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5:20种小喷菇13:14制霸咒术界》 1 第1章 对面无人居住的屋子，似乎有了新房客。 宫内沙耶记不清原先那位邻居的名字了，那一户人家举家搬迁出国后，二楼窗口再也没有亮起灯，与隔壁灯火通明的小居酒屋形成鲜明对比，一个经久亮堂，一个日益萧瑟。 而这天，对面二楼居然开着灯，饱经风霜的玻璃窗也受过擦拭，不像从前那样沉默着积灰。 下午，她晾晒衣服时，看到了对面的新房客。 很年轻的少年，穿一件最简单的长袖衫，站在窗口往外看，似乎正打量街景。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礼貌地朝她笑了下，封闭的窗户像画框般将他模糊，却锁不住他笑意的动人，仿佛玻璃罩中的满天星。 照理说，这一幕很是令人心动，但比起眼前的忧郁美少年，更吸引她注意的，是他身后的咒力残秽，水墨一样若隐若现。 她是一名‘窗’，能看见普通人无法发现的东西——比如咒灵。 她打包了一些点心，用漂亮的丝带系好，敲响对面的屋门，想一探究竟。 “您好，我是住在对面的宫内。”她说。 没反应，她又敲了一次。 闷闷的回应从中传来。 “……很抱歉，我这边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好的，那么，我把东西放在您家门口了，是我母亲亲手烤制的点心，希望您能尝尝。” 她若无其事地放下东西，回到家中。 然后编辑短信：【辅助监督先生，我邻居家似乎被咒灵缠上了，地址在……】 放进草稿箱里，没有立刻发送。 为了不贸然给咒术师添麻烦，要先确认那东西确实存在才行。 - “……她走了吗？” 【系统】：【是的。】 源柊月隐隐松了口气，趿拉着拖鞋挪到沙发边上，往后一仰，陷进沙发里。 天花板雪白，系统面板投影似的浮在那。 这事要从一天前说起。 一个熟悉的俗套开头——源柊月是一名穿越者。 他正玩着游戏，忽然眼前一黑，再度醒来时，已站在一个陌生的空间。 对面自称系统的光球告诉他，你猝死了，但得到了一个重生的机会，但需要去新世界完成任务；由于新世界比较危险给你开个挂，你穿越前最后玩的游戏，就是你的金手指。 对于兼职游戏主播源柊月而言，这应该是个好消息，他玩过的游戏不计其数，作为金手指的话，《刺客信条》、《魔法觉醒》都很好，射击类游戏完全可以接受，退一百步就是奇迹暖暖，用换装系统装神弄鬼也是很流行的设定…… 但他穿越前玩的偏偏是《植物大战僵尸·随机版》。 在pvz随机版中，玩家种植随机模仿者，随机抽出植物或者僵尸，两者的概率参半，对于非酋玩家来说，经常出现眼见着胜利曙光在即，然后立刻随机出一个僵王博士的情况。 源柊月被这个高血压游戏气得睡不着觉，为突破屋顶关卡怒玩五小时，然后穿了。 一落地，他被困在这栋房子里。 源柊月一开始自然是无法接受，尝试过各种方式逃脱，然而费劲浑身解数也打不开门和窗，试图上吊自鲨、撞墙自杀等重开方式，然而上吊时的窒息感如此真实强烈，撞墙撞得他脑壳嗡嗡的…… 总之，他在房子里疯狂捣鼓了五六个小时，除了把自己搞得又饿又困又浑身疼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真的穿越了这一事实。 “还能怎么办呢？”源柊月发愁，“总得回家吧，只能跟着它走了。” 然后，他展开收缩的系统面板，第一次正式在悬浮在半空的高科技产物。 浮在最上面的【当前任务】写着：【种下一颗[随机模仿者]吧~】 【主线任务】：[待解锁] 【支线任务】：[待解锁] …… 拉开最左侧，是个人信息。 【姓名】：源柊月 【术式】：植物大战咒灵[随机] 【等级】：lv.1 【术式情报】：使用该术式时，随机召唤咒灵或植物（植物出现概率为33.3%） 按照系统给出的定义，咒灵是一种会发出恶毒诅咒的灵物，杀伤人类，搅得社会不得安宁；与之相对的人类特殊职业咒术师，正是为了消灭它们而存在。 源柊月将咒灵简单粗暴的理解为僵尸。 咒灵=僵尸，术式=技能，术式情报=技能描述。 他自己的持有技能描述，看得他头疼。 他对自个的倒霉程度一清二楚，咒灵植物对半开的概率，都能一连十抽咒灵，现在三七开，贸然抽卡岂不是自寻死路？ 调用术式是很方便的，摸一下左耳的镭射耳坠，面前就会出现只有他能看见的技能界面，形似游戏里的植物卡槽。 因为只有lv.1，卡槽里仅放了两张卡，一张小喷菇，一张标着问号的随机模仿者。 系统适时弹出提醒：【亲，完成当前任务后，可以解锁更多任务、关卡和地图哦，请种下一颗[随机模仿者]吧~】 “我知道。”源柊月说。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 刚才那上门拜访的邻居女孩，不是他不想给对方开门，是不能。 完成抽卡任务前，他也无法离开这栋屋子。 虽然说出植物概率只有三成，但起码他的卡槽里还有张保底的0费小喷菇，怎么样都能打一点伤害，可问题是…… 源柊月转头，旁边的茶几上，有两颗紫色伞帽的小蘑菇。 立得笔直，一动不动。 嗯，现在是白天，小喷菇睡着呢。 小喷菇冷却结束了，源柊月又往茶几上种了一颗。 他计划在白天卡cd狂种小喷菇，等晚上它们醒来再使用随机卡，这样一来，哪怕抽到高级咒灵，也能帮他拖一阵逃跑的时间。 现在的最大的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 “我一整天没进食了。”源柊月试图与系统协商，“给点食物吧，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饿死？” 系统的回应油盐不进：【亲，您目前积分为0，等级为lv.1，尚未解锁系统商城。】 看来是一点都通融不得。虽然说饿着也没关系，他打游戏入迷时经常忘记吃饭，但如果饿一整天，晚上如果开到咒灵，未必有力气跑路。 源柊月对咒灵的速度和战力一无所知，因此十分纠结。 现在抽卡，小喷菇没醒，没输出。 晚上抽卡，饿得头昏，跑不动。 他在各个房间里搜罗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能充饥的食物，垂头丧气地回到沙发上。 源柊月做这一切的时候，系统也在观察他。 分配宿主的过程同样随机，源柊月觉得自己是非酋，系统也认为它的运气足够糟糕。 没有特殊能力、身体素质普通的16岁少年源柊月，手里捏着这么一个难以形容的金手指…… 他甚至不敢使用他的金手指，系统想。 属于格外胆小怕事的类型么？在这个高危世界大概率活不到三个月。 系统的电子眼无声无息地注视源柊月。 他在踱步。 他在叹气。 他的目光移到小喷菇上。 他抱着小喷菇离开客厅。 他来到厨房。 厨房狭窄，灯泡失修，比客厅暗了不止一个度，它判断源柊月试图用偏暗的环境唤醒小喷菇。 然而，菇类植物的清醒判定，与光线无关，只和时间有关。 系统暗哂。 不错的探索精神，可惜胆子太小了。 厨房断电，但有天然气，源柊月接了水盖上锅盖，旋开按钮烧水；再把小喷菇放到砧板上，抽出一把刀，刀尖寒芒煽动—— 【系统】：【……】 【系统】：【亲，请问您在做什么？】 “吃饭啊，我饿了。”源柊月理所当然道，“小喷菇不是蘑菇吗？” 系统没有实体的cpu正处于燃烧的边缘。 源柊月把小喷菇切了片，丢进煮开的水里，因为怕吃到生蘑菇中毒，特意多煮了半个小时。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彻底煮透之后，稍加一点盐，一碗鲜美可口的蘑菇汤就出锅了。 在系统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源柊月慢吞吞地吃完一锅蘑菇汤，稍微恢复了点体力。 时间慢慢流走。 晚上7点钟，客厅的小喷菇们睁开眼睛，小豆眼炯炯有神，进入备战状态。 源柊月站在门边，手摁在门把上，十分谨慎地打开技能槽，使用【随机模仿者】。 随机模仿者长得像个悲伤的土豆。 它落地，旋转，变身—— 一个拿着长杆的诡异人形咒灵，出现了！ 是撑杆跳咒灵！ 它长相形似僵尸，眼窝深陷，四肢关节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相连，支撑着它前进。 源柊月毫不意外，幸好他早有准备……但也许是他种植的位置不对，撑杆跳咒灵无视了不断发射紫色喷雾弹的小喷菇们，它掉了一条胳膊，在彻底被打败前，快速跑出了它们的射程范围，直直向着他袭来—— 源柊月惊恐地瞪大眼睛，拔腿就跑。 怎么回事！你倒是去攻击小喷菇啊！ - “叮——” 辅助监督正开着车，新的信息敲响手机。 他一目十行地阅读，看向后视镜中闭目养神的白发少年，小心地开口：“那个，五条君……” 白发少年穿着一件休闲黑色外套，拉链拖到顶，松垮却有型。闻言，他轻轻掀开左眼皮，雪色的睫毛下，冰蓝眼瞳流淌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意。 他将下滑到鼻梁中段的墨镜上推，镜片重新挡住那对美丽却冷漠的眼睛。 六眼神子、五条家的大少爷、年仅十七岁的天才咒术师…… 五条悟。 辅助监督入职半年，第一次与传闻中的五条大少爷搭档，今天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太多，他不确定突如其来的加班是否会令对方不快，语气放得相当轻缓。 他继续说：“一名‘窗’通报发现咒灵，地址是丰州六丁目二十三番，离我们很近……” “知道了。”五条悟声调恹恹的，万事不上心的模样，“那就去吧。” 于是，辅助监督默默调头，向定位方向开去。 七点钟的东京市中心，晚高峰无比喧嚣，大路上的车辆挤挤挨挨，四面八方的灯光把黑夜照成深蓝色。 五条悟若有所感，扶着前座靠背，身体前倾，眼睛看向前窗。 前方的人行天桥上，一名黑发少年闪电般飞奔而过。 身后跟着一只……手持长杆的人形咒灵？ “我去看看。”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打开车门下车，动作行云流水。 “等下五条君，这是路中间，马上绿灯了小心！”辅助监督叮嘱，“记得设帐！” 五条悟长腿一迈，轻巧地跳上旁侧的suv车顶，在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中，嚣张无比地踩着车盖横穿马路，一路不回头。 - 源柊月腿快断了。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后是高速奔跑的撑杆跳咒灵，死亡的威胁前完全不敢放慢丝毫。 【系统】：【您已累计奔跑3.2公里，配速12''4……】 “……谁问你了！”源柊月咆哮。 一直这样逃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咒灵不会疲惫，但他会。 他很不想使用随机模仿者，然而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运气了。 随机模仿者的cd，还有30秒。 30、25、20…… 源柊月三步并作两步蹿下台阶，跑进附近的巷口，靠着复杂地形拉扯咒灵。 转角时，差点撞上一个人，是名个子很高的白发少年，直直地立在他面前。 他脱口而出“抱歉”，心里想的是“有病吧别挡我道”，灵活地从那人与墙壁间隙中钻出去，然后—— 后领被对方拉住了。 像被大猫提起后颈皮的小猫。 五条悟轻轻抬眉：“跑什么？” 源柊月心中怒骂这家伙居然如此不知好歹简直找死，飞快道：“放开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 撑杆跳咒灵出现在巷口，左侧只剩半条胳膊，是被小喷菇打掉的，却丝毫不影响它的速度。 这下真没时间了！ 五条悟指尖凝起光球，如同跃动的雷光。 同一时刻，技能冷却完毕，源柊月使出随机模仿者—— 【恭喜你解锁新植物！】 【植物图鉴】 【猫尾草】 【“我可是最强的嗷！”猫尾草说。 “嗷！嗷！嗷！我是最强！这让你困惑么？有胆子来尝尝我的领域展开吧！”】 一只雪白小猫，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与和记忆里的粉色帽子小猫大不相同。它戴着一副完全遮住眼睛的黑色眼罩，白色的短发竖直朝天，像一颗倒立的羽毛球。 这外观有种既视感，好奇怪…… 猫尾草翘起尾巴，尾巴尖尖凝起蓝色光球，‘嗖’地射出。 本就残血的撑杆跳咒灵灰飞烟灭。 ……哪里怪了！不管黑猫白猫，能救命的就是好猫！ 源柊月运气难得爆发一次，感动极了，把猫尾草从地上抱起来，高高举起，眼含泪光。 五条悟：“……” 五条悟盯着他：“你是谁？” 源柊月：“呃，你好？” 五条悟直接指向猫尾草：“它是怎么回事？” 源柊月瞬间尬住了：“这个啊……” 他正处于劫后余生的状态，气都没喘匀，面对不知所云的问题，张嘴胡说八道：“我在玩一种很新的cosy，cosy你懂吗？” 五条悟盯着他半晌，从他陌生的态度、乱瞟的眼神、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辞中，读到了令他倍觉有趣的信息。 “我们没见过面。”他给出这个结论，“你不认识我。” 源柊月：“我想这很明显。” 五条悟：“你还没有接触咒术界吧。” 源柊月后知后觉：“……嗯。” 哦，原来这人是咒术师。 运气不错，这都能给他碰上。 对方顺理成章地自我介绍：“我叫五条悟。” “幸会，我是源柊月。” “你为什么会被那个东西追？” “运气不好。” “只是个三级诅咒，你明明打得过，为什么一直跑？” “跑步锻炼身体，我喜欢跑步。” 两人进行了几句毫无营养的寒暄。 “源君。”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笑了，镜片底下的眼神冷漠而锐利，落在猫尾草的尾巴尖上，“你的召唤物，为什么能使用‘苍’？” 尽管威力削弱了些许，可那分明是独属于六眼的术式。 五条悟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长了一张辨识度很高的脸，他确定此前从未见过他。 比起复制的术式，更令他在意的是，他读不到任何源柊月身上的信息，像一块白颜料落在五彩斑斓的画面上，干净得有些突兀。 而源柊月此时也是一脸茫然，他没听说过什么六眼，自然没听懂五条悟的潜台词，倒是从对方的态度中品味出防备与探究。 按照一般的套路，这种情况下……越是不懂，就越得装懂，有神秘感的角色一般死得比较晚。 源柊月一言不发地站直，身形颀长而清薄。晚风穿街过巷，擦过他的脸颊，水泥地面上树影摇晃。 他不闪不避，迎上五条悟的目光，浅琥珀色瞳孔受灯光浸润，折射出璀璨的金色。 接着略一仰头，漫不经心反问：“你猜呢？” 五条悟立刻不笑了。 …… 两人就这个动作对峙了整整一分钟。 源柊月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逐渐僵硬。 快演不下去了。 仰头好累。 这谁？很厉害吗？说起来他怎么长那么高？ 2 第2章 气氛正剑拔弩张着，五条悟忽然抬手，一道蓝色光球自指尖射出，径直冲向猫尾草——而猫尾草不甘示弱，立刻予以回击。 两枚蓝光相撞，霎时间仿佛电闪雷鸣，爆发出的光芒将小巷照得耀如白昼，惹得路人侧目。 五条悟没有继续攻击，兴味盎然注视他半晌后，说：“我无法解读你身上的信息，是‘模仿’类型的术式吗？” 尽管他收敛了咒力输出，但不管怎么样，能做到这个程度……相当夸张。 源柊月依然没懂，继续似笑非笑：“可能吧。” “你觉醒术式多久了？”他问。 微妙的问题。系统提供的外挂，能否被真正的咒术师认可为同源的‘术式’？ 他深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初来乍到，在熟悉规则前，千万不能太过显眼，但看这个叫五条悟的人的反应，他的术式大概比较稀有，注定没办法太过低调，但他仍需要掩饰自己和普通咒术师不太一样的地方。 幸而这个人对他没什么恶意。 源柊月坦诚了一部分：“大约……24小时。” 五条悟不语，盯着他半晌，没捕捉到丝毫说谎的痕迹。 成为咒术师第一天成功模仿六眼才能使用的[苍]，这样的才能整个咒术界都会为之震颤，但五条悟本人的存在更加超规格，所以更令他在意的是—— “哦，看来你不太清楚自己的术式是怎么回事。”他说着点了点头，“那确实是少见的类型。” 源柊月更不清楚的他是怎么看穿这一点的：“……有一点？” “不想彻底弄明白吗？” 当然想。但他谨慎地沉默着。 “我可以帮你哦。”五条悟说。 “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啦。”五条悟做了个拉伸动作，松了松指骨关节，兴致勃勃道：“来切磋一下吧，源君？” 源柊月完全不清楚话题为什么能转变得如此迅速，果断道：“不了。” 五条悟：“别担心，我有分寸，身体力行地学习会让你印象更加深刻。” 话虽这么说，那双熠熠生辉的蓝眼睛，却写满了探索的好奇与兴奋，一看就不像会刻意手下留情的样子。 源柊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觉得不行。” 在近战方面，他对自己有深刻的认知，他从小到大就没和人打过架，如果真和眼前这家伙打起来，胜率一九开，五条悟一拳，他含笑九泉。 他警告道：“……你揍我的话，我会报警的。” “哈。”五条悟笑了，“开个玩笑，我不是战斗狂，别紧张。” 他本来就不准备在这里动手，这里的居民楼密集，伸展不开手脚，动静被普通人注意到也不好交代，仅是兴致盎然地提上那么一句。 源柊月的反应，不像是故意装傻充愣接近他的诅咒师——五条悟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个人自打出现在他面前起，一直维持着从容镇静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刚觉醒术式、对新领域充满探索欲的新术师，他的好奇心相当克制，脸上戴着的微笑面具，漂亮，虚伪，无懈可击。 这令五条悟回忆起一些面见位高权重老橘子们的场合，他们的举止滴水不漏，他们的心思难以猜透，那种冰冷的相似感，实在是令人不适。 他在心里给源柊月打了个‘小橘子’的标签。 怕打架，和老橘子一样不敢和他动手，补充为‘胆小的小橘子’。 五条悟心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小橘子抓回来研究下，开口邀请道：“源君，要不要来咒术高专上学？” “我可以做你的推荐人。” 【叮——】 【支线任务】：【入学咒术高专】 源柊月：“！” 任务来了。 当他犹豫时，车灯割开黑夜，一辆轿车打着双闪在巷口停下。 “五条君！”车窗降下，辅助监督压低声音，难掩着急，“又有新任务了，这次是在……” “好麻烦，知道了。”五条悟生无可恋点头。 他探身入窗，取了便笺本，写下一串数字，撕下递给源柊月。 “我的联系方式，想问什么都可以打过来哦。” - 五条悟坐上车离开了，签名龙飞凤舞地落在号码下面，源柊月随手对折，塞进口袋。 “咒术高专。”他咀嚼了一次这个校名。 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有必要去吗？ 系统面板刷出几道信息流。 【击杀咒灵[1/1]】 【恭喜您等级提升至lv.2！】 【解锁主线任务：[打败两面宿傩，创造美好咒术界]】 “两面宿傩是什么？”源柊月问。 一张侧影图弹了出来。 【咒灵图鉴】 【两面宿傩】 【lv.？？？】 【千年前平安京时期，两面宿傩躲避咒术师追杀时，有一次天黑找不到住处，就找到一个农家，敲门说想借宿一晚。 里面老婆婆问：“谁要借宿？” 两面宿傩对着门喊：“诅咒之王，堕天，宿傩大爷，手指饼干，千年老妖，傩傩子，伏魔御厨子拥有者，咒宿回战唯一指定男主角……” 老婆婆：“我这可住不下那么多人啊。”】 “……？” 源柊月一目十行，看到两个关键词：“lv.？？？”与“诅咒之王”，又从那段笑话版的咒灵图鉴中，提炼出了一点深层次的含义。 他沉吟：“可以理解为，两面宿傩是非常强大的咒灵吗？” 【系统】：【是的】 “是……最强咒灵吗？所以被称作‘诅咒之王’？” 系统这次又认可了：【是的】 源柊月：“……” 他再看了眼自己的植物卡槽，确定自己眼睛没出错。 嗯，一个【小喷菇】，一个随机模仿者。 伤害垫底的0费底薪植物，随时开出咒灵自杀的危险卡牌，就拿这俩玩意对战诅咒之王吗？ 肩膀上的猫尾草：“嗷嗷！嗷嗷！” 源柊月抚摸小猫脑袋，叹气：“就算是你也不能单挑诅咒之王吧。” “嗷嗷！”猫尾草使劲摇晃尾巴，十分不服气。 光靠自己单打独斗的力量，大概率战胜不了那个头衔巨长的诅咒之王，想完成主线任务顺利回家，摆放在面前的，主要是那么几个方法： 1、疯狂敛财，雇佣全世界咒术师围殴诅咒之王 2、不断升级，也许金手指会进化得足够强大 3、找到志同道合的厉害伙伴，围殴两面宿傩 其实完全可以同步进行。 刚才那个名叫五条悟的咒术师，攻击手段和猫尾草的平a是一种形式，判断他是模仿类型的术式。 由此，他猜测，“随机模仿者”这一技能，可能不止是随机模仿植物类型，还能够让植物随机模仿他见过的咒术术式，进行了一个套娃……怎么说呢，有点像随机版写轮眼，好像也不算太废。 这样一来，刚刚还在犹豫的‘入学咒术高专’一下子变成了极富性价比的选择，咒术师学校能给他提供接触并模仿更多术式的平台，还能让他结识有意杀死两面宿傩的同伴。 源柊月心里的天平默默倾斜了。 他清点着系统发给他的升级奖励，发现都挺鸡肋的样子，唯一有用的就是一部手机，滑盖的款式，千禧年初的流行款。 点着点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等下，钱呢？倒是给我一些钱啊？” 【系统】：【亲，本系统的奖励不包含金钱哦。】 源柊月深呼吸，连斥责系统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他一整天只吃了两颗小喷菇，饿得头晕。 他手指微微颤抖，拿出刚投进口袋的五条悟联系方式。 不管了，先去找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白毛蹭顿饭吧。 猫尾草的尾巴抽了他一下：“嗷嗷！” 手指一抖，叠成方块的便签掉落，被猫尾草“嗷呜”一口吃掉。 源柊月：“……” 源柊月抓住小猫耳朵，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猛摇它脑袋：“你在吃什么！快吐出来啊！” 猫尾草被他晃晕了，天生上扬的嘴角依然得意无比。 “嗷~嗷~！” ……小猫竟然如此叛逆！ “系统？”源柊月问，“你有记录吗？” 【系统】：【亲，您当前等级为lv.2，尚未开启[备忘录]功能哦】 “……” ……系统果然废物得很。 源柊月心累了，用一种忧伤的眼神打量猫尾草，看起来像是被伤到了心，猫尾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喜气洋洋的尾巴忽然停止摇晃，也不再嗷嗷叫了。 只有系统知道，源柊月吃小喷菇之前，也是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还好这人没有丧心病狂到生吃小猫，仅是忧郁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巷口。 系统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路上溜达了几分钟，找到一个正在路上奔跑的小混混，伸腿绊倒、使用猫尾草袭击后脑勺打晕对方、再从对方口袋里掏出钱包，动作行云流水。 娴熟得不可思议。 【系统】：【…………】 源柊月从小混混身上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女款钱包。 他略一沉吟，没有马上拿钱走人，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几分钟后，转角冒出来两个女孩，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路追到晕倒的小混混边上，气喘吁吁。 经过一番交涉，源柊月把女士皮夹递还回去，温和叮嘱：“下次可得小心点。” 短发女孩的眼睛亮了，声音也不如一开始那么中气十足，羞涩道：“谢谢你！那个，请问怎么称呼……” “源。” “十分感谢，源君，那个，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被抢钱包的短发女孩叫铃木园子，同行的另一位名叫毛利兰，是她的好朋友。 铃木园子解释说钱包是爷爷送的礼物，用了十年，对她而言很珍贵，没想到逛街时被小混混抢了，她十分感谢源柊月出手帮忙，非要给他一笔感谢金。 “钱就不必了。”源柊月笑了笑，“可以请我吃顿饭吗？饿了一整天了。” “当然！”铃木园子自然立刻答应。 三人去了附近档次最高的一家餐馆，牛肉按克卖，菜单的每一页都贵的令人心疼，大小姐显然不以为意，把招牌菜全都勾上了，主厨推着小餐车出来介绍今天的特供菜和佐餐酒。 源柊月对这种场合适合良好，完全没有蹭饭的羞涩 “源君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毛利兰问。 铃木园子：“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哦。” 面对两名少女的关心，源柊月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和家人闹了点矛盾，所以一个人出来了，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配合着忧郁的眼神与时而出现的苦笑，充分演绎出了一种令女孩无法拒绝的脆弱感。 临别时，铃木园子不由分说地强硬，把钱包里的现金全都塞给了他，还写了自己的line账号，留下一句“先拿去应急，以后宽裕些再还给我吧”，便坐上家里来接的豪车扬长而去。 源柊月握着钞票，站在街边，怔怔地望着离开的车，表情像是要碎了。 