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白天动怒晚上动情》 第1章 在医院撞见丈夫陪白月光产检 商盛的航班落地八点。 到家九点。 九点零五,他伸手去拿床头柜的安全套。 “没有,”余伊攀住他起了薄汗的肩膀,声音既娇媚又无辜,“对不起,我没准备。” 商盛沉声,“你想生孩子?” 昏暗的光线下,余伊双目含春,双颊绯红,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用她从小黄片里学来的伎俩,现学现卖,也不知道能发挥出几层。 “你妈一直催……” 床头昏黄的灯光打下来,落下一大片阴影,余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咬着唇,在赌。 商盛上次出差走了半年,回家后只待两天又出差,一走又是九个月。 为数不多的这几天还得戴套,那她猴年马月才能怀孕?! 此刻,他的状态已是箭在弦上。 她觉得能赌赢。 在极度安静之下,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 商盛血脉偾张,一滴汗珠从鼻尖滑落,“吧嗒”一下,滴在余伊熟透的脸上。 燥热之中突然一瞬冰凉。 这短暂的冰火交融让余伊极度亢奋,比观摩影片刺激百倍。 余伊张合着蜜唇,一下一下轻触他的唇瓣,“要不然现在下单,同城跑腿,最快三十分钟到。” 商盛喉结滚动。 别说三十分钟。 三秒钟他都等不了!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急切、粗野、疯狂。 尝尽鱼水之欢。 最后失控。 旖旎夜色交错着浓稠的情欲,粗重喘息编织着阵阵浪潮,所有的清醒都在这一刻沉沦。 …… 事后,余伊餍足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小手指戳戳他的大胸肌,“我预约了专家号做孕检,这个专家号很难挂,插队更是难上加难,我托了很多关系才插了明天的号。” “明天?”商盛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嗯,只要半天,就当做个体检。” 商盛浓眉紧蹙,再次认真问她,“你真想生孩子?” “嗯,你不想吗?” 沉默。 等了许久,久到余伊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他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字,“好。” 话落,商盛抓握着她的手往下探,同时粗重的吻又席卷上来。 这次出差九个月,饿狼出笼,一次,哪里够? —— 第二天,余伊提前到医院。 对面的产科门口,一个熟悉的背影一晃而过。 “商盛,你来了吗?”她打电话求证,“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就我们了。” 商盛语气为难,“我临时有事,怕时间不够。” “???” 电话被切断,余伊捏着手里的挂号单,心里泛酸。 有事? 望着产科门口那个相貌出众的男人,她从头凉到脚。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事,就是陪温婉产检。 温婉,人如其名,法国芭蕾舞团的首席。 听说她曾经为了登上首席之位拒绝过商盛的求婚。 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如今,居然怀孕了。 小腹微隆的她依然四肢纤细,气质卓然,难怪能让商盛痴迷这么多年。 余伊心凉如水,转身就把挂号单撕了。 孕什么检,有人给他生孩子! 时光荏苒,她爱商盛居然已经爱了七年。 犹记得,那年在b大新生开学典礼上,她第一次见到商盛。 商盛作为优秀校友以及b大最年轻的校董作了发言。 他英俊的长相和冷冽的气质,犹如一朵高岭之花,收获了在座的一大片新生迷妹。 余伊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对他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有的女生或写情书,或制造偶遇,她只是远远观望。 直到两年前,父亲告诉她,商家要和余家联姻。 没错,她和商盛是商业联姻。 按理说,余家并不在商家的挑选之列,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大师说她和商盛的八字是万里挑一的契合,结婚后至少旺家族百年。 所以,商盛的母亲一下就挑中她。 商盛没有拒绝。 对他来说,如果那个人不是温婉,是谁都无所谓。 被通知中选那天,余伊喜极而泣,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商家那泼天的富贵,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因为商盛这个人。 可如今,她只觉得恶心。 温婉那个肚子怎么也有四五个月了。 原来,他不是不愿意生孩子,而是不愿意跟她生孩子。 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那一阵阵疼痛不断提醒着她,暗恋五年,结婚两年,整整七年,她的梦,该醒了。 半夜一点,买醉的余伊终于回家了。 开门,客厅亮着灯。 要不是商盛衣着整齐地坐在客厅里,她还以为家里进了贼。 独居久了,不习惯。 看到醉醺醺进来的妻子,商盛当下就锁起眉头。 他快速走到门口,扶住她,“发你消息不回,打你电话不接,我在家你都这么玩,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回家?” 余伊抬起头,眨着沉重的眼皮,聚了聚焦。 男人英俊的面孔在眼前定格,清冽矜贵的气质一如从前。 熟悉,而又陌生。 她笑着反问:“不回家的不是你吗?” 商盛语塞,多少有些理亏。 这些年,他的工作重心都在海外,确实很少回家。 他把她扶进门,喟叹一声,“我知道我爽约不对,但确实有事。我妈催,你可以大大方方告诉她,我们暂时没有生孩子的计划。” 余伊喝醉了,胆子也大,很不耐烦地说道:“无论我怎么说,她都要催,你不在,她老烦我,那干脆就配合。” 想起温婉的肚子,她一下挥开了他的手,“你把温婉带给她看她就消停了。” 商盛的眉头皱得越发紧,“这关温婉什么事?” 余伊踉跄着扶住墙,冷笑。 是啊,他怎么忍心让他的白月光去忍受他妈的羞辱呢?! 比起出身,温婉比她还不如。 温婉的母亲以前在商家做过十多年的保姆。 用他妈的话说,一个下人的女儿也配进我商家的门?! 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商盛才不舍得把温婉带到他妈面前受辱。 “余伊,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到底想干嘛?” “离婚!”余伊几乎是脱口而出。 商盛错愕地看着她,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发什么酒疯?” 鸡尾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很大。 余伊头晕目眩到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男人。 刚准备跟他掰扯几句,一张口,胃里的东西就喷涌而出。 食物残渣,酒,一地污秽。 商盛的脸都黑了。 第2章 你是真不要命了? 早上,余伊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睁眼,头痛欲裂。 完全想不起来她是怎么回家的。 她摸到手机,一看,是余华森的来电。 “伊伊,阿盛呢?” 余伊勉强睁开眼,看了看,房间里并不见商盛的踪影,“出去了,他这次回来待不了几天,人人都要见他,很忙。” 余华森着急地说:“我收到风声,美华的项目要招标了,江河的合同迟迟签不下来,还有建筑院那个香饽饽,也得靠商盛。趁他这几天在家,你让他帮我们打点打点。” “伊伊,在听吗,伊伊?” 余伊这才回过神来,“哦,我知道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跟她爸说离婚,恐怕会被打断腿吧。 毕竟,余家的公司都要仰仗商盛的鼻息而活。 江河的项目已经谈到尾声,合同却迟迟签不下来,余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专门约了江河的项目负责人徐总面谈。 国人谈生意总有个陋习,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 三杯黄汤下肚,余伊已经微醺了。 “徐总,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为什么不签?” 徐总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不管内心在想什么,面上总是笑嘻嘻的,所以很难从面部表情探查他的真实想法。 “你是以余经理的身份问我,还是以商太太的身份问我?” “有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大了。” “展开说说。” “你要是以商太太的身份问我,那都不需要开这个口,我立刻签字。可要是以余经理的身份问我……”徐总欲言又止,还摇摇头,“没戏。” 余伊沉默了许久。 没戏。 美华和建筑院那边,也是这么说。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拼的就是人脉。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余伊路都走不稳了。 对面商场那块巨大的led显示屏上,正在播放温婉代言的钻石广告。 温婉穿着白色芭蕾舞裙在冰面上翩翩起舞。 足尖跃然,行云流水。 她高贵、美丽、优雅、灵动,比钻石还要耀眼。 “嘶……” 胃里太痛了,整个腹部都在痛。 手机忽然响起,她忍着痛掏出手机。 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哪位?” “是商太太吗?很冒昧打扰到你,我是温婉。” 确实挺冒昧的。 “你有什么事吗?” “商太太,我……”温婉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但很坚定,“很抱歉,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阿盛,你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还? 余伊腹痛加剧,没撑住,一下倒在地上。 这时,一辆驶过的迈巴赫停了车,迅速倒退回来。 “商总,真是太太。” 商盛的脸色沉了又沉,到底是谁在天天酗酒?! 医院,急诊。 余伊疼得打滚,面色惨白,发着烧,还呕吐,把商盛吓得不轻。 经过诊断,是喝酒引起的急性胃炎,需要输液。 “活该,”商盛冷厉地骂她,“我缺你钱花了?要你这么不要命地去应酬?” “天天叮嘱我戒烟戒酒,自己却天天酗酒,嫌命太长了?” “要不是我路过看见,你就死在大马路上了。” “余伊,你是不是活腻了?!” 余伊始终闭着眼,整个人都难受得不像话。 输完液,医生特意交代绝对不能再喝酒,如果明天还疼,说明炎症没有压下去,得再回医院输液。 回到家,商盛理都没理她,转头进了浴室。 连续两天被酒鬼吐一身,换谁都开心不起来。 余伊是真虚弱,衣服都没力气脱,倒头就躺在了床上。 手机响了。 这大半夜的,会是谁? “伊伊,睡了?” 又是余华森,“阿盛在旁边吧?你有没有跟他说公司的事?” “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来说。” 这时,浴室里水声停了,余伊匆忙说道:“我心里有数,您早点睡吧。” 不一会儿,商盛裸着上半身出来。 身纤腿长,精壮有型,宽肩窄腰,这身材,比那些走秀的男模还要好。 条条块块的肌肉上还挂着水珠,不断挥发着荷尔蒙气息。 水珠滴落在蜜色的肩膀上,顺着凸起的锁骨流过胸前,卷裹了更多的水珠一起淌至小腹,最后滑进宽松的裤腰里,把裤腰都染湿了。 那浑然天成的性感,张力十足。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用掌心贴了贴她的额头。 刘海发梢上的水珠顺势甩到了余伊的脸上,让她心跳加速。 “退烧了,输液效果确实快,保险起见,明天再去挂两袋。” 余伊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 鼻尖相碰,近在咫尺。 商盛本想扯开她的手,但看到余伊小脸白白的,眼圈红红的,他到底起了恻隐之心。 余伊哽咽,“阿盛,我需要你……” 话落,冰凉的唇贴了上去。 商盛没有跟她对抗,任由她胡来。 看她能怎么胡来。 她把他拉上了床,小手的目的很明确,拉开松紧腰,直接往他裤腰下探。 商盛气笑了,“你是真不要命了?” 余伊低声哼吟,“温婉那身子,不能满足你吧?” “那我来。” 商盛刚升起的欲望骤然冷却,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一下抽离。 “酒还没醒?!”他冰冷无情的声音往下砸,“没醒的话你就自己发酒疯吧,别又吐老子一身。” 商盛挺起身,摔门而去。 余伊脑子空白两秒,然后,巨大的痛楚犹如洪水猛兽,席卷而来,撕裂了她在开学典礼上的一见钟情,也吞噬了她在婚礼上的美好憧憬。 一切的一切,都被惊涛骇浪拍下,趋于归零。 —— 又是新的一天。 收拾好行李,余伊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想你了,我过去陪你几天?” “他忙,就我。” “嗯,一会儿见。” 余伊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那是一段很俗套的往事,创业成功的男人勾搭上了年轻漂亮的会计,抛弃了糟糠之妻。 她爸那时候少说也有上亿资产,在会计的协助下转移了所有财产,最后让她妈净身出户。 这十多年来,她妈一直在老家靠卖包子维持生计。 直到余伊毕业工作,手里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钱,才把她妈接到京城。 现在她决定离婚,余家肯定不能回去,只能去找妈妈。 她留了一份离婚协议放在餐桌上,最后扫了一眼家里的角角落落,转身离开。 商盛现在把她当成挡在温婉面前的箭靶。 她不想成为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但也不想成为他们三口之家幸福圆满的垫脚石。 更不想,像她妈一样,被哄骗,被算计,人老珠黄了才被扫地出门。 这个冷冷清清的家,她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一秒钟都不想。 第3章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叶芸住的地方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楼下就是菜市场,方便她卖包子。 余伊说要在她这里住上几天,她就猜出了个大概。 “跟阿盛闹矛盾了?” 余伊一脸心虚,父母婚姻不顺,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婚姻圆满。 可现在,要让妈妈失望了。 “很明显吗?” “有点,”叶芸担心地看着她,“跟我说说?” 纸包不住火,总会知道的。 “妈,如果我离婚,又被我爸赶出家门,一无所有了,你会收留我的吧?” 叶芸远比余伊想象中淡定。 她没停下手里的活,好像并没把余伊的顾虑当回事,“这有啥,大不了咱们娘俩回老家。” “现在男多女少,特别是在农村,我这么漂亮的闺女一回去,还是个名校硕士,香饽饽啊,怕是门槛都要被踏破。” “到时候,还不是随你挑?” 好几天了,余伊终于开怀大笑,“随我挑?” “可不,现在的农村不是以前的农村,现在叫新农村,空气好,马路宽,房子大,小伙子个顶个的棒。不像城里,都是坐办公室的,应酬、熬夜,身体都虚。” 余伊点头如捣蒜,特别赞同。 “女人啊,千万不要恋爱脑,父母给你生命,你自己又努力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是让你为一个男人活的。” 余伊醍醐灌顶。 正听得入神,“叮”的一声,手机忽然来了一条推送新闻。 新闻的标题实在很难让她忽视。 ——“国际知名芭蕾舞者温婉怀孕男方疑似已婚” 才轻松愉悦了没多久,一股生理上的恶心立刻翻涌起来。 连带着她的胃,也开始隐隐作痛。 余伊手抖着点开了新闻。 叶芸在边上瞄了几眼。 温婉和商盛昨天出入医院被拍了。 孕肚没挡住,显而易见。 爆料者大概是忌惮商家的手段,给商盛的脸打了马赛克,标题也没提商盛的名字。 可是,明眼人都能认出来。 婆婆的微信赶巧进来——“晚上过来吃饭,早点来。” ——“现在来。” 叶芸点了点下巴,“去吧,我晚上要准备明天一早的东西,没空做饭。” 余伊知道,妈妈是在告诉她,如果决定离婚,理应要给商家老两口一个交代。 说走就走。 临出门,叶芸忽然叫住她,“伊伊,你还有妈妈,不是一无所有。” 余伊泪目,“嗯,知道。” —— 商家老宅 余伊进门的时候,赵书琴正悠闲地坐在茶桌前喝茶。 即便在自己家,她也衣着华贵。 商家从商,赵家从政亦从军,军官商的结合赵书琴占了俩。 商父早年遭遇了一场车祸,人差点交代了,最后虽然保住一命,但已不能胜任繁重的工作。 那时商盛还小,商氏的管理权不得不暂时转交给正当年的小叔。 小叔能力强,野心大,多年把持着商氏大权,最忌惮的就是商盛这个大侄子。 但好在赵书琴娘家强盛,哪怕丈夫倒了,她也能撑起大房的门面。 她保养得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举止端庄,神态从容,从骨子里就透出来一股人上人的高贵感。 这一点,商盛跟他妈很像。 结婚之初,赵书琴深信八字契合之说,对她确实不错。 给钱,给房,给自由。 但时间一久,她肚子空空,商盛的事业也没有明显进展,赵书琴就开始挑剔她了。 嫌她瘦,嫌她不会来事,嫌她家的公司搬不上台面。 余伊带着一股压迫感开口,“妈。” “新闻都看到了?” 赵书琴开门见山,眼神都没落到她身上。 “看到了。” “温婉那肚子,是阿盛的?” “我也是刚看到新闻,不知道详情。” 赵书琴斜眼瞟过来,“你倒是淡定,到底你是他妻子,还是温婉是他妻子?” 余伊心想,这事能怪我? “她一个下人的女儿都比你积极,知道用肚子捆住男人,而你,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有用吗?” 这压抑的逼问,让余伊窒息。 脑海里盘旋的那句“工作使我快乐”也识趣地压了下去。 “你的地位还是稳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丈夫看牢。” 说着,赵书琴高抬她的贵手,招余伊过去坐。 余伊坐过去,喉咙发紧,“离婚”两个字正挤在嗓子眼。 如果这时候蹦出口,婆婆会抓狂吗? 她想象不到。 更让她想象不到的是,赵书琴忽然拉住她的手,把自己手腕上那条油润的羊脂玉手镯撸到了她的手腕上。 “外面那些都是过客,你才是阿盛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是商家的传家玉镯,我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将来只认你生的孩子。” “别人,想都别想。” 手腕上的玉镯沉甸甸的,余伊从来没怀疑过婆婆的诚意。 毕竟,她和商盛的八字是万里挑一的契合,至少能旺家族百年。 旺家族百年的意思是,旺夫、旺子、旺孙,起码还能让商家兴旺三代人。 她和商盛不信这些,可婆婆信啊。 即便婆婆对她诸多挑剔,也抵不住兴旺百年的诱惑。 不久,门外响起了汽车声。 是商盛回来了。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显得步履匆匆,一进门,就带来了一股清冽的寒意。 “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有事?” 赵书琴一如既往的直接,“让她把孩子打了,我们商家,绝对不会接受一个下人的女儿,更不会接受她的孩子。” 商盛脸上有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不过,他很克制,“您多虑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昨天在医院碰到,只是巧遇。” 余伊心想,他否认,大约是为孩子的安全着想吧。 “巧遇?”赵书琴显然也是不信,立刻表明态度,“我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总之,绝对不可以是你的。我们商家,丢不起这个脸。” 商盛的脸色极为难看。 高冷矜贵的男人,如今,也有了暴躁如雷却不得不克制的时候。 余伊以前觉得婆婆强势,现在看到商盛气成这样,她胸口的郁结都畅通了。 做人啊,还是要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商盛忽然转头看她,将她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余伊不敢妄动。 商盛低头,瞄到了她手腕上的玉镯,压着声音质问:“你在我妈面前嚼什么舌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 我闹? 第4章 温婉才是他的白月光 余伊觉得,商盛有两副面孔,与她独处时,脸上尚有可以揣测一二的表情,但凡有别人在,包括他妈,他都是喜怒哀乐不溢于言表,正派得像个传道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双标? 当着赵书琴的面,商盛二话不说拉着余伊上楼。 他们在老宅有婚房,就算平日里不住,也有下人定时打扫。 门一关,商盛就把余伊按在门背后,封唇狂吻。 余伊从没见过他这样。 推他,推不动。 踢他,没用。 咬他,反被他捏住下巴掰开了唇。 余伊用刚得的玉镯敲他的头,突然被他扼住手腕压在了头顶。 “咚”的一声闷响,玉镯狠狠地撞到了房门。 “你……你家的镯子……”余伊很艰难地抗议,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不敢顶撞你妈,只会对我用强,你算什么男人?” 商盛仿佛从魔怔中清醒过来,停住了动作。 不过依然实实地压着她。 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沉重的呼吸扑打上脸,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商盛的愤怒。 她缩回手,立刻检查那镯子。 “这是你妈的,碎了我怎么还给她?” 商盛突然捏住玉镯,连带着她的手腕,一下反扣在她后背。 “……”没完了还? “你对我不满,没事找事,要离婚,找我妈告状,不就是因为我没满足你?” 余伊刚想否认,商盛用食指堵住她的嘴唇,用一种警告伴威胁的口吻说道:“你别动温婉的孩子,听见没?!” 余伊不寒而栗,被堵着唇也要摇头,“我从没有伤害无辜生命的想法。” 唯一有的想法就是——成全。 商盛眼底的情绪没有褪,还变得更加复杂。 以往的他,疏离、清冽、高冷,完全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着急、愤怒,甚至是患得患失。 他是在担心温婉和孩子吗? 余伊心跳不稳。 虽然结婚已有两年,但他们是异地。 他很少回来,回来也待不了几天,白天还要忙于应酬。 所以,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做得也少。 僵持得久了,余伊想推开他。 熟料,他的唇再一次覆盖上来,还带着浓浓的情欲。 那是男人的占有欲。 商盛一边吻她,一边拉住她的手往自己下面带,“昨晚没让你过瘾,现在,满足你。” 余伊的脑子“嗡”的一下,白皙的脸蛋顷刻间炸红。 为了保护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他要满足她? 什么可笑的逻辑? 这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余伊不停地挣扎,可挣不过。 想他平日里穿西装打领带,严肃、成熟、禁欲,多么正经的形象。 跟此刻的狗样判若两人。 她没见过他在白天动情的样子。 清冽之中带着野性,又欲又撩,是她绝对想象不到的样子。 太不正经了。 商盛掌控着绝对的主权,吻着就把她压到了床上。 余伊胸口发痒,掌心滚烫。 “你妈还在楼下……”只能把婆婆搬出来了。 “她更着急抱孙子。” “那温婉的……” 商盛一下打断,“我说了不是我的!!!” “你妈……她还等我们吃饭。” “让她等着。” “……” 彻底融合之时,也不管余伊的感受,商盛卷裹着怒意问她,“跟我妈说了离婚?” 余伊含着眼泪摇头,太怂,没敢说出口。 “还离婚吗?” 余伊咬着嘴唇,眼泪横流。 没得到回应,商盛更加狂妄,“还离婚吗?……离吗?……嗯?” …… 那天的晚饭吃得很晚。 赵书琴看破不说破,抬脚踢了一下旁边的丈夫。 大家长商百川轻咳一声,说:“网上的舆论不用担心,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你们两夫妻总是异地也不是办法,阿盛过几天又要走了,余伊,你跟他一起去。” 商盛停住筷子。 似乎,有些期待。 余伊为难了,“可是我爸公司里好多事,我走不开。” 结婚之初她就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她不会因为结婚而放弃自己的事业。 商盛是支持的。 公婆也都是支持的。 “今年形势差,上个月刚裁了一批人,留下的都是一个顶两个用,我真的走不开。” 商盛不动声色地开了口,“我也很忙,不固定在哪,顾不上她。” 冷漠如常。 莫名,余伊感觉心脏被敲了一下。 不算疼,就是不舒坦。 是啊,有她在身边盯着,岂不是影响他和温婉? 赵书琴脸色差到极致,“都是工作狂,都忙,就我是闲人。” —— 回小家的路上,余伊看了一下网上的舆论。 温婉怀孕的消息在网上不断发酵。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商盛的身份很快就被挖了出来。 京圈最神秘的太子爷,明明是商氏的嫡系继承人,却连商氏集团总部都进不去,只能搞一些边缘的海外业务,也不知道是能力问题,还是人品问题。 网友对此议论纷纷。 ——“商家太子爷不是结婚了吗?当年还有个‘麻雀变凤凰’的热搜,新娘子并不是温婉。” ——“结婚是联姻,温婉才是他的白月光。” ——“啊啊啊,我以前还磕过cp,但是婚内出轨怀孕总归不道德吧。” ——“心疼家里那只凤凰,还不如当自由自在的麻雀。” 舆论愈演愈烈,商盛和温婉的往事又被翻了出来。 上一次被提,就是在两年前商盛结婚的时候。 京城不是商盛的主场,他控制不了舆论的发酵。 奇怪的是,商氏公关也下场了。 可就是压不住这波热度。 余伊看了那些评论,脑子里想法很多,转头,商盛却在闭目养神。 他真是一点都不关心网上怎么说他。 两年前他就没有表态,看来,这次也不准备表态了。 高岭之花,永不下神坛。 “王谦,送我去阳光苑。”余伊对前面的司机说。 王谦是商盛的助理,亦是多年信任的伙伴。 他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商总,拿不定主意。 余伊又道:“我跟我妈说了要去住几天,行李都在她那,她会等我的。” 商盛淡淡开口,“去阳光苑。” 车内光线很暗,没人看到他的眉心已经拧紧。 第5章 多少有点小人 阳光苑,菜场门口的早餐铺。 此时正是最忙的时候,余伊在铺子里帮忙,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真不敢想象平时叶芸一个人的时候,得忙成什么样。 突然,队伍被冲散,五六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突然驱赶排队的人。 还闯进来,动手砸东西。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住手。”叶芸上前制止。 余伊也大声制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人返祖当强盗? 铺子本来就不大,三五下就砸得七零八落,余华森拨开人群走进来,满眼的不屑。 “叶芸,你自己丢人现眼也就罢了,还拉着我女儿一起丢人现眼。”他厉声质问,“余伊要离婚是不是也是你怂恿的?” 离婚十五年了,这是叶芸离婚后第一次见到余华森。 小人得志,依然是一股子暴发户的作派。 “我靠自己双手赚钱,丢什么人?”叶芸不卑不亢,“倒是你,为了几个臭钱整天低头哈腰求人,还昧着良心说鬼话,那才叫丢人。” “……”余华森错愕,以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叶芸,吃豹子胆了? 他懒得理叶芸,转头质问余伊,“商家都不嫌你下不了蛋,你有什么底气提离婚?” 余伊一下感觉脸颊火辣辣地发着烫。 这才叫丢人。 真特么的丢人。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自从余华森再婚之后,余伊在家里一直都是逆来顺受。 后妈是会计,手握家里的财政大权,也握住了余华森的命脉。 对她,只有法律义务上的给予,绝不会多。 在别人眼里,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其实,个中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她都要向后妈的秘书写申请。 后妈批了才有。 不批,就没有。 后来,她开始兼职写报告…… 她现在拿到的高薪,也全凭自己的本事。 “卖包子怎么了?爸,你除了喊几个保镖给你虚张声势之外,还能干嘛?” “你裁了那么多老员工,怎么不把自己裁了?我看全公司最没用的人就是你!” “口号喊得响当当,哪回不是靠我去维系那些人脉?” “怎么,我离婚,不再是商家少奶奶,你就没办法做生意了是吧?!你这跟寄生虫有什么两样?” “还不如我妈自力更生。” 余华森气绝,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 余伊火力全开,“你有本事就把我裁了,谁稀罕你那家破公司。结婚是我的事,离婚也是我的事,你无权插手!” 她以前小,父母之间的事插不上手。 被后妈暗暗欺负也不懂得还手。 但是,她现在大了,没有人能再欺负她和她妈妈。 时值早高峰,围观的人很多,余华森下不来台,总想在口舌上占上风,“结婚是你的事?要是没有我,你哪来的资格被商家挑?” “余伊,你姓余,你能嫁给商盛,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是整个余家的功劳。” 余伊深藏在骨子里的倔强都被激发出来了,“我结婚是为我自己,就算有余家的一份功劳,两年来余家从商家那里获得的收益,也足够偿还了。” “我离婚也是为我自己,你休想利用我让余家吸一辈子商家的血。” 突然,“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地砸了下来。 余伊被余华森这一下打倒在地。 叶芸也被激怒了,拿起擀面杖就往余华森头上和身上抽。 每一下都用了狠劲。 保镖上前阻拦,叶芸连保镖一起抽。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余华森被打得脑袋开花,都流血了,“我警告你余伊,这次阿盛走,你跟他一起走,不然,我让你妈在京城混不下去!” “在老家也混不下去!!!” 余伊心寒至极。 她知道余华森不是说说的,他干得出来。 只是,她提离婚的事并没有告诉余华森,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一定是商盛告的状。 小人!!! 人声鼎沸的菜场门口,一辆尊贵的迈巴赫寸步难行。 开得比别人走路还要慢。 该小人黑着脸,周身萦绕着一股寒意,久散不去。 “没想到余总是这种人,”王谦语带鄙夷,“一朝暴富,抛弃糟糠,前妻都净身出户了,还要断人活路,真卑鄙。” “商总,你这状告得……”多少有点小人。 王谦没把话说全,怕给老板本就坎坷的婚姻道路,雪上加霜。 商盛没说话,神情更冷。 网上的舆论还在发酵,热度高居不下。 网友对商盛的评价两极分化。 爱的爱死,恨的恨死。 ——“商业联姻能有多少感情?余家对商总完全没有加成,离婚是迟早的事。” ——“有钱人真好,家里娶一个,外头养一个,利益要,爱情也要。” ——“最破防的是余家吧,吊车尾的黄昏企业,没了跟商家这层关系,坐等倒闭。忽然觉得被裁好幸运。” ——“有钱有颜的男人,谁不爱?老公,我永远爱你。” ——“以一己之力拉垮商氏形象,还得是太子爷。” 王谦扫了一眼评论,问道:“商总,你真的不澄清一下?” 商盛神情严肃,“澄清不了,有一百个帽子等着我冒头扣。” 每次回国都有事,还一次比一次事大。 看来,背后那个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对他出手了。 “商总,为了您的人身安全,我觉得您还是尽早离开京城比较好。” 商盛转头看向车窗外。 余伊和叶芸在铺子里收拾残局。 隔壁卖烧饼的小哥过去帮忙,殷勤得过分。 “接下来的行程都取消,订明天晚上的机票。” 王谦欣然点头,“好。” 交待完之后,商盛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张院长,我想插个沈丹医生的号。” “对对,和太太要备孕了,做个孕检。” “麻烦了。” —— 周一,余伊去了公司。 楚樱一下就看到她手腕上多了一条玉镯,手背上多了两个针眼,左脸红肿,面色憔悴,整个人都像经历了一场大灾难。 她那八卦之火啊,熊熊燃起,“我的伊,你还好吗?” “也就过了个周末,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余伊苦笑,“酒喝多了,急性胃炎,挂了两天盐水。” “啊?你也太惨了……那你的脸呢?” 余伊往董事长办公室瞄了一眼,空的,余华森还没来,“撞的。” “撞的?”楚樱显然是不信。 可既然余伊不肯说,她也没那么不识趣去刨根问底,“你说撞的那就是撞的吧,我去倒咖啡,给你倒杯热水?” “好,谢谢。” 第6章 医生说要频次规律 离婚这件事,比余伊想象的更加棘手。 余华森甚至不惜拿她妈来要挟她。 尽管妈妈说不要担心她,跟随内心走,但是,她怎么可能不顾妈妈的安危,一意孤行。 网上关于商盛和温婉的热度依然居高不下。 今天商氏的股价一路走低。 商盛现在肯定很忙,也很烦。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决定先不去触商盛的霉头。 不久,余华森来公司了。 “来来,都打起精神来,来大活了。” “美华、江河、建筑院二期,统统都要立项,开会。” 大家又惊又喜。 余伊也拿上了笔记本准备开会。 可是,余华森却叫住了她,语气并不好,“阿盛帮我们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他现在在楼下等你,你赶紧下去。” 余伊一脸懵。 余华森严肃警告,“我不好过,你妈也别想好过。我没事干,就干你妈。” 余伊咬牙,拿起手边的杯子,对着他的臭嘴就是泼。 热的,刚倒。 余华森烫得吱哇乱叫。 “对我态度好点,不然,下次就用滚水泼你!” “你……” 楼下。 余伊下去的时候,王谦正站在车门旁等她。 “太太,商总等你有一会儿了,请上车。” “去哪?” “您马上就知道。”王谦卖起了关子。 余伊谨慎上车,看着商盛一动不动如同冰雕一样坐在那里,她都觉得冷。 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 还不如早餐铺隔壁卖烧饼的阿健,憨厚务实,风趣幽默,还是热心肠。 迈巴赫在医院门口停下。 “胃不疼了,不用输液了。”余伊说道。 商盛凉凉地抛下一句话,“做孕检。” ??? 孕检? 沈丹是国内知名的“妇科圣手”,尤其在调理助孕这一块,经验非常丰富。 上流圈的许多富太和千金,都是她的常客。 之前余伊预约的专家号,就是她。 余伊把基本情况一说,又提到这两天少量出血的事,“不是大姨妈,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哪天开始出血的?” “前天晚上。” “进去,躺好,我看看。” 商盛在外面等。 沈医生一查,一切都明白了。 “结婚都两年了,先生怎么还那么鲁莽?”沈丹看着商盛,训道,“理解你小别胜新婚比较猴急,但是该有的分寸也要有,为了自己爽快伤了妻子的身体,这就是自私。” 商盛:“……” 余伊秒懂医生的话。 前天,在老宅的婚房里,商盛没有前戏直接要了她。 当时她确实很疼,可又不是第一次,她没想到这一层。 商盛皮肤白,被医生说了之后,耳朵根红得冒血尖,乖乖认错,“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沈医生在电脑上看了看他们其他的检查报告,又给两人分别把脉,最后说:“身体没什么不好的,你们最大的问题还是频次不规律。” “就像人吃饭,三餐要按时吃,营养要均衡,要是饥一顿饱一顿,人都要出问题的。” “饿半年,一顿吃撑,再饿半年,这样会有孩子吗?” 商盛和余伊都红着脸,点头称是。 “伤口有点发炎,我给你开点外用药吧,抹伤口的,三天不能同房。” “好,谢谢医生。” 从医院出来,商盛直接命令王谦开车回家。 他们的小家。 “我还要上班呢,回家干嘛?” 商盛眉毛一挑,“都受伤了还不忘上班,你就那么爱上班?” “是啊,你不爱上班吗?” 商盛倏地俯身过去,贴得她很近。 余伊身体僵硬地往靠背上贴,还伸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沈医生的话你没听见?” 商盛低头看着她。 每一次靠近,她都能害羞得脸红心跳,还慌乱无措。 他就很想逗逗她,“沈医生说要频次规律,隔天一次,不过分吧?” “……”余伊的脸更红了。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这车上还有王谦在,说这骚话,脸皮该有多厚? “沈医生说先生别太自私。”她纠正道。 商盛继续靠近,余华森那一巴掌,还没完全消肿。 余伊都急了,“你别在车里胡来!” 王谦会意,一按按钮,前座和后座中间的挡板自动升起。 余伊立刻捂嘴。 商盛本来没想亲她的,只想给她系个安全带而已,可她捂嘴的动作,可不就是让他亲么?! 欲拒还迎。 他扯开她的手,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你有病嗯……” 商盛:“你再声音大点就能让王谦听到了。” “……” 沈医生的话句句在理,特别是那句——“要是饥一顿饱一顿,人都要出问题的。” 商盛心想,可能自己真的出问题了。 对她,越来越上瘾。 尝过了肉味,哪里甘心只吃素? 余伊被他吻得逐渐投降,这个冰雕越来越会吻了。 以前还会磕到牙齿,现在舌头都能卷出花来。 忽然,“咔”的一声,一条安全带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想什么呢?安全第一!”商盛嘴角噙着淡笑,满意地坐好。 “……”衣冠禽兽。 回到家,电梯门一开,两个行李箱首先映入眼帘。 同款,同大小,一白一黑。 白色的箱子是余伊的。 “你去找过我妈?” 这个箱子是她昨天带走的,现在又出现在家里。 “余华森不是人,你跟他一样?你也要为难我妈?” 商盛西装笔挺,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棱角分明的脸更加立体,看上去好像清瘦了些。 也是,风暴中心的人物,活该他睡不好,也吃不好。 “商盛,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但你要是伤害我妈,我会跟你拼命。” 她明明人矮他一头,气势却不比他差。 商盛冷脸反问:“你觉得我想干嘛?” “我哪知道,我跟你不熟。” 余伊拉上白行李箱往里走,商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结婚两年,你说你跟我不熟?” 余伊没好气地说:“半年一见,你算算我们见了几次。” “松开!!” 她气鼓鼓地拉着箱子去了卧室。 关了门,立刻给叶芸打电话。 商盛倚在墙边,听到里面叭叭叭的声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7章 我们只是商业联姻而已 余伊进卫生间上了药。 出来的时候,不仅看到了商盛,还看到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他怎么还没走? “点了几个菜,还是热的,过来吃。” 还招呼她过去吃饭,下了毒? 余伊戒备上前,刻意挑了一个对面错开的位置坐下。 菜色不错,有一份砂锅鸡汤,飘着诱人的香味。 商盛一如既往的安静、优雅。 外套脱了,领带解了,衬衫扣开两粒扣子,露出一小片性感的锁骨。 盛汤的手骨节分明,盛汤的时候汤勺绝对不会碰到汤碗,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的用餐礼仪真的太好了,脸又帅,仪态又好,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 “来个鸡腿?” 余伊眼神避开,“谢谢,我不喜欢吃鸡腿,你自己吃吧。” 小时候在自家饭桌上跟后妈抢了一个鸡腿吃,第二天被后妈硬塞了二十多个鸡腿,吃到吐。 从此她再也不吃鸡腿了。 鸡翅根都不吃。 商盛并不知道,以为她还在置气,便轻轻吐出一个字,“犟!” 余伊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口,胃里暖暖的,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是,所以我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希望商总不要浪费时间做些无用功。” 商盛表情不显,冷静看她。 以前不是挺乖挺温顺的么,怎么突然浑身是刺了? “比如,帮我爸拿下那几个项目。” 商盛喝了一口鸡汤,“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是啊,商总的举手之劳,却是别人的生存之道,所以我很清楚我与商总之间的差距,那些不该有的妄念,我会及早掐断。” “我们是夫妻。”他强调。 “不,”余伊打断他,“我们只是商业联姻而已。” 气氛在这一秒变得凝重,商盛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一定要这样吗,”他不耐地吞咽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余伊?” ——“我不好过,你妈也别想好过。我没事干,就干你妈。” 想到余华森的警告,余伊顿时觉得是自己太冲动了,不该跟商盛起冲突的。 于是,她收起了所有的刺,假模假式地朝商盛一笑,在他发怒之前及时顺毛,“下次别一有事就跟家长告状,我们自己处理。” 商盛依然看着她,在打量她。 “你哪天走?”余伊已经换了话题,“既然双方父母都希望我跟你走,那就一起吧,你放心,我可以远程工作,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工作也很忙,不会打扰你的。你告诉我哪天走,我做好准备。” 商盛眉间的浓愁一下散开了,眉头也舒展开来,“今晚。” “今晚?”余伊惊讶道,“那我怎么交接工作?” “你可以远程,我不会打扰你的。” “……” 也对,身处风暴漩涡,斗不过,当然得跑,难道等着被漩涡卷进去永不翻身吗? 人家可是高岭之花,怎么能去漩涡底下游泳?! 余伊没心思细嚼慢咽,匆匆扒了几口饭菜就冲进书房,一通接着一通地打电话。 “楚樱,十万火急,你把我桌上第一个抽屉里的资料拿到我家来。” “叫上你哥,你们现在来我家。” “来不及多解释,立刻马上。” 十多分钟后,楚樱和她的双胞胎哥哥楚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开门,双双顿住。 这大白天的,商盛怎么在家? 商盛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鞋柜,“换鞋进门。” 吼,不是雕塑,是活的。 商盛气势太强,气质又冷,语气还是这般的寡淡,楚樱不太敢靠近,灰溜溜地退到了楚聿的身后。 楚樱和楚聿都是余伊的同学,尤其是这个楚聿,从高中到大学都和余伊是同班,再一起考上本校研究生,跟的导师都是同一个。 再后来,他们三人都进入了余家的公司。 楚聿拎着一袋文件,从容换鞋,然后大大方方地朝商盛点头示意,“商总,打扰了。” 商盛眼神复杂,严肃而刻板的神情,仿佛见到了仇人。 “好久不见,楚先生。”他主动打招呼。 楚聿点头,“好久不见。” 楚樱心里打鼓,正疑惑她哥什么时候见过商盛,商盛又开口了,“楚先生和学生时代变化不小,看来,事业做得不错。” 面对商盛的主动攀谈,楚聿完全不怯,“一般般,远不及商总。” 同性之间,总有相似和相斥的气息。 楚樱总觉得他俩之间有电石火花。 她拉了一下楚聿。 商盛这种人,他们得罪不起的。 这时,余伊在里面喊他们快进去。 “哦,我们来了。”楚樱拉着楚聿赶紧往里跑。 书房门一关,楚樱就忍不住吐槽,“伊伊,那个冰雕怎么在家?怪瘆人的。” “不用管他。”男人算什么,别影响我搞事业。 余伊忙得不可开交,赶紧招呼两人到电脑前,“快快,这是我刚写的案子,有几个数据需要你们接下来去核实,就是标红的这些……” 余伊在书房里讲了多久,商盛就在外面沙发上不安地等了多久。 他对楚聿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那时候他曾去b大开过几次讲座,每一次都能看到余伊和楚聿。 楚聿提前占座,余伊稍后抵达。 他在上面讲,余伊满眼是他。 而楚聿,满眼都是余伊。 他还看到过余伊坐在楚聿的自行车后座,手很自然地扶在他腰上。 俨然就是一对小情侣的模样。 他想,如果不是被他家选中,或许,毕业之后的他们可能会……结婚? 他不知道。 书房的门忽然开了,余伊的叮嘱声飘了出来,“楚聿,这个项目的后续就靠你了,有问题我们云沟通。” 她很信任楚聿。 临出门,楚樱抱了抱余伊,在她耳边低语,“你自己留意,一有不对劲就回来,大不了我们仨出去单干,世界这么大,也不是全姓商。” 余伊很感动,“好。” 商盛没听到她们的耳语,只看到楚聿望过来的目光,森寒冷厉。 带着化不开的怒,和很克制的恨。 门一关,商盛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捞过余伊的腰肢,一下覆住了她的唇。 “……”怎么回事,改属狗了? 余伊不明所以,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 商盛没制止,任由她在自己胸口又捶又打,一手搂紧腰身,一手捧着后脑勺,欺身往前,直接将她贴到了门上。 第8章 被剥了一层又一层 “咚咚”两下,余伊脚后跟踢到了门,退无可退。 她被迫仰起头承受着他的索取,也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欲望是从哪里来的。 她也没做什么勾引他的事啊。 “嗯……疼……” 狗男人,真的咬人。 商盛松开她的唇瓣,开始往下。 余伊是从什么时候放弃反抗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像竹笋似的被剥了一层又一层。 商盛这股欲望来得莫名其妙,但很强烈。 男女之间的情欲往往都是相互的,他越强,她就越软。 光洁的后背并没有直接碰到冰冷的墙面,被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粗粝的指腹抚摸着她的背,惹得她一阵阵战栗。 夫妻两年,他清楚地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 腰背就是一处。 余伊被他逗弄得站不稳,当他挑起她的肩带,试图脱掉最后一层时,她终于握住了他的手。 凭什么她被脱得只挂一丝,而他却还西装革履,甚至领带都没歪? “不是说四点出发去机场吗?不抓紧时间收拾收拾?”余伊不满地问道。 商盛一顿,但没停,“两个行李箱已经备好了。” “那我还得再收拾一下。” “不需要,你离家出走没带的东西,就没必要带走了。” “可是……” “我那儿什么都不缺。” 话落,他又反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地高举在头顶。 余伊的身体本能地往前倾,与他的贴得更加紧密。 她微微皱眉,用没被钳制的手勾上他的领带,用力一扯。 可是,单手扯领带可没那么容易解开,一扯,反而像是在勾他。 商盛一向清冷的双眸里染满了欲色,一偏头,温热的薄唇在她敏感的耳垂一下一下轻轻地啄。 压抑的深沉之声卷裹着呼吐出来的荷尔蒙之气敲击着她的耳膜,他问:“还要离婚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余伊本就是冷白皮,通体都白,这一通撩拨之后白里透着粉,脸蛋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身体像熟透了的虾子,燥热感越来越重。 可即便男色当前,她也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叫温婉的女人。 余伊咬着唇,不肯张口。 商盛灼热的气息不断传来,他很清楚她的敏感点,专挑她的敏感处使坏,还用大拇指穿过她的肩带上下厮磨。 他饶有兴致地又问一遍,“还离婚吗?嗯?” 余伊也说不清当下的感受,极度想要,却被怒火填满,怒火推动着欲火,越烧越旺。 到底她还有伤,商盛原本只是想提醒一下她是有夫之妇,可拥着越来越软热的身体,他的气息也开始不稳,“乖一点,别打乱我的节奏。” “???” 余伊刚想问为什么,商盛忽然松开了她,转开头隐藏了眼底的失控,声音已经恢复了正经,“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微仰着头,余伊看到他冒血尖似的耳廓,以及下颌骨以下一大片绯红。 你可真能忍啊,禁欲王! 出发时还是晚了,看着拥堵的马路,京城的晚高峰让王谦有点绝望。 但他可不敢在老板面前表露不满,只是担忧地说:“商总,可能赶不上。” 商盛表情不显,没表态。 余伊用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昏暗的光线下,他舒展着大长腿坐着,不见一丝急躁。 那有棱有角的侧脸也是无敌了,仅看这副优越的轮廓都能感受到他的清冽之气。 外面堵成这样,他却还在天上。 呵,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斯文败类! 这时,一道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是商盛的手机响了。 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时,他不可察地微微皱眉。 “喂,怎么了?” “阿盛,我肚子好疼……” 车里很安静,温婉求助的哭喊声很难不传到余伊的耳朵里。 再看商盛凝重的表情,他一定很着急吧。 “怀孕无小事,你还是先顾她,出国的事不着急。” 商盛撇过头对上她“善解人意”的表情,对着电话那头不咸不淡地说道:“我的车堵在路上,过不去,我帮你联系张医生。” 余伊默默转开了头,避免与他眼神对视。 只听电话那头的温婉哽咽道:“阿盛,我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心里很慌,很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商盛冷静开口,“我不是医生,过去也没用,更何况你那还有好多狗仔,我要是过去,你还得更多天出不了门。” 余伊冷眼旁观,这男人,真够无情的。 “别浪费时间说话了,我马上联系张医生。” 不等温婉那边出声,商盛果断挂了电话,然后拨给张医生告知情况。 “必要的时候给她做一下心理疏导,我最近都不在国内,您多关照她些。” “麻烦您了,感谢。” 余伊往边上挪了挪,这种一不顾妻子感受让前任怀孕,二对怀孕的前任也冷漠无情的男人,其实骨子里就是自私。 他只爱自己。 在他眼里,女人就是附属,是可以任由他随意支配的玩物。 像他这样的男人,就适合永久单身。 就在这时,窒息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两道铃声。 余伊的先响,商盛的晚了三秒。 余伊拿起手机接起,那边传来余华森急切的声音,“伊伊,我撞人了。” “就新闻上传的,阿盛外面那个,怀孕那个。” 商盛这时候也接通了电话,那头是温婉又慌又无助又绝望的哭声,“阿盛,我被车撞了……” “阿盛,我……我肚子……好痛……” 余伊和商盛不约而同地转头。 四目相对。 这天杀的缘分! —— 医院,急救室。 还算余华森有点良知。 没有肇事逃逸,还把人送到了医院。 不过,温婉的孩子已经不行了,医生正在抢救大人。 “真不赖我,我是正常行驶,是她自己突然冲出来的……” 面对交警的问询,余华森说得相当详细。 他一没喝酒,二没逃跑,三有监控,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可等他一录完笔录,转头看到商盛这个女婿时,气势一下就没了,说话的声音都发虚,“伊伊,阿盛那边你可要帮我说几句好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余伊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巴不得那个女人和孩子消失,但是……” 余华森瞄了一眼商盛,那张表情不显的脸冷静而又阴沉,他真怕被他当场砍死,只能在余伊这边把握一点说话的机会,“我看了新闻,知道她是商盛的人,孩子也是商盛的,我可不敢动。” 这话余伊信,不然,以余华森的作风,肯定第一时间联系律师,而不是送人上医院抢救。 毕竟,活人比死人更难缠。 第9章 拥抱亲嘴上床谁有意见? 晚上十一点,温婉被送入了病房。 万幸,她没有生命危险。 但情绪崩溃。 房门虚掩,余伊清楚地看到商盛趴在床头,温婉抱着他,悲痛地抽泣。 商盛一手撑在床上,一手轻轻拍着温婉的肩,一直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 余伊背转身去,不想再看,可温婉的哭声还是不停地传出来。 “阿盛,我的孩子没有了……” “阿盛,我好疼,你不要走……” “求求你了,阿盛,不要离开我……” 余伊的心尖像是被剜着一样疼,新闻写得再露骨也只是文字,亲眼看到的画面才让人刻骨。 商盛还要狡辩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那还有谁? 可是,法律重于道德,人是她爸撞的,孩子还没了,她作为肇事者家属,还得向受害人道歉。 温婉是哭着睡着的,商盛细心地帮她掖好被子才出来。 余伊瞬间起立,看到商盛脸色阴郁深沉的样子,她压住作为商太太的质疑,以余华森女儿的身份,诚恳卑微地说道:“商总请节哀,这是一场意外,大家都不想的。” “大人没事已是万幸,孩子……你们以后还会再有的。” 商盛一下蹙眉,眼神从疲惫变成了焦躁。 “我爸已经被带走了,但从路面监控和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看,我爸是正常行驶,是温婉鬼探头闯红灯。当然,我们不是要逃避责任,交警怎么划定责任我们都认。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我爸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 商盛嘴唇翕动正要开口,王谦忽然出现在转角。 他小跑着过来,神色慌张,“商总,不好了,医院外面全是记者,几个出入口都有人。” 商盛的眉头皱得更紧,深邃的眼眸里一片浓墨。 今晚别说出国了,怕是连医院都出不去。 温婉家门口本来就有不少蹲守的狗仔,她在夜间忽然出现,又被车撞到,好巧不巧肇事者正是商盛的岳父余华森,事发过程都被拍了下来。 网上一片热议。 ——“有这么巧的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白月光孩子一出生,正宫地位不保,麻雀急了,让老父亲去解决私生子。” ——“鲁莽了,怎么亲自动手?” ——“为保正宫地位不择手段,麻雀再也不是以前的麻雀,如今是钮祜禄麻雀。” 商氏公关紧急入场,但怎么都遏制不了这波热度。 原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余伊,一下子成了杀人的主谋,在风口浪尖上供网友们评头论足。 医院地库。 商盛开着一辆电车走在前面,车上载着余伊。 王谦开着迈巴赫跟在后面。 一出去,立刻有人冲出来围堵。 尽管有保安维持秩序,但依然阻止不了那些追新闻的狗仔。 “后面的车才是。” “太子爷在后面。” 随即,记者们蜂拥一般涌向后车,将后车团团围住。 商盛趁机踩紧油门,扬长而去。 深夜的马路通畅无阻,余伊还以为他们是回家,看了路才发现,他们去的是机场。 “还出国?温婉刚失去了孩子,你怎么还要出国?” 商盛没吭声,专心开车。 “商盛,你到底什么意思?”余伊愤愤不平,为自己,也为温婉,“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好好对她?她刚失去你们的孩子。” 余伊一直都知道,真正伤害自己的人从来不是温婉。 而是她的丈夫,商盛。 只不过,商盛对她的吸引,让她心甘情愿地清醒着沉沦。 商盛一个急刹。 空旷而又安静的公路上,摩擦声尖锐到刺耳。 余伊吓到膝盖都缩了起来,身体像被抛出去了一般。 “商盛,你干什么?!” “孩子不是我的!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听罢,余伊像泄了气似的一笑,“那是谁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实在是不想跟他争论,“我急性胃炎那天,接到过温婉的电话,她亲口说,她现在很需要你,她求我把你还给他。” “我倒是想还,我也不想挡在你们中间,你家不认同她是你们俩的事,与我无关,你别拿我当挡箭牌。” 商盛眼底黑沉如墨,因为极度的克制,气息稍许不稳,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商盛终究理智地把一腔怒火给压了下去。 良久,他松了刹车,踩了油门又向机场方向驶去。 余伊气得胸口又闷又疼。 真是一个十足的渣男,什么深爱白月光,那都是人设,他对温婉哪有什么深爱?!他只爱他自己! 最后,他们比原计划晚了六个小时走进了国际航班的贵宾候机厅。 王谦晚点也来了。 狗仔发现那辆车里只有司机没有商盛,也就失望地散开了。 “商总,刚从交警队获得的消息,交警判定余华森无责,不过余华森自己自愿补偿温小姐一百万。” 商盛像是预料到一样,淡定地喝了口咖啡。 “商氏公关怎么说?” “压不住,预测明天还要爆。今天晚上的重点是太太和温小姐,明天估计就是您了。” 商盛依然姿态闲适,不疾不徐地把弄着咖啡杯的耳朵。 余伊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困得一个劲打哈欠,她发现,商盛在人前,和在她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她承认自己只是肤浅地迷恋上了他的外表,对于他的脾性、人品、作风等内在的东西,她根本不了解。 “王助理,温婉情况怎么样?” 王谦诧异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说:“温小姐骤然流产对身体伤害不小,但好在没伤到根本,养一养会恢复的。不过对她的事业……确实有致命的影响。” 未婚先孕、知三当三,这些黑料足以毁掉她的演艺事业。 余伊不明白,商盛倘若真的爱她,怎么会舍得她遭受这些?! 商盛朝王谦挥了挥手,威严又清冽地提醒他,“那边有吃的,去填一填肚子。” “我不……谢谢商总。”王谦很快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 商盛起身,又坐下。 贴着余伊的腿边坐下。 余伊刚要躲,商盛长臂一撑,直接将她禁锢在沙发扶手和他的手臂之间。 “公共场所,小心被拍。” “合法夫妻,拥抱亲嘴上床,谁有意见?” “……”余伊简直气得没脾气,捉摸不透这位渣男。 就在她以为他要在这里兽性大发之时,商盛只是拿起了被她垫在身后的小盖毯,仔细地盖在她身上,还轻柔温和地说:“登机还有两小时,你先睡会儿。” “???” 第10章 伤了一处,还有另一处 余伊沉重的睡意在他这听似情意绵绵的话后,惊讶得清醒了两分。 两年了,她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明明只是商业联姻,明明他有他的白月光,明明结婚后他就丢下她出了国,明明他对她…… 余伊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商盛,有点不确定了。 这会儿的商盛斯文禁欲,深邃的眼眸中有情有笑,有一股深沉温和的人夫感,而在商家老宅的婚房里,他确实是九头牛也拉不住的人夫。 距离很近,顶上的灯让商盛投下的阴影完全覆盖住她,她能闻到他嘴里的咖啡味。 “沈医生说,三天,是吧?” 余伊的脸一下炸红,只恨自己不够笨,居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因为有伤,沈医生交待了三天不能同房,这个斯文败类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想着出门之前被他撩拨成那样,余伊的脸更臊了,这要是三天禁欲期一过,那他该把她如何?扒皮拆骨,剁了吃? 想及此,她拉起了小盖毯把自己裹得更严实,还隔着小盖毯推他的胸口。 商盛唇角微哼,发出一个低沉之音,根骨分明的手掌捉住她的小手,缱绻着又捏住了她的下巴。 余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商盛是那种骨相比皮相还要好看的人,似笑非笑的时候,极具诱惑,余伊不知道是忌惮他多,还是被他诱惑的多。 “不睡了?” 摇头。 她敢睡吗? “茶歇台上有雪梨,还有时间,煮杯梨水润润喉?” 说话间,他的手指又抚上了她的喉,隔着细腻的皮肤,温化着那处让他彻底失控的关口。 余伊瞬间想起出门之前,本来他都停了,她闷哼了一句“禁欲王”。 谁知,他突然回头,把本就腿软的她吓得背靠着门。 一醋溜,滑坐在地。 他站着,她坐着,视线刚好对上。 直到现在回想,余伊两抹蜜红攀上脸颊,不自觉地吞口水,“不需要那么麻烦,我……我还是睡一下……” 她慌里慌张地闭上眼睛,缩在沙发边角,膝盖蜷起,尽可能地隔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商盛终于被她这胆小的模样给逗笑了。 极为难得的,他笑了。 京城不是他的主场,他不能为所欲为。 正当余伊抵不住困意马上要睡着时,她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余华森。 他最会挑时间。 “喂,爸?” “伊伊,我回家了。” 余伊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王谦居然会比余华森这个当事人还要早知道消息。 她警惕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商盛,把手机换到了另一边。 谁知,商盛直接从她手里夺过了手机,还按了免提。 “伊伊啊,我慌得睡不着觉啊,越想越不对劲。我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到底是我撞了那个女人,孩子还没了,你说阿盛会不会憋什么坏招要对付我?” 余伊敷衍,“你想多了吧。” “那可是阿盛的孩子。” 余伊小心翼翼地看了商盛一眼。 商盛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进了盖毯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大腿根。 “我主动赔了一百万给她,交警说会尽量从中调解,万一她一定要起诉,我也没事。总之就是她全责,你说,这会不会太轻松?我很不安啊。” 余伊也很不安。 在老宅,商盛警告过她,不许动温婉的孩子。 可现在是她爸撞了温婉,害得他们的孩子不保,难道他不会像网友们说的那样,怀疑她,或怀疑余华森? “你跟阿盛在一起吗?你能不能帮爸爸打探一下他的口风?是死是活给我个痛快。” “伊伊,伊伊?” 余伊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商盛,将手机挪到自己嘴边,气定神闲地开了口,“爸,车祸是意外,既然交警判定你无责,那你就是无责。” 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余华森立刻安了,“阿盛,对不住啊,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冲出来,那孩子……让伊伊给你生,多生几个。” 余伊紧绷了一下,无意间夹住了商盛的手。 听听她爸说的这是什么话?! 前一秒还把她当救命稻草,一转头,就要推她入火坑。 商盛用了点力气,抓了她一把内侧肌,“爸,我马上走了,这次带着伊伊。” 余华森和叶芸会叫她“伊伊”,是她的小名,透着一股清纯的温柔,商盛一直叫她全名,印象中,只在她嘴里的那几秒,欲生欲死的巅峰,他颤抖着叫了她小名。 伊伊。 粗重的嗓音,无序的喘息,充血的肌肉,以及那凸起的青筋。 浓重的雄性欲望。 让她酥麻的牙关又紧了紧。 余华森简直受宠若惊,“你的意思是,你马上带着伊伊出国了?” “是,”商盛再一次给了他一根定海神针,“以后都带在身边,所以爸那边的工作会怠慢一些。”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感情好最重要,哈哈哈哈,好啊,真好,那不打扰你们休息,落地了让伊伊给我报个平安。” 尽管隔着电话,余伊完全能想象得到余华森那小人得志上蹿下跳的画面。 “好。”商盛嘴角带勾,一放下电话,立刻扶住她软到马上要倒下去的腰。 “怎么,坐都坐不稳?” 余伊又急又羞又气,这男人骚起来,比女人更甚。 商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外套,只剩一件衬衫在身上,俯身的时候,衬衫裹住胸膛,弓起的背部壁垒流畅,前后都是结实的肌肉,但不过分精壮。 他其实是偏瘦的身材,但不穿衣服的时候,很有肉。 余伊晕晕乎乎的,气他,也气自己,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想这些。 “把你的手拿开!” 商盛听话地停住手,哼笑一声,舌尖有意无意地舔了一下嘴唇,“还睡吗?” “我还能睡吗?” 看她是真生气,商盛这才真的抽出了手,掖了掖盖毯,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能,睡吧。”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那不能,只可能更近一点。” “……” 什么时候,他从渣男,变成了无赖的渣男? 第11章 他的主场,可以为所欲为 在网络舆论大爆之时,商盛抱着余伊登上了飞往新国的航班。 他这些年几乎是满世界跑,新国算是他的大本营。 亦是他的主场。 他的主场,只手遮天,可以为所欲为。 结婚后的两年,他努力的每一天都是为了今天。 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不停。 看到余伊皱起来的秀眉,商盛连忙俯身上前,一手护住她的头顶,一手轻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 余伊还是醒了。 除了商盛无限逼近的脸庞之外,其他一切都变了。 沙发变成了小床。 贵宾厅变成了小包间。 耳边还有平稳有序的轰鸣声。 “我们上飞机了?”余伊猛然清醒,扫一圈四周,更加确定,“我们什么时候上的飞机?” 商盛双眼略红,眼白里有红血丝,眼下也有黑眼圈。 他已经36小时没有合过眼。 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清贵和体面。 “你睡着,没舍得吵醒你,我就抱着你登机了。”他声音微哑,眼底满是遮不住的柔情。 余伊不适应这样的他。 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自己。 或许心里正在研究该从哪里下手。 “你去位置上坐好。”她催他。 “我喜欢你这边。” “那给你,我过去。” 话落,余伊就准备跨过去。 刚一只脚跨出去,却被商盛腾空抱住。 一手握腰,一手抱腿。 “你……”这个姿势让余伊极不舒服,捶他的肩头,“快放我坐下来!” 商盛依言坐下,却没放下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她睡饱了,睡眼惺忪,皮肤饱满,头发虽然乱了点,但不影响像小猫一样乖顺。 特别是那双小巧的脚丫,像极了他爱吃的清炒嫩笋尖。 距离贴近,姿势暧昧。 商盛盯着她,眼馋,心也馋,“这条航班是我投资开通的,你可以理解为,登上飞机,就到了我的地盘。下了飞机,还是我的地盘。” “那又怎么样?” 商盛唇角一勾,胜券在握,“离婚协议那种东西,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纯纯浪费纸张。” 余伊有自知之明,如今的余家都快成拖油瓶了,她看商盛在商家也是举步维艰,再被余家拖着,对他属实不利。 所以,商盛不想离婚的理由绝对不会是余家。 那是为了保护温婉吗? 也不像。 温婉出了那么大的事,孩子都没了,他都能一走了之。 见她分心,商盛用手指拨正她的脸颊,让她直视自己,“别胡思乱想,相信我。” 余伊撇开脸,还翻了一个白眼,“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商盛加重手劲捏住她的下巴,在感情方面,他不是语言上的巨人。 特别是在京城,他有太多的顾虑,很多事不能说,也不能做。 他也深知,信任一旦崩塌很难修复。 那就慢慢来吧,反正人已经到了他的地盘。 余伊受不了他这种饿狼扑羊的眼神。 从惧怕,到迷恋,再到沉沦。 她已经任由自己清醒地沉沦了七年,足够了,她现在要开始自救,可不能再被他诱惑住。 小包间其实很安静,飞机的轰鸣声都不太大。 “我睡会儿,你陪着我,嗯?” “嗯。”余伊不情不愿,但也没有其他选择。 商盛是真的累了,头一沾上枕头就睡着。 余伊望着窗外仙境一样的蓝天,身处万米高空,远离那些舆论漩涡,果然心里也格外的平静。 远离家乡,她唯一不放心的人就是妈妈。 阳光苑,叶芸如同往常一样热火热荼地卖包子,忙得不可开交。 隔壁卖烧饼的阿健也忙。 “叶阿姨,您女儿不来帮忙了?” 叶芸手不停,忙着整理蒸屉,“她跟她老公一起出差了。” 阿健笑容凝固,“她结婚了?看起来还很小嘛。” 那天余华森带人来打砸,乱哄哄一顿闹,当事人吵得不可开交,但旁人其实就是看个热闹。 都是生活富足的普通老百姓,不管天,不管地,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寸地。 哪家儿子出轨了,哪家女儿再婚了,哪家儿子媳妇又开打了,也就是闲谈听个乐,谁又会当真? 网上商盛和温婉的绯闻炒得沸沸扬扬,余华森车撞温婉的事情也闹得很大,余伊都被说成幕后真凶了,可那又如何,仅限于网络,现实生活中谁管他们是谁?! 更何况,顶级商圈里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哪怕一样的名字,多半也会被认为是同名。 叶芸看得出来,阿健对余伊有好感,小伙子热心能干,做事踏实周到,人也健硕精神,如果余伊单身,她倒是挺看好阿健的。 但余伊没离婚,那也不好给阿健有所期待。 “她今年25,不小了,只不过结婚早,读研的时候就结婚了。” “哦,这样啊……” 阿健没有再问,叶芸也没有再说,各自忙生意。 多的叶芸也不会说,无论是余家还是商家,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她甚至连商盛本人都没见过。 她只知道,万一余伊被抛弃了,还有她这个妈。 约莫中午空闲的时候,余伊的电话打来了。 除了报平安以外,还叮嘱她少看网上的消息。 叶芸豁达,最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伊伊,无论什么时候,你来,妈妈都在。” 此时刚下飞机的余伊被迎面而来的大风吹得酸了眼睛,“嗯,我知道,挂了,您自己保重。” 商盛就在旁边,她忽然把脸转开,他知道她在哭。 倔强地不想被他发现。 他不揭破,只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欲念轻轻一捏,柔声道:“如果你想,可以把你妈接过来。” 余伊耸了一下肩膀拍掉他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 新国是一个热带岛国,全岛就一个新市,一年四季温差很小,年平均气温在23°——30°之间。 现在是11月份,京城已是寒冷的深秋,而新市还像夏天一样。 尽管在飞机上已经换下了厚外套,但余伊身上的衣服,还是热。 热得她全身冒汗。 商盛也热,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锁骨,衣袖也挽了两层,露出线条好看的小臂。 他很高,脸又夺目,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人。 一路走过,吸引了无数异性的目光。 余伊也在列。 第12章 站得未必那么巅 商盛在新市并无房产,一直住在由商氏安排的来佛士酒店的长租房。 商家在新市的子公司规模不大,主营生物医药,有一个医药产业园,两栋大楼。 商盛每天按部就班,守着他的这点产业。 规矩得像一个啃老的富二代。 饿不死,但也吃不饱。 怪不得国内商圈每每提及商盛,总是隐隐带着一丝嘲讽,说他明明是商氏嫡系继承人,却连商氏总部都进不去,只能搞一些边缘的海外业务。 这个医药产业园对于富可敌国的商氏来说,确实边缘。 酒店的长租房,也无法跟京城他家的大豪宅相提并论。 余伊心想,站在权贵之巅的商盛,未必那么巅。 “这就是我房间,一会儿让管家帮你录个指纹,这间是卧室,那间是书房,就这么大点地方。”商盛说着就将两个行李箱推进了卧室,“住的地方不大,不过酒店配套设施齐全,周围商场很多,你有兴趣可以逛逛。” 余伊关注的重点在那间书房,“这也是一间卧室吧?” 有卫生间,还是一个套房。 “我一个人住要两间卧室干嘛,改成书房了。” “我可以住啊。” 商盛放好行李箱后马上出去,把她拉进了卧室,“睡觉就这一间,不能商量。” 他的手,筋络分明,指长好看,实实地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逃跑。 他的强势和霸道呼之欲出,眼底什么心思,也呼之欲出。 余伊妥协了,知道抗争不过。 她扫了一圈卧室,敞开式的衣帽间里挂的都是男装,领带、配饰、内裤、袜子等小物件分门别类放置,也全是男士的。 商盛推着衣架空出来一格,留给她。 “出了一身汗,我去冲个澡,你要一起冲吗?” 明晃晃的暗示,果真是到自己地盘了,骚起来毫不掩饰。 余伊浑身都是汗,背上早就湿透了,湿漉漉的秋衣贴在身上,特别难受。 可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一口拒绝,“不,我晚点洗。” 商盛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一边解扣子脱衬衫,一边说:“有两个卫生间,都可以洗澡,我去书房那个,你在这里洗,可以泡个澡。快把厚衣服换下来吧,今天新市32度,难得的高温。” 话说完,他的衣裤也脱完了。 汗津津的蜜色的肌肤,沟沟壑壑的结实肌肉,颀长而又健硕的身型,比例堪称完美。 卧室的纱帘关着,把大部分光线挡在外面,商盛故意没开灯,光线暗得极为暧昧。 余伊视线游走,不知道看哪里好。 他抬臂,慢条斯理地在衣架上找合适的衣服。 “那你快点啊,拿件衣服都慢吞吞的。”余伊催了,她热得很难受。 “会开热水吧?” “会!你快点!!” 商盛拿了一套居家服,还拿了一条内裤,“有问题叫我。” “好,快点!!!” 商盛依依不舍地去了书房,余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今天只有32°吗,怎么感觉有40°?! 这家来佛士酒店在新市乃至在全世界都很有名。 是全世界仅存的几个最大的19世纪酒店之一,经历过战争,又经历过重生,极具殖民时代风格,充满了历史的庄重感。 独特,尊贵,魅力。 倒是挺符合商盛的气质。 虽然历史悠久,但房内的装修和陈设都很先进,古典和现代化融合得恰到好处。 主卫有浴缸,想着身上的伤,余伊选择了淋浴。 温热的水,冲走了燥热,也冲走了疲惫。 这里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酒店清洁做得再好,也不会随便动住客的私人物件,衣帽间没有女人的衣物,卫生间也没有女人的化妆保养品。 但是,她就是不信温婉没来过。 没来过,怎么怀的孕? 商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每次回京城的表现来看,他的需求很大,且急。 他们两地分居,他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解决? 以前不是没想过跟来,但商盛不提,她也不好意思主动。 不能过来,她就只好拼事业。 她一个后来者,怎么去跟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比?还不如趁着有商家照拂时拼一拼余家的事业。 久而久之,拼事业就成了她的保护色。 洗得有点久了,商盛在外面敲门,“余伊,还没洗好吗?” 余伊关了水从淋浴房出来,“好了,擦了。” “我剃须刀在里面。” “等等。” 余伊简单擦了擦身体,走到镜柜前找到剃须刀,谨慎地开了一条小缝。 商盛鸡贼,推门。 幸好,余伊用脚尖抵着门。 她朝他瞪了一眼,把剃须刀丢出去。 “还有须后水。” “一次性说清楚,还有什么?” “没了没了。” 余伊还是大意了,刚一转身去拿,脚一松,商盛就钻了进来。 里面水雾氤氲,女子湿发垂肩,娇柔的身段匀称莹白。 商盛看得热血沸腾。 “你……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流氓!”余伊破口大骂,用擦水的浴巾胡乱遮挡着身体。 现在是白天,她以为怎么也得等到晚上。 大意了。 商盛的吻,带着薄荷香。 落到脖颈处,又扎又痒。 刚冒出来的小胡渣,比钢针还要硬。 余伊受不住,带着哭腔喊疼。 这一声声疼,商盛更受不住。 第13章 无师自通 余伊所有的性经验都来自商盛。 商盛来自哪,她不知道。 或许是温婉,或许是其他女人。 她不知道他有过多少女人才能懂这么多,玩这么花。 “伊伊,你一学就会。” “那你呢?从哪学来的?” 商盛跟她贴贴,声音变得慵懒,“我啊,无师自通。” 余伊推开他,又是一身汗。 商盛还没平复,像无根的蔓草依附在她身上,“你明明也很想,这两年我们异地,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没有找过别人?” “没有!!!我不想!!!”余伊生气了,很大的气。 “你不想?”商盛浅笑不止,“不想还那么配合?” “……” 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使不出。 原来他只是开玩笑,而她,当真生了气。 商盛紧紧地搂着她,温热的手掌捏着她的后脖颈,故意问:“不满足,生气了?我的乖乖,明天才可以满足你。” 三天,今天正是第三天。 余伊臊得脸烫,“不行,你这么粗鲁,又伤我。” “那次是没前戏,我保证不会再当个莽夫。”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骚话?! 余伊不想再听了,推开他,转去了淋浴房。 来佛士不止是酒店,博物馆也是一大亮点,那些历史的轨迹,在现代人眼中是伟大的不可忘却的遗迹。 还有商业,一些顶奢的品牌店,拥有最新最全的款式,很多都是国内买不到的。 这里是旅游的天堂,是女人购物的天堂,更是男人博弈的天堂。 傍晚,海风徐徐。 余伊第一次来,商盛带着她出来吃饭,顺便欣赏一下周围的夜景。 新市的夜景,天下闻名。 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热带海洋的味道,跟商盛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融合得恰到好处。 他穿着一身浅米色的休闲服。 短袖,长裤,不过分出挑,但也不泯灭于众人。 是他在国内很少有的装扮,不像贵公子,倒像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余伊穿了一件连衣长裙,吊带的款式,扎了一个高丸子,露出漂亮的肩颈和手臂。 但是,商盛一定要她再套上长袖的衬衫,胸前还要扣上扣子。 美其名曰,防蚊虫。 在新市有一句话,没有一只蚊子可以活着逃出新市。 商盛以为她不懂。 逛着,助理王谦的电话来了,“商总,孙太太说要来。” 孙太太,商百惠,他的姑姑。 商盛拉着余伊的手一紧,语气沉沉,“公事私事?” “没说,但她说要待一段时间。” 余伊不解地看他,他尽量舒展眉头,将她握得更紧,“安排好住处,她愿意住多久住多久。” “她说……” 王谦支支吾吾,商盛怒了,“有话直接说!” “孙太太说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你旁边,并且还要两间。” “她什么意思?” 商盛不知道,王谦更不知道。 商百惠是商家唯一的千金,苦于女儿身,要不然,她肯定比哥哥和弟弟更出色。 她虽然出身商贾,却能在官太太圈里混得如鱼得水。 她更扶持出身寒门的丈夫孙怀志在商圈扶摇直上。 孙怀志如今已是商氏总部财务部一把手。 这对夫妻,一个敢想敢做,另一个也不拖后腿,明谋暗略,精于算计,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安排好,招待好。”商盛吩咐王谦。 挂了电话,商盛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本来清亮温柔的双眸此刻有了浓墨一样的压抑感。 预订的餐厅在一处能看到海景的地方。 会员制,且不易申请过。 商盛大手笔包下了整个餐厅。 鲜花、气球、香槟,还有现场演奏,唯美又浪漫。 但是,商盛一进去便让人撤了所有,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边位,点了两份最简单的招牌套餐。 余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奇怪。 正值用餐时间,黄金路段的餐厅,居然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终是忍不住好奇。 商盛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冷漠如铁,“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你问也没结果。” 所以,别问。 余伊懂了。 第14章 幕后黑手是商盛 余伊猜得没错,站在权贵之巅的是商家,但并不是商盛。 太子爷,未必就能继承大统。 被废黜的太子爷往往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而商盛目前的状态就是——被流放的太子爷。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吃完后,商盛带余伊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余伊要用的生活用品。 步行街繁华又热闹,霓虹漫天,灯红酒绿。 商盛腿长,步子迈得很快,很快就走到了前面。 余伊落在了后面,慢慢地越离越远。 他对她的热情忽然的一下没有了。 仿佛那个缠着她的男人不是他。 那些欢愉,如烟火,只绚烂了一瞬间。 余伊看着他的背影,自嘲一笑。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前面是一个观景台,下面是高速路,商盛在栏杆前面停步,双手撑扶在栏杆上,冷静地睥睨那片车水马龙。 忽然想抽烟。 摸了下口袋,衣服不对,没有烟。 除了应酬场合之外,他基本烟酒不沾,所以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 余伊在不近不远处站着,身边有路人经过,指着前面的商盛在议论。 “快看,帅哥,一个人。” “说不定在等女朋友。” “不要让假设阻挡了缘分,走,去约他。” 看穿着,是两个热辣的美女,说干就干,一点不扭捏,e人无疑。 不过,商盛看她们的眼神就跟看臭虫一样,冷酷、嫌弃、厌烦,直接把美女吓跑了。 余伊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给她的印象就是如此。 自诩高贵,平等地看不起除了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 楚樱这时打来电话,“新市怎么样?” “很干净,空气很好。” “你老公呢?” “不提他。” 楚樱叹了一口气,“唉,这种男人不值得,别说你了,就连温婉,我都替她感到不值。今天又曝出来一件事,简直毁三观。” “什么事?” “爆料说幕后黑手是商盛,是商盛挑唆余总去撞温婉,不然余总多少得担点责。还说,商盛是厌烦了温婉,也厌烦了你,所以想要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商盛这么做的原因是想找一个真正门当户对的妻子,壮大自己的权势,为夺回大权做准备。” 余伊觉得奇葩,“这种爆料也有人信?我爸无责是交警根据好几个监控判定的,又不是商盛说了算。” “事实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抓眼球,反正现在你们三个的评价都不好。你吧马上无人问津了,焦点都在商盛和温婉身上,商盛最差,反而温婉失去孩子引来了一片同情。” 余伊隐隐有些不安,空穴来风,看似无稽之谈,但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知道商盛的处境。 一个家族如何运作如何传承都是极为隐秘之事,连她都不知道,外人又岂会知道? 能知道的,必定是关系密切的。 之后楚樱又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商盛虽然在网络上风评差,但不妨碍他在现实中的地位,好歹是尊贵的商圈太子爷,都要给面子。江河和余氏正式签约了,我们三个月的努力总算没白费。美华启动招标,好多家实力大厂都在竞争,要是没有商盛的保驾护航,我们只怕第一轮就要淘汰。” “第二轮就要看我们自己了,”余伊忽然想到,“美华的总部好像也在新市吧。” “对,不过这个项目是美华在京城的分公司主导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主导项目的方总就是总部派过去的,他说话喜欢混英文,是新市人。正好我在这里也没事可干,去碰碰运气吧,第二轮招标什么时候?” “下个月10号,还有半个月。” “好。” 余伊电话打了挺久,结束后抬头看商盛,他还在那站着。 身高优越,背脊挺直,身型完美,沉着脸的样子看上去阴郁又不失清贵。 他往那一站,所有的霓虹皆失了颜色。 余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想做什么。 神秘,危险,诱惑,权力,撕扯着他,看不见明路。 周围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周围的大树疯狂摇晃。 新市的天气,说变就变。 商盛回头看着余伊,顿了几秒,终是迈开大腿往她跑来。 “要下雨了,回去吧。”他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又顺势牵住她的手。 余伊当时在想,以商氏的权势,要压一桩绯闻轻而易举,家族里不是没有更荒唐的事。 但商盛的事,就是压不住。 扣在商盛头上的,还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 难怪商盛要出逃。 放下刚流产的白月光,舍弃家里的豪宅豪车,背井离乡,在异国的酒店住长租房。 “商盛,”余伊问他,“你不能告诉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告诉我?” 商盛一怔,如浓墨般的眼眸里皆是冷漠,松了她的手,嘴唇凉薄地张启,“淋湿了别怪我。” 话落,他独自一人跑了起来。 去躲雨。 刹那间,倾盆大雨,余伊站在大雨中洗脑,这回,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或许爆料不假,他真的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了。 —— 商场上的成功,看实力,看背景,有时候也少不了要看运气。 美华总部的地址离余伊所在的地方不远,且被外派京城的方俊刚回新市。 参与第二轮竞标的合作方,需要总部考察。 这种时候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都要拿来拼一拼。 余伊可以说是近水楼台了。 一大早,她就打车到了美华总部。 “有预约吗?” “有,余伊,约了方总。” 前台核对了预约信息,确实有,“京城来的?” “对。” “左边电梯上8楼,方总在开会,你去小会议室等一等。” “好,谢谢。” 这么早就在开会,果然啊,职位越高,越爱工作。 余伊来到8楼的小会议室,里面没人,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整理着一会儿要表述的重点。 商盛只是东风,如果自己不够实力,余氏还是会被淘汰的。 忽然,门外有人在说话,“江航的订单利润给得真大,既然商总诚意足,那我们也绝不能拖后腿,这笔订单你亲自盯,千万别出差错。” “那必须,不止是眼前的订单,更是长远的合作。” 门被推开,来人一愣,“商太太,失礼失礼,你什么时候来的?” 余伊立刻起身,“方总好,我刚到。” 方俊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我们董事长,董事长,这位是商太太,商总的太太。” 董事长即刻露出了笑脸,毕恭毕敬,“商太太,幸会幸会。小杜,怎么回事,贵客来了都不倒茶吗?” 受宠若惊的是余伊。 第15章 我忘了你差点当爹 以余经理的名义,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以商太太的名义,谈都不用谈,别人双手奉上。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魅力大,也危险。 余伊表明了来意,余氏入围虽然是受了商盛的照拂,但若是余氏没那个实力,强扭的瓜不甜,对双方都不好,所以她希望第二轮美华能认真审核余氏。 行,就行。 不行,就不行。 董事长是个通透的人,明白她的意思,让负责人方俊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走。 她商太太的身份,也得隐瞒。 方俊求之不得,公开招标的项目,能进第二轮竞标都是有实力的,谁都不好得罪,公平反而是最简单的。 余伊走后,董事长立刻拨了一通电话,“商总,您太太来过了。” 饶是美华的一把手,在商盛这个小辈面前,也得毕恭毕敬。 “出乎我的意料,她说要公平竞争。” “天真啊,关叔,我太太清高,也没见世面,让您见笑了。” “那是按照她的意思?” “如她所愿。” 在新市有传闻,商盛娶余家千金只是商业联姻,真正爱的人是他青梅竹马的初恋。 跳芭蕾舞的,性格温顺,身段柔软,商盛抛下家里明媒正娶的妻子,把她娇养在身边,捧她当明星,抬高她的地位,等待有朝一日把她扶正。 真正的心尖宠。 董事长不敢多打听,照章办事,“行,我明白了,那我就让方俊好好审审余经理的标书。” 走出美华大楼,微风徐徐,阳光正好,余伊慢悠悠地走着回酒店。 距离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如果将来注定要离婚,那么,她也不想和商盛捆绑太深。 “楚聿,我刚从美华出来,见到方俊了。他向我透露了几家竞争对手的实力,都比余氏强。我想来想去,这份标书得重做。” “那来得及?”楚聿透过视频看到她身后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事在人为,月底之前我把新的标书做出来,然后细化,应该能赶上10号的二轮招标。但我现在在新市,很多数据需要你去查探。” “没问题,你在外面?新市好玩吗?” 余伊把镜头转向街景,“我在马路上,这里环境真的好,有机会你和楚樱过来玩玩。” 楚聿笑得灿烂,“好啊,你和商总……相处还愉快吗?” 余伊笑容勉强,镜头没对着她,她不用假装坚强,“就那样呗。” “今天曝出来温婉转院了。” “是么,唉,明星不好当啊,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有人说是商盛安排的,自己先出国,等温婉身体允许了,再接出去。” 明晃晃的日头下,余伊竟然觉得寒意森森。 楚聿不像楚樱那么爱看和爱聊八卦,从他嘴里透出来的,基本是他确定的。 只是他说得委婉而已。 这么说,商盛并没有丢弃温婉。 “余伊,我是担心你。在京城你还有我们,在新市,你就一个人……” “没关系,”余伊强忍心中酸楚,“只要我不愿意,谁都伤不了我。” 楚聿没再多说。 新市的马路特别干净,紫花风铃随处可见,娇艳夺目的一片,总能让人心旷神怡。 但余伊的胸口又闷又堵,身处花海,浓烈的花香让她倍感不适。 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不真实。 像流星,像烟花,转瞬即逝。 王谦开车过来找余伊。 商盛的姑姑来了,商盛走不开,要她去接机。 飞机下午4点落地。 余伊见到了久违了商家姑姑。 商百惠四十出头,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二十八九,是一个美貌又有风韵的贵少妇。 这种年龄的女人尤其嫉妒真正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几百万的真金白银砸下去,还不如小姑娘睡个好觉来得气色好。 商百惠将行李交给王谦,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余伊,“你怎么还是一副穷酸样?” 余伊去过美华,穿的是一套藏蓝色正装,来机场没换,还是这套。 “那边的柜姐都比你有派头,丢人现眼!” 余伊脸色僵了僵,倒也没顶嘴。 商家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 回到酒店时,商盛站在门口迎接。 他西装革履,挺阔的西装将他的身型勾勒得英武挺拔,伫立在那,体面气场,出类拔萃。 即便眼睛里有明显的红血丝,也不妨碍他的耀眼。 “姑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商百惠暗暗叹气,这么优秀的大侄子,可惜了。 “我这次来是散心,要多住些日子,顺便大嫂交待我,让我挽救一下你老婆的品位,省得带出去丢你的脸。” 余伊站在后面,谨小慎微。 商盛脸上并无情绪波动,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 商百惠跟随商盛往客房走,毫不避讳地吐槽,“你妈居然把那条羊脂玉镯给她了,真是越活越糊涂,真信她能旺商家三代人?阿盛你信不信?” 商盛摇头,“我信科学。” 商百惠回头扫了一眼余伊,怯懦腼腆,挨了骂也不回嘴,好歹是商家的长孙媳,竟没一点脾气,真是打心底里瞧不上她,也是真的替商盛感到可惜。 那么好的苗子,出生就拿了王炸,却生生地让糊涂的父母给拖累了。 但凡他们给阿盛挑个娘家强点的媳妇,也不至于让阿盛连商氏总部都进不了。 父母是拖累,妻子是拖累,一拖三,阿盛这个太子爷都快成摆设了。 “你今天很忙吗?” “不忙,”商盛笑着说,“只不过去京城几天耽搁了些工作,昨天刚回的,今天怎么也得去公司处理一下,有时间陪您吃晚饭。” 商百惠摇摇头,又是叹气,“不用陪我,多陪陪余伊吧,大嫂着急抱孙子。” 商盛冷哼,眼底浮笑,“我妈催,姑姑也要催?” “怎么,你不想当爹?” “不是不想。” 当着余伊的面,商百惠直接问:“是没想好让谁当孩子的妈?” 商盛没有正面回答,走廊深处,他仿佛一块冰冷的玉石,坚硬的,透着凉,捂不热,“姑姑说笑呢。” “是啊,说说笑笑就过去了,我忘了你差点当爹。” 商盛表情僵了僵,没承认,也没否认。 余伊在后面,呆滞一瞬,握着拳。 仿佛有一块小石子落进了她的心里,这里撞一下,那里刮一下。 突然,炸开了,皮开肉绽。 第16章 你欺负我没有父母撑腰 入住后,商百惠嫌房间里的香薰味太浓,要去商盛房间坐坐。 还用了卧室的洗手间。 “阿盛,你们怎么分房睡?” 余伊昨天到,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女人的东西,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只有一套。 “你妈心心念念要抱孙子,让余伊跟来也是为了这,你们倒好,分房?” 商盛尴尬地笑。 余伊疑惑,但求之不得。 “姑姑,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不用管。”商盛脱下外套,将领带拉松,然后若无其事地解衬衫的袖扣。 随意的举动,三分利落七分慵懒。 懒得解释。 商百惠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转,一个欲盖弥彰,一个冷情冷意,这样的貌合神离,哪里像备孕的夫妻?! 商盛准备了一份礼物,殷勤地递过去,“姑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去我妈那里告状。” 商百惠接过,拆开一看,是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 强光,正圆,微微瑕,颗颗饱满,亮到能照出人脸。 “这么大手笔收买我?” 商盛褪去了紧张,放松不少,“是孝顺您。” 商百惠收下了,“味道应该散得差不多了吧,你们歇着,我回房了。” 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晚饭你们自己吃,我还有其他事。” 房门关上,商盛胸口起伏,松了一大口气。 余伊穿高跟鞋站了一天,小腿早就酸胀不已,她问都没问直接朝书房走。 果然,书房里多了一张床,她的行李箱就放在床尾。 “余伊……余……” “砰”的一声,他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门口,王谦敲门,“商总,孙太太那边不需要我了。” 刚才在门外,他目睹了商盛所有的刻意和为难,“临时让客房部加的床,太太的物件也都搬过去了。” 商盛皱了皱眉心,红血丝更明显了,“嗯,做得好……” 王谦叹气。 “孙怀志马上要年终财务审查,商百惠待不了几天,这几天一定招待好她。” “是。” 以前是异地分居,现在是同住分房。 夜深人静之际,那些抓心挠肝的思念,和汹涌澎湃的欲念,反复折磨着商盛。 人不在也就罢了。 人在,且就在隔壁。 他冲了六遍冷水澡依然坚挺如钢。 以前只需要冲三遍。 顶多四遍。 水声停止,他胡乱擦了擦身体,套上一件浴袍就去了书房。 书房里亮着灯,余伊还在写标书。 “你进来不敲门?”她吓了一跳,没好气,“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干嘛?找揍?” 商盛没有多余的话,径直朝她走。 余伊一看情况不对劲,站起身,顺手拿起书桌上的文件夹朝他“飞”过去。 商盛没注意躲,文件夹的直角划过他的颧骨,顿时出现一道血口子。 “嘶……这么狠!”他摸了摸痛处,黏黏的,出血了。 余伊不甘示弱,“还有更狠的。” “什么?我想尝尝。” “商盛,你是不是有病?”余伊退到书桌旁边,手已经握在台灯上,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晚上十一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需要警觉。 更何况,这个男人会变脸,白天是寡淡的人类,晚上则是畜生。 不,说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文件夹只是塑料,商盛的伤口不深,他也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但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不用可惜。 “嘶……去拿药箱,给我伤口消毒。” “多大点伤?!” “这里气候炎热,破伤风流行。” 是吗? 余伊狐疑地瞪着他,瞧他那湿漉漉色眯眯的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药箱在你后面的书架上,左上角。”商盛抬手指了指。 余伊放松了警惕,转身去取药箱。 她刚一转身,商盛就扑了过去。 “你……” 余伊被按住,前面是书架,玻璃门坚硬冰冷。 后面是商盛,身躯直挺滚烫,呼吐出来的气息急而燥,熏得她耳朵发烫。 他应该刚洗过澡,还用了她的精油沐浴皂,有淡雅的薰衣草香。 但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更重。 “你不是怕得破伤风吗?不消毒?”余伊挣扎,语气委屈到哽咽。 “不用,已经愈合了。” 余伊更气,铆足了劲跟他硬拼。 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比起这种软刀子割肉,不如痛痛快快给她一刀。 商盛力气大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他舍不得真用力,只是虚抱着她,不让她逃走。 最多三分力。 其余七分都用在克制上了。 “松开,你松不松?” “不。” “为什么?”余伊胸口都快炸了,又怕大晚上的影响别人,压着声音低吼,“为什么不肯离婚?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总是要骗我?商盛,你欺负我没有父母撑腰!” 商盛咬牙。 胸口明显起伏。 离婚,欺骗,欺负,她句句控诉都扎进了他的心里,拳拳到肉,蚀骨噬心。 “商盛,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你是商氏的太子爷,出生即富贵,拥有一切,为什么要紧着我一个人欺负?” “你明知道我爸要仰仗你的鼻息,我妈又护不了我,你明知道的事,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 “我留不行,走不行,你是要我死吗?” 余伊说着就哭了,她并不想示弱,但这一天一夜实在是太憋屈了。 突然的热情,哄你上天。 又突然的冷漠,坠落地狱。 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商盛嘴唇翕动,想说,又不敢说。 踟蹰了半天也就挤出了一句话,“安静点,隔墙有耳。” “???”余伊不明白。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这么晚了,谁? “阿盛,阿盛……”门铃声加拍门声加喊声,商百惠简直了。 商盛松了手,整了整浴袍,沉着脸去开门。 门是带着情绪开的,商百惠看到脸上挂彩的大侄子,十分诧异,“在吵架?动手了?”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商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房间吹风机坏了,想借一下。” “找客房服务。” “这么晚了我不是怕打扰别人么。” 商盛重重闭眼,重重开口,“你打扰到我了!” 吃闭门羹是必然的,不过,商百惠更确定了一件事,商盛和余伊,貌合神离都说轻了,他们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第17章 他说他是无师自通 商百惠的房间就在隔壁,豪华商务双套房,一样的格局,她睡的那间卧室正好与他们的书房相连。 一墙之隔。 隔音措施有,但夜深人静,仍旧避免不了隔墙有耳。 商百惠正是听到了切切实实的声音才来敲门的。 那声音,不和善。 商盛颧骨带伤,眼睛里全是血丝,隐约还能看出睫毛是湿的,周身萦绕着不可忤逆的气场,令人感到森寒。 看来,这场争执不小。 商百惠回房就给丈夫打了一通电话,“他们夫妻恩爱是演的,演也演不好,私下里闹得厉害。” “温婉明天能到吗?” “将来万一他有出头之日,也能念着我成全他的好。” “行啦,早点睡,爱你。” 这边房间,书房的门被反锁,商盛进不去了。 他扯了扯浴袍衣襟,只能再去冲冷水澡。 商百惠绝不做无意义的事,他是这里的长租客,房间里住了什么人,平时有什么举动,有人会告诉商百惠。 让对方的眼线进来,他想放出去的消息就能放出去。 却也成了禁锢自己的枷锁。 恨的不能恨。 爱的,不能爱。 …… 隔天,商盛出门。 余伊听到外面开门关门的声音,确定人走了,才出来。 她今天有任务,要陪商百惠逛街购物。 商百惠买东西不仅仅是自用,还用来送礼。 官圈太太的,商圈太太的,这些人脉要维系好,少不了投其所好。 “东西可不是乱送的,要送到别人心坎里,要送别人买不到的,还要彰显自身的体面。别人买不到的,你能买到,会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 “这些,你妈没教过你?” 余伊没接话。 商百惠正在试戴一条南红手链,保山料,极品级。 余光斜瞄一眼,她冷哼,“呵呵,差点忘了,阮怜玉不是你亲妈,而且,她本身就是个low货。” 阮怜玉就是破坏余伊父母感情的凶手。 小三上位成功,还让原配净身出户。 这在当年的商圈里很轰动。 有人佩服,也有人鄙视。 余伊虽然是余家的千金,不过,余华森是创一代,发家在三十岁以后,余伊小时候是吃过苦的。 而且,余华森发家没多久就跟阮怜玉搞上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余伊只是空有余家千金的头衔,没有过过一天千金小姐的日子。 所以,被商家嫌弃,是必然。 “你也别推却,这些都是买给你的,”商百惠推了一部分袋子给她,“大嫂叮嘱我提升你的品位,你拿着,我也好有所交待。” 话都到这份上了,余伊没有拒绝,“谢谢姑姑。” “一个人的品位哪是说提升就提升的,要长期培养,还要金钱堆砌,缺一不可,那些权贵圈的公子千金,都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余伊淡笑,没有回应。 商百惠默叹一口气,这样软性子的侄媳妇,她觉得无趣。 “孙太太,逛很久了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位年轻靓丽的小姐挥着手,朝这里小跑来。 她长相明艳,气质高贵,小跑起来也不失优雅。 厉害的是,她右手拎着爱马仕蓝色鳄鱼皮的铂金包,左手腕戴着江诗丹顿伊灵女神的表。 一手一套房。 “昕月,慢点慢点,不着急,”商百惠亲自起身迎接,“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条南红手串,你眼光好。” 黄昕月走近,顺手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余伊,“辛苦。” 她以为,余伊是跟班。 商百惠暗笑,给她们介绍,“余伊,这位是新市市长的女儿,黄昕月。” “昕月,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阿盛在京城的妻子是谁么,喏,就是她,余伊。” 黄昕月一怔,伸手把塞给余伊的袋子拿了回来。 “商太太?” “你好,黄小姐。” 握手的时候,余伊在黄昕月的指尖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 坚硬的美甲片掐进她的掌心,痛得她差点失态。 “商太太伪装技术一流,我还以为是孙太太的陪街助理,失敬。” 皮笑,肉也笑,讽刺得十分自然。 余伊知道,她就是姑姑口中所说的权贵千金。 女人的第六感提示,她和商盛有一腿。- 逛到一家内衣店,黄昕月凑到商百惠耳边偷摸地说了一句话。 商百惠笑颜尽展,扭着腰肢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黄昕月披了一件真丝睡裙,里面是店员推荐的水晶杯套装。 往试衣镜面前一站,圆臀,细腰,硕大的丰满呼之欲出。 商盛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一进来,马上转身。 “商盛,”黄昕月叫住他,“好看吗?” 商盛和余伊正好面对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余伊正喝水,见状,一抬下巴,跟他开玩笑,“问你呢,好看吗?” 商盛浓眉紧蹙,深邃的双眸填满了尴尬。 他从容迈步,一手插袋,一手去拿余伊手里的水杯。 水杯上有余伊的唇印,他没转,就着喝水。 喉结滚动,一道水痕从嘴角溢出,延着下颌骨顺滑而下,一醋溜钻进了衬衫领子里。 那姿势,说不出来的性感。 “商盛,你看看嘛,又不是没看过。”当着余伊的面,黄昕月故意说。 余伊瞬间敛起了笑容,抿唇,自以为不可察地微微抖动。 她承认自己演技差,开不起这种玩笑。 “问你呢,好看吗?” 一样的话,语气全然不同,她内心的悲痛全写在脸上,双眼立刻就红了。 商盛放下水杯,弯下腰,牵住她的手。 她用力挣扎。 他更用力握住。 上流圈里多的是荒唐的公子哥,但商盛的名声向来很好。 不碰烟酒,不赌不嫖,不搞风月,他从一而终地深爱着他的初恋。 即使迫于无奈接受了商业联姻,依然对初恋念念不忘。 这样风度翩翩又深情专一的贵公子,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郎。 妻子异地管不上,没有名分的初恋管不着,他就跟自由身一样。 他在床上需求大,花样多。 他说他是无师自通。 谁信? 久久等不到回头的黄昕月觉得没面子,闷声道:“果然太太在就一样了,上次在泳池派对我穿得比这更清凉,也没见你回避,现在当着太太的面,看都不敢看了。” 第18章 你想坐商太太的位置,排队去 商百惠听到外头的动静,换好衣服出来。 “这套可以,包起来,还有那两套,让她选个尺寸,也包起来。” 商百惠指指余伊,“余伊,你把尺寸报给店员。” 然后挽住黄昕月的胳膊,把她带进了更衣室,“男人在外面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余伊是他太太,你跟他太太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再说了,也就是个摆设。” 更衣室没门,只有一道布帘,商百惠没收声,声音全都飘了出来。 她说,余伊是个摆设。 商盛弯着腰,弓着背,脸凑近余伊,轻轻摇头。 余伊收住眼泪,仰着头,他颧骨处的细小伤口还在,清晰可见。 她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眼睛,“八字契合旺家族百年只是无稽之谈,我也相信科学,我不旺你,放我走,行吗?” 她知道,商家给了余家无上的荣耀和体面,她应该知足。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次数多了,总有麻木的一天,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相守到白头。 但是,她不想麻木。 她要自救。 商盛心口发胀,胸腔起伏明显,隐忍地说道:“我相信科学,也相信八字,我们这辈子,分不开。” 余伊啐了他一口唾沫。 商盛不恼,伸手抹了一把脸。 她的水都尝过,唾沫又何妨。 他笑着牵起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说:“去报尺寸,买完带你们吃饭。” “我不需要。” “我需要!”商盛嘴角一勾,转头朝店员报了她的尺寸,还指了两套睡衣,一并打包。 中午是黄昕月选的餐厅,就在来佛士长廊内,一家很出名的高级餐厅。 作为东道主,她热情地推荐了几道颇具新市特色的招牌菜。 “商太太,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余伊觉得好笑,菜都点完了,问这。 “谢谢,刚才点的我都可以。” “那就好,”黄昕月把菜单交给服务员,“上菜快点,劳驾。” 长方形的小桌,商盛和余伊同坐一侧,余伊对面是黄昕月。 桌子不大,黄昕月故意把脚伸向斜角,用高跟鞋尖有意无意地去撩商盛的皮鞋。 商盛神态自若,端庄用餐。 还一本正经地与商百惠说话交流。 黄昕月见他毫无反应,更加肆无忌惮地磨他的脚踝,还想往他裤管里钻。 他躲,她钻。 他退,她钻。 他撇,她还钻。 “咣当”一声,余伊盛汤没拿稳小瓷勺,掉了,溅出了不少浓汤。 商盛依然在与商百惠交谈,眼睛也看着商百惠。 不过,他立刻拿了温毛巾塞到余伊手边,还顺手将她面前的瓷碗拿走,把自己那份给了余伊。 瓷勺砸到了瓷碗,怕裂。 黄昕月一怔。 她坐在他们对面,看得最清楚。 商盛的眼睛始终没看余伊,可商盛眼里全是余伊。 那个温婉她也见过,商盛对温婉,绝对不是现在这般用心。 她心里不是滋味,耍狠用力地朝商盛小腿一踢。 “啊!”是余伊在低低发声。 黄昕月觉得不对劲,低头朝桌下一看,只见余伊一条腿架在商盛膝盖上,商盛双腿夹着她的腿,左手还勾着她的腰。 再一看他们的餐椅,椅背都撞在一起了。 桌上两个人一本正经,桌下三条腿牵四挂五。 不是商盛没反应,原来她磨的是余伊的脚,钻的是余伊的裤管。 余伊大概以为是商盛在撩她,在桌下一个劲地掐商盛的大腿。 商盛面不改色心不跳,跟商百惠聊得欢。 发现这件事后,黄昕月五官都扭成了麻花。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她需要冷静一下。 “我也去!”余伊正求解脱。 高级餐厅,洗手间都是一处景,自然清香,没有一丝异味。 黄昕月对着镜子补口红,看到余伊出来,好奇地问:“商太太,温婉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做的?” 余伊面色一沉,当场否认,“不是。” “不是?”黄昕月上网,也关注华人圈子,消息自然不会闭塞,“那孩子要是生下来,就是商盛的长子,保不齐商太太的位置要易主,换做是我,我也做!” 头顶的空调冷气太足,吹得人全身发冷。 双手碰了水,更冷。 “黄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这个道理不会不懂。” 黄昕月冷笑,“你当我乱说?我可不是乱说的,温婉是来佛士酒店的常客,肚子就是在这里大起来的。” 余伊不愿意多说,洗完手准备走。 黄昕月一把拦住她的去路,非要告诉她,“在新市,谁不知道温婉是商盛心尖上的人?有聚会,商盛每次推脱都是同一个理由,哪怕勉强出现了,坐不了几分钟就要走,还是同一个理由,温婉在,要陪她。” “那你明知道他有温婉还上赶着追他?” 黄昕月懵愣片刻,被问着了。 “你想坐商太太的位置,排队去,我后面是温婉。” 一盆叫羞辱的冷水劈头泼来,黄昕月的脸色一下子由白转黑。 傲娇的高门小姐,第一次被人羞辱。 她二话不说,扬手甩了余伊一耳光,“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余伊脸上火辣辣地疼。 背叛的痛,欺骗的恨,愚弄的怒,在她身体里捻揉成丝,化作一股力量爆发出来。 打! 餐厅里,女经理慌慌张张通知商盛,“商总,您太太……您太太打人了……” 商盛瞳孔一紧,沉声问:“在哪?” “女厕。” 商盛跑在前面,商百惠跟在后面。 洗手间门口围满了人,里面哭声震天。 商盛拨开人群,看到余伊半边脸又肿又红,嘴角还带了血,他整个人都快炸了,“黄昕月你找死,出来!” 余伊冷静而又清醒,一撇头,避开商盛摸过来的手,“她出不来。” 黄昕月双手扶在门框上,双腿打着颤,走一步,晃两晃。 头发凌乱,鼻血横流,模样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名门闺秀的风范?! 商盛愕然。 商百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着急忙慌地上去搀她,“昕月,你……你还好吗?……” 回头,对着余伊破口大骂,“余伊,你是不是想害死阿盛?你惹大祸了你!” 第19章 哪家公子哥不养情人? 余伊确实惹大祸了。 新国是一个热带岛国,全国只有一个大城市,新市。 新市即新国。 黄昕月的父亲是新市的市长。 权力之巅。 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把市长千金给打了。 商盛送她回房间后匆匆离开。 一句话都没说,深邃的双眸皆是墨色。 不久,赵书琴的越洋电话就打来了。 “余伊,姑姑说你把黄昕月给打了?” “嗯。”余伊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抚过手腕上的羊脂玉镯,戴了这几日,越戴越喜欢,都有点舍不得还给婆婆了。 “玄机大师说你旺夫,可你嫁给阿盛两年,阿盛事业毫无起色,你现在还给他惹了这么的祸,哪里是旺夫,你是在克夫啊。” 余伊没反驳,也猜到了婆婆会失控。 让金尊玉贵的大商太太失控,不容易。 “阿盛在京城步履艰难,在新市又何尝不是举步维艰?异国他乡,人脉少,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苦苦守着那个不赚钱的医药产业园,你倒好,忙帮不上,一去就捅娄子。在京城,我们尚可保全一二,在新市,我们是鞭长莫及,你这是要毁了他啊。” “余伊,你我婆媳两年,我知你不是个冲动的,在家也乖顺懂事,哪怕知道温婉怀孕你也能沉住气,你这次到底怎么了啊?” 余伊捏着玉镯,指节泛白,冷静说道:“玄机大师大概是招摇撞骗,您别信他。我惹的祸,我自己负责,不用商盛承担。” “你是他的妻子,他能不受连累?” “他可以不受连累,他向来听您的话。” “你……”赵书琴又气又惊,再迟钝也听出了余伊的弦外之音,“我们选你,是你的福气,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余伊,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别后悔。” 赵书琴挂断了电话。 没两分钟,余华森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余伊麻木地一划,接通,按下免提。 余华森在电话里骂了五分钟。 说了不下十遍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那些骂人的措辞,余伊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 “哪家公子哥不养情人?没曝出来的,是藏得好。你是高攀,老老实实在家当商太太,管他外面那么多干什么?”久久没有回应,余华森彻底怒了,声音如滚雷一般传过来,“我跟你说话你出个声啊,哑巴了?!”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我没意见,但是你敢动我妈,你试试。” “你在威胁我?” “我手捏余氏八成项目,你敢动我妈,我让余氏赔个底朝天都不够赔。” “你敢!!!” 余伊特别冷静,比打黄昕月的时候还要冷静,声音不大,份量却重,“结婚是我自己愿意,不是为了余家。离婚是我自己选择,不会顾念余家。你自己掂量,是让我妈活不下去,还是您们一家三口活不下去。” 这通电话,是余伊自己挂的。 然后全身不受控地发抖,慌到骨子里。 怎么会不怕? 她怕得很。 但她必须自救。 她了解余华森,当年创业成功并不是他能力有多突出,不过是搭上了房地产时代的洪流,后来又遇到厂房拆迁。 一朝暴富,彻底膨胀。 如今房地产行业遇冷,余氏在两年前就不行了,有幸攀上商家,才苟延残喘到今天。 余华森若是不贪心,及时止损,几个亿的家底照样能让他活得滋滋润润。 但要是赔个底朝天,那就连个热包子都吃不上了。 孰轻孰重,相信余华森会自己掂量。 余伊颤抖地搜了一下新市的法律,打架伤人,不是道歉赔钱那么简单,还有鞭刑。 她打的是市长千金,大概率会重罚。 商盛是个被流放的太子爷,自身难保。 商百惠被迫断了新市官场的人脉,恨她入骨。 商家容不下她了。 时光荏苒,七年前了,她初见商盛的时候才18岁。 那时候,懵懂的少女肤浅地爱上了他的外表。 一见钟情。 —— 医院,地库。 商盛坐进一辆奔驰s600防弹车,一张脸阴鸷骇人。 没有铺垫,直接开口,“令嫒故意挑衅,动手在先,您身为父亲,给个交待吧,黄市长。” 黄市长战战兢兢,“我一定好好管教。” “看在令嫒和我姑姑交好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这份人情卖给我姑姑,黄市长要谨言慎行,明白?” 黄市长额头沁出一层细汗,点头道:“明白。” 商盛一改平时高贵清冷的形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暗黑之气。 危险、禁忌、威严。 带着绝对的权威。 不容置否。 黄市长见惯了一挥手豪掷几个亿的财神爷。 差点忘了。 他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阎王爷。 心狠手辣。 “我太太是我的底线,但我不希望被人知道我的底线。” “明白明白。”黄市长连连点头。 是底线,也是软肋。 是人都有软肋,饶是深不可测的商盛,也有。 “商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绝对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漂亮。”如果可以,他宁愿不知道他的软肋。 商盛下了车。 整理一下西服,阴鸷的底蕴隐匿在平静的表情之中,“回酒店。” 王谦迈步跟上去,低声问:“不去看看黄小姐?” “她与我何干?” 语气森冷,带着嫌弃。 王谦不敢再多嘴。 外面阳光正好,马路两边绿意盎然,树叶相互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 前两天都突然暴雨,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 车子缓缓驶入来佛士。 刚抵达门厅,迎宾趁着开门的机会,小声禀告,“温小姐来了,刚办的入住。” 商百惠订了两套房,一套自己住。 另一套,原来是安排了温婉。 张医生说温婉为了避狗仔,着急出院。 他以为她会回老家休养。 没想到,来这儿了。 进了电梯,商盛淡淡开口,“另一套房间在哪?” “您对门。”王谦如实汇报。 商盛凌厉的视线一下扫过来。 “孙太太交待的,要订在您房间旁边,当时就这两套。” 一套紧挨着,一套在对门。 商盛抿唇不语,用力地咬了咬牙。 第20章 黄昕月道歉 电梯到了。 商盛收敛起阴鸷之气,眼眸中揉进了淡淡的柔情。 一边迈步走,一边回头拿过王谦手里的袋子。 是从医院带的冰袋。 消肿用。 他医药箱里那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备孕期间不适用,冰袋是最保险的。 “让你买的山竹怎么没买?” 王谦一怔,“忘了。” 商盛狠瞪了他一眼,怒目龇牙,“工作怠慢,不想干了?” “没有,一直跟着你,没得空。”王谦委屈脸。 “现在去买,以后太太的事才是要紧的事。” 王谦谨记在心,“好。” 刚抬手准备开门,不巧,对面的门开了。 “阿盛。” 商盛伫立原地,八风不动。 “你能出院了?” “嗯,在京城没有隐私可言,我来这里坐小月子。” “一个人?你妈跟来了吗?” “我一个人。” 商盛诧异,慢慢转身,只见温婉穿着宽松的衣服,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包住了耳朵,帽檐也压得很低。 露出小部分脸,脸色暗黄。 眼睛乃至整张脸都是浮肿的,没了以前的精气神,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 这次小产,对她打击不小。 “这才几天啊,你需要人照顾,我找个护工。” “不用,我不喜欢被打扰,有事我找你。” 商盛动了动唇,没有爽快应下。 但对上她浮肿又黯淡的双眼,终究是心软了,“行。” 温婉拢了拢了衣衫,望着廊檐上一片日光,楼下又有树叶沙沙,她主动邀请,“阿盛,能陪我去庭院里坐坐吗?我想晒晒太阳。” 在京城不敢见光,哪怕是白天也都窗帘紧闭,难得这里太阳这么好。 商盛拒绝,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说:“不了,我给余伊带东西。” 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熏黄了半边身子,温婉的眉目隐匿在阳光没照到的地方,翻涌着恨意。 余伊的父亲害死了她那未出世的孩子,还毁了她的演艺事业,只一百万就把她给打发了。 她岂能不恨? 商盛进门,走到书房门口,看到里面床上鼓着一个小包包。 他放轻脚步靠近,“余伊,睡了?” 余伊没睁眼,敷衍地“嗯”了一声。 商盛坐到床沿,她立刻翻身背对过去。 “洗澡了,头发怎么不吹干?”他强势地把她的脑袋从被窝里挖出来,膝盖往床沿上一放,让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余伊见识过他的蛮横,在力量上她根本无法与他对抗,干脆闭着眼任由他摆弄。 商盛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 她的左脸肿得厉害,五道手指印道道分明。 黄昕月的手大,一巴掌呼了她的嘴巴脸颊和耳朵。 “冰敷一下,消消肿。” 商盛用干纱布包着冰袋,仔细地敷在她的脸颊上。 他指腹在余伊的面颊流连而过,那本没有瑕疵的白瓷釉一样的肌肤,被打得冒血尖。 他俯下身,低头,轻轻吹气。 余伊只觉得痒,故意闭眼不看他,他非要找存在感。 她转头,他把她掰正,“别动,在冰敷。” “睡着过吗?” “外面有动静听到没?” “又睡着了?” 余伊秀眉皱起,越不想搭理他,他越来劲,她睁开眼睛,脸上是不悦,“说吧,什么时候送我去警局?” “去警局干嘛?” “自首啊,我闯祸了我知道,黄昕月不会放过我,与其让警察来抓,不如我去自首。” 商盛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无奈,还有对她自作聪明的无语。 “小摩擦而已,你当警察那么闲?” 余伊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劲,“黄昕月没报警?” 在餐厅,黄昕月不但受了伤,还颜面尽失,口口声声说不会让她活着离开新市。 她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她甚至做好了一连串的规划。 坐牢、离婚、回国,以单身的身份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她没报警?”余伊坐起身,惊讶地看着商盛,“她怎么不去报警?她爸是市长,难道她要对我动用私刑?” 商盛拿着冰袋,又伸过去贴她的脸。 她偏了偏头就躲开了。 不想跟他太过亲密,她会动摇。 明明清醒着,却依然在黑暗里堕落,沉沦。 她不想继续下去了。 外面门铃响了,商盛抬腕看了一眼表,脸色已经恢复了高冷,“穿好衣服出来。” “干什么?谁来了?” “黄昕月。” “???” 黄昕月受的伤可比余伊重多了,没有一下打是多余的,全都在表面。 余伊换好衣服出来,惊愕不小。 黄昕月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的。 轮椅旁边站着一位长者,西装革履,系着领带,头发梳到后面,还抹了发油,像是出席什么正式的场合,庄重肃穆。 茶几上摆着三份厚礼,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包装很重金。 “商太太,小女不懂事,冒犯了你,我特意带她过来赔礼道歉。” 余伊愣着了,脑子一片空白。 小女? 市长! 惊醒的余伊连退三步。 商盛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带上前,“跑什么,坐下。” 像失去重心的坠落,余伊跌坐在沙发里。 黄昕月坐轮椅,视线刚好可以平视。 看着眼前这张脸,她已经忘了黄昕月之前长什么样。 富二代官二代都在拼爹,黄昕月拼的是什么? 假爹? “昕月,说话!”黄市长催促。 黄昕月显然是排斥的,凶悍的眼神瞪着余伊,在她父亲的威仪之下,低的是头,不屈的是灵魂,“商太太,对不起。” 余伊如坐针毡。 “态度诚恳点,”黄市长并不满意,“起来,跪下。” “不用!”余伊制止,她可承受不起。 黄市长又向女儿使眼色。 黄昕月不胜其烦,但最终还是重新开了口,“商太太,我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该动手打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事情走向和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余伊束手无策,“我也有错,也请你原谅。” 黄昕月脸上是一种解脱的表情,“商总,够了吗?” 商盛沉沉开口,“你对她说了什么话?” 黄昕月:“……”一定要维护得这么彻底吗? 第21章 从来没有属于我过 商盛让余伊坐着,自己却站着。 居高临下,是俯视,是权威。 是警告,亦是袒护。 这不是黄昕月印象中的商盛。 她印象中的商盛,品德高尚,作风正派,冷心冷情,任何时候都维持着太子爷的体面,圈子里多的是荒唐的公子哥,但商盛是一股清流,只唯独对青梅竹马的温婉有些在意。 仅仅是有些在意。 所以,她喜欢他,更喜欢勾搭他。 偶尔开个黄色玩笑,他也不恼,就是不会搭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商盛如此偏袒一个女人。 商盛耐心有限,“说说看,你到底对我太太说了什么话把她惹这么生气?” 黄市长心里着急,替女儿,也替自己,捏一把汗,“昕月,说。” 黄昕月是骄纵,可父亲的话还是听的。 “我说你心里只有温婉。” “还说,她做掉了温婉的孩子是明智的。” 看到商盛越发凌厉的目光,黄昕月替自己辩护,“她回击了,内涵我不够资格。” “哦?不够什么资格?”商盛只要答案。 黄昕月一哆嗦,打了个冷颤,“不够资格当商太太。” 商盛嘴角一勾,不知是笑是怒,“实话难听,她说了实话,你就打她?” “……”黄昕月呼吸紧张,这样的商盛太强势,太陌生。 “你言语羞辱她,还先动的手,我太太身体娇弱,要不是被你惹急了,就你那大体格,吃亏的就是她。” 黄昕月感觉自己的伤又加重了。 她胸大,胸大显胖,不是真的胖,可商盛说她体格大,没有一个女孩会喜欢被说体格大。 “你现在这点伤,算轻了。”商盛一锤子给出了结论。 轮椅咔吱咔吱作响,黄昕月在发抖。 来之前,父亲说,京城商家势力大,在新市有诸多投资,更何况商家姑姑也在,不能不给姑姑面子,一定要道歉。 可是,到底是姑姑的面子大,还是商盛的面子大? 场面一度僵持。 余伊觉得自己就像被架在火炕上的鱼,两面烤。 “就这样可以了,黄市长,黄小姐,这件事到此为止,商盛……” 她抓住商盛的裤腿,揪了揪。 商盛眼中的寒意逐渐化开,态度也变得温和,“既然我太太不追究,那我也不追究了。” “黄市长,令嫒年轻气盛,刁蛮任性,你再不好好管管,迟早会吃大亏的。” “是啊是啊,我一定严加管教。”黄市长脸似苦瓜。 黄氏父女来得突然,走得利索。 犹如新市的一场暴雨,突如其来,又很快雨过天晴。 商百惠听闻黄市长带着黄昕月亲自登门道歉,诧异得很。 她全程陪同黄昕月就医,安排好她住院才回酒店休息,也就是睡了个午觉的功夫,黄昕月就道歉完了。 事情发展太快,太离奇,她把出门的商盛堵在走廊上问话。 商盛不疾不徐地说:“这件事还得谢谢姑姑,黄市长给姑姑面子,我和余伊沾了光。” “是……是吗?”商百惠不确定,但心底里那份虚荣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我和黄市长确有几分交情,商氏在新市投资医药,他感激商氏。” “主要还是姑姑平日人情往来维系得好,这次又带着黄昕月就医,黄昕月不懂事,但黄市长仁义。我会跟我妈说的,等你回到京城,让她准备一份厚礼送你,感谢你解我燃眉之急。” 商百惠之所以能打入官家太太圈,当年就是靠赵书琴领路。 赵书琴清高,不喜交际,但地位在那,她凭借和赵书琴的姑嫂关系,那些官太太们都要高看她几眼。 所以商盛这么说,她自然受用,“阿盛懂事,姑姑为你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对了,见到温婉了吗?” 商盛表情不显,“见了。” “你从小克己复礼,姑姑知你难处,余伊是你太太,你们夫妇一体,所以你明着肯定要为她撑腰。不过,人都有七情六欲,唯感情不能勉强,在暗处,你也可以顺从本心。” 商盛克制着,顺水推舟,“谢谢姑姑成全。” 与商百惠道别后,商盛一坐进车里,就吩咐王谦,“三天之内,让商百惠的眼线从酒店消失,做得自然点。” 王谦会意,“好。” —— 对门对面住着,余伊很快就见到了温婉。 她脸色很差,在廊檐花园坐着休息。 背后是一大片胡姬花,卓越锦绣,万代不朽。 她芭蕾舞退役后勇闯娱乐圈,凭借着美貌和舞姿迅速走红,备受各大奢侈品牌的青睐。 表面上不争不抢,人淡如菊。 事实上,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位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人说她淡如菊,她却更像胡姬花。 要清雅脱俗,要卓越锦绣,还要万代不朽。 “商太太,”余伊本想绕开,偏偏温婉叫她,“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巧吗?你这时候不在医院,怎么在这?” “第二天就出院了,京城狗仔太多,没有隐私,不如这里,安静,安全。” “这倒也是。” “我在这里养胎,也想在这里坐小月子。” 余伊忽感一阵胸闷,商盛屡次否认,嘴硬得很,敢做不敢认。 想到余华森造的孽,余伊惭愧,“这件事总归是我爸对不起你,我替他向你道歉,钱,他给你了吗?” “给了,”温婉淡笑,“有阿盛在,余总不会不给。我还要谢谢余总,也很对不起余总,他是被我连累。” 温婉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余伊心尖苦涩,像绕着一根细丝,缠着难受。 “都是意外,谁都不想的,你把身体养好,孩子可以再生。” 温婉笑了,憔悴而又平静的脸上有了很大的波澜,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再生?跟阿盛吗?” 余伊一噎。 “你愿意把阿盛还给我?” 余伊苦笑,“他是你的,从来没有属于我过。” 细丝不扎,缠久了,适应了,也能自洽,她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商盛不爱她的事实。 “阿盛,你听到了吧。” 余伊懵了,转身,回头,商盛正站在花丛后。 高大,清贵,英俊。 只是面无表情。 “我晚上有视频会议,要用书房,你反锁了,去开。” “钥匙在……” “找不到,”商盛打断,强硬地拉她走,“你去开!” 被商盛拉着,就像被一头牛拉着,余伊挣脱不掉。 第22章 裙下臣三个字有了具象化 商盛步子很大,步伐又快。 余伊怎么掰都掰不开他的手,只能一路小跑地跟着。 进门,关门,商盛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压在了门上。 粗重的吻随即落下,余伊连呼吸都不能。 “你说我是谁的?” “你让谁给我生孩子?” 商盛额头青筋鼓出,但始终声音压抑,怕吓坏了她,“我是你丈夫你把我推给别人?嗯?” 如此近的距离,余伊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他的眼尾都红了。 又强势,又破碎。 “我成全你还不好?商太太的位置谁爱坐谁坐,反正我不想坐了。” “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不,我一直安分守己地当你的太太,可你外面有人,还不止一个。” “谁?我外面有谁?”克制稳定的商盛此刻脸上写满了委屈。 余伊推了他一下,他没防备,往后一个趔趄。 但眼睛仍旧死死盯着余伊。 眼尾泛红,眼眶潮湿,全是委屈。 余伊不想再忍了,他嘴硬不肯承认,那她就直接挑明,“温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你把她养在身边,她就是在这里怀的孕,你们在新市是公开的关系,谁不知道商总你当她是宝贝?” “还有黄昕月,或许是逢场作戏,或许是露水情缘,总之你们不干净。” “还有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你的事,我再也不想知道了。” 余伊曾用七年时光向他靠近,如今,花光所有力气,只为远离。 她的胸腔酸胀难受,可再难受,也好过长年累月地蹉跎下去。 不被爱,就是原罪。 “所以你故意打伤黄昕月把事情闹大,就是想离婚对不对?” “对。”余伊承认。 她知道嘴硬是多么的讨厌。 黄昕月那些话并非不能忍,网上讨论那么激烈,还有比黄昕月说的更难听的,她都能当热闹看。 她不能忍的,是这段婚姻。 两个人以上的婚姻,太拥挤。 商盛呼吸声很重,他也不能忍了,她都有蓄谋离婚的打算,他再不能忍。 也不能等。 他捉住她的手腕,一边往卧室里拖,一边松领带。 “你放开,放开我。” 到了房门口,余伊敏捷地扒住门框,破口大骂,“商盛,你这个混蛋。” 她在骂,他在拉。 拉扯间,连衣裙的肩带滑落,露出里面一半多的内衣。 像削了皮的莲藕的颜色,包裹着圆润。 商盛粗实的喉结不耐地滚动,一不做二不休,上手就撕。 “嚓”的一下,领口裂了。 又“嚓”的一声,连衣裙含泪下岗。 余伊顿觉身上一片清凉。 商盛的力气很大,动情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住他。 卧室没开灯,但门开着。 客厅的灯光照进来,朦胧的光线像给眼睛蒙上了一层纱。 若隐若现,似见非见。 高段位的暧昧就是这样,不挑明,半遮半掩。 余伊从抗拒到求饶,抬眸对上商盛暗潮汹涌的黑眸,里面的欲望快要迸发而出,她知道,今晚逃不过。 而她敏感的身体,也走向了投降的边缘。 投降于他,投降于性。 投降于他带来的性。 时间并没有很晚,楼下还有孩童的嬉闹声。 就算他们折腾出动静,也没人会听到。 商盛看到她彻底软了下来,他也声音放软,“我外面没有人,你相信我。” 余伊打了他一耳光。 手小,还软,像蝴蝶的翅膀扇了一下脸庞。 商盛压着她,帮她整理黏在脸上的头发。 她的脸颊白里透粉,诱人垂涎。 她的双眸含泪,楚楚可怜。 每个眼神,每个举动,每一处,都让商盛失控。 商盛的吻再次落下,没了蛮横,多了温柔。 不变的是浓重的欲望。 …… 两小时后,商盛坐在书桌前开视频会议。 余伊还躺在卧室的床上,连脚指头都动不了一点。 像一滩烂泥。 那些事,不敢回想。 商盛开着会,余光注意着门口,久久不见余伊出来,他严肃地说:“第三点太空泛,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讨论,起码提出三个具体点。” 关闭麦克风,关闭摄像头。 他去卧室把余伊抱了过来,“你在这里睡,明天叫客房换床单。” 余伊不语,懒得说。 他这么霸道,她说了他也不会听。 商盛给她盖好被子,忍不住用手指在她屁股上弹了一下,“忍一忍,我开完会再带你去吃饭。” 于是,余伊亲眼看到了他开会的模样。 正襟危坐,衣冠楚楚,要多正经就多正经。 多像个人! “时间到了,讨论出具体点没有?”商盛不怒自威。 那头是下属求饶的声音,“商总,再给点时间。” “明天?” 下属迟疑,“商总,重要的是前面两点。” “我就看中了第三点。” 没人说话了。 “那给你们时间,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再汇报,尽快。” 下属们声声道谢,商总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 都说专注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余伊不否认。 商盛帅是真帅,疯是真疯。 她饿了。 错过饭点,饿过头,现在饥肠辘辘,肚子一个劲地叫。 趁他在忙工作,她起身下床,去衣柜那拿衣服穿。 商盛的视线不自觉地瞄过去,定格在她的臀上。 圆润、饱满。 翘,弹。 像一颗巨大的刚刚成熟的水蜜桃。 他失神了。 “商总,商总?” “什么?” 下属们都愣了,商总居然开会掉链子。 商盛轻咳一下,“网络不太好,没听清,再说一遍。” 重新汇报。 “嗯,可以,批准了,但不要逾期。” 一如既往的严格,正经,高标准。 会议持续半个小时,匆匆结束。 余伊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小短t,下面是宽松的牛仔裤,隐隐约约露出一小截腰肢。 第23章 夫妻恩爱演给外人看 商盛走上前,伸出手掌一比划,那短t比他手掌长不了多少。 一弯腰,露背。 “就穿这点?” 余伊没说话,眼神都不给他一个,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套上。 白衬衫,粉t恤,浅牛仔,像个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 商盛就是喜欢她这种干净清纯又不失风情的样子。 酒店自助餐厅已经结束营业,商盛带她去了24小时营业的高级餐厅。 余伊走在前面,商盛紧随其后,无论体型还是气质,两人都有很大差别。 体型上的差距,凸显了力量上的差距,一刚一柔,阴阳调和,恰到好处。 而风格上的差距,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感,明明不搭,却意外的和谐。 商盛点餐,肉骨茶、辣椒蟹、叻沙、脆皮烤乳鸽、椰浆饭,全是重口味。 上菜,他夹了一只乳鸽给她,“酥脆嫩滑,姿势像你,好吃的,尝尝看。” “……” 乳鸽香气四溢,金黄微焦,偏偏商盛的话让她想到了不该想的画面。 就在刚不久,商盛让她背靠床头,满目欲色,眼里住了勾引人的恶魔,“余伊,看着我,记住了。” 这一刻,裙下臣三个字有了具象化。 原来,这就是征服一个男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会上瘾。 回想这一段,余伊脸上立刻浮上一层粉红。 她确实深深地记住了,随时浮现,挥之不去。 她夹起乳鸽的腿,丢到他的碗里,没好气,“你爱吃你吃。” “我爱吃,”商盛嗓音低沉,极具诱惑,“我最爱吃。” “……” 商盛见她不肯吃乳鸽,又推荐她吃椰浆饭,“有很特别的椰奶香味,增进食欲,又香又欲。” 余伊大喊一声,“商盛,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此时的餐厅人很少,余伊这一嗓子喊得所有人都侧目看过来。 于是渐渐有传闻流出,商盛和小娇妻当众吵架,疑似感情不睦。 又传,他们异地分居两年,和睦才怪。 —— 赵书琴的老父亲要过八十大寿。 赵老爷子是功勋级的人物,现在身居要职的许多高官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三个儿子,两个从军,一个从政。 赵书琴是最小的女儿,无疑是家里的团宠。 父母爱,哥哥们宠。 赵书琴打电话给商百惠,邀她陪同出席。 商百惠受宠若惊,连夜订了回京城的机票。 客房走廊,一名男服务员推着餐车,按响了商百惠的门铃,“送餐。” 门开了,服务员推车进入。 “我明早八点的飞机,帮我安排一辆车,六点出发。” “好的。” “他这几天有没有异常?” “商总一如既往的忙碌,商太太也忙自己的,两人基本不一起。商太太到酒店的第二天,商总让客房部给他书房里加了个床。” “唉,他们夫妻恩爱都是演给外人看的。” “不过……” “别吞吞吐吐,有话快说。” “刚才接到通知,商总让明天清扫时更换卧室的床单。商总房间的床单被套正常都是一周一换。” 商百惠立刻会意,笑了一下,“也正常,温婉刚小产,他是个正常男人,总有需求。” “还有一件事……”服务员欲言又止。 “说!” “孙太太,我出来大半年了,再不回去,女朋友就要跑了。” 商百惠今儿个开心,爽快地答应了,“行,这边不用盯了,回去后找孙总报道。” 小伙感激涕零,“谢谢孙太太,谢谢孙太太。” 商百惠心想:阿盛有赵书琴娘家保驾护航,如果他有心夺权,未必会输。 以前是他年纪小,能压制,现在他的羽翼逐渐丰满,再压,迟早有一天会反扑。 与其将来东窗事发,不如趁现在撤走,神不知鬼不觉。 —— 京城 赵老爷子的寿宴办在兰园。 前来贺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且都是携家带口。 儿女相看的,维系人脉的,都来讨个福气。 这种场合,商百惠也不敢像平时一样张罗,规规矩矩地坐在赵书琴的身边。 赵书琴坐的可是主桌,商百惠沾光不少。 “余伊不懂事,差点连累阿盛,幸好有你摆平了这场纷争。阿盛特意交待,要我选份厚礼答谢,我想来想去,不如带你来寿宴。” 商百惠连连点头,“阿盛有心,大嫂想得周到,谢谢大嫂。” 赵书琴叹气,“当初是听了玄机大师的话,余伊的八字和阿盛的最契合,我这才选了余伊,没想到,她这么不识好歹。” “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终究是福薄,撑不起阿盛。这次要不是我与黄市长有几分交情,说得上话,阿盛真要被她害惨了。” “阿盛进总部的事,百成那儿有消息了吗?他怎么说?” 商百惠面露难色,“总部暂时没有空缺位,又不好让阿盛从基层做起,况且,阿盛去年的利润指标没完成。商氏也不是老三一人拍板,后面还有董事局,老三也难办。” 赵书琴面色沉沉,桌上再多的珍馐,也是食之无味。 商百惠又道:“阿盛娶了余伊,如同船入穷巷,既入穷巷,应该及时调头才是。” “你也觉得玄机大师的话不可信?” “事在人为,哪能事事听信大师之言?”商百惠提了一嘴,“阿盛的心上人还是原来那位,京城不如新市自由,他也未必想回。阿盛余伊夫妻不和睦,就算八字契合,又如何能家和万事兴?” 赵书琴放了筷子,想到温婉的出身,实在是不甘心,“温婉是我们家下人的女儿,比余伊更不如。” “那找个门当户对的重新挑选啊,”商百惠指了指这满堂的达官显贵,“阿盛明年就三十了,你看孙太太的儿子,跟阿盛同岁,同年结的婚,如今二胎马上出来了。” 赵书琴若有所思。 第24章 是商盛不愿意离 赵书琴本就不喜交际,自从丈夫车祸重伤,不得已卸下商氏的担子后,她就更不想交际。 太太圈里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围着你转多半是想有求于你。 她父亲和哥哥们位高权重,看重清誉,最忌讳拉帮结派暗盘操作的勾当。 一个不慎帮错忙,犯了事,上对不起祖宗,下连累子孙。 所以,她也就不想沾一点边。 她刻意疏远,其他太太也不敢打扰。 赵书琴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婚前父母哥哥宠,婚后又多了丈夫宠,这就注定了她没有多少心眼。 论阴谋算计,远不如商百惠。 寿宴结束,商百惠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丈夫的电话,“老孙,计划暂缓,老三那里你找理由拖一拖。” 孙怀志不解,“怎么?” “大嫂有重新为阿盛选妻的打算,如果阿盛娶个门当户对的,那老三没胜算。” “重新选妻?选个官门的?” “不,还是在商圈找,”商百惠挺得意,她自己就是商圈最顶尖的名媛,“商斗败了大不了破产,但官斗若是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弄不好还会祸及子孙。她自知没那城府,所以不找官门的亲家。” 孙怀志慎之又慎,“我明白,你回来再说。” “好。” —— 新市 余伊几天没出房间。 写标书。 美华第二轮招标10号,方俊在新市待几天,马上就要去京城。 余伊又去见过一次方俊,当面沟通,更加明确了美华的需求。 虽然是开了后门,但职场竞争各凭本事,谁又能确保其他几个竞争对手没利用自己的人脉呢? 至于商盛。 也忙。 白天见不到人,晚上还要视频开会。 余伊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这天,余伊把最后定稿的标书发给楚樱后,出去闲逛。 经过中央庭院时,又看到了温婉。 她小月子坐得不错,才几日,就恢复了不少气色。 女明星连怀胎十月生下孩子都能一直美美美瘦瘦瘦,她半途小产,恢复得更快。 “商太太,真巧。” 又是这句话,温婉热络主动的招呼声让余伊有点儿发怵。 小三,车祸,小产,哪一个词都不是好事。 她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余伊打招呼。 余伊感觉瘆得慌。 “巧,你身体还好吗?” “恢复得不错,阿盛心细,帮我安排了一切,我应该很快就能复出了。” 商盛确实说过,会尽量帮温婉。 可尽量帮,和安排了一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余伊的心情犹如刚刚升起来的热气球,还没领略到高处的风光,就一点一点泄气,一点一点降落。 “我要复出不容易,短期内复出更是困难,不过,阿盛说我只要顾好自己的状态就行,其他一切都交给他。” 难怪恢复得这么快,原来是有人疼。 余伊苦笑,“这些你就不用跟我说了,我倒是很想成全你们,是商盛不愿意离。” 温婉笑容收住,没想到余伊这么直接。 “你们感情深厚,你说话比我有用,有机会你多劝劝他。” 温婉面色僵硬,眼中的柔和媚逐渐消散,藏于眼底的算和计渐渐浮出。 余伊话别,转身离开。 酒店外就是人来人往的商业街,繁华热闹,游客如织。 新市的旅游业特别发达。 相对的,航空业也特别发达。 余伊在街上闲逛,随处可见航空旅游专线的广告牌,均出自一家公司——江航。 江航是航空业的巨头,几乎垄断了整个东南亚的航空市场。 余伊驻足在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下,江航下面还有一个她熟悉的名字——美华。 美华主营通讯,总部在新市,但主要业务都在京城。 近年来,美华在国内迅速崛起,买地、盖楼、办厂、投资,各种大小项目遍地开花,风头直逼商氏。 亦是商氏最大的竞争对手。 路边有卖水果的,一车的大椰子。 余伊买了一个,老板开口的时候,刀法利落,几刀下去,椰子汁喷溅出来。 “水多,很甜。”老板插上吸管递给她。 余伊接过椰子,用双手捧着。 “快吸一口,怕你走路的时候水会晃出来。”老板提醒。 余伊一下就红了脸,“好,谢谢。” 脸很烫,耳朵也很烫,大口大口吸着椰子汁,降温灭火。 都怪商盛那个混蛋,骚话连篇,害得她现在触景生情,一触即发,跟个思想邪恶的变态一样。 此时,正在开会的混蛋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商总,感冒了?” 商盛摇头,一本正经,“继续。” 属下继续汇报。 商盛默默拿出手机,联系王谦——“安好?” ——“太太在外面闲逛。” ——“哪?” ——“滨海大道。” ——“黄昕月出院了,她是睚眦必报的人,黄市长恰好出国公干,你盯紧点,有事立刻告知。” ——“明白。” 