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贵妃!一心招婿后皇帝红了眼》 第1章 青梅竹马的信任基础崩塌 “为了朕的江山,何人不能舍。” 后来,目下无尘的帝王才知,江山与她,她才是心头不可割舍的朱砂痣。 —— 五月,昭德寺后山。 几棵桃树错落有致的分布着,让人看起来心旷神怡,风水极好。 几个侍女目不转睛的盯着桃树上正在摘果子的少女,明艳娇贵,风姿绰约。她身上宽大的衣袖被攀膊束起,露出白皙的手腕。 林逐云伸手将眼前的桃子摘下,放入系在腰间的小篮子里面。抬眼一看,一颗更大的桃子就在前面两步,她往前走了走。 底下的侍女看在她往枝条细的地方走,心顿时悬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开口,“郡主,小心点。” 林逐云稳稳站住,摘下桃子。抬眸间看到了远处半山腰上奔跑的一对少男少女。 他们的手一扬,一个蝴蝶形状的纸鸢乘风而起...... 林逐云心神一晃,思绪也跟着纸鸢飞向了天空,眼看着纸鸢线断,她下意识往前挪动了一步,手一松,脚下一空。 皎如明月的人儿,没有任何防备的从桃树上落了下来。 “郡主!” “郡主掉下来了!” 她身边的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却没有接到,眼睁睁的看着林逐云摔在地上,额角正好磕到了一块石头上面,万幸石头是圆润的。 林逐云摔下来的中途就已经清醒过来了,想抓住什么东西,却错失了机会,只差一点儿...... 还没等两个侍女扶着她起来,林逐云便自己坐了起来。 侍女芙蕖和丹桂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和草屑,拉着林逐云的手,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性格活泼的丹桂率先开口说道,“郡主,您手臂上都擦伤了。刚才我们都说让我们这些奴婢去摘就好了,您偏偏不听劝。” 芙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她被石头磕碰到的地方,沉着冷静的说道:“郡主,您的额角有些擦伤,还红肿了。我们现在立刻回去吧,奴婢去给您找些药来擦。” “嗯,回去吧。”林逐云脸色有些苍白,嗓音宛若清冷冷的山涧水声,又带着几分江南的吴侬软语。 “郡主,奴婢背您吧。”芙蕖一脸担忧。 林逐云摆摆手,“没那么严重,我没伤到腿。免得让太后看到了担心。” 她出身武将之家,哪怕小时候身体再不好,多多少少也是学了些拳脚功夫,更何况这些年经过外公他们的调养,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不然,她也不会贸然上树摘桃子。 只是没想到,看到了一对青梅竹马放纸鸢的场景,一时之间勾起了她的回忆。她专门跟太后来昭德寺,就是不想被那个人继续扰乱心神。 当今风华正茂的圣上,裴靖川,也称得上是她的青梅竹马。 收回思绪,林逐云将系在腰间的小篮子摘下,篮子有收口,哪怕她摔下来,里面的桃子也没有散落。 林逐云顺手将桃子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丹桂,“桃子收好,等下给太后送去。” “好的,奴婢知道了。”丹桂连忙应下。 芙蕖扶着林逐云往前走,看着自家姑娘有些狼狈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郡主,让奴婢背着您回去吧。” 她家姑娘金尊玉贵,被家里人千娇百宠,哪怕父母不在身边,还有太后护着。 自家姑娘又是不好惹的性子,在这上京也不会有几个不识相的人来冒犯,极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林逐云摆手道:“不用了,我是摔下来了,又没有伤到腿,没有那么严重。” 而且,这桃树也不是很高。要是真的让芙蕖背她回去,若是让太后身边的人看到了,说不定猜测她伤得有多严重呢。 见她这么说,芙蕖也不好强求。她家姑娘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刚回到她们居住的院子不远处,林逐云看到前面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哪怕在寺庙里面穿着便装,却一点都遮不住她高贵的气势。 来人便是北晟国的太后,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 太后和先帝与她父母年少相识,一起平定天下,也算至交好友。 后来,一场意外,娘亲为了保护太后,早产生下了她,导致她自小身体孱弱。因此,太后也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 先帝和太后专门派了御医长期驻守林府,不过外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扶生谷谷主,所以她的身体基本上是外祖他们调养起来的。 天下动荡,因此父母和二哥常年在边境驻守,娘亲医术高超能拯救万千将士的生命,她也没有强求将娘亲留在身边。 大哥偶尔会去外地治水救灾,所以会有不在上京的时候。 每当林家无人待在上京,太后都会召她入宫陪伴。 太后陆妙竹见她一身狼狈后,加快了脚步走到她的跟前,一脸关切地问道,“你这孩子去哪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就是去桃树那里给您摘了些桃子,衣裳和头发都弄得有些凌乱了,没事的。”林逐云脸上带着的娇俏姝丽的笑。 “什么桃子需要你堂堂元安郡主亲自去摘。”太后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道。 “您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可惜没吃到那里的桃子嘛。我看桃子成熟了,就想给您摘来,免得这一趟又给您留下遗憾。”林逐云脸上笑着,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 她想去摘桃子,也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脑子里面老是想着今天就要回宫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来到昭德寺,已经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一段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已经趋于平静,可是得到要回宫的消息,还是不免泛起波澜。 那一句“蓁蓁,你不适合当母仪天下,大方端庄的皇后”,在午夜时分,依旧在她的耳边回响。 她不适合?那谁适合?是前几年他身边出现的解语花吗? 若是以前,她还能自欺欺人,她有着和裴靖川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小时候,他在两家的长辈面前说要娶她为妻。 可上次,那朵解语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设计落水,裴靖川对她投来怀疑的目光,她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心如刀绞。 他们自小的信任基础,好像在一点点崩塌...... —— 【脑子寄存处】 别骂作者,求求,谢谢! 女主觉醒梦到的剧情是他人对历史的改写和编造,实际上应该与青梅竹马的帝王顺遂一生。(立意:被强行改写,夺走气运的女主努力自救。) 是觉醒!!!非重生!!!梦里的一切还没有发生,梦是预警,真双洁~谢谢。 ps:男女主都不是好人,古代架空背景,不要代入现实道德体系。 谢谢各位宝儿~ 第2章 高烧觉醒 太后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忽然,她看到了林逐云额角上肿起来的包,泛着青紫,眼里升起着急的情绪。 她拉着林逐云的手,问道:“你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摘个桃子头上怎么还长了一个包。是不是身边的奴婢不尽心,没有照顾好郡主。” 太后如炬的目光落在林逐云身边的婢女上。蓁蓁这个孩子从来不想让她多操心,那她只能将目光放在她身边的人身上了。 林逐云见状,连忙解释:“太后,是蓁蓁自己不小心,在树上看到别人在半山腰玩乐摔下来的。