三秒后，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源柊月立刻变了表情，翘起嘴角：“好，有钱了。” 【系统】：【……】 系统终于忍不住问了：【亲，你似乎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国三毕业生，为什么对这一套如此熟练？】 “哦，可能这才是我的术式吧。”源柊月蛮不在乎道，“百分百吸引有钱人什么的。” 【系统】：………… - 解决了温饱问题，源柊月脑袋上顶着猫尾草，一路溜达回去。 眼罩小猫在他脑袋上时不时“嗷”两声，摇头晃脑，引吭高歌，路边散步的人们有说有笑，完全没注意到它。 “大部分普通人是看不见‘咒灵’、‘咒力’的，作为我‘术式衍生物’的植物也一样。同样的，咒灵也不能被镜头记录。”源柊月想，“那么，咒术师是如何获取咒灵存在的情报……要不要再召唤一次僵尸咒灵出来，让他们注意到我……” ……不对，有更简单的方法。 快走到家门口时，他忽然脚步一顿，转而向对面邻居家门走去。 这户人家的门牌是【宫内】。 源柊月摁下门铃：“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 “来啦——” 打开门，宫内沙耶惊讶地发现来客是对面邻居。 “您、你好。”她说，“请问您是……” 自从她出现起，源柊月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将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纳入眼底。 当这个女孩视线在他发顶稍作停留的时候，他知道他赌中了。——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遭遇五条悟一事，很难是偶然。 源柊月指了指头顶：“你看得见它。” 猫尾草：“嗷嗷！嗷嗷！” 宫内沙耶：“……呃、嗯……” “那看来不是错觉。”源柊月摩挲着下巴，“下午的时候感觉窗外有人在看我，刚刚被追着跑的时候也是。” “所以，是你通报给咒术师，让他们派人来救我？” 五条悟对撑杆跳咒灵的定义是‘三级咒灵’，猫尾草一个平a就能解决，看来‘三级’是种相当弱小的、对于大部分咒术师来说构不成威胁的存在，可她没有出手，所以…… “你不是咒术师。”源柊月下定结论，“你是咒术师的‘眼睛’，负责收集情报。” 宫内沙耶目瞪口呆。 几乎，全中。除了没猜到她的职位名称叫做‘窗’。 “你……” 宫内沙耶缓慢地收紧拳头，这瞬间汗毛倒立，对面少年的蜜金色瞳孔像沙漏瓶里无机质的砂砾，冰冷得很细微，他随意笑一下，睫毛便把这点凉意扫去了。 “我猜对了。”源柊月用的是肯定语气。 “差不多……是这样。”不确定对方的立场，宫内沙耶谨慎地没有透露更多情报，“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源柊月：“一件很小的事。” 宫内沙耶：“请说。” 她无比忐忑，十分戒备，然后听见源柊月说：“给我五条悟的手机号。” 宫内沙耶：“……” 宫内沙耶：“……啊？” “我不是坏人。”他很轻易地看穿了女孩的戒心，解释道，“五条悟邀请我去咒术高专入学，给我写了联系方式，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早知道打开看一眼具体号码了，否则也不至于完全没印象，直接进了猫尾草的肚子。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向你求助了，你一定听说过吧，五条悟——”源柊月理所当然道，“他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肯定是因为他在业内很有名，大部分人都认识他吧？” 宫内沙耶傻眼了。 五条悟之于咒术界，相当于木村拓哉之于日本艺能界，基本上是个人就听说过，但这不代表随便哪位都能拥有他的联系方式啊？ 荒谬程度相当于走在路上随便抓一个路人问‘给我木村拓哉的手机号’！ 宫内沙耶无力吐槽，叹口气道：“好，我帮您想想办法……” - 经过一通迂回战术，半小时后，成功通过宫内认识的辅助监督，打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晚上好，源君。”电话那头的少年十足开朗，“怎么样，考虑好加入咒术高专了吗？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五条君，你现在就读于咒术高专吗？” “是的。” “每天都有任务？” “不一定，分情况。” “可你今天看起来好忙。” “能者多劳嘛，谁让我是最强的。今天是有点特殊。” “听起来像是那种一不小心会死的职业。” “是哦。” 五条悟的声音褪去了近乎浮夸的欢快。 退潮后，海边的砂石露出原本坚硬而漆黑的面貌。 “会死的。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痛苦。”他冷淡地反问：“你害怕么？” 害怕吗？ 应该的吧？毕竟是和自己生死相连的大事？ 于情于理，源柊月应该表露出犹豫与恐惧，而他扪心自问，居然没有品味到多少类似的情绪，没什么障碍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哦。”源柊月说，“既然这样，最后一个问题，入学需要学费吗？” “当然不用，还会有工资。” “包吃包住么？” “是的。” “工资高吗？” 五条悟思考了下：“我的月薪好像是……” 听到那惊人数字的下一秒，源柊月立刻道：“居然还有这种事，道德在哪里，学校在哪里，报名方式在哪里？” 五条悟在手机那头笑了一会儿，开口报出一个大概的位置。 那地方在谷歌地图上显示位于东京的郊区，十足偏僻。 “源君。”他说，“明天见。” 3 第3章 第二天，源柊月收拾好东西，抵达五条悟发给他的地址。 地方偏得很，在东京郊区，坐完新干线转公交，兜兜转转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尽管名义上还是东京的学校，从位置和周边环境上来看，完全就是乡下。 是高额工资让源柊月努力打消转头就走的欲望。 他给五条悟发了条【我到了，你在哪】，几分钟后，听到穿林打叶的风声，叶片被狂风卷到地上，白发少年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五条悟：“早安，源君。” “早……”……他会瞬移吗？ “跟我来。”五条悟说。 早晨的林间空气清新，小径边的野草生机勃勃，体感温度倒比阳光下冷了好几度。 源柊月把兜帽盖到脑袋上，左顾右盼，没看到学校的影子。 “要走多久？”他问。 “几分钟，很近的。” “学校有多少人？” “这个嘛……”五条悟想了想，“一届一般是三到五个人？多的时候也有七八个吧。” 源柊月震惊：“……啊？这不是完全没人吗？” 他真的能凑齐一队讨伐宿傩的伙伴吗？ “是啊。”五条悟愉快地承认了，“所以我昨天抓到你就马上邀请你入学了，咒术师苗子很稀少的，我跟我的班主任说过了，他正在很期待地等你哦。” 源柊月吞下腹诽，随着他穿行在林木间，几分钟后，对方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念了句什么。 面前的林间小道景象，忽然像一副从中间被撕开的画，露出不同寻常的内里。 他看到了庑殿式的屋顶，倾斜的角度像沉默的巨人肩膀。 再往前一段路，门牌【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优先映入眼帘。 阳明门立于长长的石质台阶之上，守护着外观半新不旧的和风建筑，有几分规则类怪谈的诡异气质。 五条悟带着他，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见到别的同学，足见学校冷清。 对方领着他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喊道：“夜蛾老师，在吗？” 说完，直接推门而入。 被称为办公室的房间，比常规的办公场所要开阔高挑许多，从门口到桌前，特意留出了一大片平坦的空地，陈设简单到极致。 身穿黑色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桌边摆弄手中的毛毡玩偶。 “悟，说了多少次，下次要等我喊‘请进’再进来。”名为夜蛾的男人古井无波地训斥一句，抬头望向源柊月，“你就是……” 夜蛾正道似乎准备说些什么，目光触及猫尾草时，突然停住了。 身后一道清冽的少年嗓音，由远及近。 “悟，夜蛾老师，上午好——” 源柊月回头，先闪进他眼睛的，是男生耳垂上熠熠生辉的黑色耳钉，再是那双狭长带笑的紫眸。这人的校服款式格外宽大些，却丝毫不显臃肿，一支修竹似的立在那里。 对方冲他弯起双眼，显然是从五条悟那里知道了些许消息，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他说：“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 刚才五条悟提起过这个人，他的同期，也是一名天才咒术师（原话是“比别人强但没我厉害”）。 “动作有够快啊，杰。”五条悟说，“平时出任务都没见你那么积极。” 夏油杰的眼神也落在源柊月肩膀的猫尾草上：“当然，毕竟听说了有趣的东西……” 五条悟：“还挺可爱吧？” 夏油杰：“有种过分强烈的既视感，使我很难评价它‘可爱’。” 五条悟拱火：“源君你听到了吗，他好过分，快点让猫尾草打他。” 源柊月：“就算你这么说也……” 猫尾草听懂他的话似的，摇了摇尾巴，尖尖上蓝色光球耀武扬威地闪了闪：“嗷嗷！” 夏油杰：“哇。” 五条悟：“哇。” 源柊月：“哇。” 夜蛾正道：“这……” 夏油杰：“居然听得懂人话。” 五条悟：“居然是‘嗷嗷’叫的！” 源柊月：“居然能攻击人类？” 夜蛾正道凝重：“居然真是‘苍’特有的咒力波动……你们都在关注些什么！” “那种东西看一眼就知道了吧。”五条悟据理力争，“比起这个，猫会‘嗷嗷’叫更值得关注吧？” 夜蛾给了他们两人各一拳，一拳一个不吱声。 “源同学。”夜蛾正色道，“你为什么要来咒术高专？” 为什么会选择咒术高专？为什么会选择走上这条路？这是入学必问的问题。 “想成为咒术师”、“拥有这样的能力先试试看”，面对这些笼统的回答，夜蛾会追问到底，直至确定新学生确实拥有与诅咒对抗到底的觉悟。 源柊月的回答显然不属于任何一种：“因为没找到咒术中专？”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噗。” 夜蛾：“…………” 夜蛾怒而抬手，为散乱在桌上和地上的咒骇们被注入咒力。 它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迈开步伐，或快或慢地，逐渐形成一个以源柊月为中心的包围圈。 “我是问你。”夜蛾沉着脸色，“了解诅咒、掌握了祓除诅咒的能力，真正成为一名咒术师之后，你准备做什么？” 由咒骇构成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咒骇们离他越来越近。 像正在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源柊月很想老实承认他是想升职加薪，然而眼下的场景，显然需要他给出一个像样的回复，所以他大声道：“我会打败两面宿傩！” “哇。”五条悟感叹。 “不合格！”夜蛾忍无可忍。 几只咒骇忽然出手！ 它们攻击角度刁钻，猫尾草“嗖嗖”出手解决了几个，然而因为攻击频率问题，一只漏网的棕色小熊咒骇闪到源柊月面前，‘砰’得给了他一拳。 “好痛……”源柊月摸着被打中的左肩，疼得龇牙咧嘴，反问，“‘打败诅咒之王’这么远大的志向哪里不合格了？” 夜蛾：“如果你真有志于此，怎么会不知道宿傩已经被封印了上千年？” 源柊月当然不知道，不过理直气壮：“区区封印罢了，万一哪天有心人士解除封印放他出来危害人间怎么办？我必须彻底消灭两面宿傩！” 听起来像话了一些，但依然匪夷所思。 夜蛾问：“为什么？” 来自咒骇的攻击还在继续，接着猫尾草的辅助，源柊月使劲浑身解数躲避，没有分心回答问题。 在场三人一眼看出他毫无战斗经验，此前大概也没有和任何人或咒灵近身格斗过，能够与咒骇们周旋，纯靠本能。 “不错的天赋。”这是夜蛾和夏油的想法。 “打回去啊、怎么就知道躲！”五条悟恨铁不成钢。 他计算着猫尾草的攻击间隔，依托它的帮助灵活躲闪，渐渐找到节奏，动作游刃有余起来。咒骇的数量越来越少，眼见着反攻节奏就此打开—— 然后，源柊月直接打开手臂，往后倒，原地躺下。 “我不干了！”他说，“我认输，我投降。” 夜蛾：“……” ？？？ 夜蛾咬牙切齿：“还没结束！你给我起来！” “不，已经结束了。”源柊月幽幽地指出，“夜蛾老师，你的玩偶停下了。” 在他喊出‘认输’的瞬间，咒骇齐刷刷定在原地，这是夜蛾给陪练型咒骇设置的固定指令。 夜蛾皱了皱眉。 这个新学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想试探战斗休止指令的触发条件，才会忽然无赖地躺倒投降——毕竟，明明只要再坚持五分钟就能赢下来。 “起来！继续战斗！”他催促。 “不！我就要投降！” “……” “我很怕痛，怎么可以打人，我可是新学生啊——”源柊月拖长声音，毫无形象可言地抱怨，“是五条君说咒术高专包吃包住还发工资我才会来上学的，结果刚入学就挨打，招生诈骗吗这是？” “我可没有骗你哦，是夜蛾老师太过分了。”五条悟为自己正名。 “你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源同学。”夜蛾说，“为什么会有‘想要彻底消灭两面宿傩’这种想法？” 源柊月自然不会说实话：“既然要当咒术师，来都来了，不如杀个诅咒之王。” 夜蛾：“……你当是这和上街买菜一样容易吗？” 源柊月：“没有啊，我真的会消灭他的。” 他的语气并不十分郑重，又至于漫不经心，叫人琢磨不透这句话里含了几分真心。夜蛾以为这还是句俏皮话，下意识的想要训斥，然而发现源柊月的眼睛并没有在笑，很沉静地望着他。 ……居然，是认真的吗？ 这个念头刚像一滴水落下，还没来得及展开涟漪，源柊月就变了副表情。 他说：“老师，地板上好冷好硬啊，能不能给我加个垫子啊。” 夜蛾：“……” 夜蛾正道忍了又忍，很想把新来的问题学生直接退货。 然而考虑到对方觉醒术式才几天，没有建立觉悟也算情有可原，本着“以后慢慢教”的宽容心态，他说：“行了，起来吧，我去校长室拿入学申请表，你在这等着。” 源柊月满血复活。 围观了一整场测试的夏油杰，走到他身边，近距离打量猫尾草。 “源同学。”他问，“你可以模仿我的术式吗？” 源柊月：“你最好别期待这个。” 他目前也不清楚自己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顺着五条悟的思路，将其视作一种‘模仿’，这样省事些，也省得迎来不必要的过度探究，可有件事一定是瞒不住的。 动用能力，很大概率抽到咒灵。 “我的术式具有咒术二象性。”源柊月诚恳地胡说八道，“既能模仿咒术师，也能模仿咒灵，会伤人的那种。具体模仿对象不能由我自己决定，主要看运气。” “听起来像抽卡游戏。” “差不多吧。” “那更要试试看了。”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无非是特级咒灵，构不成威胁。” 夏油杰也立刻表示‘放心交给我们吧没问题’，源柊月被他们二人的信誓旦旦说得心动，没坚持半分钟就同意了。 他摸了下耳坠，调用术式。 “那么，开始了。” 【随机模仿者】被放置在咒骇堆中央。 趁着它变身的功夫，源柊月抱起猫尾草就是一个百米冲刺，跑到门口，扒着门框观察情况。 1、2、3…… 铁桶僵尸出现了！ 五条悟：“哇。长得好奇怪。” 夏油杰：“大约是二三级之间的水平。” 他们像完成生物课观察作业那样，隔着一段距离，好奇地打量着铁桶僵尸的举动。 猫尾草射出两道光球，五条悟说“不要急嘛”，反手一记‘苍’互相抵消，气得它嗷嗷叫，又是几发攻击飞过去，全部被化解。 多重‘苍’之间的碰撞，掀起气流风暴，在整个空间内肆虐，桌上的文件被吹飞，坐垫飞到柜子上，办公室霎时间一团乱。 铁通僵尸也被掀翻在地，艰难地重新爬起来。 可能是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子，原本向猫尾草坚定迈进的步伐变得迟钝，转而向窗边摆放的细叶棕竹走去。 咔嚓咔嚓。 铁通僵尸吃掉细叶棕竹。 另一盆多肉也吃了。 夏油杰：“哎？居然不吃人吗？” “看来没什么嘛。” “杰，你过去让他啃一口。” “你怎么不去？” 五条悟：“源君，你上吧，毕竟是你的术式。” 源柊月：“我就不和你抢这个名额了。” 三个问题少年斗嘴的时候，拿申请表的夜蛾去而复返，隔着几步路，看见了自己乱得像台风过境的办公室。 绿植盆栽空空如也，只剩下几盆土。 有个长得像僵尸的咒灵在啃他的桌子，那造价不菲的原木办公桌，已经被吃掉了1/3。 五条悟和源柊月在激烈辩论“谁最应该英勇献身让僵尸啃一口”，夏油杰看着他们无奈微笑，三人完全没有出手解决咒灵的意思。 咒灵啃木头的咔哧咔哧声，像锯子在夜蛾大脑神经上来回划拉。 夜蛾正道立刻捏皱了申请表：“……” 夜蛾震怒：“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一分钟都不能消停吗！！这个咒灵是哪里来的！我的桌子和盆栽又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和源柊月互指，异口同声：“是他的错！” 夏油杰双手插兜，事不关己道：“不是我干的。” 夜蛾狠狠握拳。 砰、啪、咚！ 一人揍一下！ “……好痛！”x3。 4 第4章 夜蛾的办公桌被僵尸吃了，只能去附近的空教室写申请表。 所谓入学申请表，上半部分是基础的个人信息，下半部分则与咒术相关。 【术式名称】、【术式类型】、【术式情报】。 第一个问题就把源柊月难住了。 术式名称难道要老老实实叫‘植物大战僵尸’吗？ ‘随机模仿者’？‘院子主人’？‘小推车战神’？‘魔法猫咪’？…… 源柊月绞尽脑汁想名字时，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旁边逗猫尾草玩。 完全是逗猫的手法，手指伸过去，再快速地抽回来，吸引小猫注意力。 dk们的反应速度比猫尾草快得多，每当它叶片尖尖或尾巴要触到手指的时候，立刻躲开，并大肆嘲笑“这个猫反应速度怎么这么慢？”。 雪白的小猫脸差点气成番茄色，愤怒的嗷嗷声萦绕着整间教室，像某种嗡嗡的引擎声。 源柊月被吵得头疼，说：“回来吧。” 猫尾草立刻丢下他们，啪嗒啪嗒挪回源柊月身边，爬到他的左肩上趴着，不再搭理两个恶劣少年。 五条悟：“别那么小气嘛。” 它尾巴有规律地晃动，五条悟去捉它的尾巴，他一伸手，猫尾草就躲，躲闪摇得不亦乐乎，尾巴差点甩成了电风扇。 然而，猫尾草只有一根尾巴，五条悟却有两只手，一只手逗猫，另一只手悄悄靠近了小猫的眼罩…… “五条君。”源柊月出声。 五条悟收回即将作恶的手：“你背后长眼睛了吗？” 源柊月面无表情：“我看见你影子了。” 五条悟悻悻然，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注意他卡壳的填写内容，问：“连术式名称都不知道吗？” 源柊月想得正烦，放弃追究他语调中的嘲笑之意，问：“你们都是怎么起的名？” 两人异口同声：“不需要起名。” 源柊月：“？？” 对于真正的咒术师，术式、领域的名称，自领悟的那一瞬便知晓了。 五条悟告诉他，他不清楚的原因，可能是他还没有彻底掌握，可以随便填写应付下，于是源柊月放心地信手乱写。 “我有件好奇的事。”五条悟手臂垫在椅背上，左脸贴着手背，以一种仰视的姿势观察他，“源君，是从哪里听说‘两面宿傩’的？” 对咒术界一无所知，连“六眼”都未曾听说过的人，是怎么听说两面宿傩，又何从得知两面宿傩根本没死透的？ 分明是一个没有任何训练痕迹的普通人，却又在死亡警告前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惧，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入咒术高专。 全身上下都是谜团。 来自六眼的审视，像置身x光仪器中，射线般的打量把他每一块骨骼都条分缕析地拆解，没有谎言能逃过这双神赐的眼睛。 源柊月恍若未闻，在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拉长最后一笔，潇洒完成了入学申请。 “我觉得你更好奇的是它。”他用笔帽指了指肩膀上的猫尾草，四两拨千斤，转移话题，“你不想知道它眼罩下面是什么吗？” 五条悟当然好奇，立刻被吸引注意力，连方才问题的答案都没那么关心了。 “是什么？”他问。 会是另一双‘六眼’么？ 他的术式，莫非连‘六眼’都能复制？ 源柊月：“想看吗？” 五条悟点头。 六眼的视野占据360度，纷至沓来的信息如不断涌进手机的垃圾短信，不管他本人愿不愿意，总是能接收到。 可一面对源柊月，这份五条悟引以为傲又感到烦恼的能力便就地失效，他没办法从他身上、他的术式上，解读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就像福尔摩斯面对艾琳那样，棘手，好奇，不由自主地寻找答案。 他还是太年轻了，还不明白心里越是好奇，就越不能直接表达这份心情，于是—— 源柊月摊开手掌：“看一眼一百万。” ……被狮子大开口！ 五条悟：“？” 源柊月：“要吗，不看算了，下次会涨价到一百二十万。” 五条悟：“奸商吗你？” 对于一件衬衣都要二十多万日元的五条大少爷来说，这个价格处于一种‘有点亏但完全能接受’的区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没过几秒便点头同意了。 “五条君说话算数哦。” “废话。” “真的吗？” “老子当然一言九鼎。” 源柊月欣然将猫尾草递了过去。 猫尾草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不敢置信地“嗷嗷嗷嗷”了一通。 小东西个头不大、潜力不小，怎么都不肯乖乖跟五条悟接触，在教室里疯狂逃窜，跳格子似的，从一张桌面跳到另一张桌面上。 五条悟跟在后面抓猫，他追，它逃。 “哈？还想跑？” “源君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你逃不掉的！” “……怎么这么能跑！杰！快来帮忙——” 夏油杰果断无视求助，并温和地对源柊月说：“见笑了。” 源柊月：“并不意外。” “源君是什么时候觉醒的能力？” “就这几天的事。夏油君呢？” “我嘛，大概是国中的时候……” 他与夏油杰攀谈了一会儿，得知对方的术式名为‘咒灵操术’，能够将打败的咒灵收服为己用。 源柊月懂了：“原来如此，宝可梦训练师么？” ——下次试试看能不能把他的技能复制过来，会是什么植物呢？‘咒灵投手’吗？ 夏油杰：“……倒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 源柊月：“每个人的入学测试都要挨打吗？” “其实根本不算挨打吧？”夏油杰温和地说，“拥有出众的能力，就必须肩负更重的责任，强者理应保护弱者。夜蛾老师希望在学生身上看到这种觉悟。” 显而易见，他认同这种观念。 在两人低声聊天的背景音中，五条悟和猫尾草乒乒乓乓、叮叮咚咚地追逐着，五分钟后—— “……哈！抓到你了！” 五条悟提着小猫尾巴，在猫尾草惨烈的嗷嗷声中得意洋洋着，哼起了轻快的小调。 “区区小猫尾草还想躲我……” 他揭开猫尾草的眼罩—— 眼罩下面—— 是另一个黑色眼罩。 再揭，还是眼罩。还是眼罩。还是眼罩。还是眼罩。还是眼罩。还是眼罩。还是眼罩。……眼罩之下是更黑的眼罩！ 没有六眼，也没有眼睛，只有摘不完的黑色眼罩，而且这眼罩一旦摘下来就凭空消失。 就像是偷懒的建模师，根本没有给游戏角色建眼睛、直接贴个图糊弄了事一样。 源柊月：“五条君，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五条悟：“……” 一向以折腾别人为乐的五条大少爷，此时体会了一把回旋镖的滋味，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共情了夜蛾老师。 然而五条悟此人，大道理是懒得讲的，拳脚是略懂一些的。 他站起身，诚恳发问：“我们出去打一架，还是在这里打？” “吓人。”源柊月抱紧怀里的猫尾草，面无表情棒读，“夏油前辈，好可怕啊你的同期，他不会揍我吧？” 夏油杰：“……？” “好恶心，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扯了扯嘴角，“跟我出去打过，快点。” “——五条悟！” 夜蛾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我刚来就听见你又想打架，不许欺负新同学！” 五条悟：“……哈？老子哪有？” “你消停点。”夜蛾瞪了他一眼，走向源柊月，“源同学，申请表填好了么？” 源柊月不肯递给他，抱着表格和小猫背过身去，小声说：“五条前辈好暴力啊，入学的事情请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喂？——我根本没打过你吧？连一片指甲盖都没伤到好吗？” 夜蛾正道教了七八年书，打个照面就知道源柊月是问题儿童，刚刚顺着情况训斥五条悟只是习惯使然，没有特意帮忙出头的意思。 他心里明镜似的，源柊月在演；不过鉴于对方还没正式入学，他配合出演：“让悟保证以后不对你使用暴力，行不行？” “我才不要。”五条悟拆台，“很难不揍他！” “……”臭小子！ 源柊月毫无波动地念道：“哇。更可怕了。” 夜蛾：“……” 夜蛾决定单刀直入，不跟他弯弯绕绕：“那你想要什么？” 