隔了五分钟,商盛又问——“她现在走到哪了?” 但王谦那边没回。 他正想打电话过去,王谦的电话先进来了。 示意会议暂停的同时,他接了电话。 “商总,太太被掳上了一辆轿车。” “什么?”商盛一下变脸,匆忙起身时,打翻桌上的咖啡,洒了他一裤子。 但他置若罔闻,跑着出去。 “黑色轿车,好像是……市政的车。”王谦紧追着,看得不太真切,但那车一路往市政大楼去。 商盛的黑眸中劲浪翻涌,蓬勃的杀气从儒雅高洁的面具里冒出来。 气场和气质太割裂。 “市政大楼,最快速度!” 司机开得飞快,从没见过向来处事不惊的老板着急成这副样子。 车子箭一般开出,后面又跟上三辆。 商盛打黄市长的电话,是秘书接的,没用。 他立刻打给了黄昕月。 接通声快断了,对方才接起来,“商总?” “黄小姐,做事请三思,黄市长公务在身,保不了你。” 黄昕月装傻,“商总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商盛的忍耐超过了极限,声音如雷,丝毫不怕暴露了本性,“她目前还是我太太,你敢动她?!” 黄昕月迟疑了,余伊人还没到,商盛电话先来。 “商总,我只不过想请你太太过来喝茶,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喝茶?是她自愿的吗?” “我在市政大楼,我要动她,也不会选这地。” 第25章 我名正言顺的太太! “你都敢当街掳人,还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你在保护伞下更好办事。” 商盛犹记得,去年黄昕月生日,邀请他。 他借口要陪温婉就推却了。 尽管事后补上了厚礼,可温婉还是遭到了报复。 温婉也是无辜。 车被动了手脚,刹车失灵,差一点丢了性命。 这件事让商盛记忆犹新。 别看黄昕月表面优雅知性,实则心狠手辣不亚于他。 正因为了解黄昕月,所以,余伊打了她,他才敲山震虎去威胁黄市长,希望黄市长能管束自己的女儿。 他以为黄昕月多少能忌惮一些,收敛一些。 谁知道她一出院就动手。 黄昕月比他以为的更嚣张,更恶毒。 事已至此,黄昕月也不装了,语气森森,“之前是给孙太太面子,你一个快废的太子爷,你以为我怕你?” 她是喜欢商盛,但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商盛浑身冒着冷意,双眼盯着前方,寒气逼人,“我再跟你说一遍,她目前,还是我的太太。” “我名正言顺的太太!” 黄昕月被彻底激怒,“那你就准备续弦吧!” “你敢!!!” “那我们就比比,是你速度快,还是我速度快,”黄昕月得意,“呦,商太太已经到了,你呢,在哪?” 话落,黄昕月挂断电话,商盛双目赤红,整个人都快炸了! 马上打电话给王谦。 王谦懊恼地说:“商总,车子进了市政,我被拦下了,门卫不肯放行。” 商盛额头爬满了汗珠,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吩咐王谦,“去黄府,我随后到。” 与此同时,余伊被人推下了车。 蒙面,反绑。 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扩大了恐惧感。 身体失重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被推下了悬崖。 “咚”的一声,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骨头撞得生疼。 这触感,好像是地坪漆面。 “你们是什么人?”有回声,还有潮湿味,是在地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绑架,不怕被鞭子抽死吗?” 无人回应,唯有回音。 忽然,胳膊被拎起,她被人强逼着跪在地上。 她戴着黑色的布头套,通过头套的下缘,略略能看到地面是绿色的地坪漆,还划有白线。 就是地库。 后仰脖子,尽量将视线扩大,她看到柱子上的指示牌——“市政地库003”。 市政? 黄昕月! 余伊倒抽一口凉气。 她以为可以利用黄昕月顺利离婚,却不想,婚没离成,反而给自己招来了这么大的祸事。 人啊,终究要为自己的无知和冲动买单。 反正已经被揭穿,黄昕月也不遮了,掀掉余伊头上的头套,抬起脚,直接朝她胸口踹了两脚。 第一脚用的是脚底,余伊被踹倒在地。 第二脚用的是鞋尖,痛得余伊本能蜷起膝盖,胸骨裂了一般。 黄昕月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扯起,“商太太,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余伊胸口钝痛,脖子被后仰到极致,呼吸都变得困难。 初见黄昕月,贵气、美丽,身上有一股权贵千金的傲慢,一握手,用美甲戳她掌心。 再见黄昕月,狼狈、憔悴,忍着满身的傲骨向她低头道歉。 现在,才是真正的黄昕月,仗着权势傍身,作奸犯科,肆无忌惮。 像一朵罂粟花,娇艳、诱惑,但很危险。 “说话!”黄昕月更用力地扯她的头发,歇斯底里。 余伊颤颤说道:“好消息。” 黄昕月满意地一笑,“好消息就是,商总已经知道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余伊眼神一亮。 “坏消息是……”黄昕月故意停顿,卖起了关子,“他没有他们速度快。” 她的笑充满邪恶,声音阴暗变态,余伊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黄昕月抓着她的头发让她转头,让她看到专门为她准备的厚礼。 六个猛男。 其中四个是刚才绑架她的。 另外两个是跟黄昕月一起来的,正在不紧不慢地解衣扣,满脸的淫笑。 余伊不寒而栗。 “放心,不一起,我让他们一个一个上。” “不知道商总过来的时候,轮到第几个。” “还是,第几轮。” 余伊脸色惨白,她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待宰的羔羊。 就在这时,黄昕月手机连续发出提示音。 她冷笑,语带嘲讽,“商总没了孙太太撑腰,只会给我发表情包。” 点开,瞳孔骤缩。 她母亲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身后是一排的黑衣保镖。 各个高大精壮。 商盛随即发来视频,黄昕月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颤颤地接通,视频的摄像头对着她母亲。 “黄小姐,”商盛的声音恍如地狱的召唤,直接要你的命,“你怎么对待我太太,他们……”摄像头一晃,清一色的猛男,“加倍招待黄太太。” “商盛,你敢!”黄昕月气得跺脚。 “你敢,我就敢。”商盛不紧不慢。 黄家离市政不远,但市政不好闯,地方还大,就算闯进去,还得花时间找,太费时。 这期间余伊会遭遇什么,商盛不敢赌。 “黄昕月,在新市,市长夫人受辱的片子一旦流出,你觉得后果是什么,你最好掂量掂量。” 摄像头对准了黄太太,黄太太噤若寒蝉。 “商盛,你真阴险。” “没你阴险。” 黄昕月咬牙,重叹,“到市政后门接人。” 视频结束,黄昕月怒不可遏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一片回声,就像石子打进了平静的湖面,荡漾不止。 “他居然可以为你做到这份上,我以前觉得温婉那个绿茶手段高明,勾得他服服帖帖,但跟你一比,温婉就是个屁。” 嫉妒是养料,滋养出邪恶之花。 黄昕月咬牙切齿,每说一句话,恨意就深一分,“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太太,跟外面的野花野草就是不同,他这么宝贝你,最好能时时刻刻拴在裤腰上,千万别落单了。” 余伊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市政后门,商盛刚到不久,就看到黄昕月牵着余伊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余伊除了脸色异常的白,看上去没什么事。 但商盛那杀人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第26章 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商总,我只是跟商太太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这样?” 黄昕月说得漫不经心,商盛却不信她。 信她,不如信鬼。 商盛一把将余伊拉到身边,犀利的眼神立刻定格在她的胸口。 鹅黄色棉麻质地的小衫,脚印明显。 视线挪至手臂。 藕白的手臂上有明显的红痕。 手腕上是勒痕。 商盛没问余伊伤了哪,但商盛无比平静地对王谦说:“半个小时,拿到全部监控,若有人销毁,就销毁那个人。” 暴风雨前的平静。 让嚣张的黄昕月嚣张不起来。 “商总,我母亲……” “担心担心你父亲吧,”商盛打断,阴恻恻的,眼神带着威慑,“黄家的荣耀也就到这了。” 黄昕月一愣,商盛的眼神让她不自觉发怵。 但是,她不信他一个被边缘化的太子爷能在新市搅起水花。 商盛带上余伊开车离开。 天空忽然一道惊雷,不过十余秒,狂风大作。 要变天了! —— 酒店房间,浴室。 余伊在大浴缸里泡澡。 正好的水温,陶醉的熏香,心里的余悸慢慢放下,她昏昏欲睡。 商盛看了两遍监控,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倘若再晚一步,他不敢想象余伊会遭受什么。 他们对付女人的手段,总是少不了这种下流龌龊的方式。 上次是温婉。 这次,是余伊。 余伊是他的底线,亦是他的软肋。 如果被他们捏住了软肋,他不知道会如何。 或许会疯。 或许,会死。 浴室里太久没动静,商盛担心,起身走过去。 敲门,推门。 “别进来!”余伊警觉出声。 商盛停顿一下,依然迈步进入,“我看看你胸口。” 浴室里水雾氤氲,余伊像个白瓷釉娃娃,通体的雪白。 泡在温水里,滋养得又莹又润。 白皙的脸颊透出一点浅粉,像抹了胭脂。 看到商盛霸道地走过来,她马上坐直身体,双手交叉护住胸口,“流氓!” 商盛脱掉了西装外套,西裤衬衫,熨烫得平整板正,商务风,是个有质感的熟男。 不像夜里,是一匹充满野性的狼。 他嘴角噙笑,蹲在她身后,双手悬放在浴缸边缘。 余伊立刻挺身,双手护胸,屁股往中间挪。 “躲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余伊的脸更红了,跟猴屁股似的,连着耳根都红。 商盛掰着她的肩膀,“转过来,我看看。” 他手上有薄茧,磨得痒,余伊肩膀一晃,水波荡漾。 “害羞什么,你哪里我没见过?”商盛使了点力气掰过她的身体,“舔都舔过。” “……” 温热的湿气,夹裹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是一股放浪形骸的味道。 “手放下,我看看你胸口的伤。” 余伊听话了,又没听,只是往下放了一点点。 胸口正中一个红点,恰好与另两个点在一条水平线上。 黄昕月那双高跟鞋堪比利器,一脚下去,踹到肋骨,能把肋骨踹断。 商盛心疼,“疼吗?” “现在不疼了。” “当时肯定很疼吧?” “废话!” 商盛嘴角一勾,伸手去撩她的湿发。 洁净无瑕的她此刻湿发披肩,这模样,又纯又欲。 他小心地把她的湿发一缕缕地梳到后面,虽然笨手笨脚,但梳得非常细致。 连黏在脸上的碎发也一根一根整理。 “要扎起来吗?” “你会?” 商盛摇头,“不会,但可以试试。” 余伊放松地靠在浴缸壁上,指挥他,“扎四圈,最后一圈头发揪出一半。” 商盛笨拙极了,好在耐心十足。 余伊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他,很难得看到有件事能把他难成这样。 他先是半跪在地,但扎得不够高,扎完就往下坠。 然后站起身,解开袖口,挽起袖子,还摘了手表,一副上阵打仗的姿态。 难得他呀,鼻尖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你行不行啊?”余伊忍不住催。 商盛弯着腰,低声哄她,“马上马上……好了,掉不下来了。” 余伊故意甩了甩脑袋,果然没掉。 就是把她的刘海须须都梳光了,露出了一整个额头。 商盛又蹲下来,粗粝的手掌抚上她纤细的天鹅颈,每触及一寸,她就泛红一寸。 “今天吓坏了吧?” “嗯,谢谢你。”余伊扭头,商盛鼻梁高,眼窝深,从下巴这个刁钻的角度看上去,仍然英俊无比。 灼热绵密的呼吸喷在耳朵,商盛的唇贴了上来,“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你啊,欺负我的人就是你。” 商盛笑,不否认。 “你和黄小姐……什么时候闹别扭的?” 黄昕月第一次见她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后来处处针对,恶语相向,明显是针对她。 见商盛不说,余伊徐徐道出了自己的分析,“你们的关系是走肾不走心,睡过几次后,她想上位,你想断了,对吧?” 商盛都气笑了,“胡扯,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只有她单方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我已婚,婚戒不离手,安分守己。” 说着,商盛张开大手伸到她眼前,动一动无名指,把那枚素圈的铂金戒指亮给她看,“都有指印了,不是长期戴没指印。” 余伊打趣他,“也有摘掉的时候。” “什么时候?” 余伊噎了一下,脸色更红,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商盛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 “你出去,我要起来了,皮都泡皱了……出去……” 她太娇羞了,商盛被撩得心痒。 可是,手机在外面声声作响。 “有你电话,快出去!”余伊催道。 “睡衣放在洗手台上,上次新买的,记得换上。” “快走。” 商盛一声叹息,只能出去。 确定他在讲电话,余伊这才从浴缸里出来。 去拿衣服,洗手台上只有那件。 黑色真丝睡裙,绑带式样。 下面是裙子,上面只有两根绑带。 这是半裙? 余伊又研究了下,拎起绑带在身上比照了一下。 前面胸口开到肚脐眼,后面没布料,大裸背。 那天他在内衣店里随手一指,给她买了一条情趣睡衣。 可真行! 第27章 你就没安好心 衣帽间在外面,商盛就在卧室,她出去他就能看见。 可光天化日,她这样没出去实在是有伤风化。 商盛肯定有想法。 “计划跟不上变化,你多费点心,跟紧点,”商盛对电话里的人交待工作上的事,严肃而又严格,“我只看结果,过程你自己把握。” 听听,涉及到工作的时候多么正经。 多像个人! 余伊拿着真丝睡裙,一抛,往他头上一罩。 商盛眼前一黑。 薄纱朦胧,一个白花花的身子从卫生间钻进了衣帽间。 他呼吸一沉,小腹收紧,压下那股燥热之气,处事不惊地从容开口,“后续不着急,你第一步不做好,后面都是空谈……” 衣帽间是没有门的,余伊藏在七字形的大衣柜里,迅速翻找内衣裤。 可是,没有。 怎么没有? 落在书房了? 商盛的电话好像快讲完了,余伊越慌乱,越找不到。 “在抽屉里。” 交待工作的间隙,商盛朝里面喊了一声。 然后继续交待,“加快进度,一步慢,步步慢,后面会很被动……” 余伊蹲下身,打开抽屉,拿出里面仅有的一件睡衣。 也是新的。 那天在内衣店,商盛指了两件睡裙。 当时以为他急于结账随手一指,款式都没看。 现在想来,是她天真了啊。 商盛显然就是故意为之。 真不要脸! 余伊捏起吊带,往上一提,一抖。 呵,比第一件还夸张。 非常浅的水蓝色,吊带款式,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 但—— 通体薄纱。 几近透明。 余伊白眼翻上了天,想骂街。 打开另一个抽屉,是两套蜜桃杯文胸套装。 姑姑挑的,商盛报的尺寸。 什么水晶杯、蜜桃杯,这个牌子可真会取名。 她的那些旧的,一件都没了。 没了!!! “好,赶紧去落实,做得好,年底奖金双倍,挂了。” 商盛的通话要结束了,余伊情急之下就近扯了一件男士衬衫套上。 商盛迈步往前。 余晖金黄,斜斜地照进来。 有一道调皮的,恰巧落进衣帽间。 余伊背对他,低着头,正在努力地扣衣扣。 他的衬衫对她来说就是一件睡裙。 这背影,这睡裙,恰到好处的长度,若隐若现的性感。 “我就知道,”余伊又急又窘,一边扣衣扣一边骂人,“你就没安好心。” 商盛倚在衣柜旁笑,“冤枉,我哪里没安好心?” 余伊扣好衬衫的衣扣,站定,转头瞪他。 衣冠楚楚,仪表堂堂,道貌岸然。 假正经的流氓痞子! 商盛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余伊小碎步跑到角落,无处可逃。 这个直角可真好,他有力的臂膀撑着两边,轻而易举就禁锢住了她。 余伊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也知道逃不过,脸烫得不行。 她捧着脸,低着头,把脸埋在角落里,不想被他看笑话。 商盛衣袖卷起,露出一截小臂。 曝露在余晖之下,亦是细腻带着绒毛。 他的整个背部都沉浸在金光之下,笑起来显得很温柔,是个儒雅高洁的贵公子。 反差太大,余伊脑海里只有一个词——斯文败类。 “这么怕我啊?”商盛笑,声音低沉而又陶醉,“刚还说谢谢我。” “你总是欺负我。” “这不叫欺负。” “那怎么样才叫欺负?像黄昕月那样,喊来六个吗?” 这话一问出口,商盛笑意收敛,只剩沉默。 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暧昧丛生。 却又不坦诚。 怪怪的。 余伊心里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会是爱吗? 爱她,让别人怀孕。 爱她,跟其他人暧昧。 爱她,让她独守空房两年,自己在外面潇洒。 爱有很多种,没有一种像他这样的。 他救她,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太太,代表着他的脸面。 连黄昕月都说了,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太太,跟外面的野花野草就是不同。 就在余伊满心惆怅之时,商盛已经恢复了正经。 正经地伸手摸她。 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开。 他跟你上床,不一定就是爱你。 可情到浓处之时,她真的分不清。 到底是自己满足了他。 还是被他满足。 …… 黄市长紧急回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黄昕月送走。 医药大楼,总裁办。 “五花大绑上的飞机,黄市长这次是下了狠心,黄太太想塞卡,都被阻止了。” 听着王谦的汇报,商盛眸色深沉,一点不觉得解气,“送去哪?” “南非。” “也不穷啊,看似送走,实则保全。” “到底是亲生女儿,黄市长也不能真把她弄死。”王谦推了一下面前的礼箱,“这都是黄市长托我带给太太的,硬塞过来,怎么处置?” “给太太就给太太,黄家应该的。” “是。” 商盛眉头不展,“总部最近有什么举动?” “商氏可能要投资余氏。” “可能?” “余氏不太行了,但您帮余华森拿到了几个重要项目,借此喘了口气。余华森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到处拉投资,想盘活余氏。商氏和余氏是姻亲,余氏有难,商氏相助合情合理。” 商盛浓眉紧蹙,“你糊涂,是我和余氏联姻,不是商氏。” 王谦一愣,不敢再轻易揣测。 “说到底就是一个贪字,余华森这个草包,被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商盛忧心忡忡,新市的事他可以一手掌控,但京城,不行。 他以为给余华森拉几个项目,让余氏有饭吃就行。 没想到,余华森居然还攀上了商氏总部。 想吃肉。 又蠢,又无能。 野心却不小。 商氏的肉有那么好吃吗? 第28章 你名声已经很差了 京城那边传来好消息。 美华的第二轮招标,被余氏拿下。 余华森一开心,大手笔组织了一次出国旅游。 目的地,新市。 余伊早起化妆,与商盛一起出门。 凌晨下过雨,太阳一出来,树叶挂闪,空气微甜。 不过,她更甜。 去接机的大巴车马上要到酒店了,余伊站在路口眼巴巴地观望。 商盛一身休闲西服,双手插兜,晴好的阳光也化不开他周身的清冷。 余伊越走越出去,他看不惯,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 “进来点,别影响交通。” 余伊白了他一眼,低喃一句,“就你事多。” 商盛眼神一厉,斜射过来。 余伊弱弱解释,“我是说,你就去忙你的,我们报了团的,有导游带着玩,你不用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潜台词:有你在,玩不开。 商盛阴恻恻地问道:“岳父过来,我不在,别人怎么说我?” 余伊没心没肺,脱口而出,“你名声已经很差了,还在乎更差?” “啧……” “车来了!”余伊突然抬手指着他后方,大喊。 商盛吓了一跳,皱眉,“少一惊一乍。” 余伊抿着唇,一副认错的态度。 但在商盛面色放松时,她突然往前一步,故意凑到他耳朵边,大喊:“你岳父来了!” 喊完,立刻跑开。 商盛咬牙,却拿她没办法。 余伊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朝大巴车挥手。 车窗开了,伸出来好几只手朝她挥。 她挥得更起劲,恨不得飞起来。 看她那咋咋呼呼的样子,商盛挺头疼。 大巴车停下,大部队集合。 第一个飞下来的就是楚樱。 楚樱见了商盛发憷,拉着余伊躲到一旁,低声问她,“和好了?” “没有!”谁跟他好! 楚樱叹气,“看商盛人模狗样,我还以为情商很高,没想到不行。” 余伊赶紧去捂她的嘴,“姑奶奶,求你了,别说。” 商盛本人就在旁边,她们在这里说他,多不好?! “伊伊,过来。”余华森向她招手,身旁并肩站着的是商盛。 一矮一高,一胖一瘦,一虚一壮。 商盛自是不需要陪衬。 可余华森,跟商盛一比,颜值和形象堪称是自我毁灭。 “这段日子,给阿盛添了不少麻烦吧?”余华森摆出了家长的姿态,对黄昕月的事不挑明,但也不会轻易饶恕她。 商盛站在旁边。 头顶有树荫,他正好站在树荫边。 斑驳的光圈无规模落在他身上,映照得他的双眸忽明忽暗。 八风不动,是看好戏的姿态。 余伊开口回怼,“你是来问责的,还是来庆功的?我又没给你惹麻烦,商盛都没说什么,要你说?” 本想立威,谁知被怼,余华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身后五十多名员工正推着行李陆续往酒店走,他也不想在员工面前丢脸,故作姿态道:“商盛护你,你也不能不检讨,臭脾气收一收吧。” “你不没事找事我脾气好得很。” “你……” 眼见着父女俩互相抬杠,商盛不紧不慢地说道:“外面晒,先进去。” 余华森也会找台阶下,“好,先进去,进去。” 翁婿俩并肩走,余伊慢了两步,等楚樱一起走。 还有楚聿。 楚聿穿得休闲,浅蓝色polo衫,浅卡其长裤,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板鞋。 余伊一看到他就笑,“楚聿,你怎么把高中囚服穿来了?” 他们的高中校服也是类似的款式,夏季运动款,浅蓝色的上衣洗着洗着就起球、泛白,大家开玩笑称之为“囚服”。 楚樱本来不觉得,被余伊这么一说,确实看着像,“哥,你的审美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啊。” 楚聿一点不恼,看着余伊笑盈盈的眼睛,说:“是啊,我专一。” 前面的商盛忽然回头。 树荫下,余伊一身浅蓝色长裙随风飘逸,刚好与楚聿的穿搭配成情侣款。 他们有共同的学生时代。 他们在说旁人听不懂的密语。 他们看上去,真般配。 商盛忽然失去了与余华森谈笑的兴趣。 边走边听,偶尔敷衍几句。 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犹记得那年,他拿了一个航空领域的大奖,被邀请去b大开讲座。 座无虚席。 讲座开始半小时,一男一女偷偷从后面进来。 男生在前掩护。 女生娇小的身体全都藏在男生身后。 不过,站在讲台上的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生。 雪白的肌肤,乌黑的瞳仁。 又水又甜。 教室里没位置,男生把外套脱下,铺在地上,给女生垫着坐。 当时他就想,多好的一对校园情侣。 办理入住,五十多个人开了三十个房间,即使商盛出面拿了个折扣价,还是把余华森心疼得不行。 这是一笔计划外的开销。 看到楚樱和楚聿单独一间房,余华森有了意见,“你们是双胞胎,从小就住一起,不能开一间吗?” 余伊挽住楚樱的胳膊,“我跟楚樱睡,得开两间。” “你添什么乱,能省一间是一间。” 余伊冷静了三秒钟,深吸一口气直接开怼,“本来就是奖励大家的,我没出力吗?标书谁写的?我都给你省机票钱了,就不能给一张床?” “你花大价钱摆平舆论的时候不手软,怎么在这点小钱上抠抠搜搜?” 余华森就是这个毛病。 请客户吃饭,再贵的酒当水喝。 茶水间没东西了,采买单上划这个划那个。 他是暴发户。 不过,从小的苦日子让他骨子里就有勤俭节约甚至是吝啬的基因。 无论身价多少亿,都改不了骨子里的东西。 但被女儿当众揭露,余华森瞬间感觉颜面扫地。 新仇加旧怨,余华森一下抬起了手。 就在余伊感觉到手掌就要落下来的时候,商盛抢先一步挡在了余伊的面前,“爸,在新市打人是要受鞭刑的。” 余华森一愣,赶紧把手放下来。 但心里的怨气难消,“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余伊笑盈盈点头,“嗯,多亏了您平时的苛待和鞭笞。” 同事们都在默默偷笑。 余华森那个气啊! 第29章 谁说我不行? 标间和套间在不同楼,余伊和同事们一起走。 楚樱挽着她,楚聿推着行李箱跟着她。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 反倒商盛落了单。 “阿盛,余伊年纪小不懂事,唉,你多担待些,”余华森惭愧相劝,“也是我平时忙,对她疏于管教。” 墙上的大钟忽然敲响,悠扬古朴的钟声仿佛跨越千年而来。 醇厚的钟声在大堂里回荡,经久不衰。 商盛沉稳站定,眼神追随着余伊的背影,回答余华森的语气疏离而又敷衍,“她是不懂事。” 余华森一听,心里不安,“唉,她脾气太差了,回头我好好说她。” 商盛慢慢转头,唇角一勾,“倒也不必,你不惹她她脾气很好。” 余华森一噎,悻悻闭了嘴。 下午第一站是大沙滩。 自由活动。 为了方便玩,余伊换了条裤子。 浅蓝色牛仔裤,高腰,紧身。 商盛时刻盯着她,真想给她披上外套。 细腰圆臀,一截细腰盈盈一握,两颗大柚子紧实挺翘,让他浮想联翩,也会让别人浮想联翩。 几个年轻的男同事下场打沙滩排球。 楚聿也在其中。 白t、短裤,跳起来扣球的时候,露出一片健硕的腹肌,爆发力十足。 女同事们在旁边窃窃私语,“小楚反差好大,平时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这么有力量感。” “是,特别是跟其他几个啤酒肚相比,小楚帅得很明显。” “他还没女朋友吧?” “怎么,你想上?” “我要是再年轻十岁,肯定上。” 余伊和楚樱也在,听到讨论声,楚樱傲娇地回头,“我哥高中大学都是篮球校队的,打篮球更帅。” “楚樱,你哥单身吧?” 楚樱连连点头,“单身单身,阿姐们有好姑娘介绍不?我哥性格太闷了,还没谈过呢。” 没谈过! 同事姐姐们更感兴趣了。 商盛和余华森一起,坐在遮阳伞下。 他也换了衣服,短袖衬衫敞开着,里面有背心,下面是一条宽大的中裤,也是白色。 干净,清隽,独添了几分禁欲气质。 他耳朵在听余华森吹牛,眼睛在看沙滩上的楚聿。 “小伙子挺厉害。”他忽然提了一嘴。 余华森这才转头看过去,“楚聿啊,楚樱的双胞胎哥哥,他们都是伊伊的同学。特别是这个楚聿,跟伊伊高中大学都是同个班,读研跟的导师也是同一个。” “是么,那是有缘。”商盛浅笑,但眼神不可察地森冷了几分。 余华森惯爱吹牛,但对这个三人团是真心满意,“他们毕业就进余氏了,项目部三个组,他们是一组,就三个人小年轻,胜过了其他两组二十多个人。不是我不给他们派人手,而是他们根本不需要,其他人也融不进去。” “这么厉害?” “那可不,伊伊和楚聿默契十足,一出手,十有八九能拿下,”余华森话锋一转,“当然,伊伊背后有你助力,楚聿楚樱都是沾了光,余氏也沾了光。” 商盛听多了这种溜须拍马的话,早就免疫了,关注点只停留在“伊伊和楚聿默契十足”这句话上。 有多默契十足? 沙滩球场上,楚聿活力四射,25岁的年纪,鲜衣怒马,依然是少年的模样。 不像他,少年老成,是个沉闷的老男人。 楚聿越打越顺,几个男同事都不是他的对手,累到下场。 楚樱拉着余伊上去打。 余伊摇着手,“我可不会。” “没事,去玩玩,我们两个打他一个,他已经累了。”楚樱跃跃欲试,很想玩。 余伊被拉了上去,赤脚踩在沙地里,有点儿烫脚,“我只有挨打的份。” 楚聿已经浑身湿透,阳光下,笑容灿烂,是非常吸睛的运动大男孩。 他把球抛起,又接住,“放心,我不朝你打。” 商盛冷静观望着,眼神一点一点变冷。 他看到她白藕似的足尖踩在沙地上。 怕烫,却又要踩。 球一个接不到,摔跤倒是摔了不少。 浑身都脏兮兮的。 楚樱打上了瘾,兄妹俩都有运动天赋,楚聿是校篮球队,她是校排球队,几年不打有点生疏,这一打,完全打不够。 “我们来玩男女对打,再来个男同胞啊。” 楚樱召唤同事们,但无人响应。 累瘫了,还打不赢,谁都不想再打。 “商总来打一局行不行?”楚樱试着问了一嘴。 余伊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他不行。” 沙地上脏,还要赤脚,他这个人矜贵得很,见不得赤脚踩地。 有次她洗完澡后赤着脚走出来,他非逼着她再去冲一遍脚,穿着鞋,才能踩地。 “谁说我不行?”商盛倏地站起身,一边戴墨镜,一边脱鞋子。 男人,听不得被说不行。 余伊见他要上场,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会打啊?” 商盛都懒得跟她说,利索地脱下了衬衫。 楚樱用手肘推了推余伊,“他上了,你能不能行?” 余伊苦涩摇头,“我捡球还行。” 商盛脱了衬衫,里面是一件白背心。 紧身,劲瘦,包裹着身体,勾勒出令人赞叹的身型。 他赤脚往沙地走,身后背肌明显,像一对小翅膀,立刻引来了同事们的尖叫。 男的羡慕。 女的,羡慕余伊。 余伊着急求助,“楚樱,你跟他一组,我不会打,拖累了他会挨骂。” “我不敢。”楚樱一溜烟跑到对面。 还会骂人,她怎么敢?! 商盛径直走来,赤着脚,大步流星。 “傻愣着干嘛?”他扇她屁股,“带换洗的衣服没?脏成什么样了!” 余伊没打算打排球,就想在海边美美地走走坐坐拍拍照。 不想,被赶鸭子上架,摔了一身的沙子。 “我没带。”她一脸懊恼,又委屈。 商盛刮她的鼻尖,“赢了给你现买。” “……” 余伊不是不信最后两个字,而是不信前面两个字。 可能吗?赢? 二对二,男女双打。 楚聿楚樱是龙凤胎,娘胎里带出来的默契,无需磨合过程,一开场就打起了配合。 商盛和余伊不行,每次球落到中间,不是一起上,就是都不上。 开场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输了三个球。 第30章 摸得理直气壮 “我真的不会打,”余伊苦兮兮的,“要不,交换一下女搭档,我过去做卧底?” 商盛为她神奇的脑回路感到无语,拿着球,吩咐她,“你站边上,别动,我来。” “哦……”可把你能得! 接下来,没了余伊的“助力”,商盛连续得分,很快就追平了。 楚樱看余伊站着不动,专门把球朝她那边打,可每次都被商盛半路拦截,还反扣回来。 “商总,这么专业!”楚樱大学里是校排球队的,虽然不练好几年,但动作专不专业她看得出来。 而且,沙地排球的技术动作更难,对球员的要求也更高。 商盛无论输球还是赢球,脸上都没什么波澜,情绪极其稳定。 “哥,我们轻敌了。” 楚聿拿球,胜负欲被一点一点勾起,“再来。” 余伊见比分逐渐追平到赶超,心情就跟冲天炮一样,那得意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 “再来再来,老公,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沙子柔软,海风温柔,都不及她一句“老公”撩人心。 商盛嘴角一勾,调戏她,“再叫一句听听。” 这时,球来了,余伊躲都来不及,“还没准备好就开始,你们不讲武德。” 商盛慢了一步,飞扑过去接球。 眼看着那要落地的球又被抛上了天,周围一片惊呼。 余伊是一点指望不上,商盛火速起身,高高一跃,又重重扣下。 就像大草原上捕猎的猎豹。 矫健,敏捷,力量,动作一气呵成。 精彩的接扣球迎来了众人围观,周围一片尖叫声。 最后,楚樱累得实在不行,眼见逆转无望,便挥手投降,“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赢。” 余伊开心得直蹦,脚丫子在柔软的沙子上使劲地踩,没想到居然能赢。 到阴凉处休息,商盛大汗淋漓,湿透的白背心紧贴身体,沟沟壑壑,一览无遗。 他打开一瓶水,往头上浇了半瓶,头发往上一撸,露出饱满的额头,清晰的五官更显立体和精致。 用一个流行词形容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余伊狗腿地为他递水递毛巾,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无限的崇拜。 “我不行?”商盛问她。 “行,你可太行了!” 商盛这才满意,把空瓶一放,又从她手里拿水,“再叫一句听听。” “什么?” 商盛笑意浅浅,光暗示,不指明。 一种莫名的暧昧让余伊心跳加速,脸也红扑扑的。 不似晒红。 楚樱和楚聿也过来休息。 楚樱对商盛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像之前那么怵他,可以开几句玩笑了,“商总,你专门训练过?” 商盛有种荣辱不惊的镇定,“以前玩过。” “太厉害了,比我哥厉害。” 楚聿面色微恙,“他上场之前我已经打了那么久。” 商盛淡笑,立刻接下话茬,“你哥体力不行,不擅长排球,我赢也是胜之不武。” 楚樱觉得他到底是斯文人,赢了还这么谦虚。 可楚聿总觉得他是在内涵自己,就是找不到证据。 “有机会打一场篮球,你哥擅长篮球。”商盛话是对楚樱说的,但眼神看向楚聿,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硝烟。 雄竞! 可惜余伊这个粗线条没听出来,“楚聿拿过最佳投手,校级荣誉,你别轻易下战帖,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来啊,添油啊,加醋啊! 商盛面不改色,“哦?有这么厉害?” “怎么,怕了?” 商盛冷哼一声,抬手去扇她屁股。 余伊躲开,“你又打我,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注意点形象。” 商盛一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手给她拍身上的沙子,摸得理直气壮,“一身沙子,你以为那沙子有多干净?过敏了又要喊痒。” 是啊,她好像对沙子过敏。 那次是刚结婚的时候,去一个度假村,算是蜜月旅游吧。 度假村里有一片人造沙滩,她贪玩,赤脚在里面走了一圈,当时没觉得,晚上就开始痒。 一开始不好意思说,毕竟跟他不熟。 到了后半夜,她一直在抓抓抓,扭扭扭,拱拱拱,才被商盛发现。 商盛连夜带她去医院挂急诊。 医生说,对沙子过敏可能性不大,但沙子里有细菌,她大概率是对某种细菌过敏。 简而言之就是,对脏过敏。 商盛旁若无人地帮余伊清理身上的沙子,还让她坐下,仔细地清理她脚上的沙子。 脚丫子里也不放过。 这一幕,那些结了婚的女同事们别提有多羡慕了。 婚后的男人,还能帮你擦脚? 别让你给他擦屁股就谢天谢地了! 余华森看到,连忙用手机拍了下来,连同刚才他们两夫妻一起打球的照片,一起发给了赵书琴。 还给她发了几条语音——“亲家母,我们都多虑了,你看看,他们这么亲密,哪是要离婚的样子?” ——“余伊不懂事,任性,冲动,我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好好管教女儿。” ——“年轻小女孩嘛,喜欢吃醋,但话又说话来,吃醋也是因为太在乎阿盛。” 照片和语音发过去好一会儿,赵书琴那边也没有回复。 余华森心里隐隐不安。 傍晚,夕阳西下。 整片海域都是金黄一片,美不胜收。 商盛带着余伊买了新衣服回来,与大家汇合。 余伊焕然一新。 她穿了一套国风马面裙。 上衣白色素雅,小立领把她的天鹅颈完美展现,丝绸质地,透气、轻薄,有光泽,即便是长袖也丝毫不闷热。 下身月白银色的裙面,挺阔有型,裙身的瑞兽腾云花纹非常高级。 这种颜色一点不扎眼,上身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温柔了。 马面裙店的老板娘还给她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素雅的发钗。 要不是他们赶时间,老板娘都想留下她拍一套宣传写真。 她从商店走到这里,被好几拨游客拦着要合照。 一汇合,大家看到她的新造型,都说好看。 清丽可人,端庄大气。 三分像她,已是绝色。 商盛自是喜悦之情不可言说,可一触碰到楚聿看自己老婆那深情款款的眼神,他就没那么喜悦了。 他握住余伊的细腰,用行动宣示着所有权。 霸道,嚣张,绝对的权威 第31章 字字句句都是算计 晚上,沙滩烧烤。 余华森付完钱没多久,阮怜玉的电话就打来了。 质问为什么又花钱。 “突然说要去旅游,还要住来佛士,光往返机票和酒店钱就花了一百万,现在还得额外请吃饭,那他们要是想在新市买房子,你是不是也要买单?” 余氏的财政大权在阮怜玉手里,余华森的命脉也在阮怜玉手里,他不敢硬杠。 走到边上,远离人群,余华森耐心解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点钱比起商百成给的钱,九牛一毛。你放心,我不做亏本生意。” “他占了你女婿的位置,你还帮他?” “商百成现在是商氏集团的话事人,阿盛年轻,干不过他。”余华森心里门清,“商场无父子,更何况我和商盛只是翁婿。” 两年来,商盛给予余氏的资源并不多。 而商百成在两年前余氏陷入危机时就帮过他,现在又愿意帮。 余华森是商人,商人讲利益,孰轻孰重他自有分辨。 “余伊不听我的话,商盛更不会真心帮余氏,商百成愿意雪中送炭,还出手阔绰,又那么巧,他想知道的事情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事情。那这笔买卖我不做,我就是傻子。”余华森眼冒精光,字字句句都是算计。 “可要是商氏入股余氏,财政大权也得交出去,到时候余氏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你想过没有?!” “怜玉,你最清楚余氏的财务状况,我们已经入不敷出了,如果不接受商氏的钱,我们撑不了半年。” 阮怜玉深深叹气,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困境,“那商百成真的只是让你探查余伊和商盛的真实状况?没提其他要求?” “真的,”余华森再三保证,“我这不也是在担心他们两口子的关系么,一会闹一会闹的,不让人省心啊。” “那你探查得如何?” 余华森笑笑,“好得很,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怎么又好得很了?不是一直在闹离婚吗?” 夜里海风大,余华森感觉头顶凉飕飕的,连忙抬手按住那几缕为数不多的盖顶发,“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总跟我闹么,一会分一会和的。” 阮怜玉笑骂,“死鬼,提以前干什么。” 余华森忽然深情起来,“为了你和儿子,余氏不能倒,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安抚好阮怜玉后,余华森又回到大部队当中,若无其事。 商盛坐在木栈道上的亭子里,旁边放着烤肉和酒水,还有余伊的包和水杯。 看到余华森路过,招手叫他,“爸,过来喝几杯?” 余华森一愣。 商盛极少喊他“爸”,印象中上一次这么喊,还是在两年前的婚礼上。 因为八字契合之说,他娶了余伊。 婚礼上一直黑脸。 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情愿。 到了改口的流程,在全场宾客的关注之下,商盛才生硬地喊了他一声“爸”。 此时此刻,余华森生了一丝凉意,不知道是被海风吹凉的,还是被商盛喊凉的。 商盛见他顿住,拿起易拉罐,“这里只有啤酒,要白的吗?” 余华森稍显慌张,慢慢走过去,“啤酒就好,白的上头,万一醉了,耽误明天的行程。” 商盛热情不减,“那里风大,还扬沙,不如这里干净。” “嗯……”余华森坐下,不安地朝亭子旁边看着,不确定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商盛听到。 商盛打开一罐,与他碰了一下,仰头就喝。 眼睛一直望着不远处嬉闹的余伊他们。 看得挺入神。 余华森稍稍放心,想试探,但又不太敢,“你不过去玩玩?” 商盛眼睛没离开余伊,“玩了啊,不过没意思,刚过来坐下。” 刚过来,余华森彻底放心了。 “我在他们玩不开,”商盛打趣,“您在,他们也玩不开,不如我们结伴喝酒,让他们玩尽兴。” 余华森笑了,“不错不错。” 忽然来了一阵大风,把余伊的空水杯吹倒了。 商盛立刻拾起。 水杯沾了细沙,他用湿纸巾仔细擦拭干净,然后放进余伊的包里。 余伊的包就像乾坤袋,什么东西都有。 商盛看了一眼,摇摇头笑,“把家搬出来了。” 看似吐槽,但余华森看到了其间的宠溺,“阿盛,多谢你能包容我女儿,这段日子我天天担心,担心你们会出问题。” 商盛藏起眼中的冰锋,咧开嘴巴笑,“爸,您多虑了,我和余伊很好。” “好啊,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抱外孙了?” 商盛笑得更欢,“我加油。” 海浪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多了水汽的味道,带着一丝腥味。 夜幕中隐隐有光亮乍现,伴随几声暗雷,似乎要下雨了。 余伊和同事们在沙地上玩丢手绢。 儿时的游戏,依然趣味十足。 被捉到的要表演指定节目,大家出题。 余伊穿着马面裙,不好跑,于是成了大家追击的对象。 唱歌、跳舞、念诗、魔术,她都表演了一遍,还背了一整首《卖炭翁》。 “又是我?”余伊慢悠悠地拿起身后的饮料瓶,跑不动了,认栽,“我十八般武艺全亮完了,上学都没有这么卖力。” “背《离骚》啊,”楚樱给她出主意,“反正背错了也没人知道。” 余伊都没等同事抓,主动认,清一清嗓子开始背,“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这是《出师表》!!”众人抗议。 余伊笑,“谁说没人知道?!” 大家玩得正兴头上,忽然一声响雷下来,轰隆隆的,盖过了所有笑声。 “不好,要下雨,”余伊经验丰富,“新市说下雨就下雨,赶紧撤。” 于是,大家匆匆散场了。 不过三五分钟,电闪雷鸣,原本热闹的海滩一片狼藉。 虽然迅速撤离了,但风雨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大家还是成了落汤鸡。 回到酒店,各自回房。 “楚樱,我回房洗个澡再去找你。” 看到余伊身后的商盛那喜怒不明的脸,楚樱略显拘谨,“你来之前给我发个消息。” “行,一会儿见。” 回到房间,余伊径直去浴室冲澡。 裙子很快脱下,但衣服的盘扣有些难解。 湿了更难解。 商盛在外敲门,“叫了干洗,来取衣,你的拿出来。” “啊?……来了?” “在等。” 越着急越解不开,余伊犯了难,“那个老板娘教我们解扣子的时候,你学会没?” “嗯。” “那能不能……”一想到此时的处境,余伊难以启齿。 哗啦一声,商盛拉开移门,径直上前帮她解衣扣。 第32章 我现在有技巧 上衣是丝绸的料子,干的时候轻盈透气。 但一碰水,柔软的布料全都坨了。 贴着皮肤,变得透明。 扣子是古法盘扣,绞在一起,难舍难分,用错方法,更难解。 商盛手指纤长灵巧,一下就解开了。 一颗,一颗地,往上解。 余伊眼睛睁得溜圆,提防着他随时可能扑过来。 “今天开心吗?”商盛忽然问。 抬眸,视线相撞,他迷离的眼神带着魅惑,让她小鹿乱撞。 她慢慢点头,“开心,见到大家,很开心。” “主要是见到楚聿吧?” “???” 商盛问得大胆直接,眼神赤裸想要。 余伊又不傻,立刻会意了他的意思,她挺了挺背脊,正气凛然,“ 我和楚聿是同学、老友,你不要误会。” “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不是问,不是商量。 是直接下定义。 余伊极力辩解,“那我们还是同事,是拍档,拿下一个项目拿提成,我们也算利益共同体。” “利益共同体?”商盛的手依然在优雅地解盘扣,不过眼神是越发的侵犯。 浓稠的欲望呼之欲出。 “你我夫妻才是利益共同体,他还能跟我相提并论?”还有憋了一整天的醋意,难以掩盖。 余伊慌里慌张,扭动身体时才发觉,商盛已经把她掌控在寸步之内。 眼神强势,小腹坚硬。 终于,盘扣全部解开,商盛拉下她的上衣,掐着抬起她的脖子,低头撷住她不安的蜜唇。 余伊没想反抗,只是着急解释,“我和楚聿……清清白白的……” 商盛吻得她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淡淡的酒味,不难闻。 但上头。 “背《卖炭翁》时,楚聿给你比手势,”商盛醋意十足,故意磨她,“你们之间,还有暗语?” 余伊身体战栗,足尖点地,“初中时背诵,我背不出来,他想的手势,便于我记忆。” 酥酥软软,老老实实。 “初中时……记这么牢?” 他用了点力气,她酥得不行,扯着他的领口,真想剪碎他的牙,“背诵小技巧而已,印象比较深刻,你小时候背书没有技巧吗?” “我现在有技巧。” “……” 段位太高,余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外面不是等着干洗吗?”看到他脱衣,余伊忽然想到,“人家在外面等,我们在里面……不要耽误别人工作。” “骗你的!”三个字从商盛装满的嘴里溢出。 “你骗我?!”余伊生气了,用膝盖捶他的小腹。 商盛把坚硬的腰挤进她的膝盖里,“我的小技巧。” 余伊觉得,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不然会被他暗戳戳地堵回来,让她无话可说。 商盛这个人,重欲、醋浓、霸道,她只能被碾压。 反复碾压。 另一处的标间里,楚樱洗完澡后又慢悠悠地敷了个面膜。 群里在发今天的照片,景美,张张出片。 尤其是余伊。 那套国风马面裙穿在她身上,既温柔又惊艳。 余伊小时候就是公认的校花,男生喜欢,女生也喜欢。 楚樱一度怂恿哥哥,“校花在你们班,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追啊。” 两兄妹虽然是龙凤胎,但性格天差地别,楚樱外向开朗,楚聿却是个闷葫芦。 “你别闹。” “那我帮你追。” “……别闹!!” 后来,楚樱跟余伊处成了闺蜜。 到了大学,楚樱又怂恿哥哥,“余伊今天又收情书了,你还不追?” 楚聿腼腆墨迹,“你少添乱。” “我滴亲哥,你到底喜不喜欢余伊?你天天陪着余伊上课下课,却不追,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不能靠我屏蔽那些追求者吧?” 楚聿没承认也没否认,看着海报上商盛的讲座海报,难掩失落,“学习重要。” 楚樱捶胸顿足,皇帝不急太监急。 再后来,余伊被余家安排了联姻,楚樱没问过哥哥,只知道哥哥断联了三天三夜。 她联系他室友才确认他还活着。 哥哥从没说过喜欢余伊,但楚樱知道,哥哥肯定喜欢余伊。 某天在公司,余伊因为商盛出差回来早早下班了,只剩下他们兄妹在加班。 楚樱偷偷安慰哥哥,“哥,余伊都结婚了,你也该想想自己。” 楚聿却弹她脑门,“好好工作。” 楚樱忽然翻到了一张照片,黄昏,橙红的天空,深蓝的大海,商盛牵着换了新造型的余伊回来。 俊男靓女,特别登对。 但在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楚聿偷偷看着他们。 旁人只会关注商盛余伊,只有她会关注哥哥。 她和楚聿是亲兄妹,还是龙凤胎,哥哥的一个模糊的小眼神,她都能看出破碎感。 楚樱默默叹气,自言自语,“唉,以前那么多机会,非要当哑巴。” 面膜时间到,楚樱去洗手间清洗,又慢悠悠地给自己做了全脸按摩,昏昏欲睡。 看了一眼手机,她想,余伊大概率是不会过来了。 此时的豪华双套房里,余伊第二次被压在了衣帽间。 上次从后面两人都尝到了甜头,商盛意犹未尽,余伊也浮想联翩,做着做着都默契地想到那去了。 这次,余伊比上次放得开,商盛找不到地,她还会主动带领。 商盛掰过她的脸,吻她。 吻她的唇,吻她的下巴,吻她的锁骨。 “伊伊,”他的声音低哑,性感地唤她的小名,“你只有跟我才是利益共同体。” “永远的利益共同体。” “听明白了吗?” “嗯……”她被迫回应,声音都带着颤。 “伊伊,伊伊……” “嗯?” “跟楚聿保持距离,你是我的。” 余伊嗨到失控,商盛咬着她的耳朵不断重复那四个字——“你是我的!” 第33章 他喜欢从后面 夜深了,余伊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脚指头都动不了一点。 商盛洗完澡出来,神清气爽。 带着些许水汽坐到床沿,“头发吹干再睡。” 余伊半阖着眼睛,已经快睡着了。 “来……”商盛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然后贴心地帮她吹头发。 耳边都是吹风机轰轰的声音,余伊勉强战胜了睡意,堪堪醒来。 “给我拿件睡衣。” 商盛一手梳头发,一手晃着吹风机,动作十分娴熟,“绑带的?还是吊带的?” 余伊眯起眼斜他。 绑带款露着整个背,他喜欢从后面吻她的背。 吊带款透明,他喜欢隔着布料吻遍她全身。 但是,她不喜欢。 她喜欢正常的睡衣。 接收到她鄙视的眼神,商盛淡笑,继续吹她的头发,“给你洗澡,给你吹头发,你还瞪我?” “是我给的不够吗?” 余伊闭上眼,不想再听他的荤话。 她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为的是不让她去找楚樱。 商盛见她不搭理自己,又故意逗她,“对了,你不是要去找楚樱吗?” 吹干了,他放下了吹风机,清晰舒爽的声音灌入余伊的耳朵,“快去吧,别让人家等。” 余伊睡到枕头上,闷声骂他,“都几点了,她早睡了,你就是故意的,老混蛋。” 商盛扑过去压住她,是一股好闻的洗发露的清香,“混蛋就混蛋,为什么还要加个老?” “嫌我老?” “嫌我体力不好,不够持久?” 余伊一个劲往被窝里缩,睡意渐退,周公越来越遥不可及。 商盛跟她杠上了,拉下被子,让她的脑袋露出来,“嫌我老?” 他问得很认真,很在意,不是开玩笑的。 余伊回想着从沙滩回来后他的表现,一直在阴阳怪气地说楚聿年轻,隐隐有比较的意思,做的时候又卖力又疯狂,时不时就咬住她的耳朵问她一些没营养的荤话。 她就知道,他在计较。 心跟针眼一样的男人。 “你几岁?” “29岁两个月零三天。”商盛一本正经。 余伊忍笑,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皮肤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连她都很羡慕,“30都没到,老什么老?还是嫩嫩的小鲜肉啊。” “我心老。” “……”服了这个老六,“心理年龄几岁?” 商盛认真一想,忽然浓眉紧蹙,沉声开口,“80。” 余伊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 细嫩的指腹轻轻刮着他的眉毛和额头。 像一阵春风,轻柔,温暖,给予他足够的力量。 “你不会觉得我很闷吗?跟一个80岁的老头天天睡一起。” 余伊哭笑不得,“我觉得你很幼稚,乱吃飞醋,阴晴不定,表里不一,8岁小孩都比你懂事。” “要是说到睡,我想,80岁的老头如果像你这样天天折腾,那他真是活腻了。” 商盛低落的情绪就这么被带飞了,眉眼舒展,眼眸也变得清亮。 隔着薄被掐她,“我阴晴不定?我表里不一?” 吃醋他承认。 但这两个,不承认。 余伊实在没力气跟他闹了,打了个哈欠恳求,“能睡了吗?明天还要去岛上。” “什么岛?” “名字忘了,导游让带泳衣。” 泳衣…… 商盛掀开被子钻进去,余伊裸着,身娇肉软,还香,“明天带你去潜水。” 只有潜水服适合她。 “你又去?你不用上班吗?” “我是老板。”商盛说得理直气壮。 他把她转过去,抱着她的背,两人一样的姿势紧紧相贴。 如此的亲密,让余伊内心时常感到疑惑。 他,是爱我的吧? —— 第二天,海岛游。 大家吃完早餐后在酒店大堂集合。 “快看那边,好像有明星。” “是温婉!!!” 同事们纷纷朝那边望去,温婉被团队前后簇拥着从电梯里走出来。 温婉身材高挑,一件银色的紧身连衣裙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学芭蕾出身的,仪态好,气质好。 今天的她十分耀眼,除了明艳的妆容之外,她还佩戴了奢华的珠宝。 摇曳生姿,顾盼生辉。 普通人接触不到明星,忽然见到真人,免不了评头论足。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明星本人,真的漂亮。” “这才几天啊,恢复得这么好,就跟没生过似的,果然明星怀孕都是怀着玩的。” 同事之间的议论声越来越低,“她也住这,余伊知道吗?” “我昨天看他们小两口感情不错,还替余伊高兴。” “嘘……看看就行了,别说。” 余伊尴尬得脸红,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有好几天没见到温婉了,其实,只要温婉不主动叫她,她绝不会专门找她。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保镖出去联系车,一个站在旁边警惕着,化妆师给她补妆,助理拿着她的包和保温杯。 还有那个跟她一直说话的,应该是经纪人。 温婉全面复工了。 未婚怀孕的女明星,被拍到之后也没塌房,车祸小产后,还能立马复出,娱乐圈仅此一人了。 商盛对她,果然上心。 余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像美梦被突然撕碎,不得不逼迫自己回到现实中来。 不过,还有一人比余伊更尴尬。 那就是余华森。 商盛陪着余华森从早餐厅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温婉。 余华森尴尬得挥汗如雨。 在京城的时候,他本想去医院亲自道歉的,但是,温婉出院太快,他见不到人。 在他们中间传话的是双方的律师。 他唯一能为自己辩解的就是交警的判罚,他无责,出于人文关怀赔偿了一百万。 眼下,余华森一边擦汗一边问商盛,“难得遇见温小姐,我去道个歉?” 商盛严肃,深沉。 所有情绪都藏于一双黑瞳之中,旁人难以察觉。 “事情已经了结,就不要再提了,”商盛明确想避嫌,“人家也未必想提。” 余华森连连点头,“对对。” 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温婉的小助理悄悄跑过来,恳切邀请,“余总,温小姐说在京城走得匆忙,没能向您道歉和道谢,这次机会难得,所以她想邀请您吃饭,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 余华森懵得找不着北。 余伊和同事们也都惊诧连连。 只有商盛,依然面不改色,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 第34章 好几晚的卖力付出全白干 余华森寻思刚才商盛的话,用商盛的原话回复了小助理。 “麻烦转告温小姐,事情已经了结就不需再提,余某衷心祝愿温小姐将来的人生顺遂,星途璀璨。” 小助理躲着人群悄悄跑回去转告。 温婉看过来,和余华森相视点头,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再看商盛,商盛侧着身子,根本不看她。 当事人都以为事情是悄悄进行的,没人知道。 但是,旁观者们都在光明正大地看。 看得一清二楚。 楚樱幸灾乐祸,“你老公不搭理白月光。” 余伊早已没了要去海岛游的好心情,怏怏不快,“这不是做给你们看么。” “啊?他们私下……”楚樱双手囫囵握住,交缠着手指,打着圈比划,“背着你那样那样?” 要说发生性关系,余伊觉得不太会。 商盛和她的频率很高,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出去偷吃。 不过,温婉就住在他们的对面,谁知道商盛回房之前有没有过去坐坐! 更何况,白天他去上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外面找个浪漫的地方偷偷约会?! 男人要偷,防不住的。 余伊重重叹气,“我也不知道他们目前什么情况,挑明了问他,他只否认不解释。倒是温婉,绵里藏针,时不时挑衅我,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 “呸,狗男女!”楚樱隔空吐槽商盛。 商盛刚巧转过头来看余伊,冷不丁就看到了朝自己飞白眼的余伊,和呸口水的楚樱。 要命啊,好几晚的卖力付出,全白干。 上了游轮,余伊始终都和同事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商盛插不进去。 余伊和楚樱楚聿关系最好,和他们在一起时轻松、自在,笑容也多。 不像对他,摆臭脸,飞白眼,就是不给好脸色。 商盛心里不是滋味。 游轮摇晃,旁边的余华森开始打盹。 商盛坐不住,拿了一盒新鲜山竹走过去。 一看就是去换座位的。 “外面甲板上有自助茶歇。”商盛笑着提醒楚樱。 楚樱心里毛毛的,一把挽住余伊的胳膊,坚决不抛弃不放弃好姐妹。 商盛耐心地大献殷勤,“外岛就是一个户外的水上乐园,国内到处都是,我租了一艘小游艇,带你们出海,可以海钓,吃最新鲜的海鲜,还能潜水、冲浪……” “我们不会游泳。”楚樱谢绝。 商盛反应极快,“那可以浮潜,在浅滩海底看珊瑚,看海鱼,不会游泳也可以。” 楚樱明显很心动,但为了姐妹,昧着良心摇头。 商盛依旧耐心,只不过添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虽然你们拿下了美华,但项目一天不启动就一天不踏实,万一后续沟通出问题,我一句话可以省去你们许多麻烦。我和美华的方俊交情不错……” 话没说完,楚樱倏地站起身,“行行行,你们有钱人的手段真多。” 楚樱无奈离席,商盛如愿落座。 余伊全程无语。 商盛剥了一个山竹喂到她嘴边,谄媚得不行,“降火去燥,缓解疲劳,排毒解毒。” “解你这个毒?”余伊瞪他,怒意外涌。 周围同事们都盯着,刚才商盛走来,还有人小声起哄。 现在两夫妻坐在一起,大家都精神振奋,有种扳回一局的爽感。 坐在后面的楚聿默默起身,去了外面甲板上。 这样的情景,他不愿看。 余伊推开商盛的手,低声骂他,“起开,别来惹我。” 商盛脸皮不薄,胆子也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下一撬,同时把山竹肉往她嘴里一塞,“就惹你!” “!!!” “来,吐出来,你敢吐我就敢再喂。” “……” 疯了,一些不该有的画面又开始进攻她的脑海。 就今天早上,他莫名其妙去冲了澡,又莫名其妙跪上了床,掰她的下巴。 她逃,他追。 她推,他按着她的后脑勺。 她使劲,他就捏她的下巴骨,她用多大力,他就用多大力,差点把她下巴骨捏碎。 最后那下,她差点吐了。 当时他就说:“来,吐出来。” 此刻,山竹肉软绵,她没怎么嚼,一口就吞了。 山竹肉一瓣一瓣的,白乎乎的,软糯清甜,带着一点点酸味,润滑可口。 商盛又剥了一个喂她,“好吃吧,不着急,管够,多着呢。” 余伊一激灵,默默吞口水。 是她思想污秽,想的都不是字面意思。 她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叹出一口气,决定不跟他斗了。 他那么高的段位,根本斗不过。 “你吃,我自己会剥。” “哦,不够还有。” “够够,你别说话了!” 商盛识趣,闭上嘴。 外岛是很出名的景点,游轮上坐满了人,都是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 余伊也不想在公共场合跟他闹不愉快,让自己同事笑话,还给国人丢脸。 有好吃的山竹,她就吃。 商盛忽然笑了一下,用下巴指指她的嘴唇。 余伊用舌头去舔,没发现有东西。 商盛还在指。 “什么啊?” “唉,吃个东西也不注意点,”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帮她擦嘴。 山竹肉甜度高,还有点黏,黏在她的嘴角边。 商盛心血来潮,俯身过去,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余伊的脸色一下子爆红,用手肘猛捶他。 商盛笑,凑近了追问,“像不像?……像不像?” “大白天的少耍流氓。”余伊气鼓鼓地斥他。 商盛目光灼灼,眼神一直停留在余伊的小红脸上。 她皮肤白,又嫩,很容易脸红。 一撩就红。 他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 就像熟透的水蜜桃破了皮,解冻的冻梨化了泥。 已经可以吸了。 海浪起伏,游轮晃荡,大家的兴奋劲过去,逐渐安静下来。 有的在晕船,有的在打鼾。 余伊也有些难受,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 她好像睡着了,一直在做梦,梦里也是船上的情景,商盛凑到她耳边来低喃。 他说——“像不像早上那些?” 救命,做梦都逃不掉这个流氓的魔爪。 第35章 我在你身边 一段尴尬的同航之旅结束。 商盛在山竹的助攻下,暂时安抚好了余伊。 绝大多数同事都选择留在外岛玩,几个年轻的不晕船的,特别是男士,对出海更感兴趣。 商盛租的游轮,说小也不小。 豪华级私人游轮,还配有两艘快艇。 据说是内岛主人私有。 要租,得靠关系。 一起上船的除了商盛余伊,还有楚樱楚聿和另外三个喜欢冲浪的年轻小伙子。 换好装备,商盛准备下海,“想不想试试?” 余伊一个劲摇头,“我怕掉海里淹死。” “有我,有教练,有救生员,还穿救生衣,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我害怕。” “胆子真小。” 商盛戴上墨镜,抱着冲浪板下海。 游轮加速,带起一阵阵浪花,商盛立于海面,乘风破浪。 “啧,你老公太帅了。”楚樱不禁感叹。 余伊脸红,确实很帅。 “商总太专业了吧,衬得其他人像条虫。” 商盛喜欢出海,尾波冲浪是他的强项之一。 上面的天空湛蓝透净,下面的大海宽阔无边,阳光、大海、白浪,商盛脚踏浪板,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余伊谦虚,“你哥也还行。” 站立着的只有商盛和楚聿。 一个霸气耀眼,一个温润内敛。 楚樱忽然大喊道:“哥哥加油,楚聿最棒,楚聿最帅!” 余伊见状,不甘示弱,“商盛加油,老公帅呆了,老公天下无敌!!” 商盛明显兴奋了,一松手,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稳稳地立于浪尖。 楚聿也想放,但终究少了几分把握和胆量。 白浪之上,商盛矫健、灵活、勇猛,像征服宇宙的神。 余伊不顾形象地激动大喊:“哇,老公真棒,我老公,我的!” “咳咳咳……”楚樱败下阵来,调侃,“这项运动可真费嗓子。” 越是这种时候,普通人就越能体会到阶层不同所带来的不公。 普通人学习掌握一项技能,是用来谋生的。 而有钱人,只是一项兴趣。 兴趣需要金钱堆砌,越是学得精,投入的钱就越多。 这是普通人破不了的壁垒。 但话说回来,上流圈的公子哥也不是各个都像商盛这么出类拔萃,多的是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 游轮减速,大家陆续返回游轮。 商盛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喘息。 在海上,越是看起来轻而易举,往往越耗费体力。 他弯下腰,捞了一手掌海水扑到余伊脸上,“真不下去?很舒服的。” 余伊尖叫着躲开,“啊!……你别闹,我害怕。” 话音刚落,旁边连续传来“噗通”声,是同事们一个个地“跳海”。 楚樱是个女汉子,一捏鼻子一闭眼,跟着往下跳。 跳完,怂恿余伊,“余伊,你下来啊,穿救生衣能浮起来,海水里可舒服了,一点都不冷,我还要跟他们去潜水呢。” 余伊坚决摇头,“你们玩,别带我。” 要说游泳,楚樱会一点,小时候学过蛙泳,所以没那么怕水。 但余伊从没学过游泳,是真的怕水。 也怕这一望无垠的大海。 他们在那边学,余伊就坐在游轮上看。 商盛拍拍身旁的软包座,“离那么远干嘛,过来坐。” “我不,我怕你突然推我下去,那我不就成了消失的她?” 商盛今天似乎格外高兴,双眸都是亮的,“真不下?” “不下,说什么都不下,除非有网兜把我兜住。”余伊随口一提。 商盛却当真了,“有网兜就下?” “嗯,但没有网兜。” “有。” “???” 十分钟后,一口大网从仓库里翻出来。 很粗实的网,边上一圈还有悬浮球,抛进海里,确实就像一个网兜。 “下吧。”商盛说一不二。 余伊抓狂,“怎么会有网兜这种东西?” “来吧。” 话落,商盛拉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余伊惊呼一声,身体猛地落进了海里,她本能地抱紧商盛的脖子。 这可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啊。 “哈哈哈,别怕,你看,掉不下去,”商盛收起双腿,让她骑坐在腰上,“这样不怕了吧?” 商盛整个人横着漂浮于海面,余伊双手双脚都缠着他的身体,把他当成了浮板。 周围一圈悬浮球,下面拖着网兜。 是有安全感。 但是,她依然害怕。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片一望无垠的平静海面有一种恐惧感。 深海恐惧。 “深呼吸,我抱着你的,不会松手,”商盛耐心地引导她,“伊伊,我在你身边,不怕。” 余伊深呼吸缓解着内心的焦灼,眼睛不敢看旁边,只敢盯着面前的商盛。 她双脚试着往下踩了踩,下面的网清晰可见,但她碰不到。 看得见,碰不到。 这种感觉让她更加恐慌。 第36章 体验感棒极了 “不行不行,我不行,我害怕,我要上去。”她牢牢圈住商盛的脖子,瑟瑟发抖。 “你有深海恐惧症?” “我不知道,”余伊全身发抖,不敢放松一点,“我第一次出海。” “你应该只是单纯的害怕,不至于是病,”商盛也紧紧抱着她,耐心开解,“游泳是一项求生技能,还能锻炼身体,学会了好处多。” “我怕闷水,我的鼻子不能下水。” 商盛忽然大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你问过你鼻子?它告诉你它怕水?” “……”强词夺理。 不过,看他笑得轻松灿烂,她心里踏实。 “谁都有第一次,我第一次学游泳的时候也怕闷水,多闷几次就好了。” 商盛说话很有耐心,声音沉沉带着磁性,阳光融化了他的寒霜,变得亲和健谈。 让余伊如沐春风,倍感安心。 不知不觉中,商盛从横躺的姿势变成了直立的姿势,余伊双腿松开,只有双手还攀着他。 有暖流在推她的身体,轻轻划腿,感受更明显。 “丢个救生圈下来。”商盛朝上面喊。 救生员抛下一个救生圈。 透明的,印有彩虹小白马的图案,童趣,活泼。 一看就不是游轮本身配备的。 “哪来这么可爱的泳圈?” “变出来的,”商盛抓过泳圈,帮她套上,“看你可爱。” 余伊套上泳圈,安全感暴增,终于敢放开他了,“我不走可爱路线,我走优雅路线,你给我变个大青蛙出来。” 商盛翻白眼,“优雅的大青蛙?你不要为难我。” 余伊笑得在水里转圈圈。 商盛肩负起摄影师的职责,戴上潜水镜和脚蹼,水上水下地拍她。 还时不时地用脚蹼勾勾她的脚丫子。 撩撩她的身体。 或者偷偷潜到水下,用手拍她的翘臀。 余伊也不敢大声,怕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商盛很擅长往下潜,一口气憋着可以坚持好久。 他在水下多久,她就被骚扰多久。 挣不开,便宜被占尽。 气死。 海面起伏,余伊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起起起。 那边的楚樱小小体验了一下潜水。 潜得不深,很快就上来了。 余伊一脚踢开商盛,慌慌张张掩饰,“楚樱,潜水好玩吗?怕不怕?” 楚樱兴奋摇手,还竖起大拇指,“体验棒极了。” 商盛从水底探出头来,跟风,“没错,体验棒极了。” 余伊气得很,甩他一脸水。 楚樱看到网兜和游泳圈,内心连连感叹,有些男人把爱挂在嘴上,而有些男人,全在行动上。 不会游泳算什么,只要有心,照样能让你在大海里徜徉。 潜水完毕,商盛又带着大家去浮潜。 海水清澈、透净,浅海有珊瑚丛,是浮潜的胜地。 商盛没有画饼。 大家穿戴好轻便的装备,迫不及待地一头扎了进去。 海底世界,精彩、丰富、神秘,令人着迷。 余伊从一开始的恐惧、抗拒,到后来的享受、流连,商盛功不可没。 同事们都对商盛大为改观。 京圈太子爷,是他们这个圈层无法触及的人物。 印象中,金尊玉贵的他头脑平平,事业平平。 反而与大明星的绯闻沸沸扬扬。 还有传闻说,太子爷为了白月光,不要发妻,不要江山。 总之就是,人生富贵全靠投胎。 实际上,他学识渊博,谈吐斯文,绝非平庸之辈。 在待人接物上,说不上平易近人,但也不难相处。在与大家不熟的情况下,不刻意迎合,不故意冷落,有问必答,不乱吹牛。 对余伊那就更没话说了,如果是装的,那只能说,他装得真用心。 休息时,余伊和楚樱坐在一起,望着那海天一色的壮观景色,楚樱颇为感慨,“我以后再也不信八卦号了,什么白月光,什么初恋小青梅,商盛眼里明明只有你。” “你这就被收买了?” “说收买就不礼貌了吧,”楚樱话锋一转,“我这是拜服。” 余伊忍俊不禁。 “那些网上的传言,他承认过哪点?” “没有。” “那就信他。”楚樱笃定地说。 阳光不燥,海风温润,舒服得不像话。 这一切,美得不可思议。 余伊似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也找到了继续这段关系的力量。 这段婚姻没烂,还有救。 太阳渐渐往西移,海面上一片金光,天地间都弥漫着温馨与宁静的气息,让人沉醉。 如同这个男人。 耀眼、神秘,极具诱惑。 让她清醒着沉沦。 五点,游轮再次启动,准备与大部队汇合。 就在这时,商盛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皱了眉。 “喂?有事?”声音冷漠,消散的寒意又将他拢住。 往往这种时候,他的气场也会变得强大骇人。 “商总,不好了……”说话的人不是温婉,而是小助理,“婉姐……婉姐……人不见了……” 小助理慌得说话结巴,商盛摸不着头脑,“别慌慌张张的,说清楚。” “广告拍了一半,婉姐体力不支去房间休息,一个小时不出来,我去叫她,房间里没人。”小助理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们所有人都在找她,快把内岛翻遍了,可是找不到她。” 商盛眉头皱得更紧。 金色的余晖打在他的背上,正面是一片阴沉。 他的脸就在阴暗里,黑瞳如浓墨,藏着化不开的寒霜。 他压抑着怒火,沉声警告,“告诉她,这样不好玩。” 小助理一愣,更慌,“婉姐真的不见了,这次是真的。” “小金,”商盛声音不大,但咬牙切齿,“你已经帮她骗过我三次,事不过三,你不长记性的话,现实会让你长记性。” 小金哀求连连,“商总,这次我真的没骗你,你要是不信,就问柳姐,问郑导,问小马也可以。我们所有人,把内岛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都不见婉姐。” 在厉声警告之下小金依然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 商盛深呼吸一下,立刻有了决断,“老王,把他们安全送到码头。” “余伊,你先跟大家回酒店,我晚点回。” 第37章 我的地盘,来多少埋多少 在场除了商盛,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商盛一说回,就回。 但余伊第一时间察觉出了异样。 他下颌线紧绷,脸上表情僵硬,整个人变得正经、严肃、深沉,甚至有些森寒。 每次他们之间涉及到温婉,她质问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表情。 今天早上在酒店大堂碰到温婉时,他也是这副表情。 难道这次,又与温婉有关? 余伊走到他面前,小声地试探,“一起来的,为什么不一起走?你要去做什么?” 商盛眸色如墨,连带着面部表情也一寸一寸被浓墨浸染,声音冰冷而又森寒,“你不管,也别问,照做。” 不容置否的命令,气场骇人。 “是不是跟温婉有关?”别人怕他,余伊不怕。 商盛喉结不耐地滚动一下,无奈重叹,“温婉在内岛上失踪了。” 看吧,她这该死的第六感。 “人口失踪找警察,找你有什么用?” 余伊语气很冲,商盛显然更加烦躁,但依然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内岛是我的。” 内岛是商盛的,在他的地方,人不见了,他有责任。 这是理性认知。 可余伊感性啊,他的地方,让她拍广告,助她复出,为她铺路。 就算逆着舆论的风,他也要为她保驾护航。 ——“阿盛说我只要顾好自己的状态就行,其他一切都交给他。” 温婉的炫耀她本不屑,隔了这些天,还是戳痛了她的心。 一切有他,这句话女人多爱听啊。 可是,他不止对她说过,早前还对温婉说过。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现场气氛一度跌至冰点。 大家都很尴尬。 夕阳无限靠近海平线,海上落日在这一刻达到了至美巅峰。 余伊的脸被金光照着,目光灼灼,不肯退让。 电话又响起。 商盛一滑,脾气火爆,“又怎么了?” “我们在离岛口发现了婉姐的高跟鞋,她今天情绪不好,拍摄不在状态,会不会……”小金不敢往下说。 商盛越发烦躁。 不是担心温婉会跳海,而是烦她这些操作。 “排除跳海可能,再找,我马上到。” 小金不敢质疑,挂了电话继续找。 商盛不想在这里拖延时间,转头嘱咐楚樱,“带她回酒店,陪她待在房间里。” 楚樱感受到一股重压。 “拜托了。”商盛郑重恳求。 “好……好的……”楚樱愣愣点头。 兵分两路。 老王开船送他们返回到码头,与大部队汇合。 商盛则坐上了快艇,往反方向去。 日落之时,两艘快艇在海面上划出了两道白浪,朝着岛的背阴面冲去。 余伊站在游轮上,只能看到商盛的背影。 不一会儿,变成了黑点。 太阳一落下,整个天空和海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没了金光的加持,逐渐被黑暗吞没。 楚樱并肩站着,搂她的肩膀,“刚才听到你们在说……人口失踪?” 深海茫茫,余伊已经看不到那两个黑点了,“温婉失踪了。” “啊?” 楚樱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叫什么,前任一哭,现任必输? 亏她还帮姓商的说好话来着,太不禁夸了。 天空只剩下一丝残阳,越来越暗,像巨幕逐渐往下压。 海面无比的平静。 没有风,没有浪,也没有一丝生气。 六点半,离岛口。 商盛带着三人,驾乘两艘快艇抵达。 进出内岛只有两个通道,一个与外岛相连,出入口有保安站岗,外岛游客众多,温婉不可能走这。 另一个就是离岛口。 这是她唯一的通道。 “你们继续在海上各处搜一搜,主要留意陌生船只,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小五留在原地。” 商盛纵身一跃跳上岸,顶上路灯照下,他眼中的锋芒不再隐藏。 小五不放心,“商总,您一个人可以?” “绰绰有余。” “不知道对方多少人,我还是陪着您。” “我的地盘,对方来多少,埋多少。” “可是……” “你待着,万一人还在岛上,可别让人跑了。” 小五恍然大悟,“是。” 商盛利索地迈开大步,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仿佛隐藏的翅膀在暗夜的掩饰下自由挥展。 强大、雄厚,无畏无惧。 摄制组已经乱成一团。 经纪人和导演在争吵,互相推卸责任。 广告方一头懵,工作工作不了,走走不了。 只有工作人员在到处找。 商盛直奔监控室。 在门口遇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小金。 “商……商总……” “毁干净了?” 小金呼吸一窒。 她以为,没人知道她来监控室。 更以为,没人知道她能动监控。 “事不过三,我警告过你,”商盛步子后退,但气势逼近,“说吧,她在哪。” 小金是个一五八的小个子女生,站在温婉身旁,只为突出温婉。 商盛身高接近一米九,看小金,得俯视。 他也不愿意对一个打工的小女生动手,胜之不武。 小金很慌,也很无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给你多少工资你这么帮她?”能用钱解决的事,是最容易的事,商盛大手一挥,“我给你十倍,你说。” “……” 十倍,二十万,只要告知温婉的下落。 巨大的诱惑。 “商总,婉姐今天状态确实不好,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紧张一下……” “她人在哪?!”商盛濒临盛怒。 温婉状态如何他并不关心,他只要答案。 “被商三爷的人接走了。” 商盛意外,也不意外,“他们就留你销毁监控,给他们善后?” 这一点小金也为难,她是温婉的贴身助理,温婉不见了,是她工作的失职。 她不想撒谎,只能咬死了三个字——不知道。 打工人,没有选择。 “他们是留你背锅啊!”商盛无情揭穿。 一时间,小金面色惨白,六神无主。 他日一旦东窗事发,温婉最后还是人人捧着的大明星,而她,里外不是人。 “商总,对不起,我……” 这时候知道求饶了。 商盛摇摇头,叹气,冷笑,“你手里有他们不正当来往的证据吗?” 小金又是呼吸一窒。 没有最惊,只有更惊。 她怀疑商盛什么都知道。 不巧,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来“余伊闺蜜”四个字。 楚樱? 他和楚樱并未交换过号码,是他手动保存的。 接通,等对方先开口。 电话那头,楚樱焦急万分,“余伊不见了。” “……”脑子一片空白。 第38章 调虎离山 余伊是在游轮上失踪的。 不是那艘私人游轮,而是景区航线的大游轮。 外岛是景区,旅游胜地,每天接待游客几万人,日落后正是返航高峰。 返航的游轮座无虚席,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大家玩一天都累了,游轮又一起一伏,很容易犯困。 靠岸,楚樱等人被海乘叫醒。 却不见了余伊。 “诶,余伊呢?你们谁见余伊了?”楚樱问周围同事,可大家都摇头。 有几个还没醒,睡得跟死猪一样。 楚聿也睡着了,他很少在旅途中睡得这么沉。 大概今天是真的累了。 楚樱询问海乘,“大姐,我旁边座的人有看到吗?女的,高高瘦瘦,长得很漂亮。” 不是楚樱语言贫瘠,而是余伊的美貌足以让人一眼记住。 但是,游客上百人,海乘不可能见过每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没有留意,”海乘提醒,“她会不会已经下船了?” 楚樱疑惑,余伊不可能不叫她自己走。 但是余伊心情不好,或许是不想被大家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独自走了? 游客已经下了一大半,只剩下他们。 楚聿打余伊电话。 电话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你们磨蹭什么?”不知情的余华森在门口喊,“都睡懵了?快点下船,走了。” 楚樱:“余伊不见了。” 余华森心大,“下船了呗。” 看着海乘催促的眼神,楚樱等人只能先下船。 下了船,还是不见余伊。 电话一直没人接。 “余总,你不是说余伊下来了吗?她人呢?” “我有说吗?”余华森两眼一抹黑,“她不在船上,那就是,下船了呗。” 同样的话,这次余华森说清楚了,他仅仅是在推测。 余华森累到双腿疲软,现在满脑子都是回酒店休息,“那么大个人丢不了,这里她比我们都熟悉,说不定她自己回酒店去了。” 华灯初上的新市,繁华、热闹、和谐、友好,他们没有往任何不好的方面想。 或许,余伊真的只是想自己散散心。 一直到回了酒店,前台特意叫住了楚樱,“楚小姐,这里有一封给您的信。” “信?”楚樱愣愣的,“谁给我的?” “不知道,是保安送进来的。” 楚聿也很好奇,“你在新市还有朋友?” “没有啊,我交友广泛我承认,但我没交过这么神秘的朋友。” 楚聿接过信,掂了掂,里面好像有一个圆盘,很有分量。 “我拆你拆?” 楚樱挥挥手,“你你你。” “不说我看你隐私了?” “废话真多,赶紧拆。” 楚聿直接拆了,看到里面的东西,瞳孔骤缩。 “这不是余伊戴手上的玉镯吗?!”楚樱拿起玉镯仔细看。 羊脂白玉,毫无瑕疵,又油又润。 就是余伊那条。 两兄妹四目相对,越对越紧张。 “还有东西,”楚聿谨慎地倒了倒信封,倒出一张名片。 是商盛的名片。 楚樱吓出了一身冷汗。 “赶紧给他打电话!”楚聿当机立断。 楚樱心在抖,手也在抖,照着名片上的号码,输错了三次。 终于,通了。 “余伊不见了。”她焦急万分,连电话那头是不是商盛都不确定。 “喂?喂?……是商总吗?”她再次问。 商盛从大脑空白中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楚樱把这段经历复述一遍,不敢遗漏一点。 商盛一路跑到离岛口,小五正在待命,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最快速度到新市码头。” 他以为余伊跟大部队一起走会很安全,终究是他大意了。 三叔多疑,拿捏不准他的软肋,先派姑姑来查探,又让余华森来试探。 姑姑坚信他心里只有温婉,和余伊只是逢场作戏。 而余华森看到的画面,是他们夫妻和睦,闹离婚只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两个不同的结论反馈到三叔手里,他信哪个? 在返程的路上,商盛后知后觉地理顺了整件事,是他大意了,让三叔一招调虎离山,绑走了余伊。 回到酒店,商盛直奔余华森的房间。 门铃响了一会,余华森依然房门紧闭,商盛烦躁得用力拍门,“开门。” 余华森这才慢慢悠悠出声,“来了来了,着急什么。”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没开灯,余华森只把脑袋探出来,“是阿盛啊,有事明天再说,我都睡了。” 商盛不跟他废话,抬起手,一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往房间里推。 “诶诶诶……”余华森不明所以,“阿盛,你做什么?……” 房间里乌漆麻黑,有股骚味。 床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想也知道被子里藏了人。 商盛不稀罕看到那些肮脏的画面,把余华森推到墙上,厉声质问:“商百成在哪?!” 余华森感受到商盛的力道,知道他在动真格,但依然心存侥幸,“商百成?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他是你家三叔,你自己问他啊。” 商盛加重了力道,“他绑架了你女儿,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嫖?” “什么?……”余华森如遭雷击。 商盛以为他总算还有点人性,知道担心余伊。 谁知,他下一句却是,“嫖?没有没有……是认识的人,大家都是朋友,比较谈得来而已……” “阿盛,你可不要到你们阮姨面前瞎胡说啊。” 商盛心寒,替余伊心寒。 他知道余伊还有个弟弟,也知道余华森对这个儿子十分看重。 却不想,余伊能被忽略至此。 人都失踪了,她父亲不仅毫不关心,还在这里为自己的脸面开脱。 “你的烂事我不管,我现在问你,商百成在哪!” 若不是亲眼所见,余华森根本想不到商盛会是如此暴戾。 阴鸷、暴躁、凶狠,甚至是发疯。 “在哪?!!!” 商盛怒吼,余华森瑟瑟发抖。 那个躲在被子下的人,也在瑟瑟发抖。 余华森喉头像快被捏碎了一般,喘不上气,“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是,白天我在外岛上见过他。” “外岛哪个地方?” “在一艘私人游轮上,很大一艘。” 第39章 叫得越大声,他们越兴奋 外岛,很大的一艘私人游轮。 商盛立刻锁定了目标。 漆黑的夜,起了风,原本平静的海面不再平静,白浪翻滚,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暗流。 “商总,就在前面,50米。” 这个距离,对方也能侦查到他们。 商盛周身被一层厚厚的寒霜包裹,像雪山上的孤狼,锋利的爪牙能撕碎万物。 阴狠的,炸裂的,那些被他长久隐藏的疯狂,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没人敢随意开口。 “老王,前面是什么情况?”商盛盯着前方那一片黑暗,目光如炬。 “普通海钓轮。” “最多上几人?” “二十个可以。” 对方二十,还有人质。 而他们,才五人。 小五等三人开始热身,摩拳擦掌。 孤狼藏得深,小狼崽们也藏着,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外面的敌人有几斤几两。 很快,两艘游轮终于相见了。 商盛的游轮大许多,也高出许多,站在甲板上,很清楚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呵,真会玩。 船头,横杠,一头挂着温婉,一头挂着余伊。 测试题,测他到底爱谁。 商盛不屑这种土到掉渣的游戏。 可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办法真管用。 他再也藏不了了。 余伊怕水,更怕海,被这样悬挂着,该有多害怕?! 小五机灵,一眼摸清了敌方人数,“没二十,十三四最多。” 商百成步入甲板,挥手招呼,“是阿盛?” “三叔。”商盛回应,不失礼貌。 “你也喜欢夜钓?” 商盛心里不爽,谁tm的大晚上的不搂着老婆睡觉,喜欢出来夜钓?! “你我叔侄终于有一件共同感兴趣的事情了,真好啊,以后可以约着一起。” 商盛笑不出来,“三叔,别兜圈子了。” 商百成大笑起来。 笑了三声,被海风卡了嗓子,又猛一阵咳。 “三叔,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商盛说得直白。 悬挂着的余伊和温婉一动也不动,也不吱声,看样子是昏迷着。 阿健低声问小五,“五哥,这是什么游戏?” “笨啊,二选一,救谁,放弃谁。” “商总会救谁?” 小五劈头一下,“当然救嫂子了,这还用问?!” 阿健木讷地揉了揉脑袋,“但是这次救了嫂子,下次呢,下下次呢?” 商盛猛地转头看着阿健,目光精锐。 小五踹阿健屁股,“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别瞎逼逼找存在感。” 商盛制止,“你打他干什么,他说得蛮对。” 小五:“……” 商百成咳嗽完,又喝了口茶润润喉,朝旁边人说了些什么。 那人拎着水桶跑到船头,朝温婉和余伊脸上泼水。 两人都被捆绑了双手,悬空吊着。 上面只有一根横杆,下面是只能借助游艇上的光线依稀看出波纹的深海。 温婉穿着银白色长裙,这一挂,倒像一条美人鱼。 月光洒下,身上隐隐泛着光,像鱼鳞。 她先醒,一醒就尖叫。 小轮上的男人们似乎就喜欢听这声音。 温婉一叫,他们就笑。 叫得越大声,他们越兴奋。 “阿盛~~” 温婉看不到后面小轮上的人,只能看到前面大轮上的人。 那个出类拔萃的轮廓就是商盛。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盛,救我……”清醒后,恐惧侵袭大脑,蔓延至四肢百骸,温婉喊得歇斯底里,“啊,我害怕,阿盛救救我……” 余伊不是被泼醒的,而是被温婉尖锐的叫声给吵醒的。 睁眼,一片漆黑。 紧接着,恐惧从四面八方齐头并进地冲来,冲进了她的大脑,冲进了她的身体,冲进了她身体里每一个能感受的细胞。 低头,是深海。 抬头,是商盛。 海风迎面而来,却吹不散她眼里的迷雾,那个男人,高大,神秘,遥不可及。 “阿盛,”商百成走上前,双手摊开,“我也不兜圈子了,你选一个吧。” “选一个你带走。” “另一个,坠海。” 温婉的心无规律地颤抖起来,双腿又踢又蹬,无力的双手又扯又挣。 她不想坠海,不想死。 谁都不想坠海。 谁都不想死。 小五冷嗤,“拿女人要挟,真低级。” 阿健同意,“他怎么不玩剁手游戏,二选一,剁自己的左手还是右手。” 小五转头看这位蠢笨的少年,他的眼里总有一股清澈的愚蠢,“缝嘴游戏更好玩,二选一,从上嘴唇往下戳,还是从下嘴唇往上戳,自己选,自己缝。” 阿健摸着自己的嘴唇,“变态么这不是?!” 小五无语叹气,“让你闭嘴。” 余伊始终没喊一声,怎么都没想到电视剧里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狗血得难以启齿。 温婉哭嚎了一阵,开始走怀旧路线,试图唤起商盛的怜悯。 “阿盛,你还记得我妈吗?我从小就没了父亲,我妈在你家当保姆养大了我。你是她带大的,我们都是她带大的,你说过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你记得吗?” 声音伴着海风一起灌进余伊的耳朵,余伊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摆动。 商盛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顾不上他,他确实是保姆阿姨带大的。 方阿姨带了他十多年,从牙牙学语到高中,一直都是她。 那时候,他没把方阿姨当保姆。 他把她视为亲人。 “阿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哪怕是看在我妈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求你了。” 温婉声嘶力竭,好几次试图抓绳子,都不行。 抓不起一点。 自救太难。 “我知道我妈只是你们家下人,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商太太把我们赶走也是理所应当,我从来没怪过她,我只怪命运对我不公。” 商盛的无回应让温婉更加着急。 对上余伊,她自知没有胜算,只希望商盛在救下余伊之时,也不要忘了救自己一命。 “阿盛,你救救我,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要是我死了,她怎么办?她已经没了工作能力,孤身一人,全靠我,没有我,她活不下去的。” 余伊不断调整着情绪和呼吸,从温婉的话语中,她大致能猜到他们这段感情的坎坷。 青梅竹马,真心相爱,惨遭棒打,爱而不得。 第40章 我两个都要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温婉是商盛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这一直是余伊心中的一根刺。 时不时扎她一下,痛得她抓肝挠心。 余伊不像温婉,和商盛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才有那么多的衷肠可以倾诉。 她和商盛,结婚两年,异地分居。 偶尔同床,也是异梦。 最近的话题是离婚。 他们之间或许有过短暂的快乐,但在漫漫人生长河里,这些快乐微不足道。 温婉求生欲望强烈,一句一个“阿盛”,喊得情意绵绵。 余伊一句都喊不出口。 她的脑海里盘旋着白天学浮潜时商盛和教练员的话,如果不幸溺水,如何才能自救。 海风不停吹来,一阵比一阵大。 有海浪撞击游轮的声音,啪啪的,直击人心。 “侄媳妇儿,你怎么不出声啊?”商百成走到船头,让属下用手电照着余伊,“大嫂让你跟阿盛培养感情,你们感情培养得怎么样?” 余伊被吊得难受,没搭理他。 “不认识我?我是三叔啊,”商百成探出一半身体,把脸往余伊跟前凑,“你们结婚时,你给我敬过酒。” 商家内部关系复杂,大房、二房、三房,各自为营。 平日里不常往来,只在家里办大事时聚一聚,维持表面的和谐。 听说早些年中秋春节还有家族聚餐,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人再提聚餐的事。 反正余伊进门两年,没聚过一次。 尽管如此,余伊也不至于不认识三叔,商百成明显是故意这么问的。 “侄媳妇儿,听听旁边的温婉,求得我都心软了,你再不求求你老公,你老公就选她不选你了。” 余伊被刺眼的光线划了眼睛,瞥到三叔探出头来,她一个搬旁腿踢中了他的下巴。 虽然姿势不到位,但踢得精准。 “额……”昏暗中商百成也是避之不及。 被结结实实踢了一脚,下巴骨都快稀碎了。 还咬到了舌头,满嘴血腥味。 “呸!”商百成吐出一口血唾沫,大感意外,“呵,我倒是小瞧了你,不尊重长辈这一点,你跟阿盛还挺像。” “是么,谢谢三叔的夸奖。” 余伊开口就是感谢,这明晃晃的讽刺,又让商百成呕出一口血来,“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目无尊长,毫无教养。” “长辈?”余伊冷笑,冷过这海上的夜风,“你也有脸自称长辈?什么三叔,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猖狂海盗,商家家教严明,怎么会教出一个海盗来?你可别玷污了三叔的名声。” 扎心了,扎狠了。 商百成面部扭曲,甚至有些狰狞。 大轮上的商盛看得一清二楚,他也没想到余伊还有这样一面。 无畏,不屈,不肯低头。 “我认识的三叔,是个商业奇才,是个工作狂,是个一心为了家族繁荣的掌舵人,你呢,绑架、要挟,欺负女人,打压小辈,所作所为全是小人之举。我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不认识你这样的三叔,也正常。” 余伊平时有练瑜伽的习惯,吊带是她最擅长的项目。 她经常用吊带缠住手腕这么吊着,锻炼臂力。 所以,她不怕吊着。 她怕的是高坠。 她怕的是深海。 她怕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商百成被彻底激怒,拿过属下手里的水桶,一下一下朝余伊挥打。 “三叔,你住手!”商盛气急了,大喊。 商百成抬头,露出一脸的阴森,“怎么,着急了?舍不得了?那你是选她吗?” 温婉绝望。 余伊期待。 商盛迟疑了三秒钟,“我两个都要。” 温婉两眼放光,重燃希望。 余伊苦笑,心里是彻底的失望。 商百成手里的水桶,看似打在了她身上,其实并没那么痛。 一个塑料桶而已,又不是狼牙棒。 她挨了五下打,在第六下的时候,她突然用脚一勾,把水桶抢了过去。 就连商百成都差一点被她带出去。 商百成后退立于安全区域,朝商盛放了狠话,“你只能选一个,我给你十秒钟,十秒后不选,两人都下去。” “十、九……” “三叔,你已经把商氏大权紧握在手,不够吗?”商盛厉声质问,“我不回京,还不够吗?” 底下暗潮怒涌,一下又一下撞击两艘游轮,起起伏伏。 商盛双手紧握扶杆,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鼓出,青筋暴起,“三叔,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快选一个,”商百成没有停止倒数,“四、三……” 小五低声提醒,“商总,他诈你的。” “一!” 商盛不动。 果然,商百成也没动。 横杆没动,绳索没断,余伊和温婉还在两头吊着。 男人之间的斗争,却让女人变成了牺牲品。 温婉已然脱力,本来就体弱,又是吊着,哭喊声越来越小。 余伊试图安抚她,“温小姐,你别哭了,省点力气。” “阿盛心里有你你当然不用哭。” “他心里没我我也不哭,”余伊劝她,“先爱己,后爱人,他从没想过给你一个未来,你却时时刻刻依附于他,你这样,他只会更不重视你。” 温婉心中酸楚,有苦难言。 有时候,她很羡慕余伊的无知无畏,什么都没经历过,心思比较单纯。 她若是男人,也喜欢单纯的女孩。 “余伊,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商盛只是一个不被商家重视的太子吧?” 余伊没听懂。 “看看今天这场面,那是商家三叔,阿盛的亲叔叔,斗成这样。” 温婉虚脱了,说话声很小,人还在摇晃。 余伊听不太清。 “你在阿盛身边,就是一个累赘,你只会拖累他。” “你知道什么是爱?你有我爱他?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名声、尊严、贞洁,你愿意吗?” “嘴上说说一套一套,鸡汤谁不会?有用吗?” 断断续续的,余伊听一字,没一字,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咔”的一声,横在中间的杆子断了。 温婉和余伊同时下坠,而后重重地撞在游轮上。 瞬间的失重下坠,又瞬间的绷紧撞击。 都在一刹那。 第41章 我选温婉 商盛五脏六腑的血液犹如一注灼烫的岩浆,突然喷发,直轰颅顶。 那一瞬,他以为余伊掉下去了。 “咚”的一声,余伊重重地撞到了游轮外壁。 像一粒落石撞到了他的心脏,然后瞬间炸开,血肉模糊。 小五在旁边碎碎念,“没掉没掉,吓唬人。” 阿健没那么乐观,“完了,人都看不到了。” 看不到人,万一掉海,看不到落点。 有句话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里大海茫茫啊。 温婉吓得本能尖叫,商盛见死不救,她只能求商百成,“三叔,三叔……你放了我吧,我对他没有用……” 商百成抬头望着商盛,“哦?没用吗?那你对我又有什么用呢?” 温婉看到了希望,“只要你能放了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杀了他呢?”商百成疯了,毫不忌讳。 温婉倒抽一口凉气,看到了希望,但勾不到,“这超越了我能力范围,我做不到。” “那杀了余伊呢?” 商盛心脏骤然一缩,被拿捏就是这种滋味,任人宰割的羔羊,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商百成声音浑厚,“要么,让商盛选一个,要么,你掌握主动权,杀了余伊保全自己,如何?” “好!”温婉一口答应。 她没理由不答应。 商盛怒喊,“我选!!!” 声音如雷,盖过了海风,盖过了浪潮,“我选温婉!!!” 出乎意料的选择。 但,这就是商盛本人的选择。 饶是老奸巨猾的商百成,一时间,也摸不透他。 温婉悲喜交加,不管怎么说,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 而余伊,反而比之前更加镇定。 没有炸裂的心痛,没有责备,没有不甘。 没有失望,亦不抱希望。 商盛已经不是第一次选择温婉了,在婚后,在医院,甚至在婚前,他都一如既往地爱着他的白月光。 “阿盛,大嫂为了你的婚事大费周章,没想到最后,你是在演戏给她看,她得多伤心啊。”商百成声音雄浑,语气略失望,“你是商家的长子嫡孙,最后爱上了个下人的女儿,为了她,连发妻的命都不顾,你这样做,会让老祖宗失望的。” 商盛咬牙,极度的隐忍。 商百成总有一套说辞,为了诋毁他,为了击败他,无所不用其极。 “阿盛,你别暗中搞小动作,我不可能让你两个都救,你嘴上选了温婉,可我想看的,是你行动上选了谁。” 商盛心尖发颤。 就在这时,商百成拉住绳结用力一扯,余伊和温婉同时往下掉。 拉扯了这么久,拖延了这么久,还是走到了这一刻。 商盛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大轮高出海面五六米,一头扎下去,生死都不好说。 商百成探出身子往下看,黑漆漆的一片。 “商盛在救谁?” 属下用手电照着海面,“温婉。” “当真是温婉?” 借着手电的光线,确实一个矫健的身影往温婉落水的方向游。 而余伊那边,这姑娘倒是机灵,正在用水桶自救。 紧接着,小五往下抛了救生圈和绳索。 商百成的目的也不是真要人性命,知道商盛的底线,拿捏商盛,这才是他的目的。 看,那个与大海搏斗的年轻人多像当年的自己。 那年,大哥车祸,阿盛年幼,29岁的他一肩挑起了家族大梁。 正是阿盛如今的年纪。 为了家族,他不得不放弃当时的爱人,选择了门当户对的另一半。 整整十五年,他割舍了挚爱,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商氏,全身心地奉献给了商氏,他怎么舍得把这一切拱手相让? “撤吧。” 属下诧异,“撤?那他把两人都救上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商百成哼笑,说得直白又下流,“京圈太子爷最爱的女人伺候过你们这帮糙老爷们,插过,嘴过,你想她怎么干她就怎么干,伺候得你们高高兴兴,这件事不值得你们吹上天?” 属下笑了。 其他人都笑了。 敢给京圈太子爷戴绿帽,这事说出去,谁都要给他们竖个大拇指,牛逼! 落入大海的那一刻,余伊双脚死死勾住水桶。 冰冷的海水顷刻间吞没了她,把她当成了饵料,分解蚕食。 双手被捆,挣脱不得。 她头下脚上,是倒立的姿势。 没有一点空气,没有一点亮光,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从水底来的。 余伊不会憋气,本能地松了口鼻想呼吸。 一松,更大的灾难。 海水全往嘴巴鼻子里灌。 死,并不可怕。 死之前的挣扎,才可怕。 就在她以为要交代在这里时,忽然,有一股力在底下推她,将她自下而上顶出了水面。 终于,她冒了头。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过后,她吸到了新鲜空气,感觉一下子活了过来。 她听到了温婉的哭声,就在不远处,还听到温婉在喊:“阿盛,阿盛。” 上面有手电照下来,匆匆划过几缕光线,最终落在了温婉那边。 她看见两个人的脑袋。 没关系,没关系,活着比什么都好。 手电的光线没了,眼前再一次陷入了漆黑。 水桶不稳,位置不对也会往下沉,余伊死死抱着,不敢乱动。 “你抱水桶有什么用,抱我不香吗?” 是商盛,就在她的身侧。 她很谨慎,“商盛?” 商盛游上前,贴近她,“手过来,我给你解开。” “你……你……救温婉的是谁?” “乐鸽。” “谁?” “就那个年轻帅气话还少的潜水教练。” 他都听到了,她和楚樱凑一起,讨论乐鸽讨论了十分钟,还说他身材好,身手了得,在水里就跟在地面一样,句句都是夸奖。 余伊恍然,“你跟三叔说那么多废话,是为了拖延时间?” “那我肯定也劝他回头是岸,但是他疯了,劝不了一点。” 小轮启动,激起一大片海浪。 余伊逐渐看清,那是一片白色的巨大海浪,翻滚着,汹涌着,随时能把人吞没。 “还不抱紧我?!” 余伊顾不上手腕的绳索没解开,直接套住了他的头。 “商总,”上面小五高喊,“救生圈。” 小五扔得准,就在他们身旁。 商盛划了几下就拿到了,立刻让余伊套上。 很快,阿健开着快艇来了。 余伊一直懵,大概是脑子里进了水,怎么都理不明白这些事。 第42章 我不至于急到没有轻重 余伊被救上了游轮。 惊吓过度,整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商盛刚将她打横抱起,就发现她脚站过的地方,水渍是淡红色的。 像血迹。 “你哪里受伤了?” 余伊还处于懵然状态,又冷又僵,全身都是木的。 她感觉不到哪里疼,摇摇头。 还是小五眼尖,“嫂子的左腿在流血。” 商盛一看,果然,新鲜血液顺着脚踝流下来,越流越多,颜色越流越浓。 泡在海里时察觉不了,一上岸才看到。 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余伊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亦是毫无血色。 商盛心疼加剧,“小五,阿健回来后马上回新市,要快。” “明白。” 阿健把他们送上游轮后,又摸黑去找乐鸽和温婉,需要一点时间。 商盛管不上那么多,迈着大步将余伊抱进电梯。 电梯直达卧室。 这是一间超豪华的套房,巨大的落地玻璃,直面海景。 窗外没有过道,亦不会有人经过,私密性极高。 商盛把余伊抱进卫生间,直接脱她的衣裤。 余伊抓他的手,“你干什么?” 她声音很轻,眼皮很重,没有一点力气,快昏倒的样子。 商盛温柔安抚,“湿衣服脱下来换干的浴袍,我还要检查一下你哪里受了伤。” 也就是说,要脱光看遍全身。 余伊不愿意。 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商盛叹气,“听话,让我检查一下。” 他向来霸道,她阻止不了。 脱下裤子,伤口显现,小腿肚被割伤了。 是她坠海时勾在脚上用来救命的水桶。 入海时冲力过大,也不知道是水桶的哪一处,把她的小腿划了一个大口子。 从脚踝上到膝盖下,整整一掌长。 此时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 商盛顾不上自己也是浑身湿透,立刻拿来碘伏和止血棉,帮她止血。 余伊感觉到了疼,止血棉按到伤口时,疼到咬紧牙关。 商盛小心翼翼,轻了又轻。 血止住了,但余伊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头晕体乏,脸色依然苍白。 “别睡,我帮你洗下身体。” 海水黏在身上特别不舒服,沾到伤口,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还容易感染。 商盛在浴缸里放水。 调节好水温,把余伊抱进浴缸,并让她的左脚踩在浴缸边缘。 余伊别别扭扭的。 “泡一下,你身体太冷了,”商盛坚持,眼神规矩,“你我哪里没看过?来日方长,我不至于急到没有轻重。” 来日方长…… 日……长…… 有时候,余伊的思想也不干净。 她紧紧抿唇,身体很紧绷。 渐渐地,水位上升,温热干净的水浸没她的身体,寒意驱散,迅速回暖。 商盛用毛巾擦洗她的身体,还擦洗她的头发。 第一次洗,动作生疏。 “疼吗?” 余伊摇头,舒服得她想睡觉。 商盛提醒她,“你跟我说话,别睡着了。” “说什么?我现在脑子里全是温婉,要说吗?” 商盛一噎。 “温婉救上来了吗?” “游轮没动,还在海里。” “那你不赶紧去救?” 商盛手里动作没停,挤了洗发露,轻轻柔柔地搓着她的长发,“有乐鸽和阿健,不会有事的。” “那万一她跟我一样划伤了,流血了,在海水里泡着,血流干都不知道。” 商盛搓起好多绵密的泡沫,涂在她的头顶,打着圈。 “商盛,你很奇怪。” “哦?哪里奇怪?” 余伊好像真的越说越精神,至少不是刚才那昏昏欲睡的样子了。 她抬起眼睛看他,三分试探六分质问,还有一分是醋意,“你做了选择的,选她,那你怎么不去救她?” 商盛抿了抿嘴,压住嘴角的笑意,故意道:“我两个都选。” 余伊撩了一手水,甩他。 “你别动,”商盛紧张她的腿,“伤口不能碰水。” 余伊这一撩,撩得他满脸都是水。 不过,这都是次要。 重要的是,水面晃荡,她的胸口也在晃荡。 这画面活色生香,他眼神规矩,但心里不规矩,没把握坐怀不乱。 余伊的皮肤很白,一冷一热的刺激下,白中泛着粉红。 那身段,玲珑有致。 那模样,娇俏可爱。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商盛以前不理解,现在,理解得透透的。 女人如水,伊伊更是。 “乐鸽早就潜在下面了吗?”余伊又问,“你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乐鸽有足够的时间潜过去?” “嗯。” “所以你一开始想的就是两个都救?” 是,也不是,商盛没吱声。 “三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盛冲干净她头上的泡沫,一边冲水,一边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细软柔顺,发质真好。 “问你话呢,别装哑巴!”余伊不耐烦了。 商盛关掉水龙头,用发圈将她的头发扎起。 扎头发会了,还很熟练。 余伊拧眉,之前他不说,她也不敢逼问,现在出了性命攸关的事,她想逼一逼,“商盛,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温婉都知道得比我多,我才是你老婆,我们才是利益共同体,你要告诉我。” 商盛扶她起来,拿了浴袍给她穿上,看她红扑扑的脸蛋,心中的焦虑缓解了部分。 “嘴巴叽叽呱呱,看来是不想睡了,能自己走吗?去床上躺着。” 余伊能走,泡了个热水澡,体温一回升,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你不跟我说说吗?” “咔”的一声,商盛解开了皮带,脱裤子。 “我要洗澡,你帮我?” “……” 商盛迅速脱掉裤子,扒开衬衫,还无所顾忌地脱内裤。 余伊没眼看,只能一瘸一瘸地跑出去。 落地窗外,是无尽的深海。 漆黑、幽静,暗潮涌动,吞噬一切。 余伊还心有余悸,不敢往窗边靠。 “给楚樱报个平安,”商盛在里面喊出来,“用我的手机。” 他的手机就放在门口的玄关处。 “我不知道密码。” “你生日。” 余伊一愣,他的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 她拿起手机输入那个滚瓜烂熟的号码,果然解锁了。 他的手机,她的生日。 余伊从来没有查手机的想法,但拿在手里,总有一种偷看的欲望在疯狂作祟。 越是禁忌,越是诱惑。 第43章 相册里全是她的照片 余伊正在回想楚樱的手机号码。 一点开通话,“余伊闺蜜”四个字就出现在通话记录里。 还是“拨入”。 余伊点开一看,这个号码正是楚樱的。 她拨了出去。 时间已经是深夜近12点,电话一接通,楚樱就接了,“商总,找到余伊了吗?” 余伊身体暖暖,心里也暖暖的,“楚樱,是我,我没事了。” “我的伊……”楚樱激动得哽咽,“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她现在在哪?”楚聿也在旁边。 “我还在游轮上,跟商盛一起,我没事了,等明天见面再说,你们安心。” “好,明天见。” 简单地说了两句,电话挂了。 余伊捏着手机,手指头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通话记录里有不少温婉的来电,但大多数都是未接,偶尔接一下,几秒。 几秒能说什么话,让她别再打了? 余伊咬着嘴唇,悄悄转头看卫生间。 灯亮着,水声也有,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 于是,鬼使神差地,她又点开了他的手机相册。 这几天他跟他们一起玩,相册里全是给她拍的照片。 还别说,他挺会拍照。 角度还特别刁钻。 专门对着她有沟的地方拍。 锁骨沟、脊柱沟、臂窝沟、肚脐沟、乳沟、臀间沟。 哪里性感拍哪里。 浮潜的时候穿着比基尼,难怪商盛支开了所有人,单独带她。 他给她拍了能公开的美照,也拍了只能私藏的性感照。 余伊心脏突突,说不上什么滋味,担心大于刺激。 网上有新闻,男女交往期间,男性会偷拍下女性的私密照片,或在友人之间共享、炫耀,或在分手之后威胁、勒索。 想及此,余伊快速下滑,翻看了所有的照片和视频。 所幸,没有。 商盛不至于那么变态。 相册里除了她的照片之外,其他都是一些工作上的照片。 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翻完了相册,余伊又把心思放在了微信上。 食指隔空点着微信的图标。 有些发抖,又很倔强。 浴室水声哗哗,她的理智在溃败。 是看? 还是不看? 忽然,船抖了一下,她的心脏也抖了一下。 “商盛~”余伊惊吓地跑向卫生间,都忘了自己的左腿还有伤,疼也忘了。 门打开,商盛刚从淋浴房出来。 一丝不挂。 血气方刚。 看到余伊露出窘态,商盛自然自在地用干毛巾擦身上的水,“别紧张,游轮动了,说明他们上船了。” 余伊松了一口气,尴尬地要后退。 “跑那么快,伤口出血没有?”商盛叫住她,要检查。 余伊眼睛都不敢乱瞄,“没事……没事……” 商盛大跨一步上前,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腰将她捞了回来,“怎么着急走?” “不走留下来让你胡来?” 她背对着他。 他的手掌,不安分地捏着她的腰。 “这么说,是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 商盛把头发全都往后撸,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整张脸包括整个头型,端正、英俊、清隽,挑不出一点毛病。 古时形容女子容貌天然秀丽用“出水芙蓉”,余伊觉得,如今用在他身上,也合适。 可是,明明是这么一张干净神圣的脸,却偏偏生出那些黄色垃圾来。 感受到他的手在往下摸,余伊立刻制止,“现在的情况,你不至于急到没有轻重,你自己说的。” “现在什么情况?”商盛反问,装糊涂。 “你不去看看温婉吗?” “救上来了不是?” 余伊无语,回头看着他。 一张疑惑的脸对上一张和稀泥的脸,盯他八百个窟窿他也不会给你正解。 “商盛。” “在。” “你爱我?” 商盛想过一切余伊可能会问的问题,他也做好了回应的对策。 可是,他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余伊问得太大胆,太直白,让他失了算。 余伊慢慢转身,正面对着他,眼神清明而又虔诚,清澈得不带一丝杂念。 “你不告诉我一定有苦衷,我可以不问,但是你得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要模棱两可,你就回答,爱,还是不爱。” 商盛目光灼灼,他能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地心跳加快。 喉结滚动,唇瓣张合。 他忽然抱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封唇,将满满爱意倾吐。 夜色茫茫,海潮暗涌,游轮开始返航。 很快,游轮加速,驰骋于海面。 船尾白浪翻滚。 —— 早上八点,余伊终于回到了酒店。 楚樱带着早餐过来看她,“饿了吧?趁热吃,不够我再去餐厅拿。” 余伊喝了一口热牛奶,胃里暖了,整个人都暖了。 “我小腿受伤了,留在酒店,今天环球影城,你心心念念那么久,别错过。” 楚樱看着她的伤口,纱布包着,还有血迹渗出,难以想象她这一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都这样了我撇下你不管,我良心过意不去。” “你陪我我也不能立刻好,有你这份心,够了,好好玩去吧。”余伊为了让她放心,特意绕着她走了两圈,“骨头没事,皮外伤而已,我脸色憔悴是因为一晚上没睡,睡一觉就好了。” 楚樱点点头,“你快坐下吧,我确定你没事就好。” “我一点事没有。” 反而温婉,头晕、呕吐,高烧不退,被医生收住院了。 楚樱看还有时间,便吐槽了一下余华森,“不是我说,你爸也太放心了,同事们都在担心你,一大早就问你的情况,就你爸,不闻不问。” “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别难过。” 余伊好奇,“什么事?” “你爸昨晚房里有人,女人。方蕾姐住他隔壁,早上出门,那么巧,跟那个女人照了个面。方蕾姐,公司第一大喇叭,吃个早餐的功夫,把这件事传了个遍。” 余伊很平静,没什么波澜,余华森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你猜这个女人是谁。”楚樱卖起了关子。 “我认识?” “大家都认识。” 余伊想了想,“蒋媛媛?” 楚樱惊诧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第44章 要穿我的衬衫 阮怜玉掌管财务,现在正是年终审查的时候,整个财务部忙得不可开交。 这次出游是临时决定,计划之外,财务部根本来不了。 而蒋媛媛,是财务部的实习生。 还是阮怜玉的表妹。 蒋媛媛学历一般,能力一般,能进公司就是她表姐给开的后门。 能跟来旅游,也是她表姐提的,为的是帮她监督余华森。 谁曾想,蒋媛媛监督到床上去了。 “方蕾姐那嘴啊,说得好像住他们床底下似的,”楚樱绘声绘色地转述,“晚上那杀猪似的叫床声吵得我一晚没睡好,我们余总真是宝刀未老啊,半百的年纪了,白天玩到腿软,晚上还能加班,还一夜干三场。” 余伊被楚樱学舌的样子逗笑了。 当年阮怜玉小三上位破坏她父母的婚姻,如今也是报应。 被自己爱护的小表妹挖松了墙角,阮怜玉要是知道了,怕是要疯。 “余总今天不跟我们去了,操劳过度起不来,蒋媛媛去,方蕾姐性格直,嘴缺德,八成要说,所以今天肯定精彩。” 余伊也很期待,但确实身体不允许,“注意时间,别迟了。” 楚樱一看,“呦,还有两分钟集合,那我走了。” “快去吧。” 楚樱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余伊愉悦的情绪也瞬间落下。 余华森私生活混乱,并不是一件值得她开心的事。 吃完早餐上床,倒头就睡。 睡不踏实,一直在做梦。 梦里的她掉进了海里,她学着别人游泳的姿势,一边踢腿一边划水。 动作标准了,浮起来一些。 动作不到位,又沉下去。 起起伏伏,一直溺水。 “伊伊,伊伊?”是商盛的声音,是商盛在叫她。 余伊一边划水一边哭,太累了。 “伊伊,伊伊……”商盛拍着她的脸叫她,“做噩梦了吧,醒醒,睁开眼睛伊伊……” 余伊猛地睁开眼睛。 浑身大汗,后背湿透,眼里都是惊恐之色。 梦里的感受非常真实,溺水,濒临死亡。 “做什么噩梦吓成这样?”商盛为她擦汗,额头上,脸上,脖子里,全是汗。 余伊呆滞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原来是做梦。 幸好是做梦。 这该死的梦! “几点了?” “快十二点。” “你怎么回来了?不在医院守着温婉?” 醋意很浓,还在生气,商盛抿了抿唇,屁股往前挪了一个身位。 余伊一转身,背对着他。 商盛摸她潮湿的后颈,发现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布料黏在背上,露出肉色。 “你背上都湿了,把衣服脱掉,我给你拿干的来。” 说完,商盛起身去衣帽间。 余伊有气无处发,一拳打在棉花,还有两分气回弹给她自己。 “我不要黑色蕾丝,”她喊,“也不要那块透明的布。” 商盛忍着笑,嘴角压了又压,还是没压住,“知道了,要穿我的衬衫。” “……”余伊感觉到小脑一阵萎缩,又喊,“拿正常的衣服!!!” 你的衬衫,呵,大几千上万的衬衫那样祸祸,你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那么斯文正经的商太子,风光霁月,神圣高洁,仿佛与风月绝缘。 谁能想到,关了灯,他能下流成那样。 他喜欢让她穿他的衬衫。 只穿衬衫。 就那么宽宽松松地挂在她的身上,露出白白净净的腿。 有的款式对她来说太长,他会故意拿剪刀剪去一截,堪堪露出屁股下缘。 他不会把她衬衫全脱了,穿一半,脱一半,扣子解一半,留一半,半遮半掩最为勾人。 余伊常年练瑜伽,身段软,会完成很多他梦想中的高难度的姿势。 他说,他喜欢隔着衬衫磨她。 他还说,她动情时双目含春的模样,配着白衬衫,最纯,最酥,最勾人。 听听,这什么变态的喜好?! 余伊一听他让她穿衬衫,就双腿发软。 商盛最终拿了一件白t恤过来,纯棉质地,吸汗,透气。 余伊在被窝里换上,舒服了许多。 “能下地吗?午餐送到房间了,先吃饭,再吃药。” “药?” “消炎药,怕伤口感染。” 余伊掀开被子下床,能走,但更疼了。 小腿有些肿,纱布包着有点勒了。 商盛从医院回来,问了医生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也备齐了药品,余伊现在的情况是要换药了。 “坐下,换药。” “你换?” “不然呢?” “就你包粽子似的手法我可不敢恭维。” “跟医生学了的。” 说罢,他半跪在地,轻轻搬动她的左脚。 手法比第一次熟练了许多,包得也不错,是医生的包法。 “现在肿一点是正常的,明天还肿带你去医院。” “这样呢?不紧了吧?”” 余伊脚踩地上,走了两步,“包扎技术进步神速。” “去吃饭。” 她朝他轻哼一声,转身走去外面。 关于三叔,关于绑架,关于他的选择,余伊有一肚子的问号,但是,看商盛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说。 吃着饭,商盛拿出玉镯,亲手戴在她手腕上。 听说玉养人,灵玉可以帮人挡灾。 以前商盛一点不信,现在,他希望这条玉镯能够保余伊一生无虞。 “怎么在你手里?” 余伊以为商盛照旧不会说,谁知,他大大方方地说了,“三叔派人送到酒店,专门送到楚樱手里,你的玉镯,我的名片,放在同一个信封里。楚樱拨了我的号码,通知我你失踪。” 说完,商盛又补充了一句,“楚樱收到的是匿名信,不知道是三叔的手笔,你若是说起,最好别提三叔。” 余伊点头,不能把楚樱牵扯进来。 “经过这件事,三叔应该不会再盯你。” 余伊消化了一会儿,抬眸问:“为什么?” 商盛挑眉一笑,模样俊美,肆意风流,用眼神指了指她手腕,“有玉镯帮你挡灾。” “嘁!”明显是诓她。 “倘若遇到他,你不要去惹他,他不提起,你当无事发生。” 余伊刚掀了掀唇,商盛快她一步,堵了她的话,“不要问为什么,记住,乖。” “哼!” 第45章 马上可以办离婚 商盛是看她吃完药后走的。 没说去哪。 “商盛,”临走之时,余伊忽然叫住他,“能把你手机里我的照片发给我吗?” 商盛驻足门口,转身过来,笑得邪魅,“要哪些?正常的,还是私密的?” 论闷骚,余伊自行惭愧。 “要漂亮的。”她说。 商盛松开门把,拿出手机,信手拈来地给她发了两张过去,“满意吗?” 余伊一看,白皙的脸蛋瞬间爆红。 她朝门口怒喊:“我要能发朋友圈的!!!” 商盛笑得轻盈,把那些只有夫妻间的性趣深埋眼底,表面依然是一副圣洁的样子,“好,我上了车挑,赶时间。” 赶时间,可他还跟她胡闹了这么久。 余伊的脸,密密麻麻地发烫,她偷偷看手机,轻轻一触,点了下载原图。 高清无码的画面,电影的质感,大师级的角度,他把她臀拍得圆润饱满,挺翘、紧致,深深的臀间沟,带着邀请的诱惑。 另一张,是乳沟。 同样的炸裂,令人喷血。 余伊看了又看,其实,拍得挺美。 约莫五分钟,商盛又给她发了九张照片,中心位是一张正脸照,笑得露出了白牙,其余八张都是侧脸,正正好是看向中心位的角度。 余伊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要凑成这样一个九宫格,如果不是刻意摆拍,那么,就得足够多的照片。 只有足够多的照片,足够多的用心,才能凑齐这样一个九宫格。 商盛给她发了信息——“夫人请笑纳。” 紧接着又一条——“还有私密版的九宫格,要吗?” 余伊刚刚编辑了“谢谢”二字,立刻删除,赐给他一个“滚”字。 商盛发了一个露牙笑的表情。 余伊没理他,把九宫格发到了朋友圈,并配文——“一定要把游泳学会。” 然后,点赞和评论蹭蹭蹭地上涨。 ——“哇,大美女,又美出了新高度。” ——“幸好你不进娱乐圈,不然那些女明星都要失业。” ——“好美好美好美,我要用你的照片做屏保。” ——“余伊,把摄影师介绍给我,我就喜欢这种风格。” 余伊在一片赞美声中逐渐迷失了自我,忍不住点开那两张私密照,真不是自夸,越看越漂亮。 忽然,商盛也给她留了言——“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 余伊心思活络,收我为徒?您哪方面的师傅啊? 教游泳的,还是教上床的? 这时,手机来电,屏幕上跳出了“赵书琴”三个字。 余伊心尖一颤,腰背也顷刻间挺直,坐得比小学生还要端正,“喂,妈?” 赵书琴没有多余的寒暄,“你和阿盛在外面玩?” “我爸带员工来新市这边旅游,我和阿盛陪着玩了两天。” “今天股东大会,他要视频。” “照片是昨天拍的,”余伊反应不算慢,立刻解释清楚,“他今天是在忙。” 赵书琴叹了口气,“今天的会很重要,要决定商盛能不能回京,他要做汇报的,所以绝对不能缺席。” “哦……” 原来,他是去开股东大会,不是去医院陪温婉。 既然那么忙,中午还赶回来干什么?! 赵书琴语气不善,没了以往劝她讨商盛欢心时的耐心,“余伊,不管阿盛能不能回京,你都回来。” “啊?” “过年你们一起回来,年后就如你所愿留在京城。” 赵书琴说得严肃,余伊听着心慌。 因为上次她的鲁莽,故意得罪黄昕月,惹了事,还给了婆婆要离婚的暗示。 婆婆那么精明一个人,听得懂,也很生气。 当一直不停催生的婆婆忽然改口让他们分居,余伊真的心慌。 “听见没有?” 余伊愣愣地点点头,明明隔着电话,可对婆婆的那种敬畏让她战战兢兢,“听见了。” 赵书琴开门见山,“余伊,你嫁给阿盛两年,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助益,反而给他惹祸,我真的必须重新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 “八字契合之说到底只是迷信,你们夫妻不睦,我不该太过深信迷信而强逼你们结合,耽误阿盛,也耽误了你。” “余伊,你现在怀孕了吗?” 话题转得太快,余伊没反应过来,“啊,啊?” “如果怀了,是我们商家的骨肉我们当然要,补偿一定让你满意。” 余伊整个人都懵了。 “所以,你现在怀了吗?” 赵书琴主观性太强,说一不二,余伊只能如实回答,“没测过,这个月大姨妈还没到时间。” “大姨妈什么时候?” “快了,下个礼拜。” “好,来不来都告诉我。如果来了,马上可以办离婚。” 像是一注岩浆,猛地腾空,爆炸,火花四溅。 余伊仿佛脑子被炸裂,心脏被散落的火花包围,炙烤,灼烧成灰。 就如同当初那般爽利地挑中她联姻一样。 现在,也这么爽利地抛弃了她。 余伊伸手抚上小腹,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如此期待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因为娘家背景足够硬,赵书琴从小就活得通透,也活得肆意。 在她眼中,人生没有难题,因为解决办法有许多,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换一个办法,从来不会紧着一个解不开难题的办法钻牛角尖。 余伊久久没回应,赵书琴也不恼,“余伊,我不为难你,也不会强留你,既然你要离婚,我便成全你。两年婆媳我们相处得还可以,你没有坏心思我知道,来日你若有求于我,我会尽力帮助。” 京圈多少太太想得到赵书琴的帮助,官圈的,商圈的,都上赶着想攀上她。 而她,唯独承诺了余伊。 余伊识趣,也领情,“谢谢您……妈……” 这句“妈”叫得也尴尬了起来。 通话结束,余伊像是死过了九回,双眼无神,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她按了按自己的小腹,后知后觉地理解出赵书琴的意思,无论她怀,或是不怀,都是离婚。 都是,离婚。 深呼吸,胸口剧痛,仰起头,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商盛他……知道吗? 第46章 他想娶的人是温婉 商氏股东大会。 商盛通过视频参与了会议。 京城总部的会议桌上,坐在主位的父亲和坐在次位的三叔,两人的面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忧心忡忡。 另一个,春风得意。 商百川至今仍然是商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有最大的股权,却没有实权。 商百成是第二大股东,且手握实权。 商百成联合几位有股权的董事,话语权大大超越了商百川。 商盛在汇报完华瑞生物医药本年度的财务报表后,股东进入内部讨论,切断了商盛的视频。 商百成首先表态,“经过一年的磨炼,阿盛终于达到了利润指标,比去年进步。现在总部管理层不缺人,他要回来,任什么职,大家商量一下。” “华瑞这点小芝麻谈什么盈利,赚再多都是蝇头小利,商公子回一趟京,商氏的股价都要震荡一下,要是让他进总部任职,依我看,任什么职是小问题,帮他处理绯闻才是大问题。” “就是,商氏公关为他一个人忙活好了。” “三爷当年临危受命,十多年来为商氏鞠躬尽瘁,现在太子爷大了,要让三爷退位,这跟把猪养肥了再宰有什么不同?” 话糙,理不糙,大股东们表了态,其他小股东在底下议论纷纷。 商百川面如死灰,自己儿子和女明星的绯闻到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他想偏袒都不行。 商百惠和孙怀志暗暗对眼神。 孙怀志:“总部目前没有空位,阿盛要回只能先从基层做起,还不如在新市执掌华瑞学到的多,而且华瑞也开始赚钱了,放弃可惜。” 商百惠:“新市医药产业发达,华瑞规模小,竞争力不大,阿盛能让华瑞盈利已证明能力。我大哥身体不好,也想一家团聚。” 两夫妻意见不同,一人站一队,一碗水端平。 立刻有股东出来反驳商百惠,“盈利主要是产业园房租盈利,又不是商公子经营有道,单论经营,还是亏损。” 商百惠为难地看着大哥,表示自己已经尽力。 有股东当场搜了商盛和温婉的绯闻出来,大肆批评,“结了婚就应该收敛,他的言行举止影响商氏形象,影响商氏股价。他既享了商氏太子爷的荣耀,也该为家族,为集团,乃至为社会做出榜样。他肩负重任,却不重视,只知道贪图享乐,这让股东如何信任他?” “是啊,私生活闹到场面上,太难看了。” “不懂大局,就是个莽夫。” “小道消息满天飞,还有说他玩腻了甩不掉,指使自己岳丈故意去撞人。” 桌上议论纷纷,商百川恼火拍桌,“胡说!……老刘,你这种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是诽谤,你不要乱传。” 老刘怏怏不乐,“还有更难听的我没说,给您面子。” 商百成气得脸色铁青。 最终结果可想而知,商盛进总部的计划再一次落空。 商百川回到家,黯然伤神。 要不是十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他何至于此,他的儿子何至于此。 商家百年大业,前几代人约定俗成留下祖训,长子继位,其余子女不得争抢。 他是商家的长子,从小当接班人培养。 商盛亦是如此。 商百成比他小十岁,学医。 他车祸后,商百成放弃手术刀,替他接管了家族大业。 那年,商百成29岁,正是商盛现在的年龄。 他当然不否认三弟这些年为家族所做的贡献,但三弟毕竟是半路出家,功利心强,骁勇善斗,缺乏沉稳。 特别是最近几年,商氏集团疯狂扩张,资本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这不是好现象。 他现在身体还可以,商盛也已经长成,可商百成把持着大权,始终不肯归还。 如今,商氏高层一半以上都是商百成培养、提拔的人。 董事会的几位重量级成员,都被商百成笼络、收买。 商百成把持着大权,让他们父子寸步难行。 赵书琴看到丈夫垂头丧气地进门,也猜到了结果。 “看来,老三是不会给阿盛机会了,”赵书琴似有觉悟,“如果我们说服高斯年支持阿盛,你说,会不会有转机?” 高斯年是商盛爷爷提拔起来的,辅佐过商百川,后辅佐商百成,是董事会一员猛将,亦手握商氏10%的股份。 如果他能支持商盛,商盛回京不难。 商百川并不乐观,“我跟高斯年谈过几次,他对阿盛不熟,不想搅进来。” “如果阿盛成了他女婿,不熟也熟了。” “你什么意思?” 赵书琴一本正经,“余家是个拖累,余伊和阿盛的感情也不好,当初是我一叶障目,什么八字契合,什么旺家族百年,都是迷信,阿盛现在连家都不能回,还旺什么?” “高斯年的女儿高千语和阿盛同年,还没结婚。” 商百川还是觉得不妥,“在婚姻上你逼过他一次,还要逼一次?” “他想娶的人是温婉,如果娶不了温婉,娶谁都一样。”赵书琴这次是下了决心,“阿盛明年就三十岁了,不能再放任他偷偷和温婉在一起,回了京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也能收敛。” “你问过儿子意思?”商百川问。 “两年前他能点头娶余伊,现在也能点头娶高千语。高千语是高斯年的独生女儿,从小骄傲,也不会像余伊那样放任阿盛和温婉。唉,说到底还是余伊太没用,不争不抢,随遇而安,这种性格普通家庭合适,豪门,不合适。” 商百川内心五味杂陈,“我倒是觉得余伊这种性格能和阿盛更长久。” “那她不争气有什么办法?”赵书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丈夫丈夫抓不住,孩子孩子怀不上,连一个下人的女儿都斗不过。” 这两年里,她不是没教过余伊。 可是,教不会! “阿盛那边你放心,他本就冷着余伊,不会不答应的。”赵书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年底他们回来,把事情都处理一下。年后就让阿盛和高千语见面,他们小时候认识,应该知道彼此。如果这件事能成,那阿盛就可以留下了。” 第47章 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比起焦虑的父母,商盛倒是平静得多。 三叔是连夜回京的。 在京城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会议上都不需要他开口,自然有人会反对。 三叔手握大权,自信、得意,又狂妄。 以前是暗着压制他。 现在,已经明着对付他了。 “商总,方俊来电。”王谦提醒。 商盛回神,“他现在人在京城吧?” “嗯。” 接电话,神情严肃,“喂?” 方俊:“商总,大鱼上钩了。” 商盛眉眼舒展了些,漆黑的双眸透出一丝微亮的光,“好,不着急收网,让大鱼咬实点。” 方俊:“明白。” 简短的通话结束,商盛回头吩咐王谦,“先下手轻点,断他一条腿。” 昨晚的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余伊的血不能白流。 —— 来佛士酒店,中央庭院。 余伊坐在一处静谧的角落,喝茶,赏花。 新市的气候很好,四季如春,没有酷暑和寒冬,是一个宜居的好城市。 如果可以,她倒是很愿意在这里定居。 服务员捧着一束花走来,“商太太,请您签收。” 火红的玫瑰,怒放着。 像热恋中的爱情,热辣,奔放,希望向全世界宣告。 “给我的?”余伊纳闷,再三确认,“真的给我?” 服务员点头,“是商先生订的花。” 余伊木讷地签了字。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花束放在小桌上。 九十九朵红玫瑰,很大一束,应该也很重。 余伊看到花束上插着一张小卡片,她取下卡片一看——“祝早日康复,你的游泳私教商某已就绪,等待余同学上线。” 落款为mr. shang. 午后阳光暖暖,微风轻盈和煦,余伊双手拿着小卡片,心酸蔓延,眼眶不知不觉就蓄满了泪水。 商盛从没说过爱她。 但她感受得到。 不知道他是否也同样这么对温婉。 余伊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 很无力的感觉。 忽然,商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侧,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流里流气地逗她,“美女,在等人?” 余伊扭头,只见他身披金光,黑西装、白衬衫,无比的协调。 他高大挺拔,丰神俊朗,余晖从他脑后照过来,划过他的脸颊,映衬得那双深邃的眸子又温柔又多情。 他笑盈盈地看着她,嘴唇和眼角都是很漂亮的弧度,让余伊霎那间忘记了心跳。 有一种喜欢,叫生理性喜欢。 生理性喜欢还分等级。 满级的生理性喜欢,你抵挡不了他的眼神,你渴望与他亲近,你每天都会爱上他,你希望与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余伊很清醒,但她也抵挡不了这人性的本能。 “没在等人啊,没人约。” “这么巧,我也没人约,那我们拼个桌?” 夕阳西下,余晖金黄,整个庭院都处于一种绝美浪漫的境界,宛若仙境。 仙境中,公子翩翩,女子窈窕。 天造地设的般配。 “谁跟要你拼桌,你一看就不是好人,不约。” 商盛笑容迷人,耐心地哄她,“我是好人,我免费教美女游泳,要是美女太笨学不会,我也不会骂她,我脾气可好了。” 余伊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说他脾气好,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免费教游泳,不赚钱,那你怎么养老婆?”余伊也跟他贫,“算了,我有手有脚不指望你养,我能自己走。” 商盛笑得贫不下去。 拉开椅子坐她旁边,他伸手捏她的脸,一本正经,“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娶回家的老婆,要走?我可不同意。” 余伊转开脸,“别动手动脚,保持你的高冷。” 商盛低头看她的小腿,她穿了长裙子,撩开裙摆看,伤口消肿了。 “不疼了吧?止痛药吃了几次?” 余伊摇头,“可以忍受,我不吃药。” “怎么,怕怀孕了?” 余伊一怔,备孕这件事已经刻在她骨血里了。 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你是不是傻,昨晚在医院专门验过血,没怀孕,所以我才让你吃消炎药止痛药的。” 余伊心尖上一哽,感觉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 她没有怀孕,回京后可以立刻办离婚。 从此一别两宽,无牵无挂。 商盛略略遗憾,“土地肥沃,种子精良,居然还没有,差点运气。” “……”余伊翻了一下白眼,“闭嘴吧你!!” 真是正经不了一点。 余伊又悲又喜,心里有事,挂脸上,笑容变得很勉强。 商盛看出点什么,问她,“是玫瑰花不喜欢,还是人不喜欢?” “不喜欢玫瑰可以换,不喜欢人,那我去整个容?照你喜欢的男明星整?” 余伊哭笑不得,“我不追星,没有喜欢的男明星,不像你,喜欢女明星。” 商盛语塞,叹气。 气氛一下子从轻松愉悦变得凝重尴尬。 商盛主动抱起玫瑰花,又大又沉。 那包装纸的边边角角戳到脸上,还扎。 失策,不该听王谦的建议,一个单身狗,懂什么浪漫?! “你今天开会了?”余伊问道。 “嗯,商氏股东大会。” “决定你能不能回京?” “嗯。” “那能回京吗?” 商盛摇头,“不够出色,他们瞧不上我。” 余伊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笑容,眼波流转间尽显苍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破碎感。 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敢回家说。 “谁给你说的?”商盛察觉出了异样,“我妈?” 余伊的鼻尖立刻红了。 她有一个特点,要哭之前鼻尖先红。 特别是忍着哭的时候,越是用力忍,鼻尖就越红。 “不是……”岂止鼻尖,她整张脸都红了,忍得很辛苦。 “那还有谁知道我今天开会?” “……” 余伊嘴唇轻抖,紧抿着,说不了话。 心疼到窒息,这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 她立刻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 “我妈打电话骂你了?” 摇头。 “说你什么了?” 摇头。 商盛摸出电话,“那我问她。” 第48章 我和她,毫不相干 “别打,”余伊扑过去抢手机,“她没骂我,你这一打,搞得我跟你打小报告似的,不骂也得骂了。” 商盛知道他妈的脾气,直肠子,说话冲,但是有一说一,不玩阴的那一套。 所以,他也不急于一时。 把手机收了,一手捧花,一手去牵她的手,“那先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在酒店外,就是那家可以看到海景的会员制餐厅。 上次过来,给余伊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印象。 那次心情也不好。 体验感很差。 这次就正常多了,正是饭点高峰期,座位都被预订满了。 这是一家全球连锁的高级餐厅,会员遍布全球。 前来用餐的人都是世界各地来度假的富豪,提前预订的座位。 商盛来得临时,餐厅十倍补偿了海景位的顾客,给他们安排。 点餐时,商盛不看菜单,点了几道另外的菜,“鸽子汤、番茄牛腩、清炒菠菜、凉拌西红柿,可以了。” 服务员有些为难,除了番茄牛腩以外,其他三个菜单上没有。 都是家常菜,他们这里是高级餐厅。 “李大厨知道,我事先给他打过电话,鸽子汤应该已经做好了。” 服务员一听,马上去了后厨。 很快,菜上齐了。 鸽子汤有利于伤口愈合,手术病人出院后,一般都会喝。 做法也讲究,不用放杂七杂八的辅料,最简单的方法,选老鸽,文火慢煨。 这样煲出的鸽子汤清淡、鲜美,且稍带甜味。 老鸽里面富含的营养,对恢复体力,增强免疫力有很好的效果。 商盛选了一条鸽子腿给她,“鸡腿不吃,鸽子腿吃吧?” 余伊本想摇头,但看在他这份心意上,点头了。 商盛又舀了三大勺汤,“多喝点,早点愈合,早点学游泳。” 话是正经话,但商盛独有的表情和语气结合在一起,余伊总感觉他是在挑逗她。 那种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偷偷的,不怀好意的感觉,既暧昧又刺激。 余伊夹起鸽子腿,咬了一口,肉质细嫩,满嘴鲜香。 重要的是,有妈妈的味道。 再喝一口汤,清爽微甜,回味无穷,她眼睛都亮了。 “嗯,好喝极了,这是我来新市这么久,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商盛也喝了一口,点头夸,“李大厨是江南名厨,杭城塘栖人。” 难怪,叶芸就是塘栖人。 鸽子汤的做法一模一样,味道也一样。 离家才知家乡好,山珍海味不如家乡味。 余伊又一次被商盛感动到了。 知道杭城不难,但记住塘栖,那真的需要用心。 塘栖是杭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镇,别说商盛,可能连余华森都要忘了。 吃着,商盛忽然提起,“股东大会没批准我回京,那董事会更不可能批准,我明年还在新市。” 余伊安静听着。 “酒店是方便,但终究不是家,我们去买个房子吧。” “买房子?” “是啊,以后会新增人口,总不能一直住酒店。买了房子,安了家,可以把你妈也接过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胃不好,让你妈盯着你一日三餐准时吃,养养胃。” 余伊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在商盛的规划中,有她,有他们的孩子,还有她的母亲。 “那温婉呢?”余伊脱口问道。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她不敢轻信。 商盛目光如炬,不回避,不欺瞒,“我和温婉从来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将来我会向你证明,但不是现在。我只能说,我对她仁至义尽,我和她,毫不相干。” —— 晚上,房间。 余伊进去洗澡了。 锁了门。 还在门口堵了凳子。 商盛默默叹气,笑而不语,转而给赵书琴拨去了电话。 主打一个先礼后兵。 “这个结果是我意料之内的,所以并不失望,倒是你和爸,想开点,身体重要。您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我爸,阎王爷见过他,老祖宗在下面动用了所有人脉才保住他一命,别因为一点小事,又去见阎王爷。” “小事?”赵书琴的郁结没那么快解开,“你说得倒轻松,你这长年在外奔波,我们舍不得。” “这有什么,我是男人,天天待在家里你更慌吧。妈,我的事您和爸别操心,我都有分寸。” 商盛说得特别感性,把老母亲哄得泪眼汪汪。 赵书琴跟余伊一样,心里藏不住事,一感动什么话都说,“阿盛懂事孝顺,我们欣慰,你在外面忙,我们也给你助力,你还记得高千语吗?” 商盛一想,有点印象,“高伯伯的女儿?” “对,她和你一般大,还是单身,没听说找过对象,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商盛隐隐感觉到什么,压住不好的情绪,语气淡淡,“你跟我说这干什么?” “你高伯伯是商氏重臣,在董事会的地位举足轻重,身上又有商氏10%的股权,他要是能支持你,你进董事会的事就不难了。” “今天股东大会,高伯伯也在,他没表态。” “是,他中立,不站你,也不站你三叔,我们想拉拢他,你三叔自然也想,我想来想去,你只有成为他的女婿,才能保证他百分百支持你。” 商盛一下就明白了,压抑的怒火一下冲到脑颅,来回打转,反复灼烧。 隔着电话,赵书琴没察觉,自顾自地继续,“既然余伊想离婚,那就成全她,本来余家就不行,对你毫无助益,还屡屡给你添乱,只会拖累你。” “余伊打黄昕月的事我都知道了,她那是故意的。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好聚好散,年底回来把手续一办,我安排你和高千语见面。” “妈,”商盛终于开口,“余伊什么时候说要离婚?” “没说,但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她不这么想!!!”商盛已经很克制了。 “阿盛,你有时候就是太优柔寡断了,跟温婉扯不清,跟余伊也扯不清,你们是商业联姻,感情也不好,该断当断。” 商盛气笑了,“你跟余伊说了?” “说了啊。” “都说了什么?高千语?” 第49章 年底回去离婚 赵书琴奇怪儿子的反应,“八字没一撇的事我不会说,我只说年底回来把婚离了。” 商盛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姑姑说你们感情不睦,表面恩爱都是演给我看的,阿盛,我现在想通了,你不需要再委屈自己……” “妈,”商盛打断,“姑姑和三叔是一伙的,三叔一直在找我的罩门,我能把真实情况给姑姑看到?” “这……” “我的事,您别管,就当我求您。” 商盛今年二十九,自懂事起,没开口求过人,包括父母。 幸亏商盛阻止得及时。 高千语也是很抢手的名门闺秀,一旦商百川跟高斯年谈论儿女婚姻,最后商盛不同意,拂了高家的面子,那高家和商家肯定结仇。 高伯伯的支持,对商盛来说是锦上添花。 有,更好。 没有,也不会差。 但要是结了仇,那势必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多一个敌人,多一份阻力。 商盛心中不安,尽管在电话里严肃叮嘱了母亲不要添乱,但母亲有母亲的打算,强势、任性,仗着有姥爷舅舅们撑腰,她不一定听他的。 余伊洗完澡出来,看到商盛在床边坐着,拧着眉头,满脸愁容的样子。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上前,“有事啊?” 商盛抬头,故弄玄虚,“我妈今晚参加冯太太孙子的百日宴,冯家公子与我一般大,二胎都百天了。” 余伊心尖微颤,问得小心,“你给你妈打电话了?” “是啊,聊聊家常。” 余伊心虚,但又不敢问得很明白,“就聊家常?” “嗯,她催生呢。” “你瞎说,”余伊揭穿他,“不可能,你在骗我。” 商盛一把将她拉近身边。 他坐着,她站着,四目相对,互相试探。 商盛抬头盯着她看,有亘古不变的爱意,也有汹涌澎湃的怒意,气她瞒着自己,更气她居然认可他妈的说法。 婆媳俩,背着他,商量好什么时候去离婚。 可真能干啊! 余伊眼神闪躲,脚步后退。 但商盛抓得很紧,她逃不掉。 “你干嘛啊?……你抓疼我了……”余伊手腕挣扎着。 商盛松了手腕,转而缠住她的细腰。 余伊从心虚到心慌,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 “别闹,我去吹头发。” 商盛不依,手指头又一根一根收拢。 “商盛,你干嘛?” “说实话!”商盛语气严肃,不容置否。 余伊一愣,站着不说话,心脏突突的,正在加速。 商盛堵着她,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音量都拔高了,“说实话!!!” 余伊颤了一下,仿佛心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慌乱不止,“说……说什么?” “我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余伊不安地咽了一下口水,“年底回去离婚。” “她说离婚,你也不反驳?你同意?” “我……”是她心高气傲地暗示了婆婆要离婚,是她理亏在先,她如何反驳? 商盛气得捏她腰。 “嘶……疼……” 商盛张嘴咬她,以示惩罚。 “疼,疼!”余伊急了。 “那还离婚吗?”商盛质问。 余伊求饶,“不离了,不离……” 可商盛不依她,她越是求饶,他就罚她越狠。 余伊都快哭了,“你妈以前迷信,选了我,可我没能协助你事业飞升,她不满。我知道我不争气,不能让公婆满意,不能让你满意,还给你惹麻烦,她恼我,正常。” “我想等年底回京再跟她谈一次,到时候她气消了,我好好表现,如果能怀孕,她要升级当奶奶了,一高兴,兴许能原谅我。” “商盛,离不离婚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是我和你共同的决定,我不应该私自决定,对不起。” 余伊很激动,说了许多。 长久压抑的情绪,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全都倾吐出来。 商盛搅动她的情绪,气恼她自作主张。 “对不起,我道歉,”余伊服软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我们俩的事,我只跟你商量……” 她站不住了,商盛稍稍一按,将她按坐在自己大腿上。 他吻了她,欲念疯长。 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余伊清醒三分,按着他的肩膀想要站起身。 谁知,商盛并不愿意她离开,伸手快速划了一下,又立刻归位。 他按住她,不让她跑。 “阿盛,不打扰你吧?” 手机开了免提,温婉虚弱的声音传出来,余伊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声都一缓再缓。 商盛手用力,语气却很镇定,“打扰到了,我在忙。” 温婉立刻加快了语速,“我只要两分钟时间,很快说完。” 难得他肯接,不说,就没机会了。 “说!”商盛言简意赅,全部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余伊身上。 余伊刚洗完澡,本就热,再一折腾,又冒出细汗来。 她的头发湿漉漉,她的身体亦是。 滴水,湿透。 隔着电话,温婉并不知道商盛在做什么,柔媚地开口,“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出院了,你救了我,我想请你吃饭。” “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乐鸽他们几个。”商盛的口气冷漠得像对陌生人说话。 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温婉准备了第二套说辞,“那我请乐鸽,还有另外几位,还有你和余伊,我想当面谢谢你们。” 商盛用眼神询问余伊。 余伊紧张摇头,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第50章 不怕被商醋王针对吗? “阿盛,”得不到回应,温婉不死心,“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这顿饭少不了,你就当成全了我,否则我念念不忘。阿盛,你带上余伊,光明正大,她不会误会。” 商盛默叹一口气,答应了,“好吧。” “谢谢你,阿盛……那你忙,我不打扰了。” 商盛没有再回应,只匆匆说了两个字,“你挂。” 温婉不舍,还想再多说几句,“这么晚了,你还在忙工作吗?小心身体,工作是做不完的。” 商盛面露不满,“这么晚了,我和余伊正在生孩子,你挂吧,我没手。” 手机那头直接沉默,立刻挂断。 余伊又羞又气,咬他肩膀。 商盛的肩膀上留下了两排明显的牙印。 他撇头一瞧,两片月牙,上下包合,“小老虎要发飙吗?” “咬死你!” “好啊,求之不得。” 余伊腿上有伤,商盛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的小腿。 “等腿上的伤好了,师傅再教你学游泳。” 余伊松了口,仰头看着他。 高高在上的男人,尊贵、英俊。 宛如太阳一般耀眼。 此刻,丢弃了所有光环,讨好她,哄她。 “还生气吗?” “不。” “真的?