那树也不高,您知道的。” “那么多人在,哪里需要你亲自去摘桃子。”太后听见她话里面的维护之意,倒也没有过分苛责。 林逐云笑笑,拉着太后的手撒了一个娇,“蓁蓁也只是想尽一下自己的心意嘛,没想到会这样。太后您尝一下这个桃子,可甜了。” “再甜的桃子哪里有你的举动让人感到心甜。”太后无奈的笑着摇头,随后立马让人去拿了擦伤消肿的药膏。 哪怕蓁蓁不说,她也能猜到她从树上掉下来,肯定会有擦伤。只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掀开蓁蓁的衣袖看。 太后语气担忧,“让随行的御医给你看看,看好了我们再启程回宫。” 她说着,看了一眼那篮桃子,“也该让闻洲看看,你摘的桃子长什么样子。皇帝一不在跟前,你这孩子玩心就起来了,不过也就只有他能制住你了。” 闻洲,便是裴靖川的字。这向来是亲近人对裴靖川的称呼,可如今这个称呼只有太后和她在喊。 林逐云听到裴靖川的字之后,神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她笑意吟吟的开口,“太后说的哪里话,我可听话了。” “好了,快回去让太医看看。你这头上的包,回宫之后好好养养,不然过段时日你大哥回来了,还以为在宫里面受了什么委屈。”太后调侃的拍了拍她的手。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比我娘亲还要纵容我呀。”林逐云嫣然一笑,跟着她往屋内走去。 “要是让你娘亲知道,又要说我跟她抢女儿了。” 两人相携离去,回到屋内,让随行的太医给林逐云检查了一番。 发现她除了擦伤和头上红肿的小包之后,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额角的包或许会有些淤血,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两人听后,均是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林逐云和太后一行人登上了回宫的车驾。为了更好的休息,两人并没有坐同一辆车。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林逐云撩起车帘,看着逐渐远去的昭德寺,垂下眼眸,心绪翻涌。 在外人看来,她这一趟和太后出来并不是散心。而是在推了袁念容下水之后被皇帝驱逐出皇宫,前往昭德寺静思己过的惩罚。 可她自己也明白,那件事情太后和皇上都没有真正的责怪她。来昭德寺,也只是她想来的而已。 看着马车内茶雾袅袅,芙蕖已经点上了清冽怡人的香,林逐云的心神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有些问题总归是要面对的。或者,她在宫内陪太后住两天后,再回林府,她堂堂成国公家的小姐,难道除了皇宫还没有别的地方去了? 更何况,她还是先帝和太后亲封的元安郡主,还有一座精美华丽的郡主府。 芙蕖见她脸上染上倦色,温声劝道:“郡主,您要不要睡会儿,我们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回到皇宫。” “好。”林逐云想了想,还是想要休息一会儿。 可睡下不过半个时辰,她人就醒了。 在马车上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林逐云从马车上的暗格里面拿出了几本话本子,慢慢看了起来。 直到马车停在宁寿宫的面前,林逐云的心神才从话本子里面收了回来。 芙蕖和丹桂扶着她下了马车,林逐云快步走到了太后身旁。 雍容华贵的妇人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蓁蓁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等晚膳上了,我再让人去叫你。” “好,多谢太后娘娘。”林逐云简单的福了福身子,看着太后进了内殿之后,自己也带着人朝着宁寿宫旁边的清悠斋前去。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林逐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坐在紫檀木打造成的梳妆台面前,将头上的钗环摘下,对着想要走过来的芙蕖说道,“芙蕖,备水,我要沐浴。” “是,郡主。”芙蕖听到后,停住了脚步,而后出门去准备她要的东西。 沐浴完后,林逐云换了一身轻薄舒适的便衣,当芙蕖将她的头发缴干后,她脑袋突然变得昏昏沉沉的,萌生出一股睡意。 林逐云只当是头撞到石头后的影响,她感觉自己状态不佳,便对着芙蕖说道,“我去休息一会儿,若是太后让人过来,你便说我有些累了,已经休息了。” 她自小便和太后亲近,自然知道太后不会跟她计较这些虚礼。 “是。”芙蕖应下。 林逐云闻言,起身走到那巧夺天工的拔步床躺下,眼眸轻阖。本想着的浅眠一会儿,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林逐云微微蹙眉,鬓发额角间沁出汗水。层层落下的纱幔后,依旧可以看到床上身姿窈窕的人儿睡得极不安稳,好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此时此刻,熟睡中的林逐云仿佛经历了另一个自己的一生。 她宛若局外人一般,看着另一个自己割舍不掉青梅竹马的感情,舍弃骄傲,入宫为妃。 裴靖川答应只爱她一人,但三宫六院却被一个个填满。而袁念容也被他捧上后位,他承诺让她在后宫过得肆意,却让她尊重皇后。 而她,元安郡主,皇帝的宸贵妃在后宫中宛若异类,被他的妃嫔们联手针对,在他的后宫中上演了一出出她飞扬跋扈,骄纵无礼,心狠手辣的戏码。 毫无意外,她与高高在上的帝王生出了许多误会,两人年少时的情谊不断在崩塌。 他说,为了前朝后宫的安宁,也为了让她改改性子,他不可再偏袒于她。 第3章 还是有所偏倚的帝王 面对她的处境,身在宫外的林家人自然不会熟视无睹。娘亲曾经多次进宫了解她的情况,父兄也在前朝和皇帝起过冲突。 在这样一次次的试探与冲突之下,加之天下逐渐太平,帝王和袁家想要削弱林家手里的兵权,林家也一步步被迫退出了权力的中心,甚至被有心人加害,好在性命无忧。 太后也曾多次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但耐不住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再怎么样,也无法回到之前相互信任的时候,哪怕他们之间还存在爱意。 最终,她无法说服自己与帝王再见,紧闭宫门,郁郁而终。 林逐云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看完了另一个自己的一生。她试图提醒和阻止,却没办法改变这宛若戏剧的人生,可心口的钝痛却一直没有停下。 清悠斋内。 芙蕖按时进来查看自家姑娘的状况,却发现纱幔内的人在睡梦中不如以往中安稳,隐约间能听见一些细碎惊恐的声音。 她家郡主好像是梦魇了。 芙蕖没有过多犹豫,走了过去,掀起纱幔,看到了如玉般的人儿躺在锦被里面,面色发红,汗滴打湿碎发贴在脸上,让人心里忍不住升起涟漪。 “郡主?郡主?”芙蕖小声喊着,熟睡中的人却没有回应她。 她原本就是在扶生谷的熏陶下长大的,后面才被送到郡主身边照顾她,所以懂得不少医术。 芙蕖将手搭在林逐云的额头上,感觉到手心下的额头发烫。再一把脉,便知道郡主这是发烧了。 她起身出门,让丹桂去禀告太后,而后连忙回去照顾里面发烧的郡主。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洒落,本就巍峨高大,华丽庄重的皇宫更显得金碧辉煌。 宁寿宫内。 一个清隽挺拔、丰神俊朗的男子和太后坐在一起,男子黑衣墨发,黑色的锦缎上面绣着金色的五爪金龙,长发被墨玉冠束起,神色冷峻料峭。 裴靖川看了看宫殿四周,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他不着痕迹的开口问道:“母后,是不是该用晚膳了,您没有让人去通知蓁蓁吗?” 太后端详着看了他几眼,才说道:“一路回来舟车劳顿,蓁蓁身边的婢女已经来过了,说她已经休息,应该不会过来用晚膳。” 裴靖川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难道上次的事情,蓁蓁还没有消气吗?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过多的偏袒蓁蓁。 