源柊月也很直白：“我要加工资。” “目前你暂时被评定为准二级咒术师，享受二级咒术师的工资待遇……”谈起金钱方面的福利，夜蛾胸有成竹，“你的月薪是……任务奖金按照……” “我很穷的啦，夜蛾老师。”源柊月理直气壮，“给我多发点行不行？” 五条悟：“你没事吧。” 夏油杰低头憋笑。 刚刚才到五条悟敲诈了一百万的家伙，哪里穷？资本家成精了吗？ “不行。”夜蛾正道说，“我们有严格的薪资管理制度，如果你实在缺钱，入学之后可以多接点任务。” “哦，是怕不好对账么？”源柊月察觉到问题关键，十分热心地给他提建议，“名目有很多啊，高温补贴，加班补贴，入职津贴，奖学金，贫困生助学金。平不了账，我还可以帮忙伪造发票的。” 夜蛾：“？？？” 他在说什么？ 五条悟招了个什么玩意进学校？ 源柊月是正经想薅高专羊毛。 他完全不怕校方不答应，所谓入学测试以他躺下认输作结都能算他通过，这戏剧的结果令他确定了从入校起便悬挂在心头的猜测——咒术师缺人，特别缺人，而他的术式，也特殊到让学校不得不将他收下。 从那瞬间起，谈判的主导权就握在他手里了。 而且，另一方面…… “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去问问隔壁京都府咒术高专，也许他们会更大方一些。” ——刚刚和夏油杰聊天得知的，日本有两所咒术高专，另一所在京都。 夜蛾：“……”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忘记刚才的微妙恩怨，立刻加入搅混水：“夜蛾老师、我也要加工资！” “我也听到了哦。”夏油杰笑眯眯道。 夜蛾：“…………” 夜蛾深呼吸：“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五条悟用一种诗朗诵的口吻念道：“怎么办啊夜蛾老师，想想办法啊？ 夜蛾老师，你也不想……” ——不想源同学被京都那边挖走吧？ “……明明是个白毛，居然发表了黄毛的言论！” 5 第5章 这场加薪闹剧持续了一会儿，夜蛾忍无可忍把五条悟和夏油杰赶走。 “你们都给我滚回教室去！” 这两个人经济状况十分良好，嚷嚷着加薪只是觉得给夜蛾添堵的机会不能错过，因此嘀嘀咕咕着一些“学校真小气”，大摇大摆地走了。 等他们离开，夜蛾看向源柊月，正色道：“源同学，你很缺钱吗？” “缺的，夜蛾老师。”源柊月诚恳道，“我真的需要贫困生助学金。” “方便告知具体情况吗？” 具体情况就是身无分文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源柊月坚信，不管在哪一个世界，不管力量体系有多么魔幻，唯有钞能力能够永远占据版本t0地位。 不确定随机植物的鸡肋金手指能不能升级到打败诅咒之王，但如果钱多到能够雇佣全世界的咒术师为他而战，那胜率肯定很高。 于是他黯然地笑了下，没说话。 这张脸确实得天独厚，脸颊微微圆润，眼角是下垂的，很容易摆出一副无辜、忧郁、可怜的样子。 他不回答是因为不清楚系统给他安排了什么身世，以沉默保留未来胡说八道的机会，也留给夜蛾想象的空间。 几秒后，夜蛾果然放弃追问，只是说：“我知道了，有其他难处可以和我说。” “下一届还有几个月才入学，你想和悟他们一届，还是等下届一起开学？”夜蛾说，“我建议是……” 源柊月抢答：“我直接入学就好。” 完全不想喊五条悟和夏油杰“学长”，以他们那种恶劣的性格，一定会自持学长身份耀武扬威。 “也行。”夜蛾沉吟，“你先跟着他们旁听一段时间，如果跟不上进度，就协调到下一届。” - 家入硝子推开教室门，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是今天最晚到的一个。 她特意抬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15分钟，而五条悟和夏油杰居然已经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了。 按照一般的习惯，他们总要迟到那么几分钟，能踩着上课铃的点进教室已经算是循规蹈矩。 “真是奇怪。”家入硝子插入对话，“你们到这么早，是被人威胁了吗？” 夏油杰言简意赅：“早上好。来了一个能力很有趣的新同学，刚刚去见他了。” 家入硝子回忆了一下昨晚群聊里的内容：“是那个术式可以模仿‘苍’的同学吗？” “是哦。”五条悟想起这件事的表情十分愉快，“他叫源柊月，刚觉醒术式几天。他不仅能模仿咒术师的术式，还能模仿咒灵，他召唤出来的咒灵把夜蛾的盆栽和办公桌啃掉了。” “哎？”家入硝子挑眉，“咒灵不吃人，吃草？” “似乎是的。” “那可真是有意思。新同学是怎么样的人？” 夏油杰：“和他的术式一样有趣的人。” 五条悟：“是小橘子。” “噗。”家入硝子说，“小橘子是什么？长得像橘子么？” “是小时候的老橘子。”五条悟严肃更正，“十分阴险的一个人，明明眼睛比杰大很多，但心眼却比杰还小，视财如命，不择手段。” 突然被人身攻击的夏油杰面无表情拆他台：“他和新同学打赌输了，输了一百万圆。” 家入硝子悟了：“那看来新同学是个好人啊。” 五条悟：“？？？” 五条悟炸毛：“哈？硝子你？” “所以他没有优点吗？”家入硝子问。 五条悟这人嘴里很难吐出正常的客观评价，尤其是正面的。 他想了想源柊月薅学校羊毛的行为，勉为其难地夸赞：“是品种没那么烂的小橘子？” “……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站在窗边的夏油杰突然说：“源同学就在外面。” “让我看看？”家入硝子起身走过去。 如果说学校偏僻有什么好处，大概是能够享受到不被高楼分割的完整蓝天，早春的晴天明艳，风里有淡淡的青草香气。 家入硝子一眼锁定了夜蛾，他边上的少年应该就是五条悟口中的“小橘子”。他的黑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暖棕色，柔和地盖在眉眼上方。 几乎下一秒，他抬头望了过来，眼睛弯起来，很大方地挥手笑了下，他肩膀上的小猫也跟着尾巴晃荡。 “这不是挺可爱吗。”家入硝子中肯地说，“是因为这个叫他‘小橘子’的吗？” “……才不是啊！” - 源柊月跟着夜蛾逛了一会儿学校。 咒术高专的规模比普通的高中稍小一些，不过对于这个一届最多只有六名学生的特殊学校来说，活动场地十分充分，连宿舍都是单人套间。 夜蛾指着不远处的一幢矮楼，向他介绍：“那是宿舍楼，晚点你去选一间，告诉门口的管理老师。旁边的就是食堂。” “那里面是室内训练场……” 源柊月一边听一边点头，心思却放在夜蛾刻意略过的几幢建筑物，猜测那里面可能放有一些重要的东西，不许学生窥探。 他突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看到二楼窗口站着夏油杰和一名面生的褐发少女，于是笑了笑和人打个招呼。 “那位是家入硝子。”夜蛾告诉他，“拥有‘反转术式’，也是你这一届的同学。” “反转术式？” “表现为‘治疗’能力，具体的你自己去问她吧。” 源柊月“哦”了一声，默默等量代换成游戏里的奶妈。 pvz体系里的奶妈……那岂不是向日葵？哪个pvz玩家能拒绝两排种满向日葵的安全感呢？ 意识到这一点，源柊月突然嗅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花了十几分钟迅速逛完学校，夜蛾带着他来到一间屋子，里面坐着一名笑容温和的长发女人，是负责定制校服的裁缝。 源柊月惊讶了半秒，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校服确实有些不同，他以为是他们私下改造的，没想到居然能定制。 然后，他立刻发现所谓定制就是在通体黑色的校服上修改松紧度、长度，怎么改都是一片乌漆嘛黑，和用餐巾纸雕花一样纯属闲得慌。 “老实说，校服定制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呀。”女人笑笑，“你也可以定制裙装的。” “不了我没有那种爱好。” “不是，是为了跨性别同学考虑的人性化政策。” “？那我替他们谢谢学校。” …… 最后只是量好三围，选了最基础的款式。 等源柊月从室内走出来的时候，夜蛾告诉他：“你明天再开始上课，今天先熟悉一下校园，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的同学。我还点事，先走了。” “夜蛾老师再见。” “还有。”夜蛾十分冷酷地说，“你今天要做校园劳动，是弄坏桌子的惩罚。” “……” ……哎？ - 幸好被罚校园劳动的不止他一个人。 下午四点钟，源柊月和另外两位共犯一起提着扫把，在操场上来回拖曳。 “唉，夜蛾老师真不是人啊。” “是这样的啦。” “看来助学金还是要少了。” “你要到了吗？” “要到了。” “帮我们要了吗？” “这个简单。等我款项到账了你们去和夜蛾老师闹一通。” “……” 咒术高专自然有专人清扫，所谓的劳动，更多是罚站性质，三个人假意抱怨，实则聊天。过了十几分钟，五条悟提议：“要不你用一下术式吧？看看能抽出什么东西？” 源柊月哪能拒绝这样的诱惑，虚伪地说了句：“不好吧。” 夏油杰：“没关系，我们会帮你。” 源柊月立刻顺坡下驴：“那我试试看？” 他丢下扫把，发动术式。 三秒后…… 一只路障僵尸出现了！ “你召唤出来的咒灵脸长得都一样。”五条悟说。 夏油杰：“确实，它们还会换装。” 路障僵尸不像上次磕到脑袋的铁桶，遵循着僵尸应有的本能，直直朝着源柊月——或者说朝着猫尾草走去。 猫尾草尾巴规律晃动，“嗖”、“嗖”、“嗖”打出几枚光球，有一枚擦着僵尸的脑袋飞走了，和游戏里伤害丢失的样子一模一样。 两枚光弹，仅把僵尸头顶的路障打得变形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瞬杀撑杆跳僵尸。 源柊月突然意识到，上次撑杆跳被瞬杀，可能是因为它已经被小喷菇们打成了残血，并不代表模仿了五条悟术式的猫尾草从此天下无敌。 ——这种时候也要遵守游戏里的伤害设定吗？！好废物啊这个金手指！ “哈哈哈哈哈哈……”到这陡然哑了火的‘苍’，五条悟捧腹大笑，“咒力被抽干了吗？” “只是一个区区三级咒灵，消灭它需要这么费劲吗？你是没吃饭吗？” 源柊月破防：“你行你来啊！” “好啊。”五条大少爷心情极佳，挽起制服袖口，“那就让我来。” 他总算找到了打击这个可恶小橘子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修长指尖凝起跃动的光球，轻轻一弹指，满威力的‘苍’便以破空之势，极其迅速地冲向路障僵尸—— 打死了僵尸…… ……脑袋上的路障。 路障坏掉，掉到地上了。 僵尸毫发无伤，还在往前走。 五条悟：“……” 什、什么！ “五条同学。”源柊月诚心发问，“你在给咒灵刮痧吗？” 6 第6章 五条悟的人生，如果写成网络小说，是那种带球跑女主回国时为妈咪出头的五岁天才黑客宝贝（？）。 出生时，一睁眼便震动咒术界，“六眼”出世，饱受禅院家族打压的五条家族狠狠出了一口气。 5岁时祓除低等级咒灵，消灭二级咒灵跟喝水一样容易； 7岁独立祓除一级诅咒，11岁独立祓除特级咒灵。 ……然后，在今天，用一记满能量的‘苍’打掉了咒灵的帽子。 夏油杰：“悟，你也没有吃饭吗？” 五条悟：“…………” 五条悟：“不对劲，是他的术式有问题。” 趁着五条悟震惊走神、思考原因的功夫，猫尾草自动攻击，努力平a消灭了路障僵尸。 源柊月俯身把东倒西歪的扫把捡起来，刚站起身，五条悟便闪现到了他面前。 白发少年身量超过180，投落下来的影子能将他罩住大半，那双特别的蓝眼睛正燃烧着熊熊战火，专注地盯着他。 “再用一次，你的术式。”五条悟的眼睛亮得可怕，像阳光下反光的海面，“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但随机模仿者还在cd，cd时长得有个10分钟的样子。 源柊月：“不行，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五条悟自己帮他找好了解释，啧啧道：“你的咒力存量就这么点吗？太没用了。” 源柊月友情提醒：“你打不过三级咒灵。” 五条悟：“……” 五条悟凶巴巴：“闭嘴！才不是这样。” 源柊月：“所以是怎么样？” “是简易领域吧。”夏油杰说。 五条悟：“不，更像是未完成状态的领域展开。” ……领域？未完成领域？ 又是全然陌生的名词。 见源柊月一脸茫然，夏油杰从口袋里拿出便笺本，摁下原子笔，配合着简单的图画为他讲解。 他画了两个小圈，把它们涂黑：“这叫生得术式，每个咒术师都有，有些人仅有一个，有些人比较多。像源同学的话，有两种生得术式，一种是模仿他人术式的召唤物，另一种是模仿咒灵，特殊之处在于随机。” 他又画了一个大圈，将两个小圈笼起来，笔尖挪到大圈的线条上。 “这叫‘生得领域’，并非每个咒术师都能拥有生得领域，是一种较为稀有的能力。” 源柊月：“嗯……‘生得领域’就像游戏角色的大招？要厉害的角色才有？” 夏油杰：“可以这样理解。释放大招的过程就叫做‘领域展开’。不仅是咒术师，特级咒灵也有领域展开的能力。” “如果你对他人使用‘领域展开’，那么在你的领域中，你的攻击一定会命中对方……” 源柊月明白了。 他的术式本质是一个游戏系统，当僵尸和植物出现的时候，规则便无声地降临，简易领域形成。 他对五条悟的定义是【猫尾草】，那么针对他召唤出来的僵尸，‘苍’只能打出【猫尾草】的平a伤害量。 ——不管神子佛子还是逆子，在游戏规则面前，众生平等！ “源同学，休息好了没有？”五条悟催促，兴致勃勃地列出计划，“快点再发动一次术式，这次我要用‘赫’，也许能中和你的简易领域……” 夏油杰：“不，让我先尝试用我的咒灵攻击，看看会发生……” 五条悟：“你下一个，别想插队。” 夏油杰试图好声好气：“你讲点道理。” 五条悟：“我很讲道理，明明是我先来的！什么都是我先来的。” 源柊月：“……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奇怪的败犬发言！” 等家入硝子找到他们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争论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提出来的设想也越来越离谱，听得源柊月嘴角抽搐。 “你们几个，连校园劳动都那么有精神吗？”她开口道。 “硝子！你怎么来了？” 源柊月记得她的脸。 是向日葵……是拥有‘反转术式’的家入同学，这一届唯一的女生。 “嗨，源同学。”家入硝子先与源柊月打了招呼，拎高手上的塑料打包袋，“顺路给你们带了便当。” ……也是这一届最正常的人！ 这样的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们娴熟地分掉便当，各自找了个能落脚的地方开餐，一边吃，一边聊对于源柊月术式的猜测。 “我也从没见过这种术式类型。”家入硝子若有所思。 源柊月想到什么，问：“家入同学，现在能对我用反转术式吗？” 家入硝子：“可以啊，你受伤了？” 源柊月：“我的心受伤了行吗？” 家入硝子：“噗。” 她被逗笑了，没追问他的目的，单手搭上源柊月的手腕，掌心咒力流动。 随着她术式的发动，随机模仿者的技能依然处于灰色的加载状态，加载速度也没有什么变化。 反转术式修复不了冷却槽，看来只能通过提升等级减cd了。 源柊月郁闷地咬了口炸虾天妇罗，面衣软绵绵的。 高专太偏僻，距离学校最近的餐馆也有接近三公里的路程，便当自然是从食堂打的。普通家常菜的味道，称不上美味，能对付一顿。 吃完饭，五条悟和夏油杰又精神抖擞地催他抽卡。 “快点，快点。”五条悟说，“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源柊月：“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先别急，是这样子，我运气挺差的。” 以前的最高记录是同一个关卡连续八次抽出僵王博士，怒而重开了八次。 “万一我抽到特级咒灵。”源柊月面色凝重，“把学校拆了怎么办？” 家入硝子是奶妈，0输出，他有一个猫尾草，五条悟也勉强算一个猫尾草，真正能扛输出的居然只有一个夏油杰。 五条悟扯了下嘴角，十分不满：“什么叫‘五条悟也勉强算一个猫尾草’，老子真的会揍你哦？！” 然后张牙舞爪地表示自己的领域展开超强，绝对能把他召唤出来的咒灵摁在地上打，由于他看起来真的很破防，源柊月对此保持怀疑态度，转而诚恳地询问夏油杰：“我能相信你吗，夏油同学？” “当然。”夏油杰微笑，竖起食指，“我杀三级咒灵只用半秒钟。” 在五条悟说话之前，源柊月先行开口：“你们别吵架，总之，我用术式了哦，接下来见机行事。” 经过协商，这次的测试计划主要围绕夏油杰展开，先让夏油杰收复的咒灵攻击他召唤出来的僵尸，再由五条悟使用‘赫’攻击，如果僵尸还能活下来，就让夏油杰尝试用【咒灵操术】收复。 源柊月发动术式，下一秒，随机模仿者出现在空地上。 他立刻朝远处跑，与它拉开一段距离。 随机模仿者，旋转、变身—— 出现了一朵通体紫色的花！ 它大张着嘴，由于嘴巴实在太大，与底下叶片对比，头重脚轻感十分强烈。 居然是【大嘴花】！ 源柊月松了口气，往回走。 一次只能吞下一只僵尸，且咀嚼时间很长，咀嚼时无法攻击。 比起50阳光的窝瓜和25阳光的土豆雷，大嘴花的性价比实在不高，但植物总比僵尸强。 新的【植物图鉴】也随之弹出来。 【恭喜你解锁新植物！】 【大嘴花】 【大家都很感激大嘴花，它的大胃口总是不经意间拯救大家。 “因为太喜欢吃所以光长嘴了，我吃我吃我狂吃我吃吃吃吃……”】 他的同期们围着这个长相很怪的植物，好奇打量。 这里没有僵尸，大嘴花张着布满锯齿的嘴巴，狂喝西北风。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只有一张嘴？”五条悟问，“是你模仿来的术式吗？” 源柊月说：“它叫大嘴花，可以吃掉等级不高的咒灵。” 听到关键词‘吃’，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同时转头看向夏油杰。 众所周知，夏油杰的【咒灵操术】，需先将打败的咒灵化成黑色的咒灵球吞下，再拥有驱策该咒灵的能力。 “和夏油同学的还是不一样。”源柊月解释，“它只能吃掉咒灵，没有下一步……” 五条悟忽然拍了下手，像是挖掘出什么不起的发现一样，抢答道：：“不不不，这完全一样！” “大嘴花可以吃咒灵，杰也能吃咒灵；它的配色是紫色，杰的虹膜也是紫色。” 他指向大嘴花，又复而指向夏油杰，信誓旦旦地说，“最重要的一点，这个花没有眼睛，杰也没有眼睛！” 夏油杰：“？？？” 夏油杰：“想打架是吗？” “我说你们两个……”家入硝子试图劝解。 在嘈杂的背景音中，系统“叮！”的一声，像突然响起的手机闹铃那样明显。 【叮——】 【主线任务2：建设自己的院子】 【一套合格的院子，应该有前院、后院、花园、屋顶……尊敬的院子主人，请你充分发挥创造力，努力建造自己的院子吧！】 【在你的院子领地上，植物永远为你而战。】 【你一定清楚，植物只有种在院子土地上才能升级，并且永久保持攻击性，对吧？】 ……哎？ 也对，植物要么种在地里，要么种在水里或者盆栽里，增加这样的设定挺合理。 更令源柊月在意的是“在院子土地上的植物能够升级”。 升级？说到这个，他可不困了。 没有玩家能拒绝装备升级的诱惑！ 物品栏里也多了东西。 【获得物品：铁铲[lv.1]】 新的图标出现在视线的左边，系统标识的下放，那是一张画着简易房子logo的卷轴，打开一看，里面有竖着的一列功能按键。 【房屋】、【前院】、【后院】、【禅境花园】、【邻居】、【更多】…… 但目前卷轴上还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源柊月调出1级的铁铲，这玩意长得和游戏里铲植物的小铲子一摸一样，只有巴掌大小。 ……难道要让他用这把铲子，亲手挖出一套房吗？ 不太可能吧。 本着胡乱尝试的心态，他握着铲子，走向不远处的绿化带，试着在土地上划拉了几下。 【院子面积+0.01平米】 源柊月：“？” 他意识到什么，动作幅度加大，又划了几下。 消息提醒再次弹出来。 【院子面积+0.01平米】 源柊月：“！！！” 原来真的这么简单？ 铁铲挖过的地方，就能变成他的院子？那岂不是到处都是可以让植物升级的土地？ 源柊月逐渐加快动作，疯狂挖地。 铁铲所过之处，皆是院子主人的领土！总之先从挖遍咒术高专开始！ …… 源柊月挖得不亦乐乎时，另外两位dk也正打得热火朝天（物理）。 “——轰！” 地上轰然出现一个巨坑，烟尘弥漫。 五条悟早闪身到了几米外。 一条白龙绕在夏油杰身边，犄角如同弯曲的山路，金色双眼怒视五条悟。 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剑拔弩张。 “我说，你们一天消停点不打架是会怎么样吗？这是什么非要完成的kpi吗？”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实在无力吐槽，这两个人却不会听他的。 “源同学，你也劝劝……” 她转向左侧，希望能从源柊月那得到共鸣，尽管对方被五条悟评价为小橘子，但谁都知道五条悟的评价通常充满主观臆测，没什么参考价值，而她坚信自己身为女性的第六感判断——源柊月绝对比另外两个问题少年要正常一些。 起码他不打架，没什么攻击性。 “源……同学？” 尾音变轻，目光落了空。 源柊月不见了。 ——嗯？他人呢？ 家入硝子左顾右盼，视线搜寻一番，在不远处绿化带边发现了一个堆积起来的小土包，还有一丛灌木被连根掘起，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 那蹲在小土包边上吭哧吭哧挖土的人影，真是十分熟悉，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挖得很兴奋，像台功率开满的推土机。 ……不是、他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去挖地了？ 蓦然间，家入硝子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无助。 7 第7章 源柊月挖了大约三平方米的地，把大嘴花和小喷菇种下，便暂时收了工。五条悟和夏油杰本来都快要打起来了，发现他掏出来的新植物，不约而同停下手，在他身边蹲下。 五条悟：“你在干什么？” 源柊月：“种地啊，总不能都带在身上吧。” “哦。”五条悟接受他的解释，用手指戳了戳小喷菇的伞盖，问：“这蘑菇能做什么？” 源柊月欣然道：“这是小喷菇，好吃的。” “……？” 他把挖出来的花花草草毁尸灭迹，在五条悟的强烈要求下，给了对方一朵小喷菇，溜达回自己的宿舍。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床品崭新，空气中有淡淡的洗涤剂和空气清新剂香味，沙发足够柔软，住宿条件上能超越全日本99%的高中。 源柊月接一盆水，用铲子拨了两下水面，果不其然看到了系统播报—— 【泳池面积+0.01平米】 很好。 有土就是院子，有水就是泳池，有瓦片就是屋顶，形式半点不拘泥。 他把猫尾草放到水盆里，尽管在pvz随机版中平地也能种植魔法小猫，但猫尾草在原版中是严格的水生植物，泳池关卡不可缺席的好伙伴。 一接触到水，猫尾草立刻兴奋地“嗷嗷”叫了两声，小叶片啪嗒啪嗒地划水，尾巴晃成小电风扇。 源柊月：“！” 好可爱！ 源柊月果断给浴缸放满水，给猫尾草换了一个更大的住处，它果然更高兴了，像小鸭子似的在浴缸里打圈，叶片推起小小的波浪，波浪涌向他的方向。 “嗷嗷！”猫尾草抬着头冲他嚷嚷。 邀请他一起打水仗。 源柊月陪它玩了一会儿，凭借力量优势险些把小猫欺负出汪汪叫，心满意足地及时收手，决心哪怕只为了猫尾草也要努力开拓院子领土。 造一个像湖那么大的泳池，养一堆猫尾草，天天往湖里撒猫粮（？）。 把铲子和手都洗干净，他坐回桌前，开始规划自己的院子，先一后二，同步进行。 一个中心：以高专为据点，往外辐射，让附近的山野全部成为后院。 两个要点：院子要大，植物要多。到时候靠伤害量堆死两面宿傩。 如此一来，高专偏僻的位置对他来说也成了一种优势，最近的居民楼有两三公里远，这块地区平时只有徒步爱好者呼朋唤友地光顾，大部分时候无人关心，完全有机会把这一片山偷偷挖遍！ 源柊月的雄图壮志刚展开了一个角，便听见系统幽幽地说：【亲，友情提醒，[院子]是[房屋]的附属品。】 源柊月：“……啊？” 【系统】：【在开拓[院子]的同时，也需要建造足够大的[房屋]哦。你现在的房屋面积是[65平方米]，可以在方圆100米内自由建设[97.5平方米]大小的院子，房屋面积与院子面积的建造比例会随着等级的提升而放宽。】 【系统】：【[系统商城]已解锁，[房屋]分栏已解锁。】 “……？” 又·有·新·设·定？ “如果你有实体，我现在就会拆了你。”源柊月的语调相当温柔，像他生吃小喷菇之前一样温柔，“没一点用处，还天天提些多余的要求，这么喜欢给宿主找麻烦，是不是我太好说话啦？” 系统体会到了汗流浃背的滋味。 如果它有压力值指标，目前正以一种相当可怕的速度上升…… “虽然我很想完成任务回家，也非回家不可。” 他似乎在和系统打商量，话语中却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但我这个人，一向是我不满意、全世界都休想得意的类型，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放弃回家的念头，用下半生探索让你和我两败俱伤的方法，你确定你能独善其身吗？” 【系统】：【……】 陷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源柊月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无懈可击，他清楚，系统正观察他，进行着数据分析和权衡利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犹豫不决。 