不许骗我。” “真不!”余伊确定。 “那一起去吃饭,别逃。” “……你为难人。” “你不去,对我不放心,胡思乱想,乱给我扣帽子。去不去?……去不去?……嗯?” 余伊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点头如捣蒜,“去,去,去,我去!” —— 温婉出院了。 小产不久,又遭遇绑架溺水,身体太差,抵抗力也差。 这一折腾,脸色差到不行。 回到酒店后,小金帮她化妆。 “餐厅订好了?” “嗯,礼物也备好了。” “你办事,我放心。” 小金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警惕。 相安无事时,温婉确实待她不错,可一旦有事发生,她就是被温婉第一个拉出来挡枪的。 抱歉了,婉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温婉发了餐厅定位给商盛。 她现在没什么好的理由去见商盛,请大家吃饭以表感谢,是目前最好的理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憔悴、黯淡。 哪怕化了妆,看上去也不精神。 小金也意识到了,“婉姐,还是让化妆师来化吧,我技术不行。” 脸太干,粉底液都上不上。 薄了什么都不遮。 厚了假白,还搓泥。 小金只是助理,不是专业的化妆师,处理不了。 温婉倒是不介意,“我皮肤状态太差,就算化妆师也没用,简单擦点粉底液就行了。况且,我不信除了你以外的人,这种事也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金心疼她,轻声安慰,“婉姐,这只是暂时的,你把身体养好,皮肤也会恢复到从前。” “从前?”温婉感慨,“我还能回到从前吗?” “能的,你从不轻言放弃。” 温婉看着自己的脸,曾经,她是那么耀眼的法国芭蕾舞团首席,万人追捧。 从舞团退役后,她凭借着出众的舞姿和高贵的气质成功进入娱乐圈。 高奢代言接到手软,广告邀约不断。 时尚秀、发布会、年终庆典等,她都是压轴的c位。 可如今呢,蜡黄的脸,枯瘦的身体,沧桑的眼神,哪还有昔日大明星的风范? “小金,我和余伊同时被吊在海上,只能二选一的时候,阿盛选择了我。” 小金用遮瑕膏遮去她的黑眼圈,小心地一点一点上,生怕又搞砸,“那说明商总心里有你。” “是吗?”温婉不确定。 昨夜和商盛的电话,他那句“我和余伊正在生孩子”,那么尴尬,那么直接,但凡商盛心里有她的位置,都不会那样说。 小金没再说话。 怕说多错多。 温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练习微笑的弧度。 可越练越像苦笑。 这些年,不管她和商盛的绯闻闹得如何逼真,商盛从不解释。 她利用商盛的名声炒绯闻,博眼球,提升知名度,商盛也从来不介意。 那些煽情的故事,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富家公子和保姆之女相恋,什么忘不了的白月光,什么为了芭蕾拒绝了商盛的求婚,看得多了,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商盛从不解释,她也乐享其成。 可自从余伊来新市之后,商盛就变了。 “小金,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 小金化完最后一步,黛玉妆初见成效,遮盖了温婉脸上的瑕疵,让她看起来清冷柔弱,我见犹怜。 “婉姐,商总毕竟是已婚身份,为了他,你的事业全毁了,值得吗?” “不值得又怎么样?……我爱他啊……” 小金叹气,不再相劝。 美貌、事业、名声、财富,温婉什么都有了,可是,她却还想要爱情。 人性最大的致命点,不过一个贪字。 —— 六点,云和餐厅。 第一次被大明星邀请,第一次见大明星,小五、阿健、乐鸽三个愣头青都很激动,也很郑重。 特意穿了西装来。 商盛带着余伊准时到。 王谦作为司机,也一起来了。 余伊穿了一件淡烟绿的长裙,长度盖过小腿,不刻意看看不到她左腿上的伤。 这个颜色很挑人,皮肤不够白就会穿出一股土味。 余伊足够白,也足够美,让这件挑剔的衣服变得气质,变得高雅。 商盛就是平日里的精英范,高大英俊,到哪都是焦点。 倒是那三位海浪少年,西装革履,怎么看怎么别扭,还是沙滩大裤衩比较适合他们。 互相介绍之后,余伊无意间说了一句,“你叫阿健啊,我妈隔壁店有个邻居也叫阿健,是个热心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的人,都是热心肠?” 商盛仔细回忆,叶芸的隔壁店,不就是那个卖烧饼的小哥么! 他沉着脸,郑重道:“他叫郭子健,以后叫他小郭。” 众人:“???” 王谦最先反应过来,抿着嘴笑,“小郭同志,商总赐名,还不赶紧谢恩?” 叫阿健,你就不怕被商醋王针对吗?! 第51章 金钱的诱惑 阿健本就脑子不聪明,忽然给他改名,他当然不乐意,“小郭多见外,还是叫阿健亲切。” 商盛的脸直接黑了。 余伊开口闭口都是“阿健”,每说一遍,就是想一遍烧饼小哥。 他不允许。 王谦笑得合不拢嘴,只能从中斡旋,“小郭比较正式,职场都这么喊,阿健太普通了,你往大街上喊一声,八个十个要回头答应你。” “可是我又不进职场,我在沙场上打滚。” 小五机灵,看出了商盛的不痛快,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就顺毛下呗,“小郭就小郭,我叫小五,你叫小郭,都是小字辈。” 阿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五调侃,“我是最快的男人,你是最小的男人,我们都难。” 阿健撩起衣袖,亮出壮观的肱二头肌,“谁小?” “我我我,我又小又快,活该没有女朋友。” 在小五的活跃之下,阿健勉强接受了新名字。 温婉最后一个到,踩着点过来。 “不好意思,给大家准备了点小礼物,耽误了时间,还请大家多担待。” 她和小金分发礼物,是宝玑的礼袋,应该是手表。 不过里面的东西各不相同,包装十分精致,小五和小郭既开心又好奇,当场就拆。 果然是块表。 蓝色、机械、精美,是宝玑比较经典的航海系列腕表,十分昂贵。 小郭看到表盘上还有三个小表盘,觉得好玩。 “你看得懂吗?这什么意思?”小五抢过小郭手里的表一对比,“诶,我俩的还不一样。” 两块手表略有不同,应该是同系列的不同款。 这时,一直沉默的乐鸽忽然开口,“五哥,这表要百八十万,你们别当玩具。” 小五手一抖,“多少?百八十块?” 乐鸽语气认真,“百八十万,一块!” 小五立刻将两块表放在桌上,小郭也不敢去拿。 一块就百八十万,那六块,怎么也得大几百万。 余伊当时就在心中感慨,大明星的钱真好赚啊,余华森补偿给她的一百万,大概只是她的零花钱。 王谦见状,连忙谢绝,“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温小姐的礼物。” “我也不能。”余伊紧随其后。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和温婉从无直接的交集,没有道理收。 温婉那苍白的脸,那虚弱的身体,那委屈的眼神,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她虚弱但真诚地说道:“王助理帮过我多次,我没有表示过。商太太那晚在海上对我说的话,句句肺腑,对我很受用。至于商总,商总给予我的帮助,我这辈子都还不完。所以,我是特意为你们挑选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大家请放心,这些礼物对我来说并不是负担,是我真心想感谢大家。钱财乃身外物,各位对我的帮助是金钱无法比拟的,只不过,我薄命一条,只能用粗俗的金钱聊表心意。” 小五小郭读书少,不懂这些,不敢表态。 乐鸽没说话,打开自己的礼盒,默默地看了一眼。 最后,是商盛做主,“既然是温小姐的心意,那我们就收下吧。” 余伊诧异,我怎么能收? 商盛用眼神安抚她,先收下,后处理。 之后就是吃饭。 席间,商盛起身去洗手间。 “婉姐,”小金忽然凑到温婉耳边,“我先去买单,怕被商总抢单抢走。” “好,去吧。” 小金买单的时候,商盛正巧路过,“商总,吃好了?” 商盛驻足,一双野豹般的眼睛,敏锐而又狠戾。 他始终双手插袋,背脊挺拔,看小金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小金从前台的手中接过签单条,却询问商盛,“商总,签单我不太懂,是签婉姐的名字,还是我的名字?” 商盛表情不显,走近,但又不太近。 “卡是她的?” “嗯。” “签她的名字。” 小金又问:“签在哪里呢?” 前台那位小姐都懵了,现在追男人的手段都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吗? 商盛伸手一指,用指甲划了一下,“这里。” 小金趁机快速拿出一个小u盘,用力一推,推到了商盛手边。 商盛眼疾手快,一下拿住。 “这是商总要的东西,”小金低声说道,“商总允诺我的十倍工资……” 商盛面不改色,“收款码。” 小金立刻拿出手机,点开收款码。 商盛一扫,随意地输入了一个数字,点了确认。 即刻到账,数额让小金惊掉了下巴。 “商总,这……” “你继续为她效力,她信任你。” 小金紧张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娱乐圈的黑暗,她见识过,可是,娱乐圈的黑暗只是上流社会的冰山一角。 “商总,我只是一个打工的。” “就因为你只是打工,所以,我们买卖自愿,钱货两讫。” “?” 小金不敢问出口,怕商盛让她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商盛谈吐随和,仿佛在安抚一只淋了雨的幼猫,“打工而已,我能让你更早实现财富自由。” 金钱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抵挡。 “好,还有什么需要,商总随时吩咐。” 商盛黑瞳灼灼,藏着神秘,明明没有任何凶狠的表情,却能让人望而生畏。 前台小姐姐一整个愣住,听他们在说的内容,什么钱货两讫,什么财富自由,她都惊呆了。 这种交易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吗? 明明这么帅的男人,不挑吗? 不明觉厉啊! 这时,商盛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他父亲的来电。 父亲很少给他打电话。 除非有重要的事。 “爸,怎么了?” 商百川声音沉沉,“今晚老三在饭局上与人发生争执,被打断了一条腿。” “哦?左腿右腿?” “左腿。” 商盛相当满意,“那是否需要我回京探望?” 商百川探不出什么异样,但还是不放心,“阿盛,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对吧?” 商盛笑了起来,眼中的戾气逐渐消散,一派清明祥和,“当然,我在京城没有势力,唯一的身份就是您和母亲的儿子。” “好,与你无关就好,你明天抽空电话慰问一下吧。” “我知道了。” 第52章 我不信他有这个本事 医药产业园,华瑞,总裁办。 小金提供的u盘里,资料并不多。 只有一份开房记录。 过去五年的时间,开房记录多达上百次。 王谦谨慎,核实了记录,与商百成的行程一致。 但是,没有直接的照片或视频证明温婉和商百成在同一个房间里。 “商总,您这钱花得冤枉。温小姐行程多,住酒店是家常便饭,她一年就有一半以上时间住酒店。商董事长出差住酒店,也很正常。这份记录并不能直接证明他们有关系。” “况且,好几次都是以小金的名义开的房,更说明不了什么。” 商盛面色从容,“五年,上百次,同一天住同一家酒店,你信这是巧合?” 王谦摇头。 “是啊,我也不指望一次就把他们撩翻,总要慢慢来。三叔做事小心,不会留下把柄,这么多年,我也是现在才想到他和温婉居然能搞在一起。” “这钱,花得不冤枉,以后,小金还有大用处。” 三叔之所以能掌控商氏,少不了三婶的助力。 要是三婶知道三叔在外面与其他女人有染,那就好看了。 三婶杨佳茵,真正的高官小姐,其娘家势力在京城数一数二。 赵书琴的娘家强盛,杨佳茵的娘家次一些,但同样是高不可攀。 赵老爷子地位高,家中三个儿子,两个从军,一个从政,都是权力之巅的人物,不过,越是地位高,他们就越谨慎。 赵家一家都是低调务实的个性,从不插手商圈之事,也严禁家中女眷与那些歪风邪气挂钩。 但杨部长不同,他是现任,身上有多个职位,每一个都是高帽,到哪都说得上话,触角很多,很长。 三叔就是仗着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岳父大人撑腰,才敢在商氏霸权。 靠着岳丈人脉上位的男人,最不能做背叛妻子的事。 要么不做。 要么,藏死。 商盛挥手示意王谦出去,摸出手机,拨了杨佳茵的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还是没人接。 直到第三遍快结束时,杨佳茵才接起来,“阿盛?” “是,三婶好。” “不好意思我刚去送客了,手机放在里面,光听到在响。” “我听父亲说三叔受伤,想着不能打扰三叔休息,所以打给了您,是我冒昧了。” “阿盛客气,你三叔这一受伤,让大家都担心,谢谢你的记挂。” 杨佳茵始终客气、疏离。 商家三房,各自为营。 尤其是大房和三房,在暗处斗得厉害。 杨佳茵防备着商盛。 “三叔情况如何?”商盛问道。 杨佳茵在电话那头叹气,“唉,左小腿胫骨粉碎性骨折,就算愈合,对以后走路都会有影响。” 商盛立刻推荐,“军医院骨科金字招牌汤医生,我大舅熟,需不需要我给大舅打个电话?” “巧了,赵首长带着汤医生刚来过,下午安排转院,暂时定在后天手术,汤医生亲自操刀。阿盛,你和大哥大嫂有心了,百成突然出事,我六神无主。” 杨佳茵话里多了几分真心。 商盛安慰她,“汤医生医术高明,手术经验丰富,有他主刀,三叔的腿必然不会有事,只不过要吃苦头了。三婶,您多辛苦,我不打扰了,请代我向三叔问好。” “好,谢谢阿盛。” 挂了电话,杨佳茵回头望向商百成,“你还怀疑他?” 商百成左腿固定,断骨处肿胀得不成样,要先消肿才能手术。 一天一夜了,痛得根本无法入睡,止痛药也不管用,吃尽苦头。 “他没那么好心关心我,假惺惺。” 他在新市绑架余伊和温婉试探商盛的事,杨佳茵知道一点。 但不全知道。 “你怀疑他报复也得看实际情况,要是在新市,我也怀疑,但这里是京城。你说他幸灾乐祸我倒是信,但说是他,我不信他有这个本事。” 商百成疼得牙齿都快咬碎了,“除了他还有谁敢伤我?” “李秘书调查了陈虎,流氓痞子,坐过三次牢,皆因打架斗殴,昨天刚刑满释放,喝酒庆祝,结果让你给撞上了。你说你好好地陪张局吃饭,去惹那些流氓干什么?” 商百成咬牙隐忍,只能自认倒霉,“我没惹他们,是他们撞过来,非说我挡路。” “我还让李秘书调查了陈虎的关系网,跟商盛没有一点关联,所以,你就是运气背。” 商百成闭眼闭嘴,骨头断裂的痛让他难以忍受。 但也只能忍受。 —— 旅游结束,余华森要回京了。 航班订在了晚上,因为晚上的票价最优惠。 余伊单独请楚樱楚聿吃饭,谈了一下公事,也谈了一些心事。 “脚上的伤好点没?”楚樱问。 余伊撩起裙摆,露出长长的一道伤疤,大部分已经结痂,划得最深的一截,还用创口贴贴着,“放心,过年回去绝对看不出来。” “过年你和商盛一起回京吗?” “是啊,回去拜年,走亲会友,”想到婆婆的话,余伊有点儿惆怅,“联络联络感情,不然感情都淡了,会生分。” 楚樱八卦,“那个温婉,还要住在你们对面多久?” 这余伊哪里会知道,摇头,“她付了钱,爱住多久住多久。” 一直安静听她们俩说话的楚聿,难得开口,“刚才偶然看到她在中庭花园喝茶,人看起来很憔悴。她和商总的绯闻,在国内依旧很热。” 楚聿不轻易开口,对八卦之事更是不会参与,除非他另有所指。 多年拍档,余伊很快理解到他的话外之音,“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时刻保持危机感的。” 即便没有温婉,商盛那么招人,她也会提高警惕。 不过,她始终认为,是她的抢不走,不是她的留不住。 “我们拍张合照,”楚樱提议,“我们多久没一起拍照了?上一次还是在毕业典礼。快,哥,坐过来。” 楚聿坐在余伊的对面,楚樱一招呼,他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余伊身边。 三人一排,余伊坐在中间。 “三、二、一,茄子!” 楚樱连拍几张,拼在一起,发到了朋友圈。 余伊觉得机会难得,这次三人合体特别有纪念意义,于是把拼图转发到了朋友圈。 谁知,商盛差点跟她造反。 第53章 他要且只要独享 晚餐过后,大家乘坐大巴车去机场。 余伊在酒店与大家道别。 下午下过雨,晚上的气温有点凉,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卷裹着水雾,吹在身上丝丝凉凉。 目送大巴车离开后,余伊双手抱着身体,小碎步往酒店跑。 忽然,“滴滴”两声。 余伊驻足,身后有汽车大灯照过来,她往边上靠了靠,想让后面的车子先走。 可是,车子不动。 余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光芒中走来。 那身姿,那步伐,不是商盛还有谁? 商盛边走边脱外套,一走近,二话不说先披在她身上。 余伊没怎么看清楚他的脸,反正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又把她给迷倒了。 “你回来啦?”车灯太亮,从他背后照过来,正面全是阴影,“楚樱他们刚走,晚上的飞机。” 商盛不动,也不说话,脸上黑漆漆的,余伊分辨不清他的情绪。 “你吃饭了吗?” “你……怎么不说话?” 商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酒店里走。 “???”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车里的王谦小助理默默叹气,商总本来情绪挺稳定的,稳定黑脸,自从余伊来了,他就时不时抽风。 有时为了买到最新鲜的山竹,专门开车十多公里去农户的山竹林。 有时开着会,忽然发笑,跟傻子一样。 最近又说要买房子,已经看了十几套别墅,还没挑到满意的。 商盛一路拉着余伊进去。 到了里面,余伊才看清他的脸。 浓眉紧蹙,黑眸严肃,嘴角是平的,不带一丝情绪,整一个黑面神。 电梯里,两人面对面站立,商盛死死盯着她,眼睛都快冒出火来。 余伊心里挺怵的,反复回想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 她踮起脚尖去抚他的眉头,想撸平它。 商盛头一撇,表情是恼怒的。 “怎么了嘛?”余伊着急,“又有你的绯闻上热搜了?” 商盛抿唇不语,就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能把她盯出洞来。 余伊大胆猜测,“还是说,你爸的身体……又不好了?” “你在诅咒他?” “我不敢。” 电梯开了,商盛直接搂腰,半抱半推地将她带回到房间。 门一关,商盛插着她的胳肢窝将她抱坐在门口的水吧台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脱掉,扯掉,撕坏。 余伊吓坏了,刚买的衣服,衣服能有什么坏心思?何其无辜?! “你……嗯!” 刚一开口,就被他按住脑袋,堵住了唇。 余伊踢他,他掰她的腿。 咬他,他掰她的牙。 抓他,他钳住她的手腕反扣在她自己的背上。 余伊甚至用脚指头夹他的大腿肉。 隔着西裤,狠狠地夹他。 “嘶……”商盛气绝,红着眼质问,“跟他长久,跟我就知道反抗?” 余伊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商盛的吻再一次覆上,强势、霸道,斤斤计较得容不下一粒沙子。 在感情里,他要,且只要独享。 这回余伊不那么反抗了,事出有异必有妖,她觉得他情绪不太对。 正上头的时候,最好不要跟他犟。 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十分钟后,余伊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就算顺着他,吃亏的也是自己。 余伊眼里带着惊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的脑海不受控地想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高中时,学校不定时举办淘书市场,一次,楚樱从淘书市场上淘了一本古早小言情。 年代久远,文风开放,各种姿势描写得淋漓尽致。 楚樱躲在被窝里看,一边看一边卷床单。 余伊听到了动静,问她怎么回事。 楚樱神秘兮兮地掀开被子,拉她一起看。 两人一起看,一起卷床单。 有一幕写得特别变态,余伊至今印象深刻。 也是男主把女主双手捆住吊在挂衣杆上,描述详尽大胆,还有精美的插画。 把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看得面红耳赤。 两人吓得缺氧,直呼变态。 这是余伊和楚樱之间的秘密。 没想到时隔多年,余伊自己成为了亲历者。 “商盛,你干什么?”余伊是真的害怕,双手用力挣扎,双腿打着颤,“你想干什么啊?你……你别乱来……” 商盛没有乱来,他很认真,很细致。 甚至带着恭维的姿态。 逗她,哄她,讨她欢心。 “你今天发的朋友圈,”商盛声音克制,在质问,“你是在官宣吗?” “什么?”余伊还是不懂。 她发的朋友圈,是楚樱拼的图,纪念他们美好的友情。 哪里不妥了? 官宣什么了? “上学的时候,你和楚聿是不是在谈恋爱?”商盛一只手就掌控了她,“你们几时开始谈恋爱的?大学?高中?还是初中?” 余伊双手被缚,只能踢动双腿,“我和楚聿没有谈过。” “骗我!”商盛用了力。 “啊……疼……”余伊眼角湿润,是疼,是亢奋,亦是动情。 商盛没有收力,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吼,“我见到过你们出双入对,他喜欢你,他眼里全是你。” “没有,我们只是同学,”余伊解释,“因为楚樱的关系,所以……我和楚聿也关系好。” 商盛不信,“我去过你们学校五次,每一次,你们都一起。” “他骑自行车载你,你搂他腰,他帮你背书包,帮你带早饭,还帮你系鞋带,你说你们没谈?” “谁信?!” 商盛呼吐出来的热气扑打在余伊脸上,回忆大学,她确实天天和楚聿在一起。 但是,还有楚樱啊。 商盛的讲座,她是先跟楚樱约的,可楚樱不感兴趣,硬推着她哥陪她。 初中和高中,她一门心思都在学习。 谈对象是早恋,会被教导主任抓,会通知家长。 她要是早恋,光是后妈的奚落都要喝一壶。 进了大学,在开学典礼上见到商盛,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从此沦陷。 她一个学管理的,去听他关于航空创新的讲座,她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她是为了看他才去的。 第54章 是为了去看你 “上学时我们是天天在一起,同一个班,上同样的课,我们还能分开上?你说他给我带早饭,他不是光给我带,他是给楚樱带,顺便帮我带,我付了钱的。” “你说他给我系鞋带,我忘记了,即便系了又能怎么样,他是哥哥,照顾楚樱,顺便照顾一下我,又怎么样呢?周末我就请他们吃饭,人情债不欠一点。” “他骑自行车载我,是啊,我是坐了,有问题吗?坐自行车后座,就一定是男女朋友吗?我需要为坐了男生自行车后座又扶了他的腰而道歉吗?” “至于你的讲座……” 余伊双手捆着,挂着,身体就像破布娃娃,遮没法遮,躲无处躲,只能迎面而上,“你以为我稀罕你的讲座?你在上面讲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人又多,没座位,每次我都坐在台阶上。” “你在上面讲得起劲,下面的同学听得激动,一激动,踢我的,踹我的,踩我书包的,各个都说对不起不小心,我还能不原谅?” “要不是为了去看你,我才不遭那份罪。” 余伊说了许多,在控诉,在喊冤。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楚聿就是没谈过,你问一百遍也是这个回答。谈没谈过,跟谁谈过,我比你清楚,都是婚前的事情,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结婚洞房,我给你的是干净的身子。” 珍珠般的眼泪一颗一颗滴落下来,余伊哭得委屈。 她和商盛结完婚第三天就分居,天南地北,长期异地。 商盛的白月光时不时出现在热搜上,她装聋作哑默默隐忍。 她都没有说什么,他居然先怀疑她不轨。 他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 “我连你和温婉的事都不能多问,凭什么你却能随意指责我和楚聿?太双标了吧,商总?!!!” 外面又下起雨来,新市的天气就是这么诡异。 说变,就变。 商盛的眼神也变了。 暴戾之中生出了柔情,生根发芽,开出欲念之花,野蛮疯长。 余伊一哭,商盛也立刻红了眼。 他捧起她委屈的脸,温柔地吻去她的眼泪。 他最后一次去b大开讲座,余伊和楚聿已经是本校研究生了。 明媚的四月,校园的林荫小道,余伊坐在楚聿的自行车后座,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笑声一片。 楚聿故意急转车把手,车身晃荡,余伊坐不稳,紧紧抱着他的腰。 两人嬉闹着,玩笑着,俨然是一对亲密的小情侣。 商盛至今都无法忘记这个画面。 也无法忘记当时的感受。 心痛欲裂,无法呼吸。 也正是那次,他再也不能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娶回家再说。 在过去漫长的时光里,他一直把楚聿视为假想敌。 他一直以为,余伊是他从楚聿手里抢过来的。 “你去听我的讲座,是为了看我?”商盛不敢相信,内心被喜悦填满,意外、惊喜,大为感动。 余伊咬唇,白了他一眼,委屈的眼泪簌簌落下。 商盛褪下了面具,双眸莹亮而又深情,热切地,温柔地,吻去她的眼泪。 余伊清澈的双眼似是起了雾,泪中带媚,自然而起的女人风情,不矫揉,不造作。 “第一次见你,是我大一的开学典礼,你在台上致辞,台下所有女生都在看你,所有人都在为你鼓掌,其中就有我。”余伊羞红了脸。 商盛摸她的头,手微微颤抖着,心脏也在颤抖。 惊喜,兴奋,不敢置信。 余伊不敢与他对视,听到外面的雨声,转移了话题,“外面下大雨,不知道影不影响他们的航班。” 商盛安慰她,“不影响,新市的雷越响,雨越大,时间就越短。”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傲娇之色,“还没我时间长。” “滚!” 话落不到三分钟,果然,外面雨声渐止。 商盛抱着她,嘴唇凑到她耳边多,吻她的耳朵,“看,雨停了。” “但我还没停。” “……” 外面的雨声彻底停了,里面,才刚刚开始…… —— 第二天早上,余伊睡到自然醒。 商盛已经不在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的早餐。 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写着——“早餐记得吃。” 字迹端正,笔锋有力。 余伊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昨天发的朋友圈。 楚樱选了五张照片拼成大图,用了模版,自然生成。 他们那张三人合照,楚樱的位置刚好被装饰物给盖住了,粗粗一看,好像是她和楚聿的双人合照。 原来如此。 真是无语至极。 商盛居然因为这,差点跟她造反。 她把三人合照的原图发给了商盛——“尼采说:这世界没有真相,只有视角。” 商盛秒回——“为夫受教了。” 并附上一个作揖的手势。 新市今天阳光明媚,一眼望出去,万里无云,天空湛蓝湛蓝的。 楚樱他们一行人已经顺利落地京城。 余伊起床吃早餐,商盛给她发了一张飞机模型的照片过来。 她好奇——“飞机?” 商盛又发了当年在b大的讲座宣传海报,一共有五张——“还记得吗?” ——“当然,场场不落,但场场没座位。” ——“那给你开个私人专场,我只讲给你听,保证有座,上上宾。” ——“谢了,不必,我对讲座内容不感兴趣。” ——“那对什么感兴趣?” 余伊编辑了一串文字,又删除,拍了桌上的早餐过去——“我吃饭,你上班,要专心啊商总。” 第55章 舆论氛围不及国内万分之一 温婉的广告最终还是暂停了。 广告商本来就对温婉未婚怀孕又流产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拍摄中途又出了失踪绑架这种事。 金主爸爸很忌讳,广告说停就停。 温婉给yd钻石品牌总监打电话,“沈总,燕姐说你们的代言要换人?” 品牌方沉默,不好开口。 “沈总,我们合作了五年,前年yd陷入争议,燕姐苦口婆心劝我退出,我也没听。我自认为我和yd共同成长,互相成就,没想到在我最艰难的时刻,yd也要抛弃我。” “唉,我知道你的难处,可这是老总的意思。” 搬出了这句话,温婉知道就自己没戏了,她强撑场面,“我当然不是要为难你,如果不是多年的交情,我不会打这通电话。” “我只能说抱歉了,温小姐。” 温婉挂了电话,两道眼泪直接挂下。 经纪人薛燕上前拍她的肩膀,“看吧,我都说了他们很坚决,你还不死心,非要去碰灰。” 温婉万念俱灰,这是她入行后的第一份工作。 也是目前的最后一份工作。 薛燕带了温婉五年,明明星途一片光明,却一遭崩塌,她理解温婉的感受。 “就当度假吧,把身体养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燕姐,给你添麻烦了。” “说得什么话,我们同坐一条船,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听到没?” 温婉点头,心里却是没底。 “要不要给你换个住处?” 温婉眼神空洞,住在这里,本想与商盛近一些。 一来她还渴望着自己在他心目中有一席之地,或许他们可以有不一样的关系。 二来,商盛、余伊,再加上她,但凡被拍到同框,一曝光,势必引起轩然大波,这是她最好的维持热度的方式。 可她没想到啊,来佛士酒店住房区不接待外面的游客,游客进不来,拍不了她。 住在里面的旅客非富即贵,没人在意她,拍她。 最重要的是,商盛是这里的贵宾级熟客,酒店十分保护他的隐私。 余伊是商盛的太太,她的隐私同样受到保护。 所以,她过来大半个月,竟然一张照片都没有被拍到。 新市的舆论氛围,不及国内的万分之一。 “马上过年了,你去外面租套公寓,安安静静调养身体,什么都不要想,身体最重要,等明年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温婉担心,娱乐圈瞬息万变,一茬一茬的年轻小姑娘,美貌出众,才艺兼备,随时会取代她。 她怕她沉寂着沉寂着,就真的查无此人了。 “就这样吧,”薛燕看了看时间,“我还要赶飞机,有事电话联系。小金,照顾好她。” 小金送薛燕出门,回头看,房间里又变成了死寂一片。 小金弱弱地提醒一句,“婉姐,实在不行的话,找商……” 温婉抬手打断,“别提他。” “哦……” “你过来,我有个办法。” 小金走到床前,俯身聆听。 —— 商百成的手术很成功,出来的时候整条左小腿都打着石膏。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起码老实到明年开春。 一上午,病房里探病的人就没断过。 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杨佳茵谢绝了所有来客。 不过,商百惠和孙怀志除外。 麻醉未退,商百成半坐在病床上,精神尚佳。 “陈虎那家伙是屡教不改,律师说有把握让他判五年。”商百惠信誓旦旦,“五年,我让他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杨佳茵还是谨慎,“二姐,你们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外面千万别说。” “弟妹活得这么小心,不憋屈吗?” “祸从口出,百成这次遭殃,多半也是因为一些口舌之争,要是他谨言慎行,也不会被打得断了腿。” 商百成听了气恼,可是不敢过多解释。 腿痛,身体受折磨,心里又憋屈,这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没命出来是其次,我要他生不如死……嘶……” 扯到断腿,钻心刺骨之痛。 杨佳茵连忙劝慰,“看吧,我说什么了,不要乱说话。” “你懂什么你?!嘶……”商百成火气上扬,越发的折磨。 孙怀志帮着解释,“百成这次是见义勇为,陈虎流氓,喝醉酒就调戏妇女,百成去拦,反遭毒打,陈虎就该死。” “见义勇为?”杨佳茵不曾听说这个版本。 商百成只说陈虎走路撞到他,非但不道歉还怪他挡路,喝了酒,上头,一言不合就开打。 可没听他说什么陈虎调戏妇女,他去拦这回事。 商百成面色一僵,“二姐夫,别提这件事了。” 但是,商百惠听着来劲了,觉得是一个宣传的好噱头,“怎么不提?见义勇为是做好事,值得嘉奖。照我说,应该宣扬出去,有助于树立你的正面形象,这样对你在商氏的地位也有利。” “还有,那位妇女要去联系一下,是你救了她,她不给你颁个锦旗,道个谢?” 商百成那个急啊,一个劲地对商百惠使眼色。 “怎么了?”商百惠不明所以,“你哪里不舒服?” 商百成重重叹气,“我哪里都不舒服。” 杨佳茵幼时父亲遭过难,那段时间尝尽了人情冷暖,后来父亲平反,她也学会了处处提防。 所以,她从小心思缜密,敏感多疑。 “能联系到吗?”她问孙怀志,“不过她也未必肯露面。” 孙怀志信誓旦旦,“能,警察有她身份信息,她当时还给百成作证了的,她叫……” “咳!”商百成用力咳嗽。 杨佳茵回头看着商百成,更觉得可疑,追问孙怀志,“她叫什么?” “柳……什么来着,她的姓氏很少见,姓柳。” 杨佳茵脱口而出,“柳沐恩?”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商百惠一阵惊讶。 商百成想阻止都来不及了,躺在床上,神情凝重,无语望天。 杨佳茵面色僵硬,嘴角微微一抽,似笑,非笑。 孙怀志看到三人的反应,觉得不对,大家的反应不太对。 “怎么?” 商百惠用力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低声提醒,“柳沐恩,小柳。” “哦,是她啊。”孙怀志终于想起来了。 柳沐恩,曾与商百成谈婚论嫁的女子,跳芭蕾舞的。 可是后来,商百川车祸,商百成临危受命挑起家族重担,为了让家族旁支信服,让集团董事信服,他娶了门当户对的杨佳茵。 第56章 说不定是一间房,一张床 商百成和柳沐恩相爱八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见过双方家长,婚房都准备好了。 可是,商百成上位之初,家族旁支的叔伯兄弟们都虎视眈眈,几方势力都在运作。 他为了巩固地位,急需找到一个坚实的后盾。 最快,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联姻。 商百成长得俊,又是学医的,没有商人的精明劲。 他儒雅清冽、高情远致,又是圈中新贵,很快就获得了杨学礼的青睐。 当时柳沐恩都怀孕了。 可商百成为了大局,还是娶了杨部长的独生女杨佳茵。 柳沐恩没有办法,在商百惠的陪同下,拿掉了孩子。 从此与商百成一刀两断。 后来,听说柳沐恩开了一家舞蹈机构,生意做得不错。 只是她一直单身。 商百成和杨佳茵婚后相敬如宾,男主外,女主内,十五年来没有红过一次脸,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此刻,杨佳茵难得的失态,看商百成的眼神也没那么心疼和温柔了。 为了柳沐恩,他不顾身份和场合,撇下张局,去惹流氓。 被打断腿,为了隐瞒真相,他还怀疑到商盛头上去。 就因为他怀疑商盛,她担心焦虑,耗时耗力地调查陈虎所有的人际往来。 杨佳茵强装镇定,当着二姐和姐夫的面,她依然礼貌有加,“宣传报道就算了,立人设容易崩,百成如今在商氏没有威胁,不需要这种加成。” 商百惠尴尬点头。 孙怀志默默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怪自己多嘴。 两夫妻默契又识趣,找了个由头,赶紧离开病房。 商百成的麻醉逐渐褪去,疼痛加剧。 杨佳茵看他满头满身的虚汗,拿了干毛巾帮他擦汗。 “后悔吗?” 她问得若无其事,商百成却答得小心翼翼,“陈虎流氓行为,只要稍微有点正义感的男人,都会出面制止。受欺负的女人,我不知道是她,我只是看不惯陈虎。” 杨佳茵没说话,照旧帮他擦汗。 商百成心虚,继续撇清,“我十多年没见她,认不出她,是后来警方做笔录的时候,她报了姓名,我才知道是她。” 杨佳茵不动声色,“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是问你,后悔吗?” “后悔啊,后悔的,”商百成咬牙忍着断腿处传来的刺骨之痛,“我没想到陈虎那么猖狂,没想到会断了腿。” 杨佳茵忽然将干毛巾甩打在他的脸上,怒吼,“我是问你,抛弃她娶了我,你后不后悔?!” 商百成愣住。 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他,他从与柳沐恩分手那天就开始后悔了。 可现实不允许啊。 他必须把真实的情感深埋心底,永不见光。 “佳茵,你别生气,我隐瞒你,就是怕你现在这个反应,”商百成挣扎着起身,伸出手要去拉她,“我真的是事后才认出她。我们结婚十五年,相濡以沫,携手共度,我不会那么糊涂,人到中年了去犯错。” “佳茵,嘶……”商百成乱动,扯到了石膏,疼得呲牙。 杨佳茵终究是心软,扶住他,让他睡回原位。 “我可以发誓,”商百成紧抓着妻子的手,“结婚以来,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的手机你可以随时查看,我的行踪都会向你报备,只要不出差,我每天都回家。” 是啊,商家的男儿风评都很好。 大哥商百川,宠妻爱妻三十年,忠贞不渝。 老三商百成,不近女色,近身下属没有女性,经常把“我老婆”挂在嘴边。 还有商盛,风光霁月,神圣高洁,与风月绝缘,即便结了婚,都始终如一地爱着初恋白月光。 结婚十五年,杨佳茵确实挑不出商百成的错。 “佳茵……”商百成摸出自己的手机,“你可以随便翻,或者去营业厅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联系过她。” 杨佳茵叹气,恩爱多年,经营多年,她也不会真因为一次偶然就不要这段婚姻。 “你快躺好吧,还想再做一次手术吗?” “你不生气了?” 杨佳茵不是生气,而是膈应,“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能瞒我,善意的谎言也不允许。” “好~” —— 年关将近,商盛在网络上的风评一路下滑。 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三角恋都搞到国外去了,在自己国家丢脸不够,跑到国外去。国外就能接受一夫二妻?” ——“太子爷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非要安排在同一个酒店吗?” ——“老婆住一间,前任住一间,他每天轮流,陪得过来吗?” ——“有钱人的快乐咱不懂。” ——“什么什么,上一回不是说到太子爷一石二鸟要把老婆和情人都踹了吗?这回怎么成了一夫二妻?剧情太跳跃了。” ——“你们住人家床底下了?怎么知道人家要轮流陪?说不定是一间房,一张床。” 舆论一下子爆了。 连不关注娱乐新闻的商百川也看到了。 商氏公关斥巨资压新闻,好不容易压下去,又突然被爆料。 还是大料! 商盛、余伊、温婉,三人同住一间酒店,有图有真相,被扒了个底朝天。 入夜,商家老宅。 赵书琴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饭菜端到面前,食不知味。 一想到网上那些难听的声音,她气得要吐血。 屋外响起汽车声。 商百惠急匆匆赶来。 温婉的房间,其实是商百惠订的,她自以为卖商盛一个人情,商盛会在心里感激她。 没想到会被曝光。 不过,她在赵书琴面前自然不会承认。 “我就说吧,阿盛对温婉不死心,温婉刚流了他的孩子,他自然是要贴身照顾。” “胡闹,他真是乱来。”赵书琴气网上那些言论,也气商盛没分寸。 “大嫂啊,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最不能勉强的,他心里爱的人是温婉,明着不能在一起,他们就偷偷在一起。” 赵书琴不信,“可余华森说了,阿盛余伊感情很好,还有照片。” 说着,赵书琴翻出记录,给商百惠看余华森发的那些照片。 第57章 担心某人躲在被窝里哭 商百惠一看。 照片倒是拍得不错,在户外,一群人,商盛和余伊当众秀恩爱,张张都是粉红泡泡。 可商百惠不屑,“装样子的,就骗骗你们长辈。” 在新市,她亲眼看到两夫妻分房睡。 且老三也亲自证实,阿盛在生死关头二选一,选的人是温婉。 赵书琴气到拍桌,往日的尊贵优雅都顾不上了。 “余伊根本不爱阿盛,不爱,所以才能听之任之,任由温婉纠缠阿盛,任由阿盛糊涂犯错。”赵书琴越想越生气,“余伊不能再留了,温婉,也绝不可能!!” 商百惠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大嫂,我听老孙说,老三有意给张局的儿子和高千语牵线。” “张局的儿子?” “对,老三被打断腿的那天,就是跟张局吃饭,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们已经谈成了?” “这倒没有,看来老天爷在帮阿盛。大嫂,高千语吃香,多少人盯着啊。阿盛要是错过她,去哪再找这么合适的,还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孩子?” 赵书琴心思动摇。 可想着阿盛在电话里恳求她的话,她还是有顾虑。 阿盛还说,商百惠和商百成是一伙的。 她不敢轻易松口。 商百惠看到她犹豫不决,又使劲添了一把火,“张局是老三岳父的部下,一旦张家高家联姻,高斯年势必支持自己女婿,老三只要把张局儿子弄进董事会,到时候,高家、张家,都是老三的人,阿盛连斗的资格都没有了。” 赵书琴简直醍醐灌顶,“是啊,是啊!” “国内舆论对阿盛不利,温婉的事,你以为是商氏公关压不住?”为了取得大嫂的信任,商百惠半真半假,人话鬼话混着说,“商氏如今是老三把持,公关部听令于他啊。” 赵书琴再一次恍然大悟,激动、气愤,血压都飙高了,“难怪,我就说怎么舆论总咬着这件事不放,难怪啊……” “如今高斯年还没站队老三,阿盛就这种处境了,来日如果他们抱了团,阿盛的处境又该如何?阿盛是我看着长大的,高风亮节,为人正直,我实在不希望他被两个女人给毁了,我句句肺腑啊大嫂。” 赵书琴彻底被说服了。 阿盛常年不在京城,对姑姑或许有误会,商百惠这么掏心掏肺,阿盛看不见。 “你说得对,绝不能让高斯年和老三抱团。” “没错,趁现在老三腿受伤,一时半会儿牵不了他们的线,你应该多跟高家走动走动,帮阿盛争取。” “可现在阿盛还没离婚啊。” “阿盛余伊为什么结婚,高家知道,只要我们把诚意摆在前面,实话实说,高斯年未必不肯。” 赵书琴没有犹豫,连连点头,“百惠,你真是点醒了我,不管高斯年愿不愿意,我都要帮阿盛争取一下。明天,我亲自去高家拜访,你随我一起。” 商百惠求之不得,“好,没问题。” 顶层社会,享受了权力和财富带来的荣耀,也要承受荣耀背后的心酸。 婚姻不自由,就是其中一项。 他们这样的出身,所走的每一步,所做的每一个选择,皆是为了家族繁荣。 那些与商盛年龄相仿的公子小姐们,都是这样走来的。 反抗来反抗去,折腾几年,最后还是乖乖地听从家里的安排。 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表面看上去家庭美满,一团和气。 这就够了。 两年前,商盛也是听从了父母安排,与余家联姻。 他是知道规则的。 也服从。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约四千五百公里的新市,突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正面袭击。 余伊一个人在房间,看着窗外的景象,犹如世界末日。 而商盛,被困在了下班的路上。 “喂,商盛,你到哪了?”余伊担心极了。 “马上上高速,尽快回去。” “你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太危险了,有避的地方吗?” “不用,担心某人躲在被窝里哭,我还是尽快回去。” “谁哭了?!” 商盛笑,“我~” “你不是说新市的暴风雨时间很短吗,怎么这次下这么久?” “这是台风,你关好门窗,别出去。” “我不出去,风太大了,我这小身板站不住,会被吹上天。” 商盛又笑,恣意而又坦荡,“我能送你上天。” 余伊无语至极,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颜料。 暴风雨太大,影响通讯,电话里开始有杂音,说话断断续续的。 “商盛,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你能听清我的话吗?” “喂?……喂?……商盛?……” 信号彻底断了,余伊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信号是满格的,是商盛那里断了。 这时,“砰”的一声,房间里的灯突然全暗。 余伊吓得一哆嗦。 窗外的风声似乎更大了,咆哮着,撕扯着,侵袭着这片大地,践踏着这座城市。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她更担心商盛。 试着再把电话拨过去。 直接没信号。 走廊里有嘈杂的声音,有人在询问,有人在安抚。 整个酒店都停电了,突如其来,应该是供电系统哪里出了问题,酒店正在想办法解决。 余伊往窗外看了一眼,原本灯火辉煌的街市漆黑一片。 不止酒店,是整条街都断电了。 风雨越来越大,余伊的内心越来越不安。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手机亮了,是王谦的来电。 余伊眼睛一亮,肯定是商盛回来了。 “喂,王助理,你们回酒店了吗?酒店停电了,让商盛走楼梯。” 王谦声音沉重,“太太,我还在公司,商总是自己开的车。” “啊?” “我这里没停电,刚新闻里播报了一则突发事件,高速路有一段塌陷了,我打商总电话,打不通……” 余伊屏住呼吸,不敢打断王谦。 在等反转。 可是,王谦开始哽咽,“按照时间推算,商总很可能……就在出事路段……” 余伊的脑子开始放空。 “我让他在公司住一晚,他说不行,你会害怕。” “我说我来开车,他嫌我谨慎,开得慢……” 余伊的心脏隐隐作痛。 很快,密密麻麻的,仿佛被无数尖针戳着,搅着,撕着。 每呼吸一下,疼痛就加十倍。 第58章 不敢靠近运尸车 新市遭遇了14级台风的正面袭击。 百年不遇。 全市断水断电断信号,交通瘫痪。 中央庭院的花园几乎全毁,一排的紫花风铃连根拔起,还有那一墙的胡姬花,连花带盆,全砸到了地上。 一院子的残花败柳,一片狼藉。 可怕的是,风力还在加强。 仿佛世界末日。 毁灭一切。 余伊打不出电话,没有信号,她联系不了任何人。 向酒店工作人员打听高速路的情况,但酒店里消息闭塞,工作人员也不清楚。 外面狂风肆虐,她想出去,但连酒店大门都推不开。 “商太太,我体重180都差点被吹翻,你有几斤?” 平日里见面都会行礼的保安,看余伊固执地要出去,急得质问她,“我让你出去,你能走几步路?” 一股无力感袭遍她的全身。 唯有眼泪,一直不停地往外冒。 外面冲进来一辆车。 借着汽车大灯,大家看到温婉和小金从车里下来。 狂风大作,温婉两次被吹倒在地,差一点爬不起来。 司机和小金一左一右拉住她,又有两名酒店保安冲过去,五个人手拉着手,这才回到了大堂。 温婉退房,搬去新家。 车行至高速路,封了,她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原路返回来佛士。 “温小姐,”余伊冲到她面前,“高速路塌陷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失踪?” 温婉吓傻了,人又虚弱,一问三不知。 是司机说了一些情况,“我们的车没上高速,前面的车都在往下倒退,听说有路段塌陷,有好多车掉下去了。” 温婉逐渐反应过来,“余伊,阿盛呢?他不会在高速路上吧?!” 余伊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心似被灼烧。 狂风肆虐了一整夜,余伊守着黑夜,煎熬了一整夜。 第二天,凌晨。 天微微亮,风明显小了,雨也小了。 但路面满地狼藉,交通一时半会儿通不了。 天空逐渐放晴,水电恢复,信号恢复,救援行动也立刻展开。 余伊坚持要和救援车辆一起过去。 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开了三个多小时。 到处是积水,到处是横倒的大树,到处都是冒雨救援的人。 终于到了,余伊穿着蓝色的塑料雨衣,冲在最前面。 塌陷的路段已经封锁。 封锁线外,车很多,人也很多。 余伊一边跑一边找,商盛在人群中很耀眼,只要他在,她一定能看到他。 风小了,但雨越下越大。 像是回光返照,又急又骤。 “快,注意避让!” 前面有人高喊。 似乎又发生了险情。 余伊被迫停下脚步,环顾周围,这条高速路依山而建,围栏外是一个缓坡。 但是,缓坡下是悬崖,直接通海。 新市最近雨水很多,时不时就下雨,地面的土质变得疏松,很容易引起山体滑坡和路面坍塌。 路边有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哭。 母女俩浑身都是泥。 那个小孩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妈妈哭,她也跟着哭。 余伊不忍心,脱下雨衣让女人穿上,好替孩子挡一挡风雨。 还把身上带着的面包和水给了她。 女人边哭边感谢,边哭边祈祷,“宝宝乖,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余伊不敢多问。 再往前,消防车和救护车越来越多,“泥人”越来越多。 还有几辆运尸车。 余伊浑身都被雨水淋湿,心脏不住地颤抖。 她往救护车里找,往“泥人”堆里找,就是不敢靠近运尸车。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高个子的男士?”她询问路边的人,“这么高的,穿着西装。” “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穿西装的男人?” 问了许多人,都摇头。 余伊有些绝望,雨滴打在脸上,很疼,却不及她内心的千万分之一。 再往前走,路封了。 远远地可以看到塌陷现场。 有车被埋,有的露出车身,有的只露出车顶,而有的…… 土质不够坚硬,上面在救,下面在塌。 余伊提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崩溃。 “来来来,大家让让,”前面有人急声大喊,“救护车,救护车在哪?” 余伊立刻往后一指,“在这里。” 然后,那人又高喊一声,“冯斌,冯斌家属在吗?” 那个坐在地上的女人,仿佛一下子注入了无穷的力量,抱着小孩,大喊着跑过来,“在,冯斌是我丈夫。” 冯斌被困在车里一夜,刚刚被救出,断了肋骨和腿,命还在。 一家人团聚,女人又哭又笑。 余伊也哭,怆然泪下。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她转身,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她眼前的风雨。 “商盛!”余伊双眼放光,几乎是跳着喊出来。 她激动得跳起来抱他。 “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余伊扑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踮着脚,双手勾住,想把他抱得更紧一点,再紧一点。 商盛浑身都是泥,脸花了,头发一撮一撮黏在一起,有的已经硬了。 衣服、裤子、皮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手上还有血,弓着背,弯着手臂,虚虚抱她。 “我身上脏。” 余伊不管,抱得更紧,“幸好你没事,幸好……” 商盛也红了眼尾,这一夜,惊心动魄。 这些年,三叔防他防得厉害,他有家不能回,只身在外。 强大,狠厉,深不可测,是他给人的印象。 然,饶是再独立再强大的人,内心也像普通人一样,渴望温暖,渴望关怀。 渴望爱。 也渴望被爱。 余伊小小的身体,没有任何防护,就这么跑来了。 她只为他而来。 想及此,商盛情不自禁地将她搂住。 救援队疏散人群,要进大型机械,商盛和余伊跟着救护车走了。 雨终于停了。 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安抚着被肆虐过的大地。 国内消息迅速,赵书琴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妈,新市很大,坍塌的地方离我很远,我在酒店里睡到自然醒,什么都不知道。”护士在给商盛处理伤口,商盛在吹牛。 “打不通电话是因为信号断了,昨夜断水断电断信号,别说你,神仙都打不进来。” “不骗你,今天停工,我正好休息,一会儿和余伊出去扫大街,出一份力。” “别担心了……” 第59章 皮都给你撕下来 这世上最美好的成语,莫过于“虚惊一场”。 看着商盛浑身是伤,却还嘴硬的样子,余伊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还挺可爱。 又善良又可爱。 商盛伤得最严重的地方,是双手。 余伊后来才知道,事发当时商盛并没有坠车。 是他及时发现了险情,在缺口处停下,用车身挡住了后面所有的车。 在狂风暴雨中,他徒手爬下缺口,去救人。 泥土、沙石,掺进他的皮肉里,与血液混杂。 小护士处理了一半,觉得太严重,换了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来处理。 切开,清创,再缝合,整个过程商盛都没哼一声。 仿佛没有感知一样。 余伊看到他手臂上明显鼓起的青筋,才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疼就喊,又不丢人。” 商盛朝她笑笑,还是嘴硬,“像蚊子咬,一点都不疼。” 王谦赶到医院接人,看到商盛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忍住,”商盛命令,“憋回去!” 王谦:“……” 王谦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刚张开手想抱抱他,商盛又下了命令,“一边去,别搞这套。” 王谦内心哭泣:这种老板也太不近人情了。 商盛一秒恢复正经脸,“物资都送到位了?” “第一批的饮用水、消毒水、消毒棉、急救包仓库就有,已经送到位了,第二批的物资需要采购,还在准备,预计明天到位。” “家里受灾的员工做好补偿安抚工作。” “明白。” “我们公司受灾情况如何?” “不严重,掀了两片房顶而已,东区一片,西区一片。” 商盛眼神一厉,像刀子一样剜了他一眼,“整个华瑞就两栋楼,东区一栋,西区一栋,房顶都掀了,还不严重?” 王谦可算抓住了机会,“跟您健在比起来,楼塌了都不严重。” 商盛:“……” 终究是说不了再狠的话了,商盛缓和了一下口气,别扭开口,“行了,大老爷们,不走煽情路线。” 王谦哽咽,“我们都担心了一整晚……” 这也太肉麻了,商盛受不了,“那下午开个视频会议,让大家见见我?” “可以,我通知下去,晚上七点行吗?不耽误您吃饭,也不耽误您睡觉。” 到底是小助理啊,机灵劲儿还是有的。 大概能估摸出老板什么时候有空。 商盛爽快答应,“行,那回酒店吧,小助理。” 王谦收了收感性的情绪,立刻去扶他。 商盛推开他,转而搭上余伊的胳膊,“不要你扶,我有老婆扶。” 王谦:“……” 余伊:“……” 太闷骚!!! 傍晚,新市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正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新市的雨已经下空了,明天定是晴好的天气。 商盛的平安归来让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很高兴。 消息传到国内,商盛停车挡车的举动被后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他在狂风暴雨中义无反顾地跳下缺口的画面,也被记录仪拍下。 当时塌陷的缺口下面情况未知,只能借助车灯依稀分辨。 风大雨大,是商盛第一个跳了下去。 他一下,后面有更多的男士纷纷下去救人。 一趟又一趟,他们救上来一人又一人。 这一幕幕,都被上面的人用手机拍了下来。 新市举国轰动,国内同样轰动,商盛在网上的口碑一下子逆转。 ——“我的天,这是太子爷吗?真的不是替身?” ——“太可怕了,幸亏有这群热血好男儿,要不然这么多家庭呢,看得我都哭了。” ——“这才是值得宣传报道的新闻,拜托那些八卦号积点德吧,别整天盯着人家的隐私不放,一有事就按太子爷身上,那么会造谣,怎么不去写小说?!” ——“从来都是疑似疑似,太子爷回应过吗?他从不理会那些谣言,因为他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太子爷救了那么多人,你们这些造谣的鬼,就不怕举头三尺的神明吗?” ——“除非太子爷亲口说,不然,一切绯闻都是蓄意抹黑,天打雷劈。” 这口碑的逆转速度,前无古人。 赵书琴看到,又欣慰又心疼。 这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 酒店卫生间里,余伊仔仔细细地帮他清理身上的污泥。 特别是小腿上。 都结成块了,还黏着腿毛。 商盛坐在皮椅上,双手包扎不能动,任由余伊宰割。 他舒展着双腿,笑盈盈地看着她,“伊伊,担心坏了吧?是不是觉得没有我你活不下去?” “……” “承认吧,你爱惨了我。” 余伊翻白眼,已经快忍不住了。 “伊伊,我这病体残肢太需要你照顾了,晚上交流的时候你也照顾照顾我。” 余伊不听他的荤话,用力扯落一块泥。 “嘶……”商盛一个激灵,人差点从皮椅上跳起来,“你拔毛呢?” 余伊幸灾乐祸,“让你那么多话!” 商盛舌尖舔了舔腮帮子,用膝盖夹她。 “别动,老实点,给你腿上敷块热毛巾,软化一下,不然,别说腿毛,皮都给你撕下来。” 商盛低喃,“真凶。” “对流氓就不用客气,闭嘴,再说话我把毛巾塞你嘴里。” 商盛掀动嘴唇,倒是真没发出声音。 洗干净之后,他的其他伤口也逐渐露出来,都是皮外伤,划的。 余伊蹲在地上,仔仔细细擦碘伏。 忽然,一阵门铃声响起。 “送晚餐的吧,”余伊起身去开门,把衣服丢给他,“自己穿上。” 门一开,不是送餐的。 是温婉。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你们。” 余伊这次没在心里嘀咕,而是直接说了出来,“是挺冒昧的,既然知道冒昧,怎么还来?” 白莲花的招数其实很简单。 不用忍,拆穿她。 温婉提了提手里的果篮,“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来探望一下阿盛,看看他的伤势。” 第60章 相爱的人在一起平淡也幸福 温婉跟以前截然不同。 以前走的是豪门大小姐风,高贵、清冷、优雅,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现在走的则是平易近人邻家小姐姐风,亲和、自然,不惧攻击性,看上去有一种清纯感。 衣着柔和,长发披肩。 真正的温婉可人。 余伊心里不爽,不想让她进门。 温婉穿着与她风格相似的连衣裙,发型也与她相似,打理得比她更好,目的都写在脸上了。 余伊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勾引男人的那些小心机。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提着礼物大大方方来探病,她若是挂脸为难人家,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更何况,人家之前还送了那么名贵的表给他们。 此时余伊内心懊悔,就不该收那块表。 僵持间,商盛忽然从卧室出来。 一套冰川灰的睡衣,长裤已经穿好了,上衣扣子还没扣,露出了一大片胸腹肌。 商盛一看到温婉,后退半步,背过身去。 他抬起手想扣扣子,但手指做不到。 “阿盛,”温婉急切地叫他,“我知道你受伤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我已经从酒店退房,以后应该不常见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拒绝,就真的不体面了。 余伊妥协,“你有心了,进来坐坐吧。” 客厅里不算干净,商盛和余伊脏兮兮地回来,地毯上有泥渍,墙边有一大包商盛换下来的带泥的衣物和皮鞋。 没法洗了,准备扔。 温婉将果篮放在墙边,看到余伊急急忙忙跑去帮商盛系扣子,她只好识趣地原地等待。 商盛悬着手,一脸茫然。 我可不知道她会来。 余伊一边系扣子一边瞪他,只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就说不能收人家那表。” 扣子全扣好,余伊搀着商盛的胳膊,笑容款款地扶着他走出来,“温小姐喝什么茶?” “随意。” “现成的有玫瑰水果茶,喝吗?” “好。” 余伊去倒茶,商盛和温婉尴尬寒暄。 “你的手伤得很严重吗?” “没有,她紧张,非要医生包起来。” 温婉淡淡笑,压抑着心中的酸楚,“你停车救人的视频在国内很热,你现在成全民楷模了。” 正因为这,她一手策划的三人同时入住一家酒店的话题爆了两天突然静默。 她退房搬家,目的是为了营造被踢出局的假象,打造“林黛玉”人设,博取大众同情,再推一波流量。 可是,商盛救人的新闻一爆,她后续所有操作都无法推进。 五百万投入全部打水漂。 她现在是黔驴技穷,无奈,又无助。 “是么,”商盛语气淡淡,眼神毫无波澜,还着急去看在水吧台倒茶的余伊,“我对网上的舆论不关注,好评差评都影响不到我。” 他的风轻云淡,让温婉心里那些阴暗变得更加肮脏龌龊。 她爱他,同时也利用着他,算计着他。 温婉强颜欢笑,尽量把语调说得轻松愉悦,“好评总比差评好,这样对你进商氏也有利。” 商盛突然目光一利,无掩饰的狠戾眼神一下射向她,声音清冷,甚至带着阴鸷,“哦?你知道?” 温婉一怔,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余伊端了三杯茶过来,推一杯给商盛,“喏,便宜你了。” 商盛一秒变温柔,“还有我的啊?” 他双手不方便,余伊拿了一根吸管给他,“不要?这是美容养颜的。” “要。” 商盛笑着,用两只手夹着吸管,笨拙地喝茶。 温婉低头喝了一口,生硬找话题,“嗯,味道很不错,果篮里有苹果和橙子,刚好给你用来煮茶。” 无人回应,气氛尴尬。 对面,商盛和余伊并肩而坐,胳膊碰着胳膊,贴得很近。 商盛强健,余伊娇小,这体型差就很登对。 余伊是真的年轻,皮肤细腻、红润,又有光泽,还有一股不谙世事的清澈感。 不用刻意化妆打扮就能呈现自然饱满的状态。 漂亮、干净,活得乐观又随性。 不像她,堕落得像阴沟里的一条蛆,身体毁了,名声毁了,前途也毁了。 三人,两个世界。 商盛和余伊讨论着玫瑰水果茶里的玫瑰和水果,温婉怎么也插不进话。 “这是月季吧,哪里是玫瑰?”商盛提出质疑。 “月季大,玫瑰小,这么小的肯定是玫瑰。” “月季也有小的。” “说了玫瑰就是玫瑰。” 商盛指了指一旁的玫瑰干花。 就是他送她的99朵玫瑰,她不舍得丢,制成了干花。 “这才是玫瑰,比比看,明显不像。” “这是盛开的玫瑰,泡茶的是花骨朵,开苞的和不开苞的能一样吗?” 商盛眉毛一挑,刚一掀唇,余伊就抢了话,“闭嘴,要喝就喝,不喝拉倒。” 他挑动的眉毛告诉她,他要开黄腔。 商盛笑着点点头,真就闭嘴了。 他们说的明明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可就是意外的和谐,温婉恍然,原来,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平淡也幸福。 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商盛主动开口问她,“你的广告不拍了?” 温婉低头,“嗯,换代言人了。” yd租借的是商盛的岛,后来没再租过,他自然就知道了。 “江航要推出一条新的旅游航线,从京城到曼谷,他们有意找一位代言人打开知名度,你有这个意向吗?” 温婉双眼放光,“江航?” 江航是航空业的巨头,几乎垄断了整个东南亚的航空市场,如果她能得到这个代言,就能打开东南亚市场。 这是多少人争破头的代言啊。 商盛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不会开这个口。 “对,我有点门路,可以帮你牵线,不过价格和细节你们自己谈,我不插手。” 这对温婉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她连声道谢,“好,谢谢你阿盛,我就知道你心里……”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如果到现在她还在做商盛心里有她的白日梦,那她真是蠢到家了。 惹恼了余伊,惹恼了商盛,代言都要丢。 温婉收了收激动的情绪,“我是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没忘记我妈,她曾经照顾过你,我是沾了她的光。阿盛,谢谢你,我也代我妈感谢你。” 温婉解释得滴水不漏,可余伊听来,更不是滋味。 泡开的花瓣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嚼出了酸味,苦味。 她一度怀疑这就是月季! 呸,上了奸商的当! 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61章 还你这份人情 “很多年没见过方阿姨了,她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我们离开商家后,她为了生活,打了好几份工,钟点工、洗碗工、保洁员,每天都跟上了发条一样,一刻不停。那时候熬坏了身体,现在一身病,在老家养着。” 商盛皱眉,“方阿姨在商家十多年,商家没有亏待她,你们走时商家给了一笔钱,我也资助你跳舞、上学,直到出国。你们的生活不至于拮据,方阿姨怎么过得这么辛苦?” 余伊不爱听他们叙旧,端起茶杯就要走。 商盛长臂一揽勾住她的细腰,不让走。 温婉低头,手指捏着茶杯轻轻摇晃,杯中花起花落,犹如她无依的人生,起落不由己。 “我妈的积蓄,全都被我爸拿走了。” 商盛诧异,“你爸不是早死了吗?” “他好赌,没钱就想卖妻抵债,我妈抱着我连夜从家里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们就当他死了。可是没两年他就找上门,在我姥姥家里又吵又闹,还扬言要闹到商家去。我妈怕丢工作,只好答应每个月给他钱,一给就是十多年,他全都用于吃喝嫖赌。” “后来我们从商家出来,他知道我妈没了这份工作,又是打又是闹,我妈只能把最后一点积蓄都给了他,自己再去四处打工赚钱。” “他就是一个恶鬼,我妈又太懦弱,根本摆脱不了他。” 温婉说得极为平静,仿佛一个局外人。 反而余伊听得目光戚戚,可怜她,也敬佩她。 一个人的出生是不由你选的,父母和子女是血缘关系,唯有生死才能分开。 温婉身世可怜,靠着日复一日的努力,咬牙坚持,才成了芭蕾舞者,才成了大明星。 她从底层实现了阶级跨越,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母亲的命运。 余伊由衷地敬佩她。 商盛也有动容,“方阿姨观念旧,愚昧,你也愚吗?你爸的事为什么要瞒着商家?他敢闹到商家来试试,你觉得商家对付不了他,还是觉得商家会坐视不理?” 温婉摇头,“不,商家待我们好,商先生,商太太,还有大少爷你,都待我们如家人一般。正因为如此,我妈才更不愿意拖累你们。” “我爸是个恶鬼,被他缠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妈也怕商家知道后,会开除她。” “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那等于要了她的命。” 温婉始终平静冷淡。 坏透的父亲,无能的母亲,都让她恨恨不起,爱爱不起。 “现在呢?”商盛追问,“他还在纠缠方阿姨吗?” 温婉摇头,淡淡叙述,“死了,前年。” 人都死了,一切归尘。 余伊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温婉说得越平静,她就越觉得悲凉。 温婉喝了一口茶,尝到一瓣橙子,糖分煮出来了,只剩下酸涩,但她并不觉得难吃,嚼了嚼,咽了下去。 再难吃,哪有她的人生难咽? 商盛重情,一直记着方阿姨的照顾和陪伴之恩,所以对温婉始终下不去重手。 他希望她能踏踏实实。 亦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舆论是把双刃剑,你今天利用它,来日它会反噬你,慎用!” 商盛没有直接点明,但温婉已是毛骨悚然。 她不安地咽下一口口水,商盛有双犀利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让她望而生畏。 “江航的代言,我尽量帮你促成,一是权当报答方阿姨对我的悉心照料,二是……” 商盛一顿,转头看了看同情心泛滥的余伊,重新开口,“二是,你送余伊的表太过贵重,她无功不受禄,受之有愧,这份代言我代她送你,还你这份人情。” “表是我感谢商太太开解我……” “不必。”商盛打断,态度坚决。 温婉的话堵在喉头,如鲫在哽。 就为了帮余伊还人情,送她江航的代言,他好大的手笔啊。 余伊也听愣了。 江航啊,东南亚最大的航空集团,全球知名的大集团,商盛有人脉,为了还她的人情,要欠别人一份人情。 这……划算吗? 这时,门铃响了,他们的晚餐送来了。 温婉识趣地不再久留,与送餐的服务员一同离开。 一桌的美食,余伊却心不在焉。 她边喂饭,边看手机。 商盛伤了双手,拿不了筷子,余伊用勺子喂他吃。 国内的舆论确实爆了,商盛口碑逆转,关注点不再是他的风月,而是他不惧生死带头救人的事迹。 余伊看得津津有味,比喂饭香。 “诶诶,要喂到鼻子里去了。”商盛不满。 余伊抬头,精准地送进他嘴里。 然后继续低头,刷新闻。 商盛:“……” “有那么好看吗?黑漆漆的又看不见脸,我英俊的脸在这儿,你不看看?” 余伊压根没抬头,“我看的是评论。” 商盛一噎,脸都没用了,委屈感爆棚。 “我救了一晚上人,早上胡乱塞了两口面包又去救人,到现在没吃过一口热饭,但凡我能动手,决不要你喂饭。” 余伊一阵无语,快速扒干净碗里剩下的米饭,装了满满一大勺,塞他嘴里。 “那你吃饱了吗?” “再来口汤。” 余伊听令,喂他喝汤,小碎嘴阴恻恻地说:“等你老了,手不能提脚不能动了,我也给你喂饭。你要是脾气好点,嘴巴甜点,我就喂你吃肉,你要是脾气差还骂人,我就喂你吃土。” 商盛咽下嘴里的食物,奋力反击,“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不骂你,因为你还得给我把屎把尿……” “啪”的一下,余伊把勺子扣他嘴上,手动闭嘴。 —— 京城,高家豪宅。 赵书琴和商百惠亲自登门,高斯年夫妇又意外又拘谨,只怕怠慢。 赵书琴道明了来意,可高斯年答应不下来。 “高董,我明白你的顾虑,毕竟阿盛名义上还在婚姻内,你不必着急回答我,等年底他们回来,处理好离婚事宜,你再答复我。” 高斯年慎之又慎,“这件事,商盛知道吗?” 赵书琴从容地笑笑,摇头,“他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方家长。” “那商董呢?”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不至于让我儿整天如履薄冰,有家不能归。所以高董,也希望你体谅我的爱子之心,百川体弱不能护子,将来无论我们能不能成为亲家,我儿都需要你的支持啊。” 第62章 心动是一种本能 赵书琴和商百惠离开之后,高太太忧心忡忡。 即便商盛离婚,那也是二婚。 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要嫁一个二婚的,她心里肯定不愿意。 “传闻商盛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把联姻的余伊晾在京城,自己和白月光在国外逍遥,我们女儿要是嫁过去,岂不是成了第二个余伊?” 高斯年还是理性些,“传闻归传闻,商盛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无论相貌还是品行都是一等一,在这一代公子圈里没人比得上他。” 江宁点头,但又摇头,“两年前我们还动过心思,可惜啊,没瞧上我们高家。赵书琴千挑万选选了余家的女儿,如今见余伊不能帮她儿子转运,倒是想着我们高家了。” “那些都是迷信,没听她说么,她现在自己都后悔。” 江宁还是愁眉不展,“还有温婉,方姐的女儿,当年赵书琴突然开除方姐,想来是发现了两孩子的恋情。” “温婉不用担心,再分不开也只能养在外面,有孩子也是私生,动摇不了明媒正娶的正室。商盛对她的感情是自小就有,分不开也正常,正好说明商盛重感情,是好事。” 江宁撇嘴,“呵,你们男人的心思,我不懂。” 高斯年一脸严肃,“别呵,你看看那些公子哥,荒唐成什么样,从小家里捧着长大的,要能力没能力,玩女人倒是一套套,结婚了也不收敛,惹事了有家里擦屁股,肆无忌惮。与其嫁给那些,不如嫁二婚的商盛。” 江宁叹气,现实就摆在眼前,她争辩不赢,“听你的意思,是愿意?” 高斯年没有回答,还在考虑。 让女儿嫁给商盛,扶商盛上位,他这个岳丈的地位越重要,女儿的地位就越稳固。 将来生下长子,商家高家一起栽培,这大权也有高家的一份血脉。 那他这一辈子花在商氏的心血,也算没有白花。 可是,商家可以不顾儿子的感受,他不愿强逼女儿。 “爸,妈,”高千语忽然从卧室出来,明明白白地说,“商盛和温婉不是传闻中那样的,是温婉单方面觊觎商盛,商盛从来不。” 赵书琴和商百惠登门时,她没有出现,一直都在房间里。 江宁看女儿说得认真,疑惑问:“千语,你知道?” “嗯。” 商盛十八岁成人礼,她受邀参加。 那天商家老宅到处都是人,她寻了副楼一处安静之地看书。 安静的花园里,女孩娇滴滴的声音飘过来,她听得特别清楚。 是温婉正在向商盛表白。 而商盛,拒绝了她。 温婉哭着问商盛是不是介意她是保姆的女儿,配不上他。 那时,年少的商盛温润如玉,哪怕是对待保姆的女儿,也彬彬有礼,他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喜欢你。心动是一种本能,无关身份和地位。” 当时她就在想,这个温婉好有心机,才多大啊,居然想套牢东家少爷。 后来,没过多久,商太太解雇了一直照顾商盛的保姆方阿姨。 太太们的麻将桌上隐隐传出一些闲言碎语,东拼西凑就成了一个说法,说商盛和保姆的女儿好上了,被商太太发现,商太太一气之下把母女俩赶出商家。 那些碎嘴子的话,商盛听不到,自然不会去辩解。 久而久之,传闻就这样出来了。 网上关于商盛和温婉的绯闻,商盛也是一句也没有解释过,但温婉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是需要热度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记得商盛十八岁时说的那句话——“心动是一种本能,无关身份和地位。” 她的爱情观,亦是如此。 知女莫若父母,高斯年和江宁看到女儿站出来,互相一对视,猜到几分。 两年前赵书琴要给商盛选妻时,高千语也站出来过。 江宁郑重其事地问她,“千语,现在商家向我们家求娶,你愿意吗?” 高千语今年29岁,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她没有答应过谁。 心动是一种本能。 十八岁时,她的本能给了那位少年。 看着女儿害羞的样子,高斯年心中了然,“那就等他们把婚离了。” 江宁还是担心,“千语,商盛对联姻的余伊冷冷淡淡,你们也是联姻,要是他对你也这样,你不觉得委屈吗?” 高千语明眸善睐,目光清亮,“商盛对她冷淡,是不爱她,不爱她,我就有机会。” 父母们要的是联姻,强强联合,利益最大化。 而她。 要的是商盛。 —— 新市,来佛士。 “阿嚏!”余伊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商盛第一时间要摸她额头,一伸手,包着,直接把脸贴过去测量,“体温正常啊,鼻炎?” 余伊用手肘推开他,“打个喷嚏一惊一乍。” 商盛的胡茬长出来了,又糙又刺,刮得她脸疼,难怪有个词叫“糙老爷们”。 果然糙。 “你不刮胡子别亲我。” 商盛用手背摸了摸自己下巴,“那你帮我刮?” 余伊看过一些情侣间亲密互动的氛围照,总是少不了女人帮男人刮胡子这个画面。 她幻想过,但没试过。 卫生间灯光明亮,商盛为了照顾她的身高,岔腿站着,还稍稍弓下背。 余伊抚着他的下巴,剃得很认真。 商盛的皮相够美,骨相比皮相更美,面部轮廓清晰,棱角分明,皮肉完全贴合骨骼,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感。 特别是那个神仙下颌骨,谁看谁迷糊。 要命的是,他还含情脉脉地盯着你看,鼻前的气息还会扑打在你脸上,这谁受得了? 看别人亲密,果然没有身临其境来得刺激。 “你能闭上眼睛吗?”余伊要求。 “为什么?想强吻我?” “……” 余伊深呼吸,“那你别看我,你看我我紧张,我紧张就手抖,手一抖,划一刀,你这俊俏的脸可就要见血了。” 商盛两条胳膊环住她的腰,手搭在洗手台上,忽然把脸凑近她,“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剃须刀还能划口子?你示范我看看。” “……”想什么要你管? 商盛笑,揭穿她,“拍片讲究一个氛围感,那肯定是刮胡刀比较有感觉。” 余伊白皙的脸蛋肉眼可见地冒血尖。 她只是想想,可他呢,说出来干嘛?荤话连篇!!! —— 求书架,求催更,求五分好评~~~~ 第63章 终身的遗憾 余伊一脸红,商盛就把持不住了。 “剃干净了吗?”他声音低沉,沙沙哑哑的,带着欲望,“不然,疼的是你。” 他的荤话,虽迟但到。 余伊用剃须刀去怼他的嘴巴,如果可以,真想把他的嘴剃剃干净。 到底商盛还有伤,而且身体也疲劳,余伊没让他肆意放纵。 房间里很安静,两人躺在床上,他的前胸紧贴她的后背,周围安静得能听到外面树叶的沙沙声。 今晚的风,很平和。 温柔地安抚着灾后的大地。 一切都很平和。 可商盛却失眠了。 身体很累,可就是睡不着。 越安静,越清醒。 “睡了吗?”他轻声问余伊。 余伊呢喃一句,“嗯……” “以后我们在新市定居?”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或者我带你多去几个国家,你选个最喜欢的。” 余伊有点烦他,屁股往后一顶,轻哼一句,“都行……” 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都行。 商盛搂紧了她。 “你想勒死我啊?”余伊翻了身,面对他,背对他他不老实。 商盛低头亲吻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宝贝得不行。 “别闹了,你还有伤,快睡觉。” “你睡……” “你吵我我怎么睡?” 商盛无奈浅笑,“好,那我不吵你。” 月色朦胧,如轻纱般盖在大地上,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许温柔。 很快,余伊的呼吸声变得平缓低沉。 她睡着了。 商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哪怕只能在昏暗中看到一个轮廓。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肖想余伊。 很早很早…… —— 京城,军医院骨科病房。 商百成逐渐适应了左腿的石膏,疼痛感大减,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杨佳茵接到老师电话,他们儿子商司尧又在学校惹祸了,她得过去一趟。 商司尧14岁,九年级,正处于叛逆期,天天在惹事。 商司尧上的是私立贵族学校。 能上这个学校的学生,家庭都不一般,非富即贵。 所以,杨佳茵不敢不重视。 病房外忽然传来询问声,“请问,商百成先生住在哪一间病房?” 正在闭目养神的商百成顷刻间睁开眼,双手快速撑坐起身。 随即,敲门声响起。 商百成用手撸了一下头发,将病号服的领子整理妥帖,这才开口,“进。” 病房门被推开,柳沐恩捧着一束百合花出现在门口。 宽松白毛衣,棕色包臀长裙,长发披肩,五官秀丽,一顶贝雷帽复古又不失俏皮。 岁月仿佛没有从她身上经过过,她还是十五年前的样子。 百合清贵,她更迷人。 商百成情绪复杂,翻涌成海,内心怎么都不能平静。 心颤,鼻酸,染红了眼尾。 是愧疚,是无奈,亦是终身的遗憾。 “小恩……”他茫然开口,唤的还是当年的名字。 柳沐恩倒是很淡定,从容地走进来,笑容浅浅,“百成,你的腿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 “我是专门来感谢你的,”柳沐恩大大方方地说,“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要遭殃了,还害得你断了腿,我很愧疚。” “没事,真的没事,呵呵……”商百成傻笑,完全不像他。 柳沐恩转身,将百合花放在置物桌的空处。 商百成的视线始终追随她,她无论是面容还是身影,都和十五年前无异。 不,是比十五年前更加有韵味了。 那晚意外看到她被流氓欺负,他上了头。 董事长的架子不要了,长年的稳重不要了,尊荣、体面、大局,统统不要了。 他唯一要的,是保护她。 中年人的冲动,不计后果。 “放在这里可以吗?”柳沐恩问。 “可以。” 柳沐恩放下花束,走回床边,看了看他的石膏腿,再次道谢,“百成,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谢意,只能多说几次谢谢了。” 商百成被她逗笑了,好几天了,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好,我接受你的道谢。” 柳沐恩低头笑,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放下过往的释然,“听说那个流氓至少坐五年牢,真是罪有应得。” “嗯。” “你要住几天院啊?就你一个人吗?” “观察两三天就能出院,回家继续养着,”第二个问题,他自动过滤了,“骨头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长好,没关系,我就当休假了。” 他这会儿说得风轻云淡,早上还在电话里朝秘书发了一通火。 柳沐恩点点头,然后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平日里都在练功房跟学生打交道,很少与外面的人接触。 年纪大了,交际圈很固定,不是学生,就是学生家长。 商百成没话找话,“你那天在酒店过生日吗?” 她的生日,他还记得,正好就是那天。 柳沐恩摇头,“是一个学生被法国芭蕾舞团录取了,出国前摆酒庆祝,邀请我去。生日……我好多年没过生日了,没人记得,我也不记得。” 商百成心里隐隐作痛。 听说,她父母接连去世。 听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也没有人为她过生日。 商百成压抑着那丝不能萌发的情感,故作轻松道:“你真厉害,教出来的学生都那么厉害,一个一个都成了才。” 柳沐恩低头浅笑,“是她们有天赋,也肯吃苦。” “谁有天赋?谁吃苦啊?”杨佳茵突然出现在门口,商百成一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不知。 柳沐恩转身,是商太太,这多少有点尴尬。 “商太太,您好,那天幸好商先生出手相助,我才幸免于难,我是来感谢商先生的。” 杨佳茵似笑非笑,“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是商太太?打听过?” 第64章 像一位操心的老父亲 杨佳茵的气场太过强势,压迫得柳沐恩后退半步。 商百成面色如铁,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出声。 各种情绪交织,碰撞。 火花四溅。 窒息的病房里,柳沐恩唯有硬着头皮解释,“没有打听过,没有……我是瞧您出现在病房,应该就是商太太,是我的推测。” 杨佳茵上下打量柳沐恩,体态轻盈,容颜不老,还像个小姑娘一样。 她脸上喜怒不辨,心里早已嫉妒成灾。 “推测?你也在病房,我可不可以推测你才是商太太?”杨佳茵咄咄逼人,直接把柳沐恩整懵了。 商百成出声维护,“佳茵,人家是来探病的,这位是柳小姐。” 柳小姐? 呵…… 杨佳茵胸口憋胀难受,一团火焰不停灼烧。 她一忍,再忍。 一端,再端。 官家小姐,富家太太,讲究一个人前的体面,哪怕她内心再嫉妒再愤怒,脸上也得保持风轻云淡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柳沐恩看来,多少有点瘆人。 “柳小姐,幸会。” “幸会,商太太,那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柳沐恩回头,鞠躬,拘谨而又恭敬,“商先生,再次感谢您的仗义相救,祝您早日康复。” 她鞠躬,商百成跟着点头,心虚、心疼、心焦,各种情绪反复鞭笞着他。 柳沐恩逃也似的走了。 本来她也有所顾虑,可到底商百成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于情于理她也该当面道一声谢。 她没送什么让人误会的东西,只一束普普通通的鲜花表达谢意。 仅此而已。 病房里,气氛窒息。 杨佳茵看到桌上放着一束百合花。 外来物,尤其扎眼。 她拿起百合,二话不说,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商百成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回来得不是时候,耽误你们叙旧了。” “没有什么叙旧不叙旧的,她就是来探望,来道谢。”商百成虽然坐在病床上,但挺直了背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她私下里从没接触过。” 可是,商百成越解释,越撇清,杨佳茵就越生气。 十多年没联系,一见面就为她断了一条腿。 夫妻十五载,她自诩很了解他,成熟稳重、运筹帷幄、心思细腻,连她父亲都夸他有大局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比谁都清楚。 冲冠一怒为红颜。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是多么深刻的爱啊! 杨佳茵眼中带着颠覆一切的狠戾,扭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商百成慌了,挣扎着下床,仅用右脚站立,姿势很狼狈,表情很痛苦,“佳茵,你在干什么?” “给她腾地。”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商百成单脚跳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天地良心啊,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摸着良心说说看。要是我跟她真有什么,你闹你有理,但我跟她真的清清白白,你这么闹,有什么道理?” “我不过是婚前跟她谈过,我29岁才与你相识,我没本事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杨佳茵心如明镜,越清醒,越难以接受。 他们婚后相敬如宾,十五年来没有红过一次脸,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恩爱模范夫妻。 呵,恩爱?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杨佳茵不想跟他多废话,重叹一口气,声音淡漠,“你儿子去小学部打了陈副市长的宝贝孙子,以大欺小,行为恶劣,家委会要求学校开除他,班主任让我先带他回家住几天,避避风头,也让他好好反省。所以,我要回家住,我会帮你找好护工的。” “佳茵……” “松手!” 商百成欲言又止,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松手。 也不知道最近走什么霉运,不好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来。 股东大会刚结束,商盛再一次被关在董事会门外,如果不把商盛彻底踩死,他一定不会死心,还会再次蓄力。 可是,他现在分身乏术,还怎么对付商盛?! 商百成单脚跳了两步,弯下腰,一手撑墙,一手从垃圾桶里拾起那束花。 百合圣洁又美丽,不该被如此摧残。 —— 新市,内岛。 商盛带着余伊上岛玩。 这是商盛的私人海岛。 岛上有且只有一栋超级大别墅,三面环海,海景绝佳。 平时有管家照看,用于出租。 不过,极少人能租到。 这里属于私人领地,外岛的游客进不来,是真正的海上世外桃源。 老王、小五、小郭、乐鸽四人,平时就住在这里。 老王是带着家眷的,王嫂子做得一手好菜,为人豁达热情。 小五他们几乎天天都在老王家蹭吃蹭喝。 他们一伙人,白天乘坐游轮出海,在海上玩了一天。 到了傍晚,他们回到海滩。 伴随着海上落日,天空与海面一片金黄,红日西斜,云霞绚烂,映衬着一片宁静的海面,仿佛一个梦幻世界。 亦真亦假,美轮美奂。 沙滩上,余伊拿着手机与夕阳合影。 商盛拍她。 “老大,我们仨组个组合去闯娱乐圈你看行不行?”小五没事找事。 商盛专心拍余伊,嫌他聒噪。 小五不死心,又说:“我,最快的男人,小郭,最小的男人,乐鸽,最闷的男人,所以,我们的组合叫‘最男人’,这名字怎么样?吸量不?” 商盛伸手推开他,“别挡镜头。” 小郭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名字,但是“最小的男人”这个头衔他不接受,“五哥,我要当最man的男人。” “行行行,你乐意当什么男人就当什么男人,你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大的意见。老大,你怎么看?” 商盛烦不过,回头,“娱乐圈的大佬最好你们这口,年纪小,好奇,又不懂事,好骗,几句话就诱骗到床上去了。” 小郭一听,细细品味。 小五不信,“我们又不是小姑娘,我们是男的。” 商盛一本正经,八风不动,“小姑娘多的是,小鲜肉才稀罕,特别是你们这种海洋味的,最鲜。” “老大你别吓我,你这样说,对我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商盛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像一位操心的老父亲,“外面人心险恶,你要去,我也不拦着。这样吧,先选块地,以后我好知道把你葬哪。” 小五:“……” 余伊早就已经笑得不行了,小五逗,小郭憨,商盛又逗又憨。 只有乐鸽,一身忧郁气质,始终不发一言。 第65章 我就欺负你 余伊只知道他们是商盛的属下。 会海上的各种运动,开船、游泳、潜水、冲浪等,都是内行。 小五和小郭都二十来岁,只有乐鸽小一些,18,刚成年。 小五又痞又野,小郭憨厚老实,最神秘的就是乐鸽。 他不像是整天泡在海上的,更像高门大户里培养的继承人,含蓄、内敛,带点忧郁气质。 放在学校里就是妥妥的校草。 余伊几乎没听他说过话,唯一的一次是,温婉送他们表,小五和小郭抢着比较,他提醒他们这种表一块就价值百八十万。 他一眼就能识得宝玑航海系列腕表,还能说出其价值。 余伊当时就对乐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太阳彻底没入海平线,周围的云彩被染得绯红,海面上亦被染得绯红,分不清哪里是分界线。 商盛赶走了小五他们仨,嫌他们三盏电灯泡太亮,碍事。 大海、沙滩、晚霞,商盛双手搂着余伊的细腰,把下巴埋在她的肩膀上,海风清凉,海浪阵阵,他觉得整颗心都变得安宁无比。 “乐鸽这么小,不上学吗?怎么就跟着你打工了?” 商盛没有隐瞒什么,但规避了一些重要隐私,“乐鸽家里出了点事,他父母把他托付给我。” “是你家亲戚?”余伊想了一圈,没想到是哪家。 “不是,他爸以前是我爸助理,等过几年,他要是愿意,也跟着我。” 余伊好奇,“他家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需要把儿子托付给别人? 商盛一笑,“人家的隐私,你就别打听了。” 余伊觉得没趣,他总是瞒她很多事,以前态度差,直接让她别问,现在态度好点,拐个弯让她闭嘴。 “哼,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 商盛笑着掐她腰间的软肉,“来日方长,慢慢的,都会让你知道的。” “哼!” “伊伊,把你妈妈接过来吧。” 如果没记错,这已经是商盛第三次跟她提这件事了,余伊伸手撸他的头发,就像撸狗一样,“好,回去我好好跟她说,让她考虑考虑发展一下国际餐饮。” 商盛一下就笑了,眉眼弯弯的,看起来特别温柔,“不用她来卖包子,女婿养她。” “诶,你不要说这话,”余伊用食指堵住他的嘴巴,“我妈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说要养她,她第一个跑。” 商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余伊婚后还要坚持事业,保持独立的原因。 她有个好母亲。 大概死过一次的人会比较豁达吧,凡事都很通透。 那晚,他们留在别墅过的夜。 二楼的主卧里是一整面圆弧形的透明玻璃墙,270度的壮丽海景和海上星空,尽收眼底。 这几天考虑到商盛的伤情,她饿了他几天。 今天商盛特意带她上岛,还留宿,她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可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疯,一直在落地窗前缠她。 皎洁的月光盈盈地洒下来,透过玻璃,照进里面,余伊都能看清楚商盛的睫毛,那么亮,那么清晰。 商盛信誓旦旦,甚至还把她抱起来,直接压在玻璃上。 余伊害怕,害怕被外面的人看到。 直到回头看到商盛,那浑身蒸腾而上的男性荷尔蒙,那既狠厉又克制的低喘声。 啧,她也要疯。 每每这个时候,余伊总是感慨,这个男人的长相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又俊俏,又霸气,又欲,他身上的每一处,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和敏感点上。 “没人会看到,”商盛咬她,“除非那人能飞。” “商盛……你……你……” “我怎么?” “你欺负人……” “我就欺负你!” “……” —— 第二天,约莫九点的样子,余华森这个催命鬼忽然打来电话。 他每次打电话,都不合时宜,也都不是什么好事。 要么骂她,要么求她。 余伊没起身,手机一划放在枕边,“什么事?” “伊伊,余氏要完蛋了。” 果然不是好事。 商盛就在边上,睁开眼,伸手点了免提。 “伊伊,余氏财务审查没过,税务局查出一笔坏账。” 余伊一头雾水,“哪笔?” “不知道啊,”余华森急得很,“你让阿盛帮个忙,让他跟税务局打个招呼,差不多就行了。” 不是什么好事,求她来了。 “这哪能行?是哪笔坏账,你让阮姨查啊,查出来看看,该补补。” “就是查不出来啊,你阮姨已经被带走了。” “什么……” 今天一大早,余氏财务部的几个核心人物就被带走了。 下一个,就是余华森。 越是这种时候,商盛越冷静,“阮姨被哪个部门的人带走的?” “公安部。” 不对,税务问题,首先是税务局的事,没这么快轮到公安出面,除非是另外的事。 “爸,你让商氏入股了?” 余华森一愣,刚走完流程,还没官宣,商盛远在新市,消息这么灵? “还是让商百成个人入股了?”商盛追问,“你老实告诉我,不然,余氏玩完。” 余华森已是六神无主,只能老实交待,“商氏入股,占比30%,执掌财务部。” 商盛叹气,晚了一步。 要说余华森愚蠢如猪,真是侮辱了猪。 余氏搞房地产,黄昏企业,岌岌可危,两年前就不行了。 商盛给余氏牵线拉项目,解决余氏的温饱问题。 但余华森不满足,还想吃肉。 商盛是提醒过余华森的。 可他愚蠢、贪婪。 又无能。 不割了他,割谁? 第66章 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商百成绑架过余伊,商盛以为,余华森怎么也该看清了商百成的阴险,与他少来往。 殊不知,女儿被绑架,他这个当爹的根本不警惕。 也不在意。 回去就签了约。 一想到这点,商盛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不过,余氏八成项目来自余伊,现在余氏出事调查,项目部脱不了干系,余伊必须得回去。 回国的计划只能提前了。 京城,余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商氏入股,执掌财务部,空降两位财务主管。 现在余氏突然出事,两位主管屁股都没坐热,双双被抓。 财务部原来的主管阮怜玉,以及三位属下,也都被抓调查。 空降主管说了,他们刚接手,所有账目都没有交接,那么,所有事情都压在了阮怜玉头上。 财务部的虾兵蟹将们瑟瑟发抖,其他部门更是人心惶惶。 蒋媛媛临危受命,原地转正,接手了财务部。 晚上十点,飞机落地。 京城的冬夜,寒风刺骨,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寒冷的。 走出机场大厅,一阵寒风灌入鼻腔,余伊一阵激灵,后退半步。 商盛立刻拥住她,扯开自己身上的大衣,将她裹在怀里,“车在前面,快走,车里就暖和了。” 从四季如春的新市,骤然回到严寒的京城,上下三十多度的温差,让余伊有点难以适应,真的是蜷缩在商盛的怀里不由自主地发抖。 用商盛的话说,这孩子冻懵了。 到家,十一点。 餐桌上贴着物业管家的便签条,写着全屋清理,水箱换水,冰箱填满等各种温馨提示。 他们简单吃了点,换了厚实的羽绒服,连夜赶去余家。 余家门口,余伊刷指纹进门,刷了四次都提示错误。 显然,她的指纹被删了。 天寒地冻的午夜,她被挡在了娘家的门外。 敲门,是保姆来开的门。 “大小姐,姑爷,”保姆惊讶得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余伊来不及跟保姆寒暄,直接往里走,“我爸在楼上睡觉?” 来的路上她给余华森打过电话,但没人接。 保姆尴尬,欲言又止,“嗯……要不我先上去叫一下?……” “不用,我直接上去。” “这……唉……”保姆叹气,回头看到商盛那大高个,英俊、挺拔、精神,她家这姑爷,说出去都叫人羡慕死。 “何阿姨,怎么,楼上有情况?”商盛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常。 何阿姨支支吾吾,“就是……就是那个……”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声,“啊!” 商盛立刻跑上楼。 余伊站在主卧的门口,双手握拳,面红耳赤,气得咬牙。 屋里有女人在哭,余华森挡在门口,跟余伊对峙,“她还小,你骂她干嘛?” “我和商盛急得连夜赶来,一刻都不敢耽搁,你倒好,还有这闲功夫,”余伊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用力闭了闭眼,凶巴巴地说,“穿好你的衣服,出来。” 余华森被女儿吼,还觉得丢面,“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爸!” 商盛走过来拉余伊的手,“既然你爸这么淡定,那我们也不用着急,走,回家睡觉。” 一见到商盛,余华森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恭维得弯着腰出来,“阿盛也来了啊?我这……我这是急昏头了。” 余华森要握手,商盛一下就避开了。 余华森只穿了裤子没穿上衣,那浑圆的肚子,一身的膘油,真是辛苦了裤腰带。 “你们楼下等我,我穿件衣服就下去。” “何姐,倒酒……倒倒茶!” 余伊气极,太荒唐,太无语了。 商盛和余伊下楼去等,余华森说是穿件衣服马上下来,可拖延十多分钟了,还不下来。 楼上时不时有女人哭声传来。 楼下安静,女人那高频尖锐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余伊觉得特别特别特别丢脸,“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商盛从后面搂她,一下一下在她手臂上安抚,“不用不好意思,我见过更不堪的事情。” “?” 商盛淡淡一笑,“我爸妈没这种事,他们感情是真的好,你不要多想。” “哦,是你说一半留一半,让人误会。” “那是我的错,我道歉。” “……”再生气都被他哄好了。 余华森终于下来了,套了一件厚棉的长睡袍,因为胖,不够高,看上去就像一颗行走的土豆。 蒋媛媛跟在他身后走,同样穿了长睡袍,是情侣款。 她低着头,散着头发,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 被余华森拉着下楼。 手牵手的那种。 “何姐,让你泡茶,茶呢?”余华森发了火,装腔作势。 保姆战战兢兢。 商盛开了口,“不用麻烦,我们大半夜不喝茶。何阿姨,你去睡吧,我们要谈正事。” 保姆感谢,连连点头,“好,好。” 隔着中间的茶几,蒋媛媛正好对上了商盛。 商盛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背阔腰窄,胸肌可见,既显身材又显气质。 黑色往往沉闷,但穿在他身上不。 庄重、尊贵,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蒋媛媛忽然脸红。 她在爬上表姐夫床的时候不羞愧,在被同事方蕾暗讽不要脸的时候不羞愧,但此刻,看到那么出众的商盛,她顿觉羞愧。 再看看身旁的余华森,她如花般的年纪,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又老又丑又胖的男人?! “说说看吧,”商盛发问,“具体情况。” 余华森就是个甩手掌柜,说了半天说不清楚,“媛媛,还是你说吧。” 蒋媛媛懵了,“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一直跟着怜玉学账务吗?” “那这种违法犯罪的事,她也不会让我知道啊。” “你就一点没接触到?” “没有。” 余华森和蒋媛媛互相推诿,商盛和余伊大跌眼镜。 余华森自己都觉得离谱,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些事平时都是怜玉在管,我又恰巧带员工去新市旅游,所以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公安那边消息封得很死,什么都不肯透出来。” 第67章 不懂这些骚浪贱婊 商盛沉思片刻,表情不显,声音沉沉,“税务局那边怎么说?” “一开始是税务局通知我们有一笔账不对,后来来抓人的,是公安局,什么都不说,也不让问,抓了人就走,我是彻底懵了。” 余华森又摇头又叹气,无助、担忧、慌张,全写在脸上。 余伊相信他现在是真的慌张。 不过,也是真的荒唐。 “哪笔账目不对也不知道?”余伊追问,目光直视蒋媛媛。 蒋媛媛是阮怜玉带来的小表妹,听说是财会专业毕业,但毕业证也没有,十月份进的公司,实习期还没过。 学历一般,能力一般,学习能力也一般。 但有阮怜玉的照拂,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基本的账务也会做。 蒋媛媛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甚至,还背着阮怜玉上了余华森的床。 小姑娘有心机有手段,余伊不相信她是个傻白甜。 “蒋总监,是哪笔账?” 被余伊点名,蒋媛媛如临大敌,本就红肿的眼睛目光悲戚戚的,又要挂眼泪。 她嘴唇小幅度抖动 ,拉一拉余华森的袖子,楚楚可怜地望向商盛,“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才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 然后,又望着余华森,“表姐夫,我还是不当财务总监了,我压力好大……” 余华森一看,心疼啊,“伊伊,你就别为难她了。” 余伊几次张启嘴唇都不知道说什么。 无话可说。 绿茶太婊,渣男太昏。 如果单论颜值,蒋媛媛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不能和阮怜玉相比,但她胜在年轻啊。 二十三四的年纪,皮肤饱满,丰乳肥臀。 是余华森抗拒不了的那款。 余伊叹气,退一步,不再逼问公事,而是以家人的身份询问一下私事,“爸,你就这样把她带回家,是要三婚?” 余华森面露尴尬。 “阮姨被抓,情况不明,你光打电话给我求助,自己却把女人带回家,还住在主卧,还穿阮姨的睡衣,你觉得阮姨要是知道了,会如何?” 余华森眼神漂浮不定,东瞄瞄西看看。 蒋媛媛闷声嘀咕,“余伊,她是破坏你爸妈婚姻的小三,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余伊都笑了,无语到失笑,“所以你是觉得破坏一个小三的婚姻很光荣?” “没有,你污蔑我……人家才不是那样的人……” “……” 余伊气得头脑发胀,大概是自己读书太少,世面太小,所以不懂这些骚浪贱婊。 商盛看余伊胸口起伏明显,按按她的手背,小声地安慰,“反正是别人的事,别气着自己。” 余华森一听,一下子心悬起来,连声恳求,“阿盛,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你连哪笔账出错都不清楚,我能有什么办法?”商盛一下子变得严厉。 他待余伊,待别人,是两副面孔。 余华森无话可说。 “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商盛始终保持着极高的素养,礼貌周全。 他拉着余伊站起身,拿起两人的外套,一边走一边给余伊披外套。 他走路的时候英姿挺拔,步伐流畅,先给余伊披外套,后才自己穿,细致体贴到每一个细节。 蒋媛媛当下就后悔了。 怎么就被余华森骗上了床?!跟商盛比起来,他简直一无是处,回炉重造都浪费了柴火。 商盛多好啊,年轻英俊,成熟儒雅,教养极高,严肃起来是极为的霸道,简直完全符合她的理想型。 不,是比她的理想型还要高级。 “阿盛,阿盛……”余华森追上前。 蒋媛媛也跟着追上去。 “万一明天我被抓,那我……那我……” 商盛搂着余伊的肩膀,脚步都没停,只是稍稍侧过脸来说了一句,“对你来说,被抓了才安全。” “啊???”余华森以为商盛在说笑。 蒋媛媛望着商盛颀长优越的背影,越看越迷,越看越爱。 他们消失在黑夜中,余华森回过头看到蒋媛媛发直的眼神,有些不满,“还看什么?” 蒋媛媛眼神一收,忽然向余华森一跳。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余华森接抱住她,两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当我是二十多的小伙子?我这老腰不行啊。” “不行了吗?我是有多重?” 蒋媛媛刚哭过,此刻又换上了笑容,睫毛湿湿,眼神闪闪,这在余华森眼里,是那样楚楚动人的存在。 一边嫌弃,一边勾引。 “再胖十斤我都抱得动。”余华森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的臀。 “表姐夫,”蒋媛媛凑到他耳朵边去,“我觉得您像我爸爸。” “爸爸……爸爸……”她小猫似的叫声,声声入耳。 余华森那个心痒啊,以前的阮怜玉也这样,温柔似水,娇娇滴滴,但结婚后就变无趣了,要不是被她捏着财政大权,他指不定早就三婚了。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这种体验了,抱着年轻的蒋媛媛,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爱意萌生,性致勃发。 —— 赵书琴得知商盛和余伊回来的消息,高兴得把约好的麻将局都推了。 商盛一回来就去了书房,和父亲商谈。 余伊在外面陪赵书琴,尴尬、焦虑、惶恐,不知所措。 “过来,坐。”赵书琴在茶桌前朝她挥手,一贯的高贵架势。 余伊谨小慎微,凳子只坐半个屁股,双腿膝盖并拢,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于大腿上。 “大姨妈来了吗?” “……”开口就问,连个转场都没有,“没……还没来……” “还?”赵书琴质疑她,也担心与高家的联姻,“你上上个星期说下星期来,到现在都没来?” “嗯。” “测过吗?” “没有。” 赵书琴早有准备,让保姆去拿东西,三支验孕棒。 余伊着急,去接的时候,“叮”的一声脆响,手镯撞到了陶瓷茶杯,打翻了茶,也惊到了人。 赵书琴瞳孔骤缩,极好的修养也耐不住这阵怒火上扬,“这是商家祖传的玉镯,价值不可估量,你当是玻璃啊?” “快摘下来给我看看,有没有裂口!” 余伊手忙心慌地把玉镯撸下来,交给赵书琴。 保姆拿来手电筒和放大镜,赵书琴仔细检查,每一丝每一厘都不放过。 “玉镯面上都脏了,你这么不爱惜,那我也不必给你。” “你该清楚,本来也是要收回的。” “别傻愣着了,去,验孕!” 第68章 离婚娶高千语 三支验孕棒,包装上写着,高敏感度准确率95%以上。 到底有没有怀孕,一验便知。 余伊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从婆婆的态度中感受到了坚定和决绝,她后悔故意打了黄昕月,害自己差点遭殃,还惹恼了婆婆,搞得婚姻不保。 她手里捏着验孕棒,准备向婆婆示弱。 “妈,黄昕月的事是我太冲动了,不过后面都解决了,对商盛没什么影响。” “解决?所以你就仗着阿盛能解决就不顾大局不顾体面故意去惹事?”赵书琴更加气恼,在她看来,余伊的行为任性,幼稚,离一个合格的贤内助差很远。 撇开八字契合之说,她一直都嫌弃余伊的出身,余家太弱,还要商盛反过来帮助,余伊本人又不会来事,嘴巴也不甜,方方面面都搬不上台面。 如今她想通了,儿女婚姻不应该全靠迷信,应该更实际一点。 高千语不论身家背景,还是个人修养,都吊打余伊。 高斯年和江宁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精心栽培。 和他们家一心栽培阿盛是一样的。 余伊助不了阿盛一点,而高千语,有个当董事的父亲,可以协助阿盛拿回权力。 “余伊啊,你不是三岁小孩,做事情不能光凭冲动,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赵书琴把玉镯交给保姆,示意她去放好。 这条玉镯是最顶级的羊脂白玉,纯白、无瑕、油润,是商家祖传。 将来是要送给商盛媳妇的。 “别等了,快去验一下,有没有怀孕立马知道。”赵书琴等不及,恨不得立刻让商盛恢复单身,立刻去高家提亲。 没怀,最好,怀了,也好提早想好对策。 “什么怀孕?”商盛正好从二楼书房下来。 保姆正好从他身边经过。 看到保姆手里拿着的玉镯,商盛拦了下来,“拿玉镯干什么?” “太太让我放好。” 商盛纳闷,从保姆手里拿过玉镯,下楼。 赵书琴胸有成竹,“她不爱惜镯子,不爱惜你,离了吧。” 商盛一步一步往下走,心也一步一步往下坠。 他妈果然要搞事。 赵书琴命令余伊,“赶紧去验。” 余伊听话往公卫走,商盛快步下楼拦住了她的去路,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怒火在胸腔里乱窜。 他一下拔高声音,质问母亲,“我求过您,不听是吧?” 商盛表情狰狞,是暴怒的前兆。 赵书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阿盛,余氏出事了,出事之前还利用这段婚姻关系勾上了商氏的尾巴,现在商氏都在做切割,你不赶紧跟她撇清关系?” 商氏入股余氏,是通过董事会商议表决的。 在股东大会上几位董事没能同意商盛进入董事会,就在投资余氏这件事上作了让步,以安抚商家大房。 当时董事会说,看在商家太子爷的面子上,同意投资余氏。 眼下余氏一出事,董事会又说,余氏存在恶意欺诈行为,好在商氏投资余氏计划并未真正启动,后续将起诉余氏。 投资时,是给商盛人情。 出事了,作最官方的切割。 左右都是余氏和商盛出问题,跟商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商百成做的局,利用余氏,拖垮商盛,逼着整个商氏集团跟商盛切割,让商盛彻底出局。 好一招借刀杀人。 “你不马上跟余家撇清关系,你自己都要搭进去。”赵书琴苦苦相劝。 商盛目光灼灼,透着坚毅,“余氏是余氏,余伊是余伊,她嫁给我,就是商家的人。” “阿盛,你好糊涂,余氏多半项目都经你之手,余氏若是不干净,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你牵的线,你的那些人脉,恐怕都在怨你,恨你,你不能引火烧身啊。我不管你和余伊是真情实意还是逢场作戏,你这婚,必须离。” “要我结婚的人是您,要我离婚的人也是您,我不是您亲儿子吗您这么折腾我?” 赵书琴心中酸涩,儿子从未如此忤逆她。 “验了没怀,离婚,那要是怀了呢?”商盛铁骨铮铮毫不退让,“母亲准备怎么处理您孙儿?” 赵书琴撑着茶桌站起身,有一说一,“怀了,自然要生下来,孩子我们养,给她多点补偿。以后你们各自婚嫁,谁都不耽误。” “笑话!!!”商盛勃然大怒,额头的青筋道道分明,那狠戾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母子俩吵起来了,余伊瞳孔震惊,也不知道如何相劝。 商百川听闻,扶着楼梯护栏一步一冲地下楼。 “吵什么?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赵书琴不肯退步,她自认为句句肺腑,是商盛太不听话。 商盛亦是倔强不肯服输,把余伊护在身后,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如墨的双眸皆是怒色。 他从小听话,循规蹈矩,比同龄小孩更加懂事。 家族荣耀,家族继承,几代人的奋斗,上百年的祖宗基业,他都不拒绝地一肩挑。 父亲的壮志难酬,母亲的不甘后人,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也照收不误。 这么多年,是野兽,也被驯化了。 被驯化的人,没有自己的意见,他的父母希望他没有自己的意见。 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商百川见他们母子争吵,头痛不已,“离婚的事先放一放,”他使劲给妻子使眼色,让她退一步,“阿盛和余华森是翁婿,这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余氏出事,我们该做的是如何让阿盛不受牵连。” 赵书琴嘴巴比脑子快,“离婚娶高千语,既撇清了和余华森的关系,又获得了高斯年支持,这是最便利最有效的方法。” 商百成朝她挤眼,“还没走到这一步。” “?”赵书琴不大懂丈夫的暗示。 商百成对她摇头,再摇头,眼神指指余伊,拼命地向妻子暗示,这才将赵书琴的火气稍稍压下。 余伊吓坏了,信息量太大,她还没融合起来。 她粗浅地理解为,余氏出事连累商盛,公婆想用联姻的方式让高斯年支持商盛。 公婆深谋远虑,步步为营,为商盛想好了万全之策,只要商盛照做即可。 商盛目前看来是不同意,但保不齐会为了大局而做出退让。 退让,即离婚。 再与高千语联姻…… —— 加个书架不迷路,催更、评论、五星评分,都要哇,感谢感谢~~~~ 第69章 你媳妇你自己安抚 余伊是被商盛搂着肩膀护着走出商家老宅的。 上了车还搂着不放。 王谦在前面开车,看到低头掉泪的太太,一声不敢吭,只专注于开车。 老宅里,商盛余伊一走,商百川就道出了在书房里父子俩的谈话,“你太冲动了,这么急于一时,也不怕和儿子生了嫌隙。” 一旦母子生嫌,父子隔阂,就是一个家走下坡路的开始。 赵书琴还在气头上,“你都看到他那护犊的姿态,他瞪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他是在怪我,我能害他吗?我还不是为了他好?” 商百川体贴,过去拍妻子的背,帮她顺顺气,“儿子说了,那都是老三的部署。” “他知道还不听话?!” “别急,你听我说,老三断了腿,和杨佳茵正在冷战,老三没了他老丈人撑腰,不敢胡来。” “?”赵书琴不太相信,“阿盛诓骗你吧,他刚回京,对老三家的事这么清楚?况且,从来听说他们夫妇恩爱有加,没听过他们红过脸,吵过嘴。” “都是体面人,给外人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两夫妻哪有不拌嘴的。” 这一点,赵书琴信。 她和商百川是自由恋爱,荣辱与共三十载,夫妇一体。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依然时不时吵嘴。 两夫妻过得相敬如宾,总是别扭。 “阿盛说,这就是老三设的局,他早有防备,”商百川脸上闪着欣慰,也闪着佩服,“我们儿子,在国外磨炼这些年,不是白磨的,用不着我们操心。” “他在国外混得如何我不关心,但在京城,要是没有高家的支持,他混不下去。余氏太差,余伊不行,这婚一定得离。” 商百川继续安抚,“那也不急于这一时,看到儿子那样子没,谁说夫妻恩爱是演的?” “可百惠……” “商百惠就是墙头草,你信她不信儿子?” 赵书琴无言了,想起儿子在电话里求她的话。 他说——“我的事,您别管,就当我求您。” 儿子今年二十九,从没开口求过人,这是第一次。 “我们也是自由恋爱,我不敢说一点没有庆幸你娘家的情况,可倘若你没有那样的娘家,我也一定会争取。儿子刚烈,余伊柔和,儿子隐忍,她也耐得住,你给他选个高千语,未必有余伊合适他。” 赵书琴那股怒火在商百川的劝解下,逐渐消散,“你是被儿子收买了吧!” “我的儿子,我懂。” 赵书琴没了脾气,三十年夫妻,她了解商百川,温柔、孝顺、重情、刚毅。 儿子,像他。 “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我们不算了解的高千语,跟儿子撕破脸?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在商百川耐心的开解下,赵书琴的心情逐渐平复。 想起儿子从她手里抢玉镯那疯样,从来没有的失礼,从来没有的纠结,从来没有的为难,她想,儿子大概是真的爱余伊。 “为了一个镯子,他那么忤逆我……”尽管嘴上抱怨,但听语气,显然已经释怀。 商百川拉起她的手,儒雅一笑,“那本来就是送给阿盛媳妇的,他的媳妇,他自己选。你的,应该我来送。” 赵书琴终于笑了,“儿子都是你惯的。” 之后,商百川默默给商盛发了一条信息——“我媳妇我哄好了,你媳妇你自己哄。” 商盛秒回——“谢谢爸。” —— 新城广场,恩蕾舞蹈机构。 柳沐恩正在给小朋友们上课,芭蕾,足尖训练。 玻璃墙外,有个身影走来,不出声,只静静地站在外面观望。 柳沐恩抬眸望去,朝他浅浅点头。 下了课,送走学生,柳沐恩套上外套出去,“商少爷。” “柳老师。” 商盛疏离,但不失礼貌,将从新市带的伴手礼送给她,“一点小心意,望柳老师笑纳。” 柳沐恩不拘谨不客套,从容接受,“谢谢,商公子有心了,要不要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您给机构提提意见?” “那倒不必,柳老师管理得很好,我不懂,没资格提意见。” 柳沐恩只觉得,几年不见他,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 在礼仪上更加周全。 藏得,也更深了。 “商公子这次特意过来,是有什么要交待吗?” 商盛开门见山,“还想麻烦柳老师再帮个忙。” 柳沐恩一点不讶异,反而是一脸期待的表情,“商公子请说。” “我三叔明天出院回家,三婶带着儿子出门旅游,不在家。” 柳沐恩死水一般的双眸顷刻间有了亮光,“当真?” 商盛点头,“当真!” 柳沐恩抿唇一笑,“好,我有数。” 新城广场上人来人往,巨大的led广告屏上,原来循环播放的钻石广告已经撤下,换上的是京城到曼谷的旅游专线广告。 这两则广告的主角,都是温婉。 是柳沐恩最引以为傲的学生,更是贝蕾舞蹈的活招牌。 忽而一阵北风吹来,朔风凛冽,寒冷刺骨,可柳沐恩丝毫未褪,迎着这北风,适应它,熟悉它,再将它击溃。 “另外,我查到了一个消息,对您来说,可能不太好。”商盛说话慎之又慎,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柳沐恩而言,是好,还是坏。 “说说看。” “我三叔和您的得意门生,可能关系特殊。” “可能?” “嗯,只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没有确切证据。” 柳沐恩叹息,“唉,温婉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没有伞,只能淋雨。” 商盛却不认同,“苦命的孩子多了去了,不过都是个人选择。我命不苦,但我也淋雨,在选择中摸索权衡,只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商公子,你成熟了。” 商盛摇头笑,“我都快成仁了。”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这时,手机响了,是余伊的来电。 商盛唇角无意识地上扬,“怎么,我才出来十分钟你就等不住了?” 可是,手机那头并没有余伊的回声,而是一些无规律的刺刺啦啦的声音,像是无意中拨通的电话。 商盛疑惑,挂断,重新打过去。 可是,余伊久久不接。 “柳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商盛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联系王谦。 王谦的电话也没人接。 商盛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第70章 喊她姐姐,喊我叔叔? 是金子总会发光。 你是块金子,但是,京城遍地都是金子。 在一片金光灿灿之下,许多金子都成了粪土。 唯有站在顶层的那一批,被阳光眷顾,照得金光锃亮。 商盛属于顶层。 但是,他被自己的家族所压制。 商氏在京城根基庞大,下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上枝繁叶茂,可遮天蔽日。 商盛不过年二十九,凭他一己之力还不足以和整个家族抗衡。 在京城,他束手束脚,不敢有大作为。 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软肋。 商盛在商场里奔跑。 生怕慢一步,他的世界就会崩塌。 分开时余伊在书店等他,挑了本食谱在看,说要回家给他露一手。 可是,书店里看不到余伊的身影。 王谦也不知所踪。 只剩一堆购物袋在书店里。 是余伊挑选的一些年货礼品。 东西在,人却不在。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 似是发生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是齐齐的惊吼声。 商盛倒退两步退出书店。 长廊里都是人,都趴在围栏上看同一个方向。 他刚才跑得太急,没关注到这些。 循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商场的中庭,四楼扶梯的外侧,悬挂着一个男孩。 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而让商盛窒息的是,余伊大半个身子探出外面,去抓男孩。 万一失足掉下去,凶多吉少。 男孩大概是在三楼贪玩,抱着扶手带就被带上了四楼,他的身体被卡在电梯和玻璃护板中间,也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惊吓,一个劲地哭。 那个地方刁钻狭小,壮实的男人过不去。 即便过去了,手也不够到。 只有余伊这种身量娇小,又手长脚长的人,才勉强过得去。 商盛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男孩身体滑脱出去。 余伊就在这关键的一刻,一把揪住了他的外套。 男孩看上去并不小,余伊一只手根本拎不动他,但她死死抓着男孩的衣服,咬着牙不肯放。 男孩吓得直蹬腿,越瞪,越晃荡。 人群连连惊呼,“孩子啊,别动,听话,别动!” 余伊大半个身体都挂在外面,手臂和身体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幸好她练瑜伽,核心力量够,手臂力量也够。 要不然,真抓不住。 “我的天,熊孩这么胖,姑娘这么瘦,那么细的胳膊,别孩子没救下来,把自己带下去。” “后面的保安,快过去帮一把啊。” “那地儿太窄了,保安过不去。” “这死孩子,哪里不好钻钻哪里。” “家长呢?” “家长还在推塔。”有人玩笑说。 “唉,摊上这样的家长,孩子遭殃,商场也要遭殃。” “当心啊,谁家孩子不是孩子……”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男孩哭,扒拉着余伊的手臂,不断扯她的衣袖,“姐姐,救我,快拉我上去,姐姐……” 余伊手指关节都泛了白,吃力极了,“你别踢腿,别晃,我一定不放手。” “姐姐,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在电梯上玩了……” 小胖八九岁的样子,身高体重明显是超了,但脸是稚嫩的。 半大不大的孩子,已经懂事。 就是贪玩。 余伊咬牙坚持着,身后的王谦和保安都离她不远,可够不到她。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商盛突然从对面的围栏上跳了过去。 一跃而过。 众人吓得惊呼连连,也敬佩阵阵。 围栏和电梯间隔一米多。 四楼,中空。 商盛手脚更长,力气也更大,一手搂住余伊的腰,一手下去捞孩子。 一下就把人提了上去。 “吼!”人群同时爆发出一阵舒气声。 掌声响起。 在商场的中庭里,自带混音效果。 余伊累到不行,整条右手臂都在发抖。 男孩吓坏了,暴哭如雷。 商盛摸了摸孩子的头,那圆圆的小虎头,头发都湿了,“你挺厉害啊,这都敢上来?” “我……我再也不敢了……”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谢叔叔。” 叔叔? “你刚喊她姐姐,喊我叔叔?” 男孩一愣,忘了哭,“昂?” 没听明白。 商盛叹气,“你多重啊?” 男孩哭声又起,不肯回答。 “八十斤有没有?!”商盛甩甩手臂,累得慌。 谁知,男孩哭得更凶,“没有,我只有七十九点五斤……” 商盛和余伊相视而笑,熊孩子,不叫人省心啊。 “好好好,八十斤都没有,太轻了,姐姐都比你重。”商盛把孩子抱起来,递给保安。 回头扶余伊的时候,发现她浑身都在打颤。 脱力了。 商盛心疼,连忙将她抱起。 他腿长,别人要爬的,他一跨就行。 余伊被抱起,身体悬空时才发现,四楼的扶梯外真的挺高。 离墙的距离也远,商盛竟然能跳过来。 “我敬你是条汉子,直接跳啊!” 商盛露出傲娇的神情,轻描淡写,“你老公腿长两米。” “……” 男孩的家人激动不已,又哭又笑,拉着男孩要向商盛余伊磕头,“谢谢恩人啊,两位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谢谢谢谢……” 两个女人,一老一小,应该是奶奶和妈妈。 这年纪的孩子,跑起来快,玩起来疯,奶奶和妈妈追都追不上。 商盛连忙将老妇人扶起,“孩子没事就好。” 老妇人大悲大喜,情绪十分激动,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看,“你是……商盛?商家的大公子,商盛?” 商盛定睛一看,原来是陈副市长的家眷,“陈太太,幸会。” 商盛摸了摸男孩的头,这就是陈副市长的宝贝孙子,被商司尧揍了的那位小学生。 而他的母亲小陈太,就是那个学校的家委会主席,强烈要求学校开除商司尧的那位女中豪杰。 余伊的见义勇为,可算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大靠山。 陈太太感激涕零,道一万个谢都不足以表达救孙之恩,“这是你太太吗?” “是,”商盛点头,眼中闪着无限的骄傲,“余伊,余华森的女儿。” 陈副市长,负责财政、税务这一块,想必对余华森并不陌生。 所以,商盛特意提了一嘴。 小陈太亦是激动不已,拉着余伊,一定要儿子认干妈。 姐姐变干妈,那是质的飞跃。 “这都是小事,你们还是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他刚才被夹得不轻。”精还是商盛精,“王谦,你送他们去医院。” 什么姐姐,什么叔叔,喊爹妈吧熊孩子! 爹爹派司机送你去医院。 第71章 因祸得福 小陈太眼尖,立刻看到余伊的衣袖上破了一道口子。 应该是被哪里的尖角划到,又被她儿子扒拉,所以里面的羽绒都跑出来了。 不知道衣服里面的手臂有没有受伤。 “妹妹,你的手没事吧?” 余伊救人的时候没想太多,这会儿感觉到腰背和右手臂的一整条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衣服划破口子是小事,肌肉拉伤才是大事。 小陈太比大陈太理智些,也更会察言观色,她看余伊一直没说话,脸色也不太对,便担心起来,“我儿子八十多斤,我都抱不动他,你一手将他拎住,手臂疼不疼?” 哦吼,八十多!斤重呢。 男孩心虚,开口就喊妈,“干妈,你没事吧?我其实可重了,把我家的椅子都坐坏了三把。” 余伊哭笑不得,用左手摸摸男孩肉嘟嘟的脸,反过来安慰他,“可能有点肌肉拉伤,小事情,别担心。” 小陈太见状,立刻提议,“一起去医院吧,妹妹要是受伤,我们全家都过意不去。” 商盛一直注意着余伊,见她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就知道她在强忍。 “走,一起去医院。” 医院。 陈睿检查过关,一点事没有。 反而余伊被收治住院。 拉伤面积过大,必须立刻卧床冰敷。 此刻,余伊身上那些受了伤的肌肉群终于反应过来,都在闹腾。 余伊整个右侧身体,都痛麻了。 小陈太做主,立刻安排了vip病房。 平日里无法无天的陈睿,经历这一遭,仿佛一下长大。 像个小大人一样,拉着余伊的手,边哭边忏悔,“干妈,是我害了你……干妈,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干妈……嗯?!” 小陈太捂住儿子的嘴,这号丧似的哭法,你礼貌不?! “睿睿,干妈需要休息,你先跟奶奶回去,妈妈在这里照顾一下干妈。” 陈睿抽抽搭搭的,“干妈需要清静吗?” “对啊,你大吵大闹的,她没法休息。” “好,”陈睿居然一口答应,“干妈,我和奶奶先回家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干妈,我会乖乖的,回去写作业。” 意外,太意外,孩子懂事得太突然了。 陈太太又说了些道谢的话,然后赶紧带孙子走,生怕他反悔。 陈睿是出了名的熊孩子,家长管不好,老师不敢管。 被商司尧揍,其实也是咎由自取。 只不过,商司尧九年级,陈睿才一年级,以大欺小,陈家实在心疼,咽不下这口气。 病房很温馨,像酒店似的。 余伊趴着睡在床上,衣服脱得只剩下保暖内衣,身上盖着一条冰被。 又疼,又冷。 碍于小陈太在,商盛一直没说话。 小陈太再一次诚恳地道谢和道歉,“妹妹,受苦了,你这身伤姐姐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余伊扭着头,想说,可痛到说不了话。 小陈太看了商盛一眼,一股高贵的破碎感扑面而来,她越发内疚,主动询问,“商公子,能借一步说话吗?” 商盛不是很乐意,一秒钟都不想离开余伊。 小陈太立刻补充,“两件事,商司尧,余华森。” 余伊立刻捏了捏他的手背。 商盛明白,点头。 病房外,窗台边,小陈太开诚布公,“商公子,刚才听你介绍,妹妹是余华森的女儿。” “嗯。” “阮怜玉是她的……?” “后妈。” “明白,”小陈太点头,“那请问我能帮余氏什么?” 商盛其实并不了解眼前这位小陈太,只是听说过。 其父是税务局一把手,其母是学校校长,与陈家可谓是门当户对。 官门小姐,有着不凡的气场。 所以一开口的问题就那么精准毒辣。 既然是后妈,她就不知道他们是否需要帮忙,帮什么忙。 商盛淡淡一笑,是感激的。 “陈太太,余氏出事突然,所有账目都被带走调查,还封锁了一切,不知道是否方便透露一些消息?” “余氏出事,不是余氏的问题,”小陈太正色道,“是有人想要余氏死。” “……”商盛的双眸讳莫如深,不可洞察。 “要不是他儿子打我儿子,我公公在中间拦了一下,余华森早就跟阮怜玉一样,抓进局子里去了。” 商盛猜到一些,但没想到背后的真相如此炸裂。 官商相护,是为官的大忌。 小陈太连这都说,确实够坦诚。 也够诚意。 “我这么说吧,我父亲是公正的,余氏税务上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公公事务繁忙,目前还轮不到他出面。阮怜玉是被公安带走,什么人跟局子最为密切,我知你最为清楚。” 商盛当然清楚,三婶杨佳茵,是杨学礼的独生女。 “抓人,是上面施压,停摆,是上面不再施压。据我所知,余氏的税务没有大问题,补齐即可。”小陈太交了底,“我只知道这些,阮怜玉人在局里,不在我爸和公公的管辖范围之内。” 商盛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还有商司尧,是你堂弟。” 商盛略感抱歉,“嗯,真正叛逆期的孩子。” “你三叔霸权一方,官商两路都通,我丈夫曾劝我作罢,但我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生意是生意,教育是教育。无论是我儿,还是商司尧,都应该知道打架斗殴的恶果。现在打压,好过将来闯出更大的祸。” “我也不是非要学校开除他,目的是让他警醒,尝教训。” 商盛十分赞同,“三婶带他出去旅游散心,他应该长记性了,开除,确实太过严苛。” 小陈太意外,“你知道他暗害你岳丈,居然还帮他儿子说话?” “我也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 小陈太面露赞许之色,“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愿意退回开除申明。” “商公子,余伊这个妹妹我是认定了,她救了我儿子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攀商家的高枝。” “哪里的话,商家大房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商盛苦笑,“未来她的平安遂顺,说不定还需要您来保全。” 两人都是明白人,交流起来特别顺利。 小陈太郑重邀约,“腊月二十五,陈家设宴,我想让睿睿正式拜干爹干妈,那天会有很多人来,妹妹的平安遂顺,会有很多人来保全。” 商盛目光含泪,“好,多谢。” 这一次,因祸得福。 第72章 我得给他一点表现的机会 新城商场救人事件的视频很快在网上传播开来。 商场的监控更是记录下了全过程。 岂止一个惊心动魄。 陈睿那个熊孩,被称为连死神都害怕的人。 ——“这是地下的老祖宗闯进了阎王殿,拿刀威胁阎王爷不准收吧!” ——“羡慕这个孩子,有勇敢的女神相救,可怜我儿没这么好命。” ——“这孩子是铁胆啊,命大,有女神相助。” ——“欠打,建议把屁股揍开花,让他长长记性。” ——“讲真,别骂家长了,我儿子六岁,我已经追不上他了。” ——“善良勇敢的女孩,这辈子的福气才刚刚开始。” ——“拜女神,保佑我考研上岸。” ——“拜女神,保佑我全家身体健康。” ——“后来的男人也好帅,大长腿,腰贼好,有点像商太子呢。” ——“商太子在新市,你当他是神啊,救完新市救京城?” ——“隔壁有更清楚的视频,就是商太子!” ——“我靠,拜太子爷,保佑我早日脱单。” ——“拜太子爷,保佑我全家长生不老。” …… 近几年关于熊孩子的话题一直都是热门,而商盛在新市的壮举让他口碑逆转,也是热门人物。 这热上加热,直接爆了服务器。 越是这种热搜,商盛越怕。 对余伊不利,对陈家也不利。 所以,他自掏腰包,花了重金,将所有热度全部压下,点了名的评论一律清除,清晰的视频一概不留。 他宁愿不要这好口碑。 夜里,余伊难受得无法入眠。 酸痛还是其次。 重点是冷啊。 每隔一小时就要冰敷半小时,身体好不容易暖和一点,又要冰敷。 小陈太请了两位高级护工,但商盛依然寸步不离。 床头开了一盏灯,光线调得很暗。 余伊扭着脖子,艰难地看了商盛一眼,“几点了?” “三点。” “你去睡觉。” “我身体好扛得住。” “不行……” 昏暗的灯光下,商盛双眼通红,下巴上的胡渣都冒出来了,有股让人心疼的颓废感。 “我已经好很多了,”余伊言语恳切,“真的,不骗你。” “这么冰敷,这么遭罪,要是没有好一点,分分钟转院!” 带着胡渣的商公子,撂起狠话来。 又颓废,又深情。 谁能想到他曾那么的清冽矜贵,是别人口中高高在上的京圈太子爷。 余伊再难受,心里也高兴,“你过来,我想亲你一下。” 这种要求,商盛当然不会拒绝。 弯腰、俯身。 低下去,吻她的唇。 她的嘴唇没有以往的温润,是冰冰凉凉的,冷感传到他的唇上,也痛在他的心里。 他包裹着她,温暖着她。 越吻越深。 余伊都想笑了,用舌头将他推开,“胡子扎!” 商盛无奈,满眼的疼惜。 “昨晚九点的时候你妈打你电话,你迷迷糊糊,是我接的。” “她知道了?” “嗯,看到网上的热搜,别人认不出你,她是你妈,一眼就认出是你。我说破嘴唇才劝住她不过来,她不放心,一定要我发视频。” 余伊浅笑,“她不相信你。” “应该的,你的妈妈很爱你。” “当然了。”这是余伊最自信的事,无论何时,妈妈都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商盛声音沉沉,“他们是陈副市长的家眷,舆论不可控,闹大了总归不好,我把热搜都压下了。” “你还能压热搜?那你以前怎么不压自己那些绯闻?” 商盛一噎,只透露了一点点,“钱要花在刀刃上。” 余伊叹气。 以往的经验让她明白,他的嘴上了锁,他不吐,她问不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她会怀疑,会乱想,会失望。 现在,她选择相信他。 商盛从未说过爱她,但是,他事事有交代,件件有回应,是偏爱也是例外。 她如果这都感觉不出来,那她就是没有心。 商盛的手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手指穿过发丝,是缱绻,是流连。 目光盈盈,爱意满满。 终究是神仙下了凡,动了凡心羡鸳鸯。 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叶芸就赶来了医院。 余伊已经结束冰敷疗程,能慢慢地坐起来。 进门时,叶芸刚好看到商盛正在喂余伊喝稀粥。 网上谣言不断,有说商盛不忘白月光,娶余伊只是家中安排。 又说商盛常年和白月光住在国外,让妻子留在京城独守空房,虚度青春。 还有的说,商盛玩腻了白月光和妻子,说服岳丈去撞白月光,一石二鸟,目的是为了把两人都踢出局,自己好寻找门当户对的另一半。 网上的谣言,叶芸从来都不会全信。 未经全貌不予置评。 现在看到病房里的一幕,她都不忍心去打搅。 “妈,”余伊看到她,欣喜招呼,“快进来啊,站门口干什么?” 女婿和亲丈母娘第一次在线下正式相见,商盛立刻站起身,毕恭毕敬,“妈,这么早,您没吃早饭吧?过来陪余伊吃一点。”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叶芸仰起头盯着商盛看,一点都不遮掩。 瞧这小伙子,多俊。 他本人比网上看到的更加英俊,更加挺拔,更有绅士气度。 眉毛又浓又整齐,鼻子又高又挺,她最最满意的是他的身体,高大,精壮,有型,是能保护人的男人。 商盛二话不说倒出一碗,殷勤得很,“妈,请坐,您吃。” 这教养,这礼仪,到底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普通人不能比。 “妈,你过来吃啊,”余伊催促,“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叶芸走到桌边,坐在余伊对面。 看到余伊自己拿勺,调侃她,“我以为你双手全废,还要人喂。” 在自己妈妈面前,余伊尽说大实话,“呵呵呵,这不是他硬要喂我么,我得给他一点表现的机会。” 商盛摸她的头,又乖巧又配合,“谢谢你给为夫这个机会。” 余伊笑得很甜,比这甜粥还要甜。 叶芸闻到一股桂花香,低头看碗,粥里放了燕窝,还有一点点金黄的桂花点缀,飘着淡雅的清香。 有心了啊,这是伊伊最喜欢的味道。 第73章 我要跟你离婚 杨佳茵带着儿子在邻市旅游散心。 商司尧14岁,正处于叛逆期。 让他好好学习,他反问你,好好学习就能上清华吗? 让他好好做人,他反问你,我当狗碍着你什么事? 让他好好吃饭,他直接怼你,我吃就行了,你还管我怎么吃?你便秘我都没管你! 一句顶三句,十句话能把你气到住院。 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杨佳茵不能不管,明年就要上高中了,现在因为以大欺小被学校开除,哪个学校敢要他? 对方是副市长的孙子,税务局长的外孙,她爸都让她不要硬刚。 在邻市的第三天,杨佳茵忽然接到学校的电话,“陈家撤销了申明,同意和解,快让商司尧回学校吧。” “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杨佳茵立刻订了回京的机票。 陈家再厉害,也需要权衡再三,到底她父亲位高权重,为了小孩子的事情闹得太难堪,不值当。 下午一点,飞机落地京城。 两点,到家。 当杨佳茵走出电梯的那一刻,门口鞋柜旁的一双小白鞋刺红了她的双眼。 那天柳沐恩出现在商百成病房里时,穿的就是这款鞋。 纯洁的白,不染一丝尘埃。 正犹如商百成心目中的柳沐恩。 杨佳茵不动声色,让儿子下楼去玩。 商司尧诧异,刚才妈妈还叮嘱他一回家就写作业。 “妈,我想回房间打会儿游戏,今天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杨佳茵故作镇定,塞给儿子一张卡,“带上书包,去对面酒店开个房间。” “???” 商司尧叛逆,但并不傻,他妈显然就是不让他进门。 不让他进,他越要进。 他手指一按,解锁,迅速开了门。 “尧尧……”杨佳茵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商司尧进门就大喊,“爸,你在家藏人了吧,妈妈杀上来了。” 杨佳茵:“……” 里面毫无动静,像是没人。 但是,鞋就在门口。 杨佳茵一再克制,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声声地哄儿子,“尧尧,你去自己房间呆着,玩游戏也行,戴上耳机。” “乖,听话,玩个痛快,妈妈今天绝对不拔网线。” 商司尧倔强不肯听,“不,我要找我爸。” 死孩子啊!!! 杨佳茵抓狂。 这时,主卧的门开了。 在商司尧马上要握住门把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 外面的人呆立,里面的人尴尬。 商司尧像是见了鬼,呆愣地后退两步,然后转身跑向杨佳茵。 半大的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杨佳茵浑身发抖,怒火已经集结在了喉咙口,“尧尧,回自己房间,听话!” 这次,商司尧没有任性,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里的柳沐恩从容地走出来,看到杨佳茵,款款一笑,“商太太。” 温柔的刀子,最扎人心。 柳沐恩看似衣着整齐,但嘴唇上的口红都溢出了唇线。 马尾辫松松垮垮,还是歪的。 更明显的是,秋衣没有整理好,露出了一截浅绿色。 连衣服都脱了…… 杨佳茵犹如一注岩浆直冲脑颅,骤然喷发,“柳沐恩,我杀了你!!!” 杨佳茵不顾仪态,双手掐住柳沐恩的脖子,蛮力地将她推进房间里。 柳沐恩被迫后退两步,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不支倒地。 杨佳茵余光一瞥,再定睛一看,是一条女士三角裤。 连裤子,都脱了…… 抬头看看坐在床沿的商百成。 许是知道事情败露的后果,他无比的淡定。 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袍睡衣,腰带在地上,稍稍一动,长袍敞开,露出裸露的一片。 杨佳茵万万没有想到。 有一天在自己家里。 捉奸在床!! 她吃醋,生气,冷战,故意带儿子离家,故意把商百成冷落在家,不过就是想让商百成忏悔认错。 夫妻十五年,商百成去哪都会报备,身边的属下全是男性,没有应酬准时回家,与柳沐恩也断联了十五年,她都是知道的啊。 她想着商百成心里或许还想着柳沐恩,但她没想到他们会真上床。 她相敬如宾的婚姻,一刹那间,变烂,变臭,溃败不堪。 柳沐恩试着站起,暴怒的杨佳茵朝她胸口踢了一脚,扑过去就用手打她的脸。 “啪啪啪”的清脆之声,全都打在柳沐恩那白皙的脸蛋上。 商百成心疼啊,单脚跳着要去拦。 他越拦,杨佳茵就越疯。 柳沐恩全程没有还手,任打任骂任踢。 她越不还手,商百成越拦。 环环相扣,恶性循环。 “臭婊子,谁的男人你也敢上?!送上门来卖逼,贱人!”杨佳茵口出恶言,全然不顾形象,“全世界没男人了你一定要勾引他,单身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对吧?!贱人,婊子,臭逼!” 柳沐恩的脸当下就肿起,嘴角流出一道血来。 商百成断了腿,阻拦不成,突然“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双脚跪下。 打了石膏的腿,没有限制膝盖,能跪。 “杨佳茵,我给你跪下了,求你,你要打就打我,别打她。” 杨佳茵心痛到窒息。 同床共枕十五年啊,他们没有红过一次脸,是大家眼中的恩爱模范夫妻。 当年他29岁坐上商氏总裁之位,发表演讲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她一眼便爱上了。 后来得知他有未婚妻,又知他在商氏根基薄弱,处处受制,所以她求了父亲。 她知道他弃了柳沐恩娶自己是因为她父亲的官位,所以她一直提防着柳沐恩。 他们十五年没有联系了。 没想到,这感情,却比十五年前更加浓烈。 浓烈到不顾人伦道德也要苟且在一起。 商百成还在恳求,连名带姓地喊她,“杨佳茵,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没有勾引我,是我……” 商百成下了跪,但骨头是硬的,看着被打得不成样的柳沐恩,一咬牙,说:“是我强迫的她,她反抗不过我,被迫从了。” 杨佳茵恨啊,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全身,“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商百成重重闭眼,有不舍,有担忧,有迷茫。 也有解脱。 第74章 他平时都这么装吗? 商司尧吓坏了,没想到玩笑话变成了真。 一语成谶。 内敛儒雅的父亲,趁母亲不在家,把女人带回家。 高贵优雅的母亲,发了疯似的骂人,打人,形同泼妇。 恩爱有加的父母,突然要离婚…… 炸裂,毁灭,颠覆! 在温室里长大的商司尧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风雨的摧残,夺门而出。 “尧尧,尧尧?”听到外面的摔门声,杨佳茵不顾形象追出去,只见商司尧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入户门,“尧尧,你去哪?外面在下雪,你快回来!” 慢了一步,电梯门关了。 杨佳茵拼了命地按键,都阻止不了电梯下行。 现在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尧尧没穿外套,杨佳茵急急忙忙回房去拿外套。 可恨的商百成,正红着眼查看柳沐恩的脸。 那心疼怜惜的样子,像刺刀一样扎进了杨佳茵的心里。 一刀,一刀,又一刀。 丈夫丈夫脏了,儿子儿子跑了,她的天都要塌了。 “商百成,十五年你跟我玩虚情假意,但儿子是你的,你当真连儿子都不顾?!” “为了她,就为了她……”杨佳茵濒临崩溃,不崩溃是为了去找儿子,“尧尧要是出了事,我要你们两个人,陪!葬!!!” 今天是京城入冬以来气温最低的一天,还下起了大雪。 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落地不化,盖住了街道,盖住了房屋,也盖住了犄角旮旯里的脏、乱、差。 整个世界都变得雪白无瑕。 余伊结束医院的理疗后,可以回家养伤。 天色渐暗,雪天路滑,商盛让王谦开慢些,以稳为主。 余伊穿着护腰板,坐得笔直。 一年级刚上学那会儿,老师教书写坐姿,她也没有坐得这么直。 快到小区大门,忽然有个单薄的人影从旁边冲出来,挥舞着手,阻挡了去路。 王谦一个急刹,大惊。 后面的人不可避免地往前冲了一下,余伊痛到呲牙。 商盛刚想发火,一抬头,看到了车前的男孩。 “商总,他是……” “是商司尧!” 商盛即刻下车,手里拿了羽绒外套,冒着风雪小跑上前。 商司尧只穿着单衣,头上肩上都是雪,睫毛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冻得全身发抖,嘴唇发紫。 商盛第一时间用外套裹住商司尧,一边把人往车里带,一边质问他,“这么大的雪你在这里干嘛?你妈呢?” 商司尧就是哭,眼泪一出来就结在睫毛上。 越结越厚。 眼睛都快糊住了。 商盛把他塞进车里,幸好今天开了这辆七座车。 陈家送来了许多珍贵的滋补品,小车根本装不下。 余伊拍拍叶芸的手,“妈,保温壶,快倒杯热水给他。” 叶芸倒了水,还把盖毯也给了他。 “快谢谢叶阿姨。”商盛教他。 商司尧双手冻得红紫,捧着热水都没有知觉,他声音颤抖,“谢谢叶阿姨。” 挺乖一孩子。 余伊见过商司尧一次。 在她和商盛的婚礼上,用毛绒玩具砸烂了婚礼用的七层大蛋糕,被商百成追着打。 那时他12岁,一米六的个头,不算突出。 今年他14岁,一米八。 还得往上长。 大人的个头,小孩的脸,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稚嫩清脆,变得有些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商盛问。 商司尧呆呆的,冻傻了,还没缓过来。 “你爸在家?” “嗯……” “那你妈呢?” 商司尧哽咽起来,“我爸带了女人回家,被我妈撞见了,我妈打了那个女人,还说要离婚,我妈疯了。” 余伊:“……”这是我能听的? 叶芸:“……”这是我们能听的? 只有王谦淡定开车,这都小意思。 商盛双眸一闪,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雀跃。 面上的表情不动声色,耐人寻味。 他一手搂住商司尧的肩膀,一手端他杯子,让他快喝热水。 杨佳茵要离婚,商百成不仅失去了岳丈那个大靠山,还有可能遭到报复。 这有得闹了。 商盛在心里暗自感叹,白月光的杀伤力,果然大。 回到家,余伊很快就进了主卧躺着。 叶芸留下来照顾她,住在旁边的次卧。 商盛带着商司尧进了另一边的客卧,马上放热水让他冲澡。 厨房里,保姆已经备好了晚餐,飘出一阵阵勾人的香味。 商盛回主卧拿衣服,迎着余伊和叶芸询问的眼神,他苦笑解释,“家里发生点变故,小屁孩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受打击了,可能要在我们家住几天。” 