事情存疑,但是蓁蓁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袁念容不是她推入水中的。对方好歹是太师之女,当着群臣家眷的面,总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好在袁念容清醒之后,主动开口说是她不小心失足落水,并不是蓁蓁推她下水的。因此,他和太后也借着这个契机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并没有给蓁蓁任何的惩罚。 落水事件过后,蓁蓁就随母后前往昭德寺。所以,他们已有半月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得知她们回宫之后,他处理完政事便来了这里。 神色疏淡的男人指尖摩挲着茶杯,眼眸半垂,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太后观察了一会儿,问道:“闻洲,你和蓁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有什么误会?” “母后何出此言?” “在昭德寺时候,我看蓁蓁常常心不在焉,情绪也不高。我问她,那孩子又对关于你的话题避而不答,想来她心不在焉的事情应该与你有关。”太后缓缓说着,同时也不忘查看他脸上的表情。 裴靖川敛住眸中的情绪,“母后说笑了,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蓁蓁或许是在生气,但是他不太确定她是在为哪一件事情生气。所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蓁蓁下定论。 太后见他不欲多言,也没有了再问的心思,“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愿意说,那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就自己解决吧。” 少年少女的心思自然是百转千回,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想通。他们这些长辈插手太多,反而不好。 “嗯。”裴靖川到底还是应了一声。 不多时,宫人进来传膳。正当两人打算起身去用膳时,林逐云身边的丹桂走了进来。 丹桂看到太后和皇帝都在后,第一时间行礼问安,“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裴靖川率先开口问道:“是不是你家郡主要过来。” 丹桂摇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太后,我家郡主发热了,能不能让齐太医来瞧一瞧。” “什么,蓁蓁发热了,是怎么回事。”太后脸色一变。 丹桂连忙将林逐云沐浴后休息,而后发热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叫太医。哀家过去瞧瞧,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发热了。”太后刚想让身边的姑姑去请太医,却看到皇帝身边的公公已经出门了。 得知林逐云病了,两人也暂时没了吃饭的心情,不约而同的朝着清悠斋走去。 刚一进门,来到床榻前,两人便看到芙蕖正在床前悉心照料林逐云,一块湿了水的棉布敷在她的额头上,但是脸上的红晕依旧非常明显。 “蓁蓁现在怎么样了?”太后问道。 芙蕖见太后和皇上来了,连忙给他们行礼,却被皇帝给拦住了。“不用多礼,你先说说你家郡主的情况。” 芙蕖只好将自己发现自家郡主不舒服后做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她说了一句,“郡主不仅发热,看起来还有些梦魇,刚才一直在说话,不过奴婢没有听清。” 裴靖川听着她的话,冷峻无波的眼眸里划过心疼,明明半月前她走的时候,还是肆意鲜活的模样。 半月后,第一次见她,倒是意识不清的躺在了这里。 若是没有那场误会,又或者他不因一时生气说了她不适合做皇后的话,蓁蓁是不是就不会去昭德寺,也不会生这一场病。 可为了江山社稷,前朝后宫的安定着想。蓁蓁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皇后,端庄守礼,不偏不倚,容人雅量。这些都与她爱憎分明的性格不一样。 第4章 主动疏远他 而且,她自幼体弱,繁琐厚重的宫务也不适合让她来操劳。她就像以往一般,在这后宫之中做想做的事情就好,宫务自然有他人来操持。 更何况,林家手里本就有着大半的兵权,若是蓁蓁再为后,大概率会引起前朝的揣测,众臣不会让一家独大。 多种形势的考虑之下,为了平衡,他没办法将蓁蓁捧上后位。可他对她的偏爱,不会缺少一分一毫。 裴靖川的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儿,太后见状,对他们之间的状态大概有了猜测。两人估计是在闹别扭呢,看皇帝的样子,便知道他此刻是心系蓁蓁的。 没一会儿,太医便来了,诊断过后,开了药。让人将药煎好之后,第一时间让人送了过来。 裴靖川看着芙蕖给意识不清的林逐云喂药,脑海里面不停的回想着太医刚才说的那句话。 “郡主体弱,平日里就要比常人多在意几分,更要谨记切勿忧思过重。” “忧思过重”这四个字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 她生病时,他也有照料过的,岂会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 蓁蓁常常在宫里面小住,也是因为皇宫什么都有,更有助于她调理身体,这也是林家明白的事情。 眼看着黑夜来临,太后已经被身边的姑姑劝回去休息了。 芙蕖看着坐在一旁的皇帝,上前说道:“要不皇上先回去休息,等郡主醒了,奴婢再让人去禀告您一声。” “不用。”裴靖川抬手拒绝,而后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先下去吧,朕在这里看着就好。” 芙蕖心有犹豫,但是看着皇帝不容拒绝的态度,还是退后了一步,福身道:“那就辛苦皇上了。” 芙蕖说完,退了下去。临出门前,她转头看了一眼,皇帝正娴熟的给她家郡主掖着被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若不然,她也不能放任皇帝单独和她家郡主相处。 以前郡主生病的时候,皇上未登基时,还是他手把手照顾了一整夜。她也知道自家郡主对皇上的依赖性,若无意外,她家郡主是要嫁给皇帝的。 这是国公爷和夫人都知道,也乐见其成的事情。这些年,皇上和太后对郡主怎么样,他们有目共睹。 裴靖川眸光深深,看着她时不时紧蹙的眉头,忍不住上手抚平。 他低声说道:“平日里也没见你哪里怕我,怎么一件小事就让你忧思过重了。” 他倒是想好好解释为什么说她不适合做皇后,但是气性上头的人儿,压根没有给他们机会。 他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在袁念容落水时,众人怀疑指责她的时候。作为决断人的他没有第一时间袒护她。 裴靖川喃喃自语道:“可是蓁蓁,我是帝王,万民之主。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因为情谊袒护你,何以服众。” 说不定,还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他说的话,睡梦中的人无法回应。 突然间,他听见了一道细微的声音。裴靖川定睛一看,林逐云的唇瓣微微动着。 他俯身低头凑近听着,好似听到她喊了一声,“闻洲哥哥......” 细碎的声音不断从她的唇瓣里面溢出。 “.......不......不要......” “会后悔的。” 睡梦中的人摇了摇头,手指微动,洁白的额头上又沁出了汗,好似在梦中挣扎。 裴靖川听着她的话,心有疑虑,会后悔什么?她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见她手上想要抓什么东西,裴靖川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起手帕给她的擦拭着汗珠。 直到后半夜,林逐云的情况才稳定了下来。 中途,丹桂和芙蕖也进来看了好几次。 不知何时,林逐云从头脑混沌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许是睡了许久。