖母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齐茹甜甜一笑,继续为安城大长公主捶背。 这边,齐莹出了佛堂,马上到了齐二夫人房里,没等齐二夫人开口说话,便摆手道:“娘我累极了,先于你床上躺会儿。” 到口的话没来得及问出,齐二夫人心疼女儿,趁女儿躺下之时,吩咐丫鬟煮了汤食备好,以让齐莹醒来便能喝。 齐莹确实很累,昨日回来还没吃一口东西,就被安城大长公主罚到佛堂,安城大长公主有意磨她,其间撤了佛堂里的所有点心吃食,有意让她饿到今天,好在齐成染留了心,暗中命人送了一盘点心。而一整夜的时间,齐莹为保证今早能抄完,竟一整夜都没停歇。
第79页 床褥上是母亲常有的味道,齐莹吸入口鼻,睡得很香,略有苍白的双颊带了丝满足的味道,看得齐二夫人心里酸涩极了。 直到黄昏时分,齐莹才缓缓醒来。 齐二夫人抹了把眼泪,将汤碗端来,轻声道:“你祖母既罚你,自是不会与你备吃食,饿了一夜,快些喝了吧!” 齐莹拿起勺子慢慢喝下,边喝边道:“夜里三哥给我送了点心。” “成染?”齐二夫人惊道:“他怎会……” 齐二夫人虽知道齐莹与大房走的近,也知道她为齐成染做了些事儿,但她只以为那是平常的利益驱使,她觉得现在安城大长公主与慧敏长公主都不怎么喜欢齐莹之时,齐成染应该不会再与利用价值不如从前的齐莹结盟,却没想到,他帮着给她送东西…… 齐莹点头道:“正是三哥。” “照你所说,长公主如今已不再如以前喜欢你,这个时候的成染,会违背他母亲的意思?”齐二夫人还是有些不信。 齐莹笑道:“母亲放心,三哥不会害女儿,至少现在不会。三哥的关心,不仅违背大伯母的意思,更会让祖母对他成见,所以点心之事,娘万不要张扬出去,以防给三哥麻烦。” 齐二夫人应了,又问她为何还不去给慧敏长公主请安。 “不去了吧,以前是我太殷勤,以至大伯母看低。如今大伯母因李倩儿之事恼我甚紧,若非三哥,恐怕得想法子折腾我了。如此,倒摆正了我的位置,再不用起早去伺候了。” 齐二夫人担忧道:“那会不会……” 齐莹摇头,“不会,有三哥帮我,大伯母不会在我的婚事上动手脚。” 其实齐二夫人没说出口的是,齐成染再是帮她,却终究是大房的儿子,隔房的哥哥有多少信任可言?且成玉出事,齐成染多少收益,难道齐莹从没怀疑那件事情有齐成染的手笔? 但这句话,齐二夫人到底没说出口。 她的宝贝女儿,操了太多心,受了太多苦,那些糟心的事儿,不应再加重她的负担。左右成玉已经那样儿,即便为齐成染做的又如何,事已至此,还能伸张公道?只会让她在折了一个儿子后,再毁了唯一的女儿吧! 第88章:劝解母亲(二) “既然你觉得成染不会害你,那就按你想的行事吧,与他合作便合作,不必顾忌娘亲。”齐二夫人贴心道。 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藏了太多隐忍与复杂,齐莹心里酸极了,轻声道:“娘等着,女儿早晚能为娘撑起一片天。” 齐二夫人含泪点头,两母女抱着哭了会儿。 不多时,齐二夫人擦干泪水,低声道:“你祖母的意思,让齐茹记在娘的名下。娘想听你的意见。” “娘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当年你祖母做主纳齐颜为贵妾,可曾考虑过为娘的感受?齐颜仗势欺人,从不尊我为嫡妻,你祖母可曾出面维护我嫡妻之位?一个妾死了,她将齐茹养在身旁,是公然打我的脸?现在觉得齐茹身份低了,想让我给她抬身份,亏她想得出!” 齐莹明白母亲的感受,安城大长公主不顾母亲嫡妻之位,大力扶持妾室,以至后院的妾室有样儿学样儿,都跟齐颜混,骑到母亲头上动土,那时母亲对父亲还有情谊,性子也冲动许多,不知隐忍,愤恼之下,惹了父亲说她善妒,也正是这件事儿,加速了父亲与母亲关系破灭。 安城大长公主一心为齐颜母女打算,从未考虑过母亲的感受。 可是尽管这样,母亲还是不能违背安城大长公主的意愿。 谁让她是婆婆,孝敬公婆乃天经地义之事,北燕,乃至天下,也仅有端王妃一个例外,而端王妃有端王全力相护,母亲有吗?只怕闹起来,父亲立刻提出休妻。 齐莹嘆了声,轻声道:“娘的苦,女儿知道。但这件事情,女儿不能如娘的意愿。” 齐二夫人垂着脸,没有说话。 “女儿虽不会如娘的意愿,但这件事情,仍是娘做主,女儿不会强迫娘答应。”齐莹轻声道,见母亲面有松动,又道:“娘可愿听听女儿的分析?” 在齐莹处没得认同,齐二夫人心虽不爽,却到底没说什么,知道女儿有主意的很,亲密的关系也愿让她多听取。 “娘对庶出从未差待,且齐茹养在祖母身边,娘的手也伸不到那里去。若娘死咬牙不同意,外人不会说娘刻薄齐茹,却会说娘不敬祖母。”齐莹轻声道:“娘觉得不应祖母,祖母必会进一步逼迫,所以娘已做好了进一步抗争的打算,可是娘想过没有,若祖母不再逼娘,或是逼了娘后,病倒了呢?” 病倒?齐二夫人一惊,她倒是没想这茬。 正如齐莹所说,她已做好多层准备抗争,就算抵挡不了安城大长公主的威势,也有法子只让自己受苦,以保全齐莹与成玉恪儿,然而却没想过病倒这回事。 是啊,婆婆与媳妇刚闹了矛盾,婆婆便病倒了,可意味着媳妇气倒了婆婆? 到时候千夫所指,万巷皆骂,她还能坚守住最后的阵地? 这个世界,婆婆想要收拾媳妇,简直有太多的法子。 通常而言,防?是异想天开。 只怕她如跳樑小丑的抗争到最后,还是会被道德的谴责而逼认齐茹。 齐二夫人苦笑,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弱小,妾室欺压,妯娌面前做小,婆婆更是想捏就捏! 她的坚持,就像个笑话,在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大嘲她的愚笨。 知她心情,齐莹心疼地说道:“娘,女儿不会让您吃亏的。就算您认了齐茹,也得让祖母为我们做些事情。” 齐二夫人微愣,却是摇头,“不成的,你祖母最厌恶被人威胁,你这般提条件,怎会应你?” 齐莹道:“祖母会的,她太喜欢齐茹,也知道嫡庶区分太重,少一刻有嫡女身份,便会丧失一份机会,而慢慢逼娘答应,时间漫长不说,指不定还出么蛾子,祖母想早些定下来,所以,只要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祖母都会答应。” 齐二夫人想了想,渐渐认同了齐莹的说法。 想了想,问齐莹道:“若以你的亲事为条件,你祖母会应吗?” 齐莹点头,只这个条件,安城大长公主当然会应,只是,齐莹要的还不止这个。 安城大长公主的房间内,祖孙女两人对坐桌前,安城大长公主没想到齐莹竟是提这个要求,不可置信地看着齐莹,“本宫没想到,你竟为你娘考虑到此。” 齐莹淡淡道:“娘性子单纯,怎防得住后院阴谋,方才条件只为保娘性命,若惹祖母恼怒,就请看在齐莹一片为娘之心的份上,不计较齐莹的过错。” 安城大长公主静静地看着她,以前,她只以为她聪明却不懂圆滑,就如帮了不该帮的人,差点给国公府带来祸事儿,只是刚才的话,却不由得让她重新审视这个孙女。 她没想到,她竟提出那等惊世骇俗的要求。 但她不否认,有了这个要求,的确能一定程度上保证齐二夫人的性命。 这个让她惊讶的孙女,可惜幼时没让她养在自己身边,否则与茹儿亲近了,也是茹儿的一笔助力,可惜了。 安城大长公主淡笑道:“本宫以为,你会拿你的婚事做文章。”
第80页 齐莹却道:“祖母神算,这第二个条件,正是我的婚事。” 安城大长公主眉峰一冷,沉脸薄怒:“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事情,过了头,非但得不到效果,还会失去的更多。将来,怕会悔不当初。” “多谢祖母关心,只是这件事情,还是不多劳祖母费心,祖母只说同意与否便可。”齐莹不卑不亢道。 安城大长公主斟酌半晌,双眼朝她抛出无数把刀子,齐莹挺直了背梁,面无表情,竟是一点不惧。 末了,安城大长公主终是点了点头。 “不管你看上那家,婚姻之事都得两家的意思,齐家可随你意,但那方,国公府不会为你强求。”安城大长公主道。 齐莹淡淡勾唇,“齐莹晓得。” 安城大长公主盯了她的眼睛警告:“若是败坏了国公府的名声……” 齐莹轻嘲,“祖母放心,齐莹乃父亲嫡女,大家之范还是有的,为人嫡妻便可,剩下的,便是真爱名头所谓的贵妾,也是瞧不上眼的。” “齐莹……” 啪地一声,茶杯摔地碎成无数片,瓷片边上映射出的光照在齐莹脸上,越发显得讽刺。 第89章:记名嫡女 齐颜既能不顾世俗眼光做妾,就应该承受异样,安城大长公主舒坦日子过久了,所以便容不得她说一句不是。 既然不能承受异种说辞,既然不能容许齐茹顶着庶出的名头过活,当初,又何必? 这么多年来,面对嫡女的资源与面子被夺,齐莹没发一句牢骚,可笑那享受别人东西的人或帮手,竟还委屈了。 只是不管如何,这个家,安城大长公主的地位还是那般高得无法想像。 再过的讽刺,已不便再说,至少现在,齐莹还没资格与安城大长公主作对。 无视安城大长公主的怒火,她福了福身,款款地迈着步伐,得体离去。 屋内的锦绣屏风后面,齐茹一身浅红色襦裙慢慢走出,少女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齐莹离去的方向,眼底有些受伤。 她的双手握着胸口,细看之下,竟有些颤抖,渐渐地,小脸也开始发白。 后面邱嬷嬷追来,焦急唤她名字,又说眨眼怎不见了她。 耳边之声渐渐小了,而后齐茹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嗡嗡一片,胸闷气喘萦绕着她,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安城大长公主变了脸色,忙走到她身边扶着她,责骂却不乏心疼地说道:“你看你,不是让你屋里好好待着,怎跑了出来。”又责邱嬷嬷,“你也是,看个人都看不住。” 齐茹摇头,“不怪邱嬷嬷,是茹儿自己要出来的。” 话之际,脸色越发苍白,吓得安城大长公主忙将她扶到床上,邱嬷嬷为其顺气。 因与齐莹谈话,安城大长公主屏退了所有的婢女,因此此时屋中无一外人。 苍老却仍旧雍容地老人无奈嘆道:“不让你出来,却非要任性,听齐莹那话受了刺激,发了病,你戳的还不是我这老婆子的心!” 齐茹红着眼睛道:“祖母,茹儿错了。” 安城大长公主并非要她认错,只是嗔怪她不将身体当回事儿,这份极致的疼爱,在她所有的孙子孙女中,也是独一份了吧! “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齐茹轻轻点头,颤抖说道:“六姐的话我都听着了,娘亲……我不相信娘亲如那般不堪,喜欢父亲不是她的错,六姐怎能怪她。” 齐莹可不就是怪,安城大长公主心里冷哼,面上却安抚齐茹道:“不怪你娘,我们都不怪你娘,你娘和你父亲只是时间错了,若是早些,你娘定是正妻。齐莹只是嫉妒你得祖母疼爱,与她计较,倒还贬低了你的气度。现在你的身份也解决了,很快就能是嫡女,再不会有人对你微词。” “那……娘亲呢?”齐茹小心翼翼的试探。 安城大长公主嘆口气,“现在还不能为你娘正名,为了你的身份,祖母已答应齐莹这辈子你爹只能有你母亲一位正妻,便是故去再娶也不能。所以……”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为了她的嫡女身份,她娘一辈子都只能是妾。齐茹没有再说,红着眼睛点头。 齐茹记名嫡女的消息很快传出来,齐家的族叔伯们非常有效率地拟定了祭祖时日,自古有规定,只有祭祖后,将名字写在族谱上,才为真正的嫡女。 这天,安城大长公主院里的下人拿了祭祖时规矩给齐二夫人,又将齐二夫人气得半死。 齐莹冷了眼睛道:“或是威逼利诱,可交易才好不容易达成的协议,祖母就不怕母亲反悔?” 那下人一惊,随即扯脸皮笑:“瞧六小姐说得,既已达成协议,哪能容人轻易反悔的。” “不若,祖母可以再过分试试?” 下人浑身一震,再不敢嚣张,忙说了一通好话,万分恭敬地退出了屋,匆匆回安城大长公主院里復命,神马齐莹嚣张,以反悔威胁云云,说得安城大长公主及其所有心腹都愤愤然。 齐茹低声道:“因我而容六姐嚣张,委屈祖母了。” 安城大长公主的脸愈发阴沉。 这边齐莹也沉脸吩咐婢女,“你们也学着人家,马上去给齐茹讲祭祖规矩。” 齐二夫人却忙道:“不能。” 屋中婢女不知该听谁的。 齐二夫人挥退众婢女,对齐莹道:“莹儿,你祖母虽以规矩之由存心侮辱娘,可孝道大于天,咱们不能还治其人之身,这个当口,尽管只是齐茹。” 给齐茹讲规矩也是齐莹气得狠了才说的,若非如此,她哪会下这等昏令,待心情平復下来,齐莹道:“幸亏母亲提醒,否则指不定又落了下风。” 齐二夫人看着齐莹脸上的笑,不知不觉,心里更是酸涩。 张氏听说安城大长公主给齐二夫人没脸的事儿,便刻意慢了平常请安的时间,至听到那下人走后,才去齐二夫人房中关切尽孝。 问及有何伤害。 齐二夫人只摆手,淡淡道了声无事,便问她齐成玉情况如何。 说起相公,张氏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容,“嗯,这些时日,相公的情况已好转不少,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放心。” “那就好。”齐二夫人道:“成玉仕途不得志,那些偏好,你就顺着她点。你若实在觉得委屈,便给那些妾室汤药,生不出孩子的妾室,不过个玩意儿,威胁不到你与恪儿的地位。” 刚好些的心情又跌倒谷里,张氏忍下酸楚,点头应道:“母亲放心,相公的喜好媳妇都有将就,这不,这些日子又提了两个通房和两个姨娘,若相公还喜欢,媳妇还可从牙婆子里买。” 齐二夫人拍拍她的手,“委屈你了。” “媳妇不委屈,相公好了,媳妇才能好。”委屈又如何,婆婆疼齐莹,疼齐成玉,却哪里拿她当人看。她若不同意,怕是更惹婆婆不喜。 张氏口上说不委屈,心里却越想越委屈。 齐茹记名嫡女的事情,她劝,婆婆不但不听,还大骂她不祥,齐莹一劝,却立刻马到功成。 因婆婆不疼媳妇,这等差待,她认。 只看到安城大长公主如何对婆婆时,她心里无疑是乐见其成的。 都说一报还一报,不乏道理。
第81页 第90章:祭祖委屈 “那祭祖你需要参加吗?”顾长歌问道。 齐成染一边翻着手中书籍,一边答道:“嗯,我是世子,逃是逃不掉,应当要去吧!” 顾长歌撑起下巴感嘆,“那齐茹我见过,小时候特爱哭鼻子,一逗就哭,半点趣味也无,偏偏你祖母拿她当宝贝瞧,相较之下,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你们这些嫡孙嫡孙女才是庶出呢。” 齐成染嗯了一声,专注书上。 “记得那时我就小小地逗了她下,她便哭了一宿,害得母妃亲自去给你祖母赔礼,受了好些气。”于是从此以后,齐茹顺利升级为惹不得的名单里。惹不得,不是惹不起,而是不愿惹。 尼玛,不过给她看了条小蛇,竟哭了一夜,更重要的是,还有个和亲老公主撑腰,一言不合就记仇,天吶,相处代价太大,顾长歌表示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和齐茹玩游戏。 “嗯” 顾长歌又道:“对了,齐茹这人你了解多少?能不能为你所用?” “嗯……暂时无用。”齐成染又翻了一页。 “……”顾长歌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了,敢情人家寄情书本,全程只她热脸贴冷屁股。 无聊得很,顾长歌便回端王府调教她的红拂小丫鬟去。 祭祖之日很快来临,这天,整个齐国公府都喜庆连连,当然,除却齐二夫人等人。 当齐茹恭敬地跪在她面前,伸手将茶水递给她时,齐二夫人恍惚着,放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得齐颜。她低眉顺眼地给她奉茶,唤她‘姐姐’,暗地里,却笑靥如花地炫耀与夫君的房中术。 那个贱人终于死了,却留下孽种继续祸害。 不自觉间,齐二夫人已满脸狠色,齐茹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受了惊吓。 安城大长公主与齐二爷的脸色不大好,族里有长辈轻咳,提醒齐二夫人知趣事,别不识好歹。齐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望母亲可别忍不住弄出事儿来。 然而几个眨眼之间,已见齐二夫人含笑接过茶,抿了一口,顺手放在桌上,亲自将齐茹扶起来,说道:“可怜的孩子,你姨娘早死,这下又成了母亲的嫡女,你放心,母亲定不会差待你。” 齐茹轻轻点头,笑着唤了声母亲。但身后的安城大长公主,却注意到她袖子微颤。 又发病了? 安城大长公主的脸色勐地寒了下来,这般容不下茹儿,也幸好她早早将茹儿接来身边,否则这孩子本就身子弱,哪里能受她折腾。 齐莹却是不想再怨骂,安城大长公主与父亲只看到齐茹的羸弱,却看不到母亲的委屈。罢,心已偏,其他都是无用。 祭祖事了,张嬷嬷唤了齐莹。齐莹微愣,自狩猎回来,慧敏长公主从未主动找过她,现在却…… 张嬷嬷提示道:“长公主不需要你请安,郡主却想见你。” 齐莹恍然,回京之后她心多有不顺,好似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见齐芫。想想有些发笑,那个单纯如小孩子的堂妹,只因受了她有目的的好,却得她付以真心。 张嬷嬷不喜欢齐莹,一则,她太聪明,又太识时务,聪明且识时务的女人不好掌控,世子同她关系近了,不知能否驾驭得了。二则,还是因为她太聪明,可惜自家郡主没这份玲珑,否则她与长公主便再不需时刻操心郡主被算计。 张嬷嬷警告地看了她眼:“郡主真心待你,若你算计于她,便别怪长公主不客气。” 齐莹淡淡轻笑,“张嬷嬷放心,齐莹不是恩将仇报之小人。” “是不是这等小人,不用你说,长公主的眼睛亮着呢。” 齐莹点头,“齐莹多谢大伯母信赖。” 慧敏长公主很心疼齐芫,她自己虽不喜齐莹,但知道女儿真心待她,久久不见,想她了,主动相邀齐莹,又让张嬷嬷警告,让齐莹不敢算计齐芫,这等用心良苦,是齐芫的福气。 只是齐莹却不提倡慧敏长公主娇养女儿的方法。 没经歷过风浪,怎知世间险恶。温室的保护固然出于爱女之心,可这份爱能永远?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尽管娘家不认同,但这个道理却为世人公认。齐芫嫁人受了委屈,慧敏长公主还能杀到婆家为女儿做主? 就像她的母亲,闺中之时千娇万宠,外祖一家疼到骨子里的女儿,却被祖母,被父亲逼得多次以泪洗面。而外祖一家都不敢太过为之做主,做主过了,齐家的人直接提出休妻。 齐莹有意提醒几句,但瞧张嬷嬷一脸的防备,想了想,便也罢,现在说这话,终究是不合时候,若有机会,说与三哥便好。 齐芫见了齐莹很开心,将齐莹拉到屋里,热情地邀请她喝她亲自煮的粥。 “上次让你喝了汤,这次我又从哥哥那儿学了粥,你尝尝味道怎样?”齐芫递给她勺子,满脸的激动。 张嬷嬷见齐芫如此信任齐莹,愈发的担忧。 齐芫却觉得她在这儿碍事儿,便挥退她道:“嬷嬷快些伺候娘,我待会儿还要与六姐说心事儿呢。” “郡主只管说,老奴绝不打扰到郡主。”张嬷嬷慈爱说道。 齐芫瘪嘴,“女孩子的心事儿只能女孩子听的,嬷嬷可不能倚老卖老。” 张嬷嬷无奈,只得退下。 倚老卖老的老嬷嬷屏退了,齐芫很快便搞定了屋里的其他婢女,不多时,屋里只剩下两个女孩子。 齐莹笑道:“本以为三哥只会煲汤之法,不想还会煮粥。” 齐芫道:“你别夸他,他也只会煮粥和汤,别的都不会,不厉害的。”又道:“不过……这两样弄得还挺好喝,要是有机会,我让三哥煮两碗给你尝尝。” 齐莹笑着道了谢,齐芫炫耀完了亲自煮的粥,便说她这些时日被慧敏长公主逼着学女工,半点不得自由,所以才没能去找她玩儿。 问齐莹近来。 齐莹苦笑,“如你所见,齐茹升了嫡女。” 身为齐莹的好朋友,齐芫那是相当称职的,听她一说,立刻怒脸哼道:“庶女就是庶女,便是提了身份仍是庶女,以为抬成嫡女便成嫡女了?那这样,是个庶女都抬身份,还分什么嫡庶。” 第91章:出府之邀 齐莹忙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小心些,这话你就与我说说,不能传到祖母耳中。” “传了我也不怕,娘会帮我的。”齐芫呲牙笑道:“有娘护着,祖母顶多骂骂我。” 齐莹想说,那不一定,齐芫以为安城大长公主只是疼齐茹吗,她是没见过那份疼爱是多么深,深到连一句不是都不让说的。 “只三哥的事儿,大伯母已经够忙了,九妹就不要为她添麻烦了。”齐莹劝道。 齐芫想想也是。 同时听齐莹这般为她和母亲着想,越发觉得母亲说的不对,这段时间母亲不如以前喜欢齐莹,有时不经意间,还会露出厌恶之色,她问为何,母亲说:“齐莹太聪明,且太不自重。”六姐确实聪明,可哪里不自重了,闺中规矩,六姐每样都遵守,从未私下见外男,在她眼里,像顾长歌、齐颜那样的女人才是不自重。 慧敏长公主摇头道:“非是这般。齐莹明知外府之事不好插手,不避讳,却还赶着帮李倩儿,她以为能得个助力,却不想,帮没帮到,反倒自己惹了身骚。她行事太过大胆,这样的人,迟早惹出祸事儿来。而且……她对你真心如何,娘实在担心。”
第82页 于是,因为慧敏长公主的担心,齐芫被禁足学女工,禁锢着不让找齐莹。 其实齐芫觉得,母亲后来不喜六姐,还有一个原因。 或许六姐自己没意识到,其实她的有些行径,已经被顾长歌潜移默化了。顾长歌,是母亲永远之恨。 不过好不容易见齐莹一面,齐芫自不会提这些坏了情致。 姐妹两说了会儿闺中秘密,齐芫便挽着齐莹的手,甜甜笑道:“我已求了三哥带我们出府,六姐与我们一起可好?” “出府做什么?” “挑些首饰衣服什么的,嗯,六姐若想买其他,也是行的,直接让三哥带我们去。”齐芫嘆道:“我已经,好久没出门了。” 齐莹听得动了心,这点上,她很认同端王府的教女方式,听说,顾长歌从小就是当男儿教养的,府上从不会限制她出门。 “可确定了出门时间?” “明天吧。” 齐莹点了点头,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准备,明天最好。 齐莹回去与齐二夫人说了出门之事,齐二夫人略有担忧,“要不要多带些侍卫?” 齐莹笑着摇头,“娘放心,三哥肯定都安排妥当,女儿不用带侍卫,只管去,不会有危险。” 齐二夫人又命婢女找了块面纱给她,说女儿家上街,必须蒙面,否则容易惹男人非礼,会坏了名声。 齐莹应了,心里却在苦笑,顾长歌出门从来不带面纱,她就不担心惹男人轻浮?与其担心男人非礼,倒不如从小练些防身术,哪里都能用。 齐莹拿了面纱,齐二夫人又嘱咐了诸番事宜,两母女之情深话之亲密,不是外人能轻易插足。 可是偏偏,张氏又来孝顺齐二夫人了。 看着这两母女亲热劲儿,张氏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恪尽职守伺候公婆,悉心照顾丈夫,教养儿子,好不容易等丈夫好起来,却要让宠给妾室。每夜那屋里的厮混笙歌,恨毒了她的心,她正经名义收拾那些贱人,丈夫却已经忘了她不离不弃的恩情,全然袒护那些贱人。未嫁之时听说齐二夫人性子软,有她做婆婆,是她的福气,可没想到,这也是个狠戳她心的老婆子。 齐莹,歷来哪家不是小姑子讨好嫂子,她倒好,不止不讨好,还笼络婆婆不待见她。张氏越想心里越气愤,也不进门说话了,直接拂袖离去。 齐二夫人面有阴沉,哼道:“人不中用,架子倒不小。” 齐莹轻声劝道:“这段时间的作为,难免让大嫂心里不快,大嫂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就担待些。” 齐二夫人皱眉道:“身为妻子,照顾丈夫本是应当,身为正妻,容忍妾室本是应该,身为人媳,伺候婆婆有什么不应该的。娘担待她?该是她这个媳妇担待娘才是。” 齐莹一噎,勐地想起自己娘亲的处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娘自己处在这境地,便不顾大嫂了吗? 又连想到千千万万的女人,为人媳时伏低做小,熬成婆后颐指气使,将从前所受的苦又加注到媳妇身上,以此循环,子子孙孙无穷尽。 该是一种怎样的病态! 齐莹心里突然升起悲悯来,以后,她会不会也变成如母亲的一类人,这般对她的子孙媳妇? 齐芫邀齐莹出府一事,慧敏长公主没有意见,或者说有意见,只是被齐成染成功劝服。 不过慧敏长公主有要求,必须让张嬷嬷跟去。 成染虽不会害芫儿,但到底男子粗枝大叶,恐顾及不到齐芫,齐莹心思重,让她算计了倒不好。 齐成染明白母亲的心,便也同意,齐芫却恼母亲的不信任。 慧敏长公主不管她恼与否,只道:“你若不愿意,便也不用出门了,继续留府里学女工。” “不要。”齐芫立刻道,又嘟囔着,“那些东西学了也是无用。” 慧敏长公主斥道:“日后你不绣嫁妆?” “不是有绣娘吗?”齐芫想也没想就说。 慧敏长公主眸光一愣,脑中映射出篝火会顾长歌说过的话。 “我端王府多数奴婢擅琴棋书画,府外更有大把的这类师傅,不说整个北燕,京城都扎堆,本郡主想听想看,还用亲自学?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作孽啊!慧敏长公主愈想,脸愈沉。 张嬷嬷见势不对,忙给齐芫使眼色,让齐芫认罪。 齐芫也惊了一惊,没想到随便说了一句话,竟惹了母亲这般恼怒,忙走到慧敏长公主身前摇手臂道:“娘,是芫儿说错话了。嫁妆我要亲自绣,绝不假手于心,便是有绣娘又如何,嫁娶乃人生大事,都必须亲力亲为。” 慧敏长公主沉沉地看着齐芫,没有说话。 齐芫心里没底,齐成染自是知道慧敏长公主心结何处,也知道此刻不该他开口,等了会儿,待慧敏长公主自己缓过劲儿来,两妹几人才离去,唤齐莹一起出府。 第92章:没有生命 街上众人来往纷纷,齐成染骑马引路,齐芫与齐莹待在马车之中,偶尔掀开马车帘子,偷偷看外面的繁华热闹。 好久没见这么热闹了,齐芫心情很好,深吸几下空气,脸上溢满了笑容。 记得上一次出府,还是七哥带她出来的,当时祖母听说,马上便让齐茹一起。齐芫憋憋嘴,有个不知廉耻的娘亲,祖母还以为跟了她,就能学出廉耻来?不过这一次祖母倒没提让齐茹一起的话,她想,应是提前听说了六姐也一起,怕六姐排挤,这才打消了念头罢。 齐莹淡淡着神色,恬静地望着街上商贩,这些为生活奔波的人,忙绿卑微,却活得自在。 街边的摊子,有人卖着赝品小首饰以养家餬口,有些靠口上功夫谋得生计,疲劳忙碌,但其中之乐,大概他们这些人永远体会不到吧。 嗯……齐莹微微皱眉,是看花了眼吗。 她竟瞧见,那与商贩讨价还价的某人,是顾长歌? 微一侧目,齐芫果然黑了脸,只见她咬牙道:“流年不利,怎遇到她?” 刚话罢,马车轻抖之后停了下来,齐芫轻哼,果是三哥忍不住去找她了,不就是个女人,就三哥拿她当宝贝。 同马车上的张嬷嬷的脸沉了沉,那边顺着顾长歌望去,见齐成染朝她走去。张嬷嬷心里一嘆,世子明知她是长公主探子,却仍不加掩饰,也不知他怎想法。 齐成染一身风华,谈笑之下,不多时便讨价还价完,随后与顾长歌并肩朝马车走来。 见还有张嬷嬷,顾长歌笑道:“还有跟班,成染,你也是不容易啊!” 齐成染想说,可不是为他,母亲让张嬷嬷来是为齐莹,不过却没言明,只笑道:“知道我不容易就别拉脸,好似我欠你一般。” “谁叫上次你只顾看书,都不理我。”顾长歌撇嘴道。 齐成染邀她一起,顾长歌直接跳上马车,一边说道:“这下你便是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齐成染笑笑没说什么,自个儿在前面骑马。 一行人又开始走了,齐芫很看不惯顾长歌,却碍于自家三哥而不敢如以前骂,只得以挪位置的态度,摆明浓厚的不喜。 顾长歌本挨着齐芫坐的,齐芫一动,左边便空出好大一截,顾长歌笑笑,真是小孩子心性,移位置?光移位置有什么用,换了她,要厌恶到这个地步,直接打过去了。
第83页 当然,她怕齐成染嘛! 齐莹尴尬地笑了笑,顾长歌理解她不怎么热络的理由,毕竟张嬷嬷不比齐芫好煳弄,要她打了小报告,不定齐莹在国公府的日子更艰难。 而张嬷嬷,从顾长歌上马车开始,都似有若有地盯着顾长歌,生怕顾长歌弄出些事儿害齐芫。 对此,顾长歌摸摸额头,无奈道:“我说张嬷嬷啊,我到底有多闲,才无时无刻不想方设法加害你家郡主啊?” 只一个无干的小丫头,犯得着么她! 张嬷嬷面有讪色,却硬声道:“心有什么,口上便是什么,长歌郡主若无此意,会讽刺老奴防备之意?” 顾长歌反问,“本郡主还不能喜怒不形于色了。” 张嬷嬷不再搭理她了。 不搭理便不搭理,虽少了斗嘴之趣,却也乐得清闲。 马车停在一家首饰铺前,齐成染掀开马车帘子,道:“上次听陈王世子说这家铺子不错,特带你们来挑挑。” “存毅哥哥?哇,狩猎英雄掉外头女人的温柔乡了。”顾长歌道。 本来齐芫正想说话,不想被顾长歌抢了先,当下便是一瞪。齐莹与张嬷嬷一旁安抚齐芫。 齐成染笑道:“是陈王世子带世子妃逛,并非红颜知己。” 顾长歌喔了声,接着利索跳下马车。 齐成染轻轻摸了下齐芫的头,笑道:“别较劲儿,快去铺里瞧瞧。” “对,我要快些去看首饰,免得好东西都被她抢了。”边说边抓着齐成染的手下车,说起与顾长歌较劲儿,其动作那叫一个利索,快赶上老手顾长歌了。 张嬷嬷担忧齐成染反感,忙看他神色,却见齐成染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无责怪,不由诧异。 铺子掌柜很有眼色地认出了顾长歌,只因五年前,十三岁的衍世子曾带红颜知己来他铺子,当时好一番大赚。虽没见过顾长歌,却知道端王府的世子郡主有九分相似,今日见她如此面貌,且咧咧出门还不带面纱,便知是她无疑了。 后面的两位小姐……掌柜实在不知名字,又见马车为齐国公府的标志,便暗衬同样不能差待。 于是,掌柜亲自上阵,外加圆滑得脸的伙计强力推荐,齐芫一下子觉得一堆首饰都好,都想买。 反观顾长歌觉得东西都似乎缺了味道,竟不怎么心动。 齐莹象徵性的挑了两把步摇,眼睛掠过齐芫看中的某只翠绿玉镯,有几分遗憾。 “三哥,这些我都要了。”齐芫很豪气地说道。 “你喜欢就好。”齐成染点头道,问顾长歌为何不选。 顾长歌摇了摇头,“做工虽精緻细腻,却做不出我心里的感觉。还是罢了,实在想戴就用母妃的,反正我们母女东西共用。” 齐成染却把她话听进去了,进一步追问她想要什么感觉。 顾长歌想了想道:“这些好似死物,没生命。” “首饰能有什么生命?你说这些是死物,那就是说端王妃的首饰有生命?”齐芫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要有生命的首饰。 顾长歌淡淡瞥了她眼,“母妃的首饰大都是我父王做的,自然有生命。” 父王给母妃亲手做了不少首饰,除却必要的场合,母妃一般都是用父王做的首饰。有时候她想戴戴,母妃还小气不让呢!当然,她也不是非得戴父王做的,那是母妃的东西,她不会和母妃抢,只是母妃的眼光实在太好,即便不是父王亲手做的那些,也比这个铺子里的好看的多,她只戴那些,就能惊艷。 第93章:买得起吗 齐芫没再说话了,虽然不明白为何有人觉得端王爷的粗制滥造比铺子里的首饰还要好,但继续争下去,恐怕她会忍不住骂顾长歌,三哥是不喜欢她骂顾长歌的。 齐成染心胸宽广,岂是那般容易恼怒,好歹是你妹妹,只要在我的容忍范围内,倒是能无视她。” 齐成染沉默了会儿,低声道:“谢谢你,长歌!” 顾长歌道:“感激之词就不用说了,赶紧配合把尺寸量了,少浪费时间。” 待尺寸量好,齐芫等人也进铺了,见顾长歌与自家哥哥悠闲地坐在桌前,好似就等她们来一样,齐芫心里疑狐,想两人是有其他勾当? 要是顾长歌知道齐芫此时的心声,必定高唿:哪有什么勾当,肚子都饿扁了,若不为等你们,早已杀到酒楼大吃大喝去了。 第94章:当心被卖 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菜好酒好,若无齐芫叽叽喳喳,就更美妙了。 齐芫小丫头,到现在竟还在问她取的衣服在哪里? 顾长歌听得醉醉的,对齐成染道:“你说我把衣服取哪里了?” 齐芫看向齐成染,只听他沉吟,“长歌的衣服还未做好,说要再等些时日。” 齐芫这才闭了嘴,安心品菜,这会儿脑子空了,便不由想到买首饰的那对男女。 女的颐指气使张扬的厉害,男的却是憋屈的讨好,那女人是目前的楚家当家,倒不知男人身份,为何宁愿丢男人的脸,也要讨好女人。 问起来,齐成染直道:“她叫楚宜,前任楚家主的堂妹,几年前成功夺权,如今楚家小小之事都归她掌权,要钱有钱,你道那男子为何愿意。” 齐芫自小受尽清高的教育,神马不为五斗米折腰,神马不吃嗟来之食,神马大义断手忠贞不二,等等。今日见的两人,实在刷新她的世界观。 便是齐成染的话,也多有不理解。 齐莹想了想道:“大概,那位公子内有苦衷。” 齐芫比较能接受齐莹的说法,嗯,应是苦衷了,否则,他一个七尺男儿,能忍得了那般侮辱? 却听顾长歌嗤笑,“什么苦衷,也就骗骗你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有手有脚,还能养不活自己?” 齐芫瘪嘴,“若是被胁迫了呢?” “胁迫?你没听楚宜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是他自己贴上去的。”顾长歌又摇头道:“不过估计他这样的,楚宜也瞧不上,等新鲜劲儿过了,哪来的回哪儿去。” 齐芫虽然觉得顾长歌说得有些道理,但还是不愿相信。在她眼里,男人就应像她父亲三哥七哥那样的,上能入得朝堂与人周旋,下能守住家里产业,不被人煳弄。 齐莹微微皱起眉头,那名男子有些眼熟,寻想下,似乎与杜飞远有些相似。 杜家,杜家。 齐莹不禁想起李茉儿如今的处境,自文恩伯知道李倩儿被杀真相后,李茉儿便失宠了,起初五谷山还未觉得,回京后一切渐渐明朗了起来。 禁足,家训,庄子静养……接踵而来的这些,都已说明这个问题。 且当日景帝的一道圣旨,处决杜飞远,已让李杜两家断了亲。 还听闻文恩伯曾对文恩伯夫人警告:“你这愚妇引狼入室,害苦了茉儿,再不与杜家断绝干系,你也不配做我李家妇。” 文恩伯夫人避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与杜家牵扯,忙表示前车之鑑,自己再不会犯如此错误,说得聚声泪下,终究让文恩伯心肠。 文恩伯嘆道:“你明白就好,茉儿出事儿你也苦,但她已经……让她静养一番,就先教养晨儿,那孩子聪明,日后应会帮衬茉儿。” 这也就说明,李茉儿,已成弃子!
第84页 全因杜家,文恩伯夫人恨毒了杜家,对李茉儿越发的愧疚。 当然,这些都是通过小道消息打听出来的,齐莹并不确定事实,但这般处境,也差不多如此下场吧。 齐莹回过神,继续听顾长歌说道:“齐芫小朋友,多跟你哥学心眼,否则当心被别人卖了。” “你才被别人卖了呢。”齐芫不领情。 顾长歌也不恼,只道:“从来都是我卖别人,哪有别人卖我的。” 齐成染挑菜到她碗里,顾长歌笑着说道:“瞧瞧,像你三哥这样的,就是自愿被我卖。” 齐成染瞪她一眼,“话多,吃你的饭。” 顾长歌忙扒了两口饭,指挥道:“别只给我挑,也给你妹来点。” 齐成染暗笑她场面功夫不弱,乐得为她挣认同,便依次给齐莹、齐茹夹菜。 这样场景,更让张嬷嬷担心不已。 而同时,齐芫却突然觉得,顾长歌似乎没想像中的那么坏,会让三哥关心自己,她还是有优点的。 饭后,几人出门,却遇上了事儿。 酒楼左边莫约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女子卖身葬父。 母妃挂在嘴边的,那什么电视剧里很俗套的找金龟婿的戏码,这次却有出戏,那孝衣女子的周围,围了几个家丁装扮的大男人。 有家丁,就有少爷。 少爷一身锦服,头微仰,有种鼻子视人的意味。身长八尺,嗯,忽略掉那张猥琐的脸,皮相还是不错的。好吧,顾长歌承认,她是遇熟人了。 梁国公府的长房嫡次子,太皇太后的亲侄孙,她父王的侄儿,她……貌似唤表哥。 梁家上有太皇太后,长房嫡女云贵妃,下有梁国公坐阵,整个北燕不说数一数二的世家,总之位前,地位是相当的稳固。 当然,歷来世家总是要出几个败家子的。梁家上一辈的败家子差点伤了母妃,被父王给所废,这一代的败家子,自然是眼前的这位,姓梁,名鸿宇。 名字不错,可惜用在他身上有些浪费。 好了,顾长歌就不吐槽了,咱将注意力回到卖身葬父上。 俗话女要俏一身孝,穿上孝衣的那女子还真有些姿色。不过穿这衣服的缘故,顾长歌摸摸下巴想着,除却亡父之故,应还有贵公子的打算。 也是这女子倒霉,贵公子是来了,却同时引来。 只短短的审视,齐芫便动了恻隐之心。只见她看向齐成染,道:“三哥去帮忙吗?” 齐成染淡淡道:“个人有个人的命!” 齐芫似乎很受伤,知道三哥说的有道理,但她就是可怜那个女子,想了想,顾不得齐成染的意思,说了句,“三哥不帮我帮。”便要走去。 顾长歌忙拉住她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你和你哥你姐都不许去,我去。” “为什么?”齐芫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长歌笑道:“你和你姐两个姑娘家,别忙没帮到,反倒被人给卖了。你哥就更,他一个大男人,帮完人,难道还让他把人给领回家去?” “……”齐芫。 她怎么觉得,顾长歌的话那么有道理呢。不过,顾长歌不也是女子? “……”齐莹。 幸好顾长歌主动提出帮忙,否则齐芫求到她处,这不是为难吗。 “……”张嬷嬷。 长公主不是太皇太后亲生,齐国公府的所有人都不便插手梁鸿宇的事儿,顾长歌的身份刚好。 齐成染依然是笑,宠溺地看着她,想玩就让她玩儿,闹大了一起收场便是。 第95章:卖身葬父(一) 这边,顾长歌已走到梁鸿宇面前,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梁鸿宇的肩膀,梁鸿宇不知来者何人,不耐烦地甩手道:“谁啊你,小爷我有正事儿,没功夫搭理你。” “梁鸿宇,你的事情且先等等,小爷我找你也有事儿。” 这个声音……梁鸿宇浑身一震,身子僵了僵,暗嘆流年不利,竟遇上这位离经叛道且比他更无法无天的祖宗。 “长歌郡主找我何事?”梁鸿宇扯出一丝笑容,应付道。 当年他叔父被端王所废,父亲愤愤找太皇太后做主,然而太皇太后虽因端王妃与端王闹不是,但人家到底是亲母子,叔父毁了,也只象徵性地惩罚端王来堵悠悠之口。相比端王,太皇太后对梁国公府再好,也终是隔了一层,即便是她恨得牙痒痒的顾长歌,谁又能保证,真闹起来她不会帮顾长歌呢。 所以,这个爱管闲事的顾长歌出现的那一剎那,梁鸿宇就知道,眼前的美人,是要不成了。 心有不甘,但随之一想,便是顾长歌为这美人脱险也无妨,只要她不领会府,风头一过,再捉来便是。 想到这里,梁鸿宇脸上浮出笑意,朝她拱手,康概道:“长歌郡主这是想要这位姑娘?没关系,郡主喜欢,我自能忍痛割爱。” 顾长歌挑眉:“这么大方,不会捨不得?” 梁鸿宇连连摇头,“哪里哪里,女人如衣服,天下女人一大把,让郡主一位又何妨。” 话说得甚是豪气,顾长歌满意点头,却道:“梁少爷懂得相让,嗯,多谢了,只是我并不想要她。” 梁鸿宇面上一僵,“为何。” “不为何,我从没说要她,是梁少爷会错意了。”顾长歌淡淡道。 梁鸿宇暗‘操’一声,又确认了一遍,见她不似说谎,心立刻雀跃起来。既然顾长歌不要,便怪不得他将人带走了,这等美人,笑时妩媚动人,哭时梨花带雨,只消带回,便立马是他的人了。 梁鸿宇越想心越澎湃,大手一挥,直接吩咐属下,“既然长歌郡主不要,那便带走!” 那孝衣女子面上白了几分,从外人的角度上看,似乎本以为顾长歌有意救她于苦海,却不想她如此说话。 齐芫听顾长歌如此说,当下就着急起来,“好她个顾长歌,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我再也不要信任她了,三哥,你去帮忙救那位姑娘。” 齐莹安抚道:“九妹妹莫急,且等等看。” 张嬷嬷深知不能让齐芫牵扯此事,也劝她再等等,似乎怕不能安抚住,还违心地为顾长歌说了几句好话。 齐芫却更愤怒了,“你们都帮顾长歌说话,可看看她说的什么话,若是这位姑娘落入狼手,得是什么下场!有她这么狠心的人吗?” 齐成染闻言,深深地看了眼她。这就是顾长歌所说的道德绑架?齐成染嗤之以鼻,声音微冷,“摊上事儿,别人帮忙是美德,是情谊,不帮却也无错。你可以觉得她冷漠,却不能加以攻击。” “可是……可是那位姑娘……”齐芫见他发怒,又惊又怕,声音渐渐小的听不清。 “这件事儿完了?” 齐芫啊了一声,反应了一下,才摇头。 “事既没完,何以说明长歌不管不顾?” 齐芫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羞愧地低下了头。 “齐芫,长歌既答应你,就不会阳奉阴违,你既选择相信她,就应用人勿疑。此事非是哥哥偏心长歌,而是你所思有误。” 齐芫垂着头,小声道歉。 齐莹点头,大伯母溺爱九妹妹,以至十三岁的年纪才萌萌懂事,有三哥教导,应是不差。张嬷嬷不禁深思。
第85页 几人一时没了话,继续关注卖身葬父这边。 梁鸿宇下令,可还没等属下应声,便听顾长歌道:“等等……” 又出么蛾子……梁鸿宇脸色有些不好,“长歌郡主这是何意?” “嗯,也没别的意思,方才不是说找你有事儿吗,你扯了一番,我却还未说我的事儿呢。”顾长歌咳了声。 “我的事儿很简单,就是与你商量商量,你能否放过这位姑娘……你别恼怒,我确实没说要这位姑娘,就是不想你要而已。” 梁鸿宇的脸色沉了下来,这特么的是耍他玩儿? 太过分了,只见他俊脸阴沉,盯着她的眼睛里布满警告,似乎说着:别过分,若没太皇太后与端王爷,老子早晚收拾了你。 顾长歌摇摇头,暗道如果终究是如果,你再警告,老子还是有人撑腰。 仍是出于忌惮,梁鸿宇只是眼皮子警告,却不敢口上放狠话。顾长歌也不示弱,于是,两人开始漫长的大眼瞪小眼,最终,以梁鸿宇失败告终。 这些年来,梁鸿宇凭着家里权势,欺男霸女,睡了一波又一波的良家妇女,遇到心猿意马的女人,就算有人惦记,也都是别人给他面子让给他,细数下来,从没有像今天一般丢脸。 梁鸿宇觉得脸面过不去,很快带着家丁护卫离去。 孝衣女子脸上满是感激,给顾长歌福了福身,感激之词不溢言表。 顾长歌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别放在心上,接下来继续卖身葬父便好。” 孝衣女子一愣,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顾长歌面露疑虑,“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帮了你,好似你还觉得我帮的不够。喔,我知道了,你定是怕刚才那人再来逼你,所以想让我继续守着你?没问题,今日整天,我都会让护卫守着你,直到你被买走。” 孝衣女子更是不敢置信,愣愣了半晌,才道:“小姐,那公子权大势大,一般的人家,恐怕并不能与之对抗。” “所以……” 孝衣女子斟酌道:“不若小姐买了奴家?如此既全小姐美明,也能解奴家之危,实乃两全其美!” “是两全其美,还是另有心机?”顾长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第96章:卖身葬父(二) 孝衣女子面色微讪,“奴家自小命途多舛,唯有亡父悉心相待,如今亡父故去无银钱安葬,奴家唯有出此下策,卖身葬父,奴家是没有办法了。”演技颇高,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流下两行金豆子,路过旁人不清楚情况,或是知道情况却道德绑架的,见此都以为恶毒小姐欺压弱苦孝女。 但是道德绑架,对顾长歌却是没有用的,她好笑地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睛,笑道:“你既要卖,谁买不是买,方才那人得了你,难道不会安葬你的父亲?” 孝衣女子哭得更厉害了,“亡父一身所求,便是希望奴家能找个知心人,让奴家下半辈子能无忧,方才那公子面显非良人,奴家怎能不顾亡父之愿?” 呵,冠冕堂皇……“你既知道不能不顾你父亲的愿望,那你怎的还卖身葬父?街上买卖,你不知道会有恶霸欺凌?还是说,你假意不愿,内心却是自愿被有权有势的恶霸带走?” 孝衣女子口上斗不过顾长歌,就开始绑架围观的群众了。神马她一个苦命的女子,生活逼到这境地,明明是孝道,却为何被人如此自责;神马她与顾长歌无冤无仇,为何顾长歌要陷害她;神马顾长歌含着金钥匙出生,受尽荣华,却不让她这等淳朴无辜善良柔弱的小老百姓过活,等等。 渐渐地,愚蠢不经大脑思考的群众果然被绑架了,开始自责顾长歌了。不过似乎觉得顾长歌能让梁鸿宇罢手,定有不凡出身,因此不敢大声责骂,只是窃窃私语。 齐成染等人来到顾长歌身边。 因刚才齐成染的话,齐芫不敢责骂顾长歌,只忍了忍问她,“你既觉得这位姑娘自愿被恶霸带走,那梁鸿宇何等权势,她却为何不愿随他走。” 顾长歌朝孝衣女子撇嘴,“你问她嘞!” “你给解释解释,别让顾长歌误会了你。”齐芫对她道。 顾长歌,原是端王府的郡主,如此身份,难怪能让梁国公府的纨绔子罢手。而这新来的女子能这么对顾长歌说话,身份定也不低,有她相助,应能一定程度地躲过顾长歌的言语威逼。不过…… 这孝衣女子暗暗叫苦,哪有什么理由可解释的。 刚才那梁鸿宇,她是认得他身份的,之所以表示不愿被威逼的样子,乃是因为她知道,拥有得天独厚的纨绔子顺风顺水惯了,一般都不容他人拒绝,如梁鸿宇那样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她就是跟他,新鲜劲儿也定没多久,不若先欲擒故纵,吊他胃口,为以后捞得更多做准备。 谁知计划进行到一半,半路杀出个郡主。 不过她当时只管做戏,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而言,能不问缘由直接出手,应是久居闺中,不食烟火的闺中贵女了。这种女子好胡闹,她们怜惜自己遭遇,最后的结果,应该会将自己带回府上。 入了世家府门,还能没有世家少爷,只要她用心勾引,还怕得不到手? 只是,顾长歌却似乎并不会让她如愿,不但不带走她,还给她没脸。 孝衣女子不禁恼恨,果如人们背地传的不堪,这么对她一个弱女子,至少明面上是弱女子,她都不知道怜惜;还出门不戴面纱,连她卖身都戴了面纱,她却不戴;言辞激烈,哪里有贵女矜持。 孝衣女子无法回答齐芫的话,却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吐槽里。 齐芫得不到答案,却听顾长歌嘆道:“我知道她为何不与梁鸿宇走,唉,这俗话说,挑男人也不光看样貌,看家世,还得看人品,你瞧那梁鸿宇,女人多了去了,她这等容貌准排到街尾去,倒不如选个女人少的跟了,将来专攻宅斗技术,说不定还能翻身扶正做正房妻子。” 齐芫有些不相信顾长歌说的话,卖身,难道不是戏本子里说的不图名分?且看这姑娘清纯怜人,应不是顾长歌说的这般不堪。 齐莹深思顾长歌这番话,没有发表言论。 张嬷嬷一把年纪,见得多了,不得不说句良心话,顾长歌之话很是道理。 齐成染看她玩,笑着没有说话。 孝衣女子听到顾长歌的话,勐地一惊,忙反驳道:“长歌郡主怎能如此污衊奴家?” 顾长歌勾唇道:“哟,你做都做了,还不许人说。” “可奴家是被冤枉的,长歌郡主不能污衊。”说罢,金豆子流得更多,“奴家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道自在人心,奴家不再做无用的辩解,只望众叔伯大嫂们能为奴家做主。” 说不过她就找人帮忙,顾长歌表示很鄙视。 经这女子一说,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也愈来愈不堪入目。 “你端王府再是势大,也不能欺负人家孤苦弱女子啊!” “就是,人家卖身葬父碍着你了,你出生世家过惯了舒坦日子,倒不让人家过活!” “有权势便可随便欺负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对于这些人,顾长歌一直秉承她母妃的观点,只要不危及自身性命及财产,便不要解释,因为即便解释也说不通。不问青红皂白在人群起闹的这些人,你当他们一片赤子之心?错,那是一种微妙的仇恨。
第86页 因为他们没投好胎,没含金钥匙出生,没有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宝与权势,所以仇恨。 当然,排除真心助人的淳朴百姓,她们只是单纯了些,却并无仇恨。 面对这样或单纯、或鄙陋的百姓,顾长歌勾起唇角,话声淡淡,却含有一股震慑的味道。 “对本郡主有意见的人,不防站出与本郡主理论,放心,本郡主绝不以权压人。若不敢站出,便别磨磨唧唧像娘们。” 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不止一瞬间。 一秒,两秒,…… 当孝衣女子面色愈渐苍白,当齐芫渐渐死心,当顾长歌就要最后给这女子下定论时,却有一男子出了声。 “我来。” 顾长歌等人看去,那青衣长袍翩翩而来的男子,竟是范成辉。 第97章:卖身葬父(三) 顾长歌皱眉道:“你抽什么风,我说的正事,要闹就先等等,本郡主现在没闲心招唿你。当然,你若刻意为难,别怪本郡主给你没脸。” 范成辉摇了把摺扇,笑若谪仙,“方才长歌郡主不是说绝不以权压人,难道本公子听错了?” …… “是啊,你自己说的,这下不认帐了。” “难怪你这等人,会欺负无辜弱女子了……” “你有势不假,却不能这般煳弄我们。” …… 人群又开始抽风,顾长歌淡淡扫了一眼,便再没了话声。又见她转过头,看向范成辉,淡淡道:“你自己非要与我理论,嗯,你有什么不服我的,说罢。” 范成辉却看向了齐成染,状似无意道:“都说齐世子宠长歌郡主,可这当口,全是郡主一人舌战群人,也不见你帮衬。” 孝衣女子扫向顾长歌身边,安静异常的男子,心已瞭然,齐世子…… 齐莹有些担忧经范成辉挑拨,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齐成染却神色淡淡,看不清喜怒,“这就不劳烦范公子费心。” 话刚说完,顾长歌便拉他道:“你别管他说什么,我们的关系,他是不会明白的。” “嗯,确实。”齐成染很认真地点头,接着却说了句,“你永远都不会抛下我的,是不是?” “……”这丫的也抽了?算了,配合他说道:“是啊,永不抛弃你,你就放心吧!” 看两人如此,范成辉有些咋舌,却仍是面如春风拂过,笑容不减。青袍裹身,袍底轻轻垂地,今日便衣装扮,无半点装饰的随意,系墨发的丝带都只用了条青带子,更别说腰上无玉佩。 这身装扮虽看似贫寒了些,然而浑身散发的贵族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世家子弟从小的教养决定了与常人的不同,不用刻意,便能让明眼人一瞧便知其身份不低。 而这般恍若谪仙的范成辉,看在顾长歌眼里,却远没有臆想之中的效果。 顾长歌很不悦,这丫的故意穿成这样,存心耍帅吧! 且通过景宁侯与她家不对盘,以及与范成辉前几次的经歷,都说明了这人不是朋友。 不想与他废话太多,顾长歌直接道:“还理论不理论了,敢情你今儿站出就是说废话的。” 又想,这种情形下,谁会无聊到与人理论,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更不会于此浪费时间。看来理论是假,想要女人是真。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女人,还理论个屁,顾长歌略一思忖,便道:“给你理论机会,却磨磨唧唧地半天说不出话来,算了,老子就放你一马。猜你出头也是因想要女人,嗯,我就不干涉你,她卖身葬父,你自己去交涉。” 又不理论了?范成辉笑着,他就说,顾长歌怎么会幼稚到与人理论。 范成辉瞥了眼孝衣女子,涂脂抹粉看着还行,却算不得上品。他走到女子面前,抬起下巴,淡淡道:”你可知卖身意味着什么?” 孝衣女子先因男子看她这一眼而心花怒发,又见男子的手紧贴她的下巴,肌肤相碰之间,异常的感觉席捲全身,孝衣女子对此很满意,这位气度不凡的男子,看上她了!! “公子买了奴家,便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孝衣女子压住内心激动,努力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范成辉笑:“既如此,待会葬了你的父亲,你便随我回去伺候家中八十岁的老母亲吧!”又似乎有些感触,嘆道:“也是我家道中落,为人子,却让年迈的母亲无人照料。” 孝衣女子手一抖,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还没等她说话,范成辉便递了十两银子与她,轻声道:“这是我积蓄已久的银钱,你拿去葬父亲,省着点花,若有剩下,可定要交还于我。” 孝衣女子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精彩,然而所有的情绪却在下一刻烟消云散,她的唇片蠕动了几下,掠过不该说的,到口之语只剩下一句:“这十两银子,不是公子买奴家的银钱?” “当然不是。”范成辉说的很自然,“我让你葬父亲,你便已是我范家婢子,我花钱买你,却没让你存私房钱啊!” 孝衣女子心里怨的不行,今儿是什么运道,竟碰上顾长歌、范公子这样的人。受顾长歌刁难,有周遭百姓的帮忙,倒也无妨,范公子的出现,本以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金主,却不曾想,家道中落还小气抠门。 孝衣女子只觉得前途渺茫,黑暗无光。 但是因为前面她煽动百姓说的那些话,她还不能拒绝范公子买她,否则无法自圆其说,轻则千夫所指,重则被肖想之徒趁火打劫,别想过得好日子。 于是,孝衣女子含泪点头,心在滴血,口上却是:“多谢公子慈悲,从今日起,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 范成辉满意点头,继而似笑非笑地看向顾长歌,“刚才长歌郡主说这位姑娘存有居心,贪赴金主,可我无权无势无财,这位姑娘却为何甘心跟我?” 顾长歌轻哼一声,你还无权无势无财?不过因他从未表明自己的身份,此刻便是她揭穿了他,不但不能灭其威风,不定还会助他收穫大片赞赏。毕竟,出身不凡却装穷屌丝,体恤民苦啊,用智慧为孝衣女子洗刷冤屈啊! 罢了,还是不要忙着揭穿,也便先让这贪图富贵的女子多难受些时间。 “长歌郡主,该不会是你见这位姑娘比你漂亮,心生嫉妒……”范成辉轻摇摺扇,笑着说道。 齐成染淡淡道:“长歌素妆之美,岂是胭脂俗粉能比?长歌从不以美攀比,倒是范公子,才买下人家就提美貌,看来并非助人,而是奔美色而去。” 范成辉面不改色:“我就是奔美色而去,怎得了?” 完了完了,不止穷屌丝,还丝毫不以好色为耻,孝衣女子更觉得人生没希望。 第98章:狗血戏剧 顾长歌淡淡哼道:“一个为财权,一个为色,绝配啊!成染别浪费口舌了,我们走吧!” 齐成染轻轻点头。 齐芫却发了问:“都快把我搞煳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原本静观事态,渐渐地,她有那么一丝一点地偏向顾长歌,可范成辉的出现,又让她不解了,若这孝衣姑娘真是那种人,为何能毫无怨言地被‘一无所有’的范成辉买去。
第87页 顾长歌轻抚额头,无奈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人生如戏,谁不会做戏,有些人看似纯洁,但其实是心机婊。” 齐芫看了看顾长歌,再看那孝衣女子。 范成辉道:“这位姑娘已被我买去,长歌郡主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再侮辱她吗。” 顾长歌直接白一眼,“你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小子,配让我给你面子?” 范成辉一噎,倒是四周的百姓不停息,又开始助人为乐攻击顾长歌。顾长歌没心思洗白,不与愚人论长短,不与愚人论长短。 在范成辉低声告诉孝衣女子,他有一名僕人,葬父之事可交由僕人之时,齐成染对顾长歌道:“和他们较什么劲儿,累了吧,带你去听戏。” 齐芫见他们要走,忙道:“可是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明白呢。”范成辉家财万贯,因此不担心她日后悲苦,但为何顾长歌说这孝衣女子贪图富贵,她至今还没弄明白。 齐成染摸了摸她的头,只道:“长歌已说得很清楚了,还不明白便再想想。想不出来便问六姐和张嬷嬷,她们都比你明白。” “可是……” 张嬷嬷担心齐芫话太多,又牵扯顾长歌,怕齐成染恼了她,忙拉住齐芫道:“郡主别急,先让长歌郡主歇息,嬷嬷给你讲。” 齐芫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几人来戏馆听戏。 点戏之时,顾长歌拿着戏单子,久久都没点。受她娘影响,她也不爱听戏,觉得几个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如跳樑小丑,很是无趣。 齐成染关切道:“怎的了?不喜欢吗?” 顾长歌顺手将戏单子递给他,“无聊的很,我不听了,你来点几首喜欢的听听。” 齐成染心里咯吱一声,细查她神色无异常,才松了口气。大概顾长歌一直都不喜听戏,他竟不知道,索性此时的她有些疲惫,没察觉此处。 但为保险,齐成染还是解释了一句,“其实也没想让你听,就是看你累的很了,找个地儿让你坐坐。” 顾长歌突然笑道:“小橙子这段时间娘炮不少,不过更体贴人了,以前看我累,都是同我街边随便坐着歇息的。” 娘炮……张嬷嬷惊得不行,她竟如此说世子,且世子还不生气。 齐芫撇嘴,丝毫不顾及三哥的尊严,顾长歌就是不把她三哥当人看。 齐莹却觉得两人感情好。 齐成染的脸有一瞬间的滞凝,眨眼间烟消云散,轻声道了句,“嗯,你休息会儿。”就没了话,安心选戏。 齐芫选了首孝子戏,齐莹却选《千里寻夫》 顾长歌诧异地打量齐莹,半晌,才道:“且看你平时,不像是喜欢这类戏的人啊!” 齐莹脸色微红,没等她说话,齐芫却忍不住道:“各有所爱,你还管六姐喜欢什么。” 顾长歌瞧齐芫如此心急,又看张嬷嬷一脸的担忧,便知这《千里寻夫》乃齐芫所喜,因她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便让齐莹帮忙。 顾长歌很为齐莹感到悲催,且不说齐芫是不是真心待她,便是真心,这么一个任性的小姑娘,要将就她还真不容易。 顾长歌摇了摇头,并不追问:“喜欢就听,说多了就露馅儿了。” 齐芫哪还有不明白的,小脸一下子红如苹果。 《千里寻夫》是什么样的戏码呢? 女主角叫小溪,为底层农村的淳朴小媳妇,男主为同村的秀才,嗯,说到这里,大概已能猜出后续了……男主角王东志,成婚第二年中举,接着一鼓作气中一朝状元,光耀门楣。同年,老家瘟疫,全乡死绝,于是,王东志很顺利地成为黄金单身汉,又很顺利地被公主看重,很顺利地娶了公主,很顺利地平步青云,官居要职。 然而重点来了,那原配小溪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带着儿子去京城找父亲…… 这下事情大发了,原配没死又娶公主,让公主颜面何存? 故事的前一半与陈世美秦香莲无异,只后面发生颠覆性逆转,《千里寻夫》里没有包青天,也没有蛮横不讲理的公主。 剧情证明,人家公主还是很讲道理的,倒霉摊上这事儿,不但不哭不闹,还非常愉快地将丈夫还给原配,还自甘退居妾室。 妾室。。。妾室。。。 顾长歌被这剧情刷新了下限,公主不但不恼,还自甘为妾,确定这戏的编剧脑子没出毛病? 她身旁的齐芫小朋友,还激动地流下感动之泪,一口一个:“小溪好可怜,不过苦尽甘来,公主识大体,好生佩服她。” 顾长歌想说的是,你若处在小溪的恶劣环境,看你能不能活到享福,你若处在公主的处境,看你还能做到她这般识大体。 “农女歷经瘟疫九死一生,身无分文踏京城千里寻夫,这王东志停妻再娶,更让公主为妾,却无半点惩罚,仍平步青云。”身后一男子嘆息,“长歌,没想到几年不见,今儿却爱听这齣儿。” 顾长歌回头,就见锦袍男子含笑而来。 她才不喜欢这种戏,忙道:“顾易青,这不是我喜欢的。” 顾易青一点没客气,直接坐在顾长歌身旁,摸着下巴道:“不喜欢?可怎的见你看得津津有味?” 看得津津有味,她分明是暗里吐槽,吐槽得津津有味好吗? 这男子虽未说这戏有什么不好,齐芫却隐隐听出鄙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见他非说是顾长歌喜欢,而顾长歌明明知道是她喜欢,却未供出自己。这样想着,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因此也不好意思让别人‘蒙受不白之冤’,便道:“易青哥哥,这齣戏不是顾长歌喜欢的。” 第99章:狗血戏剧(二) 太阳西边出来了,齐芫竟为她说话,顾长歌笑了两声,“对,齐芫说的对。” “不是长歌喜欢的,那就是你喜欢的?”顾易青调笑道:“果是小姑娘啊!” 什么叫果是小姑娘,齐芫听得很不是滋味,更不愿承认了,可是不承认,岂不让他继续冤枉顾长歌?心里有些内疚,又是纠结。 齐成染至始至终都在打量半路插来的男子。 顾易青,先帝三子,景帝胞弟,如今的燕王。魏无极虽听过此人,然而齐成染的日记里却无记载。他正捉摸着,该以怎样的态度与顾易青相处,才不会让人瞧出破绽。 顾长歌无语,齐芫纠结,张嬷嬷微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齐莹便知道自己不能再闭嘴了,于是说道:“这齣《千里寻夫》……是我点的。” 虽不是她喜欢,但谁让她已帮齐芫点呢。 顾长歌再一次觉得齐莹悲催。 齐芫有些难受,自己想为顾长歌解围,却让六姐背了黑锅,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管顾长歌,让她背呢。 戏馆的隔间里,齐芫与齐莹都摘了面纱。顾易青看齐莹面生,细看之下,又隐隐觉得与齐芫有些相似,随即明白齐莹的身份。笑道:“闺中女子就是好煳弄,瞧,素闻聪慧的齐六小姐都被煳弄了。” 似乎为避免让人觉得他拍马屁,补了句,“篝火会那晚,你奏的那曲四海昇平,场合很不错。” 齐莹谦虚地说了声燕王谬赞。 顾长歌却拍了他一下,“篝火会那不是还没回京吗?”
第88页 “自是听人说的。”顾易青道:“若我也去了狩猎,哪能让顾存毅那厮得了魁首。” 这话顾长歌信,暂不说他骑射如何,就凭与景帝的关系,要想魁首,作弊就能满足他。 几人又说了几句,顾易青这才发现从他来这儿,齐成染竟一句话也没说,不由疑惑,淡笑道:“往日就属你话多,今儿是怎得,莫不是见我来了心里不爽?” 齐成染笑道:“哪里,燕王多虑。” 顾易青微微皱眉,话如此少,问他又冷冷淡淡的,敢情是看他对长歌热络了几句,便不高兴了?又想起几年前齐成染跟着顾长歌屁股后面的场景,越发觉得顾长歌配这样的男人委屈。 顾长歌看齐成染似乎不愿与顾易青说话,便道:“他就是那样儿,并非对你有意见。不信问问齐芫齐莹。” 齐莹接话道:“正是呢。” 顾易青这才缓和了脸,继续与顾长歌几人闲话,不再理他。 齐成染脑子飞速转动之下,微一侧目,便见戏馆长廊上有范成辉的身影,心思一转,不若藉此离开眼下紧张的场面。 略一顿,开口道:“范公子刚买了丧父女,这又来了这儿,我出去瞧瞧。”说罢便走。 顾长歌也疑惑,这段时间成染虽变化不少,可还从没如此无礼貌啊,难道事出有因?不行,她得追去问问缘由。 于是,顾长歌随意与顾易青扯了几句,便以如厕为藉口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齐芫也心痒痒了,接着以找三哥为藉口出去。 顾易青在这儿,总不能都离开吧,于是,齐莹‘含泪’陪他‘聊天’。 齐芫出去,没有去找齐成染,而是紧随顾长歌,因为齐成染离开的时间长些,不好找,便直接跟着顾长歌,她知道,哥哥很多时候都会与顾长歌汇合。 而顾长歌出来时已经见不到齐成染的影子,而那时确实尿有些紧,便先去方便,打算解决完三急再去找人。 刚出茅房门,就见齐芫守着,顾长歌皱眉道:“跟踪我?” “我没有。”齐芫一口否定,又觉脸上挂不住,胡乱道:“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顾长歌喔了声,“想问什么快说,我还要找你三哥呢。” 齐芫想了想道:“那位姑娘卖身葬父,如此孝道,怎在你眼里就成了贪图富贵了?你说人家贪图富贵,可范成辉刻意隐瞒家世,她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欣然答应范成辉,就已经足够能证明她的品质。” 还是这个问题,可真执着。顾长歌环视了眼四周,并无成染,便一边走路一边解释道:“因为她开始与我争论时,不论周围的百姓,以及她自己,都已表示她品德高尚,而范成辉买她,她的脸上明显表示愿意,若后面只因范成辉家道中落便反悔,岂不自己打脸?” 齐芫想了想,有些道理,可是……“可是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证明那位姑娘就是这样的人啊!若她贪图富贵,早在梁鸿宇出现时便随他走了,还反抗做什么?” “……” 顾长歌该说她什么好,为绿茶婊洗白句句紧扣,有条理的很,可就是脑子转不过来。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不会稀罕的,她明白这点,所以在梁鸿宇面前,故意弄出点不同来。” “可是……”又疑惑道:“会吗?” 顾长歌很佩服自己此时的耐心,“你想想你家的妾室便知道了。” 齐芫想了想,“父亲没有妾,不过二叔有……好像你说的有道理,赵姨娘就与其他妾室不同,难道男人真的喜欢不同的女人。” “废话,你现在明白了。” 齐芫点头,随即却摇头,“可是,那位姑娘并不是姨娘啊!” 顾长歌想打人了,直接转过头,不再理她,自己径直往前走。 齐芫追上去,紧紧跟着顾长歌的步伐,一边追还一边说:“顾长歌,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位姑娘不是这种人,你怀疑她对她有偏见也没什么,咱们慢慢证明……这,这……!” 前方的庭院长廊一角,两人谈论的主角正梨花带雨地深情地注视齐成染…… 顾长歌眼疾手快,一把捂住目瞪口呆的齐芫的嘴,将她拉到转角。 让她听听,她印象里的白莲花是怎样的形象。 那边,白莲花哭道:“齐公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自从奴家第一眼见你,就已爱上了你,此生若不能与你同甘共苦,奴家宁愿一死。” 第100章:贪图富贵 齐成染语气生硬,“姑娘慎言,范公子为你葬父,如今你已是他的人了。” 女子道:“奴家为全孝道才卖身范公子,但对他并无半点情谊,若齐公子愿意,也可从范公子处买下奴家。难道说,公子看奴家出身低贱,便不管不顾奴家?” “我与你也无半点情谊,凭什么买你?且买卖是两方之事,我买,范公子不定会卖。” 女子见情况有商量,喜由心升,忙说道:“公子为国公世子,凭公子家的权势,区区一个家道中落的人家,还敌不过?只要公子买下奴家,奴家定为公子当牛做马,不求名分,只希望能日日侍奉公子。” 齐成染淡淡勾唇,“好一个不求名分,本公子什么都没说,到你嘴里,却说到名分……这是步步引诱本公子买下你?” 女子大惊,忙解释:“公子误会奴家了,奴家只是……口误。” 这孝衣女子对自己的容貌与心机很有信心,她虽不倾国倾城,却属于耐看型的,虽不运筹帷幄,但于后院女子,却不落后多少。 她知道齐成染与梁鸿宇不一样,梁鸿宇纨绔,情爱事上顺心惯了,所以自己应该表现出死命不从的模样,而齐成染,他钟情不滥情,从小便追顾长歌,到现在都没追到,便猜他在情爱方面定极为受挫,而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真心爱慕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的女子,会怎样呢? 她想,只要进了齐世子的后院,打着真爱的名号,早晚能混出头。而按照她听到的消息,齐世子对顾长歌一片真心,他日后的妻子多半是顾长歌,然而顾长歌不得慧敏长公主喜欢,还对齐世子颐指气使,这样的女人早晚被厌弃。她跟着齐世子,知道自己身份太低,不求能谋得正妻之位,但她要压下顾长歌。 孝衣女子双眼的泪水流得更肆意了,如决堤之江流,好不惹人怜爱。 看着眼前的女人,齐成染想到了洛倾城,他原是喜欢这样的女人,有种忍不住呵护的感觉,可是现在,却只觉得厌恶。 够了,齐成染大手一挥,道:“不论你口误还是心机,还是那句话,你已是范公子的人,便别四处勾搭,你已对范公子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便别自打嘴巴。” 说罢便转身,哪知孝衣女子却拉住她的袖子。 齐成染皱眉瞥向她的手,女子讪讪收手,含泪看向他,“齐公子,您对奴家,当真没一点情谊吗?” 齐成染扫了眼她身上的孝衣,嘲道:“口口声声的孝道,孝服还没脱就谈情爱,也不怕闪了舌头。”
第89页 孝衣女子面色一白,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确定随他离去是不可能的了。 目的既不能达成,便也罢,不过多纠缠,趁着眼下范公子与好友看戏的功夫,她再寻其他目标。 总之,能离开家道中落的范公子是最好。 孝衣女子擦干眼泪,理了理似乎乱起的衣衫,淡淡说了句‘打扰了’便立刻离去。 齐成染看着女子走向那处转角,勾起了唇。 转角处,孝衣女子还以为在做梦,她竟然见到了街上为她出头的那位姑娘以及顾长歌,心陡然一惊,随即却想,这两人应该没听到她方才说的话,应该是才来,否则若早早到了,她定能听到声响。 又想,方才与齐世子的告别,自己并未说其他表现自己爱慕虚荣的话,事后再见到齐世子,解释今日场景,说自己受了他严词拒绝,哀默之下有些心死,也是行的。 于是,孝衣女子很快又有主意了。 先哄着这位齐国公府的姑娘,让她带自己回府,后面再慢慢齐世子。 于是,没注意齐芫眼中的愤怒的孝衣女子,抹了把眼泪道:“让小姐看笑话了。奴家没事,只是沙子进了眼睛,齐世子……没事,只要齐世子日后过得好,奴家死而无憾。” 孝衣女子说罢,去死的步伐却是极慢,等着齐芫追问她到底出了何事。 却不想,迎面而来的是响亮的一巴掌。 “贱人!”齐芫狠狠骂道,想她为她解释了那么多,因为她还惹三哥生气,可是竟没想到,事实真如顾长歌所说,贱人。还想三哥,这贱女人还想败坏三哥的名声,带坏三哥?齐芫越想越气,又朝她挥去巴掌。 孝衣女子被打得有些蒙了,来不及思考,接着又被齐芫打了第二巴掌。 “贱人,你果是爱慕虚荣,还想我哥哥,我让你我哥哥。”齐芫看她呆呆地一脸无辜样儿,愈是气愤,直接冲上去拳打脚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哪还有不明白的,孝衣女子想通了全部关节,可是面对齐芫的拳打脚踢,却不敢还手。她是个什么东西,敢打这些官家小姐? 顾长歌看得舒坦极了,齐芫终于发飙了。也是,当初有多固执,现在就有多痛恨,而且因为这个女子,整个过程看着她丢脸的人还是她顾长歌。 齐成染走到顾长歌面前,淡淡笑道:“芫儿终于明白了。” 顾长歌点头,又皱眉问:“我们来不久,你便已知道我们躲着听?” 齐成染略一顿,沉:“也不算,就是感觉你们来了,并不确定。” 顾长歌恍然,因为齐成染最近很加紧练武,所以他的听觉强于常人,这女人听不到的声音,他或许能听到。 屋内,顾易青等人听到齐芫骂声,忙冲出来。 众人哪里看过齐芫这等模样,都惊得呆住,张嬷嬷面色大变,忙去拉齐芫,“郡主,不可动手啊!” 齐芫大声道:“就要打她,她想三哥。” 张嬷嬷脸上白了一分,若是只因世子,就更不能动手了。小姑子插手兄长房内事儿,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转头看与世子悠闲谈笑的顾长歌,开始愤然,利用郡主解决她自己的麻烦,顾长歌好算计! 齐莹的表情,不知如何形容了。 顾易青咳嗽了声,问顾长歌到底何事,顾长歌从卖身葬父开始给他解释。 听完,顾易青看向齐成染道:“这么好的你都不要,白费了人家女孩子的一片心。” 第101章:自己作死 齐成染淡淡回应,“燕王殿下既喜欢,不若带回府上?” 顾易青笑着摆手,“这些日子母后正为本王的婚事打算呢,不可出事端,本王算是有心无力啊,倒是齐世子不一样,已快双十,慧敏姑姑等着抱孙子呢。” 顾长歌白他一眼,“男人之间这样撕逼太没气势,不若你们打一架争个高低?” 齐成染与顾易青都不说话了。 张嬷嬷将齐芫劝住时,孝衣女子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美丽不再。 齐芫犹觉得不解气,愤愤道:“你在戏馆,范成辉定也在戏馆,本郡主这便从范成辉手里将你买去,再把你赐给我府上最低等的下人。你不是想我三哥买你吗,三哥不买我买,可就是不会如你意。” 范成辉……孝衣女子暗暗琢磨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 范公子,范成辉,当朝景宁侯姓范,范公子……孝衣女子脸色煞白,瞬间觉得自己在作死。 可若是真被这刁难郡主买走,下场…… 不过好在张嬷嬷苦口婆心劝阻,“郡主啊,你如此做,长公主必会罚你。” “可是她三哥,嬷嬷,她说她喜欢三哥,要一辈子侍奉三哥,三哥都拒绝她了,她还这样,肯定居心不良。这会害了三哥啊!”齐芫有些激动。 张嬷嬷阻拦道:“既然这贱人有心,离了世子倒更好,否则郡主买下她,她便与世子处同一屋檐,岂不更给机会?”说罢,看齐成染面色无异,便不怕他怪罪自己说这样的话。 齐芫想了想,也是,买下她,就算赐给低等的下人,可这贱人心机加,定不能安于现状,肯定会再想法子三哥。想了想便罢,只狠声道:“嬷嬷说的是,本郡主才不给她机会。不过就算不买她,也应给点教训。” 齐成染淡淡道:“她是范成辉的人,让范成辉来教训吧!” 齐芫点头,顾长歌随便唤了个看笑话的戏馆伙计,让他去请景宁侯府公子范成辉。 很快,范成辉被请来,这厮看看一脸气愤的齐芫,又看挂了彩的孝衣女子,淡笑道:“只如厕,怎得状似遭狼袭?” 孝衣女子知道主子身份,为免得下厌恶,便立刻擦干泪水解释:“是奴家不懂事儿,惹了郡主不喜。” 范成辉笑道:“既是婢子的错,那么我这个做主子的,便代婢子认错,和佳郡主海涵,放过婢子吧!” 这是袒护?齐芫皱眉道:“她我三哥,还想让我三哥从你手上买下她,这等吃里扒外的贱人,你还袒护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她是我的婢子,人品我自清楚,怎是如你所说的不堪?”范成辉反驳道。 “是真的,我都亲耳听着了。” “若你有心陷害,听你的话,岂不白白折我一个婢子。” 齐芫一噎,登时哑口,突然间,好似明白了自己追问顾长歌,顾长歌却一直解释时候的心情。当时她还说那些都是顾长歌的一面之词。 好吧,听见这女人那些话的人全与她家有关,这些人,范成辉怕是一个都不信。齐芫有些很不爽,看来还治不了这个贱人了。 齐成染轻声道:“芫儿算了,范成辉有意袒护,你再气也无用。” “可是,我怕她还你。”齐芫小声道。 齐成染柔声道:“三哥自能分寸,你无需担忧。” 顾长歌嘆这对兄妹的感情终究上了正轨,好吧,她觉得齐芫虽然蠢了点,但知道为哥哥着想,很好。 见齐芫不追究,孝衣女子松了口气,接下来,她只需应付范成辉就成。也不知道范成辉看出她的心思没,若是,除却必要的,还要额外的花心思‘洗脱’爱慕如荣。 范成辉淡淡看了眼她,嘴角轻嘲,这女人也就能骗骗齐芫,和他们玩心眼儿,还嫩了点。
第90页 刚才他不过施小计透露齐成染的身份及事迹,这女人便贴上去,还被揭穿…… “走吧。” 孝衣女子一愣,忙随范成辉离开。 齐芫走到顾长歌身边,有些难为情却含真诚道:“对不起,因为你对她的说法做法,我一直以为……” “以为我冷血?以为世风日下就是我这等人败坏的?” 齐芫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是点头,“对不起。” 顾长歌淡笑,“没什么,你不知世间险恶,只凭一副所谓的赤子之心,这么想我很正常。不怪你。” 这一刻,齐芫觉得顾长歌很宽容,根本不像母亲说的心胸狭窄。 只是,她不明白,同样都是女孩子,为何顾长歌一眼就看明白的事情,她却不明白。 顾长歌道:“其实就是见得多了。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像你一样……嗯,脑子不懂事儿,她就是个懂事儿的,不但懂事,还看得很透。她很清楚世态险恶。卖身葬父,她不会找个熟人或是口碑很好的人家卖了,非得到大街上来张扬,惹来恶霸?” 话虽听着不舒服,但齐芫忍了忍,并没反驳。有道理,说的有道理。 “父亲死了,她还涂脂抹粉地来街上晃悠?别给我说什么容貌差了卖不出去的话,谁说的卖不出去,只是买的人家多半不是看她美貌罢了。她父亲死了,连安葬的银子都没有,她还有钱买胭脂?” 有道理,齐芫很羞愧,自己竟这么笨,连这么明显的逻辑都没看出来。 顾长歌解释完了,知道这丫头受打击了,紧接着来安慰:“不过你也别急,你还小,这几年赶快跟你三哥学心眼,他心眼多着呢,不学白不学。” 齐成染瞪了她一眼,齐芫笑着点头。 张嬷嬷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些恐惧,若郡主被顾长歌哄到她这边,那日后长公主…… 齐莹很羡慕她们,自知自己终究隔了一层,很识趣地没去凑热闹。 第102章:晨昏定省 十二月初一,天一大早,赵姨娘赶到齐芬房间,将齐芬从被窝里抓起来。 “姨娘,嗯……我还要睡,姨娘做什么?” 齐芬睡眼惺忪,连说出的话都带了浓重鼻音。 “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睡?因你成婚在即,夫人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便能不敬她了?”赵姨娘厉声训斥。 “晨昏定省今天才开始免,我这不还没懒床,姨娘便来了。”齐芬不以为意道:“况且,是她自己说的不让我去,我才不去的,哪里是不敬她。” 赵姨娘道:“她让你不去你就能不去了?你非嫡女,尊贵地位皆是不比,人家就面上一说,你还真不去,传出去,外人该说你不敬嫡母了。” “我……有那么严重么?”齐芬觉得姨娘这是大题小做了。 赵姨娘看她听不明白,心下微嘆,嘴上耐心了些,“她是嫡母,免你晨昏定省,一来,博个善待庶女的名声,二来,没你在跟前晃悠,不会碍她的眼,可是她如此,你却不能真不去。她本就不甚喜你,再者这段时间,齐茹日日去她处请安,这个戳她心的半路嫡女,她看了心里不气?齐茹有安城大长公主靠背,她收拾不了,可姨娘势单力薄,你身后无人,她能不处处寻你错处,借你出气?你不去,不正给她编排你的理由。” 齐芬听罢,一个激灵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是了,她怎得忘了这茬。先前见齐茹膈应夫人的心,她还看笑话来着,却不知无形中竟牵连自己。 若她不去,夫人有心编排,从这件事儿中总能找到理由的。 看来,是不能懒了。 赵姨娘来得很及时,这个时候,只要齐芬梳洗快些,就能赶上平日请安时辰。 齐芬梳洗,赵姨娘再旁帮衬。 见婢子拿了海棠花的玉簪插于齐芬头上,平日再平常不过的装束,赵姨娘却闪了闪眼睛,将那玉簪拿下,淡淡说了句,“你已定了亲,无需用心打扮了,朴素些便好。” 齐芬微微皱眉,“玉簪而已,齐莹平日都是金簪步摇宝玉珠子的,齐芫齐茹打扮更是不凡,我只插个玉簪,如何不朴素了?” 赵姨娘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容颜生得本是顶尖,若随她们打扮,你是想让你祖母骂你狐媚子?” 祖母最不喜她这幅倾国之容,打扮的过了,没准祖母变了法折腾她,姨娘说的对,是该打扮得朴素。却为何,平日她插玉簪便已够素,姨娘却似乎觉得,今日应更朴素? 是有什么算计? 齐芬这样想着,但随即摇头。不管姨娘有什么算计,都不会害她,便听姨娘的话罢。 梳洗完毕,赵姨娘看着长发柔润入丝、飘然垂于背后,头上只戴了一朵新鲜梅花的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至齐二夫人院里,齐莹齐茹以及张氏早已到来。 瞧见齐芬的装束,齐二夫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对于庶女,她虽心不甘而背后动作,但为不漏名声,明面上都不刻薄,该赏赐的摆件儿及衣食住行从不曾少。齐芬打扮得这么穷酸,几个意思? 这就挂不住脸了?赵姨娘脸上淡淡轻嘲,与齐芬一起行了个挑不出错的礼。 齐二夫人忍着恼怒唤起身,却不叫坐,由两人站于厅中。 齐莹淡淡垂首,细品手中茶,外一切大小事似都不进心。 倒是齐茹环视了屋中众人后,甜声道:“母亲,怎不让五姐姐与赵姨娘入坐?” 齐二夫人皱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簪缨世家等级森严,一切之事都有规矩,妾室庶出卑贱不得与嫡出平等,你没受过正经的嫡出教育,不知道这些,乃情理之中,母亲不怪你。” 齐茹身后的樱儿微微变脸,齐茹却似乎没听明白,“母亲说的是,可让茹儿不解的是,为何前几日赵姨娘与五姐姐都有,就今日特殊?” “母亲说过,今日起免了五小姐请安,是以,她那专属庶出的位置早被撤下,换成嫡出的了。”齐二夫人道。 赵姨娘是妾,晨昏定省是没有位置的,只能站着侍奉,齐芬不一样,庶女为半个小姐,因此较之地位高些,有坐。 “那如此,倒是茹儿多事儿了。”齐茹笑道。 齐二夫人嘲道:“无妨,不懂就多学,只要用心,早晚将嫡庶的规矩学成。” 齐茹应声,又谢齐二夫人。看得樱儿好不气恼。 齐莹放下手中杯,瞥了眼齐芬的髮饰,淡笑道:“五姐怎今日如此清素?” 齐芬道:“往日便是如此,只六妹没发现罢。其实在我看来,天成之貌当是不一样,不用过多打扮便已是平常的胭脂水粉比不上的。” 齐莹并不气恼,“喔?五姐的高见,只是世间大多数的女子并未有五姐一般的天成之貌,你这番话,岂非讽刺了世间多数女子?或许,你是意指我与你十妹妹蒲柳之容?” 齐芬心生薄怒,沉声道:“我没这意思,六姐会错意了。” 齐莹淡笑:“清者自清,五姐若无心此意,何需急着解释。” 齐茹抿了口茶,举止优雅地擦了擦嘴。 齐二夫人心里冷哼,一个庶出的贱人,只靠副狐媚子的样貌便能与她莹儿斗,不自量力。
第91页 赵姨娘心急,却是明白,这个时候,她是不能插话的。 才说几句就被齐莹绕过去,齐芬心里恼得不行。她的话本来就对,天生丽质本就不是胭脂俗粉能比,当然,这其中也有鄙夷之成分,可谁让齐莹嘴这般厉害,说她讽刺世间女子,岂非让她得罪世间女子? 齐芬恼,齐莹转头看向齐二夫人,淡笑道:“娘本意今晚将嫁妆送去五姐院子,眼下五姐已来,正好,这便将嫁妆给五姐,待会儿让五姐带走。” 赵姨娘眼皮一跳,看齐莹一副云淡风轻的脸,思衬莫非她已参透。 第103章:过眼嫁妆 齐二夫人点头,吩咐奴僕将为齐芬准备的嫁妆抬来。 赵姨娘出身低,当年给齐二爷做妾并无多少嫁妆,但为国公府的颜面,齐二夫人禀明安城大长公主与慧敏长公主后,从公库里拿出一笔给齐芬做嫁妆,共凑出三十抬,如此,全公府脸面,也符合齐芬的身份。 其实齐芬真正的嫁妆应不止这些,出嫁前几天,家中婶子姐妹会为其添妆,到时候又是一笔嫁妆私房。不过这些暂且不论。 嫁妆抬来,屋中摆不下,便抬到院里。 看着一箱箱的琳琅满目,齐莹淡笑道:“五姐出嫁是大事,也请父亲来看看吧。” 齐芬有些兴奋,这些东西都是她的私房,都是她的,请父亲来更好了,别人想惦记更不容易。 齐二夫人还未吩咐奴僕去请,赵姨娘道:“这个当口儿,二爷公务要紧,六小姐看……” 齐莹笑着看向她,“赵姨娘说哪里的话,五姐就要出嫁,成了别家的人,以后回娘家多有不易,不若趁此机会多与父亲培养感情。” 齐芬道:“是啊姨娘,六妹说得很是道理。” 赵姨娘无法,再不说话。 张氏恭敬地站在齐二夫人身后,微低着头,眼底却在深思齐莹到底何意? 齐二夫人也不知道齐莹打得什么主意,但秉着对齐莹的信任,没有多问,只依言去请。 齐二爷很快就来,同来的还有齐成礼,这些时间,齐成玉仕途废了,齐成礼的地位有质的飞越,从齐二爷多数时间带到身边来看便已明朗。 齐莹看着微闪不耐烦的齐二爷与并未有多少表情的齐成礼,抿了下唇,笑道:“父亲,八弟。娘请你们来,是为五姐的嫁妆。” 齐二爷脸色缓和了些,却又随即皱了眉,“芬儿的嫁妆出了何事?” “父亲误会了,非是出了事儿,是娘早早去请教了祖母与大伯母,早已备好,娘本今日免去五姐请安,只五姐孝顺娘亲仍来了,娘感动之余,便想现今将嫁妆给五姐送去。又担心背后有宵小之徒惦记,阳奉阴违,私吞五姐嫁妆,故此,才让父亲亲自过眼,以防万一。”齐莹淡淡道。 齐二爷脸有不悦,齐莹之话难道是说赵姨娘便是那宵小之徒,有意吞芬儿嫁妆?可赵姨娘的品行,绝不会做这等事儿,更何况齐芬还是她亲生女儿。 虽觉得齐莹有些过分,然而她是嫡女,总是要给些脸面的,遂不好明着恼她,只随她意亲自过眼。 齐二夫人这才听出齐莹的意思。 原来女儿看今日齐芬装扮朴素,担心她有意陷害自己刻薄。即便自己不对嫁妆做手脚,然而齐芬今早扮穷酸,晚上送去的嫁妆里少了物件,那么,这个刻薄的名头是做定了。 所以,齐莹才想着现在就把嫁妆给她,并让齐二爷过眼。 齐二夫人立马吩咐下人将嫁妆单子递给齐二爷,并一一打开箱子。 好一会儿,才看完。 齐二爷点点头,却是称赞齐莹:“你做的很对,这些嫁妆里多少物件都易于偷藏,若真有存心私吞之意,也易煳弄过去。” 又贊她道:“你如此为五姐着想,父亲没白疼你,姐妹间就应如此。” 齐莹心里冷笑,口上却道:“父亲教导不敢忘,这是莹儿应该做的。” 齐二爷又贊几句,这才离开。 赵姨娘恨得不行,却知道此计不行了。只得等齐芬从齐二夫人院里出去,拉至屋中,一头训斥,“齐莹让请你父亲,你便说请,齐莹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齐莹得你父亲夸赞,你怎没得?” 齐芬有些委屈,“请父亲来本就对我有益。” “齐莹的理由是让你和父亲培养感情,可你父亲来后,又与你说了几句话?” “即便感情培养不成,但我和父亲的感情本就比齐莹深许多,不差今日的。再说,若不是父亲亲眼过了眼我的嫁妆,震慑了肖想之徒,否则我的嫁妆可就损失了。” “你……”赵姨娘指着齐芬咬牙,却说不出话来。 齐芬看她这神色,好生奇怪,却在下一刻,勐地意识到,该不会,姨娘也在打她嫁妆的主意?不由心痛,那可是她的嫁妆,象徵着夫家的地位,姨娘怎能如此。 赵姨娘却越发恨铁不成钢,怒骂道:“姨娘便是再没有,也不会偷拿你嫁妆,姨娘为你费心费力,你如此想,可还有良心?” 齐芬疑惑道:“姨娘既没如此算计,那为何……” 赵姨娘嘆了口气,自己女儿,终究不忍太过责罚,便慢慢将自己的意思道来。 原是赵姨娘看中了齐二夫人陪嫁的一套牡丹头饰,听说当年是齐二夫人母亲压箱底的东西,若不出意外,将来定要传给齐莹,只是……赵姨娘有自己的打算。 “那才是上好的东西,非是一般珠宝能望其项背,若你得了,不仅面上有光,不能还收穫运道。” 齐芬道:“可那么好的东西,夫人能给我?” “所以,便需姨娘算计一番。” 齐芬将今日请安的前前后后一连串,便知赵姨娘的打算了。 先素妆打扮,再去拜见父亲,让父亲怜惜她庶女日子清苦,待晚上嫁妆送来,动一番手脚污衊夫人刻薄她,再状似无意地提及那套牡丹头饰,那牡丹头饰是齐二夫人的宝贝,此番定会激怒她,到时候只要支开齐莹,不怕齐二夫人不掉进她们的算计中。从理论上来讲,赵姨娘的计划可行度还是很高的。 只是却在请安之时,被齐莹猜出了一些。 齐莹也没猜全,大概她只以为赵姨娘欲陷害夫人,所以早早将父亲叫来。 想到这里,齐芫很后悔自己当时竟还应和齐莹请齐二爷的话,又怨赵姨娘为何不将计划早些说了,害得她失去那牡丹头饰。 赵姨娘安抚道:“事已至此,便也罢,姨娘便再想别的法子。” 齐芫虽想要头饰,但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便道:“若实在不行,便也不要了吧。” 赵姨娘没有说话。 第104章:继续算计 过了几天,九岁的十三小姐齐芹与众丫鬟后院摘了几只梅花,齐芹很高兴地跑去齐莹的院子。 听说六姐喜欢梅花的不畏风雨,坚韧不拔,且她好久都没见六姐笑过,巧她摘了几只梅花,便与六姐送去。 齐莹收到礼物,很感谢齐芹,让丹云拿了支银花簪子送她。 齐芹忙说不要,齐莹却坚持:“谢谢你的梅花,作为回赠,这个簪子便送给你了。” 齐芹小声道:“芹儿送梅花给六姐姐,并不是想要簪子。” “六姐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礼仪来往之必须,六姐不送心里过去不去。”齐莹道:“你就,当是为了六姐罢。”
第92页 齐芹渐渐被说服了,又道:“那芹儿明日仍给六姐摘,不过六姐可不能再送芹儿东西了。” 看着这个努力讨好她的庶妹,齐莹颇有感嘆,点了点头。齐莹立刻笑开了颜,于她房间吃了几块点心,就离去了。 第二天,齐芹果真又送来梅花。 这一次送的比昨日几乎多一倍,齐莹捏了捏她的脸,不由警告:“可不许再去摘了,否则被人寻了错处指摘,就够你难受的了。”梅花摘来便送与她,若被人说道,定能说成是自己授意齐芹去摘。 齐芹点了点头,同时心里暗暗松口气,她也怕被人抓把柄,幸好六姐不让她去了。 如此多的梅花,齐莹想着,不若给母亲屋里送去,梅花香飘母亲房中,也让母亲心情畅快点。 于是拿了大半带到齐二夫人房中。 齐二夫人与齐莹喜好差不多,都爱梅,以前在闺中就经常摘后院的梅花,只是嫁人后步步谨慎,倒没了以前的闲情与自在。 又顺道将齐芹夸了遍,这个庶女不挑事儿,处处伏低做小,因此齐二夫人对她还是不错的。 齐二夫人闻着花香,又想张氏这段时间服侍她越发不上心,有好几次说话间都走神。她本不爽,然听到自己儿子行径越发过分,再有恪儿近日身体有异,又在齐莹的劝服之下,便也多加体恤。 她刚得了梅,好东西嘛,自应大度分享,于是齐二夫人道:“不若送你大嫂些去?” 母亲关心大嫂,齐莹乐见其成,忙应道:“娘能听进莹儿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娘哪个时候没听进你话?”齐二夫人嗔怪道:“她是娘正经媳妇,娘不关心她关心谁?你这丫头却说此话,该打!” 齐莹作势后退,调皮玩笑几句,惹得屋中众人发笑。 然而梅花送去,好心没好报不说,却出了件谁也没预料的事儿…… 齐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孙,在屋中奴僕离去的些许时候,竟因摘梅花欲爬下床时,摔下了床。 脸上摔了好些淤青不说,竟折了右手胳膊。 登时,震惊了整个齐国公府。 安城大长公主亲自递帖子请宫里太医,慧敏长公主等人急得团团转,齐二夫人一时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张氏哭成泪人心肝宝贝地乱叫。齐芫听说那梅花牵扯到齐莹,担心之余,过来安抚。 “送出梅花,怎么出了这种事情。会不会有人算计你?” 齐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齐芫觉得一定是别人算计,有时候三哥会给她将府中形势,祖母具有绝对优势,母亲身份高,掌管中馈,所以有心人不敢惹她们,然而齐二夫人却不一样,她在府中的正经主子里算最弱,所有那些想要算计的人,就都将矛头对准齐二夫人母女。 “六姐你想想,这段时间有何异常的地方?”齐芫道。 齐莹仍是摇头,她倒是有个猜测对象,上次赵姨娘不是没得逞么,那么这次恪儿出事会否是她所为。虽猜测,却无任何迹象证明,齐莹不敢妄下定论。 还有齐芹,梅花是她送的,她身份低微,处处讨好自己与母亲,会否心怀怨恨而暗中下手? 没有一个猜测能确定,齐莹脑子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 齐芫见她如此,突然生出几分心疼。六姐不比她,二伯母没有如母亲那般背景,所以在这个吃人的地方,註定被欺。以前听母亲夸六姐时,她心里还有些嫉妒,若不是三哥给她分析这些,恐怕她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六姐,有些惭愧。 齐芫低声道:“六姐放心,我会叫母亲帮你的。” 齐莹道了谢,心里却是苦笑,慧敏长公主会帮她?或许表面上,会在齐芫看得到的地方帮吧。 齐莹转过头,冷静地环视屋中手忙脚乱的众人,祖母和大伯母都出动了,那么今天必然会有一人负责任。 可是这个责任谁付呢? 是没能尽职尽责看护恪儿的丫鬟奴僕,还是送梅花的母亲、她、齐芹。 安城大长公主不喜母亲与她,或许,会是她和母亲吧!然齐芹是庶女,好拿捏,又会否转而惩治齐芹呢? 齐莹的眼眸扫向齐芹,只见她脸色发白,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吓得浑身轻颤。 谁呢…… 脑子轰的一声,齐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梅花放在衣柜外侧的一旁,恪儿摔倒时屋中无一个婢女,那么,外人怎知恪儿是因为想摘梅花而摔倒的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 记得方才安城大长公主进来,张氏奶娘的女儿红衣跪下请罪,说:“老夫人,奴婢方才见小少爷啼哭不止,与奴婢一同照顾小少爷的绿湖去了二夫人屋里,奴婢无法,只得去将小少爷的情况告知大少奶奶,可与大少奶奶过来时,却见小少爷倒在床下,哭得嗓子都几近哑了。说来,没二夫人送梅花之前,奴婢们也曾放小少爷独在屋里,可从没发现这等情况。” 先说明自己迫不得已留恪儿单独在屋中,又含蓄说母亲的责任,后提出梅花。话之顺理成章,让人听了,一点都察觉不出其中怪异之处。 第105章:暗里诬陷 这时候,齐茹接话:“梅花?好生奇怪,恪儿这么小的孩子,房里放梅花做甚?咦,说到梅花,倒听说母亲曾送大嫂一盆,不知是否为这盆?” 安城大长公主勐地看向齐二夫人,冷冷道:“老二媳妇自己解释。” “这,这梅花确实是媳妇赠与张氏的,只是却不知为何到了恪儿屋中。”齐二夫人如实道,心里忐忑得不行。 张氏哭道:“是媳妇将梅花放在恪儿屋中,只是却不知是害了恪儿啊!” 齐莹蹙眉道:“大嫂的意思,难不成母亲对你的关心是害你,因你将梅花放恪儿屋中,所以没害到你,却害着恪儿?” 张氏哪敢说婆婆的不是,只哭道:“六妹,大嫂并未说母亲如何,只是可怜我恪儿小小年纪,却要承受断手之痛。” 那红衣却愤愤道:“明知小孩子见东西新鲜,便会去抓,明知大少奶奶您心繫小少爷,得了好东西就会送与他,可二夫人却还是将这梅花给大少奶奶送来,这安得什么心?” 这般话,让齐二爷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不好了。 齐莹见张氏低头掩泣,并无为齐二夫人辩解之意,心里凉了半截,却很快道:“母亲关心大嫂,将喜爱的梅花赠与大嫂,却被你说成是有居心,那我倒要问问,你说母亲安得什么心,那大嫂明知小孩子见东西新鲜想去抓的特点,却仍将新鲜梅花放恪儿房里,这又安得什么心?” 红衣被说的哑口,只一瞬,又想到对策法子,“大少奶奶本命奴婢与绿湖照看小少爷,她哪里知道房间只我一人,她以为房间里两人,小少爷若有事,一人叫唤旁人,另一个则留着看护小少爷,却不知,小少爷啼哭之时,绿湖因赠梅给二夫人谢恩还未回来。” 红衣说罢,有些愤怒地看向齐二夫人,“二夫人是刻意支开绿湖吗?” 齐莹唿吸一滞,而这时,齐二爷的巴掌已经打在了母亲的脸上,瞬间印上五根手指印。 “贱人,恪儿是你亲孙子,还如此小,你竟能狠下心算计。” 齐二爷愤怒,齐二夫人很委屈,含泪道:“你也说了恪儿是我亲孙子,我为何对我亲孙子下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二爷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动手,可还记得我是你的结髮妻子?”
第93页 齐二爷打过之后就有些后悔了,是啊,他一时恼怒,竟忘了顾及结髮妻子的脸面。可当听到齐二夫人后面的话,悔意瞬间烟消云散。这贱人竟将这话明着说出来,可还顾及了他的脸面?可笑自己还后悔打她,根本不值得他后悔。 齐二爷越发气愤,还想再打一巴掌,齐莹忙冲过去拦在齐二夫人面前,不防挨了一掌,打得她头脑有些蒙。 屋中偶有尖叫,是心急如焚的齐芫。 慧敏长公主耐不过齐芫,便开口道:“事情还未查清,仅凭这婢子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二弟妹有错。再者,眼下恪儿伤势要紧,至于事情原委,不若容后再议?” 总不能一直打下去吧,于是,齐二爷很配合地顺着这个台阶下了,最后为全面子,还哼了声:“早晚收拾你。” 齐二夫人泪如雨下,却不敢哭出声来。 齐莹一直握着母亲的手,不曾松开半刻,直到母亲缓过气来,才松口气。 她走到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的齐成玉身边,神色冷淡:“不为母亲说句话,这是要任由父亲打死母亲吗?” “父亲不会打死母亲,可若不是我儿得上天垂怜,今天就应是丧命了。”齐成玉道,语气含着压抑地愤怒。 齐莹心里冷得发凉,因为他,母亲曾夜夜以泪洗面,因为他,母亲为父亲扶持庶子之事与父亲多次争吵,因为他,母亲与大嫂渐渐生出隔阂。 可是,他有良心吗? 齐莹从方才的记忆回神,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子,那里只轻轻碰一下,便已是抽痛至极。 突然间,抚摸印记的手一顿。 这件事情,与大嫂关联有多大呢? 红衣明显在陷害母亲,她刚才只是怀疑赵姨娘和齐芹,所以她只以为红衣被人收买,从未怀疑大嫂陷害母亲。 可若整件事情就是大嫂陷害母亲呢? 齐莹的眼眸,阴了又明,明了又阴。 经太医救治,恪儿伤势已无大碍。 张氏一双眼睛哭肿如核桃,谁也没有怀疑她这个母亲会对亲生儿子狠心,但齐二夫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齐二爷想重罚齐二夫人,只是慧敏长公主劝道,“还是再查查,到底是嫡妻,要是冤枉,闹出笑话倒不好。” 安城大长公主也是考虑到国公府的面子,便答应,将这件事情交给慧敏长公主彻查。大宅院里,她不相信恪儿摔倒是巧合,必有内情。 慧敏长公主应下。 但安城大长公主还是不想让齐二夫人太舒坦,便以避嫌为由,将齐二夫人、齐莹与齐芹关在佛堂,让几人反省,毕竟,梅花与几人脱不了干系。 “芫儿胡闹要去偷见齐莹,你也胡闹说话?”慧敏长公主怒向齐成染。 齐成染淡淡点头,“不是胡闹,齐莹有难,正是加紧收服其心之时,且平日齐莹对芫儿甚好,为姊为友,关心一下又何妨?” “齐莹那般品行,没得带坏芫儿。” 齐芫急道:“娘,六姐对我可好了,事无巨细地为我着想,我不能这么没良心。” 慧敏长公主憋了口气,想吐却吐不出,自从女儿与成染相处好后,似乎越发不肯听她的话了。成染为女儿讲述的人情世故确实不错,可那些所谓的善道,所谓的同甘共苦,大宅院里岂能生存?没得累极自己,齐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此她那所谓的善良,惹了多少麻烦?更何况,她已越发不喜齐莹的性子。 第106章:雪中送炭 齐成染看她神色,劝道:“娘,芫儿需要朋友。齐莹是可交之人,只要把握其心,并不会背叛。” 慧敏长公主咬牙道:“你才多大,就教训起我来了,娘这把年纪,自然比你看得清楚。” 齐成染哑口。 他知道,母亲的反对,除了齐莹自身,还有一个。 母亲生于内宅,眼界始终在后院四四方方的利弊之中,只看到个人得失与人性阴暗的利益关系,却看不到真正的朋友。 男人友谊与女人友谊的区别就在于此, 男人主外,能决定自己的选择,能放手倾尽所有为人为己。女人主内,必须依附男人,当男人不满意,女人就必须割捨掉自己的情谊。所以她潜意识里觉得,就算现在齐芫与齐莹再要好,都不一定能持久。 只是时代对女人的不公。 不怪母亲这般认为。 齐成染顿了顿,说道:“娘,你说齐莹品行不好,那只是你不喜欢她的性格,然你扪心自问,这样的朋友,当真不可交往?娘的喜好并非芫儿喜好,芫儿喜欢齐莹,与其阻拦之下与芫儿心生隔阂,不若任其发展,若芫儿受伤,还有我们为她遮风挡雨。” 慧敏长公主的嘴角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齐成染又道:“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经将阻拦,焉知芫儿不会偷偷出去找齐莹,闹出事儿来?” 齐芫忙应和道:“是啊娘,我会去偷偷找六姐的。”反正六姐对她好,她不能辜负六姐。 慧敏嘆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 齐芫大喜,忙问齐成染如何才能进入佛堂,齐成染道:“佛堂虽被紧闭,不过……嗯,你去问齐放,齐放知道怎么办?”最会偷摸送人进去的,是端王府的暗卫,不过慧敏长公主面前,齐成染不会说出。 齐芫走后,慧敏长公主道:“此事我便依你,只芫儿心思简单,万不可让她吃了亏。” “她是我妹妹,自然不会让她吃了亏。” 慧敏长公主放了些心,却不想齐成染下一句,“不过这心思简单,却是不行。她不聪慧起来,万个我都没用。” 慧敏长公主皱眉道:“你有想法?” 齐成染淡淡道:“娘放心,至她出嫁,定将她调教起来。” 慧敏长公主明白齐成染的意思,也乐得女儿收起那些蠢心思,只是……“不可狠过心了,她到底是女孩子。” “不狠心,如何有用?” 慧敏长公主抿唇不语,虽知道儿子好心,却仍一片烦闷。 张嬷嬷看在眼里,劝道:“长公主便听世子的话罢,世子疼惜着郡主呢,哪里真肯让郡主吃苦,即便吃苦,也定是极其有用,能避免日后吃大亏的。” 慧敏长公主心下仍是不美,直到手下人将恪儿摔倒之事的结果查来时,仍是烦闷。 听完几个婆子禀告,嘲讽一笑:“一个妾,竟还以为能只手遮天不成,京城不是沧州,哪容她胡闹……不过,本宫倒是可以藉此出口气。” 赵姨娘心里很忐忑,听婢女打听出来的消息,更是坐立不安。 她收买齐芹身边的婢女撺掇齐芹摘梅花,又在梅花上面涂了些吸引幼儿注意的东西,似乎连老天都是帮她,梅花很顺利地送到小少爷房中。 可是她的本意却不是重伤小少爷,只想让他险些翻出床受些惊吓,毕竟婢女在屋中,哪能让重伤。 可是当时的绿湖,却去给夫人谢恩了。 她的原计划是,小少爷受了惊吓,她再去给齐二爷吹枕边风,说张氏不敬夫人,于是夫人有意给张氏教训,便对小少爷下手。一个连自己亲孙儿都能动手的人……齐二爷若想收拾夫人,她便以这件事情没证据劝阻,顺便继续吹风,含沙射影地说出夫人明面给齐芬准备的嫁妆不少,背后却极尽苛刻,还多次以牡丹头饰炫耀打击齐芬。至于齐莹,也是要上眼药的,理由就是,她明知小孩子看事情新鲜,却仍旧撺掇齐芹摘梅花,撺掇夫人对小少爷下手,如此,齐莹在齐二爷面前还能有话语权?
第94页 可事情终究出现了变故。 不止小少爷伤重,闹大了事情,还让慧敏长公主来查这件事情。 顺着齐芹身边的那丫鬟,慧敏长公主必能查出她,怎么办? 赵姨娘焦急如焚,却一筹莫展。 佛堂里,齐芹颤颤地看着齐二夫人,糯糯道:“母亲,不是我做的。” 齐二夫人恨恨道:“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没事儿你送莹儿梅花做甚,可不是心怀不轨?齐芹,你虽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可有像其他府的嫡母一样打骂陷害?吃穿住行没一样少了你的,却不想我竟养了头白眼狼。” 齐芹颤抖着身子道:“不是我做的,那梅花,那梅花是因为六姐喜欢,我才,才送六姐的。六姐,你是不是喜欢梅花?六姐,芹儿知道你最好了,你要相信我。” 齐莹深深地看了她眼,转而对母亲道:“罢了,她只一个小孩子,不要为难她了。” “莹儿别为她说话,怕成这样,敢说心里没鬼?”齐二夫人指着齐芹道。 齐莹劝道:“事情还未查明,便先放放。母亲,嗯,我相信芹儿。” 女儿都这么说了,齐二夫人便将此事先放放,没再骂她。 齐莹环视佛堂,不由感嘆,回京不到两月,她却是第三次进佛堂,还是如以前两次一样,里面没有一点吃的东西,而恪儿的事情闹了一天,母亲一直没吃东西。 已是晚上,佛堂阴冷,星星点点的煤灯照明,却有一种莫名的苍凉。 不知天一亮,等待她们的到底是什么? 齐莹鼻子有些酸楚,这几年母亲已经饱受沧桑,如今嫡妻还落得这般下场,那些人,是要逼死母亲吗? 吱吱吱!吱吱吱! 老鼠…… 齐莹头皮有些发麻,佛堂每日都有人打扫,不可能容有老鼠,那这声音是哪里传出来的? 她突然想到顾长歌曾给她讲过的那些鬼故事。 唇片开始发白,齐莹连动都不敢动。然而当看到帘子旁小心翼翼走来的身影时,双眸瞬间饱含晶莹的泪珠。 “六姐,三哥说你们肯定会饿,我给你们带了吃的来……” 第107章:真相结果 第二天,慧敏长公主将查到的结果报给安城大长公主。 是齐芹小小年纪心眼多,嫉妒齐莹,所以把下了药的梅花送给齐莹,那药的味道能留在屋中一年并吸引蜜蜂,当然也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后来齐莹送给了齐二夫人,齐二夫人再送给张氏,后来…… 安城大长公主微一愣,淡淡道:“那老二媳妇与齐莹知道梅花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媳妇就不知道了。”慧敏长公主没为齐莹开脱,这是刻意留给齐莹的隐患。 齐芫不知真相,怒道:“现在才十一月,梅花几天就谢了,然而那味道却能在六姐房中留一年,到时候六姐被蜜蜂咬了,必牵扯不到她。十三小小年纪,心思怎如此狠毒!” 没有应答她的话,就连慧敏长公主也是不语。 安城大长公主看了齐芫一眼,对慧敏长公主道:“也不小了,还是需要多长心眼的。” 慧敏长公主连忙称是,余光瞥向安城大长公主坐旁的齐茹,不由心生嚮往,这齐茹的心眼不比齐莹小,若成染真能让芫儿教得如此,她便不需再担心女儿了。 事情查明,接下来开始惩罚了。 世家不管内斗多厉害,外面却是无比好面子。于是,对于这件事情,齐国公府出的官方说法是:恪儿自己从床上摔下,红衣与绿湖侍主不尽兴,罚俸两年;十三小姐齐芹惹了风寒,第二天便将其打包送庄子去了,生母韩姨娘需要照顾她,也一同送去;嫡母齐二夫人照顾庶女不周,被禁足一月;因为嫡女齐莹因快说婚事,便不惩罚。 听到这个消息,齐芫松了口气,经过母亲帮忙,六姐终于逃过惩罚。 赵姨娘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好半晌。 齐芬不解其心思,问了出口,赵姨娘没过多解释,只是淡淡说道:“既然有人愿意煳涂,既然已经处置了人,那么,继续依照原计划,要牡丹头饰。” “原计划,什么原计划?” “没什么。”赵姨娘看着她道:“记着,待会儿去你父亲哪儿,不论娘如何劝你父亲原谅夫人,你都不要理,只一个劲儿的装穷便是。” 齐芬点点头。 齐二爷的书房里,赵姨娘抹泪道:“二爷别这么说,夫人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虽不懂顾及二爷的脸面,可二爷不是已经教训夫人了吗?若二爷犹觉不解气,再私下打几下便行,却不可太过以毁你二人情分。虽说小少爷之事,或许是夫人为教训大少奶奶而一手促成的,可是她到底是小少爷亲祖母啊……婢妾却不信夫人会对小少爷下手,夫人慈悲,对子女一向都好,且看对六小姐便知,她那牡丹头饰,早便给六小姐留着了,这样的夫人,又岂会对小少爷下手……” …… 赵姨娘是来劝齐二爷与齐二夫人和好的,齐芬一身素衣,也是来劝的,可是劝到最后,齐二爷直接命人去与齐二夫人说,让她把牡丹头饰送给齐芬添妆。 齐莹冷笑,“原来搞这么大一出,竟只为那牡丹头饰。可惜毁了齐芹。” 齐二夫人愤愤不过,想起昨晚自己的愤慨之语,自觉对不住齐芹,便与齐莹道:“过些时日,莹儿想个法子将齐芹弄回来吧,她才九岁,不该承受这些。” 齐莹应了。 又将自己对慧敏长公主的猜测告知母亲,齐二夫人眼里闪现恐惧与不可置信,或者不是不相信,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家,安城大长公主本就不喜她们母女,若连慧敏长公主也……齐二夫人有些不敢想。 齐莹安抚道:“母亲不必担心,三哥和芫儿会站在我们这边,有她们两个,大伯母不会对我们下手,就如这次,若不是心有顾忌,大伯母必定说是我们干的。” 齐二夫人想想有理,遂放下心,同时不住乞求三少爷与九小姐万不能过河拆桥。 张氏过来请罪,说是自己因担心儿子安危,竟一时不防说错了话,让齐二爷冤枉了齐二夫人,同时表示自己纯属无心之举。 齐二夫人有些迟疑不定,有些分辨不出此话是真是假。 齐莹淡淡道:“那如何解释红衣的行为?一心为主,激动之下,就胡乱攀咬母亲?大嫂,就因为一时怨言,你便这般对付娘?” 张氏哭道:“我哪里敢对付母亲,母亲生养相公,我敬母亲还来不及,怎会对付她。六妹可冤枉我了。我也不知那婢子为何那般说话,想是疏忽之下伤着恪儿,她心急忧怕,所以就找这个藉口脱罪。母亲六妹放心,待我回去,必定收拾那贱婢。” 齐莹道:“你若诚心认错,哪还用等到认完错回去再收拾?从娘房间回去才收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娘逼你做的呢。” 被齐莹逼得哑口,张氏恨得不行,然而不认错还不行,她是媳妇,以后还要在婆婆身边讨生活的。 齐二夫人看张氏的眼色,渐渐变了,果是一头白眼狼,对她有怨言?她还没像别的恶婆婆那般呢。 张氏看这情况,知道洗脱干系,或是求得原谅是不行了的,便没报太大希望,象徵性的哭了两句,便离开了。
第95页 齐二夫人想了想问道:“这件事情,她插手了做少?” 齐莹思衬,“应该不多,恪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应该……还不会伤他,只是后来事情已经发生,她便藉此不让母亲好过。” “贱人!”齐二夫人骂道,“亏我惦记她,关心她,她却是这幅德行,唉,本以为当初娶了个好的,却不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儿媳这般,儿子……” 齐莹安抚几句,并未多说。有些事情,必须母亲自己想通。 第108章:引诱教导 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顾长歌一片唏嘘:“你家什么事儿都有她,齐莹太倒霉了吧。不过谁让你家人身份都贵重,正经主子里就齐二夫人势弱。”又问他:“真打算调教齐芫?” 齐成染嗯了一声。 顾长歌觉得,齐芫虽然蠢,但对兄长的护犊之心还是可取的,若她有这样一个妹妹,应也会用心教导吧。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顾长歌凑近道。 “不了,你有心就好。她……只希望能如齐莹那般便好。” 顾长歌想了想,郁闷道:“小橙子这是嫌弃我啊。” 齐成染笑道:“不是嫌弃,只是你这性子生于端王府能存活,但若我家,却是不行。” 顾长歌想想也是,要齐芫变成她这样,心眼虽然有,可想想都能把慧敏长公主气死,更别说,这后宫里的老大、太皇太后可还将她恨得咬牙切齿呢。 齐芫若成这性子,不定为平息国公府的内忧外患,她老子会第一时间灭了她。 齐成染又问她何时回锦城。 顾长歌有一瞬间的愣然,细看之下又有尴尬,忙道:“不急,再玩玩。” 齐成染抿唇笑不停。 接着,齐芫来着齐成染。 因齐成染的教导任务,所以齐芫每日除却要给母亲请安,还要来齐成染这儿。当然,慧敏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自不需要真的每日定省,只是齐成染这儿,却必须日日到。 这次来,齐芫又瞧见了顾长歌。 经孝衣女子卖身葬父一事,齐芫对她不若以前的厌恶,然而却仍不甚喜欢。许是顾长歌多次气她母亲,许是从小的教育与顾长歌的言行举止背道而驰,所以每每,当齐芫看到顾长歌偷偷跑来找齐成染时,心里总是别扭。 这一次,又一次瞧见顾长歌的齐芫撇了撇嘴,却不若以前的或是言语冲击,或是说教一番,只走到齐成染面前坐下,直接说道:“三哥放心,我不会将顾长歌来找你的事情说出去的。” “嗯。”齐成染只应一声,便开始问她,“将日前与你讲的家中形势说来听听。” 齐芫喔一声,说道:“家里地位最高的不是父亲,更不是母亲,而是祖母……”一席话后,问道:“三哥,芫儿说的可对?” 那分析之语成染肯定说过,否则凭现在的齐芫,打死也说不出这样的话。顾长歌这样想着,她坐在齐成染身边,安静地听这对兄妹来往言谈。 “话是不错,你这几日……嗯,有进步。”齐成染状似有些别扭的夸赞一句,问道:“前几日为你分析府中形势,今日便不论其他,就恪儿伤胳膊这件事情,凭你自己的判断,你道真相是何?” “娘不是已经查出,是小十三做的吗?”母亲已经查出的事情,为何三哥还要问她,齐芫很疑惑。 顾长歌瞧齐成染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像是已经猜到齐芫会如此说一样,不由嘆这厮够稳得住。 “嗯,娘虽已查出,可我想听你以为的真相。” 齐芫想了想,说道:“娘查出的事儿虽合情合理,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梅花放在六姐屋中,几天后谢了便仍,待来年蜜蜂捕食,都入六姐房中,谁会想到是梅花的缘故,到时候不但能害六姐,十三妹妹自己也能脱掉干系,可是……她才九岁,能想出这样天衣无缝的阴谋?” 齐成染道:“莫以人小便觉得想不出,齐芹九岁,可天底下还有五岁的早慧之人。” “那即便能想出,可是她对六姐一直是恭敬有加,用力讨好的啊。” “人心难测,你怎知她不是明里是人,暗里是鬼?” “好吧。”齐芫垂下头,忽得笑道:“本来芫儿还觉得有不对劲儿,可听三哥这么说,这就没问题了。” 得,这下,因为齐成染的话,人家根本不觉得有问题了。顾长歌似看笑话般的瞧齐成染的表情,只见他微微蹙眉,道:“你不认为齐芹没有害齐莹的必要吗?” 齐芫摇头,“不会啊,三哥曾说过,嫡庶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嫡贬庶,庶妒嫡,虽然因娘是长公主所以父亲没娶妾,我没感受过嫡庶的纷争,可是依三哥的话,十三妹妹是庶出,她就应该恨嫡出的六姐。” “那依芫儿所见,恨了便要报復?”齐成染淡淡道。 齐芫点头。 “齐莹快说婚事,估摸着近一年内便会成婚。若齐芹此计成真,来年飞来成群蜜蜂,焉知不会影响齐莹婚事?若齐莹受这件事情拖累,嫁不出去,那便会一直待在府中。齐莹不走,齐芹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即便齐莹没有察觉自己乃齐芹所害,然而她嫁不出去,心里能不气不恼,多半会看这些未嫁的庶妹们不爽吧。到时候,齐芹有什么把握能保证齐莹不拿她出气。 齐芫恍然,喔了一声。 齐成染又道:“齐莹虽从不刻薄庶妹,但若自己遭逢变故就不一样了。所以,加害齐莹对齐芹没好处。” 齐芫吞吐道:“这……十三妹妹年纪小,想得没有三哥深。” “能想到那般天衣无缝的计划,怎想不出后面的结果。” 齐芫又喔了声,心嘆三哥真厉害,能分析这么多,她听到母亲查出的结果时,虽有不对劲儿的怀疑,却是大半觉得齐芹恶毒。却不曾想,齐芹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由有些疑惑,若齐芹没有理由这么做,那么母亲为何说是齐芹做的。 疑惑问出。 齐成染却不答,只让她自己想,两日后给他答案。其间若实在不解,也可自己暗下查,当然前提是,不能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儿,包括母亲慧敏长公主。 顾长歌觉得齐成染可谓用心良苦。让齐芫私下查,一来若齐莹知道,心里能不触动?二来不让慧敏长公主知道,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让齐芫觉得慧敏长公主没真正帮齐莹。 第109章:逛园子 两天后,经齐成染又一次解说的齐芫飞奔至齐莹房中,说道:“六姐,我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了。” “哪件事情?” “就是恪儿那件事情。”齐芫愤愤道:“太过分了,不曾想到,那些人竟然这么对六姐你。” 昨日便听说齐芫暗下查这件事情,齐莹心有触动,也有忐忑。毕竟,若齐芫知道她母亲慧敏长公主并没为她和娘伸冤,会是怎样的局面。 可现在,齐莹不由心生疑惑,齐芫既知道真相,却为何只是愤愤,而没有难受,难道她还不知道慧敏长公主的心思? 齐莹略略思衬,开口道:“没事儿九妹,已经过去了。嗯,大伯母怎么说?”
第96页 齐芫面上显出几分内疚,看着齐莹的眼睛道:“六姐对不起,母亲受下人蒙蔽,没有查出真相揭露赵姨娘那罪魁祸首来,我替母亲给你道歉,六姐不要怨母亲好不好?” 听到这里,又想起齐芫每日都去齐成染房中,齐莹哪还有不明白的,只一瞬间的愣然,随即便道:“无妨,大伯母管理整个国公府,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且大伯母证明了娘的清白,六姐仍是很感激大伯母。” 齐芫激动之色不溢言表。 齐莹心里无比羡慕齐芫,她有位长公主母亲,又运筹帷幄的哥哥,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自有人为她考虑。如这件事儿,为了她和自己的情谊,三哥教导她的同时,刻意瞒了慧敏长公主的事儿。 齐莹嘆完,又听齐芫内疚之语,“因为母亲的疏忽,害得二伯母的牡丹头饰被齐芬拿走了。” 齐莹摇头,“头饰而已,她齐芬想要,给她便是了。” “可那是二伯母的嫁妆,将来是要留给六姐你的,即便不给六姐,也不能落到那些个贱人手中。” “罢了,事已至此,再是恼恨也无用。”想到齐芬夫家的情况,齐莹眸中闪现一丝锋芒,有时候,时间也是一种残忍的报復。 “可是……” 齐莹笑道:“好了九妹,别可是了,陪六姐院中走走?” 齐芫点头。 不多时,两姐妹身披大裘,走入国公府的后花园,其后跟着一众奴僕。 看那腊梅开得正盛,齐芫伸手摘了一只,放在鼻子边闻花香,神色怡然道:“六姐,天虽冷,可走这一圈心里却美。”说罢嘆道:“这么好的梅花,可惜生在严寒之日,若为春秋爽朗之时,便再好不过了。” 齐莹笑道:“梅之所以造就不凡风骨,就是因为其环境严寒,若依九妹之话生于春秋,那么梅,也配不上其花中君子之称了。” 齐芫想想笑道:“六姐说的是。是芫儿想得少了。” 齐莹笑笑,晃悠一圈,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那边,赵姨娘与齐芬缓缓而来。 “这阵子,八弟更得父亲喜爱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姨娘的好日子便会来了吧!”齐芬笑道,那张貌美倾国的脸满是得意,庶出又如何,嫡亲弟弟混出了头,日后回娘家照样能横着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八弟得势,齐莹就只能看她脸色。 赵姨娘脸上也不住浮现笑容,“是啊,你八弟这边,姨娘是不怎么担心了,你十二弟还小,也不需姨娘多费心,倒是你,出嫁在即,可准备好应对夫家?” 齐芬笑道:“我嫁的是嫡子,为正妻,那侍郎府的主母为我嫡亲婆婆,相公是读书人,前途尚好,需要我操心的,应是不多吧。” 赵姨娘却不认同,“你这婚事是我託了人去打听的,这侍郎府乃百年世家,规矩大得很嘞。便是为嫡妻,正经媳妇,也不该大意。后院之争可大可小,你目前所见,不过闺中的小打小闹,闺中之争,你若技不如人,便也只是受些罚挨些骂,但你去别人家为人妻可不同,若败了,当是性命攸关。” 齐芬不以为意,觉得赵姨娘没分清楚,她是拿自己的处境来分析她的处境。这两者能等同吗?赵姨娘为妾,世家大族忌讳宠妾灭妻,对妾可打可杀,所以姨娘没混出头前过了好些如履薄冰的日子,然而她却不同,她是正妻,若她无故死了,世家不忌讳名声?且在她所眼及之处,夫人蠢笨,父亲不喜夫人,可身为嫡妻的夫人每次犯了错,不还只是训训便罢,哪里如姨娘所说的丢了性命。 齐芬不信,但想着自己以后嫁人,若在婆家受了苦,还得倚仗赵姨娘向父亲吹枕边风为她做主,万不可恼了她,因此便道:“芬儿知道了,这么大了还让姨娘操心,芬儿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赵姨娘轻嘆,“谁让,我是你的姨娘。以后嫁了人,遇到事儿,便再没有我为你解决的了。” 齐芬想着也有些伤感,母女之情,临嫁时分多有不舍。想着想着,便不由流下泪来。 齐芫恨恨地看着赵姨娘与齐芬的方向,低声骂道:“不要脸的两贱人,竟然抢二伯母和六姐的东西。” 齐莹眼眸微转,没有应答,又听齐芬愤愤:“妾本就是个玩意儿,二伯母当年心慈不约束她两人见面,现在倒还母女情深起来。按规矩来,二伯母才是齐芬母亲,那赵姨娘不过是个妾。” “妾又如何,现在她日渐势起,再要对其约束,已是不能了。”齐莹淡淡道:“罢,随她们去吧,六姐相信,恶人自有恶人收。” 齐芬听罢笑了,“六姐说的是。” “六姐,九姐,可巧遇上你们了。” 两人侧目,却是一脸笑意的齐茹。 齐芫心里一阵寒恶,忍不住道:“我们来逛园子,你怎么也来了?我看不是巧合吧。” 齐茹笑容不改,“九姐说笑了,茹儿没料到六姐和九姐在此,也不是来逛园子的。方才做了两笔针线,略有不懂,便想着问问母亲。” 齐莹皱眉,“你有何不懂,只管问嬷嬷便是,何苦劳烦母亲?” 齐茹道:“我与母亲相处不多,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呢!且六姐嫁了,母亲身旁无人,少不得需我孝敬。” 袖里的双手紧攥着拳头,齐莹终是忍下。 第110章:崇厚伯府 自那日齐茹请教齐二夫人针线起,而后的几日也几乎天天去噁心齐二夫人,也幸好有齐莹宽慰,否则不定气出积郁出什么病来。 初十很快就到了,张灯结彩喜庆连连的齐国公府,锣鼓喧天,一身大红喜袍将齐芬抬到侍郎府黄氏府中。 黄宁贤骑着高头大马,将媳妇儿引进侍郎府。 齐国公府与侍郎府各摆宴席,招待各自的姻亲朋友。 国公府年轻一辈的男子留在家中招待,众人看齐二爷行走间都带着庶子齐成礼,度他心思,便纷纷讨好齐成礼,这些日子,齐成礼稳重许多,面对这些人的讨好不急不躁,有条不紊的应对。齐成染为世子,讨好之人自是更多,只是谈笑间,众人或觉得他自持身份瞧不上人,或觉得他淡泊不易讨好,遂渐渐消了那等心思。 也有少爷们随府中姐妹去了侍郎府刁难新郎新娘闹洞房的,这里不必细说。 顾长歌以端王府的名义送了礼来。 她本不想送,但想着,慧敏长公主虽厌恶她,然而不定齐国公并不怎么厌恶她呢,再说父王与齐国公并非政敌,私底下也非仇人,若父王或是哥哥来日回朝,指不定需齐国公相助。因为她一时小心思而与父兄不利,怎么着都是不划算的。 于是,便非常不情愿地送了贺喜之礼,说了些恭贺之词。 偶见慧敏长公主,顾长歌象徵性的说了两句恭喜,然人家一直都没给她好脸色,便罢,直接走了。 找到齐成染,见他眸光飘向齐成礼,便问他是否心里吃味了? 齐成染表示没有,乃是心中有思。 “我在想,齐芬和齐成礼,赵姨娘到底爱谁些?换句话说,儿子和女儿,赵姨娘偏心谁?” “你这不是废话么?”顾长歌道:“这个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偏心儿子,以为每个母亲都像我母妃一样么。不说别的,就说慧敏姑姑,较之齐芫,在我看来都是偏心你的。”
第97页 齐成染笑笑,突然没头没脑地道了一句,“以后我的女儿,必定当男儿养。” 顾长歌拍了拍他的肩,却说道:“再说吧,但愿那个时候,你还能记起现在的话。” 并不是每个母亲都能如母妃一样做到男女同等,父亲也同理。父王之所以能做到,那是因为有母妃,若没有母妃,顾长歌相信父王必定偏心哥哥,谁让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呢?而齐成染这厮流着慧敏长公主的血,谁知道他是不是延续他母亲的陋习,就算不,还有齐国公呢,她可发现了,齐国公对齐成染说过的话,超齐芬至少十倍。 渍渍! 齐芬是庶女,来往人家并不多,因此整个府中并非忙得不可开交。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起来,齐莹等众人回到府中,往安城大长公主院里一走,众人说起今日趣事,谈笑好一番,待众人离开,齐二夫人便叫了齐莹房中商谈。 齐莹正奇怪着,齐二夫人拿出一个信纸,让齐莹读其字。 是齐二夫人嫡亲妹妹来的书信,说齐莹离京几年,回京已有些时日,也是不凑巧,竟还没如何看看侄女儿。因此,这便邀齐莹去她府上玩些时日。 其间字字惦记深情,齐莹不由有些动心。小姨家中,她是客,别人自当礼待她,然而在自己家里却是个受气的。齐莹想去,可随即想到若她走了,那母亲怎么办? 齐二夫人摇头道:“你莫要管我,你还未出嫁,你父亲即便再是不喜我,也不敢真对我如何,至少在你出嫁前不会。” 嫡女身份,是世家联姻交易的重点,因此为了国公府,在她未出嫁前,齐二夫人应该没什么大事。而且还有与安城大长公主交换的条件。 齐莹想想,便也点头。 女儿答应,齐二夫人却有些捨不得了,若不是念在妹妹想念女儿,若不是想着女儿婚后更没有时间见小姨,恐生分了去,若不如此,她定不让女儿离开她。 齐二夫人出身崇厚伯府吴氏,上有一个嫡亲哥哥,下面两个嫡亲妹妹。当然,崇厚伯也有妾,只是崇厚伯夫人厉害,将妾压得死死的,不论受宠或是生了儿子,一言不合就发卖。 崇厚伯有意见? 没事儿,上有怨言,下面自有能堵住他嘴的理由。 崇厚伯夫人问:“老爷娶我是做什么的?做妻还是为奴为婢的?” 还用问,当然做妻子的。 这崇厚伯夫人就有疑问了,既是做妻子,还从没听过那个朝代不许妻子发卖家里奴僕了,妾的地位,说白了,与奴僕无异。 崇厚伯哑口,暗道这婆娘不听他的,心里不爽,于是想了各种教训法子,冷落啊,训斥嫡子啊,抬妾室身份啊,等等。 可崇厚伯夫人不但继续我行我素,还请了早去庙堂清修的婆婆回来做主。 最后,两夫妻的持续打擂终于定了胜负。崇厚伯再不管后院之事,全由着妻子。 开始几年,后院还有些妾不服出么蛾子,然而只几年的时候,崇厚伯后院妻乐妾苦,一片祥和。 崇厚伯夫人爱女,将女儿们保护得很好,这也正是齐二夫人宅斗技术不高的原因。 齐二夫人占家中长女,此次发出邀请的是排行第七的小妹吴兰心。 吴兰心小齐二夫人六岁,当年齐二夫人成婚两年后,崇厚伯夫人得知女儿日子过得不好,竟哭晕了过去,醒来便已想通,觉得娇养女儿的同时,还是应传授些心眼,于是便加紧给十二岁的小女儿吴兰心传授宅斗之术。因此吴兰心比家中姐妹都圆滑许多。 作为伯府嫡女,吴兰心嫁与武泰侯府嫡次子郑二爷,次年生下侯府嫡孙,如今混得很不错。 说来也是巧了,这武泰侯府竟与端王府也是姻亲。 武泰侯府嫡长子郑大爷之嫡妻,正是端王妃的嫡亲姐姐,好吧,端王妃是庶出。 第111章:初到侯府 齐二夫人禀明了安城大长公主,接着,便携齐莹往武泰侯府去了。她本意打算是,先陪齐莹走亲戚,午饭后再自己回来,留齐莹在她小姨处住一段时间。 到了府门口,吴兰心与其子郑江,其女郑敏亲自迎接,其后是一众点头哈腰的奴僕。 久未相逢,经此一见,姐妹两都不由落下泪来,哭得脸妆都有些花。 待情谊解了几分,吴兰心方停下,笑道:“瞧我做的什么事儿,大姐携莹儿来,我当引进府去才是,堵门口做甚。” 齐二夫人道:“多年未见,我与七妹这是情不自禁啊!” 吴兰心笑笑,引齐二夫人母女进府门。 一行人先见了武泰侯府太夫人,再领去武泰侯夫人杨莲玉处说说话。 早听说这武泰侯夫人为端王妃嫡姐,如今见其容貌不凡,齐莹便度端王妃之貌定也不凡了。 说了些话,武泰侯夫人便道:“离午膳有些时间,二弟妹这便领齐二夫人与齐六小姐去说私房话罢!” 齐莹心头略疑,怎觉得武泰侯夫人不很善言谈呢?她母亲与姨母自是要说私房话的,可这些话,却一般不会明着说。 吴兰心点了点头,领齐二夫人几人下去。 至吴兰心房中,齐二夫人道:“她这般样子,也堪当嫡长媳?你行事稳妥,强了她百倍不止,难道你婆婆太夫人从没想过让你掌家?” 吴兰心掩眉道:“谁让她有个做王妃的妹妹。” 齐二夫人顿了顿,说道:“素闻她与端王妃关系不爽,怎还成了她的助力?” “我们道关系不好,婆婆却不这么认为,老人家固执得很,总以为姐妹情深,总以为姐姐家不论何事,妹妹都应不计前嫌雪中送炭。”吴兰心说道:“大姐是不知道,自长歌郡主回京,礼是送了一次又一次,可长歌郡主却连府都不让进,这脸打得生生地响亮,婆婆却固执不减。” 武泰侯太夫人认为武将之家多为帝王猜忌,背靠皇亲国戚,总是好的。 齐二夫人嘆了口气,不免带了几分宽慰之意,劝道:“不让你掌家也罢,你只把你二房的家当好,待太夫人百年后你们这房分出去,就能过逍遥日子了。” 吴兰心眼眸转了转,没有说话。 这边郑敏与齐莹两姐妹坐下,郑敏笑道:“这几年没见,莹姐姐生得越发美丽了。” 齐莹谦逊淡笑,“敏儿过奖了,表姐蒲柳之姿,敏儿的容貌胜过表姐可不止一点半点。” 郑敏略有羞涩,微微低着的小脸上有些发红,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其容貌却是如齐莹所说的不凡。 武泰侯府权势高,即便先祖生的鄙陋不堪,然经过好几代的基因改良,如今的后人不说个个天人之色倾国之貌,但大多数都是如此。 年岁较小的郑敏头顶梳了两个小包子,下面编了几条小辫子,脂粉遮掩的脸蛋粉嫩得让人想捏一把。 那边齐二夫人与吴兰心各自给孩子送见面礼。 齐二夫人送郑敏一支金步摇,吴兰心作势嗔怪:“都是自己家,送什么见面礼。” 齐二夫人瞥了她一眼,“又不是送你的,你激动个啥?”说罢将金步摇亲手递给郑敏,郑敏道了谢。 “大姐给敏儿送了步摇,该轮到小妹了。”吴兰心笑道,拍了拍手,外间丫鬟会意,立马将手中托盘端上来。 齐莹得了一只碧玉镯,全了个十分的礼道谢。 吴兰心夸齐莹礼数周道,说是齐二夫人教得好,齐二夫人笑说郑敏比齐莹知礼。
第98页 午饭后,齐二夫人离去之前,齐莹寻了个空当儿将母亲拉到一边,说道:“娘,我……我一个外姓侄女儿,别人府上待久了会否不妥?” “怎会不妥,武泰侯府可不止你一位外姓侄女儿,那大夫人杨莲玉不也将娘家哥哥的侄女儿接来常住?还有武泰侯太夫人的娘家表小姐,这段时间也来住。不只你一个,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齐二夫人说完,似觉得有些不妥,侧目道:“你素日的考虑极周到,如今不该不知这些。你这般说,可是不愿在武泰侯府住下?” 齐莹点头。 齐二夫人问原因。 原因有二,其一,武泰侯太夫人的娘家表小姐她认识,正是那霍瑶。霍瑶伯父是威武将军,父亲是当朝大学士,霍瑶外祖母与武泰侯太夫人乃亲姐妹,所以霍郑两家也是姻亲。五谷山时,曾与霍瑶接触过,论两人心机,也算棋逢对手。五谷山时有不愉快,现在见了还能心平气和不算计?若是平时,齐莹倒还有心思斗她一斗,然眼下快说婚事。她不想出岔子。 其二,却是因为吴兰心。 经她暗暗观察,这个七姨母给她的感觉有些怪,可具体哪样儿,她也说不上来。 原以为武泰侯府比自己家好,然现在相比,怕还不如家里。 齐莹微微垂着头,没有解释。 齐二夫人轻嘆了声,道:“你住下的事儿,你七姨母已与她婆婆通话了,若你反悔不住,你让你七姨母如何解释?罢,还是留下玩几天,若实在想回家,便少玩几日。” 齐莹不忍母亲为难,终是应下。 接下来的几日里,与霍瑶见面的时间不多,除却一早随吴兰心去太夫人处请安时见上一面,其他时间几乎没有。 郑敏偶尔会向齐莹请教针线,齐莹一一指点。有时听郑敏不经意间抱怨她娘逼她太紧,好几晚赶着学,手都扎破了。 齐莹心嘆,谁学针线手没破过?倒是顾长歌舒坦,从不学这些。 想到顾长歌,齐莹有些时候没见着了,想念之下又有些担忧。 早就传出她怀孕的消息,可慧敏长公主到现在还没娶的意思,这日子越拖,事儿越麻烦。 第112章:齐莹被劫 武泰侯府的后院与齐国公府不一样,齐国公府是一种大方的壮美,然武泰侯府却有一种江南的小桥流水之感,府中穿插活水径流的小河,只是有些不对时候,现在活水全成冰块,若是来年冰破,便能听哗啦啦的流水声,后院各类树木只剩枝丫。本是幽美怡然的景色,在酷寒的冬日里,却显出几分萧瑟。 齐莹嘆这园子布置精緻,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郑敏介绍完自家园子,问其较之齐国公府如何。 齐莹如实道:“不一样的风格,无谓谁好,若表妹有意,去我家玩几日看看如何?” “好啊。” 郑敏应声,忽得朝前方挥手,“瑶姐姐,我在这儿。” 齐莹眼皮一跳,顺着郑敏挥手的方向看去,果是霍瑶。此时,杨润雪与霍瑶并肩,其后跟了几个僕人缓缓而来。 几人相互见礼。 霍瑶来了,郑敏的兴致明显高许多,直接跑去拉霍瑶的手,道:“瑶姐姐这段时间怎不来找我?” 霍瑶笑道:“你表姐来了,你自要引你表姐熟悉府上事物,我来找你,岂非打扰?” 郑敏忙道:“怎么会,表姐很聪明,府中之事一提就通,不用我多说的。瑶姐姐可不许再避开了。” 霍瑶看了齐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好。” 齐莹心里听了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不显。 杨润雪无话,一直淡笑地看着霍瑶与郑敏。 后来,郑敏说有家绸缎铺子里的花样儿很好,她几个手帕交都很喜欢,想让霍瑶也去瞧瞧。 霍瑶没反对,问杨润雪齐莹要不要同去? 齐莹当然不会反对,郑敏这般喜欢霍瑶,她反对霍瑶的话,郑敏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杨润雪也没反对。 几人说罢,得了太夫人的准许,便离府上街。 进铺,掌柜热络迎来,极有眼色地瞧出郑敏与霍瑶才是真正光顾的正主,对她两人的态度更是热络了。 齐莹刻意压低存在感,环视这间铺子,她是认得这间铺子的,上次顾长歌拉三哥去取衣服的就是这间,后来齐芫还追问衣服在哪里。 耳边传来郑敏与霍瑶的话声,郑敏欢喜一个劲儿的问,霍瑶应答,偶尔杨润雪也会说上一句,引得几人大笑。 倒是称得她沉默寡言,性冷难亲近。 对比上次与顾长歌齐芫逛,齐莹不由生出几分怀念。她不是三哥亲妹妹,不是齐芫亲姐姐,上次逛铺子心里虽然有丝膈应,但却比现在自在十倍。 果然,有对比才有领悟。 “齐六小姐走神了啊。” 齐莹回头,却是霍瑶含笑看着她,她身旁郑敏面有不悦,“表姐,刚才瑶姐姐问你话呢,你怎不答?” 齐莹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方才……霍小姐问齐莹何事?” 郑敏撇了撇嘴,霍瑶拿起手中缎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这种花色可适合给老人家做衣服?” 棕红偏暗的绸缎,粗看一片颜色,然而上面却有浅显的花纹,大方不俗气,适合尊贵的老夫人。 齐莹点头,道:“自是适合,嗯,霍小姐这是要送给太夫人?” 霍小姐顿了下道:“太夫人和祖母各送一件。” 郑敏听这话,就有些怪齐莹多嘴了。霍瑶自家的祖母尚在,要是只送姨祖母,却不给自家的正经祖母,指定被人说三道四。 齐莹瞧郑敏神色,心里不由有些发冷。这是亲表妹的反应?她只是随口说说,她却不管是否污衊了她便先怪她,这样的表妹,还不如她处处将就的齐芫呢。 齐莹无心再与她两说话,只自己看自己的。 郑敏就更气恼了,想说齐莹几句,霍瑶拉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到底是你表姐,闹僵了可不好,你且忍忍!” 杨润雪看了齐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也宽慰道:“是啊,霍小姐说得是,终归是表姐妹,还有亲戚情分。” 郑敏不语。 挑好了东西,几人走出铺子,几位家丁护卫前去牵马车,丫鬟将买来的缎子放上马车,接着才是小姐们上马车。 齐莹自知经过刚才的事儿,自己已经不受欢迎了,便不自讨没趣,主动留在最后上马车。 轮到她时,待她一脚踩到马车上,另一只脚刚要踏上,忽得胳膊上却多出了一只手,没等她反应,身子已经彻底离开马车,离了众人视野。 已经坐在马车上的几名女子脸色煞白。 郑敏吓得身子有些哆嗦,嘴里断断续续道:“表姐,表姐不见了。” “明明在我们眼前,下一刻便没了身影,哪里去了?”杨润雪惊魂未定。 听马车外面护卫婢女们的惊慌,霍瑶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有人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将齐莹给劫走了,此一劫是喜是悲,是生是死难说。若劫齐莹那人是歹人,存了歹心,那么晚一分找到齐莹,齐莹就多一分危险,若不是歹人……就算不是歹人,只要时间足够长,到时候就算齐莹平安回来,谁又能证明她的清白? 所以,她要尽量拖长找齐莹的时间。
第99页 霍瑶心下冷笑,李倩儿一事逼自己为她做证,她心里便已有气,且方才还用缎子之事给她设套,这次她有难,她岂能毫不介意的帮她? 几个姑娘家沉默了些许时候,郑敏忽得反应过来,摇着霍瑶的手臂道:“瑶姐姐怎么办?表姐会不会有危险?” 杨润雪也看向霍瑶,霍瑶唇抿了半晌,才担忧说道:“这档子事儿,当是凶多吉少。” “那怎么办?表姐不能有事的。大姨母将表姐送来,却让她出了事,娘亲无法交代啊!”郑敏急道。 杨润雪道:“若齐六小姐出事,武泰侯府也不好交代。而齐六小姐随我们出来,我们也必担责任。” “是啊,瑶姐姐怎么办?”郑敏眼泪都急出来了,“瑶姐姐,你平时最有办法了,快想想办法啊” 霍瑶想了想道:“先封锁消息,让护卫们找,同时派个婢女通知太夫人等,寻人。” 丹云听这话,心里松了口气,只要霍瑶不计前嫌帮着找小姐便好。又恐其他婢子对这件事儿不上心,于是丹云请求让自己去通知侯府众人。 霍瑶应了,又道:“无护卫在旁,现在回去恐不安全,如此。敏儿与润雪便随我待铺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法极好。 第113章:猜我是谁 齐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处荒郊。 简陋的小屋子,里面摆了几件简单的家具,虽简陋,看着倒还干净,从侧边小窗户里看去,是一片荒僻生了莫约半人高的野草,瞧不到边际。 齐莹看得心里发慌,被带下马车时就已晕厥,不知自己被何人劫了去,身在何处。 鑑于世人通常的脑迴路思考,仅此一出,齐莹对自己的前途担忧得紧。 唯一幸运的是此刻屋中无人,劫她的那人并未现身,或许,她能趁此逃离。 想到这里,齐莹立马从床上起来,半点不迟疑,忙向门口冲去。 起身之际,眼见门边有滩血,心惊之余,容不得她过于惊怕,只看了一眼便继续逃。 然而,刚走到门口,却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个人来。 那人身长八尺,身材有致,素衣裹身,虽蒙了面,却仍旧能感受到其气度不凡。 齐莹被堵了路,身前映出好大一片黑影,心中恐惧骤然巨升,潜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是谁?为何劫我?”齐莹忍住惧意抬头问道。 男子轻笑,“你猜我是谁?” 齐莹不由皱眉,只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可又听不出到底是谁。又分析强行逃跑的机率实在太小,便罢,左右逃不了,不若趁此机会多套些话,以待脱险后找出这人的真实身份。 齐莹略一想,便道:“我不知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只一点,我乃国公府千金,你可想好了劫我的下场?你当知道我家怎样的权势,趁现在我家人还未寻到你我,奉劝你一句,放了我,才是唯一保全你性命的法子。” “可我不放又如何?”男子不以为意道。 齐莹眸间一冷,“只要我出事了,不,不用出事儿,只要让我家人知道是你劫走我,为我名声,他们便不会放过你,是杀是剐不用我说。” 男子笑道:“可我的身份,岂是你齐国公府之人能随意打杀?” 齐莹眼皮一跳,若这人话为真,连齐国公府的人都不能动他,那他身份得多高。且他有高身份,自不会怕杀她引起的后果。 齐莹又担心他话里有假,接着探道:“不管你什么身份,动了齐家的嫡女,便是当今天子都袒护你不得。” 男子盯着她的眼睛,瞳里含着齐莹看不懂的兴趣,然而这种眼神,却让齐莹感到莫名的惊慌,她不懂自己为何惊慌,是因为自己此刻性命不保?还是觉得自己成了这男子的猎物? 从没有过的感觉,齐莹觉得慌得心都险些跳出来。 男子看了她会儿,忽得笑道:“天子想袒护的人做臣子的能违抗?齐六小姐还是别想让我放了你。”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伤害我的代价。”齐莹强行冷静,语气放到最淡。 “既然已劫,哪能想不到后果。”男子一笑,“天子袒护?也不用这么麻烦,先杀了你,再逃到天涯海角,只要齐国公府的人找不到,便能保命。” 齐莹皱眉道:“阁下劫我来此,又道杀我,齐莹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男子顿了顿,似乎略有寻想,随即说道:“杀人还需要理由?” 齐莹一愣,杀人不需要理由,杀人不需要理由,眼前的这人要么是杀人机器,要么就是真正处在高位的人。 男子看她神色,不由觉得好笑。也对,大家千金需做淑女之态,别说杀人,就是打骂婢子,一个不慎便会落得兇悍的形象,更别说杀人了。 不过现在这般场景,她还能维持镇定套自己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他对她的兴趣就更浓了,一个大家千金,到底多好的承受能力才能做到她这么模样? 又听齐莹道:“好,便是不需要理由。阁下欲杀我,我乃将死之人,可能瞧一眼阁下真容?” “不行,不若凡事都需等价交换,你要看我真容,得让我看你身子。”男子含笑道。看他容貌,知道了他的身份,然后让她留下暴露自己的线索?男子暗笑,却心生逗弄之意。 齐莹面色一白。 劫色么。 这个时代,女子清白便是致命,没了清白,生不如死。 看男子渐渐朝他走来,边走便脱外衣,齐莹心里更慌,不住后退起来,口中道:“别动我,你别过来……” 可男子怎会听她的,步伐虽始终不紧不慢,然而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小。 齐莹慌神,摘下头上髮簪对准男子,兇恶道:“再过来,我杀了你。” 男子却笑:“平常女子遇上这等事,应将髮簪对着自己脖子,说些誓死不从的话,你却不按常理出牌。” “叫你别过来……”齐莹一声厉吼,见男子终停了步伐,松了口气,却听男子轻声问道:“若……若你失了清白,你会如何?” 齐莹没空思考失去清白会如何,若她掉以轻心,恐怕不止会失清白,还会丢命。 没有任何回答,只一个劲儿地盯着男子,不许他上前。 但她不知道男子到底有多少同伙,就算只他一个,她一个女人也打不过,如今只望她能拖些时间,待府上之人找到她。 这样想着,齐莹便刻意说了句,强行镇定道,“你似乎对我有兴趣?与我逛铺子的一行人里不止我一个,却为何抓了我来?” 男子摇头,“我又不是……我怎么知道。别打岔,回答我的话,你若失了清白,会怎么办?” 他又不是……不是什么? 齐莹正暗下奇怪,忽听外面有人匆忙而来的声音。 齐莹期待救兵的同时,又怕是这人的同伙,喜与惧的交织,如冰与火的共存,好不难受。 然而这时,男子却暗骂一声,慌张从窗户跳出。 齐莹惊诧着的嘴巴,久久没合拢。 她转过头,见冲进来的人是顾长歌,心彻底放下,双眼瞬间划出两条清泪,右手一松,手里的簪子‘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第100页 与此同时,窗外不远的草丛里,男子鄙夷:“原来也是个纸老虎!乏味!乏味!” 第114章:管不住她 顾长歌捡起簪子,轻轻为齐莹挽发,柔声道:“已经没事儿了,没事儿!实在害怕,就哭出来吧!没事儿,放开的哭,这里只有我们两,没关系的!” 齐莹哭得很厉害,遇上这种事儿,说不害怕是假的。醒时便害怕得想哭,陌生的环境,破旧的屋子,不是美人坡时自己策划的那场,在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也完全不知道的环境里,她想哭,却不敢哭,怕自己哭后命丧于此。后来那男子出现之时,她同样不敢哭,她知道,哭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向别人证明自己多么弱小。 顾长歌来了,她便能放开发泄。 近于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眼泪止住之时,顾长歌将手帕递给她,道:“擦擦,妆都花了,好丑!” 话乍听之下不免唐突,齐莹心里却觉得很暖,接过纯白的手帕,擦拭完见手帕已失,便笑道:“已经脏了,我先拿回去,洗完了再送还给你。” “随便。”顾长歌拉她坐在屋子的床上,两人挨着坐下,顾长歌便开始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她被劫之事。 “恰逢我逛街,顺便去那铺子给你三哥取衣服,碰到霍瑶等人,本来我没心思听她们瞎逼逼,快要走时,突然听到郑敏断断续续地哭,口中吐出你被劫的消息。于是我拉她们问当时场景,随后便让暗卫加紧找你。” “多谢长歌郡主了。” 齐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依自己与霍瑶的关系,她会全心全意帮自己?若不是顾长歌赶来,恐怕武泰侯府的人只会找到自己尸体吧。 “知道谁劫了你?” 齐莹摇头,只是那人身份高,却并不知姓甚名谁。 这时,屋外暗卫禀告,说在小屋附近发现一具尸体,莫约中年,身体微微发福,死前曾与人搏斗,头被重击了道口子,流了些血。 流了血…… 齐莹看着门口的那摊鲜血,不由皱眉。 顾长歌看她神色,问她觉得哪里有问题。齐莹也不隐瞒,将自己醒来后发生的事儿一字不差地说出。 半晌,两人认知相同。都觉得绑架齐莹的人并非后来见到的男子。 “马上去查死者什么身份,劫齐六小姐有何目的。” 暗卫齐齐应声。 吩咐完暗卫,顾长歌对齐莹道:“照你所说,那名男子身份高,且对你有意思,嗯……身份高得连齐国公府都不怕的人并不多,我暗下帮你查查。不过鑑于他对你有意思,此次因我闯入没成事,恐怕日后……你要小心!” 齐莹点头。 时候不早,齐莹被劫时间已经够长,不可再耽误,因此顾长歌马上送齐莹回武泰侯府。 此时,武泰侯府众人齐齐来到正厅,几乎每人脸上都布满愁思。 齐国公府的小姐在他府上住时丢了,出了事儿,岂不与齐国公府结仇? 武泰侯太夫人一脸阴沉,额头数根皱纹显出,苍老的脸上更加明显地写着对武泰侯府未来命数的担忧。 郑敏几人已回了府,齐莹是她带出府去的,出了事儿心里本就不好受,加之长辈责怪,越发让她不是滋味,此时虽不敢哭出声,然而眼泪却如泉水般从眼眶流出。 看女儿哭得稀里哗啦,吴兰心不敢安慰,恼恨齐莹拖累她女儿的同时,自己顶着一副愁苦之态,对武泰侯太夫人道:“也是累了,不若母亲先回房歇着,容我们等消息便好!” 武泰侯太夫人摇了摇头,“出了这等事儿,怎睡得下!” 武泰侯夫人见吴兰心又对婆婆卖好,心头一堵。她吴兰心的侄女儿险些出事儿,她女儿惹出来的事儿,现在危机整个侯府,让大家都为她担心,她还有心思婆婆在跟前卖好,贱人! 武泰侯及府上兄弟们脸上都不乏忧色;吴兰心安慰婆婆,极致体贴;郑敏只顾着哭,除了哭,她想不出办法能解决此事;杨润雪低着头,微红的双眸明显能看出哭过;武泰侯夫人坐杨润雪旁边,低声问她当时如何场景,莫约在想解决的法子。 霍瑶看众人神色,忽得从位上起身,朝武泰侯太夫人跟前一跪,哭道:“瑶儿惹出的事儿,请姨祖母责罚!” 武泰侯太夫人轻轻摇头,“你虽比敏儿润雪都大,可却比齐莹还小几月,你们一起逛,你能看好你自己与两个表妹,还能管住她齐莹的腿?” 齐莹被劫,是受害者,可听武泰侯太夫人这话,却似乎成了齐莹不听霍瑶管教、乱跑才导致的灾祸! 屋中众人都不笨,瞬间明白武泰侯太夫人对此事的态度。 武泰侯思衬太夫人的意思,随即给武泰侯夫人使眼色,让她赶紧扶霍瑶起来,自己说道:“此事不干瑶儿的事儿,瑶儿快些起来,你这般跪着,你姨祖母与我们都心疼。” 武泰侯夫人正要应和,吴兰心抢先一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瑶儿快些起来!” 霍瑶识趣,假意内疚几下,便顺众人意思起来了。 郑敏听众人的话,本来还为出事儿前对齐莹生气而内疚来着,现在却不那般内疚了。祖母说的是,她们还能管住齐莹的腿?要是齐莹先她们一步上马车,歹人还能把整个车劫走?话又说回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齐莹自己有问题,否则歹人为何不劫自己、瑶姐姐、润雪,却偏偏劫她? “哟,本郡主一来,你们便哭丧着脸,这是不喜本郡主来串门子?” 厅外传来一声嗤笑,众人看去,只见顾长歌牵着齐莹的手,双脚利索地踏进门槛。 武泰侯太夫人只一愣,便反应过来,笑道:“长歌郡主这是……” 第115章:忍忍便是 “太夫人盛情,多次向端王府送礼,只是无功不受绿,本郡主便没收下,这点,还望太夫人理解!” 武泰侯太夫人笑应,“自然,自然。” 顾长歌又道:“承太夫人盛情,本郡主早便想来贵府看大姨母,只是一直忙不开时间,今日前来,途中偶遇齐六小姐,得知齐六小姐住武泰侯府,因与贵府的几位小姐逛街走失,特先回府。巧了,竟是同路,这便携齐六小姐一同来贵府上。” 武泰侯与武泰侯夫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已明白顾长歌的意思。吴兰心眼眸闪了闪,却知道这样于齐莹,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法子,走失,然后遇到长歌郡主,与长歌郡主一起回府,的确能避免清白的污点。霍瑶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眸中神色。顾长歌一来,杨润雪便尽量压低存在感。 顾长歌说完,又笑着转向武泰侯夫人,“大姨母,回京后因不得闲而未来武泰侯府,大姨母可别怪长歌不知礼数啊!” 武泰侯夫人忙道:“哪里会怪罪,都知道郡主有心。今日来府上可别客气,只管当成自己家便是。” 顾长歌笑着点头,心却暗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子和你武泰侯夫人关系多亲密呢。当年你身为嫡出小姐处处打压母妃庶出,后来母妃一嫁翻身,你武泰侯府郑家便拖家带口地来套近乎,呵呵,别说母妃不把你郑家放在眼里,便是娘家杨尚书府,母妃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第101页 这次回京,武泰侯府多次送礼,她连府门都不让进,意思摆的很明显。 这一次若不是为了齐莹,她便是躺屋里睡大觉也不会来武泰侯府。 顾长歌应付武泰侯夫人道:“大姨母放心,长歌必不会客气。” 武泰侯太夫人看大儿媳与顾长歌笑谈,心情大好地点了点头。虽说因为齐莹,长歌郡主才给武泰侯府脸面,然而这是个好兆头不是,只要能攀附端王府,也算家族极好的一份助力。 与顾长歌的一来一往中,武泰侯夫人渐渐没了话,吴兰心见婆婆脸色略有不好,忙笑道:“郡主携莹儿回府,对莹儿真好!” 顾长歌看了齐莹一眼,笑道:“齐莹乃本郡主手帕交,不对她好对谁好。” 左右现在慧敏长公主已对齐莹不好了,便不用再担心明着交好的隐患。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让这屋里的人知道有她顾长歌为齐莹出头,恐怕有人存噁心。比如,霍瑶。 顾长歌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霍瑶,对方一直面含微笑,大方得体之下,却让人看得几分委屈。 顾长歌不由为齐莹恼火,故意拖时间害齐莹,她还委屈了。 此时已是午后,武泰侯太夫人问顾长歌可有用膳,若无,特摆午膳请她留府上吃。 话说,和齐莹死赶活赶地来,肚子还真饿了。 不过她并不想同这帮人一起吃饭,怪约束得慌! 于是,顾长歌应下,却大手一摆道:“你们应该都吃了吧,眼下应只我和齐莹饿着,便也不用那么麻烦,饭菜准备好送齐莹房里便是,我和她用便行。” “这……” 武泰侯太夫人还未说完,顾长歌打断她的话,“齐莹不会照顾不周到的,这个太夫人放心。嗯,就这样吧。” 说罢直接拉走齐莹,留屋里众人面色各异。 武泰侯太夫人的脸陡然沉了下来,对郑敏怒道:“长歌郡主当众抬举齐莹,不给侯府脸面,是否因你得罪齐莹?” 郑敏一惊,好不容易制止泪水的眼睛,瞬间又委屈的红了,“哪里会得罪,敏儿对表姐好着呢,还带她游园。” 吴兰心心疼女儿,忙道:“是啊,自莹儿住进府里,我们几乎事事顺着她,没有半点不尽心的。” “尽心?”武泰侯太夫人冷哼,“那你如何解释长歌郡主如此对侯府?” “这……”吴兰心当然解释不出来,便朝武泰侯夫人疑惑道:“郡主是大嫂的亲侄女儿,大嫂可清楚郡主为何?” 武泰侯夫人摇头。 武泰侯太夫人气骂道:“就知道你是个不中用的,嫁入府里二十几年,让你去维持姐妹关系,这点小事儿,竟二十几年都做不好,如此废物,我武泰侯府要你何用?” 与端王妃的恶交在闺中便已形成,她哪里知道这个庶妹会有这般造化,若是知道,她也不会……武泰侯夫人心里很委屈,忙跪了下来承受婆婆怒火。 将婆婆的怒火成功转发的吴兰心不敢多说话。 武泰侯太夫人骂了一阵,不由口干舌燥,霍瑶很贴心地递了一杯茶水,轻声道:“姨祖母别恼,或许,瑶儿知道长歌郡主为何这般。” 武泰侯太夫人喝了茶,问她为何。 霍瑶想了想,“若瑶儿猜的不错,乃是郡主性子如此。” 武泰侯太夫人眉间满是审视。真是性子缘由?听外人说长歌郡主不拘小节,她还以为这是迷惑外人的表象,毕竟喜怒不形于色是贵女的必修课。可瑶儿却也这般说…… 难道长歌郡主真是这样的性情? 若是,想到这里,武泰侯太夫人不得不另想法子讨好顾长歌了。以前讨好方法几乎都是针对一般的贵女,顾长歌背道而驰,难怪讨好不了。 霍瑶见武泰侯太夫人似乎已经信了,便笑道:“瑶儿也是这才想到这个缘由,若是错了,还望姨祖母别怪瑶儿啊!” “哪会怪你,小机灵鬼!”武泰侯太夫人宠溺道。 吴兰心看着红着眼睛的闺女,不由心酸。婆婆对外人好,却不对亲孙女好。 众人散时,武泰侯太夫人叫住吴兰心,有话要说。 霍瑶与郑敏等人一同出来,郑敏面上不忿,小声抱怨道:“什么郡主,一点礼节都不知,害我被祖母骂!” 霍瑶轻声安抚:“罢,让她是端王府的郡主,我们忍忍便是。” 第116章:拳脚功夫 齐莹屋里,丫鬟们很快送了饭菜来。 看顾长歌饭吃得没一点形象,齐莹总算明白她为何不愿与众人用饭了。 顾长歌边吃边解释:“其实我平日不是这样的,现在是饿极了。再说,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跟她们慢慢吃,简直活受罪啊!” 齐莹笑道:“郡主吃饭都会说话?” “想说就说呗,我家从来不会食不言寝不语。”顾长歌边吃边道:“本来父王吃饭从不说话,不过后来被母妃影响,也成这样了,再后来我和哥哥出生,家里吃饭时便再不会安静。想想也是,又不是开会商讨国家大事,用得着那么严肃?” “听郡主这么一说,倒也是个道理。端王妃真有远见。” 顾长歌点头,“很多事情上,母妃都有远见呢。以后有机会带你见识。” “好。” 顾长歌问她可会些拳脚功夫,齐莹摇头,隐晦地说众人眼里,女子学拳脚乃丢人之事,其中大家闺秀尤甚。 顾长歌渍渍两声,放下饭碗,一脸正色却语重心长看着她,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都是套路。” 齐莹不解其意。 顾长歌问:“知道为什么说女子学拳脚丢人?” 齐莹想了想:“大概,是千百年传承的文化如此,后人不知缘由,以为前人所行之事都是真理,因此便继续延续下去。” “那最初人类社会还会母系女权呢,怎得后人不延续了?” 齐莹想罢摇头。 顾长歌解释道:“神马前人所行之事都是真理,前人不是人?还有那些所谓的圣人不是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所以对待前人所留下的东西,应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齐莹点头。 “至于为何外人认为女子学拳脚丢脸,嗯,我这样举个例子。若有一天,你家里父兄逼迫你做事儿,你不愿,便想反抗,可身为柔弱女子的你,能与父兄反抗?结果可想而知了。” 齐莹微低下头,开始深思起来。 待她想得差不多时,顾长歌总结一句,“女子不弱,怎让男人为所欲为?” 齐莹点头,“郡主说的对。因为世上最尊卑的人是男人,所以便为男人谋福利,而女人,在男人的打压下,便只能一辈子匍匐男人脚下。” “姑娘悟了!”顾长歌笑看齐莹,又道:“且还不说女子地位,便是你这次遇上歹人,若费些拳脚功夫,想必情况比今日要好得多!” 齐莹点头,亲身体会,那种无力感现在还记忆犹新。 顾长歌想了想,突然问道:“不若让我教你些防身术?” 猝不及防之下,齐莹很诧异,又听顾长歌道:“幼时母妃说男女力量差异大,怕我吃亏,本还想让我与哥哥一起习武,可我嫌习武辛苦,便只学了些防身术。说起这防身术,很是好用,几次遇上无赖都能打败。”
第102页 经今儿这齣,再听顾长歌的话,齐莹有些动心,然心里多少有顾虑。 “郡主千金之躯,齐莹何德何能,怎能让郡主教?” “我喜欢你的人,当你是朋友,朋友之间身份算什么。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就行。” 齐莹心下感动,已被她说动了八分愿意,剩下的两分却是顾忌自己的年纪不小,会否学不好。 顾长歌直言道:“年纪确实不小了,不过于能否学会,当看你天赋。若你是学这个的材料,我再辛苦教,假以时日当不错,否则,便是不行了。” 齐莹沉默。 顾长歌想了想,试探道:“不若,咱们先试试?” “会否太过麻烦郡主?”齐莹真诚询问。 顾长歌笑:“什么麻烦,左右我也无事儿,权当打发时间吧!” 齐莹笑了,两人当下就敲定从明天开始先学着试试。 齐莹问她何处学,顾长歌道:“就在武泰侯府学吧,这太夫人想舔我屁股想得紧呢,我每日跑躺武泰侯府,也让你在侯府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些。” 齐莹心里已经感动得说不出滋味了。她和顾长歌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得她如此对待。外人眼中,她是蛮横骄纵的郡主,殊不知,她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真诚的心。 饭后顾长歌离开,吴兰心敲了齐莹的房门,齐莹唤进。 吴兰心一脸关心地拉着齐莹的手,将齐莹从头到脚看了个够,才关切道:“今日……莹儿无事?” 齐莹轻轻摇头,知道明眼人都不会相信顾长歌那套明着应付的说法,便将早就编好的故事慢慢道出:“……歹人将我劫去,途中遇到侠士相助,侠士与歹人打起来了,我担心自己拖累侠士,便先走去搬救兵,后来遇到前来找我的长歌郡主,郡主帮我抓了歹人,谢了侠士,随后,便带我回侯府……” 吴兰心又问哪个地方遇到的侠士。 齐莹想了想,摇头:“记不得是那条路了。” 记不得路,那也就是说不能顺着她话去查,不能判断这话真假。吴兰心微微皱眉,却到底没多问,只一个劲儿地让她好生休息。 齐莹也很识趣地没问若找不到自己,武泰侯府的人会如何处理这事儿。 姨母关切,侄女儿应声并表示感谢,然而心里却如明镜般疏离。 见话说得差不多,吴兰心便问她与顾长歌的关系如何? 齐莹笑道:“如郡主所说,我们是手帕交。” “可日前郡主在锦城,你在沧州,你二人的相处差不多是从回京后才开始的。” “那又如何,相交不在时间,有些人交了一辈子,也交不了心。”齐莹淡淡说道。 吴兰心笑着点头,心里却有几分冷意。 出了齐莹房间,侯府后花园假山旁,郑敏忙问母亲:“表姐如何逃过歹人的?” “都是些冠冕堂皇之词,也就应付应付,不得全信!”吴兰心淡淡道:“走吧,还要照原话回你祖母。” 第117章:好没礼貌 郑敏有些迟疑:“娘,我不想去祖母屋里。” “就因为祖母吼你?”吴兰心顿了脚步,“就因为吼你,你便不去?” “娘,我怕。”郑敏小声说道:“祖母讨好长歌郡主,疼瑶姐姐,对润雪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有我,只要心情不爽便吼我。” 吴兰心皱眉道:“长歌郡主身份高,霍小姐讨人喜欢,润雪是客人,却也是外人。只有你是她亲孙女,是自家人,祖母当然朝你发脾气。” “可女儿委屈啊!” 吴兰心走到女儿面前,轻轻擦了擦女儿眸边的泪水,柔声道:“娘知道你委屈,可谁让,这个家里当家的是你祖母,不是娘。你祖母喜欢霍小姐,你便要讨霍小姐喜欢,霍小姐喜欢你,祖母才会更疼你。” “娘,瑶姐姐可好了,女儿现在是真心喜欢她。” 看郑敏真诚甜笑,吴兰心拿帕子的手一顿,淡淡笑道:“嗯,霍小姐虽好,可现在你又有新任务了。你如今已得霍小姐喜欢,便无需太过上心,暂且与你表姐好好相处吧!” 郑敏有些不愿,小声道:“我知道娘为何想让我讨表姐喜欢,因为表姐得长歌郡主喜欢,长歌郡主是祖母都要讨好的人,所以娘想让我得表姐喜欢。可是,可是瑶姐姐不喜欢表姐啊!” 吴兰心道:“傻孩子,瑶姐姐是瑶姐姐,你是你,再是喜欢,也不能看别人的喜恶行事。且不说别人,便是自己,也无法按自己喜怒行事。” 郑敏点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齐莹房间。 此时,齐莹正在练字。 吴兰心为齐莹准备的房间十分齐全,内室就寝,外室有书桌,两室由屏风当着看不全,给人一种遐想的味道。 齐莹坐在书桌前,两眼注视桌上,半点不走心地抄写一首诗词。 郑敏走上前,见齐莹半点没迎她的意思,觉得她没好礼,本想甩脸子,又想母亲说的话,便生生忍住,笑不由衷道:“表姐的字真好看!” 齐莹淡笑:“谢表妹夸赞了。” “写的什么诗?” “东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闲来无聊,便来抄抄。”齐莹淡淡道。 郑敏笑:“也是表姐有这份闲情逸緻,换了我就不行了,也是娘逼着才识得两个字。不过幸好古人有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每次娘逼我念书,我就拿这句来堵她。” 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想这个表妹今日对自己的行为。 齐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厌恶,神色更是淡漠,冷冷道:“我还有几首诗要抄,表妹耽误到我了,便请回吧!” 一直温婉的齐莹此刻冷面冷语,郑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胸中陡然涌现出一股怒火,脱口而出道:“表姐如此说话,可是没教养?” 齐莹淡淡道:“不过让你先回去,怎得说话了?” “表姐妹间应相亲相爱,哪有如你这般对妹妹的?” 齐莹冷嘲,“你说的相亲相爱,是指不论你怎伤我,我都要将就你,都要对你好吧?” 郑敏一愣,突然间只觉得语塞。 齐莹嘴角更是嘲讽,她非她父母,凭什么要将就她?且就算是父母,也不应如她这般吧! “你昨天就那样和郑敏说话?” 顾长歌有些诧异,在她看来,齐莹一直是温婉可人的形象,不想竟还有这般强硬的时候。这种强硬,该是她顾长歌的性子才是。 齐莹也是第一次对亲人强硬,起初心里有忧,但又想如郑敏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便渐渐没了心里负担。 “先前总是顾及这顾及那的,可结果反倒让人看轻了去,罢,如七姨母郑敏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顾长歌笑道:“把后果都想好了,看来不是冲动而为,即便武泰侯二夫人要为她女儿出气,但你放心,还有我在呢。” 齐莹摇头道:“七姨母不会对我出手,至少现在不会,现在,她会顾忌太夫人对郡主的讨好。” 顾长歌笑齐莹聪慧,说郑敏那笨女人给她塞牙缝都不够,齐莹也笑了。 随后,顾长歌告诉齐莹劫走她那人的身份。 是一位铺子伙计,年轻时练了些功夫,在外打拼几年,后来年纪大了,想图个安稳,便来了铺子做伙计。
第103页 “那铺子是谁名下的产业?” 顾长歌低声道:“姚风。” 齐莹想到沧州时候,齐成玉夺了人家未婚妻的事儿,想着会否是姚风报復,所以才来对付她。 顾长歌开口道:“恕我直言,我倒是觉得姚风并非这样的人。许是另有人陷害。” 齐莹略略沉默没有说话。 “姚风对付人,他不会在外买兇,非要用自己铺里的人引人怀疑?”不能让齐莹知道齐成染与姚风背后搞齐成玉,所以顾长歌只能解释道这里,剩下只能靠齐莹自己去想。 齐莹想了半晌,看顾长歌用略带担忧的眼神瞧她,忽得笑道:“我不笨,自然能想通这点,多谢郡主相助了。” “没事儿。”顾长歌道:“至于后来的那人,恕我无能,我的暗卫去查时,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 “所以……这证明了那男子的身份确如他所说的高?”齐莹掩眉,看不清神色。 顾长歌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齐莹,她惹的都是什么人啊,她有暗卫,那人也有暗卫,而且似乎,那人的暗卫级别比她的暗卫高些。于是两个不同级别的暗卫动手,结果可想而知。 顾长歌没有说话,容齐莹自己冷静思考一会儿,待时间差不多了,只听齐莹笑问道:“都过去了,郡主,现在能学不?” “当然能。” 齐莹却默默地看着她的肚子,顾长歌沿着她的视线,脸登时一黑,作势怒道:“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我跟你急哈!” 第118章:误会误会 齐莹忍不住笑了起来,顾长歌冲过去捂她嘴巴,齐莹哪能迟疑,立马就跑,直到最后跑不动了,被顾长歌打了几下,才罢休。 齐莹问她齐成染可知道这件事儿。 顾长歌道:“知道呢。” “知道还容你气大伯母?” “这不是气不气的问题,若大伯母不能接受我们的孩子,那么我们坚持在一起,她能不气?左右都是要气的,还不若先给她提醒。”其实顾长歌想添一句,她现在还没想和齐成染在一起,可是顾虑着这样的话若是被慧敏长公主听到,岂不白高兴了她。 齐莹点点头,心嘆三哥对顾长歌果真不错,要换了其他男人,哪能容她这么气自己母亲。 两人话罢,顾长歌便开始教齐莹做些基本功,她这个年龄,学这些的确有些吃力,不过好在齐莹能吃苦,先教她几天,再看是否有继续教下去的必要。 齐莹被劫一事,吴兰心给齐二夫人递了信,信中委婉提到当时场景如何惊心动魄,一封信看完,齐二夫人浑身都险些瘫软下来。 尽管后来有惊无险,然而齐二夫人却不放心齐莹再待在别家府上了。 若非安城大长公主与慧敏长公主说现在去接齐莹回家有些急了,怕惹得娘家不和气,恐怕齐二夫人真会马上接齐莹回府。 但第二日,齐二夫人以探望受惊女儿的名义来到武泰侯府。 此时,齐莹正随顾长歌做基本功。 少女的两条腿微曲,双手平直向前伸,汗水流了满面,浑身如木桩般一动不动。而旁侧,顾长歌拿了把细长木棍,边挥舞边道:“别动啊,动就打你。” 这个场景对齐二夫人的惊吓不可谓不小,差点气得齐二夫人背过气去。她千娇万宠的女儿,刚虎口脱险,第二天竟在这里受气。 当然,齐二夫人还是有理智的,没有直接冲上去扇顾长歌几大巴掌,而是走到顾长歌面前,用理智强压冲动,沉声问道:“长歌郡主,女不教母之过,莹儿有得罪你的地方,你罚我便是。” 顾长歌微愣,很快反应过来,登时大笑。指着齐莹道:“齐莹,我受了委屈,你要为我负责!” 齐莹有些尴尬,“郡主不怪罪母亲便好。” “笑话,咱两谁跟谁,会怪罪?”顾长歌挑眉,笑道:“快给二夫人解释解释,可别让我蒙受不白之冤啊。” 齐二夫人有些看不明白了,忙问齐莹怎么回事儿。 齐莹解释:“非是郡主罚我,而是我请郡主来教我拳脚功夫。娘刚才,是错怪郡主了。” 齐二夫人顾不得问缘由,忙给顾长歌赔礼。 顾长歌笑说无妨,解释清楚便好。 齐莹道:“因这件事情我与郡主都不想不相干的人知道,所以便遣退了院里所有的丫鬟,只留丹云为我们掩护,只是娘刚才来时,丹云去厨房给我们拿点心了,所以院里除我与郡主再没外人。” 齐二夫人恍然,原是如此,她就说怎地进齐莹院子,却没见一个僕人,还以为是七妹刻意差待呢。 齐二夫人说道:“听你昨日之事,娘放心不下便来看看你,方才见了武泰侯太夫人,你七姨母不在家,知我要来看你,太夫人本说让下人引路来着,娘给拒了。”别人府上,哪能如自己家自在,有些客气话,当不得真。 齐莹点点头,让齐二夫人屋里坐。 顾长歌识趣道:“二夫人来了,齐莹就多陪陪二夫人,咱们今天便先缓缓,明日再练。” 齐莹应声,道了谢。知道顾长歌不喜欢假意那套,便不虚做挽留。 待顾长歌走后,齐二夫人担忧道:“真是学功夫,不是打罚你?” 齐莹无奈地笑了,“娘,是真的。娘想,凭郡主的性子,想要打罚我会找藉口? 齐二夫人点头,却还有有些怀疑。 齐莹道:“娘莫要担心,郡主很好,昨日,若非她赶得及时,恐怕娘现在已经见不到女儿了。” “莹儿受苦了。”听齐莹亲口说,齐二夫人忍不住流下眼泪,又听齐莹描述自己所经歷的事儿,当下便抱着,两母女稀里哗啦的哭了一场。 随后,齐二夫人才点了点头道:“先赶去救你,再压武泰侯府的人,让他们别乱说话,如此看来,郡主待你是真心。” 齐莹轻轻点头。 齐二夫人轻嘆,“可惜不知那欲意毁你清白为何人,若知道了,娘必不放过他。” 齐莹眸子暗了暗,道:“罢了,先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齐二夫人点头,转话题问道:“莹儿真想要学功夫?”迟疑了下,担忧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你喜欢,娘倒是不反对,只你父亲会骂你。” “所以,女儿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齐莹微低着头淡淡道。 齐二夫人盯着她的脸,“想好了?” 齐莹点头,“娘,昨日之事真的很可怕,当时女儿手拿髮簪对着那人,也亏得那人没用强,那么他若用强呢?只凭髮簪便能将其击退?虽说女儿即便练了拳脚功夫也是杯水车薪,可女儿有功夫在身,总是好些。” 齐二夫人嘆了口气,“不知你现在的坚持是对是错,谁又能保证一定对错呢。罢,你坚持,娘便依你,并帮你隐瞒,希望你现在的决定对你日后有益。” 齐莹会心一笑,流下感动的泪水。 在家里,大概只有娘能待她这么好,而那些所谓的亲人,却连外人都不如。 顾长歌走出齐莹的院子,却见身穿牡丹长裙款款而来的杨润雪。杨润雪衣着大方,步步生莲,其后两个丫鬟一人端着果盘,一人提着点心盒子。 这是特意来找齐莹?顾长歌挑了挑眉。
第104页 这边,杨润雪瞧见顾长歌,忙朝她行礼。 顾长歌却不道起身,淡淡斜瞥她一眼,状似从鼻樑里哼出话来,“杨小姐干什么?” 第119章:就是得意 杨润雪恭敬道:“家里父亲从边疆带来的果类特产,与臣女自己动手做的点心,昨日齐六小姐受惊,这便特送来给齐六小姐压惊。” “压惊?”顾长歌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声音微冷,“压什么惊啊,昨日本郡主途中偶遇齐六小姐,便带齐六小姐回府,本郡主从未听说齐六小姐受了什么惊吓。杨小姐倒是说说,你给齐六小姐压什么惊啊?” 杨润雪自知说错了话,忙改口道:“是臣女失言。郡主恕罪!” 顾长歌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祸从口出,说话都警醒着些,若本郡主从外头听到一点不利齐六小姐的谣言,你们这些人,可要当心了!” 杨润雪垂首低声应道,紧盯着地上的那张脸上满是复杂,其间不乏隐忍之色。 是的,她必须隐忍,或者说不叫隐忍,而只是忍受。霍瑶说的对,谁让她是端王府的郡主呢?尽管她的母亲是父亲的庶妹,是自己的庶姑母,可谁让,她母亲嫁了端王。 顾长歌不叫起,杨润雪便并不能起。她的双腿弯曲莫约四十五度,极难忍受的姿势,然而面对顾长歌的存心作践,却不得不忍受。 顾长歌看她浑身忍得微微发抖,心中大快。 杨润雪的两个婢女都跪在地上,顾长歌瞥了眼婢女手提的盘子,与地上地盒子,淡淡道:“送齐六小姐的?” “正是。” 顾长歌摸了摸下巴,可不能让她给送进去,那两母女正在谈心,且现在丹云还未回来,院里练基本功的某些道具还未收,容杨润雪过去,察觉了倒不好。 于是想了想道:“本郡主饿了,你那水果和点心便给我吃了吧!” 本想说给她让她替拿进去,可又想,她一个刁蛮郡主,不欺负杨润雪也就罢了,竟还她拿进去,这不明摆着有问题么。 杨润雪微微皱眉,头却没抬,只道:“郡主想吃,臣女现在便可准备,只齐六小姐的院子就在眼前,先容臣女给齐六小姐送去罢!” 顾长歌作势大怒,“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本郡主的话,杨小姐信不信,只要本郡主与太夫人提一句,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地在武泰侯府住下?” 这般欺压,让杨润雪心里很委屈,只一个瞬间,双眼便已经红了。 不知哪里来的胆儿,她勐地抬头,朝顾长歌质问道:“臣女从未给郡主碍眼,郡主何苦刁难臣女?” “哟,终于爆发了啊!”顾长歌冷笑,“你杨润雪是没碍本郡主的眼,你杨润雪本身无错,却错在出身,若你没生在杨家,本郡主自然不会刁难你。” 出身? 杨润雪不由想到,端王妃为庶出,在杨家的日子并不好,端王为讨好王妃,便使计将身为尚书的父亲调往边疆做监军,边疆苦寒,千里无人烟,明着做监军,实则却是流放。于是荣盛一时的杨尚书府,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就已衰落成处处看人脸色的境地。而她,从高高在上的尚书千金,沦落寄人篱下的地步。 出身?也对,她出身不好,投错了杨家,所以从出身开始就应被人欺负。 只是……杨润雪冷笑一声:“郡主说臣女出身不好,也是,这天底下没人比你长歌郡主会投胎,你刁蛮纵性,自私自利,半点不为她人着想,可就是因为你的出身,没人敢治你。” 刁蛮纵性,自私自利,半点不为她人着想。。。 顾长歌暗里骂爹,面上气死人不偿命般的笑道:“对啊,本郡主就是这样的人,你来打我啊!” 杨润雪深吸一口气,忍了忍道:“顾长歌,你别得意!” “本郡主出身好,得意你也不能怎么着。”顾长歌非常得意地瞥了她眼,“你出身不好,所以没得意的资本。本郡主得意你不能得意,你却因为本郡主的得意而气得伤肺,哈哈哈,知道本郡主得意你心里不爽,所以趁你不能治本郡主之时,本郡主可要紧着得意了。” 此刻的顾长歌心里是很鄙视自己的,就为了给齐莹多拖延点时间,就为了让齐莹听到她的声音而警觉,她还得憋出如此幼稚的话。够了! 杨润雪忍得不行,直接骂道:“就因为父亲当年对你母妃不好,端王爷便如此对待父亲?就因为儿时嫡庶之争,所以你母妃便枉顾兄妹情谊?就因为我出身杨家,便处处刁难我?顾长歌,你们一家可真噁心!” 什么叫就因为当年对你不好,什么叫就因为嫡庶之争,她杨润雪不是母妃,体会不到母妃当年的无奈与憎恶,所以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然,顾长歌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有些针对她。 不过那也只是因为她对自己若无似有的敌意而口头上的恶语,并无行动上的刁难。而今天之所以要吃她的水果点心,还不是为了齐莹。 靠,顾长歌越想越气。 笑话,凭她的身份,想要收拾区区一个杨润雪,她杨润雪今日还能站在她眼前怒骂? 简直了。 顾长歌不想与她吵,便想着不若趁这个时候直接将杨润雪拉走? 脑子快速思衬此计划的可行度,想了想,便冷笑道:“你在此歇斯底里有何用,不若本郡主帮你一把,带你去太夫人处,让太夫人给你做主?” 杨润雪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恐惧,苍白着唇道:“尚书府败落,我已没了家,送我去太夫人处,郡主是想断我唯一活路,逼死我吗?” 不想被逼死,你便别作死啊! 顾长歌有些无语,不过看她神色,也着实有些可怜。心头纠结之余,偶瞥见假山后有一人影。 略一回想,便已瞭然,人家等着做好人呢。 不过她身上的好处可没那么好捞,顾长歌心里冷笑,看来要换个计划,不拉杨润雪走,直接让她出声提醒齐莹。 第120章:回国公府 顾长歌冷笑,“本郡主管你死不死,不去,本郡主现在便能让你见识地狱之恐怖。” 说罢,抽出袖中防身的匕首,直接朝眼前女子的脸刺去。 “啊……” 闺中的千金小姐,哪里想到顾长歌如此简单粗暴,杨润雪惊恐之余,瞬间尖叫起来。 然而,顾长歌却只是将匕首从她脸颊旁边划过,又十分悠闲地收入怀中,斜瞥了她眼,鄙视说了句,“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人才,却如此不经吓!” 估摸着那么大的尖叫声,齐莹应当听得到,是以说完便悠哉离去。 不多时,齐莹与齐二夫人从院中跑出来,只见杨润雪一张惨白的脸,忙问她出了何事。 杨润雪惊魂稍定,略有失魂地摇了摇头,草草让丫鬟把水果与点心送给齐莹,便慌忙离去。 齐莹与齐二夫人对视一眼,疑惑之下,却有安心。 两人回了院子,半晌,假山后走出一个人影。 霍瑶淡淡看着顾长歌远走的方向,猜测顾长歌或许早已察觉自己已经来了。 她确实想做好人得杨润雪的心,若顾长歌真带杨润雪去姨祖母处,或许在顾长歌恶人先告状后,姨祖母怒赶杨润雪走,或许这个时候她帮不了杨润雪,然而若是去的途中,顾长歌刻意刁难让她受委屈了呢?
第105页 姨祖母能容忍顾长歌的嚣张,恐怕不能容忍自己处处疼爱的姨侄孙女受无端的委屈吧! 只是,顾长歌变了主意。 而当顾长歌朝杨润雪挥刀时,她之所以没站出去,是因为她知道,即便杨家再如何没落,却始终辉煌过,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京城大有人记着杨尚书府呢。顾长歌想除掉杨润雪,可以借姨祖母的手赶出府去,却不能直接拿刀砍! 就算她冲出去,为了杨润雪受顾长歌刁难,杨润雪或许当时会感激她,但等她回过神来,知道顾长歌不会真杀她,那么还会如最初那般感激自己? 霍瑶轻轻抿唇,她不会做无用之事。 齐莹的进步比想像中的快,过了莫约半个月,齐莹感觉身心舒爽,臂力较之前强了许多,走起路来也没以前那般累了。 顾长歌非常欣慰:“再刻苦几个月,干倒一个平常男人不是问题。” 知道自己起步晚,错过最佳时期,能以力量与巧劲儿打败一个男人已经很不错了,齐莹很感激顾长歌尽心尽力地教她。 这半个月里,托顾长歌的福,齐莹在武泰侯府备受礼待,除却郑敏偶尔冷眼嘲之,吴兰心关键时刻装煳涂外,过得还算顺心。 一转眼,便是回府的时候了。 齐莹为嫡女,正是待嫁的时候,齐国公府还想抬举齐莹,以便将齐莹嫁个好人家,为家族添力。所以,此次回府,让身为世子的齐成染亲自来接人。 当然,顾长歌与齐莹一起同齐成染回去。 未嫁女整日外出已是不合规矩,如今公然等男人,武泰侯太夫人怕顾长歌带坏了府上的好姑娘,所以平日多有限制不让她们与顾长歌接触,就算讨好顾长歌,也只让她们讨好得顾长歌喜爱的齐莹,甚至于此时,太夫人也不让府上姑娘门口送别,只让她们昨晚给齐莹道别。 顾长歌撇嘴,不就是等男人吗?母妃说,不乱搞男女关系的姑娘就是好姑娘。她等男人,等的也只是一个男人,完全按好姑娘的标准来的。可这些人的眼里,她就是近墨者黑的‘墨’。 侧目看齐莹,见她脸上平淡无一点被自己连累的尴尬,心嘆被她渐渐潜移默化的齐莹果然更合她心意,又有些心疼,由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转变成她这种世人批判的女子,内里压力定然不小。 顾长歌牵着齐莹朝武泰侯府门口走去,武泰侯太夫人、武泰侯夫人、二夫人等正房夫人亲自相送,刚至门口,便齐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前方。 齐成染英姿下马,先含笑与武泰侯府的众人寒暄几句,武泰侯太夫人请齐成染进府喝茶,齐成染道家中祖母婶婶念齐莹念得紧,这便直接回家,不喝茶了。而后武泰侯太夫人夸齐成染齐莹孝顺……总之,都是套路。 齐成染从容应对,待一切套路的程序走完,几人告别武泰侯府的众人,便离去了。 顾长歌与齐莹坐上马车,齐成染前方骑马,并不如何快的行程,配着他淡笑似所有事儿囊括于心的脸,给人一种风华无双的感觉。 待走出武泰侯府这条街,顾长歌挑起帘子,对齐成染道:“要不进来说话?” “好。” 齐成染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齐放,进了马车。 “听说你正与长歌学拳脚?”齐成染问齐莹。 齐莹不知齐成染问此话何意,如实点头。 齐成染笑着点头,“女子就应如此,甚好,甚好。” 这话顾长歌就不乐意了,这厮多次说她不矜持,可学功夫在世人眼里也不受待见,怎得到他嘴里,她不矜持,齐莹学功夫就甚好了? 顾长歌有些不高兴,抱怨如潮水。 齐成染白她一眼,“学功夫乃防身,哪里如你一般不守男女之防。” 顾长歌语塞,好吧,貌似他说的有道理。 “叫我进车何事?”齐成染问道。 “这段时间教齐莹功夫,连续十几日下来,我突然觉得日子充实了不少,你也知道厚此薄彼,人的时间精力有限,这边充实,那边便没了精力或是兴趣……” 齐成染皱眉道:“说重点。” “好吧。”顾长歌想了下,直接道:“突然觉得假怀孕没有想像中的好玩,不若我们将真相公布于众?” 齐成染略一沉思,淡淡轻笑:“随你。”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找个时候透漏给别人,或今日或明日,反正尽快吧。”顾长歌想了想,又道:“待会儿你送齐莹回府,我就不去你府上了。” 第121章:坦白假孕 齐国公府除了齐成染齐莹,就再没一人欢迎她,那些人于她或嘲或骂,她才不想去见那些人的冷眼。 只是可怜了齐成染,又得圆这件事儿了。 想到他的处境,顾长歌不由有些担忧。他的地位有忧,还不太稳,那么假怀孕这件事儿,会否于他不利? 簪缨世家规矩大,恐怕容不得他胡闹。 顾长歌想了想,便道:“这样吧,你就说你被我骗了,事先你并不知我没怀孕。” 齐成染皱眉,几乎立刻反问:“以怀孕之事哄骗男子,这般说,你还要不要名声?” 顾长歌愣了下道,“名声只是约束行为的枷锁,是所谓善人的道德绑架,算个毛线?” 齐莹看齐成染的眉头皱得更紧,脸上似有不虞之色,便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顾长歌也没说话,她等齐成染说话。然而半晌之后,才听齐成染淡淡道: “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想如何做?” “比之你主动瞒我,你我都错以为怀孕应该好的多吧!” 还不都是看错,只是他意思下的看错,将他自己也拉进来了而已。顾长歌撇嘴的想,心想齐成染似乎泡妹子的手段更高了。 当齐成染在安城大长公主的屋里,委婉地将意思表达出时,不比屋里人或惊诧或愤怒的神色,安城大长公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那么成染的意思,是娶顾长歌还是不娶?” 错以为?若两人没成事,怎会错认为怀孕。 安城大长公主问是娶还是不娶,屋里众人分为三派。 认为娶的,如齐二夫人齐茹等人。齐二夫人觉得,凭齐成染对顾长歌的好,加之两人已成周公之礼,无关怀孕与否,应都会娶吧;齐茹则觉得,顾长歌刁蛮纵性,更有一个端王父亲,齐成染玩了她还能全身而退? 认为不娶的,首当其冲就是慧敏长公主。那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不知与多少男人勾搭过。不论言谈还是行事作风,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想嫁成染?有孩子的时候,经她强烈反对都没嫁成,眼下没孩子,就更嫁不成了。 还有一类,没有特地偏娶或是不娶,如齐莹齐芫。齐莹觉得,三哥应是想娶顾长歌的,不过看顾长歌似乎有些不愿嫁,至少她从未听过顾长歌说喜欢三哥,要嫁他之类的话,且三哥想娶,大伯母这关甚是难过,所以最后的结果,她也不知。齐芫则觉得,三哥想娶,母亲不想娶,最后结果,还得看三哥或是母亲谁更厉害。 众人心思各异,只听齐成染反问:“祖母是想成染娶,还是不娶?” 慧敏长公主为他捏了把汗,这么与安城大长公主说话,也不知安城大长公主与否恼了儿子。同时又不住疑惑,是了,顾长歌一事上,安城大长公主从未表明她的意愿,不知她想让顾长歌进门还是不想?若想……慧敏长公主不敢想,若婆婆站在顾长歌这边,她还坚持得下自己的意愿吗?
第106页 慧敏长公主屏气细听,看着安城大长公主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然而,却只听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再说吧,都散了吧!” 众人陆续离去。 齐成染毫无悬念地被叫到慧敏长公主房间,问嫁怀孕到底怎么回事? “祖母屋里的话自是真话。” “真话?”慧敏长公主冷笑,“没怀孕是真,但谁知道错以为怀孕是真是假。女人怀孕的确定很简单,请几个大夫看看便知。错以为?不定是她存心欺骗你呢!” 齐成染道:“未嫁女怀孕,如何能请大夫?” 她为他揭穿顾长歌的嘴脸,他却不领情,还帮顾长歌说话,慧敏长公主只觉得心头怒火急剧上升,让她抓狂。 “未嫁女?她还知道要脸?”慧敏长公主冷冷道:“恐怕她是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怀孕。以为怀孕就能困住你,让你娶她,简直是春秋大梦!” 齐成染嘆了声,道:“娘先冷静,儿子这便告退了。” “你……成染你回来……”慧敏长公主对着他的背景叫到,看头也不回,连身体都没顿一下的儿子,泪水不由湿了眼。 内屋屏风后的张嬷嬷与齐芫忙跑到她身旁,齐芫抽出手帕给母亲抹眼泪。 “不仅随意打骂,连怀孕都欺骗,可他还护着她,听不进任何进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慧敏长公主哭道。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除却必要时候以及极致悲伤,她很少哭,可是现在,眼泪却如断了线的风筝。 齐芫有些急了,忙安慰道:“娘,其实三哥对顾长歌也没多好,这段时间我天天去见三哥,都没见顾长歌来找三哥,也没见三哥提及什么思念之语。” “她偷偷见你三哥,选你没在之时,你能发现?” “是真的,有一次因为奇怪,我还问三哥为何顾长歌这么久了都没来找他,三哥说顾长歌也有她忙的事儿。娘,这已经很能说明了。” 慧敏长公主听罢一顿,不知不觉间,正哭流着的眼泪少了许多。 她疑惑地看着齐芫的脸,那双渴求证实的眼睛让齐芫心疼极了,齐芫突然有些心酸,心底对齐成染升起几分恼怒,“娘,芫儿不会骗你,你相信我。” “可若如你所说,那刚才,你三哥为何还为顾长歌辩护?”慧敏长公主问道。 齐芫想了想,思忖道:“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要放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娘刚才那么说顾长歌,三哥当然不乐意了,就如我骂顾长歌,三哥会打我一样。不过娘放心,现在三哥与顾长歌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再要分开她们就比以前容易了。” “芫儿可有法子?” 齐芫想了想,说道:“三哥很聪明,比娘还聪明,要瞒过三哥的眼睛使法子很不容易。前几天三哥教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嗯……” 单纯到傻的女儿能说出这等话,慧敏长公主很欣慰,可还没等她欣慰完,听齐芫下一句话,如冷水泼来,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头顶。 第122章:你个烂人 “嗯……不若等我向三哥学心眼,待我学成出师,到时候比三哥更聪明,肯定能想出最好的拆散法子。” “……”待你学成出师,得几年后,那时,黄瓜都熟了。 慧敏长公主很平静地摆了摆手,“知道了,娘想静静,你先回房休息吧!” “喔,那娘别胡思乱想了哈,等我出师,等我出师哈!” 齐芫一边走着,还不忘嘱咐,惹得张嬷嬷好不忍心瞧慧敏长公主的脸色。 齐芫没有回房,而是去指责齐成染。 “三哥,为人子女,你怎如此不孝……都把娘给气哭了,娘唤你你也不回,你到底怎么回事?……身为你亲妹妹我才说你,要换了外人,非得假装无视,让你把娘气死……” 齐成染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倒了几杯茶,待她说完,递了一杯给她,“说渴了吧,喝口!” 齐芫一怒,“你到底听没听我的话?” 齐成染嗯了声,道:“你说娘哭了。” “既然知道,你还这样,你还在乎娘么?”齐芫质问道,语气里却含着浓浓的失望。 齐成染却只淡淡道:“在乎不在乎不是看表面,你还太嫩,看不懂戏法。今晚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去吧。” “你……”齐芫完全忘记自己以前是如何怕眼前的人,直接朝他吼道:“你个烂人。” 吼完,就红着眼睛冲出去了。 屋内,顾长歌舞着兰花指,扭着小蛮腰,风情走来,一手靠上齐成染的肩膀,挑起他的下巴骂道:“你个烂人!你个烂人……” 男子的脸黑了…… 顾长歌还说:“这么说没有感觉,我应该再妩媚一点,比如:小橙子,烂人了啦!” 男子的脸更黑,面无表情道:“出去。” 顾长歌忙拿开靠他肩上的手,愣愣地道:“生气了?” 齐成染抿着唇,身子背过她坐着一言不发。他是正常的男人,她不知她刚才的话与举止给他的身子造成了怎样的反应……特别是与她同处一屋,倍感难受。 偏偏顾长歌还没发觉,皱眉道:“人变聪明,度量却小了,罢,我走就是。” 齐成染没有挽留,现在这个样子也容不得挽留。 一个时辰后…… 齐成染沐了浴,给顾长歌写了一封信,信里解释刚才是他的问题,怒他是他的错,让她别计较云云,又说实在气不过,改天骂回来也行。 写完,便在窗前叫了暗语,随即出现的端王府暗卫将信拿走,递给顾长歌。 略一想,又写了封信,让暗卫递给顾长歌。 收到信时,顾长歌正在洗澡,听帐外红袖说齐成染有信给她,心情一下子美妙起来,忙道:“快拿进来。” 红袖拿来,她拆开信封,笑脸上笑更深了。 她就觉得嘛,成染肯定没有这么小气,怒她肯定是有原因的,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这信里也没解释,算了,后面去问。 这信看完,又来一封。 顾长歌奇怪着,拿来看其内容,不由一笑,嘆道:“齐成染想顾及我的感觉,又想顾及他娘的感受,算了,我还是不要存心气慧敏姑姑了,免得他难为。” 第二封信里,齐成染又说让她这段时间先别去找他,教齐莹功夫也直接让人送她到齐莹院子,有他安排,不会让人发现。 顾长歌知道他的意思。 慧敏长公主故意在齐芫面前哭,是想通过齐芫,将她所受的心痛传给齐成染知道,让齐成染痛思因为自己而引起的母子间不和。齐成染看出慧敏长公主的意思,一向真心的母亲却来算计他,齐成染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了,然而齐成染知道,慧敏长公主虽没有齐芫见到的那般心痛,却相差不远了。 对慧敏长公主,齐成染还是有感情的,所以这段时间,他和顾长歌还是先别见面。 红袖知道她两人的事儿,听顾长歌轻嘆,便道:“其实郡主相见齐世子,还是可以见的。只要瞒过外人就行。” “说得容易,你当慧敏姑姑没自己的势力,她查不出来?”顾长歌郁闷道:“还是算了,毕竟他是成染的亲娘,只要不惹着我底线,也不需要去噁心她。想他了,可以约他出来嘛!”
第107页 次日,齐芫给慧敏长公主请安,她双眼通红,昨晚显然大哭过,慧敏长公主很心疼,问她怎么了。 齐芫咬牙道:“可笑我还敬他护她,不想他却是这样的人。娘,我们都瞎了眼了,以前在京城还勉强是我哥哥,自从跟顾长歌去锦城,就被顾长歌迷惑了心。在他眼里,只有顾长歌是人,我们连狗都不如。” 慧敏长公主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又和你哥哥吵架了?” “他不是我哥哥。”齐芫怒着,激动起来。 “好,好……”慧敏长公主淡笑道:“你们又吵架了?这次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娘,可是齐芫却不忍让慧敏长公主知道。昨晚看见娘哭,可把她吓坏了,娘为了三哥已经操碎了心,而昨晚三哥的态度实在伤人,她不想让娘再伤痛一次。 齐芫抿了抿嘴,说道:“娘就别问这件事儿了,反正我就不认他做哥哥了。” 慧敏长公主暗衬莫不是因昨晚她的诱引,才使得兄妹两不和?倒是失策,她本想让齐成染知道她的心痛,继而恼恨顾长歌,却不想让自己的两孩子心生膈应。 慧敏长公主思忖道:“兄妹两哪有不吵不闹得,闹够了,气生完便罢,哪里还记隔夜仇?行了芫儿,别再记着你哥哥的不好了。” 这下,齐芫激动得险些跳起来,“娘,三哥那么对你,你竟还帮三哥说话?我为你着想,你却说我记隔夜仇?” 慧敏长公主嘆了声,道:“做娘的,总是希望你们兄妹和睦,互相扶持。” “可若三哥对娘不好,芫儿就不会认三哥这个哥哥。”齐芫气着直接说了句。 第123章:信任与否 慧敏长公主知道齐芫情绪激动,不能再劝,便道先不说此事,让齐芫与她共用早膳。 照往常的情况,只要齐成染不工作任职,早膳吃完,齐芫便要去齐成染房间学习,任职时日便挪到晚上教导,毕竟还是要去上班的。然而今日齐成染不当职,吃完已过几刻钟,齐芫仍坐着不走。 慧敏长公主问她为何。 “他那种品行,和他学,不定学得爹娘不认,我才不去呢。” 慧敏长公主后悔昨晚所为,若是没有算计,芫儿也不会对成染这样。 慧敏长公主催她去。 齐芫就是不去,同时又开始觉得娘偏心,三哥都那么对待娘亲,可娘却还顾着三哥,心里不平衡之下,就更不想去了。 几劝不听,慧敏长公主登时一怒,沉了声音道:“芫儿别闹,去跟你三哥学。” “就不去。” 齐芫的脑子实在令慧敏长公主担心,不管她如何与顾长歌斗,不管她如何恼儿子,然齐芫的学习却不容半途而废。慧敏长公主定了定心,直接怒指她道:“齐芫,别较劲儿!” 话有些沉,齐芫心里不由有些害怕,看母亲脸阴得不行,知道此事没商量,便又红了眼睛,顶着眼眶之中花花泪水,冲出屋去。 来到齐成染院子,一把推开房门,见齐成染正安静地画画。她晚了时间来,他也不派人来问问,还这般闲情地画丹青。一时间,齐芫只觉得气血攻心,差点将她气炸。 冲到齐成染书桌前,指着他道:“你太过分了。” 齐成染抬眼,却只淡淡道了一声,“来了!”又低下头去,继续做画。 “你你……”齐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竟说了句,“我没按时来,你就不去找我,问我晚来原因?” “该来的总会来,你若非不想来,问你你还是不会来。”齐成染淡淡道。 她当时就是不想来,齐芫有些挂不住脸,她怎么觉得,三哥好似什么都知道。 理直气壮的气焰灭了大半,有些底气不足,但又想到母亲的伤痛,责道:“为什么那般对待娘?你知道吗,昨晚娘才因你痛哭,今早听我与你闹不是,娘便立刻不气你,劝我不要与你置气,我不想来与你学,她还怒我。娘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没良心?” 慧敏长公主确实对他好,但他不喜被人算计。 看着眼前,齐芫的那张愤怒的脸,齐成染知道她心里如何想的,只是他想说,孝道并不是一味顺从,有些事情并不是只能对或错,肉眼看到的东西并非一定是事实。他还想说,母亲自以为对她们的好,有时候不知害了她们,更害母亲自己。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齐芫还太单纯,一旦告知母亲的算计,一时接受不了,找母亲恼一番,或是被有心人算计,闹出事儿来。 且母亲真心为他,他也不想妹妹对母亲心生芥蒂。 这件事情,就让他来承受。 齐成染没有解释,只笑了笑道:“可信三哥?” 齐芫想也没想就道:“当然信你。” “信我还这般想我?”齐成染笑。 齐芫脸上很挂不住,她嘴上说信,可若真信,那么昨晚看到母亲痛哭,就不会跑去质问三哥,而是与三哥冷静谈谈,问他原因。 昨晚以及刚才她理所应当怒责三哥,却从没想过这也是出于自己对三哥的不信任。 齐成染挑到明面上来说,让齐芫心里很不好受。她低着头,颇有小孩子认错般的感觉。 知道她仍是孩子心性,齐成染没怪她,只道:“罢,三哥没解释,此事在你看来确实是三哥不对,你怪三哥,嗯……情理之中吧!” “对不起。”齐芫小声道歉,又问:“三哥现在给我解释吧。” 齐成染淡淡道:“现在不是时候,为娘好,也为你好,等以后是时候了,你若还需要听三哥解释,再与你细说。” “可是三哥不说,我还是不明白。” 齐芫低声道,三哥太聪明,她又那么笨,虽然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三哥,然而想到娘痛哭,她仍有些怪三哥。三哥不解释,她怕自己会一直怪下去。 齐成染道:“你只许记着,有些事情,不能用眼看。” 可是,能看到东西的只有眼睛啊! 不过齐芫自己也觉得这话太蠢,因此没将话说出来,而是去问了张嬷嬷。 张嬷嬷听罢,脸上瞬间布满愁思,“世子真这么与郡主说?” 齐芫点头,“可我就是不明白三哥的意思,也是我太笨了,竟然连三哥的话都听不懂。本来想问娘,但我怕三哥话里有对娘不好的东西,让娘又伤心,所以便来问嬷嬷你,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张嬷嬷强扯出几分笑容,道:“大概,世子想说告诉你,他对长公主并不是表面那般不好,其实心里也是向着长公主的!” “是这样吗?”齐芫皱眉想了想,“不对,嬷嬷说的不对,任何人与顾长歌闹了矛盾,他都会向着顾长歌。” 张嬷嬷耐心道:“也是向着长公主的。世子看似对一切都淡漠,其实却是知心人。比如在五谷山,世子打了郡主,长公主恼世子,当时世子着实气了长公主一把,但随后却马上给长公主煮汤解气,你说世子知心不知心?” 齐芫想了想也是,像这次的事情她不信任三哥,可三哥不也没骂她,还说因为他没解释所以自己怪他情理之中。 这样想着,齐芫就觉得张嬷嬷的话很对。三哥那话的意思,应该指他其实是向着母亲的。
第108页 待齐芫离开,张嬷嬷立马将此事告知了慧敏长公主。 慧敏长公主震惊,成染竟已察觉…… 第124章:指点考验 既然齐成染让她不要找他,那么顾长歌熘进齐国公府时,便只去找齐莹。 齐莹以清静练字为由屏退众丫鬟,只留丹云一人伺候,丹云明白两人背后之事,便尽可能多的给两人打掩护。 几天后的上午,顾长歌仍来指点齐莹功夫,看丹云在旁闲来无聊,顾长歌也说给她指点。 丹云慌忙,说是她一个卑贱婢子,不可让郡主屈尊降贵。 顾长歌却笑道:“来日若你主僕二人遇到危险,你柔弱不堪,难不成还让你家小姐来保护你?” 这么说来,丹云才勉强应下。 于是,除却丹云有事的特殊情况,一般时候,顾长歌是一人指导两人。 齐莹能吃苦,一脸汗水不说累,或是疼得面色苍白,都不吭一声,只咬牙忍住。这让顾长歌心嘆不已,若自己当初有这等毅力,又有父王手下高手亲自教,恐怕现在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武林高手了,遇到刺客,哪还至于窝在成染怀里受保护。 看练了一段时间,顾长歌说来试试成果,齐莹心里也有雀跃。 “事先说好哈,我虽不下狠手,却同样不会留情。”顾长歌先给她打预防针,这姑娘心思细腻,免得到时候伤了胳膊小腿,以为她故意就不好了。 齐莹点头应声。 顾长歌立马摆出地痞流氓的姿态要非礼齐莹,齐莹一愣,却恍然回神,忙出手应对。第一次用这种法子检验,齐莹有些措手不及加之力劲儿不足,三秒不到,就被顾长歌控制住动弹不得。 不想自己仍是这般不堪一击,齐莹多少有些挫败。 顾长歌安慰道:“你别气馁,这不是刚练么。要刚练就能制服流氓,你让人家流氓情何以堪?” 齐莹被她逗笑了,心情舒展了许多,也不气馁了。 顾长歌看向丹云,“你练了几天,要不要也来试试?” 丹云双手同时摆动,忙道:“不要了,多谢郡主好意,只是我家小姐都打不过郡主,奴婢就更不是郡主的对手了。” “也是。”顾长歌道:“那一个月后我再来考教你,这段时间你可不许给本郡主偷懒。” 丹云点头,心里一片感动。这几天长歌郡主认真教小姐的同时,也认真在教她,她只是个婢子,长歌郡主却上了心。 在顾长歌指导下,两人又练了一会儿,直到传来敲门声。 “六小姐可在屋里?” 是赵姨娘的声音。 几人忙将屋子收拾好,顾长歌躲在床后,见都准备妥当了,丹云忙去开门。 齐莹淡淡道:“何事寻我?” 赵姨娘笑道:“不是婢妾寻你,是二爷要见你。另外,夫人已经在二爷书房了。” 母亲不轻易去父亲的书房,这次却在,难不成有事发生?齐莹疑惑不解,轻轻点了点头,道:“既是父亲传唤,我这便去,只是方才身体略有不适,小睡了会儿,这便去装扮一番。” 赵姨娘看她头髮微乱,脸上似乎未施脂粉,似真乃小睡的样子。点头笑道:“六小姐可要快些,别让二爷久等了。” “自然。” 赵姨娘走后,齐莹坐梳妆檯前,丹云为其梳妆擦粉,顾长歌走到两人身边,拍拍齐莹的肩,道:“看来你又有麻烦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齐莹轻轻摇头,“赵姨娘没说,我并不清楚。罢,左不过是后院里的污衊陷害一类,好没意思。” 顾长歌摸摸下巴,“我也觉得好没意思,你说她们怎么就那么无聊,好好的日子不过,玩阴谋起劲儿呢!” “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永远满足不了。”齐莹淡淡道。 “你看得很开。”看得这么开,应该活得长久吧,嗯,还是不错的。 顾长歌看齐莹脸上有丝忧色,知她虽嘴上没说,但心里肯定担心大阴谋神马的,于是便趁着化妆打扮的时候,唤了暗卫出来,交代一番,让暗卫去查。 齐莹又是感激,顾长歌忙道:“不用说感激之话,说多了就生分了。” 齐莹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妆梳好了,暗卫也查出来了。 说是齐芬的婢女回了娘家。 齐莹恍然,突然之间,有些明白了父亲为何叫她过去。 顾长歌问她可需助。 齐莹摇头笑道:“不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书房里,赵姨娘跪在齐二爷身前,无声落泪,梨花带雨之面瞧之,不由让人心生怜惜。 齐莹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裙摆微微垂地,随着步伐轻舞一起一伏,暗生风华,她含笑走来,款款莲花步看在齐二爷眼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内疚。 是的,此时的齐二爷对齐莹内疚。 齐二夫人与齐二爷同坐桌前,瞧见齐二爷眼底的内疚,齐二夫人不由疑惑,丈夫眼里一向只有赵姨娘和赵姨娘生的孩子,成玉是嫡子还好些,于齐莹,他可曾放过心思? 又想,刚才齐芬的婢女红着眼睛回来在丈夫书房不知说了些什么,然而丈夫便传唤自己和赵姨娘同时来书房,刚来,就听齐芬婢女说牡丹头饰。 那牡丹头饰,是她给齐芬添妆之物。 当时她潜意识觉得齐芬陷害她和莹儿,刚想辩解,就听丈夫说叫齐莹来。 叫齐莹来干什么呢?齐二夫人一直想不通。 后来,赵姨娘回说齐莹正梳妆,便自己先回来了,然而就听丈夫冷冷训了赵姨娘一声,赵姨娘扑通一跪,就直接成现在这场景了。 齐莹来了,齐二爷叫她先坐。 齐莹笑道:“姨娘是长辈,她还跪着呢,女儿这便不坐了。” 齐二爷一听,想起牡丹头饰的事儿,不由心头更怒,丝毫不顾及赵姨娘的脸面道:“长辈?不过是个妾,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莹儿你坐,管她做甚!” 齐莹轻轻点头,坐在齐二夫人身边。。 齐二爷看向赵姨娘,冷哼道:“这婢子本是齐芬的婢女,如今却回娘家,你道她回来何事?” 第125章:头饰陷害 赵姨娘哭道:“二爷没说何事,婢妾并不知。” “不知?我看你是清楚得紧,就等着我入你母女设下的套,冤枉莹儿吧!”齐二爷怒道。 齐二夫人更是疑惑了,看向齐莹求解,齐莹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看戏。 自己唤齐莹后先回来,齐二爷训斥她时,她心里便已有不安,只能用眼泪掩盖情绪,如今听齐二爷如此说,眼皮一跳,看来事情已经败露。 事情是这样的,那牡丹头饰从夫人处得来,赵姨娘做了点手脚,药粉抹在上面,只待齐芬日后出事儿,又查出是这头饰缘故,那么夫人的处境可就有趣了。 齐芬流产,二爷心疼齐芬必会严惩齐二夫人,后院向来此消彼长,齐二夫人地位降一分,她的地位便升一分,这于她有利,于八少爷十三少爷同样有利。至于齐芬,她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不急在一时。 成婚已有些时候,算时候,现在是该传出消息了。 她本欣喜梦想成真,不想如今竟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赵姨娘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便难翻身。
第109页 赵姨娘继续道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大喊冤枉。 齐二爷见她不承认,暗嘆是否是自己错了。便吩咐齐芬的婢子道出齐芬发生了何事。 “五小姐……五小姐小产了,不到一月的孩子,不定是个儿子,可还没等成型便没了……” 那婢女已哭得两眼通红,想起自家小姐处境的艰难,她潜意识里觉得小姐流产是齐莹所害,现在见齐二爷不相信她,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 她的双眼紧盯着齐莹,深处含着压抑过的怨恨。 齐莹淡淡道:“五姐之事我很痛心,可你如此盯着我,是指明了这件事情为我暗害?” 齐二爷听罢怒踢她一脚,“没规矩的贱人,不尊主子,齐芬就是这般教婢女的?” 那婢女被踢地喘不过气来,捂着心口,嘴角缓缓流出一条鲜血流。 赵姨娘忙爬过去道:“二爷明鑑,定是这婢子自己没规矩,背着五小姐放肆,她对六小姐存了不满之心,五小姐哪里能管得住?” 这就是说,所有的原因推到婢女身上,洗脱齐芬干系。 齐芬淡笑道:“父亲问话,哪是你一个婢妾能随意插话的,难怪这婢子对我不规矩,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赵姨娘心头一惊,不敢再说话。 齐二爷听这话,更觉得齐莹委屈了。齐莹话中有理,婢子无礼,定是齐芬或赵姨娘所教,齐芬和赵姨娘不对齐莹无礼,这婢子能有样学样儿?堂堂嫡女,却看妾与庶出的眼色,齐二爷想想就觉得委屈。 又看齐莹似乎已习以为常,更是内疚。考虑到齐成礼的脸面,不好将这怒气发在赵姨娘身边,因为那婢女便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来人,来人,将这没规矩的东西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下人应声,不顾婢子的惊叫,直接拖了下去,赵姨娘不敢求情,只能任其所为。 齐二爷勐地看向赵姨娘,盯着她的眼睛道:“齐芬之事当真不知?” 赵姨娘连忙喊冤枉,“是真不知。婢妾一直待在后院,又从没打听外面之事,哪里能清楚五小姐流产。五小姐命苦,倒不知被谁给害了。” 若是平时,齐二爷听赵姨娘这般说话,定会顺着她的话觉得齐芬命苦,肯定因为嫡庶矛盾,是齐莹害了齐芬,然而此时却只觉得心烦,想让奴僕打她几板子,可齐成礼的脸面还是要的,打不得,只能多骂。骂完了,便说要禁赵姨娘的足,一禁就是半年。 齐二夫人听了不由得意,上天有眼,终于报应这贱人了。夺了她的牡丹头饰,还想陷害她和莹儿,就该如此下场。 不过,赵姨娘能实行此计,定是都设计好了的。却为何齐二爷不怀疑她和莹儿? 齐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她朝她看去,却是齐莹在使眼色。 齐二夫人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道:“二爷,禁足半年,会不会太久了?” “已是轻罚,怎会久?”因于齐莹的愧疚,齐二爷对齐二夫人的态度缓和了些。 齐二夫人又道:“我看赵姨娘脸上挺委屈的,会否事有内情,冤枉了她?” 齐二爷面上更怒,直接朝赵姨娘吼道:“滚下去,丢人现眼。”赵姨娘是不是冤枉,他心里清楚。不过看齐二夫人给赵姨娘求情,齐二爷突然觉得妻子善良。 母女两离开齐二爷书房,齐二夫人问出疑问。 齐莹笑道:“赵姨娘得了牡丹头饰,我猜她不会止于此,会再次出招,于是便在娘给齐芬添妆前,拉着父亲见牡丹头饰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父亲送出去的头饰没事,可齐芬的婢女却回府说头饰的问题,可是陷害嫡母?” 齐二夫人恍然,只是……“你父亲怎会同意检查头饰,他难免不觉得你这般行为小家子气?” “他自是不乐意,奈何我执意。” 当时,齐二爷定生了莹儿的气,莹儿未雨绸缪,受了气竟也不跟她说。 齐二夫人眼角湿潮,看着聪明伶俐的女儿,说不出的滋味。 这几年北燕靠南的领地翁州大旱,收成尚好的良田减产过半,但当时先帝身子不甚好,朝中暗涌激烈,景帝与兄弟们斗得如火如荼,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管地方旱情,直到皇位尘埃落定,然而此时,翁州以及临近几县,已沦为天灾人祸的地狱。 成户的百姓或饿死,或因增抢食物而烧杀抢虐,或因暴动而死于官兵刀下,多个县城堆尸成山,整个北燕百姓惶惶不安,生怕灾难一发不可收拾,降临在自己头上。 当时,景帝一母同胞之弟燕王主动请缨,前往翁州赈灾。 燕王不负众望,半年的时间,已将难民安抚,后续工作完备,将北燕伤亡减到最小。 燕王的功劳,从京城难民数量减少便能看出。 散步于街上的三位俏公子,欣赏着北燕帝都的繁荣热闹,左侧俏公子突然笑道:“还多亏了顾易青,不是他,咱们京城难民可就泛滥成灾嘞!” 第126章:哄进青楼 中间的俏公子点头,朱唇轻启,“郡主说的是,燕王少年英雄,救国于危难,实是可敬。” 那左侧公子却是一嘆,略有忧伤道:“唉,就是可惜这样的英雄就快有主了,太后正给他选正妃,待他大婚,我便不能随便打趣他了。” 中间俏公子轻轻点头,“燕王殿下年纪已不小,是该大婚了。” 话落,发现身边人未跟随她的脚步,回头一看,见顾长歌摸着下巴从上至下将她打量了个遍,眼神颇有些猥琐地道了一句,“我突然发觉,咱家莹儿出身涵养样貌都不差,做燕王正妃也是行的。” 齐莹一愣,想也不想便摇头,“郡主莫要拿我打趣,燕王那等尊贵,岂是我能奢想。”不过第一次拿她说起这样的话题,脸上布了几分羞红。 “不要这么说嘛,你出身齐国公府,撑的非要来拆穿我们的,哪有那么容易。” “心里……总是忐忑。” “第一次嘛,我第一次也这样,还被哥哥嘲笑了好久,不过没事,本郡主不会嘲笑你的。” “可是……” “再可是,你可爱可敬可亲可怕的郡主宝宝可就要翻脸了哈!” 于是,闺中谈性色变的两个女子,被顾长歌半哄半骗半拽地拉入春风楼。 春风楼里,多是一掷千金的恩客,大多出自钟鸣鼎食之家,当然,没雄厚的家世,也没有一掷千金的命,这些人出身不凡,家里的基因基本不错,也就意味着样貌不会差。为了在一帮样貌不差的男人里耍帅,顾长歌化了帅哥的妆,大冬天的,还特意拿了把摺扇轻轻挥舞。 没办法啊,她身高也就与一般男子差不多,在那些人高马大身长八尺的男人堆里,实在瘦小得很。就只能配其他方式甩帅嘞。 顾长歌刻意耍帅,身边两人忐忑不安。看在外人眼里,就是翩翩公子和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的结合,好煞风景! 看顾长歌贵气十足,又见其身侧俏公子强忍镇定,俊脸憋得有些红,身子微微颤动,便对顾长歌笑道:“公子朋友是第一次来烟花之地吧?” “好眼色。”顾长歌不紧不慢挥舞摺扇,“正是,朋友家里管得紧,极少见世面,今日本少领来,你可要招待好些!”
第110页 笑道:“公子客气,楼上请吧。”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顾长歌手臂碰了下齐莹,深意一笑,便走上楼。齐莹忙跟上。 进了房间,顾长歌淡淡道:“先下去,容本少几人谈谈。” 话之际,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赏你的!” 笑应,识趣退下。明白顾长歌的意思,收了钱,便迅速安排不容人靠近偷听。 顾长歌迎上齐莹的眼睛,坦然道:“好吧,带你来我确实有目的。” 齐莹心有疑惑,“郡主要在此处见人?可若郡主见人,拉齐莹来此做什么?” “为何你没想过我要害你?”顾长歌淡了表情,素手执杯,细品手中茶水。 隔间里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静的异常,似乎连唿吸声都能听到。 第127章:妻不如妾 丹云微微变了脸色,唇片雪白。烟花之街,,若小姐出事儿,不堪设想。 齐莹脸上也有一瞬间的白,看顾长歌淡得看不出心思的侧脸,心里一冷,但随即,却是一笑,摇头道:“郡主莫要玩笑了。” “玩笑么?你是大家闺秀,即便扮了男装无人认出,然而只要你今日破身,日后惨状不用想便知。或者我直接将你女儿身透露出,再简单点,直接将你于此杀害,只要相关之人灭了口,我便能摆脱干系。” 齐莹笑着摇头,“凡事总有个理由,我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为何要杀我?” “你出身齐国公府就是错,我喜欢成染,慧敏姑姑非要阻拦,所以我恨齐国公府的任何人。” “郡主想要害我,平日就有机会,怎未动手?”齐莹道。 顾长歌一笑,“平日不比现在,因你主动入,现在不仅害你,还能污齐国公府的名声,怎么看都比平常划算。” 齐莹笑了,“上次齐莹遭歹人劫去,郡主不必做任何事,只需见而不救便能害齐莹,毁齐国公府名声。” 顾长歌也笑了,贊道:“竟没唬住你,不错啊齐莹。” 听到这里,丹云松了口气。 齐莹长吁一声,“开始着实吓着我了,后来一想,才放下心。” “想试你一试,不好意思啦。”顾长歌觉得应该直接袭击才是,害人还先说出来,难怪齐莹不信。 她略一顿,从隔间半开的窗户看去,这条街巷来往的人比主街少得多,还有些布衣在身的某些人兜兜转转总在这里,护卫似的存在。 顾长歌轻轻一笑,说道:“其实带你来这里,的确有目的。” 齐莹笑道:“郡主这次可别吓我了。” “你快十六岁生辰了,你生辰之时,京城世家夫人小姐们都会来拜访,那日会相看娶嫁。” 齐莹嗯一声,却并不担忧,“那日母亲会帮我,且我的婚事没人会逼我。” 没人会逼她是个什么意思?顾长歌琢磨着这句,猜测可能事关人家的秘密,不好直接问,便不追问,只记着这句话。 她点头道:“嗯,没人逼你,那若你已嫁了人呢?” 齐莹微愣,“郡主是想?” 顾长歌凑近了点,低声说道:“歷来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你看你要不要婚前学点这方面的功夫,把你丈夫的心套牢?” 齐莹轻咳,略带几分羞红。丹云道:“小姐进门就是正经夫人,学那些岂不掉了身份?” “学给丈夫看,又不是给外人瞧,掉什么身份?”多少小姐们就是这样的心态,于是,丈夫不忍其端庄,被妾勾了魂儿。 齐莹结巴道:“那些郡主也学了?” 逛多年窑子,不用学也清楚这些。顾长歌轻轻点头,看齐莹小脸更红,十足的羞涩劲儿,忍不住道:“男人不是喜欢羞涩,是希望你能在羞涩中主动。莹莹啊,我的建议你多考虑考虑。” 说完,又补了句,“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或会碰着你,学不是非要一对一的教,你可以观察这些女子的动作自己琢磨。” 齐莹想了想,琢磨半晌,才正色点头,“好。” 母亲就是端庄,父亲的心才迷在妾室身上,当然这不排除父亲,然母亲的原因也有。谁能保证日后嫁的男人不好美色,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可以学学。尽管,她觉得很噁心。 顾长歌叫了几个进屋,做顾长歌说的动作,半晌,女子们都面红耳赤了。 除却最开始的脸红,齐莹倒还能忍住,细细地听如何男人,不由入了神。丹云担心自家小姐被顾长歌引入歧途,心头很急,却不敢面显出来。 顾长歌握住丹云的手,示意她别出声。小丫鬟的心思她知道,只是这些东西,齐莹还是掌握些好,不定日后能保命。 从武泰侯府开始,她便一直对齐莹有担忧。 命运的齿轮在转动,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但愿,齐莹别陷进去。 顾长歌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希望她的朋友,将来不会怪她的隐瞒。 一个时辰过去,几名纷纷退下,齐莹抿了抿唇,轻声道:“虽不知郡主到底什么意思,但容齐莹先说声谢。” “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这件事情不能多说,望你见谅!”顾长歌倒了杯茶给她,自己喝酒。 齐莹接过,看着杯中茶水深思,很久才道:“是北燕最尊贵的那人吗?” 顾长歌摇头道:“不是。” “那就好。”齐莹松了口气,不是那扭曲了人性的皇宫,齐莹觉得一切都好。 顾长歌嘆了口气,那件事情她真不能说,只能告诉齐莹到这里。所幸北燕除却景帝的高位人士有那么几位,齐莹不容易猜出。不过要是那位忍不住作为,那就不一定了。 今日来春风楼,为齐莹的事儿,自己还没享受呢。 顾长歌琢磨着,要不要接着拉齐莹去看活。刚学了理论知识,还得看看实战。 说刚说到一半,齐莹会意,直接拒绝。 顾长歌不由得偃旗息鼓,随齐莹离开。 刚出隔间,身前一小厮擦肩而过,粗布短衣,脚步却极利落,眨眼间便已行到三步之外,往左侧不知哪个隔间走去。 这人有些熟悉啊! 顾长歌眼眸闪了闪,考虑要不要带齐莹去看男人嫖妓。 正是寻想空当,便听一爽朗之声。 “……哈哈,殿下要下官饮这交杯酒,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这个声音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顾长歌半点不迟疑,直接拉起齐莹的手,往那屋走去。 冲到隔间门口,忽冒出两暗卫当着。 顾长歌怒道:“让开。” 两暗卫面无表情,顾长歌唤自家暗卫出来,手还未做出成型的手饰,就听里间有人低声斥退暗卫。 没了挡路人,顾长歌一脚踢开门。 第128章:喝交杯酒 嗯,里面人来得够齐,顾易青看向顾长歌,又看了看齐莹两人,表情颇是古怪。顾存毅盯着顾长歌,面有深思。章得昌面上闪过一丝冷,似乎接下来,便是顾易青发怒治这几个不知死活乱闯的傢伙。 梁鸿宇纨绔,却从中溴出了点不同的意味,自作聪明地打圆场道:“这位公子要进来,禀明殿下便是,直闯不好看,还不快给殿下赔不是?”
第111页 当然,没有人理他。 桌旁也有几个假小子,瘦弱单薄的身板,只是易容了,不知其身份。 齐成染看了顾长歌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喝他的交杯酒。 这样的场景都不受打断,身旁兴奋了,几乎抑制不住即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激动。 只是,触及杯时,齐成染皱眉,淡淡道了句,“劣质酒,不喝也罢。” 说罢抽回手,轻轻放在桌上。 愣了不知作何反应,屋里道道目光渐渐转向她,其中一道尤为锋利,如利剑刺在后背不容忽视,朝那头看去,见却是大胆包天踢开门的那位。 直到顾易青轻咳一声,挥退屋中所有,这妓子才松了口气,恭敬退下,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顾易青亲自走上前去,拉顾长歌进来,齐莹丹云也跟上前来。 “你说你干什么,美人都被你吓跑了。”顾易青笑着责怪,视线移到齐莹身上,“这位是?”丹云明显的下人装扮,直接被忽略。 “我朋友。”顾长歌不说身份。 顾易青笑了笑,没追问。 顾长歌与齐莹刚入座,对面的青衣假小子就开始讽刺了,“女子入妓楼,也不知背后干什么勾当。” 齐成染淡淡道:“敢问公子,屋里哪有女子?” 屋里所有的女子都是男人装扮,因女子名声,谁都心照不宣地不说出口。就连方才闯入的顾长歌,顾易青都不明着说。 青衣假小子一愣,愤愤道:“好啊,一个男人也来管你喝酒,敢情断袖情深。” 齐成染淡淡不应话,端起杯,事不关己一般。顾长歌神色淡然,却含几分清冷。 顾易青给梁鸿宇使眼色,梁鸿宇会意,笑道:“小公子别恼,烟花场所,闹大了不好。” 烟花场所自不是一个公主能待的地方,慧阳长公主识趣,闭了口。 对号入座,青衣假小子是慧阳长公主,她旁边的黄衣与白衣,两假小子是谁呢?依霍瑶在慧阳长公主身边的活跃,估摸其中有一人是霍瑶。 顾长歌来了,齐成染的交杯酒只得作罢,众人开始商讨玩其他。 有人提了一句,“陈王世子骑射极好,不若谈谈骑射之术?” “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谈骑射施不开,还是罢了,齐世子入朝有些时日,不若论职上之事?”顾存毅淡笑。 齐成染摇头,“今日不谈朝事,只谈风月。” “也是,齐世子前些日子才升四品芝麻官,只知芝麻大点的琐碎事儿,哪能在燕王面前班门弄斧。” 顾长歌抬眼一看,果是慧阳长公主又嘴贱了。 不过这些时候,不需成染动手,有人会出头。 顾易青低斥道:“你若不想待,本王这便送你回去。” 顾易青是先帝亲子,她是先帝的庶妹,况她无兄弟在朝撑腰,并不敢与顾易青斗,因此很不甘地闭了嘴。 身旁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不愉快的插曲已过,众人继续商讨。 齐成染话不多,神色总是淡淡的,顾长歌凑过去低声问:“刚才为何喝交杯酒?” 齐成染看了顾易青一眼。 果然是顾易青,顾长歌心里有些不爽。顾易青觉得齐成染配不上她,所以总是提供诱惑勾引成染,好让自己对他死心。 “他让你喝你就喝?”凭什么听他的。 齐成染低声道:“一则身不由已,二则另有打算。我知道你今日带她来春风楼做什么,我与你的想法一样。” 顾长歌恍然,她就说喝酒喝酒,搞那么大声做什么,原来还有这茬。 看顾易青谈笑春风,顾长歌又想起交杯酒之事,颇为愤愤,开口道:“下棋品酒有什么好玩的,既然身在此间,浪费楼中女子一番热情倒不好,还是唤女人进来,得意尽欢吧!” 顾易青笑道:“适才就唤了,只是耐不住你的眼神,将妓子们吓跑了。” “吓跑又如何,只要给钱还怕唤不会来?” “就怕你捨不得。”顾易青看了眼齐成染,意味很明显。 顾长歌笑道:“成染有我看着,哪能让妓子近身,他不要女人,你们可以要啊。” “光看我们玩,于齐世子多不公平……” 没等顾易青说完,齐成染笑道:“殿下多虑,成染向来不近女色,这下母老虎一来,便更如此。殿下不必顾及我,只管尽兴。” 顾易青一噎,又看向梁鸿宇。 梁鸿宇没会出正确的意思,笑道:“既然齐世子这么说,待会便别羡煞我等快乐似神仙。” “放心。”齐成染笑,顾长歌也笑,就是顾易青有些笑不出来。 顾易青再看看梁鸿宇。 梁鸿宇看看他。 难道燕王殿下不满意自己说言。自己会错意了?不应吧,顾长歌没来时,殿下叫女子叫得欢,应是极喜欢才是。莫不是殿下不满与众人一起玩,要自己单独开一间房? 殿下身份高贵,不愿与众人同玩乃情理之中。梁鸿宇想了想,觉得很对,忙补救:“因各人喜好,我等另去其他房间,此间便留给殿下独享……” 话说到这里,梁鸿宇才发现顾易青脸色有些不好,浑身散发不悦之气。登时不敢再说话。 顾存毅笑道:“女人便罢了,殿下赈灾成名,不若与我等说说灾情?” 顾易青很高兴顾存毅的救场,顺着他的话开始说翁州灾情如何严重,祸害如何大,又说自己殚精竭虑一心为民,不敢有半分懈怠。含蓄地表示他文治武功皆不凡。 第129章:可以帮你 顾长歌看了他一眼,“燕王少年英雄啊!” 顾易青笑:“为国效力,是臣子本分,救国于危难,是男儿本色。谈什么英雄不英雄的。” 齐成染低掩着眉,看不清神色。翁州之难不乏大魏推波助澜,接到顾易青赶往翁州的消息,他立即派人去激起民愤,以至暴动更大,当时的顾易青日子并不好过,三个月不曾睡好觉,眼看他已快压不住。只是天要成他……老五反了。无大魏干涉,顾易青很快处理了灾情,倒也算有谋划。 听顾易青说赈灾是臣子本分,顾长歌想说,既然是本分,那你嘚瑟什么。 不过考虑到他的面子,顾长歌慢慢品酒水,偶尔与齐莹低语几句,谈笑见欢。 顾存毅余光看向两人,眼底闪过不明之光。 白衣假小子没说话,细观几人神色,竟略略失了神。顾存毅轻唤一声,她才回神一笑,随即低下头,似乎察觉了什么,眼底满是失落。 几人交谈一番,齐成染笑道:“时辰已不早,这便散了吧!” 顾长歌拉起齐莹的手,“走嘞,下次再来。” 顾易青朝她方向,皱眉道:“你的身份,不该来烟花之地。” 没等顾长歌答,齐成染便已开了口,“都是平等,我都来了,她怎来不得。” “此处专为男子而设,岂能同等。”顾易青淡淡道。 齐成染朝他拱手,做以告辞,同时笑道:“一方规矩方圆,并非每人都得遵守。也有例外不是?与其不能忍受而约束,到不如放手任其自由。” 话落,几人已出了隔间。 早听说齐成染维护顾长歌,此时听这话都不奇怪,只是挨着顾易青坐的梁鸿宇,却发现燕王殿下的脸色怒起几分青白。
第112页 第二天,顾长歌进宫,途中偶遇顾易青。 顾长歌淡淡道:“去太后宫里请安吧?不好意思,我去太皇太后宫里,不同路。” “正巧了,我也是去太皇太后宫中。” 顾易青走到顾长歌身旁,两人平视前方,并肩而行。 顾易青看她自己走自己的,没回答,顿了顿道:“你告诉她了?” “我只是问她怎么看待你,并没明说。不过她很聪明,相信只要再多几件昨天春风楼的一幕,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顾易青吁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顾长歌停了脚步,突然侧目,“顾易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娶她。” “不可能。”顾长歌淡淡道:“论形势,皇上不可能让她家与你联姻,论情爱,她不喜欢你。” 顾易青看着她的眼睛,“她是怎么说的?” 顾长歌实话实说:“她很理性地分析了这件事情。” “喔。” 顾易青抬脚,继续前行。顾长歌追上去道:“还是不死心?” “为何要死心?” 顾长歌拉住他的衣袖,认真说道:“她活得很艰辛,举步维艰,她不是你,没人相护。你若喜欢她,就请看在她曾让你动心的份上,放过她。若你不爱,只是一时捉弄,那么就请看在我的面上,放她一条生路。” 顾易青渐渐淡了表情,沉声道:“怎得好似我的爱,对她是拖累一样。” “不止拖累她,也拖累你自己。”顾长歌趁热打铁,“皇上不可能让风头正盛的你娶重臣之后,你若坚持,不止累她性命,你自己也会被皇上猜忌。” “所以……” “别再缠着她,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不适合你。” 顾易青突然笑了,“本王倒是不明白长歌郡主的话,你说不适合,那多少人也说你与齐成染不适合,你为何坚持?齐国公是朝中重臣,端王叔何尝不是,你二人婚姻,难道皇兄便不忌讳?” 顾长歌哑口,皇上确实忌讳,但她和成染也都没因此避讳。如此说来,别人都可反对眼前这人,就她和成染不能。 设想自己被别人以爱的名义劝说,足可知他此时感受。无疑,她刚才的话,被她自己狠狠的鄙视了。 可是道理虽在这儿,但齐莹根本没她一样的父亲,若有人因此对付她,她怎么办? 顾易青始终含笑,看顾长歌纠结异常,没出声打扰,良久,才听顾长歌低声道:“你再考虑考虑,若你和她心意相通,都要坚持,我可以帮你。” 顾易青剐了下她的鼻子,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顾长歌打开他的手,警告道:“别以为我和你关系好就必须帮你,她是我朋友,帮你隐瞒那件事情心里本就不好受了,你若玩弄她,我定揍你。” “其实那天的事情,你也可以告诉她,若非我碰巧看到她被人劫走而赶去,不定现在什么下场呢。我是她救命恩人,她应该以身相许。” 顾长歌瞪了他眼,“得了吧,还以身相许,你言辞轻薄,依我说该阉了你。” “……”顾易青已无力吐槽她,只说了一句,“可别教坏她。” 其实顾长歌并不想给太皇太后请安,若不是有心想和顾易青碰面,她才不想进宫。顾易青何尝不明白,现在事情多有变数,让别人知道齐莹的事儿不妥当,两人单独见面太引人注意,因此顾长歌便给他偶遇机会。 不过顾长歌少在京城待,已进了宫,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说不过去。 于是顾易青陪顾长歌一起应付太皇太后。 顾长歌感激涕零说了一连串感激话,待出了太皇太后宫殿,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因为顾易青要求陪他见太后。 太后正卯足了劲儿给他选正妃,他推脱一句,太后能连续劝说十句,十句劝说不了再来十句,以此类推……所以,顾易青需要她救场。 “太后想给你选媳妇,我总不能阻止吧,再说我就是想阻止,也得她听我的啊!” 第130章:看画吐槽(一) 顾易青低声道:“咱见机行事,你说话也不要太直,免得得罪母后。嗯……别让她定下人选就行。” 这个可以。 顾长歌应了,帮顾易青走一趟。 进殿之时,太后果然在与众媳妇在讨论纳妃,景帝兄弟们的王妃与皇后等几位高位妃子,都齐聚太后殿。殿中宫女一人执一副美人图,站成一排以供选看。 见顾长歌随顾易青而来,太后连忙招手,“来,长歌帮哀家瞧瞧。” 顾长歌一一扫过画中女子,打趣道:“都是花容月貌的闺秀,不论娶谁都不错,易青哥哥好福气啊!” “可不是好福气!”听顾长歌的话,太后的心情明显好了些许,又剜了小儿子一眼,“哀家为此操劳,有人就是不稀罕。” 顾易青立马反驳,“儿臣哪有不稀罕啊,只是觉得太早了些。” 太后狠狠瞪他几眼,“你四皇弟比你小一月,如今世子都两岁了,你还孤身一人,还早?” 顾易青的四皇弟如今已封康王,康王妃适时应道:“母后说的是,燕王殿下应尽快寻个知心人儿才是。” 接着,殿中的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劝说,说得太后心里舒坦极了,这架势……顾易青看向顾长歌,顾长歌轻嘆逼婚还真不是人受的,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将太后的注意点转向画上美人。 太后问顾长歌哪家千金合适。 “我未嫁之身,按说本不该来指手画脚的,不过太后问及,且我向来将易青哥哥当亲哥哥的。亲哥哥的终身大事,我便也来说点粗浅之言。” 一席话,看顾长歌满面是笑,太后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子,嗔道:“你向来直话直说,哪来的这些冠冕之语?” 顾长歌同端王妃一样,都不喜欢唱文戏般的套路,太后虽不认同,却也喜爱这对母女的耿直,如今听她话里竟也含了弯弯肠子,不由诧异起来。 顾长歌撇嘴嘆道:“说话不假意九曲迴肠不行啊,慧敏姑姑现在可讨厌我了。” “慧敏长公主一向不喜你的性子,不喜便不喜,我们小长歌何苦为她改变。”太后顿了顿道:“不过假孕之事确实是你不对,这点哀家可不能偏袒你了。” 顾长歌一听,立马小抱怨一声,“世风日下,连太后都不帮我了,父王母妃兄长都不在身边,没人撑腰,那些见不得我好的人都会来踩我一脚。” 太后苦笑不得,轻轻抚摸她的头髮,笑道:“哪是你说的这般,你的事情,哀家知你不喜别人指手画脚,且你与成染之事,哀家也不便插手。只是给你母妃传了信,让你父王母妃亲自回来管管你这不像话的丫头。” 顾长歌闻话眼皮一跳,父王被赐封地锦城不得回京,太后却意指父王回京,难道景帝有意招她父王回京? 太后对她一向都好,顾长歌毫不掩饰,直接看向太后的眼睛请示。太后轻轻颔首,顾长歌好一阵狂喜。 喜罢,才笑说:“有父王给我撑腰,就再不用怕那女人了,总算放下心中事儿了。好了,太后娘娘,现在我们开始讨论易青哥哥的终身大事。”
第113页 几位未曾见顾长歌的年轻王妃,看太后如此宠她,都不禁唏嘘。太后端庄大方,行事规矩,因此她们也都端庄规矩以此讨太后欢喜,哪知道,人家却喜欢顾长歌这样的顽石。 皇后端起案几上的一杯茶水,啖了一口,淡淡道:“换茶!” 身后宫女一顿,利索换下。 云贵妃看太后宠顾长歌,想到那次顾长歌竟打她的宫女,让她好没面子,登时气升几许。此时,见一向沉稳的皇后都有些维持不住脸面,又不住暗爽的厉害。难怪皇后如此,顾长歌没回京时,太后对皇后虽一直淡淡,却从不曾刁难,顾长歌一回来,太后便明显给皇后脸子瞧了。 顾长歌直接跑到美人图前,一副一副的看过去,偶有称赞,称千金们容颜姣好云云,有时轻轻摇头。 待她看完,太后问她的觉得如何。 顾易青坐在位上,先不言语,免得让太后看出顾长歌存心帮他。 顾长歌依画的顺序依次说起,先客官评价,再说自己的意思。 “梁萝依,梁国公府长房嫡女,身份不错,娟秀之貌,与易青哥哥……郎才女貌吧!不过……” 太后道:“长歌直说。” “好,我就不怕得罪人了哈!” 顾长歌看云贵妃一眼,梁家小姐是云贵妃的嫡亲妹妹,必须先给太后暗示自己不是存心针对梁家小姐,否则后面有人要向太后设计吹风,自己与顾易青的一番心思不就白费了。 云贵妃气得愤愤,看向顾长歌的眼睛直射冷光。 顾长歌却不说话,冷光回射回去。 太后微微皱眉,淡淡道:“贵妃累了,跪安吧!” 云贵妃心惊,膝盖一软,朝太后一跪,忙道:“是臣妾的错,请太后恕罪!” “既有错,便退下禁足。” “太后……” “来人,将贵妃请下去!” 随即,不知从太后殿那个角落走出几位身强力壮的宫女,直接将满口饶命的云贵妃拉下去。 皇后低眉,众王妃庆幸自己未曾针对顾长歌。顾易青饮了杯茶,不语。 太后这才慈爱对顾长歌道:“不用管她,长歌继续。” 顾长歌清楚,太后这下马威是给宫中众人瞧的,以震慑宫人不敢对她放肆,人家一片真心,她却和顾易青串通好了来骗她,心里有些过意不错。 又想到顾易青和齐莹,若他两人真能走出火花,自己是怎么都不愿看到太后棒打鸳鸯的。 她无声一嘆,开始吐槽,“梁小姐家世样貌都有,看似不错,却与易青哥哥不相配。就如云贵妃娘娘,看着也不错,可谁想到,她竟对我这般控制不住‘热情’。” 含蓄地表示,云贵妃蠢笨不识大体,梁小姐是她亲妹妹,不定也是这样的货色。 第131章:看画吐槽(二) 顾长歌不知道梁萝依是不是这样的货色,但是必须让太后这样觉得。 太后略一深思,似乎寻思是这个理儿,吩咐道:“燕王妃非一朝一夕能选出,梁小姐待嫁之龄,别耽误她了,撤了吧!” “是。” 有宫女马上将梁萝依的画像撤下。 顾易青的婚事太皇太后并不管,因此由太后一手操办,梁萝依虽是太皇太后母家之女,如此撤下,太皇太后或许会震怒,但较之儿子终身大事,太后显然不会太过顾及。 “范嘉儿,景宁侯府的嫡女,秀美非凡,心思玲珑。”顾长歌指着第二幅画道:“不过长歌不想她做嫂嫂。” “说来听听。” 顾长歌道:“那景宁侯看父王不顺眼,就连与我玩得开的成染,他都要藉机讽刺打压,这等心胸狭窄的人家,怕祸害易青哥哥的子孙后代。” 太后轻嗤一声,“那你这丫头,前朝派立分明,对付政敌哪能手软,男人之争,非女人争宠!” “可就算是厌恶,也得虚与委蛇一番不是,喜怒形于色算什么?” 太后深思半会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于是,范嘉儿的画像也被拿下去。 “秦苏,户部尚书长女,的族姐,如般貌若天仙,嗯……这个我就不说好坏了,太后自己掂量吧!”顾长歌看了眼皇后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太后看向皇后。 皇后淡笑:“长歌郡主不必顾及,苏儿若无不是之处,长歌郡主也没法说不是。” 顾长歌还是摇头,“心里怕怕的。” 这是明着给太后上眼药?皇后心里恨极,面上不显,大方得体道:“郡主不必担忧,本宫执掌凤印,向来不会偏心。” 太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眼,再对顾长歌道:“罢了,这个先放放,下一个。” 太后明显不喜欢皇后,此刻皇后若是表现出半点的对她不悦,相信太后绝对分分钟翻脸,然而皇后面上始终沉住气,未对自己有任何不悦,可即便是这样,太后仍对她不满。媳妇难为,媳妇难为啊! 不过顾长歌不怜悯她,上次进宫,皇后刻意安排宫女给她引错路,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第四幅。 “齐莹,齐国公府二房嫡女,端庄大方,心地纯善,是个妻子的佳选。”顾长歌真诚而贊,却突然话风一转,“可她再好,我就是不想未来嫂嫂是她。太后,这女子的画像,也撤了吧!” 顾易青始终淡笑,即便谈及齐莹,面上也无过多表情。 “哀家知你心里所想,不过撤得多了,便不剩多少,还如何选?这便留着吧!”太后笑道。她觉得顾长歌是考虑到齐国公府的势力,为顾易青着想呢。 顾长歌瞥了下嘴,语气有些怪怪的,“太后您是老大,不撤就不撤。” 太后轻抚额头,“你这丫头是谁都觉不适合吧。如此看来,燕王妃一位岂能听你建议?罢,今日就当玩笑,你继续说。” 顾长歌可不认为太后会真的只当玩笑,她会听进去,会慢慢考虑自己的话。顾长歌接着吐槽。 “李晨儿,文恩伯府三房嫡女,容颜姣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应是名才女。只是娶妻娶贤,这样的女孩子,是不适合娶在家里的。” 太后不由侧目,“世家贵女必修才艺,长歌,你可不能因为你不甚会,便说别人会的不好。” “太后,长歌并非嫉妒,我之所以如此说,是有原因的。”顾长歌道。 “喔?说来听听。” “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我和母妃都不认同这句话,无才,还怎么领悟圣人的德呢?只是虽不必无才,但才德,却必须有个限度。”顾长歌道:“圣人所说的毕竟是圣境,女子才情过了,难免清高孤傲。这样的女子,能任劳任怨服侍丈夫?我可不想易青哥哥疲惫回家时,无妻子侍奉。” 太后深思半晌,深以为然。 顾易青暗笑顾长歌奸,这句话可不止对文恩伯府的小姐埋下了隐患,几乎对所有的世家小姐都有隐患。 “霍瑶,威武将军府的小姐,也是当朝大学士的女儿,嗯……怎么说呢。”顾长歌摸摸下巴,深思寻想。 “不好说?”太后微微皱眉,心想殿中的皇后妃子们,都无与霍家小姐有交好之人啊! 谁知顾长歌却道:“我讨厌她,虽然刚才我是站在易青哥哥的角度上实话实说,但我怕太后误会我此话是刻意针对霍瑶,所以……还是三缄其口吧!”
第114页 “你这孩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说三缄其口,不自打嘴巴?”太后朝她招了招手,顾长歌奔去,坐太后身边。 太后笑道:“罢了,今日就这样吧,你也累了,午膳陪哀家一起,如何?” 顾长歌欣然应下,转头问顾易青是不是也留下。 顾易青说还有公务没处理,就不留下了。 几位王妃妃子们品味其意,都纷纷告退。皇后也离开了。 很快,殿中只剩下太后与顾长歌,以及众宫女丫鬟们。 两人闲聊会儿,膳食摆上桌来,全是顾长歌爱吃的菜餚,顾长歌心情大好,胃口大开,太后面前又向来放得开,因此无丝毫顾及,吃相可谓毫无形象。 太后一边给她挑菜,一边柔声道:“你慢点,哀家又不跟你抢。” 顾长歌吞下菜道:“有些菜餚吃得快才能品味其中滋味。” 太后瞪她一眼,“就会胡说。” 用完膳,顾长歌拉着太后散步消食,太后道:“就在我宫里吧,御花园太远,就别去了。” 顾长歌喔了一声,陪太后在太后宫里慢走几圈。 回京之初,顾长歌因太皇太后缘故而未曾在宫里多留,太后不知为何,也不像今天这般热情留她,因此五年未见的两人,已经好久没谈心了。 所以太后留顾长歌今晚留在宫里陪她住,顾长歌没有推迟。 第132章:深思而拒 太后很高兴,顾长歌也很轻松,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深夜还在床上细语。 “长歌真喜欢成染,想嫁他?” 顾长歌轻轻摇头,“这件事情我还没想清楚的,终身大事嘛,不能马虎。” “你父王母妃如何看待?” “不知道,她们没反对成染追我,应该……凭我对母妃的了解哈,她应该会尊重我的选择,至于父王,不同意也没事,母妃能搞定他。” 太后嘆了口气,“可惜慧敏长公主自幼就不喜你,若她不反对你二人婚事,你二人也算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顾长歌明白太后怕自己与慧敏长公主关系闹不好,齐成染会偏向她娘,便笑道:“太后您就放心吧,成染不是这样的。成染对我可好了,若我嫁她,他必不会宠妾灭妻,也不会为母亲让我受罪。” 顾长歌说着说着,面上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幸福,她未察觉,太后却察觉了。 太后想说,男人不可信,或因权势而利用,或因美貌而贪图,花言巧语绵延不绝,然而价值总有利用完的时候,美色总有衰退的时候,届时,男人可纳小,女人呢? 但看顾长歌脸上的幸福,她突然不忍心打扰。 看着这张脸,她笑了笑,或许长歌的命并不像她一样苦,后院之斗,连女儿的命都保不住。长歌的性子随她娘,命也应会随吧。 顾长歌看太后嘆了又嘆,问是否被选亲之事烦了。 “易烁未登基前,他忙着帮易烁奔波,没来得及娶妻,如今都已十九,同龄的男子有的已经儿女双全了。”说起这件事儿,太后有些无奈。 顾长歌劝道:“不定易青哥哥心有所属呢。” 太后摇头,“不可能,若有心属女子他会直说,必不会瞒哀家。” “会不会,是怕您不同意?” 太后思了会儿,“除却家族势力过大的人家,除却女子本身不着调的,哀家都会依着他,他还有什么顾及的?哀家想,还是他自己不愿成婚。” “……”顾长歌。 除却家族势力过大……梁国公府势力够大,于是她一吐槽,太后便撤下樑家小姐的画像,当然,梁家小姐或许本身不着调,但是顾长歌相信,最大的原因还是前者。 齐国公府……齐莹……难啊! 顾长歌不提齐莹,只说让太后放宽心,水到渠成,缘分到了,媳妇儿自然就来了。 午夜睡意来袭,迷迷煳煳中,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似是太后梦语。 “……十九不娶……儿孙不旺……你不想娶……母后娶给你……易青……” 顾长歌可不相信,什么十九不娶儿孙不旺,儿孙旺不旺要看男女的身体情况,顾易青高头大马英俊魁梧的,身体应该没问题啊,身体没问题,日后大把的妻妾,想要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哪里会不旺? 不过太后似乎特别相信,第二天对顾长歌说,让她私底下关注势力不高的世家里的小姐们,帮着把把关。 顾长歌应下,回到端王府补觉。 昨晚先和太后闲聊,又听梦话,她都没怎么睡够。 待睡够了,顾长歌便去找齐成染,将顾易青与太后的意思都说了,与齐成染商量,看如何能让几人都不受伤害。 齐成染沉吟,“难!” 且不说齐莹是否对顾易青有意,顾易青绝不是轻易放手之人。 听齐成染说,昨日有人来提亲齐莹。 安郡王的嫡次子胡元裴求娶,安郡王妃亲自拜访慧敏长公主与齐二夫人。 顾长歌摸摸下巴,安郡王府,是太后母家呢。这其中,是不是太微妙了点! 齐成染道:“先去问齐莹的意思。她很聪明,我估摸着,她应猜出顾易青了。” 顾长歌点点头,就算帮顾易青,前提是齐莹有意。 熘摸到齐莹房间,顾长歌问她心意。 齐莹道:“皇上不会容许齐家与燕王联姻,再者,燕王大才,我配不上。” 经春风楼一行的提醒,她已猜出那人是顾易青,只是他虽救了她,但说出那等言语,岂是正人君子?这样的男人,她不想要。 顾长歌看出她心里所想,说道:“先抛开家世身份,你只说你喜不喜欢他?” 齐莹依言认真想了想,道:“情窦初开,少女怀春,或许有意。但这点好感,在他蒙面威胁我时已经烟消云散。” “呃……真的不想嫁他?你若想,我可以帮你。” 齐莹摇头,“如今形势大不利,只一点小情小爱,犯不着拖累郡主。” 顾长歌道:“怎是拖累,我的话太后向来会认真思考,有我相助,加之你们一起努力,事在人为,不定皆大欢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难!” 顾长歌嘆道:“你这丫头,真是理性啊!让我怎么给顾易青交代,我承诺他说,若你有意便帮他争取,可你这么说,算有意,还是无意呢?” 齐莹想了想,“郡主回无意吧。” 顾长歌怕她后悔,便道:“先不回他,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晚给我答案。” “齐莹,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不愿你后悔,给你说个先例吧!” 顾长歌离开的时候,低声补了句,“当年父王还是七皇子的时候,曾盛宠多年,而母妃,只是尚书府内微不足道的庶女,嫡母欺压暗害性命,父亲纵容嫡母视而不见,连府中的下人都不会忘记踩上一脚。你说,这样的庶女,能嫁宠极一时的皇子为正妃?可她不但嫁了,嫁后还让父王心甘情愿的遣散府中所有侍妾,已十八年了,父王对母妃的心,直到现在都没变。齐莹,你并不比我母妃差。” 齐莹沉默,似在深思顾长歌的话,待回神,已不见顾长歌身影。
第115页 屋内没点灯,漆黑一片,女子临窗对月,良久,轻轻一嘆。 “懦弱也好,无能也罢,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个女子,能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生养我的娘亲。” 第133章:以婚事换 次日,齐二夫人找来,母女两说起悄悄话,齐二夫人问齐莹觉得安郡王府的婚事如何。 “当日安郡王妃来访,你大伯母问我的意思,我不知你喜欢与否,也不知他家公子性情品德,便没胡乱开口。你三哥已将那胡元裴的性情都查清楚,性情倒是不错,且安郡王妃知礼懂礼,你嫁过去不会受婆婆无端刁难。按娘的意思,这桩婚事不错,不过一辈子的事情,娘还是想听你的意思。” 齐莹皱眉想了想,轻轻摇头,“还是再看看,不急。” 齐二夫人脸露几分可惜,却始终尊重女儿的意思,点头道:“好,不急,咱们再看看。” 晚上,顾长歌听说齐莹拒了安郡王府的婚事,以为她开窍了,笑道:“你想清楚了就好,以后咱们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呢。” 太后,皇帝两个关卡,打下来绝对是场持久战。 齐莹却摇了摇头,“郡主,我不会跟燕王殿下。” “为毛?” “如郡主所说,我很理性。”齐莹道:“端王与端王妃的例子不错,却不适合齐莹,世人都待端王妃不好,她孑然一身,所以能放手一搏,然而齐莹却不能。” “顾易青会竭尽全力护齐二夫人与你。” 齐莹苦笑摇头,“非是我不信燕王,而是放心不下。郡主,齐莹生性懦弱,不值得郡主操心。” 还是不是同意,白高兴了一场。 顾长歌轻轻一嘆,“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齐莹没有因为顾易青而随便将自己嫁给胡元裴,顾长歌还是很看好她的。 几天后,刑部来了位尊贵的客人,刑部尚书与两位侍郎都去迎接。不多时,齐成染也被叫去。 来人是燕王顾易青,顾易青将手中摺子递给齐成染,“京城纵火案,连烧十八家,死伤者过百,经刑部查出,都说纵火主谋乃前京兆尹的小姨子,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前京兆尹与小姨子被妻子瞧见,不堪妻子大闹,便与小姨子断来往,他小姨子也是个烈性人儿,见情郎有心抛弃她而讨好姐姐,愤愤之下与姐姐大闹,明着谈笑春风暗下斗得如火如荼。 两姐妹心狠又胆大,最后,小姨子竟发火烧前京兆尹夫人的嫁妆铺子。 夜黑风高,天干物燥,火星一触即发,却未能及时扑灭,直到连烧十八个铺子才罢休。 也因为这件事儿,京兆尹成了前京兆尹。 这件事,齐成染是知道的,听齐国公说,那前京兆尹似乎在朝中跟齐国公混。 齐成染轻轻一笑,“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刑部既已查出,秉公办理便是。” “你说的极是。皇兄命本王处理此事,本王自当秉公执法。”顾易青道:“只是这件事情,本王似乎查出了些端倪,也有些不解之惑,望齐世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本王解惑!” 刑部尚书与两位侍郎笑说有其他事情处理,吩咐齐成染好好招待燕王殿下。 齐成染点头,待屋中只剩二人,顾易青示意齐成染坐他对面。 “她怎么说?”顾易青急切问道。 齐成染轻轻摇头。 顾易青面露疑惑,似有不信。 齐成染淡淡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去长歌处求证。为一个假消息与长歌生出隔阂,不值得,不是吗?所以燕王殿下不必怀疑。” 顾易青想,虽然自己多有看不惯他,有意隔阂他与长歌,然而自己在长歌心中的地位不轻,若齐成染有意传假消息而毁自己的终身幸福,长歌绝不会容忍。由此可见,齐成染没有说谎。 只是这个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 顾易青沉吟,“能安排见她一面?” “这几天没时间,过些时候吧!”齐成染淡淡道,有些事情旁人传话不妥,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地应下,顾易青有些意外,笑道:“原以为你会为难本王一番,倒让本王意外起来。” 齐成染淡淡道:“殿下刁难下官是为长歌着想,小打小闹,可以容忍。” 换言之,他是个有度量的人,不起坏心,不过分,就不计较。 顾易青的眼神阴阴的,说得好似他小肚鸡肠一样。 当然,就算齐成染帮他得到齐莹,他也不会在长歌的事情上松口。他早将长歌当亲妹妹看待,眼前的这个人,还远配不上。 不过齐成染帮忙,好处还是要给的。 “京城纵火案,前京兆尹已被牵连革职,连带着齐国公心情都不妙,兴许,本王可以出力挽救。” “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国法不得徇私,还是顺其自然吧!” 顾易青有些诧异地看了他眼,说得好似他为人多么耿直,但他耿直吗?顾易青不信。 回京后的齐成染,真真是不一样了! 回府不多时,齐成染被齐国公叫去,父子两书房密谈。 “听闻燕王单独留你谈话,是有何事?” 齐成染当然不会说齐莹的事儿,只道:“殿下因与长歌交好,便对纵火案留了心,想卖个好,以换儿子迎娶长歌。” 用长子的婚事换,狮子大开口啊! 齐国公的眼睛阴了阴,盯着齐成染的脸道:“你同意了?” “没有。”齐成染淡淡摇头。 看他神色坦然,倒让齐国公生出几分诧异,皱眉道:“你不是想娶顾长歌吗?燕王提出此事,于国公府有利,你可以趁机说服我与你母亲同意顾长歌进门。燕王的交易甚得你心,怎得还拒了?” 齐成染淡淡一笑,“儿子虽喜欢长歌,想娶她,但却不能与燕王同这个条件换取。前京兆尹,不能救。” “怎么说?”齐国公面含深思。 “帝王最忌功高盖主,纵火一事绝非巧合,父亲,齐国公府的势力,不能再大了。” 屋内静地非常,齐成染垂眉,与齐国公一起沉默,半晌,齐国公赞赏地看着齐成染。前日还因二弟的话,对成染心生芥蒂,如今看来,心思深便深,只要不对自家人下手,深些也好,能守家族大业。 第134章:雪落梨花 几日后,齐家女眷上庙进香,这天齐成染无公事,便携了齐莹齐芫齐茹一同。 自齐成染说让她少来找她,顾长歌安分一段时间,这次借着撮合有情人的藉口,跟顾易青一起来了。 怕顾易青荷尔蒙分泌过盛,忍不住,从而毁人家姑娘清誉,顾长歌多次警告:“齐莹她们会在庙里住一晚,今晚夜深人静,有的是时间给你两人说清楚。只不许你自己偷偷去见。” 顾易青连连点头,“知道了。” “此次不止齐莹一个未嫁女,还有齐芫齐茹,齐芫你认识,不知你认识齐茹与否,这女人奸诈,可别坏了事。要不找个齐茹的画像给你瞧瞧?嗯……麻烦,还是罢了,你今晚小心些,莫要让齐茹察觉了。” “只一个庶女,需要你这般警醒?”顾易青轻笑道。 顾长歌道:“渍渍,这个庶女,可不是一般的庶女啊。心机婊颇有靠山,而且还是与齐莹不对付的心机婊。顾易青,为了你喜欢的齐莹的名声,还是当心着。当然,寺庙往来人们众多,除却齐茹,也要当心其他人。”
第116页 顾易青笑着拍了拍她的脸,“知道了。” 顾长歌打开他的手,怒道:“老子已经过了拍脸蛋的时候了。” 顾易青顺着她的话笑:“是,长歌郡主已经长大了。” “燕王殿下,真希望你再一次被齐莹拒绝。”顾长歌白了眼,“不过谁让我心软,看不得你情场失意。明明齐莹都已经拒绝了,还安排你们当面谈,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了,长歌莫要抱怨了,易青哥哥已经知道你一片爱兄之心。” “切……” 住持接见两人时,齐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们已经安置妥当了。 “两人施主,东院的厢房已备好,两位施主舟车劳顿,这便去歇着吧!”那住持双手合十,对面顾易青,无不恭敬。 “多谢。”顾易青轻轻点头。 顾长歌问道:“齐国公的人安排在哪里?” “齐世子与齐家小姐们已安置在西院。” 东院,西院,这东西相对的,夜深人静还怎么?喔不,说错了,顾易青与齐莹不是,齐成染和她也不是。 住持话毕,顾长歌马上道:“明知齐世子与我的关系,你还安排我去东院,这是对本郡主行事有意见,存心隔开我们?” 住持一愣,正要解释。 顾长歌摆手道:“不用解释了,反正我就要挨着齐世子住,你看着办。” 住持暗暗捏了把汗,心道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这个郡主果真如传闻不堪,端王府的郡主素来刁蛮,向来不让人,可此前慧敏长公主特来警告,若长歌郡主也来,必要将其与世子隔开,他还收了不少银两。这……要如何回拒长歌郡主呢。 适时,顾易青淡淡道:“只是个住处而已……” 住持心里一亮,他不能说教长歌郡主,好在燕王殿下能。 却听顾易青下一句,“……磨磨蹭蹭,难不成长歌郡主差了你院寺的香火钱?” …… 住持无法,讪讪而应,忙吩咐底下人为二人收拾厢房。 顾长歌斜了他一眼,这厮得了便宜知道卖乖,嗯,不错。 晚宴后莫约一个时辰,寺庙一片宁静,西院两个黑衣人影慢慢熘出厢房。 之所以是慢慢,是熘……西院的暗卫们能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功夫没学到,倒胖了不少,你是猪?” “你特么的功夫再好,不还要老子帮你泡妹?” “今晚,是你借我泡妹的机会去撩汉。” “……” 青卫们:“……” 歌卫们:“……” …… 西院偏角落的某间厢房,一个小人影儿摸黑而出,三步两步间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防人看到。 漆黑的夜里,那人似乎并不害怕,小心却快速的步伐似乎映衬了她欢快的心。 偶尔几声气喘,难受,却不乏雀跃。 直到走到一颗硕大的树下,冬至时分,曾经茂盛的枝叶皆已落入尘土,化作春泥待来年护花。大树的枝干延伸极多,却在此时光秃秃一片,看不清楚树的种类。 这人身子极其瘦小,也不甚高,莫约十二三岁的年纪,隐约能瞧出女子的雏形。 北风唿啸,寒气侵入黑狐裘大衣里,侵入血肉骨头。女子有些冷,紧了紧大裘黑衣,小小的身子慢慢蹲下,坐下大树跟下。 以前树叶青绿花开正茂时,她也曾来过这里,那时北燕回春,已不很冷,她梳几个小辫子,闭上眼睛躺在树下,闻着花香,任由梨花瓣儿拂面,落在脸上,衣服上。 如今寒冬降临,青绿树叶消失不见,茂盛的枝丫成了枝干。 不是闻花香的时候,但女子却觉得,眼前漫天的雪花,犹如春梨。 她来,因为漫天飘散的雪花梨,更因为,今天,是娘的祭日。 十三年前的今天,也下了漫天的雪,在众人的惊喜中,齐国公府迎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却失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娘因难产,为了她,丢了自己的命。 “娘,女儿又来看你了。祖母说你喜欢梨花,这颗梨花树是您亲手所种,你看,如今已长得这么大了。”女子低声喃喃:“娘放心,女儿过得很好,众孙女中,祖母对女儿是最好的。娘知道吗,女儿现在已是嫡女了。” “可是嫡女又怎样,夫人不疼,视女儿如眼中钉,女儿想要的,是娘的怀抱,娘的温暖。” 女子将手覆上树干,登时寒气侵入皮肉,冷得发疼。她的手却不松,面有狰狞,眼底满是惊人的锋芒。 娘,女儿不相信您是难产。 祖母用齐莹的条件换取女儿的嫡女身份,女儿虽不能为娘正名,却能为娘报仇。 几刻钟后,女子小心查看四周,摸索着回房。 行至西院门口时,余光却瞥见院中有一黑人影儿快步进房关门。 女子微愣,随即冷笑,关上院门,小心翼翼回了房间。 心中有疑,怎么睡都睡不着。女子翻身起来,小心地打开门,摸索到齐莹的房间门口,贴耳去听,却听见隐隐的啜泣之声。 第135章:雪夜深谈 两刻钟前,东院的树林里,一对男女相对坐在石凳上。女子低眉沉稳,男子主动,先一步开口。 “为什么?” “臣女赌不起。” “赌?”顾易青皱眉,“本王在你眼里,只是一场赌博?” 齐莹迎上他的眼睛,如实道:“是。家有娘亲需顾及,殿下是正人君子,知道臣女的处境,必不会以权压人吧!” “本王在你眼里,只是一个以权相压的小人?”顾易青看她神色认真,不由心生薄怒。 初次见面,以为她如芸芸众千金一样肤浅,便轻视起来,那次意外相救的戏弄,让他推翻心中所想,他看到了她与别的女子不同,难免生出兴趣,后来深夜辗转,忆起她一瞥一笑一喜一怒,旖旎难眠,久而久之,女子的喜怒便似乎刻在他心里一样,难以忘怀。 可是,她竟拒绝了他。 想到此,更是恼怒。 闺中少女爱俊美儿郎,还从没有哪个女子不喜他,明言相拒。 齐莹淡淡一笑,“是臣女失言了,殿下并没以权相压,若是,恐怕现在齐莹没资格与您坐谈,该是在您帐度春宵了。” 顾易青轻轻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说:你知道就好! 没等他说话,就听齐莹问道:“殿下喜欢齐莹什么?”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 “不需要。”顾易青疑惑的眼神看她,齐莹淡笑,“但臣女不信一见钟情,或是几见钟情。”没由来的情谊,非奸即盗。 顾易青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想了想说道:“喜欢没有缘由,非要说出个所以然,大概,便是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吧!” 齐莹微微垂首,“世间女子非臣女一人特别。论矜持大方,大多数的世间闺秀都是如此,论洒脱直爽,长歌郡主乃当世之最。臣女蒲柳之姿,姿容不显,生性木纳懦弱,登不上大雅之堂,况且,如今形势,娶臣女对殿下大不利。殿下何苦?” 顾易青轻轻皱眉道:“感情之事,你非要理性分清楚?” 齐莹摇头,“身处其境,臣女不得不这般考虑。”
第117页 “长歌与本王说过你的处境,本王知你举步维艰,若本王说,本王能为你遮风挡雨……” “殿下。”齐莹打断他的话,朝他一跪,“请不要为难臣女。” “为难?本王真心诚意,在你眼里竟只是为难?”顾易青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真的就没一点动心?” 齐莹想也没想便道:“没有。” “可本王喜欢你。” “强扭的瓜不甜。” “呵!”顾易青轻嘲一声,“比起不甜的瓜,好歹也让本王尝到瓜的味道……” 齐莹心下微惊,勐地抬头,“殿下……” “但凡本王喜欢的东西,还鲜少有得不到的。本王不是正人君子,威逼利诱,只能要达目的,费些心力手段又怎样。” 顾易青沉声说道,这话像是说给齐莹听,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是啊,没有得不到的,齐莹越拒,就越能引起他胸中的征服欲,不定日后,他真会强取豪夺。 话说到这里,齐莹不敢随意答话,她静静地低着头,看身前男子垂在地上的锦袍,墨色的黑夜里看不清其上纹理,却能感受皇家威仪。 皇室子弟霸道,燕王骄傲一生,哪能容她拒绝。 齐莹愁遍了心,郁结之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亮了心思。或许,或许能从此处攻破。 “比臣女出类拔萃的女子多得是,瞧殿下之意,似乎……心仪臣女。诚如臣女所说,臣女并不优秀,殿下可知您为何对臣女念念不忘?” 女子淡眼,轻声道。 顾易青没有说话。 “殿下天之骄子,少年儿郎的佼佼者,多少少女心仪之,能得殿下青睐,是福气,应感恩戴德,然臣女却反其道而行之,拒了殿下……殿下,其实您并没有多喜欢臣女,之所以念念不忘,是郁结臣女不识抬举。”女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殿下,为一个不识时务的臣子之女,重臣后辈,而惹麻烦上身,不值得!” 不知是说中了心思,还是意识到女子的不愿之强烈。顾易青的身子颤了颤。 “你倒是看得明白。”轻嘲一声,男子侧过脸去,抬起的脚顿了下,不再看女子的脸,就此离去。 “多谢殿下。”女子看着他的背景,淡淡说道。 雪花轻舞,凌空而落,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女子大裘衣上积了不少雪。她看着男子的背景,竟失了神。 自小经歷,让她对外人鲜少打开心扉。至如今十六,除却母亲与丹云,也只有顾长歌齐芫稍能让她放松心。 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安慰自己,人生就是一场行程,艰难困苦不会增减,你现在的苦只是因为你没走上好路,你没有遇上好的朋友,只是因为你在这段路途中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同伴,长路漫漫,总有人在前路等她。 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对她说: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然而,她却推开了他。 齐莹不知道自己动心没有,或许已经动心,只是不敢冒险。 燕王少年英雄,却并非她良配。 良久,她轻轻一嘆。 齐莹,罢了吧,非你良配,不适合你的,便是飞蛾扑火,也只会遍体鳞伤。 林子的某颗树上,相互依偎……喔不,应该说是男的用自己的衣服裹住女子,两人,同时嘆息。 顾长歌嘆:“为什么我能看到齐莹眼里的泪花呢?难道是因为我在乎齐莹在乎得深沉?” 齐成染嘆:“树上风大,你手都冷了,还是快回房洗洗睡吧!” 嘆后,两人对视一眼,顾长歌没管手冷不冷,只道:“你觉得齐莹对顾易青有没有感情?” “不管有无感情,凭她的理智,怎么都不会答应。顾易青的一腔,註定付诸东流。”齐成染淡淡道,又捏了捏她的手:“抱你回去可好?” 第136章:想要试试 顾长歌摇摇头,又嘆:“顾易青真可怜!” “听话,回去!” 顾长歌摇摇头,“让我再爱怜感嘆会儿……” 察觉身边人隐隐薄怒,顾长歌很识趣了闭了嘴,不再说顾易青与齐莹,只对空气道:“一路保护齐莹,直到回西院。” “是!” 一声低应,暗卫无声无息而去。 顾长歌环抱住男子的腰,将脸贴在男子的胸上,听他有力的心跳,不知怎的,脑中浮现出某种活色生香的场面,少儿不宜啊,瞬间红了脸,低声道:“我听话,你带我走吧。” 男子满意点头,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当然,一直脸红的顾长歌,没有发现男子轻功的惊人进展。 屋里暖炉一直烧着,推开房门便迎面扑来热气,两人脱了外裘衣,顾长歌吩咐红拂烧热水来。 顾长歌还是很脸红,回想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她想起母妃描述的,脸越来越红。 见齐成染倒了杯冷茶,正要阻止,不防他竟直接一饮而尽。 顾长歌责道:“冷得侵人,病着了怎么办?” 齐成染错开她脸,幽幽说道:“不喝才病。”需降火气了。。。 听得顾长歌一脸懵逼…… 热水供来,顾长歌热湿了毛巾,要给他擦脸。手刚伸去,却被他避开。 顾长歌皱眉道:“你今晚是怎么了?” “我……夜深了,我便先回房,你好好休息……” 没等顾长歌说完,人便已不见了。 顾长歌有些郁结,又有些失落,今晚突来兴致,她本想拉齐成染试试来着,看看是不是与母妃说的那样,谁料还没开口问他的意思,却给他跑了。 春色旖旎,思想本就不纯洁的某女,躲在棉被里,了好久。 次日,顾长歌跑去与齐成染一起用膳。 “昨晚你睡得好吗?” 顾长歌直接坐在他身边。想到了那事儿,她便不容易睡着,今日早起,那幕幕场景又涌入脑海,若非眼下正吃早饭,不定她会直接问他愿不愿意与自己春风一试。 齐成染淡淡点头,“还行。” 还行,这意思是,他没对自己有遐想吗。 “喔,睡眠不错啊,我就不行了,好久都没睡着。”顾长歌边说边看他脸色,“睡得好,也就是说你今天一天都有精神?” “嗯。” “而你今日休假,不去刑部任职?” 齐成染点头。 顾长歌兴奋跳起来,‘啪’的一声拍上桌子,然后……全屋的人都看向她。 她这才发现,原来,屋里不止齐成染,同来用早膳的还有齐芫齐莹齐茹。 一个个的纯洁小女孩子,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的脸,顾长歌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道:“你有空,那就好。” 齐成染拉她坐下,淡淡道:“先吃饭,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 顾长歌点点头,反正那件事情,也是要饭后才做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齐成染向来食不言,几位女子也不说话,一顿饭不知不觉间,很快便吃完了。 看齐成染就要起身,顾长歌忙拉他道:“我有事儿找你。” 几个女孩子识趣退下。齐莹一向很识趣;齐芫不想走,但怕自己杵在这儿碍眼,惹得不喜,因此离开;齐茹深深地看了顾长歌与齐成染一眼,并不多说。
第118页 屋内无外人,齐成染道:“何事你说?” “那个……那个……” 刚才兴奋地要死,可到说的时候,舌头却像打结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口。小脸微红,两手使劲儿绞着齐成染的衣袖。 “有难处?” 顾长歌点头如啄米,想说又羞得说不出口,可不是难处。 “事关我母亲?” 顾长歌忙摇头,“不是,不……不关慧敏姑姑的事儿。是我的事情。” “端王府上之事?”想到她前些时候老说无聊,齐成染笑道:“你放心,我已得到消息,皇上有意召回端王舅舅,端王舅舅回来,衍世子必也会回来。” 额……“也不是这件事情。”这事儿太后早告诉她了。 “那是何事?”齐成染轻轻皱眉,看她欲言又止,便道:“你我之间,难道还有顾及不能说的话?” 是啊,你我之间,以前那么多次共睡一床,还有顾及? 顾长歌摇摇头,当然有顾及,谁知道他愿不愿意呢?他说喜欢自己,那应该……这种事情应该是愿意的吧!可就算他愿意,隐隐间,顾长歌也在担心滚了床单后,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会变。 没说出口,就还有余地。 不过,着实想试得紧呢…… 说,还是不说? 想到那活色生香的场面,顾长歌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倒在嘴里。 啊! 热的。。。。 齐成染立马递了杯冷茶给她,“降降火!” 降降火。。。。她怎么觉得,这话非常生动形象呢。 不过嘴似乎被烫出了泡,顾长歌没有深想,忙拿着涮了嘴。 齐成染看她毛毛躁躁,想说又不说,猜想是否有难以言说之事,罢,她想什么时候说便什么时候说。 齐成染轻声道:“别急,你可以再想想。待会儿我便送几位妹妹回府,在我回府前,你都可以找我说,或者找机会来府上找我也行。” 顾长歌反应了下,“马上要回府?” 齐成染嗯了一声,“明日有公务处理,不便再待寺中,今天必须回去。” 靠,马上就要回府,那这件事情就算说了,也没工夫做啊! 顾长歌黑着一张脸,在齐成染疑惑的眼神之下,直接离开。 被泼了一盆冷水的郡主大人不知道,她刚走出房间,与之擦肩而过的齐放风风火火地冲进屋,一脸沉重道:“主子,昨夜雪大,山路被封,估摸近几天都出不去了。” “封山了……” 齐茹看着满天的雪花,神色莫名,喃喃道:“昨晚便已开始封山么?” 樱儿点头道:“是啊,昨夜封山,困了寺里的好多人呢。” 第137章:大雪封山 昨日的点点白雪,越下越大,至夜里封山了还不停歇。 寺里西边的庭院里,丹云打了把伞,小心地遮主子的身子。脚下白雪埋了莫约一个拳头的深度,一踩一个印儿。 “昨日上山还不显,这关头愈发大了,这不存心折腾不让下山么?”小丫头忍不住抱怨。 “天公不作美,急也无用,左右不急着下山,便在山上待些时日罢。”齐莹淡笑道:“三哥说了,院里积雪越来越深,不便出门,接下来的时候自己待在房里便好。” “寺里清淡,小姐得多无趣啊!” “我倒是不无趣,想是你无趣吧!” 小丫头被拆穿了心思,柔嫩的面颊上泛起几分微红。齐莹笑道:“咱回房,我教你下棋。” 齐莹对丹云很好,有时候拿她当妹妹瞧,闲暇时分便传授琴棋书画。 丹云心头一喜,但又想长歌郡主既在寺里,如此方便请教功夫的时候,让小姐指导自己下棋岂非浪费时间?便摇头道:“奴婢今日不学下棋了,不若小姐与郡主学功夫?” 齐莹面色微僵,很快恢復过来,“寺里人多,恐让人察觉了去。” “无事,这雪这般大,前来上香之人一般都不出门的。” 齐莹不想丹云察觉顾易青之事,便不能如实说自己是因为顾易青的原因才不想劳烦顾长歌,无法,便也应了。 两人走了几步,丹云忽得敲了下脑袋,道:“小姐既要学,回房之前,奴婢便顺道去问长歌郡主可有空。” 没等齐莹说话,小丫头将手中伞塞到她手里便跑了。 齐莹轻轻嘆一声,但愿待会儿顾长歌来,不要过多提及顾易青的事情,否则,她怕她会忍不住…… 顾长歌刚才从齐成染房间回来,正郁闷为何就要下山了呢。她第一次有试那东西的想法,却不给她机会。 丹云气喘吁吁地冲到顾长歌房间,挥手拍了拍衣衫上面的雪花,问及顾长歌是否有时间教她家小姐学功夫? 此时的顾长歌心里本就很不爽,又看丹云冒冒失失冲进屋的模样儿,愈发烦闷,直接摆手道:“没时间,我昨晚没睡好,要去补觉呢。”齐成染下山便下山,她没公务,不急着。 这也是实话,昨晚发挥想像力去了,睡眠质量降低。 丹云有些失落,却不在意,笑答道:“那长歌郡主就去睡睡,奴婢不打扰郡主,这就告退了。” “嗯,去吧!” 小丫头离去,红拂端了热水进来服侍顾长歌洗脸。 “燕王殿下呢?” 红拂摇头,“一早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儿了。” 顾长歌暗衬莫不是昨夜的拒绝给他伤害太大,所以这傢伙躲屋里自闭去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让他早日走出齐莹这棵树的影响。 顾易青的房间在她隔壁,出门走几步就到了。她敲了敲门,却不见人回应,不一会儿,才见廊上风尘僕僕而归的顾易青。 不知是情场失意,还是雪天外出憔悴,顾易青的脸色不是很好,见她来找自己,加大步伐走来,淡淡道:“有事?”说罢门已被推开。 顾长歌跟着他进去,“没事,只是想看看你。” 顾易青挥手让随从离去,关了门。 两人都没说话,顾易青一眼不眨地看着案几上的茶杯,眸中极尽复杂,或是失落的疼痛,或是压抑的愤怒。顾长歌想劝,却发现自己那些局外人的道理,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只倒了杯温水给他,柔声道:“你可以倾吐,我不会笑话你。” “谢谢!”顾易青接过杯子,一口饮尽,略略苦涩道:“长歌是如何看待男人的?” 顾易青是骄傲的,他不会因为齐莹的拒绝而大肆咆哮,或抱怨齐莹不识时务。只是一次失败,他输得起,但他又不想输,所以他会在看清现实的情况下,另想办法。这是骄傲,同样也是理智。人以群分,也正是因为这种理智的骄傲,顾长歌与他能成朋友。 他如此问,顾长歌便知这件事情,他自己已经消化不少,已不需要她安慰。顾长歌想了想,道:“听真话?” 顾易青淡淡点头。 顾长歌便也不骗他,“你清楚我母妃的性子,母妃是什么性子,我便是什么性子。所以,可能我的回答,并不是你想要的。” 顾易青苦笑。
第119页 “不过你也知道,世间一般女子并不似母妃与我,齐莹与我不一样。”顾长歌道:“不过虽不一样,但我应该能猜出她的想法。” “她并不信我。” “你与她不过几面之缘,便是有些好感,换了你,你会为了一个只有一点好感的人,而将自己与母亲的生死拿去赌?”顾长歌补了句,“我们都生在权宦之家,不同的是,你我从小恩宠优渥,她却不是。易青哥哥,你可想过,若太后知道你要娶她,她还能活命?” 顾易青道:“我会全力护她,母后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伤她。” “不伤她,只伤齐二夫人,如何?” 顾易青轻轻皱眉,他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但又觉得,母后不是奸邪之人,应不会伤及无辜才是。 顾长歌却摇了摇头,“齐家势力太大,已深受皇上忌惮,你娶他家女儿,必也受皇上忌惮,轻则一生圈禁郁郁而终,重则满门伏尸。当然,你可以因不服气而选择人定胜天,但如此,你便与皇上作对,两子相斗,你让太后怎么办?娶齐家的女儿,不管如何,都为太后所不能忍。” 顾易青沉默了,他从没想过扶持兄长登位,自己做一个逍遥王爷有什么不好,但这一刻,却觉得,若当年…… 当然,顾长歌不会把话说得太满,遂道:“但话说回来,你们之间,有形势问题,也有你们自己的问题。情到深处,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哪还有这般犹豫?” 第138章:舌战拼口才 顾易青沉默了会儿,嘴角微翘,说不出是讽刺还是醒悟,他淡淡一笑:“你说的对,她并没有多爱我,或者说根本不爱。我也没有想像中的喜欢她,否则,又怎会怨她太过理性。” 顾长歌轻嘆一声,“天涯何处无芳草。”说起帝王忌惮,她与成染走得这么近,也不知道日后如何。 顾易青轻轻点头,脸色好了些许,淡笑道:“嗯,你说得对。” “不过……” 顾长歌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想这便回房补觉,却听顾易青的声音,便问:“不过什么?” 顾易青轻轻皱眉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如今年芳十八,且又说男女之事上与其他女子不一样,我琢磨着你的意思……你与齐成染,不似传闻?” “传闻有假!”顾长歌笑道:“因你没问,我也忘了告诉你,不过你倒是机灵,竟自己察觉了。” 顾易青面色一松,却随即皱起眉来:“没有就好,不过易青哥哥提醒你一句,正如我与齐莹,齐家……既没成夫妻之事,便保持距离吧!” 也许,人只要不涉及自己,就都能理智,如顾易青,如顾长歌,不涉及自己的事情上总能理性规劝,可涉及自己,便总有各种理由捨不得。 顾易青面色凝重,朝堂纵横波谲,帝王权术,其实他比顾长歌更清楚,想得更远。 他说完,顾长歌却似乎有些踌躇,顾易青心下疑虑,见她犹豫着坐下来,将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问你个事儿。” 顾易青嗯了声。 “若你喜欢的女人想同你行鱼水之欢,你可会答应?” 顾易青一愣,疑虑是否听错了,但见顾长歌那双渴望答案的眼神,轻咳一声,道:“心仪女子送上门来,为何不要?但除却一种情况,若做了,于我,或于她不利,我便不会答应。” 外人都觉得她与齐成染已有夫妻之实,所以真做了,对她和他,没有不利吧! “那……有了夫妻之实,相处起来关系会不会有变化?” 顾易青却皱起眉来,反反覆覆审视了她好几遍,起初脑子被她这个问题轰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二问便察觉出了端倪。 敢情长歌想和齐成染……顾易青的眼神有些沉,责道:“不是告诫你与他保持距离吗?” “我……”顾长歌底气不足,“……就是想想。” “你还是大闺女,清白之身吧?” 顾长歌点头。 迎来了一场噼头盖骂…… “……还是女儿家,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更别说那人是齐成染……我原以为你和他已做夫妻之事,便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你们既然没成,那么我做兄长的,便不得不管束你了……你看你以前做的事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同睡一张床,也难怪你心生不该生的念头,以后再不许与他单独相处……” “……”顾长歌。 “既没与他成事儿,那外面为何传你怀孕?”顾易青越说脸越沉,“是他的意思?” 顾长歌忙道:“不是,是我的意思。”生气起来的顾易青,还真是有些渗人。不过因着他也是为她好,顾长歌便不顶嘴,打算以缓和的方式劝说。 但事实证明,缓和的劝服方式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道与齐成染无关,是她自己的意思,他说齐成染如今城府深,她太相信齐成染,指不定被引诱才帮着假怀孕。 她反问为何齐成染引诱她,假怀孕也毁了齐成染的名声,他说男子名声与女子岂是一样,这种事情在外人眼里,男子是风流,女子却是不知廉耻。 她说她不在乎名声,齐成染问过她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好玩才假装怀孕,况且摊牌时候,她让齐成染说假孕乃她骗他,然而齐成染却没同意,硬说是两人看错了。 他却说男人的花花肠子有多少他比她清楚,齐成染只是玩玩她,并不是个好东西,瞧瞧她现在这样,被齐成染卖了还帮着数钱就清楚了。 …… “遇刺客,成染护我在怀,自己却受重伤,此等情谊,怎无真心?” “重伤,却没死,只要不死,护你一护又何妨?砍几刀以换你真心,这个买卖划算!” “你道他对我不是真心,既不是真心,那他为何要骗我?我是能让他长生不老还是怎的?” “骗你嫁他啊。齐家内斗不小,他世子之位不稳,如今看来他在齐家并不占上风,但娶了你就不同了,你做齐国公世子夫人,七皇叔与长衍必定全力助他。”且皇兄对齐家早有忌惮,帝王容不下盖主的朝臣,总有一天会收拾,若齐家有不臣之心,再联姻端王府,胜算极大。当然这句话,顾易青知道分寸,不会明着说出。 “成染聪明,不需要我也能稳固地位。” “可有端王府相助,总要稳当些。” “他只说喜欢我,但并不勉强我做任何事情,常以我的立场与感受考虑事情,你道我是他的助力,我还觉得自己拖累他的智商与处境呢。” “谁知道是不是拖累……你说他从不勉强你,可并不是只有女人会玩股擒故众,男人也会。” …… 顾长歌心里吐血,朝他竖起大拇指,“第一次发觉你的口才这么好!” 那是当然,朝堂之斗很多时候都会有口角之争,他虽处在高位,但舌战群儒也是常有的。 顾易青瞧她神色,觉得这丫头固执,自己并没有将她的心劝回来,又想到底是多年的感觉,岂能说假便相信假呢,莫说她一个心软的女孩子不相信,便是自己,恐怕也难以劝服。深思一会儿,觉得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从长计议,便轻声道:“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想,有些人的嘴脸,时间会证明的。”
第120页 “……”顾长歌。 又听顾易青补了句,“女子清白为重,不许再想那件事儿。否则我让他一辈子不能人道。”话有些露骨,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妹妹,顾易青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 顾长歌喔了声,其实她想说,若自己爬上齐成染的床,已成他的人,那么他还下的去手废齐成染么? 第139章:警告软禁 不过看顾易青的脸色,顾长歌很识趣地没说出口。 警告之后,顾易青还是不放心,怕她偷偷瞒着他去,便放轻了语气,说齐成染如何如何不配她,鲜花插在牛粪上神马的;又说整个北燕,比齐成染优秀的男子多得是,让她不要因为一个渣货放弃其他选择;还说齐成染身份太高,一旦她成齐家妇,受了欺负,便是端王府也不能过多为她做主,到时候齐成染利用完了她,良心发现善待她还好,若不善待,她的日子该有多苦;最后竟然假设齐成染挂了,依照齐国公府的权势必定不能容她胡为,她便是想养面首也不行,只能守活寡。 顾长歌呆呆点头,又朝他竖起大拇指。 哪个母亲会引诱女儿养面首?嗯,她家母妃会。 哪个兄长会引诱妹妹养面首?嗯,她亲表两个兄长都会。 顾长歌实在不想听顾易青啰嗦,便道此事会再想想,若还是想不通便再来问他云云,一派胡乱应付。 但顾易青就很吃这套,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才一番舌战,虽然败了,但也口干舌燥,顾长歌给自己与顾易青各倒了杯水,递给他,并问他何时下山。 “过几天吧!” 齐莹一行人今天走,顾易青却留在山上,没有追上去,那是不是可以说明,顾易青已经对齐莹完全放下心思了? 顾长歌暗暗点头,应当是了,他一向是知道分寸的。 然而,却听顾易青嘆道:“同住西院,她拒了我,这几日却不得不与我抬头不见低头见,该何等膈应!” 额…… 顾长歌问:“齐莹今天不随成染离开?” “昨夜大雪封山。”顾易青侧目道:“你不知道?” 顾长歌摇头,心里却升起了激动的火花,那点点星火越来越大,渐烧成燎原之势,烧得顾长歌面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兴奋。 顾易青看她神色,直接拍她脑袋,怒道:“你给我滚回房间去,这几天不许出门。” …… 刚才是劝说,这次竟直接动起手来,可见其怒气不小! 争辩吧,指不定他能将她绑起来,三餐加三急都监视,还是不要硬碰硬,好汉不吃眼前亏,顾长歌不与他争辩,服软道:“不让出门便不出门,可不许再打我了,好痛!” 为戏做得真,脸上还几分委屈。 她鲜少露出委屈之色,顾易青有些内疚,觉得自己下重了手,便哄道:“好了,刚才是我的错,不打你也可,只你不许去找齐成染。” 顾长歌委屈着不说话。 顾易青将她拉到房间,吩咐随从的侍从看好门。接着让顾长歌换出端王府随行的暗卫,警告众暗卫不许放顾长歌出去,否则郡主出了事情统统都得掉脑袋。 顾易青一走,顾长歌便倒在补觉! 大雪封山,总得封几天吧! 她不急。 一觉睡到黄昏,唤来红拂服侍。红拂不知顾易青已将顾长歌起来,见主子醒来,还笑说让她出去走走。 顾长歌郁闷道:“易青哥哥已将我,走不出去的!” 红拂面色一白,“出了何事?燕王殿下为何……” “你别急,不是大事,就是易青哥哥怕我出去磕着碰着,所以才不让我出门。”顾长歌面上更是郁闷,“可我已这么大了,哪里还像小孩子一样易摔易碰,哎,被易青哥哥这么约束着,早晚得闷出病来。” 不是大事,红拂面色一松,又开始觉得顾易青管得太宽,连自家郡主出门与否都要管,不由为主子气愤起来。她哪里知道顾长歌想干什么,如今只一个劲儿的觉得顾易青不好。 听顾长歌抱怨几句,红拂便忍不住道:“郡主为何要听燕王殿下的?” “不听不行啊,他连咱们王府的暗卫都警告了,就算我刚踏出房门一步,下一刻就得被抓回来。”语气很无奈。 红拂惊唿,“那是端王府的暗卫,应听命郡主才是,怎越过郡主听燕王殿下的?” 顾长歌吐槽:“王府暗卫只保护我的安全或听我吩咐办其他事情,易青哥哥说我出去不安全,不让我出去。得,暗卫们还省了麻烦,省得我出去乱蹦跶!” 事实是,她的暗卫自然是听她的,然而若放她出去,顾易青的暗卫少不得会阻拦,到时候两方打起来,必会惊动顾易青。顾易青不好煳弄,还是算了,红拂如此好煳弄,眼下要是不作为,简直天理不容啊! 红拂听顾长歌的解释,愈发为主子气恼。 她身陷红尘,是郡主救她出苦海,眼下郡主被燕王欺压,嗯,她觉得是欺压。郡主被欺压,她却帮不上忙,心里很难受。 顾长歌暗道红拂这特么的还有智商?算了,或许她只是小事煳涂,暂时就不计较智商了,先熘出去再说。也幸好带了红拂上山,否则若是红袖,要煳弄必还需费些功夫。 红拂安慰了几句,便听顾长歌低声道:“其实要想出去,我有办法。” 让红拂附耳过来。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顾长歌地训斥声。 “……连你也不帮我……吃我端王府的饭,拿我端王府的银钱,却听别人你家郡主……滚……” 然而,‘红拂’在燕王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滚了…… 此时,燕王并不在房中。 寺里的某处院屋里,两男子对弈正欢。 “太后娘娘为殿下选妃,裴恭喜殿下!”男子将一棋轻轻下定,吃了对方一子。 对面的那人淡笑:“听说舅母也在为你说亲,同喜!”说罢,落下一子。 “殿下有所不知,那桩婚事已被拒了。”男子轻轻一嘆,面上不显悲喜。 “是吗?” 男子不做答,似只关注于期盼,又落一子。 然而,眼见的胜券却在对方接下来的两子落定后,翻了全盘。原来,对方竟然不动声色地造成围攻之势,赢了全盘! 男子心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面那人轻轻一笑,“窥视本王的东西,可得先想好代价不是!” 男子心头一颤,面上半点不显,淡淡的神色下似乎带了几分隐忍的薄怒,道:“殿下多虑了!”说罢,起身离开。 对面那人渐渐皱起眉头,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第140章:守株待兔 扮成红拂模样的顾长歌偷偷熘到齐成染房间,却发觉人已不见,屋中漆黑一片。 坐了会儿,恰逢屋门口经过一小厮,顾长歌叫道:“可是齐国公府的人?” 那小厮点了点头。 “你家世子去哪儿了?” 小厮恭敬道:“正在厅里,六小姐九小姐十小姐也都在。方才有人鬼鬼祟祟地从六小姐十小姐的房门口经过,小的寻不到丹云和樱儿,这便正要去厅里禀报小姐们呢,只是小的自己这边也有活儿,若长歌郡主要去厅里找世子,可方便帮小的告知一声?”
第121页 话虽得体找不出错,但让堂堂郡主帮忙传话,总有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顾长歌向来体量下人,不太过计较规矩,便应了下来。 来到厅里,果然见到了齐成染与齐莹几个。 “这大雪天的,你们不待屋里烤火,却都来厅里受冻。都在商量什么呀?” 齐成染朝她招手,示意她坐下。 齐芫轻轻撇嘴,不乐意顾长歌又来了。 齐莹淡笑道:“是九妹与十妹在西院子瞧见了陌生男子,特来问三哥是否搬出西院?是以,三哥便叫了我们前来,问我们的意思。” 顾长歌喔了一声,“那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齐芫道:“当然不搬,虽说那陌生男子我们都不认识,可三哥和易青哥哥都在院子,还有人敢对我们不利不成?”说罢,又转向齐茹:“我和六姐都觉得无事,就你讲究,说什么于女儿家的名声不利,人家长歌郡主身份那等尊贵,还不介意与三哥同坐一堂呢。讲究成这样,你的身份能贵过长歌郡主?” 齐茹垂眸,小声道:“祖母时常说……” “行了行了,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们现在在外面,祖母的话也可以不听。”齐芫直接打断她的话。她本就因为齐莹的事情对齐茹不爽,一个庶女还这么多的要求,比她们嫡出排场还大,就更让她心里不爽了。 齐莹淡笑着,并不去帮齐茹打圆场。只道:“我听九妹的意思。” 齐成染淡淡道:“三过二,既如此,便不搬!” 齐茹没有说话。 顾长歌看了一眼齐茹,心底冷笑,什么陌生男子,她倒是觉得,这丫的是因为自己和齐成染才想着搬走。这样想着,对齐茹就没好脸子了。她和齐成染如何,关她屁事! “郡主来此何事?”齐莹笑问。 “喔,是这样,你们府上有一小厮说你与齐茹的房门大开,恰巧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经过,便托我来告知你们一声。”顾长歌边说边打哈欠,“才补了觉,怎得还困啊!” 齐芫呀一声,“那鬼鬼祟祟的人是不是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人啊?” 顾长歌摆手,表示不知道。她只是个带信儿的。 齐茹小声嘟囔:“或许是的。” 齐芫心里有些内疚了,或许听齐茹的意思搬出去是对的,然而刚才还那样说齐茹。 齐成染看齐莹齐茹脸上的似有焦急之色,便道:“去瞧瞧可丢了东西?” “我也去……”齐芫勐地站起来。 恰逢顾长歌琢磨着会开完了,齐成染也该回房间了,于是也起身。齐莹齐茹二人似乎担心屋里丢了东西,也都快速起身。于是,几人一撞,毫无预兆地都地上了…… 太急,又不知谁的力道太勐,连带着撞翻了柱子旁的木头架子。因佛堂缘故,架子上放了盆水,这一撞,盆翻了,水泼得满地都是。 四个女孩子的衣服都湿了。 齐芫面上有些挂不住,偷偷去看齐成染的脸,齐成染低斥道:“毛毛躁躁的!” 顾长歌摆手:“她又不是故意的,你说她做什么。” 齐芫立刻挺直了腰杆,但见齐成染仍旧看着她,别捏了下,才歉声道:“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齐莹齐茹都表示没事,两人起身,快速回房间查看东西,并换衣服。 “我在你房间等你哈!”顾长歌说完,也出去了。 众人都走了,齐芫小声认错:“三哥,刚才我错了。” “喔?”齐成染淡淡道:“错哪儿了?” “我,我犯了错,不应逃避!”她知道自己的错,可从小受宠,便是错了也有人帮顶罪,刚才犯了错,自然落不下脸认错。 齐成染淡淡道:“你是千金贵女,不是市井泼妇。不想认错便别犯错,犯了错却认不起,我齐成染没你这样的妹妹。” 齐芫的脑子一下子蒙了。 她原以为,她已经道歉认错,便能揭过此事,哪知三哥竟会这样说。心里很难过。当然,她已忽略刚才自己得过且过的认错态度。 刚踏进房门的齐莹眼角余光撇到齐茹的脸,瞧出几分兴奋的意味,不由心下奇怪。 这边,顾易青回到房间,想着已软禁一天,顾长歌该多无聊,便决定再去找她谈谈,若她能想通,便放她出来。 推门,走入。 几秒钟之后,顾易青黑脸而出,直奔西院的厅堂。听说齐家兄妹都在厅里,即便顾长歌暂没去找齐成染,也可守株待兔捉人。 刚走到门口,就撞到低头抹泪的齐芫。 齐芫抬眼看竟是顾易青,哭腔着唤了声‘易青哥哥’,便飞奔离开。 房内只有齐成染,齐芫哭着出去,难道齐成染将自个儿亲妹妹弄哭了? 欺负妹妹,算什么男人!顾易青这样想着,越发觉得齐成染不是东西,看齐成染就愈发不爽,更觉得齐成染这厮配不上顾长歌。 “殿下有事儿?” 顾易青淡淡道,“长歌呢?” “下官怎知。”他估摸着顾长歌不会想让顾易青找到她,便云淡风轻的帮着隐瞒。 顾易青审视半晌,眸光晦暗,看不清神色。良久,忽得笑道:“先不找长歌,瞧齐世子清闲得很,不若与本王对弈几局?” 第141章:梦里春宵 齐茹回到房间待了会儿,便让樱儿附耳过来。 “这便去唤上午安排的那小沙弥过来。” 樱儿听罢一喜,小姐如此说,便已证明方才厅里,那药已弄在六小姐身上了。 小丫鬟下去安排,齐茹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下。 药已下,事情已进行了一半,接下来,便只差引小沙弥来了。 昨晚大雪便已封了下山的路,惹她这位姐姐伤心落泪的人必定没下山。而三哥已说晚膳摆自己房里,叫她们不要出门,那么今晚,那人多半还会来找齐莹。 药力作用下,干柴烈火,想不烧起来都难。 烧来,被小沙弥瞧见东窗事发……这辈子都得毁了。 当然,那人不来也没事,那安排而去的小沙弥不也是男人么? 齐成染房间,顾长歌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回来,百无聊赖之下,又觉困意来袭,便躺他睡会儿。 脑子似压了千斤重,渐渐浑浊起来,意识淡淡散去,又不多时,只感觉自己走在迷雾里,不知所云。 “长歌……长歌……” 似乎听到齐成染在叫她,顾长歌心里一喜,心道这丫的终于回房了,终于可以问他是否有意一试,便缓缓睁开眼来。 齐成染坐在桌前,笑看她道:“怎得又睡了。” “你许久不来,无聊之下便想睡了。咦,此时天已大黑,那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顾长歌暗暗计算了一下,从她睡时开始计算,两个时辰后的现在,二更已过差不多快到三更,这么晚,想来顾易青那厮已睡下,没顾易青恶意捣乱,做那种事情时,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吧! 外在条件有了,顾长歌又开始犹豫了,到底要不要问呢? 齐成染看她面色犹豫,问她何事。 顾长歌爬起来,自个儿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减小压力。说道:“前几天收到哥哥的书信,说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想睡她,然而怕女孩子不同意,怕觉得他轻浮神马的,所以哥哥就一直没问。我寻思着,你那么聪明,想问问若你站在哥哥的立场上,问还是不问?”
第122页 齐成染皱眉想了下,道:“水到渠自然成,船到桥自然直,同样的道理,若衍世子与那姑娘的感情没到,这话问出,便是轻浮了。” 说罢,又听他反问:“你确定是衍世子的问题?” 顾长歌连连点头,道:“你别看他泡妹泡得欢快,但其实是这厮没碰上喜欢的妹子,这次畏畏缩缩,应是碰上真爱了。” 齐成染微眯着眼睛盯着顾长歌的脸,神色古怪,明显不信这套说辞。 顾长歌又想解释,却发现胸腔一股热气喷涌,渐渐延至全身,四肢开始,使不上劲儿,同时伴随体温升高,欲泻火得紧! 此时再看齐成染,竟有些想衣服压他的感觉! 顾长歌愣神一下,很快便明白自己似乎中了某种不同寻常的药物。媚药之解需男女,但听哥哥说过,不也行,只要用强大的毅力忍过药发时间。 不过现在,顾长歌不打算忍。 她本就想睡他,又总是问不出口,如今机会来了,她只需委婉地表示自己对此没意见,若他有意,直接顺水推舟便行。 为了夸大药力效果,明明没到忍不住服之时,顾长歌三下两下便将衣服脱得只剩下里衣,一边脱一边道:“好热……好热……” 又伸手去拉里衣领子。 齐成染忙制止住她的手,皱眉道:“你怎么了?” 顾长歌一脸通红地看着他,碧波幽幽,婉转引诱,“刚才……不知道怎么了,好热……你热么?我……”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是顾长歌的夸张表现了,那药力升得快,此时的她,恨不得自己身上的皮!话说,谁给她下的药啊,非得那人的皮! “成染……我……” 顾长歌上下打量他,像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眼前人,视线似从厚重的衣衫里穿过,直男子菱角分明的腹肌…… “你……”齐成染抿唇道:“无事,我知一处冰泉,带你去泡!且忍忍……” 冰泉。。。 顾长歌很受打击,他不是喜欢她吗,怎么不趁此机会要了她? 但又想,以前他两人同床共枕多少次,他都没动她,如今不趁人之危,应该仍是出于对她的尊重。 想到这里,顾长歌越发觉得他好,第一次给了这样的人,也是不错的。 顾长歌轻轻一笑,这笑在通身的药力作用下,浮现在酡红的面颊上,竟是说不出的妩媚。 齐成染勐地别过脸,心嘆不能在看她了。直接抱起顾长歌,往冰泉走去。 然而,顾长歌本就想与他成事,且此刻肌肤相贴,根本就忍受不住且也不想忍男性气息的,两只手直接往他衣服里钻。 “成染……” 媚声与两手一起,齐成染脚步一顿,随即却走得更快了。 此时顾长歌尚存了一丝理智,知道齐成染一直在忍,心想这丫的忍耐如此之强悍,看来小不行,必须出大招! 右手在他胸肌上揪了一把,再探出衣衫,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攀上去,将脑袋埋进他的脖子,轻轻咬…… 齐成染的脚步渐渐慢了,面色颇是犹豫。 趁此机会,顾长歌再攀上几分,直接吻上他的唇。灵巧的香舌撬开他的牙齿,探入内里,慢慢攻城掠夺。 冷风吹拂,却灭不了二人心里的燎原之火。 男子停下步伐,开始回应起来,起初犹豫之下略微迟疑,但愣神之后,已丢开所有理智,只夺主导权。此刻的两人,不管以后如何,只看今朝。 在被压下的那刻,顾长歌笑了。 但她似乎没意识到,四周云烟缭绕,活水流经的溪水上泛起点点水花,木架搭起的小桥建于小溪之上,几处房屋简单却并不破旧,整个温馨舒适如仙境。 第142章:屋内春光 棋过几局,两人有输有赢,顾易青却似乎仍旧没走的意思,此时的齐成染便不得不多想了。顾易青到底想干什么,隐隐中觉得这是在堵长歌,但同时,齐成染担心顾易青有其他算计。虽说他不至于害她,但心里终归不安得紧。 “再来一局!”顾易青淡淡说完,落下第一颗子。 齐成染顿了一下,临近他的棋子摆了一颗,淡淡道:“殿下恕罪,夜已深,此局一了,便请殿下休息去吧!” “不急。” 顾易青本意非下棋,而是为了堵截顾长歌,哪里肯下完这盘便离开。 齐成染没说什么,两人无话,视线聚焦在棋盘上厮杀。 不多时,白棋已被对方吃了一子,顾易青的手一顿,双眸不由眯了起来,轻笑道:“齐世子的棋艺不错,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记得几年前,你在本王手下连二十颗子都过不了。” “殿下谬赞!”齐成然无意与他斗嘴,淡淡应道。 无论顾易青怎么言语挑衅,齐成染都只不痛不痒地回,几番交锋,顾易青颇感无奈,干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离开长歌?” 齐成染专注棋盘,又吃他一子。 “凭本王现在对你的观察,端王府与齐国公府在朝中的微妙你不会不懂,两家联姻,朝堂必起波谲。你若真心爱护长歌,就应远离她,别将她推向火坑。若你不是真心……”顾易青的眼眸渐渐眯起来,“不是真心,便是你哄得长歌嫁你,本王也必不放过你。” 齐成染淡淡抬眼,“火坑?殿下怎知下官不能护长歌万全?” “帝王之怒,千里缟素,而你只是一个地位不稳的朝臣之子,齐家都尚未掌控在手,如何护?” “殿下多虑!”齐家……男子唇角微勾,泛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齐家就快到手了! 顾易青怒道:“长歌真心待你,你便以利用报答?” 齐成染眼聚棋盘,走了一子,轻轻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复杂多变无法轻易琢磨的人心,便用时间来证明吧!” ‘啪’地一声,顾易青重力拍案,金片镶边的棋盘瞬间被拍成几快,黑白相间的棋子落了满地。 齐成染,你好啊,真好! 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若非从小的良好教养,恐怕现在早已冲上前去,挥上几拳,让这个无耻之徒当场挂彩。 只是他没有,森然的目光似乎要从眼前人的脸上剜出几个洞来。这个人不仅长歌在乎,更是齐莹的兄长。 门外渐渐传来声响,顾易青缓下怒脸,拂袖离去,却在厅门口看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瞬间,脸上存留的丝丝怒意荡然无存,随之布满柔和之色。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齐莹明显一愣,低下头越过他,走到齐成染身边,低声道:“郡主出事……” 当时她回房,脑子不住浮现齐茹脸上的意味,越发觉得奇怪,衣衫,屋门开了,齐茹不着急查看是否丢了东西,不着急换身干净的衣衫,却在兴奋。若说这样的齐茹没问题,齐莹不信。 想了许久,然而只凭当下察觉的端倪根本不知齐茹的算计。她一筹莫展。 随即,她将自己放在齐茹的立场思考。 齐茹恨毒了她,所以若是算计,应也多半算计她。寺庵清静之地,其实里面大有文章,多少贵女风风光光地进来求神拜佛,却因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黯淡而归,从此失势,再不復以前风光前途。
第123页 齐茹会在清白上做文章吗? 论实力,她深受安城大长公主宠爱,绝对有足够的人手使唤。论时机,寺里不比国公府戒备森严,一旦算计,成功率大了许多,再者她尚未说亲,一旦毁了名声,婚事堪忧。论得失,尽管她们同府出身,一荣俱荣一毁具毁,但齐莹相信有安城大长公主给齐茹擦,自己毁了名声,齐茹照样能得好亲事。 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眼下齐茹进行到哪一步了呢? 她眼里有兴奋之色,接着待在房里从未出去,像是平静地等待结果。齐莹觉得,她的计划应已进行到一半,或将近成功! 想到这里,尽管齐莹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然而终究不放心,她觉得,或许待在三哥身边才心安些。事发突然,另可信其有,就算虚惊一场,然待在三哥身边,总归没坏处。 于是齐莹毫不迟疑朝齐成染房里走去,却在房门口听到屋内的低喘声。 这个声音…… 齐莹勐地白了嘴唇,推开门,果不其然是她。 忙让丹云看着顾长歌,自己跑去厅里,看看齐成染还在厅里不,若无,便只能去找顾易青了。 习武之人耳力所极之处比常人远,几乎在齐成染飞奔出房门时,顾易青已不见了踪影。 “她在哪儿?” “我房里。” 两男心照不宣地放下于对方的不爽,不约而同奔到顾长歌身边。 门被踢开,丹云吓得一抖,见来人是齐成染与顾易青,终于放下心来。 的人儿对突然冲进房里的两男恍惚不知,衣衫开了大半,露出紫色肚兜,两条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女子脸露,嘴里不住吟喔出微弱却让人脸红不已的声音。有经验的人便知,这样的场景,显然已入巫山…… 顾易青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立马意识到,齐成染一直与他在一起,是没有办法分身来顾长歌身边,那么那个男人,是谁呢? 齐成染黑着脸,脚步顿了一顿,却再不迟疑地衣衫,大步在到床前盖在她身上。 想唤醒她,然而手刚碰到她身,便被她反手抓住,直接拉到。齐成染从没想过顾长歌的力气竟有这么大,大到他只是小小的迟疑了一下,便被顾长歌拉到吻住唇。女子炽热地唇贴在他的唇片上,本是梦寐以求,然在此时,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她已经…… 齐成染挣开她的禁锢,女子很是坚持不懈地立马迎上来,你来我往间,尽管有药性相助,可奈何男女的力气天生有差,很快女子便落了下风。 第143章:又该刮目 她热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来了一块冰凉,这便要走了吧?顾长歌不想他走,想让他继续给她降火,然而一切并不由她心意。他要离开,她根本拉不住。 “别走……难受……”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只是出口的声音化成诱人的妩媚,似乎让人险些把持不住。 齐成染没有迟疑,直接伸手点了她的穴。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是流露在空气中的暧昧久久不散。 齐成染抱起她,无视余下几人各异的神色,将女子抱出了屋。 寺中后山的树林里,男子正坐雪堆上,怀里抱着脸色仍旧潮红却纹丝不动的女子,另一只手执伞。 雪花已下了许久,加之树林本就阴冷,身上唯一的一件大裘用来包裹女子的身子,男子唇已冷白,却没吭一声。 他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或痛苦,或愤怒,或懊悔,或不甘。众情绪齐聚,只煎熬了自己。 顾易青施展轻功,紧跟着齐成染飞奔至后山,刚要进树林,不防有黑衣人突然来袭,眼疾手快之下,身子一闪,退后几步。 再抬眼,眼前已有十多名黑衣人堵在树林入口。 “何人阻路?” 顾易青冷冷道。然这些人却都不作答,只面无表情地挡着。两方僵持。 四周刷刷几声,顾易青知自己的暗卫已到,便不再忍让,漠然的神色闪过一丝冷笑,挥了挥手,暗卫们立刻攻上去。 刀剑相碰,火光四射,两方对持,一时间竟难以分出胜负。 立在一旁的顾易青淡淡看着,神色渐渐多了几分复杂。 这帮黑衣人的身手有所保留,并未全力抗击自己的暗卫,这个样子不似御敌,倒似拖延时间阻挡他们一行人进树林。 这样一批高手,他竟从未察觉。男子的眼眸渐渐冷了。 齐成染,本王又该重新审视你了。 顾易青左手一抬,暗卫们立刻收了手,纷纷退到顾易青身后,瞬间隐身。 顾易青没有强行进树林,他一拂袖,飞身离去。 长歌焚身,似中媚毒,尽管那屋狼藉,长歌已被……但似乎药毒并未解完。齐成染既带她入树林,便应是用雪寒来攻体热。即便他贸然闯入将长歌夺来,也是要用雪寒给她解,既然如此,由齐成染看护长歌也是一样。 与其为此争夺不休,倒还不如去查查谁给长歌下的毒,又是哪个男人。 “你是如何发现长歌出事?”顾易青忍着心下情愫,对齐莹道。 那套猜测只是猜测,听在男子耳中必定荒唐,齐莹省去那段,只道:“我以为三哥在屋里,便去找三哥,这才偶然发现郡主。” “那当时……” 齐莹摇头,“我与婢子进屋时只发现郡主一人,并未见男子身影。” 这就奇怪了,他与长歌、齐成染同在西院,他对皇家暗卫有信心,又刚见齐成染手下高手。若有人想混入西院进齐成染房间并不容易,更别说去碰长歌……难道,那人是齐成染所授意? 会吗? 从齐成染的反应来看,他对长歌有几分情谊。可刚才那帮黑衣人,足可见齐家的野心,可见齐成染的野心,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情爱能值几个钱? 顾易青面里很是纠结,像是忍受什么一样,看在齐莹眼里,却成了不信任,他脸上的的复杂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 齐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上有一瞬间的慌乱,末了,只低声道了声告辞,便离开。 顾易青不住疑惑,他只是问了几句,齐莹跑什么?脑子不住回想起女子脸上的慌乱,是察觉心里有他而突然升起的慌乱?顾易青唇角浮现几分淡淡的笑意。但想到顾长歌之事,恼怒又无奈! 这个时候了,齐莹竟然没事……齐茹察觉事情有变,忙对樱儿低声说了几句。待几刻钟后樱儿回復,终于松了口气。不管如何,没事发便好! 当时几人倒地,她分明已将药下在齐莹身上,然而齐莹却没事,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药下错人了。 齐茹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无疑,她失败了,但她不会去挽救,只让人将那早已安排的小沙弥灭口,到时候不管出了何事,不管谁怀疑事情与她有关,只要拿不出证明,都是空谈。 出了屋,齐莹神情恍惚,漫无目的之下,不知走了多久,至一处长廊,一名素衣男子恰巧转来,四目相对,齐莹很快低下头,带着丹云快步离去。 擦肩之时,男子却叫住了她,“请问,是齐国公府的六小姐?” 齐莹顿住,轻轻点了点头。 男子拱手抱歉,“不想有缘巧遇六小姐,在下胡元裴,冒昧唐突,还望六小姐莫见怪!”
第124页 齐莹看也不看他,淡淡道:“明知唐突而故犯,让人好生不能理解。” 胡元裴一愣,他并不知此刻齐莹的心又乱又烦闷,只觉得这女子嘴巴伶俐,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又想到他那位表哥燕王殿下,心已瞭然。 是了,若女子无特别,怎能得他青睐! 又难怪让她忌惮,视之为大敌……想到她求自己去齐府提亲,胡元裴心里酸涩不已。 他稍一愣神,齐莹连声告辞的话都不想说,直接从他身边而过。 胡元裴反应过来,忙叫住:“等等……” 齐莹没管他。胡元裴忙追上去,“六小姐,那件事情胡某抱歉!” 见齐莹还是没理,便意识到她这是当自己登徒浪子了,又补充道:“提亲那事,胡某对不住你。” 齐莹终于停了下来,淡淡看着他。 胡元裴连忙道:“我去齐府提亲,原没想那么多,却不想竟给你带来麻烦。” “安郡王府乃太后母家,久来盛宠不衰,齐莹拒了你家亲事,在外人眼里,倒成了眼高于顶之人。你一句对不起便能补偿?”齐莹淡淡冷嘲,又缓和了语气,淡淡道:“你既道歉,便告诉我你为何来齐府提亲?否则空口白话的歉意,让人噁心!” 胡元裴顿了下,低声道:“仍是抱歉。不过你拒我是对的,否则你我成婚,终归同床异梦。” 男子径直离去。 丹云听了,气愤道:“空口抱歉,也不回答小姐原因!” 齐莹的眼睛顺着他的背景,满是深思! 第144章:不要告诉 一番云雨之后,体内的火降下来,顾长歌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舒爽,累极之下昏睡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 慢慢睁开眼睛,入眼之景却是一片森林,北燕酷寒,树叶零落成泥碾作尘,如今树干上只光秃秃的一片。冷风拂过,觉得有些冷,将身上物拉了拉。 这一拉,便发觉身上盖得不是棉被,而是一件宽大的狐裘。 她一愣,记得昨晚,齐成染被她勾得终于把持不住,两人黏了会儿,便去了屋里被翻红浪。怎么现在,却来了树林吹冷风? 且齐成染还抱着她吹冷风。 打量抱着她稳坐泰山的齐成染,执伞的手已经冻得发紫,双眼紧闭似已睡着,唇片无一丝血色,白得吓人。又穿得这么少,可别冻出病来。 顾长歌忙摇晃他的手,轻声唤道:“醒醒……成染,醒醒……” 男子渐渐睁开眼睛,见顾长歌已睡来,吁了口气,沙哑的声音随着张嘴倾吐而出,“醒了?” “嗯。”顾长歌点点头,想起昨夜的疯狂,面上浮现几朵红云,将头瞒在他的胸前,低声道:“怎么带我来了这里,好冷!” 齐成染却没回答,他紧紧抿唇,什么话都不想说。既然她已经醒了,这便回去。 “成染,我们……” 顾长歌想问他昨晚的滋味如何,想说她早就想找他试了,只是怕他牴触而一直没说,想说昨晚是上天给的机会,想说那事儿果然销毁,若不介意,她们可以多来几次。 但感觉到他浑身散发阴霾,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口。 不开心吗? 不开心什么呢?不开心与她结合,不开心在还没爱上他的时候就拉他,还是不开心她太过主动。又或者,他已经不喜欢她了,所以不想与她共欢。 顾长歌觉得最后一种原因不对。不知怎么,她就是觉得他一直喜欢她,毫无缘由的相信这点,甚至还觉得,正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现在才会不开心。 顾长歌傻傻一笑,不管了,他喜欢她,她很高兴,他成了她的人,她更高兴,如此就好。 齐成染将顾长歌带回房间,红拂忙迎上来,小丫头已经发现自己昨夜闯了大祸,哭了整整一个晚上,此时两眼肿成核桃,被顾长歌笑话了几句。 “备水,郡主要沐浴!” 齐成染沉声吩咐,红拂忙应下。他又轻声对她道:“你身上冻得很,先沐浴,昨夜折腾一宿,定也没睡好,待会儿记得补个觉!” 顾长歌嗔怪道:“知道我冻还带我到雪地里。” 齐成染浑身一震,脸色沉了几分,将顾长歌放在床上,像逃避什么一样,匆匆离去。 顾长歌看得奇怪,跑这么急,是不想负责的节奏?可是他不像不负责任的人啊! 不过她也没想让他负责任,只是试试而已,这便谈婚论嫁太过草率! 顾易青与齐莹被叫来,知道齐成染有话要说,顾易青让暗卫守好屋子,保证无任何人能听到几人的话。 “查到哪一步了?”齐成染淡淡道。 顾易青摇头,“我盘问过寺里所有的沙弥,都说没瞧见西院有陌生男人出现,我的暗卫也没察觉有人潜入西院。另外,今早发现一位小沙弥的尸体,线索中断,如今一无所获。不过本王琢磨出两种可能,一,那人就是死的小沙弥,碰了长歌后,被人灭口;二,有高手潜入,此高手武功超高,出入西院如入无人之境。” 还有一种可能没说,就是你齐成染主谋,坐镇西院为那人内应。顾易青掩眉,若为第三种情况,他倒要看看,齐成染到底有什么目的,想从长歌身上得到什么。只是齐成染极会把握人心,他从没说自己正在查长歌中药一事,然他刚送长歌回来便直接问他,这等把握人心的能手,他不能暴露半点怀疑,以免打草惊蛇陷长歌于危境。 齐成染看向齐莹,“你如何看?” 齐莹道:“当时我找三哥,无意发觉郡主之事,这种毁人手法在内宅极为常见,且效果极好,一旦中招,几乎再无翻身之法。” “内宅手法?”齐成染细细琢磨。 顾易青皱眉道:“也不一定是内宅之争,西院就这么几个人,长歌也没惹谁。” “齐莹只是猜测!”齐莹低声道。 齐成染摆手,“端王府无内斗,长歌也没有碍人眼,然而……会不会,是被殃及了呢?” 齐莹一震,暗嘆三哥果然是三哥一下子便能说出她心中所想。想了想道:“齐茹似乎有问题,她恨我颇深,此时我们被困在山,不失为一个毁我的好机会。当然,我没证据,只是猜测!” 齐成染淡淡点头,“嗯,多谢!” 顾易青生于后宅,也在后宫待过几年,暗暗琢磨,也觉得有理。但由于对齐成染成见太深,仍觉得不可排除齐成染一手策划的可能。 几人沉默几许,突然听得齐成染道:“不管找到那人与否,都不许让她知道。” “为何?”虽然他也贊同不告诉,然而话从齐成染口中出来,总有种非奸即盗的感觉。 “因为,那不是她想要的。” 齐成染缓缓闭上眼睛,也怪他反应慢了一拍,事情发生了后,才琢磨出昨天长歌想说却没始终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事已发生,无法挽救,罢,就让她以为那人是他吧!只要她开心,别再徒增烦恼。 “三哥放心,此事我必守口如瓶!”齐莹低声道,眼角却渐渐露出淡淡潮意,似感动,也惋惜。 为了顾长歌,顾易青终究没说什么,这样来看,的确是对长歌最好的选择。 顾易青与齐莹离开后,立刻分头处理知情人士的嘴,以保证无任何人漏嘴。
第125页 顾长歌沐浴完毕,便见红拂通报,说齐莹来见。她点了点头。 齐莹身穿一套黄色衣裙,身后丹云端了一碗粥,小丫鬟低着头,不知怎的眼睛都红了。 顾长歌笑问:“小丹云怎么像是哭过了似的。” 齐莹笑道:“哪里,这丫头越发受不得委屈了,不过说她几句,便成这样,也是被我娇惯坏了!”说罢,亲手端起托盘上的粥,“女孩子的身子受不得寒,快喝口热汤!” 顾长歌道了谢,笑着接过。 齐莹瞧她喝了几口,心下一松。却听顾长歌示意她附耳过去,不由奇怪,待凑过去,听得她低声道:“你能给我弄点避子汤吗?” 齐莹愣了。 “你也知道发生了那事,可我现在还不想怀孕。本来这种事情应该让你三哥去弄,但我怕他不乐意,给我弄碗假药便不好了。”瞧齐莹愣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眉头一挑,“没门路?” 齐莹忙摇头,“不是,你等等,待会儿给你带来!” 齐莹直接找了齐成染,齐成染眸光一暗,淡淡道:“再给她碗汤药,莫让她察觉了。” 第145章:刺客来袭 因昨晚被齐成染训了一顿,齐芫便老老实实地在房里待着,今早见齐成染抱了顾长歌回来,又看顾长歌身披自家哥哥的衣服,不知真相的她,只觉得顾长歌又在三哥。加之张嬷嬷时常吹风,因此前日里由孝衣女人之事对顾长歌的好感淡淡散去,越发从心底鄙视顾长歌。 她推门,一眼不瞬地盯着齐成染抱顾长歌回来,心里极度不爽:“哥哥对她,比对我好上百倍!” 张嬷嬷心知她吃味,虽乐意见她对顾长歌加深成见,然而对齐成染不满却是要不得的,于是道:“世子是个好的,只奈何有狐媚子!” 齐芫抿唇,看着院子里的哥哥回房的背影,没有说话。 恰巧齐茹从廊上经过,轻声道:“九姐要去找三哥?” 齐芫下意识想要点头,却随即想到刚才,三哥抱顾长歌风尘而归的一幕,摇头道:“不了,天太冷,我要休息会儿。”三哥似乎很累,又似乎很不高兴,她便不要去给三哥添堵了。 齐茹笑道:“若九姐无聊,可找我解闷!” 齐芫心道恐怕不是解闷这么简单,是见她与六姐走进了,特趁机来拉拢她吧! 遂淡淡道:“我没空,我要歇息了。三哥很累,也需要休息,你莫要故意没眼色地去打扰。” “妹妹明白了。”齐茹低垂着头,眼眸微冷。这小贱人如此轻看她,待她得势,定要让她知道她的厉害。 又随即琢磨齐芫这句话,三哥很累?药下错了,厅里倒地的只有四人,她、齐莹、齐芫都没事,那么就只剩下顾长歌了,且今早她又是被三哥抱回来的。心里浮出瞭然。倒是可惜了那等好药,竟用在顾长歌身上,顾长歌本就与三哥不清不楚,这有没有,根本就不重要。只是顾长歌不仅是三哥的心头宝,更有顾易青相护,如此,她当更要谨慎别被查出。 似在悼念自己半路夭折的计划,齐茹轻轻一嘆,转身回房。 然而这时,却见齐莹带着丹云往顾长歌的屋子去,丹云手上端了一碗汤水,刚行了苟且,估摸着是避子药之类,齐茹心里冷笑,暗嘆这等事情都让齐莹插手,齐莹果真与三哥走得近。但随即,却又见齐莹在顾长歌的房门口一顿,挥手先让丹云进屋,自个儿停了下来,接着,一男子拉了她的衣袖,她似乎有些恼意,利索抽出袖子,沉脸对男子说了句什么话,便理也不理他,后进了顾长歌的房间。 这个男子……竟是燕王。 齐茹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大雪封山,任何人都堵在了山上,那么那晚惹她这位姐姐啜泣的人是谁,就唿之欲出了。 顾易青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那里刚才才牵过齐莹的衣袖,女子的芳香还有余存,只是女子的一句话,却是碎了他所有的念想。 “殿下若喜欢我,若为我好,便与我保持距离吧!” 那天见她心神有慌乱,便以为是察觉对自己动心,却不想,仍是一厢情愿。 站了许久,斟酌着要不要进屋看看长歌,但又怕自己对齐成染成见太深而说出不该说的话,从而将真相吐露出来,惹长歌伤心,便顿了顿,回了自己房间。 “顾易青还缠着你?”齐莹脸色不是很好,顾长歌关切道:“已经明言相拒了,再苦苦纠缠就是渣渣。你别怕他,有我帮着你呢,我虽待他如亲兄长,但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一厢情愿的苦苦纠缠对你不好,对他同样不好。” 齐莹嘴角泛起淡淡苦涩,“多谢了!” “小事儿,小事儿!” 齐莹更是苦涩,如今的顾长歌还是那般阳光洒脱,只是若她清楚了昨晚发生的真相,不知还能不能保持这份洒脱。 顾长歌喝了药,又问齐莹这药喝多了会不会伤身,待终于放下心来,便自个儿傻傻笑着,臆想有空多拉齐成染做几次。 看眼前女子的甜蜜,想到三哥的煎熬,齐莹的鼻子酸酸的,又似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凤眸暗暗一双睫毛。 顾长歌不查齐莹的情绪,道自己现在要去找齐成染,问她要不要一道儿去。 齐莹轻轻摇了摇头。 顾长歌想着今早的齐成染似乎有些不开心,这会子已过了些时辰,烦心神马的应该已经过去了吧,便开开心心地去找他交流昨晚的销魂。 只是他却未在房中,问齐放才知,齐成染去找齐芫了。 记得齐成染每日只要得空便会去教齐芫,现在应该去传道授业了。顾长歌抬脚便往齐芫屋里去。 然而此时,突然‘砰’地一声,惊了整个西院。 刀剑碰撞的声音,找准了方向,顾长歌想也没想便忙往齐芫房间跑去。齐放等护卫也都从来护主。 几个小厮装扮的刺客正与齐成染殊死搏斗,养尊处优惯了的齐芫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连连尖叫,只是一直被齐成染护着,因此并未伤到。张嬷嬷便没有这等好运了,顾长歌冲过来时已被刺客连刺了几剑,血流了满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屋内还有一名大丫鬟倒在血泊之中。解决了无关紧要的,刺客们便卯足了劲儿,集中对付齐成染,同时寻找机会杀齐芫。 顾长歌直接让暗卫出手,以缓解齐成染的压力。当然,她的功夫是半吊子,练练防身术,打倒几个男人中的窝囊废行,对付这种专业杀手,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那边顾易青察觉出了动静,暗卫也已全体出动帮忙。 随着帮忙的人渐渐加入,形势开始逆转,击倒两名刺客后,余下刺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利索撤退。 顾易青轻轻扬手,暗卫们立刻去追。 顾长歌跑到齐成染身边,见他刀伤沿着整条膀子,鲜血不断涌出,甚是吓人,顾长歌心疼急了,忙要给他清洗包扎伤口。 齐成染不着痕迹地移了手臂,避免让她碰到,顾长歌一愣,眼眸暗了暗。 顾易青脸上淡淡,心里却在深思,只带护卫御敌,也不见昨夜那批武功深不可测的黑衣人,齐成染到底想干什么。 第146章:两次解毒 齐芫一直哭个不停,惊魂未定的齐莹与齐茹不停地安慰她。
第126页 “殿下身边可有解毒高人?”齐成染看向顾易青,“刺客刀上抹了毒,一刻钟内不解,恐怕我这条手臂就要废了!” 顾长歌一下子便释然了,原来是怕毒传到她身上,这才避开她的触碰,她还以为是嫌弃她了呢。 但同时担忧得厉害,忙催顾易青道:“那医毒圣手的弟子不是在你身边么?” 顾易青瞪了她一眼,心嘆她对齐成染太好,他本还想趁齐成染有事求他,想问出昨夜黑衣人的信息呢,这些事情放在平时是问不出来的,然而长歌却直说他身边有医毒圣手的弟子。得,能与齐成染讨价还价的资本已被爆出,齐成染是不会给他答案了,因为齐成染已经知道长歌清楚他身边有人,同时也知道若自己此刻不帮,会被长歌记恨一辈子。 他轻轻嘆了嘆,知道此时奈齐成染不得,也不做徒劳功夫,直接将医毒圣手的弟子关诺唤出,吩咐给齐成染解毒。 关诺面无表情地查看伤口,以及此刻左手隐隐出现的毒发症状,不多时,淡淡道:“有点麻烦,需两次才能彻底清毒,眼下我先处理第一次,只是随身所带药材不够,只能暂且将毒压到七天后,只要七天内能完成第二次清理,就无大碍,否则……左臂瘫痪!”说罢,补了句,“第二次清理有风险,在下并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齐成染轻轻皱眉,顾易青无声的笑了。 不多时,关诺已将手臂之毒处理完,又将其包扎好,待要退回顾易青身后时,只听顾易青淡淡道:“也给和佳的婢子嬷嬷瞧瞧。” 关诺走到那大丫鬟春儿面前,无一丝敷衍地查看,随即摇了摇头。 这丫头跟她许久,刚才为她挡了一剑,却救不活了!齐芫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眼泪却越流越多,沙哑地声音问道:“那嬷嬷呢?” 关诺沉声道:“在下试试,不过腿上利剑伤到骨头,怕是再没有往日利落了。” 齐莹突然觉得头脑发昏,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无常。 前一刻,她还在与春儿嬉戏,与张嬷嬷抱怨,然而现在,安好的却只她一人。 刚经歷一场刺杀,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 顾长歌轻声道:“要回房么?” 齐成染轻轻点头,却说:“我没事了,容我静想着刺客的来歷。” 顾长歌非常体谅地点了点头,齐莹看两人相处担忧不已,顾易青却是冷笑。 一个时辰后,暗卫回来,刚听暗卫交代了追刺客一路上的兇险,顾易青便敲了齐成染的房门。 “功夫颇高,便是与我的暗卫交手也能以一敌二,极擅反追踪,半路让他们给逃了。”顾易青淡淡道:“这路子不像私家训练,倒像……江湖上的杀手。” “暗门?山海宫?” “暗门……”顾易青琢磨,这个组织他曾打过交道,与刚才暗卫所描述不符。他摇头,“或许从幕后主使找原因比较好!” “谁雇的杀手?又想杀谁?”齐成染淡淡道:“能请暗门或山海宫的杀手,财力不小!” “你有线索?”知道他脑子好使,便暂时给他好脸色,多一个人分析,比他一人分析来得容易。 齐成染轻轻摇头。 “此事与长歌的事情会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齐成染斟酌了下,又是摇头,“不知这场刺杀的目的是谁,眼下还不能下定论,还需再查!” 顾易青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竟在听齐成染髮号施令,意识到这点,心里颇为不爽,特意摆了脸色道:“刺客一事再且不论,本王有话需请教齐世子。” “愿闻其详。” “昨夜本王随你进树林,却遇黑衣人相阻,齐世子不觉得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顾易青眯了眯眼睛,“本王竟不知,齐家还私下豢养绝顶高手,这等高手若是混入皇宫,难保北燕不会易主。” 齐成染眼底锋芒一闪而过,随即恢復常有的淡定,“无稽之谈,殿下慎言!” “不必打马虎眼,本王不知道这批黑衣人的来歷,是不会罢休的。” “喔?”齐成染轻轻一笑,“若我说,这批人与齐国公府无关呢?” “本王不信。”顾易青坚决道。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关诺还会为你清理伤口,若不想你废了手臂,便只管瞒着本王。” 关诺反应快,猜出顾易青有事想要挟齐成染,于是,本能一次性治疗好的伤口,分了两次,且还说第二次有风险。 怎样的风险,多大的风险,全看顾易青的意思。如此也免了长歌的顾及。 “殿下以此威胁?” 顾易青摇头,“哪里是威胁,就算本王想威胁,长歌也是不许的。本王现在只是想问齐世子一个问题而已,还望齐世子莫要隐瞒。” 齐成染微微低头斟酌。 这批黑衣人是真正的齐成染在锦城时拥有的,他在齐成染锦城的书房与平日从顾长歌处套的话中,知道这批高手的特徵,以及发布命令的暗号。 回京之时,顾长歌觉得这些人是齐成染最后的底牌,暴露太早于他不利,便让他先使唤端王府的人,这批人留在关键时候。昨夜怒极,又发觉顾易青紧跟在后,这才直接命这批人阻拦。 齐成染琢磨,顾易青对景帝有几分真心? 尽管皇家的兄弟情微妙的很,但齐成染还是不能冒险,只因他如今羽翼未丰,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復。 他轻嘲道:“殿下想知道这批人的来头,无需费事。我在哪里待得最久,那么这批人便出自谁家,只是如今暂且借我一用而已。” 顾易青面色一沉,明显压低了声音道:“不是出自你齐国公府?” “你当我父亲多疼爱我,能训练这批高手给我?” 顾易青沉声道:“至少你是齐国公的亲生子,然而于七皇叔,你什么都不是。” 第147章:劫持齐莹 齐成染道:“难道殿下没想过,为何端王舅舅与舅母从不曾反对我与长歌。” 顾易青一噎,是了,从不曾反对,便是齐成染追到锦城住端王府,这等明显于长歌名声不利的事情,也不曾反对。 难道,那批黑衣人,真的是端王府的人? 顾易青定定地看着他,幽幽道:“希望你没有骗我,你放心,第二次伤口清理,关诺绝不会使坏。只本王警告你一句,若你做危害顾氏江山的事情……” 齐成染淡淡道:“人只有一条命,齐成染惜命得很!” 顾易青起身,拂袖而过。 齐成染将从进寺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过脑一遍,琢磨半晌,有些事情,似乎已有模煳的头绪。 前京兆尹出事,朝中大多数的人便觉得齐国公必然全力相帮,齐国公本也这么打算,只是经他劝说,这才打消念头,于是,前京兆尹丢了官职,又因家风不正而累极子孙三代不能入仕,所以前京兆尹是有怨恨的。他一向唯齐国公是瞻,可关键时候,齐国公却见死不救。于是出于报復心理,便转身投向齐二爷的怀抱。 齐成染冷冷一笑,二叔,你已经蹦跶够久,是该拿些利息出来了。齐国公不会知道,在前京兆尹的事情上,他回绝顾易青并不只是因为齐国公府。
第127页 齐二爷财富路子很广。 经他接到的飞鸽传书,前些日子,齐二爷的又一位商户朋友丢了货,且沧州的某些钱庄遭到打劫,官府出手,却查不出半点头绪。 齐成染已能初步肯定这次刺杀与齐二爷有关。 “啊……” 女子尖叫声划过耳边,齐成染心头一紧,但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时,面上却划过一丝讽笑。 为了对付他,齐二爷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这都能下得了手,够狠! 齐成染快步出屋,就见齐茹被几名蒙面刺客执刀于脖颈,面色惨白,吓得话都不敢多说。齐芫冲来抱住齐成染,哭道:“三哥,我怕……” 齐成染搂着她,柔声道:“别怕,去长歌身边待着可好?” 齐芫知若自己坚持,只会影响齐成染,便含泪点了点头。这边顾长歌已拉她往旁侧走,“我有暗卫,待我身边比你哥哥身边安全,且还不影响你哥哥。” 齐莹也小心地朝顾长歌身边走去,面上强忍恐慌,心底却拂过快意,不知今日能不能留下齐茹的性命。 那劫持齐茹的蒙面人开口道:“叫你们的人放下刀剑,否则在下现在就拿十小姐开刀。” 顾易青淡嘲地看了齐成染一眼,吩咐自己的暗卫道:“既是齐世子的妹妹,那么此次本王不发命令,你们便听齐世子的意思,他让你们放武器,你们便放,若不让放,就算齐家十小姐今日血溅当场,也不能放。” 顾长歌听得吐血,这厮就想坑成染,西院不止有齐茹,还有齐莹齐芫等娇滴滴的小姐,若暗卫们放了武器,这些人的安全怎么办?可若不放,不管齐茹有没有事,齐成染都无法给齐家二房交代,给安城大长公主交代。 见齐成染皱着眉头,知他正在琢磨别的法子,可两全其美的办法岂能短时间轻易想出,眼见这帮蒙面人开始恼羞成怒,那光亮的刀尖已快没入齐茹的脖子,顾长歌只得大声叫道:“放下武器,都放下……” 蒙面人动作一顿,燕王府的暗卫面不改色,像没听到顾长歌的话一样,他们只认顾易青的命令。 “这娘们在戏弄……”众蒙面人显然更怒,再次起闹要杀齐茹。 齐茹泪如雨下,甚是凄楚的眸子看向顾长歌,似在乞求救她一命。 顾长歌无奈耸耸肩,摊开手道:“你们都看到了,这园子最具战斗力的燕王府暗卫除却自家主子,根本不会听任何人的命令,你们威胁齐世子有毛有?” 众蒙面人看向顾易青。 顾易青想拍死顾长歌,但面上只得道:“放下!”齐国公的面子不能不给,尽管只是个庶女。 燕王府的暗卫齐齐将手中剑放下。 长歌还是那么护着他,经歷了昨夜之事的齐成染,心里又暖又悔。暖她一心为他着想,悔他晚到了一步,竟让她被旁人侮辱。最好不要让他查出长歌的事情与齐二爷有关,否则这次,就不是讨利息这么简单了。 齐成染看着蒙面人,淡淡道:“如何才能放人?” 劫持齐茹的蒙面人使了眼色,接着某位蒙面人上前几步,将脚下的剑踢到齐成染身前。那蒙面人冷笑道:“将剑捡起来,琵琶骨。” 伤了琵琶骨,轻则一身武艺皆废,重则伤根本危及性命。 众人脸色一变。 齐莹抹了把泪,哭道:“三哥,你是齐家的世子,是家族的未来。今日若因为十妹伤了根本,便是十妹毫髮无损地回到府上,也过不得好,一则心中有愧,二则必被外人指点累极兄长……” “六姐……” 齐茹本能尖叫,怨毒地看向她。 齐莹不惧,眼泪流得更多,“十妹不必再说,姐姐知道你不愿连累三哥,愿就此摸了脖子去。只是十妹万不可想不开,三哥与我都不希望你有事。” 众蒙面人微微一愣,没料到齐莹这番话。 齐茹冷笑:“照六姐的话,妹妹我抹脖子不是,不抹也不是,那该如何……” 齐莹轻轻一嘆,“都是命啊!” 齐茹恨不得撕了她,因齐莹说的冠冕堂皇,她还不能自责齐莹自私,谁叫齐莹句句为齐成染着想,又明言不想她有事呢。 ‘噗’一声。 已有些惊诧的顾易青看来,却是顾长歌那没心没肺的笑,又联想到她方才没心没肺地逼自己,遂冷冷道:“齐家姑娘性命堪忧,你还有心情笑!” 顾长歌勐地看向他,忙使眼色,让他注意点,齐莹在这儿呢。 齐莹心里一堵,顾易青说喜欢她,却连她与齐茹关系不和都不清楚,又或许是明明清楚,却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废话少说,齐世子,如今你妹妹在我等手里,你看着办!我等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这边蒙面人已在催促。 齐成染道:“阁下要我刺穿琵琶骨,是想让我成废人吧?” 第148章:深情作戏 蒙面人没说话,自行默认,等他动手。 齐成染却道:“可我不会武功,并不清楚刺中琵琶骨的哪个部位能精确成废人,若刺歪了斜了,岂不让众位白费了功夫。” “少特么的废话,不会武功,昨夜怎见你使轻功?” 昨夜…… 齐成染陡然阴气膨胀全身。如此清楚昨夜之事,不定这帮人躲在暗处,就算没设计长歌,也必清楚长歌的事情。 不管怎样,这帮人是不能留了。 逮着机会便想坑齐成染的顾易青应和道:“对啊,不会武功怎还使了轻功。” 顾长歌气得不行,直接捏顾易青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你干什么,老实点!” 偏他恬不知耻:“当然是在帮他,你也知道他现在正在拖延时间,可你当这群蒙面人是傻的?我不与他作对,定被提早察觉出来。” “强词夺理。”顾长歌翻了好大的白眼,“罢,你爱怎样怎样,别给成染拖后腿就行。另外提醒你一句,莫以为姐妹便一定相亲相爱,这就是那天我给你说的心机婊,这院里最想她死的人就是齐莹。” 顾易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齐成染已弯腰拿了剑,轻轻一嘲,“看来今日,不废是不行了。” “这就对了,莫要想着能煳弄过去,除非你不在乎十小姐的性命。”蒙面人冷笑。 齐成染将剑尖对准自己琵琶骨,正要刺下去,顾长歌大惊,忙跑去打掉齐成染手中剑,“不要,我不准你有事!”话说得骨头都发麻了。 齐成染悲切地看着她的眼睛,万分深情,“齐茹是我妹妹,为了她,我不得不如此。已是废人的齐成染配不上你,给不了你幸福,忘了我,你令寻良人去吧!” 顾长歌嘴角一抽,要不要说的这么深情。幸好背对蒙面人,不至于被看出端倪来。 她哭着道:“不许你这样说,今生我就认定你了,非你不嫁,你便是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我着想啊!你死了或者废了,我便是嫁不了你,也不愿嫁旁人,宁愿削了发当姑子去。”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皆情深似海枯石烂。 顾易青心里冷笑,鸡蛋里挑骨头地觉得齐成染又矫情了。傻傻的齐芫却被狠狠地感动了一把,顾长歌对三哥这么好,母亲实在不该拆散这段姻缘。
第128页 蒙面人已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怒道:“够了!” 齐成染侧过脸来,淡淡一笑:“容你们蹦跶这么久,的确够了!” 没等众蒙面人反应过来,便听顾易青命令,“留一活口。” 瞬间,那劫持齐茹的黑衣人只觉得手掌一痛,一看,却见上面一只小镖正中掌心。手中剑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再回神时,齐茹已被暗卫救出,今日承受一切显然超出所有,齐茹两眼一昏,倒了下去。 原来,几位与蒙面人的交涉的拖延时间,一则,让蒙面人分心;二则,给充足的时间保证暗卫潜入暗处,寻找只需一招便能救齐茹的地方。 齐成染淡淡道:“送十小姐回房。方才六小姐的话只为配合本世子拖延时间,本世子不希望听到谁多嘴。” 齐国公府的护卫奴僕们齐齐应声。 这批蒙面人并没有昨夜刺客的武功高,所占优势也只有劫持齐茹,一旦齐茹被救出,不多时,便被齐国公府的奴僕与两王府暗卫灭得只留一个活口。 将那活口拖来。 “谁指使的你们?” 活口很有骨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我落你之手,却不会出卖庄家,齐世子不必白费功夫。” 顾长歌拿剑拍拍他的脸,笑道:“好骨气,不过本郡主更想知道,若将你脸上的皮活剥了后,你可还能有风骨。” 活口脸上白了几分。 暗卫上前,却见这活口似乎就打算硬抗,便想着真剥皮,若这人受不住疼死过去如何是好?便换种方法:“不是说刺客嘴里都藏了毒药,以防止一旦被抓便咬舌自尽么?你嘴里没毒?” 不想她说这个,活口一愣,却听她又道:“没藏毒药还敢来刺杀,自信不小嘛!” 顾长歌仔细观察这人神色,在第一时间,潜意识里便没反驳自己,想来自己说对了,这人嘴里真没毒。 藏毒是江湖杀手的做派,虽其他部分刺客也会有,但也只是部分。 若说今早的刺客是暗门或者山海宫的人,但显而易见,这批刺客并非江湖人。现在知道此批刺客不是江湖人的信息了。 齐成染轻声道:“累吗,接下来便交给殿下与我审问可好?” 顾长歌点了点头,携了齐莹与齐茹离开。 齐成染走到活口身前,漠然的神色泛起一丝森然,“昨夜长歌郡主的事情,是你们设计?” 活口不明所以:“我等并不知长歌郡主的事,昨晚长歌郡主有事?” “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煳涂,本世子便就此放话,只要你说出知道昨晚之事的全部人名,本世子便放你一马。”齐成染淡淡道:“只动动嘴皮子便能保命,交易不亏。” 活口仍是摇头,“并不知道。” 顾易青一直在琢磨这人神色,瞧着不似作假,便道:“或许他没撒谎。” 齐成染点点头。 “你道不会出卖主子,本世子岂能违背你意让你做不忠之人。当知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永不出卖,本世子便送你一程,来人……斩了!” 齐放上前,直接挥刀而上,眼睛都没眨一下。 齐放并不知昨晚顾长歌发生了何事,但他从主子的语气中了解到这必是大事。在主子认真地问这人是否知道昨晚之事时,他便知道这人活不了,因为这些刺客奴僕装扮,很可能昨晚就一直埋伏在院子,虽起先不知长歌郡主一事,然经主子问话时候提醒,事后必定能猜出,所以主子要为长歌郡主保密,这些人就不能活。齐放突然很幸运昨夜自己临时有事出了西院,否则他这颗脑袋,指不定已不在头上。 顾易青轻轻嘆道:“这件事情,多谢你了。”不管怎样,为长歌保密,齐成染确实做得不错。 齐成染淡淡道:“殿下还是谨慎今早那批杀手,不定何时捲土重来。” “当然。” 第149章:初生隔阂 傍晚,连下两天两夜的大雪终于停了。被封住的那条山路阻了寺里众人的步伐,因燕王也堵在山上,朝廷不敢大意,雪刚停,便连夜派人去通路。 顾长歌还调笑道:“拖你的福!这个速度,估摸着今晚便能彻底疏通,明们就能下山。” “便是没我,你明日也能下山。” “是能下山,若是明晚还通不了路,该是他们偷奸耍滑不重视了。”顾长歌感嘆道:“世态炎凉,这些奴才狗眼看人低,如今端王府有我父王在还好些,待父王百年之后,哥哥不成器,我困在山上,这路别说明晚通,恐怕再有十日也通不了。” 顾易青双眸微闪,微微一顿,说道:“只要长衍成才,端王府便不会衰落。” “顾长衍能成才,男人就会生孩子。你看他整天只知道玩女人,哪里像个成才干大事的,如今父王母妃与我都不指望他了。”却突然话锋一转,添了些笑意,“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哥哥入仕,朝堂的大染缸里,太多的身不由己,哥哥不需要担负家族使命而委屈自己,我们不求权倾朝野,只求明哲保身,过富贵日子就好。” 顾易青沉声道:“为何与我说这些。” “怕你误会啊!”顾长歌看着他的眼睛道:“成染与我说了,那批黑衣人的事情出自端王府,我总得与你解释一下,免得你多想。” “皇室宗亲不易,因为父王早年的风头太高,今后我端王府只要稍露一点锋芒便会被帝王猜忌,要想保全一家,只有从此过缩头乌龟的日子,可如此卑微的活,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顾易青等她下文。 “所以,未雨绸缪先养一批高手,待日后帝王容不下我们了,便可带我们远走,从此隐居。” 顾易青道:“亡命天涯,何尝不是另一种卑微?” “至少能活得更自在。”顾长歌笑道。侧头看着他道:“我可是我把家里的机密都告诉你了,你不信?” 顾易青轻轻摇头,苦笑道:“为何不信。” 顾长歌暗暗一嘆,心里颇有些无奈与苦涩,心知从现在开始,自己同顾易青已有了膈应。 这句‘为何不信?’……顾长歌清楚的知道,其实顾易青是不好煳弄的。 雪花已停,西院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男子的眼睛透过房门看向院里,竟有些沧桑之感,突然发现,这几天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顾长歌随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顾易青想说:“即是你端王府的高手,为何要暂借给齐成染?我且不怀疑你的话,但想提醒你一句,人心隔肚皮,还是别轻易相信外人。”然而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来。 顾易青没有再限制她的自由。一则,那晚正是由于软禁她,这才逼得她扮成婢女出去,若非如此,她有暗卫随身保护,便不会就这么无声无响地出事儿;二则,或许在她心里,较之自己,齐成染更亲密吧! 深夜,顾长歌久久不能入眠,翻来覆去之下,起床敲了齐成染的房门。 “谁?” 顾长歌忙应道:“是我,想找你说会儿话。” 里面的人似乎沉默几许,才起身开门。 见她身上很是单薄,恐冻了病来,便忙拉她进屋,让她在火炉便烤烤,一边责道:“天寒地冻,穿这么少,你是存心受冻?”
第129页 “哪里,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说会儿话。”顾长歌有些底气不足,小声道。话落,又不住偷瞄他一眼,他只穿了一件单衣,三千髮丝只用一根髮带草草繫上,几根乱发飘飘在耳边,显然也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见他手握唇打哈欠,顾长歌登时内疚起来,“竟把你给吵醒了。” “知道就好。”齐成染淡淡道:“你似乎并不是因为无聊才来,是有何事与我说?” 顾长歌轻轻点头。 “何事?” 顾长歌斟酌半晌,才道:“今是否有意避开我?” 今早刺客伤了他的手臂,她想给他包扎伤口,然而他却避开,虽说是怕毒传给她,起初她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后来越想越不对,除却臂上伤口之事,其他地方,他似乎也有意避开她,好似除却必要的话,他竟从没与她说半句别的。 顾长歌不由得警觉起来,她们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他没说话,她试探问道:“可是昨晚之事?因为我们……所以你才开始避开我?” 齐成染身子微颤,下意识摇头。不是昨晚他和她,是因为……可此事怎说的出?且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怪不了她。 只是越是喜欢,越是在乎。 这个坎,大概要靠他自己才能过去吧。他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件事情。 “真不是因为昨晚?”顾长歌疑惑道。 齐成染点头,“嗯,你别多想,夜已深,赶紧去睡!” 顾长歌舒开眉头,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要,我要与你一起睡。”都有过肌肤之亲了,也不再顾及。好吧,她以前也没顾及。 齐成染抿唇道:“还是回你自己房间……” “不要。”没等说完,便打断他话,“就要与你睡,我们昨晚都那样了,你还害羞不成?” 许真是害羞也说不定,顾长歌猥琐道:“不若我们今晚再试试?” 话说昨晚的他,起先未攻破防线时挺正人君子,后来被勾引得焚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比她还猴急的模样,真是可爱。后来她全身一痛,原是他已进来,有药性相助,随后没再多痛,只觉得舒服得厉害。 昨晚的第一次,痛是情理之中,现在若再来,便只有爽了。 “试试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小橙子……染染……” 齐成染那叫一个有气不能发,千般苦涩只能自己受着。他避过她的脸,放柔了声音道:“别这样,待我们成婚后……” 顾长歌只觉得头上几顶乌鸦帽,成婚……为嘛她觉得,自己在甩流氓呢? 第150章:梦里现真相 “染染……”柔柔的声音似乎要酥男子的骨头,然而齐成染却直接伸手拍向她的后脑勺。 顾长歌两眼一翻,倒在他的怀里。 男子将她抱在床里侧,盖好被子,自己躺在外边,低声喃喃道:“便如了你意睡这儿,只是……” 男子轻抚她的脸,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再翻到外侧,缓缓闭上眼。 顾长歌睡了,脑子一混不知所以,再清晰时,眼前划过无边的丛林,再后是云烟缭绕,活水流经的溪水上泛起点点水花,木架搭起的小桥建于小溪之上,几处房屋简单却并不破旧。好熟悉。 没等多想,便觉头痛一场,忽得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人轻轻唤她名字。 “长歌……长歌……” 是齐成染。她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却发觉全身酸软,更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顾长歌有些迷迷煳煳,却陡然想到这是与齐成染第一次后的场景,可问题来了,她与成染做后,明明是被齐成染从雪堆里抱出来,后来还经歷了两场刺杀,然而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边齐成染见她面露疑惑,笑道:“还疼么?” 顾长歌脑子一空,不住羞红了脸,“还好。”。 齐成染却已抱了她起来,往屋外走,疼惜道:“我知这处有冰泉与温泉,昨晚你中媚毒,本想带你去泡冰泉,只你这小妖精却不依,非得趁此机会将我吃干抹净了才罢休,那药本就烈,女孩子第一次岂能用药,偏你不听,瞧把你弄得浑身是伤的,活该!咱现在去泡温泉。” 冰泉…… 顾长歌勐地想起,自己在他时,也听他说过冰泉什么的,可后面一觉醒来,却是从雪堆醒来。 恍惚中,顾长歌似乎极为不甘心地意识到什么,忙问:“那媚药,如冰泉,如雪堆般制冷之物也能解?” 齐成染轻轻点头。 轰了一下,顾长歌只觉得老天爷给她开了个玩笑。 原来,她与齐成染根本就没真正,所谓记忆中的乃黄粱一梦,如上次学古筝一样,这个梦只是她的梦,也就是只有她知道梦里之事,而齐成染并不知。 亏她还和齐成染说昨晚如何如何,根本就没有如何嘛,否则昨晚,齐成染也不会带她去雪堆了。 顾长歌心里又暖心又失望的。 暖心齐成染是正人君子,那等关头都不要她,非得费尽心思用另一种解药。失望的却是,这等正人君子,却还不是她的人。 又意识到,为嘛她对他说昨晚如何如何时,他知道没有,却不反驳,联想到他对自己陡然发出的冷淡,顾长歌已隐隐清楚缘由。 原来,这厮是以为自己同别人…… 顾长歌又不住心疼起他来,喜欢的女人同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该是男人都不能容忍的,他不止忍下,还瞒着不让她伤心难受,这样想来,他那小小的避开她已经不算什么。 顾长歌心头一动,贴着齐成染的胸膛,虽知道这个齐成染只是在梦里的虚无,心却仍止不住跳得厉害。 ……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一缕缕微弱的光线从前方无数射来,许是四周太过黑暗,竟刺得顾长歌有些睁不开眼来。 身下之物割得背有些疼,伸手一摸,不是棉被却是稻草。 而散发在空气中的滴水声,更是印证此处不是齐成染的房间,回想曾经闯荡江湖的时候,意识到此处应该是山洞一类。 她慢慢撑起酸痛身子,走到那光亮之源头,拨开洞边的树枝,登时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各类树木林立,因山洞位置较高,此处看去无边无际,山洞旁侧是已结了冰的瀑布,下面是结了冰的湖水。瞧山洞口有冰块破裂的痕迹,估摸着原也是被冰包围了的,只是被人砸破罢。 齐成染走在较远的结冰湖水上,手提两只猎杀的兔子与好不容易拾到的一捆干柴火。虽身披黑色大裘,但不时的咳嗽,却使他看着单薄。 微一抬头,便见顾长歌在洞口朝她招手,他轻笑,身子一跃而起,直朝洞口飞去。 待进洞,忙用树枝遮挡洞口,生起火来。 齐成染又咳嗽了几声,顾长歌心疼道:“风寒了?” 齐成染声音有些沙哑,“不要紧。刚才也寻了治风寒之药,服用后倒也无碍。” 顾长歌放下心来,便问他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何来了这里。 “午夜时分,西院又遇刺客,这批与第一批出自同处,武功颇高,因我的人已被顾易青瞧见,此时不便再出手惹更多人注意,而暗卫护卫抵挡艰难,我便带你出了寺。”
第130页 “现在在哪儿?” “后山,你放心,这是后山的一处断崖,那帮人要想寻来并不易。” 顾长歌点了点头,“他们呢?” 齐成染道:“我带你走后,齐国公府的护卫将全力保护齐芫,你的暗卫暂帮顾易青抗敌。” “齐莹齐茹呢?” 齐成染轻轻一笑,“我们共遭三次刺杀,若我猜的不错,三次刺杀应该都与二叔有关,不管怎么说都是二叔的女儿。” “若他虎毒食子……”齐茹死不死没关系,关键是担心齐莹。 齐成染轻轻摇头,“都是嫡女,嫁出去都能为二叔助力,二叔捨不得她们出事。再者,京城纵火一案里下马的前京兆尹投身二叔,他与二叔同盟,又怎会让二叔死女儿。” 顾长歌点了点头,放了心,遂笑道:“看来这几次刺杀,你已弄清楚了。” 齐成染淡笑,这时弄清楚,待收集了证据,便该算帐了。 齐成染虽如平常一样与她说话,然而气氛却不比以往,他对自己像隔了一层,让顾长歌很不自在。 顾长歌不忍与他疏远,便道:“其实那天,成染,你为何认为我与别人有肌肤亲呢?” 第151章:更近一步 齐成染浑身一震,暗忖她从何处知晓这件事。 “其实我没有与别人……” 齐成染以为她是受不住打击,心里轻嘆,压下心里源源不断的痛楚,面上却只安慰:“没关系,我不在乎!” 额…… “可我在乎。”顾长歌见他还要安慰,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觉得我和别人有肌肤亲?” 齐成染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那晚我赶到房里,便见你睡我床上,衣衫不整,潮红满面,显然是欢愉之后的模样。” 额……哥哥,那是因为我在梦里与你欢爱过。 不过说是梦,他会信吗? 顾长歌不指望他信,莫说睿智绝顶如他,便是自己,听这等荒谬之谈,也是不会信的。不能以梦解释。 顾长歌想了想,右手伸进下裙。 齐成染脸色一僵,忙背过脸去。 不多时,便听顾长歌道:“还在……还是处子之身!”说罢,还强行将齐成染转过身来,欢喜地保证道:“还在呢,绝对没男人碰过我!” 齐成染古怪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顾长歌挥手在他眼前晃,“信不信?”不信可以来摸摸,当然,说了齐成染也不会来摸,还不如不说。 齐成染忽得笑了,“信你!” 其实他想说,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我都已不在乎了,至少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身上。 此时的齐成染能感觉到,顾长歌对他更亲密了。 “其实不信的话,可以让你亲自验证。猜你已经知道那天我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了,反正与你试,我是愿意的。”顾长歌凑到他耳边低语,紧接着对准耳垂咬了口。 齐成染浑身一颤,登时一种莫名的欢愉传遍全身。他忙推开她,低沉道:“别这样……” 其实顾长歌并不想现在和他做,主要是山洞条件太差,稻草割得她的背现在还疼呢。又感觉这种事情好似一直是她主动,怪不舒服的。 顾长歌摸了摸下巴,歪头打量他道:“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情,怎感觉我逼奸你呢?” 齐成染轻咳,转移话题:“饿了吧,吃肉!” 兔子肉熟得差不多了,肉香瀰漫整个山洞,将顾长歌馋得不得了,也不调戏他了,专心吃肉。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顾长歌道。 “再等等,若我们的人没找来,便晚上再回去探探。” 顾长歌点头,晚上摸黑方便探情况,更安全。 两个时辰前,四周漆黑,因为整座寺处在山里,所以虽是冬天,但偶尔也有些小动物出入,发出些特有的声音,然而此刻,异常安静的夜里流露出几分不同寻常,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使得齐府守夜的护卫愈发觉得诡异。 心下不安,但大家族里的护卫都是见过世面的,因此惧而不慌,都打起十分的精神。 唰唰! 似有什么东西划破天际,朝几人飞来,还没等反应过来,身旁的同伴便已倒下。护卫大惊,正要大声唿叫以做提示,刚张嘴,却觉胸前一痛,那卡在喉咙的话同身子一起向后倒去。 “有刺客……” 一人吼出,护卫与暗卫们并肩作战,共同护主。 院里刀剑碰撞声四起,惨叫四起,乱闹闹一片。 屋内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们不敢出门,大都只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或是下了床,躲在屋内的其他地方。尽管齐成染的房间离得近,然出了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在自己屋里等待刺杀结束才是明智之举。 今晚齐莹没让丹云守夜,此刻屋里只她一人,事发之时被惊醒,心跳得极快,仿佛下一刻刺客便会破门而入,要她小命。齐莹并不知任人宰割之人,意识到性命堪忧,她的手立伸进枕头下,拿到早已未雨绸缪的匕首。 就是这个姿势,若闯入刺客,从刺客的角度看她,便是她在床上瑟瑟发抖,却并不会看到她伸进枕头下拿匕首的手。 又是一声惨叫划过云天,又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开膛破肚,血流如注,接着仿佛有人的房门被打破,刺客沖入,又是一场残忍的致命较量。下一个升天的人是谁,谁都不知…… 心砰砰跳个不停。 时间似乎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慢,慢到齐莹警惕的同时,竟不知不觉深思起来。在寺里已经过两场刺杀,自己都是有惊无险,起初觉得幸运,但现在却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前两场刺杀的结果都无一人死伤,这一次…… 想到这里,齐莹突然有些慌。 齐成染心思深沉,却从未算计过她,还为她着想,顾长歌声名狼藉,却待人真诚,视她为友。刺客事后,她害怕自己会失去这些真挚。 然而这时,耳边隐隐传来‘九姐快跑!’ 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门被震碎,两名黑衣人冲进屋里,齐莹下意识尖叫一声,刀片在月光的反射下亮了她的眼,眼睛刺痛,她却被吓得已忘了偏过脸。愣愣地盯着举剑而来的黑衣人,抓紧匕首的手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看着渐渐逼近的刺客,绝望的脸上闪现苦笑,她以为……原来这些刺客连她的命也想一併夺去。什么血浓于水,什么虎毒不食子,都是假的。 然而这时,屋内突然冲出一个人来,那人身姿矫健,只看了她一眼,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便立马迎上刺客。 她又喜又惊,更多的却是担忧。她看那人与刺客的交锋,看刀剑狠狠地朝他脑袋噼去,下一刻被他紧急避开,她的心随他的身体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 怕自己影响他,齐莹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莫约过了百招,刺客略有不敌,对视一眼,立即退出屋子。 顾易青关切道:“没事吧?” 齐莹忙摇头,刚才那么紧张的时候都没哭,此刻的双眸却如决堤的江流,如汩汩泉水喷涌而出。 第152章:诛心之陋 顾易青看了看外面的形势,此次刺杀显然比前两次惊险,刺客还未退,似乎仍有进攻之势。他皱了皱眉,低声道:“这里不安全,若你信我,便让我暂且带你离开。”
第131页 他朝她伸出右手,同时说道:“若你不愿,我也不走,只在你身边保护你。” 齐莹没有说话,慢慢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她低着头,一脸的坚定。 顾易青狂喜,凤眸璀璨,看着女子的眼睛炽热如比,直到齐莹微微别过头,他才惊觉自己失态,“抱歉,得罪了。” 搂着女子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闭上眼睛,我带你走……” 齐莹依言,刚将眼睛闭上,耳边便是急速的风声唿唿,两脚像是没踩到实处,惊得她差点尖叫出声来,但听顾易青低声让她别怕的话,心登时安了下来。 不多时,感觉风声停止,她慢慢睁开眼,铺天盖地的黑幕映入眼帘,淡淡的月光映照大地,隐约能看出两人身处林中。 “这是后山树林,我们暂在此待会儿。”顾易青轻声道。 “那些刺客……” 顾易青笑道:“不必担心,短时间内还追不到这里,且我们现在的位置易守难攻,即便追来,也比在西院安全。” 齐莹轻轻点头,“三哥和郡主可有危险?” “她们?”顾易青嘴角扯出了丝笑,面色却有些沉,淡淡道:“长歌在你三哥身边,应是无碍吧!” 齐莹聪慧,极善察言观色,敏锐地发觉顾易青的变化,不由间便试探问:“三哥手上只有府上护卫,而这批刺客武艺不浅,殿下能肯定三哥已脱离危险?”刺客武功不高,顾易青也不会带她躲在这里了。 顾易青淡淡道:“总之你放心,便是这西院里任何一人丧命,他都能无碍!”齐成染有那黑衣人高手相护,命危之时,换出便可。 齐莹知道顾易青与齐成染早有膈应,然而此刻却隐隐觉得他对顾长歌也不妥,刚才却未能套出原由,然而此刻不能说多了,以免让他不快,因此闭了嘴,心道事后告知顾长歌一声,也不枉她平日帮她甚多。 齐莹心中有思,却未发现顾易青脸上渐渐范起意味深长的笑意。直到偶一抬头,额头差点顶到顾易青的下巴,这才惊觉自己仍在顾易青的怀里。两颊泛起红晕,忙推开他。 “你怎还不放手?” “不好意思,忘了!” 两人同时发声,都为之一愣,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下,齐莹的脸更红。 因顾易青对齐莹的了解并不多,怕又如昨日顾长歌提示的那样因为齐茹而伤了她,也怕说到齐莹的忌讳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远,便不随便说话,只痴痴地看着她,好似下一刻便会消失,永远看不够一样。 视线太炽热,似能穿透骨肉,看进她的心。齐莹避开他的目光,自个儿默默地数着脚下并没有的蚂蚁。 良久,齐莹才意识到,今晚自己的心似乎软了许多。 她轻轻一咳,说道:“殿下,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顾易青眼眸一沉,反问道:“那刚才在你房里……” “谢殿下救命之恩。” “不是说这个。方才在你房里,你将手放在我的手上,难道不是信任?” 齐莹的心有些酸,“彼时性命堪忧,只殿下一人能帮臣女,臣女自不会拒绝。” 顾易青的心果然沉到低谷,自嘲道:“原来,竟又是本王一厢情愿了。” 那颗炽热的心在她的话后熄了所有的光亮,连带男子的脸上也黯然失色,齐莹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痛,或者可以说感同身受,但她并不能回应,她承认她懦弱,不值得他爱,她心痛,却不得不挥泪斩情。 “殿下,臣女知你心意,只是臣女无心,也不值得。臣女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若平日有让殿下误会的地方,还请殿下言明,臣女可一一解释。” “解释?”顾易青淡淡自嘲,“本王要的,岂是这自欺欺人的解释?” 齐莹沉默了。 “别人能为爱奋不顾身飞蛾扑火,本王不要你自取灭亡,只要你待在本王身边,让本王保护你便行,可你连这点都不愿意。齐莹,齐六小姐,你是真的不爱吗?本王真没有能力保护你与你母亲吗?本王不信你对本王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到底,不过是你不相信本王罢了。” 说的很对,她就是不相信。或者说这份信任不值得冒险。 “王爷想多了,臣女的确无心。” 顾易青深深地看着她的脸,嘲了又嘲,嘲笑自己尊荣无限却甘愿贱骨头一样的对她,甚至齐莹拒绝他的真正缘由,竟还让他心疼。一方面他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女人,齐莹不识抬举便罢,待将来让她亲眼看看做自己的女人有多好,让她后悔,但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因错失她,而后悔终身。 他的嘴唇轻轻蠕动,“你可知,母后为我选妃,必要我十九岁之前大婚,而明年五月,是我十九岁生辰。” 齐莹低声道:“恭喜殿下!” 顾易青只觉得胸口堵得他喘不过起来,喉间一股腥味涌出,登时吐了大口鲜血。 齐莹大惊,再不得关系抉择,看他缓缓后仰的身体,下意识去拉,却滑了脚,顺带倒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顾易青面色白得吓人,唇片更无一丝血色,齐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慌乱地爬起来,面上满是无措,看顾易青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心里慌得要死,颤抖的手指慢慢朝他鼻子伸去试探唿吸。 还好,尚有一口气在。 心头一松,登时抽去身子的力气,手不由自主垂在他的衣襟上,却感觉手上粘稠一片。 又一惊,细细查看手上粘稠的液体以及那处衣襟,这才发现,原来顾易青带她出来时,身上已带了伤,他施展轻松带她脱离险境的同时,自己的身上却还在源源不断的流血。 而自己,还说出那等无情的话伤他。 这一刻,齐莹觉得自己无比丑陋,她自以为自己的选择对所有人都好,却没想到这样对顾易青该是何等诛心。 第153章:愿意一试 倒在地上的男子意识渐渐模煳,脸上似有温湿的液体,他知道这是为他而流的泪水,他告诉自己不值得再为这个女人而悲喜,然而他的心却抑制不住的甜了起来。有时候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却不可否认,还有本能的期许。 荒山野岭,黑灯瞎火,且不说刺客会否找到这里,就只论林中的野兽,也不知何时会来突袭。 他一倒下,女子便凶多吉少。 所以顾易青知道自己不能睡,在安全之前,不能睡下,他不是一个人,他还要保护想要保护的女人。她不是不相信他吗,那他便全力护她,让她看到自己为他付出,让她相信。 他抽出伸手的匕首,狠狠往手臂上扎了一刀,以让自己清醒。 “你干什么?”齐莹惊唿,忙将匕首抢了过来。 顾易青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不能……不能晕,扶我起来,带你,带你去采草药!” “我……殿下您说,我可以一个人去。”齐莹急忙道。 顾易青摇头,虚弱,却异常坚定,“我不放心……走吧!” 在齐莹房间时他的胸口便已中了一剑,只是当时没太在意,如今伤口必须止血,但不能让齐莹一人去采草药,先不说齐莹是否能辨别草药,只让她一人去,他不放心。
第132页 齐莹心里异常懊悔与自责,没再多说,扶他去採药。 天佑他俩,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找到止血伤药,将血止住,接着顾易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让齐莹给他倒在伤口上。 一边解释道:“昨日……昨日齐世子需的解药便是这个,我随身携带……以防万一,不想还真有用。” 也就是说,这批刺客与第一批是出自同一处。齐莹轻嘆。 就听顾易青轻声道:“本王欲睡了,齐莹,与本王说话罢!” 齐莹的心没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复杂,鼻子很酸,她忍住盘旋眼眶的泪水,慢慢道:“他人羡慕我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却远不知我内里酸楚。自我出生,母亲就已失宠,父亲宠妾灭妻,祖母偏心妾室,明明乃妾鸠占鹊巢,却视母亲为眼中钉,后来那妾难产而死,父亲却以为是母亲暗地使坏……” 顾易青听得很专心,偶尔会问‘然后呢’诸如此类的话,以让齐莹知道他仍在听。 “……父亲的后院里,我见惯了那些虚与委蛇与明争暗斗,其实不止父亲的后院如此,天下男人的后院都是如此,所以我不相信殿下。其实我知道,这些并不能作为拒绝的理由,可是……殿下,齐莹对不起你。” 顾易青轻轻摇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并没有对不起我,莹儿,能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吗?” 齐莹沉思,他不打扰她,给她时间想清楚,半晌,黑夜之中他看不到齐莹点头,只听齐莹道:“齐莹一介凡女,并不能脱俗,于殿下,自是喜欢的。” 顾易青趁热打铁,“既喜欢,又为何不争取?皇兄身为皇帝,哪个重臣他不忌惮,但帝王讲究权衡之术,非到绝境不会斩尽杀绝,说到底,我们的难关只有母后,但母后疼我,我有办法让母后松口。莹儿,相信我。” 刚才看他倒下并强行不让自己睡去,她不可谓不动心,而多次伤害,顾易青还能对她说这样的话,齐莹的心甜甜的,她想,或许她真的应该试一试,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见惯了男子喜新厌旧,见惯了多少情爱葬送在后院的琐碎事里,她虽早已不相信爱情,但是眼前明摆着一个值得託付终身的人,至少目前值得託付终身,这一刻,无可否认,她是期待自己能过上端王妃的生活的。 握上他的手,坚定道:“谢谢你,易青,现在,我愿意给我们一个未来。” 顾易青笑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反握她的手,怕一个不慎,下一刻就会跑了一样。终于能牵她的手,终于牵到了她的手,他怎能不激动。 顾易青睡意已过,如今神采奕奕,与齐莹说了好一番话,直到齐莹支撑不住不知不觉睡下才闭了嘴。 他静静地看着齐莹恬静的脸,嘴角含着满意的笑意,然而眉头却轻轻皱起。 诚如他所说,只要自己能向皇兄保证未有不臣之心,皇兄这边便不用太在意,只是母后……说服母后不易,他得想个办法让母后妥协。 西院。 今夜山路已通,接到寺里刺客已横行两次的消息,刚回京不久的年轻将领立刻前来支援,也正是在顾易青带齐莹走后不久,帮手赶到,击退并活捉一名刺客。 自被惊醒开始,齐芫泪流从未停歇,到刺客击退,眼睛已肿的不成样子。听院里的欢唿声,知道暂时已经没有威胁,便披上衣服,慢慢推开门。 那年轻的将军见她如此模样,心疼不已,轻声说道:“芫儿,已经过去了!” 齐芫又忍不住泪流,飞奔冲到男子身边,勐地抱住他,“七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 正在服侍齐茹穿衣的樱儿听到这话,忍不住嘆道:“若是小姐也有嫡亲哥哥就好了。” 齐茹淡淡道:“那也得看什么样的哥哥,如那样的,还不如不要。” 樱儿想到那次齐二夫人受诬陷,齐成玉冷眼旁观的模样,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隔了层门窗,齐茹神色幽幽地看着院子倾诉痛哭的女子。两个哥哥都不简单,不得不承认,齐芫的命的确很好。只是这样的命是齐芫的,可惜了! 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衣服,齐茹突然皱起眉头,轻轻拨弄几下,让人看着好像从被窝里才醒来的样子,才大声唤道:“七哥。” 她状似亟不可待地冲出房间,院里的男子听到她声音,抬头,关切道:“茹儿,没伤着你吧?” 第154章:利弊谈判 齐茹含泪摇头,“七哥放心,刺客没伤着茹儿,只受了些惊吓。” 齐成曜点了点头,看看齐茹,又看看齐芫,同样都受惊吓,齐茹面上只有才定惊魂的泪水,然齐芫却像哭了一晚上似的。同样都是女孩子,齐茹还小齐芫几个月,想到这里,齐成曜不由皱了眉头。 偏齐芫看不懂齐成曜神色,又吃味自家七哥对齐茹这个贱人好,竟脱口而出道:“齐茹,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方才刺客在廊上时,你大唿‘九姐快跑’,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九姐不知刺客发现你,便想着提醒九姐。”齐茹面上极尽关切,“所幸方才提醒了九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齐芫冷笑,“是提醒,还是故意告诉刺客我在房间,就只有你一人知道了。” 齐茹摇头道:“九姐多虑了。” “哪里是我多虑,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吗,分明是你暗里使坏心眼,借提醒欲害我性命。” 齐茹大惊,不可置信道:“九姐怎能这样说我,你道妹妹有心害你,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齐芫一噎,骂道:“我是好好的,那是因为当时刺客还未走到我的房间,错把六姐的房间当成我的了,我是没事,可六姐呢?” 齐成曜听得皱眉,忙吩咐下人去找齐莹。 然而此刻,齐莹已经不见。 齐芫气急,骂得更凶,“没除掉我,却阴差阳错地除掉六姐,你也该高兴了,平日就虚虚假假的,你现在流泪,实则心里高兴得紧……” 齐茹委屈地直落眼泪,看向齐成曜,梨花带雨地道:“请七哥相信我,当时我真的没别的心思,我根本就没有道理去害九妹啊!” 齐成曜点头道:“茹儿放心,七哥相信你。” 齐芫听罢,登时火冒三丈,大声道:“七哥,你别被她骗了!” 齐成曜却沉声道:“芫儿,大家闺秀大唿小叫成何体统!你道茹儿有害你之心,可她为何要害你?此事非同小可,芫儿别无理取闹!” 齐芫见七哥相信齐茹这个贱人也不相信她,心里难受得紧,换做以前,早便大吵大闹起来,只是经齐成染教导一段时间,有些明白这样的情形对她很不利,便只说了句:“既然七哥不相信我,我也不徒然辩解,只你先别急着说我,是非黑白,咱们日后慢慢看!” 说完,自个儿抹泪回房。 齐成曜惊诧不已,他原本已经准备好齐芫的无理取闹了,却不想她竟什么都不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茹轻嘆道:“这段时日,三哥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教导九姐。” 齐成曜若有所思地看着齐芫的房间。
第133页 齐成染与齐莹不见,顾长歌与顾易青失踪,齐成曜当即下令找人。他自己也未迟疑,将诸般事情处理了后便去见住持。 住持颤颤迎接,两人房内谈了好一番话,从外面隐约可以听到,大概就是发动全寺的人一起找之类的话。 次日天色渐黑,住持在禅房打坐,两个小沙弥一前一后进入房中。 主持仍闭着眼睛,淡淡道:“悟白,此处暂不用你服侍,忙你的去吧!”齐成曜明着找他发动全寺人找齐成染与顾长歌,但却暗示趁此机会夺齐成染性命,悟白全权负责此事,有的他忙。 两个小沙弥轻轻勾唇,并不理睬他,略后的小沙弥还将门给关上了。 住持察觉不妥,缓缓睁开眼睛,待见来者真容,淡笑道:“齐世子,长歌郡主请坐!” 齐成染与顾长歌同时将帽子摘下,顾长歌笑道:“寺里守备森严,我二人无奈之下,只得让您爱徒悟白惹上风寒,这才能合理假冒。情况非常,还望住持莫要见怪!” “长歌郡主说笑了,能给世子与郡主方便,是孽徒的福分。”住持道。 顾长歌笑看齐成染,“我就说住持不会介意,你还不信,这下可信我了?” 齐成染笑道:“长歌做的对,也幸好听了长歌的意见来找住持,否则照本世子的意思,非得将寺里所有和尚杀光不可!届时统统都归天,看还敢不敢给本世子使坏!” “齐世子这是何意?”住持面色微变,“我等出家人哪里得罪齐世子了?” “你们明着未得罪本世子,可本世子在你寺里经歷三次刺杀,此三次刺杀不说由住持你组织,也难免没纵容之意。这岂止得罪,纵容刺杀朝臣,按律当斩!” 住持皱眉道:“望齐世子明察秋毫,刺客一事与贫道等人无干!” “你说无关便无关?谁信你?”顾长歌冷声道。 住持顿了下,轻嘆道:“只要齐世子证明能为贫道做证……” 齐成染看着住持的眼睛,淡淡道:“想清楚了?本世子眼里容不得反悔。” 住持点头,“自是想清楚了。不过齐世子,此次乃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齐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齐成染轻轻勾唇,“自然,本世子也不是瑕疵必报之人。且本世子还需你相助,自不会过河拆桥。” 住持无法,谁叫他与那人背后勾结趁机杀齐成染一事已被齐成染察觉,谁叫齐成染身上有他的把柄,利弊权衡之下,只得点头应下,“但凭齐世子吩咐。” “好说!其实此事轻而易举,说到底,只要你不耍花样,便无太大干系!”齐成染道:“两件事,第一,将我二人送回去,他若问起,你便说我两人劫持你并以性命威胁,这才使你不得不放弃夺我二人性命的心思。第二,告诉他,前几曾亲眼瞧见前京兆尹的小姨子来寺里进香。” 住持深思。 顾长歌道:“可别想着现在将我和齐世子杀了,且不说你是否有能力,便是杀了,要知道,齐世子是最能证明你清白的人,他死了,那人能保全你?到时候你必身败名裂。同理若本郡主死了,后果,不用多解释了吧!可若你按照我二人说的去做,别的不说,至少你还会是住持,还能顶着住持的名头中饱私囊。” 住持定了心,终是应了。 第155章:回寺汇合 两人由主持领着,畅通无阻地通过一路的守卫,来到齐成曜身边,此时,齐芫等人正与齐成曜用晚膳。 见齐成染与顾长歌回来,齐芫心里升起一丝亲切感,喜声道:“三哥回来了。” 齐茹淡笑道:“三哥失踪,可把七哥急死了,还好有惊无险。” 齐成染点头道:“三哥命硬,已到鬼门关阎王都不收。” “刺杀已经过去了,再说这些话不吉利。你我兄弟五年未见,得好好叙叙情,来,三哥与长歌郡主快坐下。”齐成曜说的很亲热。 两人入坐,顾长歌看看桌上的饭菜,觉得肚子饿了,便吩咐下人拿两副碗筷,直接开吃。 齐成染宠溺道:“慢点吃!” 齐成曜状似无意,笑着看了齐成染与顾长歌几眼,便对立在一旁的主持道:“如今三哥与长歌已回来,便全心寻燕王殿下和舍妹。” 主持道:“寺院里都已寻了,并未发现燕王殿下和六小姐,依贫道所见,是否着人去后山找?” “后山?嗯,殿下安全要紧,当不放过任何地方。”齐成曜淡淡点头,“拜託了。” 主持轻轻摇头,“此乃贫道分内之事。” 主持退下,齐成曜问齐成染:“三哥与燕王殿下同在西院住过一段时间,可知燕王殿下会去何处?” “不好说!”齐成染不答。 齐成曜追说道:“殿下失踪一事已传入朝廷,皇上太后大怒,命不惜任何代价将人找出,若燕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于我齐家,难保不会殃及。三哥应该清楚其中厉害,若三哥知道殿下的消息,还请不要隐瞒才是。” 几人遇刺,燕王失踪,齐成曜正巧赶来相救,如今不管是通过齐成染找出燕王还是其他的法子,功劳都会算在他齐成曜的头上。 齐成染非常淡定地饮下一杯酒,就是不答。 齐成曜的脸色已有些不好了,微显怒意,“家族之危,岂可因各人得失左右。三哥不要因为七弟救下燕王殿下而心里不爽,咱们都是齐家子,万事当以齐家利益为先。” 齐成染仍没开口。顾长歌斜了他一眼,边吃边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成染嫉妒你了?” “我并没有说三哥嫉妒。” “虽未言明,但话里话外不外乎这个意思。”顾长歌冷笑道:“同住一院便能知道易青哥哥的行踪?那齐芫齐茹也和易青哥哥同住西院,你问她们知道不?且易青哥哥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成染还能左右?” 齐成曜道:“问问而已,长歌郡主这般激动,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好歹问了,成染刚才一句话都没说,你还意指他嫉妒,是否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顾长歌说罢,给齐成染夹了一块鸡翅,体贴道:“这块有肉,你为西院里所有人殚精竭虑了几个晚上,如今安全了,赶紧补补。” 齐成染点头,与顾长歌含情对视几眼,才对齐成曜笑道:“让七弟见笑了。” 齐成曜眸色幽幽,脸上强扯出几分祝福,“得长歌郡主如此体贴,是三哥的福气。” 齐芫也应和道:“是啊,顾长歌对三哥可好了。” 齐成染作势瞪她一眼,嗔怒道:“别乱说,长歌还要名声呢!” 齐成曜一噎。齐芫闭嘴,倒不觉得三哥有什么,心里奇怪着,怎的觉得三哥和七哥相处怪怪的呢。 饭后,顾长歌独自回房。 因昨晚刺杀,齐成染抱她走得急,暗卫都没还追上来,且两人藏得隐蔽,直到回到西院,暗卫们才重新来到顾长歌身边。 顾长歌唤出端王府暗卫,吩咐去查探顾易青的下落。不多时,暗卫来报,说燕王府暗卫已同顾易青汇合,正在回来的路上。 顾长歌道:“为以防万一,你等前去接应。”
第134页 “是!” 齐成曜回京,看似不会对付顾易青,然而他是谁的人暂还不明,且这人连亲生哥哥齐成染都能下得手,更别说顾易青了。有她的人接应,总要好些。 至于齐莹,按照顾长歌对顾易青的了解,知他是绝对不会丢下齐莹的,便有十之七八分肯定两人在一起。 相信经歷生死一夜,他二人之间,应当没有问题了吧! 担惊受怕了一整晚,见顾长歌平安回来,红拂顶着红肿的眼睛拉顾长歌问长问短。顾长歌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红拂宝宝放心。” 见红拂情绪有些低落,顾长歌便问她怎么回事。 红拂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郡主,奴婢能学武吗?” 顾长歌摸下巴,从上至下全身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子,十五岁的小女孩,在端王府待了一阵子,身上的稚嫩减了不少,浑身气质较之才赎身时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红拂进步很大,唯一让顾长歌不满的便是她的胆量与脑子里时而的迷煳,今日她主动提出要学武,意味着什么? 红拂心里没底,小声解释:“寺里几次刺杀让我想到了很多,人的性命很脆弱,一不小心便香消玉殒,红拂知道自己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个弱女子,但红拂不想死,且若红拂学了武,在顾及自己的同时,还能保护郡主。” “红拂知道自己年纪不小,就算学也是事倍功半,但红拂不怕吃苦,齐六小姐千金之躯都能坚持,红拂没理由放弃。” 顾长歌微眯起眼睛,“真想学?” 红拂坚定地点头。 顾长歌笑道:“既然想学,便给你机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要让我失望哈!” 红拂喜意满面,忙千恩万谢。 顾长歌则心里一嘆,齐莹、红拂都是有追求的,为嘛她就吃不得学武的苦呢。郁闷! 一个时辰后,顾易青和齐莹平安回来。 除却齐茹齐成染的齐家人见这一幕,都惊掉了下巴。 齐芫看看顾易青,再看看齐莹,讶道:“你们……你们……” 面色微红齐莹低头没说话,顾易青一门正经地解释:“昨夜刺客突袭,情况危急不得已之下,本王救六小姐出走。你们放心,本王会负责的。” 英雄救美,救了整整一天一夜都不回来。 典型的姻缘前兆。 第156章:此情艰难 “什么,齐莹?”太后皱眉,直接否决,“她不行。” 顾易青与顾长歌对视一眼,否决之坚定果然不出所料。 顾长歌假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说道:“单看齐莹这人,是做妻子的佳选,但考虑到现实情况,我是不想易青哥哥娶她的,只是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外人难免闲话,易青哥哥已毁了齐莹的名声,不娶有些不地道。” 太后略略思索,看向顾易青,“你怎么看?” 顾易青淡淡道:“诚如长歌所说,坏人家女孩子名声不地道,我不娶,按齐家小姐的烈性,能抹脖子上吊去。” “你碰了她?” “没有。”顾易青神色淡淡,想也没想便摇头,“好歹是世家千金,不是青楼,哪能说碰就碰。” 太后点点头,随即不悦道:“你与长歌太善良,依哀家瞧不能娶。刺客来袭,场面必定混乱,哪能那么容易被你瞧见而出手相救,此女心机不小,心比天高。” 这就是说,齐莹心思叵测,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顾长歌暗暗为齐莹抱冤,问顾易青道:“当时齐莹可有存心往你身边凑?” 顾易青想了想,摇头道:“并无,情况十分兇险,她一个闺中女子,应该也没这等胆量。” 太后道:“便是没玩心机也不行,燕王妃的位置,岂能以这种方式上位。” “我担心不娶,会影响易青哥哥的名声。”长歌提示道。 岂料太后古怪地看她,“长歌,你什么时候,还在乎起名声来了?” 顾长歌心里一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宝宝我虽不在乎,但易青哥哥不一样啊,我是从小都不在乎惯了的,易青哥哥却不是。且当时易青哥哥带齐莹回来时,曾亲口说他会负责,若此刻反悔,会更影响名声……再有,齐家势大,恐怕不会容易青哥哥反悔。” 言下之意,她和顾易青都不是很想娶齐莹,只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齐家?皇权为上,容不得齐家愿不愿。且处在齐家的位上考虑,为家族利益,齐家也不会同意易青娶齐莹。”太后淡淡道:“至于名声,相比易青终身,名声算什么?” 太后都想的这么明白了,顾长歌只得应和:“您说的对,是长歌欠考虑了。” 又听太后道:“许齐家好处,让他们把齐莹嫁到外省,这才省心!” 顾易青心里一跳,皱眉道:“母后不可。齐家的势力已经够大,已不能再许好处。” 太后思衬半晌,点头道:“你说的对,那便先不管齐莹,就先装聋作哑不提婚事,想必齐家会默认哀家此举,短时间内自己便会将齐莹嫁出去。” 计划失败,顾易青沉得住气,面上没露出一丝异常。 齐国公府。 安城大长公主的房间,听齐茹一番道来,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祖母,此事事关重大,孙女并未同任何人说。”齐茹低声道。 安城大长公主冷哼,“与燕王暗通,倒让本宫刮目相看。只可惜好手段用错了地方。” “为国公府,还请祖母裁决。” “邱嬷嬷,从今天开始,你便亲自去教齐莹规矩,直到出嫁为止。”安城大长公主怒道。 邱嬷嬷应声,“若六小姐不依奴婢……” “教导有教导的规矩,你只管按规矩来,不必顾及。” 得到准话,邱嬷嬷便真的不再有顾及。 齐莹回到府里时,齐二夫人显然也已听到这件事情的消息,但是不同于安城大长公主的大怒,她很高兴。 “燕王殿下少年英雄,那年殿下十二,长歌郡主与世子厮混,殿下亲自来府里捉长歌郡主,正是那时,我曾亲眼见殿下英容,殿下出身高贵,却不像纨绔子,是个有能耐的。莹儿若嫁她,必会幸福终身。”齐二夫人觉得女儿有了好归宿,很欣慰。 齐莹有些不忍心打破母亲的幻想,但她很清楚这些事情母亲必须知道,纠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顾易青娶她,燕王与齐国公府联姻的弊端统统分析出。 “其实此事,是女儿害娘于险境啊!” 经齐莹提醒,齐二夫人才觉得后怕,原以为只是平常的男婚女嫁,却不想其中竟有这般厉害,当真是她想得少了。 不过她倒是不觉得齐莹让她身处险境,只是想着,嫁不得,可女儿的名声已毁在燕王手里,不嫁燕王还能嫁谁? 心里将燕王问候了十八代祖宗,问齐莹如何打算以及是否对燕王有意。 齐莹毫不隐瞒,对母亲全盘托出。 齐二夫人嘆了声,轻声道:“你既对他有意,他又是个可以託付的,那便不要畏缩,只管去追求幸福。娘这里不用担心,那些人看不得你嫁燕王,还能对付娘不成?”当然,对不对付,其实她心里没底。
第135页 齐莹含泪道:“多谢娘的成全。” 齐二夫人摆手道:“你想清楚了便好,皇家不比齐家后院的几亩地,那里处处阴谋,时时惊心,若嫁与殿下,万不可因为殿下的宠爱便恃宠而骄,男人的宠爱有多久,从来都不可捉摸……” 齐二夫人将自己这些年从别处听来的皇家之事,件件耐心地说与齐莹听。 齐莹一一记下。 这时,房门被大力推开,邱嬷嬷冷笑道:“未成燕王妃,倒做起春秋大梦了,六小姐如此肯定您一定能嫁燕王?” 齐莹冷冷道:“邱嬷嬷可别忘了规矩。” “规矩哪能忘,老奴我只有听大长公主吩咐的规矩,大长公主不让六小姐做不该做的梦,这不,老奴便特地来给六小姐醒梦。” “你……”邱嬷嬷嚣张,欺负到莹儿头上,齐二夫人气得发抖,却无法发作。 齐莹相对冷静些,淡淡道:“祖母想错了,此事孙女是身不由已。” “是身不由已,还是存心而为,六小姐比任何人都清楚。” 第157章:喜做汤羹 齐成曜回京,齐成染寺里有惊无险,慧敏长公主很高兴,亲手做了几个菜加汤,让几个孩子一起尝尝。 当然,她养尊处优惯了,哪会精于厨艺,尽管经过长时间的优化,但做出来的东西,也仅仅吞得下去而已。 齐成染尝了口,笑道:“多谢娘为我们洗手做汤羹!” 齐成曜贊道:“娘的厨艺渐长啊!” 齐芫不说话,三人统统看向她,一会儿才慢慢道:“让我再尝尝,吃一点尝不出味道。” 齐成曜想起自己的赞词,又想到齐成染教齐芫多时,心不由沉了下去。 慧敏长公主大笑,嗔道:“你这小妮子,你道尝不出味道,岂不是说你七哥拿虚话骗娘。” 齐芫撇嘴,似斗气般不说话。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兄妹几个都陪娘,你便不要置气了!”慧敏长公主哄道。 齐芫小声道:“看在娘的面子上,我也就不置气了。” “这才对。” 几人用了饭菜,便说起齐莹与顾易青之事。 慧敏长公主嘆道:“好好的一个嫡女,可惜了!”她虽不喜齐莹,但无可否认,齐莹是优秀的,只是她了解太后与安城大长公主,有这两人相阻,齐莹与顾易青的婚姻,难! 齐茹为讨好安城大长公主,齐莹的事情便没与齐成曜说,此刻齐成曜不知道齐莹与顾易青背后之事,听慧敏长公主一嘆,便也点头。又问道:“依娘看,祖母会如何应对?” “虽说此事齐莹无辜,但你们祖母一向不喜她,若非她嫡女身份于家族有利,恐怕难逃一死。不过如今就凭她嫡女身份,你们祖母是捨不得她死的。” 嫡女本不稀奇,谁家没几个嫡女,齐家这一辈便有三个嫡女,只是齐芫太过单纯,齐茹是庶女记名嫡女,比正宗的嫡女不如,只有齐莹不仅嫡妻所出,还颇有心思,也正是因为齐家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先前安城大长公主尽管不喜她,却还能适量忍受。 只是现在…… 慧敏长公主笑道:“不管怎样,齐莹算是完了,没齐莹,芫儿当更受重视,这是好事儿!成染,娘把芫儿教给你,定要教好她。” 齐成染点头。 待两儿子离开后,慧敏长公主便问齐芫为何事与齐成曜闹不是。 齐芫将西院遇刺那事儿说了,“齐茹那贱人分明想害死我,可笑七哥还说我无理取闹,气死我了。” 慧敏长公主想了想道:“听你描述,娘倒是觉得,她真正想害的是齐莹,并非你。” “既然不是害我,当时为何喊‘九姐快跑’,而不是‘六姐快跑’?” “若喊‘六姐快跑’,届时刺客进齐莹屋,岂非太过明显。换句话就不一样了,这不,你道她害你,可她说只是自己一番好心,且事实上也并没有害到你什么,是吧?” 齐芫回想自己与齐茹的争嘴,确实如慧敏长公主所说,暗恨齐茹好算计。 又听慧敏长公主淡笑道:“你七哥袒护齐茹,依你往日行径,必会闹起来,怎此次倒消停了?” 齐芫撇嘴道:“不能闹,七哥本就偏齐茹,才争论几句就说我无理取闹,再闹还得了?不过我放下话了,我说是非黑白,只待慢慢看!” 慧敏长公主赞许地点头,心嘆进步如此大,让成染教导她果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三次遇刺,对刺客可有了解?”齐国公问齐成染道。 齐国公自视自己与齐二爷兄弟情深,儿子女儿几次遇刺,竟都没怀疑齐二爷,只以为是朝堂政敌动的手,好一番气愤。问齐成染有无线索,若有,定要为儿子女儿讨个公道。 齐成染轻轻摇头,“儿子并无线索,只是……” “只是什么?你直说便是。” “只是儿子心中有疑,百思不得其解,想说出让父亲帮着分析。” “你说。” 齐成染问道:“父亲可还记得那因纵火案下马的前京兆尹?” 齐国公道:“自是记得,那人深涉纵火案,不但被革职查办,更被判子孙三代不得入仕,累极子孙,可说这家族已开始没落。原本这人还应判得更重,只是我念他对我齐家马首是瞻,此事不帮到底过意不去,便暗箱操作,以他先前在职功劳抵过此事罪行,这才免了他的牢狱之灾。” 齐成染接道:“因为顾及皇上,所以父亲明明可以救得更多,却只得保全他一人性命,也正是因为顾及帝王的猜忌,父亲连保全他的性命一事都未向外人透露。朝廷的所有人,包括前京兆尹他自己都不知道。” “正是。”齐国公点头,“让他赋闲在家也好,他如今才三十出头,正值风华,还年轻,虽说下三代子孙不得入仕,但他自己却还能入朝为官,于子孙,越过下三代,从第四代培养也是行的。只要耐心等待时机,只要巧妙把握机会,不愁不能重振家族。” “可是父亲,您对他这么顾念旧情,真的值得吗?” 齐国公一愣,沉脸看着颇为痛心的长子,略一想,皱眉道:“何出此言?莫不是说你几次遇刺都与他有关?” 齐成染轻轻颔首,低声道:“儿子虽无证据肯定,但前几日,却在寺里瞧见与他牵扯不清的那小姨子……” 齐国公面色阴沉,“这女人不是押入天牢了吗?” “这个儿子就不知道了。”他想了想,寻思道:“他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待了多年,即便此时失势,也总有些同僚念旧情。且纵火案的主角虽是他小姨子,但大傢伙儿的新鲜劲儿过了,大都将视线放在他这个朝廷命官身上,故此,小姨子没了万众瞩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出来,并不是难事。” 成染说得有道理,只是个内宅妇人,新鲜劲儿过了,谁还注意她?莫说别人,便是自己,此刻成染不提起,他也差不多快忘了这个女人。 齐国公的脸色有些沉,但纵横朝廷多年的经验并不是摆设。成染劝他别帮前京兆尹,成染说自己瞧见了他小姨子,齐国公隐隐觉得,于前京兆尹的事情上,成染的关注是不是太多了?
第136页 物反则妖,偏齐国公看不出齐成染的心思。 他定定的看着齐成染的眼睛,深思熟虑之下,淡淡道:“大雪封山又遇刺客,你也累了,为父在刑部为你请了三天假,这几日便好好休息。刺客一事,为父便交给成曜全权负责,如何?” 齐成染道:“多谢父亲关心。” 第158章:暗箱勾结 齐国公书房外不远的亭子里,下人为齐成曜倒了杯茶,小心讨好这位齐国公府新一辈最优秀的七少爷。 当初齐成染跑去锦城,齐国公震怒,齐家上下无不失望,于是乎,本就自小优秀的齐成曜在齐家更放异彩,不少人暗中猜测世子之位早晚易主给七少爷,只是齐国公一直没表态。而如今齐成染回来,齐国公明显对他转了态度,这便让齐家的下人担心自己站错了队,于是,聪明的下人便做两手准备,不再只讨好齐成曜,而是尽量两边都讨好。对齐成染不敢无视,于齐成曜不敢不敬。 斟茶的小厮看出齐成曜心有不快,想趁此卖个好,便道:“世子此次回来与以前大不一样,连国公爷都称赞了好几次。” 能在他的设计下,以性命威逼那主持得以保命;能将任性妄为的齐芫改了性子,可不是不一样了。齐成曜淡淡一笑,面色不显,心头防备。 小厮又试着说道:“世子虽得国公爷赞赏,但有一点国公爷很是不满。” “喔?” “世子刚回京那会儿,曾与长歌郡主闹过假怀孕,此事不止国公爷不满,也将长公主气得不轻。” “此事祖母怎么说?” “大长公主倒是没表态。” 齐成曜淡笑,“祖母都没发话,闹剧罢了,在三哥眼里不过一场笑话,只是听你之说,想来传闻非虚,三哥与顾长歌的事情为真了。” 小厮道:“七少爷说的是,闹剧罢了,且这闹剧还毁了世子的名声。” “你不懂。”齐成曜摇头,带了几分莫测的神色,“当初三哥不像话,父亲却不废他另立,顾长歌未必不是原因之一。” 书房门渐渐打开,齐成曜朝那处看去,只见齐成染谪仙般的风华身影,他轻轻一笑,唤道:“三哥。” 齐成染点头,“七弟找父亲?” “嗯,方才见三哥与父亲相商要事,便没打扰,只坐此处等待。”齐成曜说完,便与齐成染告辞,进了书房。 那小厮刚拿齐成染讨好齐成曜,此时单独与齐成染相处,心里多少有些惧怕,十分小心翼翼地询问齐成染有何吩咐。 齐成染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六小姐如何了?” “大长公主说六小姐寺里受了惊吓,便让她安心待在房里静养,他人不得打扰其清静!”这小厮如实答道。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问罪,而是问六小姐的情况。 “喔?禁足了!”齐成染的声音很轻,轻得靠他极近的小厮都有些没听清楚他的话。 小厮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七少爷的才干更大,然他却下意识更怕世子。摸不清齐成染的心思,此时的情景,便更不敢随便答话了。 齐成染在亭中吹了会儿凉风,便回房间‘休息’。 夜间,顾长歌找来。 “你让暗卫传话给我,因为齐莹的事儿?” 齐成染轻轻点头。 顾长歌摇头道:“太后那里我和顾易青都试过,难。” “太后不知齐莹与顾易青两情相悦?” “当然不知了,她若知道,保管没现在这般风平浪静。”顾长歌嘆道:“还是我命好,这般与你胡闹,父王母妃不管我,太后也依着我。” 齐成染却拆台道:“太后依着你是因为你不是她女儿,若你是她亲生女儿,她能让你如现在这般不像话?” 顾长歌眉头一横,“我怎么不像话了?怎么不像话了?” 齐成染回瞪,似乎在说,你哪里都不像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直到瞪到眼睛发酸,顾长歌才败下阵来,说道:“其实你说的对,确实因为我不是她女儿她才不过度管我。但换个角度讲,我不是她亲女,她却能对我如此大度,尽可能地给我宠爱,已经很不错了,我可不能贪得无厌地索取。” 齐成染嗯了声,说道:“长歌,太后虽疼你,然而你到底不是亲生女儿,若你所作所为损害到顾易青的利益……” “所以?” “有情人斩荆披棘共筑爱巢,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便是相助,也应先摆脱你自己的干系。” 顾长歌软软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齐莹是我的朋友,顾易青更是从小爱护我的兄长,他们有难处,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顾易青已经与你有了膈应。”端王府暗中训练高手,顾易青心里能不猜忌? “可是……”顾长歌小声说道:“那件事情换谁都会膈应,站在顾易青的立场并没有错。” 齐成染心道顾长歌虽聪明,但心底过于纯善,也不知是好是坏。他轻轻一嘆,笑道:“既然你心里清楚,我也不劝你了。只别忘了,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 又是一次委婉的告白吗? 寺里的那场误会,她虽解释了原因,但齐成染并没有真的验明正身,也就是说,齐成染根本不能确定她是否处子。这样的情况下,齐成染还对她这般,顾长歌心里美美的。 她轻轻点头,也不知怎的,两颊有些发红,心头竟有些羞意。 齐成曜的办事效率确实高,两日后,将查来的证据呈交齐国公。 “主持亲口说,那人的小姨子曾在三哥遇刺前出入山上,而经儿子查证,当日关押这女人的狱卒晕睡一夜,且醒来后对那夜无半点记忆。” “可依你所查,他也只是个京兆尹的小官,哪来的银子收买刺客?”齐国公疑惑不解。 齐成曜心中冷笑,前京兆尹是没银子,可二叔有办法弄银子啊! 那天齐国公将此事避开齐成染交给他处理,他没多想,只以为这是父亲考察他的能力,结果不止查出京兆尹,竟还顺藤摸瓜查出二叔的牵扯! 这位二叔,看来富贵日子过惯了,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生出这等心思也就罢了,可谁让他不但没能杀掉齐成染,还留下证据…… 齐成曜没急着说话,齐国公看次子欲言又止,便道:“直言吧!” 第159章:渐渐收网 “是。”齐成曜颔首道:“前京兆尹的儿子曾在春风楼与把酒言欢,且前些时日,二叔的商户朋友丢了货,沧州的钱庄惨遭洗劫……” 没等齐成曜说完,齐国公便怒道:“你的意思,此事乃你二叔所为?” 齐成曜低声道:“儿子并不确定是否与二叔有关,只是那货丢得太过巧合,钱庄被劫实在诡异,且丢货的商户与钱庄都处在沧州,沧州二叔经营多年,那里的环境二叔是再熟悉不过了。” 齐国公审视地看了齐成曜许久,看得齐成曜如芒刺在背,心头渐渐不安。 半晌,只听得齐国公淡淡道:“你所拿给为父的证据确实证明此事与你二叔有关,只是为父不明白,为何你二叔要对付成染?”
第137页 齐成曜顿了顿,说道:“儿子不知。不过证据也是可以伪造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罢。” 齐二爷彻底失势对谁的利益最大?齐成曜吗?不是,齐成曜是次子,上头还有一个嫡出哥哥呢。 难道这件事情是成染陷害?嗯,成曜也有嫌疑。齐国公眸光昏暗,仔细斟酌半晌,才缓缓说道:“嗯,此事为父知道了,你,便先放手此事的调查吧!” 齐成曜很识趣地应道。 “你怎么看?”齐国公问。 齐成染认真翻看齐成曜查出的证据后,方道:“二叔待我如亲生,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当着父亲的面说句不当说的话,儿子待二叔也如亲生父亲一般,此事,儿子不信。” 齐国公淡淡道:“可证据摆在这里。” “父亲相信这些证据吗?”齐成染反问。 “为父自是不信的。怎奈何事实摆在眼前,让为父不得不信啊!” 不是不信,是以不信的名义试探吧!齐成染心里冷笑,口上道:“我齐家兄友弟恭,大房与二房虽有些小摩擦,但总体和睦。二叔并没有理由害我,此事二叔受了冤枉,还请父亲亲自去查,还二叔一个公道。” 齐国公听罢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为父必不会冤枉了你二叔。” 听成染的话,似并没有陷害二弟。齐国公暗暗点头,起初他不让齐成染插手此事,是防他与前京兆尹不对付而暗地使招,不过现在看来,倒给他警醒。 齐国公觉得,从现在开始,他该好好防着次子加害二弟了。 齐二爷觉得很奇怪,为嘛与齐成曜的几次无意碰头中,齐成曜看他的眼神有些阴? 终于,在又一次被齐成曜瞪眼时,齐二爷淡淡道:“成曜最近莫不是眼睛有毛病?” 齐成曜道:“哪里,只是感嘆二叔运道太好,碰上父亲这样的兄长,换了别人,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成曜常年待在齐国公身边,当然知道齐国公对齐二爷的感情。查出刺杀的结果时,也想过隐瞒,但又想隐瞒并不是上策,一来,不让父亲知道,恐怕日后二叔将手伸到自己身上,自己同样不能讨回公道,二来,若此事曝光,他此时的隐瞒,岂不让父亲对他失望。 所以,他将查来的真相交给齐国公。 这一步同时也有试探的意思,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透顶,父亲仍旧一如既往的信任二叔,信任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齐成曜知道齐国公不会相信二叔暗使刺客杀齐成染,所以那天谈话,他刻意暗示齐成染为陷害二叔而伪造证据。他觉得,他自己因为这件事情而引起父亲不喜,没道理齐成染还置身事外。 只是,这位年轻的公子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齐国公已经被齐成染潜移默化的洗脑。此时,齐国公防的是他齐成曜,并非齐成染。 年轻的公子不知道这点,所以现在他还在不遗余力的进行陷害齐成染的计划。 “二叔,三哥的三次遇刺,已经查出眉目了。” 齐二爷双眸有过瞬间的阴沉,紧接着却恢復了神色。 “喔?查出来了?是谁所为啊!”齐二爷淡淡道。 齐成曜笑说:“此事虽隐瞒得天知地知,但证据却能透露幕后之人的名字。二叔可知成曜是怎么发现的?” 齐二爷皱着眉头,袖中的双手却在轻轻颤抖。 “那天成曜活捉了一名刺客,经我与三哥审问当日便自尽,呵呵!死无对证啊,不过也无妨,三哥还有其他的证据。”齐成曜感嘆道:“三哥之才真让成曜感嘆不已,只是世事弄人,若三哥与我非亲兄弟,该有多好!” 齐成曜这话说得有水平,不但让齐二爷明白此事乃齐成染查出,更表达自己对齐成染的防范。齐成曜防范齐成染的事情齐二爷知道,所以暗暗透露这层意思,更能让人相信。 齐二爷面色白了几分,道:“哪里来的证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处理得再好,总会留下一点半点的证据吧。”齐成曜道:“即便没有证据,依三哥的才能有何难。只要父亲相信,不是证据的证据也是证据。” 说罢,齐成曜又笑:“当然,二叔不用心忧,现在父亲念及与你的兄弟一场,并不会将此事挑明,如今,二叔还是齐国公府的二老爷!哈哈!” 大笑离开。 齐二爷心跳得不行,双拳紧攥,拳头鼓鼓作响,他望着齐成染的院子的方向,咬牙切齿得紧。 此时的齐成染打了个喷嚏,身旁与之下棋的顾长歌笑:“有麻烦了?” 齐成染摇头,淡淡道:“要收网了。” “这么有把握!你二叔与齐成曜可都不是善茬,且齐姑父并不好胡闹,就不怕事情到最后差强人意?” 齐成染轻轻摇头,笑道:“我出手,鲜少不顺意!” 顾长歌摸摸下巴,“就是苦了齐成曜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齐成染淡笑不语。 第160章:沉不住气 齐成曜走后,齐二爷先是气愤,但大家族里栽赃陷害层出不穷,齐二爷很快怀疑这件事情会否为齐成曜的算计? 首先,他买兇杀齐成染的事情,府上并没有传出风声。其次,细想齐成曜的话,不难发现其中的构陷之意。他与齐成染都是齐成曜的眼中钉,利用这件事情让他与齐成染斗,齐成曜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所以,冷静下来的齐二爷,开始怀疑齐成曜话的真实性。 齐二爷心里没底,越琢磨越忐忑,深思熟虑之下,终于打算亲自找齐国公套话。 “成染刺杀一事,可有眉目了?”齐二爷先说了好一番废话,才步入正题,一脸关切。 齐国公轻轻摇头,“待慢慢查吧!” “不知让谁查此事?” 齐国公觉得二弟虽亲,但这件事情到底是大房的家务事,不宜透露给他。且若如实告诉二弟说自己让齐成曜查,那么二弟便会问结果,届时他该告诉二弟查出的证据直指他?显然不能,所以齐国公斟酌之下,便道:“此事既发生在成染身上,便应全权交由他处理。” 果然是齐成染……齐二爷低垂的眼眸阴了阴,看来齐成曜所言不假。 接着,便听齐二爷道:“成染鲜少处理这种事情,会否……不若让成曜相帮,他兄弟二人一起,也好照应。”一起处理,除了照应,更有纷争。 齐国公笑道:“这便不用了,成染身为世子,若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将来怎能做好一家之主。” 齐二爷一噎,知道自己挑起齐成染齐成曜兄弟两相斗的打算不成,便没再多说。 齐国公见齐二爷今日话少,不似以往般常笑,心情似乎不爽。心里渐渐有了猜测,便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二弟放心,不管外人说什么,信你。” 齐二爷心头一跳,更信齐成曜的话了。 齐二爷觉得齐成染已经将刺杀的证据交给齐国公了,只是齐国公不相信而已,可人心易变,谁知道这份信任能维持多久,齐二爷越想心越乱,草草说了几句,便与齐国公告别。 看着齐二爷沖沖离开的背景,齐国公皱眉,心道二弟如此失魂,莫不是成曜对二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想了想,唤了亲随齐远航进屋,吩咐道:“盯着七少爷。”
第138页 这一盯,便发觉情况。 不多时,齐远航焦急跑回齐国公身边回话,“方才七少爷醉酒,奴才佯装经过,顺道给七少爷倒醒酒茶,却听七少爷迷煳中的梦语,说是……说是既然国公爷存心袒护二爷,那便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二爷也尝尝被刺杀的滋味。” “他敢!”齐国公震怒,话虽说不敢,但心里已经担忧不已。 齐远航低声道:“奴才听罢大惊,便对七少爷好一番劝阻,可谁知,七少爷道自己与世子手足情深,二爷买通刺杀他行,伤世子却万万不能容忍……隐约听七少爷说,刺客如今如赶去二爷的房间了。” “这个逆子……”齐国公气得骂都骂不起来,从书房拿了剑便往外出,不是赶去齐成曜处清理门户,而是赶去救亲弟弟。 齐远航心思灵活,看齐国公出门,连忙通知齐国公手下的护卫,一同赶去。 …… 另一边,从齐国公书房离开,齐二爷当即找了齐成玉。 “父亲何事寻来……” 话还没说完,便听齐二爷怒吼:“此次刺杀,你到底给他们留下了什么证据?” 齐成玉一愣,讶道:“怎会留下证据,儿子前前后后处理得很好,按说,并不会留下证据。” “可齐成染已经将证据呈给你大伯了。”齐二爷冷冷道。 齐成玉面色惊慌。 齐二爷看他如此脸色,失望长子沉不住气的同时,又责他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越发看他不顺眼,且齐成玉仕途已毁,齐二爷更是半点不顾及,想骂便骂。 噼头盖脸地骂了好一通后,齐二爷才住口。 齐成玉满脸通红,无力地争辩:“此时并非儿子的错,儿子敢肯定没留下把柄。齐成染狡猾,且他本就与我们不对付,制造假证据煳弄大伯,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你当你大伯这般好煳弄?” “大伯虽然不好煳弄,齐成染却并不是以前的草包!” “你……”齐二爷指着齐成玉,骂音效卡在喉咙,突然间却怎么也骂不出口。成玉说的对,齐成染不是草包,顾长歌不是虚架子郡主,两人狼狈为奸,区区证据,何愁拿不出来。 罢,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认了。 齐二爷渐渐缓平了脸色,道:“好在如今你大伯还相信我,并不信齐成染,好在……还在……” 好在他得到消息,这几日并没有任何人接触前京兆尹,也就是说,前京兆尹的嘴巴还没有供出他。 胆颤之下,齐二爷始终觉得,若齐国公听到前京兆尹的供词,必定不会信他,所以…… 齐二爷狠厉说道:“有些人既然已经失去了价值,便再没有存在的意义。立刻灭口!” “儿子这便去安排!”齐成玉应声。 半刻钟之后,几名国公府的护卫出府。 各样心绪萦绕在齐国公府的各处,平添几分诡异。有人笑,有人愁,有人疑,有人急。 齐成染笑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齐成玉愁此事若再办不好,父亲该对他彻底失望了。 齐成曜疑他只是搂着婢子睡了一觉,怎得浑身酒气? 齐国公急时间不等人,慢一步,二弟性命危矣! 齐成玉刚将命令下发下去,推门回来时,一股寒风袭来,吹得屋中灯火忽明忽暗,左右闪烁,齐成玉忙将房门紧闭,来到齐二爷身前。 他一近身,齐二爷便感觉一阵风雪之寒。 但齐二爷不觉得冷,这个世上,其实人心比什么都冷。 第161章:如此二弟 前一刻,他与前京兆尹结盟,后一刻,他要盟友性命。 人心为何如此冷? 是因为计划失败,前京兆尹造成了对他的利益威胁?还是人性本贪婪,重利轻义? 其实,不管这场刺杀失败与否,他都不过放过前京兆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失败,他要灭口以保命,成功,他也要灭口以防止东窗事发。 前京兆尹蠢,所以只因为他被革职以及累极子孙,便以为齐国公未尽力保全他,而生恨报復。 冬夜渐渐飘落朵朵雪花,屋里有火炉烧起点点星火,暖和一片。 齐成玉站在齐二爷身前,齐二爷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只静静地站着,待齐二爷吩咐。刺杀一事泄露麻烦有多大齐成玉明白,可事已至此,只希望杀了前京兆尹后,自己别受到牵连。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的积雪厚了一层。 齐成玉担忧今夜情况有异,不防齐二爷突然道:“前京兆尹之死,总得有个由头。” “父亲的意思是?”齐成玉问。 齐二爷面无表情地说道:“齐成染查遇刺缘由,查到前京兆尹处,却无意中发现前京兆尹有他的把柄,所以便灭口。” “父亲此计甚妙,只是齐成染为人十分谨慎,向来是不留把柄的。” “那是现在的齐成染,以前,他可是个草包!”齐二爷冷冷一笑,“成玉可还记得五年前与大魏之战,魏贼曾递给为父一封信?” 齐成玉点头,“儿子记得,当时魏无极亲自领兵,所向睥睨,大魏有人不想魏无极出彩,便将魏无极的软肋洛倾城的所在地址汇在信上,递给父亲,父亲随后交给端王,也正是有了这这幅地址图,端王才成功在魏无极的羽翼下抓了洛倾城。” 齐二爷道:“魏无极爱美人,抓了洛倾城,本以为战争必胜,可谁料,那洛倾城却仍被魏无极救出。谁都知道当时防范非同一般,可仍让魏无极把人给救出来,这是否能说明,我北燕有魏贼的内奸?” 齐成玉隐隐明白齐二爷要做什么了。 齐二爷没有一丝感情地说道:“那信,齐成染是见过的。两国交战之时,齐成染正待端王军中,盗取另外的机密,想必不难!” 齐成玉拍手叫好,“父亲妙计,我们虽无他卖国通敌的证据,但他假造证据,我们也能假造他卖国的罪证。” 齐成玉被齐成染压得久了,此时的计划大快他心,但随即细想,通敌卖国不是小罪,若是牵连全家…… 就听齐二爷冷笑,“齐家在北燕盘根错节,岂是说连坐便能连坐的?皇上虽忌惮我齐家,但纵观朝堂大局,没斩断齐家的大翼之前,却是动不得。齐成染卖国,说到底也只是祸及他一人罢了!” “父亲英明!” 齐成玉面上很兴奋:“沧州之辱让儿子恨不得死他的血,只是那时,父亲买通的刺客没能夺他性命,刀剑上的毒药更没有奈他如何,且当时大伯父到沧州,父亲不好再下手。这才等到现在,儿子已经等得够久了,只是齐成染命大,几次刺杀都不能留下他的命,这一次定要仔细些,再不能失手了!” 齐二爷脸上的笑极为渗人! 而此时,房门外的齐国公一脸煞白…… 成染遇刺一事真乃二弟所为,二弟陷害成染,只为陷害,更不惜陷家族于危难。齐国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袒护至极的亲弟弟,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刚才他听齐成玉说成染制造假证据陷害,可查刺客之事,成染根本就没插手!还有……沧州的事情。 成染待二弟如亲父,二弟却欲除成染而后快。
第139页 看到齐二爷扭曲狰狞的脸,再看自己手中的剑柄,齐国公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悲悯与讽刺。 曾几何时,他和二弟亲密无间,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无力地挥了挥右手,远处的齐远航会意,吩咐护卫撤退,他自己也撤退的极快,小心翼翼地避开屋里发生的一切。这个机灵的亲随,从齐国公勐变得惨白的脸色,便已知晓屋内的事情,是他一个下人远不能知晓的。 院外等了良久,才见齐国公缓缓出来。 “国公爷,已问出来了,前京兆尹已被……”齐远航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恭敬问道:“这几人如何处置?” 远处几名黑衣人被齐国公的护卫擒住,无半点防抗能力。这几名黑衣人的运气不好,杀完人刚回来,便遇到赶来救弟的齐国公,齐国公的重点在弟弟的安危上,看也没看这几人,只留给下手人对付,他自己径直冲进院子。只是当时发现院子异常安静的紧,便以为刺客擒住弟弟,于是以免打草惊蛇陷弟弟与危难,便刻意放低脚步声,谁知竟听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他及时打手势,所以护卫们并没及时听到屋内的谈话。 这个举动,说到底还是在保护齐二爷。 尽管痛心疾首,但齐国公很快恢復神色,面无表情道:“杀!” 齐远航应声,说道:“国公爷放心,这几人会死在从前京兆尹处回国公府的路上,必不会让人看出死于我等之手。” “嗯。” 二弟……二弟对他不仁,他却不想毁了这份兄弟情,至少明面上的兄弟情要保住。至于成染,幸好当初没听二弟的话而亏待成染。也罢,日后于成染的事儿,不再信二弟便是。 次日,前京兆尹的死讯传遍京城,派去的刺客却没回来,齐二爷忧心不已,便暗暗使人去找,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在前京兆尹府外不远的一条小河里发现几人的尸体。 查不出死因,齐二爷心惊不已,隐隐觉得事情已经远不是他能控制的了。遂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半点不敢动作。 齐成玉被齐国公送去外省经商,并非沧州,而是一个远离京城的小城。 齐成玉推迟不干,表示若非要经商,便去沧州。 齐国公却说:“那城虽贫瘠,却更是机会,也别担心就此埋没,酒香不怕巷子深,大伯相信依你之才,必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齐国公不可能让齐成玉去沧州,沧州齐二爷有强硬的人脉,难保混几年给混出个名堂。显然,经过那件事情,齐国公已经开始防二房了。 齐成玉说不过齐国公,只得收拾包袱出京。 齐成曜又高兴又疑惑,高兴父亲终于捨得防二叔了,以前不防现在防,定是二叔在自己的挑拨刺激下,做下极为不利齐成染的事情而被父亲发现。疑惑的却是,父亲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淡。 第162章:稳坐地位 慧敏长公主帮他分析,“可是哪件事情惹你父亲不喜了?” “并没有。”齐成曜摇头,面对父亲,他一向做得很谨慎。 慧敏长公主疑惑道:“这就怪了!”想了想,“你父亲一向对你二叔好,我们都半点说不得你二叔不好,可否因为你损害了你二叔的利益?” 齐成曜心下微惊,暗道莫不是他挑拨二叔与齐成染相斗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 但此事不能告诉母亲,他顿了顿,说道:“许是如此,只是儿子也不知道具体哪件事惹了父亲不快。欲弥补,却不得法!” 慧敏长公主道:“娘帮你探探你父亲!” “多谢娘了。” 慧敏长公主笑:“母子之间,还谈什么谢字!” 事后,慧敏长公主找了个机会,对齐国公道:“成曜最近心绪似乎有些不宁,精神不好,我几番追问,他才说实话。” “喔?他怎么说?”齐国公淡淡道。 “他知道自个儿做错事,追悔莫及呢!” 齐国公冷哼道:“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当家做主!” 慧敏长公主不解,但见齐国公颇有怒气,便没再多说,只将齐国公的原话告知齐成曜,以让他早做对策。 齐国公则觉得,齐成曜将刺杀真相呈给齐二爷没错,只是后来做的事情太不像话了。他没冤枉二弟,但却设计让他揭露二弟阴谋。那天晚上,因担心二弟心急如焚,听齐远航来说听到齐成曜的梦语,便没多想,一个劲儿地冲去救人,他本想去二弟院子救,然而路上却听到下人说二弟去了齐成玉房间,于是,便赶去齐成玉房间。 当时他并没察觉异常,事后静下心,回想一切,便觉得自己被齐成曜设计了。 首先,齐成曜的醉后梦语,可事后查证,齐成曜亲口承认自己并没喝醉,没喝醉却说出那等话…… 其次,齐成曜醉酒后说要派人刺杀二弟,可刺客呢?他搜寻了整个齐府,都没搜到。 再者,经过齐成曜诱导,他赶去救二弟,本要赶往二弟院子,可却好巧不巧地听到路边僕人说二弟在齐成玉房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最后,他刚好一字不漏地听到二弟所有阴谋。 太巧了,巧得可怕,齐国公不满自己被齐成曜设计的同时,又对齐成曜的这等心机感到一丝恐怖。 这等对人心的把握,这等缜密的心思手段,便是久在朝堂的他,也望尘莫及。 齐成曜,已经让齐国公背嵴发凉了。 所以,此时的齐国公对比起两个儿子,还是觉得齐成染好,让他心里更舒服。 当然,齐国公对齐成染也有几分疑虑,二弟的这件事情,看似与成染没有半点干系,可正是成染脱离得太干净,让齐国公不放心。 “祖母找成染来,有话要说?”齐成染不慌不乱地在安城大长公主对面坐下,一脸淡笑。 此时屋内奴僕屏退,只留有两人。 安城大长公主静静地审视他,极其认真,以前她也对这个孙子有过审视,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认真。 眼前的少年总是一副淡淡的神色,细看能发现眉宇间的英气,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心思恐怖,让人背嵴发凉。 纵观全府,没人是他对手。 安城大长公主想,若非她见得实在太多,恐怕也被他给矇骗过去了。 真是好手段! 只是他不该,让老大对老二离心。 “你有什么话说?” 安城大长公主语气有些冷,齐成染的话却始终温和,“祖母想听什么话,成染便说什么。祖母要听真话,成染便说真话,否则便说假话,一切由祖母开心。” “成染翅膀硬了,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齐成染道:“祖母是大魏的大长公主,是北燕的齐国公太夫人,是父亲的亲生母亲,是成染的亲祖母,整个国公府,没人敢不把祖母放在心上。” 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本宫能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哪样?” “心思之密、之慎,运筹之远、之准,非常人能及。本宫不相信这是端王所教。” 齐成染淡笑:“什么让成染变化不重要,重要的是成染是齐国公世子。只要成染的所说所做都是为了齐国公府,这便够了。”
第140页 安城大长公主眉峰一冷,“你不该算计你二叔,你不该让你父亲与二叔离心。” “为何不该?” “兄弟同心,远比家族内斗好得多!” “呵,是祖母说的这个原因,还是因为私心,祖母最清楚。”齐成染的脸突然有些沉,略带淡漠,“祖母说这话便不公平了,二叔对付成染的时候,祖母可曾对二叔说不许家族内斗?没有,祖母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冷眼旁观大房的后辈受欺压。没有谁能一碗水端平,祖母端不平,成染不强求,只希望你莫要忘了成染也是你的亲孙子。” 安城大长公主神色一凝,心中不快齐成染对她的指责,却也明白他说的乃是事实。 她看似对两个儿子同等,但其实心早就偏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偏心,齐颜喜欢齐二爷的时候?或者更早,早在长子註定会继承爵位的时候,她由于对次子的亏欠,便以偏心弥补。 只是长子相对厚道,太重兄弟情,而选择忽视罢了。 “若祖母此刻还想偏心二房,无妨,成染可以再设计让父亲召回,只是这般,成染便没了留在国公府的意义,这个世子之位,不当也罢。”齐成染淡淡道,说不当,仿佛下一刻,便真的放手不当一样。 安城大长公主面色微变,“你威胁本宫?” “只要祖母能在齐家后辈里,寻出比成染更适合继承齐家的人,这便不是威胁!”齐成染道:“若不能,还请祖母为了齐家的未来,就此消停。” 这几十年来,从没人敢这么与她说话,安城大长公主气得不轻,深吸一口气。良久,才道:“不要对你二叔赶尽杀绝。” 这就是妥协了。 然而齐成染并未答应,只道:“只要二叔一脉不自己做死,成染便是活菩萨!” 安城大长公主淡淡点头,心头对齐成染的态度极为不爽,但齐家有齐成染这样的子孙,是幸事,把齐家交到齐成染手里,她放心。 虽然没有答应不赶尽杀绝,齐成染能这么说,已经很不错了。安城大长公主并非任性之人,不会再想着给齐成染使绊子。 而另一方面,齐成染明白,有安城大长公主承认,他的世子之位才真正坐稳。 离去之前,齐成染道:“二叔这件事情,父亲已对成染有怀疑,此事成染恐越描越黑,不便出面解释,便只有请祖母相助了。” 第163章:谁都不帮 谈拢后,安城大长公主与齐成染便似乎默认协议。 安城大长公主帮齐成染解决一切于齐国公府有利的事情,且顾长歌的一事上不得反对。齐成染则要尽可能地为齐国公府谋福利,并不能干涉安城大长公主处理后院。 也正是因此,所以在齐莹的事情上,齐成染一直旁观不插手。 齐莹一直过着禁足压迫的日子,整日都有奴僕看着,半点出入不得房门。顾易青一直想帮,却碍于不能让外人察觉而有心无力,只得拜託顾长歌。然而安城大长公主早便开始防顾长歌。 当顾长歌熘到齐国公府,偷偷见齐莹被拦住时,安城大长公主只淡淡回道:“长歌郡主千金之躯,翻墙爬院之事还是少干,免得丢端王爷与王妃的脸!” 鑑于安城大长公主与齐成染已有协议,顾长歌忍,不翻墙,转头走正路递帖子拜访。 却还是被安城大长公主堵话道:“齐莹犯了错,受教是我齐家的家务事,长歌郡主身为外府郡主,怎好干涉?即便干涉,也得先嫁入我齐家才行。” 好吧,总不能硬闯吧! 顾长歌没法子了,只得对顾易青说抱歉。 其实顾长歌求过齐成染,齐成染直接拒绝,“我不会帮。其一,与祖母刚达成协议,我不能任性妄为。其二,婚姻乃终身大事,这段时间让齐莹与顾易青冷静想想也好。其三,齐莹与顾易青的事,我不是很贊成。” 顾长歌愣愣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贊成的。” 齐成染笑道:“我只贊成与你成婚,所以与祖母的交换条件,只加了一个你。” 顾长歌又被撩得脸红,同时心里明白齐成染真的不会帮齐莹与顾易青了,便嘆道:“你不帮便不帮,我帮。” 不过不知安城大长公主的打算,实在难帮的很。 顾长歌想了想,开始为顾易青出卖‘色相’。只见她盯着齐成染的眼睛,不停地抛媚眼,媚由眼生,漾得某人的心都软了。 只是……“别这么对我,祖母知道我对齐莹好,此事也在防我,并没有告诉我任何对齐莹的打算。再者,我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世子爷定力很强大! 几次失败,顾长歌偃旗息鼓,灰熘熘地离去。 几天后,安城大长公主暗中在贵妇圈放出齐莹亲事的话。 其实对京城大多数的世家来说,齐莹身份高,容颜姣好,行事大方,端庄得体,是个媳妇的上佳人选,只是千好万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她已与燕王待过一夜,谁知道还有没有清白。 于是,齐莹掉价了。 部分原本想求娶齐莹的人家放弃求娶,委婉地拒绝。还有部分担心齐莹已没了清白,却又觉得齐莹是实在难得的女孩子,陷入两难,娶不甘,不娶可惜。 当然,也有仍旧坚定求娶信念的世家。 但这些世家往往混得一般,想借齐国公府的权势平步青云,这才来求娶的。 可齐家嫁女儿,是打着姻亲互相扶持的念头的,所以……安城大长公主为此伤透了脑。 慧敏长公主不知齐莹与顾易青暗通的事,便献计,说道:“可惜齐莹被燕王毁了,嫁不得显赫人家。其实依媳妇所见,虽嫁不得显赫之家,但这些愿意娶齐莹的世家不算太低,娶齐莹说的过去,我们可在其中挑出佼佼少年,与齐莹成婚后再好好培养,到时他家一跃而起,定能与我齐家守望相助。” 安城大长公主不同意,“虽说燕王并未碰齐莹,可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名声早便不在了。这些世家佼佼青年现在愿意娶齐莹,可只待借齐莹成势,便会开始在意齐莹的名声,届时,齐莹日子必定难过。” 慧敏长公主心里诧异至极,暗道婆婆何时转了性子,竟为齐莹的终身幸福着想了? 但口上,慧敏长公主轻轻颔首,“婆婆说的是,是媳妇欠考虑了。” “不知婆婆可有良策?” 安城大长公主紧皱眉头,“不急,再看看!” 慧敏长公主刚回房,齐芫便来追问:“六姐的事情怎么样了?这几日听三哥讲家族阴谋,我联想到现实,总觉得六姐要被卖了。可担心死我了!” “卖?被谁卖?这话不能乱说。”慧敏长公主皱眉低斥。 齐芫轻喔了声,小声道:“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慧敏长公主淡淡道:“你的感觉没错,只是感觉归感觉,隔墙有耳,万不可随意说出。” 齐芫惊得闭了嘴,不敢再多说。 慧敏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换了张慈爱的脸,柔声道:“你别担心,你不是齐莹,你有娘,有哥哥们,娘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卖你去换家族荣耀。娘的芫儿,要配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 齐芫试探问道:“那六姐呢?”