他甚至不需要得到系统的答案，在它踌躇的这瞬间，他已经知道他能为自己谈来一些额外利益。 也基本可以判断，这个系统并不是高维监视者，而是和他同一战线的命运共同体。 半晌，系统的电子音复而响起。 【系统】：【如果你购买房屋，我可以动用权限，赠送你一些额外的建筑面积。】 源柊月：“嗯，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 【系统】：【等一下，以及——】 这条情报，应该由玩家自行探索得出，它刚开口就后悔了。 但既然开了个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说下去。 【系统】：【……以及，[房屋]对主线任务有特别用处，技能强度亦有增益，具体形式无法直接告知。】 哦豁。源柊月心想。 ‘房屋’有增益buff，还有特殊用处，这确实是个难得有用的情报。 他心里挺满意，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了。” 接着翻看出现的【系统商城】图标。 目前仅解锁了【房屋】一个版块。 最上面的一个是—— 【粗糙毛坯房】[面积：100平方米] 【售价：100万日元】 【使用说明：购买后，选择任意空地建房，工期5分钟。】 这毛坯房的外观确实有够粗糙的，连房顶都是木头架子撑起来的单片瓦盖顶，上面简单盖了层稻草。 难怪系统不给他发钱，原来是谋划着在这坑他钱。 往上划拉，商品价格随之上涨，都是些更贵、建面更大的房屋，从别墅到庄园应有尽有，售价也是越发惊人，看得人头晕眼花，不是目前的源柊月能负担得起的。 至于下面的上面，不是更便宜的房子，而是……沙子、水泥、砖头、小推车，突然进入了土木工程的领域。 当然是不会考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灰的。 他问系统：“不到你这买，我自己建房子行吗？” 【系统】：【当然可以，系统商城仅是为您提供一种更便捷、性价比更高的建造房屋方式。】 他继续问：“系统对房子的定义是什么？” 【系统】：【能够居住的空间，四周封闭的墙壁，有屋顶、门和简单的家具。】 源柊月有数了，点点头，拿出手机操作了一通。 眼见着天色黑得差不多，他把猫尾草从浴缸当中提溜出来，带着它重新拿起铲子出门。 - 晚上十一点钟，夏油杰洗完澡，下楼买宝矿力。 头发没擦干，发尾时而滴答地淌水，被脖子上的毛巾妥帖接住吸收。 “咚”，宝矿力滚落到出货口。 这台自动贩卖机有些年头了，年久失修，出货口的金属底板偶尔会漏电，像针刺一样扎人手指。 夏油杰一边喝水，一边眺望遥远的昏暗山色。 忽然间，他注意到夜色中一道移动的、矮小的影子，似乎有咒力流动的痕迹。 和着很轻的、翻动着草叶泥土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容易被误认为风声。 “有外人潜入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夏油拧好瓶盖，朝着那处走去，预备一探究竟。 等走近了，那翻动草叶的声响也变得逐渐清晰，他看到源柊月的背影。 对方拎了把椅子，坐在宿舍区绿化带的边上，抬手向他打招呼，笑意吟吟：“晚上好啊，夏油同学。” 夏油杰放下心来：“原来是你。” 他目光一凝，准备好的下半句询问，霎时哽住了。 那矮小、拥有咒力流动的影子，不是别的，正是源柊月的猫尾草。 它站在一把手铲上面，用叶片扒住铲子的手柄，吭哧吭哧地向前推进，铲子不断地开垦土地，发出沙沙的声响。随着挖掘动作，它的头发和猫耳朵沾了些许泥点子，眼罩下的半张雪白猫脸也脏了。 “嗷……”猫尾草的面孔花得像只愁眉苦脸的小橘猫，一边干活，一边虚弱地叫唤，“嗷嗷……” 夏油杰扯了下嘴角：“……你在干什么？” 源柊月：“耕地啊。腾出空了才能种植物。” 夏油杰：“……” ……自己坐在那偷懒，让只有手掌大小的小猫干活，真不是人啊。 源柊月读出了他的震惊和无语，认真解释：“这是让它们自食其力，我在监工。” 夏油：“呃……你们一起不会更快吗？” “只有一把铲子。” “……”倒是多买一把啊？ 这是冤枉源柊月了，因为铲子只能有一把，但哪怕有两把，结果也只会是大嘴花和猫尾草一起干活。 “对了、夏油！”源柊月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下大腿，一双琥珀色眼睛神采奕奕地望过来，“帮我个忙，可以吗？” 咯噔。糟糕。 夏油杰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太想点头，然而考虑到贸然拒绝会伤害到这位新同学与他刚建立的友谊，犹豫道：“你说。” “这个破猫刮得太慢了。”源柊月冷酷地评价，“很浪费时间，对吧？” 夏油杰：“嗯……” 可它只有一点点大啊？这到底是谁的错啊？ 源柊月的下一句是：“可以请你召唤咒灵帮我耕地吗？” 夏油杰一点都不意外，隐隐地想笑。 他不是很想答应，但源柊月恳求的神情着实诚恳，眼珠像小鹿似的清澈，再往边上一看，那小猫也确实有点可怜，于是点头同意了。 半分钟后，地里吭哧吭哧的身影从猫尾草变成了虹龙。 虹龙嘴叼铲子，一脸凶神恶煞地推土，效率极高。 很快，一大片灌木丛就被铲的干干净净，像三两下用电推子剃了个光头出来。 夏油杰注意到，在这方土地的最中间，放置着一个类似几个快递箱堆叠起来的纸箱子，但外形又不太一样。 先前被灌木丛和矮树挡住，轮廓不太清晰，现在仔细一看，那大型纸盒居然被做成了精致的房屋外形，有窗有门，以及精致的栏杆和屋檐。 不过，它涂着过于鲜艳的配色，大片的红与白，在夜色中显得莫名鬼气森森的，令人感到不安。 他问：“那是什么？” 源柊月：“纸扎的别墅，学名叫冥屋。” 夏油杰：“……啊？” 源柊月用一种向他科普某种真理般的语气，循循善诱道：“我现在要挖院子，既然有院子，那必须先得有房屋吧？这个是成本最低的房屋了。” ——顺带用它研究一下系统说的‘特别用处’。 夏油杰对邻国的丧葬文化并不十分了解，依然疑惑着，问：“所以，这个冥屋原本是用来……？” 源柊月：“烧给死人的祭品。” 夏油杰哭笑不得：“不是，祭祀用品拿来做这个，呃，这样是不是有点……” 不敬？ 源柊月明白他想说什么，振振有词地解释：：“我这是给自己烧的。” 夏油：“？” 源柊月：“现在提前烧了，存到地府银行里，等死后直接继承豪宅巨款化身阴间富豪，这叫赢在起跑线上。” 夏油杰：“……” 他在讲什么啊？！ 8 第8章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 他有预感，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祭祀用纸扎别墅，不管他问出什么，都会得到完全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的答案。 源柊月某些举动给他的感觉颇像五条悟，如出一辙的匪夷所思，而他已经和五条悟做了大半年的同学，得到的重要教训是——不要提问。 否则就会被他们带到坑里。 “……好的。”夏油杰说。 他很淡定，但系统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看到纸扎别墅的刹那，系统沉默了，当源柊月提出‘判定它是否属于房屋’、而程序给出的鉴定结果为‘是’时，它不存在的cpu再度处于燃烧的边缘。 这宿主真的是普通人吗？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 绞尽脑汁地思考半天，系统还是找到了源柊月的差池之处。 【系统】：【亲，你的房屋坚固度不足哦，若因为外力因素彻底损坏，相应的院子面积也会被回收。】 纸扎别墅固然精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微缩版的普通房屋，但说到底是纸糊的，淋两场雨就能坏的七七八八。 源柊月：“嗯……怎么样算作‘彻底损坏’？” 系统有种不好的预感，老老实实地念出了规则：【房屋必要组件缺失，形变程度超过70%……】 源柊月点点头，打开手机。 几分钟后，夏油杰正走着神，肩膀被拍了一下。 源柊月将手机递过来，诚恳道：“夏油同学，请帮我选一下。” 递送过程中，屏幕晃了晃，隐约能辨认出是购物软件的界面。 很熟悉的环节，大约是选不好买哪个东西，家入硝子也偶尔这样，拿不定主意会来询问他的意见。 夏油杰露出礼貌的微笑：“好的。” 定睛一看，他的笑容被摁下了暂停键：“……”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芭比的梦幻城堡（物理）。 三四层高的玩具豪宅，以粉紫为主要配色，芭比手持一把蝴蝶状的梳子，坐着的床上画有一颗大爱心，如果是五六岁的小女孩收到这份礼物，大概会开心许久。 夏油杰问：“给妹妹买的吗？” 源柊月：“给我自己啊。” 夏油杰：“……？” 源柊月：“你觉得是这个玻璃城堡好看，还是这个粉水晶好看？” 【系统】：【…………】 救命啊！防水的房子居然真被他找到了！ 在防水性能上，芭比的梦幻城堡以其塑料材质遥遥领先于纸材，源柊月却不是很满意，毕竟它的建筑面积比纸扎别墅小了一倍整，又由于是卖给小女孩的东西，售价也很贵，获取相同院子面积前提下，成本提高了不少。 梦幻城堡的另一个缺点是…… 源柊月：“唉，这么好看被人偷了怎么办？真担心。” “……” 他有病。 - 一晚上的功夫，源柊月成功把宿舍后的一小片空地变成了自己的宅院。 原本种田只是为了不让植物消失，顺带攒一些植物储备以防不时之需，但他意外发现种在地里的植物属性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小喷菇】 【攻击力】：【20（+2）】 【状态】：【可升级】 显然，攻击力【+2】是由他的院子提供的属性加成，状态的【可升级】目前意义不明却又十分动人。 深度玩家·源柊月，一下子清醒了。 他打开纸扎别墅的小门，把小喷菇硬塞进去，一分钟后，发现这只小喷菇面板上的攻击力从【20（+2）】变成了【20（+5）】，cd也从原来的45分钟变成了25分钟。 系统没骗他，[房屋]本身果然是有特殊效果的。 他围绕着纸扎别墅，兴致勃勃地探索了一通，除了植物攻击力和cd以外，暂时没有其余新发现。 其实他还挺想走进去，看看房屋的增益效果作用到本人身上会如何表现——很可惜，纸扎别墅太小了，他走不进去（。） 纸门窄小得只能容纳小喷菇，连猫尾草都塞不进去。 但不要紧，他订购的两套芭比豪宅，其中一套是钻石城堡，城堡的门足够宽阔，明天能到货，到时候把猫尾草塞进去。 猫尾草突然不安：“……嗷嗷？” 源柊月安抚：“没事哦。” 先从院子开始，一步步探索。 他个人等级目前是lv.3，得益于房屋增益，小喷菇的cd大幅度减少，这给了他充分的操作空间。 肝帝之魂燃烧，他抱了卷席子在空地边上打地铺，顶着夜里的冷风卡小喷菇的cd，一到钟就睁眼种一个新的，等cd的时候闭眼睡觉，醒醒睡睡，就这样种了一整晚。 等天色大亮，昨晚还生满灌木和花丛的草地，已经被小喷菇大军取代了。 从二楼的视角仰视，甚至会看到它们种的十分整齐，横纵连成一道直线，齐齐整整地布成棋盘格，一看就出自究极种田强迫症的手笔。 五条悟醒来时，便在窗口看到了这么一幕。 “哇。”他感叹。 他立刻洗漱换装，下楼看热闹，小喷菇白天睡大觉，源柊月也正蜷在草席上打盹。 五条悟在源柊月边上蹲下，说：“醒醒，起床了。” 源柊月翻了个身，背对他。 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柔白的日光落在他的侧脸，睫毛扑下一片云般的阴翳。 五条悟：“？” 五条悟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大声道：“起——床——了——” 源柊月终于给了点反应。 他掀开眼皮，瞳仁称不上纯粹的琥珀色，倒像金色糖浆外层挂了薄的松脂，呈现出一种透亮的渐变，这让他平时的神态显得格外柔和。 可他看向五条悟这一眼，却是冷的。 像是箭矢尖端的寒芒，稍一注视便陡然生出被划伤的错觉。 五条悟的手顿了下，喉咙间溢出一声只有他自己只能听到的：“……嗯？” 下一秒，源柊月支着身体坐起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现在几点了？” 刚刚凝结的气氛，立刻像碎冰一样化开了。 融成水，潺潺流走，从没出现过一般。 “八点了哦。”五条悟用一种欢快的语气提醒，“源同学，今天你也要上课。” “好困，想请假……” “这样更加跟不上进度了。” “没关系，学校又不可能开除我。” 源柊月拍了拍衣服，把草席卷好，找了个角落收起来。 五条悟：“夜蛾老师听到会生气的。” 源柊月：“他每天都挺生气的吧。” “这倒是。”五条悟看了眼身后，“那些，是你昨晚的杰作吗？” “是的，很辛苦，敢摘我的蘑菇你就完蛋了。” “我不是那种人——” “……” 两人聊着天，若无其事地并肩前行，一同前往教室。 上午有两门课，常规文化课，以及体术训练。 高专文化课主打一个极速省流，一个老师同时教国文、数学、日本史三门课，一两个小时讲完当天要学的所有内容，比起正经传授知识更像大众科普，不让高专学生彻底沦为只会打架的文盲。 源柊月本着“开学第一天还是演一下吧”的心态，强忍着困意听讲，结果越听越迷糊，要睡不睡地用手托着下巴，闭目养神。 再一睁眼，半个上午被睡掉了。 但不得不说，课桌的睡眠质量比床铺好太多，源柊月精力充沛地随着同期们一起走向校场。 负责体术训练的自然是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一看就是因材施教的好老师，开口先关照新学生：“源同学，你没有接受过训练，今天的训练强度不会很高。” 接着望向五条悟和夏油杰，警告道，“但你们两个，别想趁此偷懒。嗯，老规矩，先简单热下身……” 再下一句是：“绕操场跑二十圈。” 源柊月：“？？？” 什、什么！！ …… 第一节体术训练课，以源柊月没完成热身运动作为收尾。 他像条死狗一样背靠着身后榕树，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而边上五条悟笑得超级大声，十分猖狂。 “热身跑二十圈、那可是八公里啊……”源柊月破防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道，“是不是把主菜和点心放反了……” “确实关照你了。平时是十五公里的哦。” “……好过分！我可是召唤系！哪有让法师跑步的？” “是吗？”夏油杰使用简单的几个字，完成绝杀，“硝子也能。” 家入硝子矜持地笑，鼓励他继续加油。 “……” 源柊月生无可恋。 还能退学吗？这下是认真的了。 - 午后，夏油杰正准备小憩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换睡衣，房门却被敲响了。 “咚咚咚”，很急促的三声，光从敲门的风格就能听出是谁的手法。 “杰。”五条悟喊他的名字，“开门开门，快点开门。” “来了。”夏油杰不是很想搭理他，却还是推了道门缝，“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有惊人的发现。”五条悟压低声音，“你跟我来。” 夏油杰：“我要午睡了，等会儿再说。” 五条悟：“你会大吃一惊的。” 此话一出，夏油杰清楚他大概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哪怕那件事可能只有对方一个人感兴趣，他只得点头：“所以是什么？” 五条悟保持神秘，卖关子：“来我房间。” 两人的宿舍都在二楼，一个在最西边，另一个在最东边，正好隔了一整条走廊，他们趿拉着拖鞋，木质地板上踩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我觉得小橘子讨厌我。”五条悟冷不丁说，“从第一眼开始就有这样的感觉，到现在还是这样想。” 夏油杰冷静评价：“在背后给同学取‘小橘子’这样的绰号，被讨厌也是当然的事情吧。” 五条悟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自顾自道：“他真的讨厌我吗，是哪里得罪他了？仔细回忆了一下，越来越想不明白，因为我从来没欺负过他。” 很正常地发现对方，邀请他入学，没有打过架，没怎么对他恶作剧，甚至还帮他一起呛夜蛾老师，应该建立了友谊才对。 可事实恰恰相反，所以，是为什么呢？ 就和小橘子本人一样，毫无理由，看不透半点，找不出蛛丝马迹。他很难不在意。 “而且，他的讨厌好像也不是那种带恶意的类型，就是单纯的……嗯，单纯的不想靠近？” 五条悟说着，叹了口气，“实在很好奇，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小橘子讨厌我的原因，所以我——”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走到五条悟宿舍门口，门虚掩着，一推就能打开。 房间内的灯光扑到夏油杰的脸上，也令他看清了放置在客厅正中间的东西—— ——芭比的梦幻城堡，两套，正是他和源柊月一起挑选的。 “所以我把他的可疑物品拿回来研究了！”五条悟手指托着下巴，像做出重大首肯一般，重重点头，“真是充满了疑团啊，他为什么要买这种小女孩喜欢玩的东西？必须探索一下，里面说不定有惊天秘密。” “他把这个东西放在公共场所最显眼的地方，没写他的名字，也没立‘不许动’之类的告示，应该就是想跟大家分享，让我们拆穿他的秘密，比拼谁的侦破速度更快——这是一场侦探竞赛。” 出现了！ 五条悟の理直气壮！ 夏油杰：“…………” 一时间，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夏油杰：“所以，这就是你偷人芭比的原因？” ——“这么好看被人偷了怎么办”……这种傻瓜才有的担心，居然因为另一个傻瓜的举动成真了！他们甚至是两个男的！ “是可疑物品。”五条悟严肃更正。 可疑个鬼。 明明六眼一瞬间就能知道，这完全是普通的塑料玩具，一点咒力附着都没有，只是出于好奇与恶趣味把它拿回来吧？ 夏油杰刚刚觉得五条悟对源柊月的情绪定义没头没尾，仅是顺着他的话附和，心里并不认同，而现在不这么想了。 “……你真的，活该被源同学讨厌。” - 源柊月正在补觉。 【叮——】 【系统】：【亲，你的[房屋]发生移动，请注意。】 可能是被风吹的吧，毕竟放在户外，又是一碰就动的塑料玩具。 他翻了身。 好困继续睡，上午跑步真的好累。 十分钟后。 【系统】：【亲，你的[房屋]损坏度达到5%……10%……】 源柊月瞬间吓醒了。 “我塌房了？”他惊悚地想，“怎么回事？” 天杀的！ 是哪个混蛋干的？！ 9 第9章 源柊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以被撑杆跳僵尸追杀的速度跑到宿舍楼后方，发现秃噜噜的地皮上只有小喷菇们，他的芭比梦幻豪宅早已不知所踪。 “居然真有人偷我房子！” 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到连芭比都不放过？ 犯罪嫌疑人范围缩小到高专，一瞬间，答案降临，甚至没有第二个怀疑对象。 源柊月跑到二楼，宿舍门牌上写了各自的姓氏，很快找到了五条悟的那一间。 他拍了拍门，转开把手，转不动，门是反锁着的，更加印证他的猜测。 于是连名带姓地喊：“五条悟！你开门！” 门内刚开始拆芭比浴室组件的五条悟：“？！” 这么快？ “五条悟，你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拿人芭比梦幻豪宅你有本事开门啊！” 夏油杰：“被发现了。” 五条悟：“是不是你给他通风报信的？” 夏油杰摊开双手：“我手机都没碰过。我去给他开门咯？” “等等，等一下。”五条悟生出一种被抓包的慌忙，手忙脚乱地复原组件，“等我把它拼好……” 可惜，下一秒，锁开了。 只听“砰”的一声，门板结结实实地被拍到门吸上。 “哈！”源柊月冷笑，“我就知道是你。” 正在试图毁灭干坏事证据的五条大少爷，以及站在边上看戏的夏油同学，被原地逮捕。 夏油杰：“哦豁。”他举起双手，说：“我可不是同伙。” 而五条悟瞪大眼睛：“你怎么能撬人门锁？你从哪里学的撬锁！” 源柊月：“你还想转移话题，明明是你先偷人芭比！” 五条悟：“哪里偷了？这上面也没写你名字吧？又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那里明明是公共场所，我只是拿回来看一下，又没要占为己有……” 本来正理直气壮，说着说着有点心虚，又故意很大声地说，“我再送你几套，可以了吧？” “那我要一百套。”源柊月趁此狮子大开口，“否则我会到处宣传你是个芭比小偷。” “你太贪心了。”五条悟冷酷指责，“哼。那我要到处宣传你撬锁偷看清纯男高中生洗澡。” 源柊月：“？” 源柊月震惊：“你好不要脸啊。” 五条悟：“所以这个玩具房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系统的设定，很难跟别人解释。 源柊月破罐子破摔说“个人爱好”，把梦幻城堡搬起来下楼，五条悟一脸“真的吗我不信”，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追问。 显然，这一反常现象，深深引起了五条悟的注意。 一般人：“他好像有病，离他远点，怕被传染。” 五条悟则是：“他好像有病，我一定要问清楚然后和他一起玩。” ……绝顶糟糕的迹象！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源柊月被他烦了整整一下午，他真的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比半夜跑酷的猫还有精力，比青蛙更爱上蹿下跳，比夏天的蝉还要聒噪，连猫尾草都被对方烦成了自闭小草。 源柊月，杀心动了。 如果他打得过五条悟，现在已经与对方大打出手，就像夏油杰平时做的那样。 但他很清楚，连体术课热身环节都坚持不下来的自己，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思考了三秒钟，掏出手机，找到联系人【五条悟】的电话号码。 好，给五条大少爷找点事做吧。 - 突如其来的插曲，没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却着实敲响了警钟。 用塑料房子凑合不是长久之计，今天有五条悟，明天也可能遇到别的意外，高专内部可以用简易房屋凑合，到外面，还是得建几栋真正牢固的大型房屋，保障院子的土地权。 源柊月陷入思考。 怎么进一步降低大型房屋的成本？ 或者说，在成本固定的前提下，怎么用这个建好的屋子变现回血？挂在网上出租吗？ 要不要出售植物副产品？比如即食小喷菇、速食小喷菇之类的？ ……但普通人好像看不见。 “唉。” 叹了口气。 赚点钱真不容易。 源柊月发动术式，召唤随机模仿者，一抬手丢进小喷菇田里。 不太意外的，随机出了一只铁栅栏僵尸，小喷菇们“噗噗噗”一通狂喷，没几秒就消灭了它。 只要数量够多，小喷菇的伤害量也够感人。 十分钟后，源柊月又丢了一个，像喂鱼似的。 但这次，有所不同。 在消灭了新刷出的铁桶僵尸后，土地上一片白光闪过—— 小喷菇只有掌心大小，高度不过十几公分，在这片矮墩墩的小玩意之中，一个鹤立鸡群的身影出现了！ 它拥有着与小喷菇相似的外观，相同颜色的伞帽，但站起来足有一米高。 是！胆小菇！ 【植物图鉴】 【胆小菇】 【“谁在那？”胆小菇低声说，声音细微难辨，“走开！走开！不想见任何人呜哇哇哇……”】 【胆小菇是个社恐，在僵尸接近时会停止攻击，经常因此被其他蘑菇辱骂‘四斋蒸鹅心’*。】 【系统】：【[小喷菇]升级成功！恭喜宿主等级提升至lv.4！请探索更多植物升级法则吧~】 源柊月惊了：“……原来是这么个‘升级’法。” 小喷菇进化成了胆小菇！ 他兴奋地拎起铲子，朝着胆小菇跑去。 虽然说胆小菇和小喷菇是十分基础的夜间植物，实在不是什么有用玩意，但蘑菇家族里有很多硬核成员，如果它们能合成像毁灭菇和寒冰菇这样的—— 呃。 他一靠近，胆小菇缩起来了。 缩成了一团龟壳，眼泪汪汪地盯着他。 源柊月：“……” 源柊月：“……我难道是咒灵吗，你怕些什么啊？” 胆小菇似乎在哽咽，大眼睛更湿润了。 源柊月：“你给我站起来。” 胆小菇眼泪啪嗒啪嗒掉。 源柊月蹲下身，用铲子拍了拍它的伞帽，温柔地说：“不起来，就铲了你煮蘑菇汤哦。” 胆小菇一边哭，一边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 【系统】：【……】 ……这也行？！ - 五条悟很烦。 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摁下接通键，对面的女性说：“喂？你好？是五条君吗？……” 和之前的几通一样，以这样的询问作为开头，接下来便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邀请他约会见面。 五条悟一开始以为是从前的委托人，从某种渠道要到了他的私人号码，对于女性，他自持涵养，保持着基本的尊重，好声好气地拒绝。 这种耐心止于第五通，他忍不住问了：“你是谁？” 对方支支吾吾地报上名字。 他问：“不，你怎么认识我的，问谁要的号码？” “哎？”对方说，“就是、网站上看到的……” 问出来了，是相亲网站。 五条悟：“……” 他让人去调查，发现他的私人号码被公开到了十几个相亲网站和交友网站的帖子里，每个帖子的人名都是【五条x】，配的照片都是p图后的小明星照片，帖子内容大概是说弟弟我不想努力了，来点软饭吃。 导致他接到了很多通令人心烦的电话。 ——谁会这么无聊？ 就像源柊月一秒钟锁定了房屋盗窃案犯罪嫌疑人，五条悟也一瞬间知道了是谁干的好事。 “我就知道。”