半夜时分,她意识清醒,在略显昏暗的烛光中睁开了眼睛。 丰神俊朗,俊美如神祗的男人撞进了她的眼帘。 林逐云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语气微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闻洲哥哥。” 林逐云还想再说什么,一想到梦中刚刚经历过数遍的场景,想要说的话顿时压在喉间,无法出声。 裴靖川只当她身体不舒服,放缓声音问道:“感觉怎么样,饿不饿?给你准备了燕窝粥。” 林逐云不想直面他的目光,便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芙蕖和丹桂走了进来。 裴靖川接过燕窝粥想要喂她,却听到林逐云说道,“我自己来吧。” 她说着,手里面碰上了碗,手里的触感变得温热,分不清是燕窝粥的温热,还是帝王手上的温热。 裴靖川沉默的看了她两眼,而后松开了手,以为她还在跟自己生气。 林逐云避开他的目光,只专注的喝着手里的粥。可裴靖川的目光过于炙热,让人没办法忽略。 她鼓起勇气说道,“你明天不是还要上朝吗?快点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而且这里还有芙蕖和丹桂呢,太医应该也在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喊得顺口的“闻洲哥哥”四个字,如今想要再次说出来,竟然觉得万分艰难。 每次她生病的时候,太后娘娘无一不是让太医候着,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林逐云说完后,立马收回了目光。 裴靖川见她不自然的动作,以及有意避让的神色,便察觉到蓁蓁这时候不是很想看到他。难不成真的还在生他的气?可这时候跟她解释,说不定更让她劳心劳力。 一想到明天的早朝,裴靖川觉得自己明日再过来也不迟。 于是,他颔首,抬手摸了摸林逐云的头,“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过来。” 裴靖川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的事情,我们或许有误会,等你好了我再说给你听。你先把身体养好,别想太多。” “嗯,知道了。”林逐云随口应着,听不出她话里面的情绪。 眼看时辰不早了,林逐云又是这般乖巧的态度。裴靖川说了一句,“吃完之后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他转身后,林逐云目光平静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第5章 她竟然是恶毒女配啊 等那个清隽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林逐云才收回了眼神。 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了,虽然觉得荒谬,但是她却不能一点都不相信。因为,梦中发生的一切好似都能跟现实中对应起来。 她梦到,她所处的世界是一本话本子。而裴靖川和太师之女袁念容是话本子里面的主角。 袁念容端庄温婉,娴静聪慧,富有才女之名。 在上京的千金小姐中广受欢迎,不仅仅是因为她名声在外,对人温和有礼,更是因为她做出了不少香脂粉膏,设计了不少时新的衣裳和首饰。 而那些东西,正是女子所追捧的。因此,袁念容也成为了很多女子想要效仿的对象,她人也是生得美丽,蕙质兰心,温柔大方。 上京不少有底蕴的人家,都表示出想给自家儿子娶袁念容为妻,让她做当家主母。 袁太师曾是太子太师,如今裴靖川登基后,袁太师也在朝堂上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裴靖川平日里对袁太师也是有敬重之情的,不过作为帝王,裴靖川对他还是少了亲近。 梦中,在那话本子里面,裴靖川后来跟袁念容在一起了,而她就是一个家世显赫却没有多少脑子的恶毒女配。 袁念容是朝臣举荐的皇后,而她因为不满袁念容这个皇后,多次以下犯上,更是做出了很多挑衅和陷害袁念容的举动。 袁念容作为皇后,自然有为皇帝充盈后宫的权利。可后宫每多一人,她和裴靖川的误会便加深一次,久而久之,两人也逐渐离心。 裴靖川是做到了独宠她一人,但是在日复一日的误会中,在众多被捏造的事实中,他也没有做到完全相信她。虽然梦中的每一次惩罚都轻拿轻放,但是梦境中感受到的心痛却不作假。 因为裴靖川对她的特殊,她在后宫中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在许多嫔妃的配合作戏下,她小产了。此后,她心力憔悴,长居关雎宫,闭门不出,郁郁而终。 每当裴靖川困恼于她的任性骄纵,飞扬跋扈,不通情理,以及不知道该如何体谅他这个帝王之时,袁念容都会出现充当解语花,保证会约束好后妃。 她说她明白宸贵妃的皇帝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也希望能做些什么,满足皇上心中所愿,这是她身为皇后的职责。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所谓青梅竹马的情谊也被一点点消解。 她紧闭宫门不出,郁郁而终后。裴靖川吐血伤身,颓废了好些时日,甚至请了昭德寺的高僧日日念经祈祷。 最终在他人的劝谏中走了出来,也注意到了身边的袁念容。 他好像还说了一句:皇后,是朕辜负了你。可惜这么久过去了,朕才明白自己对你的情谊。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朕已经爱上了你。 他还说:是朕不好,竟然忽略了你那么久,你却一直陪在朕身边。皇后,今后朕绝不负你。 最后,帝后和睦,感情甚笃。前朝和后宫都喜气洋洋,一派和谐。 林逐云在梦中经历了好几次同样的场景,所以此时对梦中的一切记忆深刻。 梦中的袁念容确实有成为皇后的资格和底气,她不仅弄出了时新的玩意儿,甚至还提出了种牛痘,找到了高产的食物,让百姓都得以果腹。 而她经商所得的钱财,也拿了不少出来济民救灾,甚至还捐给了国家。 在最后一遍经历梦中的场景时,她才知道原来袁念容并不是她们这个时代的人,难怪她脑子里面能有这么新奇的想法。 当然,她最后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跟袁念容这个幕后推手脱不了干系。在这层因果之下,哪怕袁念容再厉害、再特殊,她也没办法对袁念容产生好感。 在她做这个梦之前,她对袁念容同样也没有好感。 不过,如今她既然知道了梦中预警的一切,她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她就不信,林逐云走不出不一样的一条路来。 林逐云正想着,丹桂的话让她收回了心神。 丹桂笑着开口,“郡主,我看皇上还是很在乎你的。上次的事情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影响啊。” 丹桂似乎是没发现自家郡主醒来之后的异样,继续说道:“外面还在传皇上生郡主的气了,就应该让她们看看皇上对我们郡主多呵护。” 丹桂说完之后,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林逐云,想看她被逗笑的样子。 可这一次却和往常不一样了。 林逐云淡淡的抬起眼眸,“丹桂,以后这些话不用再说了。往后,也别在外人面前说皇上对我有多特殊。” 她不知道梦中的一切是否都会实现,但她应该警醒起来。到底是不是如梦中所展示的那般,看看后面发生的事情就知道了。 但是,她绝不能放任事情的发展,而不作为。 丹桂愣了愣,但是看到自家郡主认真的神色,还是谨慎的应了下来,“郡主,丹桂知道了。” 芙蕖若有所思,看着林逐云手里的碗已经空了,便接了过来。“时辰已经不早了,郡主休息吧。” “嗯。”林逐云翻身躺下,闭着眼睛捋着脑海中翻飞的思绪,最终抵挡不住药物带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 清晨,宁寿宫的人来来往往,开始清扫。但是宫人们轻手轻脚,甚至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清悠斋,避免发出声响。 已时刚到不久,林逐云就醒了。 一直守在房间里面的芙蕖和丹桂,第一时间发现后,立马伺候她起床。 等林逐云换了一身衣裙后,坐在梳妆台面前,让芙蕖给她绾一个轻便利落的发髻,只简单的簪了几朵珠花和一支短珍珠流苏步摇,数量不多。 