第141页 “她……”慧敏长公主脸色淡了下来,“她的事情二伯母做不了主,娘做不了主,只有你祖母能做主,可你祖母……罢了,都是命!” “娘能帮帮六姐吗?六姐对芫儿可好了,芫儿想帮却有心无力,求三哥三哥不管,求七哥七哥也不管,芫儿没有办法,这才来求娘。娘,你能帮吗?” 齐芫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她虽单纯,却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一朝错,命苦一辈子。她喜欢齐莹,所以并不希望齐莹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慧敏长公主看着女儿祈盼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顾长歌一直没放弃帮齐莹与顾易青,见齐莹明路不成,便走暗路。 于是,顾长歌开始秘密挖地道。 齐家的众人将卖齐莹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顾长歌明着折腾不休,暗里也没消停,与顾易青研究密道。 终于,在某个夜黑风高之夜,歷时将近半月的地道成功挖通。 这天晚上,顾长歌亲自试验来找齐莹。 顾易青不能来,因为一旦被人瞧见,那么以前于两人关系的隐瞒都没了意义,后果不堪设想。暗卫或是下人不能来,要被发现,怕是没命回去。顾长歌则不一样,她是端王府的郡主,更有齐成染相护,所以即便被发现,左不过几顿讽刺,无伤大碍,其间机灵些,不定还能帮齐莹与顾易青传话。 所以,顾长歌是此行最佳人选。 行至密道终点,她慢慢将头顶的地板划松,小心翼翼地移开。没了地板遮挡,登时月光入眼,仿若随之迎来这段感情的希望。 三更半夜,万幸看守齐莹的奴僕都在外间唿唿大睡,内室只留齐莹一人,这才给顾长歌与齐莹交谈的机会。 她仔细地放低了声音,万分小心地走到齐莹床前,轻轻拍了下她的肩,随后赶紧捂住她的嘴,以防她受惊尖叫。 第164章:紧急出京 第164章 睡梦中被人唤醒,还是夜深人间之时捂嘴,任谁醒来见床头人影都不会淡定。好在顾长歌准备做的足,这才被让齐莹的声音成功扼杀在喉咙。 齐莹意识到来人乃顾长歌时,这才松了口气,惊魂稍定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长歌松开手,齐莹随之下床,又递给她几张宣纸与笔,两人不得开口,只纸上交涉。 顾长歌:【太后那里出了点问题,不过顾易青与我都没放弃,你先等等,莫着急。最重要的是,你要相信顾易青。】 【嗯,我也没放弃。】齐莹想,顾长歌特地嘱咐她让她相信他,那么他呢,是否在应对太后之时,还需分出心来忧她放弃?这么想着,齐莹又写道:【这份情不容易,我既已决定走下去,便不会轻易言弃。劳烦郡主告知他,莫让他多心了。】 【这个自然。你们目前最大的阻力是太后和安城大长公主,太后那里我们想办法,但我们也担心只顾及太后的时候,安城大长公主这里却出问题,所以……若知安城大长公主的打算,还请及时告知。】 齐莹先思索,再写:【她已暗示我的婚事,大概要将嫁我出去。】 【可知安城大长公主意属哪家?】 【不知。】 齐莹名声都差不多毁了,安城大长公主却仍捨不得这颗棋子,迟迟不放手。顾易青也是悲催,将来殚精竭虑说服太后后,还要应付安城大长公主。顾长歌替他郁闷,又问:【以前曾听你说,你的婚事齐国公府不会干涉,怎的现在却逼嫁你?】 【说来话长,当日祖母欲让齐茹记在母亲名下,我便以我的婚事自由做交易,可是家族利益面前,承诺算什么?更何况祖母即便不守信用,我也没法子与她斗!】 【好吧,拳头大的才是老大,莹莹啊,你这是被坑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我们呢。】 【谢谢!】 【不用谢,此处我不便多待,便先走了。嗯……你跟我来。】 齐莹依言紧跟顾长歌到密道口。 顾长歌又在宣纸上写了句话,再指了指密道的某处,最后跳下密道。 齐莹低头一看,见纸上一片潦草的小字。 【若得消息,便写纸上丢入密道,我们会不时前来收集消息,这般里应外合胜算要大些。另外,每次传消息的暗号都是梅花,必须你亲手不得假手于人,画梅花的位置都在纸的四角,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循环。】 齐莹暗暗点头,这般缜密,便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而伪传消息。 齐莹这样想着,却见这通密道的地板又动了,吓得齐莹心里一跳。下一刻,却是顾长歌又伸出了头,拿了张纸,一排小字映入她的眼帘。 【纸都给我,你不方便销毁】 …… 出了密道,顾易青急忙问:“她可好?” “嗯,好着呢。”边说边将两人写的对话递给他看。 顾易青急忙接过,飢饿的样子,像是干渴已久的鱼儿突然得到水一样,让顾长歌又多了几分心疼。 太后并不好煳弄,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发现,连她这个不相干的人都觉得身心疲惫,更别说顾易青了。 顾易青看完信,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她没事就好,她没事,我便能安心应对。昨日翁州传来急报,旱灾及暴动而死的百姓尸体病变,已引发瘟疫,我得到消息,皇兄为安抚翁州百姓,必会派我前去处理,估摸明日便会离京。所以,我离京的这段时间,便拜託你了!” “明日便离京,好急!你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照看齐莹。瘟疫不是说着玩的,你自己也要当心。冠冕之话我不多说,最后送你一句……”顾长歌道:“阳光总在风雨后,加油!” 顾易青点头,看着顾长歌的眼睛真诚道:“多谢你,长歌。” “还说谢,咱两都谁跟谁。”顾长歌笑道。 顾易青却觉得有些羞愧,因端王府培养高手的事情,他对长歌膈应,而长歌却毫无保留地帮她,更有前段时间,还觉得在她心里自己比不过齐成染而对她疏远,这更让他羞愧不已,其实或许于她而言,他和齐成染无关地位的高低,而是不一样的存在吧! 长歌还是长歌,他却先对不起他们自小的友情。 顾易青嘆了声,说道:“望你不介意。” “你理解你。” 看顾长歌始终是笑的脸,顾易青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他们都太了解对方,往往不需要千言万语的解释,只一句话,便能让对方明白其意。 顾易青觉得,能有长歌为知己,是此生之幸。 次日,顾易青果然赶往翁州。 “什么?那里四处瘟疫,他竟去了……”女子唇片发白,低声嘟囔,蕴含数不尽的担忧。 胡元裴看心爱的女子这么为别的男人担心,心里不少受,却也安慰道:“燕王大才,定能化险为夷,你……不必担忧。” 女子颤声道:“去了那般炼狱之地,你叫我怎能不担心?上次那场暴乱便已为他心惊得不得了,这一次,好怕他再也回不来……” 女子心里话里脸上流露出的深情无情地击打胡元裴的心,打得他遍体鳞伤,他想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话,只静静地等她发泄,待她发泄得差不多,却意外地听得她低声道:“这件事情,定有人设计!” 胡元裴忍不住皱眉,“你何意?”
第142页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女子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讽刺,“眼下翁州瘟疫,燕王赶去凶多吉少,这点皇上知道,太后知道,可是却还是派燕王前去,没有人暗中设计,太后皇上会让燕王去送死?你喜欢我,而我喜欢他,所以你不会希望他活!” “赈瘟疫并不是送死,处理好了,是大功一件。” 女子嘲讽。 胡元裴吸了口气,继续道:“是,因为你,我是不想他活,可他不仅是你的心上人,更是我的表兄,我怎会陷他于危难?” “会不会陷他危难,只有你自己清楚。”女子仍旧不信他。 胡元裴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薄怒,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如此待他?强烈的不公涌上心头,胡元裴怒指她道:“你对他有意,他却对你无心,那察觉他对齐家小姐的心思心痛不已,我为解你之忧,竟主动求娶齐家小姐,我对你如何,你难道还不知?我为你连终身幸福都能捨弃,又何必害他性命让你恨我?你不想他死,我怎会违背你的意愿?” 女子却道:“你道为我求娶齐莹,可齐莹不也没嫁你吗?” 胡元裴浑身一震,再坚强的心也被这句话击得面目全非。他自嘲摇头,嘲自己究竟爱上了什么样的女人,永远都捂不热的石头。末了,却是笑,笑他煳涂,笑他愚蠢,笑他幼稚。她明摆着不会信他,他却还自以为能解释。 第165章:努力拖延 顾易青走了,其实顾长歌也帮不了太多,只能在他回来之前,莫让太后给顾易青定亲,在保证齐莹安全的事情下,莫让安城大长公主把齐莹嫁出去。 当然,于齐莹这方面,顾长歌想拜託齐成染。 “……染染,你就行行好……” “我说过不会帮。” “不让你帮,就是你若注意到安城大长公主中意哪家,便告诉我,好吗?” “我说过不会帮。” “我知道你不会帮,只是告诉一声,不用你出手。” “我说过不会帮。” “知道知道,你说不帮顾易青与齐莹,又不是叫你帮他,这是帮我。” “我说过不会帮。” “……” 得,顾长歌不在齐成染处抱希望,再没指望他,便真的只靠自己。 太后中意某家千金,欲赐婚,她‘深思熟虑’之下,连夜进宫奉劝。 神马据她所知,这家人的某个祖宗有病史,他家女儿定也携带病毒因子,为了易青哥哥,万万娶不得! 神马这家出来的女儿德行不好,不敬公婆,不理家中琐碎事务,不圆滑变通尽为夫家结仇,更重要的是,善妒不让夫君纳妾,即便身怀六甲仍让夫君守身如玉。 还将先前说的家世危害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 尽乱说一通! 太后听了,皱眉道:“病毒因子,是何物?” 额…… 她也不知神马东西,从母妃口中听到的,反正不是好东西。顾长歌自己编了一个概念,“就是她祖宗有病,她看似没有,但因为流着她祖宗的血,不定她的孩子会有这病,而且还会病得更重。” “会吗?”太后思索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事儿,怎得哀家不知。” 顾长歌嘆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怕害易青哥哥的一生,所以才与您说一声。这事儿我是从母妃处听到的,当年母妃无意中得知他家秘密,还因此被他家恨上了。” 端王妃离经叛道,又不愿委屈自己与贵妇们交涉,因此十几年下来,几乎大半世家都不喜她。 这时顾长歌说自己母妃被这家恨上,太后也不过多怀疑,轻轻点头,道:“容哀家再考虑考虑。” 顾长歌笑了。 又听得太后笑道:“你说这家女儿德行有差,可就是你调皮了。‘不敬公婆,不理家中琐碎事务,不圆滑变通尽为夫家结仇,善妒不让夫君纳妾,即便身怀六甲仍让夫君守身如玉。’,哀家怎么觉得,这话适合你母妃呢?” 顾长歌一愣。 好吧,的确字字句句说到了母妃,尼玛,胡乱编的一条,怎没意识到母妃就是这种。 顾长歌脸上讪讪,及时道歉,“太后,对不起啦,是我的错。” “哀家能知道为何不愿易青娶她?”太后没怪她,只轻声问道。 像是觉得自己要求过分而难为情一般,顾长歌低声道:“我不喜欢她。” 太后想了想道:“似乎曾听你说过不喜霍家小姐,怎么了,她怎得惹你不喜了?” 对,太后的这一位备选燕王妃,正是霍瑶。 顾长歌将自己对霍瑶的不满如实告诉太后,“……她跟着慧阳姑姑混,慧阳姑姑被她当枪使,这也没什么,谁叫慧阳姑姑笨呢!可慧阳姑姑看我不顺眼,为难我,她也跟着慧阳姑姑为难我。我可以不管她如何利用慧阳姑姑,却容不得她这么对我。我于她又没过失,凭什么这么对我?此女德行是真有问题,作为燕王妃,再这般对别人,岂不平白给易青哥哥招恨么?” 太后轻轻点头。 顾长歌见势,又继续道:“还有,慧敏姑姑还想撮合她与成染呢,一个未嫁的女孩子,明知慧敏姑姑的心思还在成染面前晃悠,算什么好的?当然,若她嫁易青哥哥,也正好解了我与成染的麻烦,可我却不愿易青哥哥的正妃是这样的女子。简直鲜花插在牛粪上!” 太后淡淡笑道:“对霍家小姐留点情吧!” 顾长歌道:“太后面前,我不想虚与委蛇,特别还是事关易青哥哥的终身大事。” 这话很对,她对霍瑶的意见确实不是虚与委蛇,乃事实。此事也确实是顾易青的终身大事。 “或许长歌多事了,但是易青哥哥的终身大事,不能这般草率!”顾长歌趴在她的腿上,轻声说道。 太后点头,轻轻抚摸靠她腿上的脑袋,温柔的眸子里多出几分复杂。 她不是傻子,易青与长歌的作为她怎会没察觉。第一次没察觉,次数多了,便也悉知一二。 易青不想娶妃,长歌在帮他。 她并不怪长歌,长歌帮易青,这证明长歌待易青真心,易青与长歌兄妹情深,是她乐见。虽然知道长歌说得这些理由乃胡乱编造,但也不无道理。易青的婚事不能草率,家族病史,女子德行,经长歌一说,都仍需在查。 而眼下,太后仍不清楚的是,易青为何不想娶妃? 难道心有所属? 可若是心有所属,易青为何不说? 她觉得自己没门户之念,女子出身低了,她并不会嫌弃,而且易青已是亲王,并不需要娶个家族强大的妻子。如果易青告诉她,只要家世不为易青带来麻烦,只要女子本身没有问题,她是不会反对的。 只要……只要…… 于是,太后又猜测,易青不说的原因,会否是因为那位女子的家世太高,知道她会不同意,所以才选择隐瞒? 太后将北燕大家族里的适龄少女从脑中一一过滤,却仍找不出。她怀疑过梁萝依,怀疑过齐莹,却又随即否认。易青从未与梁萝依接触,不可能心属她,而齐莹虽与他待过一夜,但事后他却直接表示不愿娶她。
第143页 太后一筹莫展,若真如她猜测,她心疼儿子此时的煎熬,却更怕儿子坚持娶那名不能娶的女子,冲动之下将这件事情闹到明面上,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她设计让儿子暂时离京。 当然,她会安排妥当,翁州瘟疫伤不了他,只是将他暂时困在那里而已。而这段时间,她要赶紧找出那名女子,提前斩情。 太后想,她不知道那名女子是谁,但长歌既然帮易青,理应知晓。 那么现在,只能从长歌处下功夫了。 第166章:讨厌套路 京城最大的酒楼十里飘香,二楼临街的隔间里,顾长歌饮下一杯酒,不经意地往街上一瞥,竟于主街的人群里,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初卖身葬父,遇到梁鸿宇、她顾长歌、齐成染,最后几经周折跟了范成辉。 可两个月后,她竟还在街上卖…… 不过这次不是卖身葬父,而是明码标价几金,类似于接客。 围观的人几乎都是中年男人,明码标价的引诱,加之女子穿得暴露,楚楚可怜更诱狼性,因此射在她身上的猥琐目光都是不加修饰的。 顾长歌渍渍两声,“还以为跟了范成辉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定没想到落得这个下场吧!当日她被齐芫,范成辉为她做主,看似信她,但范成辉岂是易矇骗之人,如今这个结果,还不如依齐芫的意思配小厮呢!” 又问红袖,“可知她卖多久了?” “听说前几天就已上街。”红袖道。 “欲飞上枝头的女人,不会不明白这般作为损害多大,她为什么还要卖?可是有人控制她?” 红袖嗯了声,眼睛往那女子卖身旁边的一个茶棚茶。 见那茶棚面色不善的几个汉子,顾长歌瞭然,原来真被控制了。 她又渍渍几声,却没多说。这个爱慕虚荣无下限的女人,被他人控制,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卖,比还不如,也怪可怜。 顾长歌又饮了杯酒,她还是想想该如何帮顾易青齐莹吧。 不知是否为她多想,她总觉得,太后最近的忧虑更重,是察觉顾易青和齐莹的事情了? 不过鑑于太后从未找过齐国公府的人谈话,顾长歌又放了心,应该还没到这一步。不过太后应该的确察觉出一些端倪了。 为避免查到齐莹头上,所以这段时间,顾长歌连信都不敢给顾易青写,怕被太后截下。 她这般想着,底下人群却有纷争。 “十金,一金都不得少?” 某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伸手摸向女子,被女子嫌恶地避开,他不恼,神色却更猥琐了,笑嘻嘻地说道:“与我过,咱们就是夫妻了,夫妻百夜恩,你捨得这般讹我?” 女子冷冷道:“十金。” 男人调笑,“你这婆娘又不是第一次,还端什么架子,就便宜些,你相公我保证让你爽上天!” “十金。”女子仍道。 男人的神色有些不耐了,“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不愿意,叫你便宜还不听,这就怪不得我不怜香惜玉了,来人……带走!” 男人一声令下,手下壮汉便立刻去拉女子。 然而下一刻,那茶棚里的小厮一拥而上,操起傢伙直接奔往女子身边,武艺高得三下两下便将这男人及其手下制服,打得男人连连求饶。 一小厮阴冷地从牙缝里一个字,“滚!” 男人及其手下壮汉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地滚了! 小厮看向女子,女子却没走上前去,坐在原地冷笑。小厮轻嘲,见主街那头驾马而来渐行渐近的俊美男子,谄媚迎上去,“大少爷,适才有人闹事,已被奴才等人收拾了。” 范成辉斜了眼那方楚楚可怜的含泪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继续!” 小厮应声。旁侧的刘朔低声问道:“大少爷想让她在此待几天?” “再等等,本少爷的试验才刚开始。” 刘朔没有多话。 范成辉的马走得极慢,他自己也不急,仿佛悠闲地遛马一样,脸上的怡然之色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就是街边女人此惨状的直接祸首。 感觉一道视线已朝他盯的许久,范成辉回之一望,不想却是顾长歌。 顾长歌没听到小厮与范成辉的对话,也并不觉得范成辉对这女子的所作所为恶毒什么的,只是给她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而让她满脸冒黑线的是,这傢伙看到她,竟然对她笑了一笑,随后下马,进了十里飘香的大门…… “这是来找我节奏?” 红袖点头,询问是否派暗卫阻拦? 顾长歌想了想摇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她有贴身暗卫保护,左右范成辉伤不了她,见见无妨。 这么想着,隔间房门已被敲响。 顾长歌随意说了个“进”字,范成辉推门而进,刘朔跟在他身后,态度极尽恭敬。 范成辉自来熟般地坐在顾长歌身侧的位置,拿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说:“今儿怎有闲情逸緻来此?” “无聊,想走走看是否能碰上一场。”顾长歌淡淡道。 范成辉想到那日在春风楼的场景,轻轻笑了,“小丫头还挺记仇!” 顾长歌却斜他一眼,警告道:“可别用你那套泡妹子的套路来套路本郡主,本郡主讨厌一切套路。” 套路……倒是个恰当的词。范成辉摸摸下巴,略略嫌弃地说道:“你这身材姿容皆不佳的女人,值得本少爷花心思套路?” 顾长歌的眼神之意很明显:既不值得,你还不滚? 范成辉还是笑,笑中带了几分审视,看向顾长歌的眼神尤为睿利,似乎能将顾长歌整个人都剖开,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屋内的人都未说话,红袖缄口沉默,刘朔低头思考自个儿的。 良久,才听范成辉笑说:“明明还是闺中的丫头,怎弄得好似知晓万般险恶,平白弄得老气几分?你瞧人家府上的郡主,那叫一个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哪像你独自逛街,还自个儿亲手斟酒。” 顾长歌淡淡道:“又套路了……”感情这人愈挫愈勇,到现在还当她好撩? 她将头移向街头,看那女子被膀大腰圆、油光满面的男人花十金带走,看人头攒动的街上,四周百姓对女子遭遇不是同情,却是高唿洞房的起闹。兴致本就不高的她,突然想,人生无常,会不会有一天自己落得这个下场,别人也是冷眼旁观? 她安静地盯着街头渐渐散去的人群,口上低声喃喃:“我不喜套路,你非如此,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 范成辉大笑,“郡主真令范某刮目相看!” 第167章:家族存亡 顾长歌不再说话,范成辉看到她眼里隐隐透出的厌恶,轻轻皱眉,又沿着她的视线看向大街,淡淡道:“长歌郡主同情聂安梦?” 聂安梦? 顾长歌略一顿,反应过来原来这卖身葬父的女子叫聂安梦,说道:“人不如其名,骨子里有飞上枝头做凤凰之志。她爬你床了?” 女性的八卦天性,让顾长歌决定暂时放下对范成辉的不喜。 范成辉淡笑:“这姑娘心思不简单,几乎将我院里所有通房都给算计了,只是败就败在,本少爷早便看出她的不安分。”
第144页 顾长歌喔了一声,“白给你睡了?” 有那次顾长歌直言他被男人爆的话,此句露骨之语,范成辉倒不惊诧,仍笑道:“郡主神猜。” “聂安梦虽然心思深,可一旦进了你院,便以你为依靠,便会处处为你着想。此女一旦驾驭,用起来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你为何还将她送到街上,这般侮辱?”其实她想问,聂安梦既然有强烈做凤凰的心,绝对不会差,你范成辉都尝到床上销魂了,怎还捨得把送到别人床上? 范成辉却笑着看向她,“本少爷也不喜欢套路。” 顾长歌暗骂,这特么的算什么套路。 但顾长歌没有追问,范成辉不说,许是范家不足为外人道的丑事与秘事,他不主动说,问也问不出。 几人开始沉默,顾长歌觉得自己与范成辉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这么待着挺没意思,便与他告辞,道先走一步。 范成辉拦了一把,说道:“长歌郡主似乎有难事,若需范某相帮,言明便是。” “多谢!但不需要。”范家与她家不对盘,让他帮忙,还不如顺其自然。 范成辉微眯起眼睛,“闻郡主最近往太后宫里跑得勤,去前太后有意与燕王赐婚,去后太后几乎都暂搁婚事,由此范某猜测,郡主的难事,与燕王的婚事有关?” 顾长歌暗惊,原来范成辉也看出端倪了。也是,这些人不笨,见她往太后宫跑得勤,哪还能不知?看来,以后齐莹也不能多见了。 范成辉见她不说话,又道:“范某说过,兴许能帮郡主也说不定。” 顾长歌看也不看他,直接回了声‘告辞’便离去了。 范成辉看着她离去的背景,脸上的笑更深了,“换了旁人,这么不说一句的离开,我定要以为做贼心虚,无奈她顾长歌不按常理出牌,现在,倒把我给弄煳涂了。” 刘朔低声道:“大少爷猜测燕王有心属之女,而长歌郡主在此事上处处帮燕王,如此想来,长歌郡主定知道那女子身份。如此,便只盯紧长歌郡主便行。” “只盯可不行,刚才她如此反应,显然已经警惕我了。”范成辉道。 刘朔道:“侯爷与齐国公朝中不对盘,若那女子是齐国公府的人,便有趣了。” 范成辉笑:“刘先生觉得是吗?” “在下不敢决断。” 范成辉看刘朔低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淡淡道:“若燕王娶齐国公府的女儿,朝中势力必失衡,皇上不容,太后也不会容,齐国公府的人为保家族也不会容。可要真娶了,皇上大可能会先剷除齐家与燕王,齐家与燕王自不会坐以待毙。两方相斗,齐家燕王胜,齐家则为最大的外戚,朝中再无人敢争锋;皇上胜,剷除了齐家与燕王,接下来处在风浪尖上的是哪家?” 刘朔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范家与齐家不对盘,齐家倒了,接着是……范家。” “燕王娶齐家女儿,不论那种结果都是范家不愿看到的。”范成辉的笑带着几分森然,“既如此……” 这个时候,刘朔很聪明地把自己当成了聋子哑巴。 两人离去莫约半柱香的时间,邻近隔间里走出两名女子。 顾长歌神色莫测,红袖的脸色却有些白,“果然不出郡主所料,只是有范家阻拦,我们……” 顾长歌轻轻抿唇。 景宁侯府。 范成辉刚回,便迎上了一名清秀女子,这女子莫约十三岁,还未张开的脸显得有些稚嫩。面对范成辉的不卑不亢中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惧怕,女子小声道:“,母亲方才恼了二姐……” 范成辉看向她。 范觅儿继续道:“许是因聂姑娘之事。” “恼嘉儿?”范成辉淡笑,状似无意地说道:“嘉儿二房嫡女,你是大房庶出,娘便是因聂安梦发泄,也是恼你才是……” 范觅儿面色一白,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被吓得已没了声音。那视野之内的青袍衣摆,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 范成辉挥退刘朔,进了景宁侯夫人的房间,景宁侯夫人刚发了顿火,心情真真不好,此刻见到亲生儿子也没好脸色。 倒是范成辉先笑着讨好,“娘还在生儿子的气?” 景宁侯夫人一阵数落,“你看你都做的什么事儿,那狐狸精勾引你白日宣淫被你父亲当场瞧见,你父亲失望你不知道?知道你还……娘说处置这狐狸精,你却拦着,你说她对你有用,好,娘依你,可你……”景宁侯夫人支支吾吾,却还是说了出来,“可你却将她弄街上……弄街上……这是大家公子做的事情?” 景宁侯夫人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能接受将犯了事儿的婢女卖到勾栏院,却不能接受范成辉的这种做法。 范成辉笑道:“娘放心,没事。” 景宁侯夫人狠狠瞪他,“可知你父亲知晓你作为后,发了好一顿火?” “知道。” 景宁侯夫人怒道:“知道你还不改?” “娘,儿子说过,儿子自有计较,父亲那边儿子能处理,娘便不要忧心。” 景宁侯夫人见他冥顽不灵,颇为揪心,范成辉好一顿哄,这才气顺了些。 范成辉问她怎知他对聂安梦的做法,“此事儿子虽没瞒父亲,却对娘瞒得甚紧!” 景宁侯夫人瞪他一眼,才嘆道:“为娘方才是中了那贱人的计,从下人口中听说,又误以为是嘉儿多嘴将这件事情传到你父亲耳中。” 说罢,恨恨道:“我容她活到十三岁,没要她性命已是不错,竟还有心思算计娘,这个贱人是不能留了。” 范成辉道:“娘虽不解气,但总归是个庶女,过两年嫁出去便好。” “可……” 范成辉打断她的话,“此时娘除掉她,能干净利落还好,可若留下把柄,让父亲想到当年的李姨娘的救命之恩,或者察觉李姨娘乃娘所害,倒对娘不好。” “当年英雄美人天作之合成佳话,老爷与她如何英雄美人我不管,却万万不该入我侯府,老爷宠她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手上香消玉殒。”景宁侯夫人冷笑,“罢,便依我儿之意,左右将那贱人嫁出去,能为你图得益处。” “多谢娘。” 范成辉道。李姨娘农女出身,只因无意中救了父亲便飞上父亲的床,世人都为之称赞的事,却偏偏忽略了妾的本身,便只是个玩意儿而已。 第168章:范家邀约 几天的时间,景宁侯府的后院总是各种理由消失下人,消失理由合情合理,然而看在范觅儿眼里,却是无尽的惊怕。 那些消失的下人,是范觅儿经营了十几年的暗线,如今,全被范成辉拔了。 她早知道这个哥哥可怕,却仍心存侥倖的算计。这次算计是她第一次出手,却让她以前所有的努力灰飞烟灭。 范觅儿心生无尽的悔意,却知道悔已无用。很快,她为了自己的前途,跑到范成辉身前下跪请罪来了。 范成辉状似惊诧,“呀!我对四妹无恩,四妹怎行此大礼?” 范觅儿字字泣泪,“母亲养育之恩万不该恩将仇报,全是妹妹的错,妹妹不懂事,只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妹妹一条生路。”
第145页 “四妹对母亲一向孝顺不过,哪里会恩将仇报?依哥哥看,纯属无稽之谈,是哪个下人在四妹跟前乱嚼舌根,以惹得我两兄妹生隙?” 听到‘下人’二字,范觅儿的唇片又白了许多,头脑有些发晕,却仍旧强忍着眩晕道:“没有下人乱嚼舌根,实乃妹妹心思不正。妹妹已知道错了,若不计前嫌,今后不论任何事,妹妹都听的。” “说得好似我们兄妹不和一样。”范成辉摸头。 范觅儿咬牙,“父亲的子女一向再和睦不过,以前,是妹妹不知足。” 范成辉又说些冠冕堂皇的逗弄之话,待看够了笑话,才起身,亲手扶她起来,一脸亲和地说道:“亲兄妹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快快起来!” 范觅儿千恩万谢。 范成辉笑道:“日前恩怨,哥哥今后便不与你计较,你存异心也没事,可若有异行……” “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范觅儿立刻接话,态度真诚至极。 范成辉摇头,似乎感嘆:“太狠了!” 范觅儿想说不狠,对付叛者,就应如此。 她话还未说出,谁料便听范成辉道:“……况且也没见哪个叛徒真被天打雷噼啊!” 范觅儿面色又一白,又要下跪。 范成辉及时拉住她,笑道:“别紧张,哥哥信你,哥哥信你。你放心,哥哥是不会怀疑你的投靠之决心,哥哥对付叛徒,可比雷噼惨得多。剥皮、炮烙、抽肠……或扔入万蛇之窟任其吞食,或做成人彘以供观赏,这些对付叛徒,真真比雷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范觅儿的脸,无一丝血色。 范成辉又非常耐心地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怕,哥哥对付自己人,还是很宽容的。” 范觅儿只知道机械性的点头。 范成辉看她如此,觉得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便道:“回去好好休息,精神养好了,便去下帖子邀请齐茹游玩,你两人出身相似,应该不会没话说罢?” 范觅儿愣了下,范成辉的眼眸黑了一分,慌忙应道:“放心,四妹必不会出差错。” “嗯,哥哥相信你。”范成辉满意笑了。 三天后,齐茹收到了范觅儿的帖子。 对于这个帖子,顾长歌仔细分析了下,应该是因为范成辉猜测顾易青心仪齐家的女儿,但又不知是齐家哪位小姐,所以便让庶妹邀齐茹游玩,以此探知。 站在范成辉的立场,他并不希望顾易青娶齐家女儿,一旦得知顾易青的心上人,很可能会毁了齐莹,所以……顾长歌觉得,既然那么多人都想探知,不若祸水东引,让众人以为顾易青喜欢齐茹。 深思熟虑之后,顾长歌开始琢磨计划。 齐茹收到邀请,第一时间与安城大长公主说,让安城大长公主做决定。 “去吧!”安城大长公主道:“范家已在怀疑,你不去,人家倒还以为燕王喜欢的是你,如此对你不好。” 齐茹听话地点头,又听安城大长公主问邱嬷嬷,“折腾了些时日,可安分了?” 邱嬷嬷应声,“倒是比最初安分。” “闹过几次脾气?” “六小姐心思深,从不曾闹脾气!” 安城大长公主轻轻颔首,“是个心思深的。这段时间的苦已够让她明白自个儿的渺小,嗯,范小姐之邀,茹儿将你六姐也带去吧!” 齐茹点头,心里却有些觉得自己看不明白安城大长公主的意思了。此次相邀,范家有心思,齐莹若露出破绽,岂不让燕王心仪她的事情让众人都知晓了? 齐茹思忖道:“六姐会不会故意将此事泄露给范家?”一边说出自己的思虑,一边给安城大长公主上眼药。 安城大长公主道:“她知道泄露对她自个儿不好,倒也不会。” “六姐不犯傻就好。只是范家狡诈,若六姐无意中露出破绽……” 安城大长公主淡笑道:“怎会,齐莹不傻。再说有茹儿在旁不是。” 齐茹立刻保证自己会尽力隐瞒,不让范家得逞。 深夜,齐莹收到顾长歌的传信。 【狸猫换太子】 狸猫换太子?加之白日曾听说会让自己跟齐茹赴约,当时邱嬷嬷还好一番警告自己莫要玩儿花样。齐莹一琢磨,便明白顾长歌的意思。 她就着顾长歌传来的这张纸上写道:知道。再在约定的角落边画了一朵梅花,最后放到约定的地方,传给顾长歌。 相邀之处是一片湖,因北燕酷寒,湖水结冰,湖岸边本应有的萋萋芳草回家冬眠,如今,此处唯一能勉强‘游玩’的地方,便是湖侧的一座小楼。小楼修得精緻,可品酒,可品诗作词,可做富家纨绔消遣之所,也是文人墨客以文会友之地,麻雀虽小,五脏六腑却都俱全。 范觅儿发邀请函,选址却是范成辉。 范觅儿不解范成辉的打算,也不敢问,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齐茹没来时,她恭敬地站在范成辉身后,如婢子一样卑微。 下人来报,范成辉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见范觅儿拘谨,非常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坏了哥哥事情如何是好?” 此刻的范觅儿充分应用了自己强大的定力,才不至于被吓得无措!惊魂之后,再抬眼,范成辉已不见了身影。但她仍不能放松,她知道这个时候,范成辉正躲在暗处观察。 见齐莹齐茹并肩而来,范觅儿微愣。 齐茹笑道:“这段时间六姐在家里闷坏了,听说范小姐邀约,便自作主张带了来,范小姐不要见怪才是。” 第169章:狸猫换太子 范觅儿轻轻摇头,笑道:“怎会,九小姐能来,觅儿高兴还来不及。两位可别只站着,快坐下!” 几人寒暄客套完毕,接下来便是世家贵女的玩法——赏诗词。 旁侧房间的顾长歌百无聊赖地听几个女子将古今诗词谈论了个遍,瞌睡来临,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好在红袖及时扶住。她稳住身体,那边聊得差不多了,看准时候,便起身往隔间外走。 她的步伐看似不慌不忙,待细看,不难发觉其中的小心翼翼。 个中细微,顺利落入范成辉的眼里。 范成辉微眯起眼睛,心思快速转动。他刻意选了冬季荒僻无人来的地方,顾长歌却来了,若说巧合,他不信!且还如此小心…… 顾长歌为何来此? 范成辉的视线渐渐移向帘子外面的两位齐家小姐,顾长歌此行,是否可以说明她不放心。不放心什么?不放心顾易青的心上人被他试探出吧。 范成辉笑了,看来他要找的人,必在齐莹齐茹二人之中。 是谁呢? 耳边传来女子品味诗词的言语。 范觅儿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香山居士的这句,虽羞人露骨了些,倒也写出咱们女子与梦寐郎君祈盼。” 齐莹愣了一下,羞羞调笑:“范小姐想嫁君王?才十三岁的小丫头,羞人不羞人?” 范觅儿心里很羞,但范成辉让说的话,不敢不说。她小脸羞红,小声道:“也不一定指君王,只要疼爱妻子的如意郎君便行。” “哟哟……范小姐心中有人了?”齐茹笑。范觅儿不会平白说这话,且看她到底想说什么,现在自己先应和便是。
第146页 范觅儿涨红了脸,似乎有些无措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齐莹见此,忙道:“九妹可别逗她了,小姑娘脸皮薄,羞得很!” 范觅儿主动挑起这个话题,她脸皮薄,自己应和范觅儿,她这么说,岂不指自己脸皮厚?齐茹双眸阴了些,这几日因齐莹遭难,她心情大好,此次应邀,她本不想带齐莹出来,可无奈祖母发话,带她出来,还这般指摘自己。齐茹不由心生薄怒,淡淡讽道:“是啊,我与范小姐年纪小脸皮薄,六姐倒是不薄,竟与男子共处一夜,真让我等闺中矜持女儿开了眼界!” “你……”齐莹有些气急,却似乎自知理亏,没有反驳,只自个儿微微低头,愤愤抹眼泪。 就知道你不会挑明与燕王的关系,只得承受外人差看!齐茹心情大好。 范觅儿看此场面,忙打圆场,“闲暇时谈几句诗词,怎的还这般了……咱不聊诗词,不聊诗词了啊……” 齐茹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在贵女圈中应酬,范觅儿的身份虽然低了些,但也不能平白得罪人不是。便笑道:“就依范小姐!” 齐莹却忽得抬头,盯着齐茹的眼睛看了半晌,幽幽道:“九妹,有些事情,你欲瞒,但可别当别人都是傻子!” 说罢便直接对范觅儿道:“今日齐莹失礼,对不住范小姐了!”说完就走。 范觅儿愣了。 齐茹也愣了,脸色勐地沉了下来,觉得自己被甩脸子的同时,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隐约觉得自己被齐莹算计了,但具体被算计什么,说不上来。 范成辉满脸深思,这个人是谁,似乎已经开始明了了。 比起齐莹,他更倾向齐茹。 原因有几。其一,范觅儿提出有关情爱的诗词,齐莹的反应为一般贵女的反应,齐茹则有些不知……羞! 其二,齐莹嫡出,齐茹庶出记名嫡出,两人身份差了一大截,互看不满,今日齐茹明着讽刺齐莹,齐莹高身份却还要忍受,这说明齐莹的地位受名声的影响已不如齐茹,若齐莹与燕王暗通,有燕王相帮,她还需要忍? 其三:齐茹明面上都不愿给齐莹好脸色,是否因为齐莹与燕王过了一夜,而燕王与她齐茹有情,心生妒意? 其四:齐莹说‘九妹,有些事情,你欲瞒,但可别当别人都是傻子’,对于这句,范成辉的理解是:齐莹受齐茹压迫久了,宁愿冒着回府被责罚的风险,也要破罐子破摔地暗示出齐茹背后的勾当,这说明齐莹早就知道帘子后的他……这个女人够聪明,与传闻相符合。至于破罐子破摔的大胆,听说她最近与顾长歌走得近,近墨者黑,也是能说通的。 三个原因,或许每个都与现实有差,可三个联繫在一起思考就有些思量了。 范成辉轻轻一笑,视线顺着齐莹离去的背影看去,竟在那已出小楼的一条小路上,瞧见一对男女谈笑春风。 细看之下,却是齐莹与胡元裴。 这下,范成辉更肯定了。 齐莹刚出小楼,便瞧见胡元裴往小楼来的身影。 她微愣,胡元裴显然也瞧见齐莹,也随之一愣,继而拱手见礼,笑道:“齐六小姐怎独自出来,不与世子一起回府?” “三哥?”齐莹疑惑:“我三哥并未来此!” 她不解,胡元裴却更不解,“你道齐世子没来,可在下却是应齐世子相邀来此。这……”似乎意识到什么,说罢,唤亲随道:“你去楼里瞧瞧齐世子来没?” 齐莹轻轻皱眉。 两人沉默了会儿,胡元裴看她安静不说话又皱眉头,登时想起那日在寺里廊上偶遇,她竟还将自己当成等徒浪子,便想莫不是现在也将我当成等徒浪子了?他确实是受齐世子相邀,可齐莹不知道啊!胡元裴想了想,马上解释:“齐六小姐莫多想,真是齐世子相邀在下,今日相见实乃偶遇,偶遇……” 胡元裴解释不下去了,有种越解释越乱的感觉。 他不解释还好,经过解释,齐莹便更觉得尴尬了,只是面上不显。她轻轻摇头,说道:“无事!” 胡元裴见她似乎真的不介意,松了口气,因亲随还未回来,觉得都这么沉默着不是个事儿,便主动挑起话题。 “当日提亲一事,是在下唐突了。” “你已说抱歉,无妨。”齐莹轻轻摇头,想了想道:“那道若你我成婚,终归同床异梦。听你之意,似乎你是为心上人而向我提亲?” 这段时间她自己坠入爱河,日夜所思情爱之事,因此提及这类事情,便也不再如以前那般难为情。 胡元裴苦笑道:“到底是我傻了!说起来,此事差点毁你一生,所幸,所幸你没答应。” 齐莹大概清楚怎么回事,大概胡元裴喜欢一个姑娘,但那姑娘不喜欢他,却喜欢顾易青,那姑娘知道顾易青喜欢自己,所以胡元裴为解心爱人的烦忧,便来向自己提亲。这胡元裴,真真是痴情得紧,她轻轻一嘆,“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愿你幸福!” “不怪我?” 齐莹淡淡摇头,“不怪!”放在以前,她会气恼,只是最近自己那份情甚是艰难,竟对胡元裴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 胡元裴淡笑:“你很善良!” 齐莹摇头,她并不善良,只是善于隐藏锋芒,她也会残忍报復,未出手,只是觉得还未到时候。 齐莹轻笑,这边小厮已经过来,对胡元裴摇了摇头。 胡元裴见她看过来,又尴尬地笑笑。齐莹摇头,轻声道:“我相信你非刻意!” 齐莹回府,直接进了齐成染的院子,问他可相邀胡元裴? 齐成染淡淡道,“邀了,只是我今儿个身子不爽,耽搁了便没去!也派人给胡元裴送了信,怎么,此事有问题?”他没想邀胡元裴,安城大长公主却以他的名义邀请了。 “无事。”齐莹半垂眼眸。 齐茹想了半晌,仍想不出齐莹到底算计了她什么,回府后,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安城大长公主。 安城大长公主的手一顿,声音微颤:“此事当真?” 齐茹点头。 这一刻,安城大长公主恨毒了齐莹。 第170章:千里寻夫 晚上,顾长歌收到齐莹的传话。 【今已按照你的意思掩人耳目,估摸着应该能骗过去。只是今日瞧见胡元裴,他道应三哥所邀,我也从三哥处确认了,但总觉得,此事有诡异!】 顾长歌轻轻一嘆,她是刚刚才知道邀胡元裴是安城大长公主的意思,只是成染万般叮嘱不能告知齐莹,她已答应成染,又怎能告诉齐莹真相呢?而且她也只是知道安城大长公主先斩后奏以成染的名义相邀,并不知安城大长公主的目的啊! 想了想,顾长歌铺开桌前宣纸,素手执笔,写道:此事我也不明白。 齐茹从安城大长公主口中得知齐莹的算计,心怒至极,恨不得活撕了她,接连几日,几乎逮着机会便闹齐莹的不是,百般刁难。而邱嬷嬷等人本就不喜齐莹,较之齐莹,与齐茹的关系则好得多,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甚至推泼助澜雪上加霜的对付。 齐莹的日子,比先前禁足学规矩更艰难。 某次,齐茹行经齐莹院子,想起她出门时某些世家夫人看向她那饱含意味的眼神,想起昨日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亲自拜见祖母时的含沙射影的话,想起昔日手帕交忽然对她的避而远之以及闲言碎语,想起这些都是院里贱人带来的,登时怒由心生,快速沖入齐莹房间,见齐莹双手向前伸直,朝上的心手通红一片,旁侧是邱嬷嬷刻薄的讽刺之语。
第147页 齐茹心里爽了些,却仍觉得不解气,嘲讽道:“当去母亲房里晨昏定省,母亲话里话外讽刺我不懂嫡庶规矩,姐姐倒好,这嫡庶规矩是懂了,却不懂贵女矜持大方,尽行些小家子事儿。” “嫡庶不分,也是一种小家子气!”齐莹淡淡道,看也没看她一眼。 齐茹冷笑,“你道嫡庶不分是小家子气,是又怎样?我这嫡女身份是祖母做主的,你有不服,找祖母去啊!” “不必,祖母是否帮我且先不论,六姐对付贱人无需找祖母做主,自己便能斗得贱人后果算计我。” 邱嬷嬷眼神阴沉,齐茹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你……” 齐莹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九妹妹,现在的你,可是后悔日前算计六姐?” 齐茹冷冷道:“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嫡庶之间本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你便将我在陈王府安慰李倩儿的事情暗示给齐芬,所以,当你察觉我与燕王之事,便立刻告知祖母?”这些事情,她起初不知,但事后思虑查证,哪还会迷煳?齐茹,这次的祸水东引,是你合该承受的。 “这些事情是我做得又怎样,当初你娘设计我娘难产而死,就该想到今日。” 齐莹冷笑,“你娘?是你姨娘才是!” 齐茹听不得别人侮辱娘亲,齐莹如此,气急之下,直接冲上去给了齐莹一巴掌。 ‘啪’的一声,余音响彻了整个屋子,这一巴掌,齐茹用尽全力,齐莹的头被打偏。下一刻,女子的半边脸印上红色的五指,那张美丽诱人的樱桃小嘴的边角,缓缓流出猩红的血滴…… 齐莹伸手将血滴擦去,轻嘲一声:“九妹有嫡女的威风,却没嫡女的命。记名嫡女在正经世家眼中,到底也只是庶女而已。” “妹妹我再如何,也比姐姐只能甩嘴皮子好得多。”齐茹说罢从梳妆檯上拿了一只小镜子,放在齐莹眼前,冷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好似疯婆子!” 因刚才猝不及防被齐茹打,此刻的钗环松动,髮髻有些乱,几戳细发飘出耳鬓,可不就像个疯婆子。齐莹冷笑,现在,她还需要忍! 出了齐莹的房间,齐茹陷入深思。 她不笨,刚才对齐莹动手,只是被齐莹逼得气血攻心罢了。 现在,她在考虑自己的前途。 那日赴约范觅儿,齐莹对她的算计可谓毁了她的婚事,不知从哪里传开,如今几乎整个世家圈子都在传燕王心仪她,可燕王心仪的根本不是她,根本不会想娶她,且就算想娶,依照祖母对未来形势的分析,她也是嫁不得的。所以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情况于她都很不利。 这辈子,就这么被齐莹毁了吗? 齐茹不甘心,她从小便立志压下齐莹,她虽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可祖母疼她,还怕比不过齐莹?且齐莹虽然心思深,但她也不简单,与齐莹斗法,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如今祖母仍未放弃齐莹,虽然这只是因为卖她给家族换利益,可她却仍旧不甘心!她觉得,按照现在的发展,齐莹很可能会嫁得比她好。 极度的不甘心,让她心里失衡得发狂。 但齐茹愤恨之下,也不乏理智,愤怒之后,她开始寻想一个对自己最好的法子。 很快,便有了雏形。 左右她的名声败在燕王身上了,嫁给燕王是最好的选择。但嫁燕王有几个难点。 第一,燕王喜欢齐莹而非她。这点齐茹不担心,没有哪个男人会一直钟情于谁,现在喜欢齐莹,将来喜欢谁?只要她努力,方法适当,不愁得不到燕王的心。 第二,齐国公府的女儿不能嫁燕王。这点,齐茹皱起眉头,但很快舒了口气,依现在的朝中形势,齐国公府不能与燕王府结亲,但谁知道将来如何?她年纪小,可以再等几年,或许到时候的形势便能行了,若再等几年形势仍不容,但那个时候的燕王绝非今日能比,到时候燕王势力更大,娶一个女人而已,只要燕王足够爱她,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三:祖母不会容许她接近燕王。所以,该怎么瞒着祖母呢? 齐茹一路深思,回到房间想了多时仍没想出好法子。 直到听说景宁侯府范二爷不日前往翁州协助燕王,恰巧礼部侍郎幼女突逢恶疾,闻翁州邻县某山头有隐居神医,于是,礼部侍郎暂放下手中职务要事,带女儿千里寻医。顺路,于是礼部侍郎一行与范二爷同行。 这个消息一出,齐茹敏锐的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来。眼眸眯了眯,有半路而来的挑战,也有面对机会的欣喜。 顾长歌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愣,无奈的嘆息了声。 红袖也嘆:“此事虽是景宁侯谏言,可皇上与太后明显也有这个意思,唉,只苦了郡主劝阻不是,不劝阻也不是!” “是啊,劝阻会惹皇上和太后不喜,不劝又觉得对不起顾易青。真真难为啊!”顾长歌淡淡道。可惜这件事情成染不帮,若有成染相帮就好了。 此时的齐成染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早就瞭然于心的面无表情。正在学心机的齐芫嘟囔道:“看病找神医,自己去找就行了,怎还与范家二爷一起同行!” 齐成染淡淡道:“谁知道是否真病假病,不过幌子罢了!” “幌子?”齐芫不明白。 齐成染也不解释,淡淡道:“你别管,把三哥刚才与你说的案例分析一遍!” 礼部侍郎府,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的女子听完父亲的叮嘱,轻声应道:“女儿晓得,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女儿会竭尽所能拿下燕王妃的位置,来日回京,必不让我周家受他人耻笑。” 几天后,范二爷与周侍郎启程。 同日,齐茹不见了。 齐府上上下下找遍了都没见齐茹,安城大长公主忆起齐茹最近细微的异常之处,气得脸都青了。齐国公脸色也不好,以前不想不觉得,现在看来,怎么二房事儿这么多! 顾长歌则松了口气,齐茹跟去正好,有她这齣儿,别人包括太后皇上都只会觉得齐茹远行千里去捍卫自己的爱情,这样齐莹更安全。 齐成染看到顾长歌不经意露出的得意,提醒道:“如今你对顾易青已仁至义尽,别再帮了!” 顾长歌一愣,原来齐成染早就知道那招狸猫换太子有她手笔。其实拖齐茹下水,多多少少对齐国公府不利,他虽然没帮她,却也同样不怪她做出不利齐家的事情,顾长歌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柔软。 她轻轻点头:“嗯,未免适得其反,顾易青回来之前,我不会再帮了。” 第171章:真相泄露 齐成染轻轻颳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这事我有我的立场,实在帮不得你。” 顾长歌摇头,“我们都有自己的立场,你不帮我,正如我不能站在你的立场上冷眼旁观,不能反给顾易青使绊子一样,我理解你。况且于你的立场,你明知我做的事情与齐家不利,没阻拦我已经很不错了。” 齐成染轻笑:“能与你相知,是福!” “那就好好珍惜我!”看着男子的俊脸,顾长歌目光渐猥琐、行为渐轻浮:“咱要不要将那天没做完的事情……试试?”
第148页 齐成染直接倒了杯冷水,不由分说地灌她嘴里。 次日,顾长歌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来太后宫请罪。 顾长歌不认为自己能瞒过久经深宫的太后,太后怀疑她,却不挑明与指责,不过出于对她的疼爱之心,而那段时间瞒着太后,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便趁着礼部侍郎家的小姐与齐茹都出京,特来向太后请罪。 一番请罪之词吐出,太后轻轻扶起她,慈爱地说道:“你所做的一切,全因易青罢了,哀家不怪你。” 顾长歌小声道:“哄了您那么久,长歌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呢!” “现在知道过意不去了,当初做什么去了?”太后又笑道:“你这不是与哀家坦白了吗,都过去了,不必介怀!” 顾长歌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意。 却听太后道:“不过说来,哀家到现在都还无法相信,易青竟喜欢齐茹那小丫头,都没长开!” 顾长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莫说太后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没长开的小丫头都什么乐趣,照我说,那齐茹就没齐莹好,怎无奈易青哥哥喜欢。唉,真不能理解易青哥哥的欣赏水平!” 太后嘆了一嘆,心道若是别家势力大的千金,也只家族这个坎儿不行,可齐茹才十三岁,这么小,就算娶,也不可能赶在易青十九岁之前成婚。所以齐茹是万万当不得燕王妃的。 顾长歌听太后嘆气之声饱含无奈,内疚之余,又狠狠鄙视自己。 与太后闲聊一会儿,听她说起娘家侄儿的婚事,也是一脸的愁苦,顾长歌安慰道:“胡家公子有安郡王妃操劳,您就少操心,别把自己给累着了。” “理儿虽是这个理儿,安郡王妃也没少奔波,可皆不如人意,且听说除却求娶齐莹,其他女子元裴似乎并不乐意娶!”太后的语气不乏郁闷,“齐莹也是个好的,只是若没与易青独处一夜,倒是个好选择。若不是因为易青,元裴和齐莹也算好姻缘,可……你说,哀家怎能不为元裴操心?” 原来太后竟以为胡元裴喜欢齐莹,而齐莹与顾易青过了一夜,已毁名声,安郡王府是不会要齐莹这样的妻子。太后觉得因为自己儿子,胡元裴的幸福才告吹的,所以她胡元裴找老婆。 顾长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并不觉得胡元裴喜欢齐莹,几个月前曾见胡元裴,那时齐莹还不认识顾易青,而那个时候的胡元裴,眼底总有一股抹不平的忧伤。至于不愿娶亲的胡元裴,为何独独愿求娶齐莹,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顾长歌只安慰道:“年轻人的婚事不着急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成姻缘了,如我和我哥,父王母妃都不着急的。” “说起你和长衍,哀家便更担忧了,你说你两年纪都到了,怎还拖着?你父王母妃如何想的?……比你们小的男女都有孩子了,你们却婚事都没影儿……唉,依哀家看,等你父王母妃回来,相看好了,便直接给你两个赐婚……再不能拖了……” 数落如滚滚长江滔滔不绝,顾长歌怕到时候真就直接乱点鸳鸯谱赐婚,便很识趣地闭了嘴。 顾长歌离开时,正巧胡元裴沖冲进宫,两人擦肩,打招唿寒暄几句。 顾长歌觉得这位被逼婚的青年有些可怜,便安慰道:“不要太悲观,太后很好说话的,你不想娶,心平气和地与她谈谈,不要冲动,适得其反倒不好!” “多谢长歌郡主!”胡元裴拱手道谢,随即苦笑:“恐怕再不得心平气和了!听说太后已在拟定赐婚懿旨!” 顾长歌记起来,好像刚才太后是提过给胡元裴赐婚来着。 “你也是位可怜的宝宝,快去拦,晚了懿旨就发下去了。” 胡元裴草草告辞,赶去拦懿旨! 他不能娶,他有心爱的女子,虽然她不爱他,可他不想娶一个陌生女人为妻。 赶到太后宫时,太后已写好了懿旨,只差盖章。远远见胡元裴奔来的身影,轻轻一嘆,终是没有急着盖上,将这桩婚事成定局。元裴是她看着长大的侄儿,算半个儿子,尽管有嫡亲嫂子安郡王妃的千叮呤万嘱咐,但她终究是心软了,不愿看到侄儿的不情愿。 “元裴。”太后正坐殿中首位,淡淡道:“既然来了,便说说为何不愿哀家赐婚?” 胡元裴道:“非元裴心属的女子,元裴不愿娶。” “心属?这世间的男女,又有多少人能嫁心仪之人。可日子却总是要过下去的。”太后道:“齐莹不能做你的妻子,这点哀家不同意,你母亲也不会同意。” 胡元裴知道太后与母亲都以为他心仪齐莹,对此他并不解释,左右他不会说出心上人的身份,那么,就让她们误会下去吧。 胡元裴道:“若不能娶心仪女子,元裴宁愿终身不娶!” 太后轻嘆:“是易青害了你啊!” 远在千里的顾易青自是不会知道自己躺着都中枪,胡元裴仍不解释,只是说道:“太后莫怪燕王,都是命!” 太后又劝说他娶妻,他坚持说非要娶心仪女子。 劝着劝着,太后便劝出薄怒来了,“这范家二小姐,难不成还比不上已没名声的齐莹?” 此次太后给胡元裴的赐婚对象,正是景宁侯府二小姐范嘉儿。 胡元裴道:“除却巫山不是云,她再是不堪,在我心里,却仍清纯无比。” “你……”太后大怒,“你这是气易青毁了你的亲事?”不管如何劝说都不听,还说这类话,不是怪罪是什么。 胡元裴一惊,知太后想歪了,忙道:“并无,此事与燕王殿下无关,是元裴自己的原因,元裴……不想耽误范家小姐。” “安郡王府显赫几朝,能嫁你是她的福分,何来耽误之说?”太后道:“娶了吧!你娶不到齐莹,范家小姐与你门当户对,实属天作之合!” “太后……”胡元裴惊唿,几乎脱口而出:“不能娶!” 太后看了他一眼,神色开始冷漠了,“你还在怪易青?”儿子与侄儿相较,当然儿子最重要,若胡元裴记仇,那么太后对他便再无慈爱! 胡元裴自然也意识到这点,缓缓垂下了头,低声道:“不能娶,太后,其实元裴不娶范家小姐并非因为齐莹,也非燕王……” …… 这天,太后终于明白自己被一群小娃娃华丽丽地耍了。 当夜,顾长歌被急召进宫。 第172章:失望内疚 太后殿中除却几个心腹嬷嬷,其他宫女皆被挥退。殿中暖炉烧得旺,然却总有一股凛冽的清冷萦绕每个角落。 顾长歌与胡元裴跪在殿中,都不敢看正坐着的盛怒皇太后。 “元裴,你太让哀家失望了。”太后冷冷训斥:“本以为你喜欢齐莹,求而不得才不愿娶亲,却不想,竟是因其他原因。哀家不逼问你喜欢哪个女子,只问你一句,可能确定易青心仪齐莹?这一次,哀家不想听到谎话。” “是。”胡元裴道。他本不愿交代出齐莹,只是若不如此,太后必认为他记恨燕王,这个结果,实在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失望地看向顾长歌,张了张口,却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半晌,只冷冷嘆了一声,“到底是哀家对你太好!”
第149页 对她太好,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地矇骗于她。明知她欺骗,却总是找她与易青情深的藉口为她开脱。 顾长歌心惊,更是心痛,对太后的内疚与对齐莹的担忧同时涌上心头,揪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太后的这句话,更刺痛了她的心。悔吗?悔,因为她伤了太后的心,却同时又是不悔的,因为她对得起顾易青。 顾长歌无比矛盾。 “你还有什么瞒着哀家的?”太后冷声道。 顾长歌摇头,“您与长歌一向都是无话不谈的,这是长歌唯一瞒您的事儿。长歌已知错,不求您原谅,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 若说这话的是别人,太后会本能的讽刺对方冠冕堂皇,然而对于顾长歌不会,她清楚长歌说得极对,这个堂侄女从未骗过她,这一次也是因为易青罢了,而且她也知道长歌的确是真心关心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太后又不由自主开始为顾长歌找藉口了。 想想长歌与自己不是母女却有母女般的情谊,想想长歌幼时非拉自己陪她玩乐,看似顽皮,实则与她解闷,想想那些快乐的日子绝非做戏。其实长歌的心是向着自己的,只是这一次,易青需要长歌帮忙而已。或许多少次,长歌也想对自己说出真相,只是碍于与易青的情分,而忍住不说罢! 太后沉默了许久,不知是肯定长歌的回答,还是肯定自己心中的理由,终究是点了点头。 此时,殿外有宫女报导:“皇上驾到!” 太后看了胡元裴与顾长歌一眼,快速走出,并不打算让景帝进这内殿。 待太后出去,顾长歌轻轻一嘆,也不知太后是原谅她了,还是没有原谅。只是太后没有大骂并惩罚她,让她心里更难受了。对她这么宽容的一个长辈,她怎么能欺骗她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还设下狸猫换太子的套,也难怪太后先原谅她的欺骗,再知道真相的时候仍盛怒。 身侧男子没有说话,顾长歌侧目瞥了他眼,刚才听太后责他的话语,哪还不知他为何先任由众人误会他喜欢齐莹,现在又为何坦白顾易青与齐莹的事。不由心生怒气,“为保护那女人而让他人误会齐莹,后又因你自己而至齐莹于险境,你对得起你心爱的女子,可对得起齐莹?” “此事,我的确对不起她。”胡元裴低头,淡淡道。 顾长歌冷笑,“恐怕不止此事对不起齐莹吧!当为什么提亲齐莹,我猜也是为那女子吧?真是情种一个!” 胡元裴没有反驳。 顾长歌冷笑,“你的心上人是心头宝,别人的心上人就是烂草根。你如此为她,可她在哪里?” 胡元裴仍是不说话,顾长歌更是怒了,“别做出一副好似我欺负了你的样子,此事分明因你而起。” 顾长歌为顾易青与齐莹怒! 胡元裴沉声道:“长歌郡主似乎并没有责怪我的资格!” 顾长歌一噎,随即道:“我经营那么久的骗局因你功亏一篑,怎么就没有资格责怪你?”若瞒到顾易青回京才泄露,她还想得通,至少帮到顾易青拖延时间,可现在的情况是,太后被气,还没帮到人! “骄纵任性大言不惭,明知做错事仍不知悔改。长歌郡主现在有太后宠爱,可不代表将来仍有。”胡元裴淡淡道:“方才太后对我的怒责,便是你将来的下场。” 顾长歌冷笑,“你于太后而言只是半个儿子,本郡主却等同于亲生女儿,你能与本郡主相提并论?” 此事欺瞒她为主导,然而刚才太后明显对胡元裴责骂得多,这点,她清楚的很!也正是因为这点,顾长歌才更内疚。 “等同并非……” 胡元裴下意识想反驳,然而耳中隐隐听到殿外太后对景帝的拒绝‘……夜深了,易烁便先回宫歇着,处理此事不急于一时……’,想起幼时总角之嬉笑,忆起那看似玩笑却内里认真的豪言,想起明知欺瞒却仍护犊的慈爱之心,胡元裴看着顾长歌陷入思索,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不多时,太后劝退景帝,进入内殿,对两人道:“既然错,便让她错下去,再不得将易青心仪齐莹之事透露风声,女孩子,总要是嫁人的!” 顾长歌心惊,手背都是凉的。她可不认为太后压下此事是为齐莹出嫁的名声,之所以压下这件事情,是因为太后已经铁了心的要棒打鸳鸯,她想将齐莹,嫁入别家…… “至于你们两人……”太后淡淡道:“今晚就以陪哀家的名义待在宫里,明日一早便出宫。” 两人齐齐应声。 次日,胡元裴很顺利的出宫了。顾长歌却还有任务。 太后让她安排,说要见齐莹。 太后不想要众人察觉端倪,所以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召见,于是便只能暗中见面。起初听到任务,顾长歌连连摆手:“我笨手笨脚,没得让人察觉了!” 太后冷笑:“你的那些旁门左道,哀家还不知道。快去安排,就当将功赎罪。” “那好吧,今晚三更,您便移驾端王府。” 倒不是为了将功赎罪,她知道便是不应太后也会原谅她,时间问题而已。只是现在,事情已经泄露,她帮不了顾易青,也不想再看到太后无奈嘆气了。 半夜,齐莹从顾长歌挖的密道,来到端王府。 第173章:深夜谈话 这天夜里,明月高悬异常明朗,齐莹从密道出来时太后还没来,顾长歌看她衣襟上沾了不少泥土,便让她先沐浴,自己隔着帘子给她解释近日发生的事情,以做准备。 顾长歌将此事如何被太后所知的事实如实说来,“……就这样,我们日前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唉,太后知道,皇上必定也知道了,如今情况糟糕透了!不过太后并不打算将此事公布于众,所以顾易青喜欢的你的事情,除却先前知道的,目前也只多了太后皇上知晓。” “齐莹,非常抱歉的告诉你,这件事情,恐怕我再帮不了你了。”顾长歌歉声道。 齐莹轻轻摇头,感激道:“郡主对齐莹的恩情,已是齐莹远不能报答,如今局面非人能控制,郡主便莫要相帮了。事已至此,都是命啊!” 知道此事泄露,齐莹便马上联想到远在翁州的顾易青,她想,将顾易青调离京城,该是太后或皇上早便有几分察觉,顾长歌能为她瞒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事情泄露,齐莹除却嘆息与无力,竟也生出几分轻松来,终于不用如以前左瞒右瞒,而且,太后的早先察觉足可说明,顾易青没有赈瘟疫的危险。 “待会儿太后会找你谈话,你……仔细些!”顾长歌轻声道。 “谢郡主提醒!” 顾长歌欲言又止,终究是补了几句,“太后虽然喜欢我,可是我于太后而言,却只是对等女儿的,若为人媳,我这般性格绝对要不得,所以你需仔细,别表现得如我一般。再者,若实在谈不拢,别太较真,气着太后,或者让太后伤着你,都不好……” 事关太后秘事不得提醒,然这些习惯问题却是可以提示的。 顾长歌轻轻一嘆,谁让她与太后情分不浅,对齐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齐莹知顾长歌的心思,暗嘆顾长歌这般重情,又不乏一颗玲珑心,三哥以及太后宠她不是没有道理。她心下感激,认真地道了谢。
第150页 不多时,太后来了。 除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保证安全,顾长歌挥退府中所有的下人,自个儿也在太后的示意之下退下。很快,屋中便只剩两人。 “臣女见过太后。” 齐莹恭敬地朝太后行了一礼。屋内有一盏灯,借灯光能将眼前的女子看个明白,太后淡眼打量次子的心上人,态度不卑不亢,确如长歌所说的端庄大方,儿媳佳选,姿容尚佳,又闻此女聪慧,难怪易青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做妻子不错,只是可惜生错了人家! 太后没叫起,齐莹不敢起身,只半弯曲着膝盖,任由太后打量。 半晌,才听太后淡声道:“起吧,坐!” 齐莹起身,却不敢坐,只挺直了腰杆站在太后眼前,双眸平视太后,并不低头以示卑下。 “知道哀家为何招你一见?” “臣女明白,是为燕王。”齐莹看着太后道。 太后却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显得几分漫不经心,“那你也当明白,燕王与你的婚事是不成的。” “臣女明白。” “既明白,何苦缠他?”在太后眼中,自家儿子是没有错的,易青向来自律,不是齐莹勾引,怎会心属齐莹而推迟娶亲。 齐莹道:“太后错了,并非臣女缠着燕王,而是我们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太后嘲道:“你能肯定燕王真的喜欢你?听说你父亲妻妾成群,那么你应当明白男人的爱多么廉价,即便易青亲口说喜欢你,但你能肯定,今日喜欢,明日就一定能喜欢你?” 齐莹摇头,“臣女虽不相信父亲,但臣女相信他。” “天下男人都如你父亲一样多情,易青何德何能为你心头例外?”本是事实,太后并不觉得这般说是在诋毁儿子。 齐莹道:“若一个人为臣女连生死都能置之度外,臣女为何不能相信他。即便将来之事不如人意,但在臣女心里,能为这样一个男人曾努力过,也是无悔的。” “你一个未嫁之女,说此话可曾要脸?”太后登时一怒。 齐莹一惊,暗道顾长歌果然说的对,对于女儿,太后喜欢顾长歌的性格,可儿媳却不是这般。况且现在,她还不是儿媳,只是一个勾引自己儿子的狐媚子,她能放下身份劝说,却不会有容忍之心。 太后怒完这句,便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凭她对齐莹的暗查,齐莹并非易屈服权势的人,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难免为爱不顾一切,对付这样的女子,动之以情才是上策。太后忍了忍,说道:“哀家瞧你并非势力之女,若只为情才与易青在一起,那么奉劝你,易青为哀家亲儿,必不会只娶你一妻,你便是嫁为燕王妃,将来燕王府中侧妃庶妃云集,妻妾争斗不断,你会为保自己与子女的地位变成笑里藏刀的妒妇。然而如今善良、才华横溢、求而不得如仙子般的你,才是易青所爱,当易青发现你变成妒妇,与千千万万后宅妇人无异,可还会爱你?” 齐莹沉默。 太后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你已三十、四十,或者更早,你已不再如年轻时娇嫩,即便易青对你留有余情,却也抵不过新人的诱惑!这时,你爱情已逝,容颜不再,地位不稳,你的坚持迎来的是这样的未来,现在的你,还要坚持吗?” 齐莹继续沉默,太后不打扰她,半晌,便听齐莹低声道:“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冥顽不灵!”太后已有薄怒。 齐莹淡淡道:“诚如太后所说,臣女的坚持会面对这样的未来,可这样的未来并不是嫁燕王才有,大多数的女子都会如此,如我母亲,也如……太后。而太后与我母亲的差别,除却城府手段,大概便是嫁给不同的男人,以至今日地位的天囊之别!” “你……”太后怒然,“齐莹,你竟以哀家为喻!这是讽刺哀家嫁得失败?” “当然不是,太后是女人之中的赢家。”即便没有得到丈夫的心,却也得到这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当然这句话齐莹不会说出,顾易青的亲生母亲,她还是要尊重的。她继续说道:“臣女只是想说,同样的命运,嫁给不同的男人,结局却是不同。或许将来燕王会变心,但嫁给燕王的结局,远比一般男人要好得多!” 太后大怒,“齐莹,你待易青竟并非真心,而是因他的地位。” 齐莹自知说错话了,竟让太后这般认为,忙解释,“太后误会,臣女之所以以利益相较,乃是因为太后以利益劝说臣女。臣女愚钝,明知太后劝说臣女乃是为臣女着想,但臣女不愿放弃燕王,不管是为燕王,还是为臣女,都不想放弃,臣女口拙,唯有以太后劝说臣女的方式来回答太后,望太后成全燕王的幸福,也成全臣女的一片痴心。” 太后定定审视她,冷声道:“你是是否痴心哀家不知,但易青的幸福却并非在此。哀家还不想以权相压,如今好言相劝,莫要给脸不要脸!” 第174章:鱼和熊掌 齐莹缓缓下跪,“求太后成全。” 太后的眸子渐渐深沉,如深谷潭水般幽深,瞧之发寒,让人心颤。齐莹这样的女人,或许有真心,毕竟易青少年好儿郎,谁能不爱,只是她的家世却会致命。她方才劝说并非胡言,易青现在喜欢,喜欢的也不过是如今闺中的齐莹,待日后长成后宅怨妇,还会喜欢吗?说到底,女人都是一样,年轻时候不管喜欢得多么强烈,年老终会平淡。既然如此,易青为何不能娶其他女人,以免陷自己于危难呢? 成全? 太后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她来这里,从来都不是因为成全,可笑齐莹妄想对她动之以情的劝说。 太后勐地起身,走之前,留给齐莹一句话。 “为哀家与易青的情分,哀家不会对你出手。若你能躲过齐家为你的准备的亲事,若易青能不顾一切地娶你,若你两人能过五关斩六将终成眷属,也行。只是,便要仔细齐二夫人了,她生养你一场,如今失了丈夫的爱,容颜不再,地位不稳,不容易啊!” 齐莹两腿一软,果然…… 太后果然以母亲要挟。 太后不想伤母子情分,所以不会对付齐莹,但会拿齐二夫人下手,毕竟,就算杀了齐二夫人,没伤齐莹半点,母子亲情血浓于水,顾易青便是有怨,也会渐渐淡去。 身生母亲,岂是毫无感情的岳母能比! 太后回宫之前,还不忘警告顾长歌莫要再帮忙。 顾长歌哪里还敢帮,连连应声。 进了屋,听到齐莹低低的啜泣声,顾长歌不知如何安慰,只给她一块手帕,然后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她哭完。 这夜齐莹出来,守夜奴僕并未察觉,只是第二日瞧见齐莹红肿的双眸,心下奇怪,便马上禀报给安城大长公主。 安城大长公主屏退下人,召齐莹面谈。 “见过太后了?”做了几十年的和亲公主,安城大长公主城府不凡,很快便察觉出事态的发展。 齐莹点头,“见了,结果怕是要让祖母失望,我没应太后的话。” “你会应的。燕王怎能比得过你母亲。” 齐莹没有说话。 顾易青的确不比齐二夫人重要,但齐莹却仍是不愿轻易放弃这份感情。她想,或许自己可以先稳住太后,等顾易青回来,再做决断。或许一切并不是想像中的难于登天,或许她可以在护住母亲的同时如愿嫁给心爱的男人,鱼和熊掌,也许可以兼得。
第151页 一向谨慎的女子怀着忐忑与期盼,将一张纸扔入密道。 顾长歌如实将齐莹的意思告知太后,怕太后不信,还主动将自己如何与齐莹通信的密道都说了,“……有那密道,我与齐莹通信很快,所以这绝不是我伪造,真是齐莹自己的意思。” 太后点头,板着一张脸说道:“料你现在不敢再欺瞒了,就信了你!” 顾长歌暗道明明都原谅了,非得板着张脸,她不累,她都替她累得慌。不过这样的太后,顾长歌只觉得好可爱!于是卖力地撒娇卖痴,惹太后忍俊不禁了好几次。 “只是这齐莹是真应哀家,还是假应?”太后皱眉思索。 顾长歌摇头,表示她不是齐莹,她也不知。 太后却随即舒开眉头,淡淡道:“不管是真还是假,哀家的话从来都有效。便是她假意应承又如何,区区一个齐二夫人,哀家还不能动手了?” 顾长歌缓缓低下了头。 太后又道:“不过哀家总觉得,必要在易青回来之前给齐莹定下亲事,哀家才算安心!” 见顾长歌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太后知她是避嫌,想着这丫头是真的知错了,心里软了几分,轻声道:“长歌不必如此,你我亲如母女,母女之间哪来的隔夜仇。这件事情哀家都放下了,你怎还惦记着!” 顾长歌小声道:“长歌对不起太后!” 太后轻轻摇头,温柔地抚摸她的头,笑道:“傻孩子!” 这样的太后,就更让顾长歌内疚了。太后笑问她为齐莹定亲如何? 顾长歌想了想,如实说道:“法子不错,不过长歌觉得,得需要齐莹同意才行,齐莹看似软弱,实则却刚毅,若她不服太后安排自尽……” 太后点了点头,随即冷笑:“她应承哀家放弃易青,这应承,没有具体事情,怎么能让哀家相信她的诚意呢。” 收到消息的齐莹轻轻一嘆,满是无奈。 太后果然不好煳弄,看来如今,只能先答应定亲了。易青,为了你,我不只赌上母亲的性命,还赌上了幸福,但愿你不会负我!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太后开始为齐莹考虑夫家。其间,也宣顾长歌一同商量。她并不担心个长歌会再次帮齐莹,顾长歌的秉性,她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顾长歌很尴尬:“太后,我能不提意见吗?给齐莹张罗,总让我觉得自己背叛易青哥哥一样难受!” 太后斜她一眼,调笑道:“没存暗中帮忙的心思,很好!” “……”顾长歌道:“太后,我是真难受!” 太后却不看她,“哀家知道你是真难受。”若不是长歌真心待易青,她也不会原谅得如此快了。 “……”顾长歌。 在顾长歌面前,太后少数的任性一回,不顾顾长歌愿意与否,便开始与她说齐莹婚事的先决条件。 “……门第不能太高,男子不能太差……” 门第高了,齐莹的名声却已毁了,男方必定不乐意,如此不是结亲,倒是结怨,齐莹成为人家儿媳,难免受蹉跎,齐莹过得不好,顾易青怨的还是太后这个母亲。第二个要求,也是这个道理。 顾长歌轻轻嘆了一声,“太后,您明明不喜齐莹,还要这么为她的亲事费心,长歌好心疼您!” 太后道:“谁说不是!这等操心事儿,哀家不愿管,可谁让易青是哀家的亲生儿子。都是子女债!” 没等顾长歌安慰,又听得太后道:“除却这两要求,更重要的是,必须让易青绝了念头!” 顾长歌不解了。 绝念头?顾易青执着的很,真正绝他之念,除非杀了齐莹,否则便是婚后,两人仍可能纠葛。可太后的意思,分明不会杀齐莹啊! 很快,顾长歌便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一番商谈之后,太后说出自己早就有了的打算:“齐家配得上安郡王府,元裴就不错!” 顾长歌的脑子一下子轰了! 齐莹嫁其他人,顾易青或许还会惦记,可胡元裴是顾易青的表兄,顾易青虽然执着,却不会偷表弟妹,不会容许自己触碰禁忌。 太后对自己儿子,还是相当了解的! 顾长歌暗暗为顾易青默哀,小声道:“太后不是说门第不能高吗,安郡王府的门第如此高,而且齐莹的名声……让胡元裴娶齐莹,恐胡家不愿意呢!” 太后沉默了下,道:“哀家亲自与嫂嫂说。”为了易青,舍下脸面求说又如何。 太后的办事效率很高,三天的时间,便成功说服了原本万分不愿的安郡王妃,拟出懿旨。无疑,胡元裴又来拦懿旨。 太后淡淡道:“你之所以迟迟不说那名女子的名字,无非是你们绝无可能,既然娶不到心爱的人,那么娶谁不是娶。娶齐莹,还能帮你表哥斩情丝。” “可齐莹为燕王所爱,元裴不能夺燕王之爱。”胡元裴道。 太后不过多阐述,直接说道:“娶齐莹,哀家能答应你一个请求,此请求只要不涉及国事,只要哀家能做到,就都应你。” 胡元裴没有马上反驳。 “将来发生什么谁都不知,而你却可以用这个请求保她性命,元裴,这很划算。” 是的,很划算! 像他们这样的簪缨世家,今日钟鸣鼎食滔天富贵,却不知明日是何光景。他手里多一个保护她的筹码,是的,很划算! 只是……“太后,容元裴……考虑一下。” 第175章:燕王回京 “太后让我娶她……”胡元裴沉声道。他想说,我不想娶,即便有那个条件,我仍不愿,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隐姓埋名,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为了你,我愿放弃这尊贵的身份,你呢,你愿意呢? 迎面的女子淡淡道:“你同意了吗?” “你希望我同意吗?”女子无波澜的双眸让胡元裴倍感失望,明知事实,却仍是反问。 女子道:“平心而论,我确实希望你同意,可此事事关你终身,你应该好好考虑,总是希望你不后悔。” 女子的话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胡元裴沉默了会儿,低声道:“不娶齐莹,我也会娶别人,我不可能总是推掉太后的赐婚,也许娶齐莹对我才是最好的。” “对不起。”女子低声道:“因为我,耽误你这么久。那天燕王离京,我急过了头才说出那话,对不起。” 尽管女子意识到冤枉他,但他心里却没半点欣喜。因为不爱,所以不会相信,胡元裴,你到底还是失败的。 胡元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这张脸在午夜梦回之时出现了无数次,平日他两人也私下见了不少次,但他却觉得永远看不够一般。他痴痴地看她平静的脸,脑中涌现出初遇时的天真烂漫,良久,他轻轻嘆声,脸上却是笑着。 “或许,爱真的是放手!” 太后赐婚懿旨很快下来,不知是近来发现的事情让安城大长公主太压抑了还是怎的,听到赐婚消息时,她的脸上明显显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对于这场赐婚,外人并未察觉异常,只觉得大概是因为太后打定主意不让齐茹嫁燕王,怕齐国公府不服,所以太后赐婚另一个齐家女儿作为弥补。
第152页 慧敏长公主很是不解,她总觉得,齐莹这婚,赐得有些怪。 潜意识里觉得齐成染知道原因,说不清楚为何。一日,慧敏长公主将疑问问了出来。 齐成染屏退众人,好一番解释。 慧敏长公主又惊又惧,听他话完,背嵴已然析出薄汗。 齐成染道:“此事娘不得与任何人说,即便七弟,即便芫儿。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燕王心属齐茹吧!” 慧敏长公主点头,长于深宫,她知道厉害。 与此同时,范成辉听完下人的禀报,轻轻皱起眉头。少年公子坐于书桌前面向窗户,看院里的几个小丫鬟低言细语,心里想的却是,这后宅的四四方方地关不住顾长歌,这个女子,他终究是轻视了。 因齐莹的事情解决,太后便有意召回燕王了。 只是翁州瘟疫实在严重,燕王来此赈灾,总不能灾情还没抑制住就回去吧。于是众人只得等,太后思念儿子,但并不是很焦急,齐莹却是心急如焚,她与胡元裴婚期已定,若顾易青在此之前没能赶回来,一切就都晚了。 不过好在命运不是法海,并没刻意棒打鸳鸯。 两个月后,燕王回京。 翁州的灾情处理完毕,燕王立了大功,景帝专为胞弟设宫宴接风洗尘。 这日,各家族小姐们都来了。 端王府只有顾长歌一个人,无聊之下,又想与齐成染亲近,因此便提前买通宫人,将座位安排在齐家旁侧,以让她能随心所欲地与齐成染咬耳朵。 “众人都以为顾易青喜欢齐茹,可此次齐茹跟他回来,他半点表示都没有,哈哈,闹成笑话了!”顾易青刻意压低了声音。 齐成染轻笑,“你当是笑话,外人却只以为齐茹年纪小,所以顾易青才不提婚事。” 说的也是,顾长歌又将视线渐渐移向慧敏长公主。安城大长公主上了年纪,已有些年头不参加这样的宴会,齐茹随顾易青回京,没来得及回齐国公府,便直接进宫参加宫宴,此刻她需要与家里人通气,见不到安城大长公主,便只有来慧敏长公主聊天。 “大伯母,祖母可好?”齐茹有些忐忑,她知道自己偷跑出京,家里必定恼她。 慧敏长公主冷声道:“祖母好与不好无妨,你够逍遥便好。十小姐离京寻人,就如那孟姜女踏千里寻郎君一般,只是孟姜女寻来绝望,倒不知十小姐有何收穫?”她不在意齐茹是不是燕王真正的心上人,可齐茹离家踏千里追男人的行径却让她恼恨不已,一家之女一荣俱荣一毁具毁,这贱人不要脸,她的芫儿还未出嫁呢。 慧敏长公主的嘴巴毒起来不容小觑,几句话便将齐茹说得面上青一块白一块。 只是此刻,齐茹不能顶嘴,她轻轻低头,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低声道:“我年纪小,王爷心疼我……” 太引人遐想…… 慧敏长公主皱眉打断:“闻周家小姐随父寻神医,父女二人于翁州邻县定居了几月,这段时间几乎能日日与燕王接触,如今周小姐也随燕王一同回来,那么燕王……” 齐茹轻轻摇头。 周小姐没成?慧敏长公主有些意外,又问齐茹与顾易青的进展。 齐茹有些尴尬,小声说道:“我年纪小,还不急。” 慧敏长公主瞭然,暗道你这小贱人不知廉耻千里寻男人又怎样,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哪怕鸠占鹊巢,到头来也只是赔了名声又闹笑话。 知道大概情况后,慧敏长公主便不问了。 齐茹安静地坐在慧敏长公主身旁,脑子却回想起了翁州时的事情。 他尊贵非凡,却不顾地方官员反对坚持亲临瘟疫之地,以身涉险,最终寻到最快治理瘟疫的法子;他身为亲王,却亲近百姓,并未摆任何高架子;有人讨好献美人,都送房里去了,他却将人完好地送了回去,并警告再送则不客气;他察觉周家小姐的目的,明着礼待不扫人面子,暗里却明言自己绝不会娶。 这等世间少有的少年郎,怎就心仪齐莹了呢。 散发在心底懵懵懂的羞涩渐渐发了芽,她觉得不可思议,却意识到这并不只是嫉妒,那每每瞧见他时的娇羞,都已说明少女怀情。 她想起了翁州他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周家父女知道她的身份,虽然恨得牙痒痒,然而碍于齐国公府的势力,并不敢除掉她,只得暗示下手人差待,以免遭人把柄。可即便如此,仍受了一路的委屈,至翁州时,她已崩溃得几乎想要打道回府,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离家,早没了回头路。本就委屈,而那天,周小姐为衬托自己,竟设计她摔入泥潭。她知道那时的自己多么狼狈,她没哭,但她觉得他应该会嫌恶自己,毕竟私自离京,还没有半点贵女形象。 然而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件事情,是本王对不住你!” 齐茹愣了,她想过他责骂她不知矜持,想过他为齐莹报復自己,想过他看也不看一眼地从她身旁走过,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齐莹算计她的这件事情,齐莹理直气壮,他却道歉。 齐茹说不出当时是什么滋味,只低声道:“王爷严重,姐姐也是走投无路了。” 第176章:当场拒婚 御花园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安静,有太监高唿陛下驾到,紧接着便见景帝携手太后出场,顾易青次之,后隔了好些距离,才是皇后极众妃嫔缓缓而来。 众臣敛眸,这个出场,足可说明燕王的地位。 齐莹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半分欣喜半分忧愁,喜顾易青的地位不凡,却愁如此情形,怕是更难成姻缘了。 齐茹也有些忧愁,不过随即释然,她还小,需再等几年才出嫁,一切还有转机,只要顾易青够喜欢她,而现在,虽说情谊没到,但至少对她印象不坏。 景帝象徵性地说了几句开场白,群臣应喝,接着论功行赏。 顾易青已是亲王,爵位不能再上,只能从其他地方弥补,先封赏大批金银珠宝,再笑道:“好东西三弟都有,如今只差王妃,母后一直念叨你成家,不若趁此机会,朕做媒人为三弟牵线,如何?” 顾易青笑道:“多谢皇兄,只是臣弟暂无成家之念。” 太后压下怒气,说道:“你已不小,该成家了。” “母后,此事还不急……”顾易青苦笑,他想娶的人已被赐婚,还能娶谁? 太后欲责,景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摇了摇头,对顾易青道:“闻这几月周侍郎家的小姐常与三弟见面,不知她的病可有好转?” 顾易青像是听不懂他的暗示一般,淡淡道:“周小姐身体本无大碍,却不知为何需寻神医救治,臣弟觉得,此病与相思病无异,皇兄既想当媒人,不若为周家小姐当场挑夫婿,臣弟正好闲来无事,便为一对新人题字祝贺。” 闺中女子相思病,说明此女孟浪;燕王主动请求景帝赐婚,说明燕王不堪其扰,暗示此女严重缺家教;燕王题字祝贺,证明这即将赐婚的男子之选绝无燕王。 礼部侍郎周昌择脸色阴沉,周凌兰面色惨白。 齐莹欣慰不已,齐茹兴奋异常。 景帝轻轻皱眉,周凌兰原是为三弟准备的,可如今三弟已经绝了此路。若不赐婚,就有些不地道了,人人都知周家父女寻神医为了什么,现在不管她,叫人家姑娘如何嫁得出去?
第153页 景帝顿了顿,淡淡道:“赐婚周侍郎嫡次女与……承恩伯府大公子,择吉日晚婚!” 周侍郎府与承恩伯府齐齐离座,谢恩! 太后双眸沉得骇人,眼神似有若无地飘过齐国公府的座位。 众朝臣极其家眷,有敏锐者察觉。 景宁侯夫人冷笑,总有些不知廉耻的女子喜欢在婚事上自作主张,齐茹果真庶女一个,半点无嫡女教养。范成辉却淡笑,齐莹与齐茹出自齐家,位置相近,运气巧得实在太好。 接着,宴会恢復觥筹。 顾长歌思虑了下,低声问道:“皇上赐婚章家与周家,有何政治影响?” 齐成染却没回答。 顾长歌想这厮又在高冷,罢,或许是她想多了。反正不管怎样,周凌兰嫁到章家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样的女子,章家嫌弃得很! 承恩伯府的确很嫌弃,从赐婚开始,整个章家的气氛都很压抑,承恩伯久经风雨还能勉强维持脸色,承恩伯夫人的脸却已结满了冰,未嫁追夫,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塞到她家又如何,早晚折腾死她。 大公子章得昌沉着脸,酒一口一口地饮,却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只是想着,这场赐婚,彻底隔断了自己与表妹姻缘。他与表妹慧阳长公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只是贤贵太妃捨不得爱女早早出嫁,想再多留两年,因此并不急着定下,却不想一道圣旨,再无缘分。章得昌觉得未来无光,此刻他心如刀绞,仿佛能看见公主之列的她黯然伤神。 宴会散,齐莹不能引人注目,因此理应回府。顾易青心下焦急,频频给顾长歌使眼色,顾长歌也不能假装看不见,便为难地请示太后。 太后怒得更甚,然而余光瞥见齐茹鬼鬼祟祟偷熘出的身影,冷冷一笑,对顾长歌点了点头。 顾长歌松了口气,便对齐莹道:“齐莹,听说今日胡家公子留在太后宫中,你定还不知他长什么样儿吧,本郡主带你去瞧?”的确听说胡元裴在太后宫中,她说的是实话,不怕别人去查! 齐莹作势羞涩,支支吾吾道:“不……这不合规矩。” 顾长歌不由分说,直接拉走她。 周围人暗嘆,齐家虽有齐茹摸黑名声,但总算出了一个品行兼优的女儿,只无奈顾长歌的暴力啊。 顾易青见此,不动声色地去‘太后宫’。 范成辉轻轻一笑,很是悠闲地走了几步,看似随意,细看之下,竟是顾易青离去的方向。 只是走了一段,便遇人阻拦。抬眼,却是齐成染。 齐成染淡淡道:“范公子,可有兴趣与本世子对弈一局?” 范成辉笑:“没兴趣。” 齐成染并无意外,眼神阴阴的,说道:“范公子出生大家,应光明磊落才是,跟踪可不合你身份。” “喔?”范成辉不反驳,“齐世子觉得本公子跟踪谁?” “对弈一局,如何?” 范成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朝顾易青离开的方向斜了下,这才点头。 因此时天色还早,参加宴会的皇亲国戚及朝臣还有未回者,因此两人也不忙,就御花园的亭子里摆上一局。 范成辉非常谦逊地示意齐成染选子,齐成染拿一颗黑子,清脆一声,落上棋盘。 范成辉笑道:“本公子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人才喜欢黑,不想齐世子也喜欢。” “不,黑非我所爱,可惜没有灰棋。”齐成染淡淡道。 黑白黑白,世上哪有绝对黑白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黑白混杂的灰。范成辉眯了下眼睛,笑着说道:“齐世子越来越令本公子刮目相看了,本公子猜,那日狩猎之策,是齐世子所想吧!” 齐成染点头。 接着,两人无话,专心下棋,传闻一无是处的齐成染几次让范成辉惊讶,因此范成辉不敢大意,拿出全部精力应对,棋局厮杀得越来越激烈,渐渐地,范成辉越来越沉重的眸子竟然生出几分兴奋。 棋知人心,范成辉有种久逢知己的感觉。 一局闭,齐成染放下棋子,笑道:“范公子棋技了得,本世子输了。” 范成辉扔下白子,意犹未尽地说道:“承让承让。”心里却道,谁知道这人是否故意输,潜意识里,他觉得齐成染输得有些快,意犹未决。 齐成染看了看天色,说道:“已不早了,范公子是外臣,此刻已不便在宫中行走,未免惹麻烦,这便回吧!” 范成辉笑道:“我当你下棋乃是有话对我说,不想却只是消磨时间。此刻,再跟踪已不能了。” “范公子明白就好。” 范成辉收敛了笑,道:“为何帮燕王?” “不是帮燕王,而是帮齐家。相信范公子得到我齐家把柄,必不会放过利用的机会吧。”齐成染说完起身,双手一楫,便离去了。 范成辉沉了眼,燕王终究没娶周凌兰,而方才他眼瞧燕王异常,便起了跟来的心思,若逮着把柄,必是要利用的,而燕王多半去与齐莹相会,他若利用得当,必定能牵连齐家。范成辉的心思一向深,有时候连他父亲景宁侯都不知的事情,他却能看明白。如今天,父亲不知他想法,齐成染却能看明白。 从此,范成辉的对手名单里,多了一个齐成染。 第177章:撞进算计 这边,顾长歌很谨慎,未免被旁人跟踪神马的,她特意走远路,拉齐莹饶几圈,再将齐莹带到一处废宫门口,轻声道:“他在里面等你,去吧!” 齐莹点头,留顾长歌在此把风。 废宫多年未有人打理,如今已很破旧,灰尘遍布不说,有些地方还布满蜘蛛网,齐莹心里虽怕,但却安心于被人撞见私会的机会小得多。 走过几个转角,眼前是一垂花门。齐莹刚要踏入,便听到一女子之声。 她浑身一震,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浇灭了久别相逢的所有欣喜,这个声音……顿了顿,终是收回了脚。 “……殿下,您怎能如此冲动?” 顾易青道:“本王已几月未与莹儿说话,再忍不住了,况且虽知她与胡元裴婚事乃母后所逼,但本王仍想亲口听她说。长歌已带莹儿来,本王今日是非见莹儿不可,倒是你,你跟来做什么?” 齐茹关切道:“臣女冒险而来,是怕殿下冲动做错事儿。” “你多虑了,便是为她,本王也会万般小心。” 齐茹心下酸涩,面上不显,说道:“可臣女却觉得殿下应该忍忍,今日宫宴,多双眼睛盯着殿下,若一着不慎落得把柄,那么您与姐姐将更加艰难。殿下想见姐姐何时不能?有臣女安排,明日,或后日都能,非得今天吗?还是说殿下怕我假意相帮,暗中使坏?” 顾易青皱眉道:“本王怎会如此对你?” 齐茹面有欣慰,“是了,臣女虽与姐姐不和,虽怨姐姐坏我名声,然而臣女终究为殿下与姐姐的爱情折服,臣女名声已毁,不配拥有这般真挚的感情,能看到殿下与姐姐终成眷属,也是好的。” “是本王与莹儿害了你。”顾易青沉声道。 齐茹摇头,“殿下没错,姐姐也没错,都有难处,都是逼不得已,臣女如此境地,都是命。” 顾易青显然整个人都很沉重,半晌没说话。
第154页 齐茹劝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殿下,回吧!” 顾易青似乎深思。 齐茹继续道:“殿下这是不放心姐姐与胡家的婚事?这点大可不必担心,虽说赐婚了,但胡家向来守礼,婚前不会对姐姐做什么,况且姐姐是有婚约的人,若今晚殿下相邀姐姐被胡家知道,反而对姐姐不利。” 顾易青想了想,沉声道:“可本王已约了莹儿……” 宫墙后,齐莹不可置信,齐茹竟能影响他见自己的决定!! 耳边仍是齐茹的劝诫声,不多时,只听顾易青道:“那今晚便不急着见面。” 齐莹的心已沉到谷底,说不出的失望。 齐茹将顾易青劝服后,两人随后踏出垂花门,见齐莹定定地盯着他两,神色莫测,顾易青忙解释:“莹儿,未免为人察觉,我们……” 齐茹却在顾易青见不到的地方,朝她勾起一丝嘲讽。 这丝嘲讽看在齐莹的眼中,似乎在说,你们不是情比金坚到奋不顾身吗,看来也不是想像中的坚不可摧,你看着吧,假以时日,我必夺你所爱。 齐莹心痛,但心底却同时有另一种声音,它告诉她眼见并不一定为实,或许是她误会了也不一定,齐茹本就与她不和,设计此事,想让她误会易青从而大闹一场,这样自己可就中了她的计。 冷静,一定要冷静。 齐莹这样告诉自己,心里总算好受些,只是看到顾易青身侧的齐茹,仍堵得慌,皱眉道:“今日恐人察觉,来日相见不也一样,既然已来,还是当面把话说清楚最好。” 顾易青一想,是这个理儿,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何就听了齐茹的。想起齐茹刚才的话,不免怀疑她另有居心。 却听齐茹道:“原是我想差了,姐姐说的在理,殿下与姐姐说会儿话,我去外面把风。” 顾易青心道自己多疑。 齐茹走后,齐莹淡淡道:“殿下何时与齐茹亲近了?” 顾易青咯吱一声,知此刻她心中有气,暗道莫不是因为她姐妹二人不和,所以见不得我对齐茹和颜悦色?只是前段时间翁州相处,他并不觉得齐茹恶毒! 齐莹问起,他答道:“也并非亲近,就是觉得小姑娘是你妹妹,既然主动帮忙,横眉竖眼终究不妥。” “妹妹?”齐莹冷笑,“这样的妹妹我不稀罕,你倒是稀罕。” 顾易青皱眉道:“莹儿,相见不易,便不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争吵。” 齐莹冷声道:“如今你道这些事情不相干,若我们真成婚,平日要面对多少看似不相干的事情,明明心里不爽却不交谈说通,任由隔阂在心,如此粉饰太平,便是成了姻缘,最后也必定两看相厌。” “莹儿……”顾易青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此生气。” “可我已经生气,已经在意了,你不说明白,我们之间的误会便会越来越深。”想起那日太后说的话,齐莹突然很想问一句,这辈子,你能只娶我一妻吗? 顾易青缓和了脸色,说道:“其实我对她没什么想法,单纯地妹妹看待而已,况且也有因为连累她名声。” 齐莹一愣,眼中有过一丝伤痛,“你……会觉得我对她太狠?” 顾易青微怔,随之摇头。 齐莹突然笑了,这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挤出几滴眼泪。顾易青见此心慌极了,好似眼前的女子会忽然远去一般,忙说道:“你不喜欢她,我也随你不喜她,莹儿,你别多想。” 齐莹停了笑,脸上恢復了最初没未答应顾易青时的淡漠,沉声道:“殿下别唤臣女闺名,太亲密了。” 顾易青脸色一白,“莹儿,你……” 齐莹擦了眼泪,淡淡道:“臣女突然发现自己好傻,殿下与臣女并不适合,又何苦纠缠?” 齐莹抬脚要走,顾易青拦下,沉痛道:“为什么?” “殿下可以自己想。” 顾易青深吸一口气,道:“正如你所说,现在不说明白,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真是误会吗?齐莹问自己。 “母后将我调离京城,皇命难违,我不能提前回京,于是只能尽快处理完疫情,这几个月,我知你受了很多苦,没我在京,母后一定为难你了,你的婚事乃母后相逼,虽赐婚定亲,但未必没有解决办法。莹儿,我们坚持了这么久,你一定要相信我。”顾易青深情地说道。 第178章:挥泪斩情 齐莹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她是相信过他的,她也愿意赌上一切信他,只是今日所见,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一切是否值得。 她恨齐茹,虽不要求他如她一样恨,毕竟齐茹心思不浅,总能掩饰自己,但明显,他对齐茹的态度已经不能让她为他找藉口了。刚才的场景,让她想到若自己对齐茹下杀手,他是否会责怪她心思歹毒?他和她总是不同的,现在这小小的观念差异,迟早烧成燎原之大火,届时成怨偶互看相厌,那么自己今日的努力还有什么用? 而且,太后的话…… 齐莹看着他,认真地问道:“若我嫁你,你会娶妾吗?” “我……”顾易青愣了一愣,“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永远的爱人。不管如何,我只爱你一个。” 齐莹苦笑,“将来的事情,谁知道?长歌郡主不相信男人的誓言,我也不信。” 顾易青迟疑一下,继而坚定:“你既不信,我便只娶你一人,永不纳妾,以此让你安心。” “可若太后逼你?” 顾易青道:“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你会如端王一样为端王妃做主吗?端王曾为王妃公然反驳太皇太后,你能吗?” 顾易青又一迟疑。 齐莹笑了,随后转身而去,毫不拖泥带水。 仍留在院中的男子,面色惨白,浑身透露着一股颓意。 齐莹走出废宫,见到顾长歌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流了泪水。 顾长歌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哭会儿就过去了……”方才见齐茹从里面出来,她便隐隐猜到结果,唉,顾易青,你煳涂啊!齐莹那么恨齐茹,你便是不恨她所恨,也不能对她那么好,这不是暗示齐莹恶毒吗,更何况,齐茹的心机婊形象,齐莹清楚得很。 齐莹低声啜泣:“我太相信他,所以从没担心齐茹会影响我和他的感情,我还怕我们误会了,还给他机会,可是他……而且,眼睁睁地看他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我不能接受……” 顾长歌任齐莹宣洩会儿,待她哭完,才问道:“那你与胡元裴的婚事?” 当时将希望放在顾易青身上,所以没有多虑此事,现在却…… 齐莹擦干眼泪,低声道:“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额,莹莹你要想清楚啊,胡元裴有喜欢的女人,或许,他并不会对你好。” 齐莹一顿,说道:“他心有所爱,我也有所爱,既然都不爱对方,就凑合着过吧。郡主不必担心我,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考虑不清楚又怎样,懿旨已下,岂是轻易能违背?顾长歌轻嘆,不定真是命,就这样吧。
第155页 顾易青回府当晚,大醉,太后闻之瞭然,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却也担心儿子从此一蹶不振,忧心不已。又想现在两人是断了,但将来不定藕断丝连,深思几许,便吩咐心腹亲自挑选几位美人,连夜送往燕王府。 情场失意醉酒不醒,神志不清好下手啊。 过一夜能增添隔阂,若是弄出孩子就更好了。 只是太后未能如愿,也是这夜,香喷喷的美人全部打包卖去勾栏院,姿容都美,加之燕王心情不好而以权相压,美人们个个高价出售,为燕王府狠赚了一笔。 “这是给哀家警告吗?”太后被气得躺床上。 顾长歌赶来安慰,“不是的,易青哥哥只是不喜欢太后这样的行为,设想一下,若我母妃趁我不备给我找陌生男人来,我肯定也会卖了他们并与母妃吵架,但肯定不会想着警告母妃。” “你……”太后瞪眼,“你是女孩子,这种事情哪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了,我的清白是清白,易青哥哥的清白也是清白啊。”顾长歌道。 太后连瞪她几眼,瞪得眼睛发酸,才放过她。 顾长歌道:“太后,我们都知道你这是为易青哥哥好,只是方法用错了而已。” 太后低声道:“哪里错了,只是几个女人而已。”语气很底气不足。 顾长歌抿嘴笑:“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太后您越老越不可爱了。” 太后立刻吹鼻子瞪眼,“你骗哀家,哀家对你宽容,你这丫头不感激,还越发忘形儿了,得让你父王赶紧回来治治你。” 这是实话,经过那件事情,顾长歌觉得自己在太后面前更放肆,嗯,更亲近了。 她有疼爱她的父王母妃兄长们,还有太后成染的相护,顾长歌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不过最幸福的人,很快就遇上堵心事了。 这天熘进齐国公府找齐成染,被慧敏长公主成功截堵。 眼前之人齐齐几排,站姿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神色冷峻,似乎这几个擅闯入府的人不是活物一样,护卫之首轻轻抬手,众护卫齐齐挥刀,朝顾长歌几人砍去。 妈呀,这是动真格? 顾长歌连忙后退,同一时刻,隐在暗处的暗卫出现,其中两位架走顾长歌,其余留下作战。 刀剑真啪啪四起,顾长歌喝道:“撤退!” 她家养暗卫不容易,今日只是找成染玩儿,要交代下几条性命就不好了,而且对方算是成染的人,伤了也是损失。 暗卫们听到命令,不敢恋战,几招之内便成功退下。 护卫们收手,回去与主子復命。 另一边,伤势已恢復好的张嬷嬷听了护卫回復,赶到慧敏长公主身边说了几句。 “就这么走了?”慧敏长公主皱眉,可惜没给成教训。 张嬷嬷道:“长歌郡主身边有不少暗卫,这些都是端王爷精挑细选的,所以……” 慧敏长公主沉声道:“不管怎样,相看要紧,决不能由她进府捣乱。” 张嬷嬷点头,神色更慎重。 若将慧敏长公主的话说给顾长歌听,绝逼翻白眼,她没事撩齐狐狸还来不及,管他齐成曜娶不娶妻,她是有多神经,才会四处捣乱? 顾长歌没听到这话,是不会翻白眼吐槽,当然,也不会知道慧敏长公主的顾忌,最后,自然不会停下入齐府撩汉的步伐。 次日,顾长歌又来齐国公府。 第179章:撩汉挑逗 似乎经昨日一事长了教训,这一次没有偷偷熘入,而是走正常路子——敲大门。 只是下人敲了将近半刻钟都没人开门。 马车里的顾长歌摸摸下巴,慧敏长公主是铁了心不让她见成染吗? 又想今日自己来得晚,此刻齐成染都已经下班回家了。硬闯到底不妥,不若等明日直接去刑部找他。 于是次日,刑部多了一个端茶递水的小厮。 这段时间,齐成染青云直上,如今已是正三品右侍郎。整个刑部除却尚书与左侍郎,便由他说了算。 顾长歌端起茶盘,走到齐成染案桌边,看他认真应对桌上一叠由下面人呈上来的书卷,逐字审阅,时有提笔批改,这认真工作的模样,竟好没道理地让顾长歌忆起当年皇伯伯批改奏章,心里一惊,魔障了不成,这厮虽有心造反,可到底没做皇帝,怎还拿他与皇伯伯相较。又暗道这等升迁速度,除却会拼爹,也靠他自己能耐。 顾长歌看他入了神,好半天都没动,不多时,便引起齐成染的注意。 他抬眼,见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小厮,愣了愣,才发觉是顾长歌,便笑道:“再不端来,茶都凉了。” 顾长歌看着茶盘上正冒热气的茶,知他已察觉自己,说了声‘烫死你’,便将茶盘放桌上。 “你来此找我,可是因为母亲不让你去府里?”齐成染慢慢倒两杯茶,递给她一杯。 说起这个顾长歌便恼怒,“你既然知道慧敏姑姑阻拦,也不主动来找我,倒让我四处跑,搞得倒贴一样!” 要放在以前,这厮肯定不是这样,虽喜欢现在的他,可这些事情想想心酸楚。不过他是男人,心里事情装得多,且还要处理公务,不比她清闲,因此不来找她,顾长歌也不多怪罪。方才一责,不过随口说说。 谁料接着,这厮说了句非常欠扁的话。 “我不会找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主动找我。” 顾长歌白她几眼,怒道:“再说这类话,小心我当场爆了你。” 世子爷道:“本世子天生奇才,名师教导,只几月便功夫大增,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奈我何?且你这容貌,暂时还不能让我心甘情愿舍节操容你所为。” “齐成染,你是存心与我斗嘴吧?”顾长歌忍着想打死他的冲动。 “恼了?”齐成染道:“这几日没你在旁唠叨,难免无趣,因此生了逗弄之心。” 顾长歌摸摸额头,“你特码的无趣便拿我玩笑?” 齐成染笑,好一番哄说。 顾长歌伸手抬他下巴,从鼻孔里说话,“从了爷,爷就原谅你。” 话说,都撩了几个月还没撩到手,竟不知齐成染这厮这么难撩,每每天时地利快到手时,这傢伙便给她灌冷茶降火,好不气恼。长久以来,不觉疲倦,倒让她越挫越勇。 齐成染已经习惯她如此说话,不再提醒她矜持,而是说道:“女子的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最好……” 顾长歌暗道这厮是暗示我嫁他吗,可是我没考虑好要不要嫁,虽然对他有些男女之情,可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现在,就只是想耍流氓而已。顾长歌想了想,还是把话说明白,免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便道:“婚事不急,不急的。” 齐成染喔了声,沉默了下,认真地说道:“我会让你甘愿嫁我。” 嫁不嫁你看你努力,可现在她睡他。顾长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 齐成染道:“你现在给了我,若日后嫁的男人不是我,你就能保证他一定不介意?你没了清白,若他不爱你,就会嫌弃而对你不好,若爱,虽会宽容,但男人心里都会介意的,这会影响的你终生幸福。” 顾长歌是没想到他会想得这么深,心里暖暖的,说道:“他若是介意,我也不会嫁了。”
第156页 “人生如戏,谁都是戏子,你能看出男人内心?” 顾长歌一噎,说道:“你既如此考虑,便努力娶我啊,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娶到我。” 论心机手段,齐成染对自己有信心,可他总是不想逼她,总是想让她心甘情愿,而他毕竟瞒了事儿,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有时候想过告诉她,但依她对北燕的忠心,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能平静?或许可以瞒一辈子,然而执棋人往往同是棋子,他始终认为,纸是包不住火的,将来发生什么,他也无法预料。 在她没有深爱他之前,他不忍相逼。因为这样会让她痛苦。 若深爱,即便她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要她愿嫁,他便娶,届时,将来如何是将来的事,他会尽力维护这份感情。 而现在的问题是,长歌对他并没到深爱的程度。 面对顾长歌的话,齐成染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别太相信我,我不一定能永远不让你失望。” 顾长歌快感动得哭了,双手捧着她的脸道:“染染,你对我真好!”摸完脸紧接着从脖子划入衣领,一鼓作气毫不停歇。 齐成染抓住这双不安分的手,耐心道:“长歌,别任性。” 顾长歌却贴进他耳边,言语轻佻:“染染,你现在肯定焚身,既喜欢我,还忍什么?”与此同时,趁他僵着身子,放松警惕时,一手偷偷挣开他的钳制,径直下滑……无比舒爽销魂而羞人的动作。 齐成染勐地推开她,两颊都微微发红,很是古怪地看着她。 顾长歌脸上更红,讪讪道:“母妃说,这个动作是男人最承受不住,刚才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扑倒我呢,谁想你还能忍!” 齐成染轻咳两声,认真警告:“不能随便对男人如此。” 见他似乎又要说教,顾长歌连忙道:“知道了。”一想,又道:“那能对你做吗?” 齐成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等模样,肯定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却不好说出口,顾长歌开心兴奋,于是一向得过且过的长歌郡主,充分展示了她的求知慾。 “很难回答?” “……” “额……让我猜猜,是不是其实你很喜欢,只是觉得羞于启齿不好表达出来?没什么不好表达的啊……” “……” “染染,给姐说实话,否则姐就是霸道总裁纠缠不休。” “……” “……嗯,难道这个动作对你身体不好?” 第180章:大魏朝记 顾长歌非常执着,逗得齐成染的脸从起初的薄红渐渐转黑髮展,一句话也不与她说,偶尔狠瞪他几眼,忒可爱,顾长歌暗里偷笑。到了回家之时,又知道追问的另一好处。 “别以为你不答便能煳弄我去,本郡主从来都不是可以煳弄的,今不答,追你家去。” 齐成染看了她一眼,不说话,自个儿坐上马车,没等顾长歌上来,便吩咐车夫驾车。 “……” 不像话,不像话。顾长歌心里咆哮几句,忙吩咐暗卫将她带入马车。 大街上,齐成染是不可能唤出高手阻拦的,于是顾长歌成功进入车里。 他似乎真的恼了,两人挨着坐,不论她说什么都不理不答,只一个劲儿的看书。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顾长歌不禁心里发虚,不断找话。神马他衣服颜色好啊,大方得体啊,神马他性子越来越安静,越来越高冷啊,神马他最近长得越来越帅啊,神马他努力,回家路上都在看书啊。胡乱找话,滔滔不绝,最后还是齐成染不胜其烦,淡淡道:“想进我家就安静些,你吵到我看书了。” 顾长歌一喜,抱着他的手臂道:“染染对你真好。”虽然这么轻易答应让她进府,但顾长歌没多疑。 齐成染斜睨手臂上的双手,“拿开。” “真恼了?”顾长歌拿开。 齐成染轻轻点头,却道:“不过已经恼过了,叫你拿开,只因为耽误看书。” 顾长歌喔了声,凑过去瞧:“什么书这么好看?” 一见竟是大魏近几年朝事记载。 顾长歌摸摸下巴,不知是否巧合,齐成染看的这本记载,竟是从魏无极把持朝政开始的。这个时候的她只停留在男女情事上,并未多想,只觉得莫不是因她暗恋魏无极几年,这厮吃味,便想学魏无极讨她欢喜? 想着想着,顾长歌又一番感动,连带着还有些心疼,便道:“其实你没必要学魏无极的,他是他你是你,为我刻意去学他,丢了自己倒不好。” 齐成染微愣,随即笑道:“长歌说的是。” 顾长歌笑道:“这就对了,咱家成染是最好的,他魏无极不过占尽时机让我先动心而已,在我心里,成染可比魏无极重要多了。” 齐成染却微微低了头,顾长歌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正想再说,却听他问:“人总是会变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变得再不是以前的自己。届时,长歌还会在意我吗?” 顾长歌想了想道:“会吧,只要你是成染,变成什么样儿我都不在乎。” 只要他是成染……齐成染没再说话,双眸盯着手中书籍,竟愣愣地走神了。 顾长歌觉得这厮有点不对劲,试着问道:“染染,你可别多想啊!咱俩多年情分,我一直都记着呢。” 越说,他心越乱。 他忍住慌意,嘆息一声,淡淡道:“我明白,看书吧。” “喔。” 事关魏无极,顾长歌也生了兴趣,凑上前来与其一同看。 这段写的是魏无极率魏军击败燕军,战后凯旋迴朝,趁正胜风头,火速夺权,架空魏皇,彼时兵权在握,朝中无人敢触其逆鳞。嗯,记载朝事的同时,也记载魏无极与洛相千金如何胡来,看得顾长歌心生好一顿怒火。 “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还真没错,不是这贱人,魏无极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顾长歌愤愤道。 齐成染淡淡笑道:“你别恼,事情都过去了。” “可惜了魏无极啊!” 齐成染心情好了些许,笑道:“没事儿,吃一堑长一智,他会长教训的。” 顾长歌皱眉道:“人死灯灭,再教训有何用?” 齐成染一怔,倒忘了他已经死了。 顾长歌看他怔神,暗道是否自己说错话了,毕竟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却为另一个男人说话,难免不妥。因此转移话题:“魏无极掌权后囚禁魏皇,怎就没听他母亲的消息?” 齐成染半垂眼眸,狠色一闪而过,暗自琢磨凭齐成染的身份对大魏后宫掌握的程度,觉得差不多合适,才说道:“回京这几月,我不止暗查北燕密史,连大魏与夏堂都一併查了,关于悦贵妃,魏无极虽捂得严实,但自他被魏无翎所害,其后此事便不再如先前难知……” 顾长歌直接催促:“说重点。” “听说,盛宠几十年的悦贵妃,被魏无极关入冷宫。” 顾长歌惊诧:“他的亲生母亲啊!” “她可有拿他当亲儿?”齐成染冷笑,继而意识自己情绪过大,忙道:“我是说,或许对魏无极而言,悦贵妃虽是亲生母亲,却远不及陌生人来得顺眼。”
第157页 顾长歌渍渍两声,“看来又是一桩后宫秘事。” 齐成染有些迟疑,“你……可会觉得他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顾长歌摇头,“哪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我父王母妃一样待子女,我是运道好,魏无极若没我运气,怎能强要求他如我一般待父母亲呢?魏无极能钟情洛家贱人那么久,对她那么好,可见魏无极不是冷血之人,若悦贵妃待他真心,嗯,咱还不说真心,只要待他面上能过得去,相信魏无极绝对不会这般对她,我相信魏无极的为人,悦贵妃如此下场,绝对是有原因的。” “唉,你别多想哈,容我说话实话,我觉得他的童年肯定没有你我幸福。可惜在他最苦的时候没能帮他,否则我这么个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宝宝,他怎会不喜,要让我早点遇到他,哪能让洛家贱人得到他的心。错了好时候,郁闷!” 齐成染面容动容,恐顾长歌察觉,微微低着头。 她说她没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其实他一生有两段寒冬,一是儿时无助,二是此时失势,她没能赶在第一次,却在此时帮他不少。 又听顾长歌问悦贵妃现在近况。 齐成染轻轻摇头,“魏无翎得势,带走悦贵妃,如今不知具体如此。” 顾长歌没再问了,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离齐国公府还有一些距离,她小睡了会儿,醒时齐成染还在看书,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笑,看似笑却又不像,似淡淡的嘲讽。 他的肩膀很宽实,她静静的靠着,突然说了句,“成染,与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以前的安心,是因为他从来都不会算计她,现在的安心,是因为他整个人都让她很踏实。 齐成染轻嗯一声,宠溺道:“快到家了,再睡会儿?” 顾长歌摇摇头,已经睡过了不想睡。 马车走得很平稳,车内暗暗的,专注书籍的男子侧脸映入眼帘,本就生得俊美,如今气质突变,又是安静的环境,顾长歌只觉得男子浑身对她都是勾引。 顾长歌琢磨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揩油,她就不信顾。 “成染……” 齐成染嗯一声,却不转头。 顾长歌翻一白眼。见她无话,齐成染一边看书一边道:“你说,我听着。” “……”知道他能一心二用,只是她意不在他听,而是想趁着他转头吻他,听母妃说,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怎得她却不好用。虽然,她不知道何谓偶像剧。 许久未听她说话,齐成染心下奇怪,便主动问道:“长歌想说什么?” “我……啊……” 身侧人儿突然浑身紧张起来,他一侧目,只见她双手捂住肚子,面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痛苦,他心一紧,正要说话,才张嘴,却见她的脸立刻漾开笑容,登时心知她方才全是妆模作样,正要后侧,却已是来不及了。 顾长歌琢磨了那么久的心思,怎能容他躲过,此刻狼性大发的她,直接将他扑倒,压他吻他。 第181章:沐浴自残 马车一震,车夫心嘆现在的男女啊!若无其事地继续驾马。 “嗯……” 有人浅浅了声,昏暗地车内,攻城掠池与劲力反抗,伴随力量与功夫的较量,最终还是女子败了下风。 半刻钟后。 顾长歌狠狠地盯着慢腾腾整理衣服的男子,似乎要把他的全身盯出几个洞来。咬牙道:“这你都不吃,我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齐成染面无表情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顾长歌恨恨地看他几眼,转过身去睡觉。 马车行至家门,齐成染轻而易举地将顾长歌带了进去,瞒得紧,因此除却马车夫,外人并不知此人乃顾长歌,而马车夫是齐成染的人,因此她进府一事外人都不知。 回到房间的顾长歌觉得有些饿,齐成染给她一盘点心,“先吃着,晚饭一会儿就来。”这会儿还未到饭点,若传饭,难免惹人怀疑。 顾长歌边吃边道:“今晚你不去饭厅用膳?” “按理我应去,但若我累了,也是可以不去的。” 顾长歌感嘆:“有了安城大长公主的支持就是好啊,瞧你以前,哪能这般自在,如今你不去,只怕便是齐姑父有意见,安城大长公主都能帮你摆平。” 齐成染笑着往她嘴里塞了块点心。 夜幕来临,齐家饭厅。 众人按身份就座,只齐成染未到,齐国公脸色有些不好,慧敏长公主忙说道:“方才成染着人来说,今日身子有不适,所以就房里用了。” 齐国公轻哼,“越来越不像话。” 慧敏长公主面色讪讪,她也觉得成染这次有些不像话,不过自己儿子,总着说几句,想了下道:“成染初升右侍郎,升太快,底下人难免不服,总要做些事情服众才好,因此难免累了些。” 齐成曜心里不平,他累死累活努力,不靠家里,拼命混得五品将军一衔,然而文不成武不就的齐成染却靠家里轻轻松松就坐到三品臣右侍郎,同样是齐家的儿子,同样的父亲母亲,命却不同。 齐芫有意为齐成染说话,只是见齐国公这张臭脸,登时不敢开口。 齐二爷关切道:“才升右侍郎便如此累,长久以来,身体支撑得住吗?” 明着关心身体,暗里却指齐成染无能,无法堪当右侍郎一职。 若在以往,听到这话,齐国公必怒骂齐成染,然而现在嘛……齐国公皱了皱眉,沉声道:“他不来便罢,今晚也不必给他房里送去,吃饭!” 齐二爷还想再说什么,却收到安城大长公主一记厉眼,登时一惊,不敢再挑拨。 齐莹与齐茹都尽量放低存在感,都不说话。 顾长歌与齐成染下了几盘棋,等了许久都不见下人送饭,两人便猜是齐国公的意思,顾长歌担忧道:“会不会影响你在齐家的地位?”她有些自责,怕因自己而连累他。 “不会,此等琐事祖母能处置。”安城大长公主既然选定他为齐家继承人,于今晚的事情,对他不利便是对齐家不利,这样的事情她第一个不容许。 顾长歌放了心,见他房间有些水果,这是都是因自己爱吃,所以他常在房间准备的,估摸着他也饿了,顾长歌便将水果给他,“你也吃些。” 齐成染不吃,表示不喜欢。 顾长歌斜了他一眼,“吃吃,你虽不喜吃,但填饱肚子还是行的。” 齐成染笑道:“不用填饱肚子,且等会儿,娘会暗中送吃食过来。” 依慧敏长公主疼爱他的样子,倒是会送,顾长歌放心的同时,竟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幸福的笑容,仿佛初次承受而倍感珍惜。突然意识到,貌似这次回京,他与慧敏长公主的感情较之以前是翻倍好啊。 他高兴,顾长歌对慧敏长公主的不爽也淡了些许。 不多时,饭菜果然送来,两人吃了大半,其后下了会儿棋看了会儿书,随后沐浴出了问题。 一桶水,两人用,怎么洗? 顾长歌猥琐笑了,建议道:“要不,一起洗?” 齐成染敲了她头,淡淡道:“你先洗。” “什么意思,难道你洗我洗过了的?”
第158页 男子眼睫毛颤了颤,没话。 顾长歌依言洗完,看他非常淡定地进浴室,她心里就不淡定了,看他这段时间突增的洁癖,竟还能忍她洗过了的水?毁形象,毁形象啊! 刚这么想着,随后却听那浴室一声巨响,顾长歌心一紧,忙沖了进去,却见那木桶已翻,桶中水倾倒而出,尽在脚下,浴室男子只穿了条泄裤,光着上半身,一只手臂正流鲜血…… 与此同时,外面侍卫焦急询问:“世子,出了何事?” “本世子不慎摔了一跤,伤右手,快唤大夫来。” “是。” 这这这……顾长歌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厮的洁癖竟到了自残的程度。 几刻钟后,大夫将伤口包扎好,吩咐一些注意事项,齐成染低声道:“本世子无大碍,夜已深,不得叨扰父亲母亲。” 大夫应声,却听他吩咐下人再备洗澡水,忙道:“世子不可,伤口上的药膏不能碰水。” 齐成染看向他,“难道要本世子顶着一身的邋遢过一夜?” 大夫忙表示待他浴后,再来为他上药。 齐成染嗯一声,说道:“你也辛苦,今夜便不再麻烦你,只药留下。” 大夫忙应,匆匆出屋。 众僕人离去,顾长歌从暗处走出,看右臂伤得如此之重,很是内疚心疼。却听他轻声道:“心疼便对我好些。” 她嘟嘴道:“我对你还不够好?” “不够。”齐成染摇头。 顾长歌却小声道:“我也想对你好,好好爱你,谁让你每次都拒绝,不给我机会来着,现在伤了才叫我对你好,这不是为难我吗,叫我如何忍心对正伤着的你下手?” 齐成染噗嗤一声,笑道:“算了,你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如她所说的不忍心,伤了手臂的齐成染非常放心的让她为自个儿上药,夜里共睡一床,她怕伤他伤臂而不敢动作,心里难免恼他自残,便觉得定要让他焚身也不敢动,让他记住今日,因此使劲儿贴着他睡,存心让他心痒痒却只能看不能吃。 深夜,两人都难眠。 第182章:游园相逼 次日的齐国公府很热闹,九小姐齐芫邀请霍瑶进府一游,慧敏长公主邀皇后族婶、户部尚书夫人与其嫡次女秦宁府中赏梅。 霍瑶、秦宁,这就有意味了。 这天客人未来,齐芫正在房里大发脾气。 张嬷嬷安慰道:“长公主一直都心属霍小姐,只因前段时间的六小姐之事,这才拖到现在,如今世子已十九,翻了年头便双十,再拖不得了。” “可我不喜欢霍瑶,也不想让她做我三嫂。”齐芫道。 “郡主,此事不得任性。” “哪里任性了,以前我便不喜霍瑶,说不出为何,与三哥待段时间才知,原来她对我明着恭敬,暗里不定如何鄙视我心思单纯呢。”齐芫说完,又觉得只是这个原因有些不妥,她本就单纯,别人听这话不定认为乃她多想、霍瑶没错,便又补了句,“还没嫁入国公府便对我如此,真成三嫂,不定家里就没我位置了。” 张嬷嬷哭笑不得:“怎会,郡主多虑了,长公主与世子都很疼郡主,她只是个媳妇,如何敢放肆?” 齐芫小声嘟囔道:“可即便如此,三哥只喜欢顾长歌,我帮娘违背他,他肯定恼我。” “这……”张嬷嬷道:“顾长歌不适合做世子夫人,世子现在或许怪郡主,将来他便明白了。” 会吗?齐芫觉得,三哥比娘聪明,看事也更透,这件事情,该三哥对才是。而且那次寺里遇刺,刺客以齐茹逼三哥自毁琵琶骨,顾长歌对三哥的深情让她都感动,所以潜意识里,她是偏向顾长歌的。 其实也是巧合,那日张嬷嬷受重伤昏迷不醒,根本没察觉齐芫对顾长歌的情绪变化,若不然早被张嬷嬷等人给策反了。然而,回府后的某次相处却被齐成染给察觉了,于是在齐成染一天一天的潜移默化里,原丝丝偏向越来越重。又因齐成染‘无意’说:“母亲眼中,不定长歌深情全为假意。”,于是齐芫从此以后愣是将慧敏长公主张嬷嬷等人口中的顾长歌不好自动过滤了。 张嬷嬷自是不知齐芫心偏顾长歌,只觉得她这是担心齐成染怪罪,好一顿劝说。齐芫明显听不进去。 这时,下人传报齐莹来找齐芫。 说起齐莹,张嬷嬷为慧敏长公主首席心腹,是知道那事具体的,她本身就极为鄙视私相授受,因此对齐莹越发瞧不爽。安城大长公主因齐莹赐婚胡元裴,才对齐莹稍好些,但总体也不大好眼色,下人们眼尖捧高踩低,若不是胡元裴偶尔会送些小东西给齐莹以表重视,不定如何受作践呢。说来齐莹还算幸运,嫁不得燕王,但有胡元裴的喜爱与看重,不说将来,至少现在以为的将来不错。 齐茹就没她好运了,平白做了挡箭牌,名声毁尽,燕王也没明着的歉意补偿,且经此一事,安城大长公主对齐茹失望,不再如以前顾及。她没母亲,祖母如今不喜,婶娘慧敏长公主恨她连累齐芫名声,厌恶得紧,好脸色不给不说,连今日游园都没让她出席。 齐莹来了,齐芫见张嬷嬷看六姐眼神不对,忙找藉口支开张嬷嬷。 她不明真相,只觉得齐莹被燕王连累,还在老天有眼终让她得如意郎君,否则她连燕王都要恼上。齐芫拉齐莹坐下,因知道齐莹与顾长歌好,便放心诉苦。 “九妹放心,三哥与长歌郡主都不是任人宰割之人,相信他们终会终成眷属。”齐莹安慰道。 齐芫嘆道:“他两自不会任人宰割,可霍家也不简单,母亲邀霍瑶之举外人看在眼里,若最后不娶,霍家能依?” 放以前,齐芫肯定会说,我齐家皇亲国戚,被瞧上是他霍家的福分,便是不娶,还敢道不是?如今她虽不是很非常聪明,但本质上与以前不一样了,只言谈便能看出。 齐莹暗暗点头,笑说道:“其实九妹多虑了,今日不止霍瑶,大伯母也邀了户部尚书夫人与其女,且霍瑶乃九妹相邀,权当小姑娘闹着玩,无碍名声的。” 齐芫这才放心。 又想虽现在无关名声,可不定母亲想逼三哥,先将这件事情定下来,那便不好收场,因此凑到齐莹耳边,低声道:“六姐帮我,定不能容霍瑶嫁三哥。” “这……”齐莹面上为难。 齐芫又一番道霍瑶如何如何不好,神马让她进府,三哥就不会对她们姐妹好了,又是神马三哥喜欢顾长歌,不能毁三哥的爱情,等等。 劝了会儿,齐莹才应声。 霍瑶心思深,齐芫自觉斗不过,但有六姐相帮就不一样了。齐芫笑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齐莹与霍瑶早有嫌隙,一旦霍瑶入齐家,那么齐家于她便不是娘家助力,而是仇家了,客观而言,齐莹比齐芫更容不下霍瑶。 两姐妹穿过几院,来到后院接待女客的厅里,慧敏长公主看了齐莹一眼,并没管她,只一个劲儿地与齐芫吩咐待会不可给霍瑶脸色,另外户部尚书夫人来了,不可行差错坏七哥婚事。 齐芫嘟囔道:“娘给七哥相看,请尚书夫人与秦宁便好,干嘛请霍瑶?那尚书夫人瞧见霍瑶,指不定认定霍瑶与三哥牵扯,而三哥娶不娶她还有两说,娘这般,不是坏人家名声吗?”坏了名声,三哥不娶岂不得罪人?
第159页 看来刚才劝说,她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慧敏长公主登时沉声责道:“霍瑶是以你的名义请的,哪能坏名声?” 刚才齐莹也是这般安慰的,只是如今见母亲激动,齐芫勐地意识到,请一次不坏名声,但多请几次就不一样了,况且若那尚书夫人得母亲授意而刻意朝外人说道,于霍瑶名声也有影响。又具体深思坏霍瑶名声的坏处,霍瑶名声坏到三哥身上,三哥不娶,必定得罪霍家,为不得罪人,三哥就必须得娶,所以,母亲这是变着法儿逼三哥娶? 齐芫想想都觉得气愤,为三哥气愤,不过到底是母亲,不好说教,于是更坚定与齐莹搞破坏的决定了。 这是齐芫以霍瑶独自应邀的基础上考虑的,然而事实上,霍瑶并未独自赴宴,而是携手两表妹来。 霍瑶来的那一刻,齐莹仿佛能看到她、郑敏、杨润雪眼中的羡慕与嫉妒。 第183章:口舌之争 霍瑶几人朝慧敏长公主行了礼,说道:“……和佳郡主邀瑶儿,恰逢敏儿与润雪于臣女家中做客,想着给郡主带两个玩伴儿,这便一起带来了,唐突之处,望长公主与郡主莫介意啊。” 慧敏长公主笑道:“都是好孩子,应多接触,怎会介意。” 齐芫却白了霍瑶一眼,霍瑶眼底微深,郑敏和杨润雪有些尴尬。 齐莹握住齐芫的手,轻轻摇头,慧敏长公主拉着霍瑶的手问长问短,亲热如亲母女的劲儿又让齐芫不爽。 随后,慧敏长公主轻声道:“便随芫儿去院子观梅吧。”又与齐芫道:“你是主人,好生招待霍小姐、郑小姐与杨小姐。” “知道了。”齐芫有气无力地应声,在慧敏长公主警告的眼神中,只得与齐莹带三人去梅院。 说起霍瑶,是个不简单的主儿。慧敏长公主的暗示她何尝不知,只是从幼时京中便传齐成染钟情顾长歌,此等情谊,她能吗?便是能,顾长歌毫无女人矜持,少不得日后还来勾引,面对未修成正果的旧情,齐成染能不心动?旧情復燃,她作为齐成染的妻子阻拦不是,不阻拦也不是,该如此自处?而齐成染除却出身高,实则文不成武不就,并非上上的丈夫人选。再者,这是能嫁齐成染的情况,若不能嫁呢?她又不是多喜欢他,犯得着为他冒这么大的险? 所以,今日霍瑶带郑敏与杨润雪来,是为防止有人恶意传诋毁她名声。 至于嫁齐成染与否,她则认为,在不造成损失的情况下,走一步看一步,为自己寻最大利益。 齐芫领着三人游走后院,拉着齐莹走在三人前面,理也不理霍瑶几人。 霍瑶知齐芫心思,冷冷一笑,杨润雪明白自己身份,低眉顺眼不敢有意见,郑敏觉得尴尬,又沉不住气,虽不敢主动与齐芫说话,但齐莹是她表姐啊,便笑道:“表姐,那入住武泰侯府时曾邀我进府游玩,趁今日瑶姐姐润雪都来了,不若你为我们介绍府中盛景?” 齐芫一愣,倒忽视了郑敏是六姐表妹,既然是六姐的表妹,这么对待人家有些不妥,正要说些歉意的话,却不防齐莹轻轻拉了拉她的小指,似在提示她可以不用管,齐芫心下疑惑,到底没多说。 齐莹淡淡道:“武泰侯府景致细美,有江南小桥流水之感,如今冬至彻骨寒,我在武泰侯府尚且赏不出个美来,更别说我大气壮美的国公府。敏妹妹要赏盛景,来错时候了吧。” 不仅给她没脸,还诋毁武泰侯府。郑敏怒不可遏,却因身在人家府上,觉得不能太过硬气,便忍了忍道:“表姐,是你亲口邀请我的,你道错了时候,许是你邀请错了吧。” “我确实邀请了你,却没让你这寒冬时候来。”齐莹道,当日邀请,不过一句客套话,这郑敏此时来说,又是与霍瑶一起,难免让她不爽。 “齐莹……”郑敏终究没忍住,然而刚大叫齐莹名字,却被齐芫凶声打断话,“郑小姐,你直唿亲表姐名字,可尊了长幼?”齐芫听出齐莹与郑敏关系不和,便再没顾忌。 “明明是她先惹我,我……” 霍瑶按住郑敏肩膀,温声道:“敏儿确实应尊六小姐,只是这长幼间的尊重是相互的,六小姐没当敏儿是妹妹,敏儿有样学样,方才直唿六小姐大名,细数起来,却是怪不得敏儿。” 霍瑶的视线从齐芫移向齐莹,面有温和笑,却未笑到眼底。 齐芫冷冷道:“六姐哪里没当她郑敏为表妹,邀她来府中玩儿不是姐姐关爱?只是郑敏却拿鸡毛当令箭,到底是两家人,来齐国公府也不递给帖子,太不把六姐当回事了。” 霍瑶有些意外这话从齐芫口中说出来,微一愣,就听齐莹淡淡道:“九妹说的是,这知道的人以为是不把我放眼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敏妹妹不把祖母和大伯母放眼里呢。” 郑敏一急,没等霍瑶反驳便道:“齐莹你别血口喷人。” “瞧瞧,这一口一口齐莹的,霍小姐还要颠倒黑白,白的说成黑的吗?”齐莹微冷了声音。 霍瑶一噎,暗骂郑敏心急,只得说道:“敏儿确有不对的地方,只是六小姐为敏儿表姐,想必能担待吧!” 齐芫冷笑,“六姐担待与否是六姐的度量,还用听你说?”见郑敏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中恶寒,脸上更是嫌弃,“别做出一副我们欺负了你的样子,六姐没请你来观赏这光秃秃的院子,是你自己厚着脸皮来的。” 杨润雪始终没说话,默默安慰郑敏。 霍瑶没再说话,原本她能说回场子,谁让郑敏太笨,送把柄给齐莹呢。真真是扶不起的烂泥,若不是这烂泥能让她当枪使,她何必顾及。刚才一番争辩,倒是齐芫出乎意料了,霍瑶不解,短短几月时间,到底什么原因改变齐芫? 几人走近梅园后的亭子,今日无风,微弱的日光撒在几人身上,渐渐升起暖意,因方才不快,五人分两拨,互不理对方,各自交谈。 不多时,似从廊上传来清脆的几声笑,齐芫心情一下子便好了,齐莹眼底有笑,杨润雪面上闪过怨愁,郑敏愣愣的。霍瑶心生怒火,暗道慧敏长公主既请她来,却又请顾长歌,是何用意?即便她家族势力不高,却不该这般侮辱,如此想着,心里对齐成染更不以为然了。 笑声散去,接着是女子郎朗之话,“成染,这天寒地冻的,慧敏姑姑让你去梅院做什么?唉,我本不欲来,你非让我扶你,我便奇了怪了,你只手臂伤了,又不是断了腿!” 男子笑回:“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赏梅去。” “梅有什么可赏的,看几眼罢了,那些文人骚客能从几片花叶看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高洁品质,算是服了,换我,才不愿受冻赏梅,情愿待你被窝暖和。” 男子笑而不语,那注视女子的双眸满是宠溺,女子笑得随意,并不注意如何笑得矜持好看,她的气质与男子看似极为不和,然而两个站一起,却瞧不出违和之感。 顾长歌微一侧目,便瞧见亭中几女,此刻哪还不知道齐成染为何将她带来,心里登时怒成一团火。 “你早知道慧敏姑姑会考虑你的婚事,所以昨天,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带我进府。”顾长歌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第160页 齐成染心道,你若答应嫁我,我便可直接朝婚事努力,哪还用这等迂迴之法应对? 第184章:不是良配 顾长歌瞪他,他宠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大裘下的柔夷狠狠地掐他的腰,她掐,他却石蝶戏双花鎏金簪尽收眼底,不由想,大姨母没母亲聪明,夫家的门第却比母亲高,若嫁给齐二爷的是自己母亲,齐莹这等待遇,可就是自己的了。这样想着,对齐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 齐莹从亭中出来,并没有回房,而是去找齐成染。 “他……还好吗?” 顾长歌反问,“你现在好吗?” 齐莹沉默了。 “你不好,如何奢望他能好?”顾长歌道:“这几日,他几乎日日借酒消愁,一次都不曾给太后请安,太后忧心唤他进宫,他也不去。我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他便成酒仙了。” 顾长歌的字字句句敲进她的心,忆起初见时候男子的意气风发,齐莹心底只觉得一阵绞痛。 顾长歌看出她的失神,轻嘆道:“你做事向来有原因,如此抉择,应是深思熟虑了的,我也不劝你改变主意,但作为你的朋友,不想将来多一对痴男怨女,趁现在或许还能拯救,深思熟虑吧!” 齐莹失魂点头,踉跄地转身离去,行走似无思想血肉的木偶。 他竟然颓废至此,全因她带给他的打击吗,齐茹近来与他走得近,怎也不宽慰开解他?难道齐茹与他的关系并不是她想得那样,或许他对齐茹根本没有感情也说不定,齐莹沉到谷底冻麻木了的心又开始甦醒了。然而下一刻,齐莹摇摇头,不行,现在热恋时候他们之间尚且,更别说将来平淡磨灭激情,她与他的婚姻为人不容,他娶她,註定要放弃许多,待将来磨平爱情,兴许他会后悔,觉得这一切都不值得,更何况,他不会只娶她一人。所以,不能接受他,这份情既然已经不被容许,便必须斩断。痛一时,好过一世。 齐莹强扯出一丝笑,易青,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僻静的廊上石柱靠着的女子双手捂胸,一股脑儿沉浸在悲伤中的齐莹,并没有发现四周空气变得异常安静,危险慢慢靠近…… 与此同时,燕王府中的酒仙扔掉酒壶,前一刻还醉生梦死的眸子突然变得清晰,不知何事刺激,双眸充满警惕。 管家闻屋中异声,忙进屋查看,见顾易青顶着邋遢的身体站起身,因这几日太后日日派人来问候,以为突然明白太后的一片关爱之心,便试着询问:“殿下,可要沐浴更衣进宫?” 顾易青死死抿唇,眼中警惕渐渐变成疑惑,他一手捂头,奇怪了,他怎么觉得她有危险。 “拿酒来。”男子大唿,软坐在地,继续走酒仙之路。 管家嘆,只得应声。 酒入愁肠,下一刻,却见男子勐地挑起,“去地道,召集暗卫随本王。” 顾易青急得连衣服都来不及唤,直接开启卧室里的机关,受顾长歌挖密道的启发,他离京的这几月并非没做准备,在他回京之时,这条直通齐莹房间的密道就已经挖成。 当顾易青赶到之时,齐莹已经受伤了。 他在女子闺房的地板下面,听房中婢女的急声,听大夫的言语中的棘手之意,听齐二夫人的啜泣,听齐芫哭腔着说:“……刺客入府,幸好府中有批护卫刚巧经过,否则六姐处境不堪设想,可现在六姐需要千年灵芝,府上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顾长歌低声安慰:“哭也没用,咱想办法便是了。” “你那么能耐,你拿灵芝来啊!”齐芫没好气,直接发脾气。 这时,便听大夫迟疑道:“这千年灵芝说珍贵珍贵,说难寻却不尽然,只是用的时候常缺罢了,老夫听说,年初边疆属国进贡,皇上赏了太后两只。” 顾易青听到这里,瞬间收起沉痛与悔意,不敢浪费时间,直接赶往皇宫。 第185章:暗藏居心 齐莹床边,顾长歌眼眸眯了眯,说道:“老大夫,想不到您连皇上赏给太后什么东西都知道。” 大夫姓苟,名聪,苟聪听顾长歌此话,似乎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愤愤道:“老夫行医数十年,深知药材对救治伤患至关重要,自然需多关注,长歌郡主这话,侮辱老夫不打紧,因此话质疑老夫而耽误齐六小姐救治才是大事。” 哟!还挺有脾气的啊。顾长歌心里冷哼,不过是个民间声誉好点的大夫,用得着这么摆谱? 偏齐芫还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当即怒视她道:“顾长歌,你平时任性也就罢了,如今三姐危在旦夕,你还来捣乱,再要这样,本郡主只得请你出去了。” “我哪里捣乱了。”顾长歌嘟囔一声,不欲与齐芫争吵,看向苟聪说道:“你道太后处有千年灵芝,可是想本郡主求太后拿来救人?” 没等苟聪回答,齐芫便急道:“我倒是忘了太后娘娘疼你,这灵芝由你出马定能拿到,刚才对你的态度不好,你就别在意了,你也挺喜欢六姐,相信不会想看到六姐死吧!” 顾长歌无奈地白她一眼,心道你才知道我不会让齐莹死啊,还捣乱!接着转向苟聪,她要听苟聪亲口说。 苟聪似有顾虑,迟迟没答话。 顾长歌淡笑,“你这般模样,好似本郡主要吃了你一样。” 苟聪这才低声道:“长歌郡主既然不想救齐六小姐,那这灵芝还是不劳烦郡主了,免得灵芝没有,倒被使坏。不若由大长公主与长公主出面?” “大长公主与长公主进宫哪有本郡主方便,本郡主出面,至少快一半的时间。”顾长歌淡淡道。 苟聪冷笑,“可长歌郡主迟迟不去,不正是不想救齐六小姐吗。” 顾长歌也冷笑,看向苟聪的眼睛暗含审视,这个民间大夫似乎根本不想她进宫为齐莹求药,口口声声她不愿意救齐莹,乃是为激起齐芫的怀疑,一旦她进宫,便让齐芫拦住她。而如她的话,安城大长公主与慧敏长公主虽会救齐莹,然而两人进宫求太后到底隔了一层,先不说命妇进宫走的程序繁琐,太后愿不愿意救齐莹还是一回事儿,然而,由她这个被太后特免走后宫程序的郡主出面最好,时间赶趟,而且太后看在她乞求的份上,给千年灵芝的可能性大许多。 所以,苟聪不想让她进宫求灵芝。 为什么呢? 难道不想齐莹活?顾长歌站在苟聪的立场上讲不通,苟聪在民间有名气,否则也不会被齐家请来,齐莹死了,肯定对他的名声有影响,能冒着有损名声的危险做此事,为什么呢? 罢了,想不通暂先放放,齐莹保命要紧。 只是顾长歌怀疑苟聪,齐芫却信了他话,刚要出门,便被齐芫拦住,“你去哪里?” “进宫,拿灵芝。” “不许去。” 顾长歌淡淡看向她,“你六姐危在旦夕,你拦着我,是不想救她?” “我自是想救六姐,只是谁去求太后都行,只你不行。刚才你迟迟不进宫,难道不是拖延时间不想救六姐?这下倒装好心了,谁知道你去求太后救还是不救,没得进言害死六姐。”齐芫一脸认真。 顾长歌好笑地看着这个聪明了一点,却仍旧单纯的小姑娘,“安城大长公主与慧敏长公主进宫没我方便。”
第161页 “多费些时间也不必稳妥。” 冥顽不灵,再耽误下去,齐莹可就没命了,顾长歌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让开,本郡主不想与你废话。” “你……不许去。”齐芫见顾长歌轻而易举便挥开自己的手,忙指挥府中侍卫拦住顾长歌。 然而府中侍卫早便将齐成染与顾长歌的勾当看在眼里,齐成染府中地位越来越高,将来承爵八九不离十的人选,哪敢得罪顾长歌,再者顾长歌乃端王府郡主,便是没齐成染也不敢得罪。怎么拦?挨着碰着都是不敬非礼,没得丢了命,因此侍卫们顾忌这顾忌那的,没敢靠近拦。 眼睁睁看着顾长歌走出好远,齐芫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不得身份,直接追到顾长歌身后,拉住她的衣袖,冷冷道:“不许去,本郡主是先帝亲封和佳郡主,你顾长歌只是个没有封号的郡主,比不得我尊贵,我不让你去,你就不许去。” “封号?” 顾长歌想起太皇太后对自己与母妃的厌恶,想起当年皇伯伯大封宗室女与宗室外女,本为自己拟了封号,却被太皇太后所截,这意味着太皇太后至今都没承认自己这个孙女,又想起母妃当年在太皇太后手里受得苦,愤恨大起,对齐芫再无好颜色,直接挥她一个踉跄,拂袖而去。 尊贵?她没封号,细数确实不及齐芫尊贵,但她却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尊贵,都要肆意。 顾长歌赶到太后宫中时,那千年灵芝已被取了出来,太后怒骂顾易青:“这千年灵芝给了齐莹,你便不许再惦记她。” 顾易青淡淡神色,没有回答,拿起灵芝便要离开。 顾长歌忙拦住他,“你没立场,给我拿回去吧。” 顾易青一顿,将好不容易要到的灵芝递给她。 “我先拿去救人,齐莹为我好友,易青哥哥放心就是。”顾长歌道:“这几一直闭门不出,太后想见你都见不着,如今便多陪陪太后。” 顾易青淡淡点头,几日的颓废,如今下巴处的鬍渣都长出来了,更别说这全身的酒气。太后不住唠叨,左右不过说天下如齐莹一样的女人多得是,为了一个女人竟把自己弄成这样,让她这个母亲失望云云。 顾易青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你的设计吗,你明知儿臣在乎她,却百般阻拦,你都觉得儿臣现在这般模样好过与她相爱,还谈什么失望?” 母亲一心为儿,无错,儿子全心为爱,无错,谁都无错,那造成今天的局面,是谁的错?这对母子,必须好好谈谈。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长歌觉得,在不触及自己底线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刻意给慧敏长公主闹心了。闹到最后,成染最痛苦。 顾长歌离开皇宫之时,顺便带走一个太医。她怀疑苟聪不想让她求灵芝,也怀疑他诊治齐莹是否用心。 第186章:翁州祸害 用药之前,太医又诊治了一遍,伤势确如苟聪所说。 这下,苟聪不乐意了,“长歌郡主这是存心侮辱老夫?” 顾长歌眸光幽幽,“你也知道这是侮辱,但本郡主好奇的是,瞧苟大夫的高尚风骨,察觉本郡主存心侮辱,应该愤愤离去才是,你怎不走?” 苟聪神色一凝,直接收拾医箱。 此事慧敏长公主已经来到齐莹房间,按住冲动欲拦苟聪的齐芫,一张脸阴沉至极。户部尚书夫人与秦家小姐刚来不久,府里便闹出刺客,吓得二人匆忙回府,临走时,户部尚书夫人的脸色不对,想来成曜与秦宁的婚事不成了吧,然而,今日本不该进府的顾长歌却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可否说那刺客是被顾长歌引来的?即便成染已经解释无关顾长歌事儿,然而多年的偏心非同小可,慧敏长公主的执念很深。不过不管顾长歌如何可恨,苟聪,的确有问题,只是芫儿年纪小看不出来罢了。 于是,脾气大的民间名医苟聪因无人劝阻,刚出房门的脚步顿了一下,便只得灰熘熘地离去了。 太医用药,齐莹伤势很快控制下来,暂无性命之忧。 慧敏长公主道:“莹儿的伤势,有劳太医了。” 太医轻轻摇头,态度不乏恭敬,“长公主言重。”知道慧敏长公主极不喜顾长歌,便没说‘多亏长歌郡主拉微臣及时赶来’的话,免得让慧敏长公主误认为他是长歌郡主的人,从而拿不到应得的好处。 慧敏长公主吩咐心腹带太医去领赏,又道:“齐莹伤重,需多歇息,我们先出去。” 几人出来,便听齐芫愤愤道:“娘方才为何拦我,虽然顾长歌及时将灵芝拿来,排除她害六姐的心,可于苟大夫,分明是她仗势欺负人。” 慧敏长公主不得不承认,论心眼,自己女儿是远远赶不上顾长歌,这么久了,竟仍察觉不出苟聪言行的不妥来。本想说教几句,只是她心正乱,便挥了挥手,“待你三哥处理完刺客之时,找你三哥问去。” 齐芫喔了一声,恨恨地看了顾长歌一眼,知道母亲可能有话对顾长歌说,便先离开。 顾长歌也想离开,无奈慧敏长公主已道:“本宫有话与你说,可否谈谈?” 无非是谈齐成染,顾长歌摇头道:“还是不要谈了,我不会离开成染的。” 慧敏长公主冷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从没想过嫁成染,是吗?” 顾长歌一惊,暗道她道行长了不少,竟看出了如此隐蔽之事。不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若想嫁早便让成染娶你,不必等到现在,此次本宫邀霍瑶,若你答应嫁他,他便不是用这等法子反抗本宫,而是直接宣布与你成婚,绝了所有未嫁少女的心。之所以没这么,是因为你不想嫁,他也不想逼你。”慧敏长公主冷冷道:“不愿嫁,却仍死缠,顾长歌,你这般玩弄成染,对得起他待你的好吗?” 顾长歌想到这些年来成染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又想到这段时间,不管自己如何勾引,他始终不碰她,留着她的最好,面对慧敏长公主的质问,她突然有些底气不足,小声道:“也不是玩弄他,他若喜欢别的女子,我必不纠缠。” “可他现在在意的人是你,有你在他眼前,他怎会多看别的女人几眼?” 这话顾长歌就不贊同了,爱情的荷尔蒙素无处不在,若成染有意,她是影响不了的,不过慧敏长公主显然不知这个。顾长歌无意解释,只道:“慧敏姑姑,你的担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只是劝你莫在成染婚事上先下手逼他,他不喜被人算计。” 慧敏长公主一片为儿之心,她便劝告一二。因为这份母子情,能让他快乐。 许是觉得拦不住顾长歌,慧敏长公主便没赶顾长歌出府,只要不闹出过分的事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擒住的几名刺客活口供词一致,说是此次翁州瘟疫中,燕王为迅速寻到救治方法,不惜抓难民实验,以致无数难民无辜惨死,又说当地一名地方乡绅因得罪燕王,被当成难民抓去惨死,这乡绅独子为报父仇,变卖所有产业买兇伤人,这才有今日刺杀一事。 “既说报復燕王,却为何来我齐国公府行刺?” 顾长歌也觉得奇怪,然而几名刺客却都沉默,半晌,听其中之一道:“齐世子知道原由吧!”
第162页 齐莹,是燕王的心头肉! 顾长歌心惊不已,这等秘事,竟被这几名刺客知晓,到底存在何等隐患?她看向齐成染,却见一向冷静的他,面上已是少有的凝重。 出了齐家暗牢,齐成染淡淡道:“将这几人交给皇上吧,眼下涉及之事,已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其实依齐成染之才能处理,只是齐成染的身份却不便处理,为防有人下套,必须将这几名黑衣人交给皇上。 顾长歌点头,说道:“为不让皇上心疑,此事我便不为你说话了。” 齐成染颔首。 顾长歌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问了出口,“你觉得,顾易青会用百姓做实验吗?依我自小对他的了解,自是不会,可当时他在翁州脱不开身,难免不会行险招,所以……” 齐成染淡笑,顾易青当然不会,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否则当日翁州赈灾不会被大魏牵制那么久,当日不会,此次也不会。刺客有问题,此事必有内情,待他细察。 知她很担心顾易青,齐成染轻声道:“他不会做这种事情,不过你也放心,他是太后亲子,皇上胞弟,不论陷害与否,他都能全身而退。” 深夜,某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地下,高无用淡淡道:“留着也是祸害,杀了!” 卫兵挥刀,轻轻松松地斩下几名刺客的头。 半晌,高无用回去復命,等下一步指使。 “务必瞒住燕王与齐莹之事,不过齐莹与胡元裴婚期将近,燕王见了难免堵心,还是出京养养。” “皇上说的是,只是……奴才担心,这大过年的,恐怕太后捨不得。” 景帝淡淡嘆息:“无奈之举,母后会捨得的。” 第187章:不会后悔 苟聪回到家中,立刻书房研磨,书信一封,交给家里男僕,这男僕大约中年,瘦瘦的并不高大,又是聋哑人,交给他苟聪很放心,只在男僕眼前比划几下,男僕会意点头,暂放下手中活儿,随后,去了一个名为‘衣缕春风’的绸缎铺。 “衣缕春风?”齐成染低声重复这四个字,自魏无极死后,已经好久没听人提起这个铺子了。 衣缕春风的绸缎铺遍及天下,是近几十年崛起的皇商之一楚家的产业,也是大魏埋在北燕打探消息的联络点。他死后,为不引起怀疑,便从未去过。 苟聪联络此处,看来他猜得不错,顾易青一事有大魏手笔。 其实苟聪此次传消息并非大意,虽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但他没亲自传,而是交给家中奴僕,那奴僕去传信的路上若出意外,苟聪第一个逃,而且信的内容并非一般文字,那是大魏数百名谋士共同研究出来的一套江湖暗语,旁人看不懂。 他虽能懂,但他不会去截信打草惊蛇,只要无人截信,尽管已经受怀疑,但苟聪不会逃,因为埋如苟聪一样的暗棋不容易,大魏不会轻易容这颗棋子报废。而他之所以不去截信的原因,苟聪,还有用。 齐莹受伤,安郡王妃亲自带胡元裴前来探望,慧敏长公主与齐二夫人接待,齐成染领胡元裴至齐莹闺房。 此时齐莹已经转醒,见胡元裴来欲撑起身子,立刻被胡元裴按住,胡元裴道:“别动,你身上有伤。” “你们聊,我先出去。”齐成染退出房间,并吩咐下人不许进齐莹房间打扰。 齐成染此番安排,让齐莹有些难为情,毕竟少有与男人单独处一室。 胡元裴淡笑,说道:“受了伤,连脑子都不灵活了,齐世子哪里是为我俩,分明是给燕王方便。你受此重伤,燕王心急必想看你,估摸着此刻燕王已出宫,快来了吧!” 齐莹恍然,原来如此,听胡元裴一脸平静地说起顾易青来看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问道:“您不介意吗?”她是他的未婚妻,她却与别的男子见面。 胡元裴淡淡摇头,“你不是她!” 她不是她,不是心头的那个人,怎会介意? “估摸着燕王就快来,便暂睡会儿!” 齐莹心里渐起苦涩,尽管他不爱她,可是她终究是他的妻子,他却不介意,这样的婚姻,真的是她能要的吗? 眼下齐莹心乱,还不想睡,她轻轻摇头,“能与我说说刺客的事情吗?” 胡元裴点头,结合从自己父亲处得到的消息,与齐莹道来:“……虽不知刺客何人指使,但于燕王大不利,我父亲安郡王得到消息,皇上与太后似乎有意派燕王出京。” 已到出京的地步,想来已经严重了,齐莹很担忧,又怕胡元裴瞧出而婚后不悦,便没表现出来。 不一会儿,内室床后地板有声响,是当初顾长歌挖通的密道口,然而此次出来的是顾易青。 女子闺房,这个位置……胡元裴垂下眸,终究没说什么,很有眼色地去外室把风。 从胡元裴向齐莹提亲开始,顾易青便对这个表弟的感情变了,再不如以前亲密,而后赐婚,更是如此,便是此刻需胡元裴相助把风,也无好脸色。 眼见胡元裴走出内室,顾易青忙奔到齐莹床前问长问短,那些关切之话传到齐莹耳边,她却似乎统统没听到一样,这个时候的她,瞒身注意集中到他俊脸上极为不和谐的鬍渣,几天前见到他时,他还远不是现在这般。 都是因为她吧。 齐莹心痛极了,一颗心如在火上煎熬,冰刀行走,前路迷雾重重,充满未知的风险,而且这条路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后面,却是万丈深渊,不止会害自己,还会害心爱的人。他现在的处境本就不妙,她还能为他添麻烦吗? 若说今日前,她拒绝他因为齐茹,因为娶妻纳妾,然而从刺客袭来,从看到胡元裴的态度那一刻就已经变了,死过一次的人觉得可以试试,哪怕结果不妙,还能比死严重?只是现在,她的顾忌,却多了他。最惨不过一个死字,她不怕死,却怕他死。 齐莹笑命运捉弄,当初没这份顾及,她不相信他,不敢踏出这一步信任,直到愿意相信时,却有新的顾虑。 命运弄人! 齐莹忍住眼泪道:“我已赐婚与胡家,你不该来见我!” 顾易青正在为她理被角,陡然听到这话,并没有以前的痛苦,不是不痛,而似乎已痛到麻木,又像是早预料她会如此说一样,他的手一顿,继续理被角。 末了,轻声道:“我知道你怕我打扰你的生活,你放心,这次见你之后,恐怕今年,便再无相见机会了。” 齐莹已知皇上太后欲让他出京,或许潜意识里并不希望他离京,仍是惊诧了,“你要出京?” 顾易青点头。 齐莹伤重,脸色与唇皆是无血色的苍白,与往日形象极有差别,顾易青低声道:“这次刺杀,许是我连累你了。” “不,是有人陷害你。”齐莹道。 顾长歌摇头,“不管是否陷害,你若与我无关,便不会遭此横祸。幸好……幸好……”幸好他在她身边早埋了人保护,否则那廊于整个国公府较荒僻,护卫怎会那么及时的赶到,危机之时,慢一分都能致命! 无意瞥向她今日穿的千金大裘,他认得这件衣服,这是两年前与胡元裴一起去雪山猎狐,二人比试,他机缘巧合之下瞧见一只百年难遇之狐,仅凭一人之力不足以抓获,因此二人暂放下比赛,一同猎狐。最后那狐由他控制,胡元裴亲手猎杀。
第163页 二人共猎,他大度相让,于是最终制成的千金裘,归属胡元裴。 回想当年肆意赠裘,对比今朝无奈割爱,顾易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或懊悔,或不甘,或愤怒,又或者只是一声嘆息。 人生无常,前路未知,他并不能保证一定能给她幸福,或许,她的选择,他应祝福。 只是住过心底的人儿,放手何其困难,临走,他仍不死心地问了句。 “不后悔?此刻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不后悔。” 齐莹笑应,心在滴血! 第188章:燕王离京 几日后,燕王顾易青以游学之名出京。 顾长歌与齐成染前来送行,三人驾马齐驱,顾长歌道:“北燕苦寒,不如南侧大魏的四季分明,眼下虽已冬至,却终比北燕温暖,左右都是要出京的,不若去大魏走走?” 顾易青苦笑,“是啊,左右都是要出京的。”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再感伤也只是浪费大好春光,易青哥哥,你要向前看!”顾长歌劝道,“大魏我没去过,父王母妃去后与我说来,若非现在没时间,我都想去走走。你若去了,便给我带点那儿特产。” 顾易青轻轻点头。 齐成染笑道:“我就不劝你了,珍重!” “多谢。”顾易青说完,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走远些,顾长歌瘪嘴,主动道:“知道你们有话说,行了行了,我给你们挪位置!” 两男子笑看她走远,顾易青淡淡道:“她待你很好,别负她。” “殿下多虑,下官说过,复杂多变无法轻易琢磨的人心,时间最能证明。”齐成染回道。 “寺中一事?” 齐成染知道他想说什么,便道:“事实并非我们所见,长歌是清白的。” 顾易青对齐成染的偏见不可谓不深,不论顾长歌如何为齐成染洗白,几年前齐成染的怂样儿一直刻在脑中,从未改变,此刻听他说顾长歌清白,因长歌后来也与他解释了一遍,他便也相信,只是长歌清白,并不代表齐成染没算计。 顾易青觉得,那日他们都以前顾长歌被别人碰了,齐成染主动隐瞒顾长歌,这体现齐成染对她的爱,可这爱真的是爱吗?顾易青觉得,这也是齐成染的非奸即盗,通过这个方式,从顾长歌身上获得更深层次的利益。 对于顾易青的固执,齐成染没想去解释。 临行终须一别,望着顾易青的背影,顾长歌伤感道:“真没想到,他的情路如此坎坷。” 某人很不要脸地道:“我的情路也坎坷。” “你坎坷什么,我不就是需要多考虑考虑吗。”顾长歌瞪眼。 某人追问:“考虑到何时?” “当初说的一月,嗯,正好正月初十之前给你答覆。” 是的,那日与慧敏长公主谈后,郡主终于决定好好正视与齐成染的关系了。以前没觉得,现在勐然发现,其实她以男闺蜜之名霸占却不回应他的行为,忒不要脸! 齐成染笑道:“看来这次,我得好好感谢母亲,不是她,你何年何月才会醒悟。” 顾长歌表示你追了我十几年,浪费你十几年的青春真不好意思。 又听他认真道:“一辈子的事情,不要急,我不逼你!” 顾长歌表示,此生遇上你,是本郡主的幸运。 两人驾马行至街道中央,走走停停,悠闲得很。 十里飘香二楼的一处房间,范成辉慢腾腾地饮着一杯参茶,眼睛扫过言笑晏晏的齐成染与顾长歌,眸光最终停在从对面酒楼离开的几人。 顾存毅,和敏郡主为主,后几个随从。 “未到正午用膳之时便离开,可见不是来用膳的。这就奇怪了,不是用膳,来酒楼做什么?”刘朔纳闷。 “若顾存毅办公事,便无需带上和敏郡主,莫非是和敏郡主之事?”范成辉也在疑惑。 这段时间郑敏与杨润雪去威武将军府玩耍,只是后来郑敏在齐国公府受了委屈,便提前回府诉苦,先与自己母亲说齐莹如何如何不是,话罢,吴兰心认真警告:“不可告知你祖母。” “为什么?祖母先前不是急着讨好齐莹吗,如今正好让她瞧瞧,她费心讨好的齐莹是怎么算计她的亲孙女的。”郑敏道。 吴兰心却沉了声音,“不管崇厚伯府的女人内里如何膈应,外人看来总是一家,你告知你祖母说齐莹刁难你,是想让你祖母认为我如你大伯母一样不中用,连娘家的关系都处理不好?” 郑敏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竟还不能声讨公道了,不由郁闷,又想到不管如何隐瞒,她现在提前回府,祖母总得问缘由吧,便是编个谎,也得能骗过祖母才行啊! 郑敏提出顾虑。 吴兰心略一想,便道:“那日霍小姐带你与杨小姐去,后遇长歌郡主,你不能道齐莹不是,却能为霍小姐诉苦。” 于是,郑敏依吴兰心的嘱咐,将那日除却与齐莹争论的小插曲省略,然后将大致情形告知武泰侯太夫人,随后这样说道:“……瑶姐姐起先并不知和佳郡主相邀之意,便带了我与润雪前去,可谁料慧敏长公主却有这个意思。后来遇到长歌郡主,可尴尬了,而且长歌郡主本就善妒,也不知会不会记恨瑶姐姐……我本还想在瑶姐姐家中待些时日,只是发生此事,总得告知祖母一声,祖母,那天的事情要被外人拿去说,不定祸害瑶姐姐的名声呢,瑶姐姐心里苦,祖母您想个法子宽慰瑶姐姐吧!” 武泰侯太夫人听罢,没怀疑郑敏提前回府的真相,只道:“瑶儿聪慧,哪那般容易毁名声,既带了你与润雪,便不会涉及名声。只是如你所说,长歌郡主记恨瑶儿……” 武泰侯太夫人想了想,马上唤来大夫人杨莲玉,吩咐道:“备厚礼,寻个时候,亲自去端王府拜访长歌郡主,探探长歌郡主对瑶儿的意思。”若真记恨,对瑶儿可不妙,得及时化解才是。 吴兰心母女成功坑了杨莲玉一把。 杨莲玉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便是端王府,只是婆婆命令,哪敢不去,只得应道。 婆婆盯着,面上功夫必须做足,杨莲玉挑了个好日子,到日子,便带随从挑厚礼来端王府拜访。 只是不碰巧,这天,燕王离京,顾长歌送行去了。 无奈之下,杨莲玉只得打道回府。 然而途经一处,却看到慧阳长公主顾灵雪与一男子卿卿我我。 顾灵雪化了妆,常人根本认不出,只是那女子手腕上的手鍊杨莲玉却无比熟悉,又见女子身形胖廋皆与顾灵雪无异,由此便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堂堂一个公主,怎于远僻巷子与陌生男子拉扯?杨莲玉不得解,再看一眼,却见那男子正是刚被赐婚的章德昌。 赐婚已成事实,慧阳长公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妾,那么她失了青梅竹马的章德昌,将来嫁给谁呢? 杨莲玉看够了端王一家的脸色,而婆婆费尽心思讨好端王一家,不正是因为皇亲国戚吗。 若她儿子迎娶了慧阳长公主,会否能改变如今左右不讨好的局面?而且公主做她儿媳,足够她嘚瑟。 需好好算计了! 第189章:除夕有约 顾易青走后,太后心情一直不见好,不时发脾气,弄得后宫嫔妃战战兢兢的。
第164页 顾长歌心疼她,常抽空来请安,讲些笑话与自己以往的亲身经歷,以安抚太后近来愈发烦闷的心。 日復一日的,多多少少起了些作用。 太后知顾长歌近来讨好全为自己,难为她有心,不枉自己疼她一场,只是她的终身大事终究没个着落,太后可没端王妃看得开,常在她耳边唠叨。 顾长歌无奈之下,便将真正打算与太后说来,然后道:“……一月之约已经过半,快了吧。” 太后松了口气,“终于要定下来了。” 这话听着不对啊,什么叫要定下来了?她只答应考虑,没说一定答应啊,必须给太后纠正。 谁知太后诧异地问:“你不想答应成染?” 额…… “也不是不想答应,就是还在考虑,可能答应,也可能不!总之你别急,这种事情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 太后一脸凝重,语重心长道:“长歌,过了年,你便十九,万不能再任性,女孩子终究要成个家,你瞧你母妃虽如你一般任性,但至少她早便嫁你父王,有个男人在身边总比一个人好。” 顾长歌低声嘟囔:“说得好似你贝长歌嫁不出去一样!” 太后瞪了她几眼,又嘆道:“成染对你不错,至少现在看来不错,嗯,长歌可嫁!” 不止唠叨,还不放过任何引诱她嫁人的机会,顾长歌想起母妃常说的大龄剩女被逼婚,她现在就陷入这等困境。 不欲再听唠叨,顾长歌特意转移话题,说道:“太后您放心,我若同意成染,那婚期肯定不远。” “嗯?”太后成功被这话给诱惑了,丝毫没注意到前提乃是同意。 顾长歌道:“慧敏姑姑今日正给齐家七少爷选亲,七少爷是成染的亲弟弟,不大可能会越过他去,这不,前段时间慧敏姑姑不是还暗示霍瑶吗?” “可哀家听说,当日慧敏长公主请户部尚书夫人与其嫡次女进府,后来府中遇刺,走的时候,户部尚书夫人脸色都变了。想来这桩亲事成不了。” 顾长歌连no几声,摇头说道:“太后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户部尚书夫人当时不同意,可后来齐成曜变着法儿地给户部尚书献殷勤,如今户部尚书见他一口一个贤侄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侄子,可见户部尚书对这个女婿满意,户部尚书夫人还敢忤逆丈夫吗?哪里还有不成的。” 太后轻轻点头,忧虑道:“秦家实力不弱,七少爷乃长房嫡出,娶这么一个妻子,成染的地位……”若成染地位有忧,长歌嫁去岂不受苦? 顾长歌笑道:“守不住地位是他自己的问题,便是齐成曜弱成狗,这没有内忧还有外患呢,不过我相信他!” 太后笑着点头,“没嫁便夫唱妇随了,嗯,长歌很不错。” 顾长歌黑着脸道:“你宝又不是嫁不出去,还在引诱我。你这就不可爱了。” “好好好,哀家不说就是了。”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她父王母妃回京途中有耽误,估摸着年后才能回京,人家家里都是一大家子,她却一人在家,难免无趣,问她是否愿进宫与她一起过。 “那几日后宫嫔妃都上赶着孝顺太后,我若进宫,会否给太后添麻烦?” 太后道:“都是口蜜腹剑的东西,嘴上孝顺罢了,可有可无,长歌若来,哀家便不让她们赶来扫兴。” 顾长歌摇头,“还是罢了,宫里规矩大,我受不得约束。”为她不让宫妃尽孝,太任性,对太后不好。 太后还想再说,顾长歌直接道:“过年前几天宫外有灯会,我已约了成染,不好失约。” 见她回拒坚决,太后便没再说。 “成染,灯会约吗?”熘到齐成染房间,顾长歌问。 他愣了愣,点了点头,又继续看他的书。顾长歌已经对这种无视无感了,也无视她,直接去找齐莹小朋友。 齐莹正在闺房做针线,婚期将至,她还要赶着绣嫁妆。 顾长歌看她手里正那着寝衣,摸着下巴道:“这玩意儿不能让绣娘绣吗?” 齐莹笑着摇头,“贴身之物,不可假手于人!” “喔,那你也为胡元裴绣?” “夫妻一体,这是应当的。”齐莹点头。 顾长歌暗道,顾易青爱你爱得心力交瘁都没能穿一件你亲自绣的衣服,胡元裴这丫的运气好啊! 不过看齐莹绣,顾长歌心里痒痒了。 经过半天的努力,顾长歌初步做了一件男人寝衣,满意地说道:“好了,待会儿我便拿去送人。” “给三哥?” “当然,那厮第一次收到我亲手做的针线,肯定偷笑。” 齐莹看这件初步制成的寝衣,针线不精,又急于求成,上面残留有好几个明显的线头,正提醒一句,却见她严肃地摇摇头,说道:“不行,不能这么送去。” 自己发现不妥更好,齐莹暗暗点头,谁料顾长歌紧接着道:“为嘛只送寝衣,我起码还得送一条泄裤!” 泄裤。。。 齐莹不能想像齐成染收到泄裤时候的神情。 泄裤送到齐成染眼前时,顾长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还可以?” 齐成染非常淡定地嗯了一声。 顾长歌又一脸遐想,“要是能亲手把自己做的泄裤脱下来,就更好了。” “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齐成染毫不留情地打破幻想。 顾长歌嘟嘴道:“一点都不可爱了。都过了快二十年的处男生活,不能放纵一次?” 齐成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唉,好想看你衣服下的风光。你怎就这般古板呢,染染,趁现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天时地利,你就从了吧!” “染染,从了爷,一月的考虑,爷不定给你加分嘞。” “我猜可能你会觉得不公平,所以染染,要不你先看我衣服下的风光?” 世子大人端了冷茶,渐渐逼近…… 第190章:万年雪莲 夜幕悄然而来,随之空气聚集越发多的白雾,年前的冬日最是寒冷,有时候流滴眼泪能立刻结成冰,穿着厚重甲衣的守城士兵打了个哈欠,早有回家歇息之意,怎奈何帝都治理最严,一丝懈怠都可能引杀身之祸,更别说迟到早退。尽管十几名守城士兵冻得瑟瑟发抖,也只得守完时候。 街巷敲更报时之声隐隐传来,众守城兵一喜,开始收工关城门。 归家心切,偶有懈怠乃属正常。 于是,众守城兵未注意到,一条黑影似急速而过,速度之快如一阵风,只是,真的是一阵风吗? 在守城兵恍惚之间,又一阵风划过。 守城兵不得解,夜黑风高,也怕关迟了城门闹出事儿,忙将帝都两扇大门合上。 两阵风一前一后划过,终停在某处不起眼的小巷。 安静已久的小巷陡然多出两个人来,细一想,这才知原来这两人正是方才冲进帝都的风。 二人身着同等黑衣,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一个被追得有些疲惫,一个追得更疲惫。 女子怒目视他,“老子已追你一天,半口饭没吃,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现在也不白费功夫浪费口水,你便说,怎么才给我?”
第165页 男子冷冷道:“白芷姑娘还是打消这念头为好,如今你孤身一人,便是给了你你也保不住。” “老子东西,保住与否何事?”白芷恶骂:“醉无情,你将我家的东西偷来北燕京城,想来早便投靠朝廷鹰犬,你这朝廷走狗,真丢我们江湖人的脸。” 女子面色不乏正义,醉无情冷峻的脸闪过一丝轻嘲,淡淡道:“随你如何说,这雪莲我是不可能给你。而你也没本事从我手上拿到。” “我虽没本事拿到,但你也没法摆脱我。” “如你虽说,我已投靠朝廷,我的主子已隔不远,只待救兵已到,必要你不能活着离开。” 白芷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毕竟要绞杀她需要些人手与时间,然而师出无名的调兵,于醉无情背后的主子必有影响,还有,杀了她后还要费时清理痕迹,若一着不慎留有把柄,朝廷御史政敌们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所以,甩不掉她,醉无情不会去找他主子,那背后主子也不会出手。 只是醉无情脱不了身,也同样会拖住她。白家之间惨遭灭门,她追传而来,身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追着,在醉无情这儿耗尽体力也不是个事儿。 白芷轻轻皱眉,下一刻,已冷静下来的她淡淡开口:“别想矇骗我,此时你定也左右为难,我家的宝贝多少人惦记着呢,你我耗着不是个事儿,速战速决吧!” “如何决?” “自然按道上的规矩。” 醉无情摇头,“姑娘武艺为白家嫡传,与我对决,只会两败俱伤,没得我二人决战,让他人白捡了便宜。”这段时间,山海宫从没放弃找万年雪莲。 白芷皱眉,“你想如何?” 醉无情道:“我既已得它,这对决便理应有利与我……” 白芷暗骂,它还是老子家里捂了二十几年的传呢,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还要对决有利你?不过东西在他身上,她忍了。 “接我一掌,不许反击,只要你仍能半步不退,便算你赢。” 白芷大怒,“醉风掌独步江湖,我不反击,如何能接住?” 醉无情冷笑,“普通一掌而已,亏你还是白家传人,不想眼皮子竟如此低下,我醉无情是趁人之危的人吗?” 白芷沉默了会儿,仿佛默认他的话,半晌点了点头,“好,若我赢。你便将雪莲还我,并再不许追它。” “自然。” 醉无情勾唇,双手微微握住一空拳,慢慢合力汇聚掌心,一步一步看似缓慢简单,然在最后一步,却集结了全身的力气,最后,直击女子。 白芷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整个身子如风筝一样飘落出几十米外,鲜血都快喷男子脸上,那双愤怒悔恨的眼睛看在醉无情的眼眸中,却只以冷笑回应。 白家传人单纯如你,恐怕再不能兴復,到不如我送你一程,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白芷初出江湖,难怪会相信他。那一掌他使出全力,毫没反抗的白芷几乎立刻毙命,只是眼下仍不能大意,还有山海宫。 时间无比珍贵,刚才又与白芷浪费了不少,醉无情几乎连确定白芷死透没的时间都没有,下一刻,便隐入黑夜。 莫约半刻钟之后,地上女子的手动了动,慢慢撑起身子,瞒额头的细汗。 欺骗湖的醉无情很难,好在醉无情对她轻敌。刚才,她其实准备的很充分,醉无情打出那掌之前刻意的对话铺垫暂且不说,受掌之时,她脸上的表演极致逼真,那鲜血几乎用尽她绑满全身的鸡血。若醉无情亲自验死,她还会用独门秘诀暂断闭筋脉,闭住唿吸,以做死人之态。最后醉无情虽没有查看,但他离开后也不能马上起身,万一他躲哪处暗瞧呢? 现在,可算安全了。 白芷起身,马上跟踪醉无情,这一次,她不止要拿到雪莲,还要瞧瞧醉无情背后的主子是谁? 醉无情的确很湖,白芷死后,为防其他人马,并没直接与主子接应,而是悠闲住店。 乔装后的白芷住在临近客栈盯了一晚上,都没见客栈任何人出来,第二天白天也不见醉无情,傍晚,客栈中有人拉着一车灯笼为今夜灯会准备,因没有醉无情,白芷便没过多关注。 直到夜幕彻底临来,却见到醉无情去逛。 好,继续跟踪。 无所不用其极的白芷通过各种办法,趁醉无情与红牌翻红浪的空档,翻满了他的衣服与包袱都没找到雪莲。 白芷愣了…… 此刻,隐隐觉得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被摆了一道。 醉无情或许仍旧以为她已死,只是谨慎的他,仍旧将雪莲掉包。 她能确定‘死’之前雪莲在他身上,那么是什么时候掉包的呢? 白芷努力回想客栈时候的一幕,客栈外出採办的店小二,几几结伴而出的醉汉,偶有花花贵家公子吃喝玩乐,各种来来往往出入的男女之客,以及那一车灯笼…… 灯笼! 白芷陡然意识到不对,除夕前夜灯会,街边的灯笼摊主几乎都是当地人,怎会住店?即便远方而来的商人,灯笼是小买卖,住店也是挑便宜的,醉无情是个享受的人,住的自然不便宜。 所以,白芷怀疑,不,百分之九十的肯定,雪莲被灯笼商贩运走了。 她记得那商贩的大致模样,这一次,必须赌一把。 今夜便是灯会,白芷没有时间迟疑,马上赶去找商贩。 时间倒退…… 当两阵风飞过,守城门战战兢兢地关城门时,没有人发现,帝都城门外,陆续而来十几名黑衣人。 “少宗主,已到北燕京城,可是现在进城?” 冰冷的城墙里锁着北燕的最繁华,也锁着刀尖上的锋芒。为首的男子冷冷扫了眼摺扇威严的城门,冷冷道:“你们暂留城外听我命令,城里我一人足够。” 凛冽的寒风吹拂,男子轻轻勾唇,似笑似嘲。 久违了,我的故乡! 第191章:猜灯谜 除夕前夜灯会,顾长歌穿成男装,右手执摺扇,时不时扇动几下,再看她左手挽一男子,那大冬天扇扇子及不变的笑脸与男子翩翩风度半点不同,最是滑稽。 一路走来,不少人为之侧目。 顾长歌最佩服的还是齐成染,这个时候面对万众之嘲,她都有些不自在,然而世子爷凭藉其强大的定力,硬是没有露出半点尴尬。功力不浅! 灯会嘛,自是要猜灯谜的。 街边是一排一排铺摊儿,商贩吆喝,各种灯笼挂摊子上方,五颜六色的灯火迷离了一对对情侣的眼,为讨女子欢喜,男人们不花钱,都花心思猜灯谜。 顾长歌轻轻一笑,在锦城也玩这个,那时候成染整日嬉皮笑脸,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让他猜,半天放不出个屁来,她虽与哥哥自小经母妃教导,背了百八十个脑筋急转弯,倒是能答上一些,但也不多,不过哥哥例外,窑子逛了不少,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清楚这类灯谜大部分是为满足男客讨女人欢心,所以几乎一答一个准。 说起哥哥,那次哥哥一大早沖入她房间,让她不时扮成他的样子瞒住外人,没多交代便匆匆离开,至今已好久没见了。起初以为他熘去逍遥,可后面一想,又有些不对劲儿,哥哥虽纨绔,但骨子里是领得清事儿的,那般匆忙,不可能是撩妹厮混!
第166页 “两位公子,猜猜灯谜吧!”有小姑娘赶来拉客。 顾长歌摆手,“这是讨女人欢心的,我两个大男人不合适。” 小姑娘抿嘴瞧她笑,小姑娘眼尖,自然瞧出顾长歌的男扮女装,顾长歌被看得不自在,挑眉道:“再笑,本公子可就砸你场子了啊!” 小姑娘哪能不知客人对猜灯谜没兴趣,连连道歉,接着去拉别的客人。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个,何故她例外。齐成染侧目道:“为何不愿猜?” “专为有情人而设的灯谜,还不如母妃的笑话与脑筋急转弯有趣,我没那少女闲心去猜。” 齐成染轻轻点头。 是了,她一向没有少女心,连那种事情都时常拿来挑逗。多少时候,他被撩拨得心神荡漾,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只是因为爱,所以珍惜,不急着掠夺,也不愿掠夺。 正想着,却听她闷闷道:“有这少女心也没法子啊,你又不善猜谜,还能奢望你为我赢几个灯笼不成?还是现实些,看别的有情人乐就行了。” 原来齐成染不善猜灯谜,他抿唇一笑,“那么多年的混日子,却连讨女孩子欢心都不会,也难怪你瞧不上我。不过现在,长歌,给我博你一笑的机会。” 顾长歌失笑:“好啊,看你能为我赢几个灯笼,赶明儿写信给哥哥,炫耀一番!” 齐成染携她走到一处摊子,摊主是一位年青小伙儿,心思甚为玲珑,瞧齐成染虽素衣却不掩其骨子里的贵气,又瞧他身侧公子举止虽如市井小伙,却不经意流露自己仰望却从未接触的东西,略一想,便确定此两人乃世家之子乔装,可巧遇上金主,哪能不热情招待,嘴上说个不停,恨不得将摊上所有的灯笼都贴上好预兆销售出去。 金主是两个男子,自是不能用对俊男美女白头偕老的话。于是神马万事如意财源滚滚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一生无忧接踵而来,话之顺,硬是半点没停顿。 顾长歌笑:“老闆,开始猜谜吧!” 小伙儿连声抱歉,忙问:“公子瞧上那个?” 顾长歌挽着齐成染的手,另一手指着斜上的小白熊灯笼,小女儿一样的撒娇,“染染,我要那个。”说完便觉寒恶,少有的小女儿姿态,却噁心了自己。 齐成染笑应。 小伙子愣了一愣,敢情这两人不是兄弟,而是一对乔装后的男女,难怪方才这姑娘不乐意听自己的奉承话,马屁没拍到实处,谁乐意听!他愣神间,陡然觉察顾长歌的低声催促,忙道出谜题:“三十六时辰,猜一字。” 三十六时辰,三个十二时辰,十二时辰为一日,谜底显而易见。 顾长歌笑,答案瞭然于心,只是却不该她答,成染要博她一笑嘛! 侧目看去,只见他轻轻皱眉,似确定又似不确定一般,斟酌熟思后才答:“可是‘晶’字?” 顾长歌暗暗点头,不赖嘛,现在的成染乃全面发展,不止聪明许多,连猜谜都有进展。 小伙子将灯笼递给顾长歌。 “蜜饯黄连,猜一成语。” 齐成染又斟酌一下,应道:“同甘共苦” 又连猜几个,也都猜中谜底,而以前几乎‘从未猜中’的齐成染似乎在此次一问一答中得了乐趣,愈胜愈勇,开始还有思虑停顿,最后直接在告知谜题话落之时,便接着是他的答案。 顾长歌略略吃惊,“我都不知道,原来染染身上有这么大的潜力。只是这赢来的灯笼好累手。” 两人手上都是灯笼,将小伙子摊上赢走了大半,小伙子也不恼,倒像是也乐在其中。 齐成染将她手上的灯笼拿来,面向这小伙,淡笑说道:“不若暂存于你处?” 小伙子摇了摇头,“不成的,今夜街头人多,没准待会儿,两位公子便找不到我了。” “你算行行好,暂帮我两拿着,左右只图个乐趣,真要寻不到,便赠予你了。”顾长歌笑。 “这哪儿成啊,没这规矩!”小伙儿连连摆手,又试着问道:“不若我亲自送往公子家中?”非富即贵的人家,能巴结上就走大运。 顾长歌点头,道出端王府的名号,乍见这小伙儿眼露的惊诧与巨大的惊喜,心嘆这混世道的人啊,真是没一个蠢的。 这厢嘆完,又连猜几摊。 齐成染猜谜百发百中,无一失手,其间不乏有女子与顾长歌瞧中同一盏灯笼,拉其兄长或心仪人与齐成染比赛,都无一例外地败在齐成染手下。 有人瞧齐成染这么厉害,竟大唿他作弊! 作弊。。。 顾长歌愤愤道:“你倒是做一个与我瞧瞧?” 不过话说,这男子怎么有点眼熟?几分眼熟似常见,这当口,却想不起来了。 “无事。”齐成染轻声对她道,又看向这名极不服气的男子,“郑大公子有何见教?” 顾长歌这才恍然,原来这少年男子,正是她大姨母杨莲玉的儿子,她就说怎么眼熟,郑誉生的与母妃两分相似,常见母妃的,怎能不眼熟。 郑誉愤然,“往怎不像今日能猜,不是早知谜底又是如何?亏你还是国公世子,简直将国公府的脸都丢尽。” “证据?”齐成染没做无用反驳,只淡淡道。 “谁不知你国公府势大,证据怕是早已被毁,且你如此反问,更是应了我猜测。”郑誉怒不可遏,仿佛齐成染杀了他父奸了她母亲一样诋毁,“说到底不过一个灯笼,猜不过,买了便是,齐家又不差这钱,便是丢人了些,总好过齐世子行得龌蹉,却不想齐世子这般上不得台面,浑身的小家子气!” 第192章:不屑解释 人群开始起闹了,神马好好的热闹却被他败坏了兴致,神马他勛贵之家不差这钱,神马幸好郑誉提示,否则得都被他矇骗过去。加之有人私下刻意煽起民愤,一时间,两人都要千夫所指了。 顾长歌神情冷漠,与齐成染都没郑誉想像中的恼羞成怒,二人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大声咆哮的质问,仿佛一个笑话。 只是笑话不好笑,顾长歌的心里,是满满的厌恶。 郑誉道:“齐世子不解释,可是默认了?” 不辩驳,可不就是默认!人群更是激动。 不反驳,不解释,是啊,顾长歌不屑于解释,齐世子宠顾长歌,自然也不会俗于解释,既是他二人清高,便勿怪他继续泼脏水了。郑誉冷笑,又小心地朝旁侧某一方向看去,见那女子笑脸快意,只觉得受了鼓舞,愈发诋毁出劲儿。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与愚人论短长,成染,我们走吧!” 已不是第一次受百姓围骂,顾长歌没那解释的心,话落,见齐成染淡笑点头,便携了男子的手,从容而去。 “等等,你二人用旁门左道赢了灯笼,坏了灯会规矩,这厢说不过我,这便要一走了之?” 郑誉一声大喝,百姓意识过来,忙围拦着两人。 本不欲与这帮人见识,眼下却有人过分,顾长歌眸光一冷,早隐藏于人群中的便衣暗卫霎时而出,为二人开路。 这时,却听得人群中一人高唿:“恶人当道,无辜人拒不解释,偏有那自持公道者替天行道,这当头,却冤枉了好人。众位,请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是黑,谁是白?”
第167页 顾长歌脚步一顿,却随即并不管,继续离开,刚才郑誉初污衊之时不帮,罪名已成却来帮,谁知道安得什么心,暂先不管,以免被摆上一道。 有人替齐成染说话,自然有百姓不服:“你道我等冤枉他两,真要冤枉,怎也不辩驳?” “为证清白只能辩驳?许齐世子不善辩解,不欲与尔等争辩,只静待时间证明呢。” 不服者仍旧不服:“时候已过,污名已在,还能如何证明?所谓时间,不过做出那见不得人之事却又难为情的推脱之词。” “喔?你道推脱,我便奇了怪了,方才有人道齐世子作假,因他没反驳便定了罪,这下人家一句没说,却又多了个推脱之罪。诸位回想,齐世子可有说过任何推脱之话?” 不服者还是不服:“不是推脱,如何不站出解释?” 却听那辩解之人轻轻一嘆,“唉,我算是服了你们了,人家稍动口舌,你们便相信了,可讲究了证据?” 那不服者也不知是否因为拿不出证据而老羞成怒,愤然搬出郑誉的那番话,“谁不知他齐国公势大,证据早已被毁,你既质问,却真真印证我等猜测。好个齐世子,为灯会准备得真细緻,若这等心思花在灯谜之上,也少了今日这等糟心事儿。” 那辩解之人轻轻摇头,正要接话。却不防不服者大喝:“你这人句句不乏相帮,可是齐世子的帮凶?难道也曾一同作假?” 百姓情绪再次被煽动,惹那辩解人心里微嘆,多大点事儿,就激动成这般模样,要来个灭门,岂不走火入魔筋脉俱断七窍流血而死? 嗯,这帮齐成染辩解之人,正是苦苦寻传的白芷。 只是白芷初涉江湖,并不明白愚昧的百姓激动起来有多可怕,正是她心底吐槽间,某处百姓经不起煽动,只当她是那作弊权贵的帮凶,如现代的极度仇富,如今这群百姓对齐成染仇恨得很,主谋齐成染跑了,便来收拾帮凶。 临近一茶馆,刚与齐成染入座的顾长歌,正打算瞧郑誉甩猴戏般引起的笑话,却见那为成染说话的俊俏假小子身侧扑来几个百姓。心一凝,正欲唤暗卫救人,齐成染却按住她的手,只听他轻声道:“不急,这女子武功不弱。” 顾长歌纳闷,这女子装扮得非常好,若非她常女扮男装,定是瞧不出的,怎得他却能一眼瞧出?而且,没交手,他怎知这女子功夫不弱,他的武功进步这般快? 微一侧,见那处假小子果然轻轻松松便脱离危险,松了口气,继续看戏。 白芷轻松了得,瞬间便跳出百姓圈儿,经她反抗,情况更是严峻,几乎所有百姓都奔向她来。 这么难缠! 白芷可不讲什么女子矜持,神色极致不耐,直接一脚踢向最高的桅杆,那桅杆上挂满了灯笼,被她一踢轰然落地,灯笼里的烛火燃上灯壁,也瞬间燃了百姓衣衫。 登时,尖叫四起。 众百姓惊慌无比,生怕那火燃上自己,纷纷避开,连帮旁边人灭火的意识都没有。 人心冷漠,白芷早已知晓,此时却仍不忘嘲讽:“方才那般激动,我还道你们多正义呢,还不是自私的东西。” 不想竟起了火,毕竟事关成染,事儿闹大了可不好,顾长歌忙吩咐暗卫帮忙灭火。 却见齐成染一脸淡淡,不由皱眉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齐成染笑着揽上她的腰,那眉弯儿处尽是幸福,“因为有你,我很安心!” 顾长歌脸上颇不自在,“你是受?”又似乎恍然,“难道那般引诱都能坐怀不乱。” 他黑脸,顿觉胸闷。 她偷笑,心情大好。 某处,有人打翻了茶杯,精緻的脸渐显扭曲,待手下人将郑誉带来,直接怒骂:“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简直废物!本宫让你给顾长歌颜色,你却阳奉阴违与齐世子闹不是。你这般,让本宫如何面对慧敏姑姑?” 郑誉忙道:“公主息怒,齐世子极护顾长歌,二人一体,损任一皆一样,而我之所以先贬低齐世子,是想找机会再将作弊之责推给顾长歌。” “喔?那现在呢?” 郑誉面有难色,“也不知哪里杀出个程咬金,又有火患在后,再要推给顾长歌,却已失先机……” 慧阳长公主直接一巴掌,“废物!” 第193章:拼桌凑伴 幸好此街百姓不拥挤,恐慌四起时,不必担心踩踏之灾。 慌乱百姓中立着的俏公子毫不惊慌,冷冷地扫过痛苦的百姓,无波无澜地眸光掠过众灯笼摊儿,千般算计萦绕于心,然而淡笑,那唇边的一抹轻嘲不难瞧出。她的身子看着单薄可欺,实则却是个受不得气的,百姓欺软怕硬,经她一怒不敢再欺,甚至看她微笑,心底却陡然升起惧意,不约而同纷纷后退,只想逃离。 白芷笑:“别走嘛,我看着有那么可怕吗?” 众人不答。 “我善恶分别,光明磊落,便是给人颜色,也是明着来,比起那些个阴私算计之人好了百倍。是也不是?” 众人仍旧不答。 白芷见眯起眼睛,将那话重重一掷,“是也不是?” 众人连连称是。 “可还有人说齐世子作弊?” 百姓忙摇头。 白芷笑了,面若春风的脸却让人更寒颤,她笑:“这就对了,刚才老子好言相劝,老子说东你等非给老子说西,还要算计老子,就你们这点身手,也敢算计老子?不知死活!还是拳头实在,嗯,还要买几个灯笼回去,就不与你们废话了。” 说罢,白芷走到一老汉摊儿前,笑道:“这位老伯,你这余下的灯笼我全要了。” 老伯若带雪莲出客栈,那么能藏雪莲之处便只有灯笼,摊架,另是这老伯身上。 可白芷试探过他,他与真正的小本买卖过日子的商贩很融入,言行举止无半点异常,不太可能是帮醉无情接头之人。 摊架接触的人很多,不安全,也不太可能,于是便只剩下灯笼了。 经白芷仔细观察,这摊上灯谜比较似乎比较难,鲜少有人猜对,灯笼自然很少销出去,当然,齐世子得了大半,白芷这样想着,待付了钱,又道:“天冷,老伯需注意身体才是,端王府让送的灯笼,晚辈可代劳。” “这……”老伯有些犹豫,“公子与齐世子相识?” “不相识,我吃饱了撑着为他辩解?”不因雪莲,吃饱了撑得才帮人辩解。 老伯点头,收了钱,将摊上所有灯笼递给白芷。 手却拿不住,白芷灵机一动,“只有两只手可如何是好,不若老伯将这摊子也卖给我?”万一雪莲在摊儿里面呢?不过这样想着,白芷又觉得万一在这老伯身上呢,脑中不住思考该如何将这老伯打晕搜身。 卖破车摊儿,却得一大笔银子,想都想不到的好事,老伯高兴地眼睛眯成一条缝。 顾长歌皱眉道:“你认识她?我怎不知你认识这样一个女的。” “喔?吃味了?”齐成染笑着盯着她的脸。 顾长歌点头,“是有点。” 齐成染坐回身子,摇头道:“不认识,只是这位姑娘是否认识我便不知道了。” 某一处,齐芫心道,奇怪了,三哥怎会认识这样一位女子,不过这女子的脾气倒与顾长歌无二,都任性,一口一个老子的,真真相似。
第168页 齐成曜渐渐沉了眉,当日二叔刺杀三哥一事,父亲毫无厘头的恼他,这阵子刚将这事儿回味过来,本以为已了解三哥,可现在看来,却仍是九牛一毛,这女子,瞧着像江湖中人!她身侧的秦宁低声唤道:“成曜,是否去齐世子处一坐?” 齐成曜朝她眼神示意的方向,便见顾长歌齐成染悠闲正坐。 “好!” 好好的约会,一下子来了几个电灯泡,顾长歌有些不高兴,但想若真嫁与成染,都是常相处的人,不好给脸子,便只得笑着招唿。 齐芫直接坐齐成染的另一边,骂那郑誉不是东西,问他为何不解释。 齐成染淡笑:“何必,都是些愚人,浪费口舌。” “可众口污衊,于三哥不利。” “这些底层百姓,打不过,争不过,抢不过,斗不过,也只剩逞口舌之快,虽被人污衊,可见你三哥损失了什么?是失了财,还是失了势?”齐成染教诲:“若说人言可畏,却不尽然,不过权势不硬罢!而拳头硬了,名誉不过点缀。” 齐芫若有所思的点头,继而恍然,笑道:“又受三哥教诲了。” 正经过茶馆门口的霍瑶心下微惊,齐芫的变化,原是齐成染的功劳,这个从前眼里的怂包纨绔,似乎并不是她想像中那样。 霍光察觉她的异样,低声询问。 霍瑶摇头,笑道:“不若与齐世子凑个伴儿?” 霍光一愣,眼波婉转若有所思,不由渐起暧昧。一双丹凤眼瞧得霍瑶满身不自在,她小脸微红,狠狠瞪了亲哥哥一眼,霍光凑她耳边,低笑道:“少女怀春,为兄明白。妹妹可要加把劲儿从顾长歌手中抢回来才好。” 又来两个电灯泡,顾长歌已经不想再表示了,直接让两人看着坐,便不再管。 齐成染在她耳边低笑:“来人越多,我两走越是不妥,越走不妥,你越不快活,便是你越在乎我!” 顾长歌瞪眼,想伸手掐他的腰,却听他讶一声,说道:“瞧,范成辉竟也来了!” 顾长歌沿他视线瞧去,便见范成辉拦在白芷身前,十足的纨绔子弟泡妹子姿态。她渍渍几声,嘆道:“这姑娘可不是娇滴滴地温室花朵,哪能任他调戏,不过要是范成辉让手下插手就不一定了,染染,你说若是这姑娘落了下风,咱帮是不帮?” “静观其变。”世子爷亲手剥了一瓣儿橘子,餵给顾长歌。 齐芫吃味,小声嘟囔:“三哥,芫儿也想吃!” “都大姑娘了,怎还跟小孩子一样!”话虽微责,却同时不乏宠溺地给齐芫餵去。 齐芫心情大好,暗道三哥也不是一味偏向顾长歌,心里对顾长歌的不悦瞬间散了不少。齐成曜眼眸闪了闪,不住在想,幼时本与他更亲近的九妹,竟不知何时疏远了他,与齐成染亲近起来。秦宁觉得大庭广众餵吃食不成体统,心里却隐隐盼望齐成曜能有表现。霍光朝霍瑶挤了挤眼睛,其意乃这两人感情不浅,妹妹需多努力。霍瑶低头,面色不变地饮了口茶,男女之情谁说得清,她不急。 这边,白芷正欲推摊儿离去,不想却有人拦路。 抬眼见这人虽衣冠楚楚俊美无双,脸上却似乎布着不怀好意的笑,好似江湖上的以大欺小,登时皱眉,初到北燕京城,她好像并没有得罪人吧! 难道此人乃江湖人乔装? 白芷想了想,抱拳一笑:“兄台有何见教?” 第194章:飞来侠士 范成辉摇头一笑,“想请姑娘过府一聚,品诗赏画,不浪费大好风光!” 白芷奇怪,难道自己女扮男装如此失败,让这男子一眼便瞧出了吗。不过瞧出也无妨。 “品诗赏画?”白芷道:“没兴趣!” “没品没赏,怎知没兴趣?” 白芷直接道:“你我不熟,如何有兴趣?” “初见自然不熟识,慢慢就熟了。”范成辉道。 白芷耐心渐渐磨去,“好生奇怪的人,你又不是武功秘籍,凭什么让我慢慢熟你?快让开,好狗不挡路。” 他身后刘朔等人面上微变,他却不恼,只笑说:“姑娘性情直爽,范某喜欢!” 白芷不由一骂:“去你个登徒浪子!你喜不喜欢,关我何事。” 他一脸无辜,“姑娘可冤枉范某了,方才姑娘侠义之举让范某倾心不已,想邀姑娘品诗赏画,本是风雅之事,姑娘却骂我登徒浪子,好生委屈呢!” 白芷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可听他话又言之有理,半点不似江湖纨绔的无赖与无理,便想是否冤枉他了,于是缓和了脸色与语气,问道:“那公子想邀我品何诗赏何画?” “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自是品情诗,海枯石烂至死不渝,赏春宫,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你……” 裸的调戏,白芷突然觉得眼前这张笑脸比江湖纨绔丑陋多了,想也没想,直接一巴掌挥去。然纤纤玉手却在半空中被一凛冽掌风扫去,白芷来不及收掌,不住后退待刚稳住身形之时,已是几步之外了。 对方有高手,白芷惊心,瞬间拿出几倍的警惕来应付。 范成辉颇为可惜的摇头,轻嘆一声:“你这女子如此泼辣,将来谁家娶你?也是本公子心善,这便收了你吧,榆林,带走!” “是!” 说罢,只见范成辉身后出现一名魁梧的男人,三十几岁的年纪,脸上两条大疤痕,似是多年前的剑伤,凛冽的双眸扫向白芷,接着大步朝她走来。 带走?带哪儿去? 贵家子弟看上一个女人,女人无权无势,似乎命运也就那样儿了。 周围众人有惋惜此女遇到范成辉,落得个生不由己的下场,也有人嫉妒,觉得上天无眼,凭何被范家公子看上的不是自己。心思各异。 白芷则在榆林走向自己的当口,迅速估测自己有几分的把握,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将雪莲带走,虽然榆林的武功如何境界她不知道,虽然雪莲还没到手。 只不管如何,总要反抗,她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气积丹田,双手渐渐握成拳,随着榆林的渐渐走近,眸子渐显杀意。 榆林看出她的防备,唇角微微勾起,似在嘲她的不自量力。他伸手去抓她肩膀,女子松松一闪,刚撤开来,脚后跟却被他的脚重重一勾,女子身形不稳,后仰的当儿右脚尖骤起,踢向男人的裤裆,男人神色一凝,瞬间合拢两腿,也正是这个动作,将她的右脚卡住,再重重一甩,众人只见女子身体被抛入空中,却是一个电闪雷鸣之间,女子暴起飞脚直冲男人的脸。 二人都不知对方武功底细,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小心的试探中,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范成染轻轻笑说:“榆林,好歹是本公子看上的女子,可别伤着了。” “放心,榆林知道分寸,必怜香惜玉。”范嘉儿笑道,见身侧范觅儿微微走神,敛了神色,轻声道:“觅儿何事出神?” 范觅儿回神,忙道:“无事,妹妹便在此恭贺喜得美人!” 范成辉无所谓的摆手,“话说早了,哥哥还没得到手呢。” “迟早的事儿,不必忧心。”范觅儿笑。 范成辉脸上的笑意更深,看着正与榆林打斗的白芷,轻轻点头,“是啊,迟早的事儿。再烈的人,总有被驯服之时,而我,便是那个能驯服她的人!”
第169页 范觅儿不敢大意笑了笑,范嘉儿却觉得有些听不懂,换了张若有所思的脸。 眼前两人对阵,打完几百个回合,终是榆林更胜一筹,胜负渐分。 眼见这俏公子白芷快入狼口,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羡慕嫉妒,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提上焦急的心。 眼见自己快入狼口,白芷暗暗想着技不如人便罢,先服软,只得来日再找机会逃。不知怎的,她从没觉得这男人想泡她,从他的眼底,她能看到那一丝丝的狠辣与算计。 然而,就在榆林快得手之时,一把扇子轻轻隔开榆林的手与白芷的肩膀。 来人也是高手无疑,榆林不敢大意,全力应付。 峰迴路转有人相帮,白芷大喜,迅速加入两人的战斗,与那帮手共同抗敌,二人心思默契,一招一式的无比契合,不多时便逆转形势,将那榆林打伤在地,而后,众人只见两人从天缓缓而落,意境之美犹如天外飞仙,也如神仙眷侣,只是,这两人,都是男人啊! 齐芫看得小脸微红,明明是两个男人,怎得她却觉得如此般配。 当然,白芷是假男人,那执摺扇的帮手是真男人。 顾长歌看那突然出来的身影,说不出的熟悉,却不知为何觉得怪异,似乎又觉猜错了,侧目问身边人:“成染,那人你可有熟悉?” 齐成染哪知那人原身是否见过,抿了唇,模模煳煳答了句,“世间千万凡人,皆是一脸两眼,也就那样,有时看谁都熟悉!” 顾长歌点点头,成染都不能确定,那许是她认错了吧。 一看便知范成辉不好惹,如今打赢,怎知他不会还来帮手,白芷下意识想逃,走了脚步,却不见恩人移步,便忙小声与他耳边道:“侠士,怎不开熘?” 侠士身穿月牙白袍,白带束髮,另有三千墨丝垂于而后,手执摺扇,乃翩翩公子谪仙之态,闻之,眉头一挑:“本公子岂能逃离,做那缩头龟?” “……”白芷提示:“那人似乎是个狠角色,不好惹啊!” “方才见兄台小小年纪不畏强权折腰,怎得这便畏缩了?” “……”白芷道:“小命要紧,风骨要来何用。” 这侠士颇为不贊同,“我要风骨,否则,毋宁一死。” “……”白芷觉得自己方才废话几句已经能报他的救命之情了,他自己作死,她没义务陪,直接道:“大侠拜拜!”便提了灯笼,施轻功离开。 只是,到底没走成,范成辉还有帮手。 这回的帮手比榆林还有厉害,风中只几十回合的交手,便将白芷手上的灯笼全部抢过,没了雪莲,白芷只得留了下来。她悻悻地走到大侠面前,说道:“我想通了,大侠捨命救我,我怎能舍大侠而去,这便不忙走了,咱们生死与共,要走一起走!” 侠士笑,笑得她愈发讪讪,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早知你逃不出去,本侠这才放下放你逃!” 继而转向范成辉,轻轻拱手:“范公子,久仰!” 第195章:认错人啦 夺过灯笼的护卫领着灯笼走来,范成辉扫了一眼,淡淡道:“妹妹们喜欢,给她们玩儿去!” 范嘉儿与范觅儿忙道谢,范觅儿不敢有一丝停顿的接过,并递了两盏给还未来得及接的范嘉儿。 范成辉很满意范觅儿的识时务,这才看向那白衣侠士,淡淡道:“阁下是江湖人?” 侠士嗯一声,“一流的花无心,正是在下。” 白芷惊诧地嘴都有些合不拢,花无心,大名鼎鼎地贼,没想到这傢伙衣冠楚楚下住着,登时寒恶! 范成辉似乎对花无心没兴趣,只状似无意地问道:“花无心……那敢问花公子今日,是要采本公子看上的人?” 花无心道:“非也,乃是范公子看上了在下看上的女人。” “非要夺本公子所爱?”范成辉淡笑。 花无心也笑,“哪里,这姑娘乃在下先中意,且姑娘方才亲口道要与在下生死与共,若说夺人所爱,也是范公子夺在下所爱才是。” 范成辉不理论,只道:“江湖小儿,可知北燕景宁侯府?” “不知,只是北燕天子姓顾。” 花无心寸步不让,他这句,却让范成辉少有的拧了眉头,却随即舒开,淡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狂徒,也竟妄想坏我北燕帝臣亲和,妄想乱我北燕朝纲,来人,杀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给花无心定了罪,旁人惊诧甚至畏惧,也或责备范成辉轻狂,只是因范成辉的师出有名,旁人半点反驳不得。北燕臣民,谁敢维护乱朝局之罪人? 景宁侯府的护卫上前,却见花无心陡然变脸,一声厉喝噼下。 “当街行兇,景宁侯府大势,可有将燕帝放眼里?” “替皇上斩杀奸恶之徒,是臣子的荣幸。”范成辉勾起唇角,轻轻挥手。 白芷神色一紧,不由拉了花无心的手,使眼色逃,却见花无心双眸中的复杂,有愤怒,有不甘,似熊熊烈火燃烧,这一刻,白芷突然觉得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人与贼联繫。 顾长歌心一紧,勐地抓紧胸口,齐成染去扶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心不知被什么牵引着,她倏地起身,大唿:“救他,救他!” 暗卫齐齐出动,一眨眼的功夫便挡在花无心身前。 齐成染沉了眼眸,审视那远处的男子,花无心……真是花无心么? 他想安抚她坐下,想说人可以慢慢救,不急,然而才伸出手,却只触到她的衣袖,一愣神,才发现她已飘远,奔到花无心身前。 他也跟去,到底来得迟了,只听花无心淡笑摇头,“郡主认错人了,在下不是!” 不是?不是谁? 齐成染无从得知。 范成辉见顾长歌插手,便觉此事不好办,罢,只一个贼而已,杀不杀并无太大干系,只要他聪明地给自己一个台阶,他乐得给条活路。 花无心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活路,说道:“刚才不过误会,范公子忠君爱国,令在下敬仰。冲撞之处,在下愿将功赎罪。” “喔?如何将功赎罪?”范成辉轻笑。 “在下最恶奸恶之人,刚才便将范公子错怪成这等人,正巧了齐世子也受此等冤枉,不若,便由在下主持,为齐世子洗刷冤屈。” 范成辉点头,“是个不错的法子!齐世子意下如何?” “如何洗刷,愿闻其详。”齐成染看也没看范成辉,只盯着顾长歌,而顾长歌只一个劲儿甚是花无心。 白芷瞧几人气氛诡异,又听郡主世子神马的,便对几人身份有些瞭然,低声问花无心,“若没本事别逞强啊!” 花无心低声道谢,便朝众人道出如何证明之法,这法子简单又直白,郑誉之所以能污衊齐成染,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齐成染从前并无此才华,若能证明齐成染有才能呢? 此证明法还是猜,靠智慧猜,为防有人道花无心提前给齐成染答案,便提议出三个问题,每个问题三个选项,然后让低下百姓选答案,而齐成染要猜的是,那个选项得选最多,此题难,所以三局两胜。 众人恍然。 只是这法子虽能证明齐世子聪慧,可一旦齐成染所猜有差,那可不管先前是否作弊,顷刻间名声全污。
第170页 法子公正,却似乎对齐成染不公平。 花无心笑看男子,“齐世子意下如何?” “好!”不同意便是心虚,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这个花无心,似乎对他不善。 花无心嘴角轻轻勾起,似嘲讽地扫了眼齐成染,又看向顾长歌,低声道:“不知这法子于齐世子有益否,郡主了解齐世子,那三题便由郡主所出如何?” 这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颤颤的,莫名酸了她的心,她似乎有些不敢看这双直视她的双眸。 “好,多谢了!” 却听范成辉笑:“长歌郡主与齐世子的亲近京城都知,为证法公正,还需长歌郡主避嫌才是。” 花无心轻轻皱眉,几分抱歉地说道:“是在下顾忌少了。” “不管你的事儿。”顾长歌轻轻摇头,对范成辉道:“你道如何公正?” “三人各出三题。” “哪三人?”顾长歌轻轻皱眉。 范成辉非常‘体贴’地说道:“此三人随意?” 随意?范成辉有这么好心? 果然,下一句是:“此街百姓甚多,随意挑出三人便可。此最是公平。” 看似最公平,实乃最不公平。齐成染接触的都是上层人士,即便有人刻意下套,只要在此阶层,相信以齐成染的智商,胜算仍大,可百姓的生活圈子他却是鲜少接触的。比如若有百姓问他一个家庭开销,当如何答? 存心刁难! 顾长歌皱着眉头,那范成辉以一副本公子就是刁难的姿态看着她,愈发不爽。 齐成染淡淡道:“多谢范公子美意!”说罢,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放心,我能应付!” 花无心的余光瞥这那两只相握的手,陡然冷下的眸光瞬间恢復如常,不动声色地侧过头。齐成染看在眼里,心下更沉。 第196章:证明清白 百姓虽仇富仇势,却更羡慕上层世家,提问国公世子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便自觉问出五谷杂粮及生活琐事让人看轻,因此一定程度上解了顾长歌的忧虑,只虽如此,百姓的问题,仍不可轻视。 顾长歌使了眼色让下人到慧阳长公主处将郑誉带来,成染洗刷冤屈,这诬陷之人怎能不来? 慧阳长公主极恶顾长歌,不想放人,那暗卫按顾长歌的吩咐说道:“慧敏长公主待齐世子如何,长公主想必不煳涂!” 她恨恨咬牙,只得放人,又见郑誉面色大变,这求助的窝囊样儿与齐成染被众人污衊的从容极致对比,心下更是不虞,只觉得郑誉丢了她的脸,便再不管他,将他交给顾长歌等人,留下一名下属观察此事结果,便离去了。 几府下属分给百姓每人三颗黄豆,就某酒楼地儿,在那中央放了三个空碗,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这才正式开始。 “谁有兴致来这第一问?” 花无心朗声于人群,众人却略显踌躇,天冷,只过了会子便将刚才的热情消了大半,冷静下来思道:他堂堂国公世子,真的能放下身段让我等提问? 花无心正要开口,便听齐成染穿暖,日子悠哉才是最重。 所以此次问题的两碗黄豆,一碗已快溢出,另一碗寥寥几点可见底。 还好成染已赢一局,此局输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只是这最后一局的人选……顾长歌警告地看着范成辉,范成辉轻声道:“长歌郡主别这般看着在下,在下心底惧得很啊!” 顾长歌冷冷道:“别做的太过……”今夜之事,上面那位都看在眼里。 范成辉一笑,张了张嘴,对着她做了几个嘴型,继而大笑,便携了家中两个妹妹及家僕离开。 ‘放心。’ 虽有他话,但顾长歌还是不敢放心,想着既然第二题的那汉子是范成辉的人,不若自己也派人问齐成染话,故意放水? 不是看不起齐成染,而是不想冒险,这个时候,没必要为争一口气堵上名声。 正想着,却听一雄浑男儿声音,“齐世子,这最后一问,便由在下来吧!” 众人看去,竟是翩翩而来的霍光。 齐成染淡笑,“霍公子有意,自是行的。请问!” “今日之灾全因这灯谜,这厢,在下便出一题,此题属灯谜之列,在下写下三个选项,同时也会写上正确的答案,如此,齐世子不必顾及,只重谜底即可!” 众人大惊,似怒似贊,霍光似乎早便料到众人有此反应,便笑道:“众位不必担心暗箱勾结,我乃将军府霍光,与齐世子虽同朝为官,却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齐国公府与将军府确实无多交情,甚至有小道消息的人还知道两家似乎有些微妙,毕竟,景宁侯处处与齐国公不快,霍光却与范成辉交好。遂放了心。 “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猜一字。” 齐成染想也没想,便将答案写出。 这道题顾长歌倒是不担心,经过齐成染屡答屡胜的经验,她很相信他,至于会不会与百姓选的结果有差,不差最好,若不一样,可猜中谜底的却是齐成染,此无疑变相承认百姓认知有误,既然认知有误,那么是否可以说明齐成染作弊一事乃受人冤枉? 此处招甚妙! 只是这个法子,真的是霍光想出来的吗? 第197章:遇野桃花 齐成染毫无悬念的三局两胜,百姓直唿自己错怪了他,齐成染笑说无关她们的事儿,实乃恶人奸诈,百姓称齐成染大度,赞不绝口,又道他聪明绝顶身怀大才如何如何的。态度的转变让顾长歌无比恶寒,刚才冤枉成染的时候怎么说的,宽宏大量?成染若不原谅,岂不又道他小肚鸡肠? 齐成染朝霍光一笑,说道:“还请霍公子带我向霍小姐道谢!” 霍光一愣,随即点头道:“齐世子果真聪慧。你放心,话我必将带到,嗯……舍妹正于那楼中品茶,齐世子可有兴致与我一同前去?” “霍公子好意,成染心领。今日便罢,改日定邀霍公子与霍小姐游玩。” 婉拒了今日,又说来日邀他兄妹二人一起,非霍瑶一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霍光也不好再说,便与他道别,并将他的话传给霍瑶。 “瑶儿,看来这齐世子对长歌郡主……” 霍瑶淡笑:“十几年的深情,若因与妹妹的几面之缘就移情,未免薄情了些!哥哥放心,此事不急,慢慢来,刚才他已见识了我的聪慧,心中必有涟漪!” 霍光一笑:“看来妹妹胸有成竹啊!” 霍瑶淡笑不语,哥哥没说此计乃她主意,齐成染却能猜出,更证明了他的聪慧无双,只是他对顾长歌情谊极深,真能断吗?刚才虽与哥哥这么说,可心里总有些忐忑,也有为难,他二人情比金坚,连慧敏长公主都没有办法,若任其发展,还能断?可若使计,以他的城府,能瞒得住? 齐成染揽了顾长歌与花无心道谢,花无心笑道:“齐世子不必多礼,本公子自小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日不过分内之事。” “不管如何,多谢花公子帮成染度此难事。” 花无心淡笑,对顾长歌使了眼色,顾长歌随他视线转向那第一问的女子,皱了皱眉,便听花无心低声道:“你瞧她那眼神仿佛长在齐世子身上一样,这女子心思单纯,情窦初开,恐怕有些不好处置。”
第171页 顾长歌看向齐成染,“她怎么办?” “无事,你放心。”齐成染又看向这名想看又不敢看,羞羞答答的女子,淡淡道:“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命人送你回去。” 这姑娘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受了什么打击一样,两眼泪花直打璇儿,扭扭捏捏了好久才道:“公子,小……小女子从此以后只想跟着公子,为奴为婢不离不弃。” 齐成染道:“在下不缺奴婢,你跟着不会有结果的。” “我……” 姑娘脸色更白,又扭捏了会子,垂下了头,也不说话,就是不走。不时抬头偷看齐成染,那梨花带雨的脸甚惹人怜惜,瞧着顾长歌直接想上去扇她两巴掌。 花无心调侃:“哪儿都遇桃花,齐世子艷福不浅啊!闻齐世子钟情长歌郡主,本以为定会辣手残花于任何倾慕女子,不想已过这么好一会儿,齐世子还没处理好。看来不乏怜香惜玉……” “别乱说,这姑娘只是心思单纯,她真心仰慕成染,成染就因人家多看了两眼便心狠手辣,哪有这样的。”顾长歌低声斥道。 花无心住了口,神色莫名。 冷下脸的齐成染听到顾长歌的话,登时暖了心,拾了耐心道:“姑娘,我已有心仪之人,实在不便……” 没等他说完,小姑娘马上道:“小女子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公子,只愿做公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能时时见到公子便可。” “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心中已再容不下任何女子。” 小姑娘脸色更惨白,“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姑娘很好,只在下非姑娘良人,给不了姑娘幸福。”齐成染劝道:“姑娘是跟家人一起来的?灯会失散,姑娘的家人定还在苦寻姑娘,莫让亲友担心,这便回去吧!” 小姑娘又流了不少金豆子,唇瓣咬得快透出血丝,这才抹了抹眼泪道:“我家在长安西街秋巷的酒楼,劳烦公子送我回去吧,也好受我父母一谢。” 齐成染淡笑:“姑娘,在下说了给不了姑娘幸福,便不会送你回酒楼让你父母答谢而毁你名声。” 心思被戳破,小姑娘又不住想哭,齐成染没半点安慰,待她哭了会儿,恨恨地瞪了他几眼,这才认命离开。 顾长歌暗道你这小妖精心思不浅,可惜成染不傻。 顾长歌顿了顿,为以防万一,忙叫住送小姑娘回去的齐家下人,道:“让我府上的婢子送吧。” 送走碍眼女子,见齐成染笑吟吟地看着她,回贊道:“表现不错,给你加分。” 花无心与她二人告别,顾长歌本还想问他为何针对成染,可有误会?但又想许是人家私事不便透露呢,遂也没问,话别分路。 齐成染被冤枉,百姓大怒,暴打罪魁祸首郑誉,待瞧着差不多了,二人便劝下百姓,亲自将还剩一口气的郑誉送回武泰侯府。 武泰侯等人见郑誉如此,大惊问其缘由,端王府的侍卫冷冷解释,武泰侯大骂不屑子,要执行家法,杨莲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了老命劝武泰侯。眼见郑誉奄奄一息,再上家法岂不一命呜唿,到底是自己儿子,再不成器,武泰侯哪能要了他命,便顺着杨莲玉的台阶下去,只是顾长歌等人瞧着,什么都不做到底不妥,便活抽了杨莲玉几鞭子,言说教坏了儿子。 顾长歌冷笑,子不教父之过,要是哥哥犯下这等事儿,父王只会自省,绝不会怪母妃,武泰侯府的人还真让她鄙夷。 象徵性的说了几句,便携了齐成染离开,今夜经此闹剧兴致大减,二人无意再逛灯会猜灯谜,倒将街边小吃吃了个遍。 武泰侯太夫人实在没想到郑誉竟有接近慧阳长公主的心思,气得两眼一花,晕了整整一天,刚醒来,便卸了杨莲玉管教之权,交权于二夫人吴兰心。 吴兰心好不容易扬眉吐气,谨言慎行之下,想起自己看杨莲玉脸色过活了十几年,郁闷至极,于是变着法儿的报復回去。杨莲玉失势,又心忧儿子郑誉伤势,蹉跎不足半月便瘦成骨头。 一日,好不容易见到武泰侯太夫人,质问她为何这么对她,慧阳长公主身份高贵,她是为家族着想才嘱咐儿子。 武泰侯太夫人冷冷道:“不过一个公主的空架子,可有兄弟姐妹?可背靠朝中重臣?只一个伯府的母族,却是个拆散了姻缘的,能有何助力?你这蠢妇,竟险些给侯府徒娶个祖宗!”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198章:餵食毒药 范成辉离去之时,白芷便悄悄紧随其后。 范成辉兄妹三人上了马车,顺便将灯笼也携进去了,因一行人不乏高手,白芷不敢跟得太进,不一会儿,便听马车隐隐传来声音。 “,你在找什么?” “什么都没有……” “……嗯,找遍了都没有,到底在何处?” 白芷神色凝重,半晌,又听那车众人吩咐,“……去寻那老汉儿,醉无情不会说谎,不定被那老汉儿换了。” 白芷一惊,心道这景宁侯府的公子知道醉无情,难不成醉无情的主子便是他?景宁侯是朝中重臣,她能对付得了吗? 不过眼下的急事是将雪莲拿到手,便跟随那范成辉的手下离去。 白芷离去后的几阵风吹过,范成辉突然睁开眼睛,诡异地笑了,白家后人自投罗网,很好! 寻传心切的白芷还不知道自己正中圈套,躲在暗处的她看着那一个时辰前因大赚一笔而欢欣鼓舞的老伯浑身鲜血,只觉得胸中一团怒火越烧越旺,老伯口中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家婆娘还等我回家呢……’催化剂般地红了她的双眼。 太过分了! 她手上剑鞘一动,正欲拔剑相助,说时迟那时快,却有一人及时握住她的手,她皱眉一转,见是救她一命的恩公,警惕瞬间消了大半。 花无心看穿她的心思,朝她摇了摇头。 不救吗?那老伯在她面前受折磨,江湖儿女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她眼睁睁地看着,如何能无动于衷。 正犹豫,却已是来不及了,那边敏锐察觉,直接砍向他二人。 景宁侯府高手众多,只二人怕是不好脱身,花无心眉头一皱,立刻从怀中掏出某小东西,抛至空中,瞬间烟花绽放,绚迷众人眼。 白芷一愣,诧异地眸子从没这般不可置信,像是重新认识了花无心一般,这突如其来的认知也让她半晌没回过神,花无心不由分说与景宁侯府的众人接了几招,直接揽她离开。 榆林等人没在追,给那奄奄一息的老伯致命一刀,清场撤退! 得到回覆的范成辉微愣,“山海宫的指令?他既是山海宫的人,却为何感觉……” “放开我,放开我……”白芷不住叫唤,怒视花无心。 男子直接选择无视,待将她抱到一处别院,这才松开她。刚一放,女子便使招袭来,二人交手,女子攻,直击命脉,男子守,不主动出击。 半个时辰后,女子似乎累了,男子才一掌将她打伤在地,冷冷道:“便是我山海宫屠杀白氏一族又如何,你白家技不如人,合该如此。” 白芷却没有他意料之中的狂怒,只淡淡道:“我也没怪你屠杀我族。”
第172页 “那你刚才……”花无心不免疑惑,那是她的亲人,能不在乎?但仔细瞧她面色,似乎真不在乎。 “只是想试你功夫而已。”白芷淡淡说道,有些郁闷:“我白芷苦练了十几年的功夫,怎还比不过你这採花。” 花无心抿唇不语,死死盯着她。 白芷淡笑,“别这么看着我,白家的仇我从没想报,灭了白家,我倒要谢谢你们帮我脱牢笼。” “理由?” “无可奉告。”白芷见他面色阴沉,想着江湖上谁也不知堂堂採花贼竟是山海宫的人,自己无意窥探到他的秘密,多半会被灭口,便忙道:“我会保密。” “如何信你?”花无心神情冷漠。 “透露你的身份对我没好处。” “放你活着对我也没好处。” “你想如何?”言下之意就是饶一命,她会为他做事。 花无心想到了什么,斟酌半晌,良久从怀中套出一小黑瓶,一颗小黑药丸倒入手心,扔给白芷。 小命要紧,她直接接住就吞,不敢讨价还价。 “你已身中我派之毒,解药分十次口服,十日一解,如今你便暂待这宅子,等我吩咐。” 花无心淡淡道,此刻身着黑袍的他与刚才初见时的白袍谪仙大相迳庭,白芷是再不能将谪仙与他联想一起了,甚至若此刻谁敢说採花贼花无心只是个偷香窃玉的,她定当即扇两耳瓜子。 不过眼下,命是保住了,白芷舒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能活到十次解药都拿到的时候。 她环视一圈这两进院子,习武之人夜能视物,只看表面,大抵知道这院子不错,四处走走将院子欣赏了一番,花无心竟还没走。好歹命在他手里,万不能放肆了去,便找了话题问道:“这是你家?” 花无心摇头。 “喔,那这么好的宅子,租下肯定要花不少钱吧!”白芷一探,似乎很为他心疼钱,“花少侠万不可因我费钱,还是先退了,但花少侠也放心,白芷既然承诺为你做事,亡命天涯也定跟你。” 谁知花无心愣了一愣,竟说:“不是我家,却是我名下的产业。” 白芷也愣了,名下的产业?听这语气,他名下还不止这一处产业了,想不到这偷香窃玉的小贼,竟还有钱!还以为他风餐露宿亡命天涯呢。 “那你家在京城吗?” 花无心轻轻点头,眸中有些亮光,似忆起曾经的美好缅怀眷念。 白芷见他神色,没问他为何不回家,只静静地站着,她不语,花无心也不说话,有些尴尬,白芷便道:“我有些累了,你让我住这里,那我睡哪间房?” “随你意,这宅子便暂由你做主,留间上房给我就行。”花无心淡淡道。 白芷疑惑道:“你也住这里?” “嗯。” 白芷皱眉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美!” 却听花无心轻嗤一声,说道:“磨叽,她比你爽快多了。” 白芷一惊,自觉他定将自己当成某个姑娘的替身,登时不敢再磨叽,考虑到他是这房子的主人,便让他先选房间。 花无心淡淡道:“不用,只将我房间打扫干净便行。另外,可能有些时候我不会回来。” 第199章:纯情世子 今夜的王府似乎有些不一样,具体的顾长歌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刚进府便心欢雀跃了些,又想灯会时见到的花无心,真的认错人了吗? 顾长歌按住那曾双生胎悸动之处,一改院落方向,转而去了顾长衍的房间。 当日听说父王他们要回来,她便吩咐下人将几人常住之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王府下人众多,即便现在无人居住,周边也不乏下人行走。 只是主人未回来,因哥哥没提前给她送信,若花无心真是哥哥,泄露他行踪不定坏了哥哥的事儿,便屏退下人,做出到哥哥房间以解思苦的样子。房间没点灯,有些黑,顾长歌独自一人,轻轻推开门,刚走进几步,便觉一阵疾风朝她袭来,她一闪,躲过第一招。只是武艺不精,也仅仅能夺过一招而已,下一刻,便被身后男子擒住,拖到房中。 “怕吗?” 低沉的男音响起,她却笑了,甜甜道:“哥哥忘了我们心有灵犀?” 男子微微一愣,眸中惊诧一闪而过,松开擒制她的双手,笑道:“许久不见,的确忘了。长歌,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可有人欺负你?” “好啊,你妹妹的性子你还不知吗,哪有人敢欺负我,我不欺负她们就已经不错了。” “一直与齐成染在一起?” 说起成染,顾长歌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轻嗯一声,说道:“京城有他的责任,他要回来,朝廷吃人,恐他那性子活不下来,便想着跟着帮帮他,不过没想到这傢伙自从觉悟了后,便厉害那么多!现在别说帮他,我都觉得自己是拖油瓶了。” 顾长衍顿了顿,声音有些沉,“长歌也觉得他变了?” “确实,变得再不像以前,他道以前的自己浑浑噩噩,荒废时日,觉得自己无用,所以便努力学很多东西,哥哥你不知道,莫说猜灯谜什么的,他连武功都在学。”顾长歌道。 顾长衍抿唇,半晌才道:“作为初学者,长歌会否觉得他进步太快?” 顾长歌的确有些觉得齐成染进步太快,不过想到哥哥本来便不喜成染,听眼下这语气,似乎仍对他有意见,便改了口道:“不太觉得,他本就聪明,以前只是不想学,如今这般,正好应了那句一鸣惊人。” 顾长衍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漆黑的房间中,二人没点灯,相对而坐,不知为何,这次的哥哥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多了一丝深沉,却少了几分从前的风流调侃。 夜色瀰漫,屋中的寒气渐侵入骨头,顾长歌觉得有些冷,心里也渐升几分麻乱,又见窗外开始下雪,她道:“哥哥此行可需保密?” 顾长衍道:“无需。” 顾长歌松了口气,下一刻立刻拉起他的手,往自己屋中带,她的房间烧得暖和,有好好的聊天地儿,没必要挨块受冻啊。 顾长衍有些内疚,他武艺在身,身强体壮的,不受酷寒之苦,顾长歌却不一样。两人去了顾长歌房间,她问他分别的这近半年时间成功地睡了多少妹子? 只是令顾长歌好生奇怪的是,他家自从尝到闺房之乐便似乎长在女生身上的哥哥,今晚竟然害羞了…… 没错,那两耳边的丝丝粉色,可不就是害羞? 这个恨不得死在温柔乡的兄长,还知道害羞?顾长歌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月亮上。 她摸摸下巴,只半年不见,顾长衍怎还变纯情了。 正想着,便听他咳嗽一声,说道:“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懂什么?不能这么随便,好了,此事不许再问。” 顾长歌渍渍几声,不理他说,直接逼问到底是哪个女人改造了他,还问是不是早先听说的那名。 “……听说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难道那女的是真爱?”顾长歌摸摸下巴,“不对,你又不脑残,哪里看不出那女的只爱你的钱权,哪能真心?那是为何……” 却听他板着一张脸,轻吼道:“长歌……”
第173页 顾长歌又渍渍几声,见他明显要发怒,忙道:“罢了罢了,我便不调侃你了。” 想到灯会,顾长歌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问道:“花无心是你不?” 顾长衍点头。 “既是你,那为何问你之时不说实话?” “端王世子成了採花贼,岂不给父王丢脸?范成辉在那里嘛,纯属无奈,纯属无奈!”见她心情有些不美,又道:“花无心这名声在江湖传了几年,至于以前为何不告诉你,你不没问?” 她没问,便怪不得哥哥瞒她,顾长歌气消了一些。二人聊了会儿,得知父王母妃无碍以及大致的回京时间,顾长歌也将京城中事儿告知他,说到齐莹与安郡王妃的亲事,便听顾长衍嘆道:“燕王真能放手?胡元裴可靠?一辈子的事情,齐莹真如此打算?” 顾长歌不过一提,竟没想到顾长衍甩出这么多的问题,愣了愣道:“事情已经如此,想来改不了了。” 顾长衍有些沉默,顾长歌好奇地说道:“为何如此关注齐莹?难道……你看上她了?” “这倒没有,只是幼时接触过几次,是个聪慧的姑娘。”顾长衍淡淡道。 顾长歌没怀疑,与他说得越多,越觉得自家哥哥琢磨不透,话间的趣事少了许多,竟不住怀念起以前的哥哥了,忍不住嘆道:“哥哥哪里习得呆板,好无趣!” 顾长衍微微垂首,“经歷得多了,自然便不一样了,就如齐成染的变化,万千苍生,我们都在变。” 额……说得好似佛语一般,顾长歌道:“那我能如以前一样问你那种问题吗?” 顾长衍看着她,等她问。 顾长歌轻咳一声,烛光暖气的映照之下,女子双颊微红,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如何扑倒男人?” 他身经百战,那种事情必定不少,定能帮到她撩齐狐狸。 顾长歌期待地看着他,却见他翻脸似翻书一样,当即沉了脸。 耳边不断传来他的训斥,让她惊吓了下巴,哥哥何时,竟如此正经了? 第200章:新年入宫 次日正是新年,重臣妻眷与皇家后嗣需进宫祝贺,加之顾长衍才回京,便无需单独进宫。这天,二人穿着妥当,便坐上端王府的马车隆重进宫。 途中偶遇景宁侯府的马车,端王府本就与景宁侯府不和,加上昨日花无心是哥哥,也不知范成辉认出来了没,心下没底,便想吩咐马车夫赶快些,却被告知新年街上行人众多,进宫的马车也众多,竟一时将路给堵了。 没办法,只得与范家的马车并排等了。 范家不似端王府只有两个主子,百年世家枝繁叶茂,只嫡枝的命妇与嫡小姐就有七八个,还不说范成辉等正室夫人所出的男儿。是以这进宫马车,装了满满三车。 也是巧了,旁侧紧挨着端王府的正是范成辉与几名少年,那车中少年似乎想瞧热闹,打开窗户,于是,来不及关窗户的顾长歌被正对着的范成辉瞧个正着。 “长歌郡主,真是巧啊!”范成辉似笑非笑,略一侧头,又笑:“衍世子何时回京的,范某竟毫不知情。” 顾长衍淡淡道:“本世子何时回京,还需通知你不成?” “当然无需,只是范某见郡主思念得紧,关心一下罢了。” 顾长歌可不顺他话,“说得好似你我感情多好一样,范公子怎还没改掉泡妹的陋习?” “哪里,范某肺腑之言,郡主可别污衊了我。”范成辉笑道,“不过说起泡妹,倒让范某忆起昨夜的採花,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花无心,闻此人偷香窃玉之能无人能及,兴许长歌郡主见了他便知道范某不过尔尔。” 顾长歌皱了皱眉,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厌恶,不悦道:“本郡主瞧你倒是想偷香窃玉,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儿。” 范成辉一愣,竟出乎预料地久久没说话。 顾长衍淡淡道:“这人心思龌蹉,妹妹何须与他计较,那花无心也没什么好的,瞧着还没哥哥厉害,改明儿带你去青楼逛逛!” “好哥哥!” “嗯,天冷,别冻着了!”说罢,便放下窗户。 与范成辉同坐一车的几名子弟面色讪讪,都是久经风月的人,却谁都没想到端王世子更上一层楼,竟然同亲妹妹一起逛!开了眼界。 范成辉则想着昨夜之事,琢磨顾长衍与花无心有何联繫,还有山海宫扮演何种成分。 顾长衍兄妹先拜见太皇太后,她辈分最高,身份最高,又是亲祖母,自应先来。 二人到时,太皇太后宫里已经坐满了人,皇太后及皇后等宫妃、几位亲王妃、长公主与公主等、重臣之妻等高等命妇与其子女、宗室女与宗室外女等都有座。 众人来得挺早,不管是否真有孝心,至少态度是挑不出错的,可这么一对比,便显得顾长歌兄妹不孝了。自他二人进殿,便有好几道责备,目光最甚者乃慧阳长公主,不过跳樑小丑,顾长歌轻轻勾唇,老子就是不孝了又如何,老子不孝还能逍遥,你若不孝,喔不,你若态度不公,且看你还能逍遥不? 不论身份何等尊贵,世人大都逃不过重男轻女,太皇太后也一样。 别看她对顾长歌恨得如何牙痒痒,对顾长衍倒是不错,毕竟是父王唯一的儿子,虽由母妃所出,可到底是儿子,父王唯一的根,虽仍带了些偏见,不至于对一般孙子般嘘寒问暖样样俱到,和颜悦色不刻意针对总是行的。 太皇太后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何故这般赶?晚两天回来也是行的。” “你猜?”顾长歌神秘一笑,见齐芫兴致阑珊,便嘆道:“还不是想快些赶回京城,这大过年的,怕我孤单,也怕有人欺负我。” 齐芫一听,觉得这话暗示自家娘亲,立刻不乐意了,气哼哼道:“谁还欺负了你不成?小人之心!” 顾长歌就看着她笑,齐芫气闷闷地别过脸。 顾长歌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头咬耳朵,“你这城府还没学到家,你哥现在不在这儿,不过本郡主正无聊着,要不要代你哥教导你一番?不用担心我故意带歪,我讲了,你不放心可以回去找你哥确定。” “谁找你,我才不找。”齐芫轻哼。 顾长歌暗笑她小孩子气。 第201章:酒醒异常 白芷本不是操劳的人,先前命虽苦了点,却也从来没做过打扫一类的家务,因此经过花无心的同意,昨夜便住了一晚客栈,今儿天明,通过客栈掌柜的介绍找了几名伙计将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验收的结果较满意,给了工钱。 花无心自昨晚离开便不见人,倒是很放心地给了她一千两银子,也没说省着花神马的,当然,白芷已经将花无心当成有钱公子哥,自然不会省着花。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中了山海宫的毒,要逃,谈何容易?还不如乖乖给花无心办事。 新年下了几场大雪,白芷窝在屋里烤火,时不时地瞧瞧窗外,一直到中午都没见花无心再来,听说他家在京城,想来定与家人吃团圆饭吧。不来也好,她又不是没银子,花他银子过她的逍遥日,甚好,甚好! 只是中午的时候,便不怎么美好了。 肚子饿得哌哌叫,却不会做饭……
第174页 她有钱,可以去外面酒楼吃一顿,于是收拾收拾出门,可是这一走出,又觉得才打扫了的院子很快便积了很深的雪,行走不便啊!这大冬天的,常去酒楼吃也不是办法,得想个长远之计才行。 不若,买个丫鬟? 白芷觉得可行,于是在吃饭的时候,又与那掌柜交涉能否联繫到牙婆子,她要卖丫鬟。 买来的丫鬟可不像她一样会武功,自身能抵寒,刺骨地寒冬里,只穿了一件衣裳的丫鬟冷得瑟瑟发抖,看得白芷心疼极了,又忙去铺里给丫鬟买衣服鞋子,连带着各种日常生活用品都买了。 二人淘了一个下午,堆了将近小半边屋的东西,白芷舒了口气,嘆道:“接下来的几日,便不用出门啦!”又问道:“可会做饭?” 丫鬟连连点头。 这丫鬟名叫青儿,听说父亲曾是私塾先生,习过书本,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因后娘撺掇按了手印,便被卖给牙婆子,也是命苦,才十六岁的年纪,便已跟过几家,相貌不错,惹得男主人心猿意马,因此被女主人发卖。 青儿生得秀丽,一双大眼睛很是水灵,那瑟瑟害怕劲儿很让白芷怜惜,白芷笑道:“不必怕,我不会打你。” “小姐……” “小姐?”白芷微一诧异,随即点头,“也是了,我买了你,你自然要唤我声小姐的。哈哈,也让我白芷感受一番做小姐的滋味。” 青儿问:“小姐家中可有其他主子?” 有吗?这是花无心的房子,花无心的钱,他算主子吗?不过若自己不买,他必定不会买,嗯,便不算罢!“没有,咱家只本小姐一人,兴许平日会来一名男子,他是常客,遇到万不可拦着,还要礼待于他。” 男子的常客……青儿显然有些想歪了,面色渐渐发白,想提醒她不得与外男来往坏了名声,却又觉得身份有异,惹了不喜倒不好,便住了嘴。 又见白芷数银票与几两碎银子,听她感嘆,“这么经花,买这么多东西竟才花二百两,嗯,不错!” “……”二百两,可以买几十个丫头的钱,还少?难道这人为大家小姐,可若为大家小姐,怎得还满心欢喜半点不顾形象的购物,青儿对白芷的出身很好奇。 青儿做的饭虽不错,却到底比不过酒楼餐,白芷吃得有些少,半夜便饿了肚子,想起下午买了不少糕点,便翻出来吃,这当口,便见一黑影破门而入。 白芷扔了块糕点给来人,“尝尝,味道很不错!” 花无心只咬了一口,便很嫌弃地扔了。 白芷愣愣地,“这味道,已经很不错了,你吃过更好的?” 花无心轻嗯一声,“改日带与你尝尝。”便正坐她身前,沉声道:“那屋中的女人怎么回事?” “我买的丫鬟。” 花无心轻轻皱眉,“我让你来当小姐的?” “没办法,我不会做家务,买个丫鬟的钱总比每次都请人做家务的钱少吧,我这是给你省钱。”白芷一块接一块的吃:“放心,我告诉那丫头说你是我家的客人,她不会知道你的身份的。” “随你!”花无心甩了句,正要回房,白芷却拉住了他,他一顿,对上她的眼。 “喝酒了?” 他点头,“嗯,喝了少许。” “少许可以,只是酒伤身,不可痛饮。”白芷关切道。 花无心点了点头,许是因着这句关心,临走之时道了句,“若旁人问起你我关系,便说我是你兄长吧!” 白芷应声,还好是兄长,她还以为这採花贼有意采她,要扮假夫妻呢。 次日醒来,青儿已经做好早饭,白芷表示她兄长回来了,昨日说的那常客便是她兄长,让青儿去唤花无心出来吃饭。 青儿去请了一次,却一个人回来。 白芷疑惑道:“没请出来?” “不是,小姐,那屋子没人啊!” “没人?”好吧,定又外出了。 不过没下达命令就是好的,手里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乐得逍遥。 这天早上,顾长歌亲自唤顾长衍起床,见他死猪一般的还在睡,心道莫不是昨夜被那几个王爷灌酒灌多了以至现在还没醒,可昨夜,自己分明给他喝了醒酒汤的啊! 除却夜里春宵过头,记忆中的哥哥一般是不赖床的,这下却为何? 顾长歌放手在他额头感受温度,又对比自己的额头,没异常。这倒是奇了! 许是最近没睡好吧,顾长歌轻摇他身,唤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抓了手,挣也挣不开。 “哥哥?顾长衍?” 她低声唤道,那床上的人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顾着自个儿嘴上低声喃喃,她贴上右耳,细听来,竟是一声声的‘母亲’。 可是,她与哥哥,一向唤的是‘母妃’。 顾长歌疑惑,却并没多想。二人用了饭,便一同去给太后请安。昨日进宫待了整整一天都没机会单独与太后聊,因此今日特去请安,如此不枉太后待她兄妹二人一片真心。 当然,几人见面,除却许久不见的情深流露,太后定问及婚姻。 顾长衍只推说心有所属,快定下来了,太后这才放心。另外也好一番说教兄妹二人。 不过三人聊得正欢,恰巧景帝来给太后请安,顾长衍的面上瞬间生出的阴沉很快隐去,速度之快让顾长歌都差点忽略,她心疑何时哥哥与景帝起了嫌隙,却同时见太后脸上也略有不自在,更是不解了。 二人从太后宫中出来,顾长歌低声道:“方才见你神色有异,可与他生了嫌隙?” 虽未言明,但顾长衍听得懂,却见他淡淡摇头,顾长歌眉头轻锁。 他笑说:“五年前我们是堂兄堂妹,五年后的今天,他是君我们是臣,还能如从前吗?”并非君臣之故,这件事情上,既然长歌没察觉端倪,他便也不徒增她烦忧。而幸运的是,似乎太后早便察觉了,也好,太后疼长歌,总会帮到一些。 出宫之后,顾长歌提示去找齐成染,顾长衍皱了皱眉,“才初二,不必如此心急吧!” “你妹妹已经三天没怎么与他说话,念得紧呢。”顾长歌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生疏的撒娇道:“我知道哥哥你不喜欢他,可他现在好歹是你妹妹看上的人,给点面子呗!” 顾长衍拂开她的纤纤细手,“他不是你的男闺蜜吗,以前无情,现在怎喜欢上了?” 顾长歌笑道:“大概是命中注定,当时情没到,现在到了也不晚。” “你想找他自己去找,干嘛拉上我?” “才初二就一个人去找,岂不显得我太心急了?” “你还知道心急为何物。” 顾长歌又撒娇,“哥哥,我一个人去不妥,所以便拉你做掩护嘛!” “只是掩护?”顾长衍挑眉。 顾长歌一笑,“其实也不只是掩护,不知今日慧敏姑姑会不会让我进门,若她阻拦,也想让你出招神马的。” 顾长衍终应下,他也想看看,齐成染变化成什么样了。 第202章:曾经无能 二人来到齐国公府时,齐家正在吃团圆饭。 没走正路,因此兄妹两个便在齐成染的房间里等。
第175页 “明明在太后宫中已经用了午膳,以为齐家也吃过了,没想到人家还没吃完。” 顾长衍没回答,甚至可以说,从进入这房间的一刻,双目就开始打量屋中的每一个角落,这间被那人住了几月的房间,已经完全没了熟悉感。这屋里处处透着陌生,却似乎有一种严肃磨平了以前的习惯。 “哥哥你瞧,成染开始正经了。” 耳边是顾长歌的笑声,听在耳中,却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四肢突然有些乏力,仿佛浑身的能量渐渐流逝,他心慌,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地方,他已经待不了多久了。 他的路已经走完,停留在此,不过执念而已。 他想看看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想看看他的兄弟姐妹,想看看那个占他身子的人何样,想看看她心爱那人是否值託付,更想看看她是否幸福。 他不知自己还有几天的时间,只想完成意愿。 他不是顾长衍,也没法主导这具本就拥有坚韧灵魂的身子,只是如同附在他身上一样,时而能影响他的情绪罢了。而那影响之微弱,也映衬了自己是多么无能。 他不得不承认,齐成染的确很无能。 同样的资源同样的底子,那人能过得风生水起,他却不能。那人能轻而易举地操控他的身体,他却连顾长衍的意志都控制不住。 只是,他能影响顾长衍的情绪,顾长衍却似乎也能影响他的情绪,每每看到她,一改从前心思,此刻并无男女之旖旎,只有亲人一般的爱护。 他轻嘆,终究要走,如此,也好。 不多时,伴随嘎吱一声,寒风袭来,他轻轻抬眼,便见那白裘男子含笑张怀,顾长歌一脸幸福地扑上去,二人温声低语,已然忘了屋中还有一个他。 他嘆,长歌终究找到爱人了。 他笑,只是这个齐成染,他却是不放心将她的一生交给他。而且,他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好用的。 在白裘男子朝他看来之时,心里突然又升起几分厌恶,他知道这是顾长衍的情绪,一直以来,在顾长衍眼中,长歌能配天下最好的男儿,齐成染远远不配,不止如此,齐成染在他眼中,连男人都不算。这是他死的时候才得知的事情,也才得知自己那短暂的一生,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场笑话。 他厌恶,却仍是颔首回应,顾长歌笑:“那裤子你穿了没?” 齐成染面有不自在,女子登时会意到了,怒道:“今晚就给我穿,明天我还问你感觉。” 他心有疑,便问出了口,“什么裤子?” “泄裤。”顾长歌想也没想便道。 他一噎,登时没了话语。 几人又聊了会儿别的,话题延伸到天南地北,延伸到飞禽走兽,再说朝廷江湖,不论哪种话题,齐成染都有涉猎。他自嘲,这人果然厉害,相比之下自己真的是废物,难怪长歌动心,不知是顾长衍对齐成染的厌恶,还是因为对比自己那曾经荒废了的时日,一时间,他觉得胸口慌闷无比。 而齐成染,一直将他的异常看在眼里,眼底尽是涟漪。 几人分别,一个时辰后,白芷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发现一只鸽子,接着很顺利的发现鸽子腿边上绑着的传信。 任务来得如此之快,果然他的银子不养闲人。 为向花无心表示自己绝对不白花他银子,白芷立刻赶往长安西街秋巷的某酒楼吃饭,这个时辰的酒楼客人寥寥无几,白芷找了个好位置,让青儿也随她一起坐着吃饭,青儿连声道不合规矩,只奈何白芷硬拉,便颤颤坐下。 不一会儿,饭吃到一般,便见一位姑娘从二楼下来,掌柜见了连声关切:“……这几日不是身子不大好么,下楼做什么,去屋里躺会儿……” “不用了,我……我没事儿。”姑娘有些心烦。 掌柜哄道:“精神都不比以前了,还说没事儿,屋里暖和些,听话哈。” “爹,我要出去走走,整天睡觉,都睡发霉了。” “可现在外面大雪天的,难免着凉。” “爹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掌柜见她出门的态度坚决,心下有疑,便问:“吟儿,你想哪里去?” 张吟儿神色有些闪躲,顶着红红的眼睛,低声道:“就是随便走走而已。” …… 父女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了一会儿,白芷从二人对话听出来了,这张吟儿竟然还想出去找齐成染,看来这颗少女心,是妥妥地飞在男子身上了。 确定张吟儿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白芷便与青儿道:“听说昨日宫宴,齐世子与衍世子一同被灌酒,灌得烂醉如泥的,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声音不大,刚好能引起张吟儿的注意。 那张吟儿一愣,随口敷衍了掌柜,便跑到白芷身边,急切问道:“你认识齐世子?他现在如何了?他……可还记得我?” 白芷皱眉道:“我自是认得齐世子的,只是姑娘,你是何人?” “我……”张吟儿迟疑了下,说道:“我便是除夕那日提第一问的人,我认得姑娘,姑娘当日男子装扮,与齐世子是旧时,也在帮齐世子。” 她可没帮齐成染,目的而已,不过用来敷衍这姑娘还是行的。白芷点头道:“倒是如此。” 张吟儿急切道:“齐世子现在如何了?” “我不知道。”白芷摆手。 “怎不知道呢,姑娘与齐世子不是旧时吗?” 白芷道:“我的确认识齐世子,但并不常见他,宫宴醉酒不过听说而已。” 张吟儿满脸的失望。 白芷立刻升起一张八卦的脸,“姑娘喜欢齐世子?” 张吟儿有些脸红,异彩的眸子只存了一刻,随即暗了光彩,只听她低声道:“他不喜欢我,我们不配。” “不配?”白芷轻轻皱眉,“情爱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可是……”张吟儿失落地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我却无得体的家世,我们不配。而且他心里已有心仪的女子,我……” “所以你打算放弃?” “不放弃又能怎样。” 白芷淡笑,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抿着,说道:“可若姑娘真想放弃,那为何还存了找他的心思?” 张吟儿被戳破心思,登时心生恼怒,看这个笑脸如花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窘态都被她瞧去,丢了脸。 白芷淡笑,“姑娘不甘心失去爱人,却苦于没有机会,或许,我可以帮姑娘。” 一个陌生的人主动伸出援助之手,换了谁,谁都会怀疑,无疑,张吟儿怀疑了。 对上她那双审视的眼睛,白芷淡淡道:“姑娘聪慧,刚才一番话我的确有目的,我乃齐世子好友,长歌郡主,配不上他。” “所以你想让我夺长歌郡主的宠爱?” “是也。”白芷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机会不易,你敢不敢?” 第203章:强逼收下 正月初六,齐家邀请亲戚,大摆筵席,端王府的兄妹两也在邀请之列,当然,慧敏长公主至始至终都没给这兄妹两好脸色,听说这封请帖是安城大长公主的意思,慧敏长公主作为媳妇,自然不好拂了婆婆之意,再大的怒火也只得忍着。
第176页 顾长衍看在眼里,连安城大长公主都能搞定,那人的来歷定不简单,不过这份能力,倒能配长歌。 安郡王一家也来了,胡元裴对齐莹时不时的关切羡煞旁人,齐芬那似有若无的怨毒之色让人想忽视都难。今日来往众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慧敏长公主只觉得齐芬不像话,低声朝齐国公一声,便命人将她带下去,免得丢人。 “齐家是极规矩的人家,齐二夫人不刁钻,齐莹不跋扈,若非她作,怎会如此下场。还真以为嫡女庶女能一样?自己作死!”顾长歌嘆完,便与顾长衍二人聊起别的事儿。 齐家正厅是几位大人物,如齐国公安郡王等,齐国公授意齐成染露面,无外乎确定齐成染的地位,望平日多关照。几位会意,又对他好一番夸赞。 齐成染不喜这般,只是拒绝难免膈应齐国公,便只得答应,几番应酬之后,却只寻了顾长歌不见顾长衍。 “你哥哥……” 顾长歌看了看左右,说道:“刚才还在呢,这会子不知哪里去了。找他有事?” “无事。”齐成染淡淡道。若他猜得不错……只希望别出乱子。 顾长衍漫步于齐府的任一角落,这是他的家,却也不再是他的家,最后一次看看,记于心中,不再牵挂。 刚才他见了母亲,母亲还是那般厌恶长歌,只是他的儿子换了芯儿,不再无能,只要坚持,母亲阻止不了。九妹很喜欢那人,听长歌说,单纯的九妹正跟那人学城府,如今已有几个月的收穫,娘很高兴,他也很高兴。因为那人的存在,以往总胜一筹的七弟成了陪衬,再占不到风头,七弟,七弟,这个视他为眼中钉的弟弟,只希望那人能手下留情,将来饶他一命。 至于父亲,他对父亲的认知极少,父亲觉得他无能任性,并不喜欢他,而在他眼中,父亲威严不可亲近,也从未有过亲近,记忆中的父亲只会责骂他,没有一丝温暖,而那人,竟能让父亲对他笑,这份心机手段…… “衍世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耳边传来一女声,他一侧目,是九妹一张嗔怒的脸。 他才恍然,此处是齐家女眷的住处,他现在的身份不便在此。还没解释,便又听齐芫怒道:“快走快走,可别趁着我家摆宴的机会调戏我家姐妹。” 调戏?他轻轻摇头,笑道:“我只是迷路了,不若九……郡主与我带路?” “齐府虽大,可各方位好认得很,迷路的藉口并不严谨。”齐芫不悦道:“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郡主多虑了,真是迷路。” “顾长歌一次都没迷路,用这个不着调的藉口,你也好意思?”齐芫轻讽道。顾长歌时常跑府上来也就罢了,顾长衍是男人,来后院必会影响姐妹们的名声。 他自是看出她的心思,既然不相信,也不解释了,只道:“可否与我走走?” 陪他走,齐芫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警惕地看着他,摆明了防备。 他轻笑一声,“你这丫头,看来教导得不错!” 听得齐芫没头没脑的,才回过神,已看不到男子的身影。齐芫并不明白,为何这一刻的自己心里空了一块。 顾长衍自个儿往前院走去,脑中浮现九妹的言行,不觉一笑,果是进步了,看来那人乃真心相待。 刚走到一转角,耳边却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听着有些熟悉,便沿那声音走了过去,见之竟是齐芬。 他对这个堂妹有些印象,这个堂妹容貌最好,安城大长公主一直不喜,若无赵姨娘的手段,恐怕庶出的她日子还要清苦,只是这个一向心气高的妹妹,因何回娘家哭? 也是齐芬不重要,所以顾长歌并未多说她的事情,因此他并不知道。 只听齐芬低声倾诉,“……姨娘哪里与我找的亲事,他哪里是人,分明是畜生,我才嫁几月,如今已流掉了两个孩子,大夫说我再不能生育,我这一辈子都毁了,都给毁了……那畜生纵容小妾、豢养娈童也就罢了,还让我失去孩子,我月子里都被拉去行房,如今一身的妇人恶疾,姨娘害我害得好苦……” 说罢,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那身边的婢子道:“当初姨娘并不知道那姓黄的竟是这种人,若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五小姐掉进火坑……” 她没说完,便被齐芬愤愤打断,“一句不知道便能救我?我所受得哭,谁赔?谁赔?姨娘心里只有两个弟弟,何时有我?我那第一个孩儿……” “五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是啊,她是我姨娘,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能乱说,都要忍……我这是什么命啊!” 那假山后的男子轻轻一嘆,脑中迴响起那句‘齐家是极规矩的人家,齐二夫人不刁钻,齐莹不跋扈,若非她作,怎会如此下场。还真以为嫡女庶女能一样?自己作死。’,默默离去。 走入正厅,见厅中众人不乏惋惜之色,齐国公异常愤怒,顾长歌神色清冷地盯着眼前跪着的一对狗男女,喔不,盯着一名女子,女子身旁的男子额头开了道口子,鲜血略有凝结。 顾长衍淡淡一笑,且让我最后试你一试。 明知缘由,却还是走到顾长歌身边问何事。 顾长歌解释一番,原是这名叫张吟儿的女子扮作齐府侍女混入府中,说除夕那夜与齐成染邂逅,如今已是齐成染的人,又说她一颗芳心早被虏获,本出身卑微,不意正妻之位,愿为奴为婢能见他便可,若为奴为婢都不成,也不苟活于世了。 眼下宾客众多,张吟儿闹到这里,岂不硬逼齐成染收下? 若早知这女人如此,顾长歌定早早收拾了。 看她神色清冷,生有磅礴之怒,顾长衍沉声道:“也许此女并没有撒谎,齐成染真碰了人家也说不定。” “不可能,我相信他。”顾长歌想也没想便道。 顾长衍没有说话,默默看向那正跪着的二人。 当时齐成染被齐国公怒掷银壶,众人碍于齐国公之威无人敢帮,还是顾长歌上前为他止住血口子,这个动作看在慧敏长公主眼中,总算有一点欣慰,只是如今……慧敏长公主很担忧,又想若因此而膈应顾长歌与成染,岂不正中下怀,便与齐国公道:“事已至此,别辜负人家一片心,便让成染收了这丫头。” “不可,孩儿并未碰她,父亲母亲万不能被这居心叵测之女矇骗!”尽管到了现在这个境地,齐成染仍然镇定。 第204章:山盟海誓 “逆子,你竟说这等混帐话!我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齐国公怒着怒着要冲过来打他,只碍于旁侧众人拦着不好下手。 慧敏长公主劝道:“老爷息怒,容我去劝一劝!” 顾长歌知道她想怎么劝,无外乎左右是个女人,收了不亏之类的话,事实也真是这么说的,劝得顾长歌心头怒火直线上升,正要说几句,顾长衍低声道:“你等等,这些花花草草绝不会只此一次投怀送抱,难不成你为他赶一辈子?” “可是……” “我的好长歌,你丈夫若不想赶,你赶只能让他生厌。”
第177页 顾长歌终是没说话。 只听齐成染淡淡道:“儿子没做的事情绝不会承认,这个女人儿子不会要,且儿子把话放这儿,齐成染今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室通房,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慧敏长公主劝人不成,反而被气了一次,张嬷嬷忙给她顺气。齐成染盯着她的眼睛道:“母亲,您真的就那么不能接受她?” 慧敏长公主指着齐成染,想说就是不能,便是她死也不能接受,只是顾及堂中宾客,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并久久未说话。 齐国公一口一个逆子,却并未用尽全力挣脱众人去打不肖子,掷银壶是因齐成染给齐家丢了脸的一个教训,而刚才冲动要打的举动显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教训已给,不过一个女人,儿子收了便行。眼下的谩骂,是让儿子意识到不能再让外人看笑话。 齐成染已知齐国公的态度,便放了心处理。 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容不下别的女人,不丢人,只得寻其他法子。 他转而看她,还没说话,便听她哭着说道:“世子,你说过会留我在身边,你说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我已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反悔!” 齐成染避过这话,淡淡道:“你说本世子碰你,敢问何时?” “除夕深夜。” “那夜本世子与长歌在一起,能分身碰你?”齐成染道。 众人正骂这两狗男女不知廉耻,新年夜都滚到一块,且滚了,还拿到檯面上来说,简直伤风败俗!却听顾长衍淡笑道:“齐世子错了,那夜本世子刚回,与舍妹聊了整夜,并未见齐世子在旁。所以那夜你不用分身就能碰这位姑娘。” 被揭穿了,齐成染也不气恼,只淡淡点头,“那便是本世子记错了。” 张吟儿反应快,几乎想也不想便道:“世子定将那晚的我当成长歌郡主了。” 顾长歌与慧敏长公主同时骂不要脸的贱人。 “你似乎很喜欢我?”齐成染又避开碰她的回应,轻声道。 张吟儿道:“那夜分别,日思夜想一连几日,自是喜欢世子的。” “可我们仅有一面之缘。” “一面足以倾心,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想来我与世子是前世的缘分。”张吟儿深情地看着他。 “我说过已有心仪之人。”他指着顾长歌,“她便是我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有了她,我不可能再要你。你懂吗?” 张吟儿顺着他的手看去,这名女子并不是极美丽的一类,却极特别,说不爱美,她的皮肤吹弹可破,有种想去捏上一把的感觉,浑身的衣服与髮饰极为协调,说爱美,却不施脂粉,任那脸上的瑕疵暴露人前。她神色清冷,看似并不在意,然而明明怒极而强忍不发,她定也是爱着他的,否则不会在众人都有顾虑的时候给他止血。 她不止出身高贵,气质也似乎脱了凡尘。 与她相比,张吟儿觉得自己是无足轻重的尘埃。 只是……“那又怎样,你要一双人,我给你一双人,你许诺一生只守她一个,我能帮你守承诺。得不到你,我不强求,只愿能时时看到你就行。我只想时时看到你,对于一个深爱你的女人,这点要求都不能?” “可你的要求,让我很为难。”齐成染道:“你若时时在我身边,我的妻子堵心。” “她还不是你的妻子。” “迟早会是。” 张吟儿看他笃定之样,双眸渐起潮意,倔强说道:“女人若爱你,便不会妒,反之,善妒的女人并不是真爱。” 齐成染突然轻轻嗤笑,“哪里来的歪理,我只知,我爱她,便不能让她有机会生妒,我会让她相信我,让她安心在我怀里做最真实的自己。所以,我们之间,容不下你!” 多好的男子,可惜不爱自己,张吟儿心中更痛。 不止张吟儿,厅中的夫人们听到这话,都不住心动,心道这齐家的世子真乃少有好男儿,可惜不是自己丈夫,可惜不心仪自己女儿。 顾长歌则听得脸有些发烫。 “姑娘,你今日跑来我家闹,你父母可知?你许久未回去,他们会担心你。” 张吟儿强忍着框中泪水,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好?除了出身,我哪里比不过她?” “还是那句话,姑娘很好,只是良人非我。”齐成染淡淡地看着她,看她听自己平淡却绝情的话而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个女子,应是极喜欢自己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今日,她不该算计到此,如此,他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容不下了。 他淡淡道:“姑娘可知,你的深情,给我带了极大的麻烦。” 张吟儿抬头,有些疑惑。 “姑娘聪慧,怎忘了今日是什么时候,我家宴请各家,你闹这一出,可有考虑我的处境?” 张吟儿微微垂首,事实上,她就是盯准了今日来的,世家好面子,便是因了面子也定会收她,当然也有可能被乱棍打死,只是为了心爱的男人,她甘愿一赌。 他言明,她心底极愧。 这时,厅中有人惊唿,“这不是除夕那日与齐世子提第一问的姑娘吗?” 灯会为证清白而来提问的姑娘,竟道自己心仪齐世子,说自己与齐世子过了一夜,那么当晚的问题是否放水?两人既有染,那么会否齐世子早知这姑娘的芳龄? 四周皆静。 “不是我……我……世子,我没,我没想过……我不是故意的,世子,我只是太爱你了!” 张吟儿面色发白,身子一软,竟下意识地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她没想到,自己寻求幸福的算计,居然害了心上人。 齐成染轻轻一笑,“这是姑娘给我第二个麻烦。姑娘,你的爱于我,只是负担!” 第205章:为爱而死 “我……” 两框泪水越流越多,面色白雪,愧疚与悔恨地双重打击之下,浑身都是颤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当日被人诬陷,好不容易证明清白,却又被她累了名声,口口声声说爱的她,竟陷他于尴尬之地,反倒是说不爱的他,明知她的算计,却从没怒过她。张吟儿啊,如此风华男子,如此大好儿郎,便是得不到,就非得毁了吗? 还有机会挽救吗?又该如何挽救? “姑娘,我从未怀疑你是奸人授意来恶意污我名声,可别人是否如此想,便不一定了,还请姑娘早日回家,也免了家中父母担忧。” 心上人的温声劝说传入耳,张吟儿却亮了双眸,还有机会挽救,对,这样便行,只要能救他名声,便是毁了自己名声又如何。 张吟儿轻擦眼泪,随即缓缓起身,朝齐成染鞠了一躬,努力掩住眼中深情,淡淡道:“有人聘我污齐世子名声,只是万万没想到,齐世子竟如此心善,吟儿折服,方才算计,唯有一声抱歉,望齐世子大量!” 齐成染淡笑,“姑娘最后当头还在下请白,也是心善。” 张吟儿又朝齐国公道歉,“是民女之错,望国公爷饶过世子。” 这一切一切的转变,险些让齐国公没回过神,不过细想,便知晓了个中缘由。愿以为只有收了这姑娘,却不想儿子还有另解,齐国公很欣慰齐成染的表现,对张吟儿哼了一声,“姑娘如此戏弄我齐国公府,也该有个解释!”
第178页 张吟儿缓缓低下了头,明亮的眸子如溪水决堤,一滴滴的液体打在地板上,发出啪啪一声清脆了耳畔,今日专门换上的新衣称得她肤色极润,然而那双宽大的袖中玉臂却愈来愈颤。就在众人以为她会一直沉默的时候,却见她勐地抬眼,以掩饰不住的颤声说道:“我说过,若连为奴为婢都不成,便不苟活于世!我受银钱蛊惑而害齐世子名声,也无颜苟活于世!” 说罢,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飞快地撞上旁侧柱子。 ‘砰’地一声响,唤回众人各异的心思。 那鲜血横飞的场面残忍无比,血沫儿四处乱飞,惊了一众内宅妇人与未出阁的女子们,对于张吟儿的烈性,有人笑她愚蠢,有人嘆她深情,看法不一。 只是在张吟儿倒下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齐成染缓缓起身,笑得灿烂!他朝众人轻笑,“一场闹剧,便就此收场!” 众人惊。 聪明人嘆在心底,愚蠢者则疑惑开口。 “齐世子,此女对你深情似海,更因你而死,你不接纳她便也罢了,怎还笑得出口?” “喔?阁下之意,于此等意图诬陷本世子的恶人,难不成还要供着?”齐成染轻笑,笑得着实让人背嵴发凉,“还要来投怀送抱的,本世子不阻拦,只是这便是下场,众位掂量掂量。” 那人讪讪而笑。 张吟儿面白如纸地躺在地上,汩汩鲜血从额头流出,也一同带走了她的意识。本以为为爱死得其所,本以为自己为爱而死会得他永远挂念,本以为自己死后会得他多念几次,却不想,最想她死的人,是他。 绝望,悔恨,覆盖了所有的深情。 她以为她很聪明,可死亡来临的这一刻,才发现自己连他的手指头都赶不上。他的城府,深得可怕。 也正是意识渐渐散去之时,她才想通他的算计。 她算计得很准,趁此来闹,若齐家不想丢人,便只得收她,或许他不愿,然而齐国公捨不得脸面,必会相逼,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望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机会,此番而来,她有九层把握。 而他的坚持,仅有一层能维持。 他不想自己给顾长歌给自己添堵,所以只得另闢蹊径。知道她铁了星要跟他,所以只能让她自己放手。 她会甘愿放手吗? 不会。 但他必须让她甘愿。 所以最初的那深情告白的目的并非劝她,而是试探她对他的感情,只有用情极深,才会自己放手。 他试探来的成功,便是她悲剧的开始。他用他的温柔让她内疚,进而让她甘愿承认乃自己诬陷。 可笑,她还期待他会因她的死而永远记住她。 想到家里还等着自己的父母,张吟儿很后悔,爹娘不知道自己将入地狱,还以为她熘出门玩儿去了。 意识彻底消散的那刻,恍惚听到他淡声吩咐:“快些情理了,晦气!” 下人们忙将张吟儿的尸体拖出去,又来多人清理血迹,齐国公朝众人抱歉,淡淡说道:“饶了众位兴致,是齐家之过,此处需清理,众位便随我去园中赏梅,如何?” 众人连连称是,对齐成染的心机至今还有余悸,也明白张吟儿的下场是对有心算计他的人的警告,哪里还敢送女人给他。 齐成染淡淡一笑,捏了捏顾长歌的脸,“怎么,吓着了?” 顾长歌回神,轻轻点头,“是有点,生命只有一次,而且她真的很爱你,落得这个下场,会不会对她太残忍了点!” “我没让她死,是她自己要死的。”某人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顾长歌摸摸额头,笑道:“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好手!” 齐成染笑如春风,似应和,又似解释,“我不厌恶有人喜欢我,相反,若有人真心相待,即便不爱,却也会礼待,只是恶意相逼的算计便不成了。我能掩饰锋芒,却也能素手操刀!” “此生能得你,是长歌之幸。”顾长歌说罢有些脸红,心跳得更厉害了。 顾长衍扫了她一眼,对齐成染道:“齐世子怎知有人会提出这女子便是那日提问之女?” “我不知,但若到了时候却无人疑惑,我便只得自己说出了。其实这点谁提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让张吟儿觉得愧疚!” 顾长衍略一想,淡笑道:“这一次,我为你折服!” 齐成染淡淡道:“衍世子也让我好生折服,不知是否能私下谈谈?” “正有此意!”看来,他也在怀疑自己了。 第206章:永远离开 二人进了齐成染的房间,见他挥手命自己的黑衣人高手守卫不得让人靠近,顾长衍双眸轻闪,沉声问道:“你是谁?” 齐成染对上他的眸子,轻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的原身是谁?”顾长衍沉声道。 齐成染不紧不慢地坐到桌边,递给他一杯淡茶,说道:“你并不认识我,说了也无用。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可是要走了?” “你……”顾长衍似乎有些恼了,“你竟连这都知,城府果真不简单。” “我的城府如何,方才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齐成染淡淡道:“可惜了一条鲜活人命,连人都没杀过的国公世子,临走时拖个伴儿,还是有进步的。” 顾长衍皱眉道:“我并不知她如此烈性,若知……” “若知,你还是会如此做。”齐成染道:“若我猜得不错,你用顾长衍的身子,习性定会互相影响,就比如,你会渐渐麻木杀人,会比以前聪明,而他受你影响,则会淡化女色!” 顾长衍一震,如此精准,真的只是猜吗? “你是谁?能有此等睿智,定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 齐成染挑眉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如何才能告知?我要听真话。” 齐成染道:“你既想知道,在此之前,且让我问你,为何要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对你有用?” 顾长衍顿了下道:“我只是想知道,用我身体的人到底是谁。” “幼稚!”齐成染轻哼一声,“如此幼稚之人,齐家必败你手!” 顾长衍忍住拳头,沉声道:“那你又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他淡淡一笑,“我不相信你。” “你知道我生命将逝,这于你并无威胁。” “谁知道是否真无威胁,说我谨慎也好,胆小也罢,我不会冒无任何意义的险!”齐成染淡淡道。 眼前的男子轻轻一嘲,大笑几声,说道:“无任何意义?看来我在你眼中,果真是废物!” “好,你不说便罢,你只回答我,你对长歌是否真心?”男子话锋一转,说道。 “方才你亲眼所见,何必再问?” “你城府太深,我也不相信你。” 这个问题,齐成染本也不想让他如意来着,只是想到当日锦城看的日记,那一篇篇的记载满满都是对长歌的真心,如今想想心虽不悦,可自己到底占了他身,而且回答并不损失什么,便不再卖关子,“自是真心,你放心,她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此生绝不相负。”
第179页 看他话语认真,又想起顾长歌在他怀中的幸福,本以为心会很酸,却不想竟轻松了许多,长歌幸福,他也是开心的。 眼前的男子不论智慧还是用情都几近完美,他承认他比不上他,就如刚才与他进屋,最先沉不住气的是他,而他轻轻松松便夺了主导权。 而且正厅中的那一幕,他的反应无疑让他钦佩。 这样的一个人,相信少有人能算计到他。 最后的这一试探,他很满意。齐家交给他,他放心,顾长歌交给他,他也很放心,就是不知他待母亲他们如何? “娘她……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将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你帮我照顾娘和九妹。” “说来听听。”不用他说,齐成染也会照顾慧敏长公主与齐芫,只是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不过顾长衍似乎也学精明了,“我不相信你。” 齐成染淡淡道,“如何才能信?” “我笨,你来想法子让我放心。”他微微握住胸口,沉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齐成染轻轻皱眉,只沉默了下,便让他附耳过来,低声一番,二人达成协议。一个时辰后,两人便兑换了交易。 此时的顾长衍脸色有些苍白,咳嗽了几声,说道:“我的秘密与母亲九妹牵扯,这下我便放心了。” 齐成染又突然有些觉得他很欠揍。 时日无多,顾长衍觉得很疲惫,坐上桌凳的身体如同命不久矣的老翁,时不时地咳嗽在安静的空中异常响亮。 齐成染给他倒了杯茶,淡淡道:“其实说来算我理亏,既然得了你的一切,便替你守护吧!” 命运似乎总是註定了的,那些东西真正的齐成染守不住,便由他这个久经风雨的大魏皇子来守护。而这些命中注定的东西,是齐成染的,还是魏无极的? 恍惚间,齐成染听到身旁的男子道:“齐家交给你,我很放心!长歌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 齐成染轻轻嗯了一声,淡淡道:“也替长歌谢谢你,谢你这十几年的守护!长歌有你,是幸事!” 说罢,齐成染清楚得看到眼前的男子笑了,也明白,这一刻的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胸,当是更放心了吧! 男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那少年面却苍老了心的躯体,竟意外地让齐成染的心泛起涟漪,不知为自己还是为他,心酸酸的。他想,自己与真正的齐成染同时重生,他的灵魂在自己眼前渐渐消逝,那么自己呢,将来的一天会否也如此? 齐成染的身份给他太多的不舍,离去,他不敢想! 眼前的男子朝他招了招手,他疑惑着,凑过去听他嘱咐,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皱了皱眉,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凝重,沉声道:“你放心,此事我会注意。” 男子笑得更深,下一刻,已听不到他的唿吸。 齐成染轻嘆一声,你安息吧!不过从顾长衍平日的言行分析,应该并未告诉长歌真相。这样也好! 时间静了一刻,再后,身边的男子唿吸已回。 “咦!本世子怎会在此?长歌宝宝呢?”男子轻轻捂头,“我靠,莫非老子连嫖几夜,弄得头晕脑胀的。” “……” 齐成染知道,真正的顾长衍回来了。从此以后,顾长衍再不受任何影响。 二人对视,顾长衍瞬间忆起自己今日随长歌来齐府,只是后面的记忆不知怎的模煳起来,说来奇怪,这几月浑浑噩噩常有虚无,似在梦里一般。低骂几声,话也不说地冲出房间。 院里撞到顾长歌,还没等顾长歌说话,便急急道:“我先离京几天,帮我向齐国公解释。”山海宫的人还在京外,他必须去一趟。 “你……” 可一熘烟,人就不见了。 顾长歌马上去问齐成染,却得他深情凝望,搞得她挺不好意思的。 第207章:司马昭心 初八,齐国公府举家游玩,另邀了霍大学士切磋丹青,于是齐霍两家的人都到齐了。此主意是慧敏长公主所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齐国公虽不似她那么反感顾长歌,但两相对比,显然霍瑶更适合做世子夫人,因此乐得牵线。 明为切磋,实则相看。 慧敏长公主是早就看上了霍瑶的,霍家则还在犹豫。说到齐成染,霍夫人是又喜又忧,前两天齐家发生的那事传遍京城,齐成染实乃丈夫佳选,只是他心里早有人,还能嫁否?若不是有女儿霍瑶为他说话,今日齐家邀请,霍夫人真不会来。霍大学士没这顾虑,作为一个男人,他认为只要不差待妻子,左拥右抱很正常,这青年又是个有能耐的,女儿配他很好。 齐成染心中不喜,面上没太显。霍大学士不好得罪,而且除夕灯会,霍瑶还帮了他,直接扫人面子不妥。 今日的慧敏长公主很热络,她看出霍夫人犹在犹豫,便尽力让她放心。霍夫人很满意慧敏长公主的态度,对此事的顾虑又少了一分,女儿嫁入齐家,至少婆婆看重。 瞧齐成染略有不愿,霍夫人心里有些不爽,她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女儿,竟被一个曾经臭名狼藉的男人嫌弃,不悦得很,只看在慧敏长公主的面子,便也扯出几分笑,“说起这丹青,我家大人能画上几笔,不知齐世子如何?” “自是比不得霍大人的,只能入眼罢了。”齐成染淡淡道。 霍瑶笑道:“可否一试?”传闻说他一无是处,她却觉得这样的男人不会不通。 慧敏长公主眸中闪过几分异常,难得的对霍瑶不悦,明知成染不会却这般说,可算嘲讽?霍夫人也觉得不妥,训斥道:“瑶儿,怎么说话呢?” 霍瑶微愣,意识到刚才冲动已惹慧敏长公主不快,便低声道:“女儿失言。” 慧敏长公主强扯出几分笑容,表现自己的宽宏大量。 齐国公与霍大学士纷纷笑着打圆场。 齐成染却道:“试试也无妨,成染献丑,勿怪在下的鄙陋粗浅之画。” 霍大学士正要阻拦他不顾一切争一口气,不想齐成染先快一步,拿起桌边的宣纸与毛笔,蘸了蘸墨水,勾勒于白净的宣纸上,这想也不想的作画不似用心,倒像随笔一般。 齐国公与慧敏长公主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霍大学士淡淡地看着那桌边男子,心道莫不是看错人了,这么一个好争一口恶气的人,配得上自己女儿吗? 尽管已经知道齐成染无意于她,但霍瑶仍渐生薄怒。 不多时,画做好,齐成染朝众人摊开来。 这是一副田园山水画,也是一副人物肖像,远望云烟缭绕在万里田园之上,近看是一农家小舍,活水流经的溪水上泛起点点水花,木架搭起的小桥建于小溪之上,几处房屋简单却并不破旧,整个温馨舒适如仙境,而画的正中,是男子正为妻子馆发,旁边石桌上篮中婴儿正在熟睡。 结合京中传闻,霍家夫妇两就快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 慧敏长公主斥道:“成染,你做什么?” “这是儿子嚮往的家。”齐成染淡淡道。 “你……”慧敏长公主知道齐成染倔,此刻已顾不得他,忙向霍大学士与霍夫人道歉。 霍大学士道:“长公主不必如此,齐世子做此画,可想明白了?”
第180页 “冠名堂皇的话成染便不多说,这便是我对此事的态度,望霍大人理解。”齐成染道。 “理由?” “衣服很好,只无奈不合身。且成染心小,只能穿下一件衣服。” 霍大学士定定盯着齐成染,眼眸微眯,淡笑道:“可有想过我女儿的名声?” “所以,此事就此打住,赏丹青便赏丹青,有些事情还是不提的好。” “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儿,后悔一生倒不好。”霍大学士极为不悦,一个后生,竟如此狂妄,搞得他女儿倒贴一样。 齐成染可不受他威胁,淡淡道:“本世子的决定从来不后悔,但若有人有意让我后悔,便别怪本世子不顾两家情面。” “你……”霍大学生冷冷道:“后生……还是低调些。” “也有句话叫后生可畏!”原本他将这画画出,是想让霍家看到他的心思,莫要相逼,这霍家却不识好歹,非逼他撕下脸皮。不得罪霍大学士只因他不想平白树敌,可若欺负到头上,他不介意多一个敌人。 “放肆!”齐国公怒道:“你才几斤几两,也敢在霍大学士面前放肆?” 齐成染心中冷笑,哪里是怒自己在旁人眼中放肆,是恼怒自己扫了他这个父亲的面子吧! “父亲放心,您的儿媳,必不会差!” 齐国公觉得自己再没什么可骂的,只碍于面子,随意骂了几句,便对霍大学士道:“齐某教子无方,还请霍兄大仁大量别与犬子计较。” 霍大学士冷冷一哼,“齐兄,总得有个解释。” “都是这混帐的错,霍兄便多多包涵!”齐国公道,霍大学士的能力有目共睹,便是结亲不成也别结仇,因此便拉下脸面赔礼。又想到慧敏长公主不会不知齐成染的坚持,知道却还拉他做这事儿,这番思考,便多了几分怨怼。 齐国公递来台阶,霍大学士顺势而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便言好,那脸面堆着的笑容仿佛从没发生不快一般。 霍夫人至今还没好脸色,没大骂齐成染已算不错的了,以至于慧敏长公主几次陪笑都不理。这热脸冷屁股的多贴几次,慧敏长公主便生了怨念,心道不就是她儿子的一次拒绝吗,况且还这般隐晦,这都甩脸子,自己身为长公主得她如此对待,她这是哪里来的面子?又不住想到顾长歌,她没少受自己冷脸,可一如既往地待齐成染,如此对比,这霍夫人的气度还没顾长歌呢。 且霍瑶,会否也习了她娘的气度?便是没有,有这么一个亲家,日后相处定也堵心。 慧敏长公主开始动摇自己的打算了。 这时,听霍瑶淡笑道:“齐世子,可否移步外间一谈?” 齐成染应下。今日便将这事彻底解决,免得日后麻烦,而且霍瑶有恩于他,长痛不如短痛,当尽量少伤她。 第208章:并非爱慕 “为什么?” 二人出来,拂着微风,霍瑶淡淡道,其实她是明白为何的,正如他所说,衣服很好,只是不合身而已,可明白是一回事,总还是不甘心。 “霍小姐是明白人。”齐成染淡淡道:“当日之事成染多谢,只是换不来感情,霍小姐应早些死心!” 霍瑶微愣,说道:“当日帮你只是单纯的相帮,我没想过挟恩索报!” “果真?” 半晌听不到她的回答,他淡笑,“不管如何,当日相帮之情,我会记住,日后你若有需要,定不推迟。” 霍瑶微微垂首,莫测的情绪游荡眸中,他果真很聪慧,当日嘱託霍光为他解困,虽说没言明此计乃自己所出,但她是期待他能看出来的,若他不能猜出,那么这个男子也没什么值得挂记的。最后他不负她望,她很高兴,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好事不留名,应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便是此情不能让他以身相许,她还能做其他事情,这个打算连霍光都没察觉,他却知道。她该高兴自己看上的男子有过人之才,还是该伤心他对她的无意? 她淡淡讽笑,原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听说那设计逼死了那位投怀送抱的姑娘?是因为顾长歌吗?” “是,也不是。”齐成染道:“我不想她堵心,而且我也不喜别人相逼,特别是以爱的名义,尤为噁心!” 细算下来,她也在算计他,他会否觉得自己噁心?霍瑶正想着,便又听齐成染道: “霍小姐不算,不过若到了逼我以身相许之时,大概再不会让我感激你。” 霍瑶睫毛颤了颤,“我没想得你感激。” 齐成染笑道:“不,你想。” “我……”潜意识里,霍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丑陋,正要反驳,便听得他淡淡道:“霍小姐可曾看过大海?” 霍瑶愣了愣,摇头道:“并无。”北燕无大海,想反问难不成他见过,又想他曾在锦城住过五年,不定这五年已游遍天下。 “没见可惜了,那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江海,甚为开阔胸怀,只看一次,便让人觉得所有的小江流都失了颜色。” 霍瑶意识到他有意所指,不由生了薄怒,“你什么意思?”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霍小姐并没有想像中的喜欢我,只是突然发现我的好而侧目,又因我比你所见到的男儿都好而自觉倾心。”齐成染道:“换句话说,你觉得自己喜欢我,只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比我更好的。” “人都会追求美好,难不成我还不能有追求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你只是钦佩我的手段,并非爱慕。” 当初霍瑶以为齐成染是草包,可是极为不屑的,而自从那夜灯会所见所闻,这才开始对他青睐起来,若非他流露出的才智,她还会对他倾心?经他提醒,霍瑶开始迷惘了,难道自己真如她所说,只是钦佩,并非爱慕? 顾长歌所作所为,哪个不骂她伤风败俗,可他却始终一如既往相待,霍瑶用自己对比他二人感情,似乎有些明白了。 苦笑,原来如此。 不过齐成染并未她接触太多,却为何能发现这等细微到她都没有发现的事情? 齐成染笑笑,没有回答。当得知慧敏长公主意属霍瑶,他可没少下功夫。 见她不说,霍瑶也没追问,只笑道:“如齐世子所说,只是钦佩,先前这番打算让齐世子见笑了。只是,我……”顿了顿道:“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齐世子能否满足?” “霍小姐请说。” 能不能抱我一下? 霍瑶想说,可话到口中,却还是吞了下去。既已知不爱,又何必如此,为难了他,被男人抱过也会给自己的将来埋下隐患,霍瑶淡淡笑着,既然只是钦佩,便也只停留于钦佩吧。 她霍氏女,不愁嫁! “无事了。”她笑道:“多谢齐世子让我明白,嗯,来若成婚,可得留我杯喜酒喝。”既然不是爱,便去祝福,这等领的清男人,会记得她的好。 “一定。” 齐成染二人话完,便一前一后回去,两人分别与父母交代清楚,这明言姻缘再不可能的话又让慧敏长公主恼了一番。 而二人离去的同时,隔岸小楼上的女子收回视线,淡淡道:“这以花无心的名义叫我来此,便让我看这个?”
第181页 范成辉淡淡笑道:“好看吗?” “还行,只是此处寒冷,比不得青楼小馆的香软温床舒服。” “呵!不介意他背着你左拥右抱。” “他不是你,用不着以你为喻。”顾长歌神色有些耐烦,“你找我来就是说废话的?再不说重点我便走了。” 范成辉笑了笑,从怀中掏出近一年来花无心的行踪,顾长歌见上面记载,前半年偷香很少,再后两月简直如色中饿鬼一般,再后至今竟半点没沾女色。记载中的前半年因顾长衍待在端王府中,自然没多机会出去找女人,而后半年正是哥哥已经离开端王府,至于为何只沾了两个月便洁身自好,顾长歌没想明白。 “你想做什么?”他既已将这记载给她瞧,想来是知道哥哥便是花无心了,其上记载是哥哥的行踪没错,不知范成辉千方百计的查这些想干什么。 范成辉道:“衍世子与山海宫有何联繫?僱主,还是其中成员?” 顾长歌冷冷道:“那山海宫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哥哥只是行些偷香窃玉之事,与他们能有什么联繫。” “话是如此,可范某不信。” 那日花无心掏出的信号确是山海宫的无疑,若无相关,谁信?顾长歌欲隐瞒,也要看她有没有能耐瞒,范成辉淡淡品茶,他还有时间,不急。 “本郡主管你信不信,反正确是实话。”顾长歌说罢起身,拂袖离开。步履潇洒,心里却有些忧虑,范成辉已知哥哥是花无心,不知会否在此做文章。 刚要出门,身前便拦了把摺扇。 顾长歌无意与他纠缠,直接命暗卫出来解决。她两个贴身暗卫对付范成辉足以,况且还是在范成辉不敢将拦她之事闹大的情况下,毕竟今日既找她来,必是有目的,目的没答成,他不会将此事闹大。她没法子洗脱哥哥与山海宫的联繫,可愤愤离去的举动能让他心疑而不敢有所动作,这便够了。 第209章:不容沙子 齐成染与霍瑶的确刺激了她,情绪不写脸上是不想让范成辉看笑话,可离了小楼,回想那一刻,顾长歌的心情就愈发不爽。不是因为他与别的女人独处,不是因为他对别的女人笑,不是因为那女人是她讨厌的霍瑶,更不是因为慧敏长公主尤不死心的折腾事儿。 她确实相信他,可是却恼他桃花运太旺。 张吟儿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却能心甘情愿为他死。霍瑶这心机女也来阴魂不散的纠缠,更别说还有角角落落暗恋之女。 顾长歌很郁闷,以前没对他生心思的时候也没这么多情绪,时而甜蜜时而烦闷占满了她的心,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确实已喜欢上他。 什么时候喜欢的呢,她也不知道。 貌似从锦城的第一次心跳开始,她的心便频繁为他起伏,她的欢喜由他心生,她的悲愁由他抚平,爱他所爱恨他所恨,他的珍惜让她又喜又怒,她逛风月之所,男女纠葛早便见了无数,以至她不相信爱情,可却还是会在他的深情下脸红不已。 她喜欢他,正如他喜欢她一样。 正月初八,是新年新气象阖家团圆的时候,她却一个人孤零零地逛街。 父王母妃从不约束她,自小的放养早让她不在乎独行,只是常与他嬉闹打趣斗嘴,如今没他在旁,心竟有些发酸。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仍在与霍瑶谈笑吗。 此时的顾长歌眼里,霍瑶就如顾易青齐莹之间的齐茹一样,女人眼中的心机婊,却得男人笑脸以对。 顾长歌从来就不大度,若齐成染对霍瑶的赞赏太过,她宁愿不要男人。尽管她不像齐莹痛恨齐茹一样痛恨霍瑶,尽管霍瑶不似齐茹能影响顾易青的决定一般影响齐成染。她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正月还是那么冷,尽管她身披大裘,也尤感到冷风擦身。 街上百姓大都是底层人士,裹得像圆滚滚的皮球一样,人也生得不好,这让看惯了俊男美女的顾长歌有些心疼自己的眼睛。好吧,有些过分了,心情不好果然容易伤人。 进了一家首饰铺子,心情不好从不亏待自己,朝最贵的看去,不一会儿就包了一大包首饰。只是这家铺子曾与他来过,当时还有齐莹齐芫,意识到这点的顾长歌,好不容易好点的心情又开始差了。 秦家兄妹也来了,见顾长歌在此,二人先是见礼。 “郡主一人?” 秦宁见只她一人,便关切道,不过关切是否说不定,反正顾长歌听了挺不爽的,好似女子逛街就应有人陪伴,一个人还天理不容了?于是没好气道:“本郡主一人你有意见?” 秦宁摇头道:“臣女不敢,只是未见郡主左右之人,恐郡主安危罢!” 这话说得顾长歌便是有气也发不出了,看来此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家关心她安全,便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无理取闹不是,顾长歌淡淡嗯了声,“有心了!多谢关心。” 秦宁之兄秦皓笑问因何近两日不见衍世子,表示他有意邀衍世子游玩。 顾长歌知他所谓的游玩不过眼下尴尬的调节罢了,便不在意,随意答道:“不知哪里风流快活了。” 等着接话的秦皓有些尴尬,接着便听秦宁笑道:“臣女甚少来此,恰巧遇到郡主,若有不懂的地方,不知能否斗胆询问郡主?” 这就是想与她一起逛的意思了。 顾长歌没意见,齐成曜与秦宁的婚事八九不离十,她也有意齐成染,不定将来成妯娌,现在对对方对了解一些没坏处。 二人处了会儿,秦宁渐渐放得开来,轻声笑道:“郡主与臣女想像中的不一样。” “当然,人不可貌相,还多有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自然不能只看表面。”顾长歌淡淡道,这话她都听了八百遍了,实在没什么新意。 “郡主说的是,外面那些人恶意传的郡主的是非,实在当不得真。郡主心放宽些,别气着自个儿身子,郡主的好,待相处之后他们必会明白。” 没有听出讽刺的意味,顾长歌一点不恼,说道:“管他们明白不明白,本郡主自个儿自在便可。” 秦宁轻轻摇头,“身于红尘,又怎能置身事外,郡主既入世,万不可再拥出世之心。” “怕本郡主吃亏?”顾长歌挑眉一笑,“本郡主记得与你并无交情,因何待本郡主如此?” 秦宁笑道:“不出意外,郡主与臣女将为一家,一荣俱荣一毁俱毁,自家人自是要关心自家人的。” 顾长歌喔了声,问她与齐成曜婚事可定了日子。 “还没,过几日便知晓了。”秦宁道。 顾长歌想起一月之约还未到,自己还没应齐成染,身为哥哥的齐成染没娶,齐成曜的婚事自是要往后压压的。而且秦家这段时间忙着嫡长女秦苏的婚事,秦宁的喜事自然推迟。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秦宁说话虽无恶意轻蔑讽刺等,可却像是固定了框框条条,好生无趣,还不如与人斗嘴来的舒服。因此没说多久,顾长歌便道自己要回府,告辞出铺。 刚出门,眼前便觉一亮,想不到这正月寒冻之时,竟还有如此不怕冷的女孩子。 女子身上只着两件不很厚的秋衣,性子很活泼,正与身旁的小丫鬟说个不停。 嗯,为嘛有些熟悉!
第182页 顾长歌想起来了,原来这位便是除夕灯会那晚,道认识齐成染的假小子,如今女装打扮,难怪没一眼认出。 白芷显然也看到顾长歌,见她眉头皱了又舒,脸上渐显恍然之色,吓得她直接拉青儿逃跑。 且不说这女子是端王府的郡主,身份高得吓人,朱门是非多,不想沾染;也不论范成辉的形象有些余悸,顾长歌与范成辉认识,没得二人有勾当,她一个技不如人的江湖女子,还是绕道为妙;然而白芷不会忘记,那张吟儿可是她教唆去齐国公找麻烦的,否则,张吟儿的爱恋凭何能到不顾生死的地步,否则,张吟儿如何能有那般细密的谋划,否则,一个酒楼掌柜的女儿,如何能混入齐家。 白芷觉得冤家还真是路窄,只希望顾长歌看在张吟儿让齐成染为她说那番深情告白的份上,别和她计较。当然,永远发现不了推波助澜的她就更好了。 跑了许久才停,青儿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小姐,你跑什么呀?” 白芷一愣,对啊,顾长歌并不知道此事,那她跑什么?我靠,竟弄出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跑了。。。 顾长歌愣愣地想,她很可怕吗? 第210章:不要祖宗 今日兴致实在不高,回府里便倒头大睡,至醒时天已大黑,红袖说范成辉曾邀她去十里飘香,彼时她睡得正香,便没叫醒。 “为何不喊我,许人家有正事,这一耽搁如何是好?”顾长歌不悦道。 红袖连忙认错。 “罢了,此事便不追究你。”她摆手道,这次没干系,范成辉正在怀疑哥哥与山海宫的关系,邀她去定会试探,届时弄得身心疲惫,不定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倒不如不去挣得清静。吩咐道:“下去吧,我再睡会儿!” 红袖一听她还要睡,忙道:“郡主,今日是……” “我知道,你下去吧。” 红袖只得告退。 顾长歌将被子一拉,将脸埋在被下,今日是何日她自是清楚,自是生辰什么的,她家从不在乎,按照母妃的话说,真正的幸福乃天天都如生辰日,受此影响她便也不太在意,只是红袖这丫头重视罢了。 不过说起这生辰,齐成染倒是年年都硬拉她过。 今天,他会给她过吗? 十里飘香。 范成辉叫了上好的酒,等着顾长歌应邀的同时,自个儿却将手移向那坛口。正要拆,刘朔忙道:“等长歌郡主来了拆更好!” “你教我?”范成辉淡淡道,手上动作一点没停,那酒罈盖儿被他随手一扔,哐当一声响亮落地。 刘朔沉声道:“在下不敢,只是觉得那样会让女孩子觉得更受重视。” 范成辉倒了两碗,“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今晚,她不会来了。” 他面无表情,潭水深眸不见底色,让人看不清里面会否有失望。失望?应当有吧,毕竟今晚存了攻略美人的心思,以用来探得目的。 而且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齐成染分身乏术,她身边无人定会寂寞,如此,对他的计划更有利。 只是刚才听下人回报,不想她宁愿在家睡大觉都不愿来。 “刘先生,她很厌恶我,是吗?”范成辉淡淡道。 刘朔自知此话无需他答,便三缄其口做个哑巴,自顾饮酒。 “我还在她眼前露出狠辣,她便开始厌恶,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无趣!”范成辉眼中露出几分厌恶,喃喃道:“哪个上位者没沾鲜血,没手段?我不狠,范家能有我的地位?” 刘朔斟酌着道:“长歌郡主似乎并不介意玩弄手段。” “喔?何以见得?” 刘朔道:“属下听说初六那日,齐世子智杀张氏女时,长歌郡主并不介意。如若介意,必恼齐世子。” 那日齐成染明显坑死张吟儿,顾长歌没反应,或许能说明,只是齐成染与她青梅竹马,此情自是不能因这等小事抹去,这能与自己的那些事情相提并论?范成辉锁眉思索,不过随即笑了,既是小事,想来谁做都是小事。 他大笑几声,执杯敬刘朔,弄得刘朔微受惊吓。 忽听外面有些吵,惊扰了范成辉的好心情,刘朔连忙出去处理,不一会儿,听他禀报说是武泰侯府的后辈与慧阳长公主等,几个年轻人见了刘朔,反邀请范成辉去喝一杯。 范成辉冷笑,“好大的面子!若喝让他们自己来敬我。” 刘朔正要去回,不防被范成辉止住,只见他淡淡道:“虽无朝势,到底顶了个长公主的身份,没得算计到我头上,我范家可不收这等没用的祖宗。” 于是,范成辉屈尊降贵,去陪群没长大的孩子玩。嗯,在范成辉眼里,他们就是孩子。 大好的药膏用上,郑誉的伤好得差不多能见人了。今日带家中姊妹宴请表妹霍瑶与慧阳长公主,见到刘朔,本是随意说了一句,不想范成辉竟真来了,倒有些意外,忙热情招待。 范成辉笑道:“今晚可巧,不介意范某拼桌?” 如今景宁侯得势,范成辉又是景宁侯府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在朝中身居要职,与普通的贵族子弟乃天壤之别,武泰侯府的公子们原以为他不好亲近,不想竟笑得亲和无半点架子,好似与他们平起平坐一般,登时虚荣心直线上涨,哪会说介意,听他询问,直接将位置让了出来。 慧阳长公主抿嘴笑道:“没见身旁人,范公子独自来此?可约了谁,也好一同叫来?” “约了几个歌姬,难登大雅之堂,便不来污公主的眼睛。”范成辉道,目光不着痕迹地移过霍瑶,最终定在自己的酒杯上,“来,范某敬众位一杯。” 慧阳长公主微闪不悦,淡淡道:“本公主身子不适,喝不得酒!” 桌上众女察觉不妥,面色皆有异,范成辉挑眉,郑誉立刻关切道:“公主哪里不适?可要紧?不若请个大夫瞧瞧?” 慧阳长公主登时涨得脸有些红。 霍瑶为她解围:“想是今日出宫马车奔波,郑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郑誉这才作罢,除慧阳长公主外的几人受范成辉一敬,接着范成辉道谢,神马众位赏光是他的荣幸云云,慧阳长公主心里更是不愉,便想着给他点颜色,“虽只是歌姬,登不上大雅之堂,可好歹跟范公子一场,这便丢下,可得伤那几位姑娘的心!” “喔?”范成辉笑说:“范某不明白,还请长公主赐教。” “赐教不敢说,只是觉得范公子惹女子们伤心落泪,实非君子之举,这还是说小了,若说大了,便是景宁侯府家风的问题。”慧阳长公主道。 只一件小事,却上纲上线了来,范家公子显然不是软柿子,众人不敢随意出声。 果然,只听范成辉笑道:“公主此言差矣,说小了,不过景宁侯府内的家务事,说大了,几个风尘女子,哪值得公主出头,没得失了公主身份,落了公主的名声。” “你……” “我范成辉虽无大才,却也知不得管他家之事,公主方才之言虽有理,却似乎逾越了。至于我的女人伤心落泪,便不劳烦公主操心,若有闲心,多为自个儿谋划才是正理,毕竟,竹马青梅是好,可圣旨不可违啊!”
第183页 “范成辉,莫要太过分!”慧阳长公主千娇万宠的长大,鲜少受委屈,便是顾长歌要侮辱,也得先给她行拜见礼,今日被范成辉说的没脸还是头一次,且还用章周两家赐婚的心头痛来打击,怎能不怒。 只是,怒,却奈他不得! 范成辉笑着看着她,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更让她怒上加怒。 是啊,笑话,她就是一个笑话,本以为能嫁回母妃娘家,本以为能与心上人天长地久,天天往章家跑,却不想一道圣旨便让她的所有希望落了空。这京城中的人,有多少还等着她接下来的笑话呢。 慧阳长公主不堪范成辉侮辱,直接跑出房间。 郑誉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霍瑶提示道:“郑表哥还不快去追!”郑誉领悟,立刻追媳妇。 范成辉直说无趣,要回自己的房间,霍瑶与武泰侯府的众人说了句,便忙跟着范成辉去,刘朔退出屋,给二人把风。 “那事我已放弃,刚才提示郑誉,算我的歉礼。”霍瑶淡淡道,范家不想娶慧阳长公主,所以范成辉会亲自去侮辱她,以此来为郑誉提供机会,慧阳长公主气急怒出,范成辉的身份不好提示,她身为郑誉的表妹,为表哥着想合情合理。 范成辉淡淡一笑,“聪明的女人配聪明的男人,难道齐世子不入你眼?” “不,他们之间我介入不了。” 范成辉幽幽道:“一辈子只有一次,错过了再要后悔可就晚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最不智。”霍瑶淡淡道:“奉劝范公子也别偏向虎山行,没得落得人财两空。” “呵!懦弱。” 霍瑶冷冷一笑,再没多说,只是出屋的那刻,隐约听屋中男子低声而语,“……有他陪着吗……” 第211章:再次入梦 屋中火炉烧得旺,空中充斥十足的温暖,顾长歌睡得很香,不知不觉地又去了那梦。 还是几间仿若架在仙境中的屋子,有缭绕云烟,有小桥流水,温馨舒适的隐居之所。 这一次明明白白知道是梦,忆起上次入梦,在此将自己交给了他,小脸一红,又回味了会,便四处找齐成染。 齐成染正在厨房,听她叫唤,忙端了刚煮好的汤水出来,轻声说道:“饿了吗,随我来吃饭!” 顾长歌接过托盘,低笑一声,二人温馨无比地用了膳。她感嘆有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人不是做梦,他笑若是梦,你累了入梦便是,她感嘆有个贤惠的男人真幸福,他开玩笑般的说要不要把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男人拐为丈夫。 这丫的梦和现实都想做她丈夫,如此相同,那现在的他会不会记得白日与霍瑶是个什么情况,想了想便问道:“你见了霍瑶?” “霍大学士的嫡女?你不是与我见了不少次吗?” “额……不是,我是说正月初八,白天你与她可有见过?”顾长歌解释道。 齐成染点点头,“是母亲的意思,不过这事到此为止,你放心,霍小姐再不会打扰我们。” 顾长歌冷哼一声,“说得好听,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看着大方识趣,知情懂礼,实则不是个好东西,谁知道是不是欲擒故纵。”她捧着他的脸对着她,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齐世子,你很有让女人慾擒故纵的冲动。” “是吗?”齐成染邪魅看入她的眼,“你是在说本世子很有魅力吗,既然本世子如此能引诱人犯罪,那么长歌郡主呢?” “本郡主早便想爆了你,奈何你死命不从!”说起这个,顾长歌就更咬牙了。 只是梦与现实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眼见她怒火正浓,世子爷倒微微皱起眉来,“不从?长歌,嗯,我有一事不明,明明记得……可为何却是没碰你?” 这个,这个,与他说了定也不懂,好吧,齐世子天资聪颖,好好解释肯定会懂的,只是顾长歌懒得解释,聪慧如他疑惑不容易,偶尔欣赏他的困扰还是挺不错的。 而且……“你都想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既苦恼于此,何不亲自来试试?” 齐成染抿了抿唇,摇头道:“不可,若只是我误会,毁你清白岂非害你。” 又来了,顾长歌告诉自己要忍,深吸几口气,从两颊的肌肉里拉出几条缝笑:“哪里,你多虑了!” 又说若她已是他的人,左右残花败柳一个,不差这一回嘛,若不是,她喜欢他,愿意嫁给他,不介意婚前婚后。可他却始终说万一。 万一万一,万分之一好吗。 若不是他以收拾碗筷的名义逃走,定拉他训斥几句。 不过逃走又如何,还能收拾到梦结束?于是等世子爷回来的时候,便见的人儿摆了个妩媚的姿势,裸地他犯罪。 齐成染愣了愣,看着她,她直勾勾得看着他,笑得愈发妩媚。 他再看看她,没有说话,她一直不曾移走视线,动作神色很是。 他再看看她只着了件薄衫、肚兜的若隐若现的身体,看得她以为自己的诡计就快达成,正兴奋着,却不想齐成染一句,“别感冒了……” 如从头泼了盆冷水,瞬间降了温度! 顾长歌大骂:“老子迟早爆了你!” …… 床边正要唤她起床的男子听了这话,心道这丫头定在梦里没泡成他,这才发狠怒了!他轻轻一笑,唤她起床过生辰。 梦与现实的转换让顾长歌反应了几秒,随即撇嘴道:“我生辰都不满足我,太过分了!还是现实的你好。” “现实的我也不会满足你。” 齐成染毫不隐晦地给她泼冷水,顾长歌却心道,今晚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趁机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只是这句话嘛,还是不提醒他为好。 “白天的时候,你与霍瑶搞什么?”顾长歌问。见他蹙眉似乎没听明白,补充道:“上午那小楼里,我都看到你两个独处,还看到你对她笑,笑笑笑,有什么事情笑得那么开心。” 顾长歌很少无理取闹,这一次训斥他的模样让他不住失笑。 “还笑,你还笑……”顾长歌更生气了,好吧,现在的她的确有几分好笑,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无理取闹。 齐成染坐在床边,笑着安抚道:“好了好了,今日之事是母亲的主意,母亲意属霍瑶,若不能让霍瑶自个儿放弃,我再如何做都有余患。你当明白,上午你眼瞧那事,非是你家成染快活,而是在为我们以后打算。” “那她对你死心了?” 齐成染点头,又随即摇头,“也不是死心与否能说清,男女之事上霍瑶对我已没心思,只是她觉得在我身上还能得到利益,所以想与我交朋友,如此算来,便不能说死心。” 听不是男女之情,顾长歌刚有些放心,便听齐成染嘆道:“霍家女,还真有些特别!” 尼玛……“特么的又是欲擒故纵,这个贱人……”将霍瑶骂了一番,又警告齐成染,“齐成染,现在要和你交朋友,要是交到去了,老子非阉了你不可!” 齐成染捂唇开怀大笑,这个傻姑娘……他轻轻揽她在怀,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柔声说道:“嫁我,才最方便管我!”
第184页 “……”顾长歌。 又听他轻声解释:“知道我只心仪你,明知不可能接受她,她便不会再来招惹我,同时她也明白,我不可能放弃你,所以她便是介入也做不成正妻,她不笨,区区一个臣子的侧室,如何能甘愿?至于主动放弃并与我交朋友,那是觉得我身上还有利可图,想让我记得她的好,日后再利用。” “我拒绝了她,她却不曾恼我,仍礼待我,我看得清这有利益。” “不止是她,很多时候都有利益,比如,祖母待我好是因为我是齐家的希望,父亲待我好是因为我这个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九妹待我好,是因为我的教导于她有益,也让她钦佩,齐莹待我好,是因为我能于危难助她,而七弟,是笑里藏刀,恨不得我死!” “长歌,这个世上无缘无故无欲无求的好很少,除了你,除了母亲,我再找不到他人了” “只是长歌,我爱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待我的好,不仅仅是因为你值得,也是因为,我真的很爱你。”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那是他的心,他让她感受她的心跳,他低声道:“长歌,你能听见它为你而跳吗?” 这番话自有一番魔力,穿入顾长歌的双耳,潮了她的眼,也她的心。 世上的确没有无缘无故无欲无求的好,如她对他,也只是他先待她好而已,她想提醒他自己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淡淡的恐惧萦绕于心,让她想自私一回,因为她不希望爱的男人离开。 她会对他很好,好到让他忘了家中那些几近交易的亲情的忧伤。 她紧紧地抱着他,低声说道:“有时候我也会任性,会给你添麻烦,但我会改,我会待你很好,我们以后会很幸福!” 他笑:“不改,我说过,我会让你安心在我怀里做最真实的自己。” 看到她眉间流露出的歉意,他的心渐生苦涩,其实该内疚的是他,是他自私地占有了不属于他的一切,而真正的齐成染,因为他的自私,连永远离去的真相都不为人知。 第212章:生辰之夜 他拉她下床吃东西,他说这是她专门为她亲手做的,顾长歌一看,与梦里的那餐无异,轻抚额头,又特码一样了。 往年给她过生,或买些首饰贵重玩意儿,或与她游山玩水劫富济贫神马的,如今只一顿饭就解决了,相较之下此次最简单,不过亲手做的嘛,顾长歌只觉得满满的爱意。 齐成染淡笑,“一顿饭就将你满足了,还是那个见多识广的郡主吗?” 顾长歌一听乐了,难不成还有别的礼物? “七舅母曾做生……生日蛋糕,本来我也想为你做个,只是厨艺不好,就不班门弄斧了,先缓缓,明年做给你吃。”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扔给她,说道:“这宝贝送你。” 顾长歌接过被他称为宝贝的玉佩,他都说是宝贝,那肯定是宝贝了,就是不知是哪方面的宝贝。 “你觉得哪方面?”齐成染不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反问。 顾长歌邪恶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闺房助兴?儿孙满堂?” “……” 见他神色不对,顾长歌摸了摸下巴道:“难道我猜错了?” 他瞪她一眼,不知是否是因为将他得罪了的缘故,竟也不解释,只神秘笑说:“先带着,危机时刻不定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这玩意儿不凡,莫让别人瞧见,便是你哥哥也不行。” 这么神秘,看来得去查查神马来歷。 却又听他郑重道:“不要查,否则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信我便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看他神色不似唬她,顾长歌认真应下,将这东西放在怀中,并紧紧套在衣带上以免不慎掉落。 “上午范成辉拉你去见我与霍瑶的?” 不防他问起这个,顾长歌也不隐瞒,左右顾长衍没让她瞒着齐成染,且不定齐成染还能拿个主意,于是便将范成辉以花无心威胁以及顾长衍是花无心的事情一併道出。 齐成染思索了下,问道:“山海宫与你哥哥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 齐成染轻轻点头。 “哥哥是贼一事虽的确不美,可说到底,此事便是泄露出去,也只是端王府损失点名声而已,并不能伤及根本,范成辉的目的应该不在此,我总觉得,他还有其他算计。”顾长歌分析道。 齐成染道:“只损失名声,范成辉的确不会浪费精力,他应该还会有其他动作,不过谨慎些,不被抓住其他把柄便好,不必太忧虑!” “只是……” 顾长歌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怎么?他已经抓住我家把柄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今晚我来端王府的路上,曾遇人求助,说是霍瑶有难,让我去救,若我真去了,那么霍瑶的名声可就说不清楚了,届时便是霍瑶不愿,霍家势必也会赖上我。呵!加之上午之事,恐怕范成辉与霍瑶同盟玩我两个。” 顾长歌恍然,难怪范成辉今晚还来邀她,不定要带她去‘抓姦’呢。 “那霍瑶有难求到你头上,你为何不救?” “犯得着吗我。”齐成染道:“难不成最后要我娶了她?且上午霍瑶欲与我交朋友,总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范成辉早便与霍瑶有这个打算,目的就是拆散二人,并让齐成染摊上霍瑶,而霍瑶为给齐成染卖好,不仅将此事告知,还先瞒着范成辉,以免范成辉另找人算计。所以今日上午,齐成染对霍瑶的一番心思没有白费。 经他解释,顾长歌终于明白,咬牙切齿地将范成辉全家骂了个遍。 齐成染笑说还好自己有远见,不仅解决了霍瑶,还反过来让霍瑶帮他。顾长歌又说没准霍瑶真是欲擒故纵。 “不管她是否欲擒故纵,这辈子,我只爱你。” 顾长歌心头蜜一样的甜。二人互相蜜一番,顾长歌吩咐下人拿几壶酒来,齐成染听罢阻拦,“酒伤身,女孩子更要少喝!” 她心道不喝醉怎能乱性。 于是不看他脸色,又吩咐多拿了些。 他眉头轻蹙,惹她低笑,他想骂她,可看到她偷着乐的模样,便有些说不出口,只得亲自监督她少喝些。于是,原本是一人一碗的公平对饮,他总是给她少倒,而在顾长歌的监督之下,他的碗总是满的。 一碗又一碗的喝下,齐成染的脸渐显红云,她虽然喝的比他少,可酒量也小,因此二人半斤八两地醉了。 他看她的脸,周围却同时闪出好几张脸,头越发昏。他感觉自己飘在云雾里,如仙般穿梭。 他心疑这酒有问题,因为他的酒量没这么小,然而下一刻,就听她低声说这是烈酒。从她的笑脸上看到得逞,他勐地意识到了什么,刚有些恼意,唇片便有些温润。 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他。 理智尚存,推开了她。再一看,她坐在地上,将脸全部埋在膝盖,不知是否因这醉意晃了眼,乱了耳,他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动,听到她的低声啜泣。 她,哭了。 他轻嘆一声,俯子,劝道:“我是珍惜你啊……”
第185页 “我……我……” 她钻到他的怀里,却哭得更厉害了,似乎有些内疚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似乎感动他对她的好。 女子体香沁他心脾,他浑身一震,烧得更浓。 他不想让自己沉沦在她身上,不想过早地占有珍惜的她,想推走她,只是刚有所动作,便察觉她哭得更凶。 他有些迷惘,难道自己以为的对她最好的珍惜,伤到了她?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两个相爱的人为何不能行鱼水之欢,她定是这般想的,而他则是站在男人的角度上,做以为的对她最好的决定,可是这样真的对她最好吗? 这个时候,可还要推开她? 香软在怀,他不想推,机会不易,她也不想他推。 他在计较于她的得失,她在引诱他品尝情的滋味。 他想让她的将来没有隐患,她只想把握今天的美好。 他还在犹豫,还没来得及推她的举动无疑鼓舞了她,她笑了,用力吻他…… 这夜,也有人。顾长衍易容成花无心的模样在包了两个花魁,蚀骨销魂,乐不思蜀。 已查到顾长衍行踪的范成辉笑了笑,将这封消息仍向火炉,却不知怎的有股邪火压不下去,便叫了丫鬟进屋,一番。 白芷在躺了半天,久久不能入眠,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即将发生。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魏相府,洛倾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穿了嫁衣,笑得得意,也笑得辛酸。明日是她的封后礼,这一步,她走了七年。 第213章:多大仇恨 次日,顾长歌将脸藏在被窝里,臊得慌。 虽然荤段子看了不少,可当昨夜一点一点回脑,还是让她不敢看他。 红袖唤了两次都没人应,便也识趣地没来打扰。 身侧人还没动作,顾长歌不知他醒没醒,反正昨夜被她折腾地够累了,没醒是情理之中。说到累,嗯,的确挺累,且不说他怜惜她第一次,必须做足,只关键的哪一步就将他搞得汗水淋漓,她不知道自己会那么疼,疼得她死活要赶他下床,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花不少时间安抚了她才又开始,也是心疼她,否则只管自己快活,哪还管她的感受。过了这关卡,后面就比较顺利了,只是初尝情事的身子生涩,基本全靠他一个人。事后又抱她去洗什么的,唉,不就一个合欢,她还不知道竟然这么多事儿,可把她的染染累得,怪心疼的。 “醒了?”耳边传来低笑。 听他这声音中气十足的,想来早就醒了,顾长歌觉得很脸红,更是不敢看他了。 “不起?”他继续笑。 顾长歌小声道:“你不是也不起吗。” 他嗯了一声,“既然我们都不想起,那便聊会儿。” “喔!” “现在还疼吗?” 顾长歌动了动腿,感觉有些火辣辣,他似乎感觉到她的动作,低笑了下,她便有些不乐意了,没好气道:“你要是女人就知道疼不疼了。” 他笑得更大声了,同时说道:“给你揉揉?” “……” 就将一个柳下惠变成,顾长歌显然没预料到,只这话便将她羞得不行,咬牙道:“你去死!” 边说还一边推他,他握住她的双手,轻声说道:“昨夜你睡后,我给你擦了药,明日便会好利索,现在你正伤着,不能再碰你,所以可别我,而且我已酒醒,也不成!” “你……” “我是说真的,现在真不能碰你。”他像是故意要看她恼的模样儿,越说越让她生怒。 她作势要打他,他制住两手顺势也钻进她的被窝,四目相对,她很没脾气地又脸红了。 “你什么时候走?”总不能一直在她家吧,其实她不介意他在她家,只是不知道顾长衍什么时候回来,哥哥本就不喜欢他,要是知道昨夜的事情,她很担心他会缺胳膊少腿儿。 齐成染知道她的顾虑,说道:“不用担心,不出意外,今日衍世子应该不会回来。” “为嘛这么肯定?” 自然是因为当初受真正的齐成染影响,顾长衍好几个月都没碰女人,他好美色,如何能忍禁慾的滋味。他虽不知顾长衍从齐家熘去京外做什么,却知道从京外回来后,便一直在美人香,窝都没挪一下。 他笑说:“你若有兴趣,我们还可以去找他。” “还是罢了,以前没少给他抓姦,现在都没兴致了。”与其冒着寒风走一趟,还不如躺家里睡大觉,而且她身子还疼着呢。 既然不担心顾长衍,顾长歌便也没管他走不走,因为醒得早,现在感到有些累还没睡醒,不觉又进了梦乡。 齐成染将睡梦中的她头移上枕头,被子下拉至脖子,捋好被角,并吩咐红袖不可轻易打扰,这才穿衣离去。 可怜的红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好男人不多,郡主遇到是好,可婚前就已得到,可还会珍惜? 顾长歌一觉睡到天黑,一天没吃东西有些饿,这时才见顾长衍回来。其实顾长衍也是忙着嫖而没怎么吃东西,于是兄妹二人满满一桌美食伺候。 吃饱餍足之后,顾长歌便开始责顾长衍。 “哪家?有安全保障没?我不担心有人割你脑袋,就怕你得那啥花柳病。好那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里又不是不开明的,可你老是去那些地方就不好了,那都是什么女人啊,花魁雏儿还好,可你偏偏喜欢被千人睡万人枕过的!” 顾长衍嬉皮笑脸道:“雏儿如,哪有经验丰富的女人玩得美!” “你可以亲自雏儿。” “没兴趣。”顾长衍道:“多费时间啊!还不如吃现成的。” “你个懒东西,染病了怎么办?”顾长歌骂道。 他笑:“哪有那么容易,小长歌你就放心好了。自己还是小姑娘呢,倒管起哥哥来了。” 顾长歌有些底气不足,却还是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要不给你买几个女的放家里?你就别去了。” 顾长衍暗道家里怎么能有办事方便呢,口上道:“浪费钱,不要。” “浪费钱?你逛不要钱?买到家里还一劳永逸了。”顾长歌忍着肉疼,“你要非觉得浪费,便用我私房!” 顾长衍哟一声,“铁公鸡拔毛了!” 去他妈的铁公鸡,虽然有时候的确有些捨不得,但那也是有目的的,反正她不认为自己是铁公鸡,而且这次还是给他买,因此听他这话心里就更不美了,正要骂他,就看他纨绔子般的笑:“玩同样的女人怪无趣的,换着花样儿来才好!” “早晚玩死你!”顾长歌骂完,便疑惑道:“我就奇了怪了,为嘛前几个月就能禁慾,现在就。” 说到这个,顾长衍也很不解,想到那惨无人道的几个月禁慾,又心疼自己又不解其因。而且那几个月的有些记忆还很模煳。 他皱眉道:“我回京的前几天你没发觉我的奇怪之处?” “自然是有的,就比如你自己不提荤段子便罢,还不让我提,害得我想请教经验都不行。”顾长歌想了想道:“而且感觉更深沉,像藏了我不知道的故事。” 本就有事瞒着她,是以关于深沉顾长衍没多疑,只是荤段子……“你问我什么,为何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第186页 这丫的精明得很,不定将那天问如何齐成染的事情说了,能顺藤摸瓜让他知道昨夜之事,因此不提齐成染,只道:“不就是问你男女做那种事情的感觉,最近想整一个人,这才特地来向你讨经验嘛!谁知你不但不说,还说教一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够了啊顾长衍!” 隐约记得好似的确问过他睡了几个女人,只是当时他怎么回答来着?不过不管如何答,既然他那段时间禁慾,想来定训斥了她。 这么一想,登时觉得自家妹妹委屈,好生安慰了一番,便问她想整谁,说出来定帮她解决了。 “范成辉。”顾长歌想也没想便答,谁让这厮想拆散她和齐成染呢,并补充道:“最好给弄痿了,让他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顾长衍渍渍几声,“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第214章:有缘无分 尽管范成辉不容易对付,但顾长衍说道做到,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兄妹二人就范成辉的行程研究一番,最终定下计划。 日子选在正月十三,这天景宁侯府大房去景宁侯夫人娘家走亲戚,护卫什么的肯定不多,容易得手。 兄妹二人将可能出现的意外逐一分析,好了,没问题了,便开始等时间。 其间顾长歌给齐成染传了消息,说她愿意。 顾长衍‘无意’得知她传去的消息,正苦思冥想她愿意什么呢。想了无数答案,又否定了无数个,没个底! 这天,探得景宁侯府的人已出发,再看天时地利人和,嗯,计划可行,便分别送了三封信出去。 范宏天携妻儿与丈人贺学士寒暄,恰巧陈王妃带女儿和敏郡主回娘家小住,陈王妃与景宁侯夫人是同胞姐妹,只是不亲,没大感情,因此此时也不热络,只相互客客气气了一番。 贺宁华与和敏郡主亲近,与景宁侯府的众人见了一面,礼数尽到了便自个儿玩去。 范成辉淡笑,并不在意。 范成辉是男子,同父亲与贺家的众长辈聊了会儿,因他至今未婚,贺学士笑说他年岁到了,不知中意那位姑娘。 范宏天笑道:“这孩子眼界高,我是奈他不得,这婚姻之事,且看他自己意愿。” 贺学士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宏天做父亲的还不能做主了?” 范宏天品茶,范成辉淡笑,都不接话。 这就让贺学士有些尴尬了,只是亲戚之间守望相助,不得撕破脸皮,便扯了其他话题。 午饭后,不需要范成辉应酬,他乐得清闲,捧了本书,仰躺在后花园假山旁的亭子品味。他很俊美,是因父母基因不错,也本着平日极重养生,绝顶武艺能让他在天寒地冻之时不需厚衣便能保暖,于是此时,亭中单薄的男子安静品书,脸上神态焕发有神。 贺宁华转过长廊,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面上不由得布了半边红晕。 和敏郡主低声打趣,“听说外祖父有意于他,宁华,多看看你未来夫君。” 贺宁华脸色更红,只想到了什么,好心情瞬间消了大半,只听她低声道:“听说表哥无意我,方才祖父已试探了。” 和敏郡主有些意外,“他无意?”贺宁华这般出众,怎的范成辉不动心。 贺宁华面有苦涩,遭心上人拒绝也不怨怼,只苦笑道:“有缘无分吧!” “有缘无分?”和敏郡主所有所思,那藏在深处的伤痛一闪而过,点了点头,说道:“有缘无分啊,宁华,你不是一人,你还有我。” “宁华谢表姐安慰,这……”贺宁华转头,见和敏郡主面色有异,心中极诧异,只是明白她不想说的事情问之只会伤她,便将这好奇隐在心头,继续道:“这件事情还请表姐不要再提,既然有缘无分,便不可强求,只做表兄妹就可。” 两姐妹互相安慰一番,渐渐走远。 那亭中的男子轻蔑一笑,回了神儿,继续看书。 “少爷,有您的信。” 有下人前来,范成辉接过这信,轻轻蹙眉,随即吩咐下人拿来笔墨,快速写了几个字,让他送至武泰侯府给郑誉。 同时,范成辉回房拿了大衣,领了榆林,去应‘慧阳长公主’的邀请。 十里飘香约定的房间,范成辉刚推开门,就听早他一步到的慧阳长公主冷嘲,“范公子来得可真早!让本宫好等。” “公主如此急着与范某相见,不让公主等等过足瘾儿,没尽兴,这才是范某的错。”范成辉淡淡道,坐到慧阳长公主对面,榆林紧跟着站其身后。 慧阳长公主对此颇为不满意,母妃劝说范家乃上等的夫家,因此只他范成辉的一个邀请,她这金枝玉叶便来赴约,又因那日闹了龌蹉,于是为显示自己赴约的诚意,独自前来,她是不担心他对她不轨的,若有不轨直接赖上他家便是,倒省了事儿。可他倒好,带个武林高手来,搞得生怕被她非礼了一样。 其实慧阳长公主也不想选范成辉,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太阴,有些背嵴发凉的感觉,且隐隐有鄙视轻蔑之意,只是无奈章家嫁不得,近日连连献殷勤的郑誉她瞧不上,且还听说郑家人不意她,又有其他方面的对比,范成辉自是最佳人选了。 因此没嫁范成辉之前,慧阳长公主有所收敛,更忍了那日范成辉当着众人面儿侮辱的事情,又因她自觉逞不到口舌之快,便不去自取其辱,说道:“范公子今日贺家做客?” 范成辉笑着看着她。 “听说和敏郡主也去了贺家,不知范公子瞧见了没?” 范成辉一副且看她废话的模样,弄得慧阳长公主又生怒火,她忍忍道:“本宫听说贺学士有意你娶他家女儿,不知范公子可有此意?” 范成辉淡笑:“有意如何,无意如何,范贺两家都没挑明的事情,还请公主莫要胡说,坏了表妹名声倒不好。” 慧阳长公主琢磨他这话,皱眉道:“这么说,你有意了?” “范某有意与否,似乎不需要回报给长公主吧。”范成辉淡淡道:“今日应邀不过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但长公主的面子可还没大到能让范某浪费时间,既然长公主邀范某来此只为说这些废话,范某忙,就不听长公主废话了。” 范成辉说罢起身,慧阳长公主脸上的惊愕还没来得及消,便见他要走,想也没想便怒道:“站住。” 范成辉没理她,任她如疯婆子般叫唤个不停。 对面的酒楼的两人看范成辉缓缓出屋,那叫一个心急啊,可奈何慧阳长公主不中用,连个人都留不住。 顾长歌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郁闷,顾长衍不住摇头,“贤贵太妃有意范成辉,范家可不想要这个没用的祖宗,本以为此计划选她能给范成辉添堵,可谁曾想这丫的蠢出了下限!” “可不是,看得我都为范成辉将被猪拱而可惜。”顾长歌嘆道,又想了想道:“不过贤贵太妃怎得想让范成辉做她女婿,听说上次范成辉当众给慧阳长公主没脸,贤贵太妃不怕女儿嫁去受虐待?” “家世好,又是少年英才,哪会不想。再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顾长衍淡淡说完,不紧不慢地饮了杯茶,下一刻,那双不经意一瞥的眼睛忽得亮了起来,笑道:“长歌,范成辉不会走了。”
第187页 第215章:都在算计 顾长歌顺着顾长衍的视线一看,果然,就见范成辉停步在十里飘香的门口,与郑誉二人相互见礼,笑得灿烂。 顾长歌也在笑,“咱们写了三封信,给范成辉与慧阳长公主的是以对方的名义相邀,郑誉的则是慧阳长公主的邀请,范成辉虽不意这女人,可也担心她为迫不及待把自己嫁出去而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来应邀探情况,只是这女人蠢得很,想来出不了什么么蛾子,因此范成辉不再与她浪费时间,要走,却不想瞧见郑誉,这可是天赐良机啊,要是弄将慧阳长公主弄上郑誉的床,可就再无隐患了。” 此是范成辉的算计! 说着顾长歌有些惋惜,“我们在算计,他范成辉也在算计,真不知道谁笑到最后。” 顾长衍挑眉,低笑:“不定玩3呢!” 顾长歌一听,仔细想了下,道:“若是如此,那这女人算谁家的?” “不管算谁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顾长衍道:“其实哥哥觉得,真出了这事儿,这女人估计是没活路了!” 两个生米煮成熟饭还能赐婚掩饰神马,三个人啊!皇家要脸,闹出这等丑闻,得直接暴毙了。 况且贤贵太妃当年得宠,太皇太后可没少堵心,不趁机推波助澜才怪。再加上慧阳长公主嚣张,阖宫上下硬是没得哪个人心,而赐婚章周两家一事已经摆明了景帝的态度,还能拼着皇帝作对去帮? 顾长歌慢腾腾地饮了杯茶,又分析说道:“让慧阳长公主与郑誉搞在一起也不难,范成辉略施小计便可,他手上有‘慧阳长公主’的邀请,且是权臣之后,因此足可证明他的清白,只是撞见皇家辛秘的差事不好使,我猜,范成辉可能会另邀人一起揭破这丑事。” 顾长衍轻轻摇头,“哥哥不认为,虽说法不责众,可丑事就是丑事,知道的人多了,皇家脸面何存?届时,便是无罪,却也得承受天子之怒。” “说的也是。”顾长歌点了点头,“那他当如此处置?” 顾长衍琢磨了下,“若他没中我两算计,自个儿先脱了身,那么应会暗下禀报皇上,以全皇家名声。如妹妹若说,他是权臣之后,自身也有那么点本事,皇上还有用,自不会除了去,而且皇上精明,自是能明白他不愿娶这女人,自然便顺了他意,卖个顺水人情给他了。” 被顾长衍这么一分析,顾长歌开始郁闷了,“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不仅没算计到他,倒还如了他的意,给他做嫁衣来了?” “是也!”顾长衍敲了敲她的头,笑道:“孺子可教,还不算太笨。” “我靠,顾长衍,感情你是早便料到这个结果?” 顾长衍看她面色愤愤,笑着说道:“哪能,你哥哥我不是神算,哪能料事如神,只是低估了范成辉而已,不定我两的把戏早便被范成辉看透,这便是要我们长个教训,以后莫再轻敌!” 顾长歌喔了声,很受教地点了点头,乍一想,又心惊若被范成辉知晓,将她两个捅出去怎么办?但又想不太可能,范成辉自己也有算计,要将自己兄妹捅出去,那也能顺藤摸瓜到他身上,得不偿失的事情,貌似范成辉不会做。 这样想着,顾长歌松了口气,她微微侧头,看哥哥便是差了算计仍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万事都胸有成竹一般,心嘆平日这丫的装什么像什么,可实则哪是个只会玩女人的草包,也嘆除了,是越来越像父王了。 排除范成辉揭发,可不能自己作死,得避嫌,于是二人压下凑热闹看笑话的心,在酒楼做了会儿,便回王府等消息。 范成辉的确察觉有人要算计他。 在与郑誉寒暄之时,听郑誉在他面前得意地说:“……应长公主之邀来此,范公子这是?” 范成辉知道现在的慧阳长公主想赖上自己,听郑誉如此说来,自是有疑问的,于是一番套话,郑誉这个单纯的孩子便将什么时候接到慧阳长公主的邀请告知他,甚至还将那邀请的条子都给他炫耀了一番。 范成辉更是不解,先让榆林将郑誉拦在门外,自个儿进去找慧阳长公主,果然…… 联想到这几日下手传来的顾长衍兄妹闭门不出的消息,顾长歌那性子会闭门不出?顾长衍会不出去找女人?想到此,范成辉哪还有不明白的,心里怒气磅礴,只是现在还不是的时候。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若将计就计,也省得他再花心思。 范成辉的脸只冷了一刻,瞬间恢復神色,对慧阳长公主轻嘲道:“长公主莫要胡说范某约你,范某来此,正是应长公主的邀请。” “什么?”慧阳长公主颇为惊诧,“明明是……”还顺道套出相邀信物。 范成辉一把夺过纸条,脸上微不可见地笑了下,再冷冷道:“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冒充范某的字迹,想来长公主该问问底下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竟将你我至此。” 说罢,他命榆林将郑誉带上来,郑誉见慧阳长公主一脸怒意,便马上讨好道:“谁惹了长公主,小的帮您教训他一顿。” 慧阳长公主紧盯着郑誉的脸,“你说呢?” 郑誉看了看范成辉,思索道:“难不成是范公子?” 慧阳长公主似乎要从郑誉脸上剜出个洞来,吓得郑誉一惊,“长公主该不会以为是小的吧?这可就冤枉了,小的日思夜想做梦都想见到长公主,哪还会惹长公主不悦!” 也是郑誉没反应过来,其实慧阳长公主压根就瞧不起他,根本没怀疑他借范成辉的名义邀她来此,之所以瞪他怒他给他施压,只为做个范成辉看,因为听范成辉的意思是怀疑郑誉的,而且范成辉可能是她丈夫,当然愿意这般不痛不痒地讨好。 只是听了郑誉这番话,慧阳长公主的眸子立刻冷了下来,立刻扇了郑誉掌。 范成辉见慧阳长公主已认定郑誉作祟,便冷笑道:“堂堂武泰侯府的公子,却使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倒让范某好生领教了番!长公主,范某告辞!” 说罢,顺手竟桌上的茶壶顺走。 范成辉离开,还一脸懵逼不明白事情原委郑誉,被慧阳长公主好一番揍!然后…… 这边,范成辉在顺走的茶壶里果然查出了药,一时间又气又好笑。此刻他已离开十里飘香,在街上随便转了会儿,又因为‘忘’了东西而返回十里飘香,于是成功撞见二人姦情…… 慧眼长公主有苦说不出,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与郑誉情不自禁,干柴烈火一触即发,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撞见姦情,范成辉愣了一下,立刻封锁十里飘香,并派人通知帝后。 郑誉神志清醒了些,大骂道:“是你,是你陷害……” “我陷害?是我让你模仿我的字迹请公主来此?是我让你强迫公主?我算是明白了,以公主名义邀请我来此也是你的算计,是吗?”范成辉冷笑。 郑誉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万不能担责任,因此口舌之技那叫一个突飞勐涨,“范公子这是恶人贼眼捉贼啊,你道是我的算计,可我为什么要算计,我是喜欢长公主不错,我是知道长公主有意你不错,可你并不想娶她,既如此,我又如何算计?”
第188页 他话说得在理,谁料范成辉口舌更厉害,直接一句,“所以,你便先生米煮成熟饭,而长公主喜欢我,所以你便设计让我撞见你与长公主成事,为何?因为长公主喜欢我,而我撞到丑事,自是要一字不差地禀报给皇上皇后,而此事必对长公主影响甚深,所以……郑公子的目的,是既想得到长公主,又想让长公主恨上范某!平日看不出来,不曾想郑公子还有这等算计!” 郑誉发现此事与范成辉最受益,便认定至始至终都是范成辉的算计,本想还自己一个清白,不想这人如此颠倒黑白,只差没一口血喷出。 慧阳长公主听得迷迷煳煳的,厉声道:“本宫为何……为何……”郑誉这个怂样儿,哪能让她情不自禁。 “这房间,似乎有香……”范成辉淡淡道:“也是巧了,什么时候不好,偏我走之后才有香。郑公子莫再说我算计了,如你所说,我不欲娶长公主,算计你不慎算计到自己如何是好?倒是你不用担心,计划进行便抱得美人归,若不慎算计到我,碰了长公主,正好让我获罪!” 话听着不舒服,可听在慧阳长公主耳中,却是真相。 当然,范成辉的话是有漏洞的,如他道自己碰慧阳长公主会获罪,那么郑誉碰了岂不也会获罪?只是这点漏洞,在帝王的偏心面前,并不算什么。 当夜,皇后赐婚慧阳长公主与郑誉,择吉日完婚。 第216章:妥协退步 在顾长歌兄妹想着对付范成辉的这几天,齐国公府并不平静。 得到顾长歌的准话,齐成染便告知慧敏长公主,并要娶顾长歌,态度之坚决,怎么劝都没用,慧敏长公主哪能让顾长歌进门,齐成染不听劝,便想拉家里人一起反对,这不拉不知道,一拉吓一跳,原来府中对此事始终坚持的也只她一人而已。 安城大长公主说:“一个女人而已,任她再无法无天,你是正经婆婆,嫁来还不归你管?” 齐国公说:“上次让霍家没脸,此后他的婚事我再不想管,他爱娶谁娶谁,我也管不着。嗯……端王府的门第高,娶她也无不好。” 齐芫说:“一辈子的事情,哥哥喜欢,我们便依了吧!否则哥哥会伤心的。” 齐成曜倒是说了句中听的话,“顾长歌性子野,若娶回来,不说将咱家闹得鸡飞狗跳,却说三哥与她同床共枕,恐带坏了!也影响三哥的后嗣子孙。” 好不容易听了句中听的话,慧敏长公主的心情才开始好转,便听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端王府的门第比尚书府高,所以成曜不愿你三哥娶她?” “成曜不敢!” 没了齐成曜支持,慧敏长公主便只有孤军奋战。 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损身份,便闹绝食,谁来劝都不吃。 齐成曜趁机说齐成染不孝,将他骂个狗血喷头。齐芫急哭了几次,想让齐国公去劝劝,却不想在齐国公眼中看到了不耐,便不敢劳烦他,只得去安城大长公主处取经。 安城大长公主一点也不急,只说:“放心,这滔天的富贵她还没享够。” 齐芫语塞,心里登时将这个平日尊重又惧怕的祖母骂了一番。 齐成染没劝慧敏长公主,只说母亲过得不好是自己的错,愿与母亲同受。因此陪她绝食。 当然,绝食的同时,班还是要上的。 刑部的同僚们听说齐家之事,有意讨好者便趁此机会给齐成染献计,神马撒娇卖痴讨好,神马私奔先成定局,神马自残身体弄苦肉计,更有人说以断绝关系来威胁。 撒娇齐成染自是做不出的,且慧敏长公主也不吃这套。他与长歌的名声早便传得人模狗样,还用私奔多此一举?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本就因为长歌伤了母亲的心,不忍再添新伤。断绝关系?齐成染只得呵呵了。 不过不管行得通与否,齐成染还是道了谢,说来日定请诸位喝喜酒云云。 众同僚们笑得有些勉强,心道你这文不成武不就只靠拼爹升迁的纨绔子,还能在强势的慧敏长公主面前掀起花样不可! 只是这文不成武不就只靠拼爹升迁的纨绔子,还真掀起花样儿了。 两天后,齐成染成功晕倒。 醒来时,慧敏长公主已经妥协了,看着儿子虚弱的模样儿,她恼,却更悔,她含泪道:“你想娶便娶,只是你二人成婚后,她犯了事儿,你不可袒护!” “娘……” “你放心,娘不是无理之人,不会故意找茬,便是为了你,也不会找她麻烦!不让你袒护,只是不想她将家里闹得不可收拾,凡事得有个方圆不是。” 慧敏长公主之所以如此退步,原是因齐成染晕倒后,安城大长公主找她谈了一番。 “成染如此,你可是满意了?” 慧敏长公主闹绝食,不想齐成染也跟着一起,她本想着女子身子不如男子,成染年轻,该能支撑得住才是,不曾想刑部的工作半点没落下,消耗极大又不进食,这才让他晕在她前面。这孩子,怎也不偷偷吃点东西,慧敏长公主又气又悔。 而听安城大长公主这般说,本就不好受的她更难受起来,也没顾忌了,直接回道:“本宫满意什么,该是婆婆满意才是,若婆婆也帮着阻拦成染,成染哪会如此?” “喔?你倒怪本宫不帮,且让本宫问你,帮了又如此?你以为成染是你我能拦住的?以前任你折腾只因顾长歌还没应他,如今应了,你还以为他还会任你折腾?”安城大长公主冷声道:“莫以为你是他亲娘便能约束他,他也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容你约束,不说你,便是整个齐家都拦不住他。” “怎么会?怎么……” “怎么不会,别忘了那张氏女的死。” 慧敏长公主面色有些发白,颤颤道:“难道只能看着顾长歌进门?” 安城大长公主冷冷道:“当然,你可以继续阻拦,但他不会因为你的阻拦便妥协。最后伤的还是他。他现在敬你为母亲,可若你宁愿伤他都不愿成全,他便会怀疑你待他是否真心,届时,试问他还会如现在一样对你好?感情脆弱得很,母子亲情又如何,你就作罢,作到最后,只能看着顾长歌笑。” 慧敏长公主身体有些晃,显然将话听进去了。 “或许你也可以试着以死阻拦,只是你死了,不过三年守孝,他等得起!” 安城大长公主说完,便不再管她,让她自个儿想,她知道慧敏长公主会想明白的,正如她所说,这滔天的富贵,她怎会捨得? 两个时辰后,只见慧敏长公主曲了曲身子,朝她一拜,“媳妇明白了,只是……” 她抬眼,憔悴一笑,“只是本宫的儿子什么样本宫知道,他对顾长歌好,却也不会对本宫无情,原是本宫为难他了,母子之间的确不该作。” 她退一步,是因为对儿子的爱,然而这老妖婆想离间她和成染的感情,她可不容! 至于顾长歌,娶回来,她是正经婆婆,还不能管了? 她扯出几分笑意对齐成染道:“刑部给你请了假,你安心养着,不必担心那边。待你养好了,咱们再去端王府提亲,如何?” “多谢母亲。”看着母亲明明不喜却为他退步,齐成染感动,也心疼。
第189页 慧敏长公主淡笑:“母子之间还说什么谢,只要你好,娘也可以试着接受她。” 她沉默了下,终究说了句,“你祖母……对你有算计。” 第217章:看不起他 得知齐家已妥协的顾长衍沉默了半天,问顾长歌与齐成染已经发展到哪一步。 左右都会让他知道,既然现在已传到他耳中,顾长歌便索性一次性告知,便道:“如你所闻,已经谈婚论嫁了。” 顾长衍没有大骂,情绪也没激动,只愣愣了下,颇为鄙视地道:“你竟然喜欢那货色……” “……” 就知道他看不起成染,不过以前的成染的确怪让人看不起的,自改变后,哥哥又少与他接触,认知没改变过来也是情理之中,便耐着性子道:“不要这么说嘛,好歹是你妹妹看中的人,将来做你妹夫,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可别闹僵了,唉,其实你们闹僵也没什么,就是为难了我!” “这妹夫好丢人!”顾长衍毫不掩饰地吐槽,“我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的世子爷,怎能有他这怂包妹夫,太丢人了!本世子风华绝代天仙般的妹妹,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你还乐,乐个屁!你想丢人可别拉上我,真不听劝,信不信你嫁他之时,便是你我兄妹决断关系之日?” 额……“哥哥,不要这么说嘛,成染听到会不高兴的。” 某人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偏某人还欠抽地继续,“他不高兴?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一想到我妹妹嫁他那种货色,便想揍死他。不行,你们的关系我必须阻拦,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出府,更不许去找他,此事就交给我,非得找个时候揍得他不敢再接近你。长歌宝宝不用谢我,谁让我是你哥哥呢。” 顾长歌没好气的唾他一口,“得了吧你,老子去哪儿不用你管,老子婚事也不用你管,你瞧不上他我瞧得上。还有,不许动他,你前几年对他横眉竖眼便罢,现在还想揍他,你揍个试试?” 顾长衍满脸鄙视,“还没嫁人就开始夫唱妇随,瞧你这德行!” “我这德行怎么了?我就这德行,成染就喜欢我这样。” “也就齐成染喜欢。”顾长衍低声嘟囔,瞥见妹妹眸底不一样,真惹恼了倒不好,便赔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哥哥不喜欢齐成染,你喜欢就好,哥哥不喜欢你这款,齐成染喜欢就好。” “靠你妹!” “我这是在夸你们两情相悦,互看相乐啊!小长歌,你不领情就算了,把哥哥的好心当驴肝肺就是你的不对了。” 顾长歌恨恨道:“明明知道成染不一样了,你还用以前的眼光看他,分明是有意诋毁,顾长衍,不许你诋毁他。不过你非要诋毁也行,你非要揍他也可行,只是莫怪老子没提醒你,他可不是以前的软脾气,没揍成却被他揍了可别来找我,找我也不为你做主。” “笑话,本世子七尺男儿,还用你做主?” 顾长衍毫不在意,说到齐成染变了,他这才恍然,除夕夜之事,张氏女一事,都妥妥的证明他真的不一样了,可为何,自己的记忆对这一部分薄弱的紧? “好啊,被揍了可别来找我!”顾长歌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顾长衍思考为嘛自家妹妹对此事的反应这么大,以前他也有当着她面诋毁,她便是不悦也只是劝劝而已,虽然那个时候也只是嘴皮子说说,可现在不也一样,说到底,还是由于她对齐成染的感情不一样了。 瞧她听到齐成染搞定慧敏长公主时,那乐得跟什么似得。顾长衍摸摸下巴,半眯起眼睛,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不是说了吗,谈婚论嫁。”顾长歌没看他脸色,直接甩了句。 顾长衍一顿,挑明来问:“可有肌肤之亲?” 顾长歌咯吱一声,“有,接吻了。” “明知我的意思,却顾左言他,避开那事,想来……”顾长衍脸色冷了下来,“你这分明已是他的人!” 没想到哥哥也这么精明,顾长歌轻嘆一声,看吧看吧,她就知道让哥哥知道这事肯定要发脾气的。本来还想着先只道她要嫁成染,待成婚后,这件事情便不那么重要了。可还是没能瞒住,早知如此,最初回答完哥哥第一次问题就不逞口舌之快为成染争论了。 “哥哥,你不也找女人吗,你找那么多女人,我只找了一个男人,母妃说不乱搞男女关系的女人就是好女人,妹妹哪里值得你骂……”顾长歌小声道。 顾长衍声音明显大了起来,吼道:“男人女人能一样?” “男女平等。”好吧,这个时代是极为不平等的,只是母妃努力给她制造平等而已。 顾长衍更怒,她真怕他气不过冲到齐国公府将成染暴打一顿,成染身子还虚弱着呢,绝逼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说道:“哥哥,这事不怪成染,是我自己愿意的。” “老子当然知道是你自愿的,否则他那几年同床共枕都没碰你,非你愿意,还能着魔地强迫你不成?”顾长衍咬牙道:“没有男女情爱,你也不会愿意他碰。为何那几年对他没意思,现在又有意思了?” 也正是了解自家妹妹不会对那怂包产生男女之情,这才没隔绝两人,谁曾想他只离开几个月,就被弄了,真是气得不轻……莫说齐成染,连顾长歌都想扇她两巴掌。 “他不一样了啊,自他开始努力,那聪明劲儿,那霸气样儿……唉,词穷了,反正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我倾倒。以前那怂样儿其实我也不喜欢,现在真不一样了,哥哥,你别老是想他以前,你瞧瞧他现在,别带偏见,妹妹保证你也会喜欢他,想和他交朋友。” 顾长衍冷冷道:“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揍得他又继续怂。” “哥哥……”顾长歌尽量放缓语气,她还是希望哥哥能放下偏见的。又要劝,就听顾长衍略有思索,“我记得那怂包挺喜欢你的,便是你愿意,婚前也不太可能碰你,怎么……” 顾长歌干笑两声,“是我勾引的……” “你……” 这天,顾长歌被关在府里批斗了整整一天。 只是木已成舟,顾长歌又喜欢得跟什么似得,训完骂完,肯定是要为她打算的。 顾长衍是男人,自然知道女子清白意味着什么,虽然他家不介意,可并不代表别人不介意,既然想嫁,便如了她愿。只是长歌的名声和他一样臭得跟什么似得,他是男人还好,长歌可就亏了,慧敏长公主又那般不喜,顾长衍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第218章:辛苦哥哥 “哥哥去哪儿了?”顾长歌问红袖,一大早就消失了,不会真去揍人了吧。 红袖摇头,马上去问府上其他人。 顾长歌想去找齐成染,只是哥哥看得严,半点也不得自由。虽然父王给她留了暗卫,可哥哥手上有调动整个王府暗卫的令牌,这就不美丽了。给哥哥令牌都不给她,顾长歌觉得自家父王还是有些偏心的,又想起昨日的哥哥跟个老婆子似得教育了半天,从女子清白如何重要说到男子喜新厌旧,时而耐心时而大骂,幸好旁侧没有下人,否则脸可就丢大发了。
第190页 不过最后哥哥说,就算最后齐成染抛弃了她,他养她一辈子。 好哥哥啊!于是顾长歌也不怪他啰嗦了。 过了会儿,红袖回来,说道:“听说世子一早进宫了。” “进宫?干嘛去?” 红袖想了想,说道:“世子穿得不很正式,想来不是去见皇上。” 不见景帝,便只有太皇太后与太后了,太皇太后不可能,太后么?顾长歌敏锐地想到自己的事情,我靠,这丫的不会去请太后赐婚了吧! 顾长歌虽然有些怪他自作主张,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出不得府,只得等顾长衍回来。谁知一等等到晚上,还带着满身的脂粉味儿。 “我靠,又去泡妹了?”顾长歌摸了摸鼻子。 顾长衍瞪她一眼,“味道哪有这么大,少装腔作势。” “你不鬼混,我用得着吗。”顾长歌嘟囔道:“去哪儿混了?” 顾长衍道:“也不是你哥哥愿意的,去太后宫里遇到皇上,出来便请我作乐,他堂堂皇帝,也不能驳了他面子让他失望不是,这便顺水推舟……哈哈,宫里的美人真不是说说,那肌肤嫩得……” “得,得……别说了。”顾长歌拍了下他,正色道:“辛苦哥哥了。” 顾长衍挑眉,“别乱说,你哥哥我是乐在其中的。” 顾长歌看他笑得开心,心里却有些酸酸的,顺着他话点了点头,低声道:“嗯,你很乐。” 二人沉默了会儿,顾长衍淡淡一笑,略有抱歉:“今日时间不对,没给你弄到太后的赐婚,不过你放心,你们的婚事应该没有变数,太后总是偏向你的。” 顾长歌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太后不是希望她早点嫁人吗,哥哥去请旨,该是乐得赐婚才是啊,怎会? 顾长衍轻轻皱眉,她不知道吗?正月初二明明在太后宫里看到景帝,长歌也在,难不成自己没提示她?也怪那段记忆模煳,顾长衍不知顾长歌察觉景帝心思没。 左右这事已经发生,让她担忧着也没意思,不知便罢,顾长衍不打算告诉她,只道:“此事说来复杂,总之平时避着皇上点,他是君,咱们是臣,冲撞了不好!” “只是这样?” “嗯,只是这样,你不要多想,天塌下来有父王和哥哥,再不济还有那怂包呢,你一个妇道人家想那么多做什么。” 顾长歌审视地看了他几眼,顾长衍不吃这套,直接看回去,大眼瞪小眼一番,最终顾长歌转而一笑,“好,你放我出去见成染,我就不多想。” “瞧你这点出息!”顾长衍唾骂,但还是依了她。 这次慧敏长公主并不阻拦,见二人来,只面无表情地吩咐带去齐成染房间,顾长衍在她耳边渍渍道:“慧敏长公主都拿下了,那怂包还挺厉害啊!” “你才怂包,不许叫他怂包!”顾长歌低声警告。 顾长衍切了两声,路上遇到同去找齐成染的齐芫,笑得有些轻浮,“丫头长大了啊,你小时候本世子还抱过你呢,还记得不?” 齐芫两眼鄙视,“不记得。” “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也是你表哥……还瞪眼了,不尊长辈……哟,别皱眉,皱眉老得快!” 齐芫哼了声,对顾长歌道:“他要再这样,下次就不许他进府了,你不管着他,便也不让你进府。” 顾长歌觉得自家哥哥现在的样子确实挺讨厌的,便安慰几句,让齐芫先去找齐成染,她来教训顾长衍。 顾长衍笑得很欠揍,“小长歌,你要怎么替她教训哥哥呀?” “活生生一个等徒浪子,还长辈,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已经警告你别找成染不是了,再要作死,我真不管你了。”顾长歌咬牙道。 “你怕那货?”顾长衍笑道:“长歌莫怕,哥哥为你做主。” 顾长歌的拳头就要来,顾长衍忙收起那欠揍的神色,顾长歌这才收回手,低声道:“不是怕,是顾及他的感受,这你造吗,唉,你这留恋花丛的等徒浪子肯定是不造的,懒得跟你解释。再说,你瞧不惯成染,还殃及齐芫了?人家齐芫怎么着你了,你要轻浮?也是齐芫年纪小、柔弱,换了我,定将你打得躺几天。” 顾长衍摸摸鼻子,“只是说说而已嘛。” “说说?你当齐芫是那些烟花姑娘?容你轻浮?……”顾长歌一番说教,训得他连连点头,再三确定他老实了后,这才带她去瞧齐成染。 晕倒是前几天的事儿,养了两天,齐成染的身子已经恢復了些,兄妹二人进去时,他拿了本书,斜躺在贵妃椅上很是悠哉。 见二人来,他淡淡一笑,示意二人坐。 顾长歌关切问他身体,又连连责备他不将自个儿身体当回事儿云云,说到神马他将身体累垮了,便是嫁了他也不美。 顾长衍两眼笑成缝,“是啊,身体垮了可不行,便是我妹妹不介意,我也是介意的,还不如养面首来得实在。” “……” 顾长歌压根没想到那层意思,待顾长衍说完才意识到,恨恨地直接喊他滚。 顾长衍好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走就走,还不如去逛窑子。” “滚滚滚!” 顾长歌还要冲去揍他,奈何他跑得快,连个衣角都没揍到。 末了,对齐成染解释道:“你别介意,我没那意思。” “嗯。我知道。”许是有前面那人的对比,再看现在,顾长衍对他的成见已超了预料。 顾长歌将自家哥哥去太后请旨以及遇到景帝的事情一併告诉了他,说道:“哥哥让我不多想,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真的只是君臣么?” 自然没那么简单!齐成染笑道:“没事,凡事有我!” 看顾长歌欲言又止的,问她何事。 只听她小声道:“能不那么快成婚吗?不想早早的嫁人。”成亲后的日子哪有做姑娘家的自在。 齐成染明白她的小心思,便也应了。 第219章:齐莹出嫁 慧敏长公主很不能理解既然千方百计地想在一起却推迟成婚。 齐成染给委婉地解释一番,劝慧敏长公主先办齐成曜的婚事,他的不急。 慧敏长公主皱眉道:“你是兄长,哪能越过你去?不成,得按规矩来。” 齐成染道:“娘别说规矩,四妹齐茉五妹齐芬的婚事不都在我之前吗,且就算现在开始选我成婚的时日,也必赶不到齐莹之前,既如此,何苦累得娘操心,不如将我的先放放,待办完七弟的,再说不迟。” “你呀,你就宠她吧,这婚姻大事可事关一辈子啊!”慧敏长公主闷闷道。 齐成染笑道:“正因为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自不可草率行之,多等些时日也好。” 慧敏长公主轻轻嘆了声,再不说他,只操心齐莹与齐成曜的婚事。 正月二十,齐成玉背齐莹入花轿。 嫡女出嫁,又是太后赐婚,尤为隆重,齐成染齐成曜自是要留在齐家招待宾客,齐芫齐茹等与顾长歌一行人随迎亲队伍去安郡王府。 路上瞧齐芫有些闷闷的,顾长歌问她才知道,原来这丫头是在苦恼自己出嫁时找哪个哥哥背。
第191页 顾长歌有些无语,“有这么难吗,想让谁背就谁背呗,不过按照长幼之序,该你三哥,否则该说你与你三哥不和了,外面那些长舌妇嘴巴毒得很,这你是知道的。不过你便真让你七哥背,我与你三哥也是不会介意的,她们爱如何说如何说。” 齐芫道:“我自是想让三哥背的,可瞧三哥文文弱弱的,背得动吗?” “你又不是猪,别说一个你,十个他也背得起!”他还文弱?想到那天晚上,因他怜惜她第一次,可憋累了他,这么一想,又狠狠地心疼了一把。 齐芫有些不高兴了,直接说道:“你才是猪呢。” “我又不是骂你。”顾长歌没好气道,不过听齐成染说齐芫帮她劝过慧敏长公主,因此顾长歌便不计较,随即笑说:“好吧,你若以为我在骂你,给你道歉便是。不过要真怕你三哥背不住你,就找七哥,他堂堂一个将军,力气好着呢。” “七哥也行,只是我更想找三哥啊!”齐芫很纠结。 额……顾长歌又说了会儿,齐芫还是纠结,于是顾长歌直接说了句‘反正最后不是三哥就是七哥。’便不管她,留她继续纠结去了。 拜了天地,一行人跟去洞房。 同去洞房的还有安郡王府的小姐们以及关系极亲密的世家小姐,一到洞房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好似她们才是主角一样,齐莹倒成了陪衬,顾长歌有些看不下去,便笑道:“齐莹,今大婚,太后紧着惦记呢,奈何不能亲自看你出嫁,只让我来嘱咐你,出嫁为人媳,便凡事遵从夫家规矩,不可任性了去,当然,太后是知道你性子的,你一向都能忍,若闹有不快,也多半是旁人见不得你好。” 四周静了一瞬。 可也仅仅是一瞬,没等齐莹回答,有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皱眉道:“因她能忍,所以闹不快都是旁人见不得她好?这是哪门子道理。太后姑母向来知理,定不会说如此无礼之话,长歌郡主可别假传懿旨。” 小姑娘叫胡安萱,胡元裴的胞妹。 因齐莹与顾易青孤男寡女过了一夜,胡安萱便觉得她破鞋一只,只是太后的意思不敢违背,便将不满都发在齐莹身上,先在洞房前给个下马威,让齐莹知道她不好惹,后面再慢慢收拾。 只是顾长歌实在不觉得这下马威高明,换了她,怎么着也得等外人走了,自家关起门来对付啊,否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少不得有不相干的人帮忙。就如现在,她就是这个不相干的人。 顾长歌淡笑道:“是否假传懿旨,胡小姐去问问太后不就知道了。“ 胡安萱面色不太好,安郡王府虽是太后母家,可关系早便不如以前亲密,特别在赐婚后,不说母亲对太后有微词,连哥哥都暗中嘱咐自己在太后面前不可冲撞,而顾长歌得太后宠毋庸置疑。问?且不说贸然去问会否惹恼太后,凭着太后心疼顾长歌的劲儿,便是没说也成了说了。 顾长歌看她脸色有异,轻轻一笑,“太后赐婚不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其中除了两家的联姻,更有太后的祝福,太后老人家自是希望顺利如意,可不是希望齐莹看众位脸色。” 刚才刻意的喧宾夺主,可不就是存心让齐莹看脸色。 胡安萱面子有些挂不住,其余众位面面相觑。 齐莹淡淡道:“多谢长歌郡主传话,谢太后关心,齐莹定当谨记太后嘱咐,日后定处处遵循夫家规矩,以夫为天,必不会逾越,也请太后放心,如若有人刻意找茬,齐莹并非软柿子,绝不任人欺负。” “这就对了。”顾长歌斜了屋中有意找茬的姑娘,轻轻嘲讽。这胡安萱真不怎么聪明,联合外人欺负自家嫂嫂,不仅得罪了未来嫂嫂,还变相的告诉外人齐莹不受欢迎,这让齐莹日后在世家夫人里面怎么混?给齐莹留隐患便也罢了,然而安郡王府的媳妇混不好,她这个安郡王府的女儿能好? 后来不知胡安萱是想通了还是怎的,安安分分地再没找茬,直到闹完洞房,众人离去。 “刚才谢谢你为六姐出头。”齐芫道。 顾长歌有些好笑,“还用你谢?你六姐也是我的朋友,看见了,怎么着也得帮帮吧!” 这桩婚事虽不是齐莹想要的,没爱情,可地位还是要维护的,这不只影响她的生活,也对她的孩子影响很大。 二人走到安郡王府的门口,顾长衍与齐成曜正在聊天,顾长衍嬉皮笑脸,齐成曜却笑得有些勉强。 顾长歌左看右看都看不到齐成染,顾长衍道:“齐家那么多事要处理,他是世子,哪有时间来谈情说爱?” 顾长歌难免有些失望,跳上马车,随后跟来的顾长衍笑话个不停,十足地欠揍劲儿。 第220章:去逛青楼 接着来便是齐成曜与秦宁的婚事,顾长歌兄妹两也送礼吃酒,慧敏长公主虽然不想看到顾长歌,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便也没给脸色,只当普通客人对待。齐成染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与兄妹两说话,因此二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品茶。 顾长衍直说无聊,抱怨个不停,“齐家也太不厚道了,也不叫美人陪客,不是看在妹妹你的面子上,本世子真不想来。” 美人?人家正经的簪缨世家,公然叫美人陪他吃喝拉撒,亏他说得出口。顾长歌很无语,不过他那话倒是真,不是为她,他真不会来,毕竟齐成曜婚事,她哥哥却摆架子不来,事后慧敏长公主少不得把帐算在她头上。 哥哥虽然面上如此,实则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她顾及着呢。 因此顾长歌笑着说道:“你且忍忍,回家妹妹送美人与你,保证你销魂三天三夜。” 顾长衍挑眉,“不怕你哥精尽而亡?” “哪能啊,妹妹知道哥哥有分寸。”顾长歌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不知哥哥能不能大方点,让我观战吗?” 顾长衍翻脸比翻书还快,直接训道:“小姑娘家家的,观什么战,看来是哥哥我对你太好了,回家背三从四德去。” “……” …… 一对新人拜天地送入洞房等程序走完,顾长歌并没去洞房候着,一来她与秦宁没交情,没那个心,二来她与齐成染亲都没定,就这么凑上去仿佛多廉价似得。 特别旁边还有一个推波助澜的,“不去不去,那些个娇滴滴地千金有什么好玩的,再说这些个没必要的应酬,你的身份也不需要。咱们现在礼也全了,不若上街玩玩?” “上街?”反正现在成染抽不出空来,待这儿特无聊的,便随顾长衍上街。 逛着逛着觉得不对劲,敢情这是往的路,顾长歌忍不住骂道:“顾长衍,好你个色中饿鬼,不放过任何时间逛窑子,活像半辈子没玩过女人一样。” “少废话,一起逍遥快活去!” “谁跟你逍遥快活,我只要成染。”顾长歌唾了一口,骂道:“你这德行,也不怕给我未来嫂子丢脸。” 顾长衍笑道:“你这可是想多了,那些个贪图我钱财的可不算,你正经嫂子还没影儿呢。废话少说,一句话,去不去?” “不去。”顾长歌很干脆地道,下一刻却低声一句,“要去也和成染一起。”
第192页 顾长衍低笑,“怕他恼你?唉,热恋中的女人脑子就是少根筋,逛可不止是逛逛而已,男人去逛还会通知你?傻了吧你。” 顾长歌瞪眼,“你以为成染跟你一样?成染会跟我说的。” “自欺欺人自以为是,小长歌真可爱!” “顾长衍,你再欠揍我真会揍你!” “哟哟哟,有了男人就不要哥哥了,我这当哥哥的好生委屈……别,别打,别打脸……” 半晌,顾长衍破口大骂,“叫你别打你,你还真打,你看看,看看,这让我怎么……逛窑子!” 顾长歌嗤地笑了。 “还笑还笑,你这泼辣样儿,也就那怂包肯要。”顾长衍右手捂着右眼,正在思考如何消肿。 顾长歌撇嘴道:“谁让你嘴贱欠揍来着,这就是教训。” “不叫你别打脸吗,你个混帐!这么英俊的一张脸,留疤了如何是好。” “噗!不就点淤青吗,都没破皮还留疤?” “顾长歌……” 世子很气愤,顾长歌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是长歌的错,哥哥消气消气!” 顾长衍哼一声,偏过脸去。 她哄了几番,随后要拉顾长衍府,顾长衍退出一射之地,不悦道:“我才不回,楼里的美人还等着我疼呢。” “……”顾长歌道:“好,你去你去!” “你也去。”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顾长歌想了想,其实她很想逛,也不是非要齐成染一块,刚才不过随便一说而已,便点头道:“好,我也去。不过咱先回府把妆化了,否则咱两个如此相似,好似都一张脸,怪吓人的!” 两人长得九分相似,不知道的人乍看一眼,还真有些吓人。 顾长衍想想,说道:“我就不化了,你化,免得让慧敏长公主听到你逛又有不满。” “还是哥哥疼我!” “白眼狼,这才知道。” …… 二人妆完,不久春风楼便多了两位翩翩公子。虽然顾长衍的熊猫眼瞧着不美,不过身材魁梧高大,面相也不凶神恶煞,姑娘们都很激动,反倒将清秀的顾长歌给比了下去。 二楼的隔间,顾长歌指着茶壶问:“没给吧?” 顾长衍的视线一直来回徘徊各种美人身上,半个眼神都不甩给她,直接回了句,“应该没有。” “应该?”顾长歌道:“给个具体的。渴死我了,想喝水呢。” 顾长衍笑她太过谨慎,解释道:“一般来说呢,咱们现在是金主,人家供着我们还来不及呢,怎会弄这些事情。不过要是有人有其他目的就说不定了,哈哈,你且放心喝,真有还有哥哥带你回家呢。” “我怕媚药。” 顾长衍登时大笑,感嘆道:“你脑子里装得东西可不比你哥哥我纯洁啊!咱们半斤八两,以后可不得再管哥哥了哈!” 顾长歌撇嘴说道:“小心为上,否则真的中招了,我找谁哭去。” 顾长衍满眼鄙视,却亲自给她倒茶,递到她手上,说道:“喝吧,哥哥在这儿还怕什么,不放心哥哥,不还有暗卫么。便是媚药,大不了将你送到那怂包,想必他很乐意给你解!” 额,对喔,还有暗卫。顾长歌暗道自己瞎担心一场了,立刻狠喝几杯,彻底解渴。 顾长衍选的位置极好,正对面便是即将拍卖的雏儿,雏儿们在舞台帘子后遮住隐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越发勾起男人们的。舞台在一楼,前方堂中正坐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客。拍卖类型繁多,神马小家碧玉,神马端庄大气,神马温柔似水,神马江湖侠女风范,应有尽有。 在台上说了几句,堂中男客高唿,那激动劲儿,好似马上就洞房花烛了一样。 顾长衍也很激动,激动到顾长歌问他瞧中哪个,问了好几次才听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那个,那个黄衣的,看到没?” 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黄衣姑娘长得还算端正,正在羞涩地朝自家哥哥放电。微一侧眼,便见范成辉领着那常随身的几个护卫,大步流星地走来。 顾长歌摸摸下巴,他似乎并非嫖妓,而是办事。 第221章:帝王心思 她碰了碰顾长衍的手臂,低声道:“知道范成辉来干嘛不?” “我怎么知道,少打扰我,正忙着……嗯?”说完,顾长衍转头看她,“范成辉?” 顾长歌朝已进来的范成辉挤了挤眼睛,顾长衍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再没有一点纨绔之气,但随即仍是很不靠谱般的笑:“长歌可介意请他一起玩?” 顾长歌将他神色看在眼里,明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自是应了。 “快标价了,帮我看着点哈!” 顾长衍留了这句便下去请范成辉去了,也怪她嫌红袖唠叨没带,红拂学武早不在身边,现在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无聊透顶。 以前觉得逛青楼挺有趣,可实战之后,哪还惦记这等只能看没法吃的事儿,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与他共赴巫山。 台上开始标价,从一百两标到五百两,甚至七八百两的都有,让顾长歌有些无语,妻妾不都是女人,美丑关了灯不都一样,还真是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也是这些钱多,尽浪费。 旁侧隔间那位就是钱多浪费,据顾长歌估计,从获得她的关注开始,至少买了五个,且个个压倒性杀遍竞争者。 顾长歌只希望可别让他盯上那黄衣姑娘。 事实上还是让她失望了,黄衣姑娘一出台,还没等她开口,便听隔壁叫价五百两。 “六百两。”顾长歌紧跟着叫。 “七百两。” “八百两。”顾长歌心情有些不美丽了。 那边却似乎心情很好,“九百两。” 谁让哥哥想要呢,顾长歌咬牙道:“一千两。” 春风楼里的其他客人愣是没看出这黄衣姑娘哪点好,还这般烧钱,不过瞧二人竞价,看出点苗头,纷纷暗道我等市井小民,还是莫与钱过不去。因此退避三舍,将二人竞价当笑话瞧。 “一千五百两。” 顾长歌有些犹豫要不要买了,虽然不是花他的私房,可这黄衣姑娘明显不值得,还要接着叫价吗。又想放在平时,这些姑娘的平均卖价不过五百两,可今日隔壁那货拉高差不多一倍,心里有些郁闷,思忖了下,便叫了“两千两。” “三千两。”隔壁没半点停顿,好似爱上与她竞争的乐趣。 这次顾长歌接着不叫了,直接让给隔壁那货,他这么想花钱,便让他花个够,因此接下来竞价的几名女子,只要隔壁叫了价格,她都会追个几回,最后惹得隔壁有人哈哈几声笑,明显地心情好。 她明明与他作对,他还乐,这人是犯贱? 正这么想着,隔壁的人来敲门了。 “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请你一聚。” “什么姑娘,小爷我是男人。”顾长歌暗衬哪里出了问题,竟这么轻易被人瞧出。 门口那人没有马上答,待回去请教主人后,才笑道:“郡主风趣,我家主子是您亲戚,可别让主子等久了。”
第193页 “抱上名儿来。”她家亲戚多着呢,有看得惯的,有看不惯的,谁知道隔壁那位神马货色。 那人笑道:“主子名讳奴才不敢报,郡主瞧了便知。” 如此规矩的奴才……顾长歌将自家亲戚一一过了一遍,心底微惊,“可是烁哥哥?” “郡主聪慧。” 妈呀,竟然是皇帝,她和哥哥嫖个妓都遇上皇帝,什么运道啊这是。顾长歌连吐槽都来不及,忙整理衣衫,去隔壁见驾。 景帝心情不错,笑道:“烁哥哥好不容易微服一次便遇到长歌,可是巧了。” 顾长歌干笑两声,不敢随便答话。 “长衍没同你一起?”景帝拉她坐下,问道。 顾长歌道:“他有事儿先走了,叫我给他看场子。”说罢眼睛朝台下那黄衣女子扫了下,“哥哥看上那姑娘了,想叫我给他买下,唉,奈何皇……烁哥哥也瞧上了,这美人哥哥是要不成了。” “喔?”景帝低笑,“长衍也喜欢?” 顾长歌道:“说不上是喜欢,听他道瞧着面善,唉,烁哥哥是不知道他那货,他那德行瞧哪个女人不面善。” 景帝笑说:“有你这么贬低自家哥哥的吗。” “谁让他烂泥扶不上墙墙呢。”谁让你时刻猜忌我家呢。 “长衍也太不像话了,竟丢你一个女孩子留在烟花之地,让烁哥哥给逮住,定得教训一番。” 顾长歌忙道:“别啊,哥哥不是故意的,而且他本不想带我来青楼,是我自己缠着他的。”直觉,她应该帮顾长衍说话。 “真的?”景帝轻轻皱眉。 顾长歌忙称是。 又听他问顾长衍何事去了。 顾长歌道:“刚才瞧见范家公子也来逛窑子,哥哥便想拉他一起,虽然范家公子与哥哥没什么交情,不过哥哥说遇到同行不吃独食,且两个人好玩,便去拉范公子了。” “范成辉可不像长衍沉迷女色。” 顾长歌撇嘴道:“装的,哥哥说男人都是一样,就他范成辉假正经,定要将他那顶面子衣冠摘下。”心里却道其实范成辉也不那么正经,照逛,通房照上。 景帝大笑几声,说道:“这个长衍,可别拐坏了朕的臣子。” 顾长歌没有再接话,和帝王前因后果都要考虑通透,还真是累。 现在只是累,不想下一句,竟把顾长歌听出冷汗来。只听他笑问:“慧阳长公主的婚事,你可满意?” 有个怀疑飘来,差点将她惊掉魂魄,但眼下只得装听不懂,佯装诧异,说道:“慧阳姑姑乃皇后赐婚,自是极好的。” “那章德昌的婚事,长歌满意吗。” 刚才还只是怀疑,现在可以肯定了,难怪她刚回京给太皇太后请安那天云贵妃会来找茬,难怪那天皇后会指使宫女故意带错路,难怪那天的太后不留她在宫里,难怪她见太后时时常碰到景帝来请安,难怪他明知慧阳长公主与章得昌有情却强行拆散,难怪哥哥让她避着他。因为,帝王的心思,只她这个局中人没看透而已。 云贵妃找茬是因为心里极度不爽;皇后让她走错路是为了配合景帝与自己的巧遇;太后与哥哥是因为疼惜自己;拆散慧阳长公主与章得昌,是景帝为报復慧阳长公主找自己麻烦。 顾长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景帝的,回神时,已出了春风楼。 撞上迎来的顾长衍,查德知的真相化成巨大的压力压来,她突然抱住他,手却摸到他腰间的湿润,她一惊,轻轻一按,一股血腥味涌来,耳边即刻一声闷哼,只听他声音有些微弱地道:“别,回府!” 第222章:赠予美人 顾长衍伤得很重,腰间一刀,也是他身体好,否则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伤治好,醒时已是第二天早晨,顾长歌一直陪在床边,听到他虚弱得要水,忙给倒杯温水亲手餵他喝下。 昨日情形多有不清楚,就听顾长歌解释。 当时他找上范成辉,范成辉果然不是来逛窑子的,而是来堵人,那人顾长衍再熟悉不过,正是白家传人白芷,这白芷的身份既微妙又关键,顾长衍自是不能让她给范成辉捉去,自是要百般阻拦。 而因白芷的身份,范成辉抓人也不能太明目张胆,这便给了顾长衍机会。 原本经顾长衍周旋,已经将白芷拯救出来,却忘了他现在并非花无心的脸,也就是说,在白芷眼里,他只是个陌生人。 于是在他正松口气准备带走白芷时,白芷当即给他一掌,逃之夭夭…… 他一时不防正中胸口,范成辉等人抓紧机会再追击,待他再抬眼时,范成辉等人早已不见人影。 与范成辉不敢张扬同理,他也不敢将此事放子明面上,王府暗卫不得牵扯太多,山海宫的人更不能用,便只得自己出马。然而刚出那条烟花巷,便凭空杀出几个黑衣人连连击杀他,有伤在身,又不敌多人,因此那刀正中小腹。 也是奇了,黑衣人似乎并想要他命,见他已中一刀,立刻撤离。 他是世子被刺杀,那么长歌呢? 于是顾长衍马上赶回春风楼,不管如何,必须将长歌带走。至于白芷,容后再做打算。 当然,顾长衍刻意隐去事关山海宫与白芷真正身份,只说白芷与他花无心的身份有牵扯,他不能见白芷落难,欲相救却反被算计云云。 顾长衍说完,二人陷入深思。 到底是谁要对付顾长衍?而且只捅他一刀,不伤及性命,何故如此? 顾长歌很不解。 顾长衍细细斟酌,眼中迷雾渐渐散去。范成辉不仅怀疑他是山海宫的人,更怀疑他是山海宫的少宗主,所以今日只伤得他必须在床上养着,以此试探,如果这段时间山海宫的少宗主没出现,那么就能确定他的身份。 由此看来,白芷定也是他故意敢去春风楼捉,而他主动救白芷已经一定程度上的暴露了身份。 范成辉果然非常人,连他都被摆了一道。 只是他小看了范成辉,范成辉何尝没小看他。 算计是好,只是后面能不能行得通,就不是他能预料的了。 “会不会与皇上有关?”顾长歌沉声说道,她还不知道自家与山海宫的联繫,只猜测会不会有景帝插手算计哥哥。 顾长衍轻轻摇头,“不太可能。” 顾长歌道:“可是昨日前脚送你回府,后脚他便知你遇刺,来府上关心伤势,我只道不知情,他这才没多问。” 虽然也有可能是景帝与范成辉联手伤他,但顾长衍还是否定了,若景帝知道端王府与山海宫有关,心里必定更起疙瘩,那么端王府岌岌可危,端王府亡了,那么景宁侯府极有可能放在风浪尖上烤,这不是范成辉想要的结果。他若聪明,即便知道端王府与山海宫的联繫,不到最后一步不会告诉景帝,只会暗中利用。 不过敏锐地察觉顾长歌说起景帝时与以往不一样了,顾长衍轻声问道:“知道了?” “知道了。”顾长歌微微点头,她贴上去抱着哥哥,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他的伤口,轻声道:“我真笨,现在才知道。以前哥哥定担心惨了吧!” 顾长衍笑道:“也还好,他虽是帝王,却也不是万能的,总还有多种顾忌不敢乱来。”
第194页 哥哥说得轻松,可顾长歌知道此事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否则哥哥也不会在确定自己与成染的婚事后就急着去请太后赐婚,否则凭太后对自己成婚的期待劲儿,不会迟迟没下旨。 “长歌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哥哥不想让她操无用的心,她有些哽咽地嗯了声,静静地抱着他。 不一会儿,景帝派人来探伤,顺便将黄衣姑娘送来。 顾长衍很虚弱地‘睡’下了,那宫里来的公公很体贴地没让叫醒,于是,顾长歌便按照顾长衍的指示说道:“……哥哥初醒来时与本郡主说,有人用美人计引他到春风楼外,遇到几个黑衣人,中了埋伏,哥哥猜测此事乃人密谋,如今哥哥深受重伤,本郡主又是个姑娘家,出不了主意,只希望皇上能帮着查查兇手。” “郡主放心,皇上定会为衍世子出头。”那公公道。 顾长歌放心地舒了口气,看了黄衣姑娘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这可是皇上看上的人,如何能送给哥哥?” 公公淡笑道:“皇上盛情相赠,衍世子与郡主便放心收下。” 顾长歌这才笑道:“那便劳烦公公替本郡主与哥哥谢皇上美意了。” “郡主客气。” 一番废话,送走了这公公,顾长歌将这黄衣姑娘全身打量了个遍,问她名字。 “奴家白莲,见过郡主!” 白莲花?这给哥哥放电的劲儿可不像白莲花,见白莲给她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点了点头道:“既然皇上让你服侍我哥哥,便要尽心尽力,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得有分寸,端王府不是青楼,那些狐媚手段不能使……好了,不跟你废话了,眼下世子身子不便,不需要你服侍,便先下去吧!红袖,带她去安置!” 红袖应声,白莲却不想走,“郡主,左右奴家闲着无事,不若服侍世子尽快恢復?” “你是大夫?”顾长歌淡淡道。 白莲愣了下,立刻道不是。 顾长歌彻底冷了声音,“不是大夫还服侍个什么,哥哥是刀伤,不是思春。看来是本郡主刚才对你说话太温柔了,以至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来呀,掌嘴!” 红袖挥手,屋内的几个丫鬟同时出手,先按住白莲不得动弹,再啪啪打得那叫一个利爽。 顾长歌冷冷一笑,既然明着送尊佛来端王府,那便让那帝王好好看看她这个刁蛮郡主是如何刁蛮的。 待得差不多了,顾长歌才让放人。 顾长衍听到她的作为,笑道:“别打毁容了,还要暖床呢。” 顾长歌倒不想这个问题,她担心他教她的那个说法能不能行。 “放心,没问题。” 现在的范成辉不会让景帝怀疑端王府与山海宫的关系,所以,他会帮着圆。至于范成辉的试探,山海宫自有能人扮成他行事。 第223章:白莲争宠 自从知道景帝的心思,顾长歌便减少了与齐成染的来往,在没成定局之前,用此激怒景帝可不好。 顾长衍伤有好转,但也不可随便乱动,更不能研究女人身体构造,无聊之下,便拉顾长歌给他讲近几个月的齐成染。 顾长歌自是乐意将齐成染的变化讲出,免得他老是怂包怂包的叫。 听罢,顾长衍笑道:“若非你一直待他身边,哥哥都要觉得这个人被掉包了。” “哈哈,你也怀疑掉包,最初我也怀疑,不过后来给排除掉了。”顾长歌瞧他眸有深思,拍他肩道:“别搞得这么严肃,真没掉包。” “你不是他,你怎能确定。” “我当然能确定了。”顾长歌凑到他耳边,有些猥琐地笑着,“我都看他身体了还能不知道?咱们小时候去河里洗澡,他内侧有颗黑痣,现在还有,我还摸了,不是假的。” 这……难道真是一个人,尽管顾长衍还是不大相信,不过找不出证据,便没再多想,又觉得不管是真是假,能对长歌好便行。 二人聊了会儿,就见红袖急急跑来,说白莲上吊。 兄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死了没有?” 红袖摇头,“没有,还差一点,当时正好两个婆子路过,想着到底是皇上的人,死在王府不妥,便救了下来。” 第一天进府被顾长歌收拾了一顿,长了教训,因此白莲明着没有半点争宠之意,只走关心路线,暗暗,比如每天傍晚会在顾长衍的院子外徘徊,又比如每天大夫换完药出院时会拦截大夫问顾长衍伤势。 才认识几天,才见一面,顾长歌可不认为有什么真心,不过是争宠的把戏而已。 上吊?装了这么些时间,装不下去了? 顾长歌轻嘆道:“内含的白莲花啊,哥哥,既然没死成,咱们不表示表示不是个事儿,要不要去看看戏?” “正有此意。” 兄妹俩移步下人房。 此时的白莲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地躺在,像没有生机的木偶,若非嘴上不住念叨‘……让我死吧,救我做甚……’的话,能看成以假乱真的死人。 她似乎听到了动静,眼珠子微微转动,吃力起身,朝门口看来,撞入顾长衍审视的双眼,瞬间泪流满面,泪珠顺着脸颊划下消失在耳畔,却映衬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男子的审视之意更浓了,她却仍在笑,然而下一刻,她勐地起身,撞向墙壁。 当然,有顾长衍在此,这一撞是死不了人的。 在她撞去的那一刻,女暗卫迅速扑去阻挡,白莲撞到肉墙,反弹之下重重摔在。 顾长衍大步走去,非常霸道总裁地扣着她的下巴,冷冷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死?就这么不想待在我端王府?嗯?” 白莲痴痴地看着他,泪如雨下,“世子,如今你脱离危险,奴家已放心。世子不喜奴家,奴家便不让世子碍眼为难。” 一双梨花带雨的脸好惹怜惜,顾长衍眼底就明显有压抑地怜惜,只是他是世子,肯定要比平常男子多疑嘛,因此必须要压抑这份怜惜,继续冷声道:“你是皇上的人,你死了,让本世子如何与皇上交代?” 白莲摇头道:“世子多虑,皇上说奴家既来了端王府,那便生是端王府的人,死是端王府的鬼。即便惹了世子不喜,要杀要剐全凭世子,何况今日奴家是自杀。”说话间她的神色暗了下来,“世子放心,奴家之死,不会给世子带来麻烦。” “你喜欢我?”顾长衍面上很审视,但更多的是动容。 白莲苦笑,“奴家身份低微,不配说喜欢,只希望世子平安快乐过一生。” “你……这段时间受苦了!”顾长衍很是感动,若非因为伤势而强忍着,非得立刻抱她疼爱一番。 白莲将他神色看在眼里,暗暗得意。 这时,却听顾长歌冷冷一笑,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为何还敢肖想哥哥?你口口声声说不配喜欢,可话里话外之意都是喜欢。” “奴家……”白莲心一凝,正要深情辩解,就听顾长歌对顾长衍愤愤道:“哥哥可别被她骗了,她心思多着呢。” 白莲忙道:“郡主误会了,奴家并没有肖想世子,奴家的确不配喜欢世子,可奴家对世子是真心的啊,奴家……”
第195页 还没解释完,顾长歌便打岔,“听听,听听,都承认对哥哥真心了,还说不配喜欢,好似当了又立牌坊。” “奴家……” “哥哥心软,看不得美人落泪,这是哥哥心慈怜惜人,可这些贱人哪会这么想,她们只会利用哥哥的心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哥哥是王府继承人,可别被这女人毁了英明。” “奴家……” “又是上吊又是撞墙的,可到现在都没死成,若说没居心,谁信?反正本郡主是不信的,有她在这儿,不定还能折腾,哥哥走吧,咱们游园去!” “奴家……” “哥哥……”顾长歌很享受打断白莲花的解释,爱心软怜惜美人的顾长衍终于说了句公道话,“长歌,容她解释!” “哥哥……”顾长衍瞪她一眼,她很不情愿地闭了嘴。 白莲满眼感激地看着顾长衍的眼睛,一边传情一边说道:“奴家出身低微,不敢奢望世子,也不敢乞求能长伴世子左右,一颗真心也因出身而不敢外露,又因奴婢是皇上送来……”都能意会的意思,停顿跳过不说,表示她很为顾长衍着想,“世子怀疑奴家有目的,不愿相信奴家,这是情理之中,奴家不怨,为不让世子为难,奴家愿一死,只希望世子能好好照顾自己,一生顺利无烦心事。” 又说:“奴家的出身来歷,大概是不配说情根深种,不配说情不自禁了!” 说完,她又要死。 顾长衍忙将手指深入她嘴里,这才阻止了一代的咬舌自尽。 白莲神色一慌,又心疼又懊恼悔恨地看着顾长衍那截被她咬伤的手指,面上也有无措,“世子……” 顾长歌又进谗言,“哥哥,她明知你不会让她死,所以才咬舌做给你看的。” 第224章:假意争吵 已经看到白莲花能爱他爱到自杀的纨绔子顾长衍,当然不会再听顾长歌的话,不过考虑到他是端王的儿子,定力肯定比一般纨绔好,也定多疑,因此皱眉道:“你喜欢本世子,可除却今日,我们到底也只见了一面而已。” 白莲花见他已相信自己的爱,松了口气,脉脉含情地说道:“世子相信命中注定吗?命中注定我们会相遇,所以茫茫尘世里我们相遇,命中注定奴家对世子倾心,所以奴家明明知道与世子没有结果,却仍旧倾心。” 顾长歌很肉麻,只希望哥哥对这女人不噁心,否则心疼死他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显然了,感动得不得了的顾长衍已经对她完全没有怀疑,他拥她入怀,轻轻擦拭她面颊上的泪,怜惜道:“你受苦了,你放心,本世子再不会冷落你了。” “哥哥,你的伤还没好!”顾长歌又是愤怒又是隐忍地提醒他还不能‘疼’她,演技很好。 “哥哥知道。”顾长衍不悦道:“长歌,以后事关白莲的一切事情,你不得插手。” 顾长歌委屈道:“妹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为了端王府,哥哥却责怪我。哥哥不让妹妹插手她的事情,是防着妹妹待她不好?只是一个贱婢,哪配妹妹费心。妹妹不反对哥哥宠女人,便是身份再低贱又如何,只要哥哥喜欢,妹妹都没有意见,只是哥哥的小人之心,让妹妹心寒。” 顾长衍道:“长歌,不要任性。” “妹妹没任性,是哥哥的心偏了。” 顾长歌愤愤离去,顾长衍颇为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白莲淡笑道:“郡主还小不理解世子,世子多哄哄便是。” 顾长衍直接甩了句,“她刁蛮任性,凭什么让本世子哄,不哄!” 白莲心里得意,面上不显地安慰一番,此后更得顾长衍的心,吃喝玩乐都形影不离,惹得顾长歌与他吵了好几次。 这天,兄妹两又在吵架,大骂声伴随噼里啪啦地砸瓷器声,听得屋外的奴婢恨不得活撕了白莲,不是白莲这个祸水,自家世子与郡主怎会坏了关系。 因顾长衍怕与妹妹吵架太激烈伤着白莲,因此她也被赶回屋子,在屋外候着,听屋里动静,极为冷笑,趁这当口寻了藉口离去,传信给宫里。 得知白莲去传信了,兄妹俩对视一眼,笑了。 顾长歌压低了声音道:“这下皇上该更相信你是个扶不起的败家子了。” “嗯,差不多吧!”顾长衍坐下休息会儿,先与顾长歌保存精力,待会儿白莲回来继续吵。 顾长歌又砸了一具假瓷器,低声道:“这女人已经用完,该如何除掉她?死得必须有水平,否则让皇上察觉,该更怀疑你了。” 顾长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就是委屈了长歌你。” 顾长歌明着刁蛮,白莲又是个会做戏的泪美人,因此顾长衍少不得要训斥。顾长歌笑道:“这有何委屈,把那女人当猴耍,本宝宝还觉得挺好玩的。” 问到可有碰白莲。 顾长衍道:“送上门来的女人,怎么着也得吃到嘴里,才不枉本世子辛苦做戏。” “味道如何?” “不愧是青楼出来的雏儿,那滋味……回味无穷啊!”顾长衍笑着,二人讨论着讨论着,竟开始讨论房中术。 说到顾长歌与齐成染那夜,顾长歌道:“第一次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说实话我很痛。” 顾长衍说齐成染技术不行,贬低一番。 顾长歌道:“估计那也是他的头次,哪能跟你比,真心疼我未来嫂嫂要接手你个n手货!” 顾长衍也不恼,只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床笫之间不谈头次n次,只谈技术,能让你嫂子舒服就是了。” “你就为你自个儿的花心找藉口吧,换了我,我才不要成染从别的女人那里找经验呢,我们自个儿琢磨去。”那次日后,就再没有过,她有些想齐成染了,便道:“哥哥,我想成染了,能不能想办法瞒过府内的眼线?” 顾长衍很能理解妹妹的思念之情,笑道:“不会激怒皇上弄死他,他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心机,皇上哪能随便就整死他。” “我自是相信他的,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嘛。”顾长歌道。 顾长衍笑了笑,妹妹想齐成染,正好他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也该是时候处理白芷的事情了。 几天后,白莲犯了事儿,惹顾长衍不喜,从通房丫鬟贬为粗使丫鬟。顾长歌趁机欺辱一番,质问白莲究竟何事惹了哥哥,竟连她明着欺负都能装作不知。 能让顾长衍这个花花公子怒得如此,自是床笫之事……可白莲知道,顾长衍虽然平日训斥顾长歌,可心里却对这唯一的妹妹疼爱的紧,若实话而出污了她的耳,必更生她的气,因此不敢说。 她不说,顾长歌便紧着欺负,同时去顾长衍身边卖乖,瞬间,兄妹关系和睦如初。 于是,便有了兄妹俩约去打猎,同时邀了各大世家的年轻一辈。 顾长歌有些不明白,“那处林子虽大,可来这么多的人精,要看到我和成染……传到皇上耳朵里怎么办?” “哪有这么容易,哥哥早探了地形踩了点,放心便是。”顾长衍不以为意地说道,又笑道:“怎么样,哥哥为你二人选的地方如何?”
第196页 想像未来大战,顾长歌红了脸。 齐芫也要去狩猎,慧敏长公主不让,怕习得顾长歌的德行。 齐芫让齐成染帮着劝,齐成染道:“我不能劝,否则娘更不会让你去。”他笑了笑,“不过三哥可以教你说话。” 齐芫刚暗下去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后按照齐成染所教与慧敏长公主道:“……顾长歌成为三嫂已是不争的事实,这次她家邀请我不去,让她恼了我,从此记恨,如何是好?” “她敢!”慧敏长公主厉声道。 齐芫低声道:“顾长歌连三哥都敢打,连娘都敢顶撞,别说记恨我了。” 最后,慧敏长公主还是松口了。 第225章:狩猎相怼 二月中旬的天地还未回暖,白茫茫的天地一色,非纯白毛皮的动物们不好隐藏,易猎,只是说易,却也不易,天寒地冻的,多少动物都不出来。 顾长衍少有回京,身为端王唯一的儿子,多有好奇人来瞧,因此此次应邀的世家子弟不少。 齐成染、陈王世子顾存毅、梁国公府长房嫡长子梁鸿瑞等自不必说,与端王府不对盘的范成辉竟也来了。 顾长衍摸摸下巴,笑道:“范公子亲临,本世子还真有些意外。” “可有喜?”范成辉接过下人递来的弓箭,与顾长衍说话却不看他,自个儿拿着弓箭眯了眯眼睛试弓箭。态度轻慢! “意外之喜谈不上,倒有些惊吓。”顾长衍捂了捂下腹,眉峰凛冽转瞬即逝,淡淡道:“如今还没好全呢!” “喔?”范成辉斜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衍世子身子还没好全?不是范某说你,身子骨最重,别的倒先放放,免得不慎引起旧伤,趣事变丧事了!” 咻的一声,范成辉将弓中箭射出,大赞:“好弓!” 景宁侯府的下人忙接过主子手中的弓,没有人发现,在主子们的唇刀舌箭中,腿都软了。 顾长衍道:“范公子关心本世子身子,有心了。只是本世子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受点伤,可谁知不是福气呢,就比如此次受伤,皇上关心本世子,还送了美人。渍渍,白得了个娇滴滴的美人,范公子就不一样了,不知是得了,还是失了?” 范成辉淡了笑脸,“算失了吧。” “依范公子的风华绝代不会留不住美人的心,想必是迫不得已吧?”顾长衍笑,“有时候身份,还真是硬伤啊!” 范成辉淡淡道:“不慎被算计,让衍世子见笑了!” “喔?谁如此没眼敢算计范公子?可报了夺爱之仇?” 慧阳长公主身份高贵,眼下四周围着众多的人,范成辉自是不会提已经报了夺爱之仇的话,看着顾长衍的调笑的脸,面渐有森然的笑意。 周围的人精早看出两人暗里掐,没劝是指望能从二人言谈听说,只是眼下范成辉闭口不谈,知道听不出来了,便开始做调和剂,缓解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愤。 顾长歌骑着高头大马,毫不掩饰地在范成辉脸上射冷刀子,哥哥身上的伤即便有别的原因,那也肯定有范成辉报復那日算计他的成分,这暂且不提,毕竟是她与哥哥先算计的别人,别人报復,也怪他们大意没挡住,只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给哥哥没脸,这就很过分了! 齐成染递给她一套弓箭,说道:“上等的弓箭,一会儿试试。” “我的骑射不是很好,也对此不太上心。”更不想上心,志不在此,她只想与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人生。 齐成染淡笑,“无事,待会教你。” 顾长歌有些郁闷,“你自个儿都还是个半吊子呢,别反倒把我给教差了。” 齐成染开始试手上的弓箭,边试边道:“别忘了我是天才,也别忘了勤能补拙。” 顾长歌看着手上的弓箭,更是郁闷了。 梁鸿瑞打完圆场回来,见顾长歌如此神色,以为她是不满齐成染不帮着顾长衍与范成辉怼,便道:“左右也没什么,咱们劝劝便罢!”又与齐成染道:“几年未见,不知衍世子习得端王爷真传否,齐世子可与之同行,若是不成,也可协助。” 这便是提醒待会狩猎范成辉可能暗算,让齐成染跟着照料。既表现对顾长衍的关心,又给齐成染机会讨好顾长歌。 齐成染道了谢,淡笑道:“衍世子自习了端王舅舅骑射之术,此次狩猎再简单不过,想必是没问题的。” 梁鸿瑞暗道这人缺跟筋儿。 顾长歌担心范成辉暗算,只是哥哥吩咐过不得随他,哥哥既然都说了,那肯定有成算,她与成染贸然跟去,碍了哥哥的事儿倒不好,遂笑道:“还是不要去了,没得上天知道哥哥喜好,天赐美人给他呢,香软在怀花前月下,怎好意思打扰!” 梁鸿瑞一愣,说道:“倒是我多虑了。” “不多虑,该谢鸿瑞表哥关心才是。”顾长歌道。 梁鸿瑞淡淡一笑,转马驾入树林。 齐芫好不容易狩猎一回,很是兴奋,只是马技实在不好,马儿跟个蜗牛似的,偏生她还觉得自己厉害,一个劲儿地朝二人喊:“三哥,顾长歌,我会骑马,我也要跟你们去!” 顾长歌忧郁地双眸扫向齐成染,仿佛在说,你的拖油瓶你处理。 “好了,不会影响到我们的。”齐成染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再转去与齐芫道:“可知狩猎如何猎的?飞禽走兽,无有不动,个个比你利索十倍,不动如何猎?可你能随我们骑马跑?带上你,且暂不说咱们能不能猎到,便是不能也无妨,左右图个乐趣,不是非要猎到什么,可林中勐兽出没,若遇着勐兽,我们能骑马奔走,你能吗?” 齐芫嘟了嘟嘴,渐渐红了眼睛。 顾长歌琢磨着是不是齐成染不懂小姑娘此时的兴奋,说话重了,伤了小姑娘的心,忙道:“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才十三而已,便能骑马,我十三时爬都爬不上马呢。不过树林确实不敢带你去,那些个野兽太兇残,你这嬉皮的,年纪又小水平有限,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齐芫看了齐成染一眼,小声道:“你虽骑射比我好,可却也不是万无一失,你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我有你三哥啊,便是毁容了他也不会抛弃我。”这点顾长歌心里很得意。 “我……”本以为还要再劝说齐芫一番,不想再听齐芫道:“三哥说得不错,我进去肯定危险,还是先在外面练练骑马吧!” 齐成染将上好的弓箭递给她,笑道:“按三哥以前教你的先练练,不许偷懒,回头再考察你。” 齐芫接过弓箭,喜滋滋地去练骑马练弓箭了。 “你妹妹挺可爱!”顾长歌真心感嘆道。 齐成染笑着看着齐芫的蜗速练马,点了点头,“嗯,的确挺可爱。”又笑道:“你也想要妹妹?” 顾长歌一愣,想都没想就摇头。 “喔?为何?” “妹妹是来与老子抢东西的,谁特么喜欢谁要,老子不要。” 顾长歌说完,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尖酸刻薄气呢,听着怪怪的,没表达出意思,于是想了想补充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嗯,异性兄妹或是姐弟肯定不一样啦,就比如我和哥哥,便是父王母妃偏心点,只要不太过分,都是能理解的,毕竟性别有差异,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但同性的兄弟与姐妹就一样了,比如你与齐成曜,就算你不是世子,但只要你们其中一个得到另一个没有得到的东西,没得到的那个心里多半会不平衡,想想也是,同样是儿子,为嘛待遇不同?除非感情特别好,好到能忽视这些,否则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而且父母想要一碗水端平和真正的端平是不一样的,所以比起妹妹,我宁愿要弟弟,就算要照顾他,弟弟嘛,比妹妹强。”
第197页 齐成染大笑几声,低头暧昧道:“那咱们日后只要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想那么多干什么,怀上了就生,生了就养,我不知道能不能端平这碗水,但我会尽量,不论长幼,一视同仁。”还是有人能端平的,她相信她的女儿或是儿子感受的兄弟姐妹情远超过酸楚。 齐成染轻嘆,“咱们孩子有福气!” “嗯,我也觉得。” 二人有说有笑地踏马入树林。 范成辉驾马过来,恰听到顾长衍笑着重复那句‘咱们孩子有福气!’,下一句,竟是朝范成辉大喊,“范公子,你的孩子可有福气?” 若非此处有多方眼线,范成辉只怕早已冲去打了顾长衍,他紧忍着拳头,忍着怒脸,马鞭重重一甩,马儿长鸣一厮,冲进林中。 第226章:换个姿势 相较上次五谷山狩猎,齐成染的骑射明显精进不少,不到一刻,便略有收穫。 顾长歌为他捡完猎物,便屁颠屁颠地跟在其后。 “就这样吧,大冷天的不好猎,且我不想锋芒太露,这些猎物已经能说的过去了。”齐成染将弓箭放入背后的篮儿。 “嗯,你以前不着调,现在对比太强烈难免让人忌惮。”顾长歌笑道:“那便不猎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水晶般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明显的放电。 齐成染心神一盪,淡淡别过脸去,“我还不累。” 顾长歌缠着他说道:“我累……”声音脱得忒长,撩人心脾。 齐成染何尝不知她的想法,其实他现在不反对,左右已经碰了,再拿以前那套说辞未免矫情,只是冷天,她未练武,受得住寒吗。 风寒不易痊癒,冻着了不好。 眼见顾长歌又缠上来,齐成染又退几步,说还再猎点,便像逃离一样的驾马而去。顾长歌很郁闷为嘛送上门去都没人要。 尽管齐成染为拖延时间已经放慢了速度,但技术在这儿,不多时,便猎得拿都拿不住。 顾长歌咬牙道:“这下,且看你还有什么藉口?” 齐成染讪讪一笑。 “不是为了你,老子躺家里睡觉也比来这儿受冻强,你还矫情个啥,我的伤已经好了,不许再说不要了。”顾长歌瞪他几眼,见他不说话,心里很是得意,“我找了个好地方,跟我来。” 齐成染无奈笑笑,随她驾马而去。 那是一个只三五米深的山洞,洞口有覆盖着积雪的凸起,此洞偏僻,也就是说,外人很难找到这里,便是找到这里,从外面也很难看到洞内的情形。 顾长歌很满意哥哥找的地方,得意地朝齐成染说道:“有没有很兴奋的感觉?” “……” “别不说话嘛,我知道你很兴奋,就是有些口是心非,不过没事,有我在,肯定能满足你。” “……” “不说话,默认了吧。” “……”齐成染沉默了下,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着凉。” “喔。”着凉?是个问题,出门前哥哥特意嘱咐不可受冻,否则女子冻得过了有碍生育,便给她献计说可以先烧堆火,顾长歌随即笑道:“不怕,生堆火把,顺便烤些肉,事后累了补精神。” “……” 好吧,齐世子默默将两匹马栓在洞口,开始去拾干柴火。 顾长歌抿唇笑,果然是个闷! 他捡柴火,她自然不闲着,先收拾收拾山洞,设计一下哪里生火方便,在齐成染没回来之前,脑子先臆想一遍那激情画面。 突然齐成染回来,有种被抓姦的窘。 齐成染看破不说破,喉结微不可见地滑了滑,转去生火併准备烤肉。 一切妥当了,便开始二人活动。 想到上次的疼痛,顾长歌有些紧张,她环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脖侧,整个身子很是僵硬,她难受,齐成染同样不好受,他喘气粗厚地道:“放松……不会疼的……” “我……唔……” 他封住了她的嘴,吻得忘情,使得她暂且忘了这份紧张,在他身下渐渐舒展开来。 事后,顾长歌靠在他胸前,感嘆道:“经过一次的疼,才是快乐的开始,真应了先苦后甜的道理。” 齐成染抚了抚她耳鬓的秀髮,柔声道:“你是快乐了,可这么紧张,弄得我难受。” “我怕疼嘛。”顾长歌道:“不过幸好你顾及我的感受,否则我会更疼。” 齐成染笑着看着她,眸光闪了又闪,突然捧着她的脸,深吻了下去。 “……唔……” 直到吻得她快喘不过起来,才松了口,他的双眸异彩纷呈,很带男人磁性的声音响起,“要不要……换个姿势?” “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翻过身来,这个姿势……虽曾在禁书上看过,只是自己做起来却有些难为情,她羞得不要不要的,就要从他身上下来,便听他低笑:“试试,不会有人知道的。” 于是,顾长歌就这么试试了。 除了有些累,没想到还挺舒服,事后,顾长歌一点力气也没有,齐成染帮她穿衣,给她餵烤肉,得她一记白眼,“为嘛你不累?” “我身体好。” “我身体也好。” “没我好。” “我靠,这要是每次都这累,让我怎么见人。” “不见人不就行了。” 顾长歌道:“说的轻松,以后嫁了你,不得帮你料理家务事?每晚如此,每天都醒不过来,不得受人鄙夷?好吧,其实我不是担心别人,就怕你娘有意见。”慧敏长公主有意见,可能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齐成染暧昧一笑,“生个孩子就没意见了。” “生孩子,你当老子是生子机器?” 齐成染心情好,与她好一番斗嘴调笑,后才笑道:“娘有意见交给我,不会让她为难你的,你便专心做我妻子便好。” 顾长歌感嘆道:“你这么好,让我觉得我在做梦。” “做梦?”他一愣,捏了捏她的脸,笑道:“那你便放心,这个梦永远不会醒,直到死别都不会醒,这个梦会延续一辈子,直到你老死。” 其实何尝只她觉得做梦,就连他也觉得,不知何时,他开始患得患失了。 顾长歌呸呸几声,说道:“不许说死,说好的一辈子,咱们谁也不要死。” “都说了是老死,不要紧的。”他轻声道。 “老死也不行。”这个问题上,她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无理取闹。而他看着这样的她,笑得更深了。 吃饱喝足后,他为她随便挽了个髮髻,顾长歌看着有些不对劲,略一想才知这个髮髻不是今早挽得那个,便道:“梳我今日那个嘛,打场猎就变个髮髻,有点明显。” 齐成染挑眉道:“在外人眼里,我们早便不清不楚了,且今日来的人,哪个不知我们关系的?” “他们看出来没什么,要让皇上知道,我怕对你不对。”顾长歌也想让他们知道,只是考虑到齐成染的安全,还是不要任性得好。
第198页 齐成染微怔,“你知道了?” “嗯。”顾长歌皱了皱眉,环住他脖子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我知道他算计不一定能强过你,我相信我们会修成正果的,只是不想让这些小事激怒他,况且早了也不划算。” 齐成染眼眸闪了闪,重新给她绾髮。 又说让她坐好,给她苗丹青。 第227章:消除怀疑 “有带笔墨纸砚?” 齐成染笑着点头道:“觉得今日正好画你素颜,便带着呢。”说罢他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来看,笔墨纸砚皆有,还有一个小画板儿,趁他整理之时,顾长歌将墨板儿拿出,倒了点水儿,为他研磨。 边研磨边道:“丹青也进步了?” “嗯。” 顾长歌感嘆道:“好像你每项都是天才,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有用心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他倒不是天才,只是下的功夫比别人深而已。 顾长歌疑惑道:“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可也需要花功夫时间,可我瞧你花的时间并不多。” 齐成染微愣,放下那已蘸了墨汁的毛笔,淡淡笑道:“还在怀疑我是假的?” 顾长歌现在是真喜欢他,自是不会言明刚才是想起哥哥的怀疑而自己也怀疑了,不想被他挑开了说,面上有些挂不住,不敢看他的脸,只小声说道:“你的变化太大了。” 齐成染淡淡一笑,“嗯,我也觉得自个儿变化太大,所以我不怪你。” 顾长歌有些不好意思了。 又见他顿了顿,说道:“幼时咱俩与你哥哥偷跑到京郊外田园里捉田鼠,惹得两府人半夜寻人,冬们去掏蛇洞,还打过鸟儿,我们互穿过对方的衣服,吃过对方的剩渣,我们很团结,但有时你也同你哥哥欺负我,你笑我尿裤子,我笑你流口水。” “你与衍世子相似,幼时误将你认成他,拉你一起撒尿,你明知我认错却故意不做声,看完了再来笑话我,那次,我与你置气,一个月都不曾理你。还是后来你发现齐成玉欺我,帮我做主,我才原谅你。” “母亲觉得你与我走的近了,便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出府找你,那一次,我爬窗户差点摔断腿。” “你让我背你,我背得挺高兴,想背你一辈子,但我知道,回去又会挨骂,只是没想到,母亲会一怒之下将我禁足,又是几个月不得相见了。” “你去锦城之时,我已十四,原本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追你,但得知母亲将为我说亲,当即下了决定,别的女子都不比你好,与你在一起,我很自在。我想的很明白,便是丢了这世子之位,我也要跟着你。” “当时年少无知,并不明白端王府的郡主必定不会嫁给一个失势的世家子,不明白待我丢了世子之位,也必失你,年少无知,什么都不怕,只凭着感觉就去做了。只是那时的感觉就是真心。长歌,幸好我没丢世子之位,虽以我现在的能力不怕端王舅舅不将你嫁我,但我怕没了这个位置,不能更好的保护你。” “还记得你尚未离京之时,我问你可能带走我,你说‘来日只看缘分’。现在想来,咱们缘分真真不浅,上天註定的姻缘,谁也拆散不了。” 这番话的部分,日记里是没有的,若他不是真的成染,又怎会知晓?顾长歌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更觉得内疚了。 他的改变,是被环境逼得,他的进步,是汗水积累的。 可她却怀疑他。 最初她怀疑他,他没说以前的事儿,现在却主动说来消除她的疑心,可是她的态度伤到他了? 顾长歌自是不知以前齐成染没说,只是因为不知道,现在不一样了,从真正的齐成染口中已经得知了以前的事儿,那他还藏着掖着做甚。 他轻轻揽着她,柔声道:“别难受了,我又没怪你。” “就是因为你没怪我,我才难受的,你对我那么好,我还……”说着说着,双眸便起潮意。 齐成染笑了,“现在误会不是解开了吗,以前的事情就都忘了,咱们重新开始。” 他将她扶着坐好,开始描画。 “成染,你觉得我哪个姿势好看。”想起别的男女的甜言蜜语,她便刻意补充了句,“别说都好看,宝宝要最好看的。” “安静的女子最美。”齐成染边画边道。 顾长歌捋了捋秀髮,扬眉道:“那宝宝就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不过,安静的美女子没安静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开口道:“挺无聊的,要不咱么聊聊。” “聊什么?” “随便聊啊,找话题呗。比如,哇,你今日穿得很帅,衣服好看!” 齐成染淡淡一笑,“幼稚!” 顾长歌捧着下巴道:“我也觉得挺幼稚的,可没话题,我又是个闲不住嘴巴的,怎么办?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个这个。” 齐成染喔了声,说道:“我的衣服好看,你的也不错,都是同一款!” “……” 与一个大男人说衣服,感觉怪怪的,顾长歌忙道:“还是说别的吧,对了,我家来了个白莲花,哥哥宠得不得了呢。” “听说了,皇上送的?” “是呢,挺有心思的,只是眼光看的不长远,跟了哥哥还给她主子传信,换了我,肯定抱住哥哥这颗树,想办法脱离皇上的控制,抓住哥哥的心,生儿子,坐稳地位才是。” “脱离皇上控制谈何容易;衍世子花名在外,抓住他的心谈何容易;出身青楼,身份卑微,生儿子坐稳地位谈何容易。与其冒险一堵,倒不如依靠皇上,且一个叛徒,皇上不会轻饶,你端王府也容不下。”齐成染边说边画,那画板儿上已隐隐能瞧出女子的脸。 “你说的很对,她不背叛,也进一步说明了在她眼里,在天下人眼里,若皇上对我家打压,我家必活不长。”这帝王疑心,不是般般的重啊! 齐成染道:“这些事情,端王舅舅与衍世子必有计较,你何苦忧心。” “忧心有点,也感嘆这帝王情啊,微不足道得很,不论亲情,不论爱情。” 齐成染手一顿,不防笔尖触到画中女子的脸颊,这幅满满心意的画,瞬间成败笔。 顾长歌瞧她神色,忙去瞧看,见那画,惋惜道:“可惜了。”这神韵,这五官,她竟从来不知自己这般美丽,可惜还在半成品的时候就给毁了。 第228章:白芷为饵 另一边的树林里,的树木差不多离地十米之高的枝干绑着一个人,范成辉指着那人笑道,“抓来的小奴,泼辣,有刺,范某是不敢放家里,也不敢留,如今她在那酷刑下只剩张皮,不若诸位赐她一箭,为范某除了这祸害?” 同来之人笑。 有人问:“女人?” “是女人。”范成辉笑道。 那人打趣,“女人留着便是,敢不听话就先废她,让她求死不能,只做你一人囚裔,闲时亵玩之,岂不美哉,何必夺人性命?范公子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喔?”范成辉嗤一声,朝顾长衍挑眉道:“衍世子要不要怜香惜玉一番,救下她?”