余伊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她只是担心,“住多久都行,家里难得热闹,就是你三叔三婶会不会有意见?” 商家的大房和三房一直不对付,这是公开的秘密。 商盛点头,“他估计是偷跑出来的,我马上联系一下三婶。” 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停步,折身回来,“妈,余伊这边您多照顾一下,让您受累了。” 叶芸没来由一阵激动,女婿这么客气,她反而不自在,“她是我女儿,照顾她不叫受累,你去忙你的。” “谢谢。” 鞠躬,后退,轻轻关门。 叶芸汗都要下来了。 “伊伊,他平时都这么装吗?” 余伊噗嗤一笑,“放心放心,也就跟你装两天。” 客卧,商盛一进去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嗷嗷嗷的哭声。 这是解冻了,化水了。 “笃笃”,他故意敲了两下门,朝里面喊话,“别洗太久,容易缺氧,衣服放在外面,出来自己穿。”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把眼泪憋回去!” 里面果真没了声音,连抽搭声都没有。 商盛没离开,一直在外面守着,他摸出手机打给了三婶。 杨佳茵正到处找儿子,一有电话就接,“喂?尧尧?” “三婶,我,阿盛。” 杨佳茵目光一下黯淡,语调也变得无力,“哦,什么事?” “尧尧在我家。” “真的吗?”杨佳茵瞬间活了过来,喜极而泣,“尧尧真在你家?” “嗯,不是老宅,是我和余伊的婚房。他穿着单衣跑来,我们回家才看到他,不知道在外面挨了多久的冻,身上的雪都积了厚厚一层。我让他先冲个热水澡,暖暖身子。想着你和三叔会担心,所以马上联系你。” 第75章 两个熊孩子 商盛很少一次性讲这么多话。 话急,话密,形容得又形象,全都在感情里。 杨佳茵心疼得直掉眼泪,又心酸,“商百成那个没良心的,才不会担心儿子。” 他们娘俩跑出来两小时了,也不见他有所行动。 多半还在安慰柳沐恩。 该死啊! 商盛重叹一声,多少有些故意,“怎么会,三叔这么疼爱尧尧。三婶,尧尧说了一些事,我觉得你们大人之间的问题,还是关起门来自己沟通为好,尧尧这个年龄段,特别敏感,很容易受影响。” 不偏不倚,客观、冷静、理智。 句句都是为了孩子。 戳得杨佳茵那敏感的神经一阵阵发紧。 “阿盛,你不知道……你三叔那个混蛋……”她欲言又止,在巨大的悲痛中依然保持了一份冷静。 暗斗多年,她是商百成的最佳助攻,防备商盛已经成了习惯。 “阿盛,不管怎么说三婶都要谢谢你,我马上过去,你千万把人看住了。” “好,放心。” 挂了电话,商司尧也出来了。 商盛丢衣服过去,“穿上……你妈都急哭了!” 商司尧眼圈红红,一边穿衣服,一边发抖。 “还冷?” 摇头。 商盛没辙,也是真的心疼,起身就帮他擦干身体,再穿衣服。 死小孩,个头窜得真快,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他上次见他,他才到他肩膀,这次居然已经到他鼻尖了。 他的衣服,穿他身上,刚合身。 不过,个头虽然是大人的个头,但心性还是小孩的心性,任性、莽撞,情绪化。 “晚上留下吃饭,吃完了乖乖和你妈回家。” “我不,你不肯收留我?” 商盛“啧”的一声,略表嫌弃。 商司尧立刻领悟,扁了扁嘴巴,又要哭的样子,在忍。 “不许掉眼泪,不是我不收留你,你爸妈会对我有意见的,懂吗?” 商司尧不懂,他只知道这几年逢年过节都不聚餐了。 见不到大伯一家,也见不到堂哥。 红包少了好多。 “那我妈答应,你就肯收留我?” “你妈能答应再说。” 商盛吩咐保姆再添两个菜,家里的餐桌头一次坐这么多人,也是难得。 夜幕降临,大雪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还在下。 杨佳茵带着一股寒意匆忙赶来。 看到儿子,眼前一亮。 商司尧穿着白衬衫,衣摆没有扎进裤腰里,就这么自然地垂在外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是个大帅小伙子。 与商盛并肩站在一起,一个青涩,一个成熟,同样的人中龙凤。 他耳廓通红,上面不知道抹了什么,油油的一层。 像是冻伤了。 “尧尧,你的耳朵怎么了?” 杨佳茵伸手去触,但商司尧一撇头就转开了。 他头低得很低,畏畏缩缩,完全不像之前。 母子俩站在一起,儿子明明比妈妈高出一大截,却卑微得不像话,杨佳茵的眼泪当场就挂了下来。 她发了疯一样的打骂人,发了疯一样地喊离婚,把儿子吓到了。 商盛说得对,尧尧这个年龄段特别敏感,很容易受影响。 商盛用手肘推了一下商司尧,“你妈问你呢,回答。” 商司尧乖乖巧巧,“有点冻伤,抹了冻伤膏。妈,我能住在堂哥这里吗?” 杨佳茵当然不同意,“那太打扰你堂哥了,跟我回家。” “我不……”商司尧委屈抖唇,又要哭的样子。 商盛转头瞪他,“憋回去,好好说话。” 杨佳茵一愣,刚皱起眉头,却闻儿子老老实实地重新回话,“妈,我不会打扰堂哥堂嫂的,就在这里过个周末,有几道数学题想请教堂哥。我星期一就去学校。” 态度端正,理由充分,既恳切又真诚。 杨佳茵倒是不好反驳他。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帮商百成巩固权势,算计过商盛无数次,商百成和商盛已经在新市撕破脸,从暗斗升级成了明斗,她怎么放心让儿子住商盛家? 所以,她久久答应不下来。 商盛见她为难,转头叮嘱商司尧,“跟你妈回去,要问数学明天把书包带上再来。” 商司尧撇嘴,明显是不乐意,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最终,杨佳茵把商司尧带走了,新添的两副碗筷也没用上,还白添了两道菜。 大雪终于变小,渐渐停了。 被大雪覆盖的大地异常的平静、纯洁。 没有斗争,没有厮杀,看上去一派祥和…… 翌日一大早,门铃响了。 商盛和余伊还没起床。 不一会儿,孩童清脆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奶奶好,我叫陈睿,您可以叫我睿睿,我过来探望干妈。” 陈睿人小鬼大,一起床就让司机送过来,还带着礼。 得知叶芸原来是干妈的亲妈,立马改口叫“姥姥”。 叶芸招呼他,他肉嘟嘟虎头虎脑的样子,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娃。 没一会,门铃又响了。 是商司尧。 这真是独木桥上见仇人,冤家路窄啊!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 “这是我干爹干妈家。” “这是我堂哥堂嫂家。” “是我先来的。” “我昨天就来了。” 商盛余伊听到响动,不敢赖床了,赶紧起床。 商盛唇角一勾,“唉,以后要是生那么两个熊孩子,还不如不生。” 他小心翼翼地扶余伊起来,“今天好点没?” “好太多了,你快出去看看吧,别又打起来。” 客厅里,商司尧和陈睿果然要打起来了,叶芸隔在中间,也不知道劝谁好。 “奥特光波~~~”陈睿比着手势。 商司尧狠翻白眼,幼稚得他都不屑还手。 “我电摇你!”陈睿改做电摇的手势。 一上一下,恶俗下流。 商司尧上次就是被他这个动作惹到的,才一年级就不学好,九年级了还得了?! 陈睿还特贱,边说边做,“电摇你,电摇你!!” 商司尧抡起拳头就要揍过去。 第76章 我是你叔 “商司尧!”商盛一声吼。 商司尧一颤,腿软,拳头也软。 陈睿那个得意啊,电摇得更快,小肉屁股扭得贼快,胖手也炫得更快。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商司尧窝火,商盛也皱起了眉。 大掌一下按住小胖子的脑袋,一脸严肃,“哪学来的动作?” 睿睿不自觉地立正站好,老实交代,“我们班里都这样啊,电摇,鸡你太美~~~~~” 他又比了一次,还配上了音乐。 商盛的眉头皱得更紧。 忽然理解了商司尧为什么要揍他。 他也很想揍。 “干爹,你不会吗?” 看着小胖子清澈的眼神,商盛求知欲爆棚,“电摇是什么意思?” 陈睿非常非常认真地想了想,可谓绞尽脑汁,终于蹦出一个他以为对的解释来,“就是朝你开火,射击,一起来玩啊。” 边做动作,边比划。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商盛一把握住他的肉胳膊,小胖子圆圆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干爹?” 商司尧气得冒火,在旁边急吼,“哥你看他,下不下流?就算我不揍他,他也迟早挨揍!” 商盛和商司尧都高,陈睿身高一米二,站在他们中间,妥妥一个“凹”字。 商盛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跟成年人谈,他擅长,跟小孩哥谈,第一次。 他反复呼吸调整情绪,收起了黑眸中的凌厉,婉转地告诫,“这个动作特别不好看,不能再做了。” “为什么?” “不文明,不善意,侮辱人,让对方感受到不愉快,这个动作特别特别的下流。” 陈睿不懂事,不清楚这个动作背后的意思,只觉得好玩、魔性,就学来玩。 商司尧懂事了,觉得是一种挑衅,一种侮辱。 一个欠揍,一个冲动,不打才怪! 商盛看了一眼愤慨的商司尧,仔细叮嘱陈睿,“这样,干爹准你再做一次,只准一次。” “一会你妈妈来了,朝你妈妈做。” 陈睿欣然点头,还觉得有趣,“好啊好啊。” 不一会儿,小陈太苏简心果然来了。 “实在是抱歉,这死小孩居然自己喊了司机跑过来,这么早,打扰你们了。” 余光瞥见正在餐桌上吃早餐的商司尧,苏简心笑意收敛,表情当场就绷不住了,“商司尧?” 知道他们是堂兄弟。 但也知道商家大房三房在斗,关系应该没那么好。 突然,陈睿从一旁跳出来,跟个小土匪似的,对着苏简心就电摇。 “鸡你太美~~~~鸡你太美~~~~” 扭臀,摆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歌声魔性。 苏简心瞳孔地震,二话不说抬手就打。 一耳光甩在陈睿的脸上,“啪”的一声,好清脆。 余伊叶芸要去拦,也没拦住。 陈睿顷刻间放声大哭。 “还有脸哭?!”苏简心怒火中烧,又打下去。 陈睿伸手挡,苏简心一掌下来,打了手,还打了脸。 人也摔倒了。 嚎哭! 爆炸式的嚎哭! 叶芸心疼得不行,眼看着小胖子半边脸都肿起来,嘴唇还磕破了流血,她立刻带他去水池边处理。 余伊上前劝,“姐,别生气,睿睿跟你闹着玩。” 要不是在别人家里,在人前,苏简心必定狠揍,打得他屁股开花,两耳光是最轻的。 “什么不好学,学这种流氓动作?!下次再做,我打断你的腿!!!” 苏简心气得不行,大口大口喘气,“实在是让你们见笑了,你们不知道,这孩子被爷爷奶奶惯坏了,养了一身的臭毛病,他在我面前都这样,我真不敢想他在外人面前也这样,太不文雅了。” 商盛挑眉看了商司尧一眼,从容上前,“其实,是我让睿睿做的。” “啊??” “商司尧就是因为这,才打了睿睿。” “……”苏简心直接懵。 陈睿处理完嘴唇上的伤口,一边哭,一边跑着去找商司尧,“尧尧哥哥,原来,你打我的那下都算轻的,我妈这下才疼。” “尧尧哥哥,你对我真温柔。” 苏简心:“……” 这哥哥哥哥的,商司尧听了肉麻,“按辈分,我是你叔,喊小叔。” “那行吧,尧尧叔叔,能不能帮我擦一下眼泪,我的手……”又要哭,眼泪止不住啊,“我的手被我妈打废了……擦不了眼泪……” 众人:“……” 叶芸照顾两个小孩吃早餐,她早上四点起床和面调馅,现包的小笼包。 商司尧一口一个,陈睿也是。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少爷们,偶尔吃一吃包子,那真是舌尖的味蕾都在跳舞。 商盛和余伊陪苏简心在客厅说话。 苏简心惭愧不已,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绝不会相信自己儿子是这般顽劣无理。 连她都忍不住要揍他,更别说商司尧。 “这件事是我不对,”苏简心性格直爽,说一不二,“我马上写一封公开信,向商司尧同学道歉,也向他父母道歉。我会做自我检讨,也会督促校方别只顾教学,还得帮孩子们摒除这些不良风气。” 要替孩子出头容易,但要公开道歉,真的不容易。 商盛在这点上特别佩服小陈太。 也更放心余伊和她亲近。 这样知事明理,又敢作敢为的人,商盛希望再来一打。 餐桌上,睿睿小嘴不停。 不停吃,不停说。 “尧尧叔叔,你高中还在我们学校吗?” “嗯。” “那我能去高中部找你玩吗?” “不行。” “为什么呀?” “我要学习。” “你这么爱学习,那你能上清华吗?” 商司尧一噎,杀人诛心呐! “左脚清华,右脚北大,两脚打滑,回到乡下,哈哈哈哈哈。” “……”笑屁,死小孩! “尧尧叔叔,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商司尧吃包子,哀怨地看了一眼商盛,能不能让他闭嘴? 商盛转开脸,视而不见。 “我的梦想是开挖掘机,条条大路通罗马,希望在哪挖到哪。你的梦想呢?尧尧叔叔?” 商司尧声音沉沉,“我想当医生。” 商盛耳朵灵,一下就听进去了。 三叔以前也是医生。 救死扶伤,仁心仁爱。 他很崇拜他。 第77章 终究活成了恋爱脑的样子 周末,大雪天,一家五口人都在家里。 叶芸继续发挥优势,包了包子、饺子、馄饨,冻在冰箱里。 商司尧带着陈睿,一会儿写作业,一会儿满地打滚。 一个一年级,一个九年级,居然也能玩到一起。 商盛就围着余伊转。 余伊的伤好得快,除了不能立刻练瑜伽之外,基本生活不影响。 走动、弯腰、扭臀、挥臂,都可以。 大家跟叶芸学包饺子,俩小孩,一个比一个认真,余伊都自愧不如。 “姥姥,我能把我包的饺子拿回去吗?”小胖子满脸的面粉,看上去就跟年画娃娃似的,“我想给我爷爷奶奶尝一尝。” 叶芸心都酥了,“好啊,那你加把劲,多包点。” 转头对商盛余伊说:“我要求不高,给我生个嘴甜的,男孩女孩都行。” 余伊在桌下踢商盛,还挑眉,“听见没?要嘴甜的。” 商盛若有所思,“那我跟睿睿爸爸讨教讨教?” 余伊更用力踢他。 商盛床上功夫厉害,脚下功夫也厉害,一勾一夹,把她的腿挑到自己大腿上来,然后用膝盖夹住。 让她踢不能踢,逃不能逃。 桌上,余伊拿皮商盛舀馅儿,配合得相当默契。 桌下,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十足。 余伊捏着饺子,转头瞪他一眼。 他咧开嘴巴跟你嘻嘻。 睿睿不慎掉了馅儿,弯腰下去捡,忽然看到干爹干妈在桌子下面“打架”。 小胖子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溜圆的眼睛看得入神。 抬头,一本正经,“干爹,你在给干妈按摩吗?干妈大腿里面的肌肉也拉伤了?” “咳!”商盛一口老痰卡住了嗓子眼,没法解释。 余伊一下涨红了脸,耳朵尖都快冒血了。 叶芸只当没听到,扶起睿睿,教他包太阳花。 睿睿的注意力一下转移了,“哇,姥姥真是心灵手巧呢,快教教我,我要给妈妈包一个,祝她天天向阳。” 叶芸那个心哦,又被戳中了。 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胖子?! 熊是熊,但甜啊。 商司尧好像受到了感染,也要学。 “尧尧叔叔,你也送妈妈吗?” 这回商司尧没嫌烦,也没有怼他,表情难过而又真挚,“嗯,送妈妈,祝她心里有阳光,天天温暖。” 叶芸看着商司尧那懂事的模样,心疼,“包的时候把祝福说出来,一定灵验。” 连叶芸都心疼,商盛更是。 可三叔三婶如今这局面,怪得了谁? 紧接着,睿睿一边包一边说:“这个送给爸爸,希望爸爸每个月都出差,一次出差29天。” 大家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商司尧也笑了,“那2月呢?” 睿睿毫不思索,“别回来!” 众人笑喷。 雪后的晴天格外明媚。 光照得到的地方,雪已经融化。 光照不到的阴暗面,积雪冰封,顽固不化,似在酝酿一场毁天灭地的灾祸。 饭后午睡,睿睿缠着商司尧,非要跟他一起睡。 商司尧嘴上嫌弃,但当小胖子踢被子时,还是会给他盖好。 叶芸也回房休息了。 余伊坐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看书,午后的暖阳穿透玻璃照射进来,格外的舒服。 给楚樱打电话询问余氏目前的状况,楚樱连连摇头,“人心涣散啊,我上午打了半天消消乐。” “有人辞职吗?” “都在等年终,再熬几天就过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那有没有索要赔偿的单位?” “有啊,除了美华,都在追责索赔,唉,公司这关过不去了,”楚樱说得很直接,“伊伊,你有没有想过单干啊?你爸这个公司,不行了。” 单干,余伊不是没想过。 在上学期间,她和楚聿楚樱就有创业的计划。 楚聿甚至都找好了办公地和投资人,就等着毕业后马上行动。 不过,她突然嫁给了商盛,一切计划中断。 既然是商余两家联姻,余华森当然要把她捆在余氏,开出了年薪百万的条件。 若只是她一人,她也不会动摇。 但余华森愿意招他们三个人。 楚樱当时就点头了,一毕业年薪百万,那还创什么业啊?! 楚聿没表态,得知余伊要联姻,在寝室里昏睡了三天三夜,从此封心锁爱,哪还有创业的激情,毕业后就跟她们一起进了余氏。 第一年,余氏起死回生,还真兑现了百万年薪。 可这第二年,怕是扛不过这个冬天。 “伊伊,我真不是唱衰公司,房地产业动荡,这两年要不是商盛,余氏怕是早完蛋了。现在忽然爆出税务问题,阮总又被公安抓走了,大家心里不安,人心惶惶。” 余伊叹气,“我知道,单干这件事我还要想一想,你和楚聿不用顾及我,按自己的心意走。” “嗯,理解,毕竟你现在有商总。” 正说着,手机忽然被商盛拿了去,“楚小姐。” 楚樱一激灵,没敢出声。 “想跳槽吗?需不需要我介绍?” “还是想创业?需不需要我投资?” 楚樱:“……” 他站着,余伊坐着,夺不回手机,她就用力地扯他的衣服。 商盛一只手就抓握住她的一双手腕,顺势坐到她的身旁,“我认真的,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还有事没?” “没……” “那就挂了,我和伊伊准备睡个午觉。” 楚樱发誓,她绝对不是夸张,这狗粮谁吃谁腻死。 那个让不会游泳的伊伊在大海里畅游的男人,终究活成了恋爱脑的样子。 电话一挂,商盛就把余伊压在了躺椅里。 躺椅小,单人座,还是摇摇椅。 商盛这个大高个跟流氓似的非要挤在这里。 他腿长,双脚踩地的时候,膝盖是90度的直角,稳稳地撑住了摇摇椅。 余伊没辙啊,只能移到他身上去。 要么在下,要么在上。 商盛按着她的脑袋,把她耳朵贴在自己唇边,眼角魅惑,声音磁性,“昨晚讨论的第二种姿势,试试?” 余伊一扁嘴,不乐意。 昨晚两人在床上交流,商盛恶趣味地找了两张图片出来。 第78章 时隔多年后一眼便认出她 第一张,难度三星。 第二张,难度五星。 第一种姿势她都差点跪了,还第二种,想得美! 暖阳下,余伊双颊绯红,阳光从背后照过来,她的耳廓都是透明的。 发丝缱绻,落下来勾着他的鼻尖。 是挠痒,也是勾引。 “我伤还没好,不会那个动作,你不要异想天开。”余伊笑盈盈地拒绝。 她脸上有一层细密的绒毛,仿佛开了柔光效果,让她整张脸变得更加细腻、透亮、鲜活。 商盛最爱的就是她这种干干净净的样子。 从小到大,她似乎没什么大的变化,要不然他也不会时隔多年后一眼便认出她。 少时,他父亲车祸入院,差点死了。 她母亲自杀入院,也差点死了。 那一刻,年少时的他们一样的无助,一样的迷茫,一样地渴望着父母能够平安健康。 她年纪更小,或许早就忘了。 但是,商盛至今依然记忆深刻。 幸好,如今他父亲还在,她母亲也还在。 他躺着,笑着问她,“是异想天开吗?我怎么觉得你的头发丝都在说愿意?” “别贫嘴,不愿意。” 商盛翘起脑袋,张开嘴,把她小嘴包住。 越吻越深,越吻越失控。 余伊笑着躲开,在他耳边低语一句话。 “够不上,”商盛坏笑,“那得一群人……” “闭嘴!”余伊立刻伸手捏住他的嘴唇,受不了他这张漂亮的嘴唇说些不漂亮的话。 想他在人前多么的风光霁月,多么的高冷清隽。 高岭之花,圣洁不可亵渎。 只有余伊知道,他在和她独处时,要多坏有多坏,要多疯有多疯。 ——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陈家设宴。 说是家宴,其实更像一场高端饭局,人脉、资源,包括权势,都是京圈的顶级。 陈家设宴是旧俗,最开始是为了给大陈太过寿的,后来流行年假出去旅游,于是趁年假之前,大家就在这天相聚。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演变成了京城好几家权贵的大聚会。 但凡沾点亲,带点故的,都来参加。 今年设宴的场合,陈家选了一个颇具苏派风格的园林。 里面山环水绕、曲径通幽、亭台楼阁,还有那脊角高翘的屋顶,极具江南风韵。 其间还有一个戏台,平时就有演出,今日更是大有来头。 大陈太来自苏城,就喜欢这些,闲来无聊也会约几个兴趣相投的太太过来园子里听戏。 不过,京城到底是北方,仿得再细致,也不如苏城正宗。 为此,今年陈家专门从苏城请来了唱戏班子,那些吴侬软语的江南曲调,把一众京城大老爷们听得骨头都快酥了。 建筑仿得不够细致,但这曲调,可是最正宗的。 余伊拽拽商盛的胳膊,“台上在唱的是评弹,《声声慢》,你能听懂吗?” “听得懂琵琶声,”商盛摇头,“唱的内容真听不懂。” “我也会唱,你信不?” 商盛目光流转,“哦?唱两句我听听。” 伴着台上的间奏,余伊俯身上前,在商盛耳边清唱,“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台上人开口唱,有麦克风,声音盖过了余伊的,余伊便停了。 商盛惊讶一瞬,短短几句,撩得他耳朵痒,“不赖啊,真会唱?还是只会这两句?” “我父母都是杭城人,我在杭城出生,苏杭就是一家,小时候我跟外婆住过一段时间,外婆经常哼这个调调,我也就会了。” 台上人是专业,曲调婉转都是练过的,必然是好听。 余伊是业余,声音细软是天生,不加锤炼,是天然去雕饰的婉转,更抓人心。 这时,身旁有几道不和善的声音响起,“都是些狐媚子勾引人的玩意儿,说江南女人温柔,我看不见得,她们在拿捏男人心罢了。” “这娇滴滴的调调,放在床上,男人有成就感,有征服欲,必然哄得服服帖帖。” “没错,商老三就是这样犯了错,在吴侬软语的温柔乡里拔不出来了,杨佳茵输得彻底啊。” 太太们窃窃私语。 丈夫们看得越上瘾,她们就抨击得越猖狂。 这段时间,圈里最热的话题就是商百成出轨被杨佳茵捉奸在床的事。 第二热门话题,就是商盛和高千语准备联姻的事。 总之,说来说去都绕不开商家。 “商百成自顾不暇,商盛若是搭上高家,那不是分分钟继承上位?” “可惜余家这个拖油瓶还挂着,也不知道哪天离婚。” “迟早,比起高千语,十个余伊都比不上,商盛又不瞎!” “那今天这种场合,商盛还带余伊来干什么?” “最后的体面?” 大家说着说着就笑,商盛和余伊就在前面,她们用笑声掩饰着这些不着调的闲言碎语。 人前是一副面孔,人后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商老三那个小三,哦不对,应该是老三,是跳芭蕾的。” “商太子那个白月光也是跳芭蕾的吧,他们对芭蕾情有独钟啊。” “到底是叔侄,找人的口味都相似,一个个都喜欢身段软的。” “男人哪个不喜欢身段软的?难道喜欢硬板板的死鱼?年轻的,漂亮的,软的,水的,那些臭男人还不是喜欢这些花头。” “商太子有白月光的事,高家小姐能忍?” “二婚都能忍,有白月光又能怎么样?那白月光出身不好,还混娱乐圈,是断然进不了门的,高家不怕。” “看来,商太子今年又是拉拢陈家,又是联姻高家,是正式向商老三宣战了吧!” 台上歌女唱得缠绵婉转,台下太太们论得绘声绘色,声音逐渐没了控制,闹哄哄,影响了台上的演出。 商盛不是没听到,可这到底是陈家的宴席,他不好出手。 借着侍者上前添茶的机会,商盛忽然转过头去,阴恻恻地盯着沈太太,“伯母,伯父常住在四季酒店也不是办法,马上过年了,您不希望一家团圆吗?” 第79章 我哪都行,是你不行 沈太太立刻面色僵硬。 她丈夫外面的情儿最近给他生了个儿子,正兴头上,两个月没回家了。 沈太太一贯心比天高,家里什么丑事都不往外吐,她自以为这件事藏得深,没人知道。 骤然被商盛揭穿,再看看诸位太太讳莫如深的表情,她心中了然。 其实都知道,都在背地里笑话她。 她说别人的闲话,殊不知,别人也在说她的闲话。 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人前都是和和气气与世无争,人后都是舌根。 商盛的视线一一扫过诸位,谁家贪了钱,谁家走了私,谁家的儿子在风月场吸了毒,他都知道。 有个看不过去的,在乐曲间隙一片安静中,突然冷斥,“自己都行为不检,还有脸说别人?” “陆姨妈,”商盛彬彬有礼,“表姐的六婚老公还在吗?” 陆太太:“……” 商盛不是高调的个性,与女人斗,特别是与长舌妇斗,绝非明智之举。 议论自己也就罢了,但他就是听不得这些人在背后对余伊指指点点。 她们也配? 以前的冷漠是保护色,与她分居、疏离、装不熟,让所有人都忽略她。 而现在,他喜欢公然秀恩爱。 爱她,就对了。 台上的新曲又开始了,商盛回头继续喝茶。 余伊甚至没听出来他那些话中的深意,偷偷问他,“你哪个表姐结了六次婚?” 商盛咬她的耳朵,“陆家那个,结了六次婚还不安耽,怕是还有第七次。” “……”牛! 就在这时,高斯年携眷前来。 江宁和高千语这对母女手挽着手走来,她们容貌有七分像,一个风华绝代,一个青春靓丽,一看就是母女。 在商圈太太中,江宁可算得上c位。 不过今日来的官太太多,且地位一个比一个高,她这个c位也不敢当了。 过去和主人家一番寒暄后,他们也来到了戏台前。 随后,高斯年坐在男人当中,江宁和高千语则落座一群女人当中。 余伊不认识高千语,也不认识高斯年,不知道情况,只一心听台上唱。 可商盛认识啊。 高千语对江宁说了什么,江宁点点头。 高千语起身走到商盛余伊身旁,直接坐在了商盛旁边的空位。 商盛每个细胞都在嫌弃,身体本能地往余伊身边靠。 “你坐好!”余伊还以为他又要突然袭击,这么多人呢,她赶紧把他推正。 “商盛,”高千语冷静开口,“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商盛都没有正眼瞧过去,看着戏台上,敷衍一句,“正唱呢,中途离席不礼貌。” 高千语吃了闭门羹,但她不气馁,“那在这里说也行,商盛,联姻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商盛:“……” 余伊:“……” 余伊终于转过头来,注意看这位姑娘,大眼,高鼻,厚唇,是明丽中带着自然性感的长相。 不是第一眼美女。 但第二眼就会觉得她又漂亮又迷人。 然后越看越耐看。 “商董断腿请了病假,家务事又处理不好,眼下是你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往后就没机会了。” 所以,高千语这才不畏谗言主动交底。 与其被动地等待被选择,还不如主动选择。 商盛眼底起了寒意,语气是不冷不热,“联姻我只联一次,你,我没考虑过!” 即使早有预见,高千语也相当的受伤。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商盛是和商百成一样的男人。 “商盛,你刚回京,看不清商氏目前的局面,”高千语苦口婆心,“你三叔虽然现在自顾不暇,但商氏管理层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心腹,还有那些董事会的人,都听他的,你没有我爸的支持,夺不会你想要的一切。” 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余伊再吃顿也听得明白。 “你好,是高小姐?” 高千语不屑回答。 在她眼中,余氏根本算不上大企业,余伊也算不上名媛。 余伊配商盛,那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余伊就是那只最丑的癞蛤蟆。 久久没有回应,商盛不满了,替她介绍,“她是高千语,高董高斯年的女儿。” 余伊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总之不是畏惧。 倒是有几分想看热闹的小心思。 “高小姐,商盛已婚,再联姻的话就是重婚罪,要坐牢的。” “你懂什么?”高千语讽刺,“没见过世面就闭嘴,说了也是废话。” 商盛的双眸立刻崩出火花来,“啪”的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小桌上。 高千语吓了一跳。 其他太太们也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 余伊扶着茶盏圆场,“不小心不小心,没事没事,呵呵呵……” 她今天难得听到这么纯正的乡音,高兴。 再加上商盛对自己明目张胆的偏爱,更高兴。 所以对于高千语的挑衅并没往心里去,“高小姐见多识广,您多说说。” 高千语听到余伊的夸赞,像是扳回了一局,更加自鸣得意,“跟你说再多,你也听不懂。” “你有完没完?”商盛怒了,“我妻子还在,你跟我提联姻,你的三观在哪里?你又见过多少世面?” 高千语一下语塞。 上流圈里多的是荒唐的公子哥,但商盛的名声向来很好。 不碰烟酒,不赌不嫖,不搞风月,他从一而终地深爱着他的白月光。 商盛高冷、寡淡,独来独往,在私生活上本本分分。 除了有个养在国外的白月光之外,没有其他污点。 可是,高千语所见到的事实与传闻有出入。 首先深爱白月光这一点,就不对。 他膝盖碰的是余伊的膝盖,他脚尖对的是余伊的脚尖,他的身体也朝着余伊,种种迹象表明,他和余伊并不是演出来的表面夫妻。 就在这时,睿睿撒着欢跑来,一来就钻到了商盛和余伊的中间,“干爹干妈,我坐你们中间行吗?” 商盛恼火,“不行。” “那我跟你换位置,你去跟我妈妈坐,我和干妈坐。” “不行。” 睿睿提高音量,“干爹,你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怎么样才行?” 男人们一听,不禁失声笑出来。 商盛的嘴角小幅度地抽抽,“我哪都行,是你不行。” 高千语以及众太太都目瞪口呆,后知后觉,干爹?干妈? 第80章 这口气我们一定讨回来 本来大家都还纳闷,往年陈家设宴,从不见商家太子爷来。 今年不但来了,还携眷出席。 前一阵赵书琴总约高太太打麻将,平时从不与商圈太太套近乎的赵书琴忽然追捧起了高太太,太稀奇。 麻将四人,总有那么两个猜出点什么来。 余氏被查,商家大房肯定想撇清干系,又恰逢商家三房后院起火,商太子蛰伏多年,此刻正是夺回权力最好的时机。 这时候离婚再娶是最明智之举。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商家太子爷来,多半是和高家千金相看。 可商盛把太太也带来,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三人在一处说话,多少有点修罗场。 现在,陈睿左干爹右干妈,叫得亲热,大家更是诧异,陈家怎么给小孙子找了一对马上要离婚的干亲? 高千语就在旁边,听得最清楚,陈睿喊商盛干爹,喊余伊干妈。 这是要离婚的意思? 以前的商盛余伊装不熟,现在连干儿子都有了。 高千语瞬间觉得他们是被赵书琴给骗了。 幡然醒悟后的高千语几乎落荒而逃般回到了江宁身旁。 眼圈都红了,强忍着才没哭出来。 第一次为爱勇敢,碰了这么大一个壁。 她最看不上的癞蛤蟆,抢走了最高贵的白天鹅。 江宁气得不行,在私底下咬着牙骂,“她就仗着娘家厉害,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千语,别哭,这口气我们一定讨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书琴挽着商百川的胳膊,慢慢走来。 说是挽着,其实也是扶。 年底气温低,商百川的身体总是不爽利,腿脚也越发的不好,几乎不出门,今天能来已是难得。 赵书琴一贯的雍容华贵,新做的旗袍穿在身上,居然还有腰。 其实今天穿旗袍的太太有不少,即便不是旗袍,也都是偏中式的服装。 赵书琴这一身,最有韵味。 缂丝的面料,主色调为姜黄,镶拼的柳绿,纬线织有金丝,衣袖边和衣尾都镶狐狸毛,大气典雅,特别显气质。 大陈太亲自过去招呼,“就等你们了,再不来,好戏都要错过。呦,你这身是缂丝吧?” 赵书琴笑得含蓄,“阿盛订的,还瞒着我,昨天才收到。” “要数孝顺,还得是你儿子,我儿子连我鞋码都记不住。”大陈太转头看着商百川,“商先生近来身体可好?” 商百川站了站,幽默开口,“还能来,说明身体还行。” “那就好,快里面请吧,场子都唱热了。” 戏台上一曲告落,场下掌声响起。 掌声大多来自先生们。 太太们拍得虚,更多的是舒一口气,终于唱完了。 苏简心见商百川夫妇到了,便做主让陈睿正式拜干妈。 仪式很简单,没有专门挪位,毕竟商盛和余伊是小辈,没理由让那些长辈们挪位置迁就他们。 不过,说简单也不简单,干儿子真的会磕头。 “睿睿,给干爹干妈敬茶,”苏简心拿来一个蒲团放在地上,“跪下,磕头,奉茶。” 陈睿特别认真,昨晚在家里演练了好几次。 只是那双手合十的姿势,虔诚得像在拜菩萨。 “抱拳,傻小子!”苏简心在旁边提醒。 陈睿立刻抱拳,“干爹,干妈,请受儿子一拜。” 字正腔圆,声音脆亮。 前面的长辈们都侧过身来看他们。 都是副市长的同僚或亲戚,一个比一个有来头。 商盛给了一个大红包,余伊则给了一块厚实油润的藕粉玉锁,保佑干儿子一生富贵平安。 赵书琴有点懵,问大陈太,“怎么这么突然?” 大陈太这才将那天在商场的险情一一道出,“那地方太小了,男人进不去,女的不敢进,只有余伊敢。” “我当时吓得啊,我家睿睿就卡在那里摇摇欲坠,掉下去的同时被余伊一把抓住。” “睿睿八十多斤重,都快赶上余伊了,余伊为此还肌肉拉伤住了院。” 这要不是听大陈太亲口说,赵书琴都不敢相信。 商百川也心生惊叹。 “本来那天网上都爆了,商盛想得周到,怕我们当家长的受到抨击,影响到老陈,所以他把热度都压了下来,宁愿不要那个好名声。” 大陈太一边说,一边留意商百川夫妇的表情,“看来,他们把你们也蒙在鼓里了,余伊住院的事你们也不知道吧?一定是怕你们担心所以瞒着你们,这俩孩子多孝顺,你们好福气。” 商百川倍感欣慰。 赵书琴转头望着余伊,内心复杂。 认亲仪式很快结束,一点都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没有高调铺张,亦没有喧宾夺主。 同时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余伊和商盛对陈睿有救命之恩,是陈家的上上宾。 高斯年和妻女分开坐在两处,但他们三人的脸色是一样的差。 睿睿坐在余伊的腿边,非要挤在同一把椅子上,哀怨地看着商盛,“干爹,你不够意思。” “嗯?” “你给的红包只在我手里过了一下就被我妈拿走了,还是干妈好,送的玉锁我还能挂一阵。” 商盛哭笑不得,“你妈帮你存着,将来会给你。” 小胖子脑袋一斜,两手一摊,故作深沉,“唉,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余伊笑得不行,把睿睿抱坐在腿上,“睿睿你是不是轻了?感觉没有八十斤了呢。” 小胖子一本正经,“尧尧叔叔说我太矮了,叫我每天跳绳,减肥,长高。” “嗯,对。” “干妈,我明天能去你们家吗?再叫上尧尧叔叔。” 余伊刚想答应,商盛一口拒绝,“不能,他在家学习。” 小胖子略有失望,“哦,那我一个人去玩也不是不行,干妈,我想吃叶姥姥包的小笼包。” 商盛郑重申明,“明天我们都不在家,别来。” 睿睿终于生气了,红包不合心意,还不让他去家里,这种干爹不要也罢。 他脑袋一歪靠在干妈胸口,小胖手圈抱着干妈,嘴唇抖动,委委屈屈地吐字,“干妈,能不能给我换个干爹?” 第81章 你和商盛不合适 商盛伸手过去拽他的肉胳膊,“来来来,坐我这儿来,你干妈身体刚好,你个小肉墩别坐她身上。” “跟我说说,你对我哪里不满。” “是钱给得不够吗?” 小胖子坐上干爹的大腿,被干爹那英明神武的气场镇压住,说:“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还是继续当我干爹吧。干爹,等你飞黄腾达了,给我买一辆挖掘机行吗?” “……行!” 我谢谢你哦,乖儿子! 前戏听完了,晚宴才是重头。 先生们在桌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了上头就谈天论地。 太太们就柔和多了,自家的事从不摆上台面上说,谈论的都是别人家的事。 谁不在就聊谁。 “这么说,佳茵是当场捉的奸?”沈太太问道。 “可不,还是在自己房间里,”陆太太饶有其事地聊开了,仿佛她就在场,“那小三是个芭蕾舞老师,年纪不小,但身段好,那脸就跟吃了防腐剂似的,跟小姑娘一样。” “新城广场边上那家贝蕾舞蹈就是她开的,很出名,老刘和老张家的孙女都在那儿学,专门为北舞附中输送苗子。” 沈太太边摇头边感叹,“还模范夫妻,唉,都是虚名。” 没有惋惜。 只有幸灾乐祸。 陆太太见大家都爱听,越发的绘声绘色,“现在两人在分割资产,杨佳茵要求商百成净身出户。” “那怎么可能?”有太太惊讶。 “杨佳茵未免也太自大了,”沈太太用手肘推了一下旁边的高太太,再用眼神指了指主桌的赵书琴,“仗着娘家厉害,耀武扬威,不把别人当人看。” 江宁气到食不下咽,当场就撩了筷子。 沈太太就是麻将搭子之一,多年不和谐的婚姻让她的面相都变了。 从年轻时的福相,变成了现在的苦相。 甚至还有点尖酸刻薄相。 “高太太,赵书琴一再保证她儿子和儿媳只是表面夫妻,我看未必,人小两口眉来眼去,含情脉脉,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情比金坚。” 江宁转头怒瞪她一眼,没好气地回怼,“瞎子还能看见?呵,哑巴也能唱戏!” 沈太太一噎,识趣地闭嘴。 江宁只是愤怒,而高千语是既愤怒又痛苦。 两年前商家选妻,她若是向父亲表明心意,主动争取,未必不能成功。 毕竟,八字契合之说是迷信,灵不灵验还需要时间考证。 而他们高家,是真正能为商盛带来直接利益的门户。 强强联合,商百成只能乖乖交权。 可是,两年前她就错过了。 “妈,我去趟洗手间。” 江宁担心,“要陪你吗?” “不用,这里叽叽喳喳太吵,我想去安静点的地方待会儿。” “好,你去。” 江宁不放心,一直目送女儿离开。 园林很大,到处都是景观灯,夜景极美。 相较于苏城园林的一年四季绿意盎然,这里显然缺点颜色。 许是京城的冬天太过严寒,一些南方植物到底不适应,冻死的冻死,凋零的凋零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傲立在寒风中。 余伊接到余华森的电话,她便离席出来接电话。 “你别想这些邪门歪道了,现在余氏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接手谁死,明白吗?” 余华森心里不服,还抱怨起来,“每次让你找阿盛,你都三推四阻,好像我逼你做让你多不情愿的事情一样。可是余伊,你是我的女儿,是余氏的员工,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余氏倒闭吗?” “一句话的事,就那么难吗?” “你阮姨到现在还没回家,快过年了,你弟天天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我怎么回答他?” 余伊听来刺耳,“那是你的事。” “好,好,养了你二十多年,原来养了一头白眼狼!”余华森气性极高,说完就挂了电话。 余伊挺无语的,如果这个世上有自私排行榜,她爸肯定上榜。 看着吧,要不了两天,余华森肯定又会打过来说软话。 这里是走廊的尽头,余伊从窗户望出去,正好看到一棵叶片稀疏的枇杷树。 枇杷长于南方,却硬生生地移植到了北方,可惜了这么大一棵树。 “在看那棵枇杷树吗?” 高千语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余伊吓了一跳,“是啊……室外太冷,枇杷花冻死,结不了果。再不移栽到南方,只怕整棵树都会冻死。” 高千语往下看着,旁观冷笑,意有所指,“树木尚且需要合适的地方生存,人,亦然。” “???” 高千语转头,清冷的目光透射在余伊的脸上,定格数秒。 余伊尴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玩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高千语唇角浅笑,这笑意只浮于表面。 她顺着枇杷树的话题说下去,“你长得很美,有江南的秀气和婉约,在北方男人眼中,有别样的风情。” 余伊更尴尬,忽然夸我? “不过,南北终究有差异,当新鲜劲过去,还得依赖骨子里的习惯。” 余伊明白了,用南北差异来暗喻她和商盛不适合,这份用心,不知道商盛感不感动。 余伊假装听不懂,“什么意思?” “余小姐,你和商盛不合适。” “你和他合适?”余伊立刻反问。 “我们门当户对,我能协助他夺回商氏大权。” “你?”余伊不屑,“还不是要靠你爸?” “……” 余伊看她那吃瘪的样子,心中暗喜了一下。 就这点战斗值,还想来挑拨离间? “高小姐,你相貌好,身材好,气质好,学历好,出身好,家教也好,样样都拿得出手,何必单恋一个已婚男人?” 高千语冷哼一下,“调查过我?” 余伊摇头,“你是高家的千金。” 高家的千金,还是独生女,家里定然千宠万宠,别说六个好,一百个好都不够说。 高千语自嘲失笑,“高家的千金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你婆婆耍得团团转?” 余伊一噎,很想怼。 但理智告诉她,能忍则忍。 被别人占些语言的上风没什么,当她放屁就好。 第82章 我不会让他喜欢别人 “高小姐,我出来挺久了,我怕商盛出来找,我先进去了。” 余伊点了点头就转了身,高千语盯看着她的背影,不疾不徐地道出商氏的内部矛盾,“没有我爸的支持,商盛连商氏集团都进不了。” “商百川还能活几年?只要商盛进不了集团,商百川手里的股权将会自动移交当权者,商盛只有每年拿分红的份。” “到时候,商三叔就不再是暂代董事长一职,而是正式上任。” “这也就意味着,商盛永远失去了继承权。” “男人天生爱权力,商盛这样的人,更需要权力傍身。” “余小姐读历史吗?历史上每一位禅让皇位的帝王都没有好下场。你认为,一旦商三叔完全掌控商氏,会对商盛如何?” 余伊停下脚步。 长长的走廊古朴幽深,一墙之隔,里面热闹喧哗,外面冷清安静。 余伊回转身来,迎着高千语三分高傲七分挑衅的目光,她淡淡一笑,“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高千语蹙眉,“你是真的爱商盛吗?我看不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我爱他就要离开他?” “如果是我,我不愿成为他的拖累。” “没有如果,你是你,我是我。”婆婆那么强势果决地要求她离婚,她都没离,一个高千语,还想动摇她的婚姻? 异想天开。 余伊今天的服装亦是旗袍,玉洇蓝的颜色,极衬她的肤色。 商盛亲自去选布料,选颜色,选款式。 第一版做得偏大又拿去改。 怕她穿旗袍冷还订制了一条披肩,披肩边缘坠满珍珠,商盛一颗一颗亲自挑选,再让老师傅一颗一颗手工缝制。 他白天宠她,晚上疼她。 这样一个男人,她会因为无关紧要的外人的几句话,就离婚? 她不是傻子。 “高小姐,你的南北论只限于枇杷树,放在人身上就显得可笑了。你是京城人,祖上三代都是吗?祖上十代都是吗?你能确保你的祖先大大们没有一两个是南方人?树是生根的,人是长脚的,别说南方北方,南极北极都有人住。” 高千语不屑冷笑,觉得她强词夺理。 可接下来的话让她感觉被打了脸。 余伊眼神清亮,字字句句都透着坚定,“我和商盛做夫妻合不合适,只有我和他知道,未来我和他是白头偕老还是分道扬镳,也只有我和他能决定。我当初嫁给他,不是因为余家,也不是因为商家,我是因为他这个人。你喜欢他,我也喜欢他,我比你幸运,两年前就嫁给了他,你现在来抢,未免太迟。” 高千语的冷笑变成了僵笑,脸色有些挂不住。 余伊从容地又添了一刀,“喜欢他的人有很多,不止你一个,你们要抢,想的应该是如何让他喜欢,而不是如何让我退让。” “不过……”余伊忽然停顿,目光坚毅地看着高千语,掷地有声,“我不会让他喜欢别人。” 高千语理屈词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爱是一种本能,无关身份地位。爱是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余伊笑盈盈的,真想立刻飞奔到商盛身边去,给他一个吻。 这时,商盛的声音从内厅口传来,“伊伊,电话打完了吗?”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余伊脸上的雀跃呼之欲出,最后朝高千语笑了一下,转身快步走进内厅,“嗯,来了。” 高千语双手握拳,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记忆中,十八岁的商盛温润如玉,面对示爱的温婉,彬彬有礼地拒绝。 他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喜欢你。心动是一种本能,无关身份和地位。” 相似的说辞,跨越了时间的长河。 高千语满脸满眼的苦笑和无奈,这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 那年,商家的花园繁花似锦。 同样十八岁的她,把本能给了那位少年。 十余年的苦涩暗恋,这时才主动出击,真的太迟。 余伊小跑进去,商盛在门口迎接。 她一过去就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烙了一个吻。 “这么主动?”商盛稍稍弓背,嘴唇一撅,“不亲这里吗?” “这里回家再亲。” 商盛记住了,笑着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嗯。” 饭后还有活动,陈家安排了老少皆宜的麻将。 等真正到了过年,一放假大家都出去旅游,更难相聚,所以趁今天打个痛快。 往年也是如此。 商盛被拉上了主桌,陪大陈太等几位官太太打牌。 他人长得英俊,话不多,出牌利落,还老输钱,备受官太太们的欢迎。 赵书琴想找高斯年夫妇聊几句。 毕竟联姻的事是她太心急,好话都说在了前头,却事与愿违。 但高斯年一家并没有久留的意思,稍坐一会儿就要走。 赵书琴追到了停车场,“高董,请留步。” 高斯年驻足,赵书琴想说什么,他心中有数,“商太太,无需多言,我们高家虽然不及商家,但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那些口头的约定不作数的,只当玩笑话就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赵书琴听得出高斯年在说反话,如今也只能道歉。 “高董,高太太,千语,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婚姻大事阿盛要自己拿主意,我也左右不了他,对不起了。” 寒风呼啸,一阵比一阵刺骨。 赵书琴着急从内堂追出来,没有披外套,那刺骨的寒意从脚入侵,逐步蔓延了整个身体。 高斯年和江宁却默契地久久不回应,也不动。 他们是准备回家的,穿着厚实的外套,不觉得冷。 赵书琴瑟瑟发抖。 做不成亲家,也不能做对家,她必须求得他们的原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寒意席卷全身,渗入骨髓,赵书琴冻得关节骨头都在发疼。 “高董,百川那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老三就是在拖延时间,你若不助我阿盛一臂之力,商氏就永远落入商老三之手了。” 江宁冷哼,“呵,商老三也姓商,商氏还是商氏,他在那个位置坐了十五年,功劳甚大,凭什么你说让他下来他就下来?” 第83章 我能忍,但见不得您受委屈 比起身体上的寒冷,赵书琴的心也凉了一大截。 “大房倒了三房顶上,三房干得如日中天,大房不说感谢三房还要怪三房霸权,你们大房就有理了?” 要不是高斯年默默拉了一下江宁,江宁还有更狠的话说。 赵书琴彻底心寒。 愤怒、内疚、懊悔、无助,是她亲手给儿子树了一个劲敌。 高斯年虽然没表态,但江宁这口吻,明明白白倾向了商老三。 倘若高斯年站队商老三,强强联合,那即便阿盛进了董事会,股权占比没有对方加起来高,也是无济于事。 阿盛还没有迈开第一步,这后面的路已经堵死了。 就在这时,余伊拿着一件外套小跑出来,“妈,你怎么不穿外套啊?” 厚实的水貂长大衣一披上身,赵书琴瞬间感到了温暖。 大衣的口袋里面各放了小型的暖手宝。 暖了身,更暖了心。 “高董,高太太,高小姐,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余伊礼貌地问候,“下次再聚。” 江宁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余伊。 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樱唇琼鼻,笑眼弯弯。 那脸上的皮肤犹如刚剥了壳的蛋白一样,莹白、细腻,富有年轻的自然光泽和弹性。 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眼,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明媚得如冬季里的暖阳。 余伊长得的确很美。 但京城最不缺长得美的女人。 聊起哪家公子娶妻,聊的从来不是新娘如何如何漂亮,而是新娘的出身。 高门选妻,首选新娘的家族实力,其次是个人的品性、学历、能力。 长相反而是最次的。 美,更好。 不美,只要家族实力强盛,依旧好。 因为,女人的身材和长相可以通过科技变美,但出身背景摆在那里,不可改变。 初初的惊艳过后,江宁变得越发冷静,说话的语气比对赵书琴的更加冲,“下次再聚?呵,你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也配跟我们相聚?” 赵书琴当下就蹙了眉。 身上暖洋洋,心里气哄哄。 余伊一阵诧异,她只是礼貌性地随口一说,不想,被针对了。 她很快调整过来,眼尾染上一层和气的微笑,在这冷风中尽显柔情。 却异常坚韧。 “我是不配,所以应该没有机会独身一人和三位相聚。要是在大场合不幸碰到,我也会自动远离,不污各位的眼睛。” 放心,我惹不起,躲得起,我必定离你们远远的,你们也别来招惹我。 余伊的话虽然柔和自谦,但隐约藏着几根针。 让人听来怪怪的。 江宁那股胸腔里的躁郁之气,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乱窜,上上下下发泄不出去。 江宁不屑搭理余伊这种小辈,转而将枪头瞄准了赵书琴,“商太太真是有眼光,求神拜佛挑的儿媳妇就是好,那就当宝贝好好宠吧,别一天到晚想着离了另娶。你这个儿媳妇,可得保佑你们商家兴旺百年呢,商老三也得谢谢你。” 扎心啊! 赵书琴出身好,从小父母疼哥哥们爱,婚后商百川也宠她,她的周围全都是好人。 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阴阳怪气指责她的。 她心里百般的难受。 求神拜佛也是为了家人平安,家族昌盛,在高太太的口中,反而成了调侃和奚落。 岂止,高太太的闷气还没发泄完,变本加厉,“我看商公子和小商太太挺好,你要是硬生生把他们拆散了,商公子另娶也是二婚,二婚男无论在哪个婚嫁市场都是要打折扣的。” “就这么着吧,好好享受儿子儿媳的孝顺,儿子太有出息就飞出去了,还不如碌碌无为,才能留在家里孝顺你。” 此刻的赵书琴脸色极差,本身也是自己理亏在先,这口气咽咽不下,说说不过,只能任由奚落。 “小商太太,”高太太骂得过瘾,大部分的恶气都出了,只剩下一小口,她又瞄向余伊,“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这个好婆婆,背着你偷偷给你老公找高门千金联姻呢,你还给她拿外套,要是我,冻死了我也不看一眼。” 赵书琴咬牙咬得脸都在发抖。 她告诉自己,只要高斯年不联合商老三打压阿盛,这口气怎么也得忍。 可是,余伊忍不了。 既然都撕开了,那她也不是软柿子,“高董,我以为像高家这样的高门大户,理应比普通人家更懂礼仪,更有素养才对,怎么我今天遇到的高小姐当着我的面争抢我丈夫?遇到的高太太当着您的面辱骂我婆婆您也不制止?” “我是出身普通,但我妈妈从小就教我出门要把素质带上,出嫁后我婆婆也时常教导我社交礼仪,我自问不是好学生,只学了皮毛。但是,如今跟高小姐和高太太一比,我觉得自己可以当个标兵。” 高斯年那个脸啊,比这腊月的寒风还要冷。 余伊是聪明的,她不与女人争长短,她直接与一家之主对话。 质疑家风,质疑素质,质疑整个高家的品性。 高斯年不再装死,终于出声训斥,“江宁,你怎么这么说商太太?快道歉。” 高太太:“……” 这没出去的一小口恶气,出不去了,还越滚越大。 “千语也是,口头之约不作数,你找商盛干嘛?大姑娘家家的,要不要脸?” 高千语:“……” 在高斯年的勒令之下,高太太不情不愿地非常小声地说了句,“抱歉,我嘴巴比脑子快,您别往心里去。” 赵书琴尴尬,“是我不对在先,抱歉了。” 但是,胸口明显顺畅许多,这寒风吸进肺里,冷得真爽啊,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余伊盯着高千语,等她道歉。 高千语面皮薄,张启了几次嘴唇,始终开不了口。 赵书琴按了按余伊的手,示意她可以到此为止。 余伊一笑,她也并非咄咄逼人之人,“没关系,高小姐,你以后别骚扰我老公就好了。” 高家人:“……” 闷气聚拢,变大,堵着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赶紧上车走人,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里。 第84章 我太受欢迎 高家三口愤然离去。 他们态度如此,已经很明显偏向商老三。 看着渐渐远去的汽车尾灯,赵书琴担心不已,“余伊,你也太急了,得罪高斯年,最后害的是阿盛。你平时不是急性子啊,就这么不能忍?” “我能忍,但见不得您受委屈。” 简短的一句话,让赵书琴瞬间湿了眼眶。 寒风凛冽,吹干了眼泪,吹得脸颊生疼生疼,但是,大衣很暖,儿媳妇也很暖,这就够了。 “是我糊涂,太糊涂……”她以为官圈爱斗,自知没那个天赋,斗不过,便退而求其次选了商圈,哪里知道,商圈一样爱斗。 且商圈翻脸比官圈还快,她是暗着不行,明着也不行。 这时,睿睿忽然从里面跑出来,扯着余伊的裙摆,“干妈,不好了,干爹要输光了,我的挖掘机要输没了。” 余伊被小胖子拉着进屋,回头喊:“妈,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赵书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终究是她狭隘了。 —— 高家的车里,气氛凝重。 高千语气到直掉眼泪,江宁也心疼死,不停地骂商家大房做事不讲道义。 “我们女儿没谈过对象,高洁,自爱,谁不高看一眼?现在倒好,平白无故被人骂去勾引人家丈夫,去当小三。” “他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把你这个老董事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高斯年一脸的阴郁。 商家地位高,压他一头,无可厚非。 但女儿是他的心尖宝。 平白无故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有辱尊严,损害名声。 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外面夜色森寒,气温极低,路上车辆行色匆匆,一辆接着一辆,疾驰而过。 时不时有对面的车灯照进来,照在高斯年的脸上。 他的脸,他的眼,忽明忽暗,沉浮不定。 到家了,高斯年让妻女先下车回家,自己则摸出手机,拨出一通熟悉的电话。 “喂,还没睡吧?我现在过去跟你聊聊天,方便吗?” “二十分钟后到。” 江宁不放心,回头看车里,“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商老三腿断了,在家应该很无聊,我去陪他聊会儿天。你劝劝女儿,世间好男儿不止商盛一个。” 饶是高千语什么都不说,他们做父母的也看出来了,这么多年女儿一直不肯谈对象,原来是心里有人。 江宁点头,叮嘱他,“早点回来。” —— 聚会结束。 陈家想得很周到,为大家安排了代驾司机。 不过,很多人都自带司机。 特别是那些当官的,司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王谦回家过年了,小陈太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司机送商盛和余伊。 睿睿依依不舍地拉着余伊的手。 太晚了,小胖子眼睛都迷糊了,还不肯放手,“干妈,我想跟你睡。” 商盛眉毛一挑,这大晚上的做什么白日梦? 苏简心早就看穿了这个死小子,默叹一口气,说:“行,明天给你看动画片。” 小胖子眼神瞬间清亮,立刻松手,乖乖送客,“干妈再见,干妈晚安,干妈好梦哦。” 余伊笑得不行,“好好好,晚安。” 小胖子也就清醒了那么三五秒,打完招呼就又摇头晃脑的了。 苏简心拉着他的肉胳膊,生怕他就地睡觉,“快走吧,外面冷,路上小心。” 司机开车门,商盛手挡车顶让余伊先进,然后自己再进。 车子稳稳启动,一路通畅。 还有四天就是除夕,许多人都踏上了回乡之路,那么繁华的京城一夜之间变得空旷、幽静。 仿佛是一座空城。 商盛喝了酒,又输了钱,把头靠在余伊的肩膀上,小声呢喃,“今天真累,比工作累多了。” 余伊顺势问了一嘴,“你工作都在做什么?” “见人,”商盛答得自然,“每天见许多的人,不同的人。” 余伊以为又是那些巴结他的人,比如余华森之类的。 “那些人是算着你回京的时间,排着队挨个见你吗?” “啧,没办法,我太受欢迎。” 余伊用食指戳他脑门,“大言不惭。” “你看那些太太们多喜欢我。” “那是你给她们送钱。” 商盛笑了一下,呼吐出来的气息扑到她的脖子里,温温热热,带着淡淡的含有茉莉花香的酒精味。 他去送钱,还不是为了她以后能在那些长辈太太们眼里有份量。 他酒后喝了绿茶。 陈家准备的上好的茉莉花绿茶。 冲淡了酒精味,余留一点。 是好闻的酒精味。 商盛用鼻尖磨她,她痒,缩着脖子躲开。 越躲,他越要磨。 余伊小手捂住他的口鼻,用下巴往前指指,哑着声音提醒,“别闹,还有司机。” 前面的司机充耳不闻,只专注开车。 行至大路,两辆车交错而过。 商盛醉眼迷蒙,也看清了对面那辆是高斯年的座驾。 从三叔所住的小区里出来。 呵,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 商百成和杨佳茵的关系已经彻底恶化。 商百成这次铁了心要对柳沐恩负责,谁劝都不听。 杨佳茵一气之下带着商司尧搬去了娘家。 找离婚律师,计划让商百成净身出户。 短短几日,杨佳茵憔悴得不行,额前和鬓边都有了白发。 而商司尧越发的沉默。 他原先是个叛逆的少年,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干,越让他干什么他偏不干,什么都对着来。 可如今,长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听话得让人担心。 为了儿子,杨佳茵搁置了离婚计划。 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段婚姻。 让商百成净身出户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愤怒的态度。 她和商百成多年来夫妇一体,无论是资产还是人脉资源都相互渗透,融合在了一起。 要想分割,代价太大。 既然商百成劝不回头,那她就想找柳沐恩谈谈。 大家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又不是青春少艾,可以为爱任性,为爱疯狂,为爱不计代价。 越是临近年关,京城的人就越少。 上午九点的马路难得的通畅。 杨佳茵没有找司机,独自开车去了一趟贝蕾舞蹈。 第85章 吊足男人的胃口 机构放寒假,大门紧锁,各个舞蹈房的窗帘都拉着,看不到里面。 不过,里面亮着灯,有人在打扫卫生。 杨佳茵按响门铃。 “我们放假了,你有什么事吗?”一个小姑娘在门里问她。 小姑娘手长脚长,身材比例极好,一看就是学舞蹈的。 或许是一位舞蹈老师。 杨佳茵开口询问,“我找柳沐恩,她在吗?” “柳老师请假了,不在这儿。” 柳老师名声大,平时过来咨询的家长就有不少,小姑娘以为杨佳茵也是,便提醒她,“要咨询的话年后再来吧,我们已经放假了,主管老师都不在,我们过了元宵上班,到时候您再过来。” 杨佳茵不作辩解,追问:“柳老师为什么请假?是出远门了吗?” 小姑娘摇摇头,“请的病假。” “什么病?” “那我不知道呢。” 杨佳茵没打听出来什么。 商百成这次是动了真格,怕她找柳沐恩,就把柳沐恩藏了起来,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她去柳沐恩的住址也找过,门口的灰都积了薄薄一层,显然是有段时间没住人了。 她了解商百成,倘若他执着地做一件事,不做成绝不罢休。 以前她欣赏他这股执着,而现在,他居然把这股执着用在了柳沐恩身上。 十五年的亲密相处,哪怕只是做样子,也不该如此决绝。 他自己出轨在先,还要反过来责怪她殴打辱骂柳沐恩,他就那么心疼姓柳的,不顾念一点往日之情吗?! 杨佳茵越想越气愤。 走着,迎面忽然撞见了赵书琴和余伊。 她本能想回避。 但是,晚了。 “佳茵。”赵书琴首先朝她打招呼。 余伊恭敬地低了低头,“三婶。” 杨佳茵没处躲,无处避,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大嫂,余伊,你们逛街啊。” 余伊手里大包小袋拎了不少,显然是来商场扫荡的。 赵书琴仔细打量杨佳茵,原来多么骄傲啊,眉尾都是上扬的,这才几日,眉毛都没了尾,全是杂毛。 白头发多了,鱼尾纹也明显了,最重要的是眼神都变得空洞无物。 整个人苍老得不行。 站在女人的立场,赵书琴同情她。 但是,商家的大房和三房私下斗得厉害,只在人前维持表面的和谐,赵书琴面上同情她,实际上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她故意问杨佳茵,“和老三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财产分割得清吗?” 别说杨佳茵,就连身旁的余伊都尴尬得要冒汗。 婆婆心直口快,有时候招人爱,可有时候也招人恨。 杨佳茵果然面色一僵,怏怏不快地敷衍,“还在处理。” 余伊悄悄地拉了拉婆婆的衣角,故意转移话题,“妈,你不是说要给爸买鞋么,去那边看看?” 赵书琴从容应对,“鞋不会跑,不用着急。佳茵,你去找小柳了?” 贝蕾舞蹈就在新城商城,杨佳茵想否认都难。 场面一度尴尬到冰点。 “要说过错,也不能全怪小柳,老三固然是最大的过错方,你也有错。当年是你从小柳手里抢走了老三,现在就当是现世报吧。” 杨佳茵怒气上扬,黑着脸走了。 赵书琴还想追,被余伊一把拉住,“妈……三婶都走了您就别追了,他们的家务事,我们管那么多干嘛?” 赵书琴旁敲侧击,“我这是在点醒你。” “???” “你就不担心温婉?你以后别成为第二个杨佳茵。” 余伊都被婆婆逗笑了,“商盛和温婉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怎么不是?孩子不都差点生下来?” “不是他的。” “你知道?” “阿盛说不是他的。” 赵书琴头疼,“他说不是你就信?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傻啊,男人的话不能全相信。” 余伊一噎,哭笑不得。 男人的话不能全相信,但是商盛的话,她信。 “男人都好色,男人出轨只看有没有机会,你别看商盛他爸老实,那是因为他身体不行。” 余伊:爸知道您这么说他吗? “他年轻的时候英俊神武,不比商盛现在差。那时候不知道多少女人贴过来,要不是我御夫有方,还有一个强硬的娘家撑腰,他迟早出轨。” “你呢,你比我可差远了。” “首先你娘家不行,你爸自己都管不好,更不会管你死活;其次阿盛又高又帅,还身强体健,太招人了;最后,你没有御夫手段。” 余伊仔细聆听,就凭婆婆能说出这一二三点来,她绝对相信婆婆是好心。 “一个高千语就能动摇你们的婚姻,以后还有一群高千语呢,你能次次看住丈夫?” 赵书琴发出了灵魂般的拷问,仿佛高千语那事不是她搞出来的一样。 余伊干笑着点头,虚心求教,“那妈教教我?” 赵书琴深深地叹气,“就刚才在内衣店,你选的那些保守的内衣,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开窍的。” “我告诉你,那些一本正经的太太们,特别是那种年轻的,小三上位的太太们,私底下一个比一个骚。从这点来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余伊吞了一口口水,呵呵干笑。 赵书琴眼神幽怨,那个恨铁不成钢啊。 她趁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透露了自己三十余年的御夫秘方,“夫妻生活要和谐,还要有新意,但不能太满,给一半,留一半,吊足男人的胃口。你还是得多学学啊。” “……”婆婆你可以出书了。 余伊忽然想到,商盛那些无师自通的花样,难不成是遗传了婆婆? 教也不可能,只能是遗传。 他昨晚在纱帘那里把她拆了吃,吃到一半停了。 吊足了她的胃口。 他们都喜欢衣帽间,家里的衣帽间比来佛士酒店的衣帽间更大,更宽敞,更活动得开。 还有一整面的落地镜。 商盛每每都有创新,一次比一次发挥得好。 单调的衣帽间被他玩出了新境界。 “余伊,发什么呆啊?”赵书琴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一秒拉回,“我在教你,你在发愣,你到底懂不懂?” 余伊羞涩点头,“懂了懂了,那我们回内衣店,我把那件情趣款买了。” “嗯,总算有点开窍了。” 第86章 还说要我给他生个孩子 阮怜玉终于被释放了。 是商盛走的关系。 他这几天在忙的事,也是这件事。 商百成想借余氏拖垮商盛,但事情办到一半,被杨佳茵捉奸。 杨学礼只有杨佳茵这一个独生女儿,女婿背叛了他女儿,杨学礼自然不会再帮他。 余氏的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要是有人要针对,硬盯着不放,那阮怜玉和余华森都要进去,先牵连余伊,后牵连商盛,一步步升级,环环相扣。 要是有人行方便,缺了的补上,错了的纠正,那也能敷衍过去。 商盛看不惯余华森的愚蠢和狭隘,但是,关系到他和余伊,他必须保。 眼下没了杨学礼的针对,倒也容易。 阮怜玉从局里走出来,素颜,面色僵硬,眼神呆愣,完全看不出之前是个精明的女强人。 直到律师办完手续,余华森牵着她走出公安局,她才“哇”的一下哭出来。 余华森抱着她,拍她的后背。 刚一抱上,一股浓重的臭味直冲鼻孔,他差点当场吐。 阮怜玉身上的馊味倒是可以接受,但头上的臭味,他真是忍不了一点。 余华森立刻松开她,改成牵手,“走吧,回家洗个澡,开开心心过年,余靖在家等着你。” 阮怜玉感动极了,擦了眼泪,连连点头。 商盛随后出来,身后跟着律师等人,还有副局长相送。 “今天太感谢刘副局。” “商公子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您请留步。” “好,慢走。” 商盛一行人径直走向路边的车,经过余华森和阮怜玉时,他气势凶悍地瞪了他们一眼。 阮怜玉不明所以,揪揪余华森的衣袖,好奇地问:“他怎么?” “是我求了他,他才愿意出手相助。” “谢谢老公……”阮怜玉又要感动到哭了。 商盛耳朵尖,驻足,回头,当众怼余华森,“给你脸了你求的?我是看余伊的面子,要不然,你在我家跪足七七四十九天我都不理。” 旁人抿唇憋笑。 余华森面如猪肝。 “上我的车,”商盛交待,“我还有话跟你们说。” 余华森不敢怠慢,拉着阮怜玉赶紧上车。 商盛看了两人三五秒,重重叹气,“余氏做的是实业,做实业就老老实实的,别整天做一朝暴富的春秋大梦。” 余华森连连点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你们吗?” 余华森紧张得咽口水,阮怜玉这次聪明,一下就想到了,“是商百成?前脚刚签约,后脚就出事,余氏的税务我清楚,少也是漏掉的,绝不会故意偷。” “你以为只是税务问题?”商盛眼神锐利,跟平常的他完全不同,“偷了漏了,那是税务局的事,你是被公安抓住,公安给余氏扣的是洗钱的帽子。” 余华森和阮怜玉皆是一惊。 后知后觉,背脊发凉。 “你们以为商氏给余氏送钱,其实他是要余氏送命!清醒点吧两位,不要钻钱眼里了。” 余华森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阮怜玉被关在里面,不知道余氏的形势,不过也能想到定是不容易,“余氏还在吗?” 余华森眼神枯寂,“只剩一群等着拿了年终奖就走的员工。” 阮怜玉:“……” “还有债务,”商盛提醒,“该赔的赔,该补的补,该发的发,好好善后,要是哪一方不满意直接把余氏告了,我爱莫能助。” 余华森那张老脸,皱得都快哭出来了,“那么大的窟窿,填不满……” “那是你的事!以前怎么吃进去的,现在怎么吐出来,吐不干净,去局子里关着,让你吐。” 余华森哀怨点头。 最后,商盛严厉地警告他们,“不要动歪脑筋,余氏已经和商氏签约,这是既定事实。你不倒,永远都是商氏的傀儡,成了没你的份,败了拿你祭天。你好歹是余伊的父亲我的岳丈,我不愿见死不救。” “下车!” 余华森和阮怜玉急急忙忙下了车。 之前没感觉到室外冷,在车里享受了一会儿暖意后再下来,冷得刺骨。 阮怜玉看着商盛的车远去,心里很纳闷,“他不是商家废弃的太子爷么?怎么还能把我救出来?有那能耐?” 室外寒冷,但余华森依然冷汗森森,“怎么说都是太子爷,总有人脉在身上。” “你女儿不得了啊。”阮怜玉阴阳怪气。 余华森被寒风吹得头痛,“上车,赶紧回家吧。” 车里,气氛冷凝,商盛眉头微蹙着,久久不舒展。 商百成居然利用商氏洗钱,他是要毁了商氏吗? 上百年的祖先基业,几代人的呕心沥血,他就拿去洗钱? 呵,贪得破天了! 商盛摸出手机,拨了柳沐恩的号码。 “喂,柳老师,近来可好?” 柳沐恩情绪稳定,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哀乐,“他说要离婚娶我,还说要我给他生个孩子。” “你同意吗?”商盛亦很平静,“如果同意,我尊重你的选择。” 柳沐恩与商百成同岁,今年43,她从未婚嫁,无儿无女,她有做母亲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剥夺。 商盛以为她多少会心动。 谁知,柳沐恩笑了一下,那笑声,果决而又凄凉,“十五年前堕胎,杨佳茵买通了医生,把我的子宫一起挖走了。” “……”商盛大感吃惊,原来,他所知道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三婶赶尽杀绝,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三叔未必知道,但他是始作俑者。 柳老师这是卧薪尝胆,蓄谋已久。 “商公子,你快告诉我,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说不上是谁利用谁,他们也是不谋而合,商盛镇定吐字,“想办法,不能让他们这么干脆离婚,要让他们纠缠不清。” “好。” “另外,吊着他,别让他得逞。” “明白。” 商盛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三叔五年里找了温婉上百次。 断腿不影响生理需求,他一定还会再找。 挂了电话,商盛又拨了余伊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神情语气都变了,“都买好了吗?我现在过去接你们。” “商场没人送货上门,你可以提供拎包服务吗?” 商盛一笑,“可以。” “那来吧,我们在四楼等你救命。” “好~” 第87章 我要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除夕的前一天,商盛终于有空了。 赵书琴亲自联系沈丹医生,插了一个号。 还是原来的问题——无孕。 沈丹看了两人的检查单,又分别给他们把脉。 “没什么问题,身体都好,现在还是异地分居状态?” 余伊摇头,“现在我们住一起。” “频率怎么样?” “比以前多多了。” “一周几次?” 余伊声音正常回答,但耳廓已经红了,“天天。” 沈丹一听,转头看看他俩,“一周七次啊?” “……”余伊的脸一下红了,脖子也红,他们一周可不止七次。 商盛比余伊好些,只红了脸。 沈丹语重心长地劝道:“别仗着年轻就纵欲,天天同房,身体迟早会亏空。备孕期,两三天一次最佳,养精蓄锐才是正理。” 余伊尴尬极了,脚趾都快抠出两室一厅。 她在桌下揪商盛大腿,你还有脸笑! “先生听见没有?”沈丹医生特意问。 商盛笑着点头,“听见了,我会克制点,我尽量。” “不是尽量,要一定,不然影响你根本。” “好,一定克制。” 从诊室出来,余伊满脸涨红,走路都低着头,感觉没脸见人。 商盛笑她,“做贼了?” 年末的医院人很少,除了像沈丹这样的名师预约排满,普通门诊几乎看不到人。 余伊拢了拢腋下小包,低头,弓背,走得又快。 还真像得逞后抓紧时间溜走的小贼。 “不等等我?”商盛在后面笑。 余伊折返一段路,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赶紧走。 之前是次数太少被医生说。 现在是次数太多被医生说。 难怪她最近总觉得腰酸,身体被掏空了。 回家的车上,赵书琴给商盛打电话询问看诊的事。 余伊紧张得很,生怕商盛一口嗨,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出来。 “查了,都查了,也把了脉,沈医生说我们两个一切都好,别有压力,耐心等待就好。”商盛一手拿手机,一手握着余伊的手,捏她的手指头,“你别给她压力,越催越难怀。” 赵书琴真听不得他那凡事护妻的没出息样子,“两年了,我不催,她自己也有数。” “这不是最近才天天一起么,我们已经很努力了。” 商盛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敷衍她,她觉得没劲,转移了话题,“余伊妈妈也在京城吧?” “嗯,在。” “明天除夕,喊她一起来,也就添双筷子的事。” “好,我转告她,她要是愿意,就来。” “她还能不愿意?” 商盛笑了一下,说软话,“那人家一个人过习惯了,要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呢?” “她愿不愿意是她的事,但你作为女婿,看到岳母一个人过年,怎么也该邀请一下,这是一份心意。” “好,我知道了。” “那你们明天早点回来,主要是让余伊早点回来,上次买的过年礼,我还要给她再交待一遍,年后就由你们去各大家拜年回礼了。” “嗯,好。” 商盛虽然言语简短,但内心并不平静。 每年过年,商家大房都会收到许多过年礼,有家族小辈们的,有阿谀奉承之人的,也有各大家族之间的人情往来。 赵书琴每年都会安排回礼。 别人送得讲究,她也回得讲究。 首先礼品不得重复,过年期间总少不了聚餐酒会,万一撞了,会很尴尬。 其次,送的礼要与其身份地位相匹配,身份越贵重,地位越高,送礼的价值也得越高,这是圈里的约定俗成,不能逾越。 赵书琴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就跟母亲一起准备,耳濡目染。 嫁进商家之后,每年的过年礼节都是她一手操持,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许多高门出身的小姐,也都懂。 但余伊不是。 且不说余家根本勾不上商家那一层的圈层。 即便是勉强勾上了。 她也是不被家里重视的女儿。 没有人会教她。 她是嫁进商家之后,婆婆教过一些,婆婆总说她不开窍,所以前两年绝不要她插手。 今年不一样,婆婆放手让她去做。 过年前几天在商场的大扫荡,就是为了这些年礼,花了上千万。 “商盛,你可得帮我啊,万一闹了笑话,丢的可是你的脸。” “那我用便签条写下,我妈说一份,我记一下,再贴上,这样就不会弄错了。” “还要去各家奔走……”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别怕,有我。” 余伊一想起那些礼品的价钱就心疼得不行,“你知道吗,那些东西花了上千万,你妈是一点不手软啊。” “那是因为她收的多啊,今年的礼让你送,也让你收。” “能收多少?” 商盛看着她财迷的眼神,伸手刮她的鼻子,“送出去的两倍肯定有。” 余伊惊掉了下巴,“我要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正说着,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商盛本能抱住余伊,但还是免不了重重地往前冲。 “怎么回事?”商盛微怒。 司机是商家的司机,不是王谦,叫唐满。 听到大少爷发火,唐满回答得特别谨慎,“是前车突然刹车,我若不刹,十有八九得追尾。”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后后车追了后车,后车又追了他们的车。 连环追尾。 明天是除夕,车行放假,车子都没法修。 后车司机急急忙忙跑下车,不检查自己的车辆,先上前看他们的车。 “没撞到!”后车司机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比着手指对后后车的司机说:“就差半公分啊,太悬了兄弟,你不用赔得倾家荡产了。” 后后车司机抓抓头发,扫兴极了,“不是我,我也被后面的车追尾。你车屁股盖的翘起来了,你还乐?” 后车司机往后一看,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但比起追尾迈巴赫来说,这算小事。 唐满下车去看情况,回来说:“大少爷,好像是一个大明星的保姆车甩狗仔跟车,结果没甩掉,反而撞上了。” “大明星?谁?” “不知道,车窗里面窗帘紧闭,什么都看不到。” “车牌是什么?” 唐满报了车牌号码。 商盛唇角一勾,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谁啊?”余伊好奇问,甚至想下车去看看。 商盛不紧不慢,“温婉。” 第88章 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软肋 道路畅通,车速都快。 追尾的车特别多。 都要过年用车,这一追尾,骂的骂,哭的哭,怨声载道。 但始作俑者还停在路中央。 狗仔追了温婉保姆车的尾,索性摆烂,反正人就在车上,非要拍到不可。 更离谱的是,狗仔一看有辆迈巴赫,正好是商盛的车。 好了,现成的绯闻有了。 唐满又去“侦查”了一番,折回来禀告,“大少爷,前面三辆车追尾,后面两辆车追尾,我们夹在中间,安然无恙。” “可就是走不了。” 商盛黑着脸,“交警来了吗?” “说是已经报警,还在来的路上。” 那就只能等了。 商盛转头看着余伊,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给她打起了预防针,“网上再出现我和温婉的绯闻,你别信啊。” 余伊反问,“你不是可以撤热搜吗?我们见义勇为的热搜能撤,你和温婉的绯闻不能撤?” 商盛有点尴尬,“特殊事情,特殊处理。” 见余伊那不服气的小嘴又要张启,商盛低头就吻。 “……”余伊斜眼瞪他。 “别问,信我就完事了,”商盛又吻上去,边啄边哄,“天天给你几个亿,冒着生命危险的,你还要怀疑什么?” 低沉的男性嗓音,是气泡音,又醉又迷人。 再结合内容,是私密事,又色又露骨。 余伊的气还没发芽就溃烂在肚子里,那小脸,又红了。 唐满第三次“侦查”完回来禀告,妈耶,看到车里两人在亲热,他都不好意思敲车窗。 你们就差这点时间吗? 算了,再去侦查一下吧,谁叫你是老板。 温婉回国了。 之前国内舆论闹得沸沸扬扬,她出国避风头。 避风头期间接了江航的一个旅游专线代言,地广铺满了国内的大街小巷。 特别是京城,各大商超都有。 其他明星别提有多羡慕她,小三的黑料傍身,还能在国外复出,从国外红回国内。 有一些因黑料被隐形封杀的明星,也想复制她这个办法,但没有成功的。 只有她。 曲线救国直接翻红。 网上舆论又起。 ——“她不是刚流产么,月子坐好了?” ——“天哪,她都不用坐月子吗?我三个月小产都歇了半个月呢,她那么大月份,流完直接开工,厉害。” ——“娱乐圈真卷,活该她红。” ——“这是我见过的翻红最快的明星,这后台是有多大啊?” ——“有商太子在背后保驾护航,你们说这后台大不大?!” ——“一起走还开两辆车,好像避嫌了,好像又没避嫌。” ——“商太子真的爱她,演艺事业为她保驾护航,开个车也要为她保驾护航。” ——“就冲商太子在新市高速塌陷时奋不顾身救人的壮举,我也要祝福他。” ——“忽然好想磕他们这对是怎么回事?豪门太子爷vs娱乐圈大明星,禁忌之恋,一生挚爱。” 商盛粗略地扫了一眼评论,气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明天除夕,关于新年的消息是主流,某浪直接把娱乐八卦限流处理。 这才没闹大。 他不是怕。 而是,柳沐恩当年被偷挖子宫的遭遇,让他再一次警醒。 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软肋! 晚上,温婉打来电话。 难得有了联系商盛的好理由,她肯定要把握。 “喂,阿盛,今天的话题不是我做的。” 商盛面色淡定,“嗯。” “我不知道你的车被困在后面,抱歉了,耽误你时间。” “没事。” “需要我澄清吗?” “不用。” “江航那边的领导很满意我的工作,谢谢你的牵线。” “客气。” “我收工了,回来过年,晚上在京城住一晚,明天开车回老家,陪陪我妈。” 商盛稍有动容,“代我向方阿姨问好。” “好,谢谢你还记挂着她,她也很想你,时常提起你。” “让方阿姨保重身体。” “嗯。” 温婉没想到,只有她的母亲,还能让商盛多说几句话。 电话刚一挂断,商盛的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 小金——“今晚,荣华府有好戏。” 商盛目光一聚,眼神锐利、冷冽,又带着鄙夷。 到底是他高估了三叔,还以为他能忍到年后。 荣华府,三叔三婶的家。 商百成腿脚不便,出门动静太大,把人约回家才最为稳妥和隐蔽。 杨佳茵回了娘家,度过冲动期,冷静下来后搁置了离婚计划。 或许有家人的分析和规劝。 或许是为了儿子。 她既不跟商百成撕,也不提离婚。 和平得让商百成还有闲暇时间纟勺火包。 商盛不想让他闲下来! —— 荣华府。 温婉全副武装抵达。 以往每次都约在酒店,这次却在家里。 她反复确认过,就是这里。 商百成给了她临时的进门密码,她顺利地开门进入。 “有人在吗?”温婉小心翼翼地询问。 每走一步路,都像踩在钢丝上。 忽然,二楼有人下来,是位女性,温婉立刻退回到门口,低着头,慌张无措,脑海里翻涌了无数个为什么会进门的理由。 “商先生在二楼,让你上去。”那妇人说道。 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温婉壮大胆子抬头望去,看这人穿着,应该是保洁人员。 保洁走到楼下,礼貌地朝温婉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离开。 温婉的心脏“咚咚”直跳,怎么都无法平静。 这是别人家里,哪怕是商百成要求,她也觉得是天大的冒犯。 商百成总是逼她做些毁三观的事。 阴险、恶毒、变态,比魔鬼还要可怕。 可是,他却掌控了她的生死大权。 上了二楼,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商总?”温婉轻声喊道。 走到这里,她已经没有退路,唯有脸上的口罩,成了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进来!” 是商百成的声音。 这声音犹如地狱的呼唤,让温婉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她缓步走进,看到商百成正坐在一台电动轮椅上,从窗边到床边,只要是在平地上,来去自如。 商百成穿着居家服,比穿西装革履时少了几分威严感。 如果单看外表,他也是一位成熟英俊的大叔。 有着迷倒众生的魅力。 第89章 活得像阴沟里的蛆 犹记得五年前,她刚进入娱乐圈。 从知名芭蕾舞团的首席,到娱乐圈的新人,没有人脉的她举步维艰。 只能依靠编造与商盛的小故事来博得一些热度。 刚入行的前期,没人记得住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商太子的初恋白月光。 后来,在一次饭局上,她第一次遇到了商百成。 那些金主爸爸们,好色、猥琐、丑陋。 堂而皇之地让她现场表演《四小天鹅》。 那时候她哪敢拒绝,陪着笑脸,当众踮足起舞。 而商百成,儒雅、干练、清隽,没有啤酒肚,不是地中海,38岁的帅大叔,有着当时24岁的商盛所没有的成熟韵味。 他衣着低调,谈吐谦逊,丝毫看不出来是位巨富。 她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商盛的三叔。 只知道在她翩翩起舞时,其他人看的是她的身体,目光赤裸,表情下流。 只有他,安安静静地欣赏她的舞姿。 饭局的最后,是最低调的商百成,留下了她。 那是她的第一次,事后连商百成都很诧异,问她是不是做过修补手术。 她否认。 有没有修补过,可以查病历资料。 作为补偿,商百成允诺了她演艺生涯中的第一个代言——yd钻石代言人。 之后的几次,他会飞到她所工作的城市,秘密开房。 每做一次,她都会获得资源。 他们一直持续着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娱乐圈的女明星,用身体换取资源,司空见惯。 私下里伺候了同一个金主,公开场合见面,仍然能友好地打招呼,炒一炒姐妹情。 如果就这样保持着,温婉也不排斥。 商百成长得好看,身体也好,她甚至还有过某些期待。 可是,商百成在新鲜劲过去之后,慢慢露出了本性,变得越来越变态。 在国外,他带她出席私人高端酒会。 谁看上她,就可以把她带走。 为了犒劳他的属下,他把她包装成礼物献出。 有时是一人,有时是两人。 有时,是一群。 她拒绝过,可等待她的就是资源降级。 在娱乐圈,资源胜于一切。 所以,人前她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人后,她就像阴沟里的蛆,肮脏而艰难地活着。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没有那场车祸,她也不准备生下来。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孩子的父亲。 或许是商百成。 或许,是商百成那些属下。 此时此刻,温婉摘掉了口罩,脱光了衣服,披散着头发。 她才流产一个月,可她并不能表现出来有任何的不愿或不适。 她不能做任何可能惹恼商百成的事。 她只能做一条蛆。 阴沟里的蛆。 “商总……”温婉看到商百成十分享受的样子,才大胆开口,“yd钻石要换代言人。” 商百成不悦地扇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声,温婉痛喊出声,立刻咬唇不说。 嫩白的脸颊上马上出现一个红掌印,商百成完全没有收力。 就在温婉以为没戏时,商百成忽然开口,“江航的代言,你怎么得到的?” “……”温婉倒抽一口凉气。 “说!”商百成又抽她。 温婉不敢怠慢一点,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浑身都是细汗,灯光下亮盈盈的,愈发显得丰满。 “怎么得到的?说话!” “是商盛,”温婉不得不交待,“我送了余伊一块表,他用江航的代言回馈我。” 这下,商百成二话不说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用他完好的那只右脚。 对着她的胸口。 直接将她从他身上,踹落到地上。 温婉措手不及,直愣愣地从床上摔下,额头磕到了地板,生疼生疼的。 商百成立刻坐起身,对着她的胸口又是一脚。 发了狠的一脚。 温婉被打趴在地上,胸骨阵阵作痛。 如果不是商百成的左腿打了石膏,使不出全力,就凭这一脚,只怕她会交代在这里。 温婉不敢躲,也不敢吱声,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任由他踢打。 “你的意思是,商盛比较在乎余伊?” 温婉不敢说话,怕越说,越错。 “二选一,商盛选的是你,在那种生死关头,他选的是你。”商百成表情狰狞,“余伊不过是他的幌子,他心里其实最爱的人是你。” 温婉摇头,低声抽泣,“不是我……不是……” “你送一块表,他送你一份翻红的代言,你觉得合理吗?价值对等吗?他分明就是找借口帮你,那块表,不过是一个借口。” 温婉无言以对,他非要这么执着地认为,她若反驳,只会被打得更厉害。 她不敢。 商百成连踢三脚,每一脚都让温婉痛到窒息。 “抬腿!” 温婉闻言,瞳孔骤缩。 羞愤,但没有选择。 她起身站立,优雅地抬腿,脚尖绷直,高于头顶。 这是芭蕾的基础动作。 此时,她的身上未着寸缕。 她也不知道商百成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发疯的时候,总会要她做芭蕾的基本动作。 有几次,他还勒令她跳芭蕾舞,只在腰间套上芭蕾裙摆。 她踮足旋转、跳跃,跳得越快,他就越开心。 商百成忽然朝她招了招手。 温婉毛骨悚然。 她觉得自己比阴沟里的蛆还要臭一百倍。 商百成幻想着,享受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柳沐恩十八九岁时的样子。 “yd钻石的代言还是你的,”他声音低沉,是满足的惬意和压抑的欲火,“只要你听话,你乖,我会助你长红不衰。” 温婉眼角沁出泪水,是耻辱,亦是愉悦,她用身体和尊严换来了她想要的资源。 杨佳茵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他们打闹的时候,没听到楼下的开门声。 她站在门口时,他们依然没听到。 此刻的一幕,炸裂、变态、肮脏,简直刷新了杨佳茵的人生观。 她不认识这样的商百成。 或许应该说,她不认识真正的商百成。 深呼吸。 再一次深呼吸。 杨佳茵拿出了手机。 “啊!”温婉尖叫一声,吓得连忙趴倒在地。 商百成身体一僵,慢慢转头。 “真好,”杨佳茵边拍边笑,“真好啊……我睡在你枕边十五年,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商百成,你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瞒着我?!” 第90章 不值一提的小玩物 杨佳茵举着手机走进房间,摄像头牢牢对准这对狗男女。 上次捉奸,她没有拿到视频证据。 这一次学聪明了,第一时间拍下来。 温婉趴在地板上躲镜头。 她抓过自己的衣服想要穿上,但内衣被撕扯得不像样,根本遮不住什么。 而毛衣,被丢在了房间中间的地板上。 杨佳茵就站在那里。 脚踩着她的毛衣,仿佛高傲的能力者正在践踏她的肉体和灵魂。 杨佳茵看到女子雪白赤裸,长发披散,是个年轻的姑娘。 呵,居然不是柳沐恩。 有幸灾乐祸,也有更大的痛苦难堪,她得不到商百成唯一的爱,柳沐恩也没有得到。 可这是她的丈夫,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一点都不尊重她。 她想知道,那个趴在地上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商百成,我以为你多爱柳沐恩,柳沐恩保养得再好也四十多了,怎么比得上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你等着商百成,我一定要把这段视频发给柳沐恩,让她看看你这不要脸的样子。” 商百成霸坐在床沿,微微低头,眸色沉重,手臂青筋凸起,就是不说话。 温婉知道,这是他濒临盛怒的状态。 “柳……柳老师?”她诧异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谁知,商百成抬起脚就踩住了她的脑袋。 这次是脸着地,商百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把她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脚下在碾人,嘴上在谈判,“佳茵,我希望你慎重,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玩物。” 既是玩物,那就不应该成为障碍,可以任意践踏。 也可以随时消失。 杨佳茵都愣了。 商百成并没有预料中的慌张,镇定得让人以为犯错的人是杨佳茵,他唇角勾笑,“为了一个玩物,你确定要把事情闹大?” 温婉痛苦不堪,身体折磨,自尊心也备受践踏。 不,她早就不知道何为自尊了。 她不过就是一件玩物罢了。 商百成脚下在使劲,脚底踩着温婉的脸,来回揉搓。 为了向杨佳茵证明这只是一个玩物,他像在踩一只蚂蚁。 温婉一声都不敢吭。 “岳父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不用我兜着了是吧?” 杨佳茵一怔。 杨学礼是被平反过的,当初进去,确实是遭人陷害。 后来把他送进去的那位倒了,他反而受到了重用,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这期间,该报仇的报仇,该解恨的解恨,总有那么几件事超了纲。 暗箱操作,见不得光。 杨学礼位高权重,触角又多,伸得长,又深,是经不起举报严查的。 他多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培养的女儿杨佳茵亦是谨慎敏感。 他倘若被举报,一严查,很难独善其身。 “别拿我爸威胁我,”杨佳茵气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协助你,他当你半个儿子。” 冷静了几天,父母都劝她三思,特别是父亲。 母亲说,柳沐恩或许是商百成心目中的一个遗憾,因为得不到,所以忘不掉,不如就让他们过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时间久了,他心中自然就有分辨。 父亲说,越是强者,越渴望权力,他不会那么糊涂为了一个柳沐恩而自毁前程,你经营了十多年的婚姻,不能那么轻易让给其他女人。 她自己也冷静反思,或许是自己的敏感多疑让他感受到了压抑。 本来她还想给这段婚姻一个机会,给商百成一个机会。 毕竟,儿子还小,需要一个圆满的家。 哪怕维持表面的和谐,也好过因为离婚而伤害儿子。 可眼下,商百成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前一个柳沐恩,后一个年轻女人,不知道还有谁。 商百成无所顾忌,捏住杨佳茵的软肋,信誓旦旦,“别拍了,拍好的视频也删掉,不然,我让你爸过不了这个年。” “你敢?!” “不信就试试,大不了鱼死网破。”商百成面目发了狠,脚下也发了狠。 温婉只觉得颧骨都快碎了,双手掰着商百成的脚,求生的本能让她终于有了反抗。 杨佳茵从没见过商百成这一面。 变态的,疯狂的,就像一个龇牙咧嘴的神经病。 杨佳茵看地上的女人终于开始挣扎,商百成卯足了全力在碾她的脸,全然不顾她的疼痛。 果真是不值一提的小玩物。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女员工? 可是,杨佳茵想不到公司里有谁能这么大胆敢上家里来。 今天还是除夕,要伺候老板也不能选这个时候吧?! 还是外围女? 有柳沐恩那种珠玉在前,商百成还会找外围? 杨佳茵仔细看着被商百成踩在脚底的脸,那轮廓,那模样,那身段,怎么有些眼熟。 天哪,竟然是……温婉? 大明星,温婉? 杨佳茵久久不敢确定,在她的认知里,温婉是商盛的白月光。 商百成这个变态,竟然在玩自己亲侄的女人。 “还要拍吗?”商百成阴恻恻地问,伸着手,要手机,“你杨家和我商家早就是荣辱一体,你不顾我商家,也不顾你杨家了?” 这一刻,杨佳茵反而更冷静了,且无比的理智。 她收了手机,下一秒,商百成伸手怒吼,“拿过来,我要亲自删。” 杨佳茵将手机放进自己口袋,也算是拿了商百成一个把柄在手里,“我原以为你对柳沐恩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嫉妒,我恨,可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不值得我嫉妒,也不值得我恨。” “你也知道我们荣辱一体,既如此,非必要我不会把视频公开,希望你以后在我面前,夹紧尾巴做人。” 话落,杨佳茵转身离开。 商百成怒不可遏,想追,可石膏腿不允许。 “你去追,”他命令地上的温婉,“你视频在她手里,不删,你就彻底完了。” 温婉刚刚缓一口气,又一口气提起。 彻底完了,彻底完了……她不能完了…… 想及此,温婉爬起身,拾起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追出去。 商百成动作娴熟,坐上轮椅,也立刻追出去。 “把她手机抢过来,抢手机!!” 温婉听到商百成的指令,如同恶魔在哭嚎,阴森、恐怖,荒诞至极。 第91章 男儿本性 今天是除夕。 家家户户团圆的大日子。 可那黑压压的夜色,丝毫没有过年的喜庆。 偶尔传来几阵鞭炮声,是电子音。 虽然城市是干净了,但总归少了些许年味。 余华森老实了,阮怜玉刚出来,公司一团糟,往年都是一家三口旅游过年。 今年哪也没去,呆在家里算账。 别人在开开心心过大年,他们在家里算账。 “年终奖,还有年终奖没发,哪里还能再挪一部分?”余华森焦头烂额。 阮怜玉摇头,“没钱。” “几百万都没有了吗?” “几百块都没有!” “……”余华森都快自闭了,难道真的要卖房子? 他是小镇做题家,真正的白手起家。 曾经一腔抱负,如今剩一身肥肠。 “把东城那套别墅卖了吧,”阮怜玉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反正空置着,卖了还能填补些。” 余华森大惊,没想到这一刻这么早就来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卖岂不是亏?” 阮怜玉疑惑看他,“很热吗?那么多汗?” “嗯,热。” 东城那套别墅,并没有空置,他让蒋媛媛住着。 “东城别墅少,地铁都通了,我看好那里的房价,迟早涨回来。”余华森极力说服,“如果一定要卖,不如就卖中街那套大平层。” “那是给余靖准备的婚房。” “还早不是,他才15,结婚起码还有十年,将来可以挑更好的地段,更好的房子。” “还有比中街更好的地段?”阮怜玉不太愿意,给儿子的东西,买的时候也是千挑万选,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动。 余华森压下冷汗,开始画饼,“再十年,你就知道中街一定好?你又知道哪一区不会超越中街?现在中街的发展已经饱和,再发展也就这样了,房价上升空间有限,但东城那套别墅升值潜力更高。换你,你卖哪套?我们再努力十年,给儿子去荣华府买一套,那才好。” “口气不小,还荣华府,那都是顶级富豪住的地方。” “我们儿子将来有出息了,就住荣华府。” 阮怜玉被说动了,放过了东城别墅,开始考虑卖中街大平层。 余华森默默地舒了口气。 “媛媛的年终奖多给点,”阮怜玉突然提起,“最后几天临危受命,难为了她。” “哦。” “你别敷衍我,我小时候父母忙,没时间带我,是小姨带我长大的,她把女儿送来交给我,我要照顾好。除了年终奖,我额外再给她十万,她一个小姑娘在京城不容易。” “好,都听你的。”余华森再一次默默擦汗。 —— 商家老宅里难得人聚齐,难得的热闹。 商盛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在家里过除夕,包括结婚以后。 他每年都是过年前后抽空回来一趟,待不了几天又要走。 今年终于在家里,陪父母,陪妻子,还陪岳母,过上了一个合家欢的除夕。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 余伊原以为婆婆和妈妈交流起来会吃力。 妈妈嫌婆婆太猛,婆婆嫌妈妈太肉。 但是,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了,两位妈妈都是性格直爽的人,有说有笑,还挺能聊。 婆婆教妈妈保养之道,妈妈教婆婆生活之道,和谐得仿佛是多年老友。 两人还互相加了好友,方便以后联系。 商盛见余伊都插不上话,调侃她,“你也去说啊,三个女人一台戏。” 余伊手肘往后顶他,商盛灵活闪躲,“流氓,你顶哪里?” 余伊转头,她坐在沙发里,而他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双腿自然敞开,她手肘顶的高度刚好是他展现男性雄风之处。 余伊白了他一眼,低声叮嘱,“拜托你正经一点。” 私下流里流气就算了,这在长辈面前,不得乖一点吗?! 叶芸正在说商盛,“第一次见到阿盛的时候,他时不时朝我点头鞠躬,前一句‘您’,后一句‘麻烦’,我当时就心想,这女婿还挺能装。” 赵书琴点头认同,“是啊,他可会装了,打小就成熟,没一点小孩子的天真活泼。以后他们的孩子一定要像余伊,性格温顺,不争不抢,知足常乐。” 商盛和余伊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性格温顺,不争不抢,这是以前赵书琴对她不满的原因之一。 现在却成了夸口。 婆婆,你是会见风使舵的。 话题一旦涉及到生孩子,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次赵书琴没催,都是叶芸在催,“我25岁的时候已经生下你了,你赶紧啊。” “还有阿盛,工作是做不完的,你们这个年龄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现在不生,难道要等绝经?” “咳!”余伊正喝茶,差点呛着,“妈,我离绝经还早了点。” “不早了,现在的年轻人精神压力大,特别是女人,一生气,一焦虑,乳腺结节来了,甲状腺结节来了,子宫早衰也找来了,三四十的就到了更年期。” 赵书琴特别赞同。 有些话,婆婆不方便说,还得自个儿亲妈说。 余伊双手捧脸,无语极了,“妈妈……” “你喊我妈我才真心劝你,你别为你爸那个破公司做事了,他好,没你功劳,他不好,还得赖你不努力。今年真别干了,好好在家备孕。” 余伊:“……” 商盛笑着帮余伊解围,“妈妈们请放心,工作工作顾得上,生孩子生孩子也不会落下。我种子精良,余伊土地肥沃,孩子早晚来。” 余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赵书琴调侃,“嗯,不装了,露出男儿本性了。” 大家笑倒一片。 在这样其乐融融的幸福里,商司尧的一通电话彻底打破了除夕夜的祥和。 商司尧直接打到了商盛的手机上。 电话一接通,商司尧崩溃大喊,“哥,我妈死了!” “什么?”听着商司尧那撕裂破碎的喊叫声,商盛浓眉紧蹙,“你说什么?说清楚,慢慢说。” “我爸把我妈从二楼推了下来,我妈砸到了后脑勺,都是血,好多血,好多……” 第92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 医院,急救大厅。 商盛和余伊赶到的时候,商司尧正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小小的身影,背靠墙,他把脑袋埋在膝盖下,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在这长长的阴凉的走廊里,显得那么弱小、可怜、无助。 不远处的长排椅上,商百成坐着。 身旁放着一对拐杖。 他面无表情,神色森寒,与整个空旷无人的等待区融为一体。 “尧尧……”余伊蹲下身去扶商司尧,“地上凉,起来。” 商司尧抬头,哭到双眼通红,全身都在发抖。 在余伊的搀扶下,他慢慢起身。 起到一半,腿软腿麻,骤然往余伊身上倒去。 “商司尧!”商盛立刻出手,抱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拎起,“晚饭吃了吗?” 今天是除夕,一年一次的年夜饭。 商司尧木讷地摇头,扑进商盛的怀里,边哭边说:“我的词典笔在家里,妈妈带我回家拿,到了楼下我不想上去,妈妈就一个人上去拿。” “妈妈上去好久都不下来,我等啊等,等来了救护车……” 当时,商司尧内心不安,心里七上八下。 大概是冥冥之中母子连心吧,他赶紧跑回家。 一到家,杨佳茵倒在血泊中,医护人员正在急救。 而商百成端坐在沙发里,冷眼旁观。 “一定是他,”安静的走廊里,商司尧的控诉回声隆隆,“一定是他推我妈妈下来的,他要杀死我妈妈,一定是!” 儿子笃定地连说三个“一定是”,商百成内心一片荒芜。 商百成艰难地起身,只用左脚站立原地。 “二楼楼梯口的一截围栏松动,是她自己跌下去的。” 他说话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没有赘述,只是陈述。 商司尧突然暴躁,“不可能,就是你,你杀了我妈妈,你是凶手。” 说着,他要冲过去,被商盛一把抱住。 商百成镇定如斯,“尧尧说话太情绪化,佳茵没有性命危险,只是昏迷和骨折。” 商司尧激动地抬起脚,隔空踢他。 踢不到他,他就用膝盖去撞墙。 一下一下,非常用力。 膝盖骨直接撞到瓷砖上,声音脆响。 “尧尧,你别这样。”余伊太心疼他,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父亲出轨,母亲出事入院,年幼无助的他们恨极了始作俑者的父亲,却又无可奈何。 商司尧的情绪太激动,像是不知道疼一样,拼了命地往墙上砸。 商盛抱开他,他就撞另一边。 走廊不宽,他手长脚长,两边都能撞。 “尧尧!”商百成那张冰山脸终于有所动容。 想制止,但身体不允许。 商盛抱着他挪离走廊。 转角处,商司尧双目赤红地盯着那个直角。 余伊发现了他的企图,伸手去拉。 但男性在力量上天生胜于女性,即便商司尧是个少年,力量也比她强。 她一上手就知道,自己拉不住。 拉不住,她就奔上前,用身体去挡。 “唔……” 商司尧的膝盖不偏不倚地踹到了余伊的肚子。 余伊的后背,撞到直角上。 “商司尧!”商盛脸色大变,怒吼一声。 终于,商司尧不动了。 看着余伊痛苦地扶住墙,他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歉疚,“堂嫂……对不起……” 商盛一把将他甩开,去扶余伊。 “你别甩他,”余伊凶他,“他还是个孩子。” 商司尧紧抿着嘴唇,颤抖,低头,犯了错,无助到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你没事吧?”商盛盯着她的肚子看。 “没事没事。”余伊推开他,别让他大惊小怪。 大跨一步上前,拉住商司尧的手,劝他,“尧尧,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你是你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若伤害自己,就等于百倍千倍地伤害你的妈妈,你想伤害你妈妈吗?” 商司尧摇头,“对不起,堂嫂,我……” “没关系,但是,下不为例。” 余伊挽住商司尧的胳膊,将他带到长椅上,“坐下。” 商司尧又变回了听话的乖宝宝,只是眼泪还在一个劲地流。 商盛沉着脸跟在余伊的身旁,她的肚子和她的后背,他都要检查。 “三婶进去多久了?”余伊望向三叔。 商百成语气淡淡,“半个小时,放心,死不了。” “……”余伊摇头,真替三婶感到不值。 而商司尧,更加的心寒。 商盛坐在父子俩中间,往左是可怜的堂弟,往右是冷漠的三叔。 离得近,他一眼便看到三叔领口的红痕。 在衣领之下,可以隐藏,只在抬头或转头时偶尔会露出一点。 看来是战况激烈啊。 商盛手掌搭在商司尧肩膀上,“你妈还没怎么样,你就哭成这样?!停!眼泪收住!!” 余伊瞪他,别这么凶。 商盛捏捏小孩哥的肩膀,语气放缓,又劝,“多跟你爸学学,风雨欲来稳如泰山。” “不!”极其厌恶的口吻,他对父亲的恨意呼之欲出。 商盛转头看着三叔,学着三叔的冷漠样,不带任何感情地张启嘴唇,“升官发财死老婆,都被三叔赶上了,恭喜你啊。” 商百成面色阴郁,稍稍转过头,看着他。 刚想说话,商盛抢先开口,“呦,艳福不浅啊,还有草莓。” 商百成又别别扭扭地转回头去,不敢再动。 “是柳沐恩?”商盛故意胡乱猜测,“又被当场捉奸?” “三婶出事,杨家不会善罢甘休,报警是基本操作,柳沐恩现在人在哪?” 商百成不理会,平静得犹如只是个过客。 “我猜杨学礼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你也这样回应?警察问你,你也这样?三叔,有难处就说,好歹我们都是商家人。” “是商家人,都看重商家的名声,我不愿三叔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最终让自己沉沦,让家族蒙羞。” 商百成脖子以上不敢动,显得面色更加僵硬,“谢谢你的提醒,让家族蒙羞,我不敢当。” 什么都没承认,什么都没否认。 商盛点点头,“三叔的冷静着实让我佩服,希望您在面对杨家人的时候,也能这么冷静。”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安静的走廊传来一片凌乱的脚步声。 杨学礼夫妇着急忙慌地赶来。 第93章 多一粒米都没有 前面是两名保镖开道,杨学礼夫妇紧随其后,最后面还有四名随从垫后。 这阵仗,让急救大厅里的医生和病患看了一路。 商盛也看到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 杨学礼一来就给了商百成一耳光,“你干的好事!!” 杨太太徐慧亦是上手就打,边打边骂,“这么多年我们当你是儿子啊,每回你们回来,有佳茵喜欢的口味,也必定有你喜欢的,你就这么伤我们的心?” “佳茵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呸,没良心的狗东西!” 商百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单脚站立,摇摇晃晃。 最后还是杨学礼制止了自己的太太,“行了,大吵大闹的。佳茵呢?情况怎么样?” 商百成如实道:“二楼摔下来的,性命无忧,救护车上的医生说肋骨骨折,戳破了肺,另外还有骨折。” “二楼,呵,二楼摔下来没有当场死,你很遗憾是吗?”徐慧痛心疾首,又上前打了他一耳光。 商百成的脸立刻肿起。 但他好像没有知觉一样,毫不在意。 “是意外,楼梯口有一截扶栏松动了,她下楼时扶了一下。我在房间里,听到声音立刻出去,看到她躺倒在一楼。” 商百成果然做到了神态自若。 前后逻辑清晰,就像演练过无数次,没有一丝破绽。 “监控呢?”杨学礼问道。 商百成叹气,“佳茵一直不同意家里装监控,她担心隐私泄露。” 确实,杨学礼夫妇俩住的地方,也没有装监控。 杨家人都很谨慎,在外面的场合,特别是有监控的地方,时时板正,刻刻专注。 回到家里就想放松,不能再活在监控之下了。 “我是说,电梯的监控!”杨学礼一脸严肃。 商百成当然知道老丈人在怀疑什么,表情不变,言语淡定,“那得找物业,是我去调取,还是您?” 杨学礼怒瞪他,“那就不劳烦你了。” 徐慧走去看外孙,看到商盛余伊两人围坐在商司尧身旁,一把将人拉起,“尧尧,到姥姥这里来,别跟外人待一起。” 商盛余伊互望一眼,没说话。 商司尧连忙介绍,“姥姥,什么外人,我堂哥堂嫂,您不认得?” 徐慧怎么会不认得,装不认得罢了,“哦,原来是商公子和太太啊,失敬,我确实没见过两位,不认得。” “杨太太。”商盛和余伊不约而同站起身,给他们让座。 杨学礼走来,看到商盛,上下打量。 商盛微微点头,“杨部长。” 余伊跟着点了点头。 “嗯,两位消息挺灵光啊。”杨学礼不紧不慢地试探。 女婿女婿不值得信任。 女婿家的人,更不值得信任。 商盛刚准备开口,商司尧抢了先,“是我告诉我哥的。” 他说的是“我哥”,而非“堂哥”,可见在他心目中,商盛地位不小。 而且,出了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商盛。 杨学礼也心疼孩子,自然不会在孩子面前多舌,“好,没关系尧尧,有姥爷和姥姥在,定不让你妈妈受委屈。” “报警抓他!”商司尧指着商百成。 商百成面部肌肉不可察地一抽。 杨学礼握住商司尧的手腕,柔和地让他放下,“家务事不必占用有限的警务资源。” “可是……” “她是姥爷的心肝肉,姥爷自会查清楚。” 商司尧这才罢了手。 这时,手术室大门开了,有医生跑出来急急忙忙问道:“杨佳茵家属在吗?” “在!”众人异口同声。 除了商百成。 “病人情况危急,需要家属签字。” 下病危了,徐慧当场就哭了出来。 医生给商百成,可商百成反应很迟钝,久久不接。 见状,杨学礼立刻抢过来,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我是她父亲,她一切情况由我负责。” 徐慧哭着叹气,又没忍住,扬起手就甩商百成耳光。 这一耳光,打在了他的耳朵上,他的半边脸颊及耳朵,又红又肿。 晚饭时间,母子俩要回荣华府取东西,杨家二老都在等母子俩回来吃年夜饭。 一大桌热菜热饭,都是他们爱吃的,就等着他们回来。 不想,却接到了女儿受伤送医的消息。 他们着急赶来,胃里都是空的。 余伊给商盛使眼色,商盛低头,她就俯在他耳边小声说话,“尧尧没吃饭,杨家二老估计也没吃,你让家里人送点热饭菜来。” 商盛跟她想到一处去了,“嗯,三人份。” 余伊用眼神指了指三叔。 商盛固执,“就三人份,多一粒米都没有。” 不一会,商家老宅的司机唐满送来了三个保温桶。 杨学礼夫妇本想婉拒,但不能饿着孩子。 “商公子想得周到,那就多谢了。”杨学礼谦和有礼,一如在镜头前汇报演讲时的他。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热搜上都是春晚,一片喜庆祥和。 而在这里,空旷、冷肃,死一般的寂静。 十一点,手术结束,医生出来通知,“病人身上多处骨折伤,最为严重的骨折伤是两根肋骨断裂戳破了肺。另外,她的脑部受到撞击,我们给她作了颅内淤血的清理,但情况并不明朗,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也就是说,手术并不算成功,杨佳茵还在生死边缘挣扎。 熬得这么晚,徐老太已经疲惫不堪,但抽商百成的力气还是有。 夜深人静,耳光声清脆响亮。 商百成那还没来得及消肿的脸,被打得成了红紫色。 他依然打不还手。 杨学礼终归理智些,搀住妻子,好生劝慰,“先回家吧。” “回家?不……我要等女儿一起回家……”徐慧声音发颤,无法想象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想不了一点。 “你留在这里也没用,反而还熬坏身子,走,带尧尧一起回家。” 徐慧目光慈爱,看着年幼懂事的外孙,稍许欣慰。 商司尧却摇摇头,“我想去我哥家……哥,可以吗?” 商盛一噎,能不可以吗? “嫂嫂……”商司尧望着余伊,眼神恳求。 余伊点头答应,“可以啊。” “不行!”徐慧不答应。 那是商盛啊,商百成最大的敌人,亦是他们杨家多年来帮商百成压制的对象,尧尧若是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第94章 秀恩爱死得快 徐老太坚持不答应,如今女儿生死未卜,这个小外孙是他们家唯一的血脉。 除了回杨家,去谁家她都不会放心。 商司尧倔强,跟自己父母都犟,更别说是姥姥。 “姥姥,您别管我,我爱去哪去哪,妈妈都没阻止,您阻止我干什么?” 小孩哥说得急了,没顾上礼貌,口气冒犯。 徐老太心急,更心伤。 商盛闻言,厉声训斥,“怎么跟你姥说话的?商司尧,我有没有说过,跟长辈说话得带上家教,你妈这么教你跟姥姥说话的?” 商司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商盛,商盛一凶,他就蔫了似的。 “道歉!” 商司尧面向徐慧,低头,道歉,“姥姥,对不起。” “不够诚恳!” “对不起,姥姥,我不该那么重语气对您说话,对不起……”商司尧深深鞠躬。 这一系列操作,把徐慧都给看呆了。 杨学礼亦然。 商盛满意了,缓缓开口,“你姥姥姥爷不同意,去哪都别想,过年我们也要走亲访友,没时间照顾你。你老老实实在姥姥身边呆着,照顾好姥姥姥爷,听见没?” 商司尧不肯,抿着嘴唇,又要哭的样子。 “你哭哭看?!”商盛又训,“这次期末考考了多少?” 扎心了老铁,过年问期末成绩,还要不要人活了?! “看样子是没考好,没考好就在家里反省,你当清华那么好上啊?!” 商司尧委委屈屈,“我的目标不是清华。” “呵,说得好像目标是清华你就能上一样,就你这成绩,b大也别想!” “……” “跟你姥回去,没事别瞎跑,你妈这边有情况你得第一个到,明白吗?”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你家?” 余伊拉了拉商盛的衣袖,商盛默叹一口气,终究是不忍心,“征求你姥的意见,她同意,我去接你。” 商盛的几句训,商司尧彻底被降服,听话地扶住了姥姥。 杨佳茵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能探视,时间太晚,老的老,小的小,都需要休息。 临走,徐慧又甩了商百成一耳光,铆足了劲。 商百成依然不还手,也毫无波澜。 只在心里默默地记数。 第11下。 二老带着商司尧走了,保镖团也走了,走廊里瞬间空旷不少。 商盛看着三叔冷笑,直言不讳,“三叔是不是着急了点?” 商百成毕竟只是单脚站立,站得不太稳,回头看看商盛,再看看余伊。 余伊还是憷他的。 在游轮上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知道三叔是个阴险毒辣不择手段的人。 “你们和好了?”他忽然问。 商盛秀得明显,一把搂住余伊的肩膀,紧贴自己,“我们夫妻,什么时候不好过?” “呵,你再装!” “我没装,我和余伊夫妻恩爱,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商盛是个低调的人,商家男人都是低调的人,他们从不把爱字挂嘴边。 商盛越是这样说,商百成越不信,“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只有在生死一线的关头,才能测出来你到底爱谁。” “在海上,二选一,你选的是温婉。”商百成扯了扯领口,将里面的吻痕露出来,“你最心爱的女人,主动给我留下的吻痕,扎眼不?” “……”商盛无语。 是真的无语。 单纯的无语。 但在商百成的解读里,是另外一层意思,“你现在很愤怒吧?!你忍得很辛苦吧?!我染指了你最心爱的女人,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商盛,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我告诉你,一个男人要想成功,必须得藏好自己的软肋,封心锁爱,心如止水,等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才能随心所欲。” “明白吗?呵……” 商百成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然后拄着双拐,一步一步离去。 余伊就在旁边,三叔的话让她陷入沉思。 她好像明白了商盛为什么在海上选择救温婉。 表面选的是温婉。 实际上,保护的是她。 看到三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商盛默叹了一口气,搭在余伊肩膀上的手自然而然地滑到了她的腰上,以一种更为亲密更为自然的姿势,紧密相贴。 “走了,我们也回家。” “商盛……”余伊忽然叫他名字,欲言又止。 “干嘛,又想吻我?” 余伊气笑了,“正经点!” 商盛正经站好,等她的指令。 余伊故作小心谨慎,“在这种公共场合,我能对你亲亲搂搂抱抱吗?” “秀恩爱死得快,我劝小商太慎重,”商盛低笑,“回了家再亲亲搂搂抱抱,甚至摸摸贴贴动动,任由你。” “……”论说荤话,余伊甘拜下风。 倒计时了,大街上有放电子炮的声音,噼噼啪啪,庆贺新年的到来。 也不知道哪里的灯光,昏暗的天空中泛出一种橙红的颜色,看上去没那么清冷。 大概是老天也在为新年助兴,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车里,余伊靠在商盛肩膀上,心里担心三婶,也牵挂商司尧。 商盛一手与她十指交扣,一手摸出手机打电话。 “这么晚了还给谁打?” “嘘……”电话接通了,商盛的声音严肃而又清寒,“躲哪了?” 电话里,是温婉颤抖的应答,“什么?我……听不懂……” 商盛不稀罕揭穿她,开门见山,“是你不小心推的,还是三叔命令你推的?” “……”电话那头的温婉没了声音。 余伊也屏住了呼吸。 “小区监控,电梯监控,都抹干净了吗?” “阿盛我……” 商盛打断她,“我知道你只是他的棋子,我也知道,是你自己甘愿成为他的棋子。但是温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心里得有分辨,不然,下了地狱,这辈子都挽回不了。” 温婉痛哭流涕,无法言语。 商盛的话,字字珠玑,句句诛心。 可是,她没有办法回答他,她已经没了回头路。 阴沟里的蛆,没有破茧成蝶的一天,要变也只能变成苍蝇。 飞出去了,遭人唾弃。 不飞出去,继续生蛆,反复轮回。 第95章 一膝盖踹中了余伊的肚子 余伊还是受伤了。 因为商司尧那一脚。 商盛一回家就检查她的身体。 肚子上倒看不出来,但后背脊椎骨撞到了墙角直角,腰椎那两节明显带着青紫。 明天肯定更明显。 余伊趴在床上,商盛在掌心倒了药油,帮她揉擦。 “死孩子,下回见到他,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余伊笑,“你跟他计较什么,在医院你那么凶地训他,看到他姥姥姥爷的脸色没有?臭得呀,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叛逆期的小孩,就是欠骂。三叔三婶忙着打压我,没把商司尧教好。” “尧尧挺好的,是你们要求太高。” 商盛冷哼,“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高中的内容都学完了。” “兄弟,你也太卷了吧。” 商盛扇她的屁股,弹、翘、软,手感极佳,“谁是你兄弟,我是你老公。” “那你几岁上的b大?” “16。” “……”我为什么要问?! 难怪了,她刚上b大那年,新生开学典礼上,商盛作为优秀校友以及b大最年轻的校董作了发言。 她还是大一新生时,商盛就已经是校董了。 b大的校董,不是光有钱就行,还得看个人履历,履历不过关,投再多钱也成为不了校董。 商盛也就比她大了4岁,但人生进度条比她多了远远不止4年。 “怎么不说话了?”商盛问。 余伊转过脸,看着他,“忽然对你的成长很感兴趣,你们商家培养小孩,除了平时上课之外,是不是还请名师家教回家补课?” “没有啊,我从来不补课。” “……”别问了,回旋镖,镖镖致命。 商盛看她翻了个白眼后就像死鱼一样趴着,抓抓她的后脑勺,笑着问:“怎么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后腰不疼了吗?” “还行……” 商盛又给她揉了一会儿,力道很轻,直到她睡着。 —— 大年初一,万象更新。 叶芸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餐,商盛喜欢鸡蛋牛奶,余伊偏爱咸豆腐花,都是她拿手的。 商盛先醒,一睁眼就看到了余伊那张奶白的小脸。 她今天格外的白。 商盛轻轻地将胳膊从她脖子下抽出,她睡得也格外的沉,这样都没醒。 忽然,余伊皱了一下眉头,并且轻哼一声。 “怎么了?”商盛低声问道,“伊伊,伊伊?” 余伊睫毛闪动,这才悠悠转醒,小腹部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有点像痛经。 但又不是。 她大姨妈走了才半个月,不可能又来。 “做噩梦了?”商盛俯身在她身旁,温柔地抚着她的额头,“做什么噩梦了?说破它,就不害怕了。” “没有做噩梦,我就……嘶……”小腹一阵轻微的绞痛,是不能忍的痛。 商盛迟钝,“背上还疼?” 他伸手进去摸,余伊笑着挪了一下身体躲开。 商盛还没碰到她的身体,先碰到了床单上湿湿的一片。 他疑惑地掀开一点被子,往下看。 这一眼,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伊伊……你……”商盛几乎忘记了呼吸,扭头朝门外大喊,“妈,妈,您快过来看看,妈,快来。” 叶芸吓了一跳,平日里沉稳内敛的商盛从来不会这样失态喊叫。 余伊也吓了一跳,翘起头看身下,纯色的床单上是一滩血。 就是她刚才睡的地方。 她不敢乱动,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叶芸着急忙慌地赶来,看到床单上的一滩血,心脏都沉了一下。 她保持冷静,不疾不徐地交待商盛,“你去换衣服,通知司机在楼下等,我们马上送伊伊去医院。” “好。”商盛已经慌了。 余伊挣扎着想起身。 “伊伊你别动,”叶芸按住她,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声声叮嘱“你躺着,千万别动,衣服在哪?我帮你穿。” 商盛把余伊的衣服送过去,自己也在快速穿衣。 余伊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叶芸深呼吸,“伊伊,你别哭啊,稳定自己的情绪,千万别激动。阿盛,你抱她走,平稳些。” 商盛紧张极了,俯下身,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 余伊圈着他的脖子,看到他额头挂着一层细汗,“商盛……” “嘘,没事的,别怕。”商盛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叶芸拿上一件外套,匆匆忙忙去开门。 从床上到门口,从家里到医院,明明只有十分钟,他们却像走了十年。 之后就是一系列检查。 这期间,商百川和赵书琴得知消息后也急急忙忙赶来了。 他们把休假的沈丹也一并接来。 大年初一的医院,人很少,各种检查也很快。 验尿,两条杠,第二条是非常浅的粉红色,几乎看不出来。 验血,hcg升高,是怀孕的指标。 可是b超没有发现孕囊。 不知道是太小看不出,还是已经流掉了。 根据末次月经推算,沈丹更倾向于前者。 “可能是刚怀,验血可以测到,但b超看不到,”沈丹仔细把脉,摇头,“把脉把不出,不足一月,大概十来天的样子。” “你们前天过来做孕检,当时也验了血,还没有测到hcg升高。”沈丹看看商盛,语气质问,“是不是先生又没把持住?” 商盛面露尴尬,不知从何说起。 余伊连忙替他解围,“不是的医生,我昨天在家不小心撞到了腰,不知道怀孕,没当回事。” 叶芸和赵书琴都很纳闷,什么时候撞到的腰? 商盛已经了然,就是商司尧那个死小孩,一膝盖踹中了余伊的肚子。 “怀孕肯定是怀孕了,但现在看是先兆流产,胎儿太小太小,不建议保,不如回家歇几天,再观察观察。” “需要卧床吗?”商盛问。 “这么说吧,他现在仅仅是一颗受精卵,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如果他受了伤,没发育好,强行保胎也是无用。胎儿这么小,即便流产,对母体的伤害也不大,就像来了一次月经。所以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卧床是没必要,别太劳累就行,同房肯定不行。过一个星期再来复查,看看孩子到底在不在。” 沈丹交待得很清楚,大概是见得多了,语气十分淡定。 赵书琴心里隐隐难受,盼了这么久的孙儿,一定要留下才好。 “阿盛,带伊伊回去歇着,拜年回礼的事还是我来,你把伊伊照顾好。” 商盛点头,只能先这样。 一行人出院回家,刚到停车场,碰到了杨家的车。 商司尧从车里下来,径直往他们跑来,“大伯大妈,哥哥嫂嫂,叶姨,新年好啊。” “你们这一大早的怎么来医院了?” 商盛看到他就来气,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要打。 第96章 商司尧你给我滚上来 拳头到底没落在商司尧身上,但商盛的愤怒全在脸上。 在商司尧印象中,堂哥一直都是情绪稳定的人,即便待别人严肃冷漠,可待他,总是谦逊温和。 堂哥学识渊博,他爱听他说话。 哪怕是训诫,他也爱听。 但挥拳头,是没有过。 “你小子专门过来找打是吧?”商盛积压了一早上的急躁和担忧全在骂声里,“知不知道你昨夜发神经似的乱踢,闯了什么祸吗?” 商司尧愣着,他是踢到了堂嫂。 杨学礼夫妇一看这架势,跑过去拦。 赵书琴一看对方一拥而上,她也跑上前去助阵。 徐慧不由分说地推商盛,“堂堂商家大公子,有事说事,怎么还动上手了?” 商盛没防备,也没有动真格,被徐老太连推三下,连退三步。 赵书琴护着儿子,“他哪里动手了?他一点没碰到尧尧,倒是你,动手动脚,为老不尊。” 徐慧因为担心女儿的病情,一夜未眠。 大早上看到外孙被欺负,又急火攻心。 哪里还管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气质修养,一言不合就要跟赵书琴吵起来。 都是往日里端庄优雅的贵太太,都是人人敬重的长辈,居然也像市井泼妇一样,互相谩骂,言语难听。 所以,不要给人设限,人在绝望的时候,可以颠覆一切。 “够了,”商盛怒吼,“都少说两句!” 这边商百川拉着赵书琴,那边杨学礼也拦着徐慧。 两家人暗斗多年,从未在明面上红过脸。 这是第一次。 商司尧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眼神迷茫,手足无措。 “哥……我是不是把堂嫂踢坏了?” 堂嫂就站在不远处的车子旁边,脸色苍白如纸。 叶姨搀扶着她。 她也劝架了,但声音很小,人很虚弱。 叶姨还拦着她不让她往这边靠近。 商司尧都看在眼里。 赵书琴一针见血,“我当余伊是怎么撞到的腰,原来是被你小子踢的。” 赵书琴先指杨学礼,“老的帮着老三压制我儿子,”又指商司尧,“小的踢我儿媳想害死我孙儿。商家大房是无所依仗,可你们真当我赵家没人了吗?” “这么多年,我儿有家不能回,你们真当我们什么都不知?” “举头三尺有神明,老杨啊,亏心事做多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几句妇人之言,却让杨学礼听得背脊发凉。 他是官大,可没有赵家老爷子那时候大。 他也有退休的一天,等他退了休,人走茶凉,还不如现在的赵家。 况且,他手里不干净,他自己是知道的。 徐慧还想争辩,“尧尧哪里知道你儿媳怀孕了?!再说,他一个小孩能有多大力气?” “姥姥,您别说了!”商司尧内疚极了。 这时,叶芸急匆匆小跑过来,“余伊说了,尧尧不知情,不能怪他,大家消消气。医生让余伊情绪稳定,你们这样,她如何能稳定?还是快走吧,阿盛?” 徐慧像是取得了胜利一般,脸上是骄傲的神情,“听到没?你们还不如余伊明事理。” “你……” 赵书琴又要冲上去怼,但被商盛一把拦下,“妈,别闹了,我们走,要赶快带余伊回家休息。” 两家分道扬镳。 一家离开医院,一家走进医院。 寒风刺骨,大地萧索,怒号的北风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卷着冰刃在这座城市肆虐,打到人的脸上,像被刀划过一样疼。 商家两辆车,一前一后同时驶入东方润园。 余伊仍然是由商盛抱着上楼。 看大家神色凝重的样子,特别是商盛,又气又固执。 她也就没推脱。 余伊攀住他的脖子,用手指若有似无地在他领口点点,“不怪尧尧。” “不怪他怪谁?一句不知道就是无辜,那我还不知道我脚底有蚂蚁一家三口呢。” “……”余伊笑他,“较真了不是?” 商盛一肚子的气,气商司尧冲动,更气自己大意。 可看到余伊这苍白的小脸,想到医生说避免情绪波动,他硬生生地将这口怒气压下。 眼下,胎儿不安,余伊不安,最重要的是余伊的身体。 家里保姆刚把床单换下,很大一滩血,赵书琴看到,鼻尖都发酸。 说不定她那可怜的小乖孙就在这滩血上。 余伊去洗手间,在内裤上垫上卫生巾,以免再有血。 然后就被大家勒令在床上躺着。 商百川和赵书琴稍微待了会儿就要走,今天是大年初一,商氏家族里的一些小辈会到老宅拜年,他们得回去。 临走之前,赵书琴拉着叶芸的手,“家务事让保姆做,你多陪陪伊伊。” 叶芸点头让她放心。 她自己的女儿,即便赵书琴不说,她也是最为上心的。 快到中午时,唐满在小区楼下发现了商司尧。 商司尧只是站着,不说话,没表情。 不上去,也不走。 唐满没辙,给商盛打电话,“大少爷,尧尧少爷在楼下,我让他上去他不肯,问他话他不理睬我。” 商盛拿着电话走到窗边,往下一看,还真是。 “让他从哪来滚哪去。” 唐满为难,“他不听啊……” 不要这么为难一个打工的行吗老板?! 商盛打开窗户,开了一条缝,冷风立刻灌入,森寒刺骨。 他重重叹气,死小孩,还学会苦肉计了。 “你把电话给他。” 唐满立刻照做,“大少爷,您说。” 商盛看着下面,对着电话怒吼,“商司尧你给我滚上来!” 果然,商司尧最听他的话,马上就跟唐满一起上来了。 也不知道他在楼下站了多久,睫毛一层冰霜,头发都被冻得硬邦邦。 家里暖气充足,一融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商司尧身形单薄,脸蛋耳朵都被冻得通红,特别是耳朵,之前冻伤的地方又肿起一大片,二次冻伤。 “哥,我能看看嫂子吗?” “不能,她在睡觉。”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冲动了。” “你知道就好。” 但凡商司尧敢说一句“我不知道”,商盛的拳头就真揍下去。 所幸他还识趣。 第97章 他怎么能想得这么美? “小宝宝真的没有了吗?”商司尧都快哭了。 如果真的,那他就是杀人凶手,他杀了自己的侄子。 小朋友总是情绪化,不会控制情绪,不会调节情绪,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商盛看到他破碎的样子,终究是心软,“还不知道,下个星期复查才能确定。你什么表情?眼泪收住!” 商司尧用力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小宝宝还在?” “不知道。”商盛不胜其烦,他也希望还在。 商司尧又低下头去,“对不起……” 商盛只剩叹气。 叶芸倒了半杯热牛奶给他,还拿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尧尧你太高了,去沙发上坐吧。” “马上开饭了,所以只给你倒了半杯,先暖暖身。” 叶芸就像平时待他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叶芸看到他耳朵上的冻疮,已经烂了,还在渗血,她连忙拿来药膏,仔细地帮他涂上。 “叶姨,您不怪我吗?” 叶芸笑笑,比谁都淡定,“那就是一个细胞,我还能因为一个细胞怪到你这个大活人头上去?那我岂不是老糊涂了?” 商盛:好像有被内涵到。 “您真不怪我?”商司尧不敢置信,眼睛亮亮的,脸上挂着难得的喜悦。 “你哥也不是真怪你,他是太急太自责了,你又笑兮兮地跑来送祝福,刚好惹到他。你回去跟你姥姥姥爷都解释一下,这两家人当中的桥梁就是你,你要从中调和。” 商司尧像是领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郑重点头,“嗯,我知道。” “两家人闹了矛盾,你夹在中间为难,要是久不调和,慢慢就会断了来往,断了来往,亲情就会疏离,这对谁都不好。” 商司尧点头如捣蒜。 商盛也若有所思。 他这位岳母,是真正的通透。 不活在别人的目光下,只活在自己脚踏实地问心无愧的烟火里。 这才是大智慧。 叶芸又问:“你几时过来的?” “从医院出来我就直接过来了。” “你姥姥姥爷知道?” “知道,我非要来,他们拗不过我。” 商盛动怒,“不是让你听话吗?犟是吧?” 商司尧躲在叶芸的身后,低头解释,“我担心嫂嫂……” “好孩子,有心了,”叶芸朝商盛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凶孩子,“你妈怎么样了?” 商司尧再一次陷入悲伤之中,“早上医生通知我们可以有半小时的探视,我妈撞到了后脑勺,深度昏迷,情况不乐观。医生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醒,能不能醒。” 叶芸叹气,心疼孩子,“会醒的,要相信妈妈。” 商司尧点点头。 叶姨的话是祝福,也是鼓励。 他喜欢听。 “你爸呢?”商盛问。 “没见到,”商司尧一提起父亲就生气,“早上给他打电话,他说要上飞机。” “大过年的他去哪?” “不知道!” “……” 商盛心里担心,立刻摸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发出去——“查一下商老三去了哪。” 很快,王谦那边回信——“带着柳老师去巴厘岛嗨皮去了。” 呵,商盛冷笑,还真是不闲着。 从杨佳茵那里收获权力,从温婉那里收获了性,再从柳沐恩身上找真爱,他怎么能想得这么美? 商盛叮嘱商司尧,“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回杨家,不要乱跑,不要惹他们生气,有空就多看书,大人之间的问题与你无关,你只管好好学习,听明白了吗?” “嗯,那嫂嫂复查了你把结果告诉我。” “好~” 下午,送走商司尧后,商盛回房陪余伊。 余伊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嗜睡。 上午睡,下午还睡。 好在没有继续流血。 活血化瘀的药膏也不敢用了,商盛掌心贴着她的腰背,轻轻按揉。 “淤青比昨天更明显了,死小孩,在楼下站了三个小时,冻伤了耳朵,冻红了脸,跟我玩苦肉计。” 余伊笑他,“明明是心疼他,偏偏要凶他,让杨家二老误会了吧?” “我管他们?” 杨学礼,从前他也没放在眼里,现在更没有。 杨学礼手上不干净,用不着他出手对付,时间到了,老天自然收拾他。 三叔聪明,想离婚与杨家割裂,权势虽然暂时削弱,但保了平安。 不过,十五年的婚姻,哪那么容易说离就离?! 商盛谨慎,回京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如履薄冰,慎之又慎。 ——“我告诉你,一个男人要想成功,必须得藏好自己的软肋,封心锁爱,心如止水,等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才能随心所欲。” 回想起三叔在手术室门前说的这几句话,商盛不免多虑,为何三叔如此嚣张? 三叔现在公然带着柳沐恩出国旅游,公然把自己的软肋暴露于大众,是因为足够强大了吗? 没了杨家的依仗,三叔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势力在支撑? 想着这些,商盛在手机上翻出柳沐恩的聊天框。 刚编辑了一句新年祝词,又马上删了。 这时候柳沐恩应该和三叔在一起,他这时候打探消息,不妥。 这边余伊又昏昏欲睡,话也不多说了。 商盛给她掖了掖被子,俯身在她脸颊轻吻,“睡吧,一切有我。” “嗯~”余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圈里传来消息,高家的千金终于愿意相亲,高斯年夫妇正在为女儿择良婿。 高千语马上就要30了,以前追求她的人有不少,可她眼光高,没有相中过谁,久而久之,“难追”的标签就贴在了她身上。 现在追她的人,寥寥无几。 圈里的公子哥们都是人人追捧,谁会愿意去追一个那么难追的女人? 被拒绝,丢了面,在朋友之间闹笑话。 那么“难追”的高千语,终于愿意相亲,倒成了圈里的一桩笑话。 “高家精明着呢,用一个小笑话盖过一个大笑话,划算。” “什么大笑话?” “她想跟商太子联姻,谁知,商太子要余家那位。” “要原配?” “嗯。” “商太子不离婚了?” “都是传言,一天一个样,事实是,商家太子没离婚,高家千金要相亲。” …… 第98章 太逆天的,活不久 一周后复查。 余伊还算淡定,商盛紧张到魂都快丢了。 握着手机找手机,拉着余伊找余伊。 去验血,他把自己手臂伸进去。 去验尿,他拿着采集器自己去厕所。 余伊笑他,“要不你怀?” 商盛自己都觉得离谱,自嘲一句,“我没这功能啊,要是有,肯定我怀,绝不让你吃苦。” 验了血,hcg数值持续升高。 验孕棒上显示的第二条线也比之前验的要颜色深。 沈丹医生看了检查报告单,甚是欣慰,“孩子还在,你们放心。” 商盛舒了一大口气,“谢谢医生。”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的种子够好,你老婆的土壤够肥,受精卵的质量才能好,非要谢就谢你老婆吧。” 商盛两眼放光,沈医生的说辞跟他的理念不谋而合,他一个劲地朝余伊挑眉,“谢谢老婆。” 余伊伸手扇他脸。 力道很轻,就像蝴蝶扇动翅膀,抚了一下他的脸。 余伊低声提醒,“你够了,正常点!” 商盛这几天恶补了早早孕的知识,既然宝宝还在,那他这个准爸爸就有了用武之地,“沈医生,是不是要做个b超,看看孕囊啊,胎心啊,形状之类的?” 沈丹推了一下眼镜,干笑一下,口吻官方,“绝大多数人发现怀孕,是月经推迟,往往一发现就已经七八周,或者更久,届时做b超,孕囊、胎芽皆可测,再大点,胎心也有了。你们属于发现得早,才两三周,能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商盛不死心,“土壤肥沃,不会早点发芽吗?” “那也得遵循自然规律,太逆天的,活不久。” “……沈医生真幽默!” 看着商盛那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儿,沈丹直言不讳,“前三个月避免同房,先生实在想也不能胡来,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三个月后胎儿稳定可以适当同房,孕晚期也要忍忍,先生记住了吗?” 商盛皮肤白,脸红得十分明显,“知道知道,我一定克制。” 沈丹一笑,又说:“原先我不知你就是书琴的儿子,现在知道了。你妈当年怀你的时候,你爸跟你一样兴奋紧张。” “别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跟我探讨的问题,你爸当年也跟我探讨过。” 商盛余伊都憋着笑,脸涨得通红。 “好了,回去吧,除了多注意,我也没什么好交待的了,你们年轻人,懂得都懂。”沈医生叫了下一号,“三周后产检,准备好建档资料。” “要三周?”商盛嫌久。 “种子发芽需要时间,当爸爸了,别那么急躁。” 商盛傻笑,“好,好。” 从医院出来,阴沉了一周的天空忽然放晴。 冬日暖阳,格外明媚,把整条大街,以及大街上的一切,都照得亮亮堂堂。 商盛格外开心,又很担心,总之是很复杂的情绪。 初为人父的喜悦,难以言表。 “你出手汗了。”余伊挣开他的手,有点嫌弃。 但外面风大,她贪恋他的体温,松了两秒钟,又拉上了。 商盛掀开外套,把她的手藏在自己的毛衣里,然后用外套裹着她。 “这么腻歪,不怕撞见熟人?”余伊问。 两人的默契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商盛心如明镜,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余伊也已经明白一二。 阳光下,他更加耀眼,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有贪恋男色,迷恋金钱的。 也有趋炎附势,渴望权贵的。 更有嫉贤妒能,深恶痛绝的。 他站在高处,能看到更多更精彩的风景,但同时,他也被更多人盯着。 “回京后我们撞见的熟人还少吗?”商盛是有分寸的,既然做不到分居,那就给她找更多更大的靠山。 让那些想伤害她的人,也忌惮着她背后的靠山。 “正好,明天有大场面,你和我一起,去见见更多的人。” “我?明天?” 往年过年都有大大小小的聚会,但商盛不在,她就不用去。 她也不喜欢去。 去了就是别人的谈资。 格格不入。 这时,商盛手机响了,他空出一只手摸出手机。 是方俊。 “商总,商百成约了我见面。” “在京城?新市?” “新市。” 商盛神情凝重,三叔还真会打游击,巴厘岛是个幌子,新市才是他的目的。 “他亲自来新市谈合作事宜,看来是上钩了。” 商盛并不这么认为,“别着急下定论,不到最后一秒都有变数,你先见他,听听他怎么说。” “明白。” 上回在新市,三叔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余伊,给他设计了一场二选一的大戏。 他自认为新市是他的地盘,可依然让三叔有了可乘之机。 是他的疏忽,亦是他的轻敌。 外面虽然阳光好,但气温更低,冷风依然如刀刃,划得脸生疼。 商盛抱着余伊,替她挡风,给她温暖,护她周全。 刚才的电话余伊并没有听到,只听到商盛说了新市,“你要去新市?” “不去。” “那你还去吗?什么时候去?”余伊记着他提过要在新市买房子,还要接她母亲一起过去定居的事。 商盛手臂一收,更抱紧了她,“京城还有事情没办完,或许,我们能留下。” “???” “别好奇了,我不会把你卖了的,毕竟你是我孩子的妈。” 余伊一笑,没再问,也不纠结。 之后的行程是去余家拜年。 到底是岳家,过年不能缺了礼数。 往年都是余伊在初二那天自己去的,今年商盛回京,初二却没去。 余华森早就在生闷气了。 “自从嫁入商家,她就没把你这个当爸的放在眼里,”阮怜玉挑拨,“现在过年都不来了,你还指望她能救余氏?” 余华森忌惮商盛,不敢质问余伊,阮怜玉再一说,心里更气。 “余氏接下来怎么办啊?今天初八了,要不要开工?” 余华森明知故问,“开工还有人来吗?” “……”阮怜玉语塞,没把握。 忽然,庭院门外有车辆驶过,在他们家的门前停下。 门铃响,有客来。 “那是商盛的车!”余华森双眼放光,一拍大腿奔出去。 那架势,好像去迎财神爷。 第99章 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 余伊怀孕太早期,不稳定,所以他们不打算向外透露。 “爸,这几天在忙商家回礼的事,所以没顾上余家,您别生气啊。” “怎么会?!”余华森笑得特别开心,自认为十分真诚,“商家亲友多,知道你们忙,爸爸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呢?” 余伊微微抿唇,“嗯,这是我和商盛结婚后他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要见他的人太多了。” “那可不,平时回来都行程排满,更别提过年了,我女婿真能干。” 唐满从后备箱搬了两大箱年礼下来,阮怜玉见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阿盛,伊伊,你们太客气了,人来就好,怎么还带这么多礼?!” 余伊同样以笑应对,“新年好,阮姨。” “伊伊,我瞧你是越来越贵气了,阿盛宠你,商家也把你养得好。” “谢谢,您也越来越年轻了,我爸宠你。”宠得连你妹都宠上床了。 余华森露出了更为热情的假笑,“老婆女儿我都宠,我这辈子没你们不行,不宠你们宠谁?……这大冷天的,别站外面说话,进屋说吧。” 唯有商盛,只默默地站着,一语不发。 他今天才发现,余家各个都是演技派。 尤其他老婆,演技最佳。 余伊挽着商盛进屋,商盛转过头,稍稍俯下身,嘴唇贴近她的耳朵,只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她,“小商太挺会演戏嘛。” 余伊朝他胸口小捶一下,示意他闭嘴。 两人的这一举动落在余华森眼里,那就是打情骂俏啊。 是哪个不长眼的说商盛要和高家千金联姻的?!商盛明明是我余华森的女婿! 进了屋,上座。 余家今时不同往日,年前刚出事,阮怜玉还被抓去关了几天,谁还愿意跟余家沾边? 以前沾边的,也都割裂撇清了。 如今依然在来往的,只有阮怜玉娘家的几户亲戚。 保姆何阿姨正要倒茶,商盛特意叮嘱,“给余伊一杯温白开,谢谢。” “好,伊伊怎么了?” “她喝茶失眠。”商盛随口说了个理由。 正说着,楼上有人下来,“是我爸妈来了吗?” 商盛余伊抬头看,都诧异。 是蒋媛媛。 蒋媛媛的父母就是阮怜玉的小姨和姨夫。 不过两家人住得很近,是邻居,关系也很好。 每年阮家人过来做客的时候,小姨一家也会来。 今年蒋媛媛早早就来了,已经在余家住了好几天。 至于她是来做客的,还是来当主人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是商总啊,我还以为是我爸妈。”不是父母,可蒋媛媛脸上一点失落神情都没有,反而加快了下楼的脚步,看上去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到底是年轻,不怕冷。 她上面是一件海水蓝的薄羊绒毛衣,领口一字肩,露出不少肉,下面穿了短裙,两条腿还是光着的。 尽管屋内有暖气,但不至于穿得跟夏天似的。 随着蒋媛媛的下楼,余伊更加看清了她的妆容。 柔和桃色系妆容,清爽通透,招桃花。 是一种时下流行的媚男妆。 余华森最好这口。 阮怜玉给余伊倒了一杯温白开,余伊接水杯的时候,特意看了看阮怜玉的表情。 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的事。 “这是我表妹,蒋媛媛,伊伊应该知道。” 余伊尴尬点头,“嗯。” 替他们尴尬。 “阿盛,我这个表妹聪明伶俐,在余氏是埋没了她,你人脉广,门路多,有……” “咳咳!!”余华森打断她,“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阿盛了吧?!即使余氏倒了,我给媛媛找份工作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顾得上媛媛?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余华森被当众驳了话,面子有些挂不住。 蒋媛媛轻声细语地开了口,“表姐夫有心,媛媛谢谢表姐夫。” 余华森那个心啊,当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柔柔的,痒痒的,还带着骚气。 阮怜玉开起了玩笑,“你还谢他?最没用的就是他,你不如多巴结巴结阿盛。” 蒋媛媛很是圆滑,“表姐夫要谢的,商总也要巴结,我给商总添茶。” 商盛连忙将手掌盖在茶杯上,谢绝了。 蒋媛媛声音娇滴,听得人耳朵发软,“哎呀,商总巴结不上,那我只能巴结巴结表姐夫了,表姐夫,我给你添茶啊。” 余华森笑得跟个花痴似的,全然忘了还有阮怜玉在场。 余伊真的很佩服蒋媛媛。 别的不说,他们是撞破过这桩不伦恋的。 在撞破了的前提之下,蒋媛媛还能若无其事地当着他们的面跟余华森调情,还是在阮怜玉的眼皮子底下。 她简直不把阮怜玉放在眼里。 这脸皮,这演技,这城府,在同龄女孩之中绝对是一骑绝尘。 余伊也没比她大几岁,但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添了茶,蒋媛媛乖乖地坐在沙发边上,时不时就看商盛。 商盛若是没看过去,她就一直看。 商盛若是目光正好投过去,她一定会朝他微笑眨眼,还会半低头,一副恰恰好对上视线,含笑带羞的娇俏模样。 商盛脸色变得不好。 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何阿姨端来一盘水果,蒋媛媛殷勤地抓了一小把车厘子递给商盛。 偏不巧,一颗车厘子从她指缝间掉下,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商盛的皮鞋上。 果子新鲜,皮鞋光洁,这一“砸”,果子破了,崩出些汁水来。 “哎呀,把商总皮鞋弄脏了。” 蒋媛媛放下车厘子,连忙跪到地上,俯身下去擦商盛的皮鞋。 直接用手。 商盛反应更快,在她手摸过来的时候,他一抬一放,翘起了二郎腿,“车厘子脏了,我鞋不脏,防水。” 蒋媛媛不肯死心,“那是汁水,颜色深,沾到袜子就染色了。” 说着,她又伸手去摸。 商盛直接站起身,避开了她的骚扰,“夸张了吧,这是车厘子,不是吸水珠。” 场面很尴尬。 所有人都看出了蒋媛媛的意图。 替她感到尴尬。 第100章 再野的浪子也会收心 蒋媛媛这招“跪舔”对余华森或许有用,但对商盛无用。 准确地说,对商盛有没有用得看人,而不是招数。 如果是余伊对他跪舔,他立刻舔回去。 但蒋媛媛,他只想一脚踹过去。 阮怜玉假意挥打了一下表妹,“起来,像什么样子?……阿盛别见怪,我小表妹年纪小,不懂事。” 商盛冷哼。 特意望向余华森。 不屑的蔑视,大胆的鄙夷。 做男人做到余华森这样又愚蠢又阴险的,也不容易。 余华森也意识到不妥,不知是出于对女儿的维护,还是因为吃醋,他凶着脸,提高嗓门,“我们一家人在这里话家常,有你什么事,滚出去。” 谁知,蒋媛媛还没怎么,阮怜玉先不同意了,“你怎么回事?