五条悟咬牙切齿地想，“阴险的小橘子。” …… 第二天上午，源柊月趴在课桌上补觉。 他昨晚又干了很多事。 包括但不仅限于：出门踩点附近适宜的院子建造场所（很快回来了因为爬山太累）、逼迫小喷菇和胆小菇配种（但失败）、用木棍撑住胆小菇眼皮逼它白天不许睡觉（也失败）、把十个小喷菇丢进洗衣机里转看看它们能不能合成大喷菇（成功得到了十个头晕眼花的小喷菇）…… 忙碌了一整晚的源师傅，毫无疑问地疲惫。 老师在讲台上说着某条数学公式的应用方法，听起来像催眠曲。 他眼皮慢慢合上，陷入婴儿般的…… “啪。” 后脑勺被一个东西砸了。 源柊月回头，先看到砸了他后脑勺的罪魁祸首——地上的小纸团——再缓缓抬头，侧后方的五条同学大拇指朝下，比了个漏油的手势。 源柊月：“？” 有病。 他完全忘了自己把人家手机号公开到相亲网站上的好事，额头磕到手臂上，继续睡觉，一闭眼就昏迷。 几分钟后。 “啪。” 后脑勺又被纸团砸了。 源柊月不理他。 冷处理是最好的。 “啪。” 然而，纸团再度来袭。 ……还让不让人睡了！ 源柊月深吸一口气，猛然回头，瞪了五条悟一眼。 对方笑嘻嘻地吐了下舌头，略。 源柊月怒了。 他看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趁对方板书的功夫，眼疾手快从桌边放着的袋子里拿出一颗小喷菇——为了方便今天的后续实验，他带了一整袋小喷菇在身边。 源柊月轻轻一推，把小喷菇抛起来，肩膀上的猫尾草十分灵性，抽动长尾巴，把滞空小喷菇一球打出去，直直冲向五条悟的面门。 五条悟勉强接住：“！？”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夏油杰：“……？” 不是，他们上课还能打羽毛球吗？ 五条悟来劲了，疯狂手搓纸团，嗖嗖嗖地丢过来，而源柊月与猫尾草配合默契十足地击球，咚咚咚地回击。 一时间，小喷菇和羽毛球在空中你来我往地飞，再天女散花般落地，共同完成了一场意义不明的表演秀。 “那么。”一直装聋作哑的老师忍不下去了，微笑着喊了他的名字，“源同学，请你来讲一下这道题的解法。” 源柊月：“……” ……这种普通高中才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在高专也有！ 五条悟轻轻抬眉，双手背到脑后，就差笑嘻嘻地吹个口哨。 源柊月看了眼题目，说：“七分之五。” 老师：“解题思路呢？” 源柊月：“不知道啊。” 老师：“……不知道？” 一眼知道答案的题，哪里来的思路？这种狂妄的话是不能直说的，他只得尽可能诚恳地坦白：“抱歉，我不知道怎么编解题过程。” “就是啊。”五条悟忽然开口，十分愉快地插入对话，“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吧？解题过程什么的根本写不出来啊。” “好了，源同学，坐下吧。”老师说，“五条同学，出去罚站。” 很突兀的指令。 五条悟愣了半秒：“……哈？” 老师目光移向源柊月课桌边的纸团，说：“你欺负新同学了，我看到了哦。” 遍地都是小纸团，满满一地的罪证。 而五条悟身边一干二净，因为打来的小喷菇已经被他用咒力捏碎了，半点证据没剩下。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见怪不怪，娴熟地忍笑，五条悟应了一声拖长语调的“是——”，也懒得和对方争辩，毫不在意、吊儿郎当地起身，课桌椅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从教室门的窄窗，能隐约看见他的背影。 白发很是瞩目，隔着模糊玻璃，像罩在雾里的雪山。 这场无声的幼稚战役，胜利天平在此刻彻底向源柊月倾倒，宣告他大获全胜。夏油杰偏过头去，嘴角噙着点笑，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窃喜、得意、或是幸灾乐祸。 很意外的是，都没有。 源柊月正在走神，表情平静无比，手托着下巴，视线锁在窄窗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秒后，他忽然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在大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走出门去。 “源同学，你……？”老师询问。 “我去罚站。”源柊月语气轻快地告诉她，“因为我也欺负五条同学了。” 10 第10章 五条悟显然听见了教室内的对话。 门再度打开的时候，他循着动静侧目，望了一眼，镜片下的蓝眼睛和源柊月对上视线，又马上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没有问‘为什么’之类的话，看天看地，左瞟右瞄，就是不看与他一臂之隔的那个人。 是源柊月先开口：“五条同学。” “干嘛。” “你好幼稚，我们会罚站都是你的错。” “？！”五条悟立刻反驳，“你才幼稚！” 而且是你自作主张走出来一起罚站的吧？……他把这半句咽下去了。感觉说出来会让气氛变得奇怪。 于是，两人有理有据地争论起来。 源柊月：“只有小学生才会上课扔小纸条。” 五条悟：“难道你没扔吗？” “那是猫尾草扔的。” “那你阴险。” “我哪里阴险？” “你把我的手机号公开到相亲网站上。” 源柊月：“没顺带一起公开你的照片已经很善良了。” 五条悟转过头，墨镜挪下来一点，借着玻璃反光打量自己的脸，语气严肃地表达了认同：“……你说得对。如果公开的是我的照片，大概会接到不下一千通骚扰电话。” “好的。”源柊月拿出手机，“既然如此，现在就试试看。” “哈？”五条悟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你休想！” 这种时候，明明普通地吐槽一下‘好自恋’就可以了吧？ 他决定收回刚刚才做出的‘好像还不错’的评价。 小橘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人添堵的机会，十分可恶。 不过，对方并没有浏览什么乱七八糟的相亲网站，只是普通地亮起了手机屏幕，停在菜单页。 “对了。”五条悟说，“你的line账号是？” 源柊月一顿：“我……我没有。” 五条悟把手机丢还给他：“那你下一个。” 何止没有line，根本是连手机都没怎么用，如今翻盖手机和滑盖手机占据着市场主流，大屏手机连个影子都没有，手机主要承担的功能只是通讯，趣味性十分低下。 源柊月不太熟练地操作一通，下载应用，注册账号，然后加了五条悟好友，被拉进他们的聊天小群里。 【硝子】：【是源同学来了？】 【源】：【hihi】 【杰】：【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源】：【开心极了，等下去杀个诅咒之王助助兴】 【硝子】：【这么厉害，一定能跑完下午的八公里吧】 【杰】：【这么厉害，一定能跑完下午的十五公里吧】 【悟】：【这么厉害，一定能跑完下午的一百公里吧】 ……这几个人好爱落井下石。 源柊月慢吞吞地习惯着九键，一行字还没打完，已经被同期们刷屏嘲笑了几轮，遂放弃挣扎，手机往兜里一揣，算了。 他发现五条悟正盯着他看。 “看什么？”他问。 五条悟说：“你不怎么用手机。” 源柊月：“唔，我很穷的，刚拥有手机不久。” 倒也不算说谎。 见对方若有所思，源柊月立刻打断，“对了，记得还我钱，你还欠我一百万。” “哦，知道了。” 五条悟不太服气地咕哝了一句，拿出钱包，皮夹里整整齐齐的万元大钞，直接一口全部倒出来，拍到源柊月摊开的掌心上，“你数一下，差的下次补。” ……完全不知道身上带了多少现金的大少爷，怕是也不清楚自己信用卡的额度，很难让人不仇富。 源柊月点了点，有42张，于是抛却了微妙的仇富心态，微笑起来，愉快地说：“还差五十八万，承蒙惠顾。” 五条悟：“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好脸色。” 源柊月：“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都挺友善的吗？” 五条悟：“友善的假笑吗？” 源柊月：“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五条悟：“果然是小橘子。” 源柊月：“小橘子是什么？” 五条悟轻哼一声：“虚伪的意思。” “五条同学，那不叫虚伪，那是社交辞令。”源柊月皱了皱眉，开口指正，“‘你这个人很讨厌，可你的钱真的很美’这种话不能直接说的吧？很失礼的哦？” “你这不是直接说出来了吗！” 五条悟瞪大眼睛，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抓住他的领子摇晃，“什么叫‘你这个人很讨厌’？老子哪里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根本没有好吗？” 由于对方的身高优势，源柊月被晃得头晕，虚弱道：“放、放手……我要告诉老师你欺负我……” “哼哼，没用了，是你自己承认‘我也欺负五条同学’的！” 此言一出，像是释放了某种魔法，两个人的动作都被静止了。 五条悟松开他的领口，侧退一步，双手揣兜，假装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发生过，在校服口袋里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而源柊月默不作声地整理好衣领，佯装严肃地打量眼前的墙壁。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像墙壁的白蔓延到另一个维度，把时间也涂成白色。 几分钟后。 “……噗。” “噗。” “你笑什么！” “是你先笑的。” …… - 体能训练课，是源柊月一生之敌。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跑完十五公里后还能游刃有余地和同期对打，更不能理解的是，好像所有咒术师都能把十五公里轻松啃下来。 这里是咒术师学校，不是什么兵王集中营吧？ “这个啊。”家入硝子说，“咒术师的基因和大脑构造本来就和普通人不同，所以在体能方面也普遍远高于平均水平，当然也有那种用身体素质换咒力强度的类型。” 简单来说，咒术师基本人均大猩猩。 源柊月立刻释怀了，说到底他是绑定了系统的普通人，不能算天生咒术师。 体能训练课的热身部分，有时绕操场跑，有时则是山地跑，咒术高专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山。 对于源柊月来说，能从山里活着走回来已是一种万幸，走到后面，下山时已经堪称手脚并用，不能奢求他更多了。 不过，在绕山跑（走）的过程中，他成功熟悉了一部分附近的山形和地形，并寻寻觅觅找到了几处风水宝地，适合用来建他自己的房屋和院子。 源柊月：“系统。” 【系统】：【是。】 源柊月把玩着他的神奇铲子，提出设想：“我夺走别人拥有的房子，别人敢怒不敢言，没有能力夺回来，只得任由我占据他的房产，这样的前提下，是否可以认定我‘拥有’该[房屋]？” 【系统】：【亲，按照游戏规则来说，是的。】 系统如果有人脸，此刻一定面无表情。 因为，源柊月的铲子正跃跃欲试着，准备铲除眼前这座……外表豪华的墓碑。 【系统】：【但系统不建议你挖别人的坟。】 源柊月纠结：“可这里一定是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の判定：有钱人选墓地，一定会找风水好的地方。 【系统】：【…………】 不过，在几经斟酌后，他放弃了这几处偶然发现的墓地，倒也不是他长了良心，而是他考虑到自己的房屋和院子迟早会变成大贵族庄园那样的规格，还是得预先选一个更加平整开阔的地方。 经过几天体能课摸鱼时的勘察，源柊月选好了地点，购买【粗糙毛坯房】。 【系统】：【成功购买[粗糙毛坯房]，请选择建造地点——】 【房址选择完毕……正在施工中……】 眼前的平地上，斑斓的色块不断堆砌，色彩由浅变深、由虚化实，自下而上的，深色部分逐渐变成具有实体的钢筋与混凝土。 五分钟后，一个灰色的双层毛坯套间施工完毕。 它的门前出现了青草铺就的一大块土地，用简易篱笆围起来，后院还挖了一个长方形的水池，除了房屋太过简陋没有任何色彩，前院和后院的模样，与游戏里的画面大同小异。 源柊月惊呆了。 【系统】：【恭喜你升至lv.5】 【系统】：【[二层阁楼]、[前院]和[后院]是赠送的哦~】 源柊月围着自己的房子走了一圈，目不转睛，很难相信自己真正成为了这么一套大屋子的主人。 青草地上甚至划分好了四四方方的格子，用于种植植物。 【系统】：【亲，请给自己的房屋和院子起一个名字吧】 【系统】：【_______________】 可源柊月是个起名废，想了想，说：“源之空，行吗？”* 【系统】：【违规昵称，请重新设置】 源柊月又想了想：“源神，怎么样？” 【系统】：【违规昵称，请重新设置】 源柊月烦了，想起自己当初玩pvz时随便输入的名字，说：“那就叫‘你大爷的院子’。” 【系统】：【设置成功】 ……不是、这怎么就成功了！只是随口一说啊？ 算了。 虽然系统蠢得有点过分，但不管怎么说，拥有自己的房子实在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光是想到有机会把毛坯房装扮成精致房屋，日渐扩大成豪华庄园，连山地跑都有力气了。 等房子规模扩大一些，他可以把它装修成山间别墅，出租给有钱人度假，或者办个农家乐什么的，逐渐走向变现，变现之后扩张…… 源柊月想着想着，脸上不由自主出现了幸福的笑容。 “不许走神！”夜蛾有力的声音响起，打碎他美妙的幻想，“——柊月，尤其是你，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用心点！” 【叮——】 系统的提示音和夜蛾的尾声一同响起。 【系统】：【[支线任务]开启——杀死一级咒灵[诅咒信息]】 【系统】：【任务奖励：[100%紫卡]卡池抽卡机会一次】 ……100%紫卡？！ 紫卡植物梯队没有废物，机枪射手、地磁王、冰西瓜、玉米加农炮……都是强劲的伙伴！ 源柊月不笑了，马上回神，看向发到他手机上的任务信息。 这一任务被命名为【诅咒信息】，顾名思义，收到特定信息的人会被诅咒缠身，遭遇伤害。 目前已经出现了三位受害者，放在最前面的，是受害者的个人情况调查。 第一名受害者在收到信息后的第三天，被突然掉落的花盆砸中脑袋，正在医院人事不省，幸而不算严重。 第二名受害者在收到信息后的第三天，走在路上被车撞了，左腿骨折。 第三名受害者在收到信息后的第三天…… “都是第三天。”五条悟说，“这个咒灵挺有时间观念。” 夏油杰：“三个人年龄都不大，十五岁、十五岁、十六岁，是专门挑未成年人群体下手吗？” 家入硝子评价：“会不会是那种因为恐惧校园霸凌而诞生的咒灵？这种类型也处理过不少了……” 几人讨论了一会儿。 “安静，先听我说完。”夜蛾正道打断，“你们需要带柊月同学熟悉任务流程，让他得到锻炼，最好是将诅咒也交由他祓除，除非超出他能力范围……” “明白的。” “有数。” “懂啦——” 源柊月冷不丁开口，询问道：“所以，那个‘诅咒信息’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夜蛾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颇为凝重的模样：“这个嘛……” 他递上来一张纸，是一张【诅咒信息】界面的照片复印件。 然后，他们看到了—— 【……今天是line集团老总女儿的祭日，看到这条消息的人，必须把这条消息转发给3个line朋友，否则三天之内必倒大霉！不转不是日本人！】 11 第11章 “……” “……” “……” 教室里，陷入一片沉寂。 众所周知，咒灵是普通人恐惧情绪凝聚到一定程度的化身，也就说明，这条诅咒信息的内容，有很多普通人相信它必然会发生，并为此惧怕着。 这瞬间，大家都明白了为什么受害者都是未成年人，且三个人年龄加在一起只和一个成年男士的鞋码差不多大。但凡是个正常成年人，都闹不出这事儿。 源柊月说：“这个任务我不是很想接。” 夜蛾正道：“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由不得你挑三拣四。” 源柊月：“而且我建议别人也别接。” 夏油杰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源柊月：“老实说，会相信这种东西的白痴让他们被咒灵消灭算了，省得以后进入社会祸害别人，权当是一种智能筛选了。” 夜蛾：“……” “好危险的发言。”家入硝子说。 五条悟：“这种话怎么能直接说出来！你要被夜蛾老师骂了。” 然而，在夜蛾正道训斥他之前，先开口的是夏油杰。 “不能这样想啊。虽然有时候觉得哭笑不得，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对方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意味，“咒术师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 源柊月大约能猜到他的想法，然而当从对方口中切实听到这样的表达，依然没能控制住表情，勉力使自己的表情停留在‘惊讶’的阶段。 很有原则，过刚易折，是他不太喜欢打交道的类型……突然觉得五条悟顺眼起来了。 “当然啦。”源柊月不怎么走心地附和，“毕竟【诅咒信息】的这几个受害者，都是没有转发消息的无辜孩子，白痴的又不是他们——所以，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 调查第一步，离开咒术高专，抵达东京市区的line大楼。 这座气派的大楼坐落在银座附近，附近人潮如蚂蚁般络绎不绝，五条悟在前台报了一个姓氏，前台小姐便了然起身为他们刷了专用电梯间的卡，摁下40层。 “几位贵客，到上面会有专人接待你们。”她说。 几人淡定点头，习以为常。 观景电梯外，入目的风景越来越广阔，脚下楼房逐渐变成了积木般的大小。 能随意调取个人资料、私人背景、出入大公司…… 源柊月猜测：“我们和政府有合作吗？” 五条悟：“是的。政府还会给我们发补贴哦。” 咒术界存续已久，活动频繁，却能在社会层面上保持着神秘，很大程度上依仗着官方的帮助。 一些传播范围广阔、后果严重的诅咒事件，也是官方组织出手才顺利公关。 源柊月：“这样子啊，原来我们是正规军。” 五条悟：“当然。” 源柊月沉思：“那是不是祓除咒灵之外，有时还要承担祓除官员的责任？礼尚往来。” 五条悟：“哈哈哈哈——” 夏油杰忍不住道：“你到底把咒术师想成什么了？” 源柊月：“普通人造就诅咒，祓除普通人四舍五入也是祓除诅咒，为什么不从源头抓起呢？” 由于他过于理直气壮，夏油杰愣了半秒钟，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反驳对方，“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打断他们未完的对话。 果然已有一名西装男子等在电梯口，笑脸相应：“各位上午好，我是信息部的负责人小林。” 对方带着他们在这一层畅通无阻地穿行，最终停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台几上准备好了两台笔记本电脑，几份封好的档案袋，门边摆着茶歇台。 负责人彬彬有礼道：“很抱歉，有些信息只能在我们公司内网查询，无法拷贝，所以辛劳几位跑一趟，我在门外等候，有什么问题请尽情吩咐。” 电脑里，已经整合好了大部分关于【诅咒信息】的数据。 截止到目前，共有一千多名line用户收到了【诅咒信息】，其中671位未转发，在咒术界的要求下，这条消息发出去就会被line软件自动屏蔽，无法继续传播。 【诅咒信息】传播事件的源头也锁定了，是一名姓品川的国三男生，‘窗’跟踪了对方一整天，没有发现对方被咒灵缠身的迹象。 他们要在671名用户中，找到那个即将被咒灵加害的对象，先一步解决咒灵。 源柊月嘀咕：“六百多个啊，这得盘查到什么时候？” 夏油杰说：“这件事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这只咒灵拥有‘自我意识’。” 一般的咒灵，就像未开灵智的动物，对于人类仅有食欲，所作所为无非是袭击、吃人。 而这只会根据【诅咒信息】，有选择地伤害普通人的咒灵，必然是一只一级以上的、喜欢玩弄人类的恶性诅咒。 “有可能是特级。”五条悟轻快道，“源同学，这下可真是一不小心会死的哦~！” “哦，是吗，我怕死了。”源柊月面无表情地说，“所以呢，我们要怎么行动？” 夏油杰说：“如果是你来组织行动方案，会从哪里下手？” 咒术界虽然人不多，助力却不少，在这些资料整合完毕的时候，政府方的对接部门已针对性地给出了参考解决方案。 由于【诅咒信息】的稚嫩性质，这671名用户，绝大部分都是东京国中、高中在读生，只有22名社会人士，如此简化下来，他们只需要走访9所学校，再调查22名社会人即可，必将能从中找到隐藏诅咒的蛛丝马迹。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工作量很大，但并没有想象中超标，是一天功夫能解决的麻烦——会派出他们四人，一是无法确定咒灵等级，二是为了陪第一次出任务的源柊月历练。 “这个，简单啊。”源柊月想都没想就这么回答了，他低头摆弄手机，一边说，“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化繁为简，找到共性，合并同类项，借力打力……” 夏油杰抱着肩膀，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他知道源柊月不着调却聪明，虽然言语和行为常常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但对方身上那出尘的灵气是相当瞩目的。这样的麻烦，根本难不倒…… 源柊月给他们展示手机屏幕：“把这条消息群发给那些人。” 【今天是line集团老总女儿的生日，看到这条消息的人，必须把这条消息转发给3个line朋友，即可马上获得line年费会员，三天之内必然走好运！不转的是韩国人！】 “这些不转发诅咒信息的正常人，一定也不会转发这个弱智信息，而那些当真的傻瓜，会因为太过兴奋弄出幸运咒灵。” 源柊月振振有词，“这样一来，这671名正常人就处于‘三天走大运’和‘三天倒大霉’的叠加态，根本不用我们出手，两个截然相反类型的咒灵会自己打起来！让咒灵自相残杀，就是最省力的法子。” ……根本难不倒……他？ 夏油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家入硝子刚拿出烟准备仔细聆听他的妙计，闻言又立刻放下去了：“……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源柊月：“？” 源柊月：“不行吗？” “……”夏油杰说，“你先补一补咒灵理论基础这门课，再来谈可行性。” 五条悟反倒是唯一没嘲笑他的那个，突然说：“……我觉得，其实可以试一下？” “以后就让他们两个一队吧，我还是想和正常人待在一起。”家入硝子说，“杰，我们俩一块。” 夏油杰：“好的，当然。” “……喂！” - 源柊月的方案自然没有通过，中规中矩地采用了原本就订好的计划，四人分头调查，有情况汇集到一起。 他的任务是仔细调查两所国中，这两所国中离得很近，几条马路之隔，直线距离不到八百米，是任务相对最轻松的一个。 “好像真是警视厅签发的。”他打量了下手中的搜查证，上面的樱花钢印栩栩如生。 有这张证，能在日本绝大部分场所自由出入，权限比肩正派公安。 然后，源柊月带着搜查证，转身走进了学校边上的街机厅。 这人在街机厅就像回家一样，用二十分钟破了当下高难关卡最高的赛车车速记录，然后走向老虎机…… 【系统】：【……】 系统忍不住出言提醒：【亲，请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有奖励哦。】 受它一打断，源柊月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有些懊恼地感叹了一句：“……对哦！” “忘记买饮料了，我说怎么这么渴，早知道从line公司那里顺一瓶了。” 【系统】：【…………】 这个人到底在干嘛啊！！ 源柊月在街机厅玩了两个小时，双手插兜，一脸无敌地离开了。 …… 七海建人，男，国三生，性格内敛，成绩优秀，偏差值够上本区排名第一的高中。 平时一放学就回家，主动做作业、上补习班，是绝不让家长操心的类型。 然而，此时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七海建人却一反往常，正在坐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喝馥芮白……借此悄悄地打量隔壁桌的男生。 他注意眼前这个人有一段时间了。 ……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容貌出众，他没有这样的特殊爱好。 是这人太特立独行了。 这个人左肩上趴着一只戴眼罩的长尾巴小猫咪，右肩上站着一只锯齿嘴巴的紫色植物，头上还顶着几朵蘑菇，甚至连桌上都放着一枚站得很高的长条形蘑菇…… 他怎么回事？他在干什么？ 好怪啊。 更可怕的是，如此诡异的组合，店里没一个人觉得哪里不对，神色如常地做着自己的事。 男生翻阅着店里提供的漫画，面带笑容，看得很开心的样子。 他点了一盘爆米花，没事往嘴里塞两口，偶尔抛起来丢给肩膀上的眼罩猫咪吃。 猫咪吃完，尾巴抽风一样乱甩，很开心地嚷嚷：“嗷嗷！嗷嗷！” 七海建人：“？？” 等等、为什么猫会这样子叫啊？ 