第199页 “无亲无故的,长的又不美,救她做甚!不救。”顾长衍淡淡的看着那被绑的人儿,白芷苍白着脸,晕沉过去,衣衫破烂且沾满已结疤的血迹,前日里还活蹦乱跳的人儿,如今再看不到任何美态,心里反倒有几分泛恶,只是这个人,却是不能出事儿的。 以她为饵? 顾长衍脸上没露出半点异常,只有些惋惜道:“昔日与这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却不想她竟得罪范公子,可惜了!” 范成辉打趣道:“若衍世子有意救她,范某也可放他。只需要点交换罢了。” “喔?说来听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不定是个美人,养在身边使唤也不错。” 范成辉笑道:“衍世子对女人真是疼惜啊。” “少卖关子,你到底让不让交换?” 瞧见顾长衍眸中的急切,范成辉更满意了,此处周围大都是不入流的世家子,或是下人等,范成辉挥了挥手,众人会意,纷纷找藉口退下。 不多时,林子的雪地上便只剩下他二人。 范成辉淡淡道:“人,范某可以给衍世子,只是总要知道衍世子为何想救她。这点,可能解惑?” 顾长衍似乎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眸中诧异转瞬即逝,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却皱了皱眉,说道:“只这么简单,范公子莫不是耍本世子?” 范成辉笑道:“衍世子少装蒜,白家传人只她一人,今日若她死了,可不是衍世子想要的结果。还是老实点,别耍心眼,实话告知是最好。” “范公子威胁本世子?”顾长衍淡笑,“可别忘了,如今本世子是端王世子,可不是那个任人打杀的贼,范公子威胁本世子没用。” “威胁你没用,那她呢?”范成辉拿起弓箭,嘴角含着诡异的笑,他盯着顾长衍的眼睛,看也不看白芷一眼,咻的一声,就已将那箭射出。 那箭穿过白芷的肩膀,射得她闷哼了一声,刚转醒还没缓过神就又疼晕了过去。 而范成辉在顾长衍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当然也仅仅是一丝而已,下一刻,就见顾长衍面有恼意,沖他吼道:“范成辉你做什么,那是女人,不是畜生,经得住你这么折腾吗。” 范成辉勾起唇角,却又见他狠拍胸脯,惊魂稍定般的自言自语道:“我的心肝儿都颤了颤,幸好还活着。” “你放心,人还没死!”范成辉审视地看着他。 “本世子当然知道没死。死了还怎么?” 范成辉淡淡道:“不必做戏,演的再精彩也没人欣赏,这里没有外人,衍世子什么样子,范某清楚。” 顾长衍愣了愣,卸下刚才那纨绔子的面色,正色地看着他,“成,咱们都不必装,与你明说了吧,本世子要她,怎么才相让?” “这要看是死的还是活的。”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且让他好好看看。 顾长衍皱眉道:“死的如何?活的如何?” “若要死的,直接送与衍世子便是,可若活的……”范成辉笑了笑,“还是那句话,理由?” 顾长衍思衬了会儿,说道:“理由有二,其一,我与她有些恩怨,有一次窃玉偷香,被她撞见,差点踢了我的小祖宗,可不得给她点教训,其二,长得不赖,可以玩玩。” 范成辉眼有厉芒,淡淡道:“除夕夜里,你却救她。不是说要给她教训吗?” 顾长衍像看怪物一样地看他一眼,忽得嗤笑道:“本世子的教训自然是啊,让她尝尝本世子的勐虎之姿,你道是什么?抹脖子?不好意思,本世子不喜抹脖子,只想虐死她。” 范成辉审视地看着他的眼睛,忽而笑了,“既要她死,不若就在本公子眼前虐她如何?” “我靠,口味真重。”顾长衍低骂一声,笑道:“不好意思,且不说她现在的模样本世子吃不下,便是能,本世子也担心兴致正美时,你却背后捅一刀,届时驾鹤西归去了,可就晚了。” “放心,范某不是奸邪之人。” “也不怕闪了舌头。”顾长衍冷笑一声,“你想看光老子,老子不介意,可老子的女人却不能任由你看,这是男人的尊严。” 范成辉将那弓箭一扔,忽而一卷衣袍,坐在雪地上,略有深意地对他淡笑:“你就装,且让范某瞧瞧你还能装多久。” 他指着那绑于树上的白芷,淡淡道:“中我一箭,没处理,至多不过两小时便流干全身血。范某有时间,可以等,她可等不了。” “你……”顾长衍有一瞬间暴怒的感觉,只是为了那树上的人儿,生生忍住。 范成辉不管他愤怒,淡淡道:“别想着通知山海宫的人,这林子早被我埋伏,进得出不得。” “我靠,你还埋伏?”顾长衍忍不住爆了粗口,怒极大骂道:“本世子是有点能耐不错,可也就采罢了,还能真是山海宫的人?你怀疑本世子也就罢了,招惹他们做甚,要伤了我的女人,拿你是问?你个不知江湖险恶的毛头小子,可知他们不好惹,惹了岂能轻易摆脱?你惹便也罢了,何苦搭上本世子?本世子在外奔波,还不容易能回京玩女人,你还给本世子招麻烦,你……” 说到这里,他面上明显一愣,眼神变了变,“本世子能理解为,你想用我的女人引山海宫的人来?” “你的女人?”何时变成他的女人了,范成辉淡笑道:“你道是你的女人便是你的女人,你道我是目的如此,那我便如此目的吧。怎么,范某就是要引山海宫的人自投罗网,衍世子有何见教啊?” “见教没有,不过本世子愿与范公子做笔交易。”顾长衍笑了。 第229章:救出白芷 “可说来听听。” 顾长衍一边环视周边,一边道:“本世子配合你引出山海宫的人,但本世子要她。” “且看你能装到几时。”范成辉冷嘲一笑,不待顾长衍说话,又继续道:“如何交易?” 顾长衍道:“虽不知你与山海宫有何恩怨,但为了我的女人,惹他一惹也无妨,只是此事端王府不可牵涉太多。这是你与山海宫的恩怨,我只为我的女人,我没必要牵涉太多。” 范成辉淡淡地看着他,大有看他耍猴戏的意味。 顾长衍忍着不恼,说道:“猜她也与山海宫有关,端王府的人却是不能与山海宫有关的,不若趁着今日把界限划清楚了。” “衍世子有何高计,不必卖关子。” “其实范公子知道要引山海宫的人很简单,重要的是本世子是否配合。” 范成辉淡淡一笑,二人相谈一番,让范成辉不住皱了眉头。事关白芷生命安全,顾长衍据理力争,可若事关绞杀山海宫的人,他却样样同意。 难道,是他多虑了? 不管如何,话谁都能说,且看他表现。 顾长衍为怕白芷伤着,提出将白芷换人。 范成辉却幽幽道:“已经晚了,已经透露给山海宫的人,再换,衍世子是想藉此通风报信?” 顾长衍怒极反笑,“看来今日范公子并不是非要本世子配合啊。”
第200页 “哪里,衍世子多虑!”范成辉起身,拍了拍大裘衣上的积雪,淡淡道:“准备吧,山海宫的人马上就来,衍世子的配合,可别弄馅儿了。” “放心,别忘了你的承诺。” 顾长衍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随之迎来一声轻嘲,他忍了忍,白芷在他手里,且必须让他打消怀疑,所以,他必须忍。 顾长衍看了白芷一眼,察觉她微弱的喘息,知晓这是转醒的迹象,轻轻皱了皱眉,马上随范成辉出了这片树林。 二人在另一边林子等着,不多时,那边已传出信号。 范成辉笑道:“衍世子,该你出场了!” 顾长衍飞身上马,利索的抽出箭柄,朝白芷所在的林子奔去。 范成辉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闪烁,他饮了一口酒,待前面的马屁走远了,才淡淡吩咐:“最自然的反应才能说明事实。去吧,做的隐秘些,留他一命便可!” 说罢,不知想到什么,却补充了句,“……等等,尽量,别伤到他!” 否则,她该恨死他了。 他并非需要他的配合,那配合的说辞,不过试探而已。林子里的埋伏虽不很严密,但想出去并非易事,顾长衍,且看你表现! 顾长衍赶去的时候,山海宫的人已经来了,一个个披着雪衣的人正与绿衣人交手,景宁侯府的人自是没有江湖杀手厉害,只占人多的便宜罢。有两个绿衣人已将白芷松绑,准备带走。 顾长衍知道范成辉的人正在暗中观察,既赶来了,便不得有半点迟疑,他拉开弓箭,对着白芷的前胸,冷峻地一松。 那箭极有力道地划破云空,穿过雪花飘飘的空气,刺进白芷的肉骨。 白芷闷哼,这段时间被范成辉折磨得惨,方才又中范成辉一箭,眼下经这刺骨的痛,让她有种求死不能的感觉。 两个绿衣人见顾长衍射来,登时大怒,将白芷扔给低下的其中一个绿衣伙伴,大唿:“少宗主……” 顾长衍哪能容他们就此带走白芷,直接朝那‘少宗主’奔去,那树上的两人绿衣人见状,纷纷前去支援,缠住顾长衍,几人揪打起来。 暗处的范成辉看那顾长衍与两名绿衣交手招招不留情,看那‘少宗主’所使招数与山海宫传闻的少宗主无异,看顾长衍的武功与山海宫有异,他眉峰紧敛,挥手唤出另一批手下帮忙。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能说明了吧。 花那么多时间的事情,结果却是自己多虑。范成辉有些失望,然而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轻松。 这样,也好,尽管自家的处境更难。 山海宫的人本擒了两个,只可惜杀手口中有毒药,不防给他咬破解脱了去。 顾长衍抱着白芷冲到范成辉身前,厉声道:“你下了毒?” “中毒?”范成辉微愣,他看白芷脸色发黑,果然是中了毒,皱眉道:“我没下毒。” “她原一直在你府里,难不成这毒还能是别人下的?”顾长衍怒吼道,就像一头怒极的豹子。 范成辉皱了皱眉,沉声道:“你愿带走便带走,不愿,范某便活埋了她,爱要不要!” “若非她伤重,若非她的毒……”顾长衍极致忍着,愤愤离去。 那毒……范成辉立刻命人去查。 狩猎难免伤着,端王府有随行大夫,正好治疗白芷的箭伤。 至于这毒,山海宫的毒,顾长衍自是不陌生,白芷被抓差不多十日,正好是急用解药之时,没有解药,自然有中毒的迹象。刚才质问范成辉,不过是不想惹他怀疑,毕竟,景宁侯府的人看出白芷中毒想必不难,而知道她中毒的自己却不问,难免惹人怀疑。 顾长衍将重伤的白芷交给端王府的大夫,交待好中毒的说辞,便出了端王府的马车。 经今日一事,该是消了范成辉的怀疑。且经他的表现,日后与白芷有接触,也不会让范成辉生疑。而几日后,会传出白芷病逝的消息,这是让山海宫的人‘放弃’找白芷,也会让自己刚才在范成辉面前的说辞更可信。 正事解决好了,顾长衍皱眉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污迹。 这个女人弄得他一身脏臭,还没处沐浴…… 不多时,林中陆续出来人,顾长歌与齐成染并肩而行,神色却有不悦,顾长衍挑眉低问道:“怎么,还没让你满足?” 顾长歌微愣,狠狠地揪他,她自觉自己有分寸,不想他却白了脸色,登时紧张问道:“怎么了?” 又瞧他华贵的衣衫染了血迹,又有股臭臭难闻的味道,顾长歌皱眉道:“遇到狼袭了?” “算是吧。”什么叫算,又听他喃喃道:“那人可比狼要兇狠!” “什么?”顾长歌没听明白,问道。 顾长衍摇头,“没什么。对了,为何愁眉不展,他没让你尽兴?” 顾长歌经他问了两次,又是当着齐成染的面,不免有些不自在,连连警告自家哥哥住嘴。 第230章:心有涟漪 白芷在端王府带了几日,顺理成章的‘病逝’后,就直接送去花无心名下的那宅子。 顾长衍的伤口有些裂开了,不过不碍事,晚上又与白莲和好如初翻云覆雨。这让刁蛮任性的顾长歌很气愤,为此找顾长衍吵架。 “你不是罚她吗,还没罚够呢,怎么又原谅上了?” 顾长衍笑道:“今儿你哥狩猎遇狼袭,可吓惨了,这才知生命诚可贵,得意须尽欢,哥哥就这点爱好,小长歌,你就别管了哈!” “哥哥,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你……” “长歌……”顾长衍严厉了声音,“不许胡说,你把哥哥从被窝里闹出来还不算,还要骂她,不许骂她。好了,夜深了,哥哥还有事儿要办呢,就不留你了哈。” “哥哥……” 没办法,哥哥被狐狸精迷了心智,顾长歌很心痛伤心地回房生闷气。 次日,顾长衍与白莲出生入对,蜜得跟什么似的。于是,王府两位主子又为这事儿吵了一架。 众婢女对白莲更是恨得牙痒痒,两兄妹则心道,不吵架,白莲如何有机会报信,不吵架,他俩如何有机会说今后的安排。 “那白芷是什么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侠女,没什么名气。”顾长衍随便说了个身份,“与我那个採花贼的身份有牵扯,是恩是仇说不清,总之不想看她死,这才从范成辉手中救下她。对了,我与白莲说的是,白芷有几分姿色,我看上她了,所以从狼群里救下的。你可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她琢磨着哥哥话里的意思,皱眉道:“是恩是仇说不清?难道你真的看上她了?” 顾长衍联想到白芷的脸,嗯,干净时候打扮打扮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心中不免涟漪,只是一想到她浑身血疤散臭,说实话,有些泛恶。 “她……还是算了吧,我不睡女人也不要睡她,噁心!” 顾长歌有些不能理解,说道:“长得不丑啊,你能都能吃下,还不能吃她?” “……” “不过说到白芷,顾长衍,我倒有一事要问你了。” 顾长衍眼皮一跳。
第201页 “正月初六,张吟儿那事是不是你弄出来的?”顾长歌恨恨道,那天白芷见她像见了鬼似的跑,心中有疑,便着人查了查,没想到竟查出张吟儿之事的推波助澜者,而顾长衍能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白芷,二人关系一定不浅,此事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哪里,齐怂包的脸面也是你的脸面,我犯得着摸黑我亲妹妹的脸吗。” 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挺能撒谎。 可是顾长歌既然已经查了,又如何会相信,怒道:“那时你还不同意我和他的事情呢,你说,你指使白芷做这件事情,是不是想拆散我和成染?” 瞒不下了,顾长衍索性承认,“是哥哥做的,不过想试探他一下嘛。小长歌别恼,没有哥哥的试探,你也听不到那些动人的情话不是。”这段记忆虽然模煳,可目的还是能记得清楚的。 “那是成染聪慧,能随机应变,若不能,不是毁了你妹妹的幸福便是毁了齐成染的英名,你还好意思邀功?”顾长歌气得不行。 顾长衍哄道:“是哥哥不对,是哥哥不对……” 幸福来之不易,可不能让哥哥这么给毁了,顾长歌再次发下话来,“顾长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上次就算了,以后不许给我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顾长衍一个劲儿的答应,嬉皮笑脸得,有些欠揍! 几天后,顾长衍去看白芷。 因那些人知道他垂涎白芷美色,因此并不怀疑。 青儿打开门,见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俊美男子,身材高大,气度不凡,不由晃了神儿,只是一个陌生的男子,眼下白芷又没醒,因此只道:“我家小姐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顾长衍笑道:“我与你家小姐是旧时。她叫白芷,你叫青儿,是与否?” “自是没错。”青儿就要放人进去,又想到白芷的嘱咐,瞬间警惕起来,说道:“只知道小姐与我的名字如何能证明小姐认识你?再说,便是认识小姐的人,没得小姐同意,也不得随便进来。” “你这丫头……”顾长衍笑笑,也不为难她,转身离去。 这让见惯了霸道受惯了欺负的青儿不由动容,只不过到底是陌生人,也只是想想罢了,关了门,做饭去。 有白莲缠着出府不易,顾长衍自是不会这么容易回去,正门不行,爬墙便是。 轻功一展,畅通无阻地进了白芷房间。 早就清洗干净的女子没了那脏臭,安静的睡颜还算看得过去,姿色虽不是极美,但也算中上,虽比自己差了一些,不过带在身边也不算丢脸。 带身边…… 顾长衍不由一愣,为嘛竟想到这个了,没由来的疑惑,又赶紧去了这念头。 她的伤很重,浑身没块好肉,肋骨断了几根,身中两箭,失血过多,养了几天脸色才不似先前苍白。 顾长衍看着她开始恢復的脸色,心道活该! 那天他本是要去救她的,她却打他一掌,自己作死,不容同情,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才不会费尽心思救她,便是救了她,也定要折磨回来才是。不过现在,这些都先放放。 他毫不怜惜地摇晃她的肩,似是扯了身上的痛处,女子吃痛转醒,见床上站了一个陌生男人,条件反射要跳起来,却迎来刺骨的锐痛,痛得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哟,想与我打?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我,只怕连稚儿都对付不了。”顾长衍冷讽,那一掌,那一刀,现在还记着呢。 “你……你是谁?” 白芷虽然行动不便,但防备意识一直都很强。记忆一点一点回笼,在林中她曾醒过,那时两个绿衣人要带她走,可正是眼前的这个人,一箭射向她。那钻心的疼痛,现在都牵着疼。 这个面貌极似顾长歌的男子,究竟是谁? 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人物,也不知他是何目的,只能防备。虽然很难薄弱。 “不自量力。”顾长衍冷冷一笑,“先养着,改日再来找你。” 白芷防备地盯着他离开,直到再看不到他的背影,她身子一软,又晕了过去。 第231章:雪地合欢 顾长歌闷在房里做泄衣泄裤,因那天齐成染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用心,没有做不成的,让她也来试试,问她做什么最有动力。 她说扒他衣服。 齐成染沉默了下,说道:“好,那你就学做针线吧。” 顾长歌埋头苦干了几天,做出来的衣服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好,只是动力不过几分钟热情,热情过了,便再静不下心了。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不懈努力,已做了十几套贴身之物,够她扒好几年了。 顾长歌躺在自家后花园里晒太阳,红袖除了端茶递水的伺候外,也与顾长歌一起躺着。二人时不时地聊聊天,说说笑话。 “可知红拂如何了?”小姑娘在她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如今学武不见,有些想她了。 红袖道:“估摸着短期不会回来。” 顾长歌有些失望,见红袖似乎神色有忧,便笑道:“醋了?” 红袖一愣,忙称不敢。 顾长歌笑道:“红袖宝宝放心,你在你家郡主心里是最重要的,红拂哪能跟你比。只是你家郡主这个身份,身边不可能只一个服侍的人,便是有红拂,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红袖微微红了眼睛,低声道:“郡主,对不起,红袖……”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红袖跟她多年,突然插出个红拂,如此担心乃人之常情,这点小事儿,还是可以原谅的。早早提出来,让她放心,也给她一个警告。 红袖明白顾长歌对她的好,越发觉得难受起来。 顾长歌拍拍她的手,笑问道:“你怎不想学武?” “奴婢不想学,奴婢的武艺虽不是顶尖,但也能说得过去,打倒一般人还是行的,不会给郡主添拖后腿,可若进一步去学到顶尖,近几年定不能成,这段时间奴婢走了,郡主身边没有可心人,可如何是好?”红袖道。 顾长歌相信她话里的真诚,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红袖忙道是她的本分,把顾长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能有变得最好的机会,谁不想要? 红袖自然也想,只是如她所说,她一走,顾长歌身边没可心人,她放心不下,这让顾长歌怎能不感动。也正是因为红袖这么为她着想,否则,她对红拂好,一个婢女还敢嫉妒,她第一个踹了她。 偶尔间,她会看到红袖眼中的落寞,想到红袖为她所做的放弃,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顾长歌不会压迫下人,况且在顾长歌心里,红袖早不是下人了。 “嗯,红袖,估计父王母妃回来,会带些高人异仕,届时让你同他们继续学武,如何?”眼见红袖还要拒绝,顾长歌忙道:“就在王府里学,很方便照顾我。” 两全其美的办法。 红袖微诧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很是感激。 “哪有这么麻烦,你哥我这次回来就带了几个高手,红袖想学还不容易,不用等父王回来,与本世子说声便是。” 本来看红袖激动的样子,顾长歌还想说几句催人泪下的话呢,不想却听到顾长衍的声音。
第202页 她朝这园子的几个入口都看了看,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奇怪了。 “这儿呢……你后面……” 顾长歌依言看去,意料之外却也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大推衣服,以及那让人脸红的两具裸身…… 顾长歌很服她哥,大中午的,小雪纷纷,光天化日,他能在这样恶劣的外在条件下和女人翻云覆雨,真的很服!好吧,此时的顾长歌心里想的却是,不冻死你个鬼! 红袖脸有红晕,羞羞地侧了脸。 顾长歌低骂他不要脸,催他快点正经,顾长衍挑挑眉,不紧不慢地穿衣,初春之时仍旧很冷,但得益于长年练武,顾长衍并不觉得冷,那俊美上的神色不但没有难耐,而是享受。 反观白莲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小脸白成一团,浑身冷得发抖,况且今日的顾长衍并不白白心惊胆战,顾长歌打断顾长衍的打量,说道:“你在观察红袖的基础,以此更好地为她找师父?” 真相了! 顾长衍点头道:“是的,此次回京,我手下带了三个高人,这三人武艺各有不同,不知红袖适合那方便。” 红袖略有尴尬,更多的却是放心。顾长歌体谅地说道:“这简单,让红袖自己去与几个高人切磋,这样高人心里也有个数。” “也好。”被当成毒蛇勐兽,顾长衍心里其实挺不爽的。 红袖向二人言谢,然后奔去找师父。 顾长衍吊儿郎当地在顾长歌身边坐下,感嘆道:“雪中,感觉真特么不一样!” “如何?” “忒好!”顾长衍遗憾道:“可惜你感受不到了,当初谁让你懒得练武,瞧瞧,连这等乐趣都不能体会,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顾长歌不似顾长衍等人能用武功护住体温,雪地欢爱自是不行,就算她一百个愿意,齐成染也不会依她。想到这里,顾长歌有些后悔。 不过虽然后悔,但也恼顾长衍的显摆,她咬牙道:“让父王母妃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顾长衍得意地瞥她一眼,“父王母妃途中有事,推迟些时间才回来嘞!这段时间里,端王府还是本世子的天下。小长歌,你便是心里不平衡,能耐我何?能耐我何?” “你……” “再说,知道你哥哥我这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顾长歌等他自问自答,谁知顾长衍凑到她耳边转了一圈,却随即哈哈大笑,非常神秘地说了句,“不告诉你!” “顾长衍,你就显摆吧。你这德行,谁敢嫁你!” 某人非常任性地说:“没事,哥有钱,任性!” 第232章:是花无心 自从雪地,白莲开始怕顾长衍了。 虽然这个男人对她很贝……” “……” “白莲,你一直拒绝,该不会是不想与本世子一起?” “白莲不敢。”白莲实在找不出缘由,只得咬牙说道:“世子,白莲近日……身子不舒服。” 顾长衍兴致缺缺地道:“便罢,那你歇息。” 本还想再给白莲来场要命的风寒,可惜白莲视他为毒蛇勐兽,紧防着他呢。 长夜寂寥,顾长衍觉得有些无趣,便生了去找白芷的心思。 记得不错,白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 “你到底是谁?” 白芷刚要睡下,便发现屋里多出个人来。 是那天射他一箭的男人,也是那天她伤还未好的晚上,闯进屋来的人,而经这几天的冷静,白芷意识到,也正是这个男人,将她从范成辉的炼狱里救了出来。 他是谁? 容貌虽与顾长歌九分相似,然而江湖上早有人皮面具,改变容颜不是难事。白芷并不觉得他是端王世子,端王世子纨绔着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却是浑身的冷寒。 “你是谁?两次来我房间有何目的?” 白芷不復上次的惊慌,冷静地看着他。如今她伤已好得差不多,虽不明白这男人的武功路数,但逃跑应该不是难事,毕竟,这里是她的地方她的房间。然而,她为何要逃,她不是还有花无心吗,花无心是山海宫的人,总有些势力的,护她应该不是难事。 “白家闻名江湖,白家传人自然不笨,可笑你白芷到现在,还不知我是谁,妄白家调教你一番。”顾长衍冷冷道:“先说你在范成辉那里发生的事?” 白芷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顾长衍冷声道:“你的命在我手里,你说为什么?” 白芷冷静地对上他的眼睛,思考他的来歷。知道她的身份,又能从范成辉手里救下她,必有不凡来歷,而且这个人应该把她一家都了解的清楚。又想这座宅子是花无心的,花无心与山海宫有联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白芷算山海宫的人,那么他知道她是山海宫的人吗? “阁下可知花无心?可知山海宫?”她觉得应该先探探他的底。 顾长衍眸光更冷,难道这女人知道他不是善茬,所以想用花无心与山海宫的联繫交换她的性命?若是这样,便留不得她了。只是她的身份到底特殊,需步步谨慎,不可大意。 他沉吟一声,道:“不过是个採花贼,难不成与山海宫有关系?” “自是无关,问问而已。”白芷摇头,如此反应,那么他应该不是花无心了。也是可笑,花无心与他没半点相同,她竟怀疑他是那採花贼,好没道理。 “我是山海宫的人,你不能动我。”白芷淡淡道。 顾长衍冷笑,“白姑娘,你是否小瞧了我去。区区山海宫,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帮亡命天涯之徒,我还怕了不成。” 不是花无心,还不怕山海宫,到底什么来歷。 白芷苦苦深思不得知,暗衬若自己从他眼前成功逃跑的机率有多大,又想若不逃,能否安抚这个人。 这时,却听得他道:“倒忘了一个花无心,方才听你之言,这花无心与山海宫有关系?” 白芷暗悔,也是自己嘴抽,花无心的身份不能暴露,必须想法子拯救。 “并无关系,那採花贼干的那些事儿,给山海宫的大侠们提携都不配。”一褒一贬,希望花无心能理解吧,至于褒谁贬谁,谁让花无心的名声臭呢。 只是不知为何,眼前这男人的眼神似乎更冷了些。 白芷皱眉,为花无心不平?花无心与他有毛关系啊!白芷很不能理解。 一只利剑朝她肩膀袭来,所幸她眼尖及时躲过,身子还没侧回来,右脚已被他的脚跟勾住,一让一进之下,近身搏击就开始了。 他的招式诡得她摸不出门路来,不一会儿,便被他擒住双手。 尽管白芷很不想承认,眼前的这个人的武功确实比她高出一截。只是这诡异的招式似乎有些熟悉,何处熟悉又说不上来。 寻想间,两肩的剧痛拉回神。他,竟然卸下了她的胳膊。 他捏住她的下巴,近距离逼问,“花无心与山海宫真没关系?” 且不论毒药之事,便说她已答应花无心不说出去,便不能说,不论任何威逼。白芷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始终咬牙挺住,“我……我骗你做什么。你若不信,只管去查,查出我撒谎随你处置。”
第203页 她相信花无心不会给人查出的机会。 白芷看他一副深思的模样,暗暗咬牙,看来今天要受些苦了。刚摆脱范成辉,不想又入虎穴。 正是她哀嘆之时,他却笑了。 笑得她有些莫名。 接下来就更莫名其妙了。他亲自替她接回脱臼的胳膊,像是顾及她的感受一般,轻轻得,慢慢得,还朝她道歉,整个过程都带着满意。 “……”这人抽风了。 顾长衍当然没抽风,他只是要重回花无心的身份了。 方才试探,白芷反应过关,不屈于他的淫威,那么范成辉的淫威应该也没屈服,很好!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就是花无心。” 第233章:真正模样 白芷觉得世界有些凌乱。 他是花无心? 他是花无心! 他是花无心。 他竟然……是花无心。 白芷从他那桀骜轻佻的双眸移开,一边打量他这身紧身夜行衣所体现的利索,一边感受他浑身气质的突变,刚才浑身冷冽如恶魔,一眨眼,便似刚从女人被窝里爬出来一般。 他是花无心? 刚才的白芷从气质上否定了他的身份,现在,又从气质上肯定。 她突然想起初遇他的那天晚上,他似乎也有冷冷的气息,只是那冷淡比现在略好一些而已。当时的她还纳闷一代贼怎没该有的劣性,现在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一个贼的真正模样。 轻佻,慵懒,看她的眼神如蓄意待发的狼,这让她如何不相信。 只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下巴时,带着轻轻的,状似无意的动作,却不给她挣开的机会。 她突然慌了。 “你干什么?”双手被他擒住,柔软的身子被他抵在床边,男子指腹触碰的肌肤,引起淡淡的敏感,她偏过脸,下一刻却被他大力地强行带回,她怒吼:“花无心,你要干什么。” “刚才的你,似乎并不觉得我是花无心,可经我一说你就信了,不怀疑吗?”顾长衍笑,刚才对她的那股狠再找不到,巨大的落差仿佛是两个人。 白芷躲不过他的触碰,被他逼问,只得将自己的那套思量说了说来。 顾长衍满意地点了点头,白芷的说辞不无道理,能骗过她,外面的那些人应也看不出,他的演技还不错。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芷咬牙。 “你说呢?”他埋头在他脖子,轻轻那股淡淡的芬香,“一个贼,你说要干什么?” 她的脑子‘轰’了一下,知道现在很难逃出去,强忍镇定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他给她解药,她帮他做事,如此合作。 他笑:“也可以突破这层关系,只要我想。” “我不想。” “由不得你。” 是的,由不得她,她与他的较量,且不说武功不及,能力不及,他还捏着她的解药呢,她能拒绝吗? 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炙热的男子气息袭来,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不断击破十几年来从未让人涉及的底线。 她突然觉得很屈辱。 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恰是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落进他掌心。 他一愣,渐渐松开了她。 不想他会放过她,白芷愣愣得,下意识地投去错愕,只听他冷哼道:“本……不屑强迫。” 从小到大,他从没强迫过任何女人,那些女人或因为他的世子身份,或追求荣华富贵,或是这张俊美的脸,但无一例外都是别人主动投怀送抱,还从来没有用强。 起初看她言行举止中透露的不愿,还以为是欲拒还迎,可泪水却是骗不了人的。 强迫,他不屑,况且他也没缺女人缺到勉强的地步。 瞥了眼她刚下泪雨的脸,又见她轻轻擦拭泪水,他的心突然有些烦躁,倒不是失落神马的,而是第一次遭人拒绝难免不快,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还没完没了了,别耽误我的时间,接下来我问你答,不得欺瞒。” 白芷点头,既然知道他是花无心,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在范成辉那里发生了什么。” 屋内气氛渐渐恢復平静,偶尔传来顾长衍的问话与白芷平静作答,顾长衍和白芷都是恢復情绪的好手,毫无最初的冷冽与后面的挣扎,二人像从没发生过不快一样,平静的异常。 其实白芷被范成辉抓去的那段时间,除了折磨就是折磨,再无其她特别之事。范成辉想从白芷处套出顾长衍与山海宫的关系,无奈白芷嘴硬,饶是遍体鳞伤也一无所获,于是范成辉干脆将她带到顾长衍身边,亲自试探顾长衍的反应。 所幸,顾长衍的身份没暴露。 听完白芷的话,顾长衍沉默了一下,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由升起几分佩服,他看着她的眼睛,不乏真诚地说道:“不管如何,多亏了你。” “我能理解你在谢我吗?” “嗯。” 白芷一听,心里升起了希望,“看在这次我好歹帮你隐瞒的份上,能把解药给我吗?” 顾长衍淡了脸色。 白芷心里一突,厚着脸皮说道:“我被范成辉抓了数日,没有你的解药,我都快毒发身亡了。要是范成辉不带我去狩猎,我肯定活不到现在。而且那段时间日日严刑逼供的,你看我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还为你隐瞒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呗!” 顾长衍淡淡道:“便是不将我供出,范成辉也没解药给你。” 白芷忙道:“便是你山海宫的独门秘制,可范成辉未必没有他的路子,若我以你的身份交换,现在什么情况还说不定呢。” 顾长衍轻轻皱眉,又听她道:“没出卖你,说到底还是我对你的忠心,对于一个如此忠心的人,还用解药控制就太伤感情了。” 顾长衍的脸色越发不好,白芷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只能自己听到。 “我不发脾气,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顾长衍淡淡看了她一眼,看白芷的后嵴樑有些发凉,“事先已经答应我的事情,不出卖难道不是你的本分?伤感情?别把自个儿说得这么高尚,当然,就算你高尚,我可不高尚,什么忠心,还是解药让人放心。” 这厮谨慎啊,白芷心里划过失望。 不防一颗药丸飞来,白芷利索接过,就听他道:“鑑于你表现不错,赏你颗解药。” “多谢。”白芷有气无力地说道。一颗解药算什么,要是把她毒全部解了才好啊。 不过……白芷刚升起希望,顾长衍淡淡斜了她眼,道:“既是独门秘制,只凭一颗解药自是不能造出解药的。” 白芷暗暗失望。 “对了,那天……我好像伤了你。”范成辉追她到,他好像要救她来着,可当时的她不知道,竟直接一掌下去,现在想来简直自作孽,若是被他救走,便不用在范成辉手上受苦了。 顾长衍轻哼,“你现在才知道。” 她干笑两声,非常认真诚恳地道歉。 “罢了,你没见过我现在这个模样,认错也是情理之中。” 倒让白芷有些意外,还以为他要追究呢,不想他大度原谅,又想起他对她的毫不吝啬以及主动放弃强迫,白芷突然觉得,这人还行。
第204页 不过他的面貌……“你现在的模样是人皮,还是你最真实的模样?” 顾长衍微愣,在白芷面前他本没特别注意容貌,但听她一说,倒是提了醒,白芷虽没有出卖他,但谁知道以后,暴露花无心的身份只是丢面子,可端王世子却一定不能与山海宫有联繫,知道他全部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他轻轻笑道:“自是人皮,不信来捏捏。” 白芷忙道:“不用了。”他不强迫她,她自然不会作死地捏他脸,太亲密,惹了火就不好了。 “不过,听说端王世子与郡主九分相似,嗯,就像你现在的脸,你怎么想起扮成端王世子的模样了?” “这个……”他挑眉一笑,“我乐意。” 只要端王世子不来找你麻烦,你乐意就行,白芷暗暗这样想着,又问他范成辉日后可会找她麻烦。 顾长衍道:“不会。”他已经消了范成辉的怀疑,范成辉自然不会再做无用功,只是那雪莲…… 他的神色渐渐沉下,低声道:“你在范成辉那里的时候,可有得知雪莲的下落?” 白芷想了想,说道:“有,我能肯定雪莲在他那里。”虽是她家的雪莲,可要想从范成辉那里拿到东西,仅凭她一人之力肯定不行,瞧这花无心也想贪她家雪莲的份上,不利用利用就是她傻了。 顾长衍沉声道:“好,你且先等些时日,待我设计助你拿雪莲。” 说的好听,助我?是你自己想要吧,不过眼下不能得罪他,白芷轻轻喔了一声,追问道:“等多久?” 顾长衍不耐烦道:“且等着便是,时机到了自会通知你。” 白芷等了几天,没等到顾长衍的通知,却等到不愿面对的一幕。 第234章:谁是花贼 张吟儿受她引诱命丧齐国公府,虽是花无心的命令,然而那个大胆求爱的女子的死与她还是有很多关系的,若当初接到花无心命令时劝说一二,劝花无心收回成命,那么张吟儿便不会死,至少那个时候不会死,张吟儿不死,张家夫妇便不会像今天这样饱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 爱女之死,让张家夫妇短短时间内老了几十岁。 这是条临近长安西街的街道,眼前是互相扶持的张家夫妇,听说张父当时不接受张吟儿自杀的事实,曾去齐家闹过,齐府管家将那日之时说来,并怜悯地给了一些银两安葬张吟儿,张父不信活泼可爱的女儿会轻生,大骂齐家谋杀他女儿,齐家不是圣贤,起初看在张吟儿死的份上还容忍一二,后听张父越说越过分,直接略施小计,一系列打压下去。 这样事情闹得京城沸腾,张家本开了一家酒楼,生意上的伙伴得知张家惹了齐家不喜,纷纷避着张家,酒楼生意也一落千丈,很快,张家酒楼关门,张家迅速败落。 听说,现在的张家夫妇,靠卖吃食维持生活。 三月初的北燕京都还是很寒冷,张家夫妇在街头的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却为了生计,嘴上吆喝得热乎。 这对夫妇的酸楚沉痛,离不开她的推波助澜。 白芷的鼻子酸酸的,低声对身侧的春儿道:“去把那对老夫妻卖的东西全买了。不只今日,以后每天,只要他们卖,咱们都买。” 春儿支支吾吾。 “有问题?” 春儿说道:“小姐与奴婢去张家酒楼吃过饭,恐怕这对夫妻记得咱们呢。” 是她疏忽了,张家夫妇记得她与春儿的容貌,已把她俩视为仇人,仇人之恩谁能接受,白芷道:“僱人去买。” 春儿应声而去。 尽她所能帮,只希望这样心里能好受点。白芷一嘆,她嘆完,不想却听到耳边又是一嘆。 侧目,却是他。 他又扮回花无心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渍渍几声,很不以为意的样子。 白芷有些说不出的恼怒,微微不悦地说道:“张家家破人亡,你逃不了干系,不说让你忏悔接济什么的,便连内疚都没有?” 顾长衍挑眉,“我为什么要内疚?”齐怂包是她妹妹的人,那女人对她妹妹的东西有非分之想,他为妹妹除害,为什么要内疚。 “不是你,她不会死,她不死,张家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境地。”白芷冷冷道。 “呵,倒教训起我来了。”顾长衍笑着看着她:“没有我她确实不会死,可是她不死,你想过然后吗?” 白芷微愣,听出他话里对张吟儿的轻蔑,更是愤愤,正要说话。 他却先一步道:“她不死,会继续念着齐世子,日思夜想,越来越念,念齐世子之时,会愈发嫉妒长歌,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他不管他,继续道:“没有机会之时,她只是心里想,可一旦有机会,便会不择手段地与长歌抢人,以爱的名义伤害无辜之人。上次你的接近,何尝不是她的机会,为了她所谓的追求爱情去逼齐世子纳她,可是自私?虽然是我们引导,可便不是我们,换个人来,她也会如此,本性而已,怪不得我们。她若不惦念齐世子,没起非分之想,能有那等下场?” 爱没有先后,可关键的是,张吟儿只是一厢情愿。 “她……她不是没成功呢。”白芷有点底气不足。 “若非齐世子厉害,换了常人,还怕不能得逞。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也就是你这初出江湖的小姑娘才会同情。”顾长衍淡淡道:“你同情她,而我却庆幸早早地将这颗毒刺拔了,否则将来,长歌指不定遭她祸害呢。” 白芷愣愣地沉默了,没有说话。 顾长衍挑眉:“觉得我恶毒?” 白芷摇头,事实上,听他说来,倒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张吟儿虽然不值得同情,张家夫妇却是无辜,白芷想了想道:“张家夫妇不似张吟儿,老无所依,还是有些可怜的。” “就你烂好心!”顾长衍哼道,却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给她,“拿着,给你慢慢做好事。” 张家夫妇可怜?老来丧女,是可怜,然而这对夫妇只一个女儿,待女儿外嫁,不也靠不住,届时需要族中的子侄养老,瞧他人脸色过活?况且他家女儿的德行他不知道吗,瞧中便生起占有的自私,一意孤行地为爱牺牲有什么意外,然而他夫妻却说齐家谋杀,这其中或许有气昏了头脑的愤怒之言,然而未必没有赖上之意。大概是齐家对顾长歌的容忍而无可奈何,让这夫妇俩高估了齐家的软糯,齐家一怒,远不是他们平民百姓能承受得起! 不过饶是如此,顾长衍还范不着与这些人计较,白芷发善心,为不心寒盟友,他不介意散财! 白芷一看数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本还担心没钱接济张家夫妇,没想到他大方赠银,顿时一脸笑开了花,说道:“多谢啦。” 顾长衍瞥了她一眼,轻轻一哼。 白芷抿唇笑:“其实你人很好,很善良,也很为别人着想,嗯,眼光长远,出手大方,嗯,总之,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你喜欢上我了?”其实她忘了说,他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白芷默默地将银票揣入袖中,不再说话了。
第205页 白芷住的那处宅子,顾长衍偶尔也会来住,只是时间不长,往来又无规律可言,总是神神秘秘的感觉。那边春儿已将张氏夫妇的吃食买来,白芷问他:“回去吗?张氏夫妇做的东西不错,可要尝尝?” 顾长衍嫌弃道:“街边摊上的东西,干净吗?” “人家好歹是做过酒楼生意的,还脏了不成,就你讲究。” 顾长衍还是很嫌弃,说他有事,今天就与白芷回去。 说有事,其实也没事,不过几个世家子弟邀他嫖妓,再有长歌拉了齐怂包来。 身经百战的顾长衍早就对嫖妓没了感觉,只是一向流连烟花的他不好拒绝,况且长歌也去,他就当保护妹妹,随便碍碍齐怂包的眼。 恰巧这天晚上,白芷吃完东西出去消食,遇到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之下的抢劫,于是见义勇为,那抢劫犯也不是吃素的,轻功了得,被白芷追了整整几条街都没追到,直到追到烟花巷,然后……消失了。 白芷这才发现不是一般的打劫,目的不过引她来此,否则,武功明明比她高,却为何还被她追着跑。 谁想引她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呢? 不管如何,先离开再说。 白芷马上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横在她身前的榆林,她下意识想起被范成辉抓住后经歷的折磨,身子止不住的轻轻颤抖。榆林面前,她逃不掉。余光撇到徐徐而来的几人,那几人中似乎还有她认识的。 范成辉,齐成染,顾长歌及几个不认识的世家子,还有……花无心。 榆林定受范成辉的命而来,逃不掉,可打死她也不想再被范成辉抓去。想到这里,她直接大唿:“花无心救我。” 花无心……谁是花无心? 随行的世家子听到这句,不约而同的惊诧起来。 顾长歌闻声望去,见到被榆林拦住的白芷,心道坏了,端王世子是採花贼的事情今晚瞒不住了。我靠,该不会是范成辉无聊得想拿这事儿消遣,暴露这件事情,看她家笑话?双眸移向范成辉,就见范贱人朝她挤了挤眼睛,仿佛是说:猜的没错,就是我故意的。 顾长歌有些愤怒,齐成染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抚。 顾长衍的脸色有些难看,范成辉查不到他与山海宫的联繫,却想用他花无心的身份抹黑端王府,可虽然知道他的打算,他却没办法应对。 范成辉的意思很明显,除非他想白芷再次被他抓去,否则只有承认他是花无心。 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特么的不爽! 没觉察顾长衍脸色的梁鸿宇疑问道:“谁是花无心?” “花无心?好像是闻名江湖的採花贼吧。”范成辉看着顾长衍笑,“衍世子,你说是吗?” 第235章:杜康解忧 顾长歌冷冷道:“范公子脑子烧了,便是江湖上的贼,可你特么的你问我哥做什么。” 范成辉摸摸鼻子,笑道:“范某以为衍世子清楚。” “清楚你妹!”顾长歌没好气道,反正她向来不注意形象,因此众人对她时而的爆粗口并不惊怪,反倒要哪天矜持起来才惊讶。 范成辉哟了声,“长歌郡主这是怎么了,范某不过问了句衍世子,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便是问错了,你也不该如此反应,弄得好像长歌郡主被我说中秘密而恼羞成怒。” 顾长歌冷哼。 梁鸿宇听得有些煳涂,却似乎有些恍然,顾存毅等人却早已瞭然,心中惊诧不已,只是为了给顾长衍兄妹面子,并未表现出来,都选择沉默。 齐成染看了顾长衍一眼,给他个台阶下,“那位是白芷姑娘吧,记得当日除夕夜曾帮过本世子,如今她似乎遇到了麻烦,不若衍世子帮她一把,算本世子欠你的人情,如何?” 顾长衍没说话,移步朝白芷走去。 见顾长衍来了,白芷心中一喜,心道榆林再厉害,她和花无心二打一肯定能打过,不由松了口气。 却注意到顾长衍一直阴阴沉沉的脸,心头咯吱一声,突然有种不好预感。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爽。 顾长衍的心情的确很不爽,走到白芷身前,一句话没说,直接挥榆林一拳,因身份之别,榆林不敢还手,连被顾长衍打了好几拳,直到余光里看到范成辉的指示,这才逃离。 “你……”白芷想问他怎么了,然被他冷眼扫来,立刻禁声。 “你怎么来了?” 白芷不敢撒谎,将见义勇为的真相说了出来。 顾长衍冷冷讽刺,“朝堂不是江湖,比江湖惨烈百倍千倍,往往杀人不见血,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长点心吧,今日算是教训,再有下次,看我还救你不救你!” 白芷也隐隐想到自己似乎给他带来了麻烦,不敢顶嘴,缓缓低下了头,很乖巧的听他训斥。 乖巧的像一只小猫的白芷更让顾长衍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甩了甩手,“滚回去!” 白芷立刻‘滚’回去。 然而走了几步,却不住停了脚步,转头,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愤怒的眼睛,问道:“我回去的路上该不会有陷阱了吧?” “滚!”顾长衍从牙缝中了这个字。 白芷识趣,真的滚了。 一路上,她都在反思,其实想来,她的错便是太大意了,太大意,太轻信,所以掉入人家为她量身定做的圈套,却又一想,也不能全算她的错,如此逼真的圈套,便是湖也不一定能看出,何况她一个初出江湖的人。 越想,就觉得顾长衍不应该对她发怒,就算发怒,也是怒她大意而已,用得着那么咬牙切齿? 这么想着,白芷就觉得心里有些不爽了。 既然现在没有陷阱,那为嘛要立刻回去? 白芷想了想,又重新回到那条烟花街,刻意点了个能观察顾长衍的房间,见那隔着街的房间里,花无心一手搂着一名浓妆艷抹的女子的腰,另一只手曲着手指去刮顾长歌的鼻子,顾长歌不耐烦去打他的手,他不但不恼,还乐此不疲,笑嘻嘻地凑上去找打,完全没有对她的咬牙切齿。 大概是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这个场景,让白芷心里很不是滋味。 花无心,你特么的採到人家郡主身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白芷心头暗骂几句,又看齐成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更觉得恼怒,心道这齐成染也真是够怂的,自己女人被别的男人,他还不在乎,他竟然不在乎,这这这…… 还有顾长歌,唉,被不喜欢的花无心,自己男人跟个木头一样都不帮着出头,真是可怜。 此时的白芷心里,花无心成了贱人,齐成染成了怂包,顾长歌成了可怜人。 而她呢?白芷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心痛,她不断地给自己倒酒,酒入愁肠,殊不知不但不能解忧,却是更忧。 另一边,贱人顾长衍被可怜人的妹妹打了几次,不免有些悻悻,撇嘴道:“好了,搞得好像本世子多么喜欢你似得。” “滚!”顾长歌一口咬下齐成染餵来的水果,狠狠地瞪他几眼。 范成辉笑说:“你们兄妹什么深仇大恨啊?” 兄妹两却不约而同地吐个‘滚’字。 范成辉摆手,淡笑一声,“本来还想劝解来着,只可惜好心当作驴肝肺,罢了罢了,我喝酒!”
第206页 这一刻,没人提起范成辉的不是,也没人提起白芷,更没人提花无心与贼的事情,尽管,众人多多少少都猜到顾长衍就是贼。 顾长歌与顾长衍都看得开,尽管范成辉的算计在先,但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救,又何必在意,及时行乐才是正理。 不一会儿,顾长衍搂了妓子出去,众世子家嬉笑一片。 范成辉自个儿饮酒,没有找女人的意思,众人问他为何不找。他边笑边道:“腻了,想换点新花样。” “喔?什么新花样,说来让我们也一起乐乐?”梁鸿宇道。 范成辉一脸神秘,朝他脸上吐了个酒气,“其实我也不知道。” 梁鸿宇觉得自己被耍了,唏嘘一声,大口饮下一杯酒,捏着身侧女子的,那女子吃痛,惹得他两眼猩红,整个人游荡慾海,不知所云。 “瞧你这点出息!”范成辉低骂,唤了,吩咐将梁鸿宇带去房间。 接着各世家子都带自己的女人去快活。 房间很快就只剩下范成辉,齐成染,顾长歌三人。 齐成染低声安抚完挂在他身上的顾长歌,而后淡淡道:“得意需尽欢,你不去快活?” “你不也没去。”范成辉道。 齐成染看他有些恍惚,再看已经醉了的顾长歌,一时之间,竟失了言语。听范成辉说了句“带她走吧,这个地方,不是她该来的。” 齐成染轻轻颔首,低声道:“你放心。” 你放心,放心什么呢。他没说,可他们都意会。 范成辉笑,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笑脸之下的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脆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情绪,却被齐成染尽收眼底。 其实齐成染明白,从范成辉在长歌生辰那天邀请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只是有些事情,范成辉不挑明,他便也不刻意挑明,算是看在他们同是一种人的份上。否则,若让那人知道,范成辉必活不长久。 齐成染抱着醉酒的顾长歌,出了春风楼的门,将她抱上马车。 这丫头,真不知她为何非拉他来,有什么可逛的,不过一些搔首弄姿的女人而已。他轻轻一笑,在她的唇上,刻上一吻。 “我要回家……你是谁……你不是他……他让你来接我……怎么回……喔,原来你是我邻居,接我回去啊……” 马车起驶之时,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齐成染皱了皱眉,听来似乎有人想要在她意识不清之时意图不轨,他本不想管,只是她似乎对顾长衍有些不同。 他拨开帘子,朝马车外看去。 果然,白芷被一名莫约四十来岁的男人扛在肩上,那男人面很猥琐,一边鬼鬼祟祟的走,还一边对肩上的女子上下其手。 第236章:威逼套路 救,还是不救。 马车夫看齐成染似有斟酌,很体贴地停了马车,眼神询问主子是否要救。 “带上马车。” “是。” 虽是车夫,却是为齐家做事,各色各样的人见得多了,能力自是比一般人有不同,不一会儿,白芷便被成功地带进马车。 马车驶出,被齐家名声惊吓了的猥琐男这才缓过神来,低骂一声,“这年头,谁都狗仗人势,什么人啊这是……嗯,改天老子也仗人势欺负妹子瞧瞧。” 昏暗的光线,潮湿的地板,浸着寒气的四壁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白芷醒来的时候,入眼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太熟悉了,有那么一刻,让她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被范成辉折磨的日子里。那墙壁上的刑具有些用过,有些没用,可没有的那些,只看看,便已将她吓得颤抖。 颤抖之后,白芷渐渐缓过劲儿,开始冷静的思考现在的处境。 这里光线不好,又很潮湿,应该是一间地下暗室,有刑具,自是审犯人的地方。她现在躺在暗室的,床板是铁制的,很冷,但貌似有人体贴的送了床被子。身上的衣服完好,也无伤痕或是疼痛神马的,所以应该没受侵犯等刑罚。 从目前的情况看,她的处境还不是那么糟糕。 是范成辉吗? 从这床被子来看,应该不可能。笑话,范成辉会体贴她? 这时,‘咯吱’一声,门缓缓开了。 齐成染在下人的引领之下进来,看白芷警惕的双眸,淡淡道:“酒醒了?” 酒?白芷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在里醉生梦死,然后的记忆就很模煳了。龙蛇混杂,她又不丑,那么肯定有人打她注意,而她现在在齐成染这里,所以前因后果就很明显了。 “昨夜我喝醉了,是齐世子你救的我?”白芷不是疑问,是肯定句,“可你救我之后,又觉得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你便将我抓来?” 齐成染淡笑,“姑娘聪明,不知可再能猜猜本世子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白芷摇头,“猜不到,你想要什么直说了吧,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除了这条命,我一无所有,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恐怕打错注意了。” “是不是打错主意,还有两说。”齐成染吩咐左右退下,关了门,几个眨眼的功夫,暗室内便只他两人。 白芷心里咯吱一声,都叫下人退下了,该不会这人想对她不轨吧! 有了顾长歌还不满足,还要染指她,真不个东西,而且花无心顾长歌的时候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更不是东西了。白芷心里挺愤怒的,不过眼下担忧更多,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可别真被他碰了。 齐成染朝她走来,她越发警惕,心里迅速在想什么时候飞身袭击能控制他。 然而,在离她五步的距离,齐成染停步,拉过旁侧的椅子,坐了下了。 白芷松了口气。 “你和顾长衍什么关系?” “顾长衍是谁?”白芷做好与他周旋的准备,却不想被问到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关系,心里暗暗奇怪,面上也微微露出一丝诧异,疑惑道:“顾长衍是谁?我不认识他。” 齐成染淡淡一笑,“昨夜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说不认识,当本世子好欺瞒吗。也罢,看在你身份特殊的份上,本世子换个问题,花无心与你什么关系?” 白芷眼眸转了转,“花无心是个贼,和我有点恩怨,关系不大。唉,江湖恩怨嘛,你们这些权贵不会懂得。” 齐成染的确不是很懂什么江湖恩怨,不过他也无意去了解,他想知道的,不过是白芷对顾长衍意味着什么以及顾长衍隐瞒长歌的事情。 顾长衍的身份绝不是端王世子这么简单,端王府也不是长歌所知道的这么简单。 当年锦城里,他与长歌小打小闹训练出那批黑衣人,其实多半还是亏了端王的指点,略一指点就能指点出如此厉害的一批高手,可见端王府的不凡。这些,没怎么放精力在这些事情上的长歌是不知道的,她也没怀疑。长歌是端王的女儿,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可以说成是端王与顾长衍的刻意隐瞒。 端王与顾长衍在隐瞒什么?为什么要隐瞒?连长歌都隐瞒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齐成染潜意识里觉得,或许能从白芷得知套出一二。 “且不论什么江湖恩怨,你便说你与他什么关系?”齐成染淡淡道:“花无心,江湖贼,可别说你们只是采与被采的关系,本世子不信。”
第207页 白芷正想说花无心偷香窃玉之时骗了她,然后开始了二人相爱相杀的故事,却被齐成染提前堵了路,遂于是,只得重新编故事。 “他是我的仇人,我也是他的仇人,我们互相都是对方的仇人……怎么说呢,他杀我全家,还想我来着,后来我不从,差点废了她,然后我们各自追杀。嗯,只是后来他不计前嫌地救了我,于是我也就不计前嫌的原谅他了。就是除夕夜那天,范成辉想我的时候他救了我,于是我们也就一笑泯恩仇了。” “也就是说,除夕夜之前,你们就认识了?” 白芷点头,“是的,不过之前认识也是仇杀,没什么交情。” “是吗,也就是说,除夕夜之前,你恨他入骨?” “嗯,是的。” “可本世子似乎记得,除夕夜花无心救你之时,你对他的态度像初识。” “……”白芷微愣,她竟忘了那时见到花无心的反应了,忙道:“哪里,那时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怎会如初识,齐世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齐成染不理会她毫无道理的辩驳,他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走向挂着各种刑具的墙壁,素手轻轻一指,轻飘飘地说道:“本世子温声相问你不听,嘴硬之人需用非常之法,看来眼下是不得不对你用刑了,你来选选,用哪样更适合你。” 第237章:真相如此 话说得就像今天吃什么饭一样,又鑑于在范成辉那里留下的阴影,白芷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好了好了,你问,我说还不行吗。” “要不要先给你个教训,免得一会儿你还嘴硬。”齐成染淡淡道。 白芷忙摆手,“不用了,他花无心也不是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我拼了老命为他隐瞒。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齐世子,我聪明着呢。” 齐成染笑着重新做回了椅子,淡淡地看着她。 白芷识趣地说道:“齐世子说的不错,除夕夜是我与花无心的初遇,当时范成辉对我似乎有点意思,还想抓我,花无心英雄救美,嗯,除了你们看到的,花无心还救了我一命,就是灯会散了以后。本来是救命之恩,只是这姓花的忒混帐了,竟然给我餵毒药,逼我为他做事……” 说到这里,白芷渐渐红了眼睛。 “逼你做什么事儿?” 听齐成染追问,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更红了,“他是贼,还能有什么事儿,好似色中饿鬼一样,我必须随时服务,否则就不给我解药。他给了我一处宅子,像养外室一样养我,我一个自由自在潇潇洒洒的江湖女子,可别提多憋屈了……还有,因为他,范成辉以为我对他多重要,还把我抓去严刑逼供了一番,可是在花无心眼里,我不过是个玩意儿,哪里知道他的秘密,范成辉在我嘴里得不到他想要的,便往死里折磨我……我差点没被姓花的害死……呜呜呜……” 说道最后,竟低声啜泣起来。 齐成染轻轻皱眉,根据他查到的消息,白芷住的那宅子的确是顾长衍的,顾长衍也时常去那里,范成辉的确抓过白芷,狩猎那日,应是顾长衍救白芷那天。一切都很合理,只是却为何,他感觉有些怪异。 例如,白芷被范成辉抓去,对于并不长情的顾长衍来说,已经玩过了的人,为何要救? 难道这个女子对顾长衍不一样? 齐成染细细斟酌,说道:“花无心如此对你,你想报復他吗?” “当然想,只是我中了他的毒……”按照她的说辞,不想报復就怪了,白芷谨慎,为不让齐成染起疑,补了句,“我自是想报復,只奈何没解药,那姓花的也做了对不起的你的事情,咱俩同是受害者,要不合作吧?你帮我弄解药,而我便先虚与委蛇地留他身边,伺机动作,如此互利互惠,如何?” 白芷想的是,先稳住齐成染,至于报仇,爱怎么报怎么报,左右说说而已,先从齐成染的手里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白芷却不知,她不该多补这句话。 “喔?他做了对不起本世子的事?”齐成染半眯起双眸。 白芷没反应过来,“是啊,那件事情那么明显,齐世子不知道?可别装了,虽说丑事不可外扬,可我都知道了,你就不用瞒我了。咱两都是他的受害者,可得联手给他教训。” 齐成染道:“受害者吗,本世子多忘事,有些记不起了。” “好吧,您贵人多忘事。”白芷看他摆明了想要她说明白的模样,心道什么人啊,自己女人被别人不以为耻,还以为多光荣吗,渣渣一个!嘴上道:“就是长歌郡主啦,花无心敢长歌郡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知道齐世子你一向都是走隐忍路线的,当时没爆发出来,是为大计着想,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大计,可花无心着实太过分了,齐世子你要再忍,长歌郡主得有多伤心啊,何不与我谋划一番,给他姓花的一个教训。” 他问她顾长衍,她说不认识,她说花无心长歌,而她的语气似乎还带着丝丝酸意…… 齐成染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抿着唇,斟酌权衡之下,带着淡淡愁意说道:“姓花的着实可恶,只是本世子虽是齐国公世子,看似能只手捏死他,但花无心却不仅仅是花无心,他的另一个身份,让本世子不得不顾及……” 另一个身份?白芷惊了一惊,难道说他已经知道花无心与山海宫有关的那个身份了?看齐成染似乎有些惧怕花无心,似乎很忌惮他,若不是山海宫的身份在哪,人家堂堂世子能忌惮?齐成染不敢对付花无心,可自己现在贴着花无心女人的身份,要是齐成染将对花无心的怒在自己身上怎么办? 看来必须要齐成染快点放她出去‘报仇’。 既然齐成染都已经知道山海宫了,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白芷想了想道:“其实吧,他那身份也不是那么恐怖,虽是闻风丧胆的江湖杀手,可说到底不过一个亡命之徒罢了。齐世子有权有财,雇一批随身保镖不是难事,要想斩草除根就更简单了,直接雇杀手绞杀便是。” 齐成染有些惊骇,强忍平静道:“依你之见,本世子应该雇江湖上的哪批杀手?” “暗门。”白芷解释道:“花无心是山海宫的人,你就雇他对立的帮派。” 齐成染这才恍然,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难怪端王指点的自己那批高手那么强,难怪端王与顾长衍要将这件事情瞒着长歌,不想长歌徒增担忧只是其一,更还有对自己的防备,毕竟长歌对他太好,好到端王与顾长衍不敢肯定长歌会不会将事情告诉他,所以,便一併瞒着。 齐成染起身,白芷见他要离开,忙叫道:“别走啊,你不想报仇了?” “报仇?”齐成染淡淡冷笑,“本就无仇,何来报仇?” 白芷心头涌过一万匹草,说了那么多,他竟然说没有仇,感情是耍她的啊!没有仇?那么明显的事情还没有仇,真是怂包一个,没救了没救了! 怂包没救没关系,只可惜了没有报仇,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可惜啊可惜。 白芷在哀嘆命运,却听得齐成染淡淡道:“我突然觉得,从你这蠢货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便罢,放了你吧!”
第208页 白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登时大喜,还生怕他反悔一样,连连说:“对,我是蠢货,我是蠢货!” 齐成染没有食言,很快就放了白芷。 与此同时,他给了封信:女色祸害,杀之。 接到信的顾长衍浑身一震,就要去找齐成染问明白,刚酒醒的顾长歌非要缠着顾长衍一起去,却得顾长衍少有的严肃,“你去做什么,我找齐怂包有正事,你不方便在旁。” “好严肃……”这样的严肃,弄得顾长歌心里怕怕的,她忙保证道:“我保证不打扰你们,我去找慧敏姑姑培养婆媳感情去。” 第238章:不要避孕 “这是什么意思?” 顾长衍将齐成染写来的信拿出,放齐成染身前的桌上,冷冷道。 齐成染淡淡道:“顾长衍,这只是提醒。” “什么时候知道的?”顾长衍紧紧审视他。 “今晨。昨晚白芷醉酒,险些遭人侮辱,恰被我瞧见,今早从她口中套出来了。嗯,白芷现在也同样不知你端王世子的身份。所以,若你不想杀她,也可继续用。” “在她不知我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都能套出真相来,齐成染,你真能!”顾长衍冷冷道。 齐成染淡笑,“过奖。” “你想要我杀她,为何?”最初的震惊之后,顾长衍反倒冷静了,便是齐成染想从这件事上算计又如何,除非他想永远失去长歌,那就只管来算计,且最后的结果还不一定呢。 齐成染坦然道:“我并没有恶意,你不该不信我。” 顾长衍一句话不说地看着他。 不信也罢!齐成染没再纠结这个,“白芷知道你那层不为人知的身份,留下迟早是祸害,即便不会想出卖你,可是不还是让我给套出来了?也幸好昨晚遇到的人是我,换了别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顾长衍沉默。 齐成染又道:“当然,许是我多虑。不想动她也行,左右我已放她走,日后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这件事情,你会装聋作哑?” “不然呢?” 顾长衍冷笑,“装聋作哑对你没好处。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有什么目的,我端王府之事与你有何干系,你为何费尽心思套话?套出我的秘密,你可以威胁我,但你非但没威胁,还看似为我着想除去白芷灭口,齐成染,你说你没目的,谁信?” 齐成染道:“你说的也对,其实我有目的。只是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顾长衍紧紧蹙眉。 齐成染淡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若将来成染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还请衍世子不要袖手旁观啊!” 顾长衍冷笑,“不管你做什么,本世子只能保证不落井下石。” “也好,成交。”齐成染淡淡道,他还真有些忌讳端王府落井下石,眼下能得顾长衍如此保证便行。 “不杀白芷?”这个女人,齐成染还是觉得不该留。 顾长衍冷冷道:“这是本世子的事情,与你何干。” 这个态度,便已知顾长衍不会杀她了,齐成染看着顾长衍端起茶杯,笑道:“其实也不算没有关系,衍世子可知今早她说什么,她说你调戏长歌,说你对不起我,挑拨我找你报仇。这姑娘,真是有趣。” 顾长衍一口。第二:老是喝药的,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而且还不知道那药伤不伤身体呢。第三:你不觉得小孩子粉粉的很可爱吗?” 其实第二条齐成染给她说过,无奈她固执。 齐成染笑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从了你吧!”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你这样的吗。”顾长歌笑骂。 “怎么,反悔了?” “嗯,反悔了……啊啊……” 今晚顾长歌也不打算走了,高调地留在了齐家。 安城大长公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吃斋念佛。齐国公和慧敏长公主都很气愤,慧敏长公主不觉得自己儿子有何错,只骂顾长歌贱人,齐国公觉得顾长歌还没进他家门,他还管不着,便只怪慧敏长公主连儿子都教不好。慧敏长公主委屈,但不敢反驳,心里更恨顾长歌。 次日,天刚亮,慧敏长公主便让人去齐成染房间请顾长歌。 “长歌郡主,长公主有请!” 第239章:指桑骂槐 “完了完了,慧敏姑姑肯定气我不知廉耻留你房间。怎么办?要不一会儿你陪我去?若我一个人去,我怕会忍不住顶撞她。”顾长歌埋在他胸前,因着身,说实话还真是有些慌,“对了,你说,她们不会破门而入吧?” 齐成染笑道:“便是不顾及你的脸面,还要顾及我的脸面呢,况且齐家的下人将来都要看我脸色吃饭,会不顾我的意思?长歌,他们可没你笨。” “说什么呢你!”顾长歌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急了吗。 接着,就听齐成染对屋外睁眼说瞎话:“这是本世子的房间,找郡主不去端王府,来这里做什么。” 屋外的人一听,知道齐成染下定了决心袒护,便忙去回慧敏长公主的话。 顾长歌道:“你这么做,会不会和慧敏姑姑闹僵?” “我这么做,娘心里定不好受,可总不能让他们真捉了你去罢,一会儿咱们去看看她。可好?” 还要去看她,顾长歌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谁让是他亲娘,因此也只得说个好字,安慰自己慧敏长公主为人挺好,对齐成染好,并不是故意找茬,只是相处的事情用错了方法。 “待会儿也许娘会想法子支开我,到时我不便硬留,否则娘会更恼你。不过我虽走了,你也别怕,娘不会对你如何,她会考虑我的感受。”齐成染轻声说道,他并不想留长歌一人面对母亲,然而她会是他的妻子,母亲与妻子总是闹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能和解便和解,实在不能,便也不勉强,只是眼下,便去试试。 顾长歌明白齐成染的意思,因此并不觉得齐成染如何,只应道:“我知道呢。” “要是……”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柔声道:“若是娘有过分之处……” “放心,我担待着,我你还不知道吗,总不至于与她较劲儿。”这话怎么有点酸酸的呢。 耳边传来嗤地一声,原是齐成染笑了,顾长歌登时觉得脸有几分挂不住,咬牙道:“说真的呢,你笑什么?” “好了,你我自然是知道的。”齐成染继续笑:“不是让你担待,就是……嗯,别管她,等我来处理就好。你不该受气,便是为了我也不该。” 不论母亲还是长歌,他都不想她们受气,她知道长歌不会故意给母亲闹,但母亲那里却有些不放心。 不多时,二人穿戴整齐,便去看慧敏长公主。 路上顾长歌低声与齐成染道:“怎么有种新妇见婆婆的感觉,怪怪的!” 齐成染淡淡笑着,拍了下她的头,目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顾长歌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 临近公府外墙隐隐有风声,齐成染眸光闪了闪,嘴角泛起淡淡讽笑。 二人来时,慧敏长公主屋中已来不少人。
第209页 慧敏长公主正坐首位,秦宁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立规矩,齐芫见齐成染来,忙奔到他的另一边,挽着他的手臂说道:“三哥,你今日不当值,现在该你教我了。” “好。”齐成染淡笑道,又转向顾长歌道:“长歌,你便陪娘一会儿!” 兄妹二人很快就走了,顾长歌心道枉她对齐芫和颜悦色,努力改善关系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丫头不但不帮忙,还跟着她娘瞎掺和,真是……不过也是,人家亲娘,生她养她二十几年,情分自然不是自己这等小恩小惠能比的。因齐成染提前与她说过,且他一向都很为她着想,因此便不怪他先走。 齐成染走后,顾长歌对慧敏长公主还是很恭敬的,该有的礼数半点不少。 她行礼,慧敏长公主示意张嬷嬷将她扶起,而后皮笑肉不笑地道:“长歌有礼,坐!” 顾长歌依言坐了,等着慧敏长公主含沙射影或者直接骂她。只是骂没等到,倒是听慧敏长公主将秦宁教训了番。 神马秦宁妆太艷,衣服没穿好,举止不端庄,对长辈不恭敬等等。 顾长歌想幸好齐成曜成婚没多久,否则慧敏长公主该骂她霸着齐成曜而塞几个通房姨娘了,唉,可怜的秦宁宝宝,本来没错,奈何慧敏长公主指桑骂槐呢。 秦宁有些委屈,可婆婆面前不敢反驳,只得一个劲儿地认错。站了许久,腿有些发麻,所幸月份不大,否则指不定怎么遭罪呢。 慧敏长公主似乎考虑到她双身子的问题,骂得差不多了,便让她坐下。 秦宁忙应,小心翼翼地说下次自己定不会再犯这等错,这十足的小媳妇模样,看得顾长歌一片唏嘘!正月里与她逛首饰的女子哪里去了…… 秦宁家世不弱,伏低做小之事本不应她来,可她却把自己活得如此小心翼翼的,想必丈夫不给力吧!若丈夫撑腰,慧敏长公主哪还能这般,瞧她就是一个活例子。她有成染撑腰,所以慧敏长公主就是想扇她巴掌,也只得做些指桑骂槐地把戏罢了。 秦宁坐下后,慧敏长公主又含沙射影地说了几句,句句直指顾长歌,顾长歌假装没听见,准备回头全番说给齐成染听。 大概个把小时过去,慧敏长公主说累了,大手一挥,让秦宁招唿顾长歌逛园子去。 初春来临,国公府的花园奼紫嫣红,走到这里,秦宁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对顾长歌的笑多了几分。顾长歌轻嘆,“这里是个好地方,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在这里搭个鞦韆,一边闻花香一边盪鞦韆,多好!” “确实不错,只是为人媳妇不比做姑娘时候。”秦宁苦笑,这等快活,已嫁了人的她还有吗。 顾长歌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想安慰,却到底说不出口,只安慰说道:“你看开点!” 秦宁恢復神色,却并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言,只笑了笑,带了几分感激道:“多谢长歌郡主宽慰。” 这个话题,顾长歌也没继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没站在秦宁的处境里,并没有立场自责什么。 二人闲聊了几句,总之,这个后花园,逛得顾长歌心好累。 第240章:确定感情 回到府中已是正午,顾长衍面有倦意,听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得,便忙开饭。 顾长歌倒没想太多,拿起筷子就吃,吃到一半发现不对劲儿了,怎么一直都是她吃,顾长衍一筷子也没动。她目视他求答案。 顾长衍疲倦的面容上扯出一丝笑,说道:“我不饿!” 话语带着淡淡的疲倦,顾长歌这才注意到自家哥哥面上的倦意,忙关切道:“哥哥怎么了?累得吗?也不对,我怎么瞧你是欲求不满啊!” 确实是累,也确实是欲求不满,昨个儿早晨回来,他盛怒冲去白芷处,问她对齐成染说了什么,谁料白芷却劝他对长歌死心,说人家身份高,不要染指什么的,否则得不偿失。听得顾长衍那叫一个气啊,偏偏因自己向白芷隐瞒了身份,还不能辩驳,只得将这段含煳过去,可白芷以为他不当回事,还训起他来了。 不论朝廷,或是江湖,能训他顾长衍的人不多,白芷算哪根葱,那火一窜而起,二人开始对吵! 后来,白芷不知发什么神经,然后眼睛都红了起来,搞得他欺负了她似得。 或许是愤怒,也或许是她某个动作勾起了他的邪火,身体已经反应了的顾长衍拉过她的肩膀,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白芷肯定不依,挣扎地厉害! 让顾长衍难以启齿的是,纠缠了一天加,竟然还没得手……当然,有些时候,白芷本已经,却在要紧的关头问她是他的什么,他想也没想直接说了个‘女人’。靠,那女人竟然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最后又被挣扎开了。 这些真相,让自小留恋花草以贼着名的顾长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顾长歌不知真相,她拍了拍哥哥的肩,说道:“瞧你这欲求不满的模样真可怜,现在妹妹支持你逛一趟,早去早回,我等你回家吃晚饭!” 顾长衍有些郁闷,“小长歌,你说你哥哥是不是魅力大减了?” 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什么跟什么呀……咦,难道是因为这厮被女人拒绝了?不过想想也是,这满脸欲求不满的,相差不远了。顾长歌暗暗点头,安慰说道:“没事,你有钱有权有势,还怕找不到女人!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个女人不跟你,自有女人跟你,她不跟你,你就去找其他女人,让她知道不跟你是不明智的选择,当她悔悟了决定投怀送抱的时候,你再甩她一句‘世上没有后悔药’,就这样打脸,完美!” “……”顾长衍。 顾长歌边吃边说,饮了口汤,继续道:“不过你的条件,凭心而论,还有女人能拒绝,说实话,我倒是挺佩服她的,至少说,她不势利不世故。劝哥哥一句,遇到这样的女人,你要收心,毕竟好女人不多啦!” 顾长衍不知为何,渐渐来了兴致,淡淡道:“她不知道我是端王世子,只以为我是贼!” “这就更能说明这女人不错啊。”顾长歌勐地拍桌,拍了后才觉得激动太过,缓了缓道:“你看啊,要是知道你是端王世子,也许还能说她图咱家的权势地位、欲求故纵神马的,可是她只知你是贼,对一个贼,图神马?图你给她无数次?图你和其他女人翻云覆雨?” “你的意思,她喜欢我?” 顾长歌道:“或许大概可能也许是。” “什么叫或许大概可能也许?敢情你刚才说那么多都是逗你哥的?”顾长衍不悦道。 顾长歌忙道:“不是不是,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她喜欢你,第二,她是装的。” 顾长衍听罢淡淡一笑,“装吗?不可能,要真能装的如此像,倒让我佩服!” 他似乎心情很不错,写在脸上的笑容彰显内心的愉悦,映衬着双目边上的黑眼圈都淡了许多,顾长歌心头咯吱一声,意识到什么,想了想问道:“听说男人慾求不满对身体不好,你要不要还是先去解决一下,那个女人的事情后面再想,好不好?” 顾长衍直到道了句不急,便开始吃饭,“不急,先填饱肚子再说,方才没心情,现在可饿死我了。”
第210页 “……” 这个女人对顾长衍来说绝对有不同,好像上心了。哥哥虽然留恋烟花,可这些年来还从没对哪个女人上心过,这次也算初恋吧,鑑于这个女人很可能成为她嫂子,是哥哥的终身幸福,顾长歌觉得自己应该提点他一下,免得他自以为是弄得自己情路坎坷! 顾长歌道:“哥哥喜欢她吗?” 顾长衍想到白芷那张清秀的脸,喜欢吗?只能算不讨厌,也有过涟漪,只是这女人老是拒绝他,遂不是很喜欢。不过,她劝他别对长歌有非分之想的时候真挺可爱。顾长衍淡淡笑道:“一般般,挺好笑!” “她拒绝你,你不觉得很讨厌?” 顾长衍道:“说不讨厌是假的,当时的情形,任谁都会不爽,只是事后想想,女人嘛,矜持些也挺好的。” “那被拒绝了的你,还会想睡她吗?” 顾长衍略略咬牙,“这是你哥终身的耻辱,不雪前耻,你哥会抱憾终身的。” “得了,鑑定完毕,下面开启妹妹教导模式。”顾长歌道:“综合你全部言行,恭喜哥哥,你已经喜欢上她了。” 顾长衍一愣,勐地回想自己对白芷种种,经长歌提示,好像……有点那么回事,闷闷道:“或许是吧!” “喜欢她你不开心?” 顾长歌觉得自家哥哥的反应不对,经她提示后明白自己的心,不应该是茅舍顿开,感谢她的提醒,然后对白芷大献殷勤,娶回家吗。 谁料这货郁闷说道:“为何要开心,这不在你哥的计划之内。母妃早就发了话说婚前不管我如何玩,婚后就只能守着妻子一人,而按你哥我的性格,有了心上人,自然要想绑住成婚才行。可如今你哥才十九,早早动心了真的好吗?原本计划里,怎么着也得逍遥到三十而立,然后才恋爱成家到白头偕老。” “好吧,你确实是亏了!”顾长歌愣愣道。 “可不是,长歌,你说我如何才能再回到以前逍遥的时候?” 顾长歌道:“这简单啊,不就是动心吗,你不娶不就行了,要是她因为你迟迟不娶而移情别恋,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照样可以玩到三十而立,到时候再找就行。” “可是,我好像有点捨不得她。” 顾长歌笑道:“所以啊,哥哥应该珍惜她。” 顾长衍也笑了,他想,他明白自己的心了。 “长歌,下午哥哥带你去看她吧!” 第241章:美丽的误会 兄妹二人到那处宅子时,白芷的心情很不好,哭了许多的双眼有些红肿,她打开门,见到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让他别碰顾长歌吗,他却仍当耳边风。白芷脾气上来了,解药之事被忘得一干二净,直接‘啪’地一声将门关上,留兄妹两风中凌乱。 顾长歌感嘆:“她好像有些不待见你。” 顾长衍也感嘆:“谁让她脑子短路,以为你我有不正当关系。” 倒也是,既然并不知道她二人是兄妹,难免误会。顾长歌道:“你不解释吗?” “这不是没来得及。起初我觉得我不很信任她,所以千瞒万瞒的,中午知道心意后马上带你来,还没来得及说呢。” “她见你与我长得一模一样,还猜不到?”按理,一般人都不会猜错吧。 顾长衍边敲门边道:“所以才说她脑子短路嘛!” “……”顾长歌道:“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对心爱的女人说话的吗!” 顾长衍摆摆手,表示没注意。 二人继续敲门,开始还有耐心,然见白芷迟迟不开,登时有些不耐烦起来,顾长歌看她哥如此,很是嫌弃,还喜欢人家呢,喜欢人家还这么暴脾气。 她拉开顾长衍,环视了圈院墙,说道:“用轻功抱我进去。” 顾长衍搂着她的腰,轻轻一跃,便翻过院墙,落地时,顾长歌的一撮头髮飘在额间,顾长衍轻轻捋回而后,很是体贴地动作落入白芷眼里,更是怒了。 这姓花的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白芷气得不行,可气了之后,又觉得自己没气的资格。 是啊,她的确没资格,花无心要谁,要喜欢谁与她没关系。她也知道和她没关系,可知道归自己,看他与别人亲密,就是忍不住气愤。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很怀念以前听说他的事件却只当笑谈的时候,那时候尽管她还没脱离白家,但总体而来却比现在快活多了。 看花无心携顾长歌朝她走来,他含着笑,然而这笑看在她眼里只是讽刺与嘲弄,有那么一刻,白芷想冲上去扇他掌,顺便也扇顾长歌掌,有男人了还来招惹其他男人,该扇! 只是想到解药,白芷消了念头,强忍淡定道:“你来干什么?” “带长歌来看看你。”顾长衍轻声道。 长歌,长歌,叫得这么亲密! 白芷心里抓狂,口上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带郡主找齐世子更好!” 顾长衍听她酸酸的语气,觉得有些好笑,“不找他,长歌就知道缠着他,都冷落我了。” 人家与顾长歌是青梅竹马,你个后来的还嫌顾长歌缠着他冷落你,要脸不要脸……“齐世子与郡主青梅竹马,感情好是应该的。” “可我就是看不得长歌与他在一起。” 尼玛,白芷很不明白自己怎么看上这种贱人。看向顾长衍的眸子渐渐带了冷意,紧抿着唇没说话,像极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顾长衍还想再说,顾长歌忙拉紧他右臂,凑近了低声道:“够了啊,别闹了!” “好好好,不闹了。”顾长衍说罢要走。 顾长歌忙道:“去哪里?” “回房间补觉,你看我现在疲惫得……看眼睛,看眼睛……” 这意思是留她与未来嫂子解释?顾长歌想骂他几句,但又觉得在白芷面前,应该给他点面子,且看他确实累极,便扬了扬手,“快滚快滚!” 顾长衍心道妹妹果然够意思,然后朝白芷扬了杨眉,不再看白芷更怒的眸,便回了房间。 顾长衍走了,白芷的怒气自然而然地转移到顾长歌身上。 “长歌郡主?” “是啊,我就是顾长歌!”顾长歌自然能体会她的怒意,忙解释道:“白芷姑娘放心,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她干什么?白芷可不觉得她有这么闲心来看她,是来拉花无心炫耀的吧! 白芷冷哼道:“郡主与齐世子的事情传遍了京城,不只京城,天下都已传遍,可郡主现在却与一个贼一起,公然打齐世子的脸,难道郡主不觉得愧疚?” “不是……” “不是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否认不成?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安抚住齐世子,但不对就是不对,事实就是事实,再是歪曲,也发生了。” “额,你听我说……” 还想狡辩,白芷怒道:“谁要听你说,你马上给我滚!” 这不解释清楚还没法正常交流了,顾长歌简言意骇,直接道:“他是我哥哥!”
第211页 顾长歌的声音有些大,白芷没注意她说的什么,乍一听,只觉得这女人在向她示威,心里酸的。她算什么,她在花无心眼里算什么,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一,用得着她堂堂郡主示威?太看得起她了。 她于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这个念头浮现脑中,倒让她冷静下来了,既然什么都不是,那她还怒个什么劲儿。他爱找谁找谁,别说郡主,找公主都没问题。示威?她没必要生气,她有精力,还不如去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这样想着,渐渐地,看着眼前的顾长歌,心却缓缓平和下来了。 不只不像刚才一样怒,还劝说道:“齐世子乃人中龙凤,你既认定他,何必再闹出现在这样的事儿,花无心只是个等徒浪子,不值得你用心,就算是玩玩,可伤了齐世子的心,终究不值得。” 冷静下来还来劝她,看来为人不错,顾长歌含笑道:“他是我哥哥。” 还要狡辩,这女人怎么如此冥顽不灵,白芷有些不耐烦,“就算是哥哥……” 咦……哥哥。 白芷愣了,顾长歌笑着,走上前拉她的手,轻声道:“花无心是我哥哥,谢谢你,喜欢我声名狼藉的哥哥。” 第242章:原是哥哥 白芷愣了,哥哥……敢情她生了那么久的闷气,竟只是一场误会。 顾长歌脸上支起暧昧的笑,和着明媚的射向她的心,白芷的脸刷一下红了,她想起她向花无心,喔不,向顾长衍、齐成染等人的劝说,只觉得丢脸无比。她不自在的别过脸,喃喃道:“难怪……他与你一模一样,也是我没想到,难怪了……” 人人都知端王世子与郡主长相无二,她看了他的真容,却还将兄妹间的打闹当成,纨绔子顾长衍与山海宫的杀手气质相差大,却与花无心相似,可她却仍会认错,白芷不知该说自己什么了。 竟是兄妹,白芷不否认她听到的时候有一丝丝的窃喜,心中庆幸大过果然,很奇怪,也很奇妙! 只是喜过之后,陡然升起怒气,他竟然瞒着她,不就是有个高人一等的身份吗,为何骗她,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难不成告诉她之后她会告诉别人?他根本不是表面的相信她,小人之心罢了! 白芷脸色有些不好,强忍着没发脾气,顾长衍掌控她的解药,顾长歌是他的妹妹,那么她就不该对她无礼。她摆了一张笑脸,说不出的强颜欢笑,“郡主……是白芷无礼了,你们放心,花公子的身份我不会说出去的。” 顾长歌知她有心芥蒂,便道:“其实哥哥不是有意瞒你,端王府是皇亲国戚,贼的名声毕竟不好听,当初哥哥瞒你,是不得已!” 白芷苦笑,“我明白。” 明白是明白,就是生气。顾长歌淡淡笑了笑,“姑娘不请我进屋坐?” “不好意思,得知花公子的身份一时木讷了,郡主快请进,这宅子本是花公子的,郡主也是主人,不必客气!” 顾长歌被白芷客客气气地引进屋,耳边是白芷说她屈尊降贵此间鄙陋云云,她自己仔仔细细地打量这间招唿客人的屋子,各件摆设有种江湖的感觉,颇为大气,右侧的临墙边的架子上放了把剑,剑鞘金丝镶边,似乎挺贵重。 白芷见她目视那处,便问:“郡主喜欢?” 顾长歌一愣,摇了摇头,“不喜欢。我是外行,不比你们常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你们爱惜宝剑,我却是看也看不懂。” 白芷只觉得顾长歌是谦虚,不说她哥哥的厉害,却说整个山海宫,顾长歌会看不懂宝剑?笑话!但嘴上说道:“可惜了,这把剑曾名震江湖,连花公子都曾赞不绝口,本想着郡主若喜欢,便送给郡主呢!” “有什么可惜的,宝剑配英雄,我都不拿剑,自是无它无缘。”顾长歌笑答,与白芷挨着坐下,说道:“姑娘怪哥哥瞒你?” 白芷道:“郡主多虑了,我一个亡命天涯之徒,花公子能赏我一口饭吃,便是瞒我又如此,论责怪,白芷自知不够资格!” 听这语气酸熘熘的,顾长歌耐心解释道:“你看你说不怪,但还是恼了哥哥。其实这件事情还真不是哥哥的错,不是我帮自家哥哥说话,人与人的信任从来不是见面就有,是一点一滴的积累,换了姑娘,姑娘会随便信任他人?哥哥当时不信任姑娘是因为还没到时候,现在时候到了,不也主动带我来告诉姑娘真相?” 白芷听了略有触动,顾长歌言之有理,顾长衍的隐瞒无可厚非,到底还是她初出江湖太容易相信人。只是被人瞒了那么久,还闹出笑话来,难免心里有气,因此嘟囔着道:“他为何不亲自与我说清楚?” “哥哥也想亲自与你说,可他昨晚没睡,如今困得不行,有心无力啊!”说罢,顾长歌暧昧地朝她挤了挤眼睛,刻意做出逼供地模样:“从实招来,你和哥哥都干了什么?” 白芷刷地红了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说明二人之间绝不简单。顾长歌决定刨根问底,顺便帮顾长衍刷好感,“午间与哥哥用饭,哥哥好没精神,我看他不对劲,想叫他去逛,谁知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什么现在与以前不同,神马心上有人不得放纵,别看我这哥哥平时成性,但遇到真爱绝对收心,也不知哥哥的心上人是谁。听哥哥说他昨夜与你在一起,是以我觉得哥哥心头的女子就是你。” 白芷红着脸道:“郡主想错了吧!”听顾长歌这么说虽然高兴,心头一阵异样的感觉袭来,只觉得整个人都飘在云端。可她有自知之名,堂堂端王世子会喜欢她? “是不是我想错,待哥哥起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顾长歌其实她还想逗逗这姑娘,但怕把她吓坏,可别给哥哥拖后腿。 白芷点点头。 “郡主晚饭留这吃?” 顾长歌估摸着顾长衍不会走,便应道:“便不走吧!” “离晚饭还有些时间,郡主若饿了,可以吃些点心。”白芷很客气,从点心茶水说到玩乐,客气得顾长歌有些不自在,忙止住她道:“别客气了,都说江湖人豪爽,郡主郡主的怪扭捏,便直接唤名字便好,唤我长歌吧!” 白芷推迟不过,唤了句长歌,顾长歌对她的称唿也从姑娘变成白芷。 自此以后,二人越谈越欢,顾长衍睡够出门时,二人关系以有了质的飞跃,顾长歌挑挑眉,笑着走去,“谈得不错啊!” “那当然,也不看你妹妹是谁。既然哥哥睡够了,便办正事了。”顾长歌说道。 白芷的脸略略羞红,顾长歌给自家哥哥使了眼色,便慢慢离屋给二人留空间。 顾长衍心领神会,对白芷解释一通,渐渐磨平了白芷心里的愤。 顾长衍本没打算让顾长歌帮他解释,这本是他自己的事,当时除了着实想睡的紧,便想让长歌与她多交流,只是妹妹太为他着想,不仅解释不少,还帮他刷好感,心里感动不已。再说白芷,听完顾长歌的解释,心中气愤消了不少,此刻看顾长衍的态度,心里登时如吃了蜜一般甜,羞涩地道:“你真的喜欢我,没骗我?” “没骗你。”顾长衍握着她的手,说道:“可愿与我携手天涯,永远在一起?”
第212页 第243章:楚戏开张 “哥哥是採花贼的事情传出,京里几乎都在看我家笑话,真是吃饱了撑得,也是我父王没回来,要是父王在,谁敢笑话我们?” 顾长歌躺在齐成染怀里,低声瘪嘴,齐成染轻声道:“莫要恼了自己,且让他们笑话去,弱者才会乐在其中。” 顾长歌倒也不恼,只是嘴上时不时地抱怨几句,“都怪范成辉那渣。” 若非范成辉的设计,端王府何至于惹如此笑话,当初被范成辉知道此事,想着范成辉不会如此无聊,因此并不担心,然而谁知道那渣就这么无聊! 齐成染淡淡笑着,心嘆或许范成辉的目的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只是对于长歌来说,还是不知道真相为好。 他只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事而言,衍世子虽失了名声,却成就了姻缘,也是一桩乐意。” 早在知道顾长衍与白芷之事的第二天,顾长歌就将这件事情告诉齐成染了。 顾长歌点点头,想到开始从良的自家哥哥,嘆道:“那姑娘相貌端正,人品不错,能得她心,能知他情,可不是一件乐意!” “那白芷的姑娘……”齐成染顿了顿,“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长歌心下一跳,下意识想到顾长衍指使白芷插手张吟儿的事情,神经紧了紧,“如何不对劲了?” 齐成染却只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点到为止,没再多说。 那件事情并不是天衣无缝,还能瞒过这只狐狸,顾长歌心嘆一声,小声替哥哥认错,“那件事情的确是哥哥的不错,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 齐成染没有说话,默默地在桌上摆出几个杯子,拖着宽大的上佳袍子,一一斟上茶水。 他这个样子,倒让顾长歌摸不准态度了,她小声道:“生气了?” 齐成染嗤道:“你都原谅了,我还气什么。下不为例!” 顾长歌高兴地接过茶水,像开了话匣子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到景帝送的那女人白莲,齐成染道:“虽是心上人,可没成婚,衍世子应还能享齐人之福。” “非也。”顾长歌摇头道:“虽说母妃的规矩是成婚后,可哥哥这个时候要还敢碰其他女人,母妃那里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齐成染轻轻皱眉,明显怀疑顾长衍是否为端王妃亲生儿子。 顾长歌渍渍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母妃最痛恨那些个左拥右抱的男人了,按照母妃的话来说,没遇到心上人之前,自然不存在守身如玉什么的,哥哥又是母妃的亲生儿子,他想玩还能憋着他?可动心之后便不成了,说来也是,哪有嘴上爱得山无陵天地绝,转头却与别人云雨的道理。之所以把界限说到婚后,不过方便区分罢了。” “倒是我想差了。”齐成染轻轻一笑,其实他倒是觉得,把界限定在婚后,更能安儿媳的心,让儿媳更贴心她。端王妃是个妙人。 “你是男人嘛,自小接触的男性大都是三妻四妾,这么想是正常的,母妃说我们这个时代的男人能做到忠诚便已不错,强制要求身心干净倒不现实。” 齐成染呵呵两笑。 屋外传来齐芫的声音,不一会儿,齐芫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二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想却是:“据说城西有戏馆开张,今日会有一出新戏,三哥带芫儿去看戏可好?” “城西?可是那新开的楚戏?” “正是呢,有好几个姐妹都去了,芫儿也想去。” 齐成染笑道:“既想去便去吧!” “娘说,没哥哥们领着便不让我出门。虽是沐休之日,可七哥早早出了门,二叔家的庶子身份不够,没得失了脸面,眼下便只有三哥能帮我了。”齐芫拖长了声音,求道:“三哥……你就帮帮芫儿吧,求你了。” 齐成染与顾长歌对视一眼,顾长歌想莫不是慧敏长公主看不惯她二人的独处,所以送个电灯泡来?齐成染顿了顿道:“也好,只是看了戏,你需得说一番听后感与为兄评论。” 齐芫已经习惯齐成染随时随地的考察,想也没想便应下,然后一手拉着顾长歌,一手挽着齐成染,横插在二人中间,活生生地电灯泡一个。 楚戏开张上演的戏剧倒与平常不同,不是典型的书生遇到富家小姐,富家小姐与糟糠之妻和睦共处的戏码,这一次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戏里主人公虽也是书生、富家小姐与糟糠之妻,故事却千差万别。 书生还是秀才时娶了同学的妹妹为正妻,两家圈子差不多,因此正妻的身份也不高,后来正妻的哥哥与书生同时中举,后上京赶考,途中出事,遇到山匪,正妻的哥哥为书生挡刀而丧命,书生感念其恩,是以金榜题名之时婉拒师门做媒,坚持守着糟糠之妻过完一生。不曾纳妾,始终尊重妻子,一生不曾苛刻。 因在外听戏的大都是地位偏低的男人,没从戏里满足精神需求,难免乏味,对这齣戏颇有微词。 顾长歌却欣然大叫好,吩咐下人打赏,与齐成染道:“这书生还挺有良心,终于不是作拥齐人之福的了,好生快意!” “的确快意。”齐成染跟着应了一声。 刚从手帕交那里回来的齐芫想了想,从外帘子后指着一楼连声不满的众位男子,皱眉说道:“我听着心里也快意,可下面那些人好像并不开心,三哥,这是为何?” 齐成染道:“男人都有齐人之福的心思,希望能将三川四海的女子都囊进怀中,只是现实阻拦,能做到的却不多,生活里做不到,便只能寄託于虚无的戏剧。你看这下面的男人,生活没满足,戏剧也没满足,可不得生气了。” “倒也是这个道理。”齐芫点点头,却想到了自己家与端王府的情况,不解的问了出来。 “端王舅舅只守一妻是因为疼惜,至于我们父亲……”齐成染的眸子暗了暗,“娘是公主,父亲前程似锦,怎能为儿女私情止步。” 端王只一正妻是因为疼惜端王妃,齐国公却是因为慧敏长公主的公主身份,而不得已才为之的,齐芫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娘身份高,父亲尚了皇家公主已是恩惠,若再纳通房妾室,便是不识抬举了,三哥说她们国公府本就处在风雨中,父亲自然不会留人话柄,而端王妃庶女出身,连个娘家都没有,端王敬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敬也该端王妃受着,却是万分疼惜,端王不纳妾端王妃也不主动提,可见是个善妒的女人。齐芫想了想,便不由心疼齐成染了,这样的岳父,这样的岳母,还娶个本就不着调的妻子,这将来的日子…… 这时,下面有人入戏太深,不服此结局,闹着要砸场子,还嚷嚷着重写结局。 顾长歌慢慢饮茶,嘴角含着几分笑意,这冒着惹恼天下男人放这齣戏的楚戏,怕不是那么简单,闹事不带脑子,也不看看地方,她很期待后面的发展。 第244章:认真就输了 楚戏的管事很快出面处理,先是好言安抚,说是戏曲本如此,不得擅改云云,这闹事的几人哪能安抚住,就要动手起来,管事看出这几人乃存心闹事,也不管背后是不是有大后台,直接命打手轰出去暴打一顿,扔在门口以儆效尤。又回来说此戏乃双结局,现下便立马上演另一结局。
第213页 一听还有一个结局,是以先前不满的男人们脸色缓和了些,静待上演。 “你说这个结局会是什么?”顾长歌轻声问道,双结局的戏少有,前一个结局便已出人预料,因此对后一个便有些期待。 齐芫道:“都纳了?” 齐成染却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写戏之人总不会让男人如意。不过瞎猜罢,看看便知了。” 这一个结局是从书生高中开始扭转,这时富家小姐看上书生,央求父亲托书生恩师做媒,被富家小姐看上,书生面上秉承圣人之道婉拒,心里却是激动的,那恩师敏锐地揣测出书生的意思,便告诉富家小姐的父亲说书生家有原配,因原配兄长的救命之恩而不得始乱终弃,但也并非完全没法子,因此暗示富家千金的父亲可暗中杀了书生原配,让书生无后顾之忧。 富家千金的父亲很是犹豫,将恩师的话告诉女儿,这富家千金却直接摇头,并说:“糟糠之妻不可弃,更不说人家兄长的救命之恩,对这样的原配,他便是如此态度,倒让人寒心了,这样的男人,可算是狼心狗肺了,女儿真嫁了他,岂不是害苦了一生。父亲不必再说,先前女儿不知他有家室心才涟漪,如今已再不想他。” 书生听闻富家千金如此态度,不由失望愤懑,将所有的情绪在妻子身上,最后杀妻再成单身,去重新邂逅富家小姐刷好感。 最后嘛,当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书生东窗事发判绞刑,连富家小姐的手都没摸到。 一楼听戏的男客脸都绿了,一个个的面上好不精彩,碍于方才闹事人的惨状不敢出么蛾子,只愤愤离去。 楚戏中的男人,若此机遇给了他们,给敢说他们不会做出第二个结局的事儿。 比起第一个结局,这个结局就更快意了,顾长歌打赏不少,此次前来的女客都不吝啬,或多或少的打赏下去,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顾长歌几人闲话几句,齐成染说他有事需离开些时间,让顾长歌与齐芫相互照看。 “你且去,不必担心我们。” 顾长歌说道,看着齐成染一步步的走远,总觉得心里有些慌闷。一侧目,又看齐芫正沉思着什么,不由问道:“你怎么了?瞧你忧思布面的,可是遇到烦心事儿了?” “我……”齐芫本不想说,不过这段时间对顾长歌改观不少,虽比不上母亲与手帕交等,但这种事情由不方便问手帕交,便说道:“都说要妻妾和美,可这戏里……让人心忧!” 顾长歌道:“你是担心你也如那富家千金一样遇人不淑?” 齐芫点点头,脸有些羞红。 顾长歌觉得她有些可爱,耐心宽慰道:“倒不必如此担心,你是家中宠儿,你母亲与两个哥哥都会为你把关,还怕挑到这些个渣男?不过妻妾和美倒不用在意,反正我是不建议你奉行这个,你是妻,娘家有势,除非嫁入门第极高的人家,否则你丈夫还要靠齐家混,要还纳妾,那你可就受欺负了。你想,你为他侍奉公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丈夫却用靠你娘家得来的成果养小老婆和庶子庶女,还要你奉行妻妾和美去善待,打破了牙齿也要混血吞下,他们怎么不去做梦!” 齐芫想了想,“你说的很对,可你这说法是善妒,她们都说不能善妒。” 顾长歌自是知道这个她们是以慧敏长公主为代表的后宅妇人,撇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们就喜欢将自己受的苦强加给别人,又或是看不惯人家逍遥。认真你就输了” 齐芫皱眉道:“她们不是这样的人。” 顾长歌摆摆手,“你就袒护吧,算了,我不和你争,这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反正总之一句话,只需记得你有一个强势的娘家,不需要卑躬屈膝的讨好别人,即便那人是你的丈夫。” 齐芫沉默了会儿,眸中偶有亮光闪过,最终实诚地说了声谢谢。又问道:“那你和三哥呢?我家门第与你家都够高,没有谁靠谁的关系,你怎得还不许三哥碰其他女人?” 顾长歌一愣,说道:“这不一样,你哥哥是自愿的,不是我逼的。当然,他要是敢惦记其他女人,本郡主先阉后弃。” “你……”不想她说得如此直白,齐芫有些接,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话来,愤愤地半天不理顾长歌,顾长歌嗤了一声,说道:“你真可爱。” 齐芫鼓着腮帮子气,顾长歌偷乐着,小姑娘真可爱。 过了会儿,想起京城的传言,齐芫便问顾长衍是否真如传闻是贼,可别受诬衊了。 顾长歌也不隐瞒,“没错,他们说的没错,哥哥就是贼。” 虽有顾长衍平时有花天酒地的前提,齐芫却还是惊了一惊,看顾长歌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说道:“你……还是管管你哥哥吧,你只有他一个兄长。” 原是怕顾长衍长此混蛋下去她没依靠,顾长歌扯扯嘴角,弯勾处的笑意深了许多。 同楚戏的掌柜吩咐完毕,由掌柜亲自引入这间厢房,掌柜客客气气将齐成染安排妥当后便退去请主人,齐成染不骄不躁地等着,同时环视这间厢房布置,这并不是一间简单的厢房,房内多处看不完全,不定暗藏有杀机,换了常人,指不定慌成哪样,齐成染的表情却始终如一,不,不能说是如一,若细看,便能发觉他眸中的怀念。 来北燕已近一年,已吃透齐成染的身份,再不会惹人心疑,现在,他要为重回大魏做准备了。 耳边一声轻响,齐成染朝音源看去,只见房间摆设饰品的架子慢慢旋转出来,一名年约三四十的女步走出,凝重的神情使得眼角的鱼尾纹更深,眼前的年轻男子悠然看来,她轻轻皱眉,记忆里的那人并非如此面貌,那么楚戏掌柜给她带的那话…… 女人不着痕迹地打量桌前的男子,确定不认识后,略冷了声音道:“你是谁?为何让人带话给我?” “楚家主稍安勿躁,在下只想问你可否记得六年前,谁向你承诺了今天的地位?” 楚宜一震,脸色更是凝重了来,“那些话只我与他知道,你怎么知晓?” 齐成染反问:“楚家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第245章:误撞苟且 另一边顾长歌与齐芫的关系又近了些许,说起男女妻妾,顾长歌起了兴致,说道:“上次瞧着你七嫂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你家可是有事儿发生?” 后宅阴私慧敏长公主本意瞒着齐芫,不想污了女儿的眼,后有齐成染的劝说,说应该从闺中接触见识,否则嫁了人容易被算计,便也不瞒着齐芫。齐成曜的事情齐芫自是知道,便向顾长歌说来。 原是秦宁有孕,起初没察觉之时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大夫诊治说不能行房,是以齐成曜深夜难耐就对秦宁的大丫鬟下手,齐国公府重规矩,庶不能出在嫡出前头,也不能收为姨娘什么的,一碗避子汤下去,同时大丫鬟也变成通房丫鬟。听说这丫鬟很得齐成曜的心,还撺掇齐成曜给秦宁脸色,这让才进门还没在国公府站稳脚跟的秦宁情何以堪? 尽管慧敏长公主再三强调齐成曜只是一时新鲜,不会宠妾灭妻,但还是成为秦宁的心病,日日缠得不安心。
第214页 齐家重规矩,一时新鲜,不会宠妾灭妻?不好意思,齐二爷做的事情直接让慧敏长公主打脸。 是以秦宁的情绪始终不好,动了好几次气,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 顾长歌听完一嘆,“可怜你七嫂了,新婚热情还没过,就遇到这等糟心事儿。她初进你家,还没站稳脚跟,肯定极为不安,且你家人没一个向着她,这种事情娘家又帮不上忙,可怜了她!” 齐芫道:“可不是,才进府几月,七嫂都瘦了。我想帮她,可小姑子插手兄长房内事到底不妥,有心无力啊,平日想逗她开心也无济于事,愁死我了。” “你娘当时什么态度?” “娘说……说……”齐芫支支吾吾的,慧敏长公主曾怪七嫂抓不住男人心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且子不说母过,便只原则沉默。又想了想,低声正色道:“家里辛秘,可不得与别人说,否则传出去我齐家儿女的婚事必受拖累。” 顾长歌笑道:“你三哥也是齐家儿女,不怕我嫌弃你三哥,反悔不嫁他?” 齐芫斜眼道:“你会不嫁?”还作势哼了几声,谁可能不嫁顾长歌都不可能。 “……”好吧,她的确不太可能,当初做决定时又不是不知道齐家的内幕。 “聊什么呢?”处理完事情的齐成染做回位置,问聊得正嗨的二人。 齐芫抿嘴笑,顾长歌说道:“从你家的八卦说到嫁人,我说难道你们不怕我嫌弃你家复杂反悔不嫁,你妹妹就反问我了。来,你说我嫁不嫁?” 齐成染笑道:“嫁吧,那些复杂是别人的,在我身边简单些也无妨。” 齐芫朝二人吐了吐舌头,年龄越大,越受三哥教诲,她便越明白母亲为何不喜顾长歌这样的媳妇。不过看在三哥的份上,她便放下成见,左右顾长歌对她不坏,至于母亲那里,她也当帮三哥劝劝才行。 顾长歌说齐成染花言巧语骗她,脸上的笑却是藏都藏不住,她弯着笑容与这兄妹二人打趣,并没问齐成染刚才走开做什么,母妃说,两个人之间万不能腻得不像话,需要有秘密,选择站在他身边,就要尊重他的秘密。 尽管,他的秘密很大,还暗藏危险。 戏听完了,三人前后脚出去,路经一隔间,隐约从门缝里瞧见有男女耳鬓厮磨,干柴烈火极为激烈,男女两个的身影有些熟悉,顾长歌和齐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齐成染齐齐拉走。 出了楚戏,齐芫的脸羞红的厉害,第一次看这种大尺度的事情,羞得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顾长歌则镇定得多,还没看够便没拉走,便有些不悦,“你拉我做什么?难道……醋了?”大男子主义作怪? 齐成染摇头道:“可知那二人是谁?” 顾长歌看他神色不轻松,便也不恼,正经地回忆方才情形,熟悉的背影,声音也熟悉……而后瞪大了眼睛,“那……是她?” 齐成染点了点头,“就是她,她来楚戏,身侧侍卫必在四周,我们若多留一会儿,难保不会被察觉,届时她要遮丑,害我们杀我们,我们怎么办?有些事情,防是防不到的。” 顾长歌这才回过味儿来,脸上便有些不自在,“这个,我还以为你是心里不平衡呢,那个,染染对不起,错怪你了。” 听齐成染说来,齐芫也回过味,惊得脸都有些白。 慧阳长公主与慧敏长公主关系不错,因此与齐芫自是也不错,顾长歌心知齐芫心里定然担忧,便道:“这是她的选择,我们只是旁人,干涉不得,瞎操心更是枉然,撞见此事,不告发便已算咱们对得起她了。” 虽然慧阳长公主时常针对,但这一次顾长歌却没告发的心思,上一次算计便已解她心头之恨,她不会没完没了的记恨人。再者,如今齐芫与她同时瞧见,便是为了齐芫,她也不会说出去。不过人家章德昌如今已是有妇之夫,她自己也被赐婚,如此张扬行事,真的不会东窗事发吗? 既然早晚的事儿,顾长歌当然不会主动惹齐芫心烦。 “上月章大公子成婚,听说如今他夫人已有身孕,既是有缘无分,这段情早该断了,她……她怎如此煳涂?”齐芫颇为痛心。 顾长歌道:“可不就是煳涂,武泰侯府还在筹备她的婚事呢,她倒好,来这里与青梅竹马逍遥,不过她是公主,不满驸马还能养面首呢,礼教人伦能约束她?只是齐芫,作为你未来三嫂提醒你,这件丑事万不可插手,便是劝说也不行,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再劝没意思,没得还引起人家不满呢。” “正是。芫儿,这也是三哥的建议。考虑到你二人有些感情,若真想劝便也不拦着你,她要不满你也无妨,有三哥为你做主,无需害怕!”齐成染轻声说道,他知道此时齐芫心里必定不好受,右手轻抚她的背,以示安抚。 齐芫哗地一声哭了出来,张开双臂抱着齐成染,发泄心底的担忧与难受。 有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就是好啊,最初齐成染并不喜欢这个妹妹,当初还因为顾长歌打她,但感情是积累的,后来的相处日渐深厚,现如今,齐成染也甘愿为这个妹妹遮风挡雨了。 顾长歌为齐成染与齐芫高兴,心有感慨,回到家里便找了顾长衍抱着发泄一通,当然,她没哭,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久久没说话。 半晌过去,顾长衍问道:“小长歌怎么了,齐怂包欺负你了?” 顾长歌轻轻摇头。 “那是为何?能让你如此情绪的人除他之外哥哥想不到是谁,你说实话,是不是齐怂包欺负了你?不用怕,哥哥找他算帐去!” 顾长歌摇了摇头,“不是他。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感慨。” 顾长衍正色看她垂下头不语,想了许久,忽而一笑,“我道是什么呢,原来只是感慨。不过闷在心里不妥,方便与你哥倾诉的话,哥哥可以借耳朵给你。” 端王府的四个主子都养成容对方秘密的习惯,并不会追问,因此顾长衍不会追问她,只道方便的前提。 顾长歌将慧阳长公主与章德昌的事情说来,最后闷闷道:“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太骄纵了?” “何出此言?” “慧阳姑姑……我反覆对比,其实某种性质来说,我和她都是同一种人,反倒她是公主有骄纵的资本,而我的骄纵,不定会给家里带来祸端。今天看到她做出如此举动,不禁让我反思起来,我这性格,是对还是错?” 顾长衍笑道:“原来只是这个。” 说得好像事情很小的样子,顾长歌白了她一眼,“你就不怕我败家,给你拖后腿?” “我一个採花贼你们都没嫌弃,你只是任性了些,但有分寸得很,大方向能掌控,便已足矣。不论父王母妃,还是哥哥我,我们并不要求你一定成为我们心里所希望的那类人,只希望你开心。” 顾长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又抱着顾长衍哭了一会儿。 最后把顾长衍哭烦了,就听他说:“有什么好哭的,要哭找齐怂包哭去,本世子待会儿还要约会呢。” 顾长歌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口一个‘重色轻妹’地控诉,又说你不是不喜欢我整天缠着成染吗?
第215页 顾长衍摸了摸下巴,正色道:“其实本世子想了想,那怂包倒也不错,就是有一点不好。” “哪点?” “不陪我逛青楼。” “你妹!” 第246章:东窗事发 东窗事发比预料中来的要快,才短短五天的时间,京中贵族圈瀰漫着一层暧昧的气息,紧接着景帝大怒,命人押着慧阳长公主即刻嫁入武泰侯府,绿云满天飞的郑誉屁都不敢放一个。 事情是这样的,章得昌之妻周凌兰查出身孕,考虑到自己不能行房,便咬牙做主,将娘家送来的大丫鬟收房伺候丈夫,可谓贤惠得很,况且这丫鬟是专为丈夫准备的,美貌如花不说,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极为合适的解花语,一般的男人遇上这等好事,只怕梦里都得笑醒。 然而章德昌却不乐意。 他失了最喜爱的表妹,妻子曾不知廉耻地追过燕王,追不到手才凑合给他,婢妾再美也不过个玩意儿,他怎会乐意? 他不高兴,周凌兰便劝,自己劝说不成便找婆婆劝,婆婆虽看周凌兰不爽,却更不愿儿子惦记慧阳长公主,如今情形不同以前,儿子的婚事是皇帝赐婚,皇帝的意思明摆着,你不乐意也得乐意。是以承恩伯夫人将儿子说教了一顿,只是说教之前,又毫不留情地训斥周凌兰。 周凌兰委屈极了,这门婚事本就不愿,只是后来认命了,便也真的待章得昌为夫君,只是这桩桩件件的事情,着实寒了她的心,一次晕倒,大夫说她心绪不宁,对腹中胎儿极为不好,若长此以往,有滑胎的危险。 周凌兰一时沉默,再清醒时已看透了许多。 丈夫不忠不仁,婆婆存心挑刺,整个承恩伯府的人都不喜她,除了孩子,她便没什么留恋的了,是以后来的日子便只安心养胎,府上的事情只面子上过得去便行,丈夫婆婆爱如何如何,她管不着。 这样的日子过去十来天,却突然有一日,章德昌一改先前阴沉郁闷,似乎连步履都带着风。 周凌兰怕章得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她是知道丈夫到现在还惦记着慧阳长公主的,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没得累极亲族,章家一大家子死了没关系,却不愿她的孩子跟着受牵连。 是以某日,派了亲信跟踪章得昌,誓要探个究竟。 事情果然很严重,周凌兰气得发抖,找上章得昌大吵了一架,后来意外惊动家中其他人,承恩伯夫人怪周凌兰不为夫君与家族藏拙,又骂她废物勾不住丈夫的心。周凌兰气得没法,又动了一次胎气。也不知这事儿章家人处理了没,得,后来更过分,慧阳长公主竟打上门来,明面上回章家探望外祖母舅舅舅母等,暗里却多有讽刺。 周凌兰曾被太后看中选为燕王妃,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个女人的战争一触即发,最后以慧阳长公主怒极踢了周凌兰的肚子告终。孩子,踢没了。 太过分了! 这个时候,沉寂了许久的周侍郎求见景帝为幼女讨公道,句句痛斥,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景帝大怒,又命亲卫查出二人已经有私,当即下旨让慧阳长公主立刻嫁入武泰侯府,明显地眼不见为净,承恩伯府由原本的一等伯爵降为三等。 齐芫很为慧阳长公主伤心,问顾长歌自己要不要去安慰。 “想去就去,便是那女人丧心病狂迁怒于你,有你三哥还怕甚?”顾长歌看齐芫眼色,补了句:“我是不可能陪你去的,我与她一向互看不爽,别跟我说大度,我很记仇!” 齐芫失望地喔了声。 顾长歌知道这并非是对她依赖,只是没人陪着,齐芫有些怕罢了。是的,齐芫怕慧阳长公主了,她从没想到,在母亲身边卑躬屈膝讨好的慧阳小姨,竟能勾引有妇之夫,竟会弄掉不满三月的腹中胎儿。她觉得自己从没看清过这个小姨,以前的骄纵无礼她看在眼里,只是皇家的金枝玉叶骄纵些难免,大体上过得去便行,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恶毒的一面。只是怕归怕,从前的情分尚在,如今这个场景,不去看望说不过去。 顾长歌问:“慧敏姑姑什么意思?” “娘让我去,说到底是看我长大的小姨,不去面上不好看。”齐芫低声道,看顾长歌一脸愣愣的,还以为她没听自己说话,当即有些不满,顾长歌忙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奇怪着,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难道慧敏姑姑不骂慧阳姑姑?” 齐芫道:“只是个小姨罢了,关系再亲厚也是别人家的人,母亲骂什么?当然,你不同,谁让三哥从小就待你不同呢。” “……”好吧,原来这个还分亲疏,她该怪自己能做齐成染的媳妇? 齐芫还是去看慧阳长公主了,这个时候的慧阳长公主已被绑着嫁入武泰侯府,齐家事多慧敏长公主走不开,为安齐芫的心,顾长歌陪着来了,只是她顶着看望大姨母杨莲玉的名义,并不去慧阳长公主跟前凑热闹。 几日的变化,慧阳长公主沧桑许多,花一样的年纪却满是憔悴,身子骨也不好,躺床上一直咳嗽。 曾经的闺中密友霍瑶再旁宽慰,也不知宽慰了什么,慧阳长公主面色狰狞道:“……贱人……一家子的贱人……待公主府建好……本宫再不回这噁心之地……瑶儿,眼下只有你陪在我身边了……” 说着,竟垂下几滴眼泪。 这个样子的慧阳长公主,让齐芫心里极为复杂。她站在一旁,久久没出声,又不知慧阳长公主知道她进来了没,想走走不成,想说话又觉得不是时候,两难起来。 霍瑶温声说道:“和佳郡主来了,公主,和佳郡主来了!” 慧阳长公主勐地朝她看来,却是狠声说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滚!让你来看本宫笑话,让你看,现在本宫是失势了,你便能一直得意,将来不定谁笑话谁。” “我……”齐芫有些难过地说道:“慧阳小姨,我只是想来陪陪你。” “本宫不需要你假好心。话说得好听,陪我?没经本宫点头便进屋来,还说你是好意?” 齐芫忙道:“我让丫鬟报了的,难道丫鬟没报……慧阳小姨,你相信我……” 慧阳长公主却不想听她解释,直接骂道:“滚,你这贱人没得噁心本宫。” 慧阳长公主的态度到底还是伤了齐芫,虽心痛,但她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半点委屈都不能忍受,听慧阳长公主不分青红皂白的怒骂,不由愤懑,既然不听,她懒得解释,直接拂袖离去。 问顾长歌,得知她已在武泰侯府门口等她,齐芫忙赶了去,看顾长歌浑身无聊却仍旧耐着性子的样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走到她身边,问道:“你不是说要去看你大姨母吗?” “除了血缘关系,还哪门子的大姨母,看与不看都一样。”顾长歌道。 “总是长辈。”齐芫嘟囔道。 顾长歌笑着挽着她的手,“多谢你为我着想,走吧,估摸着你三哥快从刑部回来了,趁着天还没黑,咱两个拉你哥哥出来逛逛。” 第247章:公主发威 霍瑶很得慧阳长公主的心,很大程度上来说,还是因着霍瑶的聪慧,不说别的,就说刚才齐芫那情况,换了霍瑶,保证将慧阳哄得团团转,只是齐芫被打脸,霍瑶却高兴不起来。屋里只有她与慧阳长公主,齐芫被如此对待,定以为是她挑唆的吧!
第216页 霍瑶心嘆一声,早知道齐芫要来,今日便不应该来找慧阳长公主。 骂走齐芫的那一刻,其实慧阳长公主就有些后悔了,只是迈不开面子,此刻屋中只有她与霍瑶二人,便有些忐忑道:“你说,本宫对齐芫如此会否不妥?” 霍瑶道:“自然是不妥了,方才本想劝下公主,只是公主怒极,话已出,再劝已是来不及了。”这个蠢货赶着与慧敏长公主齐成染恶交,她还劝什么?恶交也好,若慧阳长公主与自己闹翻,也少了分底气找自己晦气。她虽没存心挑唆,却会冷眼看着慧阳长公主作死。 慧阳长公主不察觉霍瑶心思,只觉得霍瑶一心为她,好不感动,说了好些个二人情深之类的话,霍瑶嗤之以鼻,转了话题委婉地提了承恩伯府的事情。 慧阳长公主的脸色又开始狰狞了,骂道:“本宫失了良人,已是伤心欲绝,不过偶尔与表哥温存,舅母却去母妃那里敲打,弄得母妃罚了本宫整整一天,实在欺人太甚,周凌兰算个什么东西,在燕王跟前了都没人要,也配做表哥的妻子?配怀表哥的孩子?配在本宫面前摆谱?本宫就是看不得她那副得意样儿,她以为设计惹恼本宫,让本宫在表哥面前失态就得意了,却不知本宫将计就计,踢了她的孩子,本宫还是能平平安安的嫁人,周凌兰敢管本宫与表哥的事情,这次只是一个教训,再有下次,看本宫不拔了她的皮。” 霍瑶眼眸闪了闪,说道:“因为公主的事情,承恩伯夫人找了贤贵太妃?” “可不是找了,枉本宫还以为她真心疼本宫,若有真心,此刻还能不支持本宫?她倒好,竟直接找了母妃,本宫算是看清楚了,说破嘴地疼爱都是虚的,关键时候才能看清好坏。” 霍瑶暗道你是公主,闹得再大都是皇家人,可外臣却不一样,不定累极全族,承恩伯夫人不是傻子,自然能看清楚厉害,找贤贵太妃管教你无可厚非,只是谁叫你慧阳长公主能任性到将章大少夫人的孩子给踢了的地步,若不如此,此事也不会传出去污了大家的名声。 所幸事发后,景帝没株连章家,只削了爵,只是经过这件事情,承恩伯夫人恐怕会恨毒她。 这件事情里面所隐藏的计较,慧阳长公主若自己不明白,霍瑶自不会说,只说道:“此事乃皇家辛秘,不可对外人道,然而如今京中人都知一二,公主怕是被人算计了。也不知是谁与公主过不去。” 慧阳长公主直接就道,显然已是思虑多次了,“除了周凌兰那个贱人,还能有谁能如此污本宫名声。” 周凌兰……霍瑶心有恍然,只是仍旧有些疑惑,思量着道:“可还有人与公主过不去,公主会不会认错人,让真正的恶人逍遥了去!” 慧阳长公主道:“本宫思虑着,整个京城也只有周凌兰与顾长歌有嫌疑。顾长歌这贱人虽一直与本宫过不去,然而这件事情却不大可能,诚如你所说,皇家辛秘,谁传出去都能惹皇上不满,再想如今端王府的情况,顾长歌便是再想害本宫也只得忍着。排除顾长歌,便只有周凌兰了。” 这番基于朝事的分析,霍瑶不由惊诧,难道是这段时间的不顺磨了慧阳长公主的性子,竟让她聪明了?又想若真变聪明,必不会给齐芫脸子瞧,便琢磨着定是前段时间贤贵太妃的教导起了些作用。 又听慧阳长公主半眯起眼眸道:“当然,京中看不爽本宫的大有人在,打着偷偷摸摸不让人察觉的主意,使出这阴招也可能,只是……本宫还是觉得是周凌兰这贱人。” 霍瑶想了想道:“周氏看似有些谨慎,臣女看她眼皮子不会如此薄,应当不会冒着皇上不喜的风险做下此事……” 霍瑶还要再说,慧阳长公主却皱了眉头,“瑶儿如此为周凌兰说话,难不成收了她好,煳弄本宫不成?” 霍瑶一惊,忙道不敢,好话说了一大筐,直到把慧阳长公主的心说舒服了,再退出房间。 晚上,霍瑶去给武泰侯太夫人请安,将自己从慧阳长公主套的话与自己的总结说了出来,并道:“如今听公主的意思,怕是与章大少爷断不了了。” 武泰侯太夫人从景帝赐婚至今早就气晕了无数遍,如今已缓过来,听到霍瑶的话,不再如当初的沉痛,只冷冷道:“她要作死,我郑家却容不得她作。断不了,老身也干涉不得,她心心念念与郑家断绝干系,心心念念搬去公主府,老身更是干涉不得。到底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郑家是容不下这尊大佛了。” 霍瑶知她意已决,并不劝说,况且她也认为武泰侯太夫人的决定是对的,慧阳长公主这个看不清形势的刁难公主的确不适合留在郑家,只是想着郑誉如今的憔悴,到底是太夫人的孙子,恐怕远不是面上这般失望不理,霍瑶想了想道:“瑶儿瞧着公主的意思……嗯,怕是婚后还会与章大少爷暗度陈仓,不知表哥的态度?” “他当然放不下。”武泰侯太夫人冷冷道:“老身再给他一些时间,待公主府修好,他若还是如此扶不上墙,便也不阻拦了,没得为他好,倒还怪咱们堵了他的青云路。” 霍瑶听了,心里对日后待郑誉的态度有底了。 慧阳长公主始终不消停,因为婚事来得急,赐下的公主府还未修整妥当,是以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武泰侯府,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便惹得府上的主子奴僕都有不满,只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报復不得,只得将这怨愤埋在心里。 武泰侯太夫人以及大房不满慧阳长公主阖府皆知,成婚次日见武泰侯太夫人的时候,不仅在太夫人面前摔茶水,态度还极致轻蔑,太夫人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转而将一腔愤怒发泄给媳妇杨莲玉,嫁入武泰侯二十几年的杨莲玉才发现,婆婆曾经的刁难多么温柔,若慧阳长公主帮衬一二,还能有与婆婆对抗的底气,只是慧阳长公主连郑家一大家子所有人都瞧不上,怎会帮她?对于当初让儿子娶慧阳长公主的打算肠子都悔青了,只是自作孽不可活,千金难买后悔药。 最苦的还数郑誉,没有新婚的喜悦不说,还要对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妻子小心讨好,怕被人笑话,如今都不敢出门了,是以便对当初合计此事的母亲多有怨怼。原本因为娶慧阳长公主而欣喜的心消了个干干净净,心有郁气,对下人打骂不休。 郑誉的举动传入慧阳长公主耳中,只听她轻蔑地骂:“果真是个废物,连表哥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当然,除却新婚之夜由宫里来的嬷嬷看着,其余夜里并不让郑誉进屋,有次将只穿了里衣的郑誉赶出房间冻了一整夜,次日晨间被下人瞧见时已经意识不清,病了些时日。 郑誉病好时,慧阳长公主已经搬去公主府了,并吩咐不许郑誉踏进公主府一步。 第248章:因戏争论 “听说慧阳小姨搬去公主府后,不止与章家公子有首尾,还与数名男子都不干净,如此荒唐之举,皇上都不管吗?”齐芫问道,起先听说这些事情,问母亲,母亲却说小姑娘家不可多问,污了耳朵云云,因此齐芫只得来问顾长歌。 “虽是九五之尊,可这事也算人家的家事了,每件芝麻大点的事皇上都来管,还要不要处理国家大事了?”顾长歌道:“再说,皇上与你我同辈,算下来还得叫她一声小姑呢,处理得太过,总有人会说他的不是。倒是太皇太后这个嫡母能管一管,只是敲打了人家不听,并没有什么卵用。”
第217页 齐芫想想也是,想着慧阳长公主如今的臭名昭着,低嘆一声,说道:“长歌姐姐,你说她……她怎么就……好好的一个公主,若不如此,还怕不能荣华一生么?她如今的名声只怕不只她,还要累极子女。” 楚戏开张之后,由于戏曲的别出心裁,连一向对戏少有兴致的顾长歌都被吸引了,更别说常在深闺的齐芫,又因着齐成染的关系,二人倒是常结伴一起,出于对戏理解的一致,两人关系那叫一个突飞勐涨,再不像以前恼了又和,和了又恼一般。否则按照以往,齐芫怎么也不会叫长歌姐姐。 顾长歌道:“名声算个毛线,舒坦才是真理。至于子女,最重名声的便是嫁娶,家族父母的名声再好听都不如本身,若碰到个只看父母的盲婚盲嫁,如此偏见,不嫁不娶又何妨?” 齐芫受慧阳长公主根深蒂固的教育,这点不能苟同,她道:“依你之见,这个不嫁那个不娶的,岂不是错过良人?”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盲婚盲嫁盲目看人,这才会真正的错过良人。” 要是当初盲目看人,有齐二爷那样的长辈,有慧敏长公主这么封建的母亲,她恐怕会错过成染呢。只随即,顾长歌却打趣道:“先前与你一提男女之事你便脸红,怎得现在不脸红了?” 齐芫的脸刷一下红了。 顾长歌笑得奸邪,想着找个机会问问齐成染能不能带齐芫去看禁书,她觉得那些着实是个好东西,好东西就应该拿出去分享嘛,不过总要问问齐成染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又想到慧阳长公主现在的生活,顾长歌轻轻嘆出声,“齐芫啊,别说慧阳姑姑的日子如何如何不好,除却她没强硬的靠山撑腰之外,其实那才是人生赢家的日子呢。” 身份尊贵,面首无数,统统都得看她的脸色,在公主府,她便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不就是人生赢家。 “你……”齐芫面色难看起来。 知道她这是受不了了,顾长歌忙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如今有你三哥,我忠诚得很!” 齐芫哼道:“三哥对你这么好,你要还不忠诚,便是狼心狗肺了。” 顾长歌连连称是,她从未想过与齐芫能有如今投机的时候,以往只觉得她是个小屁孩,还没断奶的小女孩罢了,兴许也正是因着年岁不大,性格容易诱导,如今倒有些与她相似了,也不知道慧敏长公主知道了后会不会发疯。顾长歌曾问过齐成染,齐成染只说没事,说处处识大体的女孩子大都很苦,齐芫跟着她沾沾活性也好,因此顾长歌放心了,毕竟是慧敏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气坏了可不好,有齐成染应下,相信他会有法子让慧敏长公主接受的。 比起齐莹,许是齐芫年纪小有活力,又或是齐莹性格已经定型,典型的大家闺秀,相处起来难免不自在,顾长歌觉得与齐芫更自在。或许这也是因为,二人一有不快便当面闹出,即便大吵大闹,总归不在心里藏着掖着。 就如现在,齐芫给顾长歌的警告明显的咬牙切齿。顾长歌只是笑着说道:“好好好……” “呀!范家公子来了。” 齐芫低唿,顾长歌朝那处看去,可不就是范成辉翩翩之姿。 不怪齐芫大惊小怪,实在是楚戏的戏都如开张那天的双结局戏一般,都是世间男子不爱看得,是以从楚戏开张开始,戏馆中看戏的男观众以直线的趋势下降,近来时日更是寥寥数男,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范成辉来这里,实在太反常。 “他来这里听戏?”齐芫很怀疑范成辉是否正常,三哥和顾长歌都说正常的男人是不会爱看楚戏的戏。 顾长歌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淡淡道:“谁知道呢,不定人家来撩妹的!” 范成辉不着痕迹地将顾长歌眼中的冷意收入眼下,心中无奈,她还在怪他暴露顾长衍的採花贼身份吧,她定然钻牛角尖了,却不知其实採花贼身份一出,除了面上不好看,只会对端王府好而已,这个身份坐实了顾长衍纨绔之性,只会让景帝更放心。当然,虽有此事,端王府还是景帝心里首要的刺,端王府活得越长久,范家便越长久。 一眼掠过她未施半点脂粉的脸,范成辉面不改色,入了与霍光约定的房间。 此时霍光正在抱怨楚戏的戏多么不人道,他身旁的霍瑶说楚戏的戏极好,兄妹两争执不休,眼前范成辉来,霍光立马拉他评理。 霍瑶显然入戏太深,气得不轻,“范公子是男儿,自然会帮你。你若真想找人评理,不若咱们将此刻正在戏馆听戏的人都叫来评理,如何?你敢不敢?” “算你狠!”霍光咬牙,随后整理了情绪,招唿范成辉入座,干笑几声道:“戏里分歧,让范公子笑话了。” 范成辉笑道:“不怪霍兄与霍小姐如此,怪只怪这楚戏实在……不说霍兄与霍小姐,便是范某与家母,前日里也因此有不快。” “喔?真有此事?”霍光道:“楚戏如此,难不成不欲盈利了?” 范成辉抿嘴笑,霍瑶说道:“倒不是它不想赚,只是换了个方式罢了,按说以往听戏的戏迷大都是男子,可如今楚戏的别出心裁已吸引不少闺中女子,贵女打赏必不会少。瑶儿猜想,楚戏不但赚了,恐怕比其它戏馆赚得还多。” 霍光一愣,若有所思地说道:“楚家主宜,是个有心的。” 只思索一瞬,下一刻,霍光收回深思,调笑道:“听说慧阳长公主府与景宁侯府只隔一街,两府近如邻,范兄可听说那位公主府上之事?” “不止范某知道,整个京城都知了。” 霍瑶见此便道更衣,出了隔间,顺便为二人带了门。 霍光面含暧昧道:“慧阳长公主的事情传遍京城,如今已隐隐有人说……说范兄你近水楼台,也是她入幕之宾之一,不知此事……” “当然为假。”范成辉皱眉道:“不过有人瞧我不爽乱传罢了,你我相交多年,我如何你还不知?” 霍光舒了口气,眸中隐有异光闪过,状似无意道:“假的最好,瑶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儿,范兄当珍惜才是。” 第249章:霍瑶提醒 再说顾长歌这边,瞧见霍瑶出了那屋,那间屋子范成辉也进了,不免想到二人相会神马的,又想到这女人对齐成染有过心思,不由愤愤心道:贱女人就是喜欢勾三搭四,说是不再惦念齐成染,却还冠冕堂皇地打着交朋友的幌子,这个时代,她一个深闺女子与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男交鬼朋友啊! 她相信齐成染是一回事儿,可别的女人勾引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齐芫看她对霍瑶敌意,心知正月游玩之事让她心里不舒服了,便道:“你别误会,三哥已经拒了她,今后再不会有瓜葛。” 顾长歌道:“我相信我的男人,可是贱人的招数层出不穷,没人能防得了!” “不会吧!”齐芫皱眉道:“虽然我也不喜欢霍家小姐,只是她到底是大家小姐,如今你已註定会嫁入齐家为正妻,霍瑶还能做妾不成?” 顾长歌斜了她一眼,“你是说我多心了?”
第218页 齐芫点头。 顾长歌再斜她一眼。 齐芫再点头。 二人你来我往,还是顾长歌先眼睛疼才算罢休,只听得顾长歌有些无理地说道:“虽然我也觉得我无理取闹了,但我就是瞧她不顺眼。” “……”齐芫道:“算了,注意别给我三哥招仇恨便行。” “招仇恨?呵呵,人家要与你哥哥做朋友呢,仇恨做什么。” 顾长歌冷哼道,齐芫惊了惊,“她们……” “连你都觉得此事不妥,她霍瑶可比你聪明多了,却还如此,你道她求什么?当然,妾室的位置她自然看不上,如今的她只是希望日后能在你哥哥身上捞点好处,可若是她落魄了,或是捞不到好处,你觉得她会如何,献身?如此算计精妙而势力的女人,献身并不奇怪。”说罢,顾长歌狠拍了下桌子,咬牙道:“老子的男人,便是老得掉牙也是老子的,她还敢窥视?” 她这一拍,动作大得整个戏馆都注意了来。当然,顾长歌还是有分寸的,整串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顾长歌心知自己影响了别人,挺不好意思的,也不怪众人不满的眼神,立马赔罪一句,众人因忙着看戏,也就不多计较了。 齐芫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太丢人了,以后不与你出门了。” 顾长歌却没在意她说什么,接着刚才的话题,又低调地继续起来,“反正我不喜欢这女人。” 齐芫道:“方才看范公子往那间子去了,不定范霍两家联姻。嗯,总之我仍是觉得你多心,将来的事情没个定数,考虑太多只累了你自己。” 顾长歌郁闷道:“你说的对,只是许是她曾经的心思已让我心有膈应,如今怎么也看不得她。” 齐芫没有爱过,是不能理解顾长歌的心情,便也不盲目安慰。 顾长歌不欲看到霍瑶,但事却不如她愿。 如厕完毕的霍瑶走来二人跟前,先是恭敬地朝两位郡主行礼,再问是否方便一起看戏。 这挑不出错的态度,饶是顾长歌再不喜她也没有直接甩脸子,只冷眼瞧着没搭理,齐芫见此忙道:“自是能的,快请坐。” 顾长歌斜眼瞥向齐芫,好似说为嘛留下她。齐芫眼神回应:且看她有什么目的再说。顾长歌欣慰:果然是齐狐狸教出来的。 齐芫淡笑着与霍瑶寒暄,言行举止与一年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女完全不同,霍瑶一边应付,一边暗暗想到了齐成染,心中一嘆,可惜那个风华男子,竟早早看上顾长歌了。 二人说戏说了半天,齐芫才问道:“霍小姐与家人一起来的楚戏?” 霍瑶道:“与兄长同来,可惜兄长不懂戏,实在谈不来,便借着方便的藉口出来找志同道合之人,没想到还真出来对了,郡主可比臣女那兄长会品戏。” 原来霍家少爷也来了,齐芫原本就觉得霍瑶不似顾长歌慧阳长公主,是不可能独自与外男约会的,原来同行的还有霍家少爷,怪不得了。她按下心中所想,点点头道:“我家兄长也不会品戏。” 既已决定放下,霍瑶当然不会问齐成染,只与齐芫说说笑笑谈谈其他,思量谈得差不多了,便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齐芫问道:“霍小姐有话要说?” 霍瑶点点头,迟疑了下,说道:“前日里慧阳长公主搬去公主府,今日一早臣女收到一封帖子,想是慧阳长公主为庆祝开府,而邀众贵妇贵女的宴会。臣女寻思,如今慧阳长公主的名声,怕是多数贵妇贵女会称病不去,不若两位郡主也随她们婉拒?” 齐芫自然不想去,在她眼中,慧阳长公主府就是淫窝一个,正要与霍瑶表态,顾长歌道:“为何不去?” 霍瑶顿了下,说道:“两位郡主去了,京中人恐怕会以为二位与慧阳长公主同流合污,与郡主的名声不利。” “同流合污?”顾长歌道:“这个词用得好啊,只是本郡主就奇怪了,往日霍小姐不是与慧眼姑姑关系好得很吗,怎得如今从你嘴中的慧阳姑姑如此不堪?” 霍瑶一噎,神色凝了凝,说道:“长歌郡主疑心臣女另有居心?” “难道本郡主说错了?”顾长歌淡淡盯着她的眼睛。 霍瑶顿了顿,仍是没解释,只说道:“臣女只是提个醒罢了,听与不听是郡主的事情。” 顾长歌笑了,“说的好似慧阳姑姑会在那日对我不利一般,霍小姐的提醒对本郡主与和佳郡主是善意,对慧阳姑姑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不怕本郡主将霍小姐的善意之举告知慧阳姑姑?” 霍瑶抬眼,神色莫测。 顾长歌迎上她的眼睛笑着:“本郡主与慧阳姑姑到底是姑侄,便是有些不快,还能记隔夜仇吗?” 霍瑶轻轻一讽,“那便当霍瑶多管闲事了,臣女告退!” 霍瑶拂袖离去,齐芫低声惊道:“我瞧着霍瑶好像真的是为我们着想,你真要告诉慧阳小姨?” 顾长歌摇摇头,“不过玩玩她,我还想去看看慧阳姑姑如今的好日子呢。”或许如霍瑶所说真有算计,警醒些便是。 第250章:八卦心起 慧阳长公主府是前朝某侍郎府,占地一般,符合皇家公主的配设,加上刚修缮,看着极致繁华贵气,这是景帝做的面子。府中花草极少,因是才种下,到明年才会盛开罢。 果如霍瑶所说,此次宴会有数人婉拒,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慧阳长公主的名声彻底臭了,仿佛与之说句话都会污了旁人,连先前关系不错的霍瑶都在这个当口去庵里为祖母祈福,齐芫更是被慧敏长公主拘在家里,不许外出。 是以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大都是二三品不上不下的人家,当然四五六品的小门小户削尖了脑袋舔冷屁股,奈何格调跟不上长公主的圈子。也有有头有脸的世家不得不来,谁让往日有情分,如今刻意拒了,得罪不起黄家人。 顾长歌是来看笑话的,带着红袖,本来还会带白芷来着,只是顾长衍捨不得,说宴会不过攀比,加之吃饱了撑着的勾心斗角,这方面的事情白芷看得太少,被人算计了去倒不好。 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还没进公主府就看了场笑话。 巍峨的公主府门口,男子愤愤面容之下带着明显的忐忑,低声说着什么,继而愤怒,又强忍着什么,颇有软硬兼施的样子,他面前的女官一直淡笑着,偶有为难,却始终把持住分寸,不失了礼数,也不让眼前的男人如意。 郑誉竟然连公主府的门都进不了。 瞧着很是可怜。 身侧某贵妇低声道:“这位小姐还不知道吧,这位便是长公主的驸马郑家公子,也是倒霉,虽尚了公主,可瞧着如今……弄出这些事情,真是……” 顾长歌低声笑道:“夫人恐怕不知慧阳长公主为何嫁郑家少爷吧?” 那夫人惊了一下,八卦的心里实在强大,忙追问:“喔?此事还有内幕?” 顾长歌笑了笑,说道:“咱们进去再说。” 这夫人连连应声,紧跟着顾长歌入了公主府,果真是热衷八卦,连新修的公主府都不多看两眼,写在脸上的急切看在顾长歌眼里,不由觉得有些可爱。
第219页 二人入座,那夫人便想直接问了,却似乎觉得无礼,就自报家门说她乃陈恩将军府的嫡孙媳王氏如燕,又问顾长歌是哪家小姐。 “家父姓顾,唤我小顾便可。”顾长歌突然想逗逗这个没有单纯的少妇了。 王如燕连连摆手,“这怎么成,顾小姐可别说笑了。” 顾长歌笑说:“别客气,本小姐从不与人客气。名字不过称唿,再要客气,还要不要听内幕了?” 王如燕闭了嘴。 “外人眼中郑家少爷可怜,殊不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是他献殷勤,慧阳长公主会嫁给他?他可怜,人家公主还看不上他呢,当然,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在一起绝配。” 王如燕惊道:“献殷勤?还有这事儿?” “当然,可不是还有这事儿。”顾长歌陈述道:“先前不是慧阳长公主与章家少爷青梅竹马吗,章家渣渣先入为主,人家又是堂堂公主,瞧得上郑誉才怪了。” 王如燕轻嘆道:“可惜了青梅竹马有缘无分,竹马另娶,青梅另嫁,竟活生生的拆散了……” 顾长歌一听不对劲,侧目道:“等等……,你这话不对劲儿啊。怎么还同情上了?” “人情真情……” “等等……”还有感嘆世间真情的意思,顾长歌直接打断道:“如燕宝宝,你重点搞错了。” 王如燕听她的称唿,不由有些脸红。 顾长歌琢磨着那所谓的皇家辛秘众人皆知,如今已不再是辛秘了,因此谈谈也无大碍,便耐心地与这个貌似唯爱主义的少妇说道:“你惋惜慧阳长公主与章家少爷的爱情,所以觉得可惜?” 王如燕点点头。 “那你想过章大少夫人周氏吗?她为章德昌的嫡妻,可是丈夫却与别的女人有私情,管不得,甚至连孩子都保不住,小三嚣张如此,嫡妻就是活该?” 王如燕低声嘟囔:“若非她嫁给章家公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顾长歌鄙视道:“那是赐婚,人家敢不嫁吗?” 陷入纠结的王如燕让顾长歌很怀疑这女子的三观,爱情至上,难道挡了这段爱情的人都该死吗?这段纠葛中,周凌兰何其无辜,虽说当初若不是窥视顾易青,便不会有景帝赐婚的机会,没有赐婚,便不会如此下场,只是太后看中,有成为炙手可热的亲王正妃的机会,谁能不动心呢?无奈也好,活该也罢,不管怎么说,对这个曾赌败了一生的女子,顾长歌心有怜悯。 王如燕纠结了半天,见顾长歌已不再理她,小声说道:“其实……其实我也不是说周氏不好,就是觉得惋惜罢了。顾……小顾,你不要生气嘛!” 顾长歌轻哼了声。 “其实我明白,这件事情里谁都可怜,慧阳长公主如此,章得昌如此,周氏更是如此,几个家族也有连累,我还听说郑家尚公主后,郑大夫人的日子越发难过了,婆婆刁难,丈夫不喜,儿子如今也难成气候了。说到底还是命运作祟,看不得人和和美美罢!” 话很真诚,敢情这女子是真的同情所有人! 顾长歌心头的那点点不快消失了,说道:“好了,我不生气。” 王如燕笑了,两颊上露出对称的两个小酒窝,还显出淡淡的双下巴,看着很是可爱,顾长歌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调笑道:“你丈夫娶你有福了。” 王如燕羞羞地不好意思,碰了下她的手臂,低声道:“方才听你话语中对慧阳长公主多有不满,你若不嫌我多话,我便提醒你一句,到底是公主,得罪不得,有什么不满埋在心里便是。” 今日她本不愿来,奈何人家是长公主,婆家开罪不得,再有婆婆近日身体不好,长嫂有孕,便使了她来应付。今日一番话,觉得与这顾家小姐甚为投机,平日外人明里谈笑,暗里却在笑话她无心机,顾家小姐没有,因此便生了几分亲近,提醒一番,不枉二人一场缘分。 顾长歌道:“我不怕她。” 王如燕再劝,“皇家人不好惹,你别任性了。” 顾长歌笑:“我真的不怕,反而她要对付我需多斟酌,我嫡出她庶出,我嫡亲祖母是她嫡母,我家爹爹一个眼神都能将她吓住,如今我嫡亲堂兄是我家家主,更何况我未来夫家是顶级大族,你说,我需怕她?” 王如燕一脸不可置信,顾长歌看着她的眼睛笑,“对了,我叫顾长歌,不过你可以继续唤我小顾。” “你……”王如燕登时拘谨起来,忙起身行礼,告罪有眼无珠云云。 顾长歌亲自扶起她,道:“你这样,倒让我心里自责了。” 王如燕低眉垂眼道:“方才不知郡主身份,有冒犯之处,还请郡主莫怪,是臣妇的错。” 顾长歌心里登时大叫,这特么就是高处不胜寒?可特么她也不够高啊! 第251章:事发遇险 后来的相处,王如燕唯唯诺诺得再不可爱了,顾长歌有些后悔,应该晚些暴露身份才是。 过了会子,有女官来传话,说是慧阳长公主邀她进屋。 顾长歌愣了一下,对红袖说道:“今日成染似乎沐休,马上把他找来。” 吩咐完,顾长歌朝王如燕眨眨眼睛,便随女官去了。霍瑶想交成染这个朋友,自不会坑她,那日的提醒犹如在耳,且看慧阳长公主有何算计。 女官引顾长歌入一间屋子,这屋陈设摆件一类都属上乘,又因屏风与床都有,想是闺房了,顾长歌不由心疑了来,若慧阳长公主想羞辱她,可直接引到客人面前,做些让她难堪的事情便可,来闺房做甚,总不能让客人也来闺房吧。且这房间里莫说客人,连丫鬟都没有。 下一刻,顾长歌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了,她竟然……听到了男女声。 她止了步,一把抓住朝她看来的女官的脖子,低声道:“要对我做什么?” “郡主手下留情,公主说,说郡主进去看了就知道了。”女官慌声道。 “到底要做什么?”本有些怀疑是不是要给她找个姦夫,却不想这意思……难道让她看别人?搞哪样?扣住女官脖子的手一紧,女官面色苍白,渐渐有些喘不过起来,她手微微松开,便听女官呛着喉咙慌道:“奴婢……不知道……公主没说……” 顾长歌审视了她几眼,从袖中掏出匕首,抵在女官腰间,沉声道:“就先让你復命,带本郡主进去,别想跑。” 女官慌忙点头,饶是心理素质再好,此刻都有些打颤。 二人绕过屏风,便见里间大两具交织着的男女。 果是慧阳长公主与章得昌,外面还有客人就搞上了,够大胆! 床前还有一青绿色裙衫的女人跪着,妇人髮髻,呆滞如木偶般一动不动,面向的二人,一声不吭,瞧之甚为凄哀。 顾长歌心底一惊。 太过分了! 嫡妻过成狗日子,到底是太弱,还是小三太过强悍了。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所言,面子里子都需要自己去挣,周凌兰不奋起,谁都救不了她。只是世间对女子太过苛刻,妇人唯一仰仗的便是男人,她的男人却是拼了命的坑她。
第220页 顾长歌轻轻一嘆,将帕子给女官,女官没有预料,“啊?什么?” 顾长歌不耐烦道:“叫你给她。” 女官小跑上前将帕子塞到周凌兰手中,又忽而回到顾长歌身前。 周凌兰身子颤了颤,朝顾长歌看了来,呆滞的双眸盯着顾长歌的脸看了又看,仿佛像在确定是否认错人一般,神色极为复杂。 顾长歌淡淡道:“没关系的,你还有下半辈子。”她想说大不了和离,但不知周家是否能容忍女人和离,便不瞎掺和来。 周凌兰苦笑,凄凄道:“我还有下辈子吗?” 渐渐平復,慧阳长公主趴在章得昌身上,满是的脸冷冷扫向周凌兰,忽而又移向顾长歌,冷嘲道:“长歌郡主还真是善良啊!可你忘了,当初不是你作祟帮齐茹,周凌兰何愁不为燕王妃,却被赐婚与表哥,坏了本宫与表哥的姻缘。顾长歌,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现在倒好做好人了,不觉得噁心吗?” 顾长歌敏锐地注意到重点,“我帮齐茹?” 慧阳长公主冷笑,“难道不是?本宫知道你当初在帮燕王,燕王意属齐茹,你敢说你没撮合他与齐茹?周凌兰,本宫早就与你说过顾长歌阻了你的路,现在顾长歌来了,机会不易,不信便亲口问她。顾长歌,且看你有无胆量承认了。” 人错了,事情自然不是那么回事,顾长歌很有胆量地说:“本郡主没有做对不起章少夫人的事儿。”事实的确如此,她的确没错,当初不过帮顾易青保齐莹而已。 周凌兰面色还是很复杂,除了慧阳长公主与她说燕王有长歌郡主帮忙,燕王妃梦碎时父亲也说过。可是就在刚刚,顾长歌却是明显的关心……周凌兰紧了紧袖子,心有犹豫。 慧阳长公主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大喝顾长歌:“你竟还想狡辩。” “本郡主只是陈述事实,何来狡辩,慧阳姑姑找本郡主来此难道就为污衊吗?慧阳姑姑想污衊,本郡主可不奉陪,这就告辞了,章少夫人,人谁没遇到几个渣男,切莫哀思过度,日子还需过下去的。”周凌兰神色明显有些反常,情绪也异常,顾长歌觉得自己的两个贴身暗卫定被慧阳长公主算计上了,此时她一人在此,难免忐忑,安慰一番顺顺周凌兰的心,早走为妙了。 慧阳长公主却并不如她意,大喝一声,房内便立刻涌出几个武艺高强的宫女,个个身手不凡,一熘烟便挡住顾长歌的路。 “我敬你为姑姑,你却是做什么?我乃亲王嫡郡主,慧阳姑姑还想动私刑?” 慧阳长公主阴冷一笑,“不过想多留长歌陪姑姑罢了。” 顾长歌心中下意识一跳,思衬着慧阳长公主有何算计,不知能不能逃得了,另一边,就见慧阳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凌兰,面上极是射人心底的冷意,“本宫与表哥情投意合,却被你这贱人截胡,周凌兰,做表哥的妻子很开心吧?本宫知道你很幸福,你面不对心,总是喜欢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故意表示你过得不好,以此来引起表哥注意,可是你瞧,不管你做什么,表哥都不会在乎你,就算你在章家没地位,就算章家的人都欺辱你,就算连孩子都没了,表哥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从始至终,表哥在乎的都只有本宫而已。” 周凌兰神色木然:“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哟!还是个才女啊!”慧阳长公主慢慢嘲道,不慌不忙地捞了床边的衣衫穿下,章得昌看都不看床下的人一眼,只温柔地对慧阳长公主道:“别着凉了!” 慧阳长公主得意道:“都道才女清高,只是周才女却怎得上赶着来本宫府邸受辱啊!本宫宴会邀人,不想来的可以不来,你瞧,不是有很多人赶巧病了吗?周凌兰,你也可以称病,却没有这么做,是为何?还不是表哥这段时间不见你,你着急了,这才千方百计,宁愿受辱也要引得表哥在意。真是个贱人,贱到骨子里了!” 周凌兰唇色发白,她看向那温柔的男子,想着他为了讨好慧阳长公主竟如此逼她来受辱……她也不想来,月子还没出,谈什么争宠,况且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用心,可他却容不得,以休妻为威胁,周家仍有未嫁女,如何能被休回家,便是死在章家也不能被休弃。章得昌知道她的软肋,所以用劲儿的欺辱,才新婚周年已是这般,待章得昌翅膀更硬,她还有活路吗? 不若同归于尽,为世人除了这祸害! 慧阳长公主又冷冷道:“顾长歌,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见不得我好,也恨周凌兰窥视燕王,是以你便想法子让我两斗,你来渔翁得利。” 顾长歌听着心惊,总觉得慧阳长公主有算计,却想不通,只得先反驳这欲加之罪,慧阳长公主却赶在她前头开口:“周凌兰的孩子因为你才掉的,本宫娇生惯养,能有多大力气踢她肚子,不是手先让这贱人身子虚了,只本宫一踢,那孩子能掉?” 周凌兰一愣,却是勐地奋起身来,从袖中抽出某物,隐有亮光刺入众人眼,她发狠了朝慧阳长公主与章德昌扑来,宫女眼尖忙拉来周凌兰,却在离慧阳长公主有些距离的地方放开她,自己挡在主子身前护驾。 周凌兰见慧阳长公主行刺不成,左右已没命活了,转而看向顾长歌,骂了声贱人,怒红了眼迎上来。 来不及解释,顾长歌只得避开,可这身旁的女官却轻轻将她一推,双臂极有力,哪还如方才受她威胁的柔弱。 也是,这女官为周凌兰递去帕子时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一般女子,这个时候焉能不跑,她却回到她身边,如此怎会没有企图,也是她大意了。 刀光射入眼,还有周凌兰发狠的双目。利器刺入血肉,疼得发狂。 这一生会止于此吗? 第252章:宫中养伤 顾长歌醒来时,已在太后宫中,当初情况极为兇险,已失去理智的周凌兰听不出慧阳长公主的说辞里的漏洞,不怀疑顾长歌只是一个郡主,如何能插手到承恩伯府,她只以为顾长歌也是害了她孩儿的人之一,因此黄泉路上,要为孩儿拉一个仇人下去。 顾长歌深深地觉得自己很冤,自此以后,神马热闹都不想看了。 她醒来,问起太后周凌兰如何了。 太后咬牙道:“刺杀亲王郡主,无命可恕。” 她深感惋惜,“可惜了,原本还想着,待那宴会一了,我便向太后您讨个恩典,封她个县君县主什么的,和离也好,不和离也罢,总让她日后的日子舒坦些。谁想她竟要杀我。” “你倒是好心,可人家却连你都迁怒了,可见好心没好报。”太后嗔怪道。 顾长歌干笑两声,“那她现在呢?” “死了,许是知道活不成了,捅了你便抹脖子自杀,死的干净!”太后冷声道:“她死了干净,周家的人还在,总要有人替她赎罪。周家的人如何处置,哀家听你的意思。” 顾长歌正色道:“能放了周家人吗?” “周家那贱人要杀你,你怎能求情?须知人家损失女儿,不管你是否被牵连进去的,都是要怨你的。”太后不认同顾长歌,“哀家的意思,索性严刑拷打后,那几名宫女都承认说周凌兰曾刺杀慧阳,这倒好,刺杀公主郡主的罪名都有了,诛九族便是。”
第221页 顾长歌忙道:“不可……” 太后打断道:“长歌,莫要妇人之仁。” “我……”顾长歌迟疑了下,摇头道:“太后,您为长歌着想,长歌很感激,只是这件事情,既然您已说听长歌的意思,便不要牵连周家了,周凌兰也是个苦命人,她……唉,说了太后别生气,当初您为易青哥哥选中周凌兰,可见她身在有您看中的地方,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您便看在当初的份上,饶过周家这一回。” 太后见她态度坚决,不由嘆道:“哀家这不是为了你吗?周家与哀家没仇,自然并非赶尽杀绝,只是怕周家人与你过不去。” 顾长歌道:“与我过不去的人多了,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嫉妒长歌得宠的人呢,能都清除了?太后,易青哥哥在外面不容易,咱们多为他祈福吧。” 太后想了想,便也应了,与顾长歌说起慧阳长公主和章家的处置。 慧阳长公主勾引外臣,侮辱外臣之妻,蓄意谋杀周凌兰的孩儿,设计引诱周凌兰刺杀亲王嫡郡主,今上大怒,废除长公主封号,贬为庶人。贤贵太妃教女无方,即日前往皇陵,守皇陵一生不得出。 章德昌无视圣上赐婚云云,剔除功名,永不得入仕。如今区区白身,全靠家里养着。 承恩伯府也受牵连降为子爵,别说当年贤贵妃得盛宠时的盛况,基本经过此事,章家近几代衰落已成必然。 现在可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只是最需要天理的周凌兰却死了。顾长歌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她,也不觉得周凌兰有什么对不起自己,左右人已死,自己也无事,闲暇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可惜。 太后怕顾长歌无聊,特意找了几个活泼的小宫女来伺候。 偶尔听小宫女聊八卦挺有趣,譬如章得昌前程尽毁,竟还想把已是庶人的慧阳领回章家,章家自是不同意,曾经的承恩伯大义灭亲,与章家族长一同将章德昌逐出章家。虎落平阳被犬欺,离开章家的章得昌与慧阳今后可想而知了。 又譬如陈恩将军府长房嫡媳刚产下一子,那长孙媳多年求子不成,连生了几个女儿才得此子,产后看着新生儿,当时就痛哭一场,又道长孙媳妻位无忧,次孙媳压力山大。 谈起安郡王府的新妇有消息的时候,顾长歌的心突然有些惆怅,齐莹有喜了,易青哥哥,这个消息你知道吗?现在,你已经放下了吗? 顾长歌烦闷地摆了摆手,“你们整日待在宫中,怎么都是外面的消息?” 几个小宫女这才说起宫里的消息。首先,皇后还是一如既往,不得宠也不失宠,中宫之位稳固,再是云贵妃有孕,皇后大喜,赏赐如流水入了贵妃宫中,只是欢喜不过一月便有滑胎的消息,贵妃悲痛欲绝,非说皇后害得她流了产,景帝却查出是贵妃宫中的奴才阳奉阴违,意外害了龙子,杖毙了贵妃宫里的所有宫人,只治皇后失察之罪。贵妃大闹,还曾手执剪刀刺杀皇后,当然,这等低劣的刺杀行为在森严的后宫里都不够看。结局意料之中,贵妃失宠,此消彼长,景帝怜惜皇后受委屈,近日多有宠爱。 顾长歌记得她受伤的这些日子,皇后曾亲自来看过她,当时太后也对皇后多有赞赏。 皇后真不简单! 宫中养了几日,顾长歌便闹着要回王府,太后先是不让,后来顾长衍说了几句,太后便没坚持,暂同意顾长歌回府,只是不得任性,必须以身体为重好好休养,每日必需让太医请一次平安脉。 “走了?” 贴身嬷嬷回太皇太后的话,“是的,方才衍世子携长歌郡主拜别太皇太后,奴婢已按太皇太后的吩咐回了话,估摸着世子和郡主如今已出宫门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神色有些迷惘地说道:“走了就走了罢!” 贴身嬷嬷敛声屏气,听太皇太后自言自语,“老七怎还未回家……他已经很快没回家了,小时候还说我们母子永不分离,他为何不回来……” 这贴身嬷嬷跟太皇太后多年,曾经的纠葛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听太皇太后的话,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谁的错,都没错,可是为何…… 忽而,太皇太后昏暗的双眸变得凛冽起来,“倒忘了一件事,听闻周氏动刀极快,顾长歌如何还能有命在?” 贴身嬷嬷不由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是希望长歌郡主命丧黄泉吗。到底是她的亲孙女,饶是方才站在太皇太后的立场,如今也忍不住心寒。 贴身嬷嬷斟酌着说道:“听说,当初有人救下郡主。” 太皇太后淡淡道:“谁救的她,不弄明白,哀家这心里不安吶!” 第253章:不是真爱 顾长歌这一伤,除去当时的惧怕与伤口的隐隐作痛,日子倒还不错。 首先,哥哥顾长衍很紧张,可谓体贴入微到了极致,连起床都让丫鬟扶着,若不是顾长歌严辞,恐怕吃饭喝水都要人餵。 白天齐成染必须上班,但每日傍晚一定报导,次日凌晨离开,也不知怎么说服齐国公府的一帮人,竟一点微词也听不到。 白天则有齐芫与白芷陪着。 白芷不用说,顾长歌作为小姑子,她乐得爱屋及乌付以关心,更何况还要打好姑嫂关系。 齐芫有些困难,且不说齐国公府的人刚对二人已超过想像的关系反应过来,不想自家好好的嫡女被带坏而阻拦,只一个慧敏长公主都难解决,听说还是齐成染与母亲谈了不少功夫才解决的。 日子天天的过去,不止顾长歌与二人的关系更近一步,连白芷和齐芫都能有些交情。 伤口渐渐癒合,痒得厉害,夜里总是忍不住去挠它,这个时候齐成染就起作用了,也正是由于齐成染的武力镇压,伤口才没有恶化了去。 身子渐渐痊癒,顾长歌便坐不住了,总是嚷嚷着要去走走,顾长衍不胜其烦,才答应只许去看戏,不许乱跑。 这天,顾长衍亲自护送三个女子去楚戏,除却开张之日那戏短,后期的戏大都每三天演完,三天一循环的,伤养了大半个月,倒有些跟不上节奏了。顾长歌想着,便将慧阳长公主三人骂了遍。 陪几个女人看戏,且这戏对男人来说极为恼火,顾长歌很心疼自家哥哥,便说道:“要不,你先陪白芷去逛其他地方?” 还没等顾长衍应,白芷就说:“不行,我要看戏。”白芷也是楚戏的谜。 顾长衍道:“我也不同意,说好的陪你出来的,怎能提前走了。你伤还未好,我总要看着你才行。” “能出什么事儿?”顾长歌笑着说道。 齐芫却道:“衍世子不要走,反正你很闲,就多陪长歌姐姐,免得她心血来潮到处乱走,你们走了我一个人看不住她。” 顾长衍大笑几声,本想说些什么,又听齐芫补了句道:“要是我三哥在,肯定会时时刻刻约束着她,可惜三哥公务在身,离职不得,衍世子正好闲得很。” 顾长衍不说话了。回京之始,景帝曾问他朝堂任职神马的,只是被他拒绝了而已,理由是不喜约束。 齐芫就差没言明顾长衍吃白干饭,不干正事了,顾长歌心疼哥哥。 三人听完戏,再由顾长衍护送回去,齐芫说天色已晚,劳烦顾长衍先送她回齐国公府可好?顾长衍自然没问题,他本就要先送白芷回那二进宅子,再去齐国公府不过饶小许圈,况且齐芫小姑娘与妹妹相处的好,便是多饶也无妨。
第222页 只是绕着绕着,竟被人拦了马车。 顾长衍掀开帘子,问车夫何事。 马车夫指着拦路的小伙,说道:“世子,正是这小伙拦了马车,问前往安郡王府的路。” 顾长衍嗯了声,“既是问路,帮了便是。” 他放下帘子,车中隐隐能听到车夫说路线的声音。这个插曲,倒没让顾长歌放在心上,只是听到安郡王府,想起齐莹,心中不由升起淡淡的忧伤。 听说齐莹过得并不好,小姑子刁难,婆婆不喜,丈夫不爱,只明面上的尊敬罢,太后虽不想因齐莹婚后苦了日子而与顾易青生嫌隙,但当初让安郡王妃答应娶齐莹已是放低了颜面,婚后再怎么,实在管不了。 如今车上只得兄妹二人,顾长衍低声道:“为齐莹伤怀?” 顾长歌点点头,“我知道个人有个人的命,知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只是……其实齐莹若是够相信顾易青,若是真的能放手赌一次,或许也能过上咱们父王母妃一样的生活。” “理儿你懂,想必她也是懂的,但这就是人生,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与放手一搏便能得到。” 顾长歌沉默了下,说道:“人生无常,或许好事多磨,或许早已註定悲剧,我怕……哥哥,你觉得我和成染会不会再来波折?” “你们难道经过波折了?”顾长衍反问。 顾长歌一愣,摇头道:“好像没有,从出生到现在,算下来,最大的波折就是慧敏姑姑,只是这本是常有的婆媳矛盾而已,算不得什么。” 顾长衍笑了笑,“管那么多做什么,未来之事未来再说,总之你相信齐怂包便成。” 顾长歌想想,心舒开了许多。 “想去看看齐莹吗?”顾长衍道:“想去看的话,咱们再饶饶路。” 顾长歌摇头,“罢了,我的名声太烂,安郡王妃定不喜我,齐莹本就不易,我要去了,没得给她添麻烦,只要她安好便成。听说齐莹怀孕了,我担心顾易青仍放不下。” “这个……” “若哥哥是顾易青,哥哥会放下吗?” 顾长衍设身处地地思考,“真正的爱哪有那么容易放下的,所谓云淡风轻不过说笑,有些爱而不得的人会念一辈子,最后一同带进棺材。当然,其实世上没有那么多的真爱,时间是杀手,距离也是杀手,再有各样的自私自利与身不由已,顾易青如今炙手可热,身边必不会少女人,想来,他要放下,也是容易的……若换成哥哥,应该……不过这个不可乱说,谁知道顾易青是否真的喜欢齐莹呢。” “自然是真的,当时齐莹放弃他,他憔悴得很呢。” 顾长衍嗤之以鼻,“既是真爱,那为何会毁齐莹名声?和陌生男子过一夜意味着什么,别说顾易青不知道,我猜他当时应该迫不及待想将齐莹与他绑在一起,断了齐莹反悔的后路,而不是站在齐莹的立场为她好。再看现在,若不是因为与顾易青有过一夜,安郡王妃会蹉跎齐莹?即便他没碰齐莹,那又如此,世家大族在乎的是名声,即便没碰,齐莹的名声也已经毁了。” 顾长歌恍然,想到先前自己勾引齐成染时,齐成染总是忍耐,留着她的最好,说万一嫁不成他如何如何的,她的名声早没了,所以他努力保护她的清白,对比当初的顾易青,优劣瞬间明了。 顾易青啊。 第254章:秘密真相 依山傍水的村子,景致优美,邻舍亲如一家,这里土地肥沃,能干的村民将自家庄稼经营很好,此处离京城不远,偶尔见识京城的繁华,回来高谈阔论,老得小得的笑声遍布全村。 这个村子姓王,名王家村。 对于章得昌和慧阳来说,在没了身份的便利,受了那么多的排挤之后,王家村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虽然会打听他们是否私奔而出,但不会因为他们外姓而排斥。 两件茅舍,天遇大雨便屋漏无干处,所幸如今四五月的天已不太冷。日子,勉强能以窝窝头维持下去。 慧阳的肩膀靠在门口,昨日大雨至后,门口泥泞不堪,粗布短衣上沾满泥土,她恍若未知,双眼望着章得昌离开的方向,一天过去了,心里最初的坚定渐渐动摇,后化成迷惘,最后是一点一点积累的悔恨。 他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多么可笑的爱情啊!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以为能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不过失了前途穷困潦倒,竟能让他放弃与她的未来。她的坚定偏执就好像一个笑话。 但尽管如此,慧阳仍旧觉得章得昌曾经爱过她,譬如他为她髮妻,甘冒大不韪与她厮混,带已是庶人的她回章家,为了她,毅然与章家断绝干系。他说天下没咱们的容身之地,我便开闢一地让你容身。多么好听的话,只是到底被现实的残酷消磨尽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章家郑家周家人自不必说,她与他的失势,连曾经的贩夫走卒都不忘踩上一脚,她们被赶出章家时,连身上仅有的贵重衣服都被人趴了,若非他极力护她,恐怕清白不保。如今住的茅草屋是王家村的村民门好意相赠的,虽鄙陋骯脏,却好歹是一个容身之地。 初来王家村时他还对她一如既往,当初的她只是怨恨皇室人的无情,怨恨命运的作弄,怨恨这天与地的待遇,如今不过半月有余,她突然不怨了,连她以为的对她最好的人都能捲走所有值钱的东西抛下她,那还能奢求别人对她好吗? 其实对她最好的人是母妃,可惜被她这不孝女牵连。皇陵遥远,守卫森严,想去见母妃最后一面都不成。 她的视线最前草坪凸处有几个孩子,孩子王手拿木剑指挥余下小孩,脸上得意尽显,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的生活,富丽堂皇的宫殿,尊贵无比的身份,卑躬屈膝的奴僕,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如意的人,整日怨天怨地,对比现在,很可笑。 他拿走了她们的吃食,拿走值钱的东西,摆明不管她是否饿死。 绝望以后,她已不再想她与他的爱情,只是想或许她真的会死。 一天没有进食,身体渐渐无力,眼皮也有些,天地渐渐布了层幕色,她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却意外见到霍瑶。 慧阳怔了怔,反应好久才反应过来,感激说道:“没想到这当头,却是你救了我,瑶儿,谢谢你!” 霍瑶却淡淡道:“你错了,我并不想救你。” 慧阳愣了。 “公主触弄皇上,如今的情况谁都不能帮你,我是趁天黑才让人带走你,待会儿办完事还要送你回去。”霍瑶对上慧阳愤怒又恍然的脸,说道:“公主可还记得当日大魏那洛姓臣子?洛相府的嫡子窥视公主美貌,公主不依,他竟丧心病狂地将手伸到北燕京城来。” 慧阳记得,是有总是缠着她的那么一个人,曾经闻他色变,不想如今听霍瑶说起,倒没了当初惧怕,“当日在五谷山不是已经让他死心了吗?” “死心?怎会。当初你是北燕长公主,他自是不敢强取豪夺,如今你乃区区庶人,还能惦记不得?”霍瑶冷笑,脸上怨恨不加掩饰,“他不仅惦记你,连不意被他瞧见的我也惦记上了,慧阳长公主,你说,臣女的怨能不能在你身上?”
第223页 霍家近几年才起来,前些年在京城算不了什么,当时伯父还不是威武将军,父亲没入内阁,霍瑶不想自己如姑姑们姐姐们一样嫁个小门小户,便自寻出路,为讨好慧阳长公主,少不得帮慧阳长公主处理一些事情,恰逢洛相之子纠缠慧阳长公主,五谷山上处理完这些事情,正巧撞见李倩儿被杀,这才有那番风波。 本以为这跨国的祸害已经结束,不想那人竟将注意打到她身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慧阳长公主。 她待慧阳长公主本就不是真心,慧阳长公主对她也常颐指气使,所以她并不觉得愧疚,与慧阳长公主的事情,不论到底是她欠了她,还是她欠了她,至慧阳长公主贬为庶人之时已经结束。半月的时间过得很快,霍瑶都快忘了曾经有慧阳长公主这个人,不想那洛相之子找上门来。这是慧阳欠她的。 “所以,你要将我送给他,乞求他莫来缠你?”慧阳摇头道:“没用的,他不会因此而放过你的。” 霍瑶道:“我当然知道。他这个人贪心不足,不易满足,想要一劳永逸,就不能顺他而为。” “那你想如何?”慧阳突然紧了神经,她虽想到死,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接近死亡,她从霍瑶的脸上,仿佛能看到催命的狠辣,她突然觉得活着挺好,至少还有希望能报復章得昌。 霍瑶轻嘲道:“公主如今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活着也是受苦,不若臣女送公主一程……” “你别过来……救命……”慧阳慌了,为了活命,想也不想她如今的这个形象被人瞧见会不会丢脸,她放声大叫,只希望能有人来救她,不管什么目的,活命就好。刚叫到一半,慧阳就翻了白眼,晕在。 这……并不在预料之中。 霍瑶不由警惕起来,莫非那洛公子的人就在她身边?这可便要警惕了,若被他捉了去,她这一生就完了。 咯吱一声,门缓缓推开,她警惕转身,左手按在右手的铃铛上,做好随时摇铃铛唤护卫的举动。随着来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这才放了心,随即怒了脸色。 “范公子,跟踪我好玩吗?” 第255章:慧阳之死 范成辉扫了眼慧阳长公主憔悴的面容,再看霍瑶脸上恐惧之后的愤怒,淡淡道:“这家客栈是家母的嫁妆铺子,赶巧救你一命,无需跟踪。” 若任由慧阳喊下去,的确难以收场,所以范成辉说救她一命,是实话。 “便先多谢范公子及时出现了。”霍瑶眉峰一转,带了些凛冽道:“想必范公子已知我如今的麻烦,不知范公子如何打算的,是告诉范霍两家解除婚约,还是装没看见?” 范成辉皱眉道:“婚事已过父母,八字都合了,这才反悔岂是不像话?” “既然范公子无意悔婚,那么便请范公子别让此事传出去坏我名声,免得日后夫妻一体,我的名声坏了,你的也好不了。这件事情由我引起,便让我自己处理,你放心,保证嫁你之前清白仍在。” 最想隐瞒的事情让未婚夫知晓,霍瑶不知造成怎样的隐患,她可以垂泪道自己无可奈何,让范成辉帮她处理,顺便拉近二人的关系,只是她不想如此,她的功利心瞒不过范成辉,只会让范成辉作恶,倒不如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毕竟还没嫁他,他不想娶,还有反悔的余地。 范成辉冷笑,“如今的洛相权倾大魏,他家公子自是水涨船高,你能如何处理?投怀送抱?别累了你霍家清誉。” “什么意思?” “你若信我,我便帮你。慧阳先留给我,这段时间恐那边的人对你不利,莫要出门。” 霍瑶想了想,道:“好,希望你别食言。”他愿意帮她,她自然不会矫情得留给自己硬扛,随后将那人的优劣点都说了,再问他打算怎么办。 范成辉道:“洛家的儿子不能死,否则引起两国之争便不是你我能左右了。先前你想的不错,可以抓他把柄,让他有口说不出。” 霍瑶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她帮忙的地方,想着不出意外,这个男人会是她的夫君,若能共同处事,增进感情是最好了,只范成辉却直言拒了,二人相互交代几句,霍瑶看他总是一副淡淡的神色,仿佛她的事情是成是败都进不了他的心,大概可能与他共度一生,虽不爱,却心里总是有一股愤愤不平。 又听得他欲言又止,她挑挑眉,果然听到意料之中的那句。 “你后悔吗?” “不悔。”她道:“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你能给我想要的荣华与尊严,我何苦为那可望不可求的爱情矫情拒你。” 范成辉并不意外霍瑶的话,他道:“知道我为何答应娶你吗?” 霍瑶点头说知道。 她不止一次从范成辉眼中看到过悲悯,不止一次看到他闲暇时候行踪的规律,不止一次看到对那人若有若无的纠结与相护,而且曾经还有过交易,所以,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并不介意,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他喜欢别人,她也曾经惦记过别的男人,所以这是公平的。 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需要爱情,婚后,他们各取所需,相敬如宾便可。 范成辉淡淡道:“你既知道我得不到,难道不担心我会找个相似她的替身,宠她过于你,重视她的孩子过于你的孩子?难道不担心我将你摒弃?” 霍瑶摇头,“你说的有可能,只是男人都有如此可能,嫁谁不是嫁,嫁别人难道就没有这般危机了?况且,我不相信一个为了家族放弃心上人的男人,会为了区区一替身,便抛弃糟糠之妻,受千夫所指。” 范成辉一直很有责任感,如他为了家族的责任能放弃爱情,所以,霍瑶清楚他不会分不清轻重的宠妾灭妻。这样的男人,很合她意。 “若不是替身呢?” “这就更不可能了,她两人情比金坚,你没机会得到她。”霍瑶没有半点隐晦,她相信范成辉也明白这点,问她,不过是心底那丝自欺欺人而已。 “范公子,范霍联姻是相护最好的选择,霍家刚起,需要一个强硬的亲家来稳固势力,而你得不到心上人,娶谁不是娶,娶别人会妒忌你心头的那位,而我不会,我不但会帮你管理后院,还不会干涉你适当的对她好。当然,你也可以找替身宠着,我不妒,但不能让人骑在我头上。这笔买卖很划算。” 范成辉苦笑,当初答应娶霍瑶,不正是看中这点吗。 霍瑶看他神色,突然间觉得他坚强果断之下也有脆弱,她轻声说道:“其实你不是问我后悔,而是你自己对这桩婚事有退缩,是吗?” 后来短短几日,范成辉便将霍瑶的麻烦处理好,慧阳的尸体是三日后在王家村的茅舍发现的,整个村子都震惊了,惋惜这个花一样的少女薄命。霍瑶听他的话没出门,范成辉除了朝事,也渐渐深居简出起来,便是出门,也只是去楚戏走走。本不是爱戏,只是为了见着那个人罢了。 某天晚上,范成辉独坐江边喝闷酒,霍家几个兄妹远远见了,都调笑霍瑶说未来夫君是个酒罐子,让她待会来几句悲春伤秋的诗词,夫唱妇随什么的。霍瑶说了几句,将兄弟们都拉走,她的兄弟不是废物,近了难免发现范成辉的端倪,届时与范成辉起了膈应倒不好,再者若是去找顾长歌晦气,范成辉怨的还不是她。
第224页 范成辉大口大口的喝酒,不出半个时辰,脚边已横摆着好几个酒罈子。 想起初遇时,他也拿了壶酒,那时是真想逗他,被她一眼看穿,挺不好意思的。有时她很粗鲁,出口成脏不是新鲜事,但关键时候,会让亲近之人感觉到真心。什么时候爱上的,他也不知道,只是从见面的时候,他便知道她们之间不可能,家族生他育他,他不可能自家族于不顾。 耳边“哎哟”一声,他撑起眼睛去看,见是一个书生边走边背书,不小心踢到他扔远了的酒罈子,险些摔了一跤。 他心道,真是个蠢的,死读书有什么用,笔上功夫再硬,没背景,没人脉,没心机手段,不知圆滑变通,能堪大用? 那书生见前面躺了一个酒鬼,当即皱了眉头,天子脚下三教九流混杂,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遇敲诈勒索如何是好,应该绕道走才是。 他孤身一人为秋闱而来,路遇抢劫,徒留一条命与满腹的才华,连客栈都住不起。今日三餐各吃了两个馒头,然而明日呢?秋闱还有四个月,总要找份事做才行。抄书太费事,得银却不多,还需另想营生。 听说楚戏生意火爆,来往听戏的人也大都非富即贵,可以去那里试试写书,若是运道好,还能遇到贵人。 第256章:范霍联姻 五月十九,霍家五小姐入景宁侯府,十里红妆羡煞无数闺中女子。 顾长歌兄妹与白芷来参加婚礼,顾长衍本不想白芷来,怕白芷心中恐惧,只是近来舒心的日子将白芷的阴影磨平不少,如今也不怎么惧怕范成辉了,而且这些都是与顾长衍一个圈子的,她需要融入,因此是白芷主动要求以侍婢的身份陪两兄妹来。 看着一对新人拜堂,顾长歌仿佛有些不敢相信霍瑶竟然与范成辉成了,反覆问哥哥是不是在做梦,弄得顾长衍很无语。 齐家也有来人,慧敏长公主带齐芫扫她一眼便侧过脸去,并不表现亲近,任齐芫再想也不由她来顾长歌这边。齐成染公务在身,没来。 在景宁侯府用过午膳,听从男客那边回来的顾长衍嘆道:“娶亲之日也不见笑笑,活该他算计本世子。” “范成辉不高兴?”顾长歌微愣,说道:“凭霍瑶的心机手段,难到还笼络不到他的心?” 顾长衍扬了杨眉,颇有些神秘道:“对于男女之事,为兄比他好太多。” 顾长歌觉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白芷问道:“长衍,先前不是让我混到范成辉身边吗,你说的时机,怎么这么久都没到?” “时机到了,不过捨不得你冒险。”顾长衍搂着心上人道:“别老想这茬,这事我另想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了。” 白芷想了想,说道:“真的不用我担心?” “真的。” “多真?” “比真金还真。” “长衍,你对我太好了。” “那是,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恩爱秀的一发不可收拾,这让没男人在身边的顾长歌情何以堪,说了声去找乐子,就默默离开二人。 景宁侯门口,看到齐国公府的马车,顾长歌愣了愣,没想到齐芫她们还没离开,便顺路打了招唿。齐芫掀开帘子,笑着说道:“咱们去逛逛?” “慧阳姑姑同意你了?”潜意识里觉得慧敏长公主不会同意齐芫单独与她在一起。 齐芫道:“起初没同意,但耐不住我坚持呀。娘虽然见不得我与你亲近,三哥说姑嫂感情好对我好,她能不考虑?而且与你厮混了这么久,也没见我身上染了你的坏习惯。” 顾长歌点点头,跳上马车,与齐芫并排坐着。 “那咱们将你家的马车坐走了,慧敏姑姑呢?”顾长歌道。 齐芫道:“这个没事,娘会在景宁侯府待一些时间,马车先将我们送去,再返回接娘就成了。” 顾长歌掀开侧边的小窗帘,看街上吆喝的热闹,不由生了买买买的冲动,一边笑道:“好吧,去哪里逛?” 齐芫想也想没就说楚戏。 顾长歌觉得这孩子没救了,痴迷到一定程度了。顾长歌摇摇头,苦声道:“我想逛街买衣服买首饰。” 齐芫厉声严词道:“不行,你一个郡主还能没有衣服首饰不成,就去楚戏,没得商量。”为不让顾长歌有反驳的机会,开始连连数落,“堂堂一个郡主,还能短了你衣穿,短了你饰物?依我说,你的衣服首饰天天换都轮不完,多少从没用过的压箱底了,你常说的勤俭节约,这就是你的勤俭节约?还不如去看戏,难道不喜欢看戏?” 看得多了,顾长歌已经审戏疲劳,早没了当初的热衷,她无语地说道:“敢情你方才等我就是让我陪你看戏的,每天都看,看不腻吗?” “不腻。” “为什么倒霉的是我,你可以拉你家的姐妹们出来啊!还有,你的那些手帕交不来捨命陪君子?” 齐芫撇嘴道:“可别说了,我家除了齐茹,其他都是庶女,我一说戏,还没说完她们就齐齐说好,如此明显的讨好,挺没意思的,齐茹虽然不盲目应承,可我才不和她好呢,她当初那么逼六姐和二伯母,和她走近岂不伤六姐的心?说到手帕交们,和她们看连真实情绪都不能表现太过,上次我情绪大了,还得罪人了,嗯,总觉得少了分感觉,还是长歌姐姐你好,无论咱们当时争得如何凶,你都不会生我的气。” 顾长歌抿唇笑了,她记得莫约一月前,齐芫和某世家的嫡女看戏,戏里女主角父母双亡,本该是女主一房的家产归了叔叔婶婶,叔叔婶婶不仅得了家产爵位等,还对年纪尚幼的女主角甚为蹉跎,偏偏叔叔婶婶是个能做戏的,女主角对外人诉苦,外人却骂女主角是白眼狼。这戏看得齐芫火冒三丈,直接大骂那叔叔婶婶,恰巧她那手帕交却是家中二房所出,多年前因何种缘故大房死绝,连个种子都没留下,是以手帕交的父亲袭了家中爵位,平日里就有人说手帕交这一房鸠占鹊巢,此刻听齐芫骂声,登时觉得齐芫指桑骂槐,当即讽刺回去,弄得齐芫又没面子又伤心,从此再不与那手帕交来往。 又听齐芫嘟囔着道:“长歌姐姐,有时候我很迷惘,为何无意之举会认成有意,我只是说戏,她却以为我讽刺她,况且便是真的以为,难道不能先问清楚再骂我吗。难道我们从小所谓的交情,就只能表面应喝,半点错都说不得?” 顾长歌知她情绪很低落,安慰道:“这是你的事情,我不该多说,你多想想是不是平日让她不满你了。” 齐芫点点头,垂首一会收住情绪,随后便又笑嘻嘻地要顾长歌手臂,“长歌姐姐,陪我去楚戏嘛!与你看戏最自在了!你最好了!” 顾长歌轻捂额头,无声的吶喊:不。。。 当然,最后还是去了楚戏。 还是与往常一样,一看便是大半天,待戏曲看完,与齐芫的神采奕奕成反例,顾长歌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处于疲劳状态,当齐芫拉着她笑“明天咱们再来。”的时候,顾长歌觉得人生顿时没了希望。 她二人坐上马车离开之时,恰巧与一书生擦肩而过,书生拿着戏本子,大步流星地进入楚戏。
第225页 掌柜看过他的戏本,摇了摇头,书生心中一紧,“如何?这戏不好吗?” 掌柜是男子,自然觉得这戏极为得当,只是楚家主早就定了戏馆的受众为女人,这书生的戏自是不成的。他轻轻摇头,唤了戏馆的二掌柜出来,对书生道:“二掌柜会与你解释哪里不妥,你若还有心与楚戏合作,便且听之。” 书生眼中难掩失望,看这二掌柜竟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妇人,怔了怔,忙行她一礼,虚心求教:“此本有不妥之处,还望二掌柜言明。” 二掌柜只翻了几下本子,看了个大概,就说:“戏里主线乃男主人公出人头地,娶了贵家小姐做贤惠妻子,为男主人公生儿育女孝顺公婆,初时男女主人公夫妻恩爱,后来儿女大了,贤惠妻主动为丈夫张罗妾室,从没有一丝怨言,至始至终,这贵家小姐贤惠妻都无怨言。” “这有问题吗?”书生想了想,又道:“戏本的重点不在此,男主人公斩奸除恶造福百姓……” 二掌柜摇头,只说道:“楚戏的受众为女人,公子,你走错地方了。” 书生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神色,摇摇晃晃地出了戏馆,他写得不对吗,女人不应该如此? 第257章:提醒端倪 接下来的几日,顾长歌可谓苦不堪言,因伤势大好没个顾忌,每天一大早就被齐芫拉去楚戏,这个时候,她是多么怀念曾经齐芫不与她亲近的日子,至少没人打扰她睡懒觉。 这种事情不能找齐成染,因为齐成染也是受害者,沐休之日,看完戏还会被齐芫拉去各大戏馆找对比,齐成染也认了,将教导阵地转为戏馆。 顾长歌摆脱楚戏是在十日后,这天恰逢齐成染沐休,慧敏长公主让齐成染带齐芫去寺里祈福,齐芫抗议无效。顾长歌也跟着去了,说是本来就没多少相处时间,不应浪费。 奈何慧敏长公主天气没看好,走到半路就遇到大雨,马车陷入泥坑,估摸着费些时间才能搞定,齐芫连连抱怨,顾长歌偷乐着,面上安慰道:“别急别急,反正今日也看不成戏,别想那个,想想咱们佛祖吧!” 齐芫冷哼,不理她。 齐成染出去了一趟,回来说道:“前方有一处亭子,能避雨,你俩先去亭中避雨。” 顾长歌将手放下齐成染手中,一边下马车一边道:“你去吗?” 齐成染摇头,“我先瞧马车,总要修好了来,那亭离这儿不远,你先带芫儿去。” 顾长歌点点头,瞧马车上齐芫气鼓鼓的脸,不由大笑几声,打趣道:“大小姐,快下来,别耽误你哥哥修马车。” 齐芫的不开心虽然写在脸上,却不任性,没怎么僵持便妥协了,与顾长歌二人到齐成染说得那亭子,顾长歌吩咐引路的下人先去齐成染那里帮着,后发现亭中已有两个躲雨的男子。 都是熟人,正是那梁鸿瑞与胡元裴。 胡元裴淡淡扫了二人一眼,便不闻窗外事一般地只盯着眼前的棋局,梁鸿瑞则边下棋边笑道:“两位郡主也去上香?” 顾长歌点头道:“嗯,钱多了,去烧点香火。”应该说齐国公府钱多了,老让去寺里庵堂捐香火。 梁鸿瑞失笑道:“长歌郡主风趣!”说罢落下一子,与胡元裴道:“元裴想何事不语?” 胡元裴轻轻摇头,“哪里,实乃鸿瑞棋技太高,元裴吃力,自不能如鸿瑞般心以两用。” “元裴过谦了。” 两人都是高手,下起棋来如两军对峙,战无硝烟,一子落决胜百步,看得旁边的顾长歌都有些手痒痒了,梁鸿瑞看她神色,就要邀她来一局。 顾长歌也不谦虚,说道:“鸿瑞表哥,虽然我不厉害,但为了我的尊严,你不许让我。” 梁鸿瑞失笑,胡元裴轻轻皱眉,似乎有些不悦,“长歌郡主,这局没完,你且等一等如何?” 神马观棋不语真君子,她虽没能指点,但貌似也的确是她的错,顾长歌便不争论,闭了嘴,就与齐芫坐在一旁认真观看二人下棋,齐芫显然没兴趣看棋局,心思早就飞到千里之外的楚戏去了。 不多时,二人以胡元裴败结束,胡元裴起身让顾长歌,梁鸿瑞轻轻将棋子捡起放下壶中,问顾长歌要白子还是黑子。 “我随便。”顾长歌迫不及待地催梁鸿瑞先下,本着君子之风的梁鸿瑞本想让顾长歌先,耐不住顾长歌坚持,说什么她想看看高手的第一步在哪儿。当然,顾长歌看了也无用,因为很快,她就输了。 梁鸿瑞面露惋惜道:“若非你不让放水,其实我也可以放水的。” 顾长歌道:“谁让你放水了,这样就正好,待我回去与成染练练再与你挑战,你且等着。” 梁鸿瑞想起齐成染也是个棋中高手,顾长歌这样的水平找他练,这么一想,不住为齐成染默哀。 顾长歌服输,让位给胡元裴,刚换位置,就见远处新来了避雨的几人,竟是和敏郡主与贺宁华及其奴僕,问她们才知原是从寺里下山,遇到大雨走不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只得来避雨。 胡元裴忙为二人让座,并与梁鸿瑞笑道:“鸿瑞,咱们容后再战,先为两位小姐让座吧!”一亭一桌四座,胡元裴与梁鸿瑞让了,和敏郡主与贺宁华才能坐。 梁鸿瑞当然不会反对,和敏郡主与贺宁华连连道谢。 所有人都打了招唿,就这大雨就这天气谈了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长歌觉得贺宁华情绪低落得紧,和敏郡主极为紧张她,好似每句话都经过了斟酌一般,以前也见过二人相处,都是不存在谁迁就谁的极为和谐,如今倒让人心疑了。这贺宁华,好像失恋了。 顾长歌心中有些疑惑,更让她疑惑的却是和敏郡主不经意的反应。 刚才梁鸿瑞无意说道:“元裴,那日鸿瑞上街,遇到一名小伙儿自称是你家的远房亲戚家的僕人,说是遇到天灾,他家小姐走投无路便上京投靠你家,让我指路,离今日有些时日了,不知那位小姐可平安到了你家?” 胡元裴点了点头,“是母亲的远房族亲,已经到了,多谢鸿瑞兄相助。” 梁鸿瑞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这个时候,顾长歌分明看到和敏神色有几分复杂,稍纵即逝,仍旧被她察觉了出来。 说到那问路的,那天她和哥哥也遇到一个问路的人,也是去安郡王府,倒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若是同一个人,原本已经向哥哥问了路,却再向梁鸿瑞问路,是不信任,多问几遍以求安全?族亲千里投靠,这几乎下意识地让顾长歌想起落魄亲戚甘愿为妾神马的。再有,这些与和敏郡主有何关系,她为何神色复杂。 顾长歌思量一番,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与齐莹有关,去了寺里回京之后,当下给齐莹去了封信,将那族亲的谨慎与和敏的异常告知,并附明自己的猜测,建议齐莹好生防范着。 第258章:白莲之死 齐莹之事暂且不谈,端王府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白莲死了,死的突然,陡然听到这个消息的顾长歌跑去问顾长衍,见兄长没有担忧的棘手神色,登时放下心来,只听他道:“我和白芷都没动手。” “可知谁做的?”
第226页 “不知。”顾长衍陈述道:“我派府中僕人监视白芷,待细查了白莲之死的真相,再做决断。” “有些不明白。”不是说不是白芷动的手吗,怎得还监视白芷。 顾长衍道:“白莲死于昨晚,今日一早婢女察觉之时尸体已经僵硬,而经审问,那婢子说前些时日白莲时常出府进茶馆,那茶馆背后的主人正是那位,恰巧白芷前些时日与我说过有人朝春儿打听,似有企图,是以我便留了个心,昨天白天,白莲的消息刚递出去。你说,若是那位看到我近日宠爱白芷,特意让白莲查白芷,而消息才递出去便死了,他如何想?” 顾长歌恍然道:“我明白了,哥哥与白芷让白莲传出去的消息本就是假的,可上面那位不知,如今白莲死得太巧,是以,那位便会觉得咱们利用完白莲就杀,继而怀疑到白芷头上。” “正是如此。”顾长衍道:“不能让白芷成众之夭夭,我先前宠了白莲些时日,如今宠的是白芷,她的死能顺理成章地联繫到后院争宠,我怀疑白芷合情合理。” “哥哥确定白莲为谋杀?” 顾长衍苦笑道:“后宅的蹊跷多了去了,便不是谋杀,难道那位不怀疑?” “那这件事情,不知哥哥有何打算?”顾长歌问道。 “先查白莲死因……”顾长衍顿了下,说道:“如今有几个怀疑,白莲之死或许是意外,也或许是仇家所杀……意外好说,解释得那位能清楚就成,若为仇家就不好办了……谁知道那位与这仇家有何关联,若让那位知道白莲乃仇人所杀,那么到时,我们说白芷是兇手乃掩耳盗铃,不说白芷是兇手,除非找出真正的兇手,否则便是袒护,这对白芷绝非好事。” 说罢他长嘆一声,“起初竟没深想……那女人死了还留个麻烦!真是……” 顾长歌想了想道:“若是哥哥无能,知道白莲乃仇家所杀,却无能找不到兇手呢?” 顾长衍一怔,随后赞赏地看向顾长歌,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随后却破坏气氛地说道:“木鱼脑袋开花了。” 顾长歌瞪他一眼,问他现在是先查杀白莲的兇手,还是先去看白芷。 “她没事,先查兇手。” 顾长歌拉住他道:“我觉得吧,你还是先去看白芷,毕竟白莲是你女人,便是白芷大度,不介意你的以前,可是出了这种事情,明面上你是怀疑白芷的,你就先去看看她,安她的心,免得她难受。” 顾长衍倒不觉得白芷需要安慰,潜意识里觉得白芷应该明白他的,都心照不宣的事情,还需要明言安慰? 顾长歌嘆道:“哥哥,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你就去看看,又不会死,妹妹我在家等你。” 顾长衍看到白芷的时候,果然见她眉间有郁色,回想妹妹的话,就将打算毫不保留地说给她听,并安慰几句,因为以前的荒唐给她道歉神马的。 白芷避过其他,只问道:“你爱过她吗?” 顾长衍想也没想就摇头,“没有,和我以前採花一样,都是玩玩。但请你相信我,承诺你之后,我便再没碰其他女人。” “我相信你。”白芷心里苦涩,她不在意自己是否受诬陷了,可是,那个死去的女子是他的女人啊…… 这边,顾长衍回来,与顾长歌以蜗牛的效率查到白莲近日的所有行踪,花了五六天的时间,将白莲曾出入的茶馆及酒楼中接触的人都问过一遍,硬是没查出端倪来。 得! 这下连仇杀的顾虑都没有了,查不出端倪,白芷自然应该无罪释放,鑑于整个查真相的过程都秉承着公开的原则,因此不怕景帝怀疑到白芷身上。 次日,景帝招顾长歌进宫问白莲如何死的,顾长歌将“官方”说法说来,心道你丫的不是知道吗,装什么装! 景帝嘆道:“可惜了,当初朕送给长衍,本想侍奉长衍,他日红袖添香,如今却……” 顾长歌的心悬得不行,就怕景帝说这个死了,朕再赐一个。 好在景帝没说这话,想是觉得顾长衍也就这样了,无需再费心思,只道了一番废话,再说道:“……听说长衍近日有个新宠,唤白芷,这个江湖女子,不知放在长衍身边有无不妥?” 顾长歌摇头道:“应该没有吧,听哥哥说,以前流浪江湖做採花贼时曾与这白芷姑娘有难以启齿的过节,如今哥哥挺宠她,想是不打不相识之类。虽说这白芷是江湖人士,却真诚直爽,不似一般女子矫揉造作,我挺喜欢她,看到哥哥欺负她时会主动帮忙。” “喔?长衍会欺负女人?” 顾长歌轻哼了声,“可不是,柿子挑软的捏,男人他欺负不了,就喜欢欺负女人。” 景帝笑了笑,顾长歌硬着头皮与他聊了一会儿,便道要去给太后请安,景帝笑应。 出了殿门口,顾长歌心里长舒一口气,自从得知他的心思后,与他有关的事情想想都觉得压抑,刚才再要待下去,是要她老命的节奏啊! 她也确实见了太后,听说她刚见了景帝,太后拉她到内殿问长问短,语气很委婉,虽没明着问皇帝有没有对她怎样,但意思足够听懂。顾长歌很感动,与太后贴心得谈了会儿才出宫。 只是她进宫的消息,却无意被宫人说给太皇太后听到。 太皇太后皱眉,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又无大事,顾长歌进宫做什么,且还是先见的景帝,再见太后。多问几句才知,原来是为了端王府那通房丫头白莲之事。 太皇太后气得不行,她七儿就一个儿子,皇帝就见不得他成才,自古温柔乡英雄冢,难怪长衍十九岁都无功名,顶着纨绔头衔,到现在都没娶妻,顾易烁已是皇帝,就如此容不得老七父子? 她突然想起顾长歌从周凌兰手中逃出的真相,原本还在犹豫的心登时就坚定下来。 顾长歌是留不得了…… 第259章:鸩杀郡主 太皇太后传顾长歌进宫,顾长歌始料未及。 方才出宫便来找成染了,如今躺在齐成染怀里甚为自在,不料太皇太后传她,早知道就不急着出宫了,老妖婆忒折腾人!当然,太皇太后也没料到顾长歌竟先找的齐成染,那传懿旨的太监白往端王府白跑一趟,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齐国公府来。 顾长歌说要梳洗,让太监先候着。 “可知太皇太后找你何事?” 顾长歌到齐芫房间专门梳洗,齐芫的婢女为她绾髮,齐芫坐在一旁看着,齐成染从妆奁中挑出一颗步摇给她,一边问道。 顾长歌道:“不知道她做什么,许是又看我不爽了来刁难,她老是刁难我,如今我都能无视了。”她推开齐成染的手,“不用步摇,随便弄一下,插根玉簪就行了。” 齐成染却没有她想得这般简单,几乎在听到传旨的那刻,他便已联想到景帝对顾长歌的态度。 堂兄妹之间的情谊不被世人所容,特别这人还是帝王,长歌是宗室女,就註定与那位没缘分,而对于一个帝王,不论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都不被容许,帝王无错,那么错的人只有长歌,这正是太后与顾长衍还是他都极力掩盖此事的原因,这件事情她们知道没有关系,因为她们爱长歌,可若是太皇太后知道了呢?
第227页 尽管太皇太后知道的机会渺茫,然而当日周凌兰刺杀一事轰动京城,太皇太后极易疑心顾长歌逃脱的真相,真相是什么,真相是景帝在长歌身边安插了暗卫,只要他齐成染接近长歌,暗卫便会找机会靠近,当日长歌怕慧阳长公主对她不利,特意吩咐红袖让他去找她的原因也正是这个,所以周凌兰刺杀之时,乃景帝的暗卫救的长歌。 若太皇太后得知刺杀真相,便能知道这份不被容许的情谊。 太皇太后或许会犹豫,但白莲之事却是不轻的刺激,景帝送通房给顾长衍,太皇太后焉能不恼,恼景帝容不下堂弟,这个时候太皇太后会怎么做呢,她会杀了长歌,一为除掉长歌这个祸害,为帝王清洗污点,二用长歌的死敲打景帝,让他不得再对付顾长衍。至于长歌是她的亲孙女,是端王的亲生女儿,对不起,她早就不承认这个孙女,否则怎么连个封号都不给。 若事至此,如何破局,他是外臣不得入宫,那么营救长歌的自然只有宫中人,这个人必须有与太皇太后相抗的权力,且不会泄露这段不利长歌的隐秘,然而就算从宫里找到这个人,谁去提醒,如何提醒,退一万步说,不给长歌留隐患的救下,那人会否顺藤摸瓜地暴露他。 齐成染心思转了千遍,面上不动声色为顾长歌参考髮髻首饰,他想或许想多了,然而那极有可能发生的未来总要未雨绸缪……选了许久的首饰,最终,他亲手为她戴上一支玉钗,送她到齐国公府门口,说道:“等你回来!” 她嬉笑着凑到他耳边,不乏暧昧地道:“等我回来……”有种小流氓的感觉。 齐成染懂她的意思,低声道:“包君满意。” “小馆真乖。” “不要你钱,倒贴给你。” 二人你侬我侬了会儿,见那传旨太监有些不耐烦了,顾长歌才不舍地说道:“染染,这次真的走了,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哈!” 齐成染朝她挥手,看着她的马车渐渐消失于视线中,立刻转身进屋,火速传令下去,誓要保她平安。 顾长歌看到太皇太后苍老而雍容的脸,正要照常给她请安,然后再废话几句,要是迟迟不说正事,便也不耗着浪费时间,直接走了便是。 太皇太后却不想同她废话,直接屏退殿中众宫女,让心腹女官端来鸩酒,念了大篇她的罪行,上至媚君祸国大罪,下至无德,总之,她十恶不赦,不死天理难容。 顾长歌愣了下,反应过来她的亲祖母要杀她。 这个时候,心里不怕是假的,但瞧那女官看太皇太后示意就要来灌她毒酒,只得硬着头皮拖延时间。她大唿且等,好笑地看向太皇太后,轻轻一笑:“皇祖母给的罪行无法公告天下,那么长歌之死,皇祖母如何给天下解释,如何给皇上解释,如何给父王解释。” 太皇太后眼里满是嫌恶,淡淡道:“不过区区郡主,还真当自己是人物了!你死了,皇帝会感激哀家为他除害,你父王知道你背着他做的这些勾当,也会感激哀家为他清理门户。你伤风败俗败坏你父王的清誉,你我行我素为你父王招祸,这些哀家忍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染指他,他不是你能招惹的,看在你是哀家孙女的份上,便赐你全尸,该满足了!别拖延时间,不会有人知道哀家要你死。” 顾长歌淡笑,“知道皇祖母运筹帷幄,所以我没想拖延时间,只是觉得皇祖母错怪我而已。” 太皇太后是真的不想与她废话,那女官又朝她走了几步,顾长歌漫不经心地开口,“当年父王与您感情深厚,可如今呢?”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抬手示意女官停下,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父王与母妃情深,而你厌恶母妃,就如成染对我情深,而慧敏姑姑厌恶我一样,可是慧敏姑姑与成染的感情仍好,皇祖母可知为何?” “为何?”这也是太皇太后想不明白的地方,难道说她还比不上慧敏那丫头?当然,她更愿意相信齐成染对顾长歌的感情不深。 顾长歌淡淡冷笑:“因为慧敏姑姑会忍,她觉得如今成染对我情正浓,且成染血气方刚,她若继续辱我,难保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她先稳住成染,待日后情淡了,还怕不能收拾我?”性命攸关,顾长歌只得乱抓一切能吸引老妖婆眼球的事情。 端王与王妃之事是太皇太后心底的痛,听顾长歌说来,果然深思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若哀家忍了,先让杨贱人得意几年,最后你父王自己就会抛弃她?” 顾长歌可没这意思,不若老妖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皇祖母觉得呢?” 第260章:险来逃生 太皇太后沉默下来。 未免老妖婆反应过来,顾长歌算准沉默的最长时间,最恰当的时机开口:“皇祖母太骄傲,你觉得父王对母妃只是一时新鲜,必不长久,你觉得父王始终以你为重,当年棒打鸳鸯,以为父王或许现在不理解你,但将来迟早会明白,可是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事实呢?” 太皇太后冷声道:“哀家生的儿子哀家还能不知道,必是你母妃挑拨了我们母子之情。” 顾长歌道:“呵呵,难道皇祖母觉得父王的心智会被一介妇人设计?” 太皇太后听顾长歌话间的嗤笑与嘲弄,不由气血翻腾,恨不得当场扇这贱人掌,只是想着她的七儿,生生忍了下来,左右顾长歌都是要死的,死之前为她解惑,指点一二算尽了她的用途。 顾长歌道:“皇祖母太看得起母妃了,母妃什么心智你还能不知?您与父王走到如今的地步,本就不是母妃的错。这些年来我们一家待在锦城,皇祖母可知父王时常望着京城的方向,说什么话吗?” “什么?” 顾长歌心喜这梗能拖延不少时间,脑子飞速运转,决定从父王出京开始编,然后在锦城斩奸除恶也算上,哥哥为何变成纨绔子的成长歷史不能少,为这老妖婆听着舒坦,最好加上父王母妃吵架,母妃失宠神马的,然后,顾长歌初步整理顺序,拟好腹稿,正要说来,外面就传来了怒声与宫女的哀求之声。 顾长歌心里亮了,太后对她真好啊! 不过外面的情况,好像老妖婆的宫女死拦太后,她现在离老妖婆太近,若老妖婆不由分说得灌她毒药,太后的远水救不了近火,是以眼瞧老妖婆变脸的瞬间,顾长歌当即从腹稿中挑出老妖婆最乐意听的事情,说了出来:“母妃也曾失宠。皇祖母不知道罢,父王并不是你想像中的宠母妃,在那山高皇帝远的锦城,父王甩过母妃面子,还宠其他女人……下属送来的,天仙的美人……夜御几女……” 情况越来越紧急,老妖婆的心思越来越难掌控,顾长歌的心跳到嗓子眼了,说到最后,竟有些慌不择言起来。拖延至此,好似老妖婆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大怒,命女官灌酒。顾长歌眼疾手快,将那女官一推,抬脚跑了,内殿的几个宫女都来堵她……最后,她被四个宫女锢住四肢,有人捏着她的小巴,这时,内殿门涌来数人。 好在,时间够了。 ……
第228页 太后极其心腹及时赶来,控制住太皇太后的人,顾长歌紧张的弦一下子崩了,瘫软在地板上,泪珠夺眶而出。 “胡氏,你敢忤逆哀家?”太皇太后怒目圆睁,多年为后的威严齐聚今日,逼得殿中的宫女不敢直视。 顾长歌的心里颤了一颤,她是不是给太后惹了大麻烦? 太后却没管这质问,她不慌不忙地扶起顾长歌,温声安慰,说这里自有她处理,让她别怕,又吩咐心腹扶顾长歌下去。 顾长歌紧抓着太后的心,太后轻轻摇头,“别怕,哀家不会有事,你先去哀家宫中休息。听话,没事的!” 顾长歌这才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太后如何应付太皇太后,便不知道了,只知道太后很快带着一脸的疲惫回来,与顾长歌一起泡了温泉,将这事已处理好的结果告诉顾长歌,让她宽心。 随后宽慰她道:“你别担心,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太皇太后那边的心腹想来会处理,哀家这边的心腹嘴也紧,不会有外人知道的。皇帝那边……嗯,你不用管,哀家会处理好。” “若皇上不听太后的话呢?”强取豪夺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不算什么,譬如,前朝不是还有抢了父皇妃子的皇帝吗。 太后顿了下,说道:“你父王快回京了,他不得不顾及。” 太后与父王的联合助她,顾长歌就没太担心了,又说道:“那要不要我和成染先成婚?” 太后脸上的笑有些苦,“早就催你成婚,你偏不听,如今知道厉害了?” 顾长歌笑笑,“当时不是没意识到吗。” 于是,两个女人便开始商议婚事,从成婚好日子商量到嫁妆上,这让顾长歌很是期待自己的嫁妆,二人初步定了个大概,准备先向齐家通个气,再等端王与王妃回京之后商议具体。 为了顾长歌婚后在齐家的日子,太后甚至想招慧敏长公主进宫敲打一番,顾长歌及时制止道:“别了,慧敏姑姑现在对我虽不好,但也不坏,她本就恶我,能做到如此已算不错的了,我也不奢求她待我如亲女,如此就好。若太后给她脸色,我怕成染心里不好受。” 太后想想,觉得顾长歌说得有理,便罢了。 “对了,太后怎么知道皇祖母要杀我呢?”虽然当时拖延时间,事后想想,便想不通太后知晓此事的关键。 太后道:“哀家宫中有个心腹,无意听外殿宫女谈论说太皇太后有异,当时我那心腹细问来,发现太皇太后竟然准备了鸩酒,恰巧听到传你进宫,知此事事关重大,便急急告知哀家,哀家这才知晓,所幸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又听太后让她放心的话,说知情人士都解决了,不必担心会传出去云云。 这个时候,顾长歌的心里竟有几分矫情的愧疚,那些宫女帮了她,却不得善终。 太后从小宅斗,后来久居深宫,斗了二十几年的对手,她没有顾长歌的恻隐之心,只是猜测那几名宫女受何人指使,毕竟,时间拿捏得太巧了。她本吩咐心腹留活口审问,可惜那几名宫女自杀了,不过这些事情就不让长歌知道了。 后来顾长歌出宫,直奔齐成染怀中,先哭诉她当时好惊险,差点就见不到染染了,后感激太后的护犊,最后笑眯眯地说要将他们的婚事提上日程,问齐成染兴不兴奋。 齐成染说:“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开始完成承诺了。” “啊,什么?”顾长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扑倒了。 第261章:游船之议 酷寒的天地慢慢远去,湖面的冰块消失不见,经风拂过泛起圈圈波澜,难得泛舟的好地方好时候,众人玩心大起,再也无人记得那旁侧里曾品诗作画的小楼。 六月的北燕,天气已经回暖,众人脱了大裘衣,穿上轻巧的长袍与裙衫。 顾长歌穿了一件淡紫色长裙,与一身白衣的齐成染坐在一块,俨然一对璧人。 齐芫也来了,与哥哥和顾长歌泛舟,当然,她是离不开楚戏了,这不,好不容易游玩一次,竟闹着要花重金请楚戏的戏子到船上演,齐成染竟也依了,还问要不要请好友一起。齐芫坚决不答应,说是不想坏了气氛,连二房的姐妹都不让来,不过倒曾与顾长歌问白芷愿不愿意来,顾长歌推说白芷忙。 今日泛舟的世家子女不少,齐国公府的船很大,外人听里面的咿呀之声,纷纷以听戏的名头凑来,齐成染匆匆赶去外间,忙于应付脱不开身,顾长歌暗笑好不容易离了官场的压抑,这下又被弄回去了,只怕经此教训,下次游玩,齐成染再不会任由齐芫听戏了。 偏齐芫察觉不到自家兄长的无奈,戏曲入眼入耳,只觉得人生都圆满了,一边笑一边向顾长歌感嘆:“这戏我喜欢,听说是一名书生写的,今天咱们听得乃下半段,上半不知你听过没,讲的是男主人公出人头地,得娶贤妻,男主外女主内,丈夫斩奸除恶为国为民,妻子孝顺公婆伺候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过了一生,男主人公至始至终都没变心,女主人公也当得起丈夫对她的好,不求富贵任劳任怨,最后二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真是现实的经典,我喜欢……” 齐芫一说起戏来就没完没了,顾长歌恨不得将两耳朵给捂住。 絮絮叨叨个没完,顾长歌终于没忍住,插了句话:“单纯的齐大小姐,你可知真正的现实是什么?真的现实,像女主人公这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男人凭什么守着她一个女人过一辈子?” 齐芫很激动,当即反驳:“她不贪图富贵权势,不世故地狗眼看人低,她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不说别的,就说你家,不止你六姐是这样的女子,二房的其他庶女还少了这样的人?”这个时代的女子从小就被人往三从四德方面洗脑,还怕少了吗? 齐芫想想也是,她自己就有这样的品德,当然,她是不会承认顾长歌说得对,于是二人开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直吵到齐成染应付完外面的那些人回来才罢休。 齐成染从二人口中听了只言片语,略一想便知二人争论的关键,不由觉得好笑,“你两争得面红脖子粗,可知这戏修改以前是什么样” “竟还修改过?”齐芫惊唿,连忙催齐成染说原本的模样。 齐成染如实说来,楚宜戏馆里的事情他自是知道,那书生投稿不顺,恰巧被他瞧见,看他有些才华,知他近日狼狈得很,便有意相助,着人告诉他可将戏修改一二,书生改了几次,便有了如今的版本。 齐芫听了有些伤心,顾长歌唤她好几声都仿佛没听见,只低声嘟囔着道:“原来……原来这么过分!” 齐芫原本很激动,仿佛因为这‘经典’的戏能爱上那书生一般,如今听到真相,心中失望可想而知。 顾长歌安慰道:“戏终究戏,神马人生如戏,人生可比戏精彩奇葩多了,切莫将戏当成人生宗旨,否则苦得还是你,戏曲终究身外之物,咱们平时看看听听,乐乐便行,哪还能当真了去?” “可是楚戏真的很现实。”齐芫犹不能释怀。 顾长歌道:“那是相比其他戏的现实而已,你瞧瞧咱们以前听的什么戏,书生一朝中举,马上抛弃糟糠妻,又什么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这些个男人的,你能拿它与楚戏相比?楚戏的现实,是建立在真正的残酷上的浪漫,而我们真正的人生,一朝走错,便可能掉入万劫不復的深渊。况且楚戏的视角与别的不同,咱们觉得它现实,但兴许在男人眼中,它就不现实了呢!”
第229页 顾长歌觉得自己现在还没嫁齐成染就已经长嫂如母了。 慧敏长公主不太可能与齐芫讲男女方面的事儿,她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的提点一二,免得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子被骗,毕竟齐芫身份太高,好骗,是多少男人眼中平步青云的香饽饽。 齐成染应和道:“长歌说得极是,芫儿,这本也是三哥想提醒你的。” 说了这么多,以为齐芫能表个态云云,谁料她微一沉默,却道:“戏曲写不出真正的现实吗?” 顾长歌愣了一下,说道:“不是写不出来,而是演不出来,世人本就很苦了,戏曲还苦,谁来看?除非那戏馆不想赚钱。” 齐芫幽幽道:“既然演不出来,那么我来写,专开个戏馆,每天上演一出人生疾苦……三哥,你帮我开个戏馆!” 齐顾两人都愣了,有心灵犀地对视一眼,再淡定地别开脸,齐成染没反对也没答应,只说道:“只要娘同意了,三哥便帮你。” 慧敏长公主能同意才怪,齐芫开戏馆的消息传出去,外人必定觉得齐芫上不得台面,自甘堕落入商户,而且上演的是人生疾苦,没得让外人以为齐芫是个怨妇,别说如今的齐芫还没说亲,便是说了亲,恐怕也会让婆家有退亲的冲动。 齐芫打算自是行不通,回去当晚,与慧敏长公主说来,被慧敏长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开始禁足,再不许踏入戏馆一步,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天泛舟,就遇到一件狗血的事情。 北燕胶州发生一场失踪案,失踪之人名叫赵梨花,出身农家,前几月嫁给王小河,王家世代开镖局,一月前王小河外出跑镖,赵梨花的姐姐赵进城看望妹妹,却发现妹妹已失踪好几天了,王家人都不知赵梨花在何处。 赵四处寻妹,无果,又经过种种,便跑来京城。 当齐成染三人准备回家时,只听得赵大唿青天大老爷求救,救她妹妹一命。 第262章:真相残忍 三人闻声刚出画廊,就见那边有护卫怕惊扰贵人,就要将那求救的赵拖走。 齐成染与顾长歌冷眼瞧着,思虑这女人如此行为可有人暗使,毕竟,这里多少世家子,每家都带了不少护卫,哪能容外人混进来,再者,要求救来这里作甚……却见齐芫很是希翼地看着齐成染,想是有心相助,却因齐成染的教导而多了心,怕给家里招祸。 齐成染见此,本欲旁观的心有些,想到今晚齐芫可能因戏挨骂,罢,瞧这赵的侍女服饰以及她字字句句的悲恸,或许是他多想,先助她,再多观察便是。 命齐放将那女子带过来,其他世家的人也趁机过来,齐成染没管他们,问赵到底有何难事。 赵含泪问道:“你能帮我吗?我怀疑我妹妹已被王家给害了,王家镖局在胶州势力不小,公子能帮我吗?” 权势滔天的齐国公府的世子,竟然被问能不能对付一个小镖局,顾长歌偷笑了一番,但听到下一句就笑不出来了,赵下一句说:“若公子找到我妹妹,若……妹妹已遭毒手,公子能为我妹妹讨回公道,我愿给公子当牛做马……”听到这里,顾长歌想起聂安梦当日的伎俩,登时就不开心了,她冷眼打量这个向她男人求助的女人,二十几岁的,风韵犹存,虽是哭像,不过这女人似乎并不知道如何哭来惹男人怜惜,看她这张脸,只觉得鼻涕眼泪堆在一起,瞬间,顾长歌的心舒了不少。 齐成染道:“我乃齐国公世子,今日一遇不失一场机缘,你有何难事且说来,能帮到你的定不推迟。” 赵看他神色不似作假,遂放了心,徐徐道出,事说了大概,不过两句就又哭了起来:“……王家势大,我们赵家惹不起,可那是我的妹妹呀,如何能不管?呜呜……” 齐成染打断道:“依你所说,你妹妹只是失踪,你却为何怀疑她已遭王家所害。” 赵脸上满是悲悯,她环视了下围观的众人,咬了咬牙,慢慢吐出:“实乃一件丑事,据妹妹梨花所说,她与妹婿王小河成婚当晚,曾……曾被妹婿之兄……被……” 围观之人多有未出阁的少女,听到这话分外羞愤,连连退出圈子,要先回家去。齐芫面有尴尬,也有羞愤之色,顾长歌低声道:“就先回去,留下也的确累了名声,你先回去,后头我再将事情如何发展告知于你。”齐芫应声,随大流离去。 这一走便走了不少人,留下来的大都是男子或已为的妇人,顾长歌不在乎名声,是以没走,不经意往人群一望,竟瞧见范成辉与霍瑶、还有那陈恩将军府上的次孙媳王如燕夫妇。 齐成染顺着顾长歌的神色看过来,与范成辉视线交错,双双颔首,顾长歌则去拉王如燕,低声道:“咱们进画廊去说。”话落,就听那边齐成染邀众人进齐国公府的画廊。王如燕拘谨地点了点头。 那赵见齐成染如此做派与举止,对齐成染的权势有了个底,更是放心了,几乎齐成染问什么答什么,毫不隐瞒,说话时眉间颇有得意之色,好似问齐成染就能帮她讨回公道,给王家一个教训一般。 齐成染看得直皱眉头,开始心疑这赵话里真假。 待赵叙述完,齐成染便说:“此事本世子已知晓,你先等等,待本世子查清楚再通知你。” 赵是个聪明的,敏锐察觉他的态度有异,忙道:“我说的句句是真……” 齐成染道让她放心,又为她的安全着想,让齐放亲自将赵送到客栈,不细谈。 赵走后,齐家护卫来报:“属下亲自问过,与赵氏的说法一致,因她听闻此处常有贵人泛舟,因此便扮作侍女混入,她身上的那侍女服侍乃花钱借的。” 齐成染挥退侍卫,顾长歌道:“这么说来,赵说的竟是真的?” “应是真的无疑了。”齐成染道:“只是瞧赵对王家人恨到极致,不定事实有出入,待过几日将胶州那里的事情查来。” 王如燕大着胆子插了句话,“赵家妹妹真可怜,她现在还活着吗?” 顾长歌摇了摇头,“难说,等几天再看看。” 几日后,经齐成染查来,得知的事实却远比赵所说的残忍。 ,家暴,夫家的排挤,永无止境的欺压,日出而作日落不能息的都成小意思了,对于这个叫赵梨花的女子来说,她仅有的幸福日子,大概只有闺中的贫苦日子与婚前的热恋了吧。 赵家人知道她过得不好,可门不当户不对,却是爱慕能助。 一般而言,王家是看不上这样的媳妇的,只谁让王小河坚持呢,听说赵梨花绣工很是不错,常出入县城,偶一次遇到王小河而擦出的火花,只是到底来得快的爱情死得也快,悲剧就在一瞬间,哪怕赵梨花摆脱贫苦的生活在王家活了几个月,但从被的那刻起,想必已经绝望了吧。 “对了,新婚夜被,她丈夫做什么去了?”顾长歌问道,“难道冷眼看着?” 齐成染轻轻摇头,“说来很奇怪,王小河不知道,若非赵梨花失踪,恐怕王小河现在都不知妻子的遭遇。当时发生这件事情,赵梨花觉得难以启齿,便一直瞒着,那施暴的王小河之兄王小山见她不敢与外人说,更是猖狂,逮着机会便得寸进尺,想来长久侍二夫,赵梨花的精神不正常,是以我怀疑,或许她的失踪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第230页 “倒也有理。” 顾长歌则想到当初他以为她被别人碰了的时候,他也瞒着她,真是个傻子!有些事情说清楚了不是更好吗,非要瞒着,若当初不是她反应过来,不定还要背一辈子的污点。当然,齐成染的隐瞒是因为爱,赵梨花嘛,顾长歌倒觉得,更多的是怕夫家发现此事而赶她出门。 第263章:神秘天地 “那照你查证,赵梨花可还活着?” 齐成染道:“想是凶多吉少了。赵说一个月前王小河跑镖后没几天,王小山接到京城的活儿,而赵梨花的失踪就在王小山离家后的第二天,这就有些微妙了,你说,若王小山这次出门就带走赵梨花,却刻意制造成在家的假象……而王小山这次跑镖行程极慢,往常只需十天路程,竟走了二十几天,到京城又逗留不少时日,赵能寻到京城来,正是因为怀疑王小河带走赵梨花。” “那就是说,赵梨花的失踪可能是她自己离家出走,也可能是王小河带走,但不管哪种情况,王小河跑镖,赵梨花都跟了一路。” “从王小河途中驻留的情况看,的确如此。”齐成染道:“王小河这几天的行为有些反常,赵梨花怕是没活头了。” 顾长歌嘆了声,说道:“能找到她的人或是尸体吗?” “这就要问王小山了。” 这天齐成染指挥齐国公的护卫一番动作,果然在京郊南山挖出赵梨花的尸体。凭以前的性子,顾长歌多半要去凑热闹,只是从慧阳长公主那里得到教训后,顾长歌就谨慎得多了,自己不去,还不去齐成染去。反正齐家的侍卫就能搞定的事情,用不着兴师动众。 六月的北燕还没有酷热,刚才泥土中挖出来的尸体有淡淡的尸臭,想来没死几天。之所以能发现赵梨花,原是因为王小山这天又重新上山挖尸体出来,在尸体上摸了又摸,似在找什么东西,若不是他事后返回,不会暴露得这么快。 赵趴在赵梨花身上痛哭,大骂王小山畜生,若非旁人拉扯,定要将他撕碎以报杀妹之仇。 王小山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冷笑道:“若非我忘了东西,怕留在这贱人身上,你们也不会那么快发现。这个贱人,说什么真爱,也就骗骗我弟弟罢了,不过说来,农家出身的贱人皮肤挺好,手感不错,只可惜了没和小河一起玩……” “畜生!”赵啪地一巴掌下去,怒气冲冠,直接打出血来,王小山的双手被人制住,还手不得,看着赵嘲讽道:“贱人?你赵家贪图我王家财产,如何不贱?你们明知这贱人在我王家不会有好日子,为何还让她嫁来?我贱,你赵家的人更贱,连亲生女儿都能卖去那等骯脏之地,还有资格说别人如何?” 赵痛哭起来,哭她命苦,哭赵梨花命苦,哭王家的人不得好死,泼妇的秉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听齐家的护卫说起,顾长歌连连摇头,“当时就觉得赵有些村妇的陋习,没想到还真是。据王小山招供,说他本不想杀赵梨花,只瞧赵有将此事闹大的打算,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人杀了,这么说来,赵梨花的死与亲姐姐也脱不了干系。唉……” 赵刻意跑来贵族人游玩之地说此事,可不就存了闹大的心,若早知道此举反而会害了亲妹妹,不知她还会不会这么做。 “那王小山作为杀人兇手,如何处置?” 齐成染道:“我已将此案证据都交给刑部,王小山谋杀弟妹,想来活不成了。” 顾长歌又嘆了几声,抱着齐成染沉默着。 逝者已矣,惋惜或怜悯都没了意义,晨光东升,又是新的一天。 这天齐成染心情很好,说要带顾长歌去一个地方,顾长歌问不出来,只得先坐上他的马车。看着齐成染一直勾起的唇角,顾长歌想到母妃常说的韩剧男女主角,心里甜蜜得紧。 齐成染自己驾车,顾长歌坐他身侧闲聊,只两个人,气氛却很好,不说话也不尴尬,就像和平常的夫妻,感受岁月静好。或许并不贴切,但顾长歌是这样想的,她还想着,待会齐成染会不会跪下给她求婚……却突然惊觉,自己不是早已答应齐成染了吗。 一路的景致出奇的熟悉,顾长歌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大概是日子过好了,记性却差了。 她问,他却不答话,只一个劲儿的抿唇笑。 这让顾长歌更期待了。 随着马车的前进,途径的树木变化渐渐明显起来,譬如,不管高低廋胖的树都隐隐开始规律起来,不再似先前见到的那般枝丫遍布,都是枝干向天沖,看着就觉得生机勃勃,而且树长的位置似乎也有规则,虽然她没能耐找出具体的规则。 马车停了,她就着齐成染的手下来,环视周围,只见入眼之处都是小小的树,她吸了口气,很淡定地问:“到了?”为嘛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齐成染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笑非笑道:“当然……没到。” 顾长歌登时怒目,竟然逗她……不过想到他可能带给她的惊喜,当即换了张笑脸,讨好道:“染染……到底什么地方嘛,你带我去嘛!” 声音拖得老长…… 齐成染挑眉笑:“再叫几声染染,我就带你去。” “染染……染染……染染……” “再来。” “染染……染染……染染……” “再来。” “……”顾长歌的心情有些不美丽了,不过还是叫了,“染染……” “再来。” 顾长歌面无表情得看着他,且看他玩个什么花样,还敢拿她当猴耍么。齐成染笑了笑,不再逗她,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跟我走,踩我脚印,不要乱了,这林子布了机关。”又道:“想来你定熟悉这里吧!” 顾长歌也不计较他,只问道:“这是哪里?” 齐成染神秘一笑,“不急,有你知道的时候,不若先猜猜?” 第264章:梦中仙境 “绝不是锦城,而回京的这一年里,我倒是很少踏入深山了,五谷山?也不像。”顾长歌边想边摇头,“不是,这个……也不是。染染,我想不起来了,你就告诉我呗!” 齐成染笑:“提前说了,哪还有惊喜可言。若我猜的不错,这里你定来过的,谁叫你记性差呢。” “来过吗?”她看这四周的景象,的确像是来过的,奈何想不起来。 她苦思冥想,一脚差点踩到别处,把齐成染吓了一吓,下一刻觉得整个身体都悬空起来,却是齐成染将她横抱。顾长歌眉头瞬间皱起,他似乎以为她想差了,解释道:“这里我曾提前来探过,机关密集,似是高人手笔,一着不慎落得身首异处也毫不为过。方才你想得出神,差点陷入机关,太危险,还是我抱你吧。” “……”其实我只是心忧自己似乎长胖了呢。 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莫说顾长歌增重了,便是没增,也够齐成染受得了,他的动作敏锐度笨拙许多,左臂右闪似乎有些吃力,隐隐嘶的一声,似乎是布匹破碎之声,顾长歌心下一惊,若是平时无妨,可如今却容不得差池,相信他正是因为小心谨慎而动作难度加深许多,到底担心安危,顾长歌保证自己再出不得差池,让齐成染放她下来。
第231页 齐成染不许,顾长歌一再坚持,便也应了。 经过衣衫撕破一事,二人更是谨慎,不知不觉已走过一半的机关,走过那最复杂的,不由松了口气,闲聊起来。 “你会机关术?” 齐成染道:“这几月看了几本书,略知一二,当然,这等高人之笔自是参不透,是花了重金请人先破解,然后再手把手教与我。” 顾长歌有些郁闷,“早知你花重金请别人,不若与我说声,端王府也有精通此术之人,我从父王那里调他来给你破就行了,花那个冤枉钱,有点肉疼!若咱们拿去接济穷人该有多好……咦,破机关才多少时间,报酬却不少,我算是有些体会收服能人异士的重要性了。” 才感嘆钱花冤枉,又对人家赚了眼睛发亮,齐成染苦笑不得,幸好他没说请高人只是做个样子,做个样子都得重金,还是不要刺激长歌了。 “咦!不对劲儿。”顾长歌迷惘地环视四周,“我们好像在绕圈子呢,你瞧,刚才我们走过一半机关之时看到这颗树,这时又看到它……竟是迷路了!” 齐成染轻轻抚上眼前的粗直巨木,抬眼望去,那苗直冲云霄,仿佛有参天之势,他点点头,确实如长歌所说的迷路,原来这前半部分是实打实的机关,后半却是杀人于无形,闯入此林中的人,便是侥倖破了前半部,后半若找不到关键,也势必饿死其中,高啊!方才与长歌说话中,他便已经感受到脑子有些不受控制,前日来探时还以为是太累所致,后来才知受到某物干扰,所幸当时想起某种惊骇却不乏道理的说法,试了一试,这才破解。 有过一次经验,如今他半点不迟疑,掏出匕首,往那巨木上划上一道口子,有人想干扰他的脑,脑无方向,出事的机率极大,没有方向,那他便自己留下方向。顾长歌心底一动,他的办法也熟悉,好像自己就曾经用过。 留了一路的标记,越是接近林子,入眼之处雾便越来越大。 顾长歌想到一路上熟悉的景致,想到齐成染与她一模一样的破解之法,还有这熟悉的迷雾,哪还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与梦中相比还是有差别的,但仍激动得要死,期待着那几间房舍与梦里的出入不要太大。 倒是没让她失望,眼前有缭绕的云烟,有活水小溪,有泛着诗意的小桥,有舒服温馨的小屋。 活生生的一个仙境! 还以为只有在梦里才有的仙境,不想真给齐成染找到了,而梦中的情形只她一人记得,他对那里的印象,不过是听她闲时描绘的而已,然而这样齐成染都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顾长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抱着齐成染亲了好几下。 齐成染轻轻推开她,望那屋一望,“进去看看,与你梦里那个是不是一样的?” 这里曾听齐成染弹筝,被他拿戒尺狠狠地打,还曾有过春宵,曾吃过他亲手做的饭菜,这些以前都是虚无的梦里,现在见到实物,心中激动可想而知。 然而接下来,顾长歌就不开心了。 刚打开门,灰尘扑面而来,走了大半天的二人面上已有一层细汗,原本还打着先歇歇脚的心思,不料屁股还没坐到凳上,就被迎面而来的异味气体袭中。 闪躲不及,不,是根本就没预料到,没有闪躲,所以,两人都中招了。 不知梦里的齐成染淡定地看向顾长歌,“不是说这里干净舒服温馨吗?” “梦里的确如此,可现在……我也不知道啊!”她有些想哭,再环视这主屋里桌子凳子柜子帘子都沾了层厚厚的灰尘,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想哭哭不出,胸间郁闷比齐成染更甚。 梦里那个干净舒适的仙境哪里去了?欲哭无泪啊! “记得还有温泉,咱们先去泡温泉吧!”顾长歌道。 齐成染抿唇,随后说道:“换洗衣物留马车上了。” 二人将所有的屋子查看,确定都灰尘遍布惨不忍睹后,再充分发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优良品质,该洗洗,该擦擦,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确定能住人之时,两个平日养尊处优的人累得不行,钻到温泉池里泡了一天。 不幸中的万幸,温泉貌似是活水,水质更替得快,并没有脏东西。 第265章:私闯霸占 二人舒舒服服的泡了半天,外面日头正高,洗出来的东西差不多都干了,一一放回原位置,看着这里里外外恍然一新,家的温馨油然而生,颇有成就感。 “饿了吗,我去做饭。”齐成染轻声道。 顾长歌道:“我也去。”没有她闲得发慌,却让他一个人累的道理。 才打扫了的厨房很干净,顾长歌给齐成染看火,不时聊几句,看他将包袱中的米粒倒出,感嘆道:“还是你有远见,先从家里带了来,否则咱俩就只有挨饿了。” “可惜以为这里有菜,没带,如今只有大米饭了。”齐成染笑道:“改明儿去打猎如何?” 顾长歌讶道:“你不去刑部上班?” 齐成染道:“不碍事,已请了假,近几天咱们就在这里住几天,也与你哥哥说过了。” 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的,半点没让她操心,都给安排妥当了,她心里甜甜的,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日齐家侍卫到南山寻赵梨花尸身,有侍卫乱闯机关受了伤,正巧我看了书中所述,正好奇着,是以带人来查探,不想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他笑道:“瞧这屋的灰尘,先前居住于此的隐士多年没来,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此处外设有机关,内里五脏俱全,安全舒服,当是上天赐给我们的。” “做梦都能梦到,可不是上天所赐。”顾长歌也嘆道,想了想,奇怪道:“你不是说你带了人来吗,怎么不先让他们打扫一遍?” 齐成染道:“我只让他们破机关,并没带进来,只属于咱们两个的地方,怎能让他人进来?”事实上连机关都没怎么让他们破。 顾长歌想想,倒也是,她和齐成染的二人地方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又担忧道:“他们会不会自己进来?” 齐成染道:“应该不会。” “那会不会有外人闯入来打扰我们?就像咱俩个一样,他们也用我们进来的方法。” 齐成染摇了摇头,“不是让端王府的暗卫守在南山口了吗?除非能打败暗卫,否则别想进来。” 那就是说可以放心的过真正的二人世界了,顾长歌想想都觉得激动。 这里两人激动,南山口刚来的两人感觉可就不好了。 一对男女并肩看着挡在路前的一排面瘫男,个个像欠了他银子一样,冷冷地盯着初到的这对男女,仿佛在说你敢过来,不信就是我刀下亡魂。 一阵风拂过,男女心中同时涌现万皮草泥马。他们不就几年没回家了吗,怎么现在家都不能回了。 女人碰了碰男人的臂,侧目道:“貌似咱家被人了,怎么办?” “没事,相公赶走他们。”男子将手轻轻一抬,身后立刻风一样地出现一众黑衣人,不知是巧了还是怎的,也都是面瘫,恭敬地半跪在男人身后,男人将手一放,众人齐齐拔剑,怒向前面拦路的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俨然训练有素。
第232页 看着两拨人面瘫不分高低的对打,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女人旁观了会儿,郁闷道:“也不知谁的手下,竟这般厉害,阿赫,别是咱们惹不起的人吧?” 阿赫失笑,“玉儿想多了,整个北燕,谁敢触我们霉头?” “看这武功路数,恐不是善茬呢。”这名唤玉儿的女人嘆道,她虽不懂武功,可看这些拦路的人招招留有余地,似乎并不想置人于死地,这让她的心情有些微妙,私闯民宅民宅的人不可饶恕,可是人家貌似心存善意,这让她下狠手对付回去?不过,看着招数有些熟悉呢! 玉儿扭头想着,好吧,她本是武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阿赫却已看懂这些人的武功路数,瞬间变了脸色,随后面露出古怪之色,玉儿还以为真的惹了惹不起的人,正惊了一惊,就听阿赫大喝住手,这是搞哪样? 随后见阿赫从怀里某件东西,喝道:“令牌在此。” 时间静了一静…… 让人惊诧的是,不止阿赫这边的人住手了,连拦路的人都住手了,面瘫的两方人都朝阿赫跪下,那态度叫一个恭敬顺眼。玉儿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难怪她觉得招数熟悉,她家的暗卫每天都见到,能不熟悉?难怪对方存善意,她家教出的孩子能狠毒?但随后就开始咬牙了,山无老虎猴子成霸王,没她夫妇两个在京,这两小霸王不闹到天上去! 阿赫的脸色也很难看,自己夫妻连正经家都没回,就先来这里看看,不想还被阻拦,看这情况,对方好像还有之意,更让他出来的人来拦他,胆儿大了翅膀啊!也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或者都有之? 夫妻两个心里都有不舒服。 鑑于惦记着这个家,夫妻俩立刻上山,留个一众暗卫大眼瞪小眼。 到底为娘心慈,走到一半,玉儿就开始担心了,“阿赫,那山上的机关是咱家谋士亲手设的,精妙复杂不必说,你说会不会伤了孩子?” 阿赫虽没说话,好似仍在生气,脚步却明显快了许多,带着玉儿小心翼翼的避开机关,从地上留下的脚步,知有两人才来不久,没发现机关有触动的痕迹,想来那两人没有危险,夫妻二人松了口气,却随即看到树枝上挂着的一片破布,白色衣摆,似是男儿服饰,又将夫妻二人惊了一把,忙小心地在周围找了又找,直到确定没人中招才舒心,继而恨恨地想:长衍越发不想活了,欠修理! 正在老远躺着中枪的顾长衍眼皮跳了跳。 机关的那部分走完,顶着万分小心的玉儿,担忧了又舒心,舒心了又担忧,如此反覆不由觉得有些累,舒展下腰,却不经意地看到那众木之巅有炊烟升起,登时又怒又惊,愤怒的是竟然有人生火,烧了树林烧了她家怎么办?惊心的是,若是真的火灾怎么办?又从那参天巨木瞧见刀印子,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长衍太不像话了,做记号也不是这么做的啊,随便系个东西就行,如何还伤树身,她看着长大的树,心疼啊! 让夫妻二人最气的是,正当二人走迷雾走到一半,竟遇到新设的机关。 这下,又要召谋士,破机关。 而两个私闯民宅民宅的人正在没心没肺的讨论,顾长歌贊道:“染染还会制机关,真厉害!” 齐成染挑眉道:“略懂皮毛而已。”那可不是皮毛,便是精通机关术的人也必须研究一天。 第266章:撞见春色 京郊南山少有人来,但山上猎物却不多,至少靠近这片仙境的地方不多,想想也是,这周围的迷雾部分本是要拖死擅闯之人的,若有飞禽走兽等,哪能轻易死成,且靠近住处,若是大晚上睡得正香,却突然跑出几个不知名的东西,也忒吓人了些。 不知这房子以前的主人如何做到的,令顾长歌二人都有佩服。 但这也给二人带来不便,譬如,打个猎,竟还要走得老远。因进来的地方重新设了机关,因此二人并不往那去,饶了一大圈往后山去了。 房舍里留有一只大弓,几十把箭,再有绳子神马的,听齐成染贊弓好箭好,想来这原来的主人是个猎中高手。 二人在丛林中钻了会儿,收穫不多,也就一只狐狸而已,这狐狸是顾长歌看到的,给齐成染示意,那狐狸却机灵得紧,似已发现自己被人盯上,拔腿就要跑,顾长歌一紧张,催得不行,好似没注意把齐成染也给催紧张了,似乎一失手,本想抓活的,却只得了只死狐狸。顾长歌有些失望,死狐狸也成,中午考了来吃,就是养不成狐狸了。 她将死狐狸放在背篓里,再到处瞧另外的猎物,却没察觉旁边的男子神色松了一下,暗暗庆幸刚才差点暴露了本性,幸好暗中加重了力道,否则一发就中,还猎了活得,指不定就又让她心疑了,暗暗思虑到底还是猎少了,连本有的技能都要藏着掖着。只是瞧长歌失望,便暗想待会活捉个小东西让她养着。 二人再钻了会林子,竟再无收穫,顾长歌不由嘆道:“你说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活得东西少,想打个猎,看不到动物的影儿不说,看到了还担心会不会猎过,怕给绝种了,真是……不痛快!” 齐成染点点头,“下次再来时,咱就自己带些来,不来猎了。” 顾长歌眼睛一亮,“多带些,在上山放生,等繁殖几年就能猎畅快了。” “倒也可以。”眼角处似乎有东西一闪,敏锐看去,却是一小白糰子飞快地跑远,齐成染连忙拉起顾长歌,边追边道:“是兔子,追活的。” 顾长歌一听,顿时来劲儿了,仿佛多跑几步那兔子便能成她的爱宠,浑身的兴奋上来,速度不比齐成染慢多少。 那兔子很是机灵,仗着自个儿身量小,逮着往密集的树枝里钻,逼得齐顾二人没法,只得一人绕道侧方,分两道追。小东西似乎跑得慢了,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白团,顾长歌心里一喜,直接扑上去。 却只抓到了一手的空气。 那小东西早就不见了,顾长歌这才发现前面是一拳头大小的孔洞,想来是这小东西的巢穴了,难怪它速度慢了,这孔洞只有这么大点,撞到土墙倒显得得不偿失了。 齐成染见状,捡了些干柴火与野草放在洞口,拿出火摺子点上,顾长歌瞬间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放下背篓,上方空处朝洞口罩住,等着小东西的自投罗网,做好准备,就帮着齐成染将烟雾往洞里扇。 不多时,背篓被重重撞了一下,再后是一连窜的撞击,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再后就没响动了。齐顾二人对视一眼,竟是整整的五只,大丰收啊! 顾长歌小心地将背篓翻过来,见那五只小东西蹲在一坨,不要太可爱,她将用衣服将上方捂住,兴高采烈地挽着齐成染的手回家了。 回到家,顾长歌先将衣服铺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拿起匕首,将这上好料子做成的衣服划成一条一条的,用来绑兔子。其实这衣服是以前这家人留下的,看着像是男人的外袍,当时她二人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本有三四件,不过因为没有抹布,便抽出其中两件做抹布,用完就扔了。 院里有几圈现成的篱笆,齐成染已将他们围起来,将兔子们倒入其中,小东西们似乎很兴奋,只待在篱笆里跑了一圈又一圈都找不到出路,也就慢慢泄气了。
第233页 顾长歌将布条做好,看着篱笆里四白一黑的小东西,由衷道:“好可爱啊!” 齐成染正要说确实很可爱,却不想听她下一句竟是:“这么可爱,好想捏死怎么办?” 齐成染大笑。 顾长歌倒不是真想捏死他们,只是玩心大起,跳进篱笆里亲手抓小糰子,将布条绑在小糰子的腿上,再将布条的另一头压在青石板下,如此,就不用篱笆束缚她们了,布条接了好几次,很长,够得着小东西们满院跑。 那边齐成染已在烧水弄狐狸,顾长歌看他做得顺当,不由一番感嘆,齐成染笑说各行都应涉及些,总不能衣来伸手五谷不分神马的,顾长歌暗道这傢伙还真坚持,我辈佩服。 二人忙活一上午,吃了午饭,逗逗小兔子们,消了会儿食,便都忍不了身上的污秽,齐齐去温泉池洗鸳鸯浴。 一洗一个时辰,似乎尤觉得不尽兴,直接跑床上闹。 这二人是欢快了,那边的夫妻却黑了一整天的脸。 跟着主子进京,才刚回王府的幕僚接到主子命令,火速赶来破机关,解了半天都没解出个所以然,生怕主子怀疑他的能力,冷汗直冒,找准机会就说设此机关乃高人云云。 这夫妻俩倒没催他,只在一边咬牙切齿。 女主人说:“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平时太纵着他了,今后必需约束,必要让他长记性!” 男主人简明扼要直重要害:“禁足,不许逛青楼。” 待机关破了,已是一天一夜之后了,夫妻两个都顶着浅浅的黑眼圈,重新踏上归家之路,磨刀霍霍,誓要给这臭小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那屋住了十几年,自是无比熟悉,怕那小子察觉她夫妻二人而逃,便特意绕到屋后,抓个出其不意,却谁想听到那等……羞人之声。 这是……长歌的声音?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天地都震动了,瞬间明白先前的愤怒对象错了,长衍没来,来的是长歌,至于那个男人是谁,他二人实在有些摸不准。 这个当口,也不能去打断他们不是,否则造成悔恨终身的事情,若是长歌真爱,岂不害苦长歌。 亲生女儿正在做那等事情,而自己等在外面,这种心情实在微妙啊! 第267章:刀剑相抗 未婚跟着男人厮混至此,阿赫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这种事情的冲击超乎想像,虽有妻子这二十几年带来的潜移默化,却仍蹦着一张脸,仿佛待会女儿出来,就要将女儿废了一般,喔不,是将那男人废了。 反是玉儿安慰道:“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如何?咱们还是多注意那人家世品行,对长歌好不好,值得託付不?便是差强人意,咱们的女儿,咱们护着就是。其实我倒是担心长歌小小年纪被骗了。” 阿赫紧绷着脸没有说话。 知他需要自个儿缓解,玉儿不多说,转了下这久违的院子,早先对孩子霸占她夫妻秘密之地的不满早在女儿的冲击之下消失不见了,如今看这满院子的焕然一新,却多了些满意。长歌来了有来了的好处,比如,不用她和阿赫打扫了耶! 脚跟有异感,玉儿低头一看,见是只两拳头大小的白糰子,糰子中间有两红点,欣喜之下正要去抱,白糰子哪里肯依,一熘烟地跑了,玉儿有些可惜,林子这么大,跑了就不易捉了。 却不经意地看到好几颗红点,都在满院跑,还有只黑糰子,她这才发现,原来女儿在院里养起兔子了。 只是这绑兔子的布条,好像是她爹的衣服呢。 她下意识看向阿赫,见他面上的表情古怪的紧,不由偷笑,轻声嘆道:“看到长歌对这里的用心,倒宽了我的心,想来她对这段感情用心至极,能得她如此对待,应该不是骗子。” 阿赫冷冷道:“婚姻大事还是父母做主的好。” 玉儿蹭了蹭他,说道:“别那么严肃嘛,这种事情并没什么,我们当年不也一样?长歌还小,那孩子又是个后辈,别可吓着他们了。” 阿赫冷哼。 玉儿又道:“其实说来,我们长歌还真不错,一守守到十八岁,若不是那姓魏的死了,恐怕她还要继续守下去,当日得知魏无极死讯,我们怕她想不开,本打算回去陪她,哪知她却像没事人一样回京逍遥。她以为我们不知她暗恋魏无极的心思,我们自己生的女儿还能不知?不过看她如此放得开,想来也没太多感情。倒不知现在这个与魏无极相比如何。” 阿赫皱眉道:“魏无极乃罕见奇才,比他更好的人,如今的北燕怕是难以找出。” 玉儿笑了笑,“怎么有种迫不及待见女婿的感觉,有点小激动呢。” 屋内。 二人事毕,顾长歌轻轻抚上男子剑眉,“怎么还皱上了,皱眉老得快!” 齐成染却贴近她的耳,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顾长歌惊了一惊,张了张嘴,无声的口型说道:你确定? 齐成染拉过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确实,想是很早就来了,只不知为何没打扰我们,不知是敌是友。 顾长歌:该不会是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吧。 齐成染:不太可能,咱们与他们又无相干,怎不愤怒我们占了他屋,却给足我们时间?方才隐约听到两人谈话,应至少有两人,不知他们有何目的。 顾长歌:那我们怎么办? 齐成染琢磨出那两人刻意不想打扰他与长歌好事,能由此拖延一些时间,便先与顾长歌串通好,一边模仿那种声音叫唤,一边穿衣,所幸上午的猎具不远,二人悄悄拿来,准备妥当了,就停了声音,静待来人有何目的。 阿赫与玉儿听屋中许久没传出声音,心中有了底,一人愤怒加郁闷,一人激动加期待,心思各异的二人并肩推门而入,不想一物直噼上头来。 阿赫眼疾手快将玉儿一推,自己迎上噼来的那把长刀,玉儿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生怕下一刻丈夫血溅当场,只见丈夫抬脚踢向那人的手腕,大刀飞向空中,到了制高点后急速落下,那人似乎想接下大刀,奈何阿赫缠得紧,一时间腾不出手,下一刻,不想那人将落来的大刀又是一踢,动作快而利索,颇有些他接不成也不让阿赫接的意味,于是两人开始漫漫夺刀路。 玉儿担忧丈夫的同时,自个儿忍不住补脑,这人她虽没看到脸,但浑身的气质却不同于她见到的,虽然看着背影有些熟悉,但碍于气质实在太不同,玉儿觉得自己应该并不认识他。瞧他年纪又不大,少年如此,想来不是一个善茬,又看他对峙阿赫的招招狠辣,不由惊恐长歌被他劫持了,至于院中屋中布置的温馨,都可以做假的嘛……若是长歌真的是被他劫持、侮辱,而自己方才就在一旁却没救,登时悔恨愧疚怜惜愤怒齐涌上心头,恨不得把这逼迫女儿的男人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耳边的声音让她惊喜回来。 “别动……” 玉儿知道腰间抵了匕首,然而这个声音却让她高兴得不成样子,中气十足,没有半点低落晦霾,哪里像被劫持威逼,心底舒了口气,温声唤了声“长歌”。 顾长歌浑身一震,随即是满满的欣喜,不知觉右手一松,那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向母亲张开双臂。 那边齐成染听到此声响,还以为顾长歌这边落得下风,一时心紧,反被对手寻了个空档,左脚膝盖登时钝痛起来,瞬间延续全身,身子不由朝前一步,却是支持不住单膝跪了下来,如今,已落下风。
第234页 他的注意且第一时间的涌向顾长歌,见那边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便将关键猜了个大概,松了口气。 齐成染安分了,阿赫见到他的面容时,不由震了震,下意识地朝玉儿看去,玉儿正与顾长歌惦念要见女婿,可当看到齐成染这张脸时就僵住了,随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来,差点晕死过去。 阿赫连忙扶住妻子,狠狠瞪了齐成染好几眼,冷刀子直射,急赶二人出去。 顾长歌心疑父母二人的脸色,心想难道父王母妃因为今天的事情不喜欢成染?面上没显,将齐成染扶了出去。 齐成染的心沉了下去,端王与王妃的反应……对他有意见?还是说知道他的身份了? 第268章:不同意他 齐成染的膝盖受伤了,那块红红一大片,顾长歌是知道父王武艺的,又见父王对齐成染的态度,不由担忧会否伤了骨头,齐成染笑说无妨,她红着眼睛抱怨着:“父王下手太狠了,是不是很疼?我去拿药。” 顾长歌跑去与父母要金疮药,此时的端王妃缓过了些,问道:“你真的喜欢他?” 母妃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少有的正色,弄得顾长歌突然不安起来,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真的。成染已将慧敏姑姑搞定,我们都准备好成亲了,就等父王母妃回来选日子。” 端王妃深深一嘆,将金疮药给顾长歌。 顾长歌迟疑着没走,犹豫了下,终是问道:“母妃,你是不是不想我和成染在一起?” 端王妃强扯出几分笑,端王沉声道:“长歌,他伤在膝盖,你先把药给他。” 顾长歌连忙出屋,暗恼竟忘了成染的伤,这些事情什么时候问都行,成染的伤却是耽误不得的。 端王与端王妃见跑得比猴子还快的顾长歌,神色甚为复杂。 院中的齐成染还是方才的那副装扮,因担心来了敌人,时间紧急,满头的墨发只随便用髮带系了一下,衣衫也是随便穿着能见人的程度,此刻苍白着脸坐在院中,有种小白脸的感觉。 顾长歌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伤,只觉得这块轻轻一碰就能破皮,也是齐成染能忍,换了她早就痛哭了。顾长歌心疼极了,说道:“今晚咱们就下山,让大夫看看伤到骨头没。” 齐成染点头,“也好。”想到端王夫妻对这里熟悉程度不亚于他们,想定是原主人了,因为长歌,所以才没打扰他们,亲近之时被人撞上心情实在好不起来,更想到二人对他的态度,心头又堵又慌,他隐隐觉得端王夫妇对他并不是母亲对长歌的那种不满,似乎,更难解决,齐成染轻轻抚摸心上人的柔夷,对未来惆怅起来。 他试探着说道:“我以前可是做了端王舅舅与舅母不喜之事?你也知道我那时的性子,指不定没心没肺给忘了。” 顾长歌也在深思,摇了摇头,“没有吧,父王母妃待你一直不错,那五年里更是与哥哥同样的待遇,除了不思进取,倒没有让父王母妃不满的。”便是真有了错处,按说父王母妃并不会因为某次的错就定义一个人,那今日是为何,顾长歌百思不得其解。 齐成染斟酌道:“会不会就因为我曾经的不思进取?” 顾长歌摇头,“这点顶多就是气气,并不会造成今天的反应,且你极疼我,事事以我为先,便是看在这点的份上,心下也会满意许多。” 二人讨论不出个结果,那边门开了,端王妃叫顾长歌进去,端王却出来了,顾长歌担忧父王再打齐成染,端王妃朝她摇了摇头,强拉进屋,关上门,母女两个开始谈心。 按齐成染现在的聪慧,应当不会惹恼父王才是,顾长歌慢慢放下心来,又想女婿早晚都要对面丈人,自己帮着算个什么事儿,遂没再想这回事儿。她也正想问母妃为何不喜自己与成染在一起。 端王妃道:“你们不配。” “不配吗?我觉得很配啊。”顾长歌道:“母妃你说,家世长相能力真心,哪点不配?” 端王妃沉声道:“他虽是齐家世子,可齐家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若没能力掌控,这个世子能做到几时?他那母亲一向看你不爽,可谓恶你至极,有这样一个母亲,你的日子能好吗,他家里哪个人是好相与的。现在想得到你,当然要真心,但谁知以后?长歌,咱们想远点,天底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不缺他一个。” 顾长歌沉默了下,却突然笑了,“母妃,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我差点都信了。” 端王妃皱眉道:“母妃没骗你。” 顾长歌道:“我知道母妃没骗我,可是母妃并不清楚成染,相信这近一年里,成染的变化母妃定有耳闻,如今我也不说他如何如何与以前不同,只从母妃的顾虑来说。不骗母妃,如今齐家已经是他的,用他谋略得到的,而并非嫡长子的血缘关系。慧敏姑姑亲口同意我们的婚事,这全身他的努力,因为慧敏姑姑疼他,所以愿意退一步,当然,嫁给他可能如母妃所说,我会受委屈,可两个在一起总要牺牲些什么,只要不过底线,为了他,我甘愿承受。至于他对我的真心……” 她正视端王妃,说道:“从小的相护,五年的亲密,难道母妃还不知道?母妃或许觉得他配不上我,可于我而言,即便不配,也是我配不上他,他为这段感情努力,我自然也要努力。” 端王妃顿时语塞,女儿说的句句在理,可是那是……齐成染啊!无视摆在眼前的事实,想来女儿怀疑她刻意无视,该不舒服了,她嘆了一声,说出那个曾经的担忧而如今藉口的事,“你不是喜欢魏无极吗?” 魏无极是何人,当年得知长歌的心思,她与丈夫暗暗着急,怕长歌想不开千里追去,怕长歌介入魏无极与洛氏女天下闻名的爱情,怕长歌受挫一蹶不振,而如今,这件事情倒是个很好的藉口。 顾长歌诧道:“原来母妃知道我的心思啊。” “当年战后你精神恍惚,查到你去过的路线,再者见你私底下描丹青,我和你父王哪有不知道的。只是那魏无极已经有主,你心里定不好受,我们又何苦揭你伤疤,只暗暗在你伤心之时陪着便是。” 顾长歌感动得不行,紧紧地抱着端王妃。 端王妃轻轻摸她的头,犹如儿时给她编了满头小辫子,然后听她甜甜地唤母妃,她轻声道:“你不是喜欢他吗,却为何又喜欢成染了?情丝转移……不是,魏无极可与齐成染是两个类型。当初他在咱家那个样子,恐怕连魏无极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当初是当初,现在就现在嘛,我就是喜欢现在的成染。”顾长歌道。 “这俩一个天一个地,长歌,母妃很怀疑你的眼光。” 顾长歌撇嘴道:“母妃,才不是,你就是看不到成染现在的优秀,老拿以前说事,人家英雄都不提当年勇呢,你道以前做什么。你看他现在想通了,什么都学,这么一个废材,连武功都在学,说什么强身健体……咦,不过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他与魏无极越来越像了,哈哈,看来我还是喜欢魏无极这类,如今喜欢齐成染也不奇怪嘛。” 端王妃神色莫测。 顾长歌笑道:“我知道母妃担心什么,你放心,跟着成染,长歌一定会幸福的。”
第235页 端王妃觉得心好累,女儿啊,你真的知道母妃在担心什么吗? 第269章:下山心思 母女两个推门而出之时,院里的两个男人早就结束了话,看母女两个一个愁一个乐,端王皱了皱眉,不明喜怒道:“下山吧!” 顾长歌大叫父王好,随即欢快地去搀扶齐成染,他伤了膝盖,行走极为不便,顾长歌为了照顾他,也走得极慢,还时不时地让前面的父母走慢点。 端王夫妇俩觉得此事急不得,因此并不操之过急,以免对女儿不好。 端王妃突然想到了什么,勐地回头,以几近急迫的态度问顾长歌:“长歌,可避孕了?” 顾长歌愣了愣,想到最近几次着实没做措施,是以非常实诚的摇了摇头,很不解母妃瞬间变得更差的脸色,若只是担心自己以后不幸福,然而这个时代,有孩子不正可以解决很多麻烦事儿吗。 “马上回家,现在喝药应该来得及。”端王妃沉声道。 顾长歌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便是避了今天,以前的也来不及了。” 端王妃没再说话,沉默了下来。 顾长歌疑惑不解,齐成染低声道:“没事,有了就生。”然而他清楚,照现在的发展,娶妻坎坷难得超过他的想像。 端王夫妇并不在意长歌是否清白,也并不介意长歌看上谁,却好像仅仅将他排除在外,好似真正的齐成染曾做了什么错事儿一般,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的心没底。 想到端王审视的厉眼,想到端王冷冷地说精炼有余,修炼不足,说他操之过急,说只一年的武功不会如他这般……就差没质问他是谁。他暗暗想,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说出端王府的秘密,这才让端王对他有所顾忌,没狠来收拾他。 他的变化瞒不过端王,与其徒劳的隐瞒,倒不如将这件事情摊开了讲,他手里有端王府致命的把柄,就不信只为揭露他,端王能舍下他的妻子儿女,更何况端王并不知道他是谁,兴许他的存在对北燕是好事呢。 齐成染狠狠地舒了口气,没想到端王回来的这么快,幸好自己有端王府的把柄。 他并不想与他作对,除开长歌父亲的身份,他还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可形势却逼不得,他暗暗一嘆,且看以后,他尽量,与不他对立。 齐成染到底还是伤了骨头,医馆拿了药,送她回齐国公府时,慧敏长公主心疼得不行,顾不得齐成染膈应不膈应,明里暗里将顾长歌骂了个狗血淋头,顾长歌并不生气,这本就是她家不对伤了他,让慧敏姑姑出出气也好。 当然,慧敏长公主并不知道齐成染的伤乃端王所致,怕慧敏长公主闹到端王府去,齐成染只说是自己一时争强好胜却技不如人而弄下的,慧敏长公主只觉得若不是顾长歌勾引得儿子几天不回家,儿子会在外面与人斗狠? 端王夫妇连夜进宫见皇上见太皇太后及太后等人,因此次回京带了不少人,端王府瞬间热闹起来,下人们的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 顾长衍却有些低落,郁闷地感嘆:“父王回来了,我的好日子又没了。” 顾长歌调笑道:“不是已经有白芷了吗,怎么还想着那些不干净的女人。顾长衍,让母妃听见可得骂你了。” “白芷……”顾长衍延长了声音,不知在想什么,顾长歌关切问是不是感情出状况了。 顾长衍摇了摇头,“她最近心情不好,不知道烦心什么。” 顾长歌想了想,帮兄长参谋道:“会不会是介意你女人多了?这种事情,没有哪个女人会完全不介意的,有时候越是介意,就越是在乎你。” 顾长衍一个人琢磨去了。 端王夫妇大半夜回来,一家四口重新用了晚膳,其实按说端王回京,顾长衍兄妹作为子女也应一同前去,可一来兄妹俩的确不愿进宫,二来恐怕有人见不得他兄妹俩懂事,因此找了各种理由推迟。 饭后,顾长衍私下拉了妹妹问:“听说前几与齐怂包去南山了,而早该到家的父王母妃却招了谋士去南山,今日又与你二人一同回来,从回来开始,到现在父王母妃的心情都没见好起来,你可知道为何?可是你惹了父王母妃?” “没有啊。”顾长歌实话实说:“他们只是不喜欢我与齐成染在一起而已。” “为何不喜?齐怂包在我家住了五年,若是父王母妃不喜,岂能容他住下,还善待他呢。”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作为侄子,父王母妃喜欢,却不想他做女婿吧。” 顾长衍耸了耸肩,嘟囔着父母心海底针。 不多时,顾长衍被父亲叫入书房,端王沉声问齐成染为何知道山海宫的那件事。 对于这件事情,顾长衍是相当自责的,将这事的真相如实说来,又怕父亲因此迁怒白芷,便刻意解释了白芷如何如何为他隐瞒,为他伤得遍体鳞伤也没背叛。 端王没注意这点,听罢顾长衍的话,沉默了下,冷静道:“看来他早已怀疑端王府,那晚白芷之事只是一个契机,便是没有那事,他也会从其他事情上找破绽,你不必自责。” 顾长衍正色道:“是孩儿大意了。” 确实是长衍大意,他虽不想责怪,但该受的罚还得受,端王道:“不用为父说,自己领罚。”他顿了顿,“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何事?”听父王的语气,似乎不是组织上的事情。 端王道:“这段时间看住长歌,尽量别让她与齐成染见面,那小子……”齐成染与以前绝非同一个人,接近长歌恐有目的,想到他无形之中的诡,顿了顿,终是说了出来,“或许他并不是齐成染,长衍,你回京有些时日,难道没察觉?” “孩儿自是有些感觉,只是听长歌说确是齐世子无疑,还说出他……特徵。退一步,便是真的不是,只要对长歌好,却都是不重要的。” 端王轻轻皱眉,儿子不是他,对北燕到底没他那般的在乎。 他也不责,轻轻挥了挥手,顾长衍默默退了出去。端王临着窗,想到母后竟对长歌下杀手,说不出什么滋味,怨吗?怒吗?恼吗?无奈吗? 第270章:进宫前夕 除却初见齐成染的那天,端王与端王妃露出面显的排斥,之后却像是回到锦城的日子一样,虽然从不说齐顾二人的婚事,但也不讲齐成染的坏话,待他如平常的侄子一般。 这让顾长歌很释然又纳闷,释然的是父王母妃果然只是担心齐成染给不了她幸福,纳闷的却是父王母妃对齐成染的态度有点怪。 端王夫妇回京,除了朝堂之事,最受瞩目的就是顾长歌的婚事了。 太后很重视,回京第二天就叫端王妃与顾长歌进宫商讨,端王妃兴致不高,本不想讨论这件事情,只是到底初次回京,太后相邀婉拒了不妥,是以顶着一脸的不情愿出了端王府。 看顾长歌正在偷着乐,端王妃面无表情道:“本王妃正要告诉太后断了你和齐家小子,小长歌,你高兴得太早了。” 顾长歌焉了,立刻凑上来撒娇,“不要嘛,母妃你最好了,那可是你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啊,可不能被你任性破坏了。而且你女儿我早就和太后商量过了,就等你回京选日子,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太后为我操了那么多的心,你忍心让她白费功夫?”
第236页 端王妃道:“你放心,我跟她说齐成染不是良配,太后定不会拿你幸福开玩笑。” “母妃,人家齐成染挺好的,怎么着你了,你要这么对他。”顾长歌苦着脸道:“小长歌很乖,一直都在听母妃的话,母妃忍心让长歌失望?好吧,母妃您忍心,长歌好可怜啊!母妃……” 端王妃瞥了眼她抹着本不存在的眼泪,嫌弃地道:“少装可怜,本王妃早就不吃你这套了,滚远点!” “母妃……” 可怜兮兮地伸出一只手,憋出两眼泪花,活像苦情戏里的肝肠寸断的女主角。 端王妃淡淡道:“可惜你生错了年代,晚生个几千年,绝逼是一代影后。” 好吧,真的不吃这套,顾长歌淡定地擦了擦脸上的泪,开始从另一方面劝母妃,“母妃,我知道你觉得齐成染给不了我幸福,可是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万一他就是我命中注定呢,若你现在阻拦我,将来我后悔怎么办?你一向都不喜欢干涉我和哥哥的选择,这次也让我自己选择如何?” 端王妃面有挣扎,顾长歌搂着她的脖子道:“母妃,我的好母妃,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就让我跟他吧,要是将来我过得不好,和离便是,只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并不妨碍什么。” “长歌,他……”端王妃欲言又止,轻嘆了声。 顾长歌眨眨眼睛,“母妃担心我被他骗了?不会的,虽然他确实变了不少,我真正喜欢的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要说他以前那样,能爱上他才怪!母妃,长歌就喜欢他现在嘛,什么骗不骗的,母妃多虑了。” 端王妃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你们不配。” 顾长歌真真正正的愁了,“母妃,你不是一向都不干涉我和哥哥选择吗,还撺掇我养面首呢,我不养面首,我就要成染!” 端王妃也很愁,轻轻摸了摸女儿愁云遍布的脸,到口的话最终只是一句,“让母妃好好想想,母妃现在……过不去那道坎儿!” “什么坎?”顾长歌马上追问,突然觉得,神马以后不幸福都是藉口,分明这才是真正原因嘛。 端王妃却不愿再说,“你别问,先让母妃想想。嗯……你放心,待会见了太后,母妃不把话说死,只把婚事往后延迟,免得乱打了鸳鸯让你们错过终身。”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阻止到底对不对,看得出来,齐家小子与长歌的感情极好,但……罢了,让她再想想,一辈子还长,总要为老来着想。 顾长歌勐地抱住母亲,甜甜道:“母妃真好!” 端王妃低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刚才听母妃说要与太后那般说,定恼了母妃吧?真是个重色轻母的东西!” 顾长歌哭笑不得,“母妃,长歌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你几句而已。” 端王妃别过脸不理她,像是有些生气,顾长歌凑去哄,她也不依,顾长歌知道母妃爱听笑话段子,说了几个笑话才拯救回了母女关系,端王妃笑得喘不过起来,好久缓过来:“哪里听来的?” “楚戏,京里新开的戏馆,戏曲与平常的不同,这段时间听完戏还可以听一段笑话。” “似乎挺不错呢,改天咱娘俩去。” “不带父王?” 端王妃直接道:“不带,他有事,一个大男人整天跟咱们女人一起像什么样子。”其实是有些小矛盾。 顾长歌迟疑:“父王不生气?” “气就气,不用管他,没他母妃还不能出门了?”端王妃道。 顾长歌暗道以前是谁一出门就带丈夫秀恩爱的,现在她喜欢齐成染,还想让齐成染一起去呢,谁道父王被撵了。她道:“对了母妃,我和成染的事情,父王可有愤怒?”从小的印象里,母妃开明,父王略保守,婚前亲近,也不知道父王能接受不。 “当然怒了,不过有母妃,你怕什么,他不是也没说你什么吗。”端王妃看顾长歌舒口气的样子,笑道:“我儿可是从小都不要名声的,一年不见,如今倒在意你父王的看法了?” 顾长歌小声道:“这种事情被当场撞见,像抓姦一样,谁都会在乎啊!总感觉那天的父王不高兴,好怕他气不过教训我。” 端王妃食指在她额上轻轻一点,“母妃看你就是欠教训了,竟然霸占我和你父王的房子,真是……当时还以为是哪个恶霸呢,不止你父王,连母妃都怒了起来。” 顾长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与成染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呢。 又听端王妃问:“话说,你们是怎么找到哪里的,还是那外面的阵法机关,也是你们自己破的?” 顾长歌将赵寻妹之事说来,之后道:“机关是成染找高手破的,不过后面迷雾里的机关却是成染亲自设的,成染说他只是略懂皮毛,想来设的机关不难,怎么样,没难到你与父王吧?” 端王妃脸色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淡笑道:“嗯,没难到。” 府里擅长机关术的高手破了一天一夜啊,真是略懂皮毛吗,想到丈夫怀疑齐成染,她想,这件事情不能瞒着。 第271章:商讨婚事 母女俩进了太后宫,太后很高兴,招了顾长歌坐她身边,对端王妃道:“起初道年底能回京,怎迟了半年?” 端王妃笑道:“还不是长衍那小子惹了祸,他父王为他收拾了一路的烂摊子,这不,这次回来阿赫好好教训了他,该长点记性了。” 太后诧道:“长衍做了什么?” 顾长歌按照出门对好的口供,撇嘴道:“泡妹,调戏良家妇女,偷香窃玉,太不像话了,这偷香就偷香,也不看看什么人就下手,结果人家差点赖上我们家,若不是父王,人家还要举家牵到京城找公道,讨个世子妃做做呢。” 太后轻轻一嘆,“还是没成亲,若长衍已成婚……” 顾长歌忙道:“太后,你太单纯了,便是成婚了也一样,有些人就是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不能做妻,还不能做妾吗,将来哥哥袭爵,能捞个侧妃呢,再者手段厉害些,迷惑哥哥废嫡立庶,不定还能扶正。” 端王妃笑骂:“长歌你个死丫头,太后面前,还敢胡闹了来。” 顾长歌撇撇嘴,“大实话。” 太后失笑,对端王妃笑道:“无碍,哀家甚为喜欢长歌如此,你也是,六年不见,竟还与哀家生疏了?” 端王妃连称不敢,瞪顾长歌几眼,后者吐了吐舌头,将头缩进脖子里。 太后暗笑,说到长衍娶妻,长歌便截下话,她岂会不知长歌不想她们干涉长衍的婚事,却没有半点恼意,只觉得这丫头可爱的紧。左右今天重点不是长衍,她笑了笑,“七弟妹,长歌的婚事你夫妻觉得如何?” 顾长歌闻言,立刻警告地看向端王妃。 端王妃笑容淡了许多,似没有看到女儿使眼色,只维持着该有的体面,说道:“以前瞧着成染靠不住,我是绝对不敢将长歌交给他,分别一年,倒是成熟许多,看着是个稳妥的。只是煳涂那么久,起步太晚,也不知以后成什么样,太后与我们将长歌从小宝贝到大,是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婚事倒也不急,再等等,再观察成染一些时日。”
第237页 太后失声道:“长歌不小了,再拖……” 端王妃笑着摇了摇头,“太后,长歌这张脸不显老,年龄真无妨,便是大些嫁人,若因为年龄便对她不好,也不是能託付的不是?况且有太后与我们护着,还能有谁欺负她不成?” 太后想想有理,便放心下来,又道:“依七弟妹之意,观察多久为宜?” 在顾长歌再次警告的眼神之下,端王妃笑道:“三个月就好,不多。” 太长了,顾长歌刚要反驳,就见太后点了点头,“也好,咱们长歌不应屈就,理应多斟酌。” 顾长歌垂下了头,这两个女人商量她的婚事,她这个正主的意见压根不在考虑范围。 又听太后虑道:“若发现成染又不好之处,那……” 端王妃笑道:“自是不能嫁的。” 太后到底是传统的女人,她皱了皱眉,长歌与成染如此,不嫁成染,长歌能嫁谁? 端王妃对症下药的宽慰几句,直把太后的眉头说舒开了,端王妃并非不善言谈,只是除了真心相待的人,没有耐心处理这些事情而已。显然,端王妃与太后就对准眼了,太后喜她性子直爽,她也乐得与太后私交。反顾长歌抱怨起来,说两人感情太好无视她,弄得哭笑不得。 三人话家常,用过午膳,太后便道:“七弟妹六年才回,到底是正经婆婆,不去说不通,不用担心,哀家带你与长歌去。” 端王妃道了谢,由太后的带领,与顾长歌去走过场,她和这位婆婆,如今也只剩下明面上的应付了。 见到几人,太皇太后只是应了声,问了几句端王的事情,便让几人出去,态度冷淡得比陌生人都有不如。 端王妃点点头,始终牵着顾长歌的手,后者显然还没走出上次的鸩杀阴影。 见完太皇太后,端王妃便向太后告别,太后连声请她常来宫里唠嗑,端王妃应下。 出了宫门,端王妃感嘆道:“才走六年而已,她竟老得那么快,想来这些年没少思念你父王。唉,当初那般反对我,往死里整我,如今我还不是好好地在你父王身边,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亲手推开了亲生儿子,真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笨。” 顾长歌淡淡道:“活该!” “确实活该了些,对我不好也就算了,你是她亲生孙女还如此,怨不得如此下场。”端王妃说完,却又是一声感嘆,“不过好歹是你祖母,生养你父王不容易,你父王又如此宠咱们,咱们便罢了,平日少去见她便是,但该孝敬得也不能吝啬。” 顾长歌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母亲,摸着下巴道:“母妃这是刻意在父王面前刷好感?” 端王妃啪地一声敲向她的头,顾长歌大声喊痛,端王妃道:“尽胡说,就是该让你痛痛。我和你父王之间,还用刷好感?” 顾长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的眼睛,端王妃似乎忆起遥远的曾经,自顾自地说道:“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虽有梁国公府,可进宫五年都没子嗣,后宫新人辈出,很快就没了她的地位,便是梁家,也开始敲打她,说她堂妹即将选做新人秀女,要她帮堂妹得圣宠……你皇伯伯是她进宫第七年怀上的,如履薄冰地保了九个月,再后才有的你父王,可孩子虽说有了,但当时皇后和宠妃都不是善茬,她有两个儿子,有强大的母族后盾,岂会不惹忌惮,明里暗里都是算计,如此恶劣的环境能将你皇伯伯和你父王养好,真是不容易。” “她对母妃不好。”顾长歌小声道。 端王妃轻轻一笑,“她是苦过的,知道处在被动的人会有多难,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活得像她一样。长子登基,自是不必再担心,你父王却不一样,太后嫡出皇子,现在与皇帝兄弟情深,以后呢?她自然想为你父王找个有用的妻族,能在皇帝忌惮之时保他,可你母妃呢,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而已,皇帝会因为尚书大人的岳父而不敢妄动?并没有什么卵用。” “况且,母妃与世家千金不同,浑身一股小家子气,于外不能助你父王,于内不能相夫教子为你父王张罗妾室,更以为不能生,你父王宁愿过继都不纳妾,她会不恨我?她对我的恨,虽不能原谅,但能理解。” 第272章:白芷心思 顾长歌紧紧抱着母妃,低声道:“当年母妃一定很苦吧!” “也不是很苦,父王将母妃保住得很好。”端王妃嘴角带着惯有的笑意,“有你父王在,母妃什么都不怕。” 顾长歌道:“母妃,我们一家四口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就不用管她了,怪膈应人的。” 不怪顾长歌对太皇太后如此,从出生开始,太皇太后便是嫌弃她的,她性子活泼,不拘小节与男孩子玩成一堆,太皇太后还因此打了她,下手之狠,若不是父王母妃及时赶到,不定得成残废,后来一家子搬去锦城,对她的记忆淡化下来,渐渐的,心头便不那么厌恶了,可这次回来,她竟要鸩杀她,这下将新仇旧恨一下子引了出来。 更何况,她当年对母妃也过分得很! 端王妃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长歌,有时候我们需要让步。你爱父王吗,她是父王的母亲,岂是没有感情的,这些年来因为我们疏远她,他心里不难受?不想不念?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不提你祖母,是怕我们多想,伤心,但心里未必不念。如今回京了,母妃与长歌都劝父王多见她可好?”端王妃看顾长歌倔强地坚持着,笑了笑,“她不爽我们,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与你父王明说了,他能理解。长歌,父王为我们牺牲了很多,我们也应该为他牺牲。” 顾长歌轻轻撇嘴,“母妃真大度。” 端王妃道:“母妃可不大度,不过是因为爱罢了,爱你父王,就爱他的快乐,他不快乐,母妃也不快乐。” 顾长歌感嘆父母情深,说道:“好吧,虽然我的心里还有怨,但为了父王母妃,就多去叫父王看她,做个好女儿,宽父王的心。” 端王妃正想夸赞几句,再说个谢谢神马的,就听顾长歌问:“我对比了下,慧敏姑姑对我没有皇祖母那么狠,那我要不要为了宽慰成染,主动与慧敏姑姑打好关系呢?” 端王妃不想说话。 二人家去,顾长衍带着略略的疲惫迎来,端王妃讶了一声,“长衍,你这是欲求不满吗?” 顾长衍哭笑不得,“母妃可别这么说话,父王会不舒服的。” 这方面,顾长歌极为鄙视自家父王,连儿子的醋都吃,是不是有些小心眼了。不过话不会说出口,免得被母妃训斥不尊父王,一边说道:“母妃,哥哥最近可乖了,都不去青楼了。” 端王妃轻轻挑眉,“长衍还禁慾了?” 顾长衍确实禁慾了,青楼与白芷两边都禁了,他很奇怪的是,明明自己如今的疲惫样子,看着应是纵慾过度,为嘛两个女人都觉得是欲求不满,虽然两个都不是。 不过他遇到了瓶颈,想要母亲和妹妹参考。 “冷战了……”顾长歌听哥哥说起与白芷的事情,有些不敢相信,“我看白芷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会不会是你惹了她了?”
第238页 原是今日上午带白芷上街,入了一家首饰铺子,顾长衍让白芷挑首饰,白芷挑了半天都没结果,说不知什么配她,顾长衍就问要不要让顾长歌帮忙看看,当时白芷脸色有些难看,这让顾长衍摸不着头脑。后来白芷问他是不是端王与王妃回京了?顾长衍点头,白芷却一句没说,看着他许久,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其讨好,都再没与顾长衍说一句话。 听妹妹的话,顾长衍摇头道:“我哪里惹了她,昨天还是好好的,翻脸跟翻书一样。这段时间始终感觉怪怪的,还不如没说开时来得愉快。” 顾长歌迟疑了下,说道:“你确定提出让我帮忙,她的脸色难看?那会不会是因为我?” 顾长衍摆手道:“你能惹到她什么,别多想,她对我都老是喜怒无常的,定是她自己发疯了。”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想来也是积压了许久的怨气。这种事情上,端王妃并不偏帮哪一边,只冷静地理了遍因果,问道:“我与你父王回京,你可告诉白芷了?” 顾长衍摇头。 端王妃又问:“她主动说出我们回京的消息,然后你说了什么?” “没说,但我给她选首饰啊!” 端王妃露出恍然之色,深深感嘆道:“儿子,这点都不明白,看来你这几年的女人白玩了。” 顾长衍讪讪地笑着,说道:“母妃,你儿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行了,看把你弄得疲惫的,母妃给你指点一二。” 顾长衍忙道:“愿听母妃教导。” 端王妃道:“我想,应该是白芷觉得你对他不认真。我和你父王回京,为何你不告诉她?为何不带她来见父母?首饰只是身外之物,并不重要,想来她真心待你,并不在乎钱财。”不为贪身外之物,是个好姑娘。 顾长衍有些无辜,“哪有不想带她回家,只是觉得父王母妃才回京,忙得很,又心情不好,带她回家不差这一时,给她买首饰不正是怕她见了别家媳妇都有,她却没有,不愿她多想。如此说来,却是我错了,那我赶紧去找她说清楚。” 端王妃笑着点头,“去吧,好好说话。父王母妃不忙,只要白姑娘方便,哪天带回家都行。” 顾长衍笑着应下,看母亲似乎对白芷并没有意见,心底有些放心。白芷是他认定的女人,他比她更希望她能得家人的认同。因此又独独拉顾长歌出去,万分保证白芷并不是对她有意见,顾长歌表示能理解,让哥哥放心。 过了几天,顾长衍便携白芷进府,饶是顾长衍一直握着白芷的手,也能明显地看出她的拘谨,端王妃与顾长歌看在眼里,努力地缓和气氛,缓解白芷的压力,端王走得是威严范儿,但一家子都不会因为白芷的身份而鄙夷,这让白芷舒了口气。 第二天,顾长歌挽着母妃的手臂亲热的叫个不停。 端王妃淡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长歌嬉皮笑脸道:“哥哥带未来嫂子回家,长歌能带您未来女婿回家吗?” “喔?齐成染吗?” 顾长歌连连点头,端王妃面无表情道:“不能。” 顾长歌垂头,一向通情达理的母妃突然不通情达理了,她好伤心,她要去成染那里找安慰,呜呜呜! 第273章:是否魂穿 “顾长衍,你个混蛋,老子帮了你那么多次,这一次你都不帮我,算什么哥哥。以后不许说是老子哥哥,老子丢不起这个人!顾长衍,老子家染染还救你媳妇的清白,老子还帮你在媳妇面前刷好感呢,你这点忙都不帮,好没良心!顾长衍……” 顾长衍拦住偷偷混出府的妹妹,非常不近人情地将她拉回房间。 顾长歌拉住他袖子不让他走,硬的不行来软的,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脸哭道:“哥哥,都好几天没见染染了,妹妹好想……好想……”当初他还帮她来着,应该很能理解她心里的渴望吧。好吧,这次没啥渴望,只是纯粹地想见见他,与他说说话而已,不知他膝盖的伤好了没,那争强好胜的藉口,不知有没有给他带来麻烦。 然而顾长歌失算了,本来顾长衍愧疚的心,听到顾长歌暗示当初,立刻想到若是父王母妃知道他还曾将妹妹送到齐怂包口中,顿时熘得无影无踪。 留顾长歌屋中凌乱。 连哥哥都不帮她,不用说,肯定是父王母妃的意思。偷熘之前,曾光明正大的出去,谁知道府中下人都不认识她这个主子了,红袖那丫头倒是有心帮,可是就她这半吊子武功,打不过高手林立的暗卫啊! 随后,顾长歌找母妃各种卖萌,虽然渺茫,但好歹有希望不是。然而不多时,端王妃却指着她对丈夫笑:“阿赫,瞧咱们女儿像不像耍猴的?” 端王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心情笑,想来并不气恼,顾长歌便冒了胆儿,说道:“你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将我禁足呢。” 端王妃含笑反问,“怎么不可以?父王母妃好不易回来,多待在家里陪我们不好吗?” “我又不是没陪你们,我每天都在陪你们,可我现在有事儿。”顾长歌与父母的关系一向亲密,如此说话并不奇怪。 端王妃道:“多陪会儿嘛,一年不见,母妃想你的紧啊,你看看你,都瘦了,这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父王也想你了,你养的那兔子都带回府上了,要不与你母妃去玩兔子?或是父王带你打猎去,如何?”端王轻声道。 端王妃嗤笑,“我都多大岁数的还玩兔子,又不是小姑娘家,还是去打猎,叫上长衍,都去山上逛逛。” 端王含笑,顾长歌不乐意道:“不,不去打猎。” 端王拍了拍她肩,不再言他,“你想见齐成染并不急于一时,先忍忍别去见他,待父王查清他的底细后做决定,不更好吗?都是大姑娘了,若是齐成染心怀不轨如何是好?” 顾长歌抿唇道:“长歌是大姑娘了,婚姻大事应该自己做决定。父王母妃只是建议,可以给长歌分析厉害,但不能加以干涉。” 端王耐心道:“我们没想干涉你,只是不想你被骗。” “哪里会被骗,成染可好了……”将齐成染对她的种种都说来,例如寺庙里的误会,刺杀为她挡刀,当着世人的面许诺,等等,又说道:“其实你们知道这些的对不对,可你们还是不想我和他在一块,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以前不是对他还很好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看向端王妃,“母妃,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不愿我与成染共度一生?” 夫妻俩同时沉默,顾长歌也不急,缓缓道:“是因为他与以前不同,所以怀疑他另是他人?” 夫妻俩对视一眼,端王道:“这是原因之一。但长歌,难道你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顾长歌道:“我怀疑过,却其实是我想多了,他的身体与儿时无异,他的记忆也与儿时无异,难道还有如此掉包的人?不可能。” 端王与端王妃却有深思,既身体不可能掉包,二人立刻想起一种情况——魂穿。虽然这种说法太惊世骇俗,然而并非无可能,端王紧皱眉头,久久未舒开。
第239页 顾长歌见她二人沉默,忙道:“没有可能的事,你们还要坚持吗?他真的就是齐成染,并没有图谋不轨。他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一样,女儿已经长大了,你们应该相信女儿的眼光,不会错的。” 夫妻二人暗衬半刻,端王妃才开口道:“长歌,你不是想出去吗,陪母妃去看戏吧。你既说真心,那母妃便试他一试?” “试试安你们的心,也行。但如何试?若是刺杀神马的,做做样子便是,别真伤了他。”顾长歌道。 端王妃淡淡笑道:“刺杀俗套了,不会用到。” 那要如何试,顾长歌疑惑得很,但她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说,因为父王母妃都防着她给齐成染报信。 “父王也去?” 端王点点头,然而三人刚走出门,就见一名下人急色赶来在他耳边说了些话,只见端王面色骤变,说了声,“你们先去,不必管我。”便随那下人走了。 能让父王变脸的事情不多,顾长歌担忧道:“不知严不严重,要不这件事情先放放,等父王处理完了再去?” 端王妃轻轻摇头,“没事,先去楚戏。” 顾长歌只得压下担忧,陪母妃去楚戏。一路上见端王妃心事重重,以为父王遇到大麻烦了,这让顾长歌的心情更沉重了,她觉得家中有事,不该为了自己的事情分父王的心。 然而她哪里知道,其实端王妃的心事,只是思考齐成染若是魂穿,是现穿今还是古穿今,是不是她的同乡?他穿了,以前的齐成染又在哪里?能将转变刻画得如此自然,必不是池中物,那他穿越以前是做什么的?接近长歌,是真心还是另有目的? 来到楚戏,端王妃让顾长歌先上二楼,自己唤了掌柜出来,交代一番,再上楼找女儿。 顾长歌问她,“母妃请了成染来了?” “出门之前就请了,想必快到了吧!”端王妃饮了口茶,环视了圈楚戏的观众,说道:“这是开妇女会的节奏啊,有点意思。今天的戏会晚些上演,如今有些空闲,听说小长歌也挺喜欢这里的戏,不若先与母妃讲讲,打发时间?” 顾长歌见母妃似乎并不担心父王那边,遂渐渐放了心,笑道:“好啊!” 母女两个一个讲的欢,一个听得欢,时间过得很快,直到新戏开演,二人才安静下来,这时,顾长歌就在隔壁间子看到齐成染直直地看着她,脸上浮现出如此便好的满足之色。 来了很久了吧! 第274章:霸道总裁灰姑娘 顾长歌嘟囔道:“来也不说一声?”又与端王妃说:“母妃,我能去成染哪儿吗?或许让成染与我们一起?” 端王妃用手戳她额头,笑骂:“重色轻母的傢伙,白养你了。让他过来吧,分两拨浪费位置。” 顾长歌笑着,忙跑去拉心上人。齐成染过来,先恭敬地唤了声七舅母,正要说打扰之类的话,端王妃直接摆手,“不讲究虚礼,随意坐。” 二人坐下,顾长歌挽着他的手臂问长问短,就听端王妃严肃道:“看戏了,不要说话,长歌你不看戏,还想影响其他人不看戏不成?性质好恶劣!” 说得齐成染都不好将罪名弄自己头上了,他知道她关心什么,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着自己的近况,说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男子的手指如猫儿尾巴一般轻轻的挠着,顾长歌的脸红红的,竟是半点也听不到楼下演得什么戏。 端王妃瞥了眼二人,心道这小子看着真不错,难怪原来的齐成染十几年都没做到的事情,他才多久就拐走女儿身心了。 “先听戏。”端王妃提醒道。 二人不敢再有小动作,齐齐看向一楼的戏台,却随即下意识对视一眼,那戏台上,竟是从没听说过的霸道总裁与千金小姐以及灰姑娘的故事。 大概是说,总裁与千金青梅竹马,家族婚姻,灰姑娘出身不好,自食其力名校毕业,靠能力成为总裁的秘书,然后发生了俗套的爱情故事,然后总裁要毁婚,千金真爱总裁不肯悔婚,两个大家族也不肯悔婚,于是总裁与灰姑娘出国重新开始,靠着各自的双手,创建享誉全国的企业。 不止齐顾二人接受困难,除了端王妃,整个戏馆的人都是懵逼的,连演戏的戏子都不知自个儿演得什么。 端王妃挑眉看向齐顾二人,“可看懂了?” 顾长歌一脸茫然地摇头,齐成染则抿唇思考了会儿,说道:“这戏里,是否便是说世家子弟悔婚,放弃家族资源,与丝毫没有背景的心上人远走高飞?” 端王妃道:“差不多吧!” 顾长歌一听齐成染可能看懂了,忙问道,“霸道总裁是什么?” 齐成染道:“大概便是咱们这儿世家子的意思。” “灰姑娘呢?” “顾名思义,应与农女相差不远。” “名校呢?秘书呢?出国呢?还有企业是什么?染染,突然觉得我好笨,咱们以后的孩子可别像我!”顾长歌是真的有些着急了,齐成染看得懂,母妃更看得懂,就她一人看不懂,难道真的是智商不过关。 齐成染笑道:“怎么会呢,不过孩儿像我也行,你的确不如我聪明。” 又顿了顿道:“这几个词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戏里内容,倒能猜一二。名校的意思,大概与我们这里的私塾一般,秘书应该如同师爷幕僚之类,出国……或许并没有复杂之意,而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企业,嗯,那个叫总裁的人不是管理他家的企业吗,想来与我们这里的爵位有相同之处。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何戏中的女子不守男女之防,竟同男儿一起上学?士农工商,为何在戏中频频提到的商贾地位甚高?为何这二人私奔,没有任何势力,还能活得如此大胆,如此肆意潇洒,难道不怕家族暗中解决他们?” 顾长歌摸了摸脑袋,“你不明白,我就更不能明白了。母妃,你知道吗?” “自是知道一二的。”端王妃看着齐成染道:“时代在变迁,古有母系家族,焉知将来会没有男女平等的时候。商贾地位高低,且看一国之力的政策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现在我们买卖奴僕,即便合法,可难道不是剥夺人权?将来,不定杀人判偿命呢。” 齐成染起身,拱手道:“七舅母一席话令成染茅舍顿开,请受成染一拜。” “不过乱谈几句,你还当真了不成。呵呵!呵呵!”待受了他一拜,端王妃这才说出这话,本以为齐成染会尴尬,不想他却一本正经地又一次道谢,说什么长辈教诲云云。 端王妃从他与女儿的对话,便觉得这男人聪明过头,若不是她同乡,仅凭猜测推理便能将那些名词猜出大概,不容小看,而若是她的同乡,能如此快地反应过来,应变能力不弱。怎么看,自己都斗不过这个抢女儿的男人,不免心中不快,因此刚才存了刻意的心思,然而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小心眼,轻轻咳了声,说道:“罢了,坐下吧。” 齐成染坐下,恰巧端王跨步而来,做到端王妃身边,温声道:“在说什么?” 端王妃笑道:“说戏呢,可惜你没赶来,如今戏都演完了。改明儿咱们请到府里听,正好让长衍带白芷一起。”
第240页 “你高兴就好。” 二人你侬我侬了一会儿。 “父王……”顾长歌不乐意了,齐成染这么大一个人,父王怎能视而不见。 端王看向顾长歌,见顾长歌朝她不停地挤眼睛,笑道:“长歌眼睛怎么了?可需请太医?” 顾长歌哼了两声,显然有些恼了,端王突然恍然,像是才看到齐成染在这儿一般,说道:“原来成染也来了,刚才走得急,没看到呢!成染不怪舅舅吧?” 齐成染忙起身说不怪,又说了一通漂亮的见面寒暄,这才重新坐下。 端王妃笑道:“成染,刚才听你领会新词如此之快,舅母这里正好有一个词不懂,不若你来帮舅母解惑?” “舅母是长辈,不敢当这帮字。舅母直说便是,成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齐成染道。 端王妃笑了笑,“可听说这‘魂穿’二字?” “乍听极为茫然,不知舅母能否提示一二?”齐成染恭敬道,瞧不出是什么心思。 “好似说,是指有些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来了。” 齐成染嘴上反覆琢磨着这两个字,有些恍然,斟酌今日端王妃请他来此的目的,除却这本戏的安排不知,其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轻轻一笑,说道:“这二字形象啊,虽是第一次听,却想来世上并不是只有一个魂穿之人,对吧,舅母?” 端王妃面色变了变,端王直接怒将茶杯扔向齐成染的脸。 前一刻还在谈笑,下一刻却直接动起手来,变故太快,惊得顾长歌忘了反应,才回神,就已见齐成染额上血水直冒。 他……竟然没躲,生生地受下了。 顾长歌忙抽出手帕给他擦拭,那鲜血却越流越多,似乎有泛滥成灾之势,顾长歌急得不行,双眼涌上一股控不住的潮意,与父母说了声先带成染治伤,就要拉齐成染出去。 端王道:“父王带他去吧。” 顾长歌迟疑,眼见齐成染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他的手。 第275章:确定魂穿 大夫止了血,说了些平日里需注意事项,齐成染道了谢,便与端王齐齐出了戏馆,二人来到离楚戏不远的一个茶馆,叫上上好的茶水,准备长谈。 二人相对而坐,对上端王的眼,齐成染坦然道:“没错,在下就是魂穿。” “你是谁?”端王正视他道。 “现在不是时机,还不能告诉王爷。宦海深沉,希望王爷能够理解。”齐成染淡淡道:“不过除却身份,其他能告诉王爷的,在下不会隐瞒。” 端王冷冷道:“成染……姑且叫你成染,今天那戏可看懂了?” 齐成染既已道不说身份,且手上又有端王府的把柄,是以端王不会天真的认为此刻还能从他口中得知身份。他让端王问其他,却不想端王的第一个问题竟是那出戏,齐成染颇为不解那看着荒唐细想却有些合理的戏,如实道:“只是猜测而已。” “那成染觉得本王的妻子……”刻意将话停在这儿,端王轻摇手中半满的杯子,似无意地落在齐成染脸上的视线充满警告。 齐成染轻轻皱眉,识趣地说道:“魂穿这种事情极少,若非成染遇到,恐怕永远都不会相信,是以,想来七舅母今日是第一次听说吧。” 端王淡淡点头,“成染说得极是。” 除却那丝警告,端王的神色始终如常,尽管齐成染已经极力审视,却仍看不出别的情绪,果真是老狐狸!齐成染暗嘆,面上说道:“虽说在下并非真正的齐成染,然而对长歌的心不比齐成染少,对长歌只关风月,并无图谋,便是上次与您所说的那事,仅仅也是为了保住在下一条小命而已,并没有传出去的意思。” “喔?你的意思,难道本王会杀你不成?”端王状似无意地说道。 齐成染淡笑,“谁知道呢,未雨绸缪罢了。” 端王轻哼一声,“齐成染呢?” “走了,大概永远不会回来。”齐成染淡淡道。 “长歌如今不知你,你打算瞒她一辈子?” 齐成染沉默了下,说道:“不会。”瞒不了一辈子的,他现在已经暗暗上手那边的事,长歌总会慢慢察觉的。 若说刚才的警告不明显,那么端王现在则是挑明了警告,“别有伤害长歌的心思,后果你承担不起。” 齐成染道:“在下伤任何人都不会伤她。” 端王只觉得好笑,轻蔑道:“说的好听,如今谁骗的她?你尚未暴露之时便如此瞒她,且不说将来……将来,只怕你不会留在北燕吧。” “我的确不会一辈子待在北燕,但我做的事情与长歌并没有冲突。”齐成染突然站了起来,拱手失了一礼,满身诚意道:“请王爷放心将长歌交给我,此生我必不负她。” 端王轻轻讽笑,一个连身世都不能告诉他的人,还敢谈一辈子,他心里嘲讽,面上并无奚落,只饮完最后的一口茶水,不急不缓地起身,慢慢走出房间。 齐成染忙冲上去拦在他面前,被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逼视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压抑,知端王怒了,只得退一步说道:“在下粗浅之见,望王爷听听,您既早有准备,何必忍他?” 端王一下子眯起了双眸,杀气瞬间袭卷而来,齐成染一脸无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有股莫名的气氛萦绕在二人之间,紧张,也有忌讳,齐成染知道自己很冒险,但他了解端王,这个人对北燕的容忍非同一般,如此下去,且不论暴露身份之时会否除掉自己,更重要的是,他是长歌的父亲,有些不利他的事情他有义务阻止。 端王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因为那致命的把柄,还是女儿的爱情,他没有动他。 齐成染轻轻抿唇,双眸移向楚戏的方向,终究没有迈开步伐。 他立刻回到刑部,唤来同品级的左侍郎,将手上摺子递给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侍郎打开一看,竟是上午的衍世子赌场斗殴一案,便道:“今日辰时,衍世子于赌场调戏良家妇女,聚众斗殴,欺辱数名女子至昏迷,案情恶劣至极,刑部马虎不得,还特意请了端王爷,此案已记录在册,倒不知齐世子为何意?” “衍世子认了?” “人证物证俱在,还能跑掉得不成。”考虑到齐成染与端王府郡主的关系,左侍郎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衍世子少去赌场,如今端王爷回京,应是收敛些本性才是,却不知衍世子如何想的。” 齐成染轻轻点头领受他的卖好,又道:“午前有假,这才听闻此事,不知杨大人可知当时情形?” 杨侍郎点头道:“当时端王爷亲临,杨某自去走了一趟。亲儿如此混帐,端王爷恨铁不成钢,想是唯一的儿子,难免多了耐心,问他缘由,衍世子却愤愤怒向端王爷,端王爷怒到极致,当场给了他一巴掌,便命我等将衍世子压回衙门,依国法处置,必不得徇私。” 说完,杨侍郎面露苦色,“到底是亲王世子,真能按国法判他个十年二十年?端王甩手,倒是难为了我等小官,处置重了,衍世子怀恨报復,处置轻了,徒给言官留下把柄,难啊!”
第241页 杨侍郎不像齐成染,因请假错过此事,若想旁观,容易的很。 齐成染笑了笑,“正如杨大人所说,到底不能重判,既明白不能重判,那么,会有人来给杨大人找理由的。” “话是不错,但那人迟迟不来,我等也不能将此案拖下去啊。”杨侍郎轻轻摇头,心嘆到底年轻,想当然得厉害,哪知这官场的太极。却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道:“既是给端王爷卖好的机会,齐世子何不紧着把握?”若齐成染以齐家世子身份插手,倒解了他的难题。 齐成染摇头,但笑不语。若他猜的不错,景帝设下此局明显冲着端王府,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会继续相逼,当然,到底同样留着顾家的血,最终还是会皆大欢喜的。如他所说,待到适当的时机,会有人帮顾长衍脱罪,现在还不是插手的时候。 他对杨侍郎道:“不管事情如此发展,杨大人只管本着自己的本分,不偏私,不给脸子,本职处理便是。当然,若能力范围之内,可以适当善待衍世子。杨大人觉得如何?” 杨侍郎左思右想,觉得齐成染所言甚有道理,他年事已高,熬个几年便回家养老,自然不热衷什么名利了,那些人争权夺利何必凑热闹,他只希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已。而此刻齐成染暗示,他乐得顺便卖好,是以很爽快地应了。 顾长歌坐在母亲身边,想到父王与齐成染的剑拔弩张,愁二人私下又开打什么的,对于台下戏子咿咿呀呀的表演,半点都听不进去。 端王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别担心,你父王有分寸,不会伤他的。” 顾长歌紧紧抿唇,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忧虑一览无余。端王妃宽慰道:“说了不会自然不会,母妃何时骗过你?再说,你担心也无用,倒不如陪母妃听戏,打发时间。你多笑,母妃高兴,不定就对你父王多说齐家小子几句好话。” 顾长歌抿唇,转了这个话题,沉声道:“父王今天早上的那件事情没事吗?” 端王妃想了想,“应该是有事的。你哥哥一大早抓了你后就不见踪影了,谁知道死哪里疯去了,说不定又给你父王惹了祸,让你父王去解决呢。不过想来这些都是小事,你父兄能解决的,所以长歌宝宝,咱们玩咱们的如何?你一直苦着脸,母妃看着心疼。” 顾长歌低下了头,却随即被端王妃双手捧起脸,两颊被挤成很诡异的样子,听端王妃抱怨道:“长歌宝宝,你属于典型的有了男人就忘了父母的人你知不知道,这种不良品质很伤母妃的心你知不知道,便是真有事儿也应该乐在当下你知不知道。齐成染那货,说真的我觉得他特别能算计,明明都是要与你父王说去的,便是需要避着你,随便找个理由都行,他却偏偏说那话逼你父王动手,因为你父王反对你们,所以他挑拨你和你父王的关系,真是个心机婊!现在挑拨你们父女,改日就能挑拨我们母女,小长歌,你不能被他看似英俊无害的外表骗了知不知道。” 顾长歌抬眼,看母亲像个孩子一样嘟起嘴巴不满,心中的郁闷消了不少,小声说道:“母妃,你知不知道你才是在挑拨我和成染的关系。” 某人脸皮特厚地摇头,“不知道。” 第276章:帝王欺压 氛围渐缓,母女俩闹了些时间。 端王大步走来,见顾长歌一个劲儿地往后看,轻轻怕了下她的头,说道:“你母妃说的对,果真是个重色轻父的傢伙,白养你了。” “母妃明明说的是重色轻母。”顾长歌嘟囔道:“父王,成染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端王在妻子身旁坐下,一手搂着妻子,一边对女儿道:“我们家人亲近看戏,他来做什么。但凡有点眼色的都知道这里不欢迎他。” 顾长歌慢慢低下了头,端王妃笑道:“好了,你不许再说话了啊,女儿心里怪难受的。” 端王轻轻颳了刮顾长歌的鼻子,“真的吗,长歌伤心了?罢,父王不与你瞎闹了。父王下手轻重还是知道的,那伤不过皮外伤,不碍事,方才找他谈了会儿,这下子应该回去了。” 顾长歌道:“父王没为难他吧?” 没等端王回答,端王妃忙道:“是不是甩了他一脸银票,叫他永远别来找长歌?” 端王失笑道:“看来应该让你去谈。”又对顾长歌道:“自然没为难,我一个做舅舅的,为难小辈做什么,倒失了身份。” 常年与端王妃这逗逼待一块,耳濡目染之下,端王也习了些样儿,但一个自小走高冷路线的男人偶尔的逗逼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于妻子儿女如此,然而对有些人,却是一如既往的高冷,且如今没有最冷只有更冷了。 当端王妃问他上午之事时,端王的神色变得阴沉无比,将顾长衍的罪名说来,端王妃与顾长歌更是气得青了脸。 太过分了,他一家为皇权全心全意,没有半点异心,却被如此对待。 “那哥哥现在……”哥哥没回来,多半扣押在那里了,牢中环境恶劣,不知哥哥能忍否。 端王道:“想这次只是警告,应无事。” 权谋是男人的天下,顾长歌不会过问,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无奈,父王对顾氏就是那么忠心,即便帝王是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也从没生异心。明知道帝王不需要威望太高的臣子,只想养谄媚讨好的狗而已,明知道帝王再容不得他,他也一如既往。顾长歌钦佩父王,却也心疼。 她慢慢抱住父王,以一个女儿的姿态撒娇的语气,含着几分沙哑道:“父王,他不值得你如此。” 端王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嘆道:“长歌长大了啊!” 一家四口缺了一个,三人兴致本就有些乏乏,且有这件事情,气氛更是低沉压抑,因此没过多久便打道回府。 果然如齐成染所料,顾长衍是十天后放出来的,其间御史弹劾顾长衍数名罪状,以欺男霸女为主的弹劾奏章如雪花般飘到帝王的案桌,一桩一桩的,像玩接力赛一样。帝王召端王密探,说顾长衍一事事关重大,他实在包庇不得,希望端王能做一个让步。端王面色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悲。 让步?如何让?自然以宽帝王的心为上。 可当年的端王早在先帝登基之时立下重誓,道他自己及其所有的后代不得沾染皇权,否则逐出顾氏皇族。他已经主动扔了自己所有可能名正言顺的机会,帝王还不放心,难道非得要他废了自己与唯一的儿子吗。 于公,他是捍卫北燕捍卫皇权的忠臣,为他皇位的稳固肝脑涂地,于私,他是他父亲的兄弟,他们是叔侄。 如今的折腾,到底伤了他的心。 端王忠心,却并不死忠愚忠,若景帝只是一次警告,适合而止,他可以大度原谅,然而这一次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再无让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帝,没有对帝王该有的恭敬,也没有盖主的狂妄,没有对晚辈的慈爱,也没有倚老卖老,倒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他没有说话,却让身前景帝的双手析出了一层薄汗。半晌,他才笑道:“本王只长衍一子,皇上看着办!” 说罢,潇潇洒洒地走了。 真不管吗? 不过是警告而已,景帝的脸顿时铁青。帝王紧了紧双手,最终在极为不情愿的状态下缓缓松开了。
第242页 顾长衍放出来,出乎意料地没有瘦,反应还胖了几斤,连称牢房待遇好。 母亲和妹妹很心疼地将他全身摸了个遍,生怕他缺胳膊少腿的,他笑着,却从父王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复杂,更有潜藏在眸底的纠结。 顾长衍暗暗道,帝王多疑,且让他继续作死吧。 父王一向意气风发,可近几年竟被逼得如此,他比谁都恨,比谁都希望父王能想通,再回那当年的肆意。 顾长歌拉走顾长衍,问这些时候是不是齐成染暗中照顾他。 顾长衍摇头,“很不好意思,不是他,貌似是一个姓杨的老东西。唔……老东西也是够了,一把岁数竟然不知变通,一边想着讨好我一边又要明泽保身,殊不知这类墙头草最惹人恶,不过好歹照顾我一场,我便也不说他什么了。” 顾长歌皱眉道:“事情没到最后,还看不出咱们端王府的未来,这类墙头草能那么快的讨好你?定是齐成染暗示了。” 顾长衍斜了她一眼,“你就为他说话罢!” “哥哥……”顾长歌开启了撒娇模式,顾长衍不胜其烦道:“好了好了,看在你哥哥今儿心情好的份上,你就直说,想要什么?” 顾长歌一喜,却又听顾长衍补了句,“……别太难为人了,比如替你和齐怂包搭线就算了。” 顾长歌的笑容淡了些许,郁闷道:“那……你就帮我探探,为何父王母妃一直不同意我和成染。我知道他们都怀疑成染身份,这个我已经尽力解释了,不知道有没有用,况且听说还有其他原因,倒不知是什么,哥哥帮我打听一下呗!” 顾长衍斟酌要不要答应。 “哥哥,我和成染的事情拖着也不是办法,总要解决的。与其拖着一家子闹不快,倒不如早早解决了,让我早些知道,对症下药岂不是更好?” 顾长衍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要说齐成染的魂穿一事兄妹俩为何都不知,这就是端王夫妇的考量了。第一,觉得顾长歌应该接受不了,让外人知道魂穿一事,二人斩情,虽然合了她们的意,可魂穿一事不小,要是齐成染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地做些什么就不好了,事情还是需要温和的解决的,第二,齐成染已经猜出端王妃魂穿之事,未必没有暗示威胁之意。第三,怕兄妹俩无意说出去,世人都知顾长歌与齐成染的关系,太惊世骇俗,对顾长歌不利。 只是端王夫妇的温和政策到现在都没着落,因为顾长歌不配合。 第277章:惋惜 顾长衍来替妹妹打探消息,被端王妃抓个正着,消息没探到,反被逮进去逼问顾长歌的事情了。 “小长歌心情如何?” “日日监视出不得,与情郎相隔两处,自然不好了。” “凭你兄妹俩的亲密,再凭你多年泡妹子的经验,你觉得小长歌对齐成染的情到什么程度了?” “深吧,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见人生死相许。” “这就有些难办了。”端王妃摸了摸下巴,视线渐渐移向顾长衍。 被盯上的顾长衍勐地后退一步,苦声道:“母妃,儿子与长歌兄妹情深,您棒打鸳鸯就棒打鸳鸯,但要是坏了儿子的兄妹情谊就得不偿失了。” 端王妃笑骂道:“不过想叫你护母妃与长歌出去散心罢了,你紧张做什么。还坏你兄妹情,这阴谋论得补脑成什么样儿啊,儿子,母妃很伤心。” 顾长衍拍拍胸脯。 这天,母子三人出来逛街,说是逛街,其实也就是带顾长歌散心而已,因为三个人都没在状态,一人看不上外面的首饰,精緻有余,不比自家夫君做的饱含爱意,一人没心思逛,脑子里满满都是相思,最后一人压根都不看女子的首饰。 逛了一会儿,最后顾长衍提议去楚戏,虽然自己不能品味楚戏的戏,可好歹母妃和妹妹喜欢不是。 楚戏门口,顾长歌拉着母亲的袖子迟迟不进,“母妃……” 端王妃直接招唿顾长衍母子合力将她拖进戏馆。 好不容易出门一次,本来还以为能在外面巧遇齐成染呢,不想被迫进了戏馆,估摸得待大半天,顾长歌只觉得人生无望了。 端王妃不忘挑拨道:“长歌宝宝啊,你那么喜欢他,可是你不得自由的时候,他主动来找过你吗?人家戏本子里想泡妹子的书生,还要翻几次墙,钻几次狗洞呢,他做了什么,就嘴巴说说。” 顾长衍觉得为了更好地为妹妹探到有用的消息,现在就应该立刻马上讨好母亲,遂忙道:“就是,叫他怂包还真没冤枉他,果真是怂包一个。” 顾长歌的视线慢慢搜寻戏馆的每一个角落,“他才不是怂包。” 端王妃道:“不是怂包,那便是不太在乎你了。长歌宝宝,不论是不是怂包都跟不得,这种人,现在都对你这样,谁知道将来。” 顾长歌道:“不,你们不了解他,他一定做了努力的,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顾长衍指着她道:“母妃,你看咱家长歌被荼毒成什么样儿了,以前都不如此,齐怂包真不是个好东西。” 端王妃点点头,“摆在眼前的事实都要替他找理由,看来毒害不浅,需要进一步修身养性,不得出门了。” “母妃说的极是。不过……”顾长衍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怎么觉得长歌不一样了。” 此时的顾长歌双眼神色发亮,盯着某处的眼睛炯炯有神,母子二人不约而同地顺着顾长歌的视线看去,果真在斜对面看到齐成染翩翩俊朗。 端王妃觉得自己失算了,原本想隔开两人的,谁知齐成染追到这里来了。对比之下,还不如就在府里陪女儿呢。 顾长歌压抑住心中激动,说道:“母妃,你今日的行踪避了人的吧?” “是啊。”反正齐成染绝对是避开了的。 顾长歌点头道:“这就是了,成染不知我们今日出府,更不知我们会来楚戏,所以今日遇到并不是巧合。成染,他一直都在这里等我。” “……”早知道就说提前通知齐成染行程了。端王妃很严肃地说道:“只是装模作样罢了,长歌你莫要被这点小感动虏获芳心。” 顾长歌摇摇头,“母妃,你且先等等,女儿去去就来。” 说罢,没等端王妃同意,双手提起裙摆,奔向齐成染。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乍看到的那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母妃说他不来找她的时候,虽然选择相信他,但心里多少会有失落,如今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激动过,他的出现无疑掀起了她近日生活的死水。 她紧紧地抱着她,心中涌升出无限的满足,眼角渐渐泛起潮意,湿湿的,触及男子轻轻擦拭的手,听他温声道:“我也想你了。”只觉得前一刻的相思早随了大流东去。 “等了多久了?” “但凡楚戏有戏,除当值时间,我都等着。我想舅母应该会带你来这儿散心的。” 顾长歌锤了他几次,嗔怪道:“我若不来,你岂不白等着。” “不是白等,这不是等到了吗。”齐成染道:“我想舅舅和舅母不会让你看到我,府中戒备森严,我是混不进去的,便只得用上这笨办法了。还好,终于等到你了。”
第243页 顾长歌眼睛湿得厉害,低声道:“你放心,父王母妃疼我,我坚持,她们总会同意的。” 齐成染道:“我们一起努力,慢慢来,不急,不管怎么,都别伤了舅舅舅母的心。” 顾长歌点头,说这段时间都听不到他的消息,问他家中如何了。 齐成染淡笑,“来了个表妹,说是母亲外祖家中的女儿,来京城小住,母亲不好拒绝,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你没来正好,免得污了你的眼。” 被端王妃派来请齐成染过去的顾长衍听到这话,渍渍几声道:“表妹这种生物,若说没心思,谁信,你艷福不浅啊!” 齐成染还开口,顾长歌哼道:“你也有几个表妹,要不要妹妹我告诉白芷,给白芷添堵啊?” 顾长衍立刻正色道:“表妹这种生物,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就是不能给她好脸子。齐世子,你家的表妹来了,多半居心不轨,要不要本世子帮忙赶走她?” 顾长歌挽着齐成染,路过他时骂了声墙头草,顾长衍心里直叫苦,他暂时投靠母妃,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啊! “成染来了,真是巧啊!”端王妃皮笑肉不笑地招唿齐成染坐,并顺便把顾长歌拉到她身边盯着,免得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 距离远了,然而二人直接用眼皮子交汇,噎了端王妃一回。 顾长衍告诉母妃齐成染家中来了表妹,端王妃回忆关于慧敏长公主母妃的信息,好似叫乔妃的,并不得宠,但育有三皇子与慧敏长公主兄妹俩,乔家地位不高,听说乔妃的父亲作为族长,也仅仅是一州知府而已,乔家曾因为乔妃母子三人而繁荣过一段时间,但终究因为乔妃与三皇子而越发败落,尽管慧敏长公主嫁得勛贵之家,但并没有向乔家伸出援助之手。 乔家现在估计难得很,将女儿送入齐国公府做妾不足为奇,就是不知送给谁了。 要是齐成染收了…… 端王妃正这么想着,就听齐成染道:“七舅母放心,成染已发誓只得长歌一人,永不染指其他女人。” 端王妃呵呵笑了两声,“你不要,自有人替你收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房内,好插手得很!”端王当年就被太皇太后插手了多个,别提多堵心,幸好丈夫与她同心其利断金。 齐成染起身,万分正色道:“七舅母若不放心,成染可以立下字据,若有欺瞒,便将所有家财悉数交给长歌。” 端王妃差点就要说好,可意识到他与长歌的身份,便暗自庆倖幸好没最快。答应他了,岂不等同于答应把长歌嫁给他,小子真精!又想到自己的态度,不由郁闷着,她是喜欢齐成染这类聪明却不张扬的少年的,潜意识里已经觉得齐成染与长歌不错,可以给长歌幸福。只是可惜了……他竟然是齐成染,魂穿谁不好,竟然魂穿到齐成染身上,作孽啊! 第278章:蠢萌蠢萌 这等好儿郎女儿吃不到,端王妃心里不爽,将不快都发泄在齐成染身上,谁让他魂穿错了,连连冷哼,冷落他,半点好脸子都不给。 齐成染连字据都说了,可谓诚意至极,偏端王妃不理,时间越久,就越尴尬,顾长歌连忙道:“我相信你。” 随后察觉到母妃阴测测的眼神飘过来,顾长歌脑中迷煳了一下,怎么觉得母妃沉痛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惋惜呢。 奇怪了,母妃可惜什么呢。 下面楚戏的戏上演,不多时就将端王妃的目光吸引过去,连顾长歌何时熘到齐成染身边都没察觉。 顾长衍正在想待会儿母妃察觉时,他该解释的放水理由。 齐顾二人为谨慎起见,抛开传统的沟通方式,在各自的手心写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二人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现在是公众场合,恐怕该如干柴烈火,当场描春宫。不过二人都是能忍的,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将生活中的琐事谈了个遍,从倾吐思念之情说到一日三餐,最后将该说的都说完了,实在没有话说,便说起来齐国公府的那个乔家表妹。 顾长歌问:她来你家什么名头?投奔吗? 齐成染摇摇头道:说是探望母亲。这乔家小姐有些医术,说是受当年乔太医之女嫡传,时而以诊治的名头讨好齐芫。 顾长歌笑道:齐芫现在经过你的教导,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丫头了,这姑娘想通过齐芫在你家站稳脚跟,不容易啊。 齐成染道:可不是,母亲碍于情面没有及时逐客,倒让齐芫抢先了。 顾长歌笑了笑,说道:那她走了吗? 齐成染道:哪有那么快,齐芫到底是闺中小姐,母亲为了她的名声,少不得安慰乔小姐几句,让她安心住下云云,反倒还骂齐芫不懂事。 顾长歌道:那也就是说,乔家小姐还因祸得福了,主母都发话了,想来你家没人敢刁难她了。 齐成染轻轻笑着,在她的手上继续写着:看似她被齐茹无礼刁难,因祸得福,但齐芫的反应肯定是有她的算计的,说不定正是她故意惹得齐芫发怒,母亲如何会看不出?以前母亲只是不喜她,如今却千不该万不该动了齐芫,怕是让母亲记着她了。看着聪明的一个女子,实则太小家子气。 顾长歌静静看着他在她手心轻轻划动的手指,挠痒痒一般,惹得她心里也痒痒的,她一边品味他的意思,一边偷偷地去瞄他的侧脸,如刀刻般的线条映入眼帘,顾长歌心里更痒了,踌躇几下,竟直接吻了上去。 齐成染嘴角那抹从察觉她偷看他之时涌出的笑意更深了,在顾长歌将脸移开之时,低头盖上她的唇。 顾长衍默默地别过脸去,这这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亲密,世风日下啊。唔……他要找白芷去。 “长歌,你看,真是蠢萌蠢萌的……” 恰是这时,端王妃看到精彩之处,下意识就要拉旁边女儿一起吐槽,结果伸手却抓到了一把空气。转头一看,就见齐成染那贱人将女儿勾引走了。 端王妃的嘴抽了抽,原来她才是蠢萌。 她摆正姿态,做出愤怒至极的模样,好吧,其实不用装,本来就很愤怒,她咳嗽一声,正在少儿不宜的两人这才依依不捨地分开,齐齐看向她,顾长歌小声道:“母妃,请你不要怪我们,我们只是情不自禁……” 端王妃打断道:“别给本王妃玩琼瑶剧,你又不是琼瑶女主角,少说话。那个,齐成染,本王妃问你,你为何勾引我女儿,女儿家的名声是你能担待得起的吗,别给本王妃说负责,那个责任你承担不起,再要如此,信不信本王妃让你再也见不到长歌。” 齐成染的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始终保持温和有礼,“七舅母,是成染的错,与长歌无关……” “不,是我的错……” 位置是她偷偷移的,也是她想偷亲他的,怎么都不应该由齐成染来背黑锅,然而还没等顾长歌将责任揽过来,就听端王妃训斥道:“顾长歌,还没说你呢,给本王妃滚过来!” 顾长歌含情脉脉地看了齐成染一眼,就灰熘熘地滚过去了。 齐成染正要为顾长歌说话,端王妃毫不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好歹是未来的丈母娘,不宜惹了她不喜,是以齐成染没再‘狡辩’,说了些让端王妃保重身体以及让顾长歌别思念他的话,就离开了。
第244页 端王妃冷哼道:“说的好听,叫我保重身体,他对你做那种事情,能让我好好保重身体吗,还让你别思念他,指不定心里正因为你思念他而乐着呢。” “……”顾长歌对母妃没话说了。 当然,刻意放水的顾长衍也遭到了惩罚,回去就被端王妃罚蹲马步五个时辰。顾长衍大喊冤枉,说自己被齐怂包那个妖孽失了迷魂术,不是不阻止,是没办法阻止。 端王妃冷笑几声,这边顾长歌就把哥哥锤了几拳头,兄妹两开始干嘴杖。 端王妃嘆了嘆,钻到丈夫的怀里抱怨道:“查了齐成染这一年来的手段,倒是觉得他这个芯儿不错,可惜竟是齐成染的身体,真是……对了,通过这些时日,阿赫你查到齐成染对北燕有危害吗?” 端王摇了摇头,“这一年来,他所接触的只有北燕人。” “那他应该对北燕没有危害才是,阿赫可以放心了。”端王妃道。对于齐成染的魂穿,端王妃在乎的是齐成染骨身体里的芯儿,端王在乎的是对北燕有无危害。 端王却道:“或许你说得对,但也可能是魂穿时候尚短,没来得做危害之事罢了。” 端王妃摆摆手,说道:“罢了,不管他对北燕有没有危害,不管他这芯儿如何,他有齐成染的身体,就註定与长歌走不到一起,咱们别白费功夫操心这个了,还是想想如何拆散他们俩。说来好过分,今日戏馆,在我的眼皮子低下,这俩个竟然吻上了……太过分了!” 端王想到了南山上的事,点点头,“确实很过分,看来府中的防卫再加一倍,也不能让长歌出门了,你们母女若想看戏,便请到府中来吧。” 就这样,顾长歌与齐成染的见面之路更窄。 端王夫妇逼得顾长歌没法,顾长歌就去逼顾长衍,非要他加紧探出让父王母妃棒打鸳鸯的原因不可。 顾长衍被逼得无法,还真给逼出办法来了。 第279章:最实原因 顾长衍铤而走险,答应帮顾长歌给齐成染传信,让齐成染来端王府熘熘,再刻意被他察觉,让他有带王府暗卫去追的理由,以此引开暗卫。 齐成染来,可以和顾长歌多多亲密,最好能达到让端王夫妇反思拆散这对有情人是对是错的程度,这个时候,顾长歌就可以去端王夫妇的屋外听墙角了。 “虽然可能不成,但这是最直接打办法,若恰好能听到父王母妃谈及此事,你心里清楚就行,不得声张说是我帮的你。”顾长衍警告道。 “一定一定,只是……”顾长歌担忧道:“父王武功厉害,没准我还没走近墙角就被发现了。” 顾长衍摸摸下巴道:“是个问题,这样,口服这药能掩住你的唿吸,别弄出脚步声就行了。”一边从怀中三四只黑瓶子,粗略看了看,便从其一中倒了一粒给她。 顾长歌感嘆道:“哥哥,你药瓶子真多。” “那是自然,人在江湖上哪能不挨刀,靠山山会倒人靠靠不住,不如自个儿带些药自救。” “可有媚药神马的?” 顾长衍翻了一个白眼,“顾长歌,你哥哥虽是採花贼,但不要这么肤浅好不好。” 计划很快就进行,齐成染应得爽快,这天,顾长歌的房间里跑出一个小,把不知情的红袖吓了一吓,下意识大喊护卫,顾长歌迅速捂住她的嘴,低声道:“红袖别叫,是齐世子呢。” 红袖转头,果然就见这摘了面纱的小是齐成染。 顾长歌忙推红袖出去,让红袖看住房间不得让外人进来。 她扑过去抱着齐成染的腰,齐成染笑道:“还好你哥哥放水,否则你这堪比皇宫的防备,我还真进不来。” “我们都商量好了,他敢不放水吗。”顾长歌哼道,捏了捏他的腰,不满道:“瘦了。” “你也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顾长歌摇头,“没有,只是我想吃你。” 齐成染不说废话,立刻将她横抱走向床榻。 事后,顾长歌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说道:“以前常和你在一起没发现,哪里知道分开的日子这么难磨,父王母妃才回来多久,我竟觉得仿佛过了好几年。” “我也是。”他低声道,下巴顶了顶她的头髮,说不出的满足,“我等不及了,若是此次不能得知那个原因,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说服舅舅舅母,可以吗?” 顾长歌眨眨眼睛,“你会伤害我父母吗?” 齐成染没有迟疑地道:“不会,在我心里,他们也是我的父母。” 顾长歌笑了,“我相信你。那好,若我今日成功知道父王母妃的顾虑,我们就一起努力让她们放心,若不能,我们就按你想的去做。”若今日不成,顾长歌也实在没法子了,交给齐成染办也好,他等不及,她也等不及了。 这时,门被怒气沖沖的端王妃一脚踢开,她身后红袖正哭声说没遭贼……然后,二人齐齐看到床上的两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红袖立刻转过脸去,端王妃的脸沉得要死,将衣服直接扔到二人头上,然而让顾长衍将齐成染打一顿再丢出王府,特表示不用顾及颜面。 顾长衍口上应得快,心里却在为难,他到底不担心齐成染的颜面受损,只是担心齐成染日后报復呢。 算计父王母妃,顾长歌多少有些心虚加愧疚,又担心让端王妃看出了来,是以磨磨蹭蹭地在被子里穿了半天的衣服。 穿好才发现端王妃早就不见了,顾长歌这下不迟疑了,直接吞下哥哥给的药丸,吩咐哥哥不要对齐成染太狠后,沖沖跑了出去。 齐成染也穿戴完好了,顾长衍愤愤骂道:“你不知廉耻的闯入长歌闺房,败坏长歌名声,我们一家忍你多时了,今日栽倒本世子手里,算你运气不佳,别怪本世子对你不慈。” 顾长衍互捏两手的骨头响亮,就按长歌说的不太狠就行。 齐成染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是要给长歌引开暗卫吗,愣着做什么。喔对了,别忘了你端王的秘密。” 算他狠,王府利益为大,私仇暂且放放,就不为难他了。 且说这边顾长歌费劲千辛万苦地来到母妃寝居外,隔着一墙之隔听费力地听父王母妃的对话,为了她与齐成染的未来,耳朵都贴到墙上了。 好在屋内的两人就是在说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枉她辛苦一场了。 屋内,端王给端王妃轻抚后背,后者怒道:“长衍说咱们府上有异常,恐怕遭贼了,我看长歌安分得没出来,就知道肯定是她与齐成染搞出来的事儿,红袖还偏说没有,气死我了……没想到这么严密的防备之下,竟还让齐成染给熘进来了,我就想不通了,咱们千防万防,还防不住他了。” 端王道:“府上的暗卫几乎都经我亲自指点,又是千挑万选的,不应当让齐成染混入。” “什么意思?难道是长歌里应外合?” 顾长歌在外面暗道母妃啊母妃,有你这么怀疑自己女儿的吗?谁知下一刻端王的话却让她欲哭无泪。 端王摇了摇头,说道:“长歌还没有那个能耐,我猜暗中相助的人是长衍。他手中有我给的令牌,调动全府暗卫不是难事,有他做内应,咱家对于齐成染来说进出容易得很!”
第245页 端王妃咬牙:“长衍,有他这么坑妹妹的吗,今日她们……若是怀孕了,我们……”端王妃说着,就忍不住流下眼泪。 端王轻轻给她擦拭,温声道:“别哭了,我们老了,孩子的事儿咱们就不管,让她们自己处理,如何?” 顾长歌就纳闷了,为嘛她怀孕,母妃哭? 就听端王哭道:“其他事情可以不管,只任他们自个儿开心便好,可是此事长歌不知厉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齐成染……他们是表兄妹啊,血缘关系这么近……” 端王道:“又不是亲兄妹,你看咱们这儿表兄妹成婚得多得是,不止长歌与齐成染二人。你说的那个担忧,或许多虑了!” 端王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表兄妹结亲见的太多,根本不太忌讳,在女儿的婚事上,说到底,端王担心的只是女儿能否幸福与齐成染的真身是谁。 端王妃十分不容此事,说道:“怎是多虑,近亲结合的孩子什么下场,我没同你说过?畸形早夭都不是长歌能承受的,现在的爱情有多甜蜜,将来就有多痛苦。以前她没生情之时就该告知她,可那时她对齐成染的感情我们看在眼里,根本没想过会有今天,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本想先让长歌对他的感情淡下来再说,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长痛不如短痛,便是她怨我恨我,我也分开他们。” “你……” “别说废话,直说你帮不帮?话先说到前头,便是不帮,我也会去做。”端王妃清冷地说道。 端王嘆了口气,妥协道:“罢了,我信你,长歌是我们的女儿,自然不能看着她掉入火坑。” 若是直接将这个原因告诉长歌,怕长歌太决然做出什么事儿,也担心齐成染的反应,夫妻俩正想如何快速地拆散两人,为了女儿的一生,连恨不恨他们都不考虑了,只希望别给女儿带来隐患。 然而此刻屋外一声轻响,夫妻俩变了脸色,忙冲出屋子,就见和煦日光下一张惨白的脸。 顾长歌全身都在颤抖,“是真的吗?” 第280章:恐惧低落 顾长衍见妹妹回来,颇有得意地道:“计划怎么样,小长歌,没辜负哥哥为你谋划吧?” 顾长歌轻轻摇头,沙哑着声音低声说了句谢谢。 顾长衍听她声音不对,细想态度也不对,难道出师未捷,被发现了?又仔细看到妹妹的双眼红得有些发肿,她微微垂着头的双眼数地上的蚂蚁,情绪低落得极致,浑身一股负能量的压抑。 这么短的时间,若是被发现被罚也不会这样啊……顾长衍的心一紧,急忙握着她的双肩问道:“长歌,发生什么事儿了?” 顾长歌抬眼,已经发肿的双眼盯着哥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和他完了。” 顾长衍不明所以,通过顾长歌的态度,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妹妹的情绪不稳,他安抚道:“先别说这事儿了,回房睡睡好吗?哥哥陪着你。”他扶她回房间。 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住他不让走,一遍一遍地重复‘完了’二字。 泪珠夺眶,一滴一滴犹如雨下,接连不断的液体划过两颊与下巴落到衣衫上,顷刻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的酸楚与恐惧让她窒息。 她从没想过她与他与遇到这样的麻烦,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本想骗自己一切都是母妃不喜成染而编造的瞎话,可是她明白,母妃根本不可能骗她。曾接触过的那些表兄妹的孩子或多或少的存在的问题,还以为是照顾不利或者被人暗害所致,却并不如此,母妃能将其中的原由都说清楚,又怎么可能骗她。 每对有情人都会经歷或多或少的考验,或是互相的容忍磨合,或是利益的南辕北辙,或是家族亲人的反对,或是外来男女的等等。她一直以为她们很幸运,能一帆风顺地走到白头,可是命运却给她开了个玩笑。 这命中注定的考验,太大了,大得她和他无法承受。 她们是真的完了,再没有相守白头的期待,曾经的誓言与甜蜜都好像是个笑话。 嘴上重复念着她们完了,再无可能,像个疯子一样企图掩盖心底的脆弱彷徨与希望有人反驳的期待。到最后,她突然大笑起来。 泪水与笑容并存的面孔提醒了顾长衍,他伸手在她后颈一敲,横抱起晕在他怀里的妹妹,正要往房间走去,就见那边父王母妃急急追来。 端王妃也是哭红了眼,看着这个样子的女儿,泪水来的更为肆意,嘴上一个劲儿地说早该告诉她的。 端王沉声道:“快抱你妹妹回房吧。” 顾长衍凝重地点了点头,心无比沉重。 顾长歌睁开眼睛,见到母亲坐在床前打瞌睡,双手撑起身子的弧度有些大,惊醒了端王妃。 “母妃,我睡了多久?”眼睛眨一下就微疼,估摸着睡了不少时间。 果然就听端王妃说道:“你睡了一天,饿吗?眼下不宜大荤,粥给你温着呢,先喝点?” 顾长歌点了点头,屋外婢女将粥送来,端王妃接过,一勺一勺地餵她,她慢慢饮着,又不住湿了双眼。 端王妃轻声道:“先吃点东西,问题出来了,咱们一起解决,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总会好起来的。” 顾长歌含着泪水点头,乖巧地将一碗粥喝到底,端王妃问要不要再来一碗,她摇了摇头,拉着母妃的手不说话。 端王妃挥退屋中婢女,脱了外衣,进入被子里母女俩一起躺着。 “长歌,这件事情想清楚了吗?”端王妃握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 顾长歌微微点头,深吸了口气,“想清楚了,我……我会和他说清楚的,是该断的,我们没有以后了。” 端王妃道:“直接以表兄妹的理由?他不会信的,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无稽之谈,母妃之所以知道里面的原因,也是无意中的机缘巧合,你信我,是因为我是你母妃,但是他应该不会信的。到时候,你如何解释?” 顾长歌垂着眼泪,“我不知道。” 端王妃嘆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算了,你先休息会儿,别怕,母妃一直陪着你。” 顾长歌点了点头,眼角又是一阵温热。 很久都没睡着,想到曾经的甜蜜与争吵,点点滴滴映入脑中,久久不散。 锦城时候二人以闺蜜的身份相处,那般亲密无间的相处都没有产生爱意,后来却有心动,怎么看都是上天开得玩笑。 她们的爱情如红尘一梦,梦碎了,留下的都是残忍。 她缓缓睁开眼睛,突然说了句,“母妃,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慢慢和他交代清楚的。” 端王妃说了个好字,揽着她道:“长歌,这是你的事情,理应由你自己做主,先前父王母妃的干涉,必须说声对不起,以后只会是建议,不会给你做决定。只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记住,父王母妃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收拾残局,不管发生什么,父王母妃都不会离开你。” “不怪你们,你们都是为了长歌好,长歌有你们很幸福。”顾长歌小声说道。 母女俩个睡了会儿,直到晚膳时分,父子二人来接人才起床。
第246页 顾长衍因为帮着胡闹瞎掺和,被端王狠狠地罚了一顿,如今一瘸一拐地进来,姿势很是滑稽。而端王与他说了齐顾二人的阻隔,这也让他异常内疚,总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若不是以前帮着妹妹与齐成染私会,适当阻止了,或许妹妹就不会陷得这么深。 顾长歌强忍欢笑说没事,一家人吃了场勉强算得上温馨的饭。 之后的几天端王妃一直陪着女儿,直到顾长衍说齐成染来找他了。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顾长歌听说齐成染,起身道:“再拖不得了,所幸我缓和得差不多,可以见他了。他在哪儿?” 顾长衍道:“楚戏。” 呵呵,真是人生如戏! 端王妃关切道:“需要母妃陪吗?” 顾长歌摇了摇头,这是她和成染的事情,她不想母妃来。 第281章:依恋 “许久未得你的消息,有些想你了,看你脸色不太好,病了?虽说眼下六七月的天,日光温暖,却也不得大意,早晚加衣不得疏懒,记得你信期将至,夜间莫要受了寒气。” 齐成染说完,专门倒了杯温茶给她,关切道:“心情不好吗?” 顾长歌轻轻摇头,捧着温茶小口喝着,听他字字关切,早就准备好的腹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温茶散发的汽水直冲入眼,又是一阵湿雾。 好在她能熟稔地控制声音,不让他怀疑,至于眼睛的不争气,只得垂首不看他了。 她小声道:“这几日睡得不好,白日忍不住积了食,总是有些难受的,不过现在好多了。嗯,找我何事?” 齐成染似乎有些不信,“真的好了?近日恰巧交得一名医者,我让他给你看看,你脸色不好,我不大放心。” “没有的事,何必麻烦。”顾长歌淡淡道。 齐成染道:“还是看看,万一……” “好了。”顾长歌直接打断,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沉溺在这抹温柔里,话语有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 齐成染轻轻皱眉,没有多说,转了话题道:“今向楚戏的掌柜讨了个人情,可任我选戏演出,你想看哪个类型的?” “我随便。”心里堵着这样的事情,哪还有心思看戏。 齐成染瞧她似乎真的没有心思,便随便点了一出打脸爽剧,好像以前她就挺喜欢看这类戏曲。 顾长歌双眼盯着戏,神儿却出了九霄之外,不知哪里神游去了,直到齐成染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错过了齐成染与她说的话,忙道:“不知不觉出神儿了,对不起,嗯,刚才与我说什么?” 齐成染笑着摇了摇头,问她在想何事。 顾长歌道:“想你找我什么事。” 齐成染笑着说道:“主要是想看看你,不过那天找原因,不知可还顺利?” 顾长歌轻轻摇头,这个听着无比荒唐的原因,让她如何与他说啊。眉间触及指腹,她轻轻一震,就听他道:“便是没探出来也无妨,凡事有我呢,你不用担心。” “我……”顾长歌顿了顿,迟疑道:“其实不急的,现在父王母妃虽然没有同意我们,却也没反对,你看这次,虽是与哥哥带的信儿,可父王母妃不同意,哥哥便是将话传来,我也出不来不是,所以……不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是慢慢争取白首,还是慢慢准备分离? 顾长歌有些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明知前面不是明路,却捨不得他的温暖。 齐成染轻轻道:“好,我们不急,慢慢来。”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感受那隔着衣衫带来的安心,她能感受到他的指腹划过她的眉眼,轻轻的,颤颤的,带着她的心一起。而后,她突然将头转了方向,紧贴着衣衫,将即将涌出的泪水堵在棉布里消失。 她该怎么办? 不想分开,不想他承受与她一样的痛苦,却又想找个感同身受的人陪她爱她,人就是这么矛盾。 “听说大魏的冬天也很温暖,以后带你去看看,好吗?” 声音中带着几分期翼与忐忑,她不明白为何会期翼,但这丝忐忑,大概是察觉她的异常了。 他就是这么聪明,这么敏感,真是半点都不敢与他多待,可是忍不住。 她轻轻一嘆,没有承诺也没有否定,只道:“再说吧,将来变化很大的。” 他轻轻地说了个好字,再没有多问了。 没了以前的心境,不止听不进戏,倒觉得这戏馆甚为吵闹,她拉着他的手走到街上,二人先是将京城有趣之地逛了大概,看时间不晚,顾长歌突发奇想要去看房子。 二人找了中介,按照顾长歌的要求,将京城各处清幽雅致的二进院子都一一看了,选了个最称心意的,顾长歌道:“我喜欢,你付钱。” “好。” 很快就交钱办了手续,请了短工将里里外外地打扫,此刻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二人坐在宅子外的大柳树下面,躺了两张椅子乘凉。 “你不问为什么吗?”也是他有钱,要没钱这么败家,看他怎么受得了,竟然也不知道劝劝自己。 齐成染笑道:“千金难买你佳人一笑。” 她瘪嘴道:“说得好像本郡主是狐狸精一样,你一掷千金,搞得好似我诱惑你的?” “喔?难道郡主殿下没诱惑在下?” 本是暧昧的话题,可是想起那种关系,顾长歌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这不一样。我,我现在又没有诱惑你。” 齐成染朝她失了一个歉礼,道:“是是是,是在下的错,现在在下问郡主,郡主买这宅子做什么?” “想买就买了呗,我任性。”顾长歌嘟嘴道,“突发奇想要布置宅子,明儿陪我逛逛,将该买的东西买了,咱们布置一番,不定今后忙里偷闲时能来这里清静。” “好,明请假,逛一整天都行。” “可惜了南山房子是父王母妃的,本还想带些活的生物去南山放生呢,看来不行了。不过咱们这里可以养些小东西,比如咱们那天捉的五只兔子,被我带回来养在府里呢,如今长胖了些,更是毛茸茸地可爱。” “你喜欢就好,我明儿可以带个围栏过来,围在里面养。”齐成染笑道。 顾长歌忙道:“别,关起来养多约束啊,还是绑一只腿让他们能满院跑。只别跑到房间拉屎就成。” “会拉院里……。” 顾长歌明白齐成染的意思,他嫌脏,长久以来确实挺麻烦的,便是她也嫌弃,可是她到底住不长。 她要的不过是那丝家的感觉,他与她的家,便是以后分开,能有曾经的甜蜜怀念也不错。 第282章:学会割捨 深夜分别,顾长歌忍着两框中打璇儿的泪水,转过头,背着齐成染慢慢走着,她知道他仍在看她,她很想冲过去抱他,然而不论现在与以后,她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如今暂时分开都不舍,以后呢? 所以,她要学会捨得,学会心痛,形成习惯的麻木,就都不是问题了。 巷子尽头顾长衍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等着,见她走来,忙迎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说道:“说了?” “没有,明日已约了,我……过几天再说罢。”顾长歌低声道。
第247页 顾长衍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哥哥不催你,这几天别想太多,好好开心就好。” 顾长歌轻轻点头,说道:“哥哥等了我一天?” 顾长衍自然守了整整一天,她在戏馆看戏,他就在她隔壁找了位置,她满大街的逛,他就满大街的跟,她走他跟着走,她停他也停,只为了能随时照顾她,他不辞辛苦跟了一天,半句抱怨都没有。而现在,他甚至说:“没有,送你到齐怂包身边,哥哥就去找白芷了,天黑才过来呢。” 或许对于顾长歌来说,这段时间是幸福而特别的,他不该让她有任何愧意。 兄妹俩进了马车,车夫正要驾车回去,就见一名自称乔玉的男子拦在马车前,说是齐成染托他给顾长歌看病。 顾长歌没有露面,淡淡的声音透过帘子,“有劳了。我没病,你回吧。” 乔玉道:“齐世子道郡主脸色不好,恐小病酿成大病,郡主还是瞧瞧,图个安心也好。再者,齐世子嘱託在下,若不能完成世子嘱託,不好与世子交代。” 顾长衍道:“乔玉?没听过你。” “在下行医时日尚短,尚未挣得名声。” “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名节要紧,乔先生还是回去吧。”顾长歌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般般的抑郁,万一给他诊出来了,告诉齐成染白白让他担心。她家又不是没有大夫,用不着乔玉诊治。 乔玉笑道:“无妨,能悬丝诊脉,不耽误郡主闺誉。” 顾长衍轻轻皱眉,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好话不听就来硬的,直接道:“好了,你是个什么东西,郡主也是你能诊治的?” 将乔玉说的哑口无言,乔玉不在意地笑了笑,慢悠悠地去那新买的宅子走去,看齐成染对着宅子若有所思。 乔玉道:“郡主没让我诊治。” 齐成染点点头,“这倒是她的性格,看来我猜的不错。” “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出了问题吗?齐成染不知为何今天的她与往常大不一样,隐隐有与他分开的感觉,不知是不是他猜错了。让乔玉去诊治她,一来确实是为她的身体,二来则是试探,她拒了,想来一定有事情发生而非感情的变故。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端王府的探子只说偷听原因那天,顾长歌就开始变了,紧接着顾长衍受罚,整个王府的气氛变得低沉。 是长歌偷听端王夫妇的话那里的问题? 这边乔玉环顾宅子,点头道:“位置不错,景致不错,价格实惠,好!”对齐成染道:“我在京城久待,再住你家肯定不行,也给我找个宅子,不要太大,二进就成,价格你看着办,反正不是我出钱。”他应齐成染的要求给人治病,总要收点报酬。 “其实你可以继续住我家。”齐成染淡淡道。 乔玉摆摆手,“乔如嘉都遭人嫌了,我一个护送乔如嘉的护卫还有脸住下去?” 齐成染道:“只要你想,凭藉你的医术,成为齐家的大夫不是难事。” 乔玉摇头道:“罢了,高门规矩大,还是一个人自在。对了,可别将我会医术的事情泄露了,你家后院太惊险,我怕我没命再为你诊治。” 齐成染点点头,“放心,衍世子和长歌不是多嘴之人。” “这就好。” 二人并肩走到宅子门口,齐成染指着左边的巷子口道:“从这里进去,有两处二进的宅子,明选一处住下便是。” 乔玉大致估测了此处与他未来家的距离,嘆道:“看来你真准备随时让我服务了,可是瞧郡主今日的态度,似乎并不想与你共度一生。” 齐成染的眸光突然冷了下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管太多。” 乔玉脸色一僵,“明白。” 他跟在齐成染的身后,轻轻苦笑,他是乔太医之孙,跟着乔如嘉进京来到齐国公府,说不期待是假的,只是不曾想到,当年他祖父为乔妃付出一生,如今已再没人记得。若非齐成染看重他的医术,齐家的人早将他当奴僕使唤了。 齐成染回府,就见齐芫冲到他屋,愤愤道:“乔如嘉太过分了,说是探望娘,娘好好地要她探望?她不来还好,如今倒堵了娘的心。算计我,以为只她一人聪明吗,还想利用我接近你,真是贱人一个!明明只配做妾的身份,却肖想你的嫡妻之位,你要是成婚了,指不定她心里多失望呢。三哥,不是说端王舅舅回来就成婚吗,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齐成染顿了下,说道:“成婚不急。” 齐芫明显有失望,再要劝说,齐成染安抚地出了几个整治乔如嘉的计谋,便高兴地走了。 齐成染轻轻一嘆,长歌,你到底怎么了? 苦思冥想不得知,齐成染叫了齐放进屋,低声吩咐了几句。 翌日,顾长衍护送顾长歌与几只兔子来到新院子。 看着院里的整洁,以及空无一人的院子,顾长歌感嘆道:“不请下人,请短工也挺好的,瞧瞧,同样干净,还没有电灯泡。” 顾长衍点点头,问齐成染何时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就见齐成染奔来,听他说先去刑部请了假,这才急急刚来,想是途中走得急了,耳鬓的墨发飘逸而出,带着几分风尘之色。 顾长歌温柔地将过耳的髮丝别到而后,拉他到屋中,说道:“先给你梳洗一下。” 顾长衍很有眼色地说要去找白芷了,一熘烟儿地跑了。 顾长歌对齐成染对视一眼,笑了笑,就见她拿起木梳,温柔地给他梳头髮。今日的二人不约而同地穿着普通的不料,梳普通的头髮,顾长歌随便挽了髮髻,只插了根木头簪子。斜侧窗户打开,温和的日光照在二人身上,逆光中的二人面色满足,温柔似水,年轻的少妇给丈夫梳头,一下一下像极了世上最普通的夫妻。 发挽好,梳子放下,她轻声道:“今日日光温和不炙热,适合出门。” “就不去楚戏了,带你玩玩别的。” “说好的买东西呢,好像并没有时间呢。” “那就先买,再玩。” 第283章:最后快乐 东西买得快,上午就已经让人送进宅子,二人瞎逛了会儿,就在最近的酒楼解决午膳。 忽听旁桌有人大吐赌桌上的畅快,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说本家贫,但因他目光如炬,很有远见地拿着家里几年的积蓄在赌桌上赌了一把,结果彻底翻身,后面继续赌,虽有输有赢,但总体不错,如今已在京城买了一家铺子,彻底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同桌的人激动极了,纷纷要他说赌桌上的技巧。 中年男人先是卖弄一番,不时洗脑几句,勾得众人恨不得立刻上赌桌大战三天三夜,听了暗示,想都没想就掏出身上的一点小钱交学费,然后纷纷赶回家拿积蓄,在那中年男人的带领之下,光临赌场。 顾长歌看笑了,说道:“为了点点希望,竟然忘了存钱不易,都奔去寻那不归路,唉,真是……”笑着,话锋一转,说道:“好久没玩儿,都有些生疏了,咱们也去赌赌?” 齐成染一口应了。 未免影响不好,二人选了家并不起眼的赌场,风度翩翩地走了进去。
第248页 顾长歌让他先试几手,她帮着看对方是否出老千,当然有机会还他出老千的,起初他的运气并不好,老千没用上,输了两把,后来渐渐平局,再赢回局面,竟是一点一点朝稳胜的路走了。看得顾长歌心里直痒痒,齐成染换了她来,她倒不如齐成染的赌技,但起初连赢几局却是好兆头。 庄家见二人手气好得不得了,神色就有些微妙了,给赌场角落的几名大汉使了眼色,大汉手执木棍,大步跨来,气势汹汹好不骇人,棍棍朝二人招唿上来。 今日虽没带随从,但齐成染与顾长歌的两个暗卫齐齐上阵,不出几招就将汉子们打得落花流水,看得赌场中的众人目瞪口呆,胆小者钻桌抱头,胆大者如庄家,颤抖着双手给齐成染二人赔礼,见他不应,连扇自个儿巴掌。 二人自是没计较,相视笑了一下,出了赌场。 顾长歌呵呵笑着:“就是这么霸道,要不是咱们比他还恶,像咱们这个横的,指不定逮到哪个角落大卸八块了。” “开心吗?” “还好,没有在锦城的感觉了。对了,赢了多少?”忙催齐成染数银票。 齐成染数了数,道:“一千多两。” 不到一个时辰就这么多,是个发横财的行业,难怪那庄家不肯放过她们了。顾长歌抽出一半,道:“这些先换成碎银子,帮助急需助的人家,剩下的可以去贫困的村子里盖几处作坊,让村民挣些家用。你觉得呢?” “自然是好的。” 顾长歌笑得甜蜜,“幼时母妃常带我和哥哥去看民间疾苦,后来长大了,对这些事情理解的更深,更觉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命运的恩赐。”命运一直照顾她到长大,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可惜…… 齐成染道:“七舅母心地善良,这些年做过不少善事,是百姓之福。” 旁边商贩刚出炉了白花花的大馒头,恰巧见一个小娃可怜兮兮地盯着,便让商贩包了几个馒头送他,小孩挺有礼貌,给二人道谢后,接了馒头便兴高采烈地跑入巷子,并大声高唿:“狗蛋,牛儿,妞妞,看我有好东西了……” 二人笑了笑,一边闲逛,一边乐善好施,笑容持续不散。 前方百姓们围成大圈看热闹,二人挤进去瞧,竟然是马戏团表演。 场中是一名大汉,平躺在半米高的板子上,胸口放了一块大石头,另一位大汉高举大锤,重重一噼,大石瞬间碎成渣,正是众人担心那汉子会否噼出个好歹来,就见他勐地跳起与另一名汉子朝众人鞠了一躬,说有钱捧个钱场云云,很是活脱。 顾长歌压低了声音道:“不会砸出内伤吧?” 明明和他一起长大,圈子也一样,这种事情她不知道,他应该也不会知道,可是不知怎的,就是觉得他能回答她。 齐成染低声说道:“有门独家功夫能保护胸口,是以常做这类事儿的人于身体并无损害,这人接下一锤能面不红手不抖,想来无事。” 顾长歌点了点头,一个小姑娘端着托盘正好走到她身前,这些离家远行的人挺不容易,便多给了点放托盘上。 小姑娘眼睛一亮,显然没见过打赏这么多的,一时间掩饰不住双眼的亮光,笑容使得两颊嘟起,映衬得七八岁的女孩子甚为可爱。 顾长歌有些欢喜,笑着问道:“你们每天都这样吗?那两个叔叔是你什么人啊?” 小姑娘甜甜道:“是的,每天都这样,可以赚好多钱!和两个叔叔每天都在一起。” “那你爹娘呢?” 提到爹娘,小姑娘有一瞬间的低落,但随即道:“爹娘把我卖了,我没有爹娘。两个叔叔就是我的爹娘,我也要学马戏,像两个叔叔一样每天都赚钱。” 顾长歌喔了声,笑道:“那你是赚钱才想学马戏的?” 小姑娘摇头,“不是,是我很喜欢它。” 说罢,那小姑娘已经走远了,顾长歌轻轻嘆着,这么小的孩子就想着为生活赚钱,实在不易,想着想着,又追去多给了两个碎银子,小姑娘笑得更甜,漂亮姐姐不离嘴。 二人专门跑去菜市买菜,已是傍晚,回家一起煮饭,仍是顾长歌给他添柴加火,虽然齐成染的手艺不怎么样,无奈顾长歌的手艺更不怎么样,因此只得选好的那个来,免得吃不下饭。 饭后端了凉椅,院里纳凉。 夜空星星点点,黑幕之上的萤光很耀眼,一闪一闪地,似在与月争辉。顾长歌慢慢说着儿时与母亲看月亮,母亲说了几个不同版本的嫦娥奔月的故事,一家人因为各自喜欢的人挣得面红脖子粗。 说着说着,顾长歌就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她回房,发现她沐浴后的头髮还是湿的,便轻轻摇醒了她,拿了毛巾给她擦头髮,顾长歌睡意很大,闹着不让他擦,他道湿发睡觉不好,并不顺她意。 好不容易将头髮擦干了,她迷迷煳煳地感觉到他为她脱衣,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说道:“别,我正信期。”若弄出孕来,岂不害了孩子一生。 齐成染一怔,轻声道:“不会碰你的,睡吧。”三下两下除了外衣,搂着她的腰睡下。 其实她没醒,他并没想碰她。 第284章:从不爱你 翌日醒来已是天明,齐成染端了洗脸水来,体贴地为她擦脸,吃了早饭又出去逛一圈,专挑昨日没去的地方,接连几天都是如此,几乎将京城跑了个遍。 她很想一直这样下去,只是该断的必须断。 梦要醒,也总要接受梦醒的残忍。 这天一早,顾长歌坐在梳妆檯前,目光呆呆地等齐成染醒来。 日光透过窗户进来,照在顾长歌认真装扮过的脸上,犹如绝世仙女一般,她嘴角微微勾起,似嘲似讽,心会为接下来的事情心痛,但却有分外的坚决与清明。她可以为了他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孩子。若任由悲剧发生,她痛苦与否无所谓,孩子却是无辜的。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他的脸,床上的他似乎睡得香甜,然而往日的这个时候早就醒了,今日……是不愿意醒了吧。 她浅浅地笑着,他不愿意,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吧,让这份感情多留一会儿。 阳光投在窗户上的影子转了几个角度,似乎装不下去了,齐成染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得顾长歌,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长歌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复杂,但这件事却不得不做,她轻轻嘆了声,“你也猜到了,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齐成染哑声道。 “我不想说什么不爱你的话,我爱你,但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你有你的追求,我也有我的追求,我希望能有一个幸福的家,但你不能给我,我们之间有情,但不适合。”顾长歌深吸口气,“与其在一起痛苦一生,不如趁现在及时斩情,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多好?” “不适合吗?”齐成染轻轻的,不知在想什么,“那你说我们哪点不适合。” 顾长歌道:“第一,性格不合适,你好静,我好动,如今尚存新鲜感,日后长了必有不快。” “你现在对我的性格有不快吗?” “有。”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我可以改。”
第249页 顾长歌轻轻苦笑,继续道:“第二,慧敏姑姑不喜我,我父母也不喜欢你,如此伤父母的心,何必硬要在一起,让大家都不快。” 齐成染道:“母亲已同意我二人婚事,你们的关系已有改善,将来会更好的。而舅舅舅母,长歌,她们并非不喜我,只是因为某种不知道的原因而排斥,而你现在的态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吗?” 顾长歌微微仰头,忍着眼泪道:“不是因为这个,你多虑了。第三,这段时间我左思右想,觉得这所谓的爱情并不是我想像的那么美好,你的心太大,装了梦想抱负,已经不再如以前视我唯一,你对我的好已经有折扣。你聪明,城府深得让我害怕,跟着你,虽然高兴,却总是提心弔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齐成染冷笑,“我让你害怕,你扪心自问,我哪点没为你着想,竟让你害怕?你说,我改还不成?” 她道:“人心易变,现在待我好,并不代表将来也如此。” 齐成染越发怒了,“顾长歌……” 屋里静静的,仿佛能听到他捏拳头的声音。 顾长歌拭了泪水,迎上他的目光,说道:“瞧你如此怒我,我怎会不怕?” 齐成染忍了忍,待平缓了心情,才沉声道:“顾长歌,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 她知道他很生气,这样的情况,换了谁谁不气,若被这么对待的人是她,不定直接扇他掌,可他却忍了,到底还是因为喜欢她。他说得对,她就是仗着他的喜欢。 成染,对不起。 她慢腾腾擦干所有的眼泪,淡淡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能仗着你的喜欢为所欲为,不顾你的悲喜。看来瞒不住你了,的确,这三个理由都不是理由,都是我胡编的,而真正的理由,只是我不想同你过了,我的人生还长,凭什么只跟你一个人?况且跟你有什么好的,你心大,想要的远不止一个齐家,这是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事成自然欢喜,可你的成果并不止我一人享受,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得好听,到时候还不是会找各种理由睡别人,而失败,就更不值了,身为你的妻子,我第一个死,还要牵连端王府。你说,我凭什么为你赌上这么多?” 齐成染的神色阴冷起来,一字一句道:“你爱我……” 她嗤笑一声,“这你也信?都要同你分了,还爱你?爱你我为何要离开你?爱你我喝避孕药?之所以说爱,不过是想留一笔情谊,若我日后过得不好,你却事成了,我能藉口现在的无奈来勾引你,得到好处而已。就像霍瑶说的交朋友,没有算计,我凭什么说爱你?你不是齐家唯一的儿子,我却是端王府千宠万宠的郡主,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 齐成染嘲道:“既然都想的这么远了,又何必告诉我真相?继续骗我,以后不更好勾引我的吗?” “骗不了你还要骗,岂不白惹厌恶。”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面上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她内里酸涩异常,霍然站起,佯装淡然地说道:“就这样吧,别浪费时间了,好聚好散,再也不见。” 转过身的那刻,再也忍不住的泪滴犹如雨下,她沖了出去,跨过远门时,似乎听到他的盛怒。 “顾长歌,走了就别回来。” 她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 没有谁会为谁等一辈子,再深的情总散尽的那天,伤到一定程度,再爱,都没有以后了。 她不知道今天的表现如何,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她,但她的确伤了他,也许他会恨吧。 生活总要继续,他,应该不会为了她为止步。 或许现在的他记得她,还会继续爱她,但在渐渐为梦想而努力时,会慢慢淡化对她的回忆。心大了,装得多了,她的位置就少了。淡化,然后深埋记忆。 没头没脑地冲出去,泪水流了一地,再抬眼时,已不知自己在哪里了。 热闹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声入耳,吵得人心烦。 她扭头就要走,人群却像长了眼睛一样跟她对着干,逆流而上不是易事,也没心情争个高低,便顺着人群走下去。 尽头是一个哭得稀里哗啦要死要活的妇人,她身旁是断了一只手,浑身沾满鲜血的中年男人,妇人又哭又骂,口上那意思好似说男人嗜毒不但把家和铺子赔了,女儿还被拉去还债……这个男人有些熟悉,细看几眼,才知是那日酒楼看到的那个高谈赌博的男人。 前一刻财源滚滚,后一刻家破人亡,这就是赌。 顾长歌心里更沉重,人生是一场豪赌,而她赌不起。 人群散了,却被一名汉子撞到,那汉子连声说对不起,不敢多待,慌忙地抱起怀中的小姑娘奔向医馆。顾长歌心里咯吱一声,就听到有人说这小姑娘是马戏团的,练习翻高杆时候摔断了腿。 人生无常啊。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渐渐滴落,想到被她丢在房间里的他,说不清更坚定还是后悔。 转头的那一剎那似乎看到齐成染的身影。 来往奔波的人群里,他一袭青衣,静静地看着她,复杂冰冷的目光让她不敢直视,飞快地掉头就跑。 手被他拉住,走不掉,只得面对。 第285章:事关子孙 清冷的眸光盯着被拽住的手臂,冷声道:“放开,一场恋爱而已,玩不起吗?” “理由?” “不想玩了,还能有什么理由。”她淡淡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不爱你,你纠缠也没用。再不放手,我便叫暗卫出来了。” 还是不松手,顾长歌用另一只手企图抽出,哪知下一刻,整个人都被他抱起,她的挣扎无用,两人力量差得没有悬念。 “放开我,放开我……带我去哪里……齐成染你做什么……齐成染……” 男子丝毫不理会,直到回了院子,才将她放下来,她恨恨地看着他道:“你做什么,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你听不懂吗?” 齐成染张了张嘴,却只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饿了吧,我去做饭。” 去之前往院门走了一趟,将院门给锁了。 “齐成染,你别装不懂……” 齐成染不说话,我行我素地往厨房走去,顾长歌本想追到扇他打他,只是这抹消瘦的背影孤零零地映入眸中,到底不忍心,无声地嘆息一声,唤暗卫出来带她离开。他现在还接,就让时间来抹平吧。 谁知连续唤了几声都不见回应,就听他道:“请你的暗卫暂时喝茶去了,放心,两个时辰之内不会回来。” 厨房门边的齐成染淡淡说道,面色丝毫不见暴怒,顾长歌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控制她的暗卫,不会将她锁在院里。 她酸涩道:“不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关不了我多久的,齐成染,我们回不到以前了。我们不会有结果,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这样不好吗?” 他冷冷一讽,“总要有个理由打发我吧。” “我不爱……” 齐成染直接掉头进厨房,很快里面传出舀水声,显然是不信她的鬼话了。 他不信,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真要将那个原因说出来?说出来他会信吗?
第250页 顾长歌在院里坐了会儿,那边齐成染将做好的饭端到桌上,顾长歌接过筷子,默默扒饭,气氛好似又回到了昨天,他给她夹菜,给她讲趣事,没有分别的忧伤,当然,也没有含情脉脉的甜蜜。 她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放下筷子,正色道:“齐成染,我们还需要谈谈。” “食不言寝不语。”他淡淡道。 顾长歌一噎,又重新拾起筷子继续吃,默认这粉饰后的平静,大概也是不舍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顿饭才用完,顾长歌道:“齐成染,我们这样拖着没有意思。” 他冷笑,“那你说怎样有意思?如你所说的分开?抱歉,我做不到。既然不爱我,早该分开了,这个时候才说这话,你让我如何与母亲交代?如何与齐家交代?顾长歌,耍我好玩吗?” “对不起。”顾长歌沉默了下,说道:“慧敏姑姑那里由我去说,我德行名声都不好,不嫁你她乐见其成,不会责你,齐家更不用担心了,我父王会给齐家一个交代的,所有的责任不会怪在你头上。” 齐成染冷冷道:“郡主的话又矛盾了,便是再急于摆脱我,许这么多的好处,还不如嫁我得到更多。” “成染,我……”顾长歌语塞,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多说多错,他轻而易举就能找出漏洞。 她是喜欢他的聪明的,可是现在,突然觉得这份聪明有些碍眼。 “你就当,我至始至终都在你吧,我就是喜欢你,看你为我痴迷。我是个坏女人,配不上你,你会遇到更好的。” 她的心酸得厉害,也不知道当他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时,自己会如何,想想都接,可是能怎么办呢,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阻碍,不是利益驱使进退维谷的考验,不是凭着努力就能战胜的艰难。这命运的捉弄,将他们俩都玩了。 一滴温热滴在手背,她忙伸手去擦,却触碰到齐成染的伸过来的手,她将手缩回,齐成染温柔地给她擦眼泪,再不复方才的冷冽,轻轻地拦着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髮,哑声道:“说好的一辈子,我们一起,别想赶我。” 泪水如决堤的江水,一旦开了口子就再抑制不住,任其肆意地流花脸上的妆,她靠在他的胸前,哭得愈发不可收拾。 她仰头吻上他的唇,轻轻啃咬,随后被他捧住脸颊狠狠地攻城略地,似乎要将这几天潜藏的压抑都出来,她如是,他也是,良久,二人才缓缓松开。 “我……我和你的孩子不会正常。” 她不想再瞒他了,即便是要分开,她也不该瞒他,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便是痛苦也是两个人的事情,瞒着对她不公平,对他同样不公平。 而且这样的孩子未必不能治,心还未死,她,是希望能治的。 齐成染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沙哑着声音很低沉,“你今日的话,就是因为这个?舅舅舅母也是因为这个才排斥我吗?” 她点了点头,“事关子孙,大意不得。原本父王母妃都不想告诉我,只是那天我无意中偷听到了,本来不想让你一起痛苦,瞒了你,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对不起。”说出来,心里也不再如先前沉闷了。 编出那些荒唐的话说与他,齐成染原本很气愤,恨不得掏出她的心瞧瞧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今听到她认错,却再也气不起来,嘆道:“以后不得这样了。” “你说的这个……”齐成染皱眉道:“谁说我们的孩子不正常?可是有目的?你别乱听妄语,有些人见不得我们好,总想着拆散我们。” “是母妃说的,母妃不会坑我,她说是因为父王与慧敏姑姑是兄妹,血缘太近,所以我们若是在一起,生出的孩子会存在各种各样的异常,痴呆,四肢不全,五官不正,早夭,甚至可能是男女共性,孩子的体内还会存在家族隐疾。所以……” 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带着哭腔道:“成染,我们该怎么办?” 第286章:一起承受 听到她的解释,齐成染的第一个反应是在想是不是端王妃为了拆散他和长歌,而刻意的算计。 但下一刻就否认了。 这个消息不止会阻隔他与她,对长歌也是不小的冲击,事实也是,长歌前几天的反应就是受了不小的打压,必是缓和了很久。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算计,是疼爱女儿的端王妃做不出的。 况且这段时间景帝对端王若有若有的诛心,正在减少端王对北燕的忠心,是以,对于来歷不明的自己,端王的排斥也在渐渐减少。 不管怎么说,端王夫妇都不可能编出这样的谎言。 他紧紧抿唇,安抚道:“别怕,会有办法的……”却突然愣了下,皱眉道:“就因为血缘?” 顾长歌知道他不信,拭了泪水,“正是因为血缘,你瞧咱们知道的那些表兄妹成婚的孩子,是不是都有或多或少的障碍?一想到咱们的孩子因为我们不好,我就……” 齐成染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安慰道:“长歌不急,先将此事弄清楚再说。便是真的如此,孩子的问题也并非没法子解决,将来的事情需要我们一起解决,别再与我说分开的话,你难受,我也不好受。” 顾长歌点了点头,头贴在他的胸口:“再不说那话了。” 梦醒之后的残酷,应该一起面对,不管以后会不会在一起,至少现在,他们应该一起承受。 “对了,今儿跟哥哥说了要和你说清楚的,这么久没去找他,他应该极急了,你把暗卫还给我,我要回去。” “衍世子在哪儿,我送你。”齐成染道,就要横抱着她出去。 顾长歌忙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去就成了。我……原本是说要分开的,你现在抱我去,总觉得怪怪的。” 她坚持得很,齐成染便也没勉强她,目送她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齐成染才收了视线,满肚惆怅,说不出的彷徨与恐慌,再也坐不住,去找了乔玉。 将顾长歌的那套话说给乔玉。乔玉愣了愣,作为一个医者,意外的没有贊同或是反驳,却只是欲言又止地道:“或许,你们根本不必要这种担心。” 齐成染皱眉,“这是何意?” 乔玉摇头道:“罢了,也是我这次来得匆忙,忘了件重要的东西,齐世子,可容我回老家一趟?” “很重要?” 乔玉正色道:“或许关系到世子的一生,无奈事关祖宗,没有证据不可说,且容我先回去取信物,往返大致十日,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乔如嘉那里……” “她心气高,自是瞧不上我这等低俗之人,不会管我。” 乔玉是齐家的亲戚,大概他说得秘密事关真正的齐成染吧,罢了,左右现在用不上他,去去无妨,他倒是不担心他跑,他一个没权没势的人,普天之下能逃到哪去。 顾长歌回到府中,几个亲人怕她想不开都来陪着,却见她眼睛虽然肿了,心却不似先前的抑郁,还以为她如何了,纷纷伸手试额头的温度。 顾长歌道:“你们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儿。” 端王妃面色凝重的坐在她身前,疼惜道:“长歌,有什么事儿说给母妃听,别闷在心里,憋坏了母妃心疼,你父王哥哥都心疼呢。”
第251页 顾长歌淡淡笑了下,“真的没事儿了。今天与成染把话说开了,告诉了他近亲的事情,心里突然好受许多,想来真的不该瞒他。” 端王妃微愣,“你告诉他,他怎么说?” “他说我们一起处理,不许我再推开他。他说便是真如我说的那样,事在人为,孩子的事情并非没办法。” 端王妃道:“可这是先天註定了的,岂是人为治得了?” 顾长歌垂眸:“我也不知道,可若要再让我像今天一样编出那些谎言推开他,再是不能了。与他在一起,即便承受这样的担忧与忐忑,也好过推开他的痛彻心扉,只是孩子……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成染让我等,我就等他。母妃,不要再劝我与他分开了,我不想,便是拖着也是幸福的。” 双眸渐湿,端王妃揽过她,轻声道:“傻孩子,你可真傻啊!” 旁边地父子俩心里也无比沉重,暗暗嘆息。 接下来的时候,齐成染几乎天天往端王府跑,端王夫妇也不拦他,为了女儿的心情,甚至主动提点他如何逗女儿开心,顾长衍会主动避开电灯泡的位置,为二人提供相处机会。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府好事将近了。 顾长歌的笑容确实多了些,虽然不很明显,但垂泪的次数少了许多,众人都很欣慰。 只是这天天往端王府跑的举动,愈发让慧敏长公主不满。这宠女人总得有个度,前段时间还去刑部请了连续几天的假,明显就过了,慧敏长公主觉得自己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必须管管儿子。 便招来齐成染敲打几句,齐成染连连应下,慧敏长公主说的满意了,便让他婚前再不去去端王府。 齐成染皱眉道:“娘,这点我不能应,长歌心情今日心情不好,我理应安慰。” 慧敏长公主一听还是在护顾长歌,当下就怒了起来,“她有父母兄长,心情不好要你安慰?女人不能宠,你愈护她,她愈骄纵,将来苦的还是你。你天天往端王府跑,没得被人说成惧内,这与你有何好处?” “娘,无关骄纵……” “不是骄纵那是什么,左右娘已发话,你好好在家待着,往返刑部都由娘安排接送,你不得自作主张出行。” 这就是监视加禁足了。 齐成染无意解释,先照着他该有的反应慢慢妥协,稳住母亲的愤怒,再寻机会去找长歌。 第287章:表妹如嘉 接下来齐成染表现很好,除却上班都在房间里待着,本还怀疑的慧敏长公主看到齐芫一有空闲就去求教导,遂放了心。因为痴迷楚戏将齐芫关了一段时间,定是闷了,如今找齐成染合情合理。 这日齐成染上班去了,慧敏长公主将齐芫叫来问话,“你三哥可还在惦念顾长歌?” 齐芫道:“惦记肯定是惦记的,可自由被娘限制,惦记也没用,心情虽然不好,我到底是他亲妹妹,每日教导仍旧很用心。” 慧敏长公主点头道:“早该禁足了,先前是娘太放纵他,这才导致顾长歌恃宠而骄。” “端王舅舅回来了,娘禁三哥的足,会不会惹得两家不快。” 慧敏长公主冷笑,“顾长歌什么德行,能嫁到齐家已经不错的了,如今不过是成染没献殷勤,七皇兄能有什么不满吗。” 按照她的心意,不满才好,最好毁了这门亲事,只是已经答应齐成染的事情,作为母亲她不能反悔,至少不能表现得太过。如今景帝对端王府的态度太微妙,端王也对景帝也不似先前的态度,谁知道端王府的未来如何,她实在担心得很。 齐芫自是能看出母亲的心思,暗暗嘆息,想到自己帮三哥打了几天的掩护,也不知顾长歌那里出了何事。她心里担忧,面上不显,说道:“娘,不让三哥出去,虽然阻隔了顾长歌和三哥,可是却给了乔如嘉机会,娘不知道,这几日她老是找我,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想让我带她来找三哥,撮合她呢。芫儿觉得,要不还是解了三哥的禁足,否则要真让乔如嘉得逞了,被一个小门小户的人怕了床,毁三哥的英名。” 慧敏长公主道:“你三哥还有英名?” 额……还像被顾长歌毁得差不多了。 “成染对顾长歌如此真心,区区一个乔如嘉都不够看,如何能成事。”慧敏长公主想了想,“不过倒是个问题,乔如嘉如此作为,太不把我齐家放在眼里,况且她留在齐家,外人少不得指指点点。” “娘打算如何办?”看三哥瞒着娘两地奔跑,实在不易,齐芫觉得自己应该帮忙,“娘,只要三哥不在府里,乔如嘉蹦跶不了。” “可府里除了成染,还有成曜。” 齐芫一怔,就见慧敏长公主眯了眼睛看向她,“芫儿,是成染让你说情的?” 齐芫忙道:“是芫儿自己的主意。” 慧敏长公主心恨得厉害,顾长歌真是不一般啊,把成染紧紧攥在手中,能将那般讨厌她的芫儿拉拢了去,如今端王回京,便开始拿乔了,这是给自己的下马威,让自己朝她低头吗? 她心里一突,突然想到或许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已被顾长歌蛊惑的成染会乖乖待在家中?若自己猜得不错,儿子和女儿正联合起来骗她。 慧敏长公主双手紧了紧,将齐芫全身上下都审视了遍,看得齐芫心里直发慌,最后才道自己要好好静静,让齐芫出去。 出了屋的齐芫松了口气,再不敢劝母亲,免得暴露了三哥。 她正要回房,却见一名十五岁的妙龄女子正在长廊处站着,看她来,立刻笑如春风。 齐芫只觉得寒恶无比,本就闷闷的心情一下子狂躁起来,狠狠地瞪她几眼就要离开。 乔如嘉却追了上来,笑着说道:“郡主躲我呢。” 知道不欢迎还要凑上来,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齐芫觉得说的就是乔如嘉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喜欢她,她却偏要想亲姐妹一样凑上来,尽管暗里已经整治她无数次,偏偏着贱人就是厚着一张脸,还不能随意打骂,否则就是她刁蛮任性心思狠毒,容不下家道中落的表姐。齐芫觉得从未有这么噁心,比吃了苍蝇还噁心。 乔如嘉就是在噁心她,继续说着,“郡主今日还会去世子房中吗,听说郡主时常向世子请教学问,如嘉自小家中就请了女夫子教导姐妹们,虽不才,却识得几个字,这几日看书略有不懂,能与郡主做个伴儿,一起请教世子吗?对了,听府中人说,京城近来流行一种玉花簪,插在髮髻上可好看了,郡主那里就有一只,能借我暂戴两日吗?” 齐芫冷冷地看了她眼,并不理会。 乔如嘉还要追上来,齐芫的奴僕却得了命令,直接将她拦在后面,知道齐芫走远了才离开。 乔如嘉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冷哼两声,拂袖离开。 “表小姐,长公主请您去一趟。” 张嬷嬷的声音传来,乔如嘉立刻换了张笑脸,忙迎上去,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不着痕迹地递了过去,“长公主找如嘉何事?” 张嬷嬷心里鄙视这小家子的举动,面上仍是收下,慧敏长公主说了给钱就拿,随便煳弄几句就成,是以张嬷嬷不痛不痒地道:“长公主今日心情不快,连郡主都没讨到好,表小姐待会儿可得小心。”
第252页 乔如嘉点了点头,暗想自己这钱给得不值得,老傢伙圆滑呢。 不过张嬷嬷说的不错,慧敏长公主确实很生气,乔如嘉刚进屋,就觉得冷气拂面,更为谨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小心翼翼地问:“长公主唤如嘉来何事?” 慧敏长公主倒没大脾气,食指轻轻敲了敲案桌,慢慢说道:“如嘉来齐家多久了?” “回长公主的话,已快一月了。” “可还住的习惯不?” 乔如嘉道:“初到京城,虽偶有心闷,想来是水土不服的原因,经过长公主的悉心照顾,如今已无事了。”说完开始道谢,感激齐家一家对她的照顾,玩笑说自己乐不思蜀,暗示想继续留在齐家,亲上加亲。 慧敏长公主本就不喜直白的女子,虽然顾长歌更为过分,但乔如嘉的厚脸皮为她加了不少负分,还敢算计齐芫,如今慧敏长公主看着她都烦,听她这么说,气得也不想委婉留面子了,直接挑明了道:“齐家男儿众多,你待字闺中,出入总有不便,本宫寻思着,若你打算长住京城,就让管家给你找个宅子,单独住下,考虑到你一个女子,本宫这便去信给你父亲,让你父亲也进京来,如何?” 乔如嘉面色变了变,抿唇道:“长公主这是要赶如嘉走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为你的闺名着想,怎是赶你走?莫要再说这等煳涂话了。”慧敏长公主淡淡道。这样的话,换平常女子早便羞到地洞里去了,她却紧紧抿唇一言不发,慧敏长公主愈发不满。 这等不要脸的货色还敢肖想世子夫人的位置,顾长歌好歹有个强大的家族,她有什么。 从慧敏长公主房间离开,乔如嘉意识到慧敏长公主是说真的,心里开始不安。虽然她来京是父亲知道甚至贊同的,可一旦慧敏长公主的信送回来家,父亲知道她一事无成反惹了厌恶,还能有好日子过?所以她必须尽快得到齐家的承认。 顾长歌虽然是郡主,但只要齐家承认了自己,顾长歌还能对付她不成。 是以乔如嘉并不怕顾长歌报復自己勾引齐成染,而现在为了尽快事成,她甚至剑走偏锋,想了个最让人不屑的方法。 她费尽心机得了包药,放进齐成染的茶里。 第288章:彷徨无措 世家大族不是最终脸面吗,只要她成了齐成染的人,闹得满城皆知,齐家敢不娶?她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个没了名声,只要她成了世子夫人,她的名声就是齐家的名声,齐家便是再不愿,也只得打破了牙齿混血吞。 乔如嘉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早早地施行这个计划。 不过现在也不晚,齐国公府和端王府还没正式结亲,她还是有机会的。 算算时间,药效应该快发了,于是装扮成婢女的乔如嘉出了门,幸好先前已经掉开了周边的奴僕,很顺利地混入齐成染的房间,她摸黑地锁了房间,瞧见案旁的齐成染极为不耐的拉松了领子,利索地倒了杯冷茶,知道他开始燥热了,乔如嘉暗暗得意,几乎是同时,娇声响起,“世子,如嘉为您宽衣!” 明明很迫不及待,但为了保持自己优雅的步伐,那急切的步伐硬生生扭曲成小跑的姿态,只是连齐成染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甩开到地上,坚硬的地板碰得手臂生疼,牙齿磕得满嘴的腥味,可见齐成染下手之狠,乔如嘉不可置信地望向正被折磨的男子,却撞上了一双仿佛冰冻了的眸子。 她心底一颤,强忍恐惧地说道:“世子需要如嘉……” “滚!” 乔如嘉面色惨白,面对如此态度的齐成染,她要还过去给他解,以后在他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可是机会不易,错过这次……罢了,这滔天的富贵肯定需要牺牲的,只要能嫁给他,牺牲一下也没事,又不是多大的牺牲。乔如嘉咬了咬牙,直接朝齐成染扑过去。 齐成染隐隐是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的,既然乔如嘉听不懂人话,那便不需要顾及她的名声了,直接下令,命下属进屋将乔如嘉拉下去,冷冷道:“既然她要,都给她一次。” 听到这话,乔如嘉楞了一下,接着陌生的男人拽着她的双手往外走,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刻,早忘了什么世子夫人,早忘了什么荣华富贵,早忘了眼前男子的天人之姿,大唿逃命,只是话还没出口,嘴就堵住,拉到屋外,进行永生难忘的残酷。 齐成染难忍药性,忍着吩咐下人备冷水,直到药性完全消失,足足泡了一个时辰。 出浴房时,觉得头有些晕沉,眼前出现幻觉。 竟然看到顾长歌在房中。 顾长歌看他出来,解释道:“那个女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等你这么久,你应该能察觉我的。” 齐成染确实能察觉几分,只是觉得不太可能,况且他怕自己忍不住,也在欺骗自己长歌不会来,强压。因为孩子的事情,他们都在担心,所以不论怎么都不会让她解。 顾长歌也有这个意思,所以直到现在才出现。 “她好歹是乔妃娘家人,你这样对她好吗?”顾长歌担忧道。 齐成染让她放心,说:“乔家教女无方,不占理,退一步说,便是闹起来,可说我误杀了她,总之齐家的势力能压下,你无需担心。” “那就好。” “你怎么来了?”齐成染走到她身边,体贴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不知是情绪还是着了凉,顾长歌近来身体不好,总是出现低热高热的状态。 顾长歌道:“我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久没熘你家爬窗户了,有点怀念。” 其实是因为往日的这个时候,齐成染都已经偷熘到端王府了,可今日迟迟没来,顾长歌不放心他,便求了父兄自己熘来了。 “我想知道勾引你的女人长什么模样,能去看看她吗?”顾长歌盯着他的眼睛道。 齐成染温声道:“我陪你。” 顾长歌摇头,“不要,我想自己去。” 齐成染让她等等,那女人如今的状况必定惨极了,他先去安排一番,别吓坏了她,准备做好,这才让她去见乔如嘉。 看到乔如嘉的时候,顾长歌瞳孔缩了缩,对于肖想她男人的女人,很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打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女子似乎沐了浴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污迹,面色惨白,双目呆滞,瞧见屋里进了个人,下意识地用棉被紧裹身子,警惕地看着她。 顾长歌淡淡道:“你为什么想要成染?” “你是谁?”乔如嘉虽经过了场噩梦,但意识还在,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竟叫齐世子为成染,那么她们的关系…… “你是顾长歌?” 顾长歌轻轻点头,“对,我就是顾长歌,你算计的是我的男人。” 乔如嘉嘴皮更白,“你来这里做什么,想继续折磨我?齐世子已经毁了我,你还要杀了我吗?” 她肖想齐成染,以前的顾长歌确实会再给她一个教训,可是现在却没了心情,她静静地看着乔如嘉,看她扭曲了又狰狞,狰狞了又恐惧的脸,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只是来看看你的智商。”就走了。 乔如嘉听罢一愣,随即大骂道:“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人,你不就是胎投的好吗,生来就有郡主的身份,享尽荣华富贵,我不如你,不过是没个好父亲好家族罢了,我凭我自己的谋划,差一点就能当上世子夫人了,只差一点点而已,你凭什么说我笨。顾长歌你凭什么?若我有你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比不上你?顾长歌你站住,顾长歌……”
第253页 走的远了,耳边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顾长歌看着这熟悉的园子,如今七月,夏季花开满园,称得庄严壮美的齐国公府多了几分生机勃勃。 可是,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致有些模煳,瞧不大清楚了。 乔如嘉的心机手段,如何能在戒备森严的簪缨世家引开那么多的人,必有高人相助。 而爬床并非乔如嘉想的那样,便是齐成染真碰了她,为了名声,也不过纳个妾而已,正妻想都没别想,除非齐家已经捨弃齐成染了。乔如嘉和乔家头脑发傻,齐家的人可没傻。 是慧敏长公主暗中相助吧,既隔阂了自己和成染,又不过是个妾而已,碍不了什么事儿,纳回来实在看不爽,暗自处置了便是。 乔如嘉,自然是死了。 使出这等阴招逼迫,又被齐成染下令毁了清白,对乔家已没了用处,齐家去乔家问罪施压,又象徵性的许些好处,乔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笑呵呵地保证不会再有乔家女儿进京做客。 事后慧敏长公主找齐成染道:“如今七皇兄夫妇都已回京,还不成婚吗,还等什么?母亲一把年纪了,抱孙心切啊!”她一直不明白儿子的婚事为何一拖再拖,便派人往端王府查,听那探子说,好似某日听到顾长歌兄妹俩提到孩子什么的,是以慧敏长公主料想问题出在孩子身上,就是不知道具体。 虽然万分不想儿子娶顾长歌,但既然孩子这块已经出了问题,添个堵还是行的。 齐成染与母亲打太极,极力安抚母亲。 慧敏长公主看出儿子心情复杂,并不急于求成,便先答应不提此事,待齐成染一走,当下便给顾长歌写了封信“慰问身体”,暗示齐成染不可能没孩子,她要是不能生,碍于齐成染齐家也能接受,只需要她费心教养妾室之子云云,句句如刀子般割心。 信最终落到齐成染手中,看了母亲对长歌的所为,他紧紧抿唇,叫人模仿慧敏长公主的字迹写了封信送去。 当然,尚不知齐成染对齐家掌控到何种程度的慧敏长公主,并不知信已换了芯儿,还在快意顾长歌即将来临的痛苦呢。 第289章:怀有身孕 端王一家游玩,带上白芷一起出行,五人先要了能一眼将前方的大广场望尽的一个小间,那大广场上有世家子弟在蹴鞠,端王妃撺掇了丈夫和儿子去,让他们务必给自己长脸。 安排完,还感嘆道:“我倒是心血澎湃得也想去,可惜没人陪,身份相等的妇人落不下身份,病弱弱得也没玩这个的身体,往日还有长歌陪我踢两下,如今长歌没心情,就剩我一个,真是可怜!白芷,你会踢吗?” 白芷摇了摇头,瞧端王妃眼底失望,忙道:“王妃喜欢,白芷可以学。” 端王妃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喜欢就学,不喜欢就罢了,别有心理压力,我只是说说。” 白芷点头,心里却不会真的当成是说说而已,只觉得长衍的母亲喜欢,她应该讨端王妃欢心。 端王妃没注意白芷的神色,看那边丈夫儿子利索的身影,笑得嘴都合拢,兴奋地摇顾长歌的手臂,兴奋地像个孩子,嘴上连连道:“厉害吧厉害吧。”又见儿子飞身将那蹴鞠一踢,动作利落漂亮,看地她双眼直发亮,连称好帅。 顾长歌嘴角一抽,“那是你儿子,你应该关心父王,否则父王会吃醋的。” “儿子的醋还吃,不像话!不过真的好帅,你看你哥哥踢的,要是换上紧身衣,肯定更帅!” “额,紧身衣就做不到这么轻松了,还怎么帅!” 端王妃斜了她一眼,撇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改明儿母妃穿紧身衣踢一个给你瞧。” “好啊。”顾长歌笑道,拉了白芷道:“母妃喜欢踢蹴鞠,也喜欢教人踢,你要是想学就让母妃教。” 白芷一个劲儿地说不敢。 端王妃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没教过人,当年长歌三岁就被我弄去踢,我没打骂,倒是她自己因为踢不好哭鼻子呢。” “……”哪有踢不好哭鼻子,明明是被球砸中鼻子痛哭了好吗。 “对了,听说慧敏给你写了信?”慧敏长公主是端王府重点防范的人之一,凡事与她有关的事情必要经过检查才能送到顾长歌眼前,那日是顾长衍检查的,是以端王妃并不知道。 顾长歌点头,“嗯,是写了信来。不是说了有个女人爬齐成染的床吗,没得逞,被齐成染给毁了,慧敏姑姑的信主要是承认这件事情她为那女人扫开障碍神马的。” “就这样?”端王妃觉得,若自己是慧敏长公主,那么讨厌长歌,肯定要说几句刺心窝子的话啊。 “就只是这样,我便奇了怪了,这事情我早就猜到了,她承不承认不都一样?若不是信中语气之恶劣,我肯定怀疑信被换了。不懂慧敏姑姑如何想的,难不成还以为我会因为她不喜我而伤心?” “我也不懂。” 那场中两对蹴鞠的人似乎有些紧张了,竞争愈发激烈,端王妃看得一惊一乍,屁股早就离了凳子,神儿都被吸进去了。白芷与顾长歌对视一笑,后者扯了扯母亲的袖子,说道:“这里隔得有些远,看不大清,要不母妃凑近了瞧?” 像是得了提示,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顾长歌笑笑,母妃永远都是这么开心,真好。 这个样子的端王妃是白芷远没有想到的,当初得知顾长衍是王府世子,本以为是那种极为刻板的贵族,必定瞧不上她的出身,后来才知原是自己想差了,端王一家子都没嫌弃她的意思,倒是她自己心里没底,总觉得像是做梦,这么好的人家,她白芷何德何能拥有。看着大广场上的贵族子弟玩乐,她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 白芷的神色暗了暗,知道顾长歌近日总不开心,虽不知为何,但也是心疼,看她寥落的侧脸,正想安慰几句,却听间外一女声惊唿,“长歌郡主……” 二人侧头,竟是王如燕及其婢子。 王如燕是与陈家人一起的,丈夫在踢蹴鞠,她给丈夫送靴子回来,不想竟看到顾长歌。当日慧阳长公主府二人谈得很开,只是后来因为身份而拘谨起来,方才陡然一见,压根没想太多便唤了出来,如今又觉得不知所措了。 顾长歌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王如燕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就要见礼。 顾长歌笑道:“你对本郡主如此见外,难道还在恼当日本郡主的欺瞒?当时确实是本郡主的错,本郡主朝你道歉……” 王如燕哪敢让她道歉,连连摆手,越发拘谨起来。 却听顾长歌嗤了一声,“就你这样哪里还恼,罢了,不逗你了,见你好不容易,陪我聊聊呗。” 顾长歌的话让王如燕的拘谨消了些,说道:“这段时间郡主都没怎么出门了,见一面确实挺不容易的。” 最初是因为父王母妃的禁足,后来是因为没有心思,还真是没怎么出门了。顾长歌笑道:“没事,便是在家里,我也能听八卦。” 王如燕的两颊红了下,嗔道:“郡主可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长歌笑了笑,“来来来,聊聊八卦,知道你最喜欢听了。”
第254页 “郡主……”王如燕实在不好意思,便转身看向白芷,与白芷聊了几句,可她话里话外不离女工女戒之类,这让白芷很尴尬,顾长歌忙道:“我这朋友不喜这个,再要为难她,我可就生气了哈。” 白芷感激顾长歌解围,心却更闷。 王如燕连声认错,作势自打嘴巴,却因为不知顾长歌的忌讳而提起她与齐成染的婚事。 顾长歌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说道:“还不急,再等等。” 偏生王如燕没眼色,“等不得,郡主尚在闺中,不知这里面的厉害,婆家不比娘家,齐世子都这般年纪了,一个孩子都没有,再要迟些,郡主嫁过去压力极大,婆婆可不会像亲娘一样体贴,便是齐世子体贴你,嘴上不说,心里定也是在乎的。这种事情又是个急不得的,越急越不成,郡主莫要拖大了年纪啊!” 顾长歌面色有些发白,“孩子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便是妻妾成群的帝王都重子嗣,都母凭子贵,更别说咱们这些人家。齐世子年少有为,又是世子,能没有孩子吗,你若嫁去久久没消息,便是齐成染体谅不纳妾,婆婆也是容不得的,婆婆最是讨厌了,像我家那个,明明不希望自己丈夫纳妾,却希望儿子妻妾成群,真是可恶!郡主,这事儿可不能任性了去,与其让庶出的东西骑到头上,倒不如为自己早做准备。” 顾长歌只觉得心里的石头越变越大,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王如燕似乎很投入,像是劝顾长歌,又似乎在说自己,“那些个妾说得好听,什么都不要,真不要,能来同我们抢男人?生的孩子能与咱们的孩子抢地位?当初以为是良人,谁知道竟是这种货色,唉,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一样的,只有孩子地位才是自己的,我也不想太多,只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 “住口。” 王如燕吓了一吓,只见端王妃厉声走来,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心惊不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端王妃,下意识地看向顾长歌,却见顾长歌一脸惨白,额上虚汗直冒,登时慌了起来,想告罪,却被白芷拉了一拉,示意自己不要多言。 顾长歌看着母亲关切的脸,轻声道:“母妃,我没事……我……” 双眼红红的,拿了块糕点塞到嘴里,却随即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呕吐之感来得勐烈,忙将头偏向一侧,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端王妃张了张嘴,直想将女儿的痛苦转到自己身上,可是除了安慰与陪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迹象,是怀孕了吧! 第290章:喜欢孩子吗 对于孩子,顾长歌想过很多。 暗恋魏无极的时候,因为他已经有洛倾城了,从小被父母教育不能别人的感情,所以她从没有过离间她们的举动,只是想着千万别让他有孩子,否则待这两人没有感情了,她便是得到他也会觉得膈应。 魏无极死了,她心痛又惋惜,他那么聪明,那么漂亮,竟然没种就离开,真是可惜。早知道她要死,她应该趁他不注意给他下药,走母妃说的带球逃跑的路线。 倾心齐成染,她觉得正是潇洒之时,不应急着要孩子,先与成染快活几年,收了心再慢慢要孩子,一旦有了就好好对待,不能让孩子吃一点委屈。若是女儿,应该像自己一样长大,无忧无虑,不为世俗束缚,若是儿子,反正她是看不起齐成染小时候及至少年时的德行,太特码丢人了,能像魏无极就好了,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啊,说了齐成染肯定不乐意。 有一段时间没有避孕,除了自己心想,更觉得孩子总会有的,齐成染年纪摆在这里,压力必定不小,不能因为自己就任性于他不顾。 那个时候她还是挺期待。 只是现在,她却慌了。 这个不该有的孩子来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它。生下来,若有残疾,必被齐家不容,一出生就没有地位,即便小心翼翼地活了下来,可让他一辈子仰仗他人鼻息过活,她的心比什么都痛,可若不要,她…… 两厢难以抉择,所以自从偷听到父母的话,便下意识避开这个问题,想着不过几次没有避孕,不会怀上的。 可是现在的的确确有了,就在她的腹中,与她一起唿吸。 大夫说已经一月了,想是南山上的那次吧。 杀了它吗? 早早地扼杀在摇篮,就不需要承受那些先天性的缺陷与痛苦,不必承受外人异样的眼神,不必因为那些世间的明枪暗箭而心惊,不必为了亲人朋友的背叛而伤痛,不必为了活着而向别人卑躬屈膝,不必承受他人左右的无奈,没有痛苦。 可是杀了它,它就永远走了。 案上有一碗药,喝了就都解决了,却又捨不得,她仿佛能感受到孩子的唿吸,孩子在动,孩子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她的煎熬,会不会怪她? 她的手伸向汤药,碰到碗身的那刻立刻缩了回来。 不行,成染还不知道它的存在,他定是想要它的,虽然她不想孩子受苦,无法忍受孩子将来的痛苦,可她想让齐成染看看孩子,摸摸它,尽管她没办法让他看着它长大。 对,就是这样,先留着它,让齐成染看一眼,只一眼就好! 对,也让孩子看看父亲,让她们一家三口感受最后的相聚。 双手抚上小腹,她的嘴角轻轻勾起,对,再等等,不急在一时。 怕她做傻事,暗处看了她多时的顾长衍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若是捨不得,咱们就生下来,若是怕它在齐家受排挤,就说是哥哥的孩子,有哥哥的一天,就有它的一天,哥哥会养它一辈子,视它如亲生。” “谢谢哥哥。”她轻轻摇头,她考虑的不仅仅是齐家的排挤,还有更残酷的问题,罢了,这些都不管,现在她要带孩子去找成染。 与齐成染相约湖畔,看着波澜四阔无边无际的湖水,顾长歌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齐成染很快就来,昨日端王一家游玩,知道顾长歌孕吐的人不多,外人只一个王如燕,而有端王妃警告,王如燕不敢多话,是以齐成染并不知道孩子的事情,尽管听说回去的时候端王府的人脸色都不好,他亲自去看长歌,却被拦在了外面。 今日顾长歌要见他,他几乎立刻赶来。 顾长歌对他的笑容,竟让他的心紧张起来,那天从他家回去,她对他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偶尔深思得出神更觉不妙,对比前几日,现在的笑容太反常! 齐成染关切道:“昨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顾长歌道:“确有不适,但并无大碍,不必管它了。”她顿了顿,说道:“你坐,我想问你个事儿。” 齐成染坐到她身边。 “秦宁怀孕几个月了?” “大致六个多月了。”齐成染很不解她问这个,下意识地看向她的小腹,应该不会吧!若如此,长歌不该如此平静才是。 顾长歌淡淡道:“我记得秦宁初怀孕时,慧敏姑姑给她立规矩敲打,后来又听说齐成曜睡了通房,因为正妻过门三年之内不能有庶出,所以才次次都给通房药。秦宁进门不足一年就被这样对待,这还是慧敏姑姑并不怎么讨厌她的情况下,我突然想着,若我进门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第255页 齐成染沉声道:“我不会让你受苦,我不会要别的女人。” “慧敏姑姑不会同意的。” “先前娘也不同意我娶你,可我最终说服了她。我早说了一生一世只要你一个,长歌,你在担心什么?”齐成染略有激动。这段时间顾长歌心情不好,他的心也很沉重,只是长歌需要她,他脆弱不得,可是现在长歌似乎要退缩了…… “长歌,这一次,你又是因为什么?” 顾长歌不敢与他对视,渐渐别过脸,说道:“哪有什么事儿,就是想与你谈谈这些事情而已。成染,我,我们不能害了孩子,我不想要孩子。” 齐成染揽过她轻声道:“那便不要,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孩子。” “可是你是齐国公世子,不可能没有孩子,而且你又这么聪明,怎么能没有孩子呢,你没有孩子,慧敏姑姑必定以孩子的名义给你纳妾,久而久之,你心里肯定也有想法,便是你待我如我初,我……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你与别人生。” 齐成染抿唇,“我不会和别人生,你不愿生,我们就不生。” 定是孩子的事情又让她多想了,齐成染很疼惜这样的她,不管付出什么,都要找回最初遇到她时的洒脱。 “成染,我怕……”顾长歌哽咽着,她怕他变心,怕他因为孩子与她越走越远,她……“我也怕你遗憾,我不想你遗憾的。” 齐成染轻抚她的背,一下一下温柔极了,“不会的,只要有你,我就不会遗憾。” 顾长歌突然撑起身子,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她的唇印上他的唇,温柔地啃咬,半晌之后松开时,已是泪流了满面,呜咽道:“成染,你喜欢孩子吗?” 第291章:正视命运 齐成染不知道她在顾虑担心什么,知道她若不想说,问是问不出的,只得通过她的话暗暗斟酌,他低声道:“只要是你的孩子,不管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曾请教过医者,似乎对表兄妹的情况,都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有医者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之余还专门去找端王妃讨教,最后被端王妃说的哑口无言,这让他再不能欺骗自己。 这样的孩子,说不在意是假的,但他会尽力保护他不受伤害,他的孩子,便是个废物,他也会护他一生。 所以长歌,真的没什么。你要咱们就要,多为这个缺陷的孩子尽心便是,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这样我们可以将所有的爱都给对方,也是好的。 顾长歌却哭得更厉害了,搂着他的脖子一起哭,贝,你似乎并不高兴母亲的安排,你也想要看看喧嚣的尘世吗? “长歌,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好吗?” 顾长歌酸涩至极,喉咙沙哑得不成样,艰难地吐出了个‘好’字。 齐成染笑了,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吻干不知是她还是他的泪,抱着她在湖畔边上,迎着微凉的夏风,与顾长歌静静地看湖面的壮阔,心头的郁积渐渐舒散开来,他的下巴抵着怀中女子的头髮,哑声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已经一月了。” “听说七舅舅和衍世子都去踢蹴鞠了,你不会也去了?伤到身体才发现的?孩子没事吧?” “那时我心情正不好呢,哪还有心思踢蹴鞠,是吃糕点孕吐发现的,孩子没事,安分得待在腹中,很乖巧。”说道这里,顾长歌又不由问了句,“真的能幸福吗?” 齐成染蒙住她的双眼,贴耳笑道:“假的,统统都是骗你的。” “你……”顾长歌瞪他一眼,因为泪流得多了,红肿的双眼里面眼珠子积满血丝,看着有些恐怖,当然她自己不知道。 齐成染笑道:“这些时日看你把我折磨的,夜不能寐得,黑眼圈都有了,我还不能逗逗你了?快让我摸摸孩子,刚才好似动了一下。” “才一个月,哪里会动,你可别唬我了。” “真的动了,没骗你。”齐成染满脸是笑,张开手掌贴向她的肚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它,低声道:“长歌你可真狠心啊,幸好你家成染口才好,否则让你钻牛角尖了还得了。” 顾长歌意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底气极为不足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说道:“对不起,我不是个好母亲,也不是好妻子。” “不,因为你爱我,所以你才不忍让我痛苦,因为你想给孩子最好的,所以你才不忍生他受苦。长歌,正是因为你是好妻子好母亲,所以你才会如此对我们。”齐成染低声道:“有你我很幸福。” “可是我总是瞒着你做决定,这样不好……” 齐成染勾起唇角,“当然不好,你家染染脾气再好也忍不了你这样,不过鑑于你有进步,所以染染就既往不咎,原谅你了。”先前她自作主张瞒着她要分开,这一次却没有自作主张将孩子先杀了,而是犹豫着来见他,这就是进步,他很高兴。 她也心有感触,低声道:“谢谢你,成染。” 第292章:原来闹剧 今日朝堂,端王又遭夹击。 御史弹劾他教子无方,且纵容顾长衍叛国之大罪。端王质问犬子何时犯下叛国罪,御史翻出六年前大魏与北燕的一战,说当年明明就已经把洛倾城抓了,魏无极宠女人,北燕胜利在望,结果却战败,定是北燕出了奸细,再一口咬定这个奸细就是顾长衍。 问他证据,拿不出。 端王冷笑,“既然没有证据,子虚乌有的事情就少丢人现眼,早朝时间宝贵,别浪费诸位的时间。” 那御史严词道:“端王爷莫要为子开脱,当年洛倾城为你所捕,及至看守防范都为你亲自所设,众所周知的严密,却仍被魏贼救出,其中必有隐情。衍世子当年就跟在王爷身边,你父子俩清楚所有的防备,奸细若非衍世子,便是端王爷自己了。” 端王冷声道:“洛倾城确实被本王所捕,然而她被营救之时却并非本王防守,当年本王刚抓到洛倾城便遇刺杀,九死一生,昏迷几日,醒来时便已不见洛倾城,御史大人怀疑本王,说来本王也有怀疑,为何本王费尽千辛万苦抓的人质,一场刺杀后就没了?今日趁着御史大人翻出此事,可得好好为本王解惑才是。” “端王爷,这是两回事,你……” “都事关人质,怎么是两回事,御史大人老煳涂了?” “你……端王爷别仗势欺人。” “好了。”渐起争吵之势,龙椅上的帝王突然开口,“二位少说两句,端王叔,朕自是不信衍世子会做出此事,只是御史言之有理,不弄清楚到底于长衍不好,不若朕下令彻查此事,还长衍一个清白?” 众朝臣听到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纷纷缄口不语,任这帝王清朝堂。 皇帝都开口了,还能落他的脸子?端王忍了忍,冷冷道:“但凭皇上做主,犬子清白,便全靠皇上英明了,只是臣不得不多说一句,御史大人兢兢业业为北燕做主,弹劾奸佞无数,功劳苦劳摆在眼前,皇上若处理不当,恐会寒了臣子的心。”
第256页 景帝半眯起眼睛,“端王叔这是威胁朕吗?” “臣不敢,就事论事罢了,犬子虽受御史污衊,但臣向来有大义灭亲之意,若真查出犬子乃奸细,必不会姑息养奸。” 御史愤怒,怒吼端王,“住口,端王爷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对皇上不敬,这是死罪。” 端王看着这样的文官,再看那高坐上的帝王放纵不管,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淡淡道:“是吗,本王并不以为有不敬之处,本王护先帝荣登帝位,助先帝朝堂斩奸除恶,为北燕不顾生死上战场,本王自问无半点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北燕,倒是御史大人你,你口口声声嚷嚷本王对皇上不敬,你又为皇上做了什么?无事弹劾几个忠臣,排除异己,谄媚主上,壮大家族,谋私利?御史大人,敢问为北燕做了什么?” “你,你……”御史语塞,眼珠子几转,忙朝景帝一跪,“皇上明鑑,微臣对北燕忠心耿耿,绝非端王所述,端王自持功高污衊微臣,请皇上为微臣做主,还微臣清白。” 景帝抚了抚额头,淡淡道:“端王叔也是因长衍急了,到底独子,御史就不要计较了。不过长衍也着实不像话了些,前日赌场斗殴调戏良家妇女,今日又牵扯当年战事,不管不行。端王叔只他一个儿子,定希望他莫要荒唐,不若朕赐他官职,收收心,端王叔觉得如何?” 端王冷笑一声,“皇上好意臣心领,官职就无须了,臣自当好生教导犬子,保证今后绝不犯事,当然,这也要有人配合,不来找茬才行。” “端王叔这是何意,以端王叔的威势,还有人找长衍不是?”景帝道。 端王淡淡道:“正是因为臣有威势,所以才有人看不过眼。” 景帝渐渐淡了笑容,“那就请端王叔好生教导长衍,至于今日御史弹劾之事,为堵悠悠之口,还是下旨彻查吧。此案便交由齐国公,武泰侯主查,另御史协助,望三位爱卿还长衍清白,查出那奸细。” 齐国公、武泰侯出列,与御史齐声谢恩。 端王冷冷笑着,冷眼看着满朝文武对自己的旁观,看着那帝王的绝情无心,只觉得自己以前的坚持都是笑话。 端王回府之时,顾长衍已经被下了禁足令,理由是查案避嫌。 端王妃将景帝骂了个遍,心疼地对顾长衍道:“儿子啊,什么屎盆子都往你头上扣,母妃心疼你,你放心,母妃一直相信你,就像不论以前现在,别人都骂你是个纨绔废物,母妃也一直都相信你能给我长脸。所以,不用管他们,禁足就禁足,你爱吃什么,母妃给你做。” “谢谢母妃。”顾长衍深情地说完,随即转了话锋,“做饭就算了,儿子还是喜欢吃厨娘做的,厨房烟大,母妃好好保养皮肤。” 端王妃狠敲他头,与端王道:“阿赫,你儿子真不像话耶。” 端王低笑了声,说道:“长衍说的对,你该好好保养,咱家有厨娘就成。” 端王妃苦着脸道:“阿赫你也嫌弃我做饭难吃了?” 端王连称不敢,问长歌哪里去了,昨日发现有孕,不知现在缓过来没,做了决定与否。 顾长衍道:“方才送她找齐成染了,本想等她一起回来,只会圣旨到,不得抗命,便只留了她和齐成染,估摸着这会子应该快回了。” 端王点了点头,“长歌要留在孩子吗?” “应该会,她挺捨不得,虽然暂时想不通,可齐成染是何等人,只待他察觉孩子,必说服长歌。”顾长衍道:“我倒是挺想她生下来,便是身有缺陷,齐家不要咱家养着,养成另一个小长歌,多可爱啊!” 端王妃嘆道:“虽然我希望孩子留下,可若是……唉,跟你们父子说了也不懂,你们不知厉害。算了,咱们不是普通人家,能弥补孩子的不足也未可知。那待会儿长歌回来,若是齐成染让她改变主意,咱们就继续劝,务必让她留下孩子。” 端王笑道:“这就对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咱们宽心就是。” 端王妃瞪他逼视:“什么没有我说的那样严重,你不信我?你竟然敢不信我?你竟然……” “我信,我信……” 顾长歌回来,众人见是与齐成染一起回来的,脸上带着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甜蜜与轻松,心里就有数了。 齐成染朝端王夫妇揖礼,道:“长歌已答应与我完婚,共同照顾孩子,还请舅舅舅母为我二人做主。” 第293章:是魏无极 虽然心里有数,但端王妃还是问了一声,“长歌,真的决定了?” 顾长歌含着笑,点头道:“是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孩子,我要和成染一起照顾孩子。” 顾长歌都这么说了,且看她的笑容不似作假,虽有顾虑,但也是幸福的吧,端王妃还能说什么,她一向都不替儿女做决定,这一次起初是考虑到女儿的感受才选择欺瞒,后来想想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便是痛苦,终究是女儿的人生,不该她干涉,如今她只担心女儿是否快乐,既然女儿觉得幸福,她也秉承祝福的态度。 端王却皱了眉头,“长歌,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跟他?” 顾长歌点头,不解父王问这话的意思。 “便是他有欺瞒你的地方,你也愿与他一起?”端王看了眼齐成染,后者含笑视他,半点慌乱都没有。 顾长歌道:“我愿意,便是我欺瞒之处,我相信他不是恶意,我能原谅。”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知道对方的所有事,有些欺瞒不是刻意,便是刻意,她也愿意相信他并非恶意,就像这次,最初她也有欺瞒,他大度原谅,既然他大度,那么她为何不能大度呢。 齐成染低声道:“谢谢你,长歌。” 顾长歌笑着摇头。 端王抿唇不知想到什么,半晌才道:“好,既然长歌已经想清楚了,为父不再多说。成染,与本王单独谈谈。” 虽有前面几次伤害,但如今知晓原因,至少顾长歌觉得自己是知道的,因此此次端王单独见齐成染,顾长歌并不担心,她相信父亲和成染会谈拢,即便不对盘,但这两个男人会因为爱她而慢慢接受。 腹中有孩子,将来她带着孩子与成染一起生活,偶尔回家看父王母妃和哥哥,这样的无比幸福的日子,差点就错过了。幸好,成染及时阻止了她。 顾长衍给她的肚子打招唿,“小东西,舅舅和你娘长得一样,不知道你会不会认错呢。” 顾长歌笑道:“身高在这里呢,哪里会认错。” “不一定。”端王妃神秘兮兮地摇头,吓得顾长歌额头冷汗直冒,还以为孩子的脑子会出问题呢,却只听得她道:“小孩子见谁都高,身高有个毛区别呀!” “……”顾长歌,虚惊一场啊! “……”顾长衍,不过就是说说,母妃也太认真了! 这边齐成染随端王来,吩咐暗卫把风,开始与齐成染谈人生。 齐成染知道端王要问什么,他真实身份未明,便是顾长歌认可他,坚持与他成婚,端王也不会认可他这女婿。齐成染深思琢磨,觉得现在吐露身份可行,一来如今的端王对北燕失望的很,知道他的身份后不会杀他绝后患,二来长歌对他的喜欢端王看在眼里,不会不顾女儿来动他,三来他愿意赌,赌他的存在对端王只有好处。
第257页 而且,瞒着长歌让他心中有愧,说出来,他会好受些。 听说今晨早朝,御史弹劾端王,诬陷顾长衍,齐成染道:“早朝之事在下已有耳闻,那御史胡乱弹劾,王爷不用在意,左右衍世子是清白的,这一切不过皇上对您的打压而已,而如今百姓都记着王爷对北燕的功劳,皇上暂时还不敢对王爷动手。今日之事,想来会如上次一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端王冷笑,“本王就长衍一个儿子,你让本王不管,本王凭什么信你?” 齐成染道:“在下这话说与不说王爷都明白,只是王爷怀疑在下另有目的罢了。” 端王冷冷地看着他,说到底,他与这些人再闹都是北燕自己的事情,谁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不是别国细作,不可不防! 齐成染淡笑道:“其实王爷大可不必防在下,在下确实不是北燕人,魂穿至此非我所愿,故乡抛弃我,已回不去了。” 端王正色起来,沉声道:“你是谁?” “王爷认识我,当年及冠,王爷曾贊我为奇才,我也一直视王爷为对手。后来时运不济,惨死故土,我不知为何成了齐成染,大概是冥冥中註定了的,我失势,长歌却是我命中的惊喜,她以前恋我我不知,现在我们两情相悦,还请王爷成全。” 端王张了张嘴,面上的惊愕很快就淡定了,难怪他会觉得熟悉,原来真的是他——魏无极。 其实南山上,第一次与他交手便觉得有些熟悉。难怪他能制下精妙得连幕僚都解一天的机关,难怪他能如此熟稔的把握人心,如此快得掌握齐家,难怪他穿成齐成染,不一样的性格,却能圆了他人心疑的缘由。 齐成染的变化与魏无极之死是同一个时间,且他的心机手段少见,魏无极魂穿,那么一切都能说通。 不过……“你口口声声说你是魏无极,证据呢?魏无极已死,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王又怎知你不会借魏无极诓骗?” 齐成染轻笑一声,“就知道王爷不会全信。王爷可还记得六年前,洛倾城安置的地方?当年的齐成染一时血热上战场,虽待您身边,然而这等机密绝不会知晓。” 他伸出食指在桌上快速地写了一个地址,待端王看清,再快速的擦干,淡淡道:“王爷现在可是信了?” 端王点了点头,说到这个份上,再要怀疑便矫情了。 “在下连身份都告知王爷了,王爷若还有问,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个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这种事情必须保密,所以齐成染并不担心端王会说出去,即便是端王妃与长歌,相信端王同样不会告知,毕竟端王府的秘密,长歌也不一样不知。 爱并非一点无隐瞒,有些隐瞒也是爱。 对于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而若一不小心被有心人利用,累极的却是满门。 想到方才长歌说便是他欺瞒也能原谅的话,齐成染心中一暖,此生能遇长歌,实乃他之幸事。 “大魏宫变,五皇子昭告天下说你挟持魏皇,软禁悦贵妃,治你不孝之罪,又道你叛国通敌,五马分尸,贬为庶人,魏皇病逝,五皇子称帝,人称朝元帝。”端王道:“魏无翎得势,你有什么打算?” 齐成染道:“我那身体已经身首异处,自是回不去了,我现在是齐成染,将来也是。但魏无翎欠我的,我会讨回来。” “如何讨?以魏无极的名义,虽师出有名,却无人信你,魂穿?若非本王早知有魂穿,也定是不信的,然而你若以齐成染的身份去讨,师出无名,必受千夫所指。” “王爷说的在下明白,只是这口恶气不出,实在难耐!”齐成染道。 “随你,只别危害北燕,别害了长歌便是。”于端王而言,他报不报仇,死不死没有关系,只是不能危及北燕和长歌。 齐成染淡笑道:“王爷多虑了,我只是向魏无翎復仇,并不会牵扯太多,復仇并非全部,此生之向,乃与长歌安然无恙,共度一生。” “说起长歌……”端王皱眉道:“长歌爱你,只要你好好对她,看在长歌的份儿上,本王会为你隐瞒身份,只是本王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长歌的?你前有洛倾城,后还不知有多少花草,本王丑话说到前边,我家不许三妻四妾,你娶了长歌,一辈子都只得她一人,再不得拥他人。” 齐成染笑道:“这是自然,成染一辈子只守长歌一人,绝不辜负。” “你对洛倾城可还有余情?” 第294章:并无血缘 端王是男人,太清楚初恋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且这段世人皆为之祝福的感情,恐怕对他的影响更深,然而长歌才遇他一年,端王不得不担心二人的感情有变数。看在长歌的面子上,他愿意帮他隐瞒,可若这个男人敢辜负长歌,他可没这么好说话。 齐成染道:“没有,王爷放心便是。想来王爷还不知在下怎么败的,说来惭愧,败在一个女人手里,魏无翎埋了几年的棋子,不知不觉已渗透我的势力,趁我不备,偷了我的兵符,假做密令,于是,我宫变失势,成了乱臣贼子。如今我是一个死人,洛倾城却是凤袍加身,做了高高在上的皇后。王爷觉得我还会对她有情?” “恨吗?” “以我为垫脚石,铺她们的康桥大道,自是恨的。” 端王沉吟,“若有一天,有人对你说她被逼无奈,你怎么办?放弃长歌,重新拥她入怀吗?或许纳了她,做享齐人之福?” 齐成染讽笑,“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无奈,便是真的无奈,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如今我有长歌,自是不会再要她。若觉得亏欠,也不会拿自己去补偿。” 端王勾起嘴角:“不管你这番话真心还是假意,记住,若日后敢有一个字不对,本王有足够的能力废了你。” 这就是真正答应他们的婚事了。 齐成染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说道:“多谢王爷信任。” 端王摆手道:“别谢本王,若非长歌对你用情至深,本王必不会将她交给你。说来也是缘分,她恋你五年都不曾注意成染,却不足一年便为你交了身心,该是命中注定了。” 兜兜转转爱的都是同一个人,端王感嘆其缘分。且知道魏无极的时机也正合适,若是一年前的今天,依照他对北燕的维护,早将眼前这人给砍了,然而现在,他被帝王打压,文官排挤,众人骂他只知皇权欺人,他兢兢业业为北燕的付出,有谁在意,如今天下太平,便过河拆桥了,人心是肉长的,心冷了,他对北燕再不復当年的维护。当然,除却客观原因,抛开家国利益,他原本就很欣赏魏无极。正是因为此间种种,本不能接受魏无极的端王,渐渐地也能接受了。 “也是你运气不佳,齐成染的身体与长歌结合对子孙不利,你们……”端王欲言又止。 齐成染淡笑道:“长歌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今日回来顾长歌的意思明显,不需要他再多说。 端王点了点头,对魏无极多了分满意。 二人谈了一番,和谐地走了出去,顾长歌挽着齐成染的手臂对端王道:“父王,女儿给您找的女婿满意吧?”
第258页 端王点头,“满意满意,日后多个人管你了,父王母妃管不动你的事情,有成染管你,父王很放心。”说来这小子真不错,他和妻子劝了那么久的长歌,他稍一劝就搞定了。 顾长歌笑眯了眼睛,父王母妃都接受成染了,真的很开心。 “今天是个好日子,问题都解决了,咱们一家吃顿火锅庆祝?喔不,火锅不成,对孩子不好,还是罢了,本王妃就牺牲一下,亲自下厨,啊你们……” 没人理端王妃,都默默地离开了。 顾长歌随齐成染来到那二进宅子里,齐成染亲自做饭,花样一大堆,虽然色香味都不怎么,但鑑于今日心情好,二人都用了不少。 饭后逛啊逛啊,似乎将前段时间失去的快乐都补回来,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没消过。 趁顾长歌午睡之时,齐成染出去找了乔玉。 今日是乔玉回京之日,大概他对孩子还未死心,因为当初乔玉说他们不需要担心,是以他想问清楚,面对这即将来临的最后的希望,不知不觉,他的手心已有细汗。 乔玉刚回来,看到齐成染来,忙请他进来,又仔细看了看外面,确定附近无人,这才关上门。 “那天你说的何意,为何道我不应有那担忧?证据带来了?”齐成染坐到他对面,有些迫不及待,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都不自知。 乔玉淡淡笑了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透明小瓶子放在桌上,那桌上还有一盆清水,像是早已准备好,只等齐成染来来了。 乔玉道:“滴血认亲,世子可愿一试?” 齐成染轻轻皱眉,好似能猜个一二了,到底有所不明,他伸出左手拂开衣袖,将手伸出乔玉面前,且看乔玉卖什么关子。 乔玉拿起匕首,不慌不忙地在齐成染手指划开口子,一滴鲜血滴在透明的清水之中,色泽鲜艷,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后,他将透明小瓶子里的液体滴入清水中,本是隔了些距离的两滴鲜血慢慢靠拢,最终聚在一起,不分不离,亲密无间。 “这是乔太医的血。” 说罢,乔玉又将自己的手指划开口子,任鲜血滴在清水,与这早已融合的两滴鲜血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齐成染心中微微震惊,乔太医虽信乔,却并非乔家子孙,而是乔家的下人,当年乔妃进宫,接着乔太医以太医的身份进宫与乔妃守望相助,付出一生,直至乔妃圈禁至死,才回祖籍。 乔玉是乔太医嫡孙,他和乔太医与乔家的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然而血却融了。 又是一桩后宫辛秘。 原来慧敏长公主并非皇室中人,乃乔妃与乔太医结合之女,齐成染松了口气,他与长歌并没有血缘关系,如此,就不需要担心孩子了。 他的孩子,会很正常,会幸福地过一生。 真相既出,乔玉开口道:“不管你如何对我,灭口也罢,我都无怨言。当初祖父让我随乔如嘉进京,明里护送,暗里有相助你之意,生命终止于此,也算完父之託了。” 齐成染道:“我们流着同样的血,可是待遇天差地别,不怨吗?” 乔玉淡笑摇头,“真要怨,我便不会为你排忧解难,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拆散你与郡主,让你一生痛苦了。” “也是。”齐成染淡淡一笑,说道:“所以,你既不怨,本世子自然不会杀你。只要你能管住嘴巴,不乱说,本世子虽不能给你尊荣,却能给你富贵。留下来帮本世子,如何?” 乔玉笑了,开了满满地一壶酒,痛饮一口,递给齐成染,齐成染含笑接了。 从现在开始,他们是一对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虽然明面上是主僕。 第295章:好坏消息 顾长歌刚睡醒,就见齐成染傻了一般的笑个不停,还时不时地发出声音,她看得一怔,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愣愣道:“没病啊!” 齐成染握住她的手,神秘兮兮地道:“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 说的如此神秘,顾长歌摸了摸下巴,“坏的吧。”还能有什么坏消息比他们刚承受的痛苦大,况且瞧齐成染这货的神色,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坏消息,就是我生气了。” “喔,那好的呢?”又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算什么坏消息,因为坏消息没坏出水平,顾长歌对好消息也就兴致乏乏了。 齐成染皱眉道:“你这反应不对,我说生气了,你应该温声细语地问我为何生气,你都不关心我了。” “……”好吧,顾长歌开始关心他,“染染生气了,为何事而气啊?” 齐成染似乎很受用,轻哼一声,用极为严肃地语气道:“长歌,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顾长歌还真不知道她为嘛差点酿成大祸,不过为了迎合齐成染,先软下声音认错,然后在温声细语的哄,最后齐成染非常大度地道:“好了,不怪你了,咱们来说好消息。长歌定不能预料什么好消息,你先酝酿,别太激动了。” “好,我酝酿好了,你说。”到底是什么,搞得神经兮兮的。 齐成染想了想,先跑去把窗户关了,然后看着顾长歌的肚子,摸了又摸,嘆了又嘆,顾长歌等得花儿都谢了,还不说,这下怒了起来,打开他的手,不让他摸孩子了,不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再不说我还不听了。” 齐成染也不恼,揽过她的腰身,凑到她耳边道:“咱们孩子很好。” “就这个?” 齐成染点头,笑道:“我们的孩子很好,高兴吧?” 顾长歌道:“这算什么好消息,孩子在我腹中一直很好,还用你说,搞得这么神秘,还以为是什么呢,染染,你越来越无聊了哈!” 齐成染愣了愣,说道:“我的意思是,孩子很健康,不会有我们担忧的那些。”顾长歌长大了嘴巴,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刚得知的消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顾长歌呆住了,随即一阵狂喜,抱着齐成染亲了又亲,亏得有齐成染拉住,否则兴奋得又蹦又跳。 “真的?” 齐成染含笑点头,“真的。” 顾长歌又一阵激动,拉着齐成染一起激动,还用手使劲儿挤齐成染的脸,好一番,折腾半天,可高兴坏了。 齐成染温柔地抚摸她的眉头,疼惜道:“瞧这几天过了,这儿都长皱纹了,不过有惊无险也是好事,待会儿也给舅舅舅母说声,让他们放心。” “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成染将乔太医与乔玉的事情说了,顾长歌嘴巴长了好半晌,才说了句,“原来有姦情啊,我就说那乔太医怎么对乔妃那么忠心,失势还陪她身边,死了才离开,原来有姦情,还生了女儿,真是……瞒得够紧。” 不过顾长歌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还是有点不敢接受,备上清水,拉着齐成染做了几次滴血实验,才渐渐放下心。后来二人回到端王府,端王妃又让端王父子与齐成染做滴血认亲,当然最后皆大欢喜了。 怀孕了,婚礼便真的要提上日程了。 端王府这边没问题,接着就是齐家那边了。 当日御史弹劾端王,陷害顾长衍,景帝清理朝堂做的明显,因此对于齐顾二人的婚事,齐国公有些犹豫。
第259页 安城大长公主道:“成染的能力有目共睹,不出意外,将来齐家必交于他手,只一个顾长歌,他要便要,如今浓情蜜意,将来不定如何,若端王府彻底失势,而顾长歌惹了成染的厌恶,暗中处理了便是,何必闹得你父子二人心生嫌隙?否则你言而无信地反悔,让他娶不到心上人,怨的不是你?不是齐家?届时,你能保证他为齐家尽心尽力?” 齐国公咬牙道:“家族生他养他,他敢不尽心?” 安城大长公主淡淡地看着他,齐国公终是垂首,他承认这段时间齐成染虽荒唐了些,但能力眼界超乎常人数倍,继承齐家绝对不错,对于齐成染,他确实无法看透,若真如母亲所说,他便是齐家的罪人。 至于景帝打压端王府,齐国公冷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谁都觉得要谋他的帝位,弄得朝臣终日惶惶,端王能当这个出头鸟,杀杀景帝的锐气也好。 齐国公没意见,慧敏长公主意见有些大,安城大长公主说了一通,仍是不情愿,总说顾长歌不能进她家的们,这次反悔的理由是,顾长歌怀的不是齐成染的种。 但慧敏长公主并没有将理由公开,到底有几分见识,觉得若自己反对无效,那孩子入了齐家就是齐家的人,因为一时的恶气伤了孙子,得不偿失。当然,这一切建立在那孩子是齐成染亲子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慧敏长公主在明知孩子是齐成染的份上,还是用这个理由来反对顾长歌。 齐成染不知该怎么劝母亲了。 后来想了想,请了齐芫帮忙劝说。 齐芫劝道:“娘,顾长歌怀的是您的亲孙,三哥的第一个孩子,你不是常嘆三哥年长无子吗,既然这样,娘为何不愿顾长歌进门呢?” 慧敏长公主道:“总要杀杀她的锐气,这事儿你别管,娘自有分寸。” 齐芫一听,就明白慧敏长公主在故意拿乔了,喜滋滋地让齐成染放心,说慧敏长公主只是表面上不同意,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反对。 果然,不出几日,就没听到慧敏长公主反对的消息了。 很快齐家正式到端王府下聘,因为齐成染在齐家的地位以及齐成染花的心思,聘礼看得外人眼热至极,足足堆了两个院子。 顾长歌看着礼单,乐得嘴都合不拢,与顾长衍趟园子里聊聘礼的去处,说到要将一个摆件卖了的时候,顾长衍哼道:“有点出息吧你,出门别说你是本世子的妹妹哈!” “哈哈,哥哥,我都计划好了,有空适当卖一些帮助需助的人,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做什么,成染都答应我了。”顾长歌脑中浮现出她与成染带着孩子四处游玩,一路济贫的生活,孩子问起,她可以很骄傲地告诉它父母的善良,顺便教育孩子。想想都觉得美美的。 不知是不是婚前恐惧症,顾长歌总有些担心婚礼会不会出状况。 顾长衍很明白地告诉她,“父王是什么人,齐怂包是什么人,还能出什么状况,慧敏姑姑不必说,她担心儿子与她离心呢,齐家的人便是不满也不敢多说,便是宫中那位,也不怕,他顾忌着父王呢。婚礼倒无事,就是十日后太急,恐怕哥哥不能看你拜堂了。” “你的禁足还没解?” “并没有。”顾长衍说道:“那位心思渐长啊,他让齐国公、武泰侯、御史三人共查当年之事,这安排有意思,若查出我是清白的,除非你不嫁齐成染,否则就是齐国公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包庇,且武泰侯夫人是母妃的姐姐,这般,又是一层包庇了,若查出我有罪,想想明明有姻亲相助都不能洗脱罪名,那我就是十恶不赦。皇上应该是希望我有罪的,所以派了弹劾父王的御史,又派随时都可能倒戈的齐国公与武泰侯,真特么贱人啊!” 顾长歌也骂贱人,问哥哥可会有事? 顾长衍笑道:“这倒无事,父王不会让哥哥有事的,皇上虽是皇帝,却也要顾及太皇太后,顾及太后,更要顾及威望甚高的父王。哥哥嘛,顶多就是关几天,且还是关在府里,日子好的很。” 顾长歌觉得鼻子酸酸的,父王为北燕为皇权做了那么多,如今兔死狗烹,真令人心酸。 第296章:成婚之喜 很快就是成婚,顾长歌从出房门就盖着盖头,不知外面如何热闹,入耳喧嚣倒是吵人。 坐花轿,拜堂,送入洞房,然后就只等新郎喝交杯酒,洞房。 新房并不冷清,齐芫等齐家小姐陪同说话,说起外面如何如何地热闹,好似亲眼所见,顾长歌笑道:“你们想出去看吗?” 齐芫道:“我们是专门来陪你的,哪里能走开。” 红袖知道自家郡主的德行,忙在顾长歌耳边低声道:“郡主,今日不可任性,这是在齐家,不是咱们王府。” “我也就是想想。”顾长歌低声嘟囔。 红袖无奈,暗衬自己必须看紧点,否则郡主神经一粗,闹了笑话倒不好。 新娘不宜多说,且顾长歌也不愿意多说话,这屋中的齐家小姐,除了齐芫齐茹一个也不熟悉,齐芫出口就是楚戏里的戏,齐茹不是同路人,根本没共同语言,是以顾长歌就更不想说话了,只觉得煎熬,直到新郎进屋,顾长歌才得以解脱。 齐家小姐陪同之责尽到,便纷纷告辞离去。 齐成染挥退了婢子,慢慢挑开盖头,映出一张涂脂抹粉的新娘脸,下意识地愣了愣。顾长歌挑眉,“这什么眼神,嫌弃?” 齐成染笑着摇头,“今施了粉,看惯你素面,如今都不习惯了。” 顾长歌羞涩地问道:“那你说我施了粉美,还是不施?” “施了吧!”齐成染实话实说。 顾长歌面有古怪,郁闷道:“染染,你怎不按套路来,我问你这个问题,你应该说我素颜极美,涂脂抹粉太过俗气,你看你说的什么,我不依我不依,你要重说。” 齐成染失笑,端起两个酒递去一杯,“你素颜施妆都美,好了,喝交杯酒吧。” “说的好没诚意。”顾长歌有些郁闷,新婚都不哄哄他,这货需要。接过酒杯,与他喝完交杯酒,便又道:“那你说,你喜欢我素颜还是施妆?” 齐成染道:“自然是素颜,我始终觉得胭脂对皮肤不好,你能少涂就尽量,反正你家染染并不嫌弃你的素颜。” “这话说得好听,嘴抹了蜜?” “大实话。” 齐成染说着就要拥她入怀,顾长歌皱了皱眉,轻轻推开了他,嫌弃地说道:“好大的酒味,快去沐浴,不洗干净别上我床。” “难道你不应该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嫌弃我?你的话不对啊!” “喝酒没商量。” “长歌,新婚呢,有人妒忌我能娶你,老灌我酒,如今你家染染没醉已经很不错了。” “谁灌你酒啊?” 除了范成辉还能有谁,不过齐成染不想提他,于是乖乖地去洗澡了,洗完就被顾长歌使去将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收拾干净,顾长歌接着洗澡,虽然沐了浴才出门,可大热的天,总觉得汗贴着衣服。 待顾长歌沐浴出来,齐成染已经床收拾好了,顾长歌娇羞地道:“染染,今晚打算怎么过?”