可她的妆奁里面,样样都是珍贵之物,一朵珠花的价值也顶得上人家满头珠翠。 林逐云刚想起身,目光却被妆奁里面一只春带彩的并蒂合欢花玉簪吸住了,这支玉簪独独占据了一个格子,但是它的做工却不如其他饰品精致。 这是裴靖川在她的及笄之礼上赠与她的,也是他亲手雕刻的。 并蒂合欢花,她怎么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呢? 第6章 裴靖川的解释 在没有做那个梦之前,她从不怀疑裴靖川对她的情意,青梅竹马的感情从来也不是说说而已。 梦中,裴靖川虽然没有绝对偏袒她,直到后来在一系列的“证据”之下,误解了她,他对她也还是不错的,起码他给的待遇一直都很好,皇后宫中没有的东西,她那里都有…… 也许,梦中的他们走到那般境地,也不全是裴靖川一个人的过错。她不是也没看出来袁念容她们的算计,好几次入了圈套吗? 毫无疑问,她是喜欢裴靖川的。不过,大梦初醒,她是不愿再入这个后宫了。 这段时日的纠结,如今也有了定论。 她曾深信不疑,自己在裴靖川那里是独一无二的。可在梦里,他依旧移情别恋,爱上了袁念容。 帝后和睦,感情甚笃,赢得了前朝后宫的祝福。她不过是被记录在史书里面嚣张跋扈的贵妃罢了。 指尖中的玉簪入手温润,哪怕没有工匠打磨得精巧,但是却不却一点也不硌手,足以看出制作之人的用心。 芙蕖见她一直在端详着手里的簪子,笑着问道:“郡主要戴这根玉簪吗?正好也配郡主今日的衣裙。” “不用。”林逐云说着,将玉簪放在了最底层的深处,跟刚才放在显眼位置,并且独占一格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芙蕖见她的动作,一时之间猜不出自家郡主的心思。以前郡主不是很宝贝这支簪子吗?如今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真的还在生皇上的气? “走吧,用膳。”林逐云见芙蕖出神,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在她们看来,她以前确实很喜欢裴靖川。从小到大,裴靖川陪在她身边的时间,跟家人没有什么区别,她的种种迹象也表明,非君不嫁。 可如今,做了那样一场梦,她以前的想法是该换换了。 想到这里,林逐云垂下眼眸,泛起苦笑。 前些时日,她还困顿于和裴靖川的误会,以及听到他说不会让她为后时的苦闷。如今,倒觉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好。 不然,她该如何解释,为什么她对裴靖川的态度突然就变了呢。哪怕她可以让别人相信,但又如何让身边最亲近的人相信。 眼看着芙蕖走到她的前面,掀起珠帘。 林逐云立马整理好了脸上的情绪,等再抬起头时,她脸上的神色一如往常。 - 正当她刚用完膳时,太后带人走了进来。 林逐云刚想站起来,就被雍容华贵的夫人摁在座位上,她看了她还有些红肿的额头,“你这孩子昨晚可太让人担心了。” “不会回来的路上就不舒服了,一直强撑着吧。看来还是掉下树的事情给你吓着了。” 林逐云笑着摇头,豁达开口,“没有,就那点高度怎么能吓到我这个将门虎女。” 太后听到她的话,顿时笑了起来,“哎哟,对,我们蓁蓁是将门虎女。” 她说完,眼神温和而慈祥的看向林逐云,“太医说你忧思过重,蓁蓁还在想那袁小姐落水的事情吗?她既然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是自己不小心,那就只能是她不小心。” “这个说辞在天家面前过了明路,那就只能是这样,蓁蓁不用担心其他人怎么说。哀家和皇帝都相信你,而且只要不是我们的蓁蓁落水就好。” 所以,哪怕当时还有其他人出来指认是蓁蓁推了袁念容下水,她也是庆幸,不是她体弱的蓁蓁落水就好。 林逐云笑着往太后身旁靠了靠,“有您在,谁敢编排我呀。” “哀家就喜欢你这个不愿意让人欺负的性格。”太后眼里带着欣慰。 林逐云见太后没有再纠结刚才的问题,也松了一口气。 日头正好,清风入怀。 林逐云跟太后在御花园里面走了一圈,看着争相开放的纷繁花朵。林逐云感觉心情都开阔了不少,高烧一夜带来的郁气好似一扫而空。 因为新皇登基守孝三年,所以此时此刻后宫之中并没有其他的妃嫔,也算安静。 林逐云跟太后慢慢悠悠逛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才陪着太后回了宁寿宫。 刚回到自己的清悠斋,一进门,林逐云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喝茶的男人。 “蓁蓁,回来了?”裴靖川深邃的眼眸看向她。 林逐云脚步一顿,而后恢复了正常,她走到他的跟前,简单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开口,“皇上怎么来了。” 裴靖川听着她的称呼,无可奈何的笑笑,“怎么叫得这么生分,还在生我的气呢?” “没有。”林逐云想也不想的开口。 他在她的面前,私底下从来不会自称朕。这也是为什么她认为自己在裴靖川面前独一无二的原因。 裴靖川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婢女,冷声道:“你们先下去吧,朕有事要跟你们郡主商量。” 林逐云见状,也没有阻止。毕竟,她也想跟裴靖川说清楚。 一场梦境,无法抹掉她对裴靖川的感情。 但是她是不愿意稀里糊涂的答应他的要求。她也想看看,很多事情究竟会不会如同梦境中所展开的一般。 旁人退下,裴靖川示意林逐云坐下。 随后,男人率先说道:“蓁蓁,我那天说你不适合做皇后,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处理那些繁琐的宫务。我也希望你能开心顺遂,喜乐无忧。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越过你去。” “我再直白一点说,如今林家不适合再出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后。这会让林家在朝堂上成为众矢之,于社稷不稳。” 林逐云听着他的话,心里面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反问了一句,“我不适合当皇后,我也可以不当皇后。但是,后宫中会只有我一个人吗?” “蓁蓁,群臣不会答应的。”裴靖川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在我心中是最特别的,但是如今我没办法向你保证,后宫只此你一人。” “历朝历代,许多帝王都需要为了平衡朝堂,选取各家千金入宫,这也是笼络和制衡群臣的手段。”裴靖川沉声说道,话语中的意思直白而又直击人心。 第7章 我不想入宫了 不可否认,裴靖川的这一番话在她听来,很是真诚。 若是她没经历过梦中的场景,哪怕再不高兴也会体谅他,认同他的看法。说不定真的会按照梦中的轨迹,入宫为妃。 她虽然娇纵任性,但好歹也是世家之女,对于朝堂权势之事并不是完全不懂。 这样看,画本子里面说她是恋爱脑,好像也没有错。 裴靖川看着举止骄矜的人儿没有说话,也不着急,等待着她的回应。 林逐云也没有让他等太久,没过一会儿,她站了起来,用往常的语气喊着,“闻洲哥。” “怎么了?”裴靖川听着她如以前一般,只要耍性子的时候,通常不会有一些不同于平时的称呼。 不叫他闻洲哥哥,也不叫皇上。 可是,这一次他却想错了。林逐云之所以这样称呼他,是因为觉得叫闻洲哥哥太过于亲近,而称呼皇上,又让人觉得她还在闹脾气,说出来的也是气话。 林逐云目光莹莹,眼神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我不想入宫了。” 男人一听,宠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确定的问道:“蓁蓁,你说什么?” 林逐云一改刚才随性的态度,起身跪在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皇上,臣女不想入宫了。” “起来,让你跪了吗?”裴靖川见状,都要气笑了。 在外人面前,他都没有这么让她行礼。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裴靖川一把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可林逐云却不愿意抬眼看他。 裴靖川心中恼怒,气她对他如此恭敬,也气她随口说出不进宫的话,更气她面对他的躲闪。 他一把抬起她的下巴,让娉婷袅袅的人儿被迫看向他,冷声问道:“为什么?” 许是以前被纵容惯了,哪怕做了那样的梦,林逐云也没有对他心生惧意。 