几分钟后，他凭着出色的耳力，听到了隔壁桌女生针对那位男生的低语：“那个黑头发的小哥好帅哦”、“是我会心动的类型”、“要去要个联系方式吗？”、“好害羞……” ……你们清醒一点啊，完全看不到他有多奇怪吗？这也能若无其事地心动吗？ 七海面无表情地想。 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吧？ 12 第12章 很快，七海建人发现他的不妙猜测成了真。 隔壁桌的女孩子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派出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姑娘，走向那人。 女孩很轻地拍了下那个人的肩膀，小声说：“那个……你好……” 七海建人清清楚楚地看见，女孩子的手穿过了那只猫，直接接触到了对方的肩膀。 猫咪很不满地冲她“嗷”了一声，她也恍若未闻，眼睛看向桌面，羞涩地继续着搭讪。 七海：“！！！” 他揉了揉眼睛，不是错觉。 如果说这是演的，那么这名国中女生的演技能把大半个日本艺能界比下去。 七海同样假借着看杂志的动作打量对方，此时不由得悄悄攥紧了书页。 他从小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姑且称之为‘幽灵’。 有一次，电梯间里盘旋着一只拳头大小的虫状‘幽灵’，他不肯进电梯。母亲按着开门键，问他怎么了，他说：“妈妈，你头上有一只大虫子。” 抬头一看，她什么都没看到，脸色苍白：“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这把母亲吓了一跳，父母带着他看过几次医生，医生都说他精神没有问题，可能是小孩子想象力太丰富，后来认为他是容易被背后灵缠上的体质，便又频繁地拜访神社，祈求神明的保佑。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七海建人逐渐沉默，不再提起‘幽灵’一事。 幸好他遇见的‘幽灵’都没什么攻击性，他尝试出手，也能将幽灵团打消。 七海时常在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像他一样，看得见常人无法直视之物的同类。 就比如此刻，坐在他一桌之隔的黑发男生。 男生和搭讪的女孩子聊了起来。 “我不在这里上学哦。” “哎……源君……” “……” 被称作‘源君’的男生，是用一种体面的方式拒绝了女孩，然后起身，付了咖啡钱，推门出去，门口悬挂的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七海眼疾手快地跟上。 他决定再观察一会儿，然后和对方坦白，询问关于‘幽灵’的事。 他在心里偷偷把对方称作‘除灵师’，这名在学校附近游荡的除灵师，说不定正在进行某项秘密行动的踩点。 六点四十分，源君离开咖啡店。 七点钟，源君在小吃街徘徊了二十分钟，买了五六件小吃。 七点十五分，源君在街边机子打小钢珠，手法高超，旁边的围观的小混混都看得目不转睛。 八点钟，源君逛手机店，试用了最新款的手机，表情不太满意的样子。 八点四十，源君已经溜达过了三个街区，走到了附近暴走族最喜欢聚居的地方，不出意外的，因为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被不良少年索要‘零花钱’了。 七海无法继续冷静围观下去，打开手机准备报警，然后上前帮……报警电话还没拨出去，不良少年先被放倒了。 源君一脸害怕，指着对方身后说了句什么，趁不良走神的功夫偷袭了对方。 虽然过程不太光彩，但结果是好的，很合理的正当防卫。 七海暗自点头。 然后，源君把不良身上的钱包拿出来，抽走现金嫌弃地点了点，随手把皮夹子丢到地上：“什么档次，跟我干一样的零元购？” 七海：“……” 啊？ 更意外的是，对方刚丢完钱包，下一秒，手里忽然凭空多出了一朵花！ 一根绿色的花茎，支着一枚巨大的花骨朵，花瓣是白色，淡黄色花蕊如同圆月……这圆月为什么有眼睛和嘴巴？ 七海建人：“……” 错觉吗？ 他闭了闭眼，再定神一看—— 这个花不仅长了个人脸，还正龇着个大牙笑嘻嘻。 ？！ 怎么回事？ …… 【系统】：【打劫3次，恭喜你完成[零元购达人]成就！】 【系统】：【成就奖品：[金盏花]】 【植物图鉴】 【金盏花】 【金盏花，您的居家理财好帮手，带着它会有奇效哦~】 【“我知道，我的主人很想让我给他爆点金币。”金盏花苦恼地说，“但我觉得银币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可怎么办呢？”】 源柊月：“呃。” 虽然是新植物卡，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金盏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它是一款完全处于战局之外的植物，价值50阳光，伤害为0，对僵尸毫无作用，唯一的好处是种它能多收获一些钱，这些钱用于和邻居戴夫买小推车、钉耙什么的。 可就算不带金盏花，正常打僵尸获得的金钱收益也是足够玩家使用的。 在常规模式里都不会浪费一个卡槽携带金盏花，更别说随机版了，金钱收益算什么……嗯？等下，金钱收益？ 源柊月目光一凛。 玩家不需要金钱，但他现在很需要。 他当机立断，放下手头一切，捧着花走向最近的atm机。 快速致富的道路似乎被他找到了。 五分钟后。 源柊月又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脚步带着无能狂怒之意，风风火火地走到公共长椅边上坐下。他刚刚把花花式塞到atm的存钞口和出钞口，它只会腆着个脸龇牙咧嘴，半点不知道给他挣钱。 果然，便宜没好货，50阳光的植物能开出什么好东西？ 抢个银行都不会，一点用没有，废物。 他猜测，常规使用方式，大概是种在自己的院子里，然后他在院子里的金钱交易活动得到一些增幅，比如，本该获取100円的收益，额外增加到120円。 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 源柊月仔仔细细端详金盏花，拽它叶子，拉它花瓣，把它当做变身魔女棒颠过来倒过去地旋转。 不管他怎么操作，这朵金盏花依然保持了一副笑嘻了的表情，呲大牙咧大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金币是没有的，笑脸是管够的。 系统提醒：【亲，与金盏花多多接触，刷高亲密度，它会给你惊喜哦】 惊喜？ 他摸过金盏花的叶子，也拉扯过它的大脸盘子，还要怎么接触？ 系统继续提醒：【开动脑筋，接触方式多种多样哦~】 源柊月：“？” 他端详金盏花半晌，觉得系统一定不会走寻常路。 所以，思路打开…… “嘭！” 他抬手给了金盏花一拳。 这样肯定算不同寻常的接触了吧？ 【系统】：【……】 呀咩咯！！他在干什么！ 金盏花半边花脸肿了。 它那纯真无暇的公式化笑容中，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小豆眼珠上上下下左左右地轻颤，恰好被身体晃动的幅度掩饰住了。 在他若有所思的注视中，金盏花颤抖的幅度愈发明显了，连那颗大牙都在抖。 抖着抖着，它从嘴里颤颤巍巍地吐出一枚银币。 银币落地，清脆动听的响声。 源柊月把银币捡起来，刚想看看它的外观，结果一碰到，银币立刻消失了。 同时，系统弹出一条提醒：【账户金额+1万円】 “哦？” 他看向金盏花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原来真是这样？” 【系统】：【……】 才不是啊！只是被你恐吓住了！住手！！ - 七海建人十分麻木。 在草丛后蹲着身子，蹲久了小腿发麻，大脑也因为眼前的情景发木。 从自助银行出来后，这位‘源君’的行为，逐渐匪夷所思了起来。 砰砰啪啪，他正有节奏地殴打怀里那朵花，而那朵花每被他打一会儿，就会哭丧着脸吐出来一枚金属钱币。 十分钟后，他似乎是累了，把肩膀上的眼罩小猫和白花放在自己的腿上，由眼罩小猫接管了战场，用尾巴抽白花大嘴巴子，噼噼啪啪，钱币持续具有节律地掉落。 七海建人：“……”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他到底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来看一个人殴打一朵花？ 又过了会儿，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声，是母亲打来电话。 母亲询问：“怎么还没回家呀？这都要九点了哦？” 好学生七海只得硬着头皮扯谎：“要考试了，今天学习得比较晚，十点前会回来的。” “好哟。”母亲一点都没怀疑他说谎，“晚饭吃过了吗？要不要妈妈给你送便当来？” 七海：“不用，我吃过了……” 打个电话走神，三两分钟的功夫，源君又起身走了。 七海立刻挂断追上去，这条街晚上的人流量有些多，而对方的身影在人流中影影绰绰，很轻易地被建筑物和其他人挡住。 他踮着脚，张望着探头，用目光锁定源君的背影，一边不断说着‘抱歉’，穿梭在人群中，勉力接近对方。 可无论七海多么努力，对方仍像一滴水融入大海那般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何紧赶慢赶，都追不上。 又尝试着搜寻了几分钟，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跟丢了。 找不到了。 夜风穿过街道，如同大提琴的奏鸣声，在明亮的灯火和心灰意冷中，七海的脚步缓缓放慢。 他有些懊恼，如果早点上去，应该能和源君搭上话了吧。 因为不必要的过分谨慎，错失了一个弄清真相的好机会。 …… “嗨。”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七海回过头，看见消失在人群中的男生，已然站在自己身后。 “你……”七海讶然。 对方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摊开掌心，对着他晃了晃，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 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无一不在表达友善，像是和刚认识的朋友打招呼。 然而七海建人却紧张了起来，他的眼睛越过那称得上可爱的笑脸，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对方脸上仍挂着好看的微笑，周身的气息却陡然改变了。 “你跟了我很久哦。” 他直接戳破了这一点，“有什么事吗？”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源君留给他的印象关键词是年轻、活跃、不着调，绝无压迫感可言。 七海愣了愣，并未立刻组织好语言，沉默了几秒钟。他的沉默似乎被误解为某种信息，对方嘴角轻轻挑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就这么对他笑起来，温和地命令道—— “回答。” 七海建人切实感觉到心尖泛起一丝寒意，逐渐向四肢蔓延。 就这么突兀的，毛骨悚然了起来。 13 第13章 银座二楼，冰饮店。 身穿黑色高专.制服的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负责的地方，没找到咒灵残秽。”家入硝子捏了捏打成花结的塑料吸管，询问眼前两位同期，“所以，你们今天的收获是？” 夏油杰面前的是冰柠檬水，他往后靠了靠，耸肩：“我也没有，顺带解决了一个二级诅咒。” “一样。”五条悟挖了一大勺巴菲，冰淇淋顶因为他这毫不讲究的一勺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没找到，也做了别的任务。” 家入硝子何尝不是，调查期间抽空治疗了一名受伤的同伴。 咒术师很多时候需要多线工作，除非是尤其紧迫的任务。 【诅咒信息】事件只出现了三名伤者，且伤情不严重，优先度自然没那么高。 家入硝子往窗外张望了一会儿：“源同学怎么还没来？” 手机上也没回复。 她在他们的line群聊里发了信息，约定九点钟在这家冰店见面，交流任务进程，只有源柊月一个没搭理她。 五条悟：“哈哈，小橘子说不定被咒灵偷袭了哦。” 家入硝子：“那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五条悟：“？为什么是我。” 夏油杰：“因为你跟他关系最好。” 五条悟瞪大眼睛：“谁跟他关系好了？……我才不打。”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不与之争辩，拨通源柊月的手机号码，一阵诺o亚经典铃声响起，几秒后便接通了。 “喂？”对面问。 夏油杰：“是我。” “哦，夏油啊。有什么事？” 夏油杰：“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啊。” “那怎么没来银座这边？没看到消息吗？” “哦，是我没看line消息，我等会儿就过来。——对了，我遇到了一个能看见咒灵的少年，要不要把他捡回高专？” 手机放在桌上，免提开着，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这么快就捡到新咒术师苗子了吗？”五条悟说，“先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是啊，还挺厉害吧。” 家入硝子说：“那你的任务调查进度，怎么样了呢？” “……”那头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哦，这个啊。” “——嗯，我都调查过了哦，可惜没什么收获。大家呢？” “小橘子。”五条悟冷酷指出，“你是完全忘了有任务这回事吧？” “哈哈怎么会呢，有点事，先挂了。” 说完，真的挂断了。 “……？” 三人面面相觑。 “他这样，真的能行吗？” 连家入硝子都忍不住吐槽，“这可是他的第一个任务啊。” 他们没有过于积极的推任务进度，主要是想留给源柊月学习和表现的空间，结果对方却一副完全忘了这件事的样子。 这个人，真的有把任务放在心上吗？ “其实，比起这个……”夏油杰犹豫道，“我更担心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的思路很不错，弄出一个‘走运咒灵’。” 所有咒灵，无论诞生路径如何，是诞生于浓烈的爱还是嫉恨，其对于人类必然只怀有恶意。 ‘走运咒灵’之类的东西如若生成，也只会用所谓‘幸运’的极致扭曲方式，加害普通人。 “有这种事！”五条悟讶然，立刻放下了细长的甜品勺，立刻起身，正义凛然地说，“好，我现在就去阻止他，绝对不能让小橘子奸计得逞。” “……悟，你是想过去帮他吧？” “不是哦。” “鬼才信你！回来！” - 源柊月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我们说到哪里了？”他懒得继续装严肃吓小孩了，轻快道，“继续吧。” 七海建人终于松了口气。 接过电话后，对方看起来没那么危险了，恢复了那种亲和的气质。 方才的压迫感，仿佛是他因惊讶而产生的错觉。 他将自己看得见‘幽灵’一事如实告知源柊月，随后从对方那得知它的学名叫做“咒灵”，以及一些咒灵的基本常识。 像他这样的人有不少，在阴影处从事着消灭咒灵的特殊职业。 七海指了指他肩膀上的猫尾草：“那这些小玩意，是你用于战斗的道具吗？” “哦，它们啊，我给你介绍一下。”源柊月指了指猫尾草，“这是我的好伙伴，魔法猫咪。” 猫尾草：“嗷嗷！” 然后指大嘴花：“这位是编制工。” 再指脑袋上的小喷菇：“这些是临时工们，也可以当作应急食品。” 最后微笑着介绍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金盏花：“这个是一位有特殊爱好的员工，特别喜欢被打，你也可以扇它两巴掌哦。” 金盏花笑容愈发苦涩难言。 七海一言难尽地回复：“……谢谢，但我没有这种特殊爱好。” 源柊月想了想，邀请道：“你要不要加入咒术高专？” “咒术师的特殊学校吗？” “是的，工资很高哦。” 七海谨慎作答：“我会认真考虑的。……咒术高专的学生，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 源柊月：“就是学习，做任务……比如我现在就正执行着一个重要任务哦。” 七海：“……啊、这样。” 七海欲言又止，刚刚电话的内容，他也听见了些许。 这人是分明趁着做任务的功夫偷偷摸鱼吧？被其他小组成员询问的时候直接哑口无言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既然如此，前辈带着你一起破案吧。”源柊月相当坦然地说，“要不要来试试看？” 母亲正在家里等他，背包里还有堆积成山的作业，明天八点前需要到学校。 七海是个喜欢规则的人，规律性让他感到安心。 饶是如此，他在听到对方邀请的那一刹那，脱口而出的却是：“……需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源柊月说，“你有没有收到过‘诅咒信息’？那种用威胁语句逼迫你转发的无聊内容。” “……嗯。” 七海当然有。 他打开手机，给源柊月展示前天收到的消息，是一名关系不好不坏的同学转发给他的，被他直接无视了。 “你没有转发吧？” “是的。” “好的。”源柊月打了个响指，“那恭喜你成为【诅咒信息】咒灵的狩猎目标之一了哟！” 七海震惊：“……啊？” 对方把【诅咒信息】一事的基本情况和盘托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高兴地说：“太好了，那我们要做的就只剩下守株待兔了，等着咒灵来袭击你，我趁机偷袭它，我们能完美配合！” “就这么办吧，现在先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消磨会儿时间。” “等等、等等。”七海被他跳跃的思维搅得脑袋发晕，“消灭咒灵，居然是这么儿戏的事情吗？” 源柊月正色道：“是的。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是这样。” 七海：“……” 啊？ “……源君。”七海喊了他的名字，语气也跟着严肃起来，“请不要再开玩笑了。” 他是混血儿，还未完全长开，相较于东方人的轮廓优势已十分明显，眉骨和下颌折角弧度凌厉，这使他在板起脸时，表情显得格外庄重。 “既然这只咒灵已造成了三人受伤，事情不能进一步恶化了，应该用郑重的态度对待。” 哦豁。源柊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原来是这种类型的。 “你是要调查我们学校，和隔壁的桃李台高中，但是并没有去，是吗？”七海说，“现在就去调查吧。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提供帮助的……比如教学区能够容纳‘咒灵’藏匿的地点，之类的。” 七海一口气说完，等待着源柊月的回应。 是拒绝，或者接受？ 但他只看到对方蓦然微笑起来，仿佛听到一段无伤大雅的笑话，于是礼貌地朝他笑。 “七海。”源柊月说，“你觉得咒灵是怎么知道收到诅咒信息的人，有没有转发出去的？” 七海猜测：“它……潜伏在云端服务器之中？或者潜伏在line的信息部门，借机偷窥？” “错啦。第一，咒灵是拥有实体的东西，无法通过光缆输送；第二，我们已经去过公司调查，它不在哦。你不妨猜测咒灵是一名黑客呢。” “……会是吗？” “显然不会。”源柊月否定，“吃个人还要先精通计算机，如果咒灵们有那么聪明，人类早灭绝了。” “它是随意攻击收到诅咒信息的人，恰好选中了三名没转发的？” “那问题不是回到最开始了吗？它不是黑客，不能潜伏在服务器中，是怎么确定狩猎目标的呢？” “……”七海建人老实承认，“我想不到。” “好吧。那先换一个简单一点的问题，你觉得它会潜伏在哪里？” “学校里？”七海若有所思，“如果是潜伏在学校里，借着别人看不到他，时刻盯着学生的手机、观察他们的动向，再借此锁定袭击目标，这样也能说得通吧……” “说得好，真是太聪明了，奖励你去当咒灵。” “……” 七海无语。 源柊月：“如果真是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学生身上必然会沾有咒力残秽，不止一个两个，得是大半个学校都被细致监视过才行，但我在校外逛了那么久，见过那么多学生，一点都没看见。” 所以，甚至不用进校门，就已经知道了校内调查的结果。 一定是一无所获。 七海这下是真的觉得头疼：“……那该怎么办呢？有什么特殊的侦查手段吗……？” “办法就是最开始的问题。”源柊月说，“咒灵怎么找到受害者，我们就怎么找到它。从结果上来看，在【诅咒信息】生效之后，该咒灵必须按照诅咒信息的要求，攻击特定的对象。” “并且，严格遵守了信息的内容，只是做到让受害者‘倒霉’的程度，没有杀死对方。” 这对于一只咒灵来说，堪称不可思议。 “这只咒灵一定受到某种特殊的约束，具体的形成过程不得而知——我们知道结果会是它因诅咒信息而受益，也因此被约束。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凭这个就能找到它。” 两人边走边聊，逐渐走到了空旷无人的河岸边，再往堤下走去。行道灯撑着街道的明亮，而河堤大部分区域是昏暗的，只有冷风吹过。 柔和的单光轻轻擦亮了源柊月下半张脸，使人能看清他清锐的下颌线条，以及带有一丝微笑的浅色嘴唇。 至于那双薄金的眼睛，则在昏暗里微微闪着光。 他摊手：“手机给我。” 七海不明所以，却因对方那镇定自若的神情，自然而然地交付了信任，把手机递给了他。 对方操作了一会儿，窸窣的按键声停止，“啪”得一下合上了手机。 然后，他没说话，就这么坐在岸边，凝神静气地等待了十分钟。 “……这样，就好了吗？”七海犹豫着问，“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等咒灵出现。” 用的是肯定句式，仿佛在说什么真理。 七海依然一头雾水，在周遭打量了一圈，犹豫着翻开手机，想看看十分钟前源柊月用它做了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一堆来自好友和聊天群的line消息。 七海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往上划，发现自己的账号发了那么一条信息—— 【那害人的诅咒啊，如果你不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就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啊？？？ 【……看到这条消息的人，必须把这条消息转发给3个line好友，不转也不会怎么样，但是不转发的一定是精神韩国人！】 七海建人：“……” 这是在干什么？ 但竟然还真有人转了——因为这条消息莫名其妙得有些过于好笑，大家转发了看乐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东西啊！】 【七海你是被盗号了吗？】 【看来必须转了，不想当韩国人啊（滑稽】 【……】 七海建人沉默了，火山爆发前一般死寂的沉默。 和源柊月搭话，已经成为他这一年来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在今晚之前，他还不清楚咒术师是怎么回事，有着跃跃欲试想加入的好奇；而在这一瞬间，他的好奇心烟消云散，并且建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想法——咒术师，是神经病。 “怎么样？”源柊月说，“很简单吧？” 七海用尽毕生的涵养才没骂人，强作镇定，好声好气地对源柊月说：“现在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我先告辞了……”——最好以后再也不要见了。 ——轰！ 就在这瞬间，地面抖了抖，河水激起浪花，阴风阵阵，刮得脸颊生疼。 第一反应自然是地震，可当七海转头看向发生巨响的防线，却看到了一只身长接近三米、形貌恐怖的怪物！ 七海：“……” 七海瞳孔地震：“……啊？！” ——真！来！了！！！ ……这种废话文学居然真的能引来咒灵？！未免有些过于荒谬了！ “…啊…啊……” 咒灵发出一阵听得人头皮发麻的呓语。 七海第一次面对这种等级的咒灵，一时间慌了神，额头沁出冷汗。 他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源柊月，这个爱开玩笑、却三言两语引出一个咒灵的少年，在这瞬间无比平静地目视前方。 对方的气定神闲，给了七海些许底气。 没关系，有源柊月在，他一定会出手。 只见对方眼神一闪，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想必是传闻中的咒具—— 咒具是一支手机。 源柊月语速很快：“喂五条悟！我找到诅咒信息咒灵了！快来救我！” 七海：“……” ……让你出手，没让你出手机啊！！ 14 第14章 七海建人是一个涵养很好的孩子，这并不妨碍他此刻想破口大骂。 源柊月喊完那么一句就挂了电话，招呼他：“愣着干什么，快跑！” 一个箭步沿着河岸冲出去。 七海只得跟着跑。 “啊……啊……转发……转发……”咒灵的呓语像萦绕在耳边的音箱，诡异的调调令人头皮发麻，“啊……转发……信息……转发……” 它扯开步子，追了上来。 “源前辈。”七海忍不住说，“我们要跑到哪里去？” “撑到救兵来。” 