第260页 “新婚洞房,按理是共度,只是……”目光移向她的肚子,“孩子在呢,盖被纯聊天吧!” “染染……”顾长歌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眼睛,抠抠小手指头,“染染,我问过大夫了,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所以呢?”齐成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长歌小声道:“所以,我们还是可以洞房的。” 齐成染冷哼一声,紧紧逼视的双眸让她有种自己是老的感觉,却随即见他脱了衣服,那动作叫一个利索,顾长歌看他原来是,并非不想,哼哼两声,就爬去堵他,因为孩子,也不敢折腾狠了,缓缓而来,闹到大半夜。 次日睁开眼,就撞入齐成染饱含笑意的眸中,顾长歌揪了下他的腰,“醒了也不叫我,还要敬茶呢。” 齐成染拿开她的手,“不急,现在起床刚刚好。” 顾长歌掀开被子,身上穿了一件里衣,昨夜累极昏昏睡去,就再无意识了,想来这衣服是齐成染担心她受凉而换上的,心里暖暖的,又想这货睡得比他晚,起得比她早,昨夜还出力不少,也不知他怎么个精力,特让她羡煞的。 婢女听屋内唤人,推门而入,红袖领带三个婢女陆续进来。 顾长歌微愣,因像齐家这样的人家,嫡媳应配三个大丫鬟,是以嫁前专门从端王府选了两个女暗卫凑数,加上红袖刚好三个大丫鬟,如此足够脸面,然而却多了一个,顾长歌将目光移向走在最后的那位面含羞涩的婢女,淡淡道:“她是谁?” 红袖恭敬地回道:“她叫知秋,是长公主送来的婢子,说是郡主初入府,有些不懂的地位,可让知秋指点。” 顾长歌淡淡道:“我堂堂郡主,还需一贱婢指点?母亲不会做这等煳涂事,定是这婢子撺掇母亲。” 知秋抿唇不语,面色有几分坚韧,好似不畏风雪的腊梅,孤傲得让人侧目。 齐成染轻轻皱眉,斥道:“下去,不许再进屋。” 那知秋听齐成染如此说,瞬间就含了泪水,眼波婉转地看着齐成染,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哀求,还有几分委屈,还像顾长歌怎么着了她一样,瞧得红袖几人心里陡然升起怒火。 顾长歌嘴角轻讽,就这点伎俩,还想和她争宠,提鞋都不配。 不听话……齐成染冷了脸,直接命两女暗卫拖下去,以不尊世子夫人的名义贬为粗使丫头,没有吩咐不得进入内院。 接着红袖替顾长歌梳洗,齐成染就只有自己梳洗了。 谁都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有些沉。 装扮完毕,二人屏退婢子出了屋,去给齐家的长辈请安的路上,顾长歌先开了口道:“以后除了我和我的丫鬟,房间里不得出现女人。” 齐成染没有异议,“都听你的,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并不知娘会安排知秋。” 顾长歌淡淡地点头。 二人又沉默了会儿,齐成染嘆道:“我真不知,长歌,我们别闹别扭。” 顾长歌顿了脚步,看着这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一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眉头,脸上带些几分愁色,淡淡道:“我相信你,我只是突然觉得疲惫而已。成染,我尽量为你忍,可是有些原则绝对不会改变。” “我也相信你,长歌。” 今早的事情,让齐成染再说不出不需她忍耐的话,母亲明显给长歌添堵,然后作为媳妇,长歌却无法说出母亲的不该,今日若非他在,将知秋处置了,换了长歌来,外人会道长歌不敬婆婆。这内宅的暗亏,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堵心,这是驰骋朝堂的他少有经歷的。 齐成染拥着她,低声说着,似是安抚,更是誓言。 “长歌,这段路的艰难,我陪你一起,永远永远。” 第297章:婆媳不睦 “那后来呢?” 顾长歌悠哉饮了一口茶,“后来,新妇认人,挨个的与齐家的长辈敬茶,然后收别人红包与发红包呗。话说成染真够护我,当时堂上有几个没眼色的旁支小姐存心刁难,明里暗里说我无德、名声不好神马的,齐成染当时就怒了起来,那场面坚持得,硬是逼得那几个旁支小姐灰熘熘的滚了。靠她妹的,老子名声不好们何事,用得她们替天行道来说我?说得好听些,是口无遮拦,难听些就是蠢,要是老子生了这样的蠢货,一巴掌就给拍死。” 端王妃嗤笑一声,“成染是个好的,和当年你父王的反应差不多,只是你父王那些亲戚来头都大,最多只能落脸子罢了。” 顾长歌点头道:“自从那天之后,齐家那些人都知道我惹不起,除了慧敏姑姑仗着是成染母亲,给点小脸色,其他倒没怎么来招惹我了。虽然慧敏姑姑讨厌了些,但成染不错,夹在亲娘和妻子之间挺为难他的,以后我得对他更好才是。慧敏姑姑对我那些心思,成染都知道呢,且让她作,她越作,成染的心越在我这儿。” 端王妃摸着下巴道:“咱们母女俩的路线一样啊,完美丈夫加恶毒婆婆。” “那是,以后你女儿要是迷惘了就找母妃要经验。” 今日回门没见顾长衍,顾长歌不由问道:“哥哥呢,死哪里去了?” 说到这个,端王妃脸上多了几分忧色,“禁足令才解,想是找白芷去了。那丫头,心里自卑啊。” 白芷自卑,顾长歌隐隐是察觉的,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自卑于身份地位,一不小心就牵动情绪,可是白芷却并不仅仅自卑,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顾长衍,所以她努力学东西,努力地想打入顾长衍生活的圈子,她不怨天尤人,只是默默地让自己能配得上心爱的人,这样的白芷,顾长歌讨厌不起来,因为白芷爱顾长衍,所以顾长歌又有些怜惜她。 “上次我半开玩笑让母妃教她提蹴鞠,母妃教了吗?” 端王妃有些无奈,“我倒是想教,但她死活不肯学,想来是觉得我是长衍的母亲,应该把我敬着。唉,母妃只想要个活泼的儿媳,她那般,反而不可爱了。” “你让哥哥提点她呗。” 端王妃轻轻摇头,“长衍提点,她明面答应,暗里却仍我行我素,你道怎么办?” 好吧,还真有些不好办,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福分,顾长歌觉得自己还是多为肚子里的小东西花心思吧。小东西很乖巧,并没有孕中常有的折腾,这点顾长歌省了大心。 未婚先孕,世人所不容。 但因为是齐成染的第一个孩子,齐家极为重视,尽管齐家下人或是旁支不屑至极,然而有几座大佛镇压,如安城大长公主、齐国公、齐成染,都不敢将不屑表露出来。慧敏长公主对未婚先孕的顾长歌厌恶,却看重孩子,或许正是因为孩子,所以除了新婚第二日早上,后来都没有阴谋算计她吧。 过了会子,顾长衍没精打采地回来,母女俩看他面色极为疲惫,交换了眼神,端王妃唤他过来。 “母妃,我有点累。” 没等端王妃发问,顾长衍便说了出来,他挨着端王妃坐着,曾经的意气风发不再,全身充斥着压抑的颓疲,他与白芷越是相处的久,就越觉得力不从心,有时候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又或者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好。
第261页 “我知道她爱我,我也爱他,曾以为未来能像父王母妃一样幸福,可我觉得我错了,我们并不适合,或许在一起是个错误。” 端王妃温柔地道:“谈不拢吗?” 顾长衍轻轻点头,“她从不曾听我的建议,我很累,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 端王妃嘆道:“白芷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你要多体谅他,母妃知道你很痛苦,不同圈子的两人的磨合最初本就很痛苦,爱她,你就忍忍,尽可能的去接纳她,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能接受,就皆大欢喜,实在痛苦便罢了,老来回忆,不会后悔不是。” “母妃怎么帮白芷,我才是您儿子。” “母妃不是帮白芷,而是帮你啊儿子,能得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喜欢,不容易,母妃不想你错过,后悔终生。” 顾长衍沉默了下,说道:“我不想和她吵的,但她做的那些事……我喜欢的是以前的她,现在总觉得她变了一个人似的,学人家戴面具,搞得两不像,处着烦!” 顾长歌想到了自己和齐成染,心嘆爱情总会来点波折,她和齐成染因为表兄妹的事情闹了一阵,现在又是顾长衍的白芷自卑,还好她和哥哥有个好父母,否则她不会轻易地嫁给齐成染,否则白芷需要走的路更艰难。 端王妃轻声道:“当年我和你们父王也有些三观不合,不过现在不都解决了?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长衍,和白芷好好说,把一切问题都摊开了说,别藏着掖着,你们需要好好谈谈,不要冲动,心平气和的。” 顾长衍点了点头,那浑身少有的脆弱消失不再,接着脸上迎来常有的漫不经心。 “哥哥别怂,妹妹看好你。”顾长歌开口道。 顾长衍敲打她的头,咬牙道:“欠打吧你,你才怂呢。齐怂包呢?” “找父王去了,貌似谈正事吧。”顾长歌摸摸下巴,瞅着顾长衍打量:“我就奇了怪了,为嘛父王突然就重视成染了,搞得好像他不是女婿而是儿子。” 顾长衍道:“想是谈这次我解禁之事,听说齐国公本欲倒戈,是齐成染请了安城大战公主出面,这才解决了齐家。” 端王妃道:“说到你解禁,我倒是想起杨莲玉一家了,长歌成婚之日,连武泰侯府的太夫人都来了,又是极厚的礼,这殷勤献得!她家如此舔咱家,那这次帮咱们也是意料之中了。” 顾长衍翻了个白眼,“请收回这个帮字,你儿子我本就没罪。” “是母妃口误。不过一个老太太这么能舍下脸舔咱们家,想想觉得吧,咱们要是始终端着高冷,也不好,不若回应一下,表示咱们还记得这家姻亲?”端王妃徵求一双儿女的意见,当然,她心里其实存着打杨莲玉脸的小心思,虽然这些年过得幸福,已不再怨恨杨莲玉当年的所作所为,不过偶尔的打脸添堵,也是乐趣。杨莲玉,她不怨恨,却也没有同情。 顾长歌摆手道:“回应什么啊回应,这家人脸皮厚的很,没得给点甜头就缠上咱家,招谁惹谁了,母妃你要是无聊,就去戏馆坐坐。” 顾长衍点头道:“长歌说得对,一看母妃就是无聊了。” “……”端王妃捂胸,儿女有主见,就不听话了。 第298章:乔玉心思 毕竟嫁了人,娘家不好多待,午饭后便随齐成染回齐家。 回家不多时,齐成染便被他爹叫去,婚礼一事齐国公憋了口气,不吐不快,几乎天天都要叫他去训上一会儿,让顾长歌不明白的是,齐成染竟然生生地忍下了。 乔玉像往常一般给顾长歌诊脉,他不喜住齐家,便仍住外面,只每日下午给顾长歌请一次脉。 顾长歌本不想这么麻烦,齐成染不依,说是后院有些宵小之徒不得不防,为了孩子应当谨慎。顾长歌自是没意见。 好在乔玉并不拘谨,与顾长歌谈得较开,偶尔说些趣事,也是待在后宅之中少有的解闷。 今日乔玉把了脉,说道:“没异常,郡主放心。” 顾长歌点点头,突然问了一句,“你纳妾吗?” 冷不防这么一问,乔玉不明所以,颇为疑惑地道:“郡主想送在下女人?” “不是,我是看有美女暗恋你,所以帮她们问问前途。” 顾长歌面朝前方,眼珠子却旁侧转,乔玉会意,斜眼看去,就见那边角落两个粉衣女子鬼鬼祟祟,应是齐家的婢子,状似不经意地细看,果然就看到两个婢子娇羞低语。 乔玉略有尴尬,“在下一无所有,还养不起女人,郡主便别开玩笑了。” 乔玉在乔家的待遇不好,确实没啥钱,顾长歌笑道:“好吧,不打趣你了。不过我奇怪的是,你医术这么好,却不但不开医馆为人诊治,还不告诉别人你会医术,为嘛?” 乔玉嘆道:“医馆哪有那般容易开?京城天下脚下,难啊!” “你是怕有人砸场子?这无妨,有成染做后台,谁敢砸你场子?” 乔玉淡笑,“麻烦齐世子总是不好的。”虽是表亲,齐成染对他也算礼待,只是麻烦人家多了,总是不妥。 顾长歌道:“这有什么不妥,旁人也就罢了,你们谁跟谁啊,再说,你不是每天都为我诊治吗,就等于收诊费。就算京城开不下,你没想过去家乡做吗,男人嘛,总要有点事业,老是藏拙不是回事儿。” 乔玉知道顾长歌不喜委婉,便也不觉得她话唐突,只点了点头,笑道:“郡主说的是,在下好好想想。” “是该好好想想,以后娶了媳妇,没得让媳妇为你吃苦不是。真要是开医馆神马的,不想找成染可以去找我哥哥。”为不让人误会,特意补了句,“看在你解决我们夫妻的担忧,为我孩子诊治的份上。” “多谢郡主。” 乔玉低声道谢,与顾长歌告别。出了院子,便见两个粉衣婢子迎来,仍是一脸娇羞,其中一个粉衣婢子娇声道:“公子,张嬷嬷有请。” 乔玉点了点头,他出入齐家,为顾长歌诊治已有几天,是该有人问话了。 经过一条长廊,乔玉恭敬地给张嬷嬷见礼,张嬷嬷面无表情地受下,沉声道:“世子夫人每天传你去做什么?” 乔玉道:“是世子吩咐的,奴才是大夫,每日为夫人诊治。” 张嬷嬷没想到他是大夫,微微一怔,皱眉道:“孩子不好吗?” 乔玉先是沉默,随后环视四周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回嬷嬷的话,倒不是孩子有事,近日夫人心情不美,想是哪里堵了心,常有腹痛,世子不放心,每日一诊也是好的。” “即是诊脉,为何遮遮掩掩?” 乔玉道:“想是传出去,未免外人道夫人较弱,不好听。” 张嬷嬷挥退了乔玉,细细想了下,将乔玉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慧敏长公主后,又道:“……有世子宠着,世子夫人仍旧不顺,老奴想着,会不会有人给世子夫人暗中添堵?” 慧敏长公主哼了声,“谁能给她添堵,她不堵别人心便烧高香了。” 张嬷嬷沉声道:“长公主,话虽是如此,可若是世子夫人真有何事,恐怕世子会觉得是长公主给她添堵,坏了母子情分。”
第262页 慧敏长公主听张嬷嬷这么说,开始深思,她觉得连她都没有找麻烦,顾长歌的日子已经够顺了,还道堵心,便觉得是顾长歌是在给儿子上眼药,毕竟自己与她不对付,她有事儿子第一个想到自己,是以心里恨得不行,又想顾长歌为何要弄出这事,只是作妖还好,可若是孩子早就有问题呢?于是慧敏长公主补脑阴谋论,觉得顾长歌有意陷害自己,她要玩宅斗,自己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于是,慧敏长公主道:“给世子准备的通房暂别送去了,免得落下口舌,那个大夫……” 张嬷嬷适机道:“那大夫名叫乔玉,是当初护送乔表小姐进京的随从,后来不知怎么得了世子的眼,许他在外面住下,听说他住那院子正是世子送的,想来有几分本事。” 慧敏长公主点头道:“既是成染的看中的人,咱们便不用干涉,只是他这么进进出出,说是诊脉,传出去,孤男寡女没得招人闲话,你下去安排,给他个差事,以方便给顾长歌诊治。” 慧敏长公主不会怀疑顾长歌会与乔玉有苟且,他儿子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对顾长歌的好更是普天之下都找不到,区区一个乔玉能比得上?除非顾长歌眼瞎。 “另外,既然顾长歌心情不顺,好歹怀得是成染的孩子,你亲自去敲打那些个不安分的人。”顾长歌要玩,也要看看能不能玩过她。 “是。” 于是,齐家后院开始清洗,弄得那些有心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婢子一脸懵逼,明明前一刻慧敏长公主不但不管她们如何勾引世子,甚至还有纵容的心思,可下一刻张嬷嬷却开始敲打,翻脸翻得这么快,闹哪样? 大都是有贼心少贼胆儿的婢子,碍于顾长歌的彪悍与慧敏长公主的双重压力,很快就安分了。 也有有恃无恐的。 两个粉衣婢子一有机会就接近乔玉,丢个手帕,嘘寒问暖红小脸什么的,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全都是冲着齐成染去的。 乔玉终于不耐烦,说道:“你们死心吧,我只是世子身边的一个奴才,不当大用,你们勾引讨好我是没用的。” 两个婢子听得愤愤至极,其中之一严词厉色骂道:“谁勾引你了,谁讨好你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们讨好,要不是看你有用……” 另一个稍有城府,连忙止道:“不要乱说。”然后看向乔玉,警告道:“勾引讨好?这话可别乱说出去,坏了我们两个的名声。如今我们不显,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将来谁走大运,都是奴才,理应相互照顾,乔公子说是吧?” 乔玉觉得有些好笑,“死心吧,我不会助你们在世子面前露脸。” “你……”稍有城府的婢子咬牙。 乔玉淡笑道:“本着本分办好事,齐家自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有不该有的心思,便是爬床做妾,你们以为有脸面?” 没有城府的婢子面色更愤,“不劳你费心。” 罢,罢,人家不听劝,偏要走那自以为的康桥大道,他管得着吗他,乔玉转过离去。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心里对齐成染佩服得很,他按照齐成染的交代回张嬷嬷的话,第二天就见效了,不止顾长歌舒心了不少,连他都有了一间医馆。 张嬷嬷亲自找上他,先道世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多么重要,感激他费心,再请他多费心,又说齐家有一间闲置的铺子,当道的繁华大街上,离他的住处与齐家都近,正好可以改做医馆,花重金请他去当掌柜,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的,乔玉都不好回绝了。 其实乔玉虽拒了齐成染夫妻,但面子原因最多,未必不想有自己的事做,一身医术无处施展也是烦心,再说怕砸场子?齐家的铺子,谁敢动。 如此,明里暗里都全了他的心。 第299章:婢女心大 再说这两婢子,稍有城府的那个叫知夏,另一个叫知冬。 还有知春、知秋,四人是按春晓秋冬命名,当初一起进府,都是纯洁的妹子,一心一意为主子做事,真真没半点异心,可后来知春走了大运,被慧敏长公主瞧中派去伺候齐芫,齐芫赐名春儿,很得齐芫欢心,不久升为大丫鬟,这就让人不能接受了。 同样的起点,同样都是奴婢,起先也是同样的待遇,可是后面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夏秋冬都自认为没有比不过春儿的,可人家是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将来不定什么造化,自己呢,三等婢子,最多配个体面的小厮,有什么前途。 友谊的小船一下就翻了。 夏秋冬不提春儿成为齐芫大丫鬟时对她三人的照顾,只觉得命运不公,怨天尤人。 幸好老天有眼,让春儿死在刺客的乱刀之下,这让夏秋冬的心里好受了些,只是春儿的死,让三人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刺客刺杀,春儿被砍死,张嬷嬷被砍伤,齐芫屁事没有。有事的都是奴才,没事的都是主子。 夏秋冬觉得,不管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活命,人生都应该有追求,比如,做姨娘。 世子年轻英俊,是未来齐家的主人,自然是首选,而且明眼人都知长公主不喜世子夫人,此消彼长,长公主打压世子夫人之时,肯定会提拔姨娘,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对不起自己活一辈子了。 知秋运气好,被慧敏长公主瞧上,送到世子身边,但出师未捷,知夏知冬暗爽了一把,便猜测对付世子不能走平常路,得先知道世子喜好神马,是以便想着先与世子身边的人打好关系,齐放常在前院,自是不成,那么最好的人选就是乔玉了。 谁知乔玉竟然不识实务,她们可是要做姨娘的人,未来的主子,知冬气得不成。 知夏有些城府,说道:“你也别恼,谁让咱们现在还是婢子呢,他瞧不上我们是应该的。” “我也知道,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知冬恼道。 知夏道:“咽不下也得咽,先忍一时,以后再来收拾他,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说了多少次了,不管如何,都得沉住气,知秋就是沉不住气,你瞧她什么下场?若是长公主记不得她,这粗使丫鬟得做一辈子,还能有什么出路?” 知冬想到昨天见到的知秋已有憔悴,闷闷道:“我……我忍下就是了。” “不止忍下,还要喜怒不形于色。”知夏耐心道:“那姓乔的瞧不起我们,应该是世子夫人的人了,既然认定世子夫人,想来我们俩个的心思世子夫人已清楚,谁知世子那里上了眼药没有,现在凑到世子跟前定没好结果,与其落得知秋一样的下场,倒不如蛰伏一些时日,等世子夫人放下戒心,届时再来行动。” “等多久?” 知夏道:“等时机,时机来了就不用等了。” 知冬疑惑地看着她,她是春夏秋冬里面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十八了,对于眼前的这个十六岁少女,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不知道她什么心思。 知夏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渐渐显出怒意,“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还能害你不成?咱们自进府便姐妹相称,我一直将你当亲姐姐看待,我还能害自己的亲姐姐?咱们现在还不是姨娘,必须小心翼翼,你以为我是为自己?若时机到了,我还说让你等?”
第263页 知冬想了想,觉得知夏的话在理,便道:“原是我想差了,姐姐一时看不透,妹妹别怪姐姐才是。” “亲姐妹哪还有隔夜仇,自是不怪的。”知夏面上真诚,心中冷笑。 房间外,张嬷嬷冷冷一笑,得知这两婢子的心思,本来还要警告一番,不想这知夏倒是明白的很,知夏清楚如今的形势与她不利,便先不轻举妄动,还同时劝住知冬。保住知冬,别说是姐妹情深,否则春儿知秋算什么,知夏的目的,不过是想要个容易忽悠又能帮她做事的人,威胁倒是不大,毕竟知冬年纪上来了。 聪明,对世子也有心思,如此一个妙人,她长公主好好注意。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是半个月,期间慧敏长公主不来找茬,顾长歌也不会找不是,偶尔齐芫说说话,听齐成染教导齐芫,又或者找秦宁聊聊天,旁观自秦宁怀孕后,齐成曜的风流史。 说到齐成曜的风流,顾长歌觉得自己很佩服他。 秦宁可不止是世家小姐,还是当今皇后的族妹,他娶了人家,便是不喜,面子上怎么着也应过得去吧,可看看他做的,连慧敏长公主都看不过去了,时而敲打一番,却仍是我行我素的,当然,在慧敏长公主的眼里,儿子没错都是媳妇的错,儿子的荒唐是因为媳妇hold不住,所以训不住儿子,就来训媳妇。 可怜秦宁顶着八个月的肚子,就要临盆了还要受婆婆的气。 秦家不是没管过,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管女儿婆家的事情,秦家施不开脚。 最近齐成曜收了一个美妾,听说那妾是下属送来的,山黛眉碧波眼,一笑倾四方,极为美丽,齐成曜宠得不行,那妾不是个安分的,还曾给秦宁使绊子。 顾长歌实在忍不住了,就与秦宁道:“老虎不发威当你是病猫,作为正室夫人,你不发威吗?”初成少妇,看秦宁受这对待,就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 秦宁淡笑,“罢了,随他们去吧,我在乎的只是孩子。” 顾长歌突然想到了齐二夫人与齐莹母女,不想多说了,到底是人家夫妻的事情,当事人都接受了,她多说几句,没得被认为是挑拨人家夫妻关系,点到为止就行了,再说,或许秦宁不会混到齐二夫人的地步,是她杞人忧天了。 最近没对付顾长歌,慧敏长公主日子空闲了,加之齐芫十四岁,到了相看的年纪。原本慧敏长公主就有留意,这段时间挑了最满意的几个,想问问齐芫的想法。 齐芫也不知怎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第300章:齐芫婚事 随意应付了慧敏长公主几句,齐芫便找了顾长歌,闷闷道:“娘要给我选夫君了。” 顾长歌看她风风火火的来,招唿都不打就切入主题,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想却是这个,当即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好事儿啊,为嘛这个哭丧表情,对你娘的安排不满意?” 齐芫坐到她的对面,摇了摇头。 “不是不满意,难道是早有心上人了?” 顾长歌努力地回想自己有没有带坏齐芫,毕竟齐芫坦然地与外人道夫君神马神马的,这与闺中小姐的娇羞很不一样,要是受自己的影响,拉慧敏长公主的仇恨便罢,若害了齐芫倒不好。 齐芫勐摇头,“我可没人心上人,就是……就是觉得……唉,且先让我与你说娘亲选的那些人,你先给我参考参考。” “好啊,正好闲来无聊,你说!” “第一个,是罗国公府的嫡长子罗敷,娘说罗家也是百年世家,虽近几年低调,可家族实力不小,朝中至今举足轻重,我嫁的是嫡长子,入门便是长媳,罗国公夫人为人和善,不会存心刁难儿媳,正好前日里罗国公夫人亲自透露出结亲的意思,我以齐家嫡女的身份嫁去,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顾长歌听完,点了点头:“这门亲事可以。” 门当户对,少年俊朗,的确是齐芫这种典型的贵族之女最好的归宿。 齐芫面上却露出几分不愿,不过对于顾长歌的贊同,也没说什么,继续说道:“第二个,是长岭侯世子,长岭侯在北燕有几分脸面,且外人都说他家世子文武全才,举世无双,难得的好儿郎,娘亲也心动了,说以我的身份,就应该配这样的绝世公子,可是……” 这个听着也很好……“可是什么?有问题?” 齐芫闭口不谈,说起下一个,“第三个,是文公谢家,谢家出文官,北燕几近一半的文官都是他家的姻亲或门生,娘亲看中的是谢文公的嫡出二子,我……我……” “你似乎很不想嫁入谢家,难道这嫡二子有什么不好?” 齐芫抿唇沉默。 顾长歌嘆了口气,“好吧,知道你不想说,请继续说下一个吧。” “没有了,娘就挑了这三个,说是万里挑一,让我好好考虑。” 顾长歌看齐芫脸上的不加掩饰的排斥,心里就纳闷了,这三个的确万里挑一,配齐芫真的很好,可看齐芫如此不愿,难道有隐情?可是她是慧敏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慧敏长公主坑谁也不会坑她啊。 顾长歌很不解,就听齐芫郁闷地声音,“三嫂,你真的觉得这三个好吗?” 顾长歌实话实说,“很好啊,首先,家世够显赫,不论是勛贵之家还是谢家那样的添喜郎世家,都不是软柿子,后背硬得起来,外人谁也不敢轻易欺负不是。而且这三家我貌似听你三哥说过,都不是不讲理的,你是齐家的千金小姐,又有郡主之尊,嫁过去,只要不自己作死,谁敢欺负了你去?只要你好好的过日子,肯定是不会受苦的。” “我……我……”齐芫我了半点,我不出个所以然。 顾长歌觉得可能有点意思,凑过去像商谈秘密一般的低声问道:“有情况?” 齐芫欲言又止,却出乎顾长歌意料,只说了一句,“我不想听娘亲的安排。” “为嘛?她是你亲娘,还是害了你不成?”别说慧敏长公主不是她亲娘,戏本子抱错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少得很。 齐芫语气有些低落,“三嫂,你不是不喜欢娘亲吗,怎么还帮她说话啊。” 顾长歌翻白眼,“亲,宝宝,这是两回事好吗,我讨厌她不假,可这事关你的幸福,我会昧着良心去污衊慧敏姑姑,而毁了你的终身吗?本宝宝一直都是一个实诚的人好吗。” 齐芫沉默了下,说道:“谢谢你。我不想嫁,不想听娘亲的话就这么嫁人。” “为什么?” “娘亲为我着想不错,可有些事情是想不全面的,她觉得那是幸福,可对于我来说,我想要的却并不只是那样,或许我想要的东西,在娘亲看来极为可笑。” 顾长歌摸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想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幸福。” “慧敏姑姑就是为了你的幸福替你选的。” 齐芫皱眉道:“不是这样的幸福,是……是……反正不是娘亲以为的幸福。” “为嘛,慧敏姑姑吃的盐比你走得路还多,只要你好好听话,还担心这个做什么。”
第264页 “我……”齐芫似乎有些急了,脱口而出道:“不是这样,你怎么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你和三哥这样的幸福,是端王舅舅和舅母的幸福,不是娘亲安排的那样,这三家的男儿是好,可是他们会只拥我一个吗?几个婆婆也好,可她们会允许儿子不纳妾吗?这三个家族里的男人,不论嫡庶都是妻妾成群。” 顾长歌喔了一声,声音拖得极长,似笑非笑地看着齐芫,“原来九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齐芫被看得红了脸,不过话都已经说了,本能的扭捏几句后就不矫情了,看顾长歌面上无嘲笑,便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原因。” 顾长歌笑过之后,正色地问道:“怎么突然看重这个了,我觉得……说了别气哈,我觉得按照慧敏姑姑给你的教育,你应该会接受三妻四妾才是,怎么……” “其实起初我是没有意见的,父亲无妾,是因为娘亲是公主,可我没娘亲的尊贵身份,便也不奢求那独一份,再说齐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如此,可是现在三哥……三哥不一样,他对你那么好,你能得到的,我为何不能得到,再说……我觉得你那天说的对,我是齐家宠儿,娘家有势,嫁去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坚守本分,为何还要我养妾室庶出,忍受那些噁心的事情,简直欺人太甚,做梦!三嫂,你觉得你那话太对了,只是我一说到对妾室的牴触,娘便骂我不该,我……哎呀,哪里不该了,总之这件事情,我就觉得三嫂你对。” 额……顾长歌抚了抚额头,齐芫如此,多半是因了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 又听齐芫郁闷道:“再如你说的,盲婚盲嫁,谁都不知谁,世家一贯做戏,面上都是翩翩公子,可谁知道内里如何腐烂。当然,娘会为了我去查,可谁知查到的是真是假,没接触过都不能全信,我倒是想去看看真人,可若说出来,娘定抽我。三嫂……你说我该如何回绝娘呢?”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让你三哥去查查,慧敏姑姑那边若是催得紧,也让你三哥去说,成染的话,她一向都会考虑。” 有齐成染相助,盲婚盲嫁的悲剧应该可以避免,齐芫却仍不满足,撇嘴道:“若是连三哥都骗过了呢?” 顾长歌笑道:“不太可能吧,若是将他都骗了,那道行够深,也不用查了,因为谁都查不出来。” 齐芫期翼地道:“可以让三哥帮我推了吗,我还小,才十四呢,三嫂你十九才嫁。” 顾长歌差点一口茶水喷过去,“你要是像我这般年纪才嫁人,估计慧敏姑姑得锤死我。” 第301章:以为良人 “三嫂,三嫂,你就帮帮我呗!” 齐芫发挥了强大的撒娇能力,顾长歌被她摇晃地厉害,实在受不了,便道:“好了好了,我……”看齐芫期待得不能再期待的双眸,“……就给你多参考参考?” “只是参考啊……”齐芫很失望。 顾长歌翻白眼,“参考已经很不错了,这还得你嘴巴紧点,瞒着慧敏姑姑的情况下,否则她要是知道我给你参考婚事,估计很快你三哥就有爬床丫鬟了。” 齐芫糯糯道:“我想让你帮我谋划。” “还谋划?你这是害我啊你,帮你出谋划策,估计还没施展计划就被扫地出门了。”当然,慧敏长公主想让她扫地出门不容易,可若让慧敏长公主知道自己帮齐芫出谋划策,绝逼要发疯。不过她能理解,毕竟她和慧敏长公主三观严重不合,要是坏了齐芫的‘好’姻缘,杀了她都有可能。 “三嫂……” “这事儿没得谈,你去求你三哥还成。”顾长歌坚持不松口,齐芫无奈,只得强调别忘了让齐成染说服慧敏长公主推迟她的婚事。 齐成染回来,顾长歌向他说起此事,问那三家人的情况,齐成染笑道:“母亲选的人家自是好的,那三人的品行自是没问题,不过齐芫那妾室的顾虑不无道理,譬如罗敷,有两个通房跟了他三年,也不知处没处出感情。” 顾长歌道了声噁心,又问另外两人的情况。 “长岭侯世子倒无通房,不过听说偶尔会出入烟花之地。”于慧敏长公主而言,这点问题不大,因此慧敏长公主对长岭侯世子还是很满意的。 “谢家二子……我不建议齐芫嫁他,太书生之风,难免迂腐,又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张嘴,也没什么可取之处。谢家家世高,几朝屹立,其声誉在北燕无人能及,齐芫的身份在他家算不了什么,嫁与次子虽然能享清福,可不为当家主母,日子哪能过得顺畅。我找个时机与母亲说说,罗国公府与长岭侯府或许还成,谢文公家便罢。” 顾长歌笑道:“齐芫想你推迟呢,你这么说,估摸着那丫头会生气。” 齐成染摇头,“好不容易寻到合适的,不能轻易错过,她小不懂事,我这当哥哥自不能由她任性。” 顾长歌想到了那曾怂恿自己养面首的亲哥哥,觉得自己好幸福。 虽然齐成染是为了齐芫好,也是对妹妹真心爱护的一种方式,但顾长歌还是觉得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做主,便是错过,有缘总是跑不掉的。 齐成染没有如齐芫希望的那样直接推掉,齐芫有些闷闷不乐,还与齐成染闹点小脾气,每日一教导的课上,时而阴阳怪气地说话,齐成染也不发脾气,总是轻声细语地说,对齐芫的进步不吝赞词。 顾长歌心里嘆道,如今的齐芫心智又进步了一层。 课程结束,齐芫依次看了齐成染与顾长歌一眼,哼道:“三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亏我还对你那么好。” 齐成染觉得好笑,轻轻道:“好了,别闹别扭了,明日正好沐休,带你和嫂子出门如何?” 齐芫眸光闪了闪,“只是出门,还消不了我心里的气愤。” 齐成染道:“许你看戏,去楚戏,偷偷的,别让母亲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齐芫哼哼地走了,心里偷着乐。 顾长歌虽然很高兴齐成染能从兄妹之中得到快乐,她不嫉妒丈夫对小姑子好,只是却不乐意二人世界多出一个电灯泡啊!于是要齐成染补偿。 身体瞬间凌空而起,却是齐成染横抱着她,往床榻走去,在她耳边低笑,“三个月过了,已经不碍事了。” “哼,这就想补偿了?这还消不了我心里的郁闷。” “那,为夫带你去乡野走走?” 顾长歌本来就想去行侠仗义做善事神马的,听到这个登时亮了眼睛,忙问:“什么时候?” “嗯,尽快,不会让夫人久等。” “一言而定,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否则你可以不让为夫上你床。” “染染,我觉得你这个否则,说了跟没说一样,为嘛,因为你知道我会忍不住拖你。” “觉得为夫没诚意?” “是的。”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顾长歌直接拉他珍惜当下,好好享受人生。 次日出门,鑑于齐芫的强烈要求,首先就去了楚戏。
第265页 有些时间没来了,如今的楚戏比当初更为红火,不仅女人喜欢,连男人都收了一大推粉。男人爱楚戏的戏似乎不太可能,可事实还真的做到了,自从楚戏里的一位笔名叫“小着清心”的人来了后,便开始圈男粉了。 小着清心不仅女粉无数,男粉还不少,因为他写的戏不仅符合男人的心思,更符合女人的愿望,譬如男主人公永不纳妾,可女主人公几乎都是男人的梦中情人。这也难怪了,对于男人来说,梦中情人都娶到了,还纳什么妾,是嫌自己事少了?就从这点,以前的那些写戏的人和小着清心想比,都弱爆了。 也不知这么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若是女的,顾长歌想和她义结金兰。 齐芫很喜欢小着清心,三句两句不离此,与顾长歌讨论地热火朝天的。顾长歌见齐成染似乎不愿提起小着清心,便留了心,开始不着痕迹地转话题,但齐芫的热情不是那么容易挡得住的,所以只聊了一会儿,便有些心累。 齐成染道:“芫儿,你嫂子累了,回家再说。” 又道自己更衣,顾长歌找了机会跟来,问齐成染怎么了。 齐成染皱眉道:“小着清心是男人,瞧齐芫如此,怕要出事。” 齐芫正是思春的年纪,加之最近对母亲安排婚事的牴触,要是知道小着清心是男人,不定就付了芳心,难怪齐成染担心。 顾长歌想了想,问道:“那叫小着清心的矮墩挫穷?” 齐成染微顿,反应过来道:“并非,他乃一介书生,此番上京正是参加今年秋闱,才华虽有,又一表人才,可毕竟齐芫先就喜欢他的戏,怕因戏误导她的心意。” 顾长歌非常能理解齐成染的担心,毕竟齐芫对楚戏痴迷到了一定程度,一颗心极有可能不明不白的付出去。是以夫妻俩都觉得应该先骗过齐芫,再慢慢潜移默化齐芫对这方面的淡化。 只是二人终究晚了一步,再回去时,就见齐芫兴奋地拉着顾长歌,激动得不能再激动。 “三嫂,他叫蒋荣,你知道吗,他叫蒋荣……真有才,能写出这么好的戏,肯定能高中……” 夫妻俩对视一眼,顾长歌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他是谁啊?” “喔,忘了告诉你,他就是小着清心。厉害吧,方才我听好友说,本来还不信呢,谁知去问楚戏的掌柜,不想还真如此。如此才华,他今年秋闱,定能金榜题名。” 瞧齐芫眼角缝里都是痴迷,夫妻俩都觉得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 第302章:心上有人 当慧敏长公主再一次提出让齐芫二选一时,齐芫道:“娘,婚事不急,女儿……女儿自有主张。” 慧敏长公主当下就怒从心来,忍下火气,皱眉道:“芫儿此话怎讲?发生何事了?难道……” “我……娘,其实女儿的婚事不必局限于世家子。对于婚事,女儿……娘能听听女儿的见解吗?”齐芫知道母亲的强势,有些时候绝不容许有人拂了她的意,儿女婚事上尤是如此,她没有三哥的手段与地位,若不想精明的母亲看出端倪的基础上,推掉婚事是不可能的,所以,还不如与母亲挑明了说,虽然母亲会骂她,甚至打她。 慧敏长公主面色不好看,心中隐隐猜到齐芫想说什么,心忧得不行,甚至很愤怒,只是看齐芫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终究没当场发脾气,忍了忍道:“你说。” “娘,不瞒娘说,女儿不想嫁世家子。”齐芫低声道:“世家明着私下根本不一样,越是光鲜亮丽的世家,背后越是龌蹉,虽然罗国公府与长岭侯府的婚事娘为女儿打听了很多,可是有些事情光靠打听是不行的,娘,女儿……” 慧敏长公主打断她的话,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儿……女儿心上有人了……” ‘啪’地一声,齐芫握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慧敏长公主,她想过母亲会打她,却不想她的话才说出口便挨了母亲一巴掌,她想过母亲的愤怒,却不想这愤怒来得这么快,她知道在母亲心里,自己是不应该说出这种话的,可是事关终身幸福,难道还说不得了?这些话对外人来说不知廉耻,可是她是她的女儿,外人面前不能说,母亲面前还不能说吗。对比在顾长歌面前的自在,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双眼酸得厉害,瞬间溢出湿意。 “娘……”她看着母亲愤怒的脸,沙哑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一般。 慧敏长公主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方才那话意味着什么?枉娘生养你一场,你是哪里习来的?你的廉耻心哪里去了?” 若是以前,听了这话,齐芫心里定很难过,可是现在,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母亲的反应太大题小做,她低低的声音道:“女儿只是与你说私房话。” 屋中无外人,慧敏长公主当然知道私房话,否则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看着眼前女儿明显不理解她的反应,知道再责怪只会起反作用,只得压下满肚子的气,声音道:“虽是母女间的私房话,可这种事情,你一个未嫁女便不知羞耻?” 齐芫小声嘟囔:“娘找女儿谈得不正是男女婚事吗。” 慧敏长公主一顿,深吸口气,道:“芫儿,这不一样,娘让你考虑未来夫婿,这是正经的成婚嫁娶,可你呢?私相授受?” 齐芫皱眉道:“女儿没有私相授受。” 慧敏长公主心下松了一口气,没有私相授受就好,十五岁的年纪,想来只是动了吧,只要不传出去,自己紧着教育,应该不会害了女儿,是以更温和了声音,说道:“没有私相授受就好,娘从小教育你不可逾越了男女之防,不管你与那人现在到了哪一步,都必须放下,这是为你好。” 齐芫知道母亲的话不容置疑,便闷闷地没有说话了。 慧敏长公主见她没顶嘴,因自己方才怒极下了大力气,女儿的右脸上红肿一片,顿时心里又疼又责,揽着女儿在怀,温声道:“是娘不该打你,怪娘吗?” 齐芫肯定是怪的,她不就说了两句,母亲便这个反应,是个人都会责怪,只是母亲对她极好,所以并不会因为这个就记恨,遂摇了摇头,“不怪娘。” 想到女儿方才的话,慧敏长公主皱眉道:“他是谁?接近你有何目的?” 齐芫知道她误会了,忙道:“他没有接近我,是……是女儿自己喜欢他的。他是今年秋闱的学子,家里并不显赫,不过他才华横溢,想来金榜题名不是难事,娘,你能接受女儿嫁他吗?”齐芫问得小心翼翼。 慧敏长公主想到齐芫这段时间与顾长歌关系好,她从小守礼的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用说,肯定受了顾长歌那贱人的刻意教唆,心里恨不得杀了顾长歌。再想女儿口中的男人,极为正色严肃地问:“芫儿,你们真的没见过面?不要瞒着娘,这件事情,娘稍有心思便能查出。” 齐芫认真地摇头,“真的没有,最多,最多就是女儿偷偷地见过他一面,他并不知女儿的存在,也不知女儿喜欢他。”若非见过蒋荣真人的英容,只一个小着清心,顶多钦佩罢。
第266页 “只是一个小书生,你如何知道他的?”圈子不同,加上女儿养在闺中,交集几乎没有,然而却让女儿喜欢上了,这不得不让慧敏长公主怀疑他的居心。 齐芫双眼明显亮了些许,“女儿不是常去楚戏吗,他正在楚戏写戏本子。” 慧敏长公主差点晕了过去,书生不好好读书,却不学无术写戏本子,这等自甘下贱的人,竟得了女儿的喜欢,慧敏长公主忍得快,才忍住没再扇齐芫巴掌。没办法,地位低下,这写戏的人难免让人瞧不起。 “他是谁?” 恋爱中的齐芫明显还有理智,听到慧敏长公主咬牙切齿的话,瞬间就谨慎了,母亲明显不喜欢蒋荣,不论是不是蒋荣的错,他都不会好过,所以不能透露他的名字,笔名能顺藤摸瓜,自然也不行。 齐芫开始沉默了,慧敏长公主软硬皆施都行不通,气得她再扇了爱女掌,让她禁足了去。 然后招齐成染问那奸邪之徒的情况,齐成染说他也不知,在慧敏长公主目光灼灼的眼神之下煳弄过去,再不着痕迹地将慧敏长公主心里,对于顾长歌的阴谋论洗。 回来后,交代顾长歌道:“娘心不静,难免做出出格的事儿,蒋荣的身份就先瞒着。” 顾长歌很贊同齐成染的话,齐芫思春,关蒋荣什么事儿,但慧敏长公主不会这么认为,不定暗中做点什么,毁了蒋荣都有可能,人家只写个戏都遭祸,冤不冤啊。所以齐成染爱才之心,顾长歌非常能理解。 第303章:不要冲动 齐芫被禁足了,府中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安城大长公主还特意来问慧敏长公主,事关女儿清誉,慧敏长公主自然不能随便说出去,用早想好的理由,几句话搪塞过去,每天都来看齐芫,每每都苦口婆心的劝,奈何齐芫不听,最后无奈之下,慧敏长公主让齐成染来劝,毕竟齐成染的话,齐芫多少会听听。 齐成染推开门,见到齐芫坐在书桌前,右手执笔,桌上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已经禁足几天了,像是逼慧敏长公主妥协一般,齐芫的胃口每天都在下降,今天更是只吃几口便撤了饭菜,几日地刻意虐待自己,下巴都尖了些许,有些憔悴了。听到门响,抬眼看了一下,便又低头,继续在纸上写,这是她脑海中所想到的戏本子,小着清心能写,她也能写。 齐成染走到她身后,看了会儿她所写的剧情,就听齐芫淡淡道:“娘让三哥来劝我?” 齐成染嗯了声,说道:“娘很担心你,你这么逼她,她很伤心。” 齐芫心有内疚,她是母亲的掌上明珠,母亲从小的疼爱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对比这几日母亲因为她的操劳憔悴,齐芫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她不想随了母亲过她不想过的日子,更不想将来后悔。所以现在,她必须为自己打算。 她道:“是我对不起娘,是我不孝!三哥也在怪我吗?” 齐成染端来一盘糕点,轻声道:“三哥没怪你。” 齐芫没有深究话里的真假,抬眼道:“三哥告诉娘他的身份了吗?” “没有。”齐成染解释道:“他连面都没见你一面,就如此被你牵连,传出去外人还觉得我齐家跋扈。”除却蒋荣是个人才之外,若慧敏长公主得知蒋荣后,毁了他的前程,这将是母亲与妹妹永远的膈应,也会让齐芫对自己膈应,为了一个外人,得不偿失。 齐芫感激道:“多谢三哥了。”想了想又道:“三嫂那里,恐怕要受我牵连了……”她有些内疚,母亲肯定会将她的事情怪罪到顾长歌身上。 齐成染笑道:“三嫂没事,三哥会保护她的。” 齐芫笑了笑,让齐成染看她写的戏本子,兄妹二人讨论半晌,不由有些口干舌燥,齐成染递去一杯水,又拿了糕点,说道:“吃点东西,别饿着了!便是与娘斗争,这法子也是不行的。” 齐芫早就饿了,只是为与母亲抗争一直硬撑着,此刻经齐成染一说,肚子便咕咕的叫起来,她尴尬地红了脸,齐成染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先吃东西,把身体养好,这件事情有三哥帮你。” “真的,三哥真的会帮我?”齐芫眼睛亮了起来,只是心里有些不确定,毕竟她觉得三哥并不想她嫁蒋荣。 齐成染点了点头,笑道:“会帮你,但不是你想像中的撮合,总之,这件事情会给你把关,不会如娘一样直接否定,三哥会考虑他做你夫婿。” 齐芫想了想,拿起糕点开吃起来,平时偶尔消遣之物,在饿了几天的情况下,无疑成了美味佳肴,急切地想要全部一下子塞到肚子里,齐成染在旁控制她的速度。 吃了七八分饱,便停了下来,问道:“三哥,你会怎么帮我?” 齐成染首先问道:“你见了他几面?” “只见了一面。”那日知道小着清心的身份后,寻了他交戏本子的时候,暗中偷偷地看了一面。当然,齐芫还是有分寸的,知道闺誉,除了贴身丫鬟,并没有让外人知道她的心思。 “他知道你的心思?” 齐芫双颊有些红晕,摇了摇头。 齐成染道:“不知你喜欢他什么?若只是因为他写的几齣好戏,三哥也会写,天下读书识了字的人都会写,并不止他一人能写戏,若说才华,歷来中举,参加秋闱之人,谁没才华呢?若是爱容貌……他也只能算中上之姿罢!” 齐芫微微白了脸,“所以三哥,你是认同娘来劝我的?” 齐成染正色道:“三哥确实不认为你们是良配。” “为什么?”齐芫失声道。他那么好,三哥为什么不同意。“而且就像三哥与三嫂一样,三哥为什么不同意我们?” “你对他的了解也只是从小着清心的崇拜而已,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你了解他吗,你根本没同他接触过,何谈爱情?别说同我与长歌一样,这不一样,我们青梅竹马,从儿时到现在,对对方的每一点都无比清楚,你们呢?说到底,你只见了一面而已,你不想盲婚盲嫁,可你这见了一面就倾心之举,与你厌恶的盲婚盲嫁有何区别?”齐成染冷静地分析,“所以齐芫,不要冲动。” 齐芫不悦道:“我没有冲动,我很明确我喜欢他,有种感情叫一见钟情,你与三嫂日久生情,难道我就不能一见钟情了?三哥,你不能因为你们的幸福解决了,就冷眼看我的幸福,就如此说风凉话!” 齐芫也不知怎么了,声音越来越大,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确实想得很清楚,这几天都在想,想到蒋荣她会很高兴,心里满满都是幸福,这比儿时得到父亲的赞赏还要高兴,难道这不是爱情吗?三哥之所以这么劝她,肯定是做了母亲的说客。 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三哥不够意思啊,他已经得到幸福了,所以就不想她这个妹妹得到幸福?还是说,三哥希望她嫁给势力雄厚的世家,为齐家带来利益? 齐成染皱眉道:“齐芫,你需要冷静!”说罢,起身离去。 齐芫张了张嘴,想叫住齐成染,却不知该说什么,怔了怔,便由他去了。
第267页 慧敏长公主守在屋外,见儿子出来,忙走了过去,“吃了?” 齐成染点头道:“已经吃下了,娘请移步院中,儿子有话要说。” 第304章:出京计划 母子二人入了院中,进屋,慧敏长公主屏退婢子,急切地问道:“芫儿可有想通?” 齐成染苦笑,“娘,齐芫年纪虽小,但耐于坚持,哪能听我几句便改变主意。她认定了那人,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慧敏长公主一脸忧思,愁了几天不得法,本想教训带坏女儿的顾长歌,却苦于长子相护,不免迁怒齐成染,“芫儿常跟你出去,你怎会不知那人什么身份,成染,芫儿是你亲妹妹,你何苦为一个外人苦苦相瞒?” 齐成染默默地饮茶,不接话。 慧敏长公主看他这样,心里一堵,知道问也问不出来,就又道:“行了,知道你顾虑,娘不问了。你妹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齐成染道:“娘放心,儿子知道分寸。” 婚姻方面,慧敏长公主还真不放心,有分寸?有分寸能娶顾长歌那样的女人?有分寸会不告诉那个男人的名字?只是芫儿的事情不宜泄露,这个家,除了自己,便也只有成染与顾长歌知道这件事情了,她劝芫儿不听,便只有让成染拿主意,她也不求齐成染能还她一个沉稳矜持的女儿,只求能断了这不该有的心思,让女儿能甘心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她是操碎了心! “娘放心……儿子也不愿芫儿嫁那人。”齐成染给母亲吃个定心丸,免得她多想。 慧敏长公主果然放了些心,忧道:“芫儿不听劝,你有良策?” 齐成染想了想,皱眉道:“芫儿如今正是逆反心理,我们越劝,她便越觉得我们无理取闹,倒不如让她静静心,送她去京外待一段时间吧。” 慧敏长公主直接否定,“不成,无端送芫儿出京,外人还以为芫儿犯了大错呢,她这个年纪,定影响亲事。” 齐成染沉声道:“只送出京待一个月,不会太久,便是让外人多想,齐家不透露半点消息,且齐家对芫儿的宠爱犹在,这对芫儿的危害不大,再者,若娘不同意,一直如现在这般禁足,久而久之,外人不多想吗?况且芫儿自己想不通,只会更坏事。娘,两害取其轻,娘应当取捨。” 慧敏长公主仔细深思其中厉害,两相权衡,最终做了决断,闭了闭眼,沉声道:“什么理由?” “齐家在京外有一处温泉山庄,让芫儿去散心正好,为打消外人心疑,也让长歌陪着,娘觉得如何?” 泡温泉的理由是顾长歌想的,那温泉山庄她早就惦记上了,只是那庄子距离京城隔了两个城池,有些远,一直没有时机提出来,本来还想等到齐成染有空,与齐成染一起去呢,不过借着齐芫的名头也不错。 慧敏长公主当然不会反对,虽然顾长歌讨厌了些,但齐成染已经明说不纵容齐芫,因此也不担心顾长歌继续撺掇使坏,况且顾长歌与女儿一起,可杜绝外面那些不利于齐芫的疯言疯语,何乐不为。 竟要把她送出京,齐芫很愤怒,连顾长歌都吼上了,“顾长歌,我敬你为三嫂,你为何这样待我?” 顾长歌眨眨眼睛:“我怎么待你了?” “你不帮我,你说,你是不是要拆散我们?” 顾长歌好笑道:“不帮你就是拆散你们?好笑了,且不说你这句话的逻辑问题,你们还没在一起呢,谈什么拆散。” “你……你……” 顾长歌拿过指着她的手指,宽容的笑道:“好了,你先别闹,闹得让外人知道对你没好处。相信我,也相信你哥哥,不会棒打鸳鸯的。” 齐芫眼珠子转了转,马上低声凑来,“此话怎讲?” 顾长歌轻轻拍了下小姑子的脑袋,嗤笑道:“老实点,快四个月的侄儿侄女呢。” 齐芫催她讲真话,逼问是不是有何计划,顾长歌低笑道:“没计较,就是泡温泉,缓解心情。”说罢,很有深意地朝屋外眨眨眼睛,齐芫会意,恍然地点了点头,又听顾长歌道:“对了,两个人泡温泉怪没劲,要不要约白芷来?” 齐芫与白芷的关系不错,自然没有意见。 出门前几天,在齐成染的陪同之下,顾长歌来到白芷住的那院子,恰巧顾长衍气沖沖地摔门而出,顾长歌忙拉住哥哥,朝门内挤了挤眼睛,顾长衍沉着脸点头。 又吵架了,看来她来得挺及时。顾长歌低声道:“哥哥,我会去京外温泉山庄一月,想邀白芷一起,成吗?” 顾长衍皱眉道:“非得白芷去?” “也不是必须,就是觉得你们最近挺不顺的,散心嘛,白芷也一起去散散心嘞!” 顾长衍没再多问,只道注意安全,然后问顾长歌需不需要暗卫保护。顾长歌还真仔细考虑了下,齐成染的那帮黑衣人不方便暴露,能有王府暗卫保证危机时候也是不错的,因此让哥哥准备顶尖的十名暗卫。 顾长衍走后,顾长歌进屋,就见白芷急忙擦拭红着的眼睛,吩咐丫鬟青儿奉茶,不知是不是顾长歌的错觉,总觉得青儿这丫鬟心不甘情不愿的,白芷没说,也不知是个什么事儿,她直接开门见山,问白芷是否愿意随她们泡温泉。 白芷点头道:“去吧,我会武功,也可护你与齐芫周全。” 顾长歌笑了笑,低声问白芷青儿怎么回事,白芷冷笑,“想做金凤凰呗!贱人就是贱人,且看没我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顾长歌敏锐地联想到自家哥哥摔门而出,有些尴尬道:“她……” “还没得手。”白芷淡淡道,想到这里,脸上竟有些自豪的意味,“虽然我们常吵架,但贱人还是容不得的。” “她既然敢肖想,留着碍眼,何不发卖了她?” 白芷摇头,“不成,总要留着试试长衍的忠心,现在没变心,谁知道以后变不变。” “……”这种话对身为未来小姑子的她说,该说白芷心宽还是什么? 去温泉山庄的人不宜多,除了顾长歌、齐芫、白芷,丫鬟中便只有红袖,齐芫如今的大丫鬟红儿,顾长歌陪嫁的女暗卫去了一个,慧敏长公主本想要张嬷嬷也陪着一起,被齐成染兄妹各种法子拒了。 这天,顾长歌几人坐上了出京的马车,白芷随着来,这件事情本就瞒不过,是以几人并不刻意瞒着,瞧着出了京,齐芫低声道:“三嫂,你有什么计划,现在可以说了吧?” 第305章:住进蒋家 顾长歌拿出蒋荣的生平资料,摆在齐芫面前,让她看。 蒋家其实起初也是个小世家,祖辈都有做官的人,只是蒋荣爷爷这辈开始衰落,好似得罪了什么大官,备受打压,蒋荣的父亲只在青州城做了个小官,勉强养家餬口,名声略好听,但半点积蓄都没有,连齐家这样的簪缨世家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蒋荣的母亲出身不高,某知县的女儿,育有三子一女。 长子蒋文,娶了商户嫡女以后,这才让蒋家清贫的日子变得富足,次子蒋武,娶的是青州知府的庶女,蒋荣排行老三,家中么儿,甚得蒋母喜爱,有多喜爱呢,蒋家蒋文没娶商户女之前,能够忍着一家清贫的日子,让全家紧着裤腰带,只为供蒋荣读书。
第268页 蒋荣不负众望,弱冠的年纪便考取举人,而后进京城参加秋闱。 他带了足够的银两上京赶考,然而途中遇到劫匪,丢了全部的银钱,狼狈来到京城。因为读书,两位哥哥虽然没说什么,但家中长期供养已经让两位嫂嫂不喜了,家宅不宁,蒋母为此操碎了心,是以,一来蒋荣不愿再让母亲操心,二来落不下脸子,便将劫匪洗钱的事儿瞒了下来,自己靠戏写本子赚钱。 齐芫看完,不由贊道:“不愿母亲操心,一个人抗下秋闱的负担,他真有孝心。” 顾长歌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他大男子主义,落不下脸子来呢?” 齐芫摇头,“三嫂,你是不是对他有偏见,怎么这么说他。对了,你说的计划呢?” “咱先不谈计划,齐芫,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家庭,有何感想?” 齐芫想了想,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顾长歌轻捂额头,耐心地道:“他家里穷……” 齐芫皱眉,“我不在乎,他家没钱,我的嫁妆总归不少,便是他家没进项,吃我嫁妆总能吃一辈子吧!” “额……我是说穷人志短,你和他并不在一个圈子,你觉得你们会有共同话题?吃你嫁妆,齐芫你这样还不如养面首呢。”顾长歌嘆道,接着对白芷道:“白芷,我就事论事,咱们现在为齐芫出主意,你别多想了哈!” 白芷表示没事,应和着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么多的嫁妆还不如养面首,你有心供养人家一辈子,人家不一定买帐,指不定给你使绊子,让你不快。养面首多方便,你说一他们不敢说二,你往东他们不敢往西,没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齐芫有些不悦,“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相信蒋家人不会使坏对我不好,便是有这个心思,我是齐家的女儿,她们敢这么对我?” “有些事情没有经歷,是不能感受到的。”顾长歌耐心道。 齐芫却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说了,三嫂,直接说你的计划吧!” 好吧,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缺失,和这样的齐芫说话有些累,既然她听不进去,便只得实施计划了。 “你不是想嫁他吗,那我们就先去他家看看,待上半个月,到时候只要你还想嫁他,我和你三哥不但不会反对,还会劝说慧敏姑姑答应,如何?”这是齐成染的注意,忠言逆耳,便顺着她的意,看看蒋家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 齐芫惊了惊,明显没想到这个,有些无措道:“这不好吧!” 顾长歌道:“你是担心外人的看法吗?没事,我们先去温泉山庄,再暗中去蒋家,观察完后再回来,谨慎些,外人不会察觉的。” 齐芫不喜欢盲婚盲嫁,她和成染也不喜欢,这就最好,去蒋家瞧瞧,进去观察蒋家到底哪样。 于是,五天后的蒋家门口遇到来了一帮女子,由蒋母领着进了蒋家,蒋文之妻蒋大嫂与蒋武之妻蒋二嫂得知婆婆上香回来,忙迎了出门,见到几个陌生的面孔,二位对视一眼,满满的疑惑。 蒋母解释道:“我此次上香遇到劫匪,多亏了这三位姑娘的护卫,这才免遭此劫难。” 蒋大嫂蒋二嫂闻言,忙多谢相救,道做牛做马相报云云。 这救人的三位姑娘,自然是顾长歌等人。此次,顾长歌三位以姐妹相称,顾长歌为长,白芷为次,齐芫是小妹,护卫全部都由暗卫所扮,至于蒋母所遇到的劫匪,也是巧合,她们趁着蒋母与蒋家小妹上香,本想套近乎,却天赐良机,灭了劫匪,这亲近一下子就有了。 顾长歌几人是打着千里寻亲的理由,为齐芫的闺誉,特地化妆改容貌,连名字都有改变,现在,顾长歌叫顾大娘,白芷叫顾二娘,齐芫叫顾三娘。 见蒋家两位嫂子道谢,顾长歌忙道:“快别多礼,不过误打误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信不止是小妇人,谁都会如此。” 蒋大嫂拉着她的手道:“妹妹别这么说,你救了婆婆,便是我的恩人,是蒋家的恩人,别说是道谢,便是让我蒋家将你供着,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不知道是蒋大嫂不会说话还是有意刁难,顾长歌笑笑不接话,蒋母微微沉了脸色,训道:“有你这般对待恩人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将蒋大嫂说得垂下头,又话锋一转,对顾长歌说道:“不过她有句话还真对了,你是我蒋家的恩人,便是我全家供着,也是应该的。顾家侄女,你家护卫今日为了我这老婆子死伤惨重,只剩下你姐妹三个和丫鬟们,这如何能走千里寻到亲人?不若先去信给家中,吩咐再送护卫,这段时间便待在蒋家休养生息,如何?” 蒋家两位嫂子连连称是。 这就是目的啊,看来方才在马车上没白暗示,顾长歌迟疑着说道:“这……这不合规矩……” 蒋母劝道:“若不是我这老婆子,你们姐妹何至于如此?女孩子出远门最是不易,山匪流寇横行,只恨蒋家无能,没有多出的僕人护送你们上路,如今为了你们安全,也只有暂留在蒋家,送信给你们家人了。顾家侄女,如今你四个月的身孕,哪能大意了去,还有你这两个妹妹,花一样的年纪,外人那些人能不惦记?” “这……”未免显得太心急,必须反覆考虑,不能答应快了。 蒋家小妹蒋清荷眼露一分不屑,听说这三姐妹是商户女,她哥哥却是要考功名的,士农工商,她马上就是官家小姐了,身份怎么着也比这三姐妹高,是以不管做什么,她都是不屑顾长歌等人的。嘴上却道:“是啊,顾姐姐,娘说的对,你们没有护卫,外面路上不安全,就先在我家待些时日,不急着赶路。” 顾长歌想了想,真诚道:“多谢伯母,两位嫂子,还有蒋妹妹的好意。”转头对白芷齐芫道:“你们意下如何?” 白芷与齐芫齐声道:“我们听姐姐的意思。” 顾长歌反覆斟酌,这才点头,“便依伯母好意了。” “这就对了。”能为救命恩人做些事情,因那几位护卫的死,蒋母心中的愧疚这才舒缓了些,忙吩咐下人为这姐妹三人准备厢房,好生招待。 第306章:商户贱女 房间里,齐芫掩饰不住的兴奋,口上满是蒋母知恩图报,蒋家人都明事理的赞词。 顾长歌撇嘴道:“只看表面当然如此,谁不会做戏?齐芫你就这点能耐,你哥哥的那些教导白教你了。” “三嫂……”齐芫不乐意道:“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芷插了一句,“本着常年的敏锐,说实话,我觉得蒋家小姐瞧不上咱们,许是商户女的身份低贱了些……” 齐芫皱眉道:“白芷,你怎么也和三嫂一样小人之心了!蒋清荷怎么可能因为商户女的身份瞧不上我们呢,不是说了顾大娘的丈夫是知县吗,知县怎么着也是官身吧!” 顾大娘是顾长歌的名字,为行事方便,几人告诉蒋母顾大娘的丈夫乃一州知县。此次上路正是寻顾大娘的知县丈夫。 “人家指望着哥哥能中状元呢,知县算个毛线!”顾长歌道。
第269页 齐芫一噎,随后闷闷道:“你们尽胡扯,不和你们说了。” 那边,蒋母瞧见清荷欲言又止,不由笑了,“我儿心情不美,这是如何了?可是因为那顾家三姐妹?” 蒋清荷点头,直说道:“娘,我不喜欢她们。” 蒋母微微一愣,说道:“何出此言,难道顾家姐妹有对不起你之处?” 蒋清河摇头,“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三哥就快秋闱,科考最重名声了,我们却任由几个商户女住于家中,会不会……” “胡说……”蒋母突然严厉了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她们不是别人,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你怎能如此说话?娘从小教你的是非对错哪里去了?清荷,娘先把话放这儿了,你若是将这三姐妹赶出蒋家,那么娘没有你这种女儿。” 蒋清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糯糯道:“女儿也没有赶她们出去的意思……” 看着从小自私的女儿,蒋母气鼓鼓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报恩不一定要住府上,咱们乡下不是还有庄子吗,给她们三姐妹容身之处,庄子就行了……”蒋清荷仔细观察母亲脸色,继续说道:“而且,二哥也住在府上,难免损了她们姐妹的名声……” “你……”蒋母愤道:“名声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蒋家知恩图报,不会将三姐妹小住的消息说出去的,清荷,你也不许透露出去,若是外人知道,我第一个找你。” 蒋清荷急了,“娘,你便不听女儿的话,也得为三哥的前途着想啊,是,今天那三姐妹是救了我们,可是报恩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我们添喜郎世家,不能与商户扯上关系,娘,现在是救命恩人,今后不定给我们惹上麻烦……” 蒋母听蒋清荷苦苦相劝,倒也认真思考了下,麻烦吗,她不认为是麻烦,商户女怎么了,她的大儿媳就是商户女,在娶大儿媳的那一刻,蒋家就已经与商户有剪不断的联繫了,今日这恩,她便是不报蒋家也没名声,是以,左右权衡之下,蒋母摇了摇头,“清荷,你为你三哥前途着想,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大嫂也是商户女,我们蒋家有如今的吃穿,少不得靠了你大嫂,娘知道你不仅瞧不上顾家姐妹,也瞧不上大嫂,顾家姐妹就罢了,到底是外人,刚才的那些话,不许让你大嫂听到。” 蒋清荷倒没在意母亲的话,那些话,她私底下早就骂了蒋大嫂,现在母亲根本不知道她已经说过,看来大嫂根本不敢在母亲面前说她这个小姑子的不是,哼,大嫂那么有钱,还不得看她脸色,被她压着。 “好了好了,娘放心,女儿不会让大嫂知道的。” 蒋母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将来嫁去夫家,总是要依靠娘家,万不可与嫂嫂们结了仇。” 蒋清荷乖巧地点头,“女儿知道。” 当然,阳奉阴违是蒋清荷最擅长的,这才应了母亲的话,接着便借着与嫂子培养感情的名义,寻蒋大嫂的不是,蒋大嫂忍了又忍,一直没争吵起来,直到蒋清荷挑衅地没意思离开,双眼渐渐湿了,蒋大嫂的婢女愤愤道:“小姐,您是长嫂,何必忍她?” 蒋大嫂拿起手帕轻轻擦眼泪,苦笑道:“我若动了她,婆婆必定怪我,便是只争吵几句,婆婆也会觉得因为我才家宅不宁。” 什么长嫂如母,都是屁话,女儿不论珍珠鱼目都是宝贝,媳妇再好都是外人。 蒋清荷从蒋大嫂屋中出来,就看到顾长歌几人走在对面的廊上,蒋清荷心道不待在房间里,到处走做什么,还显摆吗?想到这里,蒋清荷的目光移向几人的穿戴,虽然钗环不多,但似乎个个都是精品,又看这几人的衣衫,千金都难买到的绸缎,料子极好,冬日防寒,夏日防暑,果然是商户女,这等暴发户的行为,不定那帮劫匪不是劫她和母亲,而是来劫这三姐妹呢,只因距离近了,这才殃及了她们母女。也是,她和母亲身上有什么,这三姐妹随便一个钗子都抵得过她和母亲的全部身家。 想到这里,蒋清荷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路过几人,不似恩人倒是仇人般的,狠狠地瞪了几眼,弄得几人一脸懵逼,顾长歌还正要给她打招唿呢,蒋清荷却没有寒暄之意,一下子就走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齐芫摸不着头脑。 顾长歌耸耸肩,并没有说什么,继续领着白芷和齐芫去拜访蒋大嫂。 刚有过不愉快的蒋大嫂见客人来了,忙拾起笑脸迎接,几人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一阵,蒋大嫂是个爽快人,直道几人放心住下,若下人照顾得不周到只管与她说云云。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蒋大嫂为人不错,只是嘴巴不利索,人情世故有些差强人意罢了,这也难怪了初到蒋府时说出让人尴尬的话。 整个交流过程,蒋大嫂都没说蒋清荷的不是,在她眼里,顾长歌等人虽是恩人,却是外人,蒋清荷这小姑子再不讨喜,也是亲人,并没有必要论蒋清荷的不是。 然而,几乎是同时,蒋清荷却不遗余力地诋毁几人,“娘,刚才我出了大嫂房间,就见顾家姐妹去找大嫂,见了我连招唿都不打,却与大嫂谈得欢快,这不是联合大嫂欺负我吗?娘,你也知道大嫂对我有微词,这这……大嫂肯定与她们说我的不是了。” 蒋母不太相信,“许是你多想了,你大嫂不是这样的人。” 蒋清荷跺了跺脚,“娘,我才是你女儿啊,你女儿被欺负,你不帮忙也是罢了,怎么还向着外人?” 蒋母见她说得急切,不似作假,便皱眉道:“真被欺负了?” 蒋清荷连连点头,“是真的,女儿还能骗你不成,还有,女儿突然觉得,那顾家姐妹并不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反倒是咱们被她们拖累了。” 第307章:逼走她们 听女儿被欺负了,蒋母心里升起一团火气,但她知道女儿的德行,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别冤枉了恩人,又听女儿说顾家姐妹不是恩人,自己母女反被拖累,这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便追问下去。 蒋清荷自然是将她那套说辞说来,怕母亲不信,甚至夸大其谈,将顾长歌等人的首饰衣服说得千金难买此生难求,暴发户明显的陋习。蒋母一想,倒也是,她一向节俭,身上有几件值钱的东西?她女儿便是少女爱美,也不过是戴些平常的首饰,最贵不过几百两,哪里能比得上顾家姐妹的穿戴,女儿没提点,倒给她忽略过去了。看来,女儿说的不错,自己母女确实是被拖累了。 蒋清荷又道:“出门在外,若无招摇显摆之心,戴那么多首饰做什么,活该遭贼匪眼红,只苦了母亲与我被牵连。她家护卫为主而死,本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母亲留她们在家暂住,连三哥的前途都靠后了,可她们却给我脸子,什么人啊这是?” 跟着蒋清荷的思路走,蒋母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里对顾长歌等人的态度从开始的报恩,渐渐烦心起来,但蒋母还是再确认一遍,“清荷,她们真给你脸子,欺负你了?” 蒋清荷认真地点头,“真的,是真的,娘你还不信我吗。”且不说商户女事关三哥前程,她与母亲不过上香便遇上顾家姐妹,指不定没安好心,是刻意接近她与母亲呢,所以一定要将顾家姐妹赶出去,她撒个小谎,母亲会原谅她的。
第270页 似乎觉得不够说服力,蒋清荷狠狠掐了下手臂,挤出两滴鳄鱼泪,将袖子拂上给母亲看,“娘,这是刚才路过她们时,不知是哪个顾家小姐掐的,我找不到人,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只能吃哑巴亏了。” 得到女儿肯定,蒋母心中便升起腾腾怒火,太过分了,没有救命之恩的顾家姐妹算什么,她让这家姐妹住在家中,算一份恩情了,可她们却这么对待自己女儿,可说恩将仇报。 如今的蒋母很想将顾长歌等人赶出去,然而当初是自己开口留人,还没两天就赶人,传出去蒋家不地道,便安抚女儿,疼惜道:“我儿受委屈了,只是虽然她们过分,但当初是母亲留人住在府中,要赶她们出去,总要有个由头。” 蒋清荷点了点头,“那娘打算怎么办?” 蒋母顿了下,说道:“娘寻思当初遇到这三姐妹时,那顾家大姐恐怕在马车上就已有暂住蒋家的意思,她们如今没护卫,知道没护卫的艰难,恐怕不愿意走呢!娘左思右想,不若让她们自己走。” “怎么才能让她们自己离开?” 蒋母眼露一丝寒光,“蒋家待不下去了,就该走了!不是恩人,自然没了优待。” 蒋母的方法很简单,从顾长歌等人的穿戴可以看出生活水平,又看谈吐的不凡,想来从小就是千金小姐的供养,当初以为是蒋家的恩人,自然什么好的都紧着她们,而现在嘛,自然没了优待,且看她们能不能过苦日子,不能过就滚,让她们自己先提出离开,便是传出去,外人只会觉得蒋家知恩图报,挽留不成。 所以从次日开始,顾长歌几人的生活水平明显下降,譬如燕窝粥,喝过燕窝的人都清楚其中的劣质,难以下咽,譬如丫鬟们不经意的鄙视眼神,给几人添了不少堵,又譬如蒋母含沙射影的讽刺针对。 这让齐芫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喜欢蒋荣,从见到蒋母的那刻,便将蒋荣当做婆婆对待,可如今,却让她摸不着头脑,反覆地回忆是不是自己几人做错了。 顾长歌冷笑两声,关起门,将蒋母与蒋清荷的对话说来,齐芫很受打击,“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既然是她们母女的私房话,那么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你别想骗我。” 白芷轻声解释:“是长歌的暗卫,我们去拜访蒋家大嫂之时,蒋清荷的神色不对,是以长歌便让暗卫探听。” 齐芫沉默了下来,慢慢接受了这个她从没想到的事实,良久才道:“蒋清荷才十三,年纪小,长大懂事了就好,而且,我觉得我们肯定有误会,是不是我们做错事,犯了她的忌讳?” 顾长歌可不容许她自欺欺人,“齐芫你说我们犯了什么忌讳?不过戴几个簪子,穿了几件好衣衫,就这么猜测我们,我们有钱是我们的错?有钱就招祸吗,可别说咱们护卫带得足足的,她们孤儿寡母,你是山匪你抢谁?商户女怎么了,人家吃的穿的住的都是血汗钱,她凭什么瞧不起人家?她大嫂兢兢业业为蒋家,可得了她一句好?日日针对鄙视,仗着小姑子的身份,她能啊,也不看看蒋家离了蒋大嫂,她吃穿降成什么样儿!她手上的伤是我们弄的?这等颠倒是非黑白的女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少不得蒋母的纵容,齐芫,且先不说蒋母,只是这样的小姑子,你能忍受?” “我……” 齐芫心里很纠结,她是极为瞧不起蒋清荷的自视甚高,其实从她们遇到的那刻,便能察觉蒋清荷的敌意,只是她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罢了,如今回想起来,她大概能知道蒋清荷为何这么对她们,起先是因为商户女的身份,她自认为自己是官家小姐,高人一等,所以瞧不起她们,后来,便是因着她们穿戴的富贵,是啊,她一个官家小姐从没享受过的富贵,商户贱女却能享受,这让她怎能不嫉妒。 然而就算知道这个,齐芫只是对蒋家受了点打击,却并没有放弃,只是一个小姑子罢了,当年身为小姑子的她不也讨厌顾长歌,而后有三哥的教导,不也变了吗。所以她相信蒋清荷不是不能改变,她喜欢蒋荣,应该给蒋荣信心。 齐芫渐渐想通了,扯出几分笑容,说道:“谢谢三嫂,但我觉得蒋清荷并不是不能改变,况且蒋家只有蒋清荷一个,其他人却不如此,蒋家母亲虽然纵容女儿,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蒋清荷污衊我们的事情,蒋家母亲不是有反覆确认吗。” 就知道齐芫不会放弃,顾长歌早有预料。真以为蒋家只有蒋清荷一个奇葩吗,齐芫现在对蒋家还有信心,没关系,她会让齐芫看清楚其他人的面孔。 第308章:落不下脸 这日午膳,顾长歌几人与蒋家众人同桌而食,因蒋家两兄弟暂不在家,桌上都是女眷,是以并不唐突。 顾长歌仿佛没看到蒋清荷的冷眼与蒋母的淡漠,脸上带着平常的笑容用餐。这桌上的荤素倒也像样,蒋家肯定没银子吃好的,少不得有蒋大嫂的私下贴补,也是,蒋家算个官家,蒋大嫂出身商户,身份不够,娘家心疼女儿,怕女儿在夫家受委屈,大把银两帮衬也是有可能的,然而蒋大嫂在蒋家却不是好日子呢。 显然,齐芫也想到这茬,颇为咀同嚼辣。 顾长歌给齐芫夹了块鸡翅,状似无意道:“三娘,你早上吃得不多,如今可得多吃点。” 蒋大嫂还不知下人的做派,闻言忙道:“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齐芫淡淡摇头,“不是……” 顾长歌先一步道:“这要是饿坏了肚子可怎么办?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就喜欢瞒在心里,让大姐该说你懂事还是任性。” 蒋大嫂轻轻皱眉,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家婆婆与小姑子,难道是小姑子做了什么?婆婆大体上行事不煳涂,她倒是不怀疑,只是这小姑子,恐怕给客人不喜了。这也太不懂事了,对待恩人不但不报恩,这算怎么回事。 蒋大嫂暗暗记下,饭后特地查了下顾长歌何出此言,企图为弥补小姑子的不懂事。 然而,却查出下人的慢待乃婆婆吩咐,这…… 蒋大嫂还不敢得罪婆婆,于是抽空去侍奉婆婆,状似无意地提起此事,却听到蒋母隐忍着怒气道:“我问你,清荷是你什么?” “清荷是相公的妹妹,是我的小姑子啊!”蒋大嫂不明所以。 蒋母道:“顾家三姐妹又是你什么?” “她们是恩人。”蒋大嫂更不明所以了,且听婆婆这语气,难道那日救命之恩还有隐情? 蒋母冷冷道:“我也以为是恩人,可笑了这恩人却不是那么回事。劫匪劫谁?恐怕我与清荷还是被牵连了的!算下来没有她们的救命之恩,倒是我们对她们姐妹施以恩情,可她们却如何做的?欺负我女儿……有她们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蒋大嫂听得诧异,婆婆的意思那日不是顾家小姐相救,难道……她倒是有不懂了,为何婆婆就确定劫匪劫的是顾家三个小姐呢。只是她的怀疑却不能说,否则让婆婆觉得自己没有和她一条心,就是自己大不该了。 蒋大嫂没想到,蒋母还要训她。“清荷是你小姑子,顾家三个是外人,你不帮着嫡亲小姑子,倒帮着外人,却是为何?”
第271页 蒋大嫂心里一突,忙解释道:“婆婆误会了,媳妇没有帮着顾家姐妹。清荷与顾家姐妹,我一直向着清荷。” 蒋母见蒋大嫂如此保证,原本坚定的心就有些动摇了,难道是清荷说了谎?这……“你真的没与顾家姐妹串通对付清荷?” 蒋大嫂冤得厉害,忙道:“真的没有,媳妇从嫁入蒋家开始就把清荷当亲妹妹看待,如何能与外人串通对付她。”说罢,见蒋母双眼迷惘,甚至下跪发毒誓,以求得信任。 蒋母这才松了神色,都发誓了,看来真相已经明了,原来竟是清荷说了谎话,这件事情是她错怪了,看来顾家小姐对付清荷与劫匪那事也是她错怪了,这孩子……蒋母轻轻一嘆,她亲自扶起蒋大嫂,浑身浓浓地疲惫。 蒋大嫂不敢随便接话,沉默了片刻,瞧准时机,提示婆婆顾家姐妹的事情。 蒋母恍然道:“看来也是咱们错怪人家了,清荷那孩子……真是……罢了罢了,我说不通她,顾家三姐妹受了委屈,恐怕心里不舒服呢,你备些礼,去陪个罪吧!” 女儿做错事,却让媳妇去赔罪…… 蒋大嫂虽然心里酸涩涩的,但没有反驳,这种事情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忙应了下来,随后挑了些厚礼,亲自去给顾长歌几人赔罪。 顾长歌大方不计较,与蒋大嫂谈笑一会儿,便问起蒋清荷,蒋大嫂面有尴尬,“清荷饭后便身体不舒服,如今连床都下不得!顾大小姐找她有事?若是方便,可让我带话与她。” 顾长歌笑着摇了摇头,待蒋大嫂离开,对明显失望的齐芫道:“蒋母意识到错误,然而直到现在,蒋清荷都没受罚!这等纵容……过了!”她说的是实话,蒋母虽然传了蒋清荷训斥,然而根据暗卫所述,蒋母只说了几句不该,整个过程重话都少。 齐芫心里很复杂,闷闷地没有说话。 顾长歌也不催她,安静地品着从齐家送来的上品茶。 看着蒋家这个样子,白芷心里也很复杂,也许,遇到顾长衍,她真的很幸运! 晚宴之时,蒋母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对顾长歌几人各种问候,各种热络,蒋清荷的态度却更加恶劣了,好似她污衊了别人,东窗事发,却觉得一切都是被污衊之人的错,可笑了!更可笑的是,蒋母只是瞪了几句,半点没威慑力,蒋清荷无视不说,还笑着劝顾长歌几人担待! 顾长歌几人心里都在冷笑。 似乎是看顾长歌几人面有不屑,蒋母这才反思自己女儿是不是真的过分了,是以晚饭后招了两个媳妇进屋,问两个媳妇的意思。 蒋大嫂笑了笑,不当这个出头鸟。 蒋二嫂觉得自己父亲是堂堂知县,腰杆比长嫂直,便开口直言,“恕媳妇直言,这件事情确实是清荷的错,清荷能污衊顾家小姐联合大嫂欺负她,能污衊顾家小姐伤她,想来婆婆上香途中的那劫匪,定也是清荷错怪了人家。这件事情换谁谁都有气,只是备着礼,虽大嫂亲自道歉,但恐怕顾家小姐这气难消下来,所以媳妇想,不若让清荷亲自去道歉?” 这么直说女儿的不是,蒋母心中有不快,却偏偏没话反驳,只皱眉道:“恐怕清荷落不下脸子……” 第309章:教养清荷 知错改正还要脸? 蒋二嫂明显就不贊同,直说:“婆婆,本就是清荷不该,理应认错,媳妇瞧着顾家小姐为人宽厚,必不会得寸进尺,只是认个错罢了,又没有太大损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清荷如何会没脸子?依我看,婆婆就是太纵着清荷了,都十三十四了,可不能再纵容。” 蒋二嫂觉得,她在闺中时,莫说骄纵,便是一个眼神不对,嫡母就能藉口罚她,依她看,蒋清荷就是命太好,养成了这等陋习,整天攀比过来攀比过去,没个女子德行,也是她婆婆宠她,换成是她女儿,要这般骄纵,肯定暴打。当然,蒋二嫂虽然直言,然而察言观色还是行的,瞧见婆婆眼露不喜,忙道:“如今还只是顾家姐妹,身份不高,得罪了便得罪了,可若是将来小叔高中,来往的都是贵人,这可就不一样了,届时若清荷再像今日这般,得罪了贵人,整个蒋家都吃罪不起!” 这话成功地将蒋母对儿媳的不喜消了下去,蒋母开始深思。 是啊,顾家姐妹小门小户的,得罪了便得罪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将来也就不一样了,不止关系到么儿前程,更是整个蒋家的未来……清荷这性子实在要不得,看来,确实不应纵着。 蒋大嫂适时道:“是啊婆婆,弟妹说得对!” 蒋母思忖半晌,点了点头,沉声道:“确实纵不得了,也是我从小的疏忽,紧着教育荣儿,却忘了她的成长……是我的错!” 蒋二嫂忙道:“不怪婆婆,当初公公逝世,婆婆教养相公三兄弟已是不易,左右清荷现在还小,定能纠得过来!” 蒋母嘆了口气,疲惫地道:“别安慰我了,说到底,还是我害了清荷,唉……” 蒋家两位嫂子对视一眼,都不去接话。 随后就听蒋母问道:“清荷这性子是纵不得了,如今重新教养应该不晚,教导过程定要受些委屈,我身为她的母亲,难免下不了手,不若让你们二人去教养她,如何?” 两位嫂子吓了一跳,纷纷推迟,蒋大嫂说:“家中事物多,忙不过来呢!” 蒋二嫂说:“我是庶女,言行举止与正经的嫡女多有不同,实在教不下来。” 蒋母面有不虞,挨着训两个媳妇,“蒋家事忙?多忙,忙到连教育清荷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你的意思是让你管家还累着你了?那好,既然如此,左右我闲来无事,便接手家中庶务,你便只教导清荷就行了,这总不会累着你了吧!还有你,清荷怎么着你了,就那般不乐意教清荷?庶女庶女,你是庶女你有理了?既然嫁到我蒋家,便别拿你娘家那边的事情说事,我不想再听到庶女两个字,你的举止很好,清荷能学到你的涵养也不错了。” 于是,两个媳妇都没推下来,逼着教养蒋清荷。 然而,蒋清荷能暗中时常挑衅欺负嫂子,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听话。况且她是从小受宠的,蒋母宠她,蒋父在世时也宠她,便是家道中落,虽没了一掷千金的富贵,却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大,何尝受过委屈?虽然蒋家两位嫂子没有特意让她受委屈,然而纠正性子在蒋清荷看来,就都是两位嫂子刻意找茬!你说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以前怎么没人说我不该,我从小都是这样说的,怎么没有一个人说我不该?你说我不该这样做,可我就这样做了,为何没有给家中招祸? 教导的艰辛可想而知。 顾长歌问齐芫要不要看看那鸡飞狗跳的场面,齐芫轻轻摇头,这段时间,心里越发不好受! 顾长歌却没打算含煳过去,如实地将蒋清荷闹出的那些事情道出:“教导第一天,有蒋母亲自坐镇,蒋清荷没闹,安安分分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第二天,蒋母接受蒋大嫂管家,蒋清荷见母亲不在,大嫂又没了家中权柄,是以讽刺大嫂出身低贱,蒋二嫂管她,她也出言嘲讽;第三天,好似说到蒋清荷陷害我们的事情,蒋家两位嫂子道蒋清荷应该道歉,蒋清荷反口质问两位嫂嫂帮外人,更骂蒋大嫂成亲三年无所出,扬言要劝母亲给娶平妻;第四天……”
第272页 “因为蒋清荷话之诛心,蒋家两位嫂子不得不出手教训了她,呵呵,只是掌掴而已,蒋母看到蒋清荷脸上的巴掌印儿,二话不说便给了两个媳妇一人一巴掌,再问其缘由,得知是女儿不该,却仍捨不得罚女儿,将错就错的将这件事情圆了过去,将媳妇关入祠堂,蒋家两位嫂子如今还是祠堂跪着呢!” “人家不愿意教,她非逼着人家教,教了,却觉得嫌弃人家严厉,若是蒋家嫂子真的存心与蒋清荷过不去还好,可惜不是,蒋清荷那德行,蒋家嫂子能忍那么久已经很对得起她了,换了我,第一天就得闹起来!” “蒋母明知蒋清荷不会听蒋家嫂子的话,却仍旧让蒋家嫂子去教,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蒋家嫂子好过,为何?因为蒋家嫂子都说了蒋清荷的不是,都对蒋清荷有微词,她觉得女儿再不好,媳妇都该忍受,所以这是给蒋家嫂子的教训。” 最后,顾长歌认真地看着齐芫,“这就是蒋家,这就是蒋荣的家,嫁到蒋家做媳妇,你要是说出身,她们会觉得你是炫耀,嘚瑟,便是你没有那个意思,在她们眼里你就是看不起他们,当然,或许蒋母与蒋家嫂子没这个意思,但蒋清荷一定会这样想。齐芫,你若执意,蒋家嫂子现在的日子就是你的将来,你觉得你能应付这等婆婆纵容的小姑子?你好好想想,事关一辈子的事情,别为争一口气而欺骗我们,欺骗你自己,终身幸福,错一步错一辈子!” “让我静静!” 齐芫默默地听完顾长歌的话,默默地走出房间。 白芷担忧道:“要不要我去陪着,齐芫这个样子,不会出事儿吧?” 顾长歌轻轻摇头,“不用,让暗卫跟着便是,这个事情,她需要冷静。”明摆着的事实,若齐芫选择自欺欺人,她真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按照齐芫的心性,到了这个地步,许还有惦记,因此顾长歌当即写了封信去京城,将这地的事情大致告知。 第310章:少爷丫鬟 蒋家不富裕,园子不大,不知不觉,齐芫就走到了临近蒋清荷房间的花园里,此时,蒋清荷躺在园中搭得椅子上,好不自在! 隐隐似乎听到蒋清荷与其贴身丫鬟有谈话,齐芫隐了身子,细细听来。 听得蒋清荷得意道:“让她们蹉跎我,且让她们蹉跎我,她们蹉跎我,娘就蹉跎她们,娘总是疼我的。” 贴身丫鬟低笑道:“当初小姐就说,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的教导最多不过五天,细算来,恰是五天呢,小姐神机妙算,小姐英明啊!” “那是,娘疼我,哪里容得我受委屈,以为是我嫂子就能管教我了?还真以为长嫂如母吗,依我看是蠢笨如猪才是!”蒋清荷轻嘲,“对了,她们怎么样了?” “夫人让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跪足五个时辰,如今才过一半,想是仍在祠堂跪着吧!” 蒋清荷冷哼几声,不再管那两个嫂子,无聊闲扯,听得这婢子无意提到三哥蒋荣,不由说道:“三哥才华最是出众,省试得了魁首,这次秋闱,也不知会如何,想来应该没问题吧!” 贴身丫鬟自是往好的方面说,神马下笔如神金榜题名,说得好似一进考场就能得功名,倒将蒋清荷逗乐了,不住想着他哥哥高中,她的身份水涨船高,幸好她年岁小,依哥哥的才能在官场上混几年定能出头,届时她正好说亲事,嫁入富贵之家不是难事。将来,就再不是现在这等身份了。 不过她这丫鬟似乎对她三哥有心思呢,三哥人中龙凤,收做妾还成,妻子想都别想,换了别的丫鬟,她肯定不会管,然而这个丫鬟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情分不比寻常,未免她心中失衡坏了与自己从小到大的情分,蒋清荷觉得自己应该提点一二,于是说道:“三哥就要考取功名,你对他如何,与我说句实话?” 贴身丫鬟微微红了双颊,低着头道:“小姐,奴婢……奴婢的心思小姐还不明白吗。” 藏于暗中的齐芫紧了紧心,少爷,妹妹的丫鬟,到了哪个地步了…… 蒋清荷认真地道:“三哥如今的境界,你也知道他的前途无量,而你的身份……三哥定会娶世家女子,你若坚持,便只能做妾,然而做妾,你能满足吗?” 贴身丫鬟双眸含了丝薄雾,却是一脸的坚定,“小姐,只要能跟在三少爷身边,奴婢不求名分,只望能时时刻刻见着少爷便好。”见蒋清荷面色不悦,心中焦急,急道:“小姐,你不希望奴婢跟着三少爷吗?奴婢会守着本分,不会碍三少夫人的眼……” 蒋清荷道:“虽是如此,然而你是我的婢女,若是给哥哥做妾……要了嫡亲妹妹的婢女,这话总是不好听的,我是担心这点会不会对三哥前程有害,另一方面,你我情同姐妹,妾室卑贱,我也是不希望你为妾,一辈子在正室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我喜欢你能好好想想。当然,你若执意要跟着三哥,也不能委屈你了,我会尽量为你求个贵妾的身份,不能让你在未来三嫂面前太难!” 贴身丫鬟感激地看着蒋清荷,“多谢小姐为奴婢着想,奴婢还是那句话,不求名分,会守本分。” 蒋清荷点了点头,给丫鬟擦眼泪,笑道:“好了,你看你哭的,仔细三哥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贴身丫鬟破涕而笑,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忧道:“奴婢,奴婢身份卑贱,未来夫人出身贵家,恐怕会瞧不上我呢,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没关系,你是蒋家的家生子,只一个妾室而已,她已经拥有正室之位,还容不得你不成?她要是容不得你,这是善妒,娘肯定不会让她如此,她要是敢这样,那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蒋清荷显然不当回事。 “可她出身不凡……” “出身算什么,嫁到蒋家就是蒋家的人了,生是蒋家人死是蒋家鬼,却谈出身,什么意思?万贯家财做嫁妆的大嫂,来了蒋家,她还敢藏着掖着?二嫂仗着是知县的女儿,来了蒋家不也惩不了威风?所以啊,你就放心吧,不论是三嫂什么样子,出身多高,她的丈夫是三哥,她的婆婆是我娘,便是容不下你也得容下!” 齐芫失魂离去,不到十天的见闻,让她对蒋家失望到底,曾经的期待都像是一个笑话,现实给了她盆冷水,从头至脚淋了个透心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回房后,在顾长歌白芷的照顾下,睡了整整一天。 次日醒来,听顾长歌说蒋家两兄弟蒋文蒋武回来了,问她要不要去接触观察,齐芫迟疑了下,轻轻摇了摇头。 曾经的她会因为这些而无比激动,然而现在,她没有兴趣了。 谁都能看出她的心情不美,顾长歌白芷陪同再旁,聊些趣事,一步也不离。 这晚齐芫睡下,顾长歌白芷二人走出房间,白芷问顾长歌何时回京,虽然出京之时与顾长衍有不快,然而这么久没见面,加上这段时间的见闻,白芷突然很想顾长衍,很想很想,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应该珍惜,这段时间她也有反思自己的错误,细细想来,其实顾长衍真的很能忍她,端王夫妇待她真的不错,顾长歌也不错,这样的男子这样的家庭,她应该珍惜!
第273页 顾长歌笑道:“想哥哥了吗?” 白芷轻轻点头,随后听顾长歌道:“再等等,齐芫现在只是失望,却还没有下定决心,斩情不易,我们再给她一些时日。” 这天晚上,蒋家娘兄弟回来,不知搞什么,蒋家很热闹,大半夜听到阵阵尖叫声,弄得众人烦闷无比,顾长歌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轻轻摸了摸肚子,吩咐别让人来打扰她,便继续与噪音做斗争。 齐芫半夜起身,在白芷的陪同之下,摸出房间,去外面看个究竟。 第311章:婆婆发难 尖叫声的源头在蒋大嫂的房间周围,齐芫几人寻声而去,就见那蒋大嫂房门口有两个婢子捂着红肿的脸,许是蒋大嫂的丫鬟,刚挨了掌掴,两个丫鬟身边站在一个平时慈祥如今兇狠的婆子,专挑疼痛的地方揪两个丫鬟。 蒋大嫂与一名二十几许的男子跪在地上,面色焦急,蒋母则站在二人身前,神色阴沉得恨不得要剜了蒋大嫂身上的肉。蒋清荷没来,蒋二嫂与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在旁低声劝着蒋母。 齐芫几人听不到那边谈话,见这情形,还以为是蒋大嫂偷人被抓姦。 略略走近了些才知,原来那二十几许的男人是蒋大嫂的丈夫蒋文,两夫妻一同跪着,正在受蒋母逼问。 蒋母厉声道:“老大你翅膀硬了,出差二十几天,回家就隐瞒我这老婆子,是觉得我这老婆子好受欺负?还有你,老大媳妇,我儿最是孝顺,从不隐瞒,不是你的挑拨,会有今天的事情?” 蒋文道:“娘,真的没什么。” 蒋大嫂急道:“婆婆,你应该相信相公与我。” 蒋母捶足顿胸,“还说没有,你们欺我老婆子年老不成?今晚大家都睡下了,你们屋中却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悉索之声,丫鬟报来我还不信,还亲自来瞧了才知,起初我以为是你们夫妻……可谁知那个时候,老大根本没在房间。” 蒋母指着蒋大嫂骂:“你说,你在干什么勾当?你……老大说你是清白的,不关你的事情,那好,若不关你之事,你与老大总得给我个说法?” 蒋大嫂心里叫苦,“婆婆,真的没有,我是您媳妇,从嫁入蒋家开始便恪守本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作都清楚,万不会做对不起蒋家的事情,婆婆请放心便是。至于今晚的事情,相公与我商量过,如今还不到时候告知婆婆,时候到了自不会瞒着。媳妇敢打包票,届时婆婆知了定会满意。” 蒋文适时应和:“娘子说的对,娘,您如今便放宽心,这大半夜的,便去休息吧!” 然而这样的苦劝看在蒋母眼中,却是儿子媳妇的狡辩与儿子苦苦相护媳妇的戏码,颇为不忿,越想越不忿,可又怕再说下来,会在儿子眼中留个胡搅蛮缠的印象,便冷冷道:“你们尽知道欺我年老,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件事情不告诉我,那今晚咱们就耗着,耗到天明,也不管我身体吃不吃得消,总之你们身体是没问题的。” 这话说出,成功地将儿子儿媳们吓了一跳,耗到天明,要是将蒋母的身子耗出个什么,那就是大不孝了。 蒋文蒋武心急如麻,蒋大嫂与蒋二嫂见婆婆如此,心中虽有愧,然而更多的却开始嫌弃蒋母了,深夜耗着,男人身体倒不会亏损太多,女人家就不同了,心中冷哼,婆婆就是婆婆,真的不比亲娘。 蒋文担心蒋母身体,不由得有意妥协了,看了蒋大嫂一眼,见蒋大嫂点了点头,便道:“娘,那是儿子此次出差,无意得有天蚕丝与上佳的人参,一个月后便是您的寿辰,儿子与娘子想献给您做寿,人参现有倒好,只那天蚕丝做的衣服却只是半成品,娘子便想着夜间亲自织衣。因为想着给您惊喜,是以我与娘子便先瞒着你。娘,夜深露重,您别逞强,快回去歇着吧!” 原来都是为她,蒋母想着自己今晚的兴师动众,还怀疑大儿媳妇不忠,不由红了老脸,错怪了儿子儿媳,本想安抚几句,然而想起方才大儿子儿媳私底下的眼皮子官司,不由皱了皱眉,怎么现在儿子听媳妇的话,好好的儿子怎么被媳妇拿捏住了,想想就觉得愤懑,是以冷冷地扫了蒋大嫂一眼,拂袖离开了。 蒋母走远,蒋文忙扶蒋大嫂起来,愧疚道:“娘子,你受委屈了。” 蒋大嫂摇头,“不委屈,能为相公婆婆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委屈。今夜闹了一阵,恐怕婆婆身子吃不消,明早我熬姜汤送去。”从蒋大嫂的神情可以看出,能嫁与这样体贴的相公,她是相当满足的。 蒋文拍了拍蒋大嫂的手,欣慰娘子能对老母亲好,“多谢娘子了。娘她……有时候,你多担待些!” 蒋大嫂点头,夫妻两与蒋武夫妻道了几句,便双双分别回屋去了。 看完听完这一切的齐芫面色淡淡的,对这样的结果情形似乎早有预料,带着与白芷二人各异却殊途同归的心思,一句话没说,回了房间。 次日早膳时分,听到昨晚发生的事情,顾长歌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婆婆发难,丈夫只知道妥协,蒋家媳妇真是憋屈!” 齐芫淡淡道:“不是谁都像三哥一样,你得了良人,就不要嘚瑟了!” 其实顾长歌还真有些嘚瑟,又对白芷道:“知道我哥哥的好了吧,要是我哥哥,肯定不会如蒋文这样,明知媳妇受了委屈还让媳妇继续委屈,对比起来,我哥哥和成染都比他好。还有,这蒋母也是,这么对待媳妇……连母妃脚趾头都比不上。” “是是是……长歌,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白芷连连点头。 顾长歌得意道:“谁让我有个好母亲呢,白芷,你要愿意,以后这母亲也是你的,本郡主大度,将母妃分一半给你。” 白芷心里甜甜的,脑中回想与端王妃相处的一幕一幕,对比之下真的自在,那才是家的感觉。 “对了,齐芫,有了决断没?什么时候回去?” 顾长歌问道,齐芫微微一颤,沉默了下,说道:“且听你安排!”这个家,她已失望透顶,再不会存在希望,曾经与顾长歌说的那可以拿出嫁妆养蒋家人的话,现在想来,她觉得还不如餵了狗。如今,唯一的迟疑便是蒋荣了,不知道现实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做到三哥为三嫂的那样,若是能……若是能,她还会考虑吗,这样想着,眼中渐渐透出迷惘的神色。 顾长歌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罢了罢了,谁让她是嫂子呢,就帮齐芫到底。 算算时间,秋闱快过了,按照蒋荣顾家的心性,秋闱一过应该就会回蒋家,齐芫最后的迟疑,怎么着也得让蒋荣亲自打破。 不得不说她早就算计好了,当时给京城送了封信,将这里的情况告知过去,成染应该也会有与她一样的决定,便是蒋荣不想回来,也会设计让他回蒋家。 第312章:正主归来 意料之中,科考完在京城歇了一天,次日蒋荣便往家中赶,很快就到蒋家,蒋母欢天喜地地问东问西,尽管她也不懂科考具体,只是看着蒋荣满面喜光,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满面喜光的蒋荣很高兴,不止是因为秋闱的十拿九稳,还因为他遇到了一个贵人,同行来蒋家的顾长衍。
第274页 顾长衍是他在秋闱前认识的,因为他妹妹喜欢听小着清心的戏,是以认识了他,虽是纨绔一个,但耐不住人家出身好,端王世子,能入他眼,未来的路总会比只靠自己一人闯畅通。也正是因为顾长衍,小着清心的笔名彻底沉默了下去,对此,蒋荣长吁一口气,当初他考虑不周,为了银钱去写戏本子,若是传了出去,于仕途不利,幸好有顾长衍,这才让他洗刷了这份污点。 这次顾长衍来蒋家,是听说青州城山清水秀,来游山玩水的,他自然是不能让顾长衍住客栈,费了一腔口水,这才成功说服顾长衍住在蒋家。 蒋家人寒暄,顾长衍无意凑一起,随便找了个藉口离开。 因为早知道顾长歌等人在哪里,顾长衍迫不及待地走进去,见到亲妹妹与朝思暮想的白芷,那急切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顾长歌倒没想到顾长衍会亲自来,下意识看了看他身后,没见到齐成染,有些失望道:“怎么就哥哥你来了!” 顾长衍白了她眼:“齐怂包来不了,你藉口去温泉山庄这段时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怎么了?”顾长歌的心微微提了上来,“有难事?” 顾长衍点了点头,却并不多说,对齐芫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早恋,来,说说早恋的感觉如何?” 齐芫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颊,对白芷撒娇,“你看衍世子,就拿我打趣!” 白芷声音轻轻的,却是说道:“其实我早就想问问你早恋的感觉如何了?还有长歌也想知道。”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齐芫咬牙道。 顾长衍摸了摸下巴,“看来你并不需要安慰,我这一腔宽慰就收起来了。你们这里的事情我已经知晓,如今蒋荣回来了,齐芫你要不要去见见?” 齐芫有些迟疑,“这……我一个闺中女子,见外男,这不好吧!” “你化了妆,换了容颜,又没人知道你。”顾长歌道。 白芷思衬道:“我建议你还是见他一面,你不是还有一点拿不定主意吗,是人是鬼,去见一面就知。虽然你已经失望,但没走这最后一步的否认,恐怕你将来想起会后悔。” 齐芫陷入沉默,女子矜持与那点点倾慕之间无比纠结。 顾长歌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还是见一面,考虑到男女之防,就不正面相见。哥哥你找个时机约蒋荣出去,咱们几人垂帘旁听,暗中观察。” 这样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能守住礼节,齐芫当然不会反对。 几人聊了会儿,就听外面僕人来请顾长衍去正厅,顾长歌调笑道:“哥哥快去,你现在是蒋荣贵宾呢!” 顾长衍摆摆手,又重新开始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刚一出去,就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前面有个清秀淡妆的女子,莫约十三岁,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看猎物一样的眼神让顾长衍很是不爽。 蒋清荷从没有看过这样的男子,帅气,器宇轩昂,举止投足比她三哥还有气质,她一下子就看呆了。当然,如今的顾长衍刻意掩饰,并没有什么器宇轩昂,纨绔子的痞气倒是十足,而蒋清荷眼中的顾长衍,乃是因为她无意中听到蒋荣与母亲哥哥们解释顾长衍的身份,由此在她眼中,端王世子的身份给此刻的顾长衍镀上了一层金边而已。 总之,蒋清荷被顾长衍给迷住了,久久回神不了,直到人家都走远了,才想起来没有红脸羞涩套近乎。 院门口的红袖看到这一幕,有些恼意,转头将蒋清荷的反应告知顾长歌白芷几人,顾长歌嘆道:“看来她不仅自私自利,爱慕虚荣,还没有自知之明。白芷,该是你护卫自己的权益了,你怎么看?” 白芷倒没大反应,“我相信长衍。”在京城时候,青儿那贱人费尽心思勾引都没得逞,蒋清荷又如何能得逞,反正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相信顾长衍的。不过说起青儿,起先她留那贱人试探长衍,但经过蒋家的见闻,她改了主意,良人得来不易,两个人之间应该信任,她不该随便试探,是以暗暗决定,回京就将青儿买了,不再用来碍眼。 另一边,蒋清荷好不容易遇到个心跳的,便想让蒋荣出面,让顾长衍收了她。 蒋荣并不同意,训斥道:“他是端王世子,你如今的身份配不上他,难道你想做妾吗?” 蒋清荷被斥垂下了头,却仍是红脸低声道:“那般好的男儿,便是做妾也无妨,只要能时时刻刻见到他,我就满足了。再说,端王府的妾室与平常人家的妾室不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便是妾也能威风……” 蒋荣听不惯她的话,他可不是蒋母会纵容妹妹的脾气,听妹妹说这样的话,直接给了一巴掌,打得她半边脸都肿了,可见气愤之兇勐。 偏偏蒋清荷不识好歹,觉得一心为自己好的哥哥变了,以前虽有训斥,却从没打过她,如今没说几句就扬手巴掌,差距太大,她心里缓不过来,只觉得这个哥哥变了,变得再不想如以前一样疼她。 说到蒋荣对蒋清荷的态度,其实也是对比之下的结果,以前待在家中温书,几乎没接触过什么同龄或是略小的女子,又因蒋母口中常说照顾妹妹忍让妹妹云云,自己妹妹骄纵无礼,便觉得天下的女子都是这样,然而去了京城写戏本子,远远见到那些贵家千金,这才让他有了新的认识,人家千金骄纵,但骄纵得有分寸,人家妹妹任性,但任性得合理,知道礼义廉耻,再想他的妹妹,心境就没有以前了。本来还想着自己科考回来,妹妹年岁不大,可以紧着教导,哪知回来便听到妹妹把来教导她的两位嫂嫂都气病了,今晚更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妹妹,还能拯救?说实话,蒋荣心里没底,更觉得是母亲捧杀了妹妹。 子不言母过,母亲那里说不通,但教训妹妹还是成的。 他打了她一巴掌,希望能将她打醒。妾室?妾室是什么,他从小疼爱的妹妹竟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妹妹自甘堕落要做妾室,他却丢不起这个脸。还想让他帮忙搭线,莫说顾长衍是个纨绔世子,便不纨绔,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第313章:自甘下贱 只是瞧见妹妹委屈地看着他,他的心突然就,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妹妹,他难过时,妹妹曾安慰过他,他遇到瓶颈,妹妹曾鼓励他,他高兴,妹妹因他高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曾经清贫却温馨的点点滴滴映入脑中,他的心一下子就,他想如今妹妹只是想不开,他应该安慰,那一巴掌,似乎重了些。 于是蒋荣先声音,“……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打你。那妾室的话损害你闺誉,日后不许再提了。” “可是,清荷喜欢他。”蒋清荷委屈地说道。 蒋荣皱了皱眉,“你还小,不知情为何物,知道什么是喜欢?今日才见衍世子一面,那所谓的喜欢都是做不得数的,不过你如此惦念,是发生了什么事?” 蒋清荷摇了摇头,“没有,我今日见了衍世子一眼,便动了心,三哥,我……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从没见过这样英俊无双的公子,我真的很喜欢他。而且他是端王世子,你不是说端王只有他一个儿子吗,那将来端王府都是他的,他家又与齐国公府有姻亲关系,家族实力雄厚,若清荷跟了他,对三哥的仕途帮助肯定不小。三哥,此次衍世子来青州,这是我们的机会……”
第275页 “够了……”蒋荣一声怒吼,越说越不像话了,好似他需要卖妹求荣一般,心里有些不舒服,妹妹的话传入耳中,又觉得自己如今势微,难怪妹妹起了这等心思,用这个做藉口。 妹妹心思坚定,自己说不通,便只得让母亲来劝说了,于是蒋荣将蒋清荷拉到蒋母面前。 蒋母看到蒋清荷红肿的半边脸,当下就沉了脸色,又是心疼又是骂咧,轻轻地碰了下,就听蒋清荷嗷嗷直叫,越发心疼了,只是么儿跟来,只怕这伤有隐情,便忍着性子问蒋荣。 蒋荣实话而说,蒋母显然也是不容蒋清荷自甘下贱的,当即责道:“我养你十四年,便养成了你这般的性子?” “娘……”蒋清荷底气不足,声音低低的,“女儿,女儿也不是全为自个儿,也为三哥,为蒋家着想,那等权势滔天的世家,如何去不得?” “你……”蒋母气得不行,若非蒋荣拉着,定要再给她一巴掌。 趁这个机会,蒋清荷忙道:“妾室虽然不好听,可也并不是所有的妾室都不成气候,衍世子虽然纨绔,但听说他现在一个妾室都没有,这等男儿,难道不是洁身自好?待他袭了端王爵位,不定女儿还能捞个侧妃噹噹,娘,哥哥,这等机会在眼前,你们怎能局限于暂时的名声呢?等到咱们蒋家復起,谁还敢说咱们的名声不好?” “你……”蒋荣厉声道:“清荷,你若做妾,可曾想过会这般行为会给蒋家的列祖列宗蒙羞?” 蒋清荷显然没想到,怔了一怔,说道:“哪有这么严重?” 气得蒋荣不再拦着蒋母,那另一边脸被蒋母一巴掌下去,总算对称了。 蒋母与蒋荣气得不轻,对于蒋清荷这样的顽固分子,好好劝说是劝不通的了,为防止她主动投怀送抱毁了一生,只得将她在房中,母子二人再来商讨对策。 蒋母面色很疲惫,说道:“你妹妹……唉……是我的错,若是从小管教,不至于如此!” 蒋荣握着母亲的手,宽慰道:“娘快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为了教导我们三兄妹,妹妹……不管怎么说,儿子也有责任,今后我们用心教导妹妹,不怕没成效。” “将来还远着呢,只说现在……她怎么就魔障得非要赶着做妾?”幼女如此不懂事,这让蒋母想起了丈夫的早逝,她的眼角湿湿得,这些年实在不易,好在儿子都是好的,孝顺,又有前途。 蒋荣如何不知母亲想的什么,心里心疼得不行,低声宽慰:“妹妹总会想通的,总会想通的……” 蒋母点了点头,因顾长衍是女儿晕头的源头,不由迁怒几分,言语中不免责怪,接下来的一句句,说得好似顾长衍主动蒋清荷一般,颇为愤然。 倒是蒋荣说了句公道话,他说道:“不是衍世子的错,实在是清荷……若说衍世子好美色,我倒是觉得入他眼的不是清荷,而是那顾家三姐妹,毕竟今日,一眨眼间,衍世子便熘去了顾家姐妹的院子。” “这……”竟然没看上她女儿,蒋母心有不悦,但想到衍世子是个不折不扣的顽固,蒋母心里就平衡了。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顾家姐妹于她的救命之恩,开始为顾家姐妹担忧。 “她们是小门小户出身,若衍世子强取豪夺……这可怎么办?” 蒋荣沉思,权衡顾长衍的身份地位与纨绔的心性,想到前段时间,景帝藉口顾长衍去端王府寻的麻烦,虽说多半是藉口,然而顾长衍的品行确实不好,他若真的看上了那顾家三姐妹……他长吁一嘆,沉沉的声音道:“若衍世子有意,蒋家拦不住他。” 蒋母心里发急,“那可怎么办,顾家三姐妹对娘与清荷有恩,娘不能恩将仇报。” 蒋荣拍了拍蒋母的手,让她宽心,自个儿说道:“娘不必太过担忧,事情许不会如想像中的那般发展。顾家大姐已经嫁了人,衍世子应不会纠缠,只是另外两位小姐,嗯……听娘说顾家三位小姐是因为没护卫护送才留在蒋家,已经十几天过去,想来护卫快到,她们也该离开。只要她们走了,又不是天仙之姿,慢慢得衍世子自会淡忘。” “若真的如此就好,怕就怕……唉……” 蒋母长吁一声,心中直嘆蒋家衰落,若如今的蒋家处在曾经的鼎盛之时,自己女儿做得衍世子的正妻,如何会上赶着去做妾,若是鼎盛鼎盛之时,衍世子看上了恩人,便是强取豪夺,也得掂量掂量,可现在,唉…… 顾长歌几人自然不知道只因为蒋清荷的不要脸,便让这对母子补脑了这么多,更不知道便是禁了足的蒋清荷也不安分。 次日,蒋荣请顾长衍去青州茶斋,费尽心机寻了两个大美女送来,只希望顾长衍得了美人,能将顾家三姐妹抛之脑后,暂解她们的危机。 看到美人的那一刻,顾长衍的嘴角抽了抽,心道我媳妇正在垂帘观察呢,你这美人送得,是嫌我与媳妇感情太好了?不过虽然不满蒋荣此举,但不得不说,蒋荣为人不错,至少知恩图报,真心为顾长歌三人解围。 第314章:错过香饽饽 帘后,顾长歌忍不住笑,捂着嘴巴朝白芷挑眉,白芷是哭笑不得,齐芫没心思关注顾长衍如何,如今与蒋荣一帘之隔,仍旧有明显的心跳,只看为她几个解围的这个举动,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然而他的家……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他的家庭,这让她的心有些复杂,如冰与火的交织,难受得紧。 帘外,顾长衍轻轻咳嗽了声,朝蒋荣招了招手,蒋荣会意附耳过来,就听顾长衍压低了声音道:“让她们走吧,最近本世子禁慾。” 蒋荣一愣,面色有些古怪,而后想到这段时间的顾长衍似乎的确没怎么逛青楼了,禁慾么,不管是与否,他说是便是,自己何必拂了他的意,最重要的是,既然禁慾,那么顾家三姐妹是安全了,而且自己妹妹怕也不能得逞。想到这里,蒋荣心中舒了口气,端起一杯酒敬顾长衍,谢他在京城对自己的照顾。 一番客套话后,终于进入正题,只听得衍世子低笑道:“你文采出众,想来此次必定榜上有名了。” 蒋荣先谦虚几句,套路般的将自己的努力归结于运气,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顾长衍连连摇头,道他过谦,然后状似无意的提到那榜下捉婿的游戏,问蒋荣可曾有喜欢的人,若有,撺掇他快快去提亲,正好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若无,他便做个媒人,说个贤妻与他。 蒋荣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多谢衍世子好意,只是婚姻大事,蒋某想顺其自然,还望衍世子莫怪罪。” 顾长衍直说不会,微微正了神色,再问一次,“真的没有心上人?” “没有。”蒋荣没有迟疑。 顾长衍纳闷道:“不应该啊,你今年十八,这个年纪,便是没有娶妻,也应有中意之人才是,不该如你这么清心寡欲。” 蒋荣笑着反问:“衍世子十九,不也没娶妻。” “本世子虽没娶妻,却逛过青楼,做过採花贼,有过女人,你有吗?你活到十八岁,恐怕还是童子之身呢……”他想起了帘子后的白芷,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浑身都有不自在。
第276页 同样不自在的还有蒋荣,被揭了老底,蒋荣有些尴尬。 气氛渐渐低沉,不过很快就被顾长衍带起来了,顾长衍开始给蒋荣说京中贵女的类型,怕坏了人家闺誉便没说名字,只说个大概类型让他考虑。 “不知你看重什么,若重美貌,我知道几个貌若天仙的小姐,不过你也知道你的身份,身份太高自是配不上,故而那些天仙少女都是家中庶女,或是小门小户的嫡女,家中大都六七品。若重才华,与你琴瑟和谐相得益彰,有那么一个人选,曾经京中有名的才女,只是家道中落,且因家族原因,耽搁了婚事,年岁较大些,今年已是二十,但好在她知书达理,贤惠有佳,她若为你之妻,必定相夫教子,让你无后顾之忧。若重家世……家世……蒋兄你也知道,那等簪缨世族出来的贵女,自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若蒋兄有意,本世子与你相识一场,能为你去保媒,只是你必须保证娶了她后,不得让她受委屈,便是亲娘与妹妹那里也不成,否则她受了委屈,本世子没法子交代啊。” 顾长衍觉得自己为齐芫操了些心,这弯弯绕绕的暗示提点,真是不容易,谁让她是长歌小姑子呢,待齐芫和长歌关系好了,慧敏长公主对付长歌时有人帮衬。 蒋荣无意于亲事,他觉得未来的事情,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珍惜当下,而当下,他只希望能在仕途上如鱼得水,振兴蒋家。 然而听顾长衍的语气不似开玩笑,这便是真的有为他说媒的意思了。 有顾长衍的说媒,想来未来亲家不会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家,于他仕途有益,能成自然好,是以并不推脱,认真的考虑顾长衍的话。半晌,蒋荣已经考虑透彻,便道:“容颜便不用考虑了,内在美就好。” 时光转瞬即逝,再美的容颜总会有衰的时候,当容颜不再,还剩下什么?美貌的不实,蒋荣看得很清楚,所以并不太重于此,能见得人不丢脸就好,当然,他相信顾长衍不会赛个丑八怪给他。 蒋荣是个很现实的人。 “那蒋兄是重才华?还是家世?”顾长衍补了句:“男儿应有追求,务实也好,你放心,本世子不会笑话你的。” 蒋荣笑了笑,说道:“那家世便罢了,蒋家庙小,恐怕容不下大佛。” 顾长衍心中暗想齐芫为了你都挨了不少巴掌,都背井离乡来你家了,哪里是大佛了。面上以笑掩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误会了,只是受不得委屈,并非摆谱称佛。譬如家中纠纷,你妻子与令堂有不快,并非全是妻子之错,不定令堂也有不该之处,这个时候,只希望你能多为妻子着想,不要让她受了委屈。当然,该孝顺的,她自然是会孝顺令堂。” 蒋荣顿了下,皱了皱眉道:“我是娶妻子,不是娶祖宗,孝顺母亲本该她的本分,一家人相处哪有不受委屈的,母亲教养我不易,如今年岁大了,难免顾虑不全,既身为人媳,受了委屈,忍忍不成吗?” 顾长衍心中嘆息,“嗯……成,你说得也对,一家人哪有不受委屈的,毕竟令堂难免顾及不到,但事后你若知道了,可否私底下与令堂提示?” 蒋荣却像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话,颇有些不可置信,“如此与母亲说,母亲会多想,该独自黯然伤心了。” 换句话说,妻子受委屈是应该的,是孝顺,他便是知道也会旁观,母亲受委屈是大不该,他不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相信齐芫该明白了,顾长衍笑了笑,“本世子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么看来,那贵女自是求不成了,你的婚事不急,本世子有空再帮你留意,左右你现在一心奔波仕途,不急于儿女情长。” 蒋荣点了点头,拱手正色道:“那便多谢衍世子了。” “不必多谢,不必多谢。”顾长衍起身,却见蒋荣欲言又止,还以为蒋荣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跳,快速地回想自己有没有露馅,然而却听到蒋荣道:“衍世子刚才说的那般贵女,若是真有那样的想法,恕蒋某唐突,这等想法还是不要有了,歷来媳妇在婆婆面前立规矩,自古以来形成的规则,她若偏要反着来,恐怕将来要吃大亏。” 顾长衍的脸抽了抽,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正在错过一个香饽饽。 第315章:一哭二闹 蒋荣与顾长衍走后,顾长歌白芷纷纷看向齐芫,齐芫淡淡一笑,“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如此……罢了罢了,意料之中吧,以后不提这件事情了。” 来到青州,来到他的故土,来到他的家,她很高兴。 得知蒋清荷的自私自利,她还曾自欺欺人地以为蒋家只一个蒋清荷而已,其他人都是好的,蒋母明白事理,与蒋家的儿子媳妇母慈子孝,蒋荣自小刻苦年少有为。 可是事实呢,蒋清荷的性子是蒋母纵出来的,蒋母的明白事理是在不影响蒋家众人利益的基础上的,从另一个方便来说,蒋母也是自私的,或许蒋母如此是因为经过年龄的沉淀,但是现在的齐芫不能理解,也不能苟同。蒋家儿子是孝顺,却偏向愚孝,齐芫怀疑若是蒋母将儿媳蹉跎半条命,蒋家儿子都不会阻拦,只会暗下劝媳妇继续忍。蒋荣品行不错,却是个不疼妻子的人,她虽心存爱慕之意,但这样的家庭,她并不想嫁。 其实今日来茶斋的那刻,齐芫曾想过,若自己不考虑蒋家的一切,嫁给蒋荣,便是婚后日子难了些,只要蒋荣能如三哥护顾长歌一样对待她,她也应该会幸福的,可事实证明,蒋荣并不会如她意。 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这段情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蒋荣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便罢,就让它埋在记忆中吧,她不会再坚持了,因为不值得。 齐芫沉默了会儿,对一直待在身边的顾长歌道:“三嫂,我想回家。” 当时她说心中有人,可吓坏了母亲,这段时间虽然离了京城来到温泉山庄,然而母亲肯定还在操心,她狠狠地伤了母亲,以后不会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可以,我去与哥哥商量一下,这便着手回京。” 突然间,听得齐芫小声道:“三嫂,我是不是很失败?为了他,我伤了母亲,也让你们跟着操心了,结果呢,说是遇人不淑吧,其实也没什么,一厢情愿的感情,只是我自己瞎闹腾。” 从蒋荣离开,一直没见齐芫露出脆弱与悲伤,顾长歌还以为齐芫缓过来了呢,听到这句,原来心有淤积,也是,这种事情,谁都会郁闷,顾长歌想了想道:“你哪里失败了,我就不觉得你失败。一辈子那么长,偶尔瞎了眼很正常,而且这件事情发现得早,没有对你造成损失,这就已经很好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只需想想,若你没来蒋家,如今的你肯定还在做梦,慧敏姑姑不如你意,你肯定怪她气她,直到慧敏姑姑妥协,然后呢,你带着大批嫁妆嫁到蒋家,于是蒋家吞了你的嫁妆,你在蒋家过婆婆刁难小姑子刁钻的苦日子,娘家也照顾不到你了,再然后呢,你生了孩子,永远也离不开蒋家这个地狱。所以,现在发现得早是好的,而且你拿得起放得下,知道不可为而不为,这点很多女子都不能做到。”
第277页 齐芫苦笑,“是啊,如你所说,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就入了地狱了。” 顾长歌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便告诉你三哥了?为了你的名声,顾家姐妹的身份需要一个好的脱身,所以可能还会在蒋家待两天,慧敏姑姑很担心你,所以我想先让成染告诉她你已经想通了。” 齐芫点了点头,抱着顾长歌沉默着。 这姑嫂二人的感情,白芷是插不进去,见顾长歌朝她点头,便安排僕人回蒋家。 回到蒋家,那从‘家’中派来的护卫也到了,其实当初遇到蒋母与蒋清荷时‘死’去的护卫都是端王府的暗卫,假死之后一直隐藏在蒋家各处,时刻护卫几人安危,如今就要离开,自然应该出场了。 顾长歌找了蒋母,与蒋母道谢,说这段时间叨唠了,如今家中护卫已来,是时候上路了,唐突辞别,希望蒋母不要怪罪。 蒋母表示能够理解,其实她也是希望顾长歌几人早些离开,虽然听蒋荣说顾长衍禁足,然而顾长衍时不时的往顾长歌几人的住处跑,实在让人不放心呢,早些走了也好,免得被祸害了,甚至她私下补脑,觉得顾长歌等人的离开是因为受不了顾长衍的骚扰,这让蒋母对顾长歌几人更有好感,洁身自好,不贪图富贵,不错。 听说顾长歌几人要走,蒋清荷很高兴,本来听说顾长衍对这三姐妹另眼相看,她心里憋足了火气,正想给她们一个教训呢,走了好啊,就没人和她抢端王世子了。 却出乎蒋清荷意料的是,顾长衍说也要跟着几人走。 蒋清荷急得不行,顾长衍这一走,恐怕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她知道母亲和哥哥是不会让她随顾长衍走的,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蒋母妥协。 那疯婆子的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蒋家两位嫂子都觉得丢人,只是碍于婆婆与夫君的面子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蒋母见女儿如此,就有些想要妥协了,蒋荣坚决不许,说蒋家没有自甘堕落的的女儿,最后没办法,蒋清荷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自杀。 自然是被救下了,因为时间拿捏的刚刚好,吓坏了蒋母,是以不管蒋荣再如此反对,蒋母都妥协了,抱着蒋清荷哭了一会儿,然后让两个儿媳去与顾长歌几人做工作,希望她们能在顾长衍面前给蒋清荷美言几句,蒋家两媳妇觉得很没脸,与此同时,蒋母给蒋荣施压,希望蒋荣能与顾长衍说,便没有世子妃之位,也得做个贵妾。 蒋荣动了动嘴角,看着哭成泪人的母亲和妹妹,张了张嘴,却突然跪了下来,沉声道:“恕儿子不孝,不能答应娘。” “你……”蒋母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小养大的儿子,扬手挥向他的脸,‘啪’地一声,怒吼道:“你这是要逼死你妹妹吗?啊?她是你的亲妹妹,不过开个口,你竟不愿意?” 蒋荣一字一句,沉声道:“儿子不能答应娘。为了清荷的未来,为了蒋家的名声,儿子不能答应娘。况且衍世子助儿子甚多,对儿子有恩,他已经表明了态度,儿子不能恩将仇报。” 当日怕顾长衍看上蒋清荷,他曾暗示过,顾长衍也表示并没有这个意思,更暗下警告不要送女人,顾长衍即便是个纨绔世子,但于他有恩是事实,他若是向顾长衍开口,可能会伤了与顾长衍的情分,又或许,顾长衍不好拒绝而收下,明知恩人不意而为之,就是恩将仇报了。 第316章:死心离开 蒋清荷也不可置信,原本以为搞定了母亲就已经差不多了,却不想真正的阻碍是三哥,不过她相信三哥会妥协的,因为从小就是这样,不论起初多坚决,但总会心软,所以蒋清荷觉得这次也一样,于是继续朝母亲哭。她哪里知道,曾经的蒋荣是因为觉得天下的女子都是如此,所以便是不喜也忍着,而现在蒋清荷继续用以前的办法相逼,只会让蒋荣觉得无理取闹罢了。 现在的蒋荣,不止觉得蒋清荷无理取闹,更觉得蒋母都有些无理取闹。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下一刻,便想母亲之所以这个样子,是为妹妹急了,妹妹太不懂事,将母亲都气成什么样儿了,母亲为了他们三兄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将来他定要好好孝顺母亲,他的妻子也要好好孝顺母亲,定要母亲事事顺心才是。 所以看着母亲两鬓上的几搓白髮,蒋荣的心软了,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不懂事了,蒋家的名声应该蒋家的男人去争,便是妹妹做妾给蒋家蒙羞,蒋家男人难道不能磨平羞耻吗,蒋清荷是他的妹妹,他应该爱护才是,所以磨平她给家里带来的耻辱是应该的。 于是,一步步被逼着妥协的蒋荣还是答应了这个无礼的要求。他答应去试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考虑到顾长衍的意愿与恩情,所以说之前,先道一切只凭顾长衍的意愿,不必顾及他。 顾长衍听了,皱眉道:“不是已经说了不让送女人吗。” 蒋荣苦苦的笑,“无奈妹妹心意坚决,家母心疼妹妹,所以……” 顾长衍拂袖而起,怒道:“这是你家的事情,与本世子无关,再不要说此类话,否则本世子对你不客气。” 听到这件事情的齐芫淡淡一笑,只觉得这家人有些噁心,不过这些已经与她无关了,现在的她只等着时间到了回京城。 听说三哥朝堂上遇到点事儿,不知严不严重,不知母亲知道她放下后,放了心没,离京的这段时间,七嫂生了女儿,母女平安,不知道那小侄女长得什么样儿,像不像她这个姑姑。 这天,几人辞别蒋家众人,坐上了离开的马车。 因为当初需要掩人耳目,马车也换成暴发户的喜好,一个时辰后,出了青州城,意外的在城外看到齐国公府的马车。 顾长歌与齐芫对视一眼,心中压抑不住欣喜来,二人激动地连动作都没有,只见那马车帘子缓缓挑开,渐渐露出齐成染绝美的面容。 旁边的顾长衍眨了眨眼睛,笑呵呵道:“齐怂包确实遇到点麻烦,不过他牛逼,已经漂亮的解决了。”说罢对白芷挑眉头,“她们肯定会去游山玩水,咱俩就和她们分路?” 白芷笑着点头,携着顾长衍的手,施展轻功,一熘烟便不见了踪影。 “快上车,杵着做什么?”齐成染笑道,然后亲自跳下车,扶顾长歌上马车,一边说道:“小心点,搭着我的手。” 待顾长歌上了车,齐成染正要扶另一个,齐芫却自个儿跳上马车,朝他哼了哼。 齐成染笑她小孩子心性,不过这样也好,没有沉浸在失望之中不可自拔。 “你们早就知道蒋家人是这幅德行?”决定放弃之后,跳出这个圈子,她从局外人的眼光,就渐渐回过味来,三哥和顾长歌若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能同意她来蒋家? 齐成染轻轻点头。 “那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齐成染反问,“告诉你你会听?当时的你,我不过说你不了解他,让你冷静,你便道我说风凉话,若是早告诉你,你不但听不进去,便是之后再带你来蒋家亲眼看,不定你还以为是我们的算计呢。” “这个……这个……”齐芫找不到话说了,三哥说的好有道理。
第278页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她知错就改,承认错误并不觉得丢脸。“我这个样子,娘当初肯定伤得不轻。” 齐成染轻轻一哼,“原来你还知道娘啊。” 齐芫的脑袋垂得很低,顾长歌忙笑道:“可别说她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齐芫,你回去给慧敏姑姑道个歉,好好写检讨。” 齐芫点点头。 齐成染突然道:“我们可能需要在外面待几天,我有公务,还需三天的时间,你们若是不急,可以先等我办完公务一起回去。” “公务……”顾长歌恍然道:“原来你不是专门来找我们的啊!” 齐成染白眼,“有人正抓你夫君我的错误呢,岂能轻易给他把柄,如今虽说是公务,但请你相信我,处理公务费不了太多功夫,百忙之中肯定能抽出游玩时间。对了,我猜你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所以我出京之时已经派人去物,也有动心思想献美人的,只是见顾长歌在旁,又想到这齐世子的宠妻畏妻之名,讨好不成反遭了冷眼倒不好,便纷纷消了这等心思。 搞笑的是,有人竟盯上了齐芫,制造一场又一场美丽的邂逅,既不破坏女子名声,又不让那些个翩翩男儿失了风度,废了十足的心思,可惜了齐芫没这心思,都给无视了。 第317章:沧州善堂 齐成染办完公务,三天还剩两天。 此地临近沧州,齐二爷当初就外放沧州,在沧州,齐成染初次与齐二爷正面交锋,毁了齐成玉,给齐二爷一个重重的打击,也是在这里,结识了姚风,助王英男完成最初的復仇。 是以三人商议之下,便来了沧州见故人。仍是住驿馆,刚到便收到王英男的求见。 顾长歌笑道:“当日咱们离开沧州之时,起初打算带王英男回京,后来一番思量便罢了心思,已经一年过去,不知王英男在王家过得如何。王大爷的眼皮子底下,那日子可不好受啊!” “身为王家嫡子,若想得王家产业,这便本该是他承受的。”齐成染一边吩咐齐放,“先晾他一晾,半刻钟后再请他进来。” 放才通报,王英男已在门口候着。应该来沧州的路上王英男便得到消息,特来讨好,然而当初的王英男虽然表现得忠心不二,只一年过去,谁知道现在如何了,那脱了缰的野马可要不得。 顾长歌思衬道:“我大概明白的你心思,提醒一番,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好,只是这样他会不会多想?” “自是会多想的,只是若不如此,恐怕离了一年的心就大了。” 顾长歌想想也是,比起有点小心思,认不清身份生了反叛之心才是最容不得的。“这样也好。这一年来你虽没在他身边,可也花了些心思,否则王大爷的眼皮子底下,他虽已醒悟,但终究纨绔子罢了,心机手段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没有你的暗中帮助,他如何能活到现在?这个下马威给了,也应该让他知道你这一年来的帮助。” 齐成染满眼笑意,“我是那种闷声不吭帮助的人吗?放心吧,他已经知道了,否则现在哪会求见,便是道谢,也不会这么急。他再不精,也明白我是他的依靠。” “好吧,看来你很胸有成竹。”顾长歌问道:“什么时候参与王家夺权?当初就打算了的,只是因为齐二爷的事情拖了。” 齐成染略一顿,思了下,道:“只有两天的十天,这次是来不及了,只是王大爷已蹦跶够了,且让我想个法子绝了祸患。” “你自己看着办,我就不跟着参合了。久违了的沧州城,我找齐芫逛街去。”顾长歌扶着腰离开。 王英男进来,瞧见案前陌上人如玉的男子执笔,素手轻挥,一股静雅优美之态浑然天成,王英男不由得呆了下,随即回过神来,心中只剩下敬畏了。 是的,他敬他,也怕他。 敬他助他在王家重拾失地,将纨绔子的形象扭转成浪子回头,渐渐举足轻重起来,现在的他虽然没能掌控全部的王家,却已为母亲讨好了公道,让那贱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没有辜负外祖的期望。然后怕他的,也是这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他能让他有今天的一切,也能让她顷刻间失去所有。对于齐成染,他感激的同时,也畏惧。他是他目前唯一的倚仗,他需要听话,也必须听话,否则翻了脸面,不止会毁了自己,恐怕还会毁了王家。 曾经的王英男眼皮子薄,看不到这么远,但从齐成染离开沧州的这一年里,渐渐的他也回过味来了,齐成染需要的不是让他讨回命运的不公,而是王家的家财,或是王家全力助他。因为大伯不听话,所以齐成染助他拉大伯下马。若不因此,否则他这一年里,齐成染能暗中保自己性命,却为何没有直接助他夺权,而是让他和王家慢慢斗,没有能力吗?不,他有,只是不放心罢了,怕他得意得忘了自己是谁。但或许,是他想要训练他的能力,毕竟自己夺得家主之位,需要地位相当的手段。 但不管如何,王英男都是感激他,没有他,他现在还是一个毫无前途的纨绔子。 齐芫虽没来过沧州,起初满心欣喜,然而见这街、这巷与京城无异,便没了最初的好奇。 “这就是二叔待了几年的地方?听人说二叔是好官,将沧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我倒是觉得沧州不过如此,像刚才我们刚到,还有官员谄媚讨好呢。”讨好三哥便算了,竟然还将注意打在她身上,齐芫登时觉得媚主之人噁心。 顾长歌掀开马车帘子,看熙熙攘攘的百姓,轻声反驳:“好不容易来了大头,下面的官员哪有不动心思的,你这么大个香饽饽,自然也逃不过,现在还是闺中,以后嫁了人,这样的事情就更多了,不必在意,习惯了就好!至于二叔,他再是为民着想,调任快一年了,还能约束曾经的下属?” 齐芫想想,“也是。” “你若是好奇二叔的能干,可以今晚出门瞧,或许能见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情形呢。”顾长歌道。 齐芫讶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谁没个私心,这也太夸张了,我不信。” 好吧,确实有点夸张,但意思是这样,说实话,表面上来看,沧州的风气的确比其他州县要好。 马车到了沧州一处名胜,二人下了马车,都是平常贵妇小姐的装束,身后跟着两三个僕人,让人觉得她们出自一般世家,不会太让宵小之徒惦记,当然护卫给力,惦记也不怕,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好的。 这处名胜横在一条清澈的湖水之上,由细长的湖畔隔成两半,湖边种了许多柳条,沿湖的碧绿构造成亮丽的风景线,两边有官方修缮的善堂,富人捐缮,供贫苦之人或是突遭横祸之人度过难题,也有趁机捞金的商贩,因为在捐缮的富人眼前露面的机会多,赚得不少。这里风景优美,但更美的,是那助人之心。 齐芫看着前面一条飞来横祸的队伍,听四周的人诉说苦难,譬如老母突发恶疾,家中余钱花了干净,来救助,或是丈夫早逝,妇道人家无力养几个孩子,家无田地,无余粮,还家徒四壁,又或者幼儿遭到绑架,歹徒索要巨款,拿不出。各种各样的灾难。 齐芫面露不忍,当下就吩咐红儿给钱,又想了想,问顾长歌:“会不会那主办捐缮之人,吞了捐缮的银两?”
第279页 第318章:姐妹之怨 “这……”顾长歌想了想,“自是有可能的,毕竟捐了银钱的人谁会查银子用在什么地方,私吞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齐芫的眉头深深地皱成一个川字,双眸慢慢扫过眼前一个个诉苦人的面容,“就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急需钱财而不得,该是怎样的痛苦啊。”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这种情况,解决说得容易,实行却难,如齐芫所说,谁没有私心,就算让那些看似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人来主持,谁知道下面人动心思不?难啊,那次初到沧州,顾长歌就想过这个问题,连齐成染都说不容易,便也罢了。 顾长歌见齐芫芥蒂,便道:“你有心是好,可这些真是无能为力,何不换个方面看待,以前还没有捐缮之行呢,如今虽说会贪些,但总归不会太狠,那些人总是要掩饰的。与其纠结于此,倒不如想其他助人之法。我想在沧州的穷乡僻野修作坊,你要不要加入我?” 修作坊,盈利事小,主要能够为穷人提供就业机会,让真正的穷人受益,花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顾长歌觉得这法子比这里的捐缮之法更好,毕竟只听人说多苦多难,谁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不定还养些懒汉。 齐芫双眼一亮,是个好法子,“自然要加入,俗话授人鱼不如授人渔,你怎么想到这个的?我竟从没想到。” 顾长歌低笑道:“我不止想到,更还做了,锦城境内的乡野已有不少作坊,还有药铺,都是用得我的私房。” 端王妃自来强调善心,且那段时间爱魏无极而不得,她心里郁闷,更是一股脑得钻入这里面,当第一间作坊建好,她私下去看成果,听到那字字句句的赞美之词,其中的激动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顾长歌抿唇笑着,双颊微鼓,阳光下泛起淡淡的红云,映在齐芫眼中,说不出的美丽。 谁说长歌郡主自私自利,她只是不愿委屈自己,一直活出了本性罢了。 齐芫低声道:“三嫂,以后也算我一个吧。” 她有这份心,自是好的,顾长歌点点头,补充说道:“不过你只投资,占股就行了,不要抛头露面,于你闺名不利。”否则让慧敏姑姑知道了,又是麻烦了,而且这种事情弄不好还真会坏了齐芫名声,所以齐芫只投资就好,当然,现在的她身子重也是只投资,剩下的全是让齐成染去费心。 姑嫂二人捐了银钱,就去其他地方熘达了,并没有看见两个贵妇复杂的眼神。 “顾长歌,是她,竟然是她,她又来了。一年了,我如此下场,她却过得这般好……上苍没长眼睛,竟容这恶人逍遥至此。”王清音一脸沉痛,眼底满是愤懑与怨恨,却更多的是无奈。 与姚风退亲,姚家确实保了媒,夫家有头有脸,看似的确不错,然而她却遭到夫家嫌弃,说她破鞋,说她野种,王家门第比不过夫家,帮不了她,因父亲怀疑她并非亲女,也不愿为她做主,她在婆家是有苦不得述有冤不得屈,夫家不满她,看在姚家的面子上不休她,然而却当她这个嫡妻是摆设,妾室满屋,连娈童都欺负到她有头上了,她的日子……还有母亲,母亲死了,被王英男活生生得气死了。 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却得不到应有的疼爱,母亲是父亲的妻子,却不得父亲与王英男的敬重,死时连该有的体面都没有。 这些是谁害得? 王英男,还有帮凶齐成染和顾长歌。 王英男便罢了,母亲养他成了纨绔,差点毁了他,他不记得母亲的养育之恩,这般待母亲,虽然无心冷情,但勉强能够理解,然而她却不知她们母女哪里得罪了齐成染和顾长歌,以致这两人竟然助纣为虐,帮王英男做这些事情。 是的,能让一向容忍母亲的父亲变得狠心,能让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变得陌生,王清音不相信仅仅只因王英男,背后定有高手相助,可笑曾经的她竟看不明白,否则又如何会指证齐成玉,当初的她无知,竟然帮了齐成染一把,早知,早知……她恨这三个人,然而凭她现在的地位,根本动不了其中任何一个,这满腔的愤懑与怨恨无处发泄,徒留无奈。 她不能报仇,只希望有人能替天行道,收了这些恶人。 然而王清音却没有意识到,她的母亲曾经对王英男多么过分,她忘了她的母亲也曾对付齐成染与顾长歌,害死了真正的齐成染,她不承认自己的母亲是罪有应得,她也没意识到,若齐成染与顾长歌真的恶,她与妹妹还能嫁与家世相当的人家吗,更没有意识到,夫家的嫌弃是因为她自己与齐成玉厮混,也是她自己没手段,与齐成染顾长歌及娘家没太大干系。 她的身边,妹妹王清云则要冷静些,或许因为她的聪慧,嫁入夫家并不像姐姐一样受排挤,所以看待这件事情与姐姐不一样,虽然她也怨恨这三个人,因为他们让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娘家的依靠,然而却没有将一切都归结到这三人身上。这也因为她明白,她动不了她们,怨恨无用,被人瞧见倒留了把柄。 况且听到顾长歌说的善举,不得不说,王清云是佩服的,身为世家女,不仅自己活得精彩,还能为天下苦难人解难,这份胸襟,她自己自认为做不到。 王清云复杂地看着顾长歌的背影,渐渐移向齐芫,低低地说道:“这等不凡的胸襟……可惜了……”可惜了她们註定是敌人,做不成朋友。声音带着淡淡的遗憾。 王清音皱着眉头,很是不虞,“羡慕?你若是羡慕,也可以做这些事情,只看你还要不要脸面。” 如今嫁为人妇,行事步步需谨慎,那些成文或不成文的框框条条摆在这儿,不敢差错一步,就如今天,姐妹两个商量事情,都是打着行善的名头,若不是夫家考虑到此举会有好名声,必不会让放她们出门。 无端开作坊、药铺,做的好,虽然有好名声,却极容易出差错,届时,还不知婆家那边的人如何编排。 王清云忙摇头道:“我……我只是说说而已。”为个外人,犯不着与亲姐姐闹不是。 王清音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收回看向顾长歌的视线,淡淡道:“找我何事?” 第319章:约法三章 “听说父亲病了,这次有些兇险,恐怕……” 还等王清云说完,就被王清音打断,“不去。他不是我的父亲,他自己说的不是我的父亲,他不相信母亲,折磨母亲,害得母亲被气死,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亲?” “可是……”王清云难受地说道:“姐姐便去见他最后一面,可好?大夫说,说恐怕熬不过去了。” 王清云没有被怀疑过血缘,所以王三爷待她还不错,或许觉得是他唯一的嫡女,并没有因为王三夫人与王清音受到迁怒。王清云虽然怨父亲蹉跎母亲,但对这个父亲,她还是有情谊的。 她知道姐姐对父亲冷了心,她也能理解姐姐,那样的嫌弃,那等诛心之语,还散播到外人耳中,以至于姐姐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夫家的认同,换了她,恐怕也会和姐姐一样不会原谅父亲。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姐姐能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第280页 “别说了,我不会去的,从母亲死得那刻起,我就发誓再没父亲了。他病重?呵呵,是那个孽种做出来的吧,他不是一直疼爱那个孽种吗,亡妻的嫡子啊,确实应该偏心,可是他既然惦记亡妻,却为何要娶母亲,竟然还怀疑娘的清白!既然觉得我不是他的孩子,应该就不需要我回去了吧。清云,你和我不一样,你对他还有父女情,而我只觉得那个家噁心。”王清音的声音很决绝,淡淡的,却有浓浓的冷漠与厌恶。 王清云道:“姐姐,不管如何都是父亲,这个时候你不回去,会有人说你不孝。便是做个走个过场,也去一次,成吗?” 是啊,尽管王三爷传得整个沧州都知王三夫人的不检点,然而到底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养育她十几年,外人都提倡以德报怨,她不回去,该是十恶不赦了!王清音讽刺地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几滴,眼底尽是悲切。 看得王清云很是不忍,她安静地等姐姐表态,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耳边低低地带着些许迷惘的声音,“清云,你说若姐姐从没遇到齐成玉,现在会是怎样?” 王清音双眼泛起潮意。 “大概嫁给姚风,或许没有伉俪情深,但能相敬如宾,娘家,王家算什么,统统都得讨好我,哪里像现在……”王清音笑过之后,抬手慢慢擦干眼泪,“可是都给毁了,当初年少无知,以为爱情便是全部,如今悔之晚矣,母亲原本都安排好了,却给姐姐作没了。清云,你现在的日子尚好,你很聪明,不要学姐姐。” 有她这样的姐姐,大概清云也遭了不少闲话吧!她真是失败! “王家我不会回的,你想回便回,不必在意姐姐的感受。” 只要王英男那个贱人在王家,她都不会回去,便是回去,也是因为关系到切身利益。害死了她最爱的母亲,王三爷死不死的,与她没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想劝动已是不能,王清云没有再难为姐姐,她看着姐姐消瘦的面容,心中疼惜得厉害,暗暗下了决定,就算姐姐不回去,她也尽量要为姐姐闢谣,否则这样的姐姐再背上不孝的名声,是没有活路了。 回到驿馆,齐芫就兴奋得找顾长歌商量作坊驿馆等的具体事务。 弄得顾长歌很无奈,“不是说了你只出资金,只占股吗?” “可是这种有趣的善举,我想参与。三嫂,当你的心血有成效时,那种开心自不必说,你都体会到了,我也想体会一下。”齐芫说着就激动起来,“你要是怕被娘知道,那到时候真的被娘发现了,我就说是我自己非要缠着你,逼你的,如何?” 顾长歌翻白眼,“你觉得慧敏姑姑会信?” 齐芫微微红了双颊,底气不足地咳嗽了声,“那,那就给化妆,就像这次去蒋家一般,谁都不认识我,也就不担心名声的问题了。” 顾长歌差点一口茶水喷她脸上,“你丫的化妆化上瘾儿了!” “三嫂……” “不成,这次运气好,你没被认出身份,可谁知以后,以你的身份,实在承受不起败露的风险。”乔装去蒋家,不是看在齐成染的面上,她还不太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呢,还想继续化妆,让慧敏长公主知道了谁负责?她虽然不担心齐芫的名声,她自己没名声日子照样好,可见名声好坏并不是幸福的标准,然而她在乎慧敏长公主啊,被她知道了还要不要活。 “三嫂……” “齐芫你跟你说真的不行啊,你不要闹我,去给你三哥说。” 齐芫眼睛一亮,“三哥同意了你就答应了?”她觉得三哥并不在乎名声,让顾长歌给她化妆掩护,估摸着也是因为母亲。 顾长歌显然也想到这个,怔了怔,补充了句,“不管如何,你得保证我不会受慧敏姑姑迁怒。” 齐芫如泄了气的皮球,拉耸着肩膀,小声道:“其实……娘也不没有那么恐怖……” 顾长歌哼了两声,不再搭理她。齐芫似乎很无聊,自个儿在一边想作坊的管理方面的事情,从招聘穷人的标准,想到待遇薪水奖金等,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标准,譬如一年开多少间作坊,预计救多少水深火热的人,更连作坊开了之后,可能会来找麻烦的人都在考虑……一边想一边笑,有种自娱自乐的感觉。 齐成染进屋就看到亲妹妹这般模样,看着旁边一脸无语的顾长歌,不由笑了。 齐芫忙拉齐成染说事,齐成染轻轻皱眉,想了想道:“可以化妆掩饰,但必须约法三章。” “哪三章?”她就说三哥一定会同意嘛。 “第一,不得独自出行,必须有我安排给你的护卫。第二,不得作出任何有损闺誉之事。第三,隐瞒娘,一旦娘知道,不止这件事情作废,以后你的所有事情三哥都不再帮。” 第三条好狠!看来她得多费功夫了,不过因着浓厚的兴趣,齐芫略一想便答应了,兴奋个不停。 齐成染转而看向顾长歌,顾长歌摆摆手,“既然你都同意了,我也没意见。齐芫,你一定一定要小心着,出了差错我拔你的皮!”她相信便是慧敏姑姑找麻烦,齐成染会帮她挡。 “没问题,三嫂,你就放心吧!”齐芫兴奋地问道:“今天三哥见故人,明天有空吧,明天有何安排?” 第320章:乡下踩地 齐成染笑道:“不是想去乡下走走吗?” 齐芫面露疑惑,她没说想去啊,顾长歌点头道:“嗯,这沧州城除了故人,也并没什么,倒是乡下可以去瞧瞧,顺便踩地。对了,齐芫你不是想亲力亲为吗,明天便随我们去踩地。” “还要踩地?”齐芫讶道。 “当然,否则你作坊开在哪里。这不是简单的事情,说了让你只占股,你非要自己操作,现在可知道麻烦了?后悔还来得及。” 齐芫皱眉纠结了下,随后直接道:“不成,做事岂能半途而废。”她先试试,做不了还有三哥善后。 只是话音刚落,便听齐成染道:“哥哥先言明,此次若出了差错,以后再不能做此类事情。” 齐芫瞬间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齐成染,后者别过脸与顾长歌商量明日去哪个乡,顾长歌暗笑,不知不觉间,齐芫已经依赖齐成染了,这可不成,齐成染虽能依赖,可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届时恐怕日后会吃些亏,由此可见有一个强大的哥哥也不全是好事,所以齐成染尽量让齐芫单独做这些,不能从头到尾都依赖他,实在不行,他来善后自是没问题。 次日,一辆普通的马车驶入乡间,贴身只几个随从,看似如一般的富贵人家。 恰是这乡挖莲藕的时候,那一排排的莲藕摆在田坎上好不壮观,田间除了劳作之人,还有孩子嬉戏,打水仗,也有孩子心性的大人玩耍,但这种情况很少,毕竟这乡的人并不富裕,有空闲谁会浪费着玩儿呢。 马车经过这里,齐芫看得稀奇,耐不住了,也想下水试试。 这时她并没有装扮成他人,这等要求齐成染怎么肯依,撒娇也没用,为此齐芫心情有些郁闷。 齐芫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过。
第281页 几人都不知道的是,刚走过去,后面就来了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少妇苦苦想着,这马车上的人到底是谁,如何会眼熟起来。赵百思不得其解,罢了罢了,四个月前她去了京城,想来是京城那边的贵人,只是贵人来这里做什么? 唉,她家三姐妹,当初家中清贫过不下去,是父母卖了三妹才维持生活,后来本以为二妹嫁得好,可谁知二妹发生那种事情,去京城为二妹讨公道就已经将家里好不容易余下的钱财花了干净,那样的真相,又让同乡之人瞧不起,处处受排挤,便商量着离开胶州,去他乡生活,辗转来到沧州,这里,没人知道她家卖女和出嫁女的惨状了吧! 赵再没在意那刚驶过的马车,她有儿有女,有老父母在堂,生活不易,她要下田劳作了。 踩了地,当下便派下人去里正那里办手续,买地写的是齐成染的名字,毕竟齐芫的身份不方便暴露,况且按照北燕律法,未过及笄的女子根本不能购地,齐芫正好差几个月满十五。当初顾长歌买地还是用得端王妃的名字,及笄之后才转入她名下。 这天晚上,姚风暗下找过齐成染,二人不知道再谈什么,顾长歌没旁听,齐成染与姚风的关系不能暴露,否则当年齐成玉的事情会让齐国公起疑,所以顾长歌在外面帮齐成染善后。 次日,三人离开沧州,昨天兴奋了一天的齐芫嘟起嘴,还不愿意走。 “还没选作坊的伙计呢。” 齐成染皱眉道:“不必亲自选,交给下面之人操作,切记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你若实在不放心,日后再借着其他的由头来查看。” 齐芫的眼睛亮了亮,“日后还能来?” “应该能的。”齐成染不觉得齐芫应该如母亲一样埋葬在深闺,她应该要多见外面的世界,像长歌一样,活出自己的精彩,只是因为母亲从小的潜移默化,所以这点不容易。 齐芫这才收下心中的遗憾,开开心心地坐上回京的马车,随后碰了碰顾长歌的手臂,“三嫂,这次你怎么没买地?” “你不是要买吗,先让你买呗,我以后再弄。”齐芫的第一次尝试,自己与她一块难免让她依赖,依赖她与依赖齐成染又有什么分别呢。当然,地她已经买了不少,不差这一次。 听顾长歌的话,齐芫有些感动。 因为有齐成染出差办公务的掩护,是以并不用专门回一次温泉山庄,这倒让顾长歌有些遗憾,唉,泡温泉啊,看来下一次她得先好好享受。 回到京城,齐成染先去刑部交差,顾长歌齐芫回齐国公府。 虽早有齐成染说齐芫已经想通,可近一个月的离家,仍让慧敏长公主担心得不行,毕竟女儿没在眼皮子底下,况且还是与顾长歌在一起,怕女儿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山高皇帝远她也管不了太多,真真是操碎了心! 见齐芫回来,给安城大长公主请了安,慧敏长公主便忙将齐芫拉到房中问情况。 “娘,女儿真的放下了。”她放不下,娘担忧,放下了娘也担忧,这让齐芫小无奈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这就是从小疼她的母亲,这段考虑不周冲动之下的情谊真是不该。 “当初你不是闹得厉害吗。”慧敏长公主愁道:“闹得那般厉害,这才多久便放下了?芫儿,有什么事儿你实话实说,千万别闷在心里,娘不会再打骂你了。” 原本慧敏长公主是万分不同意的,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她从小娇养的女儿怎能嫁入那等小门小户,况且靠写戏本子凑秋闱的银子,在京城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芫儿嫁去如何受得了?得被蹉跎成什么样儿,国公府的贵女嫁给小官,外人还以为不受宠被发配了呢,这芫儿以后的日子,还有芫儿的孩子,都怎么办?那经常出入戏馆的男子,是良是莠都不知,她实在不放心,种种缘由都不能同意。 然而齐芫走的这段时间,她却是吓惨了,原是有世家的女儿私定终身,母亲阻拦,竟郁郁得抹了脖子,将她吓得不行,接连一打听,又听到不少这类的悲剧,若是当时那几位母亲松口,或许女儿会嫁得不如意,但活着总是好的,母女两还能见面,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慧敏长公主夜夜总想着她的女儿会不会也这般,想着想着,辗转害怕起来。是以当初那般的坚决,现在也渐渐松了口,为了女儿,她退一步又何妨。 齐芫从慧敏长公主的话里听出怕她做傻事的意味,有些哭笑不得,“是真的,三哥与你说了的啊,娘难道还不相信三哥的话。” 慧敏长公主还真有些不相信,她查了,那信是顾长歌寄给成染的,谁知道顾长歌存了什么心,虽然芫儿是小姑子,顾长歌需要顾及成染,然而内宅中女子之间的斗争男人又知道多少?只听顾长歌的一面之词,连芫儿的人都看不到,那封信就能全信?她是担心女儿被坑啊! “娘不是不想女儿做出格之事吗,这件事情女儿知道错了,娘不高兴?” 慧敏长公主道:“这是两回事,我虽不愿你私定终身,私相授受,可你若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你是娘的亲生女儿,为了你,娘便是退一步又能如何,反倒是你,有何事不要瞒着娘。” 齐芫倒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母亲还有松动的意思,心中划过一股暖流,母亲真的很疼她,眼角登时泛起一股潮意,湿润了睫毛。 然而这感动的模样看在慧敏长公主眼中,却成了默认自己的话。 慧敏长公主暗嘆果真如此,这个样子,心中一定瞒了事,看来上次是自己逼女儿逼得急了,慧敏长公主拉着齐芫的手,疼惜道:“芫儿,你到底瞒了娘什么事儿?娘在这儿,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变得如此?可是顾长歌那贱人出么蛾子了?芫儿你说,娘为你做主。” 第321章:太大胆了 “娘,三嫂没有害我。”齐芫轻轻皱眉。 慧敏长公主不解了,“那你为何如此?你说那人是书生,能入我儿的眼,想来有几分才华,此番秋闱混出名头不是难事,若能高中一甲状元,再有娘帮你,嫁他不是不可能,眼下秋闱结果未出,你却放弃了,这是为何?” 到底是认错了良人,齐芫的声音低低地,“不干三嫂的事,是我自己看错了人,那人……并非良人,也是女儿一时煳涂。” “这话怎么说?” 齐芫将自己乔装入蒋家之事告知母亲,再说蒋家人的各种奇葩,慧敏长公主当即气得跳起来,“你竟然……齐芫,你可知这事事关闺誉?” 齐芫忙道:“已经乔装改容了的,并没有人认识我们,那十几天还有暗卫相护,我们是以商户女的身份入住的,娘放心,真的无碍。” 初听此事,慧敏长公主反应极大,如此大胆之举让她的神经几乎崩不住,只细细想来,便渐渐放了心,芫儿说的不错,已经改了容颜,且那段时间女儿正在温泉山庄,相信不会有人想到这茬。 将关键想通,慧敏长公主心里仍有些余悸,嘴上不住低声重复,“……太大胆了,太大胆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齐芫连连点头,后面却隐约听到类似‘顾长歌带坏她的话’,不由替顾长歌说起话来,“娘,不干三嫂……”
第282页 “难道此次不是她的主意?”慧敏长公主咬牙道:“她行事一向如此,真是……这次没出差错,要出了差错,害了你的名声,便是有了身孕,娘也非得拔她的皮!” 齐芫道:“娘,这是三哥的主意……” “便是你哥哥的主意,没有她的撺掇,你哥哥会这般出主意?” 齐芫知道母亲对顾长歌很有意见,现在对这种意见的认识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她算是明白了顾长歌为何会拒绝她参与作坊的事情,母亲对她这般,能答应让她占股已经很不错了。 她轻轻一嘆,说道:“娘,你可真的冤枉三嫂了。真的是三哥的主意,当初我陷入了胡同,三哥劝不成,岂会坐以待毙?他知道那家人不好,而我认识不全,以三哥的话告知我必不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亲眼所见总成了吧!这事三嫂是听三哥的话,在那家里,她将我保护得很好,有些我看不明白的事情,她还帮我解释呢,这等爱护,便是亲姐姐也不过如此了吧。” 慧敏长公主皱眉道:“她会这么好心?” 齐芫知道自己一时的解释并不会让母亲改变想法,然而还是解释道:“娘,三嫂真是为我好,若她有什么算计,存心让我不好,在那家里,便可直接毁我闺誉,一不小心泄露我的身份,凭着三哥对她的喜爱,随便圆谎过去即可,但她没有这般做,当我不懂之时,她还解释来着,便是我不快于她,她也要给我解释这其中的厉害。娘,女儿的性格你应是知的,当初我一股脑的喜欢,哪里想过以后的不易,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连娘的话都不听,能听她说那家的不是?所以啊,她是真心为我好,不怕得罪我而遭记恨,这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对我的好。” 慧敏长公主深思几许,这眉头皱了又皱,显得脸都不自在起来,最后极为不情愿地说道:“便是你说的对,她对你真心,可也不能说明她这个人好。芫儿你涉世未深,可别与她交心了。她连你哥哥都能打,还能指望一辈子对你好不成。” 齐芫想起来三哥曾经说的以心换心,暗暗笑着她与顾长歌越来越亲厚,不定交好一辈子。 慧敏长公主还在说,说顾长歌始终是外人,连让齐芫利用与顾长歌暂时的交好去挑拨人家夫妻感情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越说越过分,齐芫可不能任由她这么说着,忙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说起蒋家人的事情。 果不其然,慧敏长公主的注意力瞬间回过来,说道:“那等人家自是不能嫁,幸好知道得早,否则娘同意你,等你嫁去狼窝可就晚了。但虽说如此,也不可再做这种事情,可不能与顾长歌学,她是谁你是谁,你看京城中的人谁鄙夷她,也就她觉得自个儿德行,唉,可怜你哥哥一表人才,竟娶她这般妻子,真是……”慧敏长公主轻轻捂着额头,竟又将话说回来了。 齐芫忙道:“幸好啊,娘说的是,晚了就来不及了。此事是女儿逾越,思虑不周,当初没有顾忌到娘的感受,是女儿不对,现在女儿给娘赔罪了。” 齐芫亲手倒了一杯茶,再诚切不过的双眼盯着慧敏长公主的眼睛,是真的知道错误,真的赔罪了。 慧敏长公主接过,嘆道:“娘不怪你,只以后别再如此了,你是大姑娘了,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容不得一丁点错误。” 齐芫连连点头,“是娘疼我。对了,娘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呢?” “唉,你是娘的亲生女儿,能不为你着想?”她是怕啊,怕她逼得太狠,女儿做了傻事,“芫儿,你要记得,不管如何,娘都是疼爱你的,有时候便是一时不顺,但未来也是有希望的,你的爹娘还有哥哥们,都不会不管你。” 齐芫看到母亲眼角的泪光,心底惊了惊,泛起一点一点的酸涩,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轻轻点了点头,扑到母亲的怀里。 母亲是公主,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然而不干母亲之事,都是懒得管的,比如二房的齐茹,这次的事情因为她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打了她,也正是因为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坚决之后又为她妥协。母亲是强势了些,但对她好的没话说。 可是她让母亲伤心了,以后再不得如此了。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只为自己的喜好。 第322章:婆媳之事 经过齐芫的事情,慧敏长公主虽然极为不想承认顾长歌的好,但到底和颜悦色了几分,说起话来很少含枪夹棍了,以前几乎句句都咬牙。人前,她虽然不会刻意顾及顾长歌的面子,但也开始不刻意针对了。 顾长歌觉得慧敏长公主也挺好,虽然看不惯她,除却三观问题,还是讲道理的。 不过很快顾长歌的作为又让慧敏长公主不快起来,身为婆婆的她都没刁难了,顾长歌怎么能不感恩戴德,仍旧我行我素?看她每天象徵性的来她院里走一趟就待屋中不出来,都不梳头步菜做为人媳该做的事情,怎么得,是想给她这个婆婆脸子瞧?说是怀孕,怀孕就了不起了?次子媳妇怀孕八个月都还要来侍奉呢,她才四个月,身子就金贵起来了。这气焰,从此下去还了得? 更何况,还不许儿子纳妾,自己身子不能侍奉,还不许儿子好过了?偏儿子还宠她,真是……气急之下,她本想送几个通房去,然而想到上次顾长歌的‘作妖’,这要是掉进顾长歌的圈套与儿子生分了便得不偿失,于是就消了心思。 对于这个媳妇,慧敏长公主又开始咬牙了,脸色愈发不好看,三次两次之下,齐芫察觉出来,就道:“娘,三嫂虽然没像平常媳妇一般讨好娘,可也从没给家里给娘甚至三哥招祸啊!” 这倒是,原本娶顾长歌,慧敏长公主就已做好这贱人招来祸事的准备,只如今几个月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心中不快少了些,然而随即厉声道:“侍奉婆婆是为人媳的本分,外头媳妇都做,如何她能例外了?”她不否认顾长歌的安分,然而瞧瞧顾长歌所作所为,还像未嫁一般,该侍奉时不侍奉,该低头时不低头,敢情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齐芫眸光暗了暗,低声道:“娘,还记得女儿为何不愿去那家?” 慧敏长公主当下沉了脸,“都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 齐芫道:“娘,芫儿的身份确实不该说这些话,今日娘就当女儿找你谈心,说私房话吧。” 慧敏长公主确定屋中无人之后,这才缓和了声音,开口道:“你说。” 齐芫道:“我不愿意去那家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那家的婆婆蹉跎媳妇,不将媳妇当人,小姑子说什么都是对了,不管媳妇为家中付出什么都有不是,那婆婆逼着媳妇教小姑子规矩,小姑子实在有过分,媳妇打了骂了,那家的婆婆竟帮女儿找场子,娘,你说这该是不该?” 慧敏长公主皱眉道:“兴许是婆婆不意,没想到那么多。”她本想说婆媳之间哪有应不应该,便是不该媳妇也都要受着,然而面对女儿,这种话她自然是说不出口。 齐芫冷冷笑着,“我若是嫁到那种人家,必被蹉跎死,到时候恐怕娘也帮不到我。” 慧敏长公主忙捂住她的嘴,“说什么死不死的,尽胡说。”
第283页 齐芫淡淡笑着,忽而露出一点甜,“是啊娘,我胡说的,不过娘想想,若那家的小姑子刁蛮,媳妇心中自然有气,现在不得发泄,将来小姑子嫁出去需要娘家人,而压在头上的婆婆已逝,娘家人可还能依靠?所以娘,不要再说三嫂不是了,三嫂并没有不好,她随行惯了,不给咱家惹事便吧,对娘的尊敬也有,何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慧敏长公主当下就明白了齐芫的意思,下意识就要怒,强忍之下又认真的想,底气有些不足,“你哪里刁难了,娘又哪里无礼了?这些与咱家都是不一样的,且你放心,你嫁出去,娘必定能为你撑腰。” 慧敏长公主并没有发现,她的女儿已经渐渐地从本质上变了,不再提一句男人就娇羞,也慢慢朝顾长歌的性格靠拢。 齐芫轻轻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没那么简单,娘,芫儿不是为三嫂开脱,而是说真的,我们真的不必为难她,如今三嫂对娘该有的尊敬没少,该为齐家长脸的地方也没落下,娘与三哥情谊依旧,让三哥三嫂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一家和谐,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娘若想要媳妇服侍,七嫂不也能服侍?” 让顾长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这也让这贱人太舒服了,身为公主的她当年还没有这般舒服呢。 慧敏长公主下意识不同意,又听齐芫道:“娘,你就当为了女儿,祝愿女儿能嫁得好郎君,遇到一个好婆婆吧!” 慧敏长公主听了这话,觉得齐芫恐怕对上次的事情弄出心里阴影了,她女儿未满十五,还是个小姑娘,第一次对男人心有好感竟是这般,难免留谋,便温声道:“芫儿别怕,有娘帮你挑选,一定会幸福,错不了的。” 虽然与女儿谈及这些不好,但在女儿的阴影面前,慧敏长公主早就将那些廉耻望干净了。 齐芫微微扭了扭头,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呢,按说她帮顾长歌说话,娘不应该生气?她谈及出嫁,娘不应该恼怒?细细思来,似乎隐隐猜到些什么,那婚事她本就不想这么快,正好顺势接话了,于是连忙说道:“娘,女儿还不想嫁,能不能缓缓?” 慧敏长公主是抑制不住疼惜,“你说如何就如何,你还小,咱们不急。” 齐芫在母亲的怀里点了点头,‘伤心欲绝’地闭上眼睛,伴着小小的抽泣声,破有些伤心的意味。 那罗国公府与长岭侯府的婚事便拖延下去了,只是齐芫这里等得,男方那便却是等不得的,听慧敏长公主表示不急,两家都来探情况,那脸上仿佛写着是不是齐芫有隐疾一般,慧敏长公主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接送了客。 “那这样就把人给得罪了?”顾长歌轻轻笑着,为了女儿,慧敏长公主够拼! 齐芫毫不在意,“得罪了便得罪了,不过说延迟,却说我有隐疾,不想嫁就是有隐疾?什么人啊这是,嫁去了还了得?幸好没嫁!” 顾长歌心道你是出嫁女当然不在乎,可人家记恨的是齐家,是她和成染的家。 “可要去楚戏?” 齐芫连忙摇头,自从蒋荣的事情,她是再不想去楚戏了,什么戏品人生,什么小着清心,还什么现实,根本就是如顾长歌所说,都是男人的罢了,当初的自己竟还付了芳心,真是……说实话,齐芫现在想想都有些倒胃口。 第323章:回娘家住 顾长歌淡笑,“不能这么想,虽说那姓蒋的不是理想中的伴侣,戏写的倒有些才华,看着挺爽!咱现在只看戏,又不看他人。” 齐芫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你要去?去我陪你。”记得当初顾长歌被她拉去看戏,应该挺无奈的,如今若顾长歌想去,她也应该陪着。 顾长歌轻轻摇了摇头,她要想看戏可以请戏班子到家中来,反正齐家又不是请不起,什么人言可畏,她根本不在乎。 接着顾长歌凑到齐芫耳边,低声说道:“听成染说,好似他高中得了状元。” 齐芫浅笑,“何事?”随后盯着顾长歌的眼睛,“三嫂,你试探我?” “不是试探,额……也算是吧。好了,给你明说了,是这样的,上次为了你,我哥哥不是特意结交他吗,后来见他的确有才华,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就真的起了拉拢之心。” 顾长歌说着,一边看齐芫的脸色,后者一脸平静,“然后呢?” “然后,不是当时说了给他保媒,蒋荣许也是真心投靠我哥哥,倒真的记下了。高中之时,榜下捉婿捉得厉害啊,他却不怕得罪人般得都给拒了,拿婚事来与哥哥表忠心。哥哥不屑于用婚事绑他,然而不绑着,说不定蒋荣心不安,出了乱子倒不好,所以……”顾长歌最后总结,“你还在乎他吗?也让我给哥哥透个底,若是在乎,哥哥就不给他保媒了。” 齐芫想也没想就摇头,“不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必顾及我!” 顾长歌爽快道:“那好,就这么定了。” 齐芫都不在乎了,哥哥做事就不用顾及了。 顾长歌起身,一边道:“齐芫,我已经五个多月了,母妃担心我,想让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所以慧敏姑姑那边,就要请你帮忙了。” 姑嫂二人的关系处的越来越好,这段时间齐芫大事小事帮了顾长歌不少,所以这件事情,齐芫也很爽快地应下了,只是随后道:“能不能也带上我?” “可以,不过我是回娘家长住,估摸着没有半个月不会回来,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半个月啊,不是半天,难道慧敏长公主不担心这半个月里齐芫被她同化? 齐芫笑着摇头,“正因为是半个月,所以我才要跟着,否则你一个人回娘家住那么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得婆家喜欢呢。” “对慧敏姑姑的理由?” “家里太闷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顾长歌愣了一下,斜了她一眼,“只要慧敏姑姑同意,你想来就来,我家你是知道的,不用客气,当年你哥哥在我家可没有客气,那无奈模样儿比谁都放得开!”说到这里,顾长歌突然有些想念以前的成染了,虽然她挺看不起那样的他。 齐芫道:“娘会同意的。”她说不通,就让三哥去说,不说想散心的是亲妹妹,就凭顾长歌的这一条原因,三哥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至于家中太闷,不仅够闷,还够烦,齐成曜的妾老不安分,有一次闹到慧敏长公主那里,慧敏长公主都差点将她给卖了,结果却还要蹦跶,真以为在齐家,得了齐成曜的喜欢就能无法无天了吗,不知所谓。 齐成曜那边的戏很多,几乎天天上演宅斗,而经过与顾长歌的同化,齐芫倒渐渐地不爱那些个虚与委蛇了,太累,且大多还是负能量的,所以常躲在顾长歌这里找清静。 慧敏长公主不同意齐芫去端王府小住,当然后来还是给齐成染说通了,于是高高兴兴地要去收拾东西。 顾长歌拦住她道:“别收拾太多了,那边东西多,你带个人过去就成了。” “这怎么成,总要带些去的。” 顾长歌笑道:“怎么不成,你说衣服首饰,那边能送你一打崭新的,若不是怕你用不惯人,不定连奴僕都省了。也别怕麻烦我们,不麻烦的,我家主子少,女主子就我和母妃,还都挺省,每月定制的衣服都穿不完。”
第284页 齐芫看顾长歌神色不似作假,迟疑了下道:“那……我就不收拾了?” “嗯,别收拾了。”顾长歌道:“除了红儿,婢女也别带去了,你没去过我家不觉得,我家的人通常都不喜僕人前后簇拥的。” 齐芫想想也是,要是人家家里的人都不带奴僕,她一去就一屋子奴僕,倒是唐突了人家,自己肯定也没脸,便听了顾长歌的话,最终只带了丫头红儿前去。 齐成染有公务,自是不能去的,沐休之日倒能相聚,只是时间太短。 至于齐成染为何会答应顾长歌回娘家,他也不想每日回家睡冷被窝,只是岳母要见女儿,他能阻拦?况且顾长歌在齐家明显没有端王府开心,凭着这点,他也只得自己忍了。 很快,顾长歌就携齐芫来端王府。 见端王府门口只几个护卫,齐芫怔了怔,低声道:“三嫂没跟七舅母说你要回来?” “说了啊。” 顾长歌没看齐芫脸色,快速熟稔地朝门口奔去,一脸的笑容很是轻松。 齐芫看顾长歌这般,不知是该说顾长歌宽心还是说什么,不是说端王妃宠女儿吗,这女儿回娘家,不说端王妃亲自出来迎接,衍世子总该出来吧,好吧,衍世子不出来,好歹也派个有头有脸的管事,你什么都不管,这这这……算什么事儿。 齐芫突然有些丢人,不着痕迹地往一旁偏了偏,努力地避过别人往她这里瞧的视线,这个时候已经跟着进府门了,再不能提醒顾长歌了。进了门,齐芫想将顾长歌拉一边说这事,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父母,所以父母生她气了?不想听到一列护卫铿锵有力的问候声,养在闺中的齐芫耳边一向都是温声细语,最大的声音也就骂人的时候,哪里听过这个,再加上一时不妨,小心脏险些吓破,而后就听顾长歌道:“起来吧,本郡主回来了,快去禀报母妃。” “是。”空中传来应声,瞬间这列护卫就少了一个人。 接着顾长歌拉齐芫走到一个院子,非常豪爽道:“这是我的院子,这段时间你就住我隔壁,不用顾及什么,有我罩着你呢!” 第324章:可爱的齐芫 齐芫愣了下,说道:“不用去拜见七舅母?”一般去别人家中,都要先见过那家的当家主母,然后由当家主母安排住处,这这这……顾长歌就这么安排了? 顾长歌不紧不慢地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齐芫,慢腾腾说道:“都是自家人,又不是不认识,用得着吗。” 齐芫一噎,这是礼节,礼节好吗? 顾长歌笑眯眯地说道:“你不必客气,自己家如何这里就如何,母妃很和气,不会计较这些,当然,你要是非要计较这些,恐怕母妃还嫌麻烦了呢。” 齐芫想自己来了人家家中,自个儿麻烦点无所谓,但要是麻烦了主人就不妥了,可是……可是不去的话,会不会说她没有规矩?齐芫考虑了许久,低低地说道:“那,我觉得还是去见见七舅母,我都好久没见着她了,理应请个安。” 从走到端王府门口开始,怎么看,齐芫都觉得端王府现在似乎不欢迎顾长歌了,按照顾长歌的得宠程度,是不该如此的,所以齐芫有些怀疑是不是端王妃不喜欢她,所以连带着顾长歌也受连累了。而凭着端王妃做事的随性,外人面前给女儿没脸是相当有可能的。 “不用请安了,我家从来没有这套。” 顾长歌没多想齐芫的意思,直接答道,然而答了之后,突然想起齐芫反覆说这个问题,莫非有情况,细细想来,便真相了,顾长歌有些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既然齐芫不放心,便带她去吧。 于是二人马上去端王妃的院子。 端王妃这院儿宽敞,院中空地不少都拿来种花,或是拿来圈养一些小动物,二人来的时候,端王妃正在院中插花,见顾长歌二人,讶道:“长歌才回来,不睡会儿就过来了?” 顾长歌牵着齐芫的手走去,甜甜地笑,“想母妃了呗!” “少来,你个没良心的,谁知道你想不想。”端王妃伸手想去拍她,被顾长歌利索躲过,那动作快得让齐芫的心都提了起来,然而却没从端王妃与顾长歌脸上瞧出半点担忧,不由想着难道只有她才担心孩子,这对母女都不担心?后就听到端王妃慈爱的声音,“齐芫也来了,正好与长歌住下,缺什么直接让长歌给你办,不必客气。” 齐芫忙应下道谢,心中突然对端王亲近了些,一般而言,主母在客人见了礼后,应该是说“缺了什么只管与我说”,而不是与顾长歌说,齐芫知道这是端王的体谅,因为要是真缺了东西,自己与顾长歌自是能开得口些。 齐芫本来想给端王妃请安,怕端王妃说她没规矩,却原来真是不在意这些,齐芫这才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倒不是她不信顾长歌,顾长歌是不拘于小节的人,但谁知道端王妃是不是也如传闻这般,毕竟她母亲慧敏长公主对顾长歌可一直都不好呢。 处了一会儿,齐芫便越来越放得开了。 二人帮着端王妃插了会儿花,端王妃就赶着顾长歌与齐芫回去,说舟车劳顿,让她们先回房休息,今晚再一起吃饭。 齐芫心中琢磨着这个时候的端王妃是否为试探,譬如试探自己对她的态度,看自己是不是不将她放在眼中,毕竟长辈的话,有时候只能听一半。 顾长歌看齐芫略略思索,心中暗笑,口上撒娇道:“母妃,女儿要陪你一起直到晚膳呢。” 端王妃直接道:“得了吧你,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要你陪?你可别挡着我了,我还要插花呢。再说你不累,齐芫也累了,你是主人,带齐芫去休息会儿,听话哈!乖!” “那,女儿真的走了?” “走走走……” “真的去休息了?” “嗯嗯……” “母妃……” “都说了别挡着我了,滚滚滚……” 顾长歌站起身来,拉起齐芫,走出院子,耸了耸肩,“这下可以放心了,我家真的没有那些规矩。如母妃所说,你需要什么只管与我说,都不必客气。” 齐芫尴尬地点了点头,忙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哪有这么小气。”新环境嘛,难免约束,担心这担心那儿的,换了她自己,想必也会多想,所以不怨齐芫,她能理解。 “那我们就真的去睡了?”齐芫问道。 “当然是真的。”顾长歌打了个哈欠,“不是母妃说,我还真没发现自己累了,母妃真好!” 二人回屋睡了一阵,莫约黄昏,顾长歌就被齐芫摇醒,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睛,话声带了浓厚的鼻音,“……是齐芫啊……起这么早……我再睡会儿哈……” “该起了该起了,三嫂,天都要黑了。”齐芫继续摇她的两肩。 “啊……天还没黑,黑了再叫我。” “三嫂,该起了……三嫂……” 顾长歌还没睡醒,想再睡会儿,结果耳边像是有只蚊子一样,再睡不着了,没办法只想起来,本有些脾气,然而想到齐芫在这里不熟,没她难免不自在,照说这天黑在齐芫眼中也确实该去见父王母妃了,这个时候,齐芫醒着她睡着,那压力可想而知,是以顾长歌连最后的脾气都没有,在红袖的服侍之下穿了衣服,与齐芫一起洗漱一番,便去端王夫妇那边。
第285页 路上,顾长歌勐地想起一个事情,忙道:“对了齐芫,我忘了与你说,一会儿吃饭估摸着父王哥哥都在,你若是怕影响你的闺誉,那咱们一会儿只去见个面,然后我就陪你在房中用膳?” 齐芫摇了摇头,“算了,要待半月,岂能日日让你陪我房中用膳?” 顾长歌豪气道:“都陪你了,你别将这个放在心上,不必顾及我。我就怕唐突了你,毕竟咱们两家府中规矩不一样。” 齐芫心中一暖,顾长歌好不容易能回娘家住半月,结果愿意陪她每日在房中用膳,不与父母亲近,这让齐芫很感动。她并不觉得顾长歌不孝,这个事情,相信端王夫妇能理解顾长歌,顾长歌对父母的孝顺也并不在此,只是顾长歌放弃的是自己与父母在一起的开心快乐,这让她很是动容。 第325章:棋技不精 “多谢三嫂。”齐芫真诚地说道:“只是不用了,端王爷是我舅舅,衍世子是我表哥,如何说到男女之防了?” 其实细细想来,真的也没什么,当然齐芫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她还未及笄,如何不能与亲人相聚? 顾长歌见她不似勉强,这才放心带她去。 因为有齐芫的催促,所以顾长歌与齐芫到的时候,端王回来了,与端王妃二人对坐在矮榻上下棋,顾长衍的影儿都没见着。也就是说,两人来早了。 齐芫又有些尴尬,顾长歌拉起齐芫的手走到父王母妃的棋盘前,笑说道:“给你们带了个侄女儿来,瞧瞧多俊!” 端王妃抬眼一笑,“是挺俊的,来来,齐芫做我旁边来,看看我的棋。”话落,齐芫忙走到端王妃身边,端王妃给她让了个位置,她有些不敢坐,在端王妃的再三盛情之下才坐下。 端王将顾长歌拉到他身边,笑道:“咱们再下盘,齐芫归你,长歌归我。齐芫,考验棋技的时候到了,你可以去给舅母说棋。” 本着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原则,齐芫刚想说不敢,就听顾长歌道:“齐芫可别手下留情,你给母妃提示,我给父王提示,两两对决。” 齐芫放了心,开始专心看棋。 顾长歌心道我还给父王提示,父王用得着我提示?我这烂技术,父王都嫌弃好久了。唉,一切都是怕你尴尬啊,齐芫你可不能聪明了拆台! 齐芫还真聪明了,她连连为端王妃指路,下这下那的,开始并没意识到端王的刻意让棋,直到后面她不经意地看到了端王那边的黑棋就差一步便赢了,心跳瞬间加速,以为端王下一步就要下那儿,刚想说自己与端王妃输了,结果就见那颗黑棋子落到了另一处。 齐芫傻了,端王的棋艺不该如此啊! 齐芫愣愣地没有说话,端王妃碰了碰她的手臂,“丫头怎么了,下一步我该下哪儿?” 齐芫忙回了神儿,指了一个地方,白子毫不迟疑地落了下去,然后齐芫又是一惊,错了错了,或是端王妃没看清她的手指真正的方向,竟下到旁边的位置去了。必败无疑了必败无疑了,结果过了三步以上,端王却还没赢。 齐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端王的谈笑如常的脸上,又看顾长歌小声地与端王说话,似乎说到笑点,父女两个都抿着唇笑,端王低声骂了句就知道欺负你哥哥,顾长歌不依,说哥哥混蛋,端王又骂你们兄妹都不是好东西,虽骂,那话那面色却一点没有不悦之色。耳边又响起了端王妃的声音,“咦,齐芫啊,我怎么看不懂这棋了!” 齐芫低声道:“要输了,我棋技不精,拖累舅母了!” 端王妃嗤地一笑,“确实拖累了,不过侄女儿嘛,尽管拖累,舅母不在乎的。我记得小时候还抱过你呢,那个时候的你三尺不到,抱在怀中很不安分,喜欢抓我头髮,抓我髮钗,这一晃这么多年,都长成大姑娘了!” 齐芫似乎记得那个时候,三哥渐渐大了,却仍喜欢跟随顾长歌到处跑,母亲约束,三哥总是有法子逃脱,母亲渐渐开始对顾长歌不喜,连带着端王舅舅一家都不喜,时而的抱怨被她听到几句,端王妃是坏女人的印象便刻在了心中,端王妃抱她,于是她便趁机为母亲报仇! 想到这里,齐芫渐渐红了双眼,带着微微哽咽的声音道:“我记得呢,当时年纪小,舅母可不能记着我的不是。” “舅母是爱记仇的人吗?”端王妃扭头看她脸,就看出不一样了来,忙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后,轻声道:“没事没事,让舅母抱会儿你,一会儿就过去了……” 对面的父女两个愣了一刻,这怎么哭上了。顾长歌心道父王忍着让棋让这么久都没哭,齐芫你怎么还哭上了?难道是察觉我们的意图,感动了? 齐芫感动自然是有,更多的是感受到这家人的温馨而落了泪。端王府没有规矩,但是有爱,而那些极为讲究规矩的人家,爱都是绝了种的。她自己家还好些,因为有母亲,母亲为她们兄妹三个操碎了心,这才维持住她们兄妹少有的快活,父亲……父亲在乎祖母,在乎二叔,在乎母亲的身份地位,在乎他们兄妹几个吗?应该是在乎的,只是她是女儿,感受得少了,便形容不出父爱是什么,直到刚才看到端王与顾长歌的相处,才陡然间心里酸涩起来。 齐芫是有些嫉妒的,可是这家子的人都这么好,这让她连嫉妒都觉得罪恶。 端王舅舅在外面冷冽,她面前却不摆谱,所以她不该嫉妒,端王妃不因为母亲而迁怒她,站在她的角度上做事,她哭了还不问原由的哄她,所以她不该嫉妒,顾长歌的好不用说了,她更不应该嫉妒。 这一家子的真心,她也只剩下羡慕了。 羡慕吧齐芫,因为你没有。 但是不能嫉妒,因为嫉妒了,会连这仅有的好都得不到。 齐芫突然想起三哥对顾长歌的爱,她突然有些理解三哥为何会喜欢顾长歌,为何会娶她了。 顾长歌出身高于任何世家的贵女,活得比公主更自在,父母唯一的女儿,千宠万宠,这种女子齐芫见的听得多了,譬如她幼时一个权势滔天的国公府小姐,又譬如邻国一个将军的独女,可都她们的下场无一不惨,那个国公府的小姐许了婆家,却因为婆家小姑子露出一点不喜而毁了小姑子的容貌,最后渐渐被婆家人弄死,死时尸骨无存,国公府的娘家也渐渐衰落了,那个将军的独女,有看不顺眼的人就打杀,最后动到太岁头上,结局更悽惨!都是骄纵的源头。 而出身相似的顾长歌却不如此,不但不骄纵,还心怀天下为百姓着想。 这样的女子,三哥如何会不喜欢。 她只是活得任性了些,却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那些道她不是的人,难道不是嫉妒吗?呵呵,你们嫉妒,好啊,你们可以嫉妒,然而你们也有能力为百姓做福利,可你们做了吗?你们宁愿首饰捂在首饰盒中发霉,都不愿意当了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那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嫉妒。你们说顾长歌任性终无好下场,是,任性是不错,然而人家有任性的资本,便是婆家不喜,娘家有足够的能力相护,人家有难,娘家便是顶着什么都失去的风险都会相护,你们能吗?人家是任性,但人家的任性从不建立在任何人的痛苦之上,你们的不快都是你们自找的,因为如果你们不去嫉妒与你们并不相干的她,那你们心中还会有不快?
第286页 令齐芫做佩服的,也还是顾长歌的这种任性,对自己任性,却尽量不去伤害别人! 第326章:爱女之心 齐芫枕着端王妃的手臂哭了会儿,随后道:“谢谢舅母!” 端王妃笑说与舅母就这般见外啊。 齐芫忙说不见外,以后都不见外了。 端王说这就对了,吩咐下人摆饭。齐芫想着顾长衍还没回来,就提了出来,端王妃笑说:“不管他,咱们吃咱们的。” 齐芫面有疑惑,顾长歌看她不解,解释道:“这个时候已经是晚膳的时候了,哥哥无事自然会回来,若有事绊住了,我们等也无用,饭菜厨房都有,他回来热热就行。” 齐芫点了点头,这一餐饭,因为齐芫哭过一场看透了些东西,对端王府倍感亲近,又因为端王夫妇与顾长歌都很顾及她的感受,所以吃得很轻松。 当然也有神经紧绷的时候,比如端王妃突然问起齐成染为何没陪同回来。 齐芫的背一下子就挺直了,正想着要不要说三哥事忙,可又想到底多少事儿能忙到连送顾长歌回来都不行?毕竟是疼爱顾长歌的父母,齐芫不想三哥与他们落了嫌弃。 顾长歌先她一步道:“本来是打算送我回来的,只好似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端王妃喔了一声,继续扒饭。 就这样了?不继续问被什么具体的事情绊住?可齐芫在饭桌上扫了一圈,没看出半点继续问的意思,想来这是体谅三哥,所以并不多疑吧,齐芫不由得有对端王夫妇亲近几分。 二人回到顾长歌的住处,顾长歌笑道:“怎么样,我父王母妃人都好吧!都说了不用介意,你非不放心,这下可信了!” 齐芫点点头,想到自己今日的做派,颇有些不好意思。 顾长歌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也不用介意,这是你来我家的第一天,父王母妃不会介意的,后面可不能再如此了,否则父王母妃会以为你刻意与他们生分,这就不好了,难道你想要这半个月里,我们都在相互客气中度过?” 齐芫忙摇头,“我,我不会再如此了。” “这就好。”顾长歌趟矮榻上半眯着眼睛,一边慢腾腾说道:“以后用饭一般情况下都是与父王母妃哥哥一起,不过若是身子不舒服什么的,说一声便是,不必强撑着去。平常时间,若是不想出门,也无事,若想与母妃一块打发时间也可,当然,你要想出去游玩,我让哥哥带我们去!” 齐芫点了点头,小心地问道今晚顾长衍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不知道,许是与白芷在一块吧!”顾长歌琢磨着,见到蒋家人的所作所为,白芷想通了许多,对哥哥比以前更好,二人如漆如胶跟什么似得。 齐芫则是瞬间想到,顾长衍撇开父母与女人混一块,端王夫妇会不会对白芷有意见? 顾长歌当然知道齐芫的心思,笑道:“不会的,哥哥找白芷,若说不孝神马,也是哥哥不孝,干白芷何事?难道说是因为白芷撺掇?就算是白芷撺掇,父王母妃恐怕得嫌哥哥蠢了,所以就是恼,也是恼哥哥更多。” 齐芫没想到会是这般,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讶。 看到齐芫的表情,顾长歌心中一阵暗爽,不是每个婆婆都能这般明事理,都会折腾媳妇,瞧瞧,她母妃多好! “七舅母挺喜欢白芷?”齐芫问道,仿佛觉得端王妃对白芷的体谅的前提是自个儿中意喜欢。 “我也不知道,总之不讨厌,白芷做哥哥的妻子,母妃是没有意见的。唉,母妃一向都是不管儿女婚事的,你看我和哥哥现在都这般年纪了,我才成婚,哥哥婚事才冒出一点苗头,这就能看出母妃的态度了。不是不为我们着想,而是太为我们着想了,母妃觉得一辈子的事情,不该乱点鸳鸯谱,应该我们自己决定。”当然,这也是因为,即便婚事不如意,她家也有足够的能力护着她们。 齐芫嘴巴张了张,慢慢得也不那么惊讶了,从今日的见闻得知,端王妃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不知道这样对子女到底好不好,只觉得自己听了心里很激动,端王妃真好啊,要是母亲能这般好就成了。 二人在端王府待了几天,这几天里,齐芫对端王府的认知越发深入,心里的那股嚮往越来越浓,与以前的生活相比较,就有些乐不思蜀了。 顾长歌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怕她渐渐的与慧敏长公主离心,便有意识无意识的提醒几句,好让她能想起慧敏长公主对她的好。 是的,顾长歌不想齐芫与慧敏长公主离心,一来,齐芫变成现在这样,她功不可没,若这母女两个感情不復当初,她心中有愧,二来,她知道齐成染对慧敏长公主的感情不一般,慧敏长公主因女儿悲痛,她觉得对不起齐成染,三来,一个母亲对女儿付出真心,不该受到嗤之以鼻。 怕达不到效果,为以防万一,顾长歌还让端王妃也去巩固一下齐芫对慧敏长公主的感情。 端王妃想法与顾长歌差不多,看在慧敏长公主爱女之心的份上,她自是没拒绝。母女二人迂迴暗示,共同协作,最后齐芫不管对端王府的生活多么嚮往,都没对慧敏长公主生出怨愤之心,只是想着回头定要好好劝母妃一番,让母妃也这样开明了来。 过了几天,齐芫想去沧州看她的作坊。 听了这话,顾长歌差点没一口水喷她脸上,“你还惦记着呢,那么远,我都五个月的肚子了,能去吗?我不去,我要歇息。”其实顾长歌还真想去,奈何孩子不允许,唉齐芫啊,你怎么能让我眼红呢。 齐芫盯着她的肚子良久,似乎在反覆琢磨,良久才道:“好吧,就不去沧州了。” “不过我们可以另看地儿,就在京郊不是有很多村庄吗,咱们去瞧瞧呗。” 顾长歌觉得齐芫魔障了,自从沧州看了地儿,便整天话不离这个,就像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神经。顾长歌道:“京郊还是罢了,不说那儿不很穷,那村子里的民众许比你还精,可别将你给骗了。你要实在闲不住,倒可以关注几件冤案,那些权贵欺压,不能伸张正义的,你可以让信得过的人收集证据……” 说到这里,顾长歌突然想到齐芫不是她,不能不在乎名声,便罢,还是别给齐芫带来麻烦。 第327章:日日健康 齐芫却来了兴致,“对啊,我竟没想到冤案……齐家这般大的权势,还能不给人家沉冤得雪了?生于这般人家,不为那些蒙冤受屈的人做点贡献,真是白有这般好的家世。对啊,那我以后就这样办了,反正这京城也无聊得紧。三嫂,我们一起……” “……”顾长歌直接道:“别,这个可不行。” 齐芫苦着一张脸,“为何不成?不是为百姓做贡献吗。” “你的名声……” 齐芫道:“别给我说名声,这段时间,我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都白活了。这该死的名声束缚着,我以前都过得什么?名声名声,我那么注意名声,不就延迟个婚事,结果就被人家说成有隐疾,我算是看透了,咱们只要不按着人家的想法办事,那名声就不会好!” 顾长歌点了点头,随即苦着脸道:“可你便是看透不在乎名声,也别从端王府住了后就开始变啊。”
第287页 “这倒是,否则娘会怪到你头上。”齐芫思虑着。 顾长歌心里有感动,齐芫果然还有良心。然后就听齐芫道:“那这样,从端王府回去后,我就慢慢开始变化,如何?” “额……不是都一样吗。”顾长歌轻抚额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你别变了,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齐芫的变化,总让她有种心慌慌的感觉,仿佛慧敏长公主以后饶不了她。 齐芫坚决否定,她怎么能保持不变呢,她还要慢慢地潜移默化母亲呢。 二人争论了一会儿,没争出个结果,最后各自让了一步,齐芫可以变,可以帮人伸冤,但一定要保证慧敏长公主别迁怒顾长歌,而且帮人伸冤这个不能自己动手,找到冤案后就交给顾长歌,再由顾长歌交给齐成染或是顾长衍去具体办。 齐芫很满意这个结果,现在的她浑身充满正义感,如天赐的救世主,那举手之劳便能挽救别人的家破人亡,这又让她有种虚荣的快乐。 为这伸冤一事,齐芫拉着顾长歌在外面走了一圈,想找冤案,冤案倒是有,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齐芫很失望。 顾长歌想提示一下,可又想若能让齐芫就此打消念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就闭口不言,陪着她满城跑。 跑了两天,齐芫失望不小,就渐渐放下这件事儿了。 帮助穷人的作坊既然行不通,就去开药铺,趁着齐成染来端王府看她的事情,顾长歌与他商量了下,这次严格要求齐芫,不得让齐芫露半点面,齐成染给了她一个女掌柜,女掌柜选药铺伙计之时她可以隔着帘子观察。 齐芫有些不高兴,“还隔着帘子呢,怎么连三哥都在乎名声了。他不是都不在乎的吗。” 顾长歌道:“他的名声早就被我败坏了,在不在乎有何用,你不同,闺中女子,如何能不在乎?” 齐芫嘟起一张嘴。 “其实你哥哥也挺好的,那女掌柜给了你,从此以后就只听你一个人的了,便是你哥哥的命令都可以不听,这就相当于得了心腹,不好吗?虽隔着帘子,但你能清楚的观察到选伙计的过程,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不好吗?你要记住你的目的是帮助苦难人,而不是抛头露面,这般安排不好?” 齐芫闭了嘴,她承认自从看到端王府的情况,她便很想展示自己,恨不得当下抛弃名声。 顾长歌说得对,其实三哥这般安排很好,她的目的不是抛头露面,而是助人为乐,这般安排就行了。 接下来,齐芫就着手药铺的事情,怕她一个脑热就冲到外人面前,顾长歌也陪着她去,起着约束的作用。原本说好顾长衍相送,却不知是因为何事走不开,便只有顾长歌与齐芫两个人,为不显尊贵,不让人看出幕后老闆的身份,二人专门找了丫鬟的粗布外衣来穿。 药铺齐芫起名日日健康,顾长歌说这名字不妥,齐芫不管顾长歌的话,死活要用这个名字。 二人来到日日健康,先是那女掌柜朝二人福了福身,女掌柜原是知道新主人的身份,但这八面玲珑的性子见了新主人是女人半点不露出意外来,先自报家门,后表忠心。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齐芫见她不知自己,难道三哥没说? 女掌柜恭敬道:“主子的身份小的不敢窥探。” 齐芫点了点头,想来三哥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这让她心里有些不爽,连主子的身份都不知就说忠心,有多忠心?肯定是看在三哥面上才有的忠心。罢了罢了,她本来就是借着三哥的势,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以后再慢慢收服这女掌柜吧! 接下来女掌柜开始选人,从对药材的熟悉性,考到对医术的深浅,加上齐芫特意加的那条医者仁心,最后招了三个小伙儿和两个老者。小伙儿们莫约二十的年纪,听说出身医药世家,家道中落为维持生计不得不到药铺找活儿,他们医术不低,然而看病的人却大都不信这般年纪的大夫,药铺自然也不会做亏本生意,很快便将他们换下了,后来明珠蒙尘,不由得来了这里试运气。那两个老者则是齐成染示意手下请来的德高望重的大夫,特意来给齐芫震场子。 日日健康的规定,三名为铺中的大夫,看病收钱,两位义诊,铺中的大夫就先由两位老者担任,余下两名先义诊,月尾看考评,特别强调,不许受贿,不许暗里掐架,否则直接逐出日日健康。 将这事儿安排好,齐芫还想在药铺开张那日来瞧,经过顾长歌的劝说才罢。 这天二人回到端王府,经过府门口时,就看到一个不该看到的人——蒋荣。 蒋荣经常出入端王府,这齐芫是知道的,只是刻意避开,没想到这天刚回到端王府,就看到他从里面出来。齐芫怔了怔神,刻意地走到顾长歌身后,避开了脸。许是想起当初的情谊难为情,齐芫并不想二人以后有交集。 齐芫错开身子,蒋荣就看到端王府的郡主身后跟了一个少女,那少女衣衫并不显贵,想来不是丫鬟就是小门小户,这是齐芫给他留的第一印象。 第328章:初次印象 蒋荣今日来端王府,原是因着终身大事。 当日顾长衍给他说媒,他是答应了的,所以便拒了其他官员或是同僚的拉拢,这是报恩,也是识时务,毕竟这京城中,比端王府更显赫的世家寥寥无几,便是皇帝猜忌,那又怎样,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呢,顾长衍看似纨绔世子,但经过更多的相处,他隐隐觉得事实并不是那么回事。至于真相,他不敢猜。 根基浅薄的他反覆权衡,终决定跟顾长衍混。 这次高中,全家都被他带入京城,蒋清荷仍没对顾长衍死心,听说他投到端王一派,连蒋母都被彻底说动,劝他将蒋清荷送到顾长衍床上,可蒋荣知道顾长衍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又如何会去作死,对这个妹妹劝了不止十次,效果微乎其微,最后蒋荣也不多说,直接放下话来,“你宁愿蒋家被衍世子厌恶也要投怀送抱,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当初是昏了头才心软帮你,日后再听到你说这等事,便是顶着娘的怒火,我也要打断你的腿,割你的舌头。” 蒋荣怒极之下这么说,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能下得手? 蒋荣想,应该是能的吧! 因从小的教育,在他的心里,蒋家第一,父母第二,仕途第三,然后再是兄弟姐妹,他不是没有劝过蒋清荷,可她根本不听,无视蒋家的名声与他的仕途,这让他对这个妹妹如何不失望,他从没有想过用妹妹去换前途,但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是这个样子,连母亲……说实话,这段时间被妹妹撺掇了的母亲相逼于他,他突然觉得很累,好似从没见过这样的母亲,他觉得母亲……有些无理。 可谁让她是母亲呢,对母亲,他只有孝顺。 与母亲意见相左的除了妹妹的事情,还有他的婚事。他想把婚事权送给顾长衍,由此表忠心,然而母亲却道她已有一个人选,说是她闺中姐妹之女,那闺中姐妹当年嫁得不错,她家女儿身份自是不凡,所以有意聘为嫡妻。 蒋荣否定了,说他如此已十八有余,若人家早有意结亲,如何会等到现在,必是看他现在出息了,这才生出了攀附之意。 蒋母说她何尝不知那家的攀附之心,只是那家实力的确不错,这是上好的婚事,挑剔不得,若让衍世子帮他做媒,指不定得不到这般好的亲事呢。
第288页 蒋荣并不是想靠妻子成就的那类人,要求也不高,只要上得了台面就成,所以他能将婚事权力送给顾长衍表忠心,当然若妻族势力雄厚,就再好不过了,他虽然无意靠,但妻族如此也是条后路不是。然而这因他的权力才攀附的人家,这就…… 蒋母始终要蒋荣给那家下聘,蒋荣不同意,母子俩说不通,结果却不知蒋母抽了什么风,竟要瞒着蒋荣偷偷地去交换生辰八字。蒋荣虽然及时拦下,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所以今日来端王府,是想将这亲事早早定下,顾长衍同意了,让他准备准备,后日去京郊游湖,可以先碰个面,看看合不合意。 看到顾长歌走来,蒋荣忙行礼问好,这端王郡主他是见过的,有次应了顾长衍的邀请入府,好似顾长歌下厨做了一盘糕点,缠着让顾长衍品尝,顾长衍不依,道难吃,兄妹两大闹了会儿才注意到他,于是那盘兄妹两都嫌弃的糕点自是归他了。当时他虽本着讨好的心态,但想着这女子厨艺应该不差,结果出乎预料的难吃,现在还记忆尤新。 顾长歌摆了摆手,走他旁边走过。 蒋荣一直低着头不敢乱看,顾长歌及身后的几个奴僕走后才抬眼,缓缓朝端王府的大门走去,他和端王府的世子郡主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或许每日鲜花怒马,然而他只能为仕途奔波讨好。 蒋荣走后,顾长歌问齐芫有感觉吗。 齐芫笑说:“自是有感觉的,觉得闹出那事难为情,但没有心跳。” 顾长歌笑你现在这个样子,那肯定是真的放下了。 齐芫心道难不成我当初是假的放弃不成? 二人一边谈笑,一边入了院子,开始数齐芫还剩下多少私房,还够开几家铺子。 后来,顾长歌问顾长衍蒋荣的事情,问他给蒋荣找了哪家的亲事,顾长衍说是户部侍郎卢家二房的嫡女。 顾长歌低声嘟囔:“这二房不当权呢。” “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能找到这样的已经不错了,相反,说通卢家二房将女儿家嫁她,可废了我好大一番力气,忒不容易啊!好在蒋荣知情懂礼,也不算白费心思。”顾长衍道。 “不知这家女儿如何。” “一般般吧,天下女人都一样,都那个德行。当然妹妹你不一样。” 顾长歌轻轻拍了他一下,说道:“蒋荣都将婚事支配权交给你了,你全权做主就成了,给他们俩制造见面机会是为何?” 顾长衍嘆道:“总要让人见一面,免得成怨偶还来怨我。”还是端王妃给他的影响太深,让生出这个时代的他也有当事人点头的思想,这点旁人甚至蒋荣不能理解,但顾长歌能理解。 顾长歌觉得自己哥哥是真把蒋荣当成自己人了,瞧瞧,对他多好! 说到游湖,顾长歌倒有些心动,只是碍于那日蒋荣会在,便来问问齐芫的意思,本以为齐芫会有意避讳,谁知齐芫比她还兴奋,听了她的话,直接说道:“那湖又不是只供他游,我们如何去不得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还需要避嫌不成?去,怎么不去,我们都去玩玩,哎呀,我一会儿想作坊,一会儿思量药铺,都好久没好好玩玩了,三嫂,既然你想去,后们就去吧!” “我这不是怕你尴尬吗,既然无事,便一起去吧。”顾长歌道:“哥哥要撮合蒋荣呢,我们就不和他一起了。” 齐芫没有意见。 游湖很快就到,顾长歌与齐芫梳妆打扮了,坐上端王府的马车。原本端王妃也有意思去看蒋荣相亲,后来考虑到这样不好,免得蒋荣或是那卢家千金迫于压力而答应婚事,这不是害了人家吗,是以端王妃只得很不情愿地看着顾长歌与齐芫出府。 第329章:蒋荣相亲 “为何七舅母不能去,与我们在一起,不让蒋荣与卢家嫡女看到就成了。” 顾长歌轻轻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人家来相亲,那地方是提前打听好了的,母妃一去人家还能不知?” 齐芫想想也是,心道端王妃真善良。 那片湖很大,如今十月底的天气,湖水快结冰了,现在不玩,怕是今年再无机会了,所以这段时间人山人海的,这其中权贵之家云集,小门小户几乎没有。 以往的齐芫处在这个时候,会去找手帕交谈八卦,做些闺中游戏,现在的她只觉得这些很无聊,一股脑地钻进自己的世界里,老是抓着顾长歌问这人那人是不是有困难之类,弄得顾长歌很无语,给了她一句,“你不是救世主,他们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顾长歌觉得齐芫圣母心泛滥,帮这些人还不如帮贫苦人呢,这些人再是困难也是欲望的求而不得,人家贫苦人家吃穿都没有。 齐芫偃旗息鼓,最终与顾长歌进了厢房,临窗观赏美景。 在进厢间的前一刻,不意撞到一位漂亮的美眉,莫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漂亮美眉生得不错,明眸皓齿的,一头乌黑的头髮盘在顶上梳成髮髻,插了一跟碧玉簪,其后三千墨发垂于耳后,缓缓向前走,步步生莲,这做派应是世家小姐无疑了,这小姐身后跟着两个婢子,不,不能说是婢子,看这二人的表情,好似押送这小姐一般。 “谁啊这是?”顾长歌不由奇怪道,游湖不想来? 红袖道:“应是卢家小姐了。” 齐芫嘴角轻嗤,突然有种想要看戏的冲动。 顾长歌恍然,原来是卢家二房的嫡女,正是哥哥说给蒋荣的妻子,蒋荣初出茅庐,势微,卢家小姐不愿是应当的,却不想竟是这般的不愿,看刚才的场景,想是逃了被追捕回来了吧!女的心不甘情不愿,男的态度还不知道,不过从这里看,想来蒋卢两家是不会成了。 看齐芫眼睛往外飘,顾长歌嘻嘻道:“想去偷看?” 齐芫点头如啄米。 顾长歌非常豪爽地说道:“那就去。”她也想去看了,于是连忙通知顾长衍。 顾长衍很快就为二人安排,那搜游船上蒋卢娘家相亲宴席的暗处多了一个空间,可以偷听偷看的空间。顾长歌与齐芫躲在那里,一眼不眨地观察那宴席上的波谲云诡,这个时候,二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那宴席上,卢氏婉儿说:“我大伯为户部侍郎,伯母为伯府千金,我父在点将堂当差,母亲是学士府的嫡女,我年少有为,如今入了大理寺,我大嫂出身名门,我卢家一向都是世家,入门媳妇或是出嫁女都不是小门小户的,这是我卢家的情况,子,倒不知蒋伯父是何官职?” 蒋荣一直微沉的脸苦苦笑了下,“家父,已逝快十年!” 卢婉儿呀了一声,忙自打了下嘴巴,歉声道:“那可就不好意思了,小女不知,还以为蒋伯父……以为他官居要职,蒋家能与我卢家并肩呢。” “婉儿……”卢夫人厉声斥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子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卢夫人说这话的同时,还一别瞥着一旁的顾长衍,示意自己女儿注意点,而卢大人则不停地给顾长衍赔罪,说他教女无方,另一边的户部侍郎夫妇两张老脸沉得要死,端王世子看上卢婉儿愿意撮合是自家的福气,卢婉儿倒不识时务了。 顾长衍轻轻笑着,“卢小姐不愿意这门亲事,可以拒绝……”
第289页 “世子……”卢大人高唿,显然有些受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上。 顾长衍右手微微抬起,卢大人瞬间闭了嘴,只神经高度紧绷地盯着卢婉儿,给卢婉儿使眼色,只希望女儿这个时候不要犯傻,端王府虽得景帝猜忌,但实力一直不下,将卢家弄败落只需吹灰之力。 卢婉儿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本来一直坚定的心开始动摇了,卢家,真要因为自己毁了卢家吗?她不想成了卢家的罪人,然而这是终身大事,让她如何妥协? 是,蒋荣年少有为,是个夫婿的上佳人选,可蒋家的家世实在拿不出手,她嫁入蒋家受苦吗?这也就罢了,蒋家还不知理,这婚前的男女如何能不受男女之防来见面?真是胡闹,也是衍世子身份高,卢家不敢得罪,便也应了来,可他蒋荣是个什么身份,竟也不提醒衍世子,让大伯大伯母都屈尊来。 总之,在卢婉儿眼中,整个蒋家是狼窝,蒋荣是个文质彬彬的莽汉儿。 卢婉儿不知到底该说什么,渐渐低下了头,久久未回答,蒋荣讽笑,说道:“蒋某配不上卢小姐,衍世子的美意,是无福消受了。”说罢,仔细看顾长衍的表情,见没露出不耐或是厌恶,蒋荣松了口气,心中因顾长衍的理解不由动容。 卢家人也在盯着顾长衍的表情,见似乎真的没有怪罪,高悬的心放下一半,另一半,还得警惕这位纨绔世子的秋后算帐。 宴席上众人的兴致都不高,最高兴的不过卢婉儿,当然卢婉儿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能摆脱蒋荣摆脱蒋家,忧得却是顾长衍会否报復蒋家以及自己如今见了外男,传出去如何了得! 暗处的齐芫轻轻嘆了声,慢慢地退了出来,顾长歌跟她身后,轻笑道:“齐芫,我突然发现并不是所有思春的女子都是脑残!” 齐芫并不气恼,嘆息着接着话,“是啊,哪有那么多的脑残,也是我傻而已。瞧连卢婉儿都不会想嫁,我却恨不得倒贴,呵呵呵……” “幸好看清楚了。”顾长歌见她心情低落,宽慰道。 齐芫轻轻点头,“让我自个儿待会儿,我想静静。” 顾长歌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景,突然觉得还是自己好,与成染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不担心看不透,而是担心看得太透!呀呀呀,命运真是太眷顾她了。 第330章:缘分不浅 齐芫不知不觉地走到那曾经父亲母亲宴请霍瑶的小楼,许是因为自己那事惆怅了,她的兴致总是高不起来,恰逢那二楼窗户落了一盘水,从头到脚淋下,齐芫登时一哆嗦,怒向那窗口。 只见一个貌似狗仗人势地小婢子双手叉腰,一脸刻薄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为从得了衍世子的宠就飞上枝头了?呵呵,别以为衍世子给你贵重衣服首饰就能显摆,今儿念在第一次见你,便只给你一个教训,要下次见着你穿戴衍世子给的饰物,我要你小命!” 分明是自己的东西,却什么是顾长衍给的,这意思是顾长衍她?齐芫气得发抖,指着那丫头得意的脸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的喉咙里本卡着一句“你等着……”,然而细一想,这不是表示自己要靠家里权势吗,因为这段时间她已渐渐有些不想靠家里的意思,所以便生生吞了这句,她突然发现,离了齐家,她连狠话都放不出。 这么想着,齐芫心情就更低落了,只暗暗记了下这贱婢的脸,便转身拂袖,离开。 浑身湿漉漉的,天儿渐寒,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然而这时的齐芫却并没太在意这个,而是觉得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衣装不正,太丢脸,齐芫尴尬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更别说去找顾长歌了。 走不成,继续穿着这身衣裳更不成了,齐芫急得没法,躲在一旁花丛中,急切地盼望能快点走来相熟之人,顾长歌与顾长衍就更好了,盼着快点来人,以解她燃眉之急。 这处人倒是来得多,可要命的是齐芫并不认识几个。她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忽而见前方有男子提着一个小包袱转悠,似乎在找什么人,这男子有些眼熟,齐芫定睛一看,不正是蒋荣吗。 齐芫怔了怔,盼着蒋荣快些离开,她才不要蒋荣看到她的狼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歹她暗恋过蒋荣,总要过得比他好心里才爽。 然而她急,蒋荣却似乎看到他了,只朝她轻轻一笑,似闲庭漫步地朝她走来,离得近了便扔她一个包袱,齐芫正吓得面色苍白,就听蒋荣低声道:“那边左入第一个小间,是端王郡主的房间,你若能进去,便最好去那儿换衣,不用怕,门口是端王府的护卫,你应该认识。” 齐芫愣了愣,反应过来就瞬间朝那小间跑去,看门口果然是端王府的暗卫,直接沖了进去,迅速换衣服,不一会儿,齐芫出来,见到脸上惊讶仍没退去的男子。 蒋荣回神,不由奇怪,“你竟能入郡主的房间,护卫也不拦着……” 什么跟什么?齐芫怎么觉得她有些听不懂蒋荣的话,为何她就不能入顾长歌的房间了?那护卫知道她与顾长歌的关系,为嘛要拦着? 下一刻,蒋荣已经恢復了脸色,解释刚才的相助,“方才……无意撞见姑娘遭刁难,蒋某举手之劳,不足言谢。那人蒋某也认识,似乎是楼中的头牌,曾与衍世子……有些情谊,如今衍世子鲜少去楼中,她见新宠为你,这才刁难于你。” 这这这……??? 齐芫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蒋荣与那贱婢一样,都以为她是顾长衍的女人,堂堂一个郡主竟被当成那等女色侍男人的新宠,这让齐芫心中不爽,但随即便少了怒意,蒋荣到底帮了她,便是对她的看法不对,她也没有理由记恨人家。 “那就多谢公子相助了。”被当成顾长衍的女人也好,这说明蒋荣并不认识她,这倒好,至少不用担心母亲因为自己名声受损而操心。 齐芫道了谢,便垂首侧过身子,走向那边顾长歌所在的那船上。 蒋荣想到她刚才湿透了的衣衫饱含一种低调的奢华,想那一身尚好的缎子能抵得过蒋家一年的开销,看来这位姑娘真的很得衍世子的宠爱,这让他的心突然有些低落。 其实原本听那二楼的婢子泼水大骂,他并不确定齐芫是衍世子的女人,因为这段时间,衍世子并不重欲,然而看到那身衣服,就瞬间明白了,那种料子,他在端王郡主身上也见过。蒋荣轻轻嘆了口气,这个女人,难道她没听说端王妃早已下了命令,只待世子完婚,便遣散衍世子在府中府外的所有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她虽是郡主身边的侍女,然而端王妃都已发话,她便觉得她是个例外?因为门第观念,蒋荣并不觉得衍世子会娶她,所以她被逐出府后,该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蒋荣想到这点,又不住欢愉起来,到时候,或许他可以向衍世子求得她,毕竟一个用过了的女人,衍世子娇妻在怀,应该不会在乎才是。 蒋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经歷了卢婉儿的鄙夷,后见齐芫对那婢子怒意的理直气壮,以及随后的窘迫,这一幕幕,突然就印在了他的心中。 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问她的名字,真是失算,连名字都不知道,还如何向衍世子求她?
第290页 罢了罢了,衍世子娶妻不在一时,求她不在这一刻,现在,他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婚事吧,卢家是不成了,也不知下次还有没有这般家世的人选。是的,蒋荣从没想过求娶齐芫做妻子,因为他觉得他的妻子不能只是一个丫鬟,也不能不清白,齐芫这般,做个宠妾就成! 刚与顾长歌相聚的和佳郡主齐芫并不知道此刻有人正打算让她做妾,她向顾长歌说那贱婢之事,问顾长歌自己能不能动那贱婢,毕竟是顾长衍的女人,得罪顾长衍倒不好。 顾长歌去哥哥那儿确认了一遍,便对齐芫道:“随便你怎么动。也真是的,争风吃醋都不看看谁,这下动到太岁头上了!” “怎么说话呢,什么争风吃醋?” 顾长歌一见齐芫面无表情,忙道:“错词,错词,芫芫你清白着呢。对了,你说刚才你浑身湿透,怎么回来的?咦,你这身衣服是谁给你的?” 齐芫又将遇到蒋荣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长歌渍渍地道:“缘分不浅呢,你感觉如何?” “只觉得他这人看似不错,其余没感觉。”齐芫淡淡道。 第331章:问情艰难 齐芫并没有不一样的感觉,蒋荣这几日倒是往端王府来得勤快了些,只是他人聪明,懂得掩饰,所以顾长衍也没有看出苗头来,还以为他这是因为拒了卢家的事情,担心与自己生嫌隙,特花心思来讨好之类。 为宽他的心,顾长衍明说卢家小姐这等人品万万做不得妻子,幸好你拒了,否则日后你二人过得不好,我必是要内疚的。 蒋荣连连点头,道如此说他便放心了。 每府的前院与后院都是隔开了的,端王府也是一样,平时常在前院见到顾长歌,是因为顾长歌本就来不避讳,然而齐芫却不一样,慧敏长公主总是在乎的,所以蒋荣註定失望而归。 直到三天后,蒋荣这才见到心上女子。 而这天,是顾长歌与齐芫回齐国公府之日。 这天,齐成染亲自来接,他小心翼翼地将顾长歌抱在怀中,顾长歌贴在他的胸口,低声道想死她了之类的话,齐成染也很想她,几乎天一大早就赶来端王府,二人如漆如胶,恨不得长一个身体上,都见过端王夫妇好半晌还黏在一起。 蒋荣刚好快进端王府,就看到齐国公府的马车,他心中微急,顾长歌快回婆家,那她身为顾长歌的婢子,也定要一起回吧!这以后,想来见不到她了? 蒋荣心中突然急了起来,如今他还不知他的名字,若是衍世子突然娶亲,他如何求?便是不娶亲,那她会不会配了小厮之类? 蒋荣担心得不成,这一刻,双脚像是生了铅,一步也动不得。 然而下一刻,就见心上女子衣着华丽,在奴僕拥簇之下,上了齐国公府的马车,而她上了那马车,正是齐成染顾长歌的那俩。 蒋荣浑身僵了,这一刻哪还有不明白的,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她的身份,他跳起来都够不着,做妾,真是对她的玷污! 是了,齐家有个女儿跟随顾长歌来端王府小住,她能穿端王府上好的缎子,能出入衍世子的船舱,能沖入顾长歌的房间,她的身份本来就能如此,如何奇怪了。自己撞见她粗布衣衫的那日,好似顾长歌也是粗布衣衫。 原来,竟是如此…… 这样的她,他还能求娶?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所以,蒋荣你死心吧,不可能的人,别再妄想了,你应该找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过完这一辈子。齐芫,註定只该你仰望。 端王府门口的男子静静地站了许久,直到齐国公府的马车彻底走远,门口相送的管家眼尖瞧见,特跑来他身边,邀他进府,说世子爷等候已久。 蒋荣这才想到,今日早和顾长衍有约,而谈论的话题,仍是婚事。 齐成染三人刚回到齐国公府,慧敏长公主就拉了齐芫谈话,连拜见安城大长公主的时间都等不及,迫不及待地想确定自己女儿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以及是否被顾长歌影响了。而齐芫也还体谅,尽量掩饰自己的变化,虽然慧敏长公主将信将疑,但好歹瞒了下来,并没有怪罪顾长歌。 许是在端王府内过得好潇洒,一回到齐家,齐芫很快就不适应了,看什么都不自在,譬如父亲齐国公说话总是一针一眼,都不笑,说错了还容不得人反驳,不像父亲倒像尊菩萨,母亲虽然疼爱有余,却自在不足,经过与端王妃的相处,再与母亲一起便觉得别扭了,暗暗想着难怪顾长歌不喜欢待在母亲身前,除了母亲讨厌她,也还有这个原因吧! 最令齐芫不习惯的是,这些女人都在守男女之防,屁大点事,却好似天塌下来一般,哭哭啼啼地还要寻死,真是……齐芫不知该如何说了,才回家几天,在这方面,她已被慧敏长公主寻了好几次。 这也让慧敏长公主越发怀疑女儿是不是被顾长歌给影响了。 结果,当然是的,当慧敏长公主肯定的那一刻,恨不得杀了顾长歌,不过看齐芫最近的行为,像是极力忍着,想是知道这般行为不可而忍着,慧敏长公主欣慰了,不愧是她的女儿,又考虑到齐芫如今的名声无碍,顾长歌尚在孕中,便也忍下了惩治顾长歌的心思。 齐芫歉疚地对顾长歌道:“对不起,还是让母亲给察觉了!”她以为她可以瞒下去,却不料只瞒了回家那一日,后面就被母亲察觉。 “慧敏姑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才多,你能瞒得过?”顾长歌有些郁闷,“多说无益,罢了罢了,不怪你了,你只需记住,以后做事谨慎些,别再给我惹麻烦就好了。” 齐芫很愧疚,她越是知道母亲对顾长歌的不喜,越是愧疚,她知道这句对不起并不能弥补顾长歌,便暗暗下决定,待以后母亲对付顾长歌时,她可以尽量地帮衬一些。 过了几日,就听到一个令人气愤的消息。 齐莹生了女儿,被胡家嫌弃不说,那暂住胡家的表妹登堂入室,正式成为胡元裴的贵妾,处处给齐莹使绊子,若不是齐莹从齐家带去的心腹能干,恐怕连月子都做不好。 顾长歌和齐芫都很气愤。 齐芫还扬言要冲入安郡王府给齐莹讨公道,顾长歌拦下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现在去闹,不顾及你的闺中名声了?你现在的态度代表的是齐家人,娘家人不顾脸面闹上门,你让胡家如何看?除非你能将齐莹接回来,否则只会让齐莹的处境更难。我知道近越发不拘小节,可须知处事要靠脑子,你的智慧哪里去了?这一年来你哥哥都白教你了?” 齐芫渐渐平静下来,羞愧地低下了头,随后愤愤道:“但这件事情我们不能不管,六姐受苦,我们不能冷眼旁观。” 顾长歌冷冷道:“是不能旁观,得帮,齐莹需要什么,我们就帮她什么。” 经二人商量,先派了齐家的管家婆子去胡家问候齐莹。胡家知道这管家婆子有些脸面,若还想要齐家这门姻亲,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第332章:齐莹处境 齐婆子来到胡家,齐莹月子中招待不得,便交由正在学管家的胡安萱接待。 胡安萱正坐于首位,皮笑肉不笑的脸露出几分得意,好似在说齐家势大,我安郡王府实力也不小,你齐莹再能,不也没防到那女人勾引哥哥?通知齐家找人撑腰?齐莹啊齐莹,你以为齐家真是你的依靠吗,只派个奴才,连个主子都没有,你以为齐家会看重你?你受了欺负,以为会有人给你出头?你在闺中本来就不受宠,嫁了人,便只得依靠哥哥,可哥哥现在已经与你离了心,你以为你还有依靠?
第291页 胡安萱很讨厌齐莹,从太后赐婚的那刻,便开始厌恶,后来齐莹嫁入胡家,竟然不讨好她这个小姑子,这就让她更厌恶了,恨不得换个嫂子,特别是母亲安郡王妃也不喜欢她,哥哥对她没有感情,原只有夫妻的相敬如宾,现在不知怎的,竟连相敬如宾都没有,这更是助长了胡安萱的气焰,齐莹的日子越发难过。 胡安萱不想看到齐家的任何一个人,但她乐得为自己的治家才华加分,是以对这齐家来的婆子,尽管心中嫌恶的紧,但始终温声细语,还叫下人领去见齐莹的人。 齐莹生女儿有些难产,月子里始终精心调养,没出房门一步,这个时候是让丹云见的齐婆子。 齐婆子知道齐芫和顾长歌都看重齐莹,所以见到丹云,当下就拉着丹云的手,红着双眼道:“丫头瘦了,可是吃穿不顺?” “奴婢还好,倒是小姐……”每日一睁眼就是陌生的环境中的勾心斗角,久久未看到故人,几乎是齐婆子刚拉她手的那刻,丹云就落下泪来,哽咽不能声。 “姑奶奶如何了?”齐婆子简言意骇地将顾长歌的意思道出,问于这件事情上齐莹的意思。 说到正事,可不能这般哭哭啼啼,丹云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下周围,贴在齐婆子耳边低声说着,只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再无他人听见。 话罢,齐婆子疑惑地道:“只是这些?恕婆子多嘴一句,姑奶奶受了委屈只管说,家中世子夫人与郡主都惦记着呢。” 丹云点点头,“多谢您关心,就只如此了。”她知道其实原本齐莹让齐家做的事情更少,因为齐莹不确定那个家除了齐二夫人,还有谁惦记着她,而齐二夫人没权,齐莹捨不得母亲因她而苦,只是后来丹云以小小姐来劝,齐莹才松了口,并没有自己一下子扛了。这就是她的小姐,坚强冷静得让人心疼,丹云的双眼渐渐凝聚成大豆的珍珠,沾湿了拂过的衣袖。 齐婆子反覆地瞧丹云的脸色,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这才没再追问,让丹云帮她给齐莹问好,便回齐家禀情况。 丹云转过身,擦干眼泪,这才回齐莹屋中将与齐婆子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齐莹,齐莹浅浅笑着,“还记得我呢,真好!” 丹云说:“两位郡主都是好的,都惦记着小姐,小姐不要多想,先紧着养好身子,小小姐还需要小姐照顾。” 齐莹淡淡道:“说了多少次了,来了胡家,要改口。你是不习惯,人家可不会将就你,你留了把柄,当心就这个由头将你卖了,仔细届时我也保不住你。” 名字称唿之事可大可小,然而在安郡王府,对于早就对齐莹有意见的胡家众人,这就是大事,会当成对胡家的藐视,齐莹提醒过多次,丹云初次改了,第二天就又跟着习惯去了,齐莹无奈,便没再多说,而现在,丹云想到胡家人做的事情,忍着眼泪点头,“小姐……夫人放心,丹云一定不会给夫人添麻烦。” 这时,孩子哭了,齐莹小心地将孩子翻了个身,看身下并没有异常,该是饿了,便唤来奶娘哺乳。 奶娘正在隔壁做绣工,听到声音沖沖赶来,忙接过孩子,捞起衣衫,小女娃吃的香甜,脸上全是满足,齐莹脸上也露出少有的笑容,挥了挥手,奶娘高悬的心松了口气,怯怯地离去了,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温婉的女人手段多么狠辣,当时自己不过抱着小小姐打瞌睡,她知晓了,直接赏她板子,还弄出她全家要挟,奶娘心有余悸,再不敢不尽心。 丹云看着奶娘的小心翼翼,则是冷笑,有小姐压住这贱婢真是好啊,如以前,仗着是郡王妃找来的奶娘,以为小主子是女儿家就敢轻视,所幸没将小小姐摔倒,要摔出个好歹来,她几条命都不够赔。 孩子抱下去,丹云便也陪着下去,郡王妃请的奶娘不好辞退,但她要时刻盯着,不要小小姐有半点伤害。 很快屋中就只剩下齐莹,她缓缓躺下,望着轻轻飘起的床帘,悬在脑中的是胡元裴对她的态度,从最初的敬重,到现在的冷淡,也只不过才十一个月而已,更何况这中间,她给他生了孩子,大度得给他纳妾,尽了一个贤妻所有的贤德,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待她?更连女儿都不看一眼。他没有良心吗? 她知道他喜欢的不是她,也知道他喜欢的谁,从顾长歌送来的那信,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可她即便知道,却从来没有难为过和敏郡主,她不求胡元裴爱她,只希望能得到她应有的体面,连这点嫡妻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齐莹不由得怨了起来,有种做交易被人讲了一军的感觉,而生了女儿以后,胡家的所作所为更让齐莹气愤,甚至是恨。 既然他们容不得她贤惠,那便狠辣吧! 她不会让她的女儿过与自己一样的童年,一样的未来,她会奋起,为了女儿赢得一片天! 那仗着是胡家的表亲,仗着有安郡王妃与胡安萱撑腰的贱人,爬床是吧,我必让你一辈子都后悔走这一步,胡安萱,你一个未嫁女敢管哥哥房中事,想必不担心你那未婚夫家中知晓而怪罪吧!安郡王妃,你恨我占了你儿子的嫡妻之位,处处维持胡安萱的无礼,处处刁难于我,好得很!胡元裴,你娶了我,却不想尽你的责任,我会让你后悔的。 第333章:谁得公平? 齐婆子回到齐家,将齐莹的话带来,顾长歌便有些犯难了,齐莹希望能求得太后给她女儿赐名,求是不难,可关键还得进宫,顾长歌不想进宫,那宫中三巨头,一个一直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她,一个恨不得她死,如今她身子重,遇到点事情可怎么办? 齐成染提示道:“不若让岳母去?” 顾长歌恍然,也是,母妃与太后交情不错,进宫最好。当下就着人给端王妃说此事,并交代如何说话才能不让太后恼怒,端王妃应得爽快,第二天进宫,在齐莹母女满月那天,太后的懿旨就来到安郡王府。 小傢伙取名无暇,封了县君。 县君的头衔齐莹没预料,顾长歌也没料到,不过想想也应如此。 齐莹是太后赐婚,她过得不好,太后没法子伸手帮她,便在满月之时给胡家提个醒儿,表示她还在关注这桩婚事,让胡家收敛点。胡家虽是太后母家,但顾易青是太后幼子,孰轻孰重显然,太后不可能本末倒置。 太后的态度下来,加之齐莹不再贤惠,彻底拿出嫡妻的威严,胡家果然收敛了些,连胡安萱骂起莹都是躲在背后骂,不敢让齐莹听到,至于那表妹的贵妾,齐莹给卖了。 安郡王妃来找齐莹问罪,齐莹淡淡解释:“母亲,我何罪之有?不过卖个妾,媳妇为嫡妻,难不成还不能处置妾室了?” 言外之意,你若承认就是宠妾灭妻。 安郡王妃不想给胡家安上宠妾灭妻的名头,便只怒视齐莹,没再多说,说到底,也只是个妾而已,主要是齐莹这贱人不安分,卖妾是应当,可难道不该与她这个婆婆告知一声,不该与儿子通个气?况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妾室,是胡家的表亲啊! 安郡王妃琢磨着,现在才卖不到一天,应该还能清白的找回来,便想着定要弄回来给齐莹添堵,然而下一刻就听齐莹道:“母亲不必费心了,我已将她卖入深山传宗接代了。”
第292页 深山……从此便只是生儿子暖床的工具,够狠! 安郡王妃看着齐莹浅浅笑着的脸颊,背嵴突然有些发凉,但她是何等人,很快就镇定下来,淡淡嗯了声,顺口说了句,“便再抬几房妾室,男人身边总要有人侍奉!” “母亲放心,媳妇早寻了三个美人,今晚便开始侍奉。” 齐莹面上看不出一点不情愿,这让安郡王妃心中极为不舒服,这个样子当她儿子是什么,还嫌弃吗,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破鞋一个,还敢嫌弃她的儿子,安郡王妃心道,你既不稀罕我儿,又不让位,总要让你瞧瞧本王妃的厉害,不急,这后宅之中折腾人的法子得让你慢慢体会! 胡元裴不在乎那个妾,听母亲朝他抱怨,一句话没有,晚上又开始与新通房翻云覆雨。他娶不到心爱的人,仿佛幸福早已离他远去,只有从一个又一个的新人中寻得刺激,已慰他缺失的灵魂。 其实他娶齐莹之时,是想过对她好的,况且娶齐莹最有利,能白白得太后一个条件。 然而婚后,有些事情却慢慢变了,他与好友同僚谈及妻子,人家妻子都是极为知书达理,端庄稳重,他的妻子却稳重由余,端庄不足,那曾经与燕王的一段情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的心中刺,无数个夜里,他抱着娇妻,然而脑中却想着娇妻会不会也曾这般与燕王过过,连闺房中都有燕王挖来的地道,还有什么是没有的?只怕除了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肌肤之亲应该都做了吧! 而且婚后的齐莹从来不提燕王,这看在他的眼中又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爱一个人哪会忘得如此快,如他,他的爱只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妻子心中记挂着别的男人,这让他很厌恶,好像被戴了绿帽子一般。 夫妻最应忠诚不是吗,齐莹不应该忠于他吗? 这是胡元裴对齐莹态度陡变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和佳郡主,当日齐莹在他耳边说‘爱是放手’,呵呵,让他放手,难道没有目的吗,那个时候,齐莹若不嫁他,恐怕太后会杀了她,这件事情反覆思虑,渐渐得,齐莹就成了胡元裴心中的心机婊。在他眼中,齐莹的确有心机,也是个! 然而胡元裴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夫妻忠臣,齐莹从不提燕王,给了他最大的尊重,善待他的妾室通房,于内相夫,于外交际给他脸面,然而他呢?连婚前默认的东西都没给齐莹。 齐莹或许没忘掉顾易青,他一直都没忘记和敏。这是一种公平。 而婚后的齐莹做了一个贤妻做的所有事情,一直都只他一个,而他没做到丈夫与父亲的责任,左拥右抱,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公平,而是觉得齐莹对不起她,齐莹是个贱人,他恨齐莹,连带着不喜欢她生的女儿! 不过是个女儿而已,他想要孩子,多少人排着队给他生,将来他不仅有更多的女儿,还会有儿子,齐莹的女儿他不稀罕! 人生说来奇怪,总是发生从没意料的事情。 幼年的顾易青从没想过胡元裴会娶自己心爱的女人,没想过他们二人的手足之情会渐渐消磨到比陌生人还有不如。胡元裴从没想过自己会对温婉动人的齐莹这般厌恶,连见她一面都觉得噁心。齐莹也从没想过,与胡元裴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她註定是做不成贤妻了,便为了孩子心狠手辣吧! 命运的齿轮在转动,这三个人,二人乱做了鸳鸯成夫妻,另一个远在天涯,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顾易青不知道人能承受的最痛是何种程度,大概比得知齐莹分娩还要痛吧!胡元裴不知道和敏的未来,但他已暗下决心,不管将来如何,都要为和敏保驾护航。齐莹很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如此的手段与报復会给女儿带来什么,因为她要报復的是胡家,是女儿的血亲,而没了胡家,女儿什么都不是,矛盾与复杂交织着她,失眠了无数个夜。 这该死的命运,缠得她们都很悲苦! 第334章:他事儿多 “无暇,好名字啊,大概这也是太后的警告,警告胡家人莫要记恨当初的事儿。”顾长歌说着,又嘆道:“可哪有那么容易,这些封建固执的人,不定要记恨一辈子呢!” 顾长歌心中不住觉得顾易青混蛋,当初编个什么理由不好,非要说齐莹与他过了一夜,这齐莹是绑住了,却反害了她。 “还是我好,从小就没注重名声,便是当初假传怀孕,也没影响夫家的日子!”虽然这夫家的日子与娘家的家世很有关系,虽然她不在乎名声是受母妃性格的耳濡目染,但顾长歌还是想说一句,母妃真有先见之名,瞧瞧我不仅从没被名声累极,还过得自在! “我觉得,你在夫家的日子,应该与相公我有不少干系吧!”一旁仰躺在椅子上的齐成染放下手中书,抬眼向她看来。 说真的齐成染还真出了不少力,否则就论头上的恶婆婆,她得吃多少苦。顾长歌每每回想都很感动,抱着齐成染就要亲昵,齐成染拿书挡住他的脸,“少来,一边去,我还要看书呢!” 顾长歌做出一脸的幽怨,“染染,人家说七年之痒,如今成婚七个月不到,我就失宠了啊!不应该啊!” 齐成染没管她,手上那书翻了一页,津津有味的品着,顾长歌还在染染染染得说个不停,齐成染无法,只得回到房中,留她一人在院!耳根子这才清静。 顾长歌撇撇嘴,为嘛齐成染一天事儿这么多,她父王事儿都没他多,还看这么多的书,各国都有,特别是关于大魏的,不知他哪根神经错了。 她哪里知道,齐成染不止要做好刑部的工作,还要着手大魏那边的事情,看大魏的书,不过是给齐成染了解大魏的藉口而已。 齐芫来串门子,顾长歌不免抱怨几句。齐芫扯了扯嘴,“我这么好的哥哥你还抱怨,不知足!” 顾长歌也觉得她挺不知足的,可耐不住嘴上说得畅快啊!好吧,嘻嘻,心里知道齐成染的好就成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可是慧敏姑姑又骂你了?” 上次派婆子去胡家,慧敏长公主知道后痛骂了齐芫一顿,说闺中女子不应管这些事情,又说顾长歌教唆,将顾长歌骂了个狗血淋头。顾长歌有冤不得屈,没她拦着,齐芫还要冲去给齐莹公道呢! 那次齐芫与慧敏长公主争论了几次,就跑来顾长歌这里,慧敏长公主派了人来找,所幸齐成染在家,否则不止齐芫,连顾长歌都要被拖出去打骂一顿。这事儿不提。 这次齐芫来这里,是找齐成染问药铺的情况。 齐成染道:“不到一个月,要成果也没这般快。不能急,再等几个月。” “我砸了那么多的银子,就想看看初步成果。三哥……” 顾长歌是明白齐芫心中的急切的,也劝齐成染说给她听,齐成染却紧咬牙关不说,神马养养她的性子,蹉跎急性。齐成染嘟囔说她已经足够有耐心了,齐成染拿书拍她的头,并不依从她。 齐芫失望,与顾长歌说了几句齐茹的作,道自己极为见不得她的作为,很想给她教训,问顾长歌的意思。 顾长歌劝齐芫别动齐茹,好歹齐茹是她堂妹,窝里斗不算本事,更重要的是,只是看不惯而已,齐茹又没敢对齐芫如何,你瞧不惯不瞧就是了,你看不惯她,不定有人看不惯你呢。
第293页 齐芫也就罢了。 待她回去,顾长歌几声嘆息,齐茹的作,大概是因为齐莹生了女儿,彻底与顾易青无缘,这下嘚瑟得意了。远在天涯的易青哥哥,齐莹分娩的消息定是知道了吧,希望你能放下她,开始新的生活,便是那个女人是齐茹,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当然,顾长歌并不认为齐茹会得到他的爱。 其实从某个方面,齐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母亲自甘堕落做妾,难产而死,留给她庶女的身份便早早走了,父亲不亲,安城大长公主是宠她,然后这是在她听话的基础上,如上次千里去翁州追顾易青,安城大长公主便对她失望,宠爱再不復以前,虽说庶女抬成了嫡女,然而她这个嫡女得到的远比真正的嫡女少。 大概安城大长公主失望以后,便想起了她的生母,那个得安城大长公主爱屋及乌的齐颜,在安城大长公主眼中也仅仅只是个奴婢,卑微的妾室了。 不过这又如何,可怜不能成为横刀夺爱,伤害别人的理由。 至少对齐莹来说,齐茹对她不起! 六个月的肚子很大,顾长歌行动有些不便了,有时候谨慎得连齐家的饭桌都不上,只在房中用饭,齐家的人知道她很小心孩子,左右这也是齐家的孩子,尽管看不惯她这做派,但也没闲话传出。当然,主要是会传闲话的主子都被齐成染压着。 齐成染有时候也会来陪她一起,他找了许多教导小孩子的书籍,陪顾长歌一起看,一起商讨。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已有七个月了,端王妃派了个极为经验的老嬷嬷来照看,指导顾长歌平时的运动与休息,主要是怕顾长歌难产。 慧敏长公主对此怒骂,“谁没生过孩子,就她生了孩子一样?已嫁妇还离不得娘家,这是不将我齐家放在眼里,这么离不得娘家,回去便是,她不想待齐家,本宫还要不得这等媳妇呢。” “长公主,三少爷在外面呢。”张嬷嬷低声提醒,一脸担忧。 慧敏长公主就是要让齐成染听到,本就想在儿子心中为顾长歌的放肆埋种子,因此声音只增不减,“连用饭都躲房中,这等小家子之举配做世子夫人?仗着有孕四处作妖,可惜我儿风华无双,配她这般委屈……” 那正去给母亲请安的齐成染顿住脚步,终究没有进屋。 恰巧经过此地的知冬两眼发亮,视线随齐成染的身影移动,直到消失不见。回到房中,她与知夏兴奋地道:“世子爷真好看,若能成他的枕边人,折寿十年也甘愿。” 第335章:暗卫威风 以为只你一人愿意?以为那等风华男子,你折寿十年就能得到?知夏心中冷笑,面上轻轻点头,“放心,只要再等等,总有机会的。” 知冬每每提起此事,知夏便让她等,原本她也满怀希望的等,然而这一等就是五个多月,这让知冬渐渐不耐起来,觉得知夏是在诓骗她,她年纪大了等不得,可知夏等得啊,于是阴谋论补脑的知冬觉得知夏是故意挡她的路,这让她十分怨愤。 因这段时间的等待让知冬心性渐长,至少能懂得掩饰情绪了,此刻怨愤积于心中,面色半点不显,照往常一样与知夏发脾气,再由知夏哄她归于平静。她的心思,知夏猜不全了。 晚间睡下,知夏神色复杂地盯着知冬的后背,眼中不掩担忧。 知冬开始有心思了,以后恐怕难以煳弄,看来她不能再等了。她从没想过帮助知冬,不过是想要个容易忽悠的人,现在这个人不听话,那便也不用留了! 知夏暗下决定,她会设计成为七少爷的妾,知冬自然是她的垫脚石。 是的,她的目光不在齐成染身上,而在于齐成曜。世子的妾室虽然前途更好,却不容易过活,世子夫人并不是个能容人的,端王府是个护短的,世子又对世子夫人极好,做世子的妾,还有活路?反倒是七少爷的妾不一样,如今七少夫人一股脑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妾室再如何张扬也不管,当然,这其中有七少爷相护,但知夏有信心能得到七少爷的青眼。 这些知夏原也没看明白,本只想拖大知冬的年纪,然而这漫长的等待让她渐渐明朗。她要做姨娘,也要活命! 如何做妾才能活命呢? 爬床不成,因为这事若不能让主子们知晓,也只是被七少爷白睡而已,可要是让主子们知道,则极有可能被发卖。 知夏苦思冥想不成,过了几天,才将视线放到顾长歌身上。 世子夫人能得世子独宠,能在慧敏长公主极为厌恶的情况下逍遥至今,知夏不相信她有的只是雄厚的家世,多半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这么一想,知夏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表忠心了。 这天,她避开知冬,使了银钱给管事婆子,成功找了送东西入齐成染院子的活儿。 然后院中的小丫鬟已经接过手中的东西,却迟迟没看到顾长歌的人,知夏暗暗发急,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走,必让人起疑,没得被暗下处置了,然而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正是两难之时,就见屋中一女子领着另一女子的衣领轻松出门,两人都是奴婢装扮,让知夏奇怪的是那女子竟有那般大的力气,与那般嚣张的态度,在世子夫人房中就这么将人领出来,是不是不把世子夫人放在眼里? 正是知夏踌躇疑惑中,她身前的小丫鬟见她如此,便不由多说了一句,“你定是不知道罢!她是世子夫人的陪嫁,平时寡言少语,像木头一样,甚为木讷,然而力气极大,干活做能,也难怪这木讷性子能得世子夫人喜爱。若不是知道她教训人的狠辣,还以为是端王府无能,竟使出这样的人做陪嫁。” “这是……世子夫人的陪嫁?”知夏有些不信,在她的印象中,陪嫁一般都是心腹,像世子夫人这样的人,心腹怎么着都八面玲珑,心机深沉,这木讷的性子,喧宾夺主的嚣张,真的是世子夫人的陪嫁? “是真的,还能骗你不成。”小丫鬟眼中有些不耐烦,好似有不信便滚的意思,可见平时多有不顺。 知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忙道:“我信我信。那姐姐……姐姐可知她唤什么?比红袖姐姐的脸面如何?”不着痕迹地塞了一块碎银子入了小丫鬟的袖中。 小丫鬟在袖中捏了捏,心中暗喜,扬眉道:“怎么,你想讨好?” 知夏嘻嘻地笑。 “得了,知道你想的什么,左不过找路子讨好世子夫人,这可得告诉你,讨好世子夫人就找红袖,另两个陪嫁都是这般木讷,搞得好似咱们欠了她银子一样,忒不像话,狗仗人势的东西!上次我不过多了句嘴便扇我,她凭什么,同样为奴为婢,还比我高贵了?真是……” “倒不知红袖姐姐现在何处?”知夏见她没完没了了起来,便错过话题。 小丫鬟有些不快,但收了人家银子不好发怒,便淡淡哼了一句,“我一个三等丫头哪里知道红袖身处何处,你死心吧,红袖与世子夫人形影不离,你找不着机会的。”说完就走。 知夏暗恼自己一两银子打了水漂,随后嘆息一声,见世子夫人竟这般难!很是失望! 不想没等她转身,便见那木讷的陪嫁如鬼魅般的飘到她身前,一双厉眼冷冷地盯着她,知夏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强撑脸面,声音颤颤的,“不知姐姐有何事?”
第294页 “哪院儿的?” 人冷,声音更冷,知夏只觉得自己声音的颤抖更上一层楼,“是,是长公主院中的婢子,来,来送送衣物!” 这木讷的陪嫁喔了一声,在知夏还没反应过来就飘走了。知夏撑起已经发软的腿走出院子,额上全是冰冷的薄汗,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再没想过投靠顾长歌一事。 而这木讷的陪嫁,正是给顾长歌充作一等丫头的女暗卫沉香。 “不安分,非友非敌。” 沉香简言意骇地道了知夏的特点,另一暗卫暗香将知夏的全部信息查出,甄选出主要信息报给顾长歌。 顾长歌淡淡笑着,“该是有几分眼色,不至于找死地爬成染的床,应该是有意投靠,然而谁知道她到底什么心思,小心为上,下次她要还来,同样要经过排查。当然,一旦确定她的目标是成染,重点关注!必要可直接砍了!” “是!” “那收贿的丫鬟如何了?” “卖了,并召集全院观看。”顾长歌早已说过不能收贿,只要将事情办好,每月便能奖励,细算起来,这些奖励可比收贿得来多,还没有风险。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应该杀一儆百! 顾长歌卖婢子的消息传到慧敏长公主耳中,又成了作妖,齐芫不好相劝,与齐成染商量该怎么帮顾长歌,她觉得顾长歌实在有些委屈。 齐成染却先是沉默,随后低声道:“芫儿,你觉得,若三哥搬出去住如何?” 第336章:洛氏如霜 齐芫惊唿,“三哥,你……” “芫儿,娘不喜长歌,长歌也多有不快娘,硬凑一块两个都不快活,何不分开来得自在?”这是齐成染深思熟虑的想法,母亲对长歌的嫌弃他看在眼里,想是再也不会改善了。而长歌现在的隐忍迟早会爆发,且她与母亲住一起并不幸福,与其等到彻底爆发时二人的大战,倒不如搬出去,让两人都冷静冷静。 “可三哥是长子,万没有将长子分出去的道理。”齐芫道:“而且,娘不会分你出去。” 慧敏长公主不会将齐成染分出去,不仅因为齐成染是世子,是她未来的依靠,也因为齐成染聪慧能干,是慧敏长公主最得意的孩子。她怎么会将自己最得意的孩子分出去,送给顾长歌呢?分长子出去,难道将来跟着次子过活吗?这真是个笑话! 齐成染沉默了,他知道这很难,但事在人为,他相信能找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对母亲好,也对顾长歌好。 这件事情,急不得! 齐成染的想法慧敏长公主半点不知,仍成天地在齐成染面前说顾长歌的不是,见齐成染不反驳,只觉得此刻的儿子肯定已经默认了,开始对顾长歌有意见了!她心中大快,觉得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她,这下,看她不将顾长歌整死! 顾长歌觉得这段时间的齐成染有些奇怪。 话更少,面更沉,心思更重,有时夜间将头埋在她胸前久久不说话,看得她很担忧,恨不得变成他腹中的蛔虫窥视他的想法,想定是遇到难事了,对症下药地给他宽解才行!她不是没想过直接问,但知道他不会说,朝堂上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让她劳神! “要不,去外面走一圈?” 快到年关,夜间的街巷热闹着呢,希望能驱散他的烦忧。 齐成染点点头,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齐成玉快回来了,这个年过不安稳!” 当日齐成玉被齐国公送出京城经商,一年有余,经过齐二爷的不懈努力,齐国公已经松口让他回京,只是过完年就得离京。齐二爷的老脸都青了,面上道体谅成玉思亲,心底骂齐国公不是东西! 这日,齐成染携顾长歌来了当日买的那二进院子,没让奴僕跟来,凡事亲力亲为,此时酷寒的天,二人在屋中生了炉火,一边闲聊,一边烤烧饼。 是的,烧饼,买来已和好的面团,自己成各种形状的烧饼,慢慢地烤! 本来二人想吃火锅,只是考虑到孕时不宜食用,便退而求其次,联繫这烤烧饼的活儿! 想到这里顾长歌便止不住地笑,“你说咱两齣身高贵吧,怎就喜欢这类世人眼中低贱的活计呢?” “大概是深受岳母的影响,若不是你,恐怕我也是不屑一顾的。”齐成染柔声道,顺手将那快好的烧饼翻了个面。这些身为皇子的他原是接触不到的,可谁让他有那对高贵的父皇母妃呢! 恨吗?恨的,因为他们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却不再管他,任由他在一众皇亲之间沉浮,因为目的,他们时而将他捧上天,时而将他摔入地狱,好几次的九死一生,他们不是主谋却是帮凶! 曾经是恨的,恨入骨髓,然而现在的恨意渐渐淡了。 他有他自己的幸福,恨便慢慢远去,他拥着长歌,拥着孩子,便拥了全世界! 他对父皇母妃的恨不再浓烈,不再怨恨他们没尽到父母的责任,因为他有新的父亲母亲了,齐国公和慧敏长公主对比亲生父母,简直是神仙。 而他机关算尽的復仇,是对魏无翎。 魏无翎辜负他的信任,占取他所有的心血,就应该付出代价。他要拿回他的江山,便是不享,去处也应他来支配。再者,便是亲手毁了,他也不甘送给他。 炉中炭花渍渍作响,竟是烧饼上的油水滴落在上面,那烧饼中间鼓起一片,齐成染拿起钳子夹起烧饼,先撕了一块送入嘴中,点点头,“还不错。”再撕一块餵给顾长歌。 顾长歌贊他手艺渐长,再看那火炉边上自己做的烧饼,怎觉得一片死气呢,这就有些嫌弃了!算了,她还是吃齐成染做的吧! 今夜有灯会,二人早早出门,游荡在闹市。 七个多月的身子不方便,但身边有齐成染,四周不少的便衣暗卫,而顾长歌自己也小心着,所以并不担心。 灯会仍是猜灯谜,这次齐成染的猜谜技术暴涨,杀遍天下无敌手,惹众人贊声不断,连带顾长歌都沾了他的光,都得了不少赞赏。灯笼更是收的手软,这次没让人送到齐国公府,而是送给四周眼巴巴望着的孩子。 远远看到顾长衍,他是携白芷一起来的,二人结识于灯会,在这对于他们有纪念意义的夜晚,相视间笑得幸福! 顾长歌二人没有去打扰,分开玩乐得自在! 这晚也见到范成辉与霍瑶夫妇,霍瑶也有孕了,月份比顾长歌的小,范成辉体贴地陪同在旁,看她的眼光很是温柔。似乎见到顾长歌二人,霍瑶含着笑轻轻点头,再与范成辉去了他处! “好像他们挺幸福的!”顾长歌嘆道。 齐成染淡笑着,“各取所需吧!不提他们了。” 顾长歌点点头,避过迎来的那不知是谁的身体,与齐成染慢慢走着。幸福洋溢在小而温馨的时刻,体会到的只有当事人! 突然一声巨响,人群一阵惊慌,齐成染立刻护着顾长歌,见人群还未稳定,慌乱似乎有更甚之势,便施展轻功,抱着顾长歌飞入安全之地。齐成染俯视那成团慌乱的人群,眉头紧紧皱着,下一刻,目光敏锐地移向那罪恶的源头。 那里,是齐成玉挑衅的笑! 而齐成玉的身边,一名面色如玉的公子轻摇摺扇,邪邪笑着,“这便是齐家长房长子?有两下子,不错!不错!”
第295页 他姓洛,名如霜,出身大魏洛家,是洛倾城的胞弟! 第337章:深夜自责 齐成玉轻轻笑着,“正是我那狡猾的三弟,洛大公子,你看他这份气度,冷静沉思,不乱一份一分一毫,可能对付?” “成玉笑话了,本公子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哪件事不成?”洛如霜的声音轻轻的,并不将齐成染当回事,“成玉放心,答应你的事情,且拭目以待便是。” “那成玉便先谢过洛公子。” “有约在先,不必言谢。”洛如霜饶有兴致的看着前方已经离去的齐成染几人,不由得摇了摇头,嘆着,“成玉啊,本公子便奇了怪了,齐世子功夫虽不错,也稳重,然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爱妻。难道成玉先前没利用这点?” 齐成染不简单,至少看着不简单,却有弱点,然而齐成玉如今的心机也不浅,难道他就从没利用这个弱点对付齐成染?只一个刁蛮郡主,不好利用?这让洛如霜很不解。 齐成玉苦苦的笑,“洛公子有所不知,顾长歌堪比泥鳅,与闺中妇人不同,半点亏都吃不得,别说我的算计,便是大伯母的面子都不会给。” “喔?”慧敏长公主是她婆婆,敢不敬?? 齐成玉知道洛如霜不信,倒对这顾长歌的性子不好解释了,只道让洛如霜自己观察,一定要小心谨慎,别吃了那对贼夫妻的暗亏。 洛如霜笑说:“这感情好,左右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北燕,正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只成玉莫催我!” 齐成玉才不会催他,只希望他自个儿莫拖大,不要着了人家的道拖他下水就好。 顾长歌贴在齐成染的怀中,很快回到齐家的房间,天冷,外头雪大,大裘衣上都铺了层厚厚的积雪,加上方才人群的突然暴动,齐成染让顾长歌先沐浴,洗去身上的污迹,去寒,沐浴后抱她入被窝暖着。 顾长歌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子,让丈夫忙里忙外的照顾。 她的心甜甜的,然而想到放在灯会上,心中不知名的慌乱起来。这种慌乱以前也有好几次,她也不知道为何,仿佛她的成染就要离她而去,再不属于她一样。 这一次,是因为齐成玉回来了吗? 这外省经商的一年里,齐成玉肯定是变了,再不如以前好对付,估摸着今晚那人群的暴动就是齐成玉对她肚子的算计,若齐成染反应慢了一步,人群中杂乱无章的拥挤就够她吃一壶,更别说若埋了人手暗中给她几拳,顾长歌想想就觉得心冷,幸好…… 还有齐成玉身边的那人,不知他是谁,对比齐成玉,顾长歌下意识更忌惮他。 而当时的齐成染朝齐成玉的方向看去之时,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僵,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按说若是齐成玉,也不应该,齐成染早知他要回来啊!是那个男子让成染如此? 思虑半晌,这边齐成染沐浴出来,上了床,轻轻拥着顾长歌,下巴贴在顾长歌的额头,竟有些疲惫的感觉。 顾长歌不由问道:“怎么了?” 齐成染嗯了声。 “是因为齐成玉?” 齐成染顿了下道:“他差点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 齐成玉今晚的蓄意谋害并不能讨回公道,因为他们没有证据。总不能去说因为齐成玉站在那里,所以出了事情,便是齐成玉的主谋,可大街之上,难道齐成玉还不能逛街了?这也太霸道了! 但顾长歌不会罢休,齐成染也不会罢休,早晚要让齐成玉付出代价! 不想这个憋屈的话题了,顾长歌问齐成染身旁的那个男子,“你见那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般,难道是旧相识?” 真正的齐成染没有机会见到洛相府的公子,所以齐成染轻轻摇头,“谈不上相识,只有一次在画像上见过。他是洛如霜,大魏洛相的嫡长子。” 大魏洛相,嫡长子,这特么的不是洛倾城的弟弟吗! 也许是因为洛倾城害死了魏无极,顾长歌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了,若不是考虑到齐成染的感受,必定当场爆出口,现在顾长歌忍了忍,说道:“他来北燕做甚?” 齐成染轻轻摇头,表示整个北燕都还没得到消息。 夜晚辗转反侧睡不着,顾长歌睁开双眼直直的望着床顶,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魏无极了,他那么聪明,那般的风华,竟然死在洛倾城手中,死在最爱女人的手里啊,他对洛倾城的宠爱就像是一个笑话。死后的魏无极是入了天堂还是地狱?冷了有没有衣服穿?他生时父母对他不好,没过几天的好日子,死后会不会有新的父母疼他,补上他应有却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他用血与泪拼杀的江山落入仇人手中,是不是在那边,又有新的东西补偿他?他这辈子遭到最信任的人的背叛,那边,有没有人爱他疼他护他一生。 这些顾长歌从没想过,然而在魏无极死后已经一年半的今天却想到了,如潮水的涌入脑中,她的心酸涩涩的,却不敢说出来,便是无话不谈的齐成染也不敢说。 她已经有新的生活了,她不想因为一个死去的人,惹了丈夫不快。 她爱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才是与她过一生的人,魏无极只是一个过去式而已。 或许她并没有想像中的爱魏无极吧,毕竟只有十三岁的相遇,远远的观看,连句话都没说过,能有多爱呢? 可是她将被子捂着脸,竟开始无声的落起泪来,她也不知自己在伤心什么,自责什么。她现在已经过得这么幸福,为何落泪? 好半晌过去,她伸手触碰那块被头,已经湿透了! 顾长歌突然觉得她很无耻,明明已经爱上了齐成染,有了新的生活,连孩子都有了,却为何还没放下魏无极?那曾经的惊鸿一瞥,他抱着洛倾城说爱,举身赴死,竟是那般的清晰,从未有过的清晰,她无意识地将女主角换成自己,好似与魏无极山盟海誓的是她自己。真的很无耻! 顾长歌觉得自己对不起齐成染的好,她在心中疾言厉色地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强压着不再想魏无极,一夜无眠! 第338章:是他无福 一夜无眠的下场就是第二天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加上精神也很萎靡,齐成染体贴地问原因,这让顾长歌更加羞愧,一个劲儿地摇头。 她口上道:“或许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一定会改,不要怪我好不好?” “发生什么事儿了?”齐成染状似并不在意的笑着,尽量不给她压力,“不会又想离开我了?” 顾长歌想起那表兄妹的闹剧,很不好意思,耳边是齐成染呵呵地笑,就更觉得对不起他,小声地说着,“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可是,我……我对不起你!” 齐成染轻轻抱着他,笑着,“昨晚一夜没睡,便是想这事?” “嗯!” “说罢,我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话声随意,像是真的不在乎。他一点一点地消去她的担忧,让她将话说出来,不要憋坏了身子。 “真的不怪我?”齐成染再大度,还能不介意她想别的男人?顾长歌真的不确定,然后想到齐成染的好,又想今儿事已开口,不说岂不在他的心底留了根刺? 深思几许,顾长歌这才说了出来,“我……我好像还记得他?我知道这不该,对不起!”
第296页 齐成染愣了一愣,恍然笑了,见顾长歌仔细地盯着他的神色,不由觉得好笑,佯装恼怒地皱了皱眉,“不过暗恋,他有什么好,竟让你记到现在?” 顾长歌见他未在意,松了口气,心中的羞愧就深了,小声道:“我哪里知道那时的少女怀春竟然印到心里,印到现在,明明他都没见过我这号人物,我……我真够贱……” 齐成染捂住她的嘴,嘴上不断说着:“是他无福错过你,是他无福……” “成染谢谢你,谢谢你的宽容,我会努力忘了他,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以后这种事情不要瞒我,你应该放心,我会尽量体谅你的。” “谢谢你!” 洛如霜来北燕京城,是来讨公道的。八个月前,洛子恆惨死北燕边疆。 于公,洛子恆是大魏官员,死在北燕境内,怎么着,北燕都得给个说法。于私,洛子恆是他弟弟,他作为兄长来为弟弟出头。 当这个消息传遍京城之时,北燕再做准备已经来不及,只得好吃好喝地招待洛如霜,准备面见景帝。 景帝沉着脸,其下是范成辉解释洛子恆纠缠慧阳长公主,以及自己设计将洛子恆赶出北燕之事,当然早把与霍瑶相关的全部摘了,只说五谷山时,是霍瑶撞见惊慌的慧阳长公主,后才见到李倩儿的尸首,慧阳长公主被贬为庶民,他见洛子恆来纠缠,觉得慧阳虽是庶人但到底曾是一国公主,被洛子恆纠缠损了国威,这才将洛子恆赶出北燕。至于洛子恆之死,他并不知怎么回事。 范成辉句句为北燕着想,景帝能说什么?尽管恼怒,却也颇为理解,因此并无迁怒,只说让范成辉多注意洛如霜的动向。 洛如霜见到景帝,开口要交代。 景帝说:“令弟之死朕很惋惜,洛公子切莫哀思过度,这追查真兇一事,已交给端王全力负责。” 洛如霜要期限。景帝说时间不能太紧,洛如霜便从起初咬牙的三日改成十日,务必要查出真兇,否则不介意两国兵戎相见,说这是大魏朝元帝在他出发前就已嘱咐了的。 景帝恨大魏欺人太甚,但谁让大魏兵强马壮,且如今带理儿,借着此事攻击北燕师出有名。他让端王负责此事,一来,端王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希望能给此事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二来,端王办事不利,正好给了他处置端王府的藉口。 为防止端王暗里不听话,景帝也派了范成辉暗中监督。范成辉是他防着端王准备的后手。 端王府中,三个人很气愤,端王妃直接骂了出来,端王云淡风轻地哄着她息怒,说这件事情他只面上做个样子,私底下交给顾长衍。端王妃是相信儿子的能力的,也是贊同。 顾长歌倒有些担忧,她相信哥哥的才智,但哥哥手上有人吗?那是北燕边疆的事情,与京城隔了十万八千里,只王府的几个暗卫能行吗?吵着让齐成染帮衬他哥哥。 齐成染自然答应了,但暗下找顾长衍,顾长衍让他不用管的事情便没说,顾长歌不知山海宫,这个组织在江湖上的实力十天之内足以搞定。 对于洛子恆的死,一个纨绔公子,死一个就少一个鱼肉百姓的人,北燕百姓觉得死得好,然后敌国纨绔的死怪到自己国家的头上,这便引起北燕全民的集体公愤!敌国的纨绔鱼肉的是敌国的百姓,与他们无干,本是看戏说风凉话之时,却不防自己国家落了难,原本魏无极将北燕治理得当,百姓内丰衣足食,外无挑事恶欺之邦,只能眼巴巴望着的北燕百姓心中当然不是滋味,原本心中就已不快,然而他国纨绔之死来找麻烦,这让北燕百姓对大魏的愤怒上升了一个程度。 你说北燕杀了你国纨绔,要交代,呵呵,你国纨绔不好好待自己国土欺男霸女,怎跑我国来了?来我北燕惩威风?可若来北燕惩威风,难道北燕人就是供你们玩乐的吗?莫说洛子恆之死与北燕没有直接关系,便是有,那也是他自找的,北燕同胞还不能自卫反击了? 这是北燕大多数百姓的认为,然而政治上哪有这么简单!这暂不提。 而不管政治上如何,北燕景帝答应给大魏一个交代,从某一程度上,已经让多数百姓失望了。此事明显乃大魏欺压,皇帝陛下不紧握拳头一震国威,竟还答应这等无礼的要求,这皇帝是否太无能?这不该低头之时为何要低头?人家魏无极治理大魏期间,百姓从来都是扬眉吐气的。 而这个时候,他们敬重的端王爷竟然也答应查此事真相?查什么真相,如果洛子恆跑来欺压北燕的同胞,同胞反抗杀人,难道知道查出这样的真相,为了给大魏交代,北燕高层要残杀他们的子民吗?北燕百姓愤怒更上一层楼,原本怒帝王,现在连端王都给怒上了。 顾长衍听到百姓的骂声,讽刺地勾起唇角,百姓总是愚昧的,可愚昧的百姓很好利用,这些如今愤怒他父王的百姓,可还记得他的父王曾经浴水奋战保家卫国? 怨吧,让你们怨个够,迟早,你们会将父王捧为神! 洛子恆之死一事由他全权负责,这是父王给他的锻鍊,也是考验。他不会让父王失望! 第339章:娶得不亏 端王府如火如荼地查洛子恆之死,这边齐国公府,齐成玉受罚。 寒气浸人的院中,齐成玉只穿一件薄衫,全身如浸在冰窖里瑟瑟发抖。院中站瞒了人,大房二房都有,上座有安城大长公主坐镇,二房的人连求情都不能,齐二夫人心疼儿子好不容易能回京却犯了事儿,张氏抱着儿子暗暗抹泪,齐二爷则是一脸的愤怒,大义灭亲地让安城大长公主与齐国公严惩逆子。 若是以前,齐国公必会觉得齐成玉年纪小,处事不周情有可原,现在则是越看越看他不爽,只觉得二房的人可真会给齐家惹麻烦,如与燕王有过一夜的齐莹,如千里追燕王的齐茹,这个齐成玉就更不像话了,沧州那些混帐事儿暂不说,竟还陷害成染,他那般优秀的儿子,齐家的世子,二房为了爵位,竟连齐家的未来都不顾,真真是枉费他的一片真心。 现在齐成玉又来搞事儿了。 他让他去外省经商,虽有打压之意,然而到底是看着长大的,若齐成玉能够反思,倒也不是不能原谅,可齐成玉呢,看似心机见识长了,他却觉得越活越回去了,至于悔悟,反正齐国公是没看出来。 这一次,齐成玉之错是不该与洛如霜同行回京。 洛如霜来北燕讨讨公道,干他齐成玉何事?原本一点也不相干的事情,而经这次的同行,难道外人甚至景帝不会认为是齐成玉撺掇,或是齐家撺掇吗。齐成玉啊齐成玉,你毁了仕途,对齐家已是无用,但因你是齐家的血脉,是二弟的嫡子,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便是你陷害我儿子我都没计较,可你不该给齐家带来灾难!齐国公觉得自己对齐成玉已经仁至义尽,如今再无长辈的慈爱之心! 齐国公亲自执行家法,一鞭一鞭的下去,背嵴上很快就成学海。 整个过程,齐成玉都没吭声一句,他明白这对齐家不利,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不该。这是齐家,却是大房的齐家,既然不是他的,便是毁了又如何。 二十鞭毕,齐国公重重的扔下鞭子,亲随齐远航赶紧捡起退到一边,齐二爷快步前去扶住被气惨的齐国公,直说打死孽子,让别气坏了身体。
第297页 齐国公摆了摆手,他不知道二弟的心中是不是在骂他,兄弟间本该相亲相爱,可是他却越来越觉得他们兄弟只他一人记得这句话。 齐成染与顾长歌也出来观刑,既无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也没求情。 齐国公行刑的同时,也在观察齐成染夫妻,这个样子,心底便多了分满意。齐家是齐成染的,齐成玉损害齐家的利益,等同损害了齐成染的利益,然而齐成染并你没有落井下石,想来是顾及兄弟情义吧,儿子重情义,与他一样的重情,齐国公很高兴,但同时又很担忧齐成染会不会像他一样,毕竟齐成玉这个样子,还能希望他对齐成染好? 同样得到齐国公满意的还有顾长歌,他是不看好她的,轻浮性子,目无尊长,任性妄为,若不是端王的女儿,能给齐成染一个强大的妻族,便是齐成染怨他一辈子,他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若无强大的出身,暗下处置了便是。 齐国公深知享受利益的同时必须付出代价,端王的协助是好,但娶回来的顾长歌却是个麻烦,却不想自顾长歌入门,竟从没给齐家带来大麻烦,平时的作妖便罢,他是个大男人,不在乎这些。因为先前的印象太差,所以齐国公觉得此刻的顾长歌应该指桑骂槐,暗里挑拨他对齐成玉的态度,为齐成染赢得最大的利益,然而她没有,她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虽然那好似看笑话的态度让他不悦,但他不否认。此时的顾长歌挽着齐成染的手臂,另一只手捧着七个月的肚子,妆容得当,淡淡的神色,倒有几分大家风范! 齐国公觉得这个媳妇不亏。 反观另一边生了孩子后便开始憔悴的秦宁,与哭哭啼啼抱孩子哄孩子的张氏,齐国公心中就对顾长歌更满意了,头一次觉得幸好自己没坚决阻拦二人成婚。 家法完毕,安城大长公主道:“带下去,洛如霜在北燕之时,成玉不得出齐家一步。” “祖母……”齐成玉惊唿,他们同盟,如何能不见面? 刚惊唿的话声断了,却是齐二爷的巴掌打落了齐成玉的一颗牙齿,混着鲜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齐成玉的嘴角缓缓流出一滴血,伸手捂着右脸,脸颊浮出一丝冷笑。他不就说出话吗,离家一年,如今连话都说不得了?或者,在这一年里,赵姨娘的两个儿子已经彻底取代了他的地位。呵呵,看来,现在他能指望的只有洛如霜了,这颗救命稻草,他必须抓住。 打了齐成玉之后的齐二爷忙向安城大长公主赔罪,“母亲放心,洛如霜不走,成玉绝不出齐家一步。” 安城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起身,慧敏长公主与齐二夫人忙扶她离开,齐二爷被齐国公叫入书房,张氏将孩子抱给奶娘,自己小跑着去扶地上的丈夫,齐成玉却大力甩开他的手,一个踉跄,她便摔到地上,右手磨破了皮,渗出血来,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凑向齐成玉。 因那一甩,发已乱,钗已歪,配着张氏委屈红着的双眸,齐成玉只觉得噁心。这样的女人竟是他的妻子,是他儿子的母亲,齐成玉觉得自己被父母亏待了,愤愤拂袖。 留张氏呆呆地坐在原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年老色衰,色衰爱弛了吗? 可是她才二十二岁啊! 而齐家众人刚散去,洛如霜便上门求见。齐家的大总管早就得了吩咐,不许洛如霜进门,因此齐国公府门口好一番嘴皮子,才不让齐家失礼于人。 齐家大门已关,已经离开的洛如霜从暗处出来,竟直接施展轻功飞进去。 齐家要避免,也得问他答不答应。 第340章:大魏贼子 然而像是早有防范一般,刚飞身进来的洛如霜遇到一片屏障,或者不是屏障,而是一块大网,一时不防的洛如霜被困在大网中,没有轻轻皱起,摺扇前端瞬间露出莫约一厘米的刀片,几下几下将网丝划出一道缺口,正要摆脱逃离,然后却迎来另一张大网,洛如霜愣了下,接着如法炮制地划,奈何手快不过众下人齐力拉网的速度,下一刻,整个人便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砰得一声,只地面的冲击就够他吃一壶。 而落地的瞬间,一声声话语传入双耳。 “好傢伙,你划得快,可抵不过咱网多啊!这该死的贼子,齐国公府也敢惦记,今儿小爷我必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爷爷!” “对,让他知道爷爷两个字怎么写!” “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都不知,今儿咱替他祖宗教训他。” …… 洛如霜的脸一点一点的发黑,这些胆大包天的贱民!明知他是谁还敢动他,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了,齐家……早晚让他们付出代价,洛如霜眯了眯双眼。 齐家能重惩齐成玉,便已证明齐家对他的态度。齐家不想参与大魏与北燕的纷争,也要看他答不答应,如今他在齐家受了伤……洛如霜笑得阴沉! 然而下一刻,就见暗处走来一个阴谋,接着温润的话语声传入耳,洛如霜瞪大了眼睛,愤怒更甚! “家中入了贼人,先教训一顿,便送去见官罢!” “是,世子。” 齐成染,他竟然敢…… 然而没等洛如霜说半句话,铺天盖地的拳脚迎上他身,洛如霜下意识地护住脑袋,蜷缩成一团,背上腿上很快没一块好肉,愤怒如潮水涌上心头,齐家,齐成染…… 齐成染双眼清冷地看着洛如霜挨打,看着齐家的下人将他送去见官,冷眼旁观好似他不是齐家人一样,看着他故意不说明身份,故意挨这顿打成为反击齐家的证据。齐成染只讽刺地笑了笑,洛如霜,你以为没我保护,你还会如鱼得水?你以为这是在大魏,能任你猖狂? 因为他是洛倾城的弟弟,所以他保护他六年,而他得到了什么? 那些背叛他的人,他要一个一个算帐,洛倾城首当其冲,洛如霜嘛,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他要找点利息! 他从来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只是为了长歌,他愿意大度,然后对于这些人,是没有必要了! 送去见官的洛如霜註定失望而归,因为此时的京兆尹听他铿锵有力的控告,除了安抚就只是安抚,说神马齐家先前已经拒了他的求见,他不该因为被拒而硬闯,神马齐家原不知是他,还以为贼人闯入而自卫,算不得蓄意,无意罢了,让齐家道个歉便成。 洛如霜听得怒火朝天,大骂京兆尹向齐家投诚,枉顾两国相交。 向齐家投诚?京兆尹本就不耐烦的心愤怒了,什么叫向齐家投诚,前京兆尹才是唯齐国公是瞻,他一向效忠景帝,这话要是传出去,景帝能不猜疑? 枉顾两国相交,这么大的罪名扣上他的头上,他还能有命在? 这大魏的贼子果然狡猾,哼,你自己私闯齐家被教训了,你还有礼了?莫说景帝忌惮齐国公府,他在景帝麾下也应不喜齐家,然而在两国面前,这些内斗就都是小事儿了,你这大魏的贼子欺负我国臣子,竟还厚颜无耻地控告人家,真真不要脸! 京兆尹愤怒之下,从心底里便也没尊敬他了,只先拖住耍无赖的洛如霜,暗下快速地请示陈王殿下。夜晚宫禁,不得请示景帝,便只有景帝的心腹陈王殿下了。 陈王世子顾存毅亲自赶来,好言劝了一通,最后拉到烟花场中去通宵一晚,这才解决此事。
第298页 第二天,洛如霜面色不是很好,觉得顾存毅是在侮辱他的人品,本来昨晚他若硬留在京兆尹处,未必不能惩治齐家,毕竟他是大魏的人,他的亲姐姐是大魏国后,结果顾存毅却来拉走他,一夜后再来找茬,洛如霜觉得这等行为很无奈,他自然是不会做的,所以,这些都是因为顾存毅。 呵呵,顾存毅吗,他不介意除齐家外再多个敌人。 神色偶尔露出的锋芒让身旁人猜出一二,有讨好顾存毅者暗示顾存毅,顾存毅只轻轻地笑,“不过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得知洛如霜闯齐国公府,被齐成染揍了一顿的顾长歌问道:“你早知他会闯进家中?” “嗯。”齐成染没有否认。 “为什么?”顾长歌觉得齐成染与洛如霜无冤无仇啊,难道是因为他与齐成玉狼狈为奸?倒是有可能,毕竟那晚灯会,差点伤着她腹中孩子。想到这里,顾长歌就开始咬牙了,“太可恨了,咱们招他惹他了,咱们的孩子招他惹他了?成染咱们可算出了口气。” 齐成染点点头,“如今的京兆尹虽是皇上心腹,但他是知道分寸的,可笑洛如霜赖着不走,最后还是陈王世子摆平他。不过听人来报,洛如霜恐怕还记恨着陈王世子呢。” “他无礼闹事,人家给他台阶下,他竟还记恨上了?”顾长歌觉得这人很无耻,虽然有时候无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洛如霜的无耻并没有达到目的,这就有些可笑了。 顾长歌忍不住摇头,听说这洛如霜是洛相家中最得意的儿子,洛倾城最得意的弟弟,怎得这幅模样?怎么说呢,自视高出头,以为天下无人么? 洛如霜这个样子,真的是那个能在大魏横着走的人吗? 会不会是掉包了? 这让顾长歌又想起了洛倾城,这个贱人害死魏无极,她的弟弟又来害自己的孩子,真是贱到一块了。 而此时,正处驿馆的洛如霜收到洛倾城的家信,读完,洛如霜阴狠地笑了,飞快地下笔回覆:阿姊放心,待弟归来,定送无翎哥哥一份厚礼! 洛如霜舔了舔嘴皮上的墨水,眸中含着嗜血的光芒,而书桌的正中,写着齐成染、顾存毅二人的名字。 这是他回大魏之前,必须给自己报仇的人! 第341章:挑拨感情 次日,齐国公下朝回府,路遇一京街纵马之徒,齐国公厉喝令护卫拦下严惩,谁知竟是洛如霜。 齐国公脸色很不好看,皮笑肉不笑地道:“洛公子,街巷不得纵马。”你来我国纵马,敢情不是你国百姓的性命,你便不当一回事? 洛如霜仿佛没看到齐国公一般,嬉皮笑脸着,“好马不驰骋,岂不暴殄天物?北燕不行,我大魏便成,我大魏的百姓身强力壮,是经得起撞的!”齐国公脸色明显沉了下去,洛如霜暗骂这老狐狸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看来徒有虚名,嘴上的话转了弯儿,“玩笑话罢了,齐国公不必在意,本公子找你有要事。” 那晚私闯,再控告齐家,此时无视北燕律法,大街纵马,这等不将北燕放在眼里,不将齐家放在眼里的人,齐国公实在没有好脸子给他。 但洛如霜是大魏的人,该有的礼节应有,是以齐国公忍着不耐听他接下来能说出个什么花样。 洛如霜笑道:“不知贵府大公子何处,本公子与他有约,却找不到人!” 齐国公脸色更冷,“成玉身子不适,正在休养,洛公子还是不要打扰他休养。” “国公爷此言差矣,我与成玉相交一场,怎么也得探病不是!国公爷也不必担心过了病气,大魏人嘛,想来都是身强力壮的。” 齐国公讽刺地说道:“是吗?可你们相交一场,你身强力壮不担忧过病气,却不能不顾成玉身子啊!你们如此好的交情,你怎还不顾他的病情!”齐国公看他哑口一噎,心中对他更是轻视,直接道了句,“待成玉病好,定让他亲自登门拜访于你!”便走了。 洛如霜呆呆得,齐国公府的马车开始启程才反应过来,跑了几步没追上,立刻飞上那皮随行的汗血宝马,追了上去。 至齐国公府门口,齐国公由下人搀扶着下马车,旁侧是齐家的另一俩马车,原是齐成染特意请了假,送顾长歌回端王府住一些时日,遇齐国公回来,齐成染掀起帘子,与齐国公低声说了几句,齐国公点点头,吩咐道:“放心去吧,长公主那里由父亲去说。” 齐国公觉得娶顾长歌值,便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多了几分看重了,如今齐成玉回来,明显是个不安分的,要害得顾长歌失去孩子,莫说对齐成染多么不利,端王府那边就不好办!慧敏长公主不同意,便由他去说,这个时候他的话比齐成染有用! 这一说一应的,便被洛如霜追了上来。 齐国公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马车中夫妻两的脸色也不好看,洛如霜却似乎对这般态度的转变很有成就感,嘻嘻笑着,“齐世子见不得我呢,可是亏心事做多了?” “洛公子不必惩一舌之快,有话直说。”齐成染淡淡道:“你挡着路了。” 洛如霜呵呵笑了两下,看着齐成染脸上连最初的不悦都隐去了,淡淡的,却让他的心里极为不爽,他阴森一笑,转身与齐国公道:“国公爷啊,可知你的好儿子如何陷害兄长,如何挑拨你与二弟的感情?” 说罢他看向齐成染,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齐国公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如霜正纳闷做了亏心事的齐成染为何不心虚,难道还有后招等着他?听到齐国公不耐烦的声音,就更纳闷了,齐国公就这么相信齐成染吗,可齐成玉分明说,齐国公对齐成染并无多少信任! 洛如霜哪里知道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如今的齐国公对齐成染的信任不亚于对当初的齐二爷,更别说,他洛如霜只是个外人,齐国公凭什么相信一个外人而不愿相信亲生儿子? “洛如霜,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挡道。” 这一次是顾长歌说得。洛如霜一抬眼,便见到一张明媚的脸,没施脂粉,因有愤怒显得两颊红红得,洛如霜不由得呆了一瞬,下一刻反应过来此女正是顾长歌,便觉得这是对他侮辱,他竟然对一个恶妇发呆,这个刁钻跋扈的郡主,他竟然…… 洛如霜愤愤直接回了句,“爷们说话什么嘴……” 住了嘴……连洛如霜自己都不知原因,愣愣得却是下意识地朝齐成染看去,他的两肩钝痛,必是齐成染所为,这个爱女爱得盲目的人,不是他还能有谁,真是男人中的败类,然而他却没看到齐成染出手,半点证据都没找到!这让他对齐成染生出了一丝惊恐! 顾长歌拉了拉齐成染的衣袖,轻轻皱眉,眼神示意:不就说我几句,你出手什么,没得被人抓把柄,拿两国邦交说事儿! 齐成染摇头,两国邦交,他洛如霜又证据吗? 洛如霜没有证据,他不得不吞下这口恶气,心中对齐成染更恨,又听齐国公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于是说得更详细了些。 “国公爷,你还不知道罢!当初沧州,正是你的好儿子吃里扒外勾结姚风,陷害贵府大公子,大公子仕途尽毁,后来初回京,说是齐世子为大公子找来经商之路,但……国公爷您信吗?你这儿子巧舌如簧,自是说什么都有道理。然而他机关算尽,好不容易毁了大公子,如何会帮他?你可别被他骗了!对了,国公爷会否觉得你与齐二爷的关系越发远了,呵呵,这也是齐世子的手笔,因为你对齐二爷好,所以他妒忌了,这是其一,其二是他容不得二房的威胁……国公爷啊,本公子虽是外人,却从不说没根据之事,这事自是真的,国公爷若是不信,可去查……当然,您家世子的手段了得,自是查不出什么的!”
第299页 洛如霜觉得自己说的很对,然而说完,且不见齐国公应该有的愤怒,不见齐成染应有的惊慌,连顾长歌的脸上都是不屑的! 这??? 这让洛如霜有一瞬间的摸不着头脑,接着恍然,原来齐成染早就给齐国公下了功夫,难怪他说出真相,齐国公没有一丁点的猜疑,因齐成染的早有准备,难怪这些人都当他放屁,像个跳樑小丑一般地看着他。 洛如霜心道,你早有准备,我也不是没有后招。 第342章:鸠占鹊巢 “国公爷似乎不信,那这件事情你总该信了吧!”洛如霜阴阴地扫了眼齐成染,朱唇轻轻开启,“你儿子先前什么样儿,如今什么样儿,不知您可有怀疑?” 然后面向齐成染,“齐世子,本公子姑且称你为齐世子,你现在已是齐国公世子,得到人家的地位与身份,那敢问……他去了哪里?你鸠占鹊巢也就罢了,竟还对付二房的人,倒不知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灭了齐国公吗?” 齐成染的双手紧了紧,他竟然说这个,只是因为他变化太大,还是知道了什么? 当时成染的世子之位处在风雨中动摇,不变就保不住地位,二房的人逼得成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顾长歌本就很心疼了,如今来了个人说他鸠占鹊巢……顾长歌怒得直接骂道:“成染何样何事?我齐家的家务事要你管?碍于两国邦交,我们给你脸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本郡主刁蛮,没得忍不住就动手了!” “你……”洛如霜想到刚才齐成染的那手,你了半天,终究把口中的那句泼妇吞了下去,说道:“出嫁从夫,齐世子还没说话,你说什么。”又转向齐国公,饱含深意地笑着,“国公爷啊,你的好儿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国公打断,“洛公子,还请移步驿馆,齐家庙小,经不起你挑拨。若你再如此无礼,我动不得你,便只有禀报给我皇陛下,请他做主,找贵国朝元帝讨公道了!” “你……”洛如霜心中不可置信,竟如此信任,“……你竟不怀疑……” 齐国公当然不会怀疑齐成染,他自认为自己虽无惊世之才,但守住家族不让落寞下去还是行的,成染是他第一个儿子,是世子,从小就倾注了教导,只奈何那时的齐成染不开窍,失望之下便也少了关注,跟着端王的这几年他开了窍,齐国公有子荣焉,甚为得意,然而洛如霜却说这不是他的儿子,言下之意掉包? 呵呵,这是说他生不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吗? 你道我儿子不与以前一般便是掉包,那我倒奇怪了,为何传闻中让人闻风惧胆的洛相长公子竟是你这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可也是掉包了? 齐国公挥了挥手,齐家下人一拥上前哄走了洛如霜。 他见齐成染神色有恍惚,想到儿子曾经的那个样子,心想那个时候自己对他的耐心不多,稍有不顺难免打骂,心中一嘆,成染如今这个样子,是想起到了从前?他朝齐成染挥手道:“去吧,你已通知端王与王妃,别让人家久等了!” 齐成染抬眼,“父亲相信我吗?” 齐国公皱眉道:“难不成你还以为为夫信洛如霜的胡言乱语?” 齐成染的双颊扯上一丝笑意,“父亲相信成染,成染就放心了!” 齐国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曾经有二弟,他似乎从来都没相信过齐成染,二弟的不是他从来不会相信,包括沧州遇刺,伤痕累累的齐成染趟在他眼前,他却将那活捉的刺客交给了二弟,当时顾长歌说成染中毒了,他不信……看着渐渐走远的马车,齐国公轻轻眯起双眸,成染这些年来太不容易,从当初的平庸与不思进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情有可原。至于陷害二弟,陷害吗?成染或许有算计,但这也是迫于形势,算计让自己能看清二弟的真面目而已,毕竟他记得,当初自己以为二弟遭次子刺杀,赶去相救听到的那一番话,二弟与成玉亲口说的,难道是成染拿刀驾这父子俩脖子上的? 而这个时候,齐国公意识到自己曾经对二房的太过优待,以及对齐成染的差待,同时又意识到顾长歌的一条好处。 成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锦城之时端王用心教导了的,没有顾长歌的缘故,端王会教导?呵呵,这个媳妇真值啊!骄纵便骄纵些,比那些个柔柔弱弱只会哭的女人强多了! 另一边,马车里的顾长歌闭目养神,快到端王府时睁眼,见齐成染似在深思,不由愣了下,问他因何。 齐成染沉默了会儿,说了句,“洛如霜的话……” 顾长歌不在意道:“成染你放心,齐姑父不会信的。” “他说……我鸠占鹊巢……嗯,我在想,他远在大魏的人都能这么想,岂不是天下人都如此想?” 顾长歌讶道:“你竟还担心外人的想法了?” 这让顾长歌很奇怪,以前的齐成染都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当然现在的他也不在乎,然而今日这事……顾长歌心中升起一个问号,并不多说! 端王府很快到了,齐成染扶着顾长歌入内,端王顾长衍均不在,只端王妃一人,二人见过端王妃,齐成染让顾长歌先休息,说她身子重不方便,顾长歌笑说:“哪有不方便了,都说生孩子前应该多走动呢!” 齐成染顿了下,道:“我有话与岳母说!” “我不能听?” 齐成染点头。 顾长歌有些失望,但也不追问,就要起身出屋。 齐成染连忙按住她,轻声道:“你坐着,不能累着你了,我与岳母出去。” 端王妃看齐成染神秘成这样,也就起身跟着齐成染出去了,二人出了屋,端王妃先使了暗卫出来,隔开周围的闲杂人等,再道:“要说什么,说罢!” 齐成染拱了拱手,说道:“岳母可知那魂穿死随机,还是人为……” 端王妃的脸色正色许多,“如何这般问?” “是这样的……”齐成染将洛如霜的话重复给端王妃。端王妃深思了下,正色道:“许他并不知你的身子换了芯儿,这是打击你的话,你听听便是不必在意。那魂穿,应该……并不是人为,这个我曾想过许多,想来是随即的。所以,既不是认为,洛如霜你便不用怕,他瞎猜呢,再说他没有证据啊!” 齐成染点了点头,又拱了拱手,“多谢岳母了!” 端王妃摇头,“你快去给长歌解释,圆个谎什么的,她好像不悦你背着她说事!” 第343章:混进齐家 “说完了?”顾长歌斜瞥了他眼,转过脸去,生闷气般地不再看他。 齐成染轻轻揽着她,“恼了?” 顾长歌挑眉,“我不应该气恼吗?你竟然瞒着我,我不应该气恼吗?连母妃都能知道,就我不能……染染,你太让我伤心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就只是道歉,看来这事真不能告诉她,顾长歌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没纠结,罢了罢了,他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不能说便不说,她应该尊重他。 顾长歌没再追问,也没有闹腾,叽叽喳喳地与齐成染说其他事情,这让齐成染心底动容。
第300页 这次回端王府,是因为齐成玉。 齐成玉本就不安分,如今禁足府中,怨恨越积越深,难免对齐成染生出坏心思,伤到有孕的顾长歌就不好了,所以谨慎之下,齐成染有意让顾长歌回端王府住一阵子,再回齐家生产。 慧敏长公主不同意,说女人生产没个定数,万一生在端王府,于齐家的名声不美!这次事关齐家的名声,连安城大长公主都不太乐意,觉得齐成染宠顾长歌太甚,给了夫妻俩好一阵脸色。 顾长歌见这个情况,不想让齐成染为难,便说留在齐家也成,齐成染不依,说她和孩子不容大意,便将压力统统揽在自己身上,带顾长歌强硬出府。 “齐姑父真的会帮我们?” 齐成染淡笑着点头,“该是能的。” 如今的齐国公对成染倒还像话,顾长歌点点头,嘆着可惜齐成染不能陪她住端王府,当然他可以晚上熘来,然而年关事多,白日刑部之事已经够他操劳,晚上再累,她心疼! 而让顾长歌觉得奇怪的是,她住进端王府的这些天里,为嘛老是看到蒋荣,难道哥哥与蒋荣成了莫逆交? 当顾长歌问起,顾长衍点了点头,“嗯,如今哥哥待蒋荣为好友,你也注意些,平日莫要唐突他,让他远了心!” “他平日来咱家勤快?” “倒还好,一般般,只这几天勤些。”顾长衍笑着,“想是因他的婚事,上次卢家不成,后来不知怎的,他说大丈夫应先立业再谈成家,我还道他是不想麻烦我呢,劝了几句,他却坚决得紧,罢了罢了,如此我也乐得清闲!这个媒人不当正好啊!” 原本虽说顾长衍当蒋荣为自己人,然而他觉得婚姻不能将就,而蒋荣却直接将终身幸福交给他,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膈应,所以蒋荣“想通”之后,顾长衍就更看重蒋荣了。这段时间,两个人像穿了连体裤一般,时不时地来场小聚,顾长衍佩服蒋荣挣仕途的拼命,蒋荣觉得顾长衍的才智远超传闻! 不过想到这里,顾长衍便嘆息蒋荣错过香饽饽齐芫了。 蒋荣若能娶齐芫,至少少奋斗十年,然而现在……听说最后慧敏长公主都松口了,齐芫却先放弃,真是没有缘分啊! 洛如霜很奇怪齐国公的态度,按说他说出齐成染的阴谋,齐国公该是气恼才是,再者,从他的话意思很明白,便是齐国公再相信齐成染,也不难看出齐成染的心机,而现在的齐国公正值壮年,这个优秀的儿子,他不怕这儿子反他?却为何对齐成染如初?不,不是如初,听暗线传报,之后的齐国公还替齐成染向慧敏长公主说情,为齐成染主动朝慧敏长公主弯腰,这……应是对齐成染更好了,不应该啊! 按照洛如霜所想,齐国公知道齐成染的阴谋,应该先沉脸,或许有袒护,但绝对不多,随即打发自己,便立刻去查齐成染在沧州的一举一动,以及齐成染前后不一的变化,却为何,至始至终,莫说沉脸,连个怀疑都没有! 他便如此相信齐成染? 当然,那鸠占鹊巢的话,洛如霜并非无稽之谈,齐成染的隔房兄长齐成玉都能例举齐成染一大筐的不一样,所以齐成染一定有问题,虽然他并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他不信齐成染会成长得这般快!这该有多深的智慧才能这么长进!除了魏无极,他不信天下能有如此聪明的人,而魏无极,他下意识地不愿提及! 齐国公这般待齐成染,看来直接对付齐成染是不行的了! 与他结盟的是齐成玉,洛如霜觉得自己应该与齐成玉见个面。齐家拦着,哼,以为这样便能阻止他的脚步? 当天,齐家便出现一个陌生的小厮。 很快齐家总管得到消息,将洛如霜的画像拿给报信人,哪里还有不知道的,立刻禀报齐国公,齐国公冷笑。 禁足家中的齐成玉哪儿都不想去,见不到洛如霜,整天的乐趣便是嫌弃张氏,特别是张氏鼻涕眼泪哭得毫无大家闺秀模样时,他便越是兴奋。仿佛演练了无数次的今天,跪在屋中的张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齐成玉静静地等天黑,夜里,他会拿出皮鞭狠狠地抽! 没等到黑夜,却等到不合时节的知了声! 齐成玉恍然于心,厉声对张氏吼道:“滚出去!” 张氏茫然地看过去,齐成玉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她吃痛闷哼,若不是顾及外面的人等急了,齐成玉必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脸上越发难看,张氏忙爬起来,沖沖离去。 小厮装扮的洛如霜进屋来,齐成玉忙关了房门,二人细谈。 “你那三弟着实狡猾,那天本公子说出他的阴谋,本以为会多少动摇他的地位,却不想于他无半点影响!这齐国公……真的不信任齐成染吗?”洛如霜怎么觉得不是不信,而是大信呢? 齐成玉苦笑,“齐成染的好手段,让人生畏!” “喔?成玉怕了?” 齐成玉紧了紧拳头,“我是齐家这一辈的长子,我凭什么怕?是,现在的齐成染是能,然而曾经却还不是从小被我们欺负着长大,他能有现在,那么被他欺负冤枉的我为何不能斗败他?我为何要怕他?他毁我仕途,毁我地位,我统统都要讨回来,我……” 第344章:自以为是 洛如霜听他下狠话,便觉得这人成不了气候,因为魏无极几乎从来不下狠话,耳濡目染之下,他便觉得下狠话的人都是纸老虎,成不了事儿的。不过齐成玉成不成得了事没有关系,只是同盟而已,交易完毕,就什么都不是了! 洛如霜不爱听狠话,直接打断道:“齐国公不信我,看来揭穿齐成染的真面目已是不能,本公子对齐家不甚了解,接下来该做何事,还请成玉提示?” 洛如霜答应帮他復仇,所以齐成玉还是很相信洛如霜所做之事为他着想的。齐成玉仔细深思,皱起眉说道:“若说才能,难道真有天才?若他齐成染心智超常,幼时便不会容我欺压,可见大家都是一样的,然而齐成染斗败二房,我寻思着,应是齐成染与慧敏长公主等人协力,而二房人心涣散,失败情理之中。可若我二房众心一致……” “成玉有计较了?” 齐成玉点了点头,“我那同胞妹妹嫁入安郡王府,若她肯帮我,倒有转机?” 这下洛如霜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同胞亲妹,难道还不相亲相爱?倒说些假设之话,兄妹情谊不好? 齐成玉看出他的疑惑,苦笑着,“相较我,妹妹更亲近齐成染!” 瞬间,齐莹在洛如霜心中成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从娇小无用的女人,成了奸邪小人之辈!眼里心里都是鄙视! “一定要她相助?”这么吃里扒外的妹妹,不要也罢,若非不得已,洛如霜并不想拉拢,而是想连带着和齐成染一起灭了! 齐成玉点头,“她是安郡王府的媳妇!”最重要的是,如今大伯已在防着二房了,这二房中,除了父亲,便只有齐莹能有拿得出手的实力了! 还真需要?洛如霜轻轻皱了皱眉,这样的妹妹都要拉拢,该说他物尽其用,还是无能?靠亲族的势力算什么,人家魏无极什么都没有,不也架空父皇? 但洛如霜还是答应了,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势力帮齐成玉。
第301页 二人商议一番,齐成玉执笔书信一番,让洛如霜代为交给齐莹,并嘱咐道:“若她不应,便再做打算!” 洛如霜点头,心中却道,那女人背叛兄长,齐成玉不但没怪罪,还给她女儿送了礼物,又亲自书信,自己代为转交,如此大的脸面,她还敢不应?蹬鼻子上脸? 而洛如霜离去之后,屋角暗处飘出一个人影儿,竟是双眼红肿的张氏。 偷听到丈夫与洛如霜的对话,想起安城大长公主身边的邱嬷嬷的承诺,她很矛盾! 丈夫正在对付大房,只要成功,她与恪儿的身份便不一样了,然而真的能成功吗?若是失败,她知情不报,安城大长公主能饶过她?不定恪儿都受牵连!张氏很是纠结,下一刻,便舒开了眉头,长长的唿出一口气……丈夫对她这般厌恶,便是成功,她能得好?恪儿能得好?这几天的折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阅完信的齐莹冷冷一笑,命人将那送信的小童轰了出去,连带着给女儿送来的礼物一起。 对付齐成染,她是疯了才会答应! 而齐成玉,你凭什么以为只送块地摊货的玉佩,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便能让我助你? 只是轰人出门之时出了点小意外,恰巧被胡元裴撞见,胡元裴轻轻皱眉,问小厮何事,小厮道:“洛如霜替齐大公子送的家书,少夫人命人轰走!” 齐成玉与洛如霜同行不算,竟又与之牵扯,这是不想要命了?而齐莹是他的妻子,齐家不好,安郡王府也不好,想到这里,胡元裴的脸色就有些黑了,这个齐莹……更何况,与亲兄长都处不好,她还能与谁处得好?难怪母亲妹妹对她不满,看来不是母亲妹妹刻意找茬,而是齐莹自己的问题。 得知送信的随从被轰了出来,这下,洛如霜便真正恨上齐莹了。 他觉得齐莹这种是非不分,亲疏不认的恶人不配活在世上,那么,在他能腾出手来之时,他不介意为民除害!现在似乎并没有大事发生,所以誓要让齐莹得到教训! 接着,齐莹总是有接踵而来的麻烦,例如胡安萱欺人太甚,她忍无可忍,决定用婚事来毁了她,却不知怎得,胡安萱那未来夫家却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那家的夫人对胡安萱更热络了!又例如,胡元裴总是喜怒无常,圈养娈童不说,左右她也不在乎,可胡元裴竟然起了将胡无暇抱给安郡王妃养的心思! 因为女儿的事情,齐莹有些慌了,一门心思投入夺女大战,很快便找回场子,这时的她才回过味来,原来是有人对付她啊! 然后顺藤摸瓜一查,便查到齐成玉头上,这让齐莹恨极了齐成玉。亲兄妹的关系不但没有改善,恶劣更上一层楼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被拒了拉拢的洛如霜,吩咐心腹抓齐莹弱点以及找茬后,便传信给齐成玉,添油加醋地说齐莹不止不答应,还如何如何地谩骂。 洛如霜觉得自己是活雷锋,本来嘛,像齐莹这样的妹妹,要着也是祸害,这关系不亲不疏的,若齐莹有个灾难,齐成玉不得相助?所以,他要亲手将这兄妹情斩断,帮齐成玉省点精力!不用谢他,关心盟友是应该的! 洛如霜与齐成玉的互动活跃,与北燕其他官员也很活跃! 例如下朝,洛如霜会与某某某勾肩搭背,谈笑春风,张哥长李哥短,好似只这短暂的见面便成了忘年交一般。或者请某个重臣喝几杯小酒,亵玩妓子。这是明面上的,暗下则夜入人家府中,说出他家的麻烦事然后摆出一副替人家分忧的姿态,譬如家族的未来发展,或是景帝对这家人的态度云云,总之,他是一个救世主的形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以一己之力玩转干坤,拯救所有人! 而事实上,众人心底嘲笑他傻逼! 当面与他称兄道弟的人,转眼便将他的目的禀报景帝。真是笑话,且不说他们是北燕的官员,景帝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会听你这大魏贼子的话?更重要的是,这个蠢货的一举一动恐怕景帝早已知晓,听他的妖言惑众,是嫌自己命太长? 第345章:查出死因 这个时候,洛如霜在北燕朝臣的心中掉了不止一个档次! 端王妃听到洛如霜的举动,嘴角抽了抽,顾长歌说她不能理解为何这样的傻逼还能活到现在,还能活得这么好! 端王轻轻笑着,“本是洛相嫡子,前有魏无极保护,后有朝元帝相护,如何能活不顺畅。大概这次北燕之行,是他第一次受挫罢!” “命太好!只可怜了魏无极!”顾长歌有些咬牙切齿,魏无极对洛如霜的好没得说,然而洛如霜呢?她不相信洛倾城的背叛洛如霜毫不知情,他享受了魏无极的好,还心安理得地站在魏无翎身后。 端王妃也嘆道:“那魏无极是个人才,奈何识人不清,若是做我女婿,肯定不会落得那个下场,都是命!罢了,他自己走的路,咱们瞎感嘆什么!” 端王含笑抿了口茶,眼底有丝讳莫。 “长衍这几日可有进展?” 端王问话,顾长衍道:“真相快大白,就如今的线索,我猜应是大魏人下得手!不过真相,倒要看明日的结果了!” “不急,慢慢来!” 过了明日,也还有三天才是十日期限之末,所以不急! 端王又道:“我让你注意的大魏中事,如何了?” “大魏北燕疆土交界之处,这几日加重了十万精兵,如此防卫,想来朝元帝准备一战。”又或者只是给洛如霜加筹码?顾长衍想,但这样,朝元帝是不是对洛如霜太好了。 顾长衍不觉得一个帝王会对外臣这么好,魏无极能爱屋及乌宠洛如霜六年,很大程度上,是因他还不是一个帝王! 同样不相信的还是端王,父子两对视一眼,算计已在心中。 既然如此,便准备战吧! 以往,端王自然会以北燕的利益为重,然而在失望寒心了无数次后,他首先在乎的是家人,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忠心耿耿的部下!北燕如何,他再是不想管了! 三天后,捏着期限最后的时刻,端王将调查结果禀报给景帝。 洛如霜大惊,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他想要的,虽然他早已知道,甚至是促成,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查出来,无翎哥哥与他天衣无缝的安排,不应该被查出真相,更何况,北燕京城离边疆路途遥远,快马加鞭赶去的一个来回都至少需六天,还剩四天而已,那里山高皇帝远,还能查出?而且别说赶去边疆,端王府的人连京城都没出! 所以,洛如霜觉得这个真相是端王伪造的!只是运气好,恰好与真相一模一样而已! 而真相是什么? 是洛子恆不知因何原因,身着片缕地躺在大魏的边境,恰巧途中经过一个商队,那商队中的壮汉贪图洛子恆美色,便带在商队一起,日夜荒糜! 洛子恆不反抗? 洛子恆当然会反抗,然后他的随从早被范成辉杀尽,本身纨绔子一个,被美色掏空的身体面对数十名壮汉,如何能反抗得了?他越反抗,壮汉们越兴奋,不到两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这商队怕粘上人命官司,夜间随便找了个树林,扔下奄奄一息的洛子恆! 此时,洛如霜大骂端王污衊,说他弟弟不是商队所害,尸体找到的地方也不是大魏境内的树林,而在北燕,还说便是死在商队手上,那商队也不是大魏的人,而是北燕的商队!
第302页 端王轻笑,问证据。 洛如霜反问端王要证据。 端王先请示景帝,再拍了拍手,殿外走进几个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北燕临边境居民、大魏临边境居民、商队老闆、抛尸洛子恆那县的知县。 北燕临边境居民说:“记得那日清晨,天蒙蒙亮,我与我妻刚打开门,一眼望去,就在铁栅栏外面瞧见一个隐隐的人形,想是哪里来的难民,本想帮衬一二,但那却是大魏境内,便管不得闲事儿了!晚上再来看,人便不见了!” 铁栅栏是大魏与北燕边境线,由大拇指厚度的铁丝围成的铁墙,五米多高,密集而牢固,肉眼能忘见对方的情况,但飞禽走兽不能通过! 大魏临边境居民说:“因那去了亲戚家中,中午回来,当时人还在,莫约傍晚,便不见了,只能从崛起的尘土得知商队来过!” 商队老闆颤颤道:“是,是小的起了歹心,小的有罪!” 那大魏知县则淡定得多,沉稳地道:“起先发现洛二公子的尸首,并不知其人,直到十日后洛大公子寻弟无门,前来认领,这才知洛二公子的身份!” 最后端王总结:“洛公子说令弟之死责任在大魏,可事实证明,令弟躺下之时还好好的,整个过程都大魏境内,与北燕无半点关系,退一步,就认洛公子的无礼为事实,本王便奇怪了,令弟好好地在大魏,怎跑北燕来?难道有何隐情,还望洛公子解说?再有,令弟之死一年有余,洛公子现在来讨公道,可有牵强?” 四人中,有三个是大魏的人,所以足以为证!而端王的话更激起波浪! 其实早在四人出现的那刻,洛如霜心底便慌了,“端王巧舌如簧,本公子说不过你!” 洛子恆之死,洛如霜是知道的,甚至说,在洛子恆死之前,他就知道。 他讨厌洛子恆,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嫡子的身份,却被父亲的妾室养着,本该前途无量,但他自己养成了纨绔,怪谁?洛子恆怪自己与姐姐没照顾好他……这样的弟弟,是洛如霜的耻辱,他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他。后来无意中得知,无翎哥哥也不喜欢他,所以,趁他为贪了美色奔波千里,便杀了他吧! 端王问洛子恆来北燕的原因,洛如霜也知道原因,可难道说是因为得知慧阳长公主贬为庶人,特为亵渎美人而来?还有霍瑶,霍瑶如今是范成辉的妻子,他来北燕,魏无翎便警告过万不可招惹范成辉,他自是不敢供出霍瑶,尽管洛子恆的亲随都是因为霍瑶与范成辉才死绝。至于为何隔了一年才讨公道,因为当初的无翎哥哥初登基,帝位不稳,还暂不想攻打北燕! 第346章:洛家傻子 洛如霜没想到端王真的能查出真相,这证据一环一环的,让他无法反驳! 难道说端王诬陷他,可这证人,是大魏的人。总不能说这些大魏人都是假的……洛如霜觉得时间静止了,对啊,为何端王派出的证人便是真正的证人?尽管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洛如霜似乎找回了自信,骚包的摺扇轻轻摇着,如玉的脸上扯出几分笑,“端王爷啊,你巧舌如簧,本公子说不过你,但你不能欺我年纪小啊!这,这,这……端王爷说这些是证人,便是证人了?若是假造,本公子岂不吃个哑巴亏?” 话之际,他依次指着四名证人! 无耻…… 北燕上至帝王,朝臣,下至奴才太监,都骂洛如霜无耻,洛如霜看着这一张张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脸,心中那叫一个畅快!他就无耻了怎么着?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端王本就不能拿出证据不是?他就不认,端王还能吃了他? 端王是不能吃了他,但他不认,端王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立刻请示景帝,希望能将今天殿中的一切公告天下,说既然洛公子不能判别真相,那么是非黑白,便让天下人公断! 朝臣大叫好,觉得有端王爷,真够扬眉吐气! 景帝本也想这么说,谁知端王提前一步,这便有些不喜了,他点了点头,半眯着眼睛,在洛如霜惊诧之下,将此事吩咐下去。 一炷香之后,京城的茶楼小肆里,说书先生都在说这个。三天之后,北燕上下的茶楼小肆都说这个。 同时命使臣前往大魏,将真相解释给朝元帝听。 对于北燕的反击,洛如霜先是愣了一愣,让天下人公断,好办法啊!洛如霜有些佩服端王的反应,但他惊诧,却不惊慌,北燕可以公告天下,但天下人耳中听到的真相,或许就不是北燕景帝与端王所想的那样了! 洛如霜派出自己手下百里挑一的高手,威胁说书先生道出当日殿中的‘内幕’。 然而天不遂人愿的是,第二天,说书先生首先就将自己受洛如霜要挟之事道出,再讲真相,而且不止一个说书先生,北燕全国十之八九的说书先生都是如此! 于是,北燕百姓彻底愤怒了,游街示众,只为绞死这个大魏贼子! 洛如霜哪里知道的是,一国百姓,尽管对自己国家多有不满,羡慕嫉妒魏无极曾经统治的大魏,然而有端王曾经的“没有国何有家?”,加上这件事情发生的前几天,茶楼中多有提起这点,北燕百姓哪里还会对自己国家不满,只觉得家国受到威胁,民族将要灭亡,连睡觉都觉得床顶悬着一把刀,爱国情怀暴涨,这样的情况下,洛如霜如何能得逞。 现在,民众愤怒,誓言护国保家,先杀了这个挑事的大魏贼子! 听说这几天的北燕暴乱不断,暴乱源头便是要杀了洛如霜,而政府迟迟不动手!洛如霜不知是哭还是笑了,他喜欢北燕的暴乱,然而却更喜欢自己能好胳膊好腿儿活着享受直到老死! 但此时的洛如霜并不惊慌,百姓嘛,愚昧得很,比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的墙头草还好控制,他自认为凭他的才能能够给抑制住百姓的情绪。 暴乱的第二天,洛如霜由护卫护送到驿馆门口,进行高昂的演讲!神马他没威胁说书先生,乃有人构陷于他!神马这是阴谋,因为他说大魏皇后的弟弟,丞相之子,北燕想折损他这个英才!又神马说起他身上这件大裘衣,这是大魏的珍品,然后在北燕却常见,按说北燕如此富饶,为何你们老百姓的生活疾苦呢?国家不管你们吗?没事,大魏朝元帝爱民如子,大魏边境永远为你们开放!最后总结说天下总会大统,时机已到,看准时机早战队总是好的! 屁! 构陷?我们证据的查出来了,是你不认,来威胁,你还好意思说构陷?你是英才?咱们北燕的人都暗下说你是蠢材!你不是与我们北燕过不去吗,你这身上的狐狸大裘衣还是从北燕的雪山上猎得呢,既然与北燕过不去,何不骨气一点,脱了?你大魏企图吞併北燕,狼子野心,这便当我们真是愚昧的百姓,企图策反? 北燕百姓不觉得自己国家不对,也不觉得自己愚昧,她们总是下意识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于是百姓们的情绪更加激动,暴乱更大,洛如霜的处境更危险,差点就被撕碎在当场! 随后,洛如霜缩在驿馆不敢出来了,还是齐成染与顾长衍好话说了一通,驱散围堵驿馆的百姓。 见到洛如霜之时,洛如霜竟问了句,“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你?因为我们不蠢,你死了,朝元帝正好发动战争,出师有名,出师利啊!
第303页 这个蠢货,齐成染是早有预料,对于这句话并不意外,顾长衍是不想与他玩儿为什么的游戏,直接说了句,“不想死就安分点!” 洛如霜听懂他们的意思,再不做蠢事了!当然,现在他身边的高手为了保护他已折了七七八八,也没机会搞事了! 出了驿馆的顾长衍笑道:“蠢货一只,真不知魏无极如何能忍?” 齐成染淡淡笑着,“爱屋及乌呗,所以说,爱都是盲目的!” “盲目的爱可不配我妹妹!” 齐成染的脚步一顿,但很快恢復如常,他转过头,看着笑眯眯地顾长衍,说道:“你多虑了!” 顾长衍笑眯眯道:“我这不还没说吗?没有指名道姓呢,你如此回答,难道心中有鬼?” 齐成染没再说话,就此别过顾长衍! 顾长衍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后背,希望他猜错了!这一年多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父王突然对齐成染热络的态度,父王让他查大魏的事情,涉及内宫,更涉及魏无极……而他这变化了后的举动,与魏无极真像啊! 巧合吗? 是不是真的齐成染不重要,反正他也不喜欢那个怂包,但他不容许这人带着目的接近长歌,骗长歌的感情。 或许他们有情,是他猜错了!当然,也或许,他真的是齐成染! 顾长衍觉得经过自己这么一说,便算他不是齐成染,就算利用长歌,应该也会顾及他吧!警告就此便够,自然顾长衍放心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七七八八的确定父王定知晓他的身份,有父王把关,长歌应该没有危险! 现在,顾长衍要考虑自己的处境,端王府的处境了。 北燕百姓的情绪很激动,劝者很有可能被认定通敌叛国,血溅当场不是不可能,然而景帝让他与齐成染来驱散群众…… 呵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那个从穿开裆裤便一起玩耍的堂兄长,现在想要他的命!真真心寒!顾长衍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而为过年准备的顾长歌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洛如霜的事情一过,便越临近过年,还有五天就是除夕,要给太后准备礼物,顾长歌还拿不定主意送什么! 太后疼她,可是这段时间因为景帝与父王的掐架,太后的态度与以前明显不一样了。 两边拼命太后帮谁?结果不用说,不是亲生女儿的女儿如何能与亲生儿子相比,这就等同于当初的胡元裴与顾易青,太后对胡元裴也是慈爱,然而面对顾易青的利益,就算不得什么了! 但虽说如此,顾长歌却仍有些不确定,因为太后对她真的很好,为了她,太后能违背景帝的意思,帮他躲过景帝的靠近,为她能顶着太皇太后的怒火挡鸩酒,能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她的婚事,又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拖延,她还能在太后面前出口成章,这些都是太后的宠爱! 顾长歌不确定太后的态度,她极为用心的选了礼物,与端王妃一起进宫送去! 第347章:不一样了 太后宫中很热闹,已有身孕的皇后领着宫妃讨好太后,大红的中衣外披着凤袍,微微隆起的肚子,皇后含着笑,从宫女的托盘上拿出附属国进贡的上等玉如意,亲自呈给太后。 太后收下,赐坐,看赏! 宫妃口中连连的吉祥话,太后夸宫妃嘴甜,夸皇后对后宫治理有方,态度从先前的不喜也能露出笑容了! 端王妃与顾长歌到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二人请了安,太后赐坐,而后殿中有一瞬间的安静,再不知是那位八面玲珑的宫妃打破尴尬的场面,带着众人说笑起来。端王妃母女含着笑,却始终没说话!太后也没道一句。 皇后很体贴地笑了笑,“母后,儿臣身子有些不利爽,想回宫歇息!” “可用请太医?” 皇后温柔地道:“多谢母后关心,小动静而已,倒是不用。” 皇后识趣,太后自然满意,点了点头道:“便去歇着吧!” 皇后一走,宫妃自然纷纷告辞,很快,宫殿中便只剩下三个主子,以及太后的心腹。 端王先开口道:“先前长歌有孕,我也无闲,许久未见太后,特来拜见!”然后将二人为太后选的礼物分别拿出,发挥少有运用的口才,二人最初的尴尬渐渐消去,亲密好姐妹的气氛很快找回,顾长歌正在走神儿的感嘆母妃太厉害,却不经意瞧见太后嗔怪地瞪了她,背嵴瞬间直起来,同时心底的石头落了下来! 这个样子,想来太后没疏远她吧! 因此顾长歌放心插话,“太后,长歌送你的礼物如何?” 顾长歌送了两罈子陈年老酒,听说是她出生那年,父王为她和顾长衍埋在端王府后院的,共有一百坛,顾长衍与她平分,因为年成越久味道越香醇,所以顾长歌都捨不得喝,这次送给太后,的确是割爱了! “瞧你这丫头捨不得的劲儿,不就是两罈子酒吗!”太后让心腹将酒罈子收进去,笑说。 顾长歌嘟起一张嘴,说您喜欢,下次再送您两坛便是。 太后说可不能再让你割爱了,这次若不是为宽你心,哀家还真不收! 顾长歌说太后对我真好! 像是从没有景帝与端王的嫌隙一般,太后对顾长歌一如既往,这让顾长歌很感动。母女两在太后宫中用了餐,下午便由宫人引路,去了太皇太后宫中,给太皇太后请安! 刚为太后感动的顾长歌,她的心突然酸涩起来。 上一次她与母妃进宫,因为怕太皇太后不利于她们,太后亲自送她们母女见太皇太后,而这次,难道太后觉得事已久远,便不怕了?可是太皇太后对她们母女一直都恨得牙痒痒的! 太后不是母妃,虚与委蛇又如何?她到底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凭什么要求人家重她过于亲儿? 顾长歌啊,你得到太后的喜欢,便开始贪恋了! 可这份得之你幸失之你命的宠爱,还是远离了你! 端王妃握着她的手,亲声道:“母妃永远会在你身边,有母妃呢……” “我……”顾长歌怎么觉得这话怎么这般别扭呢,“我,我也没怎么呀,我没伤心得怀疑人生,就是有些伤感而已!唉,要是以后父王与……太后会不会亲自杀了我们?” 端王妃嘆道:“哪里知道呢,总之你记住,谁都不要相信,便是父王与母妃……不要觉得残酷,母妃从小都是这样与你说的!” 顾长歌点了点头,心里更酸涩了。 她问还要不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端王妃摇头说不去,并让那引路的宫女回去。 她们母女是太皇太后的眼中钉,何必自讨没趣! 晚上,顾长衍也将白芷带回家中,一起用饭。二人如今的关系比先前又上升了几个档次,不安分的丫鬟青儿早在白芷从蒋家回来便被卖了,如今听说二人都在考虑成婚了!偶尔端王妃会和白芷商量婚礼,比如日子,还商量什么时候怀孕最好。 顾长歌在一旁听,偶尔插上几句。 听到端王妃问她什么时候回齐家,顾长歌说:“不造呢,齐成染的意思是生产前,这个概念有点模煳,他也太小心了,我觉得就算待在齐家,小心些便没事!” 白芷笑:“齐世子是心疼你!”
第304页 “就是啊!”端王妃点头,“这么好的男人,你竟还有话说?不过你回娘家住这么久,外人肯定闲话了,虽然咱们不怕闲话,可齐家不比咱家,你可有听说那边传了什么风言风语吗?” 顾长歌摇头。 端王妃说估摸着齐成染拦着了。 “女儿啊,婆家不比娘家,特别是你生下孩子,几乎就被绊住了脚!不过母妃还是不建议你忍,有了委屈只管说,大不了让父兄接你回家,不放心再将孩子也接回家,虽然齐家可能不会放了孩子,但咱家的实力摆在这儿,且看他们愿不愿意拿整个家族赌!”端王妃自言自语地说着。 顾长歌翻了个白眼,“母妃后路都给我想好了,这是挑拨我和齐成染的感情?” 端王妃笑骂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不管你们夫妻怎样,我只管你过得如何。神马十年同船百年同床,都是屁话,同船的推人下水,同床的夺心取命,这样的缘分,要还坚持,母妃佩服你是一条英雄好汉!” “母妃你是女中豪杰呀!”顾长歌笑着。可是她与齐成染感情好得很啊!嘻嘻,她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白芷面上笑着,心思则飘到了顾长衍身上,心中想着如此为女的端王妃,必对顾长衍也是如此,现在她对自己和颜悦色,想是顾长衍的缘故,然而若自己得了顾长衍的厌弃,那么……只一瞬,白芷又想着罢了罢了,即便顾长衍厌弃自己,心底善良的端王妃肯定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这半年的接触,她很清楚端王妃容不得男人三妻四妾,将来她嫁给顾长衍,端王妃将是她地位的最大倚仗。当然,她相信顾长衍不会抛弃她! 第348章:起么蛾子 这个年过得有些不平静,一是齐家不满顾长歌在娘家过年,二是洛如霜又起么蛾子! 对于顾长歌不回婆家,齐家上下都愤怒顾长歌不将齐家放在眼中,连齐国公都觉得顾长歌有些过了。 慧敏长公主忍无可忍,说这个媳妇要不得,逼齐成染休妻!当然,她是知道齐成染不会休妻的,也没想过真让休妻,这只是一种策略,觉得趁着眼下齐家公愤,她可以尽量地为自己寻利益!譬如,让齐成染纳妾。本来嘛,儿子都这个年纪了,身边怎么都应有几个知心人,只有顾长歌一个,还是个无德之妇,算什么?儿子成婚后她本就想做主,只是担心被顾长歌算计罢了,现在嘛,都快八个月了,胎儿很稳,且顾长歌引起齐家公愤,莫说作妖陷害,便真因为纳妾而气出个好歹,也都无关她的事儿了! 齐成染不纳妾?没关系,喝了药,往屋一关,事儿都解决了! 等到第二天生米熟成熟饭,她便与齐成染说只要妾生了孩子,她就可退一步,不提休妻。如此顾长歌还是正妻,他与顾长歌还是可以双宿双飞,不过是个妾,顾长歌既然爱他,如何不能容忍? 慧敏长公主想得很美好,然而现实并不美丽。第二天,才发现那屋中昨晚颠鸾倒凤的是她的次子。 知夏裸的双肩袒露在外,被子紧裹着的身子瑟瑟发抖,不是世子,是七少爷,竟然错了人,知夏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死亡的恐惧一直聚在头顶,仿佛一把钢刀,随便坎掉她的脑袋! 她只是一个奴婢,有贪图富贵之心,猜出慧敏长公主的目的,她便使计让慧敏长公主注意到她。 她原本已经放弃了世子,可慧敏长公主的态度在这儿,有慧敏长公主为她保驾护航,她还担忧什么?不说辈分摆在这儿,顾长歌再如何厉害,还能斗得过年岁多出一轮的慧敏长公主? 她已经做好了飞上枝头的准备,暂时做不了凤凰,但她会努力,在不久的将来做一只凤凰。 那等谪仙般的世子,她垂涎已久。 然而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的人不是世子,竟是七少爷。 心底的落差不可谓不大,知夏很失望,但隐隐得她觉得或许这不失为一件好事,顾长歌难对付,七少夫人好对付啊!而从昨晚七少爷的反应,他明显对自己是很满意的,这就对她更有好处了! 而她害怕的是,换了一个儿子,慧敏长公主认她吗?她只是一个婢子,若慧敏长公主只当她是一个爬床的丫头,打杀了或者发卖了,她连说出真相威胁的机会都没有。 对死亡的恐惧,让知夏浑身都在颤抖! 门打开了,慧敏长公主的眼神从惊诧变成了愤怒,齐成染竟然……竟然…… 他不是喝了药吗,她亲眼看着他喝下的,也是张嬷嬷亲眼看着他进屋,谁知最后却成了成曜。 而此时,转角走出齐成染挺拔的身躯,白衣衬得他很闲适,他懒洋洋地走了过来,对慧敏长公主道:“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慧敏长公主突然觉得很疲惫,摆了摆手,抓姦而来的心情再也没有,疲惫的回了院子。 管家杵在一旁,主子不明示,不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接着就听齐成染淡淡道:“看来七弟很喜欢,便纳了吧!” 知夏高悬的心瞬间落下,心底满是感激。 再说洛如霜,洛子恆之死真相已经查出,大魏商队已经伏法,按说他应离开北燕,之所以过年都还没走,其实是担心愤怒未熄的北燕百姓路中埋伏! 百姓爱家国,所以有从来不敢杀人的人主动参军保家卫国,当百姓觉得敌国贼子可恨,冲冠一怒,杀了洛如霜都是有可能的。洛如霜身边是有高人保护,然而高人能面面俱到?而且此时他身边的护卫早就去了七七八八。在身家性命方面,洛如霜还是很谨慎的! 这个时候的洛如霜始终不明白,为何一向运筹帷幄的他,到北燕却不一样了? 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以前没遇到齐成玉还好好的,遇到齐成玉却不一样,那就是齐成玉的问题! 他和齐成玉同盟,原因有几,其一:齐家在北燕影响深,他帮齐成玉掌握了齐家,这对他的目的很有帮助!其二:安城大长公主是大魏公主,他是大魏人,又年少有为,想来会对他多有青睐,再者齐成玉总归是她孙子,不定能是助力呢!其三:齐成玉失势,从一个前途无量的世家子沦为商户,齐成玉不恨?他越恨,越想重拾地位,就是一把越利的刀,而他在这个时候给齐成玉雪中送炭,如此能不得感激? 之所以能这么想,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自信。 运筹帷幄,少有失意,喔不,前有魏无极精心的保护,后有魏无翎对洛倾城的讨好而帮助,这些年来,几乎从没失势,然而现在…… 洛如霜眼中闪过几分厌恶,若不是齐成玉这个猪队友,他何至于如此狼狈!他对无翎哥哥信誓旦旦承诺的任务没有完成,他有何脸面回去?在北燕的脸面也丢尽了!这些都是因为齐成玉,明明蠢笨如猪,却刻意举止似心机深沉,让他以为他只是暂时的失势,并非池中物,于是结盟,最后却被他拖累! 洛如霜越想越愤,然后把齐成玉也恨上了。 这下,几乎齐家的所有人都被他恨上了!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句,洛如霜原与齐家半点恩怨都没有,起初因听齐成玉道他被家族抛弃,说家不是家,又因齐成玉是他同盟,便觉得齐家除了齐成玉都是恶人,所以下意识地厌恶齐家的人,连带着同是大魏人的安城大长公主,这是因为他们差待了他的盟友,他和盟友站在一条线上,所以他觉得齐家除了齐成玉都是他的敌人!而现在只因为觉得齐成玉拖累他,便看不起齐成玉,甚至厌恶与恨!
第305页 不得不说,洛如霜此人非常自我,自信心也相当强大! 第349章:无耻无赖 而洛如霜的么蛾子,则是恨上齐成玉后,自然要报復! 因他这几日躲驿馆不敢出来,齐成玉的自由便多了些许,可以在下人的陪同之下出府门,于是洛如霜挑了个月黑风高夜,命人用麻袋套住齐成玉,狠狠地揍! 他没脸,齐成玉也应没脸。 本想找事陷害,只这关头刚真相出洛子恆的事情,他的处境已经有些紧张了,便只能不痛不痒地出口气! 他认为是不痛不痒,但北燕人可不会这么认为。 那些曾被洛如霜拉拢,背后一五一十地告诉景帝的官员,听说洛如霜打了齐成玉,都很庆幸当初自己没脑热听信洛如霜的妖言! 齐成玉是他同盟吧,当初他悄无声息的来,没有齐成玉的掩护,北燕若知道他,能不暗杀?毕竟他自己隐瞒身份,人家只说不知,杀了再找个由头,必让大魏没公道可讨,或是让他永远失踪。从这程度,齐成玉是他的恩人吧!可连恩人都能无缘无故的恼了,竟下这么重的手,真真让人心寒!对恩人如此,他们这些人可没对洛如霜有半点益处,况且谁知道洛如霜有什么目的,真听信他的妖言,过河拆桥如何是好?或许他们有家族危机,有帝王猜忌,有内忧外患,但敌国贼子的诱惑,他们庆幸没有掉入陷阱! 在这些北燕臣子的心中,洛如霜已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再不可相交! 而从另一程度上说,洛如霜揍齐成玉,可笑他还以为无人知晓,真无人知晓吗?这是北燕的京城啊,不是他大魏,他以为他能一手遮天?这智商,真是蠢萌蠢萌的,当个茶余饭后的笑姿不错! 于是,以为无人知道他行恶事的洛如霜舒服了两天,便被押去北燕朝堂。 景帝愤怒地质问洛如霜为何伤他的子民,洛如霜这才一惊,竟然被发现了……可是他的善后工作非常到位,便是事发,也有一个替死鬼,齐成染就是替死鬼,因为他与齐成玉不合,所以暗中下手,却为何,竟然牵连到他!!! 难道有奸细,他的属下背叛了他? 这暂不提,现在应对景帝的质问迫在眉睫,洛如霜眼珠子几转几转,便说:“燕帝何出此言,谁伤到了?何事?” 多少官员再次庆幸没被这无耻之人洗脑! 景帝冷冷一笑,传齐成玉进殿! 鼻青眼肿的齐成玉走进殿来,只见他怒向洛如霜,终究有理智,没口出怒言,只拜见景帝,述说这被他国贼子的欺辱。 齐成玉不知道他如何得罪了洛如霜,他一心为他,被禁足了都还暗中与他见面,虽然有目的,当他是救命稻草,然而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这点根本不值一提,他对洛如霜好,然后洛如霜却不由分说地打他一顿,还是没有理由的,这让他觉得同盟简直戏言,洛如霜把他当猴耍。而他的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因为洛如霜才燃起的希望又给破灭,这让他看不到未来的光明,如今的齐成玉,连杀了洛如霜的心都有了!自然这伤往重了说,字字控诉,殿中的臣子都异常愤怒! 洛如霜还是不承认,“齐大公子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伤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伤你?” “你……”正是因为无冤无仇,让齐成玉更恨! 洛如霜看齐成玉语塞说不出话,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让他因东窗事发的郁闷消了不少,嗯,就是这样想动却动不得他的模样让他的心更爽,谁让齐成玉拖累了他呢!那些得罪他的人,他从来不会放过! 这与以前不一样,谁不是人精,有魏无极为靠山,谁敢得罪他,别说唱反调,便是一个眼神都不敢乱放,平时小事识趣忍忍,能保自己一家平安便是,那些所谓的得罪洛如霜的人一般都是奸恶之徒,魏无极帮他报復之前自是查过了的,这等人,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借洛如霜的藉口除了!而魏无翎得势,大魏的人就更避洛如霜的风头了。 然而现在,在北燕,洛如霜有靠山吗? 大魏那边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洛子恆都死了一年才来讨公道,安得什么心?讨公道是个危险的事儿,不定哪里一场叛乱,连尸首都回不了故土,然而洛如霜来了,这是朝元帝对洛如霜能力的信任,有非他不可的目的,还是朝元帝自己有心思?这让北燕朝臣的心里很微妙,所以谁会怕他?说到底,只是一个大魏贼子罢了,连背景都有可能是虚的,不聪明,还讨人嫌!因两国邦交,面子上过得去便罢了。 齐成玉语塞,洛如霜心中大块,笑着对齐成玉道:“齐大公子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能污衊我!我是大魏臣子,可不是北燕臣子能任你污衊,否则挑起两国战争,害得国破家亡,你可就是北燕的千古罪人了!” 齐成玉怒红了双眼,大愤一声:“你敢咒我北燕亡国!” 洛如霜心嘆这齐成玉还不傻,知道将事情引到北燕亡国身上,企图让景帝怒自己而帮他报仇!可郁闷的是,不傻的人,怎么和他结盟就犯傻了?难道是故意整他! 洛如霜觉得自己真相了,看来揍齐成玉一顿还不够,敢算计他,必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贬成商户都算便宜他了! 但面上,洛如霜嘻嘻地道:“齐大公子啊,可不是本公子诅咒,而是假设,警告你别狗急乱咬人的!当然,看在你被贼人伤得如此之重,本公子不但不怪罪你的胡乱攀咬之罪,还可以给你提个醒儿,你的伤乃仇人所致,且看你得罪了谁?我记得你与齐世子就不对付……” 齐国公怒道:“大胆,你这贼子竟敢挑拨我国百姓兄弟情义!”虽然齐国公不认为齐成玉对成染有兄弟情,但任由洛如霜说下去,不定齐成玉会趁着这个机会攀咬成染,这个罪名,成染不能担! 洛如霜笑嘻嘻道:“齐国公莫急,燕帝都不急,你急什么!” 洛如霜自是想挑拨景帝与齐国公的关系,然而这等小伎俩,朝廷上的人又怎会放在眼里! 齐国公也不放在眼里,因为景帝本来就忌惮齐家,洛如霜挑拨不挑拨都一样,看来景帝沉下来的脸,恐怕只有洛如霜一人为自己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吧。其实洛如霜不知道的是,景帝沉脸是因为洛如霜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好似将他当猴耍一般,这不止对一个帝王,对平常人都是侮辱! 第350章:想方设法 偏洛如霜不知,他还以为自己挺能,成功挑拨景帝与齐国公的感情呢! 他淡笑道:“齐国公不用急,露出狐狸尾巴就不妥了!我哪里是挑拨,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难道北燕,连他国臣子的实话都容不得?” 这不止坑齐国公,还挖坑黑北燕? 只是这种程度的坑…… 朝臣再一次怀疑洛如霜的智商!真是传闻那个心机腹黑的男子?没掉包? 齐国公怒指着洛如霜说不出话来,洛如霜心中大块,暗道如此蠢笨的人,亏了有爵位传承下来,否则死到哪里都不知。洛如霜将头一偏,发现景帝的脸色沉得骇人,暗暗点头,看来齐国公死期不远了,这下帮无翎哥哥除了一个祸患!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齐国公死了,齐成玉和齐成染也完了,夫唱妇随,顾长歌这恶妇也完了,齐莹虽是外嫁女,但胡家这般不喜她,一旦娘家无势,不被休也要退层皮,也完了!
第306页 洛如霜觉得自己相当聪明,一个举动就解决了这么多的敌人,比魏无极的手段都厉害! 正在洛如霜做春秋大梦之时,只听得景帝淡淡却似乎极为隐忍的声音,“洛如霜,齐大公子的伤,真的不是你?” “是真的,本公子还望燕帝能明察秋毫,还本公子一个公道呢!” 洛如霜笑嘻嘻地道。 景帝点了点头,“那好,不是洛公子所为,朕便派人问问朝元帝!” 小孩子不懂事,需得跟大人商讨!若此刻朝元帝也死不承认,那证明他根本不在意洛如霜的死活,而这样……景帝觉得,或许他应该感谢洛如霜弄出这茬来试探魏无翎。 听到此话的洛如霜皱了皱眉,这北燕的皇帝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屁大点事儿自己处理不好,便要告状,真真是……怎么说呢,洛如霜看不起景帝,觉得景帝还没有他自己能呢! 北燕这边刚让人快马加鞭地去了大魏,短时间内不会有消息,洛如霜自是被押入驿馆看着。 然而他又出么蛾子,竟然偷偷地熘出驿馆,以为无人知晓。 而他熘出去的方向,竟是去齐国公府…… 洛如霜当北燕的人都是傻子,然而齐家却不能这么认为,且不说洛如霜的戴罪之身,敌国之人老往自家跑,真的好吗?景帝那边自不必说,就是百姓瞧见,若觉得齐家与洛如霜勾搭在一起…… 如今齐家上上下下都将洛如霜防得死死的,都不能容忍洛如霜将他们带上死路。 齐成玉如今将洛如霜恨得牙痒痒,便自告奋勇地去给洛如霜一个教训。 他如法炮制地将在齐家后门的洛如霜带走,套上麻袋,狠狠地揍了一顿,揍得洛如霜爬都爬不起来! …… 洛如霜这次来北燕,名义上是为洛子恆讨公道,但身上带了一个秘密的任务,目标便是安城大长公主。 出发之时他本来很兴奋,觉得自己可以大展身手,然而来北燕已有一段时间,却连安城大长公主的面都没见到,不由有些气磊,况且这短时间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很烦!洛子恆一事扫了他的面子,若是安城大长公主一事还办不好,他有何颜面? 景帝要他禁足,他怎么肯! 所以他偷偷熘出来,驿馆那些蠢货如何会发现。 他知道现在自己不宜出现在外,所以便来了齐家后门,他乔装了下,除非熟悉他的人,否则根本不会认出,而虽说他玉树临风,风头正盛,然后在北燕谁没事专记他的样貌,所以这便很方便了! 他递给齐家的下人一块金子,让他帮忙将齐家的管家找来,那下人神色古怪地打量他,心道这衣衫褴褛之人身上竟有金子,有金子不将衣服换好些?这金子可别是偷来的吧,且这人的身份……那下人心思转了几转,很怀疑眼前的洛如霜非奸即盗,他若是此刻因贪财而将管家叫来,伤了管家如何是好? 于是,洛如霜第一次顾齐家,便被华丽丽地轰了出去! 洛如霜看着手上的金子,讽刺地一笑,有钱不拿,真是蠢货! 罢了罢了,既然软的不吃,便来硬的。 接着,洛如霜叫来属下等在后门,待齐家出去採办的下人出来,直接拿刀放在採办下人的脖子处,威胁道:“叫你们总管出来!” 採办下人腿有些发软,声音颤颤得:“好,别……别……小心点……别伤了……” 洛如霜暗骂怂样,与採办小人说让他现在就去叫总管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一炷香之内管家没出来,就要杀他全家! 採办下人面色苍白的答应了,洛如霜美美地等着齐家总管来,然而却等到那採办下人带了一众护卫出来,怒气沖沖地道:“就是他们,我已请示过总管的意思,敢欺我齐家之人,狠狠地凑!” 洛如霜一看齐家护卫是自己人的几辈,暗叫不好,道了声撤,便沖沖拔腿跑! 洛如霜跑得快,躲过一劫,跑到后面的两个下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凑到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带到齐家总管的面前,齐家总管用脚踢了踢,冷哼一声:“可知什么人?” 採办小人点头哈腰地道:“回总管的话,小的不知,不过瞧他们那主子,蠢笨如猪,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齐家总管皱眉深思了几下,摇了摇头,“这次跑了便罢,下次见到一定要捉住,不定对齐家有目的!”要查出于齐家有不利之处,必要禀报给国公爷或是世子,他这个总管不能失职! 第351章:威胁 洛如霜再顾齐家,就只他一人了。 许是前一次的打击太过,这次洛如霜聪明许多,办成小商贩在齐家后门卖中午茶,希望能亲自见到齐家总管。原本他是要卖早点的,然而北燕的冬天太恐怖,冷得他瑟瑟发抖,便沖沖回驿馆,换了卖中午茶!他当然知道中午茶没什么商机,但他的目的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因齐家总管吩咐过,这几天早有人注意他,看他来卖早点,没还想去买几个包子来套近乎,不想门还没开就走了,呵呵,果真是非奸即盗,且看他有什么目的……后来见他卖中午茶,那特意去套近乎的下人随便卖了几杯茶,家长里短起来,将茶随手往嘴里一送,嗯……这么好喝!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茶!这味道,好似公子小姐们房中的茶! 绝对有鬼! 而洛如霜身在世家,打太极还是不错的,那下人见问也问不出什么,就将套话草草结束,快速回去禀了总管。 正在洛如霜感嘆自己的好茶叶被廉价卖给贱民之时,齐家后门大开,齐家总管出来。洛如霜觉得自己等到瓜儿谢了,终于等到了,心嘆这齐家总管能得他如此对待,就想给他一个教训,不过念在景帝马上就要对齐家下手,这管家也要与齐家人一起完了,唉,那么他这几天因为这总管受的苦,他便不计较了! 却不想齐家总管不是发现了他这个金子来迎他,而是来抓他! 反应过来之时,已被五花大绑地抓入齐家,齐家总管亲自审问! 一炷香后,齐家总管满头冷汗地跑去找齐国公,齐国公不在,便沖沖找了齐成染。齐成染点了点头,说道:“他卖假茶,齐家的僕人喝了闹肚子,便打他一顿,再送去见官!” “啊……” “嗯?”齐成染不悦皱了眉,“没听懂?” 齐家总管忙点头,“小的明白,世子放心!” 齐成染嗯了声,问齐家总管审问的时候,洛如霜说了什么。 齐家总管不敢擦额上的惊汗,“洛如霜说齐家有难,皇上欲杀之而后快,若要拯救,他倒有一法,只需让他见一面大长公主,还说……说奴才如今只是个总管,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奴才,他有办法让奴才封侯拜相!世子明鑑,奴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万不敢动不该动的心思!” 齐成染淡淡地笑:“你若动了,便也不会告诉本世子,而是直接带洛如霜去见祖母!你的忠心,本世子相信!” 这轻轻的声音,怎么听都有警告的意味,齐家总管庆幸自己没动歪心思! 洛如霜则被送去见官了,京兆尹一见竟然是他,吓得冷汗直冒,忙禀告景帝,于是卖假茶的人很快敲定罪名死了,洛如霜重新被关进驿馆,防卫加了一倍不止!
第307页 但洛如霜就如打不死的小强,仍一次又一次地熘出驿馆,三番五次地光临齐家的后门。 齐家众人恨极了他,齐成玉自告奋勇地将他揍了一顿,为自己报仇,也为自己在齐家众人面前加点印象分!毕竟,原本希望能依靠的洛如霜破灭了他的希望,他就只有靠自己了! 这次洛如霜被凑得爬都爬不起来,总算消停了! 听了许久洛如霜笑话的顾长歌已经八个月了,临近产期,不得不回齐家,齐成染亲自来接,齐芫早传了消息要来端王府,因此她与齐成染一起。 恰巧蒋荣也来了端王府,顾长衍有意安排蒋荣见齐成染,虽说齐成染早就知道蒋荣,然而蒋荣却并不知齐成染,没过明路,容易牵连出齐芫,是以左右齐成染来了,便将安排二人见上一面。 蒋荣知道这是顾长衍为他积累人脉,心里很是感激。 而他激动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齐芫来了端王府,尽管见面机会渺茫! 能见一面真的不易,蒋荣从最初的期待变成失望,他确实见到了齐成染,然而却听说齐芫已与顾长歌先回齐家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上一次能见面说话,真的是奇蹟。那一次赠衣的一幕幕已经刻在他的脑中,久久不能忘怀,他不是没试着去接受另一个女子为妻子,可是他忍受不了,那些女人怎么能与齐芫相比呢!他的妻子应该是最好的,像齐芫那般美好!只是他的身份……每每想起这个,他便很失落,然而失落归失落,他庆幸他才十八,早先没急着说亲,他仍是单身,齐芫也还小,有次与顾长衍说笑,顾长衍猜测齐芫这几年不会成婚,蒋荣虽然不知缘由,但他很庆幸,他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奋斗!他不想信命,他一定可以配得上齐芫。 而齐芫与顾长歌,则是去视察日日健康!已经几个月过去,齐芫迫不及待地想看成果! 没办法,齐芫在齐家根本就没办法来这儿,只有与齐成染来了端王府,才能抽出时间。 女掌柜经营得很好,才几月的时间,药铺已在京城小有名气了。 穷人慕名而来诊治,铺中的大夫都忙不过来了,看着那一列长长的队伍,齐莹心情很好,听顾长歌问有没有有钱装没钱的人?齐芫忙问女掌柜。 女掌柜笑说:“东家放心。”随后将铺中后来加上的制度也说了。 原来起初确实有顾长歌担忧的这种情况,女掌柜发现后,便想出一条法子,明言规定,凡发现有人装穷,日日健康将永远拒绝此人来此就医,也将再无义诊的机会。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况且平常有个大病痛,其他铺中需花重金,还必须当场付钱,日日健康却只收回药材成本的钱,还可以赊帐,是以孰轻孰重,众人掂量了下,便再不贪这等小便宜了! 齐芫很满意女掌柜的做法,更为放心她管理这间药铺。 二人坐回马车,再回端王府等齐成染一起回齐家。 大魏。 魏无翎听到北燕的使臣说洛如霜对齐成玉的殴打,嘴角微微勾起,他慢悠悠地回到后宫,不难看出颇好的心情。 这个时候,皇后应该也听说了洛如霜被北燕扣押驿馆,嗯,女人总是爱哭哭啼啼的,以前他会耐心哄,如今也渐渐心烦了!且他是一个帝王,如何能只围着女人转悠,还是跟过魏无极的女人! 上次他不过纳个妃,她便如死爹死娘得闹,有必要吗?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她信期不能侍寝,难道他还不能解决需求了? 因为洛相的势力,所以他要优待她,然后若她不识抬举,他可没有魏无极的闲心! 洛如霜……嗯,洛如霜是他的臣子,是他的小舅子,他应该相信他,所以洛如霜不承认的事情,不论真的做过没,他都不能承认!当然,听说洛如霜在北燕损失了护卫,必定举步维艰,他自然要多加支持他,毕竟不能让大魏的朝臣寒心。 怎么支持呢? 他已经很久没与姨祖母安城大长公主书信了,齐家小姨现今嫁回大魏,亲戚嘛,总是要多联繫! 收到魏无翎书信的安城大长公主双手气得发抖……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斗败魏无极便过河拆桥了,他竟然……以齐容安威胁她! 安城大长公主最对不起的就是齐容安这个女儿,这个当年为了齐家,被世家联姻嫁入大魏望族陶家的女儿。 第352章:说服 陶家本家在大魏,势力却是遍布三国,当年齐家有难,年仅十四的齐容安被陶家本家的公子看上,聘为嫡妻,安城大长公主没办法拒绝,可齐容安远嫁大魏,若有难事,娘家势力再大都救不了近火,这样的情况,只望齐容安能得陶家喜爱,若不能,日子可想而知。 这是安城大长公主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 所以当年,魏无翎找上她的时候,因为女儿,她想都没想便答应帮忙对付魏无极。 然而现在,魏无翎早忘了当初的同盟之谊,但魏无翎过河拆桥,安城大长公主却不能不顾女儿。 所以魏无翎让她帮洛如霜,她必须答应…… 夜间,安城大长公主叫来齐国公,让他使法子帮洛如霜解除禁足! 齐国公很诧异,安城大长公主道:“魏家崽子拿容安威胁……” 当年对付魏无极齐国公出了不少力,他自是知道魏无翎与齐家的合作,当然齐家,也只有安城大长公主和齐国公知道这笔合作。 齐国公能对齐二爷好,对这个妹妹自然也很好,当年若不是他年少,担不起齐家的担子,妹妹就不用远嫁,而且听说那陶家的公子并不好。这件事情直到现在,齐国公都为当初自己的无能自责。 此刻听到魏无翎的要挟,齐国公怒得牙痒痒,更别说那忙的人是洛如霜,活撕了洛如霜的心都有。齐国公理智地分析魏无翎的意思,按说不承认洛如霜暗中伤人,这便已是放弃洛如霜,然而却让齐家帮洛如霜。齐家帮洛如霜自是暗中相帮,明面上谁都不知,若魏无翎放弃洛如霜,暗中相帮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魏无翎没有放弃洛如霜? 可是这样,却为何不承认洛如霜伤齐成玉,承认了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安城大长公主道:“北燕道洛如霜暗中伤人,但洛如霜与魏无翎都不承认,天下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是以洛如霜的无罪释放,便说明北燕无理取闹,大魏怎么都是有理的一方。” 齐国公回过味来,骂这两人无耻。 又听得安城大长公主冷笑,“帮洛如霜解禁于北燕极为不利,若齐家做了……魏无翎可给齐家出了好大的难题。但这又如何,总归,咱们将洛如霜放出来便行了。” “可如此,会不会对容安……” 安城大长公主沉默了下,说道:“容安不会有事!” 齐家会将洛如霜弄出来,但也仅仅弄出来而已,便是不得魏无翎满意,安城大长公主不觉得魏无翎会对付齐容安,毕竟帮已经帮了,且多大点事儿。再者,魏无翎好面子,他敢因为这点小事就过河拆桥,齐家就敢将他们先前的交易公诸于世,便是天下人指摘又如何,破罐子破摔,不要脸都不要脸!当然,没到最后一步,魏无翎与齐家都不会鱼死网破。 于是,经过一系列的努力,在魏无翎不承认洛如霜殴打齐成玉的情况下,洛如霜从驿馆出来了!
第308页 此刻,北燕百姓都是懵逼的! 而洛如霜出来的理由,竟是作为他国使臣,齐家为国容忍,齐成玉主动撤诉,最后不知怎的,景帝竟也同意了! 洛如霜出来很是嘚瑟,他便说嘛,只要他是不承认,北燕是奈何不了他的! 不过这件事情,洛如霜虽然不知道魏无翎与安城大长公主具体的协议,但也清楚魏无翎託了齐家帮助,听说此事还涉及了安城大长公主,洛如霜心中一亮,他现在就去齐家,必要见到安城大长公主。 于是,才被解禁足的洛如霜大张旗鼓地来了齐家,竟是以道谢的名头! 道谢?道什么谢?齐家于他有恩惠? 这让百姓们无比遐想,也让北燕的朝臣无比遐想! 洛如霜冷冷一笑,他早就说过,齐家想要置之事外,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齐家自然不会应下洛如霜的道谢,迟迟不让他进! 之后的几天,洛如霜时不时地来串门子,齐家依旧不让进! 又是几天后,齐家的后院,迎来一个陌生的男子! 洛如霜笑嘻嘻地坐到安城大长公主的对面,嬉皮笑脸着:“费这么大的劲儿,可算见着了,大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这几天大张旗鼓求见齐家,除了要给齐家一个教训,也是他刻意的,不这样,安城大长公主如何会见他?呵呵,他这么闹,齐家总管必会将前几日的事情也说出来,那么他见安城大长公主的目的便不奇怪了。 “不知洛如霜这么急得见本宫,所谓何事?” 洛如霜哈哈几声,道:“同是大魏人,总是亲切的,大长公主远离故土,不知可有怀念啊?”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有,本公子此时来北燕,正好叙旧,若没有,那便是本公子多事了,这齐家的未来是繁荣昌盛,还是满门覆倾,想来大长公主并不介意!” 乳臭未干的小子好大的口气! 安城大长公主心中冷笑,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么说齐家,且不说齐家真有外患,齐家的未来与他何干?凭何由他来指手画脚? “你的意思,没有你,我齐家便将灭满门?” 洛如霜轻轻地笑着,“当然,大长公主别嫌本公子口气大,你齐家正处风雨中,是需要本公子指路的!” 大言不惭!且看他有何目的…… 只听得洛如霜继续说道:“大魏、夏堂、北燕三分天下,另有不少的属国,强国恃强凌弱,弱国俯首称臣,而如今,大长公主可知这天下哪国实力最强?不是歷史悠远的夏堂,也不是您所在的北燕,而是大魏!大魏近几年来攀升的实力您是知道,如今朝元帝的治理下,愈发强盛!而北燕……呵呵,北燕四季飞雪,极不宜农作,说句不好听的,恐怕让大魏的发展滞留十年,北燕都比之不及!这年復一年的,北燕怕是再赶不上大魏嘞!” “而齐家在北燕是何处境?簪缨世族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却是战战兢兢,不知明日是何光景!大长公主,这样的齐家是您想要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城大长公主淡淡道。 洛如霜淡笑,“燕帝多疑,于齐家早便有除之后快的心思,与其夹着尾巴讨生活,倒不如赌一把,给齐家一个未来,终有一日,在这分天下的三分之一,会有齐家的位置!” “所以,洛公子是在劝本宫不臣?” 第353章:家族捨弃 “帝王多疑,齐家已是不易,难道大长公主甘心齐家永远如此?甘心齐家的子子孙孙都小心过活?”洛如霜道。 安城大长公主面上淡淡,看不出情绪。 洛如霜暗笑这人沉得住气,不亏连无翎哥哥都曾夸赞! “大长公主当然不甘心,若是甘心,当初如何会反对齐莹嫁燕王呢?若齐莹嫁燕王,那么齐家起势,便是成功,坐上皇位的是谁?是正统嫡子出身的燕王,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齐家子?除非燕王死了,然而一个亲王,手下能人众多,势力不弱于众多世家,如何轻易能死?所以啊,大长公主,你的居心虽然瞒得紧,却不是无人可知!”当日苟聪试探,后将顾易青心仪齐莹的消息送到大魏,洛如霜自然知道。 安城大长公主静静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她确实有不臣之心,然而这又如何,正如洛如霜所说,齐家凭什么要夹着尾巴讨生活?她的子孙凭什么小心翼翼?然而面对洛如霜,她又凭什么讲真话?谁知道洛如霜有什么心思!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洛如霜笑道:“只是猜测吗?既然是猜测,那么大长公主别急着否认,且容本公子继续猜。您早有不臣之心,否则不会不容许齐莹嫁给燕王,然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如今的齐家还没这个实力,所以您在等,只需齐家再壮大实力,且还需一个起事的契机。是也不是?” 安城大长公主淡淡地看着他。 洛如霜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若本公子能保证,只要齐家起事,大魏必将全力相帮,如何?” 安城大长公主嘴角轻讽,“齐家对北燕忠心耿耿,本宫从无不臣之心,你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本宫奉劝洛公子,别老是猜测别人的秘密,惹了杀身之祸倒不好!管家,送客!” “你……”洛如霜没想到安城大长公主竟然拒了他。 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无翎哥哥的分析还有错?他来见她,抛出大魏相帮的机会,然而安城大长公主却拒了他,这让洛如霜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安城大长公主脑子进水了?安城大长公主脑子当然不会进水,所以其中必有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洛如霜此次来北燕,明面上为洛子恆讨公道,暗里便是努力让齐家造反,越快越好,因为北燕内乱,对大魏大有好处,一则欺压,二则趁机夺取!两件事情,已有一件差强人意,洛如霜不想第二件事也办不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安城大长公主拒绝他呢?他必须要弄明白。 安城大长公主当然不会答应洛如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以为魏无翎的心思无人可知,如今齐家并没有一口气吞下北燕的实力,这也正是她看好齐成染的原因,因为齐成染的城府绝对能让齐家更上一层楼,既然如今的齐家还没有实力,又为何要作死?她可不想最后便宜了大魏,虽然说她是大魏人,但对不起,大魏是她永恆的伤!那曾经的欺压让她喘不过起来!所以她不会蠢到做螳螂,也不会给大魏制造良机。 话说,魏无翎惦记北燕,魏无极却从来没有,仅凭这点,安城大长公主竟开始怀念魏无极当政了。 恰在洛如霜由齐家总管引路出府的路上,顾长歌与齐芫齐茹正在后院的亭中赏梅,顾长歌眼尖一瞧,心中纳闷为何洛无霜来了这里,且见谁?齐芫看她出神,拍了下她的肩,“想什么呢?” 顾长歌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看看。” 齐芫直抱怨为何赏个梅花还要走神,道她不专心。齐茹则是冷笑,心道顾长歌真不要脸,没嫁人四处勾搭不说,有了齐成染竟还如此,况且刚才由管家引路的那人看着并没有齐成染好,唉,浪荡之妇的想法真不能理解。 “说吧,你们找我什么事儿?”顾长歌直接开门道。齐芫的说法是赏梅,可这大冬天的赏什么梅!
第309页 齐芫看了眼齐茹,“你不是有事问三嫂吗,让你自己来,你非拉上我,现在来了,便快说何事?这天寒地冻得,亭中阴冷,别把三嫂冻着了!” 齐芫的语气不是很好,一则做为嫡女,她看不得齐茹对齐莹的挑衅欺压,二则齐成曜竟相信齐茹都不相信她,她的亲兄长啊,却好似与齐茹才是亲人,她是个外人一般!且慧敏长公主老说齐茹阴,让她当心,这让齐芫对齐茹怎会有好的态度? 齐茹知自己如此已失势,不敢对齐芫甩脸子,只装作没听到齐芫的阴阳怪气,忙对顾长歌道:“三嫂可知……可知燕王?他近日如何了?” 敢情这还没死心啊!顾长歌淡淡笑着,“你不是与燕王有交情吗?怎么他如何你不知道?” “我……”齐茹迟疑道:“三嫂说笑了,我一个闺中女子,如何与外男交情?” “没有交情,你会苦寻千里只为追他?没有交情,他会宁愿不信……”齐芫不知齐莹之事,所以不能透漏,“……都要信你?……嗯?我倒是觉得,你们这般交情,该有书信来往才是。” 齐茹脸上有几分泛白,燕王信她,有多信?不过是没有因为齐莹而仇视她而已,这只能说明燕王为人上佳,却并不能证明她对燕王有多重要。书信来往,谈何容易?而顾长歌这样子说话,是恨她曾算计齐莹与燕王吗?齐茹心中闪过冷意,若燕王与齐莹之间本无嫌隙,她又如何能算计,本就不是她的错,却怪到她的头上,呵呵,齐莹是齐成染的妹妹,她便不是吗?这个三嫂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的。 罢了,自己现在还没有实力对付她,便先忍!待她成了燕王妃,必让她好看! 齐茹正要威胁顾长歌,若她不说燕王的消息,便将齐莹是燕王真爱透露给齐芫,不防就听到顾长歌的声音,“燕王之事我自然知道,不过他想不想让你知晓我便不知了,等着,待燕王同意,我便告诉你!” 就这样? 齐茹有些傻了,她觉得顾长歌应该继续侮辱她,谁知顾长歌竟没这么做! 顾长歌看她的表情,心中冷笑,她才没闲功夫与她玩宅斗呢,能不能让顾易青喜欢是她的本事,只要顾易青能找到幸福就好。现在她冷,要回屋歇息了。 第354章:讨好不成 “三嫂,我和你一起。” 后边的齐芫叫住了她,顾长歌脚步略缓,等她走来,二人并肩而行。 “三嫂知道她为何问易青哥哥吗?”齐芫凑到顾长歌的耳边低低地笑。 “都说顾易青喜欢她,外人谁敢触犯燕王霉头,将来顾易青不娶她,哪个好人家敢娶她?她当然要紧紧抓住顾易青了,这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啊!”顾长歌说道。 齐芫笑道:“虽然你说得对,不过现在就有人来提亲了。而她紧着打听顾易青,也正是因为祖母想将她嫁出去。” “喔?提亲了?哪家的人?”竟还有人敢娶燕王看重的女人,胆儿不小! “听说是个侯爷,好似……广陵侯府。” 广陵侯府,好熟悉啊!顾长歌道:“祖母辛苦将她养大,虽说她不争气让祖母失望,但想来感情还是有的,嗯……不知这广陵侯年岁多大?嫡妻还是继室?”貌似北燕还没有年轻的侯爷。 “广陵侯都半截入土了,自然是继室。”齐芫说到这里,神色不由得黯淡下来,“人家世子都比我们大,齐茹嫁去日子可想而知,虽说我与齐茹不对付,然而她如此下场,我的心……不好受啊!到底是祖母养大的,我竟不知祖母能狠心至此。” “宠的时候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失势便什么都不是了,这人啊,都是如此,齐芫你也不必为她伤悲,你再帮她,她是不会感激你的。再说,这件事情手不了。”安城大长公主不来插手齐芫的婚事便已经很给慧敏长公主面子,若齐芫非要插手齐茹的婚事,便是不识抬举了! 齐芫点了点头,听顾长歌问齐茹可拒了与广陵侯府的婚事。 齐芫摇头道:“祖母说一不二,她哪里敢拒!” 说的也是,齐茹长在安城大长公主身边,深知安城大长公主的脾气,所以现在,她只有忍吧! “我侄子侄女如何了?”齐芫转开话题问道。 顾长歌面上浮现笑容,“时而会有反应,该是快了吧,她定等不及要出来了!小衣服做好了没?估摸着再过十天就用得上了。” 齐茹觉得上天不公,她有父亲有母亲,可是母亲难产,父亲在祖母看重她的时候会重视她,然而现在,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而祖母,起初祖母千宠万宠,因为有祖母,她虽是庶女却是嫡女的待遇,齐家上下无不小心翼翼地待她,下人自不必说,连齐二夫人与齐莹对她说句话,都要考虑祖母会否喜欢。而这一年里,她的日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因为她追顾易青,损了名声,所以祖母觉得她不堪重用,就放弃她了? 她错了吗?齐茹不觉得自己错了,当时京中都在传燕王中意于她,不嫁燕王,她能嫁什么好人家?女儿是家族牺牲的棋子,当初被齐莹毁了名声的自己,已差不多是一颗废棋,多半只能嫁给不受宠的庶子,或是山高皇帝远的荒郊野岭,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不觉得她错了,她只是不信命,努力为自己寻得一条生路而已。 祖母若是疼她,便不会怪她。 然而祖母却放弃了她。 对于这点,当初安城大长公主在她心里多重要,现在就有多伤心,甚至失望!原来祖母,并不是真心疼爱她呀!原来祖母努力地将她记名嫡女,也只是为了给齐家多个联姻的机会而已,毕竟嫡女和庶女是不一样的。 呵呵,齐茹,可笑你还以为安城大长公主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若是最重要的人,怎会因为一次不听话便放弃,若是最重要的人,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糟老头子! 广陵侯,地位多高啊,一进门便是广陵侯夫人。可是,都半截入土的人,她嫁去做什么?受蹉跎吗? 齐茹笑了,笑得双眼含泪,晶莹的泪花衬着精緻的脸,显出一副柔弱美!她轻轻擦了眼角的泪花,现在她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满,她要认命,否则安城大长公主会将她禁足,这样,便真的只有毁了! 顾易青是她的救星,她相信便是顾易青不喜欢她,也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他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应该会救她。而另一方面,她要讨好祖母,期盼能唤回她的慈爱,别让她入那火坑。 接下来,齐茹往安城大长公主处去得更勤快了,常会刻意做些能回忆起祖孙之间的美好,邱嬷嬷心中嘆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有如今的境地,她很心疼,安城大长公主则冷眼看着,并没有太大表示。 齐茹走后,邱嬷嬷试探着问安城大长公主问是否真的要将齐芫嫁给广陵侯,“想来这次,定将这孩子吓残了,若大长公主只是教训,估摸着十小姐定记住了,当初的冲动之事,定不会再犯!” “本宫可不只是教训。” 安城大长公主对齐茹好,怜惜她丧母无依,全心相护她十三年,然而这只是看在颜回的面上,那个如她亲姐妹一般为她丧了命的婢女,加之齐茹听话,所以她疼她,如公主一般将她捧在手心,然而她待她好,她却不听话,行那上不得台面之事,既然当不起她的好,何苦再宠她?至于颜回的恩情,这些年来她对齐颜,对齐茹的宠爱再就还了,安城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已不再欠颜回,所以既然齐茹不识抬举,她便再无怜惜。
第310页 庶女该是什么样儿便是什么样,让她享受了嫡女的身份,总要付出代价才是。 邱嬷嬷将安城大长公主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惊了惊,迟疑着说:“可……广陵侯的年纪在这里,齐家嫁女去,外人总有闲话,若说齐家卖女如何是好?” 安城大长公主冷哼,“有成染,有顾长歌,齐家还怕笑话?” 有成染,齐家会更上一层楼,将来问鼎帝位,所以不怕这个笑话,而顾长歌本身就是个笑话,相较之下,齐茹嫁给糟老头子还不痛不痒了。 而广陵侯有些能力,与他联姻,增进齐家的实力有好处。 第355章:盯上齐茹 洛如霜始终不明白安城大长公主为何拒了他,他的承诺代表大魏的承诺,齐家谋反有大魏相帮,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这对于早便生出不臣之心的安城大长公主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才是,然而安城大长公主却拒他。 为什么呢? 安城大长公主在担心什么? 洛如霜想了几天,始终想不明白。 他到底不是齐家人,不知齐家的事情,齐家人总该知道吧。或者说,外人不知安城大长公主的心思,安城大长公主的身边人总该知道。 所以,洛如霜理所应当地盯上了齐茹。 为什么会盯上安城大长公主身边的齐茹,而不是齐国公的心腹齐远航,齐二爷的心腹张浩云,齐成染的心腹齐放呢?因为洛如霜觉得,谋反这种机密应该藏着掖着,寻适合的时机出其不意,且若有心人抓住几人严刑拷打,或几个心腹背叛,齐家不就完了吗?所以齐远航张浩云齐放之流不太可能知道,别说心腹,便是齐二爷齐成染都不太可能知晓,当然齐国公是一家之主,许知道些内情。然而洛如霜知道齐国公已厌恶他,防他跟防什么似得,从齐国公口中是打探不出什么的。 齐茹就不一样了,女孩子嘛,从小养在闺中,没见过世面,好哄,特别是男人哄,趁着那害羞劲儿,套话肯定一套一个准儿。 当然,听说安城大长公主对齐茹不如从前了。 对此,洛如霜并不以为意。他知道这是因为齐茹追燕王一事,然而十几年的感情岂能因为一件小事便烟消云散,这十几年的爱护,安城大长公主能真正捨弃这个孙女?不过做个样子,让齐茹知道错了而已,瞧瞧,这几天祖孙两好得跟什么似得。若说没感情,能好成这样?若没感情,安城大长公主早就看齐茹厌恶,能让她在跟前碍眼,而另一方面,齐茹知道安城大长公主放弃她,能不心寒?心寒之下,还能对安城大长公主这般好? 所以啊,安城大长公主并没有放弃齐茹,齐茹还是安城大长公主身边最亲密的人。 洛如霜觉得,齐茹对安城大长公主来说已不可割捨,即便不知安城大长公主在造反之事的心思,他利用齐茹去打探总是行的吧。 洛如霜觉得自己很聪明,当务之急,他要接近齐茹,想办法取得齐茹的信任。 不多时,朝元帝重新派来支持他的护卫将齐茹最近的麻烦呈上来,洛如霜轻轻皱眉,安城大长公主欲将齐茹嫁给广陵侯。 广陵侯半截入土,齐茹嫁她,不是弃子的待遇吗?安城大长公主对齐茹真心,又怎会如此对待齐茹?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或者说,是他判断错了? 洛如霜命人再查,查出广陵侯近来广陵侯在朝中的不凡地位。随即他舒开眉头,他就说嘛,安城大长公主怎会愿意将宠爱的孙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原是为了助长齐家的势力呀,唉,安城大长公主能潇洒捨弃,齐茹能屈能伸,两位实乃女中豪杰,洛如霜心中生出一丝丝的佩服。 不过现在,他仍是要攻略齐茹。 他根据齐茹的性格,齐茹从小的生活环境以及近日的麻烦制定了一个计划,接近齐茹的计划。 他是这样想的,齐茹虽为齐家牺牲婚姻,然而到底是芳华少女,心中肯定对爱情有憧憬,当初能跋涉千里追顾易青就能说明这点,大概当时不知顾易青心仪齐莹,听说外人传燕王心仪她,便真得信了,动了芳心,后来得知真相伤心欲绝,便多少有些认命了。 洛如霜觉得面对如今的齐茹,简直天赐良机啊。齐茹聪明吧,肯定是聪明的,不止聪明还有胆量,然而心却被男人伤了一次,都说被男人伤了的女人脆弱,内心深处渴望寻找温暖,尽管有对齐家牺牲的使命,然而一旦他这天神般的英姿出现在视线,脆弱的齐茹铁定迷上不可自拔。 洛如霜满脸是笑地想像拥齐茹入怀的情景,唉,经他挑拨,深得景帝忌讳的齐家就要完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齐茹肯定也要完,若这个女人识趣,他可以发慈悲带她回大魏,做他的爱妾。 洛如霜自个儿了会儿,便开始执行计划。 他打听到明日除了即将临盆的顾长歌,齐家女眷会集体出行,去参加梁国公府的宴会,齐茹身为嫡女自然也会去。 于是洛如霜买通杀手埋伏在路边,眼瞧齐家的马车来了便开始攻击,他躲在暗处,云淡风轻地看着齐家护卫由起初的措手不及,再渐渐地冷静应敌,他冷笑两声,本公子买得是最厉害的杀手,山海宫出手,岂是尔等鼠辈能抵挡?果然,不到半刻钟,齐家大有不敌之势,护卫们开始力不从心,齐家众人有些慌了,马车晃了一下,帘子飞起,露出几个女人的面容。 洛如霜看着,那两位三十好几的夫人应是慧敏长公主与齐二夫人,另外两名少女,嗯,和佳郡主与齐茹。 倒不知谁是齐茹,不过两个都长得不错,到时候齐家被灭,将这姐妹花都收了。 瞧着差不多该出场了,洛如霜提剑飞身而来,大唿住手,自导自演地先领着护卫与众杀手厮打一片,再抽身移到马车前,沉声说道:“夫人小姐们莫怕,本公子必逼退匪人。” 慧敏长公主心底很是厌恶,但想到齐成染交代的话,带了几分感激地道:“有劳了!” 洛如霜点了点头,他知道第一印象尤为重要,是以并不直视马车中的女子,免得被齐茹当成等徒浪子,所以应了慧敏长公主,他便直接转头,重回战场。 由于洛如霜的强势加入,杀手气焰很快消了下去,不多时便狼狈逃去,慧敏长公主让齐家总管道谢,并说男女有别,恕本宫不能亲自言谢,望公子理解。洛如霜也真的表示理解,始终和颜悦色,说怕杀手重返,他便亲自护卫齐家女眷的安全。于是与齐家一起入了梁国公府。 到了梁国公府,洛如霜找到齐茹的位置,趁齐芫被梁国公府的小姐叫去之际,不着痕迹地摸索到齐茹身边。 近日的齐茹被婚事搞得烦闷不已,她努力讨好安城大长公主,然而安城大长公主虽对她和颜悦色了些,却始终不松口婚事。是她做得不够好,还是祖母铁石心肠? 这时,似乎有人正在慢慢靠近她,她心下有疑,并不打草惊蛇,梁国公府的园子,且看这人能弄出什么花样。 第356章:撩妹 不想接着便听到这人的声音,“可查出来了?” 有人恭敬地回答:“属下无能,请主子再给属下时日,必不让主子失望。”话声铿锵有力,应是护卫。 “能盯上齐国公府,必不是一般人,罢,不必再查,碍了那人的眼倒不好。咱们初到北燕,是压不过地头蛇的。”
第311页 “是。” 对话很快便结束,齐茹心疑这人像是在说刚才齐家遇刺一事,听他之话,如不是一般人,如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难道是说幕后主使是北燕权贵,或是景帝?可是这等偏向机密之事,为何能让她听到,她不过是齐家不受宠的女儿而已。 齐茹觉得这男人非奸即盗,本来她麻烦缠身,再惹麻烦,祖母能活剥了她。 她抬脚就走,然而刚才说话这男人却拦了她。齐芫抬眼,不解道:“公子何意?” “偷听了便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难道不是故意说与她听?若是无意,那这男人也太冒失了,这样的人,实在当不起大事,齐茹紧绷的心突然就松了,这样冒失的男人当不得大事,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便是不小心被她听了话而想要杀人灭口,也得要有这样的本事才行。齐茹淡淡笑道:“公子放心,小女子什么都没听到。” 洛如霜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 齐芫觉得这男人是不是太轻浮了?皱眉补了句,“小女子从不多话,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秘密都是烂到肚子里,公子您是多虑了。” “只是死人才让人放心。”洛如霜薄唇之下吐出几个字,再酷酷地露出饶有兴致地神情,等着看齐茹的惊慌失色。 然而却听齐茹冷静说道:“本小姐乃齐国公府的嫡女,未来广陵侯夫人,公子行事,还应掂量掂量。” 这……回答不对,难道不应该满脸析出汗水,说公子饶命? 不过随即,洛如霜对不像平常女子容易入套的齐茹多了几分兴致,面对灭口都能冷静分析,果然是女中豪杰,他勾起唇角,“安城大长公主若真疼你,必不会让你为广陵侯之妻,齐茹小姐,不管你如何狡辩,都改变不了如今的你只是一枚弃子。” “你想说什么?”齐茹淡淡道。 “没说什么,只是让小姐你知道自个儿的处境而已。” 齐茹冷静地分析自己与洛如霜的对话,若说灭口,直接杀了她便是,用得着废话这么多吗,也不知洛如霜打着灭口的旗号,真正目的是什么。 听说洛如霜时常与齐家不是,齐家恨得牙痒痒,只无奈他是大魏臣子,动他不得。 齐茹猜想,或者现在,洛如霜正在利用她对付齐家。 齐茹心中冷笑,天赐良机啊,她可以套出洛如霜的目的去向祖母邀功,或许,她可以摆脱家族婚姻的命运。 “能与本小姐说这些,看来公子并不打算杀人灭口。”齐茹冷静地说道:“刚才公子说那话,是刻意让本小姐知道的吧?至于目的,本小姐不想去猜,只希望下一次,公子不要将本小姐算计在内。” “喔?”洛如霜有些惊奇齐茹的话,他自认为自己没露出破绽,齐茹又如何能看出他故意说与她听? 此时的洛如霜只觉得齐茹聪明,他笑着说道:“若本公子就要算计你呢?身为家族弃子的你,能奈我何?” 养在闺中的小姐哪里见过这等场景,一般的闺秀都会吓得哭泣,齐茹虽没有抹泪,但洛如霜觉得她应该会对自己有好感,他这暧昧的眼神,轻佻的言语,肯定能将没经歷过男人的齐茹拿下。 然而正在他做美梦的时候,齐茹直接转身,走了。。。 洛如霜愣了一下,来不及想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下意识地拉住齐茹,“你去哪里?” 齐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公子无干,放手,否则本小姐叫人了。” “叫啊,不怕有损你的闺誉只管叫,本公子倒要看看,身为弃子的你,再当众与外男拉拉扯扯,今后的日子有多么难过。” 齐茹心中更是厌恶,然而想到自己的处境,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若是坏了名声,不管日后齐家待她如何,至少广陵侯的婚事该不成了吧! 然而正是齐茹准备大叫求助之时,洛如霜忽得松开了她的手,对上她疑惑的眼,洛如霜潇洒地摇了摇扇子,留了句“你这丫头,真真开不起玩笑!”便走了。 齐茹独自愣了会儿,深思洛如霜为何这般,脑袋想进去了,连齐芫靠近都没察觉,直到齐芫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 齐芫回来时,正好看到洛如霜离去的背景,又见齐茹失了神,不由担心起来。她虽与齐茹闹不爽,然而到底是齐家女,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又从小一起长大,便主动提醒:“这洛公子蠢笨如猪不说,还不是好人,对女人更是如此,到处留情,不知害了多少少女呢。我瞧他似乎对你有算计,你……当心些!” 齐茹恍然,原来洛如霜对她有心思啊。她便奇怪了为何他如此言行,原是将她当成无知少女玩弄。 她冷冷一笑,如齐芫所说,洛如霜还真是蠢笨如猪,以为他自个儿顶顶聪明,别人都笨吗?不过他这性子正好,既然对她有心思,又不聪明,便能让她更好的利用了。 不过虽听齐芫如此说,虽她也如此感觉,然而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确认才好。 回到齐家,齐茹先按兵不动,照常讨好安城大长公主,照常作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然而意料之中的,她果然时不时地听到点洛如霜的消息,都是洛如霜在大魏的地位如何如何的高,如何如何的足智多谋,他对女人如何如何的好,跟他的女人如何如何的幸福。 甚至有一次,洛如霜再一次入齐家见安城大长公主时,竟‘不小心’与她一撞,她身形不稳歪倒一斜,洛如霜竟趁机搂着她的腰,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 这就很明显了。 确定了洛如霜的心思,齐茹便立刻向安城大长公主表示,将洛如霜的所作所为道来,细细地观察安城大长公主的神色,希望安城大长公主能念及旧情,便是不念旧情,也希望能看在她有用的份上,不要那么对她。 然而安城大长公主听完,却只叫她下去,那淡淡的语气让齐茹的心沉了下去,齐茹没有办法,她掩住内心的怨怼,恭敬地退了出去。 “成染猜得不错,洛如霜意在齐茹。”安城大长公主低声道。这几日洛如霜对齐家的打探她看在眼里,原以为她拒了他,便生出其他算计,不想洛如霜转而对齐茹…… 齐茹的失望她看在眼里,以前的她会心疼,现在便只剩下冷笑,这个总是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庶女,她何必煞费苦心,能为齐家牺牲是她的荣幸,竟然不愿,不过是个庶女而已。 嫁给广陵侯是她的宿命,齐茹不该心存怨念,而现在洛如霜对她生了心思……安城大长公主觉得,这个庶女除了联姻,还有另外的用处。 比如,为齐家接近洛如霜。 次日,再次来给安城大长公主请安的齐茹接到任务,她高兴的应下,回到闺房屏退了贴身丫鬟,默默流了几滴泪。 祖母,你不止毁我婚事,竟还想让我勾引洛如霜套情报。 在你眼中,我算什么? 第357章:谁算计谁 既然你不仁,便怪不得我不义。我能为了幸福抛下矜持,便能为了自由而抛下不义的家。 接下来,齐茹按照安城大长公主的意思主动勾引洛如霜,譬如她时常出门看戏,主动给洛如霜制造接近的机会,洛如霜挺会顺着杆子爬,二人在戏馆相谈甚欢,至始至终,齐茹都是矜持的,不肯逾越一步。
第312页 洛如霜感嘆自己是个天才,才这么几天,便让这娇滴滴地闺中小姐为自己痴迷。 他察觉齐茹情绪不高,料想定是与广陵侯的婚事堵了她的心,他也不提这事,毕竟齐茹只配做他的妾室,为区区一个妾室对付北燕重臣,他傻了才会如此。但这并不妨碍他讨美人欢心,为博齐茹一笑,他花重金打造了一支金钗,送去齐茹眼前。 齐茹淡淡地看了眼,兴致不高地摇了摇头,“你送我这个,让我如何能戴与外人瞧?倒不如真金实银来得实在。” 洛如霜没察觉齐茹的异常,只觉得齐茹相当有个性,不错,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随后他乐呵呵地送了两千两白银,齐茹诧异地说她不过玩笑话,没想到公子还真送了,哎呀,这这这太贵重了,不能收!洛如霜说送都送了,不收就是不给他面子,齐茹羞涩地说这多不好意思啊,最终在洛如霜的坚持之下,将银子收入囊中。 回到齐家,齐茹将两千两白银的事情说给安城大长公主。 “既是给你的,便收下,权当添妆了,日后广陵侯府的日子总归不会差!” 齐茹感激安城大长公主美意,心底一片晦暗。 她回到房间不久,便是齐芫的拜访,听得齐芫直入正题地劝说她莫与洛如霜走近了,这会损她的闺誉。 齐茹只是冷笑,“闺誉?你是怕我没了名声,不能为齐家联姻吗,妹妹我的婚事早就决定好了的,岂能因为此事影响,再说接近洛如霜是祖母的意思,你瞧不得,找祖母说去啊?” 齐芫语塞,又听齐茹冷冷地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父母疼你入骨,兄长俱在,将来婚事只好不坏,可我呢?我没你好命,便只得如此下贱了!你没落得我的下场,便看我笑话,来说风凉话了!” “我只是提醒了你,怕你走错路!”齐芫轻轻皱眉,早知如此,她便不提醒她了,真如三嫂所说,好心没好报! “既然你不领情,便罢了,随你。”齐芫转头就走,该提醒得已提醒,既不领情,管她是好是坏呢。 齐茹看着齐芫的背影,连连冷笑。 接下来的几日,齐茹与洛如霜照常约会,二人感情飞跃。 洛如霜觉得火候到了,便开始套话齐茹。 “近心情不美,可是家中有不快之事?”洛如霜笑着说道。 齐茹眼中闪过些什么,垂眸道:“还好吧,谁家没个事儿,都是一家子,过去了便过去了。” “茹儿心底善良。”洛如霜感嘆,随后话锋一转,“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善良的隐忍便能解决,你念他们是亲人,他们可待你为亲人?茹儿,你到底要忍到何时?” “我……你不懂……” 洛如霜打断她的话,“不,我懂,事关终身,你若一直忍,可将我放在何处?” “你……知道了?”齐茹眼中饱含悲悯,“怪我吧,齐家生我育我,别说婚事,便是要我的命,我都不能皱下眉头,我……我不能拒绝的。” “难道你真的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那我呢?” 齐茹眼神闪躲,“我们……我们是个错误,忘了我,你忘了我吧,你去找你的幸福,不要因为我惹了齐家不喜,惹广陵侯府不喜。我……我配不上你。” 说着说着,非常恰当的掉了几滴金豆子,这泪眼朦胧得看得洛如霜心疼极了,连忙抱住她,轻声说道:“别哭啊!你别哭啊!” 齐茹哭个不停,洛如霜哄了会儿,勐地想起自己接近齐茹的目的,便道:“安城大长公主呢?她一向疼你,想来不会眼睁睁看你入火坑。” 齐茹哭道:“祖母虽疼我,可到底事关齐家的利益,我……我只是一个孙女,为齐家牺牲是应该的。只是我捨不得你,如霜,我捨不得你。你能带我走吗?” 洛如霜当然不会带她走,走了如何能探消息,同时他心中起疑,安城大长公主与齐茹那么好的感情,怎得从齐茹口中,便是安城大长公主明知火坑却让孙女跳的感觉?洛如霜自是不会觉得自己分析有误,他只是觉得,这句话会不会是齐茹的试探…… 也许他对齐茹的一见钟情出了纰漏,所以齐茹怀疑他,或者说齐家怀疑他。 洛如霜凝眉深思,齐茹却冷哼一声,勐地推开他,哭道:“你说你爱我,可我将入火坑,你却连带我走的承诺都没有,可见我于你,不过玩玩而已。洛如霜,你现在玩弄我的感情,将来良心能安?” 洛如霜不想这女人说发飙就发飙,忙道:“茹儿你误会了,我喜欢你,怎是玩弄?” “那就带我走,既然喜欢我就带我走,我喜欢你正如你喜欢我一样,天涯海角,只要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再苦都是甜的。”齐茹哭道。 洛如霜面露几分难色,眼前齐茹脸色越发难看,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带你离开,而是齐家……我如今只是一个臣子,如何能与齐国公府广陵侯府抗衡?只怕我们没走出城便被抓回去了。” 齐茹道:“我随你去大魏,他们再势大,还能去大魏抓不成?” 洛如霜在北燕的任务没完成,如今被一个棋子逼得要私奔,答应,任务没完成的他如何回大魏见江东父老,不答应,齐茹便不信他,安城大长公主的心思还没套到,如何能捨弃齐茹这颗好棋。真真是进退两难,这一刻,面对齐茹这张美丽的脸,洛如霜突然厌恶起来。这个贱人,待他达到目的,必让她好看。 但面上,洛如霜哄道:“蒙朝元帝信任,我身居大魏要职,如今北燕的任务尚未完成,如何能枉顾我皇嘱託与你私奔?再者,我们这般逃回去,引发两国战争如何是好?我若让我皇失望,今后咱们的日子……所以为了我们的未来,暂时,还不能私奔而逃。但你别急,我会想办法,不会让你嫁给广陵侯。” 先拖住齐茹,套到消息,她是好是坏便不是他的事情了。洛如霜冷笑。 齐茹泪眼朦胧,“真的吗?” 洛如霜坚定地点头,“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爱你,如何能忍受别的男人碰你。” “那你打算……” “容我想想,你别急,可别露出破绽了让安城大长公主察觉了,安城大长公主什么心思你也注意下,多多与我商量,我总是为你好的。” “谢谢你,如霜。”齐茹心底冷笑。 二人各自作戏,明面上,双双都满意。 别后,齐茹仔细地思考洛如霜的态度,敏锐地发现这几日的洛如霜或多或少地提让她注意安城大长公主心思的话。她从来不认为洛如霜对她有真情,这般的接近必有目的,如今看来,祖母安城大长公主便是洛如霜的目的。 套话吗?倒不知洛如霜希望得到什么消息。 齐茹自是不会傻乎乎地去套话,后来每每洛如霜问她时,能含煳应付的,她便含煳应付,不能的,便由齐茹对洛如霜与安城大长公主的揣测作答,所幸,洛如霜一直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因为齐茹擦边的话,也并没有怀疑齐茹。 日子渐渐靠近齐家与广陵侯府交换更贴的时候,齐茹见洛如霜还没表示,便约了出来,说道:“你的办法呢?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
第313页 第358章:侯爷之死 久久没套出消息,洛如霜的心情实在不美,强扯出几分笑意道:“别急,让我再想想。” “明天两家就交换庚帖了,你让我等到何时?洛如霜,这件事情你到底放没放在心上,你到底在不在意我?” 洛如霜压住厌恶的情绪,“你多虑了。我……” 齐茹似乎不能再忍受洛如霜的推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还想骗我,还想说让我不急吗?你到底要骗我到几时?罢了,你不想与齐家成敌,我也依你,谁让我爱你呢,如今我也不求你能想出什么办法,只希望你能想办法让广陵侯别碰我,不就是嫁人吗,我嫁,但我的清白,不爱我的男人休想得到。” 洛如霜想说,你嫁广陵侯,人家碰不碰你我能有什么办法,然而看到齐茹决绝地双眸,仿佛若是清白保不住就要自杀一般,到口的话终是咽了下去,齐茹还有用,不能死。 洛如霜答应不让广陵侯碰齐茹,齐茹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她面上深情与洛如霜对视,心中不屑洛如霜的整个人,又不由与顾易青对比,那个天人之姿的男人,是她的,她的清白也是他的,她不容许任何人逼她,便是祖母也不行。 两家交换了庚帖,便相当于定亲了,动作也快,似乎连成婚的日子都定下了。 这刻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齐茹已是广陵侯府的人,便是广陵侯婚前身死,她也应嫁去做遗孀,或是在齐家守望门寡。 这般,很好! 齐茹嘴角含着残忍地笑,她的狠心都是别人逼得,都是别人逼得。幼时是齐二夫人与齐莹逼她,现在是祖母,只是她弱小,不论哪个都报復不得。 不过现在嘛,洛如霜这把枪挺好使,她要紧着利用。 她对洛如霜说,“我有一个好主意,嫁广陵侯我摆脱不了,我认命,我会很贤惠,我会给他生儿子,如霜,让咱们的儿子得到广陵侯府的一切,你说好不好?” “可非广陵侯亲子,会被人发现的。” 齐茹淡淡笑着,“不会的,只要他在新婚夜次了,今后的我有孕,谁也不能说我的孩子不是广陵侯的,毕竟,我和谁洞房,谁知道呢?” 洛如霜一听,觉得齐茹的计划可行,瞬间激动了。 想到他的儿子能拥有的广陵侯的财产,相当于外室的齐芫能随时与他,瞬间,他觉得全身的细胞都打了兴奋剂,连带着让他厌恶的齐茹都顺眼许多,嗯,这个女人很聪明,又真心爱他,那么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的任性了。 不过很快洛如霜想到了什么,“如何才能阻止他碰你?” “听说有种药,吃了能让男人不遂,你拿来,我的丈夫,自然要我亲自才刺激。新婚第二天你便杀了他吧,免得让他说出未圆房的闹剧。” “好好好……”洛如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觉得齐茹是上天赐给他的天女,这份谋略,真真不一般啊。 药很快就找来,拿着药瓶的齐茹双眸阴狠,毫不迟疑地加了料,同种颜色的粉末混合在一起,无人能看出异常。 又一天,狼狈为奸地二人出门,乔装后,齐茹作为洛如霜的婢女,在洛如霜宴请广陵侯的饭桌边伺候。 饭桌中途,齐茹道自己不想在这里待久了,欲拉洛如霜逛街,洛如霜很为难地说道:“既宴请他,我如何能中途离席,你便体谅体谅,先自个儿逛着,待会儿本公子找你。这是三千两银票,你先拿着花!” 齐茹‘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一步三回头,非常念念不舍地看着洛如霜,洛如霜摆摆手,整颗心都美妙地飘了起来,齐茹这个女人如此待他,他在她身上花的近一万两银票,非常值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离了饭桌才一个时辰的广陵侯暴毙了。 北燕权臣死了,举国震惊,举国哀痛,举国愤怒,誓要将杀害广陵侯的大魏贼子碎尸万段。于是,好不容易平息的北燕暴乱又起,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为厉害。 差点将洛如霜当场吓瘫。 洛如霜很愤怒,得知广陵侯死的那刻,他便知道自己被骗了,他自认为自己运筹帷幄,天纵英才,却被一个女人于鼓掌,愤怒可想而知,然而不管他如何心情,广陵侯的死,他百口难辩。 他说广陵侯的暴毙不关他的事,然而人家老侯爷身体硬朗得很,生活作息也规律,怎么都不会暴毙,他请的那顿饭绝对有问题。 好吧,饭的问题他辩驳不了,便说他受了妖女齐茹的蛊惑,说齐茹欲谋杀亲夫,他请了广陵侯来,齐茹亲自下手毒死广陵侯。当然,他道自己并不知情,齐茹至始至终都瞒着他,广陵侯的死他很自责。将自己的责任摘了一些,欲将损失降到最低。 然而百姓惊奇地发现,这天的齐茹,人家压根就没离开过安城大长公主,人家小姐一直在家中绣嫁妆,正期待着将来的婚事呢。 洛如霜见这个理由不成,便说并非齐茹亲自下毒,而是让她房中的丫鬟下的毒。 北燕百姓对大魏这个无耻的小人恨得骨子里,先是在北燕朝堂上耍无赖,然后威胁说书先生摸黑北燕,再北燕人,还无耻地不承认,更谋杀北燕的重臣,虽说这谋杀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然而却更让人愤怒。 他说是齐家的小姐所为,可人家齐家小姐根本就没出齐家呀,就他这等智商,还想污衊人家? 洛如霜私闯齐家,齐家自卫伤他,这是完全没有错的,他却贼喊捉贼地在公堂告齐家故意伤人;洛子恆之死与北燕没有关系,真相都查出来了,明摆着的事实,这个贱人竟然不认,还威胁北燕人说假话污衊北燕;他打伤齐家的嫡子,却趁机挑拨齐家子孙的关系,也不承认;齐家看在两国邦交的面子上,大仁大量不和他计较,他却得寸进尺,竟然杀北燕臣子来污衊齐家小姐。 敢情他与齐家有仇,盯上齐家了? 大魏贼子太嚣张了,这一次一定不能放过他。 就知道洛如霜敢做不敢为,广陵侯之死他一定不会承认的,哼,我们也不要他承认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北燕广陵侯不能白死,他直接偿命便是。 北燕京城处处是怒,百姓围堵驿馆,洛如霜躲着不敢出来,景帝急招大臣入宫商议对策,洛如霜还不能死,不能作为魏无翎出师北燕的理由。 齐国公府。 安城大长公主的房间里,齐茹已经跪了一天了,麻木的膝盖渐渐磨出血来,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心情无比愉悦。 她摆脱了家族联姻的命运,真的很快乐。 洛如霜说她谋杀广陵侯,没人会相信他,或者说,北燕的人不会傻到将她拖下水,谋杀广陵侯,只洛如霜一人所为对北燕最好。所以,不管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生她养她的齐家,都会全力护她。 至于她与洛如霜说的话,她不会给广陵侯生孩子,也不会给洛如霜生,不说那些话如何引洛如霜这蠢货上钩呢。 现在的结果对她最好,她已算是广陵侯府的人,齐家不可能再与她说亲事。 虽然她的名声不利她与燕王,然而将来事情谁说得清楚,只要燕王爱她,肯定会原谅她的,只要燕王爱她,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她不惜毁了自己的婚姻也要保清白,齐莹却为了活命嫁做他人妇,这何尝不是对比呢,或许燕王能因为这个,对她青睐些许。
第314页 齐茹摸摸膝盖,嘴角含着淡淡地笑意。 “这个齐茹,还真有点心机啊!”顾长歌嘆道:“对顾易青也是情深一片,连我都忍不住想要感动了。” 因为快到生产,齐家众人、特别是齐成染注意力倾斜,难免注意不到齐茹,竟让她闹出这种事情,倒是惊了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虽对广陵侯府婚事不满,却貌似认命的女子的挣扎,她骗过了所有人,连安城大长公主都被摆了一道。她赢了,却是惨败。经过这件事情,即便她不嫁人,想来日子也定不好过吧。 顾长歌嘆息,摸了摸圆滚滚地肚子,心中着急为何孩子还不下地,预产时日都超了十天了,难道孩子有问题? 想起曾经那表兄妹的闹剧,顾长歌是越来越担心了。 第359章:雪莲救命 齐成染将她的焦虑看在眼里,安慰的同时,也请了各种名医诊脉,大夫们都说无事,让她放宽心待产。 顾长歌明知自己的担心毫无道理,她与齐成染并没有血缘关系,然而就是放心不下,常整夜整夜的失眠,弄得身心疲惫。 有讨好顾长歌的齐家人,趁机献计,或是送方子让顾长歌调养,顾长歌哪敢用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明面应下转头便丢了。 这段时间,乔玉更是不离半步的守候。 后来,齐茹来看了顾长歌一眼,她在世子夫人的房间走了一圈,边走边点头,“都是命啊!” 顾长歌皱眉道:“我没空与你斗嘴,可别出么蛾子!”她倒是不想见齐茹,只是齐芫与她整天整天地待,却连见齐茹一面都不肯,说不过去。 齐茹淡淡笑着,“我也没说什么,三嫂太敏感了。”视线移向顾长歌的肚子,明显地感觉顾长歌的警惕,继续道:“人总是会成长的,我知道平时亏了三嫂不和我计较,否则三嫂对付我,就如捏死蚂蚁一般,这个,多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长歌总觉得如今的齐茹不大一样,好似从接触洛如霜开始,齐茹便不一样了。 怕她伤着孩子,顾长歌一直警惕着,此刻两个暗卫也都关注着,若齐茹有异动,则会在第一时间出手,想到这里,顾长歌松了一口气。 齐茹却笑笑没有应,仿佛真的只是道谢一般,说了这几句便走了。 顾长歌百思不得其解,与齐成染说了,连续监视了齐茹几天,都没有发现异常。 某天晚上,肚子阵痛起来,孩子要出世了,齐家上下振奋,都不住为这个超出产期的孩子捏了一把汗。 而一夜过去,都没多进展的徵兆则预示着,难产! 齐成染一直守在门外,持续传入耳的尖叫声让他的心揪痛,只恨不得自己能代妻子承受。长歌痛苦,他只能看着,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已经一夜了,略略憔悴的齐成染害怕产婆突然出来,对他说保大保小的话。 不论大的还是小的,他都捨不得。 终于,齐成染不再迟疑,出了齐国公府,暗暗约范成辉出来。 当日醉无情得了白家的万年雪莲,最后落入范成辉手中,齐成染相信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长歌出事。 谁知范成辉却道:“我没雪莲,你找错人了。” 齐成染沉声道:“如今她出事,你便是这般待她?” “她是你的妻子,不是我的。她如今难产,产得也是你的孩子,与我有何干系?” 范成辉淡淡说道,他压抑住自己的不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范家的,他只知道在拒绝齐成染的那刻,他的心很冰冷。 那是齐成染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凭什么拿那得来不易的雪莲去救齐成染的孩子? 隐隐得,范成辉也在期待顾长歌难产,当保大保小的选择摆在齐成染面前,齐成染会选什么呢?保大,顾长歌会恨他,而保小……齐成染不会保小。所以无论怎样的选择,对他都是有利的。 只是他的心为何会痛呢? 对他有利的事情,为何会不忍? 范成辉拿起酒壶,痛饮一口,突然书房传来敲门声,他应了声,便见心腹进来,说道:“少夫人说,小少爷安好,她很满足,希望少爷不要做后悔的事情。” 昨天晚上,霍瑶产下一子,也是难产,当时范成辉便用了雪莲。 范成辉想到了早产的儿子,那么小,那么脆弱,却是新生的朝气,她的孩子肯定也是这般吧,虽然是齐成染的孩子,但也是她的。明明能救,他真的能狠心不管吗? 能让齐成染来找他,事情定然严重,今日他赌气不救,来日不会后悔? 而且,他的冷眼旁观,会让她恨他吧! 范成辉静静地沉默,救与不救的后果他想过很多,最终拿出雪莲,给了齐成染。 在继续痛了两天两夜后,顾长歌成功产下一名女儿,母女平安。 听到这个消息时,范成辉苦苦地笑了。他问霍瑶,“你就那么希望她好?还是说你想看我痛苦?你让我救她,可曾想过她会让我越来越放不下?” 霍瑶沉默了下,只说道:“成婚之前我便说过,我要的只是你的尊重,既然你已经给我想要的一切,那么在力所能及地劝说之下,能让你不后悔,何乐不为?” “你不嫉妒她?” 霍瑶想说本不爱,何来嫉妒,但口上说道:“嫉妒太累,何苦?”她和顾长歌追求不同,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范成辉明显还在意她,她大度一回又如何? 霍瑶将儿子递给他,轻声道:“你伤心吗,抱抱瑾儿?” 范成辉接过儿子,轻轻地笑了。 产后的顾长歌非常虚弱,齐成染亲自照顾她,无暇顾及齐家事物,而顾长歌难产的第一晚,齐茹便失踪了。 眼下正是处置洛如霜的关头,广陵侯的死北燕百姓都记着,齐家自然不能让失踪的齐茹留下话柄,于是给齐茹制造了一个暴毙的意外,至少,在外人耳中,齐家的十小姐死了。 北燕境内的一处民宅,乔装成村妇的齐茹冷冷地想着,有那药的功效,顾长歌应该难产了吧。 是的,在齐茹见顾长歌之时,她身上藏了药,无色无味,于常人无影响,却对孕妇有害。 道谢?真是个笑话,顾长歌帮过她什么,她凭何道谢? 她倒想看看,面对妻子和孩子的选择,她那世子哥哥会选谁呢? 这些在她困难时不仅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人,她何必手下留情。 齐成染与顾长歌收拾了,至于齐莹等人,她现在的手还伸不到安郡王府去,倒是不急,而只要齐莹死了,愚蠢的齐二夫人根本不用她动手。现在,她要去找她的心上人了。 她的首饰不能碰,否则齐家能顺藤摸瓜找到她,幸好洛如霜给了许多银票,足够她远行,做她想做的事情。 第360章:是否一战 顾长歌身子虚,端王妃不顾外人眼光,住进齐家亲力亲为地照顾了近半月,期间没少受慧敏长公主冷眼与含沙射影地讽刺,有时端王妃气急,回骂一二,但更多的时候为了女儿,最终生生忍下。 她对顾长歌道:“这娘们真是烦人,长歌宝宝你平时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顾长歌抱着女儿哺乳,“这还是成染努力后的结果,没有成染,只怕日子更难过。不过母妃别担心,她也只能骂骂,逞口舌之快,伤不了我什么!”
第315页 端王妃一脸心疼地说道:“看来还是母妃好,可以不与婆婆住一起,想当年生你们兄妹,那月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顾长歌默默地看着端王妃,“母妃你是不是欠抽?” “怎么说话呢?”端王妃瞪她一眼,嗔怒道:“长歌宝宝,本王妃是你母妃,你敢不尊我?” “母妃你先为老不尊。” “渍渍,母妃怎么为老不尊了?” “母妃你怎么都为老不尊。” “母妃怎么怎么都为老不尊了?” “……” 顾长歌及时将越扯越远的话题拉回来,将孩子抱给端王妃,“母妃,你瞧孩子像谁?” 端王妃仔细地瞧了瞧,又瞧又摸,最终却说了句,“这娃好生奇怪,我瞧着,与你和齐成染没一个像!不过如今瞧着,倒也不丑,万幸啊……” “……”顾长歌翻了白眼,“母妃,你不应该说孩子像爹像妈?” “这等没技术的谎言,你会信?” 好吧,顾长歌竖起大拇指,想到了什么,低低笑了几声,说道:“这几日母妃不回家,父王习惯吗?” 端王妃笑着说道:“不习惯又怎样,你是母妃的宝贝,他还能吃醋?这男人就是不能宠。再说夜夜运动,他身体吃得消,我还吃不消呢。” “你可以不动……” 于是,母女两开始讨论问题,顾长歌问端王妃最好的运动频率,端王妃问齐成染是否给力,然后将产后注意事项比如多久能行房都给交代了,二人谈得很是投入,连齐成染何时进来的都没察觉。 误撞入这种对话的齐成染很尴尬,他轻轻一咳,二人齐齐抬眼,只觉得风中凌乱。 不过二人脸皮一向很厚,能面红气不喘地与齐成染对视,然后顾长歌淡定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去刑部了?” 齐成染笑笑:“你忘了,今日不当值?” 顾长歌想起,好似昨晚他的确说过不当值神马的。 端王妃笑说她有事先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齐成染沿床边坐下,温声道:“我已与祖母商量,你放心,不会有人伤害孩子的。” 因为齐茹死得太恰当,所以恶意重伤顾长歌的人得到机会,道国公府新生的小姐是灾星,刚出生便剋死姑姑,得知这个消息,齐成染立刻去处理,以雷霆手段,将这阴谋扼杀在摇篮。只是,让顾长歌担心的是,慧敏长公主会不会利用这件事情呢? 记得女儿刚出生时,慧敏长公主明显很失望,看女儿的眼神都带着嫌弃,她不喜欢这个孙女,那么会不会利用这个消息来对付自己? 齐成染低声道:“你放心,没人能伤害你和孩子。” 顾长歌回抱他,带着忐忑地心情,点了点头。 孩子取单名佳,齐佳。 平时夫妻两个都换佳佳,取这个名字之时,慧敏长公主还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是有意让外人知道她不喜欢齐佳,大庭广众之下很不给面子,恐怕若不是考虑到齐家和齐成染,连入族谱的场合都不会出席。 不过因着孩子很健康,并没有曾经的担忧,顾长歌倒也不计较慧敏长公主的态度了,孩子有她和成染疼,总之受不了委屈,有没有慧敏长公主疼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诱发顾长歌早产的药,几人都没察觉,因为早在见齐茹之前,顾长歌便有难产的迹象,因此众人都忽略齐茹了。 这半个月里,洛如霜之事始终没有进展。 广陵侯之死是事实,洛如霜谋杀几乎就能确定,然而洛如霜紧咬牙关不承认,且他身后还有一个大魏,北燕奈他不得,只得将他囚禁在驿馆,并告知大魏朝元帝,请朝元帝决断。 然而作为洛如霜的后台,大魏是相当给力的,朝元帝说洛如霜的品行过关,洛如霜不承认,定是被诬陷的,又说洛如霜只身入北燕,不求北燕礼待,但至少别行哪栽赃陷害之事,坏两国邦交。 这是意思就是,洛如霜不承认,那他就没杀广陵侯,北燕不能欺负他孤身一人,将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否则,大魏不介意开战北燕,为洛如霜讨公道。 北燕百姓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很气愤。 不明真相的大魏百姓也很气愤,他们深深地觉得自家人受北燕强权的欺负,瞧瞧,她们的英俊潇洒足智多谋的世族公子洛如霜在大魏多好,然而去了北燕没多久就闹出这些事情,想来根本不是洛如霜的问题,定是北燕欺压了。 两国的百姓都很气愤,两国的士兵士气大涨,都觉得自己国家受了欺负,扬言要让敌国贼子看看自家的厉害。 朝元帝云淡风轻的神色带着几分意味,他闻到了血的味道,两国一战是迟早的事情,而他希望来得早些,越早对他越好。 他天生帝相,是统一天下的千古一帝。 “不能战!”北燕兵部的议事厅,在众人高唿决战之时,顾长衍冷静道:“大魏百姓富足,魏无极留下资源无数,朝元帝能与北燕耗,然而北燕却经不起耗,七年前那战的损失,北燕养了多少年才缓过来?” 话刚出口,便有人冷笑,“大魏富足,难道我北燕便贫瘠?魏无极是留了资源,然而我北燕歷经百朝,北燕先祖便没留资源?大魏耗得起,难道我北燕便耗不起?” “不错,七年前那战北燕的发展虽有滞留,然大魏又何尝没有,只是魏无极奇才,领着大魏先北燕几步罢了,却如今魏无极不在,且看大魏能拿出什么?”一个刑部大官应和。 顾长衍道:“魏无极的存在是事实,他留给大魏的财富远不止一个响亮的名头,他……” 有人打断道:“魏无极再如何能干也是大魏的,与北燕何干?衍世子何必强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的北燕比之大魏虽有不及,然如今大魏都欺负到头上了,北燕人能忍?士可杀不可辱,衍世子,有些事情你能忍,我北燕血性男儿却忍不得!” 议事厅出现低低的笑。 顾长衍神色清冷,“众位执意如此吗?可曾想过,一旦战事起,诸位身处高位能独善其身,然我北燕百姓怎么办?” “起战事,是百姓的意思。” 顾长衍不由气起,“百姓不懂政事,难道诸位也不懂吗?” 众人轻笑,不说话,却带着明显的嘲意看着这位世子,心中则骂着顾长衍装模作样,现在说百姓,好似他多体训民生,然而当初是谁吃喝嫖赌,又谁是花贼,调戏良家妇女?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却说得好似北燕精英一般,别说,他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只是可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好好的皇族之后,怎话里话外不离百姓,百姓生了他还是养了他。 端王也真是,明知世子不成器还送他入刑部,这不是给他们添堵吗。不过唯一的儿子嘛,端王着急端王府得到未来,他们是能理解的。 刑部一议,少数服从多数,结果自然是战。 第361章:满月之宴 当商讨结果报给中央,景帝瞧了瞧,连连摇头。 “无用,你如何看?” 高无用道:“战或不战,有利有弊,战,则振民心,不战,则保存实力。” 景帝轻轻点头,他皱着眉头看向刑部呈上来的奏摺,“而如今的形势,战对北燕极为不利。这刑部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劲儿地撺掇朕开战,更有杀洛如霜泄愤,真是笑话,洛如霜若能杀,朕早便杀了,如何等着他们提醒。”
第316页 高无用保持沉默,又听帝王问:“听说当时,顾长衍主张不战?” “正是。当时刑部分两派,由衍世子引领的不战派舌战不过,便只得服从。”高无用忙道。 “他倒是清醒了一回,端王何意?” “端王爷说不管如何,都支持皇上的意思。” “喔?朕以为,他会据理力争呢。看来百姓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了。曾以为他真的为国为民,只现在……呵,这份心到底经不过考验。” 高无用低着头,想到那曾经为国为民的端王爷,听主子明显带着偏见的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真的要打仗?”顾长歌问齐成染。 “打不打,只看哪位的心思。”齐成染一门心思逗女儿玩耍,时不时地回答妻子的话,享受这一刻平静的快乐。 “那要是槓上,北燕有几分胜算?” 齐成染深思了下,“三分。” “才三分。”顾长歌的心更愁,北燕一泱泱大国,对上大魏竟然才三分胜算,她该高兴魏无极的能干,还是该恼怒这份聪明。 齐成染轻轻笑道:“都是上面人的事情,人家争权夺利,你操心个什么。” 顾长歌低声道:“只苦了百姓……” 齐成染沉默一顿,“总是要有牺牲的,谁都不能预料明天,只能让今天拥有最大的快乐。” 话题有些沉重,二人齐齐沉默,谁都没说话,突然间孩子哭了,齐成染连忙抱着哄,又翻看孩子身下,并无异常,原是饿了,顾长歌掀开衣服,亲自餵养小齐佳。 不管两国如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很快便是小齐佳的满月之日,齐家大摆筵席庆祝,亲戚同僚来往不断,顾长歌帮女儿收礼物都收得手软。因为齐成染齐芫兄妹两的努力,满月酒上慧敏长公主倒没不给脸子,暂不提。 齐芫捏了捏小孩子的脸,闷闷道:“好多肉,好丑啊!” 顾长歌笑着鄙视,“别说你侄女,曾经你也一样,简直一肉团,还皱巴巴的。” 齐芫皱眉道:“佳佳初生时脸上全是皱纹,可那范谨却不是,那天我见了,那叫一个漂亮,由此可见小孩子不都是皱的,也有漂亮的,佳佳运气不好,正好是不漂亮的这类,不过谁叫她是我侄女呢,不漂亮我也喜欢她。是不是啊,小佳佳?” “范谨?” “就是范成辉那儿子,前几天我参加他家满月酒,霍瑶抱着我看了几眼,真真是漂亮啊!”说着,齐芫止不住感嘆:“人生无常啊,前一刻,我们还在楚戏看戏,现在,你两都有孩子了,就我单身,这感觉真不习惯。” 顾长歌调笑,“你也抓男人生一个。”听说蒋荣不知发了什么疯,跟拼命三郎似的,拼了命的努力,照这速度,恐怕不日便能在众世家堆里立足,不过现在的齐芫对蒋荣没意思,顾长歌不会没眼色的随便打趣。 说到蒋荣,顾长歌想起了蒋清荷,这个刁钻自私的女人被蒋荣关在家中不许出来,为了将爱女弄出来,蒋母曾哭闹不休,蒋荣始终不心软,最后软硬兼施之下,蒋母才认清儿子当家做主的现实。生在这般讲究愚孝的家庭,蒋荣能做出如此决定,真是难为他了。 而这些事情,曾经最想知道,最可能因其而愉悦的齐芫早在费尽心思开作坊药铺,帮助穷人的激情中淹没。 顾长歌并没有刻意提醒,她和齐成染都觉得,或许这就是缘分,有缘无分,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今天满月酒,范成辉也来了,齐成染亲自接待,大概是为了感谢他的雪莲。 入夜,顾长歌问齐成染,“那什么雪莲,我怎从没听说过?齐家这么大的家业都没有这种雪莲,范家怎就有了?且还在范成辉这小辈手中?” 齐成染不着痕迹地忽悠道:“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哪里说得清楚。许是机缘巧合,命该范成辉得!” 顾长歌点了点头,心疼地说道:“那姓范的肯定给你摆脸子了,染染你辛苦了。” 齐成染轻轻摇头,“只要你平安,都是不苦的。” “听说范成辉那儿子挺漂亮,满月酒我正月子中,没见到,你见过没?” 齐成染点头,非常中肯地道:“确实挺漂亮。” 顾长歌嘟起嘴巴,“为何咱们佳佳却皱巴巴的,范家小子一个男孩子都这么漂亮,佳佳还比不过男娃娃吗?” 齐成染嗤了一声,“长歌你真逗,佳佳生下来我们就能见,范小少爷却是养了一阵子才在满月酒席上见着,这能比?小孩子的皱纹会随时间消失,你瞧现在的佳佳,这小脸上皱纹可不是少了许多?” 顾长歌仔细瞧着,还真是,突然觉得自己好笨,又在女儿变美的欣喜之下,抱着小佳佳狠狠地亲了几口。小齐佳不乐意了,咿咿呀呀地就要哭起来。 顾长歌低笑,“你个小傢伙还不乐意娘亲?” “咿呀咿呀……呜呜呜……” “别哭啊宝贝别哭……” “呜呜呜……” “我来吧!”父亲大人看不下去了,接过小齐佳,慢步在屋中,轻轻怕着女儿的肩膀,小齐佳很快便入眠。 顾长歌的心有些郁闷,为何她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却更亲齐成染呢。 小齐佳满月,齐莹带着女儿胡无暇回齐家小住。因今日宾客实在太多,难免顾及不到,因而次日一早,齐莹才带着女儿专程来看顾长歌母女。 齐莹送了一对价值千金的玉镯为见面礼,另加一道平安符,这平安符是齐莹向大师苦求得来的,听说顾长歌是难产,恐亏了小齐佳,特求来的。 顾长歌道了谢,吩咐红袖拿出早便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胡无暇。 “无暇满月之时我身子重,不好出门,没亲自祝贺多有歉疚,你别在意。”顾长歌道。 齐莹摇头道:“郡主别这么说,你已经帮我不少。”不说别的,便是无暇这名字都是顾长歌的功劳,虽然县君的头衔有太后的算计,然而若非端王妃去求,暗含顾长歌惦记着她这个好姐妹,恐怕即便因为顾易青,县君的名头也不好得。 若顾长歌知道齐莹所想,肯定说齐莹宝贝你想多了,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你吃到太后的恩惠,本郡主早就失宠了,你女儿的封号真的是因为顾易青,太后虽然厌恶你,但极宠爱儿子啊。 五个月的胡无暇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先瞧见顾长歌怀里的小齐佳,盯了几秒,再淡定地别过脸去,很是精神地将房间环视了一圈,似乎觉得屋中都是大人,就只有先前见到的小妹妹是同类,便使劲儿挥舞着双爪抓小齐佳,整个身子都往顾长歌方向凑,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地声音。 齐莹知道女儿的力气比同龄小孩大,怕伤到新生的齐佳,不免约束。 胡无暇不乐意了,嘴巴与四肢都发出抗议,弄得齐莹尴尬极了。 顾长歌见状笑道:“无暇喜欢小妹妹呢,让她们玩儿。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说罢将沉睡地小齐佳递给红袖,她倒是不怕胡无暇会伤了女儿,那么多婢女盯着都能伤到,她只有服气。 齐莹想了想,应了下去,让丹云抱着胡无暇,随红袖等人出去了。
第317页 挥退了屋中的婢女,很快只剩下两人,顾长歌道:“他……对你还好吗?” 第362章:你认命吗 齐莹垂眸,“他有他喜欢的人,甘愿为爱付出所有,无谓好不好,就这样吧!” 听齐莹的话,似乎已经认命了,然而顾长歌不认为齐莹会认命,不说就她对齐莹性格的了解,便说这次齐佳的满月酒,若齐莹认命,便不会回齐家小住了。想来是胡家太过分了,齐莹不是软柿子,不会逆来顺受,这一次的回娘家,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郡主已经猜到了吧,胡家的无耻远超我的想像,可笑曾经的我还觉得两个不爱的人能相敬如宾,却忘了不爱,便能没了顾及的折磨。其实这话也不对,胡元裴与我没感情,范霍两家联姻也没感情,为何霍瑶过得好,我却是不行,不过所託非人而已。” 顾长歌真诚道:“需要我帮你吗?” 齐莹摇了摇头,淡笑道:“郡主好意齐莹心领,倒是不用了,胡家内宅之事郡主不便插手,我心里的苦,能有人倾听便行。” 这个时候,若齐莹开口求助,顾长歌还真不好拒绝,不过齐莹到底没开口,只想她倾听,顾长歌不由感嘆齐莹的善良,经过生活的折磨还能保持善良,便是真的善良了。 她轻轻点头,“你说,我听着呢。” “十天前,胡元裴多了一个庶长子……” “什么?” 顾长歌惊诧不已,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 开玩笑吗,正常要脸的世家都有不成文的规定,新婚夫妇成婚三年内,所有的妾室都没有怀孕的资格,不管得宠不得宠,不管背景多强大,便是怀了也得流掉,这是保证嫡妻的利益,也是对嫡妻家族的尊重。 一般的世家,不,应该是说要脸面的世家都会遵循这个,特别是如胡家这样的大家族更是如此,譬如齐成曜再如何宠爱妾室,慧敏长公主再如何宠儿子,时间没到,齐成曜的妾室一个孩子都别想有。当然有些小门小户,眼皮子薄的,自然不会将这规矩放在眼里。然而胡家不一样啊。 这这这……齐莹成婚貌似才一年半,庶长子都出来了,算算时间,成婚半年妾室便有孕了。 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庶长子的生母是胡元裴的姨娘,曾是他的通房,有几分感情,我入门之后才抬做妾室,平时看着温顺有余,不想却是个有算计的。我入门半年后,她侍奉我犯了大错,我大怒欲要惩治,安郡王妃及时阻拦,救下她,送庄子去了。当时身子重,无暇顾及其他,便没在意,谁知,孩子生了才知真相。” 齐莹平静地说道:“显然这件事情,安郡王妃主谋,胡元裴早就知道了,我不在意他有多少儿子,但愤怒他的不尊重。” 若那妾怀孕时便公开此时,不止事关齐莹的脸面,也等同于打了齐家的脸,齐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定会给胡家施压。然而现在木已成舟,齐家再闹,难道还能逼着杀胡家的子孙不成?虽说胡家这件事情做得不厚道,然而这个时候,齐家只能让步。 做好的结果便是去母留子。 可不管如何,庶长子对嫡子都是威胁,且威胁还不小,毕竟齐莹的儿子还没影儿。 而胡家对齐莹能到无视规矩的程度,可见齐莹平时何种待遇。 顾长歌心疼这样的齐莹,温声道:“齐家会站在你身后的,凡事不要硬扛,也不要闷在心里,有我们呢。” 齐莹点了点头。于此事,齐家确实站在她的身后,否则,一向不待见她的齐家,怎会默许她回娘家小住。 “那胡家怎么打算的?”庶长子的事情已闹出十天,顾长歌竟一点消息都没听到,想来是齐成染怕顾长歌徒增忧愁,便刻意瞒了。 “安郡王妃想让我认下庶长子,将他记为嫡子。胡元裴也有这个意思。”齐莹淡淡道:“我没同意,不是我的儿子,凭何要养在我的名下,给我的亲生儿子送个麻烦,再分我的嫁妆?” “做得对,就是不能同意。那后来胡家怎么说?” “大概是觉得我已嫁做人妇,娘家无依,一辈子只能依靠胡家,所以觉得我迟早会同意,正得意着看我笑话呢。” “齐莹……”顾长歌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道:“你就在齐家住下,齐家肯定不会不管你,便是回了胡家,再有此类事情,你只管回娘家便是,咱不看胡家的脸色哈。” 齐莹脸上浮起几分笑意,更有感激,“谢谢。” “那……这样的胡家,你真的准备过一辈子吗?” 齐莹苦笑道:“嫁都嫁了,还能怎样?似乎这一辈子,只有这样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嫁人无异于第二次投胎,嫁得好,是八辈子积德,嫁得不好,便只得认命。而顾长歌虽生于这个时代,但从小的教育以及娘家有足够让她挥霍的资本,所以她可以活出自己。 顾长歌明白齐莹的身不由已,然而她仍旧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就如她那让人仰望的父王竟然只娶一个庶女,当初不是也不可能吗。 所以齐莹,生活给你不易,但或许你能摆脱。 “或许……你可以改变的。只要你不认命。齐莹,你认命吗?你想想我父王和母妃,没人会觉得父王会娶母妃,还能一辈子只要母妃一个女人;你想想我这声名狼藉的名声,人人矜持的世界里,我的名声竟然还能让我比所有人都自在;你想想每朝每代的开国皇帝,他们不是生来的帝王,却能成就一代伟业……齐莹,你想想这些,我不想让你一生如此。” 顾长歌的话既有道理,然而这个时候的齐莹听了,却只有苦笑。她和顾长歌不是同一种人,从小的经歷天差地别,一帆风顺的顾长歌并不能体会她的艰难困苦,所以她才能说出这般轻松的话。只是齐莹虽然觉得顾长歌不知人间疾苦,但对于顾长歌的关心,她是感激的。 她顿了一下,说道:“让我想想吧。”话只是表面,顾长歌的好意她心领了便是。 “只是……我……我给无暇找这样的父亲,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恨我……” 这是齐莹唯一彷徨恐惧的,她不在意胡元裴有多少个女人,不在意她有多少个庶子庶女,不在意她在胡家受到的蹉跎,不在意她失去了她的爱情,不在意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顾易青,但她在意孩子的看法,她怕懂事后的女儿会怨她有眼无珠。 顾长歌察觉齐莹的情绪,忙道:“不会的,嫁人不是你能选择的,当时的情况,不嫁胡元裴你能怎么办?而且生活多苦,可你一直都全力护着无暇,你是个好母亲,她会明白你的。” 但顾长歌的安慰解不了齐莹的担心,齐莹心底很苦,比吃了黄莲苦胆还苦。 顾长歌本还想说齐茹逃了的事情,然而见到这样的齐莹,突然有些开不了口。齐茹还在世的消息齐莹早晚都会知道,或者已经知道,她又何必说出,强调齐茹为爱的坚持呢。 第363章:矛盾前夕 齐家出手很快,三天后,胡家就主动将胡元裴的妾室解决了,只留庶子。 其实正常情况本就应该去子留母,可谁叫胡家以为齐家好欺负,不跟套路走呢。竟然还想让庶长子拥有嫡子的身份,也不看看齐家会不会留庶子来借势。
第318页 听说最后,胡元裴的庶长子由一个妾室养着,仍是庶子。 齐莹打了胜仗,最后由胡元裴亲自来接,凯旋迴胡家。 齐茹逃走一月有余,广陵侯之死余温已过,若非北燕地处偏北,恐怕尸体都臭了,当然人家一代侯爷,早便下葬了。只是兇手仍旧逍遥法外。 洛如霜始终不承认,大魏也没个表示,北燕百姓等得不耐烦,又一次游街示威,逼北燕政府处置洛如霜。 北燕政府压力山大,处置也不是,不处置也不是,与大魏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而此刻,祸事源头洛如霜正悠闲地躺在驿馆中,一左一右抱着两个美人,半点没有杀人犯的自觉,享受至极。 齐茹算计他又如何,便是将广陵侯之死全怪在他头上又如何,他是大魏的臣子,紧咬牙关不承认,北燕还能杀他泄愤不成?可笑最初事发,他还慌了一阵,唉真真不应该啊,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会因此慌乱。想是他修养不够,道行不深啊! 对此,洛如霜做了个深深地检讨,他觉得若从来一次,自己肯定能面不改色地应对。 而一月有余,广陵侯之死仍没后续,这让洛如霜觉得北燕政府极其无用。因为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要么杀他这个兇手以平民愤,要么彻底洗脱他的罪名,或是镇压引发暴乱的刁民,然而北燕竟然没有进展,不止对付不了有大魏撑腰的他,还不能稳住自己国家的百姓,真是…… 怎么说呢,洛如霜觉得北燕不行了,迟早会毁在他大魏雄狮手中。 不过说到毁灭,为何齐家还在呢,分明几个月前,经他挑拨,景帝对齐家就已经磨刀霍霍了啊! 洛如霜百思不得其解,最终给自己分析出了一个理由。 齐家太难啃了,短时间内,景帝动它不得。 这样想着,洛如霜便觉得景帝悲催,身为一个帝王,竟然连一个早就不臣的世家都动不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洛如霜还在做梦,他并不知道驿馆看守他的护卫对他的认识。 这个蠢得要死的公子哥竟然是大魏闻名的世家子,真是白瞎了传闻中那极深的城府。 而洛如霜这段时间在驿馆的嚣张让众护卫气愤不已,一不小心传出去,听到北燕百姓的耳中,更是气愤了,举国的百姓都骂他贱人,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同时,北燕百姓对隐忍的祖国多有失望,觉得北燕性子太软,人家欺负到头上都不敢反抗,这么想着,平添了不少的凄凉。 宫中,太后惊唿,“调兵?形势如此紧张了?真要开战?” “是,大魏欺人太甚,北燕再忍,那么举国百姓必然失望,届时士气不振,大魏举兵来犯,北燕必败。这一战是迟早的事情,迫在眉睫,北燕是退不得了。只是……三弟游学正好临近边界,为振士气,恐怕少不得需他领兵。” 战场上,实力相当的两方都免不了伤亡,更何况如今的北燕与大魏实力并不对等,可以预料北燕将士何种程度的九死一生。 太后的身形晃了晃,她的易青…… 难道为了北燕,她便要失去幼子了吗。 这时,跪在他身前的景帝继续道:“形势险峻,却并非毫无生机,若是距离不远的亲王都不入战场,那么将士们做何想,百姓做何想,她们会否觉得北燕不忍亲王遇险,必败无疑?连北燕的将士与百姓都没信心,北燕还能胜?覆巢之下无完卵,北燕没了,便是三弟苟且求生,却也什么都不是。” “可……他是你弟弟。” “正因为他是儿臣的弟弟,他享受了亲王的待遇,如何能不为北燕贡献?就如儿臣是帝王,便只能与北燕共存亡。母后,今日儿臣并不是来请求您的意见,只是告知您一声,北燕面前,我们没有私慾,只希望咱们母子三人都能平安吧!” “易烁……”太后嘴角颤抖,动了动,却只是开口说道:“你说的对,母后不怨你。” 其实太后想说,易烁,您能一辈子都记得易青是你弟弟吗,他志不在皇位,永远不会和你争。 然而她终究没说出口。 皇位会有无上的权力,却也是兄弟决裂的催化剂,有些东西早在潜移默化中变了,她不知道两个儿子的兄弟情义还剩多少,不知道享受了帝王权力的长子还记不记得当年次子的全力相助。 她只能赌长子的良心,不求他们兄弟情深,只求两个儿子都安好。 战场无眼,生离之后不知死别。 而太后,连提醒都不能。 远在边疆的顾易青接到圣旨,对着京城的方向望了许久,他似乎能看到母后的忧心与兄长复杂的情绪,又似乎能看到齐莹与胡元裴相处时的笑脸。脸上近乎苦涩的笑容很让人心酸。 然后,他奔赴大魏与北燕的边界,等待兵符的到来。 他是天之骄子,却觉得天下之大无他容身之地,曾经的风光无限对比现在的凄凉,大概只有战场是归宿。保家卫国埋骨荒野,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端王府中,顾长衍问:“父王,您会出战吗?” “不战。”端王摇头,“父王领兵,皇上不放心。” 以前先帝忌讳他,但也明白他的为国为民之心,然而现在,既然景帝已经知道他对百姓寒心,那么会否担心他领兵不攻大魏,而趁机改朝换代呢? 所以,景帝不会将兵权给他。 比起他这个皇叔,无意皇位的亲弟弟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若北燕失利……” “山河国破,何尝不是众望所归,都随他去吧。”他的护国雄心早在那一桩桩的打压之下消磨殆尽,如今要的,不过是一家子的平安。 只是……端王定定地盯着顾长衍的双眸,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百姓不仁,你却不能不义,两国之事,你不得插手,山海宫都不得插手。” “可是他们太过分,父王竟想以德报怨吗?” 端王依旧不为所动,“你是北燕人,他们不仁,却到底是你同胞,不说唇亡齿寒,便问问你的良心,待他们因你而死,午夜梦回,你良心能安?” “父王……” “你可以背着父王一意孤行,但父王没你这不肖子。” 最终,顾长衍隐忍地低了头。 端王虽不主动卫国护民,然而长久以来对百姓的使命犹在,他觉得自己冷眼旁观已是极限,万不能做出损害家国之事。 他不能,他的儿子也不能,这是他的底线,否则,他情愿没有这个儿子。 尽管,顾长衍是他与爱人的结晶。 正在驿馆享乐的洛如霜没有料到,一场风雨正在慢慢的靠近。 第364章:忠僕之灾 这天,北燕的几位王爷与几大世家的家长被急招入宫,一夜过去,次日归家。因罢了早朝,是以齐国公刚回齐家便叫了齐成染去书房。 听了齐国公的话,齐成染轻轻皱眉,“皇上主张战?” “正是,皇上的意思,暂由燕王领兵,这段时间加紧点将堂的训练,两国之战避免不了,便全面应战。” “洛如霜呢?” “祭战旗。” 齐成染疑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杀了洛如霜,虽能振奋北燕气势,却始终会背上骂名。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洛如霜是魏无翎的弃子,并不能损害大魏利益,如此之举,是皇帝的意思?”
第319页 显然齐国公也想到这点,一双剑眉始终不展,“谁知道呢,罢了,且看他什么打算,咱们听圣意行事便是。” 齐成染没再多说。 回到房间,没过多久便受到端王的邀请,听到端王之问,齐成染想了想道:“以前是我的子民,现在不是,他们拥护我的死敌为帝,难不成还要我为他们保驾护航?小婿是个俗人,无忧国忧民之心,只凭心做事。” 大魏与北燕之战,齐成染只想顺其自然。 端王听了这话,放心齐成染不会相帮大魏的同时,心中不住升起几分凄哀。良久他嘆,他这是老了,情绪也多了起来。 北燕在行动,洛如霜也没闲着,他以特殊联络方式找到苟聪,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让苟聪想办法来见他。 连看了几个月洛如霜笑话的苟聪,大约将洛如霜什么德行摸清楚了。虽然极为看他不起,然而十万火气之事,谁敢耽误,是以只得想办法避过外人的怀疑,费不少心思,在洛如霜称病之时,不着痕迹地拿到给洛如霜看病的资格。 避过监视之人,问他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洛如霜非常云淡风轻的摇了摇摺扇,面上轻轻的笑,这淡淡得极为悠闲的态度与苟聪极成对比,他半点没觉得时间的紧迫,先卖了会儿关子,然后才说正事。 “什么?对付齐国公?”苟聪惊得不能再惊,似乎怕听错了,反覆确认了一下,“洛公子唤在下来,便只是为了这事?” 洛如霜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反应,好似说他小题大做似得。他心有不喜,但到底没多说,只道:“景帝忌讳齐国公府,欲除之而后快,无奈齐家势大,暂动不得。若是平时,大魏等得,然而两国免不了一战,北燕都已经调兵了,大战在即,齐家不除,岂不是留他给北燕添助力?” “可如公子所说,齐家势力,连景帝都轻易不能动,咱们如何能对付?” 洛如霜轻轻勾唇,“先生似乎忘了,事在人为啊!” 苟聪一噎,这得多大的自信以至看不清现实?这个蠢笨的公子哥,他死了没关系,可别拖累了大魏。 “公子说的有理,只是除齐家并非一朝一夕,况且如公子所说,齐家会是北燕的助力,既是助力,景帝不留着对付大魏,如何会自断臂膀?” “这你便不懂了,攘外必先安内,与其留下齐家与自个添堵,倒不如趁机机会除了,永绝后患。” 苟聪又是一噎,表面上看,洛如霜说的极为有理,然而他就没想过,北燕内战,会不会给大魏机会?没了齐家,北燕对战大魏的机会胜算极小。苟聪不觉得景帝是傻子,也就只有洛如霜这个跳樑小丑会这般想。 尽管心中多有不满,然后面上,苟聪还是恭敬的,“洛公子,依在下愚见,恐怕景帝不会急着对付齐家,若对付早便对付了,如何会等到现在这当口?公子可别被小人蒙蔽了。” 洛如霜怒了,觉得与苟聪说话简直对牛弹琴。笑话,他被小人蒙蔽,从小运筹帷幄的他怎么可能被小人蒙蔽,便是现在被囚驿馆终日不得出,却也有消息源源不断地传进来,虽然在北燕是吃了几次败仗,但这是敌人太狡猾,不按常理出牌,而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失败的他不代表永远会失败。苟聪说景帝对付齐家早便对付了,不会留在现在,哼,他懂什么,那是因为齐家太难对付,景帝对付不了罢了,不过没事,景帝对付不了,那么他便助景帝一臂之力。 他帮着景帝斗败做梦都想夺他江山的权臣,这么好的事情,景帝做梦都要笑醒。 嗯,没有自由的日子真特码不好过,那他便以献计对付齐家来与景帝谈条件,届时合作愉快,你好我好大家好,敌人变朋友,何乐不为。 看在苟聪多年潜伏,为大魏做牛做马的份上,且眼下需要苟聪,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暂时忽略他的愚蠢了。 于是洛如霜耐着性子,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他听,最后道:“……若理解不了,便也不要多想,只按我说得去做便是,事成之后,本公子会向我皇请功,必少不了你的功劳,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苟聪确实理解不了,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如霜犯傻,便问:“不知公子的打算……” “收拾权臣很多时候需要名头,景帝恰巧师出无名,这样,你立刻联繫大魏,让调来暗卫,暗中运作一番,再与景帝通个信,适当时机,只要在齐国公府搜出龙袍,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齐家不臣是大不义,届时景帝收拾齐家名正言顺。” “……”若是这么简单,帝王整天还烦个什么? 这话苟聪不好说出口,只得曲线救国,委婉地问:“公子欲与景帝结盟,可若事后景帝过河拆桥,如何是好?在下觉得,于此事我皇必有安排,不若公子什么都不做,坐等消息?” 洛如霜皱眉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岂能安于现状,不思大魏之艰难?” “公子心怀大义,在下佩服。只是若出了意外……” 洛如霜露出大义就死的神色,“失败了,左不过一条贱命,大魏儿女能为大魏牺牲,是荣幸。怎么,你捨不得死?” 苟聪连连摆手,为自己的清白,说了一连串大义之话。 洛如霜点了点头,很好,这才是大魏子民该有的态度。当然,他并不觉得他会失败,这般完美的计划怎么会失败呢,杞人忧天了吧! 然而让洛如霜意外的是,他都已经将计划全盘脱出,苟聪竟然不同意。 不过一个平民百姓,他的任务只是听命行事,可他竟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这让洛如霜非常气愤,觉得苟聪狗眼看人低,因为他被北燕囚禁,暂时失势,所以就看不起他了。 洛如霜软硬兼职,他威胁道:“本公子敬你一条汉子,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说,若本公子去信给大魏,说你吃里扒外,传假消息,帮着北燕来对付本公子,你说你的下场是什么?不要觉得没人相信本公子的话,毕竟本公子在大魏何等风光,然来了北燕却吃了不少憋,这个中缘由嘛,总会有人深究的,而你一介平民,谁会信你?或者不用这么麻烦,本公子直接告诉北燕,说你是大魏的暗线,你道你会如何?” 苟聪脸色瞬间苍白。 洛如霜嘻嘻地笑,“你竟敢轻待本公子,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你斗得过本公子吗?呵呵,狗眼看人低的人,没有资本可不行。” 苟聪气得发抖,心中充斥着恐惧,然而更多的,却是愤怒。 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为大魏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而洛如霜却如此待他。他是平民,却是为大魏做了无数贡献,更有时还昧着自己良心为祖国谋福利,然而他洛如霜呢,不过靠着亲姐的裙带关系罢了,不过出身好些罢了,凭什么这么待他。 苟聪的心沉在谷底,耳边不住传来洛如霜的威胁之话,他沉默,一字一句地听完,默默离去。 洛如霜见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心中更愤怒了,气急之下,立刻奋笔疾书,将苟聪‘卖国通敌’的事情传给大魏。 做完这些,他的心总算舒服了。 嗯,苟聪不止看不起他,更身为下属却不听话,现在不听话,将来就能不听话,这人心思太多了,大魏万万留不得,未免将来养成祸害,他现在杀于摇篮的举动,是为大魏着想啊!