刚媛媛还为你说话,转头你就让她滚,你自己怎么不滚?” 余华森:“……” 商盛和余伊对眼,拜年顺带看笑话,大过年的,一个比一个乐呵。 余氏的财政大权在阮怜玉手里,余华森的命脉也在阮怜玉手里,即便如今余氏不行了,但余华森多年来对阮怜玉的服从,让他不敢跟她在明面上硬碰硬。 阮怜玉强硬,做主惯了,潜移默化中极少会顾忌余华森的感受,一直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向小姨承诺了会照顾表妹,那她一定会照顾好。 那是对娘家人的承诺。 是亲情,更是脸面。 不止工作要好,生活得要好,嫁人也要嫁得好。 “我拜托阿盛的,仅仅是工作的事吗?”阮怜玉瞪余华森,嫌他不会看形势,“你的人脉都是些啥?啥也不是!阿盛就不一样了,同个圈子里的朋友多,单身的多,有合适的正好给媛媛牵一下红线,就说是岳丈家的小妹,谁不给点面子?” 阮怜玉何其精明,这话看似是对余华森说的,但显然是说给商盛听的。 要给蒋媛媛介绍男朋友,重点是,同个圈子里的。 与商盛同圈,非富即贵。 官圈的,商圈的,都是顶尖的二代。 阮怜玉居然也敢妄想?! 商盛都忍不住笑了。 余伊也觉得可笑,原来,阮姨早早让蒋媛媛住进余家,就是为了等他们来拜年的这一刻,怕是年初二就在了。 可她不知道啊,蒋媛媛早就上了她丈夫的床,撬松了她的墙角,只怕墙根底都被挖穿了。 余伊小时候亲眼目睹过阮怜玉是如何天雷地火地勾引父亲。 那时候父母还没离婚,阮怜玉趁叶芸送余伊上兴趣班的间隙,跑到余家来,和余华森翻云覆雨。 那次是他们的蓄谋,故意让叶芸撞破,让叶芸痛苦不堪,甚至是自杀。 后来阮怜玉上位成功,在挑逗余华森这方面越发的大胆露骨。 他们全然不顾家里还有年幼的余伊。 笑起来大喊,疯起来大哭。 云一阵,雨一阵。 他们不知道那些事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噩梦。 后来,余伊主动向父亲提出,要去寄宿学校。 十岁的小女孩,四年级,宁愿住学校也不愿呆家里,周末也不肯回家,老师都无奈。 后来情况有所好转是因为有了弟弟余靖。 不过有了弟弟之后,父亲更加不在意她这个女儿,后妈对她的苛待更是人尽皆知。 余伊出生时,余华森还没有发家。 余伊十岁时,余华森倒是有钱了,但有了后妈。 余伊二十岁,余华森开始带她出入酒局,结交权贵,是阮怜玉的主意,她说,漂亮的女儿就该利用起来。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所以,余伊只是空有余家千金的头衔,并没有过过一天千金大小姐的日子。 甚至,比普通家庭的女儿还不如。 以上这些,都是因为阮怜玉。 不过,余伊并没有多恨阮怜玉。 因为有豁达的妈妈经常告诉她,父母辈的恩怨不应该由下一辈去承担,你是余伊,你有自己的人生,千万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仇恨,只会毁了你。 只有爱,才会壮大你。 余伊听妈妈的话,放弃了恨他们,但她修为不够,做不到爱他们。 以前,她觉得阮怜玉可恶、可憎。 现在,她只觉得她可笑、可悲、可怜。 阮怜玉还真的敢妄想,“阿盛,你帮阮姨留意留意?” 商盛轻拍一下裤腿,拂去尘埃,等蒋媛媛走开了,才回位坐下,“我身边还单身的公子哥确实有不少,阮姨更倾向于官家的,还是商家的?” 阮怜玉喜上眉梢,“官家的商家的都行,只要人好,阿盛知根知底的,我放心。” 人这胃口啊,真是越贪越大。 他知根知底的朋友,那就是他的发小圈,都是各大家族的继承人,站金字塔尖尖上的那一拨。 “王家的38岁,自己开公司,公开过的女友无数,但带回家的没有过。” “霍家的35岁,在自家集团担任董事,私生活干净,为人正派,就是离过婚,有两个小孩。” 看到阮怜玉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到略显失落,又兴奋,又略显失落,商盛心想,她还真挑上了。 商盛继续介绍,“哦,还有陆家的老三,他年轻,才26岁,应该还是玩的心态,是个浪子。” “那也得看遇到了什么人,要是找对了人,再野的浪子也会收心。” 商盛一挑眉,看来,阮怜玉是满意陆家的老三。 陆老三是陆家唯一的儿子,两个姐姐均嫁了高官,将来弟弟继承家族大业,还有两个姐姐的保驾护航。 一辈子的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 阮怜玉真会挑啊。 商盛忽然想到了商司尧的经典名言——“好好学习就能上清华吗?” 论头脑,阮怜玉真不如一个15岁的少年清醒。 “阿盛,不如你和余伊牵个头,让他们见见?”阮怜玉迫不及待,“正好过年,大家比较有空。” 阮怜玉之所以这么着急,除了面子之外,还有另一层考量。 余伊嫁入高门,对余家有助力。 但终究不是她的女儿。 倘若能把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小表妹扶入豪门,那对她,对她儿子,才是最好的保障。 商盛当即拨了陆老三的电话,可人家在国外,不在京城。 阮怜玉不死心,提出要陆老三的联系方式。 商盛大大方方地推了。 余伊眼神狐疑,真推? 商盛举起手机给她看了看,他推的是唐满的名片。 余伊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低声夸赞,“商总,你的演技也不错。” 商盛谦虚,“彼此彼此。” 第101章 不吃鸡腿的原因 唐满比王谦脑子灵。 老板的电话,开口喊他陆三少,又说要介绍小妹给他认识,他就猜到了大概。 马上就有昵称为“性感小野猫”的新朋友加他。 头像也是一只性感小野猫。 唐满多滑头,不着急通过,先把自己那个流鼻涕的小猪头像换成了黑墨镜。 然后把“乐观小满”的昵称改成了“三少本少”。 最后设置成三天可见。 完美变身后,他才点了同意。 对方不动,他也不动,就晾着。 玩的就是心态。 不一会儿,余家的亲戚来了。 是阮怜玉的娘家人,父母、兄弟,以及小姨一家。 余华森在希尔顿酒店订了两桌,加上商盛余伊,足够坐。 虽然余氏快不行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千钉,哪怕余氏破产,余家跟普通家庭比起来,依然是富裕。 在阮怜玉的娘家人眼中,余华森就是数一数二的超级大富豪,牛逼轰轰的人物。 他们也知道余华森和他前妻的女儿前两年嫁了个公子哥。 很有钱。 但在外包小三,常年不回家。 “来来来,里面坐,包厢超级大,一人一位,特别宽敞。”阮怜玉招呼家人们入座,还向大家介绍了商盛和余伊。 “这两位是华森的女儿和女婿,一家人,都别愣着,来,快坐下。” 不是大家发愣。 而是,这对小夫妻可太养眼了。 男的俊,女的靓,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就跟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似的,人好看,画面更好看。 叫人挪不开眼睛。 由于阮怜玉那不光彩的上位史,每当阮家人来余家做客,余伊都要找借口出去。 眼不见为净。 所以,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余伊。 更是第一次见到余伊那个在外包小三常年不回家的丈夫。 这个男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的高贵感。 沉稳、严肃,清冷。 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不怒自威,叫人看着有距离感。 “老公,你去跟他碰一杯。”旁边一对夫妻,是阮怜玉的二弟和二弟妹。 二弟在妻子的怂恿下,端起酒杯敬商盛酒,“喂,你怎么称呼?” “蔽姓商。”商盛的仪态是真的好,无论是站着还是坐下,背脊始终都是挺直的。 特别是和邻座的阮二弟一对比,越发的出挑。 “姓啥?”阮二弟没听懂。 商盛无语,再一次说明,“我叫商盛。” 论年纪,阮二弟在这里是和商盛最接近的,虚长几岁。 但论外貌形象,父子既视感。 阮二弟年纪不大,却早已是头顶空空,肚皮滚滚,目测身高和体重差不多,偏向于中年发福男。 而商盛,严肃只是他的表情,他的脸还是年轻的,成熟之中又不乏少年感,身材比例更是逆天,说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都不为过。 两厢一对比,一老一少,说是父子,都抬举了阮二弟。 “商盛,来,新年快乐。”阮二弟举着酒杯,“我干了,你随意。” 语毕,小杯满杯的白酒,他一口干。 商盛没有那么生猛,让他随意,他果真随意地浅抿一口。 只一口。 阮二弟当即就对他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就这?酒量不行么。” 商盛礼貌微笑,不言不语。 阮怜玉夹了个鸡腿给余伊,“伊伊,媛媛的姻缘就指望你和阿盛了,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余伊一看到鸡腿就难受,反胃,头晕,一起涌上来。 “我不吃鸡腿,夹走,谢谢。” 阮怜玉疑惑,“怎么了?” 是旁边的余靖,拔高了声音说道:“妈,你忘了?你以前逼姐姐连吃二十多个鸡腿,把她吃吐了,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吃过鸡腿。你以一己之力封印了姐姐吃鸡腿的技能。” 余靖今年15岁,和商司尧一样大,同样是个叛逆期的少年。 爱跟妈妈对着干,更爱揭妈妈的老底。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是用一种炫耀的玩笑的口吻说的,哗众取宠。 果然,大家笑了。 小孩们在笑,大人们也在笑。 只有商盛,眼在冒火,心在滴血。 原来,这就是余伊不吃鸡腿的原因。 不止是鸡腿,但凡长得像鸡腿形状的食物,她都不碰。 商盛立刻夹走了鸡腿,咬一口,破坏鸡腿的形状。 桌下,他伸手扶住她的后腰,轻轻拍了两下,像哄,也像安抚。 阮怜玉看大家都在笑,便说起了那件事,“哪里是我逼她吃,是她自己爱吃,跟我抢,那我就让保姆给她多做一些,反正家里又不缺钱,她想吃就吃个够呗。” “别说鸡腿了,就算是燕窝鱼翅,海参鲍肚,只要她爱吃,也得管够是不是?后妈难做,我不顺着她的心意,别人就该骂我没良心了。” 余伊表情淡淡,话语凉凉,“是么,我现在才知阮姨的良苦用心。” 阮母:“余伊啊,你可得好好感谢你阮姨,要没有她的悉心调教,就凭你自己,能嫁得这么好吗?如今该是你回报她的时候了。” 余伊转头,目光斜射向那位两鬓斑白的老太太,“哦?我该怎么回报?” 阮母大言不惭,“听说你每年拿公司年薪百万,你都嫁人了还拿公司那么多钱干什么?你都嫁出去了,还是给你弟弟多留点吧。” 余伊深呼吸调解着胸口的憋闷,转而望向余华森。 质问的目光,射杀的眼神。 余华森却笑着糊弄过去,“妈,您不懂就别乱说,那是我聘请伊伊的薪水,该她拿的。” “那她两位同学也年薪百万是怎么一回事?你养女儿我们没话说,你养女儿同学,一养还是俩,说不过去吧?” 余华森继续打哈哈,“无所谓,才那点钱。” “一人一百万,三人就是三百万,不是小钱喽。”老太太精明得很。 这些事,除了阮怜玉,谁会告诉她? 只怕阮怜玉在娘家人面前,说得更加难听。 “华森,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你疼女儿是没错,但也要多为儿子考虑考虑,儿子才是真正自己家的。” “啪”的一声,余伊放下筷子,力道稍重,惊吓了一整桌的人。 她表情不显,不紧不慢,“您女儿也嫁出去了,是余家的了,您对余家指手画脚,是我爸不在了吗?” 第102章 全家都靠阮怜玉供养 余华森正在吃红烧羊肉,猛地一噎。 话说不出来,气喘不过来。 阮母脸色一变,“呵,在长辈面前撂筷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么没家教的姑娘。” 商盛的眼神即刻变得凌冽,射向老太太的目光变得锐利森寒。 不隐藏鄙视,也不伪装善良。 是恼怒,亦是警告。 阮母没来由地一哆嗦,但是,她并不识趣,仗着自己年龄大,开始倚老卖老,“嫁了人就要靠丈夫,只有丈夫没本事,才被逼无奈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强人。余伊,你这是在吸你弟弟的血养你的小家庭啊,还不能让人说几句?” 余华森还噎着,涨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地扒拉身旁的阮怜玉。 但是,阮怜玉没见识过商盛的手腕,她只在走出警局那天见过商盛在他们夫妻面前威风凛凛地摆谱。 是余华森非要听商盛的话,她对商盛早有怨言。 所以,她并不觉得她妈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长辈敲打一下晚辈,合情合理。 商盛勃然大怒,撕下温和的面具,如墨的双眸像要射出锋利的冰刃来似的。 刚一掀唇瓣,余伊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低语一句,“商盛,你别跟老人家计较。” “我来!” 余伊缓了一口气,对上阮母那张枯老的脸庞,以及在座各位集体欺压而来的眼神,嗓音清亮地反问一句,“难道您是在暗指,我爸无能?” 老太太的脸色吃了瘪一样难看,“我可没说,你不是读过书吗?怎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 余伊笑容灿烂,水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无害,“我曲解您的意思了吗?阮姨的事业心比谁都强,是她天生愿意当女强人吗?还是老公没本事?” “我在说你,你老扯她身上干嘛?”老太太急了。 “哦,您说我没家教是吧,那就是怪我爸把我教得不好喽?唉,您两分钟之前还夸您女儿把我教得好呢,您这不是专挑女婿毛病么?” 老太太急眼,她哪能挑余华森的毛病,他们家的荣华富贵全靠余华森,这样的女婿,她拜还来不及,怎么会挑刺? “好啊,我还说不得你了是吧?”老太太突然拔高了声音。 包厢里顷刻间针落可闻,就连在讨论游戏的几个孩子,都没了声音。 “我女婿本事大,白手起家干起来的,是真正的厉害人。你嫁人了,多指望指望你老公,别一天到晚在娘家吸血。” 别看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心眼是一点没大。 亏半点不吃,小便宜拼死要占。 在外面,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天天跟街坊邻里吵架练口才。 在家里,跟大儿媳吵完跟二儿媳吵,本来关系一般的两妯娌,如今处得跟亲姐妹一样,也算从反面促进了家庭关系的和谐。 商盛坐不住,小腿绷紧都要站起来了,被余伊一把按下,“是啊,我爸妈白手起家当然厉害,我嫁了人我也永远是他们的女儿。” 阮怜玉心尖一颤,余伊的话像是在故意点她,白手起家的是她的爸妈,余华森和叶芸。 而她,只是一位窃取者。 余伊自在松弛,“至于您说我吸余家的血,那我可比不上您女儿会吸,看你们一个个名牌傍身珠光宝气,都是阮姨买的吧?” 何止衣着和首饰,整个阮家十几口人,上到房产车辆,下到孩子的学费餐费,都是阮怜玉在供养。 最开始阮怜玉的两个弟弟还在余氏工作,但是,连连犯错,屡教不改,实在是扶不起。 阮怜玉也没辙,干脆直接给钱。 十五年了,余家养着阮家十几口人,住大别墅,吃山珍海味,穿金戴银,养着养着,阮家习以为常,还以为就是应该这样。 阮母勃然大怒,“啪”的一下拍了桌子,“我女儿孝顺,你有意见?” 余伊才不怕,不甘示弱,“我没意见,所以,您也不该对我指手画脚。” “我是你长辈!!!”阮母站起身。 就像在自己家里发火时一样,一言不合就拍桌,一句违逆就怒吼,再一句,老太太还会扇人巴掌。 余伊不着急回话,只是淡淡哼笑,四两拨千斤,“长辈?您与我有关系吗?” “我奶奶?” “还是我姥姥?”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您就自称是我长辈?这是哪门子的长辈?” 这一下,给在座的各位都干沉默了。 老太太咋咋呼呼,余伊轻轻柔柔,反而显得是老太太咄咄逼人。 阮母气得想要掀桌,双手已经掀了,但台面太重,掀不起来。 她扫一眼周围人,“你们都死了啊?看着你们老娘这么被欺负?大虎,小虎,余伊在骂你们靠姐姐养,你们没听出来吗?” 阮二弟就坐在商盛旁边,商盛气场骇人,他不停地搬挪座椅,已经离开一大截。 阮大弟喝着酒,见惯了这种场面,波澜不惊,还劝老太太消气,“没错啊,我们是靠姐姐养着,你不也靠姐姐养着吗?妈,这是在五星级酒店,不是在家里,您收敛点。” 阮母:“……” 被外人怼,老太太斗志满满。 被儿子怼,老太太气血攻心。 忽然,她躯干直着跌坐进身后的座椅里,双眼翻白,嘴巴微张,口水要流不流,四肢时不时抽搐一下。 阮怜玉急忙过去,“妈?妈?……”她手掌一下一下抚着母亲胸口,帮忙顺气,“这大过年的,你可别吓我。” 不说还好,这一说,抽得更厉害。 阮怜玉又急又气,回头就骂,“余伊,我妈年纪大了,你跟她吵什么吵?” 那么红光满面的老太太,那么生龙活虎的老太太,这么轻易就倒了? 余伊不信。 “你告诉她余氏马上要倒闭了,以后给阮家的生活费要减半,你看她醒不醒?!” “闭嘴你!”阮怜玉想打断也来不及。 阮母果真挺起身来,白眼正常了,口水吸进去了,手脚也不抽了,着急忙慌地问女儿,“生活费要减半?” 阮怜玉:“……” 其他人也慌。 阮大弟心急道:“姐,我今年要换车。” 二弟妹也上赶着说:“姐,你去年给大哥大嫂买了房,说今年给我们买,你可别食言啊……我们和妈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天天吵。” 轰—— 阮怜玉忽然头皮发麻。 第103章 那年在泳池里就应该溺死你 给阮家的生活费不是要减半。 而是,阮怜玉已经给不起了。 余氏的窟窿太大,商盛又勒令必须老老实实补齐,他们东拼西凑,还是不够。 阮怜玉正想跟家人们商量,要么卖了阮家的大别墅,她给他们租房住。 要么,卖了去年给大弟买的豪宅,大弟一家再搬回别墅住。 总之还差一套房的钱。 无论如何也得卖一套。 可大家都围着她,张口闭口就是要钱。 阮母口口声声指责余伊吸余家的血,事实上,阮家一大家子人才是真正在吸余家的血。 而余华森,还被蒙在鼓里。 此时,余华森喉头那块羊肉终于下去了,他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大难不死,又当头一棒。 “咳咳咳,咳咳咳咳……”他指着阮怜玉问,“你去年给大虎买房了?” 阮怜玉不敢吱声。 她掌握了余氏的财政大权,挪点钱轻而易举,余华森稀里糊涂也发现不了。 只要别说漏嘴,他死也不会知道。 “今年还想给小虎买房,给大虎换车?”余华森不敢置信,这几年行情差,公司一直在亏损,他自己也是勒紧裤腰带,能省则省,能扣就扣,幸好余伊拉了几个项目,公司才能勉强维持运转。 他为钱发愁。 她倒好,全往自己娘家搬。 “以往你补贴一点娘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都没给我女儿买房买车,你倒先给你两个弟弟安排上了,好啊,真好啊。” 余华森猪肝色的脸越发深红,气血上脑,怒火冲顶。 这顿饭订在了希尔顿,但凡订个差一点的酒店,阮怜玉都要跟他急。 为了娘家,她可以倾尽所有。 阮怜玉没法解释,只能否认,“没给小虎买房,也没给大虎换车。你凶什么凶?没见我妈都晕了吗?” 话落,阮母十分配合地倒头就晕。 这种小伎俩,余华森当然不会上当,他忽然提高嗓门宣布,“把补贴你娘家的钱全都吐出来!” 阮怜玉:“……” 阮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其他人也是,纷纷开始劝架。 可余华森说什么都不听,当众就要阮怜玉吐钱出来。 余伊冷眼旁观,只觉得可笑。 商盛一条胳膊始终护在她的腰背上,“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跟这些人少来往。” “你放心,我不跟他们来往。”余伊信誓旦旦。 吵着,闹着,阮母突然出其不意地指责余伊,“都怪你,我们一家人过年吃饭,你来凑什么热闹?” 老太太不光动嘴,还要动手。 商盛眼疾手快,直接捏住了老太太挥打下来的手。 “哎呦……”老太太又想讹人。 商盛提着她的手腕,就不让她倒下去。 有本事你就挂着。 像一条熏干的老腊鱼。 “哎呦,打人,打人啦,”阮母口无遮拦地大声喊叫,“余伊的丈夫殴打老人,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打人啦,救命啊……” 余伊举着手机,淡定开录,“老公,诽谤要赔多少钱?” 商盛勾唇,嘴唇一张一合,言辞犀利,“我的百万律师团可不是白养的,赔款数额往大了赔,坐牢都行,关个八年十年的,出来就是一捧灰了。” 阮母气得跺脚,想踢商盛,但根本踢不到,差很大一截。 商盛人高,胳膊长,如此提着她的手腕,她连碰都碰不到他。 “老公,那打人呢?是不是比诽谤更严重?” “是,故意伤人罪可大可小,我让律师往大了辩,怎么也得判个无期。” 阮母怒气上头,彻底炸了,“余伊,你这个小杂种,那年在泳池里就应该溺死你!” 余伊:“……”一些让她恐惧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商盛错愕,反复确认这句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又说漏嘴了不是?! 阮母打了一下自己嘴巴,挣开手腕,对着商盛破口大骂,“一个大男人还要靠老婆吸娘家的血生活,你真不要脸!” “吃软饭也就算了,还不老实,拿老婆从娘家吸来的钱去外面包养小三,你真的恶心至极。” “我看你就是个骗财骗色的假富豪!” 对方是个七八十的老太太,商盛没想过动手,也没想过动嘴。 即便刚才提了她的手腕,也是为了保护余伊而还的手。 在他的人生修为里,没有和老人吵架这一项。 但是眼前这位,真正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坏人变老了。 包厢里太过喧哗,服务员怕出事,立刻报告了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急匆匆赶来,一进门,一阵诧异,“商总,您怎么在这里?” 说聚餐,有这样一帮亲戚,太过丢脸。 于是,商盛带着余伊就要走,“我们走错包厢了。” “昂?”吃一半,走错包厢? 那边余华森怒吼一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我走,我走行了吧?!” 商盛余伊前脚走。 余华森紧跟着后脚走。 阮怜玉追打着余华森跟了出来。 包厢里留下一大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两桌饭菜结过账了吧?” 服务员小声提醒,“没有,请问现在需要买单吗?一共9万8。” 没人说话,鸦雀无声。 服务员又道:“还有,原先以为是我们商总的客人,所以酒店免费送了两支18万8的红酒,但刚才商总说走错包厢,那红酒就得收回了,抱歉。” 趁红酒还没被打开,服务员立刻拿走。 “多少钱?”阮母问道,“你说这两支红酒多少钱?” “一支18万8,两支37万6。” “那是你们酒店免费送的,既然送了我们就是我们的。”阮母固执,认真,打着算盘,“你要拿走也行,补个差价。” “???”服务员一脸懵。 “37万6减9万8,酒店补我们27万8就行了。” 服务员:“……” 以及在场的所有阮家人们:“……” 沉默之中,阮二弟忽然问了一嘴,“你们商总?谁?” 服务员恭敬地说道:“刚才出去那两位,是我们酒店最大的股东,商盛先生和他的太太。”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二十分钟后,酒店报了警,阮家人以吃霸王餐为由被带上了警车。 余伊坐在不远的车里看着这一幕,心里可真痛快啊。 商盛摸着她的脑袋,细细揉她的头发,“跟我说说你在泳池里溺水的事?” 第104章 我当你的游泳圈 余伊怕水。 不是一般的怕。 在海里怕得要死,在泳池怕得要命。 连坐在泳池边缘都不敢,更别说让她下水。 商盛纳闷,“你都下过海了,还怕泳池?” 在海里,他怂恿一下,她还敢下。 在泳池,无论他怎么怂恿哄骗,她连边边都不敢靠近。 余伊摇头,说什么都不敢,还越走越远,“你别为难我了,不会游泳我也活到了现在,不重要。” 商盛好生无奈,“以你的水性,也就在浴缸里耍耍横。” “浴缸多好,不深不浅,刚好没过头。” “哪个头?” “……”余伊怀疑他在内涵什么,但找不到证据。 思绪拉回,身旁的商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追问,“是不是她们想害你?” 余伊屏息沉默,这件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甚至自己都不想记起来。 缓缓地,她开启了那扇黑暗之门。 “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阮姨怀孕,老太太来家里照顾,是暑假,我也在家。” “夏天嘛,小孩子都喜欢玩水,我也喜欢。” “后院有个泳池,爸爸请了教练教我学游泳,第一天,教练还没来,我迫不及待地抱着游泳圈下泳池玩。” 余伊说话没有任何偏私的语调,就是纯粹的阐述事实。 可是,这在商盛听来,越发的揪心。 她越平淡,他越破碎。 “老太太拿西瓜过来,喊我去吃,西瓜很甜,我说谢谢姥姥。” “姥姥说,西瓜吃完了,你快下去玩吧,一会儿教练来了,你就不能玩了。我当时心想,这个姥姥真好。” “可是再下水,我发现游泳圈明显变瘪了。我着急喊,姥姥,游泳圈好像破了。姥姥也着急,她着急我不下去,她用力推我下去,还从旁边拿了根棍,把我推远,推到水中央。” “她说,姥姥陪你玩,你尽情玩。” 余伊忽然停顿,商盛听得心脏都要窒息。 安静的车厢,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商盛胳膊一伸,将她搂入怀中。 他温暖的手掌安抚着她的脑袋,如果有扇任意门,他很想回到过去,去拉一把被推入水中央的那个无助的小女孩。 “泳圈瘪了,承托不了我,我就在水里扑腾。” 说这一段,余伊说一说,停一停。 她依然没什么语调,但就是能戳中商盛的痛点,每一个字! “后来呢?”商盛迫不及待,“是谁救了你?” “我沉到水底,用脚蹬泳池底,自己蹬上来,厉害吧我?”余伊边说边笑,笑得商盛眼眶泛酸。 “后来游泳教练来了,赶紧把我从水里捞上岸,我不愿意再学游泳,教练白来一趟。” “那天晚上我发烧,半夜醒来口渴,迷迷糊糊下楼找水喝,听到她对阮姨说,那小丫头留不得,将来要分家产的。” “阮姨说,如果是儿子,她早就动手了,是女儿,不用担心,将来还有用。” 余伊转头看着商盛,幼时的恐惧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里,但那份心寒,永远留存着,“你说,她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坏?老天怎么不收拾她呢?” “已经收拾了,”商盛笃定,“一个功利心的女儿,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因果循环,全都报应在了子女身上。” 儿女不争气,真的是对父母最大的惩罚。 商盛亲吻她的额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她的报应还不止目前这些,你爸和阮姨的关系……且看着吧,我们只管看戏。” “不过游泳还是得学,”商盛话锋一转,“我当你的游泳圈,永远坚挺膨胀,绝不会漏气。” 余伊细细品味,清冷的双眸转而染上了一抹笑意,一扫阴霾。 她伸手就去掐他的腰,“我真是服了你,荤话张口就来。” 商盛抓住她的手往下带,性感的嘴唇贴近她的耳朵,“好几天了,我忍得很辛苦,但一想到还有漫长的九个月,要崩溃……” “不止九个月哦,”余伊纠正他,一个劲地往他伤口上撒盐,“坐月子还得一个月。” “……”救命! 唐满在路边等待。 被冷风吹得他脸都僵了。 不过,老板和老板娘在车里说悄悄话,身为一名合格的司机,他绝对不会因为冷而过去打扰。 手机“滴”的一声,进来一条新消息。 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机。 一看。 呦,性感小野猫。 ——“是陆三少吗?” ——“我是小商太的小表妹,我叫蒋媛媛,很高兴认识你。” 太太的小表妹?呵,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啊。 唐满没回,把手机塞进了口袋。 特么的手指头都冻僵了,哪有闲功夫打字网聊?! 不久,后座车窗落下,商盛喊话,“唐满,上车,回东方润园。” “好。” —— 杨佳茵一直住在监护室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苏醒的几率越来越小。 这个年,杨家没有过好。 更戳心的是,商百成公然带着柳沐恩出现在机场。 他们从东南亚度假回来了。 不遮,也不掩。 商百成坐在轮椅上,柳沐恩推着轮椅慢慢前行,两人都只戴了墨镜,连口罩都没带。 接机的车直接驶入荣华府,柳沐恩没再出来。 商百成不如商盛受关注,柳沐恩也只是素人,所以他们的同行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小范围的议论。 ——“商太子的三叔换老婆了吗?之前好像不是这个。” ——“公开资料显示,商百成原配妻子叫杨佳茵,高官之女,不长这样。” ——“这不是柳老师吗?教芭蕾舞的,她的舞蹈机构专为北舞附中输送好苗子,在舞圈很有名。” ——“怪不得气质这么好,原来是芭蕾舞老师啊,曾有幸交过一个舞蹈生女友,三叔好性福。” ——“这……要不要跟商太子取取经?” ——“商太子此时瑟瑟发抖:三叔啊,你就不能低调点玩吗?我刚好转的口碑又稀烂了。” 真正讨论商百成的言论寥寥无几,更多的还是商盛。 不过,这在上层圈,特别是京圈,地动山摇一般的震撼。 商家老宅,陈家过来做客,谈起这件事,大陈太连连摇头,“啧啧,他们十五年的模范夫妻,出了名的恩爱,没想到啊,都是假的。这么多年,你们家老三藏得够深。” 第105章 干爹把你打骨折 商百惠和孙怀志也在。 男士们呆在一处喝茶谈事。 女士们,赵书琴,大小陈太,还有商百惠,刚好凑成一桌麻将。 商百惠这么多年没跟大哥家亲近,今年一看这形势,立刻大哥长大哥短了,对老三,抨击起来也毫不嘴软。 “这说明白月光的杀伤力大啊,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忘记柳沐恩。” 小陈太苏简心好奇心被拉满,“还有这事?” “唉,我们家老三以前学医的,柳沐恩是舞蹈生,一个清冷才子,一个窈窕淑女,天造地设的一对,都谈婚论嫁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杨佳茵给截胡了。” 要是以前,商百惠是绝对不会提这段往事的。 可现在,分分钟就把杨佳茵给出卖了。 “当年是杨佳茵从柳沐恩手里抢走了丈夫,现在报应来了,唉,可怜了孩子。三条!” “吃!”赵书琴专注麻将,不谈老三家的事。 到底是自家人,不愿意在人家遭难时落井下石。 可是,她不谈,却阻止不了商百惠侃侃而谈。 商百惠这些年从杨佳茵那里得来不少好处,可回头就把杨佳茵的私事给卖了。 赵书琴不喜这种人。 苏简心是八面玲珑心,看赵书琴闷声不响,对商百惠爱搭不理的样子,便猜到了几分。 她也不喜这种在背后论人是非的人。 特别还是论自己亲人的是非。 “商老三的事毕竟是私事,我们就不提了吧,”苏简心提议,“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开心的事,商太太是喜欢孙子,还是孙女?” 商百惠的话题被终止,她吃了瘪,心里不爽。 但苏简心是陈副市长的儿媳,她不敢把不爽表现在脸上,只好迎合她的话题,“当然是孙子了,长子长孙,关系到家族荣耀。” 赵书琴优雅从容地反驳了商百惠,“孙子孙女我都喜欢,只要健康就好。” “大嫂,您这话未免假了点,今天都是自己人,你还那么端着,累不累?” 赵书琴笑着摇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无论儿子还是女儿,商家定会好好栽培。你是女儿身,我看你也不比哥哥弟弟差。” 商百惠一噎,又吃了瘪,心里更不爽了,但脸上笑得更欢,“大嫂说的是。” 男士们在喝茶,女士们在打麻将,陈睿躺平在沙发里,等干妈。 忽然,外面有车开进来了。 “干妈来了。” 小胖子兴奋得从沙发上跳下来,顾不上穿鞋,屁颠屁颠地往门口跑。 商盛护着余伊进门,门一开,带来了一阵寒意。 “干妈,啊——” 伴随着一声痛喊,小胖子“噗”的一下趴倒在地,给刚进门的干爹和干妈行了大礼。 商盛乐极了,“嚯,行这么大礼,看来,红包薄点都不行了。” 余伊立刻过去扶他,“睿睿,你跑太快了,要慢慢走嘛,膝盖疼不疼?” 小胖子肉多,倒是不怎么疼,但是他会装啊。 “干妈……”一声哭嚎,一下扑进了余伊的怀里,“干妈,我摔倒了……咚的一声你听见没?……好像……好像骨折了……呜哇哇……” 放声大哭。 挥泪如雨。 余伊蹲下身给他揉膝盖,还哄他。 商盛一板脸,拉开他圈着余伊脖子的小胖手,语气略带严肃,“来来来,让干爹看看哪里骨折了,要是撒谎,干爹把你打骨折。” 小胖子一听,眼泪还挂在脸上,哭声已经停了,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当中的克星。 “走一走,看看到底有没有骨折。” 干爹发话,作为干儿子,只能照做。 小胖子原地走了两步,用实力证明自己没有骨折。 “没事是吧?” “没事没事,干妈我……” 小胖子一转头看余伊,又被商盛揪住,“别找干妈,干爹陪你玩。” “……”又想哭了怎么回事?! 小胖子挂在脸颊半道上的眼泪,添了点,直直地滑落下来,说话声音带着哭腔,“干爹,你去找个地方,自己玩嘛。” 商盛心里哭笑不得,面上还是严肃,“怎么,干爹陪你玩,你还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 是特别不乐意! “红包还要不要了?”商盛质问。 小胖子幽怨地望着干妈,眼神都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如此可爱的小胖子,余伊完全被他打败了,上前撸了一把商盛的头发,转而牵起了小胖子的手,“好啦,跟干妈去沙发那边坐,不许乱跑乱跳。” 小胖子抓紧了余伊的手,乖得很,怕干爹又出来阻挠,主动做了保证,“我不跳,也不坐到干妈身上去,我就坐干妈边上,我保证。” 商盛同意了,反复叮嘱,“不许趴干妈背上,也不许坐干妈腿上!” 那石墩子一样的人,砸余伊身上,可还得了?! 苏简心忙着摸牌,往这边一看,大声喊出来,“商盛,也就你治得了他,你提前体验一下怎么带儿子,将来上手快。” 商百惠狐疑,“余伊有了?” 赵书琴眼神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喜悦,但立刻被理智压下,“不知道啊,但愿吧,都结婚这么久了,我是天天盼。” 商百惠哼笑,好像年前要找高家联姻的人,不是她一样,装得倒是真好! “大嫂,余伊要是有了商家的骨肉,那余家这个烂摊子就丢不干净了。”她隐晦地提醒,揣测着赵书琴的心思。 赵书琴依然优雅、淡定,专注麻将,“百惠,你出牌,赶紧的。” 商百惠:“……” 跟这群官太太打麻将真没意思,处处防着人,说话滴水不漏。 可她又不能不恭维着,巴结着。 要不是老三那个糊涂蛋为爱发疯,丢掉了杨家那座大靠山,大好的形势突然逆转,她才不会半路转道投向大房,在这群官太太当中做小伏低。 门外又有车开进来,苏简心好奇看去,“还有谁来?” 赵书琴不动声色,“杨学礼夫妇。” 商百惠一惊,出牌时一个不慎,碰翻了自己的牌。 十五年,她和他们一个阵营,做了许多打压商盛之事,如今杨家和老三反目,该不会要投诚大房吧?! 第106章 彻底把商盛踢出局 商盛停在门厅前的车刚一挪走,杨学礼的座驾就停上了。 唐满停完车过来,刚好替客人开门。 客人下了,还引导司机去停车。 管家技能加满。 “大场面来了,”商盛站起身,特意叮嘱小胖子,“睿睿,一会儿逗逗尧尧叔叔,他最近心情不好。” “尧尧叔叔来了?”小胖子两眼放光地望向门口。 商司尧跟在杨学礼和徐慧身后,既拘谨又期待的样子。 “尧尧叔叔!”陈睿的小短腿跑起来频率极高,第一个冲出去迎接。 商司尧阴郁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高兴的神采。 徐慧不认识冲过来的小胖子,还乱喊“叔叔”,她往商司尧面前挡了一下。 商司尧着急介绍,“那是我哥的干儿子,他爷爷是陈副市长,他姥爷是税务局苏局长。” “他就是陈睿?”徐慧十分警惕,“就是差一点害你退学的一年级那小子?” “是误会,他妈妈还向我道歉了。” 杨学礼拉走徐慧,低声提醒,“我们今天是来做客的,别失了礼。” 陈家给这个小孙子办周岁礼时他们也去了,现场抓周,抓到的是一本《纪检监察法规一本通》,大家开玩笑说这个娃娃是来整治官场的。 开玩笑的背后,其实许多人都背脊发凉。 包括杨学礼。 周岁宴仿佛还在昨天,一眨眼,那个小胖墩已经变成大胖墩了。 虎头虎脑,颇像老陈。 陈睿倒是不怕生,也不见外,开口就喊:“爷爷奶奶新年好,尧尧叔叔新年好。” 商司尧难得轻松,故意逗他,“错了,他们是我姥爷姥姥,按辈分,你得喊他们……” 陈睿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喊什么呢?” “总之不是爷爷奶奶。”商司尧一口咬定。 杨学礼心想,这是老陈的孙子,再把他们喊大一辈,那岂不是骑到副市长头上去了。 大僭越啊! 于是,他慈眉善目地开了口,“喊得对,就喊爷爷奶奶吧,亲近。” 还侧着脸轻声询问徐慧,“身上带红包了吗?给一个!” “在车里,我去拿。” 杨氏夫妇的到来,让商家的气氛变得颇为怪异。 男士们依旧喝茶谈事,女士们依旧打麻将。 商百惠让出了位置,换徐慧上,这桌麻将,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余伊和俩小孩坐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小食。 “嫂嫂身体好吗?” “我很好,尧尧不担心我,”余伊还是心疼他,这孩子本来就瘦,几日不见,又瘦了一大圈,“你妈妈怎么样了?” 商司尧摇摇头,眼神迷茫而又凄苦,“妈妈贪睡,不肯醒来。” 余伊心一揪,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说什么都无法安慰他。 商司尧挤出勉强的笑容来,反过来安慰余伊,“嫂嫂,我现在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学完了,再去看妈妈,背英语课文给她听。” “我相信她一定可以醒过来,指认那个混蛋。” 余伊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是你爸推的?” “他说楼梯扶手松动,不可能,我每天走,每天扶,根本没有松动的地方。我妈再不小心,也不会从每天走几遍的楼梯上摔下来。就是他推的,就是!” 商司尧目光坚定,一如他坚信妈妈迟早会醒过来。 杨家报了警,搜过荣华府,但所有证据都偏向商百成的说辞,最终认定是一场意外。 杨家也死了心,不再咬着不放。 除非杨佳茵醒来,在清醒的状态下亲自指认。 现在商百成也不提离婚了,不离婚,就不用分割财产。 杨佳茵昏迷着,也管不到他和柳沐恩在一起。 他的如意算盘一打一个准。 杨学礼不甘心,但不敢直接与商百成撕破脸,毕竟是多年的翁婿,一家人,断了骨头连着筋。 商百成亦是拿捏了这一点,越发的嚣张,反正杨学礼也拿他没有办法。 晚饭结束,大家各自回家。 天空飘起了雪花,细细密密,洋洋洒洒。 北风呼啸的雪夜里,两辆车并道停下。 后车窗落下,孙怀志恭维地朝杨学礼点头,“杨部长,我们又成为盟友了。” 路灯下,杨学礼的脸处于阴影下,幽暗、神秘、危险。 “商氏股权商百成占20%,高斯年占10%,他们一联手,股权比重直逼商百川手里的42%,你们夫妇手里有10%,举足轻重啊。” 孙怀志的内侧就是商百惠,商百惠尽量往车窗边靠,“我们站大哥,阿盛百分百能进董事会。” “不,”杨学礼讳莫如深,“你们最好还是站商百成,彻底把商盛踢出局。” “???” 暗夜阴冷,阴不过人心。 北风肆虐,虐不过人心。 人心算计犹如毒蛇猛兽,一朝踏错,万劫不复。 那天晚上,大雪下了一整夜,商百惠和孙怀志失眠了一整夜。 他们始终拿不定主意应该站谁。 “阿盛回京势在必得,背后有赵家,如今又有了陈家,赵陈两家联手打杨家一家,绰绰有余,更何况,赵陈两家是必帮阿盛,杨家是未必帮老三,我觉得我们应该支持阿盛。” 商百惠说了自己的见解,孙怀志却有不同的意见,“你可别忘了,去新市监督阿盛一举一动的线人,是我们派去的。老三打压阿盛,我们不是主谋也是最重要的帮凶,阿盛要是知道,心里能没有芥蒂?” “什么帮凶,说得这么难听,我是他亲姑姑!” “商场如战场,他们是亲叔侄都能斗成那样,你是姑姑又如何?” “……”商百惠语塞。 “依我看,我们不如从一而终支持老三,从前合作了那么多年,如今成功在望,杨部长都不倒戈,我们倒戈?” “你说,杨部长为什么还支持老三?”这才是商百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孙怀志思忖片刻,沉稳地分析,“杨部长不是支持老三,他是支持外孙。尧尧是老三的长子,老三成功,等于尧尧成功。” 商百惠恍然大悟,“难怪杨家不追究杨佳茵坠楼的事。惹急了老三,非要离婚,资产分割,老三与杨家彻底划清界限,老三再另外娶妻生子,重新栽培继承人。再过个十几二十年,那就不一定轮得到尧尧了。” 第107章 哪能天天洗冷水澡? “是了,杨部长今日去老宅,假意投诚,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探查。” 孙怀志分析得头头是道,找到线头,一下子理清了所有的思路,“一则探查大房的底牌,二则探查我们的态度。我们如果不继续站老三,恐怕杨部长第一个不放过我们。以前那些事,随便拿出一件告诉大房,别说大哥和阿盛了,一个赵书琴就能对付我们。” 商百惠后怕连连,浑身冒冷汗,“那董事会上,我们还站老三?” “不站不行,我们只有这条路。” “可是站了老三,赵书琴一样对付我们。” 孙怀志权衡了又权衡,思虑再三,“赵书琴鲁莽愚蠢,空有官家小姐的阵仗,无真正害人之心,大不了就是人前背后骂一骂我们,以后我们和大房彻底不来往。赵家低调,不会插手商圈家族内斗之事,赵书琴搅不起大风浪的。” “可换做杨部长,或者老三,你想想他们的手段。” 商百惠不寒而栗。 只是想想,她都已经冷汗直流了。 孙怀志又道:“杨部长今日来,是探查,也是对我们的警告。” 商百惠彻彻底底睡不着了。 她是女儿身,商家的大权轮不到她。 但是,她靠着自己的手腕,将丈夫扶上了董事的位置。 那些傲慢的官太太们,都是仰仗丈夫在官场的地位。 而她,是凭自己。 凭自己圆滑世故,在商圈太太当中混得好,在官圈太太当中混得开。 凭自己能看清形势,规避风险,选择更有利的栖息地。 更凭自己大房三房两手抓,谁都不得罪。 她是女儿,排行老二,上面是哥哥,下面的弟弟,她是夹在中间的那层肉。 兄弟相争,叔侄相斗,她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夜深了,雪却不停。 积雪逐渐压弯了繁茂的树枝,也将人世间那些阴暗的脏污掩盖。 整个世界变得纯白、纯净。 仿佛一切太平…… —— 翌日,商盛很早就醒了。 身旁是熟睡的余伊。 望着窗外依然昏暗,他也不着急起床。 等了一会儿,天色依旧。 原来是大雪未停,天空就是这么暗沉沉的,亮不起来了。 鼻尖嗅到一丝香味,商盛侧了侧头,依然闻得到。 那是独属于余伊身上的味道。 他越回避越有感觉,越躲越兴奋。 余伊做梦了。 梦里是被一只憨厚的熊猫舔,睁开眼睛,是商盛在舔她。 “商盛……”她推他,“还不行啊,沈医生专门交待的……商盛!……” 商盛闷着脸,在挣扎,苦恼不已。 同在一个被窝里,余伊当然能感受到他的灼热,她都替他难受。 “要不然,你去洗个冷水澡?” 商盛都快哭了,“哪能天天洗冷水澡?洗多了,你就不怕我从此不举吗?” “洗20°的温水澡,冷静冷静就好,没要你冻住。” “浪费水。” “那去阳台站会儿?” 商盛翘起脑袋,闷红的脸一脸的委屈,“外面大雪纷飞,你让我站阳台,你有没有良心?” “……” 为了切断商盛那些邪念,余伊抽身起床。 谁知,刚一撅屁股,就被商盛圈了回去,他整个人都黏在余伊的背上,像长上面似的。 余伊无奈地笑,“快起来吧,不是要开会?” “那是董事们的事。”商盛声音慵懒。 “那也得关注一下,大事情,不要耍小性子了。” 商盛无奈叹气,不是他耍小性,而是,主动权不在他手里,他只能被选择。 临时股东会,由股东董事们投票决定他的去留,父亲占股42%,有股权,却无实权,好几年了,都没能保他进入商氏。 三叔和姑姑抱团,其他几位董事中有不少是三叔的人,如今再加上高斯年。 这次的结局,只会比前几次更加惨烈。 余伊看他一点都不积极的样子,好奇问:“你怎么很不自信的样子?姑姑和杨部长现在都支持你了。” 商盛哼笑,“抱团了十五年的人,会轻易倒戈吗?” “那……”余伊扭脖回头,看着英俊清朗却阴郁不爽的男人,“那你出卖一下色相,假装去跟高千语联个姻?” 商盛呼吸一窒,垂眸望她的同时还咬了咬牙。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余伊眼神无辜,委委屈屈,“谁让你咬我肩膀……” “你以前把我推给温婉,现在把我推给高千语,欲擒故纵是吧?” “呵呵呵,你觉得是,就是呗。” 同盖一条棉被,商盛的手指近距离无阻隔地摸了她整条脊骨,最后停留在尾椎,理智都快崩溃了,“你就仗着我不能动你……伊伊,你真的没有良心。” 低沉的男人声,低音炮,气泡音,都捻揉在一起,磨得余伊的耳膜发痒。 外面雪落无声,里面爱意滋生。 十指的交扣,暧昧的交缠。 放纵,重欲。 同时又克制着,温柔着。 是矛盾,亦是拉扯。 最后商盛的结局还是冲冷水澡,冲完又去阳台站着,望着底下这雪白安静的世界,他终于慢慢地将这股浓重的欲望压下。 此刻他才由衷地感叹,二人世界多好啊,好怀念! 与此同时,商氏集团就变更董事的临时股东会决议,在大会议室里进行。 在座诸位一个个神情严肃,正襟危坐。 “去年底刚表决过,现在又讨论,我是觉得没必要。” “郑董,此言差矣,这段时间商盛口碑逆转,反而我们的商董事长出了不少事情,自己的健康问题,家庭问题,婚姻问题,这些问题都太让商董分心了。” 商百成面不改色,虚心聆听。 “商董,您不妨先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嘛。”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谁掌握了互联网,谁就把握住了时代的主动权。商盛一直都是董事候选人,也是商氏继承人,候选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表现表现了。” 第108章 前所未有的塌房 会议室里,商百成坐在主位。 两副拐杖放于皮椅旁边,轮椅置于后方。 左腿石膏未拆。 再加上今日大雪,出行不便,他此刻能出席临时股东会,全靠意志力。 身残志坚。 有了高斯年的支持,他原本胜券在握。 但偏偏出现了临阵倒戈的人——乐旭华。 乐旭华侃侃而谈,“如今在网络上,商盛形象正面,且大众已经把商盛和商氏集团划上了等号,我们不妨趁这次机会让商盛入局,给董事会增加新鲜的血液。” 高斯年慎重提出,“乐董,你想得真简单,商盛一入局,接了大商董手里的股份,占比就是最高,让他直接升任董事长吗?” 乐旭华哼笑,“也不是不行,他本来就是商氏集团公认的继承人。” 高斯年黑着脸,一直以来,乐旭华是商百成最忠心的狗,执掌公关部,玩弄舆论最有一套,今天突然临阵倒戈,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孙怀志紧跟着表态,“商盛没有经过历练直接空降,这未免太冒险了。” “阿盛在新市历练过几年,”商百惠开口道,“一直不让他回来,怎么让他发挥能力?我看得给个机会。” 高斯年看看孙怀志,再看看商百惠,开门见山地指责他们,“你们俩一边一个,倒是挺会端水。” 孙怀志和商百惠均沉默。 他们以为的万全之策,被揭穿了。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状态,停滞不前。 中场休息。 乐旭华接到公关部的紧急电话,他故意夸张地提高声音,“什么?商董的绯闻上热搜了?!” “压,快压!” “不计一切代价压下去!” 话音未落,早有人在手机里偷偷地点开了热搜。 新闻早几天之前就有了,正是商百成和柳沐恩出现在机场的新闻,当时没有引起大风波,偏偏今天爆上了热搜。 还是压不住的趋势。 商百成一直以来的良好形象,离不开杨佳茵的助益。 夫妻恩爱,早已出圈。 突然曝出在杨佳茵病危期间携小三出国旅游,形象全毁。 网上热议,甚至还出现了各种阴谋论。 ——“杨佳茵怎么突然病危?什么病?” ——“据说是除夕夜在家坠楼,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用钱吊着,大概率植物人。” ——“天哪,还有这种巧合?我的侦探dna在疯狂跳动。” ——“原来除夕夜荣华府的救护车拉走的是杨佳茵啊,难怪好久不见她了。初一那天还来了警察。” ——“出轨是前年的事,杨佳茵提了离婚,还带着儿子回了娘家。除夕夜是临时回家,哪知道当场捉奸。至于坠楼,可靠消息是警方没有立案。” ——“太毁三观了吧,财阀的世界是无法想象的黑暗啊。” ——“这一对比,商太子好太多了,我为之前辱骂商太子的言论道歉。” ——“商太子和麻雀是联姻,他是没办法的,但他没有抛弃初恋,也善待了麻雀。” ——“麻雀家公司那么拉垮商太子都没有抛弃糟糠。” ——“大家注意了,商太子可从没说过温婉是他的初恋白月光,会不会是网友自己yy的?” ——“商太子被流放,麻雀家道中落,他们都没有放弃彼此。” ——“楼上真相了,商太子和麻雀患难与共,婚姻牢固,他俩才是真夫妻。” 果然,一个好男人的形象,是直接跟婚姻挂钩的。 而强大的舆论力量,可以一下子捧你上天,也可以顷刻间摔你入坑。 一个中场休息的时间,商百成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塌房。 这是名声和信誉的塌房。 更是人格和人生的塌房。 突如其来。 山崩地裂。 商氏公关毫无招架之力。 会议的下半场,一开场,乐旭华就感叹了互联网的速度,“各位董事,且看今天商氏股价的波动吧,我言尽于此了。” 商百成面色铁青,网上正在遭遇无脑键盘侠的鞭尸,现实还得面对诸位同僚面对面的审视。 额头一层细密的冷汗出卖了他。 饶是再内核强大的人,他也如坐针毡。 上半场精神紧绷的商百川,到了下半场,格外的放松,还有闲工夫给商盛发消息——“老三的绯闻,你做的?” 商盛秒回——“我让他出轨找柳沐恩?” 商百川唇角勾笑,连坐姿都变得松弛——“与你无关就好,是他自作自受。” 此时的商盛正在家中厨房跟保姆学煮粥。 有甜口的燕窝百合桂花粥,和咸口的皮蛋瘦肉粥。 两口炖锅,不同的食材,不同的做法,不同的味道。 但是,是相同的心意。 余伊坐在沙发里,看着在厨房不停忙碌的男人,内心无比的满足。 就像做梦一样,两个月前她还想过离婚,丢下一份离婚协议书就走了。 没想到两个月后的今天,这个传闻中始终如一爱着白月光的男人,居然在为她煮粥。 白月光,大概是假的。 结发夫妻,才是真的。 “商盛,我喜欢吃咸的,皮蛋多放点。” 商盛回头,“咸的临时改了干贝鸡丝粥,孕妇不能吃皮蛋。” “为什么?” 商盛官方回答,“皮蛋含铅等重金属,可能影响胎儿神经细胞发育、身材矮小或性早熟。还含有其他重金属,如锌离子,过量可能对胎儿视网膜和神经细胞有害,增加肝脏负担。” “那……倒了?” “没倒,我可以吃。” “你一煮煮三锅粥,今天三顿都喝粥吗?” “三口的量,不影响正餐。” 煮过粥的人都知道,量少更难煮。 “那干贝鸡丝粥好了吗?我有点饿了。” “没好,饿了先吃燕窝粥。” “我想吃咸的粥。” “那再等等。” “一会儿中午吃葱爆鳝丝好吗?我想尝尝你的手艺,你跟阿姨学。” 商盛头痛,“你别为难我。” 葱爆鳝丝是南方菜,别说他了,保姆阿姨都说不会做。 但商盛又说:“我问问你妈怎么做,晚点给你做。” “好啊。”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商盛放下勺子,去拿手机。 是王谦的来电。 “商总,出事了,柳老师在车里烧炭。” “……” 第109章 我只有报仇才是尽头 王谦并没有回老家过年,而是被商盛派去暗中保护柳沐恩了。 悄无声息的,他一路从京城跟到巴厘岛,再从巴厘岛跟到新市,最后从新市回到京城。 亲眼见证了商百成的铁汉柔情。 商百成是个自律到可怕的人,无论工作、生活,还是情感方面,他都可以做到十几年如一日的按部就班。 对杨佳茵,过去十五年的夫妻恩爱并不假。 即便是假的,也足以以假乱真。 倘若不是年前偶然遇见遭到流氓挑衅的柳沐恩,深埋十五年的相思加上情急之下的冲动,让他失控出手,他今天依然是那位坚不可摧的王者。 人都有软肋,一旦将软肋曝于敌人面前,那就等于给敌人递了一把捅自己的刀。 商盛正是拿到了这把刀。 然,战场上的刀,是双面刃,没有谁能毫发无伤地完胜。 “死了?”商盛压低了声音,也压抑着紧张的情绪。 “差一点,幸好发现及时,现在人在医院。” 商盛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医院,房号。” “您要亲自去看?万一被您三叔发现……” “不打消她这个念头,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幸好了。”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您不必冒这个险。” 炖锅里的热气顶开了盖子,粥汤马上就要溢出来,商盛立刻去揭锅盖。 灼热的滚烫立刻从指腹传来,烫得拿不住。 “咣当”一声,陶瓷的盖子砸到了台板上,发出短促而又清脆的撞击声。 余伊瞧过来,问他,“手滑啦?烫到没有?” 商盛朝她摇摇头,又举了举手机,示意她还在通话中。 余伊会意,点头,不再打扰。 商盛重新调整了气息,说得若无其事,“他们各有谋划,我只求问心无愧。” 王谦明了,立刻报了医院和房号,并叮嘱一句,“目前商百成还不知道,您尽快。” “嗯。” 三叔此时还在股东会上激战,分身乏术。 挂了电话,商盛不紧不慢地将燕窝粥盛出,撒上些许桂花,端到桌上。 他徐步走到沙发旁,将余伊端着抱起。 连带着盖在她腿上的毛绒盖毯。 “你说一声,我可以走。” “我喜欢抱你。” 她柔,他硬,说一不二。 商盛心情复杂,三叔的软肋是那样的下场,他的软肋,他怎么敢曝于人前? 商盛细致轻柔地将余伊放到餐椅上,将燕窝粥吹了又吹,“还很烫,凉一凉再吃,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在家呆着。” “股东会要你去?” 商盛没否认,“嗯,要去一趟。” “进了吗?” “那还不知道,进不进都要去感谢一下。”商盛忽然调皮,“进了,谢谢他们慧眼识珠,没进,谢谢他们下次再慧眼识珠。” 余伊被他逗笑了,“你每次都这么乐观吗?” “不是,是习惯而乐观,是麻木而乐观。” 笑容收敛,余伊看到了他平静表皮下深藏的无奈和心酸。 每一次被拉出去审判,董事们都要对他评头论足一番,多半都是挑刺的,或抨击他的人格,总之没有一句中听。 被审判,被指责,被否定,被关在门外。 外人只看得到他商氏太子爷的风光,却永远看不到他被关在门外的狼狈不堪。 商盛从东方润园离开,驱车直达医院。 病房里,柳沐恩醒着。 面色苍白,呼吸平稳。 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直到商盛到来,她的眼神才有了一丝波动。 “商公子,又麻烦你了……你让王助理不必保护我,去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商盛走上前,深深叹气,“柳老师,您这又是何苦?” “杨佳茵半死不活,终于遭到了报应,剩下商百成,我死了,是对他最大的报复!所以,商公子不必劝我!” “只有报仇才是尽头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只有报仇才是尽头。” 商盛摇头,柳沐恩的执念太深,根本劝不动。 他摸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起床没有?” “都几点了还没起,赶紧起床,视个频。” “对,一定要视频,见你小姨。” 语毕,商盛挂断电话,立刻给对方发了视频。 而柳沐恩已经惊坐起身,“商公子,你在跟谁通话?什么小姨?” 商盛不紧不慢,“你自己看看就知道。” 视频通了,商盛将摄像头对准了柳沐恩,“乐鸽,跟你小姨打个招呼。” 视频里的乐鸽刚起床,头发跟鸡窝似的,睡眼惺忪,看到这边的柳沐恩,一直在害羞地用手梳头发。 柳沐恩瞪大了双眼,嫌商盛手晃,她一把将手机抢过去,盯着视频里的男孩,不敢置信,“你是小鸽子?” 眼前的男生脸,跟小时候的男孩脸有很大的不同,但是,那双阴郁的眼睛跟她姐姐的一模一样。 再仔细看,还有姐夫的影子。 越看,越像。 “你是小鸽子吗?”久久得不到回应,柳沐恩激动地又问了一遍。 乐鸽点头,“是我,小姨。” 下一秒,柳沐恩喜极而泣,原本空洞的眼神溢满了喜悦之色,麻木苍白的脸也变得神采奕奕,她又哭又笑,所有的情绪都挂在脸上。 “你没死啊,太好了,你没死为什么不找小姨?你现在在哪啊?” “我在新市,我很好小姨,是商伯伯救了我。” 柳沐恩泪水满盈的双眼望向商盛,欣喜、激动,更是感恩。 商盛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匆匆叮嘱乐鸽,“先这样,具体的回头再说,别睡懒觉了,起床。” 乐鸽乖顺地点点头,“哦。” 挂了视频,商盛再看柳沐恩,“柳老师,您的父母、姐姐、姐夫,他们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希望你走上绝路。报仇不是尽头,幸福才是。” 柳沐恩擦着眼泪,乐鸽是她亲姐姐的孩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 她原以为自己孤苦无依,不想,还有一个亲人在。 绝望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丝火苗,一丝希望,一丝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第110章 您救一下温婉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柳沐恩身边所有的亲人都被杨佳茵暗害。 即便商百成没有联系柳沐恩,柳沐恩也没有再找商百成。 可是,杨佳茵敏感多疑,信奉斩草除根。 只要她察觉出商百成的一丝异样,就忍不住对柳沐恩下手。 摘了她的子宫还不够,还想要她的命。 八年前,与商百成分手的第七年,她和姐姐一家人一起出游,却在半路上遭遇了车祸。 姐姐和姐夫没来得及送医院就去了,柳沐恩陷入了深度昏迷。 半年后苏醒,身边只剩下年迈的父母。 父母满头白发,苍老得她都不敢认。 当时他们都以为,姐姐一家三口都没了。 后来的几年,父母陆续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得知那场车祸并非意外,而是杨佳茵幕后主使,目的就是要她的命。 可她没死,死的是姐姐一家。 此刻,柳沐恩疑惑地望着商盛,百思不得其解。 商盛亦知道她心中的疑惑,不再隐瞒,“你姐夫乐旭升先生,跟随我父亲,忠诚于我父亲,三叔上位后,需要扶植自己的势力,第一件事就是驱除我父亲的属下。” “车祸时,乐旭升夫妇身亡,乐鸽并没有,我父亲瞒住了所有人,偷偷将乐鸽送出国,以保住乐旭升夫妇唯一的骨肉。” “那场车祸不是杨佳茵冲我来的吗?” 商盛思忖片刻,浅显易懂地表达了当年的真相,“商百成只是还没来得及,杨佳茵动作更快一步。一个为权,一个为情,他们之间未必知道彼此的行动。” “即便没有杨佳茵的这步动作,商百成也有计划。” “商百成的计划被我父亲提前获知,家父告诉乐先生,提前防范,但是,杨佳茵先行一步,乐先生没有防住。” “车祸后,重伤的乐先生第一时间致电家父,将妻子孩子托付于家父,电话未断便已断气。可惜,乐太太最后也不治身亡,只留下十岁的乐鸽。” “我父亲将乐鸽送出国教养,一则是完成乐先生嘱托,二则是替商家赎罪,三叔对权势的渴望已经走火入魔,我父亲深表愧疚。” 柳沐恩听完,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真!恶!毒!!!” “恶有恶报,如今杨佳茵确实已经遭到报应,至于商百成,也会有他的报应,但是柳老师,报复商百成的方法绝对不是伤害你自己。” “说句难听的,你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没有你,他还有温婉,还有无数个女人。他嘴上自诩深爱你,可行动上呢?” “我是男人,我比你更懂男人,男人倘若真爱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只把爱挂嘴边却什么都不做。” 这一席话之于柳沐恩,犹如醍醐灌顶。 杨佳茵出事那晚,除夕夜,商百成在家中被捉奸,但是,她并不在。 是其他女人。 十五年前,商百成为了前途,狠心抛弃她和孩子,转而娶了对他事业更有助益的高官之女。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 商百成或许爱她,可他更爱权力。 “商公子,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柳沐恩低垂着脸颊,反思反省。 商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该去商氏了,“柳老师,人生不到盖棺那一刻都没有定数,你好好活着,他们的报应还没完。” 临走之前,商盛又回头,“如果可以,您救一下温婉。” “除夕夜那晚真的是温婉?” 商盛沉默。 沉默,即是默认。 此时商氏总部的大会议室里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原先只讨论商盛进不进董事会,伴随着商百成出轨丑闻的大曝光,商氏股价一路飘绿,现在大家讨论的焦点是,要不要让商盛直接空降董事长之位。 毕竟,商百成形象崩塌,不利于集团形象,商氏集团不需要这样的掌舵人。 “啪”的一声,商百成双手拍桌,一下撑站起身。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他一来就想坐董事长之位,除非我死了!”商百成额头青筋鼓起,前所未有的暴怒。 会议的最终结果,三分之二的董事举手通过商盛入董事会,成为商氏董事之一。 商百川退出,将全部股权转交商盛。 由此,商盛手握42%的股权成为商氏集团第一大股东。 会议结束,商百成坐在轮椅上,由助理推着离开。 全程黑脸。 上了车,他即刻拨出一通电话,“回京了吗?” 电话那头唯唯诺诺,“还没……” “马上动身,天黑之前我要见到你。” “这……恐怕来不及……” “恐怕?你就不恐怕被整个娱乐圈封杀?” 温婉吓得声音发颤,“好,我马上回京。” “具体位置稍后发给你,我耐心有限,不会等你太久。” 说完,不等对面回应,商百成主动切断电话。 他望向车窗,外面是不断倒退的街景,留不住一秒。 一如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抓不住,亦留不住。 29岁,那年的他被迫入局商氏,诚惶诚恐地坐上了董事长之位,将商氏大任一肩挑起。 而今,29岁的商盛,羽翼丰满,强势入局,大势所趋,众望所归。 他已经无法压制,更无法阻止。 大雪铺满了来时路,跌跌撞撞之中,被他踩成了一条血路。 血淋淋的,是骨肉至亲之间的恶斗与厮杀。 —— 晚上,九点,八方城公寓。 由于大雪,道路拥堵,温婉整整晚到了一个小时。 指纹开门,门一打开,商百成坐在客厅里,坐在轮椅上,目光森森地望着门口的她。 她的房子,他先在里面“迎接”她。 温婉当时就腿软了。 扶着门,直接跪了下去。 “先进来。”商百成沉沉开口。 温婉不敢,跪在门口摇头,乞求他饶了自己。 可是,商百成的耐心早已耗尽,连多余的一个字都吝啬说出,只说:“进!” 温婉咬紧牙关,坚强振作,换鞋了,关了门,一步一停地来到商百成的跟前。 “噗通”一声,依然是下跪。 随即,商百成用右脚一脚将她踢翻。 对着她的头,狠狠地踢了下去。 温婉倒地,一道血柱瞬间从眼睛上划过。 下一秒,疼痛加剧。 可她不敢哼一声。 第111章 竟然是温婉的声音 商百成虐她,从不虐脸。 但这次,直接踢破了她的额头。 血流如注。 温婉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先止血,还是先求饶。 她天真地以为是因为自己迟到,一边捂着额头,一边解释,“京城下大雪,有些路段积雪严重,路上太堵,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血从她的指缝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她心里惦记的是下周yd钻石广告的平面拍摄。 重新拿到了代言,还是近距离的平面拍摄,她的脸绝对不能出问题。 但是,商百成下了狠手,拿起拐杖,狠狠地往她脸上抽。 专打脸。 她越是在意哪里,他就越打哪里。 商盛越是在意什么,他就越要摧毁。 商盛不就是爱这张脸么,那他就给他毁了。 “啊……啊……” 隔壁阳台上的情侣在逗猫,男孩问女孩嫁给我好不好? 楼下树林里的孩童在嬉闹,妈妈拉他回家说到点睡觉。 只有温婉,一声声惨叫。 她用手护住脸,粗实的拐杖狠狠抽打在她的手上,仿佛骨头都要被抽碎。 她用胳膊去挡,手臂被抽出一道道红痕。 头、脸、手指、手臂、肩膀、躯干,没有一处不被攻击。 最后,她无力地趴在地毯上,浑身都是血。 白色牛奶绒的地毯,被染成了斑驳的血红色。 午夜,商百成尽兴离开。 温婉气若游丝,求生的欲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摸出手机,拨了一通救命的电话。 这个点,商盛已经睡下。 白天一场胜仗酣畅淋漓,大挫三叔锐气,他这些年来的卧薪尝胆终于有了一点回报。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扰人的铃声,商盛从睡梦中被拉回了现实。 他伸手按掉声音,第一反应就是看余伊有没有被吵醒。 余伊没动,睡得很沉。 商盛这才低头看手机屏幕。 昏暗的光线下,发着柔光的屏幕上是“温婉”二字。 温婉? 这都几点了还打电话?! 商盛皱眉,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电话一接通,对面传来温婉急切的呼救声,“阿盛,救救我……” 商盛心中一沉,“怎么了?” “我……我家遭贼了……” “在哪?” “八方城。” “你没事吧?” “我……我被殴……殴打,不能……不能……” 电话那头断断续续,气息很弱,声音也很弱。 商盛听不清楚,“温婉,温婉?” 温婉不再回应,电话那头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温婉?……”商盛紧张起来。 他承认自己也有私心,三叔一直都把温婉当成他的软肋,他顺水推舟就让三叔这么以为着,如果温婉出事,那后面危险的人就是余伊。 想及此,商盛迅速穿上衣服,看着熟睡的余伊,他俯身轻轻吻她的额头。 安心睡觉,宝贝,我很快回来。 外面气温极低,路面多处冰冻,商盛自己开的车,好几次都感觉到车胎在打滑。 商盛在路上打给小金,确定了温婉的住址。 按门铃,没人开。 敲门,亦没人开。 商盛摸出手机,想再打给小金,就在这时,安静的走廊传出“咔”的一声。 门开了。 商盛转头,看到内侧的把手上带着血。 谨慎地往里看,只见温婉倒在地上。 满身,满头,满脸。 都是血。 从客厅到门口,她是趴着过来的,留下了一条明显的血路。 “温婉,”商盛立刻进门,将趴在地上的温婉翻正,“你……我马上叫救护车。” 商盛拿出手机,却被温婉制止。 她手掌的血,将他的衣袖染红,她睁开眼睛,确认是他,慌张害怕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心安。 “不能……不能去医院……”温婉气若游丝,“会曝光……” “那报警呢?报警了吗?” 温婉摇头。 “你不要命了?”商盛惊讶质问。 客厅里,白光耀眼,照得白色地毯上那些鲜红的血迹更加触目惊心。 她说家里遭贼,他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贼敢下这么重的手。 贼人无非求财,眼下,这是要命。 可温婉咬死不肯说,他撬不开她的嘴。 “报不报警,随你,但是医院一定要去!”商盛不容置否。 人命关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鲜血流尽。 温婉眼角落泪,泪水裹着血液,从眼角滑至发间。 幼时,她随母亲住在商家。 赵书琴看中她母亲勤劳踏实,干活细致,也可怜她们母女,不但允许她们母女一同住在商家老宅的副楼,还为她安排学校。 在那段为数不多的轻松愉快的岁月里,她陪伴着大少爷,从幼年到童年,再到少年。 她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大少爷,但女儿心事最难控制,大少爷又是那么的出类拔萃,她无法克制地爱上了他。 大少爷待她好,待她母亲也好,她一度以为,大少爷或许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不同。 经年累月日日少,度日浮生岁岁长。 她一年又一年地渴望着他的爱,终究只是奢望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温婉只记得商盛侧脸的模样。 高贵、英俊、清隽,依然是她深爱的大少爷。 宽厚、善良、热切,永远有着一片赤诚之心。 今年的冬天仿佛特别的冷,也特别的久,温暖遥不可及。 余伊半夜惊醒,身边没人。 “商盛?商盛?”她轻喊两声,没有人回应。 保姆听到动静过来,在外面敲门,“太太,商先生出去了。” “什么时候?去哪?” “半夜12点左右,走得很匆忙,去哪我不知道,他没有知会我。我想,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你睡着,就没吵醒你。” 余伊坐在床上,心跳很快,心里不安。 “太太,才4点,外面霜冻很严重,您再睡会儿。” “好。” 房间里特别安静,余伊听到保姆走开的脚步声,还听到保姆去水台接了杯水喝,再走回保姆房。 12点走的,现在已经4点了,商盛去了哪? 想着,余伊终于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慌乱,拨通了商盛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通了。 “喂?余伊?” 一声惊诧,余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竟然是温婉的声音。 “阿盛在洗澡,你等一等,他马上来。” 余伊脑子瞬间炸开,连揭穿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第112章 是不是商太子搞太猛? 天才蒙蒙亮,商盛和温婉的绯闻就爆上了热搜。 昨天夜里,某高档公寓的地库,商盛公主抱着温婉上了他自己的车。 随后,是医院视角。 商盛抱着温婉上了救护床,又和护士一起推着床直奔抢救室,焦急担忧之色全都挂在脸上。 据自称医院人士的可靠爆料,商盛一直蹲守在抢救室外整整三个小时,直到确认温婉平安,他才神情放松。 也不知道是早醒的人,还是没睡的人,网络上的键盘侠已经开始了长篇大论。 ——“白月光半夜出事,商太子又碎了。” ——“半夜送医抢救,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真不怪我们多想,温婉才流产没多久,突然半夜大出血,是不是商太子搞太猛?!” ——“本来想去睡了,被这条热搜炸得精神百倍。” ——“原来他们才是真爱,成全他们吧。” ——“人总要为一件事勇敢一次,商太子受家族桎梏太多,婚姻不由己,但总要给他爱情吧!” ——“磕了磕了,忽然很想祝福他们。” 铺天盖地的舆论一直从凌晨热议到了上班时间。 七点左右,更劲爆的新闻标题出现了——“温婉抢救无效芳华早逝,商盛要以爱妻之名将其下葬。” 不同于以往隐晦的标题,这一次,直接用了商盛的大名。 且新闻的内容还颇有内容。 文中提到,商盛悲痛拒绝,不顾家族反对坚持要给温婉名分,已经预订了追悼会大厅,一切都在紧急筹备中。 还晒出了预订人员的信息。 去头掐尾只露出了xx殡仪馆和商盛的名字。 可靠性翻倍。 八点,医院的前后门都被围堵,水泄不通。 除了狗仔大部队之外,还有许多自媒体,举着手机直播,实时播报。 八点半,服务器爆了。 九点恢复,九点十分又爆。 那场面,前无古人。 商盛也是郁闷至极,要出去,出不去,硬生生被困在了医院。 赵书琴一早起来就看到了新闻,又气又急,立刻给商盛打去了电话,“儿子,你在搞什么?不是非余伊不可吗?现在余伊刚怀孕,胎儿还不稳定,你搞这出?” “假新闻!”商盛懊恼至极。 “我看网上说得有鼻子有眼,温婉死了?” “没有!!” “余伊知道了吗?” 这就是商盛最担心的事,“您都知道了,她能不知道?” “那她什么反应?” “不接电话,我问了保姆,说她还在房间里睡觉。” 赵书琴直接骂他,“睡你个大头鬼,八成躲被窝里哭,我现在过去看着她,沈医生特意交代过,胎儿不稳,孕妇情绪要稳定,你半夜搞大事,她能情绪稳定?” “我……”商盛很冤,但又无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我什么我,你别说话了,你要不是我唯一的亲儿子,我肯定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你该庆幸我跟你爸没生二胎。” 商盛这时也不回怼,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母亲在准备出门,“妈,你帮我看着点余伊,网上的新闻别看别听,等我回家。” “拜托了!” 赵书琴想再骂,但听到这一句,最后只是重叹一声,“你好自为之。” 商盛站在楼道的窗户边,看到楼下大门口那群牛鬼蛇神,头大。 昨天舆论矛头直指商百成,今天换人了,都在讨论他。 哪来那么多知情人士,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舆情。 这一招,三叔最懂。 病房里,医生正在查房。 温婉昨夜倒在血泊中,看似很严重,但其实都是外伤。 清理干净后,脸上的破口只有额头靠近发际线的一处,其余都是淤青。 伤口很深,深可见骨,血也确实流了不少。 不然不会那般触目惊心。 商盛联想到三叔以前是学医的,不禁自嘲冷笑。 用最小的伤口营造出最严重的伤情,不就是三叔最拿手的吗? 这么卑劣的手段,自己居然信了。 医生查完房便走了。 温婉看到一直站在门口打量她的商盛,心虚、心慌、心焦,挂满了她的脸。 “医生怎么说?”商盛迈着步子走进去,没有关门。 温婉此时额头缠着纱布,脸上青青肿肿,却掩饰不了她的心虚,一开口,支支吾吾,“伤口……伤口不能碰水,每天换换……药……” 商盛看到枕头边的手机,讽刺她,“网上说你芳年早逝,不露个脸澄清一下?” 温婉眼神回避,低头,伸手撩发,每一个小动作都在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薛燕姐说,我的脸受伤太严重,暂时不能露面。” 女明星的脸,就是命。 自曝其短,无异于在玩命。 经纪公司一早就开了会,只发了否认死亡的声明,但并不准备让温婉露脸。 明星需要热度,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热度。 不要,才怪! “温婉,”商盛撕下面具,凌厉的眼神在剔她的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顾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顾念着你是叶阿姨唯一的女儿,你利用我炒绯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干预过。我只奉劝你悬崖勒马,你却当真这么不识好歹,联手三叔来对付我?” 温婉柔弱。 然,往往越是柔弱的人,反而越坚韧。 越懂得趋炎附势。 “你一直都知道我利用你炒绯闻,你从不澄清否认,”温婉憔悴的脸忽然冷笑,“是啊,你就是这样默认了我是你的初恋,是你得不到又忘不了的白月光。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商百成盯上的,你知道吗?” “是我让你被他盯上的?”商盛怒问,“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选择利用他白月光的身份提升知名度。 选择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同框画面,引起大众误会和讨论。 选择拿自己的名声作为走红的代价。 他没有逼她,是她自己的选择。 温婉深知这一切怪不了别人,但她不甘心啊,娱乐圈多的是毁三观的手段,为什么偏偏是她沦落至此? 是因为商盛,是因为余伊。 是因为,商盛为了保护余伊而拿她当了挡箭牌。 她身上一切的磨难,本该是余伊来尝。 第113章 中了三叔的圈套 余伊什么都不知道,天真、纯洁、俏丽,都是商盛喜欢的。 而她,满身的污秽,肮脏、算计、苟且,都是商盛所不齿的。 温婉与商盛从小一起长大,最明白他的高冷圣洁和风光霁月,她想成为他喜欢的样子,却偏偏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商盛,我利用了你,你也利用了我,别怪我,我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能选择的不多。” 温婉那青紫的眼眶逐渐润红,本就充血的眼白,这一红,让瞳孔都变得浑浊。 商盛不愿意救她,她就自救。 哪怕不辨是非。 哪怕,自甘堕落,最后坠入地狱。 商盛冷哼,无话可说。 三叔算计他,他习以为常。 被温婉算计,出乎意料。 说到底是他自己不够谨慎,中了三叔的圈套。 如今他只是觉得心寒,一起长大的朋友,儿时的玩伴,他屡屡出手相助救她于危难,她却反手联合别人,这么阴狠地算计他。 昨天,他赢了一把,成功入局商氏董事会。 今天,三叔立刻重拳反击,制造舆论,引导舆论,只为击垮他。 成为董事,但董事还有公示期。 三叔是准备在公示期拉他下马。 商盛周身的气焰越烧越旺,那强而猛的气势,让温婉心生畏惧。 当着温婉的面,商盛直接拨了一通电话。 “立刻更换京曼线代言人,三天之内,所有宣传展位全部更换掉。江航旗下所有品牌,永久禁止与温小姐合作。”说话时,他语气沉稳、坚定,又带着几分嫌弃,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江航的业务遍布全球,特别是在东南亚地区,是垄断地位。 江航如此大刀阔斧地撤下代言人,这就意味着,行业内再无品牌敢请她代言。 一个严重依赖代言的女明星,再无品牌请她代言。 不是封杀,胜似封杀。 不让她瞬间跌落,而是,让她慢慢被同行超越。 再努力,也只能倒退。 越挣扎,倒退得越快。 温婉脑子一片混沌,心生疑惑,“商盛,你和江航是什么关系?你有那么大的权利左右江航?” 江航的京曼旅游线属于两国交好项目,属于国家级重点项目。 上面关注,下面欢迎。 江航和她白纸黑字签的代言合约,广告铺遍两国的大街小巷,商盛一句话,能毁? 她不信。 商盛收好手机,已经不屑跟她多说一个字。 商盛转身,迈步走向门口。 温婉到底是心急的,“阿盛,阿盛……你把话说清楚,商盛!” “你毁我,三叔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没地位,余伊就暴露了……” “商盛,你毁了我,三叔就会毁了余伊。” “商盛……” 温婉不断在身后喊叫,但是这次,商盛没有回头,走得很决绝。 再也不心软,再也不靠谁。 他靠自己! “喂,大舅,介绍几个退伍的给我,要最厉害的那种。” “不多,先来五十个吧。” “可不是,捅破窗户纸了,我担心他要灭我一家三口。” “不开玩笑,四十个不嫌少,八十个不嫌多,您尽快给我安排好,您的人,就是我自己的人,我信。” 商盛边走边打电话,打完电话,也走到了正门口。 按照指示,唐满已经把车开到了正门口。 眼前摄像头挤摄像头的场面,让唐满深深地替自家老板捏一把汗。 当了商家好几年司机,没见过这场面,送最多的也就是送商百川上医院复查,天天无聊得想辞职。 自从跟了商盛,别说无聊了,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每天跑这跑那,空了还得陪“性感小野猫”聊天,今天更精彩,还得上镜。 “叩叩叩——” 有位美女敲车窗,双手合十拜托他接受采访。 唐满整了整衣领,落下车窗,“你在直播?” 美女笑着摇手,“没有,我想提前站好位置,怕一会儿人太多,我挤不进来。” 唐满:“……” 不拍我,滚蛋! 唐满关上了车窗。 很快,门口蹲守的人群开始躁动。 商盛出来了。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躲避媒体,来了个直接面对。 “直播是吗?”他询问身旁那些举着手机的人。 “是是是。” 商盛挺直站立,双手插袋,面对无数个镜头,沉稳、从容,毫不怯场。 尽管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高贵和英俊。 严寒的天气,凌冽的寒风,都无法阻挡商盛去拥抱热烈的太阳。 他本人长得很高,颜值更高,那些路拍镜头下的模糊照片远不及真实的他。 人群中,他出类拔萃,比太阳还要耀眼。 “既然是直播,那我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将这段采访不加剪辑和修改,真实地传播出去。有什么要问的吗?各位。” 身边最近的那位记者,近水楼台先得月,问的问题也十分精准,“商总,有传温婉在昨晚过世,是真的吗?” “假的,她就在医院里,好好地活着。” “商总商总,您昨晚出现在温婉住处,你们是同居吗?” 商盛盯看着问话的那位,郑重回答,“不是,我与温婉从来都不是情侣关系,我是接到她的求助电话才过去的。到了她家,发现她受伤倒地,所以将她送医。” “她受了什么伤?” 商场从容应对,“这就是她的事了,我只回答我的事。” “商总,这里这里,温婉受伤为什么要打给你?” “这你也得问她,问我我的事。” 这名记者反应极快,“那为什么她一给你打电话,你要连夜过去?” 商盛点点头,很欣赏这位勇士,“我与温婉确实自小相识,念在这份情谊上,她向我求助,我便帮了。” “她怎么受的伤?”记者看商盛又摇头,立刻转换问题,“她受的伤与您有关吗?” 商盛笑了笑,表扬记者反应快,“无论是她的伤,还是她本人,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跟我绝无关系。” 四个字,清晰明了地定义了他和温婉。 也间接否认了之前的种种传闻。 “商总,我们是香蕉传媒,请问您,温婉之前的孩子是您的吗?” 第114章 大少爷在跪榴莲 商盛的眼神清冷严肃,他将插袋的手抽出,更显郑重,“我以为‘绝无关系’四个字很好理解,没想到还是有人不理解。算了,那我再重申一次,她和她的孩子,与我,都绝无关系。” 记者追问,“那为什么您要陪她产检?” “那日我和太太约了孕前检查,恰巧碰到产检的她。” “当时她一个人,大包小包,又不方便露脸,我只是出于朋友情谊扶了她一把。” “我知道有些人天生爱编故事,包括昨晚送医的过程,仅凭几张片面的照片就杜撰成了‘偶像剧’,其实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以前的,我概不追究,以后再有,我不介意多花一笔律师费,有一个告一个,有两个告一双。” 商盛的回应掷地有声,一开口,全是干货。 记者太喜欢这种长嘴的被采对象了。 一位自媒体女记者立刻抓住了新的焦点,“您和太太在备孕吗?” 商盛收敛了眼神当中的凌厉,嘴角带笑,多了些柔情,一刚一柔,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淡笑点头,大大方方,“是。” “有好消息了吗?” 商盛笑而不语,“我和我太太都不是公众人物,个人隐私,不便透露,多谢大家的关心。” “商总商总,看这里,”人群中一个小个子记者高举着手提问,“传闻中说您和太太是商业联姻,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对此,您作何回应?” 商盛笑了,微微抬头,沐浴阳光,眼眸变得无比清亮,他望着小个子记者,认真回答,“我对我太太,年少暗恋,蓄谋已久。” 霎时,现场响起一片欢呼声。 那心情就好像辛辛苦苦追了好几年的连续剧,终于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该说的都已经表达清楚,商盛叮嘱大家不要影响医院的秩序,尽快散开,便上车离去。 商盛真诚,记者们也真诚,一路都没有阻拦。 之后,许多自媒体都自觉散去,但一些专业的狗仔并没有走。 温婉还在医院。 她的死讯传得那么逼真,谁要是最先拍到活人,肯定大爆。 此时此刻,病房里的温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在商盛走后,经纪人薛燕很快打来电话,通知她江航方面宁可支付违约金也要解约,没有商谈的余地。 没等她回过神来,商盛又直播澄清。 薛燕与她同时看的直播。 薛燕在电话里反复问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商公子。 她回答不出来,无法回答。 “你马上出院,我和小金去接你,注意,千万不能曝光你的脸。” 温婉伤得很严重,下地行走都是问题,而且她额头的伤很深,薛燕见了,只怕又是一顿骂。 “燕姐,我……” “别支支吾吾,时间就是金钱,有什么话快说。” “我额头破了,下周的拍摄能不能延迟?”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经纪人最头痛的就是这种艺人,有后台,但不交底,没防备,一声不吭出大事。 “那么严重吗?”薛燕厉声问道。 温婉这才肯说实话,“缝了22针。” “……”薛燕窒息。 —— 东方润园 家里的气氛相当凝重。 余伊平静得叫人害怕。 “余伊,你好歹骂几句,这么一声不吭的,我担心你憋坏了,”为了小乖孙,赵书琴也是殚精竭虑,“你放心,我虽然是阿盛的母亲,但我绝不偏帮他,一会儿他回来,我让他向你下跪认错。” 余伊淡淡一笑,不冷不热,“我没事。” “……”赵书琴更加揪心。 她盼了两年,好不容易有了动静,可别没发芽就烂死在土里。 这时,门口有了声响,商盛回来了。 “哎呦,什么味道?……大少爷,你买了什么?” 商盛手里拎着一个大榴莲,人还没进来,味儿就先飘来。 家里从来没有这么重口味的东西,连保姆都捂着鼻子,“大少爷,你这是干嘛?” 赵书琴也闻到了味道。 一屋子的茉莉清香味,猛地被浓郁的榴莲味盖住。 商家的男人不吃榴莲,商百川是闻都闻不进,更别说是吃。 商盛也不碰。 所以,榴莲这种东西就没进过商家的门。 “阿盛,你哪根筋搭错了买榴莲回来?”赵书琴太惊讶,“谁买的谁吃,你可别吐。” 商盛不答反问,“余伊在房间?” “嗯,没出来过,炖的燕窝也不吃。哎呦,味儿真大,你到底要干嘛?” “学我爸!” “???” 赵书琴前一秒还纳闷,后一秒就明白了。 商盛径直走到房门口,把榴莲往门口一放,脱了外套,提了一下裤腿,咬牙跪了下去。 “嘶……”赵书琴忍不住发出声音,她看得膝盖疼。 保姆也是,手掌搓了两下膝盖,连忙劝,“大少爷,不能够啊。” 赵书琴给保姆使眼色,声音放大。 保姆戏瘾上来了,上前去扶商盛,还冲着门里大声说话,“大少爷,你快起来,这榴莲壳多硬啊,血肉之躯,要扎出窟窿来了。” 商盛挥手挣开,“不用扶我,不用拉我。” “那怎么行?……少奶奶,你快看看,大少爷在跪榴莲。” 赵书琴心中暗叹,果然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老子做什么,儿子有样学样,还做得更好。 犹记得那年,商百川提了一个黄皮榴莲回家,支开家里的保姆,直接下跪。 黄皮榴莲偏熟,一跪下去,直接开了,商百川跪在软糯的榴莲果肉上,一边作呕一边喊着老婆我错了,又可怜又好笑。 如今他们的儿子更绝,青皮榴莲,偏生,刺大,刺尖,最硬,一跪下去,榴莲都没有下榻,他的膝盖像是扎在上面一样。 他还没支开任何人,当着母亲和保姆的面,直接下跪。 赵书琴又心疼,又感叹,好小子,认错的诚意比你爸还足。 余伊正斜靠在床头看育儿方面的书,看到门口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你干嘛?” “我认错,我错了。”商盛毫不犹豫。 余伊放下书,“错哪了?” “哪都错了!” “展开说说。” “……” 第115章 要不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 赵书琴朝保姆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喝茶,别影响儿子发挥。 边喝茶,边看戏。 商盛反应极快,滚珠似的开始讲话,但凡犹豫一秒都是不真诚。 “我不该半夜还接她电话,不该悄默唧唧地跑出去救她,更不该有肢体接触,还闹上新闻。” “这是这次的错,还有上次的错。”他是懂承上启下的。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外模棱两可,有了绯闻不澄清,上了热搜还沉默,任由大众随意揣测。” “但是,我最最最不应该的是嘴硬不说我爱你。老婆,我跟温婉没有交往过,我的初恋,我的白月光,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老婆,我爱你,千真万确,说谎不举。” 赵书琴喝了口茶压压惊,悔啊。 当年商百川跪榴莲的时候,受不了那味,一边作呕一边喊老婆我错了。 她看他实在可怜,立刻原谅了他。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都没让他展开说说。 保姆都看呆了,这是她能看能听的吗?大少爷真是不把她当外人。 余伊下床,一步一步走到商盛面前,迎着商盛急切期待的眼神,她身体半蹲,用手指戳了一下榴莲壳。 硬的,真硬。 又尖又刺。 又疼。 “你别伤了手,”商盛拉她的手,身体在颤抖,特别是小腿,“专门让老板挑的硬壳,扎你手。” 余伊甩掉他的手,去摸他的膝盖。 “嘶……”商盛眯眼,早痛麻了。 没有护膝,没有作假,是真的跪了硬壳的榴莲。 余伊搓了搓手指,赶紧扶他起来。 “嘶……哈……”商盛额头一层细汗,两条腿都在发抖。 疼还是其次,重点是不好跪啊。 圆弧形,支点难找。 晃晃悠悠,颤颤巍巍。 被扎的点反复被扎,疼痛加倍。 连膝盖部位的裤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凹点。 商盛一手扶门框,一手扶余伊,历尽磨难,极其可怜,声音都带着委屈,“老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 余伊见过他待人接物时斯文儒雅的样子,见过他工作时正经专注的样子,见过他训小孩哥时正派严厉的样子,也见过他夜里攻势强劲的样子。 每一副面孔,都跟现在不搭边。 黏黏糊糊,可怜巴巴,像一条虚弱的小狗儿。 “嘶……”商盛咧着嘴,整个人都往余伊肩上挂,“腿废了……网上我的直播你看到了吗?” “没有!” “走走走,快看看。” 商盛双手搭在余伊的肩膀,推着她进房。 脚后跟一踢。 房门关了。 保姆喝了口茶,把满嘴的狗粮咽下,看着门口那个榴莲发愁,“太太,那个榴莲怎么处理?” 赵书琴不动声色,心里犹豫着。 “大少爷和少奶奶都不吃,丢了?” “不,”赵书琴认真脸,“我带回去。” “商先生好像也不吃吧?” “呵,我让他跪!” 保姆:are you ok? 房间里,商盛拖着一双废腿走到床边坐下,今日的痛不是痛,都是往后的蜜啊。 “我是遭到三叔算计了。” 随后,他将三叔和温婉的事和盘托出,余伊听得连连震惊,开口只剩“啊?”、“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倒不是余伊不信。 而是,信息太过炸裂。 “更炸裂的是,温婉还是柳沐恩的学生,三婶除夕夜捉奸,捉到的就是三叔和温婉。三婶坠楼,温婉一定知道内情。” 余伊半张的嘴就没合拢过,“替身文学?” “也未必,男人贪恋美色,女明星为了资源傍上金主,都是个人选择,各取所需罢了。” “那她之前的孩子也是你三叔的?” 商盛摇头,“我不知道,她未必只有一个金主。” “……” “为了红,为了资源,她没有底线。她早就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温婉,她的事,我不会再管,更不会再帮。伊伊,我对你没有隐瞒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商盛的眼神深邃而又深情,绵绵情意呼之欲出,眼睛里只有一个她。 余伊不瞎,看得见,也感受得到。 其实,她今天的平静并不是装出来的,得知商盛半夜出门去找温婉,她当下确实很难受,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当然也有怀孕的关系,她比任何人都期待着这个孩子能平安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 目前,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商盛不是。 “四点我醒来不见你,打你电话,温婉接的,说你在洗澡。” “……”商盛倒抽一口凉气,立刻解释,“我身上沾了血,在病房的洗手间清洗,没洗澡,洗了手,搓了衣服。” 衣服就是身上这件,商盛撩起衣角给她看,湿湿的一片,还没干。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的道歉我接受,说完了吧?现在没事了吧?” 商盛摇头。 只要你没事,我当然没有事。 “那你去忙吧,我书还没看完。” “……”这么轻描淡写? 商盛没动,余伊伸手轻轻一推,赶人,“快去吧,别影响我看书。” “……”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余伊掀开被子坐进去,商盛也贴了过去,还揉着自己的膝盖,皱着脸卖惨。 余伊拿起育儿书继续看,浅浅一笑,“下次别跪榴莲了,跪遥控器吧。” 商盛死皮赖脸地隔着被子圈住她的腰,“老婆,你对我真好。” “跪着选频道。” “……”要不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 商盛掀开被子钻进被窝,赖着不走了。 “你走啊,一身的榴莲味。”余伊嫌弃他。 商盛在被窝里迅速脱了外套,往外一丢,转头抱住她的腿,脑袋一个劲地往她腰窝里钻,“我一晚上没睡,困死了。” “困了就睡觉。”余伊视线盯着育儿书,看都不看他,握住他乱摸的手,无情地撇开。 屁股还往边上挪了挪。 商盛死皮赖脸,她往外挪几寸,他就贴着挪几寸。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她嘴上说接受他的道歉,但心里不一定,这么不愿意跟他亲近,肯定心里还有气。 商盛这回情商特别高,不但长了嘴,还付诸行动。 主打一个死缠烂打。 眼见余伊马上要挪出床外了,他二话不说跪起身,一手搂腰,一手插腿,直接把她抱回了床中央。 “嘶……”那被榴莲壳扎过的膝盖啊,是不能要了。 余伊彻底破房,再也绷不住高冷,嘴角不断地往上扬,忍都忍不住,“商盛,你别闹我,我痒。” 第116章 我不做什么 卧室内暖气充足,余伊身上只穿了一层单薄的居家服。 拉扯之下,领口敞开一截,隐约露出胸衣的边缘。 蕾丝,米白色,蜜桃杯。 商盛在阳台的晾晒区见过这件胸衣,但上身效果还没见过。 他俯身低头,一下咬住了那颗要解不解的纽扣。 领口大开,余伊不得不放下育儿书,去推着他的脸,“痒,你有胡渣。” 新长出来的胡渣,短,但硬。 磨着她雪白娇嫩的肌肤,又刺,又痒。 商盛贪恋着她身上的香味,她如雪一般的肌肤,轻轻一吸,就会出现一个红印子。 房间里的气温越升越高,商盛松了松领带,解开身上的束缚,放任情欲出笼。 余伊不敢用力反抗,只是稍稍蜷曲起双腿,尽量不让他压着肚子。 “我不做什么,就抱抱你。” 商盛声音沉稳,余伊信了。 等他脱了衬衫和长裤,彻底占据了被窝,他又说:“我不做什么,就摸摸你。” 他声音魅惑,余伊又信了。 等她的衣服都被他脱了个精光,余伊才恍然,千万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说“我不做什么”这句话! 肌肤相亲,两两相贴。 商盛呼吸沉重,眼尾都染了红。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快把我丢掉。 “伊伊,”他又亢奋又克制,忍得很辛苦,“我怎么办?” 余伊摇摇头,“你自己惹的火,我帮不了你。” 商盛去啄她的嘴唇,“这里不行吗?” “你过分了啊!” 商盛也知道自己过分,她怀着孕,特殊时期,对气味敏感,他不能那样做。 沈医生专门交待过,慢慢就会有孕反症状,孕妇会很难受。 商盛在失控的边缘徘徊,无法想象这种艰难的日子还得过几个月。 余伊叹气,“靠自己吧商总,你有五姑娘。” “……你个没良心的!” 门外,赵书琴耳朵贴着房门,偷听了一会儿。 不是她想偷听墙角,而是,她怕她那个莽撞的儿子没分寸,去吵她的小乖孙。 还没发芽,可别给他按死在土里了。 “没声音,他应该不至于乱来。” 保姆笑了笑,“太太请放心,大少爷这方面有分寸,忍不住了就去冲凉水澡,冲上四遍不够冲五遍,再不够就去阳台站一会儿,他有经验了。” 赵书琴终究有些不忍心,“你多做几道下火的菜,血气方刚的年纪,可别憋坏了。” “行,您也可以传授他几招。” “咳咳,我又不懂,”赵书琴尴尬了,“让他爸教啊。” “也行~” 随即,里面果然传来了一片水声。 一边冲一边斯哈。 听着都觉得冷。 余伊趁这时候拿起手机刷新闻。 服务器爆了,还没好。 不过,始终冲在吃瓜第一线的好闺蜜楚樱,已经给她发了37条新消息。 ——“我的伊,你老公在直播,说爱你。” ——“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在吃你和你老公还有温婉的瓜,好几次想问你,又怕加深对你的伤害,不过今天,一切都拨开迷雾见月明,哈哈哈哈,商太太你太争气了,商总所有的第一次都是跟你诶。” ——“来来来,视频出炉,高清的,好好保存,适合反复观看。” ——“哈哈哈哈,商总的前后对比图,笑死我了。” 余伊看到那张截图,不笑的商盛冷酷森寒,拒人以千里,网友标记了文字——“不提商太,莫挨老子!” 还有一张对比图,笑起来的商盛温暖亲和,英俊、阳光,还带着一点害羞,网友亦标记了神来之笔——“一提商太,老婆贴贴~” 余伊当即就笑了出来,“贴贴”二字真真传神。 然后,余伊才点开了那段视频。 ——“无论是她的伤,还是她本人,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跟我绝无关系。”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以前的,我概不追究,以后再有,我不介意多花一笔律师费,有一个告一个,有两个告一双。” ——“我对我太太,年少暗恋,蓄谋已久。” 视频不长,但句句经典。 特别是最后那句,精准地戳中了余伊的内心。 疼疼的,甜甜的。 眼眶又酸又胀。 “年少?”余伊呢喃自语,她能想到的最早的一次见面,就是在新生开学典礼上,“都是校董了,还年少?” 不对,开学典礼那么多新生,他在台上致辞,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还能看到她? 新生统一穿迷彩服,集体大合照,她自己都找不到自己,他能看到她? 要不然就是讲座的时候,她迟到进场,被他发现。 可她的整个大学时期,他到学校开设讲座一共五次,还能注意到她? 那是什么时候呢? 余伊百思不得其解。 再去看热搜,服务器恢复了,满屏都是商盛直播。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直播走来了。” ——“商太子首次澄清白月光绯闻,首次向麻雀示爱,当事人现身说法打知情者的脸,那些知情者怎么不出来当面对质?” ——“知情者还敢冒头吗?商太子霸气说了,有一个告一个,有两个告一双。” ——“编过了,以假乱真,商太太吃醋。” ——“啊啊啊啊,被商太子这种明确的态度给折服了,不像娱乐圈里的人精,回答问题总是模棱两可。” ——“真好奇温婉是怎么受的伤,这大半夜的,还装死。” ——“注意注意,新城广场最大广告牌正在撤,是温婉的代言,撤了。” ——“京曼旅游线,两国友好项目,这么着急撤代言肯定是代言人暴雷了。” ——“急速复出翻红,又急速撤了,凉得比红得还要快。” ——“支持商太子,远离娱乐圈的妖魔鬼怪,保护好商太太。” 此时,商氏公关部也在高度关注着舆论。 昨天是董事长塌房,今天又是继承人出轨,危机公关的压力着实不小。 乐旭华带着整个公关部连续加班,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座机响起,秘书接电话。 “乐总,董事长找您。” 乐旭华脸色一沉,不过心里早有准备,“好。” 第117章 苍天饶过谁 商氏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商百成时刻关注着舆论动向,昨天被商盛摆了一道,今天,他势必要还回来。 可是,舆论并没有朝他预期的方向去。 一开始还可以,商盛半夜抱着白月光就医,白月光疑似不治身亡。 温婉受了什么伤,怎么受的伤,到底是不是死了,这些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起他在妻子病重期间携小三外出旅游还要引起大众的好奇。 有了好奇,就会关注,商盛会因此身败名裂。 他就可以顺势踢商盛出局。 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商盛居然会以现场直播的方式直面舆论,彻底撇清与温婉的关系。 现在网上舆论一面倒地支持他。 “笃笃——” 乐旭华敲门进来,“商董,您找我有事?” 商百成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订书机朝人脑门上砸去。 突如其来,乐旭华躲避不及。 订书机正中砸到了他的脑门上,顿时血流如注。 不过,乐旭华丝毫不慌,一手捂着伤口,一手轻轻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商百成暴跳如雷,“昨天股东会临阵反水,你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还没找你算账。” “今天这场舆论,又是你在帮商盛压。” “乐旭华,你有今日靠的是谁你别忘了,我能扶你上天,也能踹你下地!” 疼痛已是次要,算账才是重点,乐旭华深知,昨天商百成没找自己算账,是因为他忙于布局。 这笔账,迟早算。 “能踹走我就尽管踹,别废话。”乐旭华态度强势,分毫不让。 如今商盛已经入局,且占了商氏最多的股权,商氏不再是商百成的一言堂。 想要铲除异己,没那么容易了。 商百成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怒不可遏地质问,“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 “我姓乐,”压抑多年,乐旭华终于摊牌,“你在对乐旭升一家三口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我亲大哥?!” “不是我下的手,是杨佳茵!”商百成撇清了自己,推给了一个活死人。 乐旭华冷笑,“您和您太太,一丘之貉,如今她遭报应了,您呢?” 商百成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扭曲。 乐旭华又道:“商盛是众望所归,您压制他多年,如今,压不住了。今日的舆论并非公关部引导,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那昨天的呢?是你联合商盛给我下套吧?” 乐旭华摇头,“何须设套,都是您自己做过的事。” 鲜血从他指间溢出,划过他的眼皮,染红他的目光,他乐家和商百成夫妇之间的仇恨,也该算算清楚了。 那时候的乐旭华年轻浮躁,常常被大哥乐旭升指责和否定,商百成利用了他们兄弟不睦这一点,拉拢了乐旭华。 乐旭升是商百川的人,商百成计划将他踢出局。 但他不自己动手,而是利用乐旭华动手,让他们兄弟残杀。 直到商百成的计谋暴露,乐旭华才幡然醒悟,那是他同脉相连的亲大哥啊,商百成居然要设计他亲手除掉他的亲大哥。 其实,当时一切都可以阻止,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杨佳茵会对柳沐恩动手。 是蓄谋,是巧合,总之最后是乐旭升夫妇命丧黄泉。 后来,是商百川暗中将幸存的侄子保送出国,并劝服了乐旭华要等待时机。 乐旭华忍辱偷生,假意投敌,隐忍至今。 他等的,就是商盛长成回来收拾商百成的这一天。 这些年来,商百成如何在舆论上打压商盛,如何给商盛泼脏水,他门清。 “商董,您还有问题吗?”乐旭华语气疏离,“如果没有,我就回去忙了。眼下商盛人气红火,带升商氏股价,以弥补昨天的亏损,公关部要时刻盯着舆论。” 商百成怒火冲天,厉声威胁,“你就不怕?” “怕?呵呵呵,我无妻无儿独身一人,我怕什么?不像您,妻子、儿子、情人,各个都是您的心头肉。您对我下手,就不怕我对他们下手?” “……”商百成反被威胁,气到失语,身体颤颤巍巍地跌坐回轮椅。 “商董,您暂代董事长一职十五年,霸权十五年,该把权势还给大房了。” “就凭你,也敢教我怎么做事?” “您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大哥一家,陈荣一家,何光一家,凡是大商董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您真当做得天衣无缝?” 商百成面部扭曲,阴笑阵阵,“有证据,就让警察来抓我。” 乐旭华摊手,“证据我是没有,但报应未必不来,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 “滚!!!”商百成怒斥。 —— 商家老宅。 赵书琴得知商盛从她大哥那里要了50个保镖,心里就一直有所期待。 过年时,杨学礼夫妇登门拜访,一群保镖前后相拥一路护送。 多气派?! 她倒不是羡慕,只不过,儿子若是有心给她安排几个保镖,她也乐意。 但是,儿子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她就忍不住打电话探听探听,“喂,阿盛,忙吗?” “还好,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是我听说你问大舅要了50个保镖?”赵书琴藏不住事,心里有话就直说。 “是啊,怎么?” “那保镖呢?我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商盛放下手边的工作,认真作答,“东方润园安排了十个,余氏安排了二十个,其他二十个随机,余伊出门跟随。” 赵书琴惊讶,“全给余伊的?会不会太夸张了?” “都是暗卫,余伊不知道。” “……”她哪里管余伊知不知道,50个保镖,她一个都没有,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没良心的东西。 “妈,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余伊早上吃的全吐了,我去给她送燕窝粥。” 赵书琴生气极了,可又不想显得自己无理取闹,转移话题问:“余氏还没倒闭?” “剩一口气在,余伊手里还有项目没做完,她说要有始有终。” “你就疼她!” “我不疼她,疼谁?” “……”赵书琴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行行行,不用疼你老娘! 第118章 捐了一座观音殿换的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余伊近来可谓是红光满面。 上下班,商总车接车送。 中途还要送一次点心。 有时他没空,就派司机来。 无微不至,体贴到不行。 余氏的衰运丝毫没有影响到余伊。 余华森还指望这个宝贝女儿能帮余氏转转运,毕竟女婿那么疼她。 所以在余氏,谁都不敢找余伊的茬。 许多同事都离职了,办公室空出来一大半。 楚聿和楚樱还在,余华森承诺了百万年薪绝不拖欠,只为留住他们这个发财致富的三人团。 蒋媛媛也还在,三天两头向余伊献殷勤。 “伊伊,你是怀孕了吧?” “伊伊,你的点心,唐司机刚送到,我顺路帮你带进来。” “伊伊,好羡慕你有商总那么好的老公,不知道陆三少是不是也像商总那么细致体贴疼老婆。” 余伊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楚樱滑着椅子过来,“她怎么回事?为了攻下余总,准备从女儿下手?” 余伊伸手挡着嘴,低声在楚樱耳边呢喃,“阮怜玉让商盛帮她介绍对象,商盛推了陆三少的名片给她,她大概以为自己有戏,所以拼了命地讨好我。” “我天,绿茶如果有等级,她一定是顶级,撬表姐墙角爬姐夫的床不说,还妄想嫁入豪门,她当那些豪门少爷傻的吗?简直是天真本真。” 余伊笑笑,“嘘,小声点,我等着阮姨自己去发现。” 楚樱重重点头,“那必须的,超级大的surprise!” 回到工位上,楚樱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某人——“听说,最近在聊新妹子?” 某人很快回复——“新?就你这个老妹啊。” 楚樱当场翻白眼,一连发了七个“滚”的表情包。 各种姿势的“滚”。 ——“我要回来了,想要什么礼物?” 楚樱一愣,心脏一阵猛跳,第八个“滚”的表情包没发,删了,发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 ——“我不挑,选最贵的就行。” 京城又下雪了。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整个城市都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赵书琴都要去径山寺上香,风雨无阻,大雪亦不能阻挡她的虔诚之心。 娘家是官圈顶级,夫家是商圈顶级,权势和财富皆有了。 所以,她只求全家平安。 正月十五,元宵节,日子重要。 更重要的是,今年阿盛成功进了董事会,可以留在京城了,家里也要添丁,都是喜事,赵书琴是慎之又慎。 她提前一天住到径山寺,吃斋、沐浴、诵经,要在十五当天进头香。 十五,大雪。 商盛和余伊起了个早,冒雪上山。 今天日子重要,又逢新建成的观音殿正式开放,所以来烧香的人还不少,停车场都是满的。 商盛一下车就遇到了熟人。 高家的车也刚到,高千语与商盛同时下的车,刚好照了个正面,“商盛,这么巧。” 她脸上掩不住的欣喜,眼睛都在发亮,“你一个人来的?” 风雪不小,边上的腊梅迎雪绽放,商盛撑开伞,弯腰扶余伊下车,“慢点,小心撞头。” 高千语呆立在原地。 商盛将余伊扶下车,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撑伞,大部分伞面都是罩着余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肩膀上落了雪。 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小鸟依人。 他们夫妻,无论身型还是相貌,都是天人之姿,天造地设的一对。 司机递来一把伞,高千语接过,独自撑伞。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长发微卷披肩,自诩是出类拔萃的。 可是在他们面前,她反而成了小丑。 商盛迈开步子要走,是余伊拦住了他,礼貌地向迎面站立的高千语打招呼,“高小姐,这么巧你也来烧香。” 高千语尴尬一笑,“嗯,真巧。” 高太太也下了车,遇到商盛余伊,互相浅浅点头。 然后各走各的路。 各拜各的佛。 高斯年明着站队商百成,其实就是明着与商家大房对干,但是,两家人在公共场合遇到,明面上依然客客气气。 新建成的观音殿大气恢宏,庄严肃穆。 吉时,赵书琴上了头香,同时又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这里人多,香味重,对胎儿不好,阿盛,带余伊去玄机大师那儿坐坐,他昨天还说要见你。” 商盛求之不得,上完香便带着余伊走了。 玄机大师住在后院的禅房。 静谧、古朴、雅致。 余伊是第一次见玄机大师,他身着素色僧衣,长眉清秀,面容慈和,与她想象中相差无几。 玄机大师只看了一眼余伊,便说:“商公子要当父亲了?” 余伊本能护肚,这个消息没有公开过。 商盛却不以为然,“大师,您刷手机赶潮流,一定是看到我直播猜的吧?” 玄机笑了笑,继续对余伊说:“两年前我就知道你会来。” 余伊一愣。 商盛又打大师脸,“两年前我就知道观音殿要落成。” 余伊隔着衣袖揪他肌肉,“你别没礼貌。” “没关系,我和大师是老朋友,直来直往。”商盛是一点不拐弯抹角,“大师,您别神神叨叨的吓我老婆,也就我妈信你那套,我可不信。” 什么八字契合,什么旺家族百年,那是他捐了一座观音殿换来的。 “商太太总算盼来了孙儿,我也替她高兴,不过……” 玄机大师谈吐儒雅,但就爱卖关子,商盛听不过去就怼他,“哪来的不过,你高兴就高兴,不过什么不过?!” 玄机大师被逗笑了,从袖筒里取出一个平安符交给余伊,“贫僧准备了一枚平安符,小商太可随身携带,以保母子平安。” “谢谢。” 余伊刚要接,却被商盛抢了去,“什么狗屁玩意儿?你再搞这些有的没的,观音金身像我可不捐了。” 玄机大师笑容渐消,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女子生产本就是灾祸一场,平安符开过光的,可抵消灾祸。” “谢谢大师,我会带着的。”余伊用力掐了商盛一把,把平安符握在手里。 “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一神棍。” 余伊又掐他,“你闭嘴!” “……” 第119章 你到底要不要亲我一下? 整个礼佛仪式需要半天时间。 参与全程的基本都是年长的太太们,祈求丈夫官运亨通,祈求子女成龙成凤,祈求家族世代繁荣昌盛。 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虔诚。 一个又一个的宏愿,全都在香火钱里。 小辈们可待不住,有的上完香就撤,有的压根就不来。 商盛在香客堂订了一间房。 香客堂是一家禅文化精品酒店,背倚径山寺,四周竹林环绕,红墙白字,绿梁黄瓦,一走进,浓浓的佛家气息扑面而来。 听说这里原本是径山寺的一部分,前身是寺庙专供香客入住的地方,因年久失修,而逐渐荒废。 后来是商家出钱投资,将原先的120多个标准间改成了如今60多间大小不一的客房,每一间房都具有自己独特的意境。 那时,商百川车祸康复后意志颓丧,赵书琴寸步不离地陪他在这里住了两三年之久。 每日清晨,听着寺院的晨钟醒来。 夜晚,伴着青灯古佛入眠。 梵音阵阵,治愈心灵。 如今,繁忙的都市人或礼佛,或返璞归真,或亲近大自然,香客堂都是首选。 商盛领了房卡,带余伊去房间。 “今天下雪,路不好走,要是不下雪,倒是可以带你四处逛逛。”商盛进门就脱了外套。 半边衣服落了雪,雪化成水,湿湿潮潮的。 “你的外套也脱下来,送去烘干,干衣服穿上才暖和。” 商盛体贴入微,帮她脱衣服,还帮她脱鞋,“今天起得早,又站了那么久,你快躺下,补个眠。” 余伊笑着调侃他,“你年纪不大,嘴那么啰嗦,要是上了年纪,可怎么得了?” 商盛使坏,捏了一把她的小腿肚,“话少不体贴,话多嫌啰嗦,那请问小商太,我该怎么做?” 余伊笑得不行,圈着他的脖子哄他,“没嫌你啰嗦,绝对没有。” “我不信,”大少爷傲娇上了,“除非你亲我一下。”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岂能亲亲我我?” 商盛忽地站起身,不由分说将她压到床上。 双膝跪于身体两侧,双肘支撑,一点没压着她,但牢牢地禁锢着她。 “城东傅少与妻子结婚后多年不孕,一次礼佛,入住这里,隔月就怀上了,还是双胎,你猜他们有没有亲亲我我?” 余伊无语,“我又不认识,你可以乱编。” “红螺寺求姻缘最灵验,关帝庙求财求事业最灵验,你可知径山寺求什么最灵验?” “什么?” “一切皆可求,求子最灵。听说,夫妻向佛祖求了子,立刻在香客堂亲亲我我,十有八九能成。” 余伊忍不住笑,打他的胸膛,“你胡说,骗我。” “我骗你干嘛?我骗你上床,还是骗你钱财?” 余伊一噎,无法反驳了。 商盛越靠越近,呼吐出来的热气扑在她面上。 她嗅出了一丝情欲。 推他,也提醒他,“你别乱来,玩出火了自己难受。” “那你到底要不要亲我一下?” “……” 看着他卑微恳求的样子,余伊翘起下巴,在他嘴角轻轻一碰。 但是,染了情欲的狼,岂能满足蜻蜓点水般的吻? 就在余伊的唇瓣划过之时,商盛猝不及防地转过脸,直接碰到了她的唇。 一碰到,就自然而然地黏了上去。 余伊还是避讳,觉得冒犯佛祖。 一退,再退。 但商盛不信这些,一追,再追,直到她强扭着脖子,避无可避。 商盛亲吻她的脖子,贪恋她的锁骨。 理智让他别再往下了。 “商盛……”余伊又推他。 商盛的理智全线崩盘,用手掰正她的脸,张嘴采撷那两片娇嫩蜜唇的芬芳。 情到浓处,余伊小小声地问他,“你到底让不让我补眠了?” 商盛苦恼而又无奈,百般不舍地退出,“让让让。” 商盛扯开被子给她盖上,余伊看到他通红的耳廓和染红的眼尾,什么都没说,怕加重他的邪念。 寺庙里正在诵经,刚才在酒店大堂能听到的,房间里听不到。 余伊让他去外面听听梵音,冷静冷静。 酒店大堂设有专门打坐的地方。 商盛不打坐,盘着腿喝茶。 外面的雪终于有了要停的意思,越下越小。 院里的红梅迎雪绽放,煞是好看。 这时,门口一阵喧哗,继而传来高千语不耐烦的声音,“不见不见,我说了不见就不见,别逼我了!!!” 商盛正想回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高千语进门就看见了他,她举着手机僵在原地,说话声音都变了,“妈,下次再说,我到香客堂了。” 匆匆收好手机,她朝商盛走去,“不介意我坐下喝杯茶吧?” 商盛指了指旁边,“都是空座。” 高千语心里难受极了,眼眶酸涩到随时都能落下泪来,“好歹朋友一场,没必要这么生疏吧?连一起喝口茶都不行?” 高家算是商氏的三朝元老,高斯年是他爷爷提拔起来的,曾是他父亲的左膀右臂,如今依然是商氏集团的重要董事。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三叔打压他,高斯年是保持中立的。 从这一点来说,商盛与高家并无仇怨。 现在结了仇,也是因为他母亲的乱点鸳鸯谱。 高斯年手握商氏10%的股权,如果能化解两家的仇怨,将其拉拢,那对他而言,将是如虎添翼。 想及此,商盛烫了一个空茶杯置于对面,“高小姐请坐。” 高千语脱了外套,脱了靴子,盘腿坐在商盛的对面。 窗台很低,窗户很高,商盛坐在窗边烹茶,独有一股禁欲佛子的清冷之气。 他短发清爽,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低调内敛。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张脸,这副身材,黑色高领更加衬托出了他的优势。 有一股高冷禁欲的人夫感。 让人沉醉,让人沉迷。 高千语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高小姐,喝茶吧,我脸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商盛说话直接,一点遐想都不给人留。 高千语红了脸,慌慌张张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茶太烫,喝太急,她更加失态,脸更红。 第120章 阎王不拦找死鬼 商盛将桌上的纸巾盒推过去。 “谢谢。”高千语抽了纸巾擦嘴。 又怕擦坏了唇上的口红,立刻收力,改为轻按。 眼神左瞄右看,非常的紧张。 商盛视若无睹,只是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 高千语深呼吸调整着慌乱的气息。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外面的雪停了,天空逐渐放晴,商盛伸手向窗台,将窗户推开半扇。 明亮的光线跃然入窗,让原本略暗的大堂瞬间变得敞亮。 高千语无法忘记那个画面,高大的青瓷色门扇之下,商盛怡然自得地烹茶。 外面是傲雪寒霜,里面是缕缕热气。 衬得他干净、平和,温润如玉。 商盛的脸既有秀美精致的五官,又有刚毅苍劲的轮廓,有棱有角,一眼万年的长相,可谓是女娲炫技之作。 十八岁时让她心动的少年,如今,依然让她心动。 商盛放下茶壶,随手把玩起了手指的戒指。 珀金的素圈戒指,简单、干净、大方。 是婚戒。 高千语这才垂下眼眸,不再浮想。 “高小姐,如果你能说服高董支持我,”商盛表情从容,目的明确,像在谈商务,“那我们之间还有话聊,茶水也管够。” 商人重利,商盛亦然。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高千语没想到,自己和商盛年幼相识,交情居然还不如他和一个保姆的女儿。 以前,高傲的她瞧不上温婉的那些手段,如今,她挺佩服温婉。 “这恐怕有点难,我爸的想法我干涉不了。” 商盛明了,不想再提。 商人重利,一旦发现无利可逐,那就尽早止损。 时间、精力、口舌,都是耗费。 见商盛态度冷漠,高千语反而又主动开口,“不过,我爸多年中立,并不想参与你们商家内部的斗争。说白了他也只是打工的,他只看你们谁的能力高,谁更会做生意,谁更能领导商氏。” 商盛点头,“高小姐谦虚了,你父亲可不止是打工的,他是商氏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重要领导人。” 这句话让高千语内心欣慰。 也让她明白,商盛依然是看重高家的。 忽然,正在门口扫雪的服务员丢开了扫帚,急急忙忙跑出去。 动静之大,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商盛抬头望去。 高千语也回头看。 原来是杨学礼的太太,徐慧。 徐慧为昏迷不醒的女儿祈福,虔诚地站在大殿里诵经。 大殿里焚香味浓,人又多,通风不畅。 她突然晕倒,吓坏了许多人。 庙里的僧人在她清醒过来后,搀扶她到这里休息。 徐慧被搀扶着坐下,面色蜡黄,嘴唇发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一样。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哪怕保养得再好,也躲不过岁月无情的摧残。 特别是杨佳茵出事后,她的精神支柱倒了,人也一下子老了。 商盛立刻倒了一杯热茶过去。 徐慧看到他,横眉冷对,“专门来看我笑话?” “杨太太说笑了,我本就在这儿,您后到,最多就是巧遇,何来的专门?”商盛说得坦荡,将茶杯放在桌上,爱喝不喝。 徐慧一噎,自知理亏,“误会你了。” 她拿起茶杯,吹一吹,浅抿一口。 微烫的茶水刺激着她的萎靡不振的神经,吊着她,让她暂时缓了过来。 “您一个人?”商盛问道。 平日里杨家人出行,怎么也得有七八个保镖陪同。 徐慧依然虚弱,但态度好了些,“今日礼佛,带保镖说不过去,司机也没进,我是诚心为佳茵祈祷。” “三婶她……”商盛欲言又止。 老太太唉声叹气,“老样子,干脆判了死刑我们倒也死心,但医生说有希望,就为了这点希望,我们一刻都不敢放松。” 说着说着,徐慧红了眼眶。 在商盛的印象中,老太太是一头黑发,不论染与不染,总之是没有白发的,可眼下,她的发根一大片白。 不是花白,而是全白。 当医学不能治疗疾病,人们只能求助于求神拜佛。 “尧尧还听话吧?” 徐慧欣慰点头,“特别听话,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听话懂事过。” “那就好。” 徐慧坐着休息,喝了茶,舒服了许多。 晕倒时太过慌乱,她的包掉了。 僧人又不知,没帮她拾起。 此刻,她的包不在身边,手机也不在。 “商公子,能否帮我一个忙?” “您说。” “如果方便,劳烦帮我跑一趟,我的包应该落在观音殿了,顺便再通知司机一声,让他开车来这里接我。” 商盛拿出手机,“打个电话给司机就行了。” 可是,山里信号不稳定,下过雪,更不稳定,时有时无,这会儿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既然老太太开了这口,他也不好拒绝,“没信号,行吧,我去跑一趟。” “我也去。”高千语忽然插话。 徐慧的眼珠子一晃,不可察地震颤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正常。 阎王不拦找死鬼,要去便去。 “你去干嘛?”商盛质疑。 高千语立刻找了个自以为比较合理的借口,“我也去通知司机啊。” 商盛哼笑两下,摇头,“那你去吧,传话不需要两个人。” 高千语:“……” 从酒店到径山寺也就四五百米,来回也就几分钟的事,商盛不想耽搁时间,只想快去快回。 他不想余伊醒来见不到自己。 雪停了,光线变得更加亮堂,眼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纯白。 商盛踩着石板路拾级而上,周围十分安静,庙里的梵音听得一清二楚。 藏在暗处的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商盛谨慎留意,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就在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右后方响起。 踩着雪,咔嚓咔嚓的声音特别响。 商盛即刻朝右看,只见一个黑影从旁边雪堆里跳出,举着一把蹭亮的长刀朝他砍过来。 不止一个,后面还有两个。 商盛敏捷地躲开一刀,然后瞬间被三名黑衣人包围。 山林间梵音阵阵,洗涤心灵,却不能驱除邪恶。 第121章 对方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余伊 没时间让商盛多思多想,三个黑衣人联手向他进攻,他能做的只有抵抗和反击。 黑衣人大概以为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很好对付。 毕竟他们每天西装革履坐办公室,冬天吹暖气,夏天吹冷气,上下班车接车送,家里有保姆,出行有助理,过得养尊处优。 不过,这次是他们大意了,没想到商盛跟一般的公子哥不一样。 他很抗打。 还特别能打。 三对一,他居然不落下风。 商盛是赵家唯一的外孙。 赵书琴在家排行老幺,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从小爹妈疼哥哥们疼。 生下的商盛,一样是团宠。 商盛小时候粉雕玉琢,上了小学还像个小姑娘。 大舅二舅都在部队,铁骨铮铮的军汉子,见不得自己外甥跟个小姑娘似的弱不禁风。 于是,每年的寒暑假,大舅二舅轮流带他到部队,跟一群兵哥哥们一起训练。 大舅是带野战军的,二舅是带飞行兵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还有他三舅,从政的,三舅常说,官场的较量往往比战场还要激烈,强健的体魄和缜密的头脑缺一不可。 所以,寒暑假以外的时间,三舅经常带着他打球、打拳、打枪。 三个舅舅生的都是女儿,只有赵书琴生了一个儿子。 在赵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但有物以稀为贵的说法。 赵书琴是唯一的女儿,是团宠。 商盛是唯一的男孙,宠上加宠。 以前商盛还会有所抱怨,但是,在被逼“流放”国外的这些年,他特别感激三位舅舅。 如今面对以寡敌众的局面,他对付起来轻而易举。 商盛打趴下两个,擒住一个,踩在地上逼问他,“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立刻说:“赵首长。” 商盛下了狠劲踩,“看来是知道我是赵首长外甥,故意泼脏水是吧?!” 商盛弯腰拾起那把刀,三十公分的长刀,开了刃的,锋利无比。 他用刀刃贴着黑衣人的脸,声声威胁,“放心,我不杀你。我最擅长剔骨,一刀下去,保证骨肉分离。” 山里气温低,雪后气温更低,黑衣人的双腿在打颤。 “说不说?”商盛摆好了片肉的姿势,打算就从巴掌肉开始。 “商公子饶命,我们是……”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黑衣人被精准击中了脑门,当场死在商盛的脚下。 商盛愕然,这林子里还潜伏着狙击手! 这么好的枪法,怎么不朝他开枪? 唯一的解释就是,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不敢杀他。 不敢杀他,却要惹他,为何? 另外两名歹徒已经逃得没了踪迹,白雪皑皑的山林,追无可追。 周围安静得可怕,对方似乎没了下一步行动。 寺里敲钟了。 礼佛仪式完毕,赐下福祉。 三下钟声悠长绵延,代表了福、禄、寿。 就在这时,山下一阵浓烟袅袅上升,在白茫茫的雪林中特别明显。 这个方向是——香客堂! 商盛瞳孔骤然一缩,疯了一般往下冲。 对方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余伊。 拿捏了他的软肋,就可以拿捏住他。 此时的香客堂已经浓烟滚滚,火灾警铃一直在响。 余伊是被一股浓烟呛醒的。 睁眼就是黑压压的浓烟。 初初的慌乱过后,她立刻冷静下来。 遇事不慌,是妈妈经常挂在嘴边念叨的。 她立刻跑进洗手间,将毛巾打湿,捂住口鼻。 金属的门把手已经有些烫手,开门,大量的浓烟一下子灌进来。 走廊里都是声音,警报声、脚步声、咳嗽声,还有不知道从哪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婴儿的啼哭声,以及明确是楼下传来的敲锣声。 锣声震天,在提醒住户往外跑。 余伊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蹲下身子,扶着墙迅速地往外走。 黑烟滚滚,立刻刺痛了双眼,她睁不开眼睛,只能摸着墙往前爬。 今日礼佛,人流量大,入住率高。 这个时候还在房间里的,基本都是躲清静的小辈们。 走廊里都是人,漆黑一片,越来越浓的烟,越来越稀薄的氧气。 每一次因为拥堵而无法前行的时候,余伊都觉得他们会死在这条走廊上。 突然,脚下踩了个空,她整个人往前扑摔在前面的人身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面的人也踩了空,一下扑摔在她的身上。 “快起来,摔倒的人!” 楼下有人在喊。 “快跑,就几步路,下了楼梯就安全了,快出来!” 着火点在二楼,浓烟往上走,楼下是安全的。 余伊顾不上眼睛的刺痛,和周围人相互扶持着站起身,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就跟着人群往下跑。 楼下大堂也都是人,大家纷纷往外跑。 “余伊,余伊~” 是商盛的声音。 余伊用湿毛巾擦了一下眼睛,睁开眼,只见往外涌的人群中,商盛正在往里冲。 “商盛!”她朝他大喊。 商盛立刻在黑压压的人头中锁定了目标。 几分钟的时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煎熬、折磨。 生离、死别。 各种情绪反复翻涌,压得他窒息,差点崩溃。 终于,商盛抓住了余伊的手,强而有力的臂膀立刻将她紧搂在怀。 这一刻,余伊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商盛亦然。 起火的地方是二楼的一个房间,窗户里不断有黑烟往外冒,里面已经是火光漫天。 酒店装修多竹木,一旦着火,蔓延得很快。 商盛和余伊订的那个房间,也已经被大火吞噬。 余伊一阵阵后怕,但凡她在房间里慢一秒,或许,就再也出不来了。 人群中,商盛看到了徐慧。 老太太一直在大堂休息,所以早早就跑出来了。 “杨太太,”商盛过去交待,“路上遇到点事,我没上去。” 徐慧大概是吓坏了,盯看着余伊,久久说不出话来。 余伊上去扶她,“杨太太,您身体可以吗?您跟我们走,我们好照顾您。” 余伊的脸被熏得很脏,身上的白毛衣也落了许多黑灰。 不过,她看起来安然无恙。 徐慧心中腹诽,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居然给办砸了,真是一帮废物。 这时,清点人数的酒店人员在人群中大喊,“207房间的高小姐在吗?” “207,高小姐,在吗?” “高千语高小姐,听到请回答一声。” “高小姐?……” 第122章 平安符 消防进场,大火扑灭。 经酒店确认,高千语失踪。 莫名其妙的失踪! 回程的路上,赵书琴后怕到声音颤抖,“先去医院,去医院……” “余伊啊,你的肚子真不痛?” 赵书琴问话声音都很轻,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冲撞到她的小乖孙。 商盛也很紧张,一直紧绷着神经。 他亲眼看到她从楼梯上连滚带爬地摔下来,还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余伊用手抚着小腹,摇头,“真的不痛,没什么感觉。” “唐满,开快点。”赵书琴依然不放心。 余伊忽然觉得脖子后面有什么东西,有点扎,伸手摸了两下,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商盛问道。 “你帮我看看后面,我感觉有东西。” 余伊背过身去,商盛撩开她的头发,察看她的衣领,“没东西啊。” “没有吗?总觉得有东西在扎我。” 商盛翻开她的衣领查看,确实没东西。 “别动,”衣领里没有,头发里有,“在头发上,你别动,缠住了。” 余伊不动,商盛仔细地拨开她的头发,居然是那枚平安符。 挂绳和脑后的头发缠住了,平安符又被头发盖住,时不时剐蹭她脖子后面的皮肤。 “是玄机大师给的平安符。”商盛小心翼翼摘下来。 余伊一阵惊喜,“我把它放在枕头下面的,居然缠在头发上带出来了。” 余伊头上都是黑灰,近看更加明显,毛绒绒的一层。 但是,平安符藏在头发里,一点没沾上。 鲜明的黄色,外面绣有祥云,里面藏着经文,玄机大师说,此平安符要随身携带,以保母子平安。 此刻,商盛这个从不迷信的人,居然对玄机大师多了几分敬重。 他毕恭毕敬地将平安符交到余伊手里,“以后带在身上,随身携带。” 余伊重重点头。 商盛一双大手包握住她的小手,还有她手腕上的羊脂玉镯。 无论是佛祖,还是玉镯,都要保佑他们母子平安啊。 到了医院检查,胎儿无恙,且hcg升高明显,数值偏向是双胎。 不过,hcg并非可靠指标,需要在6-7周后做b超确定。 也就是说,还是要等。 赵书琴激动得语无伦次,“双胎?两个?……是双胞胎啊?” 她立刻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感恩佛祖,佛祖保佑我乖孙儿平安降生,保佑母子均安,母子均安……” 商盛这下谨慎了,怕有冲撞,“妈,还不能确定。” 赵书琴:“我知道,我求母子均安,不管几个,都要平安。” 商盛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什么,“妈,观音金身像,马上捐,以我和余伊的名义。” “好!” 商盛深情款款地看着余伊,目光缱绻又自责,他没有保护好她,他把她给暴露了,现在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不够份量。 余伊温柔地朝他笑笑,“如果真是双胞胎,你希望是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 商盛立刻鼻尖泛酸,“如果按照如果来说,我希望是一男一女。” “不按照如果来说的话,都好。” 商盛伸出手掌抚上余伊的小腹,嘴角上扬,高兴,又不敢太高兴。 生怕一得意,就忘了形。 径山寺被封了。 香客堂的火灾属于人为,消防在查起火点时发现了大量汽油的痕迹。 根据商盛报案,从香客堂到径山寺的山路上遭遇歹徒,并且歹徒被自己人击毙。 然,警方在三公里外的山坳里发现了尸体。 蓄意纵火、恶意绑架、杀人灭口、抛尸灭迹。 一切的证据表明,这是一场蓄谋。 商盛和余伊刚回到东方润园,警方也追到了东方润园。 “怀疑我?”商盛诧异。 “不是怀疑你,你没有杀人动机,查到新线索了,我们只是想再询问清楚些。” 这商盛倒是没什么意见,“好,请进。” 家里来了四名警察,保姆难免紧张,忙前忙后地为他们倒茶。 “刘妈,这里不必照顾,你去看着点余伊。” 刘妈求之不得,“好。” 张队拿出几张现场照,面色凝重,“尸体找到了,头骨被碎了一半,凶器是一把刀,我们在刀上提取到死者和你的指纹。” 照片是那把刀,刀柄和刀刃上都是血。 张队故意盖住了尸体的照片,他们都看不了,更别说商盛。 商盛好奇想看,张队用手盖得严实,“商总慎重,会忘不掉的,总之歹徒的手法极其残忍,毫无人性。” “凶器是枪,”商盛口吻笃定,“子弹正中脑门,当场暴毙,这是我亲眼所见。碎头骨的行为是为了掩盖枪伤,这可以通过尸检来证实我的说法。” “我怀疑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如果是我,狙击手可以瞄准我,而不是在他被擒之后杀他灭口。” “我猜他们只是为了拖延我,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火灾趁乱绑架我的太太。” “不过,火灾不可控,他们玩大了,还绑架错了高家小姐。” 张队点头,警方也是这么分析的。 这帮歹徒穷凶极恶,杀了人,还试图嫁祸给商盛。 那么,绑架错了人,他们会如何?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救人质,商总,你怀疑是什么人想对你和你太太动手?” 张队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商盛在心里早已有答案。 但是,说出口的必须要严谨,如果没有证据就随便乱说,就是诬告。 更何况,三叔做事小心,这次事件错漏百出,绑架人还能绑架错,不像三叔的风格。 “我这些年都在海外发展,年前刚回京,与我有接触的不过那么几个,我们商家的人,和我太太娘家的人。” 张队一一记下。 京城商家,内斗严重,以前是暗斗,现在逐渐转为了明斗。 张队心里有谱了。 手机响了,张队接起,神情越发凝重,“什么?……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张队一边起身,一边沉重道:“山脚发现了一名昏迷女子,浑身赤裸,怀疑是失踪人员。” 商盛:“……” 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他背上一阵阵冷汗,胸口堵得慌,“是高千语?” “不知道,商总,再有发现请及时联系我。” “好。” 第123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送走警方后,商盛立刻返回到卧室。 余伊洗完澡刚从淋浴房出来。 商盛将她堵在里面,非要检查她的身体。 “你流氓啊。”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他的视线专注地扫过每一处,最后停留在背肌上的泛红处,“这里疼吗?” “不疼。” “这里呢?” “不疼,”余伊扭头看,“这是洗澡的时候抓红的。” 说话间,商盛难耐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里水雾氤氲,余伊白白净净的身子一览无遗,触手可及的,是丝滑娇嫩的肌肤,一掐一块红痕。 “你也洗一下吧,你以为自己多干净?”余伊推开他,伸手去拿浴袍,“中午没吃好,我让刘妈早点做饭,你快洗,别误了饭点。” 商盛看她害羞急躁的样子,忍俊不禁,“擦干后把平安符戴上。” “在家也戴?” “戴,随时,随身,一定要戴好。” 余伊抬头看他,清亮的双眸带着笑意,取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不是迷信,是求个心安,求个平安。” “好~” 商盛进去冲澡,温凉的水从头顶冲下来。 他闭着双眼,屏住呼吸。 一直冲着。 体会着窒息的紧张感,濒临死亡的感觉。 高千语虽为高家独生女,但其实她是高斯年和江宁的第二个女儿。 大女儿养到十二岁时,因为舞蹈的一个下腰动作,伤了脊椎,在床上拖了三年,走了。 之后才生下高千语。 高氏夫妇不再要求小女儿文舞双全,只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高千语是自己比较争气,爱看书,爱学习,自律,上进,长大后成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 圈里人对她的评价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孤傲清高。 可如今,被一群不法之徒掳走,后又赤身裸体地丢弃在路边。 当中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洁身自好孤傲清高的高千语,能承受这些吗? 将小女视为掌上明珠的高氏夫妇,能承受这些吗? 而如果绑匪没有绑错人,绑走了余伊,那余伊又会如何? 每每想到这里,商盛都不寒而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种滋味,犹如百虫蚀骨,万蚁噬心。 寒彻刺骨的冷风终于吹到了高家。 从高千语失踪开始,高太太就一直在哭,高斯年动用了一切关系寻找线索。 接到警方通知,二老喜极而泣。 可一听是如何发现的女儿,他们又跌入冰窖。 大悲,大喜,又大悲,高太太直接晕厥。 高斯年身为丈夫和父亲,撑着妻女头顶的一片天,摇摇欲坠,咬牙强撑。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高千语的事在圈子里都传遍了。 后来又听说,高千语在医院试图跳楼,高家雇了人,24小时全程看护。 二月二,龙抬头。 天气稍暖,但雨水增多。 一下雨,乍暖还寒。 这天,商盛把余伊送到余氏之后,接到了张队的电话。 “商总,耽误你点时间。” “不耽误,张队请说。” “我们通过你保镖提供的线索,锁定了一名嫌疑人,说出来你或许会很震惊。” “谁?” “马永亮。” 商盛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从来没听过,何来的震惊,“我不认识马永亮,他什么身份?” “杨学礼的秘书。” “……”是够震惊的。 杨学礼官位大,秘书多,级别也高。 商盛认识杨学礼身边的一秘二秘,并不是马永亮。 说是秘书,未必就是秘书。 杨学礼身边人数最多的就是保镖。 “是他的保镖?” “没错。” 当时商盛安排的暗卫都在酒店周围,一着火,都忙着救火。 场面太过混乱,他们只能确保余伊的安全。 至于高千语被人趁乱绑走,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 事发后,他们回忆当时见到的人,结合酒店住客的头像信息,从中确定了一名可疑人员,再东拼西凑地临摹出了一张画像。 经过数据库人脸识别,相似度高的有十三位男士。 警方对这十三位男士一一排查,最终锁定了马永亮。 但是,仅凭一张画像,构不成逮捕马永亮的证据。 倘若高千语能指认,那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高千语说一半留一半,情绪也不太稳定,可她不说,我们进展不下去。听说你们有过交情,要不,你去劝劝?” 商盛为难,他登门过几次,但都被高家拒之门外。 不过,他比谁都希望快点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可以,我试试。” 高千语已经出院在家,本来高氏夫妇要将她送出国,远离流言,但是,高千语前后自杀过数次,他们实在不放心送她出去。 现在养在家里,她房间的窗户都封了。 商盛特意买了礼,登门拜访。 “商公子,对不住啊,我家先生外出了,太太身体不适还没有起床。”高家的保姆出来婉拒。 商盛神情淡然,预料之中的事,之前几次也是这样。 “想见高董一面真是难,那我下午再来。” 保姆面露难色,想说别来,又怕暴露了什么。 这时,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呼救,“不好了,小姐跑三楼去了,她要跳楼……” 紧接着,高斯年和江宁立刻从餐桌上起身,飞奔上楼。 吃个饭的功夫,女儿又自杀。 高千语一口气跑上三楼的晒台,直接一只脚跨了出去。 “千语,”江宁惊声呼叫,“不可以!” “千语,不可以做傻事,妈妈知道你痛苦,但是,你要是死了,我和你爸怎么办?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 高斯年伸手搀着双腿发软的妻子。 其实,他自己也腿软,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孩子,不可以做傻事,你看看你妈,看看我,难道我们都不值得你留下吗?” 高千语坐在石头围栏上,一半身体在外面,阳台风很大,吹得她发丝乱舞,也吹得她晃晃悠悠。 商盛在楼下,抬头就看到了摇摇欲坠的高千语,他放声大喊,“高千语,凶手没抓到你跳什么楼?!” “你就这么让害你的人逍遥快活?” “你一死,他们开心了,那你父母呢?” 第124章 他们要绑的人是余伊 商盛不似高斯年夫妇那般老生常谈。 他们是求着、哄着高千语。 而他,是骂! “高千语,关键时候你别犯病,死多容易,活着才难,你挑一条容易的路走,把难的路留给你爸妈,你好意思吗?” “你的爸妈,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觉得他们这把年纪还能再生一个吗?要不,你带他们一起走,你们一家四口可以大团圆,如何?” 商盛在下面喊,高斯年和江宁在上面听得直冒冷汗。 万一惹急了千语,后果不堪设想。 “商盛,你别刺激她,”高斯年沙哑的嗓子用力地往下喊,“她最不愿见的人就是你,你快走!” 商盛听到这声音,嘶哑、苍老,犹如一根死寂的枯藤在挣扎。 即使是外人,他也实在于心不忍。 三楼不高,一眼可以望到头。 三楼也高,坠下来,会死。 许是家里早有准备,下人们很快拉出了气垫铺在草坪上,还备有电动充气泵。 一按充气按钮,干瘪的气垫明显鼓胀起来。 商盛想拖延一下时间,让气垫更膨胀一点。 冷风越来越大,高千语瘦骨嶙峋的身体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高千语,错不在你,你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可是他们都在说我!”高千语终于开始反驳,疯了一样,歇斯底里,“说我脏了,说我以前那么挑剔,以后没人要了!” “你管他们干什么?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也说过我一事无成只知道和女明星贪图享乐。” 女人重名节,男人重权力。 商盛“流放太子爷”的名号跟了他许多年,婚内出轨女明星的绯闻也传了许多年,他一句都没有辩驳过。 他每次回京都被网暴,被陌生网友辱骂,被圈内人士嘲笑,他又何曾不想塞住那些喷粪的嘴?! “你是高千语,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高千语听进去了,但情绪更加激动,双手捂脸,疯狂大哭。 高斯年和江宁慢慢靠近她,想要拉她回来。 身为父母,已经尝过一次失去爱女的痛苦,如今步入老年,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 “千语,你从小听话,不叫爸爸妈妈操一点心,”江宁苦苦哀求,恨不得替女儿去承受那些煎熬和痛苦,“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们都不会抛弃你,快下来吧千语。” 事发后,高千语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声不响。 不像现在,又哭又喊。 高斯年看到楼下的气垫已经鼓胀起来,知道商盛是在拖延时间,看到女儿痛哭流涕的样子,他这个老父亲也止不住眼泪。 他中年丧女,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后调整好心态才又得了一女。 初为人父时还不知如何当父亲,有了小女后,他事事躬体力行,做得比母亲还要细致周全。 小女刚会爬,他跟小女一起在地上爬。 小女不会走,他累断腰也要扶着她。 小女怕生,出去一趟,他抱全程。 小女升学,别的家长都叮嘱孩子抓紧时间学习,他不,他怕小女学习太苦,变着法儿让她轻松。 小女逐渐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别的家庭会考虑联姻,他从没有这种想法,一切以小女自己的意思为主,小女愿意,皆大欢喜,小女不愿,哪怕一辈子不嫁他都接受。 可是,他捧在掌心长大的小女,偏偏遭受这般残忍的对待,他恨不得刮那些人的肉,剁碎喂狗。 “高千语,”楼下的商盛又喊,“你应该勇敢地站出来指证凶手,而不是坐在三楼看风景。” 高千语突然大怒,发泄般痛喊出声,“他们要绑的人是余伊。” “是余伊!!!” 春寒料峭,风寒。 高千语的声音,更寒。 她不甘,为何这桩惨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所以我们的仇人是一致的,”商盛直言不讳,“你指证,我送他上路,为你讨回公道,也为我铲除后患。” 但凡商盛有一丝隐瞒,高家都会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反而他这么直接,倒是让高家人觉得合情合理。 事情已经发生,高千语无辜被害,余伊的隐患还在,高家和商盛只能拧成一股绳,合力把凶徒揪出来。 高千语愣神片刻,高斯年看准时机一把将她拉下。 父女俩跌坐在地,年迈高斯年不如年轻时矫健,但依然甘愿当人肉垫子,护着女儿周全,“千语,没摔着吧?” 江宁牢牢握住高千语的手,生怕她再去跳楼。 高千语手冷,江宁的也不暖和,母女俩一起搓着手,就像高千语小时候一样。 看着头发花白的父母,高千语泪流不止,她这段时间恍惚了,仿佛此刻才清醒过来。 商盛通知了张队。 张队得知高千语愿意指证,第一时间赶到了高家。 当张队一拿出马永亮的照片,高千语就忍不住作呕,本能反应,生理性地感到厌恶。 “就是他,他烧成灰我都认得!” “他是谁?” 张队郑重告知,“马永亮。” 高家人和商盛当初听闻时一样的反应,谁?不认识。 “他是杨学礼部长的秘书。” 又一样,三脸震惊! 高家与杨家并无利益往来,但有个中间人——商百成。 此时高斯年这才痛悔不已,站队商百成,无异于与虎谋皮。 有了受害人的指证,警察取得逮捕令,直接从杨学礼眼皮底下将马永亮逮捕。 马永亮实为保镖,名为秘书。 秘书被捕,杨学礼也要停职接受调查。 徐慧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医院监护室探视。 看着日渐蜡黄的杨佳茵,老太太一下捏紧了手心。 女儿女儿醒不过来,丈夫丈夫又停了职。 这个家,怕是要倒了。 杨学礼为官多年,早年蒙冤入狱,后又被平反,所以上面对他有愧,一直重用他。 他也争气,兢兢业业,平步青云。 徐慧着急回到家,看到丈夫气定神闲地坐在茶桌前喝茶,小松一口气。 “老杨,怎么样了?” 杨学礼浅抿一口茶,“别着急,只是暂时停职,就当休假。” 第125章 那你晚上也配合配合我 “怎么不急?一旦马永亮招供……” “招供不了,”杨学礼打断,信誓旦旦,“他一家四口的命捏在我手里,父母妻女,哪一个不是他的命根?” 徐慧彻底松了那口气,“还是你有远见,提前把他家人接来京城,要不然,过不了这关。” 从马永亮绑错高千语开始,杨学礼就知道要出事。 出了事,一味的掩盖反而适得其反。 不如把人推出去。 马永亮绑错人,还色心不改,事情办不好,只会闯祸,留不得了。 马永亮自己也知道,他一命换来父母安享晚年,妻女安稳一生,也值。 所以警方抵达工作单位的时候,他连反抗都没有反抗。 三日后,傍晚。 商盛在余氏楼下等余伊。 唐满去门口等着。 王谦在车里汇报,“马永亮昨天夜里咬了舌,早上发现的时候,已经凉了。” 商盛深沉的双眸中写满了疲惫,他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疑犯畏罪自杀,就不予追责,无法往下查了。 “纵火、杀人、绑架,这些事他一个人能揽?” “马永亮承认了对高小姐倾慕已久,在香客堂高小姐,起了不轨之心。至于纵火、杀人、绑架、毁尸灭迹,一概不认。” “不认?”商盛觉得可笑,“倾慕已久,事后把人剥光了丢路边?” “只承认放在路边,不承认剥光了。” “……” 马永亮只认了弓虽女干罪,其他一概不认。 又自知无脸面对家人,遂畏罪自杀。 这是个人行为,牵扯不上杨学礼。 至于纵火、杀人、毁尸灭迹,则成了一桩悬案。 “杨佳茵的事居然没让杨部长长记性,”王谦疑惑,很不理解,“难道他之前对商董的愤怒,都是假的?” 商盛喟叹一口气,“愤怒不假,怨恨也是真,不过,扳倒我,就没人跟三叔抢商氏,那么以后,商氏就是他外孙的。” 王谦恍然,“那你岂不是多了一个劲敌?” “不是多了,是一直都是。” 过去的十五年,商百成能坐稳董事长之位,铲除异己,霸权商氏,他的岳父杨学礼,可是第一大功臣。 翁婿联手十五年,杨学礼投入太多太多,如果收手,血本无归。 “官商相护,他们肯定拿捏着彼此不少把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他们行动失败,还会有下次,而且还会更谨慎。” 想及此,商盛内心更加焦虑,“柳沐恩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她专门出来见我,说不必再保护她。” “嗯,那就不必了,保护好太太吧。” 王谦随口说了句,“太太那么多暗卫护着,出不了事,您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太太只是附属,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您。” “人多未必有用,一把火,还不是全乱?!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遇到马永亮那种蠢货。” “商总,太太出来了。”王谦提醒。 商盛收敛了眼中的冷意,转头往车窗外看去。 外面黄昏落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金黄的余晖落在写字楼外墙的玻璃上,仿佛有第二个暖阳。 余伊就从那暖阳中走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袅袅身姿,还看不出孕像。 柔白的肌肤,像是刚剥了壳的水煮鸡蛋。 她与楚樱一起出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大露白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商盛远远看着她,看得出神。 眼神拉丝,深情如水,丝毫不见刚才的冷意。 他就喜欢她这样。 干净、纯洁,心底敞亮,没有算计,白天想想都愉快,夜里也睡得很安心。 商盛下车,余伊举高了手臂朝他挥手。 余辉下,他身形颀长挺拔,肩宽背挺,悍然不可动摇的样子。 他目若朗星,余晖落进他的眸子里,星星碎碎荡漾着丝丝柔光。 这完美的体型和英俊的脸庞立刻引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明星。 楚樱调侃余伊,“哇哦,那是哪路天神下凡?” “抬举他了,一介莽夫而已。” “莽夫力气大,打桩有劲又有耐力,怪不得把你的脸色滋养得这么红润。” “……”余伊不是小姑娘了,听得出楚樱这话的意思,她又羞臊又诧异,“楚樱,你交男朋友了?” “啊?没有啊。” “你都没男朋友,哪来那么多荤段子?” “咳咳,我说什么了?你自己想岔了吧,想到什么了?” “我……”余伊羞于辩解,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打桩,是挺像那么回事。 不过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打桩了,不知道机能有没有退化。 30岁整了,不年轻了,不止会生锈,还会老化。 “我不跟你说了,我走了,明天见,”余伊回头朝楚聿挥手,“楚聿,明天见。” 楚聿一直跟在她俩身后,跟个透明人似的,只在这时候出了声,“明天见。” 余伊走出来,唐满殷勤地替她接过手里的东西。 “蛋糕?” “偷偷放后备箱,别让商盛看到。” “可少爷都看到了。” “没看到实物不算,快点。” “哦……”你们这些有钱人花样真多。 商盛看到了全程,唐满拿着东西,当着他的面,鬼鬼祟祟地跑到车后面。 余伊则是故意吸引他的视线,不让他看唐满。 “什么东西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藏?” 余伊掰正他的脸,让他只能看自己,笑得狡黠,“哎呀,假装没看到,配合点嘛。” 商盛目光柔和,宠溺的眼神里带着欲望。 “要我配合,没问题,那你晚上也配合配合我。” “咳!” 余伊缩回手,反被商盛一把握住,“手这么冷,赶紧上车吧。” 回到东方润园,商盛一出电梯就听到了家里闹哄哄的声音。 陈睿那聒噪的小嗓门正在唱歌:“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门开了。 魔声入耳,“干妈,我好想你啊……哎呀我去!!!” 商盛单手扛起了小胖子,扛到了肩上。 这小皮猴,哪敢让他往余伊身上冲? “啊~~~干爹你太高了,放我下来,我恐高~~~~” 第126章 没有比今天更尴尬的时候了 家里很热闹,不止陈睿一家三口在,还有商百川、赵书琴、叶芸,都在。 也就是说,他的父母和干儿子,都来了。 今天什么日子? 小胖子八十多斤重,过了个年,又重了不少。 要不是商盛健壮,扛不动他。 “睿睿,你少吃点吧,”商盛将他抱坐在沙发里,挺起身后转了转肩关节,“你再胖下去会长不高的。” 小胖子一到沙发上就顺势滚了一圈,敏捷地站起身。 本想与干爹对峙一下,可是,就算他站在沙发上,都矮干爹一大截。 他爸爸说他矮,他还能回嘴说还不是遗传了你。 可干爹说他矮,他真的无法辩驳。 “那我减肥的话,将来能和你一样高吗?” 商盛语塞,老打击小孩子也不好。 “跟尧尧叔叔一样高,也行。” 商盛扯着嘴角笑,撸撸他那颗大大的脑袋,善意嘱咐,“你有梦想是好事。” 小胖子似懂非懂。 商盛只说了前半句,没说的后半句是——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叶芸和刘妈下厨,做了一大桌好菜。 难得的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赵书琴,居然也做起了简单的水果拼盘。 余伊推商盛去跟男人聊聊,别在女人和小孩堆里凑热闹。 “今天什么日子?都来我们家。”商盛低声问她。 余伊莞尔一笑,卖起了关子,“别问,一会就知道了,你先去跟爸他们聊聊吧,快去。” 商盛无奈,今天人多,不闹她。 商百川身子骨弱,没有大事不出门。 还有睿睿的父亲陈时锦,纪检的,大忙人,难得一见。 商盛过去,正好听到他们在谈论杨学礼的事。 陈时锦:“我们都准备出发去请了,突然说不用查。不过,上面已经在关注他了,他最好清清白白的。” 商百川感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陈时锦十分赞同,“老狐狸,尾巴藏得好罢了。” 杨学礼官位高,权力大,关系网又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动不了他。 哪怕是举报,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只能是诬告。 陈时锦拍了拍商盛的肩膀,低声安慰,“老弟,辛苦你了,最后剩了一桩悬案给你。” 商盛眼中皆是失望无奈,自嘲,“我还年轻,玩不过他们。” 陈时锦被逗乐了,“是年轻,才三十岁,不过你看起来更年轻,完全看不出三十了。” 商盛一愣,他与陈时锦谈不上关系密切,是因为睿睿的关系才接触过几次,陈时锦怎么会精准地知道他的年龄?还这么的确定? “不怕你们笑话,我三十岁就有啤酒肚了,”陈时锦逗趣,“睿睿妈妈怀孕,肚子慢慢变大,我的肚子也慢慢变大,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他妈妈肚子下去了,我的下不去,还在变大,哈哈哈哈。” 商盛心想,睿睿的搞笑基因,终于找到出处了。 突然,家里的灯暗了。 余伊打开入户门,王谦和唐满推着一个蛋糕进来。 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烛光跳动,仿佛商盛此刻的心情,惊讶、喜悦、感动。 还有—— 尴尬! 商盛被围在了中间,余伊给他戴上了生日帽,大家都在唱生日歌。 睿睿最活跃,每个字都卖力撕扯着嗓子,生怕干爹没听到。 商盛蒙着脸,想遁逃。 但余伊硬是将他推到了蛋糕跟前。 他当场脸红,脸颊都在发烫。 幸好没开灯。 自从他被“流放”到海外后,每年的生日都不在京城,自然也就没人给他过。 他倒是无所谓,不讲究这些。 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他终生难忘。 “许愿许愿许愿!”睿睿开了头,大家齐声喊,都在凑热闹。 商盛越是尴尬,大家就笑得越上头。 在众人的怂恿之下,商盛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中许下愿望。 蜡烛吹灭,灯光再一次亮起。 睿睿大呼一声,“干爹,你的脸都成红屁股了。” 众人大笑。 商盛的脸更红了。 他觉得,没有比今天更尴尬的时候了。 不想许多年后,如此尴尬的生日场面反而成了他回忆最多的一次。 每每想起,都会让他忍俊不禁。 晚餐时,商盛喝了酒。 难得这么高兴。 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喝醉了的商盛特别安静,不嗨,不吹牛,也不会乱动。 送走大家后,余伊扶他回房间。 商盛脸颊上两坨红,深邃的双眼自带朦胧感,高挺的鼻梁骨让整个面部变得立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很帅。 “你坐一会儿,别睡,我去煮醒酒汤。” 她有经验,以前应酬喝酒,醉醺醺地回来直接睡觉,第二天必定头痛欲裂。 喝了醒酒汤,会好很多。 可她刚准备走,商盛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了自己大腿上,“不用麻烦,我没醉。” “还没醉啊?这就是一句醉话。” 商盛朝她笑,故意对着她的脸哈气。 “臭死了!”余伊嫌弃得不行,一个劲地往后仰。 “嫌我臭啊?”商盛的眼神加倍深情,但动作是一点不温柔,她越逃,他就越抱得紧,“你吐我一身的时候,我都没嫌你臭。” 余伊笑着否认,“胡说,我什么时候吐你一身过?我千杯不醉,不可能吐!” “就去年啊,你忘了?让我别酗酒,自己却天天喝,还喝得上医院。” 余伊愣住,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商盛伸出两根手指,“你一连吐了我两次,两次。” 说他没醉吧,他脸都红了。 可说他醉吧,他分明记得很清楚。 余伊只能投降了,“好好好,是我玷污你了,我不嫌你臭了。” 商盛笑得魅惑,弯着眼,勾着唇,很满意的样子,“你玷污了我,要对我负责啊。” “是是是,负责负责。” “你知道我许的愿是什么吗?” “你说。” “你猜。” “……”余伊哭笑不得,“希望发大财?” 商盛捏她的腰,“我缺钱?” “希望老婆永远貌美如花?” 商盛跟个孩子似的,笑趴在她的胸口,“接近,再猜。” 第127章 三十岁的生日愿望 余伊捂着他的下巴,他那些短短的胡渣,又刺又磨,就算隔着布料,她也受不了。 “跟我有关吗?” “嗯。” “希望我给你生对龙凤胎?” 商盛摇头,“跟孩子无关,没出生呢,我给他许愿?!” “那怎么了,没出生呢,你妈就拜佛求神捐了大几百万的香火钱,保佑他们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我妈都花了钱替他们祈福了,所以我就不浪费我的生日愿望了,只许给你了,再猜。” “猜不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商盛体温高,脸上烫,贴着她温温凉凉香香软软的皮肤,特别舒服。 “你可不是蛔虫,你是精虫。” “……” 糟糕,好像猜到他的愿望是什么了。 “稳重点,”余伊耐着性子劝他,“三十了,不是小孩子了,睿睿不懂节制一个劲地吃,你还不懂?” “我都饿好几天了,你让睿睿饿几天,他比我更急。” 余伊甩了甩脑袋,这种事把睿睿拿出来比较,真是罪过。 商盛不停地磨她,“三十岁的生日,人生就这么一次,能不能实现就看你了。” “我……” “你……” “诶……?!!!!” “嗯……臭……吐了吐了……嗯……” 后来,余伊终于信了他没醉,他每一步都走得恰如其分,精准得丝丝入扣。 —— 高家。 马永亮咬舌自尽的消息传来,高家人一点都不解恨。 警方查案讲证据,马永亮招供认罪,还自了尽,这桩案子就只能到此为止。 江宁闷声哭,顾及到女儿,不敢放声。 反而高千语一脸镇定。 商盛与商百成都说需要高家的支持。 两相对比。 商盛坦诚,不遮不掩,必要时还会帮扶一把。 可商百成心狠手辣,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铲除异己。 他今天可以利用杨学礼来对付商盛,那么来日,也会利用高家。 高家与他一起,就是与虎为谋,只会成为他的刽子手。 “就这么让他死了,便宜他了,”高千语愤然道,“在警局还能让人死了,一定有杨学礼的保护势力在干涉。” 江宁一阵心疼,疼得喘不上气来。 高斯年眼圈泛红,疼惜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前的女儿,真的与之前不一样了。 “爸,玷污我的人也算有了应有的惩罚,我会好起来的,你们不要担心。” “我反而比较担心您。” “商家内斗,您一直都保持中立,如今,因为我支持了商百成,也因为我与商百成决裂。我怕商百成报复您。” 江宁亦有此担忧。 高斯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安慰妻子和女儿,“放心,如今商盛成长起来了,商氏不再是他的一言堂,除掉我,只会对他的现状更不利。我在商氏大半辈子了,他们任何人,都没那么轻易除掉我。” “千语,我们只希望你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早点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 —— 荣华府 杨氏夫妇带着商司尧回来拿东西。 商司尧上的是私立学校,平时寄宿,周末在杨家住两天,不过,一些换季的衣服和学习用具都在荣华府,不得不回来拿。 徐慧陪孩子收拾。 杨学礼和商百成在书房商谈。 杨学礼痛恨这个丧尽天良的女婿,但又不得不与他为伍。 “爸,您为官多年,身边的人怎么那么不靠谱?”自从撕开真面目后,商百成从前的谦逊和尊重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皆是嚣张和蛮横,“一个马永亮,差点毁了您,您用人这方面是不是缺了点慧眼?” “是啊,我大约就是一个瞎子,这么多年,竟然看不透你。” 商百成哼笑一声,给老爷子倒茶。 “免了,你的茶,我不敢喝。” “您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小了,连茶都不敢喝,”商百成故意嘲讽,“您和您的手下一样,难堪大用啊。” 杨学礼愤然将茶杯一推。 “咚”的一声,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洒在桌面上,流到了对面,溅到了商百成的腿上。 商百成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躲避不及。 “嘶……”滚烫的茶水浸透布料,烫疼了他大腿上的皮肤。 商百成面冷呲牙,二话不说拿起茶杯,直接朝杨学礼砸了过去。 杨学礼额头被砸,拍案而起,“你个畜生!” 商百成回击,“多谢夸奖。” “你……”气绝。 杨学礼用手摸了摸眉骨上方,湿漉一片,鲜红的液体,居然被砸出了血。 “爸,您不必夸我,比起你,我还差得远。”商百成语气讽刺,带着阴森的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学礼气到发抖,“佳茵一心一意对你,我也倾尽所有帮你,你到底为什么?就为了柳沐恩那个女人?” “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你不仅断了腿,还毁了自己的好名声,让商盛钻了空子入局商氏,你大好前途毁于一旦啊,值得吗商百成?” 不提柳沐恩,商百成尚且能正常说话,一提柳沐恩,商百成一点就炸,疯了一样怒吼,“一心一意对我就杀死我的孩子,倾尽所有帮我就挖了柳沐恩的子宫,我谢谢你们这么帮我!” 杨学礼苍老的面容惊恐万状,背脊发凉,冷汗和鲜血一起冒。 “你……” “我怎么会知道的,对吧?”商百成似发泄,似控诉,“我都与她分开了你们为何还不放过她?我们的孩子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我的错,但是,你们连让她当母亲的机会都要剥夺,为什么?” “这还不止,佳茵连她的命都要拿,没有你的助力,佳茵能策划那场车祸?” “乐旭华临阵倒戈支持商盛,你以为他得了商盛什么好处?不,他是为他车祸惨死的大哥报仇来的!” “你们种的因,让我来尝恶果,凭什么?!” 杨学礼愕然,无言以对,曾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原来,谁都瞒不住。 他退一步,语气放缓,“你有儿子,尧尧是你唯一的儿子。” 商百成桀然一笑,“所以,我没有对你杨家赶尽杀绝!” “……”杨学礼浑身打颤,寒意遍布全身。 第128章 杨家的软肋 杨学礼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明年大选,新主上位,他就该光荣退休了。 一退休,人走茶凉,再大的权势都要打折。 商百成隐忍十五年,已经忍够了。 曾经,他学医,握着手术刀治病救人。 如今,他从商,谁把刀对准他,他必还谁一刀。 尧尧是杨家的软肋,杨家翻不起风浪了。 “爸,时间不早了,您二老该回家了,尧尧留下。” “凭什么?”杨学礼当然不放心。 “就凭他是我儿子!” 看着额头青筋暴起的商百成,杨学礼撑着茶桌的手止不住发抖,身体亦是颤颤巍巍。 “他姓商,是我儿子,如今他妈在医院半死不活,我这个当爸的,可以全权决定他的事。” “你想怎么样?” “我的儿子,我自有打算。” “我的外孙,我必须知道!” 商百成扯一扯嘴角,脸皮在笑,“送出国,给他一个干净的环境,省得以后再学你我。” “……”杨学礼竟无法反驳。 —— 新城广场,贝蕾舞蹈。 柳沐恩复工了。 尽管外面流言肆起,但是,她确实教得好。 事情曝光之初,有多位家长退了课,但是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比她更好的老师,又都把孩子送了回来。 甚至有些上流圈的家长,还想巴结她,去攀附商百成。 柳沐恩始终冷清冷意,只负责教授技能,除此之外的应酬一概拒绝。 “柳老师,你最得意的学生来了,”前台小妹十分激动,“就是那位大明星温婉。” 柳沐恩神情淡淡,“让她换上衣服直接进来吧。” “好。” 温婉来了。 邀请她多次,终于来了。 温婉在更衣室换上了机构的练功服,与多年前的一样,不过质地更好了。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舞蹈鞋,熟悉的芭蕾。 她曾经就是在这里,没日没夜地旋转、跳跃,挥洒汗水。 柳沐恩下课了,送走学生后,拉上了教室的全部窗帘。 温婉悄悄走来。 “柳老师……” 柳沐恩转头,伸出一只手,轻柔而又温和地朝她笑,“过来,小温婉。” 温婉忽然鼻尖一酸,小跑着上前。 久别的拥抱,两人均红了双眼。 “以前的基本功还在吗?”柳沐恩当场要考,“跳几下我看看。” 温婉信誓旦旦,“那柳老师再指点指点我。” 空旷的舞蹈教室,音乐时急时缓,时柔时烈,温婉舞步熟练,身姿优美,仿佛冰上的天鹅。 流畅、舒展,又美丽耀眼。 跳着跳着,柳沐恩加入一起跳。 四十加的年纪了,身段比温婉还要柔美。 温婉一人跳时,已经够好。 但两人一起跳时,瞬间有了对比,也有了好次。 温婉到底退役多年,不如柳沐恩十年如一日的锤炼。 “柳老师,你真厉害,这些舞步我都还给你了。”温婉擦着汗,自愧不如。 柳沐恩笑笑,“你可以,上次小美来,她已经一步都跳不了了。” 小美是当年与温婉同一届的学生,还与温婉一起参加法国芭蕾舞团的选拔。 温婉选上了,但小美落选了。 两人就在地板上盘腿而坐,就像以前课间休息时一样聊家常。 “你和小美还有联系吗?” 温婉摇头,“早就没有了,她结婚了吧?” “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温婉惊讶,随即是无比羡慕的神情。 “你呢?有男朋友了吗?”柳沐恩问得很随性,一点都看不出刻意,“网上那些绯闻我也看到过,但我只是看看,你们当明星的,哪个没有绯闻?你叫我一声老师,我不会相信那些八卦,我只听你自己说。” 温婉情绪复杂。 网上岂止她有绯闻,柳老师也有绯闻。 除夕夜,她从杨佳茵嘴里听到过“柳沐恩”三个字。 后来商百成和柳老师的绯闻横空出世。 她这才明白商百成这么多年找自己的原因。 她只是一个替身罢了。 接到柳老师的邀请,她意外至极,想答应,又怕惹怒商百成。 可是,自从被软封杀后,她资源全断,求过商百成几次,他一直在敷衍。 柳老师一直没放弃找她,犹豫再三,她终于答应过来。 “我没有男朋友,”温婉低垂眼睑,笑得苦涩,“干我们这行的最难找了,谈恋爱就要失业了啊。” 柳沐恩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不着急,你还年轻,又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你爱的,同时也爱你的男人。” 温婉仿佛回到了从前,每当她累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正是柳老师的鼓励让她重新振作。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串奇怪的声音。 像脚步声,可又不是。 更像拐杖声。 “百成,你来啦,”柳沐恩起身去开门,“我以前的学生来看我,你要等等了。” 舞蹈教室的门是玻璃的。 温婉一转头,就看到了商百成。 她错愕慌张,反倒商百成一脸镇定,还十分亲和。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亲和、儒雅,嘴角挂着笑意,眼里带着温柔。 他几乎没看温婉,视线都停留在柳沐恩脸上,耐心而又绅士,“好的,我就在外面等你,不着急。” “别在外面,进来吧,”柳沐恩拉他进来,“里面有凳子,你坐一会儿。” 商百成一直在笑。 视线偶尔瞥到温婉身上,温婉不寒而栗。 柳沐恩难得热情,给他们互相介绍,“她是温婉,你一定见过吧,她是大明星。” “嗯,见过。”商百成依然是温和的微笑。 “温婉,他是我的……朋友,叫他老商就行了。” 温婉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眼神都不敢直视过去,略略点头,“你好。” 商百成睥睨坐在地上的温婉,语气淡淡,“你好。” 他明明在笑,可温婉感受到的却是寒彻刺骨的冰刀。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柳沐恩提议,兴致高昂,“不去外面,就去我家,我给你们露一手。” 温婉拒绝,“不……我就不去了,不打扰你们。” “不打扰,一点都不,我平时独来独往,难得今天你来,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聊。百成,可以吗?” 看着柳沐恩期待的眼神,难得她这么积极高兴,商百成不忍心拒绝,“当然可以。” 温婉:“……” 第129章 三个人的修罗场 商百成是不忍拒绝。 温婉是盛情难却。 只有柳沐恩,看起来是真的高兴。 柳沐恩就住在附近,父母陆续去世后,她就一个人住了。 多年来每天两点一线,过得按部就班,清心寡欲。 “你们不方便,在车里等我,我去买菜,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柳沐恩热情地问,“小温婉,我记得你喜欢吃卢记的烤鸭,对吧?” 温婉脸红。 “别不好意思,以前下了课去吃,我撞见过几次。现在有身材焦虑吗?” 温婉尴尬地笑笑,“没有。” “行,那我去买点,百成,帮我照顾她。” 商百成笑着点头,“好。” 柳沐恩下车去超市。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凝住,温婉都不敢大口呼吸,说话声音也在颤抖,“我……我……还还有事……” “她专程为你买烤鸭去了。” “……”如坐针毡,冷汗直流,温婉低着头,立刻解释求饶,“是老师找我我才来的,我没有向老师透露我们的关系,一点都没有。” “我们的关系?”商百成反问,“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温婉会意,纠正说法,“没有,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商先生。” 当时温婉坐在副驾驶,卑微往后。 商百成坐在后座,傲然往前。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挑起她的脸,仔细查看她的额头。 “留疤了。” 温婉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用了发际线粉和遮瑕膏,不仔细看看不出,做了一次激光,效果不错,还要做两次,没关系的。” “嗯,”商百成松了手,“yd钻石已经另外找人了。” 温婉失落点头,“我知道,看到官宣了。” “你先休息一阵,把脸养好,没事了过来陪陪她,她见到你,开心。” 温婉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用紧张,乖一点,只要她开心了,我不会亏待你。” “好……” 温婉从没见过商百成对谁这样,特别是对女人。 温柔、细致、体贴,无微不至。 不一会儿,柳沐恩买了菜返回,随口便问,“你们聊了什么?” 司机两耳不闻,只管开车。 温婉谨小慎微地摇头,“没什么,我和商先生初次见面,不熟。” “聊聊就熟了,”柳沐恩倚在商百成边上,与他分享着自己的战果,“买了烤鸭,买了鲈鱼,还有虾,本来想买筒骨给你补补的,但是时间太赶,筒骨费时,下次吧。” 商百成眼神宠溺,“好。” “你那么能说,怎么不跟温婉说话?她虽然是大明星,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倒是你,别太严肃了,吓到她。” “好,”商百成顺势看向前面,攀谈起来,“温小姐工作不忙?” 温婉拘谨回答,“做我们这行工作时间不固定,忙的时候忙,空的时候空,我现在比较空。” 柳沐恩挽着商百成的胳膊,着急替温婉辩解,“网上那些绯闻都是假的,她跟你侄子没关系,一没有旧情,二没有插足,我是最清楚的,你别对她有意见。” “我没有,除了你,我对谁都不关心。” 温婉在前面尴尬不已,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吃到商百成的狗粮。 柳沐恩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套间,一室一厅,东西少,地方还算宽敞,胜在清雅。 柳沐恩是个生活极其简单的人,做的菜也很简单,葱油鲈鱼、水煮虾、鸡蛋蛤蜊汤,又烫了几根菠菜,加上烤鸭,三个人吃足够了。 “温婉现在也一个人住吗?” “嗯。” “一个人虽然好,但是太冷清,还是要找个伴,平凡的日子才不会枯燥,难熬的日子才会变得轻松。老师等你好消息。” 温婉偷偷看了商百成几眼,人家神态自若,正吃得欢。 她尴尬点头,“好的老师,我尽量。” 吃完饭,商百成主动去洗碗,拐杖放在边上,单脚站立,手上不停地忙。 柳沐恩泡了茶给温婉,“小温婉,来,喝茶。” “谢谢柳老师。” “别这么客气,”柳沐恩看了一眼厨房,忽然敛起笑容,话锋一转,“趁现在,离开他。” “???”温婉双眼瞪得溜圆,“柳老师?” 柳沐恩看得通透,笑容也很干净,“我都知道,但他不知道我知道,温婉,离开他,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温婉害怕地看了看厨房,商百成在里面专注地洗碗,并没有关注外面,她双眼润红,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柳老师,为什么?” “因为,商公子嘱托我,如果可以,救一下你。” 温婉的眼泪直挂下来,滴到了手背上。 “离开他,势必会失去许多,你自己想清楚,是要光鲜亮丽的娱乐圈,还是要命。” 温婉用力咬着嘴唇,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走到今时今日,都是因为一个“贪”字。 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她妄想着靠男人突破阶层,妄想着成为人上人,她真的太天真了。 “柳老师,谢谢您,”温婉小声哭泣,“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怎么会?你是自由的。” “不……”温婉欲言又止。 “要我怎么帮你?缠住他?或者打开天窗说亮话,说服他?” 温婉一个劲摇头,“您不知道……” “不能告诉我吗?” “柳老师,您别再问了……”温婉忍得辛苦。 柳沐恩唯有叹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正如同她,放不下仇恨,选择报复,哪怕最终埋葬了自己,亦不后悔。 柳沐恩有早睡的习惯,商百成陪她到九点离开。 初春的夜晚,气温依然很低,冷风依然刺骨。 温婉站在路边,瑟瑟发抖。 她在柳沐恩家坐到七点离开,刚出电梯就收到了商百成的消息,让她在小区外面的路边等他。 这一等,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车子停下,她哆嗦的手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车里,商百成半阖着眼,对她毫无关注。 温婉也不敢开口说话,等待指令。 “小李,前面有个运动场,把车停下,你去打会儿球。” 晚上九点多了,他让司机去打球。 司机打转方向盘驶进了运动场,停车,下车,立刻消失。 温婉不敢动,不敢问。 下一秒,恶魔开了口,“开始吧。” “……” 第130章 商百成是个疯子 午夜,司机将温婉送到八方城公寓。 车子一路停到了公寓入口。 司机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温婉像个溺水后的小猫,缩在那里,可怜、无助、破碎,全身发着抖。 “温小姐,到了,”他提醒一句,“需要送你上去吗?” 温婉一下警惕,慌张摇头,“不用。” “好,那这里下车吧。” 温婉这才反应过来,到家了。 她慌慌张张地整理了被撕烂的内衣裤,包括内搭衣物,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幸好外套是好的。 外套是一件超长款的羽绒服,拉链一拉,可以抱住整个身体。 “温小姐,后面不用收拾,我会收拾。” 温婉很想哭,脆弱得受不了一点善意,她哽咽道:“你是好人,谢谢。” 不过,私人物件,她哪里好意思让司机收拾,胡乱团在一起,带下了车。 至于车里那些痕迹,只能麻烦司机。 商百成就是一个疯子,柳沐恩顾及他的腿伤,不愿意,他不会强迫柳沐恩,但他会折磨温婉。 一个让他享受爱情。 另一个,让他享受性。 温婉到底年轻,柳沐恩哪怕身段再软,她也四十多了。 四十多的触感肯定不及二十多的鲜嫩。 更何况,温婉还是个大明星,美丽、优雅,气质出众。 穿衣有架子,脱衣有风情。 哪个男人不贪恋? 包了温婉五年多,商百成在这方面确实是享受到了。 他只是很遗憾,温婉和商盛,一没有旧情,二没有插足。 她竟然不是商盛最心爱的女子。 竟然,不是商盛的软肋。 —— 余氏终于还完了欠款。 年前的一波离职潮让余华森以为公司要倒闭了。 不想,由于工资开支大大缩减,反而让余氏喘了一口气。 再加上美华并没有撕毁合约,还如期支付了项目款,这让余氏彻底盘活了。 项目启动之前,余伊和楚聿去了实地考察。 同行的还有建筑团、设计团,包括美华的人。 之前他们也来过,这里原来是一个废弃的私人机场,由于经营不善,最终成了一片杂草丛生之地。 这次过来,杂草已经全部清除,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美华要把这里改建成一座五星级的机场酒店。 余伊和方俊可以说是老熟人了,交流起来格外轻松。 “这里是原来的大楼,楼体没问题,就是装修有些落伍了,”方俊之前来考察过,熟门熟路,“里面有人值守,进去坐坐。” 大部队进入大楼。 余伊要去洗手间,“方总,这里有厕所吗?” “有,在走廊尽头,墙上有指标,需要我带路吗?” “那倒不必,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 可是,她这一去,许久不回。 几位男同志也不好意思去女厕催。 最后是楚聿硬着头皮去敲了门,“余伊,还没好?” “余伊?” 没人回,楚聿放大了声音,“余伊,你在里面吗?” 依然没人回。 楚聿等不及了,直接开门进去。 里面一目了然,格子间的门上都显示无人使用。 这里其实早就荒废,是因为美华接管了,所以才派了人值守,平时是没有人来的。 这个厕所,也不会有不相干的人来。 楚聿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间一间推开门查看。 但是,都不见余伊的人影。 楚聿有点慌,立刻拿出手机拨余伊的号码。 电话通了,有铃声响起。 还伴有回声。 楚聿循声去找,在厕所外面走廊尽头的地上,看到了倾倒的余伊的包。 手机在里面。 “出事了,余伊不见了!”楚聿大喊一声,空旷的走廊里一片回声。 商盛收到消息时,正在开董事会。 时机成熟,要改选董事长了。 他势在必得。 “商总,出事了,”王谦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压不住瞳孔里的震惊,“唐满来电,太太在项目工地失踪了。” 商盛惊坐起身,瞪看着对面的商百成,当着众人的面厉声质问,“三叔,过分了啊,把人给我放了!” 在座的董事无一不诧异。 商百成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淡笑着,始终不疾不徐,“阿盛,这是董事会,谈大事,谈公事,私事我们还是等会议结束后,私下再谈。” 商盛面色苍白,双目赤红,急火攻心,仿佛周身都冒着势不可挡的火焰,一直烧,一直烧。 “三叔,我们之间的斗争,不要涉及到女人,你现在拿我太太开刀,你让大家评评理,这样做对吗?” 赶去救,还得找,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主谋就在这里,商盛不愿意放过。 众人惊愕,窃窃私语。 高斯年冷眼旁观,他们叔侄斗,会殃及无辜,他女儿就是最大的无辜。 商百惠和孙怀志面面相觑。 他们夫妇,说得好听是端水大师,说白了就是墙头草。 原先是站商老三的,眼看着商盛强势回归又众望所归,如今更是手握商氏最多的股权,他们也就默默地向商盛靠拢了。 只是不敢明说,得罪了商老三。 “老三,你这……”商百惠声音颤颤,“我可听说余伊怀孕了,你别乱来。” 商百成依然镇定,摆烂,“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这是董事会,谈公事的地方,不是家里。”商百成用眼神警告商百惠。 商百惠不安地转着茶杯,不敢多言。 “会议暂停。”商盛拍案。 “你说暂停就暂停?”商百成僵持,”大家伙坐了半天,陪你这个大少爷玩?” 叔侄对峙,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余伊从颠簸的出租车里恢复过来。 怀孕后就对各种气味敏感,她从厕所一出来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特殊气味。 曾经在新市的游轮上,她被三叔的人当众掳走,当时闻到的也是这股气味。 当时坐在她周围的一整片同事都被迷晕,浑然不知她被掳走,事后醒来还以为只是睡着。 呵,三叔的手段真是老套。 余伊一闻到就屏住了呼吸,吸得不多。 奈何药劲大,她一下子就觉得四肢酥软无力。 他们是如何把她带出去的,她迷迷糊糊,但此刻,她清楚地知道车子正在机场收费站。 从项目工地到收费站,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第131章 自救 上一次,余伊醒来已经被吊在游轮前的横杆上。 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一次,还没出机场。 她不想再成为鱼肉。 收费站车流多,要排队,出租车走走停停。 机场多出租车,进出不显眼。 余伊深呼吸,没有一刻比此刻更为冷静。 小时候有过被困在车里的经历。 那时候,余华森和阮怜玉刚结婚不久,阮怜玉为了体现她是个爱孩子的后妈,非要带她去动物园。 那年的六一非常炎热,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动物园。 也因为太过炎热,玩了没多久,阮怜玉中暑不适,只能提前回家。 车子开到半路,阮怜玉头晕呕吐实在忍不了,余华森就停了车,带她去附近的餐厅乘凉休息。 把睡着的余伊落在了后座。 夏天的正午,烈日当空,熄火后的车子在暴晒之下很快就成了蒸笼。 余伊又热又闷又干,是被蒸醒的。 她浑身湿透,躺的地方全是她的汗,湿得有了人形。 “爸爸,爸爸……”车里温度不断升高,她无助地拉着门锁。 车锁了,车门打不开。 车窗也打不开,她拼命地拍,拼命地喊,可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 那时候她已经十岁,有了一定的自救能力。 她在车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歪打误撞地打开了连通后备箱的隐形门。 瘦小的她爬进了后备箱。 可是,后备箱里东西多,全都是阮怜玉为出游准备的东西。 没用上,还占地方。 后备箱里并没有好多少,又热又闷又黑。 好在,她找到了一个工具箱。 回到后座,她用工具箱里的榔头敲破了窗户。 余伊最终自救成功。 余华森和阮怜玉心疼得不行。 心疼车。 再后来,余伊专门研究过被困车里的自救方式。 此时此刻,全都派上了用场。 “来,抽根烟。” “谢谢发财哥。” “不谢,你小子好身手,这事给老板办成了,以后多的是赚钱的机会。” “那我就跟着发财哥发财。” “哈哈哈,好。” 前面两人在车里抽烟,烟味钻进余伊的鼻腔,惹得她一阵阵反胃。 7周了,孕反最严重的时候。 她不停吞咽,忍下那股恶心之感。 或许危险关头的记忆会更加深刻一点,上次被吊在海上,三叔身旁有个下属一直在跟三叔说话,好像也叫“发财哥”,并且,声音也是一样的。 这位“发财哥”还用水桶泼过她水。 听他们的对话,那位司机应该也是同伙,伪装成出租车司机。 车子走走停停,旁边是货车通道,大货车发动机声音隆隆作响,在出租车里面都觉得很吵。 余伊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决定开后备箱。 她胆大心细,动作轻柔且迅速,在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情况下翻开后座中间的茶杯桌,后面就是连通后备箱的暗门。 暗门长方形,很窄。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斜角距离,足够。 她是小骨架,近来因为孕吐,又清瘦了一些,轻轻松松就钻进了后备箱。 她还扶正了暗门之外的茶杯桌。 进入密闭的后备箱,眼前一片漆黑。 幼时不懂被困后备箱如何自救,只能找工具出去破了车窗。 现在,她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后盖顶上的拉环逃生装置。 用力一拉,后备箱的门“咔”的一声,自动弹起,露出了一条缝。 光线进来了,空气也进来了。 可是,此时出租车已经过了收费站,开始加速行驶。 余伊没办法跳车。 她顶起了后备箱盖,从缝隙中探出了头。 本想向后面的来车求救,但她发现车子过了收费站后直接开上了一条下坡小道,后面一辆跟车都没有。 机场一般都在郊区,越是偏僻的地方,车流量越少。 机场建在东郊,所在辖区是大林村。 余伊看看四周,公路两边是一片农田,很远处才有房子,三三两两地分散而建。 最糟糕的是,这里没有路面监控。 车速很快,她没有办法跳车。 可是,离京城越远,她就越危险。 前面那两个蠢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往后看一眼。 要想车停下,只能让他们发现。 另一边,商百成咬死不说,坚持否认。 商盛等不及,直接派人去了贝蕾。 “三叔,既然你喜欢拿女人开刀,那我就陪你玩,”商盛开了视频,对方的画面里正是柳沐恩,“你以为只有你会玩阴的?” “王谦,投屏!”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几名重要的董事。 高斯年、乐旭华,还有另一位孟景臣,均站商盛。 继续站商百成的只剩下老刘和老郑。 而商百惠和孙怀志明面上保持着中立,继续端水。 高斯年的建议是直接报警。 高千语失踪两小时就惨遭玷污,这帮人没有人性的。 商盛也深知他们的手段,“三叔,一命换一命,大不了鱼死网破。” 王谦即刻将商盛的手机投屏在幕布上,画面放大,是柳沐恩在舞蹈教室被挟持了。 “商盛,”商百成怒喝,“这里是京城,你这是在犯法!” “三叔急了?” “……” 大屏上,柳沐恩身着舞蹈服,被十多名保镖堵在墙角,她吓得面色惨白。 她那边亦能听到这边的声音,“百成,是你吗百成?” 商盛将摄像头对准了商百成。 柳沐恩看到他,声泪俱下,“你这是做什么了啊?十五年前杨佳茵就派了十多个保镖包围我,硬逼我堕胎,她说,要么去医院堕,要么让保镖们帮我堕。现在是你吗?你也要这么对我吗?” 商百成一张脸心痛到扭曲,这件事他是第一次知道。 当时柳沐恩的胎儿已经成型,还是个男胎,他不舍得,商家也不舍得,他主动提出给柳沐恩两个亿去国外将孩子生下,并且在国外定居。 柳沐恩是答应了的。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反悔了。 她不愿意生,他也不能勉强她。 他求了商百惠去陪同和照顾。 哪知道,不是她反悔,而是杨佳茵不许。 商百成最内疚的就是让柳沐恩遭受的这些罪,如今,又添了一笔重墨。 “不是,我没有……”他向柳沐恩解释。 第132章 和善的面具是彻底不戴了 “那他们为什么包围我?”平时轻声细语的柳沐恩突然厉声质问,“你说要弥补我的,你说要跟我一起过平淡日子的,为什么现在又有这种事?” 面对柳沐恩的当面对质,商百成有口难开。 而商盛,步步紧逼,“三叔,余伊遭到什么待遇,柳沐恩就会遭到双倍。” “余伊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但凡他们母子受到什么损害,我将加倍用到柳沐恩身上。时间太赶,暂时只派了十三个,马上还有十五个赶过去,陪她玩!” 商百成怒斥,“你敢!” 商盛分毫不让,“你敢我就敢!!!” “你们听听,”商百成望向其他董事,“这就是你们支持的商太子!” “他以前的浪荡无能都是装出来的,他的野心全写在脸上你们看不到?他还没上位就这么害我,一旦上位,就轮到你们了。” 高斯年冷笑摇头。 乐旭华和孟景臣只当笑话。 端水的商百惠和孙怀志互相一对视,双腿不约而同地往商盛那边挪了一大截。 反而是一直支持商百成的老刘和老郑,心慌不止,冷汗直流。 他们自是知道商百成的手段,杨佳茵和高千语的事都有所耳闻。 虽为传闻,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商百成连睡了十五年对他死心塌地的杨佳茵都这般对待,那他们这些人,于他而言又有何重要? 而商盛,也是不好对付的。 商盛上位,第一刀是商百成,第二刀就是他们。 所以此刻,老刘和老郑才是坐立不安的。 不敢表态,更不敢帮腔。 见大家都默不作声,商百成气得青筋爆出,底下的轮椅咔吱咔吱作响。 柳沐恩忽然尖叫大喊,“啊,你们别过来,别碰我!别碰我……” 商百成心急怒喊,“商盛,停,别让他们碰她!” 商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和善的面具是彻底不戴了。 可他不敢松懈,“我这些兄弟一个个的都是单身狗,见了女人就不听话,特别是像柳沐恩这种成熟的姐姐,比小姑娘有韵味,更懂风情。” 商盛故意说骚话,不停刺激着商百成。 不真正戳痛他,他不会罢手。 那边的柳沐恩也是演技派,挣脱众人的禁锢,突然跑着撞向镜墙。 “哗啦”一声,舞蹈教室那一整面墙的镜子碎了几道。 柳沐恩头破血流。 要不是被两名保镖按住,她还想撞,嘴里哭喊道:“这种屈辱我受够了,我宁愿立刻去死,放开我……” “商百成,你又在骗我,我在你身上又栽了一次,你太让我失望了。” 商百成心痛到扭曲,心脏仿佛被一刀一刀地片着。 不是一下子的痛,而是持续不断地痛。 一片比一片薄。 一刀比一刀深。 “阻止她,别让她做傻事。”商百成恳求。 这个请求,商盛答应,吩咐对面的保镖,“别让她死了,就让她痛苦地活着。” “商盛!!!”商百成怒吼。 “三叔,我只要余伊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地回来,别跟我绕弯子,我知道是你干的。” 大屏上,画面不停地晃动,根本看不清实况,只有柳沐恩的喊叫声。 嘶吼,控诉。 凄惨无比的尖叫。 商百成听不得,后槽牙都快嚼碎了,“商盛!!!” 如果气场能化成火,那么,商盛背后的火焰已经熊熊燃起,且越烧越旺。 他下巴微往下压,眼神凌厉,怒意疯涨,“柳沐恩当年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她这一生所受到的伤害,全是拜你所赐。” “我跟你不同,我绝对不会放弃余伊,”商盛终于坦诚了,“你以为与柳沐恩彻底断绝关系就是保护她,我亲眼所见这种方法不行,所以我选择把余伊套在身边亲自保护。” “可我也知道,要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首先得自己足够强大。” “我韬光养晦任你欺压为什么,就是为了她!”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的对手不是只有你一个,我的对手是一片。谁动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试试看,我就当杀鸡儆猴。” 商百成呼吸一窒,没来由的,背脊一阵阴凉。 商盛担心余伊的处境,他无法想象三叔那些龌龊的手段用在余伊身上,余伊会如何,他又会如何。 商盛扯开嗓门大喊一句,“柳沐恩,你听好了,你现在所受的罪,全都是因为商百成!” 柳沐恩的哭喊声充斥着整个会议室,四面循环,身临其境。 终于,商百成妥协了,“住手,住手!!!” “把余伊还给我!” “要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商盛连续怒吼。 商百成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与此同时,商盛也对手机那头喊了停。 “什么?不见了?”商百成又惊又怒,“你们怎么办的事?!” 他回头,唇角无意识地抽动两下,他怕商盛不相信。 “怎么了?!”商盛迫不及待。 “余伊自己跑了。” “???”一时之间,商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东郊,大林村。 警方和商盛的人连夜展开搜救。 发财和同伙跑了,警方也在缉捕。 抓不到人,无法获知余伊具体是在哪一段自救成功的。 无法获知,他们只能大海捞针。 从机场到大林村,虽然偏僻,但也不至于没人,余伊只要找个人借用一下手机,就可以联系上。 商盛一直看着手机,迟迟没有余伊的求救电话进来。 那就说明,她不安全。 唐满开着车沿路寻找,车速很慢。 商盛和王谦观察着两边,一人一边。 唐满跟王谦小声絮叨,“太太要是半路跳了车,很有可能……” 王谦短促地“嘘”了一声,眼神指指后座的商盛,示意唐满不要火上浇油。 但是,唐满没有领悟透王谦的意思,王谦指后面,他还以为是让他直接向商盛提议,继续说:“商总,前两天有个新闻,说两夫妻在高速上吵架,女的冲动之下跳了车,当场去了。” 王谦抬手打他。 唐满正开车,方向盘都晃了一下。 “你乌鸦嘴!”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逃跑成功肯定第一时间想办法联系商总嘛。” 第133章 送他们吃牢饭去 夜幕幽深,浩瀚神秘。 商盛如墨的双眸望着车窗外,不想放过任何一处。 唐满终究被王谦堵上了嘴。 “商总,要是太太跳车,昏倒在路边,被救了也不是不可能,您别太担心了。” 商盛眉头始终不展。 让他不担心,怎么可能? 手机忽然响起,他两眼放光,可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又黯淡下去。 家里得知余伊失踪的事,打来问情况。 商盛没心情安慰别人,只是简单将事情交待一下,“警方都在找,大舅也派了人来,人手是够的。” “老三呢?”商百川沉声问道。 “被警方带走了。” “这个混账,简直不是人。” 商盛的视线始终注视着外面,乡间的公路,路灯间隔长,忽明忽暗的,视野格外不好。 只能看到路边的大树,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您消气,保重自己身体,”商盛没耐心再说下去,“挂了,我在找。” “有消息第一时间报平安,无论多晚。” “嗯。” 挂了电话,商盛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了,余伊已经失踪近五个小时。 他从慌张到急躁,再到持续的恐惧,度秒如年。 这时,手机响了,是张队的来电。 “喂,张队,你那边有消息吗?”公路两边黑漆漆一片,他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寄希望于张队。 “津港公安那边来电,在津港码头发现可疑人员,经过人脸识别,是赵发的可能性高达99%。” 商盛激动,“那就是他,哪?津港?” 好家伙,都跑隔壁市去了。 “有没有发现我太太?” 张队遗憾,“暂时还没有,我正往那边赶,津港公安也在密切关注,那人应该是想通过货轮跑路。一有消息我再通知你,我们津港会面。” “好,”商盛迫不及待,“唐满,去津港码头。” 十点,津港码头。 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港口的集装箱区依然在工作,巨大的机械臂代替了人工。 余伊跑得气喘吁吁,这偌大的码头,居然看不到一个人。 就连发财哥都跑没影了。 不过,他胳膊脱臼,腿也扭了,拖着那副残躯跑不远。 肯定在哪躲着。 余伊歇了一下,摸摸小腹,像是嘱咐一样轻声低喃,“乖一点,就当陪妈妈夜跑,这帮人总想着害爸爸,妈妈要把他们揪出来,送他们吃牢饭去。” 在新市,没能抓到他们。 在这里,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岂容魑魅魍魉?! 绑架罪名成立,十年起。 发财哥大概也知道严重性,所以急急忙忙要跑路。 跑? 呵,休想! 余伊休息够了,看着眼前一排一排的大型集装箱,她实在无处可找。 “发财哥,”她干脆大喊,引来人更好,“发财哥,你的胳膊脱臼了,难道你不知道脱臼时间长了,供血不足,就会有截肢的风险吗?” “你出来,我帮你接,好歹把胳膊保住。” 除了风声和浪声,就是机器声。 余伊不死心,更加提高了声音,“发财哥,我知道你只是打工的,受人指使而已。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自首,愿意供出真相,我可以出具谅解书。再加上你戴罪立功,不会判久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今天哪怕你逃跑成功,被警方通缉不说,你觉得商百成会放过你吗?” “你知道他多少事,你跑了,你觉得他会偷偷给你钱资助你,还是暗杀你?” 说了许多,全都发自肺腑,可依然没有回音。 余伊摸了摸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她往后一看,身着黑衣黑裤的男人往她这边跑来。 至少四名。 余伊顿觉不对劲,预感不好。 眼看着黑衣人愈来愈近,她当机立断钻进了集装箱之间那条细长的“弄堂”里。 这里集装箱无数,弄堂更是无数。 黑暗、狭长、阴寒,余伊一个劲地往前跑。 “人呢?” “刚才就在这里,一眨眼不见了。” “肯定跑不远,分散找!” “赵发和吴洋灭口,女的得活捉。” “是!” 声音通过弄堂传来,犹如在耳边说话一样,余伊听得一清二楚。 是三叔的人。 动作可真快啊。 随后,余伊只听到一些脚步声,“哒哒哒”的十分急促,跑得很快。 可她并不知道他们是进了她所在的弄堂,还是隔壁的。 余伊不敢多想,拼命往前跑。 遇到十字路就拐弯。 就躲。 就藏。 这里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犹如一个迷宫。 跑了一会儿,小腹发紧,还隐隐有抽痛之感,她不敢再跑,背贴着铁皮墙,慢慢滑坐下来。 忽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声,“别杀我别杀我,我对三爷绝对忠诚,别杀……” 声音戛然而止。 余伊能分辨,是吴洋,那位司机。 当时发财哥和司机分头跑了,她只能追发财哥。 她还以为司机早就逃脱,原来还躲在这里面。 此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说不怕是假的,余伊蜷缩在阴冷黑暗的集装箱旁,又怕又饿。 怀孕之后身体总是特别娇贵,饿不得,饱不得,不吃东西吐,吃东西也吐。 周围许多脚步声,忽远忽近。 “找到没有?” “没有。” “继续找,跑不远。” 然后又是“哒哒哒”的连续脚步声。 赵发亦躲在某条弄堂里,眼睛所到之处都是漆黑一片。 黑暗之中,听力尤为敏感,他们的对话随着冷风灌入耳朵,一清二楚。 周围冷风过堂,森寒刺骨,却远不及他此刻的心寒。 ——“赵发和吴洋灭口,女的得活捉。” 商百成果然如那个女人所说,连他都要杀。 他蹲在黑暗中,拿出手机,手指快速打字。 “在这里!”黑衣人看到亮光,召唤同伴一起过来围堵。 余伊只觉得所有脚步声都朝自己这边汇聚而来。 她以为是自己暴露了。 “赵发,别躲,我都看到你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大喊,“出来,我们有船,带你离开。” 第134章 你得活着当证人 显然,这招引蛇出洞失败了,赵发没有上当。 他们找到大概的位置,堵住几个口子,不断缩小范围。 找到人,是迟早的事。 余伊心想:赵发是检举商百成的重要人证,她忍饥挨饿都追到这里了,万一赵发死了,岂不是白搭?! 想及此,余伊抚了抚叫嚣的胃,站起身来。 集装箱都是坚硬的钢板,目测有两米半高,徒手肯定上不去。 余伊一边走一边手摸钢板,一边想办法。 忽然,她摸到了一根绳。 钢丝绳,软的,从集装箱上端悬挂下来。 余伊用力抓了抓,够牢固。 她经常和楚樱楚聿相约去攀岩,还常年练瑜伽。 瑜伽里有一种叫空中瑜伽,她玩得很溜。 所以,她的臂力是可以的。 在确定钢丝绳牢固之后,余伊开始攀爬。 双手握紧钢丝绳,双腿在下面夹住绳,上下协作,一步一步平稳地往上爬。 终于,她成功登顶。 她爬到上面才发现,钢丝绳并没有固定住,只是卡在了顶部的天窗上。 倘若她的体重再重一点,钢丝绳很有可能承受不住重量而滑脱。 她当时不觉得,只是许多年后回想起来,一阵阵后怕。 上面有巨亮的探照灯,站在上面反而将自己暴露。 “本人赵发,南河籍人士,身份证号码为……” 余伊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对面弄堂里的男人声。 赵发压低了声音,正在录遗言。 “本人实名举报商氏集团董事长商百成,受贿、行贿、非法经营、欺诈发行债券、非法转移财产等等罪行,他常年在商氏霸权,谁有不服就私下打压,打压手段泯灭人性,包括绑架和挟持家人,挟持不成就谋杀。” “我之所以要举报,是因为我知道商百成太多事,他留不得我。我现在在津港码头,正在被追杀。如若我死,请法律正义制裁凶手商百成。” 余伊耐心等他录完,心想,看来赵发心如明镜。 “赵发,还藏呢?”黑衣人的声音就在不远处,连诓带骗,“接你的船马上开了,你再不出来,不等你了。” “赵发,商董待你好,送你上船,还不赶紧出来?!” 两个声音,一左一右,逐渐往中间靠拢。 赵发被堵住了。 就在这时,余伊将钢丝绳收拢,一头打结固定,另一头抛给了赵发。 赵发吓了一大跳。 “发财哥,”余伊压低了声音,“快上来,上面安全。” 赵发不敢置信。 一不信余伊会救他。 二不敢相信余伊会在上面。 余伊不停地抖动钢丝绳,“他们不是要送你上船,而是要送你上路,你只有上来才有救。” 赵发警惕,用力拽了拽绳。 “你光录视频没有实质证据,没有用,你得活着当证人,我需要你,也会帮你,快上来吧。” 余伊说得坦诚,赵发没有退路。 赵发动了动受伤的胳膊,伤不伤的也管不上了,只能上。 他紧握钢丝绳,艰难往上爬。 余伊在上面指导他,“千万轻点,不要蹬钢板,会有声音,双脚夹住下面的绳子,用双手的力气,加油。” 可是,赵发看着强壮,手臂力量却不太行,撑不住他自身的体重。 一束光忽然照在了赵发的身上。 是黑衣人的手电。 赵发胳膊有伤,力量不够,上不去,情急之下用脚猛蹬集装箱。 “咚——咚——” 坚硬的钢板发出绵长的声音,在黑夜中如同号角,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上来,”余伊趴在边缘,往下伸出手,奈何距离太远,碰不到,“快,你加把劲啊!” 赵发悬挂在半空,本就吃力,一慌,更不行。 “那个女的在上面!” 手电的光照在了余伊身上,余伊暴露了。 这时,赵发一脱力,整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余伊:“……” 耍狠的时候倒是挺行,逃命的时候怎么尽掉链子?! 黑衣人一拥而上,控制住了赵发。 余伊站在上面,居高临下,黑衣人各个拿着手电,有十来个人。 她不做多想,立刻收绳子。 黑衣人反应过来,跳着抓住了绳,还叫嚣,“美女,你对哥哥们真好,还放绳子下来邀请,你等着,哥哥们来了。” 众人哄笑不止。 猴急,淫邪,不遮不掩。 眼见着下面的人在爬绳,余伊当机立断,伸手拿住了绳结。 “美女,哥哥来了。” “哥哥们排着队来了。” “美女喜欢在高的地方,凉快、亮堂、刺激,哥哥们满足你。”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嘴碎,一个比一个兴奋,余伊听不到赵发的声音了。 不知道他是被带走了。 还是被灭口了。 就在第一个黑衣人的手伸上来的时候,余伊用力抽绳结。 “嘣”的一声,绳结开了,跌落一串蚂蚱。 坠落极快,反作用力极大,余伊的手被钢丝绳的尾巴狠抽了一下,立刻冒血。 下面满是痛苦的嗷嗷声。 越是爬得高,摔得越重。 落后的那几位倒是摔得不重,被砸得重! “臭婊子!” 忽然,一个粗狠的声音近在面前,余伊顾不上手上的伤口,抬头一看。 八根手指牢牢地扒在边缘处。 到底是练家子,他比赵发勇猛多了,不等余伊有所反应,他一抬,一伸,半截小臂都上来了。 这还能让你上来?! 余伊站起身,居高临下。 其实下面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无数散落的手电。 以及听到一片哀嚎声。 黑衣人力气大,半个身子都快撑起来了。 余伊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一脚。 “啊啊……啊……” 两米半的高度,还有肉垫,多半死不了。 但肯定残。 就在这时,警鸣声传来,余伊站在高处循声望去,五辆闪着灯的警车正在快速朝这边开来。 与此同时,码头上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异样,打亮了全部区域的探照灯。 这时余伊才看清自己的手掌全是血,看清了坠落的那串蚂蚱是如何的狼狈,也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赵发。 他平躺着,一动不动。 探照灯的亮光照过去,他的双眸盈盈发亮,始终不闭。 “我在这儿~~~”余伊高声呼救,不断挥舞着手臂。 或许,发财哥还能抢救一下。 第135章 没敢做最坏的打算 津港警方一到就发现了挥手的余伊。 这种大案重案,警方都要预设好几套方案,多部门协作。 这下,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在一片密集的集装箱上,在聚灯光下,她如同干枯沙漠里绽放的玫瑰。 虽然黑衣人摔伤严重,但还是有受伤不重的。 听到警鸣声,纷纷窜逃。 这时码头上的保安和工作人员都赶来了,余伊站得高,看得远,给他们指路。 “两个往那条第三条弄堂跑了。” “这条,这条,有一个。” “我下面的跑不远,不用管,那条,有一个。” 与此同时,码头的无人机也纷纷出动,锁定一个就跟踪到底,黑衣人无处可逃。 最后,警方把这伙人整整齐齐一锅端了。 共发现十五名罪犯,其中有两具是尸体。 赵发和吴洋。 紧接着,商盛到了。 当他们看到无数辆救护车停在那里,一个一个担架陆续抬人出来时,三人皆沉默。 特别是看到裹尸袋,商盛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瘫坐在后座,敞着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发颤。 心也在发颤。 久久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我天,这是挂了几个啊?!”唐满没见过大世面,更没见过这阵仗,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一百个辞职的理由。 王谦也慌,“商总,我先下去问问情况?” 商盛沉住气,来之前就设想过无数种情况,但没敢做最坏的打算。 余伊失踪五个多小时,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抵抗得了那些凶徒?! 只要人活着,他都可以接受。 哪怕孩子没了,哪怕被…… 他只要她人活着。 “不用,我去!”无论什么结果,他都得自己去面对。 打开车门,下车。 海港的午夜,冷风嗖嗖,刮着他的脸,也刮着他的心。 严寒的腊月他都不觉得冷,现在,他只觉得全身的热气都被抽干了,冷得骨头缝都在疼。 迎面又一个担架经过,担架上是一具尸体。 用裹尸袋装着。 死亡的气息,让商盛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他感觉自己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双腿坚强地站立,双手紧握成拳。 他想,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新市。 商氏不要了,京城的一切不要了。 他就带着余伊和孩子,永永久久地定居在新市。 三餐四季,岁月静好。 地久天长,白头到老。 正在商盛沉醉在这份巨大的痛楚之中时,忽然,两名身穿白衣的医护人员一左一右搀着一个女子出来。 距离有点远,灯光不是很亮,商盛第一眼只看到了白衣。 他迈开沉重的脚步,走近了两步。 那熟悉的身影,不是余伊,又是谁?! “余伊,”商盛迅速跑起来,边跑边喊,“余伊~~~~是你吗余伊?~~~~” 余伊左手手掌被钢丝绳抽烂流血,护士只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 前面那段路没有路灯,她只看到闪烁的警车灯下一个狂奔的身影。 是商盛。 “商盛,是我。”余伊大声回应。 商盛跑近,额头沁出了细汗,眼眶里闪着泪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笑。 亦在哭。 两人同时张开双臂,互相拥抱在一起。 “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最简单的问答,是虚惊一场的庆幸,更是劫后余生的幸福。 虚惊一场,这个四字成语真是人间最美好的成语,而劫后余生,更是一种升华。 商盛将她紧紧抱住,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中。 “我身上脏,都是灰。” “我还管这?” 余伊轻声一笑,“太紧了,你抱得我都喘不上气。” 商盛稍稍松开她一点,也笑,“真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舒服。” “那你的手呢?”商盛借着路灯光打量了她的手,包好的纱布上渗出了血,伤口不浅。 余伊却说得很轻松,“嗨,这点伤都不算什么。” 确实,比起他们死的死,断的断,她这点皮外伤真的不算什么。 可商盛依然心疼,也自责,只以为余伊是为了安慰自己而故意说得这么轻松。 又有担架过来,余伊将商盛拉到旁边。 商盛见状,重叹一口气,有感而发,“真得好好感谢津港警方,太给力了,回头给他们送面锦旗。” 他以为,能及时解救余伊,还抓获所有人,都是津港警方的功劳。 余伊抿唇,眼底透着几分狡黠,故意不说。 怕他不信。 更怕他担心。 “让你担心了,”余伊在他怀里撒娇,“比起手上的伤,我更饿,我想吃饭。” 商盛欣欣然一笑,“好。” 警方的清扫工作还在继续,伤者众多,且都需要就医。 所以张队只把两名主犯连夜提回了京城。 商盛抱着余伊上车,这么晚也没有餐馆开门,只能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充饥。 余伊太饿了,连吃两份,又外带了一份。 商盛一直用湿巾帮她擦脸上和手上的黑灰。 她浑身都脏,衣服背后大片的灰渍,掌心还是黑的,看右手手掌上的印痕,像是摸过钢索,但手腕上没有勒痕,不像被捆过。 “马上回京,先去医院。”商盛不放心。 “明天吧,回去都后半夜了,”余伊摸了摸小腹,宽慰他,“没事的。” “比起孩子,我更担心你,让你受苦了。” “行啦,我们之间不用说这话。” 以前,她总想撬开他的嘴,想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她只想听他说一句真话。 现在却不,她没有再追问他什么,他说,她就听,他不说,她也始终如一地相信他。 回到京城已经是后半夜。 余伊睡得很沉。 商盛不忍心叫醒她,一路抱着她到家。 回到家,刚准备睡下,张队的电话打来,“商总,打扰了。” “不打扰,我还没有睡,怎么说?” “问出一个,是杨学礼指使的。” 商盛面色一沉,“与商百成无关?” “商百成下午就被我方控制住,人一直在警局,没有与外界联系过。” “杨学礼这是干嘛?跳出来认贼?” 第136章 丈夫的小三永远十八 怕吵醒余伊,商盛走去了书房。 深夜沉静,但商盛的心情却没有办法沉静。 “这就是商百成干的,”他十分笃定,刚才在车上,余伊也说了,都是商百成的人,“前面一次绑架不成功,派后面的人杀人灭口,这是他一贯的风格,怎么会扯到杨学礼?!” 张队:“他们还招供了一件事,你在径山寺和香客堂中途遭人埋伏袭击,也是他们。杀人灭口也是杨学礼的风格,这翁婿俩风格很像。” 商盛无语,“绑架余伊就是商百成干的,还能让他翻供?” 张队也在分析,“商百成一出事,势必扯出杨学礼,杨学礼左右是逃不过了,不如自爆保住商百成。” 商盛冷笑,咬牙切齿,“杨学礼还真是以大局为重啊。” “官场老狐狸了,每一步都是提前谋划,深思熟虑,就算最后失败,也要选一种损伤最小的方式,另外您太太……” 张队故意停顿,商盛一下就紧张起来,“怎么?” “津港那边调出了监控,我觉得你会很感兴趣,发给你看看?” “嗯。” “明天务必请您太太来警局录个口供。” “明天先去医院检查,我太太怀着孕呢。” 张队更加吃惊,“那检查完没问题了再来,让我们警队几个刚来的小警员长长见识。” 商盛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是好话吗? 直到他熬夜看完了津港码头的视频,他终于领悟出了张队的意思。 嗯,是好话。 第二天一大早,叶芸来了。 余伊昨晚没有回消息,她担心,没顾上生意就来了,还在菜市场买了不少新鲜的食材。 不想,碰到了老冤家。 “等等……” 电梯里,叶芸听到外面有人喊,就按了开门键。 电梯门重新打开。 呵,余华森和阮怜玉。 下头! 叶芸往边上站了站。 阮怜玉一进电梯,就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站到了另一边。 叶芸在菜市场买了土鸡和黄鳝,现杀的,带着血水,难免会有腥味,但不至于臭。 阮怜玉夸张得很,先是捂鼻子,然后开始作呕。 “呕……”她搭着余华森的肩膀,难受又委屈,“我闻不了这味道。” 余华森和叶芸是同乡人,对黄鳝那点腥味,根本不觉得腥。 “什么味道?”他用力闻了两下,“没味道啊。” 阮怜玉用力掐了他一把,呕得更厉害。 余华森吃痛,回头看看叶芸,再看看叶芸手里的塑料袋,他就知道阮怜玉是故意的了。 但他不会拆穿,“可能是早上吃得不好,你上去休息一下吧。” 阮怜玉不甘,非要挑事,“我早上吃得很好,我就是受不了这股味儿!呕……呕……” 叶芸都懒得搭理他们。 年轻时的余华森确实长得俊,学习好,能力又强,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可是现在,看着就倒胃口。 余华森心里烦,白了叶芸一眼,挥挥手,“你离我们远点。” 叶芸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凭什么?” “就凭你手里的东西熏到了我们。”余华森一向来是看不起叶芸的,态度都是一贯的傲慢。 叶芸立刻回怼,“不,你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她一见你就吐。” 余华森:“……” 阮怜玉挽着余华森,仗着有余华森撑腰,嚣张得不行,“叶大姐,你闻不出来自己身上一股腥味吗?鱼腥味,鸡腥味,还有肉腥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说实话,叶芸并不怎么恼,因为她从不跟傻子计较。 她只是觉得好笑,“我看你连连作呕,倒是跟余伊很像,”她视线扫到阮怜玉的小腹,哼笑,“又有了?不错不错,一个老当益壮,一个老蚌生珠,恭喜啊。” 阮怜玉:“……” 余华森:“……” 在他们的印象中,叶芸是个软弱无能的家庭主妇,像软柿子,捏她一下,她也不会反抗。 听说她离婚后就回了老家,一直在农村待着。 被这种粗野的农妇怼,阮怜玉自然不甘心,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她,“呦,多年不见,嘴巴厉害了不少,但有什么用?人老珠黄了都没人要呢!” 换做以前,叶芸肯定气到吐血。 家庭主妇,没有收入,没有地位,只知道在家煮饭打扫带孩子,也不会醉心于打扮,丈夫又出轨外面年轻漂亮的小三,一句“人老珠黄”,足以击溃内心的防线。 但是现在,她独立自主,靠双手养活自己,多赚多存,少赚少存。 她不用以色侍人,也不依靠谁,更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更何况,十五年过去了,阮怜玉也不再年轻,一张医美过度的馒化脸怎么看怎么别扭,身材也变了形。 倒是叶芸,多年来被江南乡村的好山好水滋养着,心情愉悦,心胸豁达,也就眼角有几道细纹,根本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比年轻时更有成熟的风韵。 所以,阮怜玉一说“人老珠黄”,反而把叶芸给逗笑了,“谁没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呢?哦,有,丈夫的小三永远十八。” 阮怜玉一噎,转而怒火中烧地瞪着余华森。 余华森最近不正常,上厕所带手机,进去了不喊不出来。 以前连洗澡都要催的人,现在还要喷香水,不精心打扮不出门。 而且夫妻房事也很敷衍,本来次数就不多,现在更少,难得来一次他都喊累。 有那么累吗? 阮怜玉本身就是小三上位,对这方面相当了解,男人有了这些征兆,八成就是出轨了。 但是,余华森不出去玩,上班老实,下班回家,整天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没有出去鬼混的时间。 她就拿不准。 她怕自己错怪余华森,还特别交待表妹蒋媛媛也盯着点姐夫。 在公司,她也有工作,一双眼睛总归有疏漏的时候。 有媛媛帮她盯着,她放心。 余华森看阮怜玉凶巴巴地盯着自己,他心里发毛,“你瞪我干嘛?” 阮怜玉没找到他出轨的证据,自然也不能闹,只能在嘴上多叮嘱,“你老实点!” 第137章 女婿在给她撑腰 余华森脸色微愠,“我哪里不老实?” “你哪里都不老实!”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叶芸拎着塑料袋抢先走出去,她宁可杀鱼杀鸡,也不愿意理他们这对烂人。 余华森被阮怜玉惹恼了,不耐烦地一抽手,“看余伊就看余伊,要闹就回去。” 说罢,他迈开步子走出电梯。 阮怜玉吃了瘪,气呼呼地跟出了电梯。 叶芸刷指纹进门,阮怜玉揪着余华森的衣角暗声嘀咕,“她都有指纹,你怎么没有?” 余华森转头瞪着她,“她都会买菜做饭,你怎么不会?” “……” 男人出轨的征兆之一,对妻子暴躁,不再有耐心。 阮怜玉越想越怀疑,各种征兆都对得上,铁定出轨了! 这时,赵书琴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来。 “亲家母,你怎么来了?”赵书琴看到叶芸,热情地上前迎接,可一看到叶芸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立刻变脸,“你们怎么来了?!” 余华森和阮怜玉僵立在门口。 余华森一个大男人,情商也不高,突然被问,紧张,“余伊被害……哦不,被绑架,所以我们来看看。” 最惊吓的人是叶芸,“余伊被绑架了?” 赵书琴立刻解释,“救回来了,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她转头瞪余华森,“你会不会说话?哪有当爹的这么咒自己闺女的,是亲生的吗?” 余华森语塞,他瞧不上叶芸,同时也被赵书琴瞧不起着,而偏偏赵书琴和叶芸相处得很好,他就成了里外不是人。 连余华森都不受待见,阮怜玉更甚,所以她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余伊到底是在工作的时候被绑架的,于公于私,他们都应该来看看。 叶芸慌慌张张地将食材放到厨房,手都在抖,声音也在抖,“我昨晚给伊伊发消息,伊伊没回,我一晚上没睡好,眼皮跳,所以今天一早我就想过来看看她,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赵书琴安慰她,“我也是早上刚来的,阿盛给我们报平安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说安然无恙我才放心。” “怕你太担心,干脆就没告诉你。” “他们一会儿去医院产检。” 放个食材的时间,叶芸就已经泪流不止。 赵书琴也是当妈的,太理解她的心情,轻轻拍拍她的背,“总之是平安回来了,放心。” 叶芸点点头,把眼泪都收住,毕竟后面还有两个讨厌的人在。 她朝赵书琴眨眨眼。 赵书琴瞬间明了,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余华森和阮怜玉还在门口尴尬地站着。 赵书琴走来,冷哼,“一个当妈的,一个当爹的,一个当后妈的,哼,果然大不相同。” 余华森不敢吱声。 阮怜玉一肚子气憋得慌,不说不舒服,“亲家母,瞧您说得,我一直都把伊伊当女儿看。大姐走的时候她才十岁,什么都不懂,要是没有我们的栽培,哪里会像现在这么优秀?” 赵书琴可不吃她这套,“她优秀是她自己努力,你们不拖后腿,她会更优秀。” 阮怜玉一噎,说倒是说了,更不舒服。 余华森笑着打哈哈,“我们伊伊就是优秀,阿盛也优秀,呵呵呵呵。” 赵书琴跟看傻子一样看他。 叶芸是行动派,立刻和刘妈一起准备早餐。 赵书琴优雅地端坐在餐椅上。 余华森和阮怜玉坐在她的对面,压迫感十足。 “你们没吃早饭?” 余华森点头,“没吃,我们一睁眼就赶来了,担心伊伊。” 赵书琴语气森森,“那你们起得也挺晚啊,叶芸还去买了菜,你们空着手就来了。” “……”余华森彻底不讲话了。 阮怜玉又开始跃跃欲试,“我们想着伊伊有阿盛照顾,什么都不缺,就什么都没买,”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这是我们准备的心意,让伊伊自己买点想吃的。呵呵,不多,礼轻情意重。” 赵书琴瞄了一眼,“确实不多,这么薄。不过,他们也不缺钱!” “……”阮怜玉一噎再噎,一咽再咽,喉咙都快烧炸了。 不一会儿,刘妈端来赵书琴的早餐,“太太,你的早餐。” 叶芸端了自己的出来。 早餐是叶芸包的小馄饨,杭城口味,清汤小葱,放了些许猪油。 两人慢悠悠地开吃。 阮怜玉出门前只吃了半片吐司,余华森是空腹,此刻,他们看着对面吃,生理饥饿让他们不断地咽口水,又饿又尴尬。 余华森满嘴的口水,那股葱伴猪油香是他家乡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妈妈的味道,可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尝到了。 余华森胃动,心动,嘴唇也在动。 可他掀了掀嘴唇,叶芸直接说:“知道你们嫌臭,所以不为难你们吃了。” 余华森嘴角抽了抽,试图补救,“我没有嫌臭,是她嫌臭。” 阮怜玉咬牙,在桌下狠狠踩他的脚,关键时候出卖她,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余华森挪开腿,瞪她。 这时,商盛从卧室出来,“都在啊。” “伊伊怎么样?”叶芸问。 “她在洗澡,昨天回来太晚,直接睡了。”商盛走到餐桌边,刘妈已经递来了一碗馄饨,看看桌上的情形,不免想笑,“她的手受了点伤,其他都好。” “那她可以洗澡吗?”叶芸还是担心,“我去帮帮她。” “妈,不用,”商盛温和地一笑,“我帮她洗好了,她再自己收拾一下,我们吃。” 商盛几句很简单的话,叶芸却感受到了巨大的支撑力。 女婿在给她撑腰。 赵书琴也给她撑腰,“伊伊这么优秀,是因为有一个优秀的母亲。” 狠,还是她狠。 “伊伊没事,你们可以走了,你们在这影响我们食欲。” 见对面两人迟疑,她又补刀,“难道你们是想催伊伊赶紧上班?” 余华森着急,“不,不不……” “不是就好,我知道余氏缺了她就要倒闭,但是也得以她健康为前提,你们这么逼,我让她辞职。” 余华森都慌了,哪里还敢继续待着,“不不不,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在家休息,我不逼她。我们这就走,你们慢吃。” 第138章 以后我家不接待这两人 余华森和阮怜玉一下楼就吵开了。 “我说不用来,打个电话就行了,你非要来刷存在感,还非要带我来,”阮怜玉就跟被点着的炮仗,每一句都是责怪,“亲家母不待见你,女婿不待见你,女儿不待见你,就连你前妻也不待见你,你还有什么用?做男人做得像你这么窝囊真是少见!” 余华森积压在胸腔的怒火一下子爆发,怒目而视,“你还有完没完?一开始挑事的就是你,你还怪我?” “我挑事?”余华森不回嘴还好,一回嘴,阮怜玉更气,怒火中烧,“你怎么不说你没用?商盛一句把钱补上你一个屁都不敢放,还要卖房子去补。热脸贴冷屁股,男人当成你这样也是少见,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阮怜玉的絮絮叨叨彻底激怒了余华森。 阮怜玉动嘴还不够,还动手推他,他直接反手就狠甩一下,“你够了!” “啪——” 余华森的手掌精准地打到了阮怜玉的颧骨和眼睛。 阮怜玉不敢置信,这个男人回嘴就算了,居然还还手! 这一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好你个余华森,你打啊……” 话没说完,余华森又一耳光甩过来。 如果说第一掌是他无意,那么这一掌,显然就是刻意。 余华森发了狠,怒火积压得太久,揪住阮怜玉的衣领,“啪啪啪”连续打。 阮怜玉呼救都来不及,试图反抗,反而被打得更狠。 最后是正在巡逻的保安发现,才赶来制止了两人。 外人进小区需要报备,余华森报的商盛家访客,还专门备注了是商盛岳父。 保安打电话通知了商盛。 商盛沉默五秒,开口便说了抱歉,然后郑重其事地交待道:“报警吧,我们不管,以后我家不接待这两人,禁入。” 挂了电话,商盛直摇头,“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余伊收拾完出来,闻到那股葱香味,立刻食指大动。 这几天孕吐厉害,吃什么都吐,饿了吐,饱了也吐,整个人消瘦不少。 看她胃口好,大家都很开心。 “我买了黄鳝,中午给你做葱爆鳝丝。” 余伊眼睛都亮了,“好啊好啊~” “亲家母也留下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赵书琴求之不得,学着余伊的口吻,“好啊好啊~” 大家一起笑。 之后,商盛带余伊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都好。 做了b超,证实了之前双胎的猜测,胎心都有了。 那胎心像火车声,持续而又强健。 两个胎心好像二重奏,商盛当时就莫名其妙地泛出了泪花。 余伊手上的纱布拆了,换上了简易的包扎,方便许多。 去警局录口供,商盛一副护驾的阵仗,眼底一直含笑,逢人便说“小心孕妇”。 余伊很想捂住他的嘴。 唐满很想打他。 唐满在他们身后,用手比着打电话的手势,假装打电话给王谦,“老王哥,教教我,你是怎么在商总身边待那么多年的?!” 余伊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商盛倒是大方,面对唐满的质疑,回头直接替王谦答了,“是因为商总的人格魅力。” “……”果然当老板的都是厚脸皮。 早上见了余华森和阮怜玉,商盛就想到了蒋媛媛,便问唐满,“上次加的小姑娘还联系着?” 不提还好,一提,唐满又开始输出,“商总,我正想说这件事,我是一个正经人,您别介绍那些不正经的人给我,会把我纯洁的思想给污染的,我还想娶个好姑娘呢。” “污染了吗?” “没有,我把她拉黑了,您再让我加,我只能辞职了。士可杀,不可玷污。” 商盛笑笑,“不用加,唉,难为你了,你要真想走,我也不拦着。” “我开玩笑呢呵呵呵呵呵~” 商盛一秒严肃,正色道:“一点当司机的自觉都没有,扣工资!” “哈?当司机要什么自觉?” “去问你老王哥。” “……”扣工资,怎么就扣工资了呢?万恶的资本家! 进了警局,张队热情迎接。 问询时,好几个小警员都过来听,满眼崇拜地望着余伊。 商盛要不是看过那些监控视频,肯定不准他们这么看自己老婆。 不过现在,他也是迷弟脸。 张队播放了津港码头的监控,他们三人最开始进入监控画面时,就是猫捉老鼠的状态。 赵发和吴洋是鼠。 余伊是猫。 “吴洋一见我就跑了,赵发脚底踩空扭了脚,看上去很壮实一男的,其实脆弱得不行,我就是扯了一下他的胳膊,真的没有用力,他自己给自己拧脱臼了。” “要不是胳膊脱臼,他最后肯定能爬上集装箱,也不至于被杀。” 张队一脸惊讶,要不是有监控,他肯定觉得余伊在吹牛,“他们为什么一见你就跑?” “这就说来话长了,”余伊忽然转头看着商盛,“你还记得在新市我被绑架那次吧?” 商盛点头。 “当时楚樱他们一大帮人都没有知觉,还以为是睡得沉,其实是迷药。这次也是,我一闻到那股味道就觉得熟悉,闻得不多,所以在机场收费站就醒了。” 商盛听得心惊胆战,他们的孩子真是命大啊! “他们开车聊天,没注意到后面,我偷偷地钻进了后备箱。后来赵发接了个电话才发现后座的我消失了,他们当时停了车,反复确认,却没有打开后备箱,一直神神叨叨的往鬼神那方面想了。” “我一直没机会下车,在车里听到他们说要去津港,要坐船跑路。” “再停车已经到码头了,天也暗了。我心想赵发是商百成的人,可不能让他跑了。他们怕鬼,那我就吓吓他们。” “后来就是监控里你们看到的情况了,我就是把头发散开往前面拨拉了两下,他们就吓得跑了。要是动真格,我也打不过他们。” 旁边一个小警员轻声说:“商太太是有那么一点玄学在身上。” 张队回头,训道:“不要怪力乱神,那是商太太机智聪明反应快,哪像你们,看到尸体都破不了案,比驴还蠢。” “老大,那是二十年前的无名尸,您不也破不了?” 张队扬起手臂假装要打,“就你话多,别打岔。” 商盛敲敲桌面,及时将话题引回正道,“说说商百成和杨学礼吧。” 第139章 谁来管这个孩子? “昨天带回来的人供出了杨学礼,那帮黑衣人全是杨学礼派去的。纪检今天一上班就去了杨学礼单位,把人从办公室带走了。” “听纪检的人说,杨学礼没有丝毫慌张,还交待一秘工作,交待完又道了别,体体面面地上了纪检的车。” 余伊插了一句,“昨晚上那帮黑衣人为了引赵发现身,说的是商百成派他们来解救赵发的。” 张队却摇头,“那是诈赵发的。” 服了。 “至于商百成,”张队眼底落寞,也很无奈,“商百成说赵发吴洋工作懈怠,事发之前已经口头通知,允许他们主动离职。对于绑架,他矢口否认。” 商盛不解,“我让他当场打的电话放人。” “他的解释是,你当时控制了柳沐恩要挟他,他否认,你不信,所以他无奈之下只能尝试联系赵发。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赵发勾结吴洋绑架了人,还把人弄丢了。” “听他胡诌!”与三叔交手多年,商盛早已摸透了他的路数,藏得深,退路多。 除非有铁证,不然扳不倒他。 “现在赵发吴洋被灭口,死无对证了。”张队也是一脸遗憾,“他的律师已经在申请保释,我们就是靠赵发的这份遗言,暂时将人扣住。如果7天内没有力证据,我们只能按流程办事。” 余伊忽然想起,“赵发死前用手机录了遗言,我当时就在集装箱上面,亲耳听到的,受贿行贿,非法转移财产,绑架威胁,还杀人灭口,等等罪行。” 余伊要求将监控调到差不多的时候,指着画面,“就是这个时候,被黑衣人发现之前,他在下面录的。” 张队面色深沉,“我们已经联系了多个部门,针对赵发的检举,逐一调查。最后还得靠有力的实证,仅凭赵发的检举,是没用的。”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阴沉。 厚厚的云层遮挡了阳光,一丝都透不进来。 空气也是又憋又闷。 余伊没走几步路就忽然觉得不对劲。 身体发软,特别是双腿,肌肉微微发着抖。 头晕目眩,眼皮重到睁不开。 “怎么了?”商盛一把扶住她,手很凉,脸色和嘴唇都发白了。 余伊双腿彻底站不住,眼前一黑,一头栽在了商盛的怀里。 商盛吓坏了,立刻将她抱上车。 “唐满,去医院。” 余伊制止,“不用,我缓缓就好。” 刚去过医院,又要去,她受不了医院那股消毒水味道,光是想起就想吐。 唐满立刻开了车窗,“可能是大脑供血不足,我姐怀孕的时候就这样,一遇到阴沉憋闷的天气就容易晕。” 商盛看看余伊,余伊淡淡点头。 “那快回家。” “好。” 车子启动,车窗小缝吹进来一丝丝凉风,让余伊舒服了许多。 她不是没有过这种经历。 小时候,冬天洗澡,浴室的换气扇坏了。 她洗得有点久,浴室里全是热气。 她忽然就感觉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到睁不开眼睛。 她晕倒在地,有知觉,但没有力气。 连大喊都没有力气。 浴室里都是热气,又憋又闷,求生的本能让她一点一点慢慢爬到了门口。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才缓过来。 阮怜玉还怪她洗个澡怎么洗这么久,浪费水电。 她不是浪费水电,而是差点没命。 此刻,余伊不停地深呼吸,尽量多地吸到空气中的氧气,还安慰商盛不要着急。 有时候,并不是她聪明淡定。 而是,都经历过,都是生死一念间得出来的教训。 回到东方润园,商盛一路抱着余伊上楼。 赵书琴和叶芸倒也淡定,都是经历过的人,明白女人怀胎十月的不易,这才刚刚开始。 杨学礼被纪检带走的事非常轰动。 寥寥几字,还上了热搜。 字越少,事越大。 赵书琴摇摇头,“商斗败了大不了破产,命保住,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官斗败了,那只有死路一条,还会祸及子孙,世世代代都会刻在耻辱柱上。杨学礼的上一任就是被他斗垮的,如今他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罢了。” 杨学礼一落马,意味着商百成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也就意味着,商氏乃至整个京城商圈,都将彻底洗牌。 商氏有商盛坐镇,自然不会大乱,但商百成手里可不止商氏的股份,他名下关联70多家企业或社会组织,上市的就有30多家。 商百成一出事,这些企业都岌岌可危。 下午,商盛驻家办公,与董事们开了视频会议,互通有无。 商盛做事周全,沉稳老练,让几个董事都很放心。 特别是老刘和老郑,再无异议了。 后又与新市那边开了视频会议,一项一项按部就班。 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是商司尧的班主任。 “冒昧打扰您,请问是商司尧的堂哥吗?我是商司尧的班主任。” “我是,怎么说?” “商司尧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了,而且我也联系不上他。” “怎么会?” 班主任也是担心,“商先生只说要退学,其他一句话没有,我是觉得中考在即,哪怕家里有另外的打算,也不差这半年。” “商司尧以前成绩一般,自从他妈妈出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勤奋、上进,成绩一路上升。如果这时候放弃考学,我会觉得很可惜,也想跟商司尧本人沟通一下。但是他的电话一直不接。” “我是在商司尧的家庭联系表中找到了你的私人号码,经常能在他嘴里听到你,他很崇拜你。所以我才想试着联系一下你。” 商盛蹙眉,商司尧现在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顾不上。 也无权去顾。 “老师,他家里确实出了点事,我先去了解一下再回复您。” “好,万分感谢。” “是谢谢您这么关心他,很少有人真正关心他。” 班主任听了一阵心酸,“我带了他两年半,只剩最后这关键的半年,实在不希望他就此放弃。” “我明白,谢谢您。” 挂了电话,商盛眉头皱得更紧。 杨佳茵还在住院,商百成还在拘留,杨学礼都被纪检带走了,谁来管这个孩子? 第140章 我希望他死在牢里 商司尧本可以是天之骄子。 如今,墙倒众人推,年幼的他只会被人耻笑。 商盛晚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开车去了荣华府。 敲门,是保姆开的门。 保姆一见到商盛,就像见到了救星,可是她又不敢公然求救,说话淡淡,眼睛疯狂地眨,“商公子,商董不在家。” 商盛接收到保姆的异常,心中更为担心,但神色如常,“我找尧尧。” “尧尧也不在家。”话虽这么说,但保姆用力且夸张地点头。 “他不去学校,也不在家,那他去哪了?”商盛假装与保姆起争执,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边找,一边喊,“商司尧,商司尧,胆子肥了,都敢逃学了,出来,我们聊聊。” 保姆去拦,眼神一个劲地往二楼上指,“尧尧真的不在家。” 商盛推开保姆,直接上楼。 果然,二楼商司尧的房间门口,有两名保镖看守着。 “你们谁啊?”商盛问道。 一双大长腿往跟前一站,头顶都快碰到天花板,挡着筒灯,让整条走廊都暗了一截。 他面带愠色,气势如虹,两保镖一哆嗦,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商司尧,”商盛忽然大喊,“商司尧!” 里面的商司尧听到声音,立刻开门。 但门是反锁的,他打不开,只能在里面用力地拍门,“哥,救救我,我爸要送我出国,我不愿意,他就把我关着,救救我……” “别喊,我知道了,你把东西收拾好,”商盛左右看看保镖,厉声命令,“开门!” 其中一名保镖终于发话,“抱歉商公子,我们只听商董的。” “他昨天就被拘留了,你们不知道?” “知道,但律师传话,让我们继续看着小少爷。” “律师?”商盛冷笑,丝毫不放在眼里,厉声道,“我让你们开门。” 另一名保镖还想争取一下,“商董也是为了小少爷的安全着想,而且他是小少爷的监护人,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带走小少爷。” “是啊,商董回来不见人,会责怪我们的,商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商盛叹气,“赵发和吴洋死了你们知道吧?” 两脸震惊。 “看来是不知道,要不然,怎么还帮商百成做事?!”商盛冷嗤,“有钱赚,也得有命花,别到了最后落得跟赵发吴洋一样的下场。” “开门!!!”第三次,商盛怒吼。 保镖不敢再拦,哆哆嗦嗦地开了门。 商司尧的房间里一团乱,比狗窝都要臭。 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长了也不理,像一顶厚重的帽子扣在头上。 嘴唇干燥起皮,嘴角都是口疮,一边结了厚厚一层血痂,另一边还是莹亮的水疱。 双眼更是黯淡无光。 曾经那个敢于挑战全世界的少年,如今,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你的其他东西呢?不带了?”商盛看他只背了一个书包,其他什么都没带。 商司尧看着商盛,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能带什么?” “你的行李啊。” “??” “去我家住。” 商司尧有些不敢相信,怯懦懦地确认,“你不是不让我住你们家么?怎么又让了?” 见状,商盛心疼不已。 商百成简直不是人,这才几天啊,把好好的儿子折磨成这样。 “以前也没有不让,我是说要经过妈妈或姥姥的同意才行,”商盛耐心而又温柔地解释,“如今你妈妈还在医院,姥姥年纪大了,顾了你妈妈就顾不上你。所以,你先跟我走。” 商司尧开心极了,黯淡的双眸终于露出了点点神采,“那我还能继续上学吗?” “能。” “谢谢哥。” 商盛上去搭住他单薄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不用说谢。” 车里,商司尧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 别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其实,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商盛摸出手机,“要不要给你姥姥说一声?” “嗯。” 电话拨通,徐老太徐老太此刻犹如惊弓之鸟,一看是商盛来电,开口便说:“又是来看我家笑话的吧?呵,笑吧,下一个就轮到你。” 商司尧缓缓开口,“姥姥,是我。” 徐老太一愣,随即是哽咽的声音,“尧尧,怎么是你?姥姥去你家找过你,可你爸不让我见你。你出来了?你现在在哪啊?” 商司尧格外的平静,远超这个年龄段的平静,“我哥来接我,我去他家住一晚,明天回学校。” 徐老太顾虑满满,可又分身乏术。 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杨学礼一被带走,上面就派人来抄家,所有财产都被冻结,大院的房子也要查封。 上面看在她一个孤寡老人的份上,允许她三日之内搬。 她倒不是没地方去,但是总不能再带着尧尧。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说好,“那你自己照顾自己,回学校后再给姥姥报平安。” 商司尧格外的聪明,一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姥姥您放心,我堂哥堂嫂都是好人。” 徐老太尴尬,心情极为复杂。 她不信商盛是好人,可如今,只有商盛愿意庇护尧尧。 也只有商盛有能力庇护。 —— 新城小区。 温婉犹豫再三,还是按响了柳沐恩家的门铃。 “谁?”柳沐恩十分警惕。 “我是温婉。” 柳沐恩开了门,“进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柳老师,我……” “进来再说。” 柳沐恩煮了一壶安神茶,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热情,而是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和孤傲。 这些年,她一个人过得冷清,心也是冷的。 “喝吧,暖暖手。” “谢谢。” “问商百成的情况?”柳沐恩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便直接问了。 温婉面露尴尬,不过,她没有其他途径打听商百成的情况。 商百成是她的金主。 金主要是倒了,她就得另找。 “商先生……被抓了?严重吗?还能出来吗?” 柳沐恩一笑,反问她,“你希望他出来,还是坐穿牢底?” 温婉一噎,仔细想想,答案矛盾。 “我希望他死在牢里。”柳沐恩敞敞亮亮地说。 第141章 男人的承诺如放屁 柳沐恩以前觉得温婉跟自己年轻时很像。 热爱芭蕾,有天赋,又肯努力。 但这次再见面,她觉得,温婉与自己并不像。 温婉把芭蕾视为跳板,之所以努力跳舞,是为了进娱乐圈。 当然,她不批判任何人的梦想。 只不过,温婉这一路走来,早已背离了初心。 “温婉,听我一句劝,离开他吧。” 温婉默默垂泪,“柳老师是怕我跟你争吗?” 柳沐恩无奈摇头,把话说得更加明白,“我靠近他,只为报仇。” 温婉愣住,一直看着柳沐恩脸上的表情,揣测着柳沐恩是否在撒谎。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柳沐恩淡笑着摇摇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了,我喜欢清清净净的生活,不希望被打扰。” 温婉一阵难堪,临走之前语气有点不客气,“柳老师,我是他的玩物没错,我献出身体获得资源,是一种你情我愿的买卖,但你,才是破坏他婚姻的第三者。” 温婉不回头地走了。 柳沐恩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好长一会儿,心中酸涩翻涌。 那年,商百成还是一位心胸外科的实习生,她父亲查出心脏二尖瓣膜硬化,需要手术,被收治在他的团队里。 商医生尽管资历浅,但在医院早已是名人。 天天有小姑娘来表白。 天天有小护士给他送饭。 他不止人长得高大英俊,还十分谦和有礼,专业成绩亦是出类拔萃,导师都夸他是天生学医的料。 那时候柳沐恩刚刚在北舞选拔赛上落榜,心灰意冷,甚至想放弃跳舞。 是商百成不断地鼓励她,说她跳得好,是评委老师们没有眼光。 后来,父亲出院,但两人的联系一直没有断。 柳沐恩至今都记得,在她第二年再战北舞并且一举夺魁那天,商百成捧着一束向日葵向她表白。 他说,对她一见钟情。 他说,为了这一天他练习了一整年。 柳沐恩从书桌的最底层找出那本年久泛黄的相册。 照片里,是年轻的商百成和她自己,她抱着花,他抱着她,笑得甜蜜而又幸福。 她把照片抽出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他们曾经的容颜。 在一起之后,他们没有沉溺在小情小爱里,而是为了各自的梦想而努力着。 他爱她足尖跃然的灵动。 她爱他高洁清隽的气质。 他每天都会在下了手术台后给她发胜利的自拍照。 她也会每天练完舞后给他发自己大汗淋漓的样子。 只要一有空,他们就会见面,哪怕只是一起吃个饭。 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里闪闪发光,一步一步成为了更好的人。 柳沐恩边看边回忆,双眼不知不觉已经被泪水浸湿。 她点了香薰灯,从旧相册里抽出照片。 一张一张地看,一张一张地烧。 初识,19岁。 交往,20岁。 求婚,27岁。 被抛弃,28岁。 柳沐恩就像看电影一样,跟随着照片,在岁月的长河里感受那段存在过的感情。 她有多么爱他,就有多么恨他。 “姐,姐夫,我帮你们报仇了。” “爸,妈,我毁了他。” “宝宝,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火光之下,柳沐恩手腕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长的,短的,深的,浅的。 一道一道泛白的疤痕交叠重复。 照片的残余飘落在地。 未燃尽的照片还带着火花,落在窗帘之下。 窗帘被点燃。 柳沐恩好像没有发现一样,还在烧,还在回想。 商百成求婚的时候,瞒着她叫来了双方所有的亲人。 他当众单膝下跪,边哭边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与她相伴到老。 可是,男人的承诺如放屁。 说变,就变! 柳沐恩烧完了一整本相册,身后的窗帘已经被大火吞噬。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热烈的,绚烂的,跳跃的,犹如他们曾经爱过的青春…… —— 东方润园。 商司尧从昨天来到家里之后,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叶芸给他夹菜,他说谢谢。 余伊帮他整理衣物,他说自己来。 他洗澡洗得久,商盛叫他,他也只是应了一声。 跟他说话,他会简单回应,但他自己绝不主动开口。 余伊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尧尧不会被你三叔关出问题来了吧?” 先是爸爸出轨,再妈妈出事,现在又轮到他姥爷。 他正处于叛逆期,怼天怼地怼全世界,还能在学校和一年级的睿睿打架。 这才几天啊,沉默寡言,忧郁深沉,懂事得叫人担心。 “一个人受了刺激后性情大变,如果不能及时调整,真的会出问题的。” “商盛,你听到没有?你要重视!” 商盛端起床头柜的牛奶,递到她面前,“先把牛奶喝了。” 余伊小脸一皱,这几天孕反严重,对热牛奶有点排斥,“凉了喝。” “已经凉了。” 余伊伸手摸了摸,又是扁嘴又是皱眉头,“能不能加点冰块?” “不行,”可看到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商盛心软,“再放放,到常温。” “嗯嗯嗯。” 商盛掀开被子上床,切入正题,“跟他班主任通了电话,明天送去学校,让班主任多留意。到了学校,同学多,事情多,会好的。” 商盛顺其自然地将手臂伸过去,余伊一抬头,枕在他手臂上,“不一定,现在青少年抑郁症很多,有一种叫微笑抑郁症,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余伊一想,想到了一个馊主意,“要不把睿睿叫来,两个人玩也行,吵也行,打也行,让尧尧把情绪发泄出来,我们再加以引导。” 商盛转过头来,饶有其事地盯着她,“你真是不怕事多啊!” 尧尧上回发癫,没轻重,一拳砸在了她背上,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睿睿一个小屁孩,更加没轻重,那么一个胖墩,不管碰到她哪里,他都害怕。 “尧尧现在面临的事,说家破人亡也不为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尧尧,你难不难受?” “你对他再好,随便让他在我们家住多久,那也是寄人篱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寄人篱下?” 第142章 万都请不动你? 迫不得已、寄人篱下、家破人亡。 这三个词简直就是灵魂拷问,直接把商盛的心情都说沉重了。 他思忖片刻,淡淡开口,“你说得对,等周五,接尧尧的时候把小胖子也接上,来我们家热闹热闹。小胖子随他爸,是个搞笑的,可以帮尧尧换换心情。” “他爸爸搞笑吗?纪检的,人家很严肃好不好!” “穿制服的时候确实很严肃,私下就是个搞笑男,他巴不得周末把儿子送我们家。” 说着,商盛拿过手机,点开与陈时锦的聊天框,“一堆奇奇怪怪的表情包,还会自己做,我真怀疑他平时上班就是摸鱼,那么闲。” 余伊一看,差点笑喷。 ——“不教作业,母慈子孝,一教作业,鸡飞狗跳。”并附上苏简心和睿睿写作业前后的对比,还有绘声绘色的小标题备注。 ——“家里的母老虎又发威了。”附上苏简心叉腰的照片,小标题是“母老虎”。 ——“商老弟,以后千万别让老婆教作业,会变身,我都害怕。”附上自己蜷曲身体抱膝的照片,小标题是“瑟瑟发抖”。 余伊只看了几条就笑开了,记录当中还有一大堆,表情包一个比一个炸裂。 全都是对苏简心的“诋毁”。 但是,一个公务繁忙的大男人,时不时偷拍自己妻儿的互动,还用来做成表情包,看似“诋毁”,其实就是在炫耀。 余伊感叹道:“看得出来,陈大哥很爱简心姐和睿睿,工作之余全都是妻儿。” 商盛随手一滑,点开了相册,“我的工作之余也全都是你。” 随着他手指的滑动,余伊看到了各种角度的自己。 有的还是她睡觉的照片。 半张着嘴,嘴角盈盈好像有水的样子。 “你……我……”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删掉!” “删掉干嘛,多可爱。” “……”他是不是有病? 余伊不管,把手机抢过去,删照片。 商盛也无所谓,心想:我可以再拍。 余伊往上翻了一下,她发现他的拍摄技术不亚于专业摄影师,能拍出氛围感。 特别是在洗手间里拍的,她刚出浴的那些。 “你只会拍这种吗?” 商盛嘴唇故意贴着她的脸颊,低沉醉人的气泡音又起,“哪种?” “就……”余伊停顿,不上当。 越翻,越夸张,越上头。 他真的很喜欢拍各种沟的特写。 手一滑,白花花的一片,全是。 明明什么都没露,却尤其性感,氛围感十足。 相当的勾人。 这是非常考验拍摄者技术和审美的。 “如果你不当霸总,你可以去拍写真。”余伊调侃他。 “你当模特?” “我才不,你找女明星啊,颜值高,身材好,有料,还放得开。” 商盛嘴角一勾,手机被她夺走了,他解放的手刚好可以摸自己想摸的,“我价格高,一般女明星请不动我。” “208万呢?” 商盛摇头。 但凡点个头,今晚就别想睡了,醋缸都要抬上床来。 “208万都请不动你?” “请不动。” “那我更请不动你了。” 商盛稍稍用力,脸也无限贴近,“你免费,我倒贴给你钱都可以。” “商总真大方啊。”余伊把手机一丢,整个人从他臂弯里钻出去,逃离他的魔爪。 商盛摇头苦笑,“唉,不给吃肉也就算了,连汤都不给喝。” “滚蛋!”余伊笑着骂他,还在被窝里踹他。 商盛把手机放好,看到了那杯已经彻底凉掉的牛奶。 “牛奶已经是常温了,喝了再睡。” 余伊不听,拉起被子蒙住头,“要么加冰块,要么你喝。” 加冰块?休想! 商盛可不惯着她,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他端起凉牛奶,一口闷。 结果,到了后半夜,他的肚子开始闹了,隔三差五地跑厕所。 当他第三次疼醒的时候,余伊迷迷糊糊地醒了,“商盛,你怎么了?” 商盛捂着肚子跑去厕所,边跑边说:“我以身试法向你证明,睡前不能喝冷牛奶,冰的更不能。” “……”哭笑不得。 —— 一周后,商百成被保释了。 赵发在遗言中所例举的那些罪证,并不能在短时间之内被证实。 所以,警方只能按照流程放人。 出来时,商百成身上依然是进去时那身西装。 家里没有女人为他打点,助理和律师又都是男人,想不到那么周全。 所以,风光体面的他,出来时居然有那么一丝狼狈。 一辆保姆车停在马路边,等商百成走出来,保姆车的车门自动开了。 “商董,上车吗?”温婉探出头来问道。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十步之内的商百成听到。 商百成拄着拐,停步,但没有直接回答她。 他问身旁的助理,“柳沐恩呢?” 助理面露难色,“我这几天都没见过她。” “没打我电话吗?” “没有。” 商百成皱眉,从助理那里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果然没有。 温婉还在等着,他不说话,她也不敢追问。 商百成吩咐助理,“你们先走,等我消息吧。” “是!” 商百成转身上了保姆车。 保姆车直抵八方城。 浴室里,洗完澡的商百成舒舒服服地趴在躺椅上,温婉正在给他按摩。 “您肩颈这块肌肉很紧,没休息好吗?” “嗯。”商百成慵懒出声。 被关在那种地方,随时都要接受警方问询,哪里能休息好?但是,他也不想多说,毕竟不光彩。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精油,舒筋活血的,还加了甜橙香,可以接受吧?” “嗯。”依然是最简单的回应。 温婉倒出一些精油,抹在他的肩颈处,用掌心揉开,然后一下一下按捏着他的肩颈和背肌。 温婉手法精准,力道适宜,让商百成很享受。 “接下来要按背,但我手上没劲了,我用膝盖踩,行吗?” 商百成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一丝不挂的她,心下了然,“嗯。” 温婉脸上的拘谨少了,笑容多了,“那去床上吧,地方大,便于操作。” 第143章 生生把人家未婚夫给抢走了 女人的温柔是舒缓男人疲惫最好的良药。 况且,温婉不但温柔,还非常懂他。 不以正脸示人,不出明确之声。 就算是替身,她也要当最完美的替身,让商百成想不起正主和其他替身。 事后,她亲自帮他清理。 商百成挑起她的下巴,俯视她,哼笑,“这么懂我,想要资源?” 温婉眸光一亮,眼中的雀跃无法遮掩,“我是商董的人,商董给我什么,我就拿什么。” “不给呢?”商百成犹如一条毒蛇,不断吐着蛇信子试探着。 温婉脖子后仰到极限,但她依然保持着迷人的微笑,不疾不徐,温温柔柔,“已经给了啊,商董请放心,我会吃药的。” 商百成哼笑,唇角一斜,松开她的下巴,随即话题便转移了,“有没有去陪柳沐恩?” 温婉如实说:“去过一次,但柳老师说不需要我陪。” 商百成眼神质疑。 “真的,我不敢骗您。” 商百成收起了笑意,语气变得严肃,“赶紧收拾。” “好,好。” 欢愉,不过片刻。 商百成从八方城出来时,里外都换了干净的衣服,胡子刮干净了,头发也打理过,就连拐杖都得光亮如新,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去新城小区。” 吩咐完司机,他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柳沐恩。 电话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商百成心里着急,让司机开快点。 就在快要断时,终于接通了,可接电话的人并不是柳沐恩。 “是柳沐恩家属吗?” 商百成一愣,“是,她人呢?” “我这里是新城医院重症监护室护士站,柳沐恩家中起火被困,尽管被救出,但吸入有毒气体过多,窒息过久,目前还在昏迷中。” 晴天霹雳,商百成呼吸一窒,“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我们尝试寻找她的家属,但一直没找到,你是她家属吗?” “是,你刚说什么医院?” “新城医院,就在新城广场对面,重症科。” “好,我马上过去。”商百成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火急火燎地吩咐司机,“立刻调头去新城医院。” 新城医院,监护室。 商百成拄着双拐急急忙忙赶来。 柳沐恩嘴里插着管,身上各种检测贴片,眼睛睁着一条细缝,时不时有眼泪流出来。 商百成心痛难耐,咬牙强忍。 “消防调查了火灾起因,是一盏香薰灯引燃了窗帘,排除了外人纵火。” 自己点的火?商百成不敢置信。 “她的情况很不乐观,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商百成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柳沐恩,“她有没有烧伤?” “烧伤倒是没有,她没有选择逃生。” 护士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这也是消防经过严密的推测得出来的结论。 该结论一出,街坊邻居都在抱怨她。 房东也只能自认倒霉。 商百成摇摇头,不相信这个结论,“她不是一个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人,我不认同你们的结论。” 护士无语,但这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好惹,她没有与他争辩。 不等护士详细说医疗清单,商百成直接说:“我们转院,费用现在结清。” 护士不敢多言。 当晚,柳沐恩就被转入了商氏旗下的私人医院。 商百成发了话,不计一切代价救她。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杨学礼落马后,圈里讨论最多的就是商百成。 因为杨学礼已经没什么值得讨论的了。 倒是商百成,争论颇多。 商百惠一向活跃在太太圈里,对于圈里的热门话题都了如指掌。 在男人们还在讨论商百成被赶下商氏董事长之位时,诸位太太们已经聊起了他的风流韵事。 “作孽啊,老婆小三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重症监护室,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我公公之前脑溢血在里面住过,一天的医药费就上百万,得亏我公公心疼我们,住了三天就走了。他老婆小三都是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这钱得烧到什么时候啊?!” “你错了,杨佳茵的医药费都是杨家出的,商百成根本不管,看都不去看。” “啧啧,还模范夫妻,佳茵这是嫁了个什么鬼?!”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商百成是真的在意那个跳舞的,真爱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可靠消息,以前商百成当医生的时候,跟那个跳舞的交往过,还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最后是杨佳茵看上了商百成,生生把人家未婚夫给抢走了。那个跳舞的之后一直没再找,一直在等商百成。” 太太们唏嘘不已。 “百惠,你最清楚,你跟我们说说。” 商百惠面露难色,家丑不外扬,她总不至于把家里这点丑事说出去,只能笑着打哈哈,“虽说是姐弟,但成家之后都是各顾各家,百成和佳茵的事,我也不清楚。” 这段日子,她几乎天天都要面对这样的窘境。 要不是她平时关系维系得好,跟诸位太太都是多年的老牌友,又开得起玩笑,足够圆滑世故,早就被踢出太太圈了。 但是,丑话听多了,她也觉得烦。 不能在外人面前翻脸,只能到自家大嫂这里吐槽,她把太太们传说的那些话,倒苦水似的说给赵书琴听。 “大嫂,我以前真是糊涂,居然帮老三,现在真悔啊,”商百惠一半忏悔一半试探,“幸好阿盛不计前嫌,还认我这个姑姑。” 赵书琴抿了口茶,“骨肉血亲,哪有不认的?即便是老三,他也依然叫三叔。” 商百惠看大嫂表情不显,内心多少是担心的。 担心大哥一家会对她秋后算账。 赵书琴心里门清,给她满了满茶,浅浅一笑,“阿盛刚回商氏,还需要你和怀志多多支持,老三的事已经被外人笑话了,可不能再出你们亲姑侄反目的丑事。” 商百惠一听,心里踏实许多,“是,还是大嫂您明理,我和怀志肯定支持阿盛。老三太不像话了,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自己毁了清誉,还要连累我们商家。” 赵书琴默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只是心里不免冷笑,还是百川看得清,他这个妹妹就是一棵墙头草。 这时,商盛打来电话,“妈,刚刚得到消息,三婶醒了,但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书琴沉默。 叽叽喳喳的商百惠也瞬间安静。 第144章 没有哪家太太永远称王 惊蛰时节,阳气上升,万物生机盎然。 杨佳茵昏睡月余,终于醒了。 但是,她失忆了,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27岁,认识商百成之前。 徐慧喜极而泣,无论如何,她总算没有失去唯一的女儿。 杨佳茵转出重症监护室那天,一出门,就遇到了门口的商百成。 徐慧一阵紧张。 商百成面无表情,也不算轻松。 反而杨佳茵忽然少女怀春似的红了脸。 路过之后,她拉着母亲的手,害羞地问道:“妈,刚才门口有个老帅哥盯着我看,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徐慧这会儿反应倒是挺快,“他敢,眼珠子给他抠出来。” “嘘……别说那么大声,他会听到的。”杨佳茵翘起脑袋回头看。 只见那个老帅哥还在那儿站着,拄着双拐,眼睛一直朝她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之时,她立刻转头。 “哎呦……好疼……” 用力过猛,扯痛了胸口的肋骨。 她身上还有多处骨折,需要转到普通病房继续住院。 徐慧指着商百成,放开嗓门怒吼一句,“还看什么看,白眼狼,被你多看一眼,阳寿都要打折。” “妈……”整条走廊都是回声,杨佳茵觉得好丢脸,用力拉母亲的手。 骂完,徐慧紧张地叮嘱女儿,“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别理他,万一以后再遇见,能离多远离多远,听到没?” 杨佳茵也是不理解。 转弯时,她又朝那边看了看,老帅哥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边。 母亲指着人家骂,人家也不还口,大概是看母亲年纪大了,不愿计较吧。 商百成一直看着杨佳茵的病床消失在转弯口。 他暗自腹诽,真的失忆了?别是装的! 赵书琴和商百惠代表商家来医院探视,但都被徐老太拒绝在了门外。 关于商百成的一切,她都不想女儿再接触。 “两位,我言尽于此,回吧。” 商百惠看不惯老太太那傲慢的态度,一声没吱。 赵书琴点头答应,“杨太太,如果你们在生活上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不需要!” 商百惠白了一眼老太婆,拉了拉赵书琴,“大嫂,我们走。” 不等赵书琴再开口,徐老太直接关门。 “呸,谁欠你你找谁去,又不是我们欠你的,我们好心来探望居然还骂人,什么人啊这是?!”商百惠受不了这口气,当场就骂。 把她以前在杨佳茵面前做小伏低时受的窝囊气全撒了出来。 赵书琴拦着她,“闭嘴!” 商百惠气不过,“大嫂,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你啊,她太欠了,以为自己还是官太太,也不看看你是谁。” 赵书琴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些。 无论是官圈,还是商圈,太太们都是依附丈夫而活。 丈夫风光,她亦风光。 丈夫落败,她就受尽嘲讽。 丈夫的命运成了她的命运。 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男人永远一帆风顺?谁又能保证丈夫不违规、不贪污、不出轨? 看似风光的太太圈,却是一群仰仗男人而存在的长舌妇。 所以,赵书琴娘家有家训,不允许家眷接触、参与、议论这些人。 赵书琴唯一一次违背家训,就是让商百惠从中牵线与高家联姻。 差点没把儿子给害死。 自那次后,她更是谨记教训,什么上流圈,太太圈,她是一概不想。 要不是与商百惠有姑嫂的关系在,她连商百惠都不愿接触。 “大嫂……” “行了,做人可以不雪中送炭,但千万别落井下石,你见过哪家太太永远称‘王’的?” “……”商百惠噎住,无话可说。 贵妇圈里的社交是有潜规则的,正如一山不容二虎一样,同一场聚会,只会有一个‘大王’,其余的都是与“大王”相关联的“小王”或“小咖”。 这种关联要么是丈夫有生意往来,要么是自家的家族亲戚。 比如商百惠,在她的小圈子里,她势必就是“大王”,在商圈太太中,她也可以当“小王”,但在官圈太太中,她就只能当“小咖”了。 多年来,徐慧在京城太太圈里都是“王中王”,一来,杨学礼地位高,二来,她年纪大,资格老。 只要她出场,原先的“大王”自动降级成“小王”。 她过的是众人吹捧的女皇生活。 而今,杨学礼落马,她从“王中王”变成了老太婆。 曾经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商百惠见过不少像徐老太这般“陨落”的太太,诚然如赵书琴所言,没有哪家太太永远称“王”。 真正的王,从不参与是非。 比如,赵书琴。 商百惠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曾经一度看不上赵书琴的闲适,觉得赵书琴是性格问题才挤不进太太圈。 她真是大错特错。 这么多年,她抱着杨佳茵的大腿左舔右舔,殊不知,舔错了。 —— 周六,天还没有亮全,余伊就听到了门铃声。 然后是刘妈刻意压低的声音,“嘘……他们还没起床,睿睿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小胖子快速拉开鞋带,脚尖一踮,人走出,留下一双鞋。 再走两步,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袜子都脱了。 “干爹说尧尧叔叔在,他真的在吗?” “在,也没起床呢,”刘妈给他拿小鞋,“睿睿少爷,你穿小鞋啊,别光脚。” 睿睿一本正经道:“我不穿小鞋。” 刘妈纠正,“小拖鞋。” 睿睿伸手一拍脑门,很无语的样子,“我穿不下。” 脚太肥,脚板厚,塞不进去。 刘妈笑笑,立刻换了一双大人的拖鞋,“那穿这双。” 睿睿无奈叹气,但还是听话穿了。 妈妈说,在人家家里,要遵守人家的规矩,这样大家才会喜欢你。 “尧尧叔叔睡哪间?” 刘妈给他指了指,他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到了转弯口还来了小漂移。 虽然胖吧,但灵活。 商司尧知道陈睿要来,但没想到会这么早来。 “尧尧叔叔,好久不见,你想我吗?” “尧尧叔叔,要不是我妈拦着,我昨天就来陪你睡了。” “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你亲爱的睿睿小侄子,尧尧叔叔。” 商司尧:能不能来个人,把他带走?!!! 第145章 女人心思难猜啊 房门开了,商盛站在门口。 “干爹,你照顾干妈就行了,尧尧叔叔我来照顾。”睿睿朝门口的商盛挥了挥手,让他走。 商司尧满脸期待地看着堂哥。 可是可是,他居然走了。 轻轻的,他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 “哥,救我~~” 商盛的笑声从外面传来,“别打架。” 商司尧:“……”忍不住怎么办? 天才刚亮,商盛看了一眼他们后,又回到卧室,抱着老婆睡个回笼觉。 “睿睿一个人来的?” “嗯,当陈家的司机真辛苦,大周末也得早起。”商盛胳膊收紧,把人黏住。 余伊推他的胳膊,“你想把我闷死吗?” 商盛死皮赖脸,“那你抱我。” 说着,商盛往下挪了一截,抬起余伊的胳膊枕在自己脖子下。 两人完全换了个姿势。 商盛的脸一直往她胸口磨啊磨,钻啊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激素使然,自从确认怀孕,余伊就感觉胸部隐隐有发胀的感觉。 强烈的孕反让她消瘦,但胸围并没有缩水。 商盛拉起她的衣服,把自己埋在里面,用脸去丈量尺寸。 余伊闭着眼,身体懒懒的,还想睡觉。 “你这样有没有喂奶的感觉?”商盛问。 余伊撸了两下他的后脑勺,“我的好大儿,你今年贵庚啊?” 商盛吃了大闷亏,气笑,加重一点手劲掐她的腰。 余伊痒得不行,扯他头发威胁,“你再掐我把你薅成秃子。” “不掐不掐,”商盛松了手,他爱惜她,也爱惜自己的头发,“我不是受你威胁,我是怕你手累。我这发量薅成秃子,你得不吃不喝不睡连续薅,要是中途扛不住去睡觉,又长,薅不完的。” “没关系,再过十年,自动掉。” 听听听听,夺笋啊! 商盛不服,“脱发遗传,我爸至今头发茂密。” “你爸远离商场,心情舒畅,心情一好,头发自然长得茂盛,你呢?” “饭局、熬夜、抽烟、喝酒,开会生气,不开会生气,上班生气,不上班还生气,别说头发了,你人能不能活到你爸现在的岁数,我都担心。” 商盛气得要吐血,“你咒我啊?” “我不是咒你,我是提醒你。你要是五十岁走了,我才四十六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等那时,我有钱有颜有身材,一群年轻帅哥往我身上贴。” “啊!你咬我干嘛?!” 商盛抬头,满脸通红,既是气的,也是闷的,“我不抽烟不喝酒,锻炼、养生,到八十还是让你上天。” 余伊翻白眼,“你应酬时喝了抽了,回来洗个澡以为我闻不出?还让我上天,别让我给你推轮椅都不错了。” 商盛气得又想咬她,“你不盼着我点好吗?” “真话难听,防患于未然嘛。你现在年轻不觉得,等老了就后悔年轻时怎么不注意,不能仗着年轻就虚耗透支。” 商盛仔细琢磨着她的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女人心思难猜啊,考验的都是男人的逻辑思维和聪明才智。 他仔细回想这一周发生的事,他初登董事长之位,工作量多了,应酬多了,回家陪她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应酬的时候难免沾上烟酒,他怕熏着她,一回家就洗澡。 那时正是她入睡的时间。 不陪她,还吵她睡觉,可不就要心生怨怼了么?! 商盛忽然就不气了,唇角一勾,眼底皆是深情,“知道啦,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总得把这三把火烧旺一点,后面的路才好走。吃苦在前,享福在后。” 余伊叹气,她也理解,就是孕妇吧,就是容易心情起伏。 商盛忽然好奇,转移了话题,“女人大姨妈一月一次,怀胎十月再加哺乳期,那你不是得有一年多见不到她?” 余伊疑惑,怎么就提到大姨妈了? “女人情绪受大姨妈影响,大姨妈不来,情绪依然波动,大姨妈是冤枉的。” “???”怎么了呢? “你情绪不好千万别憋着,尽管说出来,我变秃子,坐轮椅,英年早逝,都没关系,你能平安喜乐到一百,才重要。” 余伊那上翘的嘴角啊,压都压不住,“你油嘴滑舌的干嘛?” “干嘛?”商盛反问,又立刻回答,“想干你啊!” “……” 窗外是逐渐升起的灿阳,蓬勃,热烈。 窗内是商盛扯下她的睡裤,粗粝的手掌牢牢裹住她的臀,柔软,浓稠。 “别乱来,”余伊被逗得笑出声,“三个月还没到,不可以。” 现在刚满10周,三个月,得12周。 余伊声音低吟,含羞带怯,“满三个月,才可以。” 再忍耐两周。 谁说孕妇就不想,商盛听她这语气,这气息,就知道她也在忍。 他吻她,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但热,热气扑在她鼻尖,句句都在勾引,“只是不建议,并不是不行。” 余伊动摇,意志不坚定,“双胎,万一有个万一,就是两个。” 她在说服自己,亦在说服对方。 商盛顿住,不再放肆,只是原地踏步,“那再等两周,也就十四天。” “满了三个月也不能放纵,一个月一次。” 商盛低头,败给她,“再说。” 这回笼觉是不能睡了,要变秃子,还要人命。 商盛即刻起床,钻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敲门声传来,陈睿在外面敲门,“干爹,干妈,我可以进来吗?” 余伊也睡不着了,撑坐起身,“可以,进来吧。” 门开了,睿睿屁颠屁颠地跑进来。 他两只手藏在背后,显然藏了东西。 余伊没揭穿他,问他,“睿睿,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四点就起床了,妈妈脾气不太好,又关了我一个多小时。”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平时催着赶着我出门,今天倒好,不让我出门。” 余伊哭笑不得,真难为了简心姐,上学睡懒觉,周末要早起,换成她,她也脾气暴躁。 “那以后周五过来,周六到这里睡懒觉。” “好。” 原本也是计划周五把商司尧和陈睿一起接过来,但陈时锦刚出差回家,苏简心想让他们父子团聚团聚,所以就把睿睿接回家了。 现在看来,苏简心应该很后悔。 听到洗手间传来的水声,睿睿好奇,“是干爹在洗澡吗?” “嗯。” “我也要洗,”这一说,睿睿直奔洗手间,余伊拦都拦不住,“干爹,一起洗啊~~” 第146章 我们红领巾才不会屈服 商盛手忙脚乱,一手拿方巾挡住,一方抵住淋浴门。 陈睿跟个土匪似的扒门,还十分的不见外,“干爹,男的可以和男的一起洗,别害羞啊。” 商盛很慌。 换谁都慌。 “谁跟你说男的可以和男的一起洗?” “我妈啊,她泡澡,我想一起,她说女的跟女的洗,男的跟男的洗,所以我就只能跟我爸爸一起洗。” 商盛用足了力气堵门,“男的最好也别跟男的一起洗。” “为什么呢?” “我喜欢一个人洗,”逼得商盛也不知道额头挂下的是水,还是汗,说话都语无伦次,“你可以找你爸一起洗,我只是你干爹。” “可是你在我心目中就跟我爸爸一样高大。” “……”我谢谢你了。 “干爹,让我进去嘛,我有东西送给你,我还能帮你搓背。” 商盛坚决不开。 死都不开。 “你去找商司尧。” “尧尧叔叔不陪我玩,”睿睿忽然悲从中来,“干爹也不愿意跟我玩,大家都不喜欢我,呜呜呜呜呜,哇~~~~” 商盛:“……” 余伊听到哭声,赶忙过来看。 那画面让她笑喷,没见过这么窘迫的商盛。 “睿睿,怎么了?干爹欺负你了?” 本来小胖子只是干嚎,一听干妈这话,一下子眼泪决堤,哭得更凶,“干爹他……他讨厌我……” 商盛咬牙,要不是裸着,要不是硬着,他非跟他好好讲讲理不可。 余伊进去牵小胖子的手,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棒棒糖。 余伊以为是送给她的,现在看来,应该是送给商盛的。 “干爹真坏,干妈疼你,走,我们以后不理他了。” 睿睿被余伊牵着走,一哭三回头,看着商盛故意大声,“干妈,你给我换个干爹行吗?” 商盛都快把门给卸了。 余伊笑,逗小孩,也故意,“行啊,那睿睿选,睿睿想要什么样的干爹?” 小胖子隔空对商盛做了个鬼脸,大喊道:“我要找个能跟我一起洗澡的干爹!!” 商盛:凡是气不死我的,都将让我变得更强大。 余伊拿纸巾帮睿睿擦眼泪,小孩子的眼泪是一颗一颗的,晶莹剔透,果真像珍珠。 “睿睿不哭了,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在干妈家受委屈,下次肯定不让你来了。” 睿睿秒停,眨眨眼睛,立刻擦掉眼泪和鼻涕,“干妈,干爹没欺负我,你别告诉妈妈,我下次还要来的。” 余伊忍不住笑,“怎么没欺负你了?他不是讨厌你吗?你这么可爱,他居然讨厌你,哼,我都不原谅他。” 睿睿一听,慌了,摇手又摇头,“不不不,干爹不讨厌我。” “啊?那你还要换吗?” “不换呀,他长得又帅又高,带出去多有面子。我刚才是吓唬吓唬他的。” 余伊哭笑不得,“好吧,那听睿睿的,不换。” 里面的商盛当然也能听到这番话,暗暗较劲: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还有两个,算了,这个家是没有我的地位了。 有小孩子在的地方,就别想有安静的时候。 睿睿就是个社牛,半天时间,就把商司尧那偏抑郁的倾向给拨乱反正了。 “哇,尧尧叔叔,我们语文考了一样的分数耶。”小胖子伸手比八,“二八二八,卡卡就发。” 商盛瞳孔地震,“28分?” 班主任不是说商司尧成绩进步神速吗?怎么只考了28分? “是82分,”商司尧立刻纠正,“这张卷子考古言,超难,我82分全班第一,他一年级82分,估计倒数第一。” “胡说,”睿睿噘嘴,“明明是倒数第二。” 商盛默默擦汗,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向陈氏夫妇提出让睿睿周末过来的时候,他们那么开心了。 余伊看了看睿睿的卷子,边看,边笑。 造句,如果,他写:罐头不如果汁好喝。 “‘罐’字你居然会写,太厉害了,”余伊竖起大拇指夸他,“说明我们睿睿识字量大。” 造句,不是……就是……,他写:妈妈不是在打我,就是在打我的路上。 “这句话我觉得是对的,是老师批错了,明明很写实。” 睿睿眼神崇拜,感动得都快哭了,“干妈,还是你了解我。” 余伊心想:不,我是了解你妈妈。 商盛拿过卷子一看,头疼,老师也是用心良苦,批改语都比睿睿写得多。 “睿睿,你这个分数,你爸不打你啊?” 睿睿一本正经,“不打,妈妈打,但我不怕。” “为什么?” 睿睿挺起胸膛,声音嘹亮,“我们红领巾才不会屈服呢。” 三人:“……” 商盛双手竖起大拇指,“我们家睿睿果然是人才!” 商盛郑重地嘱咐商司尧,“你当叔叔的,是长辈,多教教他。” 商司尧:“他是考清华的料,我可教不了。” 睿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尧尧叔叔,那你要多努力啊。” 商司尧:“……”差点又给气抑郁。 周日下午,陈氏夫妇美滋滋地过完二人世界后,终于想起来接孩子了。 陈时锦和商盛去了书房,聊点另外的事。 苏简心一个劲地感谢余伊,没碎花瓶,没乱涂乱画,没把房子烧了,还把作业都写完了,还写得又好又对,简直救了她的命。 见商司尧也在,她便问起了杨佳茵,“尧尧,听说你妈妈醒了?” “嗯。” “她怎么样?” “还好。” 商司尧仿佛回到了之前,笑容消失,淡淡点头,只回答寥寥几字。 苏简心懂察言观色,见孩子不愿意多说,她也就不多问了,只安慰一句,“那就好,你妈妈会一天比一天好的,放心吧。” “嗯。” 他的妈妈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醒来,却不记得他这个儿子。 他始终忘不了妈妈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是谁”的画面。 妈妈不记得他了。 妈妈对他的爱,也随之消失了。 商司尧是住校的,周末要回学校。 在回学校之前,商盛带他去医院看杨佳茵。 徐老太不允许商家的人探望,但希望外孙多去。 商盛把尧尧带过去,是好心,她不好再为难。 第147章 父子相见 商司尧给妈妈削苹果。 杨佳茵看着他认真专注的样子,太赏心悦目了。 “小帅哥,你真乖。” 商司尧笑了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 杨佳茵昏迷多日,身上多处骨折,戴着固定的护具,所以行动上总是很缓慢,就连拿牙签插苹果块也很艰难。 商司尧不厌其烦,一片一片喂到她的嘴边。 就像小时候妈妈喂他吃饭一样。 杨佳茵爱吃苹果,以前喜欢吃脆的,后来牙不好,改吃糯的。 她27岁时喜欢吃脆的,但43岁的她牙不行,咬脆的会牙酸,所以她现在要吃又脆又糯又甜的那种,差一点都不行。 “嗯,好吃,小帅哥选苹果的眼光真好,比我妈都厉害。” 徐慧不信,从篮子里拿起一个苹果,嘎嘣咬一口,“跟我买的有什么不同?店都是一家的,188一个,我没少一分。” 杨佳茵依然看着商司尧,眼神都不带挪的,“喂的人不同。” 徐慧无语,但也欣慰。 杨佳茵的记忆停留在27岁,自然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 怕刺激到她,没人敢跟她说她有个儿子。 商司尧也不敢。 所幸杨佳茵看到商司尧也不问他是谁。 “好了尧尧,你该去学校了,”徐老太催,“晚自习不能迟到,好好学习,你妈妈的愿望。” 商司尧看看杨佳茵,杨佳茵没听到这话,正开开心心地吃苹果。 “嗯,”商司尧点头,“我下星期再来……姥爷什么时候能回家?” 他也是犹豫了再三才问的。 外界的声音他自动屏蔽,他想听姥姥亲口说。 徐老太一愣,慢慢地,双眼泛泪。 不说话,只是摇头。 商司尧特别懂事,也点头,“姥姥,我去学校了,您照顾妈妈的同时,也顾着自己的身体。” “好,乖孩子。” 徐慧将他送到门口,交给商盛。 徐慧不待见商盛,同样商盛也不待见她。 香客堂着火,就是她把他支开的。 不是主谋,也是最大的帮凶。 只可惜马永亮承担了一切,杨氏夫妇倒撇得一干二净。 事实证明,不是每件事都能做到天衣无缝,只要做过,只要违法,只要害人,就一定有撇不清的罪证。 商盛带着商司尧坐电梯离开。 电梯停在四楼,开门,商百成愣在门口。 四楼重症科,商百成刚从监护室看了柳沐恩出来。 他每天都在探视时间准时进入探望,却从不曾再多坐两层电梯去看一眼杨佳茵。 商百成拄着拐杖走进电梯,商司尧默默地退到了商盛的身后。 到了一楼,商百成先走出去,“商司尧,过来。”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否的态度。 商司尧一脸的不情愿,但商盛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过去。 两父子,是该聊聊。 一楼电梯厅的一处角落,人少,空旷,偏阴冷。 商盛没凑上去,远远地站着等。 没聊上两句,两父子就开始朝对方怒吼。 “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了是吧?我让你准备准备出国,你还去上什么学?!” “我不出去,我就在留在京城!!!” “留下干什么?喜欢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还是喜欢遭人白眼?你怎么这么犯贱?!” “妈妈在那我就在那,我不需要你管。” 眼见着商百成要举起拐杖打人,商盛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了两人中间。 商百成怒气上涌,口无遮拦,“怎么,商氏你抢走还不够,我儿子你也要抢?” 虽是气话,但也是真心话。 商盛并不生气,只是摇头冷笑,“商氏我不是抢,我是拿回,商司尧是你儿子,我抢什么?” 以往相见,叔侄俩还能保持表面的和谐。 现在也不需要了,明着撕。 现在是人少,但不是没人,旁边就是住院部的大厅,还有许多工作人员。 突然的吵架声,大家都往这边看,有的跃跃欲试要过来劝架。 “商盛,你手伸太长了吧?!我的家务事关你什么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他灌输了什么,想拿捏他来威胁我,没门!” 商盛听出来了,商司尧还不至于成为三叔的软肋,自己的亲儿子,还不如一个昔日的恋人,呵。 商司尧敏感,父亲的所作所为早已伤透了他的心,他抢断父亲的话,泪流不止,“哥没有给我灌输什么,是我自己要上学,是我要留在京城。” 为了尧尧,商盛始终克制。 但商百成不,不由分说的责问,不顾一切的吼叫,引来旁人诧异的眼光,桩桩件件都在刺痛着商司尧。 “我绝不离开妈妈。”商司尧语气坚定。 突然,商百成松开右边的拐杖,扬起右手直接给了儿子一耳光。 啪——拐杖落地。 啪——耳光清脆! “商司尧,我才是你爸,在你十八岁之前,你的一切都由我做主。他不是你哥,你别跟他来往,他要你爸死你不知道吗?” 商司尧瘦弱,光长个子不长肉,是个纸片少年,商百成一耳光下来,他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脑子嗡嗡,眼冒金星。 脸颊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 商盛轻推了一下三叔,“你动什么手?!有话就好好说,动什么手?你吼什么吼?” “我打我儿子要你管?!!” 伴随着商百成的怒吼声,电梯又抵达一楼。 徐慧在里面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门一开,看到坐在地上的外孙嘴角都出了血,她冲着出来打人,“商百成,你个杀千刀的,害了佳茵不够,还要打尧尧,他是你儿子,你打他?” 徐慧打人就打脸,不由分说要往商百成脸上抽。 杨佳茵出事那晚,连抽商百成11下。 他没还手,任由她抽。 这次,商百成提前预判,一抬手,精准地捏住老太太挥下来的手腕,面色狠戾,露着阴森的獠牙,“你以为你还是威风的部长太太,我就该站着不动任你抽脸?” “你该醒醒了,死老太婆!” 在徐慧有所反应之前,商百成的右手连续往徐慧脸上抽。 “啪啪啪——” 徐慧都被抽懵了。 第148章 孩子有什么错?! 徐慧风光了大半辈子,只有她打人,没有人打她。 商百成也是忍了许多年。 杨佳茵对柳沐恩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徐慧没少出谋划策。 不要以为年纪大了就应该被原谅。 坏人老了,更坏! 商盛去扶商司尧,没顾上老太太。 也不想顾。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是,商司尧的情绪显然更加激动,一站起身,带着遏制不住的怒火,冲跑着朝父亲身上撞去。 噼里啪啦的一阵,父子俩双双坠地。 徐慧这才回过神来,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拿起地上的拐杖就往商百成的石膏腿上打。 商百成挨了两下,断骨之痛让他面目狰狞。 他随手拿起另外一根拐杖,不作他想,直接跟徐慧对打。 那场面,又激烈又滑稽。 旁人都来拉架,医院的保安也出动了。 都是医院的熟面孔,大家立刻将两人拉开。 商司尧哭得很凶。 双目赤红,双手握拳,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流着泪,张着嘴,嗷嗷大喊。 商盛从没见他哭得这么凶过。 在他家,尧尧会一个人躲在浴室里,边冲水边啜泣,也就是一会会。 不像现在。 所以,他一直抱着商司尧的肩膀,护着他,安慰他。 商百成和徐慧被众人拉开,但谩骂声不止。 徐慧嘴角都被打出了血,狼狈不堪。 商百成左腿的石膏都崩裂了,也不知道是否又骨折。 “你个白眼狼,都说女婿是半个儿,我杨家全心全意对你,为你铺路,为你谋划,什么都以你为先,你倒好,这么对我?!” “你为了一个老情人,抛妻弃子,家庭不要,事业不要,大好前程都不要,你会后悔的!!” “都是报应,我杨家的报应已经来了,她的报应也应验了,我就祝她在监护室里躺一辈子,不死,活着,长年累月地尝着生不如死的滋味。” 徐慧嘴毒,商百成行动不便,气得将手里的拐杖砸过去,“我没打算好好活着,她受什么罪,我陪她到底。要报应,也是你们遭到报应,不止眼前这些,下一个就轮到你。” 两人争执不休。 场面一团乱。 就在众人包围着商百成和徐慧之时,商司尧突然挣脱了商盛,一头朝墙上撞去。 “尧尧!”商盛大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商司尧义无反顾地撞了墙。 “砰”的一声,巨响,震颤,惊愕。 所有人都惊愕。 “商司尧——”商盛奔过去,立刻扶住瘫软下滑的商司尧。 商司尧当场晕倒,新鲜的血柱往外涌。 商盛用手捂着他额头。 可那温热的血液不断从他指缝中流淌出来。 “还吵吗?”商盛竭力大吼,“继续啊,还吵不吵?!” “你们都该遭报应,孩子有什么错?!” 早在杨佳茵出事那晚,尧尧就情绪激动有了自残的倾向,当时是用拳头砸墙,被余伊挡了一下。 今晚,他直接用头撞了墙,这是要自戕啊。 当父亲的,整天勾心斗角,年轻时为了权势放弃爱人,如今又发癫似的要选真爱。 当姥姥的,整天怨天尤人撒播仇恨,却从不反省为何女婿会这样。 尧尧不是一下子变这样的,他从亲眼目睹父亲出轨,被母亲在家捉奸开始,就受了刺激。 但凡他们多关心一下孩子,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孩子这段时间的异常。 连与尧尧见面次数不多的余伊,都看出来尧尧的不对劲,他们这些至亲,却不知道?! 商司尧立刻被送去了抢救室。 鲜血流了一地,每一滴都是孩子的不解。 不解为何亲人会变仇人。 抢救室外,三人在等。 商百成和徐慧分开而坐,一个坐在最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 商盛没坐,站在门口焦急等着。 班主任打商盛电话,连班主任都发现,联系家长不如联系堂哥。 “抱歉啊朱老师,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商司尧突然出了点事,要请几天假。” “感谢您对尧尧的关心,有消息我会联系您,感谢。” 挂了电话,商盛重叹一口气,打电话时憋着的戾气需要释放出来。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家属等待区,只想骂,你们怎么不去死?! 徐慧毕竟年纪大了,又挨了打,长时间坐着坐不住,于是,她向商盛招招手。 商盛白了她一眼,直接避开,不理。 徐慧吃了瘪,眼尾扫到一动不动的商百成,她看都不愿意正眼看。 她双手撑着扶手,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我去楼上看看佳茵,马上下来。” 无人应答她。 徐慧一走,这里只剩下商百成和商盛叔侄。 商盛记得十五年前,父亲车祸,他和母亲彻夜在抢救室外面等。 母亲熬不住,靠在墙上哭着睡着了。 漫长的夜,阴冷的座,商盛守着母亲,等着父亲。 忽然,身穿白大褂的三叔来了,陪着他等,还时不时安慰他。 那时候,他也是14岁,与尧尧现在一样的年纪。 他以前很崇拜三叔,救死扶伤,仁心仁爱。 而今,只剩面目全非。 十一点,手术结束,重度脑震荡并伴有颅骨骨裂。 “你们放心,脑震荡和骨裂好好治疗可以痊愈,但是,”医生特意叮嘱,“强烈建议你们找一位心理医生给他看看。心理疾病不是大人的专属,青少年一样会得,早发现早治疗,别等出了事,追悔莫及。” 商盛毫不遮掩地瞪着商百成,强调一句,“别等出了事,追悔莫及!!!” 商盛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 余伊依稀听到有冲水声,睁开眼睛,看到洗手间亮着灯,才确定是商盛。 不一会儿,商盛带着一股柠檬香的水气进了被窝。 余伊热,顺势贴了过来。 他刚洗完澡,身体冰冰凉凉的,特别解热。 “吵醒你了?还是一直没睡?” 余伊低声呢喃,“睡了,没醒。” 商盛轻声笑,“贴我这么紧,又想要了?” “你身上凉,舒服。” 商盛摸了摸她的身体,又贴了贴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有那么热吗?是不是发骚?” 第149章 我待你好你抢我丈夫? 余伊在被窝里踢他。 白天一本正经,晚上荤话连篇。 也不知道谁天天发牢骚,说身体都快洗脱皮了。 “商盛,我想吃冰。” “那不行,还是抱我吧,我是一个大冰块。” 可是,抱着抱着,凉感逐渐没了,大冰块变成了大火炉,把余伊热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床下去。 她一个劲地推他踢他,让他离自己远点。 商盛心里苦啊,“利用完我,抱都不给抱了?” 余伊闭着眼,很困了,但还是担心商司尧,“尧尧怎么样?” 提及此,商盛连连叹气,“头骨骨裂,自己撞的,可以想象他当时有多么绝望。”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想到撞击的画面,他都头疼。 “幸好就在医院,抢救及时,晚一点都不行。” 或耽误久了失血过多,或处理不当伤及脑干,都是致命的。 “小小年纪,单薄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他醒了吗?可以探望吗?” “可以,医生让我们请心理医生。” “可以吃小馄饨吗?” “不行,术后需要禁食。” “那明天我去看看他,他喜欢吃我妈包的小馄饨,等他能吃了,我再给他带点去。” “好。” 漫漫长夜,思绪绵长,商盛的大掌慢慢挪至余伊的小腹,他想,他绝对不会像三叔那样借势壮大,借来的,都是要还的,到最后,爱人爱人保护不了,孩子孩子也保护不了。 只有让自己真正强大,足够强大,才能保护爱人和孩子,才能守护自己的家。 —— 最近余华森和阮怜玉关系紧张,同事们都战战兢兢的。 余伊一到公司,楚樱就过来宣传八卦了。 “阮总被余总家暴你知道吗?” 这余伊还真不知道,她一脸诧异,“不是阮总家暴余总?” 楚樱摇摇头,郑重其事,“真打起来,女的肯定比不过男的。你请假这几天,阮总也请假,在家养伤,今天才来。” 余伊好奇往财务室看,透过玻璃墙,阮怜玉一身玫红色的西装,看上去春风得意,哪里有被家暴的样子。 更何况,阮怜玉掌控着余氏的财政大权,亦掌控着余华森的命脉,多年来余华森和她也是恩爱有加,怎么舍得家暴她? “前几天方蕾姐去医院,遇到了阮怜玉在验伤。” “??” “是家暴,还报警了的,”楚樱一百个确定,“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警方也只能劝。今天我看阮总粉底都打了好几层,厚得像腻子,八成是为了遮盖伤痕。” 余伊听完,只是哼笑。 “还有还有,阮总不在的这几天,蒋媛媛天天往余总办公室跑,一待就是大半天,她胆子也太大了。” 余伊又一脸诧异,“我怎么感觉我错过了很多?” “可不是,前天我吃完中饭上来,刚好碰到她从余总办公室出来,黑丝袜都没了。阮总还让她看着点余总,也不知道阮总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正说着,阮怜玉和蒋媛媛从财务部出来。 阮怜玉气势汹汹,蒋媛媛低着头,看样子是账目又出错了。 “以后遇到这种开销你要问清楚余总,不能乱记,搞不好又被税务抓到错处,又要罚。” “是,是……” 阮怜玉带着小表妹冲进了余华森的办公室。 同事们都在翘首看。 余总办公室里面的百叶窗拉得很严实,看不到里面,但里面的吵架声隐约传出。 “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玻璃墙上,整面墙都震动了一下。 突然,门开了,蒋媛媛被阮怜玉推了出来。 开门的瞬间,只听余华森正在怒喊,“你不要整天疑神疑鬼,我天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我去开什么房?这是给客户开的,给客户的!” 门又关了,蒋媛媛尴尬不已,默默地返回财务室。 同事们议论开了。 “这么明显了,阮总还没发现?” “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阮总?” “现在的小姑娘真有手段,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连表姐夫都不放过。”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必须告诉阮总。” “方蕾姐,你别多事,这种事你去捅破人家的窗户纸,人家未必感谢你,或许还会记恨你。” “就是,别去,这是他们的事,我们看戏就行了。” 方蕾被大家劝住。 余氏有许多跟余华森一起创业的老员工,年末的那场风波,走了近一半的人,留下的基本都是老员工。 这些老员工都知道当年阮怜玉小三上位的壮举。 都在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的蒋媛媛是受到了阮怜玉的真传,甚至比阮怜玉当年还不要脸。 大家都在看戏,都在等阮怜玉发现真相的那一刻。 余伊也在等。 又“哗啦”的一声,里面好像打起来了。 门突然打开,阮怜玉气冲冲地出来,手里拿了一块小方巾,径直朝财务部走。 财务部是透明的玻璃墙,没有百叶窗。 阮怜玉冲进去就将小方巾甩打在蒋媛媛的脸上,厉声问她,“是不是你的?!” 蒋媛媛第一时间摇头,拾起小方巾后,又低头。 这是表姐送给她的,她否认不了。 “媛媛,是你,”阮怜玉痛心疾首,“原来是你啊……我待你不薄吧?” 蒋媛媛吓得低声抽泣,“表姐待我很好。” “我待你好你抢我丈夫?” “我……没……” “没有吗?那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余华森的裤兜里?为什么还有一股骚味?!” 吃瓜群众们各个精神亢奋,拍案叫绝。 这信息量很大啊。 这时,余华森从办公室出来,步履匆匆直奔财务部。 楚樱低语,“我天,这么精彩的剧集也是我等非会员能看的?” 余伊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得上头。 余华森一边疾走,一边朝员工们挥挥手,“干自己的事。” 