怎么会有这种咒术师啊，一遇到咒灵第一反应是给别人打电话求助？他不会是什么咒术界的实习生吧？——七海如此想着，充满了吐槽的内心想法不知不觉接近了真相。 他问：“……你就没有能对付咒灵的东西吗？！” 源柊月：“有啊。得找一个更方便的地方。” 七海心下了然，一定是因为源柊月的咒具或能力破坏力比较大，要找个避人耳目的空旷场所才能施展手脚。他在这片街区上了三年国中，念头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场地，大声道：“源前辈，跟我来！” 岔路口，七海调转方向，十分钟后，带着源柊月抵达到一处设施略显陈旧的体育场。 “——这里可以吗？”他问。 “可以。”源柊月停下脚步，“干得好，七海同学。” 见对方停下，七海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 幸好这只咒灵移动速度不算太快，出于活命压力，他们勉力奔逃，甩开了咒灵大约三百米的距离。 七海喘着气，额角惊吓的冷汗已被高速奔跑的热汗取代，四肢隐隐发软；他注意到源柊月一点汗都没流，称得上气定神闲，想必拥有过人的体能。 ——当然，每日体能训练课热身都要连滚带爬地爬完十几公里，练了一周，三公里自然属于小菜一碟了。 “由暗而生……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随着吟唱，透明纱幕自天顶缓缓落下，包裹住目光能触及到的大半区域。 “源前辈，这是？”七海问。 源柊月：“‘帐’，外面的人看不到我们。” 出任务之前，夜蛾正道千叮万嘱祓除咒灵时千万要设‘帐’，‘帐’形成的结界能阻绝普通人的感知，避免舆论麻烦。 七海似懂非懂：“是为了……”……保护外面的人吗？ 源柊月：“对，万一我们死了，尸体不会被普通人发现。” 七海：“……听起来糟糕透顶。” 源柊月：“听起来绿色环保。” 七海：“我不这么认为。” “唉。”源柊月叹了口气，颇为不解地自言自语，但声音完全够被旁边的七海听清，“其实我挺纳闷的，明明都特意用七海同学的手机发[诅咒信息]了，结果这个咒灵居然连我一起追，不应该专注追逐你一个目标吗？” 七海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了：“人渣吗你？！” “哈哈抱歉啊。” “……” 两人快速闲聊的功夫，咒灵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只剩下不到三十米。 七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眼睛时不时瞥向无动于衷、神情从容的源柊月。 他的心思比一般男生细腻些，心想：“也许，源前辈故意开那样的玩笑，是不想让我太紧张。” 咒灵残秽如同阴影一般蔓延。 源柊月动手了。 没有手机，没有搬救兵，他抬起手—— 把小喷菇扔向咒灵。 一个，两个，三个，投篮球那样丢出去。 “……” 无事发生！ 尽管小喷菇们正努力的噗噗喷射孢子，咒灵却完全无视了它们，继续朝着源柊月所在的方向奔来。 源柊月大惊失色：“什么！它居然不吃植物！失算啦！快跑啊七海。” 七海崩溃：“所以它们根本不是咒具是吗？！” 刚松弛的气氛顿时恢复紧张，两个人又开始跑。 源柊月把大嘴花扔了出去。 他的投掷倒是有一定准度，正好命中咒灵的脑袋。 大嘴花张大布满锯齿的嘴巴，一口啃下去！显然，以它的伤害量无法一击杀死咒灵，不断地张嘴，它啃，它啃，它啃啃啃啃…… 这下，终于惊动了咒灵。 它身躯分裂出一部分，缓缓滚落的淤泥，形成了类似人手的形状。 咚！一拳敲扁了大嘴花。 大嘴花压缩成一张纸片，在地上安静躺尸。 “为什么会有这种差距？”源柊月思考，“小喷菇一粒孢子的伤害是20，大嘴花单口攻击的伤害是40，三枚小喷菇的伤害量大于大嘴花，难道是因为小喷菇是0费？” 于是，他反手把金盏花也丢了出去。 金盏花笑容僵硬地落地。 然后被咒灵无视。 源柊月冷酷评价：“废物！” 七海：“……” 七海又双叒绷不住了：“源前辈，你就不能用些有用的咒具……” “可是我没有哎。” “那你为什么能独自执行任务！” “我是实习生嘛，他们都把工作扔给我，我也不想。” “……” 最不妙的预感，居然成真了！ 七海活了将近十六年，大部分时候风平浪静情绪稳定，仅短短一个晚上，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几乎要把他一月份的情绪波动用完。 “啊……啊……” 咒灵的脚步愈发接近了。 他几乎能闻到那种恶心的腥臭味，像死鱼的内脏，更痛苦的是，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肺部和肌肉发出脱力的哀嚎。 死亡的阴影，结结实实地笼罩在他的头顶。 七海再次看向源柊月，他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可在这里，他能指望的只剩下这个人。 对方也正盯着他，漂亮面庞依然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上弯的弧度和他肩膀上那只眼罩猫咪莫名地重合了。 经过前面几遭，七海已经不想问那只猫咪的事了，尽管它一直趴在源柊月的肩膀上，却没有展露出任何用处。 就算问了，大概也只会得到“它是吉祥物”之类的回应。 “糟糕。”源柊月咬字清晰，尾音敲在他的大脑神经上，“我们要死了哦。” “想想办法，七海同学。” 他的话音很轻，却并不能被耳畔呼啸的风声掩盖，像海妖的歌声一般带着种特殊的魔力，“你可是咒术师啊。” - 银座。冰店。 五条悟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来电人的姓名一栏，写着【小橘子】。 “哟。”家入硝子笑道，“这不是关系很好吗？” 五条悟：“这是他单方面打扰我！” 他单指摁下接通，听见对面喊得超级大声，语速极快：“喂五条悟！我找到诅咒信息咒灵了！快来救我！” 说完，便急匆匆地挂断了。 家入硝子：“哦豁。” 夏油杰：“哦豁。”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们对源柊月的担忧，主要是态度问题，而非实力问题，现在看来，对方也没有那么不上心。 小半天功夫就把咒灵揪出来了，天选咒术师。 “不过，他也不说一声他在哪。”家入硝子站起身，翻找着负责技术方面的辅助监督的联系方式，“我让辅助监督通过电话卡定位一下……” “不用。”五条悟伸了个懒腰，空掉的巴菲杯子轻轻一推，“走吧。” 夏油杰：“你知道源同学在哪里？” 五条悟理直气壮：“不知道啊，反正是这一片区域，随便找找好了。” 半秒后，夏油杰反应过来，笑了下：“说得也是。” 一个想处于生命危机状态、想寻求同伴帮助的人，口齿清晰地发表了求助宣言，却连大概位置都不报一下——会有这种事吗？ 不可能的。 要么是玩心发作，要么另有目的。 - 咒灵越来越近了。 逐渐枯竭的体力，已无法支撑他继续高速奔跑。 七海握了握拳，咬紧牙关，回过头去，直面那道恐怖的、不可名状的影子—— “——” 这瞬间，像是有一丛火苗在他脑海中亮起。 很难用言语形容这一秒的感触，非要比喻，就像艺术家在冥思苦想之时，突然捕捉到了灵感的火花，这一瞬常被称作福至心灵，一个念头、一点灵感，天地霎时变得和从前不同。 “源前辈，我知道咒灵的弱点。”七海喃喃着，眼睛越来越亮，“在它身长7：3的位置，击中那里，一定会让它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没有任何人告诉他，可他清楚知道了这一击的名字—— 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他眼里的亮光几乎要烧起来。 源柊月微笑道：“……真不错。” 人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潜能果然是无限的。 一名新人咒术师在他的压力下觉醒了术式——这样的话，系统会不会给出一些奖励呢？ 几秒后，系统提醒音不出意料地响起。 【叮——】 【系统】：【达成成就[人生导师]！】 【系统】：【是否合并发放[成就奖励]与[任务奖励]？】 【合并发放有什么好处？】源柊月在心里问。 【系统】：【必得高伤害紫卡。】 这诱惑堪称极高，源柊月当机立断：【合并！】 【系统】：【正在抽卡中……】 “喂，小橘子——” 头顶传来一句嚣张的呼唤，“老子来了！” 源柊月抬头，看见他的同期们正在天上——物理层面的那种。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挤在一只类似蝠鲼的生物背上，而五条悟直接站在半空，白发被夜风吹得张扬，一双璀璨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五条悟指尖跃起一道蓝光，不忘大肆嘲笑：“连这么弱的咒灵都对付不了，你好没用啊。” 夏油杰看似递台阶，实则跟着笑道：“悟，这是源同学的第一次任务，已经很优秀了。” 【系统】：【抽卡完成！是否直接使用[y/n]？】 源柊月：【用。】 变身茄子滚落到地上，转了两圈。 嘭！ 一阵烟雾出现，源柊月的第一张紫卡登场了。 随着烟雾逐渐散去，先看清的，是它的下半部分——木质的板车。 就那么一眼，源柊月当场确定，它必须是玉米加农炮！ 超强的紫卡伙伴，外观是一根玉米横置在板车上，细长的眼睛透出沉稳大佬的气质，其威力也十分大佬，一发玉米炮能打出成吨伤害，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是无尽模式的战神！ 然而，烟雾尽数散去时，源柊月愣了神。 唉？ 等等？ 这个玉米加农炮怎么长这样……不不不不，这已经不是玉米了…… 它、它是根香蕉啊。 它怎么会是根香蕉啊！ 香蕉拥有着和玉米加农炮一样细长的眼睛，根部系着一团疑似丸子头的黑色啾啾，小眼睛上方还留有一段飘逸的碎发，让人无端联想到某位夏油同学的刘海。 【恭喜您获得新植物！】 【植物图鉴】 【香蕉加农炮】 【“为了你，我变成猴子模样，为了你，染上了疯狂，为了你，穿上厚厚的伪装，为了你，丧心病狂……” 无尽模式神中神，猴群俯首甘为臣，香蕉大炮是也！】 15 第15章 和玉米加农炮一样，香蕉加农炮装填子弹，同样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而在它装填完成之前，五条悟的一发苍已经命中了‘诅咒信息’，霎时间烟尘四散。 ‘苍’的威力不加收敛，咒灵无法迅速凝聚原本的形状，像一条破烂穿孔的抹布，挣扎着修复身体，无法再继续维持攻击。 五条悟在七海建人边上落了地，墨镜挪下来一点，好奇打量这个被源柊月捡回来的新苗子。 “……‘在物体的7:3处强行制造弱点’。”他那双苍天之瞳很轻易地看穿了术式，唇角也勾了勾，“对无生命物体也通用，嗯，有意思。” 七海微微皱眉：“您是……？” “五条悟。”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七海听过他的名字，心想，哦，这就是电话喊来的救兵。 接着，他也与夏油杰、家入硝子礼貌地打了招呼。 比起七海，五条悟显然对源柊月的新植物更感兴趣一些，在天上的时候，他已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走向源柊月，瞥到香蕉加农炮的刹那，一个绷不住的“噗嗤”，立刻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天哪！”五条悟狂笑不止，连腰背都直不起来了，“硝子，快来看，这里有一根香蕉杰！” 一根香蕉杰是什么诡异的描述……他的两个同期都不是很想搭理他，在新人咒术师面前笑成这样好丢人。 可五条悟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如此浮夸的表现，也实在很难让人不在意。 两人也凑到源柊月边上。 香蕉加农炮凛冽的小眼睛，正用死亡视线凌迟着五条悟。看得出来，幸好香蕉炮趴在一辆木质小板车上，但凡它有一辆泥头车，已经毫不留情地朝着对方创过去。 家入硝子：“……” 夏油杰：“……” 家入硝子：“……噗嗤。” 夏油杰：“…………” 比起张狂的五条悟，家入硝子收敛了许多，却并不能使夏油杰好受。而七海仍在状况外，完全没有理解他们到底为什么发笑。 “来了。” 源柊月眼睛亮了。 香蕉加农炮，装填完毕。 不远处的‘诅咒信息’咒灵，趁着几人被香蕉加农炮绊住视线的功夫，恢复了些许状态。 咒灵的自我复原速度比韭菜还快，几分钟时间，它的身体已经修复了80%。 “香蕉大炮。”源柊月单手叉腰，指向不远处的咒灵，姿势神似成步堂，“开火！” 一声令下，香蕉从香蕉皮里飞出，垂直地落在咒灵头上。 ——轰！ 咒灵变成了一团漆黑，像pvz游戏里被灰烬植物炸成粉末的僵尸轮廓，漆黑的轮廓逐渐收缩为一小团黑球，朝着香蕉加农炮飞去…… 家入硝子讶然：“是‘咒灵玉’？” 夏油杰收服咒灵的方式，便是在打败对方后，将它凝聚成一团咒灵玉服下。 香蕉加农炮的香蕉皮掀开了一点，把咒灵玉一口吞掉。 新的香蕉内芯炮弹，立刻填充好了。 夏油杰：“……” 夏油杰很想报警，比那天操场上彻底失语的家入硝子还想报警。 刚才只是外表的某些特征相似，在香蕉加农炮吞服咒灵之后，这种相似便升级成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艺术。 五条悟笑得在地上打滚，“哈哈哈哈”的笑声像魔性的背景音一样围绕在他们身后，几分钟后，他终于笑累了。 站起来时，他身上仍然一干二净，头发也没怎么乱，还是英俊帅气的dk样——出于奇怪的形象包袱，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开了无下限。 “小橘子，你做的很好。”五条悟说。 源柊月：“我知道。” 五条悟对比香蕉加农炮和猫尾草的外观，更加满意了：“不错，猫尾草连长相都那么清秀，老子果然在可爱的领域也是天下第一。” 夏油杰额角青筋狂跳，忍耐值攀至顶峰：“我不介意在这里打。” “你们不准吵架，出来是为了做任务，别瞎吵架。” 源柊月难得当了一回调解方，双手托着玉米加农炮（这玩意还挺沉），和肩膀上的猫尾草一样摇头晃脑地得意，清了清嗓子，“咳咳——” “今天我们大家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你们的朋友源同学，拥有了第一个aoe高伤害武器！” 这可是他的第一张紫卡，伤害强劲，意义非凡。 五条悟奇怪的好胜心大爆发：“我觉得猫尾草更厉害。” 猫尾草附和：“嗷嗷！嗷嗷！” “你懂什么。”源柊月不屑地嗤笑，“猫尾草容易丢失伤害，单体爆发也不够高。” 高颜值、较高伤害、全图攻击和能够攻击气球僵尸的功能性，共同造就了猫尾草在pvz玩家群体中的高人气。可玉米加农……香蕉加农炮就不一样了，纯粹的伤害，纯粹的强大，是无尽玩家永远无法割舍的伙伴。 这句话落进五条悟耳朵中，立刻变成别的意思，他辩驳道：“你才不懂，单体爆发不够高，是因为受到你简易领域的牵制。我使出全力的话，杰根本没机会碰到我。” “……你是真的想打架对吧。”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火气，“那就来试试看吧。” 只有源柊月还位于玩家频道，试图论证‘玉米加农炮为什么比猫尾草更强’：“不要打，不要打，都听我说……” …… 三个人形成了奇妙的场景。 五条悟和夏油杰阴阳怪气互呛，眼见着要打起来，源柊月一本正经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黑话，像两只土拨鼠互殴，一只在中间试图劝架，推推攘攘的喜剧感十分强烈。 热闹是他们仨的，别人什么都没有。 家入硝子和七海站在远处，两个正常人共享着同一份沦落的无助。 “不好意思，他们一直这样。”家入硝子说，“七海同学，如果你以后加入咒术高专，常常要面对这种场合。” 七海：“……” 七海斩钉截铁：“我不怎么想加入了。” 家入硝子：“我理解。” 七海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光从外表来看，他比源柊月更像一位学长，神态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镇静。 家入硝子拿出一支烟，瞥他一眼，又默默地收回去。 半晌，七海问：“这只咒灵……很强大吗？” “算吧，咒力强度达到了准一级，称得上一级咒灵。”家入硝子含糊地解释，视线落在奇妙小学生三人组身上，“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样简单。” “源君也是吗？” “是的。” “听说他加入高专才一周。” “嗯，对。”家入硝子笑了笑，藏在心底的评价第一次放到人前，“他可是……相当怪物的存在啊。” “……哦。” 七海默默地应一声，在心中想着，也没忍住说了出来，“可他带着我被这只咒灵追了很久，一度束手无策的样子……” 家入硝子果断道：“逗你玩呢，演的吧。” 七海：“…………” 七海：“？！” …… 斗嘴没能升级为动手，在鸡同鸭讲地乱吵一通后，三人毫无预兆地握手言和，一起坐到了香蕉加农炮身边，研究它从夏油那模仿得来的术式。 五分钟后，源柊月发现，尽管香蕉加农炮吸收了咒灵玉，却没法操控咒灵。 夏油杰评价：“看来是模仿得不够彻底。” “怎么回事，好废物。”源柊月十分懊恼，堪称捶胸顿足的程度，差点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我还想用‘诅咒信息’咒灵帮我做事呢。” “咒灵能帮你做什么好事吗……比如说？” 利用‘诅咒信息’的特性，抓住潜逃的犯人，匡扶正义？ 源柊月：“比如说让全日本每个人都转给我100日元，否则三天内必倒霉，那时我会成为超级富翁……” 五条悟赞许：“哇塞，听起来真不错啊。”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心想他就不该对他有任何期待：“……幸好没让它被你掌控。” 思来想去，走来走去，反复踱步，寤寐思服。 又五分钟后，源柊月依然气不过。 这可是他打败的第一只咒灵。 “不行。”他皱眉，“我觉得诅咒信息那么特殊的咒灵，不能发挥长处，真是可惜了。” 夏油杰耸肩，这回是真正的轻松与幸灾乐祸：“你的加农炮只能吸收咒灵，无法转化它为己用，没办法。——要么，你和它商量一下吧。” 源柊月向来听劝，果真试图和香蕉加农炮交流，可小猫能够张嘴嗷嗷叫，一张香蕉皮是注定不会说人话的，他们大眼瞪小眼（物理）若干秒后，他放弃了。 然后，他开始思考，嘴唇微微撅着，十分安静。 他一思考，夏油杰本能地感到不安，那晚的纸扎别墅历历在目，还有那粉嫩的芭比城堡…… “哦，我知道啦。” 突然，源柊月惊喜地拍了下手。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吧？” 他把香蕉加农炮转了方向，头正对着自己，动动手指—— 把里面的香蕉芯抽了出来。 香蕉加农炮的小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瞳孔地震，连香蕉皮都在微微颤抖，像吹起来的胡须。 “杰，你把这个吃了吧。”源柊月摊开掌心，将香蕉递到夏油杰的眼下，诚恳地开口，“你吃掉之后，说不定就可以驱使‘诅咒信息’了，替身做不到的事情，就由本体来。” 他用甜蜜的语调说：“这是咒灵，好吃的。” 夏油杰：“？？？” 魔鬼吗你！ 16 第16章 对于这个丧心病狂的提议，夏油杰自然不可能答应：“我拒绝。” “你不觉得‘诅咒信息’很有意思吗？”源柊月说，“这可是发发短信就能操控一大波人的咒灵，怎么想都是统治世界的趁手武器吧？” “……我没有统治世界的危险想法，你最好也别有。” “放心，我暂时没有。” “等你有了我会报警的。” “我不是这种人。” “看起来很像这种人。” “……” 毫无营养地拌了会儿嘴。 “我是不会吃的。”夏油杰说，“你把香蕉还给你的那个……” 随着话音，他的目光移向源柊月身后的香蕉加农炮。 失去香蕉的加农炮正笼罩在低气压之中，本就狭小的眼睛几乎down成一条直线。 而猫尾草不知何时从源柊月肩膀上跳了下来，挪腾到它的身边，“嗷嗷嗷”地幸灾乐祸着，令人联想到方才笑到打滚的五条悟。 夏油杰：“……” 硬了，拳头硬了。 第一次那么想对一只小动物出手。 见夏油杰实在不愿意配合，源柊月只得暂时打消这一主意，将香蕉还给痛失爱子（？）的加农炮，然后把金盏花和三个小喷菇捡了回来。 虽然有了新紫卡，但他的卡槽还是可怜兮兮的两个，能用的植物也不多，必须节约度日。 五条悟：“这是什么？新的植物？” 源柊月：“是一个抖m花，不具备攻击性，除了喜欢挨打以外没什么用。” 一听到如此废柴的属性，五条悟便失了兴趣：“这样啊。” 金盏花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希望直接烂在地里的样子。 “所以，那只咒灵是怎么找到的？”他问。 源柊月把他的发现过程用几句话简单概括，同期们纷纷瞪大眼睛，反应和当时的七海如出一辙：“这也行？！” 编写了‘你如果不出现在我面前，就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废话信息，通过转发传播，使它变成【诅咒信息】，然后咒灵果真遵守了【诅咒信息】的约束——听起来像某种规则怪谈。 夏油杰：“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咒灵。” 家入硝子：“我也没。” 五条悟：“唔……挺有意思的。” 虽然过程有些离谱，但从结局上来看，他们顺利用一天时间解决了一个一级咒灵，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为了庆祝小橘子顺利完成第一个任务，也为了庆祝七海同学的到来。”五条悟提议道，“一起去吃御好烧吧！我知道附近有家相当不错的店哦。” “可以啊。”家入硝子说。 夏油杰：“我也有点饿了。” 源柊月严肃：“所以让你吃根香蕉垫垫肚子，要么？” 夏油杰：“谢谢，我还是饿着吧。” 五条悟：“好啦好啦，我们快点走。” 在一派欢天喜地、庆祝任务大圆满的气氛中—— “不行哦。” 源柊月忽然打断。 五条悟：“嗯？你有别的事情吗？” 源柊月看向一直沉默伫立的七海，男生表情陈述着融不进小团体的微妙为难，有种想表达想法又无从插嘴的意思。 “七海同学还是个国三生，明天要上课的那种。”他说，“回去太晚了，家里人应该要担心，所以我们得先送他回去。” 三名同期沉默了一秒钟。 自打进入高专，昼夜颠倒是常态，也没有门禁的说法，规律的中学生日常距离他们非常遥远，一时间想不到这种可能性。 七海同样有些惊讶。 使他为难的确实是这一点，刚才的氛围友好且热情，他为难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推拒。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源柊月先他一步，帮他解了围。 “好，那就更改计划。”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从善如流道，“去街边买烧鸟串和烤团子，送七海同学回家。” “那就这样吧。” “好哎。” 接下来的一路，几人的话题均围绕着七海。 关于他的过去，关于他的学校，关于他和源柊月认识的机缘，关于他的术式。 随便一问，大家都清楚是某个人装作打不过咒灵，故意压力新捡来的咒术小豆芽，结果居然真的成功压力对方、使对方领会了术式——没有当面拆穿，彼此间交换了一个揶揄的眼神。 七海注意到他们交流的小动作，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家入硝子：“七海同学，什么时候毕业？” 七海：“还有一个多月。” “那相当巧了。”夏油杰说，“下一届有位新同学，姓灰原，也是即将毕业的国三生，毕业了来高专，你们到时候能有共同语言。” 七海：“……” 不是，他也没答应入学啊？ “七海同学还没同意入学。” 源柊月又像拥有读心术一般，点破了这一点，接着一脸轻松笃定地说，“不过……他一定会加入的。” ——咒术师注定不被普通人理解，而寻找同类，是一个人的天性。 他是这样想的，很轻松，但七海不是。 七海看见对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只认识了一天，这表情已经令他隐约产生了ptsd，不妙的预感立刻诞生，阴谋论疯狂在脑海中刷屏。 源君在想什么？ 会干什么？ 他在算计什么？ 会不会威胁他？用什么威胁他？ 等一下。 一个危险的想法，于七海脑中逐渐成型——难道，源柊月提议送他回家，是为了掌握他的家庭地址，然后以家人的安全威胁他入学？ 这一念头，令他提心吊胆了半路，甚至想过故意报一个假地址混淆视听。 出于习惯性的谨慎，他只报了所在的丁目，没有报具体番地与门牌号…… 胡思乱想时，七海听见源柊月说—— “就送你到这里了。” 在四丁目的路口，停下了脚步。 然后，对方随口解释“我们也得回高专了”，拉着几个同期无比自然地离开，一脸愉快地挥挥手说下次见，就这样把他留在街道口。 七海怔愣着站了一会儿，见他们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才重新迈开腿，朝家的方向走去。 ……意外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 如果他愿意，想要获取别人的好感，应当是易如反掌的事。 晚上仅用一击就解决了咒灵，所谓打不过完全是装出来的吧？ 为了让他在紧急的状态下领会‘术式’。 七海的想法七零八落，关于他的碎片逐渐凝成一起，映成一团街灯般的淡金色，暖融融的金色。 虽然有点奇怪，但并不讨厌。 和这样的家伙成为同伴……应该，挺不赖吧。他想。 