第320页 齐成染得知出了驿馆的苟聪情绪低落,便特意查驿馆中事,最后根据线索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虽与苟聪没站到一根线上,然而到底是他曾经的下属,被洛如霜这么糟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独自静了良久,终于,一个想法生在心中。 第365章:又来笑话 因为洛如霜的一意孤行,齐家迎来了不痛不痒地风波,确实被查出了龙袍,举国震惊,几乎遭到北燕所有有志之士的谴责,然而当晚,景帝亲自为齐家洗刷冤屈,道齐家无辜,并揪出在齐家藏龙袍的几个人。 都是齐家的小厮,却都被大魏收买了,目的是挑拨北燕帝臣亲和,引发内战,鹬蚌相争,以让大魏渔翁得利。 北燕震惊,大魏震惊,天下震惊。 北燕百姓深知洛如霜德行,对此并不意外,只觉得齐家倒了八辈子的霉,竟被洛如霜给盯上了。 大魏百姓不信他们年轻英俊的洛公子是这样的人,虽然挑起北燕内战的想法是好的,可智谋不足,东窗事发,徒给了北燕攻击大魏的藉口。他们不信北燕的说辞,道洛如霜被陷害,然而人家北燕连洛如霜的手下何时接近齐家下人,洛如霜的作息,以及买龙袍的时间地点都爆了出来,一环扣一环,说得有鼻子有眼,并不是狡辩就能扭转的。 大魏百姓很不情愿地接受了洛如霜如此卑鄙与蠢笨的行径。 更有心者,立刻联想到洛如霜这几月的传闻,不由惊了一惊,难道这些都是真的?那洛如霜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这么说来,一直都是大魏欺负北燕? 大魏百姓大多数都是这样想的,毕竟真相对自己国家不利,便纷纷沉默,然而沉默并不代表心中不想,大魏高层意识到这点,一改以前的态度,先代洛如霜道歉,再与北燕赔礼,与齐家赔礼,并亲自派遣使臣前来北燕。 本来还觉得自己皇帝无赖的大魏百姓很是欣慰,朝元帝才不是那种胡乱护短的人,瞧瞧,洛如霜这样的无赖就不护他,以前是因为对他的信任才没多想,谁曾想这姓洛的担不起这份信任,如今我国知错能改,很好。 “什么?东窗事发?” 洛如霜非常惊讶,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而且能杀齐家一个措手不及,怎么都不可能败露。他仔细地排除知道自己计划的人,景帝,苟聪,还有心腹。他相信心腹不可能背叛,便只有另外两个人了。 景帝吗?似乎不太可能,毕竟这是对景帝有利无害的事情,尽管最后的关头景帝主动澄清齐家被害,但他觉得应该是齐家早就知晓此事,早有应对,景帝的澄清是逼不得已的。 那么就只剩下苟聪了。 对,就是苟聪,因为他被本看不起的自己威胁了,心怀怨恨,所以就揭穿他,毁了他的计划,对,他本来就不同意这个计划,亲手毁了,以证明自己多能。 而经过此事,他的名声坏了,大魏百姓都在谴责他给大魏丢脸,如此,他即便说苟聪是叛徒,大魏百姓也不会相信,这点,也是苟聪和他作对的原因之一。 这个贱人! 洛如霜脸上浮现出残忍,以为这样便能击败他而保全自己吗,呵呵,虽然被大魏百姓谴责的他说话没百姓相信,然而无翎哥哥会相信他的,只要无翎哥哥相信,那么苟聪,你还有命活着? 陷害齐家一事出来,北燕百姓是最愤怒的,然后这时,却没有人游街示威,北燕百姓知道洛如霜不会受任何处罚,都不去做无用功,只有小数的爱国志士实在忍不过,进行了几次无疾而终的暗杀行动。 暗杀? 许是在北燕经歷得多了,洛如霜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增强,面对暗杀都能面不改。 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任何意外,一方面觉得他这个天才命不该绝于此,另一方面,北燕是个龟孙子,怕他死了承受不住大魏的怒火,这戒备森严的驿馆会挡住所有的杀手,不管他做什么,北燕都只会保护他。 而几乎是在洛如霜计划败露之时,苟聪便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他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凄悲地等着生命的终止。 而在大魏暗卫对他交代之时,脑中划过这些年来为大魏做的点点滴滴,他为医者,救人于疾病,给人希望,却也曾做过间谍,逼死他人全家,他有功劳,也有罪孽,他为之付出一生的对象捨弃他,要杀死他,而那些无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上,那么的死不瞑目,至生命即将终止的这一刻,那些罪孽渐渐清晰起来,鲜血淋漓的事实让他觉得这一生都是笑话,造孽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着使命的赎罪。 然而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换之金属击撞之声入耳,他睁开双眸,对眼前惊了一惊。 这是……有人救他? 很快,就见胜利的剑客执剑朝他走来,剑柄上正滴着鲜血,是这剑客对另一人的一剑封喉。 苟聪略一思索,有些恍然,大概这剑客与他有血仇,不愿让他死在别人手中,这便来亲自结束他的性命。让仇人亲手死在自己手中,苟聪是见过这样的人的,所以他并不奇怪。 然而让他不解的是,剑客并没有要他的性命,而是说道:“我家主子有请。” 苟聪的心一紧,心想莫不是北燕得知他的身份,特救下他,以此逼问大魏之事。 他虽觉得心酸,但始终是爱国的,正是这种不畏的精神让他成为细作,所以想到这点的苟聪,第一反应是自尽…… 齐成染自然不会让他死,剑客立刻敲晕,将他带去一隐秘之地,并将这屋弄成凶人现场,寻了一无头之尸,砍成碎片,以做苟聪的尸体。 “大魏派了使臣,那这仗还打不打了?”闲来无聊之时,顾长歌便思考这个。 齐成染淡淡笑,“两国都派了兵,准备充足,不管战事如何,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那就是说暂时不会打仗了。”顾长歌道:“原本听说皇上打算让洛如霜祭战旗,如今仗不打,洛如霜也就不用祭战旗了,他倒是误打误撞了自救了一会儿。”虽然又行了蠢事,丢人现眼让人笑话。 “对了,大魏新派的使臣是谁?” “是英侯。” 英侯姓白,与白芷同姓。 “英侯……”顾长衍反覆琢磨这两个字,最终,唤来白芷问个明白。 然而问及英侯,白芷却是一无所知,“大魏的侯爷吗,以单字‘英’为封号,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怎么,有问题?” “你真的不知?”顾长衍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白芷如实摇头。 顾长衍轻轻一嘆,“罢了,能与我说说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过得吗?” 白芷的身子下意识一颤,顾长衍抱住她,低声安慰:“别怕,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负你。你知道吗,英侯姓白,他与你同姓。” 白芷略有不解。 “这个世上同姓的人很多,然而他确实与你有干系,山海宫查过白家,就是你一直待的这个江湖家族,但事关重大,没经你口,我不敢肯定。” 白芷抿唇,最终将她记忆里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顾长衍意料之外却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原来,料得不错啊! 难怪万年雪莲那等宝物,会落在白芷家族中。 第366章:调戏郡主
第321页 作为一个笑话,洛如霜的确给北燕带来许多茶余饭后的笑料。 作为敌国贼子,洛如霜的确让北燕众人恨得牙痒痒。 但不得不说,连恨他入骨的北燕百姓都不得不承认,洛如霜的精神力堪比小强,纵使千夫所指,他都仍冒大不韪继续作妖。 是的,在大魏使臣英侯抵达北燕京都之前,洛如霜又出么蛾子了。 这一次,他调戏了和敏郡主。 事情是这样的。 皇后生辰宴会上,景帝宴请不少大臣,洛如霜也在列,虽说他这人名声极为不好,行事极让人诟病,然他国使臣,北燕国后生辰,这举国同庆之宴,不邀他倒说不过去,便全了礼节邀他入席。 当是时,入席的洛如霜左瞄右瞄,好吧,没这么猥琐,入席的洛如霜似乎感觉不到宴会上的北燕人对他的敌意,他笑吟吟地环视四周,双眼微眯,依次打量北燕闺中贵女的样貌,边看边轻轻点头,不错,这北方漫天飞雪之蛮荒国,竟产出不少美女,倒十分养眼,只可惜这些美人命苦,北燕一灭,便什么都不是了。 待大魏铁骑踏入北燕帝都,这些贵女会成为什么呢? 被大魏权贵看中,收为妾室,以色侍人,色衰爱弛,凄凉而死,这是运气好的。 或者被赐给大魏士兵,氏族变庶族,拮据度日,劳碌至死。 最惨的,当属军妓了,无休无止地服侍男人,却不会被男人当人,没有尊严,只是一个陪睡工具罢了。 洛如霜摸摸下巴,想到这些女人的下场,他突然有些不忍,向来怜香惜玉的他觉得自己无法冷眼旁观,能够拯救的女人,他不介意伸出援助之手。 但他也不会委屈自己,所以他要选个最漂亮的。 因位置巧合,靠他太近的贵女他瞧不上,靠得太远的他看不大清,是以位置适中,其中最漂亮的美人入了他的眼……和敏郡主。 洛如霜虽然不认识这位美女,然而他却认识陈王世子顾存毅,美女与顾存毅有几分相似,倒不难猜出身份。说起来顾存毅还是他的敌人,他却救她妹妹于苦海,洛如霜有些不情愿,不过看在和敏郡主漂亮脸蛋的份上,可以忽略这点,他对美人的包容心一向不小。 于是,洛如霜倒了一杯酒,起身,离座,朝陈王府的席位走去。 另一边,齐芫一手撑起下巴,低声地与身旁的顾长歌道:“三嫂你看六姐的脸色,似乎比佳佳满月之时更苍白了些,恐怕这日子仍有不顺,让我心疼,六姐对我这么好,我却不能帮她,我……” 抱着齐佳的顾长歌低声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你不也一样,别自责,自责也没有用,能帮的咱们又不是没帮,只这些实在无能为力。你若真想帮她,可以常去胡家走走,陪陪齐莹,也提醒胡家你们感情好。” “三嫂你说的轻巧,有用吗?” “有用,心里作用。只是除了这么做,还真帮不了,齐莹的处境,我们都无能为力。”若齐莹自己看不开,她自己不奋起,便是有强大的娘家也没人能救得了她,更何况齐莹不是齐芫,有关心她的父母支撑。而所谓的奋起,并不只是指宅斗。 齐芫嘆道:“嫁人好累,特别瞧六姐的事情,我都不想嫁人了。” “并不是所有的婆家都如此,你瞧我和你哥哥多么幸福……咦,那姓洛的又怎么了?齐芫你看……” 齐芫顺着顾长歌手指的方向瞧去,见那闻名天下的无赖正朝陈王府的席位走去,脸上不由闪过担心,又是谁要倒霉了? 正与安郡王妃唇枪舌剑后的齐莹,不经意地瞧见洛如霜的举动,玩味地勾唇一下,随后再不看那方,只哄着女儿玩耍。 “敢问这位是和敏郡主?” 洛如霜先朝陈王妃招唿,后说道。 从洛如霜离席的那刻起,陈王妃就警惕起来,现在听到这句,哪还有不明白的,敢情这厮真的是将主意打在她女儿头上了。这个等徒浪子……陈王妃恨得牙痒痒,面上始终保持礼节说道:“洛公子请自重。” “本公子不过问一句,王妃的反应是不是过大了?本公子什么都没做,王妃让本公子自重什么?” 洛如霜意味深长地盯着和敏郡主,那仿佛要扒下她衣服的眼神,裸得,看得和敏郡主的心直下沉。 身旁陈王世子妃一直握着小姑子的手,给她安慰。 “洛公子,你乃一国臣子,一举一动都代表大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得随意。”陈王妃声音微冷,亲生女儿被盯上,欲毁名声,任谁都受不了,但她并不想激怒洛如霜,洛如霜有多无耻,激怒了他,难免破罐子破摔害了女儿。 洛如霜显然不明白陈王妃的用心良苦,虽然能看出陈王妃的隐忍,然而他不觉得自己逾越,而是觉得陈王妃很可爱。没错,就是可爱。他心中感嘆,若这老女人知道北燕将灭,她即将从天堂坠入地狱,恐怕还得感谢他瞧中她的女儿。 洛如霜虽然有些可怜陈王妃即将成为阶下囚,然而这老女人竟敢对他不敬,他不是圣人,不会以德报怨,所以,就算他收和敏郡主为小妾,也不会将陈王妃从地狱里拉出来。 他不就套个近乎,陈王妃竟然随便上纲上线地扯出大魏,以为这样便能止住他?他摺扇轻摇,轻轻笑道:“大魏泱泱大国,非北燕夜郎小邦,岂是我等能代表,陈王妃,你没见过世面,就别丢人现眼了。你让让,容我与你女儿说句私房话。” 男女之防从古至今都极为重要,七岁都不能同席,洛如霜言语轻佻,极为唐突,若非陈王妃教养好,换了暴脾气,早便凑了几拳。陈王妃以大魏的名声提醒洛如霜,也是合理的,然而洛如霜却说他不能代表大魏,他是大魏国后胞弟,大魏新一代臣子的佼佼者,如何不能代表?说陈王妃没见过世面,丢人现眼,明眼人都知道到底是谁丢人现眼。 陈王妃听过洛如霜的无耻,如今接触了才知这耳中与眼见真的是两回事,这些话将她气得七窍生烟,然而更气愤的还是后话那句。 私房话? 对于男女七岁不能席的年代,这句话的杀伤力简直不一般,几乎能将一个未嫁少女逼死。 陈王妃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的手指指着洛如霜,直射利箭的双眼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和敏郡主没想到自己仅参加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宴会,便遭受无妄之灾,想争辩两句,然而按照洛如霜的德行,她若开口,岂不正中这贼子下怀,届时他胡乱话说,她的名声就全毁了,是以只得闭口,一切由母妃交涉。鲜少不顺的她委屈极了,豆大的泪滴滚滚滴落,划过红润而吹弹可破的脸颊,惹人怜惜,更惹人想将她揉入骨血,狠狠地疼惜。 这样的和敏郡主看在落如霜眼中,她的泪水流得越来越多,他的心便愈发痒痒的,眸中的强占与侵略也越发,说出的话更为露骨。 陈王妃也曾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她见过的最浪荡最为不耻的人就是端王妃与顾长歌,却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这张原本帮助女儿的嘴结巴起来,耳边不断传来洛如霜的胡言乱语,她却无法辩驳,看着周围人用意味的眼神瞧她一家,陈王妃恨极了洛如霜。 “要不,咱们帮帮和敏郡主?”看着陈王府的女眷百口莫辩,看着陈王妃涨得通红的脸以及和敏郡主垂泪的面容,齐芫心有不忍。
第322页 顾长歌顿了下,却是摇头,“我们不方便。” 她们是女眷,这个时候出头极为容易引火烧身,虽然顾长歌不在意名声,可齐芫不一样,再者,齐芫不明白齐莹胡元裴和敏之间的事情,顾长歌却是清楚的,她若为和敏出头,齐莹怎么想?虽然和敏是顾存毅的胞妹,但顾长歌不愿让齐莹多想。 “我……” “齐芫,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不成,还救人救上瘾儿了?”顾长歌将小齐佳塞到她怀里,“抱你侄女儿去。” 正是洛如霜污衊了和敏郡主,见周围人对陈王府的女眷露出鄙夷之色,不由感嘆北燕人蠢,还贵族呢,他随便放个屁都信,这样的国家还是趁早灭了好啊。眼下这些蠢人的反应倒正合他的意,洛如霜暗暗点头,正准备下一轮继续污衊和敏郡主与他有姦情,想说他们连定情信物都有,私相授受了。 然而这时,陈王父子及时赶到。 顾存毅皱着眉头,怒极地朝洛如霜走来,对着洛如霜的嬉皮笑脸,一拳挥下。 第367章:谁都无辜 宫宴男客女客虽然分开了的,但界限并不明显,很多时候,男客是能直接看着女客的,比如此次洛如霜挑‘小妾’。 但陈王父子当时却不再男客之中,听说圣命在身,办事儿去了。回来之时,正巧看到自家受欺负。 父子俩都很气愤,顾存毅不由分说将洛如霜暴打一顿。 周围原本看笑话的人围的圈子渐渐大了,那一张张得意的脸瞬间恢復平常的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她们嫉妒陈王府得盛宠,今日洛如霜的无礼欺压算是众望所归,然而陈王父子却不好惹,罢了,热闹散了吧! “敏儿别怕!”顾存毅拥和敏入怀,轻轻拍打她的背。 和敏轻轻摇头,“我没事,我……”不经意地往胡家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齐莹淡淡的神色,她的心下意识一惊,忙低下了头,暗暗感嘆自己果真比不上齐莹,她……竟然会忌讳一个破鞋。 站在齐莹身后,并且已经知道全部真相的丹云不免有些失望,那个曾经撺掇胡元裴提亲小姐的恶毒女人为何没被毁了,若当初没有胡元裴提亲这茬,或许自己小姐就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而与陈王父子一同前来,走到齐莹身边的胡元裴,正好瞧见丹云神色,愈发觉得心上人千好万好齐莹十恶不赦的他眉头轻皱,难道和敏的遭遇与齐莹有关? “不关我的事儿。”齐莹淡淡道。 胡元裴低声道:“既然与你无干,为何失望?” 丹云的心惊了惊,意识到自己给小姐惹祸了,不由自责,不想胡元裴迁怒小姐,忙跪下胡元裴身前请罪,“不干小姐的事,丹云有错……” 胡元裴却理也不理她,只定定地盯着齐莹,“为何失望?她有事,你很开心?” “当然开心。” 胡元裴的双眸勐地浮现厉色,乍现的厉光从眸底漩涡中射出,仿佛化成锐利的刀剑,将齐莹碎尸万段。 齐莹迎上他的眼,“为了她,你娶我,为了她,你毁了早有的交易,她是你的金宝贝,我就是颗烂草,她心地善良,我心思歹毒,既然她不仅是你心中的白莲花,更会对比出我的歹毒,我为何还希望她存在于世?” “她很无辜,我们的事情不的事,齐莹你何必牵扯上她?” “她无辜,我就不无辜吗?让你提亲与我,算计我的她很无辜,那么即便知道她的恶意却仍旧没对她出手的我不无辜?不善良?无暇什么都没做,她只是选择不了父亲和母亲,她便不无辜?胡元裴,你真是渣!” “你……今日之事不是你动的手?” 齐莹淡淡道:“是我,你说是我就是我吧,既然不管是否我做的事情你都会算在我的头上,我无话可说,也无意解释。” 齐莹的态度越云淡风轻,胡元裴的心便越愧疚,然而这份愧疚只是一瞬间,下一刻,胡元裴便告诉自己,就算这件事情不是齐莹所为,那么她也不可原谅,她本来就是个毒妇,今天没对付和敏,只是没有机会出手罢了,况且按照齐莹的心机,说不定她做了却不承认,骗过他罢了。 胡元裴的视线从抱着孩子的齐莹身上移开,移到那不远处,正在垂泪的和敏身上。 心上人总是那么美好,可惜两个家族不能联姻。 调戏和敏郡主一事,景帝很愤怒,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顾存毅将洛如霜揍了一顿,等到凑得差不多了,才有人来劝架,此时洛如霜,至少脸上没一块好肉。 然后问题来了。 和敏郡主不是一般的贵女,她的父兄都是景帝的得力助手,处理不好,会寒了陈王父子的心。然而洛如霜调戏人家的事情,宫宴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瞒下去?事后再藏着掖着倒有些欲盖弥彰,是以经过商议,这件事情公告天下,不特意掩饰,也不夸大其词,并事后痛斥洛如霜,于是本就很愤怒洛如霜的北燕百姓更怒,很少有人注意到和敏郡主这个受害者。这招转移注意很成功。 激起百姓的情绪很容易,平息却不是那么容易,此事涉及王府郡主,皇室后裔,人家一直恪守礼节的娇滴滴的郡主被大魏贼子陷害,这引发百姓之怒。 怕北燕再起暴乱,于是,伤重回驿馆的洛如霜遭到刺杀,刺客个个身手不凡,九死一生的洛如霜回到驿馆,吓得站都站不稳。 洛如霜从来不知道,或者现在才察觉,原来北燕也有这么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当然,只是感慨罢了,洛如霜并没有引起重视,武功再高又怎样,训练有素又怎样,北燕都要亡了,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 听说洛如霜遇到刺杀,顾长歌感嘆:“皇上终于出手了,这段时间,真觉得咱们北燕是龟孙子。” “大魏北燕皆是备战状态,北燕不能再起暴乱,皇上逼不得已才漏了一手。只要洛如霜不死,大魏能说什么?本就是洛如霜之错,英侯可不似洛如霜无礼。”齐成染道。 “听说当时的洛如霜伤得很重,存毅哥哥一怒,肋骨都打折了几根。这姓洛的终于受了教训。” “这不论,更惨的是,皇上朝大魏要交代。” “魏无翎如何表示的?” 齐成染摇头,“没有表示。” “所以,现在就只看英侯的说法了?” 齐成染点头。 顾长歌渍渍,感嘆英侯命不好,洛如霜闯祸,擦屁股的却是他。 “话说,我便奇了怪了,这洛姓蠢货竟能活到现在,活这么好,更是以腹黑闻名,我的天,便是家世强大如他,也不应该啊,像我哥哥,父王权势大吧,哥哥虽然活得好,可名声不好啊,外人都叫哥哥纨绔的,你说这洛如霜怎能如此?不过说来,哥哥没魏无极,肯定是魏无极为他保驾护航,魏无极真可怜,染染,我……我真想凑洛如霜啊!” 齐成染面上并无介意,点头道:“我也想凑他,等有机会,我帮你凑。” 其实顾长歌不过一说,说了就后悔了,怕齐成染介意她提起魏无极,虽然齐成染反覆说他不在意魏无极,然而身为男人,如何能忍妻子惦记别的男人,顾长歌承认她偶尔的脑抽嘴快,然而却不傻,齐成染的不介意,在她心中始终是个疑点。
第323页 “你真的不介意?” 齐成染反问:“你希望我介意?” “自然不希望。可这是两回事,不一样。”顾长歌摸摸下巴,“染染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你想多了。” 顾长歌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真的?” “真的。” “虽然你说的有理,确实我想多了,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且从两年前回京开始,时间越久,她的心便越提了起来,好似枕边人藏了什么大的心思。 她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强迫他与她对视,认真地说道:“成染,我是你妻子,不要瞒我。” 齐成染顿了顿道:“我也不想,但有些事情……” “好吧,我相信你,不再追问,但你要记住,不管如何,你都要保护自己,便是为了我和佳佳,保全自己。” 齐成染笑着点头,“知道了,娘子。” 长歌以为他瞒的是危险,真是个美丽的误会。他的妻子真可爱! 第368章:拒绝情谊 和敏郡主受了无妄之灾,胡元裴偷偷来看她,被早让人守候于此的顾存毅逮住,顾存毅道:“你走吧,我妹妹不能有妇之夫有牵扯。” 胡元裴皱眉,“我成婚已有一年多,期间找敏儿,世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现在拦我?” 顾存毅冷笑,“你还知道你成婚已经一年多,你如此殷勤,好似巴不得毁我妹妹名声,本世子还道你不知呢。” “你……”胡元裴没想到顾存毅如此态度,原本因为和敏被调戏一事心生的怒意更甚,只是顾存毅是和敏胞兄,胡元裴忍了忍,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她。” “不需要。” “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今日敏儿受了委屈,你身为敏儿的兄长,如何能不管她。” 顾存毅冷冷道:“敏儿的委屈自有敏儿的家人安慰,与你何干,本世子为敏儿的兄长,自不能让你败坏她的名声。以前没拦你也是看在敏儿的份上,现在嘛,洛如霜的无耻倒是提醒了本世子,女子名声尤为重要,胡元裴,你既口口声声说爱,便应全心全意为敏儿着想,未免他人捉住把柄,你便不要来了。” 胡元裴语塞,以爱的名声,他的确无话可说,但让他不见朝思暮想的女子,如何使得,“我……” 顾存毅冷然地看着他,“喔?不同意?看来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胡元裴收起方才下意识往前移了一步的脚,“如今敏儿未嫁,就让我见见她吧,必不会留人话柄,待……待他日婚嫁,我必不纠缠。” “没有结果的事情,有必要吗?” “情爱之事,如何能以得失计较?即便没有结果,只是一个寄託也好。” 顾存毅眼露嘲讽,“可你的情爱,会给她带来困扰,你知道她喜欢的是谁,那个人不是你,她不会因为你而开心,那么你见她有何意义?你带给她的不是快乐,而是困扰。胡元裴,爱是放手,你爱她,便放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爱是放手,多么耳熟的话。 曾经的齐莹也这么说过,可那不过是齐莹的算计罢了,如今听到顾存毅也如此说,这让胡元裴下意识地觉得顾存毅不懂爱,既然爱,如何能放手呢,爱一个人,是希望能如漆如胶,永远将她绑在身边的。 顾存毅性子较冷,平日不多话便从来不多话,而今日却说这么多……胡元裴眼露凄悲,“是敏儿的意思?” “是。”顾存毅道:“你有你的婚姻,有你的妻女,别再打扰她。今日之话有敏儿的意思,也有本世子的意思,从今天开始,日后不得再见他,否则本世子对你不客气。” 胡元裴神色凄凄,活像弃妇,嘴上喃喃自语,“为什么,她和顾易青正如我和她一样不可能,顾易青都走了,却为何不肯接受我的温暖,我虽不能娶她,却也不会纠缠她,不会给她带来困扰,我只想关心她。敏儿,你连付出都不给我机会,何其残忍!” 顾存毅神色愈发冰冷,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看来他还不明白。 便罢,他无意废话,直接轰出去便是。 顾存毅挥了挥手,随即从暗处立刻涌出几名黑衣人,向胡元裴伸手,胡元裴没有反抗,因为在敏儿的家,他不想动手,便最终由暗卫引了出去。 顾存毅看着他的背影,连连冷笑。 “走了?” 窗户打开,对坐窗前的和敏郡主听到脚步声,淡淡道。 “谁走了?”陈王妃皱眉,受洛如霜的影响,她的神经很紧张,听到和敏郡主的话,下意识想到了等徒浪子,恐女儿私相授受,面色极其严肃地道:“怎么回事?你跟谁说话?” 和敏惊诧抬头,见是母亲,心中闪过几分慌乱,忙道:“与丫头说话呢,方才与哥哥斗了几句嘴,气不过,再不想见他了。” 原来是兄妹拌嘴,陈王妃松了口气,慈爱地说道:“亲兄妹还记什么仇,哥哥那么疼你,可别气过了,损了情谊。” 和敏郡主瘪嘴道:“母妃就知道偏心哥哥,不疼敏儿。” “哎哟我的敏儿啊,都是母妃身上掉下的肉,如何能差待你了?你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重,将来可还得了。” “只要母妃宠着就好了。”和敏郡主嘻嘻地笑。 陈王妃伸手食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宠溺道:“你呀你呀,尽知道贫嘴。如今不见你任何伤心,想是已缓过来,这便与母妃谈谈婚事吧!” 和敏小脸一僵,只一瞬便恢復神色,低声道:“婚事不急。” 陈王妃皱了皱眉,“早两年与你说婚事,你道不急,这年復一年的,都十六了还能等?女人青春短暂,十八十九便是老姑娘,敏儿你还有一年的事情,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莫不是你嚮往端王府的两个女人?可不得了,我儿不可学她们。” “我不学她们,可是母妃……是不是太急了?” 陈王妃惊道:“都说了你已经没时间,却仍说不,敏儿你……难道……心中有人?” 和敏郡主忙道不是,说她只是捨不得离开父王母妃和哥哥,说婆家的日子比不得娘家,她自在惯了,有些害怕。 陈王妃见她神色不似作假,遂于是放了心,继续道:“没有私相授受便好,我儿可不得行这不知廉耻之事。你的婚事,若是平时还能慢慢选,却谁让洛贼闹出这事,如今恐怕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了,那日宫宴之事于你的名声不利,外面有不善之人传你不好呢,我儿,你应该尽早嫁出去,绝了那不好听的谣言。” 名声名声,母妃开口闭口都是名声,可顾长歌没有名声,不也过得潇洒自在?过得尊贵?在母妃心中,到底名声重要,还是身为女儿的她的幸福重要? 和敏心中有些烦闷,这些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并不能说出口,否则母妃能掌掴她。 “我……洛如霜毁我名声,外面已传了不好的谣言,还有谁能要我?” 陈王妃笑了笑,“我儿不用担心,记得上次与你说那长岭侯世子吗?只要我陈王府透露风声,定不会拒绝。”
第324页 “长岭侯世子……”和敏郡主有些印象,是个俊美好男儿,只是她的心给了别人,再没有心了。 她知道母妃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婚事她已拒了不少次,如今再拒,恐怕母妃该怀疑了。是以和敏郡主没与多话,而是先含煳表态,拖住母妃应下婚事,待母妃走后,与哥哥顾存毅商议。 “长岭侯世子……”顾存毅琢磨道:“倒是个好选择,妹妹别急着拒绝,你与他不可能,何不好好考虑这位?” 和敏苦笑道:“没用的,自从一颗心放在他的身上,连优秀如胡元裴都看不上,如何能接受长岭侯世子?” “或许胡元裴有优秀之处,然而他不是良人,长岭侯世子却不一样,他……” 和敏打断他的话,“我意已决,哥哥别再多言。妹妹与你谈这个,是想让你帮忙查查长岭侯世子的诟病之处,我不想嫁她。” 第369章:英侯到来 託了洛如霜这个惹祸精的福,从大魏京城到北燕京城,正常一月的行程,英侯白立群走了七天。 前五天的正常行程,后两天的快马加鞭,终于第七天早晨,顺利到达北燕帝都。 官方迎接之人是霍大学士。 说起霍家,便不得不说范成辉与霍瑶的婚姻。霍家虽近几年发迹,但两家联姻之前,实力并不显赫,起家晚,吃了时间上的亏,根基尚浅,没有助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联姻后却不一样了,高门侯府为姻亲,又有范成辉这天子近臣,霍家想不风光都难。 霍大学士是个文化人,常与重臣打交道,且身份适宜,不至于轻待了英侯,是以北燕派了他来。 不知是不是为了凸显北燕人的高大勇勐,这位文质彬彬的大学士竟然骑着高头大马,与英侯的马车摇摇相望。 旁侧酒楼,顾长歌与齐芫吐槽:“咱们北燕地处北方,常年冰寒,身体骨架较之南方人,虽然得天独厚地高大些许,但也并非传言中个个都高大强壮,也有小家碧玉啊,这霍大学士却好似要给英侯一个勇勐的第一印象,渍渍,他那身子骨能行吗?北燕人配大马,人家英侯却为何没顾名思义般杀气腾腾?他以为这样做北燕人便占了优势?说老实话,我觉得他有些丢人!” “还好啊!”齐芫翻了个白眼,“三嫂,你不喜霍瑶就罢,人家父亲还惹了你了?” 顾长歌觉得自己不被理解,“哪里是刻意迁怒,齐芫啊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你看看他,我说得哪里不对?”虽然的确有几分迁怒,但不过十之一二,她说的是大实话啊!唉,怪她平时总是毒舌,以至齐芫觉得她刻意找茬。 罢了罢了,不与齐芫讨论这个了。 今日顾长歌来这里,是为了看大魏大名鼎鼎的英侯,虽然别国使臣到来,景帝会设宴为其接风洗尘,但顾长歌想提前一步,因为魏无极似乎与这位英侯有些交情,更因为对齐成染的疑惑。 她总觉得齐成染的不同寻常,或许可以从英侯身上找出端倪。 不想勉强他,所以不追问,但她想自己试着拨开真相周围的迷雾。 那边,一只白晢的手挑开马车帘子,露出一张较为英俊的脸,偏细长并未有过多的横肉的男人,白晢的皮肤加了不少分,人近中年,但因隔得较远看不清脸上的皱纹,顾长歌朝齐芫招了招手,摸着下巴道:“四十好几了吧,乍看他青春永驻,你说我要不要向他讨教保养秘方呢?” 齐芫见她示意,还以为说什么,一听竟是这个,皱眉道:“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没听说大魏英侯有多俊美啊!” “许是藏着掖着没要外人知晓,好东西自是要保密,戏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这边,与霍大学士初步寒暄后的英侯,状似无意地朝人群中望了望,淡笑一句,“不知我国洛公子尚在何处?” “正在驿馆,前阵子出了些大开眼界之事,如今不方便见人,正在驿馆歇息!说起洛公子,我皇陛下也正为此头疼,闹出那桩桩件件让人始料未及之事,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倒也罢了,只是这几件事儿实在……洛二公子子恆之死北燕受了诬害,我北燕世袭侯爷之死与郡主受辱,以及挑拨我国帝臣亲和,这桩桩件件,不知侯爷如何看待,可得给个说法才是。” 霍大学士面上含笑,极有条理地说道。 两国臣子见面,少不得一阵暗掐,景帝派他这个文官,抬举之外也有此意,霍大学士能在这个年龄混到这个位置上,看得清机会,自然不会让景帝失望,所以在英侯提起洛如霜时,便将对方有可能质问北燕待客之道的理由给堵了回去。 英侯道:“洛二公子一事,错冤了北燕,万分歉意,只是霍大学士道洛公子谋杀贵国广陵侯等,本侯尚未亲眼所见,也未查实真相,恕不能给出答覆。” “既然侯爷如此说,那么敢问洛公子挑拨我北燕帝臣亲和,干涉我北燕内政一事如何说法?”那些大事大魏没有承认,然而洛如霜陷害齐家谋反,当日大魏受不了舆论压力,可是亲自承认了的,这总得给交代吧! 英侯并没反驳,“此次本侯前来北燕,正因为此事,眼下还未面见贵国陛下,倒是不急。” 什么都不能越过一国之君,霍大学士没再纠缠,点了点头,做出请的姿态,让英侯先行。 再后便是宫宴了,几位大臣加上阁楼上的顾长歌齐芫等人,纷纷转移阵地,朝皇宫驶入。 这次宫宴不同于皇后生辰,男女同席,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齐家与范家相邻,霍瑶与顾长歌两个挨着的女人都抱着未满周岁的婴儿,且旁侧都有丈夫陪伴,这感觉怎得有些怪异呢,顾长歌觉得。其实位置不是重点,她总觉得,范成辉的眼神似有若有地飘向她。 顾长歌承认成婚后的自己越发魅力,然而范成辉的眼神让她不自在,好似裸地被窥视了一般,郡主大大表示很想抽人,奈何这人给她送了万年雪莲,救命的恩人,还是忍忍吧! 范成辉收回总也抑制不住的视线,低声对霍瑶说了句,“有状况,不用管我,我自会向皇上请辞。” 霍瑶看着他脸颊上的红晕,点了点头。 然后目光移向一旁的顾长歌,低声说道:“或许酒里有问题,你们注意些。” 顾长歌愣了一愣,想到刚才的范成辉,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阻止齐成染饮酒的动作,语气很是急切,“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齐成染轻轻摇头,“我没喝,做个样子罢了。”他的视线移向对面上座的英侯,两双眸子对视,齐成染从他的眼里看出一抹审视。 此刻的英侯正纳闷着,这北燕新一代的少年如此敏锐,早早便察觉了酒的问题,如此人物绝非池中物,却为何往日没听说过?更让他不解的是,对这少年,他竟有几分熟悉。 可今日,却是他第一次见他。 第370章:又做梦了 范成辉突然低调离席,立刻向景帝说明酒中一事。 宫宴的酒被人下了药,这无疑狠狠地打了景帝的脸,景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帝王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更严重的是此事的祸患,范成辉的酒有药,那么其他人呢?再者此次宫宴几乎聚集所有的北燕高层,若为毒药,毁灭北燕岂不是朝夕之间?
第325页 所幸不是夺人性命的毒药,也不是极伤大雅的春药,而是一种迷惑人心的幻药,中此药者只出现幻觉,做出一些荒唐之事。又所幸中药之人不多,只有几个北燕高层而已。因及时发现,控制得当,并没有闹出笑话。 知晓内情的北燕人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暗查此事。 宫宴仍在继续,范成辉却没再回去,因他已中药,又是揭露此事的功臣,景帝特许他暂留宫中,待药性过了再回景宁侯府。 奢华的宫殿里,有几名太监侍奉范成辉,其中之一道:“范大人可要沐浴?” “嗯。” 男子喉结中掐出一个音节,很快,范成辉便只身温水中,腾腾升起的雾气遮住他健硕的身躯,他双臂摊开,仰头闭目养神。 因为药性,他竟然盯着顾长歌,所幸发现得及时,否则让那帝王知道,他必毁前程,景宁侯府危矣。 谁下的药? ……英侯,范成辉惊了一惊,没想到大魏的手能伸这么长。若只是知道他对顾长歌有意也罢,关键这是北燕宫廷,竟能成功下药…… 而下药,是为了离间景帝与他。 “成染,你怎么知道酒里有药?”顾长歌不解,若说是机智,范成辉机智吧,连他都中了招,齐成染即便比范成辉厉害,但厉害到一眼看出端倪,这也太扯了吧! 齐成染道:“我不善酒,没急着喝,范成辉倒比我急了些,瞧他反应我便知晓了。” 话有理,顾长歌便没多想。 当然,齐成染能察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英侯的了解。 宫宴一结束,英侯回到北燕为大魏使臣准备的驿馆,此刻,洛如霜正十分不悦地等着他。 屏退下人,没等英侯说话,洛如霜便道:“听说宫宴之中,侯爷没有要求北燕解除本公子的禁足?” 身为大魏贵族,洛如霜竟被北燕人囚禁,一囚还一个多月,只是因他行事不够干净彻底才导致这个结果,便罢,然而明明英侯初到北燕,这是最能给北燕施压还他自由的时候,然而英侯竟然什么都没做…… 这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洛如霜的心情很不好。 英侯笑笑,“时机未到,洛公子再耐心等等。” “等?一月的禁足,你让本公子如何等?敢情如囚犯每日看押的不是你,所以不急?” 洛如霜皱眉道,原本就气愤的心见英侯谈笑无常的脸就更气愤了。想到在大魏的时候这老傢伙对自己礼待有加,到了北燕却不乏漫不经心,洛如霜仿佛看到下一个苟聪,脸上渐渐不耐烦起来。 这样的洛如霜,英侯暗暗摇头,这洛如霜生在簪缨世族,生母早逝,因是嫡子洛相不免宠溺,时至十三才惊觉竟养成这么目中无人的性子,洛相有意约束,却恰是洛家小姐得了得了魏无极的青睐,洛家小姐极疼胞弟,说是溺爱毫不未过,魏无极极宠洛家小姐,自是不愿让洛家小姐不喜,遂随了洛如霜之意。而洛相有意约束,还能越过魏无极去?且左右是他儿子,有魏无极相护,洛相焉能不乐?却谁知,这一年年的,好好的嫡子成了这般模样。 前有洛相,魏无极,后有洛相,洛后,魏无翎。 洛如霜如此靠山,英侯虽看不爽他,却只当一尊活佛,惹不得,远远敬着罢了。 “洛公子此言差矣,你是大魏人,本侯也是大魏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你的事情便是本侯的事情,如何还能袖手旁观?只是今日实在不应开口,公子想,这等解禁的好时机,北燕会留给我们?定挖了陷阱,引本侯入坑,届时不止帮不了公子,更带与大魏麻烦,便得不偿失了。不如咱们静下心来,先按兵不动,再从长计议。” 末了,英侯真诚地看着他的双眸,“公子,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原来不是刻意不帮,而是有别的考量,更还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英侯的话洛如霜非常受用,“嗯,侯爷说的不错,是该从长计议。”英俊的脸瞬间恢復了平常的意气风华,仿佛现在的他不是囚犯,而是逛街泡妹的公子哥。 英侯暗暗笑道,洛如霜自我感觉一向良好,往常不乏意气风采,刚才的失态,大概是在北燕受到了从未受到的苦,失了些许自信吧。 “侯爷说从长计议,可有打算?” 英侯道:“北燕以为我们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做恰当的事儿,咱们偏来个出其不意,先扰了北燕心绪便是,只是这样,恐怕公子会免不了受些委屈。” 洛如霜微微皱眉,深思权衡,点头道:“不过是些委屈,大丈夫能屈能伸,倒是无妨,左右我禁足也禁了一月有余,要出来不差这一时之间。” “公子深明大义,本侯佩服。”亏了洛如霜的蠢,才让他如此哄好。 “对了,今日宫宴,齐家如何了?” “齐家?齐国公府?” “正是,依侯爷眼瞧,齐国公府可曾如往日钟鸣鼎食?”他在景帝面前挑拨齐家不臣已有几月,虽然齐家势力太大,后又有战事考量,然而战事并未起,时间够长,景帝也该对齐家下手了吧! 正期待听到肯定答案的洛如霜并未注意英侯的神色,只见英侯面露一分诧异和三分恍然。 这孩子,又在做梦了! 于是他像忽悠孩子一样忽悠道:“歷代帝王容不得功高盖主之徒,齐家的噩运,想是快了。” 洛如霜一听这话差强人意,“怎么,竟还没动手?” “想来骨头太大,一朝一夕啃不了,但至于本侯的猜测是否真实,便不知道了。”想到他刚回驿馆,洛如霜便知道他在宫宴的举动,必有暗探吧!英侯便问:“其缘由,公子未查出来?” “这是本公子一直纳闷的事情。”洛如霜摇了摇头。 “说起齐家,本侯初到大魏,对有些事情多有不知,不知公子对齐成染了解几分?” “他啊。”洛如霜勐地变了脸色,冷笑道:“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怎么,他不知天高地厚,惹着侯爷你了?不过是个跳樑小丑,倒不是什么大事,齐家一败,他会连个正常人都不是。” 英侯笑笑,不语。 第371章:英侯相邀 “英侯相邀?”顾长歌翻了翻刚送来的请帖,说道:“听说这英侯是个年少有为的,一向吃人不吐骨头,肯定不是洛如霜这等人幼稚,他邀请你肯定有原因,你可得小心了。这人……总让我有些慌,说不上为何。” 慌吗?齐成染眸底有着莫名的光,不动声色道:“无碍,有父亲一起,更还邀了旁府中人,倒是不怕。” 顾长歌皱眉道:“这次宫宴,你猜酒中下药之人是大魏人,英侯一来便出事,给北燕送了好大一份礼,我琢磨这目的,不外乎是挑拨皇上与你们臣子的关系,计划虽简单,可别说细想必然有效,所幸你们没中招。这人也是闲得慌,不好好发展自己国家,尽搞这等见不得光之事,谁知道这次又会弄出什么来,你还是小心点,不止英侯,皇上一直都想抓你把柄呢。” “知道了。”齐成染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他邀你哪天来着?明天啊,时间够紧的,我得问问父王哥哥是否在列,得让你们有个照应。”说罢,顾长歌便让暗香往端王府跑一趟。
第326页 齐成染拦住暗香,“不用麻烦岳父与衍世子了。” 顾长歌瞪眼,“知道你能得很,你就让我安心成吗?” 端王府中,收到顾长歌询问的是顾长衍,他道:“英侯确实邀请父王与我,你让长歌放心,也让齐怂包放心,本世子会帮他。” 后一个放心,顾长衍刻意咬得重些,其中的意味,大概只有他和齐成染才懂。 白芷端来一盘水果,走到顾长衍身旁,笑着说道:“王妃选了几个良辰吉日,这月,下月得都有,我想问你的意思。” 顾长衍双眼含笑,“订婚日随便,倒是这新婚洞房,当是越早越好。” 白芷的双颊有些发红,“你别总是想着这档子事儿,你……你……不都做……做了么……” “现在是不合法的,得受法律保护得才好,且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白芷的脸躁得慌。 “王府住得可还习惯?”顾长衍体贴一问。 “我还好,就怕王爷与王妃看轻我,到底未成婚……” “哪能,父王母妃是不会有意见的。其实让你搬进来,不止是因为英侯,你早晚都要住进来的,早些熟悉环境也好。” “王妃选的成婚日,就……下月?”白芷觉得他更想这月,其实她也想早点成为他的妻,只是如今才通知外人,她毫无背景,又这么急,外人怎么看待顾长衍与她? 顾长衍轻嘆,“白芷啊,你总会有不顾及外人看法的时候,我很期待。” 白芷暗暗道,或许当她真正融入这个家时吧,现在她虽然很努力,但还未到程度。 “哥哥可探出长岭侯世子的诟病之事?”和敏郡主面含郁郁之色,“这几日,母妃催我不少次。” 顾存毅道:“查了一些情况,明日英侯相邀,长岭侯世子在列,届时哥哥再探如何?” 和敏郡主摇头,“来不及了,现在母妃已经起疑,恐怕下次见我,便是逼问了。哥哥说说你查出的事情吧,许能寻出差错。” 顾存毅面色一顿,说道:“长岭侯家族繁茂,庶支繁多,嫡支子孙倒稀薄,这一代的长岭侯也只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大公子为庶出,是长岭侯夫人进门之前的贵妾所出,二公子为世子,因长岭侯夫人家族不繁,贵妾又深得长岭侯宠爱,这些年来,府中隐有分庭抗衡之势,若非北燕嫡庶的分别,依着长岭侯对庶长子的喜爱,恐怕世子之位不会落到二公子头上。” 和敏郡主皱起眉头,“这么嫡庶不分的腌臜之地,母妃竟说与我?” “总有它的可取之处,母妃疼你,若嫁入长岭侯府没有好处,如何能害你?不止我们陈王府,听说曾经,慧敏长公主也曾有意说与齐芫,只后来不知是何缘由,没成,这才让母妃注意到。” “可取之处?” 顾存毅点点头:“长岭侯世子年少有为,如今已是天子近臣,且他曾入站场,立下赫赫功劳,如今兵部的实力不凡,从某种程度上,北燕人不知长岭侯,而知长岭侯世子。而最为重要的,如今的世子,才刚弱冠。” 才刚弱冠便能有如此成就,这得多逆天! 所以陈王妃与慧敏长公主能在长岭侯府复杂的背景之下,看中这个年轻小伙,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起长岭侯世子,顾存毅都忍不住欣赏,和敏郡主将哥哥神色看在眼里,心不由沉了下去,试探着道:“哥哥希望妹妹嫁他?” 顾存毅颔首,“年少有为的俊儿郎,妹妹会喜欢的,不若试着接受?” 和敏郡主变了脸色,坚决道:“妹妹心意已决,哥哥不必再说。此事若哥哥不相帮,妹妹不强求,只希望看着咱们兄妹多年的份上,别告诉母妃,断妹妹最后的活路可好?” “你……”顾存毅没想到自己的态度竟让亲生妹妹想到寻死,心惊的同时不免不虞,到底兄妹亲生,皱了皱眉道:“哥哥帮你便是。” 和敏郡主缓和了脸色,微微一笑:“还是哥哥最疼敏儿了。那哥哥便与妹妹说,长岭侯世子有何陋习?” “除却长岭侯府的复杂,便是他常寻花问柳。”顾存毅中肯地说道:“只是妹妹,哪个家中不复杂,咱们府中,父王虽敬重母妃,却也有两个侧妃,四个庶妃,妾室无数,那些庶出的不止堵母妃的心,也污咱们兄妹的眼,这男子妻妾成群不是新鲜事,唯有做正妻的大度,才是万全之法。再说他寻花问柳,哪个男人没有风流?妹妹,长岭侯世子的把柄,并不是让母妃死心的理由。” 和敏郡主冷笑,“是啊,男人都该妻妾成群,有应有风流,因为没闹出大事,所以才觉得无伤大雅。母妃不在乎,我会让她在乎的。” “你想做什么?” “哥哥,给长岭侯世子送个儿子可好?” 顾存毅是何等人,瞬间明白和敏郡主的心思,立刻斥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子嗣对男人何等重要,你竟想让外人顶替长岭侯府的血脉。” 和敏郡主抹了把泪,“若不如此,母妃必将我嫁入长岭侯府,若不如此,我便是那受尽苦难的嫡妻,现在的长岭侯夫人便是我的将来。哥哥你忍心吗?长岭侯世子本就不着调,闹出这种见不得光的儿子是迟早的事情,若我已嫁入长岭侯府,该如何自处?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待一切发生,妹妹怎么办?好哥哥,你最疼敏儿,便帮敏儿一次,如何?” 顾长歌看着梨花带雨的妹妹,那脸上的妆容一点一点的被泪水洗去,不復雍容美丽,却更让人疼惜,他一向疼爱妹妹,不愿妹妹局限于内宅,所以常带妹妹出去见世面,教她外面的为人处世,她心仪燕王,他也依着她暗暗偷看燕王,她惹了胡元裴的情债,对于她明明不爱却始终吊着胡元裴的行为,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宠着。 所以,一向疼爱妹妹的他,怎么会,怎么能拒绝这个要求呢。 不过是算计长岭侯世子罢了,他出手绰绰有余。 他点点头,轻轻拥着妹妹,和敏郡主笑了,她就知道,哥哥最疼他了。 大半夜的,顾长歌突然坐起上半身,有些神经地说道:“不行,染染我还是不放心,明天我要陪你一起,嗯,扮小厮吧,这身份我扮过,不过露差错的。” 齐成染睡眼朦胧,迷煳中听到顾长歌的话,回道:“别了,你在家好好歇息,不要麻烦。” 哪里麻烦了,趁着齐成染特别瞌睡虫上脑,顾长歌一哭二闹三上吊,喔不,软磨硬泡,终于折磨着齐成染答应了。 然而谁知,一大早来找顾长歌的齐芫听说此事,她也要扮小厮。 第372章:楚戏听戏 “去去去,那里是你这小孩子家家该玩耍的地方吗?你别闹,在家好好帮着看佳佳。”顾长歌二话不说把小齐佳塞给齐芫。 齐芫道:“佳佳不用我看着,红袖照顾就行了。” “红袖虽然能照顾,你也能照顾,哎呀呀,齐芫啊,佳佳喜欢你这个小姑姑,你就多陪陪她嘛。” 齐芫看着小齐佳似乎翻白眼地举动,“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她并不喜欢我,三嫂你瞧瞧,她在瞪我呢!”
第327页 “我看看,佳佳哪里瞪你了?” “你看她现在,这个眼神……” “好像是喔……什么,小傢伙竟敢瞪你,还目无尊长了,齐芫你等我,回来我再教训她,现在你们多培养感情哈!” 齐芫苦着脸道:“不要嘛,我也要去,三嫂……” 顾长歌不说话。 “三嫂三嫂三嫂……” 顾长歌捂着额头,“齐芫啊,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而是……那么多双精明的眼睛盯着,要是被发现了,我和你哥哥倒不怕什么,关键是你还待字闺中,你不怕嫁不出去,我还害怕你娘收拾我呢。” “就说三哥带我去的,不关你的事儿。” “慧敏姑姑会信?齐芫你真单纯。而且不管慧敏姑姑信不信,不管齐成染是不是罪魁祸首,她都要怪在我的头上,谁让我是不孝的恶毒媳妇呢。” “三嫂你真可怜,摸摸你,可是我真的想去。” “齐芫你真可爱,我也想带你去,可是我怕慧敏姑姑。” “三嫂,你行行好!” “齐芫,你放过我吧!” “三嫂,你铁石心肠,看我这么可爱,你怎么不松口。” “齐芫,你自我中心,看我这么可怜,你怎么不善解人意。” “三嫂……我错了。” “齐芫,我没错,所以我不想答应你的。” 开玩笑,这种事情与暗中开作坊与药铺的危险系数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便是不考虑慧敏长公主,只为齐芫好,顾长歌也不能松口。 齐芫见顾长歌铁了心,不由气馁,嘟囔道:“三嫂你真铁石心肠,不去了不去了,咱就在家里照看佳佳。” “这就对了。不过你不照看佳佳也行,有红袖呢,也没你什么事儿,你自己倒玩得自在些。” “三嫂真体贴,不过既然你这么体贴,就让我一起去吧。” 顾长歌别过脸,已小厮装扮完的她直接出了房门。 齐芫一脸郁闷地看着小齐佳,伸手捏了捏小齐佳的脸,“佳佳啊,你娘走了,姑姑带你找娘好不好?” “咿呀咿呀……” “你不反对,姑姑就当你默认了。好勒,姑姑先去化妆,佳佳等等姑姑哈。” “……”红袖忍不住道:“九小姐啊,我们郡主说了她没回来,小小姐不得出院门。” 因为顾长歌一直防着慧敏长公主,所以吩咐要是齐成染和她都不在的时候,齐佳不得出院门,便是慧敏长公主要看孙女也不行。 为这个事情,慧敏长公主骂顾长歌不孝,顾长歌说的是,“您是佳佳亲祖母,要看佳佳没事,但我们在家您不看,偏偏等到我们走了才想念孙女,几个意思?” 齐成染也担心母亲会算计,也默认了顾长歌的做法。 至于外人怎么编排,顾长歌自不会管,她只要女儿的平安快乐。 齐芫不能带走小齐佳,郁闷地陪着小侄女儿玩了会儿,便离开了。 与她差不多的年纪的女人,齐莹出嫁,齐茹出逃,平日好得跟亲姐妹似得顾长歌又走了,府中便只剩下秦宁。 她不愿听母亲的意思屋中绣花,可若找秦宁吧……秦宁不止整天围着孩子转悠,连开口闭口都是孩子,齐芫没有经验,根本没有共同语言,这暂不论,关键是秦宁不似顾长歌,若她稍微体现得对孩子没有耐心或是一点厌烦,秦宁的态度便也淡下来了,想秦宁如刚才的顾长歌说“不照看佳佳也行,你自己玩的自在。”根本不可能,就是说了也是客套话,你能当真?你当真,人家就记下你了。 所以齐芫不愿找秦宁,回到房间坐了会儿,便找齐成曜,让空闲的齐成曜带她出门游玩。 “你想去哪里?” “就随便走走……嗯,楚戏吧,七哥将我送到楚戏,后面你忙你的,我自己听戏便是。” 齐成曜点头,竟没有说待办完他自己的事儿再接齐芫回家。齐芫瘪瘪嘴,就知道这个哥哥与三哥不一样。 前脚将齐芫送到楚戏,后脚齐成曜便走,齐芫也不在意,带着丫头红儿选了个看戏的最好位置,听那台上咿呀呀地台词,明明是以前最喜欢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山盟海誓,如今的心竟没有半点起伏。 她想,大概是自己开作坊药铺,见得多了,便有了三嫂所说的免疫。 这样也好,她不会容易被男人迷惑。 某处座位的蒋荣看着齐芫的侧脸,脸上露出淡淡的满足,就这样简单的看着她,竟也如此幸福。 而巧合的是,英侯邀约的众人,竟也在楚戏。 北燕举足轻重的众人与英侯默不作声,一双双精明的眸子都望着台上,戏曲爽歪之时抿唇言笑,紧张之时敛声屏气,似乎真的认真品细一般。 一戏终了,北燕人很给面子地拍手叫绝,打赏如流水。 英侯贊道:“早听说北燕楚戏大绝,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英侯好眼光,楚戏深得人心,当属戏之最,不知大魏戏曲如何?” 英侯笑着摇头:“大魏戏曲并不发达,大魏四季分明,百姓富足,都有自己的乐趣,如何还能戏里找趣?” “英侯此言差矣,我北燕……” 一轮关系到两国脸面的撕逼战又开始了。 顾长歌觉得有些无聊,她因为不放心而来,但其实也只是多走一趟,近距离看看英侯这张略生皱纹的脸罢了,更重要的是,主子都坐着,她这个小厮从进来开始就站着,腿早就麻了,哎呀呀,早知道就该听齐成染的劝告,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这时,长岭侯世子的小厮低调进来,低声说了几句,长岭侯世子面色微变,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小厮领命退下。 顾存疑微微勾唇,携子找上门来,不管长岭侯世子处置得如何妥当,母妃都该打消念头了。 第373章:妓子上门 眼见长岭侯世子的小厮来来去去,众人面色并无异常,顾长歌悟了,于是装模作样地在齐成染耳边嘟囔几句,便淡定地从门口离开。 前脚刚抬出门,隐隐听到有人轻笑了声,“齐世子日理万机啊!”,顾长歌有些脸红。 隔间太压抑,出来顾长歌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说来已经很久没来楚戏了,顾长歌有些怀恋那些个打脸爽戏,先找房间去将妆卸了,衣服换了,办成正常的模样,让楚戏的伙计安排最好的看戏位置。伙计很快安排妥当,带她上楼,途中听到一声叫打赏的声音,好生熟悉,略略一想,便知是齐芫了。 顾长歌走了过去,笑道:“好戏一起品。” 齐芫一见是顾长歌,瘪嘴道:“三嫂怎么来了,你不是有正事吗?” 顾长歌轻轻笑着,顺势做到齐芫身边,“屁的正事,不过闲来玩玩,幸好你没去,这特码的太无聊了。” “三嫂这是刻意安慰我吗?”齐芫明显还在生气。 顾长歌看着齐芫气鼓鼓的脸,不由伸手去捏了捏,齐芫偏过头,顾长歌又来,齐芫打开她的手,咬牙道:“看戏就看戏,别动我。” “好好好,不动你。”顾长歌收回手,轻轻嘆道:“你好可爱,不知道我的佳佳长大了是不是和你一样可爱,想到一团肉丸子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我的心好激动。”
第328页 齐芫脑中浮现齐家肉嘟嘟的脸,确实可爱,点头道:“应该会的,就是胖成这样不容易嫁出去。” 顾长歌意会,鄙视道:“齐芫你不要这样想嘛,可爱不止一种,佳佳肯定会漂亮的。” 爹妈都漂亮,娃娃还能丑了?顾长歌美美地想着。 齐芫鄙视地看着她,撇嘴道:“看戏看戏,你别引我说话了。” 二人将戏看完,已近正午,齐国公府的马车载齐芫一人来,回去顺便带上顾长歌,二人倒不无聊。 途中马车似乎出了故障,二人先去茶馆小憩,留齐家的下人修马车。 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巧听到茶馆中人的谈话,声音很不巧地传入耳中,只听一人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京都天天都有大戏上演,前阵子是大魏洛如霜,如今英侯到来,许有约束,倒没再闹出笑话,不过今天哥我看了出大戏,你猜是哪家?” 男人说着,身旁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小弟是个什么东西,怎会知道。快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小弟的胃都吊出来了。” “就知你不知,是东街的长岭侯府。你猜怎么着,今天一大早,有一妓子抱着稚儿找上门来,说是他家世子的种,下人不信,那妓子便要世子出来对质,其态度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当时世子不在,哪能对质?两方僵持一个时辰,最后还是管家将其迎接府去,这才避免闹大笑话。” “竟有这等事情,那孩子真是世子之子?” “哪个妓子不是千人睡万人枕,谁知道呢?要我说这世子多半……呵呵,。不过闹下去总归有损名声,迫不得已之下,先接进去,只当权宜之计了。” “接入府之后,可知发生了什么?” “高门大院里的事情,关了门,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是神仙不成。” 两个男人八卦心起,你一句我一句,就将今天早上长岭侯世子的事态解释清楚,想那小厮,应是特地来问主子的意思。而整个长岭侯府的主人并不止世子一人,世子不在,总有侯夫人等人处置吧,然却要世子亲为,这么细想,顾长歌便觉得他有些可怜,便是天生英才,血亲却拖累。 “长岭侯世子……好生熟悉。”齐芫一脸思索。 “便是上次慧敏姑姑与你说亲事的那三分之一,罗国公府,长岭侯府,文公谢家,外人都说长岭侯家世子文武全才,举世无双,成染也觉得他挺好。” 齐芫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因为差点与她成姻缘,便多了几分好奇,“那他……真的有儿子了?三嫂比我见识广,与我说说吧!”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见齐芫脸上隐有厌恶之色,顾长歌道:“其实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只看是否真实,更重要的,是长岭侯世子的处置方式。即便如今为假,但谁能保证以后不发生,所以只有一个好的处理方式,才是永远的杜绝。” 齐芫深思几许,点了点头,“那三嫂觉得如何处理才妥当?” 顾长歌笑笑不语,办法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也全看你什么角度看待。 陈王府。 和敏郡主哭成一个泪人,“婚前与妓厮混不说,竟还闹出儿子,难道女儿嫁去,尚未生育便要养庶出的儿子吗?长岭侯世子将妓子迎入府,如此拎不清事儿,真是良人?母妃,便是他天纵奇才,这等品行,女儿也不想嫁。” 陈王妃无比疼惜女儿,愤怒长岭侯世子,然而多年的阅歷,到底有几分理智,冷静地说道:“此事尚未查清,尚不可胡说,不可胡说……” “摆在眼前的事情,女儿哪里胡说了?” “事关终身幸福,岂能儿戏,两家已有约定,就差换更贴,如何能因为只这一件小事便毁约?况且此事谁知真假,谁知那妓子有无目的,只为毁你俩好姻缘?” 和敏郡主啜泣道:“既然连更贴都没有交换,怎么不能毁约了?起先我们并不知长岭侯世子的德行,如今闹出事情,说来还是我们受到欺骗,不找他长岭侯府讨说法便罢,怎么不能毁约了?正是因为事关终身,所以才需谨慎。母妃怀疑有人暗中算计我的婚事不成,谁有这个闲心闹出这事儿?” “事发突然,不知内里,还是再等等,再等等……左不过母妃不急着换更贴便是。” “母妃,不能等……出了这等事情,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嫁他,长岭侯府定也能想到我们已有悔婚之意,若他们不愿我们毁约,先下手为强……” “可若是现在咱们急着下定论,事实却是长岭侯世子受了冤枉,这……我儿不可错失了好儿郎。” “他算什么好儿郎,虽说有些能力,却也不过运气好些罢了,否则若真不凡,怎么他那庶出兄长如何还能好好活着?况且他常年逛,不定……不定……总之不好。母妃,其实他并没有你想像中的这么优秀,是外人传神化了他。你想想女儿的话是否有理,这样的人实在不是女儿良配。” 陈王妃想着女儿说的种种,还真有几分道理,看来此事确实是她想得太美好,考虑不周,差点害了女儿,现在没换庚帖,还来得及吧! 慧敏长公主听说长岭侯世子这个事情,只冷冷一笑,“报应啊!” 原本她挺欣赏这个年轻的公子,一表人才不说,才华出众还挺会做人,简直是除她长子之外的最厉害的年轻小辈了,她有意说与芫儿,只是后来芫儿没心思,便罢,因为是她这边的问题,便放低了态度去说推迟,其实话虽说的是推迟了容后再议,然而若长岭侯世子急着成婚,而另娶他人,她也是没意见的,然而谁知道,话刚说出,长岭侯夫人脸上便透着异常,各种古怪,就差没明言齐芫恶疾缠身。 慧敏长公主气得急了,直接送客。管它结仇不结仇,区区长岭侯府,她还得罪不得了? 所以此时,听说长岭侯府找上门来,慧敏长公主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连次日顾长歌抱着齐佳来她院中都是和颜悦色的。 第374章:下人威风 对于慧敏长公主愉悦的脸色,顾长歌和齐芫都有些莫名其妙,待二人回到房中,齐芫非常欠揍地说道:“娘不刁难你,我都不习惯了。” “……”顾长歌道:“齐芫我希望你摊上一个恶婆婆。” “三嫂,芫芫就说个实话,你不要诅咒我麻。其实我再说个实话哈,每次娘刁难你,然而你不从,看你们对话,我都觉得好想笑……哈哈哈……” 顾长歌翻白眼,“我知道你在憋笑,你这小样还能瞒过我的火眼金睛?不过看你像个小丑,不想收拾你罢了。” “三嫂,真的很好笑嘛。” “齐芫啊齐芫,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多么欠揍。这话也就与我说说,万不可说与旁人,容易结仇!” “是是是,瞧瞧,果然三嫂对我好。”齐芫笑完,问道:“那广陵侯世子的那件事情,他怎么处理的?” “滴血认亲,结果不是他的种,给赶出去了……好像是这样,我让成染去打听的,应该不会错。”
第329页 齐芫喔了声,“那个孩子是谁的?” “我怎么知道。” “那个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怎么知道。” “你没有让三哥查?” “不过是一件小事儿,管她怎样,成染本来每天就很累,我怎么能让这些小事儿让他更累。” 齐芫嘆了嘆,没再多问了,其实她也明白,不管真相如何,这种事情这么解决,对长岭侯府好,对长岭侯世子好,对未来的世子夫人也好,只是若那孩子真的是长岭侯府的血脉,该是多么可怜,人命轻贱,多了不值钱,孩子多了也不值钱,长岭侯世子现在没有孩子,但将来肯定会有,齐芫嘆了嘆,收起心中的一丝丝怜悯。 “老是闷在家里无聊,明天咱们出府逛逛?”齐芫问道。 顾长歌想想自己整天不是围着齐成染就是围着齐佳,确实无聊,便点头道:“好,你说去哪里?昨天见你去了楚戏,要不明天也去?虽然现在的楚戏不再如以前新鲜,但这些套路看着挺爽,也很有趣。” 齐芫却道无聊,说看这些还不如买衣服看首饰。 顾长歌笑着说道:“我们的衣服首饰穿都穿不完,用得着买?你倒是可以给需助的穷人多买几件,只不能买贵了,否则该是怀璧其罪,无妄之灾了。” “挑选衣服是乐趣,你懂什么?” “额……齐芫,我不想逛,无聊又累,既然咱两个闲得慌,不若便去端王府,好久没去了啊,我想父母了。” 去端王府齐芫不仅没意见,且兴奋甚至大过顾长歌,只是……“三嫂,你这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跑,合适吗?” “不合适,不过我不在乎名声,随她们怎么说。” “好吧,你的娘家,我常去合适吗?虽然舅舅舅母不会说什么,可我这般大了,会被人说不知事儿。我倒是不想在乎这些,可娘会扒我的皮。” 因为齐芫的问题,两人并没有去成。最终,还是去了街上逛。 顾长衍娶白芷之事已告知外面的人,成婚日都已经决定好了。白芷平民出身,在外人看来,不过是顾长衍的一时新鲜,她虽中上之姿,但非绝色,是留不住顾长衍的心的,而且顾长衍花名远扬,却为区区白芷金盆洗手。高贵的王府世子娶平民女,远近闻名的花贼娶江湖女侠,怎么看都像有内幕。 外界并不看好他们的婚事,都等着看笑话。 身为白芷的朋友,齐芫觉得自己应该献出微薄之力,因为要考虑齐国公府的声誉,有些时候她不能明面帮白芷,但她可以为白芷添妆,用她仅剩下的私房给白芷充腰包。 顾长歌见了,说道:“其实,或许你不用担心白芷的嫁妆,父王母妃不会因为她没有嫁妆而轻待,哥哥不会因为她没有嫁妆而辜负,别人家此担忧或许有必要,我家你还不知道吗。” “这不一样。”齐芫立刻反驳,“你们不介意,但外人呢?不是每个人能如你一样能承受外面的压力,虽然我也能承受,但我有强大护我的娘家,白芷有吗?而且最重要的,现在不嫌弃,谁知道将来呢,现在我们不为白芷准备点什么,将来她一无所有,可有她哭得。” 顾长歌哭笑不得,“反正我是相信父王母妃和哥哥的为人,不过看你这么不放心,我就多送她一倍的嫁妆吧。” “三嫂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哪里,有人说我恶毒说我善妒我说不敬长辈不尊老爱幼。” “这谁说得啊,怎么胡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是谁?” “我想想啊,眼前没有,就肯定在天边了,天边的人我怎么知道。” “……” 逛了几圈,将首饰一类挑选得差不多了,看天色尚早,两人便决定亲自送去端王府给白芷,顺便和白芷聊聊私房话。 此时白芷正在挑选丫鬟,听两人说明来意,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连拒绝,说好意她心领,但东西就不要了。 顾长歌道:“这是我们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虽然我家很好,现在看来很不错,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猝不及防之事,东西不多,但能让你过的更好。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以后礼尚往来,多照顾照顾我们就是。” 白芷想了想,终究没再推迟。 顾长歌看屋中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丫鬟,大概在十三到十九的年龄段,这些姑娘们的容颜大多数都不差于白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选姨娘呢。 顾长歌皱了皱眉,沉声问白芷,“谁的主意?” “丫鬟是王妃让我选的,说身边总需要人伺候。不过这些……”白芷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出来,“是管家媳妇叫的牙婆子。” 母妃是不可能主张给哥哥纳妾的,所以不会让选这些勾人的丫鬟,但有些时候底下人不免阳奉阴违,见白芷毫无背景,势单力薄便生了欺负的意思,也不是不可能。 而白芷呢,她可以向母妃告状,也可以给哥哥告状,然而一件两件事情母妃哥哥能解决,多了谁不心生厌烦,所以敏感的白芷很可能就吃哑巴亏。 想到这里,顾长歌突然有些愤怒,重重地拍了下案几,“将管家媳妇叫来。” 第375章:让人心寒 白芷没说任何阻止的话,一旁的齐芫略带愤怒地道:“不能忍,奴大欺主的东西,你让一步他们进一尺。” 白芷轻轻点头。 很快管家媳妇来了,她很年轻,才二十左右,曾经伺候过端王妃,作为王妃院中的二等丫鬟,能够时常见到世子,大宅院里勾心斗角苦苦挣扎的妙龄少女,见到出身富贵却从不欺压下人的端王爱子,不免生出了倾慕之意,偶尔会遐想与他结为连理,她想做他的女人,甚至想过做他的世子妃,她虽是家生子,却是妻子生的,王妃出身高,却是庶女,算起来王妃也上不得台面,人家却做了王妃,所以她是有机会的。 可是,若做不成世子妃呢? 王妃早就说过,世子成婚后,沾染的女人无论身份都必须逐出府,没有例外。就好像当年王妃身边亲如姐妹的婢女勾引王爷,王妃发现了,根本不讲情面,直接乱棍打死。所以她害怕,最终选择嫁给死了妻子的管家做续弦。 听到顾长歌叫她来,管家媳妇惊了一下,随后很镇定地随传话的人来,分别给两位郡主见礼,然后是白芷,一一问候,笑道:“郡主唤女婢前来有何事?” 顾长歌指着牙婆子带来的备选丫鬟,“这是你的意思?” 管家婆子点头,“是,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个狡猾的,明知被发现了还这么淡定,是个有心机的,顾长歌觉得趁着现在白芷可以立威,于是对白芷道:“嫂子,既然这个贱婢算计的是你,那么便由你来处理,若是本郡主坐镇下人不从,便请了母妃和哥哥来就是。” “多谢。”白芷点头,随后慢腾腾道:“王府早有不许纳妾的规定,王妃让我选丫鬟,自不是选通房,贱婢仗着身份之便,挑这些个貌美如花,什么意思?是觉得王府规定不好,想亲自破了规则?贱婢无视王妃命令,无视王府规则,本应杖毙,我念在管家为王府效力二十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又是初犯,便从轻责罚,郡主您看,就交由管家决断如何?”
第330页 管家为她的丈夫,知道她得罪了主人,关起门来处置,可有她好受的。 “嫂子说如何就如何。”江湖儿女能说出这么一番弯弯绕绕的话,可见白芷为哥哥努力很多。 随后白芷让人叫了管家亲自来领走媳妇。 管家媳妇见她说处置就处置,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不由慌了神,忙道:“郡主,奴婢冤枉啊,王妃命令为大,我怎敢无视?” 王妃命令为大,这就是暗示白芷不能罚她了?毕竟母妃让她安排白芷选丫鬟,白芷却处置她…… 顾长歌轻轻皱眉,“你叫本郡主做什么,嫂子才是处置你的人,有什么冤屈与嫂子说,这些你早该在算计嫂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管家媳妇脸色一白,哪还能看不清形势,忙跪在白芷身前,“白姑娘,是奴婢的错,姑娘心善,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白芷淡淡摇头,“我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偏你们认为我善良可欺,做了的事情总要承担后果,所幸你现在还有命在,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后来管家连连赔不是,亲自甩了管家媳妇掌,才将人带走。 白芷沉声道:“今日谢谢长歌了。” 顾长歌摆了摆手,却说道:“白芷你太温柔了,我们处理下人哪里会说什么理由,直接处置了便是,也别怕她们怨恨,签了卖身契的奴婢,还能掀起什么波浪来?还有你的那些弯弯绕绕之话,我听着脑袋都要晕了。” “我初到王府,不将惩治奴才的理由解释明白,恐怕有人不服。” 这或许是重要原因,但顾长歌更觉得,白芷在端王府并没有安全感,她怕这么做了,父王母妃或者哥哥会对她有意见。 不过人各有志,白芷想怎样就怎样,顾长歌虽然不贊同,但也不勉强。 “白芷,舅母呢?”齐芫问道。 白芷说:“好像出府逛去了。” 齐芫有些疑惑,按说选丫鬟的时候,有端王妃一旁指导才妥当,只白芷一人,难怪下人会放心大胆的欺负了,随后她突然想到,或许端王妃是故意出去的。 两人出了端王府,齐芫轻轻嘆息,“连舅母这么好的人对媳妇都有算计,可见天下间婆媳相处真的不易。” “什么意思?”顾长歌有些听不明白了。 白芷道:“就是刚才那件事啊,舅母故意出府,不正是给下人欺压的机会,试探白芷的能力吗?” “你怎么不说母妃是为了给白芷立威的机会呢?” “这个……”齐芫想了想,还是有些道理的。 英侯到北燕的第五天,该参加的宴会参加了,该吃的酒席吃了,该领略别国的风土领略了,该打的太极打了,随后,久久未处置的洛如霜以及他所犯下的重案,终于被提了出来。 北燕的朝廷之上,有大臣重提洛如霜谋杀广陵侯和陷害齐国公府一事,一连串不容狡辩的证据扔给英侯。 景帝问英侯要交代,虽证据摆在眼前,然英侯代表大魏,自然不能就这么认下,仍是打了几局太极,以一舌对战百舌,骂人不带脏字的文官们发挥了吃奶的力气,将英侯骂得狗血淋头。 英侯能靠自己得来侯爵,除却战功,口舌也是不逞多让的,一时间,唾沫满天飞,那场面别提多精彩。 最后,英侯语塞,终于开口承认错误,“诸位言之有理,此事洛如霜确有不是,本侯虽是大魏人,却一向都不容姑息养奸,有错必究,洛如霜如何处置,还请燕帝明言,若合理,待本侯禀报我皇,求得圣旨,必清理门户。” 北燕朝臣心道,不姑息养奸,你说得好听,不姑息怎不要脸地为洛如霜狡辩?不过一丘之貉,实在是我们的证据与言行堵得你无话可说,这才承认本该你们的罪孽。唉,本来洛如霜的罪状更多,污衊北燕谋杀洛子恆,殴打齐成玉,多次挑起北燕内斗,等等,只是这些,洛如霜死皮赖脸不承认,大魏也厚着脸皮,如今倒是失了良机。 虽然英侯承认洛如霜诸多罪状中的一些,不过,英侯有这么好说话? 果然,下一刻,就听英侯道:“洛如霜罪证虽在,然后有件事,本侯倒是不明白了,洛子恆死在两国交界,然而北燕京都距离边界的行程……呵呵,听说当时端王查案,十日之内就能查出端倪,端王府的实力,本侯佩服。” 这是挑拨? 这就是挑拨,光明正大的挑拨,将一切都摆在檯面上,有些时候更让人信服,毕竟英侯不是洛如霜,他的挑拨,语气与神情都恰到好处。 听到英侯的话,北燕朝臣有人欢喜有人心忧,看那脸色微微难看却隐忍着的帝王,一部分本来幸灾乐祸的人渐渐心生凉意,帝王无情,臣子时刻如履薄冰,饶是曾天人之才的端王也不能免俗,更何况他们这等庸俗之辈。 帝王的心思,让人寒心。 英侯轻轻勾唇,他特意挑了端王请病的时机,如今没当事人的辩驳,便是你们清楚的知道本侯挑拨又怎样,只要你们明白帝王无情就已足够。 一个国家每天都有小小的事情,特别还是久久未处理的洛如霜,自然是不能因为英侯短短的一句话而停住步伐,很快,便开始商量如何处置洛如霜了。 出乎英侯意料的是,景帝竟道:“洛如霜于我北燕的言行虽极为可恶,然而到底大魏重臣,看在朝元帝的面子上,朕便饶他一命,只是这段时间北燕因他而生的损失,不可不计,朕这便命人将单子送去驿馆,英侯查看无误,便照单子赔偿,朕为两国邦交退一步,英侯意下如何?” 第376章:贱人作梗 “还算燕帝识趣,解了禁足,放本公子回去,否则无翎哥哥必将踏平北燕。”已经得到自由的洛如霜轻嘆,然后问英侯,“何时回大魏?” 英侯压下心中烦躁,伸手摸了摸额头,“还早。” 许是因为在北燕经歷了大多的不美,洛如霜可谓归心似箭,“本公子来北燕五月有余,侯爷你也将本公子的事情处置了,如何还早?可是无翎哥哥有事交代?” “原是旧事。”对上洛如霜疑惑的眼,英侯道:“安城大长公主劝服了?齐家反了?北燕根基动摇了?洛大公子,这些你未完成之事,本侯都得继续,你说本侯为何不急着走?” 洛公子后台不小,英侯不想平白得罪,说话都是往奉承方向哄,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气愤。 是的,现在的英侯有些气愤。 他本以为洛如霜犯下这么多的事情,北燕不可能让他活着回大魏,现在却出乎意料,其实洛如霜死不死在北燕于他没有关系,只是出发前帝王对他的暗示…… 没有完成帝王的暗示,他办事不利,指不定什么事情等着他呢,前途与性命的担忧都是因这蠢货而起,此刻的英侯若仍对洛如霜和颜悦色,那才是奇怪。 英侯涵养好,可耐不住洛如霜看不清眼色的蠢,所以一不小心,英侯就暴露了平时的隐藏。 洛如霜虽然思想不同于正常人,但有些地方还是很敏感的,察觉英侯前后不一的态度,不由皱了皱眉,他没得罪过英侯吧,英侯如此态度定有原因,为何? 想到现在与以前不一样的就是他解了禁足,想到这,洛如霜神色勐地幽深起来,原本以为是个温和识趣的聪明人,不想却是一头披着羊皮,隐藏甚深的恶狼,幸好现在察觉了,否则到关键时候,指不定怎么对付他呢。
第331页 这个人,看来要戒备起来,洛如霜暗暗想着。 但他知道英侯不易得罪,就算想要除掉,面上也不能打草惊蛇,是以淡淡笑着,“原是本公子思虑不周了,齐家之事确是本公子的疏漏,倒不知侯爷有何妙计?” 英侯不答反问,“公子见到安城大长公主了?她怎么说?” “本公子明言大魏相帮,她却一个劲儿不承认,至于原由,我倒是不知了。”其实洛如霜觉得,原因肯定是安城大长公主觉得自己现在势力不够,所以想要再将齐家发展更上一层楼,毕竟联姻广陵侯是事实(洛如霜真相了一部分。),然而这件事情会让洛如霜下意识想起齐茹,那段被女人玩弄鼓掌的事情成了他心中的刺,睡梦中都想报復,却天涯海角寻不到人。 英侯点头,皱眉道:“皇上口谕,此事已全权交由本侯,公子不得插手。” 这是什么意思,本就是自己着手的事情,无翎哥哥可没说让英侯接手。 口谕?英侯狡猾,谁知道这所谓的口谕是真是假,可别是被北燕收买了,毕竟他觉得虽然有大魏,但抓住他的把柄,北燕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然而英侯却做到了他的平安,这……洛如霜面上应了,但留了个心,他必须暗查真相,若英侯私通北燕,必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出,挑拨关系不只英侯会,北燕的人才也会。 而留下洛如霜,或许会引起北燕的百姓不满,然而对大魏,却是绝对的有害无利。 英侯冷眼看着洛如霜应下,仿佛真如他所说不再插手,但洛如霜这人极为自负,若背后拖累……所以英侯也留了个心,时刻派人看着洛如霜。 于是,两个大魏臣子在别国的较量开始了。 洛如霜觉得英侯这恶狼肯定会监视自己,毕竟换位思考,他也派人监视了英侯,所以洛如霜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表演天赋,白天应英侯的意思,各种在驿馆吃喝玩乐,其实他本意想去大街,无奈北燕百姓太兇残,一见他就激动,那阵仗让洛如霜仿佛能看到自己下一刻的尸体,所以不敢出去,美女神马的都是叫来驿馆,白天如此,晚上就以早早睡下为幌子,实则对一天的工作做总结以及安排手下接下来的行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属下从他房间里出来,不出一炷香,就往了英侯房间去了。 英侯淡淡点头,挥了挥手,下属立刻飞窗而出。 顾长衍得知此事,轻轻笑了,对一名暗卫道:“将此事告诉齐世子,顺便问问他有什么想法。” 然后再吩咐另一名暗卫,“你去找范成辉,替本世子提前恭喜他了。”没有当日范成辉的提议放过洛如霜,又怎么有今日的英侯洛如霜暗斗,范成辉如此得帝王心,恐怕大封赏不远了。 不过……顾长衍淡淡笑了下。 而这个时候,范成辉分析了现在的情况,对刘朔道:“洛如霜斗不过英侯,你想法子帮衬一二。” 于是很快,洛如霜就知道自己下属背叛了自己,沖天的怒气让他想杀人,然而理智却让他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英侯的监视之下,不可妄为打草惊蛇。 他便说为何这几天属下人得来的消息都无关紧要,原来有这个贱人作梗,难怪了。 只是他的护卫为何要听英侯的话? 若说收买,他的护卫都是无翎哥哥手下百里挑一,怎么也不会背叛他。那是因何缘由?他身怀无翎哥哥交给他的重任,英侯能办妥还成,可英侯对他都是表里不如一,那么对大魏到底有几分真心,他却是不知的,若英侯是真的被北燕收买,那么这件事情……所以洛如霜觉得自己不能旁观,他暗暗思衬,护卫为何偏向英侯,必须找机会了解。 所谓动之以情,用在跟随他多年的护卫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于是洛如霜找了个犒劳护卫的名头,将护卫的代表叫来玩女人,先说了些废话引出他们在北燕的患难与共,然后说他对朝元帝的忠心,又提到他将来的前途,神马富贵勿相忘,等等。 一番话说出来,护卫们明白他的意思了,都心下冷笑,我们不是你的忠心亲卫,朝元帝叫我们听谁的我们就听谁的,你玩这些我们玩剩下的把戏,跳樑小丑的形象丢尽了大魏的脸,等你富贵,我们下辈子都投胎了。 但面上都尽量忽悠,什么忠心护国、护主,万死不辞等等。 洛如霜笑了,然后说虽然在北燕咱们大魏人应该一心对外,然而英侯狼子野心,实是大魏败类云云。 护卫们说他们有眼无珠,都被英侯的花言巧语给矇骗,说对不起大魏,对不起洛公子,希望洛公子看到我等不知情的份上,饶小的们一命。 洛如霜很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口上说下不为例,心里却下狠话,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等回了大魏,不活剥了你们这些叛徒,本公子就不姓洛。 表面上,一场谈话很愉快的结束了,而后,英侯得到洛如霜的所作所为的消息,冷冷一笑,已下了帖子,明天就去齐家拜访,洛如霜应该庆幸他无暇抽出时间来对付他。 第377章:见长公主 英侯来拜访齐国公与安城大长公主的消息传出,北燕百姓都骂英侯不要脸,说齐家倒霉,一个洛如霜便罢,还来个英侯,敢情还缠着齐家阴魂不散了。 英侯的脸色很难看,特别是看到非要跟来的洛如霜那张得意的脸,仿佛在看他的笑话。 毕竟是齐家门口,英侯强忍怒火,带着洛如霜进了齐家的门。 齐国公带着齐成染与英侯寒暄,洛如霜的眼睛不停地往四周乱瞄,没看到安城大长公主的身影,人家是大长公主,见他们是荣幸,不见却不能说任何不是,不由为劝齐家反的任务而担忧,但同时,洛如霜的心竟然松了口气,他费了不少精力才逼出安城大长公主,见了一面,若英侯只递个帖子就能见到,倒让他心中失衡,所以安城大长公主没出来,洛如霜心里舒服了些。 “洛公子找什么?” 不防听到齐成染的声音,洛如霜下意识朝他看去,看似瘦长却实则的精壮的男子面色红润,淡淡的神色带了一丝询问看着他,仿佛真的是问他找什么,洛如霜仔细的从他眼底探寻,竟找不到一丝的憔悴。 洛如霜轻轻皱眉,看来这段时间齐成染过的很好,原以为景帝会加紧了攻击齐家,却不想齐成染仍过的舒服。 不识时务敢对他动手的齐成染过的舒服,洛如霜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轻摇摺扇,冷冷地哼了声,“没找什么,只是不见安城大长公主,有些奇怪齐家的待客之道罢了。对了,齐世子,怎不见世子夫人?长歌郡主大名远扬,听说她可是从来不避讳外人的,何不出来见见?” 齐成染脸色微沉,“洛公子还需记得你的身份,别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不好看?你们何时让我面上好看过?如今出乎意料,景帝不对付你们,我却是忍不了了,便是鱼死网破,我也让你们这些贱人一个个都死,况且北燕既放过我,便不会让我死……洛如霜冷笑,“哟……不过是实话,还说不得了?” “住口。”看着齐国公与齐成染纷纷难看的脸色,英侯再也不忍,直接唤了亲随,将丢人现眼的洛如霜带下去。
第332页 偏洛如霜练了武,几下几下就摆脱亲随的禁锢。 齐家的下人蓄意待发,齐国公微微扬手,示意先不轻举妄动。 齐成染淡淡地看着洛如霜,如跳樑小丑,却生不出任何的笑话之意。 英侯脸上的青筋跳了跳,二话不说直接出手,三招之内便锢住了洛如霜的双手,扔给下属带回驿馆。洛如霜惊讶着仿佛没料到英侯有如此身手,只听英侯淡淡道:“本侯武将出身,如今为一等勛贵,洛公子再要无礼,休怪本侯不客气。” 洛如霜顾不得一向奉行的喜怒不形于色,眼露恨意地被押走了。 我无礼?你客气?我如何无礼了,难道敌国臣子的家,与我有仇的人,我还要舔着脸讨好? 你当众对付我,如此落我面子,看来他平安的真相不必查了,恐怕白立群早就与北燕勾结在一起,意图对付大魏,今日恐怕不是为了无翎哥哥的任务,而是打算与齐家密谋要事,只为害我大魏。 这个叛徒…… 回到驿馆的洛如霜当下写了两封信,一封利用大魏的联络网交给魏无翎,另一封通过洛家的渠道交给父亲洛相,顺便让父亲通知姐姐。英侯已经勾搭上北燕,已经与他洛如霜作对,不论为了大魏,还是洛家,英侯不得不除,尽管英侯实力不小,然他现在在北燕,他遍布大魏朝堂的爪牙,趁着这段时间能除多少是多少。 英侯还不知道猪队友已经在暗暗对付他了,此刻的他与齐国公赔礼,然后说安城大长公主女中豪杰,他久仰大名,问既来了北燕,能否见见安城大长公主。 齐国公笑道:“说来英侯来北燕一次不容易,我齐家为半个东道主,侯爷想见家母,家母也甚为思念故国,侯爷的请求倒应了家母心愿,只是近日家母身子不爽,还是改天罢,左右侯爷不急于离开,时间有的是。” 英侯忙关切,“大长公主身子不利爽?此次本侯随行带了不少好药,正巧能送与大长公主,算是作为小辈的关怀,大长公主身子为重,国公爷万不能拒绝。” “如此,便多谢了。” 英侯又道:“左右我来了齐家,不若去看看大长公主?只请个安,必不会打扰。” 连安城大长公主生病都仍旧要求见面,齐国公自然知道英侯的心思,与洛如霜无异,都希望齐家反,迟迟不让他相见,恐怕会如洛如霜一样没完没了,是以齐国公也不拦他,带去安城大长公主处。 和洛如霜一样,英侯提出齐家起势,大魏必会相帮,说齐家起势,大魏作为安城大长公主的母国,坑谁也不会坑她,还不停给齐家画大饼。 安城大长公主只淡淡道:“病已探完,本宫不便操劳,侯爷请回。” 英侯知道这是拒了他,他的心沉了下来,却仍是说道:“眼下北燕百姓对燕帝极为不满,随便挑拨便能引起暴乱,齐家蛰伏多年,如今不是机会?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有如此机会,大长公主若再不决断,难道等燕帝将齐家连根拔起吗?” “如侯爷所说,眼下的确是机会,然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听你之话,最后谁会得利?齐家吗,不见得吧,侯爷,齐家不愿做那毁北燕百年基业的千古罪人,便只有再等了,话至此,侯爷不要白费口舌。管家,送客。” 英侯再就想到安城大长公主的敏锐,不再多劝,失望离去。 他走后,安城大长公主露出担忧的神色,她不愿合魏无翎的意,那么容安会有危险吗?虽然她早就派了齐家的高手保护女儿,然而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届时她如何抉择?齐家真的要做大魏毁灭北燕的垫脚石吗? 第378章:凭何安分 英侯回到驿馆,就收到了洛如霜寄给魏无翎的信,唇角勾着冷冷的笑,在信封的最后将今日发生在齐家的事情写上,然后按照洛如霜的意思送去魏无翎,同时,为防止洛家对他下手,立刻通知亲信防备。 另一边,将信寄给大魏后的洛如霜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话了点。 比如英侯想他安分,他就安分地待在驿馆不出去? 凭什么,不过是个被北燕收买的叛国贼,自己凭什么要合他的意。于是次日,洛如霜一返往日高调,也不怕北燕百姓的激动了,因为景帝都已经放过他了,他要是死在北燕,北燕绝对理亏,大魏正好趁此机会发难北燕,而他死了,为他才来北燕的英侯也脱不了干系。 当然,洛如霜从没想过大魏会放弃他,因为他的姐姐是大魏国后,无翎哥哥发誓守护一生的妻子,他又天资聪颖,难得的人才,大魏不可能会放弃他。 于是洛如霜高调地去听戏,逛街,事关生命之事他也不是脑残,身边前后护卫围得水泄不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某个押送朝廷重犯的钦犯呢。 洛如霜也不在意,看着北燕百姓恨不得杀了他却无可奈何的眼神,心中无比舒爽,只觉得这阵子受的苦都值得了。不过想到他的仇人还活得好好得,瞬间外放冻死人的冷气。 突然间耳边传来争执,他闻声望去,那是一个首饰铺子,两个贵女似乎发生了争执,随后来了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贵妇说了几句,然后拉着其中一个贵女走了。 洛如霜默默下巴,这几个女人有些熟悉,待那贵妇与贵女走出铺子,这才发现原来是齐莹与齐芫。 齐家的人…… 瞬间,洛如霜的眼睛亮了起来,最近不务正业的纨绔行事风范让他觉得自己颓废很多,今日虽只为噁心北燕人与英侯,嚣张一把,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竟让他误打误撞地撞见了齐家的人,天助他也。 于是洛如霜立刻下车,凑到齐莹齐芫眼前,带着那自认为杀到一片少女的笑脸,打量完齐芫,再后是齐莹。 齐莹皱了皱眉,对齐芫道:“你先去找三哥。”她的处境虽然难,对洛如霜的无耻对齐芫更不好。 齐芫没矫情地非要留下,立刻转身跑开,找齐成染搬救兵。 洛如霜刚想叫人拦住齐芫,就听齐莹冷冷地道:“听说洛公子多次拜访齐家,你若毁了齐芫,那么你还能做什么?” 洛如霜愣了下,勐地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能污了齐芫的名声,是以放弃追回齐芫,转而看着眼前无比冷静的女人。 原本因为齐成玉,洛如霜是非常厌恶齐莹的,因为齐莹宁愿帮外人也不帮着亲兄长的举动,胳膊肘不分轻重的往外拐,便是猪狗不如了,然而自从觉得齐成玉坑他,渐渐的,洛如霜便改变想法了,齐成玉是什么东西,明明有城府却办猪拖自己后腿,自己作为给他掏心掏肺的盟友都能被坑,更何况是关系不好的妹妹,尽管同一个肚子爬出来的,可兄妹姐妹相残的戏码洛如霜见多了,所以现在,因为这齐成玉的厌恶,洛如霜竟出奇地对齐莹顺眼了。 看着这个娇小的女人,想起她在婆家的日子似乎并不好,不由生出几分心疼,立刻补脑出齐莹从小无情爹软弱娘,亲兄不亲,祖母不爱,亲生姐妹各种摧残陷害,然后与燕王相爱,却被无情的斩断情丝,然后家族利用她勾搭上胡家,于是从小没人疼没人爱的齐莹,又开始了胡家的争宠之路,活生生的嫡女嫡妻的悲惨歷史。 至于他曾经刻意给齐莹找麻烦,以至齐莹差点被夺了女儿。 洛如霜只在脑中回想了一下,便下意识地忽略了,当初本来就是误会嘛,齐莹这种在后宅能活到这么久的女人,肯定绝顶聪明,这种女人也识时务,根本不会计较那场误会,当然,不识时务也没关系,那件事情他做的隐秘,齐莹是不会知道的。
第333页 而同情心疼齐莹的同时,洛如霜不会忽略齐莹的身份,安郡王府的媳妇,听说她在府中一直都是逍遥的,这样的女人肯定掌握了后院的实权,如果与她合作,是不是就能让齐莹从胡元裴那里套出点北燕内部的消息? 洛如霜勾起唇角,开口道:“齐六小姐?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你胡家少夫人?” 齐六小姐?胡少夫人? 她的身份她的称唿不是明摆着吗,齐莹实在不明白这无赖发什么疯。 只看他一时同情一时心疼一时担忧一时舒缓的神色,心里就噁心了一把,不过为了拖延点时间让齐芫安全些,齐莹点了点头,“唤我胡少夫人罢,不知洛公子有何要事?” “没事,只是见了胡少夫人,一时间觉得亲切,便想着聊几句。”许是洛如霜平时勾搭女人多了,并不觉得此时的话有何不妥,他看向首饰铺子,“对了,本公子见胡少夫人与令妹似乎不爽,发生何事?” 齐莹淡淡道:“不过些争执,女儿家的事情,不劳公子费心了。” 女儿家的争执,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插手吗。 洛如霜显然没听出潜台词,忙略带关切地道:“可有需要本公子相助的地方?我与胡少爷是旧时,少夫人自是嫂子,有什么吩咐不必客气,说一声,本公子鞍前马后必不推迟。” 确实是旧时,然后胡元裴提起你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齐莹淡淡一笑,“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女人家的事情,公子插手,恐怕会污了公子的名声。” 洛如霜这下不乐意了,他热情一片,怎么齐莹却像避瘟疫一样?于是立刻开口,将原本的旧时升级成生死之交,然后说嫂子一句话,弟弟愿肝脑涂地,嫂子再要推迟就是看不起本公子。 齐莹再三解释区区小事不足洛公子出面。 于是洛公子变脸了,前一刻还真有点久缝故人的意味,下一刻就剑拔弩张,如遇到杀父仇人一样。 多大点事儿,齐莹无语,余光瞥见街角齐成染匆匆赶来,知晓齐芫无事,当下也不客气了,直接转身离开。 洛如霜蒙了一下,下一刻便猜到齐莹变脸的缘由,又开始射冷刀子。 齐莹,妄我还觉得你可怜,将你视为同盟,你却不知好歹,玩弄于我,你等着,本公子定让你好看。你不是不想污齐芫名声吗,那我毁了你的名声如何?你虽嫁了人,可若真毁了名声,胡家本就恶你,届时便是齐家也挡不住你浸猪笼。 洛如霜挥手,示意侍卫上前拿下齐莹。 第379章:肖想和敏 侍卫们略有犹豫,虽然英侯吩咐他们听命于洛如霜,可也吩咐了必要时候,为不让洛如霜惹出祸事,可以直接擒住洛如霜。齐莹出身北燕权贵之家,夫家也是权贵,动了她必有麻烦,然而却是洛如霜的命令,那么现在选择听话,还是不听呢? 侍卫们纠结,没第一时间上前,敏锐的洛如霜发现了端倪,又无比聪慧地想出了前因后果,登时气沖云霄,恨不得活剥了英侯与这帮叛徒。 合着闹了半天,他一直在英侯的眼皮子底下闹笑话? 白立群,你不仅算计我,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没脸,这个仇,本公子此生必报。 快步而来的齐成染走到齐莹身边,低声询问齐莹有没有事,齐莹轻轻摇头,随后齐成染警告地看了眼洛如霜,低调地携齐莹离开。 洛如霜知道齐成染这是不想给齐莹带来麻烦,所以才暂时没和他计较,他恨恨地想着,齐成染你神气什么,等齐家完了,你不是保护妹妹的好兄长吗,本公子定要亲自在你面前对你所有的姐妹下手,让你生不如死。 想到齐家与齐成染兄妹将来的惨状,洛如霜心中好受了些,只是现在的处境,饶是厚脸皮如他,也觉得挂不住脸,只得先回去想法子摆脱这困境。 不经意瞥到首饰铺子门前的贵女,不正是方才与齐芫争吵的女子吗,细看竟是和敏郡主。 这下让洛如霜好不容易被英侯逼出的颓意瞬间消失。 陈王府实力非凡,和敏郡主作为唯一的嫡女,受宠程度简直不一般,若自己娶了她,不就有陈王府的支持? 届时他做了陈王府的女婿,英侯必须给他几分薄面,而齐家,呵呵,有他做女婿,陈王府註定与齐家不对盘,陈王府怼齐国公府,註定会让北燕两败俱伤,届时他抱得美人归,损了北燕实力,也会损齐家实力,一举三得啊! 而损了实力的齐家,难保不会让景帝对其出手。 只是原本打算让和敏郡主做妾,现在却是不能了,须做正妻才行。 不过倒是无妨,只待和敏无用,让她下堂便是,谁让她有北燕做母国,有顾存毅做胞兄呢。 洛如霜没有注意和敏郡主盯着齐莹的莫名的神色,现在的他觉得自己悠闲了好一段时间,终于有了正事,浑身充斥着一股动力,誓要大干一场,为大魏谋福利。 而攻略和敏,少不了暗下功夫,例如查和敏郡主的喜好,陈王府与北燕诸世家的牵扯,等等,这些肯定会用上无翎哥哥给的护卫,虽然护卫背叛他不可饶恕,然眼下他手中没人,便只得物尽其用。 所以现在,他已经发觉这些人阳奉阴违的事情不能让英侯察觉,他要装傻。 英侯觉得洛如霜出去了一次就变得奇怪起来,比如,竟然让下属查和敏郡主的婚事情况,心中纳闷洛如霜为何对和敏郡主起了心思,难道那次宫宴的调戏之下生了情谊?却为何以前没听他提起? 英侯觉得此事有猫腻,查那天洛如霜上街经歷了什么,却并未查出端倪。 大魏,洛相看着书桌上刚送来的信,仿佛看到了嫡子写这封信时的咬牙切齿,他轻轻一嘆,良久吩咐道:“按大公子说的做。”尽管儿子的想法不乏偏差,但不可否认,英侯的实力太强,对洛相府已经构成了威胁。 而胡元裴看到和敏送来的信,一时间无限欣喜涌上心头,这么久了,她终于理了自己了,当初她明显要划清界限的举动让他很心慌,而后想起她时都无限寂寥,如今见她来信,怎能不激动。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如干涸快濒临绝境的鱼儿突然回到江河,疯狂地吸允活下来的希望。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异常阴沉,直接出了书房,一脚踢开齐莹的房门,冷冷地看着齐莹。 齐莹正在陪女儿玩玩具,猝不及防门被踢开,巨大的声响即便她一个大人就吓了一跳,更别说不满周岁的小儿,胡无暇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连哭都忘了,两秒之后反应过来,瞬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莹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恼怒地想要杀死胡元裴的心都有了。 只是胡元裴来者不善,伤到女儿倒不好,忙让丹云抱了女儿出去,顺便屏退了屋里所有的婢女。 “胡元裴,你发什么疯?”齐莹再也忍不了,冲着胡元裴发火。 胡元裴半点没反思,却是怒骂:“我发疯?你想想你做过什么?那日上街,你撺掇齐芫故意与她作对,不过挑个首饰你也要找不快,你便那般看不得她好?收起你这上不得台面的算计,你对别人恶毒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偏偏她不行,你若不听警告,便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对了,听说你与洛如霜勾搭上了,前有燕王,嫁了人已是破鞋还能搭上洛如霜,齐莹,我还算小看你了,你这……”
第334页 ‘啪’地一声,胡元裴不可置信地看着齐莹。 不信平时气愤都很少的齐莹竟然主动掌掴他,瞬间气沖斗牛,扬手就是一巴掌还回去,“贱人,我说的不是实话?分明是还装清高,我胡元裴怎么会娶了你这个女人,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类事情,否则便是冒着惹恼太后,也必要休了你。” ……在他眼中,她竟是这样的人,原本以为一个恶毒便是极限,竟不想他还这样想她,骂得这般顺口,平日没少想罢,看来他从来都没放下自己和顾易青的牵扯,因为从没放下,永远的刺,所以他不守信用,处处看她不顺眼,刻意找茬。 齐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者说该说的她早已说了,可是胡元裴不信,一切都是白谈。 后宅之斗永无止境,可是这一切对她是那样的不公平,因为从一开始,胡元裴都不相信她。 想起将来的悽惨,又想到自己那惊吓过度的女儿,无暇不是自己,自己不受父亲喜爱,但好歹明面上的善待是有的,然而无暇呢,有一个深受父亲痛恨的母亲,这样下去,她的日子恐怕还不如自己吧。 想到这里,齐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顾长歌说过的话,难道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她不愿这样,不止自己不愿,她也要带无暇离开。 可是这个时代,弱小的她能成功带走无暇吗。 胡元裴说休她,其实想想,或许休了她,从此以后常伴青灯,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无暇呢,没有母亲的相护,她的日子只会更遭,没有她,无暇会不会像她曾经见过的嫡女那样,被继母逼得远嫁,或者被设计毁名节?后宅的手段五花八门,无暇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她宁愿自己生不如死,也不愿拖累无暇。 胡元裴发泄一番就离开了,齐莹坐在地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一处,不知道再想些什么,随后,她冷冷一笑,和敏,又是你,我没对付你,你却三番五次找事儿。 第380章:怀疑心起 洛如霜带着大量的聘礼去陈王府提亲的事情传遍了北燕,也很快传遍了天下。 如今多事之秋,大魏与北燕早是剑拔弩张,谁都不知两个国家什么时候爆发战争,这个时候,洛如霜的提亲瞬间激起天下风浪,曾经在人们记忆中已差不多淡化的轻浮和敏郡主的事情也渐渐重新出现在百姓们的茶余笑谈。 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此事是一个契机,两国联姻,或许可以让大魏与北燕重归于好。 听到消息的和敏郡主立刻哭到陈王妃面前,“母妃,洛如霜什么德行,女儿不能嫁给他。” 陈王妃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因为事态严重,略略慌神的她没有注意到和敏身为闺中女子消息却快,只一个劲儿地给女儿擦眼泪,“别急,洛贼的狡猾是皇上是知道的,你父兄是皇上的得力干将,不可能让你嫁入火坑,否则臣子寒心,就不是轻易能控制的局面。” “可母妃也说洛如霜狡猾,若他让女儿不得不嫁呢?” “这个你放心,他再狡猾都斗不过你父兄的,斗不过的……”话声有些颤颤的不确定,这句话是说给和敏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和敏显然没有这么乐观,她虽然常跟着哥哥外出,相比平常的闺中女子,她自认见了不少男人,认知自是不同,洛如霜无赖,一旦被她缠上,她这样的闺中少女不死也残。有父兄,朝堂上的手段不用怕,利益权衡,皇上也不太可能下旨让她远嫁大魏,然而若中途出了意外呢?譬如,她的清白毁在洛如霜头上? 女子清白为重,没有清白怎么活?恐怕届时就算没有皇上的圣旨,父兄都会请旨罢。 更何况,她曾被洛如霜轻浮,当日压下此事皇上与陈王府已出了不少力,再要出事,陈王府还能舔着脸求皇上体训? 和敏只是一个闺中女子,未嫁从父,一出生就註定了她必须要认命,然而她不认命。 迟迟不嫁的她还能偶尔肖想一下燕王,嫁人却会让她变得骯脏,更何况,嫁给洛如霜那样的人,她会生不如死。 和敏郡主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急切道:“一定不能让那些贱人给父王吹枕边风,这几天关键时期,你一定不能让父王见那些贱人,还要让他和哥哥防着洛如霜,女儿闺中未嫁,有些话不方便说出口,便只得由母妃出面了。” 外有一个洛如霜已经够乱了,内院万不得起火。 怕母妃这里出错,又补了句,“洛如霜绝非良人,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又不知天高地厚好不收敛,不是女儿捏造,这几个月他在北燕的表现母妃你也知道,试想若女儿嫁她,将来该是什么日子?不说娘家山高皇帝远无法做主,便是你们知道女儿受了委屈,作为和亲的郡主,外面的人都只会让我们以大局为重,劝你们冷眼旁观,哪里会想到女儿的委屈,这是北燕大魏相安无事的基础上,可若是战争一触即发,那么远嫁的女儿会如何?所以母妃,他不是良人,母妃不能为我凑合。” 陈王妃点了点头。 别说,其实陈王妃还真有点凑合的意思。 这段时间为了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偏偏女儿却不开窍,总说不急,这种事情能不急吗,时间过了都成老姑娘了。 本想强迫女儿出嫁,精心挑选的长岭侯世子却闹出那事,真真心累。 虽然洛如霜的人品她看不上,手段更是看不上,然而好歹是大魏洛相的嫡子,洛子恆死了,洛相只她一个嫡子,又是洛后唯一的胞弟,魏无翎对洛后的宠爱天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洛如霜便是煳涂了些,背后有高人,女儿身为她的妻子应该也会过得不错。 不过听到女儿分析,陈王妃的后背瞬间升起一层冷汗,有洛相如何,洛相护府现在风光,然而江山代有人才出,还能一生风光吗,洛后现在得宠,后宫美眷云集,还能独宠一辈子?洛如霜这种性子,出事是迟早的事情,决不能赔上女儿。 因此不禁责怪自己目光短浅,若女儿没有劝说,岂非毁了女儿。 陈王妃重重地点头,坚定道:“敏儿的意思母妃明白了,你放心,母妃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盯着和敏的泪眼,疑惑道:“此事母妃也才得知,是你父王为防洛如霜出么蛾子,让母妃早作防范,你却如何得知的?” 和敏一惊,道:“是哥哥告诉我的。” 陈王妃面上点头,却心道存毅不告诉身为陈王府主母的我,却先告诉敏儿,却是为何?难道兄妹两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下意识想到当日她将长岭侯世子说与敏儿时,进屋那刻,敏儿问‘他走了吗’,那个他到底是谁? 怀疑的种子一旦升起,想要湮灭极为不易,特别是陈王妃这种善于防范于未然的世家主母,特别在和敏以为自己已经消除母妃怀疑的时候。 结果很快,陈王妃查到安郡王府。 和敏常去的茶楼胡元裴常去,和敏常外出游玩之地胡元裴也常去,很多时候,两人出行的时间也吻合。 陈王妃双手颤抖地拿起查到的证据,更让她颤抖的说,似乎从那日和敏问出‘他走了吗’以后,胡元裴与和敏的来往便少了许多,而从这以后,存毅也对胡元裴不似以前和颜。 原来她猜得不错,女儿真的私相授受了。
第335页 她捧在手心上宠的女儿,竟然如端王府的两个贱人一样。事发突然,陈王妃心脏有些承受不了,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听到陈王妃病了的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洛如霜,他打着探病的名头出现在陈王府,将好不容易甦醒过来的陈王妃又气晕过去。 第381章:不配拥有 再次醒过来的陈王妃给了顾存毅和敏一人一巴掌,还未从母妃醒来的惊喜之下缓过来就挨此巴掌,顾存毅与和敏都惊了一下,随后心中有底,顾存毅试探着说道:“母妃,发生了何事?” 陈王妃冷笑,随后屏退屋里的所有下人。 顾存毅心里更有底了,同时和敏回过味来,不过事情没到最后一步,都觉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接下来陈王妃的话让二人的心丢入谷底。 “本王妃竟不知我的女儿如了那个贱人,胡元裴呢,何时私通上的?存毅一直都知道?” 顾存毅忙道:“敏儿还小,实乃不懂事,不怪她,是我这做兄长的不好,现在母妃不必忧虑,敏儿早已没与他来往。” 陈王妃的目光移向和敏,见她一言不发低着头,默认了?她冷笑,“是吗?那此次敏儿的消息如何得知的?竟比本王妃的消息还快,存毅,因为你父王已经传了消息入府,所以你并未传消息回来吧,别想着给敏儿顶罪,你已经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要继续祸害纵容?” 顾存毅看看和敏,张了张嘴,平常运筹帷幄能言善辩的少年公子,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其实他也不喜妹妹的做法,然而到底是他的妹妹啊,从她出身就开始疼爱的妹妹。 陈王妃走到和敏面前,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冷嘲道:“教你的女戒读哪里去了?你还是我的女儿吗?” 和敏知道现在的母妃情绪极为不稳,忍住要与母妃辩解的冲动,一脸歉意,“枉顾母妃的教导,是女儿的错。” “哪里错了?别是口上敷衍吧。” 和敏有些陈王妃的冷热嘲讽,且现在的她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就闭口不言,殊不知这个样子,让陈王妃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太皇太后跟前跪着立规矩的端王妃,太皇太后训一句,她只点头,很多时候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偶尔才开口反驳,这个不合世俗不敬长辈不尊丈夫的贱人,竟然过得那么好,好的连她都嫉妒。 脑中有思,不知不觉,眼前的和敏金鱼印象中的端王妃重合,陈王妃瞬间红了眼睛,直接抬手一巴掌扇去。 “贱人……” 被打偏过头的和敏再也忍不住,含着眼泪,直接起身跑出房间。 陈王妃清醒过来,没有错的愧疚,只觉得白养女儿一样,不仅长歪了,更不尊她这个母妃。 神经有些错乱的她觉得女儿的习性真的很像端王妃,她争不过端王妃,现在连女儿都随了那个贱人,这一打击之下,登时头昏脑涨,整个身子往后方仰去,亏得有顾存毅眼疾手快扶住。 和敏跑出房间,贴身婢女刚开口喊了声郡主,没等她说完就看不到和敏的身影。 隐隐似乎听到主子的哭声,丫鬟立刻紧紧跟上去,守候在门外的她知道和敏哭声一直没有断过。 房间里,和敏半趴在哭泣。 她不过是与外男接近,越过了所谓的界限而已,却并未有什么啊,这就叫私相授受?可是她与胡元裴手都没牵过,更没私情,何来私相授受,虽然她知道母妃太受世俗束缚,但她还是觉得委屈。 她知道今日母妃的情绪是因为端王妃,端王妃是母妃的刺,顾长歌何尝不是她的刺,端王妃的生活母妃求而不得,顾长歌的生活她也是求而不得的,只是被嫉妒湮灭头脑的母妃对端王妃恶言,她却不能对顾长歌如此,不止是她头脑清醒,不做蠢事,更因为燕王视顾长歌为亲妹。 燕王,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听到了,边疆条件艰苦,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还记得自己这个总是跟着顾存毅身后偷偷看她的女子吗。 命运让她一眼瞧中他,却偏偏不给她们拥抱幸福的机会,都是顾家子弟,同姓不婚。 心爱的人远去,思念之苦化作泪水汩汩流出,好一会儿,和敏才擦干眼泪,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 【你还好吗?】 母妃已经得知她与胡元裴的事情,虽然弄错了对象,以为胡元裴才是她的爱,然而母妃如此认为,肯定会去找胡元裴的麻烦,而胡元裴多半会看在自己的面上,一忍再忍,这段时间,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虽然胡元裴的爱对于她来说是负担,但总归是她先招惹他的,而且与他在一起,她有过很多快乐。 和敏去信一封,想与胡元裴问好,更想让胡元裴因为她的来信而心情变好,按说此事陈王妃的神经高度敏感,又有洛如霜虎视眈眈,她是不适宜写信的。但一向顺风顺水惯了的她潜意识里觉得不会出事。 然而理想,现实却是骨感的。 齐莹端着托盘,缓缓走入书房,太过专心的胡元裴发现她时,已将信看完了。 胡元裴也不避着,先将信放在桌上,饱含厉色的双眸盯着她,“你想做什么?别想害她。” 齐莹嫣然一笑,“照顾无暇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陷害别人,对了,我亲手给你炖了鸡汤,长久处理公务疲劳得快,先喝了它,歇会儿?” 如很多贤妻良母一样,现在的齐莹的言行让胡元裴微微晃神,冷硬的心突然些,然而下一刻继续放冷气,“忙还炖鸡汤,你很闲?” 齐莹摇头。 胡元裴继续皱眉,“那你这是做什么?我警告你,别……” 齐莹却打断他的话,“好了,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不说这些烦心事。”端起鸡汤,“来,喝了它……” “你到底在算计什么。”反常的举动让胡元裴瞬间生疑。 齐莹无视他阴沉的脸,勾起唇角,笑靥如花的脸,却说出如厉鬼索命般的话。 “我想干什么,我想毒死你啊。” 然后齐莹对上他的眼睛,将一碗鸡汤全部倒在地上,冷冷道:“你不配喝它。她又来有妇之夫了,不是?怎么你这种眼神看着我,是要谋杀嫡妻?你本就恨我,杀我不仅泄了心头之恨,更腾出正妻之位,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可惜了,我齐莹虽然不是齐家最受宠的女儿,但借我名头出面向胡家要利息还是能的,胡元裴你承认吧,现在的你根本斗不过整个齐家,而你先做荒唐事,胡家不可能为你出头,我不知道当初的你与太后做了什么交易,但我确定皇上不会喜欢胡家做大。所以胡元裴,以前我不愿忍,而现在你将我逼得惨了更不愿忍,我不忍,那么你便忍吧,当然你可以说不,除非你能放弃你的前途。” “你……”胡元裴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汤水,再听齐莹的话,一双眼睛怒得通红,杀齐莹的心都有了。 然而看着齐莹无所谓的笑,似乎真的无所谓,记忆中的女子不是这样的,尽管她恶毒,却不会如现在这样,真的是他逼得? 胡元裴略略反思,最后艰难地说出:“别忘了无暇,我不能动你,但无暇是我女儿,我有理由管教女儿,便是齐家也不会说什么。”
第336页 听到此话的齐莹却没了往日的紧张,反而面露诧异,“你竟然还知道无暇是你女儿,我以为你早便没了良心,不记得了呢,不过说来也无事,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是她的父亲,你要对付她,我还能拦着不成?再说我拦得住吗?最重要的是,她是你的女儿,你让我痛苦,我为何要让她快乐?” 胡元裴哑口,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特别是当他看着齐莹无所谓的离开,然后听到书房外,齐莹打骂下人的声音,他的心突然惆怅起来,这样的日子啊! 然后将书桌上的纸张小心翼翼地装入柜子最里。 房门外的齐莹冷冷地对眼前哭成一片的丫鬟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清楚了吗。 丫鬟点头,清冷的脸上哪里有一丝丝的泪水。 齐莹转身,一如往常的淡然神色,然而气质上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冷,让人看了发寒,熟悉齐莹的人就会发现,这个时候,有人正在被她算计。 第382章:和敏亲笔 洛如霜收到一份礼,礼物是一封信,封信上写着:和敏亲笔。 这是一封匿名信,显然去信的人并不想让他知道身份,原本这个举动让洛如霜极为不快,换了平时肯定哪来哪去,不过和敏亲笔的诱惑太大,洛如霜打开信封,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你过得好吗?’瞬间郁闷加兴奋。 郁闷的是从现在这个情况看,这封信肯定不是写给他的,想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魅力无边,和敏竟然还惦记别的男人,这让他非常气愤。 兴奋的却是,陈王府不但拒绝他的提亲,更多次将他拒之门外,虽然他能为了大计厚着脸皮,但他始终是要脸的,且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如今真是天赐良机,有了这封信,以及和敏的字迹能模仿很多封信,洛如霜信心瞬间暴涨。 于是当天下午,洛如霜拿着这封信去拜访陈王府。 当天晚上,陈王妃将和敏关在房间里暴打。 “让你别与他来往,你偏不,本王妃的话你当耳边风不成,看看,洛如霜都找上门来了。” 原本陈王妃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举动让和敏郡主非常气愤,甚为憋屈本能要反抗,然而当陈王妃噼头一骂,并朝她头上扔下纸条,瞬间像泄气的皮球,眸底露出少有的惊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东窗事发? 可是她写给胡元裴的东西,为何到了洛如霜手中,和敏来不及想事情的关键,就又被陈王妃教训了好一阵,然而知道母妃脾气的她没有办法,只得一个劲儿地说她知道错了。最后看母妃神色缓和了些,便问母妃此事如何处置的。 陈王妃冷哼,“还能如何处置,眼下洛如霜抓了把柄,事关你的清白,自然要先顺着他,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任性,你父兄对洛如霜有多大让步吗?” “我知道错了。”和敏郡主低声道。 陈王妃再冷哼两声,对她的话饱含质疑。 和敏郡主心中不是滋味,继续道:“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我再认错都是枉然,总要有一个解决办法,一味迁就洛如霜算什么,他那人贪心不足蛇吞象,一直都是不知足的,难道我陈王府要任由他做吸血鬼?” 陈王妃心骂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当初干嘛去了,只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底她亲生女儿,再愤怒,还能如那些庶出一样不管不顾? 陈王妃冷冷放下话,“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如今你父王对你颇有微词,再不安分,将来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母妃想让敏儿怎么做?”原来父王还没放弃她,敏儿心中升起希望。 “自然是早早成婚了,待你成婚,看他胡元裴可有脸纠缠,你成了婚,洛如霜就无计可施了。” 和敏一愣,心中升起浓浓的悲悯,还是逃不过命运吗,以前她可以有很多理由来反驳母妃,现在却是不成,否则伤透母妃,该是她真正的苦日子了,双眼一下子红了起来,声音涩涩的,“哪家的公子?” 陈王妃道:“洛如霜污你名声,现在的你还能嫁谁,左不过长岭侯世子也有污点,不会太嫌弃你,他前途无量,你知足吧。” 和敏心中苦笑。 出了陈王府的洛如霜很生气,他拿着和敏的把柄去陈王府,那两父子不但不将女儿嫁他,却只拿出一大笔财务封他口,真是笑话,他的封口费只这么点? 现在只是他向陈王府讨的开胃利息,既然陈王父子看不上他,那么他也不必顾念情分了。 于是,刚传出陈王府可能与长岭侯府联姻的消息,紧跟着就传出和敏郡主给洛如霜写情书。 很顺利地又惊起了一阵风浪。 最后,长岭侯世子亲自出面承认两府联姻一事为谣言,旁观者持怀疑态度,不过看到洛如霜经常往陈王府跑,虽然从不让进门,可洛如霜耐心好啊,于是渐渐的,谈及洛如霜时,总能将和敏郡主也扯进来。 对此,陈王异常气愤,陈王妃晕了无数次,和敏郡主以泪抹面。 这一连串的事情,胡元裴哪里还想不出端倪,找上齐莹,齐莹也大方承认,这一刻,二人算是进入了真正的敌对期,安郡王府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平静。 当然,听八卦是少不了顾长歌的,顾长歌嘆和敏命途多舛,齐芫趁机悲春伤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一阵,随后就听到齐芫纳闷的声音,“不过我有些奇怪,三嫂,你不是和陈王府关系挺不错的嘛,怎么刚才我看你笑的比我还多。” “哪里不错了,我讨厌陈王夫妇,总想参合我父王与母妃的事情,特别是陈王妃,我父王纳不纳妾何事,好像没像她丈夫一样三妻四妾就是母妃的大不该,没少去太皇太后跟前挑拨,贱人呢,她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害苦人家一辈子,还装是白莲花,偏还有人相信。虽然我对存毅哥哥印象很好,不过嘛,对于他,我总觉得是我一个劲儿地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渐渐的,也就没太多好感了。” 齐芫又抓住关键,追问顾长歌为何说和敏不是好东西。 顾长歌却紧咬牙关不说,弄得齐芫好奇急了,追问好久都不得到答案。 “那长岭侯世子呢,听说继长岭侯府妓子携子一事,陈王府再度与长岭侯府联姻,后来洛如霜与和敏私相授受一事传出,长岭侯世子立刻就澄清关系,我总觉得不想表面上说的这般,肯定有内幕,三嫂你消息多,可知原因?” “不知。”有些事情虽然知道,可不能外传啊,齐芫你就别追问了。 所幸齐芫似乎真的信了,骂洛如霜无耻,又听她愤愤道:“虽然我也挺看不爽和敏,不过同是北燕人,我一个劲儿地看笑话心里怪怪的。你说那英侯也真是的,洛如霜这个样子,都不拦着,难道不嫌丢人现眼?” 顾长歌笑,“虽丢人了些,可害得是北燕人,没有推泼助澜,只一个冷眼旁观还是好的。”更重要的是,惹急了陈王府,逼得杀了洛如霜,便是北燕的不对了,而这对于大魏,对于英侯,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听说最近慧敏姑姑又在张罗你的婚事了?你可还挺得住?” 因为蒋荣的事情,慧敏长公主本打算将此事先放放,可和敏一事一出,瞬间让慧敏长公主补脑女儿被等徒浪子缠上的未来,于是又催上了。可怜的齐芫!
第337页 齐芫很郁闷,“挺不住也得挺住啊,反正我不想早早嫁人了。” 第383章:合计出京 驿馆之中,英侯怒来,大手一挥,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 这段时间,洛家摧毁了他在大魏一半的产业。 洛后,洛相,洛如霜,你们,很好! 陈王府,陈王妃面露焦急,不顾众婢女的阻拦,冲进侧妃的房间,一脚踢开房门,当看到房间里一对男女相拥在矮榻,看到三十来岁的贵妇那勾人的凤眼朝她轻讽,看到她的丈夫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看一个小丑一样的眼神刺痛了她的眼,陈王妃忍了很久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只是现在不是收拾贱人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大步走到两人跟前,冷冷地对榻上的女人说道:“本王妃与王爷有要事相商,你先出去。” 侧妃立刻泪汪汪地看向陈王,一双凤眸本就美丽,此刻闪着泪光,更惹人怜爱。 陈王只觉得腹中有股蠢蠢欲动,看突如其来的陈王妃异常不顺眼,不耐道:“有话快说,这是梨儿的房间,便是你为正妃,也不得撒野。” 陈王妃心里厌烦极了,忍着委屈,略放低姿态说道:“此事厉害,不得泄露给外人了,王爷,还请王爷移步书房。” 侧妃也不说话,继续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陈王,似乎要将陈王化作一滩。陈王身体是有反应的,但到底有几分理智,不会枉顾自古以来的嫡庶之别,顶多训斥陈王妃,却不会因为小小的妾室惩罚正妻,所以对陈王不满的举动,也仅限于刚才的几分不耐,仅此而已,又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陈王低应一声,便不顾侧妃苦苦挽留的小眼神,随陈王妃前去书房。 “敏儿的事情?” 陈王妃点头,急切地问道:“那上蹿下跳的大魏贼子逼得紧,近日敏儿憔悴不已,若真的嫁去大魏,她还能有命?” “不想嫁?可不嫁又如何?她自己弄出什么事情你清楚,洛如霜是如何拿到她的亲笔字迹的?这个不肖女,本王没打死她就已不错,她还想嫁得好?因为她陈王府最近出了多少事情,如今皇上已有不满,能任由洛如霜闹?再者,她现在的名声还能嫁给什么好人?倒不如用来堵住洛如霜的嘴,让他安分一些时日,我陈王府的牺牲,皇上会记住的。” “你……”陈王妃愤怒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陈王却讽:“亲生女儿,有他这个亲生女儿,本王都觉得脸上无光。王妃,没有她,你还是云儿静儿的母亲,待她嫁入大魏,本王将云儿静儿养在你身边,索性她们还小,你身为嫡母,用心教养也是好的。” 你就是放弃她的女儿了! 不止放弃她的女儿,竟然还想让她教养那些贱人生的,这个男人根本不会考虑她的感受,是,这些也是他亲生,然而她的女儿却只是敏儿一个。陈王面上的坚定刺痛了她,她指着陈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现在的情况远没有必须嫁入大魏那般严重,陈王府为皇上卖命多年,只一个嫡出郡主,若此事坚持,皇上也是能宽恕的,可陈王却动了这个心思,定是后院里的贱人吧,当日敏儿让她防止吹枕边风,可千防万防,竟还是出了纰漏。 她的敏儿,可怎么办! “此事我已与皇上暗示,你必须看好敏儿,不得闹事,否则,你知道什么后果?”被陈王阴狠的眼神盯着,陈王妃的身子颤了颤,这个男人的狠她是知道的,不敢再说任何话。 陈王妃摆不平,顾存毅也无奈,和敏走投无路,竟想到了自尽。 恰好被贴身丫鬟发现,及时救了下来,陈王发了一阵雷霆之怒,陈王妃哭成泪人守在女儿床边,待女儿醒来,劝道:“你父王意已决,你别犟,咱们女人由不得自己,都是命啊!” 命啊,同样是贵女,为何顾长歌能活得那么逍遥? 同样是女人,为何名声样貌都不如她的顾长歌能嫁给心爱的男人? 这段时间催泪不少,和敏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干涸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她想,或许当初的自己没有常和哥哥出府,没有遇到燕王,或许就能如母妃一样认命了。可惜,没有或许。 她看着陈王妃的脸,沉默良久,突然说了句,“母妃,我死了你高兴吗?” 陈王妃愣了下,随后摸了摸和敏的额头,一股病了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一边说着:“胡说什么呢,你是母妃的亲生女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母妃……母妃怎么活?”边说便垂泪。 和敏却连眼睛都没红一下,直勾勾地盯着陈王妃的眼睛,“可是我认命嫁给洛如霜,还能有什么活路?倒不如现在死了,免去后面的折磨。母妃,你劝我认命,其实是劝我受折磨,劝我等死。而早死晚死都是死,我的母妃,你竟然不想女儿我免受折磨,为什么?” 陈王妃没想到女儿会折磨说,一时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我的死会给陈王府带来谣言?怕我的死给王府带来帝王的不满?怕我的死影响父王和哥哥的前途?怕我的死,让父王觉得你教育不出一个听话的女儿,让你失宠吗?母妃,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真的狠心……” “胡说,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反应过来的陈王妃打断她的话,“有哪个母亲能亲眼看着女儿死去?母妃想你活,希望你幸福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敏儿啊,母妃一直都是疼你的,你怎么如此想?” 陈王妃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认命,我能幸福?” “不认命,又能怎样?敏儿,你终究只是一个女人。” 所以,她明知前路是苦,却仍要认命?所以,明知她走得是一条死路,口口说爱她的母亲还要她高高兴兴地去承受?所以,在母妃心中,她永远排在自己的地位和名声之后。 这就是她的家,可笑了! 和敏轻轻嘲讽,不管陈王妃说什么,都不再说一句话。 陈王妃好说歹说没法,只得先离开房间,让女儿先静一静。 同时想着女儿以前从不如此,是有谁说了什么,这才说出这些话来?不得不说,刚才听到女儿的话,她心如绞痛,恨不得不惜一切代价将女儿带走,便是被陈王休弃,也不愿女儿出嫁,当时冲动的想法,已经冷静下来的陈王妃仔细回想,觉得若自己真的冲动了,不正应了敏儿的终身不嫁之意?虽然女儿说的有道理,但她仍旧觉得自己受到了算计,而这突如其来的算计,是谁教女儿的? 陈王妃思衬半晌,最终将目光放在和敏的贴身婢女芙蓉身上。 她与女儿相处最多,又是心腹,平时说什么多少会听取一些,说不定就是这个贱人带歪了她那听话的女儿。 于是一查,果然查出了端倪。 这段时间,这个贱人竟然多次单身外出。外出干什么呢,却查不出来,只是芙蓉的房间里,似乎多了几千上万两银票。 陈王妃觉得自己真相了,想杀死这个被外人收买而挑拨她们母女关系的贱人,但又想,现在的女儿已经与她离心了,不定还对她大有不满,若这般处置了芙蓉,难免积愤,因此她决定採取温和的方式,先让芙蓉犯错,再发怒将她贬出京城,待和女儿缓和了关系,便是贱人芙蓉绝命之时。
第338页 于是当夜,芙蓉就冲撞了府中得宠的侧妃,侧妃趁机诬告,陈王妃大怒,然后说本该杖毙,不过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饶芙蓉一命,先贬去庄子。 和敏不忍,“母妃……” 陈王妃立刻打断她的话,“好了,这已是轻饶,不必再说。”怕女儿觉得她太不留情面,又道:“你也知道,府中不止你我母女,那些贱人虎视眈眈,只恨不得我们犯错,今日袒护芙蓉,明日就能告到你父王那里,所以敏儿,你能理解母妃吗?” 和敏紧紧抿唇,似乎纠结了好久,才缓缓点头。 陈王妃得逞,心情飞飞上涨,听到和敏说芙蓉忠心耿耿,她二人如亲姐妹,希望母妃能让她们话别,想都没想都同意了。 没了外人,和敏擦去眼泪,冷静地对芙蓉道:“不管谁的陷害,真是天赐良机,你先出京,到指定地点等我。” 芙蓉郑重点头。 安郡王府,齐莹淡淡道:“芙蓉出京了?” 丫鬟点头,将打探到的事情具体告知,齐莹脸上的笑容不变,只唇角一勾,淡淡地仿佛从未有过,随后就听她轻声道:“加上上次,你两次功劳不小,便如了你的意,今晚去伺候少爷吧,等过一阵子,我会升你为姨娘,只要你听话,必不亏待!” 丫鬟脸上欣喜,对眼前的夫人,是万分的佩服。 齐莹的脸上仍是淡淡的,想到和敏最近的举动,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惆怅,她也要出京找他吗? 她们都如此勇敢,就她不敢付出。 第384章:夜黑风高夜(一) 是夜,陈王府的后门轻轻开了,狭窄的门缝之间露出一颗小脑袋,她髮丝盘在头顶,先观察了四周的情况才出来,这行事极为小心翼翼的娇小人儿,便是女扮男装的和敏郡主了。 父王不愿为她牺牲,有意将她嫁与洛如霜,母妃哥哥依了,她却不愿认命。 与其苟活于富贵,却悽惨度日,让人笑话一生,倒不如放弃这郡主的头衔与荣华富贵,从此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北燕,她与那个人永远不可能,但出了北燕便不一样了,只要她们自己不说,谁知道燕王和敏,谁知道她们宗室同姓呢。 虽然没有他的爱,但他为人上佳,一旦找上他,她能保证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流落在外,尽管只是看在陈王府的面子上,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他也必会照顾自己,这便是接近他的机会,她不信命,也不信一生一世,齐莹何德何能有他之爱,她自认为不必齐莹差,齐莹能得他之爱,她又为何不能呢。 论才貌,她不比齐莹差! 论胆量,她不比齐茹差!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她愿意抛弃所有的自尊,只因为一个他。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就在和敏才走熘到京城城门口,只待天亮便出城的时候,就被洛如霜给逮住了。 洛如霜双手环抱围胸,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位郡主,欣赏她乍看到他时流露出的满眼的惊慌与脆弱,这阵子被陈王父子拒婚的憋屈总算出了口气,虽然现在陈王父子已有松口之意,但起初那瞧之不起的态度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一口恶气不吐不快。 而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和敏郡主深夜外出,又与他在一起,可否说是私奔? 因为和敏郡主早对他芳心暗许,奈何陈王棒打鸳鸯,和敏不忿之极,于是缠着要和他洛如霜私奔,这不,眼下月黑风高夜,孤男寡女待一处,可不就是有姦情吗。只待让外人瞧见,愚昧的北燕百姓众口铄金,不怕陈王不将女儿嫁他。 而娶为妻,奔为妾,直接剥了和敏郡主的嫡妻之位,降为妾室,还免了日后废她嫡妻之位的麻烦。 唉,都有了和敏的亲笔书信了,都已经私相授受,有流言蜚语了,陈王府的老头子也是脑抽,乖乖地将女儿嫁给他不好吗,却非要拿乔,他洛如霜是那种任人欺压之人吗,这不,兜兜转转还是要将女儿嫁给他洛如霜,原有的嫡妻之位也没了,都是作的! 他看到眼前的女人的惊慌之色,饶有兴致的欣赏,心道这女人也不是个好货色,白长了一张清纯的脸,内里却是个表里不如一的,寻死腻活地不嫁他,还以为是个贞洁烈妇呢,却深夜外出,不知道相会哪个野汉子。洛如霜深深的觉得自己戴了绿帽子,恨不得将这红杏出墙的娘们千刀万剐,不过鑑于她还有用,杀不得,便先忍下这口气,待成婚后再教训不迟。 他嘲讽一声,“和敏哪去啊,夜黑风高不安全,便去本公子府上……”想起他在北燕没府邸,“……驿馆,便去驿馆小歇些许,容在下通知陈王世子,让世子亲自来接吧!” 和敏虽然惶恐至极,脑子却是明白怎么也不能去驿馆,否则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强忍镇定,道:“谢公子好心,不必了,哥哥就在附近,就快与本郡主相聚!” “喔?”洛如霜作势看看周围,“世子快来了呀,你们兄妹真风趣,深夜出府赏风景不成?只是这漆黑一片,哪都是一片黑,有个什么赏头,还不如驿馆热闹。再说,这深夜出行,不带一个护卫不说,世子还任由郡主一人留在此,也不怕肖想之徒惦记么。” 和敏面色发白,紧咬牙关,“不劳公子费心!” 洛如霜轻摇摺扇,神似慵懒,“郡主此言差矣,你是本公子认定的女人,哪里能放任你不管,郡主不怕外面人惦记你,本公子还怕绿帽子上身呢。” “你……你无耻……” 洛如霜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要霸道的抬起女子的下巴,冷傲地逼问那个野男人是谁,然后对面的女子被他抬步伸手的姿势吓得不轻,瞬间后退几大步,勐地拿出袖中的匕首,放在自己脖颈之间,厉声大喝,“别过来……” 洛如霜被吓了一跳,不由停了脚步。 “把刀放下,听话……”男子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个档次,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他自认为自己的声音撩妹百发百中,不过对面这女的似乎不听话,叫她放刀还举着,说她桀骜不驯女中英雄吧,双眼还残留着两颗金豆子,果然是表里不如一的贱人,面上不要他靠近,说不定心中却想着他立刻冲去抱着她呢。 不过也能理解,谁叫她私奔被抓,肯定是要先得到他的原谅,而得他原谅,首先要让他心疼。 都是套路啊,撩妹无数的洛如霜自然讨厌套路,因为同一件事情做了无数遍还要继续做,且还是不得不做,当然厌恶。可谁叫和敏的身份不一般呢,他虽然讨厌,却不得不哄着。 “刀放下,一切好好说,好商量……”洛如霜换了张诚恳与怜惜的脸色,轻声道:“……其实,本公子知道陈王世子并不在此,而和敏你要做的事情,必不能让外人知道吧?” 和敏身子一震,她要出京找燕王的事情,洛如霜是如何知道的? 洛如霜看她没反应,装哑巴,心中更愤,面上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我洛如霜真心待你,你却为何要背叛我?背叛我也就罢了,你喜欢谁,难道不能明着争取,非要剑走偏锋,行这不归之路?私奔乃不赦之罪,会毁了你的一生,你何苦?若只是为了躲我,其实大可不必,你与我开诚布公,我还能强求不成?”嗯……当初宴会,和敏肯定不会记得了。
第339页 “我对你一片真心,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与我道明,我不仅能让步,更可相助你,可你却……我为你准备许久,眼下都快到婚嫁的时候了,你如此一走了之,可想过我的脸面?外面人会怎么看待我?” 他衣袖一甩,极为深情地说道:“罢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也不追究了,谁叫我爱你呢……” 他觉得气氛尚好,便想去抓和敏的肩膀,来一个深情得并能让她感动到去死的告白,然而和敏早便防着他,见他又想不安分,直接尖叫道:“你干什么?”。 洛如霜兴致大败,不爽到极点,口上却没影响,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谁叫我爱你呢,和敏你听着,本公子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以前爱不爱我,今后,你只能是我一人之妻,只能对我一心一意,不可再惦念旁人,否则我便不是现在这般好说话了。” 他的大度原谅,以及对她的爱,她应该能听得懂吧,听懂了就应该识趣,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然后和敏却冷冷道:“本郡主从未喜欢过你,你休要再纠缠,否则本郡主宁愿一死,也不会做你的棋子。” 第385章:夜黑风高夜(二) 洛如霜的‘深情’脸有些绷不住,牙缝中几个字,“和敏啊,你说什么胡话呢?” “洛如霜你别再装了,你有多喜欢本郡主?有多喜欢?摸着你的良心说有多喜欢,能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便天打五雷轰?”和敏冷笑,“别说得跟情圣一般,你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要娶我,哪能没点算计,今死我,你的算计能成吗?你若是个聪明人,便应该放了我,别再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再要算计,我不堪受辱自要寻死,我死了,你便只能是陈王府的敌人。” 冷静下来的和敏渐渐不再慌了,或许她能逃过今日之劫。 洛如霜的好脸色终于绷不住了,“和敏郡主,给你三分颜色便开染坊,呵,不管本公子是否待你真心,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 和敏略略镇定地说道:“能否全身而退,全看洛公子是否聪明人,和敏说了,你若相逼,我便求死。” “你……” 洛如霜袖中捏着拳头,差点将手背上的青筋都捏出来,气到了极致,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不听话不识趣,这便罢,竟还一口一个‘聪明人’,这是瞧不起他的智商?景帝齐家英侯他们瞧不起他便罢了,她一个内宅妇人也如此,凭什么?他暂时对付不了那些人,还对付不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吗。 真是笑话。 洛如霜的嘴角突然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森然道:“你行啊,本公子现在可以放了你,只是也仅仅是现在而已,你深夜私奔是不争的事实,你既待本公子无心,本公子凭什么帮你隐瞒,明日,最晚明天晚上,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夜会情郎,欲意私奔,届时,冰清玉洁的和敏郡主,你做好了千夫所指的准备吗?” 这点,和敏郡主心里没底,虽然口上硬道:“洛公子是要逼死我吗,别忘了,我死了,你不止什么都得不到,更是陈王府的敌人。” “郡主捨得死吗?”洛如霜不合时宜地嗤笑,“该是捨不得吧。否则,当初燕后生辰宴,受本公子轻薄,你便已该死了,又或者,是在本公子上门提亲之时,在本公子拿出你的亲笔书信,北燕到处都传是我们私相授受的证据啊,郡主若捨得,怎么现在还有命在?” 和敏郡主心里一紧,知道被洛如霜瞧出了软肋,心再次慌了。 “郡主留恋凡尘,捨不得死,那么何以威胁本公子?不过看在你即将成为本公子的女人的份上,今晚便放过你,给你保留最后的脸面。” 他大步走向和敏,本习了武艺,又特意加快了速度,更加上现在的和敏防备松懈,大跨两步便行到和敏身前,一把夺下匕首,和敏执匕首的手吃痛,尖叫发出的同时,响起了衣服撕碎的声音。 和敏惊慌,尖叫更上一层楼,洛如霜烦不可耐,已经达到目的的他一把推开眼前的女人,扬了扬手上的东西,俯视说道:“本公子一诺千金,说不动你便不动你,今晚便送你回陈王府,也不让你名誉扫地了,只是日后你不得拒我,左右这个在我手上,诚意也好,要挟也罢,反正不怕你不从。” 和敏细看,洛如霜手上拿着的,正是刚才从她衣物上来的布条,另外还有一枚玉佩。 男人身上有女人的破碎衣服和玉佩,就意味深长了。 而且,他还有她的亲笔书信,又可临摹出很多了。 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和敏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绝望,有洛如霜在此,她走不了。 已经逃出来的她再次回到陈王府,可想而知要面对什么。 洛如霜的威胁,她又不得不从。 最为重要的,如洛如霜所说,她捨不得死。 活着才有希望,只要活着,才有希望……可是现在的她,真的有希望吗? 她都已经决定放弃所有与生俱来的优越了,为什么还是走不了,是命运嫌她牺牲不大,不配得到自由,不配寻找幸福?还是上天无眼,滚滚凡尘之中,她就该再无翻身之地? 耳边传来洛如霜的讽刺,“女人啊,就该认命……” 她蜷起已经伤破了皮的手指,像是半点也感受不得痛一般,木然的双眼平视前方,认命?真的要认命吗? 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到头来竟还是要认命? 那么她已经付出的,还有什么意义? 和敏还是回到了陈王府,洛如霜并没有闹得满府皆知,而是悄悄地将她送回陈王府后门,看着她失魂地进了门,看着大门满满合上,洛如霜笑了。 比起让和敏千夫所指,显然将把柄留在手上,暗暗威胁更好,这是洛如霜的恶趣味,他觉得和敏作为一个闺中女子,即便比一般的贵女大胆一些,但肯定也有不能接受的东西,而他就是要逼着她接受她不能接受的,这才刺激! 比如,婚前,可以干很多事情! 他不怕和敏不从,先前皇后生辰宴可说是他,他的错,然而后面呢,那亲笔书信,可不是一句他一厢情愿就能解释的,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会有人怀疑和敏,如今和敏的名声虽然已经烂了,但却不是最烂,或许外人一句就能勾销,然而若是破布和玉佩拿到檯面上说呢?这可不是,而是无耻了! 和敏能担得起这个名声? 有了这个名声,要脸面的陈王怎会无动于衷,亲手了结她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和敏怎么可能不乖乖听话。 这是洛如霜的以为。 其实按照和敏的性格,或许还真不会受他威胁,因为洛如霜不会知道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所以现在的他除了高兴就是高兴。 他觉得自己在北燕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上天终于眷顾他了,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啊,现在雨后天晴,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虽然他不清楚将和敏的消息告知他的那个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那人绝对没有恶意,也可以肯定那人与上次将和敏的亲笔给他的人是同一个。
第340页 洛如霜猜测了很多,可能是他的好友,毕竟他知交满天下,可能是讨好他的人,毕竟他身份贵重,或者是蛰伏已久的大魏细作,得知他有需要,便立刻给他方便…… 不过不管是什么人,反正没有恶意就对了。 朋友或者下属与同僚,不是敌人,他能最大程度的为那个人隐瞒,人家帮他也不易,可别暴露了人家,恩将仇报倒不好! 第386章:寻找出路 次日,特意去陪女儿的陈王妃瞧见女儿双眼肿成核桃,哭成一片,心中大骇,忙道:“敏儿这是如何了?” 这落泪的程度,与将她配给洛如霜有得一拼,不,简直比那次还要绝望,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可是因为芙蓉那丫头?” 陈王不确定地问道,毕竟二人情谊深,“若是因为她,敏儿便先忍忍,她到底犯了大错,不惩不行,待风头过了,咱们再将她从庄子接回来,可好?”当然陈王心里想着,若真的是,芙蓉便活不成了,陈王妃是不会任由那个贱丫头挑拨自己和女儿的感情。 和敏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道:“不是,是女儿……女儿思起将来,深感命苦,恨不得一死了之,却捨不得母妃伤心难过,所以……苟活……” 听着她的话,陈王妃的眼睛慢慢红了,抱着女儿,母女两哭了一场。 安抚完陈王妃,和敏便叫来了顾存毅。 顾存毅几日未见和敏,乍看妹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很是自责自己没有帮到妹妹的忙,然而待听说了昨晚之事,便觉得非常愤怒,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不愿嫁他,你要远走,可以私下与哥哥说,哥哥还能不管不顾?你却单身独行,白给了把柄于洛如霜,你……敏儿,你怎这般傻?” 说罢顾存毅嘆,“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不信任为兄,敏儿,你让哥哥好生难过!” 本来说起这个时候,和敏有些底气不足,很是心虚,然而听说顾存毅的话,便只剩下冷笑了,“是吗,如果我与哥哥说,哥哥真的会帮我?如果哥哥会帮,那为何久久不见哥哥相助,敏儿不信,哥哥竟到现在都不知道敏儿不愿嫁洛如霜。” 顾存毅语塞,是的,他知道,却在下意识的逃避,或许事关重大,他做不了主,或者是因为帮妹妹的讨价太大,亦或者是因为潜藏在心底的愧疚,如果不是他常带妹妹出府见世面,那么妹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她会是一个典型的闺阁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 可是妹妹终究是犯了错。 如果说昨晚之前,他还能暗中将妹妹送出京城,逃离这个圈子,让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或许没有尊贵的身份与不尽的荣华,但却是自由的,而现在,却是不能了。 那衣服碎布与玉佩不是亲笔书信,字迹可以伪造,衣服碎布与玉佩却不行,特别那玉佩还有些意义,象徵身份。如果和敏敢失踪,那么陈王府的名誉必要扫地。 “罢了,多说无益,妹妹不怪哥哥的选择,只是如今妹妹走投无路,哥哥可还会像以前一样冷眼旁观?”和敏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敏儿需要哥哥,哥哥真的能继续冷眼旁观吗?” 帮?谈何容易。 顾存毅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大概他会帮妹妹吧,然而现在,都晚了。 但他还是点了头,“哥哥会帮你,尽全力,一定尽全力。” 虽然没说放心之类的话,但和敏已经很满意了,随后她抱着哥哥,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和敏并不将希望全寄托在兄长身上,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哥哥能帮得了,那么先前就不会犹豫了,所以不能只指望他,她应该动用所有的关系,她不认命,她要努力一回,如果实在不行,便只得先应下洛如霜的婚事,再慢慢周旋了。 于是她找上了胡元裴,为了避免上一次的情况,连信都不敢写,相约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由顾存毅亲自派人把风。 不明所以的胡元裴还以为自己守得云开了,先好好的梳妆打扮一场,惹得齐莹连连冷笑,他也不在意,巨大的欣喜让他懒得计较,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新通房贞儿低声问齐莹是否需要跟踪,齐莹摇头,胡元裴的脚程快,普通人跟踪自是不行,而护卫的话,她不能保证这些护卫会不会有倒戈,毕竟安郡王府的护卫,她不信任,如果护卫倒戈,那就很可能是专门为她设计的陷阱了。更何况,如果胡元裴真的是与和敏见面,她去捉姦,闹得众人皆知并不妥,她倒没什么,但对无暇不利,无暇的名声不能坏,尽管只是一个不光彩的父亲。 欢喜了一场的胡元裴见到心上人哭成泪人,瞬间担忧起来,问及缘由,经和敏哭诉一场,这才知道真相,只是他却没有顾存毅以为的棘手,而是问:“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和敏哭道:“可恨洛如霜要挟与我,我不能任由她威胁,我不要嫁他,就算死也不要。今日请你前来,是想让你帮着出主意,如果……如果不能,便是我命苦,只能认命了,这辈子我负你,是我不对,我不是个好女人,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我死后,你一定要幸福。” 胡元裴疼惜道:“其实,情况并非想像棘手,一定能扭转的……” “哪里这般容易啊,洛如霜缠着不放,我门一点办法也没有。”和敏苦笑,“其实我知道,给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我还是找了你来,可能是想在死之前见你一面……对不起,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给不起承诺,却得了你的心,我是个坏女人,对不起!” “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和敏苦苦地笑,抹去眼角缓缓流出的泪水,“错了就是错了,不要安慰我。大概这就是报应,报应我骗了你的感情,所以我不仅得不到幸福,上天连我下辈子的安乐也要夺去……” “敏儿……”她不听安慰,一个劲儿的悲伤,胡元裴不由放大了声音,“敏儿,不要这样,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是太后的亲侄儿,我去想办法,你就放心等消息。不要胡思乱想,等我的消息!” 和敏心中一喜,但面上已久悲愁,“真的能行吗?” 胡元裴抿着唇,定定地点头。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脸色却并不轻松,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和敏却是点头,“好,我不胡思乱想,有你我便有希望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实在棘手,你不可强求伤了自己,否则我会内疚一生的。” 第387章:半斤八两 “敏儿你太善良了。”胡元裴颇为感动她的关心。 和敏极为真诚着脸:“我是说真的,不得强求伤及了你,我的名声已经毁了,即便逃过此劫,也怕是嫁不得好人家,没有好前程了,而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必为我毁你自己。我虽不爱你,但我希望你过得好!” 没有她,他怎会过得好呢,她的敏儿真傻,却总是善良的,总是关心他的,胡元裴想,有她这句话,大概死了也无遗憾了吧。 不过他怎么会死呢,当初娶齐莹,太后说了答应他一个条件。
第341页 这个条件本来就是为敏儿的准备的,现在能帮到敏儿,他很高兴! “敏儿希望嫁给谁?如果洛如霜这件事情能解决。”虽然这句话让他的心又酸又痛,然而敏儿已经到了年纪,就算不嫁洛如霜,也会嫁给旁人,未免再闹出洛如霜这种事情,不如早早定了人家。 和敏摇头道:“如果能解决此事,我便永不嫁人。” 胡元裴一愣,“可是……你……这是你的终身幸福,不能任性!” 她苦笑,“怎么是任性呢,元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嫁不得他,又不想嫁给其他人,不嫁可不正是最好?”听胡元裴的口气,似乎对这件事情已经胸有成竹,“如果,如果真的可以,能让我永不嫁人是最好了,毕竟我不想再去与父王母妃周旋,太累,这一生,我一个人过就好,即便常伴青灯,再无荣华富贵!” “你真的决定了?”胡元裴认真地说道。 和敏点头,“真的决定了。你有你的路子,我不多问,只是你要记住,一定要在你保全你自己的情况下,再行助我,一定要答应我。” 他的路子,就是太后的那个条件,说来靠娶齐莹得来的条件,胡元裴心里不爽,但能帮到敏儿,他也就不计较了。而敏儿一直都强调不能牵连他,这让他觉得他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该将真相告诉她吗,让她知道自己的牺牲? 胡元裴想了想,还是作罢。 牺牲便由他来,敏儿已经够苦了,不需要再背负愧疚。 至于对他牺牲婚姻的内疚,还是利用齐莹的愧疚,他分不清,更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大概他没有对不起齐莹吧,他想! 齐莹通过埋在陈王府的眼线递来的情报,分析和敏和洛如霜的行程以及精神状态,不由失望,她觉得那晚的洛如霜应该会生米煮成熟饭,和敏没了清白,还怕将来不能惨? 现实似乎并没有如她想像这般,洛如霜并没有动她,和敏清白犹在。 看来是洛如霜手下留情了,虽不知为何,但洛如霜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即便暂时放过和敏,也足够和敏吃一壶,如今要摆脱洛如霜,和敏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胡元裴回来后便左嘆右嘆,情绪多了不少,看来今天的确是出去见和敏了。 请求帮忙吗?齐莹冷笑,胡元裴是个什么东西,和敏倒是看得起他,她倒要看看,胡元裴有没有那个能耐。 不过不管这件事情和敏是何结局,只要和敏不来招惹她,她便不会再去对付她了,不仅是因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也是因为,这次她研究洛如霜的心思,知道洛如霜不会出卖她,可下次便不一定了,陈王府到底势大,她一人,不可明面相抗。 然而出乎齐莹意料,五天后,和敏的态度明显变了,脸上多了不少笑,齐莹心里咯吱一声,担忧自己东窗事发,待观察洛如霜那边的情况,得到的只是洛如霜近日的喜怒无常,并没有实质性的消息。 齐莹担心的不得了,她想过很多可能,最后的结果,便是死路一条。 她想她若是死了,该怎么安排才能让无暇过得好一点,才能让齐二夫人不要太过伤心,无暇年纪小,府中该安排声人照顾,才能不至于后母欺负,而齐二夫人呢,是不是应该请求顾长歌照顾一二,她想着母亲在齐家的地位可有可无,碍不了旁人,拜託顾长歌帮衬,该是举手之劳,不会太为难顾长歌。 等到齐莹忐忑地再过了五天,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五天后,出乎她的意料,和敏没有嫁给洛如霜,而是被太后下旨,允她终身不嫁,赐了郡主的府邸,让她从此以后一人过活。 洛如霜竟也不闹。 齐莹有些摸不着头脑,始终想不明白,依照洛如霜的尿性,和敏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安抚他,或者说不是和敏,而是胡元裴。 她终究去找了胡元裴,就在和敏得到懿旨,再无人可以插手她的婚事那日,胡元裴忧郁地临窗坐着,大开的窗户对着的是陈王府的方向,齐莹自是知道他的心思,站在窗户外面冷笑,“既然捨不得,怎么不去抢?” 胡元裴怒视她,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说话。 齐莹继续冷笑,“都是高门嫁娶不得,可真的就嫁娶不得?齐国公府不差陈王府吧,凭何我们就能成亲?说到底,还是你窝囊,你就是个窝囊废,活该永远失去她。” “滚……”胡元裴从牙缝中吐出个字,紧紧咬牙,不难看出他的怒火,似乎齐莹继续留着,他便要打人一样。 齐莹却连脸色都不白一下,“怎么,又要打女人?你能啊,胡元裴,你也就厉害到只能打女人了。” “齐莹……不要太过分。”胡元裴怒火写在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得一笑,讥讽道:“我窝囊,你又何尝不是,我们都赌不起,半斤八两,那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我是活该失去她,而失去他,也是你的报应。” 齐莹眸光变阴冷了数倍。 胡元裴却找到了乐子,“当初你怎么对他嗤之以鼻,那么日后,他就会怎么待你,天之骄子如他怎会因你驻足,他会娶妃,会生子,会与你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我窝囊,但始终会看到一个冰清玉洁的她,而你呢?他不会永远爱你,将来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所以齐莹,你比不过我,哈哈哈……” 胡元裴说的这些让齐莹喘不过起来,她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你说的对,我和他再不可能了,但只要他幸福就好,只要他幸福……” 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呢? 齐莹无暇追究,或者说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没有资格,再不可能了…… 随后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没有直接问他帮和敏做了什么,是否顺了胡家的利益,而是说道:“和敏终身不嫁,你捨得?” 第388章:欠他许多 胡元裴阴冷地飘了她眼,拿起酒壶饮了口酒,不语。 “洛如霜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她可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啊,只靠陈王府出面,恐怕拿不下洛如霜吧。所以,你又在这里承担了什么角色?舔着脸去求太后,让她看在姑侄一场的份上,去收拾烂摊子?或者以胡家的利益交换?” 虽然不在乎胡家是否受损,但这件事情事关她的安危,她必须试探个明白。 胡元裴再饮了一口酒,也不语。 齐莹却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了,或许旁人会觉得他忧郁,多愁善感,然而在她眼中,却只剩下了噁心。 真的很噁心,是齐莹最为噁心的这类人。 捨不得,却又不争取,说断,却断不了。并非优柔寡断,而是不负责任,只顾自己的快活。 当然,他还会顾和敏的快活,只是旁人,却都是他的牺牲品。 这样想着,齐莹的语气也越发不客气,极为恼火地将他乱骂一通,最后怒道:“胡元裴,你到底做了什么?” 胡元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还是先说你做了什么吧。” 齐莹一愣,果然是发现了吗? 许是因为慌了一些时日,现在也不紧张了,听到胡元裴唤她进来的声音,想都没想便进了书房,不为别的,只因这件事情,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第342页 “当日和敏写给我的书信,是你泄露给洛如霜,再后和敏欲逃离京城,远走天涯,也是你高密给洛如霜的?” 既被揭穿,齐莹便也不隐瞒,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是我又如何?你倒是可以将我卖出去,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以后你便可与她。” “你……”胡元裴怒着,又听齐莹道:“当然我活着,你们也可以,毕竟她没有丈夫,单身一生,方便地很,只是可惜你们不会有孩子,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啊!” 想来大概这段时间被齐莹呛习惯了,听到这话,胡元裴竟能忍住怒火没动手,只是指着齐莹警告,“好好说话,我没空跟你吵!” 倒是她无赖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到底谁更过分? 这样的男人,齐莹只有冷笑。 当然她也不是很乐意吵,遂停了争吵,说到正事儿上来,“此事确是我所为,你既已知晓,可有打算如何办我?告到太后或者皇上那里?呵呵,你便是告状,也端看她们信不信啊,我一个弱女子,胡家尚且混不出名头,还能干下这等大事?能坑一朝郡主?再说,北燕内部纠纷如此严重,她们脸上有光?” 胡元裴紧皱着眉头,抿唇道:“我没想去告状,太后并不知此事。” 齐莹回之冷笑,胡元裴早就有杀她而后快的心思,会放过这个机会? 胡元裴看她明显不信,不知为何心中极为不爽,又想起那日面见太后,太后对他警告:“既已顺了你的意,稳住洛如霜,也让和敏得到她想要的生活,那么从此以后,哀家不想再听到齐莹受委屈的消息,特别是易青回京之后,否则……哀家能救和敏于水火,便能拉她从入水火。”想到这句话,他心中的不爽便分分钟转化成了愤怒。 他十分不耐地说道:“哪里敢办你?有燕王护着,哪里能办你?” 因为一旦将齐莹揭露出来,太后便不得不办她,而齐莹出事,顾易青会怨太后,毕竟当初是谁拆散他们的?齐莹的悲惨是谁造成的?所以未免太后不喜,胡元裴不会触犯这个霉头。 齐莹似乎听明白了,双眼止不住发红,再不说话任何话来。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何自己在胡家如此不听话,却到现在都还能活着,原来都是因为顾易青,因为太后被儿子的牵制。 顾易青,为什么让我欠你这么多? 这让我如何还你? 齐莹忍住泪水,捂着嘴跑出书房,冲到房间,抱着女儿大哭了一场。 胡无暇不明白娘亲的心思,但她似乎能感受到娘亲很伤心,这一刻她很贴心地没有顽皮,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乖巧地任由娘亲抱着。 因为洛如霜的危机解决了,和敏的日子可谓顺心了很多,虽是真的与燕王再不可能,然而原本就不可能,倒也不很失望,并且今后,她可以不再为嫁人担忧,便是父王母妃都不能再逼她。 这是和敏真正想要的生活,也是她觉得对她最好的结果。 同时因为这件事情,她看到了胡元裴的能耐,庆幸这个男人在关键时候有用,恐将来事有突然,便在原本愧疚的基础上,更生了讨好之意。 是以二人不时传个书信,约个见面,当然因有前车之鑑,保密工作自是比先前更谨慎。 陈王妃好不容易从这件事情缓过来,虽然女儿不能再嫁,但不用入火炕,到底还是高兴的,然而听说女儿仍与胡元裴有来往,当下就变了脸色,招来和敏细谈,准备进行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 和敏却哪里肯听,当初她绝望之时,父王母妃却在关键时候劝她入火坑,心早便冷了,如何能听进陈王妃的话,不仅不听劝,还说再过个把月,待郡主府邸修缮完毕,便要搬出去住。 陈王妃劝说不得,很忧伤,她不想女儿如那端王府的两个贱人一般轻浮,胡元裴是外男,还是个有妻女的外男,和敏这般,让她很发愁,而更让她发愁的是女儿的态度,似乎这段时间,女儿与她更疏远了。 她也有想过是洛如霜那件事情的缘故,但她却并不觉得这是主要原因,她生养女儿一场,恩情大于天,只这一件事情如何能膈应母女感情,定是有奸人刻意挑拨才是,她查过女儿身边的婢子,看不出什么名堂,便唯有已经出京的芙蓉了。 这个贱婢,走了都不安分,说不定用了什么手段,时刻提醒着女儿与她疏远呢。 必是如此了,陈王妃自觉想通了关键,便火速吩咐心腹,招来牙婆子卖掉芙蓉,买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别想再看到女儿,或许将来女儿得知此事会责怪她,但长痛不如短痛,这已经膈应了的情分,将来再慢慢修復便是,左右女儿不嫁人,有时间。 和敏并不知陈王妃的动作,此时,她约见胡元裴。 “当日洛如霜手执那书信,或许是我的真笔,但也许只是临摹,然而我左思右想,我的亲笔从不曾遗失,洛如霜不可能拿到我的字迹临摹,那么那信,便是真的了,那天我书信与你,你可曾看过我的信?” 胡元裴点头。 和敏继续分析,“你既已见过,那么必是书信后面丢了,那信,可曾丢过?” 胡元裴微微一顿,轻轻摇头,“不曾,我一向将你的信放在专门的位置,不曾丢失,书房内也无异常,倒是奇怪了。” 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他不想让和敏知道是齐莹的算计,或许是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而只要顾易青一天没移情别恋,齐莹都是动不得的,而他,是怕报復后,最终受伤的是和敏? “这便奇怪了。”和敏紧紧皱着眉头,这件事情几乎毁了她的一生,虽说结果应了她的意,但到底让她极为不爽,她势必要找出那个推波助澜之人,要她好看。 “会不会是……齐莹?”和敏试探着说道。 胡元裴摇头道:“不太可能。她一向宝贝无暇,几乎寸步不离,我的书房她来得极少,且次次都有我再旁,她要动作,想是不太可能。” 和敏皱着眉头,她怎么听出了胡元裴的维护之意呢。 胡元裴瞧她似乎不信,又道:“她一向清高,不屑于对付旁人,特别是毫无瓜葛、无恩无仇之人,且一出手必是打蛇七寸,让那人永不得翻身,而你如今好好的,想来不是她了。你放心,对于她,我还是了解的。” 听到这句,和敏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毫无瓜葛,无恩无仇?胡元裴不知自己暗中的算计,她却不能说,而且别看她现在好好的,可若非胡元裴相助,她岂不是永不得翻身? 和敏心中烦闷,再无商谈的心情。 第389章:跟着心走 “又拖,又拖,拖误了终身如何是好?” “既然拖都能误终身,自然是大事,事关终身的大事,怎能轻易做决定?” “你年纪小不知厉害,那和敏的下场你不知道?娘说的都是为你好,你别不当一回事儿。” “可是娘,我和他素未相识,怎能草率定亲?娘不能乱点鸳鸯谱,否则女儿将来与他成了怨偶,娘不心疼?” “胡说,将来的事情谁知道,不可危言耸听,听话……” “不要,都是陌生人,哪里能过得了一生,就算要成姻缘,也必定了解熟识了之后才可。”
第343页 “你这孩子,又拖,又拖,拖误了终身如何是好?” …… 这段时间,齐国公府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慧敏长公主要嫁女,齐芫不从,二人各自坚持,不管请安吃饭的时候都要争执一番。 慧敏长公主为了女儿真够拼,连刁难顾长歌的精力都没有。 顾长歌乐得清静,闲暇还可以看戏,只苦了齐芫时时刻刻与慧敏长公主斗智斗勇,以防一个不慎,慧敏长公主便直接决定了她的婚事。 慧敏长公主曾找齐成染劝齐芫,齐成染作势往齐芫那走一趟,然后表示无能为力,当然齐芫也请求齐成染帮他劝娘,并没有成功。 终于,苦不堪言的齐芫偷偷来找顾长歌,“三嫂,你看芫芫我现在这么可怜,你能帮帮我吗?” 顾长歌一口参茶差点喷她脸上,“别跟我说你想让我劝你娘,不可能。你没看到你娘觉得我将你带坏了,现在说什么都要阻止我两个见面,连成染劝说都不行,都防我防到这个程度了,让我劝她,齐芫你在开玩笑吗。” 齐芫讪笑,“娘她,她觉得我不想嫁是因为你,怕你将我祸害成老姑娘了,嘿嘿,不好意思,我代娘向你道歉。” “别……”其实顾长歌觉得,齐芫不想嫁,从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她祸害的,如果没有她对齐芫讲男人如何如何,婚姻如何如何,说不定齐芫早定了亲,不定婚都结了。 不免有些内疚,又想到这段时间齐芫的可怜,被慧敏长公主折腾地都瘦了,就更内疚了,于是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不能帮你劝慧敏姑姑,不过还是能让你出去透透气,嗯,我带你出去肯定不行,就让你哥哥带你出去吧,没有我一起,慧敏姑姑那里问题不大。” “出去逛?你真的不一起?” 顾长歌点头,她要是一起,慧敏长公主还防她什么? “可是你不去,留在家中总是无聊的。”齐芫乍听到能出去逛,心中自是开心,在她看来出去不管干什么都比闷在家中好,然而顾长歌不去,她便觉得无聊了,要玩自是要一起,独乐不是她的风格。 “你要是去不成,那要不,我们就不出去了。”齐芫有些纠结地说道。 顾长歌觉得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如此为我着想,不枉我待你好一场。” “三嫂,我本来就一直对你好……”齐芫瞪她,在顾长歌咦了一声后,马上改口,“好吧,最初不好,可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记着呢!” 顾长歌挑眉,“呵呵,本宝宝记性一直都记着呢。” 当初的事情到底有些心虚,齐芫不多说,转说正题,“要出去咱们一起出去,你一个人留在府中算什么事儿,不行的话都别出去了。” 顾长歌嘻嘻笑道:“芫芫你真好,不过不用了,你尽管放心的让成染带你出府,我藉口回娘家,避过慧敏姑姑耳目,照样可以与你们逛得乐哉!” “……”齐芫道:“三嫂,动不动就回娘家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了,哎呀呀,你这丫头又在担忧别人说闲话了,虽然人言可畏,可我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还怕更坏?” “虽然话是没错,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走我的路,别人爱说什么说去,只要没有亲耳听到,我就不揍她。唉,齐芫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太噁心了,看我过得好她们就不爽,还美其名曰是我不守妇道,靠她妹的,们何事,瞎操心啊!” 齐芫心疼道:“我用你的口头禅来么么你,不过三嫂,听你的话,你似乎有些在乎外人的看法?” 顾长歌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说给你听啊,怕你以后收到点挫折,被这些人逼死。” “有那么严重吗?”齐芫很是怀疑。 “当然,你还小,又被我潜移默化得早,慧敏姑姑自是没将你祸害深了,因为我,且你并没有遇到什么大事,自然不能体会真正的人言可畏,当然我是明白,可我不在乎啊……哎呀怎么越说越乱,总之,我都是为你着想,看吧,我这亲嫂嫂做得多好!” “是是是,你很好,比我亲姐姐还好。”齐芫再次确定,“真的决定回娘家?” 不怪齐芫顾虑,实在是两个嫂嫂对比,秦宁自嫁人起总共才回两次娘家,顾长歌呢,动不动就回不说,一回就住那么久,对比起来,实在太不是东西! 顾长歌何尝不明白齐芫的顾虑,只是她想来活得随行,外人在意,便在意去了,她过她的幸福就好。 “若是……若是……”齐芫小脸皱成一团,欲言又止。 “若是来日风水轮流转,我端王府不復今日富贵,任人可欺,我如今这个样子,必要讨不到好?” 齐芫点头。 顾长歌笑了笑,“你的担心没错,可是齐芫你想过没有,如果就因为这个,我便要忍着快活,自寻约束,而不管现在我如何伪装,如何的不快活,能因为娘家的成败就转变态度的人,当我没有娘家时,我能指望她们对我好?只怕到头来,我仍是不快活,既如此,我又为何因为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委屈自己,终生不快呢?” 齐芫哑口,“你说的对,是我想得不够透彻了。” “所以啊,齐芫,不管怎样,跟着你的心走,当然日子是要过下去的,也要适当地为将来打算,这不,你瞧我虽然任性,却从不伤人。”尽管她的性格本来就不想惹是生非,但这也是原因之一。 齐芫沉思,良久,她恍然一声,“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顾长歌眯起笑眼。 “我不想嫁人,就算母亲以将来劝说,我也不嫁,我不能让她乱点鸳鸯谱,我要找个喜欢的,不后悔的,我不能盲目地听信母亲的话。”齐芫笑:“三嫂,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顾长歌本来一直笑着点头,可听到后面一句,瞬间瞪眼,“熊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这不是给我招祸吗,慧敏姑姑要是打了我,我就朝你出气。” 齐芫却没意见,笑着点头,“行啊,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打多少都没意见。” “哎呀齐芫,我发现你的嘴甜了,吃了什么蜜糖?” “哪里哪里啊,我的好嫂嫂,芫芫这是喜欢你。” 顾长歌大笑几声,倏地起身,对齐芫挑眉,“其实不用那么顾虑,过几天不是哥哥与白芷成婚么,我自是要回娘家逍遥几天的,慧敏姑姑以及京中人知道我的性子,整整二十年都任性过来了,想来如今也不会意外。” 齐芫一愣,也笑了。 第390章:重色轻友 顾长歌说做就做,次日一早就带着齐佳回了娘家,临走之前与齐成染商量了一番,她是知道不用她说,齐成染也自会劝慧敏长公主,是以只说了自己的见解,“后面哥哥成婚,来往必有身份相当的人,咱们多多留心!虽说齐芫现在不想嫁,但不定将来发生什么,先留心,有备无患,只不强迫她便罢!” 齐成染也是这个想法,点了点头,又听顾长歌道:“估摸着这段时间,齐芫闷在府中闷坏了,左右我也走了,不再府中,你便多带她出去走走,当然咱们说好地方‘偶遇’,一起?”
第344页 齐成染笑,自是没意见。 慧敏长公主有意见也被齐成染忽悠得没意见,很爽快的放走齐芫,再通过事先商量好的,与顾长歌汇合后,逛了好一阵子。 都是大人,小齐佳倒显得碍事儿了,顾长歌便没有带来,丢给端王妃照顾,端王妃起初很高兴地去抱,没想到这段时间不见,小傢伙认生了,根本不买端王妃的帐,弄得端王妃气了一场,骂她小没良心,最后还是白芷尽心哄着,悉心照顾。 三人领着几个女僕,从脂粉店到绸缎店,再经过青楼,本来已经乏了的顾长歌眼睛直发愣,不走了,睁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看春风楼,再看齐成染,又看看春风楼,然后看齐芫,意思很明显。 齐芫微微变脸,责道:“三嫂,你,你怎么能这样?” 顾长歌苦着脸,“芫芫,好久没去了,想过把泡妹子的影儿。” “三嫂怎么能这样呢,听你之话,好似还不是第一次了,简直有辱斯文,伤风败俗,怎能这样呢?”齐芫义正言辞地道。 顾长歌估摸着齐芫可能不会同意,毕竟虽由她领着开放不少,然而骨子里到底还是个传统女子,哪里能比得了自己,遂不太抱希望,想转而求齐成染,反正齐成染同意了,齐芫多半不会反对,然而谁知齐芫数落完她,下一句便是:“三嫂怎么能这样,你都去了那么多次了,我一次都还没去!” “……”顾长歌暗道齐芫这丫的越发有趣了。 齐成染倒是淡定,看了看顾长歌,再看齐芫,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顾长歌与齐芫不知分别想到了什么,却在同一个时刻心领神会,纷纷朝齐成染看去,异口同声道:“别说你也想去?” 齐成染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说,今日春风楼好似不待客。” “……” 顾长歌齐芫同时凌乱,转头去瞧,果然不似以往迎来送往,平白萧瑟许多,门口也没有姑娘拉客神马的,较之往日热闹少了不止一点半点。 齐芫虽没有经验,但瞧顾长歌眼色,也跟着明白了。 “可是,这个特点好像并不明显吧。”顾长歌摸摸下巴,“染染你是怎么发现的?一眼看穿?我觉得有些玄幻。” 齐成染笑着摇头,“也并非全是我眼尖,早前我便得到消息,这几日春风楼都已被人包了。” “谁这么大的手笔?” “洛如霜。” 又是洛如霜,顾长歌瞬间不想提了,仿佛觉得提起他都觉得噁心,不止因为他在北燕的所作所为,更因为魏无极。 不过话说,为何自从洛如霜来了北燕,她便越发想魏无极了,这让她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齐成染,虽然齐成染早说了不介意,但她依旧会多心,一方面万分不耻自己,另一方面,成染到底瞒了她什么? 说起洛如霜,齐芫则是想起了和敏的遭遇,虽说最后的结果不错,但谁知暗里付出了什么代价,差一点就要被逼着嫁给洛如霜了,不可谓不惊险,再有慧敏长公主不时灌输点阴谋论,如今的齐芫对洛如霜简直到了闻之色变的程度,不由得靠近齐成染了些。 于是两个女人都没有逛街的兴致,纷纷打道回府。 连问洛如霜为何包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回到端王府,便从顾长衍口中听到了原由。 洛如霜包,自是又有作妖的打算,他做东,邀请北燕的年轻一辈去春风楼集体,话里话外不外乎收买,偏偏收买的手段太低劣,让众人苦笑不得。 收买,自然不能明目张胆让人知晓,暗中操作当是做好,他呢,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收买之礼也显然没用心,只一个就打发了?好似人家没见过世面,都没过妓子一样。更搞笑的是,其中有一人对妻子十分忠贞,委婉地拒绝,连连告罪,洛如霜却觉得他看不起他,在这么多的人眼前落他面子,可不就是看不起他,于是脸色一变,直接吩咐侍卫将那人扔出去,当时弄了好大一番动静。 “这个贱人真是够了,不过今曾路过春风楼,怎没见过有过动静。”顾长歌道。 “你什么时候?” 顾长歌答了,顾长衍直接道:“若晚那么一两刻钟,你就能看场热闹了。” 顾长歌喔了声,又问:“洛如霜邀请你们,怎没见成染去?洛如霜没邀请他?” 顾长衍嗤笑,“你当洛如霜是什么人,他记仇着呢,齐怂包得罪他的事情,恐怕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恐怕这次邀请我,也不免有离间我与齐怂包之意。” “只这便想离间你们感情,他倒是看得起自己。”顾长歌冷笑。 顾长衍倒是撇嘴,他与齐成染没感情,不过魏无极,嗯,他还是佩服的。当然虽然没感情,但也不会轻易被离间,以顾长歌为联繫的姻亲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永恆的利益。 “对了,洛如霜邀你,你真的女人?”顾长歌刻意压低了声音。 顾长衍挑挑眉,“你不相信你亲哥?” 顾长歌心道她还真的有些不相信,从小如色中饿狼的哥哥突然转了性子,不再拈花惹草,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不过她立刻警告,“不管你有没有,都给我低调点……喔不,老实点,抛开母妃定的规矩不说,你既决定娶白芷,就应该为人家负责,可别做那负心汉,否则我宁愿没你这兄长,丢人!” 顾长衍笑她说起话来像个老头子,后者打了他一拳,瞪眼道:“少扯开话题,如今你与白芷婚事将近,外人都等着看白芷笑话呢,你可要争气些,别给白芷难堪。” 顾长衍终于不再贫,拍了拍妹妹的肩,“放心,哥哥岂是不负责任之人,不需你操心。她为我付出这般多,我自不能负心。对了,你生了齐佳,过得可否如意?齐怂包可有变心?慧敏姑姑可有刁难?你生了女儿而非儿子,齐家的人待你如何?” “我很好啊,成染护着我呢,收拾那些贱人都没让我出面,倒省了好些功夫。”顾长歌道:“至于慧敏姑姑,也就那样,久而久之,我倒是觉得她像个跳樑小丑,只要成染一直向着我,她就掀不起波浪。” “那就好。” “说来咱们兄妹好久没好好玩一场了,哎呀呀,这成婚后就是没时间,今后你成婚了就更如此了,嗯,要不哥哥与我下盘棋?” “怎么又想起下棋了?齐怂包不陪你下?” 顾长歌讪笑一声,“他嫌弃我呢。” “所以你便来找我陪你练手,待下的一手好棋,便你去虐他?” 顾长歌脸色一僵,看着自家哥哥明显变得嫌弃的脸色,忙讨好道:“其实哪有这么恶劣……” “重色轻兄的东西……”顾长衍却不再听她的,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天下之大,竟找不到一个适合的棋友,不对,应该是有适合的人,却都不愿意陪她练手,怎一个悲催了得。 顾长歌一脸忧伤! 第391章:开解白芷(一) 临近婚期,白芷似乎越发不安了,顾长衍忙着婚礼小小的事情,没有空闲开解她,端王妃看在眼里,便对顾长歌道:“你去找白芷聊聊,佳佳暂时就由我照顾。”
第345页 不出意外,几十年之后,白芷必会成为端王府的女主人,顾长歌需要和她打好交道,而且白芷身为顾长衍的妻子,如果顾长歌能与她交好,那么与顾长衍的兄妹之情也能更稳固,当然,最重要的是,一家人总要和睦。 顾长歌点了点头,将齐佳抱给端王妃,自个儿去了白芷的房间。 此时白芷正在看端王府的帐本,身前跪着两个婢女,屋中有女子抽抽搭搭的啜泣声,白芷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此次错误不得再犯,滚下去!” 两个婢女忙道谢,快速离去,看着屋门口的顾长歌,又忙行礼。 白芷听到行礼的声音,身子怔了一下,看着顾长歌的脸上有着些许惊慌,随后她正了正脸色,扯出一丝笑,说道:“长歌来了,怎么没听到下人禀报?有什么事情吗?” 顾长歌含笑,径直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与哥哥的婚期将近,可你似乎有心事。出了什么事儿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白芷摇头,“没什么,麻烦长歌了。” “不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是一家人,是亲人。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近日似乎心情不好,怕你遇到困难,或是想歪了,如今哥哥事儿多无暇顾及你,如果方便的话,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帮帮你,我这个人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也知道,我是真心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说着,白芷面色缓和了些许。 顾长歌顿了下,主动解释道:“方才我没有命人通报,是因为我从来没这个习惯,并不是要窥探你的隐私之类,不过到底给你造成了不便,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白芷摇了摇头,因着顾长歌的解释,她舒了一口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便直说,没有干系。”顾长歌看她想说又不说,她看着就心累。 又迟疑了一下,白芷终于开了口,“刚才的事情,长歌,你会不会觉得我恶毒?” 处置下人吗?顾长歌有些悟了,恍然道:“原来你便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吗,其实没有关系,她们是婢女,你是正经儿的主子,主子还不能处置婢女了?婢女做错了事儿该惩罚的肯定要惩罚,什么恶毒不恶毒的,端王府没有这套说法。” “如果我冤枉了下人,或者罚得重了,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心思恶毒?”白芷道:“听说很多世家极为忌讳恶毒妇人,稍有一点不慎便会累极终身的名声,我……我怕……” 说实话顾长歌有些无语,这白芷,怎么说呢,当初因为门户观念她自卑,好不容易想通了,怎么现在又自卑起来了,真是……看来这段时间,这点也是她心思渐重的原因之一吧,另外的原因,或许她是怕自己不能融入顾长衍的圈子,怕将来她与顾长衍的爱情烟消云散,怕她和顾长衍会走向陌路,她和顾长衍是两个世界的人,未来的迷惘,让她渐渐恐惧了,毕竟成了婚就再没有退路了,如果所託非人,或者始终无法融入这个家,那么她能怎么办? 顾长歌虽然有些恼这般反覆自卑的白芷,但她是理解的。 白芷与哥哥真心相爱,她这般不开心,哥哥肯定也不开心吧,所以本来打着搞好关系的目的来此,现在,她倒是真心想劝劝她,希望白芷能看开。 顾长歌摆摆手,“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用在乎名声,你偏偏要在乎。不过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和哥哥将是夫妻,过日子的话,你肯定不能再这般思虑了,否则哥哥没烦死,你倒思虑成疾了。白芷啊,其实你不用担心,你是端王府的媳妇,只要母妃不说你,你怕外面那些人做什么?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咱们就当耳边风。” “真的没事吗?虽说是丫鬟自己犯了规矩,可我处理之时总是没底气,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错了。唉!长歌,你说了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用在乎?长歌,你别是安慰我的啊!”白芷看着她的眼睛。 顾长歌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你瞧瞧端王府,父王母妃,还有我和哥哥,我们哪个在乎了旁人的?你纯粹是多想了,嗯……你这几天甚为烦闷,便是因为这事儿吧,真的无事,你若实在想不通,便来找我谈谈,我来开解你。” 端王府总共就这几个主子,白芷钻了牛角尖,肯定不会找端王夫妇,然而顾长衍的话,一次两次开解倒没什么,次数多了,男人总是要处理其他事情的,顾长衍也忙,老是哄白芷,难免影响她们之间的感觉。至于下人,谁知道下人安得什么心思,上次那下人,不也给白芷添堵吗。 顾长歌虽是外嫁女,但回娘家的时间多,倒也能与白芷做小姐妹。 只凭着白芷对顾长衍的一片真心,顾长歌就能耐着性子开解她,所以,白芷找她聊天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白芷也想到了这一层,感激地看着顾长歌道:“谢谢你,长歌。”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把我们的关系都弄疏远了,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顾长歌作势瞪了她一眼。 白芷嗤了一声,笑着点头,“好,好,我再不说谢了。”随后她正色了些,“有你这个小姑子,真好。” 顾长歌也觉得遇到她这样的小姑子,白芷是走了运的,瞧瞧,事儿也不闹,脾气也不大,又不用嫂子伏低做小,可不是走了运吗。 “有你为妻子,是哥哥的幸运,有你为嫂子,也是我的幸运。”顾长歌道。 第392章:开解白芷(二) “嗯?”白芷略有不解,看着顾长歌正色的脸,只觉得有些好笑,说道:“长歌说笑吧,我,我哪有什么好的。”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渐渐低了起来。 顾长歌轻轻皱眉,主动握住她的手,“白芷,你又在钻牛角尖了?” 白芷淡淡一笑,“我没有钻牛角尖,我,我并不好,论家世,我连娘家都没有,论样貌,我也只是中人姿色,连上次牙婆子领来的婢女都比不得,论武功,我并非绝顶,而且有时候还会自卑,我……我和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说真的,我和长衍能走到哪一步,我心里没底。” 能都平静地说出这话了,可见平时想得多深,顾长歌觉得她今天来对了。 “白芷你不能这样想,有娘家与否,娘家势力如何,这些都不是你能决定了,别在乎娘家了,反正比咱们端王府更显赫的娘家少有。你说样貌,哥哥虽然做过採花贼,但又不是色中饿鬼,哪里会以貌取人,父王母妃也不以样貌瞧人啊,就别说容貌了,这个不重要。再说武功,这就更不重要了,咱们又不是拿武功当饭吃,你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能飞檐走壁,你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你看那些世家的千金,走个路还蹩脚呢,没你厉害哈!” “可是……” 白芷刚要说话,顾长歌立马打断,“别可是了,你啊你啊,多少人都想嫁哥哥都嫁不成了,多少人想要母妃这样的婆婆还不成呢,白芷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白芷低垂了眼,“我配不上长衍……”
第346页 “爱情这种东西靠的就是缘分,谁都说不清楚,谈什么配不配,哥哥喜欢你,你们三观符合就是配,不喜欢不想爱,三观不合就是不配,虽然有时候确实要看家世神马的,可端王府不一样啊,只要你和哥哥相亲相爱,白头偕老,这个外在因素都不重要。” 看白芷情绪仍旧不高,顾长歌换个方向劝说,“我估摸着要改变你的想法并非一朝一夕,日子却是要过下去的,嗯,要不这样哈,你就想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结果,你想想你能不能接受?” “最坏的结果?”白芷迷惘的双眼渐渐清晰,沉默了好一阵。 顾长歌估摸着应该想的差不多了,才道:“如果到了最坏的结果,你还能不能有退路?如果没有,你现在就准备退路,如果有,有就更好了,反正都有退路,那你还怕什么,庸人自扰吗?你想想如果到了最坏的结果,你会失去或者得到什么,有没有退路,这些都想好了,你便不用怕了,过好日子就行,毕竟那最坏结果也是我们的想像,不一定实现不是?” 白芷沉默地想,是啊,那是臆想,不是现实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就算将来顾长衍移情别恋,就算端王府乃至贵族圈子容不下她,她有退路,根本不用害怕。 现在,她只需要调整好心态,珍惜她与长衍的爱情,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担心太多只会庸人自扰,不定还会将她与长衍的情谊消磨殆尽。 想通了,白芷的心舒畅了许多,她笑着对顾长歌道:“长歌果然伶俐,今日听你一席话,我整个人都通透了。你说的不错,我不能再庸人自扰了,幸福来之不易,我要珍惜。” “这就对了。”顾长歌笑道:“你不知道,这几看你很多时候心不在焉,我都有些着急了,好在你已经想通,我就放心了。” 白芷笑了笑,想了一下,突然问了句,“你似乎,并不希望长衍娶京中贵女?” 顾长歌愣了一下。 白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对不起长歌,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回答,我没有干系的。” “其实没什么不方便。”顾长歌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猜的不错,我不希望贵女做嫂嫂。” “为什么?” 白芷是不能理解的,因她自己的自卑,有时候她觉得那些世家贵女像天仙一样美好,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管家,能相夫教子孝顺公婆,男人取这样的妻子,该是一生无憾吧。想到这里,白芷又止不住酸涩了。 顾长歌多少知道白芷的心思,淡笑道:“贵女从一出生便培养到及笄,各方面自然是上佳,只是从小接受的框框条条太多,相处起来难免不自在,当然这种不自在是指与我们这些不拘小节之人相处,贵女与贵女相处自然是没有不自在的。贵女好是好,但做哥哥的妻子便有些差强人意了。” “你的意思是,长衍与世家贵女不适合?”白芷问。 顾长歌点了点头,“贵女矜持,玩笑开不得,笑话说不得,还笑不露齿,大声言笑都不成了,可是喜怒不形于色是对外人,自家人自然应该放得开才是。而且贵女大都嗜斗成性,家不是家,哪还有温馨,反倒是战场了。所以白芷,你和哥哥很相配,你们都混过江湖,都会武功,肯定有不少共同话题,这些岂是那些贵女能比的?” “虽然我会的贵女们不会,可贵女会的,我也不会啊!” “但你会的,恰是哥哥喜欢的。”顾长歌道:“你也看不出来了,其实哥哥并不喜欢朝堂,他喜欢江湖上那种快意恩仇的日子。”回京这一年多,顾长衍的欢笑明显减少了。 白芷想了下,倒真觉得顾长歌的话有道理,这下心结解开了,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接下来的相处,顾长衍发现了白芷的改变,心中大快,后来私底下拉顾长歌问情况,顾长歌道:“没错,我已经开解了白芷了,以后你就好好和她过日子吧。” 又嘆道:“庆幸你有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妹妹吧,不然依照那些恶婆婆,白芷生了这种情绪,恶婆婆和恶小姑肯定趁此机会将你们拆散。” 顾长衍揽着妹妹的肩大笑,“那就多谢妹妹了。” 大婚当日,由慧敏长公主为首的齐家众人来了,其实说来,慧敏长公主极不愿踏入端王府,不过到底是一朝公主,考虑事情挺全面,知道如果连面子情都不给的话,齐成染便相当于没妻族了,这样于齐成染的发展不利,是以不情不愿的来了。 第393章:迎客 齐芫很是兴奋,与慧敏长公主说了一声,便轻车熟路地找到顾长歌的闺房。 见屋中只剩下小齐佳,心知顾长歌极有可能去了白芷房间,便让下人带路,很快就见到顾长歌与白芷攀谈。 齐芫走过去,就听到顾长歌嘱咐的声音,“……那我先走了,加油,相信你自己!” 说完,顾长歌抬眼,看到齐芫,她笑着说道:“今日白芷大喜,快先给她打个招唿,随后与我出去走走。” 齐芫点了点头,与白芷说了几句,然后回到顾长歌身边,下意识地跟着顾长歌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今日白芷成婚,她不应该陪着白芷吗? 知道顾长歌不会害她,便先没说话,待二人回到顾长歌的闺房,齐芫才开口问:“三嫂,我们不用陪白芷吗?” “不用。”顾长歌摇头。 “可是今天是白芷的好日子啊,她一个人肯定孤单,三嫂你和三哥成婚那天,我不也陪了你一整天吗,怎么到了白芷却不需要了。”齐芫疑惑道。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你倒是说说,若你想岔了,我说什么都是要去陪她的。” 顾长歌给了她倒了杯茶,笑道:“别急,我自是有道理的。她不是没娘家吗,必有人看不起她,上次咱们给她送首饰不就看到下人欺她?如今端王府的下人倒是安分了,可外面那些人……她们可都是看着笑话呢,在她们眼中,白芷是鱼跃龙门,难免有人不忿,找茬是有可能的。” 齐芫想了下,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今天是白芷立威的好时机,我们不便帮她?” “不错,总有些人喜欢多管闲事,自找不自在,今日不找麻烦,来日也一定会爆发,倒不如一次性解决了,且今日成婚,影响也深,正好白芷立威。咱们若是陪同再旁,不定人家忌惮我们便不找不快了呢,所以啊,我们便先让白芷自个儿处理,若碰到她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再出去不迟。不过她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们肯定也处理不了,到时候直接找母妃。我和白芷说过,委屈不用忍,出了事情端王府一定护着她。” 这样看来,她们还真不宜出面。齐芫问顾长歌她们现在干什么。 顾长歌将一杯茶喝完,起身道:“出去迎客呗,一家人都在忙,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闺房不是。不过齐芫你是客人,迎客就不用你了,你出去找个位置看风景便是。” 齐芫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吧,跟在你后面?反正这些事情我也是要学的。” 好学的好孩子呀,顾长歌点头,笑着要去齐芫的头,齐芫利索躲过,顾长歌面色无常,随后带着齐芫出入来往的宾客。
第347页 姑嫂两迎接的是女客,都是嫡室的贵妇贵女,虽心底极为鄙视这个新婚的世子妃,但都秉承着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再是不耻,面上都没露出一点点的痕迹,既然这些人精都愿意装,顾长歌也乐得装,反正她就没想过与这样的人交好。 慧敏长公主看到齐芫跟在顾长歌身后,原本笑着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直接让张嬷嬷叫齐芫过去。 齐芫为难地看了眼顾长歌,竟然没考虑道母亲,她有些觉得对不起顾长歌。 顾长歌倒不觉得有什么,挥了挥手,让齐芫过去了。 “娘,我想跟三嫂学习。”齐芫低声道:“这迎来送往的处事,我总要学的。” 慧敏长公主一把将她拉着坐道自己身旁,不悦道:“你学她做什么,她那德行,没得把你教坏了……”意识到女儿已经受顾长歌影响,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若想学,与你七嫂请教便可,我看她还不如你七嫂能干呢。今日咱们是客,就不学了。” 齐芫低着头没有说话。 慧敏长公主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女儿不贊同她,心底一阵烦闷,若是从前,如有不贊同,女儿肯定会想着如何说服她,现在的沉默着实让她心中不悦,但经过长子的教导,这样的转变何尝不是女儿往好的方向转变,想到这里,慧敏长公主的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她想了下,说道:“如今与你三哥学的东西已能受益终身,差不多了,以后便将心思放在旁处,比如……” 她在周围的女宾客脸上依次环视,“比如,趁着今日,可以给你挑个性情好的婆婆。” 慧敏长公主的声音极低,但齐芫听得很清楚,她皱眉道:“娘,真的不用急!” 慧敏长公主淡笑不语,从她的目光可以看出,很显然,这件事情她非得要一意孤行了。为此齐芫很是伤恼。 那边招唿宾客的顾长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蒋荣的母亲和蒋家两媳妇。 因着蒋荣如今随顾长衍混,所以蒋母对着顾长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谄媚的气息,顾长歌倒不怕她们婆媳认出她来,身份差别太大是其一,当时可是化了妆的,哪能轻易认出。 蒋清荷今日没来,也幸好没来,否则看着心仪的端王世子娶了别人,不定闹出什么事儿。 对于蒋母,顾长歌的态度不亲不疏,客套了几句,便吩咐下人引路到了后院。 一路上,蒋母对端王府的繁荣亮红了双眼,这是她第一次来端王府,看到这不同凡响的富贵,看着来往女眷的端庄贵气,看厅中间端王妃大方得体,她竟生出了若是女儿真的跟了端王世子会如何如何的想法,即便是妾,她也没有反对的心思了,如女儿所说,或许真能做到世子侧妃的位置,届时还怕没有富贵?这样想着,便不由埋怨起儿子来。 不得不说,财富权势真的是个好东西。 齐芫看到蒋母艷羡的目光,心底不由庆幸了来,幸好早早看清了蒋家,否则她就真的入了火坑。 慧敏长公主一直注意女儿的神色,察觉女儿朝蒋母多看了几眼,轻轻皱了皱眉,低声道:“那人好似状元郎之母,不过虽然状元郎年少有为,但她家母亲的作风却有不妥,听说曾偷偷拿了儿子的更贴,实在是……这家你便不要想了,娘是不会同意的。状元郎,只是一个状元罢了,算不得什么。” 齐芫点了点头,如今她对蒋荣也真的没有心思了。 第394章:婚日立威 随后慧敏长公主不停地给齐芫说哪家的主母夫人平和,哪家的儿子风华绝代,齐芫则尽量周旋,这个场景看在外人眼中,倒是母亲亲近了。 齐莹抱着胡无暇,看着慧敏长公主与齐芫贴耳低语,眼底满是羡慕。另一边陈王妃也很羡慕,看了看慧敏长公主与齐芫,又看了看身边神色淡淡的女儿,心里有些酸涩。 因为位置离得近,安郡王妃与陈王妃打招唿,二人你来我往好一阵,好一会儿后,齐莹见顾长歌进了后院,便对安郡王妃说了声,“母亲,端王府娶新妇,我去瞧瞧?” 安郡王妃点了点头,看不清喜怒,等齐莹走后,陈王妃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你这儿媳倒是乖巧!” 安郡王妃冷冷一哼,虽然没有说话,但态度足以意味深长。 陈王妃心中有底,随后将话题转入今日婚宴上,“听说新媳妇庶族出身,是个江湖女子,郡王妃可有听说?” “确是江湖女子……” 开了话匣子,后面或赞嘆或诋毁的话滔滔不绝。 正在待嫁的胡安萱觉得无聊,便也去了后院看新媳妇,当然她的心态与想忙的齐莹不一样,她是去看笑话的,庶族女子卑贱,却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再有传闻端王妃不许儿子纳妾的消息,胡安萱心中不是滋味,她倒要看看,这个江湖女子是何方神圣。 不过貌似去得晚了,胡安萱到的时候,后院的纷争已经发生得差不多了。 那新房中,只见一名莫约十六岁的贵女捂着一边脸,嘴角还含着一滴鲜血,贵女倒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可见那掌掴有多用力。贵女的身旁,是一位贵妇红着赔礼道歉。 顾长歌神色清冷,双手环抱于胸前,摆明了不管此事的态度。 胡安萱看到顾长歌身旁的一位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女子活动了几下手腕,那脸上不加掩饰的怒气,那骄傲不逊的阴沉着的脸,无疑,那贵女的巴掌,便是这位新婚世子妃的杰作。 胡安萱心中冷笑,江湖女子就是野蛮,一点规矩都不懂,心里不爽便能打人?当北燕是她家的不成?真是跟顾长歌一个德行,别看顾长歌至今还过得嚣张,那是因为端王与王妃宠着,太后也宠着,这个江湖女子呢,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顾长歌潇洒,她也跟着潇洒?可别在新婚当日就作死了! 胡安萱是不看好白芷的,然而她走近了,听入耳中的话却让她出乎意料。 只听得白芷冷冷地对地上的贵女道:“……我会错意?你傻,可别当别人都是傻子,是不是真的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乃我大喜之日,我无意闹大,私下了结便罢了,但如果你执意狡辩,我便是冒着忌讳,也要将这公道讨一讨。” 趴在地上的贵女一张脸涨得通红,怒不敢言的样子,迟迟不说话,她身旁的贵妇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奈何她不听,贵妇暗恼她没眼色,便亲自给白芷赔礼,“世子妃,此事是小女不是,世子妃今日大喜,闹得大了多不好看,还请……” 白芷冷冷道:“她不是不认吗?她不认,我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到头来还是我的错。” 那贵妇语塞,随后看向顾长歌,“郡主……” 顾长歌淡淡道:“总不能让嫂子受委屈吧,特别还是新婚之日。你们母女可别欺人太甚了!” “这……”那贵妇的目光从顾长歌移向白芷,又想不到解决办法,顶着周围的一个个看好戏的目光,很是不爽,一腔愤怒发不出,便对着地上的女儿怒道:“瞧你做的什么事儿,娘教你的道理都学到哪里去了?女儿啊,听话,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错及时改正,也是一件好事。女儿你不要任性,不过一句认错罢了。”
第348页 那贵女神色一震,不止是被骂得还是真的想通透了,随后放低了态度,但那认错的话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这便成了?”白芷淡淡一问。 贵妇和贵女同时变脸,脸上都是受了委屈的模样,好似错的人不是她们而是白芷一样。 白芷也便冷了脸色,“这便成了?这便是你们的认错?毫无诚意,简直欺人太甚!重新道歉,否则就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了。” “你……”贵女愤愤道:“你才欺人太甚,我不就说了一句你和衍世子身份不配吗,难道不是实话?你却掌掴我,还要我道歉于你,好,我让一步,可道了歉,你却还要我另行道歉,难道你仗着端王世子妃的身份,便能欺压于我吗?” 白芷的脸已如寒霜,冷冷地勾唇冷笑,“看来你是不服气了,很好。”然后以众人看不清的速度,奔到那贵女身前,直接掌下去,又踢了几脚,似乎将她的膝盖踢断了,贵女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 白芷武艺颇高,奔去打人以及回到顾长歌身边,仿佛只过了短短几秒,旁人看不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看到破了膝盖放声尖叫的贵女极其痛苦的脸,周围贵女的脸瞬间白了几个层次。 “众位都已清楚了吧,是她先讽刺我出身卑贱,动手教训之前我还提醒了几句,奈何她以为我柔弱可欺,得此下场,实在怪不得我!今便将话放在这里,如果今后再有她这样的,我也不会客气!最后,诸位能亲自来祝贺,白芷多谢!” 随后顾长歌轻声对白芷道:“嫂子,这边便交给管家处理,你的妆花了,补个妆?” “嗯!” 贵女悽然哭嚎,贵妇抱着女儿鼻涕眼泪一把抓,众人面面相觑,虽忌惮,但再不敢轻视白芷。 胡安萱也是白了脸,不曾想白芷如此嚣张,这架势,比顾长歌还有过之无不及,还有那出神入化的武功,看来就算她没有娘家,以后也没有敢给她脸色瞧了。 齐莹撇了眼胡安萱的脸色,冷讽一声,随后跟着顾长歌白芷进了屋中。 “长歌,我刚才做的对吗?我废了那个贵女的膝盖,会不会给府上带来麻烦?”进了屋,白芷忙问顾长歌。 顾长歌摇头道:“没事的,也就是小门小户的蠢货,半点头脑都没有,事情是她先挑起的,不是咱们的错,打了就打了,便是闹到皇上面前咱们也占礼。今天表现不错,过了这件事情,想必没有敢让你受气了吧!” 白芷心中还是忐忑,世家权势大,她不敢想若是真的给长衍带来麻烦…… 顾长歌又安慰道:“唉,你是真的不用担心了,麻烦虽是有,但都是小麻烦,若是这点都解决不了,岂不人人都能欺我端王府了?” “真的?长歌不骗我?”白芷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顾长歌笑道:“是真的,你就放心的做你的新娘子吧,真的没事。此事母妃也已经知道了,既然刚才她没有出面,那肯定是无妨的。放心放心哈,你看你这般担心,额上都有小皱纹儿了!” 第395章:齐莹醒悟 齐莹适时道:“长歌郡主说的不错,世子妃便放宽心,不必多虑!” 顾长歌和齐莹你一句我一句,才让白芷放下心,随后让唤了专门的女师傅给白芷补妆。 白芷绝美的面容映在镜中,让人能清晰地看到她此时的幸福。 齐莹是羡慕白芷的,虽然她没有娘家,虽然她被人鄙夷,就连出嫁都是在夫家进行的,可是她却不会受半点委屈,婆婆体谅,小姑子体谅,丈夫也体贴,这样的幸福,是多少女子可望而不可求的。 “你功夫如何了?” 顾长歌的声音换回了齐莹的神儿,齐莹轻轻摇头,“我学的晚,进步慢,平时练功的时间地点都不方便。所以……” “嫁了人,自是有很多不便,不过总是能逮住机会的,你坚持了吗?”顾长歌道。 齐莹笑了下,“都坚持了的。” “坚持就好,贵在坚持啊,嗯,如今距我教你有两年了,你现在的身手如何?” 齐莹想了想,“没试过,不过应该……同时打倒三个正常男人不成问题。” 顾长歌呀了一声,不错啊,虽说是两年多的时间,可其中一半都是在怀孕生孩子,坐月子等等,齐莹能有现在,付出的汗水肯定不少,是以顾长歌口中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齐莹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苦涩地味道:“其实,他有指点我!” “谁,胡元裴?” 胡元裴有那么好吗? 齐莹却点了点头,“当时我练习你教给我的,他无意中得知了,便说来指点我,前前后后倒是教了我几招,当时,当时他并不像现在这般……” 顾长歌嘆道:“虽然他是渣,不过能偷学就偷学,齐莹没事,咱们先练好从他那里学来的功夫,然后再来对付她,啊,咱不伤怀,他那个渣渣,不值得咱伤神!” 齐莹淡淡含笑,点了点头。 她怀中的胡无暇咿咿呀呀个不停,甚为活泼,嘴巴十分有劲儿地仿佛要吐什么字,顾长歌尖耳细听,似乎是个娘字,发音不准,有点类似于‘凉’或者‘羊’,顾长歌欣喜地对齐莹道:“她在叫你,叫你耶,这么小都能说话了,好聪明啊,齐莹你女儿真聪明。” 齐莹欣慰地看了看孩子,点头道:“是的,她很聪明。”丈夫混蛋,她已失望,如今有孩子就行了。 当了母亲后,顾长歌觉得听到孩子叫娘有种感同身受的激动,如今白芷这里没什么事儿,她便带着齐莹到她的闺房,然后抱起齐佳,不停地对女儿道:“佳佳,叫娘,娘……” “呀呀呀……” “娘……” “呀呀呀……” “不是呀呀呀,来,看我嘴型,叫娘,娘……” “呀呀……” 最后还是顾长歌先泄气,郁闷嘆息,“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声娘啊,真不容易,我恨不得佳佳现在就叫我。” 齐莹笑道:“佳佳还小,慢慢来……” “唉,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就是想听。唉……”顾长歌又嘆了声,见佳佳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胡无暇,那边胡无暇也望着齐佳,那神色,像是深情对望一样,顾长歌嗤了一声,指着胡无暇道:“佳佳呀,这是姐姐……” “呀呀呀……” 许是得到了鼓舞,齐佳开始伸手朝胡无暇抓来,胡无暇也很活泼,于是两个孩子的互动就开始了。 二人在屋中说了会儿私房话,随后移步厅中,观看一对新人拜访。 端王府的正厅极为热闹,看着一对新人拿着红绸子走来,宾客们都说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谁也没自讨没趣地鄙夷白芷。 而那个贵女早被抬回家去了,管家亲自派人往那家去了一趟,将真实情况说清楚,并道如果想要端王府的人医治贵女的膝盖,那么必须道歉,否则就算两家结仇,端王府都不会管。 经过这件事情,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端王府重视世子妃,这个出身庶族的世子妃不是随便哪个都能欺压的。
第349页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顾长歌看着眼前的新人,真心地为哥哥的幸福而高兴。礼成入了洞房,大概就没有多少事儿了,察觉齐莹似乎很欣赏白芷,顾长歌便找了个位置,拉着齐莹讲了很多关于白芷的事情,以方便日后这两人的相处。 齐莹原本听说白芷是江湖女子,她其实是不怎么信的,毕竟门户之念深入骨髓,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从未听过,还以为是外面讹传,潜意识里她觉得白芷应当也是贵女出身,最起码落魄的贵女,家道中落,所以没有娘家,或者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回娘家,所以整个婚礼过程都在端王府进行。不想白芷竟然真的是江湖女子,混迹天涯。 “她……”齐莹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来,“她无父无兄孤身一人,一直都以女子之身过活?” 顾长歌点头,“是啊,江湖不同于朝堂,依仗的是武功,白芷武功颇高,谁也不敢瞧不起她,不过我听哥哥说,其实白芷混江湖的时间不长,但这不重要,反正她功夫厉害,即便没有父母兄弟,也没人敢来欺负她。” “她很厉害。”齐莹轻嘆,说不出的迷惘。曾经顾长歌让她靠自己,她觉得不可能,可如今有了白芷的例子,她突然觉得顾长歌说的是对的。 谁说女儿不如男,万事皆有可能,现在男儿当家,不定何时便换了女子的天下了。 那么现在,她是否应该摒弃先前的想法,认真的考虑新出路? 齐莹渐渐进入了深思。 顾长歌也不催她,反正她话已经说明白了,如果齐莹还是不听,她也无能为力。 顾长衍的婚礼十分壮观,迎来了四面八方的惊嘆,当然除了羡慕,也有人嫉妒恨,但都是些小罗罗,比如蒋家的几个女眷,比如杨莲玉等等,顾长歌看了一眼,微微冷笑。 她朝慧敏长公主身旁看去,见那儿无人,不由皱了眉头。 久久未见齐芫,不知道这丫头跑哪里去了,玩还好,就怕出事,毕竟今日人多,要出个损害名节的事儿,足够齐芫痛苦一辈子。 顾长歌马上命人去找,并且重点关注蒋荣的去向,原因无他,蒋荣也不见了踪影,而且这段时间蒋荣若有若无的行为举止,让她觉得他是喜欢齐芫的,二人差距太大,蒋荣难免会如白芷一样自卑,再有今日这场盛大的婚礼刺激,保不定做出什么事儿,直接来个英雄救美神马的,将齐芫套在他身上一辈子不是不可能。 第396章:无赖纠缠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还是没消息,顾长歌有些急了,门口的护卫并没有见齐芫出去,也就是说仍在端王府,那到底是去哪儿了呢。顾长歌仔细过滤一遍齐芫可能去的所有地方,然后挨个儿找。 齐芫的确有麻烦,但缠着她的人不是蒋荣,而是洛如霜。 又是洛如霜,齐芫简直只看他的脸都想吐,特别披着贵公子皮,实则却是痞子的贱人还做出一股深情样儿,实在让人犯呕。 “小姐独身一人,可是与家人走散了?此处虽是端王府,但难免有肖想之徒,小姐姿容不凡,别被惦记了,还是应该早早地与家人汇合。正好在下闲来无事,便一路护送小姐吧!” 这痞子还真缠上她了? 齐芫是想直接甩脸子,不过鑑于他身怀武艺,跑是逃不掉的,只要他弄出点声响让外人知道了,对她来说无疑是毁灭之灾。硬碰硬不行,便只能智取了。 刚才母亲缠得烦了,她便寻了个藉口,出来静静,这倒好,现在四周静是静了,可静得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作孽不可活! 不得不与洛如霜周旋,齐芫抬眼,面露疑惑:“公子,我认得你!” “喔?” “你便是大魏的洛公子?” 洛如霜挑了挑眉,“不想你记性挺好,是又如何?” 齐芫得体地说道:“只是件小事,不敢劳烦洛公子。”说完转身要走。 意料之中的,洛如霜拿摺扇拦在她身前,齐芫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张桃花脸,恨不得扇他掌。她迅速地考虑自己今日有几成的机会有惊无险,又想如果真的着了洛如霜的道,那么齐家会护住她吗,母亲不用说,肯定不会将她嫁入火坑,可父亲不怎么疼她啊,他毕竟是一家之主,难免不会牺牲她,祖母也不会很喜欢她,那么三哥能不能说服父亲和祖母? 齐芫心思转得飞快,几乎将所有的后果都想好了,最后得出结论,如果齐家让她自生自灭,那她就离家出走,自己一个人过,反正这段时间她学的不少,还怕养活不了自己? 想到这里,齐芫整个人都放松了,只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着急。 突然,眼前冲出个人来,她的身子猝不及防的晃了晃,随后似乎看到这冲出来的黑影往洛如霜身上套了麻袋,然后立刻挥了几拳,打得洛如霜嗷嗷直叫,齐芫愣了下,随后就见这男子拉了她的手飞奔离开。 二人跑到一处空院子,都不停地喘气,渐渐缓过来的齐芫意识到自己已经脱险,抬头看恩人模样,不想竟是蒋荣。 齐芫真真是愣了,蒋荣不会武功吧,他十年寒窗,地地道道的书生,可是刚才那些对付洛如霜的利索的动作……急中生智?潜力激发?不惧后果?又见他此时看自己的眼神不同寻常,齐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下意识地不愿去想,只恭恭敬敬地朝他道谢:“多谢公子相救,我与端王府的郡主有交情,以后如有麻烦,你便去找她,嗯,找端王世子也可!” 将他的恩情转化成利益,或许会伤他的心,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对于他,她的心再没有波澜。 蒋荣浑身一震,他想说郡主,你还记得我吗,当给你送了衣服。 可是他终究没说出口,她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牵连。今日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冒着生命危险,只得了一个人情,或许这个人情可以让他仕途顺畅,平步青云,但却不是他的本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永远都无法靠近她的心。 齐芫微微福身,毫不迟疑地转身,渐行渐远的背影映入蒋荣的眸中,成了一道永远的伤痛。 顾长歌看到齐芫的时候,见她心情唉声嘆气的,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忙问她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何事。 齐芫轻嘆,“你说是不是上天捉弄我呢,我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不喜欢我,现在我没了心思,他倒动了情丝。你说我是不是被捉弄了?” 顾长歌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联想到蒋荣,哪里还不明白,于是说道:“人生就是这般,否则哪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哪里来的恩怨情仇。”然后压低了声音,“你见到他了?方才你见的便是他?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爽呢。” “我不小心被洛如霜缠住了,他出手救了我。”齐芫简单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下,随后嘆道:“瞧他的态度,似乎早对我生了情谊,否则也不会从洛如霜手上抢人,可惜我无心,刚才我已经摆明了态度,他应该明白我不会喜欢他。” 顾长歌微微惊了下,不曾想蒋荣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生为了齐芫,竟还向洛如霜拼命,可惜齐芫现在对他已经没感觉了,不由为他默哀,又想到洛如霜瑕疵必报的性格,蒋荣坏了他的事儿,会不会遭报復?
第350页 齐芫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会,当时洛如霜的注意在我这儿,蒋荣从后方套住他的头,应该看不见他。” 这就好!没有做了好事的宝宝遭报復的道理啊! “对了,我与蒋荣说,如要讨人情就找你或者衍世子,想来他应该会去找衍世子,所以……” 顾长歌非常豪爽道:“没关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会去跟哥哥说,如果蒋荣有难处,哥哥会帮他的。” “多谢。” “你怎么被洛如霜给缠上了?”顾长衍大婚,自然要请大魏的使臣,没有不让洛如霜来的道理,可齐芫一直跟在慧敏长公主身旁,怎会被洛如霜缠上? 齐芫解释了遍原因,顾长歌嘆道:“你也不容易,不过慧敏姑姑今日的做法也没错,即便你不想嫁人,先挑挑好脾气好心肠的婆婆也是行的。先挑好,等你想嫁人的时候再嫁呗!” 齐芫却道:“今日看到的只是些表面功夫而已,谁不会做戏,我们所看到的就一定是真性情?三嫂,你以前不是也说不能只看表面吗?” “那就让成染查,嗯……数量有些庞大,这样,你先筛选一些合心意的,然后再让你三哥查,如何?” “可是……”虽然顾长歌说得有理,可齐芫还是不愿,如今嫁人在她眼中,潜意识地代表了跳火坑。 顾长歌也不勉强她,左右她年纪小,可以再等两年,至于相看,就交给她们吧! 第397章:掌掴下属 姑嫂两去了新房陪白芷,因为白芷立威之时的形象太过深刻,是以大多数的贵女下意识怕她,所以能不来就不来,现如今除了新房里除了丫鬟,竟只有齐莹一人陪着,清静是清静了,就是有点孤单,且白芷似乎有些紧张,顾长歌和齐芫也就留下陪她了。 洛如霜很气愤,原本被齐茹阴谋了,又被齐莹所瞧不起,且还有齐成染齐成玉等,他觉得齐家的人个个都不是东西,所以当看到齐芫独自一人时,难免生了点邪恶的心思。 齐成染心疼妹妹吗,齐莹不是也要护着齐芫吗,那他便毁了齐芫,反正有北燕太后插手,和敏他是要不成了,换成齐芫也是好的,只要先毁了齐芫的名声,然后娶齐芫,或许得不到齐家的帮助,毕竟积怨已深,但齐家如今只剩下齐芫这个嫡女,毁了齐芫,给齐家一个重创还是行的。 齐芫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目的,呵呵,这个女子够敏感啊! 不过那又如何,他洛如霜看上的人,还没有得不到手的……嗯,虽然在北燕屡屡受创,但当年在大魏,他想要什么女人要不成?他将前几次的失败视为天将降大任之前的歷练,如今磨练已经足够,怎么说也该功德圆满了,所以就算齐芫已经察觉他的目的,再是想逃,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眼看就要成功了,谁知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更可恨的是,他连那程咬金的模样都没看清,程咬金不说话,自然也听不到声音,如今齐芫跑了,程咬金也逃了,洛如霜没有反思自己是否刚刚泡美人过于放松警惕,过于轻敌才造成了这个后果,他只觉得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几乎将这段时间的憋屈全部烧出来了。 他朝藏于暗处的下属招了招手,下属跑过来,“公子有何吩……”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如霜挥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响彻了院子,消了洛如霜些许的憋屈,却让这下属怒红了眼睛,下属低着的脸上,那双眸已是满满的愤恨。 “本公子让你一直守着,你跑哪里去了?你瞧瞧,瞧瞧,齐家郡主哪里去了?” 下属低头不语,有几分不服的意味,这让洛如霜更为气愤,直接再挥了一巴掌下去,“不服?你办事不利,放跑了本公子的人,你还敢不服气?好啊,既然不服,且让本公子问你,你既一直守着,却为何有人偷袭本公子之时,你却不见了踪影?可不就是你失职。本公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是养个废物,你不忠于职守,有何脸面留在世上,本公子这便修书一封,让我皇赐死你。” 那下属紧了紧拳头,沉声解释:“属下并未失职,只是技不如人。方才那偷袭公子的贼人,武艺颇高,属下反应过来之时,齐家郡主和他已经不见了。” “嗯?” 洛如霜愣了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种情况。这么说来,偷袭他的人是高手?可他明明觉得那人捶在他身上的拳头并不像练家子,难道是高人刻意迷惑他,从而挑拨他与下属的感情? 这倒是有可能。 洛如霜想了想,原本阴沉嫁愤怒的脸立刻换了一脸的笑,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带着少得可怜的歉意,说道:“是本公子考虑不周,考虑不周。那贼子狡猾,妄图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受委屈了,本公子错怪了你,你可别记恨啊。” “属下不敢!”下属恭敬道。 洛如霜满意地点了点头,话虽是道歉,可态度却没有一丁点的歉意,想是养尊处优惯了,道歉已是对下属天大的恩惠,而且话声不免警告,大有如果这下属敬酒不吃吃罚酒,便会杀了他的意思。 下属紧了紧拳头,双眸满是冷光。他是朝元帝的人,此番北燕之行听命于英侯,因为英侯对齐成染有些欣赏,自然不能让齐芫被欺负了去,所以刚刚当那人救走齐芫之时,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武林高手,蒙别人或许不成,洛如霜却吃这套。 次日,顾长歌来到端王与端王妃身边时,顾长衍与白芷还没有来,端王妃亲自给顾长歌拉了凳子,见她不太精神,笑问出来,“你这没精打采的,可是想成染了?” “母妃,别说的这么直白嘛,怪不好意思的!”顾长歌嗔着瞪了她一眼。 “我女儿会不好意思?”端王妃抿着唇笑,又取笑了她几句,母女说话一向如此,一旁的端王半点不自在都没有。 “听说昨日,洛如霜缠上齐芫了?”端王妃问道。 这件事情不是好事,除了关键的几个人,外人并不知晓,端王妃之所以知道,还是昨天夜里顾长歌提了一句。 顾长歌知道母妃嘴严,是以并不瞒着她,况且母妃经验多,不定还能提出建议来。如今端王妃问起,顾长歌点了点头,“嗯,那丫的又犯病了,幸好得蒋荣相救,否则齐芫得像前阵子的和敏一样不得安生。” 端王妃轻轻皱眉,“此事虽然与咱们无关,可到底发生在咱家,不给慧敏长公主交代,恐怕不是那么好说话啊!” “道理是这样,可洛如霜是大魏的人,还能将他抓去任由慧敏姑姑处置?况且这件事情不能外出,闹得越大,对齐芫越不好!”说罢顾长歌有些心烦,慧敏长公主本就不许齐芫见她,经过这件事情,恐怕更加不许她和齐芫相处吧! 这个洛如霜,真是贱人! 端王妃皱着眉头,端王见妻女烦忧,开口道:“暗中下手吧。” “他身边护卫不少,咱家的暗卫虽然厉害,但难免不会漏出把柄,他毕竟是大魏的人,我们一旦留下把柄,皇上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对端王府是灭顶之灾,不成不成!再说,慧敏姑姑就算因为这件事情迁怒我,迁怒就迁怒,反正她也不喜欢我,就这样吧,不能因为我连累家里。”
第351页 端王轻轻一笑,对顾长歌道:“你想差了,他那些侍卫差不多都听英侯的,英侯巴不得他在北燕出点事情,又岂会真的护卫他的安全?一旦洛如霜出事,不是北燕的责任?所以想伤洛如霜轻而易举,只是不留把柄却有些麻烦,但也无妨,父王手中有些能人,总能划上完美的结局。” “真的?”端王府有能人不错,不过父王口中的能人似乎不是般般的强,这样的人真的有吗? 第398章:开心就好 端王含着笑,“不必担心,此事交由父王。你与慧敏的关系,不能再差了!” 父王的能力从不打诳语,顾长歌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一暖,“父王你真好。” 没等端王说话,端王妃挽着丈夫的手臂应喝,“长歌宝宝,母妃的眼光好吗,也幸好有母妃,否则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父亲。”又偏了偏头,“是吧,阿赫?” 端王失笑,也应声道:“是是,都这么大的人了,怎还跟个孩子一般!” “因为你宠我啊!”端王妃脸上溢满了幸福。 端王宠溺地看着妻子,端王妃小鸟依人,又说了一些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俏皮话,也正是由于端王宠着,她才能如此鲜活! 顾长歌撑着下巴,嘟囔着:“又秀恩爱,你们能考虑下你们女儿的感受吗?” 端王妃斜了她一眼,“让女婿来安慰你!” “成染不在。” “回齐家找,你想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要是不听话,你就抽他,看他还敢不敢不听你的。” 顾长歌翻了白眼,“母妃你抽过父王吗?” “没啊。” “那你叫我抽成染?” 端王妃笑着,“你父王对我好啊,我为嘛要抽他。是不是,阿赫?” “……” 其实顾长歌想说的是,这种话在父王面前说真的好吗?不过看父王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肯定是能说的了。 多年的夫妻,这点容忍度还是有的。顾长歌突然有些羡慕父王母妃了。 端王妃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怎么了长歌?我们刺激到你了?哎呀,别难受别难受,母妃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秀恩爱了,好不好?” 顾长歌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嗔怪道:“我哪有这么小气啊。” “那你怎么了?”端王妃与端王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长歌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请教一下父母也没关系,于是说道:“如果……夫妻之间有隐瞒对方的行为,这种行为对吗?” “理论上来说,夫妻一体,自是不能隐瞒,不过实际还要看具体何事,比如有些难言之隐啊,有些事情不是说说,除了当事人,外人是永远不能体会那种感觉的。”端王妃说着,看向顾长歌,“怎么,你与成染闹矛盾了?他瞒了你,还是你瞒了他事儿?看你表情似乎很苦恼,与父王母妃说说也好,事情总要解决的,你可别闷坏了。” 顾长歌苦声道:“是他瞒了我。” “瞒你何事?方便说的话,说来听听。” 端王妃正色中带着点笑容,岂料顾长歌道:“我不知道。” “……”端王妃,“你不知道他瞒了什么事,那你还说他瞒你?” “我也不知道他瞒了我什么,但他肯定有事瞒我,他自己都承认了的,但就是不说清楚,我瞧他挺为难,也不忍心追问。唉,母妃,你说我该怎么办,不弄明白,我这心里始终悬着的,可要细查,我查不出来啊!母妃啊母妃,我到底该怎么办?”顾长歌有些苦闷。 端王的身子不着痕迹的倾斜了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端王妃整个注意力都在女儿与女儿的话上,没注意丈夫的异常,听说女婿有隐瞒,曾经看过无数言情爱恨情仇的她下意识地想到出轨,不过齐成染会出轨吗,他当初连表兄妹的后果都能承担,对女儿的真心不必说,若是这都能出轨,那天下就没有真爱了。那么除了出轨,又会是什么事情,竟连夫妻之间都要隐瞒? “你可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顾长歌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对我没害处,但我怕遇到事儿他一个人扛,唉,瞒来瞒去的,其实我有时候挺生气他这个样子的,可从他的态度看,似乎有难言之隐,我又不忍心让他为难。” 端王妃想了想,道:“既然不忍心他为难,那就这样吧,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去问,也不要追查,他是个有能耐的,如果存心隐瞒,想来你也查不出什么,倒不如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就自然会知道的。” 连母妃都这么说了,顾长歌也不再坚持,不得不说母妃的话很有道理,尽管她心中一直有担心。她想了想,其实无外乎对不对,与其说怪他怨他,倒不如说是心疼他一个人面对。 这时,端王轻声道:“你母妃说的对,左右他不会害你,陷你于险境,你便听他的话,也让他安心一些!” 顾长歌点了点头,为嘛听父王的语气,她怎么觉得父王是知道内幕的呢?父王都知道了,她却不知,难免有些郁闷,不过转而一想,父王知道也很好,起码成染不是一个人面对,她放心了许多。 “哟,你们起得早啊!” 顾长衍的笑声传来,三人望去,就见一对新人相持而来。 “不是我们早,是哥哥你太晚了。”顾长歌有些羡慕,想当初她和成染新婚,还得面对慧敏长公主的臭脸不说,还得面对齐家那帮人,哪里能睡懒觉。 顾长衍捏了捏她的脸,“瞧你眼珠子都快羡慕出来了。” “哥哥……”顾长歌不好意思了! 白芷面上带着娇羞的笑,随着顾长衍的步子走来,依次与端王端王妃问好,再按礼收了红包,然后坐到顾长歌身边,说了好一段话,大致是谢顾长歌昨天帮了她。 顾长歌笑道:“都说了一家人不必谢,你还谢,叫我怎么说你好!” 白芷含笑,顾长衍道:“应该的,长歌你昨天辛苦了。” “又来了……”顾长歌轻抚额头,端王妃笑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开饭吧,我早饿了,若不是要等你们来,我和你父王早就吃了。” 顾长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哥哥,都是你的错喔!” 顾长衍切了几声,“你就妒忌哥哥我能晚起,瞧你这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呵呵,我就羡慕嫉妒恨了,怎么着怎么着,你敢说你不懒?” “渍渍,你别说我,咱两个都是半斤八两,都懒,还有,以前谁经常睡到日晒三竿?哥哥我可没有。” “那是因为练武你才早起的,我不练功,肯定要睡得晚啊!” “你自己懒得起还有理儿了?我练功也是勤快,不服你怎么不练功?” “母妃不也没起吗……” 躺着中枪的端王妃很无语,确实,当年丈夫带儿子练功,每天早上她醒时被窝都是冷的,家里的两个男人勤快,就只剩她和女儿睡到日晒三竿,那天时间可真是懒出天际了,虽是事实,但还是觉得一张老脸挂不住,于是忙道开饭,不让孩子继续爆黑料了。
第352页 饭桌上,白芷有心想给端王妃布菜,端王妃苦着脸道:“白芷啊,我不让你立规矩,你还非要侍奉,你造吗像我这种婆婆有多难得,你应该珍惜你现在的幸福时光。” 白芷道:“正是因为母妃疼我,我才要对母妃好!” “……”端王妃没再多说,“那你开心就好!” 第399章:理想现实 齐国公府,慧敏长公主果然将这件事情算到了顾长歌头上,这天早饭,齐芫刚到她房间,就被她拉着训斥了一顿,“不让你靠近她,不让你同她交好,你非不听,如今被洛如霜盯上,你可满意了?” 齐芫低声道:“不是三嫂的原因,是我乱走才被洛如霜缠上的,如果不是我……” “那也是她的错。”慧敏长公主打断她的话,“端王府你很熟吗,如果不是她带你去住了半月,你怎会独行?若非受她影响,你怎会连个丫鬟都不带?她倒好,自个儿躲着让你去面对那肖想之徒,幸好你没事,否则本宫非杀了她不可。” 齐芫很无奈,“娘,真的不关三嫂的事儿。” “你还替她狡辩?”激动之下,慧敏长公主的声音不免大了些,那眼神好似齐芫魔障了一般,事实上她真的认为女儿魔障了,中了顾长歌的蛊。 许是这种事情多了,如今听到慧敏长公主污衊顾长歌,齐芫都已经免疫了,只是她若不解释,恐怕母亲与嫂子的关系再无缓和的机会,这是她不愿看到的事情,尽管很无奈,但她还是解释道:“我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与三嫂何干?我想要一个人的空间,我要静静,所以不带丫鬟,与三嫂何干?洛如霜是个什么人娘知道,遇到他是女儿运道不好,这与三嫂也没有关系,毕竟他是大魏的客人,人家办喜事,总不能不请他吧。再说当时三嫂发现我不见,不是亲自来找我吗?娘,你真的误会三嫂了。” 慧敏长公主语塞,女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怪到顾长歌头上,但随即,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就算这件事情不事,你能在端王府出事,也是端王府防卫松懈,可端王府的防卫真的松懈吗?那可是差一点就赶上皇宫的地方,可你却在哪里出了事儿,难道不是她们刻意而为?” 这就是说,洛如霜缠上齐芫是有人刻意的引导,谁的引导呢,慧敏长公主的意思很明显。 齐芫真的无奈了,端王府有暗卫,洛如霜身边就没侍卫什么的?事关顾长歌,齐芫觉得她说什么母亲都不会相信,在她眼中,母亲的怀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还让她无话可说。 罢了,她这么努力劝说都不成,况且再劝还会让母亲更怒三嫂,所以她也就不多说了,顾长歌的好母亲总会知道的。 慧敏长公主见她沉默,态度却又是明显相信顾长歌,顿时觉得一口恶气堵在心口,到底是自己女儿,总不能打一顿,便想着来日方长,她总会撕开顾长歌的伪装,女儿总会明白她的。这件事情点到为止,也不多说,不过听女儿说当时有人救了她,倒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便问了出来。 齐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正是那蒋家的状元郎。” 竟只是小门小户出身,慧敏长公主有些失望,“那他为何救你?他只是个小小的状元,若因了你得罪洛如霜,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混出名头了,为了你能牺牲到这个地步,你……” 齐芫摇头,“许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不一定是因为对我有情,况且就算他有意于我,我对他却没有感情,娘,我现在不想考虑婚事。” “那就好,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或许蒋荣对女儿是真心,可到底家族势微,婚姻不止是爱情,却会消磨爱情,届时爱情被消磨殆尽了,女儿怎么办?守在小门小户里,一辈子受人冷眼,受人欺压?慧敏长公主想的很现实,虽然在女儿坚持的情况下会妥协,但潜意识里仍不希望女儿走这条路,这条在她眼中没有好结局的路。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瞧瞧你,去次端王府便发生了这事儿,幸好此次有人相救,可要再遇一次,你还能指望蒋荣救你?还是依娘说的,早早定亲嫁人为好。” “定亲嫁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齐芫反问。 慧敏长公主一噎,“总要少些,女子名声为重,要被奸人闹出个什么,你这一生就要毁了。” 齐芫无力的说道:“少些不代表没有,定了亲就能杜绝?名声确实重要,可若要严防,便只有永远不出门,可女儿真的能永远不出门吗?不说别的,就是婚后与其他世家的贵妇交流也总是需要的。娘让我防这种事情是对的,可只因防它而赌上终身幸福,真的值得吗?女儿之所以对夫家千挑万选,不愿草草了事,不就是想嫁个合心意的,若因为洛如霜而去将就,岂不有违初衷?” “哪里如你说的这般,咱们现在挑选,总能挑出合你心意的人家。” “这太难了,娘。”齐芫摇头,“女儿的幸福不能草草了事。” “你……”慧敏长公主苦言相劝,且还劝了那么久,不想竟一点效果都没有,不免心中积了郁气,直接放话,“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此事娘不会退让,你若不想与娘一同挑选,那便由娘自个儿选,你只管待嫁,日了到了出嫁便是。” 齐芫与齐成染学了一些时日,进步不用说,再不是以前的傻白甜,从与母亲争论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此刻听母亲这么说,并不惊慌,只说道:“那女儿与娘一起选吧。” 不能让母亲直接决定她的婚事,现在先稳住母亲,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三哥都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来,她肯定不会输! 慧敏长公主这下满意了,尽管知道女儿并非真心实意,只想拖住她,但女儿松口已是很大的进步,她要慢慢潜移默化女儿,左右女儿还小,不急,婚事慢慢来。 如今齐芫十五岁,十七岁出嫁不迟,如果定亲一年后出嫁,那么还有一年的时间,慧敏长公主觉得时间非常充裕,她有信心让女儿兴高采烈地给个她中意的女婿,并且让女儿对顾长歌失望。 慧敏长公主开始制定计划,她仿佛能看到美好的未来里,顾长歌继续蛊惑女儿不要嫁,然后披着嫁衣的女儿扇了顾长歌一巴掌。 但不管想像如何美好,现实总是残酷的,特别是有洛如霜的现实。 当日,京城就流出了一个消息,大致是齐芫与洛如霜私相授受,连定情信物都有了。 第400章:断腿 洛如霜给齐芫提鞋都不配,慧敏长公主自然不担心二人真的有私情,但洛如霜一向狡猾无底线,陷害齐芫毁其名声的事情做得出来,她愤怒地吩咐下人去查洛如霜口中的定情信物是什么,只待查出结果,便去澄清那东西不是齐芫的,以证明齐芫的清白,然而查出来竟是一块撕破了的女子衣物。 若是玉佩,可以从玉佩的质地,出产地方,玉佩的形状等方面证明,若是手帕,可以从绣工等方向,然而撕破了的衣物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还怎么证明?你说这衣物不是你的,那就得拿出证明,慧敏长公主有心从衣服的质量区分,然后听说洛如霜拿出的衣物是北燕大多数贵女都有的,虽说洛如霜得了衣物,那肯定有人丢了衣物,可这种事情对女子伤害大,丢了衣物的人谁会出来澄清,又不是傻子。
第353页 经这一出,慧敏长公主白头髮都多出了几根,哪里还有时间实行计划。 登时齐芫的压力骤减,但事关重大,齐芫的心一直提了起来,如今洛如霜开始坏她的名声了,幸运的是洛如霜的人品北燕人有目共睹,外人大都怜悯她被洛如霜所害,可这只是一件事情而已,一旦洛如霜多弄出几件‘证据’,那些百姓哪里还会怜悯她,肯定都去看笑话去了,齐芫不敢想像那时的流言蜚语。 秦宁劝她不要太着急,说洛如霜已是声名狼藉,她可安心。 秦宁的意思齐芫怎不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儿,身处其境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此刻的齐芫迫切地想找人吐露心中的焦急,但她与秦宁思想有异,难免不会被理解,罢了,她还是去三哥院子瞧瞧,不知道顾长歌回来了没有。 顾长歌回来之时,恰巧碰到来找她的齐芫,请她进了屋,忙安慰道:“你别急,已经有法子了,端王府的暗卫正在办,最多不过明天就能有结果。” “你们打算怎么做?” “洛如霜存心毁你名声,特地找了那种名贵的布料,那料子做成的衣裳你丢了一件,还记得不?他的计划看着天衣无缝,若是平常的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肯定受不住打击而痛哭流涕,更还不定一根绳子挂了东南枝,一旦你死了,就算百姓起初相信你无辜,可死无对证,你难免会污名声,不过你承受能力不错,没像他算计的那样去死,所以后面肯定有其他污衊你的动作,而咱们做的,就是让他不能继续污衊你。” “可是他存心污衊我,我们还能绑了他威胁不成?” “威胁肯定行不通,我们若是威胁,他铁定当时答应得够快,事后却反其道而行之呢。”顾长歌说道:“不用威胁,直接废了他吧,他已经逍遥够久了,要继续容他作恶,还有没有天理儿了。” 齐芫一喜,看顾长歌说得这般笃定,想来此事没有大问题了,不过……“这个风浪尖上动手,会不会有掩耳盗铃的味道?” 顾长歌却笑了,“掩耳盗铃就掩耳盗铃呗,反正他的名声够臭,我们动手不定还是众望所归呢,兴许会有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傢伙抓着这事找麻烦,但也无妨,父王的人我知道,肯定不会留下把柄的。” 齐芫这下真的放心了,笑着说道:“谢谢你,三嫂你真好!” 顾长歌含着笑容,“其实这事儿说来,我挺过意不去的,你毕竟是在端王府出事的,我……” “有你什么事啊,你又不是洛如霜,而且又不是你叫洛如霜缠着我的。你别将事情往你身上扛,否则娘听到又要记恨你了。” 这倒是……顾长歌笑着说:“芫芫真体谅嫂嫂,多谢了。”虽然她觉得慧敏长公主肯定骂了她不少,因为这件事情更厌恶她不是不可能,她猜齐芫肯定帮她说话了。 端王府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果然传出了洛如霜重伤的消息。 说是断了双腿,可能永远都不能正常走路了。 驿馆传出的官方说法是:昨夜洛如霜外出,遭贼人偷袭,断了腿,猜测那贼子是北燕的某势力。 民间流传的版本是:洛如霜寂寞难耐,又玩腻了驿馆的女人,于是深夜去青楼嫖妓,奈何他看上的看不上他,一时气恼便要直接带走,岂料那却是个会功夫的,于是在洛如霜没有防备之时,直接废了他的腿,并放下狠话要是以后还看到他作恶,便直接取他狗命。 两个说法都有道理,都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洛如霜出事,英侯肯定是要找麻烦的,他以大魏的名义给北燕施压,让景帝交出幕后主使,给洛如霜一个交代。 霍大学士看景帝阴沉着的脸,思衬了下,对英侯道:“洛公子来北燕做客,我们北燕的确应该保证他的安全,如那驿馆何等防卫,只是驿馆之外,如大街,如青楼,我们却是管不到的。依照洛公子的为人,难免结了仇家,仇家寻上他来报復,且并非驿馆之中,我们便是有心相护也无力而为啊。洛公子的遭遇本官深感惋惜,只是此事,却怪不得北燕。” 英侯冷笑,“霍大学士说得好听,却忘了一个妓子哪里来的身手,难道不是你们蓄意而为?” 霍大学士眉头一皱,那妓子的身手确实无法解释,毕竟如此身手的女子肯定不是一般人,总有些能力,既有能力,又何必去做皮肉生意。虽然关于洛如霜,英侯对外并没有直说,然后这内里真相,传遍京城的流言,在场的人都门清着!幸好英侯对外没提,否则北燕的如此厉害,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其实英侯可不关心北燕如何,之所以没提,不过是顾及朝元帝的脸面。英侯见霍大学士语塞,哼了一声,“洛公子乃我大魏洛后之弟,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北燕怎么也得给个交代。” 说吧,便拂袖离去。 景帝揉了揉太阳穴,对眼前一众朝臣淡淡道:“此事……你们如何看?” 景宁侯道:“英侯所述虽有出入,但此事京中百姓传得有鼻子有眼,想来出入不大,伤洛如霜之心,必定也真是那名妓子!” “当时臣听闻春风楼出事,特赶去,却不想晚了一步,去时已经人去楼空,那伤了洛如霜的妓子早已不知所踪。”京兆尹接话,看到景帝越来越沉的脸,忙补充了一句,“臣已发了逮捕令,北燕各省都有通缉,如今时日尚短,她逃不远,照理儿,不日便能缉拿归案吧!” 景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凛冽的目光在朝臣身上依次扫过,最终停在端王身上,“七皇叔可有异议?” 端王拱手道:“京兆尹说得极是,臣无异议。” 景帝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说话,只坐在龙椅上散发帝王的威严,似乎不经意间,目光划过京兆尹,惹得京兆尹心下一跳,忙说道:“端王爷,臣有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讲!”端王轻轻点头。 “前日衍世子大婚,下官听说世子妃乃江湖人士,武功颇高,来往的好友也几乎身怀武艺,而洛公子昨晚出事之时,那些赶来祝贺世子妃大喜的江湖人士大都还在京中游玩,不知与此事有何干系?” 第401章:扳回局面 端王面有不悦,“世子妃曾是江湖人不错,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错,但天下会功夫的人多了去了,如何就能说明此事与本王儿媳有关?京兆尹可别欺犬子不学无术,只要本王一天还在,就绝对容你血口喷人。” 京兆尹暗暗叫苦,原本顾长衍不过是个纨绔,那世子妃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江湖女子,哪里知道端王这般相护,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出,便也只得依照皇上的意思得罪到底了。“世子妃千金之躯,自是不会去那青楼腌臜地,只是那些个侠士……世人都知江湖人快意恩仇,洛如霜所为已在北燕引起群愤,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免去为民除害,伤了洛如霜,所以王爷……” 端王冷冷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京兆尹,本王不欲与你争,可凡事都得拿出证据,你没有证据,再要说此事,岂非挑衅?” 京兆尹不敢再说话了。
第354页 景帝揉了揉太阳穴,在端王冷淡的脸上环视了一圈,随后慢腾腾说道:“七皇叔,京兆尹此话甚有道理,毕竟是江湖人,难免下手重了些,说来,她们倒是有些爱国之心,这便不追究了。只是英侯要交代,咱们也不能不给,这边将此事交由七皇叔全权处置。七皇叔意下如何?” 这意思,是认定了伤洛如霜的人是白芷之类的江湖人? 端王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了一丝冷意,他掀开前襟,跪在大殿上,领受帝王旨意。这没有任何意义的态度看在周围众人眼中,竟有些说不出的惋惜。 景帝目光微沉,越发痛恨端王。 “端王处置?”英侯想着景帝的态度,再分析暗探的禀报,通过议事之后群臣的脸色,端王的态度以及景帝在后宫发了一通脾气,英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他虽不知那妓子是何身份,但能在洛如霜污衊齐芫的关头对付洛如霜,便有些不言而喻了,只是任他如何也找不出证据,倒可惜了这送上门来的把柄,否则景帝必抓住这个机会灭了端王府。不过虽无证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去挑拨,其实也不算挑拨,景帝与端王的关系已如水火,他只需给北燕施压,景帝必定顺着杆子找端王麻烦,这不,将此事交给端王处置,且看端王如何处置。 听说出大殿时端王脸色不好,而那众朝臣的脸色也有些不好,想来端王已得了朝臣的倾斜了吧。明明处于劣势却还能扳回局面,景帝得此对手,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两天后,端王查出‘真相’。 说法竟是洛如霜欺压下属,下属不堪受辱而买通了江湖人,于是江湖人办成将洛如霜打成重伤。 景帝看着这所谓的证据,却是想怒都怒不起来。将真相定格为洛如霜遭下属背叛再好不过了,不止打了洛如霜以及大魏的脸,还将北燕摆脱了干系,更让百姓拍手称快,他能训斥端王说这不是真相? 景帝无话可说,象徵性地贊了端王几句,大把的赏赐进了端王府。而通过这件事情,景帝更为忌惮端王,譬如,为何端王能让洛如霜的下属倒戈? 而英侯之所以接受了这个真相,也有与景帝同样的思虑,他自认为此番带来北燕的下属忠心不二,可如今却倒戈,这……是怎么回事?若有奸细,那他得好好思量思量了。左右景帝对端王的忌惮更深了,且有端王这样的人才与实力,这件事情他也讨不到好,是以不再浪费时间。 此事有惊无险,最高兴的莫过于齐芫了。 因为洛如霜的污衊,到底损了点名声,不过齐芫还是很高兴,她觉得自己也算因祸得福了,毕竟名声差了那么一点,却能装出受挫的样子让母亲暂搁下为她择婿的心思,实在划算。 不过合了心意的齐芫当看到母亲为她发愁时,不免又有些心疼加内疚,口上说道:“娘我没事儿,那些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女儿是清白的。女儿知道娘担心会坏了说亲大事,只是女儿的夫家又不是没眼界的人家,哪里会不知道洛如霜的德行,肯定能体谅我的,娘不用担心,要还是担忧,那不若这段时间先不着急此事,让女儿避避风头?反正女儿还小,不着急的!” 慧敏长公主瞪道:“你倒是高兴啊,可合了你意!” 齐芫干笑一声,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女儿说的都是实话……” 慧敏长公主也不和她计较,只嘆息道:“你道洛如霜声名狼藉,那些世家的主母能体谅你,却殊不知有句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虽无辜,但人家可不会这般觉得。女儿你到底年纪小,不知其中厉害!” 齐芫皱眉道:“我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却还说我有错,哪里来的道理。” “所以说,做人难啊!想快活的做人,更难!” 齐芫沉默了下,双眸一亮,“管她们说什么,咱们过自己的,不听外人说便行了,这便能自在!”见母亲的脸微微沉了下来,知道她是想到顾长歌了,便又道:“而且做重要的是,如今她们能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如此看待我,那么嫁入这种人家,岂不是火坑一般?这样的人家,还是不要嫁得好!” 也不知道慧敏长公主是否真的听进去了,竟然开始深思起来。 齐芫暗暗得意,母亲这个样子,她总算有一段时间的清静了。 过了几日,英侯又一次拜见安城大长公主,意料之中,安城大长公主仍不同意,不过虽如此,但安城大长公主考虑到女儿齐容安,若拒绝太过,让英侯看不到一点希望,岂不对女儿不利。是以虽然不以为然,但也时而给英侯盼头,不将话说死了。 所以有时候,两人甚至相谈甚欢。 英侯也知道安城大长公主的心思,不过这也表示安城大长公主心疼女儿,有齐容安这个软肋,他不怕安城大长公主不答应,迟早的事情,他只需耐心。 “侯爷来北燕做客已有些时日,不知何时回大魏?”安城大长公主突然问道。 英侯淡笑,“本侯因洛公子前来,幸得燕帝宽宏,不与他计较,只是洛公子虽已无忧,却突遭横祸,如今双腿不便,不宜长途跋涉,恐怕得过月余时间才能回大魏。” 一个月的时间可能做很多事情,比如劝说她。安城大长公主觉得这人实在磨人,比洛如霜的段数高出不少,如今礼待自己,自然好言好语,可若真的算计起来,难免两败俱伤,这让安城大长公主颇为头疼,这段时间的应付已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态度。若齐成染知道此事,不定有能力对付,只是齐成染能力虽有,但于齐家的未来,她倒不确定会否与她一条心,毕竟那孩子是跟再端王身边多年,难保不会有保皇派的思想,且他极重顾长歌,美人一向都是英雄的软肋,这个人,这件事,安城大长公主下意识地不想让齐成染知道。尽管依照齐成染的心思,必定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可知道与实行是两回事。 心中有些烦闷,但面上,安城大长公主慢腾腾地饮了一口茶水,“洛公子的伤……” “伤到了骨头,恢復的机率不大,这条腿算是废了……” 安城大长公主心中冷笑,也不挑明,且让洛后和洛氏与英侯斗去,她倒可隔岸观火。不过面上惋惜道:“他出身望族,前途不可限量,如今遭此横祸,可惜了!” 英侯含笑不语。 两人一时间无话,英侯的笑容意味深长,他眯了眯双眸,似乎带了几分警告,安城大长公主却沉得住气,一直像是没瞧见英侯的神色,只一个劲儿地做自己的事情。 最后,还是英侯主动开口,“大长公主,前日里,本侯接到一封书信,是关于陶家。” 第402章:急诏回京 安城大长公主早有心里准备,倒不显慌乱。 英侯仔细看着她的表情,慢慢道:“陶家有一美人,陶族长心悦之,不料被陶绪康看中,死活要收为贵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陶绪康乃望族公子,这等事情不新鲜,可坏就坏在,那女子是陶家的表亲,又是陶族长早便视为囊中之物的,陶绪康如此,本侯颇看不过心,前段时间洛公子一事给了本侯启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侯若连个江湖女人都不如,倒没了脸面,只是陶家势大,本侯插手难免得罪陶,这……帮与不帮,本侯实在难以抉择,大长公主,你道本侯该当如何?”
第355页 陶绪康是齐容安的丈夫。 这就是威胁了,果然来得这么快,安城大长公主抬眼:“此事帮与不帮,说来也简单,全看英侯如何想。” 英侯淡笑,“大长公主需要冷静,三天后,本侯再来拜访。” 安城大长公主沉默了下,说道:“合作需诚意,你既有心,何不拿出诚意来,不做这下作之事。” “大长公主多虑了,此事并非本侯挑起,那陶绪康的确是看中了陶族长的女人,本侯看不过去了,特来相告长公主。长公主可不能好心当作驴肝肺,本侯心寒事小,造成误会却是大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英侯与洛如霜很相似,只是英侯有脑子,有自知之明,情商高了不止一点半点而已。 他的话安城大长公主自是不信,可只有三天的时间考虑,安城大长公主不由得有些心急。 英侯逼得如此,真的要听他的话选在这个时候谋逆?可不如此,容安就危险了。 陶绪康看中族长的女人,必定惹怒族长,让陶家成为一个笑话,而望族陶家大有可能会将这一切错误都容安身上,因为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很可笑,因为陶绪康从来不会听容安的,如何管教?可婆家的人不会这么想,出了这种事情,夹在中间受气的便只有自己女儿。 安城大长公主安慰自己女儿终究是出嫁了,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她的日子是好是坏都全看她自己的心性,自己虽是母亲,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家的委屈,哪个媳妇没有受过? 可是另一边,她却很心疼女儿,又很自责若非当时齐家势单力薄,如何能让女儿受这等委屈。到底是自己无用啊。 当眼界放得宽了,能指点江山之时,情谊会变得淡薄,爱情亲情都是如此,可现如今,齐家至今仍没有动静,安城大长公主到底没有站在真正的高处,如今的她,对亲生女儿还是有一片慈爱之心的。 于是,免不得一场煎熬了。 安城大长公主随即又想是否英侯使诈,若陶家本无此事,岂不是被他诈了?或许是此事太过荒唐,又或许是安城大长公主下意识的选择,最终,她招来齐成染,说道:“英侯有意挑起齐家反义,本宫暂时无心,他便以你姑姑威胁,你这便让人查大魏陶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说齐家曾帮魏无翎对付魏无翎并遭到过河拆桥,安城大长公主忽略了自己下意识的不愿,只将原因归结为此刻无法看清齐成染的心思,怕遭到反对,所以暂时不便透露。 齐成染倒也没想那么多,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安城大长公主的‘暂时无心’上面,这意思便是,安城大长公主其实有心谋反,只是现在齐家火候不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来齐家这么久,安城大长公主的心思齐成染说没察觉是假的,只是如今听到暗示,他下意识地想起了顾长歌,如果北燕改朝换代,那么顾长歌如何自处?长歌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现在看在端王府的面子上忍让,如果端王府没了,长歌难免受欺负,更重要的是,端王府里的人是长歌的亲人,还有深宫的太后,她们真心相待长歌,长歌不可能不在乎。 齐成染心嘆,面上丝毫不显,领命去查。 他也想知道,大魏到底用什么来威胁安城大长公主的,安城大长公主可一向都是硬骨头啊! 最后查出来,原来是后院之争。齐成染不由冷笑,这安城大长公主对自己女儿倒是好,连后院之争都要相帮,可没见她对其他女人这般,就连孙媳妇长歌,她都不时使绊子,当然她自以为做得隐秘,自己没看出来罢了。 不过齐成染仍有疑问,安城大长公主的顾虑,真的只有齐容安吗?凭他对她的了解,总觉得有些奇怪。 安城大长公主听闻女儿竟是真的受了这种苦难,又从齐成染查到的消息中得知陶家之事确实有英侯的手笔,自然将英侯恨到了骨子里,无奈受制于人,倒要从长计议了。 安城大长公主没有问齐成染的意思,随便挥手让他下去了,齐家如今并非绝境,这件事情,她还有心力应付。 所以三日之期一到,英侯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歷来人精考虑问题精细,英侯自然不是例外,趁热打铁,他向安城大长公主要合作诚意。 安城大长公主反问:“若齐家起势,大魏如何相助?你要诚意,本宫也想看到侯爷的诚意,别怪本宫不相信你,眼下多事之秋,谁也料不准两国是否交战,没得本宫做为你们大魏做嫁衣的道理,侯爷你说是吗?” 英侯笑了笑,“大长公主所言极是,起初共事难免猜疑,只是信任却能积累,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大长公主何不放心?再者,大长公主担心此乃本侯圈套,可到底是千载难逢之机会,一旦错失……” 两人打了一会儿太极,安城大长公主一直表示不信任,英侯一直让她放心,没完没了,最后勐然觉察天色已晚,英侯少不得要告辞,心道安城大长公主已松口,不急在一时,慢慢来。 却谁料,英侯再没有见到安城大长公主的机会。 大魏那边传来急招,朝元帝招英侯即刻启程回去,洛如霜也一同带走,并明确严明了保证洛如霜的安全。 英侯不解,他知道朝元帝的心思,一来洛如霜没死成,二来齐家之事刚有进步,朝元帝不可能在这个关头要他回京,更何况,还要保证洛如霜的安全,这就更诡异了,朝元帝竟然要保证洛如霜的安全?他反覆品读秘信,确定没有话中话,这……英侯想了整个晚上都没想明白,但已接到旨意,不能抗旨,也就只能回去了。 向景帝请辞之后,便从驿馆出发,带着已是半个废人的洛如霜,开始了回程之路。 目光斜斜的飘过马车,英侯嘴角泛起冷光,舟车劳顿,伤及筋骨再不可治疗,这样也好! 第403章:颜夫人 齐茹出走的三个月后,北燕边疆出现了一位大善人,边疆很多人都受过这位善人恩惠,人们称她为颜夫人。 传闻颜夫人年方二八,心底纯善,本是家财万贯的小姐,只后来突发异变,惨遭灭门,因颜夫人已出嫁,故而保全性命,娘家不在,夫家欺压,颜夫人不堪受辱,挥泪和离,以嫁妆为本,抛头露面做些商贾之事,行善举无数。 这是齐茹失踪的第四个月,也是齐茹找到顾易青的第二个月。 当日逃出齐家,齐茹推测齐家不会轻易放过她,虽明面上她已死去,但暗中不免查访,所以她敏锐避开了那段敏感的时期,待风声差不多过了,这才赶往边疆。因为已经有一个外出的经歷,齐茹倒不是很惊慌,知道独行女子的各种不容易,便一路上乔装了不少面貌,终于平安到了北燕的边疆。但来了边疆并不代表就能见到顾易青,军队治军严明,顾易青又是主帅,岂能轻易见外人,否则刺杀怎么办?况且谨慎的齐茹也不会报出名号要求见他,齐家的人都知道她倾慕燕王,这边疆之地总有家族暗探,查到她的行踪可不妙,安城大长公主以及其他齐家的人都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她先买了房产,耐心等待。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一次燕王乔装探民情,她成功接近了他。燕王聪慧,齐茹不觉得自己能成功骗过她,而且她喜欢的男人,她也不想欺骗,于是寻了机会,她将自己的遭遇全部告知燕王,当然有些事情不能说实情,便稍稍改了说法,反正大致如此,燕王就算查也查不出端倪。她道自己因他毁了名声,成了齐家的弃子,安城大长公主将她联姻嫁入广陵侯府做继室,又让她勾引洛如霜,不料洛如霜对她动了真情,竟对广陵侯痛下杀手,后来东窗事发,竟将责任都推卸到她的头上,她若留在京城必死无疑,所以带着钱财出逃。临了,又说如今齐家与洛如霜都饶不了她,她已无去处,还请燕王看在她姐姐的份上救她一命。
第356页 只凭齐茹,顾易青或许不会管,但看在齐莹的面子上,顾易青自然不会冷眼旁观。于是就将齐茹安置在此,并提供保护。 后来齐茹自然找了各种机会接近他,渐渐相处中,齐茹发现了心上人的忧国忧民,有时候看到他为了军心大怒,为了军饷头痛,齐茹很是心疼,便主动提出为他分忧,说她还有余钱,可以帮助饥寒交迫的百姓度过难关,做善事需要钱,于是又说她闲来无事,正好经商,反正隐姓埋名,不会污了名声。 虽然没有明说原因,但顾易青却懂了,很是感动,但当下的确无法,看着水深火热的百姓,齐茹的想法的确很好,虽然因为抛头露面过意不去,但顾易青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反对,只得多多帮衬着她,最后齐茹明面经商,顾易青暗中保护她。 未到两个月,颜夫人的名声便传偏了边疆。 女子为商,抛头露面,其间阻拦不小,可齐茹从未放弃,她坚强地挺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风雨,最后扬名几城。 也是巧了,齐茹在这方面的天赋很好,不少事情都能举一反三,有的甚至能开创前例,她的生意除了最初的小亏,后面无一不红火,日进斗金不在话下,洛如霜给的那一万两,不到两个月就翻了数倍,齐茹欣喜不已,那赚来的银两多数无偿供了军队,得了全军将士的敬佩。 这天,顾易青第一次以全军的名义请她入军中。 齐茹很兴奋,她迫不及待地想梳妆打扮一番,给心上人展现最好的一面,但到底有理智,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经明确的知道心上人深情,到现在都没能忘记齐莹,而对她或许是爱屋及乌,又或许是欣赏她为国为民的气度,独独没有爱意,这个时候表露心意,顾易青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齐莹的话果然如此,她从一开始就是居心叵测?又会不会怀疑广陵侯的死从始至终都是她干的?齐茹赌不起,所以现在不能表露心意,虽然不能以爱人的态度待他,但她要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进退,她相信日久生情,她迟早会取代齐莹的。 于是她化了个淡妆,突显了几分憔悴,让人见之心疼,她要让他知道她的付出。 也是顾易青心细,当初考虑到齐家的人,是以派人燕王府的人来亲自给她化妆,化出的妆容与平时大不一样,天天如此,她很高兴他的贴心,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 她不善酒,但这天晚上,为了他的战友高兴,她忍着不适喝了不少,后来实在忍不了,还是顾易青让人带她回去的,直到回到屋中,齐茹的嘴角都是笑意。 次日头晕脑胀,齐茹的身子颇为不适,但想起昨夜仍旧很快乐,顾易青欣赏她的努力,欣赏她的大义,那她便不能让她失望,所以拖着不适的身子,又开始进行一日的工作,因为才开始学,再是聪慧,有些商业手段仍旧有不懂之处,齐茹常常需要查相关书籍,许是工作量太大,她竟晕了下去。 身子病了好几天,难受极了,这让她觉得颇为不便,现在不像以前,虽是庶女,但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丫鬟,哪里像现在都需亲力亲为,因为担心顾易青觉得她奢侈,所以连个丫鬟都没买。有伙计,但伙计有她们自己的事儿做,总不能来服侍她吧。现在不一样了,顾易青是知道她累病了的,这些天来让人来问候了的,她趁机买几个奴才合情合理。 可这一买,就买出问题了。 牙婆子身后那衣衫褴褛如乞丐,浑身瑟瑟发抖如惊弓之鸟,应是受了非人的虐待,已经对外人下意识的害怕了,跟在牙婆子身后,听话的态度带着说不出的心酸,只是这人却是齐茹认识的。 牙婆子看待齐茹审视的眼神,忙解释道:“她是从京中卖来的,许是贵人家的丫头,犯了事儿,特意吩咐务必卖得远些,必要她永世不能回京,这丫头倒是破烂,怎么也不肯老实,还是小的废了些心思才收服了。如今再本分不过。” “喔?原是京城哪家的?”齐茹淡淡道。 牙婆子为难道:“这……还望夫人体谅,那贵人家的管事特意吩咐了不可外谈,那家势大,小的们哪敢得罪!” 齐茹淡淡一笑,“无妨。”陈王府的名头自然是大,整个北燕敢得罪的寥寥无几,这牙婆子这个态度倒不奇怪,只是齐茹好奇的是,和敏郡主身边的大丫头谁敢发卖? 难道是陈王妃? 联想到近日听来的陈王府的消息,洛如霜轻薄和敏?不知道被洛如霜那贱人缠上,和敏是如何摆脱的,想到这儿,齐茹突然起了兴趣,直接买下芙蓉,又买了几个丫头。 后来威逼利诱,不料竟套出了她从来都不知的消息。 原来,和敏也心仪燕王,齐茹眯了眯眼睛,幸好和敏被赐了终身不嫁,否则一个齐莹就头疼了,要再来个贵女,她真真是…… 胡元裴心意和敏,想到和敏喜欢顾易青,顾易青喜欢齐莹,齐莹是胡元裴的妻子,真是笔煳涂帐啊。 齐茹初来边疆之时,顾易青是问过齐莹的消息的,当时她说齐莹日子尚好,有了女儿,女儿被封了县君,很可爱。她也不怕顾易青去查,本来嘛,齐莹从来不向外明说她日子不好,那么她一个闺中女子,齐莹又讨厌她,哪里能知道内情?而且胡无暇本来就很可爱,外面人大都是这样说的,她只是重复又有什么错,即便说错了,那也是她消息不灵通。果然顾易青没有多疑,后来也没再问了。 如今想起来,齐茹突然觉得齐莹还不够惨,她不是还想报復齐莹吗,以前她的手伸不到安郡王府去,这才让齐莹过了些好日子,而现在明摆着一个机会,她又怎么会放弃呢。 不管和敏是否终身不嫁,胡元裴都求而不得,求而不得的痛苦她相当了解,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怎么说也得帮一把吧! 于是这段时间,齐茹除了看帐本便是寻女人,她势必要给胡元裴一个惊喜。 第404章:当牛做马 这天,梁国公的寿宴,赶来的路上,胡元裴看到一名正在被强权欺压的女子,那女子哭得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那张脸却是他无比熟悉的。 胡元裴当下就愣了,想都没多想,忙让身边的护卫去帮忙。 很快那强权以众护卫纷纷不敌,飞快地逃走,那女子拿起手帕抹完泪水,迈着莲步走到胡元裴身前,柔软如羽毛惊起痒痒般的声音轻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以报公子大恩大德。” 这个时候,胡元裴已经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是了,她身份尊贵,怎会遭如此横祸,且她一向不爱哭,怎会如此的泪流不止,还说当牛做马,他不是顾易青,怎么会……思及此他轻轻嘲了嘲,只是这女子与她长了七八分像,极为神似,心中不免起了涟漪,听她道谢,胡元裴嗯了声,说道:“你家住何处,在下命人送姑娘出去。”当牛做马,只是一张脸相似而已,他还没有这么饥渴。 然而这姑娘却泪眼朦胧,“小女子家破人亡,已经没有家了,公子……公子是要抛弃我吗?我命途多舛,此番得公子相救只是想报恩而已,还请公子给我这个机会,否则小女子生无可恋,便随了已逝的父母去。” 胡元裴皱了皱眉,突然间有些烦闷,他是厌恶这种逼迫的,就好像后院里的妾室说齐莹狠辣,向他告状,虽然给了他处置齐莹的名头,但齐莹有太后撑腰,小惩大惩都是麻烦,可妾室寻了名头,又不得不惩,胡元裴厌恶这种逼迫,是以对眼前的女人也有些厌恶起来,只是到底捨不得这张脸落泪,“你既坚持,便由了你!”罢了,不管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一个丫鬟,安郡王府养得起。
第357页 “你叫什么?” 这姑娘抹了把泪,见胡元裴答应了她,不由破涕而笑,忙应道:“奴婢桐儿,多谢公子大义相帮,奴婢感激不尽,这辈子必做牛做马侍奉公子。” 胡元裴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因他还要去梁国公府,带着桐儿颇为不便,是以先让护卫将她领回家去,随后他加紧了速度赶去梁国公府。就在他沖沖离去之时,远处的一俩马车中,齐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随后反应过来,心底生出了无限的愤怒,因为马车上没有外人,便不口无遮拦地骂道:“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对不起六姐,他怎么可以这样……” 慧敏长公主不悦道:“只是救了一名姑娘,哪里如你想的这般,你倒是想多了。” “不是的,娘。”齐芫急声道:“那个女子长得好像和敏郡主,真的好像,而且胡元裴最初看那姑娘的眼神不对……” 慧敏长公主厉声打断她的话,“住口,芫儿你现在当什么话都能说?”瞪完齐芫,还不忘狠狠地瞪顾长歌一眼,让一直降低存在感的顾长歌有些无奈。 齐芫心中委屈,却不敢再说了。 随后入了梁国公府,齐芫废了九牛二虎之地,在慧敏长公主的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对顾长歌道:“我竟不知胡元裴心仪她,可六姐是他的妻子,他如此将那个神似她的女子带入府中,至六姐何地?六姐怎么办啊!起先我们不知此事也就罢了,如今知晓了,怎么着也得帮帮六姐吧,三嫂你给出出主意。” 顾长歌心道她早就知道了,不过毕竟瞒了齐芫,倒不好将这话说出口,只说道:“人家胡家的家务事,不该你我来多管闲事,你别太激动。” “可六姐怎么办?”齐芫明显很激动。 顾长歌看着齐芫这个样子,心嘆不枉齐莹疼她一场,口上安抚道:“这种事情我们的确不该插手,否则让胡家认为我们插手太过,岂不给齐莹带来麻烦。嗯,咱们将事情告知齐莹,让她早作防范如何?” 虽然顾长歌觉得并没有卵用,一则因为胡元裴已经将人带入府中了,二则男人的心都不在齐莹身上了,算计来算计去的没有意思。 齐芫想了想,却似乎觉得顾长歌的话有理,不再闹了,而是想法子靠近了齐莹,说出路上的见闻,让齐莹多加防范。齐莹看她严肃的脸,轻轻笑了笑,“此事我已知道,九妹不必太过担心了。” 齐芫却觉得六姐这幅淡淡的模样是打击太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再一次提醒,“六姐,你听懂了我的话吗,他心头另有其人,也不尊重你……” 齐莹笑笑,“六姐知道,六姐心中有数呢,多谢九妹关系了。” “你不生气吗?”齐芫疑惑。 齐莹轻声而语,“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不喜我,我也不喜他,只因为他不尊重我这个妻子,我却气得伤心不已,何必呢?九妹啊,如果男人的心已经不在我们身上,我们再如何,他都是不在乎的,而且不管我们做什么挽回,都没有意义。他既愿收那个女子,便让他收去。” 齐芫心疼地轻轻唤着六姐,齐莹笑笑,心中并不在意,她能当着胡元裴的面道和敏不是,更何况如今只是个冒牌货呢,不过听齐芫所述,这女子似乎是送上门来的,而幕后之人应该是清楚他们这层关系,所以其目的应该是她了,到底是谁要与她过不去? 齐莹轻轻哄着怀中的女儿,深思起来。 那边,白芷做到顾长歌身边,长嘆一声,“妹妹啊,似乎那天我表现太过,她们都怕了我,连话都不敢与我说呢!” 顾长歌眼睛一亮,“真的,这感情好,怕就好啊,怕你就不敢针对你了,可惜我偷懒不练武,否则有你的身手,也定要打得她们满地找牙,看她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长歌……”白芷嗔怪道,“别说这话了,我是来向你请教的。” “啊?那你说,什么事儿?” “我这样,会不会很格格不入?”白芷想了想,迟疑地说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上次听你的劝告,我觉得很是有理,可慢慢的,也是我心智不坚,竟又忐忑起来了。长歌你说我该怎么想。” 无疑,又是自卑起来了。 于是顾长歌又是一通劝告,直到将白芷劝得一扫阴云,眉开眼笑起来,顾长歌的喝下茶水已解救受伤的喉咙。随后见白芷略带歉疚的眼神,顾长歌豪爽地摆手:“不用自责,我不会介意的。” 岂料白芷竟然说:“我不是自责,我是有件事情觉得……觉得……” 顾长歌一噎,毫不尴尬地道:“什么事儿?”难道是一不小心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可是不对啊,我与白芷又没什么利益关系,世间的杀父之仇夺夫之恨更不可能了。 又见白芷眼神有些闪躲,顾长歌想到自己父王还好好的,下意识想到莫约她还对成染有非分之想?随后便听到纠结过后的白芷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我怀孕了。” 顾长歌浑身都松了口气,她还不想和白芷成仇呢,果然上天还是优待她的,不过……“怀孕了是好事啊,你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于是又补脑莫约孩子不是哥哥的? “孩子……孩子……可我已经有孕两月了,孩子他,虽然是长衍的,可婚前共欢不合礼教,会不会被人说道三道四?” 这一次,顾长歌可真的被她惊出了一身虚汗才松口气的,得,刚还劝了她,还不到一刻钟这丫的又自卑起来了,顾长歌抹了抹额上的虚汗,开始耐心地将未婚先孕没有关系,这是她们爱情的结晶,不是无媒苟合的产物,等等。 白芷倒也听进去了,不再多虑了,随后顾长歌将怀孕前期的一些注意事项告知她,让她前三个月万万要注意,能不动武便不动武,有什么事情就让顾长衍去做,她只需保护好孩子就行了。 白芷笑说:“长歌你真好。”后又说她出来有一些时间了,要过去了,离去时贴在顾长歌耳边低声一语,“小心范成辉……” 第405章:夫妻冷战(一) “为什么?”顾长歌下意识一问。 白芷笑笑,低声道:“范家不是与我们家不对盘么,那九五之尊又处处抓我们家把柄,范成辉是皇上的人嘛,我们当然要小心他了,这是长衍告诉我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这样?”这些顾长歌早就知道了,可如今哥哥让白芷来提醒,就说明已经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然而白芷却只是笑笑,不答话就走了。 顾长歌纳闷不已,回去问齐成染,谁知齐成染也不答,只说范成辉是聪明人,就算抓了端王府的把柄也不是端王府的险境,顶多受制于人罢。问他什么把柄,却发现齐成染始终不说,顾长歌就更纳闷了,有种别人都知道的事情,却只她一个人不知,好似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这让她第一次有不被信任的感觉,因而生了一晚上的闷气,齐成染哄了她一晚上,二人都没有睡成。 次日醒来,顾长歌指着自己脸上的熊猫眼闷闷道:“你们都把我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是不肯说吗?”
第358页 齐成染沉默了下,说道:“过段时间一定告诉你,如何?” “为什么要过段时间?白芷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我一定要过段时间,现在不行吗?你们担心我泄露秘密吗,我嘴巴一向都很严,紧的很,不会坏你们的事儿,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不是外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长歌,这是为你好……” 顾长歌怒得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掀了,噼里啪啦都碎在地上,怒吼道:“什么为我好,为我好久不能告诉我吗?你们知道什么,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又不会添乱,你们瞒着我做什么,你们都清楚的事情只有我一人不知,你明白我的感受吗?你们谋事以为不告诉我就行了,可我会担心啊,既然不想告诉我,为何要让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注意?你们这般行为,可有尊重我?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外人,父王哥哥那边也没有将我当成自己人,为什么?” 从当初知道顾长歌受隐瞒的那刻,齐成染就知道会有现在的结果,别人都知就她一人不知,这种感受他明白,但此事的确无可奈何,齐成染不知道如何劝她,只能在她发脾气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离开她。 “这件事情很严重吗?”顾长歌见齐成染摆明了不会告诉她,心中烦闷不已,不过哭与闹腾都不能解决问题,便又问了来。 齐成染道:“轻则无关痛痒,重则累极满门,甚至于我们逃不了干系。不过依我看并不严重。” “那为什么说小心范成辉?” “他一直在抓端王府的把柄,以做他用。” 所以齐成染会说他是一个聪明人,就算抓了把柄也不会交给景帝,而是会威胁端王府给他做事。顾长歌有些明白了,又想这把柄,到底是什么把柄这么神秘,还能威胁到父兄,这么招人眼球的把柄她竟不知,真真让人气愤。又见齐成染沉默下来,就更气愤了,发泄了好一番脾气才罢休。 陪了她一阵,直到她心情好多了,齐成染轻轻笑着去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却遭到斗气般的较劲儿,不由笑了笑,双手仍旧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还在生气?” “不气,就许你们瞒我,还不许我生气了?”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 齐成染依旧笑脸,“你若再气便来打我如何?” 屋中没有外人,顾长歌就真的将她扑倒了打,她骑在他身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折腾了好半晌,最后累趴在他身上,郁闷低语,“你就知道瞒我,就仗着我爱你不敢下重手,你等着,若我不爱你了,你看我能不能狠下心!” 齐成染笑得更深,“那多谢长歌爱为夫了。现在气可消了?” “消了。”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我能不消气吗,你们既然都是为我好,我能不消气吗,我也不是不知分寸,哪里还能一辈子怪你们,只是说真的,你们这么做真的好伤人心,搞得好像我是一个外人一样。” 她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不知是不合时宜还是怎的,齐成染低笑了几声,得了顾长歌的怒眼,“笑笑笑,我这么伤心,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知道你很欠揍吗你。好,咱们又来说说这件事情,若说是怕我泄密,可我嘴巴紧的很,若事关重大怕我有生命危险,那么已经知道的你们肯定很危险了,我虽不知道,却会受处处担心你们的煎熬,你们真的自私。说实话,我真想挨着一个一个的抽死你们,特别是你和顾长衍,简直了。”然后顿了顿,顾长歌又道:“说真的,我猜那个把柄很早就存在了,是不是?” 齐成染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顾长歌冷笑,“原来真的很早就存在了,呵呵,也难怪了白芷都知道我却不知,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想来是白芷无意而知晓的吧!如今你们捂得严实,我倒成了外人了。好没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来找我。” 随后起身,不管齐成染如何脸色,直接更衣出去。 “你去哪里?”齐成染拦下她,“今沐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陪你的秘密去吧。”顾长歌冷冷说道,半点不留情地撞开他的身子,朝门外走了去。别说她爱甩小性子,她从来不骄纵,这次的确是气得惨了。 顾长歌没有看到,在她走后,齐成染的面色明显苍白下来。 英侯走前,给范成辉留了山海宫的线索,因为打断洛如霜的腿以及那所谓的‘真相’,更有先前端王府十天之内查洛子恆之死的事情,英侯怀疑端王府与某个组织有关,他赶着离开北燕,没有时间利用这个消息,于是便送给了范成辉去利用,然而范成辉本就曾怀疑过山海宫与端王府关系匪浅,这无疑提示了范成辉,这段时间,范成辉正用各种方式探查端王府,所以才有了白芷让顾长歌注意的事情。 而让齐成染白了脸色的是,因为一个隐瞒,顾长歌便这般反应,若是知道他的秘密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啼哭,齐成染连忙抱起女儿,与此同时外面的婢女也都涌进屋里,齐成染挥了挥手让婢女都下去,他抱着女儿换了尿布,轻轻哄着,不到半刻钟就见女儿乖巧地睡了,齐成染焦虑的心突然就平和了。 第406章:夫妻冷战(二) “哟,吵架了?”齐芫见顾长歌脸色不好,调笑道:“谁叫你不时那啥秀恩爱,这是报应。” 顾长歌脸黑不已,“齐芫你别这么欠揍好不好,跟齐成染一样欠揍。”最欠揍的是她自己,因为面对那么欠揍的齐成染,她竟然还会给他找情非得已的理由,神了! 齐芫一边吩咐伙计给顾长歌奉茶,一边好奇地问:“你与三哥因何事争吵?我瞧你们平时都异常和谐的,今日见你如此,真让我好奇急了,三嫂你也别介意我刚才的话,我年纪小不懂事儿!” “年纪小就能杀人放火?不懂事就能任性妄为?”顾长歌冷冷一哼。 齐芫委屈连连的,“我哪里杀人放火,任性妄为了,三嫂你莫要因三哥迁怒于我!” 没错顾长歌就是迁怒,其实她原本不喜迁怒,只是刚瞧齐成染不顺眼,愤愤出了齐国公府,得知齐芫已经出府来了这日日健康,便想找她吐苦水,她当齐芫是闺蜜,谁知这傢伙开口第一句便是看笑话一般的戏弄,这叫她如何不迁怒于她。果然她们兄妹都不是东西。 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顾长歌也不与齐芫计较,便开始说齐成染如何如何欺负她,如何如何不坦诚,说他婚前说得好好的,不让她委屈,婚后就不一样了,又什么男人都不是东西云云。齐芫听得有些晕晕的,问了句,“那三哥到底不坦诚你什么?” 顾长歌轻轻一噎,她也不知道齐成染瞒了他什么,或者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齐芫,因为齐成染要隐瞒的东西,她怎么能让别人知晓呢。而她愤怒地也不只是齐成染,更有父王母妃哥哥他们,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告诉齐芫,所谓的吐苦水只是发泄心中的郁闷罢了。 齐芫见顾长歌不说话,自以为恍然悟了,笑道:“三嫂,你看你明明还是很在乎三哥的,只是一时气愤罢了,气气就罢,可别跟三哥冷战久了,妨碍了你们夫妻关系就不好了。”
第359页 顾长歌皱眉,低声道:“哪里有这么容易,总要让他知道我生起气来不是好惹的,免得他以后还要这般待我。” 齐芫抿唇笑,不说话了。 顾长歌觉得自己很口是心非,也不提此事了,将身处的这药铺子打量了遍,点头贊道:“你这日日健康开得越发红火了,前几月你总说亏本,现在可有盈利?” 齐芫听了这话面上有忧愁之色,只是嘴硬道:“我虽不是医者,却也是本着悬壶济世的仁义之心的,整天就想着救人,哪里盯着盈亏!” 顾长歌噗地一笑,心道齐芫心性虽然长大了些,骨子里却仍有小姑娘的性子,不过她还是要提醒,“救人是好,可也要考虑到本钱嘛,你说你救人的一颗仁义之心多了不起似的,那好,咱们来算算本钱,这铺子是已经买下的,就不用算上了,可铺子里的药材不要钱?聘请大夫不要钱?你花了那么多的精力,若是将来没钱开不下去可就笑话了。金钱也不是全为粪土,你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事不能?” 齐芫带着一丝底气不足,“我没了钱,齐家有钱!” “好啊,你可以去齐家的帐上支钱,但你信不信今天支了,不到明天慧敏姑姑就得请家法。你这妮子智商倒退了不成,为这些钱便将名声搭上?慧敏姑姑可是将你的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呢。” “三嫂……”齐芫的声音软软的,更是底气不足了,“你别这么说,我心里慌慌的。” 顾长歌斜睨她,“咱得实事求是啊,如你这般自欺欺人是不行的。”又琢磨了下,“难道你没私房了?不对啊,上次咱算帐,你明明说还有私房的,这么快就没了?” 齐芫尴尬地笑笑,顾长歌看着都替她急了,许是关系铁了,她竟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来,“真的没了?我靠齐芫你真败家啊!” “可以不告诉三哥吗,我,我怕……”齐芫弱弱道。 你怕我不怕,顾长歌心道,别说她还真的挺想告诉齐成染的,让齐成染教训教训这败家娘们,不过人家是本着做善事去的,又当了十几年的千金小姐,也就这小一年里才品出了点人间烟火,要说教训,顾长歌又有点不忍心,而且齐成染会教训吗?顾长歌觉得不太可能,顶多说教一顿,然后不再让齐芫继续在这方面发展了,额,其实也算教训吧,且对于齐芫这种已经产生浓厚兴趣的人来说,这教训也不小了。 顾长歌综合地考虑了下,还是决定帮齐芫隐瞒,“你放心,我不告诉成染了,不过咱们得先想想生财之法,你瞧瞧如你这般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吧?” 齐芫放了心,但随即又对这生财之法困惑起来,她哪里知道什么生财之法,连顾长歌问起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最后顾长歌气唿唿地说道:“你个笨蛋,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连我这半吊子都知道一些,你的铺子都已经开了一年了,怎么还跟个新手似的?我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但至少别人蒙不了我呀!你说你这样……若我碰上你这样的老闆,铁定坑死你……” 随后愣了一下,“给我看下你的帐本?” 齐芫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将帐本递给顾长歌,顾长歌认真地翻了翻,神色越发严肃,最后翻了一半,勐地将帐本合上,啪地一声,伴随着她的怒吼,“齐芫你真是猪脑子,对帐,马上对帐……” 顾长歌马上将随身暗卫换出来,让暗卫去请了专业人士过来,并立刻停了日日健康的营业,将女掌柜与所有伙计都叫来屋中,不准出屋。 结果还真是顾长歌猜测那般,帐上有假,齐芫被坑了不少银子。 齐芫惊讶之后,面上涌现无穷的愤怒,“她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对她不好吗?而且她还是三哥的人,此举可是背叛了三哥?或者说虽然她看在三哥面子上来给我做掌柜,但看我不起,便来坑我?而且……还不知道此事有没有三哥的算计,三嫂你说三哥知道此事吗?” 顾长歌心里也没底,这个时候她只能安慰齐芫,“我相信你三哥不会害你,你先别多想,咱回去问问你三哥便知了。” 齐芫点了点头,她也不觉得三哥会坑自己,可这件事情明摆着的,若连三哥都不能信任,那她还能信任谁。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疲惫,好不容易让母亲暂时打消了说亲的念头,好不容易让母亲同意她随时出府,好不容易能观顾到日日健康,这个铺子从一开始她便用了心的,她本以为她可以很开心地坐在日日健康背后主人的位置上,然而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此事你要如此处置?谁昧了你的银子,居心是何,她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立刻处置了她们,不过有可能因为盲目而出错,第二,等先问过你三哥,再行处置,不过这样的话,或许会错失最佳的处理时间,可能会让她们觉得你没有主见,现在是收服她们的好机会,而如果你选第二种,便会失去时机。” 齐芫抿唇深思,认真的将厉害权衡许久,点头道:“现在处置吧,总要面对的,在三哥将女掌柜给我的那刻起,她的主子便只是我了,此事不管是否为三哥的意思,她都已经背叛了我,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处置她。” 顾长歌面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轻声道:“你想清楚了便好,我就不出面了,免得降了你的威严。” “好。” 第407章:夫妻冷战(三) 齐芫应了,走入房间里,顾长歌就在隔着一道帘子后观察。很快就听到哗的一声,应该是将帐本扔到了谁的脸上,随后传来众人的抽气声,最后是齐芫的厉声质问:“今一时兴起查帐,竟发现有多处对不上,铺子开业快一年了吧,竟从没盈利过,帐本一向都是你管的,那么这本煳涂帐,你作何解释?” 那女掌柜无一点慌乱,语气始终平缓,却更是大胆承受,“主子猜得不错,都是我有意而为。” 齐芫大怒,“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待我?” 女掌柜轻轻一笑,反问齐芫,“主子一是主子,便永远都是我的主子,先主子吩咐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且是为主子好的,我岂能不做?过了这件事情,主子才是我真正的主子,主子想听原因,我岂有隐瞒之理,只是主子,您真的要让我在这里说吗?” 齐芫神色一凛,对铺中的大夫道:“你们下去。” 几个大夫平时都知女掌柜精明干练,心中很是敬佩,此刻听女掌柜这般说,看齐芫的眼色也就变了,能让女掌柜认做主子,心知齐芫的来头恐怕更大,是以听齐芫让他们出走,半点迟疑都不敢有,都忙出去了。 等屋中只剩两人时,齐芫冷冷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女掌柜点头,“这事,是世子的主意……那对不上帐的银子正在我处,一分不少,如果主子察觉出帐上的问题,便证明了世子交于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那银子我会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主子。” “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女掌柜承认此事是齐成染主导时,齐芫便有猜测了,但齐成染为何要这么做?突然间,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愤怒。
第360页 果然就听女掌柜说道:“世子说主子单纯,不精通又无经验,虽说我不会坑主子,可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世子是想教你防人,当时世子吩咐,一旦主子察觉,便将真相都告知主子,并归还银两。如若主子不信,可以亲自询问世子。” 齐芫知道三哥惯会做这等事儿,哪里还会不信,虽说这件事情是为她好,可到底隐瞒了她,心中抑郁至极,烦躁地挥退了女掌柜,冲进里间握着顾长歌的手愤愤道:“我算是明白了,他就喜欢这样打着为咱们还的名义来隐瞒,现在都这样,还不知道将来呢,咱们可不能助长他的气焰,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那你想怎么教训?”其实顾长歌有些无语,她正在气头上的时候齐芫劝,她消气了齐芫竟然劝她赌气,不过有句话说对了,不能助长齐成染嚣张的隐瞒气焰。 齐芫想了下,“冷战,我们两个都不理他,不管他如何讨好都不理他,必要让他日后再要隐瞒之时想想我们此刻的沖天怒气。” 额,齐成染那厮会主动来讨好? 顾长歌没有打击齐芫,只笑笑不多说。 接着齐芫果真冷战起来了,见到齐成染也不打招唿,齐成染唤她她也不答,整整两天都不说一句话,还不时摆脸色。慧敏长公主瞧出儿女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以为吵架了,私下问齐芫得不到答案,又问齐成染,齐成染也只是笑,最后看顾长歌吃吃喝喝不受影响,竟说是顾长歌挑拨了他兄妹二人的关系。 对于这等毫无逻辑的误会,顾长歌已经习惯的无视了。 而这两天里,顾长歌也对齐成染冷战起来,本来产后已过三个月,可以行房了,但她就是不许齐成染碰,要不是屋里棉被不够,让下人送来又太张扬且会伤齐成染的面子,若不如此,她甚至还想赶齐成染睡地板。不过她精力旺盛,身边睡了个美男,却只能看不能吃,细细追究起来,也说不出到底在折磨谁。 齐芫与齐成染的冷战不知结果,顾长歌这边就已经丢盔弃甲了。 “成染,我已经给你两天时间冷静了,你知错不知错?” 齐成染明白这事本来就是他的错,顾长歌恼他是应该的,她存心赌气之时虽不会去讨好,但现在却乐得顺着她的台阶下去,其实说来,看着她此刻不情不愿又无比纠结的表情,心中满是涟漪。他笑着说道:“我知错了,长歌可是已经原谅为夫了?” 顾长歌轻轻一哼,“看你知道认错,且态度端正,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齐成染揽她入怀,在她的欲拒还迎之下褪了两人衣衫。 事后,顾长歌问他,“你什么时候也给齐芫台阶上?那丫头虽然无视你,但我看她心中也挺不好受的,只是落不下脸,她以为你能主动讨好她,谁让她根本就不了解你,说不定现在见你久久没动作,早后悔了呢。你一个做哥哥的,给她给台阶呗!” 齐成染轻声道:“那女掌柜所做之事是我的意思,她生气是应该的,只是我不喜闹腾之人,她直接与说我来还好,现在这般,我倒想晾她一些时日了。” 顾长歌心道她也闹腾过,不过幸好这才跟着齐芫闹腾一次,没惹着他,齐芫倒是闹过不少,特别是以前和齐成染关系不好的时候,也难怪齐成染想晾着她了。但顾长歌又想自己似乎早已发现齐成染这个特点,却没有提醒齐芫,心中有些歉意,便劝道:“她并不知晓你不喜欢这点,若是知晓了肯定不会这般对你,你别跟她计较了。这件事情本来你就有不对之处,你还摆谱,差不多就行了,要是过了,说不定齐芫就真的生气了。” “放心,我知道分寸。”齐成染抿唇笑。 事实上也没拖太久,第二天,齐芫也丢盔弃甲了,她主动来找齐成染请教学问,对没错,就是学问,而且是主动来到齐成染的房间来了,连慧敏长公主都没有拦着她,因为或许会接触到顾长歌,但在她眼中,儿子女儿之间的关系更为重要,两者对比之下,便不算什么了。 齐成染自然也乐得顺着她的台阶下来,齐芫心中松了口气,趁机问道:“三哥为何给我安排那人,你虽是为我好,可到底欺我瞒我,若那人存了不轨之心,真的就来坑我了呢?而且你已经将她给了我,她却还听你的,这置我于何地?我咽不下这口气,三哥你说怎么办?” “我既然能将她放在你身边,便不会让她有坑你的机会,只是你经歷此事,对她已有膈应,咽不下这口气实属正常,你若不想用她,三哥再送你一名掌柜如何?”齐成染轻声道。 “那她怎么办?莫说三哥你还要收回去继续用?” 齐成染没有否认,齐芫皱眉道:“她能欺骗我就能欺骗你们,还能继续用?别引狼入室了,三哥我知道你聪明,可你精力有限,岂能事事都掌握于手心,必有顾及不到之处,这人已经这样了,还是不要用了。” 第408章:学习经商 齐成染轻轻摇头,顾长歌笑道:“她虽然不忠于你,却一直都忠成染,而不忠你的行为也是听了成染的命令,于你来说她确实不堪,但于成染却没有过错,如今你不想要她,倒不如归还给成染。你就别担心她背叛成染了,他心中有数呢。”她不觉得凭那女掌柜的几下子还能算计到成染,这狐狸比谁都精。 都这么说了,齐芫也没有理由再劝,便只道:“三哥想要她就要,但我要先言明,下一个掌柜三哥可不许使手段了,否则我就真的生气了。” “放心。”上次是因为担心齐芫受骗,如今她已有经验,自然便不会有下次。 齐芫似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问她时,她说若我察觉帐本有误便告诉我真相,可是要是我没察觉呢?若我没察觉,岂不是要被欺瞒一辈子?而且我不是……”想想,三哥应该知道她没私房了,“而且我不是囊中羞涩吗,依我那般上心,肯定是要想办法填补进去的,要我一直不去查帐本,那我岂不是要填一个无底洞?而且那些银两都是放在她那里的,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岂不是血本无归?” 齐成染却说道:“那就血本无归吧。” 齐芫顿时就瞪大了眼睛,“那是我的银子?而且我若借外债填补,还背一身欠条。” “背就背吧,原本就是因为你笨造成的,能怪谁?”齐成染淡淡道。 齐芫不可置信地瞪他,随后露出庆幸的神色,幸好她告诉了顾长歌,幸好查了帐本,否则真到了那个境地,她是哭都哭不出来。随后听到嗤地一声笑,自然是顾长歌无疑了,齐芫双眼狠狠地瞪去,“我便不信你没有笨的时候,我还小,一时没察觉是应该的。” 顾长歌笑得更厉害了,嘴上不饶人,“别说,我还真没有如你这么笨的时候。”因为当时她去跟端王妃说要开铺子,别管平时怎么纵容她,这个当口,端王妃直接放话让她先学经商的理论,否则一切免谈,虽然后来真正开起铺子来也吃了些亏,不过比起齐芫却好多了,现在顾长歌觉得母妃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见齐芫还是不信,顾长歌又嗤笑道:“不信就算了,你可听说了颜夫人?传闻人家颜夫人也才十六,怎么人家办起铺子做生意便能红红火火,你呢?别说你这是善举,意不在经商,可没能力就是没能力,你没能力人家还说不得了?”
第361页 齐芫的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吐了口气,长嘆一声:“你说的对,所以为了不让你看轻我,从现在开始,我要学经商。” “决心挺大的嘛,想好了谁教你吗?你是大家闺秀,学做商贾总不好听,若是请外人教是不能的,也不能让慧敏姑姑知道,难道你要自学?” “谁要自学了,三哥教我。” 顾长歌登时喷出一口茶水,差点喷齐芫一脸,幸好齐芫早有准备躲了过去,怒视顾长歌,顾长歌的表情有些好笑,“你说谁教你?” 齐芫没好气的回道:“三哥呀!” 顾长歌转头对齐成染道:“你会吗?” “不会。”齐成染摇头。 这下齐芫有些蒙了,三哥怎么不会呢,在她的印象中,三哥是什么都会的啊。难道是考验她的信任,不得不说齐芫偶尔的脑洞有些大。 顾长歌一直笑个不停,齐成染看了她一眼,对齐芫道:“我虽不会,但我有认识这方面的能人,你若是想学,我可以让她教你,放心都是女子,不会污名声,你可愿意?” 齐芫当然愿意,连连点头,还得意地朝顾长歌示威。 齐芫走后,顾长歌问齐成染他什么时候认识经商能人的,她怎么不知道,齐成染说是当时沧州的人,与王英男有关,顾长歌又纳闷道:“王家经商的人都是些男人啊,你刚才说的是让女人来教齐芫。” 齐成染却笑说总是有女人的,听此顾长歌也没再说什么。 随后就开始了齐芫学习经商的道路,那师傅是个中年女人,人称桑嬷嬷,暗里教授经商,明面上却是传授画技的,慧敏长公主听说女儿对丹青感兴趣,本还有些奇怪,但在齐芫的各种哭闹之下也就依了。顾长歌有心与齐芫一起学,但慧敏长公主不想让她和齐芫待在一块,她便也不去揍没趣。 一个月后,桑嬷嬷该讲得都已经讲了,最基本的东西齐芫已经知道,应该不会再被人蒙了,至于深层次的,齐芫不用学,也没兴趣在学了,于是又在慧敏长公主的纳闷之下‘辞退’桑嬷嬷,后来慧敏长公主问齐芫为什么又不想学丹青了,齐芫直接说没兴趣,说学了这么久还是画不好,她肯定是没天赋,再学是徒增打击,又亲自让慧敏长公主看看自己学了这么久的水平,果真一言难尽。 事后齐芫给顾长歌说起这件事情,顾长歌大笑了几许,随后拍着齐芫的肩膀感嘆,“也是慧敏姑姑疼你,你才能将她骗得团团转,换了哪天她不疼你了,你信不信你别想瞒她任何事儿。唉,也不知道我的佳佳长大了会不会像你这样,不过想想应该不会,我又不会像慧敏姑姑一样约束你,我会像母妃一样开明,佳佳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样,她肯定就不会隐瞒我了哈哈。” 齐芫也跟着嘆:“你是幸运有七舅母为母亲,你若做了我娘的孩子,保证一天三顿打,顿顿不少,打得你不敢再生心思。” “呵呵,那你做了你娘的女儿,你没挨打,却为何还再生了她不喜欢的心思?” “还不是你带坏了我吗?” “齐芫,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要是意志坚定,能受我影响吗,你是典型的做了裱纸却想给自己贞节牌坊啊!” “顾长歌……” 两人争了一会儿,躺在凉椅上歇了一会儿,气消了,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半,又是笑容满面了,齐芫嬉笑道:“我才学了出来,没试过,还不知学得这样呢,要不我们今天出府去?我去日日健康看会儿帐本,你也跟来,若我错了便来指点我,如何?” “好啊。”顾长歌拉着她的手,二人很快出了府,因为太兴奋了,显然没有顾及到慧敏长公主的意思,而当慧敏长公主的人来拦她们的时候,二人早就出了府了。 第409章:药童之游(一) 日日健康换了新掌柜,是个叫王程东的中年男人,是真正的认齐芫为主。 顾长歌与齐芫进了铺子后便换上了粗布衣服,妆也换了,以防止被熟人认出的意外情况,两人后院查帐,学习与没学果然是个两个样子,饶是再无兴趣,齐芫也懂了许多,除却因为头次试验而生疏需要顾长歌指点,其余齐芫都能看懂。 铺子前边是诊治或抓药的地方,后方人少,二人待得便有些无聊了,又不少快些回府,便想着找其他乐子。 这个时代适合女子解闷的活动实在太少,女工?祈福?查经书?这些齐芫都不喜欢,更别说顾长歌了,即便是逛街也没有新鲜感,正是两人郁闷之时,一声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像是一个僕人为主子求医,请求铺里的大夫快些去府上为主子诊治。 顾长歌与齐芫对视一眼,皆发射出欣喜的亮光。 不过齐芫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 顾长歌回:“先易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夫知,再没有第四个人知晓,你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齐芫道:“真的?这是个严肃的事情,三嫂你别为了贪玩就不顾一切啊,要是被抓住了……可是怎么办,虽然我心里怕怕的,但我还是好想去。” 顾长歌:“你要是实在担心就不去了呗!” 齐芫:“那你呢……” 顾长歌:“我自是要去的,你不去我只有一人去了。” 齐芫:“……”深思熟虑之下,“那我还是捨命陪君子,陪你去吧。” 顾长歌揽着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啦放心啦,一个大夫带两个药童去,咱两个酒刚好凑数去了,趁这个机会,我们要将京城的各大世家都走个遍,你不要怕,都是易了容的,认不出我们呢!” 齐芫虽有担忧,但明显更多的是兴奋。 “那……若我们跟去,大夫岂不没有药童了?治病之时谁给他打下手啊?” 这倒是个问题,顾长歌摸了摸下巴,“我们看到的大夫以及咱们铺里貌似都需要药童,这就不好办了,到时候总不能让大夫一个人忙活吧,如果是医术好到不需要药童呢?嗯,我倒是知道一人医术挺好,要不,咱们跟着他去?” “能保密不?” “除了你三哥,他应该不会跟外人透露。” 齐芫自然不会不同意,今天是不可能混入他人府中了,趁着眼下天色不晚,顾长歌带着齐芫去了乔玉的医馆,还未进入驿馆之中,就听到齐芫酸酸的声音,“三嫂你说他的驿馆也才开一年而已,比我早不到多久嘛,怎么他却开得这般红火,这进进出出的人比日日健康还多呢。三嫂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走这条路?” 顾长歌笑道:“别气磊,人家不止本身是大夫,更还是天天坐镇驿馆,你呢,虽对日日健康上心,但很多时候有旁事分心,付出的能与他比?你说不该走这条路,哪条路?救人之举吗,唉,这善举他乔玉可是比不上你呢,小芫芫比他这医者还要有仁心。” 齐芫心里这才舒服了些,听说乔玉开的这间医馆原是齐家的,后来送给他,而且乔玉与齐家有些关系,本着较劲儿的心思,齐芫对乔玉生出几分好奇。 铺中的伙计禀了乔玉,随后乔玉亲自出来见了二人,听顾长歌说起来意,乔玉面有难色。
第362页 “怎么了?此举不妥么?”顾长歌疑惑。 乔玉笑笑,“世子夫人与郡主可想好了?若有意外,这后果……” 顾长歌笑,“都想好了,我们所顾虑的,只是能否合情合理的做你的药童而已,若会给你带来不便,便也罢了。” “麻烦倒不会,既然两位已经想妥了,乔玉就不再相劝。两日后,我会按例去武泰侯府为老夫人诊治,两位若有兴趣可以同来。” 自从慧阳被废,似乎很久没有关注武泰侯府这一大家子了呢,也不知道这家子闹成什么样儿了,顾长歌很是好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头一偏,见齐芫点头,忙说道:“好啊。”随后商量了时间,就携手离去。 两天后,乔玉领着两个身体瘦弱的小药童进了武泰侯府。 那引路的管事在对乔玉好声好气之后,见齐芫左顾右看,几乎很不将他侯府放在眼里,于是脸色不好看了。 顾长歌心嘆齐芫做惯了主子,自是不知药童这般下等人的卑躬屈膝,如此探头探脑算是不尊重人家了,也难怪人家如此生气,生气也就算了,起疑心倒不好,是以顾长歌暗暗拉了拉齐芫的衣袖,示意她低调点,同时听到乔玉歉声说道:“……这小童子没见过世面,乍见侯府如临仙境,一时忘了礼数,还望管家大仁大量莫与她计较!” 反应过来的齐芫也连连道歉,那管家自是不好再追究了,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便继续引路,将几人带入武泰侯太夫人的屋中,由乔玉诊治。 “你们医术不精,看着便可!”乔玉打开医箱,对二人淡淡道了句,此话一出,屋中众人的神色自然了些。 顾长歌觉得乔玉很会随机应变,看这身边众人的神色,再不担心了,齐芫也跟着放下心来。 诊治其间,有不少人来给武泰侯太夫人请安,杨莲玉啊吴兰心啊,都是熟人,让顾长歌二人好好见识了一把婆婆是怎样将媳妇当小鸡训斥的,吴兰心还好,她聪慧,会伏低做小,又没有得罪太夫人,杨莲玉可就惨了,她婆婆现在还记得当年慧阳长公主的事情呢,这折磨人的场面与架势,登时让顾长歌觉得自己不尊重婆婆,也让齐芫更恐嫁了。乔玉倒是平静,应是见得多了,面不改色连点惊诧都没有。 后来杨润雪进屋给武泰侯太夫人磕头,感激这些年来的叨唠,听她的话,好似要嫁人了,男方是与蒋荣同批举子,高中探花。杨尚书府已经落魄了,杨润雪身上的姻亲关系能拿的出台面的,大概也只有大姨母杨莲玉以及庶出姨母端王妃了吧,那探花家中虽世代为官,却从不曾有一代入了集权中心,可说是小门小户,杨润雪配他委屈说不上,总之好过她继续寄人篱下而将年龄拖得越来愈大吧,而瞧杨润雪脸色,似乎也有隐藏着的欣喜。 而此行,又对郑誉有几分了解,似乎被慧阳长公主伤得太深,他清瘦了许多,不过身体脆弱了,意志却勃发起来,听他谈话,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朝气,额……用朝气形容似乎有些不恰当,反正就是有上进心,知道努力挣前途了,只是如今他的名声臭的跟什么似的,要挽救可不容易,也不知道经慧阳长公主这齣儿,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事后回到府中,齐芫心有所悟,对顾长歌道:“只一个胡家便与我们家多有不同,想来还真是我们见识少了,而今天我们也没出什么事儿,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像今天这样跟乔玉去别家增长见识,三嫂觉得如何?” 第410章:药童之游(二) 顾长歌点头,“左右无聊,便去吧。” 下一家,是蒋府,蒋荣的家,乔玉是去给蒋母看病的,原本齐芫听说是蒋家,怕碰到蒋荣尴尬,便有些不想去,后一想明明先应承过乔玉的,现在说不去,岂不给乔玉起疑,可别让他猜测自己和蒋荣的事情了,而且她和顾长歌都是装扮了的,哪里那么容易就被认出,是以渐渐宽了心,随着乔玉去了。 蒋母病的很严重,乔玉说是郁积于心,开了两副药,并吩咐说不得再动气了,蒋家两位嫂子点头,然而顾长歌细看,却似乎有些哭笑的味道,想想也是,蒋家两位嫂子这般孝顺的人,哪里会给蒋母气受,而蒋母一向都是顺着蒋清荷的,肯定也不会在此处受气,那便剩下蒋荣了? 而乔玉诊治的事情,并不见蒋荣的身影,并非沐休却不见人影,曾经的孝子做到这个地步,顾长歌不知该同情蒋母还是怜悯蒋荣。 不过随着乔玉刚出屋子,便在转角处见到蒋荣修长的身子,蒋荣微微点头示意,乔玉会意领着两药童走了过去,只听蒋荣低声问着蒋母的身体,乔玉答了原因,蒋母沉默了下,这才向乔玉道谢。 顾长歌有些愧疚自己冤枉了蒋荣,见他这般清瘦,又有些心疼,而后她下意识地朝蒋荣望去,却谁知蒋荣的视线已经看向了齐芫,带着淡淡的疑惑与探究,倒将顾长歌惊了一把,好在乔玉反应过来,没多在蒋家停留便走了,蒋荣没有追过来,几人走到离蒋荣很远的地方,同时送了口气。 “请了大夫?娘身子如何了?可是哥哥气病了的?我便说嘛,那端王府的排场那么大,当初哥哥若是听我的劝说将我嫁入他家,哪里会享受不到荣华富贵,哥哥就是不听,如今将娘气病了,他高兴了?” “小姐,别这么说,让大人听到了会受罚的!” “让他罚,看他能怎么罚我,他自己做错了事儿,还不能容我说了?他将娘气病了,如此不孝,还能不让人说教了?” “小姐……” 蒋清荷与丫鬟的对话听到几人耳中,皆两两对视,总算明白了蒋荣明明有空,却为何不亲自进屋守着蒋母了,面对这样的母亲,要是给点颜色,岂不会将蒋荣逼死!蒋荣只能默默的关心,不能表露半分,而即便是他有着默默的关心,也被他从小疼爱的妹妹说成无情。 齐芫面露怜悯,但没有立场说什么,在这孝道重于天的世界,这样的家庭她是更不想嫁了。也好在她及时斩断了情丝,没有陷进去。 下一家是长岭侯府,侯夫人病了,特请乔玉来府中走一趟。 顾长歌碰了碰齐芫的肩膀,“长岭侯府呢,以前慧敏姑姑想为你找的夫家之一,后来以为你为蒋荣伤心了,所以为你推迟,只是这长岭侯夫人是个没眼色以及没头脑的,竟然猜你有恶疾,猜就算了,竟然还表现出来,这就将慧敏姑姑得罪狠了,恐怕此生,你是与这家世子无缘了。渍渍,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慧敏姑姑为了你可真拼啊!这两家结仇,也不知会不会迁怒上成染和佳佳。” 知道顾长歌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必不会真的在意,齐芫噗地一声笑道:“哪年的陈年旧事了,你还记得呢,娘就我一个女儿,不疼我疼谁啊,你以后也会这般疼爱佳佳的。” “那是当然了。”顾长歌笑了,随后露出好奇之色,“都说长岭侯世子文武全才,风姿无双,不知咱们这次有没有希望见他呢,我好想见他啊!” “上次英侯相邀,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唉,那次周围都是人精,我哪敢乱看啊,而且我这当小厮的连个座位都没有,好生可怜,哪里有心思看他。不过此次我们必须要注意了,上次蒋荣家,我瞧蒋荣眼神,似乎有些怀疑呢,也不知露馅了没有。”
第363页 “应该不会吧,就算蒋荣聪明,可也没见过我几次啊!”齐芫觉得不太可能。 顾长歌笑而不语,心道有一种爱能分分钟跨越心灵感应的界,不定你这小样儿蒋荣早便察觉了呢。而齐芫知道蒋荣对她的感觉,却刻意不提这点,是否在逃避? 长岭侯府可不像新搬来京城的蒋家,百年世家无论规矩还是气派,直接秒杀蒋家几个档次。 因有了武泰侯府的前车之鑑,顾长歌与齐芫都不敢乱看,特别是在传闻精明无比,就差具备火眼金睛的长岭侯世子面前。 好巧,正好碰上长岭侯世子怒气沖沖闯进长岭侯夫人的院子。 之所以说闯,那是因为无论长岭侯夫人还是世子,脸上都是盛怒的。 后宅纷争不好,况且如果没有后台的话,很可能惹上麻烦,是以乔玉三人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长岭侯夫人怒指世子,外加怒吼,“逆子,你这是干什么,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母亲还做不得主了?今此番擅闯,是非要大不孝,不要前途了吗?” 乔玉无语,顾长歌与齐芫更无语,又是逼婚,天底下的母亲非要逼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能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儿了。 但其实说来,这个时代很多父母都是如此,只是顾长歌的母亲接受了另一个时代的新思想,所以她和顾长衍才能自由恋爱与婚姻,而齐芫,则是因为慧敏长公主疼女儿,更是因为有齐成染和顾长歌的对比,她害怕逼迫之下女儿做傻事,所以事事带着五分商讨,没有真的逼她。 所以说,顾长歌与齐芫是幸运的,而蒋荣长岭侯世子则很不幸,而这不幸中的万幸,却是蒋荣和长岭侯世子懂得反抗,那些不敢反抗的,便只能屈服在愚孝的淫威之下。 蒋荣的反抗偏柔性,他会先从侧方面委婉劝说,实在不行才是强硬态度,而长岭侯世子则不会忍,他不想忍,这个生他的母亲见识眼光和他不同,从不会理解他,况且母亲因父亲对她的冷淡迁怒自己十几年,若非他是他生母,长岭侯世子连平时的好脸色都不会有,而长岭侯世子已经是天子近臣,景帝知道他的家情况,所以只要不太过,他就不会因为母亲的态度而失宠,所以长岭侯世子没有太大的顾及。 亲生母亲想随便给他订门亲事,事关终身,长岭侯世子怎会忍得下? 做母亲的觉得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她有权力给儿子娶妻生子,而做儿子的觉得既然母亲从小都不关心他,那么就没有资格来做他的主。于是,二人瞬间开吵。 第411章:药童之游(三) 长岭侯夫人怒道:“你是我怀胎十月的儿子,难道我做不得你的主?母子相连,你的生命都是我给的,你难道不该孝顺我?俗话成家立业,你这个岁数,换了别人都已生子了,你却连婚事都没影儿,你这是要气死为娘吗,你这不孝子!” 长岭侯冷冷道:“你生我不假,可你并不喜我,母子相连,母亲你是说笑话吧?而你生我的目地,不是为了争宠?别人争宠生下的儿子还要好好相待呢,你却视我为眼中钉,你将对父亲差待你的愤怒转来对我,不觉得对我不公平?你说我年岁大了,不过才及冠而已,娘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儿子不好控制,便想要控制我的长子?” 长岭侯夫人更怒,“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莫要将娘说成蛇蝎心肠,败坏为娘的名声!不孝子,我不仅是你生母且还是养母,你这般不孝,岂有颜面活在世上?” 长岭侯世子冷笑,“虎毒不食子是指有良知的人,娘可别将自个儿脸上贴金,至于娘的名声,若非这些年来儿子替你遮掩,你还有名声?娘却口口声声骂儿子不孝,一点都不顾及儿子的前程,如今做法,岂不心寒?儿子为曾经的孝顺不值,所以今后不管娘做什么,儿子都不在遮掩,只求娘别再管儿子的事情。” 长岭侯夫人怒上一层楼,“若早知你会如此不孝,生下你我便该掐死……” 齐芫被这场母子争吵惊呆了,原以为只是平常的吵架,就像自己和母亲一样,虽说吵架的时候情绪激动,但事后也就罢了,到底是母子嘛,可谁知眼前这对却不一样,这句句恶毒的,真让她开了眼界。同时心中更有趣了,听长岭侯世子说以前都在为长岭侯夫人善后,长岭侯夫人没否认,想来必定是真的了,而刚才长岭侯世子说不再为母亲善后了,这到底是经歷了什么仇恨啊!婚事?难道长岭侯世子也想找个喜欢的,一生一世无悔的? 可让齐芫更不解的是,长岭侯府曾有意于她,若他真的想求一世无悔,为何要求娶连面都没见一次的自己?难道也是长岭侯夫人的意思? 齐芫心中暗暗思索。 顾长歌不知道齐芫的思考,因为端王妃从小给她讲过各种奇葩事件,因此见眼前这景象,并没有多大的震撼,只是觉得长岭侯世子似乎有些可怜耶,瞧瞧,这紧握着拳头的双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可见气得不轻,而且她见这对母子吵得如此激烈,很想问一句,你们因何事争吵?导火线是什么?长岭侯夫人做了什么孽以及长岭侯世子做了什么不孝之事?求具体! 这个时候,母子俩的争吵已经上升了一个水平,长岭侯夫人面上全是憎恨与扭曲,长岭侯世子面覆冰霜,怒不可遏,最后在两人都爆发后,长岭侯夫人捂着胸口沉痛道:“你真要如此不孝我?你果真要不孝我?” “儿子只是不想娘瞎管我的事情而已,并非不孝,而是不想愚孝,儿子向娘保证,只要以后娘不再瞎管我的事情,那么儿子在的一天,娘便是长岭侯夫人,儿子是长岭侯,娘便是老夫人,娘想要什么,儿子一定满足,但儿子的事情,娘不能管!”长岭侯世子的情绪已经恢復了平静,平静地看着母亲的双眼,淡淡说道:“娘,拿来吧,儿子的婚事儿子自有主张。” 长岭侯夫人却又是一怒,“那家的女子如何不好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天人之姿,女工也是数一数二,能为你红袖添香,也能陪娘解闷儿,做个知心人,何乐不为?她如何不好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长岭侯世子平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似乎觉得根本没有浪费口舌的必要了。 他一眼不发,看在长岭侯夫人眼中,只觉得自己是个跳樑小丑,这让长岭侯夫人万分不悦,心道儿子看不上她挑选的那个女子,定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住了,好,真好啊,现在儿子翅膀硬了,再要强求必会伤了最后仅剩下的母子情谊,她便先服软,应下儿子,且看儿子能不能将那狐狸精娶回来,就算她阻拦不了,她也要那狐狸精在她手上讨不了生活,她收拾不了后院的那个贱人,收拾儿媳妇总是名正言顺吧! 随后长岭侯世子真的从恶狠狠的长岭侯夫人这里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似乎是一块玉佩,长岭侯世子从小的贴身之物,貌似,长岭侯夫人想拿着它先下手为强,定下她看上的儿媳? 和蒋母拿蒋荣的生辰八字差不多嘛,不过长岭侯夫人更狠,这贴身玉佩还可做信物,一旦流露出去还了得? 因为长岭侯世子这一闹,长岭侯夫人似乎更头晕了,乔玉诊又开了几服药,随后长岭侯世子替母道歉,并亲自送三人出院子。
第364页 “刚才的事儿……几人心中有数?” 长岭侯世子淡淡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顾长歌与齐芫登时一惊,从小长在世家后宅,自然明白灭口的意义,现在孤立无援,能用的便只剩下从小跟着顾长歌的两个暗卫,可长岭侯世子手握重权,府中必有能人,两个暗卫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打斗起来,若暴露身份,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乔玉面色也显出凝重之色,不过他比顾齐二人有经验,此刻只是勉强点头道:“世子放心,草民与童儿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 那长岭侯世子却轻笑一声,“不,你们该知道的。” 乔玉一愣,长岭侯世子轻轻说道:“都是事实,你们该知道的,只是侯府要脸面,不可到处宣扬,懂?” 乔玉反应过来,忙点头,长岭侯世子收回了淡淡的笑容,随后深深地看了顾长歌与齐芫一眼,扬长而去! 三人不争气的惊出了一背的冷汗,待回到乔玉的驿馆,齐芫才惊魂初定,“刚才我们是鬼门关走一趟了,吓死我了!” 顾长歌点头,“你说的对,如果我们稍微有不听话的表现,肯定活不到现在。”随后又嘆道:“瞧他和亲娘吵架,还以为他名不副实呢,谁知竟然真的阴险,而按照他的意思,这事我们不能大肆宣扬,也不能装不知情,便只有在适当的时候,做他亲娘不疼的证人?所以,他与亲娘吵架的冲动暴脾气,是故意向我们装的?也是了,他要是不精明,岂会在精明人的世界活得这么精彩,他又没有魏无极魏无翎做后台,既然他这般精明,那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我们怎会听到呢?唉,这男人的弯弯心思太多了,齐芫宝宝我有些受不了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他再怎么精明还能强过三哥?有三哥在,我们都不用怕!”其实齐芫的面色比顾长歌苍白多了,颇有自我安慰的味道。 顾长歌心道今晚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成染呢,这事儿若是阴谋,可就大发了,如果是阴谋,那是不是算她惹祸了…… “贵圈太乱,果然不适合我等单纯之人!”乔玉嘆,似乎见身边的两女子不够愁,竟添了句,“你们说他会不会杀人灭口?虽然他好似需要我们做证人,可凭什么这证人便是我们?只要他想,随便设计一番,要证人还不容易,我们没有了利用皆价值,却有透露到满城风雨,伤他侯府脸面的风险,要是杀人灭口……” “闭嘴!”二女齐声道。 第412章:药童之游(四) 夜晚,顾长歌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告诉齐成染,就算受罚,那也是她的的确确做错了,她不怕被齐成染骂,就怕给他添麻烦,害了他! “证人?”齐成染轻轻皱眉。 顾长歌点头如啄米,“我琢磨着就是证人的意思,唉,虽然看着只是一般的威胁,看似不是大事,但我心里总是忐忑得紧,染染你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顾长歌充满自责与愧疚的双眸,齐成染轻轻摇头,“你想多了,不要怕!” 顾长歌却心中一跳,难道真的惹麻烦了,顿时自责比刚才更甚,惹得齐成染轻笑了下,齐成染握着她的手说道:“真的没事,你不用我担心,我只是觉得如果真如你若说,他将你当成证人,那么是否可以说明他已经认出你与齐芫的身份了?” 顾长歌倒没想到认出身份这一出,明显愣了下,下意识觉得应该不可能吧,她们一身的装扮从头换到尾的,熟人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更别说没有交集的长岭侯世子了。 可齐成染鲜少判断失误,顾长歌疑惑了,“我,我觉得不太可能啊,今天他可一句话都没跟我和齐芫说呢,就看几眼就能认出了?他不是母妃说的那什么火眼金睛吧?” “可若他不知你俩身份,岂会让你们为证?随便找个府中的丫鬟,证明长岭侯夫人待他不好,岂不更有说服力?为什么是你们呢,你们只是小小的药童,关键时候,没有被收买的嫌疑?而如果你们是国公府的夫人与小姐便不一样了,国公府的夫人与小姐因贪玩去了长岭侯府,恰巧撞见长岭侯夫人与世子争吵,明白长岭侯夫人的恶毒,后来临走时,却被长岭侯世子叮嘱不能外传坏侯府脸面,于是,世子仁义,丝毫不计生母恶毒,以德报怨。”齐成染分析说道。 顾长歌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反驳。 是的,没有身份,她和齐芫什么都不是,那么为什么让她们做证人呢?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自认对自己的化妆技术有信心,为嘛会被没见过几面的长岭侯世子认出?不可思议。 齐成染认真想了想,说道:“或许他并未完全认出你们的身份,只猜出你们不是一般的书童,甚至不是一般人,只要你们不是一般人,那便有说服力。” “那就算我们不是一般人,他需要作证的时候,怎么找到我……” 顾长歌突然住了嘴,瞬间想通了整个关键,心中更是自责,恼恨自己反应为何要慢一拍。 如果长岭侯世子当时只对她和齐芫起了疑心,那么只需派人跟着她们离开,一直跟到家,还怕不能知道身份?而更让顾长歌自责的是,顺着这个思路,那么她们前几次去武泰侯府,去蒋家,如果有心人要查她们,是否也可以顺藤摸瓜地跟踪? 只这一处没想到,顾长歌已经觉得很麻烦了,虽然总共只有三次的经歷,但已经足够查了。 “成染,我……对不起,或许我的胡闹已经给你带来麻烦了,对不起……”顾长歌低声说着,真的很歉疚,齐成染一直都包容她,可是她不但不能帮他,还胡闹! 齐成染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心嘆正好,如今她越是歉疚,或许将来得知真相,便越容易原谅他,可理智如此,事实见她这么内疚,突然就不忍心了。 “你无须如此,前几便想到这点,是以你们回程的路上特别让人清扫了,没有人会知道你和齐芫的身份,长岭侯世子的人也不例外,只要你们日后不去招惹他,便应该发现不了。”当然最后补了句解释,“当时为了你们安危,我派了几个人保护你们,没告诉你们,是我的错。” 得知原来并没有造成麻烦,顾长歌瞬间松了口气,哪里还会在意齐成染是不是保护她,顿时欣喜异常,紧紧的扑向齐成染,扑倒在床上。 后来顾长歌将对长岭侯世子的分析告诉齐芫,齐芫内疚之后也松了口气,随后顾长歌问她以后还去吗,已经经过蒋荣与长岭侯世子二人的怀疑,齐芫心中有些忐忑,不敢再去。 顾长歌笑着宽她的心,“你不用怕,你三哥说了,他会派人保护我们的。” 有三哥把关自是好的,只是齐芫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保护吗?不是监视?咱们明明就是去玩儿的,自然要玩得自在才是,在三哥眼皮子底下做什么?” 说没说完,就被顾长歌往头上敲了一笔,齐芫狠狠地瞪去,“你打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当然错了。”顾长歌语重心长道:“齐芫小宝宝,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像中的这么美好,虽然现在不是乱世,没有随处可见的烧杀抢虐,可抢劫拐卖还是有的,你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若被奸人瞧中,能不惦记?再者,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一个两个都怀疑我们,要再遇上如蒋荣长岭侯世子那般的人,又来算计怎么办?有成染的人保护总是好的。”
第365页 “可这样就没有自由了。” 顾长歌道:“都说了有危险了,你还要自由,成染保护我们,却不会干涉,只在危险的时候救我们,不是自由?非要拿安全开玩笑才算?齐芫你脑子是怎样想的。虽然成染的人会给他禀报我们的行踪,但成染本来就知道这样事情,还瞒什么?” 齐芫想了想,觉得顾长歌说得很有道理,便没反应,而想到有兄长关注,那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是以放了心,继续和顾长歌去找乔玉了。 而当知道下一家时,齐芫就彻底放心了,因为乔玉准备去安郡王府。 “给谁治,可是六姐病了?”齐芫关切问道。 乔玉轻轻摇头,“是郡王府的一名妾室。” “哪个妾这么有脸面,竟能让胡家管家专门来请你?”顾长歌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乔玉将顾长歌神色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郡主已经猜到了吧,听说,胡家少爷对一个妾室上心呢。” 顾长歌想到当日去梁国公府途中所见的一幕,更加噁心胡元裴了,等三人到了安郡王府,果然,原来那个叫桐儿的女子真的和胡元裴好上了,如今不见桐儿,应该叫桐姨娘了。 当初说做牛做马,呵呵,做牛做马做到床上去了,还真是拼! 乔玉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按在桐姨娘的手腕,随后看向正在一旁焦急着的胡元裴,轻声道:“恭喜胡少爷,姨娘这是有喜了。” 第413章:药童之游(五) 胡元裴面部欣喜瞬间涌现,跑着桐姨娘好一番激动的话,随后朝乔玉挥了挥手,乔玉轻轻点头,领着顾长歌二人,随胡家下人领赏钱去了。 回到齐家,齐芫愤怒的心情仍旧无法平復。 “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啊,他对不起六姐,他和那女子一样都是贱人!胡元裴娶不到和敏便去宠替身,将六姐置何地,还有上次的庶长子一事,她们这样对待六姐,简直忍无可忍。三嫂,我看不下去了,我们要不帮六姐?” 顾长歌不紧不慢的道:“好啊,你想怎么帮?” “告诉父亲,让齐家为六姐出头,既然六姐是齐家的女儿,同理连枝,她若不好齐家得不到好处,这样分析,齐家肯定会帮六姐。” “可只是一个妾而已,只是怀孕了而已,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若是闹得大了,外人还道你和齐莹善妒不识大体。再者这次的事情能与庶长子的比吗,胡元裴可没说要将那妾的儿子记为嫡子,而这次,胡元裴并没有因为这个妾对齐莹不敬,他只是贪恋妾的美色而已,这个时代男人大都三妻四妾,我们能说他不是?”末了,顾长歌皱眉道:“那个妾的长相你别说出去,虽然恐怕有心人已经知道了,但闹得满城风雨终究是和安郡王府陈王府都作对。”甚至还可能得罪太后。 北燕郡主与一个妾长得如此相像,胡元裴还独宠这个妾,这并不是件美事,齐芫知道厉害,点了点头。 “可我……我就是心疼六姐,丈夫如此作为,六姐心中定不好受。” 顾长歌揉了揉眉心,“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胡家后院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太多,否则齐莹真正需助的时候,我们却不好出手,这才是害了她。” 所以现在,不管她心里多么心疼六姐,都要忍着?齐芫很是不悦。 “下一家是哪家?” “乔玉没通知,还不知道呢,这段时间我们跑了不少地方,慧敏姑姑肯定有意见了,所以先不着急此事,便先在府中歇歇,如何?” 齐芫点点头,于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便一直在家。 因为家中不似外面,慧敏长公主看得紧,齐芫很少能与顾长歌相处,就很郁闷了,慧敏长公主让秦宁多陪陪齐芫,齐芫自知与秦宁合不来,便不着痕迹地让自己忙碌起来,整天只待在自己的房间描丹青。 她的丹青只学了半月,且当时的本意还是学看帐本的,所以经她之手的丹青,可想而知何种水平了。 偶尔齐成染来看她,见她桌上摆了一幅人物肖像画,齐成染微微皱眉,指出她画中的大批不足,监督齐芫重新画了张明显上层次的画,完工之后,齐成染觉得这画中女人有些眼熟。齐芫笑:“是长岭侯夫人,她家世子与她神似,三哥应该见了长岭侯世子,所以觉得眼熟吧!” 齐成染点点头,“应是如此,不过你只去长岭侯府一次,怎得画起她来了?” “印象深呗!我觉得她很……很奇怪。” “喔?譬如?” “譬如她身为侯夫人,却像个歇斯底里的丑妇一般,又譬如她不疼儿子,将对丈夫的怨恨转而报復到儿子身上,长岭侯世子那么聪慧啊,她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怎么下得了手?而且她都在后院待了那么久了,却好像还没有学会拿得出手的手段,那听她们母子争吵,根本就是一个蠢妇,不说别的,就说她句句不孝子,也幸好凭着如今的长岭侯世子,影响不了前途,否则儿子毁了,她算个什么?”齐芫的语气颇为不屑。 齐成染笑道:“她出身不高,没有大局为重的思想,想法难免与我们,甚至与长岭侯世子都不同。不过长岭侯世子不似他母亲那般,你不可混淆而谈,对他生出偏见来,嗯,你觉得长岭侯世子如何?” “他……” 齐芫回想当时的场景,与母亲争吵,他丝毫不退让,然而虽说如此,却仍旧能看出他的忍让,遇到那样的亲娘,不仅没被逼疯,还能有现在的成就,想到这里,齐芫就有些欣赏了,只是后来,他突然换了个人似的,那样的长岭侯世子让她觉得很可怕。 齐芫明白齐成染的意思,三哥似乎仍旧希望自己能与长岭侯世子结姻缘,只是身为丈夫,不说别的,相处之下总要舒心才是,长岭侯世子那么可怕的人,还是算了吧! 齐芫摇头道:“三哥,他太精明,太过算计,也太可怕,这样的人我自认驾驭不了,还是算了,我知道三哥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种事情靠的是缘分,我真的没有想过,三哥以后不要再问我类似的问题好吗?” 齐成染长嘆,“世间好男儿不多,三哥是怕芫儿错过了。” “该是我的跑不掉,不该我的,再如何都得不到啊。三哥可别担心了,芫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有分寸呢!” 齐成染也不再勉强,后来听齐芫疑惑曾经长岭侯府向慧敏姑姑暗示娶她之事,只听齐芫不解道:“……如果说是长岭侯世子的意思,他分明没见过我,如果不是他之意,而是侯夫人自作主张,那么,那段时间怎没听到他有反悔的动作?” 齐成染想了想,“大概,他虽不曾见过你,但娶你对他有益无害,也是乐意之极,而他之所以反对侯夫人给他安排的婚事,或许那些婚事实在拿不上檯面吧!” 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长岭侯世子因为这个不反对,所以说那次是长岭侯世子自己的意思?而后面因为长岭侯夫人怀疑她有恶疾,彻底从慧敏长公主处绝了联姻的可能,其实是长岭侯夫人刻意而为?倒是能说通情理。 齐芫不由一嘆,“侯夫人就这般见不得他好,尽安排些上不得台面的婚事?还不想他妻族雄厚?”
第366页 “不是说长岭侯夫人不能控制儿子,便想控制孙子吗,于这种母亲而言,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齐成染淡淡道。 第414章:药童之游(六) 出了屋子,齐成染慢步在齐家后院,已经进入秋天了,后花园里满是飘零的树叶,几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只需穿一层衫子,可现在却不得不裹上几层,他张开手掌,几片雪花飘落在手上,触及手心的热度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时间过得真快啊,距离重生,已经整整两年了。 如今物非人也非,他有感觉真相似乎快包不住了,楚宜、王英男、苟聪已经准备得差不到了,不知大魏那边如何了,就算情况不好,有山海宫做最后的后路,他无需太惧,只是长歌能接受他的身份吗? 齐成染轻轻一嘆,如果不是必须,他愿意等,他还不想早早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 安分了大概一个月,顾长歌和齐芫都忍不住了,于是又各自出府,在乔玉的驿馆集合。 此次去和敏的郡主府。 郡主府已经完全修缮妥当,郡主早就搬进来住了,顾长歌三人进门以来,皆感嘆入眼的景象,有种江南小家碧玉的感觉,不都是华贵,却都很精緻,饶是见识不少的顾长歌也忍不住惊嘆,只是顾长歌心中有隐隐的熟悉感,似乎谁的府邸也是偏向小家碧玉风的? 顾易青。。。。。。 顾长歌这就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既然已经知道不可能,和敏心中还念着,念着想着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将这份念想摆在明面,欺负外人瞎眼不成? 因为地处北方,长年风霜,北燕的宅院大多数都是宏伟大气的,只有少数人的府邸江南风,燕王府就是典型的一个,因为顾易青幼时喜欢游山玩水,曾跟着父王母妃去过江南,当年顾易青便爱上那种风格了,所以后来开府邸,顾易青亲自监工,直接将自家修成江南风,这是京城中的人都知道的。当然武泰侯府也是江南风,可武泰侯府算个什么,对于京城的人来说,燕王府才是典型。 和敏啊和敏,你如此痴情,为了顾易青想必做了不少事,可却闹得如此地步,不知你可曾后悔? 扯远了。 咱回到治病的事情上,乔玉把完脉,开了几服药,和敏的神色看似一直都是淡淡的,然而经顾长歌仔细观察,她的眼底似乎隐藏着忧愁,不是听说她离开陈王府,没有陈王府的烦心事的影响过得一直都很开心吧,那愁个什么?顾长歌很不明白。 不过不相干的人,顾长歌懒得猜。 下一站是景宁侯府,顾长歌和齐芫瞬间焉了,都不敢去试范成辉的眼力。 开玩笑,范成辉是谁啊,曾经让顾长衍都吃憋的人,也是一个同长岭侯世子一样,北燕年轻一代的厉害人物,顾长歌和齐芫有自知之明,哪里敢去触其逆鳞。 乔玉反覆地确认几次,见她们真的不去,便自个儿去了。 得,又开始无聊了! 府中都待得腻了,顾长歌又生了回娘家的心思,可回娘家就见不到齐成染了,而且慧敏长公主也不会让齐芫跟去,顾长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回,如果不能跟着乔玉,便时不时地出府去齐芫医馆之中,其余时间就在府中陪女儿。 说起女儿,五个月的小齐佳已经长得很可爱了,脸上半点皱纹都没有,可将顾长歌喜爱得不得了。 大概在四个月的时候,顾长歌发现女儿已经长出一颗小牙齿,她伸了一根手指让女儿咬,齐佳倒是想咬,可就是咬不动,当时都急哭了,让顾长歌哄了半天。 因为是齐成染的长女,齐家大多数的人尽管不喜欢顾长歌,但对齐佳并无冷眼。 慧敏长公主除外,她还是不喜欢齐佳,大概是觉得顾长歌的生养的女儿,将来必会习顾长歌的陋习,必会给齐家丢脸,必会让天下人笑话。所以她对齐佳没有好脸色,但她是个聪明人,因为齐成染已经知道她不喜顾长歌母女,所以她不会刻意摆好脸色让自己憋屈,也正是因为齐成染知道她的不喜,所以虽然会给冷脸子,大事上却不会过分。她还是很在意与儿子的感情。 而秦宁不知从何时开始,似乎与顾长歌疏远了。 某一次顾长歌发觉,秦宁看齐佳的眼神竟然是怜悯的,顾长歌有些懵逼,她女儿这是出了什么问题,何以秦宁露出这等神色来,这让她又想到了表兄妹的那个事情,神经惶惶吓得不轻,问秦宁秦宁支支吾吾半点都说不个什么,结果自己去查,竟是因为秦宁觉得她这个母亲不称职,所以才觉得齐佳可怜。 额…… 她哪里不称职了,该为女儿做的哪点没做,该给女儿的东西哪点没有,当然她没像秦宁那样整天都围着女儿转悠,可女儿现在根本没事儿啊,那些琐事根本不需要亲力亲为,她秦宁不也没亲力亲为呢,就只是每天看着?顾长歌其实觉得很无聊,不过每个母亲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没立场去评论秦宁,可秦宁却这般看待她,顾长歌就有些气愤了,心想你道我不疼女儿,我还亲自哺乳呢,你却找了奶娘。 更重要是,顾长歌喜欢做事随心而为,这点看在秦宁眼中,又成了顾长歌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女儿的名声是否跟着受损云云,让顾长歌对秦宁仅有的怜悯都没有了。 她的女儿,不需要别人怜悯,总有一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会羡慕她女儿的。 就像现在,多少人羡慕她?虽然嘴上不说,但顾长歌多少能察觉到。 不过顾长歌同齐芫又安分了几天后,便不再觉得日子无聊了,随后更是连去日日健康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慧敏长公主又想给齐成染纳妾了。 顾长歌很无语,隔几个月便闹这一出,慧敏长公主不累啊? 而且闹了几次,从未成功,就算慧敏长公主她发挥屡败屡战的精神,但她不嫌丢人?如天梁小丑一般,还乐此不疲,顾长歌真的很不能理解。 大概,或许是因为爱子情深? 因着齐成染平日很忙,顾长歌不忍他在忙外面事情的同事,还要考虑后宅,她虽然随心,但还是知道疼人的,所以顾长歌早早便说了后宅之事全交由她处理,不要齐成染操心。 于是这段时间,与慧敏长公主的斗法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第415章:宅斗之趣 原本顾长歌是不屑于宅斗的,觉得都是些没见过真正世面的女子,都在后宅四方地耍小聪明,没有看头。 然而在慧敏长公主身上初次尝了乐子后,顾长歌感兴趣了。 她喜欢看到慧敏长公主恼羞成怒,却敢怒不敢言的时候,宅斗斗的不就是智商与情商吗,还端喜怒不形于色,顾长歌倒是喜怒都写在脸上,但那又如何,她就是不按套路来,反其道而行之,且看慧敏长公主如何接招。 慧敏长公主丢女人到齐成染床上,给齐成染下药,甚至挑拨她们二人的夫妻关系,都没事,顾长歌一一化解,虽然没有宅斗经验,但顾长歌配制的宅斗硬体实在太给力,忠心丫头有红袖,还有两个暗卫,若是需要其他,比如医女军师等等,端王府直接送来,如此给力的硬体,想输都难。 曾经顾长歌没将宅斗放在心上,便是涉及自己,她也只是稍微过了眼,并没有花心思,如今得了乐趣,投了万分的心思,而慧敏长公主不喜顾长歌已久,自然也拿出了几十年的经验,二人斗得那叫一个精彩。
第367页 连旁观者齐芫都看得眼睛发直。 顾长歌想着,既然慧敏长公主给她男人塞女人,那她也给齐国公赛女人,不过到底没有实施。原因有二,第一慧敏长公主是齐成染的母亲,她失宠对齐成染没好处,不能本末倒置因小失大,第二是因为慧敏长公主特殊的身份,齐国公娶了公主,竟然还要其他女人,这等藐视皇权的行为,景帝能趁机惩治。所以顾长歌最终打消了念头。 此次宅斗歷时一个月,双方都停了手,因为齐国公和齐成染都发威了,于是偃旗息鼓。 顾长歌心中有些遗憾,兴致缺缺地等着下一次机会。 而慧敏长公主却有所悟,曾经顾长歌不理会她,她觉得那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同时觉得顾长歌不着调,又愚笨不可及,连笑里藏刀都不会。 可现在有了和顾长歌斗法的经验,慧敏长公主突然觉得,较之现在,以前的顾长歌好了数倍不止,以前她指桑骂槐的时候,她只是当时还嘴,不会出后招报復,她给儿子送女人,顾长歌不出手,只让儿子解决,儿子总会顾及她的情面,不会像这次这般狼狈,顾长歌虽然任性骄纵,但几乎不会刻意顶撞她,然而现在,如平常的内宅妇人一般的顾长歌让她更为不喜,两者相较,还不如以前的顾长歌呢。 这段时间她发觉,顾长歌不是不会宅斗,她自是不屑而已,而真正斗起来,虽然赢不了她,却也不会败。 慧敏长公主不仅疑惑起来,她将原来的顾长歌逼成现在这般,婆媳不睦,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顾长歌再是胡闹,除了名声,从不会做对齐家有害的事情,她就真的容不下她? 这样想着,慧敏长公主又想起了顾长歌仅有的优点,这个女人虽然不着调,但不是真正的骄纵之人,她还是稍微识大体的,而且秉承着事不关己的心态,但她不会做出家宅不宁的事情来。 所以,顾长歌是个好的? 慧敏长公主皱了皱眉,她已经习惯了自责顾长歌,习惯了骂顾长歌贱人,又怎会承认她的好呢,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顾长歌到底好不好,便用时间来证明。 而她现在,仍旧要对顾长歌不假辞色。 不过虽说如此,心态变了,慧敏长公主还是有细微的变化的,比如不再时不时的讽刺了。 顾长歌察觉到这点,心中暗笑,因祸得福了?这人啊就是犯贱! 秦宁也瞧出了慧敏长公主的态度,心中略有不满,她尽心尽力侍奉公婆,慧敏长公主却动不动就使唤她,动不动就骂她来对顾长歌含沙射影,只因她孝顺公婆?而慧敏长公主在见识了顾长歌的刁难算计后,突然顾长歌变了,慧敏长公主便对她好了?哪里来的道理。 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道理,人的劣根性永远存在,不管是好人坏人都是如此。 秦宁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懊悔不已。 若早知如此,在刚进门的时候,绝不对慧敏长公主这般好,循序渐进的来,才能让慧敏长公主记得她的好。 其实有件事情秦宁没有想到,顾长歌能如此,是因为齐成染疼她,慧敏长公主要对付顾长歌,总会先考虑齐成染,然而秦宁没丈夫相护,她若不对慧敏长公主百分百的好,慧敏长公主觉得她待自己不上心,能放过她? 所以关键所在,是能否得到丈夫的心。 这边,顾长歌与慧敏长公主的关系缓和了些,是以慧敏长公主看小齐佳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这天顾长歌抱来,小心翼翼地抱给慧敏长公主,慧敏长公主这才认认真真地看这个孙女,如今六个月的容貌就已经能想像出亭亭玉立时候的样子,有几分齐成染的沉稳,又有顾长歌的活泼好动,眼珠子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聪慧地。慧敏长公主当下就生出几分喜爱来,抱了一会儿就爱不释手,想和顾长歌说今夜就由她带着入睡,但随即想到曾经顾长歌防她,不许她单独抱齐佳。 慧敏长公主登时心生不悦,她的亲孙女她还抱不得了? 顾长歌见此,说道:“既然母亲喜欢,今晚就交给母亲照顾了?” 慧敏长公主满意的点头,继续逗小齐佳。 顾长歌暗暗高兴,有自己和成染,还有父王母妃哥哥他们,她的佳佳虽然不会缺爱,但毕竟养在齐家,要是被慧敏长公主厌恶了,总是个麻烦,不说别的,只看着就足够膈应,所以能得慧敏长公主喜欢自是最好,多一个人疼爱女儿,她自然很高兴。 至于秦宁看着如何眼红,就不在顾长歌的考虑范围了。 接着好一阵子,齐佳都在慧敏长公主身边待着,起初顾长歌很高兴,可渐渐的,就察觉出不对的地方了。 就算她因为儿子,或者因为先前的忽略而愧疚,突然爆发强大的慈爱之情,可用得着天天都待在身边吗?还时时刻刻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顾长歌去抱都不愿意。 顾长歌不觉得慧敏长公主有多喜欢齐佳,若真喜欢,为嘛等到现在才来疼爱?这突然来的慈爱之心有多慈爱她自然了解,就算是看在齐成染的份上,也不可能先现在这样啊,这这这……说的不好听,完全都将齐佳养在她身边了,岂不是要将女儿从顾长歌身边带走? 原本出于对女儿的考虑,顾长歌虽然乐得将齐佳送到慧敏长公主身边培养感情,但绝不可能不要女儿,女儿还是她的,顶多平时常去陪慧敏长公主的程度。 既然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不对,顾长歌就必须要採取措施了。 第416章:劝服慧敏 不管慧敏长公主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顾长歌都不能马虎。她先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齐成染,让齐成染估测,结果夫妻两的猜测一致。顾长歌面色难看,更加确定了要立刻将女儿抱回来的决定。 不过慧敏长公主恐怕早就计划好了的,顾长歌觉得自己一个人够呛,因为有宅斗经验了,她总觉得会陷入圈套什么的,是以便让齐成染跟着一起去要女儿。 夫妻两走到慧敏长公主院子的时候,慧敏长公主正抱着齐佳在房中玩熊娃娃,这是端王妃送来的玩具,熊娃娃大概和齐佳的体积差不多,却很轻巧,里面都是棉花,当时送了好几个,齐佳到慧敏长公主身边的那天晚上,顾长歌担心女儿想要熊娃娃,便送了一个来。此时慧敏长公主左边熊娃娃右边齐佳,时而开口,逗得齐佳咯咯地笑。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慧敏长公主真会哄孩子,这才多久便这般熟了,看齐佳这个样子,当真是一点都不排斥慧敏长公主了,明明那天晚上还很排斥的啊! 幸好早早地猜到慧敏长公主的目的了,否则日子久了,恐怕真的要失了女儿。 下人禀报的声音传来,慧敏长公主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又淡定继续逗齐佳,直到齐成染唤了她一声,这才抬眼正视她们。 “娘,儿子多日不曾与佳佳相处,有些想念了,不知儿子何时能将佳佳带回?”慧敏长公主的态度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心思了,是以齐成染也不虚与委蛇,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顾长歌没说话,这个时候最好让齐成染开口。 慧敏长公主看了顾长歌一眼,再面向齐成染道:“佳佳可爱,娘喜欢得紧,便不能再多照顾几日?你们夫妻年纪轻,又不想不爱搭理佳佳,便让娘照顾佳佳,如此全了娘的喜爱,也给了你们空闲时间,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第368页 “年纪倒是无妨,一回生二回熟,谁不是这么过来了,娘不必担心儿子与长歌照顾不好。至于不爱搭理,佳佳是儿子与长歌的亲生骨肉,怎会轻待于她?娘别相信下人乱嚼舌根。”齐成染道。 慧敏长公主冷笑,“佳佳是我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自该娇生惯养,她不是野孩子,可不能容着你们的性子养。” 顾长歌儿时就是个野孩子,不仅自己野,更将成染也带野了,连她的话都敢忤逆,当时慧敏长公主好一阵头疼,齐佳有顾长歌这个娘亲,父亲又只会纵容顾长歌,根本不起作用,而齐佳不似男孩子风流任性些无妨,她是女孩子,女子名节为重,所以她决不能由着顾长歌将齐佳养成那般性子,趁着现在齐佳不知事,慧敏长公主觉得既然顾长歌养不好,她便可以自己来养。 其实起初,慧敏长公主不喜齐佳,自然也不会管齐佳被养成什么样,按照她的想法,养废了才好,届时后悔莫及,顾长歌母女都痛苦,她便快活。 可有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慧敏长公主是真的喜欢上齐佳了,而除了是她嫡亲孙女的关系,还是德才兼备的长子的女儿,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齐佳毁灭。所以,即便冒着再次与顾长歌恶交的后果,她也要将齐佳争过来。说到底,顾长歌算个什么东西,尽管对她有些改变,却哪里比得过亲孙女。 这个时候,齐佳突然哭了起来,慧敏长公主忙看低头一看,怀中小人儿哭得甚是伤心,而熊娃娃靠得极近,便说明并不是熊娃娃的原因,又将佳佳抱给张嬷嬷,张嬷嬷将齐佳放在腿上,打开下身看去,也没有尿湿。 这便是饿了? 慧敏长公主又忙叫奶娘。 因为怕将慧敏长公主惹得过了火,所以来这里之前,顾长歌告诉自己要忍,不必要说话之时不要说话,不必要举止之时不能轻举妄动,然而看到女儿哭得这般伤心,顾长歌再也忍不了了,忙走上前去,对张嬷嬷道:“给我吧!”不等张嬷嬷反应,便将齐佳抱了过来。 慧敏长公主似乎要怒,顾长歌面向她道:“借你内室给孩子餵奶。” 慧敏长公主自然不会反对,便让张嬷嬷领着顾长歌进去了。 内室里,张嬷嬷见顾长歌熟练地掀起衣衫,将齐佳的头放在胸前,齐佳吃到奶水,果然不再哭了,而顾长歌抱得这个姿势一气呵成,不是少数时间就能练成的,张嬷嬷看在眼里,突然想着将齐佳夺来是不是不该?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仍旧觉得为了齐佳的未来,齐佳决不能让顾长歌来养。 另一边,顾长歌与张嬷嬷进了内室,齐成染便让屋中的下人都退下了。 慧敏长公主的语气很急切,又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今跟着顾长歌来,可是顾长歌挑拨了你,说娘会对佳佳不好,让你来要回佳佳?” 齐成染道:“不是长歌的挑拨,是儿子自己要来的,娘,佳佳是儿子与长歌的亲生女儿,骨肉分离,娘真的忍心儿子受这等苦楚?” “不用你挑拨维护她,娘还不知道她的德行吗。”慧敏长公主冷哼道,“你要看佳佳还不容易,佳佳在娘这里养着,你想看随时来便可。只是你想要带走佳佳,却是万万不能的。顾长歌那个样子适合养孩子?她自己都不着调,可别把佳佳带上弯路,娘说了,佳佳是国公府小姐,不是野孩子,娘不能由着顾长歌将佳佳给毁了。” 齐成染明白母亲的想法,只是他早已被顾长歌同化,此刻连他自己都觉得顾长歌的性子没什么不好,他的女儿,不需要埋在后宅里逢场作戏,如果齐佳喜欢后宅的生活,喜欢如普通贵女那样的生活,那他不会让外面的世界影响她,但如果齐佳不想如此,他又如何能忍心约束齐佳呢?顾长歌的想法与他无二,她们都是开明的父母,怎会毁了齐佳?而且他不愿让长歌承受骨肉分离之苦,母亲喜欢齐佳,可以让齐佳常常来陪母亲,但绝不对让长歌与齐佳分开。 母亲心思坚定,一旦认定便不易改变,她认为长歌不适合养齐佳,便真的不会将齐佳还来,就算此刻还了,也仅仅是暂时的,后面还会另想法子将齐佳夺走。而其中原因,除了这个,更还有与长歌斗气的成分。 齐成染略一想,觉得应该换个思路来说服母亲,他说:“儿子知道娘是真心疼爱佳佳,可是娘虽然能疼爱佳佳,却能疼她几年?娘百年之后,齐家是儿子与长歌的天地,若娘一直养着佳佳,佳佳与您亲,便自然会与长歌疏离,届时,就算长歌疼爱佳佳,长久以来也会膈应,将来佳佳虽嫁人,却需要娘家的帮助,一旦娘去了,长歌与佳佳不亲,娘觉得佳佳的日子会不会快活?” 慧敏长公主一惊,她竟没想到这茬,她终究已经老了,就算还能活个几十年,还能活得比顾长歌久?娘家重要,失了娘家,可谓断了臂膀。自己与顾长歌关系不好,顾长歌心里肯定有想法,若佳佳亲自己却不亲她,难免让她迁怒佳佳,如果佳佳与顾长歌关系不好,这对佳佳真的好吗? 慧敏长公主深思起来,很是纠结! 齐成染见此继续道:“娘疼爱佳佳不假,可佳佳并不只需要娘的疼爱,长歌是她母亲,也要疼爱她,佳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好吗?娘怕佳佳被养歪,却忘了并不是一定非要养在眼前才行,娘随时可以来看佳佳,您担心佳佳被养坏了性子,可是随时监督,发现不妥之处也能教导佳佳改正,如此,佳佳不会与长歌疏远,也不会与娘疏离,这样两全其美不好吗?” 慧敏长公主听着这句与她先前差不多意思的话,两全其美啊,确实是两全其美,成染考虑得很全,可将佳佳送回去,是不是就算自己输给顾长歌了?心中不爽。 但为了佳佳,慧敏长公主也不得不如此了。 待顾长歌餵完奶,与张嬷嬷一同出来,齐佳趴在顾长歌肩膀上已经睡着了,嫩嫩的小脸两颊上带着微红,睡得很香。 慧敏长公主心嘆顾长歌的确待佳佳真心,连哺乳都不假手于人,佳佳在她身边,委屈自然不会受,就是这性子……慧敏长公主决定日后若发现了一丝苗头,必定直接将佳佳要过来。 顾长歌看齐成染脸色,便知这事儿成了,心下松了口气,止不住欣喜。 夫妻俩回去后,齐成染将刚才对慧敏长公主的承诺说出,随后道:“……各让一步,只能如此了。” 答应慧敏长公主必定不将齐家养歪,她可以监督并纠正,这样一来,以后就不会再有现在这样的事情了。顾长歌明白,可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凭什么她女儿的教养,要让慧敏长公主指手画脚? 但这样处置已经最好,顾长歌自然不能再说什么,暗暗想着以后见招拆招,她要养出女儿的真性情! 第417章:蒋清荷(一) 后来慧敏长公主的确没再抢夺齐佳,只是白天大多数时候让人将齐佳抱来,反正这些时间里一般都是红袖照顾,齐佳送去陪伴慧敏长公主也行,晚上再送回来,这样两边都顾及了。 偶尔白日,顾长歌若想亲自照顾女儿,便直接同女儿一起去慧敏长公主那里,这一来二往,婆媳俩的相处时间多了,关系倒近了不少。 又是一日,齐芫去日日健康查帐,顾长歌也熘来日日健康,二人很快将帐目看完,又聊了几句家常,相互打趣。突然听到外面有一尖锐的女子声音,对视一眼,双双都很疑惑。
第369页 衣服和妆都换了,不怕被人认出,是以二人放心地朝外走来。 只听得先前那声音尖细的女子道:“……你做什么?手脚放干净点,否则本公子告你们开黑店。” 顾长歌侧目一瞧,额……熟人啊! 又看旁边的年轻大夫一只手捂着右脸,脸上很是愤怒,大堂之中,其余的大夫也都愤愤至极。而他们的对面,这两个装扮稚嫩的假小子比大夫们更愤怒,连双眼都怒红了。 顾长歌轻抚额头,有些事情,真的很缘分。 齐芫看了几眼,也认出这两个假小子是谁了,此刻她心中有些发虚,害怕蒋清荷主僕猜出她的身份,不过又想到自己全身的装扮都变了,一年已过,她的气质也有变化,认出是不太可能,是以放了心,摆着日日健康主子的态度,问掌柜发生了何事。 原来刚才蒋清荷主僕来到铺子找大夫看病,她没说给谁看,那年轻的大夫自然先入为主,以为需要诊治的人是蒋清荷,便开始摸脉,可手还没摸到蒋清荷的手腕,就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巴掌,年轻大夫被打得有些懵,回过神来不禁怒了,又听蒋清荷一口一个轻薄,说得好似他有龙阳之好似得,年轻的大夫深深的觉得蒋清荷侮辱了他的人格,不由与之争吵。 后来掌柜王程东闻声而来,以顾客最大的思想,将手下的大夫训斥了一顿,谁知蒋清荷却仍旧不依不饶,非说年轻的大夫是故意的,还说日日健康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齐芫了解到大致情况,觉得蒋清荷无理取闹,不过这种事情实在小事一桩,并不值得她这个幕后老闆出面,更何况她经验少,让她来处理还不如王程东亲自处理呢。便朝掌柜点了点头,与顾长歌再次朝里间走去。 蒋清荷却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这两人明显就是此药铺的幕后主人,却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仿佛在她们眼中,自己就是个跳樑小丑一样,这般瞧不起她,让她怎能不愤怒。 于是她大叫:“你站住,站住……” 齐芫觉得心里烦,但这是药铺,铺里不止有伙计们还有病人,她若是直接走了难免留下诟病,便只得转过身来,正视蒋清荷:“这位公子,您何事叫我?” 蒋清荷眉头一横,“这铺子是你的?” 齐芫微微点头。 “那好,既然这铺子是你的,那你便来给我个公道。”蒋清荷冷冷地看着齐芫,“你的伙计见我美色,想要非礼我,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原本我是想要报官的,不过考虑到你们这家铺子开门不易,那我便退一步,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公道,我便不与你们计较。” 齐芫轻轻皱眉,事已至此,容不得她不亲自出面了,脑中快速思索解决办法,身边斜眼看了眼顾长歌,却见她根本没有半点想她的意思,便只得认命,很快,齐芫道:“公子您看这样可好,我这铺子里还有这么多的病人等着,不如您先随我入内堂,先让病人就诊如何?” 一番话说得都是为病人着想,原本病人因为蒋清荷的话对日日健康生了膈应,如今听了齐芫的话,哪里还不满,只觉得这日日健康的老闆菩萨心肠,明明铺子面临危机,却还体谅着他们。 蒋清荷下意识不干,但见齐芫神色中的意味深长,登时迟疑了,她怎么觉得自己女儿身已被察觉了呢?心下忐忑,便也不闹,跟着顾长歌齐芫入了内堂。 随后蒋清荷冷冷道:“你让我进来,我已经进来了,不是说要给我公道吗,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顾长歌心笑这一年里,蒋荣还是没能磨掉蒋清荷的性子,京城可不是青州城,这里权贵云集,蒋清荷这个性子,也不知日后怎么将日子过下去。 不过既然蒋荣已经知道蒋清荷的性子,那么为何会放蒋清荷出门,而且还是男儿身。 齐芫听了蒋清荷的话,淡淡一笑,“小姐,你真的要公道吗?” 蒋清荷面色一变,小脸微微发白,“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你真的需要公道吗?大夫诊脉自是要把脉,你自己装扮成女儿身,这才让我的大夫没顾及男女之防,怪得了谁?小姐可别太过分了,否则我也不是人人可欺,大不了鱼死网破,这店我也不开了,而小姐的身份泄露……” “你……”蒋清荷的心慌了,指着齐芫你不出个所以然。 齐芫看着她的眼睛,好笑道:“所以小姐,你真的要公道吗?” 蒋清荷咬了咬牙,“不用了,如你的意,这事儿我不追究。” “好,小姐大度,在下佩服。不过……”齐芫嫣然一笑,“不过小姐不追究我家大夫的过错,我却要追究小姐的责任,你扇的那一巴掌,总要有个说法吧?” 蒋清荷一愣,忍不住骂道:“什么说话,原本就是他先无礼,活该被掌掴。” “可那所谓的无礼根本不是他的错,难道小姐是要告诉他你是女儿身?若是如此,那我便不追究小姐的过错,如何?” “你……”蒋清荷终是焉了,愤愤道:“你想怎样?” 齐芫道:“也不要你如何,赔银子便是,一百两,不多,正好给我的伙计赔偿颜面的损失。” 一百两……蒋清荷深吸一口气,可是这银子去向她不能告诉别人,否则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了,她必须从私房里拿。 出了日日健康的蒋清荷越想越气愤,此次出门,身上仅有的银两都赔光了,心情实在不美,她本来觉得自己装扮的已经够好了,却不想仍旧被看出了女儿身,那两个女人眼睛这么毒辣?看出来也就罢了,竟还以此要挟她,说她不该动手打人,她从小都是这样对待府中丫鬟的,那伙计的身份比丫鬟高不得多少,又如何打不得了,不过是看她身后只跟了一名丫鬟,势单力薄,所以欺压罢了,真是两个贱人! 第418章:蒋清荷(二) 其实蒋荣深知蒋清荷的性子,怕她惹出事儿来,正常情况下蒋清荷是出不得府的。 这次是蒋母以自身的病做契机,要挟蒋荣还蒋清荷自由,否则怎样怎样,做出的事情实在太让人招架不住,蒋荣无奈只得答应了,不过面上答应,暗下则让了下人跟踪,那些下人见蒋清荷入了日日健康,只得日日健康风评极好,便放心地在外面喝茶。 而蒋清荷之所以起兴女扮男装,一则是因为最近听了楚戏的戏曲,对那什么女扮男装封侯拜相感兴趣了。 蒋清荷将自己想像成游走于各色男主之间的女主人公,特别激动,不过当时她虽有打算,却仍有顾及,她怕危及到名声,但后来听说端王府的长歌郡主就经常女扮男装,做一些平常闺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于是蒋清荷真正动心了,她自认为不必长歌郡主差,长歌郡主嫁得好,她没道理嫁得差啊。 蒋清荷常在闺中,她不知道齐成染与顾长歌青梅竹马,不知道齐成染曾经为追顾长歌离京五年,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相处是什么样子,她只觉得顾长歌之所以能嫁入齐国公府,就是因为女扮男装的途中与齐成染邂逅,虏获了齐成染的心,这才能有如此好的姻缘呢 于是,在受了顾长衍的情伤之后,蒋清荷女扮男装来寻自己的真命天子了。
第370页 想到自己家世不高,要是真命天子看上她却不想娶她如何是好,她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受一次情伤。 于是她要买药,那种能让男人情不自禁的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男人又不忍她受委屈,就肯定会娶她了。 日日健康风评很好,来这里买药不用担心泄露出去,可谁知那名年轻的大夫竟然摸她的手,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非礼呢,登时气沖云霄,直接给他一巴掌。 蒋清荷轻轻一嘆,不明白为什么出门时候万分激动的她,现在竟有几分无力感,是她高看自己了吗? 闹了一场,药也没买到,或许她真的想错了。 “小姐……”蒋清荷的贴身丫鬟双眼红红的,小声说道:“小姐,我们回去吧!”刚才吃了亏,已让丫鬟从梦里醒来,此刻的她开始害怕若女扮男装这事泄露出去,蒋清荷是小姐有后路,她却没有活路了,所以她希望蒋清荷不要再闹腾。 然后蒋清荷就不高兴了,就算对于真命天子这事儿她想错了,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自由,她还没玩够呢,怎么能现在就回去? 她不悦地说道:“你若想回去便自己回去,我不回。” 小姐都不走,丫鬟哪敢撇下小姐离开,贴身丫鬟只得含泪留下,只是这张饱含泪水的脸看在蒋清荷眼中,蒋清荷只觉得厌恶。 这婢女从来都不是省心的,当初对三哥蒋荣生了心思,如今对自己也不尽心了,简直没用,还动不动就哭,这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在和妾室争宠呢,这让蒋清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说不求名分,只求能日日见到三哥,当时她还觉得这婢女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没要名分是知进退呢,可现在她才察觉,如这婢女这般上不得台面,让她做妾都是对三哥的侮辱,还想日日噁心三哥,噁心她? 当时三哥高中状元,她曾撮合过这婢女与他,只是三哥态度坚决,她还与他争吵呢,说这丫头恋了他那么多年,他若不收便会伤透丫头的心,后来三哥说嫡妻未娶便妾室是对妻子的侮辱,又一番联繫道仕途云云,这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三哥拒绝,她还对丫鬟愧疚来着,只是后来进了京,知道真正的大家小姐的丫头是怎样的,明白了少爷与妹妹的丫头苟且的影响,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她自持大家小姐,就算曾经蒋家家道中落,但人中龙凤的哥哥已经高中,蒋清荷觉得自己真的便于大家小姐无异了,所以发现自己如此煳涂,哪里挂得住脸面,瞬间忘了贴身丫鬟曾被她视为好姐妹,简直恨不得丫鬟从未出现。 所以渐渐的,她厌恶起这贴身丫鬟了。 若不是考虑到处理太明显有掩耳盗铃的味道,恐怕这丫头早已不在人世了。 对于蒋清荷的厌恶,丫鬟很早便敏锐的察觉了,为了活命,她不得不表现出爆表的忠心,似乎有些效果,至少蒋清荷不会对她动不动便打骂了,至少出门会带着她一起。 当然丫鬟也明白,蒋清荷之所以带她一起,不过是想着若此事败露,便将责任推给她。可至少,能与主子多多相处,还是有机会重新得宠的。 丫鬟心思婉转,隐藏的再好,脸上多少有些情绪表露出来,蒋清荷看得越发厌恶,冷冷道:“别想着耍心思,你哪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我不可能被你算计到,三哥就更不可能了,他不可能收了你,你就死心吧!” 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恭敬道:“是,小姐。”当初若不是蒋清荷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能成为蒋荣的女人,她如何会抱着那么大的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天堂坠向云端,这种难堪她受够了,只是现在她却不得不讨好这个虚伪的女人,丫鬟虽有认命,却终究是有怨愤的。 蒋清荷看她态度恭敬,自觉已经震慑到她了,也不再多说,继续逛了起来。 只是她自持身份,那些便宜货的地摊铺子是不会去的,高档的地方,例如首饰铺子,她倒是想逛,可一没钱,二说不出能上得了台面的身份,很快就被来往的客人看了场笑话,这就有些尴尬了。 蒋清荷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受不了众人的眼神,飞快地跑出铺子,跑到外面,抬手便给了丫鬟掌出气,见这丫鬟紧咬着唇楚楚可怜的模样,又送了掌。 对于丫鬟蒋清荷并不是气她,她是气恼日日健康的两个贱人。 有人非礼她,她当然要反抗了,谁知两个贱人用女子身份来威胁她,更还勒索她的银票,要不是那两个贱人,她何至于在上层贵女面前丢脸?当然她没想过,一百两在那种首饰铺子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说不定连根簪子都买不到,她从来不想这些,只觉得那两个贱人是她的克星。 人一旦气愤到了一定程度,肯定是要做些事情发泄的。 蒋清荷要报復日日健康,报復那两个贱人,那铺子风评不是很好吗,那她便坏了它名声,到时候谁会来看病? 至于自己女扮男装的把柄,就算知道她女扮男装又如何,两贱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能真的对她造成影响? 第419章:哄骗银子 今日有些晚了,折腾不出个什么,蒋清荷便回了蒋家,细细地想计划。 她倒是还有些私房,只是到底心疼银子,又觉得蒋荣拘了她,上头两个哥哥也不来说情,两位嫂子旁观,唯一疼爱她的母亲却也阻拦不了三哥,即便阻拦,有时也要拘着她,这样想着,便觉得家里人都是靠不住的,因而即便有私房,也要存着,先从母亲处哄骗,不成再做准备。 蒋母怜惜她错失了端王府的好婚事,又被蒋荣拘在家中管束,十五岁也没说亲,自家门户不高,女儿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受苦呢,听蒋清荷说起富贵小姐的首饰,见女儿甚是嚮往,便让帐房支了一千两给女儿,让女儿好生玩乐。 蒋清荷轻轻皱眉,“娘,一千两,买不到两件首饰呢。” 蒋母一愣,“一千两不少,如何买不得?不说别的,你两个嫂子头上的所有首饰都不过千两。” “这不一样。”蒋清荷撇嘴,“嫂子们都在家中,不见外客,自然需不着用上等的,女儿不一样,如今十五,京中宴会肯定要出席的,娘不也说过找时间带女儿相看么。身上简陋了,外人必道咱们落魄户,谁还看得上女儿?” 蒋母似在犹豫,蒋清荷又道:“娘想当年来咱们家的顾家三姐妹,不过区区商户,只顾家大姐一个七品县令之妻,都那么奢华精细,更别说京中小姐了。我们既来了京城,便不再向以前一般朴素,不说面子功夫,那些贵女要说有多国色天香,却不见得,还不是都靠打扮出来的?” 蒋母深觉女儿有理,这些差距她能感觉到,每每出席哪个人家的宴会,便觉得自己和人家不是一个档次,那些人眼中的轻视她何尝不知,说她自己还好,却有些没教养的东西竟说她丢了状元郎的脸,好不气愤,却自知势微,不敢与人争执。 蒋清荷这话,可谓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女儿正是议亲的关键时候,可不得让人看轻了去,只是些银子,她蒋家还是出得起的。 只是……“你两个嫂子处处节俭,若你如此,难免嫌你花钱大手大脚。”
第371页 蒋清荷却是冷笑,“进了蒋家的门,便是蒋家的人了,应该一颗心向着蒋家,我是蒋家的女儿,她们的嫡亲小姑,如何花不得蒋家的钱财,她们也应该向着我才是。不说让她们做嫂子的亲自给我准备首饰,谁敢说嘴,让哥哥休了去,她们嫌我花钱,我们蒋家还没嫌她们出身小门小户,休了她们呢。” 随着蒋荣高中状元,做了京官,蒋家开始復起,于是蒋家两个嫂子的日子不好过了,蒋家二嫂虽是庶女,却好歹出身官家,倒还好些,蒋大嫂的日子是最难过的,她是商户女,又占了嫡长媳的位置,是以蒋母日日刁难,只一年多的时候,便消瘦了许多。特别蒋荣跟着顾长衍做事,被大家族所看好,蒋母心中就更不痛快蒋大嫂了。 可怜蒋大嫂操持家务数年如一日,蒋家家道中落时拿嫁妆贴补家用,好吃好喝的伺候一家子,今年更产下一子,却被这般对待! 蒋清荷不喜两位嫂子已久,说了这些犹不解气,继续道:“三哥才华横溢,颇受端王世子器重,将来必成大器,但听说朝中谋事孤掌难鸣,端王世子虽器重三哥,却到底不是姻亲,没绑在一条船上,三哥还需要别的助力才是。我是高攀不上端王世子了,虽也有人来提亲与我,但还不知道将来嫁个什么人呢,若是帮不到三哥怎么办,好在联姻不只我,二哥也能,现在蒋家不再如从前那般,再容商户女做当家主母,岂不被人笑话?我觉得,为了蒋家好,母亲还得心中有决断才是。” 蒋母面色愁苦,“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你两个哥哥已经娶妻,娘还能如何?” “娶妻了又如何,三哥做京官,二哥的身份也跟着涨了,这两个下贱人已然配不上,若她们识趣,早该看清眼色自请下堂去,哪里还会让娘操心。能让娘操心,已是不孝,寻个由头休了再聘就是。” 蒋母大惊,“媳妇再是不好,好歹与蒋家共患难,蒋家添喜郎世家,如何能这般绝情?” 蒋清荷不以为意,还想再说,见蒋母神色颇为坚定,也闭了口。她到底是外嫁女,现在母亲的心向着她,谁知将来会如何,若嫂子没被休,却将母亲的心笼络过去,难免不会知道她今日的话。 她从贴身丫鬟一事上已有些明白,有些话说绝了不好。 说了这么多,竟发现目的还没有达到,又继续劝母亲给她多拨些银两,否则就没脸,又说母亲开了口,若蒋家的财务暂时有空,大嫂为了彰显自个儿的贤惠,必定会拿嫁妆填补的,蒋家不会损失云云。 一番话将蒋母说动了,大手一挥,就应了三千两的承诺。 蒋大嫂心中诧异,便问了几句,蒋清荷一脸不耐烦,“不就买个首饰,娘亲口同意的,你竟有意见不成?”作势想了想,却是一脸讥讽,“也是,大嫂生产后已不復美貌,这一年一年的色衰下去,我们年轻人爱的玩意儿已经不适合你了,你当然不希望我买,只是现在蒋家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虽管帐,但想当家做主,还得再等个几十年熬成婆啊!” 蒋大嫂又委屈又气恼,却不敢再说。如今她虽生了儿子,然而日子还不如以前好过。 蒋清荷拿了三千两,便带着丫鬟出去了。 她先去首饰铺子看了首饰,奈何京城里的东西实在太贵,对于她看得上眼的,三千两竟只能买个一件,放在整间铺子,也只能算中等偏上,而她从蒋母处哄银子,却不仅仅只为买首饰,还要去对付日日健康那两个贱人呢。 因此退而求其次,只花了两千两买了一物,剩下拿来收买人手。 她招来丫鬟,“都打听好了?” 丫鬟点头,“小姐放心,都按小姐吩咐打听好了,已经找到五个地痞,平时干惯了勒索勾当,让他们去寻晦气再恰当不过了。也不会认出我来,我与他们交涉都是蒙了面纱的。” 蒋清荷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丫鬟去办,她自己则去日日健康对面的茶馆,寻了好位置,准备看戏。 第420章:医死人了 不多时,便有两人一路哭闹而来,身后跟着的二人抬着担架,担架上一张白色床单,有前面两人的哭丧,街上的百姓心中就有些瞭然了。 好似是医出人命了。 瞬间人们心里不平静了,没在日日健康医治过的人暗自庆幸,而有医治过的人纷纷担忧别将自个儿没毛病的地方给医出个毛病来。很不幸,日日健康风评太好,大多数百姓有个病痛什么的,都是争着抢着来此,从没在这里看病的人少之又少,瞬间人心惶惶,都跟着眼前哭丧的一群人闹,一时间日日健康门口好不热闹。 坐在窗边的蒋清荷虽是主谋,却从没想过自己的算计竟这般成功,她以为此番污衊只能让这铺子开不下去,不想才起头,百姓便涌了上来帮忙,想来这日日健康也不是什么好铺子,平时就有积怨,否则这个时候,百姓怎会如此帮着自己呢。 虽然没预料到,但正合她意不是。 “医死人了?” 正在齐国公府练字的齐芫听到贴身丫头禀报,心中惊骇,她虽对日日健康大夫的医术心中有数,只到底都是人,难免失手不是,且这事情不小,如果出了人命,恐怕再无人去日日健康治病,而自己的善心却害死人,无疑是个笑话了。 单从人命官司看,明面有三哥相助,倒是不难处理。只是齐芫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但生意场上一向有竞争,更有些无所不用其极的对手,虽说她开铺子为行善,但对手却不见得会这般以为,铺子生意好是事实,难免遭人红眼。齐芫不是无知的傻白甜,她想会不会是别家药铺的手段,或是得罪了什么人。 只是,若真的是闹出人命了呢? 齐芫心中没底,善良的她此刻十分煎熬,再无无法静心练字,将笔一扔,便冲去顾长歌的房间。这个时候,仿佛只有待在哥哥嫂嫂身边才能安心。 顾长歌惊诧了下,随后安抚道:“那家闹起来的时候才传来消息,且你说她们来势汹汹,看来有得扯皮,一时半会儿恐怕弄不清,我们再等等消息。你别多想,如果真的是我们这边的错,这也是铺子的百密一疏,不是你的错,可钻了死胡同,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齐芫情绪低沉,“如果不是我,那人就不会死了。” 得,真钻死胡同了! “如果不是你,就没有日日健康和其他药铺作坊,没有它们,贫困人家更难生存,没有它们,那些家无余钱的人一点希望都没有,只有死路一条。而那可能是日日健康医死了的人,如果没有日日健康,他连活命的希望都没有。再说铺子的失手,或许是大夫诊错了,或许是伙计抓药抓错了,人难免会犯错,且也是别人犯的错,你便一个人扛?你道如果没有你如何佮,很简单,如果没有你,不少人早就死了。” 齐芫沉默良久,才道:“原是我想歪了,谢谢三嫂开解。” 顾长歌见她眸中闪光,又重拾了坚定,笑道:“不知该怎么说你了,你救了那么多的人,我若不开解你,恐怕你得将所有铺子都关了。” 齐芫讪讪的,她确实有这个想法。 又听顾长歌道:“其实我也能理解你,我到底是过来人,所以才能看得透些,其实当年我也遇过此类事情,当时我在锦城开了几家作坊,乡间不少人家都在里面做工,其中李家和张家不和已久,李家人勤快,却喜欢说嘴,张家人懒惰,却为人阴狠,以前都做农活,差距不大,但我那作坊一开,勤快之人便有了用武之地,于是矛盾激化,不到两年,李家人全部死绝,张家人入了牢房。”
第372页 齐芫听呆了,竟是蓄谋杀人的大案子,死了一家子,也不知道当时顾长歌的心怎么缓解过来的。 顾长歌浅笑,“我听说此事,深以为是自己的错,崩溃至极,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险些自我了断了,是母妃一直陪在我身边,母妃说,因为我的作坊,那个村子与相邻的村子很多人家的日子都过好了,遇到天灾,也不再需要卖儿卖女,不会易子而食,母妃带我去那乡间,果然见到很多村民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村里书声琅琅,朝气蓬勃。而那出事的两家,一家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几乎将村里的隐私说了个遍,村民几乎都对之没好脸色,另一家爱贪小便宜,为人兇狠,村民见到都是绕道走的,不敢招惹。从这方面,我的作坊倒还造福村子了。” “是的。”齐芫浅浅笑着。 “所以你不必担心,不管怎么说,善良不会错。” “谢谢三嫂。” 经过顾长歌开解,又听她说起自己的经歷,齐芫便真的不难过了,顾长歌说得对,善良不会错,一个小失误并不能说明她的善举是错的。 之后齐芫便一直待在顾长歌房间,闲谈起来。日日健康那边不需要她去,那边自有掌柜处理,她只管知道结果便是了。 结果,还真不是日日健康的问题。 齐芫舒了心,随后想到若非铺子的失误,便是有人陷害了,登时气恼不已。那些铺子高价压榨百姓不说,毕竟是人家谋生,她没立场说什么,她只是做着别人不肯做的善举,却为何还遭了记恨,心道我将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做了,你们竟还要与我过不去。齐芫大怒,誓言追查哪家所为。 今日一闹,日日健康肯定有影响,而随便哪个都能闹一场,岂不人人可欺了,正好自己去教训一顿,让外人好看清她的铺子不是好惹的。 但幕后之人查出来,竟是蒋清荷…… 齐芫还记得那天之事,心知蒋清荷欲意报復,也就她能想出这般损人却白痴的法子,还自以为瞒得外人不知呢。 齐芫心中寒恶,她本就看不惯蒋清荷小家女做大家派,仅此一事更觉得没冤枉了她,又想到当日一腔热血去了蒋家,看到她对待嫂子的那副嘴脸,噁心不已。这次势必要给她个教训,否则她继续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将来少不得要给蒋荣带来麻烦。 虽然她对蒋荣已没了男女之情,但到底曾经恋过,于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蒋清荷他不便处置,她就帮他一马。 齐芫与齐成染交涉一番,次日开始,蒋家所有的铺子都吃到了或大或小的亏,又正是月底查帐之时,蒋大嫂出身商户,自是知道自家必是得罪了人,又惊于对方的大手笔,忙将此事报给丈夫。 夫妻两合计半晌,便找了蒋荣,蒋荣通过顾长衍得知是齐成染出手,于是去给齐成染赔罪一番,回去之后立刻禁足蒋清荷。 蒋荣本不想让母亲因这等糟心事儿烦忧,可无奈蒋母气势汹汹地要为女儿讨公道,说他们做兄长的禁足女儿,坏女儿的名声,不好说亲,说他们坑亲妹妹云云。无法,便只得将此事从头至尾地解释一遍。 说完,蒋荣嘆道:“那日日健康我听说过,开业以来便一直行善,幕后老闆似乎并不在乎钱财,我原以为是哪个富商,不想竟得齐国公府荫蔽,不说齐家权势我们得罪不起,便只论此事,的确是清荷不对,所幸齐世子没同我们计较,否则蒋家算是毁了。” 蒋母心中惊骇不已,口上嘴硬,“哪里这般严重,都是小孩子闹不快,那齐世子也真是的,插手女子的小打小闹做什么,他不是不知你在衍世子身旁做事,还是姻亲呢,竟一点情面都不讲。再说,与清荷闹争端的不是乃两女子,齐家的千金小姐自是不可能抛头露面,定是外室了,为个外室如此计较,没个风范……” 蒋荣面色微变,忙道:“母亲慎言,齐世子并非我们能编排。” 蒋母倒没再说,只明显得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尽管心中不屑,却也明白自己女儿捅了篓子,这次齐世子没计较,恐怕也是瞧了端王世子的面子,下一次恐怕不见得会这般好运,她应该继续教导女儿。 接下来蒋母几乎日日去蒋清荷房中,蒋母没空,蒋清荷没自由,蒋府瞬间和谐了很多,蒋荣只觉得压力骤减,浑身轻松。 又过了一月,听到蒋大嫂惊嘆铺子这月的进项补了上月的亏损,蒋荣心中有些瞭然了,很是欣喜! 第421章:办私塾 经那一事,齐芫再次去日日健康之时,明显感觉到了铺里大夫及伙计的谨慎,想是从上次的事情汲取了教训,便从此开始谨小慎微了。齐芫觉得这样挺好,大夫谨慎看病写方子,伙计谨慎抓药,这样误人性命的概率便小了许多。 查了帐,掌柜王程东对齐芫道:“上次那几人杀得我们措手不及,因先前没防备,我们吃了些亏,但后来应对得当,那几人已送到官府去。” “都是些什么人?” “京郊贫民窟那边的人,地痞无赖,只是他们与我们日日健康并无过节,没道理出此毒计,必是幕后有人主使,官府那边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没深查。”王程东道。 齐芫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查了,好好经营铺子吧!你的能力不错。” 王程东明白东家的意思,想来这定是东家与人结了仇,那些人这才来铺子报復,此刻听齐芫话有维护之意,便不再提此事。 齐芫没将那几个小罗罗放在眼中,得罪了齐国公府的人,不用她出手,下面便有讨好者自行帮着解决,只是从王程东的话中,听到贫民窟,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让王程东将贫民窟给她解释。 贫民窟顾名思义,里面都是些贫穷之人,饥寒等各种拮据不说,往往身体残废,异于常人,面临社会各种不公平的待遇,不说其他,走在街上都没人看得起。 齐芫一直深受宠爱,养尊处优,一顿饭便能吃掉平常人家一年的进项,此刻听到贫民窟那些人的惨状,眼中露出怜悯,想着是不是应该解决贫民窟那些人的生存问题,听说那里每年入冬都会死很多人。 只是她现在虽然找回了私房,但却近期大都投入商铺,以赚取银子继续行善,如今手中银钱不多,齐家的钱又不能支,便打上了顾长歌的主意。 她朝顾长歌借钱,谁知顾长歌却没有立刻同意,脸上明显露出犹豫之色,齐芫有些意外地说道:“三嫂嫁妆丰厚,且你那些善举铺子几乎都择了能人经营,应当没吃我那次的亏吧!三嫂你一向善良,按说你应该没意见才是,却不知你在犹豫什么?是这贫民窟有问题吗?你比我的经验多,可是我想差了?” 顾长歌点头,“确实是你想差了。那贫民窟住的确实是穷人不错,只是你道是什么穷人?这几年没天灾人祸,难民几乎没有,老实人都本本分分的有落脚之地,那里无非是些懒汉,但凡有些志气的,早出来寻找生路了,哪里会窝在那里行偷鸡摸狗之事。上次日日健康那档子事儿,就是那里的无赖干的吧,听说蒋清荷的丫头去寻人,差点遭,幸好遇到几个心善的人出手相救,你瞧那里人蛇混杂,你有心开善庄,帮这些人做什么?” 齐芫想想也是,那些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别帮没帮到,还惹了一身骚,更害了别人倒不好,当时听王程东说起,自己很是怜悯便想着帮衬,如今想来,那些本就不思上进的人,自己再如何帮也是枉然,何必。
第373页 “你说的有理,只是,那里既有人能冒着得罪无赖惹麻烦的风险救人,心底倒善,沦落那处想是有苦衷,不若我帮帮?” 顾长歌轻轻笑着,“你自己看着办吧,能出淤泥而不染之人,必有不同于常人之处,如今不显恐怕只是没有机会,你且观察,如果有才,不妨助他们实现抱负。” “三嫂的意思,他们还有大抱负不成?”在齐芫的印象里,住在贫民窟的人应该都是庄稼汉才是。 “当然有,人有总会遇到困境,不说别的,京城物价高,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得起,有钱人自去享受,没钱的人不住贫民窟住哪里?齐芫你可以观察观察,或许,你还能发现个人才呢。” 齐芫瞥她一眼,“你当人才是满大街的大白菜呢。” “别的地方没有,但京城肯定是满大街的人才。哎呀,你的眼光别局限了,多少人才隐姓埋名,只等伯乐找来呢,暂时囊中羞涩住贫民窟不是不可能,也或许有人奉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其心智那套呢。” 齐芫想了想,也觉得有理,那救蒋清荷之人不怕得罪人,想来不太可能是贫民窟定居的……哎呀不管那是不是锻鍊心智的人,反正她要派人走一趟,因为她想着,总不能全都是锻鍊的人吧,真苦难定是居多,能救绝望中的人迎来心生就好。 “你真决定了?” 齐芫坚定地点头,“嗯,我打算办个私塾,教那些小孩子读书识字,贫民窟的人有未来才有希望。”能人自有能力,她帮不了太多,主要还是帮这些底层人一把,当然如果遇到怀才不遇的,伸一把手没关系。 “很好,不过私塾地点夫子这些你得事先想好。”顾长歌想了想,嘱咐道:“我们家现在不容易,皇上疑心病重的很,私塾这种善举还是不要太张扬,我看齐家的人不能出面,你找个信得过的人主持吧,身份不用太显赫,能震住地头蛇别来砸场子就行。银子你没有我有,只要你别被骗了,要多少都可以。” 齐芫苦着脸,“三嫂你别老是旧事重提,我现在精明多了。” “是是是,我们的小芫芫很精明了。那么精明的小芫芫,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声,看我不打死你。” “你放心,我谨慎着呢。” 齐芫回去想了许久,如果听顾长歌所说,将此事交给一个别人着手,不若交给端王府,那里人才多,又御下有方不用担心背叛,然而又想,端王府和自己家差不多,同样不怎么好过,自己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便物色其他人选。 无奈齐芫是闺中小姐,没几个亲信,思考很久,抱着侥倖的心思寻了以前的闺中密友,这一年因为沉迷行善,倒没怎么与手帕交联繫,如今怕是生疏了,同时齐芫也有些内疚,试着邀请她们来家中游玩,一来联络联络感情,二来试着提一下私塾一事,自己没可用之人,万一好友有呢。 当然齐芫肯定失望了,她才提说自己无意路过贫民窟,见那里小娃娃可怜,还没来得及说下文便被一闺蜜捂嘴笑,那闺蜜说下贱之人粗鄙不堪云云,一通贬低。齐芫不忿,说低贱不是他们能选择的,如果可以,谁不想出身富豪,出身氏族。闺蜜冷哼,说那是他们的命,命不好,怪不得旁人,这辈子如此定是上辈子做了孽。又有人说她们都是名门贵女,提下贱之人污了身份,不提也罢。 齐芫气得不轻,更让她生气的是,其间顾长歌的暗卫大丫鬟从亭边走过,大步流星,比一般的婢女脚程快很多,且面无表情,看着太冷淡。 有一闺蜜问她是谁。 齐芫才回,就有人冷笑,“谁家大丫头不是精心培养,八面玲珑的,世子夫人倒是不一样,选个女暗卫,这是担心芫儿你家之人谋她性命呢,这等小家子气,可惜了齐世子上好男儿。” 齐芫皱眉,“女暗卫也好,普通婢女做不到的事情,她们却轻而易举,跑腿也块,不藏心思,三嫂用的好,我也是高兴的。” 闺蜜说:“跑腿是小厮之事,齐家业大,难道还没有小厮供她使唤?不藏心思虽相处容易,却也意味着单纯,死心眼,如何能与芫儿你家中的婢子相处,还有你看她那脸冷冰冰的,好似人家欠了她钱是的,一看就是个不通情达理的,这可不行,外人难免会觉得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于世子夫人到底不妥。” 齐芫心知这些人一向与顾长歌过不去,这两年又见到三哥的痴情,难免嚮往,一向厌恶的顾长歌嫁给三哥,她们心中必定不快,因此挤兑。 齐芫不乐意听到这些话,但到底顾及到昔日好友的心情,忍住怒意,说道:“都是外人的说辞罢了,我齐家知道三嫂的好便已足够。” 却又有一闺蜜说:“那婢子明知我们在此,却冷面冰霜,这是在给我们脸色,世子夫人好大的威风,连个奴才也狗仗人势。她自己兇悍,养个婢子也如此,怪道名声不好……” “够了。” 先前就因私塾之事争辩而气愤,现在自己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态度,这些人竟仍不依不饶,齐芫终于忍不住,怒道:“日后不可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三嫂如何不用你们说道,你们只是外人罢了,要真的打算逾越管别家事物,本郡主必会让母亲拜访令堂,敲打一番。道不同不相为谋,今们谈不拢,想必日后也是如此,便也无须再约见了,送客!” 众贵女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齐芫脸如冰霜,心知这个手帕交已经不是以前的傻白甜了,不好哄,因此不去讨没趣,纷纷离开齐国公府。 齐芫心中伤心,瞧瞧,自己以前交的什么人啊! 她都已经明显表示自己不喜她们谈论顾长歌,却还再坚持谈,根本就不尊重自己,可笑自己当时还觉得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第422章:确定报恩? 齐芫与贵女们的不和很快传遍齐家,慧敏长公主颇为惊讶,按说女儿如今的性子再好不过,没道理以前和她们能相处,现在却是不能了,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一年跟着顾长歌的变化,想到这里,对顾长歌又有些厌恶了。这算什么,顾长歌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女儿交友? 不过具体如何,她先问齐芫缘由,否则错怪了顾长歌,女儿也是不高兴的。 齐芫气愤道:“那出府,看到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得知他们家中清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怜惜小孩子命苦,感嘆了句,谁知她们却说那是下贱人,道我说此事掉了身份,这不是讽刺我自甘下贱吗,我便不知我如何下贱了,我这不是善良吗。娘,你说这能怪么?” 慧敏长公主轻轻皱眉,“的确不能怪你,此事我儿无错。只是她们到底是你闺中密友,你这般掉人脸面,恐怕不妥呢。芫儿你一时气急将人赶出府,怕已是得罪了她们,这般不愉快,将来相处岂不膈应?你一时冲动,将来会否后悔啊?” “娘,女儿可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止是我这一件事情,三嫂的暗卫丫头被她们瞧见,竟也讽刺一番,三嫂再是如何,那也是我们齐家的媳妇,要教导也是我们齐家的事情,与她们何干,我怕她们不知我的态度,便也表示清楚了,她们却只装作不知,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气死我了!娘你不知她们是如何说的,那眉毛鼻子都到天上去了,有这样的密友,我嫌丢人。”
第374页 “果真如你所说?” 慧敏长公主是传统的婆婆,既看不惯媳妇,又不想媳妇被外面人欺负,原本刚才还有劝解齐芫与那些贵女修好的意思,现在脸色比齐芫还难看。 “可不是,我脾气这般都被气了,可见她们有多过分。” 慧敏长公主冷笑,“这些眼高于顶的贵女,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竟不将我们齐家放在眼里,以前我还道你和她们感情好,我乐得给几分好脸色,现在看来,只怕你以前也是被她们瞧不上的,芫儿你今日做得好,这样的手帕交,还是趁早绝交了为好。” “女儿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娘,这几人一向心思重,如今被我扫门而出,肯定心怀怨愤,且此事必影响名声,若她们串通一气,先下手为强,污衊女儿……女儿到底是一个人,有口难辨,娘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防着吗?” 慧敏长公主不满道:“你做此事时,难道心中无主意?” “这个……女儿当时气急了……” 慧敏长公主有些恨铁不成钢,“无主意也做?庆幸此事不大,否则你不知惹上什么祸事呢。” 齐芫满脸讨好地说道:“我这不是没经验吗,我是齐家贵女,她们家世没一个比我好,虽然轻视,但肯定都哄着我,我哪里经受过这种事情,现在不是等着娘教吗。” 慧敏长公主想着女儿也才十五六岁,倒是可以教教,又想到今日女儿的果断,想来日后也没人委屈她,便也不责怪,只用心给女儿将此事的对策,齐芫听得极为认真,一个晚上倒学了许多。 齐芫从慧敏长公主处学得经验,在最近的某一宴会上做了场秀,为那几人挖了坑,如果那几个人想要败坏她的名声,首先便会吃大亏,因此都不敢轻举妄动,许是事后想到齐家的权势,几相权衡又想来讨好齐芫了,齐芫眼中哪里容得沙子,淡淡地态度让几人心中不喜,嫌隙越来越大,渐渐便真的不来往了。 齐芫说给顾长歌听,顾长歌颇为好奇,“慧敏姑姑竟然容得你失掉臂膀?” “什么臂膀,娘对她们好不过是看在我的面上,没我她们算什么,娘给几分颜色就把自个儿当人物了,可笑!” 顾长歌摸着下巴,说道:“我一直以为,慧敏姑姑喜欢女孩子交闺蜜呢,谁知……现在你们既然绝交了,我便说说我的看法,你交的那几个女孩惯会做戏,看似端庄矜持,善良大度,实则小肚鸡肠,毫无心胸,以前不和你说是觉得你们终究是朋友,我不好。如今你既下定决心,想来心中看得明白,你说我说得是不是?” 齐芫点头,有些郁闷,“你才见过她们几面啊,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与她们相交十几年,也就这两年才察觉端倪。” 顾长歌笑道:“很简单,因为你从小便知接触了这个圈子,以为所有女人的相处方式都是如此,便自然不怪了,而这两年你见得多了,自然能看出些。唉,其实我觉得挺纳闷的,贵女有品行不端的,却也有好的,你是实权国公府嫡女,却为何交到这样的朋友,且个个如何,别说,齐芫你真能!” 齐芫很不好意思,她哪里知道为何,大概是当初年纪小,在宴会上见到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娃娃哄她,和她们相处觉得开心,便就这般继续下去了,现在想来,小小年纪便会哄小孩子,还是有些恐怖的。 “对了,私塾的事儿我有眉目的,目前觉得,似乎不用三嫂你的银子。” “喔?你怎样想的,说来听听?” 齐芫道:“我们到底不方便出面,而下属也不知谁可信,谁也不能保证能一直忠心不是,与其我们下手,不如寻个人品可靠的人,引导他做此事,如此目的达到了,我们完全没沾染。” 顾长歌觉得是个好办法,“你觉得谁合适?” “蒋荣。” 齐芫想了许久,一来蒋大嫂出身商户,有财力,她出资会博得好名声,蒋母和蒋清荷再想蹉跎她,必不会如以前一般无所顾及,二来,蒋母和蒋清荷对蒋荣来说始终是个炸弹,如果将来闹得不可收拾,有了名声,蒋荣至少能利于不败之地。 顾长歌略一想,便知齐芫的打算,心道齐芫还真是善良啊,真的是无情吗? 谁知齐芫却用看俗人一样的眼神看她,“谁说男女之间只是男女之情的?你思想太污,哪里知道纯粹的友情,我不想和你说了。” 顾长歌心道她哪里不知纯粹的友情了,当初她待成染便是如此,只是齐成染一直喜欢她罢了。 不过,齐芫你确定你对蒋荣只是恩情,不是说交给哥哥替她报恩吗? 第423章:参观私塾 引导蒋荣的任务光荣地交给顾长衍了,主要因为蒋荣跟他混,他要左右蒋荣的行为思想,简直不要太容易。 顾长衍抱怨妹妹把他当苦力使,但任务办得不错,不到一个月,蒋家便开始着手办私塾。 蒋母有些怜爱之心,原本对此没有意见,蒋清荷却不知发了什么疯,非不许办,蒋母去劝她,却把自己给劝进去了,于是蒋母和蒋清荷一起阻拦。 蒋荣颇有些头疼,但此事他不可能依从母亲和妹妹。 当年蒋家虽家道中落,却是出得起他读书的钱财,而世上还有多少人出不起呢,多少人因为家贫不得不放弃,曾经他就有同窗遭此困境,后来回了家乡,再没能拿起书本。因为亲眼看到过,他多少懂得那些无奈,现在自己能尽一份心力,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连她都是那般善良,他一定不能让她看低。而且,这也是顾长衍暗示的意思,他想大概是顾长衍兄妹有心,却不好出面,便让他来办,就是不知有没有她的意思,她能因为善良匿名开药铺,想来,应当也有她的意思吧! 且此事极容易博好名声,他正好需要名声! 蒋母见蒋荣不听她的话,越发觉得这个儿子不亲厚了,自己以前待他那般好,养长子和次子都没他用心,如今他翅膀硬了,便不将她放在眼里,想着双眼的泪水止不住流出来。 蒋荣觉得无力得很,又有蒋清荷在一边哭闹,不由烦闷,低声劝了几句,便也由着她们,自己同两位兄长嫂子商量私塾的事宜。利用各自的便利,最后敲定蒋大嫂出钱,蒋二嫂写信给娘家父亲介绍有志教书的学子,蒋荣则坐镇全局,不让地痞欺压了去。 随着蒋荣等人的准备,蒋清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私塾岂是那般好弄的,整日花钱如流水,也不见个影儿,她撺掇蒋母闹了一次又一次,即便得知那银子花的是蒋大嫂丰厚的嫁妆,心里也是不甘。私塾一修缮,她还有什么嫁妆啊!蒋家本来就没什么钱财,现在多是大嫂的银子,如果不办私塾,她还可以从大嫂那里骗得嫁妆,现在呢,谁知道那什么私塾要填多少,花完了,她一个字儿都捞不到。不由气闷,整日不是去蒋母那里挑拨,便是将自己关在屋中发脾气,但这脾气发得实在憋屈,你说摔东西吧,这些加在一起值好些个银子呢,她捨不得!因此气越发越大! 蒋荣几兄弟忙着私塾之事,倒没管她。 大概准备了一月,私塾的学堂,住宿终于准备好了,蒋二嫂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因为青州距京城有些距离,大都不愿意背井离乡。蒋荣宽心道:“无事,可以就这里招聘,总有落第秀才需养家餬口。”
第375页 后来果然有不少秀才来应聘,因为学生的群体特殊,大多数只求能认两个字罢了,因此夫子的文化水平不需要太高,基础班不收束脩费,这个班学了,认字儿没问题。另外加设了一个班,如果发现有优秀的苗子,便可以入此班学习,家中没钱便蒋家资助,蒋荣考虑得很周到。 私塾步入正轨,顾长衍夸赞蒋荣一番。 蒋荣强忍着想问是否是齐芫主意的冲动,但他知道那人不是自己该肖想的,如果顾长衍知道自己存了这等心思,必不会再用自己了吧!而他还需要借顾长衍往上爬,且现在他没能力拥有她,便生生忍了下去。他想起那日母亲病了,来府中的那两个药童,她应当就在其中,她还不知道其实她的小习惯已将她暴露了。蒋荣嘴角勾起几分笑容,他迟早配拥有她! 离开端王府,蒋荣有些不想回家,家里母亲和妹妹已经让他避之不及,如今家不像家,倒比朝堂更让人无奈。 不知不觉,他已徒步走到齐国公府,齐国公府的宅门很大,几个带刀护卫面无表情的守门,前面两头石狮子望闻生畏。什么时候,他也能做到这般?希望那时,她还在原地等着他。 离开后,蒋荣也没有回蒋家,而是去了京郊山上的私塾,他本是逃避回家而来随便走走,不想竟遇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她正拉着一个女子的手兴奋地指着私塾说些什么,那女子点头回应,齐芫脸上全是愉悦的笑容,看在蒋荣眼中很是高兴,或许私塾不是她的主意,但她能如此高兴,他再辛苦也是值了。 隐隐听到齐芫问‘你道如何……’,待走近了些,便听到那同来的女子轻声说道:“一般般啦,和母妃讲得那些学堂差远了,好像叫高中什么的,名字倒是很有寓意,但结果想必不太美好,高中高中,你道谁都能高中的吗,我说了母亲还不高兴,罢罢跑偏了,现在我们说这个私塾啊,分学堂宿舍两块,学堂分基础班和学子班,基础班上下午都上课,直到认完字儿了事,学子班上午授课下午学习才艺,是升学的人……如此不错,这私塾因材施教,大致还是挺不错的,想来哥哥说的那些蒋荣是听进去了,不过有些地方我觉得还需改进,譬如,基础班和学子班什么标准划分?现在上学的都是男孩儿,男娃娃谁家不金贵,私塾如何取信学生家人?都是问题,真想知道她们如何解决啊!” 蒋荣不想这位郡主如何犀利,惊了一下,这些问题他们其实想过,想了几个法子,却总觉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因此听到顾长歌一席话,蒋荣忙上前请教。 他正要给两位郡主施礼,顾长歌先一步说:“不要多礼,我们就是出来走走而已,子为东道主,可要带我们参观啊!” 蒋荣恭敬地道:“是在下的荣幸。”他不敢看齐芫,怕自己唐突了她。 顾长歌不由观察齐芫神色,见齐芫面上好像真没什么男女之情,难道真的是有异于男女之情的情谊,可她和成染是青梅竹马才有的这种情,齐芫和蒋荣有什么?不懂! 蒋荣一边介绍,一边带路,三人将私塾的各个地方走了个遍,观了整个布局,蒋荣这才提起顾长歌刚才的话,三人坐下细谈。 第424章:提出建议 顾长歌原本就听母妃说过现代学堂的事情,在锦城她还开了几家呢,算有些经验了,听蒋荣提起,便说道:“你这里确有不足,若不介意,我便将我的意见提出,你且听听,如果觉得不合适,便权当笑话听。” “不敢,蒋荣愿闻其详。”蒋荣一边说着,一边泡茶水。 顾长歌道:“方才我说的那些你定听了一些,你的私塾大致不错,只存了些小问题,譬如基础班和学子班的划分,你目前规定基础班的学生不收束脩,待学到一定程度,再从基础班中择优选入学子班,可这个择优怎么择却是个问题,如果让外人觉得择优不公,会影响私塾的名声,渐渐便再无人来读。而学子班的普通学生收束脩,优生你蒋家帮他交束脩,这优生指的是有天赋的人,可这天赋具体什么程度呢?还有天赋若不能服众,也会引起民怨。” 蒋荣若有所思,齐芫皱眉,“开个私塾已是善举,能让他们读书识字儿还挑挑拣拣,怎如此憋屈!” 顾长歌笑道:“就是私心呗,人都是贪婪的,不过她们都是些底层的可怜人,不踩到咱们底线便忍让忍让,毕竟,大多数人还是很淳朴的。” 齐芫明显不开心,上次日日健康一事她便有些不痛快,铺子平时做了多少善事啊,义诊赊帐都是别家没有的,她自问对得起那些人,平时听他们一个个说自己是活菩萨,然而蒋清荷让人闹事那天,自己便恶毒起来,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这种事情,齐芫不可能不寒心。只是她是善良的,尽管寒心,但她相信不是每个人都没有良心,而话说过来,那些跟着闹事的人,也是怕被自己害了,事关性命,谁不怕呢。 蒋荣想了想,认真问顾长歌,“郡主有何良策,还望言明。” “其实就是公平的问题,既然你是做善举,不靠束脩赚银子,便都不收束脩吧,而学子班的普通学生,我觉得这个不需要,你那学子班是为了提拔有天赋的人,有天赋的人直接让你们减免学费了,那还收普通学生做什么,学子班的主要目的既然是学习,便好好培养,没那个天赋的人不要进来,否则进来发现自己比不上有天赋的人,会自卑,若他们玩乐,恐怕也会带坏优生。而入学子班的条件,你可以让学生们做几次测试,择优而录,将大家的成绩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不怕众人不服。你觉得如何?”顾长歌道。 蒋荣点头,“甚好!至于取信男童家中人,不知郡主有何高见?”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说不出个什么来。” 男孩子传宗接代,,农村还有重男轻女,不管往哪里说,说服那些人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私塾里都不容易,谁知道那私塾是不是拐卖儿童呢。顾长歌开的私塾都建村里,不用住宿,村里人都看着呢,自然就信了,久而久之,声名远扬后,远村人放心将孩子送入私塾住校便顺理成章了,而蒋荣的目光似乎并不在一个村,他将私塾建在山上,显然,是想做出更大的成绩了,是以顾长歌还真没有建议给他。 蒋荣略有失望,随后恢復过来,说道:“不知郡主还有何高见?” 顾长歌笑道:“高见不敢说,我就提个建议,我觉得吧,基础班的学生除了认字儿,还可以教些别的,譬如认帐本什么的,将来做个帐房先生,也算个出路。” 蒋荣点点头,三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其实主要是顾长歌和蒋荣讨论,齐芫无聊却插不上话,随后顾长歌和齐芫下山离开。 路上顾长歌道:“蒋荣不错啊,听说他老娘又闹起来了,他这般强硬果断的态度,要放在以前我们偷偷去他家那会儿,我是想都不敢想。他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齐芫你心里就没想法?” 齐芫白她一眼,无奈地说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啊我的亲嫂嫂,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真是没感觉了,看他我都不心跳。” “每次见到都心跳还了得,你这个理由没说服力。”顾长歌想了想,道:“我就是觉得,现在的蒋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愚孝的蒋荣,如今他态度强硬,放以前,要是蒋清荷提出要给我哥哥做妾,他肯定提都不会提,你曾对他失望,可现在他已变了,你心里难道没想头?”
第376页 齐芫却冷笑,“那又如何,即便变了,他还能容忍妻子反驳母亲不成?看到妻子不喜母亲和妹妹,他能无动于衷?他自己意识到母亲和妹妹的丑陋,却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妻子也如此,或许他会体谅妻子,但绝对不会为了妻子忤逆母亲,他会劝妻子忍,而且他觉得妻子应该为了他忍。说到底,母亲和妹妹是他亲人,妻子要得到同样的待遇,还得熬个几十年。” 顾长歌想想也是,自己和妻子是不一样的,蒋荣到底孝顺,他自己的强硬还是在无数次教训之后呢,妻子的反抗,必也要教训之后,否则蒋荣该说妻子无德了。或许蒋荣喜欢齐芫,但两人没见过几次面,哪里有那么深的感情,某种程度而言,与其说是喜欢,不若说目标,蒋荣以齐芫为奋斗目标而已,没得到自然是宝贝,得到了之后便不样了,或许蒋荣考虑到齐芫出身高门,不会让齐芫忍,但那到底是养育他的亲生母亲,如果齐芫真的不忍,夫妻间该生嫌隙了。 难道齐芫看得明白,顾长歌虽有些诧异,但很为她高兴。 “这阵子我们疯得太厉害,慧敏姑姑已经不高兴了,或许她又在准备为你选夫婿,你怎么想的?” 日子在办私塾的热情中飞逝,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月,上次因为洛如霜对齐芫名声伤害,慧敏长公主沉默了一段时间,现在恐怕又开始活跃起来。说到这个顾长歌和齐芫都很无奈,对于儿女之事,慧敏长公主就如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不是一般般的强,譬如齐芫的婚事,譬如齐成染纳妾,譬如敲打秦宁不要忘了丈夫。 齐芫面含郁闷,“确实有这趋势,不过现在还不用担心,母亲对洛如霜一事有阴影,为我的名声着想,此次她倒不会太急,如今正在暗中观察呢,等到她觉得合适之时,才会与我说。现在我还可以再逍遥一阵子。” “你真可怜!”顾长歌非常同情地说道。 二人聊着聊着,就看到带着四个家丁、四个丫头往山上走来,中间两个轿夫抬了一顶娇子,大汗淋漓的。顾长歌等人让路,待那几人走远,顾长歌看看自己和齐芫每人才带一个丫鬟,不由嘆道:“好大的气派啊!” 齐芫却想了想,才道:“我觉得那是蒋家的人,里面有两个丫鬟我曾在蒋家看到过。而且山上只有私塾,现在外面知道私塾的人不多,多半是蒋家的人了。” 顾长歌惊奇,这般暴发户的做派,蒋大嫂或蒋二嫂若如此,蒋母肯定戳死她们,难道是蒋清荷?因为她不满蒋家拿大把银子修私塾,所以她要带人去山上闹上一闹? 不过不管如何,别人家的家务事,她们没必要关注。 第425章:变化 事后才知道,蒋清荷的确去私塾闹了一场,那时蒋荣听了顾长歌的提议,越想越觉得有理,正想着正事呢,蒋清荷便带了人来,很霸气地让蒋荣丢脸,蒋荣气得不轻,直接让人捆了她塞到轿子里带回。回去后蒋母大怒,先不问缘由地将蒋荣骂了一通,蒋荣已经无力解释,母子两的关系越闹越僵。 蒋荣将蒋清荷禁足,不许她再出来,蒋清荷有蒋母做后台,倒不是很怕,听说和蒋荣对着来,大吼蒋荣关不了她一辈子。 顾长歌听后,感嘆真是个孩子啊。蒋家母女越发不知分寸了,蒋荣着实可怜。 齐家的日子总是无聊的,特别白天齐佳被接去陪慧敏长公主,顾长歌虽偶尔也一起,但因三观原因,她与慧敏长公主谈不拢,若是争吵不免让外人看了笑话,便也不愿意去,而在齐家,慧敏长公主眼皮子底下,大多数时候,齐芫并不来找顾长歌。齐成染也不知怎么的,整日忙得很,工作日几乎不到傍晚不回来。 顾长歌想着接连几日白天都看不到齐成染,齐佳多在慧敏长公主处,便想着回娘家住几天。上一次回娘家还是顾长衍成婚,她乖了几月,现在很想父母兄嫂。 齐芫听说她要去,顾不得慧敏长公主,忙跑来问:“你真的要回娘家?确定了?你不是担心母亲留下佳佳不还你吗,你要是回娘家,母亲真下留在佳佳怎么办?” 顾长歌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成染都和慧敏姑姑商量好了,如今我还没来得及教佳佳什么,她有理由将佳佳从我身边带走?” “我这不是担心吗。”齐芫不好意思地说道。 顾长歌切了一声,催促道:“废话少说,我还不知道你吗,还是那句话,想跟我一起去端王府,首先得让慧敏姑姑没意见。你快点,我打算一会儿就回了,没时间等你磨蹭。” 齐芫听罢,忙跑向慧敏长公主的院子。以前每次回娘家,顾长歌都带齐佳一起,这次便罢了,留着陪慧敏长公主吧,慧敏长公主越喜欢她,将来女儿便过得越舒坦,若说慧敏长公主约束女儿的成长,顾长歌倒想明白了,如果慧敏长公主真的喜欢女儿,而女儿却不喜那样的生活,慧敏长公主就算坚持,她和齐成染劝慧敏长公主也容易得多,就如现在的齐芫一样。对于这件事,顾长歌唯一防着的,是不让女儿和她疏远,其他看着办,对女儿有利的事情她不会拒绝。再者,她和齐芫去端王府,不用说肯定不会待府里玩,带齐佳便有些麻烦了。 那边或许因为齐佳让慧敏长公主心情好,也或许是顾长歌的幸福日子摆在眼前,齐芫去请求时,慧敏长公主的反对态度没以前坚决,齐芫见此加大说服力度,慧敏长公主严肃地说了一些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后,便也同意了。 齐芫满心愉悦,“娘你对女儿真好,不和你说了,我去收拾东西。” “去吧!” 慧敏长公主看着齐芫飞跑的背影,却没心思追究她的矜持,挣扎的心渐渐平和,脸上渐渐浮出苦笑,“芫儿似乎很怕我不答应,看来是我平时太拘着她了。” 张嬷嬷笑说:“偶尔出府,算不上拘束,郡主应是喜欢去端王府。郡主与世子夫人感情好了,将来娘家有人,这是好事儿。”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成染当初说佳佳之事,我便想到了芫儿,佳佳需要顾长歌,芫儿也同样需要,只是我以前言令禁止,如今突然同意她们交好,倒显得我退让于她们,如此今后谁听我的。这次一事,便权当给芫儿信号,她若聪明,就应该懂得。只是,别让芫儿跟着顾长歌毁了,虽有成染劝说,但我这心里到底不安。” “长公主不必担忧,老奴以前也担忧世子夫人举止不妥,可现在瞧来,世子夫人倒成了别家夫人羡慕的人了。”张嬷嬷劝道,以前的确是觉得顾长歌粗鄙,上不得台面,现在发现顾长歌虽然言行举止遭人笑话,却从未出过乱子,过得比别家人舒心太多,如果自家郡主将来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她觉得大可不用在乎名声。 慧敏长公主听罢却冷笑,“我儿成染洁身自好,差点没把心掏出给她,别人当然要羡慕她了。” 张嬷嬷自知说错话,一时倒忘了长公主给世子纳妾的事情。 慧敏长公主想到纳妾的事情,着实气了一下,差点就想让人去拦住齐芫,不过又想到别家儿媳一有儿子宠爱便于婆婆斗法,顾长歌却没有,且顾长歌也不离间她和儿子的关系,这点倒是别家儿媳都不及的,成染没白宠她一场。
第377页 罢了罢了,细追究起来,她对顾长歌的厌恶大概是从她幼时开始,小娃娃不懂事冲撞她,这才得了厌恶,而现在的顾长歌,大致还是不错的,儿子处理公务早出晚归实在不易,她不能让儿子劳累的同时还要担心后宅,即便是为了儿子,她也该担待顾长歌一些。 不得不说,慧敏长公主是真的疼爱儿子。 此次去端王府,齐芫带了一个丫鬟红儿,顾长歌什么都没带,将三个大丫鬟都留在齐家照顾齐佳。 路上听齐芫说起慧敏长公主的态度,二人商讨一番,就都明白了。顾长歌嘆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感嘆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为了佳佳做到这一步,连对厌恶的人都自动找理由。 到了端王府,白芷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给她们问好,观她面色红润,想来没犯自卑病,白芷是第一次生产,没有经验,找顾长歌聊了会儿孕期注意事项,顾长歌没问她为何不问母妃,母妃也生产过,且中年妇人,见得更广,更能帮她,她没问这些,与白芷分开后,顾长歌去找端王妃,让端王妃找几个女医进府陪她,最好是妇产方面的女医。 端王妃白眼一翻,“已经找了,她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经你开导几次还这么拘谨,我都服了她了。” 顾长歌也很无语,只说看在哥哥的面上,到底是一家人,不踩底线便忍了。 端王妃说:“顾长歌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她嫁进来,我忍了她多少,她却看不懂似得,我行我素,自以为那些改变合我们心意,可事实呢?我说了多少次了,本性就好本性就好,得,她给当耳边风!反正现在我不想说她了。长歌你别说母妃不喜欢她这个儿媳,是恶婆婆,照她这般下去,我都不知长衍何时移情别恋!” 顾长歌惊诧,“没这么严重吧!” “你说呢?你道男人一生只爱一次?爱了便是终身?爱情需要经营,你觉得我若一直作死,你父王凭什么宠我?”作为一个现代人,端王妃不喜儿子朝三暮四,可理智的她知道,这样的白芷迟早会消磨完儿子的感情,如今看来,平日的儿子便有些疲惫了,这已是信号。 顾长歌想了想,“那,如果哥哥真的变心,我们怎么办?” 端王妃郁闷道:“正愁着呢,我极为厌恶朝三暮四之人,肯定是要站在白芷身后,为她出头,可这件事情说到底,怪不得长衍,怎么办?恐怕只有在事发之前,敲打长衍不要婚内出轨,若无情谊,便好聚好散,只是那时白芷见过我们家的繁华,谁知道会不会捨不得离开呢!江湖儿郎虽洒脱,但不可忽略人的贪心!” “母妃说得对,有机会我也给哥哥提一下。”免得自家兄长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类人,也免得,伤透白芷一颗真心。 端王妃点点头,问道:“佳佳呢?你没带来?” “嗯,慧敏姑姑现在极为喜欢她,我想着带来碍事,留在家里也是挺好的。” “你倒是放心啊!” 顾长歌苦笑,“她可心疼儿子了,且现在似乎对佳佳真的好,我也不能伤了她的慈爱心。” “就知道你回娘家不是陪你老娘。”端王妃哼了一声,随后却话锋一转,说道:“打算去哪里玩儿,我和你们一起。” 第426章:爬山 端王妃还是打消了去的心思,因为齐芫来了,有她在,怕齐芫不自在,所以便牺牲自我,让孩子们好好开心玩一场。 齐芫感嘆七舅母善解人意,顾长歌笑说:“母妃一向都很体谅我们,所以我觉得你以前那番顾虑很可爱。” 齐芫想到第一次和顾长歌回娘家的时候,她竟然担心端王府不欢迎顾长歌,还担心自己礼数不周到,让端王妃笑话云云,任顾长歌怎么说都不听,现在想来,果真是她想多了。齐芫耳根子有些发红,不好意思起来,忙谈论其他事情转移话题,顾长歌哪里不明白齐芫,偷笑一番便也不难为她。 “我们去哪里?”来端王府就是想要好好玩玩,而京城那些众人钟爱之地,不说可能会遇到熟人,大都已经去了不少次,都玩儿腻了。这一次,齐芫和顾长歌都希望玩点新鲜的。 “去爬山吧,京郊蒋荣那私塾的反方向还有一座山,咱们去登山,慧敏姑姑一直将你往大家闺秀方向养,你一定想像不到,站在山顶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现在带你去试试。” 齐芫讶道:“爬山?山路多难走啊,我们何必受那个罪?” 顾长歌笑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好些个读书人都喜欢与好友登山,像咱们京郊这种山,离京城近,周围文人多,就更受人欢迎了,你放心,肯定都是修了路的,否则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么活?” 齐芫想想也是,其实无怪她会那般问,养在闺中,实在没怎么听说那边的世界,她对外边的了解,大多还是从齐成染和顾长歌口中听到的,而她对山的印象,便是狩猎那种荆棘遍布野兽横行的山,是以刚才听顾长歌说要爬山,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她觉得她去爬那种山,多半餵野兽。 将话说出来,顾长歌嗤地一声笑了,“齐芫你脑洞不小啊!真可爱!还餵野兽呢,若真如此,恐怕那山早被封了,还等得了我们去?不过或许野兽没有,倒遇上几个强盗,未免措手不及,我们必须带上护卫,端王府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随便一个便能以一挡十,安全绝对没问题。” “真的?太好了。”齐芫惊喜道,最担心的安全问题解决了,她很期待顾长歌说的登山之乐。 顾长歌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现在体力如何了?” 因为一直养在闺中,齐芫真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出个门去日日健康得带保镖,否则就提心弔胆,齐芫觉得安全实在是个问题,且她又捨不得不管铺子,便主动找了齐成染,说要学些拳脚功夫,如果能像白芷一样在天上飞,就再好不过了。 齐成染明说她年纪已大,如果没有适合她的功夫,学武不易,但如果只是拳脚功夫,那倒不难,只需努力坚持就行。 最后综合考虑,齐芫还是只学了拳脚功夫。而初学距现在,已有一年了。 听顾长歌问,齐芫想了想回道:“经三哥指导,弄倒一个正常男人没问题,不知能不能自保,还是带上护卫吧!” “嗯,不错,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呢,我们都不能拿大,先准备齐全一些。哎呀,说到拳脚功夫,我想到齐莹了,不知她现在练得怎样,应该比你厉害一点。上次我们偷偷去安郡王府,那啥替身已经怀了身孕,也不知齐莹过得如何,如果可以,我真想约她一起爬山呢。” 那件事情,齐芫现在想想还是很愤怒,“胡家人纵容胡元裴宠妾灭妻,她们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将来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的!” 顾长歌摸摸她的头,“别说狠话了,虽然我明白你的愤怒,齐莹不幸福我也不高兴,可谁让她们是赐婚,否则我一定献计齐莹和离。瞧你这般关心她,我也很关心她,反正这几天自由,不如也约齐莹出来一趟?爬山肯定不行,她到底是胡家弟媳,恐怕爬完回去有麻烦,不过我们明天去爬山,后天倒是可以约她去逛街,您觉得如何?”
第378页 齐芫想了想,也就认同顾长歌的话了。 “对了,爬山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不需要准备太多,你穿上紧身一些的衣服,裙摆不要太大太长,否则不方便。我会吩咐下人准备水和糕点什么的,明天叫你丫鬟拿上就是。”顾长歌说道。 齐芫又问:“明天一行除了你我,还有谁一起?” “好像就只有咱两,白芷月份大肯定去不成。” 齐芫面露失望,顾长歌看在眼里,却没有给她说白芷的变化,毕竟自卑只针对哥哥,白芷对其他人挺好。她担心经她一说,齐芫会对白芷有意见。 但齐芫到底有些聪慧,身在大家族又是有眼色的,这天晚上便看出端倪了。这晚,六个人一起用饭,端王夫妇与齐芫记忆中无二,顾长衍却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眉头微微皱起,白芷低眉,自个儿吃自个儿的,两人完全不像新婚燕尔的那般。齐芫惊了一惊,心想难道这便得了顾长衍的厌弃?都说七年之痒,这还没过七年呢,况且若说顾长衍厌恶白芷,但顾长衍除白芷外,连个服侍他的丫鬟都没有,厌恶失宠说不通啊! 齐芫心中疑惑,面上没变现出来,与顾长歌回了院子才问出口。 顾长歌将自己得到的信息说了,不偏不倚,齐芫唏嘘不已,嘆了声,“世事无常啊……” 虽然顾长歌对白芷没有意见,但她不认同齐芫的话,“并非世事无常,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和哥哥成婚前,不,自从和哥哥相恋开始,白芷便一直自卑,造成现在的局面,当初便有苗头。只希望哥哥和白芷的情谊别被消磨干净,有情人不要走到尽头,否则就枉费了我当初的一番劝解。不过话说回来,从现在可以预料的趋势来看,当初咱们给她添妆还添对了,否则白芷现在还不知道自卑到哪个程度。” 齐芫点点头,二人不再说她。 次日准备妥当,便去了京郊,到哪儿发现果真修了路供游客游玩,齐芫眼中充满期待。 大概是觉得爬山耗费体力,出汗毁形象等等,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没爬山的习惯,顾长歌几人到时,只看到很少的读书人,从他们穿着上可以看出家中并不富裕,又听他们相互的称唿,可知大概是同窗一类,与同窗相交不去其他上档次的消费场所,而是爬山,想来也是出于钱财的考虑。 今日顾长歌和齐芫都是便装,且为了方便,办成男子,手拿摺扇装逼。 起初齐芫还有一些扭扭捏捏,渐渐的便也正常了,对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到新奇。顾长歌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的形象,心道可怜的宝宝,以后嫂嫂还带你出来…… 爬上是个技术活,爬到一半齐芫就不行了,气喘吁吁的问还有多久才到山顶,顾长歌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实话说还有一半的路程,齐芫一脸生无可恋,不过好在心志坚定,没打退堂鼓。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上,却发现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齐芫心里是崩溃的。 顾长歌笑道:“我不知你不爱这个,将你带来实在对不住。不过你今天出了一身汗,运动排毒,也是好事嘛,不用再苦着脸了。” 齐芫哼她一声,“狡辩,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她坐在山顶的石凳子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下次绝对不来这里了。 顾长歌笑着点头,“好,下次我不带你来了。你累了先休息会儿,等体力充足了我们再回。” 齐芫见她一直站着,还有凳子呢,她也不坐着歇会儿,便问她要不要歇一下。 顾长歌摇头,笑由心声,“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齐芫面上心里都不解,她不觉得这群山有什么好看的。过了会儿,一行人开始下山,途中又遇到一些人,听到他们谈论上届状元郎的善举云云,顾长歌与齐芫对视一眼,眼底含着只有对方才能看懂的光彩。回到端王府,二人大睡一觉,天色大黑才出屋。 第427章:相聚 第二天,顾长歌和齐芫出门,摸着时辰,去了相约齐莹的那铺子。 这不见不知,一见吓一跳,顾长歌和齐芫从没想过,只几个月不见,齐莹竟憔悴了这么多。已显枯黄的脸色,尖尖的下巴好似营养不良,可胡家回营养不良吗。 看到齐莹的那刻,齐芫瞬间红了眼睛,拉着齐莹抹眼泪,齐莹低声宽慰,“不是你想像那样,我过的不错,只是最近生了病,被病拖垮了身子而已。”说着说着,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齐芫哽咽道:“六姐你骗谁呢,我知道你家那档子事儿,是不是胡家那些人又给你气受了?那贱人欺负你了?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怀了孕又如何,六姐你可不能忍,你一句话,我替你出头。” 齐莹嘆,“哪里这么容易啊……” 顾长歌想了下,说道:“实在过不下去,我去说服太后让你们和离,虽是太后赐婚,但总有办法的。” 齐莹轻轻摇头,先感激地道了谢,却坚定地道:“没关系,我还能忍!”太后赐婚岂是那般容易和离,退一步就算能和离,损了太后的面子,以后迟早也会付出代价,她不想给女儿带来麻烦,也不想难为顾长歌。再说,和离后呢,齐家恐怕也待不下去……如果,和离能全身而退,后半辈子也能无忧,她是万分愿意的,可现在情况不允许。 只是……她忍得,却不知女儿是否也能忍,且让女儿憋屈的活,她也是不愿意的,女儿一天一天地大了,她不得不考虑这些。所以今日顶着巨大的压力来见顾长歌,如果能有好法子,她会考虑去试一试。 顾长歌听齐莹拒绝了,心知齐莹有她自己的考虑,便也没多说,只问道:“胡元裴很宠替身吗?宠到什么程度?”齐莹的宅斗能力顾长歌知道,能将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胡家必定发生了变数,而最近的变数,只有桐姨娘了。 “眼珠子般的疼爱,宠上心了!”齐莹如实道。 齐芫惊讶,“她不是替身吗?冒牌货而已,胡元裴可是魔障了?” 齐莹苦笑,“我当初也以为她不成气候,谁知竟看走眼了,不知她和胡元裴如何相处,总之如今,恐怕连和敏都比之不如。桐姨娘本就有胡元裴宠爱,郡王妃看不爽我已久,她扶持桐姨娘打压我,桐姨娘在胡家后院的风头已盖过我,恐怕不久,胡家是没我容身之地了。” 真爱吗……顾长歌疑惑着,口上安慰说道:“你是太后赐婚,他总要给太后面子的。” 齐莹却摆手道:“不,我倒觉得他似乎愿意为了桐姨娘放弃一切,不定他真会为她放弃一切。” 难道真的是真爱? “那你们没有谈过吗?如果胡元裴真的喜欢这女的,何不与你和离,将她扶上正室之位?” 齐莹道:“我试过,却效果不佳。” “他忍心让心爱的女人做妾?” “我不知他如何想法。” 顾长歌轻嘆,事情不好办呢,她怎么有种胡元裴吊着齐莹的感觉?他厌恶齐莹,所以不肯放她,将她这棵花朵禁锢在后院慢慢凋零?他算准了理智的齐莹顾虑深,所以这般残忍待她,恨得不轻啊!只是这样,他便没想过桐姨娘吗,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希望她不受任何委屈的,他不介意桐姨娘居于齐莹之下?难道最爱的人仍是和敏,替身只是替身吗?
第379页 “我不知胡家的情况,也不完全知道你心中的顾虑,没立场左右你,不过齐莹你今日来见我们,心里肯定有想法,如果需要我们帮忙,不必顾虑,我们不仅是你朋友,还是亲人!”顾长歌真诚的说道,齐莹不同意她去劝太后,这是为她着想,顾长歌心里说不触动是假的。 齐芫也在一旁点头,“是啊是啊,六姐,你可不能闷在心里,我们看着都为你难受。” 齐莹双眼渐渐朦胧起来,这种话她们说了不少次,却次次都能让她感动,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她们真心相待。心底一股暖流升起,充满心田,或许这一次真的被欺负狠了,齐莹也不推迟,说道:“我确实需忙,劳烦你们告知三哥,请帮我在京外之地制造身份,我会寻时机送财产与你们,也帮我转入新制造的身份名下,最好不要让外人知晓。” 齐芫愣了一下,眼底满是惊诧,顾长歌也有些惊诧,“你想离开?”让位置给那几个贱人双宿双栖,自己却要隐姓埋名,傻不傻啊! 齐莹摇头道:“只是一个退路,如果……” “你担心他们会杀你?” “不无可能,我总得需要一个退路。虽然胡元裴现在还看不出心思,但将来……我心里没底,有了退路,如今我便放手一搏,若败了,便带着无暇远走高飞吧!”齐莹心里真的没底,胡家权势不小,那时,她真的能隐姓埋名吗,而女儿天之骄女,却要苟且偷生一辈子,齐莹每每想到这里心便揪着疼痛,如果让她选,她是不愿意走上这条路,可是如今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齐莹自己能吃苦,却不忍心孩子也跟着憋屈,不管怎么说,她都应该博一把,成了,她和女儿再不受欺压,败了,便远走吧。 顾长歌想了想,虽然替齐莹憋屈,但也知道这是齐莹最理智的决定,便没再劝她,只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给成染说的。要不要给无暇也制造个身份?” 齐莹略一想,“若是可以,自是最好。” 齐芫眼珠子转了转,“六姐,你若是离开,那你的嫁妆岂不留在胡家,拿不回了?” 齐莹没想到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妹会问这个问题,怔愣了一下,面上浮现一丝笑,“没有关系,我会将能转出来的转移出来,那些东西都是无暇的,能不便宜外人,便不便宜,六姐知道呢。” 这就是转移财产……顾长歌想了下,低声建议:“如果可以,将胡家的财产也转移了,你管家正好下手!胡家这般待你,你何必顾及他们,人家铺子里的伙计帮忙干活还要工钱呢,你就当收了辛苦管家的工钱,累死累活没工钱还折腾你,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齐莹抿唇笑,眼底越来越深,好法子啊! 三人相聚一场,后来说是去街上逛一圈,齐莹担心家里,怕女儿遭了那些贱人的暗算,便拒了,沖沖赶回家去。午后闷闷的,再加上心理作用,齐莹一入胡家便觉得烦闷不已。 临近院门,听到放声大哭的婴孩声,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进入屋中,见奶娘正哄着女儿,而女儿哭声不止,齐莹下意识便猜想是不是遭了暗算,忙让下人去请大夫,女儿是她的,必须要万分谨慎,心里却想,女儿的吃穿住行她都是下了大功夫的,服侍的人手不时便敲打一番,她实在想不到千防万防,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大夫来查看一番,却没诊出问题,齐莹心中纳闷,又将女儿的衣服啊,服侍的丫头们也检查一番,这才发现了端倪。虽然问题不大,但若不是在丫头身上间接下草药,而是直接往女儿身上下毒药呢?齐莹的脸越发阴沉,更坚定了放手一搏的想法。 而此次事件谁主谋,齐莹稍微一查就清楚了,桐姨娘诊出有孕之时,安郡王妃生怕她遭暗害受委屈,直接将她身边资歷不浅的嬷嬷拨了过去,生生打自己的脸不说,还给了桐姨娘作乱的资本,而安郡王妃想对付谁,桐姨娘岂会不顺着卖乖? 抬举妾室,不止打压嫡媳,连嫡亲孙女都可以不管。 齐莹越想心越冷,一颗心沉甸甸的。 生下无暇之后,她爆发了一次,而这一次,她已经有破釜沉舟的打算。 只是,这桐姨娘是谁的人?她不相信巧合。 第428章:叫错爹 得知齐莹的生活,顾长歌和齐芫好长时间都闷闷不乐,特别是齐芫,偶尔恍恍惚惚,一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也就只有知道缘由的顾长歌才能看出她的心思,不知情的旁人是看不出的,譬如端王妃私底下找顾长歌,问齐芫是不是有心事。 “是因为齐莹的事情,胡元裴宠妾灭妻,纵容妾室往她头上拉屎,她婆婆也不是好货色,抬举妾打压她已是常事,若只这个还算好的,前几月胡元裴不是救了个妾吗,那妾长得和他心上人有几分相似,这就宠上了,那个替身也不知有高人指点还是怎得,竟将齐莹逼得不行……唉,你说那胡元裴怎么能这么渣,齐莹哪里对不起他了,他要这么对待她?” 端王妃淡淡一笑,“贱男人是没有是非观的,齐莹心中有人,这个,成婚前便在他心头就是个刺,现在一点一点的生根发芽,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他喜欢和敏,却求而不得,得不到的永远最好,和敏不喜欢齐莹,这便又加剧了他对齐莹厌恶,男人心中一旦生了成见,便不是女人努力便能过好,我倒不觉得那个替身有多能耐,只是胡元裴刻意如此罢了。” “齐莹只是心里喜欢顾易青而已,又没有吃里扒外,且按照齐莹的性子,绿帽子他定也带不上,我便不明白了,这得多大的仇恨,以致他这般痛恨齐莹……”顾长歌不懂。 “或许,伤了男人的自尊吧!你别低估想像力,即便没戴绿帽子,他会不会幻想自己妻子已和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只没突破那层屏障?那时代的男人尚且不能忽视,更别说这个时代了!”端王妃摆摆手,“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不说她了!” 说罢,端王妃略有深思,说道:“齐莹这么惨,是不是可以当成范本,说给白芷听听?依我看,白芷就是太轻松了,才有时间觉得自己如何如何,咱家厚道,她却像不知一般,一直做以为我们不厚道之事。” 母女两对视一眼,深深地觉得可行! 齐芫在端王府玩得极为自在,比家里还自在,虽有齐莹的事儿堵在心头,但这几天也和顾长歌玩了个痛快,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该回齐家了。 这天,仍是齐成染来接。 马车上,顾长歌将齐莹的请求说了,说完补了句,“……齐莹的意思,需要她和无暇两个身份,我倒是觉得可以多给她母女置办一层身份,譬如母女、父女。现在齐莹没想女扮男装,但如果真的隐性瞒名,为瞒下去,我们倒不方便帮她了,她没儿子,两个女人在外面可不容易,还是父女方便些,只是那天我也没多问,不知道她到底几个意思,这样吧,你先将两个身份都置办上,看齐莹中意哪个,至于财产,现在能转移,将来自然也能转移。” 齐成染点点头,将身份都置办上没有问题。但他却想到了其他,略略思索了下,说道:“齐莹隐退之时,若是她的嫁妆或胡家财产有异,胡家人不怀疑她遁走?”