她轻声开口,“我自小得到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所以,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蓁蓁,我是帝王。”裴靖川自然懂得她话中的意思。 林逐云听着他的话,却不气恼,“是你教我的,我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去委屈我自己。” “我体谅你作为帝王的身不由己,但是我不愿意为了你委屈我自己跟别人分享夫君,更不想当妾。” 裴靖川喉间一哽,她向来聪慧,他是知道的。如今,他竟然觉得以前教给她的东西,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的目光澄澈,看起来刚才的话一点也不像气话。裴靖川莫名觉得有点心慌,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裴靖川压抑住心里不正常的情绪,循循善诱般开口,“蓁蓁,你明白的,我只喜欢你。哪怕将来后宫有再多的妃嫔,也只是摆设而已。” “可是我一直以为闻洲哥的后宫,会只有我一个人啊。你年少时,明明说过会娶我为妻的。”林逐云故作天真的看向他。 “在我的心中,你从来都是我未来的妻子,这一点在我的心中,从未改变。”裴靖川语气真诚,宛若肺腑之言。 “蓁蓁,但是身为帝王,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江山社稷,朝堂后宫都需要平衡。林家此时,不适合再出现一位皇后了。”裴靖川语气中带着一股无奈。 林逐云心中苦笑,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可后宫中,也不适合再出现一位备受宠爱的高位林家妃嫔,不是吗?” 她拒绝之意明显,裴靖川着急抓住了她的手。 “蓁蓁,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裴靖川实在不愿意在心爱之人面前,说出如今朝堂并不完全在自己掌控中的事实。 实在是因为他的好父皇,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谁知道为何年少时的父皇,在后来遇到苏贵妃的时候,突然变得昏庸起来。 林逐云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她害怕自己再说下去便会对眼前的帝王心软。 于是,她明艳苍白的脸上,升起一个不快的笑容,“再给你一些时间?给你一些时间去跟袁念容培养感情吗?” “皇上属意的皇后,便是名满上京,端庄大方,温婉贤淑的袁小姐吧。皇上由袁太师授学,跟袁小姐应该也相处过不短的时间,你们想必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皇上对我态度早就变了,恐怕皇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林逐云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将自己的手腕从裴靖川的手里面抽出来。趁他失神之际,林逐云将手抽出,退后两步。 她再次跪了下来,一字一句道:“日后,臣女必定会谨记宫规礼仪,不敢造次。” 既然决定了不做他后宫中的贵妃,那便不能再用以前的相处方式了。以前他那般纵容,她也乐于与他亲近,但是以后是万万不能了。 她必须明明白白的告诉裴靖川她的立场。 裴靖川见她神色认真,没有勉强,没有作戏。 他们两人现在,就像是一个恭恭敬敬的世家贵女,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再没有了之前旖旎的氛围。 他自小尊贵,身边从来都是听话讨好之人。从登上帝位后,朝堂虽然不是他的一言堂,但从未被别人下过面子。 能让他服软之人,从来都只有林逐云。 可今日,那满眼都是他的人,在他耳边喊着他闻洲哥哥之人。竟然跪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要跟他划清界限。 裴靖川怒急攻心,心脏仿佛开始抽疼起来,若换作他人,早就被拉下去杖毙了。 他紧攥拳头,沉声问道:“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臣女只是恪守臣女本分。”林逐云不卑不亢的开口。 “好好好,好一个恪守臣女本分。”裴靖川弯腰低头,狭长的凤眸直视她的眼神,“蓁蓁,你既然想跟朕做君臣,那朕就如了元安郡主的愿。” 男人说完后,站直身体,甩袖离开了清悠斋,步履稳健,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他怒气汹汹。 她既然想要做君臣,那他就让他看看真正的君臣是什么样子。 蓁蓁,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如今养成这样骄纵任性的性子。若是真做了君臣,你受得了吗? 第8章 强行割舍 裴靖川眼神晦暗,脑海中思绪翻涌。满腹心思,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梳理。 她已经及笄了,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事情想做却无法做。 明明刚才还处在商量的阶段,他也想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可是她却斩钉截铁的跟他划清界限。 蓁蓁,在你看来,我们之间的情谊就那么容易被割舍掉吗? 在这一刻,帝王的掌控欲到达了顶峰。他突然觉得父皇和身边人说得很对,如此纵容她,真的会让她任性无度。 没有了帝王的偏爱,单单一个郡主的头衔,能让她在这上京城肆意妄为,人人恭敬吗? 蓁蓁,你只需要向我服个软就好。 - 林逐云望着裴靖川离开的身影,一行清泪从她的眼眶里面落下,清澈氤氲的眼眸里面带着伤痛。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不想重蹈覆辙,便只能跟他划清距离。 如果后面注定要相看两厌,不如让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停留在这里。 爹娘给她起名林逐云,自然对她寄予了随性洒脱的期待。 作为帝王,确实是一位贤惠端庄的皇后,更配他。 林逐云从地上起来,在芙蕖和丹桂进来之前,转身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等候在门外的御前公公甘游看到皇上怒气冲冲,神色不虞的出来,心里一咯噔。 这两个小祖宗是又吵架了? 他们两人吵架,皇上是不会迁怒郡主,但是会迁怒他们啊。上次郡主从紫宸殿摔门而出的时候,皇上的脸色阴沉了好几天。 再后面,皇上得知郡主和太后前往昭德寺后,整个紫宸殿的氛围也是低沉至极。得知郡主和太后要回来的消息,气氛才恢复了正常。 如今,这才几天啊? 甘游不敢多想,默不作声,连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他这时候要是出声,可不是找踹呢嘛? 芙蕖和丹桂见状,对视一眼,连忙进了室内。 她们还以为会看到什么让人忧心的场景,没想到一进门,没有在卧室里面看到她的身影。 芙蕖和丹桂找了一圈,好一会儿才在书房看到了林逐云的身影。 女子身穿蝶戏百花图的粉色褙子,外面披着一层纱衣,渐变淡青色的百迭裙上面同样绣着百花图,清新淡雅,怡人清香。 明艳秾丽的脸庞本就因为生病略显苍白,如今一身淡雅清丽的装扮,让她看起来更加清冷,惹人心怜。 以前郡主生病的时候,皇上都是呵护备至的,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竟然带着愠怒,拂袖而去。可她家郡主,看起来也没有伤心,更没有吃亏。 林逐云抄着经书,感受到两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顿了顿,而后继续抄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逐云察觉到她们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动作。她收起了笔,像是随口说道:“你们跟下面的人说一声,日后在皇宫还是要守好本份。” 作为她身边伺候的人,因着皇上和太后纵容她的缘故。