有点期待下次见面了。 - 回到高专，已是十二点。 “咚咚。” 宿舍门被敲响了。 夏油杰对着门口喊了句：“门没锁。” 门被推开一道缝，一只白毛探头探脑地出现，没戴墨镜。 白色脑袋下面，又冒出了一颗黑毛脑袋，是源柊月。 两个人一上一下，脑袋倾斜的弧度都一致，像在玩什么猫猫堆叠，两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似乎是想装出一副无害且诚恳的样子。 “杰，我们来玩游戏吧。”五条悟说，“你输了，就答应我们一个要求；我们赢了，就答应你一个要求。不会很过分的哦。” 这开场标准的来者不善，还是双倍的不善，夏油杰拒绝：“……我不想玩，你们找别人。” 五条悟：“给个机会，你先听听游戏规则。” 源柊月掏出一副纸牌，甩了甩：“简单一点，来玩牌，你选择你擅长的玩法，我们奉陪。” 夏油杰：“……” 和六眼打牌，相当于明牌，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而且，这两个人一看就都是相当擅长算牌的类型，联手起来对付他，无论他牌技多么高超，获胜的希望依然渺茫。 “有话直说。”夏油杰面无表情。 “是这样子……” 源柊月羞涩地垂着眼睫毛，莫名扭捏的样子……然后举起了香蕉加农炮，“我们想请你吃香蕉。” 香蕉加农炮的小眼睛如同死鱼一般毫无感情，像在案板上被宰了十年，它的心，和杀香蕉的刀一样冷。 夏油杰：“……” 夏油杰：“……关上门，出去。” “不不不，你仔细考虑一下。”五条悟举起一只纸袋，向他展示里面包装精致的进口香蕉，十分快乐地说，“我们也买了香蕉！” 他振振有词：“男子高中生的友谊，就是靠每天晚上在宿舍一起玩游戏和分享零食建立的，你拒绝了可能会被孤立。” ……完全不想要这种友谊。 夏油杰起身，迅速走到门边，抬手关门，用行动表示自己非常想被他们孤立——然后，门外的两人合力撑住了。 双方僵持不下，如此推拉了几分钟。 为了防止自己的宿舍门在他们的角力中被彻底破坏，夏油杰放了手，让门打开。 突然的卸力，让源柊月由于惯性踉跄了下，狼狈前倾，差点摔倒。 他重新站直，倚住门框，深深地看夏油一眼，突然扶额苦笑：“你可真是的，真拿你没办法，你吃一根，我小源陪一根，满意了吗？” “我也来。”五条悟伸出手指食指比了个‘二’，尽管那看起来更像‘耶’，“杰，我可以陪两根哦。” “……你们两个，立刻。” 夏油杰的语气越发冷酷无情。 “滚出去。” 17 第17章 到最后，夏油杰依然没同意，还把他们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两人蹲在他的宿舍门口，悄悄说他坏话。 “他的心眼和他的眼睛一样小。” “就是就是。” “外观长得和普通香蕉完全一样嘛，下次装成真的香蕉骗他吃？” “这两天不行，他会警惕，过几天好了……” “……” 吱呀。门又被打开了。 源柊月与五条悟转头，门缝中，夏油杰黑发散着，用一种相当死亡的视线注视他们。 “你们两个，我听得见。” “……哈哈！” “说真的你再考虑一下。”源柊月恳切道，“现在你对香蕉高攀不起，以后说不定就会深深爱上哦，人不就是这种很容易说嘴打脸的生物吗，军训爱上教官，剃头爱上理发师，吃香蕉爱上猴子…………好痛别打我头！” - 二楼乒乒乓乓闹上一通，连楼下的家入硝子都被吵醒了，今天的夏油杰依然不肯吃香蕉。 源柊月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再度把这个主意暂放，在宿舍楼后他的土地上转了一圈，陷入思考。 已知，房屋本体有暂不明确的特殊增益作用，而房屋面积和园子面积是正相关的关系，房子越大，房子土地拥有的占地面积便越大，而院子土地可以使他的植物升级。 植物升级，他就会变强，升级到超越两面宿傩的程度，完成主线任务回家。 所以无论怎么看，庭院扩张都是必须要提上日程的事情。 庭院扩张需要什么？ 需要钱，很多钱，造大house，建大院子，让他的花花草草占领全东京。 源柊月来回踱步几圈，走到金盏花身边，若有所思地盯着它。 金盏花：…… 苦涩微笑.jpg 源柊月盯着花，系统盯着源柊月。 它可以与宿主精神交流，对方不愿开口时，却不能读他的心，因而此时它的担心和金盏花不谋而合——这个人不会又准备通过殴打植物的方式……难道说，准备造一个全自动殴打机器人出来帮他打？ 这次倒是多虑了。 源柊月把金盏花提起来，又放下，回宿舍睡觉。 第二天上午，恰好是周末，他带着金盏花走出校门，只身一人坐上了前往东京的车。 金盏花固然能爆金币，但效率实在太低下，亲手殴打一段时间才吐一万日元，相当于付出劳动获取劳动报酬（？），这和去公司上班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打金盏花时薪高一点。 谁都清楚，上班是根本赚不到钱的，只是谋一份填饱肚子的工作罢了。 【系统】：【…………】 坏了，绑到真的资本家了。 一小时的车程过后，源柊月下车，步行一公里，来到了自己这一日行程的目的地——赛马场！ 赛马场附近另有几家彩票店，堪称赌狗一条街。 “我今天要挣到五千万。”源柊月告诉金盏花，很温柔的语气，“挣不到的话，会把你每片叶子喂给不同的咒灵，听得清楚了吗？” 金盏花：。。。。 金盏花自然听得很清楚，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可由于设定，它依然咧着一张幸灾乐祸的大嘴，眼泪却从豆豆眼里吧嗒吧嗒落下来，惨得连系统都不忍卒看了。 【系统】：【叮——】 【系统】：【你获得了一本[金盏花使用手册]，赶快打开看看吧】 【金盏花使用手册】 1、金盏花是植物们的首席财务官，拥有强大的金币管理能力，每隔一段时间会给玩家提供直接金钱收益；如果金盏花心情愉快，愿意配合玩家，直接金钱收益也会随之增加哦。【当前等级基础收益：2枚银币/日】 2、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天天输，带上你的金盏花奔赴赌场！ 携带金盏花进行运气游戏，获得属性【赌狗也有春天】。【当前等级基础数据：+10%幸运值、+10%中奖率】 3、携带金盏花进行交易，享有净收益增幅。【当前等级基础数据：+5%收益】 4、******** 一共四条内容，最后一条打了码，还没探索出来。 源柊月：“哦豁。” 昨天持续暴打金盏花半小时，它吐了3枚银币，也就是说直接收益的方面，是有操作空间的。 第二条也与眼下的情况相符合。 第三条是他猜到的功能。 尽管第四条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从已有的情况来看，金盏花一点都不废，虽然看起来很讨厌，但有种金钱的美，和五条悟一个性质（？）。 源柊月立刻换了表情，笑吟吟地把金盏花从口袋里拿出来——它像把宿舍钥匙一样被随便地揣进兜里，甚至不配坐在他的肩膀上——现在被转移到了手心。 源柊月：“给钱。” 金盏花“噗”、“噗”吐出两枚银币。 预支的工资和助学金也到账了，现在他的账户上有153万元，如果没有大的开销，够吃好一阵子。 源柊月取出53万元，走向彩票店。 jumbo彩券、loto6、loto7、number3、bingo5、即刮即兑的刮刮乐……53万，allin！ 大多数彩民都是几百几千地玩，一口气五十多万的输出，让店长也着实惊讶了一番，从仓库里搬来一堆新的彩券，以供他取乐。 源柊月面前的小桌上堆满了花里胡哨的卡片，他刮，他刮，他刮，蹭蹭蹭刮…… 一通操作猛如虎，在有力助手金盏花的帮助下，源柊月以53万的本金，成功挣下了30万奖金，狂砍负23万收益！ 源柊月：“……” 他把手里刮奖的卡片一丢，对着堆积如山的彩券冷笑：【系统，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金盏花原本保持着左摇右晃的幅度，现在一动不动，假装尸体。 系统小心翼翼：【亲，幸运值增益和原本的幸运值有关哦。】 源柊月：“……” 一连八关随机开到僵王博士、抽限定卡池一定会歪到不喜欢的角色除非满氪强取、就连穿越到高危世界那么倒霉的事都能选中他…… 标准非酋，还有什么侥幸可言？ 可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去赛马场赌一回吧。 - 源柊月没有贸然下注，走进去，准备先观察一轮。 很常规的投注方式，一组马有六匹，每次开跑之前有十分钟的押注时间，他走进去时，正好上一批押注完毕，马儿们来到起跑线前，骑手做着最后的赛前调整。 他习惯性找到角落坐下，入座之前，先注意到了边上的黑发男人。 对方穿一件轻薄的黑色短袖，码数足够大，强悍的肌体却将其撑得拥挤，肌肉轮廓鼓张，力量感爆棚的身材。 那人几乎是顷刻间迎上他的视线，有种猫科动物般的轻盈，如同一头皮毛油光水滑的壮硕黑豹。 猫尾草莫名其妙炸毛了。 它冲着男人超凶地“嗷嗷！”两声，接着喉咙里发出代表警告的呼呼哼哼，像台小发动机似的，龇牙咧嘴，十分不满。 原本黑发男人——伏黑甚尔，已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听见动静，又看回来，径直开口道：“那是什么？” 源柊月：“如你所见，是小猫。” 伏黑甚尔盯着他的猫尾草和金盏花看了一会儿，表情变化很微妙。 作为天与咒缚，他的五感相较普通人强悍不止一点，他察觉到这两样东西不像普通的咒力造物，但在意识到对方是一名咒术师后，立刻失了兴致。 他懒得和咒术师打交道，还是个性别为男的小鬼。 源柊月却对他颇有兴趣：“您下注了哪一匹？” 伏黑甚尔甚至不想开口，手指比了个“四”。 源柊月应了一声：“哎……这样啊。” 然后礼貌地笑了笑，在距离伏黑甚尔一位之隔的地方坐下来。 【系统】：【你要跟着他买么？】 源柊月：【怎么可能，他一看就是个经常输的赌狗】 【系统】：【……】 ……在这种地方真是敏锐得可怕！ “砰！” 一声枪响，比赛开始。 赛场内热火朝天，充满激情的呼唤和呐喊，蒸得人体温跟着上升。 ——本组的胜者是3号！ 伏黑甚尔面无表情捏皱了赌马券。 “可恶！”坐在源柊月前面的中年男人哀嚎起来，“早知道就下注3号了！就差一点点！” 他旁边的朋友劝道：“毛利老弟，淡定，小赌怡情……” 毛利小五郎：“下一轮一定能可以！” 源柊月在心里对系统说：【这也是个逢赌必输的慈善型赌狗。】 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了，它甚至在怀疑源柊月是不是真有“100%碰瓷有钱人”这种技能了，尴尬道：【哈哈。】 新的一轮投注开始，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新一组马匹的介绍。 源柊月特地注意了‘毛利’和黑发男人的下注情况，毛利在1号和5号之间踌躇不定，黑发男人则在考虑2号与3号，于是他的目光放到了4号与6号身上——反正跟赌狗反买没错的。 “4号吧？”他自语着，准备押注。 猫尾草：“嗷嗷！” 它的尾巴打了个结。 源柊月：“？” 源柊月试图理解它的意思：“……不要4号？” 猫尾草：“嗷。” 源柊月的优点之一是听劝：“行，那就6号。” 十分钟很快过去，又是一声枪响，所有马儿们如同箭矢般射了出去，哒哒的马蹄声和慷慨激昂的助威交融在一起，将赛场的气氛烧至沸点，战况同样十分焦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最后—— 稍有落后的6号，爆冷夺冠！！ 赔率高达5：1！ 毛利小五郎破防：“怎么会！” 伏黑甚尔咬牙切齿：“嘁……” 他们的笑容转移到了源柊月脸上，他狂揉猫尾草的小脸，然后把它放到自己的脑袋上，准备顶着它去兑奖，而金盏花占据了一边肩膀的位置，属实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刚走下几级台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喂。”伏黑甚尔喊住他。 源柊月：“？” 伏黑甚尔：“你的咒骇，能帮你赢钱？” 源柊月发出了和系统刚才一样的感慨——这人敏锐得有点吓人。 在不知对方实力深浅的情况下，他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友好，把金盏花递过去，说：“它可以增加中奖率，要摸一下么？” 伏黑甚尔看起来相当嫌弃的样子，连嘴角的疤都在不屑地俯视它和它的主人。 不过，源柊月说的话还是十分诱人的。 两秒后，他伸出手，碰了一下花的叶子。 两人就此告别。 源柊月没有继续下注，兑了奖，便走出赛马场的大门，他比一般的赌徒要理智些，通晓逢赌必输的道理，今天净赚两百万，可以见好就收了。 刚沿着街道走出一段路，金盏花突然张嘴吐了个金币。 ……什么、是金币！ 【账户金额+10万元】 十万！ 源柊月：“！？” 怎么突然就爆金币了？还有这种好事？ 接着又吐了两枚银币！三枚金币！ 足足三十二万元。 源柊月讶然，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收获，他忽然想到什么，翻开【金盏花使用手册】。 原本乱码的第四条，露出了真面目。 【4、钱无法凭空产生，只能转移，此为金钱守恒定律。 金币的风还是吹到了你的口袋。】 ……哦？ - 在源柊月离开后，伏黑甚尔接到了一通电话，不情不愿地起身。 “我可是在休息，紧急任务要加钱。”他不满地说。 电话那头的人报出了一个令他满意的数字，他脸上的不爽便立刻消失了，回答道：“知道了，马上来。” 若换作平时，伏黑甚尔一定会赌至尽兴，但现在手头有佣金高额的任务，只好暂且让个步。 他走向便利店，拿了瓶1l装的饮料，去前台付钱。 店员：“三百日元，承蒙惠顾。” 伏黑甚尔习惯性地摸了下右边口袋，空的。 这不可能，身上至少还有二十万元。他想。 当然，伏黑甚尔丝毫不怀疑他的钱被人偷了，因为以他的资质和能力，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小贼能躲过他的眼睛，试图从他身上偷钱，与自杀无异。 一定是把钱放错位置，自己不小心忘记了。 于是伏黑甚尔摸向左边口袋，姿态散漫，心中自信。 ——也是空的。 他的钱，居然，没了。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 谁偷的？ 18 第18章 “那个，先生。” 见他沉默不语，店员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伏黑甚尔扫他一眼，这一眼吓得对方站直身体，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 “没什么，不要了。”他对店员说。 完全不像没钱付的样子，无比潇洒、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思考起在赌场发生的每一环，毫不费力地锁定了一个人。 那个带着奇怪咒骇、黑头发的小鬼，那朵被他碰过的白花。 看着一脸无公害的模样，却敢把这种行窃小把戏用到他的身上，还令他一无所觉。 “呵。” 伏黑甚尔心中冷笑，嘴角的暗疤跟着牵动。 ——找死。 …… 在这位以‘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的超规格天与咒缚身上，从来都只有他宰割别人的份，未曾想过自己还能有被十来岁小鬼顺手牵羊的一天。 源柊月不知道自己狠狠得罪了传闻中的‘天与暴君’，一门心思地惊叹金盏花居然还有此等妙手，真是花不可貌相。 【系统】：【达成成就[拿来吧你]！】 【系统】：【恭喜玩家等级提升至lv.7】 “什么？偷钱也能有成就？”他露出惊喜的表情。 【系统】：【……】 他为什么兴奋起来了！不是偷钱能有成就，是从天与暴君那虎口夺财才有奖励啊！ 升至lv.7的奖励是解锁一个新卡槽。 【随机模仿者】、【小喷菇】、【新卡槽[请选择你的植物]】。 系统无比担心源柊月会把金盏花放到第三个卡槽，以便全世界顺手牵羊，怎么想都是这个人干得出来的事。 而源柊月眨眼间便选择了【猫尾草】，不带犹豫的。 植物只有在院子土地里才能永远保持战斗力，他谨记着这一设定，没事就弄一盆‘泳池’，把猫尾草往里面放一会，生怕它到了期限突然消失。 现在第三卡槽放置猫尾草，相当于让它变成了一只永久跟随状态的召唤物，不仅生命安全得到保障，还能放心带着小猫闯荡五湖四海。 系统放下心来：【我以为你会选择金盏花。】 源柊月：【哦，那个啊，我不太喜欢偷盗这种手段。】 系统：！ 他居然这么有良心？ 源柊月：【偷盗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瞒天过海，太低级了，没意思，想走可持续发展的路子，还是得靠诈骗，让对方心甘情愿地一次次给钱。】 【系统】：【……】 ……有个鬼！ 谈起此事，源柊月的目光移回到金盏花身上，思考五秒钟，他问：【金盏花升级之后能学会诈骗吗？】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感到一种麻木。 它还是决定说实话。 【系统】：【亲，常规来说，金盏花的第四技能会是[听摇滚乐时掉落双倍直接收益]。】 按照游戏设定，‘摇滚乐’会使金盏花rollinginthemoney，它听得开心，爆金币速度加快……但这朵金盏花在经过生活的反复殴打之后，居然觉醒了匪夷所思的盗窃功能！ “这样吗。”源柊月讶然，“看来植物都很有潜力呀，施加一点小压力就能突破，我得好好想想办法。” 【系统】：【……】 这个人是不是又准备搞事了—— 住——手——啊—— - 一下午，源柊月忙着打理院子，没折腾植物。 他把金盏花和香蕉加农炮都种到了前院，将后院的游泳池清扫一遍，这些事做完，天就黑了，他折返回到咒术高专吃晚饭。 他离开后，小院在渐暗的天色中，陷入寂静。 主人不在时，植物们仍尽忠职守地保卫着院子。 深山里没什么咒灵，时不时传来鸟雀的啼叫、呜呜的风声，如泣如诉。 隐约有‘吱吱’、‘唧唧’的声音，窸窸窣窣。 脚步声，靠近了。 院门自然是没有上锁的，源柊月故意这么做，如果有外来的咒灵闯入，就让植物们修理它们，顺带升升级。 两位不速之客接近了院子，探头探脑，小心地踩进来。 那是…… 植物们呆住了，没有攻击，因为闯入对象不符合它们的开火条件。 那是两只猴子（物理）。 毛茸茸的，眼睛圆溜溜的，爱吃香蕉的那种猴子。 香蕉加农炮的小眼睛，从黑芝麻瞪成了黑豆，香蕉皮无比惊恐地颤抖起来。 - 咒术高专的晚餐，没有好吃不好吃这一说，仅能用于填饱肚子。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是不会浪费粮食的类型，尽管称不上美味，为了这一餐也将就着吃下去。 拉面有点坨了，源柊月索然无味地搅了搅，挑起两根吃一口，筷子像在汤里游泳，敷衍地很，和对面的五条大少爷一样挑剔。 源柊月：“唉。” 五条悟：“唉。” “你叹什么气？” “你呢？” “五条悟。”他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干嘛。” 源柊月：“你能不能莫名其妙给我钱啊。” 五条悟：“？” 家入硝子：“？” 夏油杰：“？” “可以啊。”五条悟点头，“你要多少钱？” 家入硝子：“……果然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我不清楚，因为之前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源柊月说，“但是越多越好吧。” 五条悟：“你想做什么？” 源柊月：“我想办个宗教。” 饶是五条悟也忍不住：“？” “是这样子，我想迅速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但现在我是咒术师，没时间打理公司什么的。”源柊月很认真地向他解释，“思来想去，宗教是眼下成本最低的方式。” 五条悟听懂了，一口拆穿：“骗钱是吧。” 源柊月：“是传播信仰，造福大众。” 五条悟冷酷指出：“哦，一次骗一个觉得太慢，想一下子骗一群。” “……”源柊月思考了五秒钟，“向教众收取的资金，一部分用来运作打压咒术界高层的私人产业，让他们往死里赔钱，怎么样？” 五条悟讶然，推下一点墨镜，苍蓝双眸惊异地盯着对方：“原来真的是正经宗教，需要多少钱？先给你十亿怎么样？” 家入硝子&夏油杰：“……” ……第一个被诈骗的人、就此诞生了！！清醒点啊！ 源柊月一键开启传教：“暂定叫‘魔法猫咪’教，教主是猫尾草。” 猫尾草得意：“嗷嗷！嗷嗷~！” 五条悟：“好的，没问题，不过怎么吸收教众呢？” “嗯，从零开始发展，怎么想都很慢啊。”源柊月苦恼地说，“我们直接去抢一个现有的中等规模宗教，然后逼他们改变信仰，从此信奉猫尾草，如何？” 家入硝子吐槽：“你当这是商战吗？抢来就能是你的。” 而瞬间加入魔法猫咪教的五条悟，正儿八经地提起了主意。 他们两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认真态度，讨论起该如何挖佛教、基督教等大教会的墙角，如何以最大速率吸收有钱教众，最终决定从与咒术界相关的小规模宗教挖起—— “盘星教，怎么样？”五条悟说，“那是个信奉天元大人的组织。” 源柊月隐约听说过‘天元’，大概意思是，‘天元’的术式是咒术界的重要基石之一……中间忘了，后面忘了，不太重要。 其实这事本身挺奇怪的，因为盘星教教众都是非术师，这些普通人又是怎么知道天元的存在并奉其为信仰的呢？ 不重要。 直接截取对他们有利的部分。 源柊月若有所思道：“天元大人有咒力，猫尾草也有咒力；天元大人能够永生，猫尾草也能。所以猫尾草完全可以取代天元大人。” “没错。”五条大少爷给出肯定。 “既然这样的话，盘星教这一名字也该本土化一些，和我植物的调性相符。” 合理的提议，毕竟是从别人手里把一个组织夺过来，怎么样都改换个名字，就和公司收购一样，得冠以新公司的大名。 “怎么说？” 源柊月冥思苦想三分钟，说：“就改名叫‘盘猩教’吧，入会送香蕉一根。” “……？” “什么……”五条悟抬手捂住嘴巴，眼睛瞥向夏油，感叹道，“好动人的入会条件，完全想不到有谁能铁石心肠到拒绝这样的诱惑。” 夏油杰：“……我劝你们别发疯。” 这场关于建教的危险讨论，在食堂里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用一种仿佛看到两只青蛙在池塘里呱呱叫的眼神盯着这两人，很想把他们俩都做成炭火蛙锅（？）。 争论休止，不是因为他们被炖了，而是夜蛾老师来了。 “喂，小子们。”夜蛾面色稍显凝重，“杰，有个任务需要你跑一趟，地址等会儿发到你的手机上。” “——有只一级咒灵，杀死了六个人，包括我们的一名‘窗’。” - “……所以说。”夏油杰停下脚步，“这是指派给我一个人的任务，你们跟过来干什么？” 他一回头，源柊月若无其事地仰望天空，五条悟双手抱颈吹口哨，连猫尾草都欲盖弥彰地把脑袋埋进叶子里。 “你们。”夏油杰面无表情，“是想对我恶作剧吧？” “没有哦。” “怎么会呢。” “嗷嗷嗷。” 夏油杰：“……” 确定了，一定是。 他很想在这里把两个人都修理一顿再走，然而任务紧迫，眼下只能暂放，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这么想着，夏油杰拖着两根小尾巴走出咒术高专大门，却在离开结界后不久，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吱吱”、“唧唧”，以及跑动时的风声、碾压落叶的声响。 他立刻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天色已经很暗了，只能凭着身后咒术高专的灯光与月光来判断来客——他们看见了影影绰绰的轮廓，几个小东西互相追逐，最高的大概也只有膝盖那么高…… 香蕉加农炮，风驰电掣地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夏油杰：“？？？” 被追赶一路，它的板车轮胎快搓出火星子了，嗖嗖地奔向源柊月，并迅速刹车，藏到主人身后。 而追着它的东西，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下，似乎是畏惧人类的缘故，它们远远观望着，抓耳挠腮。 五条悟：“啊，是三只猴子。真的普通猴子哦。” 源柊月：“哇塞。” 图鉴上说的……是真的！ 香蕉大炮真是万猴迷的设定！ 源柊月把香蕉加农炮从身后拿起来，在它无助惊恐的瞳孔地震中，愉快地说：“杰不愿意吃香蕉的话，不如让普通猴子先试吃一下。” 五条悟赞许：“嗯，控制变量，很严谨。” 夏油杰：“……” 这两个！出！生！ 眼见着源柊月真的打算把抬手香蕉加农炮丢给那几只猴子，夏油杰忍不住出手了——他召唤出虹龙，撵着猴子们跑，把它们赶得远远的。 “好了。”他板着脸道，“你们……” 话刚说一半，突然忘词。 因为，他恰好看到香蕉加农炮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小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用一张只有眼睛的香蕉皮，表达出了丰沛的感激之情。 夏油杰欲言又止。 他走神的功夫，加农炮调整了下方向，香蕉皮边缘翘起，准备发射的姿态，对准夏油杰的胸口位置—— 嗖！ 一根香蕉飞了出来！直直射向他！ 夏油杰伸手捉住香蕉。 “……？”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让三个人都愣了愣，画面静止。 “嗯……好像是为了感谢你。”源柊月说，“它送给你吃的……这可是它珍贵的咒灵香蕉啊。” 夏油杰霎时浑身僵硬，握着香蕉，对上加农炮的视线，发现它狭长的小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它吹了吹香蕉皮。 吃，吃大口的。 夏油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