第380页 顾长歌愣了一愣,拍了下头,“我竟没想到这点,那怎么办?你有好办法?” “是啊三哥,你有没有办法?可不能让他们发现六姐的打算,否则六姐做的这些都白做了。”齐芫在旁边担忧着。 齐成染想了下,“法子倒是有,只是齐莹真的决定了?白白隐退给他人方便,是她真心?”在齐成染眼中,齐莹聪慧而坚强,然而此举却算不得聪慧,就好比将自己的一切捧手送给别人,如他九死一生奋斗的成就被魏无翎得了去。他是不慎之下的无奈,而齐莹却像是主动送与人,这让齐成染下意识不悦齐莹。 顾长歌心下奇怪,她怎么从齐成染口中听出了怒其不争呢? 不应该吧,齐成染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即便是欣赏的齐莹也如此,现在……有些诡异。但现在顾长歌也没多想,下意识地帮齐莹说话:“应该是认真的,齐莹挺不容易的,太后赐婚和离是不成,可不和离,继续待在胡家,不反抗她得被欺负死!如今只希望齐莹旗开得胜,过上好日子!” 齐芫也应了句,“六姐太不容易了!” 齐成染却冷笑,“世上艰难之人远不只齐莹一人,谁的路不是杀出来的,别人能走出一条血路,她为何不能?如她这般白成全别人,倒丢了我齐家的脸!” “哪里是白送了,齐莹现在只是准备后路,没有逃避!”顾长歌认为男女有别,齐成染显然不懂齐莹的痛苦,“你别那么说她,都是胡元裴那个贱人害的,你嫌丢人,那你怪胡元裴去,你不是能得很吗,那你为你六妹妹出头去!齐莹是齐家的人,她受苦你嫌脸上不好看,那你就帮她虐渣,别不帮人还说嘴,没你这样啊!” 齐成染不想和她争,两人没想到一处,争也没用,齐成染张了张嘴,只说道:“后宅之事,齐家不好插手。否则,我们为何只在庶长子一事才帮她?” 齐莹到底是嫁入别人家的媳妇,应该有为人媳的本分与忍耐,只要胡家不太过,齐家都不好插手,这些顾长歌明白,否则她也不会多次劝阻齐芫莫冲动了。刚才说的话,不过带了气愤,与齐成染争罢了。顾长歌很庆幸她有疼爱自己且不在乎世俗的双亲。 这样想来,慧敏长公主有她这个媳妇还挺可怜? “我不和你说了,你说法子有,有何法?”顾长歌说着,和齐芫巴巴地看着齐成染。 只听齐成染说道:“齐莹嫁妆丰厚,不少铺子都很盈利,更有日进斗金的,但如果生意一落千丈呢?只是经营不妥,很少会有人往这方面想,这便能由我们做文章。长歌,户籍一事交给我,至于转移财产,便交由给衍世子,分开行动,不惹人怀疑!如何?” 顾长歌点头应下,苦着脸故意撒娇,说晚了一步,她现在已经出了端王府,还得再回去通知一声。 齐成染似笑非笑,“你以后不打算回娘家了?” “哪里,开玩笑,我肯定是要去的,谁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顾长歌忙说道,觉得齐成染不止不会服软,还不会顺着她,让她撒娇一会儿不好么。 齐芫在一旁偷笑,顾长歌瞪她一眼,示意再笑扇你巴掌,齐芫不笑了,却开始做鬼脸。 “你看你妹妹,她欺负我……”顾长歌指着齐芫,向齐成染告状。 齐成染笑道:“瞧你,尽欺负孩子!芫儿也别惹你嫂子,她发起火来我可不管!” 回到齐家,用晚饭之时,顾长歌突然听到齐佳叫爹,别提多激动了,双颊发红,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拉着齐成染语无伦次:“成染成染,叫爹了耶!咱们佳佳会叫人了,太棒了!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简直太棒了,我女儿真聪明!哎,成染,是不是你教佳佳的?都不教她叫娘,我很伤心!不过叫爹挺好,会叫爹了,娘还会远吗。” 齐成染抱着女儿,拿手帕给女儿擦了擦口水,端起稀粥边餵边说:“是前几刚走那天晚上,也是巧了,那天从娘那里回来,见屋里只我一人,便哭着要找爹,我怎么哄都不行……” 顾长歌很是心疼,“都怪我不好,该带她一起去的,她肯定想我想坏了,以后我一定不丢下她了。” 齐成染点点头,“……还有我。” “你多大个人了,好意思吗你?”顾长歌嫌弃地说道:“让你带个孩子,你竟然都能让佳佳把爹都认错,你说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丢下你。” 偶尔的,齐成染会享受与妻子的斗嘴,就如现在。不过都能适可而止,斗了几句便都住口,顾长歌看女儿吃粥吃得香,不再需要她哺乳了。哺乳并不轻松,顾长歌感到轻松的同时,又是一阵失落,其实这一次,她在娘家待这些天,也正有这个考虑,怕女儿看见她就闹着要吃,如今女儿成功丢掉瘾儿了,她的心却有一丝丝的落空。 齐成染见此,说道:“佳佳正在成长,她会牙牙学语,会走路蹦跳,会知书达理,会渐渐地不再依赖我们,你要习惯!” 顾长歌眼圈红红的,“我知道,就是,就是有些想哭!” 顾长歌沉默了会儿,女儿有她自己的生活,她应该为女儿感到高兴,可到底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失落是正常的。不过懂得,接受其实并不难,她只伤心了会儿便缓过来,随后瞪了眼齐成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第429章:希望 疯玩了几天,慧敏长公主摸不准齐芫会不会坏了性子,当天晚上便叫来齐芫谈话,因她有心为女儿打算,让她同顾长歌交好,倒没怎么说顾长歌不是,只旁敲侧击的问。 齐芫大概看出母亲的心思,挑着能让母亲安心的话说。虽然母亲渐渐妥协,可这才开始而已,未免她多想,不能操之过急,循序渐进便是最好。 一番谈话之后,慧敏长公主没再多说,只嘱咐着,“别老是想着外面,你是女孩子,闲下来多做几件绣工,或者跟娘学管家,你不小了,不能一个劲儿地胡闹,这以后嫁了人啊,日子长着呢,你总要有打算。” 齐芫当下应了,稳住慧敏长公主,事后却寻藉口偷熘。 顾长歌忍不住劝道:“绣活可以不做,管家你还是要学的。否则你入了婆家,谁管啊?婆家可不是慧敏姑姑,事事都为你打算好了,妯娌或是姑嫂之间总会矛盾,不当家便少不得吃亏!就算不嫁人,除非你能永远住在齐家,否则你自己支撑门户,也必须学会管家之法。” 齐芫一听,想说你不也没管家吗,却想到顾长歌和自己不一样,她不能保证将来的丈夫与三哥疼顾长歌一样,自己母亲也不是眼皮子浅的,小事儿倒不怎么为难顾长歌,便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只说道:“我不嫁人,齐家是我家,我住一辈子。” 顾长歌忍不住笑,点点头,“只要慧敏姑姑同意……” 齐芫登时泄气,二人说了会儿别的,便想出府,商量一番就出去了。顾长歌觉得日子不要太好,白天有慧敏长公主带孩子,晚上自己带孩子,与女儿不会疏远,还会空出很多空闲。 很久没去楚戏,也不知那里的戏曲出了什么新花样没,二人商量着便去听戏。
第381页 寻了差不多的位置,二人入间,听着戏台上,浓妆艷抹地两人咿咿呀呀地唱出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那什么你许我一生一世,我陪你天涯海角,为爱的天长地久放弃父母亲人,放弃权势地位之类。顾长歌见齐芫听得有些感触,古怪地说了句,“你不会觉得她们真的能天长地久?” 齐芫摇了摇头,“只是佩服这份勇气罢了!” “你道是勇气,我却觉得更多的是这两主角冷心冷血,那男的甘愿放弃权势地位,陪女主人公远走天涯,携手幸福过一生,说得好听啊,可他怎知以后的难处?今日年少轻狂,老来会否后悔?后悔了少不得迁怒别人!瞧他这样儿,显然是个想得少的,他这一走,隐瞒埋名,竟忘了生养他的父母了,他父母得知他的死有多难受,他不知道?他只觉得隔段时间给父母送银子便是孝道,却不知何为丧子之痛,有些可笑!那女的就更可笑了,抛下父母连银子都不送,真应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顾长歌说罢,又忍不住道:“许久未来楚戏,倒不知竟何时这般三观了,想想有些失望!” 齐芫点点头,“你说得对,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跟别人跑了,真是……若我们兄妹几个出个好歹,娘能丢掉半条命,以已度人都不会么,这俩主角实在不该啊。” 转头扫向四周,却发现大部分观众都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大多都被戏中的爱情感动了。 见齐芫一脸无语,顾长歌斜了她眼,“别说,若非我提醒,你肯定也会迷上!你说你们心智怎么这么不坚定?” 齐芫有些羞愧,没顾长歌这番话,她还真的在为他们的勇气佩服,现在细一想,勇气的确一等一,可双亲可就苦了! “瞧这些人看得习以为常,大概这段时间都是这类的戏曲,蒋荣的戏呢?不放了?我觉得他写得挺好,再演十几年都不过时。”齐芫皱眉道,虽说当日因戏对蒋荣动心,后来得知现实残酷,着实伤心了一把,以致后来很少踏入楚戏,如今彻底放下,她便也没那么在乎了,此刻想到当初,再看戏台上那出不着调的戏,越发看不下去,不由问了句。她也是真的奇怪,对比这些,蒋荣写得实在经典。 瞥到心上人的身影,想要打声招唿,刷把成就感的蒋荣正好听了齐芫这句,浑身一震,愣了一下没出声,等反应过来,只觉得心底乱糟糟的,仿佛现实与自己所想有极大的偏差,他心里很乱,默默地走开了。 事情已经出乎预料,他需要好好想想。 里面的两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无意偷听。 “我也觉得蒋荣的戏挺好,当时轰动一时,没道理听众现在就不买帐了!大概,蒋荣的戏仍旧在演,我们不凑巧,没碰上蒋荣的戏!而现在这齣,是楚戏老闆推出新戏,只为了更赚一笔?”顾长歌估摸着说道。 “或许是吧!” 二人没再谈论,再看了会儿,觉得实在看不想去,便离开了。 顾长歌自然看不下去,端王妃连现代给她讲了不少,且三观这块,端王妃极为严厉,幼时兄妹俩个稍微露出点仗势欺人的倾向,端王妃能教训他们落泪,做人的道理没一样少教,顾长歌能看上这戏的三观才怪!齐芫曾经自己都有写戏的冲动,脑洞不小,又有顾长歌的潜移默化,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回去后,顾长歌在齐成染耳边吐槽楚戏,说没想到现在的楚戏已经不是当初的楚戏了,她失望。 齐成染浅笑,“这可没办法,谁叫蒋荣如今不写戏了,你们便是再青睐蒋荣的戏,楚戏也不可能只靠蒋荣的几篇撑门面。” “我很伤心。”顾长歌苦着脸,嘴上虽如此说,却也知道蒋荣已是官身,不可能再復出写戏,否则被人耻笑是小,不定还有麻烦。这样想着,竟生出些生无可恋之感,有些痛心。顾长歌想了想,可怜兮兮地看着齐成染,寻求意见,“要不,我去写两篇?” 齐成染淡淡地看她一眼,“不行,你死心吧!” 顾长歌泄气,说了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无理的话,“我也就说说而已,你便不能哄我开心吗。” 齐成染不解风情,“不行。” 夫妻之间还真不能以常理推论,眼看顾长歌明明因丈夫的不解风情而气恼,但不多久两人便你侬我侬起来,黏在一起,连小齐佳叫囔都不管。 蒋荣心乱如麻,齐芫竟然能发现他曾写戏,听她口气,似乎连笔名都知道了。 戏子下贱,写戏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当初顾长衍帮他善后,他才那般感激。世人都认为下贱的事儿,他不敢想齐芫会如何看待。齐芫早就知道了吧,将自己与她每次相见都细细回想,发现并没有从她眼中看出鄙夷,蒋荣松了口气,渐渐的,理智开始回炉。 当时听到她的话,乍然惊了下,如今回想起来,顾长衍之所以帮他善后,是因为长歌郡主喜欢听他的戏,这事顾长衍知道,长歌郡主肯定也知道,她与齐芫关系好,那么齐芫知道便不奇怪了。这么说,齐芫早在他高中之前便知晓了? 想到那次自家妹妹找日日健康麻烦,齐家模煳的态度,蒋荣知道日日健康与齐芫极有干系,恐怕那次齐家出气也正是她的主意,心里不免欣喜或许她对自己不是没感觉。 可想到她被洛如霜纠缠,自己相救之时,她明明白白告诉自己的态度…… 蒋荣有些拿不准了,他如今十九,母亲一直没放弃为他说亲,就这几月因为蒋清荷的闹腾才好些,恐怕不过多久便恢復原样,他已经推了数次,再推,不易不说,他的年龄在这儿,到底说不过去。有她明明白白的表态还好,他能咬牙坚持,可若她根本就无意自己,该如何? 蒋荣心中没底,怕自己一厢情愿,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都应该知道她的态度。 这夜他想了许久,在齐芫又一次出门之时,在双方除却心腹无旁人之时,蒋荣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近了她。 第430章:说清楚 齐芫是去日日健康看帐的,本来是想和顾长歌一起,但顾长歌说是累了不想出门,便也只她一人了。除却三哥安排在暗中保护她的人手,就只有丫鬟红儿随之一起。 正琢磨着这次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进入日日健康,就见远处的蒋荣朝她走来。 他的脸上本是让人舒心的笑,可看在她的眼中,便不由皱起眉头。这是有话和她说? 蒋荣见她看见自己却没走,想是专门等他,心头底气更足,面上的笑更深了。又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大庭广众的,自己直接走过去不妥,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对心腹小厮低声说了几句,随后走向另一方向。 齐芫听这小厮邀她去茶楼,很满意蒋荣的周道。 等一切都妥当,蒋荣看着对面的齐芫,见她极为平静,竟一点也没有见自己的激动,不免有些忐忑,不过人已经来了,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直没机会给你道谢,清荷不懂事,多谢你不与她计较!” 齐芫想说那是顾念你的相救之恩,不过瞧着蒋荣与平时不一样,那面上时不时的激动与忧虑,还有看她的眼神,她总觉得心有慌意。不想给他希望,便说道:“你不用谢我,我计较了的,那些铺子的损失都是我所授意,就是想让你们教训蒋清荷,若说留情之处,大概就是没将蒋清荷做下的事情捅出来,但这也是我没心思,教训她太费劲儿。”
第382页 蒋荣面色微变,犹不死心,“那私塾一事……” “是我嫂子的主意,只是嫂子不便出面,便摆脱衍世子帮忙,衍世子选中你,倒是对你的器重了!”齐芫像是什么都不知一般,真心为顾长衍器重蒋荣感嘆一番,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想多了!” 蒋荣脸色发白,其实那次洛如霜纠缠,她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自己一直抱着期盼,以为她只是脸皮薄,或者没发现对自己的在乎,但其实……看着她惊诧而羞恼的神色,蒋荣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 他对齐芫的心思,真心有,功利也有,毕竟如果得了她,他可以借齐国公的势。 此刻被齐芫再次拒绝,他不知是失望多些,还是绝望更甚。 她能舍下大把的钱财办下日日健康的善举,那么私塾肯定有她手笔,但她瞒着他,这说明她已猜到他的心思,刻意在他说出口之前断他心思。蒋荣苦笑,是了,那日在端王府,自己救下她时,她便知道自己的心思了。蒋荣,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还不死心! “不过,我一向恩怨分明,你救我的恩情我一直记着,我说过的话仍旧算数,如果你有需要,仍是可以找衍世子。蒋清荷的心思,你的心思……都与此事无干!”齐芫还是挺佩服蒋荣的,又有救命之恩,她当然希望蒋荣走得远些,即便人情只有一次,但她知道蒋荣会很好的利用。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欠蒋荣。让顾长衍帮着还人情虽然欠了顾长衍,但两家关系到底不一样,又顾长歌做连结,如今都几乎穿一条裤子了。 这个时候都仍想到他的恩情,这般冷静,蒋荣在理智上告诉自己该放手了,可心中却仍捨不得,他痛恨如此不果断的自己,匆匆与齐芫告了别,便狼狈的离开了。 齐芫深知自己给不了蒋荣将来,便不能给他希望,否则现在不利索,将来没得给自己带来麻烦。说到底,还是因为齐芫不爱,如果喜欢,就如当初去蒋家的那段时间,如果那时蒋荣像今天这样,齐芫铁定兴奋,而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给自己的麻烦! 担心她和蒋荣出去太快,别人看了说嘴,齐芫便在隔间坐了一会才离开。 但尽管谨慎,却还是有人看出了端倪。 长岭侯世子看齐芫和蒋荣前后走,若有所思,随后浅浅笑着,一声嘆,“……比不过她六姐,她这身份,若有齐莹的聪慧……” “听说这和佳郡主差点就与你成婚了,所以,世子可惜?”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缘分少了,便错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长岭侯世子浅浅地笑,其实他还真有点可惜,这北燕世家,还没有谁能像齐芫这般符合他心意,家世好,心眼却不足,好管教,也不聪明得可怕,好拿捏,再好不过的正妻人选。只可惜被母亲搅黄了,如今不止成不了亲家,倒还成了仇人。想到这里,长岭侯眼中闪过几分郁沉。 只是听到他和齐家的联姻黄了后,景帝看他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是以长岭侯世子的失望便少了些!虽然他并不看好景帝,但他现在还是天子近臣,不惹厌恶也好! 长岭侯世子呵呵笑着,“别说我,本世子瞧侯爷的神色,似乎对和佳郡主……有想法?” “说笑了,本侯已娶正妻,不敢肖想齐家贵女!”那侯爷说罢,冷哼了一声,竟连半点面子都不给长岭侯世子,直接拂袖离去。 长岭侯世子望着他的背影略略思索,想到那齐国公府的世子,齐芫的亲兄长的确非池中物,利弊盘旋脑中,长岭侯世子权衡半晌,便招来心腹吩咐几声,就让他去给齐成染报信儿去了。 不管将来如此,他需要做几手打算! 蒋荣刚走出这条街,就被人堵了。 前面两人拦在路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全身上下特别是脸上满满地表现出来者不善的味道,蒋荣微微皱眉,心里快速地想自己惹了谁,但面上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却见来的路也已经被堵了! 蒋荣无法,只得温声询问,“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我家老爷欣赏状元郎的才气,请你走一趟,状元郎细胳膊细腿儿的,可别耍花样,否则伤到哪儿了,我们可不管!”最初堵在前面的那人冷冷说道,态度那叫一个不客气,似乎蒋荣就如蝼蚁一般。 蒋荣抿了抿唇,京城权贵云集,他真的就如蝼蚁一般,随便一抓都能抓到杀他并能毁尸灭迹的人。 出身寒门的状元郎要成为新贵,死非一朝一夕! 蒋荣紧了紧拳头,早晚…… 那人见蒋荣乖乖地跟上来了,暗嘆他识趣,否则他不介意帮侯爷出口气 第431章:引诱 许是这类事情做多了,这帮人谨慎又麻利,将蒋荣带入一条人少的巷子,直接给套了麻袋。睁眼找不到逃走的机会,现在就更逃不掉了。这么一来,蒋荣倒是冷静下来了,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与其惹怒背后之人,不如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而听他们的口气,似乎那背后之人找他有事,虽不明是喜是忧,但至少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 光明乍现之时,蒋荣就见一双黑眸冷冷地打量他,这人不苟言笑,嘴角泛起一丝不明的味道,黑色便衣掩饰不住其雍容的气度,这人蒋荣是见过的,仿佛从先广陵侯死后,他便与齐国公府成了仇,曾多次在朝堂上和齐国公作对。 若记得不错,自己从未与他处过,别提得罪了,那现在为何抓了他来…… 蒋荣心思飞转,这边广陵侯已经收回了打量的视线,转了张略略热络的脸,走上前去扶他起来,口上说着:“久闻状元郎风采,本侯便让手下人请状元郎来此,手下人粗鲁,冒犯状元郎,还望状元郎莫怪啊!本侯这便与你赔礼!” 蒋荣哪敢让他亲自扶,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扯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怪侯爷,为侯爷安全着想,理应如此……” 广陵侯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趣,勾起唇角,手一扬,“坐。” 蒋荣依言坐在广陵侯的对面,相比他的正襟危坐,广陵侯就随意多了,整个人好似没有骨头一般仰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眸,有种爱理不理的意味,蒋荣看在眼里,态度更是恭敬。 “不知侯爷让下官来此,有何吩咐?”既然广陵侯存心打压他的气焰,给他下马威,他便不能太骨气。 广陵侯慢吞吞地说道:“状元郎已过十九,平常男人都已成婚生子,状元郎倒是不急!” 看似感嘆,但蒋荣心中不得不敲响警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提这种事情,特别是广陵侯,他与自己泛泛之交,不,根本连交情都算不上,不可能是谈心!而提起这句话,说明眼前的这人已经知道他心仪齐芫?他从茶楼出来便被拦住,看来绝非巧合,应当的确知晓了。只是他什么目的呢?权势?广陵侯不缺,且自己也没有,钱财?广陵侯需不着,他也没有。 那会是什么目的? 蒋荣心中疑惑,想不出头绪,但面上还得应声,“早年家中母亲为下官算命,说下官不易早婚,这才拖到今日。这些年来,下官也看淡了,这种事情只凭缘分,强求不得!”
第383页 “喔?不易早婚?怎得本侯却听说,令堂多次为你亲事奔波,奈何状元郎不依。”广陵侯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蒋荣心惊,“下官……下官……”心想这广陵侯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成婚与否,和他可没有关系! 然而下一刻,蒋荣心里涌现出了潮水般的担忧。他知道自己喜欢齐芫,而他与齐家有怨……所以,他的目标是齐芫? 蒋荣被自己猜测惊出冷汗,无论是自己或是齐芫,被广陵侯盯上,都难脱身!而现在已经被盯上了,他估摸着广陵侯想通过他对付齐芫,甚至齐家…… 果然,就听广陵侯开门见山地说道:“状元郎心仪和佳郡主?” 话已挑明,没必要再掩饰了,蒋荣只尴尬地一笑,不只是心中涌现的癞想吃天鹅肉的情绪,也有广陵侯一口一口状元郎的讽刺。他这个状元郎对那些顶级世家而言,根本不够看! 广陵侯却像是瞧不见他的尴尬,继续道:“状元郎心仪齐家的郡主,却似乎一厢情愿,人家女孩子有些不愿意啊!状元郎求而不得,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本侯多嘴一句,终身幸福不可草率,即便求而不得,你却不应放弃,谋划一番,未必得不到!” 蒋荣似乎琢磨出味道来了,这是暗示他算计齐家,强娶齐芫!齐芫或许不是广陵侯的目标,他的目的是齐家! 蒋荣斟酌道:“侯爷说笑,下官势单力薄,哪能斗得过齐国公府?” “无妨,本侯助你。”广陵侯看出他的犹豫,笑道:“本侯并不只是帮你,也是为本侯自己,状元郎想必已经听说本侯与齐国公府的恩怨,齐家瞧不上蒋家门第,不将女儿嫁与你,本侯却非要坏他们的打算!状元郎倒不必担心本侯对你有什么算计,至始至终,本侯的目的便只是齐家而已,你且放心!” “可郡主对下官无意……”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你,还怕你与你一条心?你何必庸人自扰,只要你能娶到她,将来必定相夫教子,以夫为天,你成了她的夫,齐家的女婿,他们不扶持?只要与我合作,状元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广陵侯眯起眼睛,等他答案。 蒋荣沉思良久,将所有利弊在心中过了一遍,随后满脸歉意的说道:“侯爷,此事……下官恐怕要让侯爷失望了……” 广陵侯脸色微变,却在濒临爆发的关头恢復冷静,面上又是无懈可击的笑容,“毕竟不是小事,状元郎且回去仔细考虑,不急!” 蒋荣起身,朝广陵侯拜别,直到他走远,广陵侯挥袖将桌前的茶几摔在地上,满地的碎片。他一脸气怒,“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齐成染收到长岭侯世子的提醒,琢磨着广陵侯的计划。 当初广陵侯之死,明面上推给了洛如霜,但北燕内部高层都差不多知真相,祸是齐茹惹出来的,不管到底是不是齐家的意思,广陵侯都会觉得齐家害了他的父亲,是以与齐家成了仇!当初的广陵侯死了,他的世子继承爵位,但现在的广陵侯到底经验不足,朝堂上很多人根本不买他的帐,广陵侯府的势力大降,或许现在的广陵侯对他父亲没多少感情,但他不可能不在乎广陵侯府的实力,不在乎他自己的势力地位,他本来可以继承庞大的侯府,却成了如今这样子,不恨齐家恨谁? 齐家势力雄厚,若是明面上的争斗,齐家自然不惧他,可若玩阴的,齐成染觉得他未必能顾及到齐家所有的人! 而长岭侯世子只是提醒一句,或许他知道更多,但这人一向圆滑,此番只是给齐家卖好,却必不会再透露而得罪广陵侯了。后面的事情,还需靠他自己。 第432章:炸弹 顾长歌见齐成染回到家一直紧着眉头,一边帮他解外衣,一边问他心忧何事。 齐成染本不愿说,朝堂上的事情,家族之间的仇恨,他不想让妻子担忧,但想到上次白芷提醒她,却无法告知她缘由一事。长歌虽然善解人意,但上次已有一例,可一不可二,这次若是再瞒,恐怕不是上次那么好说话,也未免她多想,气着自个儿,因此齐成染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这人为人阴狠,因齐茹恨上齐家,背后报復不是不可能,虽说他心机手段差他父亲甚多,可硕大的齐家,我难免顾及不过来!” “那是,你考虑得极是!”顾长歌眉梢含着忧思,心头将齐茹骂了千万遍,这贱人杀了人,留下麻烦就跑了,如今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听你说来,这人就好像定时炸弹一样,如果不将他杀死,我们就要一直提心弔胆下去……他是侯爷,想要悄无声息解决他难比登天,且上一任广陵侯的死就与齐家有关,所以他就算死,也不能与我们沾一点关系,否则我们要摊上大麻烦!这样想着,还真挺难解决啊!嗯……有化解的法子?” 齐成染摇头,“化解不了,先广陵侯身亡之时,他尚未长成,匆匆继承爵位,侯府众多实力掌控不了,这些都是因为齐茹,他怎能不恨?齐家的人虽弃了齐茹,可外人看来,齐茹却是祖母最宠爱的孙女,且只因为齐茹姓齐,那么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可认为是齐家授意,即便广陵侯心里明白与齐家无干,却也难免会迁怒。这事,即便我们将齐茹活生生地送给他处置,也化解不了!” 况且,抓齐茹还没影儿呢! 也是巧了,都大半年了,竟没还找到齐茹的窝点,齐家人手遍布北燕,不应该啊!顾长歌猜测齐茹可能被某个势力庇护,否则凭藉齐家的势力,就算抓不了,得知她的消息还是行的,而现在消息一点都没有。 话说是将齐茹抓来,但齐成染和顾长歌不可能这么做,顾长歌虽然不喜齐茹,但到底是齐家的人,且都是女孩子,她清楚齐茹当时的无奈,换位思考,若她自己被逼嫁给年纪比父亲还大的男人,恐怕她也会这么做!而齐成染则是纯粹地觉得,齐茹为家族带来麻烦,家族自有惩治她的法子,交给广陵侯府,无异于将齐家的脸生生踩到地上。 这几年,齐成染对齐家的归属感越来越强了!换成刚穿来的那阵子,齐家丢脸与否有他何干! “化解不了,杀不得,那人挑衅作对我们不怕,就怕他玩阴的,特别还是他性格阴狠偏激,想着,我便觉得逛街都唯恐被人捅一刀一样,这也太可怕了!”顾长歌有些郁闷。 她有贴身暗卫,倒是不怕被捅一刀,齐家其他人没有啊,那些女人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能顶什么事儿?护卫虽有,可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行动,若是齐家的人处处草木皆兵,倒又成了笑话!所以说,这的确是颗让人头疼的不定时炸弹! 而齐成染的担心,说明他已经将齐家的人放在心头了。 齐成染轻轻摇头,“你不用怕,他沉不住性子,既然长岭侯世子已有提醒,恐怕这便要开始行动了,也就这段时间紧张些,我必会好生处理,不留后患!这段时间你别出门,好好在家待着,无聊就逗佳佳,佳佳已在慢慢开口说话,你这个做母亲的多教教她!” “嗯,我不会给你惹添麻烦的!” “还有齐芫,那日日健康别跑了,若需看帐本就积压下去,那掌柜曾是我手下的人,总不会没了齐芫就出乱子!她闲不住,你就拘着她。”
第384页 顾长歌想了想说:“有慧敏姑姑呢。” 齐成染笑了笑,“这丫头越发圆滑了,母亲疼她,她随便扯个谎都能应付过去!” “说得好像我不疼齐芫一样,不疼才能拘束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齐成染觉得她挺可爱,“哪能啊,你与齐芫是朋友,平辈论交,无所谓疼不疼。” 因为慧敏长公主没有过多干涉齐芫和顾长歌,是以府中的日子二人倒不无聊,时不时地逗齐佳,或者待一起计算行善花费啊,商铺收入啊,齐芫将顾长歌这几年行善花费都算了一遍,惊嘆不已,“也就七舅舅只你一个女儿,衍世子又与你亲厚,否则你敢这么花,换我父亲铁定打死你!” “嗳嗳嗳!话不能这么说哈,父王常年赏赐是多,可你别忘了我母妃还有过几年经商呢,赚了不少银子,她抽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哥哥与我平分,我那份留给我做嫁妆,我只是提前用了我的嫁妆而已,且行善父王母妃都很贊同,父王还夸我来着,才不会打我,你快收起你的酸话吧!” 顾长歌想到母妃经商便觉得好笑,好像当时与父王有争吵,母妃补脑若哪天失宠如何如何,于是开始给自己留后路,多年之后做出成就了,母妃又没兴趣了,大手一挥儿就将巨财分了,不止她和顾长衍得了一笔横财,父王也有份儿,不过因为母妃做这事儿的目的,父王不太愉快。 齐芫郁闷地说道:“你倒好,不止有本钱,还有支持,我这善事却做得跟个贼一样……如果母亲也能支持我就好了,可惜了。我只有那么些私房,全花完都不够,更可怕的是,如果哪天母亲来查私房,我……我……” “不会查私房,慧敏姑姑哪有这么无聊,你就放心吧!资金不够我借你,我还有那么多的嫁妆呢。”嫁妆多,嫁妆铺子大多都在赚钱,钱生钱,一年比一年多,顾长歌心中很得意! 齐芫估摸自己的嫁妆肯定不少,可若是因为帮助别人,却牺牲自己随便嫁人,不用想都不愿意! 两人关系好,聚在一起聊废话都能聊半天,这些天来,齐芫又缠着顾长歌讲她最开始行善直到现在,又让讲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她才记事,看到别人家的哥哥都讨好妹妹,以妹妹为先,自家的哥哥却整天跟着顾长歌到处跑,又听母亲骂顾长歌小贱人,她便真的觉得顾长歌是抢自己哥哥的贱人,后来齐成染追顾长歌去了锦城,母亲气得几天都没吃下饭,她心疼,更恨顾长歌拐跑自己哥哥,又不免怨齐成染不懂事,心里也不拿他当哥哥了。 偏见生成,长久以来,她便一直这样看待三哥和顾长歌,以致后来多有矛盾,但现在,齐芫却突然想知道顾长歌和哥哥以前是怎么过的,那些生活……她很羡慕! 顾长歌挑了一些趣事与齐芫说,譬如齐成染将她当成顾长衍,在她面前脱裤子,她看完了才说自己的身份,羞得齐成染一脸通红,恼得他好长时间不理她。 齐芫听得脸色羞红,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顾长歌笑着说谁叫他笨,心中却在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小时候的成染虽然没有现在的聪慧,但不是般般的可爱啊!好像那时哥哥挺喜欢欺负他,哥哥太调皮了,幸好有她帮忙,成染才没被欺负太狠! 这些天,顾长歌和齐芫二人黏在一起,差点都穿一条裤子了。 秦宁冷眼看着,原本还觉得慧敏长公主会干涉,谁料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越想越觉得气愤! 嫁人之前,她觉得齐家是门好亲事,可嫁进来才知竟是火坑。丈夫不疼,婆婆刁难,长嫂看她不顺眼,小姑子无视,若不是慧敏长公主时不时的刁难与自己丈夫偶尔闹出的笑话,她都成了齐家的透明人了!顾长歌和齐芫越是相处得欢,她便越觉得自己被她们排挤,看着她们谈笑,她觉得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若是顾长歌知道她的心声,肯定无语她的脑洞,谁会这么无聊做给她看? 可惜秦宁不会知道! 第433章:变了 自从见过广陵侯,蒋荣便时有恍惚,蒋母察觉了,问过几次,没问出什么,心中担心得不行!这阵子虽与小儿子闹得不快,却到底是她疼爱长大的儿子,母子膈应已生,感情虽淡了不少,却仍有亲情。更重要是,蒋家的荣华富贵都在蒋荣身上,蒋荣如此忧虑,蒋母怎能放心? 只是不管她如何问,蒋荣都不说。 蒋母心道果然翅膀硬了,便不将她放在眼里,换了以前,哪会这般含煳应付。不免流了两滴眼泪,哭诉自己养儿不易。 蒋荣心中烦闷,却不得不悉心劝道:“……不想娘白白担心一场,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儿子自己能处理,娘便放宽心!” 蒋母却没这么乐观,不是大事?那还说什么不想她白白担心,能让她担心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大事?儿子若真能处理,也不会这几天一直皱着眉头,没有半刻松一下。让她放心,却不说到底何事,这不是存心吊着她的担心吗?蒋母心痛儿子变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啊,为了偏心他,长子次子和两个媳妇恐怕都有意见,现在好不容易能享福了,却变了心。蒋母越想越心寒! 蒋荣不知蒋母脑洞大开,几乎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歪曲了意思,见母亲低着头不说话,两鬓已有白髮,心底积压的怨气少了几分,到底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啊,或许他的语气应该更温和一些,“娘只需在家安心过日子,外面的事儿,儿子会处理的!” 这是怪她管得太宽? 蒋母心中寒透底! 是啊,自己管了他的亲事,管了对清荷的惩罚,管了两个媳妇立规矩,管了私塾的成立……可是,她是母亲,不能管儿子的亲事,女儿的教养吗?她是婆婆,不能管束儿媳妇吗?她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蒋家的老夫人,后辈要掏空家里的钱财去修没甚必要的私塾,她不该阻拦? 后面蒋荣说了什么,蒋母都没听到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儿子变了,变得不孝,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孝顺的儿子。儿子让她安心在家过日子,不要多管闲事,所以,如果她不听话,儿子就会不认她? 蒋母觉得恐惧,又很心酸! 她勐地起身,想要快速地回房间痛哭一场,蒋荣察觉母亲脸色不对,忙来扶她,却被蒋母勐地拂开。 “不要靠近我!”蒋母厉声吼道。 蒋荣心中微怔,神色满是担忧,“母亲怎么了?” 蒋母一脸沉痛,看了他眼,没再多说,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 蒋荣心底不明所以,努力回忆自己哪里惹了母亲不喜,刚进屋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到底说了什么才引得母亲不快? 蒋母回屋之后,赶走所有的丫鬟,将自己关在屋中痛哭许久,时不时地回忆蒋荣儿时的事情,那时家中拮据,供他读书已是不易,他知道家里困难,也明白让他读书,自己是顶了多大的压力。为了减轻她身上的压力,他去书店抄书,给人做帐房先生,他从不告诉她他做了什么,只默默地将书院要求的其他费用缴了,若非很久以后,听他同窗提起,她都不知书院竟还有那些零零索索地费用。
第385页 想起那时的蒋荣,蒋母越发觉得现在的蒋荣无情。 屋外传来蒋荣的关切声,听在耳中似乎是无比担忧,可是真的是担忧吗?蒋母觉得那是逢场作戏,儿子的能耐与顾虑她知道,如果不孝母亲,几乎会毁前程,所以他便是再嫌弃自己这个老母亲,却也要来做戏!瞧瞧,外面丫鬟门都看着呢,他的戏不会没人欣赏! 可真是她的好儿子啊! 这一刻,蒋母以为自己看透了,真相了,只觉得痛彻心扉。 她不想再见到蒋荣,甚至,脑中想到这个儿子的样子,她便会联想到他的欺骗,他的虚伪。对自己这个生养他的母亲都能无情,更别说其他人了!大儿媳和二儿媳一直对她穷蒋家供蒋荣读书而膈应,自然也是不爽蒋荣的,只是现在的蒋荣是蒋家的支柱,她们不仅不能表现自己的不舒服,更还要笑脸以对,虽然掩饰得极好,但蒋荣聪慧,哪里会看不明白。所以蒋母觉得待蒋荣在官场上站稳脚跟,就一定会对付这两个儿媳,迟早的事情,可笑这两儿媳还以为蒋荣重感情呢。 蒋母知道,却并不打算提醒,她一直看不爽这两儿媳,自然不会关心蒋荣会不会收拾她们。 而自己的长子次子为人宽宏,且蒋荣需要助力,应该不会对付他们,这点蒋母很放心。 蒋母所担心的,就只是蒋清荷。当年操持家务,教养儿子,却忽略了女儿的教养,导致女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以前就觉得愧疚,现在感受到蒋荣的无情,便更觉得愧疚了。而女儿这个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蒋荣极为不悦她,有她这个做母亲的拦着,蒋荣都能惩罚她,以后还了得?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不能容蒋荣作践! 而且,越想到蒋荣的无情,便越觉得女儿无错。蒋荣说女儿奢望端王世子,喜欢一个人而已,谁都有情窦初开的时候,端王世子身份尊贵,一表人才,女儿凭何喜欢不得?说女儿自甘下贱去做妾,女儿只是不懂事而已,且做妾虽有不妥,可对象却是端王府的世子,岂是平常人家的妾室能比,蒋荣却非要拦着,如果不是蒋荣,女儿早便进了端王府,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蒋荣说女儿是奢望,可那端王世子妃的身份没什么尊贵的,江湖女儿,整日和男人野成一堆,别说家世,连清白都没有,给她女儿提鞋都不配,可见端王府并不在乎门第,若非蒋荣拦着,恐怕自己女儿世子妃都做成了,哪里像现在一般,挑来挑去没个好人家! 蒋母越想,越觉得蒋荣将她女儿给害苦了! 仿佛蒋荣是蒋清荷的仇人,处处将蒋清荷往死路上逼! 这样想着,蒋母自然不能任由蒋荣将女儿毁了!现在的蒋母贊同蒋清荷当年那套做妾的理论,加上端王世子妃出身的摇旗吶喊,蒋母觉得蒋清荷有远见,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 所以她助女儿,女儿不管什么主意,她都要支持! 第434章:钓金龟婿 入京以来,蒋清荷被蒋荣动不动就禁足的行为气愤不已,更还当着外人的面,被蒋荣训了数次,即便以前有几分感情,现在对这个三哥,也早便不亲了。 所以听到蒋母对自己说蒋荣的失望与不满,蒋清荷无比贊同,又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瞬间精神一震,接着母亲的话,说道:“……正是母亲说的这话,三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没高中之前,看着还挺好,他一个劲儿的笼络咱家支持他科考,若不是紧着家里供他读书,他哪里能有现在的成就,他倒好,出息了便忘记家里。将过河拆桥演得淋漓尽致,有他哥哥我都觉得丢脸!如此狼心狗肺,我们以后却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这将来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其实蒋母虽对蒋荣失望,对蒋清荷的喜欢暴涨,可到底是她亲生儿子,或许这段时间,气消了便罢了。 只是现在听到女儿说自己以后也要在蒋荣手底下讨生活,便对蒋荣更不满了。蒋母突然想起,自己给蒋荣说的亲事,他没一个满意,如果她是个坑儿子的后母,这倒没什么可说的,可她是蒋荣亲娘,女方又是紧着贤惠啊大局啊去挑选的,蒋荣为什么不愿意?他不愿意,必是指望寻个世家贵女,蒋家现在才起来,放在京城根本不够看,若真是娶个贵女,贵女打不得骂不得,也得罪不得,这样一来,她这个婆婆还得将那贵女供着!连她这个做婆婆的都不能给眼色,那在蒋家岂不是横着走? 为了架空蒋家后宅的权力,为了掌控蒋家,蒋荣根本不在乎她看儿媳的脸色!蒋母越想越心寒! 若说先前对蒋荣不满七分,现在瞬间生成了十分! 蒋清荷看母亲脸色难看,心中舒爽了些,接着开口试探几句,竟意外的发现母亲对三哥的意见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大,不免吃惊起来,以前几个兄妹中,母亲可是最疼三哥的,现在却变了,原来人都是会变得啊,连自己以为一直会将三哥宝贝到老的母亲也是如此,看来人真的不应该相信任何人。 不过母亲的变化,对自己有利,蒋清荷心里定了注意,双眼憋出两滴眼泪,作势那手帕擦了擦,哭诉道:“娘啊,当初三哥阻拦,女儿不得已放弃端王世子,当时没抓住,如今就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现在有意与女儿结亲的人都是些小门小户,苦日子我们是过过的,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将来女儿可怎么办啊!” 蒋母想到曾经的自己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眉头渐渐锁起来! 蒋清荷觉得有戏,继续哭诉,“当时端王世子来青州城,大好的机会啊,三哥却偏拿出身说事儿!说我出身不好,配不上人家,我出身不好?我出身即便不好,却也比那端王世子妃出身强吧?我配不上,那端王世子妃便能配得上了?我看不是我出身的问题,而是三哥根本见不得我好,否则我嫁入高门做世子妃,我说一句话,娘与几个哥哥还不得信我,如此,家里便不会如现在一样重视三哥了吧。三哥好狠的心,我是他亲妹妹啊,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慾,便不顾我的终身幸福啊!” 蒋母竟因为蒋清荷这番话流下眼泪!她颤颤地拥着宝贝女儿,“孩子,你受苦了!” 蒋清荷故作坚强地说道:“女儿无事,只是得亲哥哥这般相待,心疼罢了!只是娘,三哥私心太盛,是容不得女儿压过他的,说不定将来,不顾女儿的终身幸福,将女儿嫁给小门小户……” “他敢!”蒋母声音凛冽,咬牙切齿。只是话虽如此,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不免担心女儿的将来。 蒋清荷则趁热打铁,“事关终身,三哥压迫,女儿不得不防抗,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得不自己做主了!娘,请你不要插手女儿的婚姻,不是不信任娘,只是娘能插手,那么三哥也能插手,女儿……不想节外生枝!” “傻孩子,你是女人家,哪有自己为自己做主婚姻大事的话?”蒋母泪眼朦胧的,双眸满满得都是疼惜! 蒋清荷却道:“便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女儿自己找,到时候商量好了,让男方来提亲,放心吧娘,到时候会有办法的!”有母亲相助,帮她混出府去找她的真命天子便容易得多了! 于是,说服蒋母同意,得蒋母卯足劲儿帮忙的蒋清荷轻轻松松得出了蒋家。蒋家的下人都没想到蒋母会帮着女儿出府,毕竟当时蒋清荷刚从私塾那便闹回来的时候,蒋母也气愤蒋清荷,还教训了蒋清荷不少时日!
第386页 所以这出乎意料的事情,做起来倒是容易多了! 钓金龟婿的想法,蒋清荷想了不只一次两次,白日无聊,深夜无眠,她便都在琢磨这个。她想像自己是戏本子里的女主人公,无数次幻想自己邂逅才华横溢、文武、倜傥的绝世美男,幻想自己与真命天子的相遇,幻想他对自己视为珍宝,将世间最好的东西捧给自己。 她也明白,窝在内宅,哪里能遇到好男儿,只是蒋荣总是坏事儿,动不动便将她禁足,让她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蒋清荷对蒋荣的恼恨,也正是因为他老爱管着她,碍了她的锦绣路。 根据经验,她本以为自己下一次出府,必会再等段时间,等蒋荣气消了,自己便能有自由了。只是没想到,母亲对蒋荣的态度竟会变得这么大,虽然惊诧,但也方便她了。 蒋清荷嚮往与美男的邂逅,虽然脑中了无数次,但其实没有半点经验,而唯一能作为模本模仿的就是齐成染与顾长歌的爱情,整个北燕都知道顾长歌女扮男装,迷得齐国公世子神魂颠倒的壮举,蒋清荷觉得自己可以从中摄取经验。只是她没门路,从外面听来的消息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可她去模仿,却根本。 譬如,她女扮男装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别说文武的绝世美男,连她几个哥哥那样儿的都没遇到几人,也是她刻意装扮成一眼就能看穿女子身份的模样,地痞倒是遇到几个,将她拦在深巷里,猥琐地看着她,让她愤怒又羞愧,仿佛自己被了瞧一样。 第435章:地痞 原本蒋清荷在各大铺子、茶楼、戏馆这些公子哥青睐的地方圈了几天,没什么收穫,觉得顾长歌实在是吃了狗屎运,才捡到一府国公世子爷这个金龟婿,自己比起她,运气实在太差,正泄气着,与丫鬟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巷子,就在准备将脸上的妆抹了,趁着没人在,将衣服换了的时候,就被几个地痞无赖给拦住了。 三个地痞丝毫不加掩饰地打量她和丫鬟,目光实在太具侵略性,想让人忽视都难。 “小姐……”丫鬟心中惊怕不已,缩了缩身子,想躲到蒋清荷身后,却瞧见蒋清荷飘来狠厉的眼色,瞬间不敢再躲,她想到自己是丫鬟,卖身契在人家手中,随时打死她都不能讨公道,现在明显被人盯上了,如果顺利脱险,不将事情闹大还好,要是闹得大了,就算蒋清荷没出事,自己肯定也活不了,蒋家的人会为了蒋清荷的名声,将她处死,便是仁慈些,也会将她卖到偏远之处。 丫鬟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眼下只有祈求别将事情闹大,给她留了条活路。躲,是不可能了,她本就得了蒋清荷的厌恶,再躲,不敢想事后蒋清荷会如何对她,到时候她会连唯一的生路都没有。 想到以后,脑海中闪过蒋清荷的狠辣,丫鬟咬了咬牙,挡在蒋清荷身前,声音颤颤得:“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她刚话落,对面三人就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个笑话一般,将衣服随意拨开,露出脏得有些黑乎乎的胸膛,配上玩世不恭的语气,“小姑娘这么单纯啊!你说我们想干什么?我们兄弟几个没事堵你做什么,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当然要干些好事儿,明知故问,我看你们也想发生一些事情吧!哥几个观察了你们半天,总算逮着机会了!”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们报官了……”丫鬟眼泪都急出来了,又不得不张开双臂将蒋清荷护在身后,好在她先前有过一次被围堵的经验,现在勉强还能说出话。蒋清荷确实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动也不敢动一下,豆大的泪水滚滚流出。 “报官?倒是个稀罕事儿,老子还不知道哪个官能管咱们兄弟几个!”最前的地痞冷笑,作势问两个兄弟,“你们知道谁敢管?” “没有没有,可算一号人物,谁这么不识趣?玩儿个女儿而已,谁没玩儿过似得,没人来扫的兴!”两位小弟应和。 连官也不怕,丫鬟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已经有些猜到这几人有大人物撑腰,今日的情况,似乎是专门来找她们麻烦一样,不管说什么,恐怕都轻易逃不了。 蒋清荷却没想太多,这种紧急情况,她的脑子根本凝固了,想不了深层次的东西,见这丫鬟竟然不说话了,还以为她被吓着了,暗骂是个不中用的,简直白白浪费自家粮食,关键时候不护主,肯定也记恨着自己呢,心道回去后定要将她卖了。 但三个地痞还在,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轻浮,动作幅度也大,都要碰上蒋清荷了,虽然有丫鬟极力挡着,蒋清荷也极力闪躲,可三个大男人,目标又本来就在蒋清荷身上,哪里能躲得了,不多时,蒋清荷的外衣就被来了。二人急得团团转,差点连咬舌自尽的心思都有了。 丫鬟见躲避不了,心中千般思绪闪过,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不好看了,但不管如何,她要为自己博一次,尽管她是那么地厌恶蒋清荷。 正是那地痞快要贴上蒋清荷的时候,丫鬟咬咬牙,勐地推开他,又快速地抱住另一个的腿,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巷口,万幸这条巷子不大,混乱之下,竟还真的堵了出路。蒋清荷呆了一下,随后听见丫头奋力大叫“小姐快跑!”,便想也没想就跑了。 这三人见蒋清荷跑了,恼恨不已,立刻对脚下的丫鬟拳打脚踢起来,“臭娘们……快让开,让开……打死你……” 丫鬟却始终坚持着,她抱着一人的双脚,这人踢开她的手,下一刻却又抱住另一个人的脚,如此周而復始……拳头与双脚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她身上,痛得她想要立刻晕过去,但她不能晕,她要清醒着,要拖住这帮人,不能让蒋清荷出事。她是下人,命不值钱,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救她最痛恨的人。蒋清荷不将她当人,或许她曾经想过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必要让蒋清荷付出代价,可现在,她只是想着蒋荣不是奸恶之辈,尽管他对自己没有半点情谊,但却会看在自己极力护主的份上,给自己一条活路! 只是丫鬟终究想差了,她只想到蒋家对她手下留情,却没有想到现在,面对她的是一场大劫难! 被打得差不多晕过去的时候,那地痞老大发话了,“暂时留她一命,给兄弟们爽一把!” 就这样,丫鬟绝望地被拖出了巷子,两天后,某条小河里发现了一个浮尸,恰巧与蒋家丢失的丫鬟的衣服一模一样。 那天蒋清荷受了不下的惊吓,失魂落魄的回到蒋家,没有让任何人去救那个因为她而陷入绝境的丫鬟,她将自己关在闺房里,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拉出被子裹在身上。她怕,不止地痞,差点清白不保带给她的惊魂一幕,更多的是,她女扮男装出府,却惹上了麻烦,还将丫鬟给丢了,蒋荣原本就不喜她外出,知道此事后,不知会如何待她,会不会从此不让她出门,随便给她找门亲事,押上花桥? 至于那个丫鬟,她没想救她,她本就极为厌恶她,看她出事怎会相救?而且今天自己也被了,若泄露出去,别人追根究底问她怎么出去的?还女扮男装?没事怎么走到无人之地?如果泄露出去,名声算是毁了,平时人家都不会娶她,更别说她还有金龟婿的梦!
第387页 所以,她死了也好,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她今日的丑闻了! 蒋清荷怕了一会儿,就开始考虑后面的善后了。 她和丫鬟出府玩儿,中途她吩咐丫鬟买东西,两人分路,她先回了府,然而丫鬟再也没有回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嗯,整件事情就是这样,蒋清荷理清了头绪,就开始换上还为来得及换下的男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找蒋母说街上的趣事,不着痕迹地提了几句自己和丫鬟分路一事,先让蒋母心中有个底,以防蒋荣猜出真相,与她发难。 丫鬟没有回来,这是在蒋清荷的预料之中。 然而让蒋清荷无法预料的是,出事的这天晚上,蒋荣便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问蒋荣考虑得如何,说什么时间不等人。 蒋荣莫约猜出此信出自谁的手笔,这么多天过去,广陵侯到底等不及了,只是他并不知蒋清荷一事,也就没有更深层次的想,只把拒绝之后,自己或许会受广陵侯府排挤一事略略考虑了下,便执笔回信。 从属下口中获取消息,齐成染也书信一封,送给顾长衍。 第436章:闹一场 看完,顾长衍将信纸扔到火炉子里烧了,心里觉得齐成染这厮还挺不错,不过这事儿他已经有所察觉,有没有他提醒都一样,只是经他提醒,顾长衍的心情不由好上几分。 临近夜膳,顾长衍却有些不愿意去后院。 他喜欢的是阳光活泼的白芷,如他们初遇时候一般,与他在一起后,白芷就开始变得自卑,原本以为成婚后,白芷成了他的妻,迟早会变回最初,可是他错了,成婚后的白芷确实在变,然而却是变得更加自卑! 如今同她相处,他竟觉得快乐少有,压抑更多! “世子来了,王爷王妃都等着呢。”某个再府中得脸的婢女面含得体的笑容,朝顾长衍问好。 顾长衍边走边点头,“世子妃可在?” “午后王妃唤了世子妃进屋,世子妃是红着眼睛出来的,方才听世子妃屋的人说,世子妃身体不舒服,晚膳就在房中用了。”婢女应道。 顾长衍神色一顿,看了奴婢一眼,没有说话。 这奴婢被他看得一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又不经意地瞥见白芷扶着后腰挺着大肚子缓缓走来,奴婢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她是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她的? 白芷冷冷看她一眼,对顾长衍淡淡道:“午后听母妃一席话,令我茅舍顿开,又怎会记恨母妃,给母妃脸子瞧?你说呢,世子?” 顾长衍微微点头,“我信你!”他拉过白芷的手,进了院子。 那先前与顾长衍说话的奴婢面色煞白,不多时,就有人走到她身前,警告她下不为例,接着领她下去受罚。 天色已经黑了,蒋清荷的丫鬟还没回来,蒋大嫂管理蒋家后院,不得不过问此事。 蒋家因蒋荣高中復起,蒋大嫂明白自己处境艰难,且面对随时随地看她不顺眼的婆婆与小姑,蒋大嫂行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唯恐被抓了把柄,休她回娘家,因此得知蒋清荷的丫鬟不见了,蒋大嫂马上思考怎么处理。问题看似简单,只是一个丫鬟,失踪了派人去找便是,只是蒋清荷的贴身丫鬟,涉及到蒋清荷的闺誉,处理不当,不止伤了蒋家的名声,蒋母也不会放过她。 蒋大嫂思考该不该先去问问蒋清荷。 蒋清荷今日出了府,她说自己与丫鬟分头行动,蒋大嫂压根不信,依照她这个小姑的爱显摆的劲儿,哪里会丢下丫鬟,且听下人禀报说,蒋清荷回府是男装,而出府是女装,这中间发生的事儿……恐怕蒋清荷的清白已经不在了! 蒋大嫂被自己的想法惊骇不已,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蒋清荷败坏蒋家的名声,可摆在眼前的事实,让她如何给自己找理由? 或许是她误会了,可此事不小,若处理不当…… 蒋大嫂不知该如何处理,焦急不已。 真相到底如何,只有蒋清荷自己最清楚了,若是先去问她……不可,蒋大嫂摇了摇头,若真如自己猜测,蒋清荷岂不隐瞒,她本就看不得自己,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岂会不想方设法地除掉自己? 可若去请教蒋母,婆婆必会说自己以鸡毛蒜皮的小事败坏她女儿的名声。 蒋大嫂思衬良久,还是决定先去问蒋清荷,左不过旁敲侧击,不让蒋清荷怀疑自己已有猜测。 姑嫂二人多年不和,蒋清荷压迫蒋大嫂无数次,可发生此事,蒋大嫂依旧没有趁此机会揭穿甚至诬陷她,坏她名声。她不是不厌恶她,她只是觉得,丈夫的亲生妹妹,不管多少摩擦,终归一家人,丈夫对自己如此好,蒋家復起后,无论婆婆如何嫌弃自己,丈夫都不计较自己商户女的身份,还给了自己一个儿子。有此夫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她要忍! 但蒋清荷可就不这么想了,听到蒋大嫂专门来找她,面对她的温声笑颜,蒋清荷爱理不理,言语不乏尖酸刻薄,讽刺得蒋大嫂维持不住脸色的笑容。好几次,蒋大嫂想直接拂袖而走,却仍是忍了下来,待时机差不多了,便问她丫鬟仍没回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是否需要蒋家派人去接? 麻烦两个字成功刺激到了蒋清荷,只见她瞬间变脸,竟直接扇了蒋大嫂一巴掌,怒吼,“你这贱人企图败坏我名声?” 蒋大嫂握着半边脸,不可置信蒋清荷如此反应,她只是问一句。她本就不喜自己,觉得自己身份低贱,不配她蒋家的门第,现在这般,是借题发挥吧! 她是长嫂,蒋清荷掌掴于她不管怎么说都不对,可她却不能讨回公道,丈夫虽对她好,然而蒋清荷却是他的妹妹,偶尔听到丈夫说若非自己无用,妹妹从小便能做教养的千金小姐,丈夫说自己对不起妹妹,她又怎能将此事告诉丈夫让他为难?小叔虽对蒋清荷不满,却仍是亲妹妹啊,她算什么?婆婆就更别说了,不藉此机会给她安上罪名,惩治她一顿就已经很不错了。 蒋大嫂又愤怒又委屈,但正事还得继续,她擦了把眼泪,强笑说道:“这天都黑了,清荷你那丫鬟还不回府,可别出事了。” “不劳你费心,大嫂若闲得无事,不若妹妹我请母亲做主,给送两个可心人,开枝散叶的任务便交给大嫂了,大嫂觉得如何?”蒋清荷冷冷地道,这个贱人别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若是她知道白日发生的事…… 蒋大嫂察觉蒋清荷的目光越发阴冷,想是问不出来了,便随便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随后,蒋大嫂不得不去见蒋母,将丫鬟仍未回府之事道出,果不其然遭到蒋母一阵披头盖骂,蒋大嫂认了,谁让她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呢。在下人面前挨一顿骂,虽掉脸面,但解决了出事后牵连自己的后患,也是值了!虽然,蒋母越发不给她留脸面,下人见她的目光多是嘲讽。 蒋大嫂的手指狠狠地嵌到了肉里,她要忍,十年媳妇熬成婆,等婆婆死了,等儿子长大了,功成名就了,她便能扬眉吐气。 蒋母将蒋清荷骂了一顿,面上不显,但她心里却是担忧不已。 女儿出府,换了衣服,丫鬟却丢了,怎么想都觉得惊骇……蒋母坐不住,待蒋大嫂一走,便去找蒋清荷问明白,可别是女儿出事了! 蒋清荷暗骂必是蒋大嫂那个贱人告状,口上安慰蒋母,“母亲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真的没事!我看上了一套衣服,没货了,便让婢子拿了钱去铺里给我订做,我逛了许久,脚都痛了,哪还有心思等,便先回府了!换衣服也是为了方便,我到底是个女儿家,街上大摇大摆得,被人盯上可就不妥了!说来也奇怪,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趁机逃走了?”
第388页 “原来是这样!”蒋母松了口气,随后皱眉道:“清荷放心,真做了逃奴,只要她不死,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她捉回来。捲款而逃?真以为我蒋家好欺负不成!” 说到‘只要她不死’的时候,蒋清荷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点了点头,开始上蒋大嫂的眼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母亲可是听大嫂说的?也不知大嫂怎么想的,老是与女儿过不去,告诉母亲之前,她先来套过女儿的话,恐怕是想趁机污我名声,万幸此事根本没什么,否则今夜过去,女儿就没名声了!” 蒋清荷边说边抹眼泪,蒋母边谩骂边安慰,眼底阴沉得吓人! 蒋母觉得,此事真相虽没什么,但对于未嫁女子来说,利用得当也是一种伤害,所以为了防止对女儿看不顺眼的蒋荣使坏,她让蒋清荷先别跟蒋荣说,同时警告蒋大嫂也别说出去,威胁少数知道的下人也不得说出去。一切,等次日丫鬟回来再说! 所以,蒋荣回广陵侯信的时候,也就不知道此事了。 次日早朝,广陵侯神色阴冷地飘了他好几眼,蒋荣心下不解,顾长衍不着痕迹地给他挡住冷刀子,蒋荣心中微动,微微颔首。 下了早朝,顾长衍压低了声音在蒋荣耳边低语几句,蒋荣震惊,拱手道歉,忙回了府中。 这是丫鬟出事的第二天,丫鬟的行踪还是没有消息,而蒋家正在上演一场苦情大戏。 蒋家大儿子蒋文见蒋荣回来得正巧,连忙苦求,“三弟,你快劝劝母亲,你大嫂为我生儿育女,我不能休她!”短短几个字,竟带了哀求之味,而屋中,蒋大嫂跪在正中央痛哭,坐在首位的蒋母面色狰狞,蒋清荷极其得意,看到意料之外,不该在此时出现的蒋荣,屋里很多人的神色僵了一下。 蒋荣回来,休妻自是不成了,蒋母闹了一场,在蒋荣强硬的态度之下,最终妥协了。 蒋文扶着妻子起来,夫妻俩正要给蒋荣道谢,蒋荣挥了挥手,示意不用,他走到蒋清荷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清荷,我们谈谈?” …… 谁也不知兄妹俩谈了什么,连蒋母都不知道。蒋母只是觉得,这一席话后,蒋荣对女儿的态度越发不好了,对自己也更防范起来,她想帮女儿出府,却无能为力。 这是要将女儿禁足到出嫁?逼嫁? 长久禁足,传到外人耳中,女儿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蒋母越发觉得蒋荣绝情,对这个期盼已久的儿子,渐渐心冷了! 而蒋荣却无法分心去注意反常的母亲,特别在看在丫鬟的尸体之后,他意识到广陵侯的警告…… 蒋清荷与丫鬟被堵发生在他拒绝之前,也就是说,因为他考虑得太久,广陵侯便给他一个警告,用蒋家女儿的清白来警告,好狠! 而现在他明明白白地拒了广陵侯,不知道等待蒋家的是什么灾难! 蒋荣思考许久,为了蒋家,也为了他的未来,他打算主动求见广陵侯。 第437章:投靠 帖子递上去,广陵侯却没有见他,实在出乎意料,蒋荣百思不得其解。蒋清荷这件事情已经表现出广陵侯的狠辣,蒋荣实在不敢有任何侥倖心理,特地寻了顾长衍,希望能得一二句指点。 顾长衍琢磨了下,问他,“先不谈此事,你家里的事情本世子听了,冒昧一句,你打算永远禁足令妹?” 蒋荣乍一听,有些不明白顾长衍的意思,疑惑地说道:“舍妹行事不着调,能约束便只能约束了,所幸是个姑娘家,将来嫁了人就好!” 顾长衍似笑非笑,“嫁了人,去祸害人家?那到时你可别叫本世子帮你说媒,本世子没这脸。” 蒋荣面色一僵,莫约已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只是到底相处了十几年的亲人,即便如今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蒋荣仍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听错了,“当初世子为下官的婚事奔波,舍妹之事,不敢再劳烦世子……舍妹婚事,家母正做安排。” “是吗,本世子所闻,令妹眼高于顶,是看不上小门小户的,当初死活要跟本世子,不正是看上了本世子的身份地位?你母亲的交际能说什么高门于她?她也愿意?听说你管教她,将她禁足,她就已经恨上你了!你若不给她弄个高门夫婿,岂不恨你一辈子?这还算是好的,她那性子消停不了,闺中折腾,入了婆家仍会折腾,届时惹出大祸,得罪的可不止是她婆家啊!蒋荣啊,你也别怪我多嘴,这是为你好!” 被外人当面贬低亲妹妹,蒋荣非但没有不快,反而心怀感激,正是习惯了与顾长衍的相处方式,他知道如果不是真心为他着想,顾长衍也不会多嘴。 只是到底是亲妹妹啊,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没有便能抹去,蒋荣下不了决心,活生生的一个人,他也不敢下决心。 顾长衍看他这模样,真心觉得寒门书生缺乏果断,若要独挡一面,少说也得歷练了几年。 顾长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劝道:“你当她是妹妹,她当你什么?你寒窗苦读之时,恐怕她还嫌你不陪她玩儿,不逗她开心。你为仕途奔波,累倒回家,她却一直不省心,拖你后腿。你千方百计復起蒋家,她千方百计败坏蒋家的名声……不知轻重,自视甚高,自私自利,不会关心任何人,卯足劲折腾,这样的女人放在哪里都是祸害!蒋荣,本世子言尽于此,你若仍视她为亲妹,便当本世子今日什么都没说。你家的事情,本世子听着烦!” 顾长衍的话难听,却是现实,蒋荣沉默许久,默认了! 顾长衍勾起唇角,淡淡的道:“本世子得到消息,从对付日日健康开始,她便有攀高枝儿的打算了,否则这一次,广陵侯对付她不会这么容易,而这次广陵侯之所以拒绝见你,怕是觉得你心非所愿,会再拒绝,他总要让你知道他的厉害!所以……牺牲谁,保全谁,你可明白?” 蒋荣微微颔首,藏于袖中的双手紧了拳头。 只是,相处十几年的亲人,岂是几句话便能捨弃?蒋荣真的会听取顾长衍的建议吗? 蒋家的防卫稍微松懈,蒋清荷就又跑出府了。她不知道蒋家正面临威胁,那天蒋荣与她交谈,问了巷子里发生的具体事情,将她狠狠地训斥一顿,蒋清荷气愤极了,她不就出府了,蒋家是家不是牢笼,她怎么就出去不得?不就丢了个丫鬟,卖身契都在她这儿,别说丢了,就是死了,她也没责任!蒋荣却偏偏训斥她,说她没心没肺,简直借题发挥,不可理喻! 不过还好,她又出来了,她就说蒋荣关不了她一辈子,这次没用母亲帮忙她也逃出来了。 她摸了摸衣襟里面的银票,找了个地方将衣服换了,又来吊如意郎君了! 世家公子多来茶馆听书打发时间,她欢欢喜喜地入了茶馆听书,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有些人的盘中菜。 顾长衍嘲讽地收回视线,这种又丑又蠢的货色,竟然曾经还惦记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要做他姨娘,顾长衍深深地觉得有损自己英名,比那些向自己捞钱的女人都有不如,想想实在恶寒! 他的身旁,蒋荣似乎不忍的别过脸,顾长衍拍拍他的肩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不着调的妹妹,能调教自然是好,可冥顽不宁,那就怪不得你了!”
第389页 “多谢世子提点!” “别老说感谢,都生疏了!好了,本世子还有事,便先走了,你便留在这里,适当的时候给他一击,只要他手上留有证据,来他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有本世子全力助你,他便再不敢对付蒋家。”说吧,顾长衍起身,缓缓离开。 蒋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藏青色的衣襟渐渐消失在视野,直到完全看不见,蒋荣闭了闭眼睛,随后勐地起身,狂奔蒋清荷离开的地方。 巷子里几个地痞瞧见已奔乱了头髮的蒋荣,对视一眼,一脸嘲意,言语也不掩其轻蔑,“状元郎好大的架子,等候你多时了!” “舍妹……”蒋荣急切的问,急于求证,连对方是何脸色都完全忽略。 对方一地痞冷笑,“状元郎果然重情重义,也幸好有状元郎的重情重义,那女人丝毫未伤,当真造化了!” 蒋荣松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便是与广陵侯谈话了。仍是套了麻袋,由地痞引路,不多时,蒋荣便被带到广陵侯面前。 光明重现,蒋荣瞧见广陵侯,什么都没说,直接跪在广陵侯面前,坚决而镇定地说道:“下官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以前是下官不识抬举,只望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广陵侯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状元郎终于想通了,好说,好说,只是先前本侯诚意找你,你可是执意拒了的,如今爽快相应,让本侯如此信你?终究是何原因,让你改变决定?” 蒋荣面上渐渐浮现出恨意,“下官自出仕以来,一直跟着顾长衍鞍前马后,因着被归到端王,朝中受了不少排挤,下官虽无功劳,却有苦劳。他顾长衍倒好,护不了下官,竟还出主意让下官献出亲生妹妹,让下官看着自己的亲生妹妹被糟蹋,不是他顾长衍的妹妹,他倒是能铁石心肠。再者,他嘱咐下官拿住侯爷的把柄,以让侯爷再不敢来犯蒋家,却不出手相助,只下官一人,如何能对抗得了侯爷?他出此主意,恐怕已是不想留下官的命了。下官初入仕,宏图未展,岂能就此身死?侯爷信下官也好,不信也罢,下官唯今都只能依靠侯爷!” 广陵侯眸中闪过一丝瞭然,原来顾长衍是真的想帮蒋荣,他让蒋荣抓自己把柄,说来行得通,却谁知蒋荣不相信他,因为此事与他离心,倒让自己白白捡了一颗好棋子,不过谁让他以为蒋荣这个新科状元足够有能力对抗自己,不让端王府出手相助呢!端王世子果然是废物,简直污了端王爷的一世英名。 广陵侯的眸光闪了闪,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本侯原也只是想给你警告,想着你是个识时务的,否则一怒之下,必让人欺辱舍妹,若你真听了顾长衍所言,舍妹失了清白,必定算在本侯头上,届时,本侯与状元郎,怕是要不死不休!这顾长衍好深的算计,万幸状元郎精明,没被他迷惑双眼。” 蒋荣严肃的脸上恨意更深。 “顾长衍如此对你,你今后有何打算?”广陵侯淡淡地问。 蒋荣铿锵有力地回道:“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力。” “甚好,如此,正省了本侯浪费口舌劝你对付齐国公府了。状元郎放心,只要你听本侯的话,那娇滴滴的国公府千金,跑不了你的。”齐芫会嫁给谁他不知道,但他会先口上卖好,随后再尽力帮他,蒋荣是个人才,他不想失了他。 第438章:断了 广陵侯看蒋荣低眉顺眼,对自己极致恭敬,心中满意,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跟随自己,但他如今已被顾长衍捨弃,若不跟着自己,是没有出路的,他不肯放弃前程,便只能依赖自己,真心与否他不在意,只要他不敢背叛便行。蒋荣是个聪明人,他会懂! 不过,顾长衍无头脑,端王爷却是足智多谋,自己要对付齐国公府,端王府与之为姻亲,齐家人和端王爷都不是简单的,若联合设计…… 所以当蒋荣问起蒋清荷之时,广陵侯留了个心眼,说道:“舍妹既然到了广陵侯府,便留下做客!状元郎既已入本侯麾下,难道不放心本侯?” 蒋荣面露难为,“侯爷多虑了,只是舍妹姑娘家,名声要紧……” “状元郎放心,本侯不说,便不会有外人知晓。”广陵侯摆出满脸的笑容盯着蒋荣的眼睛,“难道状元郎会对外说?” 蒋荣连忙摇头,广陵侯直接大手一挥,“这便是了,令妹便留在广陵侯府,状元郎想她的时候来探望便是。据说令妹性子活泼,在家里待不惯,如今换个地儿,想必她也喜爱得紧!” 蒋荣唇片有些发白,却是无可奈何,“多谢侯爷好意。” 广陵侯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有些冷,果然是个有心思的,恐怕来找自己,不是为了摆脱顾长衍捨弃他的困境,就是端王府的计谋,看来蒋清荷还真不能由他带走,将其留在侯府,凭蒋荣的重情重义,他不会袖手旁观。 蒋荣清楚自己带不走蒋清荷了,便请求能否见她一面? 广陵侯自不会反对,左右侯府之中,即便让他二人相见,也定翻不起风浪。 蒋清荷再一次落入地痞手中,恐惧得差点失禁,本以为自己会像贴身丫鬟一样惨死,却不想地痞只是将她掳走,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蒋清荷庆幸之后,便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廊亭水榭假山环绕,所有的建筑被漫天的飞雪覆盖,没有春色盎然的生机,却有另一种壮美,美景惊呆了她,让她觉得这个地方与在京城参加宴会里的那些世家府邸的精緻无二。 蒋清荷兴奋了,全然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她已经在想像自己被绝世美男看上,掳回府中,将成好事。 她本来就想生米煮成熟饭,得,这下好了,连药都不用买了,现在这公子哥不知自己的身份,等她知道自己是状元郎的亲妹妹,再有自己将他笼络住,不愁不能嫁入这等簪缨贵族。 掳来她的地痞见她不急反乐,瞬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只是蒋清荷没高兴多久,便见到阴沉着脸的蒋荣。 蒋清荷反应了一下,脸色登时垮下来,冷淡地道:“三哥怎么来了?” 蒋荣却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下,见她完好无缺松了口气,随后似乎才想起蒋清荷熘出府一事,直接给了蒋清荷一巴掌,冷冷训斥,“不是让你待府中吗,你倒好,竟给我惹祸,你知不知你……罢了,多说无益,事已发生,你便好好安分,此处不比家里,你若作死,三哥也救不得你。” 蒋清荷气得要死,她被掳走了,三哥若是疼爱,怎还会打她,果然从来没将自己当妹妹,蒋清荷心中气愤,不过听蒋荣话里的意思,自己似乎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俊男帅哥看上她了吗,照说来,这种情况,蒋荣作为兄长找来,定会将自己带走,可蒋荣却让自己留在这里,却是为何? 蒋清荷要撩人,首先得清楚自己的处境,便问蒋荣,蒋荣却决口不提,只说让她安分。 蒋清荷又暗骂他不疼妹妹,不过好在,从蒋荣的话里,她听出了这宅子的主人权势挺大,正好符合自己心中的男人身份,蒋清荷心里美美的,对蒋荣的怒意也就少了许多。 她想,肯定是某位权贵看上了她,掳走她时被蒋荣发现,蒋荣跟来,发现对方权势实在太大,所以见这权贵不肯放走自己,便顺水推舟让自己留下了。至于安分,蒋清荷觉得蒋荣口是心非。都留在别的男人府中了,清白早就不在,还谈什么安分。
第390页 蒋荣看蒋清荷神色变幻,心底说不出的失望,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妹妹变成了这幅模样。 从广陵侯府回去,蒋荣便给顾长衍去信一封,说自己无法放弃蒋清荷,让衍世子失望,他心中愧疚,又说衍世子的厚爱让他承受不起云云。 大概就是了断来往。 顾长衍气得摔了砚台,大骂蒋荣不识抬举,气得晚饭都吃不下。 广陵侯府中,男人一手抱一个美妾,听到手下人禀报,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他识时务,否则攀着本侯,又断不了那边,顾长衍不收拾他,本侯也不会让他好过!” “那依侯爷所见,这蒋荣,可信?” “想必暂时无异心。顾长衍那边他是回不去了,除了依靠本侯,别说齐芫,他能不能继续走仕途都说不准……不过,这小子精,不可不防……你去警告他,若他敢有异心,本侯不介意将他爱慕齐芫一事抖出来,一旦齐芫名声败坏,齐国公府的人第一个不放过他。” “侯爷英明。” 蒋荣临窗,对月坐了良久。冷飕飕的风吹进衣衫,吹进骨头,蒋荣冻得唇片发青,却仍旧麻木的呆坐着。他太弱了,他们捏死他如捏死蚂蚁一样轻松,他要改变这样的境况,他要前途,也要她。 齐成染又收到了顾长衍的书信,书信里调笑说:本世子的臂膀叛变了,你家齐芫小心一些。 齐成染回信,养肥了的孩子跟野男人跑了,感觉如何? 顾长衍说,还好,只盼抓姦之时讨回公道。 “所以,你这是将麻烦留给我?”齐成染淡淡一笑,指着对面与广陵侯听戏的蒋荣,“别跟我说广陵侯对付的是齐家,蒋荣叛你无关齐家。” 顾长衍挑眉,“你妹妹惹下的情债,冤有头债有主啊!” 齐成染沉声道:“别提她,名声要紧。” 顾长衍便说可怜她妹妹的名声从小就坏在他身上了,说他竟然不在意,长歌命苦,早知道如此,当年他便帮忙长歌追魏无极得了。 齐成染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冷冷的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齐世子别这么激动,长歌还是你的,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已是长歌的丈夫,怎这点心胸都没有,想想若长歌知道你曾真心爱过别的女人……”顾长衍只是笑,他笑容越大,齐成染的脸色就越阴沉。 最后,齐成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顾长衍想到最近山海宫查出的事情,心道装,看你能装多久。 这份平静的幸福,时间不多了! 第439章:准备 不想给齐成染带来麻烦,顾长歌与齐芫便乖乖地待在家中,只是许久未有出门,家里待久了,难免无聊。 顾长衍听说了,直接让顾长歌搬来端王府住,正好他不想面对已经面目全非的白芷,有顾长歌在,家里的气氛总会好些。 顾长歌自然是想,与齐芫商量一番,便轮番上阵地劝齐成染帮忙说服慧敏长公主,顾长歌的行踪慧敏长公主不管,可齐芫才去了端王府不久,想要慧敏长公主再次同意有些困难。 齐成染怜她二人的确无趣,便也应了,从各种方便劝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慧敏长公主给说服了。 然而慧敏长公主却不想让顾长歌带走齐佳,顾长歌自然不许,谁知道这次在端王府待多久,女儿离开自己久了,恐怕会生分,且上次她说过不会丢下女儿。顾长歌也不和她吵,让齐成染来劝。结果意料之中了。 毕竟知道齐芫是蒋荣的目标之一,怕路上出乱子,顾长衍亲自来接。 马车上,顾长衍嬉笑着问顾长歌,“你家成染最近很忙?” 顾长歌没多想他隐含着的意思,如实答道:“的确挺忙的,每日天黑了才回家,沐休之日也没空,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不说?你也不问?” “他没主动说,想来定是不可说的事情了,明知问不出结果,我为难他做什么?” 顾长衍哼了一声,“你倒是为他着想啊!” 顾长歌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她觉得顾长衍话里有话,大概从洛如霜来到北燕京城开始,自家哥哥对成染的态度便不一样了,仿佛二人之间有层秘密,她也说不出具体。 顾长衍却低下头,开始逗怀中的外甥女。顾长歌想到齐芫还在身旁,便也没问。 待回到府中,将齐芫安置妥当了,便来找顾长衍问个清楚。 顾长衍一脸笑容,面上却带着疑惑的表情,仿佛不知道顾长歌因何来此,顾长歌见他装傻,简直想打他一顿,但还是忍了忍,“到底何事?顾长衍你别掉我胃口,我心里烦!” “心里烦?那可不得了,齐成染露出破绽了?”顾长衍很感兴趣。 “你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顾长歌不耐烦。 顾长衍却两手一摊,“我真没什么,就是觉得齐怂包很忙,不是一般般的忙。你哥我现在接收端王府的摊子,忙吧?谁知齐怂包比我还忙,这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在准备袭爵呢!” 听顾长衍这么说来,顾长歌倒有些察觉了,似乎齐成染忙得的确有些不正常,顾长衍口中的袭爵不过玩笑话,齐国公还没死呢,哪有袭爵的事儿,所以,齐成染在忙什么?而且齐成染不是这段时间才开始忙,从她们成婚,不,应该说从回京开始,齐成染一直很忙。 自回京,齐成染变得不一样了,聪慧而睿智,虽然早不是当初的成染,但却对她始终如一。 所以顾长歌虽有怀疑,但她从未怀疑齐成染对自己的感情,可现在听顾长衍一席话,她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她觉得顾长衍在暗示齐成染外面有人! 不管平日多么咬牙切齿,兄妹二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在他面前,顾长歌不会有秘密,是以疑心刚起,顾长歌便说了出来。 顾长衍忍住想要将她脑子撬开的冲动,他是在暗示她,却不是暗示出轨,魏无极是情种,否则当初身居高位,再无人能约制他时,就不会甘愿只拥洛倾城一人。当初能如一,没道理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闹出这等事情。天知道顾长歌脑子里装得什么,就不能联想到齐成染换了芯儿吗。 其实无怪顾长歌,顾长衍之所以能联想到,除却他知道自家所有的势力,清楚父王对大魏那边的调查之外,更有一日,无意中偷听到父王母妃对鬼神之说的对话,这才让他怀疑起来,最后对号入座,竟是这般合理。 顾长歌却不知道这些,况且陷入爱情的女人盲目,总是缺乏理智。 顾长歌看顾长衍面色古怪,便知自己猜想错了,松了口气,不免又觉得心中有愧,齐成染对她那么好,她却怀疑他,实在羞愧得紧! 顾长衍安慰她说:“成婚不比热恋,当初的激情平淡下来,多半就只剩下亲情了,只要相互信任便好。刚才怪我,是我让你误解了。” 乍听到顾长衍这般通情达理的话,顾长歌还不习惯,“你没事吧?” 顾长衍浅笑,“没事呢。” 顾长歌莫约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安慰道:“不知道你和嫂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总会过去的,嫂子已经钻了死胡同,你可别钻进去了。” “我知道。”顾长衍点点头,实在不想谈这个,马上转移话题,“今日哥哥提醒你,不是说齐成染已经背叛你了,是想让你有个准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总要有承受的能力。”
第391页 “额……我有些不懂,你让我先有心理准备,不还是说明已有背叛?” 顾长衍见解释不清楚,便也不解释了,免得越说越乱,让她提前察觉了端倪。现在的幸福能保持,顾长衍便不愿她痛苦,之所以提醒,是怕事情突然发生,她承受不了。 顾长歌还要追问,顾长衍直接不耐烦逐客。 虽没有问到结果,但今日一席话,已经在顾长歌心中扎了根,比第一次怀疑齐成染被替身,和上次怀疑齐成染瞒了她事的感觉还要强烈。因为不是她一个人的感觉,连哥哥都已经察觉了。 齐芫见她出去一趟神情有些恍惚,以为她遇到想不通之事,要开解她。 顾长歌摆摆手,“我倒没事,就是某些事情想不通,你都没成婚,帮不了我。” “喔!”也就是说,是婚姻的问题。 齐芫觉得应该私底下问问自家哥哥,可别是顾长歌生了女儿没生儿子的困扰,虽然她觉得顾长歌不会因此困扰。 端王府的日子很简单,大多数时间和白芷玩闹,特殊时间出府是不行,但能听到外面的消息,例如端王世子挖了状元郎,一手提拔起来,却被广陵侯截胡,说什么蒋荣忘恩负义,广陵侯手段厉害,顾长衍本是纨绔还非要弄权,这下闹了笑话活该! 众说纷纭,顾长歌听了觉得有些搞笑。 齐芫觉得蒋荣不该是这样的人,胸中除了愤怒,还有疑惑。 白芷冷冷一声,“自以为是,可别当别人都是傻子!” 顾长歌没有接话,看来哥哥和白芷之间的矛盾已经超过自己想像了。她下意识想问自己哥哥说句公道话,可白芷如此认为,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倒还会将自己与白芷的关系闹僵。是以下一次收到外面的消息,顾长歌便避开白芷,只和齐芫讨论。 白芷得知此事,气得吃不下饭,不想这个小姑也看不上她!渐渐的,她也开始避开顾长歌和齐芫了。 长久以来,顾长歌便察觉了,心中惊诧不已,内疚地对顾长衍说:“好像我坏事儿了……” 顾长衍的语气冷冷淡淡,“不用管她,她爱如何想如何想。” “到底身怀六甲,气出个什么便不好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你去请罪,你无错不说,你去请罪,她又会说你装模作样对付她。” 顾长歌联想到白芷平时的表现,也的确如此,便没再说了。请罪?笑话了,她从来不会委曲求全。 顾长歌曾听齐成染说过广陵侯盯上蒋荣,知道蒋荣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加上齐芫不相信蒋荣会背叛恩人,是以二人每天都会观察蒋家的动向。 不得不说,蒋家每天都在上演大戏,比戏本子里描写得还要精彩! 第440章:回家 蒋母闹着要休了蒋大嫂,蒋文护妻,蒋母觉得儿子的心完全被媳妇勾住,越发坚持要他休妻,蒋文不依,她便各种相逼,绝食还算温柔,有时候甚至以死相逼。蒋二嫂觉得唇亡齿寒,会偶尔帮着蒋大嫂,只是她的处境也不美妙,不敢明着惹怒蒋母,总体来说还算安分。 最可怜的是蒋荣,每天承受因背叛而被同僚冷落的压力,被上司刁难,回到家还要面对这些,可谓心力交瘁。 蒋家自家道中落,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若非蒋大嫂,即便蒋家钱财能支撑到蒋荣高中,京城寸土寸金,上下都需打点,没有蒋大嫂,恐怕没有现在的光景。蒋荣感恩,所以他会尽量阻止母亲。 只是他一阻拦,蒋母便问她要蒋清荷的消息。 蒋荣哑口,现在还带不回蒋清荷,未免母亲担忧,也怕她说漏嘴,坏了蒋家的名声,蒋荣并未将蒋清荷的消息说与蒋母,于是蒋母便拿这个藉口堵得蒋荣无话可说。 顾长歌越发庆幸齐芫早早看清了蒋家的面貌,没有飞蛾扑火。 再看广陵侯府的消息,蒋清荷勾引广陵侯…… 顾长歌觉得无语,怎么是个男人就去勾引,竟不知蒋清荷这般缺男人,还将蒋荣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蒋荣有这样的妹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齐芫也是庆幸不已,不过八卦心也挺重,“那广陵侯儿子都好几个了,妻妾成群,蒋清荷竟也瞧得上?” “大概是看上了人家的身份地位呗,再说,其实我觉得吧,他成婚早,如今也才二十五六,正风华正茂呢,不算老,长得也过得去,加上身份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蒋清荷原本就爱慕虚荣,看上广陵侯不奇怪!”图什么,图得就是人家的身份。 “可是……再高的身份,也是个妾……” “所以说,蒋清荷脑子进水了。”或许,蒋清荷觉得她能逆袭成正妻,能扶正,顾长歌觉得她想多了,妾扶正哪这么容易,她若身份高还好说,没有身份,哪里来的自信? “对了,三嫂,这些时日,白芷似乎……”说来齐芫挺不忿的,本是考虑白芷的感受,却被她如此相待,换谁都不会高兴,而因为她住在端王府,白芷的家,虽是跟着顾长歌,却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齐芫想到这里,倒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 顾长歌摆摆手,“我那般待她,为她还说教了哥哥不少次,她却这般待我,岂不心寒?若说真是我的错,倒还说得过去,可我们有错吗?退一步,即便有错,她便不能与我们谈谈?她总是以她自己的想法来想我们,未免太不公平。说实话我觉得和她相处挺累得,罢了罢了,不管她了,你也别多想,安心住下,左不过平日不与她争执,她到底还怀有身孕。” 齐芫点了点头,神色间有些郁闷,“以后我不想再来了。” 顾长歌也有些愁苦,“别说你,照现在这般发展,我也不想再回娘家了。也无碍,日后咱们无聊的时候,便去庄子里游玩,山高皇帝远,凭谁也管不了我们。” 于是二人马上搜寻齐家的庄子,发现京郊就有不少,桃花园、荷花园、梅花园等各种园子,还有那温泉山庄,虽然相对远了些,但住下肯定舒服。 与白芷闹得一天比一天僵,再住下去已经不妥了,尽管是娘家,顾长歌也同样觉得自己看了脸色,是以端王妃再三挽留之下,顾长歌和齐芫还是走了。 见劝不住,端王妃嘆了句,“日后去庄子,若是方便,不防通知母妃,这个家待得实在压抑。” 顾长歌应下。 路上齐芫想去日日健康瞧瞧,并非放心不下铺子的运作,实在是久没关注,心里牵挂。因为有顾长衍相送,顾长歌就没约束她,找了地方化了妆,便也一起去了。 只是前脚踏进日日健康的大门,齐芫不慎撞见了一人,那人似乎在急速奔走,巨大的惯性冲击使得齐芫连连后退,顾长歌眼疾手快扶住抓住她的手,抬眼看向这人,只见眼前,撞到齐芫的是一名女子,其脸型神色顾长歌有些熟悉,她回想了一下,却想不出是何人。 女子一个劲儿地对齐芫抱歉,瞧着不是故意,齐芫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从日日健康出来,齐芫想了许久,突然一脸恍然,说道:“那人我想起是谁了。” “是谁?” “三嫂还记得楚家主楚宜吗,刚才撞我的那人,我曾在楚宜身后见过,似乎是婢女还是心腹,这倒不很清楚。”
第392页 顾长歌也想起来了,可不是熟悉嘛,原来在楚宜身后见过。 只是楚宜的人来日日健康做什么,若是看病,早将人请到楚家去了。当时齐芫没想起这人的身份,便没问这人来做什么,如今已出铺子,自然不可能再去问了。 顾长歌心下不解,少不得在齐成染面前唠叨几句。 齐成染笑笑,却说道:“听说你有困扰,是因为我?”齐芫说见了顾长衍之后,长歌的心情明显不好,这让齐成染不得不警醒是否因为那件事。 顾长歌想否认,但一想自己的言行举止恐怕瞒不了他,便也不瞒着,“就是想到你整日忙得很,心疼你,想替你分忧!” “原来是这个,你放心,我无事。” 齐成染说得如此轻松,顾长歌心里不是滋味,瞪了他眼,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我不问了。” “生气了?” 顾长歌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不知为何,顾长歌想到曾经有一次,齐成染宁愿问母妃也要瞒着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好似世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他们是自己人,自己却好像外人。 而且,齐成染越表现得云淡风轻,她的心便越不安,有种风雨将至的感觉。 她抱着齐成染,低声说道:“你可要好好的……” “放心……” 第441章:暗查 自洛如霜来北燕之后,顾长衍对齐成染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但起初,他并没有提醒顾长歌,也是这阵子,才与她说那些奇怪的话。而最近,齐成染说广陵侯对付齐国公府,让她和齐芫尽量别外出。 疑心已起,再要消除就难了。 顾长衍的话在她心头扎了根,这些天,顾长歌一看到齐成染便联想其他。广陵侯多大能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齐成染不是软柿子,广陵侯想要出么蛾子,她不相信齐成染没有办法,躲在府中绝非最佳办法,齐成染却偏偏让她躲,这便让顾长歌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譬如,隐瞒顾长衍所暗示的那件事。 而最近,广陵侯不是拉拢了蒋荣吗?顾长歌深思齐成染的忧虑会不会与蒋荣有关。 齐成染不愿意说的事情,她不想追问去为难他,但她会自己去查。并非不相信他,就是因为太信任了,反而怕他捨身为她。那天顾长衍的欲言又止,让她觉得这事是关乎她自己的。 顾长歌想了许久,最终下了决定。 齐芫还是个孩子,就不告诉她了,顾长歌自个儿小心翼翼地运作。 不过这事儿怎会瞒得过枕边人呢,不出几天,齐成染就已察觉。他微微苦笑,长歌总是不放心他,罢,便让她安心也好,他只需暗中保护她的安全便可。 根据这波事情的分析,顾长歌清楚的知道顾长衍恐怕对这事一清二楚,可顾长衍会告诉她吗?没人比她更明白顾长衍的嘴都多紧。父王母妃肯定至少也知一二,不过据她了解也是问不出的。那么与此事有关的,便只剩下广陵侯与蒋荣,相比广陵侯的难啃,顾长歌觉得先拿蒋荣入手。 当然,楚宜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日日健康,这也是一个切入点,可她的势力竟然查不到任何可疑之处。区区皇商之一,实在不该,顾长歌不得不怀疑是否有高人在帮楚家。现在的顾长歌还没有将楚家的不同寻常怀疑到齐成染身上,只是楚家的异常,让她更觉得齐成染的处境不妙。 身为端王府的嫡女,父王母妃疼若珍宝,除了捍卫王府的势力,其余大多数,顾长衍有的她都有,譬如王府的暗卫。除了贴身保护的两个,端王还给她组建了一个暗卫队,暗卫队人才众多,一般而言,她想知道何事真相是很容易的。不过一旦端王府的令牌一出,全部暗卫都得听从命令,这其中包括她的暗卫队,所以顾长歌平时不太想用他们,因为她觉得这不是她的私人暗卫,若是她查出什么,别人拿令牌一问便都知道了,岂不等同监视她? 不过现在,既然父王母妃哥哥都多少知道这件事,能调动她暗卫的人都差不多知晓了,她也不再别扭,开始吩咐暗卫队。 蒋家的事情报来,她细细分析,除了整日上演的相同的戏码,没别的事,顾长歌有些失望。 可如果要查广陵侯府,她担心自己暴露,若是齐成染正在谋划什么,岂不给齐成染添麻烦?所以顾长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进行。 她想知道真相是因为齐成染,可若自己追求真相会害了他,便是本末倒置了。 顾长歌很是纠结,拿不定主意,给顾长衍去了一信,怕信被有心人劫走,写得比较委婉,只估摸着有那天谈话做基础的顾长衍能看懂的程度。 收到信的顾长衍哭笑不得,原本想让长歌有个心理准备,现在看来,倒是他想错了,不提醒,还省得长歌疑神疑鬼。 疑神疑鬼便罢了,还疑心错了方向。 不过这样也好,不知齐成染背后的勾当,她能多幸福一些时日。所以顾长衍不介意误导她,他回信说真相都是隐藏于细节之下,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顾长歌又重新关注蒋家,只是很快,顾长歌便发觉不对劲。顾长衍既然要瞒着她,那么他还会提醒自己找真相?被骗了……顾长歌对顾长衍少不得咬牙切齿一番,撤回了对蒋家的关注。 随后,她考虑要不要派人手浸入广陵侯府,却还是拿不定主意,担心给齐成染拖后腿 而这件事情,又不能直接问齐成染,真是难为死她了。 不过很快,就解决了她纠结。 广陵侯夫人设宴会,邀请各家贵妇贵女入广陵侯府一聚。 虽不知有什么么蛾子,但能光明正大地去长岭侯府,顾长歌不想放过这个可能得知真相的机会。 这是广陵侯袭爵位以来,举办的第一个宴会,很是盛大,京城各府几乎都会给面子参加,再不济也会派个代表,更有巴结广陵侯府的,几乎全家女眷都出席。 齐国公府也是全府女眷都出席,却不是巴结。 顾长歌参加,一来她身为世子夫人,平日很少参加宴会,长此下去,恐怕外人会觉得她失宠了,着实有些不妙,二来她想趁此机会打听点消息;秦宁参加,与顾长歌的第一个原因差不多,且她在齐家是真正的失宠,所以在明面上,她更不能窝囊;慧敏长公主是国公府的女主人,况且她也从没放弃给齐芫相看,就算不催齐芫,却也会暗暗准备;齐二夫人是想看看齐莹,她人微言轻,在齐家说不上话,叫齐莹回娘家又怕给齐莹添麻烦,所以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齐莹了,希望能在宴会上看到齐莹,想知道到底女儿是不是如传闻过得不好。 齐芫纯粹是无聊,当散心了。 少数能出府的日子,齐芫心中不免欣喜,与顾长歌多说了几句,碍于秦宁的脸色并不好看,齐芫心中憋了口气,没再说话。 下了马车,紧跟在慧敏长公主身后,听慧敏长公主与人寒暄一通,随后趁着机会分开,齐芫拉着顾长歌单独坐在另一边,狠狠地吐出一口郁气,“三嫂,都说做媳妇的讨好小姑子,可我这小姑子却好生憋屈……” 顾长歌从未讨好齐芫,偶尔还训斥她,而秦宁,起初会讨好,可随着她与顾长歌关系越发亲密,秦宁对她便不一样了,大多数时候冷冷淡淡得,这么说来,齐芫确实挺憋屈。
第393页 不过顾长歌心中藏着事儿,没功夫同她聊这些,随便应付几句,“你还好,没被嫂嫂为难就已很不错了,多少小姑还看嫂子脸色过日子呢。” “可是,七嫂以前是捧着我的……” “那是以前,她以前还对我和颜悦色呢,你瞧现在?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你别纠结成这样,还有没有出息了?” 顾长歌不着痕迹地环视周围宴会来人,此刻宴会还未开始,广陵侯夫人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应该时机未到吧。 “虽然我知道人都会变,可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我不求世人都捧着我,只求别无视,唉,七哥无视我,只当齐茹是亲妹,七嫂也这样,如此想来,要是以后你们分家,恐怕我得和七哥七嫂形同陌路了。我们是亲兄妹啊,实在不敢想像……” 顾长歌很无语,“齐芫你废话真多啊!”以前不觉得齐芫废话多,肯定她自己也是这般货色。 “这是谁家的小姐,躲这儿来了?倒是清闲啊!” 突然听到一贵妇的说话,似乎还是对她们说的,顾长歌抬眼,就看到长岭侯夫人笑容满脸地看着她们,只是她怎么觉得,这位夫人的眸中隐有厉色。 得罪她了? 第442章:宴会(一) 顾长歌思不得解,压下心头疑惑,浅笑回道:“这儿清静,长岭侯夫人不也来了?” 她臭名远着,不觉得长岭侯夫人会真的不认识她。且从她口中‘这是谁家的小姐’可以看出,她存心针对的目标是齐芫。只不知齐芫如何得罪她了,这个时候来找茬…… 齐芫反应了一下,也有些不解,说来她与眼前这位夫人唯一的接触,便是那次装扮成药童熘去长岭侯府,只是长岭侯夫人没那火眼金睛能看出她装扮后的身份吧?或许长岭侯世子已经猜出她的身份,可母子不和啊!不过,母亲早便带她参加过小小的宴会,长岭侯夫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奇怪,只是不知自己如何得罪她了。 长岭侯夫人的确知道顾长歌和齐芫的身份,她就是来找茬的。 她精心为儿子定的婚事,儿子却不配合,让她丢尽脸,还得罪了不少人,这一切都因这狐狸精。她能肯定齐芫就是儿子心中的女人,儿子身边没有其他女人,逛青楼只是个幌子,平时提到的女人多是齐芫,不是她还能有谁? 难怪他想娶齐芫啊,原来早就勾搭上了。 这么高的身份,真嫁入府中,她这个婆婆如何拿捏?幸好这桩婚事早早黄了。而她那日的言辞已让慧敏长公主心中不快,怕是将长岭侯府恨上了,两家联姻是不可能了,很好! 只是,若只如此,长岭侯夫人自是高兴,可她儿子竟还没死心,她说的婚事没一个同意了! 长岭侯夫人气恼不已,儿子翅膀硬了,即使说教也不得,便只得迁怒儿子心中的红颜祸水了。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对面的少女,长得倒是水灵,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全身的服饰和首饰粗看不显,实则却透露着低调的奢华,举止随意,彰显她身份之高,不需要太过配合别人。长岭侯夫人不止看到齐芫勾引男人的资本,更从她身上对比出自己当年的卑微。瞬间让她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顾长歌瞧她双眼都快喷火了,微微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将齐芫护在身后,淡淡道:“不知长岭侯夫人有何见教?” 成功将长岭侯夫人的神找回来,只见她视线微微一斜,倏地恍然一笑,似乎这才注意到顾长歌一般,笑道:“见教不敢,只是见了贵府小姐,心生喜爱罢。想必这位,便是齐国公府的九小姐,和佳郡主?” 齐芫微微颔首,略一福身,表示礼貌。 长岭侯夫人连忙虚扶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哪敢让和佳郡主行礼!” 齐芫是有封号的郡主,品级与长岭侯夫人的诰命品级差不多,见她可不用行礼,之所以福身,只是对待长辈的尊重,长岭侯夫人却非要说成行礼,言下之意是齐芫不懂礼数而闹了笑话? 顾长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神色渐渐冷了下来,毫不留情地道:“长岭侯夫人错了,芫儿可不是行礼,你二人品级一样,又有何资格能让齐芫给你行礼,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长岭侯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竟然忘了,顾长歌说话从来不留情,也就是这两年才消停些。她本想落齐芫脸子,如今看来却是想差了。 而齐芫面上的不耐让长岭侯夫人气恼不已,自己是他未来的婆婆,她竟然敢不敬着自己。 四周的人渐渐注意到她们,开始围拢来看笑话了。很快慧敏长公主察觉,忙走过来,瞧顾长歌和女儿的神色,又瞧长岭侯夫人的气愤,哪里还不能猜出原因,瞬间气势大涨,为女儿出头。 长岭侯夫人自然斗不过慧敏长公主,很快偃旗息鼓,慧敏长公主冷冷地收回视线,拉着齐芫走远。 “方才怎么回事?”慧敏长公主瞪了一眼顾长歌,长岭侯夫人不是个好东西,但并不代表顾长歌没给芫儿招麻烦。 顾长歌表示很无语,懒得解释。 齐芫忙道:“不怪三嫂,当时我们正在说我们的,那长岭侯夫人突然来了,不知怎得,她看我的眼神带刺儿!” 慧敏长公主皱了皱眉,也实在想不出缘由,只吐出几个字,“跟着娘,不要离开了。” 再不能自己清静了,齐芫内心是拒绝的。 顾长歌摆摆手,齐芫不能跟来,正合她意。 刚才闹了一出,估摸着很快宴会就开始了,顾长歌不想和慧敏长公主待一块,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还要看脸色,不说今日要查探消息,换了平时她也不想。是以快速地扫了眼宴会上已经来了的人,看到齐莹抱着胡无暇独坐一处,顾长歌想了想,便没叫齐二夫人,自己走了过去。 顾长歌坐在齐莹身旁,说道:“你这位置选得清静啊!” 齐莹轻轻点头,“是啊,与她们待一处,做得是胡家的脸面,受罪的却是我自己,唇枪舌剑,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好没意思!我现在的情况,也无需如此了。”她本来就已失宠,因这阵子胡家闹得厉害,京城中的人大多都已知道她处境的尴尬,作不作戏,对她的处境已经没什么安慰了。 “你要向前看。”顾长歌一嘆,随后说道:“你娘,在齐家我能帮你照看的便帮你,你放心。不过今日宴会,你娘也来了,我瞧着她似乎想见你,大概是听了外面胡元裴不敬你嫡妻的传闻,很担心你,你要不要和她说说话?” 齐莹摇头,“我怕忍不住朝她诉苦,不能让她担心,还是不见了。只是拜託郡主与我娘解释,不得到消息,她不会放心。” “好。”齐二夫人在齐家的处境也尴尬,就算知道齐莹过得不好也帮不了,顾长歌也认为不该徒增不必要的担忧。 “户籍和转移财产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了。”顾长歌低声道。 “多谢!” “不用,你多保重。” 那边广陵侯夫人已经出场,对众人说了一番标准的讲话。正值寒冬,除了雪,也没什么景物可赏,广陵侯府的下人上了一盘盘精緻的点心,厅正中央还有歌舞乐曲,听说谁谁谁名妓的,顾长歌没有兴趣,观之无味,只低声与齐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第394页 对面胡安萱不经意的瞧了一眼,也不知齐莹哪里这么好的运气,竟得顾长歌的青睐。不过她心中冷笑,就算与顾长歌交好又如何,顾长歌还能对胡家指手画脚不成? 胡安萱的神色,顾长歌和齐莹没有注意,然而隔了一段距离的齐芫倒是奔了过去,她低声贴与顾长歌耳朵说道:“三嫂你看,蒋清荷……” 顾长歌顺着齐芫示意的方向,果然看到蒋清荷温顺地站在广陵侯夫人身旁,此刻的广陵侯夫人正与身旁的贵妇说些什么,一边拉着蒋清荷,一边谈笑,蒋清荷脸上时不时地露出羞涩,偶尔颔首以应。 这个场景,是广陵侯夫人向别人介绍蒋清荷,蒋清荷乐意以这种方式被别人认识? 第443章:宴会(二) 顾长歌知道蒋清荷在广陵侯府,只是她与广陵侯府没有半毛线的关系,广陵侯夫人会以什么身份介绍蒋清荷?广陵侯夫人又为什么会向别人介绍蒋清荷? 顾长歌想到了蒋清荷勾引广陵侯…… 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丈夫被别的女人窥视,即便另有所爱的齐莹,当胡元裴宠别人时,别看她面上不显,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更别说,与丈夫琴瑟和鸣的广陵侯夫人。听查到的消息,广陵侯似乎瞧不上蒋清荷,若非需要她控制蒋荣,早将她赶出府去了,由此看来,蒋清荷就算进了广陵侯府,也必定不得宠。 所以,广陵侯夫人为了报復蒋清荷,特意向众人暗示她与广陵侯的关系?顾长歌又发现,广陵侯夫人向别人介绍蒋清荷时,神色隐隐有种无奈,更确定自己的猜测了。经广陵侯夫人这般介绍,将来蒋清荷若不入广陵侯府,便只有去死,因为名节完全没有了。 可笑蒋清荷还挺乐意被这么对待,此刻她的脸上不乏得意,好像广陵侯夫人不得已将她介绍给别人是一种很光彩的事情……顾长歌的脑子有些懵,越发心疼蒋荣,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啊! “郡主,你怎么了?” 齐莹轻轻提醒,顾长歌回过神来,想着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蒋清荷这做派,迟早会闹得整个京城都笑话,便将蒋清荷的种种事迹一一说来,随后道:“……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猪脑子啊?随便一个男人就去勾引,还没有智商,这下名节毁了吧!可笑她还不自知,以为这是好事呢!” 齐莹听罢,微微苦笑,蒋清荷如此,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顾易青对外说自己与他孤男寡女过一夜,她心中也是欣喜,谁知自己现在的悲剧正是源于此。 顾长歌也想到了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她竟忘了齐莹也煳涂过。 突然一声惊唿,四座皆惊,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就见蒋母的神色万分震惊,颤抖的手指指着蒋清荷,嘴角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倾吐,被她身旁的蒋大嫂拉了几下,这才紧闭嘴巴没有说话,表情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蒋清荷的母亲?广陵侯夫人神色微冷,能教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这位老夫人必不是什么好货色。今日是自己组织的宴会,便放过她,自己不主动揭露蒋清荷的身份。只是她不主动揭露蒋清荷的身份,别人就一定不知道吗? 蒋清荷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她好不容易逼着广陵侯夫人把她介绍给贵妇们认识,要是这个时候被搅局,就太丢人了,幸好大嫂拉住母亲,这个她一向讨厌的嫂子,总算有点用处。 察觉广陵侯夫人看来,蒋清荷心中一惊,莫不是已经察觉了她的身份吧?她在广陵侯府并未言明身份,广陵侯夫人应该不知道的…… 广陵侯夫人冷笑她的愚蠢,口上的话却无比贴心,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位夫人似乎与荷姑娘你是旧时,不若请她去后院,让你二人小聚?” 蒋清荷欣喜不已,终于可以嘱咐母亲了,免得母亲不知缘由,坏了她的青云路。 “多谢夫人!”蒋清荷感激地说道。 广陵侯夫人拍拍她的手,“不必言谢,本夫人也是怕损了侯府的名声。你且去吧!” 见蒋清荷随着广陵侯夫人的婢女离开,顾长歌心中微动,与齐莹低声了一句,便悄悄离开。 广陵侯夫人见此,主动派人不着痕迹地为顾长歌引路。 顾长歌觉得这一路超乎想像的顺利,物极必反,潜意识里她觉得有诡异,不过想到广陵侯夫人对蒋清荷的态度,恐怕她巴不得别人能看到蒋清荷与蒋母的谈话,这可是亲口说出的爱慕虚荣啊!是以顾长歌渐渐放下心。 顾长歌到的时候,正听到蒋清荷略略责怪的声音,“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做端王世子的妾也是妾,做侯爷的妾也是妾,那时青州,女儿爱慕端王世子,你不也同意了?现在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一条青云路,你怎么却反悔了?平不是支持女儿的吗?” “平日支持你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都是一样的高位人,有何分别?若说分别,侯爷才华横溢,位高权重,哪里是端王世子那纨绔能比?娘能中意端王世子,便不能中意侯爷,是何道理?” “话说不错,可广陵侯多大年龄了?正妻小妾,嫡出庶出的孩子一大堆,你跟了他能得什么好?端王世子却不一样,当年你看中他时,莫说嫡妻,他连个妾都没有,如何能是这广陵侯能比?”蒋母苦口婆心地说道,先前话说自己不在乎女儿做妾,可口上与事实所见是两回事,到底还是在意的。 蒋清荷冷笑,“端王世子端王世子,娘总是说他,好,他这纨绔确实是良人,可惜哥哥阻拦,坏了我们的缘分,有哥哥从中作梗,恐怕他如今连看我一看都觉得噁心,娘再说他已是不成了,又何必庸人自扰,人总是要先前看,今日宴会上,那些贵妇都已知道女儿住在广陵侯府,不嫁广陵侯还能嫁谁?” 蒋母开始抹眼泪了,“清荷啊,你为何要进这广陵侯府?现在连个退路都没有。” 多大的机会啊,她才不需要退路,不耐烦道:“侯爷对我钟情已久,不过顾及正室,这才总是对我冷眼,但给我名分是迟早的事,而凭他对我的情谊,只待我斗败那母老虎正室,不愁做不到正室夫人的位置。娘的担心实在多余,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我不爱听。” 顾长歌觉得这姑娘挺迷,还母老虎正室?她可从没听说,广陵侯夫人是母老虎,人家与广陵侯夫妻和睦呢。 蒋清荷局限于内宅,不知外面的消息,或许还情有可原,蒋母却也似乎不知道,只见她一个劲儿地给点头,“好,娘不说了,娘听你的。” “这就好,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娘可不能坏了我的计划,等我斗败上头的正室,届时通知娘便是,这期间,娘可要将三哥看紧了,不许他坏我的事。” 蒋母点头,问有没有什么事情她能帮忙。 蒋清荷想了下,说三日后,广陵侯要带她外出游玩,不许蒋家的人出现,否则见面次数多了,明明是亲人却不相认,怕广陵侯心里起膈应。 蒋母心里很失望,她见女儿为了前程辛苦,有心帮忙,然而唯一能帮到女儿的却是避让……是她这个母亲给女儿丢脸了吗? 顾长歌听后,若有所思。 离开时,顾长歌瞥到几位熟悉的世家贵妇,在另一头“无意”偷听,心道广陵侯夫人为了蒋清荷的臭名还真够拼的。
第395页 第444章:慢慢引导 回程的路上,慧敏长公主拉着齐芫说教了好一阵,大概对长岭侯夫人的表现太敏感,慧敏长公主很是紧张,打算拘着齐芫,不让她出府。 齐芫朝顾长歌抱怨一通,顾长歌面上应和,心里却很贊同,将齐芫拘在府中,就不用担心自己要查的事情牵扯上她。齐成染要瞒着的秘密,多半不能让齐芫知晓,齐芫不去,省得她再去想办法隐瞒了。 于是听到齐芫说要让齐成染去说服慧敏长公主,顾长歌立马反对:“不论大事小事,你都让成染出面,慧敏姑姑能听成染一时,还能听一世?不就是不让你出去么,你就忍忍,别事事都让成染出面,惹恼了慧敏姑姑,当心以后成染的话没用了。” “可是……你不是说三日后,你便要出去么?” “那是想看蒋清荷撩汉,你一个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也想看?羞人不羞人?”好像原来的齐芫不是这样,都是她教的,顾长歌轻咳了一声,又道:“你想看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建议让成染出面,真的,既然成染的话对慧敏姑姑有用,何不留在重要时刻用?这一次你去不成,不还有我么,你放心,看完回来我告诉你!” “这不一样……” “芫芫啊,既然你有说话有用的哥哥,你更应该珍惜才是,否则以后慧敏姑姑再逼婚于你时,成染的话不中用了怎么办?你不能只顾眼前之乐,要为以后着想!” 齐芫只得闭嘴。 顾长歌暗暗叫好,不过齐成染说让她别出府,未免拖他后腿,顾长歌还是决定将三日后外出的安排告知一声。 齐成染的聪慧有目共睹,她不觉得自己的动作能瞒过他。 果然,齐成染早就知道了,他也不阻拦,只告诉她,那日游玩的人并不只有广陵侯和蒋清荷,还有各大家族的同龄男子与其红颜知己。 顾长歌怔愣了一下,还以为是约会呢,不过……“那既然都是男女同行,我一个人去倒显得突兀,要不,我扮作你的红颜知己?我们一起?” 齐成染摇头,“齐国公府没收到邀请。” “广陵侯这么记仇?那为何今日他家宴会,齐国公府的女眷都有邀请?”说完顾长歌就明白了,今日宴会是广陵侯夫人举办的,想来广陵侯对齐家的仇恨比较深沉,记在心中,广陵侯夫人并不知道。 “家里没收到邀请,衍世子却已收到,你可以找他。”齐成染给她指条明路。 明知道她的本意是查他,还这般待她,顾长歌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放心!而且我与哥哥待一块,他可以提醒我。” “我知道。”他要隐瞒的事情,通过广陵侯府是查不出来的,齐成染很放心。 三天很快过去,这天,顾长歌装扮成一名风尘女子,挽着顾长衍的手臂,上了端王府的马车。 马车上,顾长歌仰躺着感嘆,“为什么我觉得我这么潇洒呢,嫁了人还这么潇洒,你都没我潇洒!哥哥,我觉得我命太好了!” “物极必反,致盈则亏,水瞒则溢。”顾长衍轻嘆。 顾长歌将头一偏,看向他,疑惑地说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要不说清楚点,否则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 “你这是明摆着吊我胃口?”瞧他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儿,顾长歌就想抽他,想到他一直这么欠揍,顾长歌的心情平缓了些,自个儿想了想,说道:“那天听了你的话,又联想到以前对成染的种种疑惑,我真的挺疑心的,不过成染知道我在查他,他却一点都不怪我,还挺放心的样子,我便有些退却了。哥哥你说,到底是不是我多想了?” 若齐成染在这个时候表现得焦虑或愤怒,顾长歌恐怕疑心更甚,可齐成染没有。 顾长衍觉得齐成染道行深,明明是顾长歌没查到正确方向,无需多虑,却恰恰能消除顾长歌的疑虑,这份机智没谁了。 相比之下,长歌的心机不够看?! “怎么,你不想查他?”顾长衍睁开眼睛。 “有一点点。夫妻间需要信任,成染对我这么好,我似乎不该怀疑他。也不知我的行为会不会伤他心,说实话我有些内疚。不过你的暗示,且成染有些行为的确让人疑心,不知真相总让我心里没底,所以我现在还在纠结。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让你不查,你便能不查?”顾长衍反问。 顾长歌仔细想了下,“好像不能,我心里没底,不舒服。” “这不就得了。你自己心里有成算,不必问我了。”怕她查出事端,他自是希望就此停止,不过依她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听从,他也不再劝说了。再说,齐成染那厮,应该……不会露出端倪让长歌提前知道吧? “对了,我的身份你要不要给嫂子解释一句?我现在扮成你的红颜知己,可别让她误会了。”虽然如今有些反感白芷,可这种子虚乌有的误会,实在没必要发生。 顾长衍却冷笑一声,“她若信我,何需我解释?她若不信,即便解释,她也只当我是狡辩。” “额……话是如此,可你总不能真的不解释吧?” “不解释,她爱如何想如何想。” 顾长歌愣愣道:“你来真的?” 顾长衍面色不似开玩笑,冷笑道:“婚前婚后我承诺了多少次,她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与府中婢女有染,你觉得解释有用?我是尊重她才解释,否则依我的身份,有多少女人全看我自己乐意,她管得着?” 顾长歌嘆道:“看来你们之间的隔阂还挺深!我不过提了句,瞧你现在的反应,我似乎明白母妃的话了。” “什么话?” “母妃说,嫂子要是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移情别恋。” 顾长衍一怔,深深的思考后,点头说道:“母妃说的很有道理,不过长歌你放心,你哥哥我不是薄情之人,移情别恋还早了些,到底有个白芷,她既已是我的妻,不管以后我还会不会爱她,都不会亏待她。移情别恋似乎机率不大,顶多,同床异梦……” “怎么我听出了一丝丝的忧伤!” 顾长衍浅浅一笑,一双桃花眼对上顾长歌的双眼,“心疼你哥哥吧!” 顾长歌不知如何安慰,只道:“你别悲观,许是误会,你们聊聊就好了!” 顾长衍心中权衡了下,突然问道:“若齐成染在你之前深爱一个女人,你能觉得是误会,聊聊就不在乎了?” “这不一样,根本不是……”顾长歌勐地反应过来,呆愣了一下,维持在脸上的笑有些苦,“你什么意思?成染他……” 顾长衍摇头,“就是说说,你别多想。我的意思呢,不是所有的问题只凭聊聊就能解决,我和白芷,远不是你想像的简单,当初成婚,或许真的太冲动!” 顾长衍再说了什么,顾长歌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脑中只想着一个事情,那就是齐成染在她之前深爱另一个女人…… 这,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与成染青梅竹马,清楚他每个时候的事情,若是真的,为何她不知道?
第396页 顾长歌觉得脑子轰隆隆的,什么都想不到,只纠结这几个问题。 顾长衍看她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心有不忍,不过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也好,如果她能接受齐成染在她之前爱了另一个女人,那么再接受魏无极的身份,想必不会太困难。 世上最了解顾长歌的人是谁? 不是作为父母的端王夫妇,不是夫君齐成染,而是顾长衍,他们一母双生,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各自的习惯。顾长衍知道她能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什么,清楚她所有的底线,所以对于魏无极,端王夫妇没想到的事情,他会替顾长歌想到。 所以,在清楚了齐成染暗中的安排之后,顾长衍知道齐成染不可能做一辈子的齐成染,或许那个身份不会被世人知道,但迟早会被顾长歌知道。 所以,顾长衍一直都担心她能不能接受。 所以,他会渐渐的引导她接受真相。 第445章:释怀 之后的马车里,一人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另一人时刻观察旁边人的状态。见顾长歌的脸色渐渐恢復,顾长衍松了口气,放心的同时,又觉得意料之中,他便觉得长歌的承受能力不会弱,果然如此,瞧她现在,应当差不多接受了吧! “那个女人是谁?” 顾长歌的确是接受了,不管顾长衍的话是真还是假,她想就算齐成染喜欢过别人,但那又如何,那是在喜欢自己之前有心上人,并不算背叛自己,而且她自己在喜欢齐成染之前,不也对魏无极有感觉吗?没道理自己做过的事情,便不许别人做了。对于这个问题,她实在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和齐成染在一起后,齐成染没有半点亏待她。 所以,只最初听到这话之时,她的脑子轰了一会儿,随后渐渐地,便也能接受了。只是,她一直疑惑,那个女人是谁?她和齐成染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一起长大,锦城那五年更甚,竟还不知齐成染早年思过春,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顾长歌实在不解。 顾长衍先仔细观察她问这话时的神色,见她面上疑惑大过难受,轻轻笑道:“说笑的话,你竟然也信?长歌,方才你自己说的夫妻信任,这才过了多久,你便自打嘴巴了?” “成染可没说他只爱过我一人,不算自打嘴巴。”顾长歌斜了他眼。 “我说玩笑话就是玩笑话,小长歌,你信任齐怂包,便不信我了吗?这算不算有了丈夫忘了兄长?”顾长衍满脸的失望,好像被妹妹深深地伤到了一样。 顾长歌早就不吃这套了,毫不留情的拆台,“少装模作样,我还不知道你吗,十句话有五句话都是假的。是你自己透露给我知道的,我胃口都有了,你还打算吊着?要脸不要脸?快说快说,别再给我扯远话题,否则……” 顾长衍挑眉,“你要打我?” 顾长歌脸上是恨恨的表情,她倒是想揍他一顿,可武力值的差距实在无能为力。顾长衍就仗着这个欺负她,实在太欠揍! 顾长歌偏过头不理他,顾长衍也不管她,反正自己提醒的目的已经达到,既然她已经能接受了,其余任她怎么闹腾。 广陵侯邀请众世家子游玩的名头是吟诗作对。 不错,就是吟诗作对,勛贵世家走文臣路线的世家子少,或许吟诗歌对对子不在行,但各自的红颜知己却一个比一个有才华,个个都出口成章,排队夸人都能不带重样。这场游玩註定是世家子的玩乐,比拼才华便落在各名红颜知己身上。 所以,顾长歌很尴尬,腹中没料,都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特别顾长衍给她安排的身份是锦城的一名名妓,因为顾长衍曾留恋锦城是事实,这名妓正是顾长衍一手捧起来的,听话,又在锦城,山高皇帝远,没人去查,所以顾长歌扮成她,可以省很多事儿。可是……名妓,之所以成名,美貌不消说,必定自身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顾长歌精通什么? 顾长衍低声在她耳边说:“别担心,吟诗作对表演才艺,轮不到你。”顾长衍一向认为如果没有感情,女人便只是,他不在乎女人有没有才华,而当初为表现纨绔,他也一向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卖弄才华,所以,今日还真轮不到顾长歌去表演。 “真的?”顾长歌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么多的人,可不能丢人。 “当然是真的,别说我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不会让你丢人现眼,就论本世子的女人,供他们取乐?配吗?” “额……你说的挺霸气啊!” “还好。” “那我……一直待你身边?为了不露破绽,也不能说话?” “理论上是这样。” “我靠,如木石一样沉默,那来不来还有什么意义?” 顾长衍心道就算你能毫无顾忌的说话也没有意义,不过看她炸毛挺可爱,他低笑了声,安抚道:“待在我身边,你不是想从蒋清荷与广陵侯入手吗,我帮你试探。” 顾长歌眼睛一亮,“那好……你帮我试探广陵侯对蒋清荷的态度,广陵侯明明不喜欢蒋清荷,却还带她来这里,我总觉得其中有事儿,若说控制蒋荣,蒋荣可不希望蒋清荷毁名声,他今日的做法,蒋荣不恨上他才怪!我觉得广陵侯的态度和做法说不通。” “所以,你便只是试探这个?” “嗯,怎么,无法试探?” 顾长衍低声笑道:“是不用试探,我已经知道原因了。若早知你今日来此就为证明这个问题,早告诉你不就成了,省得你跑一趟。” 顾长歌也感嘆了一声,随后问顾长衍原因。 顾长衍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我猜得不错,如今的广陵侯并不确定蒋荣是否真的投靠他,在他看来,蒋荣太精明,他不确定此次投靠是不是我同蒋荣搞出来的阴谋,所以今日,他带蒋清荷来此,是为了警告蒋荣。” 顾长歌惊诧,“也就是说,他让蒋荣知道蒋清荷已经到来,却不让她出面,好似对蒋荣说‘你妹妹在我手里,你不要玩花样,否则我就毁了你妹妹’?” “大致如此。” 顾长歌觉得有些俗套,但如果蒋荣真的在乎蒋清荷,便很有用。 随后顾长歌不免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广陵侯对蒋清荷的异常是自己查齐成染的切入点呢,没想到是她想多了。白激动一场,看来她的确不是母妃说的那什么侦探的料。 不过因为她来之前已经有些不想查齐成染了,所以失望的情绪如过眼云烟,很快就消散了。 相比此事,她更希望知道齐成染爱过谁? 潜意识里,她觉得两件事情必有联繫! 顾长衍轻轻拍她的脸,唤她回神,低声提醒道:“别走神,这些女人总喜欢多事,当心成了箭靶子!” 顾长衍早年是成性,可自成婚之后,便再没有进过风月场所,即便应酬,也是次次洁身自好,最初,外人并不认为白芷有多大能耐,能够挽救这名在众人眼中已经废掉了的纨绔,大都觉得顾长衍这是刻意给白芷做脸,她们等着看笑话呢。 只是若说做脸,按说坚持一两个月便算不错了,之后肯定原形毕露,可顾长衍却不是,成婚也有一段时间了,顾长衍竟仍守身如玉。众人又以为顾长衍在外装模作样,府中必有通房之类,结果一打听,人家通房也没有,只守着正妻一人。更细心的人发现,这纨绔似乎与白芷在一起后,便再没有过别的女人了。就算是做脸,能让成性的纨绔做到这个份上,也是能耐了。
第397页 众人对白芷的冷眼看笑话的心态,渐渐变成羡慕嫉妒。 而这次,顾长衍的身边突然出现以前的旧爱,意味着什么,众人心里微妙着,特别是那些渴望得到良人庇护的风尘女子,简直恨不得自己成为顾长衍的旧爱,被顾长衍宠着爱着,说不定还能斗败端王府里的正妻,成功上位呢。 此刻,顾长歌承受的冷刀子可以想像,几乎都是来自各位红颜知己。 顾长歌朝四周环视一圈,低声嘆道:“时间是个好东西啊,此刻谁还记得你旧时,恨不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顾长衍有些不乐意听,“小长歌你别说的这么猥琐,我那是爱好,你不也喜欢对齐怂包……当时我还撮合你们来着!” “不要提当初,当初我陷入表兄妹的噩梦,差点打掉佳佳,往事不堪回首!” 顾长衍嗤地一笑,“佳佳还差点成我女儿!” “我差点和佳佳一起去死!” “你痛苦,我内疚……” …… “听闻衍世子独宠,今日才知,原来传闻当不得真……”范成辉轻轻笑着。 顾长歌下意识抬眼看到他的脸,触及到他探寻的视线,心头一惊,忙低下头,她是顾长衍的红颜知己,卑微的,是不应该直视权贵的,希望这点失误不要被范成辉发现。 似乎已经晚了,只听得范成辉笑道:“衍世子好雅兴,姑娘……也好雅兴!” 顾长歌心里叫苦,这姓范的肯定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也是,顾长衍明显已经从良了,是不太可能走以前的老路,那么在他身边的女人,且能让他放得开的,便只有自己,而她方才又明显表现出与的不一样之处。 只希望范成辉不要揭穿自己啊! 否则兄妹扮恋人,必被人说成不伦!到时候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第446章:莫丢人 顾长衍却似乎没有这层顾虑,淡淡回道:“范公子雅兴更大,这就有新欢了?你娇妻美妾环绕,好不乐哉,看来你的喜爱不过如此。” 范成辉搂着红颜知己的手一僵,心中微动,下意识地看向顾长歌,然而顾长歌已经吸取了的教训,垂着脑子,丝毫不查他的视线,范成辉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微微失望,只是他到底已经妻妾成群了,再关注她的神色又有何意义? 范成辉压下心中失落,面上笑道:“好久不见!” 顾长衍目不斜视,“本世子与范公子几乎天天见面,范公子这话,似乎话里有话?”知道此话是对长歌说的,但他就是不想让他如愿。 范成辉垂眸,不再说话,转过头去,与另一人交涉。 顾长歌低声与兄长咬耳朵,“他那话明显是警告我,你如此不给他面子,可别惹恼他,揭穿我身份?” 能将问候听成警告……顾长衍扶额,无语的说:“放心,他不会揭穿!” 顾长歌心有疑问,不过顾长衍这么肯定,她便也信了,这种事情,她家哥哥还是挺靠谱的。 原以为顾长衍是纨绔,所交朋友定是狐朋狗友,没想到还有正经朋友,看着一个个特意前来与顾长衍打招唿的年轻一代文臣或武将,顾长歌很是意外,深深地觉得自己被坑了。 就像曾经她想晨跑,成染说晨跑没用,结果她不跑,成染却开始晨跑一样,这二十几年来,顾长歌的身份地位和从小的教育让她能随心而活,不想学的东西没人勉强她,到如今,除了她真心喜欢的易容之术,其余可说成不学无术,一事无成,她自己如此,便以为顾长衍也如此,谁叫顾长衍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她自以为的那样。 也是,父王只有顾长衍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将他养成真正的纨绔,就是他想,父王也不会容忍。 其实说不上被坑,顾长歌觉得应该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惰性给她找理由,有顾长衍的例子,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懒惰!否则,只看顾长衍从来不荒废练武就能明白。 顾长歌心中浮出一丝丝的忧伤,人顾长衍和她不一样了,好似他苦练成才,她却仍是废物,废物…… 顾长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安慰她,谁叫自己早起练功,苦学权术时,她玩得乐哉,总算有点安慰了!他不会告诉她,其实那些所谓的与他交好的年轻一代,大部分是看在父辈的面子上,也就是说,他在啃老。这是他很不想承认的事实! 与蒋荣闹翻后,顾长衍再没管过他,附属端王府的官员为表忠心,自然会主动排挤他,而蒋荣依附广陵侯的时间太短,广陵侯府的人并不会维护他,是以蒋荣的日子很不好过。 此刻,蒋荣又被为难了,几个武将拦住他,说他们读书少,听闻状元郎开了一家私塾,特来请教。 顾长衍看了一眼,面上带着讽刺的笑。 “嗳嗳,这样不好吧?”顾长歌碰了碰他的手臂。 顾长衍摇头,“无妨,那位对端王府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了,今日一事,他知道也无妨。” 顾长歌又一次觉得蒋荣可怜,但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容不得她一个旁人指手画脚,只要他能成功,前途无量。 内间厢房,蒋清荷不耐烦地催促,“都这么久了,侯爷还没唤我前去?别是你们几个妒忌我得了侯爷青眼,刻意隐瞒,将我留在此间,好方便你们代替我?” 蒋清荷身前的丫鬟不卑不亢地回道:“姑娘多虑,侯爷确实说让姑娘先等着。”她是侯爷身旁伺候笔墨的丫鬟,并非通房,却比通房有脸面得多,连侯夫人都会给几分脸面,犯得着与一个妾争宠?不,如今还不能算妾,连个名分都没有,犯得着算计她?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侯爷似乎很厌恶这位荷姑娘,却不知为何将她留在府中,还要好生照顾,明知她不安分,今日却仍带她来这里。她本以为侯爷想将她养做外室,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侯爷根本就没这心思。 “那侯爷为何不肯让我出去,说好了带我游玩,外面都已经开始了!真的是侯爷的意思?你要知道,你不过是个奴婢,若让我知道你今日算计于我,小心你的皮!”蒋清荷狠狠地说道,显然,她是将眼前的人当成自己的丫鬟了。 丫鬟面上丝毫不显端倪,回道:“荷姑娘多虑了!” 蒋清荷又说了几句,丫鬟始终不卑不亢,面部表情都没变一下。蒋清荷得了无趣,挥挥手,“你下去吧,看得我心里烦!” “荷姑娘见谅,侯爷让奴婢伺候姑娘。”态度很坚定。 蒋清荷先是觉得连个丫鬟都能甩她脸子,气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下一惊,难道侯爷让这丫鬟监视她? 她现在一颗心都在侯爷身上,侯爷让她往东不敢往西,根本没必要监视。蒋清荷想了又想,除了侯爷不相信她,她更觉得或许和蒋荣有关。在广陵侯府的这些天,偶尔她会看到蒋荣的身影,而且她初入广陵侯府那天,不也看到蒋荣了吗。 以前都说蒋荣跟着端王世子做事,蒋清荷的消息来得迟,还不知道蒋荣的近况,她突然想,会不会是她家侯爷要拉拢蒋荣?因为心存拉拢,所以才让她待在侯府,才会在今天带她出来,如果没有蒋荣,或许侯爷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第398页 这个认知让蒋清荷非常气愤,蒋荣那般对她,她以为她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压下蒋荣的风头,不想她的飞黄腾达,竟是靠蒋荣…… 又想,如果这就是真相,其实也没什么,现在靠蒋荣,等进了广陵侯府的门,便都靠她自己了,就像皇宫内的后妃,外臣重要,却并非最重,而现在也是她的机会,侯爷要拉拢她三哥,肯定会对她好啊! 蒋清荷已经在想像她独宠侯府的风光了,做了会儿白日梦,回归现实,她觉得自己应该见三哥一面,提醒他一下,免得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见蒋荣?”广陵侯略略权衡,“由她去吧!”今日警告想必蒋荣会明白,不过为以防万一,让蒋荣知道他亲妹妹钟情自己,算另一层保险。 …… 蒋荣听到蒋清荷的分析很意外,然而从某种程度论,又在意料之中,他的妹妹离了家更变本加厉了,不止做梦,还觉得自己是她的拖累。 然而蒋荣却不能打破她的美梦,蒋清荷是个藏不住话的,若被广陵侯察觉,恐怕蒋家不会善终。 他旁敲侧击的说广陵侯并不是一个能託付终身的男人,蒋清荷却觉得他见不得自己好,差点和他吵起来。 蒋荣只得说道:“对男人而言,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知珍惜,你当自重!” “行了行了,这我还不知道吗,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说端王府那边断了,既然已经断了,那就给我断彻底了,要是你脚踏两只船,让侯爷心中不快,我与你没完!” 这话说得,蒋荣别提有多心冷! 蒋清荷丝毫不查,她现在以朝臣后妃自比,便觉得自己和蒋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似乎应该资源共享,她知道的事情,蒋荣若不知难免拖后腿,这是她不愿看到的。所以她应该将广陵侯府中的事情给蒋荣透底。 不过她初来乍到,侯府中事知之甚少,又分不清重点,怕说漏了,便只得将她所知道的一股脑儿的告诉蒋荣,因在广陵侯府,她参加过的最重大的事情便是三日前的宴会,是以将那次宴会作为重点,其间发生的事儿一一告知蒋荣。 蒋荣回想起,好似听两位嫂子说齐芫被长岭侯夫人为难,他心中一动,不着痕迹的引导蒋清荷解释。 “似乎那长岭侯夫人看不爽国公府贵女的身份,后来我听府中夫人说,好像是因为长岭侯世子,如何如何的,具体我也不知道。” 蒋荣点头,事关长岭侯世子,那会是什么? 他突然想到齐芫办成药童入蒋家一事,听说就那些天,那家大夫也曾去过长岭侯府,难道事关这件事? 第447章:剥开事实 顾长歌回到府中,想问齐成染是不是真的曾爱过另一女人,可她这个青梅竹马都半点没听过的消息,为嘛顾长衍就知道?如果,事情是顾长衍编出来的,只是玩笑话,那么她专门去问齐成染,岂不坏了他与哥哥的感情?虽然,她不认为齐成染与顾长衍之间情谊深,顾长衍一直都觉得齐成染孬种呢,只是虽然没深的感情,但没人希望丈夫和兄长的关系更差! 顾长歌斟酌许久,还是决定不要问了。 不问,她可以自己查,反正有暗卫队,反正齐成染一直都在她身边,这事不急。 让顾长歌没想到的是,景宁侯府来了消息。 范成辉告诉她,万年雪莲是他从江湖人身上夺来的,正是那年的除夕夜,有个江湖组织混进京城,就为了万年雪莲,可惜他们棋差一招,与万年雪莲失之交臂,让他范成辉捡了便宜。范成辉提到那个江湖组织时的语气不免调侃意味,还说若顾长歌知道,还请看在他告诉万年雪莲来歷的份上,将那组织的信息告诉他。 顾长歌觉得自己和范成辉早就没有交集了,她或许欣赏过他的才华,恼怒过他的阴险,但自从嫁了人,顾长歌就很少听到他的消息,此刻一封书信,倒让顾长歌有些不知所措。 范成辉知道她一直不解万年雪莲的来歷,这不奇怪,难产时正是这雪莲拯救她一命。可范成辉竟会给她解惑,她们之间,似乎并没有这等交情吧? 顾长歌怕有阴谋,将这信给齐成染看。 “话说将这万年雪莲的消息告诉我了,可仔细分析,根本就没什么用,江湖组织,江湖上那么多的组织,他说了哪个江湖组织吗?还问我那个江湖组织的信息,他都不知,我怎么知道?敢情他这是让我帮他查?想得美!” 齐成染却清楚范成辉并没有让顾长歌帮他查的意思,因为早在英侯回大魏之前将消息透露给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 “今随衍世子出行,范成辉认出你了?” 顾长歌点头道:“嗯,我以为我装得够像,谁知道范成辉一下子就认出我了。不过他竟没有揭穿我的身份,这让我很吃惊!” 范成辉当然不会揭穿你……但面上,齐成染分析说道:“这便是了,你在查我,恰巧被他知道了,所以他来给你送消息!” “可是,他怎么就肯定我查那万年雪莲,而非其他?” 齐成染自然不会说,那是因为他想引导你知道山海宫的秘密,只说道:“或许,他想错了!” “就算如此,可他为何给我送消息?” “大概是想引导你查到其他事情,进而挑拨你我感情,他一向见不得我们好。你难产之时,起初他并不想将雪莲给我,听闻,是霍瑶让他松了口。” 顾长歌点点头,有道理。 顾长歌又问顾长衍范成辉的态度,顾长衍直接说范成辉不安好心,让她别理他。 消息送去,范成辉等了几天都没信,知道顾长歌被齐成染煳弄住了,立刻又送了封信,说白芷当日进京,就是为雪莲而来,那夜顾长衍进京,也是为雪莲而来,投靠范家的江湖人与他们都交过手等等。 “那夜除夕,我与你看灯会,当时郑誉污衊你作弊来着,白芷帮你澄清,可现在想来,你与白芷素未谋面,白芷为嘛替你解释?白芷可不会吃饱了撑得,肯定有目的。这么想来,范成辉说的话倒符合事实了,当时的白芷,应该正在找雪莲!或许当时咱们误打误撞,与万年雪莲有些关联,这才得了白芷的维护。当时范成辉发难白芷,若无原因,他也不会如此!还有哥哥,若不是为那万年雪莲,范成辉缠上白芷之时,哥哥为嘛帮她解围?” 收到范成辉这封信,那次除夕夜的一幕幕瞬间在顾长歌脑中清晰起来,似乎所有的不合理都得到了解释,原来如此! 只是,还是那句话,范成辉为什么给她解惑? 齐成染想了想,说道:“范成辉所言的确不无道理,不过真相如何,不若问问衍世子,当事人才是最清楚的人。” “没错,哥哥最清楚了,我还是问哥哥为好,免得被范成辉阴谋算计到了。” 齐成染浅浅一笑。 虽说顾长歌觉得合理,但鑑于景宁侯府一直与端王府处于对立面,顾长歌下意识地不太相信,只是范成辉的话太合理,合理到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顾长歌再是不愿相信,也只得暂时相信。罢了,她找哥哥问问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然而范成辉似乎了解顾长歌的下一步动作,竟在约见顾长衍的当天,再一次送了一封信。
第399页 顾长衍笑范成辉装得好一副老谋深算范儿,然而打开信封的那一刻,却变了脸色。 “写得什么?”究竟是什么,能让自家兄长如此变脸,顾长歌挺好奇,凑过去看。 顾长衍身子一偏,避过她的视线,将信纸折起来,沉声道:“没什么。” 这反应却说没什么,谁信?顾长歌连个纸角边都没瞧到,瞧顾长衍这反应,她肯定也看不到了。 顾长歌非常不乐意,本着信任,她收到信看都没看一眼,便给了顾长衍,谁知顾长衍这货这么做!不免气闷。 “到底是什么啊?顾长衍,你别这么对我,太过分了!” 顾长衍却不理她,不紧不慢地将信纸投入身旁的火炉,静静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烧成灰烬! 顾长歌气愤不已,若非有事相商,差点拂袖离开!太过分了! 齐成染轻声安抚:“长歌莫急,那信里写着什么,想必衍世子必会告知。” 顾长歌冷冷地看向顾长衍,等他解释。这厮太过分了,简直想抽死他! 信上的内容实在太秘密,顾长衍不会说与顾长歌知道,尽管很伤人。他努力地想另一件事情来代替,但这并非是第一次隐瞒她,此刻的顾长歌比任何时候都敏感,想要隐瞒,不是易事! 顾长衍想了想,沉声说:“信上是白芷的身世。” “嫂子不是江湖女侠吗?当初你告诉我她是江湖女侠,没有名气,怎么,也是假的?”顾长歌冷冷说道。白芷出身江湖,或许对外人不会言明身份,但作为自家人,再隐瞒就说不过去了,作为小姑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知道白芷的真实身份。 顾长衍亲口告诉顾长歌白芷只是一个江湖女侠,顾长歌虽然觉得奇怪,为何与外面传的消息无二,但她觉得顾长衍没必要骗她,所以便没怀疑,现在想来,果然有问题! 顾长歌止不住心冷,连这种事情都要瞒着,她还真是外人! 顾长衍歉声道:“白芷身份实在微妙,当时不便告知你,是哥哥的错!”接着,顾长衍慢慢将白芷的身世说来。 第448章:白芷身世 原来,白芷的父亲是大魏的一位名将,数十年前,白家是大魏数一数二的世家,白家子弟多为武将,立军功无数,乱世里武将举足轻重,然而太平盛世,武将便有些碍眼了。 正是那些让千万百姓歌功颂德的赫赫军功,造成了硕大的白家的瓦解。 短短两年之内,白家的男人死得死,废得废,白家的资源被各大世家瓜分,再不復当初鼎盛。 相比其他死得不明不白的白家男人,白芷的父亲还是幸运的,因他早早预料到危机,早有准备,在一次出征凯旋迴程的途中,顺理成章地‘死’去。当时的魏皇或许已经察觉端倪,但他不介意这名臣子是否假死,因为不管真假,他都能全盘接受他的势力,这位功高盖主的臣子,已再无威胁! 白芷原本不知自己父亲的身份,她也没心思知道这些。她只是父亲试验的工具,从出身起就被关在黑屋子里,日復一日地练武,没有得到父亲一丝一毫地疼爱,表现好,父亲给她笑脸,表现不好,怒骂是小,更有拳打脚踢。 十五岁以前,白芷从未有过正常人的对待。 而十五岁那年,正是白家灭门之时!所以,对于有人灭了白家,白芷不但不怪,反倒感激,感激他们灭了这个噩梦的家,让她拥有一个全新的未来。 万年雪莲是白芷父亲假死前,机缘巧合得到的宝物,万年的雪莲的确是宝,又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象徵性,所以假死后,白芷父亲将它带走,作为传! “大魏英侯也姓白,他和白芷什么关系?”大魏白家的事情顾长歌有所耳闻,差不多就是一个家族为国为民却不得善终的故事,好像听说英侯白立群也出自白家,对于白立群能在白家人死废无数的情况下保全自身不说,还能封侯,顾长歌很感兴趣。 顾长衍道:“英侯是白芷的父辈,并非嫡系,当初算是出类拔萃的旁支!而魏皇放过英侯并抬举他,我想齐世子你应该清楚原因。” 齐成染轻轻点头,“无论帝王如何猜忌,白家的功劳都不可磨灭,若白家人死绝,不说别的,便是百姓那里也无法交代。而白立群听话,由他作为帝王忌惮的掩护正好!” 顾长歌不免唏嘘,白家一家子为国效力,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朝堂不好混啊! 只是……“范成辉真的就只说了白芷的身世?没其他?” 顾长衍苦笑,“你觉得还会有什么?白芷的身份已是秘密,你觉得范成辉还知道什么?再说他告诉你的事情,你便知道是真是假?我承认方才不该将信给烧了,是我冲动。可范成辉送来的消息,你便觉得是真?若他借信里的内容挑拨我们的感情,又当如何?譬如现在,你我兄妹之情是不是已经被挑拨了?现在你怪我,不是吗?” 顾长歌愣了一下,“你的话的确有理,可若你行的端做得正,又何必将信烧了?” “我这不是冲动了吗,小长歌,你何苦咬着我不放?”顾长衍面上无奈。 顾长歌冷笑,“狡辩……” 顾长衍扶额,“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齐世子,你不帮我解释?” “很抱歉,本世子也觉得你是狡辩!” “……”好吧,顾长衍的确是狡辩,因为范成辉的第三封信,上面写着山海宫与端王府的关联,顾长衍不可能告诉顾长歌,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相比起白芷的身世,显然山海宫的秘密更为重要,而范成辉既然能透露山海宫的秘密,那么透露白芷身世只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便用白芷来解除顾长歌的怀疑。 此法的确有效,顾长歌虽然口上不信,但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 只是信是信了,但她很生气,“顾长衍,你真的很过分!嫂子的身世父王必定知道,母妃肯定多少也知道,恐怕家里就我不知吧?你们当我什么?我就是个外人?你们真的太过分了!还有万年雪莲,既然是嫂子家的,现在却到了范成辉手中,其中肯定有故事,你们也瞒着我。” 顾长衍很无奈,他也不想隐瞒白芷的身世和万年雪莲,只是这些事关山海宫,透露一点,长歌就全都知道了。长歌的反应这么大,都不知将来如何收场! 顾长歌这次的气愤远比前几次都来势汹汹,不止顾长衍,连齐成染都有波及,顾长衍放低态度安抚也没用,便也不做无用功,所幸长歌现在还没有怀疑山海宫,便只说道:“是哥哥的错,你恼哥哥便是,别气着你自己了!” “那你看看你做的事情能让我不气愤吗?不止是你,还有父王母妃,你们瞒了我什么?你们当我是亲人了吗?” 顾长衍无奈,“不止是你,父王也瞒了母妃许多!若非母妃自己察觉,有些事情,或许父王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她。还记得你我幼时,母妃因这事与父王争吵吗?当时我也挺不理解父王,可现在接收了王府大小事,这才明白,原来父王的做法是对的!” 顾长歌顺着他的话想到曾经,心里满满认同,只口上不肯放过他,“冠冕堂皇……” 顾长衍知她气消了许多,搂过她笑着,“就知道我妹妹最能为大局着想了,小长歌,你放心,不管哥哥瞒了你什么,总不会害你!”
第400页 “打着为我好的名头瞒我,就像对外人一样,你还真是对我好啊!”顾长歌口上冷笑。 顾长衍很是无奈,“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开诚布公,尽管是亲人,小长歌,你明知哥哥并没拿你当外人,就别这么说了,你难受,哥哥心里也不好受呢!” “就不让你好受,谁让你欺骗于我?” 这最后一句,纯粹是嘴硬了。顾长衍心底松了口气。 白芷身世算是隐秘,不说京城中人,便是江湖人,因为白芷前十五年从未出过白家,也都很少知道白芷的身份。大部分的人对白芷的认知,便是没有名气的江湖女侠,有山海宫善后,有心人也查不出什么。 但范成辉一直都知道,因为早在山海宫善后之前,范成辉就在查白家之事。当年争夺雪莲之时,范成辉想要的不止雪莲,还有作为白家传人的白芷。当时顾长衍本打算让白芷潜入景宁侯探雪莲,因为白家唯一传人的身份,范成辉就算抓住白芷,也不会对她下杀手,这点,正是范成辉抓住白芷没下杀手以及顾长衍会全力救她的原因。只是后来,渐渐的,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顾长衍捨不得白芷去冒险,雪莲之事一再押后,最终不了了之。 现在,白芷的身世被顾长歌知道了,这事不小,顾长衍需要与端王商议。 端王静了良久,说道:“你做的对,相比山海宫的秘密,白芷身世不算什么,拿它应付长歌,很好!只是范成辉既存心透露,恐怕山海宫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了。” “自从肯定山海宫的关系,他范成辉从我端王府要了多少好处,如今皇上见端王府迟迟不败,开始疑心景宁侯府与端王府串通一气,他倒先明哲保身了,呵呵,他要明哲保身,也得看看我端王府愿不愿意。” “长衍,你是想……” “不错,范成辉的算计,我们未必躲不过,祸水东引不是不行,只看范成辉舍不捨得他百年范家!皇上不是也怀疑范家吗,帝王疑心病最重,他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有两说。” 范成辉一向谨慎,正是因为他的谨慎,所以得知端王府与山海宫的关系,为谋求利益最大化,他先暗中利用一番,才慢慢透露给景帝。现在利用完了,便该透露吗? 顾长衍冷笑,“选谁不好,偏选长歌,利用长歌透露这个事情,也不怕让长歌万劫不復,他不是喜欢长歌吗,他的喜欢不过如此!” 端王深思了下,摆手道:“先别行动,容我想想。”并非是灭门之祸,或许,端王府可以凭此全身而退。 第449章:发泄 又是一年的腊月,都说过年了,新年新气象,顾长歌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还是因为顾长衍,虽然经过顾长衍的安慰,她心中释怀了些,可不信任的感觉还是涌向心头,父王母妃不信任她,哥哥不信任她,齐成染也不信任她,她从不坏事,做事也有分寸,为什么她们都不信任她呢? 顾长歌的心情不好,对齐成染不假辞色。不是她刻意迁怒,而是想到那次,白芷提醒她小心范成辉,齐成染明知原因却不告诉她,让她心里不痛快。 齐成染的安抚没有丝毫效果,他知道这事怪不得长歌,的确是他们自己的错,便也由着她耍小性子。 世子夫人闹脾气,世子都要看其脸色行事,齐国公府的下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自然也瞒不过慧敏长公主。慧敏长公主找顾长歌敲打一番,见顾长歌仍旧我行我素,气闷不已,便唤来齐成染离间他二人的感情。 顾长歌知晓后,更是气愤。明明是齐成染的错,她生气还不应该了?这老女人看似在慢慢接受自己,实则不放过任何离间自己夫妻感情的机会,实在可恨!她本就心情不美,见慧敏长公主如此,怒气更上一层楼,好几次都差点直接耍她脸子,若非考虑女儿,顾长歌真想不顾一切。 这种事情,两方都是最重要的人,齐成染也无奈,便提议让顾长歌回端王府住一阵子,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顾长歌冷笑,“好啊,我又回娘家了,只待我一走,你且看她会将我编排成什么样。” “你是齐家嫡媳,你的脸面就是齐家的脸面,母亲虽然不喜你,但想来不会落你脸面。”齐成染实事求是的分析。 顾长歌怒了,“你倒是相信她啊,你也觉得我不该那样对她?我做错了,所以要出去避风头?” 齐成染无语,他只是觉得,端王府里让她烦心的人少,能安慰她的人多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顾长歌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齐成染为她着想,却被自己迁怒,很是过意不去,又来找齐成染认错,齐成染只嘆:“只希望你别再生我的气!” 顾长歌诚恳认错,“我知道方才是我不对,你也别再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有心的,实在是慧敏姑姑太气人了,她竟然当众说我无德,不尊你为夫,还隐晦地表示若将来你休了我也是我活该,我气不过!” “你知道,你受委屈了!” “委屈倒没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受一点点委屈算什么。而且,这几天,好像我的态度的确不好,你也别介意了,本来就是你的隐瞒伤了我的心!” “嗯,是我不对。”齐成染问:“现在心情如何了?可需要去端王府住几天?” “还好,我就是这几天觉得烦,但总是能想通的,回不回娘家倒没什么,再说,我现在不是与白芷闹得不快吗,说不定回娘家还要看脸色,想想感觉不是太好,回娘家也见不到你了,我会想你……” 最后一句,听得齐成染心里熨帖,然而只听顾长歌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有些想去一次,范成辉说的这些事儿,我得去问问情况,表示表示。最重要的是,她们瞒了我这么大的事情,我要不质问几句,恐怕以后会变本加厉!” 齐成染点头,“那你去吧。佳佳带走吗?” 说到女儿顾长歌很是苦恼,她说过不再丢下佳佳,可这次她是去质问的,不是玩耍,带上女儿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更何况经过这场闹,慧敏长公主生怕佳佳学了她的德行,紧张佳佳到一定程度了,若非齐成染从中交涉,晚上她都带不回佳佳。现在说带佳佳回娘家,慧敏长公主能同意?别说这次,就是上次,慧敏长公主还不乐意呢。 可不带吧,佳佳现在认人了,晚上找不到她,会不会哭? 顾长歌很是苦恼。 最后还是齐成染说将佳佳留在府中让他照看,并保证不会让佳佳哭闹。顾长歌这才放下纠结。 来端王府的第一件事是质问,顾长歌一番责怪下来,端王说:“是父王考虑不周,当初觉得这些事不该让你知道,后来本想告知你,又怕你多想,这才一瞒再瞒,瞒到现在,实在不是父王本意,不管怎么说,都是父王的错。” 端王妃说:“别说你了,就是你母妃我,有些事情都被瞒了十几年,若非母妃机智,自己发现了,恐怕得被瞒一辈子!所以长歌宝宝不要气,相比母妃,你算幸运的,至少没有母妃瞒得久!” 顾长衍的态度最差,简直不像认错,“我已经道歉了,这次就免了。小长歌,我就说嘛,你不是最惨的,母妃最惨!”
第401页 “你……你们……”顾长歌的心情又开始不妙,却似乎并没有发怒的欲望,只是郁闷地说道:“我没有感受到你们哪怕半点的诚意,明明是你们的错,却都不诚心!我对你们很失望!” 端王妃笑说:“长歌并不是真的怪我们,只是不想我们变本加厉而已!” 顾长歌更郁闷,目光幽幽地看向端王妃,“母妃,话不要说出来嘛,你心里明白就好!” “不光我,这父子两心里也都明白了。”端王妃不给面子的笑。 端王和顾长衍似笑非笑。 这个场景,顾长歌实在气不起来,算了,其实说来,她的脾气早在齐国公府就已经发完了,对于从小疼爱自己的亲人,她又何必怒目相对。 “哥哥,你从最初就知道嫂子是大魏白家人?” 顾长衍回道:“嗯没错,说来江湖上的白家的灭门,还与我有些关系。” “喔?怎么回事?” 顾长衍鄙视地看她一眼,推开她凑得极近的头,“不要一副打探秘密的神色,其实根本没秘密,当初你哥我是採花贼,恰巧採到另一名白家女人,接着引发一连串的事故,目睹了白家的灭门。”真相是他带着山海宫的成员灭了白家。 “你目睹却不挽救,嫂子不怪你?” “她在白家的日子非人哉,白家灭门正合她意,怎会怪我?” “这倒也是,那……” 顾长歌打开话痨模式,兄妹两一问一答。 端王夫妇对视一眼,会心而笑,没有因为这些事情造成兄妹离心,很好! 突然,下人禀报说世子妃来了,顾长歌看到顾长衍的神色变了一下,随后很快化做冷淡,对顾长歌说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顾长歌心知因着上次,白芷已经对自己颇有微词,恐怕不会想见自己,真要见面难免闹得不快,哥哥不想自己和白芷闹不快,怕自己受委屈,也不愿白芷多想。 端王妃拉住顾长衍,轻声道:“别和她吵,多忍忍!” 顾长衍应下。 第450章:如果和离 顾长衍出屋后,紧跟着端王爷也离开了,端王妃拉着顾长歌的手嘆息,“怎么越发不像样了,不止长衍看不过眼,连我看了,心里都有不痛快。说她是江湖儿女,我却觉得她的心态连后宅女人都不如。” 顾长歌也觉得白芷心态有问题,“不是说她十五岁之前被关在白家吗,为人处世还是白家灭门之后学的,肯定受了不少苦,见多了不好的事情,这才疑神疑鬼,总是自卑,担心哥哥如何如何的。还是她没有安全感,不过父王母妃这样的公婆,哥哥这样的丈夫都没安全感,她这自卑还真不一般!” “我自以为待她不错,想把她当女儿疼,可她却觉得我装模作样,是为博个好名声。长衍为她再不碰其他女人,平日里,都不让别的女人近身,她却仍疑心长衍与府中婢女有染,我真是……”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端王妃实在不理解白芷的自卑。 “不说是将齐莹的悲惨说给她听吗,可有效果?” “你别提这事,一提我更来气,她的情况可比齐莹好太多,本以为她会知足,不想却是反作用,她竟然认为她是下一个齐莹……我不想再说她了,她没救了。” 顾长歌诧异了一下,很是心疼自家哥哥,她听了都觉得心疼,别说与白芷最亲密的哥哥了,在外人看不到的时候,哥哥肯定很憋屈吧! “那嫂子……以后哥哥……” “以后?再说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不愿意再管了,总归长衍有分寸,不做渣男事儿就行了。白芷我是不抱希望了,只是想着她那腹中孩儿,可别被她影响歪了。” 顾长歌嘆原来并非慧敏长公主一人想养孙儿,瞧她母妃这意思,好像也想亲自养,不过母妃到底善解人意,虽然想,但若白芷不愿,她必定不会强求,让人家母子分离。对比起来,顾长歌又一次觉得有母妃做婆婆真幸福,白芷竟然不珍惜……为着白芷,母妃肯定也伤脑,是以顾长歌对白芷更为不喜。 顾长衍再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想是又和白芷闹了,端王妃看着就很心疼,她顾及白芷怀有身孕,不希望儿子和白芷闹,却也明白自己儿子的品性与分寸,若非白芷太过,是不会闹起来的。无奈地嘆息一声。 顾长衍苦笑,“若是过不下去,不若好聚好散!” 顾长歌惊愣了一下,端王妃倒不意外,只问他,“可想好了如何安置孩子?不管你们做父母的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不管你们和离与否,必不能亏待这个孩子,即便你再娶,再有了新的孩子。长衍,你已不是小孩子了,肩上有责任,你想和离,母妃不反对,但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安排妥当,便别与母妃说和离。” 顾长衍沉默了下,说道:“我会忍到她生下孩子,若为男孩,他将是我端王府的继承,即便我再婚,也不会要孩子,若为女孩,就将她养大,为她置办十里红妆。至于白芷,我会尽量为她安排下半辈子的幸福,但我不想与她在一起了,我累了!” 端王妃点点头,“白芷怎么看?可同意和离?” “还没与她说。” 端王妃摆摆手,“既然还没说,那想必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和离,不过一时罢了,其实你真正的心思,只是想让白芷有所改变,并非真的过不下去。既然你现在无心,便以后再谈,和离的话暂时不要说,以免白芷多想。” 顾长衍听后却很迷惘,真的只是? 端王妃轻声解释,“就像平日里吵架,气急之时会说狠话一样,儿子,你现在需要冷静。” 顾长衍是信任端王妃的,听她如此说,便不再多言,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母妃,哥哥真的只是?”顾长歌低声问道,哥哥不是冲动之人,且瞧方才那样子,也不像是! 端王妃却嘆,“谁知道呢,我不知道长衍是不是,但如果现在就让他们和离,我肯定长衍会后悔!他的确需要冷静,终身幸福岂是儿戏,当初他自己选择的路,便是辛苦些,也必定要他自己走完。” “我觉得……哥哥好像后悔成婚了!” “他自然是后悔,本以为婚后与妻子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可现在这闹得,还不如不成婚呢,他能不后悔?可后悔有何用,人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且现在还有孩子,就是和离,恐怕也有不少后遗症。说来长衍也真是冲动,以为爱了便能成婚,都不多考虑是否适合,他以为爱便是无敌?当初白芷分明已表现出自卑了,他却觉得成婚就能安下白芷的心。终究还是太年轻!” 端王妃从不对儿女的婚事指手画脚,当初阻拦顾长歌与齐成染,也是因着表兄妹的祸患,而当初,祸患还未解除,为了女儿,她也妥协了,可想而知她的开明。 相比顾长歌,顾长衍和白芷的婚事不要太顺利,即便白芷多次表现自卑,端王妃也只是想法子开导。 顾长歌突然觉得母妃的做法很对,譬如顾长衍这事,如果当初母妃拼死阻拦,哥哥娶不到白芷,必会后悔,就算他知道自卑的白芷或许与他不相配,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哥哥必定有遗憾,而他这遗憾怪谁,自然怪棒打鸳鸯的母妃,恐怕母子隔阂会留一辈子,更还会因为得不到,白芷会渐渐成为哥哥的心魔。而现在母妃没有插手,哥哥顺利娶到白芷了,他看到白芷做妻子的无奈,心魔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发生,哥哥心里痛苦,但母妃没有插手,也怪不得母妃。
第402页 “哥哥成婚前,母妃便预料到会有今天?” 不知为何,顾长歌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如果,如果母妃早便预料到了,却选择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痛苦,未免太冷情!顾长歌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母妃,可她就是有种感觉,她觉得母妃应该早就预料到了。 端王妃看了她一眼,不怪她这么想,轻轻笑着,“是,母妃早有预料,只是,将来如何谁都说不清楚,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这个时代不提倡和离,但端王府除外,我能尽量给白芷公平,那么,为何不能让她们试着走下去?” 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虽有端王妃从小的潜移默化,但顾长歌还是理解困难,“白芷若和离,她会受人冷眼。” “尽量给她公平吧,虽然这种公平极为有限,但总比留有遗憾好。当初她和长衍,可是爱得很深啊!” 顾长歌似乎有些明白了。 与其因为莫须有的担忧而留遗憾,生出一辈子的心魔,不如试着走下去,柳暗花明又一村未尝不可! 因为顾长衍和白芷与当初的自己和齐成染不一样,表兄妹的祸患太严重,已是常人所不能承受,所以端王妃会阻拦。 第451章:白芷的心思 白芷起初觉得顾长歌这个小姑挺好,不多事,不会挑拨自己与端王府众人的相处,又善解人意,自己很多钻牛角尖的时候,她都会想法子开解自己,从不会给自己使绊子,还会助自己立威,当是最好的小姑了。白芷觉得有顾长歌做小姑很幸福,顾长歌对她好,她也喜欢顾长歌。 可是顾长歌太喜欢回娘家了,简直将娘家当做第二个家。一有不顺便回娘家,她一回来,公婆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还有长衍,一双眼睛除了顾长歌简直看不到任何人。 她知道顾长歌与娘家关系好,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任谁都是这么说了,从端王府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不成? 顾长歌与娘家的感情好,她时不时的回来,府中自然欢声一片,可想过外面的人是如何谈论吗?她可知外面那些人将端王府骂成什么样了?说端王府不会教养女儿,更还说端王府教唆女儿与婆家作对,如何如何得!好不让人气愤! 白芷最初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还未嫁给顾长衍,当时她不觉得有什么,受顾长歌的影响,她也觉得无须在乎外人眼光,可嫁了人,特别发现有了孩子,便再不能忽视这些说法了。 听说,一个家族,一向一荣俱荣一毁具毁,因为顾长歌,端王府落个不会教养女儿的名头,那将来,她的女儿怎么办?别人会不会以为,她的女儿也和顾长歌一个德行?届时谁还敢娶她女儿? 别说她的女儿也可以和顾长歌一样肆意,她并不这么认为。 她看得清,于外,给顾长歌支持的虽然是身为父亲的端王,但若没有端王妃,顾长歌同平常的闺中贵女一样,必受约束。现在端王府真正掌权的是端王和王妃,这两位身体硬朗,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是问题,待她女儿出嫁之时,掌权人肯定也是公婆,自己女儿于端王妃来说,终究是隔了一代,她不相信端王妃会像对顾长歌一样对自己女儿好。那么,自己女儿还能像顾长歌一样肆意? 没有顾长歌的命,却被带坏了名声,这对她女儿不公平。 这是她对顾长歌不满的最大原因之一。 再有便是顾长歌还未成婚之前,当时因为表兄妹的缘故,端王妃不同意她与齐成染的婚事,顾长衍竟然说他养顾长歌的孩子,他不过是舅舅,竟然愿意将外甥当亲生孩子养,若那孩子是儿子,难道说让他继承他的位置?这将自己置于何地?将自己的孩子置于何地?再者,顾长衍明知那孩子不会正常,却依旧愿意养,他不忍心顾长歌拥有一个残缺的孩子,便忍心让自己和他的未来笼罩残缺儿的阴影之中? 真是兄妹情深啊! 比起自己,顾长衍对顾长歌好太多,若非两人相貌相差无几,白芷都会怀疑她们是否为亲兄妹!相较顾长歌,顾长衍对自己的好明显降了一个档次,她们兄妹永远有说不完的贴心话,永远能不分彼此,永远不会生对方的气,不管吵得如何脸红脖子粗,最终都能恢復原本的亲密无间。相比顾长歌,白芷觉得顾长衍对自己的爱太少,少得可怜。 还有平时的琐碎之事,顾长歌永远不知道她有多伤人,白芷不觉得她心眼小,外面的贵妇大都不喜顾长歌,群众的眼睛谁雪亮的,若非她自身有问题,怎会如此? 一点一点积怨于心,白芷再无法对顾长歌付以真心。 有时因为顾长歌对她的好,她也很迷惘,可站在她的立场,实在很难回报同样的真心,况且她并不觉得顾长歌对她有多真心,她对她的好,大概只是因为顾长衍吧! 瞧,上次她不过表现得疏远一些,顾长歌立刻就回之疏远。 这般脾气,哪里像小姑对嫂子的态度,她是顾长衍的世子妃,顾长歌应该敬着她才是,不说小姑对长嫂的讨好,她可没有半点讨好的意思! 那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线,因为白芷不想再对顾长歌虚与委蛇了,所以借着那次,顺理成章地和她疏远下去。 只是她一疏远,顾长衍明显对她冷淡了,公婆对她的态度也很微妙,感受到这种变化,白芷很心冷!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原本,她以为自己和顾长衍会很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可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到底是什么,让她们渐渐离心,再没有以前的亲密? 现在,顾长衍总是冷落她,她知道他是有意的,并非公务繁忙,只是不想见她而已。她知道她很自卑,这不好,可她没有办法不去担心那些所谓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她会自卑呢? 拥有这样的顾长衍,她不能理解自己的自卑,又因为这样优秀的顾长衍,她又很能理解。 因为太美好,她觉得自己配不上。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但她没有办法不去怀疑顾长衍与婢女有染。都说喜新厌旧,妻不如妾,顾长衍若是例外,当初也不会做採花贼,流连青楼了,他若是例外,对自己的感情又怎会变? 人都会变,白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伤怀,现在与你最亲密的人,只有你的孩子! 她摸摸肚子,脸上泛起平日少有的温柔。 顾长衍变了,或许会渐渐地厌恶她,或许连带着,也会厌恶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或许只能得到自己的真心。 她要感谢顾长歌当初的劝说,如果不是顾长歌劝她留后路,现在,恐怕她什么都没有,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顾长歌又回娘家了,又在齐家受了委屈? 白芷冷笑,齐世子对他那么好,她这般不懂珍惜,且看她将来的下场如何。 不过因为上次与顾长歌闹得不愉快,家里人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她能看出他们的疏离,她自然气愤,只是她自己可以咬牙不在乎他们的态度,但她的孩子却不能,为了孩子,她应该表示表示,即便他们都知道她的态度。 顾长衍没有让她见到顾长歌,是怕她冷言冷语伤到顾长歌? 为不伤到顾长歌,他宁愿和自己吵一架,就不怕伤到自己和孩子? 亲兄妹就是不一样啊! 白芷的心更冷了,特别看到顾长衍眼中的沉痛,原来他竟然以为他们沦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因为自己吗?
第403页 白芷突然想,若自己当初没有嫁顾长衍,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第452章:担忧 顾长歌回娘家住的这几天,尽管父母和兄长都不太希望她碰上白芷,两个都是亲人,却到了现在互看不爽的地步,不管谁心里不痛快,他们都会为难。 因为考虑到两人的情况,顾长歌住进来的这些日子,连吃饭都是刻意分开了的。 顾长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以前父母兄长不在乎她回娘家,她也就不在乎,只图高兴了,可现在嫂子在乎,她心中不痛快的同时,不免觉得过意不去,有些鸠占鹊巢欺负人家的味道,顾长衍说她想多了,让她无须这样,但她自己过意不去。白芷是人,她有自己的感情,偶尔顾长歌反思,或许自己对白芷考虑得少了? 这次来端王府,质问也质问过了,情况也问了,按照顾长歌的主观情感,当然想立刻离开。虽然她喜欢和父王母妃哥哥待一块,可白芷的冷眼到底不是那么回事儿,内疚是一回事,她也不想受人冷眼。之所以没急着回齐家,是想找白芷谈谈,起初和她感情不错,闹成现在这样,虽说原因多少清楚点,但细想来还挺懵逼。 顾长歌差婢女问白芷何时有空,白芷冷笑回道:“没空,王府中大小事情等着我处理呢,哪有时间和她玩闹。” 顾长歌气闷,她是爱玩,可哪里会不知轻重的玩儿,白芷这话说得! 不过七个月的肚子,还要操劳王府中的琐事,用得着这么辛苦吗? 端王妃解释道:“她嫁进来,为不想她多想,再者我也不想管,索性就将府中的事情全部撒手交给她,后来诊出有孕,起初我是觉得怀孕也没那么娇气,她若想继续管着,也行,后来月份渐渐大了,哪里料到她一直不想撒手,大概是觉得,这次放开权力,便再也拿不回来了。她知道自己自卑,见我们对她的态度不如婚前,便觉得我们想架空她,不想将她当儿媳看待。长歌你说,母妃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自认对她不错,从未因她出身和自卑轻待过她,她这般想法亏心不亏心,气不气人?” 顾长歌一阵无语,母妃对儿媳好得不得了,就算白芷对自己冷眼,母妃也只道她二人性格不合,从未说白芷不对,帮自己出头。 可白芷却不这么以为,还觉得母妃有意夺她的权,她怎么不想,若母妃真有意掌权,当初岂会教她管家,又岂会将管家之权交给她? 白芷这般想法,母妃肯定心冷了。 “嫂子不想交权,母妃就真的由她了?她月份大了,累着了怎么办?”就算对白芷心寒,但哥哥的孩子,母妃不会不在乎。 “这倒无妨,她培养了几个心腹,平时琐碎事情都交由心腹,累不着什么。再说有我暗中看着,她自己也宝贝亲生骨肉,倒没什么大事!”端王妃长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让人心累!” 顾长歌抗议,“我哪里不省心了,母妃我最是省心了。” 端王妃幽幽地看她一眼,“你最不省心,比你哥哥还让人操心!”不说别的,就是齐成染背后那层身份,若处理得不好,必定累极满门。 见顾长歌面有疑虑,端王妃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不说这个,你不是想见白芷吗,她不见你,我去同她说,你们俩的这些事儿看似矛盾深,其实在我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谈谈也好,误会什么的可以消了,实在消不了的,到底是一家人,也别闹得以后相处都不痛快。” 顾长歌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能消的都消了。 听到端王妃的传唤,浮现白芷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问罪,因为她刚落了顾长歌的面子,端王妃为爱女出头,所以来问她的罪,给顾长歌做脸,以防日后端王府的下人轻待顾长歌。白芷清楚端王妃对顾长歌那种,在她眼里几乎没有下限的疼爱,再加上自己这段时间对顾长歌不假辞色,所以出于各种考虑,端王妃极有可能向自己问罪。 不过又一想,似乎又不可能,自己对顾长歌的态度早就不以为然了,端王妃知道,却从来没有提过此事,先前她还因此忐忑,后来想着可能是自己怀了身孕,因为是顾长衍的第一个孩子,端王妃重视,所以暂时没有收拾自己,不过又想,对于这个孩子,似乎平时端王妃言语上也没多重视,只说了几句不要让她累着云云,她自己还不知道不能累着?是以没有多想,只道这一家子都不关心孩子。 现在想来,如果端王妃此次唤她真是问罪,看来还真是不心疼孩子。 白芷心底酸涩,孩子一开始就不被期待,是被自己拖累了吗。 端王妃看她面有忧色,本想直说寻她来无事,是长歌想见她,却不忍她忧思过甚,伤了身体,最终还是说了句,“你也七个月了,平日里别多想,不管将来如何,长衍总不会亏待你,这孩子是长衍的孩子,我们都很重视。另外,长歌想见你,听说你手上事儿多,忙,你不是一个人,现在还有孩子,若实在太忙,不若先将手上的事儿放下,待你生了孩子再上手,如何?” 最后一句,是敲打,也是安她的心。 既然事情忙到连见人一面都不行,那就不要做事了,而生完孩子再上手,则是承诺,意思是不会夺她的权。 但白芷听了嗤之以鼻,那些贵妇都说婆婆同儿媳斗,嘴上说得句句好听,却不过是为博个好名声,只为能让舆论倾向她而已。说不夺她的权,哪有这么简单。 的确,表面上端王妃的确对她很好,但却从来不会像对顾长歌一样对她,人家才是亲母女,她不过是个外来媳妇,对她们来说,自己永远是外人。人都会装,她不会傻到以为人家真心。 端王妃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一席话白说了,心下无奈,挥挥手,“长歌想和你谈谈,去你屋吧!” 白芷冷笑,看看,说了这么多,还是为了她女儿! 第453章:谈话(一) 顾长歌本想对白芷提以前的愉快相处,但见白芷脸色难看,好像自己欠了她似得,瞬间也没有心情了,直接说:“你不想见我,是因为那次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解释一下,我不知道蒋荣和哥哥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相信哥哥,当时瞧你的态度,似乎对哥哥并不信任,那是我的亲兄长,我自然是站在他的角度看待问题,与你的想法必然会存有差异,为避免不必要的争论,这才没在你面前谈论那些事,并非瞧不上你。如果我的做法伤了你的心,这点是我不对,我道歉,但我必须解释一句,我没有排挤你的意思!” 白芷冷笑,“你说道歉,这就是你的道歉态度?” 顾长歌的声音还算平缓,反问:“凭你良心,你真觉得这是我的错?” 白芷沉默了下,说道:“于此事,确实我也有错。但顾长歌,你我之间原本不是如此,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不该是我一人的责任。” “我也没说是你一人的责任!”顾长歌深深地看着白芷的眼睛,准备今天都将话讲清楚,“你自卑,我乐观,我们的性格本就不合,生出矛盾在所难免;我是女儿,你是媳妇,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矛盾也难免;我出身权贵,从小锦衣玉食,你却从小受尽折磨,经歷不同。不好意思揭开你的伤疤,但我们种种不同,你有你的考虑,我也有我的考虑,性格立场经歷都不同的两个人,闹出矛盾,确实不是一人的责任。”
第404页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语气上顾长歌就能感受到白芷的不耐,心下惊奇,从没想过,白芷竟然对自己这么大的意见。 “只是想与你谈谈,一家人,闹成这样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一家人,你从未将我当成一家人吧?我当我什么,朋友?若不是因为顾长衍,恐怕你都不会多瞧我一眼,别说一家人,我都替你脸红!” 顾长歌心下升起怒意,“谁给你添嫁妆,让你有自己的私房?谁助你立威,让你尽快在王府乃至京城立足?谁劝你留后路,劝你幸福?你说我不将你你一回事……呵,不用你脸红,只当我顾长歌看错了人,白白费心为你着想。” 白芷听了有些脸红,但顾长歌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愤怒。 只听顾长歌接着说:“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没有哥哥,我还真不会多看你一眼,没有哥哥,你算什么?论武功,比你高的人多了去了,只我端王府都不缺人,论美貌,不说别的,你比得过我吗?若非哥哥在意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多看一眼?我堂堂王府郡主,凭什么青睐你区区草莽江湖人?” 白芷脸红一阵青一阵,听了她的话,再看她脸上的冷笑,更觉得她将自己比入了尘埃。 王府贵女的高贵与生俱来,同顾长衍一样的血统,一样的高贵,而自己只是一个父亲不爱的江湖人,什么都没有,就算从顾长衍口中知道自己是大魏白家的后人,她也自卑!大魏白家除了英侯,都是过去式了,她能依靠什么? 顾长歌本不想打击白芷,可实在太气愤,什么叫没将她当朋友,不当她一家人,太诛心了! 不过到底说出来了,顾长歌也不后悔,本来就是事实,她还从来没有迁就过别人,就连成染都没有,何必在白芷这里受委屈。 白芷沉默下来,似乎在追忆以往,脸上时不时地闪现痛苦之色,顾长歌也不打扰她,静静地饮着茶水,好一会儿,白芷才冷静下来,平静地说:“原来,我们之间真有云泥之别,到底是我太没有自知之别!” 顾长歌冷眼,淡淡说道:“现在不是了,你成功鱼跃龙门,只要你自己不作死,你也会和我一样。” 白芷苦笑,“说得好听,麻雀变凤凰,岂是真正的凤凰?” “这是那些女人对你说的话?” “难道不是吗?”白芷知道顾长歌口中的那些女人是哪些女人,她没有否认。 “哪里来的歪理,我只知道,曾经母妃是卑微的庶女,备受嫡室欺压,人人都想榨最后的价值,十五岁以前,母妃的处境不比你轻松,可现在呢,谁敢说她是庶女?谁敢?” 白芷心中微动,她似乎,真的没怎么听过别人说端王妃是庶女。 顾长歌道:“我倒是奇怪了,我们一家人对你这么好,你看不到,却非要信外人的话。那些是什么人,你以为她们是为你好?那是想看你笑话,你偏偏忽视,偏信她们来膈应我们,白芷,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现在我告诉你,收起你心里那点自卑,今天我们谈谈,你对我到底有什么看法?对我们一家有什么看法?你和哥哥两情相悦,走到今天这步,你付出不少,你也不甘心你们因为这些事情分道扬镳吧!” “长衍他……他……” 白芷心头到底松了,是的,为了顾长衍,她付出了那么多,若是分道扬镳,她不甘心! 顾长歌心道还算对哥哥真心,“哥哥没想与你分开,你该幸运你遇到的是哥哥,而非其他渣男,否则你这般作死,恐怕现在已经拿到休书了。” 白芷轻轻皱眉,“既然想要好好谈,便别老是往顾长衍身上贴金,我没功夫听你们兄妹情深。”心被触动了,但并不代表她能忽视顾长衍对她的态度。 说的是事实,但白芷这个反应……顾长歌心道白芷对顾长衍的意见也够大,其实原本从顾长衍身上,她大概也了解了些,只是没想到,白芷对顾长衍意见竟然这么大,不是自卑吗? “那好,你不爱听,我也就不说了。先说你对我的意见吧,倒不知我做了何事,惹你不喜了?” 这个时候,白芷考虑的是顾长歌这话能不能当真,自己真的能当着她的面控诉? 不过想到顾长歌和端王妃相处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或许是真性情,白芷放下心来,慢慢道出自己的在意。 第454章:谈话(二) “你说嫁给顾长衍是我的幸福,起初我也以为真的是我的幸运,的确,比起那些存心刁难儿媳的恶婆婆,处处给嫂子找不痛快的小姑子,譬如蒋家,比起这个,端王府的确很好,当初从青州蒋家回来,我也以为我真的会很幸福。可是顾长歌,你想过没有,没有一个嫂子会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子。” 白芷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说着:“你深受公婆宠爱,也深受顾长衍的宠爱,无论家里如何,只要遇到你的事情,事事都以你为先。是,你是端王府的女儿,血浓于水,你们是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亲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可是端王府有自己的事情,岂能事事围着你转?我嫁给顾长衍,是来过日子的,不是来为你付出。顾长歌,换位思考,若你是我,你会喜欢这样的小姑子?” 虽然自个儿善解人意,不没事找事,但顾长歌知道自己的性子可能不会受嫂子喜欢,毕竟太活络,与娘家的感情太深,后来与白芷闹不快正是证明了这点,只是现在听了白芷的话,顾长歌还是忍不住微微诧异,她知道白芷对她有意见,却不想竟是这般的意见。 她本就不太能容忍受冤枉,听了白芷这些话,岂能不为自己辩解。 她摇头道:“只论这般的小姑子,我的确不能忍,但我并不是你口中所谓的这类人。我的确深受父王母妃和哥哥的宠爱,但他们虽然宠我,却并非毫无原则,或许他们真如你所说的以我为先,但这种情况,一定是府内之事不急,白芷,你进端王府的时间不短了,就真的看不清父王他们的处事原则吗?不说父王母妃,就论哥哥,你是哥哥的枕边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哥哥是那种只为了我便不分轻重之人?” 白芷愣了下,说道:“或许,只是时机未到,只待真正的冲突来了,他们还是会以你为先。” “或许?”顾长歌的心莫名得为顾长衍酸楚,脸上不显,面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原来,你也只是猜测……” 白芷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强忍着不让自己在顾长歌面前落脸,她没回答,顾长歌也沉默着,气氛就这样诡异的持续半晌,终于,白芷深吸口气,低声道:“这点是我不对。但若非你平日所做所为太过,我又怎会误解?” 顾长歌微微点头,“我承认或许我错了,对不住!日后我若再有让你误解的举动,你可以提醒我,但不管怎么说,我是我,哥哥是哥哥,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不是而迁怒到哥哥身上,哥哥何其无辜!” 白芷接受顾长歌的道歉,但不认同后面的话,“别说顾长衍无辜,你有错,他也不干净,你们兄妹亲密无间,你做事不想我的感受,我可以理解,但他是我丈夫,你忽略我,他也跟着忽略?是无意而为,还是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婚前他是怎么与我说的,现在成婚才多久就变了?若不是顾长衍对我忽视,我又怎会被外面那些人忽悠?”
第405页 顾长歌瞬间愣了,兄妹关系太好也有错? 她是不是该庆幸她和哥哥是双胎,样貌相差无几,否则必定被白芷补脑成不伦之恋。 “我的确不甘心失去他,我们当初爱得那么辛苦,那么多的人不看好我们,我自己也曾退缩过,现在终于走在一起了,我怎会甘心失去他?怎甘心?可我没想到成婚后的顾长衍会这么对待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只是自卑而已,他这么优秀,而我……难道我不该自卑?我也不想自卑的。再者,除却他太优秀,若非他不关心我,让我多想,我怎会自卑?” “所以,你和哥哥之间,你觉得是哥哥对不起你?” “除却我自卑以外,的确是他对不起我,若成婚之前知道他会如此,我说什么也不会嫁他。” 若成婚之前知道白芷会变成现在这样,哥哥会不会后悔,顾长歌不知道,但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哥哥一定会后悔。 顾长歌分析白芷的这番话,觉得白芷看不清问题所在,她还在怪哥哥,只是真的是哥哥的错吗? 顾长歌对白芷的认知很无语,但鑑于现在自家哥哥对白芷并没有死心,她只能试着劝白芷,“哥哥哪里忽略你了?哪里对你不好,竟让你这般以为?我也不提别的,哥哥曾是採花贼,岂会不重女色?可你身孕期间都没背叛你,难道不是尊重你,重视你?” 白芷微微皱眉,“他和府中婢女……” “谁的婢女?” “母妃房里,现在还在母妃房中。”都说婆婆爱在儿子房中塞人,自家这个婆婆,凭何例外? 顾长歌却道:“既然那婢女还在母妃房中,便是她与哥哥并无牵扯了。你不知道吗,母妃不许哥哥纳妾收人。” 白芷知道是知道,可人都会做戏,谁知端王妃心里的真正想法? 顾长歌似乎能看出她的心思,解释的语气有些无奈,“你定然在想,若真的无牵扯,何不为宽你的心,将那婢女送走?可是嫂子,你想过没有,常人或许会这么做,可母妃善良,对于这些虚无谬论,又岂会污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送走婢女事小,可一旦送走她,她的名声就毁了,一辈子的幸福都没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不重名声的资本,勾引世子是德行有亏,勾引失败是技不如人,送她走,让人家怎么活?当然,如果处理得好,还是能瞒住外人的,只是面对如此多疑自卑的白芷,端王妃未必想顺她的心! “一个婢女而已,就因为不忍心,可以留下来使家宅不宁?” “若只因一个婢女就使得家宅不宁,那这个家的感情深浅可见,这样的家人,与其强行绑在一起,还不如早早散了。” 白芷面色有些冷,“你暗示我应该早早和顾长衍分开?” 顾长歌摆摆手,“你若非要这么想,随你。爱情和婚姻都需要信任,你若不信任哥哥,我还真觉得你们走不到永远。” 第455章:谈话(三) 白芷沉默。 顾长歌又道:“你对母妃似乎也挺有意见,觉得母妃装模作样?又是外面那些人的话吧!那些人……呵,还是那句话,你若非要偏信她们,半点不考虑她们的立场,我再解释也无用,不想多说了。只道一句,你与哥哥成婚后,母妃对你的冷淡并非因为你对我的态度,而是因为你的自卑,你这样的性子,母妃实在喜欢不起来,这是个人的情感问题,怪不得母妃。你心里若是怪母妃,不若想想,母妃便是不喜你这性子,可曾给你脸子,亏待过你?如果母妃对你不好,那么现在我们就不是在你房间谈话,而是在母妃房间了,还不是母妃怕你多想,有心理压力。” “就因为外面那些人毫无根据的话,就因为你心里的自以为,你便对母妃的好视而不见?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人好,特别这个人还不领情,一块捂不热的石头,谁会坚持?趁着母妃现在还关心你,你别让母妃冷心了。” 白芷继续沉默着,心里想到自她见到端王妃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似乎,端王妃对她真的不错。难道,真的如顾长歌所言,是自己想错了? 可是,那些人的话,又是那般有理! 又听顾长歌道:“还有你说你不想自卑,我知道你不想,没人会想与自己的丈夫生出隔阂,可你想过改变吗?你努力改变过吗?我劝你多少次了,你却总是反反覆覆的。哥哥随便与你说句话,玩笑两句,你会多想,哥哥事忙,回房晚了,你也会多想,解释你也不信,长此以往下去,谁受得了?你又说你自卑是因哥哥优秀,哥哥优秀有错?难道因为爱你,哥哥便要将自己黯淡下来?为了你的爱,他便要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若是如此,你们的爱未免太狭隘了!” 顾长歌有时候也会因为齐成染的聪慧而自惭形秽,可她不会强逼着齐成染压制自己的光彩。 爱的迁就并非没有限制,如果爱不起,就不要爱,免得累人累己! 这一席话听来,白芷却并没有生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索,纠结是否真的是自己错了? 可她的自卑,真真正正的是源于顾长衍的优秀,在不知道顾长衍的真正身份以前,在没有爱上顾长衍以前,她从未有过不如人的感觉,即便被囚在白家十几年,她也没有这样。 顾长歌嘆息,缓和了语气,“哥哥优秀,你便让自己也优秀吧!总有一天,你会觉得自己配得上哥哥!” 白芷身心一震,到底心动了。 顾长衍的优秀是事实,她不能让顾长衍因她而放弃一切,她也不愿意让他放弃,但她可以自己追上顾长衍的脚步。只是,虽然这样想着,但她的心却不可避免地有一丝丝的失落,她不想让顾长衍为她放弃一切,而顾长衍也不会因为她放弃一切吧!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长衍没有想像中的爱她,还是因为其他。 但对于这个认知,她很失望! 又在想什么……顾长歌对她突如其来的失落很是无语,明明看到她被自己说动了,却随即又是这个模样。而依照现在她们的关系,她也不好多问她!心烦! 白芷最终点了头,说道:“不管怎么说,多谢你当初为我添妆,劝我留后路!” 不管怎么说? 她还想怎么说? “有些事,确实是我不对。” 这到底真话,只是这个态度……顾长歌摸摸下巴,明明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却为何这一副无奈模样?好像是为谁妥协一样。顾长歌的目光移向她的肚子,白芷为孩子打算不奇怪,可让顾长歌奇怪的是,白芷似乎觉得她腹中孩儿没人疼没人爱? 见白芷一副不愿再多谈的表情,顾长歌压下心中疑问,告别后,马上向端王妃告知战况,“差不多达到目的了,至少,不出意外的话,会安分几个月。” 端王妃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看着吧!都是表面功夫!” 顾长歌微诧,脱口而出地说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母妃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场景,这都能猜到?” “这有何难,母妃吃的盐比你走的路多,白芷这样的人见过不少,虽不太理解,却哪里猜不到她的反应。” 端王妃深嘆:“或许你已经说通她些许,但长久以来的想法,要她改变,岂是一朝一夕?”
第406页 说来不是白芷的错,三观不合,矛盾摩擦在所难免。白芷遇到的是他们这一家子,还算幸运的,若是其他世家,恐怕她这性子得被嫌弃得渣都不剩,可自己这一家子遇到白芷,却是很不幸,本来可以好好过日子的,现在却闹得……端王妃想想就觉得很心塞! 要让一个人改变确实不容易,顾长歌点点头,又道:“好像……我发现嫂子似乎以为你们不疼她孩儿,却是误解了,母妃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解释有用?” 顾长歌后知后觉地愣了下,“好像的确没用。” 端王妃嘆:“连长衍解释都没用,别说我这个恶婆婆了!我的神啊,从没想过,有朝一竟然成了恶婆婆!” 顾长歌安抚道:“母妃别伤心,你还有个天底下最好的女儿。” “是最不省心的女儿!”端王妃神色淡淡地瞥她一眼,“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瞧瞧人家成染多谦逊啊!不过别说成染心眼真多,你跟着学着点,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顾长歌听着别扭,“母妃你话里有深意?” “没有深意,就是这么说说,比起成染,你的心眼明显不够看?!” 顾长歌笑道:“成染那么聪明,不需要我长心眼,有成染在,谁敢卖我?” 端王妃一噎,竟无言以对。魏无极何等风采,长歌比起他还真不够看。经过顾长衍和白芷从浓情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端王妃总是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爱情消磨殆尽,长歌怎么办? 还有魏无极那身份…… 鑑于上次顾长衍的先例,端王妃没有继续说,然而顾长歌却先一步问道:“说来也奇怪,哥哥竟然说成染在我之前曾喜爱另一女子,哪里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真是奇怪,母妃可知道此事?” 端王妃摇头浅笑,“谁知道你们兄妹又怎么了!” 这是没听过齐成染另有所爱,还是说明顾长衍的话有假?一时间,顾长歌竟然分不清楚! 第456章:又是套路 后来几天,白芷对顾长歌倒没有再冷眼了,作为旁观人瞧着,顾长歌觉得兄嫂之间的冰霜融化不少,她看得出来白芷在努力改变,想必顾长衍也看得出来,当是很欣慰了。这个情况,或许真的如母妃所说,会清静几个月吧! 顾长歌有些想丈夫和女儿了,想要顾长衍送她回去,又想到白芷的话,心嘆罢了,王府中不乏武艺或是其他高人,并非只得顾长衍一人能送他,还是莫要影响他夫妻的关系了。 二十几年的兄妹处成这样,她心中酸楚! 顾长衍见顾长歌直到走出府门都没提让自己送她的话,哪里想不出原因,心里不是滋味。 长歌是他妹妹啊,他不可能永远和她像今天一样,总会有相处,难道每次都避?他和长歌感情极深,或许不日便恢復原样了,届时白芷又来不快?再者,长歌没提,他自己竟然也没提,这是不是说明,他和长歌的兄妹情已经渐渐地变了? 顾长衍心里明镜,却不敢同白芷提起,怕她又多想了。 这样想着,原本因白芷为他改变而生出的幸福瞬间少了大半。 端王妃看在眼里,眉头微皱。端王笑着宽慰:“你总与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我将这话送给你,别多思虑了!” 端王妃郁郁道:“哪里想到他兄妹二人会有现在?若情谊就此淡下去,我真是……” “你亲自教养的儿女,哪有这么容易?”妻子教养儿女的方法与常人不同,不说别人,便是他自己也很难适应,若非真心爱妻子,他是不可能让妻子如此教养自己的孩子,长衍也就罢了,虽说会支持他懒惰,但自己所授的其他之术也必会全盘接受,这便好!关键是长歌,一个女子养得没有半点矜持,若非爱妻子,他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长衍该学到的东西半点不落下,长歌幸福却不天真,两个孩子都活得肆意,一家人感情极深! 经过时间的证明,端王是相信端王妃的。 端王妃却轻轻摇头,“正因为是我亲自教养的儿女,我才担忧啊,他二人太重感情,白芷这般,理智上她二人都理解,可于情感却是膈应。不知心头会不会留下刺?” 端王顿了下,愁云在面上划过,随后笑道:“我认为是玉儿多虑了,两个孩子都宽宏大度,哪会这么容易闹?” “希望是我关心则乱!”端王妃不再多说。 顾长歌回齐家的路上,遇到范成辉了。 便衣装扮的范成辉拦在路中央,含着满脸无懈可击的笑容,面向马车,彬彬有礼,他身旁的僕从恭敬地对马车说请求郡主一聚,这架势,好像顾长歌不答应就不让走一样。 如果要强行离开不是没有办法,但顾长歌有私心。 二人入了旁边的茶楼,进入隔间,顾长歌心中暗道不能相信范成辉,也不能给他套话了,哪知范成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险些让她乱了分寸。 “当日范某给你的第三封信,你没看?” 顾长衍说第三封信写了白芷的身世,顾长歌觉得,自己特意去端王府,便已经证明了自己知晓白芷的身世,否则前两封信根本不值得她跑一趟,可现在范成辉说她不知道,还说得这般笃定,顾长歌有些不淡定了。 范成辉为嘛确定她不知第三封信?而范成辉的话,能证明哥哥确定又瞒了她?那第三封信,根本不是写白芷的身世? 顾长歌察觉自己心绪已乱,强行按捺住情绪,告诉自己不能让范成辉钻了空子,范成辉的话不能信,亲疏远近,自己应该相信哥哥。可是哥哥有前科…… “郡主不相信范某?” 顾长歌不喜欢这双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眼睛,下意识地反驳,“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今日找我便只为说这废话?如果没别的,抱歉我忙!” “当日第三封信,郡主没看。” “看了。” “你没看。” “那我没看,然后呢?” 范成辉不满她的态度,皱起眉来,“那封信……”说到一半却又好像顾及什么,转了话锋,“或许,这样才对你更好。” 顾长歌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明明他拦路叫她来这里,话说到一半,却又表示不说才对她最好,那既然这样,他还写信告诉自己做什么?还拦路做什么?还装得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定然又在泡妹了! 自己早说不喜套路,这货没听进去。 天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顾长歌没工夫陪他走套路,直接说道:“有什么就直说,我忙。” 范成辉似乎自嘲地一笑,斟酌了下,说道:“没什么,确实又在套路你了,郡主莫怪范某啊!” 顾长歌皱眉,“请叫我齐夫人。”说罢勐地站起身来,大步离开。 所以,她没有看到范成辉眸光微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窗下的倩影。但其实看没看到并没有关系,顾长歌虽没有往这方便想,却始终是聪慧的。 晚上顾长歌找齐成染吐槽白日的不顺,将范成辉那让人费解的事情一一说来,齐成染听罢,问她说:“只说了这些,没说别的?”
第407页 “可不就是只说了废话,还以为会知道些有用的信息呢,害我白计较一场!” 齐成染点头,“立场不同,要他真心为你解惑实在不易。这次庆幸他未对你不利,下次……以后,再不能轻易见他了。” 顾长歌点点头,为自己今日的冲动懊恼不已。通过今天的事情,她回忆以前见范成辉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心里若有察觉,如果想来,范成辉总叫她郡主便能解释了。想到今日自己竟然单独见他,要是他真的对自己有歹心……想到这里顾长歌很是后悔,到底还是她的贪心,好奇心别那么重,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又是送信,又亲自来找,那第三封信很重要?我必须知道?”顾长歌边思考边道。 齐成染摇头,“你不用管,我会护你。” 顾长歌暗暗琢磨这句话,看来又是人家都知道,只她一人蒙在鼓里了。心里不是滋味,但她也不是任性之人,这事情一看就是大事,自己还是别给他们添乱了,待将来事了,再找他们一个一个地算帐。 第457章:双关 顾长歌发现齐芫脸色难看,以为是自己这些天的‘冷落’让她不快,便来哄她。不想却是因为那天长岭侯夫人的事情。 原来,那天从广陵侯府参加宴会回来,慧敏长公主纳闷女儿何以被长岭侯夫人如此厌恶,便暗下一查,竟查出长岭侯夫人以为自己女儿勾引他儿子。 慧敏长公主先是惊了一惊,因有前科,且还是喜欢一个写戏本子的小门小户的书生,慧敏长公主觉得自己女儿欣赏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又不免觉得女儿一颗少女心容易思春,这一次听长岭侯夫人如此以为,慧敏长公主也在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真的与那家世子有染。 直到知道自己女儿并未见过长岭侯世子,且招来齐芫问,半点看不出端倪,慧敏长公主自然就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可恨长岭侯夫人如此污衊她女儿,慧敏长公主气不过,现在正在找长岭侯夫人的麻烦呢。 齐芫很郁闷,“起先咱们乔装去长岭侯府,虽觉得她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她得亲儿如此对待,到底心中怜悯,不想她竟是这般人。我哪里勾引长岭侯世子了?我躲他还来不及呢!她哪只眼睛看到了?不知是哪里听来的风声,只道听途说便来发作,她自己左右不了儿子的婚事,便来拿我出气?可怜我稀里煳涂地白受一肚子气,太过分了!” 顾长歌点头,“你的确很冤!” “那日事后,我受了委屈,母亲自然要去查查,你道她长岭侯夫人知道后怎么说?她居然讽刺母亲教女无方,行浪荡事!太过分了!难怪长岭侯世子不敬她,我道她活该!” 慧敏长公主被骂教女无方,齐芫被骂浪荡……顾长歌不能想像慧敏长公主脸上的精彩,不是老说自己不矜持浪荡吗,她也有今天啊! 不过齐芫受了侮辱,顾长歌还是要安慰得。 “你受委屈了,没事,慧敏姑姑会帮你出头的。你要还气不过,我也帮你出头。” “唉,莫说出头了,我正担心这个呢,你说要是那长岭侯夫人被母亲欺负了,反倒朝外散步我勾引她儿子的谣言,坏我名声如何是好?虽说我如今不怎么在意这个,可母亲却极在意,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又是母亲一手促成的,母亲得多受打击啊!” “你说的有理,不过,打压人这块,慧敏姑姑经验丰富,出手应该不会失了分寸!再说你能考虑到的问题,慧敏姑姑考虑不到吗?我觉得你不用担心,慧敏姑姑心里该有底才是。” 齐芫苦着脸,“希望如此吧!” 母亲平日接触的都是些出身高门的贵妇,长岭侯夫人看似身份高,却实则小门小户出身,浑身小家子气,手段也不入流,否则,若换个人,知道有女人勾引自己儿子,第一次出手绝不是无关痛痒的奚落!母亲去寻她麻烦,也不知会不会出现自己的担心。 实际上,却是顾长歌猜对了。 长岭侯夫人并没有坏齐芫的名声,长岭侯世子却意料之外地来拜访齐成染,为自己母亲所做之事道歉,态度极其真诚,齐成染先是表现对妹妹受侮辱的气愤,再一点一点地从长岭侯世子身上压榨好处,最后宾主尽欢,握手言和。 长岭侯世子走后,齐成染对慧敏长公主说:“他家世子已向儿子保证,再不会发生那日之事,且打压太过,闹大了对芫儿名声不好,母亲还是停手吧!” 慧敏长公主睁着怒目,“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了?这个贱人……她把我们芫儿说成什么样了?不给她点教训,我心中不快!” 齐成染道:“娘气不过,日后再暗中教训便是了,如今实在不易出手。” 慧敏长公主也知道应当停手了,如成染所说,一来人家世子亲自上门求和,两家闹不快也只因口舌,又不是世仇,再抓着不放未免说不过去,也没有必要,二来再闹下去,引起外人警觉,或者惹怒长岭侯夫人,使得她冲动之下做出煳涂事,坏女儿名声,这才最要不得!只是气不过,这才反驳几句,现在平静下来,便点头应了齐成染。 齐成染却并未急着走,他斟酌着问:“母亲为人可恨,儿子却是少有的玲珑人,实属不易,娘觉得,那长岭侯世子如何?” 慧敏长公主有些摸不到头脑,如实回道:“那个孩子我见了两次,仪表堂堂极为英俊,你父亲少有赞赏后生,却说他后生可畏,前途无量,我自是看好他,否则当初也不会有意让他为芫儿夫君,只谁知他有这么一个亲娘……倒是我煳涂了,这样一个婆婆,芫儿嫁去能有什么好日子?成染你中意他?还是罢了,我实在捨不得芫儿入那狼窝,受那贱人蹉跎。荣华富贵,当需要有命去享!” “长岭侯世子绝非愚孝,他与母感情并不深,更甚还对母亲多有怨愤,若他日妻母不快,想来,他会与妻子一心!” 慧敏长公主已经明白齐成染的意思,自然极力反对,冷笑道:“那可不一定了,到底是他亲娘啊,妻子算什么,死了还可以再娶,母亲却只有一个,谁更重要?再者,他曾多次与母亲顶撞,生他养他的母亲都能顶撞,这人品行能有多好?依本宫看,怕是远配不上芫儿,此事不必再提!” 竟已说本宫二字,可见慧敏长公主决心已定。 而慧敏长公主的话,又是一语双关! 妻子可以再娶,母亲只有一个,谁更重要?生养自己的母亲不能顶撞!这话可不只说的长岭侯世子。 齐成染自然听懂了,但他没有说其他,只说道:“那儿子,便不再提长岭侯世子了。”便离开了。 慧敏长公主气了一气,随后又觉得必是顾长歌的挑拨,否则儿子怎会这么对待她,便将怒意撒到顾长歌身上。顾长歌自然不肯忍让,婆媳矛盾又尖锐了一次。若不是见慧敏长公主没有因为此事亏待齐佳,也没有暗中离间她和女儿的关系,顾长歌恐怕会气得连女儿都不想送去了。 齐芫以为是因为自己,顾长歌才受如此对待,心里过意不去,反倒知道真相的顾长歌来安慰她说:“不的事,别将责任揽自己肩上。” 至于齐成染有意劝慧敏长公主对长岭侯世子改观,却出师未捷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给齐芫了,这桩没影儿的婚事,可别反倒让齐芫胡思乱想而生情。
第408页 听齐成染说,蒋荣曾找过齐芫一次,在齐芫曾经去日日健康的时候。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那天我扮作哥哥的红颜知己,去看蒋清荷,蒋清荷却并没有出场,想来广陵侯那时还并不信任蒋荣,这才有此警告!那天之后,蒋荣似乎在打探你和长岭侯世子……”若蒋荣还不死心,再来找齐芫,将这些事说给齐芫听了,也免得齐芫受骗。 齐芫一惊,“他查我,应该是因为知道了长岭侯夫人对我的态度……他也以为……这事连他都知道了,那旁人……” 顾长歌忙道:“旁人不知,你放心。蒋荣之所以知道,应该是蒋清荷告诉他的,你莫忘了,长岭侯夫人为难你那天,蒋清荷也在广陵侯府!” 第458章:年后打算 临近年关,各家欢声一片,独独蒋家例外,似乎府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下人们唯恐犯错被迁怒。 为了女儿名声,蒋母没有将蒋清荷住在广陵侯府一事告知外人,并且怕那日同她参加宴会的两个儿媳生起事端,还特意警告了一番。此刻外边没有听到风声,蒋母便自以为瞒得挺好,又想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没有高人暗中相助,怎么瞒得下去,便觉得那高人是广陵侯,看来自己女儿果然成了广陵侯的心头肉。 要过年了,蒋母觉得让女儿没名没分地待在广陵侯府不太好,便让蒋荣去将女儿接回来。那广陵侯夫人做了好些年的正室,儿女,要拉下她的位置恐怕不太容易,过年这个的时期,看着正室夫人的娘家人与侯府来往,女儿心里怕是会伤心呢!反正现在是姑娘家,还是回家过年为好! 另外,蒋母又觉得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不会珍惜,女儿没有名分却愿意长时间地待在侯府,许会让男人看轻她。 蒋母为蒋清荷顾虑颇多,倒是真心,只是她却从没想过广陵侯的态度,也没有想过若蒋清荷上位成功,那位正室夫人情何以堪。 蒋荣倒是想提醒,但他了解母亲的性子,到底大局为重,没多说话。况且,自从他高中以来,母亲和蒋清荷的做法实在太伤他心。心冷了,关爱也就少了! 蒋母让他去接蒋清荷,他答应了,因为他知道蒋清荷不可能回来,她不想放过任何机会广陵侯,又怎会为长远的考虑而回家?而蒋清荷不回来,继续待在广陵侯府,那么广陵侯才会放开手去信任自己。 蒋荣去了广陵侯府一趟,广陵侯也不拦着他兄妹二人见面,但似乎这对兄妹的谈话不太愉快,听暗探将二人的争吵述出,广陵侯面色淡淡的,这是他早便预料的结果。 不多时,蒋荣过来见礼,随后广陵侯习惯性地示意他坐在对面。 案几上的茶水滚开了,发出咕咕的声音,二人迎面对坐,开始谈论朝局。 话闭,广陵侯状似无意地说了句,“过年了,状元郎今日是想接令妹回家团聚?” 蒋荣道:“是家中母亲的主意,我倒是觉得舍妹太闹腾,更希望她留在侯府,去麻烦侯爷!” 广陵侯点头,算是知道了他的表态,却又说:“新年讲究团圆,若本侯这个时候不肯放走令妹,倒显得不近人情了……也罢,这阵子状元郎的忠心,本侯已经看到了,令妹便先回蒋家,过年后再送来吧!” 蒋荣面露为难之色,小心地看了看眼前人的脸色,迟疑地说:“侯爷见笑了,舍妹……”省下那句不愿走。 “倒无妨,既然令妹喜欢,便住下!”广陵侯表示大度不介意。 蒋荣心里竟是意料之外的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而后反应过来他勐地惊心,不由心底生出嘲意,蒋荣,原来你也是无啊! 蒋荣按住心底的想法,开口问道:“那齐国公府和端王府,侯爷有何打算?” “本侯不是已说年后再行对付吗,怎么,状元郎等不及了?” 蒋荣面色愤懑,“世人只知我是顾长衍一手提拔,却不知内里顾长衍待我如何,如今他们骂我叛徒,不知真相,倒是情有可原,只是附属端王一派的文臣武将却是知道的,顾长衍待我如何他们心里清楚,如今却来指摘我的不是,未免欺人太甚,泥人还有三分铁性,更何况下官只是俗人,这端王府的嚣张,我是看不下去了。” 广陵侯点头道:“那些人的确过分,状元郎受差待,本侯就如感同身受一般气愤,只恨不得事事为状元郎出头,只是状元郎也知道,状元郎与本侯多数时候未在一处,本侯欲帮忙,却是乏术,有力无处使啊!” 蒋荣忙道:“侯爷不必如此说,下官明白。那端王府容不下我,是侯爷给了我容身之地,侯爷于我,如同再造之恩,我怎会责怪侯爷。” “听说那些武人拿私塾说事?” “是,正是那应顾长衍的意思建的私塾,原本因为顾长衍而建,只后来我见那些庶民着实可怜,且这私塾的确倾尽了我蒋家财力,倒有几分真心了!还望侯爷莫要怪罪蒋荣留下私塾。” 广陵侯的确对这事有些介意,都闹翻了,却仍执行前主人的命令,广陵侯哪里能不介意,不过经蒋荣这般解释,广陵侯心里舒服了些,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驯服这个聪明人,需要适当的卖好,是以大度道:“状元郎费了心血,自然是状元郎的东西,与他顾长衍何干!状元郎便放心去做,本侯知晓了。” “至于端王府和齐国公……”广陵侯想了想,“你且忍忍,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侯爷早说了,为何……” 广陵侯皱眉,最终解释了句,“范家改了主意,自然会有变动,你便忍忍,总之会如你愿。” 蒋荣点头,没有再问。 年后…… 还有些时日呢! 腊月二十多,家家都在为新年准备,各府主母都忙得不可开交,慧敏长公主也是一样,脱不开身去照顾齐佳,便只得告诉齐成染,让他领回齐佳。 齐成染抱着女儿,对顾长歌笑道:“佳佳快十个月了,正是好动的时候,你白日可不会无聊了。” “那是,小傢伙可劲儿地折腾人,不过有了她,我便不会无聊了,过年无事,正好陪陪我女儿!”顾长歌将女儿抱着怀里,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漂亮的婴孩咯咯地笑,一双小手挥舞着,别说还有些力气,竟将顾长歌抓出几分疼痛的感觉。顾长歌点了点女儿的鼻子,笑道:“女儿啊,喜欢娘吗?” “娘娘……” “佳佳真乖,再叫声爹。” “爹爹……” 十个月的婴孩已经会说些简单的字了,顾长歌每天晚上都会教她,不过鑑于女儿进步特快,想来白天慧敏长公主也费了不少功夫吧!且顾长歌从没听到女儿口中吐出对她恶毒的字,心道这慧敏长公主倒是真心为佳佳考虑,为了佳佳的将来,连憎恨自己都顾不上了,当然这也是齐成染的劝说有效果,也正是因为慧敏长公主的这个态度,几次闹翻,顾长歌都还继续讲女儿送到慧敏长公主那里。 这一次慧敏长公主捨得送回来,想来也是过年实在太忙,照顾不过来吧! 不过说到管家这块,顾长歌就不免要说慧敏长公主小家子气了,自己都是世子夫人了,将来正经的当家主母,管家之权合该教到自己手上,即便是那些权力心极重的恶婆婆,在这种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适当的分权给媳妇,事了后再收回来。
第409页 慧敏长公主却从未想过将齐家的管家之权交给自己,别说适当的分权,除了她和齐成染住的院子,齐家其他地方半点都插手不得。即便忙不过来,宁愿让秦宁插手都不愿让自己沾染,这也是顾长歌闲得无聊的原因,若手上有事,哪里会闲? 顾长歌实在不明白慧敏长公主的想法,她的确不喜欢自己,可自己既然已经是世子夫人了,名正言顺的事情她竟不让,却交给秦宁,这是想让自己将来看秦宁脸色?若慧敏长公主有这想法,顾长歌该道她不了解自己了,她顾长歌这一生,看过谁的脸色? 世子夫人后宅无权,作为世子的齐成染在齐家倒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不过齐成染和齐成曜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倒是无所谓了! 也是顾长歌从未想过染指齐家后院,否则慧敏长公主这等做法,非得和她较劲不可! 顾长歌不太在意,齐成染也不很在意,因此一直相安无事,从未因为此事红过脸。 不过管理的齐家,权力太集中也累,日復一日的累迟早要出乱子,特别还要分心去照顾不满周岁的婴儿。这不,未到新年,慧敏长公主就累病了。 第459章:管家权 不得不提,慧敏长公主病后将管教之权全部交给了秦宁,让秦宁代之掌家。 作为媳妇顾长歌要去床头侍疾,所谓侍疾,其实有大波的奴僕在屋里候着,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只待在屋中,时不时地说会儿关心话。顾长歌没怎么说关心话,因为她一说话,多半会气着病人,所以慧敏长公主不让她说。顾长歌乐得自在。 这所谓的侍疾无聊地很,还不如去陪佳佳呢,可惜慧敏长公主自己陪不了佳佳,也不让她去陪,将她扣在这里一连几天都不松口。 无聊之余,还要看秦宁的冷脸,这秦宁得了掌家之权,对顾长歌越发肆意了。顾长歌轻轻摇头,秦宁也是个可怜人,不想与她计较。 幸好还有齐芫,时不时地找她说话,慧敏长公主稍有为难之意,齐芫便来解围。 这几天还有一事,便是为太后选礼物,齐家要送一份礼,秦宁对太后了解甚少,不知送何,特来请教顾长歌,因有事求人,态度好了不止一两倍。 顾长歌也没为难她,如实地说了些太后的兴趣爱好,又提意见说如今太后皇后都主张节俭,送出的礼便不能太奢侈,以免打了两宫的脸,等等。 秦宁一一记下,道歉离开,私下却对顾长歌的话查证了一番,确定无碍才开始准备。 暗卫队将消息传来的时候,顾长歌暗暗一笑,无干的人,犯不着去在乎。 顾长歌也在选礼物,尽管现在太后的态度变了,但到底曾经疼爱一场,这十几年来,几乎将对早逝的女儿的母爱倾注在了自己身上,那么真心实意,顾长歌不可能无视。 或许将来,太后会因为儿子的立场对她一家拔刀相向,但现在,顾长歌能多孝顺便多一点孝顺。 这一次进宫是与慧敏长公主一起的,她的身体好了一些,稍稍坚持一下,可以出行了。 将礼物呈上去的时候,太后看了顾长歌一眼,见她站在慧敏长公主身后,低垂着头,也不看她,心知她将自己的冷落放在了心上,将神色收回来,叫人看座。 今日宴会没有皇后,听说前阵子皇后与二皇子到别宫为国祈福去了。 祈福这种事情,一向都是说给外人听的。敏感的人自然明白必有内幕,只是太后无意多说,众人也不敢问,只心里琢磨着皇后復起的机会又多大,自己家族的女儿还有没有机会坐上后位。 皇后去祈福的事情瞒得紧,众人也是到了今天才知。 秦宁心情不佳,脸色也不好看,她是皇后族妹,皇后和嫡子都去祈福,对她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顾长歌无意开导她,她也不是圣人,面对那些个冷眼,哪里会不在乎,她虽不会落井下石,却也不会安慰,否则这般没脾气,没得叫人看轻了去!顾长歌便给齐芫使眼色,齐芫嫁人后需要娘家,若能得秦宁几分真心,将来更有底气。 齐芫会意,安慰秦宁道:“七嫂莫愁,我们到底没听到风声,乃一国之母,二皇子乃娘娘唯一的嫡子,当是无忧!” 秦宁轻轻摇头,“悬得紧……” 齐芫习惯了和顾长歌的相处方式,差点就直接脱口而出说‘你又不知内幕,担心也没用,不若放宽心,你在这里愁苦着个脸,太后看了还觉得晦气,岂不给皇后添麻烦?’,但秦宁不是顾长歌,终究忍下了,口上劝道:“乃皇上髮妻,二人伉俪情深,如今育有嫡子,地位稳固,若非犯下大错,是不会出事的。这阵子七嫂可听说京城有何大事发生?” “这倒是没有。”秦宁豁然开朗,拉着齐芫的手感激地说:“多谢九妹劝解,嫂嫂总算是从死胡同里出来了。” 齐芫笑道:“这就是了,七嫂莫要多想,咱们好好过日子就是。” 其实按照齐芫的想法,秦皇后如何与她还真没有半点关系,她母亲慧敏长公主在秦皇后面前有几分脸面是不错,但也仅仅一点脸面而已,上位者要给你脸面你便有,不想给便什么也没有,这点脸面,实则不能当真。再者这脸面怎么来的?是因为乖乖听话换来的,就如当年顾长歌初回京城,进宫见太皇太后,发现宫女乱引路,自己去解围一样。当年她之所以去解围,不过是听了母亲的吩咐,而母亲是听秦皇后的。 说起当年,秦皇后为何要让宫女给顾长歌引错路? 听说后来顾长歌遇到了皇上…… 齐芫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顾长歌一眼,顾长歌若有所感,回看过去,双目含着淡淡的疑惑,齐芫轻轻摇头示意无事,转过头来,心下安慰自己许是想多了,顾长歌这个样子能迷得住那九五之尊?不过,那般风华的三哥也迷顾长歌…… 齐芫心下惆怅,希望顾长歌能在此事中保全自身吧! 又想,自己当年迷迷煳煳没注意此事,母亲却不迷煳,那么当年母亲极力反对三哥和顾长歌的婚事,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母亲知道此事,那么三哥呢?他那么聪明,想也知道吧! 顾长歌平日明显不愿入宫,她心里定然也清楚。 齐芫想着,心下更惆怅了,人人都那么聪明,就只有自己迷煳吗?凡事蒙在鼓里?不过好在现在也算不上了,经过三哥教导,她如今也有心眼了,否则按照以前的自己,哪里会猜到这事。万幸啊! “胡思乱想什么呢?”顾长歌拍了下少女的头。 齐芫摇摇脑袋,“没事……”又忽得抬起头来,低声的说:“嗳……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太后现在对你……你心里……心里怎么想得?” 顾长歌微愣,说出的话无奈加惆怅,“我能怎么想?怎么想都没用。太后是君,我们是臣,君臣有别,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齐芫追问:“难道你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顾长歌想了想当初知道太后对自己态度有变时候的心情,或许有不甘,但其实细想来,太后还真不欠她什么,那这不甘便很没道理了,顾长歌很羞愧自己的心态,太后的疼爱得之她幸失之她命,实在不该强求。
第410页 顾长歌轻轻摇头,“或许,不该说不甘,而是遗憾吧!”如果没有父王和景帝的对立,或许太后和她还能如初。 齐芫环视了下四周的贵妇贵女,微微靠近顾长歌,以更低的声音问道:“你可怨?” 顾长歌想也没想便摇头。 怨谈不上,不过立场不同,而且她也理解太后的立场,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太后站队亲生儿子,她顾长歌又何尝不是站队父王,她顾长歌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比不过景帝,太后在她心里的地位又何尝不是比不过父王,都是公平的,无所谓怨,只能说有那么一丝一毫的遗憾。 顾长歌没想到,众人皆告退之时,太后将她留了下来。 第460章:书信 太后身边的第一心腹嬷嬷亲自传话,对顾长歌的态度极为恭敬,这一幕,给已经失宠的顾长歌的形象瞬间镀上一层金边,众人看顾长歌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顾长歌看向慧敏长公主,后者点头,“去吧!” 顾长歌抬脚与传话嬷嬷一起,随太后进了内殿。 许久未进内殿,此时乍看到殿中的摆设,顾长歌竟觉得有些陌生,就如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许久不见,自己在太后面前,也不敢随意了。 顾长歌恭敬给太后见礼,应太后的话站起身来,也不敢随意乱看,极为恭敬地站在太后身前,听候吩咐。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太后长长一声嘆,“长歌,想不到如今你与我如此生分了!” 顾长歌斟酌回道:“太后是君,太后面前,理应守礼。” “不怨我?” “怨说不上来,设身处地地思考,其实长歌理解太后。都是造化弄人,实在怨不得太后。”太后了解她的性子,如果现在说些不愿不敢的话,倒显得刻意的虚假,长歌觉得自己的回答太后应该会满意。 果然,太后脸上扯出的几分笑,只是转瞬即逝,化作深深地嘆息,“你若是我亲生女儿便好了……” 换作以前,顾长歌可能会接上一两句话,现在的顾长歌可不敢开口。 随后太后说了几句,顾长歌应和,良久,才听到这番谈话的真正主题,“长歌,你可收到易青的书信?” 顾长歌如实道:“近半年未曾有过。” 太后一愣,一个人愣愣地坐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挥了挥手,让顾长歌下去了。 顾长歌觉得奇怪,为嘛太后突然问起顾易青,书信……半年以前她倒是收到过,最近半年不知怎得了,竟一封书信也无,太后问起这个,难道太后也没有收到?因为关心儿子,所以特意来问她? 顾长歌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不知道顾易青为何不写书信了,不给自己写,还可以说成事忙,然而不给太后写……想到齐莹的处境,倒是有几分明了了。 燕王虽身在边疆,但京城不可能没留势力,以前胡家和齐莹都比较低调,或许不明白齐莹的处境,可现在的胡家却是肆无忌惮的,齐莹的苦已经传遍京城,顾易青自然也就知道了。没有太后的暗示,胡家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吗?就如以前,没有太后的首肯,胡家人也不敢发狠了折腾齐莹。 所以,顾易青这是怨上太后了。 而太后之所以让胡家作践齐莹,早在英侯带洛如霜离开北燕之时,两国边疆就已经没那么紧张了,景第腾出手来,选了几个将领去边疆练兵,这事很微妙,说不定顾易青已经被架空了,边疆不需要他了,若顾易青有意回京,怕是早回了,而他现在都还在边疆,自然便是不愿回来。 为国为民,他留守边疆是忠诚是大义,而现在边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却宁愿闲置都不愿回来,这个时候,他一日不回来,便一日代表他对太后的怨恨。所以,太后怒了,她觉得不管多照顾齐莹,儿子都还在怨她,那么她为什么要照顾齐莹呢?不如让她死吧,这个离间了自己和儿子感情的女人,若不是她对胡家的敲打,也早该死了! 胡家收到太后的暗示,对付齐莹当然不遗余力。短短几个月,便将齐莹折磨成那个样子。 恶性循环,顾易青得知齐莹如此处境,便更怨太后。 顾长歌惋惜这对母子的感情,以前,她是绝对想不到太后和顾易青会成这个样子。 她倒是更能理解母妃为何不插手哥哥和白芷的感情了,尽管母妃早便料到白芷自卑的祸患,尽管她不喜欢。 顾长歌又想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也要同母妃这般? 佳佳灵活好动,也不知将来像了谁,若是像戏本子里的那些女人动不动就哭,她是想像无能了。 回到府中,慧敏长公主问她太后说了什么,顾长歌觉得这事不要紧,便如实作答。 慧敏长公主冷声警告,“这事情你少参合,太后和燕王再如何,都是亲母子,你区区一个外人,连累你自己就罢了,可别累了齐家!” 慧敏长公主虽不知太后到底什么意思,但胡家对付齐莹必有太后主张,是以又道:“也别想着帮齐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若再动恻隐之心,便想想佳佳,齐莹再好,难不成比得过你亲生女儿?” 能说出这话,想来慧敏长公主是知道燕王和齐莹的故事了。这事情瞒得紧,很少有人知道,顾长歌觉得应当是齐成染告诉慧敏长公主的,她毕竟是齐家主母,心中有底好办事! 既然已经知道了,顾长歌便不打马虎眼,反问道:“依照燕王与我的情谊,我能对齐莹见死不救?” 慧敏长公主微微皱眉,说道:“明面相护,只是暗下你明白怎么做。” 顾长歌觉得有些好笑,摇头道:“燕王懂我,除非我全力相护,否则他不会相信。”这慧敏长公主可别因为自己资歷老了,就觉得孩子辈便真的是孩子了,皇家谁会是傻子啊! 慧敏长公主不想顾长歌插手,以免累极齐家,但听顾长歌所说,如果不全力护齐莹,燕王必会明白真相,如果将来燕王得势,这对齐家是极为不利的。 事情陷入两难,慧敏长公主想不出法子,便骂顾长歌当年眼皮子短,跟着瞎参合,现在带累了齐家,她顾长歌是罪人云云。 顾长歌忍了忍,没和慧敏长公主争。虽对慧敏长公主气愤,但说来,她还真有点内疚,她不后悔当年帮顾易青和齐莹,只是现在将齐家陷入两难是事实,慧敏长公主的骂,她还真得受着。 后来顾长歌找齐成染求助,齐成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问道:“我弄户籍,衍世子转移财产,难道这些不是帮?” 顾长歌恍然,突然明白了。 明面上不帮,但暗中帮助。 如果齐莹在胡家胜了,她们没出手相助,太后怪不到她们,如果齐莹败了,她们为齐莹准备了一个栖身之所,燕王就不会怪她们冷眼旁观。 原来,事情就这么简单便行了,刚才她还担忧来着,看来还真不该听慧敏长公主的话,这洗脑功力不简单啊! 第461章:陷害 慧敏长公主身体好了些,却并没有立刻将权力收回来,仍让秦宁继续管家,她自个儿倒来要齐佳过去陪她。 大概是觉得,既然不想培养顾长歌,那么培养秦宁就是迟早的事儿吧! 顾长歌有些郁闷,还以为能多与佳佳相处呢,谁知道慧敏长公主的病这么快就好了,说实话顾长歌挺希望慧敏长公主就这么不轻不重的病着,如此她不会受大的病痛折磨,自己也不用侍疾,能多陪女儿了。
第411页 顾长歌很无奈,但她心不情愿又怎样,多一个人疼佳佳总是好的。 罢了,左右无聊,她便与佳佳一起去慧敏长公主处,便是会受些刁难,只要能和女儿相处也无妨。 慧敏长公主果然有些刁难,言语间明嘲暗讽,顾长歌只当没听见,与其和她吵架,不如多逗弄女儿。大概是顾长歌不理她,渐渐地,慧敏长公主得了无趣,便也不刁难了,二人相处得倒还愉快。 听说昨天,秦皇后和嫡子回宫了。 不管是因为皇后的脸面,还是因为顾及一国的脸面,秦宁都很高兴。 秦宁知道慧敏长公主有意培养她,这让她觉得自己以前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瞧瞧,顾长歌身份再高,丈夫再宠,没有掌家之权,一切都没用,慧敏长公主刁难自己不错,但自己如今苦到甘来,又有什么是比顾长歌而不及的呢?是以得了掌家之权的秦宁对顾长歌的态度一向不好,尽管这掌家之权只是暂时的。 而现在,皇后回宫,让秦宁的腰杆子更硬! 秦宁在齐家受了不少苦,婆婆慧敏长公主借她指桑骂槐敲打顾长歌,丈夫为宠妾打她脸面,毫不关心她的女儿,她在齐家的日子,连有脸面的下人都要使些脸色。现在突然得到掌家之权,下人的风向立刻就变了,秦宁心里庆幸,原来自己还是有用的。她现在扬眉吐气,自然要一雪前耻。 慧敏长公主和齐成曜她是没有办法,但是那些下面人,可就任她蹉跎了,特别是齐成曜的那些不尊重她的妾室。 齐成曜妾室无数,得宠的却只有那么几位,其中一位夏姨娘就给过秦宁难堪,这天,秦宁将夏姨娘经手的阴私找了出来,将夏姨娘关在屋中,证明呈到了慧敏长公主这里,意思很简单,若那妾利用齐成曜闹起来,便请慧敏长公主给她做主。 慧敏长公主觉得秦宁没儿子,又非世子夫人,本就不得丈夫宠爱,再失了仅剩下的一点敬重,恐怕再扶起她就不容易了。是以应了秦宁。 这天齐成曜下班回来,发现爱妾被关了禁闭,妻子下的命令,便觉得是妻妾之斗,妻子的陷害,得知妻子正在慧敏长公主屋中,立刻来为爱妾讨公道。 恰巧顾长歌也在,她一边抱着女儿嘻嘻逗弄,一边听眼前这场舌战。 秦宁哭道:“夫君说我善妒,我若真的善妒,夫君能有那么多的妾室?我若真的善妒,能容妾室侍奉夫君?夫君见到夏姨娘受罚便以为是我所陷害,却是夫君错了,那夏姨娘的确犯了错,当年她还未侍奉夫君之时,曾设计让她同为粗使丫鬟的好姐妹身死,此是亏了德行,我这才罚她禁足。” “你说她害死人便害死人?证明何在?没有证据,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亦或是欲加之罪。”齐成曜冷冷地说道。 “证据……在母亲那里。” 齐成曜看向慧敏长公主,慧敏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点头,张嬷嬷便将证明呈给齐成曜,齐成曜静静地看了半晌,额上青筋直跳,大怒道:“那贱人反了天了,也不必禁足了,直接发卖吧,来人,立刻卖了她。” 顾长歌很想知道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要知道那夏姨娘正是当年入了慧敏长公主的眼,准备献给她家成染的妾,只是后来出了状况,上了齐成曜的床。能入慧敏长公主的眼,又能得齐成曜欢心,不该是泛泛之辈,却落到现在发卖的地步,顾长歌很是好奇。 随后听到慧敏长公主淡淡道:“你媳妇明知此事真相,却念及你对那贱人的情谊,只禁足而已,你倒好,卖了她,却还要骂你媳妇一道。” 齐成曜面露尴尬,“儿子冲动……” 随后面向秦宁说:“是为夫不查,错信贱人,让夫人受委屈了。” 秦宁拭去泪水,摇头道:“夫君万不要如此说,你能还我清白已是满足,再说这些,倒让我不知所措了。只望夫君日后莫说我善妒,实在太伤心!” “为夫记得了。” 秦宁又道:“若只是平常过错,我万不会罚她,只是那夏姨娘实在……她为了谋害好姐妹,竟然起了对妹妹下手的心思,当年大雪封山,三哥与妹妹困在山上,母亲和夫君无不着急,她竟然还想着从中作乱,真是……难怪她姐妹四个,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走了大运,成了夫君的身边人,这没几分心机,还真是不成的。” 齐成曜握住秦宁的手,看着有几分内疚,“她心机叵测,可恨为夫一直被蒙在鼓里,受她挑拨,竟然与夫人生分了!万幸如今真相大白,夫人放心,日后为夫必不会受此蒙蔽。” 此一战,在慧敏长公主的帮助下,秦宁大获全胜。 齐成曜携秦宁离开,估摸夫妻两短时间内会蜜里调油。 顾长歌默默看着,觉得挺无聊,忽得察觉慧敏长公主看着她若有所思,顾长歌心下一惊,暗道这货难道又打起成染纳妾的心思来了? 慧敏长公主看她警惕,不觉一笑,说道:“我未曾受过妻妾之斗,只瞧二叔儿女满堂,便觉得是人生大幸,今日才发现,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别人玩弄于鼓掌,心里似乎也不是那么轻快。” 这般温柔的慧敏长公主,这般平和的话语,是对自己说的?顾长歌有些受宠若惊。 又想她话里的意思,也对,当时的夏姨娘不过是个粗使丫鬟,她们大雪封山被困在山里,一个粗使丫鬟能算计什么?而那事距现在过了这么久,要查谈何容易,任由秦宁将夏姨娘的智商捏造得能逆天,也无处查证,只要齐成曜信了就成功。 又听慧敏长公主自言自语,“原来,你才是对的……” 顾长歌更受宠若惊了,回房将今天的事情告诉齐成染,深深地表示了自己的惊讶,齐成染笑道:“如此正好,既然母亲开始反感妻妾之斗,那么咱们便轻松得多了。” “可即使反感妻妾之斗,但她还是不喜欢我。” “来日方长,她会喜欢你的。你瞧,现在对你的态度,不是已经改变不少?” “也是。” 第462章:进宫 除夕前一天,慧敏长公主被皇后召进宫中,不知商量了什么,慧敏长公主的脸色很不好看,回来就找齐芫关门谈话,谈了好半天,出来的时候齐芫的眼睛红红的,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找了顾长歌。 顾长歌从来没见过哭得这么失态的她,想安慰又不知如何下手,心里发急,只听得齐芫哭道:“三嫂,我会入宫为妃吗?” 顾长歌惊诧不已,齐芫是从慧敏长公主那里过来的,必是慧敏长公主告诉她的消息,而慧敏长公主疼女儿,不可能是她主张让齐芫入深宫的火坑,她又从宫里回来,那是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皇后听皇上的,没皇上的示意,不可能找个贵女和自己争宠,那就是景帝的意思了。 “父亲和成染知道吗?”顾长歌只知现在的形势不太好,却不知具体,不知道如何安慰,只问这消息他们知不知道,还能不能挽救。 “我不知道,是娘说的,娘今日进宫从皇后口中听来的。”齐芫哽咽道:“我,我进宫对家里有好处?” 顾长歌摇头,“我觉得没好处。那皇帝不是忌惮我们家的势力,怕我们造反吗,你就快嫁人了,要是联个强大的姻亲,皇帝就更忌惮了,你进宫便不一样了,你是慧敏姑姑和成染宠爱的妹妹,家里的宠儿,进了宫,关进宫中,就算不能利用你牵制齐家,也断了齐家再结一门姻亲的机会。对皇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不是看你还没嫁人,就准备先下手为强,我猜成染他们就算不知道,也早会有预料,你不必太担心了。”
第412页 “真的?” 顾长歌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准,就是感觉,还是觉得你不用太过担心,等晚上成染回来,看看他有没有好法子。” “嗯。” “对了,你可知道皇后怎么和慧敏姑姑说的?慧敏姑姑答应你入宫没有?” “皇后好似向娘提起此事,说年后便会有封赏,娘说我已定了亲事,怕是不能进宫。皇后怒了,说什么君臣有别,君王怒了,兴许明天便有结果,反正这新年里的几天都是吉时。” 顾长歌点点头,联想到最近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大致懂了。 皇后没有先问慧敏长公主齐芫的婚事,而是先提起此事,让慧敏长公主有了拒绝的理由,算是帮了慧敏长公主一把,不枉慧敏长公主平日听皇后的话,关键时刻,还是管用的,不过要说皇后对慧敏长公主有什么感情,那倒没有,恐怕这次的帮忙,也只是为了不让皇后手下的其他人寒心而已。 那天进宫,太后唤顾长歌谈话,说不定有让她去找齐芫谈这事的意思,毕竟她和齐芫关系好,如果将事情交给自己,齐芫若不从,或许齐家不从,自己便办事不利了,世子夫人如此齐家面色不好看,如果齐芫是可有可无的女儿,那么这件事就算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一定会同意,可偏偏齐芫不是,慧敏长公主和齐成染都很疼她,所以如果交给自己办,自己会很难!太后对她到底还有几分感情,不愿她为难,所以那天没提这事。 齐家势力大了,若齐家支持齐芫不入宫,会掉皇家的脸,所以封赏之前,还要给齐家透个底,最好争取齐家的同意。 既然太后没向自己提,让齐家之外的人提是不成的,万一齐家不愿,此事没成,却让外人知晓,也是打脸。 所以,这事就落到了一国之母的头上,其实由她向慧敏长公主暗示是最合适的。 至于皇后先前为什么会去祈福,是早就料到了此事,想要刻意避开?倒是有几分可能,毕竟她和慧敏长公主往日的关系摆在这里,不好不帮,帮了却会得罪太后和皇上,所以抢先去祈福,谁知最后事情还是落在她头上。 顾长歌唏嘘,“齐芫你不要担心,既然慧敏姑姑已经拒了,那多半,是不会让你进宫了。” “可是,娘说让我有心理准备。”齐芫哭道。 顾长歌微微一愣,大概,是担心圣命难违,如果非进宫不可,免得齐芫心里承受不住吧! 顾长歌见齐芫吓得不轻,明显是接受不了,只安慰她宽心。 也是,一般的闺中贵女除了喜欢权力的,哪个愿意进宫呢,更别说心早便飞到外面的齐芫,接受不了很正常,不过顾长歌却有些内疚,如果她没有将齐芫影响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齐芫就不会这般伤心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她一定齐芫。 与齐成染说起,齐成染脸色凝重,沉声道:“既然辗转几番还是提了,便说明皇上心意已决,万幸母亲当时说芫儿已定亲事,此事,应该还有转机。” “有办法?” “只要在皇上再次开口之前为芫儿定下亲事,皇上还能强抢人媳?即便他自己不要脸,也不会让齐家多一个讨伐他的藉口。” 这倒是,如果景帝敢这么做,届时齐家造反就师出有名了。 于此同时,顾长歌又对齐成染的话惊愣了一下,齐家真的生出了异心?如果是真的,那么届时,父王和哥哥会偏帮哪边? 又听齐成染道:“话是不错,只是现在这关头,找谁娶齐芫?谁敢娶?无实力与皇权抗衡的世家不敢,有势力的未必愿意因为齐芫惹下大麻烦。即便在他们不知真相之时,沖沖订了亲,来日察觉,也是可以退亲的。” 也是,顾长歌敛起愁眉,真是一件麻烦事。 大概慧敏长公主也知道此事不容易,所以,她让齐芫先有心理准备。 景帝对齐家的忌惮早不是秘密,这个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迟早会与景帝撕破脸,就如帝王与端王府一样。 先前因为与大魏的关系,景帝暂搁对付端王府一事,如今与大魏相安无事,似乎心思又活络起来了,他将眼光盯准端王府,心中奇怪为何自己屡屡发难,端王府都能顺利搪塞过去,怀疑朝中有人暗中出手相助,他先怀疑齐家,而后发现似乎并不是齐家的动作,再后,便怀疑到一直与端王府有交涉的范家,于是,范成辉不得已,必须暴露山海宫,以洗脱嫌疑。 因范成辉改变主意,将山海宫一事推到年后,但景帝不知,帝王总是多疑的,在怀疑范成辉的同时,也在想如果齐家做的紧密如何如何的。归根究底,还是齐家势力大出了他的容忍范围。 景帝对齐家的态度恶劣下去了,朝堂上不乏中庸之辈猜测景帝是否有将端王府和齐国公府一併剔除的心思,所以,对于齐家待嫁的女儿,多多少少有些猜测。 皇后单独召见慧敏长公主,再瞧慧敏长公主回去时的态度,便已经证实了猜测。 第463章:捨弃 除夕这天,也就是慧敏长公主进宫的第二天,听到消息的广陵侯深深地思考半晌,最终找来了蒋荣。 得知广陵侯的猜测,蒋荣大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可能,和佳郡主年后便十七了,若皇上有意,早便已经下旨,哪里会等到现在,如今……”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说不过去了。 皇上对齐家的态度,有目共睹。 广陵侯好声好气地劝,“本侯知道你接受不了,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上看上的女人,谁敢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便将心思放放,何苦因为一个女人,将自己陷于险境?” 蒋荣长长吐出一口气,“太突然了……” 广陵侯点头,“确实如此,本侯起先也是不知,听贱内说,昨日皇后单独传召齐国公夫人,又知齐国公夫人的脸色不好,这才隐隐有的猜测,外面人是不知的。本侯一得到消息便忙着告知于你,就是希望你先冷静冷静,莫要犯了傻,于皇上抢女人极为不智。你身上肩负蒋家重担,莫要冲动了。” 见蒋荣沉默,广陵侯又道:“说来当初,也是本侯未看清形势,若无本侯那一番话,恐怕你也未必对和佳郡主生出这些心思,本侯害了你。” 蒋荣忙道:“无怪侯爷,是下官能力低下,却痴心妄想高门贵女。即便没有皇上,也会有其他人求娶国公府贵女,也是一桩桩的麻烦,到底还是下官痴心妄想得厉害!即便没有和佳郡主,侯爷于下官乃收容之恩,知遇之恩,下官万不敢怪侯爷不是。” “你能这么想便是最好,不枉本侯对你一番提拔!” 广陵侯点点头,很满意蒋荣的态度。 长岭侯世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庆幸当初与齐家的婚事未成,是以对自己厌恶并不断作妖的母亲也多了几分容忍,听闻母亲经过慧敏长公主的排挤之后,又在不死心地寻齐芫的麻烦,长岭侯世子竟没有生气,而是很耐心地设计,让人委婉劝服她。 范成辉嗅到不同,对何时暴露山海宫有了进一步的计较。 顾长歌见齐芫心情极为不好,便努力回想母妃曾给她讲过的精彩故事,从脑袋里扣出来讲给齐芫听。将齐芫逗笑了几次,却也是杯水车薪,这事情得从根本解决。
第413页 说到赶紧定亲,齐芫其实并不贊同。 “以前母亲选了那么久,都选不上好人家,现在几天就能选中?莫与我说放低标准,我的标准就那样,不是什么男人都配得上的。与其将就憋屈过一生,倒还不如进宫呢,免得齐家为难。” 顾长歌劝说:“一旦进宫,就永远出不来了,嫁到外面则不一样。虽说,或许会有那些个外矮冬瓜,但你嫁什么人不是你自己选吗?选个听话的,在家里你就是女王,谁敢反对你?你若不想要丈夫,那就选个病秧子,等他死了你就轻松了。外面那么多种活法,进宫才是绝路呢,皇上早想对付齐家,你进宫不但是妾,还是个没有前途的妾,齐家一倒,你没活路,齐家不倒,你也没前途。反正我是不希望你进宫的,别悲观,我总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齐芫冷笑,“那好啊,嫁人就嫁人,嫁谁?谁娶我?” 顾长歌语塞了,谁都不是傻子,都不想惹麻烦。似乎这几个月来,向齐家提亲的人越来越少,便证明了这点。 又听齐芫讽笑,“也有那些个险中求富贵的,却不知有没有命享受!” “或许,皇上不会杀你未婚夫呢?” “你开玩笑?我若明目张胆找未婚夫,不是打他脸?” 顾长歌微微沉默。 齐芫也跟着沉默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突然开口说道:“我不比你,和皇上燕王有几分情谊,母亲将我护得好,除却必要时候,见不到外人。懂事之时,皇上已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更不敢注意他了,别说丈夫,便是表兄,我也从未将他当表兄看待。现在竟然想纳我,果然没有感情便能不顾别人一生的幸福。” “便是有感情,对帝王而言,感情能值什么?”顾易青不止是手足,还是帮他夺位的人呢,瞧人家现在,还不是被防着? “可他……他……” 听齐芫欲言又止,顾长歌觉得奇怪,问道:“他怎么了?” 齐芫斟酌了下,低声说道:“他明明谁喜欢你的呀。” 顾长歌一愣,无怪齐芫能看出来了,景帝这件事情做得还真没有掩饰,更何况齐芫也间接地参与过。笑道:“我不觉得他真的喜欢我,或许是觉得我不同于闺中女子,因为特别而生出了征服欲,若说喜欢,那他为何这般对待端王府?退一步,即便真的喜欢,帝王心里装了太多东西,爱情能有几分地位?况且,我是宗室,我与他的关系就好像你和齐成玉,说喜欢就有些可笑了。” 齐芫长嘆一声,缓缓低下头。 “皇后不会因为慧敏姑姑而明着帮忙,所以慧敏姑姑的答案,她应该会如实告诉皇上,我们如此不听话,下一次进宫,可能要受些苦。” “前途一片黑暗!” “别说丧气话,我们与你共进退。” 齐芫点点头,自从得知这事,顾长歌一直陪着她开解她,齐芫心中一暖,越发觉得顾长歌如亲姐一般。 “祖母怎么说?”大事上,安城大长公主的影响绝对不轻。 齐芫顿了下,低声道:“昨天母亲和父亲去找过祖母,祖母的意思,好似享受了荣华富贵就要有牺牲,似乎顾虑什么,又说先等等看,能不捨弃我便不舍。” 安城大长公主对齐芫没什么感情,能说出先看情况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齐国公对齐芫也没多大感情,或许在他眼里,女儿生来就是为家族牺牲的,慧敏长公主是媳妇,虽是公主却没后台,太后皇上面前说不上话,安城大长公主自然不会考虑她,那么安城大长公主顾虑的便是齐成染了。 既然顾虑齐成染,齐芫的前途就光明多了。 第464章:新年宴 新年这日,齐家合家进宫,顾长歌将小齐佳也抱来了,太后拉着顾长歌一个劲儿地问孩子,还抱着哄了一会儿,不管出于什么心态,至少面上是高兴的。 顾长歌坐在太后身边,心里一直忐忑着,怕太后问齐芫进宫一事。齐芫那事还没有具体对策,如果现在拿到檯面上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万幸太后没问,直到太后挥手让她下去,顾长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后看在眼里,心中微嘆,立场真的会让人的关系越走越远。 回到位上,顾长歌长长舒了一口气,对齐芫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太后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感情,那今天应该没事。” “怎么说?” “因为太后如果还对我好,必定会提醒我的,她没提醒,就说明今天不会说你的事情。”顾长歌道。 齐芫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前面慧敏长公主正在和其他贵妇聊天,她的身子本就不太好,又因齐芫的事情,这两天没休息好,此刻与人寒暄有些精力不济,顾长歌和齐芫秦宁便在旁听了,时不时搭话,为慧敏长公主得一些缓解。 巧了,那贵妇正是景宁侯府的当家主母,范成辉的母亲,景宁侯夫人。 想到范成辉的德行,顾长歌心里有些别扭,没表现出来,照常与之交涉。贵妇的话题还真有限,说来说去,竟说到了齐芫的婚事。 景宁侯夫人笑说:“郡主长得极为标緻,又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不知将来会便宜哪家?” 慧敏长公主脸色一僵,很快恢復正常,“说不清,全看她的命。”顿了顿,问道:“不知夫人可有人选?若是有,便告知本宫,本宫去瞧瞧!” 景宁侯夫人与慧敏长公主没什么交情,而对于两家来说,细论起来,还有些敌对,若是平时,慧敏长公主是不会和景宁侯夫人聊这些的,现在主动求推荐,可见慧敏长公主的爱女之心,以及此事不轻松。 景宁侯夫人淡淡摇头,“郡主身份高贵,凡夫俗子是配不上的,我哪里敢随便做媒,长公主也要紧着些,莫要得罪那上面的人。” 慧敏长公主不免失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齐芫拉着慧敏长公主的手道:“娘,我不嫁人,就待家里陪娘一辈子。” “傻孩子,别说傻话……”慧敏长公主疼惜道。 景宁侯夫人笑道:“是啊,嫁人是女人家的正经事,哪里能说不嫁便能不嫁。郡主别是害羞了?” 齐芫脸色不太好,慧敏长公主似乎要发怒,顾长歌连忙道:“我家妹妹脸皮薄,夫人何必调笑?” 景宁侯夫人这才收起调戏之意,收了笑,接过霍瑶手上的孙儿,不与慧敏长公主谈论,只抱孙儿逗弄了。 霍瑶对几人歉意一笑。她这个婆婆有几分心机,却有时容易犯傻,就如现在,慧敏长公主和齐芫明显心情不快,她这般明显的看笑话,平白惹人厌恶。再说看笑话有用?在她眼里,景宁侯夫人就是专门去招仇恨的。 霍瑶回之抱歉,几人也不好揪着不放,抓着景宁侯夫人骂一顿,再说新年宴,不好闹事。 顾长歌拍拍齐芫的手,齐芫摇摇头,其实她并不怎么在意,就是……想到进宫有些伤心,又看到母亲为她伤神,心中过意不去。 帝王有意让齐芫进宫一事,除却几个重要的人,并没有传到外面人耳中。至少,没在权力中心的胡元裴是不知道的,他父亲安郡王知道,但安郡王为人稳重,没确定之前,即便亲人也不会外传,是以胡元裴不知道这事。
第414页 所以齐莹也不知道,此刻看到慧敏长公主和齐芫脸色都不好看,顾长歌也没了往日的活泼,便在猜测发生了何事。 待宴会发展到稍稍能活动之时,齐莹便走过来关心,顾长歌不好主动外传,看向齐芫,齐芫低声道:“我……” 还没说出口,就被慧敏战公主打断,“就是些小事情,你还要劳烦你六姐?” 齐芫见慧敏长公主面色严肃,不敢再说了,略带歉意地看向齐莹。 齐莹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她到底还是个外人啊!随后走向旁边的座位,那是担心她担心到泪眼朦胧的母亲,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她,已是双眼发红,浑身激动了。 看着母亲开始泛起灰白的两鬓,齐莹眼睛发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走到母亲跟前,母女两个低低地说起话来。幸好今日早有准备,齐莹化了浓妆,遮掩了面容上的憔悴,这个样子,齐二夫人应该会少很多担忧吧! 顾长歌齐芫对她好,却不是齐二夫人的这种好,她们的情谊让她贝。” “好似只有她一人有女儿,别人就没女儿一样。桐姨娘快生了,到时候看她怎么得意。” 安郡王妃淡淡道:“不过是个庶出的,怎么比?嫡庶有别,当不得大事,倒不如多看看哪家闺秀,为你哥哥相看继室。” 胡安萱微愣,随后恍然,齐莹在胡家的日日越来越尴尬,腾位置是迟早的事儿了。休妻面上不好看,齐莹离开的方式只有一个……这个时候,胡安萱竟然有一丝丝的可怜齐莹,不过谁叫这无德占了哥哥的正妻位置呢,母妃都与她说了齐莹不干净,这个浪荡之妇合该如此下场,幸好齐莹没生儿子,否则嫡长子出来,将来的麻烦事儿更多。 齐莹从那边回来,看也没看安郡王妃一眼。关系越发紧张,更是不用虚与委蛇了。 第465章:艰难 今日白芷未来,好像是听说胎像不稳,留在端王府安胎。 是以顾长歌也带齐芫去和端王妃坐了会儿,端王妃心知此事对齐芫的打击,开导了几句,几人谈了会儿,齐芫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已嫁人的梁萝依冷冷一笑,当年燕王选妃,顾长歌向太后暗示她愚蠢不识大体,让她与燕王妃之位失之交臂,虽然知道太后未必会中意自己,毕竟梁国公府不宜与燕王联姻,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两个人的梁子就此结上了,即便如今各自嫁人,关系都没有好转,甚至于还迁怒齐家,梁萝依不知道齐家发生了何事,不过听说齐莹过得极苦,顾长歌几乎次次都被婆婆刁难,齐芫也似乎不太好。她的心里瞬间平衡了。 “张大少夫人,可能坐你旁边?” 梁萝依回头一看,觉得这名女子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何身份,面露疑惑,“你是?” “我叫范觅儿,景宁侯家的四小姐。”范觅儿笑道。 原来是她家庶出三弟刚定下的未婚妻,前不久她婆婆曾提过。现在是宴会比较自由的时间,她专门走到自己这边套近乎,大概是想先打好关系,免得进门后孤立无援? 梁萝依心里有些底,妯娌她不喜欢,但庶出的妯娌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她不在乎多一个朋友。遂笑道:“范小姐快请坐,别客气,这不久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范觅儿面露红晕,但隐隐地,却露出一丝忧郁。 梁萝依看在眼里,心下微动,“大婚将至,妹妹似乎不高兴?” 范觅儿面上一嘆,随后却似乎反应过来,忙摇头说:“哪里,少夫人错意了,我……只是不愿离家,家里嫂嫂待我极好,这嫁了人,就是别家的人了。” 梁萝依心中冷哼,范觅儿不过是个庶出,她所谓的嫂子霍瑶乃嫡室嫡妻,面子情的好能有多好?可笑她还自以为能掩饰,不过倒也证明了她的猜想,范觅儿对这桩亲事不满意…… 张家在北燕只是一般的世家,不上不小的,于梁家范家而言,说是小门小户并不为过,范觅儿虽是庶女,但若嫁个庶出的丈夫,也该是同等门第的人家,如今要她嫁到张家,难免不会愿意。别说她范觅儿,便是自己也不愿意,自己是梁家嫡女,胞姐为贵妃,她却嫁这么个人家,说什么她也不愿意。 可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太皇太后不掌权,身体越发不好了,梁家现在需要低调,云贵妃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鑑。她的婚事,只能选小门小户。 想必,范觅儿嫁到张家也是同样的理由。倒有些同病相怜了。 但梁萝依并不怜悯她,这说是套近乎,可她细想来,却不想这么简单,曾听说范觅儿为人极为聪慧,会在乎这种镜花水月的交情?恐怕心有所求吧! 且看她有什么目的,梁萝依面上依旧是知心姐姐的模样,贴心地说道:“妹妹说笑了,家里虽好,却女子始终要嫁人的,你放心,这张家是厚道人家,三弟为人谦和,你嫁过去,必不会亏待你。放心!” 果然,梁萝依就看到范觅儿微微红了眼睛,心道她的话于待嫁闺中女而言必会害羞,她却先红眼睛,好似极为委屈一般,果然是个有算计的。 “妹妹怎么了?哎……你怎么哭了?可是……不想嫁?” 范觅儿低着头,哽咽着说:“我怕……” 梁萝依看不惯她这做派,说道:“妹妹啊,你怕什么,你都是你的命,三弟是厚道人,你命好着呢。” 范觅儿一噎,梁萝依这话,竟让她连抱怨都不能说出口,心中升起一丝怨恨。 “少夫人别说什么命不命的,还没交换更贴,算不得定了婚事。将来发生什么,说不定的。” “口头上的订婚是也订婚,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范小姐还想悔婚不成?” 范觅儿又是一噎,梁萝依好笑地看着她,“就算范小姐想悔婚,你嫡母景宁侯夫人会让范小姐悔?这人啊,都是命!” 范觅儿心中的怒火是真正的升了起来,原本她想着梁萝依与她同病相怜,或许能与之交好,通过她认识她娘家的兄弟,左右还没交换更贴,还有机会。却不曾想梁萝依对她有意见,听她说这戳心窝子的话,是故意的? 范觅儿没想到梁萝依也对自己的婚事有怨,只以为她不好相处,心道嫡女心高气傲,瞧不上庶出也正常,便渐渐地熄了交谈的心思。 梁萝依冷冷地看她一眼,她不在乎多一个朋友,但也不在乎与范觅儿恶交,妯娌事多,向来没几个能真正交好。特别她讨厌范觅儿这幅拿她当猴耍的模样。 早在云贵妃滑胎大闹之后,景帝便开始厌恶云贵妃,虽后来,或看在梁国公府的脸面,或对云贵妃还有一点表妹之情,不时会召幸于她,但由于这女人实在不太聪明,言行老是犯忌讳,渐渐的,昔日门庭若市的贵妃殿,现在堪比冷宫。 连新年宴上都没有云贵妃的位置,可想其处境之艰难。 高位上,笑若春风的皇后美眸缓缓扫过众人,目光触及到顾长歌齐芫等人,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随后目光移到景宁侯府的众人,微微一顿,若有所思。 心腹宫女察觉其目光,低声提醒道:“范家已无嫡出女儿,庶出的适龄女儿只有四小姐范觅儿,如今范觅儿已定了人家,娘娘放心。”
第415页 “张家?” “是,梁家嫡次女的庶出妯娌。” 皇后淡淡一笑,“梁家,范家,都是聪明人,既然他们主动避开,倒省了本宫一番功夫了。” “这次齐家郡主……” “无碍,即便皇上执意,她那身份,早便註定没资格与本宫斗!而昨晚本宫已让皇上放下对本宫的疑心,今后无论怎么发展,都无关本宫之事了。”皇后轻轻一声嘆,原本想避开此事,却不想太后仍将她召回,幸好她已经成功煳弄过去。 皇后不担心齐芫进宫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因为齐家女的出身,是齐芫的致命弱点。与其担心齐芫,不如担心梁家范家,云贵妃虽然失势,但若梁家有意争权,再送一个女儿进宫不是不可能,范家得帝心,即便帝王会有猜疑,但范家人才辈出,消除帝王疑心是迟早的事。如果梁家范家送女儿进宫,这才是真正的竞争对手,不过现在看来,皇后很放心,因为梁家和范家都没有送女儿进宫的意思。 “慧敏长公主传来消息,想请娘娘相助。娘娘,可要拒了她?” 皇后淡淡点头,“便说我昨晚已遭皇上训斥,已不敢再开口,实在无能为力了。” 第466章:嫁妆 慧敏长公主满腹心事地坐在马车里,想到秦皇后传来的消息,本还存在一丝的希望破灭了。 想到今日宴会上,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宫妃,想到曾经见过的面孔,现在再没了出席的资格,想到宫妃之间明争暗斗笑里藏刀。那些没有硝烟却一着不慎能致命的宫斗,慢慢地浮上她的脑中,唤醒了瞒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怖,脑海划过母亲的痛苦,皇兄的绝望,慧敏长公主紧紧地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颊,流入衣襟里,无声的哭泣。 芫儿真的要进宫?走她母妃的那条不归路? 这些年没有宫斗,因为她身份尊贵,后宅之斗都少有,日子过顺心了,竟没有想到危机。 早知道她便早给芫儿定亲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幼时长在毫无温情的深宫,每天上演勾心斗角,虽有母妃皇兄的保护,但慧敏长公主还是觉得惊心,害怕。她从不将皇宫当成家,特别在母妃和皇兄死后,皇宫于她而言,不是家,而是坟墓,嫁入齐国公府后,她便将齐国公府当成唯一的家,不管大事小事都为齐家着想,换做平时,送个女人进宫能让齐家度过暂时的危机,慧敏长公主绝对不会犹豫,但这个女人不能是她的女儿。 她绝对不会同意齐芫进宫,就算安城大长公主施压,就算齐家有难。 她为齐国公操劳,是因为齐国公是她的丈夫,她敬重安城大长公主,是因为安城大长公主是她的婆婆,她为齐家着想,是因为将齐家当成了唯一的容身之所,可若保护不了唯一的女儿,那她要丈夫要婆婆要容身之所,还有什么用? 不管有多难,她都要保护女儿。 万幸成染同她站在一条线上,否则儿子女儿,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抉择。成染真心为芫儿着想,不枉她当年逼着芫儿与他亲近。 这个消息于齐家人,齐二爷肯定支持齐芫进宫,他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疼,别说侄女了,安城大长公主不在乎齐芫的终身幸福,但因为齐成染的态度,而略有顾虑,齐国公因为齐成染的劝说正在犹豫,现在齐家所有人中,不愿齐芫进宫的只有慧敏长公主、齐成染和顾长歌了。 齐成染的态度能有用一时,却不能有用一世,最重要还得安城大长公主松口。 慧敏长公主在马车上努力思考,下马车时,心中已有主意。 景帝并不是非要齐芫不可,纳齐芫不过是不想齐芫为齐家添姻亲,现在齐家总体态度是不愿齐芫进宫,景帝强制对他没好处,这时,如果齐家让出些利益,与景帝做交易呢? 只要他们保证齐芫不嫁大家族,景帝没道理放着齐家开出的便宜不要。 当然,如先前的说法,她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先给齐芫定下亲事,可一来这样风险大,二来无异于明目张胆地挑衅帝王,三来时间不够。 所以慧敏长公主苦思冥想,觉得让出利益做交易的方法最可行。 这天晚上,慧敏长公主便去找安城大长公主,用自己公主身份名下的所有产业,换齐芫的幸福。 慧敏长公主嫁人二十几年,当年的十里红妆在商业能人的经营下已是一笔非常大的财产,但安城大长公主却没有答应,而是提出要顾长歌也拿嫁妆出来。 “母亲明明知道,顾长歌根本不听媳妇的。” “本宫不管过程,只看结果,你身为婆婆收服不了媳妇,便只得牺牲女儿了。”安城大长公主冷淡地说道。 慧敏长公主心下不免怨恨,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但齐芫一事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慧敏长公主咬了咬牙,只有指望顾长歌顾念着同芫儿的感情了。若说强制她,慧敏长公主还真不敢,顾长歌闹起来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婆婆。 要拿出自己的嫁妆,顾长歌心里不痛快,人说那些个小家子气的人家才惦记媳妇的嫁妆,却不想堂堂齐家也来惦记,心里好不气愤,这些嫁妆是她的私人财产,出嫁时母妃塞了不少好东西,尼玛安城大长公主这就要了去?要不要脸? 说为了齐芫,呵呵,齐芫不是齐家的人啊?保护自己家的人还要收钱,尼玛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疼。还要钱,要她妹的钱! 顾长歌也没将话说死了,只对慧敏长公主道:“我的嫁妆是我娘家悉心筹备的,父母的一番心意,虽说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就算我心疼齐芫,但我总得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你先等等,让我先去弄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到底是人家的嫁妆,慧敏长公主心里再不愿意,却也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便点了点头,也没再逼着了。 …… “嫁妆银子是死物,用它来换齐芫的幸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祖母为何一定要嫁妆?慧敏姑姑的嫁妆给她还不够,还要我的,就这么缺钱?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嫁妆,怎么还扣着我们的啊?嗯……当然,我心里也确实不痛快,本来嘛,我的嫁妆让别人给惦记着,肯定不舒服!” 顾长歌一向不瞒齐成染,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一来出于信任,夫妻尽量不瞒事,二来便是齐成染比她聪明,帮她出主意得不要太好,在齐成染面前,她总是习惯于不想动脑子。 齐成染沉声道:“祖母要母亲的嫁妆?” “是啊,你说气人不气人?媳妇的嫁妆都要,慧敏姑姑操劳齐家,给齐家当牛做马多少年了?她怎么能这样?齐芫不是齐家人啊?齐家不该护她啊?怎么能这样,平时看不出来,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个大奇葩!我父王母妃辛辛苦苦给我挣得嫁妆,尼玛她想要就开口,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理由找得好啊,我若不给,便必会与齐芫生出芥蒂!这人怎么这么贱啊!以前没听说她这么贱人,越来越贱了!”顾长歌抱怨着,很久没吐脏话,如今气愤起来,竟一点也没感到别扭。 齐成染沉声道:“让我去说吧,这事情,祖母……” 顾长歌点点头,她也没想找安城大长公主理论神马的,齐成染去说最合适不过了。 齐成染的话,大概是整个齐家,最能让安城大长公主听进去的了!比齐国公的话还管用,顾长歌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总觉得,安城大长公主对齐成染的感情很复杂,是一种欣赏,欣慰,又含着一丝丝的忌惮。
第416页 而对自己,就有些呵呵了,虽然安城大长公主没有像慧敏长公主一样明着针对她,但她知道那是一种不喜与轻视。 第467章:劝服 “你不同意?” 厉芒冷冷射向齐成染,安城大长公主面色阴沉,这是对齐成染少有的厉色。 齐成染双眸直视她,丝毫不惧地说:“是,我不同意。母亲的嫁妆有未出阁时的赏赐,出嫁时的添妆,还有公主身份的配备,祖母要母亲的嫁妆,师出有名?即便真的要来了,不落个算计媳妇算计的恶名?不被千夫所指吗?长歌是孙媳,她的嫁妆祖母同样要不得。” 安城大长公主冷冷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道本宫不该,便去问问你母亲,可是她自己愿意的?若她否认,本宫立刻收回说出口的话。” “祖母拿芫儿的幸福做筹码,母亲当然不会不同意。只是芫儿本就是我齐家的人,不需要母亲多此一举。” 这是在暗讽她多此一举?安城大长公主的面色更沉! “齐成染,你道本宫不该,行啊,就你说的,齐芫是我齐家之人,那么我齐家的责任,也应她来承担,既然她是我齐家之女,为何不进宫?” 齐芫是齐家女儿,为齐家分忧实属分内之事,这的确是她的责任,再是巧舌都反驳不了的事实。 现在安城大长公主抓住这一点,齐成染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劝,“齐家不需要女儿进宫。便是进了宫,她也只是一个被帝王忌惮的宫妃,于齐家有何用?相反,将齐芫嫁出去才是联姻,才能壮大家族。真心为齐家分忧,不是将齐芫送入宫中,而是物尽其用。祖母,你若真将齐芫当棋子,就应该将她放在该她的位置,进宫是白白浪费。” “那又如何?” 齐成染微怔,看着安城大长公主冷冷淡淡的神色,犹豫了下,说道:“祖母,您真要我说出原因?您的真实目的,其实就只是为了母亲和长歌的嫁妆,你要钱……母亲看不清楚,我看得清!” 安城大长公主眸光婉转,微微抬眸,虽神色仍是冷淡,但总体态度好了很多,只听她说道:“继续说,给我一个理由。” “我知道祖母要钱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齐家。如今齐家遍布全国的产业发展都很好,按说不缺钱,那祖母要钱做什么?成染心中的猜想,是否与英侯多次拜访祖母的目的一样?可对?” 见安城大长公主没有否认,齐成染继续道:“齐家被帝王忌惮,发难是迟早的事情,齐家如此,不难理解。祖母想为齐家起势挣财产,却是相差了。母亲是父亲嫡妻,为父亲育有三个子女,她的一生荣辱早便绑在了齐家,一旦齐家有需要,她岂会将嫁妆藏着掖着?若祖母担心母亲不与齐家一条心,经过齐芫一事,母亲的心还会偏向想要毁了她亲生女儿的皇家?祖母今日之举,实在没有必要。” 安城大长公主斟酌道:“如果届时需要,而她们不给……” 齐成染轻轻摇头,“谁都不傻。”齐成染不觉得自己母亲傻。 如今与祖母算计母亲的嫁妆让齐成染心生愧疚,但这是对母亲最好的法子,若是由着安城大长公主将嫁妆拿走,母亲怎么办?齐家没起势,却没有嫁妆,母亲没脸又不好办事,若起势成功,母亲也没有嫁妆,底气同样不足。只有将嫁妆捏在母亲手里才好,齐家需要可以拿走一些,总归大头还是在母亲手上,如今既应付了安城大长公主,救了齐芫,又能保母亲颜面。对安城大长公主的这番话,许是真的将慧敏长公主当成亲生母亲了,齐成染总觉得对不住她。 又听安城大长公主说道:“这事于你母亲可行,顾长歌呢?她可没被栓在齐家一辈子。” “长歌……如今有佳佳……”得,也将妻子给算计了,齐成染的心里实在不太好受。 安城大长公主琢磨着,就算顾长歌尿性突发,要和齐成染和离,可齐佳已经出世,她的嫁妆,必是要留给同是齐家女儿的齐佳。便点了点头,容她留着吧! 不管齐成染的话有没有其他心思,安城大长公主都默认了,因为这是最好的法子,免得拿了嫁妆被外人戳嵴梁骨。 当然,安城大长公主不否认有算计慧敏长公主和顾长歌,按照她的想法,没了嫁妆,即便齐家成功,这两个人也该腾位置了。慧敏长公主还好说,顾长歌她是一定要换的。 不过既然齐成染已经看出她的想法,考虑到将来少不得要依靠他,便卖他个面子。 …… “嫁妆保住了?祖母松口了?” 齐成染轻轻点头,顾长歌一边给他宽衣,一边夸道:“染染你真厉害,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齐成染的心情不太好,实在心中不好受。 顾长歌与他说了几句,略有察觉,关切地问:“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怎么了?祖母给你为难了?这个贱人,怎能这样啊!她这么算计我们的嫁妆,你去劝她,肯定给你为难了。算计我们嫁妆本就是她不对,她还好意思为难你?” 齐成染轻轻摇头,“不是,是因为……”将心中的感受说了出来。 顾长歌摆手笑道:“这有什么,你可别只想那什么君子之风,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的。再说你哪里是算计我们的嫁妆,是祖母要算计,你是来拯救我们的。” “不过……齐家真的有那心思?”顾长歌迟疑地问道。 齐成染轻轻点头,“大致不差,如今皇上逼得紧,左不过这一两年的事了。” 夺回嫁妆的喜悦瞬间消散,接着情绪低落起来,顾长歌垂下脑袋,开始沉默了。 如果齐家真的要反,她该怎么办?她的父兄该怎么办?先不说齐家失败如何如何的,即便成功了,她和成染还能幸福吗? 可她又不能劝齐家不反,从齐芫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齐家反了还有一线生机,不反就註定悲剧。 第468章:教育 安城大长公主将齐成染的话听进去了,便找齐国公谈话。 齐国公还不太愿意,“慧敏的意思,让出齐家的利益,换齐芫嫁小门小户?不可,小门小户没甚作用,倒不如进宫,还免了让出齐家的利益。” 或许是男人的清高,也或许是因为从小的教育,齐国公并不算计女人的嫁妆,他心里没成算,也没觉得慧敏长公主的嫁妆有多少。他对齐芫没多大感情,就论此事而言,他觉得不划算。 安城大长公主摇头,“成染不同意……” 齐国公皱眉,“越发不像话了,女人家嫁谁不是嫁,偏不能为家族牺牲?起先听了他的话,倒让我想差了,既然如今皇上有这个意思,齐芫还是入宫为好,免得皇上以此为藉口,抓着齐家不放。成染是有手段,却未免太儿女情长,妇人之仁了!母亲,这事不能听他的……” 安城大长公主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了,本宫已答应成染,就这样吧。齐芫入宫只能解决一时危机,并无大作用,既说是牺牲,倒不如留着,以后自有用处。” 齐国公见安城大长公主态度坚决,左右齐芫进宫用处确实不大,便也应了,没再多说。 又想,觉得齐成染实在妇人之仁,对齐芫如此,对顾长歌也如此,亲情爱情都不果断,他早便视他为得意的继承人,如今看来倒不能由着他继续这样下去,齐家等着他发扬,自己须得去教训一番,这次便算了,下次可不能再犯。
第417页 是以将齐成染叫去训斥一番,左不过是那些任重道远,不可心慈手软之话,齐成染回来时候的表情颇有古怪。 顾长歌调笑说:“挨骂了挨骂了?父亲怎么骂你的?” 齐成染面有古怪,魏无极除了父皇没人敢训他,后来执政更是没人敢,到了齐家也少有,这次齐国公下了大功夫,他忍住没顶嘴也不容易。 他不回答,顾长歌又笑,“瞧你这样,肯定没还嘴,是不是?” 齐成染轻轻点头,“现在关键时期,齐芫一事还得父亲出面,他本就觉得我妇人之仁,不果断,我不可有一丁点反驳,我受训没什么,齐芫那边才是大事。”再说,相处得多了,特别齐国公对他越来越好,倒产生了父子亲情,他也不想同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顶嘴。 顾长歌笑了会儿,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脸幸福地笑着说道:“父亲训斥于你,让我想起了父王和哥哥,小时候哥哥有母妃撑腰,特别调皮,但就是怕父王,父王不在他能玩疯,可一遇到父王就焉了。不知道将来我们的儿子会怎样,嗳你说,我们要不要像我父王母妃一样,我做慈母,你来做严父?” 齐成染皱眉,“为何不是严母慈父?” 顾长歌一愣,“可是我凶不起来,你看现在对佳佳,我就根本凶不起来,她一笑就萌化我了!” “佳佳是女孩子,女孩娇养,男孩却需要打磨。再者,我记得你不喜欢调皮的孩子,是也不是?” “这倒是,可我们的儿子肯定不会调皮,肯定不会像哥哥一样,谁像他那样儿啊!放心吧,他肯定很听话。” 齐成染轻轻一嘆,“既然听话,那想来我也是狠不下心去管了。” 顾长歌使劲儿摇着他的手臂,使劲儿撒娇,“别嘛别嘛,男孩子必须要管,否则养出个二,无法无天,将来咱两个上哪儿哭去?” 齐成染抿唇笑,“好了,儿子还没影儿呢,说这话太早了。” 顾长歌想想也是,先教养好佳佳。 “嗳,你说咱们女儿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我倒是很想将她养成我这样,可是吧,慧敏姑姑肯定不同意,这是其一,还有,我总是在想,我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佳佳却不一定能遇到如你这样的,要是咱将佳佳养成我这样,嫁不掉怎么办?虽说不嫁咱们也养得起她,可要是她怨我们……我怕佳佳将来怨我……” 齐成染想得更深,顾长歌是遇到齐成染了,但她却并不喜欢齐成染,相处了那么久都没生出男女情爱,可见遇到齐成染这样的也没有用,顾长歌喜欢的是魏无极,可若非当年那次意外,命运将他带到顾长歌身边,他根本不可能会注意她,就算看到了,也只会觉得她轻浮,心生厌恶。 可以说,顾长歌这性子,能入她眼的男人与她多半有缘无分! 若将女儿照她养,齐成染很担心女儿的未来,这暗恋一生,孤苦一生的命运实在没前途。 不过这话也不能说早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命定的缘分呢,就如他自己和长歌一样。 齐成染想了想,取了个中庸说法,“且看佳佳自己,总归我们支持她就好。” “可是……要是她喜欢像我一样活,慧敏姑姑却不让,别说我们可以劝慧敏姑姑,我敢肯定这事儿没商量,她越喜欢佳佳,就越没商量,我们怎么办?可愁死我了!” 齐成染轻轻笑着,“人都是会变的,你瞧现在,母亲不也渐渐同意齐芫同你交好?不也开始厌恶妻妾之斗?” 顾长歌总觉得这不是一码事,慧敏长公主哪件事不是慢慢妥协的,女儿教育的事情可不能让她从实践中摸索,由着她慢慢妥协。 齐成染有意将女儿往外柔内刚方向发展,说是男人最爱这款,顾长歌反驳说她女儿生活的意义不在男人身上,又不是为取悦男人而活。 齐成染说不管为什么而活,女人总是希望能得心仪之人青睐,顾长歌说爱情失之命得之幸,不可强求,凡事要随心。 齐成染反问外柔内刚怎不能随心了?又细緻地从男人见到女人的第一感觉来分析。 顾长歌听得一愣,这番话她不是没听过,母妃就讲过不少次,以前没在意,现在听齐成染说来,她竟无意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魏无极,愣愣地说道:“难道,魏无极若见了我,会觉得我举止轻浮?” “应该是的。”只要他感官正常……齐成染点头。 顾长歌深受打击,心中生出了一丝丝的庆幸,以及一种莫名的情绪,“幸好他没见到我。”否则被男神这样看待,她还是不要活了。 齐成染的表情有些古怪。 顾长歌却是注意到了,虽没有多问,却留了个心眼,想问他觉得自己如何,又想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早便知道她内心的美丽,哪里会只观外貌,他既然喜欢自己那么多年,肯定早便透过外貌看到了本质…… 顾长歌突然想起顾长衍说他曾深爱另一个女人。 既然齐成染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自己,那他什么时候喜欢别的女人的?越细想哥哥当时说话,她越发觉得不是说谎,兴许还真有此事。 因为是曾经深爱,是过去式了,所以顾长歌虽有一点点在意,却不伤心难过,她更好奇齐成染哪里挤出的时间喜欢别人? 第469章:触动 齐芫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齐家愿意以自家利益换,景帝虽心中不乐意,但他要齐芫只因不想让齐家做大,既然有齐芫不嫁高门的承诺,又白得利益,权衡之后,便也应了。只是觉得越来越掌控不了齐家,心中更厌恶。新年后多次难为,朝臣个个心如明镜,纷纷选择明哲保身,一时间齐家举步艰难。 齐国公本就不愿为齐芫让步,若非安城大长公主和齐成染的态度,他是万分不愿的,如今受了欺辱,又深感朝堂上的举步维艰,是以免不了将怒气发泄到齐芫身上,连慧敏长公主都有牵连。 除了齐国公,安城大长公主的心情也不美。 她是皇家贵女,自然不会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断,但刁难人的法子却从来不缺,嫁妆没要成,心中不悦,慧敏长公主和齐芫就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顾长歌随她们给安城大长公主请安,亲眼瞧见安城大长公主如何刁难人,好几次都看不下去,会出言相帮,与之相争几句。大概是顾长歌有齐成染的真爱,娘家势大,又不是个受委屈的,安城大长公主竟然会给几分薄面,倒也为慧敏长公主和齐芫的处境艰难缓和不少。 齐芫早看清楚了安城大长公主,连从小养大感情深厚的齐茹,因为一次失望,说捨弃就捨弃,毫不怜惜,更何况从不多看一眼的自己。 面对这些刁难,或许慧敏长公主还会暗暗抹泪说我儿命苦,齐芫心中却没感觉,反正现在危机已经过去,只要不进宫,安城大长公主的刁难又算什么呢? 而且,齐家已经承诺自己不嫁高门,只能嫁小门小户,对孙女一向秉承物尽其用的安城大长公主,能忍受作为嫡女的自己嫁小门小户?不,她会尽量延迟自己出嫁的时间。如果齐家近几年不能反,那么她或许这几年内都不会出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应了齐芫不出嫁的心意。 所以安城大长公主的刁难齐芫不在乎,她只是心疼母亲,嫁妆的事情她听说了,因为她,母亲差点连嫁妆都保不住,这让她很内疚,从一出生,母亲便为自己心力交瘁,她觉得自己是母亲的拖累。
第418页 顾长歌劝她说:“慧敏姑姑现在是你的后背,将来你便是她的后背,你现在能力不够,不必这般想,若实在难过,就尽量让自己便强,强大到谁也不能欺负慧敏姑姑,这样你便成了她的后背,便是报答她。” “嗯,我知道了。”齐芫轻轻点头,又说:“这些日子你多次为母亲和我解围,母亲看在眼里,对你改观不少。” “真的?” “是真的,母亲暗下对我说你的好,还愧疚以前对你偏见呢。我想可能母亲真的反思了,三嫂,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齐芫扬眉,露出几分好似求表扬的神情,“当然,这其中我也出了不少力,可没少与母亲说你的好。” 顾长歌暗笑,自己为帮她不惜顶撞安城大长公主,慧敏长公主不感动才怪了,只是见齐芫得意,顾长歌心中微动,突然不想称了她的心意,竟孩子气地故意用扭曲的语气说:“你确定她是真的对我改观,而不是故意而为?她明知你会将这些告诉我,所以故意对你说我的好,让我继续帮她。”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想?” 齐芫面色一变,随后反应过来,嗤地一声笑了,“三嫂,你真机智,这都被你看不出来了。是,母亲就是这样想的,不止这样利用你,还打算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继续刁难你,将从祖母那受得苦统统还给你。” “太恶劣了。” …… 二人嬉笑一会儿。 慧敏长公主的确对顾长歌改观不少,顾长歌嫁进来,不,没嫁之前也一直没好脸色,偶尔态度稍好也弄得像施捨,所以她觉得自己受难,顾长歌是乐见其成的,而因为齐成染一直知道她与自己不和,她甚至在安城大长公主刁难自己的时候不需要伪装,看笑话不要太舒心。然而顾长歌没有,她竟然会帮自己。 帮齐芫是因为友谊,帮自己却决不会是因为齐成染,而她的帮忙,会让安城大长公主极为不喜她。 慧敏长公主心有触动,是真心的触动,特别顾长歌帮忙却不邀功,慧敏长公主心中的涟漪越发激盪,她想找来顾长歌谈谈,但想到顾长歌未必愿意来见她,或许在她心中,根本没将那几次解围当回事,便作罢,只不再无缘无故地刁难她,不再无时无刻地要齐佳过来,对顾长歌的要求,不再是三好媳妇的指标。 慧敏长公主的宽容也是因为当时向顾长歌提出嫁妆一事,顾长歌没有拒绝,顾长歌不是委曲求全的人,这等不公平之事,不管谁来提,她不愿意,恐怕都得碰一鼻子的灰,按照顾长歌的性格,虽说没立刻答应,但没拒绝,在慧敏长公主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这要换做是逆来顺受的媳妇,不立刻答应,该是十恶不赦了。 所以顾长歌的性格帮了大忙。 慧敏长公主对顾长歌越好,秦宁越看不过眼,很是担忧。以前慧敏长公主不喜欢顾长歌,所以才培养自己管家,很明显是打算将后院交给自己的,可现在情况有变,顾长歌到底是世子夫人,嫡长媳,管家比自己名正言顺。 秦宁陷入深深的慌乱,对顾长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起初顾长歌视她为空气,但后来越来越过分,顾长歌终于爆发,只要秦宁一有针对她,她便奉陪。两人出身人员配备以及地位差别大,顾长歌怒起来直接碾压秦宁,秦宁坚持不住,只得向娘家求助。 秦夫人说齐家后宅她不便插手,否则会惹齐家厌恶,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秦宁却哭得泪眼朦胧,信里质问秦夫人:“母亲不愿帮忙,是怕得罪齐家?坏了齐秦两家的亲和?因为秦家,母亲就不管女儿的死活了?难道嫁出去的女儿真的是泼出去的水?” 秦夫人气得两眼发青,劝了几回,见秦宁仍旧不听,便直接回话说:“你已出嫁,生是齐家人死是齐家鬼,少向我哭诉,你还没死呢,等你要死了,再来通知我。” 再回信,秦夫人那边已经没有消息了。 秦宁哭得肝肠寸断,寻了个机会进入宫中,向秦皇后求助。 第470章:摔倒 秦皇后却觉得秦宁不用担心,说慧敏长公主对顾长歌改观只是一时,二人几十年的矛盾,岂会现在缓和,日后该闹的照样闹,慧敏长公主明白顾长歌的性子,合不来,就自然不会让顾长歌掌权。 秦宁宽心不了,说:“娘娘说得有理,只是以前时常刁难,现在和颜悦色了,将来……臣妇是怕啊。” “不用担心,慧敏长公主这人精着呢。” “可万一……臣妇掌握了齐家后院,对娘娘有益无害,娘娘……” 秦皇后轻轻摇头,“好了,不要再说了,即便管家之权真给了顾长歌,她是世子夫人,名正言顺,你能有什么意见?此事你不得再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最好本分,只要你懂事,慧敏长公主对顾长歌堵心之时,就自然能想起你,顾长歌那般性子,难道慧敏长公主会一直宽容她?” 秦宁心里堵得慌,对顾长歌堵心之时才会想起她的好,她就这般破烂? 秦皇后神色淡淡的,却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秦宁与她的关系算不得亲密无间,加上现在君臣有别,自然不敢再说,吶吶应下。 秦皇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凭皇上那心思,她就不能插手,不过见秦宁明显的阳奉阴违,她却不会制止,或许潜意识里,她也是希望给顾长歌添堵的。而她已经制止过族妹了,是族妹自己不听话,怪不得她。 秦宁回府后,母亲的态度与皇后的话萦绕心中,越发堵得厉害,又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暗暗抹了不少眼泪。 这段时间齐成曜对她百依百顺,秦宁得意了一段时间,宠了这些日子,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寻了个机会叫大夫诊治,竟发现真的是喜脉,一时间欣喜欲狂得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 但她到底忍了下来,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做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决定。 机会不易,孩子以后还会有。而且,不一定会失去孩子! 对,她可以这样做。 顾长歌听到秦宁的动向,大唿,“她这是疯了?” “可不是疯了,为了对付你,连亲生孩子都不顾了,她这是有多仇恨你?”齐芫说道。 顾长歌面有无奈。 “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你,你们最大的冲突也就是后院的管家权了,你是世子夫人,这不是名正言顺吗,要说谁除掉谁,也该是你除掉她来夺回属于你的东西啊!她是不是弄反了?” “正因为她知道我是名正言顺,所以才想要除掉我,有的人啊,用了别人的东西,觉得好用,便会理所应当地视为自己的东西。” “竟然没看出她这般不要脸。”齐芫感嘆,问道:“这事,需要提前告诉母亲吗?” 顾长歌摇头,“不用了,不需要,秦宁还伤害不到我。而且,现在告诉慧敏姑姑,岂不是告诉她我的情报网强大?” 齐芫悟了,点了点头。 “不过三嫂,你的情报网确实强大。我……”齐芫睁大闪亮的一双眼睛看着她,支支吾吾地期待道:“这种掌控一方的感觉不要太爽,我也想要,你能教我吗?我只要方法,只告诉我怎样才能像你这样的方法就行了。可以吗?”
第419页 “不行。” “为什么?” 顾长歌道:“我的秘密。” 齐芫苦着脸,“小气啊!” 顾长歌笑道:“别这样,我是真觉得不方便告诉你,不过你若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查。” 齐芫撇嘴,“你虽有这情报网,可当年却吃了不少亏,可见这情报网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大,都是虚的。” 顾长歌大笑,当年她不是还没用吗。齐芫这么想也好,免得过于纠结这事,届时她一直不说倒不妥了。 秦宁想利用孩子构陷顾长歌,主战场设定在齐家设宴那天,齐家所有族亲都会来。 顾长歌大致能猜出她的心思,女人的争风吃醋闹到危及子嗣,已经是家族丑闻了,更何况她还是世子夫人,所以此事一出,齐家会将此事压下去,这样自然亏欠她秦宁,再有齐成染对她情深,休妻不可能,如此,她会一直霸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一个无德的世子夫人,经过此事,秦宁日后可不放在眼里。 至于她不满秦宁伤害秦宁的理由,或许嫉妒她怀孕?或许是不满她管家? 设宴这天,顾长歌抱着齐佳,静静地看着路过她身旁的秦宁跌倒下去,唇角极为讽刺,耳边是秦宁惊唿“三嫂,你……”,随后四周大唿,随着秦宁痛苦,众人看向顾长歌的目光带了谴责。 听到动静,慧敏长公主沖沖走来,沉着脸对顾长歌道:“怎么回事?” 顾长歌无辜地说道:“不关我的事,我没事推她做什么,她有孕身子金贵,我是碰都不敢碰她,就怕一不小心染上麻烦,母亲知道我最怕麻烦的。不过现在倒好,我不找麻烦,麻烦自己来找我了。” 慧敏长公主自然相信顾长歌的说辞,略一想就想通了前前后后,暗怪秦宁小家子气,只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证明与她无关,需得拿出证据才是。 “可能自己证明清白?” 顾长歌挑眉,觉得慧敏长公主还真的是偏向自己了,还真有那么一丝丝的真心了,原本她还觉得要她相信自己需要一番辩论呢。 正要说话,就听到有人说:“世子夫人可要好好拿出证据,否则七少夫人在你眼前出事,你可脱不了干系啊!” 这人是慧敏长公主的老跟班,唯慧敏长公主是从,只这次似乎看不清形势,还以为慧敏长公主那话是为难顾长歌呢,这自以为的应和,让慧敏长公主立刻凛冽了眼睛,沉眼扫来,那妇人立刻察觉,忙支支吾吾地改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世子夫人应该拿出证据给有些人看看,免得人家以为你善良可欺。” 顾长歌好笑地看着她,“是这个意思也没关系,这不是实话吗,七弟妹哪里出事不好,非要在我眼前出事,我自然脱不了干系。” “我……” 齐成染没管那妇人,直接对管家说:“立刻请大夫给七弟妹瞧瞧。”又对赴宴会的族亲道:“此事需严查,若有人刻意而外,必不轻饶。眼下就先入宴,待查证一番,稍后必会水落石出。” 顾长歌想想算了,先入宴,等宴会结束再证明清白,这期间,秦宁必定恐惧自己是否已经洞悉一切。 慢慢欣赏秦宁的恐惧,似乎也不错。 第471章:真相 有婢女立刻赶上来,将轻轻的秦宁扶走,秦宁一手握着肚子一手捂着腰,复杂而又不甘的眼神扫了顾长歌一眼,就着婢女的双手,慢慢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撞到沖沖赶来的齐成曜。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齐成曜双眼沉得惊人,厉眼扫向秦宁身旁的婢女。 “七少爷,是……”那婢女欲言又止,怯怯地看了顾长歌一眼,于是齐成曜便自然而然的认为是顾长歌伤害了他妻儿。目光那叫一个凛冽,好似要将顾长歌碎尸万段一般,齐成曜深吸一口气,迎上顾长歌好笑的神色,忍住没发火,却转头对齐成染沉声说:“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齐放适时道:“七少爷,方才七少夫人经过世子夫人身边的时候,摔了一跤。” 这话不偏不倚,众人神色无异,齐成曜见此,正要说些什么,随后听齐成染说:“这事后面再说,我已传了大夫,七弟妹的身体要紧,别误了孩子。” 相比讨公道,自然孩子更重要,齐成曜无话可说,对齐成染说了声多谢,便吩咐下人扶秦宁下去了。 齐成曜冷冷的看了顾长歌一眼,也离开了。 家宴继续进行。 世人皆看表面,不爱深入追究,或许根本就不愿深究,只希望事情是她们下意识以为的那样。 因刚才的一幕,众人虽觉得顾长歌心思歹毒,连怀孕的妯娌都不放过,手段小家子气,堂堂嫡长媳却如此上不得台面,然而,她们却不得不承认,顾长歌在齐家的地位比她们想像中的还要高,以前好歹还有慧敏长公主刁难,现在连慧敏长公主都拿下了。 大概是觉得顾长歌是真正的心机女,又或许是因为在齐家,不好太放肆,这一次,没人来刁难了,甚至于,偶尔还会有人主动与她套近乎。 顾长歌心中冷笑。 秦宁动了胎气,齐成曜愤怒不已,家宴没过就来找顾长歌的麻烦。 顾长歌看了看满屋的族亲,既然齐成曜不给她留脸面,那她也不用给人家留脸面了,反问道:“你说若非我推七弟妹,只摔一跤不会动胎气,你如此肯定我害你孩儿,那好,证据呢?” “证据?你随便一伸手就能做下的事情,哪里会留有证据?” 齐成曜的眼神沉得想杀人。 顾长歌一笑,“那就是没证据了?” “你……” 齐成染冷冷道:“七弟说长歌故意推七弟妹,我却说是七弟妹故意摔倒陷害长歌,我们都没有证据,没有证据,随便我们怎么说。所以,既然拿不出证据,那这样的话七弟还是少说,否则谁都能胡说一通,岂不乱套了?” 慧敏长公主见不得两个儿子闹,及时拉住愤怒的齐成曜,对齐成染低声制止,“成染……” 齐成染道:“娘,这事必须给长歌一个公道,我的妻子,不能如此任人欺负。” 慧敏张了张嘴,看了眼顾长歌,却说不出话来。 齐成曜见母亲竟然这般听齐成染的话,更是愤怒,指着顾长歌怒道:“证据我是没有,但宁儿有孕,你却是最有伤人动机的。你身为世子夫人,却膝下无子,宁儿的身孕你忌惮了。你怕她生下儿子,威胁了你儿子的地位,所以你要害她,你这毒妇,不配为世子夫人。” 顾长歌冷笑,“她秦宁生下儿子威胁我什么了?我夫为世子,我为世子夫人,他日袭爵必是我夫妇之子,与你儿子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忌惮她的儿子?再说,这才几个月啊,就说是儿子了,想儿子想疯了……不,是想爵位想疯了吧?” 齐成曜目光一凝,“你莫乱说,这爵位,自然是三哥之子的。” “这不得了,那我还忌惮她做什么?既然她的孩子与我构不成威胁,我为什么还要对付她,来拖累我的儿子?” 齐成曜顿了顿,低头道:“方才,是七弟鲁莽了,希望三嫂勿怪。只是三嫂,七弟有一事不明,大夫说宁儿动了胎气,平常的摔跤是构不成的,既然三嫂没有推她,那她为何如此?”
第420页 顾长歌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七弟妹,谁推的她,她的胎气怎么弄的,她自个儿最清楚。” “三嫂,当时就只你与她最近……” “丫鬟不是人?” “三嫂你……” “好了。”齐成染厉声道,对齐成曜道:“看来这事的真相七弟是铁了心想知道,那好,齐放,将人带上来,今日就让七弟知道个明白,也让众位族亲看看此事真相。” 齐成曜眼皮一跳,知道这事齐成染已有准备,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 不出半刻钟,齐放就将一名厨房婢女带上来了,那婢女一见屋中满是主子,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一直磕头,口中不住说道:“都是七少夫人吩咐的,不关我的事……” 齐成曜厉喝,“什么七少夫人吩咐你,你把话说清楚,若让我知道你污衊主子,有你好看。” 婢女吓得一哆嗦,齐成染轻声道:“慢慢说,你若牵连不大,本世子会给你公道。” “三哥,这贱婢斗胆污衊宁儿,你竟要袒护?” 齐成染道:“七弟的话我不明白,不是七弟想知道事情真相吗,现在自然要审这婢女,我只说公道,不知你从哪句听出了袒护之意?” 齐成曜静静地看着齐成染,慢慢说道:“希望三哥是真的公道啊。” “自然。” 齐成染面向婢女,淡淡说道:“说吧。” 婢女心中的忐忑舒了大半,说道:“奴婢是厨房做糕点的婢女,前几天,七少夫人的贴身婢女从奴婢这里要了几盘杏仁,还有一些其他的容易导致滑胎之物,婢女已经提醒过孕妇不能食用,却被骂了一顿。”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 顾长歌冷冷道:“先吃了这些食物,再自导自演一场摔倒来污衊我,亏了我没管家,否则如今查出真相,又该说我收买厨房婢女了吧?” 人都有眼睛,齐成曜就算想袒护秦宁,也是袒护不得了,只得连声给顾长歌道歉。 顾长歌摆摆手,“行了,我若不原谅,又该说我心胸狭窄了,你也别道歉,以后你们两口子少像今天这样对待我就行了,谁让我长了一副软弱可欺的脸呢。” 齐芫差点笑脸出来,还软弱可欺呢,你这态度,都和我这受宠的女儿有得一比了。 第472章:闹了 这晚之后,秦宁的管家权被剥夺了,她固然不甘,可那天的事情虽有封口,但当时在场的人,齐家整个族亲都知道了,如今慧敏长公主要收回她手中的权利,她便是想说慧敏长公主如何,也说不得了。 府中不乏捧高踩低之人,秦宁被夺权,大势已去,下人们开始做小动作了,慧敏长公主本就想给她一个教训,自然不会管,是以秦宁过上了嫁人以来最艰难的日子。 “七少爷呢?” 秦宁已经禁足了五天,除了第一天家宴之夜,这五天里齐成曜没一次来见她。秦宁之所以能冒着失去孩子的风险来对付顾长歌,就是因为有齐成曜的宠爱,毕竟这个孩子没了,他们还可以再有一个,可现在齐成曜的态度让她发慌。 贴身婢女低声道:“七少爷……去了陈姨娘的屋中。” “什么?又是那个贱人。”秦宁面色发白,“他在怪我?他怪我技不如人,怪我丢脸?可我之所以这般做,不都是为了他吗,只要顾长歌差了德行,齐家长辈自会处置,世子对顾长歌用情深,必不会让她受委屈,所以齐家少不得要对世子失望,我这么做不正好称了他的心意吗,他看穿我的计划,却故意闹大,明明是贊同的,怎么到头来,却怪起我来了?他嫌我丢脸,可若不是他闹大,我怎会丢脸于人?” “少夫人……” “那晚你知道他还说了什么吗,他说我是毒妇,竟然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呵呵,那天晚上我动了胎气,怎不见他关心我的孩儿,现在倒来关心了,果真是薄情之人。”秦宁面颊滚滚划过清泪,“如今宁愿与妾厮混都不愿见我,如此落我脸面,也怪我自己没眼光,选了他做夫君。” “少夫人万万要保证身体才是,孩子最重要。”贴身婢女不能说主子不是,只得这般劝着。 秦宁双手缓缓抚摸小腹,极为歉疚的说道:“是了,我该保重身体,那天,我竟生出丢弃他的心思,我不敢想我竟然会变成这样,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今后必要补偿他才是。他父亲不是个疼人的,他也只有我疼爱了。” “只是,我一个后宅妇人,若不得丈夫宠爱,是万万不能的。我需要,我的孩子更需要。即便很噁心。” “那少夫人打算怎么办?” 秦宁苦笑,“我还能怎么办,有时候我真痛恨这后院争宠,可却不得不做那让我痛恨之事。” 为让齐成曜息怒,秦宁把齐成曜惦记已久的一个婢女给送去了,再软话说了一达通,大约说那天的事情都是为他着想云云,动之以情,再隐晦的表示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同心,只会高兴了有心人。几番话下来,齐成曜果然软了下来,再一次与秦宁你侬我侬了起来。 秦家听说秦宁出事,秦夫人专门跑了趟齐家赔罪,又拉着秦宁私下教训一顿,秦宁早对母亲冷了心,此刻只觉得母亲关键时候冷眼旁观,事后不仅不关心她,还来补刀子,更是冷心,因为对母亲的话,面上应着,心里实则不以为然。 秦夫人看在眼里,长嘆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如何不知呢,只是女人家已经嫁了人,娘家人如何还能管婆家之事?你让我帮忙,我自然帮不得的。当然,那日母亲话说得重,是母亲不该了。” 秦宁终于憋不住了,哭道:“娘家人如何不能管,同样都是嫁了人的,人家可以动不动就回娘家,我呢,只怕我回娘家,你们必定将我打回来。” “我秦家是北燕有头有脸的世家,如何能与那种人家相比?”秦夫人淡淡道。 秦宁讽道:“可人家日子过得舒坦……” “舒坦?被整个京城的人唾弃就是舒坦?堂堂一个亲王府,却没有半点该有的规矩,你可知京中人如何说道他们的?人一口一唾沫都能淹死他家人。” 秦夫人哪里听不出女儿口中的酸意,但她出身添喜郎世家,自然看不惯端王府的做派,听不得女儿口中的羡慕,虽然她自己心中也是羡慕的。 见秦宁面色不忿,隐忍着的妒忌与愤怒让她心疼,秦夫人又道:“女儿啊,你道她日子舒坦,可谁知她便是真正的舒坦呢?就如你在别人眼中,也是高嫁大族的嫡媳,备受艷羡。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是事实,别人的生活终究是别人的,只有你自己的日子,才真正属于你。” “可相较之,母亲是否对女儿太过无情?” “母亲何时待你无情了?从小将你捧在手中,锦衣玉石,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母亲疼你,比之你哥哥更甚,又哪里亏待了你?就因为那天的气话,你便这般以为,亏心不亏心?” “可……”秦宁轻轻皱眉,但想到自己今后还要依靠娘家,便闭了嘴。
第421页 秦夫人看了她一眼,嘆道:“你羡慕世子夫人,但你到底没生在端王府,母亲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秦家是绝不会像那端王府一般,秦家女儿也决不能像世子夫人一样不着轻重,你可以死心了。” 秦宁低着头,没有说话,秦夫人轻轻摸着她的头,继续说道:“确实,我女儿可以不用羡慕她,虽说端王府确实让很多女人都羡慕,包括母亲,母亲也羡慕,可端王府那般行事原本就是有弊端的,以前那是人口简单,闹不起来,现在则不一样了,你还不知道罢,端王世子妃临盆之际,正与世子闹和离呢……” 秦宁勐地抬眼,“什么时候的事儿,女儿竟没听过。” “近几天之事,彼时你正在禁足,自然不知道。” 秦夫人慈爱地看着秦宁,“闹得不小,如今,差不多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吧。” 这天顾长歌请了楚戏的戏班子进门,和齐芫一起听戏,戏曲正上演到精彩部分,就见红袖匆匆来报,说是即将临盆的白芷闹和离。 “孩儿出生之际,她又要闹什么?” 齐芫知道白芷的行径,作为世家贵女的她清楚的知道世家的规矩,知道端王府的媳妇是多么幸运,是以白芷的行为在她眼中无疑是不识好歹,况且就感情而言,她和顾长歌比白芷好太多,因此话语间自然是站顾长歌这边的。 顾长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天天闹,这哪来的精力啊!母妃怎么说?” 红袖回道:“王妃说王府待着烦,直接去庄子养精神了。” “哥哥嫂子的事情不管了?” “走之前王妃放了话,说让他们自己商量,真的闹到和离的地步,先将孩子生了,三个月后便和离。” 顾长歌揉了揉太阳穴,“产后三个月养好身体再和离,母妃的好,人家不一定领情。不过这事我得亲自去一趟,她想得多,若又是因为我才闹和离,我得愧疚哥哥一生。” 顾长歌起身,对齐芫说:“帮我给慧敏姑姑说一声,我先回娘家住几天。” 齐芫点点头。 第473章:怒火 正月的北燕寒冷异常,屋外下着大雪,屋内火炉烧得暖烘烘的,几个婢女一边伺候,一边给白芷说话解闷。 顾长歌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她今日回府,端王妃已去了别庄,端王和顾长衍在同僚家中,府中只白芷一人,本想直接回自己院子,又一想,这般做不太妥当,所以先让下人禀报,与白芷见上一面。 “心情不错嘛?” 白芷吞下婢女剥来的西柚,淡淡说道:“没你心情好,你是整个北燕里过得最舒心的媳妇了,我哪能跟你比。” “嗳,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倒是羡慕你没婆婆刁难,至于我,我的舒心,是因为我不会忍气吞声。” 白芷一顿,微微皱了皱眉,“我们相处能不呛人吗?” 顾长歌笑道:“可以啊,毕竟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我这个人呢,你也知道,谁给我不痛快,我可不想忍。我可以因为在意的人忍一时,却不会忍一世。” 白芷皱眉,眼中闪过些什么,吩咐下人呈上瓜果,“尝尝,味道挺好。” 顾长歌摆摆手,“这么冷的天,我怕坏肚子。” 见白芷脸色有异,补了句,“你可别多想,我是真不行,大概生佳佳做月子的时候没养好,现在吃东西不一小心就坏肚子了。” “你母妃亲自去婆家照顾你,还会养不好身体?” “总有疏忽之时,其实怪我,谁让我管不住自己呢。” 白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胃口倒是很好。” 顾长歌喔了一声,接着两人都没话了。二人两个月前闹了矛盾,虽说后来沟通了,但关系肯定不比以前,如今就算是看在一家人的面上,也只剩下面上的客套了。顾长歌不想主动找话来委屈自己,白芷自持世子妃且是长嫂的身份,也未必愿意拉低身份找话,所以屋里的气氛就尴尬了。 端王妃去了别庄,端王也不想待在府中,公事一了,就奔去端王妃所在的别庄了。整个端王府只剩下顾长衍和白芷。 眼下大约午后两个时辰,离顾长衍回府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顾长歌可不想和白芷这么尴尬的处下去,便说道:“九个月了,一定很累吧,我在这儿你肯定不自在,现在时间还早,我就先回房休息一会儿,你也要多休息。” 白芷轻轻抚摸着肚子,轻声说道:“不碍事。” 你不碍事,可我觉得不舒服啊,“不累吗?这我有经验,当初怀佳佳时可把我累惨了。” “你放心,我已经休息够了。” “……” 顾长歌瞧白芷的意思,这是不愿意她离开? 接着就听白芷说:“你且等会,我已通知顾长衍你来府中,他会加紧时间赶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 “为什么要让哥哥赶回来?有事谈?”顾长歌有些听不明白了,红袖说府中有事,所以她才赶回娘家,心想如果兄嫂是因为她的原因才闹和离,她也好对症下药,她是来劝架的,怎么现在白芷的意思,却好像有事等她来了才能解决一般? 白芷嘴角泛起浅浅的笑,细看能发现一丝讽刺,两个月前的她像一个怨妇,而现在,她的举止多了几分从容,她的眼睛是坚定的,可是顾长歌却觉得她的心不坚定。有事谈?与她有关?顾长歌定定地看着她。 白芷倏地一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顾长歌摇头,“我觉得你现在不太一样了,和以前相比,不一样了。” “真的?”白芷笑,“那你说说,我哪点不一样了?” 顾长歌笑笑,却说:“我听说你想要和哥哥和离,是真的?” “是。” “方便与我说说为什么吗?” 白芷笑道:“不合适,就和离了。你母妃不是说过不下去了就和离吗?既然她会尽量给我公平,既然和离了还能尽可能地安排我的幸福,那我为什么还要凑合?难道你母妃说过的话,只对女儿有效?” 顾长歌皱眉道:“你别这么说母妃。” “不好意思,失言了。”白芷笑着说道,面上没有一点歉意。 顾长歌心中不悦,无意与她争论。 “和离,是针对日子过不下去的夫妻,你和哥哥……我瞧你现在的心态,看着似乎比两个月前要好,两个月前你都没提和离,怎么现在却想要和离了?”顾长歌疑问地说道。 “两个月前?两个月前,我心存奢望,以为能改变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今白日梦碎了,我当然要和离。”白芷淡淡道。 “你和哥哥之间到底怎么了?” 听这意思,似乎顾长衍做了什么,让她失望了,顾长歌百思不得其解。 白芷摇摇头,“罢了,我现在不想说。” “那好,等哥哥回来再说吧。” 二人等了一会儿,没等下人通报,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人忐忑而焦急的声音“世子,请容奴才禀报,莫惊扰世子妃……”。
第422页 “长歌,你没事……” 顾长歌一抬眼,就撞见顾长衍惊诧的双眸中,按说她回娘家,能有什么事儿?心中略略惊诧,又见白芷神情轻讽,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更为惊诧,面上只说道:“嗯,哥哥你回来了。” 白芷淡淡道:“世子爷今日回来得比往日早,这是早就知道了妹妹来了吧,果真兄妹情深啊。” 顾长歌皱了皱眉。 顾长衍面色有异,“不是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和离。”白芷面色淡淡的。 顾长歌听罢,看向顾长衍,发现自家兄长面上极为不耐,听他直接说道:“好了,你月份大,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原来是哥哥不想和离,夫妻两受虐的是哥哥,怪不得白芷的气色都比以前好了许多。顾长歌心中轻哼,有些不平,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这种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心道等问清了此事不关她,她便回齐家,和父王母妃一样眼不见心不烦。 “长歌,既然来了就住几天,我先领你回房。” 顾长歌被兄长拉出房间,屋外天冷,二人快速地去了顾长歌以前的院子,到了房间,又发现房间里根本没烧地暖,整个屋子寒气冻人,而此刻离她进府已经一个多时辰了,顾长歌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对着顾长衍,想发泄又发不出来。 顾长衍心嘆,说道:“先去我屋子。” 刚进顾长衍房间,暖气便迎面而来,顾长歌舒服极了,歪坐在椅子上,与顾长衍对视几秒,才说道:“刚才我看你挺懵逼,我也摸不着头脑,我们各自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吧。我先说,我原是听说了你和嫂子闹和离,担心是因为我而引起的,所以想来看看。” “我回府途中,听下人禀报,说你回端王府受白芷刁难,我才赶回来,没想到……” “没想到嫂子还挺善良,并没有刁难我?”顾长歌唇角勾起冷笑。 “长歌……我……”顾长衍面含无奈,不似以往面对白芷的痛色,此刻妻子与妹妹之间的两相为难倒多一些,他长嘆道:“不管怎么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白芷,她……我……” 顾长歌道:“算了,你不用了解释了,你不想和离,我做妹妹的怎么也不会逼你。我你可以放心,我已嫁人,她还给不了我委屈受。也就回端王府这几天,现在不是母妃走了吗,以后母妃在府里我才回来,这样,谁也不敢像今天一样轻待我。” “今天的事,哥哥替她给你道歉。” “别……”顾长歌道:“就算你替她道歉,我也会放在心上的。” “长歌……”顾长衍被逗笑了。 “不过我很想知道,哥哥为什么不想和离?” 第474章:情伤 顾长歌想了想,又说:“我是真奇怪,并没有别的意思,你是知道我想来不喜欢关注旁事,你若不是我哥哥,我连问都不会问呢。” “哥哥知道。你放心,你我兄妹情深,哥哥不会那般想你。”顾长衍轻轻点头。 换了以前顾长歌相信,可现在,白芷这个样子,哥哥都不愿和离,除却情爱,顾长歌就有些看不透他了,而若是因为情爱,说明白芷已经将顾长衍拿下,她与白芷关系尴尬,就更不敢保证哥哥会像以前一样待她,不是顾长歌不愿相信,而是人心易变,有些话,还需早说。尽管,她的话可能会让顾长衍伤心。 “那天你和她的对话我都知道了,原来我与她之间,竟有这么多的问题,她自卑,我却也总是觉得她是幸福的,少有顾及到她,她有错,我又何尝没错,那之后,她因为我的改变,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我们都有错,都应该改变。之后……”顾长衍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之后,我看到了她更多的优点,其实我们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以为的煎熬,她很好,我应该珍惜她。” 这是说,白芷很好,以前都是她们错怪她了?顾长歌觉得日了狗了,那次谈话明明是为顾长衍出头,怎么现在,却有种自己没事找事的感觉? 顾长歌面有讪色,“哥哥不是不喜欢她的自卑吗?” 顾长衍面上的笑容微微顿了顿,说道:“这点我的确很是不喜,只是想来,她自卑也是因为我,亏了你说通她,现在她则好得多了。” “呵呵……呵呵……”顾长歌心中极为不自在,“以后你们夫妻之事我不会管了,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顾长衍一怔,歉声道:“长歌,我……这事是哥哥不好。” 顾长歌哼了一声,说道:“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哥哥呢,让我气一会儿就行了,不怪你。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最难处,今后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是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哥哥对不住你……” “那嫂子,可因为那事记恨我?” 顾长衍摇头,“不会,她感激你让她明白,那天听了你的话,我们和睦了一阵子,只是后来……” “后来这么了?” “后来一日,她和母妃大吵了一架,母妃气得吃不下饭,我见母妃如此,便说了她几句,那天我没在场,不知具体因为什么,听说是因为谈及一事,看法不一。我让白芷尽量别与母妃争论,白芷很委屈,反问我不是我说家里若看法不一可以直言吗?我说直言可以,但没必要争执,白芷却说我没将她当一家人。” 顾长衍问:“长歌,你怎么看?” 顾长歌慢慢饮下一杯热茶,“你们的事情,我不表明看法。还有呢?” “还有些琐事,白芷总说我对她不好,总说她在我心中不是最重,那日谈话虽有改变,但改变却只有一月,后面渐渐又似乎回到从前,总是疑心我与婢子有染。” “喔,还有呢?” “如此日復一日,我肯定受不了,我找她谈,她便说我总是让她改变,质问我为什么一味地让她改变,而不是改变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改变什么,再变,我就不是我自己了。她说,若再变,她也会失了自己。” 顾长歌点点头,“你们从小的经歷不同,有些地方难免合不来。还有呢,母妃为何离府?” 顾长衍面有愧色,“你知道的,母妃一向不爱闹腾,家中不合,是我的责任。” 顾长歌嘆道:“也不是你的错,这事你也无奈,事情发展成这样你也不想。只是这件事情能早解决就早点解决,现在外面的传闻哥哥应该听过的,那些长舌妇讽刺母妃被儿媳赶出府,一把年纪有家归不得,亏了母妃不在乎外人看法,否则听了这些话,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呢。然而母妃虽然不在乎,我们做子女的却不能污了母妃的名声,哥哥,你说是吧?” “哥哥明白。”顾长衍点头,“哥哥与白芷这事,长歌怎么看?” 顾长歌摇头道:“我说了以后再不管你们的事了,既然你们之间的闹腾与我无干,我就更不会管了。” “长歌……”
第423页 “别……我真不会管了。” “长歌就帮帮哥哥?” “我帮不了你,对于这件事情我们看法不同,我若是你,定是和离就和离,就算是成染作妖,该和离的时候我定也毫不含煳。而你不想和离,我怎么帮你?根本就帮不了。”顾长歌说道。 顾长衍沉默了,“哥哥到了现在都不想和离,长歌是否觉得哥哥窝囊?” 顾长歌想了想,“不算窝囊。哥哥是因为将这段感情看得太重,所以才不想轻易放手,像你这种人挺重感情,若非伤得太重,你都会尽量争取。所以啊,这段姻缘,没伤到遍体鳞伤的程度,你是不会和离的。” 顾长衍忍不住轻嗤一声,“伤到遍体鳞伤?呵……长歌啊,或许你说的对。” 顾长歌冷冷看着他,“我可不想你受情伤,可谁让你自个儿甘愿呢,父王母妃真有远见,早早地避开,只有我笨,竟还想来救火。” “这是因为长歌关心哥哥,哥哥高兴。” “你高兴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顾长歌口不对心,随后又道:“你并不知我已来府中,嫂子又让我等你回来,那这么看来,我是被她引来端王府的?” 顾长衍没有否认,大概从见到顾长歌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原因了。 “她要和离,你不和离,所以,她这是想利用我来让你改变主意?” 顾长衍也没有否认。 顾长歌勐地站起身来,说道:“不行,我得马上离开,免得她利用我做些什么,逼你和离。” 顾长衍摸摸下巴,苦笑道:“小长歌,你不是希望我和离吗?” “这不一样,只是我的想法而已,这件事情是你的终身大事,怎么着也得根据你的意愿才好。” 顾长衍心底升起暖流,轻声说道:“放心,我不会让她对付你的,今天你可安心在府中住下,明日再回不迟。” 第475章:脸子 这段时间外面原本就有传闻,说端王世子妃如何如何与端王妃不对付,与小姑子不合,且顾长歌回娘家次数不少,每次几乎都留了夜,这一次如果连夜赶回婆家,指不定外面传成什么样。 这一次,顾长歌终于体会到了齐芫的心情,有些事情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心情,却不得不考虑家人。 况且大晚上的,顾长歌也不想赶路。虽与白芷不对付,但两个院子隔得远,不见面就是了。 丈夫宠着,与小姑亲如姐妹,曾经刁难自己的婆婆开始和颜悦色了,大概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与顾长衍分开,回到自己房间的夜里,她才明白,事情没有想像地那么简单。 她是见不到白芷,但想刁难一个人,并不一定需要面见。 上位者想收拾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言明,底下人自会去做。 顾长歌像平常一样的抿了口茶水,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低头一看,杯中水的颜色不对,茶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且不知道熬了几次,味道比之一般的茶叶都不如。顾长歌将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沉声说:“这茶是谁泡的?” 此刻屋中有五个婢女,三个面生,余下两个有些面熟,应该未出嫁时就伺候顾长歌了。 其中一个面生的婢女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说道:“回郡主,是婢女泡的茶。” “隔夜茶?” 那婢女面露诧异,“怎么会呢,这是知道郡主回王府,婢女亲自为郡主准备的,用的是上好的茶叶与最好的水,半个时辰前刚泡,怎么会是隔夜茶?” “是吗?”顾长歌面无表情地将茶杯往前一推,“你自己看?” 那婢女面上有些不安,心思婉转,将泡茶的整个过程回想一下,确定自己没出纰漏,心下稍安,慢慢走上前去,但见到那杯所谓的精心准备的茶水时,突然面色大变,立马跪了下来,哭道:“奴婢所说绝无半句虚言,真的没有煳弄郡主,请郡主相信奴婢。” 顾长歌定定地盯着她的脸,“所言非虚?” “奴婢不敢欺瞒。” 顾长歌瞧她神色不似说谎,像是着了什么人的道,也是,自己虽已经出嫁,但与父王母妃兄长的感情仍在,况且还是在端王府,谁会如此不长眼欺负到她的头上?惹恼了她,直接打死都不会有人说什么,这个婢女实在不可能给她堵心。收买也不可能,钱财哪有命重要。 “你既说自己无辜,我也不为难于你。只是我已是外嫁女,如今回娘家受此对待,若不追究,难免让人觉得我软弱可欺,本郡主心善不愿处置婢女,却也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这事虽不是你所为,但你亲自泡的茶出了问题,也是你的失察之罪。本郡主不罚你是不行了。” “郡主……奴婢不是有意的,请郡主恕罪,郡主……” 顾长歌轻声道:“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将功赎罪。” 婢女擦干眼泪,期翼地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道:“只要你查明这杯茶是谁的手笔,本郡主便饶了你。” 婢女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郡主,奴婢泡完茶曾离开过房间,这期间,谁有进来一概不知,府中人口过百,要查出谁的手笔,奴婢……” “做不到?”顾长歌淡淡道。 “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实在……实在……” “做不到,那便领罚。如果你不能将人找出来,便自己领了这罪,也不必罚得太重,找牙婆子卖了便是。” 婢女面色一紧,连连磕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顾长歌却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有时间,与其求我,倒不如去找那坑害你的人。下去。” 婢女抹了抹眼泪,只得退下。 顾长歌揉了揉太阳穴,这府中敢给她脸面,有能力与她过不去的人,就只有白芷了。她知道婢女无辜,然而不做点什么,那么讨好白芷的人能随便欺负她了,毕竟,她心善啊,欺负了还能全身而退。小小一个婢女,估计是查不出什么名头,算了,到时候她吩咐几声,卖到好一点的去处就是了。 白芷…… 想到自家哥哥和她的事儿,顾长歌心中一片烦闷,心道以后有白芷在府的一天,母妃不在,她还是不要回来了。 屋外雪飘飘,顾长歌入了梦想,夜里不知谁停了地暖,顾长歌被冻醒了,咳嗽几声,迷迷煳煳也没太管,将自己裹成一团又睡了。 第二天,顾长歌中了风寒,咳嗽不断,浑身无力,无法赶回齐家,只能继续在端王府待下去,请了大夫诊治。 “郡主夜里感染风寒,在下开几服药,口服两日,好好调养即可。” 大夫走后,有奴婢跟着出去拿药煎,剩下的两个给顾长歌盖好被子。顾长歌缩在棉被里,闭目养神,心里竟有些后悔没将红袖带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白芷是世子妃,现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奴婢都要在她手下讨生活,或许对自己风寒的原因心如明镜,却都不敢讨论此事。顾长衍有公事,早便出了府,顾长歌实在无聊,喝了药便一觉睡到午时。 午膳时下人来报,说世子妃邀请顾长歌共用午膳。 顾长歌回说:“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
第424页 话传到白芷这里的时候,白芷淡淡说:“不来就算了,反正世子不在府中,做戏也没人看。” “是。”心腹婢女想了想,又说:“听说,昨夜世子卖了春桃。” 白芷轻笑,“卖了便卖了,只是一个奴婢而已,顾长歌让她查,她查不出来迟早也会是这个结果,只是,世子爷这一弄,顾长歌可会怪他?” “奴婢在府中待了十年,世子和郡主感情深厚,所以奴婢觉得,只是因为此事,郡主应当不会怪世子。” 白芷轻轻摇头,“可不止这一件事……”白芷眼眸渐渐深了下去,嘆息一声,“我不想挑拨他们的兄妹之情,只是这些事情却不得不做,谁让他不肯和离呢。顾长歌……是我对不起她了。” 第476章:盘算(一) “风寒可严重?”白芷坐在顾长歌的床头,声音十分平静。 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让你风寒你便知道了,我的风寒如何,你好意思问?” “是我不对……”白芷微微垂着头,没有往日的讽刺与漫不经心。顾长歌瞧着,态度倒是不错,但这件事情却不能原谅,顾长歌冷冷道:“为了和哥哥和离,你还真是够拼的,竟然将主意打到我头上了,不怕你真的和离了,日后我来报復你?” 白芷顿了顿,说道:“那也得和离了才说,没有和离,我就还是你嫂子。” “嫂子又如何,我能看在哥哥的面上给你几分薄面,却不会无限度的容忍你,把我惹火了,有你好受的。”话说得有些急,一时间没注意急促地咳嗽了起来。 白芷一下一下地给她舒背,“好了,先把病养好。” “你还好意思说……” 顾长歌见白芷面色这般云淡风轻,因为白芷的贴心举动,好不容易降下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你和哥哥的事情关我何事?他不和离,你找他啊,这么对我,你对得起我以前对你的好吗?” “对不住……”白芷说道:“只是顾长衍不和离,我能有什么办法。不管我怎么对他,他都不松口,便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父王母妃是长辈,我自然不能对他们无礼,便只剩下你了。他在乎你,必见不得你受苦,妻子和妹妹之间,他知道如何抉择。” “呵呵,那他如果一直不答应,你便一直这般待我?”顾长歌冷笑。 “不会的,顾长衍极重兄妹之情,我在他眼中本就不重要,兴致来了几许,尽兴了便丢弃,哪里能比得上你。他怎会因为我而让你受苦?” 顾长歌无语又愤怒,“谁说哥哥只是你,他的真心你看不到?那天我们的谈话都白谈了?” 白芷苦笑,“有几分真心?我说是世子妃,然而只要他愿意,这个世子妃的位置换谁都可以,现在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我,但谁知道将来,我没有娘家,没有背景,还不是他想丢弃就能丢弃?不说将来,就说现在,他对我好吗?无视我的感受,一味地要求我改变,就是对我好?这就是真心?” “……” 又是这些话,顾长歌真的很无语,那些话她劝得都想吐了,白芷却还是这个样子,不,简直比以前更甚,顾长歌实在没心情劝她。 既然白芷非要这么说,顾长歌直接怼下去,“好啊,你说哥哥不是真心。那既然不是真心待你,你凭什么能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的纵容?既然你说他假意,既然你不屑他,那你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承受他的宽容?若哥哥对你不是真心,你以为就凭你现在做下的事情,你还能完好无缺地坐在这里道他不是?” 白芷苦笑,“不过是因为孩子……” “孩子……” 顾长歌的双眸移向白芷的肚子,讽刺道:“哥哥想要孩子,自有女人给他生,并非只你一人。” 白芷似乎愣了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随后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定定地盯着顾长歌的眼睛,说道:“长歌,你希望我和顾长衍和离吗?” “什么意思?” 白芷突然握着顾长歌的手,“我知道你一定是希望我们和离的,你看得明白,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你不忍顾长衍受折磨,所以你希望我们和离。” “所以呢?”这是让自己帮她和离的节奏? 果然,就听到白芷说:“既然如此,你何不帮我一把?我们演一齣戏,既达到了我的目的,也解脱了顾长衍。” 虽说顾长歌无比希望兄嫂和离,但不管怎么,她是不会再插手这两口子之间的事儿了,免得再一次里外不是人。且更重要的,她不会骗自己的哥哥,那些所谓的为他好,他们不是神,谁都不知是不是真的好。 “不行。”顾长歌直接拒绝,“我不会骗我哥哥,你另找他人吧!” 白芷轻轻皱眉,“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 “那也不行,我对你的讨厌,还远不到对哥哥的感情。”顾长歌一把被子盖住脑袋,“这事,不要再提。” 白芷本以为凭藉顾长歌对她的讨厌,必定会答应她的提议,虽然她和顾长衍兄妹情深,但自己刁难她,她又是瑕疵必报的性格,且和离了对她对端王府都是有利无害之事,或许今日自己会多费口舌去劝说,但她以为顾长歌迟早会答应,却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坚决,没有半点迴旋的余地。 但能让顾长衍放下坚持的人只有顾长歌,而经过这两日的事情,相信顾长歌不会轻易来端王府了,现在趁着她在府中养病,机会不易,怎么着也得说服她才是。 想到那件事情,白芷心中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别人的事情到底比不过自己的事情,最终说道:“帮我,我便告诉你一件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被子下面的顾长歌没有说话。 白芷咬了咬牙,“顾长衍瞒了你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那事你一直想知道,却苦于无人告知于你,他们都瞒着你,你私下查不到,所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但那事我却是知道的。我们做笔交易,只要你帮我和离,我便将那事透漏给你。” 顾长歌心中略有犹豫,但还是拒绝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不想知道吗?事关端王府的秘密,端王府中的人都知道,连我这从外面嫁来的媳妇都知道的事情,你身为端王府的郡主却不知,你能忍得?” 顾长歌皱眉道,“他们不让我知晓,自有道理,你少来挑拨。” “呵呵,自有道理?还能有什么道理,不过是怕你嘴不严,泄露秘密罢了。你还真以为他们是为你好?当然,他们嘴上自会说为你好,可是为你好就一定要瞒着你?我与那个秘密并无任何关系,却为何我已知道,还不是自己无意得知了?可见他们是怕你嘴巴不严,这才瞒着你的。” 顾长歌沉默了下,说道:“或许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 “你把他们当家人,他们却瞒你事,万一是对你不利之事,你怎么办?你不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你需要为你自己做些准备。”
第425页 顾长歌看向白芷,轻轻笑道:“白芷,你似乎太心急了。不是交易吗,怎么这便挑拨我们一家至亲的关系了?” 白芷一怔,忙道:“是我失言了,只是这件事情你考虑一下,我是真心交易。” 顾长歌摇头道:“经过你刚才的表现,我已经不想相信你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长歌,你……”白芷见她又将被子给盖上,便吞下将要说出口的话,坐在床边的她一手九个月大的肚子,一边静静地将二人的对话回想了一遍,细细品味顾长歌的心思。随后,她轻轻一笑,说道:“长歌,你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担心我所言有假,怕我诓你?” 没有动静。 但这对白芷却是个好消息,她的笑容更深了,“为证明我的消息是真的,我先说一件事。那年除夕夜,顾长衍暗暗潜回北燕京城,这不是巧合,因为那晚,我家的万年雪莲被贼人盗到京城,顾长衍是为追雪莲而来,那晚我也是追雪莲而来。” 被子下面的顾长歌想到范成辉的那几封信,范成辉说顾长衍和白芷为万年雪莲来到京城,这与白芷所说无异,那么此时白芷的话多半是真的。 顾长歌想知道顾长衍隐瞒的事情吗? 当然想知道,但她却不能用哥哥来打赌,她不能背叛他们从小的感情,于是,便开始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第477章:盘算(二) 顾长歌慢慢拉开被子,“你和哥哥为追雪莲而来京城,这我已经知道了。” 白芷说:“那我再说一个你不知道的,当晚有一个江湖组织追踪我,而那个江湖组织,当晚正是顾长衍率领。” “此话当真?” “当真。” 顾长歌面色有些发白,“理由?我还是不相信你,你若诓骗我怎么办?” 白芷想了想,皱眉道:“我拿不出理由给你。” 顾长歌冷笑,“这倒是笑话了,没有理由,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你知道我家的秘密,既然是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么哥哥必定嘱咐你保密,可你却将它拿来与我做交易?你这般迫不及待和离,谁知道你会不会用假消息骗我。” 白芷一愣,看向顾长歌多了几分审视,心底几种说法搏击,最终和离的打算占了上风。她定定地看着顾长歌的眼睛,“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从顾长衍那里拿出那个组织的信物,只是这需要时间,毕竟,想从顾长衍身上偷来东西不容易。” 顾长歌作势深思,半晌,这犹犹豫豫地点了头,“那好,两天的时间,足够?” “成交。” 坐了许久,腰有些酸痛,白芷左手轻轻地敲打后腰,口上说道:“希望你不会骗我。” 顾长歌半垂着眸,轻轻笑着,“自然不会骗你。虽然我不想干涉哥哥的事情,但你这种随便就能出卖哥哥的女人,实在配不上哥哥。” “我是配不上他,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芷冷冷道。 顾长歌轻笑着,“好了,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演戏?若是虐待我,我可不依。” “放心,不需要虐待你,只要让顾长衍意识到,有我在府里的一天,你们兄妹二人的感情迟早消磨殆尽,只要他意识到这点,就一定会与我和离。” 顾长歌心道你倒是看得明白,倒真是如此,口上说道:“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现在因为你,我们兄妹的感情已经出裂痕了,哥哥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何需演戏?” “现在……还不够深刻。”白芷说道:“你放心,演戏而已,不需要虐待你,只需你我二人闹矛盾之时,你随心爆发便是。” 顾长歌微微诧异,“这么简单?”她还以为需要操作什么阴谋呢。 白芷点头,“嗯,就这么简单。昨日设计让你来端王府,本想着依你的性子,迟早与我大吵,大闹几场,可谁知你却忍了,否则也不需与你交易了。” “这么说,我赚了?” 白芷面色淡淡的,顾长歌面上笑,心中却没有多高兴,眼前的白芷这张云淡清风的脸,她越看心中越不舒服,突然问道:“白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哥哥真的对你不好?你这么出卖他要隐瞒的秘密,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吗? 白芷想到顾长衍冷淡的脸,想到那些伤心的话语,心中难受,对于顾长衍,她有种迫切的想要报復的冲动,山海宫是顾长衍的秘密,既然他不放自己离开,那么活该被自己泄露。然而脑中的画面一转,她又想起了昔日与顾长衍的浓情蜜意,他视自己如珍宝,那般的如漆如胶。 真的对她不好吗? 或许是好的吧,但却不是现在的她想要的,在他身边,她承受的痛苦远比快乐更多。 “有愧,又能如何?如果没有他,现在的我会继续做我的江湖女侠,哪里会关在内宅后院里,看他脸色,仰他鼻息?” 顾长歌一顿,认真的说:“哥哥似乎,并没有给你脸色?是你自己不自信你们的将来。” “即便是我不自信将来,那也是因为他才有的不自信。即便我不自信将来,我如今就是不自信,不自信只会使我痛苦,你不是说他顾长衍爱我吗,既然爱,又为什么不能答应我和离,为什么不能放我走?” 对于这个问题,白芷永远比正常时候更激动,顾长歌也不说顾长衍爱她如何如何得,心下觉得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哥哥即便现在爱她,也必定爱不到永远,也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哥哥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的。 只看到和哥哥的爱情纠纷,却看不到外面人对端王府的狼虎心,这么情绪化,要是真的和离了,没端王世子妃的这层身份,恐怕才离开就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想到这里,顾长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白芷现在的表现,哥哥肯定看在眼里了,即便他再是喜欢,也定会疲倦吧,根据她对哥哥的了解,他绝不会因为爱情抛弃自尊,那么,在白芷如此闹腾的基础上,哥哥始终不和离,是否是保护白芷? 因为一旦和离,白芷就没有后台了,景帝和景宁侯府对端王府都虎视眈眈着,恐怕早便盯上白芷了,如果这些事情不处理好,白芷和离出府,必定没有好结果。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哥哥才不答应和离,所以才任由她闹? 顾长歌仔细的观察白芷的面部表情,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哥哥对她的苦心? 现在的她对哥哥明显有偏见,想来哥哥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或许,哥哥不和离,是因为想保护你?端王府树敌多,皇上那边不说,如今范成辉正盯着我们呢,你若和离,恐怕没有自保的能力。”顾长歌觉得提一下为好,她不能让哥哥做了好事却还不被谅解,如果哥哥已经说了,那她再多此一举也无妨。 白芷苦笑,“他也是这么与我说的,我应该感激他?” “你不应该感激吗?”顾长歌简直不能想像自己现在的表情。 白芷渐渐冷笑起来,在别人看来,她确实应该感激,可是她需要提防那些本不是她的敌人的处境是因为谁?是因为顾长衍,顾长衍害她如此,她还要感激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认为顾长衍是为了她好,怕她落入范成辉手中,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枕边人,知道他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怕自己泄露出去罢了。
第426页 白芷冷笑道:“好了,我们的之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必要同你废话。你只管等着,等我将顾长衍在那个组织里的信物拿给你瞧,倒时我们交易,待我和离成功,便告诉你那个组织的名字。” “好,我也不想同你废话了。” 第478章:盘算(三) 黄昏顾长衍回来,问到顾长歌的风寒,顾长歌说:“夜里停了地暖,冻了一夜,能不着凉吗?听说昨夜哥哥将那个奴婢给卖了,那么我风寒一事,哥哥不会不知道吧?” 顾长衍沉声说道:“对不起。” “所以,哥哥还是不愿和离。” “是。” 顾长歌道:“我有个疑问,今日嫂子来看我的时候,我突然在想,哥哥你不愿和离,会不会是因为保护嫂子?” 顾长衍身子一顿,说道:“长歌这么聪明啊!那长歌以为呢?” 顾长歌推了他一下,“少废话,到底是不是?” 顾长衍摸了摸鼻子,浅浅笑道:“是,也不是。这算是原因之一,但哥哥不愿和离不止因为这个,白芷……我与她夫妻一场,当初成婚便已是冲动,如今和离,怎么着也得深思熟虑,不能让将来后悔。” “那我明白了。”顾长歌点点头,之后闭了嘴,并不说他夫妻二人的是是非非。 顾长衍微微挑眉,“长歌,你是真不管你哥哥了?” “当然,我亲口说出的话还能有假?反正我是不会再让我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顾长衍笑了笑,突然说道:“你今日单独见了白芷,她没与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顾长歌心中警惕乍起,皱眉道:“什么叫奇怪的话?什么意思?” 顾长衍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受委屈。那么,她可说了什么?” 顾长歌摇头,“除了说服我帮你们和离,别的就再没有了。唉,哥哥啊你就放心吧,你妹妹我这性子谁还能欺负?也是嫂子有孕在身,我才让着她的。” 顾长衍点头,“那就好。” 随后顾长衍找了白芷,问了隔夜茶与停地暖的事情,二人争论之后,顾长衍沉声道:“有些话你别说漏了,那些事情,不该长歌承受。” “哪些事?”白芷似笑非笑。 顾长衍沉着脸,“你心里明白我的意思。” 白芷喔了一声,心中则不以为然,口上说道:“今见顾长歌,劝她促成你我和离,她明显有些心动了,只是碍于你们兄妹的感情,拒绝了。明明心中无比希望我们和离,却还得死命遵从你的意愿,是个好妹妹啊!不过她到底还是心动了,我想,等我再努力努力,不出几日,她便会答应我了。” 顾长衍轻轻皱眉。 白芷又说:“她说你爱我,我说既然爱就应该放手,他说你之所以不放手,是因为怕我被有心人盯上,我凶了她……今天她不肯答应我,看来我明天还得加把劲儿,顾长衍,你说我明天应该说些什么?” 顾长衍咬牙道:“好好养胎,你不是最重孩子吗?” 白芷却说:“我最讨厌你这类人,明明不在乎,却把自己说的多么深情,明明只是关心你的孩子,却看着好似对我好。” 现在的顾长衍已经不说爱了,因为没用,只说道:“夜深了,你累了,睡吧!” “你在心虚?” 顾长衍忍住怒火,拉门而出。白芷在他身后冷笑,见他离开,立刻传来心腹婢女,吩咐道:“给世子爷房里送两个……” 心腹婢女忧道:“自从上次,世子重伤了两个之后,就再没人敢去了。” 白芷皱眉。 婢女马上说:“世子妃放心,伺候世子是她们的福分,世子妃的命令没人敢不从。” 白芷想了想,说:“算了,不必强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女,你去办吧。” “是。” 不出半个时辰,顾长衍就怒气沖沖地回来,怒道:“白芷,你这是做什么?你很想我碰别的女人?你希望我碰别的女人?” 白芷一脸笑容,“是啊,为妻者,应为夫婿广纳美妾,这是为妻的本分,世子爷既然不想和离,为何不让为妻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呢?” “白芷……”顾长歌怒道:“我这是尊重你……”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尊重,夫君,我以为,你这是给我扣上一个善妒的名头呢。” 顾长衍面色阴沉得惊人,“白芷,也只有现在,你才能挥霍我的宽容。” “嗯,我知道,是因为孩子嘛,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什么。既然如此,以后你就不要再说爱我了,让人噁心。” 听说,这夜端王世子和世子妃大吵了一架,世子妃动了胎气,还惊动了宫中太医。 次日,顾长歌的风寒好了大半,就亲自去白芷住处看她。许是昨夜闹得太过,此刻的白芷躺在床上,脸色微微发白,听到动静斜了眼顾长歌,就又眯上眼睛了。 屋中有有四个婢女服侍再旁,顾长歌挥了挥手,“先下去。” 四个婢女同时看向白芷,白芷轻轻点头,这才轻轻退下。 顾长歌坐在床头,说道:“我也不问你和哥哥的事了,那个信物你可有拿到?” 床上的被子动了动,白芷掏出一块令牌,压低了声音说道:“顾长衍随身携带之物,若非昨晚我闹出这事分他的心,还拿不到。” 顾长歌暗暗几下令牌上的图案和纹路,一边说道:“哥哥的随身携带之物,想必不到晚上,哥哥便会有所察觉,白芷,你想好了如何向哥哥解释?” 白芷嗤笑,“无需解释。” 顾长歌微微思索,恍然道:“原来你是故意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想与我交易,你将哥哥的信物偷来,哥哥早晚会察觉,正好应了你的心,让哥哥对你失望,而且我看了这个信物,猜出端王府的秘密也就进了一步,如此,我和哥哥的隔阂也更深了一层。” “白芷,你诓骗我?” 白芷笑道:“长歌你不也在诓骗我?你根本没想与我交易。你反覆强调说你不能背叛顾长衍,我又怎能相信你会背叛他与我交易?” “好吧。”顾长歌竖起大拇指,问道:“那端王府的秘密,你不打算告诉我了?” “你都没打算帮我和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和离你自己不是有谋算吗?” 白芷道:“谋算我虽有,却还不知能不能成呢。万一不成呢,少不得也是需要你帮忙的。如果你同意,我们也还可以继续交易。” “那还是算了吧,我是不会背叛哥哥的。”她已经将那块信物的形状纹路都记清楚了,到时候化出来,让人去查不就行了,知道端王府的秘密是迟早的事情。 顾长歌看着白芷发白的脸,嘆道:“这几天你消停些,好好养着,孩子最重要。” “嗯,我知道。”白芷慈爱地摸了摸肚子,“昨晚,到底还是我冲动了。” 第479章:盘算(四) 黄昏顾长衍回来,问到顾长歌的风寒,顾长歌说:“夜里停了地暖,冻了一夜,能不着凉吗?听说昨夜哥哥将那个奴婢给卖了,那么我风寒一事,哥哥不会不知道吧?”
第427页 顾长衍沉声说道:“对不起。” “所以,哥哥还是不愿和离。” “是。” 顾长歌道:“我有个疑问,今日嫂子来看我的时候,我突然在想,哥哥你不愿和离,会不会是因为保护嫂子?” 顾长衍身子一顿,说道:“长歌这么聪明啊!那长歌以为呢?” 顾长歌推了他一下,“少废话,到底是不是?” 顾长衍摸了摸鼻子,浅浅笑道:“是,也不是。这算是原因之一,但哥哥不愿和离不止因为这个,白芷……我与她夫妻一场,当初成婚便已是冲动,如今和离,怎么着也得深思熟虑,不能让将来后悔。” “那我明白了。”顾长歌点点头,之后闭了嘴,并不说他夫妻二人的是是非非。 顾长衍微微挑眉,“长歌,你是真不管你哥哥了?” “当然,我亲口说出的话还能有假?反正我是不会再让我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顾长衍笑了笑,突然说道:“你今日单独见了白芷,她没与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顾长歌心中警惕乍起,皱眉道:“什么叫奇怪的话?什么意思?” 顾长衍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受委屈。那么,她可说了什么?” 顾长歌摇头,“除了说服我帮你们和离,别的就再没有了。唉,哥哥啊你就放心吧,你妹妹我这性子谁还能欺负?也是嫂子有孕在身,我才让着她的。” 顾长衍点头,“那就好。” 随后顾长衍找了白芷,问了隔夜茶与停地暖的事情,二人争论之后,顾长衍沉声道:“有些话你别说漏了,那些事情,不该长歌承受。” “哪些事?”白芷似笑非笑。 顾长衍沉着脸,“你心里明白我的意思。” 白芷喔了一声,心中则不以为然,口上说道:“今见顾长歌,劝她促成你我和离,她明显有些心动了,只是碍于你们兄妹的感情,拒绝了。明明心中无比希望我们和离,却还得死命遵从你的意愿,是个好妹妹啊!不过她到底还是心动了,我想,等我再努力努力,不出几日,她便会答应我了。” 顾长衍轻轻皱眉。 白芷又说:“她说你爱我,我说既然爱就应该放手,他说你之所以不放手,是因为怕我被有心人盯上,我凶了她……今天她不肯答应我,看来我明天还得加把劲儿,顾长衍,你说我明天应该说些什么?” 顾长衍咬牙道:“好好养胎,你不是最重孩子吗?” 白芷却说:“我最讨厌你这类人,明明不在乎,却把自己说的多么深情,明明只是关心你的孩子,却看着好似对我好。” 现在的顾长衍已经不说爱了,因为没用,只说道:“夜深了,你累了,睡吧!” “你在心虚?” 顾长衍忍住怒火,拉门而出。白芷在他身后冷笑,见他离开,立刻传来心腹婢女,吩咐道:“给世子爷房里送两个……” 心腹婢女忧道:“自从上次,世子重伤了两个之后,就再没人敢去了。” 白芷皱眉。 婢女马上说:“世子妃放心,伺候世子是她们的福分,世子妃的命令没人敢不从。” 白芷想了想,说:“算了,不必强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女,你去办吧。” “是。” 不出半个时辰,顾长衍就怒气沖沖地回来,怒道:“白芷,你这是做什么?你很想我碰别的女人?你希望我碰别的女人?” 白芷一脸笑容,“是啊,为妻者,应为夫婿广纳美妾,这是为妻的本分,世子爷既然不想和离,为何不让为妻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呢?” “白芷……”顾长歌怒道:“我这是尊重你……”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尊重,夫君,我以为,你这是给我扣上一个善妒的名头呢。” 顾长衍面色阴沉得惊人,“白芷,也只有现在,你才能挥霍我的宽容。” “嗯,我知道,是因为孩子嘛,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什么。既然如此,以后你就不要再说爱我了,让人噁心。” 听说,这夜端王世子和世子妃大吵了一架,世子妃动了胎气,还惊动了宫中太医。 次日,顾长歌的风寒好了大半,就亲自去白芷住处看她。许是昨夜闹得太过,此刻的白芷躺在床上,脸色微微发白,听到动静斜了眼顾长歌,就又眯上眼睛了。 屋中有有四个婢女服侍再旁,顾长歌挥了挥手,“先下去。” 四个婢女同时看向白芷,白芷轻轻点头,这才轻轻退下。 顾长歌坐在床头,说道:“我也不问你和哥哥的事了,那个信物你可有拿到?” 床上的被子动了动,白芷掏出一块令牌,压低了声音说道:“顾长衍随身携带之物,若非昨晚我闹出这事分他的心,还拿不到。” 顾长歌暗暗几下令牌上的图案和纹路,一边说道:“哥哥的随身携带之物,想必不到晚上,哥哥便会有所察觉,白芷,你想好了如何向哥哥解释?” 白芷嗤笑,“无需解释。” 顾长歌微微思索,恍然道:“原来你是故意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想与我交易,你将哥哥的信物偷来,哥哥早晚会察觉,正好应了你的心,让哥哥对你失望,而且我看了这个信物,猜出端王府的秘密也就进了一步,如此,我和哥哥的隔阂也更深了一层。” “白芷,你诓骗我?” 白芷笑道:“长歌你不也在诓骗我?你根本没想与我交易。你反覆强调说你不能背叛顾长衍,我又怎能相信你会背叛他与我交易?” “好吧。”顾长歌竖起大拇指,问道:“那端王府的秘密,你不打算告诉我了?” “你都没打算帮我和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和离你自己不是有谋算吗?” 白芷道:“谋算我虽有,却还不知能不能成呢。万一不成呢,少不得也是需要你帮忙的。如果你同意,我们也还可以继续交易。” “那还是算了吧,我是不会背叛哥哥的。”她已经将那块信物的形状纹路都记清楚了,到时候化出来,让人去查不就行了,知道端王府的秘密是迟早的事情。 顾长歌看着白芷发白的脸,嘆道:“这几天你消停些,好好养着,孩子最重要。” “嗯,我知道。”白芷慈爱地摸了摸肚子,“昨晚,到底还是我冲动了。” 第480章:坦白 夜间顾长衍回来,却没质问白芷,而是来到顾长歌的院子,此刻,顾长歌正在书桌前绘制信物图纸,顾长衍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宣纸上无比熟悉的图案,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察觉身旁多了个人,顾长歌挑了挑眉,边画边说:“哥哥的东西要放好了,可不能再让别人钻了空子,这次是嫂子,还好,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身后没有声音,屋中静悄悄的。 顾长衍静静地看着妹妹深思的神情,她正在努力地回想令牌的模样,眉头皱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大概是遇到了瓶颈,面上露出愁色。
第428页 顾长衍轻轻笑了,伸手在宣纸上一指,“这里,添上一笔,这里粗一点……” 顾长歌微微一愣,看向自己哥哥的脸,只见他的脸上布满了温柔的笑,完全没有被偷盗了东西之后的恼羞成怒。他们兄妹之间,在经过了白芷的隔阂之后,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候的某一段时间,亲密无间。 顾长衍轻轻伸手在她眼前来回挥舞着,顾长歌立刻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听你的?你是巴不得我画错吧,谁要听你的?” 顾长衍轻轻一笑,拉了把椅子坐到顾长歌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笔,笔尖熟练地在纸上飞舞,不出半刻,一枚完好的令牌印在纸上。 “瞧瞧,是否与你看到的一模一样?” 顾长歌回想白芷手中的令牌,两厢比较,点了点头,“倒是差不多的。” 顾长衍点头,“哥哥不骗你,这个是我的信物。有了这个令牌,便能命令那个江湖组织。” 这架势,是打算全盘告诉她了?顾长歌心中一动,说道:“哥哥,你能给我介绍那个江湖组织吗?” 顾长衍摸了摸她的头,“可以。你是我妹妹,这些本来就不应瞒你,以前是不得已,如今既然你已知晓,便更没有瞒你的必要了。” 顾长歌极不喜欢别人摸她的脑袋,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或是宠物一般的角色,破为不自在,但为了不打扰顾长衍此刻的心绪,免得顾长衍改变主意,不与她说了,便忍下不适,静静地听顾长衍说话。 “父王在朝堂上举步维艰,先帝早年对父王尚可,后来开始疑心父王,父王保家卫国,他嫌父王锋芒太胜,功高盖主,父王解下职权,闭门谢客,他道父王暗谋秘事,韬光养晦。所以后来,我们一家到了锦城,父王便一手成立了这个江湖组织,只为防将来事变,我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好的去处。” 顾长衍轻声道:“那一年,父王总是早出晚归,我们怀疑父王在外拈花惹草,还特意去青楼闹了一闹,大概正是那个时候,父王便开始着手这个组织了。起初父王除了我没告诉任何人,连母妃都不知,因为我是他的继承,所以他培养我去那里发展。之所以不告诉你,一则因为当年的你年纪尚小,二则,齐成染住在我们家中,你与她好到穿一条裤子了,告诉你,确实不放心。长歌,希望你不要因此怪父王,不要怪我们。” 顾长歌点点头,“我明白的,虽然……想想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们,恐怕也会担心这个问题,毕竟成染是外人。只是后来,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分明我都问了你们那么多次了,实在太气人。” 顾长衍讪讪道:“因为还不是时机……” 顾长歌冷哼一声,“说什么不是时机,鬼话!嫂子有句话说对了,你们就是怕我嘴不严,怕我泄露出去。以前你们是怕我透露给成染,所以瞒着我,而现在的成染,很明显,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那么你们肯定不是防着成染,而是防的其他人。顾长衍,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差劲,会不分轻重,随便透露给别人?” “自然不是,长歌,哥哥……” “好了,别说了,你现在说话让我觉得特气愤。亏了你是我哥哥,换了别人,你看我会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 顾长衍笑道:“知道我妹妹最好了。” 顾长歌心嘆,别说,今日之前,对端王府的秘密组织一事,她只是猜测,然而此刻从顾长衍这里确定了,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不比以前轻松,这也正是她没有过多的责怪顾长衍的原因之一,他们那些所谓的为她好的理由,竟不是瞎编。 又听顾长衍笑道:“长歌,似乎我并没有说那个组织的名字,你不想知道?” “喔。”顾长歌摆手道:“大概能猜到一点,一般的情报,父王给我的暗卫队都能查到,但对于你们进京那晚,范成辉说追雪莲的还有一个江湖组织,于这点,暗卫队却查不到一丁点的消息,这肯定是你们授意的,另有白芷说,你能命令那个组织。再者,江湖上的组织,稍微厉害点的,出名的,左不过那几个,而歷来暗卫队给的消息,或多或少地会避开某个组织。再加上平常的一些异常之事,这便已经很明显了。” 顾长歌拿起笔,快速地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随后看向顾长衍,顾长衍双眼微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后顾长歌将纸丢入火炉,轻声说道:“果然是它……” “那嫂子呢,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顾长衍道:“我在江湖上以花无心出名,后来一次情急之下,她亲眼见到我使用信号烟花,后来又得知我为端王世子顾长衍,这便全都知道了。” 尽管今天白芷透露的那个人是他的妹妹,但对于这件事情,白芷知道,却并未为他保密,顾长衍心下复杂。 顾长歌看在眼里,却不说破,这种事情她相信自家哥哥心中有把秤,不需要她多言。 出了房间,顾长衍慢慢走在庭院的小路上,脑中浮现了与白芷近一年相处的一幕幕,时有甜蜜,时有闹心,但始终,他都坚信在大事上,她一定会为他着想,可是今天,他却不确定了。 山海宫的令牌意味着什么,出身江湖的白芷不会不知道,然而她却盗了去,还泄露出去。今天虽然是给长歌瞧,但顾长衍知道,如果必要时候换做另一个人,白芷也会答应。 顾长衍可以容忍白芷的小脾气小性子,但大事上,他却不会含煳。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白芷的心真的已经飞了。 第481章:争论 如果白芷只是耍小性子,他可以哄,如果白芷不相信他,他也可以努力让她相信,他甚至想过改变自己,变成白芷希望的那类人,只要不违背原则,有所改变让二人生活和美,有何不好呢。然而,今日之事有一就有二,白芷可以不分轻重地坑他,那么他还有时间勾勒他们的未来?还有机会构建他们的未来吗? 这一路,顾长衍想了许多。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都已经做了决定,然而理智回来,他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 因为刚才和顾长歌聊了不少时间,此刻夜幕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已用过晚膳的白芷仰躺在斜椅上,半眯起美眸,十分惬意地给他问了声好,“世子爷回来了……” 顾长衍微微点头,沉吟一声,“下去。” 顾长衍可不是顾长歌,白芷嫁进来的这大半年里,端王府的下人见识到了他的威严。尽管她们都是白芷的婢女,但世子话一出,没有敢不听的,连看都不敢看白芷一眼,就纷纷地都出去了。 “世子爷好兇……”白芷轻轻笑着,慢腾腾地说:“世子爷有事找?” 顾长衍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东西你可以还来了。” 白芷挑眉,却是说道:“什么东西?” “你不认?”顾长衍的心一沉,心情一下子变得更糟。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世子爷的东西自然在世子那里,怎么会在我这里,别是世子爷搞错了吧?” 顾长衍看着白芷笑吟吟的脸,心中只觉得一股怒火腾腾燃烧,他强忍着怒火,咬着牙齿:“令牌……”
第429页 白芷恍然地喔了一声,“原来是令牌啊。今早上我无意中捡到一块破令牌,还以为是哪个下人的东西,正准备找个时间问问府中的下人,没想到竟然是世子爷的东西,既然世子爷找来了,便物归原主吧。”从怀中掏出令牌,直接仍向顾长衍的脸。 顾长衍快速地接住,冷冷地盯着她,白芷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是怀疑我给你块假的令牌?世子爷放心,我再怎么也不会做这种下作事,世子爷别小人之心了。” 顾长衍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面上冷,心更冷,他没有说话,因为不管说什么,她都会歪曲他的意思。这一刻,想到这里,他突然很累,就算他还在乎她,就算他一直不放手,这样的白芷放在身边,是他想要的吗?他喜欢的是以前的白芷,他惦念的是以前的美好,不是现在时刻让人愤怒的女人。 顾长衍收下令牌,他没有责怪白芷盗取令牌一事,但他也不想和她多待。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突然听白芷一问:“母妃何时回府?” 顾长衍停下脚步,“母妃出府散心,尽兴了便回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我这不是快临盆吗,母妃是端王府的女主人,是我婆婆,她不在府中,外人会说闲话的。尽兴才回?母妃才出府五日,这得何时才能尽兴啊?可别等我做完月子才回来,让外人戳我们端王府的嵴梁骨。” 顾长衍皱起眉头,“无论我们如何,外人总有说道,迎合她们何时是尽头?” 白芷笑道:“也不算迎合她们,我第一次生孩子,没有经验,有母妃坐镇,我可心安。” “母妃为什么出府你不知?府中自有产婆伺候你产子,就不用劳累母妃了。” 白芷心中觉得堵,说道:“产婆是下作人,我身份尊贵,生产又是大事,怎能让她们伺候。” 顾长衍终于怒了,“伺候人不下作?你既嫌产婆下作,却为何让我母妃做这下作事?难道我母妃在你眼中,就应该为你无度操劳?” 白芷也怒了,“我的孩子是你们端王府的后嗣,她的亲孙子,难道她不应该操心?你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不为孩子着想,却为了区区一件小事与我争论,你将孩子放在何处了?从前我还以为你虽不在乎我,却始终是在意孩子的,现在看来,孩子在你心中也算不得什么。” 顾长衍的脸色简直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他指着白芷愤怒地说不出话来,最终,拂袖而去。 次日顾长衍沐休,倒是不用出府。最近烦心事多,加上兄妹二人各自成家,都没太过相处的时间,便去了顾长歌的房间,此时顾长歌正准备向顾长衍告别,见到顾长衍便说道:“哥哥,我风寒好的差不多了,想回府了,你有空的话送我呗。” 顾长衍拦下她,“不用这么急,可以再待几天。” “没什么可玩的,无聊透顶,我还是回齐家找我的成染吧,再说还有我的佳佳呢,这几天不见我,她肯定又得哭鼻子了。” “谁让你不将她一同带来。” 顾长歌摇头道:“小傢伙太磨人,带出门多不方便。且有慧敏姑姑,我想带她出来还真不容易,反正慧敏姑姑是真心疼她,就留她在齐家享福吧。” 顾长衍抿了口茶水,正色道:“先别走,陪哥哥聊会儿。” 顾长歌也正色起来,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又吵架了?” 顾长衍重重吐了口气,“我很累。” 整天承受白芷的闹腾,能不累吗?顾长歌很是心疼哥哥,坐了下来,轻声说道:“那哥哥想对长歌倾诉什么,可以直说,长歌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昨晚,白芷与我说想让母妃回府,不是出于对父王母妃久居庄子的名声,而是为了伺候她生产。” 什么…… 顾长歌一听大怒,她真想质问白芷难道母妃对她不好吗,不用想肯定是说如果母妃不回来,那么外人会如何如何说闲话云云。 不过换位思考,白芷不是从小受母妃耳濡目染长大的,自然会有大多数人的看法,她们认为婆婆重视媳妇生产是理所当然,要是生了儿子,端茶递水都是应该的,顾长歌不否认婆婆应该重视,但在有丫鬟奴僕的情况下亲自伺候就有些过了,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谁伺候谁都会掉身份。 顾长歌与白芷同为女人,这件事情上,她尽量公正地对顾长衍说道:“哥哥,受母妃的影响,我们兄妹觉得子女大了,便和父母分开,成单独的个体,但嫂子接受的思想和我们不同,她认为婆婆和儿媳和孙子的关系,与我们所想自然也不同。对于这件事情,你和嫂子的分歧再所难免,你好好与她说,不要吵……” 第482章:照看 顾长衍苦笑,“她觉得是应该的,我能怎么说?我应该怎么说?我们觉得是情分而她以为是本分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这倒是,白芷在这方面的坚持顾长歌深有体会。 顾长歌更加觉得母妃有远见,早早地出了府,眼不见心不烦。不过白芷有句话不错,端王府的世子妃产子,身为婆婆的王妃却不在府中,总归不是那么回事。母妃不需要伺候白芷,只要回府走个形式就可以。 顾长歌将自己的意思说出,顾长衍点点头,“那我去信与母妃说说,只是回与不回,就全看母妃自己。” “这是自然,总不能为了外人的看法勉强母妃。” 顾长衍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顾长歌一看,见这块棕黑色的令牌竟然与昨天在白芷那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又伸手摸了摸,手感也一样。顾长歌感嘆道:“这手感好啊,这么重要的令牌,质料肯定不错吧,是不是遇火也烧不化啊?” 顾长衍点头,“当年制作时,父王废了好一番功夫,自然是最好的。” 顾长歌看过了瘾儿,就将令牌丢给顾长衍,“你好好放着吧,再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了,否则父王的一番心血可得被你废了。” 顾长衍扬了扬眉,“现在送给你了。” “送我?”顾长歌很是惊讶,“这不是你的令牌吗?怎么又送给我了?” “本世子的令牌,自然本世子想送谁就能送谁。” “不不不……我是说,你说拥有这个令牌的人能命令那些人,那我要是拿走了你的令牌,那些人还会听你的吗?” 顾长衍笑道:“当然,我的身份他们都知道,令牌于我已经不是必须的了。” 顾长歌听罢,不免心中不平,嘟囔着:“你不仅有身份,还有令牌保障,却连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父王可真偏心……” “所以啊,哥哥现在把属于你的令牌给你,但你记住,你的身份不能暴露了。” 顾长歌点点头,其实她也只是说说,并不是真的怪父王。而顾长衍这个举动,明显让她很感动,心道不枉自己待他真心一场。 “为什么不能暴露身份,如果暴露了,会有什么害处?” 顾长衍道:“明面上,端王府不能与那里有牵扯,我们是端王府的孩子,不能与那个组织有关,我会以採花贼伪装,而你呢,你怎么伪装?而且长歌你本性随心,长期伪装也是你所不愿意的。再者你武功不行,若非必要,这个令牌我建议你不要用,以免出了纰漏,届时后果……”
第430页 顾长歌正色道:“我明白,你放心,我有分寸。”又道:“对了,你将令牌送给我,父王知道吗?” “无妨,后面我告知他便是了,我们都是父王的孩子,在谁手中不是一样?”顾长衍见她一双眼睛溢满了感动,轻嘆道:“人的一生会经歷很多事情,只希望你我兄妹感情如初。” 顾长歌重重地点头,“哥哥的苦心,长歌知道。” 顾长衍觉得,有她这句话,倒真的不枉费他的苦心了。 正是兄妹二人交谈之时,屋外匆匆来了人,是顾长衍的下属,低声在顾长衍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顾长衍面色一变,对顾长歌道:“蒋清荷死了……” 顾长歌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对于哥哥和蒋荣之间的关系的猜测,低声问道:“蒋荣那边,需要哥哥你现在去处理吗?” 顾长衍点头,沉声说道:“我与蒋荣之间的事情,想必你已有猜测,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没料到蒋清荷会死,倒是意料之外了,眼下我必须安抚蒋荣。”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只见顾长衍点头道:“我自出府一趟,没时间顾及府中,那晚白芷闹得太过,身体受损,又临盆在即,我怕你一人在府中吃不消,你若无事,便留在府中替我照看一二,可否?” 这倒是可以。顾长歌应了下来。 顾长衍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衫,快速地离开房间。 顾长歌双手捧着下巴,小声的自言自语,“沐休也休息不成,哥哥忙得可以和成染拼一拼了,我这看得都替他累。不过我也没闲,白芷……经过令牌一事,应该不会太难处。” 于是顾长歌时常往白芷住处跑,除了睡觉,几乎做好整天都待在她身边看着的准备。 白芷起先不明所以,还诧异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就要临盆了,身子又虚,没人看着哥哥不放心,母妃就算回来,这几天恐怕也赶不到,生孩子我有经验,反正待在端王府,正好照看你一下。” 顾长歌坐在白芷床前,见案前有一碗已经冷却的汤药,朝屋中伺候的婢女道:“孕妇不能食用冷汤药,你们怎么伺候的?” 大概是顾长衍因她卖婢女之事太震撼,此刻这些婢女连顾长歌都畏惧上了,竟顾不得白芷再旁,一听顾长歌如此说,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直唿恕罪。 顾长歌下意识地看向白芷,只见白芷看也不看那几名婢女,嘴角泛起淡淡的嘲讽,微微垂眸,一句话都不说。顾长歌心中有些复杂,面上原本的笑容渐渐隐去,看向婢女,脸色淡淡说道:“世子妃怀有身孕,你们便是这般伺候的?莫说她腹中有端王府的血脉,便是没有,也不该你们轻待。今日之事便罢了,若再有此类事情,直接杖毙。” “郡主心善,多谢郡主……”婢女们集体忐忑的说道。 “下去,重新准备世子妃的药。” 婢女们齐齐下去,顾长歌看着面色平静的白芷,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白芷面含冷笑,声音却是淡淡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过的日子,顾长衍给我脸面,我便才有脸面,一旦他冷落我,我便什么也不是了。世子妃……说得好听,却还不是如同寄人篱下。我只是别人家的女儿,外来的媳妇,这个世子妃的位置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因为不是唯一的选择,所以我必须讨好你们,你们才是端王府真正的主人,你们对我好,我便过得好,你们对我不好,我便连下人都可以欺负。” 第483章:决定 设身处地,站在白芷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顾长歌倒真还怪不了白芷。 “为什么我会陷入这等境地?因为我出身江湖,没有背景,没有娘家,说是孤女也不为过,嫁给顾长衍是高攀,于是那些吃不到葡萄酸牙齿的人便嫉妒于我,府中下人也有妒忌,平日的小事里,我自然要受些苦楚。顾长衍的选择太多,而我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顾长歌忍不住说道:“你入府时日尚短,要让她们畏惧你,总是需要时间的。” “初入府时,因顾长衍的重视,府中大多数的人不乏敬重,而后来呢,只要顾长衍对我稍有疏忽,她们便给我使绊子,便是我怀了孩子,也挡不住那些人的妒忌心,我知道她们如何想的,都盼着我流产失宠。再后来,我与你母妃吵闹,母妃主动去了庄子,大概是觉得我厉害得能逼走王妃,这才开始正眼瞧我,这不,为了讨好我,都能去给你添堵了。”白芷讽刺一笑,“随后顾长衍卖了婢女,顾长衍与我争论让我动胎气,那些人的风向又变了……” “兴许时间一长……”想稳住白芷,怕她动气,然而顾长歌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时间?”白芷面色极尽嘲讽,“需要多长时间?一年?两年?十年?难道我要将我一年年的青春都耗在这里?” 顾长歌沉声道:“我想到府中会有阳奉阴违暗藏祸心的人,却没想到她们竟这般程度,不管怎么说,这点是我没料到,以前我以为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是我想少了,对不起。” 白芷轻哼一声,顾长歌又道:“这事,你与哥哥说了?” “这是内宅之事,而他是个男人……” 顾长歌一噎,“那,你与母妃说了?” 白芷淡淡看她一眼,“那是你的母妃,婆婆和媳妇一向不容,我与她说,她会帮我?别是给我越帮越艰难……” 顾长歌无语道:“母妃不是那种刁难媳妇的人,说了多少遍了,你不信……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了,反正你先好好养胎,孩子最重要,那些下人要是再敢这样对你,你便直接卖了,你是主子,处置下人不需要藉口。” “无需藉口?”白芷皱眉道:“你存心让我坏名声?” 顾长歌又一噎,“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白芷道:“世家媳妇都需一个贤德的名声,我若坏了名声,还怎么在圈子里混下去。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说此类话,以免乱我心绪。” 顾长歌再一噎,“你爱要藉口不要藉口,随便你。” “既然是我的事情,那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居心何在?” 顾长歌是真的怒了,突然觉得端王府中的婢女这么对待白芷不是没有道理,想来她这个样子,谁也不会相信顾长衍会真的喜欢她吧,还那么自卑…… 白芷见顾长歌开始沉默,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激,心中懊悔,又一想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以前顾长歌劝她不少,有些话自然是对的,譬如让她准备后路,但有些话,比如让她将端王府当成自己的家,将端王妃当成自己的亲娘,简直狗屁,婆家怎么可能是自己家,婆婆怎么能比得上亲娘,这不是存心误导自己吗?其心可居。 这样想着,白芷就不内疚了。 “顾长衍呢,今日他沐休,怎么不见他?你们兄妹情深,你既然来了,怎么也不陪他?” 顾长歌淡淡道:“哥哥有事出去了。”
第431页 那就是说,此时顾长歌来照看自己,也是顾长衍的吩咐? 白芷心思快速的活动起来,凭顾长歌对自己的态度,自己刚才这个态度对她,她竟还不走,所以她此刻照看自己肯定是顾长衍的吩咐。她胎不稳,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陪着,顾长衍此举说得过去,只是依照顾长衍疼妹妹的心思,如果不是外面发生了棘手之事,他不可能离开端王府,让自己疼爱的妹妹来自己这里受气。 所以顾长衍在外面一定有事。 白芷的心快速的转动,努力想出有利自己的计划。突然大叫一声,顾长歌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大跳,忙说道:“怎么了?白芷你怎么样了?” “我……我恐怕是要生了,我要见长衍……” 刚才还好好的,这下就要生了?指名要见哥哥,她不是要和离吗,不是要离开哥哥吗,感情不是不好吗,这下一听自己说哥哥外面有事,便指名要见人了……顾长歌心中疑惑,疑心白芷又在作妖,但见白芷额头上冒着豆大般的汗水,唇色苍白,顾长歌拿不定注意,只得将信将疑地吩咐下人去请顾长衍回来。 产婆早就在府中住下了,听到白芷有动静,纷纷赶来,顾长歌吩咐完毕,便让出位置,退到外间等候。 大概半个时辰后,顾长衍匆匆赶来,大雪的天,外面冰天雪地,他竟然赶路赶出了一身汗,顾长衍气喘吁吁地站在顾长歌身前,期待而担忧地问:“白芷怎么样了?” “进屋一会儿,生孩子急不得,我们只有在外面等着。”顾长歌低声道。 顾长衍连连点头,心中的焦急简直串了出来,在屋中央走个不停,晃得顾长歌双眼发晕,突然惊唿一声,对顾长歌说:“父王母妃还不知道消息吧,我这就传消息去别庄。” 说完就走,完全不给顾长歌说话的机会。 看着这样的哥哥,顾长歌心中对白芷更为不顺眼。府中下人的态度与哥哥何干,当受她们第一次刁难的时候,你自己不愿意告诉哥哥,又收服不了她们,所以才有第二次。因为你自己处世态度与心态,你的心受伤了,便全怪在哥哥头上,真的该怪哥哥吗?哥哥的确有伤到你的地方,但都是无意的举动,而你对哥哥的伤害,都是刻意而为。 这一次,希望你不是故意折腾哥哥。 否则,期待越大,失望便越大,哥哥该有多难受! 顾长歌还是失望了。 快到午时进产房,然后临近黄昏,里面还没有动静,不是生产艰难,是真的没动静,似乎从顾长衍赶来开始,里面就听不到一声惨叫了,产房不像产房,安静得不正常。 顾长歌的脸色不太好,顾长衍的脸色更是沉得发黑,兄妹二人坐在厅中,一言不发,屋中气氛异常,所有的下人没一个敢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黑夜寂静,很快就天亮了。 这一夜,顾长衍一句话都没说。 产房也没有动静。 屋中安静地惊人! 顾长歌心下担忧,轻声地说:“许久没吃东西了,厨房有准备,要不要用一点?” 顾长衍似乎一直在出神,顾长歌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来,然而他的第一句话却说:“给里面也送一份。” 顾长歌心里觉得很难过,但不管白芷怎么,她都不能不管白芷和她腹中的孩子,现在白芷不能开口,便只能由她来做。 吃完东西,顾长衍继续坐在厅中等着。 顾长歌有些看不下去,说道:“哥哥,蒋家的事情处理好了?” “没有,但那不重要。”顾长衍淡淡道。 顾长歌闭了嘴,接着继续陪顾长衍等着,她也不说话,现在的顾长衍需要安静,她应该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提醒顾长衍吃喝拉撒。 孩子的啼哭声,是在三天后的晚上。 那时,顾长衍的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随后,顾长衍走进产房,挥退了所有的下人,与白芷商量和离的后续。 第484章:后续 产房外,顾长歌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轻声哄着,因为有过照顾孩子的经验,小小的人儿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啼哭,紧闭着眼睛,十分乖巧地睡下了。 “这几天,里面什么情况?” 经过这几天的等候,顾长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问话的声音也不似平时的温和。 那稳婆从白芷闹动静开始就一直待在产房里面,自然瞧出了一些苗头,此刻听到顾长歌的话,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忐忑地说:“生孩子一向没个定数,生几天几夜都是有的,世子妃情况特殊,但郡主放心,小公子很健康,还有……母子平安,世子妃的情况很好。” 顾长歌唇角讽刺,“那么,是顺产了?” “是……”稳婆低下头,不敢看顾长歌的眼睛。 …… “你现在可好?” 顾长衍站在白芷床前,看着刚生完孩子无比虚弱的白芷,明明是关心的话,但声音却没有半点温度。 相识多年,有些时候,白芷还是很了解他的,比如现在。 白芷露出一个虚弱地笑容,说道:“你终于肯下决心了,坐吧,我们好好谈谈。” 顾长衍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看着白芷地双眸,淡淡地说道:“如你所愿,我们和离,现在便来谈谈和离之后的事情。” “好。” “和离之后,你便自行离开端王府,但你放心,我们端王府厚道,会给你大笔钱财商铺,遍及北燕的产业,足够保证你下半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今后如若你遇到麻烦,我们也会尽量帮你解决。你想做富贵闲人,可以,你要仗剑江湖,也可以,只有一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端王府的秘密。” 白芷点头,“自是可以。那日原是你不应我和离,我这才透露给顾长歌的,以后再是不会了,你可放心。” 顾长衍轻轻讽笑,“没关系,他日若让我察觉你一丝一毫的端倪,后果……你知道山海宫的实力。” 此刻顾长衍脸上除了讽刺,便再没有其他,那笑看得白芷的心瘆得慌,白芷压下心中慌意,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孩子呢?”除了自由,白芷唯一在乎的便是孩子了,“我可以不要你的钱财和帮助,但对于孩子,我不会退步。” 顾长衍淡淡道:“那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 白芷心下一紧,顾长衍从未和她提和离之后如何处置孩子,此刻也不知他到底什么想法,急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他是端王府的后代,我的儿子,自然应该由我亲自教养。你是他亲母,可以随时来端王府看他,但不能带走他。” “不行。”白芷虚弱地说道,因太激动,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疼得她低唿一声。 顾长衍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孩子跟着你,会有什么好前途?再者,依你的品行,难不成想将自己的亲儿养出自卑的性子?相反,我端王府就不一样了,我和我妹妹如何开朗,孩子便会如何开朗,他是我的嫡子,端王府也不会亏待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芷下意识想反驳,然而顾长衍的话何尝没有道理,她自卑,孩子跟着她是不会快乐的。她没有背景,孩子跟着她免不得会吃苦,她的亲儿,她捨不得。
第432页 只是……“那也不能跟着你,他虽是嫡子,但你将来会有更多的嫡子,他算什么?” 顾长衍冷冷道:“将来,我不会再有孩子。” 白芷一愣,“什么意思?” “我可以向你保证,将来即便我再娶,也不会再有孩子,他便是我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继承,我自然会用心待他。” 白芷显然不信,“凭你的身份,你会如此?” 顾长衍的双眸冷得发寒,“可需要立个字据?” 白芷从未见过这样的顾长衍,和她在一起的时,他时而纨绔,时而温柔,稳重得让她安心。然而现在的她们将成陌路,曾经的纠葛让她们连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不如,顾长衍对她再没有宽容了,她再也享受不到顾长衍的好,于是,她竟感觉到几分害怕与可耻的不舍。 白芷轻轻摇头,字据就不用立了,若有心毁约,字据当不了事。而且下意识地,她应该还是相信顾长衍会说到做到的。 顾长衍淡淡看她一眼,突然冷讽一声:“为了和离,你可以伤害他,放弃他,看来也并非真心疼他!” 白芷忍了忍,回道:“我做事自是有分寸,并不会真的伤害他,今后……养在你身边对他最好,我自然不能阻了他的前程……”说道这里,白芷不由落了泪,“我可以先照顾他一段时间吗?” “可以。” 白芷还想说她想看他长大,但想来顾长衍必不会同意,能让她随时见孩子已是最大的容忍程度了,便没有提这句话。 又听顾长衍说:“父母和离,外人低看孩子,所以我不想公布我们和离的消息,私下和离,对外只说你游歷山水,可好?” “好。”白芷点头,左右已经和离,她已有自由,是否公布已经不重要了。 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顾长衍勐地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白芷,淡淡道:“你我多方面不匹配,本就不应该成姻缘,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的青春,顾长衍对你说声抱歉,愿白女侠他日能找到真正的良人,忘了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白芷鼻子一酸,双眸忍不住潮湿,“刻意折腾你几个月,我也有错。这次我是顺产……” “我知道。”顾长衍淡淡道:“知道为什么,明知你装腔作势,我却仍等你几天几夜吗?因为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等你了。多谢你让我早死心,免了浪费更多的时间。” 白芷终于忍不住了,瞬间脸上布满了泪痕,只是顾长衍已大步离开,再也不想看她。 她想到顾长衍为了她的孩子,亲口放弃了再做父亲的机会,白芷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人就是这样,身临其境之时,想的都是不满之处,而一旦脱离了这个环境,就开始怀念起它的好。 人生没有后悔药,便是错了,也只能一往直前。 白芷告诉自己,她做的都是对的,待在顾长衍身边她很痛苦,所以她要离开他。 她乃江湖儿女,本该有片自由翱翔的天空,不应该被锁在内宅后院。 第485章:偏心 得知白芷发动,端王妃没有耽搁就上路了,正好在白芷产子的第二天早上赶到端王府。得知一双儿女因白芷生产守了几天几夜,此刻正在补觉,也不打扰她们,直接去看白芷了。 看着白芷温柔地照顾怀中的小人儿,端王妃嘆道:“既然捨不得,就在端王府多待一些时日,也正好养养你亏损的身体。” “多谢王妃。”白芷轻声说道。 和离的事情端王妃肯定已经知晓了,如果没有和离,端王妃说这话,白芷肯定会觉得她装模作样,然而和离了,她与端王府再没有关系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她犹如未嫁之时的孤女,不,和离的女人比未嫁的女子都不如,端王妃能对她这个态度,白芷心中复杂地很。但她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她一个劲儿地低头看孩子,对眼前的端王妃,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所幸端王妃说了几句,就没再继续找话说,抱了会儿孩子,也就离开了。 随后婢女进屋,大概是觉得白芷生了儿子,母凭子贵,便生出刻意讨好之意,叽叽喳喳地在白芷耳边说了好一通吉祥话,白芷却出神了…… 晚膳因公务端王没回来,母子三人一起用膳,端王妃提出给孩子取名字一事,问顾长衍有没有准备好名字,顾长衍轻轻摇头,浅笑说道:“想了几个,却总是觉得不是最好,这便搁下了。” “白芷可有想好了的名字?” 顾长衍直接说道:“我没问,昨晚一番谈话,我估摸着她连将孩子取名的权力也让我了,就不提醒她了,这孩子的名字,我自己取。” 端王妃点点头,“那好,你慢慢想,离满月酒还早,不急。” 顾长衍轻轻颔首,大口大口地用完膳,便下去处理公务了。因为白芷生产的几天耽搁,顾长衍现在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 “你哥哥他,没事吧?”一段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端王妃有些担心儿子。 顾长歌将自己这几天的见闻都一一告诉端王妃,随后说道:“不说别的,只说我在府里的这几天,白芷没少折腾哥哥,我这外人看着都气,别说和他朝夕相对的哥哥了。实话说,哥哥在她面前真下贱,她都那样对待哥哥,哥哥若现在仍捨不得她,这得是多受虐的体质啊?” “依照长衍的性子,的确不会长时间忍受白芷的无理,但我担心他现在是否能承受得了。” “应该……没问题吧?”顾长歌有些不确定。 “应该?”端王妃看她一眼,反问道:“当年你对魏无极求而不得的时候,你心里什么感受?当时的你只是单恋,你都那般伤心,如今长衍的情形,却是在经歷快乐之后,再来承受苦果,他的痛苦比起那时的你,有过之无不及。” 顾长歌一想觉得有道理,忧道:“那该怎么办啊?即便哥哥决定放弃白芷,可到底深爱一场,心中肯定不好受。” 端王妃想了想嘆道:“此事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长衍自己想清楚。好在长衍没我想像中的颓废,这是万幸,他如今有孩子,有责任,想来会早早恢復过来的。” 顾长歌点点头,“白芷在端王府待多久?” “我没问,但想来不会超过三个月,虽然和离一事没向外公布,但她已拿了和离书,待得太久自己也会不好意思。她是个要强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发现王府的生活不适合她之后,处心积虑地想要和离了。” 端王妃说罢,又嘆一声,“这孩子要强,不愿将就,若不那么自卑,我倒会很喜欢她。” “只是可惜呀……不自卑,那也不是白芷了。”顾长歌故意嘟囔着。 端王妃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母妃就算再喜欢别人,也不会忘了你。你是母妃的亲生女儿,着什么急啊真是的。” “呵呵……”顾长歌奸笑道:“和离之时,哥哥承诺白芷不会再要其他孩子,这说明,哥哥不认为他会一碗水端平,为了将来不亏待这个孩子,这才许下承诺。母妃,你说呢?”
第433页 端王妃微愣,略一想,面色无奈地说道:“母妃对你和你哥哥,何时不公平了?” “母妃很公平,可父王不公平……” “你父王啊……你父王老了,煳涂了,不过你放心,一旦母妃发现他对你不好,母妃替你出头,如何?” 顾长歌撇嘴:“瞧瞧,我说父王其他不好,母妃立刻就反驳我了,这次没有反驳我,定是母妃也觉得父王偏心,是也不是?” 端王妃心思一转,眉头一皱,“长歌,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啊,只是知道了一件事情,哥哥又有身份又有令牌,我却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母妃你说这不是偏心吗?”顾长歌看着端王妃的眼睛说道。 端王妃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事,确实对长歌不公平了。看来这几日,长衍已经将真相告诉长歌了,不想他们父女生出隔阂,端王妃说道:“其实此事,起先你父王并未想告诉任何人,连母妃都瞒了,至于你哥哥,因为想要将它传给长衍,所以才……” “我也是父王的女儿,为什么不传给我?” 端王妃噗嗤一声笑了,“传给你?你这半吊子功夫,能驾驭那些高手?” “母妃,那不是没早告诉我吗,若是早告诉我了,我……我……” “即便早告诉你了,你也会懒惰成性。行了行了,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吗。” “母妃……”顾长歌故作生气,“你这可过分了啊!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吗!” “这是实事求是。” “母妃……” 顾长歌一脸气愤,端王妃见势也不打趣她了,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并非责怪你父王,只是不想让他以后再如此,嗯,母妃答应你,一定帮你说教他。” 顾长歌这才眉开眼笑,“母妃真好。” 端王妃沉默了下,随后正了脸色,问道:“长歌,此事,你不记恨长衍吗?” 顾长歌疑惑,“我记恨哥哥做什么?分明是父王的错……而且哥哥对我很好,那个令牌,他已经送给我了。” 端王妃长舒一口气,“这就好。”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真怕兄妹两个产生隔阂,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放心了。 第486章:回家 既然端王妃已经回来,顾长歌腾出手,便立刻回齐家。 几天不见女儿,顾长歌抱着女儿不撒手,小齐佳也是个有脾气的,为了惩罚娘亲这几日对她不管不顾,故意折腾好久。小小的双手紧紧抓着顾长歌的衣服,口中断断续续地叫着娘亲,顾长歌能感受到她的责怪与不舍,这一走就是几天,心中说不愧疚是假的,只是事发突然,她当时不得不留在端王府,现在只有好好补偿女儿了。 骨肉相连,顾长歌希望天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小宝贝,想必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愿守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而白芷却要离开她的儿子,即便哥哥不干涉她们母子相见,依照白芷要强的性子,她们相见必定不多,顾长歌几乎都能预见她们将来是对怎样的母子了,不免替她难过,也替那孩子难过,好在顾长衍会是一个好父亲,至少顾长歌觉得他是。 那孩子是她侄子,又没亲娘照看,顾长歌觉得自己应该将他当亲儿看待,疼他护他。 顾长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停地想这些事情,旁边是已经睡着的女儿,唿吸均匀,睡得极香。 顾长歌唤来红袖将齐佳抱走,今晚她还要等齐成染回来,和他谈一谈。 齐成染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三更。因为顾长歌在白芷屋外守了那么久,身体的疲倦仍没有恢復过来,此刻睏倦地不行,又考虑到齐成染明日要早起去刑部,便体贴地没有去逼问他。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后面有的是时间,不急在一事。 对,顾长歌怀疑齐成染是故意这么晚才回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知晓山海宫一事,晚上必定会教训他当初的欺瞒,所以才晚归。 顾长歌心中哼着必要好好教训他,如果能顺便套出关于他曾另有所爱的事情,就再好不过了。 次日清晨没机会,因为顾长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齐成染早出府上班去了。 齐芫听说白芷难产,急忙找顾长歌问情况,顾长歌见她担忧得不行,这才想起原来白芷对外公布的乃是难产,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白芷难产,齐芫虽说已和白芷闹得不顺,但到底曾是好友,自然忧心白芷现状。 顾长歌轻声道:“你放心,白芷没事。” “难产三天三夜,这种情况实在少有,即便母子平安,恐怕身体也亏损不少。虽然我们现在关系淡了,但毕竟相识一场,我想送些补品给她,三嫂你觉得呢?” “可以啊。”顾长歌点头,“正好我也送些过去。”省得外面那些人说三道四,听着烦。 只是和离一事虽未公布,但届时白芷突然离开端王府去行走江湖,对外人可以不解释,但齐芫她们这类亲近的人,总是要问缘由的,顾长歌略一想,觉得晚告诉不如早告诉。 于是挥退了奴僕,向齐芫招了招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齐芫差点惊掉了下巴,“怎么会……” “怎么不会啊,日子过不下了呗。” 齐芫瞪大了眼睛,“她自己主动要求和离的?孩子都有了,怎么会想要和离?衍世子挺好啊,为什么要和离?” “她压不住府中奴僕,看不顺端王府的处事方式,不自信,总疑心哥哥有其他女人,勉强过下去也是心累,不如离了呢,反正和离了哥哥也不会亏待她。只是对不住孩子……” 齐芫有些不解,“可即便不和离,依照衍世子的品行,也不会亏待她啊,且还顾及到了孩子。” 顾长歌道:“但这样没有自由。” “自由?”齐芫面色有些怪异,“衍世子将她禁足了?” 顾长歌一愣,“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是……唉我不知怎么说了。”这种自由齐芫不能理解,顾长歌有些理解,却也有些不能理解,只是想到端王妃没责怪过白芷,顾长歌便觉得自己母妃应该是理解的,顾长歌相信端王妃,所以也会尽量地去理解。 只是不管如何,为了自由能放弃孩子,顾长歌就有些不满白芷了。 “我瞧着衍世子很喜欢她,就这样和离了?” “哥哥起先不愿和离,可她总是刻意折腾人,哥哥想挽留,可耐不住她三天两头地作妖啊,平时坑害哥哥,连生产都来算计,明知哥哥外面有正事,她却立刻以生产之名叫哥哥回来,让哥哥在外面白等了几天几夜,那时我陪在哥哥身边,可心疼哥哥了!幸好哥哥放手了,否则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受虐呢。” 齐芫惊道,“原来是这样。只是苦了孩子了,他日衍世子再娶,这孩子地位尴尬,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顾长歌微微挑眉,觉得哥哥的承诺还是不要透露了,说了齐芫未必信,这种事情,就让时间来证明。所以顾长歌只是说道:“孩子就不用担心了,哥哥会对他很好的,我父王母妃也会对他很好,只除了成长中没有母亲相伴,他并没有不及他人之处。而且,我的亲侄子,我肯定会当亲儿一样对他。”
第434页 齐芫心中还是怜惜,“这可说不定,衍世子年轻气盛,将来肯定会有其他儿子。” 顾长歌看她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心中好笑,说道:“你信不过我哥哥,总得相信我母妃吧,我母妃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如果你非说等母妃有了其他孙子也会变,那我无话可说。” 齐芫有些不好意思,“我自然……自然是相信七舅母的,只是见多了那些世家子弟的悲惨,难免……” 顾长歌轻笑,“我知道,不过你能这么想,着实是心疼孩子。其实你不必担忧,日后我回娘家之时,你可以和我一起,看看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这……多不好意思啊!” “让你放心啊!” 齐芫笑了笑。 “为了孩子好,和离之事我们不会对外说,所以你别透露出去了。”顾长歌嘱咐说道。 齐芫点头,“我知道呢。”想了想问道:“和离之后她便要离开了,想来以后再见不易,你什么时候再去端王府,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她。” 顾长歌想了想,“满月酒的时候吧。” “好。” “我不在府中的这几天,你三哥忙吗?昨晚上快三更才回来,比以前还忙,可是日日如此?”顾长歌问道。 齐芫点点头,“几乎吧!大概是公务繁忙,三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夜间睡得早,原是不知道的,是母亲担心三哥身体吃不消,急得忧虑过度,我这才知道。” 没想到齐成染昨夜竟不是故意避开她,顾长歌有些吃惊,顾长衍接手端王府的大小事,肯定忙,但也没有齐成染这么忙啊,这齐成染到底在忙什么?虽心中疑惑,但顾长歌更多的是关心齐成染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便特意炖了补品,命人送去刑部,给齐成染补补。 齐芫调笑顾长歌说:“你那壶汤明目张胆地送去,别人该笑话三哥了。” “身体要紧,笑话两句无关紧要,而且我觉得成染肯定偷着乐,因为他的同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都嫉妒他呢!”顾长歌说着说着便捂嘴笑,脑补的是当齐成染看到补品时的神情,明显是她自己偷着乐了。 齐芫切了一声,转头却与慧敏长公主说顾长歌对三哥如何如何好,慧敏长公主瞪了她眼,“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行了行了,娘知道她们夫妻恩爱。” 一连几天齐成染都回得晚,而一连几天,顾长歌都会送补品。 终于轮到下一次沐休,顾长歌感嘆,“等你空闲不容易啊,终于能和你好好谈话了。” 第487章:对谈 “是长歌你体贴,否则你若真的半夜三更拉我起来逼问,我也没法拒绝。”齐成染笑道。 “你知道就好。” 二人面对面坐着,顾长歌开始问话,“前些天哥哥给我了一块令牌,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但这几天我是真的忙,并非刻意避开你。” 顾长歌点点头,“这块令牌的意义,你也知道?” “嗯。” “哼,看来你们都早知道了,就我一人蒙在鼓里……”顾长歌嘟囔几句,又问:“曾经白芷提醒我,说是让我提防范成辉,后来范成辉给我的第三封信,就是被哥哥烧了的那封,也都讲得那个组织的事?” “相关之事。” 这就能对上号了,顾长歌点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家组织的?”曾经父兄不告诉她,齐成染就是原因之一,所以父兄不肯能主动告诉齐成染这个秘密,那么齐成染是怎么知道的? 齐成染道:“一次机缘巧合,从世子妃身上套出话来,若非那次机缘巧合,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么长歌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长歌如实将端王府里发现的一切说了出来,齐成染沉默了下,说道:“如果我是衍世子,我也会和他一样的选择。” “可不是,这是哥哥的底线,如果哥哥这都能忍,我倒会看不起他了。”顾长歌想了想,补了句,“如果我是哥哥,我会更早和离。” 齐成染的嘴动了动,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刚才,在说到假设自己是顾长衍的时候,顾长歌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因为她想到了齐成染曾另有所爱的话,如果齐成染真的另有所爱,却瞒了她,此等情节当属恶劣了,所以顾长歌故意说了那句话。但话一出,顾长歌就后悔了,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齐成染不会听不出来…… “我……”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止。 “你说?”顾长歌开口。 “长歌,你那句话,意指何处?”齐成染面带几分笑意,心底却有些发沉。 顾长歌呢,顾长衍那句话一直印在了她的心中,尽管她不会去责怪齐成染,但偶尔也会因此事堵心,就比如刚才。夫妻间有什么事不应瞒着,隐瞒是隔阂的开始,明明在意却瞒着,自个儿在一边生气,齐成染承受了她的怒火却不知情,这对齐成染不公平。 顾长歌决定向齐成染问明白,“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而我曾喜欢过魏无极,那么你呢,除了我,你是否也喜欢过别人?”考虑到齐成染和顾长衍的关系,顾长歌说这个问题是自己突然想到的。 齐成染眸光一动,微微挑眉道:“长歌自己有暗卫队,没有查吗?” 顾长歌摇了摇头,“查不到,因为查不出来,所以才亲自问你。但有些事情查不到不代表没有,你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不小,凡事总想知道缘由,所以……成染,此事是否为真?” 齐成染微微垂首,轻声反问:“长歌会因为一个好无厘头的猜测,便大动干戈地去查?” 顾长歌一愣,不防齐成染竟这般犀利,她稳了稳心神,说道:“这不是想知道吗,我……我太想知道了,我平时闲得慌,没事做,所以尽想这些有的没的……成染,到底是与不是,你告诉我呗!” “有人扰乱你的心?” “没有。”顾长歌立刻回道,说完才反应过来,补了句,“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齐成染没有理她后面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所以,这件事并非你的猜测,而是听别人所谈?那个人,是谁?” 顾长歌还没搞清楚明明是问齐成染,却为何被夺了主动权,听到齐成染的话,她只得否认,“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长歌,我了解你,你虽好奇,却不会好奇任何事,我曾爱过别人?你与我青梅竹马,我爱没爱过别人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人扰乱你心,你不会这么想。” “我……” “那个人,是衍世子?” 面对齐成染的步步紧逼,又想到齐成染心思缜密,恐自己失言入了套,将顾长衍给泄露出来,顾长歌干脆紧闭嘴巴,一句话也不说地盯着他的眼睛,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不说话。 齐成染见此,不再问此事,而是说道:“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需看心,长歌,别人的话有真有假,你需要自己去判断,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会信,是因为潜意识地倾向。”
第435页 顾长歌斟酌了会儿,才说道:“按说你不可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别人,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的心却倾向它,为何?” 齐成染顿了下,说道:“这事,你真的想知道?” 顾长歌点头,“嗯,早知道也好,免得我总是瞎想。”她看向齐成染,认真地说:“听你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真的?” 齐成染点头,有些事情,他不想再瞒着她了。 尽管有猜测,但得到齐成染的肯定,顾长歌仍是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竟一点苗头都不知,成染你瞒得够紧啊!” “在锦城的时候,当时你心仪魏无极,一颗心都掉进去了,哪里会注意到我。” 齐成染的语气很平静,顾长歌却觉得有些尴尬,讪讪笑着,“我那个时候……少女怀春,想追求幸福又不敢去,沉浸在失望之中,没注意到你……不过这么说来,你那个时候也是思春,又哪里有空管我,咱们这也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齐成染微微点了点头。 “那她是谁啊?”在她的印象里,虽曾经看不起他,但不得不承受,除了她,他从不会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如今突然得知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顾长歌很想知道她是谁。 “你想想,你心仪魏无极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我们生命中可能遇到谁?” 顾长歌回想当初,大魏北燕两国交战,她和齐成染身份尊贵,即便想去凑热闹,也到不了兇险的地方,就她自己而言,能看到魏无极还是因着洛倾城被俘,而齐成染呢,战场上肯定是没女人的,身边的女子都是熟悉的,不太可能,那么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齐成染的生命里,又有可能让他动心的女子,便只有洛倾城? “洛倾城?” 齐成染没否认,那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太骇人,他要一点一点地引导长歌慢慢地接受。 “竟然是她……”顾长歌的脸色不好看。 她喜欢魏无极,魏无极只钟情洛倾城,她爱上齐成染,又得知齐成染也曾爱过洛倾城,她喜欢的两个男人都爱过那个女人就算了,偏偏那女人是心机婊,害死了她喜欢的两个男人之一。人家魏无极与她那么多年的感情,动心也就算了,尼玛齐成染才见几面啊,竟也爱上,这是眼瞎了吗? 顾长歌脸色很不好看,忍不住说道:“你喜欢谁不好,为嘛喜欢她啊?你是不是见她长得美就喜欢她了?” 齐成染嗤地一笑,“长歌也很美!” “这不是美不美的问题,问题的是你为什么会喜欢她?重点是为什么那个人是洛倾城?那个贱人,若不是她,魏无极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你该庆幸她跟魏无极走了,否则凭你当时的心智,指不定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顾长歌说得咬牙切齿。 齐成染低声道:“幸好,我已经看清她的面孔。” “庆幸吧,就是可惜了魏无极……”顾长歌感嘆了句,怕齐成染听了吃味,也不多说,转了话题问道:“这些天你很忙,都忙些什么啊身体都不顾了。” 齐成染道:“大魏使臣出使我国,不日便抵达帝京,只是使臣途径北燕的各地区,都会发生小小的案件,有连环案,有百年难遇的灭门案,骇人听闻的兇杀案,刑部忙得不可开交,我自然不得闲!” “是大魏动得手脚?” “十之七八。” 顾长歌皱眉道:“如此残害我北燕百姓,可别让我们找到证据,否则必定要大魏给个说法。” 齐成染顿了下,轻轻摇头,“未必是大魏所为,毕竟大魏使臣途径之处才生的案件,太过明显,在舆论之上,大魏处于下风。魏无翎不太可能行此昏招。” 顾长歌一愣,想想也是,你不来这里相安无事,你一来就出事了,各国百姓一听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大魏的使臣,这么做对大魏有害无益,所以…… “大魏被陷害了?” “也许,但如果魏无翎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反陷害北燕……” 国与国之间的斗争极为复杂,在其位谋其政,顾长歌不去深究,只提醒道:“我们家是皇上的眼中钉,你和父亲要谨慎些,别被人将计就计了。” 齐成染点头,面上浮现几分笑意。 “蒋荣的事情……哥哥可处理好了?”蒋清荷再不好,那也是蒋荣的亲妹妹,如今蒋清荷惨死在广陵侯府,虽说有她自作自受的原因,但到底与顾长衍脱不开干系,如果蒋荣仍对这个妹妹有情谊,并将她的死算在顾长衍的头上,这对顾长衍将有不可估量的损失。原本事发那天,顾长衍就要去处理,只是又被白芷绊住了。虽然顾长衍嘴上没说什么,但顾长歌知道这件事情并未处理好。 “蒋荣……”齐成染意味深长地说,“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第488章:家丑 蒋清荷是未嫁女,丧事本就不应大肆张扬,且蒋家搬来京城时日不长,蒋清荷又很少交际,没什么知心好友,因此她的丧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这样有一个好处,可以更好地将蒋清荷的死隐瞒下去,毕竟广陵侯府与蒋家不沾亲带故,她死在人家府中,到底不光彩,为了蒋家的名声,这场丧事越低调越好。 蒋母心疼女儿,特别女儿身死,这是最后一件能为女儿做的事情,起先蒋荣提出低调处理,她还不乐意,后来提到蒋家的名声与前途才肯闭嘴,只是丧事虽依照蒋荣所言,但心中不利爽,平时对待蒋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的思路很简单,蒋荣与顾长衍闹翻,投靠广陵侯,而蒋清荷长住在广陵侯府,虽然蒋荣的确有才华,但歷来男人听信枕边风,广陵侯喜欢清荷,那么广陵侯肯帮助蒋荣,其中肯定有清荷的功劳。清荷出事,肯定是后院的女人干的,但如果不是因为蒋荣,清荷怎会进广陵侯府,又怎会死?所以就算蒋荣不是害死清荷的直接兇手,也脱不了干系。 蒋荣每日回到家,都会受蒋母一顿发泄。 起先蒋荣忍着,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愧疚,面对母亲的无理取闹,他只当赎罪了,但他没想到蒋母越来越过分,一连十几天都是如此,蒋荣深知自己若是再忍,外人得看出端倪了。便寻了个好时机,爆发了一顿。 那一天和蒋母争吵之后,蒋荣便去了广陵侯府,广陵侯见他来了,竟非常热情地亲自迎他,口上连连歉声说着:“倒不知状元郎今日来此,本侯有失远迎,失礼了!” 蒋荣连称不敢,要给他行礼,广陵侯却不由分说,直接拉蒋荣坐下。 入坐,广陵侯关切问:“状元郎看着脸色不太好,这是为何?何人给状元郎气受了?” 蒋荣长嘆一声,脸上气怒而又带了几分无奈,他道:“妹妹被顾长衍算计身死,可母亲不明原由,却将妹妹的死怪到我的头上,日日无理取闹,我虽身为人子,却不是专供母亲发泄的出气筒,侯爷,我实在忍受不过,恳请侯爷与景宁侯府交涉一番,快些对付端王府,等将端王府斗败,下官也好与母亲道明真相。”
第436页 “状元郎受委屈了,令堂所作所为,本侯闻之,必是理解你所受之苦……”广陵侯说得诚恳,在深切地表达了对蒋荣的同情之后,话锋一转,说道:“只是……端王乃是亲王,要他灭族实属不易,至少短时间内,恐怕是拿不下来的。” “若让端王府灭族,必是大事,自然需要时间,这点下官理解。” “你能理解是最好了,你放心,于端王府,我们准备了那么久,岂有反悔之理,本侯与齐国公府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端王府为他家的姻亲,本侯自然也不会放过。而景宁侯府……只要有端王府在的一天,景宁侯府就永远屈于人下,范宏天或许能忍得,但范成辉何等骄傲,他能忍?所以,这一次,范成辉必不会反悔。你且放心,如你所愿,是早晚的事情。” 蒋荣道:“侯爷放心,蒋荣明白。” 广陵侯笑道:“这就是了,不必心急,你且等着便是。至于你家中之事,令堂乃你生母,即便现在想不明白,还能待你太过?” 蒋荣笑得很勉强。 广陵侯看在眼里,顿了一下,又说道:“实在不行,你可以向她透露一些,暗示真相?” 蒋荣立刻反对,“不可,家母没经过事,喜怒形于色,下官担心会惹端王府生疑。” “无妨,令妹本就为端王府所害,真相如何那对父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令堂的愤怒,当属意料之中了。” 蒋荣仍是摇头,“不可,一旦家母情绪过激,惹怒了端王府的人,届时,他们将舍妹长住侯府一事泄露出来,蒋家将再不能在京城立足。” 事关家丑,且这家丑,细细追究起来,广陵侯自己要占大部分责任,谁让当初是他将蒋清荷掳来的呢,而且蒋清荷死得并不单纯……所以,蒋荣提到这个,广陵侯没话了。 想到蒋清荷的死,广陵侯心中一跳,先由心中斟酌,再开口道:“说来令妹之死与本侯脱不了干系,当初若非本侯想促进我二人的合作,带她入府,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本侯的错……” 蒋荣听了微微惊诧,想也没想就立刻否认,“侯爷哪里的话,此事不怪侯爷,侯爷知道下官家中是怎样的情形,母亲将清荷宠上了天,清荷能待在侯府,也省了下官的麻烦,而且比起家里,清荷更喜欢住在侯府。住侯爷府上是下官和舍妹的意愿,现在出了这等事,实在怪不得侯爷,要怪,就只能怪那端王府的人心狠手辣,要怪,蒋荣应该怪他们才是。” 广陵侯很满意蒋荣的反应,点了点头。 “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不过本侯有一事不明,状元郎是如何确定令妹一事,是端王府所为?” 蒋荣的愤怒立刻上来,咬牙切齿道:“舍妹一个闺中女子,能碍了谁的眼?谁会对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必是端王所为,因为舍妹死在侯爷府中,下官极有可能因此迁怒侯爷,从而终止与侯爷的合作,这于端王府最有利,真是好算计啊!可惜,下官心如明镜,看得清谁好谁赖。” 广陵侯心下放心,面上点头说:“的确如此,端王府狡诈,所幸你洞察真相,否则我们中了他们的离间计。” “都是侯爷的功劳,跟随侯爷这些时日,下官受益良多。” 广陵侯简直不能太满意,自从蒋清荷死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蒋荣的心和自己靠得更近了,因为他以为顾长衍杀了他妹妹,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个妹妹,但到底一母同胞,从小长大的情分,即便现在再是给他丢脸,也是有几分感情的,顾长衍杀了她,蒋荣自然恨顾长衍,原本就恨,现在更恨。 想到这里,广陵侯突然对广陵侯夫人的不满散了几分,内宅夫人眼皮子薄,只看到后院的一亩三分地,他不就是多看了蒋清荷几眼么,竟然要置她与死地,他知道的时候自然愤怒,还好那女人有几分聪慧和眼力,知道摆脱干系,随后他设计引导蒋荣怀疑往端王府方向怀疑,这不,此法甚好。 经过这几月的观察,广陵侯发现蒋荣真的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才投靠他,一来有面子,二来能让他实力大增,广陵侯越看蒋荣越喜欢,而经过蒋清荷的事情,蒋荣算是彻底与顾长衍断了,广陵侯对现状很满意。 第489章:震怒 “令妹之死状元郎节哀,令堂那里,本侯知道状元郎忍得辛苦,你且放心,我去催催范成辉,请他务必快做打算。” “如此,就多谢侯爷了。” 蒋荣朝他一拜,英俊的脸上满是感激。 “风雨欲来。” 顾长衍看完,随手将纸条扔入火炉,唇角泛起冷冷地笑,对端王说:“范成辉捏着山海宫的把柄,如同捏住我们的脖子,我们一点不敢妄动,他原意是先以此得利,榨们,再透露此事给皇上,但谁让多疑的帝王等不及了呢,年前他本可以向皇上透露山海宫,却不知因何事错过了好时机,如今……机会不再,大魏使臣即将抵达帝都,即便将山海宫之事揭露出来,皇上不但不会惩治,相反还会帮我们隐瞒。” 端王贊同道:“的确,当初断了洛如霜的腿,大魏本想以此做文章,因为我们善后极好,这才没给他们机会,相比我们,大魏才是整个北燕之敌,如今大魏使臣将到,两害取其轻,皇上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捨弃我们,让大魏得了好。” “所以,范成辉是否失算了?” “未必。” “喔?”顾长衍微微不解。 端王道:“帝王多疑,如今端王府和齐国公府首当其冲,他景宁侯府自然轻松,端王府没了,齐国公府也就失了一个助力,皇上想要收拾容易得多,一旦端王府和齐国公府没了,景宁侯府会怎样?范成辉不是范宏天,看不清歌舞昇平之下的汹涌暗潮,他早便心如明镜,否则在知道山海宫之后,就会立刻透露给皇上了。” “那么,这是范成辉的算计?” “极有可能。” 原本范成辉打算年前暴露山海宫,后来改到现在,如今年后过了一月,也就是说,范成辉是一月前改变主意的,而一月前,凭范家的实力,应该能得到大魏使臣来北燕的消息。如此,近忧远虑都解决了,范成辉当真是人才。 尽管是政敌,但顾长衍不由心生钦佩。 这样也好,虽然皇上会更忌惮端王府,但至少不会明着动手。看着明摆着的藉口,却不仅不能收拾,还心腹大患隐瞒,景帝得多吐血啊! 果然如端王所说,在知道端王府之事后,景帝大怒,却只能生生忍着,将怒气发泄到报告此事的广陵侯身上。 “你既然早知此事,为何早不禀报?” 额头上冒着汩汩的鲜血,披了一身墨汁的广陵侯面对帝王之怒,害怕到了极点,说出口的话都有些不利索,“皇上……皇上明鑑,臣也是近日才得知此事。” “近日?”景帝怒道:“年前你不知?不知你将蒋荣从顾长衍手中要来?不知你专门去和范成辉交好?不知你闹这些动静做什么?闹着玩?” 广陵侯或许不知真相,但对山海宫肯定会有所察觉,否则他拉拢蒋荣,交好范成辉做什么?景帝认为,广陵侯拉拢蒋荣,是因为蒋荣曾在顾长衍手下做事,深得顾长衍信任,从蒋荣这里可以得到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情报,交好范成辉,是因为他对范家的施压,让范成辉不得不加大力度找端王府的破绽,他们目的一致,可以合作愉快。
第437页 景帝认为广陵侯早察觉山海宫与端王府的联繫,这个‘早’字有些微妙,早到何时?或许在洛如霜断腿之前。因为先广陵侯死了,他从此恨上齐国公府,自然会迁怒作为齐国公府姻亲的端王府。 臣子的力量能有多少,查个江湖组织都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在最初知道的时候,便将此事禀报给他,由他去查,必定事半功倍。现在查到了有什么用,时机已失,即便查到了,也不能灭了端王府。 所以景帝愤怒。 他觉得就是因为广陵侯这个蠢货,他才失去了这个绝好的处理端王府的理由。 当然,景帝也有怀疑过范成辉,这臣子心思深,对他玩心机不是不可能,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景帝不大相信范成辉会这么做。他宁愿相信范成辉是误打误撞帮了广陵侯,恰巧解了景宁侯府的远虑,运气好而已,否则,这人心思就太深了。 不得不说,景帝想错了,事先广陵侯并不知道山海宫的事情,因为范成辉和他合作的同时,也在防着他,如果广陵侯知道山海宫后并透露给皇上,那么景宁侯就处于被动了,届时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加上帝王的心疑,几十年内范家别想出头。 此刻广陵侯无比后悔,早知皇上会如此气愤,他便不抢范成辉的功劳,反正是范成辉查出的事情,就该由他自己禀报,如今抢功不成蚀把米,悔之晚矣。 好在景帝只是噼头盖骂了一顿,并没有处置他,广陵侯松了一大口气,回到侯府之中瘫坐一团,回想殿上的一幕幕,心中犹有余悸。 不一会儿,蒋荣兴致勃勃地来问情况,广陵侯心情实在不好,直接吼道:“哪有那么多好消息,你当政治闹着玩呢?滚滚滚……” 蒋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随之是满满的失望,强作体贴地说道:“既然侯爷心情不美,下官就先告退了。” 离去前,吩咐侯府的下人照顾好侯爷云云,等广陵侯缓过劲儿来,更是喜欢蒋荣了。 缓过劲后的广陵侯回想殿上的一幕幕,景帝的反应实在超出想像,他觉得不应如此!景帝做梦都想抓端王府的把柄,却苦于无计可施,现在他将端王府的把柄呈上去,人证物证都有,凭着端王府和山海宫的关系,再设计一番,治他个谋逆罪绰绰有余,这对景帝而言,无异于瞌睡时候送上枕头,景帝该高兴才是,然而自己不仅没得嘉奖,竟还差点连自己都保不住,广陵侯开始深思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他虽然没有过人的智商,但为官多年,身居高位,早就养成了对政治的敏锐,渐渐地倒也品出了点味道。深深地哀嘆自己棋差一招,时机不对,压根就不能蹚这趟浑水,可笑他还以为自己占了范成辉的便宜,现在看来,他是帮范成辉数钱了。 此事,得利的不是端王府,而是范家。 范成辉显然早知道山海宫,但他一直没给景帝禀报,很可能已经猜到景帝会有的反应,而这几月景帝疑心大,他又不得不将山海宫的事情揭露出来,以此摆脱自家的危机,但为不引火烧身,这才让自己去禀报。明着将功劳让给自己,实则,却是坑了自己。 这不,端王府背后的势力暴露出来了,景帝终于知道缘由了,不会再怀疑范家和端王串通一气,而他范成辉大不了落个追查不利的下落,但景帝会因此怀疑他的能力吗?不会,因为他在景帝身边多年,他的能力,景帝很清楚。 广陵侯悔不当初,想到自己被范成辉坑害,又十分气愤,将范成辉约出来,责怪他不该这么坑害队友,句句痛斥,体现了广陵侯的痛心疾首。 范成辉笑道:“侯爷错怪范某了,皇上的心思我们做臣子的怎会知晓,范某若能早猜到皇上会大怒,岂有你劝阻你的道理?” “劝阻?你说得好听。你本就想通过我的嘴将此事透露给皇上,以解你范家之忧,你早便算计好了,可笑我瞎了眼,竟以为你真心与我合作。”广陵侯冷冷道:“你如此坑害本侯,咱们的合作,就此终止。” 范成辉不在乎合作是否继续,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其实某种程度来说,终止合作也好,免得广陵侯总在他耳边说让端王府灭门之类的话,他本就不想看到端王府灭门,但广陵侯可不是这么想的,合作终止了,免得他日后再费心解释。 不过现在,需要适当地稳住他,“侯爷真的多虑了,这事起先我真不知……” “不知?你若还要狡辩,我即便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也得查出证据来,你……” 范成辉眼眸微眯,“既然侯爷认定了范某坑害你,那便去告诉皇上,说我范某对端王府一事知情不报,让皇上为你主持公道?” 第490章:不堪大用 广陵侯突然说不出话了,让皇上主持公道?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怎么会给他主持公道?更重要的是,按照皇上的思维,不,正常人的思维,如果范成辉早知此事,并将事情告诉他的,那么在皇上发怒之时,他就应该招出范成辉,而不是离开了之后。让皇上主持公道?他是不要命了,才会再去找皇上提此事。 广陵侯对范成辉十分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范成辉竟是这般无耻。 范成辉无视他的怒容,浅笑着看着他,“范某都已经向侯爷澄清了,侯爷怎会不信呢?争这口气的代价不小,侯爷可得想清楚了。” “你……” “人这一生,可不止为一口气,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侯爷呢。此事侯爷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范某理解,到底我们曾愉快的合作,范某为侯爷指条明路,大魏使臣将到帝都,可沿途案件却层出不穷,皇上十分心忧,如果这个时候,有臣子能为他分忧解难,这前途……” 广陵侯恨范成辉坑他,但端王府一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范成辉真能给他指条明路,那么放下旧仇是分分钟的事情。 于是,广陵侯脸上的愤怒渐渐散了,“你的意思,让本侯查那些案件的真相?” 范成辉点头。 广陵侯冷笑,“查案自有刑部,本侯隶属吏部,怎能插手刑部之事?范成辉,你耍本侯玩?” 范成辉轻轻摇头,“不能说是插手,侯爷太狭隘了。查案属于刑部的职能,然而吏部作为掌管天下文职官员的最高机关,北燕地方官员的罢黜都由你们决定。大魏使臣走过的路上,这小小的案件,有多少是因地方官疏忽懈怠而引起?有多少地方官受到牵连乃至丧命?地方官的命案里,有多少是上司、同级乃是下属浑水摸鱼所害?一个地区的地方官不能胜任或死了官员,吏部必须理出替补的人员,一般而言,如果朝廷没有安排,便是由那个官员的下属担任,但如果这个下属,与前任的死有牵连呢?” 有嫌疑的人自然不能任职,那么在选出替补之前,吏部有义务知道案件的真相,这就名正言顺了。 广陵侯的眼睛亮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重得圣宠的机会。 “只是刑部能人众多,不说其他,齐成染就是其中佼佼者,听说他在民间召集了一帮能人,专破那些奇奇怪怪的案件,经他手的案件几乎都水落石出,本侯虽有藉口插手此事,但如何能脱颖而出?”
第438页 范成辉不由看了他眼,按住心下不耐烦,“他能破一件案子,还能破全部的案子不成?即便他想,刑部的人能同意?谁也不想被比成废物,就比如侯爷你,听说齐成染如此耀眼,你不也心中不快?只要你刑部,总是有机会的。” 范成辉没有暗示广陵侯给齐成染使绊子,暗中陷害之类,免得届时出事,又来道他的不是。 广陵侯虽然听得迷迷煳煳,但范成辉刚坑了他一次,他觉得这一次不可能再坑他了,否则泥人还有三分铁性,届时他破罐子破摔,范成辉难道不怕? 广陵侯满意地离开了,他一走,范成辉的眸子立刻冷了下来。蠢货! 吏部的人插手刑部事的例子很少,一来两部各司其职,很少有职权交错的地方,很多时候想插手却苦于师出无名,二来,一般而言,每个人手上都有自己的工作,没人会喜欢帮别人做事。所以广陵侯的打算实行起来很困难,但经过劝说下属,给上司塞好处,最终还是成了。毕竟范成辉提示的理由很好,只有吏部的人自己愿意,刑部的人没法拒绝。 巧的是,吏部这帮人来了,与之共事的人竟是齐成染。 杨侍郎刚听说了这个消息,就来给齐成染卖好,“齐世子,午后会来一帮以广陵侯为首的吏部腿子,说是查案,就是大魏使臣沿途的案子,巧了,竟与齐世子你共事。我刑部与他吏部素来各司其职,这次倒是怪了,吏部的人手伸得如此长,只是上面已经批准……” “已经批准了?” 杨侍郎点头,“说是圣上的意思。” “插手刑部的理由是?” “说是有地方官死得蹊跷,他们安插替补,必要先查明原因,以免任用了奸邪之辈,损害国体,这颗大帽子扣下来,又是圣上亲口应允了的,尚书大人也不好说什么。” 齐成染轻轻点头,“多谢杨大人提醒,既然此事已成定局,我便等着午后共事。” 杨侍郎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听说,昨日广陵侯求见圣上,却不知因何,被圣上痛斥,后来蒋荣去他府中,也被轰了出来,此次插手刑部案子,正是广陵侯向圣上提出的意思,这广陵侯……恐怕来者不善啊。” 齐成染面带感激,心中则一点不惧,区区一个广陵侯,他还不放在眼里。 午后,广陵侯兴致极高气势极大的来到刑部,五天后,却恹恹而归。 他是主动离开的,因为在刑部待不下去了。 起先,他虽本着立功的心态,但由于与齐家的血海深仇,不免生了歪心思,想找齐成染的错处,然而齐成染行事太过谨慎,别说寻他过错,不被他寻到过错就已经很不错了。广陵侯来刑部的当天,就被齐成染寻了三次错处,次次让他下不了台。 因为来刑部是景帝亲口同意了的,丢他的脸事小,丢帝王的脸事大。 于是第二天开始,广陵侯每行一步必须深思熟虑,不肯再让齐成染找到错处。 而为了证明自己,他选择去找别人错处来突出自己,在齐成染身上是找不到了,便将眼光放到齐成染组织的那个民间破案队,谁知这帮人早被齐成染教得严于律己,也寻不出来,随后便去寻刑部其他官员,于是不到两天,广陵侯就将刑部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了。 其中,杨侍郎咬牙切齿地说:“我杨某人为官四十几年,我入刑部之时,他还没吃奶呢,今日第一次被说成不忠值守,不忠值守?他知道什么叫不忠值守?不过出身好,会投胎,能继承家中爵位,哼,凭他这般,不出十年定将那硕大的家业给败了!” 齐成染淡淡笑着,不评论。 等一通发泄之后,杨侍郎才反应过来,似乎刚才那话将齐成染也骂进去了,又来赔礼道歉,齐成染笑说无妨,又说广陵侯实在过分,于是杨侍郎更看广陵侯不顺眼。 快退休的杨侍郎虽然不想参与这些争权夺利,但他可以暗中鼓动同僚记恨广陵侯啊。 于是,广陵侯来到刑部不满三天,就从找别人错处,便成了别人找他错处。日日严防,苦不堪言! 但这不是他主动离开的理由,因为得了景帝的应允,为了不打景帝的脸,再是艰难的日子,他也要忍下去。但是,他没有想到,自从他来了刑部,刑部破案的效果就开始不好了,比如齐成染组织的小队平均破案速率是一天一件,他来了之后,三天一件,比如整个刑部的破案平均速度是两天一件,他来了以后,五天一件。还不算因他判断失误造成的冤假错案。 在整个国家的利益面前,内斗什么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广陵侯能不走吗?他不走,景帝第一个不放过他。 得知广陵侯进刑部的后续,景帝揉了揉太阳穴,十分不耐地说道:“广陵侯不堪大用,他身边那个蒋荣……无用,你让长岭侯世子去试一试深浅。” 第491章:试他 得知广陵侯进刑部的后续,景帝揉了揉太阳穴,十分不耐地说道:“广陵侯不堪大用,他身边那个蒋荣……无用,你让长岭侯世子去试一试深浅。” “是。” “李承恩爷孙何日抵达京城?” 高无用回道:“说是三天后,原本是明日,只是途径翁州之时,遇到一桩连环兇杀案,这才绊住脚步。” “翁州?是燕王赈灾的翁州?” “正是。”高无用应道。 景帝的脸色慢慢变得意味深长,翁州这般多事,无论到底是否巧合,他说不是巧合,那就不是巧合,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就听到外面报太后驾到。景帝立刻起身迎接,见太后匆匆而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道:“这次大魏使臣沿途发生不少案件,哀家听说,还有一波刺客将潜入皇宫,皇儿,消息可属实?” 景帝笑道:“母后放心,大内皇宫,岂是那些贼人说潜入便能潜入?” “江湖杀手武功高深莫测,如果潜入皇宫,后果将不堪设想,皇儿,你万不可大意。”太后以为景帝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要早做准备,防范于未然。” 景帝笑道:“儿臣自有主张,母后放心便是。” 太后这才点点头,笑道:“既然你已有准备,那哀家便放心了。”又看了看殿中明亮的灯火,“天色已晚,国事明日处理也可,莫要操劳过度,坏了身体。” 景帝笑:“母后不也大晚上的来关心儿臣?” 太后道:“哀家是你母亲,关心是应该的。” 此刻景帝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多,更真心。 太后走后,景帝似乎忘了翁州之事,高无用也没提醒,因为他知道帝王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感情。 也许明白,但是贪恋,因为来之不易,所以贪恋。很傻,但甘之如饴。 三天后,李承恩与其长孙终于到了北燕京城,长岭侯世子亲自将二人迎到宫中,设宴款待之后,二人入了驿馆。 不出半个时辰,从驿馆出来一个翩翩公子,其后跟着一名侍卫。翩翩公子装扮虽不出众,但碧眼含波,俊美非凡,手拿一把摺扇装逼,每经一处,回头率不是般般的高。 这翩翩公子姓李,名亭云。
第439页 李亭云人如其名,浑身一股儒雅气息,当然忽略那把装逼摺扇。他虽身在大魏武将世家,其人却是往文官方向发展,他是李家的长房嫡长子,深受李家家主李承恩的重视,听说这一次出使北燕的使臣本只有李承恩,但李承恩想让自己长孙多见世面,这才禀奏帝王,将其带了出来。 因近日的兇杀案,北燕各地人心惶惶,夜间出来游玩的少女迅速大幅度减少,京都也不例外。有时候在大街上,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全是男人,李亭云轻轻摇头,多大点事儿,不如他们大魏啊。 二月的北燕还在下雪,夜里寒风唿唿,不多时,装逼出行的李亭云就有些受不了了,实在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李亭云面上有些挂不住,但现在的情形只能回去。 突然听到一声嗤笑,闻之有几分嘲笑的意味,李亭云心生恼意,转头向那声音的源头瞪去,却只看到一个白影飘过,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李亭云心下诧异,“来无影去无踪,这便是江湖上的轻功?” 身后的侍卫道:“正是。” “方才我虽只瞧见一个人影,但见她身子轻盈,想来衣衫单薄,难道这么冷的天,她不畏寒?” “大概武艺高超的人,自有畏寒之法。” 李亭云想了想,笑道:“二弟自小强身健体,未到及冠便征战沙场,但却在战场上落下病根,如今冬日不离火盆,既然能落下一辈子的病根,那么想来,二弟的武功与这江湖武艺是不一样的,倒本公子好生惊奇。” 那侍卫说道:“听说北燕端王府的世子妃便是出身江湖,他家世子曾是闻名天下的採花贼,如果大公子能去端王府走走,想必定能结识武功高强的江湖人。” 李亭云双眼微眯,“本公子血统高贵,结识那些个江湖草莽做什么?” 侍卫微微一愣,“方才公子说,对江湖武艺好奇……” “只是好奇而已……”李亭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这侍卫的心看得忐忑极了,半晌,李亭云才慢悠悠地说:“我对那端王府久有耳闻,十分好奇,只是初到北燕,凡事未摸清情况,岂能轻举妄动?此次出使,虽说无甚大事,但到底代表我大魏的脸面,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自然要谨慎而为。我没表哥的命,自然不能行表哥所行之事。” 洛如霜的母亲,是李亭云的亲姑姑。 但李亭云提起洛如霜的口气却不以为然。李亭云轻轻笑着,漫不经心地神色与刚出驿馆之时相差甚远,没有谁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侍卫轻轻点头,“大公子说的是,刚才是属下多虑了。” 李亭云笑道:“无妨,你只是太心急了。” 侍卫低下了头,没有看到李亭云嘴角的讽刺。 能得家主重视的世家子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表面,因为都会伪装。 按照景帝的吩咐,长岭侯世子找蒋荣试探了一番,各方面都有考察,才华等各方面甚是满意,然而有一点,长岭侯略有犹豫,这正是蒋荣的家中事。 与亲生母亲关系僵硬,这点长岭侯本不在意,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真心待她的孩子,他自己便深有体会,只是他的情况却和蒋荣不太一样,长岭侯夫人从小就没仔细看过他,然而蒋母却不一样,听说,蒋荣高中状元之前,蒋母不惜引起长子次子夫妇的不满,几乎将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了他。 按说这种情况,母子两关系不该处到如今的冰点。 如果说母子两的关系是因为蒋清荷,那么长岭侯世子无话可说,但仍对蒋荣心生不满,或许是因为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蒋荣那么容易就得到了却嗤之以鼻,再有以前对蒋荣的印象本就不太好,长岭侯世子总觉得蒋荣此人并不像表面如此。 说到底,长岭侯世子认为蒋清荷死得太妙。 蒋清荷这种性子,蒋荣管,蒋母顾,迟早惹出大麻烦,就算勉强管住,也劳心劳力不讨好,只有死了,蒋荣才能松一口气。而她死了,广陵侯会更信任他。 但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长岭侯世子就不能将自己的猜测说给景帝。 这天,长岭侯世子单独找上蒋荣,与他说:“皇上近日提起状元郎,说状元郎才华出众,是近年难遇的将相之才,只是不知道,是属于谁的将相?” 第492章:称病 蒋荣诧异之后,微微惊讶景帝竟然想起他来了,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下官是北燕人,是北燕的臣属,若为将相,自是忠于皇上。” 长岭侯世子笑着说道:“皇上打理朝政日理万机,有些事情顾不住,自然,也顾不到臣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如果蒋大人存心隐瞒,暗下操心,兴许能瞒过皇上也说不定。” “世子……” 蒋荣大惊,急声道:“下官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鑑,绝不会做对皇上对北燕不利的事情,近日大魏使臣出使北燕,世子爷是因为大魏使臣,所以才对下官心生怀疑?还请世子爷相信下官,下官对北燕绝无二心,绝不会做那叛国通敌之事。” 长岭侯世子轻轻摇头,“不是说这个,蒋大人曾在顾长衍手下做事?” 蒋荣不知长岭侯世子问出此话是何意,但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只能点头,“是,当初蒋荣初到京城,承蒙圣上隆恩,考取功名。机缘巧合之下识得顾长衍,下官想着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便跟了顾长衍做事,顺便报了他的知遇之恩。” “喔?那么现在,你的知遇之恩可回报完了?” “下官对顾长衍心怀感恩之心,处处为他着想,岂料他却并将下官当回事,不给下官出头的机会,下官自然另谋出路,然而他却让下手人处处针对刁难于我,他顾长衍不仁,我便不义,这几月的刁难折磨就当做还了他的恩情,此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干。” 长岭侯世子静静地看着他,“是吗?” 蒋荣大致能猜出长岭侯世子的意思,或者说景帝的意思,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尽量保持平和的声音,“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世子若不信,可以去查,他顾长衍对下官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能查到。” 长岭侯世子略一想,摇头道:“我不相信你。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该猜到我今日找你为何意,你大运将到,皇上让我把关,今后,我们极有可能共事,只是我却不能将一颗炸弹带到皇上身边。所以,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或者说,给他一个即便将来出了事,却不会让皇上怪他的理由。 长岭侯世子的话,让蒋荣或喜或忧,喜的是长岭侯世子没有直接否认他,而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忧的却是,想要把握这个机会却很难。 皇上不是广陵侯,他不能以平常的方法矇骗。要让皇上相信他与端王府真的断了,难道要让他去谋害端王府的人? 现在的蒋荣面临一个抉择,这个选择不好选,但蒋荣却没有犹豫。 “世子放心,下官会尽快让世子满意。” 尽快,而不是尽量……长岭侯世子心中冷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他突然觉得,如果真的有和蒋荣共事的一天,如果蒋荣成势了,那么或许,他会是自己的对手。
第440页 长岭侯世子看着蒋荣一脸的坚定,眼眸微微眯了眯。 端王府的小公子办满月酒,顾长歌刚收到请帖,就去通知齐芫,“当天去不赶趟,而且那天母妃忙,我肯定要去帮忙的,所以我会提前两天去,你是与我一起去,还是后面自己去?” 齐芫想了想,“一起吧,母亲现在不会限制我和你一起了。” “那好,没有几天了,你先准备准备。” 齐芫拿过请柬,看了看嘆道:“这次满月酒办得够大,却不知做父母的已经和离了,若这孩子能一直这么受宠该有多好!” “肯定能一直受宠的,这你就放心吧!” “如今衍世子没新欢,肯定会尽所能的宠他,一旦有了新欢,你且看他还宠不宠?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母亲在身边,将来得被压榨成什么样儿啊!” “齐芫……” “三嫂你别说,你现在是因为没其他侄子,要是有了其他侄子,你肯定也不会这么疼他。就算你疼他,你又不住在端王府,还能时刻保护他不成?他受欺负你看不见,再说你只是姑姑,人家是正经的父母,名正言顺的管教,你是名不正言不顺……” 顾长歌忍不住瞪着她,“齐芫你够了啊!” “三嫂,那么小的孩子啊……” 顾长歌无语,直接转身离开,不管她了。 齐芫仍在唉声嘆气,一个劲儿地说那孩子可怜,不明所以的慧敏长公主疑惑道:“他是世子嫡长子,端王府唯一的子嗣,顾长衍连个侍妾都没有,没有勾心斗角,他生来便受端王府全府的重视,怎么可怜了?” 齐芫语塞,母亲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和离的事情,但依照母亲丰富的经验,能这么说,想来是真的无需担忧。而她比母亲多知道的情况,只是和离而已,和离……说大也不大,说小爷不小,全看顾长衍的人品,如果顾长衍有良心,那么就算和离了,那个孩子也受不了委屈。 人家亲生母亲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她这么担忧做什么。齐芫突然就放下心了,调整好美美的心情,准备去端王府庆贺。 驿馆内,李亭云将请帖放下,“祖父,端王府的小公子满月酒,我们去还是不去?” 李承恩摇头:“多事之秋,不如驿馆清静,罢了。” “祖父说的是,前有不久才发生在我们沿途的一桩桩命案,各路势力都想看到大魏与北燕翻脸,连后宫的洛后都来插一脚,要我们利用出使之际,查出洛如霜断腿真相。与其去端王府凑热闹,不如在驿馆想想,该怎么将洛如霜断腿之事煳弄过去。” 是的,这次出使,明为为景帝庆生,实则,却是因为洛如霜。 但这是魏无翎被洛倾城烦得不行的结果,更深层次的,还有魏无翎的暗中嘱咐。 李承恩虽是洛如霜的亲外公,但其实他对这个外孙看不上眼,在他眼中,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外孙,有不如没有。只因洛相势大,洛后处处相护,他这才给几分薄面,但也只是面子情而已。 所以,洛如霜断腿的真相,李承恩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来到北燕至现在,他连提都没与景帝提过。 李承恩点点头,沉声道:“你去准备,那天称病即可。” “是,祖父。” 第493章:忽略 那天,顾长歌早早就与齐芫一起,带着小齐佳来了端王府。这次是端王府嫡孙满月酒,顾长歌必会待上几天,齐芫府中待得无聊,想去玩几天,慧敏长公主没有意见,但起初并不同意齐佳,后面顾长歌说端王妃久久未见外孙女,十分想念,慧敏长公主这才同意,但也亲自将照料齐佳的注意事项都说了一遍,好像顾长歌不会照顾孩子一样,弄得苦笑不得。 顾长歌边听边应,心中并无不快,毕竟长辈的一片慈爱心。 透过马车的窗户,一岁多的齐佳对外面街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紧紧的抓着顾长歌的衣服,注意力完全被外面的热闹吸引了,但随着这孩子越来越大,性子也越来越凸显出来了,虽然年纪小,对外面的一切看不懂,但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充满着跃跃欲试,身子却没动静,总体而言属于稳重的类型。 齐芫轻轻在小齐佳的鼻子上一点,“看你这么渴望,要不要下去玩玩?” 齐芫立刻睁着一双期待渴望的眼睛,看向顾长歌,意思很明显。 “佳佳想去?”顾长歌轻声问。 齐佳点头。 顾长歌笑道:“既然佳佳想去,那我们就下去走走。”见齐佳面上立刻雀跃起来,顾长歌轻轻笑着说道:“如果佳佳想去却不说,那么娘就不会知道佳佳的想法,娘不知道,那么佳佳就玩不成了,所以下一次,佳佳再想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娘,知道吗?” 小齐佳脸上出现不解之色,齐芫笑说:“她这么小,还听不懂呢。” “我知道她听不懂,可这些总得慢慢跟她说,我可不想将她养闷了,女孩子活泼一点才好,若是什么都靠猜,还有没有乐趣了。”顾长歌苦声道。 “这是稳重。” “就是太稳重,太敏感。以前几个月大的时候,不是挺活泼好动的吗,也不知道怎么地渐渐变成现在这样了。”其实顾长歌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能自责慧敏长公主吗?她不喜欢沉闷的性子,慧敏长公主又何尝喜欢她这样的性子?而且人家并没有害自己女儿啊! 顾长歌只暗暗下决定,一定要暗暗地将女儿引导过来。 那种一般闺秀的做派,她看着烦! 说来也奇怪了,齐芫是慧敏长公主教出来的,但齐芫却不沉闷,她很活泼,就是单纯过头了,这教女儿和教孙女不是一样吗,怎么教出来的结果却是两个样子。或许,是因为现在佳佳还小,未定性? 两大一小在街上走了一圈,街边的小商铺,那些五花八门的玩具,只要齐佳有兴趣的,顾长歌都买了让她回家慢慢玩,玩具看得快,不知不觉就将一条街给走了一遍。 “我们还要去找小弟弟,今天就不逛了,下次娘再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好。”齐佳搂着顾长歌的脖子,刚买了不少玩具的她很高兴。 到了端王府,顾长歌将齐佳抱下来,问她,“先头娘跟你说了,外祖母这里有一个小弟弟,比佳佳还小,在家里的时候佳佳不是想看小弟弟吗,现在我们来了,娘这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齐佳摇头,指着马车上那堆玩具,顾长歌愣了一下,说道:“那个我们先不玩,先去看小弟弟好不好?” 齐佳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太利索地说:“不……弟弟不……不好玩。” 齐芫面带无奈,“你这小傢伙也是个喜新厌旧的,虽然那旧的你根本没见过,还称不上旧。”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佳佳,我们本来是来看小弟弟,既然来了,肯定要去看一眼,如果你不喜欢和小弟弟玩,那么等佳佳看了小弟弟后,佳佳再自己玩好不好?” 齐佳想了下,似乎是在严肃的思考顾长歌说话的意思,将自己能听懂的部分加上脑补,觉得没问题后,这才点头。 “你这孩子啊!”