所以,宫里面的人都会对她们优待一些,还是要提醒一声。 芙蕖和丹桂能明白的。 “郡主,您和皇上吵架了?”丹桂试探性的问道。 林逐云目光淡淡,“没有,不该问的别问。日后,本郡主在皇上面前,也是要守君臣之礼的,以前是本郡主不懂事罢了。” 哪里是她不懂事,而是因为她太懂事了,知道自己有骄纵的资本。她能做好明艳矜贵,肆意骄纵的元安郡主,也能做好清醒自持的林家女。 因为她不想落到梦中的地步,就只能做出改变。元安郡主少了帝王的偏宠,逐渐变了性格也不奇怪吧? 丹桂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就收到了芙蕖的眼神暗示。 “你们下去吧。”林逐云看着抄了一半的经书,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 芙蕖和丹桂听到后,默默的退了下去。 - 紫宸殿。 裴靖川回来之后依旧觉得心气不顺,他眼角余光中瞥见了挂在笔架上面的狼毫笔,笔墨极少,一看就被保护得很好。 刚才恼怒涌上心头的感觉,顿时平息了不少。这笔是蓁蓁最近送的,一方桌案上面,多多少少有些蓁蓁的痕迹。 他们之间的情谊定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情消磨。但是,她竟然能随口说出跟他划清界限的话,这一点,必须要好好改改。 不然,日后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甘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位爷的情绪,一时拿不准他们刚才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家主子为啥不多的好脾气都给元安郡主了。 “看什么?还不奉茶。”裴靖川见他鬼鬼祟祟的眼神就来气,冷声说道。 眼看着主子情绪不佳的甘游,听到这话之后,松了一口气。 行,他还是赶紧出去吧。 裴靖川神色不虞地离开清悠斋的事情,很快就被太后知道了。 太后知道后,无奈的摇摇头,又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游记上,说了一句,“这两个孩子可真能折腾。” “您不劝劝吗?奴婢看这段时日,郡主看起来也不太开心。”太后身边的桂华姑姑说道。 “不着急,现在有什么好劝的?”太后笑了笑,眼里带着了然。 桂华斟酌着开口,“袁小姐这两年跟皇上的接触很多,不少人都觉得皇上和袁小姐互生好感,都对对方有心意。”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这只是奴婢在私底下听到的,倒是没有什么人敢直言讨论皇上感情之事。” “哀家心里有数。”太后不紧不慢的说道:“闻洲和蓁蓁算是一起长大,顺风顺水,两个人以前也没有碰到过什么误会和挫折。袁念容上次的事情,何尝不是对他们两人的考验呢?” “而且,哀家也担心蓁蓁的性格到底适不适合后宫,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问题。现在两人有点波折也是好的,早点发现问题,才能早点解决问题。” 桂华打趣着道:“您就不怕皇上和元安郡主,最后真的不在一起了?您不是很喜欢元安郡主吗?” “哀家要是真的想见蓁蓁,还能见不到了。”太后失笑道。 第9章 掌控欲越来越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太后神色认真地说道:“如果最后他们两人没有在一起,对蓁蓁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宫里啊,有的人进来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她没有女儿,这么多年早已经把蓁蓁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皇帝现在是喜欢蓁蓁,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她什么都是好的。可难保人不会变心,谁又能保证呢。 她和先皇少年夫妻,共患难,可后面不还是出了一个宠冠后宫的苏贵妃吗?好在,这皇位依旧属于她的孩子。 桂华在太后身边待了许多年,见她脸上的神色,就明白太后又想到了伤心事,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 “主子您要不要去后面的小花园里面看看,您和郡主出宫的那段时间,皇上让人移了不少稀有的花过来。奴婢还看到千鲤池里面多了好多条不一样的锦鲤呢。” 太后嗔笑道:“你啊,行了,哀家没事。你出去看看吧,哀家继续看书。” 桂华见她没有沉湎伤怀,放心的退了出去。 太后见状,无奈的摇摇头,想到裴靖川和林逐云疑似吵架的事情,叹了口气。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前她也觉得自己和先皇情比金坚,但没成想后面竟然还有一个苏贵妃。 所以,以前皇帝与蓁蓁互生出感情之后,她也乐见其成。可经历了苏贵妃后,她就再也没有撮合过两人的举动了,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现在两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不过还是不希望两个青梅竹马的人,最后心生怨恨。 - 一连过了两天,林逐云都在听太医的话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额头上面红肿的伤口也在用了秘药之后,恢复如初。 这两天,她不是在清悠斋看书下棋修身养性,就是去宁寿宫陪太后用膳,在小花园里面给千鲤池的锦鲤喂食。 这天,林逐云刚午休小憩起来,就看到芙蕖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郡主,大少爷来信了。”芙蕖脸上带着笑意。 这几天的郡主看起来跟往常一样安静,日子过得也悠闲自在。但是她也能看得出来,自从那天皇上拂袖而走之后,她家郡主偶尔会失神。 如今,大少爷要回来了,郡主也能有一个倾诉的人。不管怎么样,有个亲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给我看看。”林逐云眼眸里闪过惊喜。 她已经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大哥了。梦中,温文尔雅,清风朗月的大哥为了她,在裴靖川的面前大声质问,失了风度。 可明明他才是他们家最守君臣之礼的人。并且,大哥还和裴靖川关系很好,心里面也非常认可裴靖川这个皇帝。 林逐云接过信封,迫不及待的拆开。 得知大哥已经在回程的路上时,喜上眉梢,一双杏眸宛若弯月,秋水盈盈。 只需要再过六七日,大哥便能到家了。 原本她还在想用什么理由跟太后说她想回家,回林府。现在大哥的信,倒是让她有了现成的理由。 打定主意后,林逐云让芙蕖给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起身出门,前往宁寿宫。 - 太后见林逐云来了,原本平静的神色染上笑意,“蓁蓁怎么来了。” 林逐云心情雀跃,在太后面前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她此刻也没打算铺垫,直说道:“太后,我大哥不日便要回来了,所以我想回林府收拾收拾,好让大哥回来之后也能早点休整。” “怀清要回来了?”太后提到林怀清时,眼里下意识的闪过赞赏之意。 林家几个人,要说最像她那个好姐妹司遥的人,不是蓁蓁这个女儿,反而是林家大儿子林怀清。 司遥生得花容月貌,清冷如月,作为扶生谷谷主的女儿,她倒像真真切切不染凡尘之人。看似高冷,但却心有悲悯,跟着林固安在边境行医救人。 也正是因为有她在,战场上死伤的人比起以前大大减少。 “嗯。我刚接到大哥的来信了。”林逐云眸光潋滟,透露着愉悦。 太后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看到她之前肿起的地方已经恢复了,又问了一句,“身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养了好几天,我已经好啦。”林逐云轻声说道。 “行,既然这样,蓁蓁便回去吧。”太后笑着说道,眉眼间满是慈祥温和。 林逐云陪着太后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离开。 