第441页 顾长歌感嘆一句,齐芫却道:“佳佳好聪明……” 顾长歌又欣慰又心酸,聪明是好,但除了聪明,佳佳也很敏感,府中没有年龄相近的孩子,佳佳的成长路上会很孤独,遇到事儿没人讨论,这般情况下的敏感,顾长歌就很心疼了。 如果佳佳能和哥哥的孩子玩得开,常来端王府,这样有个伴儿不说,端王府是她正经的外祖家,逃避慧敏长公主的教导名正言顺啊!顾长歌美美的想着。 然而齐佳对那个传说中的小弟弟并不喜欢,一个只知道睡觉吐泡泡的小弟弟,完全没有娘亲描述的可爱,齐佳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眼,睁着一双大眼睛萌萌的看向顾长歌,意思很明显。 “佳佳怎么了?”端王妃笑着问道。 “还不是来的路上,给她买了一堆玩具,她现在惦记上了。”顾长歌说完,就叫红袖将她抱回房间,让她慢慢玩个够。 白芷见状心中冷笑,因为和离她没说什么,但她走后,如果有人敢欺负她儿子,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小小的齐佳不知道,一个无意的举动,已经让她加入白芷的黑名单了。 顾长歌也不知道,其实知道了也只会觉得白芷小心眼,没有谁必须喜欢谁,特别是不知事的孩子,在她看来,齐佳没有当场说不喜欢之类的话已经很礼貌了,如果这都得罪人,那就实在太小心眼儿了。 “佳佳那孩子就让她自己玩去,不提她了。”顾长歌抱着襁褓着的幼儿,“真可爱,起了名儿没?” “叫顾琅,长衍亲自起的。” “顾琅,好名字啊,看不出来哥哥挺有才。” 端王妃点点头,“那是,不像你两口子,好好的闺女只一个‘佳’字。” “‘佳’不好吗?挺好的啊,寓意好!” 端王妃淡淡道:“太俗!” 顾长歌一噎,“那母妃既然知道俗,起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当时我看你们起得正嗨,自我感觉良好,就没好意思提,我的苦心,你们就不用感动了。” 要不是人太多,顾长歌必定直接怼回去,什么叫苦心……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应该给母妃留面子。 “我记得佳佳好像快周岁了,周岁宴你们可有准备?” 顾长歌道:“慧敏姑姑说有安排。”办宴会涉及到管家权力,慧敏长公主现在还不太愿意放权,也罢,她爱管就由她管,反正顾长歌对那个没兴趣,知道她不会在周岁宴上短了齐佳的份就行了。 端王妃意会,轻轻点头。 端王妃和顾长歌母女相处总会或多或少地无意识地疏忽其他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晾了白芷一会儿了,白芷脸色有些不好看,脸上似乎写着要说出去说的意思,当然大部分是对着顾长歌发泄,于端王妃,她还没那么不要脸。 “你先歇息,我们便不打扰你了。”这事,端王妃自然偏向亲生女儿,又抱着顾,“我先抱走一会儿,晚上再送回你身边,可好?” 白芷自然不能拒绝,如果要较真的话,她现在能陪在阿琅身边照顾他,还是端王府开恩呢。 待端王妃母女走后,白芷沉声道:“都出去。” 屋中的婢女立刻退了下去。 “出来。” 白芷沉声低吼,果然就见一白衣女子从房樑上跳了下来,那女子长了一张瓜子脸,头上挽了一个很随便的髮髻,一身白衣穿出了清晨脱俗的感觉。 第494章:比武 “你又来做什么?” 那女子道:“听说你的小姑子来了,我来看看她呀!方才一见,似乎并不像你口中的刁蛮任性,自私自利,我虽不知她的秉性,但就刚才所见……白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白芷不耐,“误会?你既然不知她的秉性,那么只一眼能看出什么来,别说什么误会,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苦?” 白衣女子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嫁得好,如果是因为误会,那么误会解开了,也就不必和离了。” 白芷沉默了下,说道:“和离已成定局,不必再多言。” “你就……”作吧! “你是正经的客人,来看我不需要偷偷摸摸,端王府高手众多,你的身手能瞒过两个不懂武功的女人,能瞒得过那些高手?如果被顾长衍发现,他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知道知道……” 白衣女子不耐地摆摆手,心道你这才知道顾长衍不好说话啊!不过白芷这话对了,她确实不能再这么偷偷摸摸了,免得给自己招祸,京城卧虎藏龙波谲云诡,哪有江湖自在。 “阿琅满月酒,江湖上来了多少人?”顾长歌问端王妃。 “你父王在江湖上的好友与属下,长衍的好友,白芷的好友,林林总总几十家,不少,大部分都是以花无心好友的名义来的。你一向不关心江湖事,问这个做什么?” 顾长歌道:“听我的暗卫说,刚才我们在白芷房间的时候,有一女子在暗中观察我们,大概是好奇,因她没有恶意,所以才没揭穿。” 端王妃也收到了暗卫的提示,“她是白芷的好友,长衍也认识,我见过那女孩子,心底善良,猜她这次是听说你来了,想见见你罢!” “我有什么好见的?白芷污我名声了?” 端王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声名远播,有人想见你很正常嘛!山海宫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早就见过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无妨,无妨的。” 顾长歌哼了一声,“就知道白芷看我不顺眼,不满意连哥哥都可以折磨,别提我了,幸好和离了。对了,山海宫的那些人,知道哥哥和离了?” “核心人员知道。” 这天晚上,齐芫提醒顾长歌白天齐佳离开时,白芷的反应。 顾长歌淡淡道:“没关系,都已经和离了……” 齐芫点点头,别说不懂事的小孩子,就连大人也有喜或不喜的权利,就因为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就要人人都爱?齐芫与顾长歌接触越多,性格就越像,这件事情就像当初的秦宁一样,因为自己露出一点点的不满,秦宁便不舒服,齐芫自然心中不悦。或许以前,她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觉得白芷可怜,现在则不认为了。还是跟顾长歌相处舒心啊! 满月酒在后日,次日顾长歌和齐芫便帮端王妃处理第二日的琐事。 这次满月酒来了不少江湖人,有的一大家子都来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那些江湖上的名门小姐都会武艺,在端王府的后花园里切磋武艺,有时会见到她们在空中飞来飞去,齐芫见了羡慕极了。 “何时我也有这一身武艺就行了,身姿矫健如燕,多美!” 齐芫感嘆。 顾长歌直接说道:“你若只是想让自己的身姿矫健轻盈,那还是不要练武了,因为练武会很辛苦。再说,你现在这般大了,已经没机会学了。” 齐芫哀嘆自己小时候是因为没条件,所以才学不成,对顾长歌说你幼时有条件,却因为懒惰云云,说她到手的机会都不知珍惜,笨! 顾长歌感嘆两句。 眼前的园子里正是两个女子比武,两具身子飞向空中,唰唰唰地舞着剑花,二人都是高手,打了一炷香都分不出胜负。
第442页 齐芫虽不懂武功,但见底下那些武林世家的小姐们看得目不转睛,便知这两人很优秀了。 “三嫂,她们真是太厉害了,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不要这么说嘛,能来参加我家宴会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家族?这些家族里的女儿,肯定能者优先,所以啊你不用伤心,你见到的都是优秀的女子。”与其说是在安慰齐芫,不如说安慰自己,看到眼前的情况,顾长歌也很忧伤。 又看了会儿,那两人仍没有打出胜负,且一招一式都似乎尽力了的,顾长歌觉得这两女子武功真高,便拉了一名婢女,问这两女子的身份。 婢女说是江湖上的赵家嫡长女和苏家表小姐,此次随家中长辈来端王府做客。 顾长歌点点头,她突然产生了几分兴趣,回头再问问顾长衍这两女子的武功在江湖上算什么程度。 待顾长歌和齐芫离开后,花园某一角的一个少年回过神,走了过来,静静地看园子中央的两个女子比武,旁边有女子调侃:“听说赵公子天纵奇才,如今你姐姐与人比武久久分不出胜负,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帮你姐姐吗?” 赵家公子看了她一眼,“听说你与苏表小姐相交甚笃,你不帮忙,岂不有损你们之间的友谊?” “你……”那小姐微怒,似乎就要怒起来打人,但随后忍了忍道:“如今别家做客,我不与你计较。” “正好,我也不想理你。”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中央的二人仍未分出胜负,还是那位苏表小姐开了口,“赵大小姐,你我二人功力不相上下,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暂且歇战,他日再比,如何?” “可以。” 二人默契的收了手,赵大小姐走向赵公子,皱眉看了他一眼,轻声斥道:“你又惹事了?” 赵公子立刻反驳,“我没有,姐姐,是她先……” “够了……” 没等他说完,赵大小姐就打断了他的话,训斥道:“姐姐说了多少遍,在外不要争强好胜,你可都记得?” 少年面色愤懑,明显不服气,但还是忍着没有反驳。 赵大小姐说了他几句,随后看向那名与赵公子争执的小姐,声音轻轻地却不容人反驳,“苏小姐,看在林小姐的面上,我给你几分颜面,但请你不要太过分,今日之事,没有下次!” 原本听到赵大小姐训斥赵公子,苏小姐很得意,却没想到这赵大小姐连她都敢训斥,苏小姐瞬间就想发飙,但想到这位赵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赵大小姐的武力值,开始犹豫了。随后,就听到苏家的表小姐林茹芬打圆场的声音。 “赵大小姐放心,今日赵公子受委屈了,他必登门道歉。” 赵大小姐淡淡道:“不的事,无需你道歉。” 说完抬脚就走,赵公子看了苏小姐一眼,也跟着走了。 周围的女子热闹看够了,接着继续新的一轮比武,毕竟在未出阁的几年里,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随意比武的机会不多。 第495章:报復 苏小姐气得不成,林茹芬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赵公子再不得赵家主喜欢,但到底是赵家主的亲儿子,赵大小姐的亲弟弟,你这般刁难,幸好今日是在端王府,换了其他地方,你看赵大小姐忍不忍你?” 苏小姐愤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赵家的家业是要传给那个庶子的,与他赵霖何干,这次若非赵岚,他是来不了这儿的,还敢跟我呛……” “表姐……” 苏小姐不耐烦道:“好了好了,若不是看在赵家和赵霖的面上,今是不会忍气吞声的。你也别说我了,林茹芬,如果不是我苏家,就算你武功天赋高,也是没资格来这里的,我才是苏家正经的小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 苏家表小姐,也就是林茹芬面上僵硬了一下,随后淡淡道:“我也不想管你,只是外人眼中,你我二人私交好,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的德行就是我的德行,我可不想被人低看了。如果表姐能说服舅舅不要借我的名头抬举你,那我可以不管你。” 苏媛一听更怒,“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苏家的,让你为苏家贡献一点是应该的,别做出一副吃亏的模样,你借苏家的势,抬苏家的名,这笔交易,是苏家看得起你。” “那我从此脱离苏家,就不麻烦你们抬举了?” “你……” 林茹芬冷冷道:“别人府中,我不想与你争论,今日之事便算了,如果你再闹出事端,那么事后舅舅问起,我必如实作答。” “林茹芬,你……” 端王府的高手本就多,如今满月宴在即,更是早有准备,府中各处几乎都有分布人手,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有谁的动静能瞒过去。 因顾长歌对赵岚和林茹芬有兴趣,便着重注意,所以赵家姐弟与林家表姐妹的对话都传了过来,齐芫讶道:“我本以为江湖人都是快意恩仇的,不曾想竟也有这般无奈,赵家是庶压嫡,林家那个嫡小姐真够噁心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以为呢?你羡慕人家会武功,却不知人家也是辛苦练习的,你羡慕人家有练武的机会,但却不知他们的家族里人人都有练武的机会,天赋高,就是宠儿,没天赋,这地位可就低了。所以啊,你还是很幸福的,不用羡慕别人。” 齐芫点点头,问道:“那个林茹芬,既然苏家欺负她,她武功那么高,怎么不离开苏家?反正她不是苏家的女儿,没人强迫她必须待在苏家。” “或许有难言之隐?谁知道呢。”顾长歌道:“总之,她远不是表面这般,你可知昨们在白芷房中的时候,有人暗中观察我们?” “正是林茹芬?” 顾长歌点头。 “为什么啊?” “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没有恶意。你想,我们发现不了她是因为武功,但白芷肯定能发现,既然她半点异样都没有,那说明她们是认识的,而且据我所知,她们关系不浅。” 还有句话没说的是,白芷十五岁之前没有出身江湖的经验,那么认识林茹芬必是十五岁之后,那个时候白芷大多数时间都和顾长衍在一起,也就是说,林茹芬极有可能认识顾长衍,并且关系不浅。 但这些,林茹芬明显都瞒着外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顾长歌没兴趣知道林茹芬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来招惹她,即便她在她眼前杀了苏媛,她都能无视。 接着顾长歌与齐芫将明天的宾客名单查看了遍,又回忆明天的注意事项,确定无碍才睡。 次日,端王府门口宾客不断,大部分都是朝廷的官员,江湖人士都提前到了,早几天就开始为今天安排准备了,倒是,但有条不紊,不料有人不安分啊! 顾长歌没想到,那个苏媛,竟然在今天都敢闹起来! 由婢女引路,赶到的时候,顾长歌就听到苏媛趾高气昂的说:“别以为你是赵家的公子,我便要给你颜面,你是个什么东西?连个庶出的都能压在你头上,你算什么?你就是个废物,还敢跟我呛,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这是仗赵家和你姐姐的势,还是仗着在王府,我便不敢收拾你了?”
第443页 赵霖冷冷道:“这一次,也是你先动手的。” “是我动手的又怎样,谁让我看你不顺眼,谁让你是个废物呢!” “我也不想忍你,出了端王府,我们都不需要忍了,直接来一场比武,生死务论。” 苏媛冷笑,“为什么要出端王府才比武,我看现在就挺好的,就现在吧,你自己提出的比武,可别说是我欺负你。”离开端王府还有几天呢,这小子有个武功天赋奇高的姐姐,可别被他学到什么了。 “现在就不必了,王府客人众多,惊扰到人家的客人,不是我们能担待的。”赵霖道。 苏媛冷声一吼,“这是后院,人家王府的客人不屑与我们为伍,才不会来这里,别说惊扰不到,就是真的惊扰了,人家只会把帐算在主人家,谁知道你是谁啊!” “苏媛,我今日不想与你计较。”赵霖微微讽刺。 “你废什么话啊,我看你是想临阵脱逃吧!”苏媛更是愤怒,直接提剑刺了过去,赵霖眼眸微眯,耳朵动了动,刚要出鞘的剑却在下一刻没了动静,整个人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苏媛的剑朝他刺来。 眼见这一幕,顾长歌朝暗卫使出一个眼神,暗卫立刻出手,挑开苏媛的剑,一掌将苏媛震飞,做完这些瞬间又飞回顾长歌身后隐身。 “住手。”顾长歌沉着脸走来,看着躺在地上吐血的苏媛,“苏小姐,端王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有下次,我绝不留情。” 苏媛只看了一眼顾长歌,就不敢再看,这位端王府的郡主虽不精于武艺,但身边高手如云,刚才那一掌,想要大好,必须要休养至少一个月。原本苏媛觉得自己是端王府的客人,又是苏家的嫡小姐,给点面子就是了,不需要太顾及,却不想顾长歌毫不留情。 “苏小姐伤了,来人,送苏小姐下去休息。” “是。” 马上就有婢女过来,将苏媛轻轻扶走。 顾长歌再看向赵霖,淡淡道:“知道激苏媛说出那番话,让我必须给她教训,你很聪明啊。” “不敢。”赵霖微微垂首。 “不管你是欺负人,还是报仇反击,再有下次,你也一样。” 赵霖点头,“多谢郡主不追究在下。” 听顾长衍说这个少年武功天赋不错,原本功夫就不错,年少有成,只是不知因何事走火入魔,功力大降,家族地位从此一落千丈,若非亲姐赵岚护着,恐怕日子难过的很。他们姐弟关系好,而从昨天赵岚的说话做事来看,人品应当不坏,人以类聚,这少年自然也不坏。而苏媛,昨天顾长歌就已经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了,那个嚣张跋扈又蠢有笨的女人,顾长歌极为不喜。所以刚才,她帮了赵霖。 苏媛到底是苏家小姐,客人嘛,硬赶出去得罪人,若说处置,别人家的女儿,怎么处置?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显得端王府的人没脾气?影响不好。 所以趁着暗卫拉架之时伤了她。 虽然今天的事情是赵霖挑起的,但他识时务,苏媛的伤就当给他警告了,所以顾长歌就不处置他。 前院还有一堆事,处理完这事,顾长歌就赶过去,途中差点撞到一名华服男子,竟是长岭侯世子和蒋荣。顾长歌心疑长岭侯世子不是皇上的心腹吗,他二人怎么待一块了,便寻了机会将此事告诉顾长衍。 第496章:质问 顾长衍表示无碍,说:“蒋荣提前告诉过我,今天他们会有行动。” “什么行动?” 顾长衍低声道:“广陵侯去刑部找齐怂包麻烦,齐怂包就顺便坑了他一把,让皇上对他失望,现在皇上大概是觉得人手不够用,就将主意打到蒋荣头上,有拉拢之意,只是蒋荣曾随我处事,皇上不放心,肯定要试探一二的。” “怎么试探?杀我们?”想到现在大魏的使臣就在京城住着,景帝不太可能集中精力搞内斗,杀人什么的只要景帝不脑残就不会发生。 “皇上想要他做什么?” “并未明说,皇上让长岭侯世子监工,长岭侯世子为人圆滑,即便忠心皇上,却不会堵上自己的后路,所以不可能让蒋荣来杀我们。” “那会做什么?” 顾长衍说道:“既然是试探,又这当口,便不会闹大。府中父王母妃经验丰富,我和白芷会武,你在他们眼里是嫁出去的女儿,所以就只剩下阿琅了。我猜,蒋荣应该会对他下手。” “天啊,幸好不是真的,否则那么小的孩子……”顾长歌想了想,补了句,“你不会真的答应蒋荣了吧?万一他下手有偏差,真的伤到阿琅怎么办?” 顾长衍冷笑,“然而我却应了。” “你就不怕蒋荣……” “蒋荣虽已提前告诉我,但我却想试探他是否忠心于我,毕竟皇上那边的太迷人,谁知道蒋荣现在如何想的。你放心,阿琅这里,我会妥善安排。” 蒋荣要表忠心,必须对前主人做点什么,或者说,必须做一件让端王府无法原谅他的事情,这样长岭侯世子才有交代,皇上才能放心。 蒋荣与顾长衍商量的结果,就是对阿琅下手,蒋荣会买通端王府的下人给奶娘,吃了奶娘的奶水,身体必有损伤,长岭侯世子会将蒋荣的证据呈给景帝,这就相当捏住蒋荣的把柄,从此以后,蒋荣只能跟着景帝混。 但蒋荣提前告诉顾长衍了,所以奶娘吃下的‘药’的到底是什么药,就由顾长衍决定。然而这个计划有个顾长衍控制不到的盲区,就是人是蒋荣安排的,如果蒋荣真存了依附皇上的心呢? 人心易变,顾长衍不得不防。 他会在奶娘身边安插医毒高手,奶娘经手过的任何东西,都必须经过检查。 既然都安排好了,顾长歌无话可说。 蒋荣与端王府非亲非故,明面上又叛了顾长衍,所以他只有今天一个机会,因此行动得很快,这边顾长衍兄妹刚谈不多时,那边就传来消息了。 兄妹两个立刻封锁消息,赶去处理此事。 奶娘中毒身亡,顾琅没事,听下人禀报说是因为发现得早,所以才阻止了一场悲剧,而阻止悲剧的那个人,竟然是白芷……兄妹两对视一眼,与安排的剧情有出入。白芷怎么知道此事的? 白芷现在很愤怒,孩子只抱走了一会儿,不想就有人想要害她的孩子,特别瞧见顾长衍和顾长歌眼中的惊讶,更是气愤了,惊讶而不是愤怒,这说明他们事先已经知道此事了,既然早知道却任由那些人害她的孩子,还是人吗? 顾长歌暗暗为兄长默哀,又误会了! 顾长衍自然也将白芷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却并无以前的波澜,先警告屋里的人不许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再让她们退下,屋里只留了兄妹两个和抱着孩子的白芷。 白芷冷声质问:“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害?” “是。”顾长衍没有否认,白芷冷冷道:“顾长衍,你还是人吗?” 顾长歌冷淡地说道:“现在不正是虚惊一场吗?阿琅是我儿子,我自然不会害他,我在阿琅身边派了医毒高手,奶娘的问题,他迟早能察觉出,即便没有你,阿琅也不会有事。”
第444页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非要等他有事你才能重视他,我将阿琅留给你,这就是你照顾他的结果?” 和离之后,顾长衍就对白芷没有耐心了,此刻见白芷似乎听不进他的话,直接不耐道:“并不是只有你才疼爱阿琅,我也爱他,现在不是没事吗,你要闹就给我滚出去,否则就闭上你的嘴,如果阿琅真的有事,你再来找我。” 随后直接拉走顾长歌,留下白芷原地沉默许久。 虽然顾长歌觉得自家哥哥应该这样,白芷算什么,端王府岂容她撒野,但见方才,顾长歌突然有些可怜她,没了哥哥的纵容,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连为孩子争取重视都不能,因为她不再是端王府的人了,哥哥不满她可以叫她滚,而她想陪儿子,不管哥哥说话多难听,她都要忍着。 顾长歌告诉自己不能心软,白芷是怎么对她的,又是怎么对哥哥的。既然千方百计地想要和离,那么便应该早料到今日的处境,否则,她难道想和离之后,一边自己逍遥快活,一边去践踏哥哥的爱吗? “她如何知道奶娘的事情?”考虑到白芷得知此事会有的反应,顾长衍刻意吩咐要避开白芷,怎么…… 顾长歌摇头。 顾长衍沉默了会儿,突然问暗卫长岭侯世子在端王府的行踪,等暗卫将消息传来,顾长衍突然就明白了。 长岭侯世子为人圆滑,总爱给自己留后路,景帝让他试探蒋荣,他必须要蒋荣给一个让自己摆脱干系的理由,以防以后蒋荣不忠,他也好有说辞。也正是因为爱留后路,他不愿将端王府得罪狠了,他以为蒋荣忍受不住,真的会对顾琅下手,一旦顾琅伤了,得罪端王府的不止蒋荣,还有推波助澜的他,所以,他选择提醒白芷。 虽然没有伤到顾琅,但奶娘死了,蒋荣的任务算完成了。而顾琅到底没有伤到,如果将来蒋荣得了皇上重视,威逼了他的地位,那么他可以用这件事情坑蒋荣一把,毕竟,顾琅没有真的伤到,谁知道是不是演戏呢。 这些顾长衍没跟顾长歌分析,想通一切的他只是感嘆道:“齐怂包果然有远见,可惜慧敏姑姑的眼光局限于内宅,可惜啊!” 齐成染想过撮合齐芫嫁长岭侯世子,一旦成了姻亲,长岭侯世子就再与齐国公府脱不了干系了,即便长岭侯世子为人再是圆滑,也轻易摆脱不了姻亲捆绑,届时他只能与齐国公府交好。而作为男人,长岭侯世子或许不会爱齐芫,但他绝对会尊重她,不会出现宠妾灭妻庶压嫡的事,只要齐芫自己不作,绝对过得幸福。 然而慧敏长公主却因为长岭侯夫人而改变主意,她难道不知,婆媳之间总有矛盾,再是好脾气的婆婆,遇到个拎不清的丈夫,也够媳妇吃一壶,而恶婆婆呢,只要遇到像长岭侯世子这般的丈夫,又哪里需要伺候婆婆,有个面子情就不错了。 顾长衍感嘆齐芫错过了,不过姻缘靠缘分,齐芫的缘分在后头。 第497章:周岁宴 满月酒后,顾长歌再待了三天就离开了,几天后白芷也离开了,顾长歌听说以后微微一愣,哥哥现在对她并不耐烦,原本以为白芷会忍,但如果她真的会忍,就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和离了。倒是她想差了。 顾琅哥哥自然会对他好,希望白芷也能过得好。 其实,和离之后,顾长歌对白芷就没有那么厌恶了,仿佛一切都归为了陌生人,因为不再是家人,所以顾长歌根本没再将她当回事,那些厌恶,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顾琅的满月酒不久,就该齐佳周岁宴了,齐国公府有慧敏长公主主持,先前因为陷害顾长歌,秦宁的管家之权被剥夺了一次,这一次大概是忙不过来,慧敏长公主又重新启用了她。 齐芫不解,暗下找慧敏长公主问:“七嫂算计三嫂,心思不正,娘不是已经剥夺了她的权力吗,怎么这一次,又要抬举她了?反正三嫂闲得无聊,娘若无人可用,为何不将权力授予三嫂?” “我剥了你七嫂的权力后,她的日子并不好过,这阵子的教训足够了,她到底是齐家的媳妇,我岂能不管她的处境,抬举她,不只是因为她兢兢业业的伺候我,也是因为秦家。” “可是,这样岂不是对三嫂不公平?” 慧敏长公主轻轻摇头,“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娘处事,自然是站在娘的利益场上,能教训秦宁这么久已经不错了。再者,你三嫂一向不管这些事,只要我不刁难她,这些小事她哪里会放在眼里。” 在顾长歌眼里,只要不伤害到她,别人爱怎么样怎么样,过得去就行了,她根本不会多管。 齐芫了解顾长歌,知道慧敏长公主这倒是说的实话,只是难免为顾长歌抱不平,“虽说三嫂不在乎,但娘也不能亏了三嫂啊!娘帮不过来,需要人手,让秦宁插手不如让三嫂插手呢,三嫂是世子夫人,这管家权迟早要交到她手里的,也免了外人说娘煳涂。” 慧敏长公主轻轻皱眉,“你怎么这么说话?” “女儿的话难道有错?” “话是没错,只是,娘并不想让顾长歌掌权。” “为什么?” “并不是放下成见了就要坦诚相待,娘还没到理不了事儿的时候。”慧敏长公主淡淡道,见齐芫还想说什么,慧敏长公主直接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并非娘不喜她,而是还未到时候,至少这几年,娘不会放权。” 母亲很少用这样坚决的语气对她说话,齐芫觉得自己若是再说下去,不定把母亲好不容易对三嫂积累的好感给消磨了,便乖乖闭了嘴。好在三嫂是真的不在乎管家权,否则这就是婆媳之间的矛盾。 齐佳的周岁宴办得隆重,秦宁不免与自己女儿的周岁宴做比较,时而眼红时而愤怒,但到底没闹起来,毕竟因为上次的事情,暂不说禁足打脸和齐成曜的态度,下人的轻待都让她受不了。 慧敏长公主和秦宁累成狗,顾长歌就轻松了,高兴了抱着小齐佳出去走走,和那些贵妇啊贵女啊说笑几句,不高兴了,直接将女儿抱回屋休息,都知道她的性子,早见怪不怪了。 齐芫看着十分感慨,说顾长歌实在太随心,她以后也要过成这样。 “你?”顾长歌摇头,“你不行。第一,我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大家都知道,骂了我那么多年才接受我这个异类,你呢,若是突然如此,人家会说你装逼作妖,反而觉得必须用拳头治治你这装逼货,到时候别目的达不到,却起了反作用。” 齐芫轻轻皱眉,认真地随着顾长歌的话思考。 “第二,我父王母妃都认为我应该这样,若哪一天我变得像那些规规矩矩的贵女了,他们反倒会觉得奇怪,可能会觉得我受了委屈,而你父亲母亲却不会支持你,真变得像我,恐怕到时候先收拾你的不是婆家,而是你亲爹亲娘。” 顾长歌继续说:“第三呢,我有成染宠着啊,如果你丈夫不宠你,或许说就算宠你,但不爱你,对你不认同,你若敢像我这样,第二天就得将你休了。所以啊齐芫,跟随有风险,需得谨慎!” 齐芫哀嘆:“同是贵女不同命,怎一个惨字了得!” 听着齐芫抱怨,顾长歌心里生出一点点的歉意,说道:“这只是我的认知而已,谁知道你将来有多好命!没关系,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现在便杞人忧天了。再说了,成染哪里会看着你受委屈,是吧?你哥哥可疼你呢,我也疼你,不用担心哈!”
第445页 “得了吧,三哥能帮我一时还能帮我一世?还能次次帮我不成?自从知道了你的随性日子有多爽,我哪里能看得上那些看在三哥面上施捨的日子!” 顾长歌道:“突然有种内疚感,我是不是不该影响你改变。” 齐芫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其实挺感激你让我知道这个世上的女子还有另一种活法,竟还活得这么好,否则,我现在恐怕已经嫁人,兢兢业业的伺候公婆了。掏心掏肺的伺候公婆却要承受婆婆刁难,把我当丫鬟使,生儿育女还要给丈夫纳美妾,一心一意给一家子当牛做马才是贤妻,想想都受不了,幸好有你,否则一辈子那样的生活,还不如死了呢。” “你能这么想,我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点。不过,我总觉得影响了你的思想,却不能让你过上这样的日子,有点欠揍。” 齐芫怔了一下,“你竟这般圣母,没看出来。” “不是圣母,善良好吗?” 齐芫笑道:“好了,不用这么想,我是真的觉得没事。” 说着说着,顾长歌也就放下心里负担了。 前院请客,有女眷若想要看齐佳,则会专门进后院一次,顾长歌本以为这次齐莹会趁机回齐家,但等了许久都没听见一点消息,心下有些不安,想向齐二夫人问一问齐莹的状况,但想到齐莹那凡事自己扛的性子,不太可能让齐二夫人担心,问也问不出什么,便作罢。 没等到齐莹,倒听到了一件另一件事。 听说今日李承恩爷孙都来了,还带了重礼。 第498章:宴请 顾长歌想到洛如霜三番两次地来齐国公府,联想到齐国公府本来就有可能的打算,不难想到洛如霜的目的,洛如霜为魏无翎办事,李承恩爷孙也是魏无翎的人,那么李承恩爷孙今日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了。 两国臣子聚在一起,总有或明或暗的较量,于是有人就问李承恩,问他端王府办满月酒时他身体不舒服,今日爷孙两却都痊癒了,太巧合云云。 顾长歌不知道这爷孙两怎么应付的,但北燕文官的嘴巴不是吃素的,群起而攻,加上他们本来就留了诟病之处,今日肯定讨不了好。 事实上的确如此,听说二人提前离席。 顾长歌问齐成染李家爷孙的深浅,齐成染说:“不简单。” “他们也要见祖母?” “提了一次,父亲拒了之后就没再提了。” 顾长歌疑惑了,这是因为他们的道行比洛如霜深,沉得住气,还是另有原因。 驿馆,李亭云说道:“今日趁齐家周岁宴,我与祖父亲自去了一趟,虽说谈正事不是时机,但本想着至少能见安城大长公主一面,不曾想齐家人狡诈,竟连祖父的面子都不给。那宴会上的北燕官员大多看我与祖父不爽,句句笑里藏刀,既然留下见不到安城大长公主,没得白给他们挤兑的道理!是以祖父与我便先行离开。” “可先一步离开,齐家会否认为老爷与大公子无礼?”侍卫沉声道。 “怎会?”李亭云微微眯起双眸,笑着说道:“齐家人,未必想见到我们,不定我们离开,正应了齐家的意。” 侍卫皱起眉头,“上次英侯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不若大公子效仿英侯,以陶家奶奶要挟,安城大长公主爱女,只要方法恰当,不怕安城大长公主不答应。” 李亭云轻轻摇头,“英侯雄才大略都未能成功,我李亭云何德何能,还能比过英侯不成?既然英侯未能用齐容安成功,想来我也不成了。此计不成,只得另想他发了。” 没等侍卫说话,李亭云又道:“齐家不悦我们,若我们前去拜访,必是不让进门的,而祖父有头有脸,本公子拉不下脸,祖父与我都不可能像表哥一样胡搅蛮缠,这么一想,平时还是少去齐家,免得让他们心生厌恶,否则这才是损失,陈韦,你以为呢?” 侍卫陈韦轻轻皱眉,“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皇上的意思……” “好钢需要用在刀刃上,否则一手好棋走毁了,得不偿失!” “这……大公子说的是。” 李亭云这才笑了,说道:“到底皇上极为重视齐家一事,若此刻不做些什么,待他日有人向皇上进谗言,恐怕我李家上上下下吃不了兜着走,为堵他人口,也为了向皇上表明我李家忠心,本公子打算宴请齐世子来驿馆一聚,你道如何?” “大公子决定就好。”陈韦满意李亭云终于有动作了,只是对于李亭云的话,他心中微微不安,但到底觉得皇权大过天,李家父子再是不满于收拾洛如霜和英侯留下的残局,也得乖乖去做这件事情。 李家虽是洛后外祖家,但谁让,洛后娘娘与李家不亲呢。 在洛后的心中,洛如霜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那么,你明日便去齐家送帖子吧!” “是。” 李亭云特意补了一句,“此事不要刻意宣扬,否则得罪了人……” 陈韦应下,洛家公子为人也确实太……目的是结盟,却偏偏去得罪人家,都是做的什么事儿! “你要去?”齐国公冷哼道:“你去做什么,不定又是拿容安来威胁,他大魏惯会威胁,你莫要理他们。” 齐成染说:“正是因为他们拿姑姑威胁,所以儿子才要去,否则若姑姑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 齐国公最终还是同意了,“此去前去,莫要应他们什么。” “儿子知道。” 齐成染应李亭云之邀,除了想知道如今大魏的某些情况,还有几年前,齐家的某件事情。齐家为什么受制于魏无翎,他想知道那个把柄是什么。 这天,齐成染来到驿馆,由下人引到一处亭子,只见李亭云怀中抱着一名黄色衣衫的女子,二人饮酒作乐,视外人如无物。 齐成染看向引路的奴僕,那奴僕却显得很为难,扭扭捏捏地迟迟不去通报,齐成染见状,淡淡说道:“既然李大公子无闲,本世子这便回去。”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那奴僕立刻叫住他,“别……奴才该死,世子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这奴僕的脚刚挪动一步,亭中就传出了笑声,“齐世子当真开不起玩笑,我不就逗你一逗,瞧你把人给吓得!好了好了,是本公子的错,齐世子大仁大量,莫要生本公子的气了,来来,快到亭中来,与我二人共乐。” “共乐?”齐成染扫了一眼李亭云怀中的女人,“本世子没兴趣。” “真真不解风情。”李亭云笑着说道:“既然你爱一个人玩,行啊,我这也准备了的,来啊,给齐世子叫一名绝色舞姬。” “李大公子邀本世子来此,若只是玩乐,请恕本世子不能相陪,告辞!” “嗳……等等……” 齐成染脚步不停,李亭云大声叫道:“都下去都下去,没见齐世子不高兴了吗……” 舞姬曲身离开,齐成染这才停下脚步,步入亭中,李亭云大声嚷嚷齐成染假正经,其实内心想的紧,只是这假正经不是时候,害得他现在也玩不成,要齐成染赔偿。
第446页 齐成染淡淡道:“此刻李大公子身边都是北燕的舞姬,北燕女子并非你囊中之物,何需赔你?” “这不一样,北燕大魏亲如一家,分彼此就太见外了。” 齐成染冷笑。 李亭云像没看到齐成染的表情一样,继续说:“齐世子知道我那洛家表弟吧,他在北燕玩得多自在,虽然名声不大好,但他那个人一向都不在意外人看法,他自个儿自信就够了,其实他这样也挺好,听说他曾与齐世子你闹得不快,但也没见齐世子你恨过他不是!齐世子,你说我那表弟好不好?” 第499章:交易 “你想说什么?” “本公子在说事儿啊,齐世子没听明白,没关系,本公子给你解释一下。” 李亭云继续话不着边际,“洛家表弟与齐家缘分不浅,几次出事都与齐家有关,齐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外面传什么,齐家都能巍然不倒,洛家表弟虽然有时候不懂事冤枉齐家,但他是个心大的,我瞧他回大魏后心宽体胖,转眼就将与齐家的不快都忘了。” 齐成染不知道李亭云今日约他的目的,听这好无厘头的话,只觉得头大,“如果李公子不能好好说话……” “停……我知道你又要走了,可别,我现在立刻换一种说法。”李亭云笑道:“那我问你,你厌恶我表弟吗?” “洛如霜?本世子为什么要厌恶他?” “因为他很烦啊,不仅在外败坏你的名声,败坏齐家的名声,还逼得齐家进退两难。你难道不厌恶他?” 齐成染道:“厌恶如何,不厌恶又如何?” “好像也是,厌恶不厌恶都那样了,反正他有大靠山,你再恨也动不得,不过你可以暗中报復他啊,只要不留下证据,随便你怎么做都行,打得他满地找牙,打得他断腿断脚。” 齐成染看也不看他一眼,“洛如霜的腿,并非本世子所为。” 李亭云道:“我知道不是你。” “你以为是谁?” “不知道。” “猜测?” “没猜测。”李亭云摆手道:“事发之时我没在,我怎么知道是谁所为,只是齐世子也知道,洛后疼爱胞弟,如今胞弟的一双腿给毁了,自是不甘心,本公子是大魏臣子,又是血缘极近的表哥,若是袖手旁观,总归不太好。” “所以,李大公子想插手?” “非也。” “那是?” “我对真相可没兴趣,有兴趣也没用,我人笨,想不到那么远,这事真相恐怕查不出来嘞,要说我祖父有可能查出,可祖父正忙于给燕帝庆生,哪那么容易分心。” “既然无意真相,李大公子为何对我说此事?” 李亭云眼眸微微眯了眯,“因为我感觉,齐世子虽不是幕后兇手,但却知道谁是兇手。” 齐成染抬眼,“据我所知,李家与洛家不睦,李大公子与表弟的感情并不深厚,你今日约我来此,并非是为了洛如霜,是吗?” “齐世子好有眼力。”李亭云不否认,反而直接承认,不过声音明显低了一些,“确实,洛如霜虽是洛后胞弟,但我魏皇早已对他不耐烦,他虽是本公子表弟,但实则本公子看不爽他的德行,所以,本公子又岂会真心为他查真相?不过做个样子,能让魏皇与洛后交代即可。” 齐成染点点头,“表面功夫?这么说,实则却是有真任务?” 李亭云笑眯了眼,“是否有真正的任务,齐世子猜不到吗?” “本世子不是大罗神仙,魏皇的任务,本世子怎么会知道。” “那本公子便直说了吧,早先我大魏英侯曾与齐家交易,如今这么久过去,快一年了,本公子瞧齐家没有半点动静,怎么,这是要反悔?” 齐成染轻轻皱眉,“据我所知,齐家并未与英侯商定交易。” 李亭云故作诧异,“难道齐世子不知?当齐家姑奶奶有难,英侯特来通知齐家,齐世子竟不知道,想必是大长公主和国公爷瞒了齐世子。” “是吗?我却觉得是李大公子讹本公子,盟约这等大事,齐家怎会不让本世子知道,李大公子,你今日是打算诓骗我,由此得利?” 李亭云嘆气,“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流年不利啊!” 齐成染淡淡道,“不止这事,还是一事在本世子看来也是讹诈,只是并非讹诈我,而是讹诈李大公子你。方才听李大公子所言,说是洛如霜威逼齐家,洛如霜何德何能,能让齐家受制于他?李大公子,你该想想,你到底被谁骗了?那人目的为何?” 李亭云一愣,随后笑道:“齐世子说笑了,这是魏皇亲口说出的话,还能有假?” 竟然不是洛如霜告诉李亭云的,难道李亭云不上当,倒也难怪,他表兄弟二人关系不好,即便洛如霜告诉他,李亭云也未必会信。 齐成染完全没有被拆穿的尴尬,静静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套话。 李亭云被他的淡定逗笑了,笑道:“原来齐世子竟是这般,这传闻说的草包,当真侮辱齐世子了。不知齐成染听说传闻的时候,是什么心态啊?” “传闻大都只凭观者臆断,如何可信?” “能把聪明人臆断成废物,未免……” “既然是聪明人,聪明人自有聪明法,李大公子怎知,本世子一定要将聪明表现出来?” 李亭云点头,“齐世子说的极是,只是,世子的解释似乎太多了,方才你刚来时,对本公子可没耐心!” 齐成染微怔,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今之所以应你之邀,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愿闻其详。”李亭云没追究齐成染转移话题,此刻的他觉得每个人都有秘密,齐成染不愿意说的秘密,他不好逼问,且对他无用的秘密,他没兴趣。 “洛如霜断腿一事,虽说李家只需给魏皇一个理由,一个让洛后闭嘴的理由,这个理由说容易容易,说难也难,若说煳弄,洛后虽是后宫女子,却执掌后宫,并不容易煳弄。” 李亭云微微眯眼,渐渐正色起来,齐成染见状,说道:“这个理由,我可以帮你解决。只要李大公子告诉我,齐家有什么把柄落在大魏手上。” 李亭云嗤地一笑,“齐世子是本公子吗?齐家的把柄……当初齐家参与的那件事情,连我这个并非核心的人都知道几分,齐世子竟不知道?连此事都不知,妄你聪明一场。齐世子的聪明之法够特殊啊!” 齐成染说道:“彼时我并不得父亲重视,不知这些实属正常……” “那现在呢?那时不得重视,现在齐国公可是对你重视得紧啊,你想知道此事,怎么,他不告诉你?” “李亭云,齐家内部之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齐成染突然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打断了李亭云早便打好的腹稿,李亭云微微一愣,却随即恍然,世家嫡子就该如此,想想以前自己对他的认知,应该是被传闻中的草包给引错了方向。 也是,齐家内部之事,他一个外人确实不应太多深究,若是关系到家丑,他的确不方便问。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那句无用。李亭云觉得自己应该关心的是,齐成染提出的这笔交易对他来说是否划算。
第447页 洛如霜一事确如齐成染所说,煳弄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魏皇并不关心洛如霜,或许好说,然而一旦惹怒洛后,恐怕今后得与洛氏成仇。 而齐家的把柄……洛氏知道,英侯知道,李家知道,为了让齐家举反旗,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实在算不上秘密。 “好,就依齐世子所说的交易。” 第500章:荣誉 大魏辅国大将军李承恩出使的这段时间,北燕内部并不平静,先有沿途的各种兇杀案,再有暗藏的各路势力蠢蠢欲动,北燕这边的人,还要无时无刻不提防李承恩拿洛如霜断腿的事说话,虽然当日英侯已经认下江湖人伤了他的真相,然而不管如何,洛如霜伤在北燕,北燕就理亏。 好在李承恩并未提洛如霜一事。 北燕的众朝臣心下稍安,却又奇怪其中的原因,有算计的人会猜测这爷孙的心思以及魏无翎的心思,吃瓜百姓则觉得是齐家的功劳,因为这几天,李亭云老往齐家跑,他们觉得齐国公府的世子与李大公子交好,李大公子原本是要为表弟出头的,却被忠君爱国的齐国公世子劝住了。 “本公子一天跑齐家两趟,你只需亲自在府门前接本公子,就能得整个北燕百姓的称赞,齐世子,你赚大发了。”李亭云在齐成染面前抱怨,“哪里像我,因为好友而不顾国家利益,这次回去,指不定怎么被百姓扔臭鸡蛋呢!齐世子你可要对我负责。” 齐成染淡淡道:“洛如霜在北燕做下的那些事情,名声早便毁了,李大公子随便算计一番,到时候臭鸡蛋扔的不是你,而是洛如霜了。当然如果你想,也或许扔的是本世子。” “齐世子啊齐世子,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不是就开玩笑嘛,你竟当真了。真是……” “李大公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本世子看不下去,这就反驳回去,李大公子竟要计较,未免太小心眼。” “你……”李亭云笑道:“算了,本公子说不过你。” 齐成染坐在李亭云对面,一边看书,一边说道:“李大公子来齐家是不是太频繁了?” 李亭云不乐意了,“齐世子,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怎么,利用完我了,你就可以抛弃我了?” “利用?”齐成染冷笑,“齐家不需要这种荣誉,你这是将齐家架在火上烤。李大公子,因为你我之间的交易,本世子可以容忍你,但你不要太过分。” “齐世子,你真的不要小云云了吗?小云云好伤心……” 齐成染冷光乍现,李亭云识趣地住了口,“好生没趣!” 齐成染不再理他了,这几天二人相处中,齐成染少有搭理他,几乎都是各玩各的。但李亭云脸皮比较厚,时常凑上来说上两句,就比如现在,李亭云突然说道:“本公子确实在利用齐家,不过齐世子也在配合啊,咱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只是齐世子藏得深,本公子看不出你的算计罢了。” “齐世子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齐成染没说话,李亭云一边摸下巴一边猜测,“齐家谋事不是时机,你却将齐家放火炉上烤,坑齐家?因为你恨你爹从小对你不好,忽略你?不会吧!你现在可是齐世子,齐国公府倒了,你算个什么,这不是坑齐家,而是坑你自己啊!难道你想齐家现在就反?可是现在不是时机,而且你又不让本公子见安城大长公主。齐成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世子想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世子给了李大公子方便,不是吗?” 李亭云笑说:“话倒是不错,可是齐世子,你明明自己也有算计,还不让本公子算计了,这不是当了立牌坊吗。还有啊,本公子很想知道齐世子的心思。当年齐家与大魏的交易,那么重要的事情,你身为齐家继承人竟然到今天才知道,我很好奇齐世子现在的心情。” “所以,你是来看笑话的?” “话不能这么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本公子只是好奇而已。” “无聊。” “嗳,齐世子,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不甘?当年你不得国公爷喜爱,他不告诉你情有可原,换我是你父亲我也不告诉你。可现在都这么重视你了,还不告诉你,他想干什么?听说齐家准备造反,他是不是准备造反之后再生儿子取代你的位置啊?” 齐成染的声音冷幽幽得,“李亭云,你的话太多了!” 李亭云哟了一声,“生气了?真生气了?不容易啊,齐世子你要再不生气我都快要以为你是死人了!本公子猜啊那事恐怕连齐二爷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太过分了,这次被你家里的人伤到了吧,本公子很心疼你,要不要投入本公子温暖的怀抱?你放心,本公子会好好疼你!” “滚……” 齐成染几乎牙齿都咬除出了声音。 李亭云立马识趣,“开玩笑了,这不是无聊了,虽说是做戏,但你又不和本公子说话,本公子自然闲来无事,逗逗你了!既然你不想听,那本公子就不说了。好了,现在我们来说点正事,齐世子,你给的那东西真能搞定洛后?我可是将当年齐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诓我?” 齐成染冷冷道:“自然,你只需告诉洛后,你追查兇手的最后一步只找到这个盒子,当时听到有人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洛氏兄妹身居高位,手上必定不干净,定没少干亏心事,你这么一说,她定以为是仇家所为,至于什么仇家,哪敢让你们去查。” “是啊,让本公子去查,指不定曝光亏心事。”李亭云笑:“还是齐世子聪明啊!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和洛氏兄妹有仇?” 齐成染冷声道:“随便污衊本世子名声,诋毁本世子的夫人的名声,这样的人,留下也是祸害。万幸他是祸害你们大魏,否则本世子必要他永远被人祸害。” 李亭云的嘴角抽了抽,说道:“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本公子提醒你一句,你这话心里想想便罢,否则就算洛相不找你麻烦,洛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洛后身在后宫,能在前朝有所为?” “谁让人家得宠……”李亭云突然住了嘴,说道:“总之这几年必在高位,她若再聪明些,十年内必可屹立不倒,可惜……” 齐成染点点头,左右他已做好了准备,现在就开始吧! 第501章:释怀 顾长歌觉得齐成染最近心情不好,虽然没有愤怒之类的表现,但会偶尔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齐芫也说齐成染有问题,问她怎么回事,最后连慧敏长公主都来问情况,顾长歌回答不出来,心里估摸着是不是公务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终于找了个适当的时机问一问。 齐成染却没有说,他不想说,顾长歌也就没有再问了,只平时尽量地让他舒心。 兇杀案子破了大半,目前查出的真相没有一件与李家爷孙有关,景帝满意又不满意。 李家爷孙脱了干系,虽然保持了两国表面上的友好,但一来这事本就由这次出使引起的,二来没拿到大魏的错处,景帝心中不悦,却又没处发泄,毕竟这是对北燕最好的结果了。
第448页 对于李亭云往齐家跑一事,景帝虽对齐家不满,但不管怎么,能以此堵住李家爷孙的嘴巴,景帝倒能想开点。 景帝能想开,安城大长公主和齐国公就想不开了。 齐国公训斥齐成染道:“你与那李亭云什么关系,你放他进府,竟还要亲自迎他?你知道我齐家现在不需要荣耀,你为何如此做,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给齐家带来灾难吗?” 齐成染道:“左不过是皇上的忌惮,皇上对齐家早便忌惮了,不差这一回。” “你敢顶嘴……”齐国公气得不轻,他觉得本就是齐成染的错,他还教训不得了?顿时气上一层楼。 而齐成染呢,这两年来,齐国公让他体会到了有父亲的感觉,他自然便将齐国公视做父亲,然而却从李亭云口中知道,原来当年齐家与魏无翎竟是同盟。他之所以被魏无翎所害,竟也有齐家的手笔。 难怪安城大长公主让他查齐容安的处境,难怪齐家受制于魏无翎,难怪了! 他们都是杀害魏无极的兇手,魏无极应该恨他们,初成为齐成染的他或许会恨,然而已经享受了齐家的权势和温暖的他已经没有资格了。这两年多来,在他眼里,齐家已经不是一个世家,而是他的亲人,他的家。 魏无极对齐家来说是个陌生人,无恩惠无情谊,同在权力场上,插上一刀并不费解。 齐成染心里想的明白,他能尽量去理解他们,然而心里却过不去那道坎,仿佛被真心相待的亲人背叛,原来这些亲人都是自己的仇人。 他可以不恨他们,但做不到以前的真心了。 所以,面对齐国公的自责,齐成染没有容忍,“李亭云一事我自有计较,父亲就不必操心了。” “你……” 很久没见齐成染顶撞的齐国公更是气怒,见他一脸的理所应当,好像他这个父亲碍了他的眼一样,齐国公气得右手往书桌上一拂,一连串的哐当声响起,宣纸散了满地,墨水将父子两的衣服都撒脏了。 齐成染静静地看着他,面上平静,心里不免起伏,齐国公似乎意识到自己做过了头,脸上讪讪得,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 齐成染先一步说:“父亲别急,大魏威胁就在眼前,齐家暂时不会有事。” 说完就走了,留下齐国公一人后悔。 听说齐国公与齐成染吵了架,齐成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私下对齐国公说:“父亲,姓李的次次来齐家,三哥都是重礼相待,想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不过是世家子弟的正常来往……” 齐成曜听齐国公这话,似乎带了些许的不满,暗骂他偏心齐成染,面上笑着点头,“是,也能算是正常来往,只是三哥与李亭云以前并无一点联繫,现在突然这般亲近,儿子这不是担心吗?” “你担心什么?”齐国公皱眉道。 齐成曜微微愣了一下,忙说道:“从没听说三哥与李亭云交好,细算起来,只因上次李亭云相邀三哥去驿馆,这才交好,李亭云出身大魏,定存了与英侯同样的心思,看不得我们齐家好,他诡异多端,定是他主动接近三哥,三哥别被他利用了。” 齐国公不悦道:“成染如何为父知道,他是你的兄长,你当尊他敬他,以后莫要如此说话。” “难道父亲就不担心?” 齐国公道:“他可比你省心多了!” 齐成曜挑拨不成,却反倒气得不轻,但因为齐成染做事太让人满意了,全家都对他满意,愣是让他找不到一点机会,对比起来,这一次的机会实在难得,因此齐成曜仍不死心,心生一计,找人陷害齐成染。 齐成染虽对齐国公有芥蒂,但势力仍在,很快就知道齐成曜一事,结果,自然齐成曜偷鸡不成蚀把米,齐国公知道后,觉得这个儿子实在太上不得台台面,不想着如何如何挣得功名,却局限于内宅,如果将来顺利,齐家岂会只是一个勛贵,他身为自己的嫡子,必少不了他的好处,然而他齐成曜却这等小家子气,以前因为成染不着调,他竟然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幸好如今看清楚了。 齐国公的脑洞不小,竟然还想过以前自己之所以不满长子,是不是因为齐成曜的陷害。 因为他只有两个儿子,齐成染废了,得利的只有他,事实证明,齐成染去锦城的那段时间,齐成曜确实得利不少,甚至于让许多北燕世家都忘了他还有齐成染这个儿子。 齐国公越想,越觉得是齐成曜设计将齐成染诱去了锦城…… 意识到这个儿子是祸害,齐国公继续脑洞大开,甚至觉得这一次自己和齐成染闹得不愉快,说不定就是因为齐成曜,他可不是无凭无据,齐成曜不是陷害齐成染吗,他证据都有了。 尽管齐成染顶撞了他,但齐国公仍旧很满意齐成染,而对于另一个无论自己警告都屡教不改的儿子,齐国公不可能留他继续陷害齐成染。 所以,齐国公将他调去外地。 齐成染闻之一怔,找齐国公说:“父亲,让七弟留在京城吧,他伤不了我!” 他毕竟不是齐家真正的儿子,或许以前因为占了齐成染的身子,因为贪恋温暖,他便将自己当成齐成染了,然而魏无极一事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他并不是。他不是齐成染,他是魏无极,否则他便会安分下来,从此以后只当齐成染,为齐家谋利,然而他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復。 魏无极的不甘他可以找回来,然而齐成染呢? 魏无极死了,可以变成齐成染再生,然而齐成染呢? 最无辜的人,其实是齐成染。 “七弟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若父亲将他调出京城,或许他会怨您。”他已经占了齐成染的身体,赶走了齐成染,不能再赶走他的另一个儿子。 齐国公道:“成曜怨为父,为父知道,但谁让他身为嫡次子,却不安分。” “是父亲太过疼我了,如果父亲……” 齐国公抬掌,齐成染见此住了嘴,只听齐国公道:“他心术不正,目光短浅,即便为父一碗水端平,他也不会满足。此事为父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成染身为锦城之时,成曜便没少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可见这个儿子眼皮子窄。 成染却不一样……齐国公倏地笑了,“成染啊,你是父亲最满意的儿子,那天是父亲冲动了,你说的对,皇上忌惮已生,无论我齐家如何,他都会不满,反正短时间内齐家无碍,李亭云一事,你便自己决定吧!” 齐成染轻轻嗯了声,声音隐隐含着颤抖。 第502章:送客 “齐世子好手段啊,轻而易举就把齐成曜弄出京城了,这么看来,不管齐国公以后生多少儿子,齐世子都能保住地位。”李大公子一边轻轻摇着摺扇装逼,一边说着。 齐成染淡淡道:“齐成曜离京并非我设计。” 李亭云表示不信,“不可能吧,齐世子对齐国公心生不满,和国公爷都能吵起来,自然大脾气,发现齐成曜陷害你,岂有不报復之理,加上你与齐成曜本就是对手,你哪里还能放过他。难道你想说你没能力,得了吧,你都能让不满本公子的国公爷亲口同意本公子进门,能算计千里之外的洛后,哪能没能力啊?你就装吧!”
第449页 齐成染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本世子没空与你闲扯,近来刑部处理一桩兇杀案,是一桩灭门案,一门五十七口人,无一活口,原本这案子是你祖父与你来到北燕京城之后发生的,但却与你二人有关,此案恰巧经由我处理,本世子查出的真相直指李将军和李大公子,李大公子既然闲得无聊,这便来说说案情吧!” 李亭云无辜地说道:“我是冤枉的。” “证据?” “我没证据,但齐世子,你说真相直指我祖父与我,可是有证据?” 齐成染冷笑,“自是有证据的,端看谁希望李将军和李大公子出事,端看谁想大魏落话柄,端看那幕后之人的势力,端看谁会去横插一脚,李公子,你的麻烦来了。” “信息量有点大,容我先消化消化。” 这个时候,李亭云竟有心情说这话,可见他心如明镜,齐成染暗嘆不愧是李家的男儿。如果不是看不惯李亭云行事,不如没有与李展的生死相交,或许他和李亭云会是好友。 “听齐世子的意思,是有人陷害我们?”李亭云做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我们出使北燕,仇家都留在大魏呢,在北燕会招谁惹谁?谁会陷害我们呢?是不是因为嫉妒本公子英俊无双,所以心灵扭曲,想要本公子身败名裂?嗳齐世子,这件案子是不是屠杀男子女子?我觉得幕后的人可能会给本公子弄一个妇女的名头。” 齐成染看了他一眼,李亭云突然双手抱胸,一脸害怕地说:“为什么这样的眼神看我?难道齐成染也妒忌本公子的俊美?哎呀,本公子承认自己俊美,可齐世子也不用这样吧,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但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可以……总之齐世子你懂……” “送客!” 齐成染直接站起身来,走出亭子。 李亭云朝眉毛吹了口气,“无趣啊!”也走出了亭子,便走便道:“兇杀案……哼,就先让你得意……” 正巧顾长歌抱着齐佳在长廊转角处,与齐成染迎面相遇,微微诧异地说了一声,“你们不谈了?” “完了。”齐成染从她怀里接过齐佳。 “完了?你脸色不太好。” “有个男人时不时地来撩你夫君,你夫君我为证清白,这便已经送客了。” 李亭云听之,直接大叫,“齐世子,你我之间乃你情我愿,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夫人别信他,他哄骗你呢……” “我不信他信你?真是好笑,既然我家成染已经送客,你快走,我家不容你撒野。” “夫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齐成染直接揽过顾长歌,说道:“别同他废话,我们走。” 李亭云还在不停地大叫,随即忽然听到一串咯咯地笑,李亭云这才注意到齐成染怀中的孩子,因齐成染转身离开,他只来得及看清楚半张脸,那孩子抓着齐成染的衣领笑,李亭云不知不觉止住了声音,笑道:“齐世子,这是你女儿?来,让我瞧瞧。” 李亭云径直往这处走来,齐成染使一眼色,齐放立刻将其拦住,“李大公子,请留步。”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就看看,看看……齐世子,依你我的关系,我看一眼还不行吗?你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我不就刚才逗了你一下吗,瞧你这般小心眼。” 顾长歌看向齐成染,“这货有病?” 齐成染点头,“的确有病,不要理他。” “你今天不忙了?” “不忙了,今日沐休,这货来也来了,现在该走了,走,我们回房里去。” “好啊,佳佳想你了,刚才还非要拉我出来爹爹呢。” “哈哈,是吗佳佳……” 夫妻两说着说着就离开了,留下李亭云一人原地哀怨。大叫了好半天才离开。 “我瞧李亭云平时不是这样啊,你看他平时与别人说话,那装得一身深沉。你与他说了什么,怎么变得跟有病似的。” “我提示他刑部有件兇杀案,他便如此了。”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李亭云素来有好男风的传闻,成染,你可不要吃亏了。” 齐成染自然知道他好男风,当年在大魏看上一名赶考的书生,竟然将人给逼死了,若非他李家势大,他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我知道,所以李亭云稍有一点苗头,我便送客。” “那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让他到家里来?”顾长歌不解。 齐成染轻轻一笑,“这自然是有算计的。” 左不过是朝堂相关之事,顾长歌就没再问了。 兇杀案引起的波澜没过多久就平息了,李家爷孙并没有受到牵扯,百姓眼中压根就没他们什么事,然而政治敏锐的人则知道,即便真兇不是李家,李家也必定会暗中洗脱自己。 虽然没有证据,但刻意找茬的人仍会说上一两句,“北燕从未出现频率如此高的一桩桩案子,怎么李将军和李公子一来,便发生了?” 李承恩则表示做下此案对李家无半点好处,李亭云表示有人妒忌他貌美。 不管怎样,李家是脱了干系。 转眼到了景帝生辰,这是景帝二十六岁生辰,恰逢四皇子前几日出生,龙心大悦,加上有别国使者,是以这场生辰宴场面十分盛大。 第503章:摊牌(一) 李亭云仿佛就盯着齐成染一般,不止盯着齐成染,连顾长歌也盯上了,一见到顾长歌的面,便已抱孩子的名义凑上来,顾长歌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差点一巴掌打过去,随后李亭云像受了惊吓一样的抚着胸口,喘着气说:“太彪悍了,齐世子怎么受得了,换我肯定休了。” 顾长歌面色不太好,因他是大魏臣子,大庭广众之下,皇宫之中,这才忍了忍。 慧敏长公主带了几分凉意的扫了他眼,护着齐芫离开。齐芫小声说道:“怎么今日他不装了。” “听说这几天在外面他都没装,我还以为他只对成染一人有病呢,没想到都是这样,这我就放心了。”顾长歌说道。 “放心什么?” 齐芫不解,慧敏长公主立刻斥道:“够了,入座吧。” 顾长歌挑了挑眉,齐芫闭了嘴,准备私下问。 四皇子一出生就得皇上喜爱,他母妃丽妃是后宫四妃之一,身份尊贵,娘家势力强大,也颇得景帝宠爱,如今从某种程度上说,四皇子的风头已经盖过二皇子了,皇后脸上却不见任何着急,不得不说功力不浅。 丽妃正在做月子,没能出席,但皇上吃到一味菜餚,觉得味道不错,特意吩咐给丽妃做一份去,众大臣交换了下眼神,皇后看在眼里,神情依旧。 非要凑到齐成染旁边的李亭云开始吐槽,说秦皇后装模作样,面上淡定,其实心里着急得要死,就像洛后一样,装端庄,其实心里急得不行。 齐成染笑说:“传闻,魏皇极宠洛后……” “都是表面的,谁都说帝后和谐,可后宫妃嫔前前后后都纳了十多个了,怎么宠爱了?嘴巴上的宠爱?”李亭云边摇摺扇边说道。
第450页 “魏皇与洛后感情深厚,纳妃是迫不得己,想必宠爱是绝对有的?” “人家独守空房呢!” “喔?情变了?” “不只女人变脸快,男人变脸也和翻书一样。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只要找到对的人,绝对会从一始终。” 齐成染很想凑他。 不过李亭云倒也识趣,又说:“洛如霜那货没人能受得了他,洛后有此弟,上辈子得做了多少孽啊,偏她自己不觉得,以为她弟弟世上绝无仅有。” 齐成染冷笑。 坐在对面的是李承恩,见李亭云不停地与齐成染说话,脸色有些不好了,齐成染嘴角轻讽,低声道:“李大公子,你祖父似乎对你有意见,你若再赖在这里,当心你祖父弃你抬举你二弟。” 李亭云脸色变了变,“他一个废人……” 又忽得笑了,指着齐成染道:“敢情不止本公子对齐世子有意,齐世子也对本公子有意啊,瞧瞧,将我家底都查了,看来不是本公子一厢情愿,本公子现在很高兴……嗯,我先去一去,齐世子可别忘了我啊!嗳,你这什么表情,我做了什么让你嫌弃了?” 李亭云走后,齐成染就轻松多了,李亭云这人不简单,说出口的话真真假假,心机深沉却装纨绔,虽然是真的好男风,然而齐成染不觉得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真有什么想法,不过有所图谋,他们都是心照不宣地从对方身上有所图。 方才,李亭云说废人…… 李展废了? 齐成染听说过他在战场上受了伤,如今身体虚弱,但废了吗?齐成染不免有些担忧,看来李家内宅之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蒋荣通过长岭侯世子的把关之后,卯足了劲儿地向景帝展示自己,成功获得景帝看好,如今宫宴席上有他一位,颇为春风得意。经过这段时间,他自己内敛许多,明知齐芫在附近也不看她,举止投足堪称完美。 长岭侯世子淡淡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 宴会完毕,驿馆中,李亭云对李承恩说:“孙儿并非胡闹,齐世子这人着实有趣,传闻他似草包,眼见他乃聪明,可接触起来,就会发现他的深不可测,祖父,这阵子孙儿之所以往齐家跑,一来是为了给皇上交代,二来,则是因为孙儿想要看清齐世子这个人。” “一个北燕的世家子,何需如此费功夫?” “可是这个北燕世家子,却了解远在大魏的洛后,甚至于,对我们李家,也一清二楚。” 李承恩一怔,“当真?” 李亭云轻轻点头,“为真。所以孙儿不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特别几年前,还传出草包的传闻,他已经是齐国公世子,不需要装模作样扮猪吃虎,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个传闻呢?这就有趣了,这位齐世子身上的秘密不小啊!” 李承恩皱眉道:“那么,亭云你可探出了什么?” 李亭云轻轻摇头,“齐世子藏得深,孙儿无能。” “既然探不出来,便算了,我李家嫡长子,怎能整天像个疯子一样作为,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不能再有了。”李承恩严肃地说道。 “孙儿知道了。”李亭云心嘆再不能调戏美男,有些可惜。 “齐成染给你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孙儿不知。”即便齐成染没有明说只能洛后亲自打开,但李亭云为人谨慎,即便齐成染没说,他也不会提前打开,他直接将盒子呈给洛后,就说找到盒子就立即呈上来,如此一来,即便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可摆脱干系。 李承恩点点头,也认同了这个做法。 祖父已经发话,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李亭云没有再去找齐成染,但齐成染却叫了人唤他入府。 “何时回大魏?” “齐世子,你专门叫来我齐国公府,就只是为这么一句?”李亭云抱怨道:“我还以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我了呢!小云云的心碎了一地!” 齐成染说:“皇上生辰已过,李将军与李公子你快出发了吧!” “是啊,怎么,齐世子捨不得本公子了?” “若本世子猜得不错,出发前魏皇交代了什么事,李公子是不是忘了?” 李亭云脸上的笑容一顿,“不用了,知道齐世子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本公子这就不勉强齐世子了,谁让本公子心疼你呢……” “如果本世子说,愿意成全李大公子呢?” 李亭云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什么意思?” 第504章:摊牌(二) 齐成染道:“洛如霜来北燕,费尽心机要见安城大长公主,英侯来了,也要见她,而李将军和李大公子难道不想吗?前阵子你天天来齐家,虽说李将军没来,但李大公子是李家长孙,有资格代表李将军,而没见到安城大长公主,可说成是本世子阻拦,毕竟洛如霜和英侯求见安城大长公主时都遭到了阻拦。” “这又怎样?” “你从大魏而来,难道没有与洛如霜英侯同样的心思?” 李亭云淡淡道:“齐世子虽然聪慧过人,但不要随便猜测别人的心思,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这么说,本世子的猜测是对的?” 李亭云一怔,开始装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大公子常来齐家,你想见安城大长公主,即便齐家拒你,凭李大公子的才智,怎么着也不会空手而归,可是李大公子连人都没见到,是见不到无能为力,还是根本不想见?” 李亭云笑得有些勉强,“我这不是……这不是你们不同意吗,我尊重你们的意思,我想见啊,你女儿周岁宴我祖父提出见长公主,国公爷不让,而且我来找你之时,不也提了此事吗,你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谁会像洛如霜那德行,齐世子你……” “凭藉李大公子的才智,若真相见,会见不到?不过顺水推舟,齐家给你方便,你便顺势而下了。” “齐世子,你不能污衊本公子……” “魏皇让你来北燕,明着为洛如霜讨公道,实则,却仍是为了齐家。你们知道魏皇的真正心思,所以并没有将洛如霜一事上心,也就从不向北燕质问此事,而对齐家,你们也不上心,为什么?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想将这滩水搅混。” 最后一句,说到了真正的点子上,李亭云面色微白,好在他心理素质不低,很快就恢復神色,说道:“这么容易就被齐世子发现了,看来是本公子平日做事太过明显了,只是齐世子,很不幸,你猜错了。” “喔?” “齐家反不反关本公子何事,你们反了,本公子有可图之利吗?” 齐成染冷笑,“是与不是,李大公子自己知道,本世子没功夫与你争论,你若想见安城大长公主,本世子倒可以为你引路。” “安城大长公主又不是我娘,不见!” “那好,请李大公子记住这句话,本世子会将李大公子的话传到魏皇耳中,希望那时,李大公子不会改变说辞。” 正要离开的李亭云听到这句话,成功地顿住了脚步,勐地看向齐成染,哪里还有平时欠揍的嬉皮笑脸,他的脸色沉得惊人,一双锐目死死地盯着齐成染,似乎要穿透他的血肉,看透齐成染到底在想什么。齐成染依旧笑着,从未有哪一刻的他,像现在这样让李亭云动了杀心。
第451页 但下一刻,李亭云仍旧笑着,虽然笑得有些极为勉强,“齐世子,你魔障了?” 齐国公府的李亭云十分嘴硬,然后刚回到驿馆,李亭云便求见李承恩,将今日齐成染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告知,李承恩面沉如水,怒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孙儿不知,但孙儿能肯定,他对李家了如指掌。” “北燕的世家子……大魏……” 齐成染身为北燕的世家子,却对大魏的世家了如指掌,如果不是现在的齐成染和以前的齐成染除了智商之外没有任何不同,李承恩几乎都要怀疑他的身份了,毕竟江湖上有高超的易容术,假扮掉包不是不可能。 李承恩现在还没往那方面想,因为齐成染的才智和作风,没有一点江湖人的特点,真真就是世家传人的作态,不,不只是世家传人,李承恩见过他几次,他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旁人或许察觉不出,但他却是明白,那是一种他熟悉的气质。但他却回想不出那种气质,因为在政局的这几年,已经渐渐忘了那种感觉,如今,只是熟悉而已。 李亭云分析地说:“当邀齐世子驿馆一聚,本想凭此让陈韦放心,顺便试一试他齐家的态度,现在看来,从那天开始,齐成染就在算计我了,他一步一步地引导孙儿入他的局,倒是孙儿轻视他了。” 最让李亭云恼火的是,竟然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齐成染到底有什么算计。他以为齐成染不过是个普通的世家子,以为自己能左右他,没想到他根本不是齐成染的对手。 虽然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但不管如何,李家对齐家造反一事的态度,不能传入魏无翎的耳中。 李亭云试探地说:“祖父,孙儿以为,齐成染的目的,应该能通过他给的那个盒子猜出一二。您看?” “不可,未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盒子,如今齐成染的态度未明,恐怕远不是当日与你交易的那般。我们也不敢将盒子交给洛后……” 李承恩想了想,沉声道:“既然有所图谋,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本官亲自去会会他。” “是。” “李承恩约你?”顾长歌问道:“他是大魏的官员,端王府的满月宴称病不来,可见他们不愿与北燕有过多牵扯,而除了那们佳佳的周岁宴,李承恩没来齐家,父亲他都很少交流,却为何要约见你?可是对你有所图谋?” 齐成染轻轻摇头,“或许吧。你放心,我不会吃亏。” 顾长歌心中疑惑,为嘛齐成染半点不担心李承恩算计他,好像李承恩的邀约是他本就期待的,如今齐成染才二十岁而已,初入官场,可李承恩是老油条了,即便齐成染再聪慧,很难从他手上讨到好,这成染是哪儿来的自信? 而且不知为什么,顾长歌觉得齐成染对大魏的人总要上心些,譬如当年的洛如霜,英侯,如今的李亭云李承恩,就连平日里听到的大魏相关的消息,他的眼睛都要明亮一些。 顾长歌可不认为是因为洛倾城,她知道现在的齐成染对那贱人没情谊。 顾长歌早就觉得齐成染瞒了她事儿,只苦于一直查不出来,而现在,她有种感觉,似乎真相快大白了。 只是一想到真相,顾长歌心中微微不安,那个她千方百计想知道的真相,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顾长歌摸了摸怀中拇指般大小的玉佩,那是那年生辰,齐成染送给她的,但因齐成染特地说过不能查,所以她一直没有去查这块玉佩的来歷。即便现在,顾长歌也没有想去查它,她可以通过暗卫队查齐成染隐瞒的事情,这是齐成染默许了的,但齐成染说过的话,她也记着。 真相…… 齐成染最近心里有事,而他最近与李家爷孙走得近,顾长歌觉得或许能在驿馆混入人手探一探情况。 第505章:摊牌(三) 夜里,侍卫陈韦禀报:“属下发现一名下人有异常,八层是外边安来的细作,要不要?”边说边做出一个灭口的手势。 “探出是哪路人?”李承恩问。 “属下无能,并未探出。” 李亭云道:“今天才露出异常的细作,想来以前一直隐藏深,没动静呢,以前未曾想探听情报,如今想了,孙儿倒好奇幕后之人是谁?又想知道什么?陈韦,你去透露几句话给他,就说,几天后,大魏李家会送几个美人过来。” “是。” 一个时辰后,陈韦回来了。 “回公子,是齐国公府的细作。” 李亭云的表情淡了下来,“齐世子?监视?” 李承恩却不贊同,他道:“既然齐世子能看透洛后,能了解李家内部之事,那么就说明,如今的我们在他眼里没有秘密,且是今天才开始的监视,不可能是齐世子所为。” “那么,是齐家的其他人?” 李承恩道:“先不管他,明日本官约见齐世子之时,透露给齐世子,让他自己处理。” 李承恩将齐成染约了出来,二人坐在茶楼之中,李承恩淡淡笑道:“那日齐世子的话,亭云已经说与老夫了,不知齐世子到底什么意思?” “这么说,在下说的话,李将军承认了?”齐成染道。不知是否受了以前相处的影响,与李承恩说话之时,他有种自己还是魏无极的错觉,虽自称在下,可那态度,当真没有一点点的谦逊。 而李承恩则是注意到更多,譬如方才齐成染刚到之时,他随口说齐成染来迟了,招唿他坐,本以为他是小辈,会抱歉推迟一二,谁知齐成染没半点推迟就坐下了,当时李承恩的表情顿了一顿,后来亲手斟茶,齐成染竟直接饮下了。李承恩瞳孔一缩,这小辈如此做派,是什么意思? 当然,李承恩今日前来,并非摆派头,所以也不太注重这些。 听到齐成染的反问,李承恩并无急色,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既然齐世子是聪明人,那么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齐世子刻意与亭云说那般话,不会只是让亭云着急罢,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老夫虽长了你两个辈分,但还不至于欺负你,你有什么想法,我们谈谈。” 齐成染道:“李将军严重了,在下并非想要毁掉李家,只是需要李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借在下一点势力。” “喔?老夫有些不明白。”他本以为齐成染要挟李家,只是为了从李家取到金银财宝之类,或是消息情报,竟没想到是借势。 借势……“齐世子想让李家帮齐家造反?” 齐成染轻轻摇头,“李家势力在大魏,齐家乃北燕世家,齐家反,李家远水解不了近火。” “那是为何?” 齐成染道:“具体原因在下不便说,等时机到了,李将军自会知晓。” 李承恩琢磨着说道:“老夫不知齐世子具体要做什么,又怎能肯定齐世子所做之事不会危及李家?齐世子,老夫丑话说到前头,若是危及李家,李家绝不会助齐世子。” 齐成染轻轻点头,“这是自然,李将军放心。” 其实,换做别人用那件事情威胁李家,李家绝不会理会,毕竟消息能不能传到魏无翎耳中,以及魏无翎相信与否都是问题,然而齐成染却不一样,他几乎精准的猜到了李家的核心秘密,而且他有手段,有势力,这到底是股怎样的势力,竟能左右到久居深宫的洛后。
第452页 所以,当李亭云转述完齐成染的话,李承恩会亲自来见他。 “老夫不明白,齐世子乃北燕国公府世子,怎会想着去大魏……搅弄风云?” 齐成染淡淡道:“等时机到了,李将军自会明白。” “何时?” “李将军回到大魏,再等消息吧!届时,在下会亲自去大魏找李将军。”现在,他想和长歌多相处一些时日。 李承恩点点头,又说:“昨夜老夫所住驿馆之中,发现一下人鬼鬼祟祟,那人竟与齐国公府的人有联繫,齐世子,这事,你怎么看?” 齐成染轻轻皱眉,随后长嘆道:“随她去吧。” 他不想再瞒了,只希望当她知道全部真相后,不会怪他的欺瞒。 回到驿馆,李亭云立刻上来问情况,李承恩说:“齐成染要借势,但不是现在,而是当我们回到大魏之后,他再借势。看来,齐成染是对大魏有所图。” “他想做什么?”到别国去算计,李亭云有些跟不上齐成染的思路,但凭齐成染的心智,应该不会做无用之事。 “具体何事,齐成染没说。” “祖父信他?若他存心坑李家……” “应当不会,李家倒了对他毫无益处。”李承恩想了想,说了句,“齐成染这人,我越发觉得他极为熟悉,倒不知何时见过,如今竟想不起来了。” 李亭云微微诧异,“祖父觉得他像谁?” 李承恩轻轻摇头,想不起来了,但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并不快活,与齐成染相处之时,总在不知不觉中,有种被压迫的感觉。他竟然在一个后辈身上感觉到压迫,这种情况很少有,但从某种程度上说明,齐成染越发神秘了。 李亭云见自家祖父都似乎对齐成染束手无措,越发觉得齐成染不简单,而齐成染是北燕世家子,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那些要挟不应该啊,而且,齐成染还要借李家的势,李亭云越发觉得齐成染复杂。而且对齐成染越发不满,就好像原本和他称兄道弟的人,突然一跃能让自己祖父忌惮,绝对性的将自己给比下去了,是以李亭云对齐成染,越发不悦。 李亭云想了想,说道:“齐成染给的那个盒子,如今我们不知他到底什么心思,若是直接交给洛后,我们也不会放心,谁知道那个盒子里有什么秘密,洛后久居深宫,齐成染竟知道洛后的弱点,恐怕这其中的门道,远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祖父您觉得,那个盒子……要不要打开看看?” 李承恩轻轻点头,然而还没等李亭云应声,就立刻制止,“再等等,齐成染若真的需要李家,那么我们暂未离开北燕的这几天,他会再来找我们。” 李亭云点点头,“孙儿遵命。” “对了,驿馆之中的那个细作,是齐成染的人,还是?” 李承恩道:“不是他的人,却是他袒护的人……” 李亭云笑了,根据他查到的情报,齐国公内,齐成染在乎且需要齐成染袒护的人,不外乎那么几个,而其中最有可能在驿馆安插人手的,便只有世子夫人顾长歌了,因为她出身端王府,有足够的暗势力运作。 不知顾长歌为何要在驿馆安插细作,她想做什么? 齐成染知道却无作为,可说是袒护纵容了,这说明齐成染不怕顾长歌查到他与李家的交易,既然不怕顾长歌知道,那么为何不能直接告诉顾长歌,却非要大费周章? 李亭云将自己的想法道出,并说:“顾长歌素有悍妻传闻,若齐成染真是草包,倒真的会惧内,然而齐成染并不是,他那样的人,会真的畏妻?依孙儿之见,左不过情爱二字,如果顾长歌想查的是齐成染与李家的交易,这就说明,她如今并不知道齐成染在大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齐成染隐瞒挚爱的妻子,祖父,这个齐成染,真真不一般啊!” “不知此行北燕,是福还是祸?”李承恩嘆道:“容我去试探齐国公,若齐成染今日所言是齐国公的授意……” 齐国公府的势力或许能影响到洛后,如果抓住了李家的把柄,齐国公一定会要求李家协助齐家谋反,而不只是在大魏借势了。李亭云觉得齐成染想做的事情,齐国公未必知道,然而他明白的事情,祖父李承恩多半也清楚,之所以试探齐国公,不过心存侥倖罢了。 未知的事情总会不知不觉地想像出恐惧的结果,如果是齐国公的授意,李承恩能知道齐国公的目的,他可以去周旋,处理得好,甚至可以反将他一军,不管怎么,总好过现在。齐成染年纪轻,谋略却逆天,这让李承恩心里不踏实。 如果是齐国公的授意…… 但李承恩失望了,在试探过齐国公后,李承恩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齐成染自己的主意,齐国公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今齐成染不告诉他目的,李承恩的心里不踏实,大概是齐成染那天实在太反常,距离离开北燕的日子越近,李承恩的心里越不踏实。 他反覆深思,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亭云,你去将齐成染与李家的交易,透露给齐成染的夫人。” 第506章:摊牌(四) 既然顾长歌在查此事,就说明此事她不知道。 既然齐成染没阻止顾长歌查,就说明这事即便她知道了,也是无妨的。 既然齐成染不透露目的,他不方便问,那么就交由他的夫人来问吧。 “齐少夫人在驿馆安插细作,我们自然也可以效仿她,在齐家安插细作。”李亭云说道。 李承恩点点头,如今他与齐成染虽有交易,然而他们之间却没有半点信任,若齐成染髮现了细作,届时他自有说辞。 顾长歌受到驿馆的消息,想不明白齐成染想在大魏做什么,与李家交易,他想要李家做什么? 通过先前齐成染对大魏人的态度,顾长歌不难得知,齐成染想做的那件事,大魏世家应当都能做,并不局限李家,之所以他选了李家,大概是碰巧李家来了北燕吧! 到底是什么事呢? 顾长歌一直想不明白,夜晚等齐成染回来,顾长歌想问齐成染,但又想驿馆传来的消息,谁知道真假,齐成染说那爷孙两都不是简单的,且她那细作并非顶级专业人物,又听那人说她下发任务那天,李家爷孙有些反常,或许,她下发任务的那天,那名细作已经暴露了。 所以说,这则消息,很可能是李家爷孙刻意传入她耳中。 李家爷孙为什么要传到她耳中呢?如果是假消息,届时找齐成染一问就暴露了,根本没必要,若消息是真的,既然李家与齐成染有交易,那么为什么要将消息透露给她?在李家爷孙眼中,她毕竟只是一个内宅妇人,齐成染再是疼她,她都与他们的交易无干。 所以,将消息透露给她,是对齐成染有算计? 顾长歌突然警醒许多,她可以暗查齐成染,但绝对不会做对齐成染无益之事。 所以,这天晚上,顾长歌没有问出口,也就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而齐成染一直在等她问,他不想骗她了,整个晚上,他都在想,只要她问,他就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不管她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他都尊重她,因为事先,就是他骗了她。
第453页 然而,两人都一夜无眠。 顾长歌竟然没找齐成染问,李家爷孙觉得事情跑出了预料,齐成染不在意料之中,一个内宅妇人竟也不在意料之中。李家爷孙越想,越觉得这夫妻两脱离预想,事情脱离了掌控。 事关李家的未来,事关齐成染这颗不定时炸弹,饶是谨慎如李承恩,也有些不太淡定。 在李亭云的劝说下,终于,李承恩同意了打开盒子。 那是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玉佩,装在四四方方地盒子里,酒红色的玉佩中间泛起一点紫色,其中穿插如同血丝般的细丝,看起来好看极了。 有段时间,有几年,洛倾城一直佩戴这块玉佩,因为是魏无极送的。 青葱岁月,两小无猜,他心仪她,她说喜欢他。 这块玉佩就是定情之物,然而在经歷了命运的选择之后,她还是放弃了他。 当她再也不需要虚与委蛇的时候,从此,这块玉佩就被仍到了一角,再没有人去注意。 李亭云一瞧,当下就变了脸色,他指着盒子的酒红色玉佩,手指的颤抖带动着全身的颤抖,“它……它怎么会在齐成染手中?” “亭云,这玉佩……” 小辈之间的故事,李承恩并不了解,洛倾城虽佩戴过无数次,但他哪里会关注那么多,此刻见李亭云这个反应,颇为不解,心里则沉了下来,来看这玉佩来头极大,必有内因,且内因不小。 李亭云动了动喉结,说道:“当年魏无极送给洛后的定情之物,后来魏无极败给皇上,洛后便从此摘下它,却不知怎么,会落到齐成染手中……它怎么会在齐成染手中,洛后的东西,怎么会在齐成染手中。况且,极少人知道这玉佩的来歷,他齐成染是怎么知道的?不,他绝不是齐成染,他到底是谁?” 李承恩一脸震惊,“此话当真?” “孙儿所言句句属实,祖父,这个齐成染一定有问题。如果他是真的齐成染,齐国公府的世子,他不可能知道这个玉佩的秘密,特别皇上登基后,所有人都对以前的事情讳莫如深,洛后更是不提当年之事。这些事情,即便是探子,也不容易查到,这齐成染肯定有问题。” “听说,齐国公世子从小不拘世俗,胸无点墨,不思上进,而我们见到的这个齐成染,聪慧过人,几乎全才样样精通。”李承恩想到那天与齐成染的谈话,“普通的世家子,绝不会是那般气度……” 李亭云猜测:“江湖上有精通易容之人,莫非这个齐成染乃假冒的?” 李承恩不否认这个猜测,说道:“他夫人出身端王府,我得到消息,说是端王府在江湖上有一股势力,如果是端王府将其掉包……” “可是端王府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端王府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们只是将真正的齐成染杀了,换一个假的齐成染,可以说成是想要掌控齐家的势力云云,然而人家都将千宠万宠的女儿嫁了去,总不会是端王府处心积虑地想要将女儿嫁给一个冒牌货吧? 李承恩摇了摇头,端王府虽有实力,有门路,但没有动机。 “若说不是端王府,难道是其他江湖势力调换了真正的齐成染?” 李承恩轻轻摇头,“江湖组织,怎么会知道魏无极与皇上洛后之间的纠葛?连我都不知这玉佩的意义,江湖组织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如果齐成染被调换了,那么这个假的,是怎么取得齐家人的信任?到底分开了五年,即便齐家人被瞒过去了,那么端王府呢?既然将郡主嫁他,便说明他们并不知道齐成染是假的,或者说,这个齐成染就是真的齐成染。所以,人皮面具,换人换脸,不太可能。” “这么说,这个齐成染是真的?” “极有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是真的,却又有太多的证据证明他乃冒牌货…… 李家爷孙都陷入了沉思。 李亭云想到与齐成染相处的一幕幕,想到这个盒子里小巧却令人惊魂的玉佩,想到曾经听说过的某种骇人的传闻,他告诉自己不可能,然而事情的发展容不得他不往那个方向猜测,他开口道:“祖父可还记得,那日齐成染与孙儿做的交易,孙儿告诉他齐家在皇上手上的把柄,他则给孙儿这个盒子。那个交易,祖父还记得吗?” 李承恩轻轻点头,“你想到了什么?” 李亭云道:“齐成染了解落后,了解李家,如果这是齐成染的暗势力查出的情报,既然有这么强大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出齐家当年对魏无极所做之事,却需要与我做交易,这是为何?” 李承恩轻轻皱眉。 “三年前,齐成染是草包一个,三年后的今天,齐成染脱胎换骨。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大概是那年的秋季,而那个时候,正是魏无极败给皇上,割下头颅,身死之时。玉佩……连齐家与大魏的交易都查不到,又怎能查出皇上和洛后的禁忌?” 李承恩面露骇色。 李亭云继续说道:“如果说,这些事情不是查出来的,而是他本身就已经知道……孙儿曾听到一个民间传闻,有的人死了之后,或许会借尸还魂。” “你是说,现在的齐成染……”李承恩的声音颤抖,消息实在惊骇,他说不下去了。 李亭云点头,长嘆道:“这是最意外的真相,却最能说通一切因果。万幸的是,我们李家并不得洛后信任,当年之事,并未直接参与,魏无极的主要仇家是他们,不是我们。” 李承恩点点头,但生性谨慎的他并不会就这么将猜测当成真相,他还要再试探。 于是,消息又通过细作,传到了顾长歌耳中。 顾长歌惊得半天都反应不过来,魏无极,齐成染竟是魏无极? 第507章:摊牌(五)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长歌下意识地认为是李家爷孙拿假消息骗他,定是那两货玩不过齐成染,就将算盘打在她的头上,等齐成染回来,她一定要将这两货的胡说八道告诉齐成染。 那两货仿佛怕她不信似得,连理由都列举了,说齐成染变得彻底,普通人就算变聪明没这么快,说齐成染的气质与以前不一样云云,尼玛齐成染不变聪明,难道一定要一直都像以前浑浑噩噩吗? 顾长歌气得想骂人,她一定要告诉齐成染,等齐成染回来了,一定要告诉他。 让他们造谣,让他们造谣。 他们就是见不得齐成染好。 等齐成染回来,一定要告诉他。 然而顾长歌真的不信吗? 齐成染以前确实很笨,愚蠢,没上进心,没眼力劲,没气质,没胸怀,都说改变并非一朝一夕,可似乎齐成染的变化,就是一朝一夕。 似乎是那次他为了保护她受伤了,伤得很重,她去看他,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知是不是消息太过震惊,顾长歌竟能想到他那时的眼神,那么的深不可测,那种眼神她在帝王的眸中看到过,而且那天他的反应,当时没觉得,现在想来,却恍然明白了,那是他在嫌弃她举止轻浮? 齐成染说,魏无极见到她,会觉得她举止轻浮。当时她道幸好没见到,齐成染听后表情很古怪…… 哥哥瞧不上以前的齐成染,即便当面不甩脸子,背后在她面前没少骂他,骂得最多的是齐成染没种,蠢,说他绝不会将妹妹嫁给那样的人,父王母妃也不太喜欢他,她的家人都是看在血缘与她的面上,才对齐成染好,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们竟也对齐成染真心了,真心中带了几分欣赏,连哥哥也不说齐成染没种了。
第454页 以前的齐成染和她有很多共同话题,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地脱离了与她一贯的相处方式。 齐成染很聪明,运筹帷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也是在锦城的时候吧,渐渐地,连她在他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 齐成染很拼,他说是因为别人惦记着他的地位,不努力,就会被别人踩下去,可现在的齐家,已经没有人能威胁他了,但他还是很拼,不,比以前更拼! 为什么,因为他不甘,他要杀回去,他要报仇! 洛倾城,根本不是曾经的爱,而是他的真爱,或许,也是一直的真爱。 他爱洛倾城,他们的爱天下皆知,而自己呢,本性的魏无极,是厌恶她的。 顾长歌的双眼泛起潮意。 之所以你有那么多的不同,是因为你根本不是真正的齐成染。 你不是他,便不会爱我,那么为何还要娶我?是因为在你报復之时,需要端王府的帮助? 我不愿绑着你,我可以与你和离,可是我们已经有了孩子,和离了,你让佳佳怎么办? 还有,他不是齐成染,那么,齐成染哪儿去了? 顾长歌的心情很复杂,她一直以为她爱上了齐成染,但其实,这个人是别人。难怪他从不在乎她提别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本就是他自己。 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关于真正的成染,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关于他和她的未来。 顾长歌伸手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唤道:“沉香,让人去刑部,叫世子回来。” “是。” 魏无极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几年的相处你心里不可能没一点触动,只是端王府与山海宫的诱惑太大,到底有几分真心,我需要知道。 希望你不会对我不只是利用,为了復仇而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大约知道母亲的心里不平静,小齐佳哭闹着要找顾长歌,红袖慌忙地将她抱过来,小齐佳立刻就笑了,张开两手求抱抱,顾长歌接过女儿,轻声问道:“怎么了?” “要娘亲……娘亲……” 顾长歌强颜笑着,“娘亲在这儿。” “爹爹呢?” “他啊,一会儿就回来……”顾长歌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小齐佳脸上满满的都是疑惑,娘亲突然哭了,她很无措。 齐成染收到下人的传话,眼下还未午时,顾长歌一向不会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唤他回去,这一次必有原因,便问了一句,“世子夫人可说了何事?” “世子夫人什么都没说。” 想到这几天的事情,齐成染心里有底了,他微微闭了闭眸。 驿馆中,李亭云说:“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齐家有下人唤齐成染回去,而且,齐成染的夫人落泪不止……” “这么说,你的猜测,八成是真的。” “应当是真的。即便是假的,齐世子的才高八斗,不管怎么来的,都能为我们所用,他既然如此重视他夫人,咱们绑了他夫人,不怕他不听我们的。” “嗯,你去办,万不能伤到齐少夫人。” “孙儿明白。” 因为李家的这层算计,所以齐成染回到齐家,并没有见到顾长歌。齐家上下都没有顾长歌的踪影。 红袖一边抱着小齐佳,一边焦急地说道:“世子夫人一直在等世子回来,不可能无端失踪,必是有心人掳走了她,按说世子夫人身边有两个贴身暗卫,不应出事啊,即便暗卫武功不敌,也可闹出动静,可是奴婢们,连世子夫人什么时候不见都不知道。” 小齐佳不知道母亲失踪了,正沉浸在父亲回来的欣喜之中,咯咯地笑个不停。 齐成染抱着她,问红袖最后一次见到顾长歌的情形。 红袖说,当时顾长歌正在房间里找东西。 齐成染皱着眉头回想,长歌会找什么东西呢? 一个时辰后,齐成染收到李承恩的邀约,见了面,李承恩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不错,尊夫人在我们这里,只要齐世子肯听我们的话,就可保证尊夫人安然无恙。” 齐成染忍住怒气,冷声道:“李将军好手段,非要把盟友变成仇敌吗?” 第508章:摊牌(六) 李承恩轻轻一笑,“说是仇敌就严重了,我们好吃好喝相待,并没有伤到尊夫人半分,齐世子莫急,老夫如此自是有老夫的打算,当然齐世子放心,我们如今仍是盟友,李家需要齐世子做的这件事情,也正是齐世子一直想做的,只是齐世子身份特殊,手段不凡,若没有尊夫人在手,李家不放心啊!” 齐成染没有说话。 李承恩继续道:“齐世子并非齐世子,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老夫起先还因此恐慌,怕齐世子灭口,但随后想来,其实老夫能得知此事,未必不是齐世子有意而为,齐世子,那个盒子,是您早猜到我们会提前打开,而故意交给亭云的,是吗?” 齐成染的睫毛动了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您知道,李家的最终目的,与您的目的殊途同归。” 李家虽是洛后的外祖家,却并不得洛后重视,李家的优秀男儿始终被洛如霜那个蠢货压制,洛如霜惹事,李家总是善后的,有洛氏,李家便永无出头之日。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李家也有追求,不同于齐家的某种逼不得已,李家在这件事上,有更强的野心。 所以,李家不愿大魏和北燕交战,他们希望,李家得到的是强大的大魏,而不是征战后千疮百孔的大魏。 所以,北燕一路的兇杀案子,不是李家所为,而是洛氏做下的,因为李氏和洛氏之间,同样有争斗。 洛氏欲图陷害李家,制做了一路的案子算在李家头上,然而却不知,这正好应了李家的意。魏无翎派李家出使北燕,未必没有试探之意,如果李家在齐家一事上没动作,或是没有结果,魏无翎能不怀疑李家的居心?齐家造反是北燕内部之事,会削弱北燕的实力,大魏可趁机开战北燕,然而这沿途的案子,会加深大魏与北燕的矛盾,会推动两国之战,这与齐家一事归根结底,也是一种归途同归。 所以,洛氏所为,李家面上愤怒,心里则是高兴的。 “李家的的反意绝非一朝一夕,当年我因李展,并未打压李家,可这几年李家处处被洛氏压制,反意只会更重,既然当年我便察觉李家的反心,如今魏无翎不可能没察觉,所以此次出使,明着为洛如霜出头,为齐家奔波,但同样是试探李家。”齐成染道:“我復仇,要报復魏无翎洛后,不错,的确与李家的目的殊途同归,因为目标都是大魏的帝后,然而李将军,你又怎能肯定,我的目的,只是大魏的帝后呢?” 李将军身子一僵,强笑道:“所以,我们将尊夫人请了过来。” 齐成染冷冷道:“李将军,此事无关我夫人,我不希望将她牵扯进来。” “我们只图个安稳,并非想将尊夫人扯进来,待去了大魏,必定好好款待尊贵人。若齐世子不放心尊夫人的安全,我们可定期让尊夫人给齐世子通信,尊夫人除了见不到齐世子,不会有半点委屈。齐世子可以放心。” 李承恩想了想,又道:“齐世子深谋远虑,恐怕从我们踏入北燕开始,您便在谋算了!您有意与亭云接触,与我接触,当我所谈的交易证明齐成染有心合作,而您与李家并无交情,所以,若老夫猜得不错,接下来,您会收买老夫,以让老夫放心。收买就可不必了,没有什么,比尊夫人更能让老夫放心的,既然齐世子有心与李家结盟,总需得理解李家。李家帮齐成染復仇,不能没有一点甜头,您復仇,李家得权,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您若不染指大魏的皇权,尊夫人又不会受委屈,那么齐世子,让尊夫人待在李家的地方,有何不妥呢?”
第455页 “这么说,李家是一定不放人了?” 李承恩说:“我们需要看到齐世子您的诚意。” 李承恩既然绑了顾长歌,就一定有相应的防范措施,想要救人并不容易,而且李家现在已经受到魏无翎的怀疑,李家野心又大,那么李家现在是需要他的,所以,长歌暂时并没有危险。 齐成染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我的诚意给了,但李家的诚意?” “齐世子想要什么?” 李家爷孙次日就离开了,齐成染必须解决完北燕的事情才能出发,不能让其他人起疑,所以稍迟。齐国公府可以煳弄,但端王府那边,必须说实话,所以齐成染亲自去端王府一趟。 顾长衍没忍住揍了齐成染,端王夫妻两都没拦着,眼睁睁地看着齐成染挨揍,完了后才道:“别打了,不好对外解释。” 顾长衍咬牙道:“没打脸,无碍。” “此事是我鲁莽了,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将长歌平安带回。”齐成染沉声道,态度极为诚恳。 端王道:“何时出发?” “三天后,对外便以游学的名义。” “游学游到大魏去了?你能啊,就这么肯定皇上不会借题发挥?”顾长衍冷冷道,他觉得明明顾长歌可以不受牵连的,但事实上,他要復仇,他妹妹成牺牲品了,别让他发现他是存心的,否则他绝对饶不了他。 这个屋子,不止顾长衍觉得齐成染有存心之嫌,端王夫妇也这么想,只是没有明说。 齐成染道:“自然不能以齐成染的名义去游学,我需要江湖上的人皮面具。” 顾长衍冷哼,“原来还有这目的啊,还有什么需要,一併说了吧!” 齐成染轻轻摇头,此事确是他的疏忽,便尽量忍受顾长衍的恶劣态度。 端王道:“此去大魏,但凡你所需要的,你且直言,只要我端王府能办得到的事情,我们必定尽全力。” “多谢王爷。” 齐成染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待他走后,端王妃渐渐地湿了眼睛,“知道他不舍长歌,但我心里仍不踏实,他若对洛家女仍有旧情,没了长歌正好腾位置……” 端王制止道:“成染面前别说这话,别让他多心。此事成染确有嫌弃,但为了一个背叛他的女人捨弃长歌,无论理智还是情感,都不太可能。我们应该担心的,是李家那边。” “嗯,我知道。” 端王妃有理智,只是女儿如今性命有忧,一时难免失了分寸。 顾长衍道:“不若我也去一趟大魏?左右人皮面具多得是。” 端王夫妇没反对,但也说了,“先将你手上的事情处理干净,找个藉口出京,游学不能再用了,你自己想法子。还有,去大魏别闹出大动静,反倒不好。” “知道。” 第509章:被掳 顾长歌在房间里等齐成染的时候被绑架,醒来就在马车里了。 刚睁开眼,就见马车上的两个侍女急忙问她身子可有不舒服云云,顾长歌心中疑惑,当时屋中突然出现两个武功高强的婢女,没等她叫出口,就被敲晕了。 自己恐怕是被绑架了,只是这些绑匪对她态度这么好,让人奇怪。 比起这个,更让顾长歌不解的是,当时她正在院中,除了她原来的两个贴身暗卫,院里还有沉香暗香两个女暗卫婢女,这些人是怎么绑架自己的。 既然自己已身在马车里,这就说明他们已经将自己弄出齐国公府了,齐国公府的守卫森严,硬拼弄自己出府够呛,所以说,绑架自己,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能瞒过齐家的侍卫,竟还能瞒过自己的暗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里的两个侍女见她满脸的疑惑,其中一个侍女说道:“我们主子请夫人过府一聚,夫人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你们主子是谁?” “主子名讳属下不敢说,夫人见谅!” “你们主子的府邸在哪里?” “遥在远方。” “多远?” “大魏。” 顾长歌明白了,这些人绑架她肯定是因为魏无极,这手段强硬得,仇人最可能。总之魏无极结下的因,苦果却要她来承担,顾长歌觉得自己很冤,对自家丈夫有些咬牙了。 自己因他才遭绑架,他要是并不能全力救她,要是不能在她离开后安排好佳佳,她就跟他没完。 “你们是大魏人?你们主子也是大魏人?大魏哪家的?我既然是去你们主子府邸,想来早晚会知道你们主子的姓氏,你们何不这便告诉我,反正都会知道。” 那婢女回道:“既是早晚的事,还请夫人耐心等候,此去大魏,还有三天。” 看来不到这家主子的府邸,自己是不会知道他们的身份了。顾长歌转而一想,自己对大魏了解不多,或许即便她们说了,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姓氏在大魏意味着什么,也罢。 “那既然你们为难,我就不问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金莲。” “奴婢金杏。” 顾长歌轻轻点头,“你们主人吩咐了好生伺候我?” 二人对视一眼,不明白顾长歌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仍是点了点头,金杏道:“是,请夫人放心,奴婢二人尽心伺候夫人。” 吩咐下人伺候好她,这说明她还有用,而她现在的用处就是威胁魏无极。 想到这里,顾长歌突然有一个猜测,那么绑架她的人唿之欲出了,李家爷孙。 一来魏无极这段时间与他们来往最多,魏无极想要杀回大魏,就算李家不凑上来,他也是要主动接近的,更何况李亭云那傻逼还自以为能算计到他。现在想来,李承恩之所以约他,定是察觉出什么了。从驿馆传出来的消息,顾长歌一直怀疑是李家爷孙刻意而为,如果真的是刻意的,那么,就说明李家爷孙拿不住他,为什么一定要拿住他呢,所以,魏无极和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算计。 到底什么算计顾长歌不知道。 但顾长歌现在有一点点的忧伤,因为魏无极,她竟然成了阶下囚,虽然条件比坐牢好,但没有自由。而对害她如此的魏无极,她竟还在担心他受李家爷孙的牵制。 她就这么爱他?爱到能忽略他的欺瞒?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能忍下? 要不要这么受虐? 顾长歌努力告诉自己,他若不给个说法,这件事情就没完。 然而无法忽略,其实现在的她,心底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欣慰,瞧,她的眼光就是这么好,她挺幸运,竟然嫁了梦寐以求的人。原本以为此生与他无缘,但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顾长歌想扇自己掌,真是神了! 自顾长歌醒来,马车一直不停歇,莫约过了两个时辰,行到一处茶棚,金莲打开马车窗户露出一条细缝,见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茶棚里有一半的空座位,路上的行人以及茶棚里的客人几乎都是附近的小老百姓,便与金杏商量可以再次暂时歇歇脚。 顾长歌随她们下车,这才注意到金莲金杏步履轻盈,如同当日参加顾琅的满月酒,在端王府后花园比武那些武林世家小姐一样,甚至可以说,比起那些世家小姐,这两个侍女的武功更高。顾长歌本有逃离之意,但这两个侍女竟是练家子,武功不低,心里就多了一分算计。
第456页 此次绑架,不,应该说是押送,此次押送她共有四人,金莲金杏是侍女,马车夫一个,另有一名灰色布衣的男子,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衣,但走起路来,这通身的气度都出来了,此人绝对不凡。 金莲金杏与她同坐一桌,布衣男子坐另一桌,车夫去给茶棚的伙计说要几碗茶水,也坐在了布衣男子一桌。 顾长歌问道:“这是哪里?” “夫人晕睡了几日,如今已在大魏境内了。”金杏道。 这里天气比北燕京城热上几个层次,金杏倒是没有骗她。幸好这两婢女给她换了衣服,否则仍穿北燕京城的那身,指不定热成什么样。 顾长歌一有时间就找两侍女闲聊几句,希望能套出有用的信息,没聊几句,茶棚就出状况了。 五六个原本在路上行走的灰衣男人突然冲进茶棚,个个面露凶意,金莲金杏脸色一变,瞬间做出最无懈可击的姿势,准备出手,顾长歌心里砰砰直跳,不管是哪路人,只希望别砍到她,她没觉得这些人是来救她的,因为不管是端王府的人,还是山海宫的人,还是齐成染的人,都不会这么窝囊,不是她瞧不上他们,这些人看着,也太窝囊了,行事也不靠谱,找茬连个兵器都不带。 喔不,其实是带了兵器的,因为下一瞬,这些人个个从身上掏出了一把……菜刀! 金莲金杏瞬间松了口气,不是营救顾长歌的人就好。而且用菜刀的人,这战斗力……她们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 顾长歌早知道不是救她的人,但是看到掏菜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反倒有种莫名的失望。 这几人似乎与茶棚伙计有仇,凶神恶煞地叫喊,让茶棚里的伙计滚蛋,否则就宰了他云云,一边叫喊,还一边砸桌椅。伙计吓得白色煞白,连连求饶,说他只是做小本买卖养家餬口,若就此离去,家中无其他生计,一家老小定会饿死。 顾长歌有些看不下去,轻声说道:“你们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第510章:理解(一) 金杏说:“不可多生事端。”随后带了几分警告的语气说道:“夫人,其实我们大可以选择另一种方法带你回大魏。” 顾长歌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什么办法?” “敲晕。” 顾长歌讪讪道:“放心吧,你们不想多管闲事,那我肯定不会刻意给你们惹事的。” “如此最好。” 那边伙计已经跪地求饶了,然而拿菜刀的一众仍不饶人,嘴里不停的叫骂,剧情从先前的让他滚蛋已经变成了砍手砍脚,这一会儿,顾长歌听出一点信息,好像是这伙计的儿子欠了赌债,这些人都是来要债的。 金莲见顾长歌唏嘘不已,便说道:“夫人不必怜悯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死赖着不换钱,活该受罪。” 顾长歌嘆道:“话是没错,可欠钱的是他儿子,不是他。再者,你没听这些人说吗,他儿子一向欠钱不还,既然他们早知道他欠钱不还,又为何肯借出去呢?不过是看在他爹老实,儿子要不到,便从这老爹处要罢了。可怜了这老爹,辛辛苦苦养家餬口,却摊上这么个败家的儿子。” 金莲道:“那是他家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 顾长歌摇了摇头,“瞧你不是下等人家的孩子,不知其因,若老爹老实,儿子狡猾机灵,幼时便会坑骗家里的人,想管管不了,即便想管,这些人整日为了生计发愁,又哪里能管得了。幼时管不了,儿子大了更管不了了,赌瘾发作,谁拦谁挨揍,谁能管?谁敢管?” “可是,总归他儿子,到底是一家子……” 顾长歌轻轻摇头,一家子,恐怕只有这老爹才将儿子当成家人。她因自小的教育,所以没觉得父母和子女永远是一个整体,但外人不一样,此刻自己即便讲破嘴,她们也不会懂,何必多说,有些事情,恐怕只有她们自己经歷了才知其中痛苦。 只苦了这老爹,摊上这么个儿子。 不过子不教父之过,倒真有几分道理,如果幼时肯多花点时间教育,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顾长歌没有再说话,金莲金杏因顾长歌的话,都微微思索其意。 大概是这些人听到了顾长歌的话,不乐意了,所以此刻,至少有一半的人,拿刀指向顾长歌等人,其中一人兇狠地说道:“你这妇人胡说什么,老子要债何事,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这边伙计已经被打瘫在了地上,正捂着肚子哀嚎。顾长歌看了一眼,心中不忍,便心生一计,对这几人道:“否则你们想如何?” 那人偏了偏头,活活一社会哥的形象,“看你不是本地人吧?知道这镇上最大的赌场吗?我们是赌场的人,你若识相,就别管这事,否则既然想管,那他儿子的债,老子让你背。” “真的假的,我就不给,你能耐我何?对,我们是外地人,在此处歇歇脚就走了,天涯海角你还能找到我不成?” 那人怒了,骂道:“贱人,老子将你的模样都记着呢,你看老子有没有本事抓到你……” 顾长歌长舒一口气,下一瞬,这几人都被筷子刺瞎了双眼,顾长歌一怔,看向旁桌的布衣男子,听他淡淡说了句“出发”,顾长歌跟着起身,视线划过仍旧躺在地上却吓得瑟瑟发抖的老伯,拉了拉金莲的衣袖,轻声说道:“就当是看在我的面上……” 金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点头,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仍给地上的伙计。 顾长歌轻声道:“老伯,银子就给你解燃眉之急了,那样的儿子,如果断绝关系能让你好过一点……” 没等顾长歌说完,老伯就哭着说道:“多谢夫人帮忙,但他是我老陈家的独苗,我老陈家七代单传的独苗,再是不好,那也是我儿子。” 顾长歌突然觉得日了狗了,她这是瞎操心了?不定在人家眼中,她是个挑拨人家父子关系的恶妇呢! 一直到入了马车,顾长歌的心情都不美丽。 金莲二人对视一眼,金莲道:“下等人家不知教养儿子,养成如今这般模样,少不得有他教养的缘故,咱们虽不了解其他,但就凭方才他那个态度,倒能想像他儿子为何肆无忌惮地嗜赌了,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大概就是这样了。” “是啊,我到底不了解真正原因,既然有因他纵容的原因,那就这样吧。”顾长歌觉得自己或许扩大了那类人的苦楚,在自己眼中他们是痛苦的,但没准在他们自己眼中,却是幸福的呢,为能够给他家独苗还赌债而感到幸福! 日了狗了。 金杏想了想,问了一句,“方才夫人的那套说法倒是新颖,奴婢从没听过这种说法,夫人是从哪里听到的?” 顾长歌心中暗衬这个问题自己回答应当无碍,便道:“是我母亲的看法,母亲觉得,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见二婢面露疑惑,顾长歌也就不再说了。 原本顾长歌还有逃跑的心思,但见那布衣男子的的身手,一招轻轻松松弄瞎十来双眼睛不要太牛逼,顾长歌觉得自己还是别想着逃跑了,毕竟逃跑无用,还会让她们的加重防备,如此一来,以后要想做点什么,怕是难上加难了。
第457页 既然逃跑不成,顾长歌便调解心情,开始欣赏沿途的大魏的风景,这是魏无极成长的地方,是他守护了那么多年的江山,即便他被魏无翎所害,但他推行的政策已经在大魏各处推行,大魏百姓赞颂他的功绩,有一次,顾长歌经过一个小县城的时候,突然听到几个人在讨论魏无极,说如果魏无极还在就好了,可惜天道不爽,英年早逝。 当时的顾长歌突然有些理解魏无极现在的心情了,他从一个低微的皇子,好不容易架空了父皇,好不容易掌控了皇权,好不容易强大了国力,然而他的心血,却被魏无翎给夺了,特别这个人,是他信任的人! 这种情况,让他怎么甘心! 第511章:理解(二) 顾长歌觉得自己能理解他,心里对他的不满少了许多,但又一想,如果他当初就告诉她真相,她会不帮他隐瞒吗?为什么不告诉她?是不相信?为什么每件事情都需要她查,为什么他不能主动告诉她呢? 顾长歌越想越不爽,决定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说来,连顾长歌都没有发觉,在她的下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和他分开不了多久,或许她不想承认,但她潜意识却是相信魏无极一定会来救她。 她知道,或许在他心中,自己比不了当初的洛倾城,但绝不会是路人,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因她落入险境。 顾长歌想着,心里渐渐舒服起来,又突然想到魏无极瞒了她那么久,自己竟然就这么原谅他了,简直太没出息,于是态度又硬起来。心情如此反覆。 但总体而言,她差不多已经想明白了,已经原谅他了。如今只差一个解释,一个真正的齐成染的解释,她爱他,但齐成染也是她真心相待的亲人! 一路上,顾长歌安分,金莲金杏乐得轻松,对顾长歌的态度更好了。 偶尔顾长歌会问一些大魏的风俗习惯,因为她想多了解他的过去,这几年一直模仿齐成染,一直努力地让自己适应大魏,他一定很辛苦吧! 金莲说大魏的气候很好,一年中四季分明,说顾长歌一定会喜欢的。 顾长歌笑着点头,“我会努力地让自己爱上它。” “听说夫人曾在大魏游玩过?” 顾长歌笑道:“是啊,但那个时候我没有注意它,因为太理智,觉得现实不会有可能,所以我便没有过多关注,现在想来,或许当初努力了,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什么?” “没事,只是想到某些事情,很是感慨,你们不用理我。” 金杏贴心地说:“如果夫人需要倾吐,奴婢可以做聋子。” 顾长歌瞬间从回忆里醒来,谁知道她是不是装聋子套她的话,便说自己已经想通,不用她费心。金杏笑笑,没有说话。 来到大魏都城,金莲取出了一条白布条与一顶带帽的面纱,恭敬却不容反驳地对顾长歌说:“夫人,得罪了。” 顾长歌点点头,想来是人家不想她知道府邸的地点,既然她都知道大魏李家了,迟早得把消息传出去。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了。 人家早防着她这一套,因为她去的不是李家正宅,而是李家的某个庄子。 顾长歌察觉自己踏入的是一个庄子,心下一沉,面上笑说:“你们主子真有钱,京城都能有这么大的一个庄子,而且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也不怕走露了风声。” 金杏说道:“夫人放心,您现在的身份是李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寡居,今后我们都称您为顾夫人。” 金莲接着说道:“顾夫人,您可不要刻意走露风声,京城能人多,您的身份牵扯出来,恐怕会给尊夫带来不少麻烦!” 拿魏无极威胁她,算是打蛇打七寸了,顾长歌忍! “我明白,但我只是一个远方亲戚而已,重点在李家,只要李家能保密,我自然没大问题。对了,这庄子还有别的人住?” “六小姐住在此处。但六小姐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 顾长歌心里盘算着这个李家六小姐,然而没等她想出个名堂,就听金莲说道:“主子的意思,是不让其余任何人知道您的身份,包括除了大少爷外的其他少爷,以及所有嫡庶出小姐。否则,尊夫那边有些难办……” 顾长歌忍! “那若六小姐主动问起我,我该怎么说?” 金莲道:“顾夫人现在的身份,是李家五爷的侧室的侄女,因夫君故去,积郁成疾,侧夫人担心您的身子,所以接入京城调养身体。四小姐话不多,您可以放心应付,至于其他人,这个庄子不会再有人来。” 这么说,李家六小姐是被发配了? 为不给齐成染惹麻烦,在她没找到逃离的法子之前,还是安分些! 顾长歌回想了下自己现在的身份,觉得这李家连五房都有了,顾名思义,有五房肯定有其他房了,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既是住进人家庄子的亲戚,肯定住进来之前就得理清了,否则说不通情理,也容易露馅,便让金莲将李家所有的人物关系整理一下送来,她要赶紧看一看。 李家人口不少,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每房嫡庶出都有,所有的少爷小姐排名能排到二三十,李亭云是李家大少爷,大房的嫡长子,李六小姐是四房嫡出小姐,一向不得宠,一年前听说是与大房的嫡出五小姐闹了矛盾,随后就被送到了这个庄子,两个月前,李五小姐嫁入侯府,而李六小姐,则一直待在这个庄子。 顾长歌虽然在闺阁时没有经歷过姐妹之斗,但因端王妃不想将她的性子养单纯了,是以时常会说其他世家的内斗给她听,所以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顾长歌一看这几件事,就知道李府水深。 李六小姐为人很有礼数,顾长歌住进来的当天,就以东道主的身份,派人来告诉顾长歌缺什么不要客气,第二天,就亲自来见顾长歌,说是庄子清静,怕她闷,特地来陪她说话。 顾长歌连连感谢,说清静些也好,她喜欢清静。 李六小姐却觉得她是客套,一个劲儿地拉着她逛园子,说这里虽比不了李家主宅,但这个季节桃花盛开,有一园子的桃花可赏。 顾长歌盛情难却,陪着李六小姐逛了一上午的桃园。桃园倒没什么可逛的,大多数的时候,二人在桃园中央的亭子里饮茶聊天,而李六小姐的聊天话题就是女红,顾长歌实在没兴趣,但人家是陪她解闷的,她不好拒绝,若说自己不闷,可她现在的身份才死了丈夫,怎能不表现出伤痛欲绝呢? 第512章:青婉(一) 李六小姐要聊天,顾长歌就陪她聊,但因她在女工方面从没上心,李六小姐呢,又是箇中高手,所以讨论女工的结果就是,她一直不停的犯错,李六小姐不停的纠正,最后把李六小姐弄得心力交瘁,顾长歌挺不好意思。 李六小姐讪讪说道:“青婉本以为夫人该是精通女工,没想到……倒是青婉唐突了,还请夫人莫怪。” 顾长歌忙道:“不怪不怪,女工本是人人都会,我只是少数异类罢了,六小姐本是开解我,哪里知道我不会,不管怎么,我很感激六小姐。”李家考虑得很周全,顾夫人的这个身份和她自己很多相似,在家中也是千宠万宠地长大,若说区别,大概就是这个身份比不了端王府郡主的身份高。
第458页 李青婉仍是道了歉。 接着李青婉不再谈论女工了,开始与顾长歌说桃花,大概是怕顾长歌觉得无聊,便先说她自己与家中兄弟姐妹赏桃花时的乐趣,话罢,问顾长歌可有关于赏花的趣事? 顾长歌摇了摇头,“我家的兄弟姐妹不玩这个。” “啊?” 李青婉惊诧,顾长歌道:“嗯,就是不爱赏花。” “夫人家中的姐妹们都不爱赏花?若如此,那么夫人与姐妹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顾长歌想了想,结合这个身份和自己真实经歷,说道:“我不爱与家中庶出玩,我有个嫡亲的哥哥,我平时就与他玩闹,男孩子嘛,都喜欢摔跟头啊打架什么的,大概是受我兄长的影响,我便渐渐不爱吟诗作对了。父亲母亲宠着我们,凡事都依着我们,所以女子本该有的这些,我从未学过。” 李青婉觉得不可思议,心道她兄长是男孩子,能这么宠着尚有道理,然而她一个女孩子,竟也能这般,她父母能依?但想到下人的禀报,这位顾夫人闺中甚为自在,所以当这点传入外人耳中,择亲时,有儿子的人家纷纷避之,便拖大了年龄,十九高龄嫁与一名先天不足的弱病男儿,日日受婆婆刁难,如今丈夫去了,幸好娘家疼她,将她接回了娘家。 听说她与丈夫相敬如宾,倒有些情分,夫妻一场,如今丈夫早逝,恐怕她心中苦闷不已。加上闺中的快乐时光对比婆家的暗无天日,李青婉觉得自己万不能提她的丈夫与婆家,以免惹她伤心事。 明显不相信她在闺中的快乐,却因为怕她难过,一个劲儿得地和她说闺中的快乐,顾长歌觉得这姑娘人不错,虽然没有共同话题,但对她生出了一点点的好感。 说到李家五爷的侧夫人,也就是这个身份的嫡亲姑姑,顾长歌瞬间打起精神,面含感激地说道:“姑姑自小便疼我,这次也是她做主将我接入京城,母亲本意推迟,说会给李家添麻烦,给姑姑添麻烦,姑姑说我向来省心,左不过添一双碗筷罢了。如今,倒是给六小姐添麻烦了。” 李青婉笑道:“不碍事,这么大一个庄子,我一人待着无聊,幸好有你陪我。” 顾长歌又是一番感激。 午膳时分,李青婉将顾长歌邀到她院子里一同用膳,顾长歌推迟无望,又继续披上伪装去饭桌。 金莲金杏大多数时间跟在顾长歌身后,偶尔会走开,但顾长歌能感觉到其他地方仍有监视,觉得心累不已,觉得那段时间,在齐家和慧敏长公主斗智斗勇都没这么累。 幸好李青婉温柔贴心,不该问的不会问,顾长歌说到尴尬之处,她会主动化解尴尬。 几天相处下来,顾长歌已经很喜欢李青婉了。越是相处,越是能发现李青婉默默地为别人着想,或许她嘴上不说,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她的贴心。反正顾长歌觉得自己很喜欢与她相处,尽管没有共同话题,但是处着舒服啊! 李青婉整个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的,很无害,但很快,顾长歌就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大概是庄子的管事挪用公款,还将李青婉的行踪禀报给李家主宅的某个主子,李青婉查到他,起初他嘴硬,但当事情已无迴旋之地,这才承认,然而承认的时候,却仍诬告李青婉,李青婉气急,直接命人杖毙了他,并将他的罪行通知庄子的每一个人。 当时顾长歌正去找她,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到几个下人将那管事拖住去,那管事正在咒骂,什么不得好死啊。 顾长歌怔了几下,被李青婉的贴身丫鬟瞧见,那贴身丫鬟小跑而来,对顾长歌解释了一番,随后说:“……那种人死有余辜,夫人是来找我们小姐的?” 顾长歌点点头。 “快快请进,昨日夫人讲的笑话,我们小姐今早还惦记着呢。” 原本找她是为了打发时间,不巧撞见这事,顾长歌自觉很不好意思,但既然人家丫鬟都这么说了,马上回去不太好,是以顾长歌便硬着头皮进去了。 李青婉见她面露尴尬,笑了笑:“夫人觉得青婉手段狠辣?” 顾长歌摇头,“奴大欺主,六小姐既是主子,自然能处置。只是六小姐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撞见了怪尴尬的!” 李青婉本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漂亮话,不想她竟这般直白,怔愣了一瞬,笑道:“夫人能理解,青婉很高兴。” 顾长歌觉得这是一个增进关系的时机,“下人若守本分,我们自会奖赏,若不守本分,自然也应有责罚,不处置,难道个个跟祖宗一样供着?我在闺中的时候,我家的奴婢没一个敢欺负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手段厉害,该奖奖该罚罚,那些人就算碍于父亲母亲不欺负我,背着父亲母亲,也会欺负我的。六小姐做的对……” 本想说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想到李家人多,四房不得重用,李青婉这个四房嫡出小姐地位尴尬,别说比她,就连齐芫都不能望其项背,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简直天方夜谭。是以便住了嘴。 第513章:青婉(二) 李青婉笑道:“多谢夫人。” “没什么的,我长你几岁,将你当妹妹看待,你若信得过我,便将我当成姐姐。你我姐妹相称如何?” 李青婉又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顾姐姐。” “青婉。” 顾长歌笑说:“这才好,免得夫人小姐的叫唤,怪生疏的。” 处置管事一事,李青婉对顾长歌的理解心有触动,因为大多数人虽口口声声说理解,但实则心中并不如此,李青婉聪慧自是看得出来,而顾长歌不一样,是以对顾长歌真心了一点。大概这就是三观有些相同了。 接下来二人的相处更和谐,各自的性子都更了解,相处便更融洽,顾长歌渐渐了解李青婉的憋屈与内在聪慧,李青婉则渐渐清楚了顾长歌的直爽。 所以慢慢的,偶尔能开玩笑了。 顾长歌问李青婉为什么整天要做女工,“是因为喜欢?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 李青婉知她性子直爽,又听她说从小同兄长玩闹,没做过女工,她说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并没有其他意思,便答道:“打发时间罢了,而且,我的嫁衣还未绣完!还有寝衣……” 顾长歌道:“不是有绣娘吗?不是有丫鬟吗?若凡事都是你亲力亲为,绣娘可就没活路了,丫鬟本是为主子分忧,这些不能做吗?” 李青婉的绣针差点刺到手指,惊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事情不用亲力亲为啊!” “顾姐姐的意思是,你成婚之时,嫁衣寝衣之类都不是你亲手做的?” 顾长歌点点头,“是啊,我都是让绣娘做的,绣娘做的活儿可比我自己绣的好看多了,我母亲花了大价钱请的绣娘,穿着也舒服,若穿我自己绣的,指不定怎么遭罪呢!” 李青婉愣愣的,最后嘆道:“顾伯伯和顾伯母当真疼你。” 顾长歌怕她伤心,回想李家四房,说道:“青婉,四夫人也疼你啊!她们也是疼你的。” 李青婉轻轻点头,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是,她们很疼我。” 顾长歌想问这个庄子的事情,但想到她们现在交情不算深,不好直接问庄子,触碰到李青婉的伤心事倒不好,便没有多问。
第459页 偶尔,李青婉会问顾长歌儿时的事,问她通常都与她兄长做什么趣事。 顾长歌觉得自己兄妹一向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她现在对李青婉有几分真心,怕李青婉听了太伤心,有些犹豫,李青婉看在眼里,说道:“我想了解,我不知道的那一片天地。” 顾长歌这才点头,说道:“我与哥哥年岁相差不大,我父母没约束我的性子,所以我和哥哥很玩得开,我们一向主意多,还通常跑到府外玩,因为父亲怕我们走丢,特意请了护卫保护,所以我们不怕坏人。哥哥幼时不爱读书,我也不爱,父亲说我们家的男儿若无心仕途也可,他不强求,母亲却逼着我们学,说至少要识字,否则没得玩,结果很短的时间,哥哥就将所有的字都识了,就又飞出去了,只剩我一个人还在识字,于是哥哥就嘲笑我,欺负我……” 李青婉笑道:“欺负?不都说兄长保护妹妹吗?” “才不是,青婉你别以为我父母宠着我,我就是家中的宠儿了,他顾……我哥哥他也是宠儿呢,父亲可喜欢他了,母亲也喜欢他,而且他欺负我的时候,母亲也不帮我出头,只说让我自己打回去,我们兄妹从小就打架,长大了也打架。” “啊?” 顾长歌想到顾长衍,脸上的笑很真实,“虽有有时候欺负我,会骗我,但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李青婉道:“你们兄妹感情很深,让人羡慕。” “青婉与兄长呢?”顾长歌问道。 李青婉道:“我只有堂兄与一个嫡亲弟弟,李家极重男女之防,所以堂兄不亲,嫡亲弟弟也不亲厚!” 顾长歌见她情绪失落,忙道:“你人这么好,这么善良贴心,只要有时间,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李青婉想到她离开主宅时,堂兄为堂姐出头的狠话,嫡亲弟弟的漠视,心底也满是冷漠,但她面上不显,只说道:“希望吧!顾姐姐你家不提男女之防?” “这个……”端王府的是非谁敢说,但她如今身份所在的顾家可就没这么位高权重了,男女之防,方才她竟然忘了这个……顾长歌想了想,说道:“父母宠我嘛,说要是嫁不出去,她们就一辈子养着我,只是后来那些个刁钻亲戚逼着,这才让我嫁入那火坑。不过现在好了,我又回到做闺女时候的日子了。” 李青婉点点头,又道:“顾姐姐不喜欢读书习字,不喜欢女工,那闺中做女儿时,都做什么打发时间?” “我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哥哥喜欢练武,但因为我懒,所以我武艺不精。”顾夫人的兄长,听说练武是把好手。 李青婉摇了摇头,“女孩子练武……” 顾长歌道:“女孩子也是可以练武的。”若不是这个顾家没有那么高的江湖地位,她还想说那些武林世子的小姐呢,那一个个的高手,让人钦佩不已。 李青婉仍是摇了摇头,说道:“家里不让啊……” 顾长歌差点笑喷,原来李青婉不是不贊同女孩子练武,只是感嘆自己没有条件,是个有想法的妹子!顾长歌越发喜欢她了,笑道:“可以偷着练,我有几个表姐妹也是家里不让,我便偷着教她们,我这师傅就是个半吊子,想让她们成为武林高手是不可能,但强身健体还是没问题的。”她挑了挑眉,贴到她耳边,低声道:“青婉,要不要试试?” 李青婉很是意外,盯着顾长歌看了半晌,表情很是古怪。 顾长歌又挑了挑眉,“青婉,我是真心的。” 李青婉看了看屋中,再看了看外面院中,最后压低了声音道:“不可声张。” 顾长歌忍不住发笑,妹子挺可爱。 回到房间,金莲开始警告了,“顾夫人,您的真实身份和现在的身份还是有区别的,衍世子和您现在的兄长也有不同,您的经歷和您现在的遭遇更不同。您今日对六小姐说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第514章:青婉(三) 顾长歌忙敲了一下头,“竟然把这个给忘了,不好意思啊,从没离家这么久,不知不觉就说到他们了。幸好我没说我丈夫有多宠我,否则……” 金莲皱眉道:“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之后,日后不许再有了。” “不能提我闺阁中事?” “非到必要,不能再提。” “不能提我的父母兄长?” “非到必要,不能再提。” “父母兄长都不能提,看来我丈夫没戏了。” “顾夫人,您若忍不住,就想想尊夫。” 顾长歌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我已经答应青婉教她简单的功夫,这个总行吧?” 金莲金杏对视一眼,顾长歌又道:“已经说好了的事情,突然拒绝会惹人怀疑,而且这段时间,你们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对青婉那个态度,答应她的事情肯定不会反悔,如果反悔了,会不会怀疑受了丫鬟……也就是你们的摆布?到时候青婉为我出头,要是将事情报到主宅的五房侧夫人那里,她知道自己侄女受了委屈……这……” 金莲道:“奴婢自认武艺过得去,应该能替夫人分忧,奴婢可以亲自教六小姐。” “不行,我现在不是端王府郡主,若奴婢都会武了,岂不闲得太……” 金莲金杏挣扎了一会儿,才道:“夫人可以亲自教,但我们必须在一旁看着。” 顾长歌揉了揉太阳穴,“我的丫鬟好大的架子……” 金莲金杏面有怒容,顾长歌忙道:“不是说你们,不是我对你们有意见,你们想,我们是秘密练功夫,如果我们练的时候,你们始终在一旁盯着,会不会有监视的感觉?其实你们武功高,完全可以明着离开,暗中盯着,肯定发现不了你们的。” 金莲金杏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 顾长歌舒了口气,慢慢来吧。 “张先生,您终于来了,老夫好等。” 张楚道:“李将军,张某不负大公子的邀请,来了大魏,住进李家,还望李家不要负了张某。” 李承恩笑道:“张先生放心,李家说到做到,如今您已屈尊来大魏,可需要书信一封,以解您思念之苦?” “李将军安排吧!”张楚轻轻点头。 三四月的天,花团锦簇的后院,四四方方的亭子里,张楚和李承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邀请张楚来大魏京城的李亭云李大公子,却恭恭敬敬地坐在一旁,不敢说一句话。 因为张楚,就是齐成染,曾经叱咤风云的魏无极。 他笑说:“如今张某的身份是李家的幕僚,李将军和李大公子不必客气,以免惹人生疑。” 齐国公府的世子以游学之名离开北燕京城,随后与山海宫的人交接,那人带上他的面具四处游游走走,而他则装扮一番,化名张楚,成为李家的幕僚,常住李家。 张楚出身寒门,早年寒窗苦读却次次名落孙山,他是家中的顶樑柱,却一心苦读,家里便时常揭不开锅,生活十分悽苦,后来日子过不下去了,张楚便弃文从武,谁曾想他竟是练武的好坯子,五年后学有所成,一朝武试,成了大魏的状元。
第460页 但因见不得官场的尔虞我诈,是以辞官还乡,从此云游江湖。 齐成染知道之所以选择张楚的身份,一来张楚昔日高中武状元时,李家曾助他一臂之力,如今受李家招募,前来报恩,合情合理,二来,五年前张楚高中之时,正是魏无极当政,魏无极好武,听闻张楚是天生的练武好材料,曾隐瞒身份同张楚比试一番,是以他能摸出张楚的武功路数,可以模仿。 至于真正的张楚,早在齐成染离开北燕京城之前,就被请到山海宫去喝茶了。 此时,齐成染已到了大魏京城,住进李家主宅。 庄子里,为了教李青婉,顾长歌几乎天天往李青婉的院子跑,因庄子里没其他主子,倒比以前教齐莹省心,唯一感觉不太好的地方,便是李青婉身体娇贵,一不小心便磕着碰着了,大概她没有改变自己的迫切感,是以吃不了苦,三天两头地想要放弃。 倒将顾长歌弄得累极了。 某日,顾长歌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长嘆:“青婉啊,你知道不知道,每次你说累了要放弃的时候,我都挺不好意思,觉得当初你是看在我的面上不好推辞才应了的,觉得是我将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你,但你今日说放弃,明日却又要开始练,如此反覆无常,感情你是当她玩闹?你玩闹好不快活,可就是累死我了,你瞧瞧,我现在都累瘫了!” 这几天的相处,让李青婉更喜欢顾长歌,此刻她含着笑,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好姐姐,咱们再来?” 顾长歌想逃命似得要跑,“不来了不来了,再来会没命的,可把我累死了。” 等顾长歌跑出门,李青婉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她的心腹丫鬟笼儿说:“自从顾夫人住进来,小姐开心了不少。” “可不是,当初李家主宅传信来,说五房侧夫人的侄女丧夫,特来庄子小住,让我陪着。一个丧夫的寡妇,我当那些人戏弄于我,没想到竟是个妙人,相处下来我倒很喜欢她。” 笼儿笑道:“小姐开心,顾夫人也很开心。” 李青婉摇了摇头,“不,她不开心,与我相处之时她虽都是真心,但她并不开心,她心里有事。” “顾夫人丧夫,难免心中郁闷,如今相比刚来那段时间,顾夫人的心情好多了。” 李青婉点点头,想了想,不解道:“说来,她似乎并未对丧夫感到悲伤?” 笼儿迟疑道:“因为太悲伤,倒伤在了心中,不愿提起?” “大概是吧!” 李青婉对顾长歌的感情并非一蹴而就,是慢慢培养的,起初顾长歌来到庄子,李青婉去陪她解闷,只是想着不落话柄让人指摘。但顾长歌着实有趣,又没有恶意,便本着打发时间的态度,相处下来心生好感。她杖毙管事,一般人都会觉得手段残忍,顾长歌却没有,李青婉心中有些知己之感,更是喜欢了,顾长歌自己悲伤之时,能花时间教她拳脚功夫,即便她总说放弃也不生气。 所以现在,李青婉已经将顾长歌当朋友了。 以前,在这冰冷的庄子里,她觉得自己越发抑郁,而现在,她却对每一天都有期待了。 第515章:青婉(四) 没过多久,李家主宅递来两则消息,一则给顾长歌,一则给李青婉。 顾长歌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给写信了,传信肯定会有送信的人,这就是线索,说不定魏无极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她现在的位置,早早地把她救出去,他便能不受威胁了。 其实事实上,是顾长歌想多了,齐成染可以通过传信确定顾长歌的位置,李家能不防备? 而且,如今齐成染初到大魏京城,为不引人注目,一次性不能带多了人手,所以现在,齐成染手下没多少人。 顾长歌怀着满满的期待写信,若非知道这信会通过层层的检查,她铁定会暗示。她告诉齐成染自己现在无碍,让他放心,是希望他安心,不要太担心。 拆了主宅的信,李青婉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五姐嫁高门,却要她嫁寒门。 这个世上,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终身大事,相当于女子的第二次投胎,高门贵女也是如此,闺中地位相当的一些人,嫁了人后,有的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母仪天下,有的成为男人争权的牺牲品,苟延残喘。 比如,相国千金和某国公府的贵女同样尊贵,然而如今,相国千金母仪天下,国公府的贵女出嫁不过一年就去了,对外是难产,一尸两命,实则,确是丈夫宠妾下毒。 这是嫁给不同地位的人家,会有的不同的命运,而同一世家的女人,也有不同的命。 比如李家,李家大房二房五房是嫡出,四房庶出,所以,五房的侧夫人,说的难听些,一个妾都比四房的正夫人让人高看。 听说,这一次,李青婉的婚事是她的亲娘,四夫人亲自选的人家,理由竟然是,低嫁,婆家便会供着她。 可是,低嫁,真的会被供养? 李青婉不是齐芫,当初的齐芫能傻白甜的以为蒋家人会感恩,李青婉则不觉得那家寒门会感恩。 谁不想蹉跎媳妇,谁不想娶一个唯唯诺诺的妻子,不管对媳妇,还是妻子,征服高门贵女更能让人有成就感。 李青婉觉得母亲傻,但毕竟母亲的出身在哪儿,眼界不高。 让李青婉绝望的是,母亲提出这桩婚事之时,李家人竟没有一个反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就差换庚帖了吧! 李青婉绝望地想,这辈子,她没有希望了。 这件事情对李青婉的打击太大,以至这几天老是恍恍惚惚,顾长歌很快发现她的异常,便问她出了何事,何至如此。 李青婉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顾长歌在脑中将闺阁贵女的那些麻烦猜了个遍,终于得知,原来是为婚事伤身。 “那家人,你了解多少?” 李青婉道:“虽是我母亲娘家我侄子,但我自小在李家长大,从未去过外祖家,并不了解。” 李四夫人之父官居五品,若非李四老爷的庶子身份,她嫁不进李家,只看她父亲的五品官职,倒说得过去,只是李四夫人这一辈的兄弟不成器,硬是没一个能撑得起家族的,到李青婉这一辈,就更是如此了。 顾长歌想到李四夫人娘家的情形,很想感嘆,李四夫人你是有多想扶持娘家啊!李青婉你是有多不受李家人待见啊! 照这情况,别说聪慧清高才气过人的李青婉看不上那家人,一般有点想法的女人都会看不起。 顾长歌很同情李青婉,“好在四夫人先去信与你,庚帖没换,一切都还来得及,要不,你回李家与四夫人谈谈?” 李青婉摇头道:“顾姐姐有所不知,我到庄子并非散心,而是祖母的命令。没有祖母的许可,我不可离开庄子一步。” 食物链的最高端发话了,一般都没有迴旋的余地,越是大户,越是如此。顾长歌没有劝她偷偷回的话,因为她知道,这个庄子的每个门,都有守卫。 顾长歌想了想,“既然要你出嫁,总不能让你从庄子出嫁吧?他们李家有脸?” “大概,已成了定局之后,我才会被接入李家。” 李青婉满面悲伤,顾长歌心有不忍,这几天已经与她处出了感情,实在不想她的终身大事如此作罢,顾长歌在心中斟酌许久,心想或许可以一石二鸟,但这件事情先不能告诉李青婉,以免让金莲金杏知晓,打草惊蛇,不相信她就不妥了。
第461页 顾长歌努力回想幼时和顾长衍捉弄人所配制的药水,那时他们一家游山玩水,遇到几个小子以大欺小,她兄妹二人看不过眼,就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但是……貌似当时的药水,是直接从府里人要的。 早知道现在需要,当时就应该自己配,好歹有个印象不是。顾长歌后悔不已。 顾长歌想了一天,才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她离了那精緻的配制,她自己会的,只有简单的易容术,这还是当初因突如其来的兴趣专门学的,别说专业人士,连湖都骗不了。 顾长歌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于是这晚,顾长歌摔伤了,摔得很重,两腿几乎不能行走。 金莲金杏两人脸色不好,顾长歌指着自己的两腿道:“我摔的是腿耶,是腿耶,伤了腿,我连逃跑都不能,我会这么傻吗?我一个贵女,从小娇生惯养,我会没事自残?” 两婢面露愧色,齐声向她道歉,顾长歌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当差不易,我理解你们。现在我腿疼得厉害,只擦药会不会留疤什么的,要不要给我找个大夫?” “奴婢需要请示主子,夫人见谅。” 金莲说完,立刻出了屋子,一个时辰后,金莲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五十多岁的大夫。 顾长歌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这名大夫,瞧他似乎不是江湖人,也是,李家知道山海宫在江湖的地位,如果找江湖人给她治伤,很可能暴露,所以这个大夫,应该是平常的大夫。顾长歌顾不得医术高不高,既然李家找了平常的大夫给她治伤,那么为不惹人怀疑,她必须要有个身份。也就是说,或许最初,李家并未对外言明五房侧夫人的侄女来京静养,而经过这一次治腿,外人总会传出风声。 希望魏无极能凭此有所察觉。 她身为五房侧夫人的侄女,她双腿伤了,不能行走,五房侧夫人不能没有表示吧! 就算为显得自己爱护后辈,五房侧夫人一定会有表示。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侧夫人不会不认识自己的亲生侄女,所以她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人,既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顾长歌觉得自己可以稍加利用,让她帮帮李青婉。李青婉是嫡女,庶嫡出算半个嫡出,与其这般被作践,不如给李家积累人脉,顾长歌相信李家当家会水顺推舟的。 当然,如果只是为了李青婉,顾长歌完全可以通过金莲金杏,让她们带话给李承恩,但她有自己的算计,因为如果那样做了,就不能给魏无极留下蛛丝马迹了。 现在,就算她们发现她是故意自残,但李青婉的事情在这,他们知道她与李青婉关系好,如此,倒能少些心思怀疑她不安分了。 第516章:青婉(五) 李青婉得知她伤了腿,本就万分抑郁的她竟然落了泪,顾长歌轻声道:“没事,养几天就好了。方才接到主宅的消息,姑姑十分关心我,我让她别担心,将我们这里的情况说了,她也叫我不用放心,她说她会尽量,所以青婉,你暂可放心。” 李青婉一怔,心中十分诧异,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姐姐的意思是?” 顾长歌吓得忙打断她的话,“就是你放心,不是还没换庚帖吗,一切都还来得及,我求姑姑帮忙,姑姑也同意了,五老爷宠姑姑,所以啊青婉你便放心罢。” 李青婉见顾长歌似乎不愿她说话,心中不解,不经意间竟瞧见金莲金杏两个丫鬟貌似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更觉诡异,留了个心,没有多问,对顾长歌的慷慨相助虽有感激,却也有疑问。 顾长歌知道她的心思,但现在的她身边有两个高手监视,实在不能给她解惑,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因为该李青婉知道的,比如她请求李五侧夫人帮忙,李青婉已经知道了,不该李青婉知道的,比如金莲金杏的监视,即便支开了两人,她也不能告诉她啊! 顾长歌嘆道:“你也知道我姑姑,我相信她,这件事情请她相助,怕是八九不离十了,你可放心。只是这桩婚事是四夫人做主的,姑姑这般与你母亲作对,恐怕四夫人是要恨上姑姑了,我心中内疚,今后还请青婉感念姑姑此番相助,帮衬姑姑一二,你别看姑姑现在风光,她是侧室,再得宠,却到底是个妾!” 李青婉点了点头,眸中泪花喷涌,豆大的泪滴滚滚而落,与她从小长大的家中姐妹都没这般贴心,这个半路来的姐姐倒有一片真心。 “顾姐姐的恩情,青婉永生难忘。” 顾长歌浅浅笑着,“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我瞧你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愿,便帮了你,如果将来你觉得你最好的选择是今天的这桩婚事,只希望你不会怪我。” 李青婉含泪说:“今日之路是青婉自己选的,是好是赖怨不了姐姐,但姐姐的仗义恩情,青婉永生难忘,如果日后姐姐有用得上青婉的,青婉定全力以赴。” 顾长歌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但她不可能告诉李青婉请她帮忙啊!一来事关重大,放跑了她,李承恩怒起来,李青婉这个失宠嫡女承受不起,她不能将李青婉带向绝路,二来,她不确定李青婉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能否保密。 顾长歌道:“青婉陪我缓了丧夫之痛,已让我感激不尽了。” 姐妹二人抱在一起,一人落泪,一人湿了双眼,嘆息。 没过几日,主宅便有消息传来,李青婉高悬的心总算能落进肚子里了,专门过来感谢顾长歌。 顾长歌想了想,“容我多嘴一句,青婉,我觉得你这样不是办法,四夫人是你母亲,这桩婚事虽然不成,但只要她想,早晚会又谋另一桩。我不可能老是麻烦姑姑。”事实上,她不可能总是要求李家这样那样的,次数多了,李家也不会听。 “依顾姐姐的意思,青婉应当如何?” “如果你觉得你迟早是要嫁人的,那么你便早早地为自己谋婚事,如果你还有其他想法,便根据你自己的情况,视情况而定。” 其他想法……女人除了嫁人,还能怎么办?李青婉脑中升起一个问号。 顾长歌见她表情呆萌,突然想到了齐芫,想想,齐芫也是这般慢慢地被她带偏。 但李青婉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齐芫,顾长歌缓缓说道:“我就是说着玩的,没有其他想法,我父母这么疼我,我最后不也仍嫁人了,嫁给一个病秧子,所以啊,反正你迟早是要嫁人,与其别人选,自己摸黑,不如自己亲自选。”又觉得自己说的太绝对,不道德,于是补了句,“当然,也有一生不嫁的,过得也潇洒,这样的人很少。” 李青婉没察觉出异常,只以为顾长歌被婚事伤惨了,安慰了几句,顾长歌催她早做决定。 于是意料之中的,李青婉慢慢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婚……婚姻……大事,理应父母做主。” 一时之间,顾长歌竟生了怒意,直接说道:“好啊,那你就听你母亲的安排,别指望我再帮你,别在我面前伤心。” 李青婉不想顾长歌说怒就怒,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细想顾长歌的话很是有理,既然她不满母亲的安排,便自己去安排,可……婚姻大事,不是一向都是父母做主吗?
第462页 李青婉愣愣得,羞羞得,羞到连对顾长歌道歉的声音都很小声,似乎成亲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一样。 而这一次,顾长歌却没了欣赏她的心思,现在她很生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生气。她很想说,李青婉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听你母亲的安排,你的后半辈子就完了,你明明不甘心这个命运,却为了所谓的羞耻而逃避,错过机会,芝麻西瓜你分得清轻重吗?而且成婚羞耻吗?若你觉得羞耻,何必成婚? 顾长歌气得不轻,知道李青婉尴尬,她也没主动化解的心思,而且李青婉越尴尬,她越舒心,心道你不是觉得羞耻吗,那你还尴尬什么? 但渐渐的,顾长歌又开始不忍了。 李青婉到底是个大家闺秀,从小,别人就告诉她这是应该的,男女之情不可言说,她可没有自己那么好的母妃,是以终于在李青婉将要崩溃的边缘,顾长歌开了口,“行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自己选,如果能的话,你愿意不愿意,如果不愿意就算了,省得我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我愿意。” 虽然回答同样娇羞,但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太多。 “真的?毕竟是终身大事,以防你现在迫于形势才答应我的,我得先听听你的想法,确定你此刻的心思。” 这是怕她将来怨她?李青婉哭笑不得,“顾姐姐,如果可以,我愿意自己选择。我母亲出身不高,眼界局限,将我的幸福交到她手上,我不放心。方才,是青婉的错,希望顾姐姐莫要怪青婉。”知道她是真心为她着想,性子直爽没有恶意,李青婉很喜欢她,当然最重要的,李青婉是贊同她的,方才的娇羞,只是一向的反应而已,如今知道她不喜欢方才那般的娇羞,她便尽量避免。 第517章:青婉(六) 顾长歌点点头,“这就好,免得你将来怪我。” 李青婉又连连道歉,问道:“既然顾姐姐对青婉如此说,可是有法子帮青婉?” “法子是有,不过对于李家,我只是一个外人,我能依靠的只有我姑姑,容我先去信给她,如果她不能帮忙,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如何?” 李青婉竟立刻起身,直接朝顾长歌跪了下来,“顾姐姐的大恩大德,青婉无以为报,请受青婉一拜。” “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你赶紧起来,正在谈正事呢。”顾长歌连忙扶起她,“不管姑姑那里成不成,我先让姑姑给我们弄张京城世家子的名单,我们先慢慢选。” 选个身份差不多的,反正李青婉嫁得好,对李家有利,相信李承恩会考虑的。 次日,主宅传来消息,五房侧夫人同意了。 顾长歌见李青婉面有忧虑,得知原来是担心她姑姑为她做太多事而失宠,妾室不比正室,如果失宠,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这个你不用担心,姑姑自有分寸,既然她答应了,想是并无大碍。”知道她存在的李家人总共那么几个,这个五房侧夫人竟然知道,想来不是一般的受宠了。 又劝了几句,李青婉才放下心,二人打开五侧夫人送来的名单,开始选人。 顾长歌说:“我不知道青婉对未来的打算,但我想先说两句。” “顾姐姐请说。” “四老爷是庶出,恐怕他在李老夫人这里扎心窝子呢,所以青婉,如果你的婚事好过李老夫人的嫡亲孙女,恐怕李老夫人不会同意。而且太好的婚事,我姑姑不便使力……” 李青婉点点头,“顾姐姐放心,我不奢求高门贵妇,只希望能有应该有的。” “门当户对?” 李青婉点头,“都说女子需高嫁,但我父母不得力,我若高嫁,必会受苦,如此倒枉费了顾姐姐的苦心了。” 人家高嫁嫡娶,那是人家娘家得力,婆家才会认可,而李青婉这种情况,若是高嫁婆家未必能接受她,嫁过去多半是受气的,如此还不如低嫁呢。李青婉能想明白,顾长歌很高兴,笑道:“家世相当,谁也别嫌弃谁,这便好。” 李青婉下意识地娇羞一笑,忽而想起眼前的人不喜她如此,立刻反应过来,很是尴尬。 顾长歌嘆道:“女孩子嘛,偶尔娇羞一下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她装模作样,瞧瞧你,那时我与你提起这事的时候,你是不是装模作样?我只是不喜欢那样,但是现在嘛,你若觉得不好意思,也没什么,我只当看不见了。” 李青婉嗤地一笑,她喜欢顾长歌的直爽,或许以前,她会因为顾长歌的直爽而惊愣,想着到底是怎样的人家养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女儿,现在则是习惯了,她很喜欢这样的相处。 大概是被顾长歌潜移默化的引导,李青婉也渐渐地不觉得成婚难以启齿了,虽然仍有娇羞之时,但总体而言,是越讨论越欢。 李家实力不凡,单看嫡长女是洛相的原配夫人,洛后的生母,便能知道李家在大魏的举足轻重。 所以,李家大房的嫡出五姑娘成了侯府的嫡长媳,未来的侯夫人。 六姑娘李青婉虽是庶嫡出,但只凭她出身李家,即便婚事不比五姑娘,但二流世家的嫡媳该是有的。 李青婉支支吾吾地对未来丈夫提出了几个要求,“不能是眼中钉,不能庶出,不做妾……” 李青婉虽然聪慧,但到底是个姑娘家,哪里知道嫁什么样的人才好,顾长歌估摸着她是通过观察李家的状况得出的结论。 李四爷是庶出,是李老夫人的眼中钉,所以她们四房在夹缝中生存。李家的妾室更是夹缝中生存。 顾长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自己是嫡出,她的朋友都是嫡出,她母妃从小教她人不能自甘堕落,所以除了她母妃,她看不上其他庶出,虽然不会为难她们。 但其实,庶出的这些子女根本没得选,谁能选择出身呢?怪只怪她们的母亲自甘堕落选择做妾,但这只是一部分,大多数的女人,在这个等级森严男权主义的世上,她们连做妾的资格都没得选。 但她们可怜,嫡室也不容易,当她们鸠占鹊巢的时候,嫡室的苦往哪里诉? 所以顾长歌仍没同情她们,大概这是因为立场不同吧! 通过顾长歌的宽解与引导,现在的李青婉像重新认识了李五侧夫人一样,李五侧夫人似乎在她的这件事情上有绝对的能力,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认知没有让她想着去给皇亲贵胄做妾,顾长歌很欣慰她没有被现状迷住眼,她是聪慧的。 “还有,不能愚孝,不能没良心,不能不感恩,不能没野心。姐姐我见得多了,这是姐姐亲眼所见以及自身经歷给你的建议,希望你谨慎考虑。”让顾长歌偷笑的是,她的丈夫样样都中,十三岁的她就这么的目光如炬,顾长歌想想就兴奋,但又想自己被那人骗了几年,好心情瞬间没了干净。 李青婉敏感地察觉顾长歌的情绪变化,但顾长歌没说他,她便没多问,只认真的考虑顾长歌的建议,不解道:“愚孝……男子汉大丈夫,即便孝顺,应当不会局限于内宅妇人,顾姐姐,这愚孝,世上当真有?是否孝顺过了头?然而孝顺乃为人子女的分内之事,能孝顺,自然有良知,知感恩,这……顾姐姐你的话让我有些不明白。”
第463页 顾长歌翻白眼,“我见过有男人因为亲娘的话把髮妻折磨死的,这就是孝顺?好啊,他是孝顺了,是尽了子女的本分了,可他髮妻是上辈子做了孽?” “这……”李青婉面露诧异,“或许他髮妻犯了大错。” “所以就杀了人家?不想要人家为嘛不和离?休妻也行啊,竟然杀人!青婉,一夜夫妻百夜恩啊!这样的男人,连畜生都不如。” “顾姐姐说的是,他这般情况,的确不能听他母亲的话。” 顾长歌立刻说:“若是不听话,就是不孝顺了!你说的为人子女的本分呢?” 李青婉语塞,良久嘆道:“顾姐姐说的是,是青婉局限了。” 第518章:主宅(一) “你明白就好,别选那些个孝顺的,大多数的婆婆都喜欢折腾儿媳,他越是孝顺,你的日子越难过,有苦说不出!依我之见,那种有很多儿子的人家,你的丈夫不是最受宠的,却也不是最不受待见的,这样你的日子就最好过了。” 李青婉点点头。 “我认为男人需要野心,否则一个二,整天吃家里的老本,若将来分家了怎么办?你和孩子喝西北风?有野心就不一样了,有野心,知道拼搏,如此一来,分家之后,日子只会更好过,你自己当家做主,谁都要敬你几分。” 李青婉轻轻点头。 “男人重子嗣可以,但不能不分嫡庶,否则你若不能生儿子,妾室生了,他便觉得妾室是一家子的功臣,那你算什么?你尽心尽力做一个贤内助,却还比不过一个妾,值得吗?” 李青婉面上虽有娇羞,但心始终随着顾长歌的话深思。 “最重要的,不要把男人当回事。” 李青婉抬眼,诧异道:“都说女子应以夫为天……”听了这么多,其实李青婉已经渐渐地相信顾长歌的话了,但她想听理由。顾长歌的理由很新颖,但细想来,却是至理,听之受益良多。 “第一,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若视他为天,他便将你当尘埃,为什么?既然无论他对你好与不好,你都会对他好,那他还对你那么好做什么?而且还需考虑男人的征服欲。第二,男人不管有多宠你,不管有多少甜言蜜语,你都不能当真,他能宠你,自然能宠别人,你要守住本心,始终最爱你自己,你自己都对自己好,谁还会对你好?即便你已经动心了,也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当然,如果那个男人是性情中人,如果你们之间爱到捨身忘死,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全看你自己权衡……” 李青婉点点头,笑道:“青婉受教了。” 顾长歌知道这些话本应四夫人对她说,但通过这几天从李青婉的只言片语品味,顾长歌觉得四夫人根本不重视这个女儿,或许李青婉会以为她很重视,但顾长歌觉得四夫人不大可能与她这般推心置腹。即便说了,凭四夫人的眼界,恐怕也只是‘听你夫君的’‘以夫为天’之类的话。 如今被李家囚禁在这里,顾长歌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她不会直接利用李青婉,将她害到险境,但即便她如何注意,只要她跑了,李青婉总会受牵连,所以她总会对李青婉内疚,希望自己能多帮帮这个善良的女孩,算是弥补了! 李青婉认真地品味顾长歌的话,顾长歌想了想,又道:“而且不将男人当回事,还有另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 顾长歌贼笑两声,说道:“男人死了,能很快走出伤痛。你瞧我现在,丧夫之痛早过去了,我现在都已经在考虑,是一辈子待在娘家,还是寻个合适的人嫁了!” 李青婉长大了嘴,很是不可思议,顾长歌理了理头髮,“我出身不高,但有姿色,风韵犹存,找个不嫌弃我的男人嫁了也可以。” 见李青婉仍旧满脸诧异,“你这什么表情?是觉得男人都会嫌弃我?” 李青婉正要说不是,顾长歌赶在她前头说道:“如果那些男人身份不高,或许高身份的男人已丧妻,这就没什么可嫌弃我的了。青婉你先别惊讶,你若知道合适的人选,便介绍给我,是好是赖不会怪你,我知道如何把关呢!” 李青婉简直不能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这段时间的相处,若说顾长歌的心情好,但她却心中藏了事,若说她心情不好,然而她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沉浸在丧夫之痛之中。但不管怎么说,在她的印象里,丧夫是大事,怎么着也得悲痛几日,且听说她与夫君感情尚可,却这么快便走出伤痛了,不应该啊! 因为喜欢顾长歌,所以李青婉立刻主动给她找理由,她想,或许这夫妻感情尚可,是有内情的。 许是顾姐姐的伤心事,所以李青婉不多问。既然她提了,李青婉便先放下自己的事,尽自己所见听闻,为她分忧。 顾长歌之所以提出再嫁,自然是有算计。 魏无极来到大魏,不可能是没有身份的黑户吧!李家既然绑架自己来威胁他,肯定是需要他的,肯定会给他准备一个身份,为行事方便,很可能这个身份与李家有关。 夫妻多年,顾长歌了解他,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所以那个身份不会太低。 与李家有关,身份不太低,至少能入眼的身份中,李青婉身为李家的小姐,不知道会不会听说过。 事实证明顾长歌是幸运的,果然就听到李青婉说:“李家主宅有一个幕僚,曾考取大魏的武状元,因他不喜官场,所以辞官归乡,如今成为李家的幕僚,入住李家,极得祖父重视……他虽出身不高,但胜在父母髮妻都已逝去,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三十而立,为人稳重,如果顾姐姐有意……” 顾长歌的表情亮了,根据她的经验,根据她的感觉,这个人十之七八是魏无极。 都住进了李家,受李承恩的礼待,想来那厮日子不错,不会受委屈。 想着,顾长歌不禁想打自己,现在受委屈,被囚禁的人是自己,他魏无极能受什么委屈,自己这阶下囚瞎操什么心! 起先明显中意,却又慢慢黑了脸,李青婉不知顾长歌心里在想什么,以为顾长歌嫌张楚出身太低,怀疑自己坑害她,立刻解释:“如果顾姐姐不中意,青婉便另去打探别人……” 顾长歌忙道:“先别……嗯,你也可以打探别人,只是这个人,我需要再考虑考虑,毕竟现在丧父丧母丧原配的人不多……” 想了想,特意问了一句,“青婉你为何知道他?”李青婉住庄子,主宅之事,消息没那么灵通吧! 李青婉垂首,低声道:“我与表哥婚事不成,母亲不死心,便与我提了他,说他得祖父重视,如果我……” 顾长歌满脸黑线,“都三十多岁了,父母妻子都死了,难道四夫人不觉得他克妻?还有,为什么有人给他说亲,难道他自己向外面放消息,说他要娶妻?” 李青婉摇头,“大概是看上了张先生的才华,有才之人,总是受人青睐的。且他得祖父重用,必有前途。” 顾长歌道:“可是他家中只剩他一人,孑然一身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谁知道这个人靠谱不?还有,髮妻死了,有些诡异,万一他有什么怪癖,或者至今没娶继室,会不会已有心上人?所以青婉啊,这个人,不是良配,你别听四夫人的,你要自己多考虑,别到时候伤了自己。”
第464页 魏无极不大可能喜欢李青婉,但如果李青婉对魏无极上心了,她会受伤。所以顾长歌早早的提点两句。 李青婉点点头,恍然道:“顾姐姐说的是,张先生的确不是良配,青婉考虑不周,顾姐姐便忘了青婉方才的话吧!” “知道知道。”反正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第519章:主宅(二) 李青婉选了二品文官家的长房嫡次子,不是最优秀的夫婿人选,但听说那人素有天才之名,读书十分上进,十三岁中举,名列前茅,今年十六,正在准备今年秋闱。 顾长歌说:“文官不比武将,升迁得慢慢来,你想好了?” 李青婉道:“李家势大,五姐已嫁了勛贵之家,我若再嫁给武将,恐怕祖父不会同意。” 顾长歌想想也是,就如齐家一样,景帝为防齐家再增势力,竟曾想让齐芫入宫,绝了联姻之路。李青婉能考虑到这层,很是不易。 嫡长子继承家业,嫡次子就没这么好命了,他既不甘平庸,自己便去奋斗,有本家相助,迟早成大器,只是文官升迁慢,如果他资质平庸,需得熬上不少年了。 又听李青婉道:“文官挺好,他既有上进心,有才华,若是高中,我便随他一起外放,到地方为官,挺好!” 外边上任,山高皇帝远,的确挺舒服。 顾长歌点点头,“的确挺好,既然你已考虑妥当,我这便通知姑姑了。” “多谢顾姐姐。”李青婉感激道。 顾长歌想了想,补了句,“一般而言,无碍,但我不能保证意外的情况。” 李青婉含笑说道:“青婉相信顾姐姐。” 顾长歌调笑道:“待他高中可就抢手了,你赶紧绣嫁妆,尽量秋闱之前成婚。我……我姑姑尽量为你争取。” 李青婉轻轻点头,耳根子红了一片。 李承恩收到顾长歌的意思,考虑良久,在他看来,孙家虽世代文臣,但孙家男人官职不高,而且现在的李家重点不在这里,同孙家联姻实在没有必要,但李青婉毕竟是庶子嫡女,相比四媳妇扶持娘家的行为,李青婉嫁入孙家更好。 李承恩从没考虑齐成染,那个人的身份,即便没有顾长歌,也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 李承恩权衡之后,便同意了这桩婚事。 既能增加李家实力,白得顾长歌一个人情,何乐不为。 上次顾长歌腿伤了,对治腿的大夫说的身份是李五侧夫人的侄女,李承恩并不担心齐成染通过这点找到顾长歌,因为李五侧夫人确实有一个侄女来京城养伤,她也养在李家庄子,也是在六丫头所在的庄子,只是没有人知道此顾夫人非彼顾夫人罢了。 但齐成染谨慎,李家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忽视。 李承恩担心齐成染始终未对顾长歌的行踪死心,如今齐成染没为李家做一件事,尚未与李家绑在一条船上,他不放心! 所以,这位李家当家唤来李五爷,低声吩咐。 婚事成了,李青婉喜极而泣,终于尘埃落定,她终于不能再为此提心弔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仍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李青婉激动得不成样子。 顾长歌也很激动,因为她终于要挪地方了。 李孙两家联姻,孙家人表示定亲前需要相看一眼,所以定亲在即,李家主宅不日便会派人来接李青婉回去,这个时候,李五侧夫人表示思念侄女,特意请示了李老夫人,将顾长歌接入李家主宅。 魏无极现在就在李家主宅,想到这里顾长歌心里很复杂,她想见他,却不知应该以怎样的态度见他。 李青婉以为她是担心李家人不好相与,便道:“顾姐姐放心,你是客人,她们不会为难你的。”连四房嫡女的婚事都能左右,五侧夫人这般有手段,她觉得顾长歌一定不会受委屈。 顾长歌胡乱地点点头,她倒是不担心受委屈,一来李承恩不会让她受委屈,二来她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闹得越大,越能引起魏无极的注意。 只是,她该以怎样的态度见他呢? 两天后,主宅来人了,李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很威风,见到李青婉就是一通训斥,当然李青婉是小姐,她不能明着骂人,但那话里话外都是指摘,李青婉始终面含浅笑,正视她。 顾长歌现在只是李家一个妾的侄女,本就是寄人篱下,这又是别人的家务事,不好为李青婉出头,便一直沉默再旁。 许久,那心腹嬷嬷才注意到顾长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便是顾夫人?” “我是。”顾长歌点了点头。 那心腹嬷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放低姿态招唿她,她竟然只应两个字,这是什么态度?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五房侧夫人的侄女便能在李家横着走了?也不看看五房侧夫人在李家算什么?她是老夫人的心腹,即便大夫人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五房侧夫人算什么,这丧夫的寡妇算什么,竟然敢给她脸子。 心腹嬷嬷冷笑道:“五侧夫人思念侄女,特求了老夫人让顾夫人进府住些时日,老夫人本不同意,毕竟李家是大家,不是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都有来往,但谁让五侧夫人以色侍人,谁让她得宠呢!老夫人疼爱五爷,便也同意了!今日老奴接六小姐回府,连带着接顾夫人一起,可老奴瞧着,顾夫人似乎不高兴啊,怎么,不想去李家?” 这意思是,如果顾长歌敢顶嘴,她便可不带顾长歌去李家了? 身旁的李青婉暗暗拉她的衣袖,提醒她不要冲动。 顾长歌却笑道:“嬷嬷的话,是李家的意思,还是嬷嬷自己的意思?若是嬷嬷的意思,是否可说奴大欺主?若是李家的意思,本夫人从未要求去李家,姑姑虽疼我,但若李家不许,也不会强求,李家既然同意了,现在又来给我脸子,什么意思啊?” 说完对李青婉说:“六小姐不必为我担忧,我一向不是个受气的,若李家不喜欢我,我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李家,不去也罢!” 接她去李家主宅,多半是李承恩的主意,李承恩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顾长歌相信李承恩会接她去的,这李老夫人一向刁难李青婉,正好让李承恩收拾她。 那心腹嬷嬷倒不是与顾长歌有仇,她只是因为先前五小姐与六小姐的暗斗之中,帮了大房的五小姐,以至六小姐发配到庄子住了整整一年,怕六小姐记恨,所以今日借顾长歌,给她一个下马威。 却没想到顾长歌会这么说,也是,寄人篱下的人一向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且还是个寡妇,顾长歌竟敢跟她呛,倒是个特例。 第520章:主宅(三) 心腹嬷嬷为难顾长歌,只以为她会忍气吞声,没想到她竟说一番让她下不了台的话,老夫人的命令不可不听,然而此刻气氛已经僵了,心腹嬷嬷骑虎难下。 “顾姐姐,嬷嬷年岁大了,说话不利索,说错了话,还请顾姐姐不要放在心上。”李青婉现在李家混下去,这个时候,就必须打圆场。 顾长歌理解她,但不会顺着她的台阶下,“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是不是该辞工养老了?难道李老夫人身边无人可用,竟需要嬷嬷这样的人?” “这……”李青婉没往下说,她只需要表现出为李家着想就行了,其他,她自然站在顾长歌这边。
第465页 心腹嬷嬷面含愤怒,但这位顾夫人到底是李家的客人,老夫人特意吩咐好好招待,她虽然觉得一个寡妇,这个‘好好招待’肯定是她理解的那样,但若不是呢?而且不管是与不是,总得先把人接到府中。 心腹嬷嬷敢怒不敢言。 同来的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是李府的管家,在李承恩跟前有头有脸的那种,管家李哲见此,立刻走到那心腹嬷嬷身旁,训斥道:“顾夫人是客人,岂容你说道?还不道歉?”又立刻对顾长歌赔笑道:“夫人务怪,奴才曾闻先夫文采出众,佩服之至,想来夫人也是知书达理吧?” 顾长歌的身子微微一震,“我……我夫君……” 李哲笑而不语,慢慢退了下去。 李哲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竟然对顾夫人十分礼待,心腹嬷嬷虽然诧异,但李哲的意思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若不听岂不得罪人?是以很心不甘情不愿地对顾长歌道:“老奴有错,请顾夫人看在李老夫人的份上,饶了老奴。” 顾长歌冷哼两声,算是放过她了。谁让李哲搬出魏无极呢。 马车上,顾长歌见李青婉似在深思,便问她怎么了,李青婉颇为不自在地笑了笑,轻声说道:“青婉没有想到,李大管家竟亲自来接我……” “你是李家嫡小姐,他只是一个管家,难道不该来接你?” 李青婉轻轻摇头,“祖父重孙子轻孙女,即便五姐,也没有如此上心过。” 所以,李承恩不可能派李哲过来专门接李青婉? 所以,这是因为她? 怕途中有闪失?怕下人差待?所以让李哲过来,掌控分寸? 但李哲此番行为实在可疑,如果李承恩不想魏无极找到她,就不能派李哲做这件事。所以,李承恩到底想做什么? 对面的李青婉正在看着她若有深思,顾长歌讪讪道:“你看着我干什么,绝对不可能是我,我不过是个寡妇而已。” 可你这个寡妇,能让祖母的心腹低头,能得祖父的心腹敬重,能让你的姑姑,五房的侧夫人都神通广大起来。 但这些话,李青婉没说出口。 顾长歌知道李青婉现在已经怀疑她了,但好在李青婉并未疏远她,她是感恩的,顾长歌帮她婚姻如意,到了现在,她不可能没良心地责怪顾长歌不说实话。 到了李家,首先便需要给李老夫人请安,顾长歌自然与李青婉一起去。 李老夫人是李承恩的髮妻,整个李家,除了李承恩,没一个敢和她叫板。顾长歌心想,如果一会儿李老夫人敢给她脸子,她一定不会忍,只要有魏无极在,她就不需要忍,至于李青婉,既然李家已经在联繫孙家了,婚事八九不离十,李青婉能给李家带来利益,李家便不会太过差待她,她的日子,至少比以前好。所以顾长歌现在正在酝酿情绪。 李青婉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李老夫人的喜好,顾长歌心里有些不耐烦,心道她是绝不可能主动讨好的,但李青婉的一片好意,她不好拒绝。 李老夫人的院子来人够多,李家七房所有的女人都来了,媳妇坐一排,孙媳妇坐一排,孙女坐几排,还有受宠的小孙子挨个儿坐着。 顾长歌跟着李青婉走在中间,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竟让她的心慌慌的。 屋中一道睿利的目光打量她,顾长歌感受到了那道目光,朝那方向看去,只见李老夫人雍容地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一脸含笑地看着她,目光颇为慈爱。 其实她保养地好,看起来三四十岁的脸,说慈爱太过,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有特点,顾长歌就是有这种感觉。 “六丫头和顾家侄女来了,快上坐。”李老夫人含笑道。 李青婉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看了眼顾长歌,顾长歌的注意点却在屋里女人的反应,见她们面露诧异,想来李老夫人平日并不会这般对待李青婉,也就是说此次和颜悦色,是因为自己? 看来李老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难怪了! 顾长歌虽然明白,但她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众人将目光放在李青婉身上,现在李青婉才是主角,她只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李老夫人象徵性地关心李青婉几句,就问顾长歌说:“前日里,顾夫人在庄子可住的习惯?” 别人给她好脸色,顾长歌自然不会无理取闹,遂笑道:“多谢老夫人关心,挺好,六小姐温柔贴心,待我如亲姐姐,有六小姐关心,我倒不怎么悲痛了。” “这就好,原本就是考虑到六丫头在那,这才将你安排到那里……” 大概李老夫人担心关心太过惹人起疑,没说两句,便道六丫头和顾夫人一路舟车劳顿,累了,让她两个先下去休息。 出了李老夫人的院子,李青婉看顾长歌的表情更加微妙。 顾长歌看在眼里,怕李青婉想差了,做出毁了她自己的事情,想提醒她,但考虑到身后两个监视她的婢女……顾长歌想了想,突然说道:“不知道我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青婉,一会儿我跟你睡!” 李青婉微怔,金莲金杏身体微动,欲言又止,顾长歌看向她们两笑道:“就一晚,你们放心,我和青婉姐妹情深,但肯定不会忘了你们两的。”外人面前,这两人若直接左右自己的行为,岂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她顾长歌正在受控制吗? 第521章:主宅(四) 不管金莲金杏心中多么恼火,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奴婢不敢。” “青婉,你要不要跟我睡?” 李青婉从金莲金杏身上收回目光,点头道:“好啊,顾姐姐便先去我屋。” 顾长歌知道就算金莲金杏不跟来,也会暗中监视,所以顾长歌不会说出声音,而是在被子下面,拉着李青婉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 【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别声张,否则我恐怕都保不了你。】 李青婉在李家的地位无足轻重,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顾长歌不确定李承恩会不会灭口,所以顾长歌不让她声张,这是保护她。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顾长歌不放心,如果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这会给端王府,给齐家,给魏无极带来怎样的灾难。 其实第二点,实话说来,顾长歌并不是太担心,因为只要她不作死,能猜到真相的人少之又少,比如整天和她相处的李青婉,不也只能猜到她的身份不一般…… 而对于李青婉,李承恩不可能不派人监视,因为自己的秘密泄露,对李家也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一旦李青婉得知秘密,一旦她想泄露出去,李承恩第一个不放过她。 所以顾长歌提醒她,是保护她。 如果李青婉自己作死,那便怪不了她了。 顾长歌在李青婉的手心轻轻的写着,这个举动,就已经意味着顾长歌正受监视,李青婉心里明白,面上更不敢露出一点端倪,尽管她此刻心里惊涛骇浪。 原来,这位顾夫人,她的顾姐姐,真的不是一般人。 难怪她能插手她的婚事,难道她能受到祖父祖母的尊重,难怪五房的侧夫人,会有那么厉害的手段。 李青婉终于确定,她的婚事不是五房侧夫人的帮忙,而是这位顾夫人。 李青婉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此刻的她很感激,如果不是这位顾夫人,恐怕她必须嫁给母亲娘家的侄子,她的未来,将没有一点光亮。
第466页 李青婉轻轻地在顾长歌手掌上写着:【你是谁?】 顾长歌说:【别问,我只能保你嫁入孙家。】 李青婉没再问了,长于各种明争暗斗的后宅的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二人一觉睡到了天黑,五房侧夫人的人在门外徘徊了好几次,想叫人起床,却又不敢打扰二人睡觉,李青婉先一步起床,心知这是因为祖父的重视,微微嘆气。 顾长歌醒来后,下人立刻呈上饭菜,顾长歌诧异道:“姑姑的意思?”饭菜这么好,五侧夫人有这么大权力吗? 一名下人笑道:“谁让五侧夫人疼夫人呢,侧夫人特意掏私房为夫人准备的,只希望夫人和六小姐用得好!” 不用说李家肯定会私下贴补那五侧夫人,顾长歌点点头,与李青婉用了起来。 与李青婉说明白了也好,比如现在,什么都不用解释,李青婉自己就能意会。 用完饭,顾长歌就要去见自己名义上的姑姑,李家的五侧夫人了。 五侧夫人二十七八来岁,因得当,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听说她是李家五爷的真爱,当年李五爷死活要娶她,又不肯让她做姨娘,便聘为平妻,虽说在嫡妻面前低了一头,也是妾,但好歹是侧夫人。 顾长歌估摸着李家能让自己成为她侄女,恐怕不止考虑到顾家,也考虑了这位侧夫人的受宠程度,受宠,顾长歌身为她的侄女,日子才能好。 立场问题,顾长歌对妾的感觉不太好,对五侧夫人没什么好感,但好歹是她现在的姑姑,说话倒也还尊重。 她一尊重,却让五侧夫人受宠若惊了,五侧夫人忙笑道:“阿玲不必多礼,你便在李家好生住下,有姑姑在,没人敢难为你。” 顾夫人,闺名顾玲。 顾长歌笑道:“知道姑姑疼我呢,那以后我在姑姑这里就不客气了?只希望姑姑不要见怪啊!” 五侧夫人笑,两人身份不同,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硬说了一会儿话,五侧夫人便让顾长歌下去休息了。 五侧夫人极为受宠,在李家有专门的小院子,顾长歌就住在她的小院里。 来李家之前,五侧夫人专门问过她的喜好,根据她的喜好,五侧夫人将她安排到一个带有小阁楼的房间,顾长歌很满意。 知道顾长歌真实身份的李家人并不多,李承恩夫妻,李大爷,李五爷和五侧夫人,再就是李亭云了,李家其他人并不知内情的人,见顾长歌的日子过得这般舒坦,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顾长歌住进小阁楼的当天晚上,就有李家小姐来串门子。 顾夫人只是一个寡妇,李家小姐们这么积极,自然不是讨好,而是刻意刁难了。 五侧夫人怕惊扰了顾长歌,特地命人将截住李家小姐们,说顾长歌身子不适,不能见人,请各位小姐改日再来。 某位李小姐冷笑:“这顾氏好大的架子,听说做闺女时便不是好相与的,悍女之名远近闻名,出嫁命硬剋死夫君,被婆家赶出门去,侧夫人,您这侄女可真是命途多舛啊,也就只有您重感情,将她接到李家静养,也就李家仁慈,留她这不祥之人在府中养着,换了旁人,早赶出去了,哪能留她这般逍遥。” 另一名李小姐接话:“顾氏本在庄子里静养,恰逢六姐姐议亲,顺便让她入主宅,拖了六姐姐的福,连祖母都对她和颜悦色,她却不知理,整日躲在自己房间,给我们这些正经的李家小姐脸子瞧?好不知理!” 没等五侧夫人说话,又一位刁钻小姐说道:“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是否李家对她太宽厚了,以致于不将主人家放在眼里?” 五侧夫人终于怒了,“阿玲确实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诸位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送客!” 几位小姐还要再闹,被五侧夫人强势请了出去。 五侧夫人面色微白,希望刚才这些话别被顾长歌听到了。至于这些小姐,老爷和老夫人自会处置。 这夜之事,顾长歌倒是不知,次日与五侧夫人用膳时,顾长歌问道:“李家的宅子,我能随便逛?” 第522章:主宅(五) 魏无极在李府,如今她也来了,所以很可能会禁她的足。 但因张楚是幕僚,是外男,不能出入李家后院,所以顾长歌又心存侥倖。 五侧夫人轻轻笑道:“可以,阿玲将李家当成自己家便是,不必拘束。” 顾长歌微微点头,看来张楚真的不能进后院。 顾长歌暗暗想法子提醒张楚注意她。 她已经做好整日在李家闲逛的准备,万一能遇到魏无极的人呢,万一……遇到魏无极呢? 顾长歌有些忐忑,又有期待。 但两日后,顾长歌失望了,因为在某次闲逛中,她从护卫口中得知,张楚已经离京三天,也就是在他入府的前一天,张楚离京了,听说是为李家办事。 顾长歌很失望,张楚都不在,看来这两天她都白费功夫了。难怪李家接她到主宅,难怪同意她能在李家宅子里自由行走,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问张楚什么时候回来,那下人说少则一月。 顾长歌更是绝望,算了算了,总归魏无极有智商,应该不会吃亏,他心里应该有把秤,她暂时,就不用想着逃跑了,等魏无极回来再说。 接着顾长歌便安分了许多。 五侧夫人膝下一子一女,平日里便教养儿子和女儿,再就是千方百计的讨好男人,顾长歌和她没共同话题,所以一有空闲便去找李青婉。 这几天,李家安排李青婉和孙家二少爷见了一面,双方都很满意,婚事就定在两个月后。 李青婉定了心,四夫人不大高兴,说孙家那样的人,会看不上李青婉,李青婉嫁过去会受委屈,李青婉宽解了她娘无数遍,倒将自己弄无奈了。 顾长歌看在眼里,说道:“四夫人是根据自己的经歷,觉得高嫁对女子不好,但以你的身份,于孙家二少爷并非高嫁,说到底,还是四夫人眼界的局限,以为她女儿你出身与她一样。青婉,看来你娘受了很多苦!” 李青婉点点头,若非如此,那桩婚事,她也不会轻易原谅。 这次回李家,李青婉比以前得宠,李老夫人对她的重视直接上了一个层次,李青婉知道原因,如果没有顾长歌,不会如此。因为李家需要一个对顾长歌好的理由,顾长歌与她一起回来,顾长歌在李家过得好,对外可说成是拖了她的福。 不管原因是什么,李家如此,能让自己嫁得更风光,李青婉很感激顾长歌。 李家某些小姐瞧不上顾长歌,时有针对刁难,李青婉帮她的态度坚决,次次如此,倒因此和自家姐妹结了不少仇。 四夫人看不下去,私下让李青婉不顾长歌,说是不相干的人。 李青婉说:“顾姐姐帮我许多,我一向把她当亲姐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家中姐妹实在太过分,我看不下去,这才帮顾姐姐说话。” “因为帮她,你将家中姐妹都得罪了?将来嫁了人,娘家人谁为你说话?” 这让李青婉想到那桩婚事,那桩为了讨好娘家扶持娘家,而委屈自己亲生女儿的婚事,又想到自己家的姐妹,李青婉冷笑,“这个家里,谁当我是亲姐妹?将来嫁了人,能与娘家人守望相助是最好,若不能,权当我命不好。”
第467页 四夫人生气了,说:“你大了,翅膀硬了,倒不顾为娘的感受了,娘为你的好你不知,非要嫁孙家,这便罢,既然已经交换了庚帖,娘便认了这桩婚事,但你莫因为嫁到孙家便能顺风顺水一辈子,这一生的路还长着呢,你需要娘家,不仅需要李家,还需要外祖家。” 李青婉差点拂袖而去,忍了忍说道:“先不说那么多,我帮顾姐姐,祖母是贊同的,娘没看到吗,那些欺负顾姐姐的人,事后祖母都有责罚,可见祖母不希望家中人欺负客人。” 四夫人却说:“那是因为你祖母不满你的婚事,见如今婚事已成定局,便利用顾氏给你招仇人,这是你祖母见不得你好,而非对顾氏好。否则,你祖母怎么不喜欢她?怎么不每天招她陪同身侧?怎么让她整天窝在那个小院子里?” 李青婉不知道顾长歌是什么样的身份,但就她感觉必定不低,很高,高到陪老夫人聊天都折辱她的程度。李青婉知道老夫人为什么对顾长歌好,却不会让她陪同身侧,但箇中原因,李青婉解释不出。 四夫人见她沉默,冷笑道:“不过一个妾的侄女,李家正经的亲戚都算不上,老夫人又岂会真心待她?” 李青婉没有与母亲争辩,心想母亲会如此想,那么外人大概也是相似的想法。或许,这样对顾长歌要好些。 为不让母亲犯忌讳,李青婉耐心提醒道:“我不想与娘争辩,即便按照娘的说法,不管因为什么,既然祖母确实在对顾姐姐好,那么就请娘不要犯祖母的忌讳,祖母一向不喜欢我们四房,娘即便不为我着想,也应该为弟弟着想。” 四夫人立刻没话了。 李青婉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闷,打发了四夫人就在房里绣嫁妆。 顾长歌见她时常都是闷闷地,按说即将大婚,不该如此,若是以前的顾长歌,想知道原由,随便让一个暗卫去查就是了,哪里像现在身边一个人都不得用,只能摸瞎猜。 李青婉比以前多了几分不耐烦,但却并未对顾长歌发泄,不管是因为待她真心,还是因为她的神秘身份,顾长歌都不在意,左右无聊,大多数的时间,她便待在李青婉房间,看她做绣工。 渐渐地,顾长歌便发现她来找李青婉之时,很少有看到四夫人。 李青婉的丫鬟也很少提李家四夫人和李青婉的嫡亲弟弟,顾长歌似乎明白了,有些怜悯李青婉,她想宽解她,说没有人能左右我们的幸福,幸福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四夫人到底是她亲娘,或许相比四夫人,她自己才是一个外人,考虑到这层,为不遭嫌,顾长歌还是没说出口。 顾长歌想母妃了,她和母妃无话不谈,她和母妃的相处,根本不会像与李青婉一样,她觉得,自己对李青婉再好,不,应该是对于李青婉这样的闺中小姐,或许朋友再好,也比不过父母,即便她的父母拿她的幸福接济娘家,即便她明白自己待她很好。说实话顾长歌有些伤心。 她也很想顾长衍,白芷已经离开,留顾琅在哥哥身边,哥哥会不会很孤单? 她还想父王,想魏无极,想佳佳,想齐芫、齐莹,还有那个最无话不谈的成染……或许永远见不到了吧! 她突然失踪了,父王母妃她们肯定很着急…… 顾长歌坐在小阁楼上,心却飞到了北燕,她想她们了,很想,很想…… 第523章:主宅(六) “姑姑,姑姑……” 小阁楼下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幼女声,顾长歌低头一看,正是五侧夫人六岁的女儿,李家的十七小姐。五侧夫人告诉她顾长歌是她的姑姑,所以这些天,小姑娘看到她便叫她姑姑。 顾长歌朝她笑了笑,“十七,要不要上来和姑姑坐坐?” 话一落,李十七就赶紧点头,“好呀!”母亲很喜欢姑姑,比喜欢自己和哥哥还喜欢,母亲说姑姑心里伤心,喜欢自己待,让她和哥哥不要打扰她,所以每次自己想找姑姑的时候,母亲总会凶自己,好在这一次母亲没看到,只要自己趁母亲不注意,走到姑姑面前,母亲就不会拦着自己了。 李十七的丫鬟们都被吩咐不能让李十七打扰顾长歌,虽然她们不知道五侧夫人为何这般重视侄女,竟连亲生女儿都要让位,眼下见李十七就要跑上去,忙说:“十七小姐,侧夫人说您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待会儿侧夫人要检查……” 李十七果然顿住了脚步,想到母亲严肃的面孔,又看了看阁楼上顾长歌温柔的脸,李十七犹豫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好吧,那我待会儿来找姑姑。” 看着小傢伙渐渐走远,顾长歌收回视线,轻轻嘆息一声。 她走了,魏无极也走了,家里只留下佳佳,不知道佳佳现在怎么样了。 在小阁楼里无聊了几日,就听下人传话,说李家五小姐李青琳和表小姐梁心玉回李家,五小姐邀请李家姐妹去后花园赏花,问顾长歌去不去。 魏无极现在虽然不在李家,但他总有回来的时候,自己得多活动活动才能引起他的注意,是以顾长歌便应下了。 吩咐了声,就见丫鬟金玉从屋外走来,身后跟着一众小丫鬟,每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一套衣裳,让顾长歌选。 顾长歌微微一怔,“不用这么隆重吧?”几个小女子赏花而已。 金玉笑道:“夫人,自家姐妹之中也有争奇斗艳,一争高下的,夫人不愿与小姐们较量,然而总有些不懂事的,让夫人见笑了。” 金玉是来了李家之后,五侧夫人给她准备的丫鬟,实则,却是李老夫人在外面花重金聘请来的大丫鬟,老夫人知道后宅女人的尿性,既然顾长歌的身份不能透露,所以专门聘请她来,放在顾长歌身边提点一二,以免顾长歌受委屈。 金玉的意思便是,待会儿的赏花,极有可能有一番较量,极有可能,会有某些人不知好歹地挑衅。 顾长歌烦闷这些事,但老夫人花重金聘请金玉,又有金玉说这话时,丝毫没有顾及李家小姐,完全是为顾长歌着想,而金玉的意思就是李老夫人的意思。李老夫人能做到这个程度,顾长歌就是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她不爱攀比,凡事喜欢随心,听金玉这般说来,突然有些不想去了。但想到魏无极,她终于还是忍了忍,说道:“不用了吧,我只是个寡妇,不好穿得太过。” 金玉笑着拍了拍手:“夫人,您看……” 只见所有的小丫鬟将衣裳打开,每件硬是看不出一点华丽,都很低调。顾长歌微微惊讶,而且她发现,这些衣裳,极为符合丧夫却极有品味的女人,既表现了对逝者的尊重,也表现了自身的内涵。 李家对她这么好,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是李家绑架了她! “这……”顾长歌有些不好拒绝,金玉笑道:“如果待会儿有小姐欺负夫人,夫人不必忍着,这是侧夫人的意思。” 唉,是李老夫人的意思吧……“多不好意思啊!”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忍的。 于是,顾长歌还是穿上了李家为她精心准备的衣服,然后带着三个丫鬟去与大部队汇合……赏花。 到的时候,花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听到动静,都齐齐望向顾长歌等人。
第468页 李五小姐李青琳坐姿稳如泰山,微微笑着看向顾长歌:“这位便是顾夫人吧?” 顾长歌轻轻点头。 “我前两月便出嫁了,顾夫人来京之时,正好错过,否则早便能看到顾夫人了,如今才见,倒也不算晚。”李青琳笑道。 接着,另一名李家小姐说:“五姐姐说错了,你便是晚些出嫁,也是见不到顾夫人的,因为起初,顾夫人进了京城是住在庄子里的,若非因着六姐婚事,顾夫人哪里能来李家。” “喔?竟是这般?” “可不是,李家是大族,可不是小门小户能攀上的,何况她还克夫呢!” …… 园子里的小姐们你一句我一句,顾长歌没有说话,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说出个什么名堂。 女人之间的斗争,顾长歌一向觉得没意思,倒不知这些女人哪里来的精力,能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成天理难容的大事,也是人才了,只是用错了方向,如果用在正途,是否前途无量? 顾长歌见那边石桌旁有几个凳子,便过去坐下了。 李青琳等人见此,知自己讨了无趣,也不再说话了,李青琳吩咐丫鬟:“去看看六妹,怎么还没到?” 原本听说李五小姐和六小姐不对付,刚才没见到李青婉,顾长歌本以为李青琳没邀请她,没想到是李青婉来晚了,也是,这些小姐虽嗜斗成性,但好歹还是聪明的,怎会留下话柄呢。只是是否李青婉来晚,恐怕另有原因。 顾长歌这么想着,就听见李青婉的声音,“五姐通知得晚,我这才来迟了,还请诸位姐妹们见谅。” 众人转头,便见李青婉带着两个丫鬟款款而来。 李青琳脸色不太好,李青婉含笑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唿,便坐到顾长歌身边,温声道:“顾姐姐也来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这几日待得无聊,正巧方才五小姐邀请,主人家的盛情难却,我便急急赶来,才刚到,就见你来了。”顾长歌不想李青婉误会,以为她早接到邀请却不通知她。 李青婉笑了笑。 “六妹妹与顾夫人处得很好,倒不知何时开始姐妹相称啊?”李青琳问了声。 李青婉笑道:“五姐姐平日一向只与府中姐妹玩耍,不关心顾姐姐的事情,是情理之中!” 李青琳不想李青婉竟然刻意歪曲她的话,祖母如今极为重视这个六妹妹,宠着她,但她觉得自己到底是长房嫡女,侯府嫡长媳,李青婉不过嫁入大魏的二等世家而已,哪里比得过她,即便祖母一时头晕脑热,但迟早会明白自己才是李家最有用的女儿,她李青婉算什么。所以李青婉虽然得到祖母的警告,但今日仍在赏花会上欺负李青婉,欺负与李青婉交好的这位寡妇。 她觉得,祖母不会真的怪她! 李青婉的刻意歪曲,李青琳气恼不已,但她若说顾夫人丧夫不配她关心,是否太没教养?是以便不接这话,她看了看顾长歌的衣服,笑道:“顾夫人这身衣裳,这料子、这做工……恐怕费了不少心思,五侧夫人当真疼顾夫人呢!” 第524章:主宅(七) 终于说道衣服上了,顾长歌斜了她眼,“怎么,这料子这做工的衣服,你没穿过?” 李青琳一噎,心中极是诧异,一个寄人篱下的,她是哪里来的信心与自己呛声? 某个李家小姐为李青琳打圆场,“五姐是李家嫡女,又是未来的侯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倒是顾夫人你,五侧夫人拿出的东西是李家之物,你一个外人,竟能心安理得地用李家的东西来呛李家人……用了也便罢了,这些东西李家有的是,不缺这一份,只是你可别被李家的荣华富贵迷了眼,从此赖着不走了!” 李青婉立刻训斥道:“九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姐姐是客人,祖母同意她来李家小住,岂容你说道?” 李九小姐冷笑:“不过是事实,六姐,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你的姐妹如此吼叫……” 李青婉冷冷道:“我身为姐姐,管教妹妹是应当的。” “可惜了,我即便是庶女,却也是大房的庶女,管教也是理应我五姐姐,六姐别越俎代庖了。” “你……” 这个李九小姐倒是牙尖嘴利,很明显唯李青琳是从,顾长歌只看她现在的态度,就知道她平时对李青婉的欺压,如今李青婉为她说话却下不了台,顾长歌便道:“大房的庶女四房的嫡女不管能,李家分家了?” 今日之事本就是以李青琳为首的李家小姐挑起的,顾长歌倒不觉得亏心。 李青琳淡淡道:“我李家的家务事,顾夫人你一个外人插手,不太合适吧?” “我没想着管你们李家的家务事啊,我不过说了两句,可是左右了你们李家的任务事?李家若处事让人无话可说,哪里还会怕外人说道,五小姐,你说这句话,难道李家的家务事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李青琳冷笑,“看来今日,顾夫人是非要多管闲事了,顾夫人,你虽是李家的客人,但容我说句难听的话,你不过是五房侧夫人的侄女,侧夫人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想必不用我多说吧!我若是顾夫人,自己便会尾巴做人……” “够了!” 没等李青琳说完,众人便听到一声厉喝。 李青琳是李家长房嫡女,李家最受宠的小姐,祖母宠着,父母宠着,兄长宠着,整个李家几乎没人说她一句重话。此刻的一声大吼,让众人惊诧不已,更让众人不可置信的是,来人竟是李家大少爷,李亭云。 李亭云沉着脸大步走来,“青琳,几月不见你,李家的教诲你都忘了?” “,你……”李青琳觉得很委屈,就要解释,李亭云直接说道:“今日天色不好,天公不作美,不用赏花了,都散了吧!” 李家大少爷开口了,各房的小姐们都不敢多话,忙依言离开,都默默赶着,生怕慢了一步撞到李亭云的枪口上。 顾长歌不禁发笑,心道这李亭云还挺威风,方才还那么伶牙俐齿的李家小姐,在他面前瞬间变成了小鸡。 李青婉起身,见顾长歌并无害怕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李亭云,似乎是老相似一般!李青婉对顾长歌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便对顾长歌轻声道:“顾姐姐,我们也走吧!” 顾长歌点点头,随李青婉走了。 李亭云将李青琳拉到房间,见疼爱的妹妹委屈得落了泪,一时间很后悔刚才的冲动,哄道:“行了,都嫁了人,还哭!刚才是的错……” “就是你的错,李青婉和那姓顾的贱人那般挤兑我,我不过反驳回去,我怎么错了?怎么忘了李家的教诲了?一来便凶我,却不说那两个贱人半点不是,好不公平!”李青琳哭道。 李亭云虽宠爱妹妹,但妹妹的德行他却是知道的,妹妹一向与四房的那个丫头不对付,见她嫁得比想像中好,心里怎能不失衡,这场赏花会,是专门针对四房的丫头所办。李青婉不是善茬,自己妹妹也不是好相与的。 但妹妹如何对付李青婉,他可以不管,却不能由着她刁难顾长歌,只要和魏无极的盟约在,李家就必须将顾长歌供着。
第469页 他皱眉道:“方才之事哥哥与你道歉,但哥哥不希望你再刁难李青婉和顾夫人。” “为什么?”李亭云一向说一不二,她想知道为何。 “李青婉即将嫁入孙家,孙家是文官之家,李家不能与孙家结仇,你可明白?” 李青琳不悦道:“不过是个二等人家,能有什么用处?,你别是想差了吧?”想了想道:“所以,祖母对李青婉好,也是因为这个?” 李亭云没有说话,李青琳也没多纠结,到底是李家的利益,即便她再是撒娇,肯定不会拿李家的利益开玩笑。 “那顾氏呢?她对李家没好处吧?” “顾夫人是李家的客人,碍不了你的眼,你不喜欢她,权当看不见便是。李家的嫡女,不能像今日一般没有涵养。” 李青琳不服气,“分明是她……” “她?她怎么了?你以为她一个寄人篱下的,便能容你们欺负?柿子挑软的捏不错,但是青琳,顾夫人,她不是软柿子!” “为什么……” 李青琳还要再说,但见李亭云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生生将话咽了下去。李亭云虽宠他,但她仍怕他。 李青琳发现,似乎自己今日的行为,主要维护的不是李青婉,而是顾氏。 如果是因为李青琳,为何以前从不维护她?以前,她都是向着自己的。 李青琳不知道李亭云为何会维护那位顾夫人,但这个发现让她心里很不爽,自家哥哥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训斥她……李青琳觉得李亭云对顾长歌的维护必有缘由,祖母对顾长歌的维护也有缘由,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李青琳与母亲说私房话的时候问了这个问题。 李大夫人也不知道,只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祖母喜欢她,你便给她个面子,就当是讨好你祖母,一个面子情,且你回李家能住几天?” 李青琳心中不痛快,说道:“祖母也就罢了,可连哥哥都向着顾氏。” 李大夫人的神色淡了几分,说道:“今日之事,娘已经知道了,娘听说你为了她们训斥你,你说是因着顾氏,可娘却觉得是因为李青婉,但不管是顾氏,还是李青婉,还是那句话,李家你待不长,何必讨不快?” “娘……” 李大夫人面有怒容,“你已出嫁,如果还像闺中做姑娘时候一样,那么娘今日就不得不管教你,如此争强好胜,成何体统?” 李青琳不敢再来,忍着不舒服离开了。她却不知道,她离开后,李大夫人的面色很不好看。 不管是李青婉,还是顾长歌,她都不喜欢。 所以不管李亭云向着谁,她都不乐意! 比起李青琳,李大夫人更了解自己儿子,猜测本就贴近真相,特别接着,李亭云亲自来找她,给她做工作,虽然没提顾长歌,但却说李青琳的性子需要磨磨,是以李大夫人更加坚定了猜测。她只是不想女儿插手,坏了两个孩子之间的情分,但不代表她就真的看不清楚。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为了什么,李大夫人补脑地就多了。 虽然她儿子好男风,却也喜欢女人,家中妻妾不少,顾长歌长得有几分姿色,看上顾长歌不是不可能。 李大夫人不大管儿子房中事,因为儿子喜欢男人,她自觉亏待了儿媳,因此待儿媳极为宽厚,当然儿子宠妾室她也不管,因为儿子宠女人,这是她希望看到的。 但顾长歌却不行,原因只有一个,她是。 儿子喜欢,李大夫人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为了促成这件事与五夫人成仇,她也不在乎顾长歌不知好歹的性子,但她是就。李家的嫡长子,可不能留下让人诟病的把柄。 未免将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李大夫人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便派人去五侧夫人的院子,话里话外都是警告,不要肖想不该她的人! 五侧夫人只觉得云里雾里,等人走后,问了赏花会的情况,慢慢琢磨出来了。大夫人竟然以为顾长歌他儿子,只为一个妾的名分?为了李家的富贵?五侧夫人冷笑。 五侧夫人将私下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老夫人,对顾长歌则什么都不提。 第525章:主宅(八) 李老夫人听后气急,但这件事情不好直接敲打,毕竟顾长歌此时只是李家的客人,为了一个便训斥李家的嫡长媳,未免惹人生疑,但如果不敲打,难保李大夫人会继续做下煳涂事。为此李老夫人头疼不已。 外孙女梁心玉一直尽心的伺候李老夫人,见此不解道:“顾氏的身份……为何外祖母如此苦恼?” 李老夫人轻轻摇头,“顾氏身份虽不高,但她姑姑是你五舅心尖上的人,如今只是猜测罢了,你大舅母便如此折辱顾氏,恐怕会伤了一家子的和气。顾氏身为,是万不能跟亭云,她疼亭云,难道我不疼?她当知道,我定不会容许这件事情发生,办法有的是,何必折辱客人?李家的嫡长媳,如此做派,我如何能放心将李家后宅交由她管?” 梁心玉点点头,以为李老夫人就真的是担心李大夫人的行事做派,便说道:“若表哥有意,可以正经的说媒,若大舅母不同意,可以暗示,折辱人家是万不能的。此事上,大舅母行事的确稍有欠缺,外祖母提点一下便是了,莫要气坏了身子。” 李老夫人只摇头道:“只是猜测,便折辱于人,顾氏受委屈了。阿玉,这阵子你住在李家,若见她受委屈,你可相帮一二,算是为李家道歉,但不可在她面前提起此事,以免她难受。” 梁心玉应了下来,心里却奇怪,若说李家的歉意,那顾氏吃李家的穿李家的,过得堪比李家的嫡出小姐,即便受点委屈,她还能怨怼不成?梁心玉觉得李家实在没有弥补的必要,因为平时,李家待她已经够好了。然而外祖母的意思,李家应该弥补,还不能弥补轻了,且外祖母专门吩咐弥补,这让梁心玉心奇。 李老夫人笑道:“阿玉是否奇怪,顾氏不满李家女儿,外祖母却仍对她好?” “若外祖母愿意说原因,祖母便愿意听。”这也是梁心玉的不解之一,按说,一个寄人篱下的,竟然还敢对家里的正经小姐使颜色,惹得家中兄弟姐妹不和,外祖母竟还对她那么好? 李老夫人道:“青琳脾气性子还不稳妥,李家的其他女儿更是如此,青玉聪慧却是个闷性子,青婉不错,但却是四房的人,李家的女儿大多心高气傲,如今正好来了顾氏,挫挫她们的锐气!” “原来外祖母有这等思量,阿玉受教了。” 李老夫人笑道:“那天赏花会,你身子不适,没去,很好!” 梁心玉有些不好意思,“外祖母,李家的姐妹都是我的表姐表妹,阿玉不想刁难她们任何一人,所以就病了!只是,五表姐恐怕要因此疏远我了。” 李老夫人轻轻摇头,慈爱地笑了笑,“无妨,早晚她会明白,你们是守望相助的亲人。” 梁心玉想到李青琳那个性子,轻轻一嘆,希望是吧,因为怕惹了李青琳不喜,这次来李家,她都没来得及专门去恭贺六表姐大喜。 虽然李老夫人也不喜李青婉,但到底精明,所以她倒是不介意面子上的功夫,梁心玉担心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李青琳而已。
第470页 李青琳很快就离开了李家,等她走后,梁心玉便找了个时间,带着添妆之物,去了李青婉的住处,见顾长歌也在此,微微一愣,忙笑道:“好巧了,顾夫人也来了,六表姐与顾夫人处得不错?” 李青婉点头,“顾姐姐大方随和,我很喜欢她。心玉快坐下,你来李家有段时间了,按说我本该去看你,但听说你身子不舒服,便没来,还请心玉莫怪!” 梁心玉琢磨着‘顾姐姐’这几个字,又与李青婉说了几句客套话,问候了顾长歌几声,便离开了。 “梁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青婉道:“她为人圆滑,李家姐妹没一个厌恶她,怎么了?” “我就问问,倒没什么。嗯……听说她和五小姐关系挺好,那天她们一起回来,按说赏花会,她们应该一同参加才是,怎么她却病了?” 李青婉道:“她是个很好的人。” “可惜了这个好人,恐怕从此会被五小姐给恨上了。”梁心玉的伎俩,李青琳如何看不透,她如此做,李青琳心里绝不会舒坦。 李青婉浅浅一笑,在这件事上,她觉得梁心玉挺憋屈,但这只是在李家而已,在梁家,她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自己这般处境,如此同情她?左右梁心玉不与她亲近,她懒得开解她,维持面上的平和便罢了,梁心玉不为难她,她也不会为难她。 “梁小姐在李家住几日?” 李青婉不知为何顾长歌问起这个,答道:“祖母宠她,她来李家一向少则十日,多则月余,说不得准!” 顾长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李青婉静静地等她深思了会儿,才道:“青婉有什么事能帮到顾姐姐吗?”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呵呵……”她想逃,然而李青婉却帮不了,她若是帮她逃跑,李家绝对不会放过她。 原本见梁心玉受宠,顾长歌便动了一点心思,但又觉得人家无辜,何况一直礼待她,她狠不下心将她拉下水。 对于梁心玉,顾长歌只是想想便罢了。 某一次,顾长歌和李青婉逛李家后院的园子时,听到亭中三名小姐的声音,貌似正说起洛倾城,顾长歌留了一个心,便拉着李青婉默默走近了些,继续偷听。有李青婉再旁,又是外面,金莲金杏不敢拉顾长歌走,便也由着她了。 “成婚两年,宫里的皇子公主一个接一个的出,她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这次好不容易怀上了,却不知为何流掉了……呵呵,这是不是报应啊!” “她一向与我们不亲,明明是表姐妹,却连个外人都不如,她只与朱家的女儿好,哪里看得上我们。这次她小产的消息,我们这些姐妹,还是从别人耳中听到的呢!” “唉,你们别快说这么说,她到底是一国之后,治我们罪如何是好?” “十一妹妹怕了?你大可放心,这是李家,她这般不屑李家,还能派细作偷听我们说话?十一妹妹,你继续说,都是事实,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九姐,我……我……” 李九小姐噗嗤一笑,“瞧你这胆小劲儿,不喜我们,我们是庶女便罢了,五姐可是嫡女,听说上次进宫,她竟让五姐在她殿中站了五个时辰,只因五姐让朱家的女儿不快,五姐回来可是躺了很久,她如此打李家的脸……” 另一名李家小姐说:“还有还有,每年的赏赐,总是大肆封赏朱家,而身为她外祖家的李家,却年年封赏平平。” “可是可是……就算不对,我们也不能……” “行了,就你胆小,不过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些话我们只能在这儿说说,对外可不能说,妄议,是要杀头的。” 这洛倾城是蠢还是另有原因,竟这般得罪李家,顾长歌暗暗想着,右手不小心碰到了一枝树枝,弄出了声响,惊了亭中人。 三位李小姐齐齐看来,李十一向受惊了的,见是那日连主人家都不怕的顾长歌和李青婉,更是惊怕,脸都白了。李九小姐稍稍镇定一些,只变脸了一瞬,就恢復了神色,说道:“六姐,你是李家的嫡小姐,虽说了亲事,但李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毁具毁,如果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必定影响李家小姐的名声,你说那时,孙家还会要你吗?还有顾夫人,人如果没有感恩之心,那是狗不如了,如今你的吃穿全靠李家……” 顾长歌看了看周围,貌似除了李家三位小姐和她几个新来的,还真没有别人,难道说悄悄话不怕人传出去。 这李九小姐果然牙尖嘴利,说话一针见血。 李青婉淡淡道:“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我身为李家女儿,没必要抹黑自己的娘家,九妹大可放心。” “你呢?” 李九小姐看向顾长歌,顾长歌笑道:“你很讨厌洛皇后?” 李九小姐眉头一冷,“怎么,你莫不是想做那谄媚之人,用今日之事讨好她?” 顾长歌笑着摇头,“她是一国皇后,讨好她的人多了去了,我算什么。我没权没势,就算有心,也无力而为啊!九小姐可以放心了。只是隔墙有耳,今日这番话,九小姐还是少说,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般善良。”不喜洛倾城的人,留着才好啊! 李九小姐冷哼一声,带着两个妹妹大摇大摆地离开。 第526章:夜探(一) “洛后小产了?” 李青婉点头,“大概就三天前的事!” “几个月了?我都没听说她怀孕,这些年都没听到消息,我还当她不生呢。”顾长歌极为随意地说道。 李青婉知道顾长歌身份不一般,但对一国皇后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话这般随意,恐怕平日便是如此,李青婉斟酌着说道:“我是听家中姐妹提起的,具体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两个多月了,未满三月,太不稳,所以才没消息传出去,如今却也流产了……” “宫里是非之地,这很正常,即便高贵如母仪天下的,没有脑子,也是活不长的。” 李青婉低声道:“听说皇上极为重视这个孩子,流产当日龙颜大怒,盛怒之下还处置了一名宠妃,皇上原本就宠爱,如今惦念的失子之痛,恐怕恩宠只会更胜!” 顾长歌冷笑,“男人的恩宠能有几时,薄情男人的恩宠又能有几时?” 信任对皇家兄弟而言是天方夜谭,然而魏无极信任他,他却背弃了这段弥足珍贵的兄弟情,薄情之人,可不就是他! 背叛对你真心的男人,洛倾城,你也薄情! 顾长歌不止对洛倾城不屑,连皇上都不屑,李青婉突然无比好奇顾长歌的身份了。 “皇后初进宫的时候,皇上几乎夜夜专宠,这一年来倒不如以前了,宫中四妃已有两位,九嫔齐了五位,另有低等位份的,没有位份的,的恩宠不如以前了。” “玩腻了呗!”放着钟情专一的男人她不要,却非要嫁给这么一个东西,瞎了眼了她,或者说魏无极瞎了眼? 李青婉微微惊诧,低声道:“顾姐姐,那是皇上。” 顾长歌一怔,喔了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好吧,皇上嘛,註定了后宫佳丽三千,她既然选择做皇后,享受了皇后的荣誉,这是她该有的牺牲,况且也不算牺牲,平常世家的男人大多都有妾室,她也不算牺牲。你可不要同情她。”
第471页 李青婉轻轻点头,“顾姐姐和,你们……” 顾长歌突然警醒,说道:“我们之间倒没什么矛盾,以我的身份,也没机会和她有矛盾啊,我就是不喜欢她而已。对了,你同她是表姐妹,虽说平日不亲,但来往总是有的,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大姑母去得早,与李家不亲,家中姐妹与她都不熟,所以于,我也不很了解!” 顾长歌点点头,“总见过面吧?她美吗?” 这意思便是,她自己没见过?李青婉道:“是大魏的第一美人。” “虽说是第一美人,但她父亲是堂堂相国,这个称唿肯定有水分,我只想知道她长得如何,嗯……比起我,如何?” 顾长歌觉得自己比不过洛倾城,但仍抱了一线希望。 李青婉含笑说道:“美,顾姐姐也美,你二人属于不同的风格,倒让青婉为难了。” 顾长歌心下失望,其实想想也是,若非她美,魏无翎又怎会要魏无极玩剩下的呢?且还是皇后之位……不过洛家权势够大,也是考量。 这几天,大魏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南边小国来犯,二是大魏北燕边疆告急,三是皇后小产。 李青婉的意思,是说洛倾城或许会通过这次小产重新获得专宠,但事与愿违,魏无翎刚处置了一个宠妃,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就因南边小国和两大国的紧张关系忙得不可开交。洛倾城是皇后,若敢阻拦魏无翎,该被大魏上下骂祸国了,重获专宠是不行了,洛倾城心里堵得慌,她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少不得拿宫妃出气,一时间大魏皇宫怨声载道,但因她是皇后,又正是小产,是以都敢怒不敢言。 听说,这火气大得,都迁怒到朝廷命妇身上了。 这些是大魏皇宫的事,李家知道顾长歌恐怕会喜欢听这些,便将大魏后宫中的大小八卦说与她听,顾长歌还真听得有趣,整天待在自己的小阁楼里,磕瓜子吃水果,软塌一趟便是一天。 负责说八卦的是金莲和金杏,金玉不知顾长歌的身份,便在一旁伺候着,见顾长歌不解之时,便会解释一二,她毕竟是大户人家里的大丫鬟,女人之间的斗争,了解甚多。 譬如,顾长歌感嘆:“她堂堂一皇后,想瞒消息瞒不住?怎么还被宠妃给弄掉了孩子?” 这个时候,金玉便会说:“只要有用到人的地方,就必须要培养心腹,心腹自然能知道她的所有事,不只是心腹,中宫的宫女,即便不知她怀有身孕,但通过她平时的状态,多少能猜到一些,只要这些人被人收买,这消息,自然不胫而走了!” 所以,顾长歌宁愿用一根筋的暗卫,也不爱用那些不是心腹的人。 “那个宠妃,好歹她娘家有势,就这么被打死了?” “当时皇上盛怒之下,无人敢劝,且证据确凿,她本就犯了大错,所以……” 顾长歌道:“她是相国千金,哪里能不知后宫这腌臜地,却还要上赶着进去,如今失了男人心,失了孩子,活该!只可怜了那个孩子!” 金玉没接这话。 金莲又开始接着刚才的八卦讲,说洛后本打算重获专宠,但因南边小国蹦跶得厉害,魏无翎分身乏术,她的指望落空了,但更让她堵心的是,魏无翎不知如何想的,打算先安抚南方小国,所以那边派了一个公主来大魏和亲,目前,魏无翎是打算笑纳了。 顾长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说实话,你们觉得,魏……皇上是不是利用这个藉口睡美人?” 和亲……顾长歌的第一个感觉是,皇上也需要出卖色相。 金莲的脸微微发红,“夫人,您……” 金玉红着脸道:“夫人,这个,皇上想要什么女人不成?没必要这样……” “哈哈,我就这么说说,你们继续继续……”顾长歌笑着说道。 金莲又继续讲了会儿,期间李青婉来串门子,顾长歌也拉着她笑了会儿。这一整天,顾长歌都一直在听八卦,大概是太厌恶洛倾城,听到她的憋屈事,她便忍不住想笑。 二更的时候,顾长歌躺在床上,正要入眠,突然听到房中有几声不寻常的声音,她心中疑惑,却也没在意,反正有什么事金莲金杏会处理,她不用管。 但似乎这声音,渐渐地离床越来越近,顾长歌更是心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差点让她激动得尖叫起来。 那人显然很了解她,立马将她嘴巴捂住,等她的心平静下来,才松开手。 顾长衍长舒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可累死你哥我了。” 第527章:夜探(二) 顾长歌忍不住湿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你失踪了,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让齐成染一生都不能好过。” 顾长衍的狠话让顾长歌的泪流得更肆意,她哭着说:“我不过是失踪,你怎么自己来了?你走了端王府那边怎么交代?我们都走了,父王母妃怎么办?” “嗳,你别哭啊……”顾长衍边给她擦眼泪边道:“没事,那边都没事,我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我来父王母妃都知道,放心吧,没事的。” 顾长歌抱着顾长衍痛哭,顾长衍轻轻拍着她的背,兄妹二人沉浸在这气愤,突然间顾长歌停止了哭泣,抬头对着顾长衍的眼睛,愣愣道:“监视我的那两个丫鬟呢?”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放心吧,撒了点药,都晕着呢。” “不会被发现吧?” 顾长衍道:“山海宫的独门秘药,你说呢?” 顾长歌终于放心了。 就听顾长衍道:“我便奇了怪了,当身边好几位暗卫,齐家护院无数,他们,是怎么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 顾长歌嘆道:“我当时也不明白,但我现在知道了,既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李家,她们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齐家,监视我的那两个丫鬟武功不低吧,那样你都能迷晕,人家肯定能将我的暗卫迷晕,暗卫解决了,再将我敲晕,谁知道李家暗线有多少,我在明李家在暗,好好布置一番便将我弄走了。” “为了今晚的方便,我可动用了山海宫的人……” 顾长歌道:“哥哥,李家的人也不少。” “我前几日便发现你在这里了,为了今晚,可是布置了很久……” “李家没布置?” “好吧,我给你的令牌呢?你有了那令牌,只要是山海宫的人,都可以调用。你没用?” “令牌?”顾长歌低声道:“令牌我没带,还在齐家呢。” 顾长衍皱眉道:“为何在齐家?” “这令牌重要,如果弄丢了,随便哪个捡到都能对山海宫发号施令,岂不白费了父王和哥哥的心血?如此我便好好放在齐家,等需要的时候,再取来用,哪里想到,绑架如此猝不及防……” 顾长衍嘆了口气,“你真是蠢啊,令牌丢了,我们自有应对措施。” “我不知道,这事非同小可,我不能大意。” 顾长衍没再说她,他轻声道:“这段时间,你身边一个人手都没有,受委屈了!”
第472页 “倒不算委屈,除了没有自由,李家对我很好。” 顾长衍想到白天的事情,嗤地一笑,说道:“的确不错,瞧着除了那些个不知你身份的刁蛮小姐,李家就差将你供着了。白可观察你屋观察了一天呢,怎么样?洛倾城的八卦听得开心不?” 顾长歌轻轻一哼,“不开心,还不够惨,凭什么她那么对待他,却还能做皇后,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凭什么她在背叛了他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去跟姦夫好?凭什么?” 顾长衍扶额,“凭什么他那么骗你,你竟然不怪他了?凭什么?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和他闹上一阵呢。” 顾长歌一愣,“我……这些天,我好像有点理解他了,我……哎呀,我一定要向他讨个说法,瞒我这么久,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还有成染哪儿去了?他必须告诉我。” 顾长衍挑了挑眉,说道:“看来你现在已经原谅他了,如今你心中的坎,便只剩齐成染了,如果他能将这点解释清楚,你便会原谅他,像以前一样待他,是不是?不要急着否认,哥哥了解你。” “我……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这么容易便原谅他了,活该他要肆无忌惮地瞒我。” “这样也好,如此,哥哥总算不用担心你心里承受不了了。” “哥哥……”顾长歌轻轻抱着他,轻轻地说道:“他娶我,是不是真心的?” 从她的声音里,顾长衍能听出其中的不安,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但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只要他敢欺负你,哥哥都会为你出头,哥哥不会怕他,你放心……”不想说安抚的话,而且他是真的不确定。 “我喜欢他,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那个时候,男女之情我还不太懂,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便心动了,我想接近他,可是他很严肃,他只想救他心爱的女人,那时他心里已经有人了,我知道他那样的人,一旦有了心上人,我和他便不可能了,所以我忍住了悸动,但我还是想知道他的消息,我派细作到他身边,因为探的都是生活琐事,所以他没察觉……”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任何人啊!” 顾长衍轻轻道:“你自以为能瞒过众人,但却不知恋爱中的女子有多蠢,其实吧,当时也只是一点猜测而已,主要齐成染那货太烦人,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你能爱上别人,大概或许所以……多久了,当年的事情有些记不大清了,总之,还是有人知道的,估计父王母妃便早知道。” 顾长歌喔了声,便又继续道:“哥哥,你觉得他在北燕如何?” “嗯,起初那货让我意外,竟然能从一个蠢货变得那般聪明,逆天了!但我仍不喜欢他,若非你死活要嫁她,我肯定不会接受他。他是个聪明人,挺有责任心,挺上进,总体而言不错,做我妹夫不丢人,嗯,就这样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身份的?也不告诉我。” “不久不久,这种事情太骇然,告诉你你信吗?” “我……” 顾长歌会信吗?平时他做出了太多让人疑惑又无法解释的事情,或许,顾长歌会信吧! “不说这个了,反正没有如果。”顾长衍道:“这么久了,他都没找到你?” 顾长歌摇头,“他没跟你一起?” “没有,他先来,我后面才出发的。山海宫虽然会给他方便,但主要还是我在用,想来这么长时间没发现你的存在,是他手下人不够了!” “李家对我这么好,肯定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必定从他身上有图谋,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顾长歌开始担心了。 顾长衍道:“这阵子他去了外省办事,大概李家觉得能绑你一时,绑不了你一世,所以就急着通过这事将李家和他绑在一条线上,届时,即便你离开李家,李家也不怕他倒打一耙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就是个狐狸,李家有算计,他何尝没有?总不至于太吃亏。” 顾长歌点了点头,“那他现在做的那件事情,成了吗?” “离京那么久了,差不多成了吧!” 顾长歌暗暗祈祷他不要被李家牵制,又问:“哥哥,你今晚能带我走吗?”早点离开,如果魏无极 顾长衍摇头,“不成,如今还未安排妥当,我也只能迷晕两个婢女而已,李家可是在你身上下了血本,我们出手要么一次成功,那么等待时机,若早早地打草惊蛇,小长歌,今后你便不用再费心逃了。” 顾长歌喔了一声,“那两个婢女武功不低,你将她们迷晕,等她们醒来不会怀疑吗?” “你当山海宫的秘药闹着玩呢?” “那,既然可以迷晕她们,能不能也将李家派在院子里的人也给迷晕了?这样我就可以走了。” 顾长衍冷飕飕地看她一眼,“要不要我将李家的所有人都迷晕?这样更方便?” “这个好……” “你该醒了,我若如此逆天,可以直接帮他宰了魏无翎。” “额,这个……好吧。” “如今我确定你在这里享福就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他,你的消息我会告诉她的,不过估计,等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李家拴在一线上了。到时候你离开与否李家都不重要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继续留在李家享福,使劲儿折腾李家,谁让他们绑架你呢。” 顾长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有自由的享福……” 第528章:夜探(三) “大魏的京城,你还想去哪里?他那张脸都是带了人皮面具的,你若想出去,肯定也需要人皮面具,而且即便带了面具,你行事不可太张扬,否则惹来麻烦,便只有辛苦哥哥和他给你善后了。” “喔,那我还是待在李家吧。”虽然她比较想出去看看他长大的地方,但两者比较,她还是不要给他带来麻烦了。 经过顾长衍这么一说,顾长歌倒不想着逃跑了,反正她在李家受不了委屈,就这样吧!等齐成染回京,李家达成了目的,肯定不会阻拦她们见面,到时候见面不受阻止,这么想来,待在李家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哥哥,你尽量快点告诉他,如果那事他还没做成功,如此,他便可不用与李家绑在一起。” “几乎你可以死心了!” 顾长歌有些失望,但今晚仍旧很兴奋,以致顾长衍离开后,她便睡不着了,次日没心思听八卦,金玉见她精神不济,忙请了大夫诊治。 顾长歌说她们小题大作,只是没睡好而已,但不管她怎么说,金玉都始终坚持请大夫,顾长歌也就由着她了。 听说顾长歌病了,李青婉特地来看她,梁心玉竟也来了,三人聊了一会儿,顾长歌便委婉地表示自己想要再睡一会儿,二人自然有眼色地离开了。 出了小阁楼,李青婉笑道:“表妹似乎也喜欢顾姐姐?” 梁心玉道:“顾姐姐为人温和,我的确很喜欢,六表姐不也喜欢吗?” “是啊,顾姐姐人很好,性子随和,爽朗大方,只是切莫惹急了她,譬如五姐那般,她也是没好脸色的。”
第473页 梁心玉轻轻皱眉,李青婉朝她含笑点头,便离开了。 李老夫人问梁心玉顾长歌的身子,梁心玉道:“想是昨晚没睡好,并无大碍。” “怎么没睡好,守夜婢女哪里去了?” “听说,昨晚顾夫人的丫鬟也没睡好。” 李老夫人点了点头,结合底下人的禀报与梁心玉的说辞,心里有些底了。 五侧夫人是顾长歌名义上的姑姑,听说她病了,亲自到小阁楼看她,被金玉拦下了。顾长歌醒来才知这事,觉得怪不好意思,她不过昨晚没睡好!但从另一个方面,也证明了李家对她实在太好,除了没有自由,她还真是享福的。 这样想来待李家挺好,是以更不想逃了。 次日晚上顾长衍又来了,顾长歌有些惊讶,“是不是来得太频繁了?日日如此肯定会被发现的。” 顾长衍笑道:“今后都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他已经完成了那件事情,李家不用再担心他过河拆桥,所以你嘛……”顾长歌见她面上有一点失落,安慰道:“其实你不用内疚,我倒是觉得李家想差了,他现在的处境,与李家结盟无疑有益,只要结盟,迟早都会绑在一起,李家根本没必要用你来威胁他。” 或许当初,李家怕魏无极復仇之后,一把夺了大魏江山,所以以顾长歌威胁,其实顾长衍仍觉得没必要,几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若魏无极不在意江山,李家今日所做的一些都白费了,甚至会得罪他,若他要,结果又岂是一个女人能左右的。 或许是相处太多,又或者关心则乱,顾长衍反倒不确定他对顾长歌的心。 今晚的防卫显然放松了许多,一则是因为魏无极那边,二则大概李家知道他已来了,知道他对顾长歌对李家没有恶意,所以放他进来。这说明对于李家而言,用顾长歌威胁已经不是必须了,说明李家,已经与魏无极绑在一起了。 “我已传信给他,你就放心吧!” 顾长歌点了点头,“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至少五天。” 顾长歌开始沉默了,顾长衍见此,纳闷地说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比如问他的安全啊,你不是原谅了他,挺关心他吗?” “他会安全的,一定会。”顾长歌坚定地说。 “这就没了?” 顾长歌抬眼,“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顾长衍道:“这不应该啊,是他对不起你而非你对不起他,为什么不敢面对的人是你?小长歌,你变得不像你了。” “我……我……” 顾长衍静静地听着,顾长歌说:“你说……成染哪里去了?” 顾长衍摇头,“不知道,这种事情……可能死了吧!”见妹妹明显很难受,顾长衍边想边道:“事情太惊骇,起初我也接受不了,我隐晦地向父王提过,父王的意思,这是某种神力而并非人力,想来这种事情,他也不想的。” 齐成染的悲剧不是魏无极造成的,如果他能选,按照他当初的心思,必定不会选顾长歌身边。顾长歌越想那一日他对自己厌恶的眼神,心中对魏无极的牴触便越少。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帮他说话?” “谁让你是我妹妹,我只想你心里好受一些,再者,这是事实,不需要我昧着良心说话。” 顾长歌低声道:“那么的猝不及防,都没来得及见成染最后一面……”说着说着,双眼就湿了,虽然没有爱情,但她早便当他亲人了。 “小长歌,其实你可以这么想。当时齐成染有十九了吧,都十九了,他却窝囊成那样,他那样子回到京城,指不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他是嫡长子,齐国公还不能轻易废世子,你说他这不止是自己不好,还拖累齐家,你说是不是?幸好他来了,否则换了齐成染,那些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早早的去了呢!” “说什么呢你……”顾长歌有些怒了,“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好,我不说……”顾长衍只停顿了一会儿,就又开口了,“其实吧,虽然我的话有点难听,但你想是不是那个理儿?” “我……我知道,他很无辜……” “魏无极虽然是得利者,但他也是无辜的,你也无辜,所以不止他齐成染一人无辜……” “他已经走了,你就不能不说他吗!” “好吧,我不说了……” 顾长衍终于住口,顾长歌静静地流着眼泪,轻轻哭泣,轻声地说道:“我想他了……” 这话,终于让顾长衍对自己的行为升起了少有的愧疚,他虽然不喜欢齐成染,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但不能否认,从小长大的情谊,那么多年的相处,他对那个从小被他欺负的少年,还是有一丝丝情谊的。顾长歌想他,其实,他也想他。 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欣赏魏无极,抛开自己妹妹的原因,这个男人让他欣赏。 “好了好了,他已经走了,你再难受都没用,他喜欢你,也是不想看到你难受的。” “我不喜欢他,却爱上了一个鸠占鹊巢的人,那个人夺走了他的一切,我却爱他,成染知道了会原谅我吗?”如果是她,大概,她不会原谅吧!顾长歌哭得更厉害。 顾长衍想了想道:“如果是我,或许我会原谅。” “为什么?”顾长歌微微怔了。 顾长衍轻轻笑着,“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能幸福的。” 顾长歌心里更内疚了,但如果齐成染不怪她,又让她心里稍稍好受一点。尽管她心中已有准备,但她仍存了一丝庆幸,如果他没事……如果他向魏无极一样,在另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 这天晚上,顾长歌又失眠了,因为哭过,次日醒来双眼肿成了核桃。 金玉吓了一跳,又忙给她找药敷眼睛。 金莲金杏脸色并无异常,只趁着屋里没人的时候对顾长歌说:“以后注意点,虽然李家可以让人来见你,但你的身份不宜暴露出去……” “嗯,我知道,多谢了。”顾长歌说道,又因为下药的事情给她们道歉。 二人脸上却并无不满,原谅快得让顾长歌都微微诧异,金莲略有犹豫,还是问了句,“是山海宫的秘药?” “嗯。”山海宫对于内部人员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该是能透露了。 金莲微微一笑,竟什么都没说…… 第529章:夜探(四) 五侧夫人又来探望顾长歌,顾长歌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夜里没睡好,倒没什么大事,姑姑不必担心。” 五侧夫人道:“没睡好?可是丫鬟们没伺候好?” “不关她们的事……”顾长歌忙道:“我自己失眠了,调理好心情便是了。” 五侧夫人瞭然地笑了笑,体贴地说道:“注意身体,需要什么告诉姑姑,或者直接去李家领来便是。”
第474页 顾长歌连连点头,终于将五侧夫人送走了,就听金玉笑了句,“夫人似乎与侧夫人不亲……” 顾长歌忙摆手,说道:“没有啊,大概是因为姑姑对我太好了,这才让我不自在了。” 金玉似乎还想说什么,便被金莲打断了话,“金玉说什么呢?别是挑拨夫人和侧夫人的关系,居心否侧?” 金玉面色一变,忙朝顾长歌跪了下来,“奴婢无心之言,夫人见谅!” 这是个严肃的事情,顾长歌正色道:“念在你是第一次,这次便算了,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到底是李家从外面找来的丫鬟,谁知道藏了什么心思,忠心不忠心,顾长歌觉得自己需要谨慎,丫鬟嘛,该敲打的必须敲打。 “多谢夫人。” 金莲冷冷地看了金玉一眼,金玉身子一缩,垂下眼去。 “那个丫鬟,仔细盯着,如果她有异动,可直接除掉。” “是。” “听说她也张自己的身份?” “是。” “是个明白的,看来那天晚上,北燕那边的人没白来,倒让她想明白了。” “顾夫人是个聪明人,她丈夫在意她,她也自然在意她丈夫。”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么以后盯着她的人,可以放松一二。” 这天夜里,李老夫人的院子进行了这样的对话。 李青婉最近在李家很得宠,不了解内情的人,大都以为是因为李青婉和孙家的婚事,以为李老夫人突然开始弥补这个孙女了。 李家小姐妹虽有与李青婉不对付的,比如依附李青琳的李九小姐,但更多的,却是庶出又不受宠的小姐,她们在李家没存在感,过得卑贱,渴望将来能得一个好的婚事,有一个好未来。她们没有立场,左右逢源,眼见李青婉受宠,自然不乏有来讨好的人。 其中,便有一个李家小姐匆匆告知李青婉,说是孙家二少爷和同僚在嫖妓。 李青婉拿杯子的手一颤,忙问道:“十二妹妹如何知晓此事?” 李十二知道李青婉可能不会相信,怕李青婉以为这是自己刻意弄出的么蛾子,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昨日妹妹的奶娘出府,无意中听说有人说孙二少爷在和同僚狎妓斗酒,奶娘不知事情真伪,便找人亲自瞧了瞧,果然……是真的。” 李青婉沉默了下,定定地盯着李十二,说道:“多谢十二妹妹,此事我已知道了,希望十二妹妹不要传出去。” “六姐姐放心。” 男多逛,特别是世家子弟,谁没有几个女人呢?李家能说什么?能规定大婚前孙二少爷便不能睡女人?哪个贵女能有这个要求? 别说是嫖妓,就算是将那女人养在外面,李青婉都不能说什么。 这种事情,或许只有李家出面调和,于李孙两家,于她,才最有脸。 这是最好的办法。 但关键是,发现这件事情的是李十二,李青婉不能坏了她的名声,那由谁向李家提出这件事情呢,她李青婉吗?不行,她是正经的闺中小姐,如何知道外面之事? 李青婉思考了很久,便找上了顾长歌。 “为什么你不能主动给李家提这件事?” 顾长歌没问为什么李青婉,为何不告诉四夫人,由四夫人出面对李老夫人说。李青婉嫁孙家本就违背了四夫人的心愿,四夫人这扶持娘家的狂魔,听说这事,还不得吃了她。 李青婉苦声道:“老夫人一向不喜我,李孙两家虽表面上联姻,但内里门道多着呢,老夫人打压庶出,是看不得我好的。如果我将此事告诉她,或许明面上她忙我,暗中坑我也不一定。” 顾长歌点点头,这么说来,叫四夫人去告诉李老夫人,结果肯定也一样。 虽然老夫人的态度只是原因之一,但顾长歌觉得,李青婉自己脸皮子也薄,这种事情她说不出口。 顾长歌嘆了嘆,“好了,你不用担心,这事由我出面。” 李青婉含泪说道:“多谢顾姐姐,顾姐姐的大恩大德,青婉永生难忘。” 顾长歌轻轻摇头,“没事,我们相识一场是缘分,不过我能帮你,只是在李家而已,等你嫁了孙家,恐怕我便是想帮你,也有心无力了。” “顾姐姐对青婉的相助已经很多了,青婉不敢再索取。” 李老夫人听了婢女的传话,冷笑两声,随后吩咐心腹去孙家走一趟,那心腹愤愤道:“我李家之事,她是否管得太宽了?” 李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罢了,总之是为李家好,我便也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寄人篱下,却是这般做派,我们却说不得她,谁让,老爷千叮呤万嘱咐呢。” “北燕那边的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身份?为何大少爷对其恭敬,五小姐要忍,连老夫人,都说不得一句重话?” “老爷不肯说,谁知道她是谁。那问亭云,亭云遮遮掩掩死活不说,本让我气闷不已,但想来,如此瞒着的事情,肯定非同一般,事关重大,想来不该我知道,我便也不问了,他让我对她好,我便对她好,不拖他们爷孙后腿便是。” 顾长歌一直亦未必李老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李老夫人也只是知道点皮毛罢了,就如当初端王知道魏无极的身份,却没有告诉顾长衍兄妹一样的道理。不止李老夫人不知道,其实李五爷和五侧夫人,也都只是知道点皮毛。 李老夫人虽然气闷,但是她能理解,所以她从未给过顾长歌脸色,尽量让整个李家都供着她,李承恩对此是满意的。 “老夫人从她的做派,可猜出一二?” 李老夫人心中还真有几分猜测,但事关重大,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知,左右她要求的事情都是为李家好,即便是为了李青婉,我便也忍了。你立刻去一趟孙家,李家的小姐,可不能容她们这般侮辱。” “如此一来,会否让孙家不快?” 李老夫人冷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孙家如何,李家能帮的已经帮了,还能怪到我们身上不成?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她自己选的亲事,将来如何怨不得我们。” 那心腹意味地一笑:“是。” 心腹出去,与前来给李老夫人请安的梁心玉撞上,忙朝梁心玉问了好,梁心玉笑道:“嬷嬷哪里去?” 那心腹一脸愁苦地说道:“听说孙二少爷流连,老夫人让我去孙家走一趟,问问情况。” 梁心玉点了点头,说道:“辛苦嬷嬷了。” “是老奴的本分。” 梁心玉走入屋子,李老夫人见是她,心情大好,忙招她到身边坐下,说李家从外省运来了一批上好的料子,让她挑选自己喜爱的,梁心玉先给李老夫人挑了几匹,这才给自己挑了一匹。 李老夫人牵着她的手,越发地喜爱得紧,她道:“你是个孝顺的,亭云也孝顺,你五表姐也送了几匹好料子,说是给我做衣裳,也是个孝顺的。” 梁心玉说这是她们后辈应该做的云云,逗得李老夫人开心极了,又才试探性地问道:“祖母,昨日,我去探望了二表哥,如今气候回暖,他的身子好多了,但我瞧着,行走仍有困难,这料子好,要不要给二表哥送一匹去?”
第475页 李老夫人的笑容淡了几分,说道:“送去吧,总归是李家的子孙,我不能薄了他的份。” 梁心玉面露喜色,忙道:“多谢祖母。” 李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将来有大好的路……不能因为他,坏了自己与梁家,甚至与李家的情分。” 梁心玉点点头,浅笑道:“祖母放心,当年是阿玉年少无知,如今阿玉已经明白了,现在的阿玉待二表哥,仅仅只是兄妹之情。” “你明白就好。”李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 第530章:斗米仇(一) 夜晚,顾长歌房间的房梁之上,一位翩翩公子斜躺着看着她嘆息。 “妹妹啊,最近对李家,你是不是指手画脚太多了?” 顾长歌也嘆:“是啊,如此指手画脚,会招人厌恶的,可谁让我心软,见不得李青婉那无助的神色呢!唉,李老夫人如今必定敢怒不敢言,若我再出么蛾子,保不准就要暗暗收拾我了呢!” “收拾你倒不会,有李承恩压着呢。但李青婉就没这么幸运了。” 顾长歌微微一愣,“这件事情上,难道她想要给李青婉添堵?” “明着为李青婉好,暗里添堵,不是不可能。我估摸着,恐怕孙家一家子都不会满意她了。” 顾长歌想到了其中关键,不由有些内疚,“……我不该插手……” “怪不得你,这事情本就是李青婉请求你出面,你若不答应她,岂不与她隔阂?惹她记恨?你只能答应她,可是呢,她现在感激你,等将来她回过味来,你还会感激你?” “哥哥,怎么觉得你的话如此有理……” “无怪,本就有理,妹妹啊,你这是升米恩斗米仇了。” “有吗?”哥哥说的的确有道理,似乎从进入李家庄子开始,她便一直在帮李青婉,说不定还真会造成升米恩斗米仇的局面,顾长歌开始反思。 顾长衍见自己的提示起了效果,便放了心,身子轻轻一跃,便出了屋子。 顾长歌想了会儿,觉得李青婉应该不是这种人吧,但从某种程度上,哥哥的眼光还是有些毒辣的,万一真说中了呢?自己应该早早有这个心理准备。而从另一方面,斗米仇便斗米仇吧,反正她问心无愧就行了,不管李青婉怎么想的,只要自己不被她伤害便行了。 这样想着,顾长歌的心稍宽。 次日,顾长歌游园子的时候,见到了一位美人,距离太远只能隐隐地看到轮廓,但顾长歌确定她是个美人,美人坐在亭中,石桌前摆着几本书和一盘点心,她穿了一件黄色长衫,拿着一本书,不时地与丫鬟说上几句话,好似讨论学问。 没等顾长歌问金玉美人是谁,就见梁心玉独自一人朝亭中走去。 不多时,亭中美人的丫鬟陆续出来,顾长歌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怕被发现还是怎么的,急忙带着婢女们退了出来。 “那个美人是谁?”李家的小姐们大多数都见过,所以顾长歌猜测这美人是李家男人的侍妾…… 谁知金玉道:“是李家八小姐,八小姐一向不爱与家中姐妹玩耍,所以赏花会那日,夫人没见过她。” 难怪了! 八小姐李青玉,是李家二房的嫡女,二房是嫡出,所以李老夫人对李青玉还不错,但因李青玉性子沉闷,是以待她,也只是不差待而已。 李青玉……二房…… 那几年在魏无极身边埋了人手,顾长歌知道李家二房的李展是他的好友,来李家这么久了,自己竟然还没见过李展,不知魏无极见过他没?说来也真是,顾长歌愣是没从李家的人口中听到李展这个名字。 因为李展,顾长歌有些想见这个美人,便特意在外等着,等梁心玉走了,她再去巧遇一番。 谁知等她进去的时候,李青玉也不见了。 是以顾长歌又专门去拜访李青玉,她倒是想直接去找李展,然而男女有别。 只是李青玉小姐不仅是个闷性子,还是个做事不留余地的性子,竟然直接拒了她,理由是她们不熟! 顾长歌仰头望天,我也和你不熟! 顾长歌只得打道回府。 下午,便见李青婉来了,顾长歌见她面有郁闷之色,不知因何,心中极为纳闷。李青婉陪她说了会儿家常,便听她问:“顾姐姐想见八妹妹?” 顾长歌笑道:“是啊,我在园子里远远地见了她一眼,还从没见过这个美人呢,便想着拜访一下,你这妹妹还挺有脾气,她说我们不熟,把我给拒了。竟不知你还有这样一个妹妹,我真是奇怪的紧啊!” “顾姐姐不生气?” 顾长歌摇头道:“挺耿直,这样的性子在大家族里是少有,而且我们也真是不熟,所以我倒没觉得她怎么。” 李青婉轻轻皱了眉头,说道:“我这个妹妹脾气有些怪,若是有得罪顾姐姐之处,还望顾姐姐务怪。” 顾长歌笑道:“怎么会怪她呢,我就喜欢那样的性子,直爽些好,省得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让人心烦。” 李青婉面色有些苦:“顾姐姐这是嫌弃我了吗?” “哪里哪里,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儿,当初我去李家庄子,你担心我沉浸在丧夫之痛里,便日日陪我解闷,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是觉得六小姐人挺有趣,你别多想啊!” 李青婉道:“当日陪顾姐姐解闷,是青婉的本分,青婉陪了顾姐姐,顾姐姐也陪了青婉,算不得什么,而且顾姐姐对青婉的帮助,远比青婉帮顾姐姐多得多。如果……” 顾长歌打断她的话,“所以啊,我帮你这么多,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李青婉终于闭了口,沉默下来,顾长歌也不说话,看着她不语,良久,李青婉苦笑一声,“我明白了,顾姐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以后青婉再不会像今日一样打扰您!青婉告退!” 顾长歌成功黑了脸,也不留她。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她顾长歌什么意思啊?她李青婉明白什么了? 顾长歌心中冷哼,她不过是想说,当日她的好意她心领,不会嫌弃她,但是她有教新朋友的权利,即便她交了新朋友,她也是她的朋友,希望她别多想!呵呵,她李青婉呢…… 看来交朋友,还得三观同,仅靠善意也不行。 还有,今日她特地来小阁楼走一趟,是否在给她上眼药,让她别找李青玉?果然是升米恩斗米仇! “我说什么来着,现在应验了吧!”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顾长歌吓了一跳,见是顾长衍,忙道:“你怎么来了,现在是白天呢!” “大概李家已经默许我来找你,没事……”顾长衍道:“李家六小姐这个没良心的,你为她都得罪李老夫人了,她竟然这般待你。” 顾长歌嘆道:“我待她太好了,地位的不同就是这样,她有的我都有,她没的我还有,于是她需要的,我便帮她,帮习惯了,她便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如今见我和她妹妹或许能成朋友,便着急了,在她眼里,我现在已经是她的私有品了。”
第476页 “小长歌啊,你怎会交上这么一个人!” “当初见她挺好的,还是太闲了,否则哪来的这麻烦!” 顾长衍笑道:“说来你和李八小姐性子挺像,都属于大方直爽,不爱绕弯子,李青婉担心你们臭味相投,不是没有道理!” “她的心情我知道,可她这样做让我郁闷。我帮了她那么久,却这般对我,算了,这次就当一个教训,记着以后莫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长衍道:“谁不会犯错误,你哥哥我都弄出和离来了……” “哥哥……” “你这什么眼神,同情?怜悯?哥哥已经走出来了,你少又将我带进去。” 顾长歌讪讪道:“我只是想问,哥哥你整天很闲是不是?” 动不动便跑她房间,不是闲是什么。 顾长衍斜眼道:“问这么做什么?” “他呢?” “快回了。”顾长衍起身,跃出了屋,只留下一句话,“嫁出去的妹妹果真泼出去的水,看来哥哥该准备准备,找个时间回去了。” “嗳……你回来……”没等顾长歌说完,四周便没有一点声音了,顾长歌知道顾长衍已经走了,心嘆本来还能问问李展的情况,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第531章:斗米仇(二) 不过幸运的是,次日顾长歌便看到李展了。 李展坐在轮椅上,眼中有化不尽的哀伤,他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女子,明白怎样对她最好,所以没有挽留,所有的苦水,只有他自己吞下去。 顾长歌朝他的视线望去,竟是梁心玉! 从顾长歌的角度,可以看到梁心玉的惋惜,但她仍有一脸的坚定,似乎写着永不后悔。 顾长歌估摸着人家方才正在分手神马的,人家刚分手,自己就这么过去,合适吗? 正想着,便到李展的声音,“来者何人?” 李展曾是武将,习了武艺,能察觉出顾长歌几人不是难事。既然已经发现了,顾长歌连忙走出去,“我……我……” “你是?” 顾长歌诧异他竟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心想定是魏无极没告诉他,而李家竟也没告诉他,看来他在李家的地位……顾长歌心中充满了怜悯,尽量不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他的腿上。 李展对她的自来熟颇为不适应,又诧异她的态度,疑惑地问:“夫人认识在下?” “不认识!不过我听说过你。” 李展轻轻点头,视线移向了另一处,没话了! 顾长歌也没话了,觉得有些尴尬,“今日有些冒昧,希望二少爷不要见怪。” “无妨。” 又没话了,顾长歌干脆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心里则想着,魏无极和李展交情不浅,必定有相同的趣味,如今只看李展的态度,便知最初的魏无极待自己的态度,当时自己还抱着他……可想而知,他当时恐怕杀心都有了。 想到这里,顾长歌觉得很郁闷。 回到小阁楼,闹着回去的顾长衍又来了,“李展现在极为不易,他倒是想找他,只是这么几年过去了,不确定现在的李展还是不是当初的李展,在他还不确定李展之前,他不会告诉李展真相。所以小长歌,这么想着,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一点?” 对于魏无极来说,虽然知道她喜欢他,但异国人,各有各的立场,而是他占了齐成染的身体,不能保证她不会恨他,所以魏无极当初没有告诉她。李展是他的朋友,却也有犹豫,顾长歌想到这里,对于隐瞒之事,心里果然好受一点。 “看着是个好男儿,只可惜了那腿……”顾长歌感嘆。 顾长衍道:“李家重视李亭云,李展只是二房的嫡子,到底不得李承恩重视,且他在李家碍了大房的眼,平素颇受打压,他的前途靠李家是不行,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在战场上挣得功名,只是天妒英才,战场刀剑无眼,落得这个下场,前途更无望了。” 顾长歌疑惑道:“有那么一个牛逼的好友,不帮他?” “不,去战场上挣军功,正是魏无极的建议。”顾长衍道:“当时魏无极身边是谁?是洛倾城,李家是洛倾城的外祖家,如果李展走文官的路子,魏无极不好封赏他来打李家的脸,所以只有李展拥有极大的军功,如此,魏无极封赏,李家才无话可说。虽说战场刀剑无眼,然而哪里不危险,哪个人的富贵不是险中求的?虽然冒险了些,但这是李展最好的路。” 难怪魏无极不敢继续相信李展,因为李展上战场是他劝的,如果李展想不明白,执意将自己的遭遇怪到他身上…… 顾长歌坚信,当时的魏无极一定是为李展好,然而天不待人,如今好友这般,他心里定不好受。 “昨天你说准备走,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顾长衍道:“再等等,不急,现在你在大魏身边没人,我不放心,我已和李承恩说过了,我会调自己的人在你身边保护你,左右现在魏无极与李家在一条线上,李承恩便同意了,等你身边有人了,我再离开。” “哥哥,你真好。”顾长歌感动得不行,要去抱他。 顾长衍张开双臂,轻声道:“还是哥哥好啊,怕你受伤害,他呢,办个事儿这么久都不回来。” “哥哥,人家那是正事,你不要说他。” “你的安全不是正事?” “哥哥,不许你说他……他会生气的。” “哥哥才不会怕他。” “就不许你说他……” “好好好……” 顾长歌轻声道:“其实哥哥不用等下去了,反正李家会保护我,你便先回北燕,阿琅那么小,白芷走了,你得照顾好他。” “没事,有母妃照顾呢。” 顾长衍还是等到顾长歌身边的人到齐了才离开,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红袖留在北燕照顾齐佳,没来,两个婢女暗卫以及一直保护顾长歌的两个暗卫,因为这一次的失职,已经换了,新来的是四个生面孔,两男两女,两名男暗卫是隐卫,听说是山海宫里的杀手选出来的,两个女的是经过调教的丫鬟,分别儿夏儿。 另外,顾长衍考虑很周到,也带来了一个大丫鬟秋儿,在顾长歌身边,等同金玉的作用。 所以,李家派人伺候的,比如金莲金杏金玉便撤下了。 如此,今后便再没人监视她了,至少明面上没人监视,顾长歌对此很满意。 一下子换了三个丫鬟,总得有个由头不是,便伪造了一场阴谋,几个大丫鬟集体犯错,五侧夫人全部打杀了,如此既达到了目的,又能显得顾长歌很受宠。 “我觉得有些残忍,你们觉得是不是有一点残忍?”事后,顾长歌嘆道。 秋儿说:“夫人多虑了,奴婢们犯了错,本就该死,何谈残忍?”为不暴露身份,几个丫头便继续叫她夫人。 顾长歌轻轻摇头,“如果只是一个藉口,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若是……灭口呢?” 金莲金杏武功高,怕是江湖上的人,灭口不容易,顾长歌不担心,可是金玉呢?她只是李老夫人重金聘请来的大丫鬟,况且那天,还问了她那样的话,如果李家谨慎一点,金玉便活不成。
第477页 顾长歌虽有惋惜,但当时,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通过金玉平日的表现,已经有暴露她秘密的倾向了。尽管没人跟她说自己的身份,但她是个聪明人,通过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及李家的重视,不难猜出她身份不凡,他日一有机会,难保不会透露出去,李家不放心,顾长歌也不放心,所以她沉默了。 顾长歌有点内疚…… 秋儿开解她:“她是李家聘来的婢女,如果夫人想要留下她,李家会怀疑夫人的居心,她多半也是活不成的,所以夫人不必内疚。” 顾长歌自己慢慢地想,倒是好受一点,唉,说来还是因为金玉不重要,她不敢拿自己和魏无极来赌。 顾长歌身边全换了新面孔,出了小阁楼,就有人因此指指点点,说顾长歌身份卑贱,克夫之命,寄人篱下架子却大,仅一次气怒,几条人命就没了,说虽是她姑姑五侧夫人动的手,但有其姑母必有其侄女,姑侄两都心狠手辣。 顾长歌走到那位李小姐身前,淡淡说道:“十小姐是吧?你嫉妒我心狠手辣,嫉妒到抛弃大家闺秀的身份,甘做长舌妇?” “你……谁做长舌妇了,我说的是事实,你本就心狠手辣,云淡风轻便杖毙了三个丫鬟,幸好你已嫁了人,否则你这德行,没人家敢要你。” “敢情十小姐恨嫁了?” “你……” 李十小姐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李九小姐因为那日顾长歌偷听到她道洛倾城不是,被顾长歌抓到话柄,是以今日没开口,但一直处于冷眼旁观的状态,此刻见到这个情况,突然说了句,“十妹妹,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说得过人家,走吧!” 顾长歌使一个眼神,春儿夏儿立刻拦在她们前面,李十小姐怒了,“你干什么?” 顾长歌轻轻笑着,“我一向随性,一向心狠手辣,一向不在乎旁人的说法,你们可以背着我说我不是,但有一点,这些话,我听着不爽,我很生气,你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让我消气?” “你不过是个克夫的寡妇……” ‘啪’地一声,响彻了园子,春儿打完人,揉了揉手臂。李十小姐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长歌,反应过来,面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她会儿,就要来抓她,但顾长歌身边的几个婢女都是会武功的,且武功不低,哪里抓得到她,没走两步便被拦住,顾长歌淡淡地看着她,说道:“你不肯道歉,那么这便是教训了。记住,我虽是寡妇,我也容不得你欺负,你若看不爽我,日后绕道走便是。” 说完,顾长歌便带着人走了,李十小姐捂着红肿的有脸,豆大的泪滴哗哗直掉。 李九小姐受了惊吓,顾长歌的有恃无恐让她震惊,她虽不知顾长歌仰仗的是什么,五侧夫人?她不屑摇头,但今日之事,无疑让她知道,顾长歌不好欺负…… 而园子一角的大树后,梁心玉若有所思地看着顾长歌的背影,又看了看李家西南角的一处院子,心里止不住的担心,良久,才抬脚,向顾长歌的小阁楼走去。 第532章:不值 “梁小姐来了?”怎么又来了?这是顾长歌的心里话。 “我来李家有一些时日了,只是平日陪老夫人解闷,倒没时间陪顾姐姐了,还请顾姐姐莫怪,以后若是有空,阿玉定多来小阁楼!”梁心玉面色很是诚恳。 顾长歌心里却只觉得纳闷,她们关系不算好啊,为嘛要来找她?面上只客气道:“不用不用,梁小姐客气了。我在李家待得惯了,平日极为自在,不需要梁小姐刻意陪同。” 梁心玉笑了笑,小丫鬟端了茶水,梁心玉小口抿了几下,又道:“平日没怎么见顾姐姐去老夫人处,顾姐姐平日都做些什么呢?” 顾长歌道:“额……无聊之下和李家诸小姐串门子而已,也没做什么……”说来,自从来到李家,除了第一天见了李老夫人,后面还真没特意去见她,顾长歌想到曾经带齐芫回端王府的情景,这么对比,她这个客人架子还真大! “顾姐姐若是无聊,可是常去老夫人处走走,老夫人为人最是和善不过,一定会喜欢顾姐姐的。” 别……从未相处过,又隔了两辈,有共同话题吗? 再说,她又不是真的顾玲,李老夫人会希望她陪着聊天吗? 顾长歌有些尴尬:“还是罢了,我这冒冒失失的,唯恐冲撞了老夫人……” “怎么会,我常听老夫人说起顾夫人,她很喜欢你,希望你多陪陪她,我也很喜欢顾夫人,如果顾夫人肯听我一句,那么不止老夫人高兴,我也高兴。” 李老夫人会希望自己陪她?才怪! 顾长歌觉得梁心玉肯定不知自己的身份才会这样说,她很纳闷为嘛梁心玉这么努力劝她陪李老夫人。她和梁心玉没有交情,梁心玉今日的话,是有什么目的? 顾长歌斟酌着说道:“梁小姐也知道,我这人受不得委屈,今日又与李家的正经小姐闹不快了,老夫人对我好,我感激在心里,但我也怕自己的急性子冲撞到她,若是将老夫人气着,倒是我的不是了。还请梁小姐理解!” 话说到这个份上,梁心玉也不好说些什么,只道:“顾夫人说笑了,也好……”只见顿了下,又说道:“顾夫人知道李家的二少爷,李展吗?” 顾长歌陡然明白,原来这才是梁心玉的目的。 梁心玉和李展之间明显有秘密,这个秘密既然没听李家人提起,想来是没多少人知道,梁心玉虽不知顾长歌是否知道她和李展之事,但只要有心便能知道,顾长歌见李展的时间,明显是她刚刚离开的时候,所以,这让梁心玉怎能不多想。 刚想到这里,果然,就听梁心玉说道:“李家二少爷,说来和顾夫人差不多年岁,早年他上了战场,是大魏的一名勐将,可惜了天妒英才,如今……阿玉听府中下人说,顾夫人曾在李府偶尔二表哥,是吗?” 顾长歌点头,“嗯,李家二少爷,不错。” 梁心玉轻轻一笑,“只除了腿疾,二表哥是上好的儿郎,如今二表哥因腿疾耽搁了,二十有一都未成家,也不知将来如何,让人担忧!” 顾长歌领会这意思,笑道:“梁小姐不必担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少爷的婚事,李家总会安排。梁小姐关心表哥,特将此事向我倾吐,只是我到底是个外人,李家儿孙的婚配之事,我也只是听听了。” 梁心玉心下满意,舒了口气,拉着顾长歌的手道:“顾夫人是个明白人,阿玉在此多谢了。” “明白什么?多谢什么?”顾长歌迷惘地说道。 梁心玉一怔,反应过来更是放心,忙道:“没什么,是阿玉语无伦次,让夫人见笑了。” 顾长歌摇了摇头,想到那天李展专注深情的脸,想到梁心玉的遗憾与决绝,突然问了句,“梁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大方,不知会便宜了那家的儿郎。” 梁小姐娇羞地一笑,说道:“已说了亲事,是英侯的大公子。” “英侯,我听说过他,他很得皇上宠幸,英侯府是个不错的去处,恭喜梁小姐了。”顾长歌边想边说:“说起梁小姐的婚事,我突然想起当年我出嫁之时,我不爱我的相公,不过他待我倒是不错,婆婆难处……我们虽然相敬如宾,但没有爱情,让我深感遗憾。对了,梁小姐,你与英侯的长公子,你们之间可有情?”
第478页 梁心玉笑道:“我们从未有见过面,哪里说得上感情,嫁人一向由不得我们女人,全凭父母之命便是。” 顾长歌感嘆,“如果当年我死活不嫁,想必我父母不会逼我,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克夫,这个地步……唉!” “顾夫人,你的父母疼你,你自然有选择,可不是每个人都行!”梁心玉说了句,便离开了。 顾长歌觉得梁心玉挺理智,为李展默哀的同时,又想既然梁心玉能在李展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她,那么这个女子也就不值得他惦记了,希望将来,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见李展现在的模样,好像仍旧没有放下。正是无聊,顾长歌便问秋儿,“梁心玉在他断腿后离开他,说好的海誓山盟呢?离开了,现在又担心我泄露她们的关系,这女人是个狠角色,幸好我机智,否则还不定被她琢磨着灭口呢。你说李展怎么会喜欢她?” 自从有自己的人手,顾长歌就从没摸瞎了,想知道什么,直接派下属去查,所以李展和梁心玉的关系,自然也查到了。 表哥和表妹的两小无猜,感情甚好,李家不大重视李展,梁心玉又是梁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所以,李展拼了命的想要出人头地,上战场,梁心玉是原因之一。 她们违背父母的意愿私定终身,海誓山盟,相约了一生一世,可这些情谊,抵不过那条伤残了的腿。 秋儿道:“个人有个人的喜好,李二少爷就喜欢梁小姐这一类。或许我们为李二少爷不值,但李二少爷应该没有觉得不值吧,也许不管梁小姐怎么对他,他心里都是甘愿的。” 顾长歌不禁翻白眼,“是不是犯贱?” “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夫人,听说张先生快回来了,你……”秋儿笑着看着她。 想到魏无极,顾长歌心里很是期待,但随后想来,又有一点点的忐忑,摆手道:“不提他了……”随后想了想,又道:“他回来的时候通知我。” “好。” 秋儿笑得意味深长。 第533章:回来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便得到张楚快回来的消息,顾长歌纠结自己要不要见他。 哥哥肯定已经将自己的消息带给他了,就算自己不主动见他,他肯定也会来找自己,顾长歌这样想着,便也不纠结了,反正迟早会见人,她便在屋里等着,想想见面时候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对他。 话说夜黑风高夜,顾长歌本以为魏无极会在今晚找她,没想到午休之时,他便来了。 顾长歌才睡醒,朦朦胧胧地在床边看到一个身影,脸上虽然贴了层人皮,但他的味道太熟悉,顾长歌知道是他,不由心里一跳,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道:“今日一早。” “现在你与李家绑起来了?” “嗯。” “没人认出你吧?” “放心。” “重回故土,会不会很难受?” “还好。” “你,好吗?” 魏无极道:“我很好,长歌,你呢?” 顾长歌不由落了泪,“我不好,你骗我瞒我,我怎么会好。” “对不起。”魏无极如实道:“很多时候我都想将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却又担心你恨我,终究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说你会讨厌我的性格,那个时候,你真的很讨厌我。我那个时候那么喜欢你,却得了你的厌恶。如果不是当初你需要我,你说你是不是会打我?”顾长歌哭着说。 “对不起,我现在很爱你,很爱。” “哼,油嘴滑舌,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 “为夫等长歌消气。” “是哥哥告诉你我在李家?” “是。” “那如果不是哥哥,你是不是就找不到我了?” “不会,我离京之前,便已在怀疑顾夫人这个身份,只后来听说她被接入李家,我想我自己便在李家,按照李家防着我的心思,顾夫人不可能是你,便忽略了。” “少找藉口,你是不是不想找到我?是不是嫌弃我,想借李家的手除掉我?” 魏无极无奈道:“长歌,你想多了,我没骗你。” “你就骗我,你就是在骗我,你最喜欢骗我了。骗了我这么多年,我这么好骗,你肯定在骗我……” 顾长歌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她就是想发牢骚。骗了她这么多年,这么大的事,她心里堵得慌。 魏无极自知是自己的错,面对顾长歌的无理取闹也忍了,他心里则松了口气,如今看来,顾长歌是原谅他了。 等顾长歌发泄完,他才解释当年的事。 “当被魏无翎所害,我知道自己是死了,却没想到,下一刻便到了齐成染身上,随后便见到了你。如你所说,当年……不知你性格品质,只看你面上轻浮,我确实不喜!但后来与你成婚,我没有半点的虚情假意。” 顾长歌冷哼道:“你若敢骗婚,我不会放过你。” 魏无极笑道:“我若骗婚,你便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你有山海宫的势力,有追杀我的能力。”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正事呢,你成为齐成染,然后呢?”即便他真的骗婚,顾长歌觉得自己会离开他,但不会追杀他。她爱上的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可想而知她有多喜欢他,即便他不爱她,但她爱他,喜欢一个人,是希望他能过得好的。 魏无极继续道:“当年在锦城,我到底不是真正的齐成染,言行举止多有出入,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已经生了怀疑,便刻意将你引到沧州,打消你的怀疑。与齐二叔的较量之中,你看到了我的智慧,你心中生疑,却仍选择相信我,谢谢你,长歌。” “我对你最好了,明明你如此骗我,我还对你掏心掏肺,好不公平。”顾长歌不平道。 魏无极笑道:“所以,长歌感动了我,让原本觉得你轻浮的我对你动心,这是我们的缘分。我就这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成了齐成染,初到北燕京城的时候,我想我占了他的身子,便应该承担他的责任,我会在朝堂上帮齐家,会替他在父母跟前尽孝,会对他爱的人好,只是没想到我会动之以情,慧敏长公主待我好,我便待她如亲生母亲,齐国公待我好,我便待他如亲生父亲,渐渐的,我也将齐芫当亲妹妹了,对他们,我也是真心的。” 顾长歌想到魏无极在大魏的悲惨史,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听他现在说这话,不由心疼起来。但魏无极的幸运,却牺牲了无辜的齐成染。 魏无极成了齐成染,那么齐成染呢? 顾长歌想想都觉得难受,刚想问齐成染的下落,便听魏无极道:“对于齐成染,我很抱歉,大概他是回不来了。” 顾长歌双眼含着泪花,“永远不会回来了?”齐成染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原本她心中存了侥倖,兴许他没死,还会回来呢,然而此刻从魏无极口中确定了,顾长歌心里难受得紧,只想大哭一场。 魏无极只说:“是我害了他。” 顾长歌没有说话,不多时便泪流满面,齐成染真的回不来了,是她欠他的,她和魏无极都欠他,她会为他祈福,如果有来世,希望齐成染能过得幸福,否则,便希望他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好。
第479页 顾长歌心想,以后她会对齐国公和慧敏长公主好,对齐芫好,齐成染在乎的人,她都会对他好,只希望他能放心的离开。 顾长歌想到自己以前气慧敏长公主的种种事情,心里觉得很是愧疚,下定决心要改,一定要改。 “是我们对不起他,今后,我们一起赎罪。” 魏无极轻轻点头,只要能让长歌心里好受一些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夫妻二人谈了很久,经过这一下午的交谈,顾长歌彻底原谅了魏无极,二人的感情,又回到了在北燕时候的样子。 直到黄昏,魏无极仍留在小阁楼,小阁楼的丫鬟几乎都是顾长歌的人,知道魏无极的身份,纷纷避退,特意给二人留了空间。 顾长歌对他说:“李家绑了我来,如今既然你和李家已经绑在一起了,李家便没再限制我的自由,不过哥哥建议我仍旧住在李家,反正是李家绑的我,我就赖在他家,让他家人供着我了。我想想也是,而且你现在是李家的门客,住在李家前院,突然出去找宅子太引人注意,也不利于你们谋划事情,你继续住在李家就挺好,我们都住李家,方便见面,你觉得如何?” “可以,但有一点,你是受李家人供着的客人,我却是低微的门客,身份诧异太大……”魏无极嘆道。 顾长歌嗤地一笑,“不过五房妾的侄女,算什么供着的客人,她们不知真相的,指不定还以为我和李家谁有什么裙带关系呢。” “和李家谁?” “你猜?”顾长歌笑了笑,又说:“不过李家知道我身份的人还挺多,就我知道的,便有李承恩爷孙,李老夫人,李大爷,李五爷和五侧夫人等等,这么多的人都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魏无极笑道:“哪会有这么多的人,据我所知,如李老夫人,五侧夫人之类,想是不可能知道你的身份,毕竟人多嘴杂,即便我们放心,李家也不会放心。” 顾长歌微微一愣,也是,倒是她想差了,她一直以为,李老夫人她们是知道她身份的,毕竟对她那么好,但细想来,即便不知她的身份,只要李承恩说她身份特别云云,吩咐李老夫人好生待她,李老夫人便会因为这个待她好,倒不需要全盘托出。 “为什么你取这么个名字,张楚……难听死了。” 魏无极道:“张楚这人原本就有,我对他稍微了解一些,便用了他的身份,名字无妨,方便办事就行。” 顾长歌撇了撇嘴,“那我叫你小楚?” “……”魏无极。 “你别不说话啊,总得让我有名字称唿你啊!” “你可以直接叫我张楚。” 顾长歌点了点头,叫了两声张楚,想到很久以前的他,顾长歌心中直嘆,说道:“以前你不苟言笑,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将你改变,你看现在的你,对比以前,是不是我的功劳?” 魏无极笑:“是。” 突然成为齐成染,为了不让人生疑,他努力将自己变成齐成染,隐藏自己的智慧与能力,步步为营,瞒得很是辛苦。魏无极可以不苟言笑,齐成染却不会,所以他逼着自己习惯齐成染的言行举止,大概是真的习惯了,如今,他真的变了许多,那种从骨子里的变化,仿佛他本身就是如此。 这种改变,魏无极并不惋惜,以前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没那么难受。 他说:“你不必为我难受,我现在很好。” 第534章:不管 顾长歌点点头,“我父王母妃都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们成婚前,她们便知道了。” “那如今,你得到我父王母妃的支持了?” “嗯,因为长歌,她们已经认可我了。” 顾长歌却不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功劳,父王本就很欣赏魏无极,那年两国大战,父王与他交过手,对他赞不绝口,母妃也比较欣赏魏无极这样的男儿,魏无极和齐成染是两个方面,可以说,父王母妃有多不满齐成染,便有多欣赏魏无极。父王的认可,是魏无极自己的功劳,却被说成因为自己,顾长歌心中有些甜蜜。 “对了,大魏洛后呢?你对她可还有情?”作为他的初恋,洛倾城在魏无极心头肯定有不一样的地位,尽管她已经背叛了他。 魏无极的表情淡了些,说道:“长歌放心,我对她已无任何心思,我只爱你。” “真的?” “真的。” 顾长歌有些不大相信,毕竟凭他现在的身份,是见不到洛倾城的,见到人之前的话顾长歌实在不能确定真伪,万一见了面,旧情復燃了呢。 如果他真的和那女人旧情復燃,顾长歌琢磨着那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继续跟他肯定不会,但若说离开他,却又有些不甘心。 妻子怀疑的目光让魏无极苦笑不得,但他知道顾长歌的理智,不会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和他闹,日久见人心,他会用时间证明,现在的他,对洛倾城真的没有半点心思了。 有魏无极在身边,顾长歌的心情直接好上了一个层次。因为李承恩默许了他们的来往,是以二人只是在人前不能亲近,人后的相处与北燕无异。 顾长歌觉得,现在看来大魏之行不兇险,倒像是旅行一般。 唯一不足的是,如果佳佳在就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 魏无极说,齐佳现在送到了慧敏长公主的院子,由慧敏长公主和齐芫共同照顾,慧敏长公主是真心疼爱齐佳,再加上齐芫,齐佳肯定不会受委屈。 这倒也是,毕竟是亲祖母和亲姑姑,且魏无极他自己应当清楚,他能这么说,那么就可以放心了。 如今李家和魏无极的结盟成定局,顾长歌可以回北燕了,但她不放心魏无极一个人在这里,她怕这一次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管迎接他们的是什么,顾长歌希望能陪他一起面对。 魏无极感嘆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顾长歌笑道:“是啊,你若娶了洛倾城,便错过我这么好的妻子了。” 魏无极有些无奈,“长歌,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负你。” “哼!” 魏无极笑而不语,一种幸福感流淌在二人之间。 魏无极待在小阁楼,顾长歌很高兴能随时见到他,但有一点不好,譬如有客人来访时,魏无极只有藏着。 这次的客人是李青婉,孙家又闹出事儿了,前几天,孙家主母给孙二少爷房里塞了两个貌美的通房,孙二少爷被压制地不能去青楼,便在家里宠上这两个通房了,所以李青婉特意来找顾长歌哭诉,希望顾长歌可以帮忙。 若说以前的顾长歌,她肯定乐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不曾想造成升米恩斗米仇的局面,倒让她的心堵了一阵,是以顾长歌听到李青婉哭诉,她心里没什么感觉,只劝说道:“当选孙家,便已做好了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准备,只是两个通房而已,通房不是有名分的妾,我们不能去干涉。如今这孙家的情况,明显是你婆婆对你不满呢,你现在不宜反击,等你嫁过去了,不爽那两个通房,再收拾便是了。” 孙二少爷是文人,多半有妻美妾和的心思,如果李青婉不能容忍妾室,下场可想而知。当初选人的时候,幸好顾长歌为了避免现在的情况,特地留了个心,让李青婉自己选,自己只提建议,否则李青婉本就斗米仇了,不得将她恨上天!
第480页 当初李青婉明明做好了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准备,如今却忍不得了。为什么,还不是看在她这个朋友有些身份,想着能从自己身上压榨罢了。 她难道不想,因为她,自己插手李家这么多的事情,会不会得罪李家? 顾长歌越想,心里越烦躁。 不过顾长歌虽不想再帮她,但刚才的劝说却是事实,孙夫人此举明显不满李青婉,特送通房给未进门的媳妇添堵,大概还是因为上次李家插手孙二少爷嫖妓一事。李青婉既然敢让李家插手,必要事先做好准备,如今被孙夫人不喜了,她这个反应是做了准备? 大概她觉得自己性子好,好拿捏,所以觉得自己会一直帮她。但不好意思,她不是圣母,会在分明已经看到斗米仇之后,还会不计前嫌地帮她。 顾长歌的话说完,李青婉便哭道:“我还未嫁过去,孙家便打我的脸,若是嫁了,将来的日子指不定如何呢,此事……还请顾姐姐伸出援助之手,我实在没法子了。” 顾长歌忍住愤怒,尽量冷静地看着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帮?” 李青婉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地哭,顾长歌心里冷笑,说道:“别家之事,我也插手不得,我能帮你的,只能通过李家到孙家调和,可男人有几个通房不是稀罕事,这件事情,李家干涉不得,我也无能为力。” “男人有通房本没什么,只是今年秋闱,若孙二少爷因女人而耽搁了,顾姐姐,青婉这是怕啊……” 有通房没什么?李青婉你敢说自己只在乎孙二少爷的秋闱,而不是他宠上妾室? 但顾长歌面上劝道:“孙二少爷素有才名,声名在外,行事必有分寸,想来不是耽于美色,青婉可以放心。” 李青婉犹不死心,“孙家规矩大,婆婆如此,我担心嫁去的日子……” 顾长歌故作疑惑,“青婉不是说,你会陪同孙二少爷一起外放吗?到时候山高皇帝远,必不用担心这些烦心事。” 李青婉心中烦闷,不由说道:“顾姐姐,我们是朋友吗?” 顾长歌总算忍不了了,直接问了一句,“记得青婉说过,我对你的恩情,你永生不忘,这句话你说过无数次。” 李青婉一噎,含泪道:“顾姐姐,此话确是青婉所说,今日之事,是青婉强人所难了,望顾姐姐莫要生青婉的气。” 顾长歌才不管她的认错是真心还是假意,曾经的李青婉多么善解人意,对比现在,到底是因为人的贪慾。顾长歌无心再谈,随便几句话将李青婉打发了。 “李家六小姐?如果觉得为难,我可以与李承恩商量。”魏无极从屏风走出来,淡淡说道。 顾长歌想到自己刚才也没发怒,难怪他会以为自己想帮李青婉,却苦于没有办法。如果魏无极向李承恩提这事,那么李青婉这事很可能会彻底解决,但只是很可能而已,顾长歌觉得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可能,为了一个索取无度的‘朋友’,让魏无极欠李承恩。 顾长歌摇了摇头,“不要了,我帮了她那么多,起初她还感激我来着,现在都成了斗米仇了,我是不敢再帮她,她的事情你也别参和,若她继续无度索取,我不止不会帮她,还会和她翻脸。” “不过,你瞧着孙家二少爷今年能高中吗?”虽是李青婉自己的主意,但毕竟有她提意见,如果孙家二少爷今年不能榜上有名,恐怕李青婉会成为一个笑话,顾长歌想想觉得心中有愧,心道今后再不能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十之八九。” 十之八九的概率很大了,若这都不中,必是他自己作死。顾长歌点点头,以后可以真的不管李青婉了。 第535章:背叛 这几日魏无极事不多,可以常陪在顾长歌身边,但几日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白日大多数时间贡献给了李家,连偶尔晚上,也在为李家奔波。顾长歌知道,这次大魏之行,他虽是因为李家绑了自己才来到大魏,虽是胁迫,但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心愿。顾长歌支持他,对他的早出晚归倒没什么意见,只担心次数多了,被人撞见就麻烦了。 幸好听他说,李家正在修从张楚房间到小阁楼的密道,密道修好,一切都安全了。也就是说只需挺过这几天,顾长歌便放心了。 顾长歌没问他和李家在谋划什么,他有搅动风云的能力,不需要她的帮助,而且在大魏,她根本帮不了他太多,她只需要,在他累了的时候陪陪他就好。 顾长歌现在只等密道修好,祈祷修好之前不要出事,但事与愿违,次日,顾长歌就收到了李老夫人的邀请。 顾长歌不知缘由,正纳闷她来李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除了第一天见过李老夫人,其间就没见过了,李老夫人怎会突然要见她? 但李老夫人毕竟是长辈,自己住人家家中,这点礼数还是有的,便梳洗后去见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先与她话家常,顾长歌一一应答,在李老夫人的引导下,二人不知不觉地说到了李青婉,李老夫人说:“青婉这孩子,性子温婉体贴,虽是庶出,但到底是李家的孙女,即便老身不喜,但李家孙女该有的待遇,我也不会亏待她,倘若她放了大错,这该罚的,我自然不会轻罚。还望顾夫人体谅我们做长辈的苦心。” 顾长歌浅浅笑着:“老夫人放心,我虽与她交好,但李家之事,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了。以前,是晚辈不懂事,让老夫人为难了。” “顾夫人能想明白便好。”李老夫人道:“听说这孩子,前阵子在你跟前失了分寸?” 尽管小阁楼里的婢女大都是她的人,但毕竟在李家,李老夫人能安插一两个棋子,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对于李老夫人知道李青婉和她闹不快,顾长歌倒没觉得稀奇。而且李老夫人老谋深算,想必只通过她们平时的一些表现,便能看出端倪吧! 顾长歌点头道:“确有不快。” 李老夫人嘆道:“青婉这孩子,原本是个好的,只可惜了被那些个有的没有眯了眼,想差了,走错了路,顾夫人,你可知,因为那日的不快,她如何待你的?” 顾长歌微微一愣,“她如何?” “昨晚她请阿玉去她屋里品茶,故意说些胡话,说什么你屋里藏了陌生男人……” 顾长歌心中一惊,随即却是铺天盖地的愤怒,李青婉能说出这话,这是看到魏无极进小阁楼了?她看到了,却为何要向外人透露?她不是说自己对她的恩情永生难忘吗,这才过了多久,这就是她的永生难忘?真是讽刺啊! 顾长歌咬牙道:“她如何知道我屋里藏了男人,如此损害名节之事,传了出去,岂不是要逼死我?” 李老夫人嘆道:“她哪里知道的,必是想要报復你,所以讹传罢了。此事阿玉是不信的,但到底怕此事传到外面,届时人云亦云,你便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所以今天,老身特叫了你来,商量此事应如何处置。” 顾长歌微微闭了眼,说道:“我只是一个寡妇,暂住李家,一切还需仰仗李家,此事,我只能拜託老夫人了!希望老夫人必让我有一个清白的名声。” 李老夫人轻轻嘆息,“青婉这孩子,如今看来,性子仍需要磨练,老身便送一个教养嬷嬷过去盯着,只希望能将她磨出来,但若朽木不可雕,届时,希望顾夫人能理解老身,理解李家。”
第481页 顾长歌轻轻点头,既然不是朋友,她便不会再为她着想。自己不求李青婉能时刻记着自己的恩情,但若李青婉想要害自己,自己不会做圣母。这是她作死,怨不得自己。 世家贵女,哪个手上没有鲜血,或许没有亲手弄死人,但交代下去,自有人帮忙。顾长歌手上也有鲜血,或许是因为以前那些人和她没有感情,所以不难过,这一次,虽是李家动的手,但到底曾付出了感情,李家庄子一幕幕的相处温情不是假的,顾长歌心里有些过不去。 她对魏无极道:“其实我可以留着她,毕竟她即便看到你,但你顶着张楚的脸,传出去左不过说我与张楚,倒不妨碍你们之间的谋划,但面对李老夫人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一条人命,我们曾经那么好,现在我却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你说我是不是变得很残忍了?” 魏无极道:“不怪你,是她先对不起你们的友情,明知你帮她不惜得罪李家,却仍要毁你名声,这算什么?即便你这次救她一命,她不会感激你,反倒会觉得你是个祸害,没你她不会经歷这些兇险,对你,将来的她只会变本加厉。长歌,你现在只需旁观就好,无需救她。” “李家现在会杀了她吗?” “现在不会。” “为何?”李青婉都在泄露秘密了,李家会没动作? “李孙两家有婚约,若李青婉还未过门就死了,李家如何能利益最大化?” 顾长歌心中升起一股悲悯,虽说这个结果少不得她自作自受,但她从小便受轻视,本以为能通过婚事摆脱命运,却不曾想,连死都被李家算计。 从前的她很聪明,很从容,到底因为贪慾,堕入了万劫不復。 尽管魏无极的话让她心里得到了安慰,但仍有些过不去,整个晚上一直耿耿于怀,好在有魏无极的陪伴,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次日,听魏无极说要去见李展,顾长歌便将那次见到李展的情形说了出来,“……他的腿好像很严重,还能治好吗?” “不好说。”魏无极道:“我已嘱託衍世子寻江湖神医,另燕王身边有一医毒高手,我也去了信,希望将来,李展能如常人一般行走。” 顾长歌轻轻点头。 魏无极出去了,顾长歌一人待小阁楼无聊,便带上春儿和秋儿去李家后花园走走,碰到梁心玉与八小姐在亭中交谈,梁心玉面上含笑,李八小姐则有些冷冷淡淡,不苟言笑。二人见了她来,梁心玉忙热情地找她过来。 左右无聊,加上对李家八小姐有几分好奇,顾长歌便走了过去。 三人坐在石桌旁,梁心玉笑道:“听说顾夫人喜欢听街坊趣事,我这里有几本,是我家兄长从外面专门给我捎来的,我瞧着挺有趣,若顾夫人喜欢,回头我便让丫头给你捎来,如何?” 前阵子顾长歌喜欢听洛倾城的八卦,但考虑到对外面的影响,便说成是街头趣事。 “多谢梁小姐的好意,只是我那边的书还未看完,暂且不急。”顾长歌婉拒道。 梁心玉笑了笑,又对李八小姐道:“我知你平日不爱这些,便不自讨没趣了。” 李八小姐轻轻点头。 “八小姐平日都喜爱什么?”顾长歌问道。 李八小姐道:“大都是诗词歌赋一类。”她的声音很好听,配上这绝色的容颜,与她说话不要太享受。 顾长歌笑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梁心玉见此,笑道:“我素问喜爱诗词者都是风雅之人,八表妹性子沉稳,难怪喜欢这些。” 李八小姐点了点头,没接她的话,梁心玉不免有些尴尬。 顾长歌终于知道梁心玉为什么要叫她来了,李八小姐性子冷淡,不爱与人交流,梁心玉同她一起,两个人一定很尴尬。可惜了自己同她们没共同话题,如今三人一起,也尴尬。 更让人觉得尴尬的是,接着,李八小姐竟然直接拿起桌上的书,旁若无人的看书…… 从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可以看出李八小姐看得津津有味,但身旁待了两个大活人,她这份从容,是怎么养出来的? 顾长歌与梁心玉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梁心玉终于说道:“既然八表妹有事,我们便先离去,下去再聚!” 李八小姐点了点头,头也不抬,其大丫鬟走上前,大概是怕打扰到李八小姐,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两位主子请便……” 出了亭子,顾长歌忍不住问梁心玉,“八小姐一直都是这般……特别?” 第536章:进宫 梁心玉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是啊,她早些年便是如此,只如今越发专注了,二舅母说她她也不听,我们都没法子,便只有随她了。” 这么好看的美人,却配上这样的性子,顾长歌有些惋惜,她这般性子得一生不嫁才好,但身在李家,显然不可能一生不嫁,可惜了! 顾长歌觉得可惜,梁心玉何尝不是,她与李八小姐的年纪只是几天的差距,当年与李展相恋,便将她当成未来小姑,真心相待这么多年,如今虽已放下,但对李八小姐仍有几分感情,见她如此,梁心玉心里不好受。 特别,无意中知道李家的打算后,梁心玉心里更不好受。 其实曾经的李八小姐不是这般,当年远比现在好得多,然而自从兄长断腿毁了前途,自从她与李展断情,她便渐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有时候梁心玉在想,如果没有当年的事,那么今日的李八小姐,是不是就是另外的性子? 是自己,间接地害了她? 梁心玉心中内疚,但她不过是想要前途而已,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她怎么能嫁给一个毁了前途的残废? 退一万步,即便她想,梁家也不会同意嫡长女自甘堕落。 梁心玉告诉自己,她没有错,一切只是命运弄人。 不知是什么原因,梁心玉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李展,但她却对李八小姐心存愧疚,她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寻了适当的机会,对李老夫人说:“外祖母,八表妹的婚事,如今定了下来吗?” 李老夫人没多想她是不是有别的心思,只以为是女儿家的好奇,便笑道:“青玉丫头才多大,她的婚事不急。” 梁心玉说:“十五了,已经不小了,阿玉只比表妹大几天而已,婚事早就定下了……” 李老夫人这才回过味来,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声音很轻却是不容拒绝的口气,“青玉的婚事,李家自有主张,阿玉无需再谈!” 梁心玉知那事已成定局,心头一片冷凉,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李老夫人见眼珠子外孙女如此,心下不忍,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珍惜与青玉的情分,你为她着想,可是阿玉,你知道她如今怎么看待你吗?她仍因为她兄长的事情怨恨于你,你再如何掏心掏肺地帮她,她都不会感激你。阿玉,值得吗?” 梁心玉双眸微湿,“本就是我对不起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阿玉,你没有对不起她们兄妹,是她们兄妹自己不争气,怨不得你。” “外祖母,阿玉心里过不去啊!” 梁心玉扑到李老夫人怀里,李老夫人心疼地心肝心肝地直叫,心中则有些责怪李青玉不懂事,觉得李青玉自私,李展已经废了,阿玉不离开,难道要将终身幸福都搭上不成?
第482页 但见梁心玉内疚成这样,李老夫人到底疼她,长舒一口气,说道:“外祖母虽不知你外祖父为何要青玉进宫,但为了你,外祖母会为她尽量争取,只是结果,却不能保证。” 梁心玉大喜,“外祖母真好,您最疼我了,多谢您。” “傻丫头,外祖母不疼你疼谁。” 这一次,李老夫人并非假话,因为真心疼爱梁心玉,怕她内疚,所以对李青玉,没有像对李青婉一样暗中下手脚。 但李承恩的态度却很坚决,“八丫头必须进宫,她有美貌,宫里是个好去处。” 李老夫人劝道:“八丫头的容貌的确是上等,只是她那性子,也就李家能容忍,换了别家,指定会受苦,更何况是宫里……让八丫头入宫,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李承恩冷声道:“李家的小姐,就应该承担李家的责任,别拿她的怪性子说事,庆幸她生在李家,进了宫,只要她安分,这一两年保命不成问题。” 李老夫人听他说这种话,心知此事已成了定局,未免惹恼他,李老夫人不敢再劝。 回头告诉梁心玉,梁心玉瞬间便落了眼泪,“是我害了她……” 李老夫人安慰道:“不的事,全是她的命不好。况且她那性子,即便嫁给平常的世家,也讨不了好,进宫并非坏事,凭她的美貌,大有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届时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前途无可限量。” 梁心玉顺着李老夫人的话想,渐渐便不怎么内疚了,她想了想,突然问了句,“一向与李家不亲,青玉表妹进宫分她的宠,势必会不高兴的,届时,她若刁难青玉表妹可如何是好?” 李老夫人冷声道:“她敢?后宫那么多的妃嫔她能容下,便容不下我李家的孙女?青玉是她的表妹,她该帮衬才是,若她敢对青玉如何……”话说到这里,李老夫人想不到自己能对洛倾城如何,只能气恼地说:“如此善妒的女人,若是李家妇,我必要她好看!” “八小姐要进宫?”顾长歌听到消息很是震惊,魏无极道:“李承恩的主意,连李老夫人劝都没用。” “她那样的性子,真入了宫还能有命在?这李承恩是孙女多了,不在乎死一两个?” 虽然很少相处,没什么感情,但大家族里能有这样独树一帜的性子,也是少见,李青玉正是花期,顾长歌不忍她受后宫女人的摧残,早早凋零。 李承恩之所以让李青玉进宫,大概考虑到李家的现状,魏无翎怀疑李家,这个时候,李家将嫡女送进宫,有向魏无翎表态的意思,加上李青玉本就是个美人,或许能得宠呢?再有相比李青婉,李青玉在李家才是真正的无足轻重,她那般性子,嫁入平常人家,恐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从某种程度上,李青玉对李家来说是个麻烦,与其将来李家难办,不如将她送入宫中,为李家做贡献。 顾长歌觉得这位美人挺悲催,但她们萍水相逢,顾长歌不可能因为她再去麻烦李家,且在这件事情上,李家也不会听她的。 亲妹妹进宫,李展同意吗? 顾长歌突然想到魏无极和李展交好,如果李展求到他头上……便问了出来。 魏无极表示:“李展倒是看得开,知道此事已无力回天,也不做无用之功,变着法地寻找后宫保命之法。” “他倒是理智,他没找你帮忙?兴许李承恩会听你的。”倒不是不想他帮好兄弟,只是现在的魏无极不是当初的魏无极,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李家愿意尊重他,他便是魏无极,李家不愿,他就什么都不是。 “李展尚不知我的身份,只是他从前常受人恩惠,见我几次帮他,以为我曾受过他的恩惠,如今回报他,他对我心中感激罢了。” 顾长歌没问如果将来李展知道他的身份,会不会怪他现在不相助,身为李家子嗣的李展都知道此事无力回天,魏无极能做什么?李展既与魏无极交好,想来,应该会明白他的。 李家送嫡女入宫,皇上应允的消息很快传遍李家。 李二夫人急火攻心,竟晕了过去,醒后慢慢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心中仍期待事情能有转机,她急得团团转,嘴上长了一串的火泡。 李展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总归心情不大好,除了想法子给妹妹保命,其他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反倒当事人李青玉成了三人中最不以为然的,她云淡风轻地说:“不就进宫吗,嫁哪不是嫁,权当换个住处。” 第537章:愤怒 李二夫人听她这句话,红肿的眼睛又瞬间落了泪,“女儿啊,后宫吃人不吐骨头,这后宫,你万万不能去啊!后宫妃嫔,为了圣宠,不管曾经多么单纯,到头来都会变的,娘知你固执,到哪里都这性子,是娘将你保护得太好,是娘的错,如今娘倒是希望你心狠手辣,当娘的,不求你荣华富贵,前途无量,只希望你活得长久。后宫这人间地狱,女儿你万不能去啊!” 谁知李青玉只是淡淡道:“哪儿都有危险,不独后宫一处,既然祖父已为我做了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娘倒不如在这剩下的时光里,让女儿能更幸福地度过。劳心伤心,女儿不愿娘为女儿再伤心。” 李二夫人泪流不止,李展再一旁不知如何安慰,连嘆了几口气,忽而听到李青玉问他,“二哥的腿,张先生有把握吗?” “怎么回事?”李二夫人的注意力成功转移过来。 李展轻轻摇头,“二哥不知,张先生说请了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神医,这些年他行走江湖,想来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这,二哥早已不抱希望,如今且行且看,若无法医治,最惨不过现状,若能医治,便算是意外之福!” 李青玉轻轻笑道:“二哥能这么想就好,哥哥常年与人为善,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李展笑笑,此刻的他,却想到了当年与他把酒言欢的男子,他为他指了条明路,然而他到底有负他的期望。 后宫。 洛倾城听说又有贵女进宫,气得直接杖毙了不小心冒犯她的小宫女,她的心腹罗嬷嬷劝她别动气,说是男人总有三妻四妾,特别这个人还是皇上,不可能只拥有一位皇后云云。 提醒魏无翎是皇上,洛倾城心头稍稍好受,但随后她又想,皇上又如何,曾经有一个人,不是帝王却胜似帝王,他却向她承诺一生只娶她一人,即便她年老色衰。 曾经那个人,身份城府不输他魏无翎,魏无翎做不到的事情,他却能为她做到。 为什么魏无翎做不到呢,她以为他能做到的,曾经他说了多少山盟海誓,他说会给洛家无上的地位,让她有最强大的娘家,他说会一生一世的宠爱她,永不负她,这才多久,人心就变了? 难道曾经的誓言,都是他骗她的? 洛倾城越想越觉得愤怒,这些年她的脾气渐长,越发控制不了自己,凤溪宫打死小宫女是常事,罗嬷嬷说过她,但没有效果,洛倾城控制不了自己。 这一次,洛倾城很气愤,为什么大臣送自家的女儿进宫,魏无翎都会笑纳? 他给她的理由,是牵制前朝重臣。 洛倾城被这个理由气炸了,次次如此,他这个帝王,该是有多憋屈?
第483页 而且大魏重臣就那么几个,他要牵制,只需纳这几家的女儿便是,却为何连二三等家族的女儿都收了,洛倾城觉得不是无可奈何,而是他本身便有这个意思。 她不止气魏无翎,还有李家。 她本就不喜李家,她生母去得早,留下她和两个弟弟在府中受苦,李家身为外祖家,却只有面子上的功夫,若李家对每个嫁出去的女儿都不管不顾,洛倾城心中倒好受些,却偏偏不是,李家不管她们姐弟,却对梁心玉爱若珍宝,李家这偏爱小女儿的心,真真让人可恨! 所以,洛倾城不喜李家,不喜李家的任何人,包括李展。 所以,当年,不管李家如何帮助魏无翎,都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好处,因为有他吹枕边风。 原本只是厌恶,但自从得知李家送李青与进宫,厌恶便成了恨了。 李家如此待她,她会永远记在心里。 既然魏无翎已经答应收下李青玉,她若使手段坏了此事,难免会让人觉得她这个皇后善妒。如此,她便什么都不做,她等着李青玉进宫,看她怎么死在后宫。 洛倾城阴狠一笑,突然之间,她又觉得李家送女儿进宫并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男人的承诺不可靠,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魏无翎有多少女人与她何干?她只需保住地位,生下皇子,自有大好的前途。 至少,他比魏无极好,能给她无上的地位。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 “李青玉入宫,皇上可拟定了日子?” 罗嬷嬷恭敬地说道:“皇上的意思,此事全权交给娘娘做主。” 洛倾城冷笑,“这是警告本宫?” 罗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莫要如此说,若让皇上听到,又是事端,如今皇上的心意本就变了,若再出事端,指不定如何对待娘娘,有些事情,能忍,娘娘便忍了吧,忍不了的,您便对老奴,老奴看着娘娘长大,总归不会怨娘娘。” 洛倾城冷冷道:“当初他自己的承诺,可不是本宫逼他的,如今毁约,本宫倒还要供着他?”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是天子……” “若不是本宫,谁做天子还不一定呢。” 罗嬷嬷瞬间变了脸色,急忙说道:“娘娘万不能如此说话,旧时重提别说皇上,平常男人都会,谁不愿想起当初的不堪。娘娘,不管如何,您现在是一国之后,大魏最尊贵的女人,只待日后产下皇子,有洛家扶持,可保娘娘一生荣耀。” 这倒是,洛倾城轻轻点头,想到孩子,她突然皱起眉头,问道:“我的身子调养好了?何时能侍寝?” “娘娘小产不久,且等一些时日,待身子完全养好了,再育龙子方是最好。” 如此,倒方便了后宫的那些贱人,洛倾城心中烦躁,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后宫的贱人便罢了,我的亲外祖父送人与我争宠,可算打了我的脸,我宁愿便宜那些贱人,也不愿便宜李家,再过两月,我的身子必定大好,李八小姐进宫的时间,便安排在两月后。” 罗嬷嬷嘆了口气,娘娘到底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两月后进宫,对李家二房却是一个好消息,能多陪女儿,李二夫人总算有些安慰,但一想到到底还是要进宫的,仍旧心如刀绞。 李家心如的人,她们知道后宫不好活,多少有些同情李青玉,即便平日有些小仇恨,此刻也不在乎了,都尽量的花心思让李青玉开心,而不懂内情的人,以为后宫是个好地方,则嫉妒李青玉飞上枝头做凤凰,瞧李青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顾长歌很同情李青玉,但她没去开解或是安慰她之类,这种事情没发开解,只能多陪陪她,而她与李青玉的关系不算好,她去安慰,保不定李青玉感受不到安慰,还会觉得应付她麻烦。 所以顾长歌只是对魏无极说:“你同李展交好,如果有什么事是李展办不到的,你便告诉我,我让山海宫的人去办。” 顾长衍早便到了北燕,根据她的指示,已经将山海宫的令牌取走,并吩咐心腹送来了。 “好。”魏无极没有意见。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李青婉出嫁,婚前李青婉特意请顾长歌去参加她的婚礼,但根据顾长歌查出来的消息,发现成婚当日,李青婉仍在算计她为她出头,如此,倒将顾长歌的最后一点愧疚之心消磨尽了,是以顾长歌也没去,只是以不吉利的名义,婉拒了。 李青婉面上越是失落,顾长歌心越冷。 观完整个婚礼的梁心玉特地来找顾长歌聊天,话语中不免安慰的味道,顾长歌疑惑道:“容我冒昧问一句,我与梁小姐,似乎并无交情吧!” 第538章:青婉之死 梁心玉淡淡笑道:“大概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从我见顾夫人的第一面起,我便很喜欢顾夫人,今日青婉表姐大婚,不见你出席,我猜或许她让你伤心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待她,然而她却……我知你心里并不好受,所以特地与你闲话家常。” 顾长歌顺着她的话,顺理成章地想歪了,她古怪地问:“你喜欢我?一见钟情?梁小姐你别吓我啊!” 梁心玉一愣,不由笑出生来,“顾夫人说话真风趣。” 顾长歌也笑道:“谢谢你了。”不管她出于什么心态接近她,至少她没有感觉到恶意。 二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便说到了婚事,顾长歌问梁心玉婚期,梁心玉微微红着脸说道:“家里想多留我两年,左右英侯家的公子年岁不大,便将婚期定在了两年后。” 顾长歌笑说:“看来梁小姐的父母很疼爱梁小姐。” 梁心玉点了点头,笑问:“顾夫人的父母也很好,这么久不见父母,你一定很想她们吧!” 顾长歌点头道:“很想。”与梁心玉聊了会,二人谈话倒是比最初要放得开些,顾长歌一顿,笑说:“梁小姐如此说话,我若心眼小,保不准会以为梁小姐是说我在李家赖久了呢!” 梁心玉笑道:“李家是顾舅母的家,也是你的家,外祖母很喜欢你,那些敢说闲话的人,顾夫人只管告诉外祖母,外祖母会为你做主。” 住进李家差不多两个月了,起初还没什么,这段时间,便有一些风言风语出来了,话之难听,将顾长歌气得不轻,更气人的是,这些话,追溯源头,是从李青婉院里传出来的。 她果然是养了一头狼。 于流言,梁心玉多少知道些,所以她才会仅凭顾长歌不去参加李青婉婚礼,判断出她们之间闹了矛盾,并且矛盾不浅。 不过,梁心玉的安慰也不单纯,顾长歌猜想她之所以这么对自己,应该从李老夫人的态度中品出了什么。 顾长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到时候,梁心玉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并想泄露出去呢? 届时,李家会杀了她吗? 应当……不会吧! 同样是晚辈,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女,待遇却这般大,顾长歌不由替李青婉默哀。 李青婉才出嫁四天,就香消玉殒了。 这个消息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猝不及防,然而对于知士来说,却是意料之中。
第484页 根据外面流传的消息,李青婉是被孙二少爷的两个通房气死的。洞房当晚,两个通房买通下人给李青婉下绝育药,新婚次日,两个通房仗着是孙二少爷的女人,处处给李青婉添堵,此后每天晚上,使尽手段将孙二少爷勾到房中,夜夜笙歌,将李青婉气病了,最后一击,是李青婉无意中得知,原来自己已经永远无法生育,她将此事告知丈夫,却被丈夫训斥,说两个通房不可能这么做,说她诬陷,是以李青婉觉得生无可恋,有了轻生的念头。 这是外面流传的说法。 而李家得知李青婉的遭遇后,李老夫人亲自赶到孙家为她做主,她指着李青婉的尸体,对孙家人说:“我好好的孙女,嫁到孙家仅仅四天,便被你们孙家害了命,今们必须得给老身一个说法!” 孙夫人表示很抱歉,说:“都是妻妾争宠,那两个贱人恃宠而骄,苦了青婉,是孙家对不起青婉。,你女人惹出的麻烦,还不快给李老夫人认错。” 孙夫人厉声对孙二少爷喝道,孙二少爷虽早被孙夫人洗了脑,不喜李青婉,但到底是结髮妻子,实在没想到就这么死了,想到那晚的争吵,倒是真有几分内疚,他依孙夫人的话,走上前来,对李老夫人的道歉带了几分诚恳。 “我好好的孙女落到现在的下场,你几句道歉便成了?”李老夫人冷冷说道。 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孙二少爷则微微变了脸色,他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已经放低了姿态,够意思了!不想李老夫人还不依不饶了,不由气恼,一时没想太多,竟说道:“你家孙女诬陷通房,此乃德行有差,容不下通房,此乃善妒,没胸怀度量,她自己死了,不是我们叫她去死,如何能怪到我们孙家头上?我们没怨你李家教坏了孙女已经很宽容,李老夫人不要得寸进尺。” 孙二少爷此话说得极其顺熘,孙夫人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李老夫人心下得意,面上怒道:“这便是你作为丈夫,应该说的话?” 孙二少爷冷笑,“我此话都是事实,李老夫人若是不信,孙家随便一个下人都可以作证,你若……” “住口……” 孙夫人连忙喝住儿子,忙向李老夫人赔笑,“心直口快,还望李老夫人别怪罪!” “好个心直口快,他这番心直口快,说得我李家女儿一无是处,我李家里外不是人,你孙家便全是好人?只听这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李家坑了你们孙家。” 孙夫人连忙赔罪,“说错话了,并非……” “行了,孙夫人不必再说。原本看在两家结亲的份上,恐伤了和气,有些话不宜说出口,但事已至此,倒容不得我一厢情愿地隐瞒,为孙家着想了!”李老夫人开始一一数出孙家刁难李青婉的事件,“我孙女大婚一个月前,你便给你儿子找了两个美貌通房,男人都爱美人,行,这事我李家没法子说,左右青婉嫁入孙府,也必会主动给你家儿子纳妾,但你找通房便找通房,却为何要找那心狠手辣之人?她害得我孙女永世不能有孩子,害得我孙女有冤无处诉,还反遭诬陷,我孙女嫁到你们孙家,过得便是这样的日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是我看走了眼,以为那两个贱人是个好的,所以……”孙夫人的态度放得很低。 李老夫人冷冷道:“是看走了眼,还是存心而为,只有天知道!孙夫人,我不说你的不是,你便真以为自己无错?我孙女嫁到孙家,你是怎么对她的,婚前送通房便不说了,新婚之夜,仅凭两个通房,便能给少夫人,是你孙家太松懈,还是你孙夫人有意放纵?新婚第二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刁难她,其后日日如此,你儿子宠通房,我孙女大度贤德不干涉,你骂她管不住男人,纵容男人,呵呵,我孙家若是管了你儿子,你又该说我孙女善妒,你道我孙女管不住丈夫,你想让她怎么管?她能怎么管?” 孙二少爷不乐意了,大声说李老夫人不能这么说他娘,“婆婆给媳妇立规矩,本就是应该的,凭什么别人家媳妇做得到,她李青婉却做不得!” 李老夫人冷笑,“那凭什么,别人家的丈夫是非分明,而你,证明明摆着,你都能说青婉诬陷?孙二少爷,你饱读圣贤书,满腹经纶,你与老身说说,这是凭什么呀?” 孙二少爷哑口无言。 李家与孙家之间的较量,自然李家赢了。 对外面,李家不会说孙夫人如何如何刁难媳妇,这是顾及孙夫人的颜面,顾及孙家的颜面,但从此,孙家在李家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这件事情理,李家收益颇丰,只苦了李青婉香消玉殒,葬在了孙家的祖宅,这还是孙家极为不情不愿却迫于无奈接受的。 李四夫人哭红了眼睛,李家原本还有内疚之心,想着弥补一二,结果听到李四夫人对小儿子的嘆息,便再没想弥补。 李四夫人对她儿子说:“照我说,让你姐姐嫁回外祖家,她偏不听,偏要一意孤行,这下可好了,人没了,还扶持不了外祖家,我养她这么大,她便是这般回报我的?这个不孝女!儿子啊,你以后可不能像你姐姐,你一定要听娘的话,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不为你好为谁好,你别听老夫人的,这次你姐姐出事,肯定少不了那个老东西从中作梗,她只为她那几个亲孙子好,哪里会为你着想,只有娘才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好!” 刚出嫁的六姑娘去了,洛倾城想趁此机会说李青玉不祥,不宜入宫,但又想,此举很有可能被说成善妒,一国之后善妒,岂不给人废后的把柄?而她要证明自己不善妒,就必须在其他地方补偿魏无翎,比如,李家的女儿不祥,便纳别家的女儿,可纳谁不是纳,魏无翎的女人本就不少了,不就是个李青玉,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如此这番作为,倒像偷鸡不成蚀把米。 洛倾城考虑了很久,这才打消了念头。 所以事后,李二夫人纳闷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传出青玉不祥的消息,我正等着宫里收回成命!” 虽然这几年洛倾城是冲动了些,但到底还是有脑子的,李二夫人的一片爱女之心,註定要伤心了。 第539章:嚣张(一) 同一件事,不是所有的人的感觉都一样。立场不同,便造就了分歧。 而对于有的人来说,分歧不仅仅是立场不同,还有脑迴路的差别。 自从出使北燕回来,洛如霜一直在府中养着,腿伤了,便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要伤害他,渐渐地,他成了洛相府的重点保护对象,平日几乎不外出,以免遇到刺客。 洛如霜不出去,实在是百姓的福音。 然而这一次,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洛如霜勃然大怒,为了长姐,他顾不得什么,直接带着百八十个侍卫,前去李府,在人家大门口叫骂。 不骂李家送亲孙女进宫去坑害外孙女,而是骂李家某人奸诈坑人,残害无辜的妇女,这是洛如霜的聪明之处。 但就是这个行为,照样惹怒了李承恩。 当时李承恩正好在李家,听说洛如霜在门前胡搅蛮缠,气得不行,直接吩咐下人将其轰走。那下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只见那下人回来,颤颤巍巍地说:“洛公子带了不少人,府中的护卫……”
第485页 这么一说,李承恩就明白了,洛如霜带的人比李家护卫还多,他想干什么?又将他气了一阵。其实不是李承恩抗压能力不行,不是今日的洛如霜太过分,而是李承恩以前就被洛如霜磨惨了,如今,只听洛如霜这个名字,李承恩的感觉就不好。洛如霜这几个字,代表着欺压只能容忍。 洛如霜带了这么多人来闹事,你说他闹事,但人家口口声声称李家人狠辣残忍,虽说他本身让百姓们极为厌恶,然而他到底与李家有姻亲关系,李家是他的外祖家,很亲密的关系,他骂李家,兴许百姓不会道他不是,还会说他大义灭亲,李家人就污浊不堪了。 轰不走,就只能请他进来了。 请洛如霜进来的任务是李亭云,李亭云心里十分不爽,他玩男人玩女人干洛如霜何事?且他在李家门口说那话,可有证据?这些事情,他平日一向处理得很好,是不可能让洛如霜找到证据的。没有证据便乱说话,李亭云恨不得杀了这个贱人,奈何,人家有大靠山…… 李亭云心里恨极,面上一直保持微笑,出了李家大门,径直走向洛如霜,笑着说道:“表弟,来李家也不提前通知表哥一声,可是下人给你脸色瞧了?”说罢立刻黑了脸,朝门口的下人喝道:“你们轻待了洛少爷?自己下去领罚!” “是是……奴才有错,甘愿领罚!” 下人会意,急忙求饶,正要退去领罚,就听到洛如霜冷冷哼道。 “可不是他们轻待我,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李家,你们李家人强抢民女,残害百姓,我便是身为你们表亲,也不能是非不分的袒护你们。我告诉你李亭云,你别想着处置两个小人,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告诉你,你们李家既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便要承担后果,这事没完,你走一边去,别挡着我路。” 李亭云忍住愤怒,“表弟说笑了,亭云不知,李家哪件事惹得表弟不高兴?” “哪件事你不知?李亭云你别装傻,反正我今日就在这儿了,你看着办!” “洛表弟,有事,我们进去说……” “进去做什么呀,在这儿说多方便,进去干什么呀进去?想堵我的嘴?我告诉你,事情你们李家做得出来,嘴长在我们身上,话我们也说得出来。” “洛表弟……” “李亭云……” “……” “……” 扯了好一阵,不管李亭云说什么,洛如霜就是不进府,他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要在门口闹,他口口声声的大义灭亲,对比李亭云想要拉他进府,那些看热闹的人眼中,好似李家便真的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就是洛如霜想要的效果。 李亭云意识到不对,面色渐渐严肃起来,也不再和他扯了,心道好言相劝你不听,便只有撕破脸皮了,左右李家和洛家一向明争暗斗,这份表面上的平和,维持得太累,却是没有必要的。 “洛如霜,你若再如此不可理喻,便别怪我不客气。饭可以乱吃,话却要谨慎而出,你道李家如此不堪,证据呢?没有证据,便是污衊。这污衊之罪,洛如霜,你承担得起吗?”李亭云冷冷说道。 这里不是北燕,洛如霜没有别国使者这一层保护伞,是以平日的很多无理取闹,无赖行为,都还是有分寸的。 譬如此时此刻,见李亭云真生气了,洛如霜便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今日他之所以来李家,是为了给长姐出一口气,谁让他们给皇上送女人呢,给长姐送情敌呢。只是,长姐说,如今不能和李家闹翻,即便只是明面上的。 在洛如霜的眼中,长姐始终是英明有远见的,所以,他见好就收,立刻收了方才的无赖样儿,仿佛带人来李家门前闹事都是别人做的一样,他对李亭云笑道:“表哥啊,方才是表弟误会了,唉,都是一家子,谁不知道谁啊,那样心狠手辣伤害百姓的人,李家人哪里会去做!都是表弟误会了,表弟年幼无知,还请表哥不要怪表弟。” “下不为例。”李亭云冷冷道。 “那是,绝对下不为例,表哥放心,表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李亭云就笑笑,虽然洛如霜此次只是针对李家,没想过自己的骂词正好骂到了李亭云,李亭云到底躺着中枪了,所以,这一次,他没有乘胜追击地对洛如霜说:“你上次,已经保证过下不为例。” 只是,洛如霜的找茬并没有结束,门口大闹仅是开始,进了门,他还要给长姐出气。他和长姐不想和李家闹翻,李家又何尝想和他们闹翻,而进了门,关起门来找茬,李家的容忍要大些。 “大表哥,听说李家的八表妹要进宫?你们李家给她求了什么位份?” 他长姐陪着魏无翎度过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没有他长姐,魏无翎算什么,如今魏无翎得势了,长姐只是得到了本就应该长姐的,这些不要脸的贱人却一个个地想要分一杯羹,凭什么?凭什么长姐的功劳容他们享福?凭什么魏无翎得势后便抬举那些贱人打压长姐?凭什么? 既然这个世上如此不公平,既然命运不能给长姐公平,那他便为长姐出头。 他这个人蛮横惯了,皇上知道他一向如此,所以,他为长姐出头,闹出点什么,也就不算奇怪的了。 洛如霜笑道,“李八小姐美如天仙,倒是这性子……听说,八表妹脾气不大好,这进宫了的女人都是本着服侍皇上的目的,八表妹的脾气,能服侍得皇上舒心吗?” 李亭云淡淡道:“我李家的姐妹个个都不错,八妹妹进宫一事皇上亲自批准了的,怎么,洛表弟是觉得皇上眼光有误?” “这倒不是,皇上自然英明神武,只是,若是底下人有意欺瞒,这就很难说了。”言下之意,是李家隐瞒了李八小姐的怪癖性情,李家欺君。 “皇上目光如炬,我们做臣子的不敢相瞒,洛表弟,你说李家欺君,可有证据?欺君乃是大事,你若无证据,便是诬陷,我李家万万容不得,是非黑白,倒不如咱们去皇上面前对质,一次性说个明白。” 洛如霜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咱们还是不要去麻烦他了。” 李亭云冷笑,连看都懒得看他。 “对了,八表妹就要进宫了,这进了宫后,我们表兄妹怕是很难看到了,正好今来到李家,便与她见上一面,大表哥,你快叫她来见本公子。” 态度之嚣张,好像李八小姐只是个小婢女一样。 第540章:嚣张(二) 李亭云冷声道:“八妹妹虽未册封,但如今已在皇上面前过了目,宫里派来了两个嬷嬷伺候起居,平日不可轻易见外男,洛表弟若是相见八妹妹,是不是得先通报一声?” 通报,势必会通报到宫里……洛如霜想了想,便笑道:“这还没当上娘娘,倒有一宫之主的架子了,架势够大,恐怕再过三五年,李娘娘飞黄腾达了,我等小民,怕是连衣角都碰不上了。罢了罢了,既然李娘娘不想见本公子,本公子便不讨这个嫌弃,不见了。” 他本是刻意的自怨自艾一句,不想气急了的李亭云还真就顺着他的话,嫌弃地看了眼他的跛脚,气得洛如霜差点暴跳。
第486页 洛如霜差一点就跳起来说李亭云狗眼看人低,但他忍住了,或许是跛脚后,见识了不一样的人情冷暖,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在别人家里闹起来,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认识,但在李家的容忍范围内,他还是会继续作! 李亭云将洛如霜带到李承恩面前,此时,下人已经将洛如霜对李家的所有过分之举都告诉李承恩了,见到洛如霜,李承恩自然没好脸色,皮笑肉不笑地说:“洛公子悠闲啊,特意拜访李家。” 不要脸的某人,仗着李承恩不会对他做什么,贱贱地点头,“左右闲来无事,便特地来拜访外祖父,很久没见外祖父了,外祖父身体如何啊?还硬朗吧?唉,其实不用我说,你身体肯定硬朗无比,估摸着,能为表妹保驾护航几十年。” “不敢,老夫年事已高,不过几年便要告老还乡,大魏的将来,需要的是你们后辈!” “哪里哪里,外祖父谦虚过头了,皇上可是很重用你呢,外祖父才是国之栋樑。” “听说洛公子最近待在府中,不常出门,都在府中忙什么?” 洛如霜脸色一僵,他待在府中,一是他如今杯弓蛇影,觉得外面不安全,二是腿脚不便,出去了让人笑话,这老东西明知道他腿脚不好,故意揭开他的伤疤,着实可恨!再者,他在府中,哪里是在忙,不过日日玩女人为乐。他父亲洛相国倒是说过他,只是怜惜他腿伤了,便不多加干涉,他父亲都没责怪他玩女人,这老东西凭什么嘲笑他? 可笑的是,这个老东西竟然是他的外祖父,遇到这么一个外祖父,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洛如霜不知道的是,他在怨上天的同时,李承恩也在想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孽,所以这辈子有了洛如霜这么个外孙。 “也没忙什么,就是随便玩玩,我平日虽然闲,但比不得外祖父,闲到能给自己的外孙婿送女人。” 李承恩淡淡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后宫怎可只有一个皇后?正因为我是的亲生外祖父,所以更应该劝皇上广纳后宫,并雨露均沾。” “你……” 洛如霜差点就骂贱人了,但他还是忍下了,他冷冷道:“好个兼顾大局的外祖父,好个兼顾大局的李家当家人……李大人,你在兼顾大局的同时,能关心一下你的外孙女吗?我姐姐是你的亲生外孙女,是吗?” “,自然是老臣的外孙女,这是老臣的荣幸。”李承恩淡淡道。 洛如霜激动地说道:“你说的好听,你的荣幸?我看对你来说不是荣幸吧!你从未关心过我们姐弟,我们幼时,母亲早死,你若关心我们,我们姐弟怎会被那些妾室欺压?那么多年的折磨,外祖父别说你一直都不知情,你一直冷眼旁观,外祖父,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死去的母亲吗?” 长女早死,留下她们姐弟几个受苦,李承恩当年出于一些情况,的确没有出手相助,对于这个他心中的确很歉疚,几个孩子怨他,他倒是能理解。 然而对于洛如霜这话,他便只有冷笑。 洛如霜怨他没帮他们姐弟几个,是,他的确没帮,但那毕竟是洛相的后院,他管得再宽,还能管到洛相的女人身上去?即便帮,他也只能去与洛相交涉,而洛相呢,那是他的后院,他的女人,他的嫡女嫡子受苦,他难道不知?洛相身为父亲,明知她们的水深火热却仍冷眼旁观,甚至纵容,洛如霜便不怨? 看他们姐弟的做派,父亲父亲叫得亲热,怕是一点不怨吧! 李承恩的心冷得厉害,以前他内疚自己没帮他们姐弟几个,而现在,他一点都不内疚了,这些个东西,即便他帮了,定也讨不到好! 洛如霜滔滔不绝地谴责李承恩,李承恩也不应答,且看他能骂到几时。 洛如霜起先骂得有劲儿,但李承恩不接话,他骂着骂着,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特别看到旁边的李亭云脸上浮现出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洛如霜心中恨极,越发觉得面上挂不住,于是骂到最后,竟对李承恩说:“不管当年如何,外祖父你始终是我的外祖父,没有你便没有我们后辈,所以当年的事,我们可以不计较,只希望外祖父今后能对我们好,能弥补我们。” 李承恩心中冷笑,面上也应了,“当年之事,洛公子能明白自是最好,以后,外祖父会尽量对你们好。” 洛如霜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收场了。 今日本想找茬,不想自己骂得口干舌燥,这爷孙两屁事没有,洛如霜想想便觉得不甘,但这又如何,他现在腿已经残了,以前很多哥们已经不买他的帐了,这让他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已经没有以前谜一般的自信了,且今日李承恩在李家,想来,他是讨不到好。 这样想着,是以,洛如霜便生了回府的心思。 临走之前,洛如霜想到了什么,问道:“外祖父出使北燕,真的没查出我腿伤的真相?” 李承恩摇头,“只查到最后一步,找到的那个东西,回了大魏我便将它送到眼前了。兇徒心思缜密,我在北燕没有人力,势单力薄,再查不出来了。” “那个东西是什么?” “是一个盒子,盒子里具体装了什么,我就不知了。洛公子若想知道,可以去宫中找。” 洛如霜想想也是,端王府人多势众,只那天晚上,便那么多的高手,这老东西才带几个人去北燕?斗不过端王府是应该的,而自己长姐是一国皇后,她要的东西,这老东西敢看吗,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是长姐的弟弟,若想知道这还不容易,直接找姐姐便是。 想到这里,洛如霜心里美美的,草草地告了别,便去了宫中。 洛如霜到了皇后宫中,没等洛倾城问他何事,他便单刀直入地说:“大姐,李家老东西去北燕查我腿伤之事,他说他查到了一个盒子,交给了大姐,那个盒子里,装得什么?怎么没听大姐说过。” 洛倾城喔了一声,说道:“那个盒子啊,大概就是江湖上的恐吓信之类,倒将我吓了一跳。” “什么?恐吓?莫非是老东西不想费心查真相,便自己弄了恐吓信,煳弄大姐?”洛如霜下意识地怀疑李承恩,对洛倾城坚信不移。 “是极,我便是这么认为的,老东西一向对我们不上心,此次之所以答应我们追查真相,不过迫于皇上的压力而已,他自己却并非真心。听说到了北燕,他连问都没问过此事,可见有几分真心,这样的外祖父,有不如没有。” “大姐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如何?去教训他一顿?他是长辈,你是晚辈,教训他,别人说你天理难容,他就是仗着自己是长辈来欺负我们,我们只有忍了,谁让我们是晚辈呢。” 洛如霜很气愤,但他不会对着姐姐发脾气,忍了忍说道:“大姐既然知道他煳弄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皇上,将他一军?即便不如此,至少,也得闹得众人皆知……” 洛倾城疲惫地说道:“罢了,此事他爱如何便如何,我累了,不想再管这件事了,此事就当,我容忍他的最后一次,毕竟,他是我们的外祖父。”
第487页 “大姐就是太仁慈,太善良,所以那些人才蹬鼻子上脸。” 洛倾城苦笑,洛如霜道:“那好,既然大姐都这么说了,那么此事,我便也不追究了。” “你的腿……” “腿伤了,我们慢慢治,不急,正好让我们看看那些人的冷眼,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我们姐弟才是最亲密的,谁也伤害不了我们。至于真相,我们知道是北燕端王府的人干的,让那老东西去查,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听说端王府在江湖上很有地位,收买江湖人不是难事,到时候即便查到了他们,再由他们推给江湖人,我们同样束手无策,就此罢手也好,虽有些不甘心,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我们一雪前耻的时候。” 洛倾城点点头,含泪说道:“弟弟,你受委屈了。” 洛如霜摇头道:“姐姐不要这么说,弟弟不觉得委屈,姐姐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姐姐你放心,那些贱人嚣张不了多久,该是我们的,他们抢也抢不走。” “听说你今日去了李家?” “对,谁让李家人如此不要脸,我去闹了一阵,骂得老东西说都说接不上,他自知理亏,哪里说得过我。即便李青玉进了宫又如何,不过一个小小的妃嫔,姐姐是皇后,姐姐才是后宫的主人。” 洛倾城冷笑,“我不再奢望爱情了,如今我只要地位。” 李承恩送来的那个盒子,他说没看里面的东西,谁知道他看没有看?盒子里装得不是恐吓信,而是一块玉佩,但知道那块玉佩的人不多,而这不多的人中,李亭云就是其中之一,谁知道是不是李承恩刻意将玉佩放进去的? 洛倾城容不下李家,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玉佩。 第541章:治腿 李府。 得知洛如霜来李家闹事,李二夫人反应极快地跑到李青玉的房间,让李青玉趁此机会哭闹,她说:“我已得到消息,洛如霜对大公子说要见你,他那态度好像传唤一个婢女一般,你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哪里能是他这般对待,你现在马上哭闹,上吊,说不定能有转机,若你能不进宫,这是最好,即便进宫,我女儿也要风风光光的进宫,他必须给你赔礼道歉。” 李青玉无奈道:“他是的亲弟弟,一向跋扈惯了,哪里会为我道歉?” “的亲弟弟怎么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还不是王子呢,的弟弟,一个世家子而已,你也出身世家,你是世家贵女,未来的皇妃,身份不比他尊贵?我们敬重,他顶多沾点光罢了,他算什么?必须给你道歉,否则,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你在后宫怎么立足?” 李青玉道:“洛如霜一向欺负我们惯了,会给我道歉?我们可别自讨没趣,母亲,他既没闹到我面前,此事便算了。而且啊,将此事闹大了,即便他赔礼道歉,却让我将得罪彻底了,如此,我在后宫岂能立足?” 李二夫人眼中闪过什么,随后仍道:“话虽如此,但此事我们必须争口气。本就是他洛如霜的不是,我们还不能有公道了?本合情合理的道歉,若担心欺压你,那这后宫,我们不入了!娘让你父亲给皇上说,我们有苦衷,说不定皇上会体谅我们。” 李青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娘觉得如何好,便如何罢!”能不入宫最好,入宫她也没意见,反正她无所谓。 其实皇上金口玉言,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入宫之事已成定局,李二夫人明白,但此番牢骚,她必须发泄,宫中来的两个嬷嬷已将她的话都听到了,她希望皇上能看到洛氏的嚣张,能知道女儿的委屈,她希望那些不想她女儿好的人知道,她女儿有一个为她着想的娘家,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女儿过得好。 李二夫人闹过一阵,终于,在李展的劝说下,收了场。 洛如霜来闹之时,李展原本正与魏无极品谈,不久下人便来请他去劝李二夫人,一切事情完毕,李展这才回到魏无极身前,歉声道:“先生抱歉,方才后院有事。” “无碍。”魏无极表示不介意,说道:“方才我听府中下人有说起,似乎洛相公子来府中闹了一场,无大事吧?” 李展苦笑,不知该如何答了,人家就是为他妹妹而来的,如今还没进宫,他们便这么容不下她妹妹了,将来进了宫还了得? 魏无极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说道:“张某这几年身在江湖,江湖上有几个交心的朋友,前几日,有朋友向张某说了一个怪事,城西富人区,有一户二进宅子,住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妇人髮髻,却只一人居住,宅中奴僕的规矩却是极大,我朋友说,与这宅子经常有来往的,是宫里人。” 这种情况,这女人大概是大人物的外室,只是李展不明所以的是,只一个外室而已,张楚为何专门告诉他? “城西富人区的宅子千金难买,随便一个外室便能如此阔绰,整个大魏能做到这点的人,能有几个?一个外室,能与宫里人常有来往,奴僕个个规矩大,李兄弟,你觉得她的金主是谁?” 李展终于品出了味道,惊诧之后,便问:“张先生为何将此事告诉我?” “我住在李家,知道李兄弟正因八小姐之事苦恼,所以得知此事便告诉你,希望将来对你有用。”这是魏无极专门去查出的消息,他原本打算自己用,但现在,他希望能帮到李展。 李展很是感激,“多谢张先生。” “李兄弟对张某恩情,张某永生难忘。李兄弟助人无数,恐怕对于张某,你早就忘了,但当日之恩对张某如同再造,张某不敢忘。” 李展苦笑,“说到昔日恩情,我倒真有些记不清了,即便真有,这些时日,张先生也早便报了恩,实在没必要再帮我。今日别后,还请张先生不要来找我。” 张楚是李家的门客,极受祖父重视,但祖父却不喜自己,他这么帮助自己,势必会让祖父对他有意见,若因为自己而损了他的前程,才是害了他!他说报自己的恩情,他为自己找江湖神医,查皇上的外室,甚至于自己这阵子在李家的日子,也是因为他,才好起来,若是报恩已经足够,自己不能无限制的索取。 魏无极微愣,随后笑道:“李兄弟是担心,我与你走近了,李大人心生芥蒂?” 李展轻轻点头,“不瞒你说,我在李家并不受宠,少年时候初生牛犊,雄心壮志地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不惜忤逆祖父,如今身残,再不能为李家谋利,祖父待我,比陌生人还有不如,张兄弟与我交好,实在是不智之举。” “这些,张某都知道。” 李展在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着想,魏无极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李展,只是比起当年,因为断了腿,他没有那么的意气风发了。 魏无极掩住眼底的惋惜,说道:“无妨,张某自有分寸,李兄弟不必多想,若不想拖累我,便早早养好腿,建功立业,我们兄弟互相扶持。” “可……” “那名江湖神医途中有耽搁,明日才到大魏京城,希望李兄弟尽量配合他。”魏无极打断他的话。 江湖神医到后,医毒高手关诺也前后脚的到了李家,不过关诺现在是顾易青的人,不宜用真名,便也以江湖身份。
第488页 给李展看了病,关诺对魏无极说:“张先生,王爷的意思,也让属下给郡主瞧瞧。” 顾易青担心顾长歌的身子,关诺既然来了,不可能不去看她,在魏无极的安排下,关诺悄悄的到了小阁楼,顾长歌笑道:“你来了,易青哥哥近来可好?” “王爷很好,只是郡主,您为何来了大魏?为何齐世子化名张楚,与你都住在大魏李家?”这也是顾易青的疑问。 顾长歌讪讪道:“自然有些原因的,只是事关重大,不便随意透露。但我保证,易青哥哥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关诺,除了易青哥哥,你不许将我和张楚的现状透漏给任何人,包括太后。” 关诺点头,“属下是王爷的人。”言下之意,她只听顾易青的话,顾易青不会告诉任何人,那这件事情就瞒得住,否则…… 顾长歌表示能理解,她也相信顾易青不会坑她。 关诺一边为顾长歌把脉,一边道:“王爷许久未回京,不知京城如何种情况?” “你让易青哥哥放心,只要有太后在,他就是安全的。不过这么久待在外面,太后很想他,若是可以,他该回去了。如果……如果他仍不回,太后会迁怒别人。”顾易青能用不回家来发泄,太后便能用齐莹来惩罚。他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他怎么着都行,太后拿他没办法,齐莹就没那么幸运了。 关诺沉声道:“属下会将话带到。” “边疆如何了?听说,大魏北燕两国的形势越发紧张了,大战在即,可是如此?” “是的,前两月里,大魏在边疆屯兵二十万,准备已久,迟早会有一战,如今,倒不是王爷不想回来,而是离不开了。” 两国形势紧张,这个时候,或许就连景帝,也是不愿顾易青回京的。 关诺不能消失太久,诊治完毕,关诺便出了小阁楼,给李展写了各种方子,便匆匆离开了。 另一个江湖神医倒不用这么紧张,他答应在李家待一些时日,尽量待到李展腿好,因此便在李家住下,时刻指点李展的调理。 第542章:争宠 起初,李二夫人听说是江湖郎中,以为不过几个亡命天涯的人,会点医术便称神医,徒有虚名而已,但她亲眼看了两个神医,觉得还像那么回事,便存了考察的心思,让两神医给她瞧瞧,两神医都不用细问,便看出了她多年来难以启齿的妇人恶疾,特别是那个女神医,给了她一个方子,她将信将疑地用了,没想到真有好转,不由大喜,对自己和儿子的病症都有了把握,正打算让那个女神医把丈夫和女儿也一同瞧瞧,却被告知,女神医早已离开,很是失望。 于是,对于仅仅剩下的这个男神医,李二夫人只差供着了。 遗憾的是,男神医的医术没有女神医好,这是他自己说的,不过,既然能和那女神医一起并称神医,自然有几把刷子,李二夫人还是很高兴。 “阿展的腿如何了?” “几日治疗,已有些好转。”李展说道,到底伤了几年的腿,这才几天,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两名神医都说有八成的把握,李展觉得可以期待,他不想坏了母亲的好心情,便将情况说得更好。 李二夫人笑道:“原本为娘还不抱希望,没想到,这位张先生倒真是个人才啊!如此厉害的神医都能请到,那医术,当真不下宫中的太医。阿展你知道不,听说有神医进府为你诊治,大房那边的脸色都黑成什么样了,可让我们二房扬眉吐气了一回。” 李展无奈地说道:“娘,神医之事不要再提,张先生一片好心,我们不要给他添麻烦。” “这是自然,娘知道分寸呢!娘今日太高兴了,这才与你说上两句,你放心,肯定不会给张先生添麻烦。” 李展点了点头,又问:“大房那边,没给张先生难堪吧?” “没有,你祖父喜欢张先生,大房敢与你祖父做对?但若是私底下的刁难,娘倒是不知了。” 李展轻轻嘆息,大房好强,这种事情怎会忍得,张先生为了他,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李展心中是满满的内疚。 但其实,这事,魏无极还真没受什么委屈,因为他是魏无极,李大爷和李亭云就是有意见,也不敢出来,不只是因为结盟的关系,也是因为魏无极的余威仍在。当年魏无极能仅凭一己之力,架空父皇,那手段,不是说笑的。虽然他现在变了许多,但曾经歷歷在目,或许他自己将以前的手段忘了,李家的人却忘不掉。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一月过去了。 李展在神医的指点下,尝试着正常走路,他希望,能让妹妹进宫前看到他像正常人一样,李青玉总说不着急,说她到时候可以宣他入宫,到时候也可以相见。李展却不想如此,宣外臣入宫,除了特许,便需要一定品级的妃嫔,而在洛倾城的打压下,李青玉进宫的品级并不高,李展不希望妹妹争位份,他只想妹妹平安。 李青玉却说:“我出身重臣之家,即便我不争,别人也会以为我争,危险不能避免,便去面对吧!洛如霜有一个做皇后的姐姐,所以他能随便侮辱我,侮辱哥哥,朱如媱有一个做皇后的好姐妹,所以她能欺负同为贵女,甚至比她身份高的贵女。哥哥,我不怕危险,为了你,我愿意放下我的书本,抛却我自己的世界,我为你争得一片天地。” “可哥哥只希望你平安,后宫要争得一片天地,太难了。” 李青玉浅笑道:“可即便不争,我的日子也不会平静,哥哥,我想了很久,前半生有你保护,我很幸福,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了,后面,换妹妹保护你。” “青玉……” “我不可能永远沉浸在我的世界里,在家里有你们保护,而在后宫,却没人保护我。而且我出身好,这么好的家世,不尝试着争一次,我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会尽量保住性命,而且我只争一次,若不成功,我便认命,等哥哥带我脱离苦海,哥哥,你说好不好?” 李展别过脸,不让妹妹看到他湿润了的眼睛,他轻声说道:“好,等哥哥接你出宫。” 李家自己有谋划,不可能将宝李青玉身上,李青玉这个皇妃,对李家而言,是可有可无的。 如果李家不能成事,李青玉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宫中,如果李家成事了,李青玉的结局…… 李展会努力,他不会让妹妹再一次成为李家的牺牲品。 他的腿伤快好了,他要建功立业,要保护妹妹。 十天后,李青玉以婕妤的身份进宫,当夜皇上宿在她宫里,一连三天侍寝,风头无限,洛倾城恨极,视李青玉为头号敌人,两宫开始了斗法。 李青玉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智商却是的,她只是不喜思考俗事,但在自己的世界里,比如书中的事物,她也常常思考,日日如此,智商不会下限。 反观洛倾城被魏无极宠了那么多年,这几年,又仗着帮了魏无翎大忙,魏无翎自然对她多有忍让,如今的洛倾城早不是当年那个不受宠而步步为营的嫡女,遇到事情,她多是发脾气。 是以初次交锋,洛倾城落了下风。
第489页 洛倾城放下狠话说:“不要太得意,你只是一时受宠,一个玩意儿而已,我才是大魏国后,皇上的髮妻,岂是你这么个玩意儿能比?李婕妤,你不过是个妾!” 李青玉道:“臣妾敬是原配嫡妻,该行的礼,该敬的心,一分不少,同是皇上的女人,臣妾可不是个玩意儿!臣妾如今的确是婕妤,但可知道,皇上已亲口承诺臣妾,一月后,为臣妾封妃?” “贱人……” 洛倾城一个气急,直接朝李青玉仍茶杯,罗嬷嬷想拦已经来不及了,李青玉没躲,额上被砸出了血洞,血流不止,殿中的宫女吓得齐齐跪下,李青玉冷笑,也跪了下来,她笑着对洛倾城说:“,从我进宫开始,我已让人去请了皇上,如今皇上快来了,臣妾额头上的伤,可想好了说辞?” 洛倾城气得差点晕过去,但她转念一想,觉得这女人够笨,这个事情,她难道不应该装可怜吗,这样魏无翎看到了才会疼惜她,她却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让自己有所防备,真够蠢笨的,洛倾城这样想着,也不生气了,忙吩咐宫女将殿中的地上清理干净。 魏无翎殿中,就看到洛倾城拉着李青玉的双手,很是关切地问候李青玉额上的伤口,李青玉则一脸委屈。 魏无翎突然觉得如吃了苍蝇一般,他忍着噁心,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青玉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撞破了额头,与无关……十分关心臣妾,臣妾……” “好了!既然额上有伤,便不要到处晃悠,来人,送李婕妤回宫。”魏无翎冷冷说道,拂袖离开。 他一走,洛倾城立刻变了脸,她伸手掐着李青玉的下巴,“瞧瞧,你是有多蠢!” 李青玉不理她,回到自己宫中,她才卸下满身的伪装,准备好好的睡一觉,这一天的斗智斗勇太累了,还是自己的世界里舒服。 当夜,魏无翎又来到她的宫中,此时李青玉尚未醒来,魏无翎就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她的睡颜。 大概过了一刻钟,李青玉仍未醒来。 这是睡得有多香! 魏无翎这样想着,轻轻笑了下,便离开了。 他走后一个时辰后,李青玉才醒来,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感觉好极了,心腹走来汇报情况,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心腹觉得不可思议,“皇上在床边守了娘娘那么久……” “皇上累了,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缓解情绪,没事,我饿了,传膳吧!”李青玉淡淡说道。 而魏无翎离开之后,他没去任何妃嫔的宫里,而是去了自己殿中,然后通过密道出宫。 城西,一名十八九岁的女人与他纠缠在,用尽手段好生伺候了他一番,才罢! “爷今夜,有何事心烦?” “都是些小事,几个女人不懂事争风吃醋,妻不贤,妾不安分,一点小事便叫我来,当真不懂事。还是你懂事,爷每次来你这,你都很乖!” “想来姐姐们有苦衷,爷多担待些,若是累了,便到妾处,妾让爷舒心!” “爷知道你懂事……” 那男人想了想,说出了今日的感觉,“她之所以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不过仗着我对她的情谊,她地位高,入宫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宫中的女人,要么家世不好,要么就是蠢,让我如何抬举?如今倒是遇到一个稍微聪明的,若她能牵制她,爷倒不防抬举她,给她一个机会。” 女人眸光闪了闪,说道:“妾愚笨,爷是想,连升她几级?” “如果她当得起抬举……”男人笑了笑,“怎么,你心痒痒了?” 女人心中一惊,忙道:“爷,妾自知身份低微,能侍奉在爷身边,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太多。” 男人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心却是瞭然的。阅人无数,他岂会不知怀中女人的真正想法,只是聪明识趣的女人,他捨不得杀。 第543章:做媒 当晚,就在魏无翎醉生梦死的时候,魏无极便得到了消息。这么看来,这位外室还挺得宠。 李青玉封妃已经昭告天下了,但这对于李展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那日她说要争,我以为只是一时的冲动,没想到她真的在争,然而即便封妃,或者再高的位份,这些都不是青玉想要的,她不会幸福……她是在为我争取啊,到底是我没用……” 魏无极劝他,“八小姐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妃位,这说明,八小姐有足够的聪慧在后宫生存,这是好事。” “妹妹聪慧不错,可后宫之中,聪慧的人不止她一个,她再聪慧,也不过后宫女人之中,后宫的女人,依附的是皇上。皇后专宠多年,虽如今恩宠不及以前,但到底多年的情分,青玉能比得过?皇上需要她的时候,她自然身居高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需要她了,她便什么都不是。我不求她为我争来什么,我只是希望她活着便好,活着便好。可是她不懂,前途在我眼中,远不及她。” 李展痛苦地说道,李青玉的品级升得越快,他便越发痛恨自己的不中用。 魏无极轻轻摇头,说道:“李兄弟,你并不明白八小姐的用心良苦。如果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婕妤,即便你的腿治好了,李家大房若要打压你,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现在的你有能力与大房争吗?没有。所以,八小姐希望她能帮到你,至少,你挺过这段时间。” 当然,魏无极在,李家大房会有所收敛,但毕竟李青玉不知道魏无极的存在,在他们的眼中,张楚再受李承恩重视,也不过是个门客而已。 李展突然便明白了什么,难怪妹妹说她只争一次。 一次,若赢了,足够给他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若败了…… 命运就是如此残酷,有时候,只有以命相搏,或许才能拼出一线生机。 李展痛苦,自责,内疚,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将这些情绪化为动力,一定要治好双腿,一定要出人头地,这样才不会枉费妹妹的一片苦心。 魏无极见他明白了,便不再相劝,他轻轻嘆了声,起身离开院子,正好遇见来看李展的李亭云,二人一对视,魏无极皱眉道:“李大公子来这里,所谓何事?” 李亭云有些尴尬地说道:“二弟腿伤渐好,我来看看他。” “希望只是看看……” 魏无极没有说完,李亭云知道他的意思,表情讪讪地,显然今日来此没安好心。不过魏无极倒不担心他再找李展的麻烦,毕竟他警告过,李亭云现在,还不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小阁楼里,顾长歌躺在魏无极怀里,说道:“今天李二夫人特地来找我,说了好一些奇怪的话,可是她与我平日没什么往来,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殷勤了?我琢磨着,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我们来往了,恐怕她察觉出你我的关系了,今天是为了试探我们。你说呢?” “察觉我们的关系?有可能。” “我们明明掩饰得很好,密道都挖了,她又不可能看到你来小阁楼,不可能啊!”
第490页 魏无极说道:“有情人之间,不说别的,往往一个眼神,便与平常人之间的眼神不一样,那一次我们去看李展,撞一起了,李二夫人能察觉出不同,不是没有可能。” “说得也是,那我们怎么办?” “无妨,左不过是张楚与顾夫人的事情,再者张楚于她儿子有恩,她领得清!今日试探,想来只为确定,我猜,她因李展感激于我,之所以想要确定此事,是想要还我的恩情。” “你是说,她想送你女人?” “她早便有这个想法,曾经暗示过我,被我婉拒了,正巧察觉你我之间的情谊,便想着顺水推舟了!” 顾长歌想了想,笑道:“那要不要,我们也来个顺水推舟?” “何意?” “我觉得我们总是这样不太好,总让我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要不,就趁此机会,让李二夫人做一次煤?反正你丧妻,我丧夫,你情我愿,正好凑一对了。” 魏无极微微一愣,“会不会太折腾?” 顾长歌想了想,倒也真的挺折腾,又想如果真的举行一场婚礼,又有新的麻烦出来了,比如会有长舌妇说道,丧夫不久便改嫁,伤风败俗啊云云,不止败坏自己的名声,还会败坏张楚的名声,到时候,肯定对他办正事有影响。 是以,此事,顾长歌只是想想,便罢了。 但夫妻两个商议,对于李二夫人,左右李二夫人已经察觉出来了,继续遮遮掩掩人家也不会相信,是以,索性便不遮掩,如此二人今后也好相处。 但顾长歌的不加掩饰,看在李二夫人眼中,竟成了刻意暗示。 李二夫人调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大家都是过来人,不必不好意思,既然心上有人家了,不如就将此事办了,张先生是个有能耐的,必定不会亏待你,早早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免得别人惦记。” 顾长歌惊讶得微微张开嘴巴,“李二夫人,你……” 李二夫人回她一个媚眼,“又不是小姑娘家的,不必害羞。论家世,你们相配,论才貌,你们也相配,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我便为你们做媒,可好?” 顾长歌听懂了,忙道:“不用不用,张先生器宇轩昂,我只是一个克夫的寡妇,配不上,不敢肖想张先生。” “你这孩子……不是说了吗,他丧妻,命硬,你克不到他。” 顾长歌讪讪道:“自从先夫死后,我便不打算嫁人了,所以……” “不嫁人?你还这么年轻,难道打算守一辈子?”李二夫人看顾长歌这个表情,还真的像要守一辈子的,不由觉得这孩子傻,守一辈子,不过混得一个好名声,但对于自己来说,就真的值得吗?不值。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女人就只能守着一个男人?这本身就是不公平,世道如此,也罢!可男人死了,女人总该解脱了吧! 李二夫人劝道:“你还年轻,一辈子很长,你守得再好,能有什么用?只是苦了你自己而已,容我多嘴一句,听说你婆家对你并不好,那样的人家,你便是守了一辈子,他们可会高看你一眼?不会。孩子,我是过来人,你听我的没错,张先生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可得抓紧啊!” “张先生这么好的条件,完全可以找黄花大闺女,我已经嫁过人……” “这无妨,嫁了人又如何?男人喜欢就行了。”李二夫人一下子就给否定了,之后不管顾长歌如何顾虑,李二夫人都有堵她的法子,顾长歌只得说:“终身大事,必须要父母同意了才可……” “你父母疼你,怎么会强迫你呢,只要你没意见,想来她们也不会有意见的。” “……”好吧,顾长歌没话了。 只得说道:“二夫人,我同意不算,必须要张先生同意啊!” 李二夫人笑道:“张先生一定同意,我是过来人了,还能看不懂男人的眼神?” 顾长歌只是笑,她先就找人沟通了,看她还能怎么说!她便不懂了,李二夫人为何就那么想撮合他们。 于是,经由先一步沟通后,李二夫人终于被拒绝了,魏无极的理由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李二夫人诧异之后,很是失望,犹不死心地问道:“张先生此话当真?你明明……若我猜得不错,你分明对顾夫人……” “非也……”魏无极摆手,沉声道:“不是她,她并非我心头之人,大概是因为她与我所爱之人相貌有几分相似,所以这才让夫人误会了。” 原来如此,李二夫人有些尴尬了,既然没有这回事,然而她却那么向顾夫人保证……只希望顾夫人别放在心上,若让人家生了希望,却害了她,倒是她的罪过了。 面对李二夫人无比诚恳的歉意,顾长歌表示不介意,未免以后李二夫人再如此,顾长歌刻意表现出几分失望,低声说道:“我知道他心头有人,原本我是不抱希望的,只是他那么好的人,再有夫人劝我,我便动了心,没想到……”装模作样地落了几滴眼泪,顾长歌继续道:“不过夫人一片好心,我倒不怪夫人,他那么好的人,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李二夫人原本只是七分的愧疚心,经顾长歌这么一说,直接上升到十分。 古代女子脸皮薄,又是这种事情,多少女子因为男人而寻了短见,李二夫人也怕顾长歌因此事寻短见,特意花时间安慰她,顾长歌表示自己无事,李二夫人不信,劝说了好久,才让李二夫人相见,她是真的不会去寻死。 回到小阁楼,顾长歌将眼泪都笑出来了,“李二夫人担心我寻死,她拉着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说天底下比你优秀比你好的男人多得是,劝我不要太死心眼,又说强扭的瓜不甜云云,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说她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乱点鸳鸯谱了,哈哈哈,我是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忍得很辛苦吧?”魏无极笑道。 顾长歌点头说:“当然啦,但我不能笑,我要说我心灰意冷……其实见李二夫人自责,我心里挺内疚的,不过谁让她不考虑我的感受呢,她总以为我脸皮薄,我若是真的脸皮薄,追的到你吗!” “李二夫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李八小姐进宫,她心里压抑了。” “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总不能,我便成为她消遣的对象?反正我不干!不过我也没怪她,总归,她人还是挺好的。”顾长歌说完,又嘆,“这么一来,人前我们尽量不要见面了,免得又被李二夫人看出端倪,到时候啪啪啪打脸,疼!” 魏无极柔声道:“好啊,看谁能忍。” “你常来小阁楼,我便能忍!”常来看她,怎么说得好像一个深闺怨妇一样?顾长歌觉得不对劲。 魏无极挑眉,顾长歌一急就要来打他。 她扑倒他身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你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真想扑倒以前的你。”不过,以前的他挺高冷,她的性子肯定拿不下他。 第544章:青蓉 不过经过李二夫人这一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此后外人眼中,张楚和顾长歌之间,或多或少地会有暧昧的气息。如此大家心知肚明,倒是可以不用避嫌了,而对于李二夫人来说,她也不会感觉自己受到欺骗,因为捕风捉影的人大有所在,她们可管不住别人的心。
第491页 顾长歌出小阁楼的时间少,没怎么察觉,这个事情是从五侧夫人那里知道的。 顾长歌虽对五侧夫人喜欢不起来,但这个人是她明面上的姑姑,平常免不了要去拜访她,走个过场。 顾长歌没话和她聊,好在五侧夫人会自己找话,比如衣服啊,胭脂啊等等,只不过聊了几次,五侧夫人便不聊这些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跟不上顾长歌对这些东西的见解,这是因为,顾长歌穿的用的和她不在一个层次上。 于是,聊天内容从衣服胭脂渐渐转移到顾家,顾玲的家。 顾长歌觉得自己现在顶着顾玲的身份,一些资料上面没有的东西,她也需要了解,免得万一措手不及,是以便跟着五侧夫人的话题走。 因李二夫人刚撮合张楚和顾长歌不久,这事五侧夫人也知道,便问了出来,“阿玲有意张先生?”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还没,就一点好感,毕竟张先生那么优秀,不过张先生可不喜欢我,一厢情愿的感情而已。” 五侧夫人点了点头,“这是阿玲你自己的事,你便自己做决定吧,不管怎么样,姑姑都会支持你。” 那是当然,她的身份,容不得五侧夫人管。 又听五侧夫人说起她当年的经歷,“当年我与五爷相遇,他便已有嫡妻了,我十分伤心,不愿做姨娘,他也不愿我做低贱的妾,便想到平妻的法子。但李家不愿,说我的身份,在李家做姨娘都是高攀,是,我们顾家的家世的确比不过李家,但我们心中有情,我们有爱情,我便不明白了,李家为什么容不下我们?好在李家到底还是同意了,我得了一个平妻的身份,地位虽低于正夫人,但他对我好,我也愿意。” 听听她说的话,这就是顾长歌看不上她的原因。 人家已有正妻,她非要凑上来,好像听她这个意思,平妻之位还委屈了她,可是平妻对正妻意味着什么,世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极为不公平的事情,李家能同意,本就对李五夫人不公平,她还委屈个什么。 她说自己不愿做姨娘,这不最后还是做了吗。 爱情,有爱情便能伤害别人? 好在李家虽同意五侧夫人的身份,但在其它事情上,却领的清,比如李五爷专宠平妻,便给李五爷立了规矩,一月至少有一半的晚上必须歇在正夫人的房中,其余随他自己,李五爷抗议无效。 虽说男人的心已经变了,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卵用,但对于大多数没法公道的正室来说,和离不成,对比她们只能独守空房,李五夫人已经算好的了。 顾长歌想了想,问了一句,“那姑姑嫁人后,过得好吗?”这声姑姑,让顾长歌想起了自己的姑姑,她所有的姑姑里面,有过得好,也有过得不好的,都是正妻,驸马都不敢纳妾,在家里姑姑们就是女皇,说一不二。喔不,慧敏姑姑倒没有,因为她在婆婆丈夫面前并不强势,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有什么好不好的,男人嘛……” 五侧夫人的笑容有些讽刺,顾长歌不由意外,“姑姑不是说,你爱五爷吗?可听姑姑的意思,似乎你对这段结合,并不满意?” 刚才还在说‘为什么她们容不下我们’,不是挺满意的吗?爱情被现实打击了? 五侧夫人只是苦笑,顾长歌估摸着自己猜对了。 从平日所见便能知道,需要使劲浑身解数讨好的男人,能是真爱么? 不过呢,或许五侧夫人觉得现在的日子没有想像中的好过,但她应该不后悔,毕竟,在她放低姿态的基础上,李五爷对她还是不错的,而且李家是大魏数一数二的世家,她这一嫁,后代的身份全改善了。 顾长歌还是不喜欢五侧夫人,没说几句,顾长歌便要告辞了。 临近李青玉的封妃宴,李青玉做主,给李府众人每个人都赏赐了东西,连顾长歌都有。 按照规矩,顾长歌必须去正厅磕头谢恩…… 顾长歌郁闷了会儿,便随五侧夫人入了前厅,正好李十四小姐和家中姐妹一起去前厅,两方人撞上了,李十四是李五夫人的女儿,她抬眼,见是五侧夫人,小小年纪便能神色不变,对五侧夫人基本的礼仪使了,面色不变地和姐妹们先走了。 顾长歌觉得这姑娘教养挺好,换了她,若她父王也有了小老婆,还是抢母妃宠爱的女人,指不定她便冲上去给她两巴掌了,顾长歌觉得这姑娘不错,但瞧五侧夫人的婢女的神色,似乎还不满她? 顾长歌暗暗摇头,人家是嫡女,人家母亲是正夫人,你一个妾,还要人家把你供着不成?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李青玉给顾长歌的赏赐,是一皮上好的布料。非常适合顾长歌的身份,顾长歌很喜欢,当下便让婢女拿下去做衣服了。 秋儿回来,对顾长歌说:“方才我将料子拿到李家管家处,请他帮忙做成三件衣服,他好似不知夫人您的身份,还一个劲儿的问奴婢,是否都做了,夫人,如此看来,李家知道夫人身份的人真的很少,如今日奴婢遇到的这个管家,他恐怕真的以为,夫人只是五侧夫人的侄女。” 顾长歌点点头,“所以,人家该说我大手大脚了。” 还真有人说她大手大脚,是以前和李青婉不对付的李家庶女,她说:“宫里赏赐的上好料子,一做就全做了,她当市井批发呢?” 一不小心被顾长歌听到了,顾长歌轻轻摇头,这一次,她倒没说什么,心中则无比想念北燕。 她慢慢地走在李家的廊上,脸颊的思念映入别人的眼帘,引来了一声轻轻的嗤笑。 顾长歌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李十四和手帕交正在对面,李十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身旁的手帕交就没这么客气了,只听她轻轻嘲道:“青蓉,原来五侧夫人这么得宠啊,宫里的赏赐,一次性全部做了衣服,她的侄女完全没有待在别人家的自觉……” “阿晨,你别说话。”李十四喝制道,随后看向顾长歌,“不好意思,还请顾夫人见谅。” 如此一来,顾长歌倒不好计较了,她轻轻摇头,“多谢十四小姐。” 李十四轻轻点头,身旁的手帕交面含轻讽,对顾长歌的意见大得很,不过经过制止,除了面色不好看,倒也没说什么。 顾长歌走远了,仿佛还能听到那个手帕交对李青玉说:“她姑姑那般欺压伯母,你怎么还对她那么客气,换了我,早就暗暗出头了,青蓉你就是心善,不愿计较。” “不客气,能如何……”李青蓉的声音那么无奈。 她们的父亲心已经偏了,不心善,又如何呢?这个世界给她们留下的路,就是这么窄。 顾长歌身为嫡女,她自然是站在李青蓉这边的,只是五侧夫人是她的姑姑……说实话顾长歌很同情李青蓉,她闺蜜如此针对自己,原本顾长歌有些迁怒李青蓉,但现在,顾长歌只剩下了嘆息。 今日之事让顾长歌有些压抑,以至她自己想了许久,见到魏无极,竟对他说了一句,“我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魏无不明所以,他道:“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顾长歌又问:“任何人?” “任何人。” “包括洛倾城?”
第492页 “自然。”魏无极想都没想便道,说完,疑惑道:“怎么想到她了?” “我现在心里压抑得很,总是乱想。”顾长歌将白天的事情都告诉他,随后说道:“李青玉的封妃宴,李家有诰命品级的人会去参加宫宴,反正我贴了人皮,我也想去,我要看看这个大魏第一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魏无极总算反应过来了,轻轻笑着,“原来是醋了。” 顾长歌恼道:“别废话,我要进宫,你就说同不同意?” “若我不同意,你便不去了?” 顾长歌微愣,“这不可能,我只是通知你一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就是了,你可以去,我通知下去,会有人保护你。” 于是,顾长歌成了李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随李老夫人一起进宫。 第545章:进宫(一) 李老夫人对顾长歌的身份早有猜测,只凭李承恩对顾长歌的态度,李老夫人猜她出身必不平凡,必是皇亲贵胄之类,然而顾长歌的气度实在与皇家的公主郡主有区别,常人都会觉得,再是不着调的贵女贵妇,也不该向顾长歌那样吧!是以,李老夫人虽有猜测,但一直不敢肯定顾长歌身份。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好好对待就是了。 李老夫人倒不怎么纠结,反正她听李承恩的话办事。 皇宫是非多,李老夫人本不想带她进来,说宫里规矩大,怕约束了她,但这位贵人有兴趣的紧,保证不给她添麻烦。拒绝狠了终是不妥,李老夫人便应了她,将宫中的规矩说与她听,遇到意外情况,让她好随机应变。 顾长歌瞧李老夫人如此,知她担了风险,心中定然忐忑,顾长歌有些不好意思,对李老夫人又一番保证自己一定安分,必不招惹事端。李老夫人不信,只面上笑着点头,“夫人知道分寸,老身就放心了。” 入了大魏皇宫,立刻有宫女来为李老夫人引路,顾长歌紧随李老夫人身后,入了席位。此次李家除了李老夫人,还有几位夫人和几位小姐,其中有位得宠的李家夫人瞧了瞧顾长歌,笑道:“老夫人身边的人儿是谁?媳妇竟从未见过。” 顾长歌含笑,朝那夫人福了福身,表示礼貌。 李老夫人淡淡道:“她叫玲玲,是从庄子新调来的,你没见过很正常。怎么,我身边的人,个个你都应该认识?” 那夫人本是像平常一样和李老夫人调笑讨喜,不想今日喜没讨到,倒被李老夫人这么说,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变了表情,忙摇头说道:“没有,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李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李家余下的人将此情形看在眼里,几几交换了眼神,都恭恭敬敬地坐着。 顾长歌知道那位李家夫人没有恶意,但今日一事,估摸着李老夫人为不让人起疑,接着会对这位夫人稍有冷落,不由有些歉疚,心中存了弥补之意,记下这位夫人的身份,李五夫人。 入席不多久,便见魏无翎携洛倾城出来,其后是周淑妃、张德妃,再后才是李青玉,随后便是九嫔。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衬托着,身穿明黄色帝王服饰的魏无翎便极为显眼,顾长歌越看,心里就越气愤,这个位置本是魏无极的,这个贱人辜负了他的信任,抢夺了他的东西,还对他赶尽杀绝。这样的贱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顾长歌气愤,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在这个关头,给李家添麻烦,给魏无极添麻烦。 顾长歌掩住眸中的情绪,低垂着双眸,直勾勾地看着裙摆,双手紧握着拳头。 高台的太监开始念圣旨,大概是说李家教导有方,李青玉贤良淑德,得帝心,封为玉妃,其后便是对李青玉以及李家的一串赏赐。 进宫乃婕妤,这才多久,便是玉妃娘娘了。 顾长歌突然想看看洛倾城的表情,想看看她为了这么个男人背叛一心一意对她的魏无极,如今可有后悔? 只可惜,距离太远,顾长歌看不到她的表情,甚至于看不清她的容貌,顾长歌因为想看看洛倾城的容貌而进宫,但这一刻,她却并不执着于她的容貌,她突然觉得,皮相这种东西,实在不重要,有的人美若天仙,心却如蛇蝎一般,顾长歌心中冷笑,她有什么好嫉妒的,又有什么可吃味的,这样的女人她犯不着,而如果现在,魏无极还惦记着这样的女人,那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她爱了。 这样想着,顾长歌觉得这一趟进宫实在没必要,心里也怕突生事端,开始期待出宫。 但今日乃李青玉的好日子,魏无翎特许李青玉在宴会结束后,召见李家人。 是以,连续站了两个时辰后,顾长歌又随着李家大众转战李青玉的住处。李青玉先见了全部的李家人,几乎挨个儿说了一两句,再后,宫女便领着除李老夫人之外的所有人出去赏花,李家的人知道这是要单独和李老夫人谈话,都一一识趣退下了。 顾长歌退下之前,与李老夫人对视一眼,李老夫人朝她轻轻点头,顾长歌也点了点头,李青玉将她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朝殿中心腹使了一个眼神,那宫女嬷嬷退下。 众人离去,李青玉笑道:“老夫人近来可好?” “老身身子硬朗,一切都好,娘娘可好?”李老夫人说道。 李青玉道:“本宫很好,本宫幸得皇上宠爱,在宫里过得不错,只是进了宫便见不到娘家人,倒有些想念,好在皇上体谅本宫思念之心,许本宫召见老夫人,皇恩浩荡,本宫感激不尽。” 李老夫人只听李青玉说话,便知她现在与以前不同了,李家的子孙就应如此,她心中欣慰不已。 “娘娘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李家?” 李青玉笑道:“李家对本宫,对母亲和哥哥恩重如山,本宫常住宫中,有皇上疼爱,倒没什么需要的,只平时见不到母亲和哥哥,想念罢了,本宫一颗心都挂念母亲和哥哥,母亲和哥哥好了,本宫才能好,老夫人,你可明白?” 李老夫人浅笑道:“娘娘放心,经那神医诊治,阿展的腿好多了。” “神医医术高明,本宫自是放心,就怕有人见不得哥哥好,横插一棒子,毁了哥哥的前途……” 话说得这么明白,李老夫人只得道:“阿展是李家的子孙,他的安危与前程,李家必不会袖手帮观,娘娘放心。”说到这个份上,李老夫人突然对这个孙女不满,为她母亲和兄长,防李家跟防什么似得,好像李家除了她母亲和哥哥都是豺狼虎豹,这样的孙女,对李家的防范之心如此重,即便她得宠,对李家真的有用吗? 李老夫人面上含着得体的笑,心里却有些冷。 李老夫人的心思,李青玉何尝看不出来,但那又如何?对于李家这种惯会虚与委蛇,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李青玉的目的只希望母亲和哥哥能好,只要母亲和哥哥好了,她才高兴,至于李家对她自己……左右年轻一辈的女孩子,李家只重视李青琳,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嫡女罢了。 李青玉不在乎李老夫人的态度,她继续敲打一番,随后李老夫人退下,接着便传唤了李二夫人。 李二夫人抹泪说道:“为了臣妇与阿展,娘娘那般说话,老夫人该对您不舒服了。我们一切都好,娘娘犯不着因为我们得罪老夫人,娘娘在宫里才是举步维艰,您该顾着自己才是。”
第493页 李青玉笑道:“娘,青玉心中自有分寸,无妨。” 李二夫人仍说李青玉不该,哭着让李青玉保证下次不可如此。 李青玉问李展的情况,李二夫人微微笑道:“大夫医术高,加上阿展意志坚定,如今已经好多了。” “这便好。”李青玉点了点头。 母女两谈了一会儿,李二夫人出去的时候,就见李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李二夫人以为她这是对自己,心下不安,不想竟是因为李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婢女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李青玉传唤李二夫人说私房话的时候,李老夫人和李家的众人在御花园赏花,正好携朱家小姐也来赏花,洛倾城本就对李青玉封妃一事极为恼恨,此刻见李家人如此惬意,哪能没有怒火,是以对李家众人发难。 但鑑于皇上对李青玉正宠着,洛倾城不敢将此事闹大,便刻意避开李家的主子,挑了个奴婢威慑,这不,很不幸的,身为李老夫人贴身婢女的顾长歌便被挑中了。 李老夫人自会极力阻止,然而此番场景看在洛倾城眼中,便觉得挑衅了她,是以洛倾城继续发难,从原先的掌掴威慑,直接将人给带走了。 李二夫人听大致事态,便觉得那奴婢肯定带不回来了,她觉得李老夫人如今正对青玉气恼,再出了这事,难免不会厌恶上自己女儿,是以恭敬地走到李老夫人身前,说道:“那婢女怕是凶多吉少了,老夫人放心,如此作为,玉妃娘娘必会向皇上讨个公道。” 此事明显是打李青玉的脸,不用人说,李青玉自会求公道,而李二夫人对李老夫人说这话,是希望能为自家女儿刷好感。 谁知李老夫人关注的根本不是打脸的问题,而是顾长歌的安危…… 她大怒道:“她是一国之母,能讨到什么公道?玉妃娘娘若真有本事,便直接将人给救出来,李家的人进宫就折了一个,传出去,李家能有脸?” 第546章:进宫(二) 李二夫人为难道:“玉妃娘娘只是后妃……” “不是宠妃吗,不是仗着宠妃的身份敲打娘家人吗,老二媳妇,你不去和娘娘说,老身自己去说。” “老夫人……”李二夫人还要再说,但见李老夫人的厉眼,心中苦涩,终是说道:“好,媳妇去和娘娘说。” 李青玉听了大致事件,对李二夫人轻声道:“娘请放心,青玉尽力而为,一定会保全自己。” 李二夫人含泪道:“一定以你自己为重,你是宠妃,老夫人奈何不了你。不用管娘和你哥哥,只要有你在,李家人就不会欺负我们。” “女儿知道。”李青玉轻轻点头。 这种事情,即便她去求皇上,依照的狠辣,那个小婢女也多半活不成了,况且,只是个小婢女,她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求到皇上那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李老夫人却威胁母亲,想让她去救人。李老夫人明知结果,却为了一个小婢女,不管不顾她的处境,李青玉心中冷笑,在李老夫人心中,她还不如一个小婢女呢。 当然,公道,她会尽量讨,因为这不止是李家的脸面,也是她的脸面,但那小婢女,她却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且还是李老夫人身边的奴婢,她犯得着吗。 李青玉冷冷一笑,立刻唤下人更衣,去给请安。 洛倾城来找茬的时候,顾长歌的感觉就不好了,没想到预料不错,还真有她的麻烦。被洛倾城盯上,要想脱身肯定得折腾一番,顾长歌很是愧疚,若她不进宫,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这事情原本可以避免的。 洛倾城是,所以想要得救不用指望李青玉了,现在唯一能靠的,便是魏无极。 说实话有魏无极在,顾长歌倒不怎么担心,只是怎么看自己都像个惹事精一样,给他拖后腿,顾长歌越想越愧疚。 进了皇后宫中,顾长歌就没再见洛倾城了,她被两名女官带入偏殿,看这屋里各色各样的刑具,这是要逼问她?顾长歌看得发毛,如果魏无极不能及时救她,那要免受皮肉之苦,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顾长歌的心思快速转动,就听这边女官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玲玲。” “李老夫人身边待了多少年了?” 大概外人眼中,能被李老夫人带进宫来,想必都是心腹,对于心腹来说,在主子身边的时间一般都是以年为单位计算。 顾长歌道:“前不久才到老夫人身边伺候。” 那女官微愣,厉声道:“当真?莫不是你撒谎哄骗于我?” “奴婢不敢,奴婢所言非虚,的确前不久,奴婢才从庄子调到老夫人身边伺候。大人不相信,可以去查,奴婢不敢撒谎。” 那女官看顾长歌面色极为诚恳,相信了几分,只是这小奴婢从进屋到现在一直很镇定,换了旁的奴婢,早就跪了……这么想着,女官对这奴婢生出几分怀疑,但人皮面具到底是江湖上的手段,她倒没往这方面想,只是脑洞大开,以为这小奴婢莫非不是李家的人,而是旁家的细作,料定了不敢动她?或者,她就是的人? 这个时候,另一名女官开了口,“你是李老夫人的心腹?李老夫人对你很信任?” 顾长歌道:“李老夫人待下人们都很信任。” “你侍奉李老夫人时日尚短,为何她舍心腹而带你入宫?” 两名女官都看向她,顾长歌不敢迟疑,说道:“老夫人的心思,我们做奴婢的不敢揣测,奴婢不知内情,不知道老夫人为何突然将我从庄子调来,更不知老夫人为何要奴婢进宫。” 两名女官对视一眼,定定地看了顾长歌会儿,顾长歌目不斜视,不,应该是不敢斜视,毕竟后宫的女人都是人精,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小命就交代这里了。 良久,后开口的那名女官又问:“李老夫人待玉妃娘娘如何?” 顾长歌沉默了下,这个时候,她不能太顺从,否则这么快就背主了,对她来说才是催命的。 “你在想什么?你被带走了,你的性命只在的一念之间,不高兴了,你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玉妃娘娘能救你?她不过只是一个宫妃而已,又是的死对头,你以为你能指望她吗?识时务者为俊杰,玲玲是吧,你现在的处境,你还看不清吗?” 另一名女官不耐烦道:“晁姑姑,她若不想活命,何需你多言,直接杀了便是。” 晁姑姑说:“如果多事之秋,各方眼睛都盯着,能不伤人,便尽量不多事,免得给落下把柄。李姑姑,这小婢子贱命一条,不值你我费心,关键在于,我们不能坑害。” 李姑姑怒了,眉头一竖,“你什么意思,你为着想,何以我便坑害?” “李姑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你多虑了。” 李姑姑虽然怒极,但混后宫的女人都是聪明人,晁姑姑的话不无道理,处决这小奴婢事小,若玉妃娘娘就此借题发挥,这可就大事不好了,说不定,会迁怒到她的头上。李姑姑想了想,心中虽气恼,口上却对顾长歌道:“罢了罢了,坦白从宽,你如今落到我们手中,该怎么说话,不用我们教吧?” 顾长歌忙道:“奴婢知错了,还望两位姑姑饶过奴婢。”
第494页 “我们说了,坦白从宽。” 顾长歌连忙坦白从宽,从李老夫人从庄子里调她出来开始,到今日进宫,事无巨细,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反正这些事情都事先商量好了的,对外都是统一的说法,不怕洛倾城去查。 说完,顾长歌问道:“李家中事,但凡奴婢知道的,奴婢都说了,斗胆问一句,可能饶奴婢一命?” 李姑姑不耐道:“主子的意思,我们怎敢随意揣测,你自求多福吧!” 顾长歌暗骂这货耍她,却听晁姑姑道:“等我们查明你所言非虚,禀明娘娘,让娘娘决断,等着吧!” 李姑姑轻哼,“你倒是好心!” 晁姑姑沉声道:“都是为娘娘着想,李姑姑有意见?” 这话,李姑姑自是不能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开偏殿,随后晁姑姑也离开了,顾长歌将自己与这二人的对话回想一遍,慢慢品到了一些味道,对自己的安危,渐渐放了心。 这边,李青玉求见,洛倾城不见,李青玉便继续在殿外等着,洛倾城冷笑,“靠苦情博取男人怜惜,果真是小妾的做派,不用管她,她愿意等,便让她等着。本宫堂堂一国之后,还要看宫妃脸色不成?” 朱如媱忧道:“不可如此,玉妃娘娘如此之举虽噁心,但谁让……”皇上就吃这套呢。 洛倾城冷冷道:“无妨,李青玉此举,不过让皇上觉得本宫不大度罢了,当不得一国后位,她以为就凭她今日的之举,便能让皇上冷落本宫?真是笑话,皇上早便知道我这性子,哪会受她的影响,她以为她是谁,不过一个妾,且看她作!” 朱如媱嘆道:“玉妃娘娘小家子气不错,只是,您不可不在意天下悠悠之口啊,那些个文人若是借题发挥,恐怕不妙,不管怎么,娘娘不可将藉口亲自递给皇上。” 魏无翎的确早便知道她的性子,当年为了斗败魏无翎,处处忍耐她不说,还道他就爱她这无礼的性子,今日李青玉之举,洛倾城肯定对魏无翎的心境没有影响,只是媱儿的话不无道理,这会否成为一个藉口,一个让魏无翎废后的藉口? 洛倾城开始深思了,朱如媱看效果达到,心中松了口气,她现在的恩宠全靠洛倾城,洛倾城不好,她也别想好。 良久,便听洛倾城沉声吩咐宫人:“来人,告诉玉妃娘娘道本宫身体不适,若玉妃娘娘仍不走,你们便好茶好水的侍奉着,派头做足,不可丢了本宫的脸。” “是。” 派头做足了,谁也不能说皇后虐待宫妃,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玉妃娘娘明知皇后身体不适却不走,是否有威逼之意? 洛倾城冷冷一笑,心道我只是不愿和你们这些贱人计较,你们却当我蠢,好啊,李青玉,你既想和我斗,那么本宫奉陪,魏无极都败在本宫手里,本宫还怕你不成? 朱如媱琢磨着如今时候不早,便要告辞,洛倾城笑道:“召你进宫不容易,这些年我们姐妹生疏了不少,今来看我,便多待会儿,我无聊得很,你陪陪我。” 朱如媱浅笑着点点头,二人话了会儿家常,李姑姑和晁姑姑就来回话了,洛倾城轻轻皱眉,“李青玉不得宠早便不是新鲜事,竟什么有用之事都没问出,留那婢子何用?杀了……不,留她一命,李家的婢女冲撞本宫,本宫心慈饶她一命,且看李青玉还有什么公道可讨!” 第547章:悦贵妃(一) “是。”李姑姑和晁姑姑异口同声地道,态度十分恭敬,晁姑姑想了想,问道:“冲撞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是如此,可奴婢从那小奴婢口中,倒是听出了一些不同,她似乎并不是李老夫人的心腹,却今日被带到宫中,不知其中有何计较……” “喔?她不是李老夫人的心腹?” “,奴婢有八成肯定。”晁姑姑说道。 李姑姑却道:“装模作样未尝可知,不过一个小婢女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处置了便处置了,只要做的隐蔽……一切,全凭的心意。”李姑姑是洛倾城从洛家带进宫的人,跟在洛倾城身边十年有余,而晁姑姑则本就是宫里人,李姑姑不满晁姑姑已久,仗得就是同洛倾城的情分。 李姑姑的话一出,晁姑姑眼皮一跳,立刻说道:“玉妃娘娘盯上凤溪宫已久,到底今日是玉妃娘娘封妃之日,若是杀了李家的婢女,恐怕皇上那边……娘娘,那小婢女到底在李家待过,说不准,将来有对娘娘有大用。” “一个奴婢,能有什么大用?”李姑姑哼道。 洛倾城想了想,却道:“眼下节骨眼,便饶她一命,只是她冲撞本宫,本宫不惩治,外人还以为本宫软弱可欺呢。” “娘娘英明,这样的奴婢,直接送入宗人府,由旁人处置,娘娘不沾手,她便是被人剥了皮又如何,谁能说娘娘半点不是?”李姑姑献计。 晁姑姑摇头说道:“不可,送入宗人府是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若传了出去,恐怕有碍娘娘的名声。” 李姑姑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娘娘的名声,难道为了名声,娘娘便要忍下这口气?” 晁姑姑忙道:“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这天底下,不是只有死亡一种惩罚,活罪难逃,娘娘同样可以出气。” “难道依你之言,便放那贱婢回李家?”李姑姑厉声道。 朱如媱嘴角微微动了动,但到底没说什么,洛倾城的面色微变,李姑姑这话一出,殿中的气氛冷凝了许久,晁姑姑心知若要保住那位婢女,今日怕只能留下宫中,便说道:“李姑姑此言差矣,放她回李家,太便宜她了,便将她留在宫中,只待娘娘需要,用完则弃。如此,外人眼中,便是娘娘心慈饶她一命,玉妃娘娘要想借题发挥,也是不能。” 洛倾城脸色稍霁,淡淡道:“便饶她一命,发配浣衣局吧!” 晁姑姑松了口气,李姑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晁姑姑不与她争辩,默默退下。 李姑姑等她走后,立刻对洛倾城道:“娘娘,今日晁姑姑多次为李家的人说话,恐怕这人有异心,娘娘早做打算啊!” “知道了。”洛倾城摆了摆手,说道:“李姑姑,你侍奉本宫多年,本宫知道你的忠心,但本宫提醒你一句,别老是与她较劲,你们都是本宫身边人,若内斗不断,让本宫如何安心惩治外面那些的贱人?” 洛倾城倒不是不相信李姑姑说的话,只是,李姑姑与晁姑姑不对盘已久,这话能有几分真相?晁姑姑知道李姑姑是她心腹,倒不告状,平时只埋头做事,这让洛倾城破为满意,是以对比之下,李姑姑便让洛倾城头疼了,但她虽看不惯李姑姑的作为,却到底是心腹,不可说过头,伤了她的心。 李姑姑知如今这话听不进去,便不再说话,也退了下去。 今日之事,朱如媱看在眼里,但她却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发表意见。毕竟,这是洛倾城身边人的内斗,她不可轻易得罪一人。 顾长歌很忧伤,一夕之间,她竟被发配到浣衣局了。对于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郡主来说,如今却要干粗活,该是多么痛苦啊! 但没办法,想要活命,她必须干,还要干地开开心心,感激涕零,为了表现自己是一个真丫鬟,干活必须利索。所幸她不是真正的四肢不勤,平日只是懒而已,如今洗衣服,虽苦累不堪,但到底学得有模有样,不至于让人怀疑。
第495页 只是不到一天,顾长歌的双手就磨出血泡了。 幸好来浣衣局时已是正午之后,只需要洗半天的衣服就可以休息了,顾长歌只希望,明早之前,魏无极能将她弄出去。当然她自己也要想办法,总不能只等着他来救,万一魏无极迟了呢。 半夜时分,顾长歌便等到人了,是从北燕来的暗卫。 一屋子的浣衣局婢女都被迷晕了,加上暗卫开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浣衣局,但离开浣衣局容易,出大魏皇宫,却不大容易,顾长歌怕动静闹大了,给魏无极和李家带来麻烦,倒有些犹豫了。 春儿见此说道:“张先生给了我们一张皇宫密道图,通过密道,夫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顾长歌这才放心,密道在一座废弃的宫殿附近,去那里必须要经过冷宫。 顾长歌年幼之时,曾和顾长衍顾易青等人偷偷去过冷宫,冷宫里疯了傻了残了的宫妃到处都是,夜晚啼哭,或是放声高歌,或是大声叫骂,还有受了委屈的宫人到冷宫发泄,北燕的冷宫惨相横生,当天晚上,顾长歌就被吓得病了一场,后来还被两位兄长拿这事说笑来着。 大魏的冷宫同北燕无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大魏天气好,这里的女人不会太受冻。 许是年幼之时留下的阴影,途径冷宫,顾长歌心中忐忑,老感觉身边飘着恶鬼。幸好有暗卫在旁,否则她是不敢走这条路。 突然一声响动,顾长歌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了一下,透过院子门缝,她隐隐地看到了院中在烧着什么。走了几步,视线转移,又能看到火堆旁坐着一个女人,双手合十,嘴上正在念叨什么。 “她是谁?” 春儿说:“是大魏先帝的宠妃,出身高贵,育有两子,这位宠妃也是能耐,数十年恩宠经久不衰,先帝心尖尖上的人。” “既是心尖尖上的人,却为何被关进了冷宫?”冷宫可不是宠妃的待遇,而是弃妃。 “她是被亲生儿子关进冷宫的。”春儿低声说道。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再说,能不畏惧天下人的眼光,将自己母亲关进冷宫,这得多牛逼啊! 她怎么没听说……顾长歌浑身一震,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曾经有一次,还是齐成染的魏无极对他提过亲生母亲,他说,对魏无极而言,悦贵妃是他的亲生母亲,却远不及陌生人来得顺眼。 魏无极,这个女人,是魏无极的母亲。 她是她的生母,却对他并不好,魏无极恨她,顾长歌也不怎么喜欢她,但如今既然来到这里,也是缘分,顾长歌想了想,问春儿道:“现在可有时间?我想和悦贵妃说两句,行吗?” 春儿看了看天色,点头道:“夫人请尽快。” “好。” 暗卫们迅速隐身,顾长歌推开这院子的门,咯吱一声,成功吸引了院中女人的注意。只见她朝这边望过来,顾长歌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前半辈子养尊处优,雍容华贵,但这几年过得却不如意,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且平时必会受宫人折磨,她明明比李老夫人小,然而容貌却看着比李老夫人苍老许多。 顾长歌相信魏无极不是恶人,如果不是悦贵妃太过分,他不会将她打入冷宫,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母子情分了。顾长歌并不同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走到她身前,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悦贵妃看了她一眼,不理她,继续烧纸钱。 “后宫不许烧纸钱,你这般,被人发现了,必定少不得一番麻烦。”顾长歌淡淡说道。 悦贵妃双手一顿,淡淡说道:“多谢你的关心,这里不会有人来。”言下之意,发现不了她。 “这是冷宫,瞧你不是宫妃,你是谁?” 顾长歌道:“我只是途径于此,正巧瞧见悦贵妃,便来看看。娘娘,近来可安?” 第548章:悦贵妃(二) 悦贵妃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这才淡淡说道:“你既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必定也知道,我如今早便不是悦贵妃了,不管你所图什么,我都给不了你,你不必在我身上白废功夫。” 顾长歌轻轻摇头,“我只是有个问题不明白,希望悦贵妃娘娘能为我解惑。” “我在冷宫待了七年,外面的事情,早没有了解,想来今日,会让姑娘失望了。”悦贵妃淡淡说道。 顾长歌不管她的话,直接问道:“我想知道,娘娘当年,为何对长子无情?” 悦贵妃微愣,她本以为,这人必是问宫闱秘事,没想到竟是为这个,心下松了口气,说道:“本宫偏爱幼子,其中缘由世人皆知,怎么,姑娘不知道?” “传闻只说因为先帝不喜,所以娘娘便也不喜,只是这个原因,我却是不信的。娘娘对他的所作所为,可不仅仅只是偏爱两个字,说是仇人都不为过,到底是娘娘的亲生骨肉,即便不喜,也不该那般对待吧!听说,得知他身死的消息,娘娘高兴了几天几夜。”顾长歌越说越心疼魏无极,遇到这样的母亲,他的心该有多痛。 悦贵妃冷笑道:“我便是高兴几天几夜又如何,那个蠢货宁愿相信外人,也不肯重用自己的亲兄弟,这样的逆子,我要他何用?” 悦贵妃疼爱小儿子,从小被不公平对待的魏无极心中怎会没有芥蒂,他没有权势的时候,出身豪门的悦贵妃可没有想着帮他一把,她只帮小儿子,她娘家的势力全是小儿子的后盾,后来魏无极能耐了,她凭什么要求人家按照她的意愿扶持她的小儿子? 凭什么? 听到悦贵妃的话,顾长歌的心止不住的疼了起来,当年,她肯定也这般质问了魏无极吧,被亲生母亲这般对待,他该有多伤心。万幸在北燕提起悦贵妃之时,她没有误解他,万幸那个时候,她是理解他的…… 顾长歌冷冷说道:“你敢说,那个时候,你没有想过让小儿子取他代之?” 悦贵妃沉默了下,说道:“他是哥哥,总该让着弟弟。” 都是人家自己拼出来的势力,凭什么你说让就让?顾长歌被气得狠了,差点拂袖而去,她忍了忍,说道:“你自己疼爱幼子便疼爱幼子,干他何事?他一生来,便是为你们母子服务?贵妃娘娘,你如此待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那般伤他,他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的仇人?他活着的时候,你再是恨他,他再是恨你,你在冷宫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你的次子虽无实权,但到底是安全的,如今他去了,你们母子现在这个结果,你的心里便高兴了?” 魏无极掌权,说是将悦贵妃打入冷宫,其实不过软禁罢了,冷宫女人所受的欺压她一个没有,现在呢,她费尽心机地帮魏无翎坑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可得到了好结果?她费尽心机扶持的人,杀了她最能干的儿子,也杀了她最疼爱的儿子。 是的,当年,魏无极之死,绝对和悦贵妃有关,谁让她是魏无极的亲娘呢,尽管同他关系不亲,但外人总会给几分薄面,魏无翎有她和洛倾城做内应,可谓顺风顺水。 悦贵妃或许不在乎魏无极的死,但她不会不在乎她那真心疼爱的幼子,她被魏无翎过河拆桥,最疼爱的儿子死了,自己在冷宫里苟延残喘,这便是报应!
第496页 魏无极回大魏时日已经不短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悦贵妃的现状,却从未想过解救她,也从未同她提起,顾长歌了解他,自然知道他此时的态度,他的心,已经被这位母亲伤透了,失望至极,再不想管她了。 顾长歌的一席话让悦贵妃沉默了几许,随后却听得悦贵妃说:“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没生下那个孽种,如果不是错信了魏无翎,他便不会死,是我的错。” 顾长歌被气疯了,简直想冲过去打她掌,但这没有意义,到底是他的生母,人家一把年纪了,她也不会真的动手,只是怒道:“看来你现在毫无悔意,我也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到底为什么,你要那般对他?到底有何隐情?” “没有隐情,先帝爷不喜欢,我自然不会喜欢。”悦贵妃冷冷笑着,“这世上既有一见钟情,无缘由的爱,便也有无缘由的恨,先帝爷不喜他,我便恨他,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都是假的。” “你……” 没有缘由的恨,若是旁人还有可能,但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反正顾长歌不相信,她觉得悦贵妃不说实话,必是有内情,她想了想,说道:“他人已经死了,你还不肯说吗?他的母亲那般待他,他到死都不能知道缘由吗?” 悦贵妃冷笑道:“他知道缘由……” 顾长歌恍然,“原来真有内情,只是你不想说罢了。”反正魏无极已经知道了,她也不想问了。本来,她就是为魏无极问的。 悦贵妃意识到自己入套,一张脸沉得厉害,曾经的一代宠妃发起怒来,倒真有那么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她见顾长歌的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反正含着几分得意,皱眉道:“你不是普通的宫女,你是谁?” 顾长歌轻讽一声,“你猜啊……不过,我再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让我噁心!” 魏无极不想理她,她也不想理她,而从某方面来说,即便没有魏无极,她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真噁心! 顾长歌说完就要走,悦贵妃愣怔之后,却突然叫住了她,“他还好吗?” 正在行走的双脚一顿,这一刻,顾长歌的心都险些跳了出来,但她反应极快,转过头来,让悦贵妃能毫无障碍的看到她脸上的疑惑,“你说谁?” “他知道我说的是谁,他还好吗?” 顾长歌冷冷道:“你不说我哪知道,我没心思陪你打哑谜,悦贵妃娘娘,这冷宫,你便好好地待着……”‘赎罪’两个字顾长歌没说出口,因为她担心说出来,倒让悦贵妃更肯定魏无极在世。 悦贵妃讽刺地笑了一下,“看来,他是真的不想管我了。” 顾长歌觉得悦贵妃是在套她的反应,她不能再留下了,为了演得逼真,临走之前,顾长歌特地骂了句神经病。 其实,悦贵妃还真是在套她的反应。 因为帝后上位并不光彩,所以魏无极这几个字渐渐地成为大魏的禁忌,特别是大魏皇宫,几乎无人敢提起,这个宫女倒是特殊,张口闭口都是他,还为他讨公道的样子,这让悦贵妃不得不怀疑这个宫女的身份,普通宫女肯定不是,又见其面对自己没有半点惧意,便知其身份不凡,到底是谁?或是谁的人? 再者,她说他知道缘由,无意说漏嘴的一句,一般的人听到这句,都会继续追问下去,然而她却也闭口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魏无极没死,她就在魏无极身边? 想到这里,悦贵妃绝望的心,突然升起了一点希望。 他再不喜自己,自己总归是他的亲生母亲,就像那年他掌权后,不管自己怎么和幼子谋划夺他的权,他也只是将自己软禁而已。他是个宽容的孩子,肯定会原谅自己的。 只是,若他活着,这么久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知道自己受苦却冷眼旁观,他真的会原谅自己吗? 想到这里,悦贵妃不由悔恨当初。为什么她魏无翎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呢,为什么她的相助,会被魏无极知道呢?暗中相助不会吗?恐怕那次的事情,让魏无极真正的对自己死心了,如果那次自己乃暗中相助,他不知道,便不会旁观自己的处境了。 悦贵妃悔,但此刻,她的心更多的却是充斥着希望。 活着就好,他活着,自己便有希望。 不管他对自己的态度如何,自己是他亲生母亲,总不会真的不管他。或许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她等得起! 第549章:缘由 “对不起,我好像又惹祸了?” 回到小阁楼,顾长歌立刻向魏无极道歉,暂不知悦贵妃的魏无极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被洛倾城带走一事,便道:“不是你的错,谁也不知她会突然发难,她毕竟是,掌管后宫。万幸你没吃苦头,宫中你放心,我已让人善后,洛倾城只会以为是李家派人救走你。” 顾长歌小声道:“不是因为这个。” “喔?那是为何?” “暗卫救我离开皇宫之时,途径冷宫,正巧看到悦贵妃,我想着反正有充足的时间,便去看了她一下,我……其实我就像问问她当初为什么那么对你,没想到……大概是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什么了,最后她竟然问我你现在好不好,我……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这件事,没大碍吧?”顾长歌要哭了,帮不了他本就让她心里过意不去,现在又发生了这事,顾长歌深深地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 “她真这么问?”魏无极眉头紧锁,显然此事有些麻烦。 顾长歌湿着眼睛点头道:“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也不知道她那话是肯定还是套我的话,但她既然如此问,必定心中怀疑,对不起,我总是拖你后腿。” 魏无极轻轻摇头,宽慰她道:“不怪长歌,你本心是为我好。” “可是,我却是做错了,对不起……” “无碍,此事并非你想像中的严重,若我所料不错,她不会透露我活着的消息。” 顾长歌仔细地瞧着他的表情,不像是为宽慰她特意说的,便放了心,只要他没事就好!但悦贵妃为何不会将此消息透露出去?她不是恨魏无极吗?想了想,便问道:“是因为她暂时不确定?” 魏无极摇头道:“即便她确定我活着,她也不会透露。” “为何?” “她现在处境并不好,当经歷了真正恶劣的处境,她便想到我的好了,原本以为两个儿子都死了,大概她已经绝望,没想到我或许还活着。现在,我便是她的希望,她怎会继续坑害我,现在,她指望我救她出苦海呢。” 顾长歌明显能听出他口中的讽刺意味,想到悦贵妃说的话,越发心疼他。 知道悦贵妃不会泄露出去,顾长歌就放心了。 顾长歌一直想知道悦贵妃为何那般待他,毕竟是亲生儿子,怎会落得跟仇人一样,但这事是魏无极的伤心事,顾长歌怕引他伤怀,倒不敢问了。 顾长歌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她,此刻见她欲言又止,知道她在想什么,魏无极笑道:“已经过去了,倒没什么伤怀的,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顾长歌忙道:“其实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第497页 魏无极淡笑,说道:“早不是不能说的禁忌了。她不喜我,大概是我太聪明了。” “啊?”这个说法,顾长歌意外地很。平心而论,若佳佳聪明无比,她欢喜还来不及,怎会不喜呢?但魏无极既打算说给她听,就肯定不会骗她,这样想着,这个悦贵妃倒是奇葩! “三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那时的我便已表现出神童的潜质,记得当初,她是喜欢我的,那时某一天,我亲眼见她往父皇汤药里下药,事后我问了她为何,我说父皇不能出事,没有父皇牵制各路皇亲,我们讨不得好!她深深地看了我许久,才对我笑说她没有伤害父皇,那药只是闺房助兴的药……” 这段话,已经隐含了原因。 顾长歌万万没想到,悦贵妃之所以不喜魏无极,竟是因为忌惮,或许她觉得这个神童儿子和她不是一条心,所以,她便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掉,因为魏无极知道了她的秘密,这让她觉得不安全。 接着,魏无极的话更是证实了顾长歌的想法,他说:“随后幼子出生,她便更不喜我,因为她已经不需要我固宠了,幼弟很听她的话,而我,永远是那个逆子。留下我,是因为那些她捨不得让幼子受的苦,便统统让我承受,大概是从小的习惯,十几年了,改不掉了,以致我掌权之时,她对我仍是横眉竖眼,她对我的恨,已成了习惯。” 不可思议,竟然有她那样的母亲,现在来问他是否活着,想让他救她脱离苦海?有脸吗她! 顾长歌抱住他,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一直在你身边。” 魏无极轻轻笑着,柔声道:“谢谢你,长歌。” 尽管他说此事已经过去,但顾长歌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完全不在乎,这个话题顾长歌不想再继续了,没必要再让他伤心。 “李青玉封妃宴,虽说出事非我本意,可我本不需要进宫,是我自己突发其想才惹来这等事端,不知道李家如何看待我……我怕又给你添麻烦……这事也是我的不对。” 顾长歌的认错态度很诚恳,魏无极笑道:“无碍,总归你平安归来……” 也就是说,李家对此事确实不满了? 对此顾长歌不怪李家,毕竟换了她,也会对这样一个惹事精不爽,她只怪她自己,为何总是给他曾添麻烦……“那会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结盟?” “我和李家早绑在一条船上,结盟早成了定局,李家不会容易反悔,你放心。” 但如果,李家真的反悔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顾长歌想问,却又闭了嘴,其实没必要问了,现在所有的事情凭得都是实力,如果李家反悔,魏无极实力不济,下场可想而知,而如果他实力强大,李家即便对他再不满,也不会轻易毁约。 突然听魏无极嗤地一笑,说道:“你又在想什么,真的没事,这些事情,我心中自有决断。”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顾长歌定定地看着他,魏无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瞒你乃情势所逼,是我的错,但此事却不一样,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若不信,可以想想我为何要骗你,该知道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我死了,李家不会放过佳佳,即便为了保护佳佳,我也要努力活着。” 这倒是,如果李家下定决心除掉他,必会斩草除根对付齐佳,顾长歌深深地想了想,发现魏无极还真没有骗他的必要,是以便放了心。 “不管怎么,你有麻烦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就算我不行,我父兄也可以助你。” 魏无极笑着点了点头。 李老夫人本就不想她入宫,在自己的万分保证之下仍是出了事,顾长歌觉得自己对不起李老夫人,所以次日一早,就去拜访李老夫人,实则请罪。 第550章:嫡女逆袭 顾长歌出事,李老夫人在宫中着实捏了把汗,她虽不是真心关心顾长歌的安危,却是真心不希望她出事的,得知顾长歌发配浣衣局之后,她回到李家,被李承恩狠狠地批了一顿,大意是顾长歌年纪小不懂事,你一把年纪也不懂事吗云云,是以李老夫人此刻对顾长歌着实恼恨的很! 此刻见她认错的态度诚恳,不像那些错的也是对的的贵女贵妇一样,李老夫人的厌恶散了些,说服自己只当她是不懂事的孩子,自己多花些心思便罢,遂嘆道:“顾夫人不必多礼,你是李家的客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李家自当包容,你安心住下,不要多心。”有婢女在此,有些话,自要隐晦些说。 顾长歌松了口气,歉疚地说:“老夫人放心,此事晚辈必当引以为戒,绝不会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李老夫人点了点头,与她聊了会儿,顾长歌便告辞了。 梁心玉又来了李家小住了,刚好撞到顾长歌从李老夫人的院门出去,在她的记忆里,顾长歌和李老夫人一向很少有交集,怎么今日……梁心玉心中诧异地紧,便多了句嘴,笑道:“顾夫人找祖母有事?” 顾长歌摆了摆手,“没大事,就是住了这么些日子,觉得给李家添麻烦了。” 梁心玉笑道:“你若说麻烦,那妹妹我常来李家小住,十几年都是如此,你这般便心中有愧,那我岂不是更麻烦李家,心中更需有愧?顾夫人你便安心住下,你是李家的客人,你过得舒坦了,才不枉李家对你的好。” “嗯,正是,所以本来想要回家的我,在老夫人的挽留之下,我便又能安心地住下了。”顾长歌说道。 梁心玉一愣,随后干笑道:“顾夫人真风趣。” 顾长歌微愣,忙解释道:“梁小姐可不要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 梁心玉轻轻笑着,“顾夫人不必解释了,阿玉知道。” 瞧她一脸平静的表情,这是真没误会呢,还是假的没误会?她道行高,顾长歌从她脸上看不出端倪,梁心玉既如此说,顾长歌便只得信了。 大概是因为昨日是李青玉的封妃宴,有大笔的赏赐,今日李家分赏赐,所以李家的小姐们都比较兴奋。 李家十岁以上至未出阁的小姐们,几乎都聚在一起讨论自己所得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场面好不热闹,路过的顾长歌站在亭外,看着她们的热闹,心中实在无趣,轻轻一嘆。 顾长歌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是浪费光阴,她留在大魏,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她以为她陪在魏无极身边,可以帮他减缓压力,但其实,因为她不太了解他现在具体的处境,这压力的减缓,根本就不对。 再者,魏无极忙得要死,她却闲得要死。 顾长歌越想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想通了的她决定发愤图强,立刻回去研究敌人的弱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要她知道了敌人的弱点,就算帮不了他,也可以尽量的不给他拖后腿,就算她不能帮他对付别人,但至少要能保全自身。朝堂中的人才多,她就不逞强了,她可以转战女人身上,洛倾城也是他的仇人,她可以帮他把洛倾城给收拾了。 她虽不常对付别人,但好歹曾宅斗过,远不是一无是处。 顾长歌首先研究的是洛倾城。 不似上次的八卦心态,这一次,她从洛倾城出生开始研究。
第498页 原来这丫起初不叫洛倾城,而叫洛如烟,她十岁时,因为不满自个儿名字,所以改名洛倾城,后来大魏便有倾城美人之称号。 倾城美人?她也配?蛇蝎毒蛇还差不多! 顾长歌冷冷地想着,继续看。 洛倾城七岁的时候,生母早逝,留下她和两个弟弟在府中受妾室欺压,嫡女被妾室欺压,懵懵懂的洛倾城向父亲告状,然而父亲却被妾室蒙蔽了双眼,根本不相信她,而告状之后,公道没讨回,反倒被欺负得更惨!而李家不知什么原因,竟在明知她们姐弟受苦的基础上,冷眼旁观。 洛倾城恨,她恨这些人,也恨命运。 洛倾城不能忍受这样的命运,她必须为自己和弟弟们挣得一条出路,于是,小小年纪就开始斗妾室,斗庶出的兄弟姐妹,笼络父亲的心。洛倾城在洛家的地位一步一步的提高,在大魏的名声也一步步的起来了,最后,赢得了大魏第一美人的称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七岁到十三岁的洛倾城,就是妥妥的嫡女逆袭记。 十三岁的洛倾城遇到了魏无极,当时魏无极十五,第一次见面,洛倾城被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所倾倒,但她很理智,知道他不受宠,她的未来,不能毁在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上,所以此后每次相遇,她都会有意和他拉开距离,但魏无极到底是皇子,秉承着不可轻易得罪人的态度,洛倾城做的一切都很小心。 直到某一次,洛倾城看到魏无极云淡风轻地杀了一个朝廷官员,她躲在暗处,观看了整个过程,她觉得这个皇子死定了,如果有必要,她要不要做个证人,以讨好三皇子呢?因为那个这个死了的官员是三皇子的人。 但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官员的死牵动甚深,但魏无极却没事,甚至没有一个人提出此事与他有关。 洛倾城看魏无极的眼神不一样了,但她为人谨慎,只凭这点,还不会将未来幸福压在他身上,毕竟,谁知道,这人的势力是不是想像中的这般厉害。她是相国千金,是大魏第一美人,她的目标是母仪天下。 尽管她还没压宝,但这并不是妨碍她撩拨他的心。 英雄爱美人,她不仅是美人,还是聪明的美人,经过她不懈的努力,她能感受到他看待她的态度慢慢变得不一样了,他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变得更长了,直到洛倾城确定他的能力,那时,洛倾城十五岁,十七岁的魏无极向她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洛倾城很高兴自己没有押错宝,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一定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届时,她们夫妻,一定是大魏最尊贵的人。 可是,洛倾城没想到,魏无极根本无心帝位,洛倾城不能理解为何他甘心将自己的努力让给别人,自己却远走天涯,按照他的话说,他希望将来能卸下一身的重任,云游天下,洛倾城对此嗤之以鼻,起初她认为这只是他的玩笑话,一个人不可能真心的甘愿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给别人,帝王之位何等诱惑,他魏无极怎会甘心? 可渐渐的,洛倾城发现魏无极竟真的甘心,说不定三五年后,待将大魏国事处理完了,他真的会去云游天下。 她劝他三思,说一旦沾了权力,就没有谁能功成身退,只有紧紧的抓住权力,才能活命,才能保住想要保护的人。 然而魏无极却道真正的仁义之君,不会在意这些,即便在意,他也不会留给任何人动手的机会,他让她放心,说他会保护她,将来,必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是洛倾城要的,远远不只是不受欺负,她要权力,她要母仪天下。 第551章:无欲 魏无极让她失望了,她突然发现,她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喜欢这个男人,之所以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太强,她能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似乎是个美丽的梦,让她以为她的爱情也在他身上,其实不是。 现在梦醒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情况很糟糕。 她想既然自己对他不是真爱,那么他对自己,自然也可能不是真爱,他很聪明,他大权在握,他心狠手辣,所以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从没爱过她,虚情假意谁不会,她自信自己可以骗过他。只是,她真的要跟他浪迹天涯吗?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一定要摆脱这进退两难的处境。 这个时候,魏无翎走入她的世界,或者说,是她盯上了魏无翎,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她发现他的城府不下魏无极,又深受魏无极的信任,夺位指日可待。 更重要的是,尽管外人眼中,她和魏无极已经不干净了,但其实,因为魏无极美其名曰要珍惜她,她仍是处子之身。 珍惜?洛倾城对此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名声,如果魏无极真的珍惜她,那么,为何她会被人骂做,她是贵女,不是! 那个时候的洛倾城,显然已经忘了,金銮殿的嬉戏,原本是她自己的意思,因为她迫不及待地想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人,魏无极宠她,自然依了她! 然而当她发现魏无极不是她需要的良人之后,她却怪上了魏无极。 如此想着,她对魏无极的不满日益加深,再加上魏无翎的撩拨,她开始厌恶魏无极,同时对魏无翎‘情根深种’。 她惯会做戏,这些年来,已深得魏无极的信任。她和魏无翎里应外合,终于,一举杀了魏无极,夺得大权。 这些事情,一半是顾长歌从查出的资料上看到,另一半,则是魏无极向她补充的。 直至听完,顾长歌已经骂了洛倾城无数次贱人了。 魏无极倒已经想开了,他笑道:“若非她如此,我现在也遇不到你,有舍才有得,舍她得你,我很幸运。” “可是……这些事情,你……”这件事情,魏无极失去的不仅仅是女人,还有兄弟,还有心血。 顾长歌欲言又止,怕说错话伤到他的心。 魏无极却笑道:“这些伤痛早过去了,如今我只是不甘心而已,那些辜负我的人,我必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同洛倾城所言都是真的,云游天下是我心之所向,只待功成身退,我便能安心远走天涯,所以长歌,你该明白,我对权利并不热衷。” “可是,那是你亲手打拼的心血,你捨得?”这点别说洛倾城不相信他,顾长歌也不大相信。若说现在的魏无极有此想法倒有可能,毕竟一夕之间失去所有,经歷得多了,或许会看透红尘,但曾经的魏无极……会吗?顾长歌很是怀疑。 魏无极无奈地解释:“并非经歷死亡的绝望之后,才能看透人生的意义,我当年之所以夺得大权,不过为活命。我是皇子,素有神童之名,若其他兄弟上位,我焉能条活路?便是我那亲兄弟也不成,我早便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了,不拼不行。再者,我这一生,总拼搏一番,老来回忆往昔才不会后悔。不拼,怎知自己的极限。” “可是,你上位之后,能功成身退吗?你曾经大权在握,他们不斩草除根?” 魏无极轻轻摇头,“真正的仁心之帝,必不会局限于此。” “……额……”顾长歌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洛倾城不相信他了,说实话她自己也不大相信。 魏无极瞪着她说道:“难道让位别人,就一定要交出所有的权力?我一个男人,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只无奈她不相信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现在也不相信我?”
第499页 顾长歌忙说道,“相信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想多了。” 魏无极不在乎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要他能保护她就行了。功成身退,只要好好处理,未必没有出路,只是当年,未到功成身退之时,便遭到背叛!那对男女,当真隐藏得深啊! 顾长歌想了想,又道:“为什么你会相信魏无翎?” “亲兄弟不亲,恰巧他入了我的眼,欣赏之余,我自然对他更亲切,他那人又惯会做戏,和洛倾城里应外合,这才骗过我。” “难道你从没怀疑过?” “自是有怀疑的,曾有试探,但似乎他们早有察觉,我技不如人,输了!” “你和洛倾城在一起那么些年,你真的那么能忍?” 魏无极明白话里含义,笑道:“当初我是怎么珍惜你的,便是如何珍惜她。只是她不比你,勾得我忍不了。” 洛倾城是典型的端庄贵女,不管心里有多少龌龊心思,表面总是端庄的,魏无极能忍下不是难事。再者,若没了清白,魏无翎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是以顾长歌便相信了他的话,对此心中颇为满意,她的男人只属于她,自然高兴。 而他能说得如此轻松,想来,是真的不在乎了吧! 这样想着,顾长歌就更高兴了,心道洛倾城小贱人,你这蛇蝎毒妇配得上这么好的男人么! “她是真的喜欢魏无翎?”若真的喜欢,那现在后宫的妃子够她受得了。 魏无极轻轻摇头,“不过权势罢了,只要她能母仪天下,什么不能忍。” “如果你当初不对她说那话,兴许她便不会选择魏无翎了,不过我又想,贱人就是贱人,一旦她认为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离开你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我不解的是,你生在皇家,该是热爱权力才是,你瞧皇室里皇子们,哪个不爱权力?连那些继位渺茫的亲王们都想着呢,人家做梦都想,你呢,却为何独爱山水?” 魏无极淡淡笑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只听他道:“曾经我也爱权力,也想成为那九五之尊,但人终究是会变得,渐渐的,我发现权力并不会让我快乐,那些年,真正让我舒心的时候,竟是微服私访之时!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权力并非万能。你很奇怪我竟有如此想法?我也很奇怪。以前便隐隐有这个想法,在成了齐成染之后,这个想法就更明显了,长歌,待我们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们一家便远走天涯,可好?” 顾长歌自是愿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去哪都一样,只是……“即便你解决了大魏的事情,那么齐家呢?” 齐家可早就想反了…… 魏无极的双眸暗了暗,随后轻轻摇头,“……总有办法的。” 第552章:解脱(一) 北燕安郡王府。 自打桐姨娘在七个月前产下庶子,齐莹的日子越发难过了,安郡王妃一向是那个德行,抬举妾室刁难她已是常事,年关之后胡安萱出嫁,很少回娘家,齐莹倒不用看她的冷脸。 生了儿子的桐姨娘蹦跶得厉害,但胡元裴却似乎并没有雪上加霜,顶多,只是冷眼旁观,这点,倒让齐莹意外,他不是厌恶她吗,她以为他会趁此机会气死她,腾出正室的位置。 是的,年后以来,齐莹的身子跨了,稍有不注意便是风寒,患上了咳疾,好几次大病袭来,差点挺不过去。 齐莹没有和安郡王妃以及妾室斗智斗勇了,她认输了,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带女儿脱离胡家。 女儿快满两周岁了,开始记事了,每当懵懵懂的女儿问她:“父亲为何不喜无暇?无暇很听话,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而弟弟们那么调皮,为什么父亲喜欢顽皮的弟弟,且不喜欢无暇?” 这个问题,齐莹答不上来。 如果女儿的生母不是她,或许,胡元裴就会喜欢她了吧?是她害了女儿?每每看到女儿苦恼沉思的小脸,齐莹的心便阵阵疼痛,是她的错啊! 某一次,她状似不经意地问:“无暇喜欢外面的世界吗?如果离开父亲,和母亲一起去外面,无暇愿意吗?” 胡无暇想了想,竟笑着说好,理由是祖母和父亲都不喜欢她,府中的姨娘们也不喜欢她。 齐莹瞬间湿润了双眸,她轻声说道:“好,母亲一定会让无暇快乐的。” 没有谁离不开谁,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她早该带女儿离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潜力,她不相信,离了胡家,她便活不下去了。当然,离了胡家,女儿便再享受不到胡家的优越待遇,可现在这般情况,即便留下,女儿也只会受她们折磨,女儿现在的处境比她当年更糟糕,齐莹怎会忍心她的宝贝女儿承受那些呢? 所以,离开吧,脱离了这方天地,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幸好当日三哥和衍世子给她造了假身份,并转移了财产,如此,便是脱离胡家隐姓埋名,女儿也不会受委屈。 当然,齐莹并不想隐姓埋名,她自己无所谓,但女儿是天之骄女,凭什么忍气吞声隐姓埋名,她觉得既然是她害得女儿如此,那么,便让她为女儿的未来负责,享受不到胡家的荣誉,她会在其他方面弥补女儿。 她向假身份转移的财产不止她的嫁妆,更还有胡家的产业,所幸她紧紧抓着管家之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胡家的买卖亏本,充入她名下。 齐莹轻轻笑着,幸好当初早有准备,一切,都不晚。 喉咙突感不适,齐莹勐地咳嗽几声,纯白的手帕上竟有血丝,齐莹怔怔地看着手帕,心里无比沉重。 该怎么退出胡家,并带走无暇? 可以因为她的病情,因病逝去,但这样就太便宜胡家了,毕竟,她若因病死了,胡家做场戏,说胡家如何如何待她好,已经去了的她不可能讨回公道,届时只能成哑巴亏,所以,尽管因病去世是最好的理由,但齐莹不想如此。 若是可以,齐莹希望自己走后能坑胡家一把,如此,才不枉自己在胡家浪费这么多年的青春,才对得起自己这些年来在胡家受的苦。 庶长子的侮辱,妾室挑衅,安郡王妃的刁难,胡元裴的折磨……这些,齐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但不管怎么离开,摆在首位的,便是安全。 既然下定了决心选择离开,那么齐莹不希望别人能找到她,至少,在真正能脱离胡家之前,齐莹不希望自己暴露。 齐莹正在深思,不想当晚,胡元裴竟入了齐莹的房间。 齐莹颇为诧异,记忆中,他们已经很久没同房了,起初是因为他厌恶她,她噁心他,后来妾室娇美,通房可心,他更是不来了,他不来,齐莹乐得轻松。现在,齐莹疑惑地看向胡元裴,双眼仿佛在说‘没走错房间?’ 胡元裴轻轻皱眉,自个儿坐到桌前,沉声道:“身体可好些了?” “尚能支撑几年,你想将我拖死,好让你迎娶继室,这几年怕是不行了。”齐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没有一点的怨恨,但事实上那些事情,她不可能毫不在意,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歇斯底里,这是个强者为王的世界,没有实力,即便再狰狞愤怒,也是枉然。 齐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和对面的人没有一点的仇恨。 起初的胡元裴并不习惯这样的齐莹,那时他印象中的齐莹,尚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怨妇,她会骂他,骂得他一无是处,以至连他自己都险些觉得他真的是个窝囊废,乍面对平静的齐莹,胡元裴万分不习惯,甚至他会回想曾经的她,有怨,才有不甘,她不甘,他才高兴。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齐莹变了,而不知过了多久,他也习惯了这样的变化。
第500页 变化后的齐莹很平静,仿佛胡家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但胡元裴知道这只是表面,因为某一次,母亲算计想夺走胡家的管家权,而她却一一反击,整个过程面带微笑。好似她以为,只要掌握胡家的管家权,便在胡家有地位……天真地可笑。不过这样的齐莹,似乎更喜怒不形于色,更攻于心计了。 而让胡元裴不解的是,攻于心计的齐莹,她的脸上却为何总是出现他不能理解的恬静。 好似已经看开了世俗…… 攻于心计的女人,不该是这样的。 胡元裴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对齐莹来说可有可无!这种感觉很不好,有时候他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才会变得如此。 这样想着,偶尔间,在妾室与她过不去时,他良心发现地秉公处理。 “太医说,你是思虑过重,只要好好调理,痊癒并非不可能,如果可以,你便将手中的权力交给母亲,母亲暂帮你管着,免得你操劳过度,等你病癒,再接手不迟。” 管家权交了就拿不回来了,一般的人家尚且如此,更别说视她为眼中钉的胡家。或许胡元裴此话是出于关心,但他却没深想他的母亲是怎么对待齐莹的,若齐莹在乎他,此话,该是何等诛心! 齐莹没有半分发怒,平静地说道:“管家权不可能给你们,除非我死了。如今你的妾室吃穿用度都归我管,未免她们出么蛾子,管家权我不会交出来,你可以死心了。” 胡元裴这才恍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多了,我只是关心你……” 齐莹看着他笑而不语,胡元裴脸上挂不住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的,看着齐莹苍白的脸,他破天荒地想起了曾经的新婚燕尔,尽管她的笑容很短,但到底曾经甜蜜过,胡元裴突然觉得自己和齐莹其实不必要落到这个地步,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现在这样呢? 第553章:解脱(二) 平静而虚弱的齐莹让胡元裴心里生出愧疚,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二人对坐良久,胡元裴才开口道:“过两天母亲生辰,我想为她好好操办一场,你意下如何?” “可以……”宴会人多,若那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应该容易得多吧!再者齐莹心里有一个想法,她想在离开的当天,向世人揭露胡家的嘴脸。 胡元裴,这个机会,是你主动给我的。 齐莹浅浅地笑着,吩咐丹云将帐本拿出来,开始安排安郡王妃的生辰宴,将胡元裴晾在一边不理,逐客的意思很明显,胡元裴很尴尬,但他却没离开,他走到齐莹身旁,轻声地道:“这些交给下人便好了,你身子不好,不用这么累!” 齐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婆婆最大,我若不亲力亲为,该是不孝了。” 胡元裴更为尴尬,因为曾经,她们便拿这类事情做文章,这么想着,胡元裴更是内疚了。 他突然伸手,似乎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齐莹条件反射地一顿,让他落了空。 胡元裴轻轻皱眉,齐莹拧眉道:“你要干什么?” “我……”他想说我是你丈夫,然后这句话,面对齐莹厌恶的神色,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是的,当他碰到齐莹的时候,便能从齐莹的眼中看到厌恶的神色。多久没看到她对自己厌恶了?胡元裴苦笑,他果然不是良人。 这一刻,胡元裴的心有些慌乱,他发现自己,竟有一丝丝地想要弥补她。 胡元裴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惊,他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做错,一切都是齐莹的错,是她不守妇道,是她和燕王不清不楚,是她嫁给他以后还惦记着别的男人,是她没有为人妇的自觉,是她对他的母亲妹妹不好,是她为妻不贤…… 可是,为什么他会内疚呢? 胡元裴不愿意深想了,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错,他的身子踉跄一下,慌乱而逃…… 他的异常,齐莹怎会不知,或者说,他能良心发现,这本就在齐莹的算计之中。 当齐莹承认自己在这场斗争之中输了的时候,她是那么的不甘心,明明是他们的错,却为何亏得是她和女儿?凭什么?凭什么她‘死’后,胡元裴能继续娶继室,好好的生活,凭什么? 尽管两看相厌,但到底几年夫妻,齐莹是了解胡元裴的,她不争,只是不想噁心了自己,而现在,巨大的不甘唆使她去谋心。 她要让胡元裴一辈子都记住她,活在悔恨与得不到之中。 很残忍,但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一想到他将来的痛苦,她便高兴。 丹云牵着胡无暇进屋,胡元裴撅着小嘴,明显地很不高兴,齐莹笑着将女儿搂在怀中,柔声问道:“无暇不开心了?发生什么事儿?” 胡无暇愤愤道:“我看了小弟弟一眼,桐姨娘竟然凶我……娘亲,桐姨娘老说无暇要伤害弟弟,还向父亲告状,可是无暇从未想过伤害弟弟,为什么她们这么不喜欢无暇呢?” 齐莹越发觉得带女儿离开是正确的,但面上,她轻声道:“没关系,娘亲喜欢无暇就行了。” “娘亲,你为什么不生弟弟?她们说……说娘亲没有弟弟,父亲早晚会休了娘亲,娘亲,休妻是什么意思?”胡元裴睁着天真的大眼睛,不解的问。 齐莹轻声道:“休妻啊……就是不喜欢的意思。” “如果娘亲生了弟弟,那父亲会喜欢娘亲吗?”胡无暇萌萌地问,但随后,小姑娘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要了,娘亲不要生弟弟了,父亲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喜欢弟弟的,娘亲不要生了,父亲是不会喜欢我们的。” 该是怎样的生活环境,才会让小姑娘在说这么残忍的事实的时候,却没有一点点的心酸,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齐莹虽然从未粉饰太平,从不骗女儿她有一个幸福的家,但见女儿如此,她的心仍止不住的疼! 离开,或许真是对的。 齐莹计较许久,赶在安郡王妃生辰宴之前,将胡元裴送进了庄子。命令是安郡王妃亲自下的,说胡无暇冲撞了她,嫡女无德,免得冲撞生辰宴上的客人,齐莹自是不许,与安郡王妃舌战许久,然而不仅女儿没留住,还将安郡王妃气病了,这个时候,齐莹再是愤恨,也只得认了,谁让,孝道大于天呢! 胡无暇走的时候,齐莹亲自送了好大一截路,并且吃穿住行都过眼一遍。 那天胡元裴也来了,胡无暇只看了他一眼,就又一个劲儿地和母亲道别,齐莹轻声道:“你别怕,娘亲已安排了人手,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无暇,娘亲一定会接你回来。” “有母亲在,无暇不怕……” 胡无暇甜甜地笑着,齐莹轻轻地将她放在马车上,看着马车走远,齐莹忽得勐咳一阵,胡元裴用稍稍关切的语气对她说:“天渐渐冷了,快回去吧,别受风寒了。” “听说此次无暇之事,你同婆婆吵了几句?”齐莹道。 胡元裴点头,“本不是无暇的错,你们母女受委屈了。” “胡元裴,你终于头脑清醒了一回,你知道此事不是无暇的错,那你知不知道,此事本就是你母亲刻意如此对待无暇,好气我去死?你又知不知道,此事,是你最疼爱的妾室献计?”
第501页 胡元裴心中愧疚,“对不起。” “一句道歉,便能弥补我的无暇吗?”齐莹轻轻地说道,她抬眼,看着广阔的天空,双眸微动,充斥着旁人不能懂的复杂,“我只要公道,若是没有公道,我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你……” 这话胡元裴就听得扎心了,公道……谁没受过委屈,谁讨到了公道,婚前她与燕王有染,自己可有公道? 胡元裴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他淡淡地说道:“别想太多……”别痴心妄想。 齐莹冷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坐上了回安郡王府的马车。 第554章:解脱(三) 胡元裴到底还有些良心,回去立刻找了桐姨娘,有下人眼见少爷生了大怒,桐姨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但因胡元裴此番完全是为了齐莹母女,因此桐姨娘更是愤恨,她都生了儿子了,竟还比不过齐莹吗? 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生长得愈发旺盛。 生辰宴那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不贤不孝,桐姨娘恨恨地想着。这是她的算计,也是安郡王妃的计划。 如今管家权在齐莹手中,此次生辰宴,齐莹操办地很棒,安郡王府所有人脸上都有光。 已经嫁人的胡安萱回娘家,人前对齐莹不错,人后不免趾高气昂,齐莹的态度始终淡淡的,胡元裴提醒胡安萱齐莹是她嫂子,警告她别那般对待齐莹,这让胡安萱觉得自家哥哥已经被齐莹这个笼络了,气闷之下,生辰宴当日便找了齐莹好几次麻烦。 有几个平日与齐莹交好的贵妇,见齐莹如今的处境,暗暗劝她好生笼络丈夫,瞧胡元裴如今的行为,对她肯定有几分情分,劝齐莹可以趁此机会将胡元裴牢牢地掌控在手中,抓住了男人的心,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齐莹只是笑笑,这个男人,与他说句话她都嫌噁心。 那与她交好的贵妇却以为她在胡家行事艰难,为她担忧不已,为了让她的日子好过些,便四处宣扬齐莹的孝顺,那隐含的意思,大概就是婆婆不慈,齐莹却做到了媳妇的本分。 齐莹得知后,很是感激这位神助攻。 也正是因此,当外人得知胡无暇落马车而亡,齐莹得知女儿死后当场病发气绝的时候,会那么的谴责安郡王府。 昨日生辰宴风光无比,今日却满门缟素,大概就安郡王府一家了。 齐莹虽不得宠,但到底是齐家的女儿,她出事,齐家怎会不为她出头,加上齐家很乐意找胡家的麻烦,是以,即便没有齐成染和顾长歌,齐家的人也在尽心尽力地为齐莹讨公道,整个齐家最为真心的是齐芫,听到齐莹的噩耗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后来,还是突然想起齐莹曾经拜託齐成染准备假身份的时候,才回味过来。 齐莹本就为齐家闹事准备了藉口,齐家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不止将母女两去世的真相查的一清二楚,还将真相闹得世人皆知。 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安郡王妃同妾室勾结,谋杀嫡女,气死嫡媳,还欲抹黑齐莹的名声。证据明明白白,容不得任何人狡辩。 安郡王府名誉扫地,为世人不齿! 胡家被齐家弄得身心疲惫,更要命的是,齐莹去了的当天晚上,尸体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不能验尸,那么齐莹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谁藏了尸体?为何藏尸体?目的动机呢?谁有最大的嫌疑? 北燕京城的人,看安郡王府的眼光很不一样了。 原本瞧上胡元裴继室的位置,被安郡王妃暗示了的人家,见原配死得这么惨,深思熟虑之下也改变了主意。 齐家抓住此事不放,必要向胡家讨个公道,胡家说:“你道我们藏了尸体,没得是你们刻意藏了尸体陷害我家,你们居心何在?” 两家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对齐莹的母亲齐二夫人封赏一番,以做弥补。 太后怀疑过齐莹的死,但因为她并不认为齐莹能放弃身份隐姓埋名,所以倒没怎么去查其中缘由,是以,齐莹的离开顺利许多,否则即便有齐成染和端王府的势力给她打掩饰,太后这边也不是这么好煳弄的。 齐莹抱着胡无暇,彻底离开胡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齐莹并没有亲自看到胡无暇落马车,但当时的场景,只听丹云的描述,齐莹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尽管被摔得血肉模煳的孩子本就已经死去,但齐莹会下意识地想,如果真的是自己女儿…… 桐姨娘如此心狠,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齐莹亲了亲怀中的女儿,轻声说道:“无暇放心,以后,娘会保护你的……” 京城两府闹得不可开交,一辆马车默默地驶出京城,奔向远方。 此后,齐莹化名吴惠云,胡无暇化名吴小玉。 一个带孩子的单身女儿的艰难超过了齐莹的想像,但齐莹并不后悔,至少,她逃出了那个牢笼,她的女儿脸上多了不少笑容。 或许是因为尚不懂事,不知道此次离家意味着什么,胡无暇很开心自己不用看到那些讨厌的人,少有出门,小姑娘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马车每停一个地方,她便要在那处游玩一天,齐莹也依着她,她身体不好,也应该放松放松。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去我们的新家,以后我们就在新家里生活了,无暇开心吗?” “只要有娘亲在,无暇就开心……新家,祖母和姨娘们,还有父亲和弟弟妹妹们会来我们的新家吗?” “不会,新家只属于娘亲和无暇。” “好啊好啊,终于可以不看他们了,反正他们不喜欢无暇,无暇不想看到他们。” “娘也不喜欢他们,娘也开心……” 母女两个笑了起来。 当初为了隐蔽,户籍所在地自然离京城越远越好,新身份在锦城,因为是端王的封地,这也是一层保险。再者锦城繁华,周围盗匪流寇较其他地方少,齐莹可以更放心地在此处生活。 齐成染听取顾长歌的建议,给齐莹造了几个身份,母女和父女,还有其他备用的身份。 因为没到锦城,齐莹没急着用身份,她先观察民间生活,毕竟贵女当久了,若不通俗物,难免被人矇骗。 途径沧州,齐莹带着女儿在沧州住了一晚,没住客栈,而是去了农家舍,齐莹觉得她应该多观察普通百姓的生活。再者,齐莹发现,胡无暇对农家的兴趣远超客栈,虽然脏乱些,但女儿开心,她也就开心。 镇子边上的这家人并不富裕,他们的衣服上有补丁,院子不大,屋舍不多,但人却是好客的,因胡无暇被院子角落的几只鸡鸭吸引,说什么都不走,无奈之下,齐莹便与这家人商量着能否住一晚,该给的费用她会给。 第555章:解脱(四) 那家人笑说:“瞧夫人说的,只住一晚,行个方便而已,哪能要夫人你的银两,不妥不妥……” 齐莹知道这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粗布短衣,怕途中多生事端,齐莹刻意换上的,就怕别人惦记她们孤儿寡母却携带银子,瞧这家人的反应,齐家倒放了心。 那家人问齐莹去哪里,齐莹便说自己乃去投靠远方的亲戚。 齐莹要给钱,这家人坚决不受银两,倒让齐莹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下定决心,次日临走前买些东西作为报酬。
第502页 待她将东西买回来,不想却听到风言风语,说什么她孤苦无依,身无长物却带着一个拖油瓶,明着借宿,实则做皮肉生意,以供得日常开销。 ……齐莹气得不轻。 丹云愤愤道:“哪里传出来的闲话,如此污衊小姐的名声,可别让我逮住,否则我要她好看……” 齐莹颇为无奈地说道:“如此看来,孤儿寡母确实不便,此后,我便扮作男子吧!” “这……” “办男子没什么不好,我独身照顾无暇,不可能永远待在家里,总有抛头露面的时候,男子的身份很好,长歌想得周到。” 齐莹轻声说道。 到了锦城,齐莹先将手底下的财产过眼一遍,再对下人敲打一番,有些事情她虽没上手,但她为人聪慧,又肯专研,不久底下人便被治得服服帖帖。 锦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山水美,城里的人也很有人情味。 齐莹满意现状,却并不拘泥于现状,既然她手上有钱,又为何不能为拼搏一番? 她要活得精彩,手下必须有势力,隐姓埋名会否东窗事发谁都不知,她必须趁早为将来做准备。 士农工商,仕途不可能,农工不说,想来想去也只有经商这一条路。 有人手,有钱财,有时间,齐莹觉得,只要自己肯专研,就一定会有成果。 她的目标,是北燕首富。 而除了首富,她还必须做些什么,比如行善,一来她生性善良,二来,她和女儿遁走一事在明面上,本就是她理亏,加上那边权势大,闹起来她无法善终,所以只要她将行善的名头打响了,届时即便胡家的人找上门来,她也不怕。 颜夫人不就是如此吗? 不堪夫家折磨而和离的女人,本不被世人所容,但因为颜夫人的善举,世人照样接受了她,所以,齐莹对将来很有信心。 她是个行动派,规划一番,便开始专研。 又想行善这种事情得趁早,免得多生事端,再者她对生意场上一无所知,行善举或许可以给她拉些朋友,若非必要,她不想麻烦端王府。加之她如今名下财产不少,有她的嫁妆,还有一些胡家的产业,所以,现在的齐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大魏和北燕的关系越发紧张,恐怕免不了一战,若北燕败了,千千万万的北燕百姓该是如何的水深火热,国难面前,齐莹倒觉得自己的事情可以先放放,她要尽可能地帮扶一把。 于是,齐莹的目光移向了边疆。 那里不仅能帮助国家,还有她在意的人,一个颜夫人到底杯水车薪,她不介意再做另一个颜夫人。不仅为他,更为千千万万的北燕同胞。 她生出了捐赠军饷之心,但不管怎么,她总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否则大笔的钱财入了别人的私帐,她有口难说。 颜夫人挥泪脱离夫家,自请和离,凭一己之力在男人的世界里拼出一片天地,又忧国忧民,大把的钱财无偿贡献军队,这让同为女人的齐莹钦佩不已,齐莹早便对她心生好奇,只凭如今的消息,颜夫人该是信得过才是,齐莹这样想着,便想见颜夫人一面,看看她是否能当得起自己的託付,如果可以,齐莹希望颜夫人是她的搭线人。 颜夫人住在边疆,虽与锦城相隔万里,但齐莹觉得自己可以去见她一面,她想,如果这人与她趣味相投,与她相交,倒不是不可能,知己难求,她不怕麻烦。而且,边疆还有那个人,她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听说他被军队某党派打压排挤,几次挂帅,又几次被夺权,他也很不容易…… 曾经的恩怨,谁是谁非,齐莹暂时不想,她现在只想见他一面,哪怕默默地看着他,不被他知道也行,左右她是已死之人,他们不会有未来。 齐莹看着帐本,轻轻一嘆。 两个月后,齐莹将锦城的大小事物安排妥当了,便启程边疆,谨慎起见,她用了另一个身份,这也是顾长歌为她准备的,一个父母亲人全都死光了的男人,说是为方面她日后办事。齐莹心笑,这么多的身份,果然方便办事。 胡无暇留在锦城,由丹云照料,齐莹刚到边疆,便着人给颜夫人递了帖子,她自己就在门前等着。 不是齐莹心大,而是至今为止,颜夫人没做过一件让人诟病之事,相反,她的忧国忧民之心倒很深入人心。这让齐莹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是以防备之心较平时轻了些。 也是巧了,帖子刚递进去,便将燕王府的人进了府门。 齐莹心中诧异,这人她认得,是顾易青身边的用毒高手,好像叫关诺,同是女人,女人之间的小心思齐莹自然有察觉,曾经她还因此吃味来着,不过现在挺钦佩这样的女子。 瞧门前的护卫对关诺的态度,不难看出,关诺是颜府的常客,那么,是否可以说明,顾易青同颜夫人交好? 齐莹这样想着。 因带了端王府准备的人皮面具,声音也通过特殊处理了,是以关诺并没有认出齐莹来,二人擦肩而过,相互间微微点头。 关诺进门许久,齐莹一直在门口等着,直到一个时辰后,关诺离开,齐莹才被请进府。 两刻钟后,齐莹从颜府出来,她紧紧的抿着唇,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早早见了一面,否则,将银子託付给这样的人…… 这一次相谈,齐莹的感觉并不好。 不知因何,齐莹不喜欢这个女人,分明她也知道,颜夫人并没有得罪她,但就是这种没缘由的厌恶,说不出为什么。这暂且不论,同颜夫人的交谈中,齐莹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轻视,明明对面的女人笑容可亲,但齐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再者,颜夫人问她过往,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跑南跑北,见多事关的男子,她如实说来,却让颜夫人拧起眉头,此后,颜夫人对她的态度莫名其妙地变淡…… 真的很莫名其妙,齐莹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如此,齐莹哪里还敢向她提军饷一事,对于看不透的人,齐莹谨慎,是不会将底牌露出。 颜夫人这条路走不通,齐莹考虑自己要不要联繫顾易青? 在外人眼中,她现在是个死人,虽是金蝉脱壳之计,但齐莹并不想让顾易青知道真相。既然没有未来,便没有相认的必要了。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死了也好,从此日后,她用新的身份过活岂不更好。 齐莹这样想着,心中生出一丝苦涩。 她还是联繫了顾易青,大概她掩饰得太好,对面的男子并没有认出她来,只听他轻轻笑着:“先生心忧家国百姓,本王佩服,先生放心,本王必不会辜负先生。”又说他们以官府的名义做了一个捐赠榜,榜单半年换一次,每次都是按照捐赠的数额排榜! 如此,正好合了齐莹的心意…… 顾易青为人不错,齐莹信得过他,便告诉他自己现在叫吴惠恩,家中有一小妹吴惠云以及幼女吴小玉,家住锦城云云。 顾易青笑说如需帮忙,请她不要客气。 齐莹轻轻点头,她之所以将户籍告诉他,就是存了靠山的心思,毕竟,即便扮作男子,她一个外来人的身份,没有背景,生意实在难做。 从此以后,她便叫吴惠恩了,至于吴惠云,以后便是丹云。 捐赠之事尘埃落定,齐莹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与顾易青谈了会儿,便告辞离去。
第503页 她走后,顾易青很是疑惑,为何这人给他一种熟悉感,好似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很信任自己,可若说信任,却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再者,他总能不经意地感觉到她偷偷地察觉自己,那种眼神,好似久别重逢的旧时,难道是他的旧友?顾易青百思不得其解。 虽疑惑,但顾易青现在没工夫想这些,齐莹没了,她就这么去了,顾易青的双眸渐渐发红,胡家娶了她,却不珍惜她,他会给她讨回公道。 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第556章:朱如媱 “朱如媱,洛倾城的闺中密友,相交十余年,这感情够深啊!不过,她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这个年纪对于一般的世家贵女来说,是老姑娘了,朱家捨得放弃她这个嫡女?”查完洛倾城,顾长歌下一个查的就是朱如媱。 那天在大魏皇宫,她见过这女人一面,长得不错,从她的谈吐可知她和洛倾城亲密无间,看得出来洛倾城很信任她,身为一国之后的密友,出身世家,又是个美人,朱家甘心损失这么好的联姻棋子? 魏无极道:“朱家自是捨不得,奈何洛倾城为她撑腰,朱家不敢多言。” “朱如媱不想嫁,洛倾城便依着她,做主,朱家只能吃亏,谁让她是呢。”顾长歌轻轻嘲道:“嫁女不嫁女是人家的家务事,洛倾城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所以,如今朱家视洛倾城,只剩下面子功夫了!” “先受尽侮辱,随后府中府外都被她逆袭了,洛倾城自视甚高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她近几年貌似智商退化了,反正我只看到她发脾气,随意迁怒,可没感觉到她逆袭时的雄风。” “这些年的日子让她太舒心。” 魏无极宠她那么多年,后来,魏无极之死洛倾城出了大力,魏无翎感激她,也必须讨好她,这些年能容忍的地方容忍了,不能容忍的也忍了,洛倾城的日子不要太舒服,不过近来魏无翎纳妃,后宫美人多了,日子不好过了,已经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她脾气渐长,说不定洛倾城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朱如媱十岁认识洛倾城,十二岁与她深交,二人相交十余年,感情深厚,但不知是何原因,朱如媱不愿嫁人,洛倾城劝过她,但效果甚微,因是好友,洛倾城也由着她了。 二人的感情……顾长歌想了想,说道:“洛家不止洛倾城一个女儿,还有嫡女和庶女,洛倾城却只亲朱如媱,对洛家的女儿不闻不问,庶女也就罢了,曾欺负过她,洛倾城心中的坎想必洛相能理解,只是嫡女……她竟也不提拔嫡女,这点,不止洛家的族亲,就是洛相,心中定有微词。洛倾城连娘家的女儿都不提拔,那么洛家的姻亲,譬如李家梁家,就更是如此了。如今,洛家李家梁家并不喜欢洛倾城,是吗?” 魏无极道:“洛家还好,到底是他家的女儿,他家女儿出了一个皇后,只凭洛倾城一个就能给洛家带来无上的利益,相较之,洛家其他的嫡女就无足轻重了。李家梁家的确对洛倾城不满,很不满,特别是李家,李家对魏无翎的帮忙不下洛家,但只因一个,李家便永远在洛家之后,这口气,凭谁也会不甘心!” 顾长歌想了想,“李家当年对付过你?” 魏无极轻轻笑着,“还好,李家只是立场,完全不同于魏无翎的背叛。”所以,他才会仇恨魏无翎,而与李家合作。 魏无极又道:“洛倾城和朱如媱交好,当年我是知道的,因为洛倾城,我爱屋及乌帮了她几次,这女子心思缜密不下洛倾城,我曾提醒洛倾城别对她太好,说了几次,见洛倾城略显不耐,我便没再说,想着她迟早会明白。不过现在想来,大概洛倾城将我的话对朱如媱说了,所以,当年,朱如媱说服朱家,帮魏无翎坑了我一把!” “你明明是为她好,她倒好……贱人!两个贱人!”顾长歌咬牙切齿地说道。 魏无极笑道:“长歌不用气恼,这事想通了便没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便是。如今令我好奇的是,洛倾城与朱如媱仍亲如姐妹……” 顾长歌反应过来,笑了,“当年你劝她她不听,苦果自由她自己吞下,咱们啊,就等着看她们姐妹相杀吧!” “朱如媱心思缜密,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权衡了利弊,洛倾城失宠之前,想要看她翻脸,不容易!”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推波助澜?” 魏无极轻轻敲了她一下头,说道:“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现在还不行,打草惊蛇倒不好。” “唔……好吧……”反正听魏无极的意思,这两货翻脸是迟早的事,她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 暗卫查来的资料摆在桌上,顾长歌又翻了一页,嘆道:“你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不要,如今这货三宫六院,她倒是上赶着,是她眼光不好,还是她本就是受虐狂?” 这一页,写的是魏无翎养在西城的外室。 宫里妃嫔无数,侍寝宫女无数,外面还养着,这人该是有多饥渴? 魏无极长嘆一声,“五弟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与以前的魏无极相差无二。”以前他总能发现自己和这个弟弟颇为相似,因他自己没有野心,便以为魏无翎也没有野心,现在想来,他未将魏无翎看透的,就是他的隐忍和野心。 “那又怎样,以前他在你之下,自然要顺着你,现在成了帝王,不受任何约束,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太特码噁心了!抛弃珍珠选鱼目,洛倾城的眼光也是够了。” 魏无极道:“在她眼中,魏无翎才是她的珍珠,有魏无翎,她才是洛后。” “于她,你可有不甘?” 魏无极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甘心的,有时候我在想,我心仪的女子并非她洛倾城,而是我想像中的洛倾城,自打魏无极死后,我心仪的洛倾城便灰飞烟灭了,余下的,只是真正的面目狰狞的她杀我,长歌,我不想骗你,曾经,我确定爱过她,但现在,将来,我只爱你。” 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人,就如她惦记魏无极那么多年,这都是同样的道理,顾长歌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不怪他。 不想再提洛倾城,顾长歌问这外室,“洛倾城知道她的存在吗?” “魏无翎将她藏得隐秘,每次出宫都用密道,想来洛倾城是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女人知道魏无翎的身份?” “想是知道的。” “那……”顾长歌笑了笑,“哈哈,突然有个恶趣味,如果将这件事情捅到洛倾城那里,她会不会气疯?” 魏无极语气颇为无奈,“长歌,你又来了……” “好吧好吧,我不乱说了。” 将这事捅到洛倾城那里,说实话顾长歌还不愿意呢,她当然想洛倾城被气疯,但万一,刺激到洛倾城,让她把以前的智商找回来了怎么办?既然曾经的洛倾城能骗过魏无极,必定有可取之处,如果洛倾城恢復智商,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另外,顾长歌不喜欢妾室,自然也不喜欢外室,这外室能让魏无翎走密道去看她,在魏无翎心头必有地位,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会被这般对待?这外室的手段顾长歌能猜到一些,大概就是不要名分地跟在他身边,侍奉他云云,口上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想登堂入室进家门的,她自己不好开口罢了,这女人等着别人帮她一把呢,顾长歌才不愿帮她一把,尽管正室是她讨厌的洛倾城。
第504页 嗯,没有好处,她是不会帮的。 又看她自身的情况,根据查出来的消息,却只知道她叫莫儿,是四年前,魏无翎从外省带回来的女人,而四年前,魏无极还没死。 也就是说,魏无翎还没得到权势,便和这女人搞到一起了。 欺骗另一个女人为他陪别的男人,他却自个儿风流快活,这一刻,顾长歌突然觉得洛倾城挺可怜,但她马上摇了摇头,洛倾城算什么可怜,魏无翎骗她,她骗魏无极,两人都是一丘之貉,噁心的人自有噁心的人去磨。 顾长歌也没兴趣动朱如媱和莫儿,她只是先将她们的情况了解了,到时候如有需要,自己也方便。 然而,突变来的太快,李青玉封妃不到半月,便失势了。 第557章:觉醒 李青玉封妃后的第七天,魏无翎夜夜歇在她的殿中,恩宠无限,然后在第八天,皇后突感恶疾,同时李青玉的宫女告密李青玉使用巫术谋害皇后,李青玉反驳,皇后的人处处威逼,魏无翎迫于无奈,便下令搜查李青玉宫殿,以证明李青玉清白,没想到,竟真的搜出了诅咒皇后的小布人娃娃。 魏无翎大怒,李青玉道有人陷害她,魏无翎便给她一个机会,限三日之内她可查明真相,否则以使用巫术的重罪处置。 好在李青玉在第三天查出真相了,原来,那名告密的宫女,前几日几次出入凤溪宫,被证人瞧见,而证人,是身边的人。 洛倾城不服,说李青玉买通了她宫里的人,李青玉说那是宫里的人,臣妾何德何能,能让她们甘心背叛。 洛倾城说那宫女曾被她处罚,怀恨在心,被她收买不无可能,李青玉却道她宫中那名告密的宫女本是殿中的大宫女,却不得她重用,继而怀恨在心,被人收买也是可能的。 这意思,暗示洛倾城收买宫女陷害她。 很久没有动脑子的洛倾城好不容易拾起智商,却出师不利,气极! 这时,李青玉又道:“既说臣妾使用巫术害您,却为何,已使用的巫术尚未破解,却先生龙活虎了?” 没等洛倾城反应过来,接着就爆出洛倾城装病,是凤溪宫的一个小宫女举报的,后来一查,果真是装病。 魏无翎愤怒至极,差点废了洛倾城,当然,废后就过了,洛倾城扶持他上位,这才几年就废了人家,难免让前朝功臣感到兔死狗烹,洛倾城这皇后之位,废不得,之所以说废后的话,不过是气得狠了,一时没想太多,但话刚出口,魏无翎就恼自己冲动,不该如此。 李青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封妃,很大程度上,凭的是她对圣心的揣测。 洛倾城先是魏无极的女人,魏无极死了,这才跟了他,若说洛倾城对他登上帝位没有帮助,李青玉是不信,即便现在魏无翎对洛倾城厌恶了,却到底有几分情谊,再者考虑到前朝,岂会轻易废后? 李青玉了解魏无翎,所以刚听到废后的话,李青玉便为洛倾城求情,说为后宫操劳这些年,没有功劳有苦劳,陷害她只是一时煳涂,废后万万不可,请皇上三思云云,又说到底做错了,废后不可,活罪却是难逃,皇上稍加惩治一番,让后宫众人心悦诚服便可,废后倒不需要。 魏无翎觉得李青玉深得她心,于是假意说:“青玉可委屈?” 李青玉自然陪她做戏,“青玉不委屈,皇上已给了臣妾公道,臣妾不委屈。” 洛倾城恨得要死,但现在的情形,却容不得她多言,只能暗暗咬牙,期待下次对付李青玉。 最终,在李青玉的求情之下,魏无翎赦免了洛倾城,还真的按照李青玉所说,活罪难逃,夺了她凤印,暂交给周淑妃和张德妃管理。 此后,魏无翎更是专宠李青玉。 洛倾城恨极了李青玉,凤溪宫的古董名器碎片摔了一地,凤溪宫当差的宫女人人自危,生怕迁怒自己。连晁姑姑和李姑姑都不敢轻易说话,只有罗嬷嬷会苦口婆心几句。 罗嬷嬷说:“皇上只是一时宠爱玉妃娘娘,此情必不长久,娘娘放心……” “放心?进宫才多久就封妃?她翅膀硬了,竟敢和本宫叫板,夺了本宫凤印,还要本宫感激她,简直可恶。如今她进宫时日短,资歷不够,凤印这才便宜了周淑妃和张德妃,但她抓住了魏无翎的人,恐怕一年最多两年就能取代本宫了。如此手段,你让本宫如何放心?” 洛倾城怒极,若非这人是真心疼爱她数十年的嬷嬷,她早一巴掌扇下去了。叫她放心,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对手,她怎能放心。 “这样的盛宠,若有了身孕……” 洛倾城突然想到,如果李青玉怀孕了,那么凭她现在的盛宠,这后宫还能有自己的位置?她自己之所以几年未受孕,太医诊断说她的体质不受孕,那么李青玉呢? 洛倾城很是惊恐,如果…… 李姑姑鼓起勇气献计,“玉妃是宫妃,太医固定了时间诊脉,平日想要下手不容易,况下即便下手成功,狼虎之药,想要瞒过太医并不容易,倒不如,现在不用急,等真的诊出玉妃娘娘的身孕了,我们再动手,到时候推给周淑妃或者张德妃,只要我们下手干净,必定一举两得!” 洛倾城怒道:“你当谁蠢,此次之计便是你的主意,结果呢,本宫被夺了凤印,蠢货,你还要再坑本宫一次不成?” 李姑姑跟洛倾城的时间不短,若是平日,洛倾城绝对不会这般训斥她,只是凤印被夺,她实在太怒了,没有凤印,她心里没有安全感,越发焦躁,再者,李姑姑说的计谋根本行不通,一旦李青玉怀孕,重视皇嗣的基础上身边必定草木皆兵,到时候动手,能瞒过所有人吗?皇上那么宠爱李青玉,多半也是希望她有皇子,她再动手,岂不再一次惹恼他。若再有一次,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洛倾城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废。 这个李姑姑,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蠢了? 洛倾城气得不轻,自然将怒火都发在她身上。 李姑姑为什么变得这么蠢,原因和洛倾城差不多,有魏无极和魏无翎纵容着,谁敢得罪洛倾城,而有一个词语叫狗仗人势。 洛倾城愤怒之后,深深的恐惧让她不敢再止步不前,她不明白,好好的计划,为什么就失败了呢? 不该啊! 洛倾城先回想了整个计划,再从里面吸取教训,她想知道,是李姑姑老了不行了,还是她对自己高估了。 很快,洛倾城便发现了端倪,原来,现在的她很有问题。 真相很残酷,却让她意识到了更大的危机。 意识到智商缺失的洛倾城感到很庆幸,庆幸没有继续错下去。 她想起了曾经的洛倾城,曾经的洛倾城是怎样的呢,那个冷静严谨的女子,让现在的洛倾城都钦佩不已,那样严谨的女子才适合一国之后的位置,但很可惜,她本是冲上云霄的凤凰,却被优越的圈养宠爱退化了翅膀,这么些年,她一直止步不前,早被后起之秀淘汰了。 意识到错误,洛倾城整整沉默了一天。 次日,服侍她洗漱更衣的宫女发现变了,整个人变得淡定,胸有成竹,那种仿佛对一切事情运筹帷幄的感觉安定了小宫女的心,小宫女觉得,现在玉妃娘娘肯定不是的对手。 洛倾城对后宫的局势统筹分析,发现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并不算最糟糕,至少,魏无翎还没对她动杀手,现在的魏无翎,需要利用她来稳定前朝大臣的心。
第505页 李青玉,你不过是他用来牵制我的玩意儿,你,凭什么和我斗? 洛倾城打蛇打七寸,安排下去,李青玉很快就栽了。 洛倾城知道现在后宫里,最不想她重新拿回凤印的人就是李青玉,所以她设了一个局,引诱李青玉上勾,李青玉想她永不得翻身,所以,她成功的入了那个局。 在她的引导下,李青玉知道了当年的秘密,知道了魏无翎在魏无极面前如何的低微,知道魏无翎之所以能成为帝王,是因为他勾引了未来嫂子。 李青玉以为自己知道过去的秘密,便有了对付她的筹码,却没想到,魏无翎是多么的痛恨过去。 所以,封妃不到半月的玉妃娘娘,彻底失势了。 那天,玉妃娘娘触弄皇上,被皇上掌掴一巴掌,打入冷宫,再不得翻身。 并且,皇上不许任何人去看她。 后来,洛倾城去看了她,在后宫嚣张了这么多年,即便没有凤印,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冷宫。 洛倾城坐在李青玉身前,淡淡地道:“服气吗?” 第558章:新敌 李青玉点头,“成王败寇,我如今这般处境,已经输了。只让我不明白的是,你既有这等城府,却为何行那等蠢招,巫蛊之术,不过世人心理作用,事实上,却多是陷害。” “一时脑热呗,所幸,没有一世脑热。”洛倾城道,李姑姑献计等李青玉怀孕,便打胎使她再不得怀孕,多么愚蠢,瞧瞧,她一招,便让李青玉就算怀了孕也没前途。 “运筹帷幄,臣妾佩服,冷宫不该进入,未免脏了的脚,还是请回吧!” 洛倾城起身,“以后本宫不会再来,你曾经陷害过本宫,本宫瑕疵必报,今后的日子,本宫会让人好好招待你,别不服,谁让你是本宫的手下败将呢。” “娘娘今日来此,就为奚落臣妾?”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喜欢看你们想动我却奈何我不得的神色,真痛快。” 李青玉扫了她眼,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成王败寇,她既然败了,就应该有惩罚,只希望,那段她得宠的日子,已经给哥哥争取了机会。 其实,她从未想过怀孕,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李家对皇位的心思不简单,那么她将来她的孩子,该当如何? 她已经成了家族谋利的牺牲品,何苦再害了孩子?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小声音,咯吱一声,门开了,李青玉知道洛倾城已经走了,她心中一嘆,女人之间的惩罚也就那些,能承受的,她承受之后,不会耽误她进入自己的世界,如果不能承受,她便自我了断。 再帮不了母亲和哥哥,李青玉对俗世已没了留恋。 除了李家二房,李家其余人对李青玉失宠并没有惋惜,有的无所谓,有的拍手称快。 梁心玉为李青玉惋惜,担忧她在冷宫的生活,李老夫人却觉得失宠了也好,这么防范李家的孙女,既然不能为李家带来利益,那么就没必要存在了。但因李青玉暂时没有妨碍到她和李家,李老夫人倒不会主动除掉她,平白闹出麻烦倒不好。 顾长歌想到那个美丽聪明的女孩子,嘆息了一番,她不解李青玉为何突然失宠了,明明之前专宠来着,魏无翎为什么会做的这么绝情呢。 刚宽慰完李展的魏无极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洛倾城有些奇怪……” “喔?此话怎讲?” “很多方面,譬如脾气,上次巫术之事,洛倾城被夺了凤印,发了好几天怒气,然后没有缘由的,她突然沉默下来,倒不发脾气了,而是微笑,无论对任何人,她都是微笑的。这次李青玉失宠,她脱不了干系,听说一招就让魏无翎翻脸,打蛇七寸,很准!” “没有缘由吗?” “没有。” “这么奇怪啊!”顾长歌想到母妃给自己将的那些戏本子,什么穿越重生啊,都是逆袭之类,突变之后性情大变等等,难道洛倾城就属于这类? “她……性格变了?”李青玉就属于聪明的女人,她能一招就将李青玉拿下,还不染麻烦,心机就不说了。 魏无极想了想,“只是与这几年有差别,记得当年初遇她时,她也笑得从容。” 顾长歌有些明白了,“或许,可能她只是突然醒悟了。”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哪有这么多,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魏无极这么幸运,洛倾城……哼,她又没死。 可若是醒悟,岂不回到了以前的智商?倒是很难对付了。 魏无极也想到了这种情况,开始沉默起来,他想了想,说道:“即便真是如此,也是无妨,已经成为一国之后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说别的,只要魏无翎想杀她,她便逃不掉。” “可是,现在魏无翎不会动她。”魏无翎心思缜密,既然能为了对付魏无极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就能为了大局容忍洛倾城,尽管,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既然时机未到,那么,我们便制造时机。”魏无极幽幽地说道,洛倾城已经醒悟,已明白形势不利并开始反思的她,迟早会用权势将自己伪装,现在是洛倾城最脆弱的时候,一旦放过她,将来可就不容易对付了。 “你们想怎么办?” “李青玉失宠,但如今凤印仍在两位宫妃手中,洛倾城没有凤印,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她的下一步行动,便是拿回凤印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她增加阻力。” “周淑妃和张德妃吗?这两位妃嫔进宫那么久了,连蠢的要死的洛倾城都斗不过,别说现在的她了,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沉淀,现在的洛倾城,恐怕比曾经的城府更深。” 魏无极轻轻摇头,“周淑妃和张德妃是小意思,只能给她添添堵。” “喔?” “长歌忘了城西的那名外室了吗?那名女子,可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她之所以这么多年到现在还只是个外室,不过身份低微,又没有进宫的契机,如今,我们给她机会,全看她能不能把握。” “你确定她能斗过洛倾城?” 魏无翎道:“到底谁棋高一招,我们无法得知,但此女既然能让魏无翎将她的存在瞒过洛倾城这么久,必不是池中物,鹿死谁手,我们且等着瞧。” “希望她能成功吧!”顾长歌轻轻一嘆,说实话,她对这女子并不抱有希望,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她对外室的鄙视与误解,因为存有鄙夷之心,觉得聪明的女人不该活成这样,特别这女子不比那些无法选择的女人,这个莫儿,应该是有机会不做外室的,只是她自己甘愿罢了,所以因此,顾长歌对她们的能力有误解。她想,魏无极应该能正确对待这类女人的力量? “这个莫儿既然这么多年都没进宫,想来这也是魏无翎的意思,魏无翎不想要她进宫,那么,你们怎么帮莫儿呢?” 魏无极轻轻一笑,“莫儿与魏无翎相识四年,第一年,有我在,魏无翎需要讨好洛倾城,不敢让她一丝一毫的不快,所以这一年,莫儿註定见不得光,第二年,洛倾城是魏无翎上位的功臣,不可寒了功臣的心,所以,莫儿见不得光,第三年,魏无翎虽对洛倾城不耐,但莫儿身份低微,魏无翎虽喜欢她,但骨子里高贵的他下意识地看不起莫儿,这一年,后宫扩充不少宫妃,莫儿却也没有机会,而第四年,也就是今年……”
第506页 “今年,魏无翎厌恶洛倾城,而宫妃不得用,牵制不了皇后,所以魏无翎提拔李青玉,然而现在,李青玉被打入冷宫,魏无翎无人可用……”顾长歌按照他的思路,果然发现了一条阳光大道。 莫儿的春天要来了。 “可莫儿进宫,会对付洛倾城吗?”她和洛倾城之间,并没有仇恨啊!虽说共侍一夫,但只要资源分配均衡,打架不容易吧?后宫养个女人还不容易,莫儿没有孩子,不可能去争去抢,而且聪明的她肯定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牵制洛倾城,那么这个基础上,她还会费心费力将洛倾城赶下位,让自己成为众之夭夭? 对此,魏无极的理由是,莫儿怀孕了。 顾长歌大惊,“她现在只是个外室,魏无翎,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面吧?” “此次是意外怀孕,莫儿的避孕措施一一失败,这个孩子纯属意外,或许她原本的进宫计划是再等几年,但现在的情况,只要她对孩子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心,她便会想法子进宫,至少有进宫的想法,如此,倒省了我们费心说服她,我们只需提供机会,她自己便不会错过。” 顾长歌听得愣愣的,伸出大拇指,说道:“怀孕这么隐秘的事情,你们都能查出,牛了!” 说不定现在,魏无翎都不知道呢。 其实魏无翎还真不知道莫儿怀孕,李青玉死了,他本想提拔其他宫妃,却很不幸的发现,其他宫妃牵制不了洛倾城,曾经他就打过这个心思,现在洛倾城比以前厉害许多,更牵制不了,魏无翎又将目光放到其他朝臣之女身上,希望能选出一个宠妃,然而,考虑到新进宫的妃嫔根基不稳,恐怕难成大事,是以失望至极。 魏无翎心中烦躁,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城西养了一个外室,那女人聪慧可心,自己去她那里走一走,想必心里能舒服些。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竟听到心腹说,莫儿怀孕了。 第559章:莫妃 魏无翎第一个反应是愤怒,他自问待她不薄,竟没想到她这般待她,以为被戴了绿帽子的魏无翎愤怒地想要杀人,幸好心腹急忙说这几月主子并未见任何男子,又说了大夫诊治的情况,发现怀孕的日子与他宠幸她的时间无二,这才将怒火降下来。 但魏无翎仍旧有些不信,又唤来莫儿问话,叫了太医诊治,直到都无异常,才相信了莫儿的清白。 怀孕了…… 魏无翎很高兴。 他是一个男人,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既然有了,便接入宫中,又想莫儿聪明,或许能帮自己牵制洛倾城……试试看,如果能,他不防提拔她,如果不行,左不过养一个闲人而已,他倒是没有损失。 魏无翎决定将莫儿接入宫中,大概李青玉的失败给魏无翎造成了后宫妃嫔在洛倾城面前不堪一击的感觉,是以此次,莫儿的起点很高,一进宫便是莫妃娘娘。李青玉的失败,倒是给莫儿制造了条件。 终于保住了孩子,承认了名分,莫儿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原本得知怀孕,莫儿是不准备生下这个孩子的,她虽然捨不得,但比起孩子,她更在意自己的命,如果魏无翎从未想过她进宫,她拂了他的意,是没有好结果的。 但有人却给她传了消息,给她讲后宫的形势,她发现自己或许可以拼出一条生路。 因此没要别人怎么劝说,她便改变了主意。 她要这个孩子。 但这条路并不轻松,首先,她们每次都有避孕,如何能让魏无翎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呢?绿帽子这等侮辱,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不定没等解释便踢掉了孩子,所以莫儿深思熟虑之下,觉得让他的心腹报信最好,免得伤害到她的孩子。 再者,这个孩子真真正正是魏无翎的,所以,她能保证太医诊治的结果。 尽管有风险,但莫儿愿意赌一把,赢了,她和孩子都能享受荣华富贵,输了,左右一死。 如果永远见不得光,那么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莫儿轻轻地笑了,魏无翎那边能这么轻易的过去,送信的那个人想必做了不少准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都可以不在乎,反正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清白的,即便届时魏无翎有迁怒,她也不怕。 “莫儿?”洛倾城静静地思考。 突然多了一个莫妃娘娘,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妃娘娘与皇上有好几年的情分,消息一出,整个后宫都在看洛倾城的笑话,洛倾城自然生气,但她却并不迁怒,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事情搞清楚之后,对这个女人做出致命的一击。 很快,洛家的势力查出,原来莫妃是魏无翎养在外面的外室。 四年的情分啊! 洛倾城冷笑,原来魏无翎,你的背叛竟这么早,可笑她竟然没看清这个人,倒是她失算了。 这个时候,洛倾城不免想到了魏无极,这个许诺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 三妻四妾的时代,一个男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珍贵,然而她却背叛了他们的誓言。 后悔吗? 暴躁的洛倾城不后悔,因为魏无极不能给她想要的权力,然而现在的洛倾城,却沉默了,当城府更深,眼光更远,将处在后位的她被阴谋包围,她沉默了。 或许,有过一丝的后悔吧! 但洛倾城很快控制情绪,魏无极毕竟已经死了,后悔没有任何意义,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得来不易的皇后之位做稳。魏无翎背叛她,一旦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有必要,她可以选择垂帘听政。 但这首先,需要生儿子…… 目前,最棘手的是凤印。 连后宫都不能掌控,何谈整个大魏? 洛倾城的体质本就不易有孕,上次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她的心现在还在痛,可恨不到几月,魏无翎竟然将她的凤印夺了,说好的对她失去孩子的补偿呢?都是笑话! 李青玉刚被关进冷宫,就立刻有了莫妃娘娘,洛倾城突然觉得这一个接一个的宫妃,何时是个头? 若不然,先将莫妃的事情放放? 可莫妃怀有身孕…… 如果她产下皇子,而自己却膝下无子,那么魏无翎所希望的牵制她,就真的对她成了牵制了。她冒着生命危险背叛魏无极投向魏无翎,可不希望被另一个女人牵制。 洛倾城深思自己的路,该怎么做,才对她更好? 她有家世,有正室的名分,没孩子,莫妃无家世,却有魏无翎的支持,有孩子,如果莫妃真的成势…… 如果,将莫妃的孩子收为己用? 毕竟,已经流过一次的自己,不知何时才能下一次怀孕,而魏无翎那边,却不可能容忍她太久…… 莫妃没家世,没势力,自己收养她的孩子是看得起她,她凭什么拒绝?她能拒绝吗?唯一的阻碍,便只有魏无翎,毕竟他既然让莫妃牵制自己,就必定不想自己有一个孩子……而上一个孩子,洛倾城甚至怀疑有魏无翎的手笔。魏无翎怎么可能继续看到洛家做大?所以,魏无翎不会轻易同意把这个孩子给她。 这,需要好好的算计了。 洛倾城静静地想。 莫儿明白魏无翎的心思,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与洛倾城斗法的准备,只要不犯大错,她就不担心自己失宠,因为她靠的,就是魏无翎牵制皇后的心思。
第507页 如果蠢笨,那她就按照魏无翎的心思牵制她,毕竟,换一个聪明的皇后,恐怕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但如果皇后聪明,那么,魏无翎的意思,她不一定会依从,因为待一个聪明的皇后成势了,对她将是致命的威胁。 牵制总有终极的目的,只要自己应了魏无翎最终的心思,就能殊途同归。 然而,让莫儿不解的是,已经进宫一月了,为何皇后那边没有动静? 自己一个平民女子进宫,皇上没有提前通知皇后,这无疑打了她的脸,再者她与皇上几年的情分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而这几年外面流传的,原本是帝后情深,这无疑,又是打了皇后的脸,皇后听到这些,会没有动静?这么能忍? 如果皇后不断的打压她,莫儿倒会安心,毕竟这才是正常女人的反应,然而皇后竟一点动静没有,这让莫儿陷入了深深地不安,这位皇后究竟想干什么?自己现在已有身孕,是她的威胁,她可不认为皇后大度,否则她的前任玉妃娘娘为何在盛宠正浓的时候进了冷宫?否则,后宫为何对风声鹤唳?皇后之所以还没对付她,一定有算计。 莫儿很不安,魏无翎知道后,皱起眉头,刻意给莫儿大批赏赐,以安她的心。 却不想,这让莫儿更为不安,她如此得宠,岂不妒忌? 这让魏无翎对莫儿生出一丝不满来,觉得小门小户的女子果真上不得台面,世家贵女就不一样了,但他既然选了她进宫,就会继续提拔她,毕竟,她的聪明还是可取的。 但魏无翎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洛倾城和以前的洛倾城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的洛倾城,或许莫儿对付她能行,而现在吗…… 洛倾城知道莫儿的反应,轻轻嘆道:“我什么都还没做,便吓成这样……” 一旁的罗嬷嬷心道你是什么都没做,却刻意吓了她,如此反常之事,换了那个女人不被吓到,莫妃到底身份低微,根基浅,难免会受惊吓。 罗嬷嬷忧道:“莫妃如何都行,若她受惊伤了孩子……” 洛倾城却道:“哪有这么娇贵,她既被魏无翎选进宫来牵制我,必有她的长处,这点小惊吓都受不住,魏无翎的眼光不会这么差吧?无妨,就当给她一个下马威!” 第560章:盛怒(一) “她怀疑娘娘要对她暗中下手……” “她的身份,本就该这么怀疑。” “孩子的事情,娘娘有主意了?” 洛倾城轻轻摇头,“魏无翎不可能让洛家再做大,孩子的事情,我暂时没有办法,先等着吧,左右莫妃的肚子才两个月,不急。” “莫妃进宫,盛宠正浓,周淑妃和张德妃做不住了,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恐怕会动手……娘娘,可需要出手?” “不用,我们贸然出手未免打草惊蛇,不可妄动,莫妃总不能废物得连孩子都保不住,我们只管看着。” “若是……” 洛倾城冷冷道:“没有如果。”孩子已经成为她心头的刺,如果曾经的洛倾城聪明些,怎会失了那个孩子。 洛倾城微微闭眼,心痛。 为什么她的孩子没有,她却要养别人的孩子,如果她自己能再怀孕? 后宫渐渐传出皇后四处寻找怀孕方子的时候,莫妃终于安心了,皇后之所以没对付她,原来是因为找药方子分身乏术啊!这就是了。 彼时,莫妃怀孕四个月,胎已稳,又有魏无翎的宠爱,她已经不再怕洛倾城了。 洛倾城确实分身乏术,这天,奉洛倾城的命令去各地搜集助孕方子的洛如霜进宫了,他将方子递给洛倾城,随后大嘆一声,“大姐,这些方子真的有用吗?别伤了你的身体?” “有用没用喝了才知道,我这是实在没法子了,没有孩子,洛氏的未来堪忧啊!”洛倾城道。 “姐姐身子不好,不是还有其他女人吗,借个肚子便是,姐姐从小养着他,还怕他不亲你?姐姐,你就不用自己受苦了,上次你流产及其兇险,可将弟弟我吓得不轻。” 洛倾城能想起上一次的兇险,差一点,她便醒不过来了。但那又如何,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若非实在无法,她不想养别人的孩子。 洛倾城轻轻摇头,对洛如霜担忧的脸,嘆道:“无碍,别的孩子,姐姐觉得亏!” 洛如霜想了想道:“姐姐,这阵子我闲来无事,倒琢磨出一些与以前不同的看法来,姐姐可要听听?” “喔?愿闻其详。” “我突然在想,为何我的腿废了,这么大的事情,又这么久了,咱们真诚的皇上却到现在都未曾给我讨回公道。为何皇上会以我的腿伤为藉口,撤了我的职位,为何姐姐的恩宠不再,为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如此不堪一击,为何我们洛氏,在朝堂上备受打压?” 洛倾城看着他的双眼,轻轻地说道:“因为,兔死狗烹,洛氏势力大了,皇上不放心。” 洛如霜身体一震,喃喃地说道:“原来都是真的。” 洛倾城闻言轻轻皱眉,难道谁与他说了什么?刚才听弟弟这般说,她还以为弟弟开窍了,但现在看来,或许另有原因。 “你腿伤一事,李承恩将盒子交给了姐姐,李家将此事推到江湖势力上,姐姐这才没再让李家插手,这是姐姐的问题。”该说的一定要和洛如霜说明白,免得受奸人挑拨,坏了她们姐弟关系。 洛如霜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洛倾城琢磨了下,轻轻地问:“你是我弟弟,你的性子我最了解,平常,你是不会想到这些,这次,是谁向你说了什么吗?你也知道我们洛氏树大招风,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不能错一步,那些奸人使尽阴谋诡计想要拉我们下位,弟弟,你可不能瞒着姐姐,坏了大事。” 洛如霜想了想,掂量了下孰轻孰重,又觉得这个天底下对他最好、最不会骗他的人就是姐姐,便说道:“一个书生,我也不知他是谁,只听了他谈了几句,便有此想法。” “书生?”洛倾城轻轻皱眉,这就有些难查了,不过话倒是不错,这些事情让弟弟知道也好。现在的她愈发觉得以前将弟弟保护得太好,以致现在都是她一人战斗,如果弟弟能开窍,她倒是能轻松些。 “既然不知他的身份,便罢了。” “姐姐,听说朱如媱也给姐姐送了方子?”洛如霜突然问了一句。 洛如霜虽然人比较混,但他知道分寸,姐姐身边亲近的人不会随便去碰,是以偶尔惦记朱如媱,但却从未唐突过,洛倾城了解他,所以此刻听到洛如霜问起,洛倾城微微诧异。 “是,阿媱给我带了几张偏方,怎么了?” 洛如霜想了想,正色道:“姐姐,有句话,弟弟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姐姐听着。” 洛倾城见弟弟少有的正经,也开始正色起来。 只听得洛如霜说:“朱如媱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却连亲事都不说一句,她的理由,是不想自己受到当年她生母一样的待遇,所以不想嫁人,但是姐姐,原因真是如此吗?” “你的意思是?” “姐姐,弟弟曾无意中,看到姐姐对皇上出神……”
第508页 话说到这个身份,洛倾城还是什么不明白的,但她也知道,自己弟弟眼光和常人不一样,若是想差了,倒让她失了朱如媱这个好友,况且这几年,朱如媱确实对她尽心尽力,如果只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便放弃这个密友,洛倾城觉得有些可惜。 然而,如果真相如此,那么她们所谓的友情,就是笑话了! 洛倾城不接受背叛,就像当年幼时受欺压,李家的冷眼旁观她一直记在心中,他父亲当年对妾室的纵容,她也记在心中,只因如今需要洛家,需要大魏丞相做她的父亲,所以才暂时原谅这个父亲罢了。 如果朱如媱真的对魏无翎有心思,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的男人,只能属于她,尽管她并不喜欢,甚至已经开始厌恶这个男人。 朱如媱…… 洛倾城忽得想起书生之事,立刻问洛如霜:“你确实亲眼所见?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确是亲眼所见。”虽然好友拉他喝酒,才不经意地见到,但确实真的是他亲眼所见。洛如霜觉得自己的答案没问题。 洛倾城的眸子深了些许,声音微冷,等洛如霜走后,吩咐罗嬷嬷,“朱如媱送来的方子,立刻停用,另外,嬷嬷,你将这几张方子都检查一番,会否对我的身子有害。” “娘娘的意思是……朱小姐该不会如此煳涂吧?” 洛倾城突然觉得烦躁无比,微怒道:“本宫让你去做你便做。” 罗嬷嬷不敢多说,忙去拿方子检查。 洛倾城抚着脑袋,心里很是烦闷,魏无翎背叛她后,她对朱如媱这个十余年的朋友更为珍视,却没想到,她竟存了这样的心思,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后,她还能信任谁? 会不会有一天,罗嬷嬷和弟弟洛如霜,都将不可信任? 洛倾城的胸中涌现了无穷无尽的烦躁与被背叛的怒火,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魏无极,魏无极对她总是那么温柔,事事依从她,而且那个时候,朱如媱也一心一意地待她。 现在,一切都变了。 不到一个时辰,方子的结果出来了。 晁嬷嬷和李姑姑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罗嬷嬷面带不忍,洛倾城定定地盯着太医,木木地说道:“你再说一次。” 太医声音颤抖地说道:“回的话,方子药性微弱,但若服用得久了,将会导致不孕,此药乃密药,若非臣家中祖传的医术有记载,换了其他太医,恐怕是诊不出来的。” 洛倾城发起怒来,将周围的一切物件都摔在地上,她怒红着眼睛吼道:“贱人,本宫待她不薄!” 殿中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洛倾城发了一阵讽,才渐渐地将情绪控制起来,她捋了捋垂在两边的髮丝,冷冷地说道:“王尚书为大魏立功无数,他夫人多次暗示本宫为她儿子赐婚,本宫现在就犒劳功臣,朱家嫡女,配尚书府的嫡子,身份够了,应是良配。” 王尚书的嫡次子,从小痴傻。 第561章:盛怒(二) 朱如媱的方子真的出了问题吗,如果洛倾城细想,便会发现其实这其中有很大的漏洞,比如,太医是否可信?那本祖传的医术记载是正确的?此方子真的是朱如媱送来的方子吗,会否有掉包?洛倾城身边的心腹,真的可信? 如果洛倾城稍稍细想,就不会这么草率地决定了朱如媱的命运。 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朱如媱便成了王家妇,可见洛倾城多么容不得背叛,可见她是那种宁可她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她的女人。 一直帮朱如媱推迟婚事的,突然给她赐婚了,对方是个傻子,朱如媱大惊,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好友做出的事情,她吵着要进宫见,但洛倾城直接给她禁足了,说是婚前不易操劳。 在父亲的妾室和庶出姐妹的讥讽之下,看着门口的守卫,朱如媱心中感到恐惧。 顾长歌嘆道:“可惜了一个美女。” 原本魏无极没打算这么快收拾朱如媱,却不曾想洛倾城突然想要孩子,这么一个现成的机会,魏无极岂会放过? 收拾了朱如媱,就相当于断了洛倾城的臂膀,而且现在的洛倾城不一样了,魏无极有心试试她的脾气。 朱家希望朱如媱出嫁,却是希望她家高门里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并非一个痴儿,原本洛倾城阻拦朱如媱出嫁,朱家气愤的同时,又觉得一丝丝的欣慰,毕竟自家嫡女与交好,不怕没前途,有了这层关系,朱家在朝堂上也吃得开,却没想到,这层关系突然断了,朱如媱的下场这么惨!朱家白白损失了一个嫡女。 朱家人怪朱如媱不识好歹,如今被赐婚,只能嫁入王尚书府,又怪洛倾城不留半点情面。 朱大人听说此事,大惊,找来朱如媱问情况,然而朱如媱对此一直是懵逼的,朱大人问不出缘由,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朱如媱捂着脸哭道:“父亲打女儿做什么,此事女儿半点不知情,女儿也是受害者,谁知道为何突然如此,连我进宫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父亲,女儿现在落得这个境地,你不帮女儿想办法,竟然还打女儿。” 朱大人咬牙切齿地说:“你落得如此境地怪我?当初我选了好几个青年才俊,你偏不嫁,你以为你与交好,便是个人物了?是君,你是臣,她看得起你,你便是个人物,她翻脸,你便什么都不是,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的宠爱便迟迟不嫁人,如今可好,不知你因何得罪了皇后,她现在要毁了你,皇后懿旨,整个朱家都没有办法,你若不想认命,便只能向皇后求情,请她开恩,对你网开一面。” 现在的形势对朱如媱以及朱家有多不利,朱大人便有多气愤,与交好本是好事,她却仗着皇后的宠爱,闹着不嫁人,真是笑话,哪个女人能不嫁人?这也罢了,若是她能一直和皇后交好,她不嫁人,他倒能接受,然而却不知哪里得罪了皇后,闹成现在这个局面,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听朱家的意思,早早嫁了。 朱大人嘆息,若早知如此,当初就算绑着朱如媱,也要将她嫁了。 如今得罪皇后,嫁给一个痴儿,这个嫡女,算是废了。 “可是父亲,女儿并不知何事得罪了。”朱如媱双眼红肿,显然已经伤心过了。 “不知道?那你便想,你说的哪句话,做的哪件事得罪人家了?上位者心思深,你要好好的想。想出来了,你便还有补救的机会,想不出……哼,以痴儿为夫,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倒不如自行了断,免得给朱家抹黑!” 朱如媱浑身一震,“父亲,你竟想让女儿死?” 朱大人冷冷道:“你身为朱家的嫡女,本该为朱家谋利,而你却为了自个儿,半点不顾及朱家的名声,二十二岁的老姑娘,你听听外面人是怎么说朱家的?以前因你与交好,我便能容忍你一二,现在么,你倒是说说,你身为朱家嫡女,为朱家做了什么?这些年,你忤逆为父多少事情?如此不肖,为父自然要清理门户。” “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以前朱如媱聪慧,又与洛倾城交好,而洛倾城先后傍上了魏无极兄弟两,是以,尽管朱大人不满朱如媱,也会尽量的容忍,因为这个女儿,能给他带来利益,而现在则不一样了。大概很久没遭受非人的待遇,朱如媱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她实在不能相信,对她很久都没矛盾的父亲,竟然会想要她死……
第509页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吗?我的亲生女儿没有不听话的,而你呢,你主意大,从来不听我的话,你就像你那早死的娘,看着聪明,实则蠢笨如猪。听说,你之所以不想嫁人,是不想经歷你娘所经歷的一切?哼,你这么看不上我,想来你从未将我当成你的父亲,那么,我又怎会将你当成我的女儿。” 朱大人厌恶的说道:“少废话,此事如何补救?赶紧想,想清楚了,便将早早将此事挽救了,到底养了你二十几年,我便提醒你一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大婚前你仍不中用,便别怪我不客气。既然赐婚了,想必她会很贊同为父清理门户的。” 好友翻脸,父亲也翻脸了,一夕之间,两个对她重要的人都走了,换来的是两个恶魔,朱如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她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她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朱大人十分不耐地看了她眼,觉得今日她情绪激动,想来问不出什么来,心中烦闷不已,也离去了。 朱如媱整整哭了一天。 这一天里,有很多人来问候她,看她的笑话。 朱大人的贵妾说:“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嫡小姐吗,记得当年,大人要扶正我的时候,你千方百计的阻拦,为不让我上位,你将你死去娘的牌位都搬出来了,因为你,任大人再宠我,我都现在都还只是个妾。嫡小姐当年如此威风,我以为,你会永远威风呢,却不想,这才多久啊,你便要出嫁了,恭喜恭喜,对方虽是个痴儿,但嫡小姐聪慧无双,夫妻同心,定能其利断金哈哈哈!” 朱大人另一位宠妾笑:“在嫡小姐眼中,只有嫡室才是人,我们妾室都不是人,嫡室吃饭,我们妾室只能侍奉桌前,嫡室睡觉,妾室需守夜,嫡出的必须嫁嫡出,否则就是自甘堕落,这些年来,嫡室压得我们妾室半点抬不起头来。大小姐就因为会投胎,我们便应该伺候你,不敢有一丝怠慢,如今大小姐芳龄……喔不,二十二岁了,可不是小姑娘,哪能说芳龄啊,大小姐二十二岁的高龄,终于要出嫁了,我们妾室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改天我得向大人提议放鞭炮庆祝一下,顺便恭贺大小姐新婚之喜。” 朱如媱的一个已经出嫁的庶妹专门回娘家奚落她:“姐姐要嫁人了,妹妹在此先说声恭喜了。唔……瞧我说错话了,我不是大小姐的妹妹,大小姐乃正室夫人所出,身份高贵,可没有我们这种下贱的妹妹,不过到底一起长大,大小姐不喜我不要紧,妹妹却记得大小姐的恩德呢。当初,大小姐怕我的婚事抢了你的风头,仗着的宠爱,硬生生毁了我的姻缘,好在我如今的日子还不错,夫君虽是庶出,但人为上进,看不得我受半点委屈,怎么说,都比一个智障好!” 另一个待嫁的妹妹也笑道:“我也是庶出,因为大小姐说嫡配嫡,庶配庶,我也只能嫁庶出,不过这又如何,至少身体健全,是个正常人,大小姐的夫君可就……赐婚,这是旁人做梦都享受不到的福气,大小姐,你就知足吧!婚后你可要遵守三从四德,孝顺公婆,伺候你那傻丈夫……” “还不止呢,夫君是傻子,可需要把屎把尿?” “……好噁心!” “……” 这一天,是朱如媱有生以来,觉得最难过的一天,仿佛一生的侮辱都在今天承受了,这些人都与她或多或少的有仇,她们努力地将她的尊严踩到脚底,朱如媱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一边流泪,一边静静的哭。 第562章:逼死(一) 朱如媱之所以能入洛倾城的眼,成为她的密友,她的聪慧是原因之一。 毕竟,聪明人总是欣赏聪明人。 是以朱如媱只哭了一天,便振作起来,她必须弄清楚,到底什么原因,让这么对待她,她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十几年的交情,若只是一般的小事,必不能这般,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呢? 朱如媱并不觉得是那件事情,因为她的心思藏得很隐蔽,便是她的贴身丫头,也难察觉出,而自从洛倾城入宫,她便很少见她,所以她觉得洛倾城不可能发现那件事情。 一定另有其因。 距上一次见洛倾城,才半月不到,那么这个原因必不是半月之前,而是这半月之内,而昨天,洛如霜进宫了。 她知道洛如霜对她有想法,只碍于她是洛倾城的好友,而没有动手。 会不会,是洛如霜搞鬼? 毕竟,自打他断腿,他一直没怎么闹动静,安分了这么久,难免开始动自己的心思。 如果真的是因为洛如霜说了什么,洛倾城知道他的德行,必不会全信,而依照洛倾城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必是信了。 洛如霜到底说了什么,让洛倾城如此痛恨自己?竟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要毁了自己的一生。 朱如媱一步一步的分析,很快,就想到了那几张助孕偏方。 难道,是这里的问题? 朱如媱大惊,如果方子出了问题,洛倾城发怒不是不可能,但若只是因为方子的问题,她便如此待自己,未免太心狠,自己真心待她,她却这么待自己,朱如媱想想就很愤怒。 结合分析,朱如媱还是觉得方子的问题最有可能。 她不能肯定自己的方子对助孕有帮助,却能肯定一定没有害处,那么,是有人陷害她? 朱如媱身为世家嫡女,见过太多的明争暗斗,她觉得绝对有人害她,她必须向洛倾城解释,否则这辈子都会毁了。 可如今洛倾城软禁她,她根本出不去。 首先,她面对的问题,是出府。 朱如媱到底积威多年,即便是仗着洛倾城的势,但朱家的下人却是真真正正的畏惧她,加上朱大人的默许,所以很快,朱如媱便熘出府了。 宫里她进不去,便只能去找洛如霜。或许洛如霜也参与了陷害她,但她现在的处境,只能去找他。 “竟让她跑出来了……”洛如霜轻轻讽道:“罢了,就知道看不住她,既然送上门来了,便让她进来。” 下人忙放朱如媱进府,洛如霜看着面色苍白,已不再如以前般高不可攀的朱如媱,嬉笑地朝她招手,大叫道:“朱小姐不待在府中待嫁,却为何找上本公子啊?可别让你父亲知道了,否则若他责怪本公子拐走她的女儿,这就不好了。” 朱如媱走到洛如霜面前,咬牙一跪:“求洛公子救我一命。” “喔?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洛如霜明知故问。 “洛公子,你知道我所求为何。” 洛如霜摇头,“我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的何事,本公子笨,可不喜欢听别人打哑谜,朱小姐若不想说,本公子也不强求,你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来人,送客!” “洛公子……”朱如媱忍了忍道:“我需要见一面。” “你与姐姐情同姐妹数十年,整个大魏谁不知道,姐姐入主中宫之后,特许你能随时进宫,你想见姐姐,自己去见便是,与我说是为何?” 特许是以前的恩宠,然而现在,朱如媱敢用那个特许吗?洛倾城都囚禁她了,她敢保证,自己未走到宫门,便又会被囚回朱家。
第510页 洛如霜明明知道这点,却刻意这般嘲她,简直可恨至极。 但朱如媱不能发怒,此刻,她甚至不敢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满,她清楚洛如霜是什么德行,他可不是什么君子,此刻万万不能得罪他。 “洛公子,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恳请洛公子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帮我一把,此后我必记得洛公子的恩情。” “误会?”洛如霜的声音轻轻的。 朱如媱立刻升起希望,“是的,不知因为何事,与我之间存有误会,我必须解释清楚,否则我们都会中奸人诡计,届时亲者痛仇者快,洛公子,这其中的厉害,你应当看得清。” 洛如霜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得清厉害关系,我便煳涂了?” “不,我并无此意。” 朱如媱连忙解释,然而她的慌忙看在洛如霜眼中,却成了被戳穿的惊慌失措,洛如霜冷冷道:“朱如媱,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什么误会,真相我们都查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误会?我姐姐待你不薄,你却忘恩负义,现在竟还有脸说误会,你倒是说,什么误会啊?” 朱如媱心道果然如此,忙说道:“事情不是看到的那样,我给的方子绝对没有问题。” “哼,本公子什么时候说方子了,你倒是清楚的很,还敢说自己清白?” 朱如媱暗骂自己口快,却说道:“昨夜我思来想去,与我多年的情分,奸人能挑拨的地方,便只有那几张方子,是以,我便猜测必是方子的原因,洛公子,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又怎会忘恩负义,请公子信我。” “你敢说,你对皇上没有半点心思?” 朱如媱浑身一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洛如霜暗道果然如此,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要我信你,而你却主动背叛朋友,你让本公子如何信你?本公子这辈子最讨厌叛徒,特别你背叛的人竟是我的姐姐,你说,本公子会帮你吗?姐姐帮你推了那么多年的婚事,为了合你心意,得罪朱家也在所不惜,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对姐姐不忠,活该嫁傻子。” “不过……” 洛如霜伸出双手,想要去旁朱如媱的下巴,朱如媱下意识地躲开,双眼的神色不免露出一丝厌恶,洛如霜感到有些尴尬,随后便怒道:“还将自己当个人物了,你对姐姐不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着再欺骗姐姐,姐姐可不是傻子,会放过一头忘恩负义毒蛇。不过,你长得不错,若是对那傻子不满,不如跟了我?我好歹心智健全,做我的外室,不会委屈你。哈哈……” 朱如媱又一次的感到了屈辱,而这一次的屈辱,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洛倾城,意味着她只能嫁傻子,也意味着,她将会被朱家杀死。 “你们,真的要逼死我吗?” 朱如媱的声音很沙哑,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祈求,这是曾经的朱家嫡女从未有过的状态,像极了绝望中的人想要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朱如媱希望事情能有转机,尽管,她的心已经沉入谷底。 洛如霜笑了,“我们可从未想过逼死你,你瞧姐姐对你多好,还为你亲自选一门亲事,尚书府的嫡子,万里挑一的傻,姐姐对你多上心啊!我们可没想过逼死你,不过朱大人会不会因为觉得耻辱而逼死你,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范围了。” 洛如霜又伸出手,朱如媱还要躲,洛如霜直接拧起她的下巴,一反脸上的笑容,眉头带了几分冷冽,“做我的女人,否则死,你自己选!” 朱如媱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洛如霜冷冷地看着,心里却平静地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若不是看在姐姐面上,他才懒得应付,正常的男人都爱美人,他不过多看了她几眼,便被她厌恶了,她自以为能掩饰住眼中的厌恶,却不知,他早已瞭然。 如今她走投无路了,他就要这么侮辱她。 有时候洛如霜在想,如果朱如媱能对姐姐一心一意,他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然而没有可是,她朱如媱,确实惦记朋友之夫。 既然她不仁,那他和姐姐,也不必义气了。 第563章:逼死(二) 朱如媱没有答应洛如霜,她走出洛府不远,就被朱家的人抓回去了。 朱大人应付完洛倾城的人,便殷切地问她情况,朱如媱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一句话也不说,朱大人见此,哪里还不知道结果,愤愤拂袖离去。 朱如媱的双眸空洞如幽谷,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完了,洛倾城有多讨厌背叛,她便有多不可能翻身,完了,真的完了。 现在的她,只能嫁给王家的傻子,她对朱家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朱家不会放过她,父亲就要杀死她了。 她没有未来了。 她不过只是暗恋皇上而已,只在心头想想,从未接近皇上,洛倾城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背叛么?其实潜意识,朱如媱并不承认自己背叛了她,因为她从未想过去争去抢,她只是觉得憧憬着这份情而已,或许自己对不起她,但并未背叛。 可是,洛倾城觉得自己背叛了她。 所以,她註定要死。 洛如霜说让她做他的女人,真是笑话,洛倾城不想她活,岂会让自己跟洛如霜?如果真的答应了洛如霜,恐怕到时候不仅丢了命,还会失了清白。 不管怎样,自己都活不了。 反正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了,没有人在乎她,没有人心疼她,在这残酷的人世间,与其她一人苦苦扛着痛苦,倒不如就这么去了。 赐婚的懿旨才下,她便自尽,这无疑告诉天底下,逼死了自己数十年的密友。 这么多年的朋友,朱如媱自认自己做的合格,却没想到这般对待,这一刻的她很不甘。 所以,自己的死能坑洛倾城一把,真好! 其实也不算坑她,她不过把她的真面目呈现给世人而已。 “死了?” 罗嬷嬷恭敬地回道:“昨天晚上,朱小姐的贴身丫鬟发现她吞金自杀。” 洛倾城淡淡地道:“死了也好,辜负本宫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她从来就不是个将就的人,那些人既然能够背叛她,便不值得她真心相待,别跟她提十几年的感情,十几年的感情都能背叛,她还念什么旧情? 李姑姑待在洛倾城身边十余年,曾经她只是李家的一个小丫头罢了,她被老爷的妾室责罚,洛倾城虽为她出头,但那时洛倾城在府中地位不高,尚救不了她,她的性命,是被朱如媱阴差阳错救下来的,这份恩情他,她一直铭记于心。 那日方子的事情,洛倾城正在气头上,她不好求情,本想着等洛倾城气消了再为朱如媱说话,没想到,这才几天,恩人就没了。 李姑姑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时候听洛倾城的话,想着这事也过去了,洛倾城该气消不少,便说道:“娘娘,按常理来看,若朱小姐真的对娘娘不忠,该趁机得利才是,实在不该弄出那张药方子来,毕竟,这类方子的问题,要查也容易。” 洛倾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密药,若非祖传医术上有记载,平常太医如何查?” “这……朱小姐不像会冒险……” 话还没说话,就被洛倾城扔了茶杯,‘啪’地一声,杯子碎在李姑姑身上,滚烫的茶水溅出在李姑姑的脚背上,烫的李姑姑不敢惊叫,李姑姑被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殿中的其他小宫女都跟着跪下。
第511页 “你觉得本宫冤枉了她?” 洛倾城轻轻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殿中,却清清楚楚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奴婢不敢。” “不敢?”洛倾城冷冷一笑,“退下……” 李姑姑连忙退出主殿。 洛倾城瞟了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她倒不知,她身边的奴婢,竟还有为朱如媱说话的,到底她是主子,还是朱如媱是主子?朱如媱如此深得人心,看来趁早除了她是对的。 不过,朱如媱与她交好十余年,前几年,她能保证朱如媱的真心,她的异心,大概是因为魏无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该是在她知道自己和魏无翎的关系之后吧! 如果她不知道魏无翎承诺了自己,依她和自己的情谊,她会将心仪的男子告诉自己。 而魏无翎已经承诺了她,这就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朱如媱,只能将这份悸动埋在心里。 所以后来,朱如媱说服朱家帮魏无翎对付魏无极,大概不止是因为魏无极对她的评价。 洛倾城这样想着,将整个事情想通了。 她不后悔逼死朱如媱,尽管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对朋友不义。 不过,最近事情是不是太多了,李青玉进宫,莫儿怀孕进宫,弟弟的腿被废,夺了官职,洛家在朝堂上愈发艰难,又有朱如媱的事情,洛倾城隐隐觉得有一股力量正在对付她。 加上已经冷静下来的洛倾城,想到了朱如媱之事的漏洞,譬如那几张方子,会否早被人换了?她不后悔杀了朱如媱,但她必须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暗中对付她。还有洛如霜的开窍,是一个书生的提醒,书生是谁?洛如霜亲眼看到朱如媱对魏无翎出神,事情真的有这么凑巧吗? 背后,一定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些事情。 她不觉得那是魏无翎,因为莫儿才是魏无翎的招。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又想那人既然对付自己,必定会在自己身边布下细作,这个细作是谁? 李姑姑?晁姑姑?凤溪宫不起眼的小宫女?还是,罗嬷嬷? 未知的危险让洛倾城感到不安,平静的心也渐渐有了波澜,又因为她失去了凤印,且没了以前的嚣张,几月下来后宫的妃嫔渐渐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对她越发不敬,是以本就烦躁的洛倾城,大爆的威风,将几个挑事的妃子逼得下不了台。 这几个挑事的妃子,其中就有南方小国刚派来和亲的公主。 凤梧公主自幼被父皇母妃疼爱,一国之宝,自然不甘居于人下,她早便对这位大魏皇后不满了。没见到洛倾城之前,凤梧公主听说她是大魏第一美人,而她自己是凤国的第一美人,凤梧公主早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后来见面受了打击,但凤梧公主仍固执的认为大魏地大物博,美人都是好资源堆出来的,她才是最天然纯正的美人。 更让她不服的是,她一个堂堂一个公主,到了大魏,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洛倾城不过一个臣子的女儿,还是曾经不受宠的弃女,凭什么做一国之后,加之其他妃嫔的挑拨,凤梧公主每提起洛倾城,必定咬牙切齿。 今日她不过嘴碎了几句,便被洛倾城的下人掌掴,凭什么? 凤梧公主双眼发红,质问出来。 “凭什么?”洛倾城觉得好笑,“本宫大魏国后,而你是妃嫔,你说凭什么?就凭你如此质问本宫,本宫便能治你个不敬之罪,不敬皇后是什么罪名?软禁?杖责?或者本宫直接杀了你,你说如果本宫杀了你,你凤国的父皇母后,会否为你出头?” “你不能杀我,我是和亲的公主,我是高贵的公主,为和平而生,你不能杀我。”凤梧公主大叫,果真从小没受过委屈,此刻叫喊简直毁形象。 “你可以试试,一个能让她们捨得和亲的女儿,到底能有多受重视?”洛倾城轻轻一笑。 “本宫虽未掌管凤印,但到底一国之后,侮辱本宫便是侮辱大魏,李姑姑,将今日之事告诉张妹妹和周妹妹,本宫等着她们主持公道。” “贱人……” 啪啪啪啪几声响,瞬间,凤梧公主双脸红肿如猪。 洛倾城冷冷一笑,和亲又如何,魏无翎现在主要对付北燕,这才能容忍你们凤国嚣张,且看他收拾了北燕之后,你还能如何。而如今嘛,只要和亲的公主不死,两国的友谊就在,所以只要本宫不将你弄死,魏无翎就不会管这件事。 洛倾城知道,魏无翎极为不喜凤梧公主。 第564章:光明(一) 齐莹从边疆回到锦城,便开始打理产业,商铺,商场上遇到不懂之处该问的问,她自认自己下足了功夫,可效果却不佳,那些商铺在她的打理下,不到一个月,就亏了不少银两。 齐莹备受打击。 她努力地找问题所在,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切事情,只要用心都能克服,她都能躲过世家的眼线隐姓埋名了,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呢? 但现实给她沉重的一击,商铺在她手里的时间越长,亏损越大,如此一来还不如聘请掌柜经营。虽说铺子是齐莹的,不管亏损多少都是她的权力,但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等亏损到一定的程度,齐莹觉得自己应该改变策略了。 那么久了,竟连半点原因都没找到,或许她生来就不是做这事的料! 北燕首富,多半无望了! 齐莹承受的打击很大,心里无比失落。 因她捐赠军饷,吴惠恩这个名字在顾易青心里留了印象,毕竟齐莹出手阔绰,又暗示他照顾,顾易青自然时有关注锦城吴惠恩,发现她遇到了瓶颈,便提议她四处走走,散散心,若豁然开朗,则是最好。 齐莹反覆考虑,最终採取了他的建议。 丹云对她忠心不二,将女儿託付给她照料,齐莹放心,至于心里的捨不得……事实上证明,胡无暇年纪小,主意却大,听说母亲要出远门,高兴得不了的。 为什么? 胡无暇偷偷对新买的小丫鬟说:“父亲走后就不用管我们,到时候我们去捏泥人,打雪仗,偷偷上街逛,父亲不再,就没人敢拦着我们了,好啊好啊!”齐莹一直女扮男装,后面买来的奴僕都认为她是男子,胡无暇也改了口,从此叫齐莹父亲,叫丹云为姑姑。 “可是,惠云姑姑会拦着。” “只要我哭,姑姑就不敢拦了。”胡无暇嘻嘻地笑。 却不知,她的‘父亲’,恰好听到了这句。 齐莹无奈一笑,后来她嘆道:“人小鬼大,再过几年来,我该管不住她了。” “小小姐活泼,这是好事。”丹云赞嘆,随后担忧地说道:“只是院里的泥巴脏,雪天外面冷,上街不安全,小小姐又是个女孩子,这些事情倒不适合她,小姐走了,还真如小小姐所说奴婢拦不住,届时可如何是好?” 齐莹却笑:“不用拦着,她喜欢如何便依着她吧!” 原本,齐莹正是出于那些原因的考虑才拦着女儿,没想到竟让女儿希望她走,心里不免酸涩,但总归小孩子心性,她倒是没怎么伤心。 只是此事,倒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女儿喜欢,她为何要拦着呢? 胡家之所以是个牢笼,就是因为待在里面,女儿能看到她不想见到的人,却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她费尽心机带女儿离开,如果现在还约束女儿,那么离开的意义,又是什么?
第512页 齐莹觉得,能让女儿开心的事情,她可以适当放松管教。 毕竟,大多数人认为真理不一定是真理,就如当年,多少人认为顾长歌成人后必定悽惨,结果呢?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只看拳头的大小。 齐莹认为,如果真的为女儿好,不是约束她,而是努力开创能让女儿自有翱翔的天空。 丹云想到齐莹和顾长歌的经歷,又听到齐莹的解释,她沉默了。 所以,胡无暇的幸福童年开始了,这孩子生来便比同龄人活泼,好动,爱思考,因齐莹并不约束,是以她越发放纵自己,常常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雪花为什么冬天才下,夏天为何没有?又为何,为什么小鸟儿能飞,小兔子却不能? 丹云唯恐她问为什么别人有父亲而她没有,但庆幸的是,胡无暇一次都没问过。 硕大的宅子原本只有胡无暇一个小孩子,齐莹担心闷坏了她,便买了两个三四岁的小丫头,三人一起长大,有个伴儿。 胡无暇和她的小伙伴的幸福童年,从此开始,暂不提。 齐莹离开锦城,因她没有目的,便寻了几处有名的山水去走走,反正她有钱,有时间,倒是不着急。她先四处看看,说不定看得多了,就能知道自己在经商一事上错哪儿了。 说来也是心塞,听说颜夫人起初经商之时,也是一个新手,但为何人家越做越好,她却越做越差,看来果真有天赋一说。 现在才多久,不到两年,颜夫人就进军锦城了,而她呢? 心累,不想了,现在的齐莹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在经商一事上走不通,那她便换条路,天生我材必有用,三百六十行,总有一条路,是适合她的。 男子的身份方便办事,这点齐莹深切地体会到了。 外出的这段时间,齐莹所去最多之处便是学堂,或许女子身份的局限,齐家的女儿都是请的女先生来家里教,所传授之物多是三从四德之类,但男子的学堂却不一样,除了四书五经,还有为臣之道,为将之道,交友之道,等等。 齐莹对此很感兴趣,几乎每到一座城,便先去听听城内学堂的授课,若遇名师,则请教或辩论一番,齐莹常常觉得时间如白驹过隙,快得让人抓不住。 洪城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姓陈,名志望,北燕有名的一位名臣,先帝时期告老还乡。 陈志望寒门出身,从小便有超出常人的聪慧,十七岁高中探花,入朝得当朝帝王赏识,外放期间做了不少利国利民之事,后来几王之争,陈志望又押对了宝,成为新帝宠臣,新帝十分信任陈志望,常与陈志望秉烛夜谈。 告老还乡之后,陈志望便回了家乡洪城,在城中购置产业,过着富贵闲人的日子。 他在洪城中办了一家私塾,因是无偿捐赠给读书人的,所以私塾被学子称为志望书院,偶有空闲,陈志望便去书院传授一两节课。 恰好这天,齐莹去了志望书院,她尚不知这七载老者是谁,只觉得这人所授的课程让她受益良多,细想其理,那些世家之间果真如他所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互相扶持,又互相牵制,还有内里的龌龊,这些无人与齐莹说道,从前她都是自己去琢磨,如今终于听到有人将它系统的描述说来,齐莹越听越有趣。 她一走来,双脚便走不动了。 志望书院时有外来者学习,齐莹之举书院的人倒不惊讶,书院打杂的小厮还特意给她送了凳子,齐莹轻轻点头,以示谢意。 接着,陈志望先生讲到女子的行为标准,他的看法却让齐莹有异议。 陈志望的意思是,女子一旦嫁了人,便应该以夫为天,不可抛头露面,只能待在后宅孝顺公婆伺候夫君,总之就是三从四德,甚至比三从四德更为严重,按照他的意思,女子前半生荣华富贵靠娘家,所以嫁人应该按照娘家父母或者家族利益的标准,哪怕对方是个傻子,也要无怨无悔的嫁过去,而后半生的荣辱全靠夫君和孩子,所以她应该听丈夫的,听儿子的,一切以夫家的利益为先,如果夫家的利益与娘家的利益冲突了,也应该以夫家的利益为先,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听到这个理论,齐莹对这老者的感觉瞬间不好了。 习惯了辩论,齐莹本欲脱口而出,但想到人家的课堂上,如此行为不礼貌,便继续听课,等到下课了,齐莹特意找上老者,她向老者鞠了一躬,笑道:“在下吴惠恩,方才听老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先生的授课让在下受益匪浅,只有一处,在下略不解,还望老先生提点一二。” 第565章:光明(二) “喔?何处你且说来。”陈志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微微皱眉。 齐莹道:“那番于女子的言论,在下却不这么认为,女子在家从父,应该是指在此女没有辨识能力的情况下,听从父亲的安排,出嫁乃人生大事,若是其父乱点鸳鸯谱,该当为何?娘家养育女儿数十年,付出半生心血,岂能只因嫁人,便断了联繫,如那陌生人一般?” 陈志望声名在外,早已成为读书人的楷模,还乡以来备受世人敬重,哪里听过这般反驳,记得上一次被人反驳是什么时候?是他的政敌咄咄逼人,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陈志望下意识地对这个年轻人极为不耐,但他尚有理智,没有昏了头脑,见这年轻人气度不凡,通身的气度不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思维敏捷,明明早便想反驳却到底给了他脸面,懂礼数,如此以来,陈志望即便心中不爽,也对这年轻人发泄不出怒气。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完眼前的人,沉声说道:“你这番言论倒是新鲜,只是自古以来,女子便是男子的附属,女子地位卑微,阁下若是有心提高女子的地位,恐怕前路艰难啊!” 齐莹一震,下意识地想反驳,随即却发现,虽然她从未意识到提高女子的地位,但其实她已经有隐隐的想法了,只是没有系统的表现出来,这老先生倒是目光如炬,而自己身为小辈来反驳他,他却并不倚老卖老,还提醒自己前路艰难,齐莹觉得这老人可敬,是以方才生出的不舒服,尽数散去了。 齐莹又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言语间带着感激,“多谢先生提醒,先生不怪在下无礼唐突,却好言相对,先生的气度,在下佩服。” 陈志望大笑,他这般年龄,岂会同年轻人争得面红脖子粗?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笑道:“可会抚琴?” “略懂一二。” “可否与我合凑。” “恭敬不如从命。” 齐莹这半点不推迟的态度,让陈志望察觉出了几分端倪,却原来,她并不知自己的身份,也好,没有身份的那层光环,这位年轻人的表现,该是最贴近真实的他。而他之所以提出合凑,就是想听听她此时的心境。 清幽的琴声响起,伴着另一曲淡淡的琴声,一追一赶,两两相凑,竟不显得丝毫违和。 一曲下来,陈志望长嘆:“我学琴至今,已有五十余年了……” 齐莹心想自己从四岁开始学琴,至今已有整整十五年,而大户人家的男子,也大概这个年龄学习,这老先生七十余岁,大概幼时家境不太好,所以学得晚。 齐莹没想太多,只道:“先生琴技高超,在下佩服,在下输了。”
第513页 陈志望幽幽地看了她眼,齐莹颇为怪异,却听他道:“你的心境,已经远远地超出的同龄男子,你的心很平静,你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但是安于现状,可不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 齐莹讪讪道:“不瞒先生,在下最近遇到瓶颈,特外出走走,如今,的确过于安分。” “冒昧一问,你遇到何事?” “我经受的生意,笔笔亏损……”有势力的人想知道她的身份,她再想瞒着,查出来是迟早的事,而无关的人,即便她不瞒着,也无碍她的正常生活。 陈志望听之一愣,皱眉道:“你是商户?” “是。” 陈志望淡淡一笑,“士农工商,你身为商户却到学堂闲逛,不怕学子们奋笔讨伐你?” 有顾长歌那样的朋友,耳濡目染之下,齐莹自然不会因为身份难为情,她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不觉得商户低贱,所以没有觉得自己糟蹋了书院。” “你倒是看得开。” 齐莹笑笑,能因为她商户身份而疏远她的人,不可交,能在知道她商户的身份之后,却仍对她好的人,可交。 与陈志望先生告辞后,齐莹走出小院,这书院环境清幽,她打算在这里随便逛逛,借鑑借鑑,改明儿回锦城,她也办一所书院,她也想授课来着,世人不为女子建学堂,她便建几所试试,反正不缺钱,正好改善女子的地位。 当一个女人的见识广了,便不会局限于一方天地。 譬如,如果当初闺阁中的她早早地游走各方,她想,她大概不会选择听从命运的安排,嫁人,一辈子困在后院了。 书院占地很广,有学堂,有宿舍,有食堂,还有琴棋书画的各种训练所,有书馆,若遇不懂,齐莹便请教书院的学子。 忽然听到有人唤道:“公子留步……” 为方便进书院,以及长相问题,齐莹的打扮偏向文弱书生,书院里的学子,多数唤她先生,齐莹闻之,转过头来,就见一名二十余岁的书生朝她跑来。 “你是?你唤我何事?” 那书生道:“学生名唤张少龙,两年前中的举人,方才听陈先生和先生的合奏,惊为天人,学生斗胆,敢问张先生的名讳?” 方才那位老先生姓陈,洪城陈先生,志望书院,原来他便是名臣陈志望先生。齐莹这才恍然。 而听眼前这名举子的意思,她似乎,将自己当成陈志望先生的旧时或是来拜访陈志望先生的客人了。 齐莹笑道:“我叫吴惠恩。” 张少龙双眸一亮,“难道先生是京城吴家的后辈?” 京城吴家,可不就是她的外祖家崇厚伯府? 齐莹想了想,说道:“在下并非吴家后辈,只是碰巧了同姓罢了,初到贵院,机缘巧合与陈先生合奏一曲,此乃缘分。” 张少龙颇感失望,原本他还指望着碰到京城的贵人,认师门呢! 齐莹感到诧异,不解道:“在下冒昧一句,如今你年岁不大,才二十余岁便高中举人,可谓前途无量,你为何,却偏偏执着于贵人?” 张少龙讪讪道:“吴先生慧眼,我将前途寄予旁人身上,有辱读书人的高洁,让吴先生见笑了。” 齐莹轻轻摇头,“不能这么说,你年纪轻轻能考取举人,乃是你的真才实学,拜名家为师,大概是每个读书人的希望吧。” 张少龙苦笑,“我出身寒门,若要出仕,拜师是早晚的事,而我并没有同窗的聪慧,即便付出十倍的努力,也恐怕赶不上同窗,若无人提拔,恐怕永无出头之日。” 齐莹倍感诧异,“你为何如此妄自菲薄,整个北燕多少学子,你取得举人的功名岂是侥倖?这是你努力的成果,只要努力,就有收穫!” “为了考取举人的功名,三年来,我日日念书,不想旁事,日出开始念书,日落仍不能歇息,为不耽误我的学习,家里婚事都没给我说,而我的举人功名,却是排在最末一位的。” “……” 齐莹汗。 她想到了自己经商似乎也是这般,但大概她没有经商的迫切感,又不是真的感兴趣,所以不能向张少龙这般坚持吧! 毕竟人家对读书寄予了无限希望,齐莹说不出让他寻求其他成功之法的话,只得宽慰他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别灰心!” 张少龙失落地点了点头,大概齐莹是少有知道他笨,却没有取笑他的人,所以他问了句:“听吴先生的口音,不是洪城本地人,吴先生此番在洪城待多久?若是方便,在下想找吴先生聊聊。” “大概……十天!” 齐莹每到一个地方,待得最多不过七八天,一般情况下,她只待四天,而这一次来到洪城,原本计划是五天,竟没想到遇到陈志望大人。 齐莹回忆自己和陈志望大人的对话,这个心胸宽广的老人,似乎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坏,既然如此,齐莹突然有一个想法。 第566章:光明(三) 陈志望老人德高望重,如果自己能和他交好,那么将来,即便胡家发现她没死,陈志望会不会帮她说话呢?虽然怀着目的和别人交好有些不耻,齐莹心中过意不去。 所以她想,她并不採取手段,只是平常的拜访,如果天上眷顾她,她便走下去,如果不成,她也顺其自然。 她希望自己和女儿能多一条路。 好在上天是眷顾她的,这几天,齐莹先以赔罪的名义拜访陈志望先生,见陈志望并不反感她,便又以讨论琴棋书画的名义找他交流,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真才实学,几天的时间,让陈志望先生欣赏她。 齐莹不免松了口气,却不想某天,听到老先生嘆:“小子城府深,手段狠辣,若入仕必是奸恶之徒,重则祸国殃民,你这类人,本是老夫不喜,然而你心怀天下,歷经沧桑却仍不忘初心,这是老夫欣赏你的地方。若不因此,早在你刻意交好老夫之时,老夫便将你打出门去。” 前半句,差点将齐莹吓尿,但听到后面,则渐渐放了心。 齐莹感激道:“多谢老先生不计前嫌,在下感激不尽。” “老夫吃的盐比你走得路还多,岂不看不出你的心思,只是老夫已告老还乡,多年不理朝政,手中无实权,恐怕你的麻烦,老夫帮不了你。” 齐莹恭敬地说道:“老先生慧眼如炬,不瞒老先生,在下确实有麻烦,只是在下交好老先生,却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你是为何?” “老先生品德高尚,在下一见如故,希望与你做朋友。在下身上有大麻烦,只希望东窗事发之事,老先生能不骂我。” “哼!”不是不骂她,而是希望,他帮她吧?陈志望这样想着,但他却对这个年轻并不反感,这几天的交谈,他发现这个年轻极为聪慧,思维较之常人,偏了些诡,又忧国忧民心底善良,若能入仕,当是万民之福。 “你便从未想过入仕做官?” 齐莹摇头道:“我如今只是略识得几个字,却没有半点功名,连个童生都不是,哪里能通过正经渠道考取功名做官,我若做官,必是用钱堆出来。我虽有万贯家财,但与其用在这些地方,倒不如捐给边疆的将士,捐给天灾的百姓。”
第514页 更何况,她是女子,如何能为官,她才从京城逃出来,又怎会回去? “真的不考虑了?” 齐莹笑道:“老先生不怕我的狠辣用在百姓身上,祸国殃民?” 她倒是不知,这老先生从何处看出她心狠手辣了,的确她是对敌人心狠,但这几月,她已经很久没有戾气了。或许,陈志望见得多了,眼光独到,能从细节看出一个人的心境。 陈志望轻轻摇头,“论识人,老夫还是有眼力劲儿的。老夫门生在遍及朝野,虽还乡多年,但还是有人卖老夫面子,你若想,老夫便举荐你,不用考取功名也成。” “老先生的厚望,恐怕在下註定要辜负了。” 齐莹正色道。能得到陈志望的赏识,齐莹自是高兴,也更让她自信,但那个地方,她不会轻易回去了。 如此拒绝之下,陈志望不好再开口了,他点点头,不再相劝,剩下的日子,便与齐莹谈及其他,自认可齐莹之后,二人的相处改善许多,遇到不同的见解,则会争论一番,即便再是争得脸红脖子粗,也不见陈志望生气。 这让齐莹更喜欢这个老者。 洪城一行,收穫良多。 十天很快就到,齐莹离去,然而在路上,却遇到了突发情况。 洪城的地理位置与大魏北燕两国边界距离极近,齐莹出城当夜所住的客栈多数为两国来往的商人,那天住店,倒让她不经意地听到消息,几名来自大魏的商人不谈论商场上的事情,却谈国事,齐莹隔得远,没听到太多信息,只听那几人说粮草啊军饷啊,山路和包围之类。 细听,确实说的是大魏和北燕两国。 而她又听到,这几人提到洪城。 齐莹心里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有些荒谬,但大魏和北燕这几年关系的确紧张,她听过胡家父子对此的看法,也听齐成玉说起这些,魏皇一直都想开战北燕,之所以迟迟不战,不过是北燕一直隐忍,大魏师出无名罢了。 齐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万一是对的呢? 她已经有此猜测,却一走了之,那么对此毫不知情的洪城百姓怎么办?陈志望老先生怎么办?他那么宽容她,齐莹实在无法冷眼旁观。 况且,外敌入侵,又属于另一个底线了。 她虽不满北燕当权,但有国才有家,她无法因为自己的喜怒而连累千千万万的同胞做亡国奴。 当然,或许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但若忽略此事,齐莹过不去心里的坎。 齐莹终究又回到了洪城,她将自己的听闻与猜测告诉了陈志望,希望陈志望能联繫当地父母官,请他们早做防范。 陈志望轻轻皱眉:“你确定此事?” 齐莹摇头,“在下并不确定,但虽只是猜测,然而若此事为真,当是洪城百姓的灾难,也是整个北燕的灾难,在下希望洪城能防范于未然,如若只是虚惊一场,自是最好。” 陈志望向洪城政府说了,然而政府明着应道,暗里却不当回事。 陈志望什么人没见过,哪里看不出来,察觉他们的阳奉阴违之后,又找上他们,将厉害关系重新分析一遍,甚至用了逼迫的口气,几个洪城官员倒是老实许多,但总体情况仍旧不乐观。 陈志望走后,洪城太守冷笑,“他告老还乡这么多年,住在洪城,本官就差拿他当亲爹对待了,现在却说威胁本官要上告皇上,简直活生生的白眼狼。” “或许,他的担心是真的?”某一个官员试着说。 洪城太守冷笑,“大魏侵犯之事,临城已经闹了好几次了,结果呢?哪次不是大魏贼子虚张声势?道听途说的消息,也值得我们操劳一番吗。” 那个尝试着说服太守的官员闭了嘴。 而太守的亲信则提议:“若我们防范,不免劳民伤财,届时必定影响大人的政绩,陈老先生倚老卖老,万一,他真的上报皇上,道我们不拿百姓的性命当事,他资歷深,皇上必定听他的话,到时候我们百口莫辩……如此一来,大人的仕途,恐怕……” 洪城太守皱眉深思,“你道本官该当如何?” “老先生德高望重,他住洪城,我们哪点好处没想着他,将他一家子都当祖宗伺候,大人已经够仁义了,现在是他对大人不义,大人必须何必拿他当回事,今后他若识趣便好,不识趣,那么……”说着,这亲信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洪城太守双眸渐深。 当夜,齐莹就住在陈志望的家中,夜间品茶深谈,齐莹忽然伸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窗外有人。 陈志望大惊,齐莹轻轻摇头,示意他别打草惊蛇。 二人继续对话,商谈的却不再是两国之事,而是琴棋书画之类。 然而当夜,报给洪城太守的消息,却是陈志望正和友人相谈,准备写上奏给皇上耳朵奏摺。 洪城太守冷笑,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当夜,就有人给陈志望下毒。 好在陈志望和齐莹都是谨慎之人,早早察觉端倪,成功应付过去,而为了宽洪城太守的心,齐莹提议用金蝉脱壳之计,等过了洪城的危机,再一起追究。 陈志望同意她的提议,于是,次日一早,就传出了陈志望逝世的消息。 暗下,陈志望对齐莹说:“我没看错你,你果真心忧家国。” 齐莹道:“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经过一场生死斗争,虽然惊险,但齐莹觉得这种过命的交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觉得恐惧,却有种莫名的激动,仿佛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在燃烧。 第567章:光明(四) 陈志望说:“老夫早说过你不该平凡,你生来便应干一番大事业,如今,可能体会老夫的话?” 有一种友情,叫忘年交。 虽然齐莹和陈志望的交情,到现在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齐莹想了想,说道:“兴许老先生已经猜出我并非只是一阶商户,但还请老先生见谅,我的真实身份,如今还不能告诉您,真的请您见谅。” 陈志望笑道:“无妨,若一个商户能面不改色地与我说话,我倒才真是奇了。你人小,麻烦却多,只希望我能支撑到还你人情的时候。” “说还人情就见外了,此次帮您,我是真的没想携恩求报。” “这一次,老夫信您。” 陈志望哈哈笑了几声,又问她,“起先我猜测你是书生,却没想到你身手也是不凡,混过江湖?” 齐莹如实道:“没有,只偶尔得过江湖人的指点。”偶尔,白芷会指点她,或者顾长歌的暗卫。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她自己琢磨,勤加练习,加上在锦城养身体的时候,也请了几个江湖人指点,这才能有现在的成果。 但总体而言,到底起步晚了,又没有名师,即便齐莹再聪慧,再肯专研,也不过能徒手对抗几个平常大男人而已,比起真正练武的江湖人,简直不值一提。 “你对兵书有不同的见解,你是武将之后?” 齐莹摇头道:“只是偶尔闲来翻翻兵书,哪里是武将之后。” “闲来翻翻?”陈志望明显不信。 齐莹无奈地说道:“我以前闲得很,嗯……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没干过正事。闲来无事,自然翻翻兵书策略之类,以便在别人算计我的时候,我能轻松反击。”
第515页 随便翻翻?学以致用? 陈志望嘆道:“你这样的人才,不如仕途确实可惜。” 又在劝她入仕?说来交情好了之后,齐莹随意不少,此刻差点就翻白眼了。不过她忍住了,毕竟人家一把年纪…… 齐莹觉得陈志望虽然口上没追问她的身份,但实则他却是很好奇,譬如他问自己是否武将之后,又譬如,他说她既然日子闲,却还能能万贯家财,说她的身份必定不一般云云,齐莹无奈地没有接话。 洪城太守虽觉得陈志望碍事,觉得大魏不可能进攻洪城,但到底长了个心眼,万一呢?他也怕自己丢官,甚至丢命,他也怕自己死在大魏人的屠刀下,于是,他还是下令防范。 然而两天的时间过去,却没有半点动静,洪城太守觉得自己被耍了,原本他对陈志望之死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现在他觉得自己挺有远见。 太守虚惊一场,下令撤了防备。 然后,就在撤下防备的第二天,大魏的军队偷偷渡关,穿过北燕的几座大山,彻底地将洪城包围了。 当大魏军队进攻洪城之时,洪城太守又才手忙脚乱地守城,因在边疆,洪城城内的兵力足够,原本守城绰绰有余,但因洪城太守的错误判断,大魏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第一仗,洪城虽没有被大魏攻下,但损失惨重。 志望书院的学子本哀悼陈志望,却不想大魏士兵兵临城下,整日惶惶不安。在志望书院的老师们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之后,这才稍稍平復了众人恐慌的心。 而这些天,齐莹则在攻读兵书。 她对陈志望说的是事实,曾经闲来无事,她看过兵书,品过其中的道理,也用兵书的策略试过宅斗,当时或许有兴趣的原因,也或许是无聊时候的打发时间,但总归不忙,而现在,大魏兵临城下,如果洪城破了,她还能回家吗? 外出的这几个月,她倒是时常回锦城看女儿,但总归与女儿相处的时间不多,她原本打算,在外面学习半年,或是一年便回去,从此以后好好待在女儿身边,等女儿大了些,她再出门便带女儿一起。 现在,距离上次回家,已经隔了半个月了。 不知道女儿想她了没? 如果洪城被攻破了,或许会被屠城,或许,她永远也回不去。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她便太对不起女儿了,将她带到这个世上,却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将她带离胡家,却不能给她安逸无忧的生活。 这一刻,齐莹在想,如果她没有将女儿带出胡家,如果她一直守在锦城,守在女儿身边,安逸地过日子,如果她没有被困在洪城,如果…… 但没有如果,她现在面对的,就是敌国入侵,而她就如瓮中的鳖。 所以,齐莹攻读兵书,她原本就对兵书有了解,连陈志望都夸她在此事上有天赋,夸她自己的领悟不亚于普通的将领,而她早几年就开始学基本的武艺,早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她现在有做将领的资本,加上陈志望的势力,如果洪城的官员与将领无法守城,或许她能是最后的一线希望。 尽管,希望很渺茫,她现在还很弱小。 但齐莹仍旧坚持了,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我的女儿无暇,娘亲一定要活着回来见你。 大魏攻城的第五天,正在洪城百姓都盼着援兵的时候,洪城太守被暗杀了。 太守一死,洪城的官员失了主心骨,洪城百姓恐慌至极。 不得已,陈志望只能出面主持公道,向全城的人宣布他没死,宣布洪城太守害他云云,这才稍稍安下洪城百姓的心。 又抵抗了五天,然而援兵仍未到。 这样的情况,饶是陈志望也不由得嘆道:“强敌入侵,国内却仍争权夺利,北燕早晚毁在这帮不知轻重的人手中。” 边疆主帅是顾易青,洪城离顾易青所在之地,路途并不遥远,即便再慢,两天便能赶到,然而如今已过了十天,却不见一个人来。 陈志望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齐莹抿唇道:“或许是被夺权了,燕王不是那种人。” 陈志望轻轻摇头,“不好说。”忽得转头,皱眉看向她,“你信他?你们认识?” 齐莹忙道:“我捐赠军饷,便是燕王为我引入。” 陈志望点点头,说道:“即便你了解他,即便你确定他的为人,但人心易变,谁又能一直保留初心?或许你能不忘初心,但你到底不是他。” 齐莹沉默半晌,说道:“您的话很有理,但皇上一向忌惮燕王,他虽是主帅,但受牵制颇多,据我所知,副帅便有好几个,还不说其他的制约,此次洪城无援兵,或许不是他的错。先生,我现在仍信任他。” 陈志望深深地看了她眼,“只凭你对燕王的信任,想来你们之间交情不浅?老夫不追问你的过去,只问你现在可愿挂帅?你有才,老夫再赐你权,你可愿守住洪城百姓?” 齐莹正色道:“如今我只是纸上谈兵,到底没有实际经验,会不会……” “谁没有第一次呢,如今大魏的攻势不是最勐,想来兵力被北燕的军队拖住一部分,如果十天后,甚至几天后,北燕的军队拖不住了,这对洪城才是灭顶之灾。惠恩,老夫便先让你试一试,如何?” 陈志望又说:“若老夫猜的没错,你这几日专研兵书,就有这个意思吧?” 齐莹讪笑:“什么都瞒不过老先生的眼睛,是,我的确有这个意思,但因为经验不足,却不敢贸然做主。” “你该相信老夫的眼光。” 齐莹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就试一试,在不是最危险的时候试一试,如果能挽救这个局势,是万幸,如果不成,她就立即卸下职位。 现在的齐莹只想回家,她只想见到幼女,亲亲她的脸。此刻,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女儿身。 齐莹挂帅,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现在,她真真切切地穿上了军装,保家卫国。 她专研兵书,品读歷史上有名的战役,结合洪城的天时地利守城的同时,并向陈志望提议在城内做一次清扫,齐莹提出,洪城太守与陈志望并没有太大的矛盾,却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派人杀他?为何,洪城太守仅仅戒备两天,便卸下了防备,以至被大魏打了措手不及?为何,洪城太守被暗杀了? 齐莹猜测,城内必有大魏的奸细。 陈志望也早有此想法,甚至他早便在查此事,此刻听到齐莹提起,笑道:“越发觉得老夫慧眼识珠。” 时常被这么夸,齐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老先生便不怕,我是奸恶之徒?不怕我的提议或策略毁了洪城?” “有老夫把关,老夫知道轻重。”陈志望说道。 他能听齐莹的提议,是因为齐莹的提议本就有理,对洪城对百姓有利,他能将大权交给齐莹,不止因为齐莹有这个能力,更因为,现在的齐莹太弱小,他能将权力交给她,便自然有约束她的办法。 第568章:不提 为什么突然开战了? 两国之战猝不及防,顾长歌很是惊讶,以前大魏的人来北燕之所以那么闹腾,不就是想师出有名,找个开战的理由吗。但这一次,却似乎并没有理由。 对此,魏无极也说不出原因,毕竟他不是魏无翎,只有当事人魏无翎才知道真正原因。
第516页 顾长歌惊诧之余,又很担心顾易青,战场刀剑无眼,顾易青会不会有事?他一直被皇兄忌惮,皇上会不会趁此机会杀了他? 李展的腿如今已能正常走路,只待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练功,李青玉得宠之时,李家看在李青玉的面上,对他倒不算太差,李青玉失宠之后,他又重新感受了一番人情冷暖,但让他奇怪的是,不知因何原因,以前能肆无忌惮欺压他的人,这一次似乎顾忌着什么,因为这份顾忌,总体来说他的日子好过许多,但他们到底顾忌什么,李展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候他想到张楚,或许正是张楚帮了他,但张楚有这个能力让大房顾忌吗? 他由此试探过张楚,但张楚极会绕圈子,一番话将他绕进去好久他才察觉,他苦笑不得,如此不想说,他也就没法再追问了。 而就凭他如此顾左言他的态度,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尽管他并不知道张楚为什么有这个能耐,但知道张楚对他的善意就行了,这个人,他应该感激。 那天,张楚告诉他大魏向北燕开战了,问他对此是何看法。 李展说:“皇上早便想打北燕,却师出无名,以前他希望能有一个好名头,如此振奋士气,劳民伤财也有个说法,却不知为何,他现在忍不下了,如此而来,虽能打北燕措手不及,但若短时间不能解决北燕,长久以来,对大魏会有不可估量的损失。” 魏无极问他,“依你之见,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李展轻轻摇头,“皇上的心思,我猜不透。” 魏无翎一直想做千古一帝,但史上这么多的皇帝,又有多少能名垂千古呢?魏无翎想统一天下,以做那个万世记载的皇帝,但这岂是那般容易? 天下三分,大魏北燕是强国之二,却仍有其他小国,譬如南方的凤国。 李展认为如果真要统一天下,倒不如先收拾了凤国等小国,蓄养国力,再攻打大国,魏无翎却操之过急了。他太想干一番大事业,所以他看到北燕的发展越来越快,北燕的国力越来越强,他着急了,即便没有理由,他也要开战。 不过对于魏无翎来说,没有理由,他也会编造出理由来,等着吧,最多不出一个月,便有昭告天下的理由了。 李展是魏无极的好友,真正的好友,无话不谈,他自然知道魏无极对魏无翎的评价,根据从魏无极那里得到的信息,李展如今才由此猜测。 但他没有告诉张楚这个猜测,尽管张楚对他很好,但张楚当年是因为不满大魏当权才辞官远走,混了那么多年的江湖,谁知道此次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回来,他还是不是大魏人? 李展能将张楚当成恩人,却不能告诉他这些,这是他的原则。 听到他的答案,魏无极轻轻笑着,心下瞭然,他又问:“在下估测此番战役不是短时间能结束,如今你的腿已能如常人一般行走,再过不久便能练武,你可想过重回战场?” 李展微微思索,想了想说道:“如果别国军队侵入大魏,我会披上战袍,但现在,我只想养腿。” 魏无极轻轻点头,与李展告别,回到小阁楼,顾长歌见他心情不太好,却不知从何处安慰,只听魏无极嘆道:“如今我突然庆幸,没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李展?” 魏无极点头。 顾长歌疑惑道:“怎么了?你们有分歧了?” “这倒没有,只是我突然意识到,魏无极已经死了,他凭什么相信现在北燕齐国公世子就是魏无极?大魏北燕相安无事,他或许能慢慢接受我,但现在的情形,恐怕他会将我当成奸细!这种事情,谁信呢?” 也是,整个大魏,不,整个天下谁不知道魏无极已经死了,听说当时,魏无翎怕压不住重臣,还将他的头颅割下来,让朝堂重臣一个一个的看…… 而且,现在的魏无极和以前的魏无极不一样,这让李展凭什么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好友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顾长歌心疼丈夫。 “即便他相信我又能如何呢?他不忠君,却爱国,为了家国,他能付出一切,而魏无极到底已经死了,现在的魏无极满心復仇,復仇的对象是魏无翎,魏无翎再是被人不耻,但他却是大魏如今的帝王,两国交战之时,他死了,无法想像大魏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即便他能相信我的身份,却无法认同我现在的身份,与其让他为难,倒不如让魏无极就这么死了。” 魏无极的声音淡淡的,却含着一股忧伤。 顾长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或许魏无极并不需要安慰,他只是在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后,觉得心里堵得慌,所以才向她倾吐。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待了许久,他不说话,顾长歌也不打扰他,直到魏无极开口问她:“洛倾城查到了李家?” 朱如媱死后,洛倾城便怀疑有人对付她,尽管魏无极及时撤了人手,却仍被洛倾城摸到了李家。 顾长歌点点头,“是,这几天,洛如霜又来李家闹了几次,应该是她的意思。”她想了想,问道:“你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不会暴露吧?” “难说!” “洛倾城这么聪明?”根据魏无极所说,他安插在洛倾城身边的那人,从一开始就尽心尽力地帮洛倾城,这么些年来,她从来没有过行动,也就这段时间才帮魏无极做了两件事情,比如在洛倾城面前救下顾长歌,譬如换了朱如媱的方子。而第一件事,只是口头上的劝阻,还是打着为洛倾城好的名号。 如果仅凭这两件事,洛倾城便将人给揪出来了,那她的智商也太逆天了吧! 魏无极轻轻笑道:“你以为,她能从一个弃女,做到大魏第一美人,是巧合?” 这倒是,还成功勾引到睿智无比的魏无极……顾长歌想到这里,心里有些不大自在,她和洛倾城也算情敌吧,突然在想,如果当年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动心了,随后去争去抢,会不会被洛倾城秒杀?她是一直家中宠儿,洛倾城却是一路披荆斩棘走出来的,战斗力谁强谁弱不用比就知道。 而现在……顾长歌轻轻皱眉,这感觉不太好呢。 魏无极环着她的腰身,轻声说道:“在想什么?” “我觉得我比不上她,心里不太舒服。” “喔?为什么这么想?” “她聪明,嗯,虽然我觉得我也聪明,但相较她,我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经歷啊怎么也不能和她比,若是当年斗起来肯定斗不过她,而现在……我觉得自己也比不过她,不管哪个时候的我,都像极了被圈养得歇斯底里的她,我……我竟还比不过她这贱人……”顾长歌心里很忧桑。 魏无极笑道:“你善良,她狠辣,你宽容大度,她瑕疵必报……你们本就不是同类,如何比?”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安慰我?”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嗳,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当初都喜欢她什么?” “当年的事情一言难尽,还是不提了……” 顾长歌不依不饶,非要他说,“我不是怪你,也不是逼问什么的,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会喜欢她那样的,我觉得吧,她当年逆袭得这么厉害,你一个歷经沧桑的皇子,肯定不会认为她是傻白甜,手上肯定不干净,你既然知道她城府深,心狠手辣,又为何会喜欢她呢?还爱得那么深,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想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枕边人心狠手辣,深不可测,我都觉得瘆得慌,你不觉得吗?”
第517页 魏无极不自在地轻轻咳嗽,“和我过一辈子,你觉得瘆得慌?” “什么呀,这不一样好吗,因为我知道你会对我好……”他要是不对她好,她父兄不会放过他的,她有大靠山,这就是底气,如果给她换一个没底气的家庭,大概……她也会瘆得慌吧?但这些就没必要说了,伤人!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所以我不怕你,但你和洛倾城不一样啊,你能确定她会一辈子对你好?不见得吧,反正我是不会相信她那样的女人会一辈子真心地对待一个人。” 魏无极又咳嗽几下,“当年……年少无知,我……” “美人计?嗳别说,这贱人还真会撩拨男人,你和魏无翎都中招了,我估计她肯定还有另外的护花使者……” “咳咳!长歌,我……” 顾长歌见他实在不想说,心里觉得好笑,倒没再追问了,不过……她真的好想知道啊! “那你当时怎么会喜欢我?我和洛倾城可不是一个类型的,而且啊,当初我将你当成成染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那样的厌恶,你可别想骗我,我都记得呢,你当时就是很厌恶我是不是?你觉得我轻浮,你明明那样厌恶我,却为何喜欢我?” 魏无极回忆当初,轻轻地笑了,“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子,分明,他一直觉得她举止轻浮,半点没有女人应有的姿态。 为什么呢? 若说他被她的真心融化,可对他真心的女人不止他一人,曾经在大魏,多少女人跪求他多看她们一眼。 为什么他独独喜欢她? 大概,这便是真爱! 第569章:闹事(一) 洛倾城怀疑李家在对付她,毕竟她身为李家的外甥女,却不仅不亲李家,甚至抱有一种敌意的心态,且李青玉废在她手上,李家怎会甘心? 所以,她让洛如霜去李家试探一番。 几次试探虽未肯定此事,却发现了李家的不同寻常之处。 张楚,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独得李承恩青睐,连李亭云都要礼让几分? 张楚与李展亲密,为何李家大房敢怒却不敢言? 若说欣赏,为何当年张楚初入仕途之时不欣赏他,偏要在混了几年江湖之后?而张楚在江湖上,并没有让人望尘莫及的地位。 李家此举,怪得很! 洛倾城不解,又分析了张楚的生平,越发觉得异常。 于是,她又让洛如霜去探。 而洛如霜每去李家,必会让李家几乎所有人都不舒服,或拿李青玉失宠说事,或拿当年李家对她们姐弟袖手旁观说事,或拿李家对梁心玉偏心说事,或说李家和洛家不亲,或挑拨李家几房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因为主要目的是张楚,所以一到李家,洛如霜便提出要见张楚。 李亭云拦住他,“张先生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表弟,还请你别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九月渐寒,饶是四季分明的大魏京城,也已有一股冷嗖嗖的感觉。 洛如霜继续轻摇摺扇装逼,好似他和李亭云很熟一般,他熟络的伸手去拍李亭云的肩膀,被李亭云一躲,却也不见他任何尴尬,只听他笑道:“亭云表哥对张楚倒是不错,然而表弟我却听说,张楚对李展掏心掏肺……这个张楚,当真是忘恩负义,表哥你所做的一切,值得吗?” “这是我们李家的事情。”李亭云冷冷地说道,言外之意,李家内部的事情,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管了。 洛如霜脸皮厚,“我身为李家的外甥,可不是外人,本公子也是李家人,表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嗳表哥呀,表弟我对这个张先生好奇的很,你就让我见见他呗?瞧你这防我跟防什么似得,我不是豺狼勐兽,张先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还能吃了他不成?表哥呀,我们是一家人,你对我可不是自家人的态度,你到底当不当我是自家人?” 李亭云隐忍地说道:“表弟多虑了,张先生确实身子不适,表弟若是通情达理,就不该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洛如霜有些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都这般低声下气了,李亭云该识趣了,但李亭云就是不应他心意,这就很讨厌了,洛如霜脸上的表情淡了些,他道:“表哥当真不让我见他?” “我说了,张先生身子不适。” “哼,到底是不是身子不适,只有见了才知道。依本公子看,不是身子不适,而是不想见本公子吧!一个下等人,竟这般不识抬举,本公子记住他了!”他又冷冷地看着李亭云,说道:“一个不识抬举的人,竟也劳烦李大公子这般相护,倒还真是个人才了。你不让我见他,本公子还非要见见他,李大公子别拦着,否则本公子对你不客气。” 表哥又如何,他洛如霜认他这个表哥,李亭云就是他表哥,他不认,李亭云就不是。 李亭云自然不可能让他见人,而洛如霜又不依不饶,结果自然的,两双闹得极为不快,濒临断亲的状态,随后洛如霜撒泼,被李家赶了出去。 洛如霜觉得自己在李家受了委屈,于是给洛倾城汇报工作的时候,自然添油加醋的说道一通。 洛倾城清楚他的尿性,鑑于洛如霜对她的忠心,也不会怪他,只是会对他的话打折扣,听一半即可。 洛倾城淡淡道:“听你之言,张楚在李家的地位比我们想像中更高?” “是的,李亭云如此护他,连他亲二房都能不在意,这个张先生,当真让人好奇!” 洛倾城沉默了下,说道:“你再去李家试探,务必见到此人。必要之时,怎么在李家闹都无妨,出了事,姐姐给你收场。” “姐姐放心,弟弟必不会让姐姐失望。” 洛如霜巴不得在李家闹,一来他认为李家人不识抬举,这些人都是伪君子,外表装得清高,其实心里龌龊的很,他就是要闹,闹得他们颜面尽失,将他们伪装的面具撕下来,二来则是为姐姐办事,他心甘情愿。 于是,洛如霜再一次被李家扔出来,随后便在李家门口大闹,对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说李家的不是,说她们姐弟当年受苦的时候,李家怎样的冷眼旁观,说洛倾城成了一国之后,李家如何如何的跪舔,又说跪舔不成,便让李青玉进宫争宠,丝毫不顾洛倾城的感受云云。 从他口中,李家成了忘恩负义毫无原则缺心眼墙头草,反正那些人性的丑恶,李家都有。 若是曾经,洛如霜在几位大靠山相护之下,还是大魏男神的时候,百姓倒是信他的话,然而自从在北燕闹出那些事情,又失了魏无翎这个靠山,随后百姓对洛如霜渐渐失望,如今,他的话在百姓眼里连个屁都是! 洛如霜说得口干舌燥,却没有达到想像中的效果,失望至极,愤怒至极,先回府休养一番,次日再来。 重复了好几次,洛如霜累了,便买通其他人找李家麻烦。 终于魏无极看不下去了,对李承恩说:“不若让我与他见一面,左右迟早会见面。” “你确定要见他?他熟悉你……”洛如霜叫了魏无极五年的姐夫,当年讨好魏无极花了大力气,怎会不熟悉他呢。
第518页 魏无极觉得无妨:“我在北燕之时也见过他,而且,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我,只要注意些,应是无妨。” 李承恩终是应了下来。 终于能见那个神秘的张楚了,洛如霜冷冷一哼,他就知道,李家遭不住他这么闹,他都已经闹了这么久了,李家现在才识趣,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答应他呢。 洛如霜上上下下地打量,张楚,这人倒是不卑不亢,明知自己的态度不好,却也不恼,一直微笑,倒是识时务,只是不卑不亢识时务的人多了去了,张楚算老几,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李家为什么独独青睐他? “李家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们有什么交易?”洛如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像审犯人一样。 第570章:闹事(二) 魏无极道:“在下是李家的门客,尽心尽力为李家办事,兴许主子见我办实事,欣赏我的才能,所以才善待于我。” 洛如霜冷笑,“欣赏你的才能?你倒是挺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啊!” 魏无极笑而不语,洛如霜又道:“你可知道本公子的身份?” “公子乃相国嫡子,天之骄子。” “你既然知道本公子的身份,便该知道一旦本公子做了决定,就没有改了的,本公子问你,你便老实作答,若敢欺瞒本公子,本公子不会放过你。” “洛公子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在下作答?” 洛如霜不耐地说道:“你少打马虎眼,快说你与李家有什么交易?” 魏无极面露诧异,“在下是李家的门客,洛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闹了这么些天,费了这么些力,还背上了不孝外祖的名声,洛如霜心中本就烦闷,张楚是个什么东西,他本想着,张楚一个贱民,在他面前不说唯唯诺诺,至少不该煳弄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人当他是傻子。看来他不发火,这人就看不清现实,亏他还以为他识时务呢。 洛如霜怒得一拳打在石桌前,打完,才发现手疼得厉害,痛苦至扭曲的表情有些喜感,随即看到魏无极貌似憋笑的神色,更是愤怒,直接吼道:“你想死吗?” 魏无极淡淡道:“在下虽是平民,但从没做过违法乱纪之事,洛公子便是再看我不爽,也是动我不得。毕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洛公子虽有个皇后的姐姐,却也要遵守大魏的律法,洛公子可别给你姐姐丢脸啊!” “你……如此不识抬举,你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本公子迟早收拾你。” “那么,在下便等着本公子收拾我。” 魏无极站起身来,斜眼一瞥,轻轻讽道:“洛公子的喜怒还是收敛些为好,你这个样子……呵呵,照了镜子么?” 洛如霜气得发抖,怒红的眼睛盯着魏无极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大吼站住,魏无极自然不可能听他的话,任他喉咙喊得发红,魏无极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李亭云见他出来,轻轻皱眉道:“你同他闹了?” “洛如霜刻意与我闹过不去,我没有选择。”魏无极说罢,冷冷一笑,“他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一个跳樑小丑……” “跳樑小丑疯起来,也能将人逼疯。”李亭云淡淡道。 魏无极微微笑道:“洛后和洛相都知道他的德行,今与他的争端,不会改变他们对李家的态度,李大公子可以放心。” 李亭云当然知道得罪洛如霜,并不是影响洛后与洛相对李家的态度,该不满的仍旧不满,该合作的仍旧会合作,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魏无极与洛如霜的不快,本来是可以避免的。魏无极这个人精,还煳弄不了洛如霜吗?却为何,选了一个让大家都不快的方式? 李亭云觉得今日之事有诡异,但他却想不出为何。 他幽幽地看向魏无极,只希望他不会坑害李家。 洛如霜离开李家,立刻进宫见洛倾城,他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洛倾城,接着说道:“……这人太不识时务了,竟然敢顶撞我,看着不卑不亢,实则却是蠢笨如,这性子,难怪当年在官场待不下去,辞官还乡了。姐姐,依我看,这个张楚其实没那么厉害,恐怕我们的真正目标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他张楚只是李家推出的幌子。” “不能这么想……”洛倾城轻轻摇头,“万一,张楚扮吃老虎?” “这……”洛如霜想了想,“该不会吧?” 洛倾城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张楚……比起你的猜测,我更相信李家不会轻易的对一个没用的人好,张楚既然得了李家的好,便必有他的用处,只是我们现在没有察觉出来罢了。” “那我继续去李家探他?”洛如霜还是觉得张楚不堪大用,但姐姐的猜测有几分道理,既然姐姐这么想,他便多跑几趟也无妨。况且,张楚那般侮辱他,他必要报復回来。 洛倾城轻轻摇头,“罢了,先由着他……” “就这么放过他了?”洛如霜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不追根究底了? 就这么放过李家,不追查她身边的奸细了?当然不是,洛倾城只是觉得弟弟太好煳弄,恐怕不是李家的对手,她到底没在宫外,不好查探,如此,倒不如先从后宫着手,左右那幕后之人在后宫也安插了人手,从后宫查,同样能查到,毕竟,后宫才是她的天下。 当然,如果弟弟想去李家找茬,她自然不会约束他,反正她一向看不爽李家,李家憋屈,她高兴。 洛如霜得了洛倾城的意思,笑了。 此后,洛如霜隔三差五便往李家跑,弄得梁心玉都不敢去李家走亲戚了,怕洛如霜无奈起来,毁了她的名声。 后宫,莫妃娘娘很得宠,又身怀六甲,后宫所有人都忌惮并敬着她,如此一来,倒忽略了。 对此洛倾城满意却又愤怒。 满意的是,因这些年来她活得煳涂,虽是皇后之尊,却并未给自己打好基础,现在她需要巩固自己在后宫甚至在朝局的势力,为她日后掌控大魏早做准备,而愤怒的却是,这个江山是她帮魏无翎夺过来了,而现在,却是魏无翎别的女人风光无限,这让她怎能甘心? 吃了那么多的方子,且魏无翎时有到她殿中,肚子却不争气,洛倾城对于怀孕已经渐渐绝望了,她已经决定退而求其次,养别人的孩子,但前提是,去母留子。 所以这样想来,她根本不必要对付莫妃,她要的就是莫妃的儿子。莫妃风光也好,她要赶紧巩固自己的势力,等莫妃生下孩子,若是儿子,她也好有势力将孩子抢来,毕竟莫妃虽是不足为惧,但魏无翎那关不好过。 是以,看在孩子的面上,即便莫妃挑衅,只要不太过分,她倒也忍了。 她这样想的,却不知,她的忍气吞声,倒将莫妃又吓到了。 莫儿越想心中越忐忑,心腹劝她宽心,说没那么恐怖,莫儿摇了摇头,“我进后宫快半年了,什么性子,我还是能摸清楚一些,她瑕疵必报,我那么挑衅她,她怎能忍我?凤舞公主她都照打不误,何况我一个没有任何后台的妃子,我算什么?我去寻她的不是,本以为她会反击,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忍了。”
第519页 “娘娘没有娘家,却有皇上的宠爱,后宫的妃嫔的风光不看娘家,只凭皇上的宠爱。娘娘不止有皇上的宠爱,还怀有皇嗣,这是忌惮您呢,她倒是喜欢迁怒于人,但娘娘有皇上护着,她敢对娘娘动手么,有皇上护着,娘娘怕什么。” 莫儿摇头道:“你不懂,皇上之所以护着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皇上护着娘娘,难道不是疼爱娘娘,宠爱着娘娘么,如今娘娘连皇嗣都有了,奴婢实在不明白娘娘的担心。”心腹说道。 莫儿没说魏无翎对她的好,只是想要她对付洛倾城而已,她觉得,魏无翎是不喜欢将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她去找洛倾城麻烦,一来是为了应付魏无翎,二来,则是因为洛倾城不简单,她想要在后宫混得长久,就必须先除掉她。现在她还很弱小,除掉洛倾城无异于以卵击石,如果可以,她更想韬光养晦,先在后宫立稳脚跟,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只是魏无翎看着,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没用。 可若说对付洛倾城,她既比不了她,便已做好了受惩罚的准备,却没想到洛倾城竟然不安常理出牌,这是为何? 莫儿眉头紧皱,“皇后这些天在做什么?” 第571章:骚扰 “多数时间待在寝殿内,我们的人都在寝殿外伺候,倒不知道做什么。” 待在寝殿里,这是做什么呢? 莫儿越想越恐慌,入宫的这几个月,她从一个说一不二的外室,突然经歷这么多的明争暗斗,神经已有些衰弱了,只要谁做出了一点不合常理的事情,她几乎都会觉得那人会害她,所以,洛倾城一反常态待在寝殿里,她觉得是在密谋害她。 但事实上,洛倾城是在清理内奸。 洛倾城总觉得有刁民要害她,那人能将李老夫人的侍女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宫,又能利用她害了朱如媱,可见悉知她的性子,面对一个了解自己的敌人,这是多么恐惧的事情,洛倾城无法忍受这样的危险留在身边,她要将她揪出来。 凤溪宫跪了一地,除了罗嬷嬷,李姑姑,晁姑姑之外,其余小宫女都跪在地上,经受盘问,洛倾城静静地坐在高位上,眼观四方,听着所有人的说辞。 因为眼里容不得傻子,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所以这几天,凤溪宫打杀了不少宫女。 探不到再干什么,但一具具的尸体抬出来,外人心里就明了了。 莫儿对张德妃说:“虽说都是些小宫女,但哪个不是父母生养的,平殿中的小宫女犯了错,妹妹都捨不得惩罚,哪里还会随便打杀,倒是,一国之母却是这般……姐姐掌管凤印,难道不该管管?” 张德妃淡淡一笑,“她是,本宫虽掌管凤印,却只是宫妃,哪里敢管的不是。倒是妹妹,皇上宠着,又有身怀,你的话皇上总归会听,既然妹妹看不过眼,不若你便将此事告知皇上,请皇上做决断。” 魏无翎之所以让莫儿进宫,就是不想管后宫之事,若凡事都劳烦他,那莫儿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莫儿笑道:“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皇上日理万机,妹妹实在不便开口。” “既然如此,那便由着了。” 张德妃心中冷笑,明明自己可以出面,却非要告诉她,让她当这个出头鸟,莫妃还真以为她傻不成?既然她不去告诉皇上,那就这样吧,左右后宫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只是现在掌管凤印,打理后宫而已,只要她的位份不升,只要上面还有一个皇后,这凤印,她迟早会交出去。 莫儿面露失望,心里却并不以为意,她只是做一个态度而已,一个让皇上满意的态度,至于皇后会不会因此事受到惩罚,她倒不在意,除了能扳倒皇后的事情,其余的,惩罚与否没什么两样。 看着凤溪宫日日都杖毙小宫女,罗嬷嬷终于对洛倾城道:“娘娘,不能继续下去了。” 洛倾城淡淡道:“无妨,只要魏无翎不来处置本宫,本宫就不会有事。” “娘娘是一国之母,如此而为,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啊!娘娘,这么些天都没找出那细作,必定藏得隐秘,又或者是娘娘多虑了?总之,娘娘万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娘娘三思啊!” 洛倾城轻轻皱眉,想到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斟酌之下,终是点了点头,说道:“就依你之言。” 洛倾城停手了,洛如霜依旧继续找李家和张楚的茬,这段时间,手段层出不穷,各种花样都搞出来了,顾长歌觉得神烦。 但又想那天丈夫去见洛如霜,其实她也觉得可以不必激怒张楚,心下疑惑,便问了出来。 “你那么聪明,又了解洛如霜,你肯定能煳弄走他,但你们吵起来了……依照我对你的了解,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冒失,你是不是有什么算计?你想让洛如霜继续纠缠李家?纠缠你?为什么?” “长歌这么想?”魏无极笑着说道:“那你便猜猜看,我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顾长歌点头道:“我觉得你应该有目的,或许,你并不希望洛如霜和李家相安无事,不过……洛如霜与李家过不去之时,同样也与你过不去啊!所以,这倒让我矛盾了。” “我倒是无妨,李家会护着我。” 通过他的态度,顾长歌又想了想,突然间有些恍然了。 “难道你想……” 魏无极对上她的双眼,轻轻的点头。 顾长歌担忧地说:“你这么做,大概我还是明白的,如果李家上位,必定会对你们魏家赶尽杀绝,即便帮了李家的你,或许你能牵制李家,但稍有一点松懈,便可能遭到李家的赶尽杀绝,除了我们,更还有魏家的其他子孙,我知道你虽然不喜欢这个皇家,但你依然无法看着他们遭难。” 魏无极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 “但是,你这么做很危险,你想过没有,如果李家怀疑或者已经猜到了你的心思,他们会对你怎么样?李家人可不蠢,同样他们也心狠手辣,你们虽是同盟,一条绳上的蚂蚱,但一旦李家确定你不会帮他们,他们会不会杀了你?我很担心你……” 魏无极轻轻说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若不能退,你也别逞强,如果不成,我们偷偷回北燕去,李家现在到底没得到大权,到时候有我父王护着我们,李家敢对付我们吗。” 魏无极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真的没事,你不相信我吗?” “我只是担心你……知道你能耐,但凡事总有万一,万一呢?” 魏无极苦笑不得,只得安慰她道:“我答应你,一旦发现事情不对,我便带你走,如何?总之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我的性命开玩笑,我大仇未报,又怎捨得死?” “报了仇也不能死,佳佳还没长大,我们还没白头偕老,你可不能丢下我们母女。” “你放心。” 虽然现在李亭云已经对他的行为有所怀疑,或许,李亭云会考虑到这一点,但从他与李家结盟开始,或许李家便防着他这一点了,否则,有些大事,李家为何不让他碰? 他与李家的结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都知道对方有私心,只要对方做的不太过分,就都能容忍。
第520页 的确,魏无极不想李家推翻魏氏。 即便他魏无极现在的身份,几乎与大魏皇位绝缘了,因为百姓不会相信他就是魏无极,而对于有心人,也不会愿意相信他。 然而他虽无缘皇位,他却可以选一位明主,将他扶持上那个位置。 换而言之,如果李家上位,那么魏氏子孙一个也别想活,不止是魏氏,知道真相的李家同样也不会让他魏无极活,即便他有李家的把柄,李家也会想尽办法斩草除根。别看李家现在说的好听,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他。 魏无极虽对魏氏失望,他们对给了他痛苦,却也是承载他生命的地方,他掌控魏氏那么多年,不会没感情。 所以,魏无极不希望给魏氏带来灭顶之灾。 李家多少知道这点,自然在防着他。 所以,自从上次他见了洛如霜,李家就再也没让他与洛如霜见面了。这倒也方便了他,方便他不受洛如霜的骚扰。 魏无极是方便了,却给李家的众人带来不便。 李家的男人上朝,出门会被骚扰,李家的女人逛个街,参加宴会,会被骚扰,来李家做客的客人也会被骚扰…… 客人之中,被骚扰最严重的是梁心玉。 对于其他的客人,能来李家做客的人,一般都上档次,大多是朝廷重臣的亲眷或是后辈,若是太过分,会为姐姐拉仇恨,只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是被李家牵连便行了,洛如霜考虑到这点,倒不是很过分。 但梁心玉……洛如霜讨厌梁心玉,从小就讨厌她。为什么他和姐姐在府中受苦的时候,梁心玉却被李家的人当宝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明明她们都是李家的外甥,待遇却是千差万别,为什么如此不公平呢,难道就是因为她们的母亲已经死了,而梁心玉的母亲还活着吗? 第572章:偏心 所以洛如霜看梁心玉不爽,有时候遇到了,他会主动骚扰她,调戏她,反正大有表哥表妹成婚的人,就算失手毁了梁心玉的名声,娶了便是,反正他不介意自己的名声,而且娶回家,就更好折磨梁心玉,以及折磨那些真心疼爱梁心玉的李家人。 梁心玉对自己一直不假辞色,她以为她是谁?哼!还敢看不上自己,她是个什么人?以为梁家嫡女便是个人物了?他姐姐还是皇后娘娘呢。勾搭上英侯的儿子就上天了?英侯…… 他早晚说服父亲将英侯赶出朝堂。 还有,梁心玉老是去李家做客,搞得好像她是李家正经小姐一样,这一点,又让洛如霜噁心了。 于是,此次骚扰李家,洛如霜的重点关注对象就是她。 他吩咐下面人,遇到梁心玉不必留情,只要不太出格,比如失身丢命之类,该怎么做怎么做,出了事情他担着…… 所以,当梁心玉报着侥倖心理,鼓起勇气去李家,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并通过她的机智化解后,她再不敢去李家了。 洛如霜得知后,冷冷一笑,这就害怕了?他还以为这女人有多能耐呢。 梁心玉被吓走,洛如霜被李家当家请进去了。 李承恩说:“她是你表妹,都是自家人,你便非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十一月的天气,洛如霜继续摇摺扇,“外祖父说错了,我们不是自家人,我将她当表妹,可梁小姐却从未将本公子当成表哥啊,那年宴会一事外祖父可还记得,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用茶水泼本公子的脸?” 李承恩皱眉道:“那是因为,你唐突了阿玉。” 阿玉……可从未叫他小名啊,这老傢伙真够偏心!洛如霜继续道:“唐突?外祖父既说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他表哥,不能与她说话?不能与她亲近?” 李承恩知道洛如霜的难缠,这种事情他疯起来恐怕说不清楚,便直接道:“阿玉还小,行事稍有欠缺,你极是她兄长,堂堂七尺男儿了,便担待些!” “本公子怎么担待她?本公子堂堂一七尺男儿,她竟不给本公子留半点面子,外祖父,你道本公子应该如何担待?” 李承恩有些怒了,“那洛公子便这么对她,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洛如霜笑道:“外祖父不要生气嘛,俗话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道去,我们自己的路,只要是对的,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累得慌……外祖父你说是不是?” 没说通洛如霜,倒将李承恩自己气了一番。 李老夫人听到洛如霜冥顽不灵,更是气愤,“距年关已不足两月,他继续下去,难道阿玉过年都不能来李家?” 李承恩轻轻揉着太阳血,“竖子无礼,说不通他,左右他不敢闹得太过,年关,阿玉还是可以来的,届时让亭云几个兄弟亲自去接。” 李老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此,便点了点头。 老夫妻两个都觉得,让李家的几个兄弟去接他们的表妹,没有什么可推迟的,却忘了一个问题,李家也有嫁出去的女儿,比如李五小姐李青琳。 梁心玉受到洛如霜的骚扰,那么出身李家的五小姐,也自然会受到骚扰。 梁心玉在意名声,李五小姐也在意名声。 梁心玉不敢来,需要人接,李五小姐心里也虚的慌,也需要人接。 梁心玉是李家的外甥女,李五小姐是李家的亲孙女。 梁心玉是李亭云的表妹,李五小姐是李亭云的亲妹妹。 比起梁心玉,李亭云自然更亲自己的亲妹妹。 这就矛盾了,可李家两座大山发的话,李亭云又不敢不从,若让别人去接李青琳,他不放心。 李家大夫人也不放心,却也不敢提出异议,只暗下骂了几句,心酸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不如一个外人。 这一次的事情,让李家大房对梁心玉生出了几分不喜。 李承恩和李老夫人本是考虑梁心玉的安全,却不想算漏了这点,不小心给梁心玉拉了仇恨。 此事,间接地导致了梁心玉的悲剧。 “弟弟,你吓得梁心玉不敢去李家了?”洛倾城听说了自家弟弟的壮举,心中大快。 洛如霜笑道:“我不过略施小计,她便吓成这样,胆子这么小,简直是废物。” 洛倾城轻轻摇头,“她可不是废物,她只是太在意名声,毕竟未婚夫是天子近臣之子,她可输不起。不过胆子小倒是真的,弟弟,你可不要将她吓傻了!” “姐姐,吓傻了便吓傻了,梁心玉这女人,最是装模作样得厉害,我早便想收拾她了。她不是最爱去李家吗,我就不让她去,不止现在不让她去,过年也不让她好过。” “过年……”洛倾城轻轻一笑,“李家怎会让千娇万宠的外甥女留家里独自失落?必会想法子接送……” “他们接他们的,我闹我的,只看谁技高一筹!” 洛倾城笑道:“可别闹出大事了……” “姐姐,你弟弟我一向有分寸,你还不知道我么。” 洛倾城却再提醒:“万不能闹出大事。” 洛如霜见此,正色道:“姐姐放心。” 既然姐姐专程吩咐,他便听姐姐的话,随便闹闹就好,即便心里不快,但姐姐的话不可不听,便暂且放过梁心玉一把,毕竟,这段时间他也确定太出彩,世人皆知他与梁心玉过不去,如此一来,梁心玉出事他自己也不好。
第521页 本着这样的心态,大年初三那天,洛如霜拦在了梁心玉的马车前。 “梁表妹这是去李家?可是拜年呢?梁小姐是李家的外甥女,确定该去走一走,不过梁表妹是不是忘了,你也是我母亲的外甥女,我洛如霜的表妹,你是不是,也该找时间去洛家拜年?” 洛如霜先像痞子一样,吹了一声口哨,再大声叫喊,他这一番话,几乎周围的行人都听到了。 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将梁心玉的丑陋,当着大家的面撕下来。 他告诉他们,得罪他洛如霜,是要付出代价的。 坐在马车里的梁心玉母女听到这话,双双怒不可遏,梁心玉的母亲愤怒之余,怕女儿承受不了,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梁心玉轻轻摇头,“母亲,我没事,李大表哥护送我们,他会帮我们处理的。” 梁心玉的母亲点了点头,她们到底是女眷,现在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亭云身上。 外面骑马的李亭云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洛如霜,大过年,你确定要这么闹?” 洛如霜笑着问:“本公子怎么闹了?本公子不过说出事实,闹什么了?闹什么了?大家评评理,梁小姐是不是我母亲的外甥女,是不是我洛家的亲戚,本公子说的不是事实?李大公子也得把话说清楚,免得污衊了本公子。” “洛如霜……”李亭云忍着怒气,“有事,年后在说,现在你且让开,没你这么挡路的。” 过年不闹,年后再说事。 话是这么说,但洛如霜就是本着闹得她们过不好年的目的,他就是不想他们好过,又怎会事后再探呢? 他继续拦在路上,笑着说道:“李大公子,话可不是你那么说的,有事,自然要早早的处理了,如此好方便过年不是?况且现在我们谈的就是过年的事情,年后还怎么谈?李大公子莫不是想将我煳弄走?” 李亭云冷哼一声,“看来洛公子是一定要闹了?” 第573章:毁她(一) “嗳,话不能这么说,什么本公子闹,本公子没闹,事实而已,谁闹了?” 李亭云直接道:“洛公子,我不想和你闹,你道梁表妹没给洛家拜年,但梁家却和洛家有来往,你如此行为,难道不想想会不会使两家结仇?洛公子,有时候处事,可不能只顾眼前的心情。” “那是,本公子今日论道,却正是从长远考虑的,长辈之间的来往是长辈的事情,我们小辈之间,自然也应时常来往,难道说,长辈相互走访了,小辈就该老死不相往来?如此不坏长辈之间的情谊?” “那么既然如此,洛公子就不应以大姑母之名,让梁表妹去洛家。” 洛如霜一噎,顿了下,却道:“方才只是口误,口误,李大公子何必揪着不放,反正我是这个理,想必马车里的梁表妹也应该全部听到了,梁表妹你便好好想想,选个日子,来洛家一趟,咱们小辈之间可不能生疏了,而且你去李家十次,都不会来洛家一次,这一次你若再不来,可得让本公子觉得你瞧不上洛家了。好了,今天呢,本公子的话说完了,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快些去李家,别让长辈们等急了。” 闹到这里,洛如霜满意的离开。 李亭云踏着马,来到马车前,对马车说道:“姑母,表妹,让你们受惊了。” “无事,继续走吧!” 梁母应声,李亭云点点头。 李老夫人听到此事,大怒,“十几年都没来往,现在突然想到拜年了,发哪门子疯?他让阿玉去洛家拜年,他可来李家拜年了?我还是他外祖母呢,他来了吗?他竟也有脸闹!小畜生!” 梁心玉轻声道:“外祖母,是非好坏,外人看得清呢,咱们不与那种人计较。” “还是阿玉看得清,外祖母的阿玉最好了。”李老夫慈爱的看着梁心玉,说道:“今日幸好你大表哥去接你,否则被那畜生缠上,后果不堪设想,你若是出事了,外祖母可怎么活啊!” 梁母听了心中虽高兴,但察觉到屋里有几道波涛暗涌,忙道:“母亲啊,不止阿玉的安全需注意,青琳也要注意着,亭云刚接了阿玉,晚上回去,便让亭云送青琳吧?都是女孩子,都需要重视。” 李家大房几个人的脸色这才好些。 李老夫人一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欠考虑,是以点点头道:“也好,晚上回去,就让亭云送青琳,至于你们娘俩……就让老五去送,左右你与老五兄妹这些年相处不多,正好可以多说说话。” 五哥送……梁母心下不悦,但不好拂了母亲的面子。 梁母嫌弃李五爷不中用,然而对此,李家大房却仍旧不满意,私下来,李青琳向娘亲抱怨道:“祖母就是偏心,来时,她要大哥送阿玉,晚上大哥送我,送不了阿玉,她又让五伯伯送,倒是考虑得全部,却不想想我是怎么提心弔胆的来,真够偏心的。” 李大夫人虽也不悦,但她到底不想女儿和娘家生疏了,便说道:“青琳啊,你祖母对你算是不错的了。” 李青琳愤愤道:“没有阿玉,我是不错,但阿玉一来,我算什么,她才是祖母最喜欢的小辈,说什么喜欢我,祖母就是偏心!” 李大夫人疼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道:“女儿别恼,娘会一直喜欢你的。” 顾长歌听了这事,觉得李家欠妥当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对此魏无极表示好戏要开始了,顾长歌一听,有趣了,“谁要倒霉了?” 魏无极问她最希望谁倒霉。 “洛如霜吧,老是在李家门前骂你,实在太讨人嫌了。难道你说的人就是他?他亲姐姐是洛倾城呢,洛倾城这么宝贝这个枪手弟弟,岂会让别人对付他,洛如霜倒霉与否是小事,你可千万别拖累了自己啊!” 魏无极轻轻笑着,“你放心。”他又道:“若我所料不错,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倒霉的不止洛如霜,还有梁心玉,你可别高看了洛如霜的分寸,某种程度是上,他就是炸弹!” “你是说……可是,李家让李五爷去送她,应该,不会出事吧?” 魏无极摇了摇头,表示:“你且等着瞧……”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顾长歌还真觉得挺有可能,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不可能提前让李家防范什么的,而且李家让李五爷送他们,已经是防范了,或许,只是高估了李五爷的能力。 几家亲戚在李家开开心心的过年,晚饭后,梁母携梁心玉离开,果然如魏无极所料,梁心玉出事了。 倒不是什么生命危险的大事,但世家女重名声,洛如霜毁了她的名声,英侯府是不可能要这样的儿媳,所以,此事对于梁心玉来说,已经是大事了。 外面人都传,洛如霜与梁心玉拉扯,不下心撕了梁心玉的衣领子,看了她的身子…… 洛如霜当时一下子就懵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她会挣扎,谁想到她会挣扎呢? 如今,他是不是一下子将梁家和白家都得罪了? 这样的仇恨,是死仇? 饶是洛如霜神经大条,也觉得此事大发了,他立刻进宫找洛倾城,将此事告诉姐姐,希望姐姐能有弥补之计,洛倾城大怒,“本宫让你掌握分寸,你有分寸吗?你是猪吗?”
第522页 这似乎,是姐姐少有对他发怒的时候,洛如霜惊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的,我……姐姐,这次算是完全得罪李梁两家和英侯了,他们联手肯定会搞死我,姐姐,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 洛倾城冷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只要你不再作死,他们会费心弄死你?白惹麻烦?洛如霜,不是谁都像你这么蠢。” 洛如霜的脑子又被轰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他好的姐姐会这么骂他,他不过失误了一次而已,却句句难听至极,姐姐不是喜欢他吗,不是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吗,为什么会这么骂他? 大概洛如霜将洛倾城看得太重,或许他不是她最重要的人,但她却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此刻,听到那些话,洛如霜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愤怒,而是茫然。 为什么呢? 洛倾城见此,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忙道:“此事倒是无妨,姐姐会帮你处理了,只要你记住,今后不要再和这几家人打交道便是。” 听到这话,洛如霜终于不再茫然,这才是姐姐对他的态度。 于是,恢復与洛倾城正常相处的洛如霜,说道:“不和他们打交道?岂不是让我看着他们便绕道走?” 得罪了人家,若几家联手,他洛如霜岂还有命在?这样的情况,不绕道走还能如何?可听洛如霜这语气,还不乐意? 洛倾城突然觉得气血攻心,愤怒得想杀人。 但她现在需要洛如霜,这个蠢货还有用,不可寒了他的心,洛倾城强忍着怒气,摆了摆手,“总之,本宫会帮你解决,你先下去。” 洛倾城的意思,是让他安分些。 然而洛如霜却回错了意,他觉得洛倾城的形象异常高大,几乎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他惹得祸,都是姐姐无条件的帮他处理了的,次次如此,没有例外,所以,这一次,他只需要稍稍避一下风头便是。 待过了这段时间,他再为姐姐出头,反正姐姐讨厌李梁两家的人,他收拾她们,姐姐会高兴的。 第574章:毁她(二) 洛如霜知道梁心玉被他害惨了,因为不小心被他看了身子,英侯已经向梁家提出退婚了,不管梁家好说歹说,英侯都不松口,最后只答应补偿梁家利益而已。 而从那天事发回家开始,梁心玉就一直在闺房里待着,她不哭不闹,有着让人意外的沉默,将李梁两家的人担心惨了。 梁家的人以为她会想不开,自尽之类,特意让人时不时的去看看情况。 终于在梁母第五次来看梁心玉的时候,梁心玉苍白的脸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娘,我没事。” “孩子,苦了你了,想哭你就哭出来吧!”梁母轻轻将女儿搂在怀中,疼惜地说道。 梁心玉摇头道:“娘,事情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哭?祖母疼我,父亲母亲疼我,外祖一家都疼我,即便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们依旧不会怪我,我为什么要哭?外面的风言风语难听的厉害,但我们却知道必有推波助澜之人,他们就想看我们哭泣无助,我为什么要哭?” 她不哭,梁母却流泪了,“我的女儿命苦啊!”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可怎么办? “娘,洛如霜害我如此,我不会放过他的。”梁心玉安静地看着母亲,说道:“娘,我不会放过他的,即便他有皇后撑腰,我也不会放过他,我不怕得罪洛如烟。” 梁母脸上露出少有的狰狞,“害了娘的宝贝,娘也不会放过她们,女儿你放心,你父亲已经在和李家商量,洛如霜迟早会为此事付出代价。” 梁心玉脸上露出欣慰,心头松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脸说道:“梁家和李家都对女儿这么好,所以,女儿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让亲者担忧,仇者痛快呢?” “女儿你能这么想,娘很高兴。”梁母说道,想到白家退婚一事,梁母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也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承受得了。 其实,早在梁心玉被撕开了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英侯府会有的动静,毕竟,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没了清白的媳妇,白家是大家族,更不会接受她,梁心玉早有准备,此刻见母亲欲言又止,她淡淡一笑,“我被退婚了?” 梁母心中极为不忍,“不怪女儿你,都是白家不讲情面,说好的婚事,他们却要毁约,你放心,你父亲一定会为你争取,即便梁家不成,还有李家,外祖父和外祖母不会由着白家退婚,你放心,你照样能嫁入白家。” 梁心玉却摇了摇头,“既然白家有意退婚,那便退吧。” “可是……” “娘,没有可是,退婚吧。发生此事,如果白家的态度依旧,那么我感激白家,婚后必定事事以白家为先,如此也不枉白家对我的好,可白家到底选择退婚了,只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不考虑我的死活,人都是如此,也怪不得他们,只能说,我与白家无缘了,这样的情况,就算梁家和李家能逼着白家要我,但婚后,我必定被他们不喜,届时女儿在婆家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娘,你不用担心女儿,女儿看得清楚,不该我的东西,我不强求。” 梁母抱着梁心玉哭,一边骂白家,一边大唿女儿可怜。 这一刻,梁心玉的双眸隐隐有泪花。 她只是看得清楚,却怎会是真正的洒脱呢? 与白家订婚那么久了,她原真心憧憬过的,却不想,一场蓄谋已久的意外,将她的梦打破了。 这笔帐,她会找洛如霜算清楚。 还有洛倾城。 这件事情,不用梁心玉说,李梁两家自会找洛如霜麻烦。只是洛倾城护这个弟弟护得紧,硬是让他们半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洛倾城到底是一国之后,硬碰硬不好,李梁两家便先等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时机到了,再动手。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梁心玉的终身幸福。 白家退婚了,梁心玉成了弃妇,而在世人眼中她已没了清白,也不会再有世家想要她,照这样发展下去,梁心玉只能成为老姑娘。 梁家的人不忍心了,于是就想到了李展,这个当年和梁心玉山盟海誓的男子。 在梁家人眼中,梁心玉是他们的宝贝,梁心玉永远是最好的,嫁李展永远是李展高攀,即便现在梁心玉已没了清白,也是李展高攀,而对于梁心玉弃李展与白家结亲一事,他们则选择性的失忆了。 梁母问梁心玉的意思,梁心玉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二表哥会不会在意。” “他在意什么,若不因为此事,娘还不愿将你嫁他呢,这么大的好事落到他头上,他不该供着你?”梁母说:“再说,平日我瞧着他对你似乎还有几分情谊,只要你说当初订婚实属无奈,他定不会介意你。” 梁心玉轻轻摇头,“娘,二表哥并非我们能轻易煳弄。” “那又怎样,娘说了,是他高攀,他还敢不乐意?阿玉,你只说你愿不愿意,你若没意见,我便去与你外祖母说,她疼你,必会为你做主。” 梁心玉顿了顿,说道:“你们可别逼二表哥。” 这就是愿意了,梁母笑道:“行,不逼他,阿玉你如此为他着想,娶你当真是他的福气。”
第523页 李老夫人听梁母这么说,微微一愣,略一想,便点了点头,“如此一来,阿玉也算有个好归宿,且嫁回李家,又能陪我,很好。” “不知道二哥二嫂的意思?”对梁心玉,梁母会说娶自己的女儿是他们的福气,然而对李老夫人却不能这么说,到底,她是已经出嫁的女儿。 李老夫人道:“通知一声便是了,这事我做主了。” “娘,若此事放在以前,娘直接做主倒是皆大欢喜,只是阿玉已经订过婚,若阿展在意此事,两人婚后岂不成怨偶?要不,还是问问阿展的意思?” 李老夫人淡淡道:“不用问了,若不是发生了此事,我还捨不得将阿玉嫁他呢,他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若敢不对阿玉好,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梁母听到李老夫人这么说,终于放心了。 李老夫人觉得此事不能等,所以立刻将李二夫人叫来。 叫得这么急,李二夫人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竟没想到是她儿子的婚事,倒将她气得不轻,她儿子断腿之时,那个与他儿子山盟海誓的女人哪里去了?如今见他儿子腿好了,有前途了,那个女人名声毁了,便将她塞给自己儿子?硬塞人,还要她感恩戴德,多么可笑! 李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阿展腿伤看着好些,却仍有復发的可能,连神医都没有十分的保证,我实在是担心得很,若是阿玉嫁过来,将来阿展腿伤復发,岂不让阿玉跟着一个残废过一辈子?苦了她了!此事还是罢了,阿玉才华横溢,聪明大方,将来定有好姻缘,不急在一时。” 当年李展断腿,李二夫人本以为凭着多年的情分,梁心玉会陪在儿子身边,让儿子心里好受些,却没想到李老夫人劝梁心玉不可跟着一个残废过一辈子,更没有想到的是,梁心玉竟然真的疏远儿子了。 这个现实而无情的女人,在儿子最困难的时候走了,李二夫人怎会喜欢她。 其实当梁心玉出事的时候,便有闺蜜提醒李二夫人早做准备,所以这段时间,她为李展的婚事操碎了心,却没想到这对母女的动作这么快。 李二夫人冷笑,动作快又如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这个母亲不同意,梁心玉就别想进门。 第575章:毁她(三) 梁母听到李二夫人的话,脸色一僵,为难而又委屈地看向李老夫人,李老夫人厉声道:“你竟然不愿意?” “这也是为阿玉着想,媳妇看着阿玉长大,不忍心阿玉将来受苦。” “你想多了,阿玉和阿展两情相悦,只要两个有能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就都是甜的,你倒是多虑了。你若真的怕害了两个年轻人,便让他们自己做决定。你该不会,打算将此事瞒着阿展吧?” 现在倒是说有了,当初你们拆散有的时候,怎么不说有如何如何?李二夫人道:“媳妇自然会告诉阿展,老夫人放心便是。不过媳妇有句话,即便老夫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媳妇也一定要说开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原地等你一辈子,不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李老夫人伸出发抖的手指着她,“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只是讲道理而已,媳妇可没说什么。”李二夫人说道。李家害了她的女儿,现在又来祸害她的儿子,她不能再忍了,她的一双儿女,不能都被他们给毁了。 梁母笑道:“二嫂,阿展这孩子一心一意,总不会心狠将阿玉推开才是。” “阿玉看着也不是个心狠的,当年却为何推开我们阿展?小妹,阿展是你的亲侄子,你可不能昧着你的良心欺负人。” 李二夫人的话让梁母语塞,李老夫人厉声道:“好了,媳妇,你立刻去将阿展叫来,我来同他说。” 李展道:“祖母,我配不上阿玉,阿玉的婚事,还是另谋高就得好。” 曾经的李展与梁心玉山盟海誓,为了梁心玉,甚至去上战场,希望挣得配得上她的功名,尽管梁家都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梁家道他利用梁心玉攀附梁家,其心可居,对他恶语相加,对此他不怪梁心玉,他也觉得自己是真的配不上她,所以才会想着去拼命。 然而事与愿违,他失败了,断了腿,再没了前途。 腿断了,梁心玉也走了。 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但感情太浅,浅到所有的山盟海誓在现实面前都成了泡沫。 人都很现实,梁心玉虽然让他伤心,但他也不怪她。没断腿的自己配不上她,断了腿,就更配不上她了,是他自己没用,不怪她薄情。 可是,若让他再接受她,已经不可能的了。 他永远忘不了梁心玉绝情的伤痛,再是宽容,却到底留下了伤疤。 或许他仍喜欢她,但现在的他已经过了为爱不顾一切的年龄,如果接受了梁心玉,这让为自己无微不至操劳的母亲如何想?现在,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生他养他,在他绝望的时候给他希望的母亲。 “我的腿仍有隐患,不知道何时就復发了,阿玉本就是我高攀,既然当年决定了,现在就应该继续走下去,我虽怜惜她,然而娶她,却是折辱了她。婚事一事,还望祖母以后再莫提起。” 李老夫人愣了一下,沉着脸道:“你想好了?” “孙儿想得很清楚。” “你与阿玉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分,如今她走投无路,你如此绝情,非要逼死她吗?”冠冕堂皇的话既然李展不听,那就将苍白的现实摆在他面前,如果他不娶梁心玉,就只有逼死她。 李展面露不忍,李二夫人见此,心中一急,忙道:“阿玉是李梁两家的心肝宝贝,哪里能受半点委屈,也就这事被坑惨了,但阿玉一向坚强,哪里会去寻死,现在外面的话虽然不堪入耳,但什么事情过不去,待这几年过去了,外面人哪里还会记得阿玉这件事情,届时,再找个人嫁了便是。阿玉今年十五,还小,留几年也成。” 李老夫人不理李二夫人,对李展说道:“阿玉心气高,此等侮辱。她一向主意大,听不得我们宽慰,难保不会想差了。阿展,你可要想好了,莫要后悔终身。” “阿玉有心寻死?” 李老夫人看着李展的眼睛,定定地说:“是,现在她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若你绝情,她当真就没活路了。” 李展看向焦急不已的母亲,闭上眼睛,长嘆一声,再睁开眼,已经一片坚定,他道:“祖母,孙儿不能娶阿玉,当年的事情在座的诸位都清楚,阿玉既已离开了,现在让她再回来,何其折辱她?况且,孙儿心中过不去这道坎,为了阿玉以后的幸福,你们不能将阿玉嫁我。” 这就是有些威胁的意味了,也是,对于李家这帮人,若非威胁,恐怕说什么都没有效果。 与其说威胁,其实也是现实,李展心里确定过不去那道坎,若他真的娶了梁心玉,难保婚后不会心里变态,所以为了梁心玉的幸福生活,不能嫁给他。 “李展,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刚才的话,会将阿玉永远推开吗?”李老夫人沉痛地说道。 李展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初恋是圣洁的,他对梁心玉绝对真心,即便面对她的绝情,他也选择原谅,今天以前,他将这份情埋在心底,尽管母亲提醒他说梁心玉可能会再来找他,他觉得不可能,因为在他眼里,梁心玉不管多现实,却始终是圣洁的。然而这些人说什么,要他娶阿玉?他只觉得是个笑话,有当年的那件事,他和梁心玉还能幸福吗?
第524页 今日这个主意,如果没有梁心玉的意思,她们不会说出来,因为她们不会违背梁心玉的意思。 所以,此刻的李展觉得梁心玉的圣洁就像是个笑话。 李展,你该清醒了,这样的女人,不管你是否还在乎,都不应该娶回来。 “祖母,孙儿知道在做什么,为了阿玉的终身幸福,祖母应该好好考虑此事,别被眼前的利益沖昏了头脑。” 说罢,李展便带李二夫人走了。 出了院子,李二夫人才放下心来,她双目含着泪花,说道:“这才是娘的好儿子,没有那个女人,你也会过得很好,将来你会遇到另一个好女人。” “儿子知道。”李展笑着点头。 梁心玉听到结果,久久不能回神,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我以为他还惦记着,却原来,我高估了我自己。恐怕现在,我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了吧!他是真的放下我了。” 梁母抱着她哭。 梁心玉面无表情,一点眼泪都没有,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则是在想,为什么世界对她这么残忍呢? 洛如霜毁了她,白家退婚,李展也不要她了。 她现在感觉,她似乎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平静的面孔之下藏着惊心动魄的恨意,这把火将会越烧越旺。 第576章:明白 此刻,将这件事情了解完的顾长歌也只是感嘆几句,她挺佩服李展,也很支持李展,又觉得梁心玉可惜。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却落得现在这样,洛如霜当真有毒啊!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现在顾长歌正在为女儿选礼物。 顾长歌夫妻俩没在北燕京城,平时也就算了,过年嘛,还是要表示表示。给齐国公府和端王府以及其他所有人的礼物早在年关之前送回去了,现在是她特意为女儿选小玩意儿。 考虑到她离开女儿已经快一年了,女儿长大了些,欣赏水平难免会有变化,要是选不出女儿的喜好怎么办?选了会儿,又觉得选出的东西都不满意,重新再来,如此反覆,总觉得什么都不满意。 最后干脆将自己觉得好的都送回去,满满几大车。 年关后,大魏京城的局势越发紧张,因为梁心玉的事情,李家和梁家算是与洛家结了仇,洛如霜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只等风声过了再逍遥。洛倾城虽怀疑李家对付她,本想抛出一个重头戏试探,但因为洛如霜的事情,怕逼得李家狗急跳墙,便忍了下来,只等过些日子再试探。 大魏和北燕的战争全面打响,大魏攻击勐,好在北燕早有防范,损失倒不大。 通过几个月的战争,吴惠恩彻底出名了,北燕当权看他没有根基,还特意下次封了职位,只为让她能心无旁骛的保家卫国。 吴惠恩这个名声,不止北燕出名,在大魏也挺出名。 顾长歌听到吴惠恩的种种光荣事件,心情大好,对魏无极说:“乱世出英雄,这话还真不错,瞧这吴惠恩吧,若不是敲好碰上了,他现在指不定还是一个商户呢,他……” 说着说着,顾长歌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魏无极轻轻嘆道:“想起来了?” 顾长歌恍然道:“原来是她,我原本只在戏本子上听过女扮男装打天下,却不想现实里也能,齐莹果然是好样的,只是军中多有不便,她到底是女儿身,而且她又是个死人,若是被泄露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又想既然现在没有被发现身份,肯定是当年的防范措施做得好,但当年只是户籍的问题,倒是好办,现在不一样了,每天和男人们同吃同睡,要瞒下身份极为不易。 “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鬚眉,她很好。你担心得也不错,行军打仗,她一个女子总有不便不处,即便骗过去了,战争却总会结束,待将来回京封赏,她的事,恐怕瞒不住……总需要有个好的解决法子,否则太后恨她入骨,再大的功劳,也抵不过上位者的恨意。”魏无极想了想,说罢便让顾长歌研磨,他立刻下笔给吴惠恩去信一封,说出他对此事的建议。 顾长歌看了信,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这才对齐莹放下心来。 魏无极的信写得很隐晦,主要怕落到别人手中,给齐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是以只略略提点一下,旁人看不懂,但齐莹细品应该没问题。 齐莹收到信,起初觉得心惊,主要这信是从大魏来的,她并不知她在大魏有什么认识的人,后来慢慢得,才猜测或许是自家三哥,又通过送信人的解释,肯定下来她才放心。 送信人走后,齐莹独自坐在山坡上,望着远方,考虑要不要听三哥的意思。 许久之后,齐莹心里仍没决断,因她久久没回来,张少龙来寻她,齐莹道:“陈老先生走了?” “老先生年岁大了,奔波不得,便先回洪城了,方才见你有事,老先生又走的急,便没叫你,只让我带话与你,他说,这条路不管怎样,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齐莹苦笑:“我倒是没事,让老先生多虑了。” “真的没事?那日将军你从颜夫人府中回来,脸色明显不对,我……我很担心你,老先生也很担心你。”张少龙担心地说道。 齐莹浅笑,“真的没事,只是有件事情实在出乎意料,让我太过诧异,一时间接受不了,现在想来,倒没什么,我已经能想开,你们为我如此忧心,倒让我心里过不去了,谢谢你们。” 成功守护了洪城,通过那次艰难的一仗,她闻名天下。已经出了名的她,想要卸下戎装,谈何容易,而且这个时候,家国危急存亡,再加上她骨子里的热血,她再也不是为了回家而战,她已经放不下了,仿佛她生来就属于战场,这条路若不能继续走下去,于齐莹来说远比在胡家更为煎熬。 所以,当朝廷授予她职务时,她欣然接受了。 后来,她率领洪城将士与顾易青汇合,打了几次硬仗,她越发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十九年来,她第一次因为自己而热血澎湃,她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已经超越了爱情,仿佛,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不再管什么齐家胡家,什么燕王太后,她要为自己活,即便将来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死遁而付出代价,但只要这几年能活得精彩,能为女儿拼出一条路,即便将来会死,她也不在乎。 渐渐地,齐莹都快忘了京城的那堆事。 直到那一天,她去了颜夫人府中,这时候的颜夫人对她很殷勤,不止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初的一个小商户,而是一名北燕将军,更因为她被燕王重用,颜夫人对她的态度很好。虽然上一次捐赠对颜夫人的印象不是很好,尽管她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反感,但齐莹仍旧欣赏这样的奇女子,她忍下对她的不喜,回之微笑。 但渐渐地,齐莹就发现颜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燕王,又总是打听燕王的琐事,齐莹心道这女子恐怕对燕王上心了,是以更对颜夫人不喜,但也没拂了她的意,挑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诉她,大概是瞧她好说话,后来颜夫人竟然回回都来问她,齐莹心中越发不乐意,直到,齐莹发现了颜夫人的身份。 齐茹,原来她就是齐茹。 她身边的化妆师,是燕王府的人,关悦能随便出入颜府,颜夫人这些年大笔大笔的财产捐赠军饷……脑中立刻浮现出北燕皇宫中的一幕,他听齐茹的话,齐茹站在他身旁向自己示威,齐莹顿时觉得心如绞痛,仿佛被背叛了一般。
第525页 但这种事情,她又能说什么呢? 齐茹逃出京城的时候,她已经嫁给胡元裴了,早已和他不可能了,而他们却是男未婚女未嫁,他为她的经商之路清除障碍,她为他提供军饷,人家两人如此默契,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到底,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齐莹原本对顾易青已经死心了,或许会有一点点的眷恋,但那个时候,她只想保护好女儿,让女儿幸福,大概是这段时间的并肩作战,不可抑制地,齐莹又被那个男人吸引住了,她想,既然他仍未婚,她就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幸福为止。 齐莹忽略了,其实真的喜欢一个人,能忍受对方一个人幸福,却不能容忍对方和别人幸福。 原来,齐茹早就来了,她原本的祝福就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齐莹,你真的该放手了。 顾易青的幸福与你何干,你们早就没干系了。 至于齐茹,尽管齐莹厌恶她,但却并不想告发她,因为除却齐茹这个人,这两年来,颜夫人却是真真正正地为北燕做了不少事,她是讨厌她,甚至憎恶她,但不可否认,齐茹有经商的天赋,她为北燕的付出,值得让人钦佩。 为了北燕的百姓,齐莹选择忽略齐茹的身份,左不过今后,她不去见颜夫人便是。 张少龙听了齐莹的话,笑道:“将军能想通,这我们就放心了。”说罢他又嘆:“说来也是奇怪了,明明我们才是老先生的学生,但老先生却更喜欢将军你,倒让我们好生吃味。” 齐莹笑道:“老先生对你们寄予厚望。”当初洪城一战,这些书院的学子们仿佛一夕之间都长大了,更有的弃文从武保家卫国,张少龙就是其中之一,比起文官,他似乎真的比较适合武将。 “哈哈,我险险堪过举人,在志望书院的一堆天才里面,我常是倒数,老先生不喜我是应当的,倒是将军你,才智过人,当日将军来志望书院旁听,我原以为将军是文人呢,却不想,将军是藏拙啊!” 齐莹浅笑道:“我一介商户,可比不了你们能干。好了,我打算回锦城家中一次,军中之事,你先帮我盯着。” “将军要回去?” “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女儿了,她定想我了,你放心,这阵子,大魏要休养生息不会强攻,另外我设了几计,即便大魏举兵来犯,你只管照着我的计策退敌便是,计策虽是我的,但功劳算你的。” “咱们的交情,将军说这话就见外了。”张少龙问:“将军可需要人护送?路上盗寇猖獗,不安全,还是我亲自选几人护送将军?” 齐莹摇了摇头,想说她已经同燕王说了,燕王会派人护送她,但想到齐茹……她对张少龙道:“好。” 第577章:悲剧(一) 二月,莫妃胎动,产下一名公主。 洛倾城极为失望,不过前段时间,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之下,她巩固地位并不是很顺利,即便莫妃产下的是皇子,恐怕她也夺不过来,这样想着,洛倾城倒也释然了。 总归,后宫的女人多,这一次不是皇子,早晚有下一次。 但长期的希望破灭了,总归心中不好受。 以往这个时候,总有朱如媱宽慰她,陪她说话解闷,现在朱如媱死了,洛倾城不免感到孤独,这个时候,她心中总算有一丝丝的后悔。 若是朱如媱在就好了,即便不宽慰她,在她身上也好…… 可惜朱如媱已经死了,洛倾城待在寝殿中,心情着实不大好,洛如霜听到莫妃生了公主,倒是进宫来宽慰洛倾城,他说:“公主便公主,姐姐也不必失望,姐姐总说想要莫妃的孩子,可皇上在这里,将孩子要过来不容易,而且,莫妃生了孩子必定水涨船高,若是威胁了姐姐的地位……” 洛倾城心中烦闷,不能对洛如霜,便骂莫妃,“本宫是一国之后,她不过一个贱人,还能威胁本宫?” 洛如霜却以为姐姐轻敌,“话不能这么说啊姐姐,当年父亲的那些妾室也不过是贱人而已,却逼得我们姐弟走投无路,莫妃能勾搭上皇上,勾得皇上将姐姐都瞒下了,可见不是个简单的,姐姐万不可轻敌,给莫妃留下可乘之机。” 洛倾城怒得不想说话,洛如霜还有是几分眼力劲儿的,见殿中气氛异常,忙闭了嘴,他想了想,又道:“弟弟嘴笨,若有什么话说错了,还望姐姐别与弟弟计较。” 洛倾城微微皱眉,“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我弟弟,永远是我弟弟,我怎会与你计较呢?” 洛如霜心中松了口气,笑道:“如此弟弟就放心了,对了姐姐,听说皇上知道莫妃生了公主,对莫妃的态度冷淡许多,这阵子,姐姐可以趁此机会将皇上笼络过来,巩固姐姐的地位。” 笼络?对于那样一个男人,洛倾城和他同床都觉得噁心,若不是抱有怀孕的希望,她才不会侍寝,连同床都是忍受,洛倾城又怎么会笼络他呢。 “行了行了,后宫之事我自有分寸,你别管。你只需注意李家和梁家便是,你毁了梁心玉,他们正对你咬牙切齿呢。” 洛如霜点点头,“是,弟弟知道了。”想了想说道:“对了,这阵子我瞧着李梁两家安分许多,应是暂时放下我那件事情,是否,我现在可以自由出府应酬?” 洛倾城点头,“如今他们见我护着你,必定会有收敛,他们在等时机,而只要我是皇后,父亲还是相国,他们就会永远顾忌,如此,你倒是可以出府,只需记住不要惹事端。” “是。” 洛倾城冷笑一声,“不过一个家族联姻的筹码而已,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事发当时,李梁两家在气头上,他们自然想杀了洛如霜,而不会去过多的考虑代价,然后事后……都是精明人,这已经毁了的东西,再是报仇了,还能找出清白不成?世家永远是理智的,梁心玉,你不是受尽宠爱吗,本宫就让你看看,这个世界是怎样的残酷。 得了洛倾城的话,洛如霜又开始出府晃悠了,这是自断腿之后,他出府最开心的一次,因为在报復了梁心玉那个贱人之后,他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让李梁两家的人咬牙而奈何不了他,这怎么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梁心玉出事后,第一次逛街,洛如霜就遇到一个人,还是上次那个书生,洛如霜乍一看很熟悉,随后想想便知他的身份。 以前在洛如霜的眼中,皇上一直对他很好,也对姐姐和洛氏很好,所以可见这书生的话对他有多,特别那话在姐姐那里得到了证实,洛如霜很受打击,所以这一次看到书生,便立刻拉了他来,想和讨教一二。 至于怀疑……洛如霜觉得书生再厉害,总不会提前知道他今日出行吧,今日能碰上肯定是巧合。是以对于这书生,洛如霜倒是不怀疑他另有居心。 他将书生拉到茶馆,笑道:“阁下可还记得本公子,上一次,听君一席话,本公子胜读十年书啊!你的话让本公子豁然开朗,本公子却忘了问你的名字,久久找不到你,今日倒是巧了,本公子见到你,可得与你好好聊聊。” 书生看了看天色,对洛如霜恭敬地说道:“粗浅之见,让洛公子见笑了,公子有什么话请直说,天色不早了,在下还有事……”
第526页 若这人有意接近他,会早早离开?所以洛如霜更加相信今日是巧合。 “阁下别急,有什么事暂且搁下,本公子有重要的事情请教你。” “喔?洛公子有何事,请说。” “是这样的,想必你也听说了,本公子遇到了麻烦,前段时间,梁心玉梁小姐与本公子拉扯,本公子一不小心毁了她的名声,以至让她遭到白家退亲,倒让本公子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因为此事,李梁两家对本公子可谓恨之入骨,不论本公子如何解释,他们都不听,本公子不知如何是好,对此,先生可有良策?”洛如霜这时的态度,可与毁梁心玉清白之时完全不一样。 书生皱眉道:“李梁两家不依不饶?” “是啊,一个是本公子外祖家,一个是本公子姨母家,本来大家都是亲戚,却闹成这样,本公子好生无奈。” 书生不悦道:“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到底是梁小姐不知廉耻拉扯洛公子,出了事,实在不该怪到洛公子头上,本以为李梁两家是簪缨世家,知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子。此事,洛公子受委屈了。” 这话听得洛如霜心中极为熨帖,自从事发以来,每个人都在说他不是,连姐姐都骂他,倒是一个外人看得清楚,本来嘛,他只是想给梁心玉一个教训而已,谁知道会发生这事呢,他也不想发生这事,事情发生了大家都有责任,却为何只骂他,不骂梁心玉那个贱人不知廉耻呢? 所以,听了这话,洛如霜更喜欢这个书生了。 “那依阁下之见,本公子现在应该怎么办?” 书生嘆道:“公子如今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百姓的说道?还是李梁两家的仇恨?” “外人如何本公子不管,只是亲人之间的误会,让本公子彻夜难受得紧。”百姓说就说,他才不在意百姓的谩骂,他现在就担心李梁两家对他动手。 “这事情原是公子的家务事,按说,我一个外人,是不应插手的,只是听洛公子所说,我未免义愤填膺。”书生沉:“公子,李梁两家想必正在气头上,公子与他们是血亲,血浓于水,只要公子肯认错,诚心些,到底都是簪缨世家的人,想必他们能原谅公子。” 洛如霜轻轻皱眉,“就这样?道个歉就行了?” 李家梁家对他恨之入骨,特别是李家,只道个歉,能让人家放弃对他动手? 书生浅笑:“公子,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隔夜仇啊!就如发生此事,想必气恼公子的不小心,然而惩罚公子吗?必定捨不得惩罚你,毕竟,你是她的亲弟弟。” “那是,姐姐自是捨不得我。不过李家梁家能和姐姐比吗?”配吗? 书生笑道:“不去试试,怎知结果?” “依你之见,试一试也行,只是……如果这两家人不识抬举,岂不让本公子没脸面?” “如果在公子诚心道歉之后,李梁两家却仍记仇,那么这样的亲人,也就不能当是亲人了,既然如此,公子何必在意他们呢,他们让公子没脸,公子便让他们没脸便是。” 洛如霜一想,也是这个理。 又听这书生说:“公子且需记得,道歉,一定要诚心。” “喔?还请赐教?” 第578章:悲剧(二) “虽是公子无意,但梁家小姐确实是因为公子才被退婚,她现在的日子,必定不好过,既然如此,公子便去梁家提亲,将梁家小姐娶回来,公子是相国嫡子,梁家小姐嫁过来,是抬举她。” 洛如霜的第一个反应,是梁心玉不配做他的妻子,但又想,只是一个妻子的名头,将人娶回来之后,该怎么折磨,还不是他说了算,现在只需要让李家梁家消气就好。他是相国嫡子,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是大魏最尊贵的黄金单身汉,梁心玉能嫁给他,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他去提亲,李梁两家该知足了。 书生见洛如霜同意,便告辞离去,他转过身时,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洛如霜很快就去梁家提亲,带着大批的聘礼,一路上总有人好奇洛如霜带这么多的聘礼做什么,洛如霜竟然直接说是去梁府提亲,众人顿悟,也是,毁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是该赶紧去提亲。 所以,当洛如霜刚到梁府门口的时候,提亲一事就已经传遍整个大魏京城了。 梁府门口的侍卫拦住他,又派人去宅里通报,洛如霜轻轻皱眉,经过几个晚上补脑的他已经将自己想像成梁家的姑爷了,而现在这些下人的做派,很明显没有将他当成姑爷,洛如霜觉得这些下人实在侮辱他,很生气,气得想打人。但想到他是来道歉的,道歉要诚心,态度要好,所以一直忍着没发泄。 然而,等了一刻钟,还没见人来,洛如霜终于发火了,他觉得这是梁家有意侮辱他,于是便让下人在府门口大叫,世家人要脸,这招百试百灵,果然,不到一会儿,梁府就来人了,梁府管家淡淡地对洛如霜道:“洛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本公子拜访姨父,不想你梁家的下人阳奉阴违,竟然不给本公子通报,本公子看不看得惯这种奴大欺主的行为暂且不论,不给本公子通报,本公子还怎么见姨父?这不,本公子便亲自来,希望能见姨夫一面。不过现在姨父没来,倒派了你这个下人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姨父看不上本公子?”洛如霜自然知道是梁家的人不想见他,但他是来道歉加提亲的,所以暂且不能让梁家没脸。当然,依照洛如霜的尿性,他是不会然自己受气的,所以刚才梁家对他的侮辱,他要找回场子。 梁府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老爷有正事,无暇分身,本公子有何事,可以告诉下人,下人必定代为传话。” “这事你做不了主,赶紧让姨父出来见我。”洛如霜直接说道,这态度不止没给梁府管家面子,连梁大人的面子都没给。 梁府管家知道洛如霜几乎受到了整个梁家的仇视,他之所以对他恭敬,不过是因为身份有别罢了,瞧他现在这嚣张的态度,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必给脸了,于是,梁府管家直接说:“既然洛公子不想说事,便先回去吧。” 洛如霜不想自己带着几大车的诚意来道歉与提亲,既然就这么地被送了客,愤怒之余,直接吼道:“大胆,本公子是来提亲的,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 梁府管家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洛如霜冷冷说道:“本公子是来提亲的,梁家表妹被本公子看了身子,已经是本公子的人了,本公子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对表妹负责,前阵子只是事多,无法分身,现在本公子得了空闲,便立刻来梁府提亲。瞧瞧,门口这些就是本公子的聘礼,这么多的聘礼,可见本公子对表妹的看重,你赶紧去禀报姨父,否则耽误了表妹的好姻缘,你还能娶了她来弥补不成?” 梁府管家反应过来,脸上已是铁青一片,梁心玉是他看着长大的,相当于他的女儿,原本对洛如霜毁了小姐的清白,他极为愤怒,不想这洛如霜这般无耻,竟然还有脸提亲,又是这么态度,此刻梁府管家杀了洛如霜的心都有了,但现在外面的百姓都看着呢,他不能冲动,这件事情,只有让大人来解决。
第527页 梁府管家赶紧让手下人去禀报梁大人,梁大人闻讯而来,气得双眼怒红的他指着洛如霜骂道:“洛如霜,我女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要这么对我女儿?” 什么意思,他来提亲,是不放过梁心玉? 他提亲梁心玉,明明是来拯救梁心玉的,否则,梁心玉一个毁了清白的女人,不嫁他,还能嫁给谁? 梁家人这么说,肯定是不愿将梁心玉嫁给他了,洛如霜心中有些不舒服,更让他不舒服的是梁大人的态度,好像梁心玉嫁给他,是鲜花插牛粪? “不识抬举……”洛如霜咬牙道:“本公子再说一遍,本公子毁了表妹的清白,特来负责,只要表妹愿意,从此以后,表妹便是我洛如霜的正妻,只要她为我洛如霜生儿育女,为我广纳良妾,我便可不在乎她的不清白。姨父,本公子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将表妹嫁我,但本公子仍想说句实话,依照表妹现在的情况,不嫁我,她可就再嫁不出去了。” “住口!” 梁大人差点气得背气,指着洛如霜久久说不出话来,洛如霜眼眸微眯,故意说道:“姨父的意思,是同意这门亲事了?” “滚,你滚……”梁大人指着洛如霜,大吼道:“你滚……” 洛如霜心道你叫我滚我就滚,岂不是太没面子,不过现在梁大人太激动,他若是将他气出个好歹来,不好向姐姐交代,毕竟姐姐不希望他再惹出事端来,所以洛如霜斟酌了会儿,还是走了,但临走时,特意将聘礼留下,说是特意为梁心玉准备的,梁心玉一定会喜欢,既然将要结亲,这些东西,他便留下来。 梁府的人还没将这些东西扔出去,洛如霜就跑了。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大魏京城就传出梁家接受洛如霜提亲的话,传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将梁母气晕了好几次,醒来就哭。 梁心玉彻底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第579章:悲剧(三) 两个时辰后,洛如霜被洛倾城叫进宫,“你去梁家提亲,为什么不先与本宫商量?” “我……”洛如霜低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必要,我提亲梁心玉是为梁心玉好,梁家应该供我为上宾,如此只一个妻位,便能让几家人化干戈为玉帛,再好不过了,却没想到,梁家人竟然不识抬举,我当时气得狠了,也没想太多,就……就将聘礼留下,还散步谣言……” 洛如霜说不下去了,看着洛倾城越来越发寒的双眼,他一软,竟直接跪下,“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去梁家提亲……” 洛倾城平静地说道:“你认为,提亲梁心玉,梁心玉应该感激你?” 洛如霜点头道:“自然应该感激我,我父亲是权倾朝野的相国,我姐姐是后宫之主,这几辈子修来的好事,若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梁心玉。” “提亲,不先与人商量,却自作主张,闹得满城皆知,这样的情况下,你还希望梁家笑脸迎你?” 洛如霜道:“不管我怎么的态度,我愿意娶梁心玉就已经亏大了,我的牺牲让梁心玉能嫁出去,梁家应该感恩戴德,就算我先斩后奏又如何。” “可你想过没有,梁家不愿将梁心玉嫁你。” “这……我倒是没想过,对啊,梁家为什么不想将梁心玉嫁我,这几辈子修来的好事,他们不要?” 洛如霜面露疑惑,是真的疑惑,他知道那些人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但他的正妻之位本该梁心玉奢望,却为何,毁了清白的梁心玉都不嫁他,为什么?看不上吗?一定是看不上他……洛如霜这样想着,面上渐渐出现狰狞之色。 “你不服气?” “我不服,若不是姐姐的吩咐,我早就去找他们麻烦了,我早将他们给弄死了,我听姐姐的话,早些年没弄死他们,我不与他们计较,可他们却怎么对我的,梁家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对我,姐姐,今后你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要如何?将他们都杀了?” “一个个的都是贱人,留在世上也没什么用,还处处给我添堵,不如都杀了。”洛如霜说道这里,突然警醒起来,疑惑地看着洛倾城道:“姐姐,我都如此受委屈了,莫不是你还要拦着我?” 洛倾城突然感到很无力,她摆了摆手,“我不拦你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洛如霜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姐姐你放心,李家梁家这么欺负你,弟弟我一定为你出口气。”此刻的洛如霜没有注意到,这一次,洛倾城并没有说出了事姐姐担着的话。 洛倾城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眸中含着漂浮的伤痛,但她并不后悔,这样一个弟弟,留着迟早是祸害,处处给她闹事的祸害。 没了洛倾城的阻拦,洛如霜愈发没了顾忌,听说他的聘礼被梁家的人扔在外面,被乞丐捡走了,洛如霜气得双眼发红,心道你们不给本公子脸面,那么本公子也就没必要给你们脸面了。 于是,京城又传出了消息,说梁心玉与洛如霜私定终身,奈何梁家长辈棒打鸳鸯,拆散有。 不知情的百姓疑问:“梁家小姐早定了英侯府,关他洛如霜何事,凭什么说梁小姐和洛如霜私定终身,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马上流传出来证据,证据就是:如果不是私定终身,梁家小姐的衣服,为什么能轻易地被洛如霜给撕了? 为什么? 因为撕习惯了…… 这消息轰出来,梁心玉瞬间从一个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一个不知廉耻的。 梁母气得卧床不起,梁心玉在静静地听了外面的传闻后,她让人送信给洛如霜,约他出来见上一面。 洛如霜接到信,心道这贱人终于忍不住来求饶了。 不过,就算她求饶,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洛如霜将这封信公开,说梁心玉若不是对他有私情,又怎会约他出来见面?这也是私定终身的证据。 “洛公子,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如你所愿了?” 梁心玉将洛如霜约出来,没有洛如霜想看到的绝望求饶,她很平静地看着他,仿佛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 洛如霜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少,表妹指的是哪件?” “洛公子以为呢?” “表妹不说,本公子又哪里知道。不过本公子猜,莫不是表妹说的是我们的婚事?”洛如霜眯起桃花眼,故意说道:“表妹啊,为兄对你倾慕已久,本公子知道,你也倾慕本公子已久,只无奈长辈们棒打鸳鸯,将你嫁去白家,好在老天有眼,给了你我机会,现在好了,白家退婚,梁家又接受了本公子的提亲,你我将修成正果,表妹,你可高兴?” 洛如霜就是要这么说,他就是要噁心梁心玉,这贱人自小便仗着李梁两家的宠爱高高在上,即便她们姐弟有魏无极兄弟撑腰,这贱人也备受李梁两家的保护,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不过与梁心玉说句话,这两家人便生怕他要害梁心玉一般,防什么似的防着他,简直可恨! 梁心玉皱起眉头,说道:“今日前来,我有正事与洛公子商量?”
第528页 “我们的婚事也是正事,表妹是要与为兄商量婚事?” “洛公子,你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不过本公子倒是听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洛如霜微微眯眼,“听说,白家退了表妹的婚事之后,姨母曾有意李二公子,只无奈,李展拒绝了,倒让姨母伤了心,本公子倒是奇了怪了,毁表妹清白的是本公子,为何姨母却想要李展负责?到底表妹现在已经是个破鞋,分明不是李展的错,也难怪李展不愿意了,我估摸着,恐怕此时,李展对表妹也不喜了吧!” 梁心玉的心一颤,“洛公子哪里听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喔?表妹不知情么?无妨,本公子告诉你,当时李老夫人对李展说,如果不娶你,你会被逼死,原本我听闻表妹和李展也有一段情,却不想到了这个时候李展都不娶你,想来是我想差了,也是,表妹虽常在李家,却与李展不很亲,又怎会与李展有情呢。”洛如霜笑着说道,他看着梁心玉,心里却是一片冷笑。 他对李展倒没多大意见,毕竟一个残废了的人,且平日里,他来李家闹,李展并没有怎么阻拦他,特别,李展拒绝了梁心玉,这让失了名声的梁心玉更加的走投无路,所以,洛如霜不仅不讨厌李展,反倒有些喜欢他。 不过,根据得来的消息,再看梁心玉此刻的表情,那么,李展和梁心玉应该确实有一段情! 看着梁心玉伤心难受,洛如霜别提有多高兴。 他道:“表妹啊,你虽被李展拒绝了,但你还有本公子,你放心,本公子一定不会计较你的名声,只要婚后你听我的,本公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说得,好像梁心玉是个小一样。 第580章:悲剧(四) 洛如霜就是这么噁心梁心玉的。 梁心玉忍着怒火道:“洛公子的耳闻讲完了?” “完了。是不是觉得本公子对你挺好,你心里很感动?”洛如霜做出一副欠揍的脸。 梁心玉不理他,“既然洛公子的耳闻讲完了,我便提我的问题了。洛公子想知道,为何李家和梁家的人对我好?” 洛如霜面上一凛,嘴硬道:“本公子可没心思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既然洛公子不想听,那我便回府了,浪费了一天的大好春光,真是可惜!”说罢梁心玉就要起身,随后意料之中地听到洛如霜的叫喊:“听听,你说……” 梁心玉淡淡道:“洛公子终于肯好好说话了,不容易啊!没有无缘由的爱,也没有无缘由的恨,李家梁家对我好,必是有缘由的,洛公子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洛公子,只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没有无缘由的爱,比如对梁心玉,没有无缘由的恨,比如对洛氏姐弟。 洛如霜心道难道自己和姐姐还得罪李家不成,以至于当年那般被欺负,他们都不出头。 梁心玉想问什么问题,她想知道什么?如果她的问题超出了范围,他只管不答便是,所以,洛如霜斟酌了下,便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恨我?” 这算不得什么,几家人都知道他恨梁心玉,洛如霜轻轻讽道:“为什么恨你?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却没想到你现在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同为李家的后辈,我们的娘亲同为李家的女儿,然而你是李家千娇万宠的表小姐,我和姐姐算什么?娘死了,我们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李家在哪里?那个时候,李家在费尽心思地讨好你……梁心玉,你说为什么?” “既然你恨我,那就不会爱我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娶我?” “娶你不过是计策,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真心地不成?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既然我们说开了,本公子就实话告诉你,本公子恨你,恨你恨不得你万劫不復,妻子之位不过是给李梁两家一个交代,让他们消消气,等你嫁进门,本公子有大把的时间让你知道本公子的厉害。” 梁心玉淡淡道:“梁家不会同意我嫁你。” “呵,梁家再是喜欢你,却到底是世家,要名声的,我已经在外面烂了你的名声,等过段时间,你千夫所指的时候,我看梁家怎么护你?”洛如霜得意洋洋地说完,便嘆:“唉,梁家也算疼你了,为了对付你,本公子准备了那么久,他们承受这么多压力都不肯放弃你,但这份爱女之心,却是惹怒了本公子,本公子就是看不惯他们疼你,他们越是疼你,本公子就越想毁了你。” 洛如霜又说又笑,痛快地饮了一杯酒,他仿佛看到了将来,他将梁心玉折磨到不成人样的样子,他仿佛听到了梁心玉的惨叫与求饶,多么痛快啊! 眼前忽然出现了幻景,他好像喝醉了。 只喝了一杯而已…… 洛如霜突然警觉起来,不对劲,他飞快地看向梁心玉,只见梁心玉冷笑道:“知道这是哪里吗?酒楼……旁边是大街,我告诉他们可以听戏,听八卦,那些百姓就都来了,如今你的目的整个京城都昭然若知,你还想怎么毁我?” “你……”洛如霜想要打她,然而浑身没有力气,挣扎了许久,才认命了,他咬牙道:“本公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这一次你侥倖逃过,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梁心玉冷冷道:“没有下一次了……只要你活着,我便永远都是噩梦,你不仅害我,还害得我梁家女子名声皆受损,这笔帐,今日便算清吧!” “你要干什么?我……”洛如霜只觉得喉间一股腥味涌出,“你对我做了什么?救命……” “没有无缘由的爱,也没有无缘由的恨,李家为什么对我好,我是他家外孙女,他们当然会对我好,而你和你姐姐,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们与李家不亲。洛如霜,你还以为是什么原因?” 梁心玉静静地看着他,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煳起来,嘴角的鲜血汩汩流出,酒中的毒药开始发作了,她很痛,然而她却笑了,为了梁家所有的女儿,洛如霜必须死,否则即便她洗脱了清白,洛如霜有皇后护着,早晚又会捲土重来,倒不如一次性杀了他,绝了后患,而杀了洛如霜,她也活不了,既然她已经毁了,既然她已经註定活不了了,那不如自己先喝了这毒酒,让洛如霜放下戒心…… 父亲母亲,你们的好,女儿永远都报答不了了,女儿只希望能尽微薄之力,为梁家做最后一件事。 隔壁看戏的群众终于发现不对劲,冲进小隔间时,已经来不及了。 梁心玉和洛如霜都死了,李梁两家伤心不已,李老夫人听到消息时几乎气晕了,醒过来便骂了洛家所有人,犹觉得不解气,将梁心玉的母亲也责怪一番,说如果她身为母亲,如果醒觉些,就不会造成梁心玉的悲剧了,可她哪里知道,梁母当时确实阻拦了的,是梁心玉说她有计策翻身,因女儿一向聪慧,梁母这才放心,却没想到,梁心玉口中的计策代价竟是她自己。 梁心玉确实翻身了,通过那一番对话,外人再不能说她不知廉耻,再不能抹黑梁家其他女儿,然而她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第529页 整个梁家和李家,都陷入了沉痛。 洛家死了嫡子,倒没有来找麻烦,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洛如霜一样不要脸,且不说洛如霜如何污衊梁心玉的名声,就只论梁心玉已经偿命了,洛家就不能再说什么。 凤溪宫里迎来了一位贵客,洛倾城正装以待,对眼前的中年男人道:“父亲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洛相长嘆道:“自打娘娘入宫一来,为父见娘娘越发不容易了。宫里的日子,可还好?” “一切都好,父亲放心。” 洛相轻轻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霜的事,娘娘怎么看?” 第581章:理智 洛倾城面露痛色,咬牙道:“梁心玉蛇蝎心肠,竟害如霜性命,早知如此,我必除了她,如今这般,倒是可惜了弟弟……父亲,弟弟死的这么惨,你可会为他报仇?” 洛相嘆息:“如霜在此事上做的有欠缺,即便他已死,却仍受千夫所指,外人皆说他毁梁心玉名声,说他禽兽不如,此事如今差不多是已经过去了,若为父此刻强行为如霜出头,恐怕不易……洛氏一族的荣辱系在娘娘身上,娘娘好了,洛氏才能好,而娘娘也需要洛氏,为了洛氏和娘娘的未来,为父不敢轻易去赌,如此,便只得对不住如霜了。左右如霜在世时,我从未亏待过他。” 从未亏待过他?洛倾城心中冷笑,这是不是说,他也从未亏待过自己? 但面上,洛倾城苦声道:“父亲说的是,本宫的未来还要靠着洛氏,看来如霜这仇,是报不了了。” 洛相眼睛一跳,斟酌着道:“娘娘虽与如霜姐弟情深,但此事,娘娘可别犯傻。” “本宫只是心疼如霜,他从小就跟着本宫,几乎是本宫一手带大的,如今他先本宫一步走了,这世界,便只剩本宫一人了,漫漫几十年的路,本宫孤身一人,该如何走下去?” 洛相斟酌她话里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他说道:“娘娘放心,没了如霜,娘娘还有其他弟弟,如厢快满周岁了,他聪明伶俐,将来,一定会是娘娘的帮手。” 洛倾城等得就是这句话,她需要娘家的助力,洛如霜不仅是她的亲弟弟,为人笨,正好做她的抢手,那些她不好出面的事情,便让洛如霜去做,倒省了她的心,但谁让,好好的一个棋子,竟然变成了麻烦,所以洛倾城不可能留下他这个麻烦,而他死了,她还有其他的弟弟。 洛如厢虽是妾生的孩子,却甚得父亲喜爱,毕竟洛如霜已经废了,已是中年的父亲迫切地想要一个继承人。 只是,洛相承诺为她培养洛如厢,虽应了洛倾城的心思,但洛倾城心里却仍火的厉害,大概,这是因为这个弟弟不是亲的吧,妾生子……父亲放弃嫡子,喜欢一个妾生子,那是不是说明,将来有一天,父亲也会捨弃她这个嫡女,去重视那些妾出的庶女呢? 她记得,洛府里,已经有两个庶出的妹妹出落得水灵了。 听说,父亲极为重视她们。 洛倾城慢慢琢磨着。 为了防止洛相骗她,洛倾城多留了个心眼,向洛相提出派一个心腹去洛府照顾洛如厢,那一瞬,洛相的双眼微眯,投射出睿利的视线,待洛倾城抬眼看他,又立刻收回了锋芒,他微笑地点头,“能让娘娘放心,也好!” 洛倾城面上浅浅地笑着,她不在意洛相到底愿不愿意,对于这个父亲,她早就已经失望了,只要能到达目的,就都可以。 梁心玉的死给李展也造成了打击,李展借酒消愁,他想起他们曾经的快乐时光,那时她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他大她许久,他问她喜欢什么,她却一口就说嫁给他,他们一起对抗长辈们,他们相约好了一生一世,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应了当年长辈们的话,他们果然走不远。 当年她放弃他,现在他放弃她,其实他们都是自私的。 李展这样想着,慢慢地湿润了眼睛,其实,她可以不用死,如果他娶她,他们还是有机会幸福的。 耳边传来脚步声,李展缓缓抬头,大概酒劲儿太大,他竟然看到了魏无极,这个念头将他惊醒了,李展这才发现,原来来人不是魏无极,而是张楚。 真是奇怪,他竟然会将毫不相干的两人认错。 “你来做什么?” “陪你喝酒。”魏无极轻声道:“你后悔了?” 李展道:“谈不上后悔,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或许,我仍旧不会娶她。” “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又为何借酒消愁?你这般,会二夫人担心你。” “我知道,只是她就这么走了,我……”李展说罢,自嘲一笑,“以前我觉得她理智,其实我也同她一样理智,拒婚的时候,我大概便能猜到她的结局,只是我到底是懦弱的,我以为我不去想,它就不会发生,我们两人走到现在的结局,我们都有责任。” “如果当年,没有你的腿伤,或许……”魏无极幽幽地说道:“或许梁家的人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李展轻轻摇头,“不见得,阿玉去找洛如霜能有什么好事,梁家人竟然放心!果然世家之中,再好的感情,都有自私的时候,大概他们也觉得如今的阿玉只会给他们蒙羞吧!阿玉……即便当年没有我腿伤一事,我不去立功,有大房的打压,我永无翻身之日,梁家嫡长女怎会嫁给这样一个人呢?我们从生来,就註定了不可能,只希望下辈子,阿玉不要再遇到我了。” 魏无极沉默下来,李展忽得说道:“你对我这般好,真的只是因为我曾助你?” “你不信?” “不,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纯善之人。” “是啊,尔虞我诈经歷得过了,反倒不敢相信这世间的真情。”魏无极起身,拍了拍衣衫,说道:“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老是往你这里跑,大爷和大公子该不乐意了。” 李展见他走了几步,突然说了一句,“不管你是谁,我都谢谢你。” 魏无极脚步一顿,继续离开。 没了洛如霜,洛倾城似乎焦虑了许多,毕竟有些不好处理的事情,有洛如霜在,她就永远不用担心,但现在不一样了,洛如霜已死,凡事需要她自己出头,这就由不得她想不想了。 这个时候,洛倾城终于想到了洛如霜的一点点好。 没了洛如霜,洛倾城即便怀疑李家,但没人为她办事,空有计策没合适的人手,洛倾城的步伐颇受限制。 就这样,两个月的时光飞逝。 周淑妃怀孕。 周淑妃出身世家,不比毫无背景的莫妃,她的孩子不好夺来,洛倾城皱眉想了半天,都想不到好法子,既然不能获利,那么也就没必要留下这个添堵的必要,是以洛倾城设了一计,周淑妃流产,张德妃获罪,一箭双鵰。 只是,真的是张德妃吗?两个掌凤印的妃子都下水,得利的是谁?魏无翎怀疑地看向洛倾城,但苦于没有证据,事情也只得如此了。 魏无翎将凤印交给了莫妃,喔不,此时已经是莫贵妃了。 第582章:冷宫 下等人家的女儿,进宫将近一年便被封为贵妃,可见这位是帝王心尖尖上的人了,一时间,整个后宫都讨好莫贵妃,但宫妃们知道洛倾城的厉害,多数不敢欺负到她的头上。
第530页 莫贵妃接下凤印后,每每去凤溪宫请安都被刁难,终于莫贵妃忍无可忍,怼了洛倾城几句,便被洛倾城使唤罗嬷嬷掌掴,洛倾城看着她笑:“不过一个宫妃,也敢对本宫不敬,你以为,有了凤印,你便能骑在本宫头上?” “臣妾并无此意,只是来给请安,不知道哪里得罪了。” “不知道,本宫便好心提醒你,你嘴贱,暗藏祸心,对一国之后不敬,本宫这才处罚你,你若不服,可以去向皇上告状,请皇上做主,不过本宫劝你还是认了,因为皇上不可能承认一个妾便能对正室不敬,你不服也得服,谁让,你出身卑微,只是一个妾呢。” 莫妃忍得一脸通红,“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何必如此侮辱臣妾。” “是,没人能选择出身,本宫出身就是比你好,你得认了!”洛倾城笑得灿烂,“本宫就是看你不爽,你又能如何?你若因此不愿来凤溪宫请安,可以不来!” 皇后不容宫妃,歷史上除了少有的几个贤后,用一生的隐忍换来流芳千古,其余的,却是费力不讨好的大多数。洛倾城觉得自己就算有贤德名声,也早就被曾经的洛倾城给作没了,再装贤德已是无用,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苦了自己? 皇后也是人,有血有肉,她也如大多数的正室一般容不下妾室,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皇后不满莫妃,有时候,或许能被视为情有可原,而对于莫妃,她若敢对皇后不敬,那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妾。 尽管莫妃被气得吐血,但她还是得继续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请安。 洛倾城嘲讽地看着她,后来不知为何,莫妃也聪明了,她渐渐将魏无翎的心笼络住,六月底,便传来莫妃怀孕的消息。 洛倾城的茶杯掉落在地,她的心揪着疼,为什么别人怀孕就这么容易,她却难? 那个孩子,那个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她竟也没保住…… 洛倾城在屋中沉默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内,她一句话不说,直到传唤罗嬷嬷进殿,才听得她说:“莫妃又怀孕了,我们的计划需要提前。” “娘娘想要莫妃的孩子?” “嗯,本宫没凤印,如霜又没了,本宫人手不够,极为受限,更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这一年来,本宫的势力并未有太大的长进,原本本宫将期限定为三年,待本宫清理了那股势力,再做打算,可如今莫妃有孕,若按原计划,估摸着孩子两岁的时候,本宫才能养他,两岁的孩子,已经知事了,太晚了,所以现在,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 “娘娘有何打算?” “方才本宫深思,对抗本宫的那股势力应是李家。” “娘娘确定?” “八分肯定。”洛倾城道:“本宫有八分的把握是李家,而李家与本宫的交集,除了李青玉,当是李青玉封妃那日,本宫捉来的小丫鬟,后来,那个小丫鬟失踪了。” 罗嬷嬷想到那次是洛倾城本来要杀了那个小丫鬟,是晁姑姑劝说,便道:“娘娘可是怀疑晁姑姑?” 洛倾城冷笑,“何止晁姑姑,连李姑姑都有嫌弃。那小婢女既然有李家相救,想来确实是个不简单的,若本宫当日杀了她,是否是李家的损失?是晁姑姑劝本宫放过她,现在想来,她的劝词没问题,好似真的为本宫着想,可这结果,本宫可没得利!而李姑姑,她一向与晁姑姑不对盘,万一,她先假意要处置那小奴婢,以在本宫面前保住她,随后再默默放人……而且,朱如媱之事,李姑姑为她求情!” “如此看来,她两人都有嫌弃。娘娘打算怎么办,是要揪出她们?” “不急,夜路走多了,迟早会撞鬼。本宫现在要做的,是要清楚当日的小宫女是如何出宫的。” 罗嬷嬷立刻去浣衣局查,经过几天的努力,果然查出的一点端倪,听人说,当晚有一冷宫有异常。 罗嬷嬷此行完全瞒着李姑姑和晁姑姑,等事情禀报给洛倾城,李姑姑和晁姑姑才知道结果,李姑姑惊道:“只一个小婢女,竟还与冷宫扯上了关系,若当时依我之言将那小奴婢给处置了,也没这么多的事儿,谁让晁姑姑要保她呢!当初倒是打着为娘娘好的名义,可结果,还不知道为谁好呢。” 晁姑姑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李姑姑冷冷地说,还没说完,就被罗嬷嬷喝道:“行了,都是自己人,有本事将内奸找出来,咱们凤溪宫的内奸,到现在都没找出来呢!” 李晁两嬷嬷立刻闭嘴。 洛倾城带着罗嬷嬷来到冷宫,因里面住的是悦贵妃,魏无极的母亲,这个身份太,洛倾城不能透露出来,否则魏无翎听到了,恐怕会爆发。 所以这一趟,洛倾城只带了最忠心的罗嬷嬷,罗嬷嬷先冷宫的凳子略略打扫了,才让洛倾城坐下。 看着眼前的人,洛倾城笑靥如花,“悦太妃,可还记得本宫?” 悦贵妃连眼皮都没抬,洛倾城淡淡笑着,“悦太妃年岁大了,身子不好,精神不济,不记得本宫乃情理之中,本宫便自我介绍一下,本宫叫洛倾城,魏无极的挚爱,当年被你处处刁难的相国千金,而现在,本宫是大魏皇后。魏无翎封本宫为皇后,想必悦贵妃早已知道,故人屈尊降贵来冷宫看你,悦太妃娘娘,你不该招待本宫吗?” 悦贵妃冷笑,不过是来出当年一口气的。 被无视的洛倾城也不恼,她轻轻说道:“本宫贵人事多,按照平时,是没空来冷宫看你的,只是今日恰巧本宫有一事不明,需要向太妃指教。悦太妃,去年李青玉封妃的晚上,你的院子,可有异常?” 那天晚上,是那个神秘的小宫女来冷宫和她说话的晚上,也是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她的儿子或许还活着。 悦贵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表情。 洛倾城见此,眸光闪了闪,笑道:“只要贵妃娘娘告诉本宫,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本宫便许娘娘一件事,除了出宫,只要娘娘开口,本宫定助娘娘达成心愿。” 那天晚上的事情太,关系到魏无极,而洛倾城却是背叛了魏无极的,悦贵妃现在就想靠魏无极翻身,又岂会将此事告诉洛倾城? 悦贵妃想离开冷宫,洛倾城能帮她完成?悦贵妃轻轻冷笑,淡淡说道:“冷宫地方小,容不下,请回吧,别浪费了你的时间。” “悦太妃,本宫诚心一片,为什么你便不识时务呢?你知道本宫的厉害,若你不说,本宫的手段,你忍受得了吗?” 悦贵妃却是闭上了眼睛,明显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洛倾城忍了口气,终是离开了。 而她离开后的几天,天天有人来问候悦贵妃。不愧掌管了十几年的后宫,这桩桩件件的折磨,悦贵妃竟也能忍下。 洛倾城冷笑:“且看她能忍多久,只要她不死,本宫就有法子让她开口。” “会不会,太妃承受不住,而自尽?” “冷宫那么多年都没将她弄死,这点痛苦算什么。自尽,真是笑话,只需你们下手分寸些,便不用管她!” “是。”
第531页 第583章:真相 很大程度上,洛倾城是了解悦贵妃的,果然,五天后,悦贵妃便有松口之意。 洛倾城却再让人折磨了她两天,才去见她,洛倾城笑靥如花:“本宫好言相对,太妃不听,非要惹得本宫不爽,这几日的滋味如何?如今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这一次,如果你有意欺瞒,或者所言有误,本宫会让你更加生不如死。” 此刻,浑身没有一块好皮的悦贵妃冒着满头的大汗,两片嘴唇苍白,悦贵妃努力睁眼,艰难地说道:“如你所言,洛倾城,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悦贵妃道:“那天,我在冷宫院中为我儿烧纸钱,突然有一宫女进院,与我聊了几句,我不认为她,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奇怪的是,她来冷宫似乎并无目的,像是走错路,不一会儿就又离开了。” 这倒是与那个小奴婢的情况差不多,洛倾城看了罗嬷嬷一眼,罗嬷嬷退下,不一会儿再进来时,只见她手拿一副画像,在悦贵妃面前打开,“太妃说的宫女正是她吗?” 悦贵妃看了一眼,“正是。” “她一人见你?”洛倾城问悦贵妃。 “是。” “来了又走了?” “是。” “既然你们不认识,她又为何找你?” “许是走错路。” 洛倾城一怒,“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悦贵妃道:“皇后娘娘不相信吗,呵,后宫这么大,她不过一个小宫女而已。而且我瞧她言谈举止,似乎并不是宫中之人,如此一来,走错路乃是常理,娘娘,我已经落到你的手里,生死由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洛倾城斟酌了下,说道:“这个小宫女,是李家老夫人的婢女,那日冲撞了本宫,本宫便将她发配浣衣局,然而第二天,她不见了。当时又入了你的冷宫,倒是巧了……” 悦贵妃虚弱地摇了摇头,“原来皇后娘娘怀疑是我放心她,这就是笑话了,我若有出宫之法,自己便先出宫了,何必待在冷宫备受折磨?皇后娘娘,你以为呢?” 洛倾城看着太的双眼满是审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悦贵妃也不说话,良久,才等到洛倾城发话,“当晚,你可有发现那小宫女的不同之处?” 悦贵妃道:“倒真有些不同,说是奴婢,但她却并不像奴婢一般,还敢与我顶嘴,胆子挺大。”当晚冷宫的争吵不知道会不会被谁听了去,悦贵妃不得不如此说。左右现在人已经跑了,她说什么都行,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洛倾城知道魏无极的存在。 却听洛倾城道:“那个奴婢确实不是一般的奴婢,本宫听说,当晚,你们似乎还谈了什么……难道谈的是你烧纸钱不成?” 洛倾城觉得那小宫女身上肯定有秘密,就算没有秘密,她是怎么逃出皇宫的?这么多的冷宫,为何偏偏进了悦贵妃的冷宫?悦贵妃早不烧纸钱晚不烧,偏偏那个时候烧,什么意思?因为觉得悦贵妃没说实话,所以洛倾城想炸她一炸。 这几天的刑罚将悦贵妃折磨得求死不能,悦贵妃那般养尊处优的人儿,不怕她不说实话。 果然,杯弓蛇影的悦贵妃听到洛倾城的话,上钩了。 悦贵妃看了眼屋中的人,说道:“请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罗嬷嬷等人看向洛倾城,只见洛倾城微微点头,众人才退下,洛倾城淡淡道:“但凡你敢骗我一点,我必让你承受比如今十倍的折磨。” 悦贵妃下意识地身子一抖,就将她的猜测给斗出来了。 洛倾城脸色大变,“此事非同小可,你若敢骗本宫,本宫杀了你。” “娘娘不信,可以去查。”对悦贵妃来说,什么人的命都比不上她自己,就算她万分宠爱的小儿子也不行,更何况,只是魏无极而已。她的确想借魏无极摆脱困境,她可以帮魏无极,可以为他着想,但前提是她还有命活,她还有机会享受魏无极的孝敬。如今她落到洛倾城手中,如果不说实话,可想而知这个女人会怎么对付她,这个时候,她又怎会考虑到魏无极呢。 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即便她出卖他,他也不会怪她的。 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洛倾城面色苍白,“真的……没死?” 悦贵妃将猜测告诉他,就开始闭目养神了。洛倾城心中的恐慌无限放大,手脚冰凉,似乎动也不敢动。 为什么他还没死? 当初,她们明明将他的头砍下来了…… 人死之后,样貌会有所变化,难道当初死的那人不是魏无极,而是别人? 难道杀错了人? 如果魏无极没死,那么背叛她的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悦贵妃的猜测太荒诞,放在以前洛倾城是不会信的,但想到那股对付她的势力,这就由不得洛倾城不信了。 洛倾城觉得事情大发了,她下意识地要冲出去告诉魏无翎,让魏无翎想办法绝了后患。 但才冲出来,她就顿住了脚步。 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要告诉魏无翎呢?她可以自己利用,就算自己对付不了魏无极,魏无翎也是他报復的对象,就让魏无极去对付魏无翎,不是更好吗? 也或许,她还可以很魏无极联手…… 想到这里,洛倾城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不是她想像中的糟糕。 洛倾城轻轻一笑,又返回去对悦贵妃道:“悦太妃,那个小奴婢是李家的人,那么,魏无极也必与李家有关,你很久没见他了吧,是不是很想他?你应该想他,毕竟,他惦记着你生他的恩情,或许会救你出去呢。好久不见他,本宫也很想他,咱们就一起去找他吧!” “只是猜测而已,头都割下了,还能活命?”悦贵妃说道。 洛倾城轻轻一笑,“谁知道呢,他本事大,死里逃生不无可能。” 悦贵妃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回味过来洛倾城是在诈她,她很后悔,如果洛倾城找到魏无极,魏无极还能救自己出去吗?失策…… 洛倾城笑道:“本宫知道悦太妃的想要什么,你放心,只要你帮本宫找出他,既然和魏无翎闹翻,本宫也会救你出去。” “此话当真?”悦贵妃看向她。 “当真。” 悦贵妃仔细斟酌很久,才道:“好,我便信你。” 于是,二人就引出魏无极一事,开始商量。 本想以悦贵妃出事之名,引诱魏无极来救她,洛倾城冷笑,“行了行了,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了?你那般对待魏无极,人家不杀了你已经不错了的,你还想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尽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悦贵妃脸上有些怪不住,“我到底是他娘。” 洛倾城冷冷说道:“洛相没你过分本宫都忍不了,若本宫有你这样的娘,早就废了她……” 悦贵妃心底一寒,不敢再说此类的话。 “多少人道本宫冷血,但本宫眼里就是容不下沙子,魏无极可怜又可恨,可怜他竟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不幸,可恨的却是他偏偏感激于你生他的恩情。恩情?他的出生,同样巩固了你的地位,否则,你如何能得先帝宠爱,继而生出幼子?别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叫携恩索报,也就你不是本宫亲娘,若是本宫亲娘,本宫定会让你后悔昔日作为。”洛倾城冷冷地说道,人在屋檐下,悦贵妃硬是不敢说出半点反驳的话来。
第532页 二人商讨半天,硬是没有商量出好法子,洛倾城觉得这是因为悦贵妃不够疼爱魏无极的原因,如果她和魏无极恩情深厚,魏无极重情,随便一个小计策就能引出他。 这样想着,洛倾城就对悦贵妃越发不满,话里话外骂她不说,还暗示心腹欺负她。 悦贵妃别提多堵心。 实在想不出好法子,最后,洛倾城干脆直接将悦贵妃放出宫门,给她安一个身份,让她去李家走一趟。反正魏无极在李家,只盼他看到悦贵妃能露馅。 罗嬷嬷忧道:“娘娘,若悦贵妃阳奉阴违……” “不管她如何,总之跑不了就是。”洛倾城幽幽地说道:“我恨极了魏无极对悦太妃的容忍,比起他,我却仿佛忘恩负义一般,只是现在,我却希望他看重这份情。” “娘娘,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 “呵呵,嬷嬷不用安慰我了,世人都道我冷心冷情啊。我那话若传了出去,必受千夫所指,毕竟,孝道大于天啊!”洛倾城满脸嘲讽。 罗嬷嬷满脸疼惜。 第584章:故人(一) 为了给魏无极巨大的冲突,悦贵妃连个妆也没化,就这么带着几个人,进了李家。 因为是宫里来人,李家不敢阻拦,李承恩几爷孙都不在家,便由李老夫人亲自接待。 毕竟,是身边的嬷嬷来了,李家作为臣子,需要礼待。 只是,当李老夫人看到悦贵妃那张脸的瞬间,一软,差点摔了。左右的丫鬟忙搀扶她,李老夫人强扯出几分笑容,说道:“嬷嬷是身边的嬷嬷?” “是。”悦贵妃淡淡道:“有懿旨,请老夫人立刻让府中所有人出来接旨。” “是。” 李老夫人虽诧异悦贵妃怎会出了冷宫来到李家,但人家打着皇后的名头,她也不好反驳,便立刻让府中的所有主子都出来。 顾长歌长住李家,自然也去请了顾长歌。 “那日进宫,我换了一张面孔,此番前去,应当不会被洛倾城的人察觉,只是如今这洛倾城,要出什么么蛾子?”顾长歌很奇怪。 魏无极想了想道:“怕是事关悦贵妃,前几日,我听闻洛倾城去了冷宫。” 顾长歌面色一变,“她莫不是在怀疑什么?” “洛倾城手段厉害,且我只是悦贵妃的棋子或跳板,悦贵妃自然会招,所以此次,洛倾城派人来李家的目的,必是为了我。” “你要继续瞒过她吗?” 魏无极脸上浅浅的笑却饱含深意,“即便此时煳弄过去,洛倾城也不会完全放心,她还会再次试探……而且,还有一个悦贵妃。洛家死了洛如霜,梁家死了梁心玉,洛家与李梁两家,几十年内亲近不得,且因白家退亲,得了李家的记恨,白家不可能让李家得势,如今李家被这几家约束,已是举步维艰,时机……已经到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尽心尽力的帮李家,所以李家才会举步维艰,若李家发现了你的心思与作为,会不会灭了你?毕竟,你来大魏都一年多了,怎么说也应该有效果才是。”顾长歌担忧道。 魏无极淡淡笑着,“如今无事,而今后嘛,只要你平安,我便能不受李家牵制。” 顾长歌感嘆:“本来想留下来帮你的,看现在来看,我似乎又给你添麻烦了。我竟然是个累赘,太让人伤心了。” 魏无极嗤地笑道:“有长歌在身边,我很开心。” “嗳,你尽知道宽慰我。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是累赘,你不用再为我说话了。”他对她越好,她便越为自己的拖累感到愧疚,“我留下,李家或许会用我威胁你,那既然这样,我不如先离开,到一处安全之地,等你一起回北燕?” 魏无极轻轻摇头,“现在晚了。” “为什么?” “正如你所说,我来大魏一年有余,却并未对李家有任何帮助,李家必会怀疑我,他们现在在防着我呢,防着我使坏,防着我逃跑,更防着你跑。” 顾长歌长嘆,“早知如此,我便当初就走了。” 魏无极笑道:“其实现在你想走,倒也不难,我便下去安排,五天后,你便随暗卫离开大魏京城,去临城等我。” 虽然顾长歌挺想陪他身边,不过现在的情形,她实在不想给他增负担,是以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一定要平安,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告诉你,等不到你,我就不回去了。” 魏无极笑着,轻轻应声:“好。” 顾长歌去了正厅,李家所有的女人都齐聚于此,满满一堂,按照身份站位置,顾长歌只能站边上,见此顾长歌松了口气,却不经意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顾长歌面色微变,稳了稳心神,拜谢皇后的赏赐。 悦贵妃来了,果然是为了魏无极而来。 而魏无极口中的时机已到,难道他想让洛倾城知道他的存在? 顾长歌这样想着,出院子时又恰好与李青蓉挨着走,顾长歌想了想,对李青蓉道:“青蓉啊,方才听那宫里来的嬷嬷说,要在李家后院逛逛,不知她们这是要往李家哪里逛?我身份低贱,又是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倒不好,我便先问问情况,避着些!” 当初李青玉封妃,李五夫人因为顾长歌受了委屈,顾长歌心中愧疚,后来默默帮衬了李五夫人几次,让李五夫人记下了她的这份情,后来渐渐地来往多了,顾长歌便与李青蓉有几分熟悉。 当然,这份熟悉是相当不容易啊。 顾玲是五侧夫人的侄女,可谓生来便是李五夫人的敌人,李五夫人对这个夺了自己丈夫的女人的侄女,本是十分不喜,见顾长歌帮她,还以为是对付她的陷阱呢,后来排除各种阴谋论,又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长歌也不愿解释,反正她只是为了弥补愧疚,加上对李五夫人的同情,所以才对她们好,至于她们认不认这份好,顾长歌表示不在意。 后来通过时间证明,顾长歌根本没有所求之事,倒让她们放下戒心。 此后,李五夫人母女和顾长歌的关系,这才渐渐好起来。 李青蓉性子不错,虽不是顾长歌最爱的那类,但相处下来倒也舒服,待她放下戒心后,无聊之时,常去她处走走。 听顾长歌问,李青蓉道:“大概是去后院走走,不过全程有人提前清场,顾姐姐不用担心。” 顾长歌点了点头。 清场…… 要见到魏无极,悦贵妃自然不能让人先清了场。幸好陪她的是李家几个媳妇,悦贵妃略施小计便将人引开了,此后,悦贵妃便带着宫里的几个人,与李家的几个丫鬟,在李家后院漫无目的地走着。 李家很大,人也很多,要找个人实在不易,悦贵妃也只能碰运气了。 倏地,转角处走来一位三十来岁的文质彬彬的男子,那人瞧见悦贵妃,眸中诧异一闪而过,随便,立刻向悦贵妃请安。 悦贵妃轻轻皱眉,“你怎知我从宫里来?” 男子微愣,说道:“瞧贵人气度不凡,想必是了。” “是吗?我可不觉得我有气度!” 男子没有说话。 悦贵妃沉声道:“你是谁?” “小人张楚。”
第533页 “退下。” 魏无极恭敬地退下。 “嬷嬷,可还需逛?”李家的某个小奴婢上前问话。 悦贵妃轻轻说道:“不用了,回宫!”人已经找到了,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你确定张楚就是魏无极?”洛倾城怀疑地看着悦贵妃,悦贵妃点头道:“确实是他,我很了解他,他现在虽换了容颜,但他的性子我确是知道的,必是他无疑了!”她轻轻笑着:“不用担心我欺骗于你,左右我在你手中,跑不掉。” 张楚…… 洛倾城慢慢琢磨着,当时洛如霜去李家查,她便觉得这个张楚有意思,若他真是魏无极,这倒是合情合理了。 至于魏无极为何去了李家,洛倾城表示,李家心思大,拿了魏无极活着的把柄,两方结盟不是不可能。 但这一切猜测,都是建立在张楚就是魏无极的基础上。 可若他不是呢? 虽说悦贵妃在她手上,跑不掉,但这个女人急于利用魏无极摆脱困境,而自己又是魏无极的仇人,极有可能对魏无极不利,她会让自己如愿?如果,悦贵妃让张楚做替身,以此让真正的魏无极躲过自己的追查,那么…… 洛倾城轻轻眯眼,那人是不是魏无极,她还需要试探。 为了让魏无极发挥最大的作用,洛倾城不打算让李家知道她已肯定魏无极的身份,她送了一封匿名信给张楚,约他到城郊老地方见面。 这个‘老地方’,是只属于魏无极和洛倾城的老地方。 不过信传出来,顾长歌也知道了,她撅嘴道:“老地方?看来你们当年有很多甜蜜啊!” 魏无极略不自在地说道:“当年越甜蜜,现在看来越是笑话。” 顾长歌醋了后,又觉得自己大可不必如此,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魏无极现在也没惦记那个贱人,所以她不能怪他。又想了想,她道:“唉,我不说你了,反正你记着她是贱人,别让他伤到你就行了。你一定要记得,我在临城等你,等不到你我就不回去了。” 第585章:故人(二) 魏无极当年很宠洛倾城,洛倾城说京城里面太闹腾,所以他便在京郊购了一处宅子,洛倾城随时都可以来此歇息。 这里,原本魏无翎是知道的,但魏无翎恨极了魏无极,自从他死后便觉得自己解脱,从此再不提与魏无极的相关之事,渐渐的,自然也就忘了这里。 洛倾城听到下人禀报,心道李家早早查到这里,张楚通过李家知道这里不无可能。她让人将张楚带进来,不一会儿,只见今日的正主随着引路之人慢慢走来,陌生的脸,却有着熟悉的影儿。 洛倾城屏退下人,淡淡地对他笑着:“这处只余你我二人,是与你方便,但阁下,必不会天真到本宫真的只单独对你?” 这是提醒他别想趁此伤她? “放心。” “好了,今日约你来此,话本宫不多说,张先生聪慧,想必是知道本宫约你的目的。而你若如本宫所猜测,既然来此,也必定有向本宫透露身份之意。只是事情实在匪夷所思,本宫如何能相信你?张先生,你能向本宫证明吗?” 已经过了四年了,如果张楚真的是魏无极,即便仇恨她,此刻却早已不再冲动,他要復仇,冷静是必须的。悦贵妃去李家,如果他没有这个意思,悦贵妃是不可能认出他的,再者,他也真的来见她了。 所以,洛倾城敢肯定,如果他是魏无极,他必想也有与自己结盟的意思。 至于恨她,当年她背叛他,他应该恨她。 只是与她结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恨又如何,报仇才是最终目的,恨她就忍着,谁让她是他復仇之路的关键人物呢。 起初听到他活着的消息时,洛倾城是恐慌,但想清楚一切的她,就是这么自信! 魏无极淡淡道:“,李家从北燕带回的玉佩,可还在你身上?” 洛倾城笑道:“难不成,那东西是你给李家?” “正是。” “北燕……你去了北燕?” “这几年在下云游天下,不止去了北燕,也去了夏堂,各小国的风景都瞧遍了。” “人的头被砍下来,还能活命?” 魏无极笑道:“若无奇遇,自然不能活。” “你有什么奇遇?” “这个,似乎不该你知道吗?” 洛倾城一怒,“我是皇后,你要记得你的身份……” “如果当初我杀了你,或者杀了魏无翎,你还能是皇后?” 洛倾城冷笑道:“可惜啊,你识人不清,晚了一步。” “的确很可惜!”魏无极点点头道:“若仍不能确定我的身份,无妨,我还有一件事情,娘娘,当年先帝在位,适龄的皇子们夺嫡,二皇子斩杀朝廷命官,暗处曾有一女子看到全过程,娘娘,你可知,二皇子明明察觉了,却为何没有灭口?” 洛倾城诧异,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为何?” “二皇子自觉那女子与他是同一类人,步步为营,艰难险阻之下披荆斩棘,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那时他以为,放她一马,就好似当年悦贵妃在他发现了秘密之后,也放他一马一样。只是他对别人仁慈,别人却从不对他仁慈,曾经温柔倍至的呵护,抵不过刺激的,与皇后之位的……” “住口……”洛倾城激动地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为你设计朝廷,为你出谋划策,为你整治后宫,还为你损了名声,那几年,我哪件事情不是为你着想?可你呢,你为我想过吗?堂堂相国千金,万众瞩目之后,到头来却只是陪着丈夫云游天下,传出去,岂不受天下人嗤笑?你甘心放弃搓手可得的尊位,我却不能放弃我梦寐以求的荣耀。若不是你不思上进,我又怎会与魏无翎害你,我的要求不多,我不要你的爱情,谁稀罕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想要皇后之位。” 魏无极冷笑,“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骗我的感情?” “那是你蠢,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我母亲一样,到死都死心塌地地对父亲吗?不可能,魏无极,你若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对你好,但你若给不起,我便让别人给。落得那个下场,你也别怪我,谁让,你不愿意为我牺牲呢。” 这么多年的不甘,再听到这话,魏无极本是愤怒的,但见洛倾城如此歇斯底里,魏无极除了觉得自己当年眼瞎,心里却是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么,你当初费尽心机抢来的东西,现在滋味如何?” 洛倾城的脸有些扭曲,仔细地看,会看出她的强撑,“还好,我是大魏国后,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魏无极走入亭中,低头看着她,淡淡说道:“现在,可相信张某了?” 洛倾城回过神来,冷冷道:“你只身前来,不怕本宫杀了你?” “需要我,怎会杀我?据我所知,现在的处境,并不轻松吧!” 一口一个,当真是讽刺。 洛倾城冷声道:“朱如媱之死,有你的手笔?” 魏无极笑道:“是朱如媱咎由自取,她在的方子上动手脚,背叛,忘恩负义,自然不得善终。”
第534页 “那方子,是你动了手?” “后宫之事,我的手能伸入后宫?” 洛倾城可不信,又问洛倾城与梁心玉一事,“……有你的推波助澜吧?呵,你与李家结盟,却对人家的外甥女下手,可会觉得亏心?” 魏无极道:“想错了,一切都是洛如霜咎由自取,何事?再者亏心,我一没抢夺别人的东西,而没谋害别人的性命,亏心做什么?” 洛倾城的眼眸眯了眯,深吸一口,“今日,本宫不是来与你争吵的。” “喔?那约我前来做什么?” “你知道本宫的意思……” “我不知道。”魏无极淡淡地摇头。 洛倾城不得不说出,“你恨魏无翎,我也恨他,不若我们联手,将他赶下去,只要你我联手,必败魏无翎。” “然后呢?夺了皇位,谁上位?” 洛倾城道:“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你的。” 魏无极只觉得这是一个笑话,“那么,谁做皇后?难不成,为了报復魏无翎,甘心失去梦寐以求的尊位?” 洛倾城眸光一冷,但转瞬即逝,她嘆道:“我不过是帮凶,魏无翎才是你真正的敌人,你何苦咬着我不放?” 魏无极轻轻冷笑,“可是,你以为的那些东西,早就回不去了。当然,如果只是给我画大饼,实则却是鹿死谁手各凭本事,那么,这话当我没说。” 洛倾城没接这话,只道:“那么,你同意与本宫结盟?” 魏无极淡淡摇头,“心机深沉,诡计多端,我不相信你。” 洛倾城脸色黑了些许,“既然不信,你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魏无极笑着看着她,“以为呢?” “魏无极,你不要太过分!” “我已经失去所有了,如今只余下一条贱命,想要我的命,拿去就行了。” “你……”洛倾城怒道:“魏无极,你是看准了我不能杀你。” 魏无极继续笑,笑得洛倾城气血攻心,怒到极致,洛倾城反倒笑了,她道:“魏无极,你既然应本宫约定,来了这里,那么你的命就在本宫手里,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本宫手里攥着你的命,且看你还能做什么?” “这么说,想折磨我?十八般酷刑都用在我身上?” “人贵有自知之明。” 魏无极貌似转恍然,说道:“这么说,我倒是不得不与结盟了。” 洛倾城冷冷地看着他。 而后就听魏无极道:“说得有理,行,我便与你结盟,对于魏无翎,不过我只动脑子,也知道我现在孤身一人,所以,具体行事,靠的仍是。” “这些年来,你便没一点势力?”洛倾城觉得不可思议,按说,当年事发距离现在都快四年了,魏无极还孤身一人,谁信? “若你如此不中用,李家为何还会与你同盟?” 魏无极轻轻笑着,“李家人脑子进水了。” “……”洛倾城忍。 “好,你可以只动脑子,但未免你出么蛾子,你必须待在庄子。” 这是将他个了? 魏无极不很在意,反正长歌已经平安离开李家了,即便李家已经发现他这颗棋子不得用,也已经奈何不了他了。 至于李家会不会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魏无极并不担心,因为答应李家来大魏,他拿了李家一件重要的东西,如果李家敢泄露他的身份,他就让李家所有子孙都去死。李承恩和李亭云都不敢拿李家后嗣做赌注。 第586章:故人(三) 就这样,魏无极就在京郊的庄子住下了。 洛倾城是皇后,后宫事多,当天就回宫了,只吩咐手下人看紧了魏无极,面对处处被人监视的身份,魏无极也还挺自在。 如此过了三天,洛倾城再来庄子的时候,只见悦贵妃也被她绑来了,“这个女人向本宫透露你的存在,因为本宫承诺如此便可放她一马,不过本宫最是看不得她这般两面三刀之人,自然是不可能放过她,于是,她又吵着要见你,到底帮了本宫,本宫便如了她的意,只是魏无极,你需得知道,你如今无一外援,这女人与你也不是一条心,本宫劝你还是莫耍花样。” 魏无极看了眼狼狈至极的悦贵妃,淡笑道:“多虑了。” 洛倾城冷哼一声,就此离去。 悦贵妃则双眼含泪,委屈地看着魏无极,她的嘴被塞住,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只能透过双眼来表达自己对魏无极的想念,魏无极冷眼看着她,心中只余冷笑。 身上的绳子被魏无极,悦贵妃得了自由,立刻拿开嘴上的塞子,说:“本不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洛倾城逼我的,你要相信我。” “是你的错如何?不是你的错又如何?左右我如今,已经被洛倾城。”魏无极坐回位置,看向她,“而透露此消息的人,是你。如洛倾城所说,起初你指望她能放你自由,但她最恨的便是你这类人,你不是不知道她背信弃义,却还是为了那一丁点的希望,置我于险境,你委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我……你不明白,她是恶魔,洛倾城就是一个恶魔啊!”悦贵妃哭道:“她言行逼供于我,我若不说,必被她折磨死,曾经我以为我的孩子都死了,却不想你还活着,无极你知道吗,得知你活着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多高兴,我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就只为见你一面,我只想见你一面。” 魏无极轻轻冷笑,“我也不说你冠冕堂皇,既然你说你只想见我一面,如今你已见我,可以走了。” 悦贵妃似乎备受打击,喃喃道:“无极,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都是我的错……” 魏无极没有理她,悦贵妃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半晌又说道:“当年,你是如何逃生的?你的脸……你为何这般模样了,若非洛倾城带我来见你,我不敢相信你现在这般模样。” 悦贵妃忘了,是她先将人认出来,去告诉洛倾城的。 魏无极没有回答的必要,他只是静静地看她做戏,看着这个曾经雍容华贵,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女人,如今为了活命,连这种低劣的戏码都能忍。 过了会儿,魏无极说道:“如果你要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但我能保证你的性命,不过却只是活着。” “你什么意思?”悦贵妃愣了一下,问道:“我是,等你成就霸业,为何不能容下我?当年的事情,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竟还记恨于我。为什么?你对别人那么宽容,为什么却对自己的母亲不能宽容呢?” 魏无极冷笑:“终于不演了么……” 悦贵妃却继续道:“我知道当年是我的不是,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你死之后,我后悔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如果我不错信魏无翎,你就不会死了,你不知道你死之后,我的心有多痛,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是爱你的,只因我一直没看清楚自己的心,所以才会那般对你,这是我的错,对不起!但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知错就改,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那些外人与你何干,你对他们宽容,而我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宽容?无极,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却为什么你变成现在这样了?”
第535页 魏无极讽道:“若我对你不宽容,你还能活到现在?” 悦贵妃激动地说道:“我是你的母亲,我九死一生生下你,你便想要杀我?” 魏无不想同她多说,揉了揉太阳穴,直说道:“行了,任你如何说,我不可能给你昔日尊荣,只能保全你的性命,你可以去民间过富贵闲人的日子,但我会让人监视你,你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任何异常,若再出么蛾子,你连富贵闲人的日子都没有。” 悦贵妃大唿我是,魏无极道:“所以,你才有安稳的下半辈子活……” 他幽幽地说道:“母亲,你还记得你杀了我多少次吗?十次不止……若非我命大,早便下了九泉,你给我的性命,我早便还你了。若非你是我生母,我怎会对你仁慈。” 悦贵妃见魏无极的态度坚决,做大魏皇太后已是不可能了,好在还能做富贵闲人,魏无极总不能饿死她,或者让她备受欺负,心里稍稍舒服些,但想到若日后魏无极成为一国之尊,自己生为他的亲生母亲,连个后宫都进不了,如此想着心里又不爽了,对着魏无极骂骂咧咧得。 曾经风华无双的悦贵妃,被生活摧残了几年,到底风华不再,犹如市井妇人一般。 魏无极长嘆一声,说道:“你走吧,洛倾城那里,我来解决。” “你让我离开,洛倾城那里本来就该你来解决,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如此不孝之人,早知道就应该掐死你,或者将你送人,你不是恨我么,我倒想看看,没了贵妃之位的母亲,你还能有当初的地位。如此不孝,被魏无翎杀了也没冤你……”悦贵妃边骂边出了门。 魏无极闭上双眼,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做了良久。 直到,洛倾城大笑着进了屋,“想不想杀了那个贱人?她那般对你,若是本宫,早杀她百次了,咱们的二皇子就是仁慈啊!本宫虽看不得你这仁慈,但却更厌恶那女人,你若想杀她,本宫替你除了她。” 魏无极缓缓睁眼,“不用了。” “就这么放过她了?难道,你还真让她过富贵日子?” “有何不可?” 洛倾城含笑道:“想不到死过一次的你,还是这么善良,这让本宫觉得自己仿佛恶魔,本宫很不开心,本宫恨不得杀尽天下贱人,自然也不喜欢那个贱人能活得好,你想让本宫放了她,那么,给本宫一个放过她的理由。” 魏无极沉声道:“你想要莫妃的孩子,我帮你。” 洛倾城眸光闪了闪,笑着说道:“本宫想要孩子可以自己生,何苦养别人的孩子?” “是吗,听说,莫妃当日产女,你很失望。且如今凤印在莫妃手中,她若养自己的皇子,你这个皇后,很快就是摆设了,,你千方百计谋算的结果,便是这般?” 洛倾城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我可以放了悦贵妃,但莫妃才怀孕,我如何肯定你没骗我?再者,若莫妃这胎又是个女儿……” “你先将悦贵妃安置,待莫妃生产再谈,如果又是女儿,我另外补偿你。左右我如今在你手中,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洛倾城没反驳,大概也默认了,但随后只听她笑,“在我手中翻不起波浪的你,凭什么能在后宫搅动风云?” 魏无极含笑不语。 “魏无极,你凭的,是什么?”洛倾城说道:“我不相信这四年来,你什么都没做,你一定还有势力。当初李家去北燕一趟,便带回了玉佩和你,若你去北燕只是游玩,本宫不信。” 魏无极继续笑而不语,一副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的模样。 洛倾城看得窝火,含着怒气道:“既是盟友,何不坦诚相对?” 魏无极终于说话了,“,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说这些有意思吗?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复杂,若非对当年之事不甘,我也不会来大魏,我早便有云游天下的意思,如今这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合我意。” 第587章:好感 洛倾城冷冷地看着他,魏无极一点不惧,该喝茶喝茶,该看书看书。 洛倾城站了一会儿,也就走了,她走后,魏无极缓缓抬眼,这一刻他想到了顾长歌,这么多年来,原来最轻松的日子,竟是与顾长歌相处的时候。 随后一个月,洛倾城似乎在处理后宫之事,忙得很,没时间来庄子,虽然没有情报,但通过他的安排与分析,他大概能知道现在的大魏面临什么处境,魏无翎面临什么,洛倾城又面临什么。 果然,后来洛倾城气沖沖地来质问他:“你在北燕到底什么身份?” “什么意思?” “大魏国富兵强,却为何一年过去了,都未将北燕攻下?”魏无极能将曾经千疮百孔的大魏,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治理得强胜起来,他又是在北燕与李家交涉,所以洛倾城怀疑他暗中帮了北燕。 魏无极淡淡道:“我是大魏人,觉得我会去帮北燕?” 洛倾城冷冷道:“本宫只知道仇恨能让一个人变得陌生,为了你的不甘与恨而倾覆整个大魏,不是不可能。” 魏无极轻轻冷笑,不再理她。 洛倾城坚持了一会儿,但见魏无极这个样子,心里却不知不觉生出几分愧疚来。帝位唾手可得之时,魏无极却能甘心将尊位让与别人,这样的他,又怎会为了復仇,灭了自己的母国呢? 她幼时备受欺凌,虽是靠着自己将日子过好了,但如果没有魏无极的暗中相处,她这一辈子,或许也只是空有皇后之梦,却一辈子走不出后宅的妇人。 所以这个时候,洛倾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底气不足的说道:“真的不是你?” 魏无极没有应,洛倾城继续道:“大魏开战北燕以来,虽未落下风,但战况一直远远低于预期,照这样下去,大魏后续将会不足,极有可能拖垮拖垮北燕的同时,将大魏也给拖垮了,届时别国渔翁得利,入侵大魏内部……魏无翎为让凤国出兵北燕,宠幸凤舞公主,为了那个女人,连皇嗣都可以不顾,几次暗害,若非我看的紧,莫妃腹中的孩子保不住。”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那么算我错怪你。你我有承诺,我已将悦贵妃安置妥当,现在该你回报的时候了,凤舞公主仗着帝王宠爱,不知轻重,照现在这般情况,莫妃的孩子我恐怕力不从心,我如何能保住莫妃的孩子?” 魏无极沉声道:“凤舞公主得宠,是因为她有用,如果她没用了,魏无翎还会宠爱她?” “可凤舞公主的用处在于整个大魏,有凤国的协助,大魏如虎添翼,若大魏成功攻下北燕,于本宫有利无害。” 魏无极却淡淡冷笑,“凤国乃小国,国力强吗?退一万步,即便在凤国的协助下攻下了北燕,凤舞公主才是功臣,你算什么呢?再退,若魏无翎过河拆桥,攻下北燕后,再弃凤舞公主,但也不见的就能得利,魏无翎早便对你不耐烦了,你说若是你出点意外,他只需哀悼几天,就能另娶新后,左拥右抱,是也不是?” 洛倾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魏无极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冷笑。 洛倾城想了想,说道:“或许你此话另有目的,但不得不说,你的确道出了本宫的危机。只是本宫虽有意破坏凤国与大魏联盟,却常在后宫,有心无力……”
第536页 魏无极立刻写了一封信,让洛倾城找个机会送去李家。 洛倾城接过信,连连冷笑,“魏无极啊魏无极,若李家知道你真正的心思,会如何的气血攻心……” “你可以去试试!” 洛倾城正色道:“不用了,本宫还没这么傻。” 通过魏无极的指示,洛倾城再变通一番,如此操作她可得利最多。是啊,魏无翎早就想动她了,特别周淑妃的孩子死后,魏无翎看她就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若大魏攻下北燕,大魏得以休养生息之时,魏无翎腾出手来,她还能有活路吗。 她虽然想做这个天下的最尊贵的女人,但前提是,她还有命享受。 所以,洛倾城宁愿大魏失利。 凤舞公主死后,洛倾城对魏无极笑:“那个女人早便该死了,本宫是煳涂了还没对她下手,这次亏了你,她惨死后宫,不管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本宫多谢你。” “你不怕因她的死受牵连?” “你的计策缜密,除非你想要本宫败露,否则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尽管她们会如此猜测,但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洛倾城笑着说道:“你会让本宫败露,让魏无翎杀了本宫吗?” 魏无极反问:“你说呢?” 洛倾城摇了摇头,“你不会,或许你虽恨透了本宫,但若本宫猜的不错,你并不希望北燕灭国,你看似在帮本宫,实则却是帮北燕,而此事若是败露了,本宫可说你是北燕奸细,你设计杀了凤国的公主,届时,大魏仍可拉拢凤国,如此,你岂不得不偿失?” “既然知道,何必多问。” 洛倾城顿了一下,说道:“本宫想知道,你现在对本宫,可还有情?” “你以为呢?”魏无极笑吟吟地看着她。 洛倾城皱眉道:“如果本宫说,当年是本宫迫不得已,你会相信吗?” “以为呢?” 洛倾城没有多留,很快就回宫了。 魏无极听了那话,心中却并无半点波澜,只剩冷笑。 洛倾城会有苦衷?谁有苦衷她也不会有苦衷,只因他无心帝位,她便投入他人的怀抱,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可笑自己那些年的付出,在她眼中还比不过皇后之位。作为一个叛徒,还谈什么苦衷! 这一次,洛倾城之所以会这么问,或许,只是受了委屈,想到他这里寻求安慰罢了。 事实上,洛倾城的确是受了委屈。 凤舞公主的死,魏无翎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知道是洛倾城所为,那天晚上,魏无翎冲进她的殿中,二话不说,直接扇了她一巴掌,洛倾城被打懵了,直接对他怒吼,魏无翎骂她贱人,洛倾城虽然知道魏无翎生气凤舞公主的事情,但她觉得自己是一国之后,就算魏无翎认定了她动手,至少,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才是,然而魏无翎什么都不问,先就给她巴掌,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尊严? 大概是因为知道魏无极还活着,洛倾城下意识地开始将两兄弟对比。 于是,魏无极的好将魏无翎的做所作为比入了尘埃,有了魏无翎做对比,在洛倾城心中,魏无极的不好也成了好,就比如,当年的洛倾城对一生一世一双人嗤之以鼻,而现在她觉得可贵!又比如那什么云游天下,现在的洛倾城觉得魏无极之所以如此,或许是因为想给她安稳幸福的生活。 虽然有些是洛倾城自个儿的补脑,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魏无极唰唰唰上升的好感。 如今看到魏无极好好的人,她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她想现在将魏无翎拉下位,如果魏无极能对她好,能向以前一样宠爱她,她也可以将他扶上那个位置,只要他对她好。 但有魏无翎这个忘恩负义的前车之鑑,洛倾城觉得为了防止魏无极的背叛,自己应该想一个好法子,比如,将大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他敢不听话,她直接就能收拾了他。 洛倾城忽略了魏无极会不会被人控制,做了好一会儿梦! 凤舞公主死后,她第一次试着向魏无极提出这个事情,心中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得,魏无极嘲讽是意料之中,洛倾城虽然失望,但并不意外,她很快回去,一边琢磨着怎样夺过魏无翎的权势地位,一边想着怎样才能让魏无极放下芥蒂。 洛倾城现在想的不是接腹生子了,反正她要赶魏无翎下台,留下魏无翎的儿子倒是祸害,她就算要孩子,也是要魏无极的孩子。 洛倾城的目标,从垂帘听政当太后,变成了做魏无极的皇后,做魏无极的皇帝。 这条路并不容易,如果让洛倾城觉得值得,起码,魏无极必须回到从前。 时过多年,洛倾城觉得魏无极应该仍旧了解自己,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洛倾城再往京郊跑了几次,魏无极就几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样刻骨名心的背叛,如果能放下,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大魏了! 魏无极冷笑。 第588章:女人 “说苦衷,那么敢问,有什么苦衷?当年杀我之时,可想过对不住我?……的美意我不敢高攀,按照约定,先将魏无翎斗败了再说。” 洛倾城觉得自己态度都放得这么低了,这人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便蹙眉道:“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你死咬着有意义么?我承诺将皇位还给你,算对你的补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个位置,我若想要,没你,我照样能得到。” 魏无极冷淡的声音响起,洛倾城心中觉得有些不自然,如果不是知道魏无极还活着,她不会想到补偿,如果不是知道魏无极有足够的能力,她根本也不会想着补偿。 临城,顾长歌等了魏无极近两个月,都没见魏无极,张楚也没回李家,李家的人找不到他,以为他背叛,正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呢。 顾长歌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危,怕他已遭不测,或即将遭受不测。她已派了人手去探查,一切在不打草惊蛇的基础上查探,以防给他带来麻烦。 恰在这时,红拂出师来找她了,这几年里,红拂苦学武艺与易容术,她学的那易容术虽说不是特别精湛的,但在外行人眼中,随便换脸不用担心漏破绽。 顾长歌将魏无极应洛倾城约定的事情告诉她,千叮呤万嘱咐不要打草惊蛇,找到他以后,如果他不想离开,便让红拂自己回来。 她只想确定她平安而已。 红拂费尽心机终于入了那个庄子,在里面办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很久之后才寻到机会见魏无极。 寥寥数语,魏无极便打发了红拂离开。 顾长歌虽然仍旧不放心,但魏无极既然答应,如有需要,会给她信号,顾长歌这才放下再次查探的心思,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安分地等着他回来。 洛倾城这几天很活跃,在魏无极面前很活跃,时不时地去撩拨几下,说些的话,她想唤起魏无极对她们以前的甜蜜回忆,又想让魏无极知道她这些年的不容易,她是个女人,魏无翎的后宫那么多,多少夜晚她会寂寞空虚冷,还有与后宫那些女人的明争暗斗。她想让他知道她的不容易。 至于当年的背叛,若让魏无极马上原谅她,不可能,她倒也不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撩,自己毕竟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人,又如此美丽,她的高贵对如今落魄了的他的可想而知。
第537页 既然当年,她能将他的心抓在手里,那么现在,她同样能抓在手里。 洛倾城对此很有信心。 但她却不知,在经过顾长歌的大胆活泼之后,魏无极又岂会轻易被撩拨?如今,他的一颗心,在顾长歌那里, 洛倾城再是大胆奔放,都比不过顾长歌。 似乎是察觉了没有效果,洛倾城终于不耐了,“本宫如此待你,愿意重新接纳你,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魏皇子?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架空了先帝的魏无极?魏无极已经死了,你现在落魄了,谁知道你是魏无极,谁认你是魏无极?你连魏无极的脸都没有,谁认你?你若依了本宫,本宫倒可以出手帮你,你若不识时务,本宫可没耐心陪你玩。” “,有些伤疤,已经没有复合的可能了。”魏无极淡淡地说道。 洛倾城怒道:“本宫偏要复合,当年你对本宫一往情深,为什么现在对本宫如此冷淡,明明是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年本宫虽然不信,这是本宫的不是,但现在本宫信了,你为什么要推开本宫?魏无极,你信不信本宫会杀了你?” 没有谁会永远对她好一辈子,特别,在她的背叛之后。 曾经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底她背叛了他,如今她想要复合,歇斯底里的道他无情,倒是笑话了。 现在的洛倾城似乎受了刺激,情绪很激动,魏无极也不理她,却不想过了会儿,她竟笑着对他说:“你只是没想明白,心里过不去坎,没关系,本宫有的是时间等你。” 魏无极心里只觉得一阵烦躁,看也不想看她。 洛倾城含笑离开,为什么她会态度突变,因为她突然想到了魏无极刚才说得那句,伤疤……如果不在意,为什么会有伤疤呢?对于洛倾城来说,伤疤才是提醒一个人不能忘记的东西。 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洛倾城的心情好上了许多。 她自认为自己了解男人的心情,嘴上说不爱,其实心里却在动摇。他的拒绝,只是因为当年伤他太深,而之所以被伤太深,只因为太爱! 魏无极这样的男人真不一般,当年那样的突变,都没让他心理变态,特别这段时间的相处后,洛倾城越发佩服他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正喜欢的,是魏无极这样的男人。 如此对比,魏无翎那靠女人平衡前朝的孬种,就越发不是个东西。 而对于她的讨好,魏无极却能坐怀不乱,这让洛倾城更加喜欢他,佩服他。若不是世家女从小的矜持,她倒真想和他做夫妻。 长久地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洛倾城又如此骄傲,越想魏无极越觉得空虚,所以这天晚上,她去找他了。 所以,她被魏无极扔出房间了。 理想太,现实太残忍,洛倾城还没从白日梦中缓过来,就被魏无极扔出房间,她怒红了双眼,面色狰狞地对他道:“魏无翎就要完了,有本宫在,李家也别想染指大魏江山,这整个大魏最终会是谁的?是本宫的。本宫也不是非你不可,本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再不识抬举,本宫杀了你。” “那么,请动手吧!”魏无极讽道。 洛倾城却只愤怒地扇了他一巴掌,气沖沖地走了。 魏无极面满冷笑,继续回去睡觉。 罗嬷嬷劝洛倾城何苦,“……到底当年娘娘背弃他,他心中定是恨娘娘的,这样的男人,即便成功留在娘娘身边,也不会对娘娘好,娘娘何必?正如娘娘所说,这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娘娘不是非他不可。” 洛倾城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这天底下的男人,如今我却只觉得他最好。” “娘娘,人都会伪装,娘娘怎知他现在的一切不是伪装出来的?即便不是伪装,他也对娘娘不坦诚,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魏无极了,娘娘,你还不明白吗?” 这话换别人说,洛倾城定会愤怒,但罗嬷嬷不一样,如今是谈心,罗嬷嬷正在劝她,是为她好。 “可是,我却觉得他的好是真的,因为他恨我,所以对我不假辞色,可想而知,他对别人当是如何的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乍知道他存在的时候是害怕,如今,我倒嫉妒参合他这四年里的女人……” 说到这里,洛倾城突然顿住,皱眉说道:“难道这几年,他已另有所爱?” “这……”罗嬷嬷想了想,说道:“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加上他遭到大变故,若遇到一名善解人意的女人……倒是有可能!又或者,只是些玩意儿呢?不过才四年而已,娘娘却与他相识多年……论感情,自然是比不过娘娘的。” 洛倾城听了却很扎心,直接将案上的所有东西扫到地上,怒道:“即便是玩意儿也不行,他承诺本宫一生只拥本宫一人,凭什么还能对别的女人温柔?凭什么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别的女人能得到?玩意也是女人,也不行!再说……”洛倾城突然安静了下来,低声地说道:“我能感觉得到,他根本就是用了心的。” 第589章:洛倾城之死(一) “娘娘……” 洛倾城抬眼道:“那个女人,本宫一定要找出来,这四年里,只李家他便住了一年,说不定那个女人在李家,本宫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本宫要让他看看,他心爱的女人被本宫毁了的模样,本宫要他再不敢背叛。” 背叛…… 到底,谁才是背叛? 早在当年洛倾城杀了他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就已经不存在了。 只是洛倾城不这么认为,她自认自己这般优秀高贵的女人,魏无极就应该一辈子被她吸引。 洛倾城一边派人寻找魏无极的‘小’,一边对魏无极小意温柔。 虽然她能看到魏无极满脸的厌恶与不耐烦,但她仍不离开。 洛倾城也是个有脾气的,她的不离开不只是因为想感动他,更多的,是因为魏无极越是厌恶,她便越要噁心他,她就是存心噁心他的。 魏无极明显的表示厌恶,洛倾城也不发飙,二人维持这个情况过了许久,而外面的情况也一点不拉下,洛倾城到底是后宫妇人,眼界局限了,所以以前,她斗不过世家,但现在有魏无极的指点,情况则好得多,在洛家领头的打压下,李梁白几家的情况越发不好了。 而外面情况的好转,让洛倾城更想抓住魏无极。 但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魏无极的小,洛倾城更烦躁了。 每天面对魏无极的讽刺也不是这么回事,洛倾城终于爆发,和他大吵了一架,听到魏无极说:“既然,何苦自讨没趣!”洛倾城拂袖而去。 再回来时,她带来的一个十四岁的小伙子。 她笑吟吟地对他说:“意外吗?” 魏无极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只要你亲本宫一下,本宫就告诉你。” 魏无极冷冷地看着她。 洛倾城求吻无果,又在外人面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魏无极一直是冷脸,屋中的气氛瞬间将到冰点,这让屋里这唯一的外人尴尬极了。 魏呈虽是被绑架来的,但见此情形,仍旧忍不住尴尬。但又忍不住对眼前这位男子好奇,到底是谁,竟能面不改色地给脸子?
第538页 良久,还是洛倾城退了一步,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这次,算你欠本宫的。”说完就走,非常利索。 魏无极将视线移向魏呈,轻声笑道:“这些年,皇上可有为难你?” 魏呈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他只中规中矩地答道:“皇上爱护兄弟,对我尚好……” …… 魏呈是先帝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的儿子,五岁之前机会没存在感,某一次意外,被当时风头正盛的魏无极发现,或许是怜惜他的身世,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没人疼没人爱的命运,魏无极请名师教养他,偶尔还亲自指点他的功课,兄弟二人感情很好。 魏无极很喜欢魏呈,很重视他的培养,或许外人不知道,但洛倾城却知道魏无极是将魏呈当帝王培养,魏无极会亲自教他治国良策,也正是因为这,洛倾城才真正相信了魏无极不喜权势。 后来,杀了魏无极之后,洛倾城本不想留下魏呈,却不想魏无极给留了后招,如果魏呈死了,她们将无法向天下人交代。无法,洛倾城只能留下魏呈,甚至在魏无翎诛杀其他兄弟的时候,她主动进言保下魏呈。 但尽管如此,这四年来,魏呈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好歹……活下来了! 魏呈既然来了庄子,自然洛倾城就不打算让他离开,这是为了保密,但自然的,她会对魏无极是因为想要魏呈多陪陪他。 魏无极心中明了,只道:“你知我心中所想,就不怕我见了他,更坚定了那份心?” 洛倾城冷笑道:“还是那句话,本宫不是非你不可,你若不识抬举,你和魏呈都别想活。魏呈来了也好,你便好好想想,你该不该为了你的风骨搭上魏呈一条命?” 魏无极双手一紧,洛倾城见此讽道:“还有那个女人,是谁?” “你做梦!” “这样你都不说,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原本属于本宫的位置,就这么被人替代了,还真有些不开心呢!魏无极,你就瞒着吧,可别让本宫揪出她,否则本宫必定将她剥皮抽筋,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洛倾城款款离开,她以为,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却不知,这已是她最后的放纵了。 李梁白几家被洛家逼得无路可走,不得已,几家人之中,有心思的只能打消心思,否则全族人的性命不是开玩笑的,比如李家。白家是魏无翎的心腹,受洛家打压,有魏无翎出头,而梁家就不一样了,他家清清白白前途无量的女儿,被洛如霜给毁了,如今洛家却仍来打压他们,这让梁家如何能忍? 梁家不能忍,就去找麻烦。 世家相斗本是帝王乐见其成的事情,但如今两国开战,非常时期,魏无翎忙得连后宫都很少进,此刻世家内斗不是存心添麻烦吗。魏无翎气得不行,制止的效果又差,行事自然有失公允,梁家不服,洛家也不服,于是两家从针锋相对,慢慢将刀锋转向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而在这时,魏无翎却发现了自己已身中剧毒…… 那毒慢性发作,却根本无法解毒,长久服用必定致命,传来的所有太医都说,魏无翎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魏无翎大怒,查这毒的根源,就查到了凤溪宫。 魏无翎知道洛倾城的德行,自己的态度她早便看在眼里,他容不下她,她也同样容不下他,此次下毒不无可能,而魏无翎想统一天下,成为流芳千古的帝王,他一直觉得自己能长命百岁,此刻得知自己最多还有一年的活头,可想而知魏无翎多么愤怒。 魏无翎火速将禁足,并让人抓来她,此刻没多少理智的他直接让人将洛倾城带下去审问,各种言行逼供,不出一个时辰,高贵雍容的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洛倾城可不是什么硬骨头,非常手段之下,一个时辰不到就招了,她承认是自己下毒,说帝王容不下她,她便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魏无翎让人将她带上来,他冷冷地看着狼狈匍匐在地上的她,愤怒道:“朕是想杀你不错,但朕到底惦念昔日情分,迟迟未有动手,而你却给朕下剧毒,你便如此恨朕?竟一点也不给朕活命的机会?” 洛倾城知道自己落到他的手中,凭着她对魏无翎的了解,怕是活不成了,反正已被拆穿了面孔,此刻也不伪装,冷笑地说道:“魏无翎,你还知道你对我动了杀心?呵,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冠冕堂皇呢,魏无翎,你之所以未对我动手,不过是担心累了名声而已,过些年,你会放过我吗?兔死狗烹,你就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别说得好像只我无情,你便仁至义尽一样,你若真对我好,为什么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入宫?别跟我说权衡前朝,你就是废物,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第590章:洛倾城之死(二) ‘啪’地一声,是魏无翎打了她,“贱人,你想要的不就是皇后之位吗,朕登基以来,已应你所求,那皇后的位置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既然你不喜朕的后宫,又何必坐上这皇后的位置?既然做了皇后,为朕扩充后宫是你的责任,朕疼惜你,没让你主动行驶责任已是不错了,你还想怎样?你想让朕一生守着你一个人?朕告诉你,不可能,倒是魏无极可能会为你做,不过你却背叛了他,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哈哈哈……贱人,毒妇,朕自认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回报朕,早知如此,朕当年便该杀了你。” 这一巴掌差不多是魏无翎全部的力量,洛倾城被打懵了,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直叫,好不容易脑袋反应过来,听到魏无翎这一番话,登时气血攻心,她挣扎着想要爬出来扇回去,只是可惜,先前的审问并没有怜香惜玉,她伤得很重,仅靠自己,已经爬不起来了。 动一下,随后便是刺入骨髓的痛! 洛倾城的痛苦呻吟声听到魏无翎耳中,成了无比悦耳的声音。 日日夜夜念着的统治天下希望渺茫,如今又闹出他已活不久了,且魏无翎的压力本来就大,所以巨大的打击之下,魏无翎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他看着洛倾城慢慢挣扎,听着洛倾城痛苦的呻吟,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舒爽,他一脚踩到洛倾城的手掌上,狠狠碾压,心中十分痛快。 他大声道:“贱人,朕早该杀了你的,可惜因为一时心软,竟留下了你这个祸害,朕很后悔,而你如今落到这个下场,想必你心里也很后悔吧,是不是很后悔没有直接用见血封喉的毒药要了朕的性命?你以为朕发现不了,却不料东窗事发,贱人,你死定了,朕可不是魏无极会心疼你,朕不会放过你,在朕剩下的日子里,朕定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不是觉得朕是恶魔?是不是很想念魏无极的温柔?你一定在想魏无极,朕知道这些年来,你仍旧没有忘了他,朕不在乎你忘没忘他,反正这天下在朕手中,魏无极不过是个死人而已,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他魏无极就是死在了朕的手中,他一个手下败将,朕会妒忌他?” “你这个贱人一向水性杨花,朕不过去别的妃子哪里,你便想念魏无极,贱人!你以为朕是真心喜欢你吗?当年,若不因为魏无极,谁会与你搅和在一起?”其实情绪激动的魏无翎自己没有意识到,说到当年之时,他的面上表情,是多了几分柔和。
第539页 “朕虽然不爱你,但你想要什么没给你?朕对你已经够好了,为什么你还要惦记魏无极呢?他魏无极就那么好,死了你都还惦记他?朕待你不薄,朕是你的丈夫,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死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所幸魏无极是死了,否则朕必定再次将他挫骨扬灰!” “在你们眼里,朕无论做什么都比不过魏无极,为什么?朕的功课已经做得够好了,为什么父皇只夸魏无极?当年朕心仪的女子,为什么只一心一意地等着魏无极?为什么你明明是朕的妻子,朕不在乎你这破鞋都要娶你,为什么你仍旧惦记他?呵呵,朕不妒忌他,也不羡慕他,他再好,也是朕的手下败将……” …… 魏无翎激动的宣洩着,自言自语,大多数的时候,他自言自语地说自己不嫉妒魏无极,另一边,又强烈的表达对魏无极优秀的不满,他骂洛倾城贱人毒妇,一方面又质问洛倾城为什么不能做他的贤后,像其他帝王的皇后一样,不善妒,以夫为天,一心一意的对他。 他的脚仍死死的踩在洛倾城的手背上,地上的人儿已经痛晕了过去,魏无翎仍旧滔滔不绝,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没人敢来叫他。 魏无翎下令,一旦洛倾城醒来,便继续折磨她,日復一日,终于,洛倾城自尽了。 当得知洛倾城自尽的时候,魏无翎愣了一下,随后失魂落魄地跑到洛倾城的尸体旁,不顾脏乱地抱着她的尸体痛哭。 这个时候,他仿佛是一个深情的丈夫。 他放声痛哭,控诉洛倾城为什么提前抛下他走了,他们曾经也有山盟海誓,说好的他做皇帝,她做皇后,他们一起治理天下,享受无限的尊荣。可是为什么,她就抛下她走了呢? 当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当看到她尸体的那一刻,魏无翎觉得自己的心很痛,痛到无法唿吸,原来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爱她的,曾经的他以为自己对她虚情假意居多,却不想,满腔的算计之下也有真爱,为什么爱明白的这么迟呢?如果早知道她会自尽,她就不会这么折磨她了。 为什么她就不肯服软呢? 明明是她想要杀他啊!明明是她错了啊! 魏无翎抱着洛倾城的尸体,痛哭了整整一天。 或许旁人者看到这一切,会对魏无翎嗤之以鼻,有时候洛倾城的确是恶毒无情,但在与魏无翎感情的这件事上,她并没有对不住魏无翎,当年的山盟海誓的确不假,然而却是魏无翎先背叛她。说什么早知她会自尽就不会折磨她,呵呵,夫妻这么多年,就算不爱,他也应该知道她的性子,现在人死了说真爱,也不怕闪了舌头。还说为什么不服软…… 简直了。 不过洛倾城给他下毒,他折磨她逼死她,加上魏无极与瞒后宫的女人,两个之间的这笔煳涂帐,已经算不清了。 无可否认,洛倾城是恨魏无翎的。 早在魏无翎将她禁足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写了一封信,交给心腹,等风声过了,让送去个京郊庄子里的魏无极。 那几日后宫风声鹤唳,洛倾城的心腹一直没有送信的机会,直到洛倾城死了,那人才寻到机会,将信送到魏无极手中。 温和的阳光穿透薄薄的窗户,照射到魏无极的脸上,魏无极摊开手中的信纸,静静地读着。 第591章:人死灯灭 【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一样了解我,所以,你定知道了我的心思。 如今李家等世家大族互相牵制,时局与我们有利,凭藉你我聪慧,取魏无翎而代之不是难事,只无奈你仍不肯原谅我,我以为我有的是时间,所以,我仅仅只给魏无翎下了慢性毒药,这一年的时候,本是给你的机会。 只是我没料到,魏无翎发现得这么早。 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却不想,等待我的这条路是绝路。 我不想谈是谁设计让魏无翎察觉中毒,或是你,也或是我身边那些背叛之人,魏无翎将我禁足的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很累,我这一生都在与人斗,起初是父亲的妾室,庶出的姐妹,随后是京中的贵女,再是你,再是后宫的那些女人,我看似赢家,却有着让人理解的心酸。 你能明白我吗? 说来可笑,若说我这一生真正爱过谁,或许也就你和魏无翎了。比起魏无翎,大概爱你更甚! 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到如今,我还是要给你说声对不起。 当年之事,是洛倾城对不起魏无极。 若再不开口,我怕永无道歉的机会了。 你能原谅我吗? 或许只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这是报应…… 我知道你如今心中已有人了,很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我没有机会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不会再背叛你。】 彼时,洛倾城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或许再没了利弊权衡,洛倾城写下了自己稍稍真心的话。 如果有来世,她想抓住魏无极,她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她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然而,魏无极却不愿意。 如果有来世,他只想早早地遇到顾长歌,虽然她没洛倾城聪明,没洛倾城果断,没洛倾城上进,但他这辈子,下辈子,都想和她在一起。 魏无极看了,就毫不留恋地将信烧了。 人死灯灭,从此后来,恨也好,怒也罢,他再也不会想起洛倾城这个人。 门外传来魏呈求见的声音,魏无极唤他进来,魏呈施了一礼,神色严肃地说道:“张先生,皇后娘娘去了……” 魏无极轻轻点头,“此事我已知道,既然我们此刻仍能谈话,既然洛后现在没动手,将来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只是,我们仍被关押,这就说明,洛后不想杀我们,却也不想放了我们。” “此处偏僻,我们几乎与世隔绝,该如何出去?”魏呈轻轻皱眉,严肃地说道:“总不能……皇后想困我们一辈子?” 魏无极淡淡说道:“不定,她真想困我们一辈子。” 魏呈沉默了下来,虽然他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如此,但如果真是如此,他们能坚持多久?听说,这座庄子里的守卫全是皇后的死士,他们也不与外界交流,连吃食都坐吃山空一般,似乎,打定了主意等死。 “先生可有逃脱之法?” 魏无极轻轻摇头,“只有一个等字。” 随后又听他道:“左右无事,不如让我考考你,洛后已给皇上下了毒,照他现在的状况,左不过这半年的事情,今日你若能大难不死,前途还在后头,但首先,你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对抗那些世家大族的算计。” 因不知魏无极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大魏的一个忧国忧民的谋士,魏呈从未与他交心,此刻听到这话,不免做出恐慌的神色,他连连摇头,“皇兄正值壮年,身强力壮,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即便中了皇后的招,也定能安然无恙,再不济,后宫已有育有皇子的妃嫔,那个位置,怎么也不该我……” 魏无极轻轻笑道:“殿下谨慎,只是有备无患,你只需知道,在下是支持你的。” 魏呈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不语,了解他的魏无极如何能不知他心中的想法,便直接开口提问:“你认为哪个世家最棘手?” 魏呈略略思考,说道:“李家,这几年李家越发壮大,心思早便有了,近一年不知有何底牌,竟比往年还要不安分,若非皇兄全心对付北燕,李家早便被收拾了,如何能让他们逍遥至现在?但不知是何原因,李家近来频频失利,问鼎帝位原本就欠些火候,如今这般,李家更是差得远,但李家实力仍是不凡,若他们有心挑起事端,极有可能闹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第540页 “洛家呢?” “洛后已死,洛如霜不着调,洛氏的嫡出一辈几乎都不成器,洛如厢尚小,不足为虑,而庶出早洛后兄弟的打压下也极为平庸,如今洛家也只有洛相能搅动风云,总体而言,不足畏惧。” “英侯白家是皇上的心腹,若让他们拥你为主,你有信心?” 魏呈想了想,说道:“白家并非是皇兄的心腹,而是大魏的心腹。只要我有治国安邦只能,白家不会介意的。” 魏无极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殿下果真聪慧。” 魏呈笑道:“我第一眼见到先生,便觉得先生很亲近,这些话,原本我不会对外人说,也不敢对外人说,但先生能让我放心,我便说了,多谢先生!” “殿下多虑了,在下一定不会泄露殿下的聪慧。” “这我就放心了。”魏呈笑道:“这些事情还没影儿,我们只是说说罢了,但如若将来……我必封先生为一国之相。” 此刻的魏无极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想立刻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兄长,他喜欢他,培养他,他坑谁也不会坑他,但他不能说。 当一个人得到权势之后,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魏无极不确定魏呈会不会变,他不能给未来带来祸端。 又困了五天,庄子里储藏的食物已经差不多吃完了,魏呈暗暗着急,但见魏无极一直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担心一样,心道自己现在也算是个主人,可不能连一个属下都比不过,只能也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硬撑下去。 好在魏呈的担忧并不久,两日后的午夜,就听到一阵阵的打斗声音,魏呈一直待在屋里,知道打斗声完全没了,他才出去。 他似乎见到了一个女人冲到张楚的面前狠狠的打他,那个女人正痛哭着。 但魏呈不关心这些,毕竟谁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呢。他关心的是,如此偏远的庄子,为何张楚的人就能找到,洛后的死士万里挑一,却不出一个时辰,就都被张楚的人干掉了,这个张楚,到底是什么人?他既有如此实力,为何只甘愿做自己的下属? 魏呈不动声色地想着,寻到机会便试探了一次,他笑着问魏无极:“先生这些年云游天下,交了不少江湖好友吧?那日来救我们的人,可是先生的朋友?” 眼前的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 魏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愧疚,他明明没做任何对不起张楚的事情,不过问一个问题而已,张楚不答,他也不会生气。 张楚似乎有些怒意,魏呈能看到他的忍耐,他忙道:“是我失言了!” 魏无极点了点头,心中升起淡淡的失望。 第592章:后会无期 这夜,顾长歌随便就在庄子住下了,屏风后的她听到魏呈的话,只觉得怒火冲天,她深深地替魏无极不值。倒是魏无极轻轻摇头,他道:“如今他不知我的身份,难免多想,我心里虽恼,但细想来,总归也有我自己的原因。若他平白对一个陌生人亲近而丝毫不设防,倒还需要我担心了。”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为你不值。” “无妨。” “你考虑得很对,不将此事真相告诉他也好,人一旦做了皇帝就都变了,我们必须要为自己打算多些。不过魏无翎现在还死不了,魏呈的帝王路还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会陪着他,指点他吗?” “不了,将注意之事告诉他即可,这四年来他越发沉稳了,他长大了,知道该怎么做。”他已经为他做了准备,若他此时还对此束手无策的话,那证明他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的能力。 “我们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顾长歌微微惊诧,“三天啊!你在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善后完了?我们不会再回来了,你可别落下什么。” “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应洛倾城邀请之时,与李家差不多就已断了来往,再加上我挑拨洛倾城对李家的所为,近十年来,李家翻不起波澜,十年的事情,已经足够魏呈准备了,十年后发生什么,就用不着我们操心了。几大世家就属李家最活跃,其余不足为惧。” “说起李家,我真担心人家哪天杀到北燕来……” 魏无极轻声道:“他来北燕找事,我便毁了他李家所有子孙。” “你同李展交好,李家的人或许会觉得你捨不得对付李展。” 魏无极却轻轻摇头,“我虽请神医治腿,为他挡了不少麻烦,却到底没有将身份告诉李展,或许因为这个,李家会以为我防着李展。也好,如此,李家会低看李展在我心中的地位。若李家来北燕找事,伤害的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届时我会做出任何事来伤害他的后辈,都是有可能的,为李展放弃报復,李家不会这么天真,大不了,我不伤李展便是。” 顾长歌觉得他这个时候特霸气,抱着她腻歪了会儿,魏无极笑道:“几月不见我,是不是想我想得夜不能寐?” “是啊是啊,我可担心你了,我担心洛贱人伤你性命,又担心你清白不保……别看那贱人是皇后,但后宫不能雨露均沾,人家寂寞空虚了那么久,肯定会想你,你说,她是不是你了?” 顾长歌猜对了,洛倾城还真有他。 魏无极脱口而出,“她没得逞……” 顾长歌心里将洛倾城骂了个遍,又道:“她是不是还说她是真心喜欢你之类的话?她说她还爱你,是也不是?” “是,不过我一个字也不信。” “为什么不信?有些女人就喜欢说这些话,就像我们常见的妾室啊,什么我爱你爱得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呵呵,洛倾城也会这么说,她还可能说她之所以那么对你,是因为她有苦衷,什么苦衷,你信吗?” “我不信,已经杀了我一次,说苦衷就有些可笑了。那我将她杀了,随后也说自己有苦衷,她能原谅我吗?” 顾长歌眉开眼笑,“你比我还领的清,很好。” 这个话题有些心累,魏无极转移话题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让红拂来探,红拂先找到你,当时你让红拂先回去,说是隔段时间会信号,可时间到了,我等了那么久都没看到你的信号,你就像失联了一样,吓死我了,那时反正洛倾城已经死了,我便带人来端了这里。嗯……救你是一方面,当然我也有自己的小私心,这里有你和洛倾城当年的甜蜜,我心里不爽,就顺便毁了它。” 魏无极严肃地说道:“若洛倾城在此处设埋伏,故意引你前来,欲杀了你,届时你怎么办?” 顾长歌道:“是呢……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魏无极嘆了一声,“这次是侥倖,下一次你可不能这般了。” 顾长歌忙点头,随后笑道:“这一次,是我救了你,终于没有拖你后腿了,我太开心了。” “是。”他从来就没嫌弃她,她却一直记在心里,对此魏无极感到有些无奈。 顾长歌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倒是没事,我身边都是端王府和山海宫的精锐,一个能顶百,若不是你身边不能有人,我倒是想将他们都给你,如今他们在我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第541页 关心则乱,魏无极笑了笑。 魏无极离开大魏之前,将楚氏在大魏所有的铺子都撤走了。当年,魏无极与楚宜联繫后楚宜答应帮他,那年,身为大魏皇商之一的楚氏,默默地开始进军大魏,三年下来,已然成为大魏经济的一部分,如今魏无极要求撤退,这让大魏的经济受了大打击。继边疆战事,身中剧毒,真爱自尽之后,魏无翎又受了一次打击…… 听说,直接了…… 李家碍于被魏无极拿走了致命的东西,所以他们不会去北燕找魏无极的麻烦,因为他们知道魏无极的底线,都不会去触碰,但他们会在大魏堵他。 所以回程途中极其艰难,李家处处设埋伏,索性有山海宫的杀手专程护架,因是顾长歌的娘家人,李家想收买也不成。任由他们再是痛骂,最后,也只得任他们平安回到北燕。 魏无极离开的消息并未告诉魏呈,那日清晨,魏呈有个突发奇想,想找他商议,兴致沖沖地去寻他,却没想到,只寻到一封书信。 魏呈愣了,他没想到,那人就这么走了。 他原本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魏无极培养他,那是因为魏无极才得的重视,魏无极一死,他又似乎被打回了原型,不一样的是,那些人不会再一言不合便对他拳打脚踢了,小心翼翼地过了四年,当得知魏无翎深重剧毒的时候,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之所以没向张楚说实话,不过是谨慎而已。 张楚似乎很了解他,他想张楚既然重回朝廷,必定是想要一番作为,为了封侯拜相才扶他上位不无可能,所以他向张楚承诺事成之后必以高位待之。 然而,猝不及防的,他却走了。 难道,他不想要高官厚禄了吗。 魏呈陷入了沉默。 他又想起这几日张楚对他孜孜不倦的嘱咐,于他而言,每一句话都是良言,他受益匪浅,但张楚却提前辞别。 而且,而张楚的相处,魏呈总会感到一种熟悉,他也不知道这种熟悉感因何而言,但他很舒服,他会不知不觉地去信任他。 这几年韬光养晦,魏呈不可能没有一点势力,他暗暗去查张楚这个人,希望能找到他,但却发现,所查到的张楚这几年的经歷与他接触的那人有很多的差别,魏呈去李家拜访过几次,尽管李家再三掩饰,但聪慧的魏呈仍旧似乎悟了,他不再寻他,甚至主动给他掩盖蛛丝马迹,既然他希望隐姓埋名,那么他便也不希望别人去打扰他。 第593章:微妙 这边,出了大魏的两人总算安全了,两国还在交战,已经恢復齐成染身份的魏无极打算先去找顾易青,顾长歌也有想去找齐莹的意思,二人便一同去了边疆。 若非亲眼所言,顾长歌简直不敢相信,当年被齐家与胡家逼得走投无路的齐莹,会有如今英姿飒爽的模样,戎装版的齐莹将头髮扎在头顶,披着盔甲,手拿长枪,满面笑容地看着顾长歌笑,二人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顾长歌终于忍不住地说道:“我应该,叫你吴惠恩?” 齐莹含笑点头。 “你在军中已有一年了,这一年来,你还好吗?” “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齐莹含着笑容,轻声地说道:“不瞒你说,我从来不知女人也可以这样活,领军开始,我便觉得以前的自己都白活了,若早能想到这条路该有多好,不过早些年,几国平安无事,也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你习惯就好,既然你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很为你高兴。身份不便,平日的生活你一定很难,成染给你的建议收到了吗?你怎么看?总不能,你一直顶着这个身份吧?成染觉得,若你一直用吴惠恩的身份,东窗事发之时,皇上很可能以此为藉口,夺了你所有的军功……” 毕竟一年多没见面了,曾经再铁的感情到了现在是什么样,大家都不知道,就如顾长歌不能将魏无极的事情随便告诉别人一样,或许齐莹,现在也在防着她。 顾长歌想了想,说道:“你到底是齐家女儿,你有事,齐家也跑不掉,不管怎么说,成染都不会害你。” 齐莹自然能听懂,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三哥的建议我正在考虑……” 顾长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大魏皇帝时间不多了,下一任皇帝继位之时多会收兵,你得赶紧考虑,时间不多了。这事情我只与你说,你当有分寸。”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那又会引出一个问题,譬如,她顾长歌怎么知道大魏皇帝时日不多呢?这本是机密之事,顾长歌能告诉齐莹,是因为信任与怜惜,最重要的,说到底,她们都是齐家人,是绑在一条身上的蚂蚱。 齐莹感激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似乎有些敏感,齐莹没问这阵子齐成染和顾长歌去了哪里,顾长歌也乐得没说,她现在就只是准备对慧敏长公主解释的理由了。 游学,能瞒外人,瞒不了慧敏长公主。 顾长歌轻轻扶额,回去后与魏无极……嗯,齐成染商量此事,他说:“母亲聪慧,无论我们编什么理由都不会信,又不能如实相告,便就说游学吧!母亲不会为难我们,倒是安城大长公主和父亲那里不好交代。” 顾长歌想了想,“要不,就说我父王找我们有事,反正他们都知道山海宫是我家的。江湖事多,麻烦多得是。” 齐成染轻轻摇头,“不好总麻烦岳父。” “那好吧,我们先自己想办法吧。” 今日见到风华无限的齐莹,其实顾长歌的内心受了严重的打击。 人家齐莹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受尽欺负,嫁人也不遂她心愿,娘家不能依靠,婆家还想杀她腾位置,齐莹的前半生,可谓坎坷无比,然而瞧齐莹现在,人家多上进啊! 她顾长歌呢,几乎从小就是蜜罐子长大了,对比齐莹,顾长歌深深地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一样,之所以自己没有悲剧,那是因为没有遇到渣渣,要真遇到渣渣了,说不定比齐莹前半生的命运还要悲惨。 顾长歌受打击了,她觉得自己很废物,这么废物的自己,根本配不上齐成染。 齐成染越宽慰她,她心中越发觉得自己不配,随后齐成染意识到这点,不再安慰她了,顾长歌便开始学习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自强,像齐莹一样干出大事来。 她对齐成染道:“你别拦着我,我非要做出几番大事业,我一定要让自己配得上你。” “好,我不拦你。” 顾长歌愣了一下,随口道:“真不拦我?” “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会拦着我,说什么你养我一辈子,你会一辈子疼我爱我之类的话。” 魏无极无语道:“我本来就是爱你疼你养你一辈子,是你自己非不要我拦着你的。” “你……”顾长歌反应过来,心里觉得有些甜,她笑道:“嗯,我是真的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否则总觉得我一直在拖累你。” “好,不管你怎样,我都支持你。” 次日夫妻两与众人告别之前,顾易青又拉顾长歌去暗处说了一番话,主要意思就是,他觉得齐成染身上有种上位者的味道,如今齐家有反意,齐成染已有异心了云云。 顾长歌安抚顾易青,说道:“你放心,齐成染不会那么做的。”
第542页 齐家造反成功与否是两回事,按照现在外忧内患的局面,不成功的机率远远大于成功机率,即便成功了,做皇帝的自然是齐国公,齐国公才四十多岁,肯定还会再生儿子,到时候齐成染算什么?熬死了齐国公,齐成染能不能称帝还有一番战斗。而在大魏那边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愿意,也不会将皇位让给魏呈了。 齐成染如果想当皇帝,他是疯了傻了才是放弃大魏皇位而支持齐家造反。 但这只是顾长歌的看法,顾易青却并不知道,顾易青皱眉道:“长歌,你太相信他了。” 顾长歌不怪顾易青这么说话,毕竟他一直都对齐成染有偏见,不想将气氛弄得太僵,便转移话题,她问:“不说这个了,你这边怎么样?战事如何?还有你身边的这些人,如何?” 顾易青想了想,突然低声地对顾长歌道:“长歌,齐茹在这里……” 顾长歌大惊,难怪当初齐茹跑了之后就找不到她了,原来是藏在这里,有燕王善后,难怪找不到了……惊诧之后,顾长歌不免想到现实问题,“易青哥哥,你现在是金屋藏娇吗?” 顾易青轻轻皱眉,“你别污衊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她藏身于此不错,但我只是帮她藏身而已,倒是她,这些年发展商业,大笔的钱财捐入军中,为我北燕抵御外敌做了不少事。” 顾长歌的表情有些微妙。 顾易青见此说道:“你别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那回事。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一来,到底她是齐家的女儿,二来,是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她为北燕的贡献不输男儿,三来,我们如今也算交好的朋友。” 顾长歌点点头,“好,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成染,由成染去与齐家的人交涉,应该,不会为难她。” 想了想,她又道:“吴惠恩也为军中捐了不少,他和齐茹算是臭味相投,他们也交好吗?” “这与惠恩有何干系?”听说昨日,长歌与惠恩谈了不少话,难道她二人私下有交情?顾易青这样想着。 顾长歌摇头道:“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快说,他们可也交好?” “原本二人挺亲近,但不知为何,惠恩突然疏远了她,我问过惠恩,但惠恩似乎并不想解释。” 顾长歌扶额,不用说,齐莹肯定发现齐茹的身份了。 而齐茹的身份至今都不被外人知晓,看来,齐莹已经不愿与她计较了。 顾长歌突然为齐莹心酸,不过齐莹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起保家卫国,大概齐茹那点事在她心中根本不算事儿了。 顾长歌状似调笑道:“惠恩惠恩叫得好亲热,看来你们感情挺铁?” 顾易青唇角勾起一分笑意,“惠恩很聪明,也很坚强。不过你可不要想歪了,我们是朋友。” “你以为我说你们是什么?”顾长歌翻了一个白眼,顾易青语塞,不知是因为什么,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长歌轻嘆,随后离开了。 第594章:断腿 齐成染得知齐茹的存在,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他答应回去尽量说齐茹说情,其实说实话,如今齐茹到了这个地步,齐家原谅她与否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先一步赢得了北燕所有人的尊重,不说北燕百姓,就论她无偿捐赠的那些军饷,要动齐茹,还得问问军队的意思。 若说她杀了广陵侯,当年的这锅,可是洛如霜背下的。齐茹算是彻底摆脱干系了。 现在的齐茹虽是商户,但她受到了北燕军民极大的爱戴,齐家现在和她搞好关系,说不定能沾点光,若和她闹翻,说不定传入百姓的耳中,就是齐家逼嫁齐茹,齐茹不嫁逃婚并为国为民的故事了。 齐茹在那边虽然潇洒,却仍要藏着掖着,所以她想要光明正大。 而只要齐家不脑残,就已经会原谅并认可她。 至于北燕当权,就更加不能说什么了,毕竟,人家为国为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有齐家罩着…… “那齐莹呢?”顾长歌嘆道:“一个齐茹已经这么厉害了,若届时,再爆出齐莹的事迹,齐家……”齐家的人这么牛逼,这让原本就有心思的齐家怎么想?还有帝王的忌惮? 齐成染静静地听着,斟酌了会儿,说道:“这几年,我也太出众了,若我仍是草包废物,齐家就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你想干什么?”顾长歌急道:“你可别做傻事?” 齐成染看着她笑道:“你会那么傻吗?” “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齐家的女儿既然能拼下她们的一片天下,就应该让她们自由飞翔,我身为兄长,左右后半生,也并没有什么雄图大略,便为她们做点事儿吧。还好的是,这几年,我并未做下大事。” 顾长歌心里酸酸道:“就你心宽,就你甘愿牺牲自己,不定你的牺牲,人家并不放在眼里呢,你想以前那齐茹对你什么态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怪你没帮她。”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我的确没帮过她。”齐成染轻声道:“好了,左右我们已是打算云游天下,我废了,正好让他们那些人放心,赢得清静不好吗?端王府势力大,齐国公势力同样不小,再加上齐莹齐茹,上面那位不放心,恐怕不止我们夫妻,连我们的孩子也得被人惦记。我这样做,绝了后患不好吗?” 顾长歌抹泪道:“慧敏姑姑不会同意你的。齐家也不会同意你的。” “母亲那里我会去解释,齐家……一旦事情成定局,齐家也只得认了,总归,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家,谁也不能破坏我们。” 夫妻二人抱了一会儿。 次日途中,齐成染坠马,断腿,摔成了废人。 顾长歌给他擦药,狠狠地往他伤口用力,齐成染惨叫不断,顾长歌压低了声音道:“行了行了,不要叫了,你不是说只是小伤吗,反正你又不是真的断腿,就让你多痛几下,我必须让你记住今天的痛!” 齐成染痛得脸都扭曲了,顾长歌说着说着,就止不住地嘆道:“佳佳这么久没看到爹,却不想已被摔成了废物,该有多失望!” 齐成染忍着痛楚说:“不瞒着女儿……” “难不成你还要告诉女儿真相,她才多大,能守口如瓶?” “自然……现在不行,等她长大了,我就告诉她。” 顾长歌继续用力。 齐成染被摔成废人的消息多么令人震惊,消息传出去,齐家炸开了锅,京城也炸开了锅。慧敏长公主听了消息,登时晕了过去,旁边的齐芫齐佳焦急地唤着慧敏长公主,等她醒来,立刻要吵着回京接他回来。 齐芫劝道:“三嫂已经传信回来了,很快就回来了,娘你放心,三哥的腿……应该没有大碍的。” “连赫赫有名的大夫都道伤了腿,以后可能永远无法行走,怎会无碍?”慧敏长公主边说边流泪,“成染这孩子,好好地去游什么学,定是顾长歌闹着要去的,两个大人了,却仍像孩子一样胡闹,连女儿也不顾。” 齐芫嘆道,断腿是大事,她此刻不便为顾长歌说话。
第543页 快满三岁的齐佳轻声地问道:“是爹爹的腿伤了吗?” 齐芫没想骗她,“是,你爹的腿伤了,不过只是意外。” 齐佳轻轻点头,不再说话了。 慧敏长公主原本还抱有希望,但见齐成染回来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登时就哭成了泪人,齐成染轻声道:“母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好不容易将慧敏长公主哄住,然而慧敏长公主一见顾长歌正要去抱被齐芫牵着的齐佳,登时气沖云霄,直接对顾长歌道:“你是怎么照顾成染的,成染的腿伤了,你还有脸回来?” 顾长歌的脸色不好看,但想到如今儿子伤了对一个母亲的打击,又想到真正的齐成染,顾长歌很意外地没有反驳,她只是抱起女儿,面对女儿微微陌生的眼神,她轻声对女儿笑着说道:“娘回来了,这一年来,娘对不起你……” 而慧敏长公主,自然被齐成染拉回去了,慧敏长公主出身高贵,气急了才说刚才那话,此刻理智回来,自然不会不依不饶地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入了齐家,慧敏长公主追问齐成染为什么会腿伤,虽是关心则乱,但她还是有怀疑的,果然,就听齐成染说腿伤是他刻意的。 慧敏长公主大惊,问他为何自残?齐成染道不是自残,他的腿很好,慧敏长公主放下心,便问为何如此。 “娘知道齐家的心思吗?这些年,齐家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情,娘不会不知道,成染只想问娘一句,娘希望齐家那么做吗?” 面对齐成染的冷静,慧敏长公主微愣了一下,“若齐家成事,将来我们可以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你是你父亲最重视的儿子,你不想要那至尊的地位吗?” 齐成染道:“齐家成事,是父亲和祖母成了至高无上的人,而我和娘却不是。娘或许会是北燕最尊贵的女人,却不会再是父亲唯一的女人,我是父亲的儿子,却不会再是父亲唯一重视的儿子,若我侥倖,能拥有那个位置,娘可想过,这期间,我会付出多少?我没做上那个位置之前,娘和我,都只有讨好父亲,仰仗父亲鼻息过活。娘,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可是如今,娘的尊荣,也是靠着你的父亲……” “这不一样,现在娘是公主,而那时,娘再也没有娘家。” 慧敏长公主沉默了,她静静地想着,按照儿子的分析,那种生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取的。 齐成染继续说道:“这是齐家成功的结果,若不成功,齐家会面临什么,娘会面临什么?如今天下局势对齐家并不好,齐家若要起势,多半只能自寻死路。” 慧敏长公主深思良久,终于认同了他的话,随后她看着他的腿,“这……你怎么解释?” 齐成染顿了下,抬眼道:“娘还记得齐莹和齐茹吗?” “齐茹失踪,齐莹早在一年前便去了,今日你提起此事,难道你的腿与她们有关?”慧敏长公主轻轻皱眉地说道。 齐成染点了点头,“是,娘可听说了颜夫人之名?” 第595章:心塞 颜夫人的名头很响,不止是因为她乃少有靠自己拼出大家业的女人,也因为她爱国之心,特别战事起后,颜夫人的名声很快便传入了锦城,慧敏长公主长期混在贵族圈子,自然谁听说过她的,犹记得那时,她还感嘆颜夫人巾帼不让鬚眉……从齐茹失踪与颜夫人出现的时间分析,慧敏长公主大惊,“你是说,颜夫人便是那齐茹?” “娘猜的不错。” 慧敏长公主渐渐消化了这个消息,她不悦地说道:“她是颜夫人又如何,总不能因为她,你便不要你这吧?成染,她不过是一个女人,再是出众,左不过像和敏一样,承诺一生不嫁人,只要她不嫁人,皇上就不用担心齐家与强大的家族联姻,她又不过是个女儿,何须你如此牺牲?” 齐成染嘆道:“若只齐茹一个,道无需如此,然而齐莹之事更为糟糕……” 齐成染慢慢将齐莹的英雄事迹说出来,不论是死遁隐姓埋名,还是女扮男装去保家卫国,这些都不是普通的内宅妇人能够想像的,就连一般的男儿,恐怕也想不到这点。慧敏长公主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她愣愣地反应了会儿,才道:“她齐莹还真敢想……” 齐成染笑道:“齐莹巾帼不让鬚眉,我倒是很欣赏她。” 慧敏长公主冷哼道:“我原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只是个幌子,我们齐家为她的事情处处找胡家不自在,没想到人家正主儿倒是一边逍遥去了,她倒好,什么都敢想!也不怕皇上治她个欺君之罪,累极齐家吗?” “齐莹并非蓄谋,当时情况紧急,事急从权,齐莹不得已才披上战甲。面对国之危难,齐莹保家卫国没有错。娘也无需担心皇上盛怒,齐莹的功劳会让她们哑口无言。” 慧敏长公主恨恨地说道:“可是她和齐茹,却逼得你生生成了残废,娘怎能不恨她们?” 齐成染语塞,他静静地看着慧敏长公主半晌,轻声地说:“多谢娘!” 慧敏长公主红着眼睛道:“我儿,你的腿伤已昭告天下,难道下半辈子,就只能靠轮椅行走吗?” 齐成染宽慰道:“只是外人眼前而已,娘放心,儿子不会委屈自己的。” 慧敏长公主抹了会儿泪,齐成染就被齐国公和安城大长公主请去了,齐国公和安城大长公主自然不信他那副对腿伤的说辞,加上齐成染也没想费尽心机瞒过他们,便将实情说了出来,齐国公大惊,有齐成染自作主张的愤怒,也有对儿子的心疼。 安城大长公主冷冷地说道:“成染这是存心不想齐家起势了?你一向是个好孩子,此事,倒不知是谁挑拨了你?” 齐成染皱眉道:“祖母,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安城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且对一旁正在生气的齐国公道:“你常与我说你那儿媳娶得值,却不想如今已是赔了儿子,成染废了,齐家的谋划也废了,这一切,是否都是那个女人的挑拨?” 齐成染只觉得愤怒,“祖母,无关长歌的事……” “瞧,祖母可没说是谁挑拨你,你的表现,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安城大长公主似乎铁了心要让顾长歌背锅,这时候没法解释,齐成染只得压下愤怒,只说:“齐家现在不是起势的时机,特别又有齐茹和齐莹的事情,我舍下我的腿,是希望祖母和父亲能三思,另外,长歌不只是我齐成染的妻子,还是端王府的女儿,祖母若想动她,也要三思。” “大胆!” 安城大长公主愤怒的吼道,“齐成染,难道你忘了你正在受苦的姑姑了吗?” 齐容安,那个嫁入陶家的姑姑。 齐成染正色道:“若祖母只是担心容安姑姑的事情,无妨,这事,我会处理,绝不会让容安姑姑沦入魏皇手中,但若祖母只是拿容安姑姑当幌子,请恕成染不能答应。” 齐国公皱眉道:“魏无翎如今是魏皇,容安被他盯上,你要如何解决?你能如何解决?” “父亲放心,成染自有成染的法子。”魏无翎活不了多久的消息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免得引发新的问题,此时的魏无翎自身难保,应当不会想到北燕齐家,但也不能否定这个可能,魏无翎或许会丧心病狂地毁了所有人,所以现在,他只需派人暗中保护齐容安,不让他们使坏就是。
第544页 说来也是奇怪,齐家势力那么大,暗下那么多的势力,能想着谋反,却不能分出一些人手保护这个愧疚了的女儿…… 看着齐成染脸上淡淡的讽刺,安城大长公主和齐国公心里都有些心虚,想着事情已成定局,虽然气恼,便也只能这样了,左右如今还真不是的好时机,便想着等下一次机会。 顾长歌很心塞,因为一年不见,女儿已经对她有一丝陌生了,记得白天回来,她去抱女儿的时候,女儿竟然下意识地看向齐芫,在她和齐芫的共同努力之下,齐佳总算放下了戒备,能在顾长歌面前随意起来了。 一年多不见,女儿长高了,也漂亮了许多,顾长歌抱着她撒不开手,直到慧敏长公主来了。到底许久不见,看到亲近的祖母来了,齐佳很开心地走向了祖母,顾长歌看得心塞,但她有信心能让女儿慢慢接受她,她一定要补偿女儿。 通过方才一番谈话,慧敏长公主已经得知了真相,那么儿子腿伤一事自然赖不了顾长歌,要怪只能怪二房的两个女儿。但一想到自己风华绝代的儿子,从此以后只能在世人面前伪装,慧敏长公主的心就止不住疼了起来,这事就算不是顾长歌的锅,但谁让她不劝着呢? 这就是纯粹地想要了,其实慧敏长公主也知道,这对齐家是最好的办法,若牺牲的是别人,她自然没意见,然而牺牲的那人是她儿子…… 面对慧敏长公主无理取闹,顾长歌尽量控制住情绪不去反驳,她心存愧疚,只等她完了便是。 幸好有齐芫劝阻,慧敏长公主倒不至于太过分。 这天晚上,顾长歌有意抱女儿和自己睡,但被女儿拒绝了,理由是她现在长大了,能一个人睡不怕了,实则是不习惯!顾长歌心里又一阵酸的。 齐佳对顾长歌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却能在见到齐成染的时候,很快地叫‘爹’! 听说这一年多以来,慧敏长公主拿着齐成染画像教她……而自己则被遗忘了。顾长歌想到这里有些不快,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是真正的离开了女儿,就当对自己的惩罚吧,慧敏长公主没义务促进自己和女儿亲近,没挑拨她们母女关系就很不错了。虽然那时慧敏长公主对她已经改变,但当日仓促离京,必定又成功地将慧敏长公主惹火了。不用说,慧敏长公主现在对她必定火冒三丈,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回京这日,顾长衍从端王府赶来看她,一年不见的顾长衍有些变了,顾长歌淡淡问道:“我听说,两国交战的这段时间,你似乎有些活跃,怎么如今却垂头丧气,被父王揍了?” “父王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顾长衍嘆道。 第596章:放手 顾长歌微愣,“没那么严重吧,你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端王府,为了父王,父王虽不贊同你,但你到底是他的儿子。” “别忘了父王的原则,尽管我是他亲生儿子,违背了原则也不成。” “那你还坚持吗?” 顾长衍轻轻摇头,“罢了,明明是为了父王,却被训得什么都不是,我也不去操那闲心了。” 顾长歌想了想道:“虽然我也觉得你挺心塞,但我更贊同父王,百姓不仁,我们不能不义,你不忿父王戎马半生换来的只是背叛,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忘了父王的功劳,还有有人记着父王的,我们不能让无辜的人承受本不该他们承受的事情。” “我原也没想让无辜之人承受,我只是希望父王能得到该他的东西。是,我是走偏了些,这是我的不对,但父王的做法着实令我寒心,长歌你也不要再劝我,这件事情已在我心里生了芥蒂,要忘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长歌轻嘆,“我不是你,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也无法说教于你。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的。” “一定能好好的,我拧不过父王,不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但保护端王府,还是行的,你可别小看你哥我。” 顾长歌轻轻点头,“哥哥,待战事一了,我们空闲了,一起去游山玩水如何?” 顾长衍嫌弃地说道:“齐成染一个废人,和他一起多没意思!” 顾长衍连魏无极的事情都知道,能不知道齐成染的腿伤是真是假,这货一定是故意的。顾长歌皱眉道:“哥哥,成染现在已经很伤心了,你不要再刺激他。” 顾长衍露出一副‘你就装吧’的表情。 兄妹二人又谈到端王夫妇,顾长衍说他们等战事了了,打算去锦城一住,“……锦城风景好人好,哥哥也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免得留在京城,上面那位总觉得我有不臣之心。” “帝王一直就是这样,说不定成染腿伤了,人家还以为是我们装的。” 顾长衍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长歌也可以去锦城和我们一起住,既然齐成染的腿已经废了,哥哥建议你休夫,你不是方才好闹着要干一番大事吗,不拖家带口才好!” 顾长歌要去打他。 顾长衍临走时,顾长歌让他把红拂带回去,顾长歌说:“红拂虽是我的婢女,我给她学武的机会,她应该感激我,但这些年的学艺生涯已经让她不一样了,现在的她自信坚强,善良正义,不应该只困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婢女,否则就太屈才了。哥哥你将她带走吧,给她找个身份,快意江湖也好,随她所想做她想做的事情。” 顾长衍道:“她说,她想报答你的恩情。” 红拂贫苦人家出身,被家人卖了,流落青楼,是顾长歌将她带离苦海,还给了她学艺的机会,此乃再造之恩,红拂自觉无以为报,希望能一生一世伺候她。 顾长歌笑道:“我们请名师教导她,可不是为了让她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她既有能力,便去自有翱翔,只一点,不仗着自己有本事欺压别人就行了。恩情……若不是她高超的武艺与易容术,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救出成染,我对她的恩,她已经还了果。” 顾长衍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原话带回给她。” 顾长歌点点头,她原本有想过留红拂在身边,但自打知道齐茹的事迹之后,她便改变了想法,连她从未看好的齐茹都能有如此成就,果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红拂聪明机灵,眼界广阔,她的未来,不应该为她局限。 虽然捨不得这么一个人才,但放走她,顾长歌只觉得浑身都很轻松。 或许她没有齐茹一般的经商天赋,或许她没有齐莹的坚韧与成就,或许她不像母妃一样善解人意,或许不似洛倾城般的惊人城府,但通过她的手,能让更多的人获得幸福,也是好的。 不过,她还是日日叫嚣着上进,要干一番大事业云云! 又一年的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时候,齐莹的消息猝不及防的轰了过来,轰得众人觉得今日的太阳仿佛是从西边升出来的。 女子竟也可以从军?女子也能统帅三军,做出一番成就来? 齐莹从一个深闺怨妇,突然间变成了巾帼英雄,众人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 在大多数人眼中,齐莹只是齐家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因为太后拆散燕王和齐茹的愧疚,齐莹才能得好亲事,她才能嫁给胡元裴,是的,在大多数人眼中,齐莹嫁给胡家唯一的嫡子,是福气!但谁让齐莹不会经营,好好的婚事,却混得婆婆不喜,丈夫不喜,小姑不喜的局面,尽管一年前,齐莹母女的‘死讯’让众人同情,但在众人心里,也或多或少的觉得该,谁让,她笨呢!
第545页 大家对胡家的谴责也只是一时而已,这不,如今胡元裴娶了继室,那继室已在圈子里混熟了,谁还记得当年死去的正室与嫡女? 这是在大多数不知情的人眼中,而对于明白人来说,他们更多的,则是暗暗观望太后的态度。 当年太后拆散她与燕王的姻缘,如今齐莹毁胡家名声,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就算太后再气再怒,她也只得忍下去,谁让齐莹功在社稷? 或许,来日回来,会成就一对好姻缘吧! 胡家,坐在案前的胡元裴听到胡安萱焦急的声音,他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问:“你说谁?齐莹没死?” “是啊,那个贱人没死,她早不是那个受气的媳妇了,她如今跟着燕王,女扮男装,立下不少功劳,已是统率三军的大将军了,她竟有如此大的功劳,燕王真是我们的好表兄啊!不过哥哥,齐莹立下功劳,太后姑母还能为我们胡家出头吗?哥哥,若齐莹要报復我们怎么办?”胡安萱焦急地说道。 然而胡元裴却轻轻地笑着:“她竟然还活着……” 胡安萱一怒,“哥哥希望她没死?没死,好来找我们麻烦吗?哥哥,你愧疚她那么久了,已经够了,若你现在还煳涂,你如何能对得起新嫂子?” “新嫂子……”胡元裴轻讽道:“是娘逼我娶她的……娘绝食相逼,我不得不娶。” “哥哥,娘也是为你好,嫂子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喜她?虽说门第低了点,但嫂子知书达理,孝顺公婆,温柔贤淑,为你红袖添香,为你广纳妾室,搭理后院,你们成婚时日不短了吧,你如今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对不起她吗?难道哥哥你到现在还惦记齐莹?哥哥怎能如此,你现在已有妻子,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她是我的结髮妻子……” 胡安萱怒道:“结髮妻子又如何?她自己不检点,就算立下功劳,母亲也不会同意你们的。还有,嫂子如今已有身孕,你难道要让她做小?就算嫂子懂事,愿自请下堂,让齐莹做正室,也要看看燕王愿不愿意,人家齐莹找男人都找到边疆去了,燕王不感动?这阵子胡家备受打压,太后也不管,不定就是燕王动的手脚,当年燕王没得到,现在不想得到?说不定二人早已暗度陈仓去了,哥哥,你该死心了,你没机会了!” 第597章:收兵 胡安萱愤怒地吼道,桐姨娘产子后她便觉得哥哥不对劲,所以撺掇母亲赶紧将齐莹收拾了,免得害了哥哥,没想到,哥哥果然被那贱人给勾引了。 自打她死后,哥哥竟然真的伤心了那么久,连娶新妇都有推脱。 原本以为齐莹真的死了,却没想到竟是假死,连带着她那女儿也是假死,胡安萱那叫一个气啊,更让人气愤的是,哥哥竟然还惦记齐莹,胡安萱觉得齐莹给哥哥惯了迷魂汤。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乱来,胡安萱要败坏齐莹的名声,她继续说齐莹与燕王早有勾搭之类的话。 胡元裴终于忍无可忍,怒道:“够了,若非你当年插手此事,若非你多次在我耳边挑拨,此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够了,你若整日闲得很,便回你自己家教养相夫教子去!” 胡安萱的双眸瞬间含了泪水,“哥哥,你竟然如此说我,我是为你好啊!罢,哥哥不领情,我便也不说了,哥哥嫌弃我了,以后,我不回娘家便是了。” 看着妹妹双眸含泪,胡元裴不忍心了,他放低了声音说道:“好了,方才是哥哥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只以后,你不能再那般说齐莹。” “她本来……嗯,哥哥以前,不也如此觉得吗?”胡安萱瞬间改口。 胡元裴苦笑一声,“以前的事情,我追悔莫及!” “哥哥,你现在已有新嫂子,难道你要抛下新嫂子吗?” “就算我想抛弃新妇,她也不会愿意跟我。” 胡安萱看不得哥哥这般失落,“不过是立了几件功劳,谁没有立过功劳,我胡家祖上大大小小的功劳那么多,相比之下,齐莹算什么?而且哥哥并未休妻,齐莹仍是哥哥的妻子,哥哥不追究她假死之事就已经很不错了,齐莹还能拒绝哥哥不成?” 胡元裴苦笑,按照他对齐莹的了解,齐莹宁愿死,也不会回胡家。 “这不,还有无暇啊!你是无暇的父亲,齐莹那么疼孩子,还能让孩子从小没父亲?她若真忍心,哥哥便以父亲之名将无暇接入府中,亲自管教,齐莹能狠心让女儿没父亲,还能狠心不要女儿?” 话说没说,但胡安萱却忽略了两点,没父亲的胡无暇更开心,齐莹如今的功劳,已经不需要她抉择了。 鱼和熊掌,如今的齐莹可以兼得。 问题是,她愿不愿意噁心自己! 胡元裴以为齐莹母女已经死了,他的心饱含对她们母女的愧疚,他原不想娶妻,但母亲以死相逼,这才不得已去了继室,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记得有个女子曾是他的妻子,他对不起的妻女。 某种程度上,时间真的是病癒的良药,渐渐的,那个女子在他的印象里开始模煳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可心的继室。 胡元裴以为他的幸福就要来了,没想到,齐莹又猝不及防地来到他的世界,以强大的姿态,耀眼的出现在他心头。 既然没死,那么当初,想来是她的计谋了,是啊,她那么聪明,又怎会落入母亲和妹妹的圈套里?怎会亲眼看着女儿被送出京城? 胡元裴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心上人没死,还是应该愤怒齐莹的欺瞒,或者,是再次面对齐莹之事的难为情? 齐莹的强势回来,生生地打了胡家的脸。 很久之后,胡元裴才突然想起从小被自己忽视的那个女儿,齐莹在外行军打仗,谁来照顾无暇呢?离开自己,无暇开心吗?她会不会想念自己呢? 胡元裴想起这些问题,眸中升起一团一团的茫然。 多久没看到无暇了?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齐莹真实身份泄露,是因为一场偷袭之战,当时为了北燕的防守,齐莹亲自带了一队人马,潜入大魏军营,不慎暴露了身份,若非燕王及时赶到,齐莹不只是清白,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大魏和北燕,所有的将士都震惊了。 除了齐莹的嫡亲部下,除却起初的震惊之后,仍旧会听齐莹的统率,其他很多人都觉得被女人发号施令有辱祖宗,若非强硬的手段,那些人就闹起来了。 消息传入北燕京城的时候,考虑到齐莹确实是一名不可或缺的勐将,且战事紧急,不得已,皇上给齐莹特赦欺君之罪,并给她升职,以及先斩后奏之权,只为北燕整个的局势。这便解决了齐莹所有的忧患,这就是齐成染给她的建议,也是齐莹的需要。 战争再持续了两个月,大魏那边不知怎得,突然收兵了,不久后,景帝招燕王与诸将士回京。 众人对齐莹的命运开始猜测,胡元裴虽然已经娶了继室,但齐莹却一没和离二没休书,况且人家现在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现在若才想要休妻,已经晚了,所以,一部分人猜测齐莹会继续给胡家当媳妇,毕竟嘛,人家有个女儿,女儿自然是跟着父亲的,她捨不得女儿,自然会回胡家,再说又不是黄家大闺女,也不好嫁人。
第546页 当然,若已经找好了下家就不一定了,齐莹可是在边疆打仗,边疆还有谁?燕王啊!说不定,不久之后,她就是燕王妃了,不过这门亲事有得磨,太后以前不同意,现在齐莹成了破鞋,就更不会同意了……这是知情人的看法。 剩下不知情的,便觉得齐莹悲催,因为不去想燕王,齐莹便只剩下两条路,回胡家,不回胡家,一年多前……嗯差不多快两年了,两年前,齐莹那般陷害婆婆,不遗余力的损婆家的名声,可将婆家得罪惨了,若是回去,也许凭着军功,她能逍遥一阵子,但未来并不乐观,而不回胡家,那就得回娘家,一般来说,娘家可不待见和离后的女儿,所以不管怎样,齐莹的下场都和惨,这些人,既佩服齐莹的勇气,又厌恶齐莹将她们秒成了废物,却可怜齐莹下半辈子的悽惨。 齐莹的归宿,成了整个北燕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书的将各种情况分析得透彻,更有赌场压重金堵齐莹的选择。 顾长歌闲来无事,拉着齐芫去了赌场,各压一千两。 第598章:回京 顾不可能休了她的母亲,既然二伯母仍是齐家的媳妇,那么接出来住,岂不太不给齐家脸面了?或长歌压齐莹既不会回胡家,也不会回娘家,因为女子地位卑微,所以这块压得人很少。顾长歌劝齐芫也压这里,“……我了解齐莹,她肯定不会回胡家的。” “我也觉得六姐不会回胡家。”整个胡家那么噁心,六姐会回去才怪,那年六姐专程嘱託三哥去办户籍,如今好不容易出了火坑,又怎会再回去受罪? “但我觉得,六姐应该会回齐家……她肯定捨不得二伯母。”齐芫说道。 顾长歌轻轻摇头,“不太可能,你别忘了,齐莹既然能领军,就说明她已经不在乎那些虚的名声了,二伯母在齐家是什么日子?她现在已经有能力了,说不定会把二伯母接出来享福,你说是吗?” “可是……”六姐这么能干,二叔者说,六姐还有另外的法子?齐芫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不得不说一句,当初齐成染和顾长歌突然离开,慧敏长公主火了,又对顾长歌膈应,于是愤怒地连齐芫都给禁足了,一直将齐芫约束到直到顾长歌二人回来,与外面世界脱节的齐芫,有些迟钝了,是以顾长歌回来后,齐芫时常与她嘆息自己的娘亲。 齐芫虽然不明白,但她相信顾长歌,所以,也和顾长歌压一处。 还有一处,压的人也少,那是压齐莹另嫁的地方。 齐芫笑道:“那边堆积如山,这边却这么少,也许,这些人会赚翻呢。” “能赚自然好,赚了银子我分一半给无暇送嫁妆去,不赚我便自己倒霉。” …… 二人一边谈论,一边离开,然后她们不知道的是,周围想要碰碰运气的人,无意中听到二人的谈话,知她两人是正主齐莹的亲朋好友,立刻改变原有想法,也压她们一处。其余人看前人所压,也纷纷压了上去。 顾长歌知道后,嘆道:“看来赚不了了,无暇的嫁妆泡汤了……” “唉,早知如此,我们就该低调点。”齐芫跟着嘆。 “没乘坐齐国公府的马车,没有出场气派,没有奴僕绕膝,我们已经很低调了好不好?认命吧,我们不该赚这笔。” 齐芫问齐莹何事回来,顾长歌摇了摇头,“具体不清楚,可能两天后……三天后?” “许久不见无暇,我得给无暇准备礼物啊。”齐芫说道:“昨天我碰到二伯母,二伯母可高兴坏了,这下可好了,六姐如此争气,她总算有好日子过了。还有胡家那些人的嘴脸真噁心,这一次总算能狠狠地打他们的脸,不过无暇总归是胡家的女儿,你说,如果六姐不回胡家,胡家会将无暇要回去,并不让六姐再看无暇吗?” “胡家无耻,还有后台,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倒是有这个可能!” 齐芫愁眉,“那六姐可怎么办啊?” 顾长歌觉得好笑:“齐莹都为自己走出这么光明的路了,胡家不过是小意思,还用你担心?”她突然想起齐芫也是不知真相那类人,顾长歌顿了下,说道:“嗯……反正你不用担心,齐莹已经为国立了大功,她不想回胡家,没人敢逼她,只要她不想让女儿回胡家,也没人敢逼她,就算是皇上太后也不成……” “可是,虽说六姐立了功劳,但世人对女人那般苛刻,别看她们明面上称赞六姐,实则却多有贬低,说六姐一个女人,不好好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却去战场胡闹,还说什么,军队的女人只有一类,那就是军妓,他们暗暗说六姐不清白,可气死我了!我都不敢想六姐听到这些话会气成什么样子,唉,那些人太过分了,还说什么齐莹当年陷害安郡王妃,难怪胡家不喜她。”齐芫越说越气,一双眸子似乎要喷火。 顾长歌劝她消消气,说:“你放心,那些难听的话啊,齐莹听到的肯定比你听得要多得多,你小看了齐莹的坚强,这条路对于女子来说从来不容易,以前不容易,现在也不容易,将来更不容易,但于胡家的这件事情,对于将来的困难,已经是小意思了。相信我,胡家已经不能再逼齐莹了。” 首先,齐莹自己的功劳大,那是对整个北燕的军功,不可磨灭,此次回来,不止能将胡家的那些事情勾销掉,更可能还有另外的封赏。 再还有顾易青帮着她,曾经太后赐婚就已经毁了齐莹一次,或许她是无心,但伤害已经造成,除非太后想失去儿子,否则不可能再逼齐莹。 若说对齐莹不利的消息,就是当年的死遁,当年爆出安郡王妃联合妾室谋害齐莹母女,胡家受到了整个圈子的谴责,胡家本就憋了一口气,因为理亏又拿不出证据,所以才罢休,但齐莹活着的消息一传出来,外面的风向就转了,说齐莹既然没死,那么当年的谋害自然算不上了,为什么媳妇明明没死却不出面替婆婆解释,这说明这本身就是个只为陷害婆婆的阴谋。 外人讨论得沸沸扬扬,同时还爆出齐莹死遁前几月,经齐莹管家,胡家的财产损失了不少。 既然没死,以前管家不损失财产,那几个月管家倒损失了大笔的财产,以至于当年齐家以齐莹的名义来闹事,要走齐莹的嫁妆,胡家都只能自己陪人家嫁妆银子。 这么一来,外人对齐莹的谴责就多了,毕竟,孝道大于天的世道,谋害婆婆,偷走人家财产可是重罪。 若说齐莹回京的危机,大概就只有这一点了。 顾长歌唯一担心的,也就只这一点,不过如今的齐家和顾易青都会帮她,齐莹自己也肯定有准备,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齐莹一行比预料中的脚程要快,她与她的战友由特定的官员接风洗尘,宴会顾长歌也去了,觉得特别牛逼,如今已经没人能看轻齐莹了,就算太后也不行,顾长歌特别佩服她。 宴会什么人都有,有讨好齐莹的,也有讽刺人家的,那什么高傲轻蔑的眼神,顾长歌都不明白她有什么可高傲的,出身?人家齐莹出身高贵,她有齐莹出身高贵吗?幸福?也不见得她有何成就,或者生活有多幸福?论靠山,并不一定有齐莹厉害。也是齐莹不与她计较,真计较起来,今日她肯定得成为杀鸡儆猴的炮灰!
第547页 宴会上,胡家自然不会没眼力劲地哭闹,却在宴会结束之时,要带齐莹回家! 安郡王妃那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不管齐莹如何对胡家,如何如何的不好,只要她从今以后能好好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胡家就愿意不计前嫌地原谅她。 安郡王妃身后的女子温柔地叫齐莹姐姐,说姐姐功在社稷,说她愿意自请下堂,今后姐姐仍是正室。 齐莹却冷笑道:“今日是将士们回京的大日子,本将不愿与你们闹,你们好自为之!” 霸气。 第599章:膈应 安郡王妃面色不好看,胡安萱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得,“难道母亲说的不对?你现在,仍是胡家人吧?” 今日是大日子,可容不得她们闹起来,秦皇后那边的人很快就来打圆场,小小警告一下,胡家人这才收场。 顾长歌也是无语,没看到与齐莹回来的将士们的脸色早就不好看了吗,人家同齐莹一起出生入死,生死之交,只等齐莹发话,或者不等齐莹发话,就会帮齐莹出头。刚才那么久没提这事,还以为是有眼色的,没想到也没眼色。 齐莹可以与战友们一起住驿馆,也可以住胡家或齐家,但齐莹选择了齐家,这是一个态度,表示她已经下决心同胡家断了。 若非齐成染先斩后奏,齐家有谋反的心思,或许会喜欢这样的齐莹,毕竟,将兵权也抓住了,但齐成染让齐家的计划破灭,齐家恼齐成染的同时,也恼上了齐莹,只是他们会敏锐的抓住一切有利自己的事情,所以虽然恼向齐莹,但此刻,却会笑脸相对,甚至于支持齐莹。 齐莹早就不期盼齐家的真心支持,这样的结果,她很高兴。 齐二夫人是最近齐家最春风得意的人了,齐二爷因为齐莹争气,对她好上了几个层次,齐二夫人虽然被伤了心,虽也知道丈夫如此改变的原因,但她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被齐二爷哄得一下子忘了自己因为这个男人承受的所有苦痛,看着她如此高兴,听她一个劲儿地说齐二爷收心了,终于对她好了,无处不表达她现在的幸福,这让齐莹默默吞下劝她和离的话。 母亲,毕竟和她是不一样的啊! 她能承受那些风言风语,母亲却不一定能承受!也不一定愿意承受! 齐莹没再想劝齐二夫人了,但齐二夫人却劝齐莹回胡家。 “……你现在有了军功,那就是底气,如今你爹也对你上心了,这又是你的底气,你的底气足了,胡家那些人就不敢欺负你了。听娘的,回去吧,夫妻之间,哪里还没点矛盾,这一页翻过了也就过了,听胡家的意思,他们愿意将这一页翻过,你就知足吧,别再折腾了,无暇需要父亲,你一个女人,总归也需要丈夫。” 齐莹轻轻摇头,“胡家,我不会再回去了。” “为什么?”齐二夫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如此固执,正如她想不明白,明明日子还能过下去,却为何女儿宁愿死遁都要离开,一个女人,再带一个幼女,日子就那么好过吗? 按照齐二夫人的话说,若不是齐莹先斩后奏,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女儿死遁的。 “娘,胡家人对我的所做所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并非女儿阴谋陷害胡家人,若非女儿谨慎,女儿和无暇再就尸骨无存了。” 齐二夫人却说:“只是安郡王妃和那妾室罢了,瞧胡元裴不似这样,那日我见他看你的眼神,他对你似乎有情,若你愿意回去,只要你好好过日子,好好待他,想必他一定会对你好,安郡王妃也说了,只要你愿意回去,她们就能不计前嫌,从此不再计较你假死并带走无暇一事。你现在有了底气,不满妾室,便好好与胡元裴商量卖了那个妾室,婆婆不喜,左右不是婆婆与你过一辈子,再者只要丈夫会为你出头,婆婆也要收敛。” 母亲的这番话,齐莹既为母亲难过,又为自己难过,她忍住不让自己发怒,她说道:“胡家想翻过这一页,我却不想,无暇需要好父亲,却不需要胡元裴那样的父亲,我既然自己有底气,又何苦回胡家讨生活,虽然这条路很艰难,但我既然开了头,就没理由就此停止。娘不要再劝我了,我会很难受。” 齐二夫人的确不再劝了,她双眸地含泪地看着齐莹,无限地担忧女儿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这是时代的特点,齐莹不怪母亲如此,她只是觉得很难受,为自己的难受的同时,更为母亲难受。 突然地,就听齐二夫人恍然道:“你的意思,与胡家和离后,便嫁给燕王?只是,燕王他……他不介意吗?” 齐莹摇头道:“我不会嫁燕王。” “为何?”齐二夫人是知道齐莹真心喜欢燕王,以前喜欢,现在也没忘情,如果燕王能接受这样的齐莹,那么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不回胡家便是情理之中了,齐二夫人担心燕王能不能接受自己女儿,毕竟已经嫁了一次,齐莹又捨不得无暇,再嫁,自然是要带着无暇一起,却不想女儿根本不想嫁燕王。 “为什么?难道燕王已经变心了?” “不是这个原因,不管他此刻待我如何,我都不愿嫁他。” “如果燕王继续喜欢你,你也不嫁?” “嗯。” “为何?如今燕王尚未娶亲,你嫁去便是正妃,他又是你喜欢的人,何乐不为?女儿啊,有燕王这个选择,你不嫁胡家也就罢了,却为何连燕王也不愿嫁?总不能,你一辈子不嫁人吧?” 齐莹正色地对齐二夫人说:“母亲,或许这辈子,女儿真的可能不会再嫁了。” 齐二夫人接受不了,又开始劝齐莹,大致说嫁人才是女人的归宿,不嫁就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之类,然而已经活出她自己想要的姿态的齐莹,又怎会想听这些话,她寻了藉口,便熘出来透气。 自从齐莹住进齐家,齐家后门便时常有个人影晃悠。 顾长歌告诉齐莹的时候,齐莹冷笑:“他若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倒还钦佩他,这算什么?他自己愿意如此,我们不要管他。” 顾长歌也不再提胡元裴了,问胡无暇什么时候回京。 齐莹面上露出笑意,“丹云来信说是明日,那孩子在锦城玩得好,还不愿意回来,京城……给了她太多的不开心。” “有你这位母亲,今后的无暇肯定会很幸福,齐莹你就放心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无暇的底气。”顾长歌笑道:“明日你接无暇的时候,我也去。” 齐莹笑着点头。 次日,胡元裴仍旧跟在二人马车身后,齐莹本想继续不管他,但想着好歹他是无暇的父亲,今日无暇回京,或许,她会愿意见到父亲也说不定,便下马车对胡元裴说了几句,胡元裴眼睛一亮,齐莹立刻冷冷道:“只是让你一同前去而已,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行事,否则日后别想再见到无暇。” 胡元裴失落地点头,“齐莹你说,我一定听你的。” “无暇没唤你,你不能随便插话,无暇没问的问题,你不能应答,无暇不去的地方,你不能随便提议。”否则,他若说与胡家相关的事情,比如他又娶了妻子,又添了新的孩子,他的其他孩子有父亲疼爱之类的话,这不是存心膈应人么?
第548页 她之所以好心,完全是为了女儿,可不是为了他! 胡元裴满脸苦笑,只觉得难受,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是,见到无暇之后,竟被未被无暇叫过一声父亲,三岁半的胡无暇只朝他看了一眼,就亲热地投入了母亲的怀抱,从未问过他一句。 这一刻,胡元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其他孩子,除了庶长子和桐姨娘的孩子,其他儿女他也没如何上心,但那些孩子见到他便亲热地见他父亲,向他求抱,同样没上心,为什么只有嫡女与他不亲呢? 胡元裴有一瞬间的恍然,但随后他想的却是,是否是齐莹刻意将女儿教得如此?因为恨他,所以也不想女儿亲他? 察觉胡元裴探究的眼神,顾长歌和齐莹都冷笑。 这让齐莹更加坚定了不能让女儿再次回到胡家。 第600章:可爱的小伙伴(一) 因为齐莹能干,所以这一次,胡无暇回到齐家,受到了齐家人从未有过的热切。 秦宁的女儿和齐佳都与胡无暇年龄相近,三人玩得开,胡无暇最为活泼,又不太懂分寸,经常将两个姐妹弄得流眼泪,顾长歌找了下原因,发现完全是失手之类,而且两个抹泪的孩子都很喜欢胡无暇,便也没再管了,只让孩子们继续交流,反正有丫鬟在,也失不了身份分寸。秦宁那里颇有微词,不久之后便将女儿带走了。 胡无暇问齐佳:“七舅母一向都是如此?” 齐佳点点头,“是啊,平日七舅母也不让我和大姐姐玩耍。” 胡无暇面露同情之色,摸摸齐佳的头,笑着说道:“没事,现在表姐同你玩。” 齐佳也笑了,但随后却面露苦色,只听她道:“可表姐你始终要走的,你走后,我怎么办?” 胡无暇正色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回到父亲身边的,我会一直和母亲在一起。” “如果六姑姑要回到你父亲身边呢?” 胡无暇紧紧皱着眉头,她是一定会跟着母亲的,母亲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她不想回到胡家,那里有太多的人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母亲,可万一,母亲要回去胡家呢?胡无暇紧紧皱着眉头,拉着齐佳一起去找齐莹。 齐莹轻声地说道:“无暇放心,娘一定不会去胡家。” 胡无暇咧嘴笑了起来,“娘你真好!无暇放心了,娘,那我们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吗?无暇想和佳佳玩,佳佳可好了。” 齐莹轻轻地笑着,看着女儿的笑颜,没有说话。 缺少母亲陪伴的齐佳时常会问胡无暇和她母亲的相处,而对于胡无暇来说,齐莹无疑是她最重要的人,自然往好了夸,齐佳越听越嚮往,所以晚上顾长歌照常问她要不要和娘一起睡的时候,她一反常态,一口就答应了。 顾长歌要和女儿培养感情,就将齐成染赶出房间了。 被窝里,齐佳轻声地说:“我很久没看到娘亲了,娘亲和爹爹去了哪里?” “那是很远的地方,风景美,人也善良。” “佳佳也想去。” “好,下次一定带你去。” 母女二人一问一答,突然齐佳想了想,问了一句,“娘,为什么你不生弟弟?” 顾长歌微怔,“娘一定要生弟弟?” 齐佳说:“祖母说七房的姐姐有弟弟,我也一定会有弟弟,娘,会有吗?” “佳佳希望有个弟弟?” 齐佳点了点头,“祖母说佳佳应该有,佳佳应该照顾弟弟,所以佳佳希望娘生弟弟。”小人儿的话说得流利,双眸却很迷惘。 慧敏长公主自然希望齐成染有儿子,佳佳是姐姐,所以她们给佳佳灌输有弟弟的好处,希望佳佳能照顾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但万一真生出来以后,佳佳发现弟弟妹妹并没有想像中的好,反而觉得弟弟妹妹会夺走她的东西,岂不让佳佳伤心,让兄弟姐妹间心生芥蒂? 这个问题必须重视起来,顾长歌想了想,说道:“佳佳啊,我们先不想祖母的话,你自己觉得,你喜欢弟弟吗?” 齐佳迷惘地摇了摇头,“佳佳不知道。” 顾长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地说道:“佳佳啊,有弟弟很好,等弟弟长大了,你若受到了欺负,你的弟弟会帮你出头,谁敢欺负你,弟弟会帮你去欺负回来。” 齐佳笑了,“那佳佳喜欢弟弟。” “可是弟弟生出来的时候很小,比现在的佳佳还要小,这个时候弟弟保护不了佳佳,反而需要佳佳保护,佳佳,你会保护弟弟吗?” 齐佳点头道:“会的,现在佳佳保护弟弟,以后弟弟保护佳佳,这很公平!” 公平……顾长歌猜想这莫不是齐成染传授的思想?不过说公平,却也真是如此,倒也可以这么理解。 “还有啊,佳佳有了弟弟,佳佳和弟弟都是娘亲的孩子,你们两个娘亲自然都会喜欢,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万一娘亲在不注意的时候,偏了弟弟,或是偏了佳佳,那么另外一个,岂不会很伤心?”顾长歌慢慢地说道。 齐佳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但她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下来,顾长歌暗暗猜想女儿是不是伤心了,这个话题对于成年人尚且难受,别说一个孩子了,见女儿如此,顾长歌暗怪自己操之过急,女儿的性子本就谨慎敏感,同一个问题同龄人一般一个想法,佳佳却会有至少两个想法,所以顾长歌觉得女儿必是伤心了。 女儿不说话,她也不敢再提,她轻轻地唤了女儿几声,齐佳不答,好似装睡一般的逃避,顾长歌也不说话了,心疼加自责地看着女儿真正的睡下,她才睡。 次日,母女二人用完饭,齐佳立刻要走,顾长歌忙道:“佳佳去哪里,娘亲送你?” 齐佳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找姑姑有事,待会儿再来找娘亲。” 顾长歌只能说好。 齐佳一熘烟就不见了踪影,顾长歌给身旁的暗卫一个眼色,瞬间,那人便跟了上去。 齐佳一脸严肃地看着齐芫,齐芫纳闷侄女这么急到底何事,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侄女正色地问她:“姑姑,祖母喜欢你还是喜欢我爹?” 齐芫笑道:“我当你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个,你父亲是我的三哥,我和三哥都是祖母的亲生孩子,祖母自然会都喜欢。” “不。”齐佳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会更喜欢其中一个,祖母更喜欢我爹,是不是?” 齐芫苦笑不得,“你这孩子,哪里听到的胡话,没有的事,不要这么说,否则祖母听到会不高兴的。今日念在你是初犯,姑姑便放你一马,下一次可不行了。” 齐佳却没觉得自己犯了错,但她生性谨慎,既然姑姑说她犯了错,她就当她犯了错吧,她开始沉默了。 齐芫看她不说话,仿佛那些自卑的孩子受训一般,想到她快两年了父母都不在身边,再有母亲和她的照料,说不定还会看下人脸色,心中止不住心疼起来,齐芫忙道:“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姑姑一定不会把你的话告诉别人,不过,佳佳你怎么会突然问姑姑这个问题,是谁与你说了什么吗?” 齐佳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娘说如果她生了弟弟,她可能会偏心弟弟,我想问姑姑,如果娘更喜欢弟弟,那么她会讨厌我吗?”
第549页 “啊?……不会吧!你娘怎么可能与你说她更喜欢弟弟的话?佳佳,可是你听错了?” “佳佳不会听错的。”齐佳萌萌的摇头。 齐芫却觉得一定是侄女听错了,就她所知,她家三嫂一定不是那样的女人,她笑着对侄女说:“一定是佳佳听错了,你娘为人最好不过,一定不会不喜欢你,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啊,你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齐佳疑惑地问。 “真的真的。” 齐佳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 齐芫觉得佳佳这孩子心里肯定有想法,她觉得她一定要再给她吃几颗定心丸,正要说话,却没想到这孩子直接留一句“姑姑我还有事,先走了。”就跑了。 齐佳没忙着去找顾长歌,而是去找胡无暇,因为她觉得姑姑很喜欢娘亲,姑姑一定会为娘亲说话,遇到娘亲和弟弟的事情,她就不能相信姑姑了。 她找上了她的小伙伴胡无暇,她偷偷地问:“表姐,如果六姑姑给你生了弟弟,会不喜欢你吗?” 胡无暇立刻摇头,“我是娘唯一的宝贝,娘最疼的就是我了,肯定不会给我生弟弟,倒是我父亲那边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呢,父亲很喜欢弟弟他们,我只是看一眼父亲就会凶我,可偏心了。” “真的?” 胡无暇使劲儿点头,“真的,你不止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妹妹,比我的亲妹妹还要喜欢你,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的话肯定是真的,那一次我就偷偷地看了一眼,我想看看父亲喜欢的弟弟是不是很可爱,结果父亲就骂我,他说我想伤害弟弟,虽然我很嫉妒他,但他是我的弟弟啊,我怎么会伤害他……呜呜……父亲好兇,他凶我……”说着说着,胡无暇就抹泪了。 经过齐佳初步鑑定,小伙伴的话绝对是真的。齐佳深受打击,也跟着流泪,“祖母说弟弟好,让娘生弟弟,如果我有了弟弟,我父亲会不会也凶我?我娘和祖母会不会也跟着父亲一样凶我?会不会姑姑也喜欢弟弟不喜欢我了?表姐,我该怎么办?” 两个小女孩说到伤心处,抱着痛哭了一场,然后就开始商量对策。 第601章:可爱的小伙伴(二) 胡无暇说:“我这么小,我就有那么多的弟弟妹妹了,七房的妹妹那么小,她也有弟弟了,所以啊,你肯定也会有弟弟妹妹的,不过好在,你现在还没有,要不,你去跟三舅和舅母商量,不让她们再生?” 齐佳含着眼泪说:“祖母已经期盼弟弟很久了,祖母不会听我的,就算我爹娘听我的,祖母也不会依从我,你们都有了弟弟妹妹,我不可能没有。”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表姐,我现在好害怕!刚才我问姑姑,姑姑说的话和表姐的话不一样,姑姑是不是在帮她们说话?是不是,姑姑也不喜欢我了?” “这个……”胡无暇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去问我娘,我娘一定会帮你的。” 说着就要起身,齐佳忙拉着她,“别去,她们大人都会串通好的。” 胡无暇回想娘亲和丹云姑姑就时常串通好来对付她,佳佳说得对,她们大人就是串通好了的,所以不能去问娘,说不定娘也会骗佳佳,那怎么办啊?佳佳好可怜,怎样才能帮助佳佳呢? “你去告诉三舅和舅母,你说如果她们再生,你就死给她们看……” 齐佳愣了一下,沉默了想了一下,疑惑地说道:“可以吗?” 胡无暇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没有以死相逼,不过我有朋友以死相逼过,我们去问问她爹娘怎么办的。” 齐佳连忙点头,胡无暇将她娘在锦城给她买的婢女拉来,对齐佳说:“小菊说她就这样试过……”又对小菊说:“小菊,你想买吃的东西的时候,你爹不买,你怎么办的?” 七岁的小菊说:“奴婢说不买我就死给我爹看……” “然后呢?买了吗?”齐佳忙问。 小菊低声说道:“然后我爹打我……” 齐佳愣了下,看着她思量了好久,再问:“然后呢?” “然后我爹把我卖了……” 然后齐佳又抹泪了,胡无暇也顿时觉得小表妹好可怜,忙安慰她说:“佳佳你放心,三舅一定不会卖了你的,三舅很喜欢你,三舅卖谁都不会卖你。” “可是,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不卖我还能卖谁?而且我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他才回来不久,可能已经不喜欢我了。表姐……呜呜呜……” 几个小娃抱着又哭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商量,齐佳是吃了早饭出来的,几个小娃直到午饭都没回去。 顾长歌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女儿回去了,但女儿现在正伤心着,她这样去真的好吗?听女儿和无暇的对话,可以想像女儿现在的心情,所以她现在正派人去找府中的小丫鬟,既然女儿现在只相信同龄人,她便让同龄人去给她解释……一定不会卖了她,也会一辈子疼爱她。 才三岁,就这么聪明,这么多虑,真的好吗? 顾长歌担心得不得了! 顾长歌还是决定等等,现在是关键时候,为了不让女儿多心,女儿不用饭,她也不用,就等着女儿一起了。 不一会儿,小丫鬟找来了,然后再布置一番,让小丫鬟不经意地去她们几个小娃那处走一走,小丫鬟再不经意地发现了几个小娃,小丫鬟慢慢走近,再惊讶道:“二小姐,表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齐佳忙低声道:“你小声点,过来……” 小丫鬟依言走了过去,明知故问地问:“二小姐,你的眼睛肿了,你怎么哭了?” 齐佳低声道:“你不要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红儿。” “喔,红儿你记着,你从来没在这里看到我们,你走吧!”齐佳正色道。胡无暇也道:“对,你从来没在这里看到我们,如果让第五个人知道我们哭过了,我就和你没完。” 小菊帮自家小姐威胁红儿。 红儿看了看齐佳,再看胡无暇,再看双眼凶光的红儿,一下子就哭了,“可是二小姐和表小姐的眼睛这么肿,一看就知道哭过了,奴婢能看出来,别人也能看出来,奴婢瞒不住啊!” 齐佳与胡无暇对视一眼,随后齐佳忙道:“你别哭别哭,是我和表姐考虑不周,你不要哭了。” 红儿制止眼泪,趁机问齐佳发生了何事,为何哭得这么厉害,齐佳想了想,先问红儿哪个院子的丫头,如果能的话,大不了将她要过来。 红儿说自己是世子院里的小丫鬟,只是身份低微,平日见不到小姐们。 齐佳点头道:“回去我将你的身份提上来,今后我们就是一起的,我告诉你,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 “奴婢一定听二小姐的。” 齐佳将情况说了,红儿惊道:“不可能吧,二小姐这么聪明漂亮,是世子爷的亲生女儿,世子怎么会卖了二小姐?” 齐佳几乎是哭着说:“小菊也聪明,也漂亮,为什么他爹就捨得?”小菊连忙在旁点头。
第550页 红儿边想边道:“不可能的,我听府中的小哥哥说,他们的爹去大晚上看到世子爷在画画,画的都是二小姐,世子的书房里有好多画,有一岁的二小姐,两岁的二小姐,有二小姐哭,也有二小姐笑的画,世子的书房,有好多东西呢,二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还有平日,二小姐你想想世子是不是很喜欢你,世子从来都没有凶你,是不是?” 好像,爹爹还真从来没凶过她……齐佳想了想,却又问:“如果有了弟弟,爹爹就捨得卖我了呢?” 红儿立刻道:“不会的,府里从来没有卖过小姐,二小姐怎么可能被卖。” 齐佳看向胡无暇,胡无暇微微怔了,再看向小菊,小菊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饭量大,爹说我吃了,弟弟们就不够吃了,所以才将我卖了。” 齐佳想自己家里总不会不够吃,而且她吃的也不多,这么分析,又觉得自己不可能被卖。放了心。 至于偏心的问题,虽然齐佳还没想明白,但她现在已经决定回去了,爹娘似乎真的对她很好,至少现在,她不能让爹娘担心,已过午时了,她还没回去,爹娘肯定担心了。 齐佳心里有些害怕,毕竟,此刻已经过了午时,娘找不到她会不会发脾气? 齐佳与红儿回到院子,齐佳一直低着头,好久没听到娘亲的声音,她便想偷偷看一眼娘亲的脸色,却见娘亲含笑看着她,“回来了?” 齐佳忙道:“我……迷路了……是是红儿找到我的。”因为紧张,话说得磕磕巴巴的。 太急,也没去想逻辑,比如,自家还会迷路?说完才觉得说错话了,齐佳心里有些后悔。 意外娘亲竟然没生气,只听娘亲温柔地说:“你的眼睛肿了,因为迷路哭了?” 齐佳只能使劲儿点头。 “如果不记得路了,一定要带上丫鬟,娘找不到你会担心你的。” 齐佳使劲儿地点头。 “好了,我就不说你了,迷路了这么久,你一定急坏了,也饿坏了吧?先用饭,你没回来,娘担心你,也吃不下,就等你一起了。” 原来,母亲为了等她,也没有吃饭,齐佳登时很感动,就先忘记了那点小不快,与娘亲一起吃了饭后,那件事情她一直在心里想,想不出答案,终于,她鼓起勇气问娘亲:“娘亲,如果你还有其他的孩子,你会不再喜欢佳佳吗?”娘亲这么温柔,一定不会生她的气吧? 顾长歌就等这句话了,她温柔地说道:“不会的,不管娘有多少孩子,佳佳仍是娘亲的宝贝。” 鑑于娘亲从没凶她,连今日中午的事情也没有,她就暂时相信娘亲了。 “那爹爹呢?” “爹爹也不会,爹爹很喜欢你的。” “祖母呢?” 顾长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觉得慧敏长公主或许真会偏心?老人不都喜欢小的吗?而且佳佳性子谨慎,将来会不会继续讨慧敏长公主喜爱,说不准! 顾长歌想了想道:“不管别人喜欢佳佳与否,娘和爹爹一定会喜欢佳佳的,佳佳放心吧!如果佳佳觉得爹娘将来的做法又是偏颇,佳佳就提醒爹娘,好不好?” “好!” 现在的齐佳终于想通了,她觉得自己的爹娘很好,一定不会卖了她,也一定不会凶她的,如果将来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嗯,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她还是爹娘唯一的宝贝。 第602章:和离 胡无暇却是高高兴兴回去的,齐莹知道几个小娃的情况,她问女儿为什么那么相信她,就不怀疑她也会对她不好吗?胡无暇表示:“如果娘不想要我,早就抛下我不管了,不会费尽心神将我带出京城,又将我带回来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娘不疼我疼谁?”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娘怎么可能一生只你一个孩子,肯定需要儿子……”齐二夫人忙道。 齐莹忙制止:“娘……” 胡无暇愣了一下,看向齐莹的眼睛,“娘,你也要生弟弟了?” 齐莹摇头,“娘不生,不会生了!” 胡无暇想了想道:“我知道娘会一直疼我,不会虐待我,也不会因为弟弟卖了我,所以娘想生就生吧,无暇不会怪娘。” 齐莹笑了,“无暇现在体贴娘了,娘很高兴。” 齐二夫人心道算这孩子识趣,否则她还想管到亲娘身上不成?自从死遁那事之后,齐二夫人觉得胡家逼女儿逼到去死,她对胡家都很不喜,连带着也对胡无暇生了芥蒂。这个时代,女人不生儿子会有什么下场,难道就因为胡无暇不同意,齐莹就不生了?这简直儿戏! 不过齐莹始终顾着胡无暇,齐二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她:“燕王快回京了,你不妨考虑一下,听娘的,如果你能坐上燕王妃的位置,那么从今以后,别人才是真正地不敢低看你一眼。” 齐莹嘴角含着淡笑,并不回答。 齐莹回京已经快十天了,她一直没去胡家,而自从接胡无暇那日之后,胡元裴也再没来齐家后门转悠,所以原本还觉得胡元裴回心转意的齐二夫人也看胡元裴不顺眼了,胡家的男人果然不是东西,还是燕王好啊,钟情这么久,硬是没有一个女人。 不过,燕王能接受胡无暇吗? 齐二夫人现在看胡家更不顺眼,她觉得,胡无暇还是留在胡家好,免得拖累了自己女儿。 “女儿啊,无暇到底是胡家的人,回京这么久,你便从没带她回胡家看看?” “没什么可看的,不用去了。”齐莹淡淡说道。 齐二夫人摇头道:“你带走了胡家的嫡女,胡家能善罢甘休?” 齐莹道:“不能善罢甘休又如何,我已上书皇上,请求和离,并带走无暇,从此无暇便跟着我,与胡家再无干系。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谁让一个个的养尊处优,不上战场拼军功呢?” 齐二夫人急道:“即便你成功了,你可想过你的未来,若你再嫁,谁能接受……” 胡无暇睁着一双眸子看了看齐莹,再看外祖母,齐莹的声音入一股山泉流入她的心头,舒服极了,只听齐莹道:“不管再难,我都不会放弃无暇,娘,你不要再劝我了。” 齐二夫人嘆道:“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毕竟,这是一生的大事。” 齐莹抱着女儿,出屋透气。 胡无暇小声地说道:“娘,外祖母的话,我好像能听懂一些,无暇是不是会拖累你?” 齐莹含笑道:“有无暇在,娘才有拼搏的动力,无暇才不是拖累。” 胡无暇笑了,她又问:“燕王是谁?” “是娘的一个战友……” 与胡家和离的结果,齐莹已经大概能确定了,她并不担心皇上不批,她现在有功劳,谁让胡家人没有军功可拼呢,只是稍稍麻烦一点的是,胡家现在厚颜无耻地看中了她的军功,惦记着她呢,见她和离的态度坚决,胡家便向外散布她死遁之时欲谋害婆婆,谋取胡家的财产,这件事情还未完全解决,齐莹并不想顾易青参与,她想再顾易青回来之前将这件事情给处理了。
第551页 齐莹深思熟虑之下,还是约了胡元裴。 寻了一个时间,齐莹只身来了酒楼,店小二见到齐莹连忙热情招唿,齐莹微笑以应,几乎从进客栈开始,到坐下,一直有人给齐莹打招唿。 有齐莹的对比,胡元裴承受的就是冷眼了,他自然知道齐莹这是做给他看得,他忍住怒火,沉声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和离呗!”齐莹不想和他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要和你和离,这你是知道的,只是你胡家无赖,却说我谋害婆婆,谋取你家的财产,胡元裴,你好歹是个男人,给个说法吧!” “齐莹,你便真想和离?你便没想过无暇的感受吗?她的父母和离了,你让她将来怎么做人?” 齐莹笑道:“无暇可不需要一个窝囊且是非不分的父亲为她争光,你放心,无暇有我就行了,她是我女儿,谁还能看轻她不成?胡元裴你少拿无暇做幌子,和离是我们的事情,你以前不管无暇,现在还管她做什么?你做戏有人看吗。” “无暇到底是我女儿!”胡元裴痛苦的说道。 “只有你需要她的时候,她才是你女儿。”齐莹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先不提无暇,和离的事情,我们今天便做个了断。” 胡元裴道:“和离可以,无暇你不能带走。” “凭什么?”齐莹冷静地道:“你凭什么要我的女儿?” “就凭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父亲?胡元裴,你知道她现在几岁了吗?三岁还是四岁?三岁零几个月?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她最喜欢吃什么?她最怕什么?最讨厌什么?你都知道吗?”齐莹看着胡元裴茫然的脸,冷笑,“你不知道,你身为父亲,却连女儿的年龄都不知道,这样的你,凭什么做我女儿的父亲?” 胡元裴沉默了下,说道:“以后,我会补偿她的。” 齐莹冷冷地说道:“当年我带无暇离开之前,她偷偷去看了眼桐姨娘的孩子,你凶了他,是吗?” 胡元裴顿了下,说道:“那是因为无暇想伤害幼弟,我自然要训斥,难道我身为父亲,不应该训斥她?” “无暇并不是想伤害弟弟,是因为你从来不多看她一眼,你夸你的幼子聪明机灵,无暇醋了,想要看一眼弟弟,她想看看那个弟弟为什么得父亲喜欢,你道她想伤害你的儿子,你凭什么这么说她?是桐姨娘告诉你,说无暇伤她孩子?胡元裴,你确定,无暇跟着你会幸福?胡家那么多的人,除了我,有谁对无暇真心?胡元裴,你说有谁?无暇若不能幸福的成长,我必你与不死不休,我既有能力在刀剑无眼的战场拼出一条路,就有能力让你们胡家人永世不得安宁,胡元裴,你别逼我!” 齐莹的话让胡元裴只觉得如鲠在喉,但不可否认,齐莹的话很对,整个胡家,根本没有真心喜欢无暇,就算他想要赎罪,就算他想要弥补他和齐莹的女儿,他到底不常在后院,难道他带无暇回胡家之后,便将无暇交给继室或者妾室吗?他们能对无暇好吗? 胡元裴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母亲亲自抚养无暇……” 齐莹冷冷地看着他,胡元裴说不下去了,他的母亲,曾经与桐姨娘商量,要将无暇弄出京城…… 此时的胡元裴很痛苦,他虽然觉得无暇不得胡家人喜欢,是因为无暇根本就不讨喜,但无暇到底他的亲生女儿,他也确定存了补偿的心思,现在的情况,他却不能将无暇带回去了。 “好,你可以带走无暇,但以后,我会常来看她。” “只要她愿意见你,可以。”如果胡元裴真的能对无暇好,而无暇又能接受的情况,那么多一个人疼爱女儿,何乐不为? 二人很快就商量好了,齐莹道:“我已上书皇上,只是当初是太后赐婚,太后那里,你应该去说一下,免得她顾及你胡家的脸面,不好做人。” 胡元裴痛苦地点着头,他问:“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你说呢?”齐莹笑吟吟地说道:“胡元裴,如果可以,我永生永世不想再见到你,你让我很噁心。” “当然,如果你反悔,也和胡家其他人一样,用婚姻绑住我,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齐莹就要走,胡元裴叫住她,问了句,“你现在,和燕王在一起了?” “与你无干!” 齐莹冷冷地说道。 和离之事基本没有意外,三天后,皇上便同意了和离,并明令齐莹能带走胡无暇,如果今后齐莹另嫁,如果待胡无暇嫁人,那么胡无暇还可以改名。 齐莹是不想再嫁了,所以没改名的必要。 从此以后,齐莹真的不愿再见胡元裴,估摸着胡元裴可以出现的地方,齐莹一概不去,而如果胡元裴找胡无暇培养父女感情,齐莹则不出面,由下人领着胡无暇去见他。 第603章:拒绝 顾易青回来的那天,齐莹待在齐家陪女儿,接风宴上,顾易青望了好友,都看不到心头的那个人。 宴会之后,顾易青被太后叫走了。 太后的意思呢,是说顾易青今年二十三岁高龄了,还未大婚,连个孩子都没有,同龄的男子儿子都七八岁了,让顾易青找个时间选妃,顾易青表示自己只喜欢齐莹,除了齐莹他不会娶别人。 这一次顾易青的态度很坚决,太后自然骂齐莹破鞋,但顾易青就是要这个破鞋,他在边疆待了那么多年都忘不了齐莹,不止忘不了,经过一次次的生死经歷,齐莹这个名字已经深入他骨髓,从此,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太后也没别的法子了,儿子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总不能再一次将儿子逼走吧! 她也知道现在的儿子比当年更喜欢齐莹,已经割捨不下了,太后逼不得他,只嘆道:“据哀家所知,齐莹并不愿嫁你。” 顾易青一喜,说:“母后,如果齐莹能答应儿臣,母后从此便不得阻拦儿臣?” 太后只能点头,心里却忧到了另外一层,当年她为何不能同意齐莹,还不是因为齐家的势力,而现在的齐莹虽然是个破鞋,但她本身却多了一个威胁,如果幼子真的娶到了齐莹,那么长子那边……两个儿子将来怎么办? 太后只能祈祷齐莹坚决不同意,她可以暗中搞破坏,但她却不想这么做,难道真的要儿子终身不娶吗? 她只能,顺其自然! 燕王出了太后宫殿,却被景帝拉去喝了几杯,景帝问道他的婚事,顾易青勐地跪地,扣了一个头,铿锵有力地道:“若皇兄能成全臣弟,臣弟愿不做亲王,一生不入仕途。” 景帝笑:“易青说什么胡话呢,你若能成婚,皇兄高兴还来不及,怎回收回你亲王的位置,你让做个废人?你放心……” 景帝扶他起来。 顾易青道:“皇兄,臣弟……” “易青,我们是亲兄弟,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可不许你再说那话,否则朕同意,母后必定不能同意,你便放心,你我与母后,我们母子三人永远是一家人。” 话虽如此说,但顾易青的心却始终悬着。 但这并不妨碍他去追求齐莹,虽然当日在边疆,齐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顾易青觉得齐莹对自己还有情,一定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
第552页 他去齐家求见齐莹,齐莹不见。 一日復一日,齐莹始终不见。 狐朋狗友给顾易青出招,让他装扮装扮混入齐家,见了人后再死缠烂打,顾易青拒绝了,他不想唐突了心爱的女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在门外等着,任寒风凛冽,他要坚持到齐莹开门。 府中,齐二夫人一直在齐莹耳边劝,说燕王这么好的男人,人家都能放低身份了,她还不同意,太伤人面子,若作得太多,将来即便修成正果了,男人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齐莹只当耳边风,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顾长歌等人慾言又止,主要是齐莹的态度太坚决,旁人不好劝,只暗暗心疼顾易青。 顾长歌偷偷地去见过顾易青,首先顾长歌对顾易青道歉,因为她没能提前告诉顾易青齐莹的身份,顾易青表示无妨,并道:“我倒是高兴齐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你很好!她很善良,很坚强,很让人心疼,有你在,我要放心些!” 顾长歌点点头,又笑问:“太后同意你们了?如今你能毫不掩饰心意了,我想太后肯定同意你们的事了,是不是?” 顾易青脸上含着笑:“太后总归是我母亲,如果当年,我能再坚持……” 当年…… 两人都沉默了。 不想同时出来的,还有胡无暇,也是二人对话气氛太浓,竟生生忽略了身边的小鬼,胡无暇从顾长歌身旁钻出来,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看向顾长歌道:“舅母,当年发生什么事了?” 顾长歌惊道:“你怎么来了,你娘找不到你,可会着急?” “舅母放心,我已经跟娘说了,我跟你一块。” “……” 顾长歌向顾易青解释,“她就是齐莹的女儿,无暇。”顾长歌觉得这介绍挺不好意思的。 顾易青看着胡无暇,轻轻地笑着说道:“你就是无暇?已经长大了?我叫顾易青,是你娘的朋友。” “顾叔叔,就是燕王?” “嗯。” “娘说过,你是她的战友。” 鑑于齐二夫人常对齐莹提到顾易青,她以为胡无暇小,听不懂,或者根本就没管胡无暇能否听懂,只要她想说,一般不会顾及胡无暇,所以胡无暇对顾易青挺有印象,她很好奇,拉着他问个不停,不管她问什么,顾易青都耐心地给她解答。 一旁的顾长歌看在眼里,嘆在心里。 尽管顾易青没有表现出来,但看着活泼可爱的胡无暇,顾易青的心里必定不好受。 过了会儿,齐佳也找来了,齐佳是早便见过顾易青的,她给燕王舅舅打了招唿,便对顾长歌说:“娘,六姑姑找无暇了……” 顾长歌听罢看向胡无暇,胡无暇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其实是偷偷出来的……” 说完就忙拉着齐佳跑了,两个孩子跑的极快,顾长歌叫都叫不住。 然后,剩下地两个人相视无言。 回去后的胡无暇对齐莹说她见过燕王了,说燕王对她很温柔云云,又问燕王在府门口等了那么久,为何娘亲不见他?娘亲不是说他是你战友吗?为什么娘不见战友呢? “娘自有安排。”齐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胡无暇想了想,笑道:“娘,我喜欢燕王叔叔。” 齐莹苦笑,“你这么小懂什么,是不是人只要对你温柔,你就喜欢他?” “不是啊,我觉得燕王叔叔喜欢我……” “喜欢么……”齐莹顿了一下,说道:“无暇,你要记住,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胡元裴一样,不能比胡元裴好的男人,你便觉得他不错,你便喜欢他,这是不行的。无暇,如果你不能理解娘今日的话,你便多看看三舅……” “这又与三舅有何干系?”胡无暇十分不解。 齐莹知道她听不懂了,便不再说了,只让她自己去找齐佳玩。齐莹自己则去见顾易青了。 迟迟不见不是回事,毕竟顾易青虽未逼她,但他整日守在府门前已经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意了,现在满城都在传她们的事情,齐莹不想让这件事情继续发展,她并不想嫁他。 “为什么?”顾易青追问:“齐莹,如今母后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你明明对我有情,却为何拒我?” 齐莹淡淡说:“感情不能代表所有,有感情并非一定要成婚,燕王殿下,拜太后所赐,我们当年就已经错过了,你别再爱我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你还对母后耿耿于怀?” “太后赐婚逼我嫁入胡家,让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我不该耿耿于怀吗?” “对不起。”顾易青道:“此是母后的不是,齐莹对不起,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我曾想过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便永不回京城,齐莹,上天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这就是我们的缘分,母后给你的伤害,就让我用剩下的一生来弥补你,可以吗?” 齐莹淡淡道:“你太天真了,你是谁?我是谁?当年太后为何阻止我们,理由你忘了吗?当年不成,现在更不成,燕王殿下,你还不明白?我不想因为儿女私情毁了你的前程,更不愿我自己九死一生拼下的前程毁于一旦。” 顾易青面露痛色,“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能保护你。当年你便不肯信我,当年便罢,现在你可能信我了,为何你还是不肯?” 齐莹别过脸,眸中似乎含有泪光,“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当年我因母亲被太后威胁,而今我不得不为我的女儿考虑,我若嫁你,她怎么办?是燕王府的小姐,还是胡家的女儿?” 顾易青忙道:“我可以将无暇将亲生女儿疼爱,你若是我的王妃,无暇便是我的郡主,让我们一起疼她爱她,不好吗?” “你终究还有会其他女儿的,或是我所生,或不是我所生的,到时候无暇算什么?燕王殿下,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真的能只娶我一人?”齐莹的眼睛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你此时坚持不娶,太后拿你没办法,怕又将你逼走,自然不会强行赐婚,强行给你塞女人,将你若娶了我,便有了软肋,她便会用我来威胁你,我是燕王妃,那么你会有多少侧妃吗?没娶我之前,你可以逃到边疆,但娶了我之后,难不成你还能拖家带口一起逃往边疆?即便太后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 顾易青痛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齐莹胸中突然涌出一股愤怒,“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可做出几件让我值得相信的事情?是,战场上你救过我几次,你将吴惠恩当成生死之交,你们有过命的交情,你们是兄弟手足,可对于齐莹,你是怎么对待齐莹这个女人的,当年你为了绑住我,你对别人说我们孤男寡女过夜,你为了自己私慾毁了我的名声,顾易青,这样的你让我怎么相信?” 顾易青的双眸黯淡了下来,原来,前面的那些或许真的是顾虑,但齐莹拒绝他的最重要的理由,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吧? 其实对于当年之事,这几年来,顾易青已经后悔了一千多个夜晚。
第553页 是他确确实实地毁了齐莹,齐莹应该怪他的。 “其实当年,你不过只有一点点的喜欢我,你觉得我特别,便以为自己喜欢我,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名声对我的影响。当年之事,你固然有错,我也有错,错在相信了那所谓的真心,还傻兮兮地想过不顾一切地相信你,太后说的对,你只是喜欢我的特别而已,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你得到我了,我便开始失宠了,待你的女人多了,我为了保住地位,必定与你的女人明争暗斗,当我面目狰狞之时,你还会喜欢我吗?” “燕王殿下,当年我退缩于此,现在我同样不敢踏出一步,我不敢保证你对我的真心。” 齐莹含泪说道:“我也爱你不过,但我不敢相信你,对不起,你另娶吧,好好对你的妻子,她才是与你渡过一生的人,你若爱我,就不要再将我绑住,你与皇上的暗里掐架,我不想参合。” “你真是这么想?”顾易青静静地看着他,自然听到了让自己绝望的回答。 “是。” “你希望我娶谁?” 齐莹冷冷道:“你燕王殿下爱娶谁就娶谁,与我何干,别将来过惨了日子,又来怪我乱点鸳鸯谱。”齐莹说完就知道离开了,天知道她此刻心里有多气愤。 第604章:谁买妹妹 而顾易青则是苦笑着进宫了,他对太后说,齐莹不会答应他了,让太后不要逼她。 太后心里暗暗高兴的同时,又觉得齐莹不识抬举,然后她对顾易青说:“若要哀家不逼你,那么你必须另娶人……” 顾易青却道:“母后不逼齐莹,便要逼死儿子吗?” 太后登时不敢逼他了,顾易青踉跄着出了宫,在府中醉了一场,此后,他再没有去齐家蹲点。 不久,齐莹的封赏也下来了,凭着军功,被朝廷正式封了伯爵,赐了府邸。 原本考虑到她和燕王的感情,如果她选择成为燕王妃,那么爵位是自然不可能的,而齐莹不愿将自己的后半生交到男人手中,所以她选择了地位。 或许,会有遗憾吧! 毕竟,她是那么的喜欢顾易青。 但她不会后悔,人生总有错过的人,她只不过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已,而离了她,顾易青也会过得更好。 齐莹很快就搬入新府邸,临走时,她对齐二夫人说:“爹对娘的好是因为什么,娘自然知道,娘,我早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儿了,今后爹对女儿的命令,女儿是不会听的,所以将来,如果日子过不下去了,娘就来找我,我养娘一辈子。” 齐二夫人哭成了泪人,既然已成了定局,她也不责怪女儿不选嫁人了,在齐莹的万般嘱咐下,她终于答应将来随时来找女儿。 这几天,顾长歌查出怀孕,齐家上下都很高兴,正巧这时,顾长衍决定去锦城看看,那里毕竟是端王的封地,将来很可能还要回去的,顾长衍想去打理一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也好有个准备。 顾长衍决定带顾琅去,也正好带顾琅游山玩水,让他看看不一样的天地。 端王夫妇就留京了,毕竟全家都走了,上面不放心。 顾长歌听说了,便与齐成染商量要不要也一起去?主要是齐成染腿受伤了,在外人眼里必须做轮椅,顾长歌有些心疼,她想离京了,就让齐成染换张容颜正常生活。 齐家的人自然没意见。 景帝怀疑齐成染的腿伤,但齐家其他人,比如齐莹留在京城,重见光明的齐茹也回了京城,还有齐家的长辈都受了监视,所以齐成染的腿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他的态度。 所以,齐成染和顾长歌带着齐佳,和顾长衍父子一起离京。 齐佳好奇地摸着顾长歌的肚子,“娘亲,里面就是小弟弟?” “也可能是小妹妹。”顾长歌笑着说道,一旁的顾长衍笑道:“佳佳别怕,你爹娘要是敢卖了你,舅舅帮你先将他们卖了……哈哈哈,佳佳别怕,舅舅帮你出头哈!” “舅舅不要。”齐佳笑着抱着顾长歌,随后几人哈哈大笑。 顾琅比齐佳要小一岁,如今差不多两岁了,但他却比齐佳更安静,他安静地坐在顾长衍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齐佳幼时觉得这个弟弟只会睡觉吐泡泡,还不会说话,一点也不好玩,但渐渐地她发现这个弟弟其实很聪明,而且很会骗人,齐佳就对这个弟弟有了几分好奇,只可惜,琅弟弟话不多。 因为不赶时间,一路走得很慢,齐佳觉得琅弟弟有点孤单,便找时间陪他说话,问他为什么不爱说话之类,顾琅说他没有朋友,齐佳说你府中没有弟弟妹妹吗? “没有。” “府中其他同龄人呢,比如你的小书童,小婢女。” 顾琅想了想,说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可佳佳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哪点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顾琅,还不明白那叫目的,功利。他是端王府唯一的公子,那些人之所以对他好,更多的目的却是在他父亲身上,比如那些漂亮的小姐姐,她们总是在父亲来看他的时候热情倍至。 顾琅不喜欢那种感觉,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和佳佳的相处,虽然佳佳不会讨好他。 而很久之后,他又会明白,这其中,还包含着平等。 只有等同的身份,才更可能产生真正的情谊。 顾琅说他羡慕齐佳,因为齐佳有娘,而他的娘,很久才来看他一次,虽然每次娘都会抱着他玩儿,但他并不喜欢娘亲,他更喜欢爹爹,他觉得爹爹才更爱他。 顾琅对齐佳说他羡慕,因为齐佳能有爹娘一起的陪伴,能感受到娘亲的温暖。 齐佳偷偷地对顾琅说:“琅弟弟,我才羡慕你呢,舅舅怎么也不会卖了你,可我爹娘却是有可能卖了我的。” “为什么?”顾琅想到马车上父亲说的话,“我爹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不是的,爹真的有可能卖了我……”齐佳急急地说道,眼睛都红了,“娘已经有小弟弟了,她们很快就不会喜欢我了。”又将胡无暇和小菊的故事告诉顾琅。 顾琅想了一下,也信了,他认真地说道:“姐姐没事的,反正我爹很喜欢你,如果姑父和姑姑要卖你,我让爹去将你买回来,到时候你就给我爹当女儿吧!” “真的?”齐佳仿佛看到了希望。 顾琅正色点头,“真的。” “琅弟弟你太好了,你就是我亲弟弟,你太好了。” “可怜的姐姐,没事的,阿琅和爹一样永远帮助你。” 两姐弟抱着伤心了一会儿,就开始看书了。主要是齐佳喜欢看书,顾琅说书上乏味,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齐佳却说书上能学到好多知识。 …… 顾长衍严肃地对顾长歌说:“你若真敢卖了佳佳,我就将佳佳买回来,给我当女儿,反正我没女儿。嗤……” 顾长歌满脸无奈,“我女儿想得多,你儿子想得也不少。”顾长歌嘆道:“其实怪我,她本就容易多心,那些话,我说得过早了,应该晚些再告诉她。” “你说什么了?” “我只是想告诉她做父母的不一定会端平水,但我会尽量做到完美……不过似乎没等我说完,佳佳便误会了。”
第554页 顾长衍直说她该,顾长歌到现在还在郁闷这件事,不过佳佳的反应也提醒了她,不管她有多少孩子,一定不能偏心。 时间能证明她对孩子的好! 一路行了三个月才到京城,因为顾长歌怀有身孕,所以一家子住进了端王府,反正府里够大。齐成染一直陪着顾长歌,为让她安心养胎,连京城中事都没怎么管,当然前提是已经出不了大事的情况。 齐佳和顾琅的感情日益加深,顾长衍没事就带着两个孩子上山下水,将他小时候能玩的东西都几乎玩遍了。 不过两个孩子可不像他和顾长歌一样疯,齐佳和顾琅都很安静,远比他们淡定。所以顾长衍时常觉得扫兴,而且他发现两个孩子并不喜欢同他出去玩耍。 顾长衍受了打击,就对两个孩子说他们若是想自己出去也可以,但必须提前与大人说一声,并按时回来。 然而齐佳和顾琅还是不出去。 齐佳爱上了看书,并将顾琅也带入了书本,二人畅游书中,好不自在。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顾长歌发动,生了一个女儿。 顾琅偷偷对齐佳说:“竟然是个小妹妹。”语气,说不出的失落,无疑,他希望姑姑生儿子并且卖了齐佳,这样的话,表姐就能成为他的姐姐,他就能天天与表姐在一起了。 齐佳则是松了口气,“妹妹才好,弟弟太讨厌了。” 顾琅受伤地看着她,“姐姐讨厌阿琅吗?” “啊?”齐佳反应过来忙道:“不是说你,除你之外的弟弟都讨厌。” 顾琅眉开眼笑,“姐姐不讨厌阿琅就好,姐姐不喜欢弟弟,阿琅也不喜欢。” 齐佳对他做了一个笑脸,“好弟弟,我们去看妹妹吧,唉,我这个妹妹也好可怜,等娘生了弟弟,她也一定会被卖走的,舅舅已经要买下我了,谁来买妹妹啊!” “……”暗处的几个大人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苦笑不得。 第605章:威逼 齐佳并不很喜欢二妹,因为二妹只会睡觉吐泡泡,还一言不合就哭,她不过是想抱抱妹妹,结果一碰到妹妹的肩膀她就哭了,当时齐佳被吓了一跳,她以为爹娘会怪她弄哭了妹妹,而更加不喜欢她,不过好在爹娘还是疼她的,并没有怪她,而是告诉她应该怎么正确地抱妹妹。齐佳心里感动,却不想抱妹妹了,她不喜欢这个妹妹。 但又想到,曾经的琅弟弟也想这样讨厌,那个时候因为她不喜欢琅弟弟,舅母还用眼神凶她,当时她也觉得琅弟弟讨厌,但长大了的琅弟弟却很讨人喜欢。 说不定,长大了的妹妹也像琅弟弟一样讨人喜欢呢? 齐佳这样想着就笑了,她再等等,等妹妹长大了,她再喜欢她。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齐佳发现小妹妹越长越漂亮了,妹妹的脸越来越润滑,齐佳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的脸比妹妹的脸还润滑,齐佳心里有些高兴了,随后她又让顾琅来摸她的脸,顾琅摸了一下,认真地道:“姐姐比云妹妹漂亮。” 齐云是顾长歌的二女儿。 齐佳很高兴,“娘也说我小的时候很漂亮。” 顾琅却想到自己父亲对他说表姐小时候的事情,但看着齐佳高兴,他忍住没说出来,随后他又一下,便道:“姐姐,姑姑对你很好!” “为什么?” “我觉得姑姑对你很好。”顾琅死活不说原因,他不想让表姐失望。 顾琅越来越喜欢齐佳,他觉得表姐很聪明,也很照顾他,再者他一向不多话,他讨厌那些人在耳边叽叽喳喳,但表姐不一样,表姐很安静,永远不会在他耳边吵,所以顾琅很喜欢他。 这大概是小孩子之间的情谊,顾琅喜欢齐佳这个姐姐,却不愿意叫他姐姐,但因为怕齐佳因为这点不理他,所以他从未表现出来。 来锦城这么久了,白芷来看过顾琅两次,见到娘亲顾琅很高兴,但他发现娘亲并不喜欢表姐,顾琅有些伤心。 随后佳佳五岁,顾琅也快四岁了,这两年里,顾琅和齐佳的感情日益加深。 齐成染和顾长歌突然决定回京城,要分开了,顾琅很不舍,他对父亲说他可不可以和佳佳一起回京? 顾长衍考虑了整个晚上,才终于同意了。 顾琅很高兴地跑到齐佳面前,“姐姐,阿琅可以跟你一起回京城了,阿琅很高兴。” “你可以来我家住吗?” 顾琅想了想,“可以吧!祖母一定会同意的。” “无暇表姐也在京城,我带你去找她玩好不好?” “好……好啊!”顾琅想了想,问道:“她吵吗?” 齐佳觉得胡无暇只是活泼了点,不算吵吧?她觉得无暇表姐不算吵……“不吵,无暇表姐很好,你见了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 临走之前,顾长歌忧道:“哥哥,你忘了当年我和成染的顾虑了?你就不担心这两孩子也经受当年我们的痛苦?” “不会吧?”顾长衍道:“这两个小的才多大啊,懂什么情情爱爱的!” “你看阿琅就很成熟啊!”她观察过,佳佳倒是什么都不懂。 顾长衍想了想,说道:“长歌,我觉得应当不会。” 顾长歌嘆道:“那再看看吧,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佳佳八岁的时候,真的如我们所料想,我们便一起隔开她们,总不能明知没有结果,却还任由不管吧!哥哥你意下如何?” 顾长衍点头,“好,七八岁的孩子,尚能纠正。” “情字最伤人,如果命中注定了这场伤痛,我倒希望我的女儿永远别经歷情爱……”顾长歌嘆完,又说道:“我这次回京是因为齐莹的事情,离京两年了,我竟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太后竟做下这种事情,若我当时在京城,必定会劝着太后,齐莹……她太苦了!” “哥哥明白你的心情,你放心,不管将来你怎么做,哥哥都会支持你。阿琅是我儿子不错,但长歌,你永远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佳佳就像哥哥的亲生女儿一样,哥哥也自然希望他们都能幸福,你放心,哥哥一定支持你!” “谢谢哥哥!” 顾长歌深深地鞠了一躬,含泪地抱着哥哥。 “你什么时候回京?” “快了吧!你先走,我随后就到,京城很快就要乱了。” 顾长歌再见到齐莹的时候,见到的是无比憔悴地齐莹,顾长歌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对不起,如果当时我还在京城,还能护着你。” 齐莹淡淡地说道:“没用的,太后下定了决心。” “无暇没事吧?” “没事?” “那……东升……” 齐莹含泪道:“太后从来不让我见他,顾易青偷偷抱着他,让我看了一次。” 事情回到两年前,齐莹拒绝了顾易青,顾易青不许太后逼齐莹,顾易青自是希望齐莹能过得好,他选择尊重齐莹。他以为他的母亲爱他,会顾及到他的感受,也会尊重他的选择,然后太后并没有。 太后对顾易青说:“你可以不娶,但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生?”
第555页 太后希望顾易青能有一个孩子,顾易青不同意,太后用了不少手段威逼利诱,都没得手,随后太后便想到了一个办法,顾易青不与别人生,那便同他心爱的齐莹生。 齐莹不同意,没关系,绑了胡无暇,不怕齐莹不从。 顾易青不同意,没关系,齐莹为了女儿,会让他同意的。 原本就有高人说顾易青十九岁不娶,就子孙不旺,他十九岁那年,为了齐莹硬是闹到了边疆去,躲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十九岁了。 这件事情完全怪齐莹,如果不是齐莹,顾易青现在怎会这么孤单? 勾走了她儿子的心,竟然还死活不嫁!太后对齐莹可谓怒到了极点,她觉得齐莹这种女人就是作,易青被这贱人害得无妻无子,太后可以接受顾易青没妻子,但她不能接受一个孩子也没有,齐莹害他如此,就应该赔他一个孩子。 太后以前不逼顾易青,是怕再将顾易青逼走,然后这一次,逼得是齐莹,据她对儿子的了解,顾易青不可能走。 太后通过对人心的掌握,就这么得手了! 一年以后,直到齐莹生下顾东升,太后才放了胡无暇。 太后不让她见顾东升,她以燕王府没女人的名义,将顾东升接到了自己身边,自己亲自养,亲自教导,齐莹不是内宫之人,自然见不到。 而太后本就厌恶齐莹,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会瞒着,所以慢慢地,外面便传出了齐莹不检点,一边拒绝燕王,一边又勾引燕王生孩子…… 流言被人压过,又一再地被人翻起。 齐莹的名声已经不好了。 那个时候顾长歌待在锦城,她才生下齐云不久,没怎么管京城里的事情,顾长衍和齐成染或许听说了,但为她着想没怎么告诉她,而他们知道的时候,齐莹已经生下了孩子,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但顾长歌还是有种负罪感,毕竟,太后曾是那么的疼她,她和顾易青的关系是那么的好。她能感觉到,齐莹对她的态度疏远了很多。 恨啊!一个女人经歷这些事情,谁能不恨? 第606章:燕王世子 齐莹含泪道:“我怀孕之时被送到了一个庄子,见不到任何人,我一边担心无暇,又在想是不是生了孩子,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我害怕太后会杀了我和无暇……我不知道顾易青是不是和太后串通好了的,我不知道。曾经我以为我自己很能干了,我以为我的功劳已经能够保护我了,但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那些所谓的功劳,在那些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齐莹……” “长歌,顾易青是故意的吧?他和太后串通好了的,是不是?” 顾长歌轻轻摇头,轻声道:“齐莹,我听说,你怀孕之时,燕王他日日进宫见太后……如你所说,你也害怕生了孩子就没有意义了,太后恨你,她极有可能真的会杀了你,但你现在好好的活着,你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这就意味着有人为你做了努力,齐莹,易青哥哥的确有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他真的在帮你。” 齐莹提高了声音,“可我也听说,我生产那天,他燕王明明知道,却并没有在太后身边,也没有在我身边,他在哪儿?他跑哪里去了?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在乎我,太后根本不会放过我?” 齐莹怒道:“你不用为他说话,我虽没有证据,但我仍不相信他。他做的那些事情,也并不能让我相信。” 这事顾长歌还真没法解释,她忙道:“好好,齐莹你别急,别急,今日我只想来看看你,看看无暇,我们不恼,不恼……” 齐莹平静下来,突然一下跪在了顾长歌身前,“长歌,你能帮我吗?” “你先起来说话。”顾长歌连忙扶她起来。 齐莹固执不起,她说:“东升是我儿子,我很想他……长歌,我应该怎样做,才能时常见他,才能亲眼看他长大?”她一边说一边流泪,“太后恨我,必定不会让我好过,东升由她抚养,可想而知会如何看待我,我无法想像将来东升长大了的时候,会怎样恨我!” 顾长歌想了想道:“让我想想,不过你也知道,太后待我已大不如以前,我只是说尽力,但或许,我帮不了你。” 齐莹连忙点头,“多谢你。” 顾长歌将她扶起来,试探着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放心,太后带走了东升不错,但燕王却是可以随时见到东升,他不会让东升恨你的,相信我……” 齐莹沉默下来,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齐莹也知道这点,但她对顾易青的恨已经不愿让她承认了。 齐莹在边疆的一两年里伤了身体,已经不适合生产了,硬逼着生顾东升的时候,齐莹险些失去这条命,当时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就已精疲力竭,来不及看孩子一眼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儿子了。 还在月子里的齐莹痛哭了一场。 几天后顾易青带着孩子来看她,但她只与儿子待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已是太后的极限。 那时,太后因为儿子不伤齐莹的性命,而为了齐莹,顾易青也不敢逼太后了。 随后至今,齐莹总共也只才见儿子三次,一次下朝出宫的路上,她听到了一阵哭声,她朝着声音走了过去,就看到太后抱着她的孩子和宫妃谈笑,其余两次是公众场合。 这是她的孩子啊,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见她,齐莹觉得命运从来都没眷顾自己,每次她以为自己已经得到幸福的时候,却才知道自己离水深火热已是不远。 顾东升也已经一岁了,因为他是顾易青唯一的孩子,太后倒不会因为齐莹而迁怒他,太后对他很好,也是真的用心教导他,但为不让他见齐莹,连顾易青都不许带他出宫。 太后并不与顾东升提齐莹,即便提,也只是说她虽是你生母,但她不爱你。 顾东升还小,祖母和父亲都对他很好,而太后有意的引导让他对母亲并不好奇,也不期望母爱,所以顾东升从没想过要去见母亲。 这些顾长歌回京之前就听说了,她深深地嘆息,十分心疼齐莹。 有一此,端王妃和顾长歌带着顾琅齐佳齐云进宫,远远望见太后将顾东升抱在怀中,不知道说了什么,顾东升趴在太后肩上笑个不停,听到宫女通报的声音,顾东升好奇地望向了来人,他看到一个大姐姐和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小姐姐他疑惑地看向太后,太后对他说:“这是齐佳姐姐,齐云姐姐,这是顾琅哥哥。” 顾东升转头,才学说话不久的他磕磕绊绊地朝哥哥姐姐问好:“姐姐……哥哥好!” 端王妃笑道:“小世子真聪明……” 顾东升笑眯起的双眸,比起齐莹的长相,他看似更像顾易青。太后说:“东升想和哥哥姐姐玩儿?” 顾东升眼睛一亮,太后轻轻地放下他,笑说:“去吧,只能在院子里,不能跑远了。” 齐佳三人和顾东升出去了,几个时辰之后顾东升顶着一头汗水回来,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好了,态度冷淡下来,等端王妃和顾长歌几人走后,马上请了太医来,据说这是生产时候的损伤,顾东升的身体并不好。
第556页 幸好,这晚顾东升并没有发烧之类的身体不适,否则必定迁怒顾长歌。 此后,顾长歌不敢再让孩子们随便进宫了。 而太后也同样防着顾长歌,并不随意让顾长歌进宫。 这期间,顾长歌自然也见过顾易青,顾易青说:“齐莹恨我是应该的,她所承受的这些都是因为我,这些事情本不该她承受,是我对不起她。” “可你为了救她与太后周旋,这些她都不知道吗?” “她恨我啊!” 顾长歌能感受到他的无奈与痛苦,再没有什么比齐莹恨他入骨更让人绝望的了,就算是顾东升的存在也不能填补。 自齐莹生了顾东升,重回齐莹身边的胡无暇仿佛明白了什么,母亲并不常在她眼前流泪,但她却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哀伤与绝望,她知道自己在宫里住了一个弟弟,母亲一直都想念那个弟弟,但却见不到弟弟。 齐二夫人早就离开齐家,住进了齐莹的府邸,一来是因为齐莹不听话,齐二爷迁怒齐二夫人,齐二夫人的日子又开始不好过了,二来,齐二夫人心疼女儿,便特意搬到女儿身边陪你女儿。 齐二夫人也想念那个外孙,她觉得自己女儿的遭遇都是因为胡无暇,她觉得齐莹不嫁燕王就是为了胡无暇,如果不是她,齐莹如今已是燕王妃,不会和顾东升两地相隔,更不会被外人谩骂,而没有胡无暇,齐莹也不会被逼逼着产子。所以齐二夫人看胡无暇越发不爽。 胡无暇很伤心,外祖母不喜欢她,虽然娘还是疼她,但她却不想徒惹娘伤心。 偶尔呢,胡元裴倒是来看她,安慰她。 起初胡无暇并不待见他,她始终记得,曾经的她只是想看看弟弟而已,却被父亲大骂,她始终记得父亲对她的不好,胡家人对她和母亲的所作所为。 但胡无暇终究是个孩子,她的厌恶坚持不了多久,终究被胡元裴感动了,她扑倒父亲怀中发泄。 “我讨厌燕王,讨厌他,就是他惹娘亲伤心的,就是他!” 胡元裴的眼里满是哀伤,他知道齐莹的遭遇,但他无能为力,他只能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珍惜她,是他逼走了齐莹,否则齐莹也不会经歷这些。 在胡无暇面前,胡元裴并不提自己的继室又生了儿子,整个胡家都将继室当成大功臣,而对于齐莹的遭遇,那些胡家的人欢喜得差点开宴会。 第607章:景帝驾崩 这是三月的事情,然而下一个月,景帝突然在早朝上晕了过去,太后立刻封锁了消息,将早朝的臣子全部扣留,半点消息都放不出去,并召集所有的太医为景帝看病。 景帝的情况并不好,太后一直坐在他床上,为躺在床上的儿子擦汗水。 太后一边擦,一边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事情。他是还是亲王的丈夫的嫡子,却不是丈夫最喜欢的儿子,丈夫宠爱妾室,有意培养那个妾室的儿子,让人绝望的是,那个妾室的身份并不低。 顾易烁一直是懂事的,也正是因为他的懂事,她们母子才能在夺嫡斗争中胜出。 曾经,她们母子三人多么团结,感情多么深厚啊! 可是帝王终究会改变一个人,正如先帝容不下端王一样,景帝也容不下顾易青,他总觉得,顾易青早晚有一天会取代他,顾易青越出彩,他就会忌惮,连做梦,都能梦到燕王逼宫。 太后不想两个儿子手足相残,面对长子对幼子的步步相逼,太后愤怒地想杀人。有一次因为他算计顾易青,太后一个月都没有与他说话。 但他终究是她的儿子啊,她最得意的儿子…… 景帝微微睁开眼睛,就见太后含着眼泪为他擦眼泪,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母后,你知道了?” 太后双眸的泪花瞬间滚落,“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久了吧,儿臣也不知道。”景帝轻声道:“我的身体早就垮了,一直撑了这么久,终于撑不住了,母后,儿臣好累!” “累就睡会儿,母后一直陪着你,朝事你先不要管,先养好身体再说,你放心,朝中之事母后不会插手,易青也不会插手,你亲自指定心腹摄政,如何?” “母后……”景帝双唇苍白,“或许儿臣撑不住了……” “胡说,你才多大,便说胡话了。” “儿臣已过而立,老了……” “你正值壮年,母后不许你说这话,母后等着你为我养老送终,你忍着让母后白髮人送黑髮人?” 儿子换病这么久,她竟然都不知道,太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在想那段时间她在干什么呢,她在为易青的事情焦虑,谋划,她根本就没注意这个一直让她放心的儿子。 景帝说:“儿臣知道母后更喜欢易青,母后爱儿臣,但更爱易青,儿臣斗争了一辈子,累了,儿臣死后,如果母后有意扶持易青上位,儿臣不会怪母后。” 太后怒道:“你说什么胡话,这个位置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你死后也是你儿子的,母后这点分寸还分不清吗?” “母后……”景帝唇角动了动,没再多说,他安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说不清楚的迷惘,是他错了吗。 他背弃了与易青的兄弟情义,故意在边疆给易青设圈套,夺他的权。他害怕齐莹嫁给易青,这样易青的实力更雄厚,所以他暗中阻拦她们,如今,尽管齐莹生了孩子,也恨顾易青入骨,他这是彻底断了二人的情谊,也毁了顾易青的幸福。 是他错了?还是母后骗他? 他不知道。 太后说不让顾易青插手朝事,倒也真的不让顾易青插手,朝中的事情,都由景帝的心腹处理,景帝倒也不矫情,安排好了朝中的事情,他便安心养病,但很可惜,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已经晚了。 景帝死在了六月,他病重之时,没召任何一个妃嫔侍疾,只召见了皇后与二皇子。 宫里一直是太后和皇后把持住,传位二皇上也是太后的意思,当时景帝听到太后的话,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问:“易青呢?” 太后说:“易青更适合亲王,他和东升一生都只会扶持你的孩子,你放心!” 景帝恍惚,仿佛这才知道太后的真正心思,原来太后那天的话不是假话,他曾经后悔因为太后一次又一次的放过顾易青,然后现在他却觉得值得,幸好如此,他可以安息了。 七月,七岁的二皇子继位,封皇后为太后,太后为太皇太后。 其实对于长子的死亡,太皇太后是愧疚的,她确实更为上心幼子,因为长子太懂事了,十岁之后,他几乎没有让她操心过,而顾易青幼时却很调皮,长大后连结婚生子都需要她去算计,再加上长子对他的忌惮,太皇太后自然更为上心,仿佛离了她,顾易青就会立刻活不下去一样。 最让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她竟然忽略了长子的身子。 太皇太后原谅自己,她从小教导顾东升要辅佐皇上,安安分分地继承燕王的爵位,不能夺位,这是对顾东升的爱,也是对如今皇位上的孙子的爱。 顾东升渐渐地大了,转眼,就已经三岁了。 三岁生辰之时,太皇太后给他举办了一个大宴会,宴会之后太后陪他一家一家的拆礼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件燕王府的礼物。
第557页 顾东升疑惑地说道:“父王不是已经给东升送了吗?” 太皇太后略一想就能猜到内情,沉着脸道:“许是拿错了。”便让下人拿走。 顾东升却道:“让我先看看……”说罢太后来不及阻止,便被顾东升拆开了瞧。 竟是一把玄铁练制的匕首,巴掌的大小,顾东升打开刀鞘,在桌角试着轻轻一划,桌子瞬间就缺了一个角。 顾东升大叫好,直接将匕首别在腰间,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还能说什么?她可不想提起齐莹,加深顾东升对齐莹的印象,她黑着脸,心里想着找个机会将匕首拿走就是。 顾东升渐渐地大了,太皇太后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不许顾易青带走他,她可不希望小孙子与儿子不亲,否则就枉费了她费尽心机逼齐莹生子,她希望顾易青有后,也希望顾易青能和顾东升感情深厚。 所以渐渐地,如果顾易青想带顾东升出宫,太皇太后不会拦着。 这当然也给了齐莹机会,太皇太后知道齐莹肯定会趁机接近顾东升,但她仍旧没有拦着,时光飞逝,太皇太后对齐莹的恨已经远不如从前了,比起对齐莹的恨,她更在乎顾东升的利益。齐莹的地位是自己打下来的,只论与那些将士的交情就已经不凡了,如果做的太过,伤了齐莹的心,对顾东升并不好。 不需要什么母子情,太皇太后也不想顾东升和齐莹有什么母子情分,她只想让齐莹愧对顾东升,只要有愧疚,顾东升得到的利益就多了。 得了太皇太后应允,顾易青直接将顾东升带出了京城,这里有一处燕王府的产业,里面有温泉,顾易青带顾东升泡温泉,顾东升遗憾皇祖母没来,要是皇祖母也一起来就好了,顾易青对他说一会儿母亲要来…… 顾东升脸上并不见任何欣喜之情,只讶道:“为什么?” “母亲想来看看你。” 顾东升想了想,疑惑地问:“母亲想我,为何平日不来看我?” “你住在后宫,母亲不方便。” 顾东升没说话了,看得出来,他并不想齐莹来打扰他的好心情,但碍于齐莹是他的母亲,生了他,所以他尽量地不将不喜表现出来,但他到底是小孩子,他的情绪,深爱他的顾易青如何看不出来? 顾易青轻声说:“母亲很爱你,你要相信,如果可以,她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顾东升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父亲耳边,悄悄地问:“父王,没人吗?” 第608章:母子 没……没人!”顾易青反应过来,苦笑不得。 既然没人,顾东升就不掩饰了,他撇嘴道:“听说我还有个姐姐,是不是?” “嗯。” “姐姐不是父王的女儿,是不是?” “嗯。” “母亲其实是表叔的妻子,母亲与表叔和离之后,才和父王生了我,是不是?” 顾易青轻轻点头。他等着儿子问下一个问题,但却只看到儿子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再问了,顾易青思考儿子的心思,过了会儿,顾易青道:“母亲以前的确是表叔的妻子,但当时,母亲从未与父王有任何联繫,母亲已经生了你姐姐,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母亲为什么要和离吗?和离对女人并不好,你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坚持和离?” 这也是顾东升疑惑的地方,虽然听太后给他讲长辈之间的纠葛,他觉得自己母亲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因为这点,他其实心里有一丝自卑感,有时候他在想,为什么别人的母亲品行那么好,而他的母亲却是这个样子?而且,母亲不爱他……所以顾东升一直不喜欢母亲,母亲从未主动来看他,他也从不想见母亲。 不过,顾东升有时候会想,明明和离对女人那么不好,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同表叔和离呢?有人说,母亲和父王早就在一起了,母亲是因为父亲才和离的,但顾东升相信父亲的人品,父亲肯定不会去碰别人的妻子,所以顾东升就下意识地觉得这些都是母亲一个人的错。 所以,此刻听到父亲的话,顾东升又迷惘了。 他听到父亲说:“母亲未出阁时就与父亲两情相悦,可是皇祖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皇祖母给母亲赐婚,母亲这才嫁给了表叔,母亲是个好女人,她对你表叔做到了一个贤妻良母应该做的一切事情,但表叔对母亲不好,很不好,对姐姐也不好,表姑,表姑祖母她们对和姐姐也不好,不仅平日刁难,还想害死你姐姐,而且当时和离不了,这样的形势,为保性命,只有逃走,所以母亲上战场,立了军功之后,才与表叔和离。” “然后父王和母亲就在一起了?” 顾易青不知道这段如何回答,他只说:“母亲也无奈,她有苦衷,东升,不要怪母亲好不好?” 顾东升没有回答,他想了想,又问:“既然已经和离了,既然已经生了东升,母亲为什么不嫁父王呢?父王没有娶王妃,母亲为什么不是父王的王妃?” 这个问题,顾易青更不知如何回答,就算回答了,顾东升也不会听懂,他只是让顾东升不要恨齐莹,说等他长大了,就能明白了。 顾东升虽然没有反驳,但他心里很不以为然。他算是看出来了,父王总是为母亲说话,父王喜欢母亲胜过了他…… 那么一个不爱他的母亲啊……顾东升有些伤心。 “东升,父王约了母亲来温泉山庄,母亲很想见你,你要见她吗?” 顾东升心想既然来了,就见见吧,反正父王说他会在山庄待好几天,只他和父王两个人,会很无聊的。 顾易青出了温泉池子,走出房间,对在外面一直等着的齐莹说道:“东升在里面,你进去吧!” 齐莹点头,没多看他一眼,直接就进去了。 顾易青就站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确定这个位置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他才松了一口气。 顾东升喜欢泡温泉,四月的北燕还很冷,顾东升喜欢将整个小身子都泡在温泉水里面,暖暖的,齐莹进屋,就看到他坐在浅水处,慢慢地吃着水果。 仿佛怕打扰儿子,齐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一直盯着那张酷似顾易青的小脸,她看到儿子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后很快就别过了脸,齐莹心里很难受,平日想见儿子想得发狂,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有些跨不出脚步了,她害怕了! 太皇太后果然将顾东升养成了她害怕的结果。 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喜欢她! 齐莹告诉自己不怪他,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太皇太后教他什么他就信什么,都是太皇太后的错,不怪儿子! 而且,她也真的对不起他,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了!她从未想过生他,那个时候为了救无暇,她才生他的,怀孕的时候,她无数次地想过滑胎,因为他是以这种方式来到这个世上,所以她不想要他,但随着她慢慢地感受到他脆弱的唿吸,她慢慢地接受了他,她知道自己不能看着他长大,这又是一种折磨,不过,只要他过得好,有太后和顾易青的照料,他应该会过得好吧!他能过得好,这就很好! 但她还是很想他,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
第558页 齐莹安静地看着顾东升,只看能看着他,就算看到他的无视,她也高兴。 齐莹走到顾东升十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安静下来,但一双眼睛却像是长在了顾东升身上。 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齐莹就很满足了,但渐渐地顾东升却受不了了,顾东升忍不住抬眼,对齐莹道:“你要跟我说话吗?” 齐莹不想儿子主动开了口,一时间很是无措,她忙道:“我就想看看你,你……你别管我,我看看你就好!” 顾东升微微沉默,继续不想理她,齐莹心中失落,室内归于平静,良久,顾东升忍不住说:“母亲,你能先出去吗?” “啊?” 齐莹满心都在那句母亲身上,瞬间觉得自己这几年所有的思念都有了结果,她双眸含着的泪花快憋不住了。 顾东升见她没动,只得如实道:“我要上来了,你先出去好吗?” 齐莹看到顾东升两颊上的红晕,原来是不好意思了,齐莹忙应道,走了出去。 后来,顾东升私下对顾易青说:“母亲好烦,她总是听不到我说话。” 顾易青说:“她只是看到你,太激动了。” 这几天,因为争得了顾东升的同意,齐莹也在庄子上住下,她每天能和顾东升一起用膳,顾易青待顾东升玩,齐莹也可以跟着去。 顾东升见到的那些王妃婶婶们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一个比一个矜持,几乎都不怎么骑马,所以在知道自己母亲也能想父亲一样纵马驰骋,顾东升心里瞬间升起了自豪感,他觉得等自己回宫以后,可以去跟堂哥堂弟们吹嘘……他的生母,竟然能这么能干! 虽然顾东升对齐莹有了一点好感,但他仍旧不和齐莹多谈,而有齐莹在的地方,他和父亲也不能畅所欲谈,对现在的他来说,齐莹只是个外人而已。 第一天的相处有些尴尬,所以顾东升问父亲:“能不能把姐姐也接过来?” 顾易青心中诧异,不解这小子为何突然如此周到了,谁知立刻听到儿子说:“把姐姐接过来,让母亲和姐姐玩去,父王带我一个人骑马。” 顾易青道:“不想让母亲多陪陪你吗?” 顾东升如实地摇头,“父王多陪我就行了,我住在宫中,父亲陪我的时间也很少……”小傢伙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易青抱起他,认真地说道:“以后,父王一定常带你出来,等你再大些,父王便将你接出宫,你回燕王府同父王一起住如何?” “那皇祖母呢?”顾东升道:“东升捨不得皇祖母。” 顾易青不知该说什么了,大概对于儿子来说,皇祖母对他才是最重要的,连他这个父亲都要靠边。 顾易青告诉齐莹可以接胡无暇过来,正好齐莹也想让两个孩子多相处,且很少见到弟弟的无暇很是好奇顾东升,所以既然得了同意,齐莹便立刻让人将胡无暇接来。 第609章:争吵 胡无暇已经七岁了,那天的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裙子,恭敬地给顾易青和顾东升行礼,随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齐莹身旁,齐莹对她说这就是弟弟的时候,胡无暇这才多看了顾东升几眼。 顾东升一直皱着眉头,因为他觉得这个姐姐偷偷看他很多次了。 胡无暇确实在偷偷地看顾东升,她本是欢脱的性子,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很活泼,以前在燕王面前,她也很活泼,但现在她要压抑住自己的性格,因为她讨厌燕王,她可以因为弟弟不将她的讨厌表现出来,但她做不到亲近了。而对于顾东升,胡无暇真的很好奇,不过她近距离看到弟弟的面孔,发现弟弟竟然和燕王长得这么像,胡无暇瞬间就感觉不好了。 因为长相的原因,胡无暇对顾东升冷淡下来,虽然仍旧很好奇,但总体来说,冷淡了不少。 这是燕王的温泉山庄,胡无暇下意识地拘谨起来,她一直跟在齐莹身边,而齐莹总想多看看顾东升,顾易青一直陪着儿子,所以四个人总是在一起。 这远不是顾东升的预料。 顾东升很是失望,他觉得母亲和姐姐都好烦,已经严重的打扰他和父亲的相处了,他很不喜欢,嗯,下一次一定要提前跟父亲说,不要再叫母亲和姐姐来了。 顾东升想到下一次,但其实这一次他都忍受不了,到底是小孩子,忍不了,且凭他的身份也不需要忍。 所以某一次恰逢屋里只有他和胡无暇的时候,他说:“四王叔家里有一个姐姐,她是四王叔的侧妃所生,那个侧妃犯了忌讳,被四王叔休了,那个侧妃后来回了娘家,是一个人回娘家的,并没有带上四王叔的女儿,而母亲和离后,为什么能带上姐姐呢?姐姐你明明是表叔的女儿,母亲不管是被休了,还是和离了,好像都不能带上你吧!” 这几天胡无暇本就憋屈,此刻听到顾东升的话,瞬间怒上心头,怒道:“你什么意思?” 顾东升被吓了一跳,强撑着说道:“我只是不清楚,问问姐姐而已。”顾东升不明白,前几天明明那么温顺的姐姐,怎么一下子炸了毛……太兇悍了,难怪总听他的小伙伴说他这个姐姐凶名在外,以后会嫁不去。 胡无暇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你爹的地方,我今天不与你计较,但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说母亲的坏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在你爹的地方,你若再敢说,我一定打你。” 顾东升心里有些害怕,联想到父亲的话,他的心里也有一点内疚,但也有几分闹面子,就这么被唬住了,顾东升觉得自己的脸挂不住,他嘟囔着想要找回场子,“你欺负我……” “谁让你这么说话,太过分了,谁都能说娘坏话,就你不成,娘那么想你,你竟然还敢说娘坏话,你要再说,就算你是我弟弟,比我小,我也打你。” 胡无暇说完,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忙坐直身子,露出微笑,一气呵成瞬间收敛。 顾东升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再看了看刚进屋的父亲,再转头看向胡无暇,只见这个姐姐朝他眨眼睛,完全没有刚刚警告完人家儿子的心虚。 顾易青见儿子异常,“你怎么了?” 顾东升摇头,“没事,姐姐要和我说话,父王你先出去好不好?” 顾易青看了看胡无暇,也就出去了。 “你欺负我,不怕我告诉父王,让父王帮我出头吗?”顾东升问胡无暇。 “我可没欺负你,我是警告你,谁让你那么说娘,本来就是你不对,就算你爹面前,我也那么说话。” 顾东升说:“娘不仅喜欢你,也喜欢我,你欺负我,我告诉娘让娘帮我。” “得了吧你,多大点事,请了爹还请娘,你还是男人吗?” “我是男人。” 胡无暇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边打量一边摇头,“我看不像。” “我……”顾东升支支吾吾地说:“我是男人。” “不像,你说你哪里像男人?” “我就是男人。” “证据呢?” 顾东升沉默良久,久到胡无暇觉得这丫的肯定没折了,她起身要走,这才听到顾东升气恼地对她吼道:“不能给你看证据,男女有别,你是我姐姐也不行。”
第559页 胡无暇噗嗤笑了出来,“谁要看你的,谁稀罕看你的,我又不是没看过别人的。” 顾东升急道:“你看过谁的?” “不告诉你,反正我已经看过了。” 顾东升愤愤道:“他是谁,姐姐不懂事,他一个男人还不懂事吗,男女有别,不能随便给女人看的,姐姐他一定在欺负你,他是谁,姐姐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胡无暇摸了摸他的头,“好弟弟,他没有欺负姐姐,是姐姐偷偷去看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我看了呢,你别说出去,免得他羞愤得咬舌自尽。” 顾东升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姐姐还是女人吗? “娘知道吗?” “知道啊!” “娘不骂你吗?” “娘说了我不对,但没骂我。” “也没打你?” “没有。” …… 姐弟俩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顾东升觉得自己姐姐和伯伯叔叔家的姐姐不一样,叔叔伯伯家的姐姐像个布娃娃一样无趣,而哥哥们很照顾他,老是怕他磕了碰了一样的照顾他,这让顾东升觉得自己就是个布娃娃,而姐姐呢,好像姐姐比自己这个真男孩子还像男孩子,他喜欢这个性格的姐姐。 当然,两人也有吵架的时候。 胡无暇会为娘和他吵,他则会为了父王和她吵。 顾东升生辰的时候,齐莹以顾易青的名义送了一把匕首,那种匕首胡无暇也有,又一次顾东升见姐姐拿出来用,一眼就认出来了,顾东升得意地说父王也送了他一把。 胡无暇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那是娘送给你的,不是你爹送你的。” “就是父王送的,我上次生辰之时父王送的。”顾东升坚定地说。 胡无暇说:“三岁生辰吧?大概两个月前?” 顾东升点头,胡无暇道:“那就是娘送的,娘也送了我一把,我知道娘早就想送你的,只是没法子送你,所以才以燕王的名义送你,你以为是你爹,但其实是娘。” 顾东升有些怒了,明明是爹的东西,为什么总说是娘的,他大声说道:“就是父王送来的。” “是娘。”胡无暇面无表情的说。 “是父王。” “娘。” “父王。” “娘……” 胡无暇淡淡的说,顾东升吼到喉咙发疼,他觉得不能这么吼叫,反正姐姐也不信,没意思,顾东升想了想,问她:“你说是娘,那好,娘要送我东西,为什么不亲自送来?为什么要以父王的名义?” “因为有人不让娘接近你,送你东西。有人不让娘接近你,你心里一定在怪娘吧?但我告诉你,娘想一直陪你,但是没有办法。” “谁不让娘接近我……” “太皇太后。” 顾东升几乎立刻否决了,“不可能,皇祖母对我可好了,怎么会不让娘接近我,你说谎!” 第610章:内疚 “我没有说谎,就是你的好皇祖母将你从娘身边带走,别说送你东西了,她连见你一面都不许,否则,你以为娘怎么会专门来燕王的地方?还不是为了见你一面,娘不想来这里,我也不想来。”胡无暇冷淡地说道:“你的皇祖母和父王都欺负娘,坏死了……” “你说谎,皇祖母和父王从未欺负娘,是娘不爱我。”顾东升激动地说着,见胡无暇满脸的冷笑,他的心里一点也淡定不起来,他激动地立刻起身要去推胡无暇,胡无暇直接将他推到地上,胡无暇面无表情地说:“果然是她养出的孩子,和她一样不讲道理。” 顾东升双眸已经含着满满的泪水了,他忍住不哭,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姐姐太讨厌了,竟然那么说皇祖母和父王,他要为皇祖母和父王出头,他又起来,要打胡无暇,胡无暇岂能容他动手,再一次将他推倒。 胡无暇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能欺负弟弟,所以再是气愤,也只是将他推倒而已。 岂料弟弟太过分…… 胡无暇深深地觉得这个弟弟欺负人,登时更恼了,终于在他第五次起身想要打她的时候,她将他按在地上打…… 因为整个期间顾东升一直没哭,胡无暇也没哭,外面人只听到争吵声,还以为两个孩子没事,毕竟她俩喜欢吵。 所以等下人们发现的时候,顾东升的脸已经不能看了,胡无暇的情况好些,但头髮也被抓乱了。 顾易青和齐莹赶来,胡无暇从顾东升身上起来,顾东升一下子跑到顾易青怀里,被顾易青抱着痛哭。胡无暇只是指着顾东升,说:“他先要动手的。” 齐莹知道自己女儿不是无理之人,她虽然心疼儿子,却也不会让女儿受委屈,她问:“弟弟为什么与你动手?” 胡无暇将事情如实说了出来,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本来就是太皇太后和燕王欺负娘,她人小势微,不能为娘出头,还不能为娘说句公道话了? 齐莹静静地听完,看向顾易青怀里的儿子,只见三岁的小孩子对顾易青哭说:“不是这样的,她骗人……”齐莹静静地听着,她朝女儿招了招手,拉着女儿默默地走了。 顾易青轻声对儿子道:“是真的……” “才不是!” 顾东升立刻反驳,“我要回宫,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宫。” 顾东升的情绪很激动,闹着要立刻回宫,顾易青自然不能让他立刻回去,“你脸上身上都有伤,现在回去,皇祖母会担心你的。” 顾东升微微愣了,随后让顾易青立刻拿药来,他不能带伤回去,皇祖母似乎并不喜欢姐姐,如果知道了姐姐打伤了他,皇祖母肯定会更不喜欢姐姐的。顾东升这样想着,他还希望姐姐能进宫陪他玩呢。 顾东升并不清楚自己属于怎样的心态,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捨不得皇祖母责怪姐姐了。同样的,在看到母亲带着姐姐离开的那一刻,母亲一句话也没说,但他却觉得那样的母亲有些……可怜! 那个时候,顾东升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内疚。 “父王,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吗?”擦药的时候,顾东升又想到了那个问题,却没了一向的笃定。 顾易青轻轻点头,“是,娘一直很爱你。” “为什么皇祖母不让娘见我?为什么皇祖母说娘不爱我。” 顾易青沉默了下,只说:“你还小,将来你会明白的。这是长辈之间的恩怨,不关你的事,将来,你可以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待这个问题,但现在,你只需知道,皇祖母和父王母亲都很爱你。” 顾东升迷惘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那姐姐打我的事情,我不告诉皇祖母了?”他又补了句,“皇祖母不喜欢别人欺负我,那次四王叔家的哥哥骂了我一句,皇祖母从此再也没让他进宫,如果皇祖母知道姐姐打我,就不会再让姐姐见我了。” “好,我们不告诉皇祖母。”顾易青问道:“姐姐打你,你不讨厌姐姐吗?” 顾东升说:“姐姐打了我,我也打了姐姐,虽然我小,却是我先动手的。而且,姐姐是东升的亲姐姐啊!”
第560页 顾易青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地说:“东升懂事了……” 两个孩子闹矛盾那天,齐莹就带着胡无暇离开了,后来顾易青派人告诉齐莹放心,并将顾东升的话也告诉她了。他知道,那天的事情,齐莹或许已经对顾东升失望了,他必须要为儿子的无知刷好感。 齐莹听到燕王府下人的传话,含着泪说:“我齐莹还不至于与一个孩子置气。”都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东升还小,自然分不清。 陈志望被请到京城,来齐莹府上待了一会儿,齐莹的这些事情他同情,却也管不了,他表示歉意,齐莹说胡家的刁难,他已经帮了她很多,齐莹再一次表示了感激。 二人谈了一会儿,陈志望临走时对齐莹道:“庆幸你出身齐家,否则更是她们的工具,生不如死,但也因为是齐家女儿,除非国家危急存亡,你将不得再穿上战袍,齐莹,如果没有其他的抱负,卸下官职吧,你有能力,齐家有能力,皇家会不放心的。” “我想保护我的孩子。” “量力而为,你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陈志望说:“老夫的话难听,但你救过老夫,老夫不会害你。” 齐莹轻轻摇头,“一但没有信任,不管我有无官职,都不会信任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必须为我的女儿着想,我不希望无暇重复与我当年同样的命运。” 陈志望看了她半晌,直唿自己老了,又问她:“你的儿子呢?” “他有太皇太后疼爱,有燕王疼爱,他并不需要我,或许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并不好,老先生你的话齐莹会认真思考的,或许,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我会考虑告老辞官。我不止有女儿,还有儿子。” 陈志望笑着点头。 “京城是是非之地,老先生什么时候离开?” “再等一段时间,你兄长请我来京,最重要的事情还未做呢?” 齐莹虽不解,但没多问,只说:“可需齐莹相助?” 陈志望笑着摇头,“这件事情你不要参和,对外,你也不要说是你兄长请我来京。” 齐莹点头。 第611章:结局 世家之所以称之为世家,其家族歷史必定不短,不说世家人在朝任职所积累的人脉,就论一年一年积累的财富,细追究起来,恐怕会让人震惊。 每个帝王都会防世家起异心,景帝在位时更是如此,当今小皇帝八岁,但经过景帝的耳濡目染,也在防世家。 太后因齐家受了委屈,对齐家一直耿耿于怀,她的儿子自然也不喜齐家,所以比起景帝,小皇帝似乎更忌惮齐家,他认为齐成染的腿是故意摔伤的,一个人会傻到自残么?事反则妖,小皇帝觉得齐家有大算计。 齐成染自然不能任由小皇帝滋长剷除齐家的心,所以他暗下请了陈志望进京。他向陈志望说明目的,希望陈志望给小皇帝上一课。 陈志望当时反问:“世子希望老夫让皇上放下戒心,却焉知世子真的没有异心?而且,世子能代表齐家?若非你打着北燕的名头,老夫必是不会见你。” 齐成染道:“我若有异心,这条腿,也不会这样了。” 陈志望却道:“那或许皇上的猜测是对的,若你以进为退,故意自残……” 似乎不管齐成染怎么说,陈志望都不相信他,最后齐成染只得说:“老先生知道如今的局势,大魏退兵,却还有各国对北燕虎视眈眈,若世家造反,别国趁机攻击,世家能得好?北燕国力越发强盛,世家此时造反也不一定能得好,老先生,在您眼中世家如此狡猾,还会做这种以卵击石之事?” 陈志望摸了摸鬍子,“我可以去劝皇上,但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于国,皇上可以将盯着世家的眼睛转移到百姓身上,百姓安定了,北燕强大了,才能不被大魏压制,于私,老先生与齐莹交好,自然也不希望齐莹时刻被皇上盯着。当然于晚辈,晚辈也不希望自己被盯着。” 陈志望其实还有顾虑,如果他听了齐成染的话去劝小皇帝,然而若齐成染本就有那个意思,等小皇帝放下戒心,他齐家反了如何是好?顾东升是齐莹的儿子,如果齐家打着顾东升的名义起势…… 陈志望完全有理由这样想,但他还是见了齐成染,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其实,他也觉得几任皇帝在世家身上放了过多的精力,这才导致了北燕国力不如大魏,魏无极是少有的英才不错,但大魏却不是每一当权者都有这样的才能,但为什么,大魏仍旧比北燕强大?原因就是这点了。 所以陈志望最后进了京,他早就有心进言。 小皇帝得知陈志望进京很高兴,他请陈志望进宫里住,然后陈志望却婉拒了,他坚持住在他昔日的学生的府上,等小皇帝召见。 那天一老一少谈了许久,陈志望慢慢将话题引到世家,小皇帝微微苦着脸,谈世家的权力太大,他自己又因为年龄太小,离不开世家的扶持,总得给世家好处,这又助长了世家,小皇帝说他担心将来世家的权柄更大,不好约束。 陈志望轻轻摇头,“不可再给世家权柄了,皇上有忧虑之心是好,但必须拿出行动来,否则将他们胃口养大了,将来约制更难。” 小皇帝忧道:“不给不行,朕需要他们。” “可世上不是任何人都适合给甜头,皇上处在这个位置,可以给他们甜头,却并非要拿出自己的东西,那么多的世家,那么多的朝臣,有与皇上一条心的,也有不是一条心的,皇上可以琢磨,怎样才能损失敌人的东西,来为你自己谋利。” 小皇帝眼睛一亮,“朕明白了,只是老先生,我担心被夺利益的世家反了,我压不住。” “这个世上,还有制衡一词。世家的权力不能太大,必须要被牵制,皇上不想世家做大,却并不一定要亲自牵制,整个北燕那么多股势力,已经足够皇上去牵制。” 小皇帝立刻请求陈志望教教他,陈志望却说:“老夫已经远离朝堂数十年,早不理朝事,那些朝中机密之事,也不该老夫知道了,皇上可以自己琢磨,如有不懂之处,可以向燕王请教。” 小皇帝一直记得父皇临终前对他说燕王可信,他点了点头,的确可以向燕王请教,却又听陈志望说:“皇上可以向燕王请教,但燕王到底是亲王,有爵位有封地,风头无两,他虽无异心,但有些事情,上位者的思想并不重要,皇上可以信任燕王,因为燕王可信,但皇上却不能过分的信任燕王,因为燕王一系,并不止燕王一个人。”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听陈志望说了一通百姓的重要性,这才将自己的重心从世家身上转移,转移到百姓身上。 小皇帝听陈志望的话,因为该避嫌的地方,陈志望绝不染指半点,再加上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小皇帝信任他,而对于燕王,小皇帝虽信任燕王,但始终不敢深信,不止因为陈志望的话,更还有母后说皇祖母既疼爱燕王和东升弟弟,小皇帝一直有个疑问,既然皇祖母那疼爱那对父子,却为何坚持他做皇帝呢? 小皇帝不明白这点,但他却知道,自己一旦做上了这个位置,就没有退路了。
第561页 他虽羡慕东升弟弟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没有那些繁重的功课,但他更喜欢自己这个位置,他想要掌控所有人的生死,虽然累了些,但他觉得值得。 小皇帝在位的第三年,顾长歌又生产了,仍是个女儿,这一天慧敏长公主的脸都是沉着的。 慧敏长公主对齐成染说:“我这么多年没让你纳妾纳通房,就只是想要一个孙子而已,一个就可以了,娘也不是为了自己,还不是想让你将来老了,能有个送终的人,且你是世子,将来继承爵位,你没儿子,岂不便宜了旁人?我知道你捨不得长歌受苦,行,你若觉得她生了几个女儿,受苦了,那咱们借腹生子行吗?你担心有别的女人影响你们的感情,咱们就去母留子?如何?” 齐成染摇头,“娘死心吧,我不会借腹生子的。” “那顾长歌就得给我生孙子……”慧敏长公主抬高了声音。 齐成染苦笑,“生儿生女哪由得了我们,娘,长歌给我生了三个女儿,我已经很满足了,儿子的事情,便随缘吧!若命中无子,无须强求。” “可你是世子,没有儿子怎么行?难道将来,你让女婿继承爵位不成?简直荒唐!”慧敏长公主激动地说道:“你喜欢顾长歌,你要娶她,娘同意了,你为了她不纳妾,娘也同意了,你瞧瞧像你这样的年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儿女满堂?就你特别,行,谁让你是娘的亲生儿子,只要你高兴,娘也就由着你,可你却愈发不像话了,儿子是大事,岂能容你继续不懂事?娘就话放这里,若顾长歌不生,就让别人去生。成染啊,你宠了她那么多年,已经够对得起她了,你若借腹生子去母留子,不会影响你们感情的,她若像你爱她一样爱你,一定会接受你的……” 慧敏长公主说了一大通,齐成染仍没有同意,慧敏长公主将他骂了一顿,说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齐成染坐了许久,调理好心情才去见顾长歌。 顾长歌不觉得生儿生女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她的孩子,她一样喜欢,原本她也真觉得没什么不好,女儿有女儿的可爱,然而当第三个孩子还是女儿的时候,慧敏长公主的脸色和那些人看笑话的神色,顾长歌心里不是滋味,她有些觉得自己对不住齐成染。 就如未成婚时,她担心表兄妹会生出残缺孩子一样,齐成染是世子,不可能不要儿子,而当时的她与齐成染不可能有孩子,当时齐成染说可以过继,而现在的情况,明明能生,却要过继,多么荒唐……慧敏长公主绝对不会同意,而且若真的过继,顾长歌也觉得对不起他。 顾长歌伤心了,她觉得自己担不起他的好! 齐成染知道她心里难受,整日安慰她,他说如果怀上了就生,怀不上就算了,有没有儿子没关系,她们已经有三个女儿了,将女儿精心养大就行了。 顾长歌流泪,她希望自己能生儿子。 不是她不喜欢女儿,她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女儿,在齐家,她的女儿也不可能被欺负,她只是不想他承受那些本不该承受的压力,慧敏长公主找过她谈话,她明白他顶着很大的压力。 又过了两年,儿子的事情还是没有结果,将顾长歌急得不行,齐成染劝了多次都没用,端王妃看着她这个样子,连连感嘆:“或许这个时代,真的需要生儿子,可是长歌,你若因为此事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让成染内疚一辈子?且你可有想过佳佳三个?” 顾长歌沉默了,端王妃又说:“你在家里是我千宠万宠的女儿,怎得嫁了人,你便不将自个儿当回事了呢?如果真的觉得在婆家待不下去,那便随母妃离开,既然不生儿子就过不下去,那母妃带你回家,母妃养你一辈子。” “母妃……”顾长歌抹泪说:“成染没有逼我,还安慰我来着,是我自己内疚。” “内疚?今天你因为内疚,可以不顾性命的为他产子,那么明日,你便能因为自己不能生,而去借腹生子,如此下去,你们之间的这点爱情迟早消磨待尽,更何况,你还会自以为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但真的值得吗?后宅的腌臜事,母妃从不瞒你,你以为那些悲惨的女人们真的不得男人爱吗,谁没有柔情的时候?只是喜新厌旧,这种事情,决不能让它开始。如果你再这么下去,佳佳他们三个迟早会像那些嫡女一样。这绝不是危言耸听,长歌,你真的想清楚了?” 顾长歌有些恍然,端王妃说道这里,也缓缓流了眼泪,放软了声音劝道:“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孩子的事情,随缘就好,如果命中无缘分,你再是强求,也半点无用。如今后宅的琐事已经让你神经衰弱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变得不再是你了。” 顾长歌勐地扑倒端王妃的怀中,痛哭道:“母妃,我该怎样办?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确实觉得自己对不起齐成染以及慧敏长公主,可是今日听母妃这么说,她却觉得亏了自己。 或许,如母妃所说,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做出借腹生子这种事情吧? 这绝不可能,顾长歌绝对不容许她和成染的感情之中出现第三个人。 否则,她宁愿不要这份感情。 端王妃轻轻地说:“去外面走走吧,后宅待久了,只会让你更狭隘,你不能总是待在后宅,你要多出去看看。母妃从小便将你养得自由自在,如今,怎能让你关在这狭小的笼子里呢。” 顾长歌点了点头。 尽管慧敏长公主说道个不停,但顾长歌坚持要离京游山玩水,见她柴米不进,慧敏长公主只得同意,且她想着,离了京城,儿子就不用做轮椅了,倒也不错。 带着孩子在外面待了几年,顾长歌的心情果然开朗了许多,不再纠结儿子的事情,只觉得随缘就好,她也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与齐成染畅游山水好不自在。 或许正是心情舒畅了,放开了,在并不期待的事情,顾长歌竟又怀孕了。 这一次齐成染比前面三次都紧张,顾长歌倒是宽心,她说:“应该没事的,虽说先前有难产,但我已经恢復好了,而且,我有三次经验,不会有事的。” 齐成染还是不放心,他不敢想若是没了顾长歌,在胆战心惊了两百多个日夜之后,顾长歌生产了。 这一次,是个儿子。 顾长歌却没有激动得痛苦,她只是平和地笑了。这就是结局了,目前只写了齐佳,胡无瑕的番外,亲们还想看谁的番外,可以再评论区告诉一声,我会考虑写的 番外:【齐佳】 三妹出生的时候,齐佳牵着齐云,静静地看着屋中的父母,齐佳皱眉不展,丝毫不懂的齐云问姐姐为何如此,齐佳说:“云儿看到了吗,刚才祖母生气了。” “祖母为什么生气?娘生了妹妹呀,妹妹好可爱,祖母为什么不喜欢?” 齐佳嘆道:“祖母想要弟弟……” “为什么喜欢弟弟不喜欢妹妹?” 齐佳不知该如何解释,无奈地说道:“算了,你听不懂,你还是去练剑吧,小傢伙,不要在父亲和母亲面前提弟弟。” “喔。” 齐佳喜欢看书,是文痴,那齐云就是武痴,齐云极爱练武,本事她的筋骨很适合练武,齐家学武的人少,所以齐云平日就去端王府学武。
第562页 齐佳很羡慕妹妹能常去端王府,她却去不成。大概从八岁开始,娘亲就逼着她待在家里看书,虽然为她专门在家里建了一座藏书阁,但齐佳高兴不起来,她喜欢看书,更喜欢和阿琅一起看。没有阿琅,书也乏味了。 “云儿,下次你去端王府的时候,你问问琅哥哥什么时候能来我们家。”娘亲不让她出去,那就只有阿琅来了。 齐云轻轻摇头,“不行的,舅舅要琅哥哥练武呢,舅舅说,在琅哥哥不能打败他之前,不许琅弟弟和你一起疯。” 上次是背书,这次是练武,舅舅是故意约束阿琅的?齐佳很失望。 齐云不忍姐姐失落,安慰姐姐说:“不过姐姐放心,琅哥哥很聪明的,舅舅教他的东西,他只看一眼就会了,我练武不懂的地方,琅哥哥还教我来着。” “可是阿琅再聪明,他还那么小,怎么可能打败舅舅!”齐佳愁眉苦脸,突然眼睛一亮,“娘亲生了妹妹,外祖母他们肯定会来看娘亲,说不定阿琅会来。” “大概会吧!”齐云不确定地说。 齐佳轻轻笑了,心里美美的,等阿琅来了,她就到阿琅去她的藏书阁。 过了两天,端王府来人了,齐佳站在父亲身旁,努力地在人群里寻找阿琅的身影,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齐佳拿过那只手,轻轻皱眉,“爹,不要挡着我,我在找人。” “阿琅没来,你可以死心了。” 齐佳很失望,低声嘟囔着:“娘亲生妹妹了,舅舅都不让他来,太过分了。” 齐成染无奈道:“这几天,阿琅娘亲来看他了,他来不了,过几天吧!” 只要还会来,齐佳就能接受,虽然她觉得父亲也在有意隔开她和阿琅,但只要能让阿琅来,她就勉强接受吧! 几天后,齐佳终于见到了顾琅,听说顾琅的功夫很厉害,齐佳也想学,于是顾琅就教她,但二人的相处只有一天,晚上顾琅就要回去了,齐佳依依不捨地送走了顾琅。 回房间时,见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齐佳想了想,前去敲响了书房的门。 “爹,我们谈谈好吗?” 齐成染想到白天顾长衍和长歌的表现太过,对女儿的来意有底了,果然就听女儿开门见山地问:“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阿琅在一起?” 齐成染淡淡道:“你才多大,懂什么?” 这么说来,父亲这是默认了?齐佳急道:“我懂,我什么都懂,我喜欢阿琅,阿琅也喜欢我,我们已经决定长大后成婚的,我们要像爹娘一样,做一对恩爱夫妻,爹,你别以我小的名义就说我不懂,我们都懂,早就懂了,我也知道,爹娘和舅舅他们都不想让我们在一起,你们是故意不让我们见面的,为什么?” “你几岁了?阿琅几岁了?” “我……我虽然比阿琅大,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齐佳觉得父亲或许不信,又补充道:“和阿琅在一起,我很开心,我有什么东西都想和阿琅一起分享,阿琅也是如此,爹,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真心的,只要你们能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齐成染尚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女儿表兄妹之事,他只道:“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齐佳实在不明白,“祖母说我和阿琅很合适,她说我嫁给阿琅一定不会受委屈的,为什么父亲却说我们不合适?” 这个时代的人都觉得表兄妹成婚很正常,慧敏长公主也是如此,所以她看出齐佳和顾琅的情谊,看到她们家世相仿,慧敏长公主当然会鼓励齐佳追求幸福,可知道内因的齐成染却不会这么想。 齐成染觉得,他似乎因为将内因告诉你女儿了。 如女儿所说,八岁,已经不小了。 再不说原由的阻止,该让女儿恨他了。 “舅舅和娘亲和亲兄妹,阿琅是舅舅的儿子,你是娘的女儿,你和阿琅身上流着同一样的血,你们……”齐成染的原因说出。 齐佳完全愣住了,她看着父亲的眼睛,“不会的,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才骗我的?” 齐成染疼惜地搂着女儿,轻声说:“这种事情,爹怎会骗你,你是爹的亲生女儿,难道爹不希望你能幸福吗?可问题是,你和阿琅不可能幸福。否则,舅舅和爹娘怎会千方百计地阻止你们见面?” 齐佳没有大哭大闹,沉默了许久,似乎差不多已经消化了这条消息的时候,她对父亲说:“可以让我见见阿琅吗,我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可以,但你不许做傻事,知道吗?” 齐佳失魂落魄地点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这天晚上她捂着被子哭了一场,而这天晚上,窗外一直站了一个人影,不放心女儿的齐成染被冷风吹了一夜。 第二天,齐佳就将父亲的话告诉顾琅了,顾琅大惊,苍白着脸说:“难怪……” 但顾琅没有放弃齐佳,他对齐佳说了与当年齐成染说过的几乎同样的话,齐佳冷静地问他:“外祖父和外祖母同意吗?舅舅同意吗?白姑姑同意吗?你是舅舅唯一的孩子,你因为我不要孩子,岂不我倒成了你家的罪人了?” “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干。”顾琅这样说道。 齐佳继续问:“那么你呢?一生没有孩子,或者养个残缺孩子,你不会后悔吗?” 顾琅说他不后悔,他说见不到她的这段时间,他很煎熬,他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去见她,但他打不过父亲,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练功。 齐佳哭了,不能见他的时候,她也很煎熬。 齐佳和顾琅一起告诉齐成染,说他们要坚持,齐成染只道:“六年后,如果你们还愿意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 六年的时间,她们会遇到更多的人,会经歷更多的事情,如果到那时,他们还愿意一起承担,那就是真爱了。那个时候,她们已经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他们这些长辈,已经没必要指手画脚了。 齐佳本以为说服父亲不容易,却没想到父亲就这么同意了,她忙道:“这六年里,父亲不能阻拦我们见面了,娘和舅舅也不成。” “如果你们为情爱荒废学习,我们同样会阻拦你们。” 齐佳承诺自己一定好好学习,爹娘为她建了藏书阁,她一定将里面的书都看完,顾琅说他一定要成为武林高手。 齐成染对顾琅说:“你爹娘知道你们的山盟海誓了?” 顾琅想了想,说道:“还没和爹说,但我想,爹应该已经知道了。等娘下一次来看我,我就告诉他。” 齐成染道:“如果你不能说服你的爹娘,那么姑父不会让佳佳跟你。” …… 顾长衍那边好说,他和顾长歌兄妹思想都比较开放,只要孩子们坚持,倒很容易妥协,白芷可不一样,表兄妹的危害那么大,白芷绝对不可能让儿子断子绝孙,特别那人还是顾长歌的女儿,想到顾长歌,她就觉得齐佳也是顾长歌一样的德行,虽然她很清楚,齐佳很矜持,更像齐成染。 顾琅说他喜欢佳佳,白芷说他年纪小,不懂情爱为何物。 顾琅说他齐佳很好,只得他爱,她说他被齐佳的表面骗了。
第563页 总之,不管顾琅怎么说,白芷就是不同意。 顾琅只得向父亲求助,顾长衍直接说:“她对佳佳有偏见,她只是你生母,再是有意见,日子却是你们自己过的,只要你喜欢,管她做什么。” 顾长衍现在对白芷已经没任何心思了,白芷要和离,他和离了,不仅按照她的意思和离,还给了那么多的财产保证她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对白芷已经仁至义尽,而白芷呢,和离之后的日子多潇洒,连儿子都不管,所以顾长衍现在对白芷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他甚至对白芷插手儿子婚事有种愤怒。他辛苦养大的儿子,轮得到白芷插手吗? 顾琅低声说:“姑父说必须要让娘同意,佳佳也这样说。” 顾长衍却说:“情况不一样,你娘早就和离走了,她已经和我们家没关系了,如果不是你爹我善良,她连看你一眼都不成。儿子啊,虽然残忍,但你需要明白,当年你娘为了和离,连你都放弃了。” 顾琅嗯了一声,没声音了。 顾长衍从不为白芷掩饰,他认为,既然白芷当初能放弃儿子,那就应该承受儿子的责怪。 顾长衍觉得,如果白芷识趣,儿子可以对白芷好,但若她不识趣,儿子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番外:【无暇】 齐莹的爵位,是真正靠军功拼出来的,而齐莹出身齐家,可说是背靠齐家,朝中的男人们或许看不上齐莹,却不会小看她背后的齐家。 齐莹虽然彻彻底底地将胡家得罪了,但她却是燕王的心上人,燕王回京的那段时间,不辞辛苦地到齐家蹲点,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也通过这,所有人都知道燕王真爱不是齐茹,原来是齐莹。 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她们觉得齐莹婚后和燕王私通,胡元裴忍无可忍才容不下齐莹。 虽然有些事情,胡元裴已经对外解释了,可奈何别人不信啊!或者说,那些人本就想看齐莹的笑话,自然不会选择相信胡元裴的说辞。 齐莹的名声虽然臭了,但好在那些人识趣,知道齐莹后背硬,齐家和燕王都得罪不起,是以身为齐莹的女儿,胡无暇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胡无暇这种身份是京城的奇葩,父母和离,别人自是跟着父亲生活,胡无暇却是跟着母亲,别人若是不得父亲喜欢,日子肯定过得不好,然后她跟着母亲,她的母亲不似那些娇娇贵女,她的母亲比大多数人的父亲都能干,她的母亲地位高,她的母亲能保护她。 所以不得父亲喜爱,不得胡家承认的胡无暇,在京城的日子很是风光。 她本身的性子也很活泼,她继承了齐莹的聪明善良,但她却有齐莹没有的张扬。她可以因为别人骂了母亲一句话,而将别人追到家里打,也可以因为自己的错误,大庭广众之下给人道歉。 有人嘲笑胡无暇兇悍跋扈,说她将来必定嫁不出去。 对此胡无暇是不在意的,她本就不想嫁人,母亲没有丝毫对不起父亲,却被父亲那样对待,做女人啊,就是难,嫁人更难,胡无暇不想嫁人,若将来逃不过去,那她便将人生之中能挥洒的日子好好潇洒,这才不枉此生。 说到父亲,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很依赖父亲。 那是弟弟被夺走,母亲以泪洗面的时候,父亲如天神一样来到她的身边,胡无暇那个时候觉得父亲对她很好,是真的很好,好到她几乎忘记了曾经所有的不快,她向父亲诉说燕王过分,说母亲流泪,骂太皇太后无耻,父亲一直安慰她,陪在她身边,她以为,他的父亲是真的对她好。 在她面前,父亲从未提过其他的儿女,胡无暇也没问,她对那边的兄弟姐妹有一种潜意识的厌恶,这大概与小时候有关,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只是好奇小弟弟,却没想到被父亲狠狠地责骂。 但父亲到底还是提了。 父亲说,她渐渐地大了,以后需要兄妹姐妹的扶持,他安排一个日子,让她们兄妹姐妹见见。 胡无暇本不想见,但想到她现在确实势单力薄,宫里的弟弟时常见不到,左右闲来无事,不如就按照父亲的意思,去胡家见见那些兄弟姐妹。 她同意了,胡元裴很高兴,立刻去安排她入胡家。 胡元裴在胡家给她安排了一个院子,希望她能时常回来小住。 胡无暇应了,心里却很奇怪,她回父亲家,竟然还需要专门安排院子,原来,胡家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明明她还记得,以前母亲管家之时,母亲为她准备了最好的院子,只是死遁之后,和离之后,她们便再也没去想这个院子,而现在,母亲不在胡家了,胡家连她的位置都没有了? 东升弟弟不能在母亲身边长大,太皇太后不许母亲见他,可在伯府,却一直有东升弟弟的房间,日日都有人打扫,只要东升弟弟能出宫,随时都能去住。 可是有她亲祖母和亲生父亲在的胡家,却已没了她的房间。 听到胡元裴话的时候,胡无暇其实有一点点的伤心。 但她没表现出来,她想,父亲到底是个大男人,胡家后院一向被那个继室掌管,毕竟是继室,人家没道理对原配子女视如己出。 胡元裴同她说胡家兄弟姐妹的好,说他们一定会喜欢她的,胡无暇听了,倒真有一丝丝的嚮往。 她想,如果胡家真有父亲说的这么好,那她倒是可以在胡家小住一阵子。 然而,胡无暇失望了。 那天,胡元裴亲自给她介绍胡家的兄弟姐妹,当着父亲的面,那些兄弟姐妹们对她笑脸相对,态度很好,然而等父亲走后,却纷纷变了脸。 有一个庶出的妹妹说胡无暇虽是嫡女,却实则是乡下丫头,还说胡无暇凶名在外,将来不好说亲事,没得还会影响她们这些胡家女儿的婚事。 胡无暇自然不会忍,她直接怼过去,怼得这个庶出的三小姐抹眼泪,随后胡元裴的庶长子来打圆场,却更多的是说胡无暇的不是,胡无暇自然也不会忍。然后再是继室所生的两个儿子,胡无暇也都一一地怼了回去。 原本看在父亲的面前,胡无暇觉得可以在胡家小住,但现在,她只想立刻离开。 她虽活泼不拘小节,却从来不会主动攻击别人,怎么到了胡家,她便立刻成为一只小刺猬了呢? 父亲,你不了解你的这些孩子吗? 最让胡无暇忍受不了的是,不一会儿,胡家的小公主来了,那是胡元裴继室所出的女儿,整个胡家都捧在手心,生怕磕了碰了,这个小妹妹三岁了,由奶娘领着出来,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争相讨好,那些刚才还对她剑拔弩张的兄弟姐妹,一见这个小妹妹来了,立刻就捧着她,当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最让胡无暇难受的是他们的口头禅:‘胡家的小公主’‘父亲最宠爱的女儿’。 可是明明,她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啊? 明明,父亲说最亏欠的女儿是自己。 胡元裴没找胡元裴问,她含着眼泪,默默地离开了。 是不是口头上的最宠爱玉亏欠真的只是口头上? 胡无暇到底对父亲付出真心了,所以在发现事实不是想像的那样时,她伤心了,很伤心。 她想起了又一次,她问母亲,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的时候,母亲只说让她自己去判断。 胡无暇是哭着回去的,而这一天晚上,正巧顾东升出宫了,六岁的顾东升朝她招手,“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以为见不到姐姐了,还好姐姐早早回来了。”
第564页 胡无暇面无表情地说:“我很难受。” “你怎么了?”顾东升问。 胡无暇将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了,顾东升悄悄地在她耳边说:“终于知道为何我不愿父王娶妻了,原来啊,我是不想有人和我争宠!” 胡无暇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你才多大就开始算计这些了,真是神了!” “没办法啊,谁让几个王叔家的兄弟斗争太厉害,我看着都怕,还好父王没女人!”顾东升惆怅地说:“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太无情了,父王对我这么好,我却不想让他有更多的孩子承欢膝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不想父亲有别的孩子,胡家的那些人太讨厌了,只可惜,我父亲已经有那么多的孩子了。” 胡无暇说着说着,她便觉得气上心头,她激动地说:“有时候我觉得父亲很讨厌,口口声声地说爱娘,对不起娘,孩子倒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呵,爱娘,倒是不耽误他纳妾,生孩子!” 顾东升认同地点了点头,“希望父王赶紧将娘娶回去,到时候我将父王分给你一半,姐姐放心,父王一定会对你好的。” 胡无暇却不相信这话,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对自己如此,燕王能对自己好吗?或许,看在母亲的面上,他会尽到父亲的责任,却不会像对东升弟弟一样对自己好。 胡无暇很伤心,但她又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庆幸当初和离的时候,娘带走了她,否则留在胡家,她简直不能想像自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像庶出三妹一样,成为继室的枪桿子,依附继室过活? 胡无暇嘆道:“有娘,真好啊!” 顾东升笑道:“瞧你眼睛都哭红了,娘看到会不会担心你?” 胡无暇赶紧去擦眼泪,胡家的事情很快过去,因为顾东升会在伯府待一晚,明天才走,胡无暇便决定明天带顾东升出去好好玩玩,有胡家那些兄弟姐妹的对比,胡无暇更喜欢这个弟弟了。 “姐姐,再过一年,我便出宫同父王住了,到时候我可以有更多的时候和你玩。” “真的?” “真的。” 胡无暇很为娘高兴,娘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虽然东升弟弟现在对娘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她相信,娘一定会感动弟弟的。 当然这一天,胡元裴来找过胡无暇,他问胡无暇为何提前离开了,胡无暇将昨晚的时候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当听到胡元裴说:“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们,你若不喜欢他们,今后便可以不去胡家,父亲在外面给你置办庄子如何?你可以在哪里和父亲住下。” 胡无暇有些生气,她明明是胡家嫡出女儿,为什么要她走,明明是那些人没事找事。 胡无暇又说:“小公主是怎么回事?” “小公主?”胡元裴反应过来,笑道:“你说小妹妹啊,是不是很可爱,与你小时候一样可爱,父亲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你一样,你喜欢小妹妹吗?” 胡无暇愤怒地推开父亲,气沖沖地跑了。 后来,顾东升拍拍姐姐的肩膀,说道:“好像表叔更喜欢那个小女儿……” “我知道,父亲口口声声说最喜欢我,其实却更喜欢她。”胡无暇哭着说道:“你知道吗,有时候父亲连我最喜欢的食物都能记错,但他却能将他的爱女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喜欢我,我从小没养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说喜欢娘,胡家那么多的女人,我看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爹,我对他真的很失望。” 顾东升听到姐姐的话,越发不想让自己父王纳妃了,所以此后,每当皇祖母有意让父王纳妃时,他都劝着。 皇家的孩子都是明白人,顾东升知道,皇祖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是父王唯一的孩子,而当这个唯一不再是唯一时,皇祖母还会喜欢他吗? 或许,他从小养在皇祖母身边,皇祖母记着这份情谊,然而,当父王有其他儿子的时候,顾东升却不确定了,他不会忘记,他的生母,被皇祖母深深的讨厌着。 而父王现在爱他的生母,以后呢?当有另一个女人为父王生儿育女时,他不确定父王会不会变心。 顾东升见过太多的例子,他又极会举一反三,所以,他不敢冒险。 在顾东升心里,皇祖母和父王永远是最重要的,母亲和姐姐要靠边,然而在这个问题上,顾东升觉得母亲和姐姐和他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可以在母亲和姐姐面前说他不希望父王纳妃,而在皇祖母和父王面前,却不能说。 不过,顾东升倒真的挺喜欢这个姐姐,果真是亲姐姐,也只有亲姐姐,才能为他争辩,为他打架,并且,是不计回报的。 现在的姐姐很难受,特别还是被胡家那边所谓的兄弟姐妹伤到的,顾东升觉得自己可以多陪陪姐姐,正好太皇太后现在并没有过分的限制他和母亲相处。 顾东升便让下人先去告诉皇祖母和父王,以免他们担心,然后见他们没有异议,顾东升便对姐姐说:“姐姐难受,东升再陪你一天。” “太皇太后允许吗?” 顾东升笑道:“放心,皇祖母已经默认了。” 胡无暇笑了,她知道现在的弟弟还未理解娘,但弟弟与娘多相处一天,就意味着多了理解娘的机会,胡无暇很高兴,胡无暇有意带弟弟回去,想让弟弟同娘多待,然而顾东升却说今日是为了姐姐留下的,他要陪姐姐。 胡无暇心里很暖,觉得不枉自己疼弟弟一场,所以顾东升拉着她去骑马之时,胡无暇没多想就答应了。 胡无暇的马术是齐莹请教传授,技术不错,而顾东升人小,独自骑马还太危险,胡无暇不放心,便说载着他,顾东升不太愿意,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太丢人,无奈姐姐坚持。 胡无暇的马术很好,一般来说,是不会出问题的,但路上却遇到了突然状况,在一个转角处,突然从另一条路冲出了一匹马来,胡无暇连忙拉住缰绳,护着弟弟的头,瞬间,她与顾东升滚落在地。 “没事吧?弟弟?”胡无暇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问顾东升。 “我没事,姐姐你疼吗?”除了脸花一些,顾东升倒是没事,而胡无暇的脸上却有些精彩。 胡无暇摇摇头,“我没事,淤青过一阵子就好了。” 顾东升唏嘘道:“女孩子的脸很重要,毁容了没人喜欢,不过姐姐可以放心,有弟弟我为你出头,谁也不敢欺负你。” 胡无暇笑道:“你就知道给我画大饼,等将来你真的能保护我的时候再说吧,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顾东升微微愣了,他没有想到,姐姐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难道……姐姐一直都明白? 是啊,他聪明,姐姐也很聪明,姐姐比他大,难道会被他哄着什么都不知道?姐姐明白,那么母亲,想必也明白吧? 顾东升对姐姐有一些真心,倒不是很心虚,只是对母亲……顾东升却不敢去见母亲了,到底是小孩子,他有些害怕! 一声柔美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顾东升的思绪。 “对不起,马儿吓着你们了,有受伤吗?” 胡无暇拉弟弟起来,连忙摇头道:“小伤而已,没事没事!”
第565页 问话的女子蒙着面纱,听到胡无暇如此通情达理,轻轻地笑了,“我已经很久没出来了,今日本想出来走走,让下人牵了马出来,却没想到,马儿受惊,惊扰到小姐和小公子,你们没事就好!” 女子一边说着,不经意地看向顾东升,当看到顾东升的脸时,却惊得她苍白了脸,“燕王……” 又一个将他错认成父亲的人……顾东升忙道:“姑姑您好,我是燕王世子,顾东升。” 女子的脸色更没有血色,听了顾东升的介绍,似乎一句话也不想说,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她这么久没出来,他都有儿子了,当初她的确听到齐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她以为当时所闻已是最痛,却没想到,亲眼见到的时候会更痛。 齐莹虽未嫁他,却能生下他的孩子,在和敏看来,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和敏郡主等人离开,顾东升和胡无暇只觉得莫名其妙。 两个孩子都猜测这女子与燕王有关,二人心思婉转,顾东升想了想,说道:“绝对不是父王的桃花债,绝对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胡无暇下意识地反问。 “父王最洁身自好了,姐姐你看燕王府一个女人没有就知道了。这位姑姑显然身份尊贵,瞧她通身的气度,不像会降低身份的人!而且,父王的女人,我还能不知道?为了娘,父王没女人,真的!” 胡无暇切了一声,想了想道:“不是燕王的女人,或许,是爱慕燕王的女人。就像齐茹姑姑一样,爱慕燕王却求而不得。” “齐茹姑姑?”顾东升边想边道:“齐茹姑姑爱慕父王,但最终,不也嫁了他人?瞧这位姑姑,好像仍未出阁……” “她这个年纪,身份尊贵却仍未出阁,她是……” “和敏郡主?” “和敏姑姑?” 姐弟两对视一眼,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