她走后,太后才将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 太后看向站在一旁的桂华,说道:“你去我的私库里面挑些好东西,让蓁蓁带回去。” 蓁蓁在宫里面陪了她那么久,要是回林府的时候,一点赏赐都没有带回去。外面的人知道了,说不定要怎么说呢。 虽然,她平时给蓁蓁的好东西不少,但是这种表面的东西还是要做出来给别人看看的。 “是。”桂华福了福身,欲言又止。 “怎么了?”太后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桂华笑着说道:“皇上身边的甘公公过来送东西的时候,专门跟奴婢问了郡主的情况。您说,这两人的误会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我看甘公公的脸色愁得很。” 太后笑笑,“这哀家也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哀家老了,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去操心那么多。” 这才几天,急不来。 “这郡主出宫了,两人不是更难解开误会了吗?”桂华问道。 太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桂华啊,有时候,人离得远了,才能想得更清楚。” 她这个儿子她知道,慢慢长大之后,掌控欲越来越强。比起他的父皇,有过之无不及。 蓁蓁的很多事情,他这个皇帝比起蓁蓁的两个哥哥还要上心,这何尝不是一种掌控欲。 “你去给蓁蓁挑东西吧,底下不是新进了一批宝石做的首饰吗?你把那个给蓁蓁拿上,还有一些颜色鲜亮的料子,都给她拿上,放在哀家这里也是浪费了。” “是,奴婢知道了。”桂华退了下去。 第10章 郡主已经出宫了 紫宸殿内。 裴靖川批着折子,看着身边正奉茶的甘游,只觉得一阵心烦。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放下说道:“这茶怎么那么浓,你下去再泡一壶上来。” 甘游也知道自家皇上这几天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撤了下去。 可没想到,接下来的几趟,不是淡了,就是烫了,甚至还说太凉了。 这茶水他都没拿去冰镇过,怎么可能就凉了,实在是过于离谱。 折腾了好几次,甘游也明白了帝王的心思。 这哪里是茶水不合心意,是有些事情不合心意吧。 于是,等甘游再次拿着茶水进去的时候,他一边递茶,一边说道,“奴才今天听到小林大人要回京述职了。小林大人离开差不多已有两月,郡主也好久没见过哥哥了。皇上不如跟郡主说说这个消息,说不定郡主会很高兴。” 裴靖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觉得林怀清要回来了,不会提前告诉自家亲妹妹?” 清悠斋那边午时就已经收到信了,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林怀清要回来了,便说明蓁蓁要准备出宫了。 这几天,她倒是没有一点想要来找他的意思。 甘游心中尴尬,但是脸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眼看着皇帝越发不虞的神色。 他连忙想着补救的办法,突然灵光一闪,“皇上,奴才记得下边新进了一批南珠,还有珊瑚串和摆件,前些时日您说要留着等郡主从昭德寺回来之后,让郡主过来挑选吧。” 甘游突然认错道:“哎哟,您看奴才这记性,皇上之前就让奴才提醒您来着。这么重要的事情,奴才竟然忘了,奴才有罪。” 皇上啊,奴才梯子都给您递到这里了,您就顺势下了吧。不然,他们这些时日过得心惊胆战的。 以前郡主耍小性子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可是您自己去哄人的。反正多一次不多,您就让让郡主吧。 而且,以前最多也就持续几天。现在加上郡主在昭德寺的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裴靖川轻咳一声,“行了,朕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责怪你。” “朕之前答应郡主,这一批东西让她先选,你去让她过来吧。” “是,奴才这就去。”甘游听到他的话之后,连忙放下了茶盏,没有一点犹豫抬脚便出去了。 他要是不快点走,等下皇上又后悔了怎么办?他泡茶都要泡吐了,而且每次皇上让他撤下去,他都得尝尝是怎么回事,喝了好多茶水。 裴靖川见他衣角消失在门口,心里升起一股后悔的情绪。 他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会不会让蓁蓁更加任性。 他倒不是不喜欢她任性,她再怎么任性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如果有,只能说明对方也做错了。 可是,他不喜欢她随随便便说出跟他划清界限的话。 罢了,甘游人都走了,他堂堂一个帝王追出去也不像个样子。大不了,等蓁蓁过来的时候,他不能太过于心软。 若是暗处的暗卫首领墨非和整个紫宸殿的人知道皇帝这么想,指不定要说上一句:我们都是摆设吗?需要您这个皇帝亲自去追人? 宫道上,甘游脚步飞快,身后的小太监都要追不上了。 “甘公公您慢点啊,小的要跟不上了。以前也没看见您腿脚这么利索啊?”小路子跟在他身后,手忙脚乱的说道。 甘游步履不停,说道:“你懂什么?快点走就是了,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走得都比你快。” 小路子:......您这哪是走啊,您这明明都快跑起来了。 要不是在宫内跑着不好看,他总感觉甘公公能跑起来。 甘游可不管他怎么想,他现在只想赶紧请郡主过去。不然,他总觉得要是郡主去晚了,皇上也会不快。 可没想到,当他气喘吁吁赶到清悠斋的时候,正好看到郡主身边的芙蕖正扶着她上马车。 甘游连忙出声,行礼道:“奴才给郡主请安。” 林逐云听着熟悉的声音,停住了脚步,一转头就看到甘游跪在地上。 她神色平静,眼眸中闪过疑惑,“甘公公怎么来了?” 甘游连忙说明来意,而后马不停蹄地问道:“郡主,要不您现在过去挑挑?好让奴才交个差?” 林逐云听完之后,心里犯难。她何尝不明白,今日若去了,前两天她说过的那些话就不作数了,她不想这样。 她沉默了几秒后,说道:“麻烦甘公公帮本郡主跟皇上道个谢,不过我要回林府了,车驾已经准备好了,就不过去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什么“无功不受禄”的话,要是真说了,那才叫打脸,毕竟以前她“无功不受禄”的机会可多了。 矜贵清隽的心上人将好东西捧到自己面前的举动,谁不心生动容? 甘游听到她的话之后,顿时觉得往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了指望。 他还想说什么,又听到林逐云说道。 “我还要赶着出宫,就不跟甘公公多说了。”林逐云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因为有着太后的准许,所以她的马车是可以在宫内行走吧。 甘游没办法拦着,只好眼睁睁看着林逐云的马车走远,他停在原地,深深的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回到了紫宸殿。 他站在殿门口,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走了进去。 裴靖川头也没抬,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甘游回来了,他似是随口问道,“郡主呢?” 甘游深吸一口气,不敢看他的眼睛,“回皇上的话,奴才赶到的时候,郡主正准备上出宫的马车。现在,郡主应该已经出宫了。” 裴靖川听到之后,心神一晃,朱笔在奏折上面划开了一道。“你说郡主出宫了?” “是。”甘游硬着头皮说道:“郡主说她就不过来了,让奴才跟您道谢。” 裴靖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下去吧。” “是。”甘游走出紫宸殿后,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皇上那么平静。 但怎么总感觉这是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