谁听?! 余华森一进财务部就关了门。 声音挡了一半,但丝毫不影响观感。 “行了,让大家看笑话是吧?我警告你,要吵回家吵,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第150章 灯下黑 余华森以前不敢这么嚣张,自从动过一次手后,他就敢了。 所以说,家暴只有零和无数次。 阮怜玉吃过这方面的亏,脸上的淤青都没有完全褪去,不敢再激怒他。 余华森一吼,她就有点怵,不敢跟他硬碰硬,转而质问蒋媛媛,“我让你盯着你姐夫,你盯到他床上去?” 蒋媛媛慌慌张张不敢承认。 余华森见状,心疼了,连忙护着,“你别瞎说,那是我捡到的。” “捡的?” “是啊,我以为是你的,随手塞进了裤兜里,就忘了。” 阮怜玉半信半疑,她确实有许多搭配西服用的小方巾,男人或许搞不清具体的细节,看着眼熟就以为是她的。 蒋媛媛立刻反应过来,将小方巾递过去,委屈落泪,“表姐,你真的误会我了,你送我的那块方巾早已经洗坏了,这是你的……” 阮怜玉一把接过,仔细看,其实她也分辨不清,“我的?” “你的!”余华森和蒋媛媛同时回答。 阮怜玉开始动摇。 里面声音降低,外面的吃瓜群众开始拱火。 “在说什么?怎么安静了?” “劝好了?阮总那么精明的人,余总几句狗屁话,信了?” “灯下黑啊。” 没一会儿,余华森从财务部出来了,板着脸,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阮怜玉和蒋媛媛也不说话,各自忙各自的。 吃瓜群众觉得好没意思,都是自己人,太见外了,有什么不能让大家看的呢? “真扫兴!”楚樱低声吐槽,回头看到美华的项目启动邀请函,顺手递给了余伊,“昨天寄来的,搞得还挺隆重,我们仨都有,另外还有三张在余总那儿,不知道谁去。” 余伊一看,感叹,“太好了,今年的第一个项目顺利启动。” 余氏在年前被商百成摆了一道,大伤元气不说,口碑都稀碎,还赔了不少钱,一半身家都赔出去了。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商氏入股成为大靠山,余氏依然吊着一口气。 余伊仔细看了美华的邀请函,精致大气。 时间在周五晚上,地点选在了宝格丽。 还有专门的网站。 美华这个机场项目非常大,余氏只是其中一家合作方,另外还有许多家。 余伊在网上一查,“哇哦,看上去很高大上啊,看议程更像商务酒会,还得准备晚礼服,你有吗楚樱?” “没有。” “那下了班去我家,选一件。” “谢谢商太太。” 余伊滑动着鼠标,看到了江航的名字,原来,这个机场项目背后的主办方是江航。 整个项目遍布东南亚。 美华只是分到了一条蚊子腿。 余氏又只是分到了蚊子腿上的一根腿毛。 “楚樱,你知道江航吗?” “知道一点,一家跨国航空制造企业,本部在新市,在整个东南亚是垄断地位,是最近几年崛起的。报道不多,特别神秘。” “我在新市见过很多江航的广告,美华背后是江航。” “怪不得,美华这两年在京城的势头很猛,各大厂都争抢着和美华合作,估计都是冲着背后的江航去的。谁不想强强联合呢?!这么一想,我们余氏和江航也算是合作上了。” 余伊明媚一笑,“你可真会自我安慰。”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五。 宝格丽大酒店。 与美华合作的都是各行业的顶尖,余氏在里面算最末流。 不过,商盛的到来,让余华森底气十足,活跃得像主办方。 余伊和楚聿楚樱早早进来了,因为是无名小卒,再加上余氏名声也不好,所以他们一直低调地坐在角落里。 “我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场合里见到这么多大佬,”楚樱扫了一圈,看到商盛那个大高个,忍不住感叹,“不过还得数你家商总最耀眼。” 余伊看过去,商盛也正好看她。 远远地,眉目传情。 商盛没有邀请函,借口送余伊到门口,余伊进来时,他刷脸进来的。 余华森看到商盛自然高兴,一开始没人认得他,后来,人人都知道了他就是商盛那位差点进局子的岳父。 名声臭不要紧,名气大最重要。 余华森的另外两张邀请函,一张自然给阮怜玉。 另一张,给了蒋媛媛。 蒋媛媛第一次出席这种酒会,打扮得粉嫩招展。 上次的事虽说是误会,但阮怜玉心里终究生了嫌隙,留一个大姑娘在家里,终究是个隐患。 不如让她赶紧找个婆家,嫁出去。 “你跟陆三少谈得怎么样?” 蒋媛媛面露尴尬,“他把我删了。” “什么?不是说聊得很好吗?” “是啊,一直都聊得挺好,也不知道他是误删还是怎么……” 看蒋媛媛委委屈屈的样子,阮怜玉也心知肚明,人家是豪门大少爷,八成是看不上媛媛。 “那就算了,你看今天,青年才俊也不少,你多去认识认识。” “知道了。” 其实不用阮怜玉说,蒋媛媛也会找。 余华森到底是她姐夫,且又老又肥又丑,功夫也不怎么样,她才不会把大好青春浪费在他身上。 不过是一块踏板石罢了。 门口似乎又有顾客来,方俊亲自出去迎接,“呦,这不是陆三少么,稀客,还以为你不来。” 陆三少?蒋媛媛跟了过去。 手机聊了许久,一直没能见到真容,今天她倒是要看看陆三少长什么样。 “商盛到了吗?” “在里面。” “我去找他。”陆云骁大步流星,意气风发。 蒋媛媛一下就看呆了,没有翻车,没有见光死,跟她网聊了月余的男人竟然是个堪比明星的大帅哥。 多金、帅气,抢手货啊。 蒋媛媛想都没想,在陆云骁经过之时,高跟鞋故意一崴,突然跌了下去。 “诶,小心。”陆云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谢谢,谢谢,嘶……”蒋媛媛一皱眉,“我的脚扭到了,好痛。” 这种招数,陆云骁见怪不怪,刚想推开,忽然一个熟悉的泼辣女声传来。 “还真有人把这里当酒吧泡妹来了,死性不改!” 第151章 偶遇 陆云骁立刻将崴脚女子推开。 这种搭讪方式太老土,只是她突然在他面前倒下,他出于本能才扶的她。 “楚……” “陆三少,”蒋媛媛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没注意到楚樱,“你不认识我吗?” 陆云骁皱眉。 “我是小野猫啊。” “???” “我是小商太的小表妹,我们聊一个多月了,你怎么突然把我删了?是手滑误删吗?” 楚樱一听,气炸了,扭头就走。 陆云骁心想,哪来的神经病?! 他心急,无暇搭理眼前的女子,撒手挣脱,“你认错人了。” “陆三少……”可蒋媛媛不肯罢休,追上去的时候脚底生风,哪里像崴了脚? 她一把拉住陆云骁的胳膊,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我知道网恋不现实,所以你不想继续,但是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蒋媛媛。” “撒开,我不认识你!”陆云骁懊恼。 “是商盛商总给我们牵的线,我们聊了一个多月,你忘了吗?” 陆云骁这才留意了一下,“商盛?” 蒋媛媛一脸欣喜,“对啊,是他,我是他太太的小表妹。” “据我所知,小商太没有表妹。” 陆云骁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亲自向余伊确认过。 那年商盛余伊的婚礼,他作为伴郎全程参与。 看新娘子漂亮,他就问有没有姐姐妹妹介绍给他。 当时他问得浪荡,余伊也不和善,没好气地回答他,没有。 于是,他就去招惹了她的伴娘。 蒋媛媛尴尬解释,“我是她妈妈的小表妹。” 陆云骁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大一辈啊,我可没有和长辈网恋的嗜好。” “但我比她小好几岁。” “是吗,可你看起来比她老好多。” “……” 陆云骁用力撒开蒋媛媛的手,又连退三步禁止她靠近,“还有,你真的认错人了。如果脑子有问题,我建议你去看医生。” 陆云骁拂了拂衣袖,满脸的嫌弃。 他转头朝楚樱的方向看了看,人早不见了,环顾一下四周,也不知道去了哪。 他默叹一口气,连忙拿出手机。 ——“去哪了?” ——“误会,搭讪的神经病,我不认识她。” ——“我可是专门为你来的,你别躲着不见我嘛。” ——“给你带了礼物,不要了?” 一连三条信息发出去都没有回,第四条终于有了回应。 是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拉黑了! 又被……拉黑了…… 商盛在里面朝他挥手,陆云骁带着愠色走去,“你老婆呢?” “?” “她在哪?” 商盛左右找了找,“刚还在,这会儿不知道去哪了,怎么?我老婆你也敢想?” 陆云骁摇头,张了张嘴,却不好辩解。 蒋媛媛又跟上来,“商总,商总……你给我和陆三少牵线的事,你还记得吧?” 商盛周围人不少,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突然闯出来一个小丫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偏偏还是隐私风月,没人敢应,但都很好奇。 陆云骁指了指太阳穴,示意这女人脑子有病。 商盛一笑,“是有这么一回事。” 蒋媛媛大喜。 陆云骁诧异,“有吗?那我怎么不知道?” 商盛思忖片刻,随口一笑,“哦,大概是我推错名片了。” 蒋媛媛:“……” 众人哄笑起来。 陆云骁像是洗清冤屈的苦主,瞬间豁然开朗起来,“我就说了不是我,现在你信了?表姨?” 表……表姨?!蒋媛媛面色难堪,她成了陆三少眼中的笑话。 更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启动仪式开始了,美华的方俊和各家企业的代表在台上一起亮灯。 无数镁光灯在台下亮起,记录下这一刻。 余伊和商盛站在一起,商盛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扶着她的后腰,当启动灯光亮起时,他满脸都是得意之色,“怎么样这场面,搞得不错吧?” 余伊狐疑地看着他,“是不错,可你得意什么?这是美华的项目,怎么像是你搞的一样?” “咳……”一时得意,忘了形,“我有提建议。” “哦?哪部分你的建议?”余伊看着台上那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小玩意,问,“是用胶水提前写好字,还是用阿拉丁神灯倒金沙,还是最后转盘一转金字显现?” 商盛小抿一口香槟,“不觉得很壮观吗?” “没有,好土。” “呵……是么?” “这不就跟小孩玩沙画一样么?一点新意都没有,何来壮观?” “咳咳,”商盛被香槟呛了一下,“下面是沙盘,所以选了沙画的形式。” “哦,原来这就是你的建议啊,方总真是给你面子。” “……” 酒店外早已夜幕降临。 大街上车水马龙,霓虹绚丽,纸醉金迷。 楚樱一个人沿街走,一辆拉风的库里南紧紧跟随。 驾驶窗落下,陆云骁一边把持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往前开,一边一遍一遍地朝车窗外解释,“我嘴巴都说干了,你为什么还不信?” 楚樱左拐拐进了一条胡同。 “诶,楚樱!”陆云骁那个气啊,一个刹车原地停下,下车去追。 这条胡同是一个景区,两边都是商铺,现在气候转暖,夜游的人有很多。 陆云骁停车耽误了一点时间,追进去的时候,满眼都是人,哪里还有楚樱的身影。 他用手机打她号码,可号码被拉黑,打不进。 他不甘心,一家店一家店地找。 越往里走巷子越深,他就越不确定。 忽然,他看到了一块熟悉的招牌。 那是一家深巷里的酒吧。 他和楚樱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名字,叫“偶遇”。 五年前,她在这里驻唱,他来这里泡妞。 他说她唱得好,于是包了她一晚上,专门为他想追的女人唱情歌。 后来,她在这里唱了三个月,他来包了三个月,每天为他想追的女人唱情歌。 他想追的女人,每天都不同。 再后来,她实在是唱腻了,说:“陆三少,这么多女的你一个都追不上吗?” “是啊,你唱得太难听了。” “你瞎说,我唱得好着呢,是你有问题,她们都看不上你。” 第152章 图你长得帅 少女捧着吉他,笑声如银铃一般,完全不惧“陆三少”的名号,一个劲地调侃他,“一天追一个,三个多月追了100个,你自己认得全吗?” “你这么花心,哪个女孩愿意跟你?” 幽深的巷子,楚樱背着吉他要走,“不过你追不追得上我也管不着了,我不唱了。” 陆云骁拦住她的去路,“有钱为什么不赚?” “赚够了。” 陆云骁笑,“我第一次听说钱还有赚够的,才五万块而已,够了?” 楚樱亦是眼底含笑,“你的钱,赚得太没意思了。” 陆云骁被驳了面,却一点不懊恼,“你唱歌不错,不如做我的女人,我捧你当明星,赚大钱,怎么样?” “什么样的大钱?” “你现在唱三个月赚五万,我可以让你唱一首歌,赚十倍。” 陆云骁伸出手,张着五根手指,根根百万。 巨大的诱惑。 可楚樱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出了声,“陆三少,原来你就是这样追女生的啊,难怪追不上。” 她抓了抓吉他包的背带,推开他,“让开让开,我就不唱了,我要好好上学。” “你还在上学啊?” “是啊。” “哪个学校?” “不告诉你!” 楚樱一转身,吉他柄差点打到陆云骁,陆云骁追上去,“再约你,出来不?” “不。”楚樱没有回头。 “包你唱歌,给钱的,也不出来?” “不。” “那当个朋友也不行?” “不。” “为什么?” “你不是好人。” “……” 那以后,陆云骁时不时就发消息撩拨她,她都是爱回不回。 他们不算朋友,就是能聊几句实话,也能在朋友圈点个赞的交情。 从陆云骁精彩的朋友圈,楚樱知道,他身边就没缺过女人,浪得起飞。 一直到三年后,也就是两年前商盛和余伊的婚礼,他是伴郎,她是伴娘,酒后误事,一夜留情。 陆云骁至今都记得第二天她板着脸死不承认的样子。 比他还要渣。 巷子里熙熙攘攘,游人如织。 陆云骁站在偶遇酒吧对面,透过窗户看里面。 酒吧早已不是五年前的老板,装修也换过,那个楚樱曾驻唱的舞台也早已不存在,唯独留下了“偶遇”这个店名。 或许,他和楚樱,真的只是偶遇了一场。 手机响了,陆云骁一激动,立刻接起。 “怎么停车的,都挡道了,赶紧来挪车!” 眼神又黯淡下去,他怏怏不快,“来了。” —— 宝格丽大酒店。 本来余氏籍籍无名,大家都不会注意。 这一晚,一战成名。 先有余华森蹭着商盛把知名度打开,后有蒋媛媛勾搭陆云骁不成遭到狠拒,余氏大出洋相,脸面在这晚算是丢光了。 余华森和阮怜玉丢不起这个脸,启动仪式一结束,就拉着蒋媛媛离开了。 商盛周围一直有人找他聊。 余伊站久了累,就去一旁坐着。 楚聿一个无名小辈,无人理睬,只能去和余伊聊天。 “楚樱怎么突然走了?” “不知道啊,没说。” “她回家了吗?” “不知道。” 余伊纳闷,“她是你妹妹,不见了,你这么放心她?” 楚聿放心得很,“就她那泼辣的性格,她不去欺负别人就万事大吉了。” 余伊喝了一口果汁,忽然起了八卦之心,“楚聿,我问你,楚樱是不是谈恋爱了?” “何以见得?” “就……直觉。” “直觉?我看是你错觉吧。” 余伊笑笑,楚聿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粗,女儿家的心事他是一点都不了解,木头一个。 楚樱上班时经常看手机,有消息进来了,或一脸失落,或忍不住傻笑。 去年底有一阵,楚樱一到周末就不见人影,有一次还跑去了外省,当时余伊就怀疑了,不过那时她和商盛的事拉拉扯扯没完,她也就没有闲心去问楚樱。 楚樱的心情也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黑脸一整天,有时候又傻乐一整天。 余伊现在一回想,楚樱不但谈了,还谈了有些时间了。 “唉,你呢是哥哥,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妹妹,万一楚樱被哪个坏小子骗走了,你当哥哥的,拦,还是不拦?” 楚聿只是木讷,又不是蠢,他后知后觉,“她真的谈了?” “她没跟我承认过,你回去问问喽。” “她的事我才不管,真要是谈了,该带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不带回来,说明没定。” “这么佛系?” “不然呢?她多大个人了,爸妈都不管,我管什么?” 正聊着,商盛忽然挪着凳子硬插进两人中间,“聊什么聊这么好?” 余伊被他吓了一跳。 楚聿也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识趣地挪开了凳子。 坐车回家,商盛借着醉意一直闹余伊。 一嘴的酒味和烟味,让余伊反胃。 想吐,可又吐不出来。 “哎呀,你走开,”余伊用力掰开他的脸,“不要朝我吐气,臭死了。” “臭?”商盛故意朝她哈气,“女人真善变,爱我的时候说是醉人的酒精味和清香的烟草味,不爱我的时候说我臭?” “你在发什么酒疯?” 商盛笑了笑,把脸埋在她的锁骨处,闹她,缠她,“没发酒疯,我就没醉,我想你多爱爱我。” “我哪里不爱你了?” “你嫌我臭。” “臭还不让说了?” “你就是不爱我。” “……”还说没醉。 商盛将她抱起放在腿上,浓眉皱着,眼底皆是醋意,“你跟楚聿聊那么高兴,我不高兴!” 余伊翻白眼,“我们是正常聊天,我们每天都在公司正常聊天,你不高兴得过来吗?” “聊什么?” “聊工作,聊同事,聊八卦,什么都聊啊。” “要不你别去了吧,反正余氏也半死不活了,你喜欢工作就进商氏,商氏比余氏大得多,我也能做主,有你更大的发展空间。” “商总这是在挖余氏的重点骨干吗?” “嗯。” “呵呵,谢谢,但我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商盛挫败感极强,“伊伊,你到底图我什么?” 余伊拍拍他的脸,笑,“图你长得帅!” 第153章 我失恋了 他是京圈太子爷,商氏集团董事长,亿万身家,富可敌国。 他从小长在富贵窝,儒雅、体面,金尊玉贵。 他自律、上进,超凡卓绝,克己复礼,从小到大都是继承者当中的榜样。 他被迫出国,卧薪尝胆,今年又一举夺回了权势,风头一时无两。 可是她说,她图他长得帅。 随意,肤浅,仿佛看不见他身上的任何闪光点。 商盛唯有苦笑,“那我还得谢谢我父母给我生了一副好皮囊,要不然,连老婆都找不到。” “老婆找不到倒不至于,图你钱的,图你权的,多得是,当然,图你身强体健和英俊潇洒的也不少,你可以随便挑。” 商盛脑中警铃大作,酒醒三分,“哪?在哪?哎呀糟了,我只看得见你。” 前面的唐满到底见识浅,方向盘都差点甩脱出去。 “干嘛呢唐满?车开不稳?” 唐满直爽抱怨,“我当然不及您开车稳,您是老司机。” 余伊忍着笑。 唐满不似王谦那么听商盛的话。 王谦是司机,更是工作上的助理,拿着商盛给的百万年薪,遵照商盛指示办事,说一不二。 但唐满仅是司机,工作憋屈就辞职,再找个老板开车也无妨,所以有话敢说。 “从这到家,十分钟,当老板的这点定力都没有吗?” 商盛无言以对,老婆老婆怼他,司机司机怼他,翻了天了。 “嘶……” “怎么了?” “头痛。” 余伊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温温柔柔地按起来,“那我给你揉揉,别吃醋了行吧?” 商盛嘴硬,“吃醋?我没吃醋啊,我是……喝醉了呵呵呵呵……” “喝醉了啊,哦,唐满,开快点。” 唐满一脚重踩油门,商盛抱着余伊往前冲了一下,商盛不满,“唐满,你不想干了是吧?” 车子飞速,冲过黄灯,越开越快。 唐满不想干很久了,把他惹急了,亲自炒了老板。 终于回到了家。 门一关,商盛就借着酒醉开始胡闹。 “哎呀,臭死了,别亲我。” “亲完一起洗澡,保证把你洗香香。” “……” 家里没开灯,商盛又按灭了玄关处自动亮起的灯,连哄带骗地欺压她。 “不行,刘妈还在家里。” “去卧室。”商盛一手揽腰,一手覆胸,在车里唐满开得太快,他抱着她以保护为主,没能好好感受,现在细细品味,好像又丰腴了点,一掌握不过来。 余伊不敢出大声,更拗不过他。 今晚月色极美,盈盈之辉从大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衬得余伊的皮肤如同雪缎一般。 商盛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腰前的皮带扣上,低沉的嗓音皆是压抑,“解开它。” 余伊退缩,他硬拉着。 余伊小手颤颤,“答”的一声,扣开了。 “楚聿比我年轻,比我有活力,但未必有我懂你。”商盛边脱边说。 余伊咬牙,就知道他这么缠她肯定有原因,她故意道:“那还真不一定,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十多年的同窗,整个青春都在一起,我和你才几年?” 商盛的心情刚释然一些,又扭结成了柠檬,“那我跟高千语婴孩时期就认识,说不定小时候就睡过。” “哦,你天赋异禀,婴孩时期就懂男女之事,你可真厉害。” “余伊!”商盛提高声音,既恼火她的口无遮拦,又恼自己怎么开了这么个头。 余伊扯他的皮肉,他皱眉喊疼她也不松手,“你选择多,身边都是高门贵女,还有女明星,美女环绕,眼花缭乱,我就楚聿一个,蓝颜知己,胜于一般友情。” 商盛心中的柠檬被挤成了汁,从舌尖酸到了肠子里。 “你喝醉了就去洗洗去睡,别胡言乱语。”余伊生了闷气,不想理他了。 之前不是没喝醉过,他酒品不错,真喝醉了安安静静,只有装醉,才会故意磨人。 磨就磨吧,磨得过了火,她可不纵容他。 余伊用膝盖将他顶开,一滚,挣脱了他的怀抱。 月光如薄纱,撩人心醉。 商盛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身影没入了大床。 他体热,脑也热。 长发垂于背后,青丝下是光滑柔软的雪缎,白花花的,晃得商盛理智全无,立刻黏了过去。 “压到我头发了。”余伊往外挪。 她挪远一寸,他就贴近一寸,不压她的头发,虚虚压着她的身体。 三个月欠几天,她还没有孕相,凹凸有致,柔软绵密,让他差点失了魂。 “商盛,你压到我人了!”余伊用力地咬了他一口。 商盛吃痛,立刻翻身,但手圈着她的腰,将她拉到最近。 “我开玩笑的,”商盛声音沉沉,“我跟高千语小时候不一起玩,大了更是不熟。那些高门贵女在哪,我一个都看不见。” “你瞎啊?” “嗯,我唯一一次长眼睛就是看见了你,”商盛学乖了,自己挑的头,怕收不了场,不如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哦?错哪了?” 商盛动作轻柔,态度也好,“不该乱吃醋,不该发酒疯。” 余伊叹气,“做错了就要罚。” “怎么罚?” “走开!” 商盛刚贴上,万般不舍,一肚子的柠檬汁化成了苦水。 自己酿的苦果,又苦又涩。 安静的夜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电话来了,快出去。”余伊一个劲推他。 手机在裤袋里,裤子在窗边。 商盛万般不舍地下床,去接电话。 是陆云骁。 “出来喝酒。” 商盛黑脸,接起电话立刻回到床上,“刚喝了回家,你找别人。” “我失恋了。” “你恋过?” “还是不是兄弟,忘了你以前失恋是谁陪你喝到天明的?” 房间里很安静,商盛贴余伊贴得近,陆云骁的声音不免要被余伊听到。 商盛心急,急着挪开,“瞎说什么?!” 余伊转身面对他,拉着他的手腕挪近,还点了免提。 很快,陆云骁威胁之声传来,“你不用否认,我拍了视频的,要不要我发给你看看,你回忆回忆?” 商盛:“……”你敢!!! 第154章 我等他们分手 失恋? 余伊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商盛跪榴莲认错的时候,亲口说,他的初恋,他的白月光,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她。 如今,他朋友说漏嘴,他失恋过。 男人的话还能信吗? 陆云骁的嘴巴还在往外漏,“早知道你这么重色轻友,我就不该苦思冥想地帮你想‘八字契合’的馊主意,应该让你跟我一样,当个一直失恋的单身狗。” 此时此刻,余伊一手锁喉,一手锁鸟,上下都是他的罩门,他不敢动。 “不说话?当哑巴啊?行,我还有你写的青春伤痛日记,当年的博客,我都拍了照片。” 商盛喉头带动着余伊的手指,慢慢滚动,“陆云骁,听没听过一句话?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那你来杀我啊,反正我也没人爱,没人疼,死了算了。” “……” “你来不来?” “不。” “那我就把你的秘密全都告诉你老婆。” 余伊加重了手劲,商盛闷哼一声,陆云骁听岔了,还以为商盛在冷哼,在嘲讽他。 “商盛,你等着!!!” 说罢,陆云骁挂了电话。 昏暗的卧室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商盛乖极了,“他才是真的喝醉了,我能不能……噢噢噢噢,”余伊骤然用力,商盛立马投降,“我不去,不去……” 余伊留意着他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毕竟,她和陆云骁没有彼此的号码,更不是好友,陆云骁要发也只能发到商盛的手机。 商盛被拿捏住了,一动不敢动。 突然,暗掉的屏幕骤然亮起,余伊松开他,一把将手机抢走,背对他。 商盛重重闭眼。 他倒不介意余伊查手机,可那是他的黑历史啊,他怕被她笑死。 陆云骁说到做到,果真发了一条视频过来。 但是手机锁了,余伊点不开。 “手指头拿来!!!” 这怒气值,商盛不敢不从,乖乖地把大拇指伸过来。 一按,解锁了。 余伊立刻点开。 除了视频,陆云骁还附带一句威胁——“这只是开场,我还存了更多更劲爆的视频。” 余伊没有犹豫,立刻点开看。 视频里的场所应该是ktv的包厢,沙发背景墙上贴着一块醒目的蓝色告示牌——“警方提示:禁止黄赌毒!” 大理石茶几上摆满了酒瓶和酒杯。 商盛人坐在地上,双手像小学生上课一样交叉叠放在茶几上。 满脸通红,铁定是喝上头了。 他泪流满面,又滑稽又狼狈,明明是低沉粗野的男人声,却委屈得像个小孩,“他们又一起来了,来也就罢了,还一起迟到。” 商盛一边哭一边说,说一句,闷口酒。 “我亲眼看到她坐他自行车后座,还搂着腰……” 最后那半瓶,一饮而尽。 “他们铁定谈了,我没机会了……” 陆云骁应该在拍视频,没有脸,只有声音,“那你死心了吧?!” 商盛一手握拳,是坚定,亦是给自己打气,“不,我等他们分手。” 视频就断在这里,余伊意犹未尽。 被吊足了胃口。 余伊飞快打字——“还有更多更劲爆的视频呢?全部发过来!” 商盛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默默扶额。 从此颜面扫地,威严不在。 陆云骁许是接收到了商盛的心灵警告,没再回了。 余伊又“回顾”了三遍视频。 转身。 回头。 问他。 “这就是你‘失恋’的原因?” 商盛咽了一下口水,“嗯。” 余伊默默地将手机塞到他枕头底下,干笑两声,“呵呵,我先去洗澡,你冷静冷静。” 商盛又臊又燥,立刻跟了上去。 还是没能忍到满十二周…… —— 余家别墅 蒋媛媛被商盛戏耍。 商盛一句“推错名片”,她就成了全场的笑柄。 她恼火,却不敢表现出来。 一到余家,她就上楼,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年前她租的地方突然停暖,房间里冷得像冰窖,阮怜玉知道后,心疼她,让她暂时搬到余家住。 那时也快过年了,正好要邀请娘家人来做客,让表妹住在家里,也能显得她这个当表姐的对表妹尽心。 结果,蒋媛媛住着住着就住下来了,没说要走。 之前阮怜玉不觉得什么,可自从有了嫌隙,就不想蒋媛媛住在家里了。 可惜,请佛容易送佛难,蒋媛媛自己不提,她也不好开这口。 “余华森,你女婿就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余华森懒得跟她吵,也上楼回房。 阮怜玉越想越不对劲,去敲表妹的房门,“媛媛,我进来了。” 蒋媛媛将手机藏好,去开门。 “你姐夫没本事,女婿攀不上,女儿瞧不起,看来他们是不想帮你牵线做媒了,”阮怜玉说得无奈,“毕竟你和余伊没有直接关系,你的事,她不会放在心上。” 蒋媛媛擦了擦眼泪,依然是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好了好了,别哭了,到底他们都是豪门大户,瞧不上你,不过你放心,我和你姐夫也有一点人脉,给你介绍一个优质男还是可以的。” 蒋媛媛刚刚被伤了心,又丢了脸,心灰意冷,“表姐,谢谢你,我想我还是先好好工作吧。” “那怎么行,我们女人做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25岁之前你挑人,25岁之后人挑你,明白吗?” “我才22……” “所以你有优势啊,你家世不行,学历不行,能力不行,论相貌,京城最不缺美女,别说22岁,20岁的小姑娘都在相亲了。” 蒋媛媛懂事地点点头,“哦,我听表姐的。” “那好,今晚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相亲。” “这么快?” “当然,好男人都在抢,手慢无。” “哦……” 阮怜玉一走,蒋媛媛就拿出手机发消息——“你都听到了吗?表姐要带我去相亲。” 余华森正坐在马桶上——“你想吗?” ——“我总要嫁人的,表姐是为了我好。姐夫,我准备洗澡了,早点睡觉。” 突然,阮怜玉在卫生间外敲门,“余华森,又躲里面干嘛?” 余华森删除了聊天记录,提高嗓门吼道:“谁躲?是不是我拉个屎你都要管?!” 第155章 势必会有反扑的一天 阮怜玉自己就是小三上位,对男人那点花花肠子她十分了解。 鉴于余华森近来的表现,她敢笃定,他外面肯定有人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比手段,比道行,她从不会输。 余华森一出来,阮怜玉就抢走了他的手机翻查起来。 余华森越发觉得烦躁。 她以前多温柔啊,心思巧,花样多,虽然在事业上强势了点,但不妨碍在家里听话。 可是现在,越老越无趣。 太敏感多疑,管得多,又宽,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好像谁欠了她似的。 最重要的是,那张脸肿得像馒头一样,看着都假。 脸变形了,身材也变形了。 再怎么保养都比不上年轻水润的蒋媛媛。 一想到媛媛,余华森立刻精神亢奋。 身娇体软,浑身都香,不止脸上都是胶原蛋白,身上都是。 胸满,臀肥,他一闭上眼全是她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样子。 余华森打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了一瓶护肝片出来,“查完了吗?可查到什么?” 阮怜玉没好气,“既然给我查,你肯定都删光了,”她走到床边,把手机丢给他,“余华森,你瞒不过我的眼睛,不如坦白点,你是不是跟公司里的谁好上了?” 她和余华森每天同进同出,余华森确实没有出轨的时间条件,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吃了窝边草。 余华森看着她,明明是生气的表情,但嘴角是上扬的微笑唇,十分割裂。 他反问她,“谁啊?” “你背着我偷人我哪知道是谁?!” “那就别乱说。”余华森倒了两片护肝片吞下,又倒两片,递给她,“吃不吃?” 阮怜玉狐疑。 “你晚上也喝了不少,吃两片,解解酒,”余华森说得滴水不漏 ,“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别动不动就发火,伤肝。” 久违的关切,让阮怜玉怒气全消。 她接过护肝片,吞下。 余华森又立刻将水杯递过来,“我知道你因为媛媛受辱的事生气,但一码归一码,你别迁怒到我身上。” 女人大多心软,只要男人愿意哄,其实很好哄。 余华森一个送药的小举动,就把阮怜玉内心的愤怒给安抚了不少。 她喝了水,将药片送服,“媛媛的事是我们被商盛给耍了,这口气只能忍。不过,媛媛一直耗下去不是办法,明天我带她去相亲,沈玉有个侄子,毕业就进了银行,工作两年年薪能上四十万。 ” 余华森冷哼,他还以为是谁,搞半天,是沈玉那个矮胖丑侄子。 “你一向爱护媛媛,给她介绍个打工的,能向你娘家人交待?” “怎么不能?以她的条件已经是高攀了,啧……” “怎么了?”余华森留意着她。 “头晕。” “我就说你喝多了,头晕就早早睡吧,”余华森从衣柜里拿睡衣,“我去洗澡。” 阮怜玉没多想,掀开被子就睡下了,“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帮媛媛撑撑场面 。” “好。” 余华森进去洗澡,洗完出来,再看阮怜玉,已经睡熟了。 他冷笑一声,黄脸婆,睡死你! 春天了,楼下的野猫叫声不断,扒得庭院里花枝凌乱。 余华森摸黑进了蒋媛媛的房间,看到床上的鼓包,直接将被子掀开。 蒋媛媛裸睡。 摆着舒展撩人的姿势,迎接来人。 —— 商百成被撤销了在商氏的一切职务。 自杨学礼被捕后,他亦是身败名裂,如同过街老鼠。 那次混乱之中被徐老太打碎了左腿上的石膏,经检查,没有伤到骨头,石膏一碎,反而让他的左腿行动便利了些。 商百成行事低调,公开场合不再露面。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王谦到商盛办公室汇报工作,自从商盛当上董事长,他这个助理的工作量也增加了许多。 “我到处都找了,找不到。” “没在医院?监护室里。” “没有,柳沐恩的住院账户多了三千万,”王谦合理猜测,“他应该是开车走的,躲哪了。” 商盛郁闷,如墨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一旁的乐旭华和孟景臣脸色也不好,像商百成那样的毒蛇,没能一击击倒,势必会有反扑的一天。 况且,商百成只是丢了名声。 乐旭华最清楚,一个人名声臭并不可怕,饭照吃,钱照赚,换个地方照样风生水起。 孟景臣:“我算是见识到了,杨学礼和商百成看似是仇人,其实他们才是亲人。杨学礼为了保他,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居然抓不到商百成一点把柄。” “杨学礼是贪,但贪的人未必没有良心,他是为了他那个外孙。”商盛心情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但我三叔是坏,纯坏,没有良心,只有一己之私。” 之前是三叔在明,他在暗。 现在换了,三叔在暗。 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他一记痛击。 商盛绝不掉以轻心。 “他或许会找方俊,王谦,跟方俊联系一下,放长线钓大鱼。” “明白。” 商百成之前就联系过方俊,过年期间带着柳沐恩出国旅游,还专门去了新市见方俊。 商百成是想利用美华搭上江航。 江航在东南亚势大,但并不涉足京城。 在京城,只有美华这一条线才能搭上江航。 商百成手里有不少见不得光的钱,需要洗白。 商盛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商氏集团五年内的所有账目资料自查一遍。 不过,明面上的账目干干净净。 商盛不信,商氏的账目越干净,他心里就越不安。 “孟总,再查仔细点,特别是正在进行的几个项目,合作方的背书重新调查,资金往来一定要特别注意。” 孟景臣点头。 “乐总,发挥你的强项,舆论一定把控好。” “明白。” 短暂的小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去忙。 商盛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脚下,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白天车水马龙,晚上霓虹绚烂,寸土寸金,满地都是金子和诱惑。 有能力的,用麻袋捡金子。 没能力的,只剩诱惑。 商百成行踪成谜,商盛放心不下,摸出手机打给了他大舅。 “大舅,你那50个暗卫不行啊,要不是我老婆聪明机智又身手了得,小命都要丢了。你是不是讹我钱?” 第156章 将来长大定是个美男子 赵嵘岸戎马一生,说起话来铁骨铮铮,“我讹钱?你个死小子,有你这么诋毁我的吗?!” 商盛收起了调皮的语气,转而变成了紧张,“大舅,不开玩笑了。我三叔现在行踪成谜,其他我不担心,我担心余伊再遭埋伏。我们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 赵嵘岸从不管商圈的事,但商盛是他亲外甥,生命都遭到了威胁,他不得不管。 “找两女的,贴身保护。” “那不行,余伊肯定不同意,而且这样反而暴露目标。” “你事真多。” “余伊怀孕了,还是双胞胎,我能不小心吗?” “双胞胎?”尽管看不到,但赵嵘岸高八度的嗓音出卖了他的心情,真正是又惊又喜,“真是双胞胎?你个好小子,是不是哄我开心?” 从“你个死小子”到“你个好小子”,大舅的情绪跌宕起伏。 商盛嘴角一勾,藏不住的得意,“这可造不了假,确认过了,就是双胞胎。” “两小子还是两姑娘?” “那不知道,总之是两个。” “好啊,太好了,你姥爷肯定开心,回去看过他老人家了吗?” “还没去,太忙。” “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多少年没回去看他了,亏他还整天念叨你。” “我知道,我记着呢,”这话题岔得有点远,商盛觉得自己上当了,“大舅,你那50个暗卫不行啊!” “他们都退伍了不归我管,信号不好,听不见,挂了!” 赵嵘岸说挂就挂,商盛想再吐槽几句都没机会。 不过,他确实很久没去看姥爷了。 姥姥去世多年,姥爷一直一个人,八十岁高龄,不仅耳聪目明,还跑马拉松,活得相当精彩。 周六,商盛推了饭局,带着父母和余伊一起去看姥爷。 得知商盛要来,三舅一家也回来了。 余伊是第一次来,姥爷住的地方是一栋中式合院。 这个小区里面都是独栋的中式合院。 门口需要登记,得知是赵老爷子的外孙,门卫忍不住多看了商盛几眼。 赵书琴一看,是老熟人,“小陈,第一次见我儿子?” “是啊,来这院里的公子就属您家的最俊。” 赵书琴笑得合不拢嘴,商盛略略尴尬。 余伊则是紧张。 姥爷和几位舅舅她只在婚礼上见过,匆匆一面也没什么印象。 之后两年她和商盛婚姻关系尴尬,商盛不在家,婆婆不待见她,逢年过节都不带她,她就一直没来。 她悄悄扯了扯商盛的胳膊,低声逗他,“转过来给我看看。” 商盛依言转头。 余伊仔细打量他,“嗯,真俊,这脸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好看?” 商盛臊得慌,不自在地抠了抠耳朵。 “抓耳朵的样子好可爱,脸红也可爱,嗯……” 余伊还有话说,但商盛捂住了她的嘴巴,笑意绵绵,“没你可爱。” 车子往里开了没多久,就到了姥爷家。 棕色的王府大门,门上的漆很厚重,还贴着几个圆形的金属装饰,看上去极具年代感。 大门两旁还有石狮子盘踞而卧,眼珠油润,活灵活现。 屋顶覆了宝石绿的琉璃瓦,恢宏气派。 京城有不少各式各样的合院,有的只是小区名字带了“合院”,但这里,是最高规格的四合院。 象征着两样,权,贵! 老爷子四个子女,都有各自的房间,但没有住满过,谁有空就过来陪老爷子一阵。 余伊见识少,见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权贵人家,更别说进。 她默默地跟在商盛身边。 “这么大院子,你几个舅舅们都住在一起吗?” “不啊,舅舅们都有各自的住处,但这里房间多,也可以住,”商盛指了指西厢房,“那是我妈的房间,你要是困了想睡觉,我陪你去那睡。” “第一次来看姥爷就睡觉,我是多娇贵?!你别害我行吗?” 商盛笑,捏捏她的手,“当自己家,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我也没那么贪嘴。” 说着话,就进了正房。 里面几名佣人早已经在等候,给商百川和赵书琴上了茶后,都往商盛这边围拢过来。 问他喝什么茶,问他在国外那几年想不想家,问他现在工作辛不辛苦,嘘寒问暖。 还说他长高了一大截,脸也变得像男人了,要不是跟赵书琴一起回来,他们都不敢认。 商盛开口就喊叔婶,问什么答什么,一脸和气。 余伊听进去一处重点,笑着问他们,“什么叫脸也变得像男人,他不是男人吗?” “阿盛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像个小姑娘,隔壁王家的公子见了他,妹妹妹妹地喊,还拿了自己妹妹的公主裙要送给我们阿盛。” “小公子皮肤白,别人家的孩子太阳底下一晒,变黑煤球,我们小公子怎么都晒不黑。有一年暑假跟着他大舅在军营里呆了两个月,大舅黑得成了炭,他还是白,气得他大舅要给他脸上涂墨汁,说,哪有这么白的小伙子,不像个男人。” “老夫人还在时总说,小公子长得俊,将来长大定是个美男子。好几年没见,现在回来,一看,嗯,老夫人的眼光就是准。” 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说商盛小时候的趣事。 余伊听得津津有味。 商盛又脸红了,作揖求放过。 “老爷子人呢?”赵书琴问,一直探头往里面看。 “出去跑步还没回来,应该快了。” “又跑?” “是啊,三月要办马拉松,老爷子报了名的。” 商百川自愧不如,“你爸的身体就是铁打的啊,”羡慕是真羡慕,担心也是真担心,“一把年纪了,还是要多注意。” 赵书琴叹气,“劝过他,不听。阿盛,你带余伊四处走走吧,不用坐在这里干等。” 商盛求之不得,“我也要逛逛,好多地方跟原来不一样了。” “前年添了一个后花园,你姥爷嫌地方大,非要开垦出来一块地种菜。还有,你表姐她们都大了,有了孩子,回来住不下,所以去年又添了几间房,也有你的。” “我的房间?” “是啊,姥爷惦记你,什么都少不了你的。伊伊走累了,就去那里休息,当自己家。” 商盛牵着余伊去外面逛。 商盛好多年没有来,确实变不一样了。 穿过一条廊檐,一边是花园,一边是水池,是赏花品茗的绝佳去处。 原以为走到尽头就没了,一转弯,豁然开朗,进了另一个更大的院子。 有下人在清扫,商盛问了一下,被告知,隔壁王家举家移民,合院要卖,老爷子和三个舅舅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下来。 赵家是十分传统的人家,讲究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孙辈们都大了,又有了曾孙,过年回家守岁,住不下那么多人。 住不下,孩子们就不愿意回家,吃了饭,早早就走。 现在,两套合院一打通,中间又添了一些景观,成了真正的“大户人家”。 余伊边走边看,眼睛都看不过来,看到影壁墙后面摆着一个庞大的物件,十分新奇。 像树根,颜色不对。 像假山,样子不对。 看不出是什么。 “商盛,那是什么?” 商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这他知道,原来老王家的镇宅宝物,“汉白玉根雕,虎啸山河。” “有什么说法?” “虎有王者风范,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可以镇宅、旺财和提升官运,让你的事业和财运顺风顺水。原来是邻居家的,移民了,搬不走。” “姥爷信这些迷信?” “当官的都信,”商盛纠正她,“不是迷信,是风水。” “还不是一样?” 商盛摇头,“有说法的,老王家祖上是皇亲,后面几代人都很平庸,去问大师,大师说,虎眼蒙尘子孙出不了头。老王立刻回家擦干净虎眼,这不,老王的儿子高考状元,上了清华。” 余伊依然不信,“上了清华,出了国,带着全家移民?” 商盛笑,“别深究。” “你也信吗?” “不能说不信,我敬畏。”商盛如实回答。 当官的,经商的,越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越是相信这些。 那些嘴上说不信的,是本身没有到达某种高度,玄学血脉没有觉醒。 他的舅舅们,包括他母亲,年轻时谁信这些,后来从军从政从商,一个比一个深信,安家动土都要请风水大师来看看。 特别是他的母亲。 “以前装修宅子,请风水大师来看过,说老王家的合院风水最佳,地处京城中线延长线上,上风上水,龙脉宝地,我姥爷家的差一点,需要借势。如今老王家要卖宅子,姥爷舅舅肯定不会放过。” 商盛听母亲提过一嘴,但当时他在国外忙着开疆扩土,就没有细问。 没想到,姥爷不但盘下了老王家的这栋风水宝地,还重新装修给他们这些孙辈住。 两栋四合院,四世同堂。 是福,亦是运。 “以前姥姥在的时候常说,一家人就应该有一个可以聚在一起的地方,这样一家人的感情才会深,才会风雨兼程,同舟共济。” “我和表姐们小时候一到寒暑假就到这里来,姥姥姥爷被我们吵得头疼,又舍不得骂我们。我们四个孩子,他们四对父母,一视同仁。” “一到寒暑假我们在的时候,邻居、亲戚也会经常过来串门,非常热闹,所以这个宅子对我们来说,就意味着全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感。” 商盛说得感慨,余伊听得羡慕。 难怪在商家那个兄弟叔侄互相厮杀的大家族中,商盛依然能保持一份纯净的善良。 遵纪守法,真诚待人。 行得端,坐得正。 顺境不骄,逆境不躁。 始终如一的赤诚。 原来,是赵家滋养了他。 一个大家族的运数,一半在天,一半在人。 赵家家风好,家风正,所以子孙各个出息。 新合院重新装修过,装了一年,又晾了一年,东西厢房表姐们带着孩子过年时住过,正房是留给他的。 正房坐北朝南,采光好,一般是一家之主的居所。 可见姥爷有多重视他。 院子大,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草一木都有讲究,余伊看得眼花缭乱。 那些需要买票进入的景区宅院,都不如这里。 院子里栽种最多的就是白梅,树枝遒劲,形态各异,清香宜人。 这个时节,正值白梅盛开,满枝头的白花,如同雪海一般。 余伊抬手折了一小枝,放在脸边,“摄影大师,我要和梅花合影。” 商盛举起手机拍。 明媚的阳光下,花好看,她更好看。 “哎呦,谁折梅花枝?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道理不懂吗?” 余伊吓得立刻把梅花枝插在商盛的耳朵上。 是以前照顾姥姥的保姆,终生未嫁,无儿无女,姥姥走后,姥爷让她留在这里养老。 她一走近,看到商盛,仔细打量了一番,“小毛贼,你姥爷没告诉你,不许折梅花枝吗?” 骂的言辞,疼的语气,老保姆认出了商盛,故意说他。 商盛亲切地喊她,“沈姥姥,不是我折的,是她折的。” 余伊又羞又恼,怎么不知道帮忙掩护一下呢? 沈姥姥看他将梅花枝插在耳朵边,回想起他小时候,“你以前折花枝做花环,戴上花环像个小姑娘,现在倒是又挺拔又俊朗,我都认不出了。” 余伊转头看商盛,白梅高洁,与他很配。 男子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男儿头。 商盛将花枝拿下,送给沈姥姥,“以前折花枝的也不是我,是您。” 沈姥姥笑着要打他,“也不知道帮忙掩护一下。” 春风和煦,三人在梅花林里笑得开怀。 姥爷跑步回来了,听说商盛余伊在看新院子,老人家衣服都顾不上换,直接跑着过来。 赵书琴在后面追,还追不上他,“爸,您慢点,先喝口水。” “姥爷!”商盛兴奋挥手。 余伊回头望去,呦,姥爷真帅! 黑色速干服打底,外面套上荧光绿的背心和短裤,满身大汗,脸色红润,却不怎么喘气,那体格,那精气神,比许多年轻人还要好。 姥爷不看商盛,看余伊,“丫头,你怀的真是双胞胎?” 余伊浅浅一笑,“是的,姥爷。” 姥爷哈哈大笑,拍拍商盛的肩膀,叮嘱道:“能生双胞胎要看基因,赵家商家都没这基因,是余伊自带的,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啊!” 第157章 你真是个人才 看着这位八十高龄的童颜鹤发的老人,余伊倍感亲切,他说的话也让她心中温暖。 世人都说她能嫁给商盛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有姥爷,说商盛能娶到她,是商盛的福气。 “姥爷,我家好像也没有双胞胎基因,我父母亲戚都没有生双胞胎的。” “哈哈哈哈,那就说明,你们的缘分是命中注定,是最好的结合。”姥爷乐观、豁达,笑声爽朗,科学解释不通的,都是玄学。 “那是留给你们的,还没看过吧?” “正要去。” “那你们去看看,缺什么就让下人去买,我先去冲个澡,一会儿前面中堂见。” “好。” 姥爷风风火火,又跑着去了前面。 赵书琴还是在后面追,“爸,你等等我……” 沈姥姥带他们去参观新合院,格局跟前面的差不多,但装修上更与时俱进。 中式轻奢的风格,看着都上档次。 余伊没有住过四合院,一直以来对四合院的印象就是平房、老旧、阴暗,不过今天,彻底改观。 就拿他们的房间来说,宽敞、通透、温馨,还十分高级。 全屋智能系统,丝毫不比东方润园的差。 主卧旁边还留有一个小房间,是为将来宝宝准备的。 姥爷很喜欢小孩,表姐家的孩子一来,他总是合不拢嘴。 商盛扶着余伊往床上坐,“试试床,舒不舒服。” 余伊难为情,“沈姥姥还在外面。” “她忙去了,领我们来这儿就是让你休息的,躺下。” “不躺,姥爷冲个澡很快,一会别让他等我们。” 商盛脱了鞋往床上一躺,圈着她的腰将她一起躺下。 “商盛……” “妈说了,当自己家,你不用那么拘谨。姥爷洗完出去,还有我爸妈在,我们不着急。” 余伊拗不过他,只能躺下。 两米宽的大床软硬适中,横着睡都行。 “你三个舅舅生的都是女儿?” “是啊,三个表姐生的也都是女儿,一个叫柚子,一个叫甜橙。” “这么可爱的小名,还都是水果。” “姥爷在院子里种的,大表姐喜欢吃柚子,二表姐喜欢吃甜橙。” “三表姐呢?” “她还没结婚,不过小名已经取好了,西瓜,她喜欢吃西瓜。姥爷为此还搭了个暖棚,专门种西瓜。” 余伊满目期待,“那你呢?” 商盛不喜欢吃水果,平时不会主动吃,她洗好送到嘴边,他才吃。 他倒是挺喜欢吃蔬菜的,各种蔬菜都吃。 姥爷开垦土地种菜,就是为了他。 “冬瓜?南瓜?扁豆?小青菜?”余伊一一列举,越说,越忍不住笑,“菜菜?豆豆?瓜瓜?” 商盛也被逗笑了,捂她嘴巴,“别这么随意,小心宝宝听到。” “小名不就是要取得朗朗上口么,双胞胎要取一对,比如——卧龙、凤雏,”说着,她自己都笑,“没头脑、不高兴……” “你真是个人才。” 稍稍躺了一会儿,两人就去了前屋。 姥爷还没出来,三舅一家回来了。 三姐赵洛笙,只比商盛大一岁,30整的剩女,全家都着急。 自从商盛结婚,催婚的压力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如今余伊一怀孕,商盛即将升格成为父亲,她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三舅赵嵘琛,一看到商盛就说了些杨学礼的事。 但说得很隐晦,局外人根本听不懂。 赵洛笙找余伊聊天,意外发现她们两人竟然是同专业的校友,而且读研跟的导师都是同一位。 更有缘的是,当初他们三人团创业,获得了投资,投资人就是赵洛笙。 “你们那时候真可惜,两年前无人机行业才刚起步,你们如果坚持下去,现在就是领头羊。是因为结婚,所以才放弃的吗?” 余伊很无奈,“是啊,结了婚,我爸只允许我进家里的公司。” 赵洛笙点点头,“我懂,我是你爸我也留着你,就是可惜了你们的才华。你们之后我就没看中过哪个学生团队。” “表姐过誉了,在余氏何尝不是一种锻炼?!”余伊苦笑。 “看来是婚姻耽误了你。” 此话一出,赵荣琛和商盛齐齐转头看着赵洛笙。 三舅妈方华正和赵书琴聊,听到这话,也转头看女儿。 “笙笙,余伊比你小五岁,马上就要当妈妈了,你呢,男朋友都没着落。” 赵荣琛好歹也是个市长,工作时雷厉风行,庄重、威严。 可回到家里,在女儿面前,也只能柔声哄着,生怕说重了话,惹女儿不高兴。 “爸爸不是要你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但男朋友还是要谈的嘛,我看小郭不错,送了你三个月的花,一天都没落下。” 赵荣琛劝完,方华也劝,“小郭人长得端正,工作也好,烟草局的,是铁饭碗,最重要的是对你死心塌地。” 赵洛笙身材高挑,相貌出众,是个典型的骨相美人。 骨相美人无惧岁月,越老越有味道。 她30岁,正是颜值巅峰,追求者一大把。 只是她看不入眼。 “爸,妈,我说多少遍了,姓郭的不合适。” 方华:“合不合适先谈谈看嘛。” 赵洛笙不想回应,端起茶杯喝茶。 姥爷出来了,听一半没一半,“笙笙有合适的对象了?” “咳咳咳咳……”赵洛笙呛到了,一个劲咳嗽。 赵荣琛瞎起哄,“爸,老郭那个儿子正在追笙笙,三个月了,天天送花,我都佩服他的毅力,但笙笙不答应。我是觉得,合不合适先谈谈看,笙笙毕竟年纪大了。” 姥爷一想,想起来了,“老郭就一个儿子吧?” “是啊,独生子。” “那就是他了,这个小郭高二就睡大了女同学的肚子,你们确定要让这样的人当你们女婿?” 赵氏夫妇:“……” 赵洛笙满心欢喜,“爷爷,你还知道这?快给我爸妈说说详情,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姥爷印象很深,“那个女同学就是隔壁老王的小女儿嘛,事情发生后老王儿子还把小郭狠揍了一顿,门牙都打断。后来老王就把小女儿送出了国,没再回来。前年老王全家都移民走了。” 众人错愕不已。 这种事到底不光彩,两家都没有声张,悄悄处理了。 但是姥爷记得很清楚,王家那个小姑娘哭了好几天,出国前一晚,小郭来了,还试图翻墙进去,最后被看门的狗发现了,追着他咬。 余伊听完,凑到商盛耳边,小声地说:“虎啸山林,老虎眼睛可得每天擦,千万不能蒙尘。” 商盛抿唇一笑,“你不是不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擦干净点总不会错,蒙了尘,对子孙不好。” “放心,擦着呢。” 那边,三舅妈忽然转移了话题,“阿盛身边有没有好的青年才俊?给你表姐留意着点。” 被点了名,商盛不答不行。 赵洛笙投来死亡警告的眼神,你小心说话。 商盛感受到了来自姐姐的血脉压制,喝了口茶才娓娓道来,“有倒是有,只怕表姐眼光高,看不上。” “我眼光高?”赵洛笙质问,“我眼光高不高,你不清楚?” 商盛一噎,看来,表姐还在想以前那位。 余伊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八卦。 最后是老爷子发话,“我们笙笙有主意,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你们不用替她做主,也不用着急。笙笙,要是以后过年你能看着姐姐弟弟们儿女环绕不羡慕,不心酸,不失落,那你一个人也无妨。” 赵洛笙刚想给爷爷竖大拇指,可后半句话,实在是扎心。 反向催婚也是催婚。 中午一起吃饭,姥爷打听过余伊的喜好,专门请了江南的名厨做了地道的杭帮菜,清淡、鲜甜、可口。 余伊吃了不少。 刚吃完,商盛就来了工作电话。 是乐旭华打来的。 “商董,网上有一小波关于你和温婉的绯闻。” 商盛皱眉,温婉还能折腾?怕不是商百成在搞鬼,“查出消息的源头。” “你不想看一下是什么内容吗?”乐旭华提醒得很婉约,“是澄清还是沉默,需要你自己定夺。” “是什么内容?” “我发给你。” 很快,乐旭华发来了一段视频,商盛瞳孔骤缩,不用点开都知道是什么。 正是陆云骁“威胁”他的那段视频。 他喝高了。 又哭又喊,洋相尽出。 乐旭华又发来一些图片,是他的青春伤痛日记,全篇手写,抒发爱意。 “压,”商盛气极了,“尽快查清楚消息的源头!” 这些东西只有陆云骁有。 但陆云骁不会出卖他,这一点商盛能肯定。 况且,陆云骁是当事人,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不会往温婉身上胡乱编造。 所幸公关部发现及时,没有掀起大风波。 可一想到自己那段苦涩的过往被公之于众,他就感觉被扒了裤子一样难受。 毫无隐私,毫无尊严。 然而,这件事终究要事与愿违了。 热度不高,但一直有,吃瓜群众一传十十传百,这威力也不容小觑。 商盛处境尴尬,这种不正经的小道消息,专门澄清,不合适。 不澄清又不行,只怕传着传着,假的也成真的了。 “怎么了?”余伊看他匆匆离席,脸色也不对,便跟了过去,“公司有事?” 商盛羞于开口,只是说:“没,是乐旭华,说了一点小事。” 赵洛笙拿着碗的手忽然一抖,“咣当”一下,碗都脱了手,差点砸烂。 “怎么了?”方华关切问。 赵洛笙摇摇头,立刻收拾,“我吃好了,大家慢吃,爷爷,您慢吃。阿盛,你是不是要带余伊去产检?我跟你们一起走。” 商盛诧异,“你也产检?” 赵洛笙翻白眼,“一起出门,蹭你个顺风车,然后,分道扬镳。” “哦呜~”商盛表情怪异。 赵洛笙狠瞪了他一眼,催促,“你吃完了吗?吃完了赶紧走。” “产检在一点半,我们不赶时间。” “我赶时间,”赵洛笙凶着脸催促,“走了!” 豁达的老爷子都开始反向催婚,她在这里多待不了一秒。 商盛开车,余伊陪着表姐坐在后座。 乐旭华又打来电话,商盛没找到蓝牙耳机,随手点了免提。 “商董,查到了,是温婉用小号把消息发给了八卦号,目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温婉被江航撤销代言后,无人敢再用她。 商百成如今自顾不暇,不会给她资源。 她从翻红到再次跌落只有短短半个月,且至今没有接到任何工作,再这么下去,她恐怕将会被娱乐圈彻底抛弃。 所以,她只能兵行险着,再次利用商盛来炒作。 毕竟这个方法,她成功过。 乐旭华声音柔和,哪怕情况再紧急,他依然情绪稳定,语气也很稳定,“商董,其实我倒觉得不用压,就让它爆,免费宣传啊,一年几千万的宣传费都省了。” 商盛心情不悦,“看我笑话是吧?”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倒觉得那样的商董才真实,又痴情又可爱,还很可怜。等热度到一定程度,您再澄清一下,对您也没什么损失。” 商盛气到无语,坚决不肯让这件事发酵,“既然查到了源头,那压下去没问题吧?!” “疏胜于堵,我觉得您澄清一下比较好。” 商盛脱口而出,“你在做我的主?” 乐旭华只好作罢,“行行行,听您的,压。” 余伊一向敏锐,摸出手机,悄悄地上网搜。 赵洛笙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思绪万千,这么多年,混到了高管的位置,看来,他混得不错。 “阿盛,刚跟你通话的人是乐旭华?”赵洛笙主动问起。 “是啊,表姐还记得他?” “废话,这又不是在家里,你少装。” 她和乐旭华的事,商盛是知情人,见她挑明,那他也就开门见山了,“乐旭华至今单身,你还有机会。” 赵洛笙一下拔高音量,“胡说八道,我不需要这种机会。他一把年纪了还单身,那是他的事,就他那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余伊隐隐约约嗅出了一丝不可明说的暧昧,难道表姐和乐总之间……有故事? 第158章 他们偷情不止一次两次 商盛把车开到医院,余伊怀孕满12周产检,检查的项目比较多,还要建档,他这个“犯规”的准爸爸比较紧张。 赵洛笙在医院门口下了车,与他们分道扬镳。 余伊好奇,边走边问:“表姐和乐总有事?” 商盛笑,“陈年往事了,他们以前谈过,后来因为个人规划不同分开,表姐出了国。” 商盛回想了一下,当时两人分开得并不愉快,可表姐不愿意多说,总归是别人的感情事,他也不好插手,“可能,还存在些误会吧。” “有误会就说清楚,长了嘴就是让你说清楚的。” “这么多年了,就算误会解开,两人的心境也不是从前,感情的事终究要看缘分。” 余伊转头看他,“不是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的同时,也看缘分。” 商盛说话越来越滴水不漏,余伊觉得他老谋深算,说不过他了,“你都是道理。” 商盛搂着她的肩膀,脚下生风,脸上是绝对的自信,“胜者都是正解,败者都是谬论。” 两人继续往里走,迎面看到了一个熟人——阮怜玉。 阮怜玉刚抽完血,与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形象一比,此刻的她素面朝天,脸色看上去极差。 面对面遇见,免不了要打招呼。 “阮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阮怜玉停步,因为素颜,多少有点不自在,她微微低头,“我连续几天早上起来都头晕,今天过来看看。” “我爸没陪你来?” “媛媛相亲,我身体撑不住,让你爸去看看。” 余伊一噎,许多话堵在喉头想一吐为快,可一想到自己和母亲所受的那些苦,她就觉得她活该。 自私、贪婪、恶毒。 却也愚蠢、愚孝。 “你们怎么?” “我产检。” 阮怜玉看了一眼商盛,心中感慨万千。 男人说忙都是借口,像商盛这种权力之巅的男人,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妻子产检。 因为他在意。 因为他把余伊放在心上。 而余华森,她上午九点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回。 已经不在意到这种程度了。 阮怜玉越想越气,脑袋忽然一阵晕眩,站都站不稳。 “阮姨……”余伊扶住她。 靠墙有长排椅,余伊将阮怜玉扶坐到椅子上。 商盛则紧紧跟在余伊身后,亦步亦趋,张开双手护着。 “阮姨,你这样不行啊,叫我爸来吧。” 阮怜玉也有点害怕,怕自己不是小病,拿出手机,刚想打给余华森,沈玉的电话先进来了。 沈玉? 阮怜玉疑惑,顺手一滑。 “怜玉,你在哪?”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医院,你们那边还顺利吧?” 沈玉一通抱怨,先是吐槽蒋媛媛素质差,当着众人的面挑剔她侄子的外貌缺点,太侮辱人。 再是指责余华森,非但不制止蒋媛媛,还帮着贬低她侄子,把她侄子说得一无是处。 最后,沈玉意有所指地提醒道:“怜玉,我们认识多年,有句话我真的忍不住要说,你老公和你这个表妹,不正常。” 阮怜玉前一秒还深陷在歉意之中,后一秒,直接愣住。 “沈玉,你别乱说,那是我亲表妹。” “你糊涂啊你,别说表妹,哪怕是亲妹,也不能让她跟姐夫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跟你直说了吧,我亲眼看到余华森的手在桌子底下摸蒋媛媛的大腿根,他们偷情不止一次两次了,是惯偷。” 余伊离阮怜玉很近,清楚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阮怜玉整个人都不对劲,挂了电话后,手机直接脱手摔落在地。 余伊蹲下身,拾起手机,交还给她。 阮怜玉看余伊那么镇定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早知道你爸和媛媛有一腿?” 余伊不欺瞒,也不挑拨,始终保持中立,“我只能说,灯下黑。” “……”阮怜玉无法接受,怒火攻心,气到说不出话来。 她的面色更加难看,头冒虚汗,嘴唇泛白,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样子。 “阮姨,你怎么样?”余伊抚着她的胸口,“你还好吗?深呼吸……” “商盛,快去找医生。” 商盛抬起手臂,朝服务台一挥手。 这家医院是商氏旗下的私人医院,谁都知道商太太怀了双胎今天要来建档,从他们走进医院开始,各部门各单位就关注着。 商盛一招手,立刻有人跑过来。 阮怜玉头晕目眩,心跳加速,胸闷,呼吸不上来,立刻被送去了抢救。 余伊打电话给余华森。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一接通,余华森的语气十分不耐烦,“大周末的也不让人休息,什么事?” 电话里除了余华森的声音之外,余伊分明还听到了某些娇喘,“你在哪?” “我在家啊。” “大白天的你跟蒋媛媛就在家上床,你不怕阮姨回去抓包?” 余华森一愣,似乎推开了蒋媛媛,语气变得正义凛然,“你在说什么呐,我一个人在家,刚吃了饭准备午休。” 余伊不想跟他多废话,“阮姨正在医院急救,来不来看你良心。” 话落,挂断。 余华森愣了三秒钟,反应过来后,拉开了蒋媛媛,“快穿衣服,你表姐在医院抢救,我得去看看。” “表姐说的?她抢救还能打电话?” “是余伊。” “余伊和表姐一向不和,她怎么会帮表姐通知你?怕不是诈你的。” 此时此刻,蒋媛媛衣不蔽体,半遮半掩,胸前雪白呼之欲出,一寸一寸往余华森身上贴。 余华森实在心痒,放下衣服,又去摸她。 “姐夫,我们速战速决,完事了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速战速决?看不起我?” “不是,表姐在抢救……” 余华森冷哼,“她招数多,装病是最常用的,真要死了哪还来得及通知我?” 蒋媛媛夹着声音喊,像哭,似笑,惹得余华森连连失控,“媛媛,你受不了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你别再去相亲了。” “表姐安排的,不去,她生气。” “她算老几,不用理她,你再去相亲,我收拾你。” “怎么收拾我?” 于是,余华森使出浑身解数,变着法拼了命地收拾她。 第159章 补药竟然是毒药 余华森良心有。 但不多。 等他们办完事来到医院时,阮怜玉已经好端端地坐在长排椅上休息了。 看到余华森和蒋媛媛一前一后走来,她强撑着怒火,硬挤出一丝微笑来,“今天相亲还顺利吗?有没有看对眼?” 不等蒋媛媛开口,余华森先吐槽起来,“沈玉那个侄子自己不行还嫌媛媛工作差,真是个奇葩,不提也罢。” “是么?”阮怜玉望向表妹,她希望听她自己说。 蒋媛媛一个劲地点头,顺着姐夫的话茬,继续加油添醋,“他没看上我,还把余氏都贬低了一通,幸亏姐夫在,帮我撑腰。” 阮怜玉笑了一下。 平白无故,她笑得很不自然。 余华森感受到了一丝阴森森的寒意,但没多想,“余伊说你在抢救,我们立马赶来了,可我看你挺好啊,余伊这么咒你,我要跟她算账。” 阮怜玉不做任何辩解,只是好奇,“哦?你要怎么跟她算账?说来听听?” “这……那我肯定要好好说她,后妈也是妈,你到底是她长辈,她不能不敬。” 阮怜玉压制着内心的暴怒,尽量和善地笑,“算了,知道你对我好我就满足了,不必跟她闹不愉快,她身后有商盛撑腰。” 余华森松了一口气,“还是你懂我。” 蒋媛媛看到病历袋里的检查单和药品,又心急又关切,“表姐,你都检查了些什么啊?什么不好?” “高血压,”阮怜玉编造了病由,“年纪大了,又喝酒又熬夜,血压压不住。华森,你也要注意点,回头买个血压计放在家里,每天量一下血压。” 余华森敷衍,“好,能回家了?” “回吧。”阮怜玉苦笑。 但没人发现。 蒋媛媛高高兴兴扶起她,还帮她拿包,“表姐,你以后少喝酒,应酬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阮怜玉脸在笑,心却在滴血。 余伊那通电话三个小时之前就打了,余伊都产检完走了,这两人才来。 医生看了她的检查单,对她的身体做了详细的检查,原来,她是服用了安眠药导致的副作用。 正常人误服安眠药会产生嗜睡、头晕、头痛等宿醉反应。 吃多了,副作用更大。 医生还告诉她,她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误服安眠药造成的。 而是长期,多次。 余华森每天睡前吃护肝片,时不时递给她两颗,说让她也要好好保护肝脏。 送过来的补药,谁料,竟然是毒药。 这就是她的枕边人。 歹毒至此! ——“谁没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呢?哦,有,丈夫的小三永远十八。” 想起叶芸的话,阮怜玉顿时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好疼。 15年前,她仗着自己年轻,不仅从叶芸手里抢走了余华森,还对叶芸百般羞辱,甚至让她净身出户。 15年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毁她婚姻的人竟然还是自己疼爱的表妹。 一切都是报应。 不过,她不是叶芸,她绝不让他们好过! 晚上,余华森照旧递给她两片护肝片,阮怜玉的心骤然下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在吃医生开的药。” “不冲突,这只是护肝片,让你睡得更好点,”余华森柔声哄,“只有你好,我们全家才会好。” 阮怜玉心死如灰,接过,含进嘴里。 药片在舌尖微微融化,苦涩的滋味遍布了她整个口腔。 但这点苦,不及她内心的分毫。 等到余华森一脸满意地去了洗手间,阮怜玉立刻将药片吐出来,包好,藏在床头柜里。 又喝了水,一遍一遍漱口。 苦涩滋味久久不散,包裹着她麻木的舌根,吞噬着她苍老破碎的心。 余华森洗完澡出来,见阮怜玉已经闭眼,便走到床边来查看。 他重重地拍打她的脸庞,“你就好好睡吧!” 戏弄,嘲笑,无尽的鄙夷。 让阮怜玉差一点掉眼泪。 差一点露相。 余华森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一开,一关,阮怜玉睁开眼睛,任由眼泪横流。 夜深人静之时,隔壁房间的欢爱声清晰可闻。 果然是灯下黑啊。 余伊知道,商盛知道,想来同事们也知道,只怕连家里的保姆都知道他们在偷情。 只有她。 唯独她。 被蒙在鼓里。 第二天,阮怜玉就把药片拿到检验中心,化验结果一点不意外,果然是安眠药。 她是财务,掌控着财政大权,家里的,公司的,全都在她手里。 一查,东城那套大别墅早就在蒋媛媛名下。 难怪余华森坚持要卖中街那套大平层来凑钱,原来如此。 还有无数笔异常的开支,想来也是花在了蒋媛媛身上。 还有年前去新市旅游,哪里是犒劳员工,根本就是为他和蒋媛媛偷情创造机会。 越接近真相,就越冷静。 越冷静,就越清醒。 越清醒,就越心狠。 她恨不得将余华森和蒋媛媛立刻撕碎。 “媛媛,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我教你的事情你都会了,并且做得很好,”办公室里,阮怜玉表扬起了蒋媛媛,“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为了长远打算,调你去做余总的秘书,如何?” 蒋媛媛受宠若惊,但嘴上却说得依依不舍,“啊?表姐,我还是跟着你吧,姐夫的工作我不会。” “不会才让你去学啊。” “可我怕耽误了姐夫的工作,到时候挨批评。” “别人耽误工作当然要批评了,但是你不会,你是我表妹,你姐夫多少会顾及我面子。” “可是……” 看着蒋媛媛咬牙为难的样子,阮怜玉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不,蒋媛媛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年轻时还要装,欲擒故纵这一招被她玩得炉火纯青。 “给你锻炼的机会,要珍惜,”阮怜玉语重心长,“你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像沈玉侄子那类人,才不会挑剔你能力差工资低,明白吗?” 蒋媛媛真诚道谢,“嗯,我明白,表姐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很感激。” “那你收拾收拾过去吧,顺便帮我看着点你姐夫。” “没问题。” 第160章 磕cp磕到真夫妻 商盛不可避免地上了热搜。 他酒醉哭诉的样子,深深击中了亿万网友的心。 ——“我的天,商太子年轻时好酥,我好心动。”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让商太子这么爱?” ——“商太子,你暗恋我就说啊,我现在都结婚了,错过错过。” ——“啊啊啊啊啊,商太子的字好漂亮,老天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长得帅,还有钱,会救人,会爱人,三观正,我好爱啊~~~” ——“商太子,你误会我了,我和他是普通朋友,我没谈。” ——“这是现实的吗?如果是,太值得反复观看了,以后偶像剧深情男主请以这个标准来找。” 乐旭华压了,又仿佛没压,商盛酒后吐真言的视频以及他的伤痛小作文,在热搜榜上高高挂起。 商盛直接社死。 “乐旭华,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商盛不顾身份直接闯进了乐旭华的办公室。 外面的同事都在笑,只有他心里在哭。 太特么的丢人了。 “让你压让你压,压下去了?”商盛怒不可遏,“你怎么办事的?” 乐旭华倒是很淡定,还嬉皮笑脸的,“你让我压的是你和温婉的绯闻,你看看,哪有提到温婉?” “……”商盛气得脑瓜子疼,“老奸巨猾!” “过奖,过奖,我也就虚长你几岁而已。” 商盛呲牙,抓狂,吐血。 乐旭华笑着安慰他,“网上都是好评,让大家认识一下私底下最真实的商董,没那么冷漠刻板,没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商董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勇有谋,有情有爱的血性男儿。” 商盛白他,“那把你的青春小秘密曝光。” 乐旭华哈哈大笑,“我没有秘密。” “赵洛笙不是?” “……”笑容瞬间消失,乐旭华一噎。 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情,转移话题,“你看商氏的股价,平稳中还有小幅度的攀升,说明我这招是明智的。疏胜于堵,这是老祖宗教我们的道理。” 绯闻是疏通了,被堵的只有商盛。 “商董,大家是在笑,但并不是嘲笑,取笑,而是真心喜欢这样的你。你的形象代表了整个商氏集团,谁说集团领导人一定要严肃拘谨?您这样的,大众反而更觉得亲切,更喜欢。” “歪理一套套!”商盛不想跟他争论了,拂袖而去。 一开门,外面一群同事,男的女的,都笑着向他挥手,“商董,我们不是嘲笑您,是喜欢您。” “商董,我们保证把绯闻压得死死的,温婉翻不起一点浪花。” “商董,涨点工资啊。” 商盛都快社死了,一概不理,直到—— “商董,八卦问一下,您的小作文是写给商太太的吗?” 商盛驻足,回身,看着发问的小年轻,郑重地回答,“除了她,我还敢给谁写?” “吼吼吼~~~~~~”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吃瓜吃到正主,磕cp磕到真夫妻,可比娱乐圈那些似是而非的恋情要甜得多多了。 商盛之前就透露过,他对商太太是年少暗恋,再结合视频和文字,那简直就是暗恋成真的天花板啊。 于是,大家兴致高昂地去控评。 画风浪漫,甜到粘牙。 ——“对上了对上了,商太子之前说年少时暗恋太太,后来结婚是蓄谋已久。” ——“这么多年,是我们误会了商太子,他是个痴情种。” ——“视频看了十遍,商盛是个恋爱脑。” ——“女明星想拿商太子炒作绯闻,最好三思,商太子只爱自己太太。” ——“那个谁活该变糊咖,要炒绯闻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商太子刀枪不入的。” 与此同时,余伊在办公室收到了无数来自同事们热情吃瓜的眼神。 楚樱向来八卦,明目张胆地问她,“商盛吃醋的对象,是我哥吧?” “咳……”轮到余伊社死了。 “难怪我哥一天都没开机,看了心塞,”楚樱忽然心疼起自己的哥哥,“爱而不得,还要被怀疑,太无辜了。” 余伊捂住楚樱那张嘴,“嘘……求求了,别再说了……” 她忽然理解了商盛的心情,确实很社死。 发消息给他——“你还好吗?” 商盛秒回——“没脸见人了。” ——“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商盛回了一个抠鼻子的表情——“谁是狗?!” 几家欢喜几家愁,商盛这边除了他本人觉得丢脸之外,其他一切向好,可温婉这边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的几个小号都被封了。 新注册号,只要发杜撰的小作文,就是封号。 她给八卦号发私信,也被明确退回。 八卦号也怕封号,更怕吃官司,不敢惹事。 人家好好的两夫妻,你非要去造谣,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八方城公寓。 温婉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砸了不少东西,满地狼藉。 助理小金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温婉这两个月没开过工,她倒是天天工作,天天当温婉的出气包。 经纪人薛燕来了,看到大厅里的杂乱样,气不打一处来,“小金,把窗帘拉上。” 小金立刻去拉窗帘。 屋内一下子暗了许多,温婉的心情越发暴躁,“没人拍,没人关注,没人想看到我,拉什么窗帘?” 薛燕开了灯,温婉的素颜其实很普通,身材加持,芭蕾滤镜,所以把她往“气质名媛”的方向包装。 气质、名媛、高贵、优雅,都是金钱堆砌起来的。 倘若是真名媛,不怕。 可温婉是个假的,要不是看她背后有金主,哪里撑得起“气质名媛”的人设?! 对经纪公司而言,明星不过是一件商品。 有价值才会捧,无价值,只会被丢弃。 薛燕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你到底怎么得罪的江航?我拼命推你,但那些广告商明确说不要你,你再冷下去,真的要查无此人了。” 温婉也很难受。 “你那个金主呢?”薛燕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不知道。 温婉冷笑,“不知道去哪了。” “我看,你只能去求求商盛了。” “……”她不敢告诉薛燕,她之所以被江航除名,就是惹恼了商盛。 商盛是她最后的稻草,如果被薛燕知道连商盛都与她决裂,那她真的要被放弃了。 第161章 余氏迟早被他玩完 温婉耷拉着脸,颓废、绝望,六神无主。 “商盛的公关团队压得我密不透风,我蹭不到一点。” “你直接找商盛啊,你们不是关系密切?” 温婉摇摇头,故意含糊其辞,“他结婚了,我不好总拿他炒作,名声不好……” 薛燕冷笑,“你之前借他炒作的时候他就是已婚状态,也没见你顾及名声。温婉,想要在娱乐圈混,就不能要脸,你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你明白这个圈子的规则,还需要我教吗?” 窗帘遮住了所有的阳光,但头顶的水晶灯依旧耀眼。 温婉爱这道光,可是,抓不住。 “两个金主,一个都没了?”薛燕火眼金睛,娱乐圈妖魔鬼怪多,她看人精准,什么妖孽在她面前都要现原形。 看温婉这颓丧的模样,她就猜到了一二。 一个不知所踪,看来不会再管她。 一个开始立深情人设,更会与她撇清关系。 温婉还不明缘由地得罪了江航,被业内封杀。 一个被封杀的女明星,又失去了靠山,无疑是一枚废棋。 经纪公司不会再捧她。 经纪人也不会再带她。 薛燕最后问她,“温婉,你给我一句实话,你还能行吗?” 温婉只剩下苦笑,答不上来。 薛燕也挺干脆,转头吩咐小金,“以后不用当她助理了,明天到公司,我会另外安排你工作。” 小金有解脱,也有惋惜。 她手里还有温婉和商百成偷情的证据,也不知道商盛还需不需要。 或者交给温婉,花钱封口。 总之,无论谁要,这钱不赚白不赚。 待薛燕走后,小金也不想苟,开门见山,“婉姐,承蒙你的关爱,这些年我为你做牛做马,做了许多超出工作范围的小事。不过,事虽小,累积成山,如今你我雇主关系解除,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的辛苦费结算一下?” “??”温婉抬头,诧异地看着小金。 其实,小金比薛燕更清楚温婉的情况,薛燕说话还是客气了,温婉如今毫无价值,刚入行的新人都比她有前途。 “你不必用这种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你的行程我了如指掌,你哪天跟什么人在哪家酒店开了房,我都知道。要我守口如瓶,可以,你把辛苦费付一下。” 温婉不可置信,她以为小金是个老实人,她甚至还在因为小金不再当她的助理而伤感,“小金,你……什么意思?” “封口费啊!”小金直接挑明。 温婉咬着牙,怒目圆睁。 当你红了,身边都是好人。 当你糊了,身边没有一个是好人。 “我要的不多,五十万。”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心寒过后,温婉只剩冷笑,“你去公开啊,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怕?” 热度,她正缺,如果曝光那些丑事能让她有热度,她求之不得。 小金恼羞成怒,“五十万于你而言就是一个包的钱。” “那你去我衣柜里拿个包。” “……”小金出言威胁,“你和商百成保持不正当关系五年多,他已婚有家室,你就是小三。你不怕丑闻曝光,他也不怕?” “那你去找他啊。”温婉笑。 小金气急败坏,又道:“柳老师家中火灾,真的只是意外?我记得火灾那天,你去过柳老师家。” 温婉面部肌肉略微僵硬,笑不出来了。 “我找不到商百成,我破釜沉舟直接在网上曝光,只要他上网,就会知道。商百成深爱柳老师,你也只是柳老师的替身,倘若他知道是你一把火烧了柳老师,你猜,他会不会要你的命?” 温婉彻底笑不出来了,商百成那么宝贝柳沐恩,倘若知道真相,定会撕了她。 温婉声音发抖,“小金,你别逼我。” “婉姐,你们当明星的赚钱快,你哪怕糊了,也比普通人过得滋润,五十万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都没提五百万。” “呵,你可真敢说啊。” “我也可以联系商盛,问问他需不需要买这些证据。” “你……”小金的话真正戳到了温婉的软肋,让她进退两难,“我若给了,你如何保证这些证据你会完全销毁?你要一次,再要一次,一而再再而三地勒索我,又该如何?” “我没有备份,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删除。” “我不信你!!!”温婉清醒起来。 小金也不甘示弱,“证据在我手里,我承认我贪心,不过,我若不贪心钱,直接送警局,你又会如何呢?婉姐,你应该庆幸我的贪心。” 那天去柳老师家,司机不在,她让小金开的车。 她慌慌张张从柳老师处回到车里时,浑身都被熏黑了。 小金看到,也不敢多问。 是后来看新闻说新城小区火灾,她才猜到。 小金没有她纵火的直接证据,但这些证据一旦曝光,警方就会抽丝剥茧地调查,到时候,她逃不掉。 “好,五十万,我给。” 温婉心中憋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她拿小金当狗,如今,连狗都要咬她。 —— 美华的项目进展顺利,但余氏明显后劲不足,工程款拖欠了两个月,没有要付的意思。 余伊去催,余华森说财政大权在阮怜玉手里,让她去跟阮怜玉说。 阮怜玉却说余氏是余华森做主,让她去找余华森。 两个人互相踢皮球,余伊直接跟他们吵起来。 可依然没有用。 包工头拿不到钱,只能自掏腰包给工人发工资,一两个月还能坚持,再久,谁也扛不住。 负责项目的李工,带着几位组长,直接杀到了公司。 可余华森两手一摊,就是没钱,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李工当场就跟他干起架来。 从办公室打到办公大厅,从两人干架到聚众斗殴,两方人马打成了一片。 最后报警收场。 余华森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能在家休息。 这件事闹得不小,余氏又成了行业内的大笑话。 商盛听闻后,又无语又担心,“老婆,别去了,你爸这个人越来越不靠谱,余氏迟早被他玩完。” “余氏早完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余氏拖累商氏,你可别忘了,你三叔和我爸签了约,商氏占股30%,余氏欠钱,等于商氏欠钱。商氏是不在乎这点钱,可商氏也不在乎名声吗?” 第162章 不愿意余伊成为池鱼 商盛心想,比起你的安危,一切都不重要。 但他也知道,余伊是个有主见有担当的人,美华的项目又是她牵的头,不可能半途而废。 由于余华森早年还算勤勉,打的基础不错,在房地产行业不景气的时候又有商盛的人脉默默加持,所以余氏的综合实力不算差。 年前经历了税务风波,也是积极处理。 但是,余华森和阮怜玉不同心,余华森沉溺于男欢女爱,阮怜玉忙着转移财产,谁都不把心思放在公司经营上。 余氏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次连工程款都敢拖延,活该被打砸。 办公室被砸了,人也被打了。 余华森被打卧床,人尽皆知,余伊商盛是女儿女婿,不去探望一下,也得落人话柄。 所以,他们买了些补品上门探望。 唐满开车。 王谦坐副驾驶,趁这点空闲的时间汇报工作。 汇报完工作,还确认了一遍接下来的行程。 唐满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他宁愿不当这老板。 余伊挺抱歉,“其实我来就行了,你那么忙。” “再忙也没有你的事重要,”商盛安慰,“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余家。” 余华森和蒋媛媛的奸情随时会被阮怜玉揭穿,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那就是火星撞地球。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商盛可不愿意余伊成为池鱼。 余伊叹气,“我总觉得不太对劲,阮姨应该是发现了,但她不声不响,还把蒋媛媛调到我爸身边当秘书,这不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吗?” 从引狼入室到制造机会,阮怜玉的遭遇令人唏嘘,可她的转变也让人不安。 这是无力挽回了,想成全? 还是想同归于尽? 细思极恐。 在这种情况之下,商盛怎么可能放心让余伊一个人回娘家。 商家和余家毕竟是儿女亲家,余家小,名声好差无人关心,只会平白给商家惹一身骚。 商盛安慰余伊,“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别人的事是别人的造化。” 车子很快到了余家。 唐满帮着把礼品卸下来,推脱着让王谦陪同进去。 “怎么,不去见见你的性感小野猫?”王谦调侃。 唐满摇头,全身细胞都在抗拒,“别提她,我纯洁的心灵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不想又被玷污。” 王谦摇头叹气,“年轻人,不经历点事怎么成长?” “老王哥,求你放了我,我真的谢谢你了。”唐满作揖后退,一到车门边,立马开门上车,死也不肯出来。 商盛接过礼品袋,左手人参,右手燕窝,兜里还装着一个大红包,“王谦也在外面吧,我们进去就行了,”他重重叹气,“我岳丈他,见不得人。” 商盛说得没错,余华森确实没脸见人。 李工是干力气活的,几拳头下来,余华森整张脸肿成了猪头,余伊都认不出的程度。 可他非但不知错,还骂骂咧咧地说要找律师告李工故意伤害。 看着瘫坐在床上的父亲,余伊都无语了,直接打他脸,“爸,你们是互殴,况且是你欠钱在先,你告,李工也可以告,你毫无胜算。” “况且,李工已经自掏腰包贴了两个月的工资,他向你讨债是合情合理,就算闹到法院,你也得给钱。” 余华森正在气头上,语气特别差,“你到底是谁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商盛往前站了半步,严肃的眼神瞪着他。 余华森心尖一颤,商盛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不敢再骂人,可是,语气缓和了,要求更过分,“那项目进度你盯紧点。” 余伊都气笑了,“那你给钱啊,你不给钱,还指望人家好好干活?” 余华森为难,“财务的事你跟阮怜玉去说啊。”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踢皮球。 余伊苦口婆心,“爸,美华这栋楼,是标杆,我们把它建好,也是余氏的代表作。一年的工期,只要一年,余氏的口碑就能起来,口碑一起来,你还怕赚不到钱?阮姨打款也需要你签字,你签了字,阮姨自然会打款。” “那等我好了再说。” “……” 商盛伸手搭住余伊的肩膀,按住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怒。 商盛淡淡开口,“据我所知,美华背后是江航,这个项目只是基础,后面还有更大的动作。” “美华的方俊与我相熟,他说过,之所以选中余氏,李工也是一大参考。你和李工合作多年,彼此成就,他贴钱发工资,一是有责任有担当,二是现在工人难找,团队散了,再组困难。” “你若这时候掉链子,不仅寒了李工的心,还会耽误美华整个项目的进度。” “你若不想干,多的是公司抢。” 商盛的话句句都是重点,余华森不会不明白。 他垂着大肿脸,支支吾吾道:“我明白,但是……”实在是有口难言,“但是公司账上已经……没没没钱了。” 余伊诧异,“没钱?竞标时的保证金退了,美华的工程进度款也给了,这就两个多亿了,你喊没钱?” “补税,发工资,发年终奖,不都是钱?” “……” 余伊无语,具体的财务状况她不知,但她知道,补税和发钱都是过年之前结清了的。 他们虽然卖了一套房救急,但是,今年以来,回款不少。 余伊手握余氏八成项目,对方什么时候付款,付了多少,她都知道。 “查账,”商盛吐出两个字,“美华付了钱,余氏账上却没钱,那钱去哪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余华森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各个项目的回款,美华的进度款,粗粗一算都有好几个亿。 可是钱呢? “过几天,”余华森捂了捂脸,太痛了,“至少等消肿了,我才能去公司。” “阮姨在家吗?”余伊问。 “她一大早就去公司了,我不在,她得去。” “我刚从公司出来,她没来,我们都以为她在家照顾你。” 许是脸肿的缘故,余华森面上狐疑的表情不是很明显,但他的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细细一想,阮怜玉近来的可疑行径有很多。 第163章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 以前天天挑刺,跟他吵架,现在每天早出晚归,连面都见不到。 以前忙着给媛媛找相亲对象,现在不闻不问,还把她调到了秘书办。 以前在房事上总是抱怨他公粮越交越少,给他补这补那,现在也没声了,头贴枕头就是睡,晚上他和媛媛折腾出多大的动静,她都不醒。 是真的没醒,还是装不听见? 余华森自认为他现在有点肆无忌惮,他和媛媛的事,在公司就是公开的秘密,他不信阮怜玉一点都没察觉。 “糟了!”余华森突然敲头。 他忙不迭地拿手机,拨给了阮怜玉,要求查一季度的账目。 “她说整理一下发给我,”到目前为止,余华森还是信任阮怜玉的,“为了补税卖了一套大平层,本是给余靖准备的婚房,她一直舍不得。前几天说看中了一套地段好的,趁现在房价便宜买下来,所以支了点钱。今年是回款多,但开销也大,账上没钱正常。” 余伊苦笑,同样是他的孩子,余靖15岁就有了婚房,哪怕卖了救急,一有钱,立刻再买更好的,一刻都不能断。 不知道的,还以为余靖马上要结婚了。 而她结婚的时候,他宣称陪嫁一千万,直接给了她一张卡。 结果,婚礼后她一查,余额为零。 这种骚操作她都没敢吐槽,太丢脸了。 余华森一向来都是无事好儿子,有事找女儿,余伊从没指望他会为自己着想。 只是当下这一对比,她那颗肉长的心,还是会忍不住泛酸。 唯剩叹气。 商盛捏捏余伊的肩膀,默默朝她摇头,用眼神告诉她——你别跟他置气,我来。 “我最近也在查商氏的账,一些假账做得跟真的一样,不仔细一点就糊弄过去了。倘若进出的数额有偏差,你还是得亲自仔细查一查才行,不然,被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余华森愣住,商盛这一盆凉水泼来,他清醒了几分。 “你好好休息,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商盛紧搂着余伊,赶紧带她离开,手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隔天,余伊去上班才知道,那场三角恋的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消息是财务部的人透出来的,楚樱转述,“我的伊,你爸这下惨了。” “??” 看余伊一脸茫然的样子,楚樱更加卖起了关子,“你猜你后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余伊着急,又痛快又担心,“我不猜,你快说。” “听说昨晚你娘家爆发了世界大战,余总阮总互殴,余总虽是男人,但毕竟有伤在身,被阮总狠揍一顿,伤上加伤,蒋媛媛也被阮总揍了一顿。今天三人都没来。” “……”可以想象那个画面,只是那么精彩的画面不能现场观摩,余伊深表遗憾。 “你是不是好奇,他们三人都没来,我们怎么知道?” 余伊更着急,“别卖关子,你快说。” “阮总把公司账上的钱全提到了余总个人账户,然后又被阮总转移走了。两人都大打出手了,八成要离婚,一离婚,余总约等于净身出户不说,还要背一身债。” 楚樱唏嘘不已,“阮总真狠,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 余伊说不上是爽快多,还是不爽多,当年余华森用转移财产的招数让她母亲净身出户,如今,阮怜玉用同样的招数让他吃了苦果。 “那……余氏怎么办?” 楚樱倒是心大,“又有一拨同事在写求职信了,剩下的,都在等着拿遣散费。” “……”余伊心头一团乱麻。 手机响了,是商盛的来电。 楚樱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识趣地走开,迫不及待地加入到同事们的八卦当中。 余伊接起电话,“商盛,余氏真的要完了,美华的项目要中断了。” “不会的,”商盛沉稳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这不是有我呢么?!” “你要来补窟窿吗?” “不补不行啊,不补,美华的项目跟进不了,到时候美华会告,告你爸没用,只能告商氏。” 余伊凌乱的思绪稍稍理清一点,商氏占了余氏三成股,阮怜玉转移的财产中有三成是商氏的,商氏钱没拿到,还要担责。 不补,稳亏。 补了,可能亏更大。 所以,她不忍心商盛吃这个大亏,余华森自己犯浑,所有的债务和责任应该由他自己背。 是卖肾还是卖血,坐牢还是作死,都由他自己来。 “商盛,你不用顾及我,你是商人,你懂什么叫止损。美华背后是江航,你肯定知道江航吧。江航是新贵,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攀交上,你因为余氏得罪江航,不值得的。” 商盛浅笑,语气之中皆是得意,“心疼我?” “心疼你的钱。” “啧,怎么说话的?小嘴一点都不甜。” “刚吐过,苦的。” “不是说过了三个月会好点吗?怎么还吐?” “是啊,他们随爹,不让我安生。” 商盛又心疼又憋屈,还只能柔声哄,“伊伊,不是我补,是商氏,补不补也要开会讨论。商氏经过各方考察,深思熟虑,然后才会下决定。余氏捆绑着商氏,余氏掉链子,商氏只能收拾烂摊子,这是三叔给我下的局,我迟早得下,明白吗?” “甩不掉了吗?”余伊深感抱歉,因为余华森那么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赔上商氏的声誉和金钱,或许还会影响到商盛在商氏的地位,她很内疚。 商盛语气轻松,“不用甩,我有办法,打这通电话主要是想让你安心。你是余家的女儿,更是商家的儿媳,你在余家当女儿的时候没有享受女儿的待遇,现在出嫁了,以夫家为主,更不用替余家操心,不管余华森和阮怜玉怎么闹,你都别操心。” 余伊慌乱不安的心,在这一刻,踏实了。 事发突然,商氏那边定然不会这么快有结论,但商盛提前给她一颗定心丸,只为让她安心。 “今天提前下班吗?我去接你。” “不用,你忙。” “工作是忙不完的,但老婆只有一个,还怀着孕,我必须接送。” 余伊心里暖,嘴上自然也软,“要下班了提前告诉你,现在还不知道。” “好。” 这边,商盛挂了电话就变脸,声音严肃,仿佛要杀人,“通知下去,十分钟后开会,到不了的不用来了!” 第164章 爱屋及乌 商盛决定收购余氏,不冲其他,就冲着余氏手里美华的项目。 但孙怀志、刘森、郑浩不同意。 他们是董事,亦是股东,尽管占股少,但到底是商氏多年的骨干,有异议,不能忽视。 老刘是商百成那头的,以前奚落惯了商盛,现在也没有完全接受。 商百成在位时,让他负责一个项目,回扣都能拿三成,但现在商盛在位,他拿不到了,自然心生不满。 所以,商盛一提到要收购余氏,他第一个开火,“商董,余家是你岳家,你想帮忙无可厚非,但别拉着商氏一起啊。” 嘴上喊“商董”,也不知道他心里忠心的,是哪位“商董”。 商盛没留情面,直戳阴谋,“去年底入股余氏谁投的赞同票?” “站出来,说说看,这么一个烂摊子为什么要入股?!” 此话一出,一众董事纷纷低头。 战略性转移视线。 商盛点名道姓,“姑父,你说说看,看中余氏什么了?” 孙怀志管着商氏的财务,今年开始,商盛一直在查账,他每天都活在刀刃上。 他支支吾吾,“当初也是顾及到你的面子,毕竟是你岳家,商氏能帮就帮。” “哦,这才短短三个月,想法就变了?” “……”孙怀志理亏,答不上来。 商百惠急忙解释,“去年是看余氏前景可以,商氏不涉及房地产,入股余氏,是在房地产业试水。所以商……”商百惠一噎,纠正,“所以商百成一提,我们就同意了。” “但是现在余华森亏空公款太多,余氏是个空壳子了,收购它,有价值?” 老刘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再次开口,“去年投的钱已经亏了,余氏就是个烂摊子,商氏还要收个烂摊子回来继续亏钱?” 见状,老郑趁机拱火,“余氏耽误了美华的项目,其他合作方都在抱怨,余氏现在是众矢之的,商氏要是把余氏收了,那商盛岂不是代替余氏成了整个京城商圈的众矢之的?” 商盛眸色深沉,面上表情不显。 但心思,深不可测。 一直不在会议上公开站队的高斯年突然冷哼,“呵,目光短浅,余氏是个空壳,但余氏手里的项目值钱啊。还有,去年入股时调查过余氏的情况,余氏有个三人组小团队,三个人拿下了余氏八成的项目。” “余氏能在房地产市场下行时期依然屹立不倒,固然有商董的人脉资源,但首先得余氏本身的工作做得漂亮。哪里都缺人才,余氏有人才,我们商氏不挖,其他公司就挖了。” 说着,高斯年举手示意,“我赞成收购。” 高斯年开了个头,乐旭华和孟景臣紧随其后,都举手赞成。 论举手投票,商盛占了绝对的优势,大可以直接决定,开会讨论不过就是尊重几位长者,以免落人口舌,说商氏是他的一言堂。 商盛最近一直都在查账,账务一天查不清楚,他一天不安心。 三叔在任时疯狂扩张,2个亿投资一家会所,3个亿投资一座滑雪场,5个亿投资一座商城,还有更烧钱的,10个亿投资一部电影。 流水一样的钱,不是钱,只是一个数字。 但是到底有没有花下去这些钱,这些钱又落到了谁的口袋,不得而知。 账目做得极隐蔽,有亏有赚。 但到底哪里赚了,赚了多少,哪里亏了,亏了多少,不清楚。 商氏偌大的商业帝国,某一处或几处的腐败,影响不大,无人察觉,有人就利用这片腐败的盲区,贪赃枉法。 商盛瞪着孙怀志看,眼神犀利,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孙怀志坐立不安,怯怯道:“高董说得在理,我赞同。” 刘森和郑浩对视一眼,大势已去,就凭他们两人,翻不起浪花了。 另一边,焦头烂额的余华森一听说商氏要收购余氏,恨不得跪下来感谢。 余氏账户亏空严重,都是以他的名义挪动的公款。 一旦追究,他是要坐牢的。 商氏本就持股三成,填补了亏空,余华森自动转让手里全部股份,两清。 至于被阮怜玉转移的财产,那就是余华森的事了。 讨得回来,他依然生活滋润。 讨不回来,睡大街都是他的事。 收购消息一公布,余氏员工开香槟庆祝,网上也有不少声音。 ——“天哪,我刚离职,可以回去吗?” ——“事实证明,只要公司飞升了,我也能飞升。” ——“商太子收购了麻雀家的公司?这是爱屋及乌啊,我又相信爱情了。” ——“真相是,余氏老板出轨,老板娘卷款跑路,商太子这才接手了余氏,大仁义啊。” 讨论得不多,热度一起来,公关就下场了。 压了两次,风平浪静。 晚上,余伊特意准备了按摩精油,要给商盛来个全套服务。 商盛喜滋滋地期待着,“不要了吧,累着你。” “不累,我用巧力。”余伊利索地把他衣服脱了,让他躺下。 商盛有健身的习惯,运动充血时条条块块的肌肉有点夸张,正常状态下,他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 肌肉明显,穴位也更容易找。 “男人精力好不好,主要看腰,我就先从你的腰背开始。” 说罢,余伊上手“啪啪”拍了两下他的背,“平滑光洁,结实有力,不拔几个火罐可惜了。你拔过火罐吗?” 商盛摇头,这方面没有涉猎过。 “我们坐办公室的,夏天吹冷气,不出汗,湿气都积在体内,拔火罐除湿,效果最好了。越紫,说明身上湿气越多。” 商盛听着吓人,“我健身、打球、跑步,都出汗。” 余伊在掌心倒上精油,温化一下,然后推抹到商盛的背上。 余伊常年练瑜伽,对人体的肌肉比较熟悉,按哪里,怎么按,无师自通。 坐办公室的人肩颈大多不太好,其次是腰椎。 余伊按着商盛后颈的斜方肌,骨头缝里的部位,按得他又酥又酸又爽。 “你后背肌肉太紧了,是不是在公司老生气?” 商盛不信这个邪,笑问:“有依据吗?” 第165章 频繁拍片杀精 余伊认真回答他,“生气时肾上腺素升高,这会导致血压升高,心跳加速,身体的各种肌肉也会因此变得紧张,尤其是背部和颈部的肌肉。时间一长,肩颈背就会不舒服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我不骗你。”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商盛确实觉得肩背这一块的肌肉有些紧。 余伊手指柔软温良,在他背上穴位按着,让他有说不出来的舒爽。 “对对对,就这。” 他说的地方就是肩胛骨,长时间坐办公室的人大多这一块不舒服,余伊加了些力气。 “余氏项目部离职了不少人,几个组合并成一个组,楚聿无奈带着几个小同事一起做事。饶是楚聿那么温和好脾气的人,也会被糊涂的同事惹得发火,你面对的人更多,更复杂,你还暴躁,喜怒无常……” 字字句句都是商盛不爱听的,“他温和,好脾气,我暴躁,喜怒无常?” “你以前就是啊,还动不动就冷暴力,一冷就好几个月。” 商盛解释,“以前那是情况特殊,对你好,是在害你。” “你可以等两年,你一心一意跟三叔斗,赢了,再光明正大来追我。” “那你早被楚聿追走了。” 余伊用了全力,大拇指使劲按在他肩胛冈下窝天宗穴。 商盛疼得呲牙求饶,“嘶……疼疼疼,轻点……” 余伊正色道:“我警告你,别再拿我和楚聿开玩笑了,我和他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当了同学十多年,知根知底,就是纯洁的友谊。楚聿为人正派,做事尽心尽责,以后到了商氏,你别针对他。” “这么维护他啊!!!疼!!!我的姑奶奶,下手轻点……” “好好好,不开他玩笑,也不针对他……” “嘶……谋杀亲夫啊你……” 余伊见他求饶,卸了力,转而按他的腰。 商盛摆动一下手臂,活动活动肩膀,“好像是松快了些。” 余伊手指沿着他的脊椎骨往下,把他内裤拉下一截,按到尾椎。 “按就按,你怎么还扒拉人家内裤?”商盛的荤话虽迟但到,“就想吃我豆腐,行吧,一会床上满足你啊!!!!!” 从舒坦到舒爽,一个瞬间,他嗓子都喊破了音。 余伊按着他的腰椎,“好了,正了,你腰椎有点错位,我帮你复位了。” “……”我真的会谢,“老婆,我体检报告出来了,一切正常,现在我觉得我要再拍个片。” 余伊用手掌按着刚才使狠劲的穴位,用适当的力道打着圈揉,“频繁拍片对身体不好,杀精。” “……”算你狠。 “动一下,好点没有?” 商盛扭了扭腰,松快,灵活,像是轴承上了润滑剂,经久不停。 他扭头往后,色眯眯地看着余伊。 不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 余伊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脸,让他转头,“躺好,还要不要按了?” “要,”商盛笑着转回头去,听话,老实,闭上眼睛,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很舒服,老婆好手艺,服务比会所好。” 话音一落,余伊停手。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死寂一般的安静。 商盛猛地睁开眼睛,忙不迭地伸出长臂去捞她,捞住了,紧紧搂住,“是陆云骁喊我去的,男技师,盲人按摩,绝对合法正规,按了半小时,聊天半小时。” 一口气说完,还有补充,“周四下午五点,天悦国际酒店天悦会所,在酒店商务厅开完会,顺便去会所待了一小时,六点下班回家,准时,准点,全程监控。” 余伊就余华森出轨的事情跟他探讨过,她说,如果有一天他在外面有了情况,要么永远别让她知道,要么坦白,不断的欺骗只会消磨两个人的感情,最后夫妻成仇人,不能好聚好散。 她还说,出轨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再有欺骗的话,那就是痛上加痛。 余华森出轨成瘾,父母破碎的婚姻让余伊自小就对婚姻不抱希望。 所以商盛很慌,“老婆,我现在报备来得及吗?” 余伊笑了,像撸狗一样撸他的头发,“别紧张,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商盛心弦绷紧,用词严谨,“我不会像你爸那么混蛋的。” “这话你现在说太早。” 商盛慢慢坐起身,把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 如果爱能评分,他对她一定是十分。 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一见到她,就想占有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余伊想了想,“我第一次见你是大学开学,当时你肯定看不到我。” “不是。” 余伊以为他指的是双方同时的见面,而不是她单方面见到他,“那是你第一次来学校开讲座?在一众女学生当中,你应该能扫到我吧。” “不是。” 余伊皱眉,语气带醋,“也是,你的讲座那么多人,女生都蹲在最前排看你,你哪里看得到后面的我。” 商盛不满地捏她腰间的软肉,“都不是,还要早。” “早?比开学典礼还早吗?” “嗯。” 余伊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时候?” 商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双眼,淡淡吐字,“十五年前,医院,你妈自杀未遂,送医抢救。我爸在同一天出了车祸,生死未卜。” 余伊诧异,“这么有缘?” 商盛笑了笑,“是啊,一切自有天意,冥冥之中注定我们会在那天相遇。” 余伊捏住他的嘴,“别搞玄学这一套,好好说,你不会在那天就看上我了吧?”她顿了顿,然后是一阵惊呼,“天哪商盛,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变态的嗜好,我那时才10岁,是个小孩。” 商盛手掌往上,捏她的胸,“我那年14岁,也不大啊,小男孩喜欢小女孩,变态吗?” “不变态吗?你14岁,商司尧也14岁,他一米八,那你也差不多高,我10岁时才一米三。” 余伊一边说,一边举着手比划。 一个大个子,一个小萝莉。 他说喜欢她。 不变态吗? 商盛又好气又好笑,话题都带偏了,“你自己不记得,还怪我别有用心?我当时没怎么样你!” 第166章 温婉的口碑突然逆风翻盘 那时毕竟余伊还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和商盛有过交集。 不过,商盛印象深刻。 叶芸和商百川前后脚进的抢救室,家属都在外面等。 赵书琴抱着商盛哭,哭晕了好几次,后半夜,被商盛强硬地送去休息。 而年幼的余伊,始终只有一个人。 她不哭,不吃,不喝,也不动,就一个人乖乖地坐在那里等。 商盛回来后,越想越怕,在母亲面前强忍着眼泪,母亲一走,他无助、彷徨、焦虑,眼泪就有些忍不住。 这时,余伊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哥哥,不哭。” 少年好奇,回头问她,“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 女孩皮肤很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神清澈,她转头看一看手术室,“我妈妈在里面。” “你爸爸呢?” “我爸爸不要妈妈了。” “……” 女孩低头,摸索着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哥哥不怕,你还有妈妈。” 后来,叶芸被救了回来,商百川也度过了危险期。 叶芸很快就出了院,商盛没再见过她们。 “那时候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你一个小女孩,比我还要坚强,同情你,欣赏你,也佩服你。”商盛捏起她的下巴,笑盈盈地看她的眼睛,“开学典礼上几千新生,我确实没看见你,我是在第一次去你们学校开讲座的时候认出了你,你和楚聿迟到了半个小时,偷偷从后门溜进来。” “你跟小时候长得很像,不然,我不会一眼就认出了你。”商盛用视线描摹着她的轮廓,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 乌黑的瞳仁,清澈的眼神,干净、纯洁,蕴含着一股不向命运屈服的力量。 这么多年的逆境,她始终没有低过头,一直坚韧地向阳而生。 此时此刻,气氛暧昧,商盛越靠越近,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尖。 余伊感受着他的炽热和克制,不敢轻易撩拨他,“还要不要按?” “不了,按摩是力气活,怕你累到。” “商盛。” “嗯?”被叫全名,他有点慌,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余伊有些害羞,声音很小,“谢谢你选择了我。” “什么?”商盛故意装听不见。 “没什么,我只说一遍,没听见就算了。”余伊站起身,太亲密的接触容易擦枪走火,现在是特殊时期,要克制,“我去洗澡了,你冷静一下,收一收你的枪。” “……”试问哪家婆娘有我家的坏?! —— 沉寂两个多月的温婉突然又上了热搜。 不过,这次上热搜的原因居然是一桩社会案件。 助理小金疑似偷盗了温婉的许多东西,在开车回老家的路上遭遇车祸。 车毁人亡。 温婉接到警方电话,去认尸,以及认一些东西。 到底是红极一时的话题女王,尽管圈内默认她被软封杀,商业价值全无,但圈外人并不知道,许多媒体记者都闻风赶来。 “出来了出来了,快!” 温婉是一个人来的,一出警局就被团团围住。 “温小姐,小金是你的助理,她是偷了你的东西逃跑吗?” “她偷了大约多少价值的东西?” “她出车祸去世,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各种问题迎面抛来,温婉应对不过来,“不好意思,警方还在侦查,我不方便接受采访。” 记者并不打算放过她,“许久不见你的新作品,最近在忙什么?” “商氏刚收购余氏,商氏夫妇合体,你和商太子还有联系吗?” “你在短时间内掉了所有代言,是因为商太子回归家庭吗?” 越问,越挤。 越问,越犀利。 温婉的口罩都被扯落,她是纯素颜。 都说女明星和素人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壁的,现场的记者无一不感叹她的美貌。 身材高挑,容貌艳丽,气质优雅,她是学芭蕾出身的,仪态上更是出类拔萃,真不愧是大明星。 现在她的形象与以往大不相同。 黑长直的头发没有任何配饰,一身黑色的着装衬得皮肤白里透亮,那双被网友评价为“最适合戴钻戒”的手,也没有戴任何首饰。 再加上她那泛红的双眼和鼻头,以及翘起一块死皮的干燥嘴唇,让她看上去有一种历经沧桑的破碎感。 她在大众眼中的形象一向是高贵优雅,她以往的代言都是珠宝和名表等奢侈品,她亦属于走优雅知性路线的浓颜美女。 此刻,素颜。 精致的五官,细腻的皮肤,天然去雕饰,给人一种恬静的邻家女孩的印象。 她的这个“新形象”瞬间爆火,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 ——“助理眼见女明星要凉,趁其不备偷盗财物,没想到被老天收了。这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版本。” ——“温婉还哭了,真是人美心善。” ——“其实温婉很励志,法国芭蕾舞团的首席啊,难以想象从小吃了多少苦。可惜现在的娱乐圈都是二代三代的天下,底层的小孩没有资源,很难出头。” ——“那位记者怎么回事,商太子都辟谣了,怎么还在那带节奏?要不要律师函贴嘴巴?” ——“忽然很心疼温婉,红的时候身边全是贵人,不红了连助理都要偷她的东西。” ——“那辆车也是温婉的,报废了,一车的财物,都是值钱货,温婉损失不小。” ——“天哪,好惨,温婉不哭。” 温婉的口碑突然逆风翻盘,薛燕见状,立刻顺水推舟安排了几个热搜词条,比如“普通家庭的孩子出圈有多难”、“成为芭蕾首席有多难”、“温婉爽文大女主”等,各个都爆了。 从经纪公司的角度看来,温婉又有了热度,有热度就有了价值,公司自然捧。 商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商盛无意间扫到手机上出现的自动推送的新闻小标题——“温婉助理偷盗财物车毁人亡”。 他滑过的视线又回到标题上,点开。 新闻上说,温婉的助理金某,蓄谋偷盗财物,于昨夜开车转运赃物,不幸在上柏高速撞上中央隔离带,引发了车辆自燃,从而车毁人亡。 为了确认,商盛还专门去搜了警方的正式通告,确有其事。 金某,是小金? 真的是意外? 商盛不信。 第167章 频繁拍片杀精 余伊认真回答他,“生气时肾上腺素升高,这会导致血压升高,心跳加速,身体的各种肌肉也会因此变得紧张,尤其是背部和颈部的肌肉。时间一长,肩颈背就会不舒服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我不骗你。”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商盛确实觉得肩背这一块的肌肉有些紧。 余伊手指柔软温良,在他背上穴位按着,让他有说不出来的舒爽。 “对对对,就这。” 他说的地方就是肩胛骨,长时间坐办公室的人大多这一块不舒服,余伊加了些力气。 “余氏项目部离职了不少人,几个组合并成一个组,楚聿无奈带着几个小同事一起做事。饶是楚聿那么温和好脾气的人,也会被糊涂的同事惹得发火,你面对的人更多,更复杂,你还暴躁,喜怒无常……” 字字句句都是商盛不爱听的,“他温和,好脾气,我暴躁,喜怒无常?” “你以前就是啊,还动不动就冷暴力,一冷就好几个月。” 商盛解释,“以前那是情况特殊,对你好,是在害你。” “你可以等两年,你一心一意跟三叔斗,赢了,再光明正大来追我。” “那你早被楚聿追走了。” 余伊用了全力,大拇指使劲按在他肩胛冈下窝天宗穴。 商盛疼得呲牙求饶,“嘶……疼疼疼,轻点……” 余伊正色道:“我警告你,别再拿我和楚聿开玩笑了,我和他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当了同学十多年,知根知底,就是纯洁的友谊。楚聿为人正派,做事尽心尽责,以后到了商氏,你别针对他。” “这么维护他啊!!!疼!!!我的姑奶奶,下手轻点……” “好好好,不开他玩笑,也不针对他……” “嘶……谋杀亲夫啊你……” 余伊见他求饶,卸了力,转而按他的腰。 商盛摆动一下手臂,活动活动肩膀,“好像是松快了些。” 余伊手指沿着他的脊椎骨往下,把他内裤拉下一截,按到尾椎。 “按就按,你怎么还扒拉人家内裤?”商盛的荤话虽迟但到,“就想吃我豆腐,行吧,一会床上满足你啊!!!!!” 从舒坦到舒爽,一个瞬间,他嗓子都喊破了音。 余伊按着他的腰椎,“好了,正了,你腰椎有点错位,我帮你复位了。” “……”我真的会谢,“老婆,我体检报告出来了,一切正常,现在我觉得我要再拍个片。” 余伊用手掌按着刚才使狠劲的穴位,用适当的力道打着圈揉,“频繁拍片对身体不好,杀精。” “……”算你狠。 “动一下,好点没有?” 商盛扭了扭腰,松快,灵活,像是轴承上了润滑剂,经久不停。 他扭头往后,色眯眯地看着余伊。 不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 余伊轻轻扇了一下他的脸,让他转头,“躺好,还要不要按了?” “要,”商盛笑着转回头去,听话,老实,闭上眼睛,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很舒服,老婆好手艺,服务比会所好。” 话音一落,余伊停手。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死寂一般的安静。 商盛猛地睁开眼睛,忙不迭地伸出长臂去捞她,捞住了,紧紧搂住,“是陆云骁喊我去的,男技师,盲人按摩,绝对合法正规,按了半小时,聊天半小时。” 一口气说完,还有补充,“周四下午五点,天悦国际酒店天悦会所,在酒店商务厅开完会,顺便去会所待了一小时,六点下班回家,准时,准点,全程监控。” 余伊就余华森出轨的事情跟他探讨过,她说,如果有一天他在外面有了情况,要么永远别让她知道,要么坦白,不断的欺骗只会消磨两个人的感情,最后夫妻成仇人,不能好聚好散。 她还说,出轨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再有欺骗的话,那就是痛上加痛。 余华森出轨成瘾,父母破碎的婚姻让余伊自小就对婚姻不抱希望。 所以商盛很慌,“老婆,我现在报备来得及吗?” 余伊笑了,像撸狗一样撸他的头发,“别紧张,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商盛心弦绷紧,用词严谨,“我不会像你爸那么混蛋的。” “这话你现在说太早。” 商盛慢慢坐起身,把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 如果爱能评分,他对她一定是十分。 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一见到她,就想占有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余伊想了想,“我第一次见你是大学开学,当时你肯定看不到我。” “不是。” 余伊以为他指的是双方同时的见面,而不是她单方面见到他,“那是你第一次来学校开讲座?在一众女学生当中,你应该能扫到我吧。” “不是。” 余伊皱眉,语气带醋,“也是,你的讲座那么多人,女生都蹲在最前排看你,你哪里看得到后面的我。” 商盛不满地捏她腰间的软肉,“都不是,还要早。” “早?比开学典礼还早吗?” “嗯。” 余伊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时候?” 商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双眼,淡淡吐字,“十五年前,医院,你妈自杀未遂,送医抢救。我爸在同一天出了车祸,生死未卜。” 余伊诧异,“这么有缘?” 商盛笑了笑,“是啊,一切自有天意,冥冥之中注定我们会在那天相遇。” 余伊捏住他的嘴,“别搞玄学这一套,好好说,你不会在那天就看上我了吧?”她顿了顿,然后是一阵惊呼,“天哪商盛,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变态的嗜好,我那时才10岁,是个小孩。” 商盛手掌往上,捏她的胸,“我那年14岁,也不大啊,小男孩喜欢小女孩,变态吗?” “不变态吗?你14岁,商司尧也14岁,他一米八,那你也差不多高,我10岁时才一米三。” 余伊一边说,一边举着手比划。 一个大个子,一个小萝莉。 他说喜欢她。 不变态吗? 商盛又好气又好笑,话题都带偏了,“你自己不记得,还怪我别有用心?我当时没怎么样你!” 第168章 温婉的口碑突然逆风翻盘 那时毕竟余伊还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和商盛有过交集。 不过,商盛印象深刻。 叶芸和商百川前后脚进的抢救室,家属都在外面等。 赵书琴抱着商盛哭,哭晕了好几次,后半夜,被商盛强硬地送去休息。 而年幼的余伊,始终只有一个人。 她不哭,不吃,不喝,也不动,就一个人乖乖地坐在那里等。 商盛回来后,越想越怕,在母亲面前强忍着眼泪,母亲一走,他无助、彷徨、焦虑,眼泪就有些忍不住。 这时,余伊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哥哥,不哭。” 少年好奇,回头问她,“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 女孩皮肤很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神清澈,她转头看一看手术室,“我妈妈在里面。” “你爸爸呢?” “我爸爸不要妈妈了。” “……” 女孩低头,摸索着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哥哥不怕,你还有妈妈。” 后来,叶芸被救了回来,商百川也度过了危险期。 叶芸很快就出了院,商盛没再见过她们。 “那时候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你一个小女孩,比我还要坚强,同情你,欣赏你,也佩服你。”商盛捏起她的下巴,笑盈盈地看她的眼睛,“开学典礼上几千新生,我确实没看见你,我是在第一次去你们学校开讲座的时候认出了你,你和楚聿迟到了半个小时,偷偷从后门溜进来。” “你跟小时候长得很像,不然,我不会一眼就认出了你。”商盛用视线描摹着她的轮廓,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 乌黑的瞳仁,清澈的眼神,干净、纯洁,蕴含着一股不向命运屈服的力量。 这么多年的逆境,她始终没有低过头,一直坚韧地向阳而生。 此时此刻,气氛暧昧,商盛越靠越近,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尖。 余伊感受着他的炽热和克制,不敢轻易撩拨他,“还要不要按?” “不了,按摩是力气活,怕你累到。” “商盛。” “嗯?”被叫全名,他有点慌,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余伊有些害羞,声音很小,“谢谢你选择了我。” “什么?”商盛故意装听不见。 “没什么,我只说一遍,没听见就算了。”余伊站起身,太亲密的接触容易擦枪走火,现在是特殊时期,要克制,“我去洗澡了,你冷静一下,收一收你的枪。” “……”试问哪家婆娘有我家的坏?! —— 沉寂两个多月的温婉突然又上了热搜。 不过,这次上热搜的原因居然是一桩社会案件。 助理小金疑似偷盗了温婉的许多东西,在开车回老家的路上遭遇车祸。 车毁人亡。 温婉接到警方电话,去认尸,以及认一些东西。 到底是红极一时的话题女王,尽管圈内默认她被软封杀,商业价值全无,但圈外人并不知道,许多媒体记者都闻风赶来。 “出来了出来了,快!” 温婉是一个人来的,一出警局就被团团围住。 “温小姐,小金是你的助理,她是偷了你的东西逃跑吗?” “她偷了大约多少价值的东西?” “她出车祸去世,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各种问题迎面抛来,温婉应对不过来,“不好意思,警方还在侦查,我不方便接受采访。” 记者并不打算放过她,“许久不见你的新作品,最近在忙什么?” “商氏刚收购余氏,商氏夫妇合体,你和商太子还有联系吗?” “你在短时间内掉了所有代言,是因为商太子回归家庭吗?” 越问,越挤。 越问,越犀利。 温婉的口罩都被扯落,她是纯素颜。 都说女明星和素人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壁的,现场的记者无一不感叹她的美貌。 身材高挑,容貌艳丽,气质优雅,她是学芭蕾出身的,仪态上更是出类拔萃,真不愧是大明星。 现在她的形象与以往大不相同。 黑长直的头发没有任何配饰,一身黑色的着装衬得皮肤白里透亮,那双被网友评价为“最适合戴钻戒”的手,也没有戴任何首饰。 再加上她那泛红的双眼和鼻头,以及翘起一块死皮的干燥嘴唇,让她看上去有一种历经沧桑的破碎感。 她在大众眼中的形象一向是高贵优雅,她以往的代言都是珠宝和名表等奢侈品,她亦属于走优雅知性路线的浓颜美女。 此刻,素颜。 精致的五官,细腻的皮肤,天然去雕饰,给人一种恬静的邻家女孩的印象。 她的这个“新形象”瞬间爆火,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 ——“助理眼见女明星要凉,趁其不备偷盗财物,没想到被老天收了。这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版本。” ——“温婉还哭了,真是人美心善。” ——“其实温婉很励志,法国芭蕾舞团的首席啊,难以想象从小吃了多少苦。可惜现在的娱乐圈都是二代三代的天下,底层的小孩没有资源,很难出头。” ——“那位记者怎么回事,商太子都辟谣了,怎么还在那带节奏?要不要律师函贴嘴巴?” ——“忽然很心疼温婉,红的时候身边全是贵人,不红了连助理都要偷她的东西。” ——“那辆车也是温婉的,报废了,一车的财物,都是值钱货,温婉损失不小。” ——“天哪,好惨,温婉不哭。” 温婉的口碑突然逆风翻盘,薛燕见状,立刻顺水推舟安排了几个热搜词条,比如“普通家庭的孩子出圈有多难”、“成为芭蕾首席有多难”、“温婉爽文大女主”等,各个都爆了。 从经纪公司的角度看来,温婉又有了热度,有热度就有了价值,公司自然捧。 商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商盛无意间扫到手机上出现的自动推送的新闻小标题——“温婉助理偷盗财物车毁人亡”。 他滑过的视线又回到标题上,点开。 新闻上说,温婉的助理金某,蓄谋偷盗财物,于昨夜开车转运赃物,不幸在上柏高速撞上中央隔离带,引发了车辆自燃,从而车毁人亡。 为了确认,商盛还专门去搜了警方的正式通告,确有其事。 金某,是小金? 真的是意外? 商盛不信。 第169章 看着不像他太太 这次口碑逆转,连温婉自己都没有想到。 薛燕立刻放出了温婉和小金五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女明星和小助理,是雇佣关系,更是现实中的挚友。 你在幕前闪闪发光,我在幕后为你鼓掌,荣辱与共,友情万岁。 ——“每次有温婉在的地方,小金都在,温婉对小金没有防备的,所以小金才能得逞。” ——“温婉该有多伤心啊。” ——“普通家庭出身的温婉更能理解小金打工人的心,所以她们才能成为好朋友,可惜小金太贪心掏空了温婉的家底,为财而死也是她的报应。” ——“小金盗窃的东西都烧毁了吗?” ——“珠宝应该烧不毁,其他的就难说了,温婉损失不小,不过她没有追究,不忍心啊。” ——“温婉真是人美心善,以前误会她了。” ——“那她怀孕是真的吧?不是商太子,是谁?” ——“娱乐圈的炒作没有底线,商太子都澄清过了,她孩子的父亲肯定另有其人。” ——“想想也是惨,从底层打拼出来的大明星,就算怀孕了也不能娶回家。豪门娶妻,最看重的就是身家背景。” 在薛燕团队的暗中控评之下,温婉连续一周都在热搜上,且每个话题都能引起共鸣。 而小金的父亲替小金发声,也没人相信,还要被骂教女无方。 最后是温婉出面,让网友不要攻击小金家人。 又引起了一波讨论。 在一片同情声中,温婉的人气悄悄回升,连带着路人缘也变好了。 京城商会会长马昌勇和夫人三十周年珍珠婚,在天悦国际大酒店办聚会,邀请了京城商圈的各大名流。 商百川夫妇和商盛夫妇均在邀请之列。 商百川推了。 商盛不好再推,只能带着余伊赴约捧场。 余伊怀的是双胎,四个月已经显怀,但好在身体依然轻盈,穿上抹胸式的晚礼服,宽松的裙摆遮住孕肚,丝毫不见孕相。 进了电梯,商盛指了指六楼旁边的标识,“结束了要不要去天悦会所开个背?” 余伊知道他指什么,故意逗他,“有男模吗?” “盲人按摩。”商盛强调。 “不打紧,是我看他,身材好,长得帅,有味道,就可以了。” 商盛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老公身材好,脸帅,还有味道。” “喝酒抽烟的味道?” “错,是能吸引你的味道。” 余伊抬手轻打他的嘴,“公共场合,说话注意点。” “阿盛,”珠光宝气的马太太热情招呼,“接到你妈的电话,说你爸身子又不爽利了,他怎么样?” 马太太和赵书琴是闺中密友,结婚前就相识的,看到商盛,就像看到自己儿子一样。 “换季了,有点感冒,他们来不了,托我们带了礼物,祝馨姨和马先生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谢谢,呦,还是两份。” 商盛提了一份大的,是一个青花瓷的梅瓶,元末清初的罕见珍品,小口、丰肩、平底,造型优美,线条圆润,雍容华贵,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具体价值不可估量。 余伊提了一份小的,是一套羊脂玉的手镯和镯心料制成的圆牌,可佩戴,可收藏。 “大的是我爸妈的心意,小的是我们夫妻的心意,祝馨姨和马先生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我们也要向馨姨取取经,三十年婚姻如何保鲜。” 马太太非常高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那个青花瓷的梅瓶,吩咐人一定要好好保管。 “你们向你爸妈取经就行,他们才是患难与共,情比金坚。我和老马,不算!” 大概是女人敏感吧,余伊听出一些话外之音来,不过这种场合最好听不懂。 “伊伊,几个月了?”马太太拉着余伊的手,看她的肚子,“听你妈说,还是双胎?” 满了三个月,赵书琴就迫不及待地向各位当奶奶的老姐妹们取经,谈笑间都是幸福和期待,还说商百川这辈子能看到自己的亲孙儿,也没有遗憾了。 余伊点点头,将裙摆一按,“嗯,四个月了,肚子已经看得出。” “哎呦,真大,你这四个月就像别人单胎六个月大的,怀孕辛苦,双胎更苦,阿盛要好好照顾伊伊。” “我会的。” 正说着,一辆豪车停下,车门打开,是怀大科技的于世南。 去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于世南家族位列十二,仅次于第十一位的商氏。 马太太远远望去,疑惑,“于世南带了谁来?看着不像他太太。” 旁边有人提醒,“好像是大明星,温婉。” 商盛和余伊诧异,同时往后看。 只见温婉穿着一袭白色紧身长裙,清丽、高挑、婀娜,极好地突出了她的身材优势。 她今天长发披肩,妆容淡而自然,像极了一位千金大小姐。 她一下车就挽住于世南的手臂,不张扬,但依然赚足了眼球。 马太太当下就不太高兴了。 她和丈夫的珍珠婚,于世南不带太太带野花,不像话。 圈内有不成文的规定,公开聚会带合法的,以表示对主人家的尊重,私下聚会可带外面的,玩得开。 于世南不带太太带温婉,既是对马氏夫妇的不尊重,亦是对自己太太的不尊重。 “嫂子,”于世南笑着走来,“新婚快乐。” 马太太干笑着纠正,“什么新婚,三十年了,你糊涂了吧。” “三十年了?你跟马哥年年都像新婚,嫂子您还跟当年一样,马哥就像您父亲。” 于世南嘴甜,马太太到底被哄乐了,“没喝酒呢,净说胡话。” 于世南送上礼品,是一件缂丝旗袍,按照马太太的身材量身定做的,价值不菲,心意也足。 “呦,你一个糙老爷们能想到送这?”马太太调侃。 “咏华准备的,昨天接到娘家电话,她老爹怕是就这两天,所以她昨天就回娘家了,我这边结束也得过去。” “呦,那是不巧,不过老爷子活了98也够了,有个好歹也是喜丧。” “是啊,所以咏华让我过来,一定要送您这件旗袍。” 马太太摸了摸料子,是缂丝,一寸缂丝一寸金,这件旗袍比黄金更珍贵,“咏华有心了,那这位是?” “我签的艺人,”于世南介绍,“温婉,我带她来热热场子,咏华她知道。” 温婉所在的经纪公司背后的大老板,正是于世南,他这么说倒也没错。 马太太恍然,松了一大口气,“原来如此,你吓我。” “嫂子放心,我在这方面很注意。” 正室是正室,情人是情人,他分得清。 第170章 性别不是她的保护色 于世南带着温婉进了宴会厅,进了这个权贵圈的中心。 豪门太太们聚了好几拨,各个都在议论温婉。 太太圈也有鄙视链,官太太瞧不上商太太,高官太太瞧不起小官太太,巨富太太瞧不上小富太太,完全仰仗丈夫的又比夫家娘家强强联合的差一些,小三上位的更是被原配太太们瞧不上。 不过,取决于太太地位高低最重要的因素,还是丈夫的身价和地位。 太太们都找自己看得上的作伴,所以分了好几拨。 高官和巨富的太太们完全不屑这种小明星,于世南再宠,也撼动不了于太太的地位。 讨论得最热闹的莫过于小三上位的年轻太太们,温婉走的路,也是她们曾经走过的路。 “呦,于世南的新宠来了。” “跳芭蕾的,柔韧性好,男人想怎么掰就怎么掰。” “她的脸是原生态的吗?我怎么瞧不出整过的痕迹?” “大动不可能,微调吧,她的整商很高,看上去很自然,像妈生脸。” “我说于世南好好的怎么开起了经纪公司,赚钱事小,集邮是真,于太太真大方,不管。” “男人的心和男人的钱,抓住一样就行了,还指望都抓住吗?” 商盛带着余伊刚进来,穿梭其间,难免听到一些闲话。 两人皆保持沉默,快速进去找位置。 可偏偏有些话,是商盛无法苟同,也无法保持沉默的。 “看来温婉是真的被商太子玩腻了,退而求其次爬了于世南的床,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公子哥,一个是知天命的中年老汉,她倒也不挑。还是说,商太子其实没让她吃好的,床上功夫还不如于世南?” 一席话引得几位太太一阵哄笑。 商盛自拿回大权以来,第一次公开参加外面的聚会,在京城商圈算是初出茅庐。 众人只听说过“商太子”的名号,却不知他的为人处世和手腕。 一个小辈年轻人,不过是仰仗着卓越的出身将商百成赶下台。 或许,拿得出手的只有出身。 开开他的玩笑,又有何惧? 商盛驻足,虽说他不屑与女人计较,但这种长舌妇在公开场合编排他的事,他实在是无法装聋作哑。 “周太太,周爷爷呢?” 女人不过四十有余,加上保养得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商盛实在喊不出口一句“奶奶”。 周太太回头,见是商盛和他太太,立刻收敛了放肆的笑容,“老周上个月崴了脚,还在床上躺着,不方便来。” “是么,那我抽空登门拜访,去探望一下他。” 周太太面色得意,自己丈夫受商盛记挂,她面上有光,“商董日理万机,老周不过是崴脚而已,就是年纪大了恢复得慢,不敢劳烦你。” 商盛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声音阴恻恻的,“难怪周太太在这里开了长租房,定是晚上照顾周爷爷辛苦,所以白天隔三岔五要到这里来,采阳补阴。” 此话一出,周太太脸色骤变,“你……你别胡说!” “自己都有一箩筐见不得人的秘密,还要造别人的谣,积点口德吧,就当给周爷爷的老来子祈福了。” 小周太瞪大双眼,吃惊、难堪,以及钻心刺骨的恐惧。 老周今年八十八,六十五岁原配去世,六十六岁娶了年仅二十的小周太。 二十年来小周太一直没怀孕,今年怀上了。 真正的老来子,生物学的奇迹。 小周太的脸由白转青,由红转白,一脸僵硬地不知回应。 商盛可不会给她面子,“我太太就在这里,我敢说,我这辈子就她一个女人,你敢回家恭喜周爷爷老来得子吗?” 小周太全身的细胞都在小幅度地颤抖,她自认为一切都隐藏得极好,商盛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人太可怕了。 其余太太也不敢吱声。 商盛搂着余伊的腰,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警告小周太,也警告所有人,“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谣言传进我或我太太耳朵里,我就不客气了。” “老婆,我们去那边,清静一点。”转头对余伊,又是极致的温柔,与刚才的狠戾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待到商盛和余伊走远,诸位太太这才放松下来,窃窃私语,“周老爷子八十八还能生?” “你没听清前面的?这家酒店有个长租房,小周太在外面养了男人。” “难怪她今天穿得这么宽松,之前她可是穿得最紧最性感的。” “她敢生?” “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生啊,大不了脱离周家喝西北风。” 话都是背着小周太说的,但小周太不至于耳聋,全都听得见。 年轻时贪图金钱,不在乎孩子,对周家人做了不生孩子的保证,可随着年纪增长,她真的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一胎刚怀,初为人母,她是想生的。 可是,她脱离不了周家。 二十年的养尊处优,她已经习惯了阔太太的生活,周家人承诺过,即便老周走了,周家也会养她老,让她衣食无忧。 一旦她选生下孩子,她将一无所有。 此刻,她恨极了商盛,更痛恨自己这张嘴,什么叫祸从口出,真实写照了。 余伊走得老远还回头看了一眼小周太,“商盛,你这样暴露人家隐私,会不会不道德?” “杀鸡儆猴,看以后谁敢造我的谣。” “但是你跟一个女人计较……” “别道德绑架,性别不是她的保护色。” 余伊被说服了,又很好奇,“那你怎么清楚她的事?” “她的姘头就是天悦会所的经理,上次按摩,碰到他们了,不过她没看见我们,陆云骁说她在天悦开了长租房,专门养小白脸。至于怀孕嘛,你产检时,我看到她也在产检,不过她没看到我们。都是巧合,老天在帮我。” 余伊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我还以为你是真神通。” “神通不敢当,也就是百晓生的程度吧。” “呵呵,你是真不害臊!” 商盛忽然认真脸,“我可以被诋毁,但我不想你被嘲笑。你若喜欢交际,我在男人当中是第几,你在女人当中就是第几,没人敢嘲笑你;你若不喜欢交际,多学学我妈,什么高官太太巨富太太,一概不搭理,就在家舒舒服服当商太太。” 第171章 他只爱她一人 商盛平时跟她玩笑耍滑,但这几句话说得自信而又真诚。 商家走到今天,昌盛了几代人,绝不是靠女人在交际圈游走获取资源。 而是靠男人的能力、眼光,和魄力。 商家的祖宗讲究一个“家和万事兴”。 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 这是传承上百年的祖训。 所以,商家长房一脉的女人地位都很高。 倘若商百成能真正明白这个道理,好好地与杨佳茵遵纪守法、齐心治家,商盛绝对没有机会把权力夺回来,他也不需要夺回来。 商百成本就不是当继承人来培养的,自然不会像商百川和商盛那样,把祖训刻在骨子里,并在潜意识里遵循。 “伊伊,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你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不需要改变什么,特别是为了我而强行融入这个圈子,真的不需要。” 他护着她的腰,她也同样搂着他,剪水双眸,灼灼芳华,一如春风下的垂柳摇曳,虽没有触碰湖面,依然让湖面荡漾出圆晕。 “谢谢。”余伊诚心诚意。 “就谢谢?”认真完毕,商盛又开始油嘴滑舌,“至少洗头刮面按摩来个全套,天悦会所一条龙服务。” 余伊掐他的腰,“你一天提几次天悦会所,怎么,惦记上了?” “那是正经会所,技师按摩真的很舒服,我可以带你去体验一下。” 余伊脑筋转得极快,“好啊,我要天悦会所的经理亲自服务。” “……”商盛俯身低头,嘴唇凑到她耳边,“那是小周太养的小白脸。” “嗯,我知道啊,小周太长得漂亮,她看上的男人一定也很帅。” “不行,我介绍你给我按摩的那位盲人技师的师妹,也是盲人。” “那能找准穴位?” “摸么。” 余伊伸手摸他后背,找天宗穴,“这样摸?” 商盛躲,握住她的一双小手,求饶,“夫人放过我,天宗穴可不能轻易按。” 余伊一本正经,“所有会所都打着合法经营的旗号,也确实有合法经营的部分,但是,谁又知道那些擦边服务会在哪一步出现?谁又能保证一路合法到底?” 商盛乖巧点头,“是是是。” “余华森抛弃我妈娶了更加年轻的阮怜玉,背上负心汉的骂名也要这么做,是真爱吧。但是,他照样背着阮怜玉在外面偷吃。借口很简单,陪客户去会所谈生意,屡试不爽。” 商盛咬牙应和,“真该死!” “不过,你有你的圈子,总有避免不了的时候,偶尔逢场作戏一下我也不会判你死刑,但是商盛,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若出轨,我绝不原谅,就算生了孩子也是离婚。” 商盛绝对相信她能说到做到,因为他和温婉爆个绯闻,她都能扔下离婚协议离家出走,再加上他那个通透明理的丈母娘也会力挺女儿,到时候,没人会帮他劝和的。 哪怕只是假设,商盛都很紧张,他立刻摇头,眼神坚毅,“我宁可出家也不会出轨。” 余伊默叹一口气,“我信你此刻的真心,但是,这份真心能持续多久,不是靠嘴承诺,而是靠时间来证明。商盛,比起承诺,我更相信生活的点滴,更相信时间。” 商盛点头,“我知道了,我定不负你。” 说话间,音乐声变轻,马昌勇夫妇携手上台发言,三十年的婚姻属实不易。 马昌勇说得热泪盈眶,马太太亦是双眼含泪,感动了台下许多人。 可余伊不知怎么,总觉得不对劲,马会长是向马太太侧身的,一边说,一边时不时看马太太,但马太太的身体是微微背着他的,眼神始终望着台下的诸位宾客。 “我真的非常感谢我的太太,她把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三十年来,家里的事我没有操过一点心,”马会长动容落泪,还当众亲吻马太太的脸颊,“老婆,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贤妻。” 马太太抿唇而笑,推开丈夫,“家是我们一起的,你在外面打拼也很辛苦。别这样,让大家见笑。” 那场面,感人至极。 许是余伊自小就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吧,一旦男人对女人说好话,不是犯了错就是有所求。 余华森每次偷吃完,或者赌博输了要拿钱,都会买东西送给阮怜玉。 或包包,或珠宝,总之尽是讨好。 她从父亲身上,看到了太多男人的劣根性。 马会长和马太太说完话,酒会继续。 余伊留意着马太太,她看到她一下台就径直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情,她也没有闲到去管别人的事。 于世南带着温婉过来敬酒。 “小商盛,”于世南叫得与众不同,“哦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商董了。” 商盛不失礼仪,“于叔,叫我名字就好。” 于世南和商百成差不多年纪,生意场上的交情颇深,但私下一般。 商百成以前是丈夫中的最佳典范,是诸多太太心目中的理想丈夫,所以,像于世南这类“玩咖”,自然看不惯他,觉得他装。 反而是现在,商百成暴露了真面目,丈夫们才能腰杆笔直地对家里的太太说一句——至少我没要你的命。 如今,就要看商盛了。 商盛刚上位,妻子年轻漂亮,还怀了双胎,这时候肯定要多秀秀恩爱,以凸显男人担当。 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 于世南一来就跟商盛热聊,“商盛,以前我在你爸手底下干过,学到不少经验,后来跟你三叔一起做过生意,你三叔这人,太装,我也不喜欢。” 商盛客客气气,“于叔以后跟我合作,多带带我。” “那不用说,就算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也肯定支持你,放心,以后跟我混。”说着,于世南松了温婉的手,要带商盛过去认识人,“走,我带你去见见南方商会的会长。” 商盛盛情难却,回头看了看余伊,眼神为难。 余伊朝他轻轻点头,商场上除了拼能力之外,更多的其实是拼人脉,拼资源,她不会阻拦他。 只是,男人一走,剩下她和温婉四目相对,尽显尴尬。 温婉倒是大大方方,“商太太怀孕了,站着累,要不要去那边坐坐?” 第172章 出意外了 “没关系,坐久了也累,要适当走走。”坐的那边太远,商盛不知道她过去,她就想待在原地等商盛,“你忙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 温婉淡淡一笑,“没了于世南引荐,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倒是和你,有几分交情。” “……” 之前远距离看温婉,就觉得清丽动人,也不知道是妆造问题,还是做了什么微调,总之比之前要漂亮了许多。 现在近距离看她,妆容变了,某些部位应该也微调了,但说不上来是动了哪。 “你放心,商盛不是我的目标,我不敢再捆绑他炒作绯闻了。”温婉这次倒是爽快,其实商盛和余伊才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人,但他们从来没有对外爆过她的隐私,她知道好歹。 “我以前向他告白过,妄想拿下大少爷的心,从商家的下人成为商家的主人。不过,他明确拒绝了我。”温婉说得坦荡,也不在乎年少时被拒绝的难堪了,“我妈只是一个下人,照顾他是一份工作,是他心善,感激我妈,所以对我也诸多照顾。” “我出国之前学芭蕾的钱就是他资助的,他没有联系我,他联系的是我妈,钱也是给我妈的。” “以前关于我和他的那些绯闻,都是假的,是我为了红放出来的假新闻。我和他,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奢望,他对我只因对我妈的感激而付出一点对他而言最不值一提的金钱罢了。” “如果硬要说我们有什么,大概就是互相利用吧,我利用他的名气提升热度,他利用我女明星的身份营造自己不务正业的形象。” “我确实妄想过他,看你们感情不和,就想从中作梗,但是最后,我尝到了苦头,他只爱你一个人。” 余伊诧异,温婉以前跟她说话,三句不离阿盛,十句有九句都在暗示她和商盛关系不一般。 现在是怎么了,不但主动澄清,还帮商盛表心意? 温婉浅抿一口香槟,释然了,清醒了,她的人生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能多光鲜亮丽一天是一天。 “我那个孩子可能是上个金主的,可能不是,我也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商盛只是背锅。即便没有那场车祸,我也不打算生下来。” 余伊岂止诧异,简直是震惊。 震惊温婉会如此的坦白。 “其实你不必跟我说这些。”都是伤口,揭开伤疤一定很疼,温婉说与不说,都不会影响到她和商盛。 “我是想让你知道,我根本不配成为你的敌人。”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敌人,即便生气,我也是生男人的气。” 温婉笑了,“我终于知道商盛为什么喜欢你了。” “??” “你们都很善良,”温婉感叹,“他是我苦难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他试图解救我,但我已经没了回头路。商太太,你们很般配,就应该幸福美满地在一起,你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 是祝福,但余伊听起来总归有点发憷,“你??没事吧?” 温婉摇头,笑得更加明媚,“没事啊,我也要开始走花路了,放下商盛,拥抱整片森林。” 余伊怔怔地看着她,以前茶得令人生厌,现在豁达得令人心疼。 这时,身边有人小声地问道:“马太太去哪了?你们见到她过吗?” “没有,刚才她一下台就不见了,一直没出现。” 余伊也疑惑,这是马家的主场,马太太怎么避而不出? 往年商家办聚会,赵书琴那么不喜交际的人都会照顾全场。 商百惠更是积极活跃,仿佛她才是女主人。 即便是她这个不会来事的商家长媳,也得出去当摆件,全场笑脸迎人。 马太太确实不该避而不见的,除非是…… 出意外了。 反正温婉也说完了,硬待在一块儿也是尴尬,余伊便借口去洗手间跟她分开了。 大酒店的洗手间也很雅致,中央洗手台边放着名贵的熏香,可这种浓香反而让余伊觉得恶心反胃。 她遮了遮鼻子,去推女厕的门。 可是,推不开。 居然推不开。 偏偏这扇门又高又宽又厚又重,一拍,纹丝不动。 “里面有人吗?”余伊拍了几下,“怎么关门啊?有人吗里面?” 耳朵贴着门听声音,外面喧闹,只能依稀听到里面有人在喊救命。 余伊立刻去找了酒店服务员。 服务员对于女厕门紧闭也很纳闷,连忙用钥匙开门,“太太对不起啊,这门好端端的怎么反锁了?!是我们的失误,抱歉。” 门一开,臭气熏天,别说余伊,就连服务员都想吐。 其中的一间隔间,门外被架了拖把棍,马太太在里面大喊:“我在这里,救命,我……我在这里……” 那些粪水正是从那间流出来的,有人把马太太关在里面,还往里面倾倒粪水。 “把门关上,”余伊当机立断,命令服务员,“别让任何人进来。” 服务员是个小女生,也吓坏了,“我我我去叫人……” “先别,按我说的做,快关门,别让人进来。” “哦……” 余伊忍着极度的恶心往里走,取走拖把棍,打开了隔间的门。 马太太被泼了一头一身的粪水,难堪、茫然、错愕、恼怒,却也带着一丝庆幸。 马太太瘫坐在里面,全身都是粪水,满头满脸。 她的眼底是窘迫、无助、黯淡,见到余伊,才有了一丝光亮。 “伊伊……”被困多时,里面的换气扇被关,又闷又热,又臭,马太太已经快不行了,“我……晕……” 余伊当机立断,命令服务员,“关门,反锁上,别让任何人进来,把换气扇打开。” 酒店服务员也是老员工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可唯独没见过这种恶心人的手段。 马太太她是认得的,今天聚会的女主人,前几天一直在酒店接洽,也是她招待的。 这位年轻的孕妇她虽然不认识,但看这镇定的样子,猜也能猜到定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少奶奶。 服务员反应快,立刻把“暂停使用”的警示牌放在门口,还反锁了门,把换气扇也打开了。 洗手间的换气扇都是由工作人员开关,而这个时间段不可能关闭,除非有人故意。 第173章 恶心人的手段 换气扇连着新风系统,一开,新鲜空气一进来,马太太的状态立刻好了许多。 “馨姨,你怎么样?” “你别进来,”马太太制止,“脏!” 不是脏,是特别特别特别的脏。 余伊十分镇定,回头看了一眼服务员胸口的工牌,“赵姐,帮个忙,去拿一套你的工作服,还有口罩、帽子,然后马上开一间房,把房卡送过来。” “还有,马上联系监控室,保留洗手间门口的全部视频,不要让人动手脚。”余伊谨慎,“做这一切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们顺利到房间后立刻给你十万报酬。” 赵姐有点惶恐,“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报酬。” 余伊摇头,“没有什么是应该做的,而且这已经超出了你的工作范围,你帮我们,我们理应感谢,但只在嘴上说谢谢难免敷衍,给钱最实在,你帮得上心,我们也不需要欠你人情。” 赵姐又惊又喜,确实也更加上心了,“好,我马上去办好,这里第一间是工具间,有水,可以简单清洗一下。” 余伊点头,再次提醒,“麻烦快一点,只怕这里很快就会来人。” “我在外面放了指示牌,不会有人……”说到一半,赵姐悟了,立刻跑着出去办事。 马太太的缺氧晕眩之感已经缓过来,自己扶着隔间里的拉手慢慢站起。 “伊伊,你怀着孕,离我远点,我身上脏……谢谢你,还好有你……”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馨姨,你必须得动作快。” 余伊打开工具间的门,里面有拖把槽和洗手台,还有一些清理的工具。 空间很小,杂物很多,活动不开。 她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腾了些空间。 马太太浑身湿透,但显然已经麻木,机械地走到工具间,开了水龙头清洗。 这也只能进行初步的清理。 余伊环顾四周,没有窗户,出入只能是大门,只要监控没问题,一定能拍到是谁和马太太同时在里面。 赵姐果然办事利索,很快就送来了干净的衣物和一张房卡。 “我把宴会厅南门关了,宾客要上洗手间只能去北门外面的洗手间,这里出去左拐就是员工电梯,客房开的也是电梯口的标间,这样可以避开许多人。” 果然,这十万块钱,没白花。 马太太换上了干净的工作装,在赵姐的助力下,很快到了标间继续清洗。 余伊猜得一点没错,就在她们离开洗手间没多久,一群贵太太就“组团”要去洗手间。 而且非要上南门这里的洗手间。 “这门怎么打不开了?服务员,怎么回事?这门坏了?” 场内的服务员不知情,立刻开了门,“不好意思,可能有人误关了。” 太太们有说有笑,“一直没看见马太太,应该在洗手间。” “我看到她往洗手间来了,但没看到她出来,难道是喝醉了?” “不可能,马太太酒量多好,千杯不醉,况且今天没喝多少。” “那是肠胃不适?” “大家别猜了,过去瞧瞧就知道。” 众人刚到洗手间门口,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那味道,任谁都受不了。 “咦,太臭了,我不进去。” “我也不进,我走了,这味道沾到身上还得了?” 贵太太们又一窝蜂地连退三步。 其中一个最好事,也最“关心”马太太,“肯定出事了,快点去找酒店经理,把马会长也叫来。” 酒店经理是服务员叫的,返回的贵太太们通知了马会长。 一传十,十传百,走廊里一下子挤满了人。 马会长不信,打了太太的手机。 手机铃声就从里面传出来。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啊,马太太真的在里面。” 一时间,又议论纷纷,“听说过掉粪坑的,没听说过掉马桶的。” “这是返流爆了管道?” “那马太太怎么还在里面不出来?是喜欢吗?” “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谁喜欢大粪味?” 马会长的脸色在背后的议论声中,从不信转到了担心,又从担心转到了丢脸。 最后是服务员进去的,开门的一瞬间,味道更浓,所有人都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却依然不减看热闹的积极性。 商百成和杨佳茵,十五年的模范夫妻反目成仇,这种反转剧最爽,至今还在圈子里被人津津乐道。 马氏夫妇亦是模范夫妻,相爱和睦三十载,不知道会不会颠覆大家的认知。 门开了,可惜里面有转角,不进去看不到。 马会长嫌臭,让服务员进去看。 服务员看完出来说:“马太太不在里面,只有她的手机在里面。” “看仔细了?”马会长不信,“每个隔间都看了?” “都看了,马太太确实不在里面。” 宾客当中也有不信的,但实在抵不住那味道,没人要进去。 而与此同时,留在宴会厅的商盛都快急坏了,怎么到处都不见余伊。 “温婉,余伊呢?” 温婉摇头,“她去洗手间了。” 商盛更慌,“那个?” “嗯。” “……” 洗手间里没有马太太。 洗手间里没有任何人。 所有人都很诧异。 马会长确认妻子的手机没有污秽物后才接了过去,手机在里面,人却不在里面。 那人去哪了? 有个男服务员站出来说:“马太太的手机是被偷了的。” “什么?”马会长十分紧张,他指着那个怯生生的小伙子,“你,把话说清楚。” “我刚才在走廊遇到马太太,她在找手机,她说有些重要宾客还没来,会随时联系她,手机必须找,所以她大概是去找手机了。” 看热闹的太太们又开始起哄,“你们酒店怎么回事,还有小偷啊?!安保措施这么差劲!” “天哪,那小偷真是大胆,马太太的手机也敢偷。” “那马太太应该没事,今天这种日子,手机确实不能离手,也不知道她去哪找了,手机在这,也联系不上她。” 马会长向来是圆滑周到的,立刻让宾客们回宴会厅继续吃喝,“不用担心,既然她人在酒店,那一会就回来了,走走走,这里太臭了。” 宾客们回到宴会厅,先生们倒是不太在意,太太们还意犹未尽,有的在抱怨小偷,有的在议论马太太去了哪。 第174章 必须打回去 马会长朝人群中的一抹倩影瞪了一眼。 回应他的却是一脸的无辜。 此时,余伊的电话终于接通了,“伊伊,你在哪?” 余伊不答反问,问得急切,“商盛,你现在一个人吗?” “是啊,怎么这么问?你在哪?” “我在1009号房间,你来,不要惊扰任何人。” 商盛没问原由,“好。” 楼上标间。 马太太在淋浴房不停地冲洗,洗发沐浴露的香味再浓,也无法掩盖那股味道。 特别是头发。 她恨不得把头发全给剪了。 赵姐接了个电话,听完后上前告诉余伊,“太太,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我徒弟很机灵,没办砸,现在下面已经散了。” “好,谢谢。”余伊二话不说,又转了十万给赵姐,“放心收下,这是马太太给的。” 赵姐自是高兴,“谢谢两位太太……对了太太,粪水味道顽固,马太太这么洗,洗得再久再多,也有味道,我有个偏方,我亲自试过,效果非常好。” 赵姐现在是领班,曾经也是从底层保洁做起的,这种去污去味的方法知道很多。 “是么,那快说,马太太正需要。”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 方法非常简单,用肥皂反复搓洗后依然残留的顽固气味,用食醋泡上三五分钟,定能去除。 马太太把身上皮肤都快搓烂了,那味道依然在。 所幸酒店厨房有,赵姐抬上来两大缸,倒进浴缸,再兑上水。 马太太一咬牙,直接泡澡。 商盛上来的时候,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粪水味,醋味,酸酸臭臭,难以形容。 “这……” “味道很浓吗?”余伊一直在里面,对气味已经适应,闻不太出来。 “倒不是很浓,”商盛深吸一口,仔细闻了闻,“刚进来时有,进来了还好,你……跟馨姨在一起?” “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监控室的画面已经调取,你猜是谁?” “我认识?” 余伊点头。 商盛茫然摇头,“猜不到。” “黄!昕!!月!!!” 这时候,房间内的新风系统起了巨大的作用。 商盛当了回试验人,出去进来几次,都闻不出臭味。 “阿盛,你鼻子不灵光,”倒是马太太自己,还是觉得不够干净,“我觉得我得再泡一泡。” 余伊制止,“再泡你的皮都要脱了,”为了让马太太安心,她主动挽住她的胳膊,与她十分亲昵,“他鼻子不灵光,我怀孕,对气味最敏感,有异味会犯恶心,直接吐给你看。” 头发里的味道是最难祛除的,余伊用手指梳进去,摸了一把头发放到自己鼻子前,一闻,“是柠檬香,就是略带一点醋味,勾人食欲。” 马太太一笑,“小嘴真甜,你婆婆还说你不会来事,我看你就是扮猪吃老虎。” 今天这一切要不是余伊,她必将颜面扫地,成为全京城上流圈里的大笑话。 商盛在,余伊避着他,低声道:“我婆婆豪爽嘴快,我不好跟她辩。” 马太太点点头,羡慕极了,“书琴有福,商家有福。” 她敢说,今天但凡换个太太进厕所,哪怕也是想帮她的,都不会像余伊这般完美处理,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肩负着照顾家庭和教养子女的重任,余伊担得起,这是商家最大的福气。 时间紧迫,来不及说太多。 马太太开始重新梳妆。 像这种重要聚会,女主人中途换妆造是很正常的,马太太本就准备了五套礼服。 “这套中式旗袍吧,”余伊一眼便选中了,“旗袍端庄,这件尤其显得气场足,让那些鬼鬼祟祟不敢露面的人远远看到就闻风丧胆。” “好,我信你的眼光。”马太太二话不说就换上了这件旗袍。 婚姻三十年,小三无数,年轻时有闹到她跟前来的,马昌勇自己先解决了。 后来几年倒是安静了,不是马昌勇收心,而是她不再关心了。 各过各的,乳腺通了,结节没了,身体都变好了。 可这次这个,短短半月,嚣张至此。 “你们也知道黄昕月?”马太太诧异,言谈之中发现,商盛余伊似乎和黄昕月有过节。 余伊白了商盛一眼,商盛尴尬回答,“新市黄市长的独生女,在新市嚣张惯了,绑架过余伊。” “什么?”马太太震惊,“也是为了抢男人?” 余伊也尴尬,“都是过去的事了,好在最后商盛救了我。这个黄昕月是真的无法无天。” “馨姨,你是说,黄昕月和马会长是半个月前勾搭上的?” 在商盛的印象中,黄昕月被黄市长绑上飞机送去了南非。 黄市长亲口向他保证过,会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商盛倒不奇怪黄市长不忍心女儿受苦,送去南非只是借口,但是,黄昕月居然来了京城,还攀上了马会长,他属实没有想到。 黄昕月这个人,胆大妄为,睚眦必报,仗着在新市有她爸可以摆平一切,作奸犯科样样来。 可她弄错了,这里并非新市。 这里是京城。 “他们具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不知,黄昕月第一次挑衅我是半个月前。她发了他们的私密照给我,恶心至极。” 马昌勇与商百川同岁,商盛只能感叹命运弄人。 父亲克制规矩,注重养生,每年最大的开销就是聘请专业的团队为自己量身定制保养计划。 有时候血糖超了,要忌口,他真的连一口大米饭都不吃。 父亲常说,活着挺没意思,如果阎罗王来邀,他放弃抢救,他希望能体面离去。 而马昌勇,年过半百还在女人堆里潇洒来回,找的小三二十多,还是黄昕月这种“食人花”,这可谓精力旺盛。 同岁,不同命,不同运。 马太太自己化妆,手法不说特别娴熟,但够用,她冷哼,“仗着有个举手遮天的爹就这么嚣张,她也不弄弄清楚,她爹遮的是新市的天,而不是京城的天。” 余伊和商盛都看得出来,马太太的战斗欲是彻底被激起,她并非不能忍丈夫的小三,她是不能忍黄昕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更何况,黄昕月的手段并不高明,就是纯粹的侮辱人。 第175章 给足你体验感 这口恶气,换谁都咽不下。 “我不还手,她当我软柿子。”口红选了偏艳丽的颜色,涂上,瞬间有了气场。 商盛有点担心,“馨姨,余伊之前遭过黄昕月报复,现在她怀孕,特殊时期,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马太太点头,“嗯,这只疯狗不按套路出牌,你放心,目前谁都不知道是余伊在帮我。” “这你们多虑了,”余伊信誓旦旦,“我又不露面,而且我现在有个巨好的点子,保证让她在京城商圈‘一夜成名’。” 商盛还是担心,“你别强出头,注意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还有,今天是馨姨结婚三十周年庆,不能搞砸了,现在没人知道馨姨被困洗手间,馨姨的颜面也没丢,闹大闹开了,被笑话的还是馨姨。” 余伊帮马太太挽了一个古典的发髻,再插上一根镶嵌着翡翠的发簪,与这身旗袍非常搭。 马太太转了转头,从镜子里看到发髻,夸她,“真好看,伊伊心灵手巧,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点子。” “不用我露面,也不用馨姨动手,更不会毁了聚会,只需要玩个游戏。京城圈子里对黄昕月不熟,今天就让大家都记住她。而且,我有七分把握马会长之后会冷待她。” 此时的宴会厅里歌舞升平,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马会长一个人也是游刃有余。 黄昕月走了几圈,最后还是走到了马会长的面前。 “你胆子真大!”马会长的惊喜大过了生气,趁互相敬酒时,压低了声音警告她,“别玩出火了,到底是我太太,她现在人在哪呢?” 黄昕月一身名牌,她十分偏爱江诗丹顿的手表,左手腕上戴着的是刚出的新款,18k粉红金,镶嵌113颗寓意葡萄果实的红宝石,三千万。 就是不知道这块女表是她爹送的,还是马昌勇送的。 “我太太到底在哪?”马昌勇到底是生气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来了这么多重要的宾客,她搞他的太太。 说不过去。 “我也不知道,”黄昕月仰头喝酒,媚眼如丝,手指勾了一下马昌勇的西装衣门襟,“她不是人,平白无故消失,多半是个鬼。” 马昌勇瞪她,挥开她的手,“别胡闹。” “你昨天还说最喜欢我的胡闹。” “不一样。” 黄昕月凑近一步,胸口几乎快要蹭到他的西装,“哪不一样?地点不一样?还是穿着不一样?” 马昌勇被撩得心痒难耐,表面有多稳重,内心就有多放荡。 后退一步,避嫌。 “结束后等我,一起走。” 黄昕月嘴角带钩,眼神也带钩,伸出手掌朝他做了一个“捉住”的手势,然后妖冶地扭着臀离开。 昨天晚上,私人影院情侣包。 黄昕月年轻、大胆,胡闹起来又野又浪。 当时马昌勇就说,“小宝贝,我最喜欢你的胡闹。” 马昌勇看着她臀摆的姿势,心痒难耐,早就把妻子的安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只有黄昕月在他面前卖弄风骚的样子。 商盛余伊回到了宴会厅,商盛全程搂着余伊的腰,谁来攀谈都是简单寒暄,拒聊态度明显。 “你现在是商圈新贵,拒人以千里之外不好吧?”余伊提醒他。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们,不能抢了主人家的风头,况且,你老公我,靠的是能力,不是人情。” “这么自信?” “必须的,嘘……主角来了。” 缺席许久的马太太终于到场,中式的旗袍极好地勾勒出她的腰身,让来宾一下子想起马太太曾是一名国家级的越剧演员。 马家是戏曲世家,父母祖辈都是国宴舞台上的常客。 她也曾登上过国宴的舞台,为其他国家的元首表演。 不过,结婚后马昌勇不支持她抛头露面,那时候她傻啊,为了丈夫放弃了舞台。 如今,年轻一辈都不知道她曾经的辉煌成就,只有少数年长的走得近的太太才知道。 “马太太,您这身段,三十年未变啊。” 其实这件旗袍只是她的备选,她不太敢尝试,是余伊坚持选了这件,从大家惊艳的目光中看来,她信余伊信对了。 “唉,什么未变,我老了,记忆力不好,手机都丢了,”马太太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干脆去偷懒休息了一下,怠慢大家了。” 马昌勇终于看到了她,“芸芳,你去哪了?找你半天找不到,叫人担心。” 马太太从容应对,“我这不是来了么。” “你的手机。” “怎么在你这?” “你都不知道自己遭了小偷,”马会长藏起心中的不耐烦,“算了,你没事就好。” 这时,司仪拿着话筒上台讲话,选出一位女士幸运儿获得马氏夫妇提供的钻戒一枚。 前提是,能戴上。 “马太太说,这枚戒指可是马会长当年向她求婚时的戒指,太珍贵了。马太太,您真舍得吗?” 马太太看了身旁的丈夫一眼,优雅大方地说道:“一枚戒指而已,谈不上舍得不舍得,这些年他送我的东西不少,不差这一样。希望这枚钻戒能找到它的有缘人。” 司仪脑筋活络,“我知道了,马太太主要是想送祝福,想把自己三十年婚姻和乐美满的祝福送出去。那么现在,各位女士都准备好了吗?” 这个抽奖活动本来就是有安排的,每位宾客进场时也都被告知了。 在场的宾客皆是富贵之流,自然不在意礼物是什么,主要是搏个运气,讨个彩头。 特别是一些年纪轻的少奶奶和小姐们,都来凑这份热闹。 余伊也想去。 但被商盛揽着腰拉了回来,“人多,你就别去挤了。” “我没见过求婚戒指长什么样。” “戒指还能长得不一样?” “戒指长得都不一样。” 商盛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是在点他没求过婚呢吧?!“回头补给你,你别去凑热闹,我怕她们伤着你。” “补的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我下跪求,你也可以拒绝,给足你体验感。” “可以拒绝?” “跪到你点头为止。” 余伊被逗笑了,尽管明知道他说的话都是逗趣话。 说话间,顶上的一束光选出了今天的幸运儿。 第176章 当众卸妆 众人循着亮光看过去,议论纷纷,“这是哪家的女眷?怎么没见过?” “是生面孔啊,刚留学回来的千金?郑家的,还是施家的?” “都不是,郑家小姐刚出国,施家的小姐不长这样。” “应该是谁带来的女伴吧?!瞧她左手腕上的表,千万级别的,有钱都很难买到。” 马昌勇看着聚光灯下的黄昕月,内心五味杂陈,他小声暗示司仪重新选。 “为何要重选?”马太太笑盈盈的,主动朝黄昕月招手,“黄小姐,你被选中了,上台试戴吧,戴上了就是你的。” 黄昕月到底是紧张的,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马太太居然干干净净地站在这里,她内心惶恐不安,更加谨慎小心。 可是聚光灯照着她,众人的目光盯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黄昕月上了台,司仪问:“小姐贵姓?” “黄。” “黄小姐,请问您和马会长马太太是亲戚还是什么呢?” 黄昕月大方介绍,“我是……马会长的朋友。” 一句“朋友”,挑衅意味十足。 在一些小型的私人聚会,马会长带着黄昕月出双入对,在几个私交甚笃的友人之间是公开的秘密。 时常碰面,黄昕月就结交了几位年轻的太太。 这些太太均是小三上位,仗着年轻、貌美、好生养,怀着男胎踢走了原配太太。 她们虽然上位成功,但小三始终是小三,心思不纯,不安逸,爱作妖。 要不然,洗手间的事,也不会有人帮着黄昕月瞎起哄。 马太太不受影响,始终面带笑容,大方优雅,倒是让那些想看好戏的年轻太太们失望了。 司仪将礼物交到黄昕月手上,5.21克拉的心形白钻,这在三十年前是求婚钻戒中的天花板级别。 时至今日也不过时。 黄昕月非常喜欢,立刻将钻戒往自己无名指上戴。 可是,戴不进去。 尺寸不合适。 要是换了别人,或许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只是几百万的小玩意。 但黄昕月不,她胜负欲强,极度渴望赢。 她一咬牙,用力一推,戴上了。 黄昕月高高举起手,向众人展示,仿佛胜利在握。 就在这时,顶上的喷头突然喷出水来,直射黄昕月充满了胜利喜悦的脸。 “啊!”黄昕月双手护脸,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阵水,时间很短,但水量很足,浇了黄昕月一身,从头湿到了脚。 司仪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黄小姐,本来只是为了助兴,大概是工作人员没有控制好水量。” 喷下来的不是单纯的水,而是卸妆水。 此刻,在人前尽量保持着淑女风范的黄昕月浑然不知自己脸上的彩妆正在斑驳脱落。 赵姐出场了,一边喊着抱歉一边用毛巾帮黄昕月擦脸上的水。 一擦擦掉她的眉毛,二擦擦掉她的鼻影,三擦擦掉她的口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昕月被架在台上,下不去了。 司仪真诚地向她道歉,服务员热心地帮她擦水。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她围了一圈。 一散开,黄昕月已经卸了妆,自己还浑然不知。 余伊见过黄昕月的素颜,在酒店,黄昕月被黄市长带过来道歉,当时黄昕月就是素颜。 不过尔尔,离“美女”还有很大的差距。 像马昌勇这类人,选情人最看重的就是脸,其次才是身材、风情。 要是脸不行,都不能入眼。 黄昕月年纪轻轻,有钱有权,不知道图马昌勇什么。 但是,马昌勇肯定图她漂亮。 卸了妆,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马昌勇差点认不出她来。 事情发展得太快太离奇,黄昕月都反应不过来,她也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她只知道,这枚戒指的戒圈实在太小了,勒得她无名指好痛。 她试着摘下来,可是不行。 赵姐眼尖,“黄小姐,你这样拔是拔不出来的,只会把手指弄得更肿,更拔不出来。” 说着,赵姐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喷壶,“是洗洁精,滑的,试试。” 赵姐在黄昕月的手指上喷了两下。 滑是滑了,可戒指还是取不下来,卡在指骨关节处,怎么都拔不下来。 黄昕月也知道这场面丢脸,但皮肉的疼痛是当务之急,她顾不上那么多,也忍不了一点。 到底这是马家的宴会,不是黄家的,认识她的人只是极少数,还都是不能出面维护的那种。 所以,她再狼狈,也没有人过来帮她。 只有赵姐。 “黄小姐,不如我们去旁边?” 卸妆水使得黄昕月的睫毛糊住了眼睛,有些睁不开来,也有些刺痛,除了接受赵姐的帮助,别无他选。 移到旁边,赵姐又帮她擦了擦眼睛,眼线和假睫毛一并擦落。 黄昕月的一双亮圆双眼皮电眼,变成了单眼皮肿泡眼。 雪上加丑。 发型没了,睫毛没了,妆没了,她那飞扬跋扈的自信,也没了。 她其实很讨厌服务员在她脸上擦啊擦,但是,她顾不上那么多。 她的眼睛很刺痛,她的手指也越来越痛。 尽管被扶到了边上,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在关注黄昕月。 都很好奇这位“黄小姐”到底是马会长的什么朋友。 “黄昕月,”余伊叫了她的全名,挽着商盛,慢慢悠悠上前,“我没认错吧?你是黄昕月吗?” 黄昕月稍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两位。 老熟人了。 她一把拿过服务员手里的毛巾,用力朝他们砸去。 商盛往前一步,护住余伊,湿毛巾不痛不痒地砸在了他的肩背上。 “真是你啊,”余伊拉回商盛,“黄昕月,你在新市胡作非为被你爸黄市长送到了南非,怎么到京城来了?” 揭老底这一招,余伊用得毫不客气。 旁人一听,议论纷纷。 “原来是黄市长的千金。” “听说黄市长的女儿是个大刺头,惹不起惹不起。” “马会长的人脉真广,跟新市市长都有交情。” “听说马家要进军新市商圈,看来,马会长已经铺好路了。” 黄昕月身份曝光,马会长和马太太不得不管。 “原来是黄市长的千金,”马太太故意责怪丈夫,“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把黄市长千金邀请来了?黄小姐,怠慢了,勿怪,勿怪。” 第177章 幸好留一手 这下,轮到马昌勇既尴尬又难堪。 黄市长的千金是贵客,远道而来,他没有重视。 而他邀请来的贵客,好像对商盛余伊有很大的敌意,还动了手,那是对商家的不敬。 一时间,马昌勇隐隐感到一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芸芳,你在给我设套?”他低声问道。 “我?给你设套?”马太太同样低声,“不是你的黄昕月给我设套吗?” “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发誓。” “嘘……别发誓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万一灵验了呢?” “……”马昌勇一噎。 黄昕月那边越处理越严重,赵姐摇摇头,“不成了,我是没办法了,得叫专业人士来。” 本来没多少人关注,黄昕月身份一曝光,无人不关注。 马太太这时候装哑巴。 马昌勇没辙,只能说:“这样吧,你留下陪大家,我带她去找人。” “找消防,有剪子,或切割机。” “嗯。” 于是,马昌勇跟大家寒暄几句,马上带着黄昕月离开了宴会厅。 马太太整个人都身心通畅。 那枚戒指可没那么容易切断,黄昕月的无名指别想留了。 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只不过,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不久,宴会提前了半小时,匆匆结束。 送完最后一波宾客后,马太太将商盛余伊留了下来。 “阿盛,还有一事,是关于生意的。我本不愿说,但马昌勇如此对我,还要装无知,我实在看不惯他,我也没必要为他遮掩了。” 商盛恭敬,“您说。” “黄昕月第一次向我挑衅时,马昌勇向我解释过,他说他与黄昕月一起是为了与黄市长搞好关系。而他之所以会攀交上黄市长,是你三叔引荐的。” “什么?”商盛震惊。 震惊于三叔的手还能伸这么长。 也震惊于,新市黄市长的“叛变”。 “马昌勇和于世南,表面上看不惯商百成,但在生意场上,有利益就是朋友。他们的目的是江航。与江航合作,在京城复制江航的模式,垄断全京城乃至全国的航空业务。” 航天航空一直是商氏的主营业务,商氏都不敢说垄断,他们倒是敢想。 三叔已经积极联系上了美华的方俊,马昌勇也在向黄家靠拢,于世南目前什么动作不知,但于世南一直视商氏为目标和竞争对手,想来不会只是小动作。 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江航。 野心真大。 商百成名下的产业不止商氏的股份,失去了商氏董事长之位,他还有商氏的股份,他还有几十家企业。 且不说马昌勇这只老乌龟,就算是于世南,也不好对付。 他们三人联手要从商氏嘴里抢东西,商盛不得不提防。 幸好,他留了江航这一手。 道别马太太后,商盛在车里闷声不响,在想事情。 余伊安静地坐着,不打扰他。 不过多久,马太太打来电话,“黄昕月在医院,戒指成了紧箍咒,不断指,取不下,伊伊,你替我出了这口恶气,我谢谢你。转告阿盛,马昌勇这边我会盯紧,让他专心对付商百成和于世南。” 医院,急诊。 马昌勇送黄昕月到消防队,可消防队用了各种破拆工具都无法剪断这枚戒指。 黄昕月的无名指被卡得又红又肿,越卡越牢。 消防队没有办法,让他们上医院。 可医生见了也为难啊。 钳子已经试过,剪不开,只能上切割机。 但手指肿了,戒指深深地嵌在皮肉上面,切戒指之前必先切到皮肉。 稍微不小心点,还会伤及骨头。 医生看了黄昕月的左手无名指,指头已经变紫,再拖延下去,恐怕手指头都保不住。 “这是什么戒指,铂金没有这么硬的。”消防员问道。 他们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件,银的,k金的,铂金的,还有假的,都遇到过,基本都可以用钳子剪开,可是这枚戒指不行。 马昌勇傻眼,三十年前的求婚戒指,他早都忘了,“铂金的吧……” 消防员摇头,十分笃定,“绝对不是,铂金硬度4-4.5度,这戒指估计得有8度上下,我们切割机都不行,切割片硬度也只有7-8度。这一切,硬碰硬,手指都不能要了。” 医生捏了一下戒指,还没怎么样,黄昕月就疼得嗷嗷叫。 “我真不记得了,”马昌勇仔细回想,不紧不慢,“三十年前买的戒指,什么材料,我哪里还记得。” 医生摇头,“再耽误下去,手指头坏死,也是无用,万一造成感染,危及性命。你们最好快点做决定,手术室也需要时间准备。” 黄昕月痛哭不止,后悔莫及。 戒圈比她的手指小很多,她戴不进,是她逞能,好胜心强,才硬戴进去。 手指肿得不成样,那戒指像是要把皮肉割开一样,深深地嵌在肉里。 “我不切手指,”黄昕月坚持,切了手指就是残疾,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以切手指,“我回新市,马上安排直升机,我要回新市。” 马昌勇为难。 到底只是玩玩的人,不甚在意,他只想到调用直升机的麻烦。 “你能不能调到?” “那得明天,现在这么晚了,我上哪去给你调直升机?” 医生直接判死刑,“等不到明天,两小时之内就得做决定。” 黄昕月慌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这样了? “要不,你问问你爸?”马昌勇提议,多好的机会,或许可以和黄市长说上话。 黄昕月确实是慌了,只能打电话给父亲。 黄市长大约知道女儿不安分,视频电话一接通,就是严肃脸训话,“这么晚给我发视频,又惹事了?” “爸……”黄昕月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手指,“医生说要切手指,怎么办?您救救我……” 黄市长一看那血肉模糊的画面,也是心惊,“怎么回事?” “戒指,戴进去,摘不下来。” 黄昕月情绪激动,马昌勇将手机拿了过去,“黄市长,是我,马昌勇,真是抱歉,我没把令嫒照顾好啊。” “她自己作孽,怪不得你,马会长,她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第178章 把鱼饵送门口来了 最终,黄昕月的手指还是切了。 左手无名指,全切。 黄市长和夫人立刻订了机票,赶来京城。 东方润园,商盛接到消息时刚上床,正准备睡,“几点落地?” “明早八点,”王谦仔细回禀,“没有订酒店,也没有订好回程票,可能马昌勇有安排。” “你马上查一下于世南和商百成的行踪,我等你消息。” “好。” 挂断电话,商盛睡意全无。 马昌勇虽然是商会会长,但这是世袭的位置,他本人的经商头脑很一般。 心思全在女人身上。 真正有城府的,是商百成和于世南。 商百成和于世南,一条毒蛇,一条巨鳄,被任何一人咬住都很难脱身,更何况他俩联手共同咬。 余伊担心他,“我今天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不,玩得好,把鱼饵送门口来了。” 余伊更加不安,心乱如麻。 她所经历的商斗,斗得最凶的也就是余华森和阮怜玉,昔日恩爱夫妻突然反目成仇,斗垮了自身,斗垮了家庭,也斗垮了公司。 商盛圈子里的那些斗争,她以“肉票”的角色参与过,弱肉强食,血雨腥风。 商盛抱着她,轻拍她的脑袋,安抚她,“别怕,鱼饵而已。” “鱼饵?黄市长,还是黄昕月?商盛,你说话太傲慢,太轻敌了。” 商盛笑了笑,换了种说法,“黄市长我们的老朋友,老朋友来了,我们欢迎。” “上次我和黄昕月打架,黄市长是给姑姑面子,才逼着黄昕月向我道歉。这次黄昕月断了一根手指,他还能 再给面子?” 父亲维护女儿,是一种本能。 当然,余华森除外。 黄市长一听说女儿受伤,连夜赶来,可见其爱女之心。 商盛安抚她,“黄市长是给我面子。” “??” “商氏在新市投资的项目有很多,他给商氏面子。” 余伊却并不看好,“你没听马太太说的么,马会长拉拢了黄市长,他是市长,也是商人,商人唯利是图。商氏可以去新市投资,他们也可以,黄市长不会只给商氏面子。” “况且,三叔失联多日,一有消息就是和别人联手抢夺商氏的资源,三叔这是要报复,你还能高枕无忧地睡觉?” 商盛笑了笑,“你倒是挺懂嘛。” 余伊捶他,“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什么时候?” “对家集结,联起手来要对付你,你一个刚进村的新手,位置没坐热,地位不牢靠,容易被踢走不说,还会被踢死。” 商盛实在忍不住笑,本来确实挺紧张,这一笑,反而舒坦了,“怎么,你怕了?你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了。” 余伊一脸认真,“我以前是不怕,因为在商家我是一个人,没有人在乎我,我在不在商家都没人会在意。但现在不同了,我不是一个人。” 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 有了软肋,就不能轻易暴露在敌人面前。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商盛之前所有的行为。 真正的理解,需要感同身受,她感受到和商盛一样的顾虑和担忧,她有了和商盛一样的深谋和远虑。 商盛长臂一收将她搂近,亲吻着她的额头,“是啊,你不是一个人,你有翅膀,也有铠甲,你害怕什么?” 是啊,孩子是她的软肋,亦是她的铠甲。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翅膀呢?”她问。 商盛圈着她,抱紧她,柔声哄着她,“我啊,我是你的翅膀,你的后盾,你的保护伞,你只管尽兴而活,我会帮你扫平一切。” 余伊气笑了,以前不长嘴的男人,如今,嘴开了挂。 “很晚了,宝宝要睡觉了。” “你睡。” “你还等王谦消息吗?” “等,你先睡。” 余伊沉默,她知道商盛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站得越高,责任越大,她帮不了什么,只愿不给他拖后腿。 一阵阵睡意袭来,余伊往他身上贴了贴,低声呢喃,“那栋四合院地处京城中线延长线上,上风上水,龙脉宝地,姥爷把正房给了你,你就是一家之主,院里的那些镇宅之宝,都会保佑你……” “你之前还说这是迷信。” 余伊逐渐弱下去的声音又强了,与他争辩,“不是迷信,是风水。” 商盛浅浅一笑,“好,咱家风水好,顺风顺水。” 渐渐地,余伊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低沉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王谦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商盛没等多久就收到了消息。 于世南在天悦国际开了房,与温婉共度三小时春宵后,连夜开车去了老丈人家。 他老丈人快不行了。 至于商百成,依然没有消息,总之不在京城。 王谦还附带了一个消息——柳沐恩醒了。 商氏旗下的私人医院,全京城医疗资源和设备最好的医院,那么多钱砸下去,是该醒了。 商盛心里始终对三叔抱着一份尊重,骨肉血亲,哪怕做不到相亲相爱,也不必非得相互残杀。 —— 黄维保夫妇一落地机场,就被马家的车接到了医院。 马昌勇和太太姜芸芳以主人身份接待了他们。 毕竟黄昕月是在他们家办的聚会上出的事。 姜云芳以自责的口吻解释了抽奖送礼一事,先发制人,先堵了对方的嘴。 黄维保夫妇没理由追究谁的责任,只能咽下这苦果,最后还得感谢马氏夫妇送爱女就医和这周到的安排。 一阵寒暄之后,马昌勇和姜云芳离开医院。 “岳父母大老远赶来,你不多陪着点?”姜芸芳酸他。 马昌勇一愣,“说胡话了吧?” “行了,人前装一装恩爱夫妻,人后就坦白些,都知道的事。” “抱歉啊,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抱歉?”姜芸芳冷冷讽刺,“一边算计我一边跟我说抱歉?你这样的抱歉,我可受不起。” 马昌勇立刻否认,“我没有算计你。” “黄昕月算计我,迫害我,你却冷眼旁观,这也是一种算计。马昌勇,你我夫妇一体,我丢脸,就是你丢脸,你连自己脸面都不顾,还指望我继续忍气吞声?我告诉你,黄昕月断指,就是我给她的教训!” “……” 第179章 话语权更胜从前 “我既敢说,就不怕你知道,你有胆就去黄家人面前揭穿我,我一样可以拿出她将我关在洗手间泼我粪水的证据。届时,我丢的是脸,她丢的,将会是命!” 马昌勇倒抽一口凉气,夫妻三十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姜芸芳不傻。 反应过来后,他好声好气地拉她的手,“芸芳,这个黄昕月确实嚣张,就该给点教训,你做得特别好。” 姜芸芳不再吃他那套,抽掉手,郑重警告,“商氏是马家多年的依靠,商氏长房一脉行端坐正,你爸临终遗言让你抱紧长房大腿。如今商氏大权重归长房,你不要糊里糊涂地当了商老三的出头鸟。” 马昌勇心虚,嘴上否认,“商老三如今人人喊打,我才不和他那种虚伪的人一起。” “呵,最好是。你自己无能荒唐,半辈子也过去了,儿子、女儿,他们的前途才刚刚开始,你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念,毁了他们的。” 马昌勇一噎,暗自沉思。 病房里,黄昕月的麻药消退,伤口疼,心里也难受。 见到父母,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嚎啕大哭。 “现在哭有什么用?!”黄维保训道,“商盛回京我才能接你回来,你不好好在新市待着,非要跑到京城来。” 黄昕月越哭越伤心,“京城那么大,我哪知道会碰见商盛?!” “什么,已经碰见过了?”黄维保瞳孔震动。 “昨天的聚会,商盛和他太太也来了。” 黄维保本就忌惮商盛,这下,脸色都变了,“不想再去南非,你就马上跟我们回新市。” “我不,”黄昕月向来很任性,“新市地方小,无聊,无趣,我在这里有朋友。” “你之前打过商太太,你就不怕商盛报复?!” “是她打我,我还想报复她呢。” 黄维保吓得不轻,“你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商盛,我们惹不起。” 黄昕月不明白,“爸,他不就在新市投资了一家医药企业么,规模也不大,你又何必这么忌惮他?” “你别小瞧华瑞医药,有些事,是你不知道而已。而且商盛现在是商氏的董事长,新市的gdp有五分之一是商家贡献的。你说我能不忌惮他?” “你跟马会长合作啊,马会长人脉广,资源多,多拉几个生意人去新市投资,冲淡商家对新市的影响力。” 黄维保喟叹一声,“所以我亲自过来一趟啊。” 自从打人事件发生之后,华瑞医药撤了打造东亚第一医药园的计划。 商盛上位之后,商氏连撤在新市的六个重大项目。 他极力挽留,商盛却一意孤行,说撤,就撤。 倘若他再不谋求新路,只怕整个新市的经济都要被商盛搞垮。 之后,黄母留在医院照顾黄昕月,黄市长离开了。 车行半路,一辆霸气的库里南当众截停,黄维保看到开车的司机。 王谦。 王谦下车,走过来,打开后座的车门,弯下腰说话,“黄市长来了京城怎么不通知商董?” “商董?” “商盛董事长。” 黄维保心脏颤抖,是了,商盛如今不是小小的子公司总裁,而是整个商氏集团的董事长,整个商家的掌权人,话语权更胜从前。 “黄市长,既然来了,我们商董必须好好招待您,以感谢在新市您对我们的诸多关照。” 黄维保面色僵硬,这次出行是私事,秘密行程,没带保镖。 而马会长的司机只是司机,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能下车。 “请吧,黄市长。” 黄维保战战兢兢地上了库里南。 后座的位置宽敞而又舒适,商盛转头朝他微笑,同他寒暄。 “黄市长,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还没恭喜商董,事业更上一层楼。” 商盛收敛了微笑,转而面露凶相。 危险的,威胁的。 强势而又霸道。 “我不喜绕圈子,跟黄市长也没必要绕圈子,给句实话吧黄市长,准备跟马会长联手,抢商氏的资源?”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商盛居然能猜到,黄维保当下就冒出了冷汗。 “越过商氏与江航合作,把江航模式搬回京城,在新市,孤立商氏,在京城,垄断行业,我说的没错吧?” “这……不……商董……”黄维保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与我无关,我不参与。” “你是不参与,你引荐,起到桥梁作用。” “我……”黄维保无话可说。 新市的gdp有五分之一是商家贡献的,而江航,贡献了五分之三。 可以说,江航稳稳地拿捏着整个新市的经济命脉。 马会长想进军新市,江航是合作首选。 “怎么,是我给的不够多,所以黄市长还要另谋出路?”商盛如墨的双眸中充满了王者之气,分毫不让,“你忘了是谁出钱让你参加大选,是谁出钱让你胜出,是谁出钱让你稳坐市长之位?” “出钱让你当市长的,不是商氏,不是商家,是我,商盛!” 黄维保全身发抖。 新市很小,国土面积只相当于京城的一个区。 只因为地理位置重要,才成了东南亚最发达的城市。 “黄维保,你搞搞清楚,谁让你当的黄市长,你为谁办事。” “至今没人背叛我,你想当第一个,我杀鸡儆猴!” 车里气氛逼仄,黄维保手抖如筛糠。 商盛递给他一瓶水,他都不敢接,“我不会引荐,江航我也没有熟人,无法引荐。商董,我对您忠心不二啊。” “忠心不二?”商盛反问,“那令嫒怎么不在南非?” “……” 商盛冷笑一下,将水硬塞到他手中,“让你拿你就拿,别客气,让你滚你就滚,别停留,明白了吗?” “是,是!” “让你好好管教女儿,你不听,以为我故意针对,那你知道你女儿在京城给别人当情妇吗?” “啊?”这黄维保不知,知道了,非打断女儿的腿。 “我说过,你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会有人替你管教,别等到无法挽回了再后悔,那就来不及了。我言尽于此,希望黄市长别再让我失望,滚!” 黄维保收到指令,立刻滚下车。 第180章 那可是他亲儿子 新市即新国。 这个国家很小,但经济发达,拥有世界一流的制造业生态体系。 制造业是这个国家经济的重要支柱,在制造业中,电子信息业、生物医药业、航空航天业、石油化工业和精密工程业是五大重要领域。 商氏所涉猎的行业占了全部,除了航空航天业,其他四项都是统治地位。 如果把商氏割了,那真是割到了大动脉。 黄维保不傻,商盛就是他的地主爷。 他听话,地主赏饭吃。 他不听话,地主可以把饭赏给别人吃。 地主永远有粮,而他,不一定有饭。 想明白这一点后,黄维保立刻返回医院,强硬地为黄昕月办理了出院手续,直奔机场。 在机场,黄昕月趁父亲上洗手间的间隙偷偷跑了。 商盛办公室,王谦汇报了几人的动向,“黄市长已经坐上返程的航班,黄昕月死活不愿意走,黄太太留下照顾。黄市长这一走,很明显,是表态拒绝了马会长。” 商盛胸有成竹,“嗯,他没有背叛我的底气。” “于世南老丈人过世,后面几天应该会忙着办丧礼。” “商百成出现了,在柳沐恩病房待了两小时,看来柳沐恩依然是他的心头肉。” 听到三叔现身的消息,商盛问了一句,“他有没有去探望杨佳茵和商司尧?” 王谦语气沉重,“没有。” 商百成不去探望杨佳茵,商盛猜得到,但他怎么连商司尧都不管不顾? 那可是他亲儿子! 商盛摇头冷叹,这些年,三叔活得可真累,既要假扮好丈夫,又要假扮好父亲,伪善的面具戴得又牢又真,一朝撕碎面具,好丈夫不当了,好父亲也不当了,全都要抛弃。 固然杨佳茵是恶有恶报,但商司尧何其无辜?! 下班后,商盛和余伊去医院看商司尧。 余伊在半路上买了两盆绿植,和一份豌豆糕。 绿植生机勃勃,豌豆糕软糯清甜。 都是商司尧喜欢的。 天色渐暗,病房走廊灯火通明。 可商司尧的病房里却没有开灯,比外面的天色还要昏暗。 “尧尧睡了?”余伊嘘声问。 “嫂嫂,”是商司尧的声音,略沙哑,但很兴奋,“见光头晕,所以关了灯,我醒着呢。” 病房里的日光灯在顶上,商司尧颅骨骨裂,戴着固定器躺在床上,灯一亮,直射他的双眼。 “我哥来了吗?” “来了,”商盛出声,加快脚步走到床边,俯身下来给他看到,“感觉好些没?” “除了无聊,都还行。” 正是爱玩好动的年纪,整天被困在病房里,当然无聊。 “来之前问了医生,可以安装投影仪,抬头正好看看电视电影。投影仪我拿来了,但你说你见光头晕……” 商司尧的眼神为之一亮,连忙解释,“我看灯光头晕,投影时正好不用开灯,能看,谢谢哥。” 投影仪不大,安装和操作都很简单,正好房间里光线暗,可以试试画面清晰度。 连上手机,商盛点开了一部动画片。 以前爷爷还在世时,三兄妹的关系还不错,经常相聚。 年幼的商司尧也经常回老宅看爷爷,不过,他看的不是爷爷,看的是电视。 家里杨佳茵管得严,电视手机一概不给看,他就打着看爷爷的幌子,回老宅看电视。 商盛印象很深刻,商司尧最爱看动画片,两只憨憨的熊一出来,他看时聚精会神,当面叫他他都听不见。 “哥,我不看动画片。” “新出的,不看了?” “睿睿都不看这种,早过时了。” “那你们看什么?” “mc” 商盛不懂,“是什么?” “一款游戏。” 商盛耐心搜索,搜出来的全是游戏视频,那一刻,他真正明白了代沟是什么。 “投影仪我没收了,你还是好好养病吧。” “别啊哥,哥,哥,我上网课,不看视频。” “真这么自觉?” “不信你问护士。” 一旁的护士上前作证,“是,尧尧少爷这几天都在上网课,手机举累了,还让我帮着举。” “行,信你一回,”商盛难得这么好说话,“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学习,别太累。” 余伊掰了块豌豆糕喂到商司尧嘴边,“想要什么就跟我们说,你哥是嘴硬心软。” 商司尧不能吃硬物,吃饭都要很软的米饭才行,豌豆糕很软糯,不需要嚼,含在嘴里慢慢就化了,很适合现在的他。 淡淡的甜味,冲淡了他人生的苦。 “哥哥,嫂嫂,我想见妈妈。” 非常朴实简单的要求,且杨佳茵就在住院部。 可是,杨佳茵记忆缺失,完全记不起有这个儿子,徐老太怕刺激女儿,也不敢在女儿面前提尧尧。 母子俩,住在上下楼。 那么近,又那么远…… 商盛没有立刻答应或拒绝,思忖片刻,才郑重开口,“再忍忍,等可以坐起来了,坐上轮椅推你去看。” “我现在就可以坐起来。”说着,商司尧挣扎着要起来。 商盛按住他的肩膀,“躺好,再出问题就不是躺着这么简单了。” 商司尧不动了,只剩叹气。 “有没有配合心理医生?” “嗯,黄医生每天都会过来陪我聊天,我觉得压力没那么大了。” “继续治疗,身体好了,什么都不是事。” “好。” 短短三个月,商司尧不再叛逆,听话得让人心疼。 王谦敲开一条门缝,低声禀报,“郑家老爷子去了,明天出殡,在殡仪馆举行告别式。” 郑家老爷子,就是于世南的老丈人,曾经也是在京城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 他爷爷去世时,于世南携夫人亲自过来吊唁,如今他的老丈人去了,按理,商家也要派人前去吊唁。 商百川身体欠安,应该去不了。 那么,只能由他去。 “明天会议由沈卿安主持,你从旁协助,我去吊唁。” “那让唐满送您过去。” “好。” 这是余伊第一次从商盛口中听到“沈卿安”这三个字。 商氏收购余氏之后,余氏的老员工就并入了商氏,余氏的各个项目也由商氏全权接手,明天的会议主要就是让两边的员工熟悉一下,讨论这些项目。 这原本也是余伊进入商氏后,第一次以员工的身份,和商盛一起开会。 余伊从商氏员工的口中听说过沈卿安,他也刚进商氏,不过,他是从新市子公司调过来的,是商盛的得力干将。 第181章 他的得力干将是个女的 黄维保落地京城,屁股都没坐热,立刻又飞回了新市。 商百成、于世南和马昌勇三人就猜到,商盛出手了。 这速度真够快的,把他们的计划按死在摇篮中。 今年京城商圈最大的变动,就是商家。 商百成十五年经营,一朝崩盘,谁都没想到会崩得这么厉害。 先是柳沐恩遇流氓商百成英雄救美,再是杨佳茵撞破商百成出轨后意外坠楼,然后是马永亮的暴露加速了杨学礼的落马,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 前后不过月余,表面上看似是商百成自作自受,但谁又能肯定这一切的背后没有商盛的推动? 如果有,那商盛该有多么可怕? 真正的金子是掩盖不住的。 早在商盛二十出头的时候,商百成就看出了他惊人的商业头脑,他开始忌惮他,打压他,甚至迫害他。 他的手段并不温柔,可商盛全都扛过来了。 不但扛过来,还会隐藏,还会反击,最后一朝得胜。 商盛今年才三十,风华正茂。 于家一直在追赶商家,于世南从没把商百成放在眼里,但是,他也忌惮商盛。 他怕自己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超越商氏。 郑老爷子98岁,无病无灾,寿终正寝,是喜丧。 后代子孙人数众多,最小的玄孙才半岁。 郑永华是老爷子最小的女儿,也是哭得最狠的一个。 商盛入场,三鞠躬,到家属谢礼时,于世南忽然小声开口,“商盛,方便谈谈吗?” “于叔,您方便?” 于世南一噎,老丈人去世,他是重孝,不能离开的,“抽一点空还是可以的,简单聊聊。” 商盛抬手腕看了看表,“行,那我也可以。” 无人的走廊,冷清、阴森。 于世南和马昌勇一起走来,马昌勇年龄比于世南大,但心思却不够于世南沉稳内敛,愤怒和急躁全都挂在脸上。 “商盛,你手伸得很长啊,自己在新市做得风生水起,还不让别人做?”马昌勇摆出了长辈的气势,直接指责。 于世南伸手挡了挡莽撞往前冲的老马,面带浅笑,语气十分柔和,“马会长,你这话说得太重,商盛怎么会那样做?!”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相当默契。 商盛抿唇一笑,面色从容,“新市贸易开放,只要手续齐全,谁都可以做生意。我在新市没有根基,左右不了任何,不知道马会长何出此言?” 马昌勇怒发冲冠,被于世南及时拦下,“没有根基?那是谦虚了吧,你在新市经营多年,怎么会没有根基?” 商盛微微抬头,回忆了一下,“我接手华瑞医药也才两年,之前都在欧美各国流浪,一事无成。如果华瑞医药也算根基,那就是吧,至少我接手后没亏过,还连续两年拿了医药园的优秀单位。” 听到这里,于世南已经了然,商盛不仅商业头脑过人,装傻充愣的本事,也过人。 与此同时,余伊拿着文件进了会议室,准备开会。 “伊伊,这边这边,”楚樱留了位置给她,“原来沈卿安是个女的。” 余伊坐下,顺势朝主位一看。 沈卿安也正巧看着这边,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 两人视线一撞,沈卿安先朝她点了点头。 余伊一愣,商盛的得力干将,是个女的,还是个事业型美女。 第182章 空降女总监对董事长太太 看王谦的手势,应该是在向沈卿安介绍她。 她慌忙点头。 沈卿安轻点头,淡微笑,犀利的眼神短暂停留,始终保持着疏离的上位者姿态。 余伊莫名觉得一阵紧张,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 之前从商氏同事口中听说过沈卿安,行事作风像极了商盛,与王谦是商盛的左膀右臂,王谦是左,沈卿安是右,右手用得更为趁手。 所以,余伊一直以为沈卿安是位男士。 楚樱低声问道:“你老公不来?” “嗯,他有事。” “我总觉得商氏的人瞧不起我们余氏的人,会瓜分我们手里的项目,商董在的话还能帮我们撑撑腰。” “他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公事公办。” 会议开始,楚樱一语成谶,余氏的项目被瓜分得七七八八,余伊和楚聿据理力争也改变不了最终结果。 沈卿安就一句话——“商太太,您现在身怀六甲,重心是养胎,不是工作。您可以听听甲方的意见,是愿意让你们继续跟,还是愿意让商氏的专业团队跟。” 一边是落魄的被收购的余氏,一边是强盛的更专业的商氏,甲方当然更乐意选择后者。 余氏的团队,没有一点竞争力。 “目前就美华的项目,已经开工,临时换人比较麻烦,”要不是已经开工,沈卿安早就换将了,“周亚,你们组工作量最少,你们组帮忙跟一下,半个月之内必须熟悉每一个细节。” “沈总监,美华的项目进展很顺利,楚聿是总负责人,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不需要加人,更不需要换团队。” 余伊忍无可忍,美华的项目是可以写进履历的代表作,她和楚聿楚樱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养孩子一样养到一半,突然说要加保姆,然后慢慢让保姆带走孩子?占为己有?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连王谦都是一脸紧张。 沈卿安依然很从容,似乎完全没把余伊的不满放在眼里,语气也是不疾不徐,“商氏是大公司,讲究团队合作,不需要突出个人英雄主义。” 这话在余伊听来格外刺耳,“没有个人英雄主义,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们和施工队合作多年,彼此默契,其他人加进来还需要磨合。” “可我听说施工队去余氏办公室闹过,这叫彼此默契?” “那是因为工程款没到位,是余氏管理层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事论事,美华的项目进展,美华都很满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现场气氛降到了冰点,没人敢说话。 空降女总监对董事长太太,哪个都是不好惹,也不能惹的。 相对于余伊的据理力争,沈卿安依然不温不火,但态度坚决,“商氏收购余氏,看中的就是余氏手里美华的项目,商氏对这个项目十分重视,不允许有一点差错。” “商氏既然收购了余氏,就没有商氏和余氏之分,我们现在也是商氏的员工,为什么非要抢我们的项目?” “是我们能力不足?” “还是沈总监您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话说到这份上,余伊是强势的,揪着沈卿安不放,毫不退让。 第183章 为了楚聿?不想哄了 话说到这份上,余伊是强势的,揪着沈卿安不放,毫不退让。 这也是她能争取的最后一个项目。 王谦紧张喝茶,额头都沁出了一层细汗,他出面缓和了一下气氛,“不如休息一下再议?” “不用!”余伊和沈卿安异口同声。 沈卿安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是冷笑,“商太太,不如你去跟商董说说?” “我不需要开后门,公事公办。”余伊感受到了侮辱。 “既然公事公办,那你身为下属,就应该听上级安排,如果不服,那你来坐这个位置,你来发号施令。”沈卿安开始攻击,语言更加犀利。 余伊无语,被气到没话说。 再争下去就要吵起来,一吵,她这个董事长太太难免要落人口舌。 可是不吵,平白无故把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分一半给别人,她不甘心,也愧对楚聿和楚樱。 楚聿眼看局势紧张,先一步妥协,“无妨,沈总监怎么安排,我们就照做。” “楚聿……”余伊想争取,可看到楚聿在朝她摇头,她只能作罢。 最终,这场会议在余氏员工一步一步妥协中,不欢而散。 散会后,沈卿安首先离去,诸位同事也不敢多言,只有王谦,抽空过去安慰余伊,“太太,沈总监做事雷厉风行,有时候说话可能不太好听,您别往心里去。” 余伊整理好文件,摇头,“没关系。” 论说话刺耳,余华森说话比沈卿安更加刺耳,她也都忍了这么多年。 现在是,沈卿安仗着自己是上级,明着抢他们手里的项目。 办公室的茶水间永远是闲话最多的地方。 余伊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同事在说她。 “沈卿安真有种,连商太太的项目都敢抢,商太太回头跟商董一哭,别又调回新市去。” “不一定,沈卿安受商董重用,一是工作能力突出,二也有两人的情分在。” “情分?什么情分?” “一个漂亮女人,受老板器重,陪老板度过低谷,你说什么情分?” “不会吧,那商董把她调来京城,还当商太太的上司?” “商董刚拿下商氏,地位不稳,当然用自己人比较放心。男人注重事业,哪个好用用哪个,家庭事务都得退居其后。更何况,商太太发现又能怎么样,之前商董被‘流放’国外,她也没有跟着去,现在当上董事长夫人,哪来的底气赶走与商董共患难的情人?” “啧啧,我都以为我们商董深爱太太,为了太太不惜收购余氏那个烂摊子。” “商董收购余氏是看中了余氏手里美华的项目,并不是为了商太太,外面那些八卦新闻看看就算了,都是人设。” 余伊端着空杯,走到门口了,又默默后退,走开。 旁人的闲话她不会信,商盛是如何对她的,她心里门清。 不过,这个沈卿安确实让她不爽。 年前她去了新市,不过待的时间不长,除了王助理,她没机会接触到商盛的其他下属。 在京城的危机没有解除之前,商盛曾一度想带着她在新市定居,如果他在新市有女人,定不会萌生带她定居新市的念头。 不过,商盛清白,并不代表沈卿安也清白。 在会议上,沈卿安这么明显的争抢,有刻意,更有醋意。 是嫉妒,更是针对。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余伊,沈卿安绝对不是公事公办,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商盛吊唁完之后没有久留,即刻返回商氏。 沈卿安没有隐瞒什么,主动向他汇报了会议上的争执,“余氏的项目都还是起步阶段,商太太怀着孕,后期会很辛苦,我只是从大局考虑,将余氏未开工的项目分派给其他组。商氏的项目更多,只不过我还没有全部了解清楚,等我再熟悉一下,马上就会安排商太太的工作。” 商盛心想,不是大事,回家哄哄。 可是沈卿安又说:“商太太可能更多地为她的拍档在争取吧。不过,既然商氏收购了余氏,那都是商氏的员工,我不会区别对待,在用人之前我得先知道他的能力到哪。商董,我确实还没有熟悉透总部的情况,如果得罪了商太太,还请您多包涵。” 商盛心情起伏,为了楚聿?不想哄了。 商盛点头,“我知道了,没关系,你按你的节奏来。我太太怀孕,我更希望她能在家养胎。” 沈卿安附和,“听说还是双胎,妈妈会加倍辛苦。” “是啊,但是她想工作。” “商董放心,我会给她安排轻松些的工作。其他没什么事了,我去工作,不打扰您。” 商盛点头,沈卿安随即离开办公室。 手里的项目被抢,任谁都不乐意,商盛摸出手机,给余伊发消息——“快到饭点了,上来吃饭。” 专门请的江南大厨,做符合她口味的营养餐。 刚才回公司的时候路过花鸟市场,门口摆的花开得十分艳丽,他顺手就买了一束。 明黄色的向日葵和康乃馨,再加上淡紫色的乒乓菊夹在其中点缀,看起来明媚而又可爱。 像她。 为了让她午休时舒服些,商盛还专门把休息室收拾出来。 正等着被夸,手机却安静如鸡。 商盛又发了一条——“分开已经三个小时,快上来,让我续个命。” 依然没动静。 商盛坐不住了。 项目部。 偌大的办公室里明显气氛不对,阵营分成好几派。 有的支持沈卿安,有的支持余伊,有的纯议论。 议论空降的沈卿安,议论刚融入的余伊,也议论商盛的私人感情。 “一个是事业上的左右手,一个是家里的贤内助,商董能一碗水端平吗?” “公司还有支持商百成的董事,商百成随时杀回来,商董要想稳固地位,必须做点成绩出来。干大事的男人需要权衡,现阶段事业比家庭重要。” “男人理性,女人感性,两个女人放在一个部门,总有一天要打起来。” “打起来不至于,商太太怀着孕,沈总监不占优势,暗斗吧。”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商盛从里面走出来。 步子很大,径直往余伊的工位走。 旁人叫他,他也只是淡淡点头,视线不偏不倚。 第184章 商太太怒了 商盛径直朝余伊走,十几米的距离。 目光灼灼,眼里只有她。 余伊他们正在交接工作,会议一结束,立刻交接。 正在接项目的陈经理有点茫然,余氏主营房地产,项目都是建筑类,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而下午还有另外几位项目经理排队交接,都是余伊排的时间。 “陈经理,我说了半天你到底明不明白?” 陈时茫然摇头,句句推诿,“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我手里有两个项目同时在推进,再接一个不熟悉的,打乱所有节奏。” “刚才开会的时候,是你向沈总监积极争取要接这个项目的。” 陈时支支吾吾,“可我也没想到会议结束就交接啊。” “那什么时候交接?” “下个月。” 余伊冷笑,丝毫不给面子,“当面邀功,背后推脱,领导问起,再把过错推给我们是吧?” “……”陈时面色僵硬,有点下不来台。 旁边商氏的同事窃窃私语,“董事长夫人好威风。” “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不知道陈经理的厉害,仗着身份摆架子呢。” “这是陈经理第一次被质疑吧?太不给面子了。” “嘘,别说了,商董来了。” 陈时看到商盛走来,茫然中生出一丝求生欲来,替自己辩白,“我们组每个人手里都有活,比起数量,我们更注重质量,余氏的项目还没有启动,我认为是可以缓缓的。当然,如果商太太因为会议上对沈总监的不满而迁怒于我,我无话可说。” 在场的同事都闭了嘴,没想到,商太太和沈总监没打起来,和陈经理先打起来了。 余伊看了一眼走来的商盛,只一眼,又转回头来。 “陈经理要慎言,我是对沈总监的安排很不满,但我服从,我服从安排,就是迁怒你?如果陈经理不配合,我自会向沈总监说明情况。” “你这是强人所难。” 余伊真的乏了,她细致交接说了一个小时,讲理还得说半个小时。 “陈经理团队十二人,两个项目都抽不开身?” “大项目,人手堪堪。” 余伊冷笑,继续不给面子,“我懂陈经理擅长营销类项目,术业有专攻,既然你们不懂建筑,不妨让出项目,让懂的人接手。” “那没必要,每次的项目都是一个挑战,等我们忙完手里的项目,自然会接。” 余伊摇头,真的没必要给面子,“江河的项目已经立项,甲方有时间要求,监理、施工、材料等,各方都在等开工,一天都延误不了。既然商氏接手了余氏的项目,那么,就是商氏和江河合作,江河的项目完成不了,就是商氏违约,违约金你赔吗?” “……”陈时不敢接话。 战况火热,陈时被步步紧逼,连商盛都插不进话。 他觉得余伊说得很对,很在理。 下午要交接的那几位经理也在观战,刚还背地里嘲笑余伊说大话,手里七个项目,她说下午全部交接完,吹牛都不打草稿。 可是现在,他们都在冒冷汗,余伊不是在吹牛,她很认真。 此时此刻,几位经理站成了统一战线,为陈时说话,也是为自己说话。 “余氏的项目都是建筑类,商氏没有涉猎过,商太太这样说,谁敢接?谁接谁赔违约金。” “余氏已经不存在了,都是一家公司,团结协作,互助互进,商太太何必仗着有人撑腰而阴阳我们?” “沈总监刚来,不了解项目部情况也正常,不满意就直接对她说,何必拿我们开刀?” 商盛刚想迈腿过去,余伊一记眼神扫来,仿佛砍断了他脚下的路。 他站在原地没动。 余伊理了理手中的文件,确认整齐,谨慎合上。 然后站起身。 “商氏没有涉猎房地产,商氏项目部没人擅长建筑类项目,沈总监却偏要这么安排,我能满意?你们能满意?我不满意,我当众提出,我拼命争取,但你们不满意,却没有一个人敢说。接了项目,却要找借口拖延,这不是在上级面前邀功是什么?” “我是有商董撑腰,就因为我有商董撑腰,所以我敢说真话。”当着众人的面,余伊不卑不亢,也不给谁面子,“我,楚聿,楚樱,三个人扛起余氏八成项目,啃不下的骨头我们不啃,啃得下的骨头我们不让,做能做的,不做不能做的,这是最起码的认知。” “既然现在都是商氏的员工,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的工资不比我们低,能力应该不会比我们差,怎么我们三人能揽下所有项目,你们几十个人,分批接手我们的项目,还说有困难?” “沈总监刚来,对项目部还不熟,确实。我来三天了,我熟,我可以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这三天里我没看见项目部的能力,反而见识了摸鱼八卦聊人是非的风气。” 大家眼神慌乱,心虚,自己不战,互相怂恿。 余伊视线直视商盛,对大家说,也对商盛说,“你也接手商氏有段日子了,看看清楚,商百成给商氏养了一帮什么人。他经营十五年,如果商氏内部真团结协助,真坚硬不催,还能有你的事?” 商盛一噎,她是真敢说啊。 “余伊,你这么说,太得罪人了。”余伊不怕,楚樱怕啊,她揪了揪余伊的衣袖,提醒她。 楚聿也有要当和事佬的意思,朝余伊摇头。 可是,余伊不止敢说,还敢坦白说,“我不怕得罪你们这里的谁,你们都是前董事长培养的,忠心旧主又怎么样,还能联手旧主扳倒商盛?扳不倒商盛,动摇不了商盛分毫,我为什么怕得罪?我就事论事,不迁怒谁,不故意针对谁,能者上,不能者退,商氏不养废物。” 众人皆沉默,没人敢再说话。 特别是陈时。 他是商百成亲自招进来的人,工作十余年,混到了项目部经理的位置,低不成,高不就,上班摸鱼,混饭吃,最在行的就是溜须拍马。 “商董,您说呢?” 商盛心脏一抖,这时候被太太点名,他很被动。 第185章 我投资回报率高,放心爱我 商盛当然知道商氏内部的情况,商百成十五年经营,培养的都是骨干。 倘若这些中坚力量心存异心,那他迟早也要丢失掌控权。 他犹豫再三,派了铁娘子沈卿安来肃清。 沈卿安说商氏内部复杂,她需要三个月时间,尽量试试。 好家伙,余伊半天揪出了一群搅屎棍,还震慑了所有人。 要么干,要么滚,商氏不养废物。 商盛觉得,是余华森埋没了她,是婚姻耽误了她,是自己拖累了她。 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时,他眼中毫不掩饰对余伊的欣赏、敬重和倾慕,“商盛收购余氏,除了余氏的项目之外,更看重余氏的人才。” 商盛左右扫了一圈,好奇心极大,“摸鱼八卦聊人是非,怎么摸的鱼?聊什么八卦?聊谁的是非?” “公关部就在你们楼上,多的是八卦素材,不如上去喝杯茶?想象力丰富的,脑洞大的,有杜撰能力的,可以申请调到公关部。” 众人噤若寒蝉。 商盛挺直站立,语气严肃,“陈时,沈总监下达指令,余经理照办交接,她做事效率高,是你跟不上,能力不行就说,别耽误大家时间。” 陈时涨得满脸通红,这搅浑了的水居然还能变清,他整个人都麻了。 他是商百成招进来的没错,但商百成招进来的人成百上千,他并不受重用。 空降的沈卿安,是商盛钦点。 以前没能被商百成看到,现在他想被商盛看到。 不管项目能不能做,先接过来,给新领导一个好印象,说不定还能在新老板面前提拔一下他。 他想表现,想邀功,想投机取巧。 “我……我……对不起,我会反省。”陈时道歉。 “光反省没有用,一句话,这个项目能不能做?!”商盛比余伊还要直接,不问原由,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陈时犹豫五秒答不上来,商盛直接拍板,“那不用交接了,换人。”他提醒其他项目经理,“不能做的现在说,别耽误大家时间。” 没人站出来。 余伊爽快结束,“到点了,先吃饭,下午继续交接,不能做的直接说。” 沈卿安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了全程。 原以为余伊只是仗着商太太的身份才胆大狂妄,仔细分析,她其实是步步为营,能说会道、聪明伶俐,情商特别高。 有智慧,有美貌,有能力,又有靠山的女人,她很欣赏。 “散了吧,先吃饭。”商盛一挥手,随即去拿余伊工位上的外套和包,还很自然地提醒一句,“手机在包里?” 余伊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手机被压在文件下面了。 商盛一拿,自然而然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迫不及待。 “下午再说吧,吃饭。” 商董像个小娇夫,商太太发话,众人这才散去。 陈时一脸颓废,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领导看轻,还被同事看了笑话。 回到办公室,商盛忙前忙后伺候余伊。 她吃饭,他给她按摩。 双胎显怀早,余伊偶尔会坐骨神经痛,小腿也会有浮肿,按摩可以缓解一下。 商盛请教了专业的按摩师,学过,练过,才上手。 “别生气,下次遇到这种事,你找我嘛。” 余伊小口小口吃着,确实气得胃难受,“打工的谁不受气?一受气就找你,那他们更看不起我。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商盛摇头,情绪价值拉满,“当然没有,不但没有,你还帮了我很大的忙。” “帮忙?” “项目部有不少蛀虫,特别是几个经理。陈时吃回扣我也早知道了,正准备收拾他。你今天这顿火,对他们都是警醒,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滚蛋,商氏不养废物。” 商盛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揉捏着她的小腿肚,手法老练,力道适中,嘴皮子也伶俐,“老婆,你真帅!” 余伊差一点反胃,“好好说话……沈卿安怎么回事?我听到你们的闲话,工作拍档,秘密情人?” 商盛手抖,心也抖,“是工作拍档,不是秘密情人,我的天,我怎么敢?!” 余伊不吃他这浪骚贱的一套,“好好说话!” “沈卿安冷面无情,能力极强,只爱工作,是一台工作机器,加起班来比我还狠。” “比起投资回报率低的男人,确实还是工作比较靠谱。”余伊终于认同了沈卿安一回。 商盛忽然感觉后背中了一支冷箭,连忙笑兮兮地表忠心 ,“我投资回报率高,放心爱我。” 余伊踹了他一脚,“滚。” 余伊遵循医嘱,少吃多餐,即便是正餐,她也吃得不多。 吃多了顶着胃,容易吐,得不偿失。 休息室是个小套房,新换的床单被套是真丝的,柔软亲肤,舒适度极高。 孕妇体热,余伊以前手脚冰冷,睡觉要用被子裹着双脚,现在只想掀被子。 也不想让火炉似的男人贴着她的后背。 “商盛,你离我远点。” 商盛委委屈屈,“抱都不让抱……” “你太热了。” “你也知道我热?” 一语双关,余伊忍俊不禁,“不是在家里,你别乱来。” “家里就能乱来?” “也不能。” 商盛伸手搭在她臀部,假借按摩的名义,揉捏她的屁股,“医生说,三个月后胎儿稳定,可以同房。” “我没聋,医生说什么我听到,你不用刻意提醒我。” 商盛嘴角一歪,坏笑,“我轻点……” 这什么虎狼之词?余伊脑子嗡嗡作响。 关键时刻,余伊觉得他呼吸不对劲,说轻点,实际未必,她连忙说:“这张床,你三叔也睡过吧?” “……”这绝对比冲冷水澡要有效果。 不过,冷静过后是更大的浪潮,商盛咬她的耳朵,“墙板都换过,床还能不换?这床是高级货,适合做事。” 第186章 你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独特 余伊推他,推不动,“让我来午休,你就这样让我午休的?” “你只管午休。”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太熟悉他的招数,余伊一听就懂。 商盛收敛了些,认真道:“听说母乳喂养妈妈会很辛苦,以后就给宝宝吃奶粉,一样的。” “吃母乳的宝宝抵抗力强。” “我不舍得。” “不舍得什么?” 商盛没说,怕挨揍,但意思不言而喻。 吃完小醋,还有大醋,商盛转入了正题,“你现在怀孕,不能太累,余氏几个项目都不大,能放就放。” “是我怀孕,又不是楚聿楚樱怀孕,我们辛辛苦苦争取来的项目,沈卿安一个一个分给不熟悉业务的人,”余伊一提起就来气,“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楚聿和楚樱。” 重点就在这里,商盛阴阳怪气,“哦,原来是为了楚聿。” 余伊猛地用膝盖顶他的小腹。 一点不收力,没留一点情。 “咳……” 这顿揍,商盛还是没逃过。 余氏员工并入商氏时,商盛就有拆队的打算,但余伊坚持他们三人组同进退,他也不好硬拆。 余伊他是放心的,那么多年对楚聿都是同窗之谊,这辈子都是。 他不放心的是楚聿。 当了十多年的骑士,默默无闻,不争不抢不表明心意,以朋友自居,压抑着感情。 都是男人,从楚聿看余伊的眼神,商盛就能看出来,楚聿没死心。 “你再阴阳怪气,我再踹你。”余伊警告。 商盛佯装痛苦,“你踹哪啊?” “让你冷静冷静。” “不,你踹坏的是刹车,现在只剩油门了。”冷静不了一点。 余伊成功被他逗笑,真丝的床品十分亲肤,摸上去有一股凉感,恰恰中和了商盛那雄浑的火焰。 一切感受都以她为先,他很霸道,却也很克制。 比起上午陈时的不配合,下午的交接工作顺利多了,各个组的项目经理都很客气和谦虚。 商氏收购余氏,是因为看中了余氏手里的项目,更是看中了余氏的人才。 有能力者进了公司,多了一个强悍的竞争者。 大家有压力,也更有动力。 陈时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整个下午,果然,沈卿安把他手里原本有的两个项目都停了。 提拔了组内的一个小组长,转正了三名实习生,彻底把陈时架空。 陈时都傻了,一直在沈卿安办公室里理论。 本想邀功拍马屁,结果,把自己坑了。 楚樱战战兢兢,“伊伊,我忽然好紧张。” “怎么?” “感觉商氏到处都是能力者,我怕自己被淘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 楚樱眼神黯淡下来,唉声叹气,“一直以来我只是你们的辅助,我挑不起大梁,永远只配当配角。” “??”余伊转头看她,正色问道,“楚樱,你今天吃错药了?” 这时余伊才发现,向来活泼爱笑的楚樱,今天蔫了吧唧的,无精打采。 那忧伤的神情,那无力的叹息,还有那往下挂的嘴角,好像失恋了。 失恋? 余伊提起精神问她,“楚樱,你最近跟什么人在玩?” 一下班就不见人,一到周末就各种玩,她爱分享,每天要发好几条朋友圈,即便不见人影,也知道她的行程。 就上星期,她吃了西餐、日料、泰餐、法餐,还去了摩天轮、卡丁车、电影院,周六居然去了红螺寺。 红螺寺是求姻缘的。 她以前是个宅女,现在天天不回家。 余伊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怀孕后孕吐严重,没顾上她。 今天正好问起,她就想了解清楚,“认识新朋友了?” 楚樱答得支支吾吾,一点都不利索,“哪有……没有啊……没有没有……” “你一个人吃大餐?点的牛排还是爱心的形状。” “……”楚樱脸上表情不安。 “你每天下了班还一个人到处玩,周六还去红螺寺?” “你……怎么知道?” 余伊哭笑不得,“大姐,你都发朋友圈了。” “我天,我居然漏掉你了……”此话一出,楚樱连忙捂嘴。 心虚,慌张,肉眼可见的逃避。 余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什么漏掉我了?” “这……”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余伊不傻,“发朋友圈屏蔽好友漏掉我了?” “……”被当场抓包,想死。 原来,楚樱发朋友圈屏蔽了部分好友,家人肯定全部屏蔽,余伊她也以为屏蔽了,结果没有。 她发的朋友圈,那些行程,显然是在约会。 她忽然有种被看光的羞耻感。 “伊伊,我的好伊伊,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哥,”楚樱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可以啊,但你得告诉我,他是谁?” 楚樱为难,不想承认,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连我都不能告诉?难道他长得奇丑无比,不能带出来见人?” 楚樱苦笑,丑点也就罢了,奈何是太帅,帅到各种招蜂引蝶,以至于她都不想搭理他。 楚樱越是羞于启齿,余伊就越好奇,紧紧追问,“还是少条胳膊断条腿,非正常人?” “哎呀,你别瞎猜了,是你认识的人。” “谁?”余伊脑海里一群人,她和楚樱共同认识,要么是同学,要么是同事,可她实在想不到谁能勾走楚樱的心。 楚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陆云骁。” “谁?!”余伊惊到喊出声。 第187章 以后少不了要联姻 陆家的三少爷,人称“陆三少”,是京城陆家唯一的儿子,两个姐姐均嫁了高官,为唯一的弟弟保驾护航。 陆云骁今年27岁,家世显赫,颜值爆表,对外一直宣称是单身,是各大豪门千金联姻首选。 传闻中,他是个浪子。 余伊确实认识他,不仅仅因为他出名,还因为他是商盛的发小。 听商盛说,陆云骁是他的小迷弟,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迷不迷的余伊不敢说,但“损友”是一定的。 商盛酒醉失恋的视频就是从陆云骁手机里流传出去的,为此,公关费都花了大几百万。 “哪个陆云骁?”人有同名,余伊不确定楚樱说的陆云骁,跟她认识的陆云骁,是不是同一人。 楚樱叹气,羞涩掩面,“就很出名那个,绯闻女友包场看电影都坐不满的那个。” 那就是同一个,余伊震惊不已。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也没有……没有在一起……”楚樱支支吾吾,“不算在一起吧,我也不知道……” “他玩你啊?!”余伊的怒气值一下拉满。 说实话,她对陆云骁的印象特别差。 第一次见是在婚礼上,他是商盛的伴郎。 余伊只记得这个伴郎比新郎还要活跃,商盛结婚全程都很冷静沉默,流程几乎都是陆云骁在推动,兴奋得像是他结婚。 他还主动要求闹洞房,顶着商盛一瞪再瞪的凶相,他也没有任何收敛。 剥了一根香蕉,让他们两头吃,不准掉。 商盛脸都黑了,一口咬了四分之三。 余伊叼着剩下的四分之一,一口吃进嘴里,差点噎死。 结果陆云骁说,没亲到,不算,重来。 商盛当场就想掐死他。 余伊也对他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结婚后没几天商盛就出国了,好几个月才回来一趟,回来也待得不久,她跟商盛都不熟,更何况是陆云骁。 直到前不久在美华的机场项目启动仪式上,陆云骁再次出现。 余伊忽然想到了什么,“上次在宝格丽大酒店,美华项目启动仪式上,你们有交集?” 楚樱敷衍回答,“那次我没理他。” 听这意思,两人的交集还要早,余伊操碎了心,“先不提他的作风,他是陆家唯一的儿子,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以后少不了要联姻,你……” “我当然知道,”楚樱苦恼,“所以我才一直没答应他啊。” “他在追你?” “嗯。”岂止是追,简直是死缠烂打。 “你喜欢他?” 楚樱一噎,喜欢,但不敢,“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这话一出来,余伊就知道她已经用情至深。 这种清醒着沉沦的感觉,余伊太清楚了。 痛苦、煎熬。 起伏、反复。 余伊郑重地安慰她,“不是你配不上他,你没有任何事不如他,只是,感情的事,冷暖自知,你自己要想清楚才好。” 当初她和商盛联姻,商盛瞒住了所有的感情,她能感受到的就是商盛的冷漠和无视。 还有他的绯闻。 那段日子,她饱受折磨,现在想起来都心疼。 而陆云骁,绯闻女友一箩筐,口碑极差,比那时的商盛还要荒唐数倍。 商盛尽管被传深爱白月光,但是,也传他风光霁月,神圣高洁,与风月绝缘,即便结了婚,都始终如一地爱着初恋白月光。 陆云骁可不是,隔三差五就被拍到与女伴出入夜店、酒店、会所等场所。 每次的女伴都不同。 网上还有专门“找不同”的帖子。 陆云骁的女伴,这次的与上次的有什么不同。 网友讨论,发色不同,肤色不同,胸围不同,腿长不同,身高不同,姓名不同。 嘿,找到了,原来是人不同。 所以,余伊对陆云骁的印象好不起来。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楚樱一脸迷茫,“我不想陷得太深。” 完了,按照余伊过来人的经验,这已经是陷进去了。 马上下班了,商盛发消息说有朋友约饭,带她一起。 余伊简单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心思还在楚樱身上,“陆云骁是商盛关系不错的朋友,如果你不想被他骚扰,跟我说,我让商盛出面阻止他。” 楚樱眼珠子抖动,眼神有点慌。 余伊深深叹气,“如果你也喜欢他,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也行,我不管。” 楚樱的眼神明显有了光,余伊看得透透的,“都是成年人,谈谈恋爱没关系,关键是要保护好自己,有些事,女孩子毕竟吃亏。” 正说着,从电梯厅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云骁径直往里走,视线先定格在楚樱脸上,看她慌张躲避,又转看着余伊。 “嫂子好啊,”陆云骁大大方方打招呼,脚步不停,指指总监办公室,“我来见老朋友,不打扰你们。” 楚樱好似松了口气,埋头工作,瞎忙。 余伊全看在眼里,完了完了,好好的白菜让猪拱了。 不一会儿,下班时间到,沈卿安从办公室出来,陆云骁搭着她的肩膀,有说有笑,亲密无间。 楚樱当场就挂了脸。 可无名无分的,她也不敢说什么。 陆云骁和沈卿安走到余伊身旁,陆云骁大方邀请,“嫂子,跟盛哥约了吃饭,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余伊恍然,商盛说的朋友约饭,原来就是他们两位。 她一下就没了胃口。 “沈总监是陆三少女朋友?”在这方面,余伊从不拐弯抹角。 沈卿安比陆云骁反应更快,低了一下肩膀,挪开一大步,连忙撇清,“当然不是,我们是兄弟。” 男女之间,称兄道弟,多半正处于暧昧期。 沈卿安段位高啊,不当妹妹,当兄弟。 陆云骁一斜身,有意无意地坐在楚樱的办公桌边缘,解释,“真是兄弟,没暧昧,嫂子不要误会。” 话是对余伊说的,但他眼尾的钩子,显然是对着楚樱的。 “朋友聚餐,人多热闹,这位美女有空吗?一起啊。” 楚樱拿着刚整理好的文件放抽屉,一慌,撒了。 陆云骁蹲下身和她一起捡,偷笑低语,“慌什么,你不同意,我不会暴露。” 楚樱抢过他手里的纸张,不搭理他。 谁知,陆云骁一把抓住她的手,“要么一起晚饭,要么一起夜宵,你选。” 第188章 你不同意公开,我也享受地下恋 哪里没暴露,早都暴露了。 楚樱羞愧难当,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拼命使眼色。 可是陆云骁就跟看不懂似的,抓着她的手腕就是不放。 男人都有玩的心性。 隐秘的,刺激的。 更加让他欲罢不能。 “脸红什么,你同意公开,我们大大方方牵手,”陆云骁耍无赖,“你不同意公开,我也享受地下恋。” “你别偷换概念,谁同意跟你在一起了?”楚樱又急又气,“再不松开,我翻脸。” 他们蹲下捡东西的时间太久了,余伊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她伸手拍住陆云骁的肩膀,但当着大家的面,楚樱一定脸皮薄,她不忍揭穿,“陆三少,捡什么这么不麻利,眼睛有问题,手有问题,还是腰有问题?” 陆云骁只能松开楚樱,笑着站起身,把手里的文件整理齐了,递给她。 楚樱收好文件,拿了包就想撤。 这时,沈卿安说话了,态度比上午开会时谦卑了许多,“楚聿楚樱,晚上有空吗?我初来乍到,一起吃个饭吧,关于项目的事,我和商董都想和你们三位私下聊聊。” 领导都这么说了,楚樱为难,回头看楚聿。 聊项目,正中工作狂下怀,楚聿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于是,陆云骁“奸计得逞”。 兰馨园。 这是一家高级私房菜餐厅,以精致的菜品和优雅的就餐环境出名,深受上层人士的喜欢。 人均五千的价位,也让普通市民望而生畏。 “放心点,想吃什么点什么,我姐开的餐厅。”陆云骁大方,把点单权交给商盛。 “姐夫升官了,你二姐还能开餐厅?” “名义上转给了别人,实际还是她,她就爱开餐厅。” 陆家二小姐自小就喜欢美食,不但爱吃,还爱做,爱研究。 十八岁就开了这家餐厅。 兰馨园经过十多年的经营,是京城高端美食圈里的一张金名片。 但是,因为丈夫的身份,为了避嫌,为了万全,她不得不把餐厅转让。 商盛也是这里的常客,没翻菜单,熟练地报了一串菜名。 没有一样菜低于两千。 “楚聿楚樱有没有什么过敏的?可以替换。” 其他人的口味他都知道,只对楚家兄妹不了解。 “没有,他们都吃。”开口的是陆云骁。 “你怎么知道?” 看着紧张低头的楚樱,陆云骁笑笑,“呵呵,我姐选材慎重,用料都是不易过敏的食材,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过敏。” “绝大多数不代表全部,”商盛怼他,觉得他今晚奇奇怪怪。 楚樱紧张极了,“我们不是过敏体质,都吃的。” 楚聿点头,“嗯。” “好,那就先这些,不够再点。”商盛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余伊提醒,“你不问问沈总监?” 陆云骁又抢话,“她喜欢的盛哥已经点了。” 这句话,让余伊和楚樱都吞了一个“不开心”。 商盛那么清楚沈卿安的口味? 陆云骁那么清楚沈卿安的口味? 商盛深呼吸,“我点的都是招牌菜,味道不会差。” 桌子是长方形的,六人座,三人一边。 一边从左到右分别是商盛、余伊、楚樱。 相对应的另一边分别是沈卿安、陆云骁、楚聿。 但是,沈卿安和楚聿聊项目聊得很投机,楚聿便与陆云骁换了座位。 陆云骁正好和楚樱面对面坐。 一个眼神赤裸,一个左右逃避。 余伊时刻注意着陆云骁有没有过分的举动,恨不得跟楚樱换位置。 “陆三少,你那个大明星女朋友呢?我没见过真人,很好奇,她的鼻子是天生的吗?” 陆云骁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不是我女朋友,都是媒体乱写的,而且女明星需要热度,爱炒作,我拦不住。” 这余伊倒是信的,温婉以前也是借着商盛的名气,杜撰小故事,炒作,才有了热度。 女明星爱找豪门公子哥,一来是真想嫁入豪门,二来,就算不能嫁入豪门也能炒一波热度,抬升身价。 “嫂子,网上那些都是绯闻,我跟盛哥一样冤啊。” “那你正牌女友呢?”余伊继续问,就是故意的,“绯闻女友那么多,正牌女友不吃醋?” 陆云骁眼神在楚樱脸上转悠。 他有感觉,他和余伊没有交集,余伊也从来不过问他,今天敌意这么大,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是楚樱告诉她了。 既然搞不定楚樱,那就先搞定楚樱的闺蜜。 想及此,陆云骁认认真真地回答,“嫂子,我没有女友,我喜欢的姑娘不答应,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我绯闻女友太多,她不相信我,不放心。” “你确实挺让人不放心的。”余伊如实说。 商盛很忙。 对面沈卿安和楚聿在聊项目,是工作。 这边老婆兄弟在“对战”,是私事。 他两边都想说话。 但两边都插不进话。 余氏三人组在行业内很出名,但凡出去竞标,十有八九能拿下。 三人组分工明确,余伊标书写得好,楚樱后续完善佳,而楚聿才是真正的项目负责人。 沈卿安也是做项目出身,项目做得好,被商盛看中,提拔,栽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他们两人一聊,说的都是专业术语,简直滔滔不绝。 商盛听了一会儿,太累,就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余伊这边。 余伊今天不对劲。 陆云骁也不对劲。 “盛哥可以为我作证,”陆云骁发出求救信号,“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对感情的事很认真,盛哥……” 商盛暗笑,偏不救,“是啊,我可以作证,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陆云骁:“……” 余伊又逼问,“陆夫人正在物色儿媳妇人选,唯一的儿媳妇啊,必得千挑万选。听说已经挑了姜家的千金?陆三少可见过了?” 他们这些家族继承人,三十岁是个坎。 三十岁之前无论玩得多花,家里不管。 但三十岁之后必须结婚,成家立业。 当然也不是非得赶着三十岁,二十七八就开始相看。 商盛就是27岁那年,赵书琴给他相人,对八字,最后挑中了余伊。 陆云骁比商盛小三岁,今年也27了。 第189章 她就是个渣女 余伊的问题直接而又犀利,直接戳中了陆云骁和楚樱这段关系的痛点。 感情之事,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身在豪门婚姻当中的余伊,比楚樱更清楚其中的心酸和不易。 豪门中的婚姻,仅有风花雪月的爱情,远远不够。 陆云骁是个浪子,交往过的女友无数,绯闻女友更是不胜枚举。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是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能保证这位陆家的三公子能始终如一地对楚樱? 商盛觉得奇怪,余伊不是多事的人,为何今天偏对陆云骁咄咄逼人? 再看陆云骁看对面楚樱的眼神,还有楚樱一直低头回避的样子,他就明白了。 陆云骁这小子,把余伊的闺蜜给霍霍了。 “你什么情况?”商盛加入了质问,“没乐子玩了?” 楚樱在听到姜家千金时就放下了筷子,低头,不给他一个眼神。 陆云骁一脸认真,“我没见过姜家小姐,都是家长在交涉,但不是我的意思。” 意思很明显,陆姜两家确有联姻的意思,只是小年轻不同意。 可是,这个不同意,又能坚持多久呢? 再坚持三年,到30岁? 话及此,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今天是老友局,不宜多讲这些,余伊不至于把人逼到绝境,“陆三少,楚樱没答应就没答应,你还是不要死缠烂打为好。” 气氛有些凝重,陆云骁脸上有挫败感。 反而沈卿安和楚聿那边,聊得格外投机,全然不知道这边的风云。 “余氏几个项目都不大,但是太分散你的精力,商氏有更大的项目等你争取。”沈卿安十分欣赏楚聿。 儒雅、沉稳、内敛,情绪稳定。 会议上余伊那么激动,他也能稳住。 被摘桃子了也能稳住。 楚聿点头,“那我就专心做好美华的项目,一步步来。” “对,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沈卿安很欣赏他。 “合作愉快。” 互相欣赏。 饭后,楚聿和楚樱坐上车离开。 沈卿安也打车离开。 余伊先上了车,让商盛去“警告”一下。 她的闺蜜,不能让他的兄弟给霍霍了。 陆云骁的车刚要启动,商盛挡在了车前,他挥手示意他下车,“聊聊。” 聊就聊,陆云骁下了车。 点了烟叼在嘴边,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 商盛往边上挪了两步,离他远了些,怕沾染到烟味。 “你也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人家不信你,”商盛语重心长,“你什么时候跟楚樱勾搭上的?” 陆云骁倒也诚实,“你洞房那天。” “哪天?”商盛诧异,瞪大眼睛看着他,生怕自己听错。 陆云骁苦笑,“盛哥,你在你新房里洞房,我在酒店洞房,听明白了吗?” “你真敢乱来,玩谁不好?” “我没玩,我认识她好几年了。” 初识那年,她抱着一把吉他在酒吧唱歌,他是听众。 他身边女人多,她对他避而远之。 多年来,他们的关系只是节日发个问候,以及朋友圈互相点个赞的泛泛之交。 一直到两年前商盛余伊的婚礼,他是伴郎,她是伴娘。 他高大英俊,她又甜又盐,两人都对彼此动了心。 “我想负责啊,是她不愿意,是她甩了我,是她对我若即若离,她就是个渣女!”陆云骁控诉。 一边控诉一边抽烟。 狠狠抽,不满吐,吐出的烟雾一团一团,浓得化不开,也像在控诉。 商盛不得已又挪开两步,“抽什么烟?” 陆云骁敲出一根,递给他,“烟都不抽,人生还有乐趣?” 商盛拒绝,“我老婆闻不得烟味。” 陆云骁狠狠抽了一大口,故意朝他吐雾,“妻管严啊?” 商盛没否认,正色道:“好不容易到手的,不忍心让她失望。” 陆云骁噎了一下,他还没到手。 “你家和姜家,定了?” 陆云骁不说话了,算是默认。 “既然定了,那就没必要再招惹别人,”商盛语重心长,“楚樱是余伊最好的朋友,小时候就是同学,毕业了陪她在余氏坚守打拼,你惹了楚樱,余伊会拿命跟你拼。” 四月的暖风,拂面醉人 ,让商盛说的实话没那么刺耳。 马路上车水马龙,一趟一趟疾驰而过的车辆,车灯照过来的光束,忽明忽暗。 “盛哥。” “嗯?” “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联姻。” 两年之前,商盛一脸颓丧地对陆云骁说——“云骁,帮我想想办法,我想联姻。” 然后,陆云骁帮他想了“八字契合”之说。 余家算不上名门,余伊并不在商家考虑的范围之内。 商盛捐了一座观音殿,买通了玄机大师。 在赵书琴拿着三位名媛的八字去问玄机大师时,“巧遇”了陆母。 陆母也是相同的目的,手里的八字正是余伊的。 玄机大师一算,余伊和陆云骁相克,但和商盛的八字是万里挑一的契合,至少能旺家族百年。 旺家族百年的意思是,旺夫、旺子、旺孙,起码还能让商家兴旺三代人。 赵书琴太心动了。 陆母也愿意成全。 正因为商盛余伊的结合有陆母的协助,所以,这招就没办法用在自己和楚樱身上。 陆家权衡利弊,从家族利益出发,选择了姜家联姻。 陆家和姜家是世交,往上两代都有子女联姻的惯例,这一代联姻,是必然。 是亲上加亲。 更是强强联合。 所以,陆云骁逃不掉。 “盛哥,我真的不想联姻,”陆云骁苦恼至极,不甘心,不认命,“遇到楚樱之前,我无所谓的,玩到三十岁就联姻,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但遇到楚樱之后,我只想和她成家,只想和她生儿育女。你能明白吗?” 商盛转头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成熟。 “很确定?” “确定。” “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 商盛双手抱胸,身体往后斜靠在车门上,一条腿曲着。 聆听的姿势。 是安慰,亦是鼓励。 “一起想想办法吧,事在人为,确定了就大胆去做,拼的就是一个不后悔。” 陆云骁笑了,“好。” 路边的樱花开得正盛。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落英缤纷。 第190章 第五年的樱花开 商盛上车,余伊迫不及待问他,“怎么样?劝退了吗?” 商盛摇摇头,如果他说不仅没劝退,他还鼓励了陆云骁,那回家会不会跪榴莲? “再劝劝,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干嘛非要惹楚樱?要是被陆夫人知道,楚樱怎么斗得过陆夫人?” 气氛凝重,商盛开玩笑调节,“陆夫人知道,甩个几百上千万的给楚樱,楚樱也不亏。” 余伊抬起手肘捶他,“那是钱的问题吗?” “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心,刚我问了,是楚樱吊着他。” “那是楚樱清醒,知道陷下去就是个死。” “所以嘛,人家的感情,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商盛小心翼翼照顾着她的情绪。 上午开会生气,下午交接生气,生一天气了。 不行。 唐满稳稳开车,识趣地将中间的挡板关闭。 商董和太太的狗粮,他已经吃腻了。 商盛伸手过去,端起她,“来,我抱抱。” 强势雄浑的气息扑面而来,余伊没有跟他犟。 最近坐骨神经痛得越来越频繁,白天在办公室,坐久了痛,站久了也痛。 坐在商盛的腿上,后背有他的手臂可以依附,她可以完全放松。 “腰酸吗?” “还好。” “屁股痛吗?” “有点,大腿和屁股连接的地方有点酸。” 商盛大掌挪至屁股窝,着重揉捏。 几次产检都正常后,他是越来越放肆了,“还生气?那我哄哄你……” 姿势暧昧,语气露骨。 凑得近,余伊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你抽烟了?” “陆云骁抽烟,沾染了点烟味。” “一口没抽?” 面对质疑,商盛直接张嘴亲她。 舌尖入侵皆是清冽的茶香,没有烟味。 余伊推他出去,他不肯,越吻越深。 “商盛……” 商盛不管,一手护着她的腰背,一手加重手劲揉屁股。 “你……商盛!!” 商盛松开一下让她呼吸,嘴角邪笑,眼角也带着笑,“伊伊,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男人突然煽情,做错事了? “过去两年委屈你了,如果你不要我,我现在一定比陆云骁还惨。”陆云骁27,还能缓缓,可他三十了,逃不过联姻。 家族的压力,父母的压力,责任的压力,对手的压力,多方的压力会将他压垮,最后不得不妥协。 当初赵书琴亲自挑中的三位千金,现在也都单着,三人当中挑其一,从此他的婚姻真的成了坟墓,他将死了一样活着。 余伊听得心慌,“你别忽然这样,我好怕你下一句告诉我,你其实在外面有个儿子。” 商盛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腰,“我有儿子藏不住,你放心,我儿子肯定从你肚子里出来。” “那为什么忽然跟我说情话?” “有感而发啊,幸好提前把你娶了,你也没跑。” 余伊没心思跟他你侬我侬,一本正经,“总之你多提醒提醒他,别招惹楚樱。” “我尽量……”如果情爱靠提醒能停止,那这个世上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樱花仿佛一夜之间绽放,路灯下,白茫茫粉绒绒的一片。 一阵风吹来,花瓣飘洒,樱花雨落。 五年前相遇的酒吧,门口也种着樱花树,在一阵樱花树下,女孩背着吉他匆匆跑进酒吧。 陆云骁刚巧路过,追着女孩进了酒吧。 女孩在台上抱着吉他唱歌,清甜空灵的嗓音,温暖抒情的歌声,给无聊买醉的人许多安慰。 也给了有着“情场浪子”之称的陆云骁,许多的安慰。 陆云骁借着追女孩的名义点歌,他说她唱得好,于是包了她一晚上,专门为他想追的女人唱情歌。 后来,她在这里唱了三个月,他来包了三个月,每天为他想追的女人唱情歌。 那时年轻啊,不懂,用了追女人的借口。 现在才知道这个借口是多么的烂。 让他自己坐实了“情场浪子”的称呼,也让她对自己避而远之。 两年前,商盛余伊结婚,也是在四月樱花盛开的时候。 他跟着商盛去余家娶亲,余家门前那条路上都是樱花树,商盛盯着新娘看,他盯着伴娘看。 婚礼办在一个度假村,商盛提前给大家订好了房间。 酒醉壮胆,他去外面折了一枝樱花,按响了她的门铃。 后面的事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事后,他连夜挑选求婚钻戒,在凌晨把做珠宝设计的朋友吵醒,要求订制一款带有樱花元素的钻戒。 谁知道,天一亮楚樱就翻脸不认人,还说,这是成年人的游戏,天亮了就应该忘记。 真是一个渣女啊! 又是一年的四月,樱花正盛,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陆云骁开车慢慢行驶在樱花大道上。 路灯下,一簇一簇的白粉花瓣,美得像仙境。 等红灯时,他拿起手机,落下车窗,对着那片樱花拍了一张照片。 随手发在了朋友圈,并附言——“樱花又开了,这是第五年。” 他人脉广,朋友多,立刻有一大波人留言。 ——“看样子是思春了,又泡上哪个女人了?” ——“出来喝酒啊,有妹子。” ——“陆三少,什么第五年?” 到了下一个路口,陆云骁翻看留言,没有楚樱的。 看不懂的人都在调侃。 偏偏看得懂的人在装聋作哑。 手机响了,陆母的电话打进来,他当下眉头一皱,接起,“妈?” “你在哪?”电话那头的陆母语气很冲,“提醒你三遍今天约了姜家吃饭,你故意爽约是吧?” 陆云骁装傻,“哎呦,我这记性,不如您了。” “你到底在哪?” “沈卿安来京城了,我和盛哥给她接风,一起吃了饭。” “你几时跟沈卿安走得那么近了?云骁,沈卿安只是个打工的,配不上你,以前玩玩也就罢了,现在不行。” 他以前为了躲相亲,用沈卿安当过借口,还留在新市了一段时间。 陆母以为他要和沈卿安在新市定居,亲自追到新市,把他带回京城。 “妈,我才27岁,不着急。” 陆母打断,“什么不着急,现在的好姑娘可遇不可求,姜樱抢手,我们不早早订下,要被别人抢去了。” “姜樱?” “姜家千金,单名一个樱字,樱花的樱。” “……”要死了! 第191章 多尝试几个男人对比一下 对于联姻,陆云骁目前还是采用拖字诀。 一个“拖”字,用了好几年。 越临近30岁,母亲逼得越紧,他越拖不了。 楚樱理他的时候,他想义无反顾与家里对抗。 但楚樱不理他的时候,他就没有底气,对抗什么,联姻算了。 陆云骁冲动地将车开到了楚樱家楼下。 打她电话。 “我在楼下,你下来。” 语气挺冲,但楚樱更冲,“滚一边去,少来烦我!”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反正我必须马上见你,现在,立刻,马上!” 电话被楚樱挂断,只剩忙音。 陆云骁说到做到,把车停好,提着巨胆一口气冲到了她家门口。 楚聿楚樱各自有一套loft单身公寓,只隔着一道墙。 毕业后放弃了创业,跟余伊一起进了余氏,余华森虽然为人不靠谱,但作为老板不算坑,再加上余伊的极力争取,余氏没有拖欠过他们的薪水。 工作的第一年,他们就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不大,但至少不用租房。 兄妹俩一人一套,既有隐私,也可以互相照应。 陆云骁按响了门铃,还用力拍门,吓得楚樱立刻开了门。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小心我哥过来揍你。” “那让我进去啊。” “休想!” 虽然开了门,但楚樱堵着门口,不让他进。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陆云骁忽然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肩膀上,抱着她的身体轻轻摇晃,嘴里还撒娇,“你就收了我吧,我对你是真心的,别不要我。” 楚樱扯他的胳膊,没扯开,只好抡起拳头捶他的腹肌,“松开。” “你不答应,我不松。” 楚樱加重手劲,又捶他一拳,“你给我滚蛋!再啰嗦我可喊人了。” 楚聿就在隔壁家里,只要她一喊,楚聿就能听到。 这大晚上的,陆云骁这属于擅闯民宅。 “我第一次给了你你得负责任啊。”陆云骁死不松手,还开始耍无赖。 楚樱都气笑了,“你女友无数,海王附体,你说你是第一次,你自己信吗?” “信啊,我就是第一次。” “你怎么证明?” “……”这可把陆云骁给难倒了。 试问,一个男人,如何证明自己是第一次? 异常兴奋,乱啃,没找对地方,时间短,立刻能再来一次,他都符合。 可是楚樱不知道啊。 “要么等我多尝试几个男人,对比一下,或许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楚樱笑着说。 陆云骁皱眉惊叹。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渣女发言?! “不可以!” “怎么,你怕对比啊?”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哈哈哈哈,你是不是那方面太差劲所以她们才不要你的?”楚樱说话大胆赤裸,什么都敢说,“别以为我没经验就好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阅女无数就别充当纯情大男孩了,我不做你陆三少恋爱史上的一笔,赶紧滚蛋!” 陆云骁咬牙,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猛地推她进门。 再伸脚一勾将房门关上。 软的不行,用回硬的。 主打一个软硬兼施,交替上场。 “不用尝试别的男人,就我,体验一下现在,对比对比以前,你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陆云骁就把楚樱压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有个馊主意,偷偷领证,生个孩子,陆家不认也得认。 可是,他搞不定孩子妈。 他狠不下心真的强迫她。 “额……”痛,剧痛,“你往哪踹啊?!” “哪硬我往哪踹,你再动试试!” 陆云骁重重叹气,妥协,退步,但坚持不肯下沙发,“楚樱,我们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你这么压着我?你礼貌吗?陆云骁,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这是犯法你知道吗?” “陆云骁,你就是这么追人的?难怪追不到。” “你个大海王,休想占我便宜。我家有监控,我报警抓你!” 陆云骁怂了,怂得很彻底,从她身上滚落在地,还被她一脚踩住了脸。 踩着脸,在地上摩擦。 “余伊今天说了我要联姻,你听进去了,我知道。” 楚樱人坐在沙发上,单脚踩在他的脸上,用力踩。 “联姻是家里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关我什么事,我不想知道。” “你得知道,我不会联姻的,我只喜欢你,楚樱……”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是隔壁的楚聿在敲门,“楚樱,你这怎么吵吵闹闹的,出什么事了?” 陆云骁没吓到,反而是楚樱吓得不轻,“你赶紧起来……躲起来,快点……” 陆云骁被硬拽起身。 一楼就是客餐厅,厨房是开放式的,躲不了人。 楚樱推着他去二楼躲着,“老实点,别出声,不然揍死你。” “楚樱?楚樱?”外面的楚聿更加着急。 “来了,”楚樱朝门口喊,在试衣镜前照了一眼,才开门,“哥,有事?” “你家里有人?” “没人啊,”楚樱将门开大,正好把陆云骁的皮鞋推到门背后,“除了我,哪有人。” 楚聿往里扫了一眼,又狐疑地看着楚樱,“你在家做法?叮叮哐哐的。” “我按摩捶滚沙发底下了,挪沙发呢。” “需要帮忙吗?” “已经拿出来了,不需要,谢谢哥哥。” 楚聿还是觉得不对劲,往转角楼梯上瞄了一眼,楚樱连忙说:“我准备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哦。” “哥哥晚安,哥哥明天见,哥哥我爱你。” 楚聿回头白了她一眼,“神经病!” 关门,反锁,楚樱舒出一口气。 幸好楚聿脑子不灵光。 楚樱退回屋里,陆云骁站在楼梯上,头几乎快要撞到顶,高大的身躯落下一大片阴影。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自己,明明站得很高,却有一股破碎感扑面而来。 楚樱忍不住心尖泛酸。 内心有个声音正在不断提醒她:忍住,千万忍住,你和他没结果的,千万不要陷进去。 陆云骁弓着背,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来,走到她的面前。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她的鞋印。 隐忍、苦涩,仿佛受了巨大的委屈。 第192章 反而说骚话,有用 “赶紧滚,我哥大学时校篮球队主力,一个暴扣揍烂你的头。”楚樱仰着头,威胁他。 陆云骁摸了摸有鞋印的脸,哼笑,“那你让我躲起来干什么?还不是舍不得?”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陆云骁本就高,又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七分深情三分得意,“红螺寺你写的心愿,我看到了。” 进门时他手里的那枝樱花在拉扯间掉落在地,此时与他的皮鞋一起,被卡在门后的角落里。 花枝残败,花朵折辱,没有了之前的风华正茂。 楚樱怜惜它,弯腰拾起,随手丢在垃圾桶,“佛前许愿,我一直都许‘健康平安’。” 那天在红螺寺,有许愿树,心愿要写下来。 除了“健康平安”四个大字之外,她还多添了一行小小的字——“愿陆云骁所愿皆所得。” 红螺寺,求姻缘。 她不求自己,为陆云骁求。 陆云骁写的是——“希望楚樱当我女朋友。” 通俗易懂,不让佛祖伤脑筋。 “明明你也喜欢我,”陆云骁自信,又不自信,“你跟我上过床,跟我出去约会,跟我去红螺寺,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楚樱看着被丢弃在垃圾桶的那枝樱花。 花朵虽然残败了,但还有花骨朵。 小小的,紧实的,一个个内含能量的花骨朵。 终究是心软,弯腰拾起,随手插在玄关柜上的水杯中。 杯中有水,不知道能否助花骨朵绽放。 她和楚聿是龙凤双胞胎,自打懂事起,父母就一直吵架。 奶奶强势,父亲愚孝,母亲是远嫁。 他们初中时,父亲出轨,母亲终于熬不下去了,坚决要离婚。 当着兄妹俩的面,父母争论抚养权问题。 争抢楚聿,不要楚樱。 楚樱是女孩,没有人要。 就像这枝樱花,被丢弃,被无视,被无情地伤害。 后来是楚聿站出来做主,他们兄妹俩绝不分开,也不跟谁,单过。 再后来,父母都各自再婚,各自又有了孩子。 原生家庭的痛,需要一辈子去治愈。 楚聿伤,楚樱更伤。 他们不敢去爱,只要看见一点阻力,就会首先选择退缩。 比如楚聿,暗恋余伊那么多年,一直没有表白。 不是没机会。 而是,在不确定余伊是否也喜欢他之前,他不敢。 余伊大一时就对商盛一见钟情,他知道余伊有了喜欢的人,更不敢。 楚聿都不敢迈出脚的事情,楚樱又怎么敢?! 陆云骁,是要联姻的,是有未婚妻的。 他的未婚妻,要门当户对,要家族满意,要背景强大,要跟他有势均力敌的财富。 她有什么? 只剩妄想罢了。 “为什么不肯承认?”陆云骁大跨一步直接从楼梯上下来,身体往前冲,冲到她的面前,直逼她的双眼。 楚樱后退,背撞到墙上。 怕楚聿再听到动静,她不敢再大声骂他了,微微低头,避开他滚烫的视线。 “楚樱,我不是混蛋,我不乱来,商盛可以为我作证,我交那么多女友都是为了不联姻。只要没有世家千金看得上我,我就不用联姻了。” “你骗人,我们认识之前你就追很多人。” “我追到了吗?” “那是你魅力不够。” 陆云骁自嘲地笑了,“那是我年少无知,用错了引起你注意的方法,以为那样,就能吸引到你。” 他以前确实爱玩,特别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年轻气盛,爱看美女。 围着他转的女孩也有很多。 女孩们为他争风吃醋,姐妹反目,他觉得自己魅力太大。 但是,动真格的从来没有。 反而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觉得无聊。 虚度青春,虚度光阴。 以前看着商盛为情事苦恼,他还嘲笑他。 后来遇到楚樱,他没再嘲笑过谁。 “别说了,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我不好骗。”楚樱不疾不徐,不气不躁,而是心平气和。 不听不实际的承诺,不信张口就来的情话。 说,没有用。 拿出实际行动来。 “如果我能搞定家里,你能否给我一次机会 ?” “能搞定再说。” 搞不定,一切白搭。 陆云骁也心虚,他的计划是先搞定楚樱,再向家里争取。 哪个有把握先搞定哪个。 如今,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那成年人的游戏还能玩吗?”成年人,有欲望,直说。 楚樱一愣。 陆云骁逼近,“不谈将来,不给名分,不问过往,没有负担的,睡!” “你想得倒美。” “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还不能想想美事?”陆云骁笑得邪魅,嘴唇有意无意去触碰她的,“怎么美怎么想,我天天都想你,特别是……晚上……” 雄浑的男人声,低沉、压抑,却又快压不住。 “上次都过去两年了,我想找点新的回忆,跟你。”陆云骁有小聪明,他发现,跟楚樱一本正经说情话没有用。 反而说骚话,有用。 他撩她耳边的乱发,撩完,手指沿着耳廓摸进了她的头发里。 撩人,他最自信。 楚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不平静了。 她不信婚姻,不信爱情,不信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可以长久地在一起。 可是,纵然无爱,也有欲望。 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之一,是性。 与吃喝睡觉等同。 简单而又美好。 楚樱恍了神,陆云骁趁机吻了上来。 那些慌乱无措的情感被暂时搁浅,身体受大脑支配,大脑被欲望填满。 冲动的,热血的,渴望的。 那些没有负担的交合,是楚樱抵不过的人性本能。 五年前,在偶遇酒吧,她是歌者,他来听歌,她空灵又饱含故事的声音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两年前,在商盛和余伊的婚礼上,他是伴郎,她是伴娘,他高大英俊,她又甜又盐,两人都对彼此动了心。 此时此刻,熄了灯,唯有玄关的一盏头顶灯亮着。 光束恰好照在那枝被捡回的樱花上…… 第193章 他淌的,是荷尔蒙 周六,春风微醺,阳光正好。 听说楚聿以前是校篮球队的,为了打好基础,搞好与未来大舅子的关系,更为了找个正当的理由约楚樱出来,陆云骁订了场地打篮球。 楚聿交接完各种项目后,手里就剩下一个美华的项目,空闲时间多,陆云骁一邀请,爽快应下。 商盛自然也不会落下。 之前在新市比过沙滩排球,他侥幸取胜,当时就说过,有机会要比一比篮球。 他今天就要赢他个心服口服。 余伊听闻,不免调侃他,“你幼稚不?什么都要比。” 她手扶后腰,挺了挺肚子,“以后孩子要是像你这么爱吃醋,爱比较,会被人讨厌的。” 商盛正在衣帽间选球衣,翻出一堆nba球星的签名球衣。 这还只是小部分,更多的都在老宅。 学生时期追逐得狂热,限量版球鞋,明星同款球衣,还有好几个签了名的篮球,现在都成了累赘。 “怎么会被人讨厌?”商盛反驳,“如果是儿子,亮出他爹留给他的nba巨星签名款篮球和球衣,男生疯狂女生尖叫的程度。” “你就确定是儿子?”余伊反问。 不确定。 商盛很无语地笑了,即便是儿子,等儿子长大,篮球明星也更新换代了,老爸的偶像,不一定是儿子的偶像。 商盛拿了一套红色的球衣,拎着肩膀放在身前比对,问余伊意见,“怎么样?” “帅。” “你都没看。” 余伊转头看了一眼,多了一份真诚,“帅~” “比楚聿帅?” 收回那仅一份的真诚,“那差多了!” “……” 体育馆,陆云骁提前订好了场地。 商盛扶着余伊抵达时,其他人都在热身。 商盛不紧不慢地将余伊扶到旁边的座位,叮嘱,“你看球别太激动。” 余伊尴尬,周围人不少,全都在看着他们,她挥挥手让他赶紧去换衣服,“你少管我。” 商盛碰了灰,却不恼,转而叮嘱楚樱和沈卿安一定照顾好余伊。 陆云骁等人已经跃跃欲试,都在调侃商盛磨磨唧唧。 商盛在一片群嘲声中赶紧去换衣服。 余伊一看场上,除了陆云骁和楚聿,还有三个眼生的,“就这几个?人是不是少了点?” “大周末的都出去约会了,谁打球?”沈卿安一语道破天机。 除了商盛,都是单身狗。 如果说烧烤聚餐,肯定热闹,但一说打篮球,即便是陆云骁,也摇不来多少人。 相较于这边的冷场,隔壁的比赛正打得激烈。 好像是隔壁大学的学生,穿着统一的球衣,一队是理工学院,一队是体育学院。 还有观众,多数是女生,疯狂尖叫。 “吼,那边多有激情,”余伊也被那边吸引,看比分,体育学院已经胜券在握,“那帮体育生各个人高马大,理工的不行啊。” 楚樱也看着那边,她来得比较早,已经看一会儿了,“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市篮球联赛,我们学校拿了冠军,整个校队只有我哥一个不是体育生。” 沈卿安听闻,好奇询问,“楚聿这么厉害?那我一会要留意他一下。” “沈总监,我哥除了异性缘太差之外,什么都厉害。” “哦?是吗?” “篮球、奥数、编程、辩论赛等等,都拿过第一,但是脑子学傻了,书呆子一个。” 沈卿安坐正,遥遥看着楚聿,“我觉得你在黑你哥,我觉得他很出色。” “那是你不够了解他。” 沈卿安淡淡一笑,“是么?” 这时楚聿也正好往这边看,两人视线一碰撞,沈卿安大胆直视,楚聿慌忙挪开,还背过身去。 那一刻,沈卿安好像理解了楚樱说的“呆”是什么意思了。 陆云骁走过来,不满控诉,“喂喂喂,美女们,看哪啊?我们在这边。” 楚樱白了他一眼,“鲜肉不看看腊肉,我脑子有病?” “腊肉?我们?”陆云骁不敢置信地回头指指,“你说你哥啊?” “我说的是你!” “……”这日子,没法活了。 很快,商盛来了。 白色球衣,背上有nba巨星的签名。 据他所说,这是战袍,换下后只能干洗,不能水洗。 万一把签名洗褪色了,那就是一件普通球衣。 余伊不懂,但是,商盛出来时经过对面,观众们纷纷转头看他,甚至有场上的球员开了小差,丢了分。 女生们看脸,看身材。 男生们看鞋,看球衣,以及,球衣背上的签名。 商盛的帅与那群男大不同。 他有他们的气盛。 但他们没有他的沉稳。 他们淌下的是汗珠。 而他淌下的,是荷尔蒙。 商盛快跑而来,女生们依然在尖叫声,但已经不清楚是为场上的球员,还是为商盛。 他在场边热身,原地跑,拉拉筋,看得出来,他筋骨结实,手臂有力,腿部力量精悍,不经意间掀起一片衣角,腹肌道道块块,十分明显。 这边的球赛也开始了,人数限制,只能三对三。 一群奔三的老腊肉,打法非常克制,不像旁边的年轻人,只知道横冲直撞。 陆云骁和他摇来的两位朋友明显不太会打,只能凑个人头。 商盛和楚聿各带两个,扛上了。 空气里的电石火花,弥漫着雄竞的硝烟。 之前在新市打过一场沙滩排球,商盛胜了。 尾波冲浪,他也胜了。 不过那都不是楚聿的强项,要胜,就要在他的强项上胜他,才算真正的赢。 不过,陆云骁比另两人要厉害点,协助楚聿拿下了好多分。 “兄弟一场,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帮别人?”对峙时,商盛咬牙质问。 “他可是我未来大舅子,你才是外人。”说话间,陆云骁成功地从商盛手里抢了球,传给楚聿。 楚聿又进了一球,比分反超。 商盛气得,更激发了斗志。 夺球、快跑、弹跳、扣篮,一个漂亮的篮板球一气呵成。 旁边的观众发出爆棚的响声。 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都在看这边。 因为欢呼声一直有,所以余伊她们一直没发现他们的比赛结束了。 有了助兴呐喊,双方的比赛更加激烈,商盛和楚聿交替着连续进球。 不分胜负,比分胶着。 第194章 真男人的较量 余伊是知道楚聿实力的,高中就打得好,带领他们高中拿到了全国高中生篮球大赛的冠军,本可以走篮球专业的路线保送上清华,但他拒绝了,参加高考自己考上了b大。 一进校门就被招进了校篮球队,带着b大的篮球队年年夺冠,压得其他学校没脾气。 更有职业篮球队的星探想签他去国外打球。 不过,他都拒绝了。 他在国内按部就班地上学、考研、毕业、工作,只把篮球当做闲暇之余的消遣。 所以,楚聿打得好,余伊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商盛居然这么会打。 楚聿好歹还有陆云骁协助,而商盛的两位队友只会拖后腿。 在这种情况下,商盛还能跟楚聿打个平手。 一群奔三的老男人,全身湿透,各有各的帅,各有各的味道。 陆云骁是痞帅,传球可以,抢篮板可以,但投篮不行,在篮下都投不中。 楚聿是雅帅,动作专业,姿势优雅,偏书生的气质,起跳轻盈,投篮精准,特别是三分球,十投九中。 商盛是无可挑剔的顶级帅,动作干脆利落,融合了格斗的打法,攻和守都没有弱点,更重要的是,他的脸比他精湛的球技还要带劲。 阳刚、野性、暴裂。 狂中有序,势在必得,这才是真男人的较量。 旁边的妹妹们已经叫疯了,每每商盛进球,疯了一样大喊助威。 助威团里有球员的女友,化了妆的,穿着打扮比其他女生更加时髦前卫。 刚才男友打球的时候也不见她们这么喊。 有球员男友吃醋,捂着女友的嘴,“嗓子都哑了。” 小女友扯开男友的手,无视他,继续喊,“篮板球!篮板球!篮板球!” 商盛刚上了一个篮板球。 刚劲有力的大腿腾空跃起,双手拿球直接暴扣进筐。 篮球重重落地,他悬挂在篮筐下,直臂,屈腿,修长精壮的身躯,露出一截腰身。 一截挂着汗珠的,公狗腰。 全场都为之疯狂! 这声音,余伊肚子里的宝宝都听到了,猛踢她。 这是余伊第一次感受到胎动,错愕得呆坐在座位上,想再感受感受,确认确认。 她的这一错愕,让场上的商盛分了神。 陆云骁趁机抢断,夺了球传给楚聿。 争分夺秒间,楚聿投篮得分。 比分再次赶超。 眼馋的助威团再次齐喊:“反攻!反攻!反攻!” 商盛比手势叫暂停。 场下的呐喊声这才收敛了些。 但当商盛无意间撩起衣摆,擦脸上的汗时,妹妹们又是一阵嘶哈。 窄腰、腹肌,像搓衣板,好想去摩擦一下。 “你怎么了?”商盛没关注周围,径直走向余伊。 余伊摇头,“没事啊。” 商盛这才松了一口气,“水呢?” 余伊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还有一块毛巾。 其他人也都过来休息喝水。 陆云骁走到楚樱面前,楚樱拿着水,绕开他,递给楚聿,“哥,水。” “我的呢?” “你自己的水放哪,你问我?” 楚樱又绕开陆云骁递给楚聿毛巾。 陆云骁的汗在淌,喉咙干得冒火,还要受气。 这个渣女,不管他们在床上多亲密多疯狂,只要下了床,提起裤子,她就不认人。 不要永久的名分,只求片刻的欢愉,他第一次见识到。 却把他吃得死死的。 忽然,几个小女生结伴而来,看到陆云骁没有水,其中一位女生便主动送过来,“哥哥,我这儿有水,给你。” 陆云骁没接,但小姑娘已经把水抛了过来。 他本能接住水,朝楚樱眉毛一挑,表情得意。 可是,那小姑娘转头就举着手机问旁边的商盛,“哥哥,你篮球打得真棒,能不能加个微信?” 楚樱笑得压不住嘴角,得意什么,人家看上的是商盛,送水只是顺便。 陆云骁一口水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商盛擦着汗,看了一眼小姑娘,就一眼。 齐刘海、大美瞳,鼻头抹了胭脂,口红涂到了人中。 实话实说,他看不懂。 商盛看着余伊,表态,“别乱喊哥哥,你嫂子爱吃醋。” 几个小女生大为震惊,天哪,英年早婚!!! “谁爱吃醋?”余伊笑骂,“谁有你能吃醋?” 商盛还在不停冒汗,朝她一甩,甩她一脸的汗。 “咦,”余伊嫌弃,还手打他,“别幼稚。” 商盛头发全湿了,发间都是亮晶晶的汗珠,汗水沿着脸颊流过脖颈,钻入了球衣里。 他的球衣也湿了,湿布料黏着皮肤,胸肌和背肌的轮廓若隐若现,那旺盛的阳刚之气,夺人心魄。 太多汗了,他怕球衣上的签名被汗水化开,突然要脱衣。 铜墙铁壁上的沟沟壑壑,挂满了汗珠子,慢慢汇聚,沿着肌肉纹理往下淌。 最大的一道汗,淹没在深邃的肚脐下,润进了球裤腰带上。 那浓烈逼人的雄性荷尔蒙,让那些小女生叹为观止。 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男生。 什么叫男人。 感受到周围那些窥探的眼神,商盛乖乖地将衣摆放下,时刻谨记自己是人夫。 女生们内心咆哮,脱啊,别把我们当外人。 陆云骁在楚樱那里找不到安慰,过来找商盛的不痛快,“盛哥,你输了。” 商盛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比赛没结束,怎么叫输?抢我球,你一会儿给我小心点。” 陆云骁背脊一凉。 少年时跟盛哥打球,一对一,打了半个小时,52比零。 他是零。 他从小就跟盛哥一起打球,楚聿球技不错,但比起盛哥,差一截。 他也不知道盛哥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他讨好未来大舅子的一场球,结果,成了盛哥的战斗局。 短暂的休息过后,又开始了。 商盛气场全开,一股王者归来的架势。 他改变了策略,不再管其他两个,单枪匹马,直攻。 上一局他是收敛着打的,主要目的是试探楚聿的实力。 这一局,他就是要赢。 场上火药味十足,场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没想到商董这么厉害,”楚樱感叹,心服口服,“我哥最近两三年打得少,要是巅峰期的他,商董未必赢。” 余伊心中默叹,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第195章 这个渣女,头都不回一下 “楚聿以前是职业篮球运动员?”沈卿安好奇问。 “差一点是,”楚樱遗憾,“我哥在学校时是校队的,但凡出去比赛都拿冠军。毕业后就不太打了,工作比较多。” “那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沈卿安再一次对楚聿改观。 楚聿私下不怎么说话,除非工作需要,不然听不到他的声音,沈卿安以为他是一个内向的文弱的书生。 一场球赛下来,反差感巨大。 球场上,商盛杀疯了,连续得分。 不给人活路。 场下的学生们像打了鸡血,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明明自己学院的比赛已经结束,可他们一个都不肯走。 球员们属于喊不过就加入的状态,正好看一看,学一学。 忽然,有个球员认出楚聿来,“哦,哦,我想起来了,那位是b大篮球队的队长,楚聿。” “哪个?” “输的那个,他现在应该毕业了,以前他是三分球神射手,出战必赢。” “难怪,单论球技楚聿比较好,动作也专业,但是,对方的身板和身手更好。” “赛场上最怕遇到这种野路子,连破解之法都没有。”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楚聿是高挑偏瘦的身型,商盛也高挑,但他更加精壮一些,力量和速度更胜一筹,打法野,不是常规打法,有格斗搏击的影子。 楚聿规矩,自然打不赢。 又打了半小时,商盛队比分断层领先,110比88,稳赢了。 陆云骁累到气喘吁吁,“不打了,腿都快断了。” 商盛傲娇地看楚聿,下巴微抬,得意极了,“我赢了,服不服?” 楚聿双手作揖,“心服口服。” 在篮球领域要他说一个“服”字,也就商盛了,前后一小时的激战,他是真打不过,真的服。 商盛开心得像个大男孩,大汗淋漓地跑到余伊跟前,继续炫耀,“我赢了。” 主打一个赢了就要炫耀,谦虚不了一点。 余伊敷衍,用毛巾给他擦汗,“是是是,你厉害,快去换衣服吧,都是汗。” 商盛仰头灌下半瓶矿泉水,缓了缓气息,压低声音对她说:“那些小女生都喜欢我诶。” 余伊翻白眼,不想帮他擦汗了。 商盛按住她的手,声音低哑,“但我只喜欢你,不,是爱,我只爱你。” “嘘……”余伊害臊,不让他继续说,“快换衣服,去吃饭,我饿了。” “好。” 男人们去换衣服了,那边的学生这才陆续离开。 刚还热闹沸腾的场馆,一下子变得安静空旷,连余伊走路时,鞋底和地面发出的摩擦声都听得很清楚。 “伊伊,你哪不舒服?”楚樱起身扶她。 余伊摇摇手,“没,坐骨神经痛,我起来走走。” “双胞胎真的特别辛苦,小时候听我妈说,她怀孕六个月肚子就很大了,屁股痛,腿痛,哪哪都不舒服,每天坐也不舒服,站也不舒服,躺着也不舒服,后来七个半月就早产了。伊伊,你也要注意点,怀孕无小事。” 余伊点头,“嗯,商盛也让我在家养胎,不过目前还行,孕吐少,身子轻,偶尔的酸痛不是大问题,我想尽量跟久一点美华的项目。” “放心吧,有我们呢,一年的工期,明年竣工的时候,你的宝宝都会爬了。” 是啊,这么一想,一年的时间也不长。 男士更衣间。 最里面有淋浴,格子间。 陆云骁一边冲澡,一边组下一次的局,“篮球不是我强项,我们下午去骑马吧。北郊新开了一家马场,去体验体验?” 无人应答他。 打球累死,还去骑马,亏他想得出来。 可是对陆云骁来说,组局事小,不能见楚樱事大,于是又提议,“爬山呢?爬山去不去?” “露营、烧烤、划船,挑一样呗你们。” “楚聿,你说,想玩什么?” 楚聿其实很疑惑,约打篮球,他大约能猜到是商盛授意,所以爽快答应。 但是这位陆家三少爷,他是不熟的,交集也不多,这突如其来的热络让他心里不安。 他只是一个小小打工人,哪来的时间和金钱经常陪豪门公子哥玩? 楚聿冲完了,关了淋浴,淡淡开口,“我下午有工作,就不去了。” “改天也行,你哪天有空?” “接下来我应该都会很忙,刚进商氏,新环境,新同事,一切都要适应。”楚聿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是男人,了解男人心里的胜负欲,本想着彻底解决了商盛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就不会再跟这些豪门公子哥有私下的交集了。 他只想专注工作,他也只能专注工作。 陆云骁却不以为意,“忙归忙,工作之余也要休闲,适当放松放松,不然都被工作填满,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工作就是我的乐趣。” “……”跟未来大舅子话不投机啊怎么回事?! “那下午打麻将去不去?”全民运动,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我不会。”楚聿拒绝得很干脆。 陆云骁都快碎了,楚樱难搞,未来大舅子更难搞,真不愧是两兄妹啊。 “盛哥~~~”他向商盛求助。 商盛也冲完了,关了淋浴,在腰间裹了浴巾,挺拔地走出来,“余伊要午睡,我要陪她。” “……”天哪,盛哥也不帮忙,天要亡我。 出了体育馆之后,大家就分开了。 陆云骁眼巴巴地看着楚樱离去的背影,心中腹诽:这个渣女,头都不回一下。 他上车,偷偷地跟上楚聿的车,远远跟着。 就不信没有机会。 商盛余伊最后走,正准备开车,忽然一对熟人从车前走过。 两人四目相对,颇为意外。 黄昕月挽着马昌勇走过,毫不避讳,似乎已经公开。 黄昕月左手无名指切了,左手戴着一只白色蕾丝手套,把残缺处很好地藏了起来。 黄市长终究是忌惮商盛的权势和手段,不敢冒险,早早返回了新市。 但黄昕月不,不仅没和马昌勇断,还从暗处走到了明处。 豪门里当小三的不少,有私生子的,上位的,也多。 但是,上位之前都是藏好的。 第196章 孕期要克制 马昌勇是商会会长,有身份有地位,有头有脸,公然出轨就是与马太太作对,与姜家作对。 马氏夫妇结婚三十年,两家利益早已融合,一朝分裂,伤及根本。 除非,黄昕月允诺了马昌勇利益相当的条件,让马昌勇失去姜家也能保全利益。 可是,单凭黄昕月个人,马昌勇岂会割舍掉姜家? 这些年来,马昌勇包过的情人不计其数,哪一个不是青春洋溢肤白貌美? 黄昕月也不是天人之姿。 论相貌,论身段,论气质,她远不及马太太。 马昌勇和姜芸馨结婚三十年,每每出席重要场合,姜芸馨的成熟韵味和高贵大气都让马昌勇脸上有光。 黄昕月呢,任性到连她父母都要指责,没有一点顾全大局的稳重。 于公于私,马昌勇都不会那么蠢为了黄小三而抛弃糟糠。 商盛内心不安,合理推测是黄昕月背后的黄市长,又要作妖。 新市是他的地盘,是他的大本营,因为经济地位足够高。 其他人尚且动摇不了他分毫,但黄维保毕竟是市长。 市长大选,五年一次。 黄维保上任两年,还在任期,不是他说换就能立马换。 两年前,黄维保对他表明忠心,他信了,花钱支持他选举,一步一步助他登上市长之位。 谁知,养了一头白眼狼。 商百成、于世南、马昌勇已经结成联盟,形成一股新势力勇闯新市,有了黄维保的保驾护航,多少会冲击他的经济地位。 黄维保不想他一家独大,也想引入新势力制衡他。 终究是他把人心想简单了。 “商盛,怎么了?”余伊看到商盛脸色阴沉,眼底皆是浓墨般的愁容,很担心。 “新市黄市长,叛变了。” “他不是立刻回去了吗?” “障眼法。”商盛下巴一抬,指了指慢慢走远的背影,“还在一起呢。” “马会长应该只是玩玩吧,黄昕月不知廉耻。”连余伊都知道怎么选,男人理性,家里的正室是根基,其他的,都是玩玩,“即便马会长不顾及马太太,也会顾及子女,没那么糊涂吧?” 商盛提高警惕,“商人重利,得看哪边获益大,他的背后是商百成和于世南。” 在商场上,余伊没有商盛那么通透,即便商盛说得毫无保留,她也是一知半解。 她只知道,三叔一直蛰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商盛出手。 都是姓商的,同根生的叔侄,血脉相连,竟然也会斗成这样。 “那你要不要去一趟新市?” 商盛回头,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担忧,眉头舒展,淡淡一笑,“不着急,现在你最重要。” 他不敢想象绑架事件再次发生,一切都要等余伊平安生产之后再说。 回家吃了中饭,余伊准备午睡。 孕期嗜睡,她也一样。 商盛亲自盯着刘妈干洗球衣,一要洗干净,二要固色,生怕把签名弄坏。 宝贝得不行。 余伊笑他,“之前不是挑的红色么,怎么临走拿了白色?” “红色都吸引不了你的眼光。” 确实,他拿红色球衣放身前比对时,余伊的态度很敷衍,看都没看就说好。 那就是不好。 余伊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一身白球衣出来的时候,狠狠抓住了她的眼球,“你穿白球衣超帅。” 商盛挑眉,嘴角带钩,眼尾带笑,“给你长脸,是我的荣幸。” 洗完球衣,挂好,商盛一边脱衣一边走来,“我也陪你睡个午觉。” 余伊躺在床上,见他色眯眯地走来,忽然伸出一条腿,脚踩在他的胸口,挡住他,“我真睡觉。” “谁假睡觉?” 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开大半,她的脚掌实实地踩在他的胸肌上。 结实、雄厚,触感一级棒。 她不由得噎了一下,把在嗓子眼的那句“你别不老实”,给咽了下去。 她希望他不老实。 商盛没退,就让她踩着自己的胸口,双手继续解衣扣,露出下面的一片腹肌。 余伊脸红了,想起在篮球馆时,那些小女生疯狂地大喊——“啊啊啊啊,好想在他搓衣板上搓一下啊啊啊啊啊!” 搓衣板?余伊视线往下,脚掌也往下。 腹肌八块,凹凸不平,确实像搓衣板。 “还想搓哪?”商盛问得低沉,带着气泡的磁性嗓音,还拖长了尾音。 那尾音,性感至极。 余伊不止脸红,耳朵根都红,她有感觉,好烫,“以后打球,出了汗,不要撩起衣服擦脸,会走光。” “哦。” “那么多女大学生,比我年轻,你还秀个没完,故意给我找情敌吗?” “我的错。” “认错倒是快,要说到做到才行,时刻谨记自己是人夫,要有男德。” “是。” “今天你赢了楚聿,爽了吗?” “爽。” “以后别针对楚聿了,我和他同学多年,清楚他的为人,更清楚他的才华。这样好的人才,你要用对方法,他一定可以帮到你。” 商盛慎重,“不针对,有合适的项目,我会安排给他。” 余伊满意地点点头,不止因为他的话,更因为他的搓衣板,脚感不错,手感更好。 商盛坏笑,“还睡不睡?” 余伊想掐死他。 “现在睡,还是一会儿睡?”商盛说话慢条斯理。 他的段位高就高在这里,坏也坏在这里。 明明是他想,偏偏要她说出口。 余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余伊的肚子大在前面,腰依旧很细,侧身一躺,从背面看依然曲线婀娜,商盛把持不住。 “那我想喝冰可乐,同意吗?”孕妇体热,双胎更热,一热就想吃点冰的。 商盛细致而又耐心地讨好她,“一会儿给你喝一滴。” “一滴啊?”余伊忍不住笑出声,亏他想得出来,良心何在?! “那……两滴?”说着,他自己都笑。 第197章 你没点分寸 最后,余伊顺手打他,“你没点分寸。” 商盛笑得惭愧,连忙解开平安符的挂扣,“没事没事,换根绳子。” 余伊白眼送他。 商盛将平安符解下,仔细地在床头柜上放好,实在是抱歉,“让你跑。” “怪我?” “怪我怪我。” 商盛一脸歉意,忙前忙后地收拾。 余伊怏怏不快地躺在床上,商盛处理好所有重新钻进被窝,“怎么,不满意?” “满意的是你。” 商盛看着她脸上久久不散的红晕,那明显是因为动情。 他后知后觉,搬出了产检医生,“沈医生说,孕期可以同房,但要克制。” 余伊翻身背对过去,生气了,“你可以同房,我就要克制。” 孕妇的脾气,说来就来。 还特别大。 商盛笑着贴过去抱她,还被她挑开了手。 他总能在她身上找到发泄口,她却不能。 商盛耐心哄她,“那下次产检完给你。”产检后没问题,心里放心,回家就来。 “冷静点,我这不是谨慎么,双胎呢。” “这样吧,我去拿冰可乐,你喝两大口?” 余伊默叹一口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想想也对,双胞胎容易早产,更不能受刺激。 “算了,睡觉,我困了。” “行。” “睡醒再喝冰可乐。” “可以~”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云骁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楚樱公寓门口。 隔壁就是楚聿的公寓,他暂时躲在了电梯厅。 拿出手机给楚樱发消息——“我在电梯厅,开门。” ——“你阴魂不散。” ——“快开门。” ——“滚!” ——“默数三个数,不开门,我就按门铃了。” 因为是隔壁,入户门是紧挨着的,哪边的门铃响,另一边都知道。 三、二、一…… “叮咚——” 靠!! 楚樱心中怒骂,愤愤然去开门,“滚犊……” 骂声到一半,她生吞。 门口的外卖小哥一手拎着打包袋,一手拿着手机,一脸呆滞地看着她。 手里的手机响了,正是外卖小哥打来的。 楚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立刻谦卑地弯腰,双手接过外卖,“辛苦了小哥,谢谢啊。” 外卖小哥不明所以,不过外卖送到就好。 隔壁楚聿开门出来取餐,看着楚樱一脸惊吓的样子,询问原由。 楚樱挥挥手,“没事没事,刚上楼就听到门铃声,一跨步跳下来,拖鞋底滑了一下,幸好没摔跤,就是吓了一跳。” 楚樱平时对哥哥话不多,懒得说,现在忽然解释得这么话密,楚聿更奇怪。 “你家里不会藏了人吧?” 就是偶尔晚上会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有时候没有,有时候窸窸窣窣响一夜,所以他早就怀疑了。 楚樱放声大笑,“哥,你别开玩笑,你进来看看有没有人!” 楚聿这倒没兴趣,拿了自己那份外卖就走。 楚樱趁机看向电梯厅,只有外卖小哥在等电梯。 “哥,你不帮我关门的?” “我拿着东西,你自己关一下。” 楚聿进了自己家门,“砰”的一声,关了门。 楚樱的门还开着,她怕陆云骁闯进来,赶紧去关。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她关门之际,一只男人手“咚”的一声抵住了门。 楚樱立刻用身体挡住门,不让他推开。 “陆云骁,你有病吧,大白天的想挨揍?”楚樱压低了声音,“我哥的扣篮你见识了,扣你头信不信?” “我信,我信……”为了进门,陆云骁手指抠门缝抠了进来。 宁可断指,绝不退让。 “你……” “嘶……啊啊啊……” 楚樱认输了,亲眼看见他的手指被门夹,她的手指也在痛,仿佛被夹的是自己。 她卸了力,让陆云骁进门。 陆云骁张着嘴,甩着手,进门的样子偷感十足。 痛是真痛,急切也是真急切。 “你这时候过来干什么?”楚樱声音压低,但咬牙切齿。 往往是天黑了,陆云骁会偷偷摸摸过来,天亮之前滚蛋。 现在还是白天,又是周六,且上午才见过,这会儿楚樱真的不想见他。 “请你们吃饭都不吃,我下午没行程了,无聊。” “大少爷,无聊你回家躺着啊。” 陆云骁手指的痛感渐渐缓和,去看她点的外卖,吊儿郎当地问:“有没有帮我点?” “没有。” “那我再点一份。” “点什么点,再送来一份外卖我哥该过来了。” “那我们一起吃?” “只有一份,没你的份。” 陆云骁不管,取出盒子,拿起筷子。 这时,入户门发出警报——“指纹错误!” 楚樱和陆云骁双双震惊,是楚聿,指纹锁没打开,他一定会尝试第二遍。 陆云骁反应极快,扭头就上楼梯。 指纹锁“滴”的一声,识别了,打开了。 “哥,有事啊?”楚樱笑着掩饰自己的慌张,幸好门是往里开的,把陆狗的皮鞋推到了门后面。 楚聿不紧不慢,“忘记拿筷子了。” 他从容进门,看到餐桌上的打包袋,翻找了一下,遗憾道:“店家没放筷子,那怎么吃?” “……”会不会店家放了,但被人拿走了呢? 躲楼上的陆云骁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筷子。 “算了,我去厨房找,你这儿有吧?” “有,我厨房有筷子。” 楚聿点点头,又平静地走了。 其实,这就是两兄妹的常态,但今天,楚樱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 陆云骁蹑手蹑脚往下走,“他走了吧?不会再返回了吧?直接开门进女生的家,也不敲门,他有点不礼貌吧?” 楚樱死死瞪着他。 陆云骁厚脸皮,笑了笑,“他是你亲哥,合理,合理,呵呵……喏,筷子,吃饭吧。” 楚樱无奈,扶额冷叹,这段关系迟早被发现,得尽快叫停。 陆云骁上午打球,消耗巨大,早已饥肠辘辘。 但楚樱不开口,他也不能硬抢。 楚樱一边吃一边说:“没你的份,不用看,出门下楼左拐,都是饭馆,或者你去其他高档餐厅,符合你大少爷的身份。” 陆云骁好不容易进来了,出去一趟还能进来吗?不去! 咕咚咕咚灌了两瓶水,充饥。 有爱饮水饱的真实写照。 第198章 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我哥随时都会刷指纹进来,不想死就赶紧滚。” 楚樱不停地爆粗口,在陆云骁面前丝毫不顾及形象,“走吧,我看见你就反胃,影响我食欲。” 可陆云骁始终不动怒,还顺着她的话说:“那我帮你吃,别浪费粮食。” 楚樱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这些廉价粗制的外卖,不适合你这种尊贵的豪门少爷吃,你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吃这些,会拉肚子。” “我这地方小,你走楼梯都会撞头,只有大豪宅适合你,快回去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我这儿只会让你挨饿、撞头、受苦,你金尊玉贵,一开始或许觉得平民生活新鲜,但是,新鲜劲过了,就回你的金窝去吧。” 楚樱边吃边说。 边说,边挖心。 陆云骁一口一口喝着矿泉水,一口一口吞下她这无情的暴击。 渣女果然没良心啊。 陆云骁没有自证,而是笑呵呵地换了个话题,“篮球不是我擅长的,我擅长游泳、骑马、冲浪、滑雪、网球,我网球打得好,你会打吗?” “不会!”楚樱会打排球,但她不想说,他们的兴趣爱好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我教你。” “不学!” “我还会开直升机,要不要坐坐?” “不要!” 陆云骁默叹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是!”楚樱果断。 陆云骁有点颓,没了意气风发的精气神。 是饿的。 也是伤的。 “我妈不断在催我和姜家千金见面。”他忽然没来由地说。 楚樱嘴巴比脑子快,“那很好啊,赶紧去见。” “这一见面,就没有退路了。”陆云骁的语气没有起伏,但凡楚樱给他一点回应,给他一点希望,他都有力气与家里反抗。 陆云骁是个浪子,游戏人间,女友无数,风评很差。 只要他在夜场稍微玩得大一点,在热搜上连挂三天,姜家必定不愿把女儿嫁给他。 到时候,都不需要他跟家里反抗。 话题他都想好了—— 陆三少点男模,男女通吃。 为了楚樱,他真的可以不要脸。 陆云骁眼尾染红,看向楚樱的眼神极为复杂,这一次,他不再吊儿郎当,十分认真地问她,“如果我选择回家联姻,你就会离开我,对吗?” “我有病啊跟一个已婚男纠缠不清?” “我单身,你不肯,我结婚,你也不肯,那你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离我远点!” “……”悲伤的情绪一旦上头,会把一个人的自信全部摧毁。 陆云骁呵呵冷笑。 自嘲的,无奈的,悲壮的,在这一刻都有了具象化。 楚樱看到他这样的笑,心脏颤抖,莫名发怵。 忽地,陆云骁抢过她手中的筷子,还抢了她的餐盒,大口大口地吃她吃剩下的饭菜。 “你……”楚樱心绞痛得无法言语,全身力气都用来压制汹涌的眼泪。 这时候哭,功亏一篑。 陆云骁吃得狼狈,他倒要看看,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吃这些,会不会拉肚子。 楚樱点的宫保鸡丁,变态辣。 他们的母亲是川城人,喜辣,重口味,因为爱情远嫁到京城。 是远嫁,也是高嫁。 结婚十多年,生下一对龙凤胎,可依然受到婆婆的苛责,和丈夫的背叛。 最终,含恨离婚。 母亲还是喜欢川城,回家后,嫁给了邻居发小,如今也是家庭美满。 楚樱不相信婚姻,更不相信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楚家算得上家境殷实,母亲尚过得不如意,更别说,陆家还是京城大家,顶级的豪门。 她与陆云骁天差地别,她不敢高攀。 陆云骁一口吃光了变态辣的宫保鸡丁,满头满脸的汗,嘴唇都是肿的,舌头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他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因为我是陆云骁,你就判了我死刑,”陆云骁笑容苦涩,“我已经卑微到极限了,可你还是这样……” “哪怕你给我一点回应……” 陆云骁声音哽咽,变态辣后劲更大,他头发都湿了,豆大的汗珠一串一串往下淌。 楚樱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他,“快滚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陆云骁苦笑,“呵……好……” 四月的京城,气候温暖,繁花似锦。 马路两边的樱花树全都盛开了,一阵风吹过,落英缤纷。 陆云骁的车就停在樱花树下,车顶落满了樱花。 忽然,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骤然变天。 这场春雨来得急,打落了无数樱花。 宛如一场美梦乍醒。 —— 东方润园 余伊睡到自然醒,窗外天色昏暗,她以为已经是晚上了,心里怪商盛没叫她起来。 房间里也不见商盛人影,不知道他去了哪。 余伊慢慢起身,腰酸,起不来。 “商盛,商盛?”她大声喊。 刘妈赶紧进门,小跑着过去扶她,“大少爷两点接了通电话就出去了,说晚饭前回来。” “现在几点?” “三点。” 才三点?余伊纳闷,“外面天都黑了。” “下雨,前面下了一阵大的,现在小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在刘妈的搀扶下,余伊坐靠在床头。 可没坐几秒,屁股和腿的连接处又开始酸痛,坐不了一点。 躺着腰酸,坐着屁股痛,站着腿痛,怎么都痛。 真娇贵死了。 “刘妈,怀孕都这么遭罪吗?” “这才哪到哪,遭罪的事还在后头。” “……”早知道不问了。 “亲家母来了,在厨房准备晚饭,说是老家亲戚寄了春笋来,要给你做排骨春笋汤。我看到那春笋,又大又嫩又新鲜,肯定好吃。” 北方不大吃笋。 江南一带吃笋多,过年吃冬笋,春天吃春笋,其他时间还有各种各样的笋罐头和笋干。 余伊虽然呆在北方的年数长,但吃的口味更偏向于江南杭城。 小时候吃惯了叶芸做的杭帮菜,后来父母离婚,叶芸回杭城,她就吃不到了。 也或许是杭帮菜不常吃,所以会更加偏爱一些。 “我出去看看。” “慢点走,你腿不疼啦?” “好点了。”为了一口吃的,腿疼算什么。 第199章 一人一个,不用抢 叶芸在厨房备菜,洗洗切切,还没开始做。 余伊走过去,看到岛台上放着一袋毛竹笋,兴致极高。 “醒啦?” “嗯,”余伊撸起袖子,拿起笋就要剥,“妈,我来剥笋。” 余华森没有发家之前,两夫妻在京城创业,没空带余伊,就把余伊放在外婆家。 余伊在杭城出生,在杭城长大,直到要上小学了,才被父母接到京城。 儿时记忆中,每年春笋上市的时候,外公外婆都要带她去山里挖笋。 挖的是毛竹笋,漫山遍野都是。 地面小小一个尖,挖下去,肥肥胖胖的一大个笋。 她还喜欢剥笋。 用指腹摸出边缘,再用指甲在根部一抠,一整层笋衣都能剥下来。 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特别解压。 刘妈看她剥得细致,拿刀过来帮忙,“侧面一划,剥着更快,还不会弄脏手。” “不用不用,我喜欢这么剥。” 叶芸笑了,“刘姐你不用管她,难得她能进一回厨房。” 余伊不服气地说道:“那我不能跟刘妈抢饭碗啊。” 她会做饭,厨艺一般,不过,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 商盛不在的那两年,刘妈也没过来,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少开火。 但也不能三餐都靠外卖。 周末有空的时候,她会为自己做上丰盛的三菜一汤。 母女俩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闲聊。 聊着聊着,聊到了余华森。 “你爸回杭城了你知道吗?” 余伊很意外,“是么,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啊。” “你大舅妈跟我说,余华森回去了,老屋年久失修没法住,跟村里打报告,要建房,看样子是要常住。” “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他也没找我啊。” 以前余华森遇到屁大点麻烦都要找她,让她找商盛解决。 现在回老家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悄无声息的。 阮怜玉转移了财产,还利用余华森的名义挪用公款。 这笔公款若是不及时补上,是要坐牢的。 余华森变卖了仅剩不多的财产,再加上商氏收购余氏,他从商氏获得的一部分资金,这才把窟窿补上。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欠债。 回老家,大概是为了躲债。 想想也是讽刺,辛劳半生,最后一场空。 “他不找你,可能被阿盛警告过。”叶芸猜测。 是了,她怀了孕,余华森又要打离婚官司,又要还债,一大堆需要疏通关系的事情,也只有商盛,才能让余华森不烦她。 余华森不烦她,就会烦商盛,商盛肯定用自己的人脉帮余华森摆平了许多事。 可是,商盛一句话都没说。 余伊心里暖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溢出甜蜜的笑容来。 “你傻笑什么?” 余伊忽然脸红了,“没有啊……想到有这么鲜嫩的笋吃,我高兴。” 叶芸逗她,“今天我还准备了甲鱼煲,你少吃点,让阿盛多吃。” “妈,你这么偏心?” “甲鱼性寒,孕妇不能多吃,男人要多吃,增强体质,补身,补肾,将来更疼你。” 真是亲妈,说的什么大实话?! 余伊觉得口干,想起睡前说的冰可乐,便去开冰箱。 叶芸眼疾手快,一把抢走了冰可乐,“忌口,忌口,当妈了,能不能懂事一点?” 余伊着急,“妈,我就喝一口,就一口。” 叶芸搬出了科学道理,“你胃不好,贪凉容易闹肚子,可乐含糖量高,更要忌口,万一早产……呸呸呸,平平安安。总之不能吃,你家里就不应该有可乐这东西。” “那谁忍得了?” “我怀你时就没喝一滴。” “……”墙都不扶就服你! 门铃响了,刘妈去开门。 门一开,陈睿那激昂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刘奶奶好,几日不见,您又漂亮了。” 刘妈笑弯了眼,看到他吃力地抱着一个大箱子,连忙帮他拿,“呦,还挺沉,这是什么呀睿睿?” “先保密,我干妈呢?” “在里面。” “干妈~~~~”睿睿兴奋地往里跑,看到叶芸,更兴奋,“哇,叶姥姥也在啊,叶姥姥,几日不见,您又漂亮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真是老来俏呢。” 三人大笑,小胖子夸人都不带重样的。 叶芸最喜欢睿睿,临时决定加一道粢毛肉圆,“睿睿,吃晚饭的吧?叶姥姥给你做粢毛肉圆。” “吃,吃,谢谢叶姥姥。” 那边刘妈将大箱子放到了餐桌上,“睿睿,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沉?” 小胖子拉着余伊的手,带她去看,嘴里絮絮叨叨,“我爸爸妈妈太坑了,骗我午睡,然后他们俩跑出去玩。” “我打妈妈电话,妈妈让我写作业。” “写作业多无聊啊,所以我来看干妈,顺便送小宝宝一份礼物。” 余伊看了看那个大箱子,好奇问:“是什么礼物?” 小胖子不紧不慢,拉开一把餐椅,爬了上去,开始拆盒子,“妈妈说,干妈肚子里有两个小宝宝。” “嗯。” “所以我拿了一对貔貅来,送给小宝宝玩,一人一个,不用抢。” 余伊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小胖子脸上肉乎乎的,又会说话,他说一对貔貅,又是大箱子,她想,应该就是木雕的貔貅。 一拆开,好家伙,亮瞎了她的眼。 是一对羊脂玉的貔貅,长度有一截小臂,最厚度比她手掌还宽。 玉色油润,触感温润,造型灵动。 特别是貔貅的肚子,饱满硕大。 “这……”余伊承认自己见识少,没见过这么大的羊脂玉,吓到了,“睿睿,你从哪搬来的?” “家里啊。” “家里哪里?” “客厅啊。” “……” 客厅摆貔貅,一般都在吉位,招财、辟邪,提升财运和事业运,象征着至高的权力、地位,和财富。 是镇宅的传家宝啊。 余伊听商盛说过,当官的多少都信风水,官位越大,越信。 说不定陈副市长还指着这对玉貔貅把“副”字去掉。 睿睿的父亲陈时锦,现在在纪检,也三十多了,说不定还指着这对玉貔貅,将来升个纪检委书记当当。 余伊又想笑又慌乱,这哪是玉貔貅,这是陈家一家子的运势啊。 万一半路上磕着,碰着,碎了,那…… 第200章 我知道,她不爱我 陈时锦和苏简心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夫妻就是偷溜出去看了一场情侣包厢电影。 看到一半,镇家之宝被搬了。 其实他们倒是无所谓,但那是父亲大人的心头宝啊。 每天都要摸那两只胖貔貅,清洁工作都不让保姆动手,自己做。 经年累月下来,那对貔貅被摸得油光发亮。 陈家父子亦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父亲深信,更为看重。 苏简心接到余伊的告知电话,挂断后,连忙拍丈夫的肩膀,“你儿子把你爸心爱的貔貅搬余伊家去了。” 陈时锦正在高速上疾驰。 一听,当场熄火。 父亲威严、古板,不揍孙子,揍儿子。 两人慌慌张张找衣服,穿衣服。 苏简心在车里补妆,还不忘打电话回家,“妈,客厅那对玉貔貅被睿睿搬走了,你没发现吗?” 婆婆老眼昏花,一看,玉貔貅没了,腿都发软。 “放心,貔貅在余伊家,我和时锦现在去拿,爸要是比我们早到家,您打个掩护。” 婆婆连声答应,也只能这样。 陈时锦开车,慌乱之中内裤穿反了,后面勒,前面晃,但没法说。 这死孩子,早知道这么淘气,当初就应该戴套套! 商盛比陈氏夫妇早到家,看到餐桌上那一对玉貔貅,也是震惊。 “睿睿,干爹有你这个儿子,三生有幸啊,尽把家里值钱的搬过来。” 小孩子天真,只听得懂话里的,听不懂话外的,还以为干爹是真夸他,“干爹,我妈还有一个大钻戒,老值钱了,送你啊。” “……我不戴钻戒。” 小胖子叉着腰,开始说教,“谁说给你戴了,你送给干妈啊。我爸送我妈那个钻戒的时候,我妈可开心了,抱着我爸的头顶亲。” 商盛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可能纪检的工作任务重吧,陈大哥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谢顶的前兆。 戴帽英勇神武,脱帽头顶快秃。 像是两代人。 抱着头顶亲?简心姐的乐趣,他不懂。 “既然那是你妈妈心爱的钻戒,又是你爸爸送的,你还是给他们留着吧。你作业写完了吗?” 愉快的话题就此结束。 小胖子不吱声了。 不一会儿,陈时锦和苏简心来了。 两人既道谢又道歉。 睿睿被苏简心训了一顿,一不高兴躲进了储藏室。 宣称要在这里住一辈子,永远不回家了。 两夫妻拿他没办法,时间又紧迫,只能先把玉貔貅“请”回去。 商盛护送他们下楼,镇宅之宝,亲自护送。 下去时,陈时锦给他透了点杨学礼的消息。 “杨学礼移交检察院了,认罪态度良好,该认的不该认的,全给认下了。” 商盛听出点弦外之音,“把商百成摘干净了?” “是啊,商百成这么对他女儿,他还保他,想不通。”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用,保住商百成,就是保住商司尧。” 陈时锦“嗤”的一声冷嘲,“这老狐狸想得够久远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要为外孙考虑,那他贪赃枉法的时候,怎么不为子孙考虑?” “会判死刑吗?”商盛问。 余伊被两次绑架,一次火灾,一次追杀,这些债,他统统都要讨回来。 先杨学礼,然后商百成。 一个都别想逃。 陈时锦知道他心中的闷气,安慰道:“即便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他出不来了。” 其实,杨学礼保的不止商百成,还有自己的女儿杨佳茵。 杨佳茵手里有人命,有血债,杨学礼都知道。 “定案了吗?” “只能说是暂告一段落,上面希望这件事尽快平息,减少不良影响。当然,如果有新证据,可以再查。阿盛,你希望有新证据吗?” 陈时锦问得隐晦,商盛明白他的意思。 商百成把持商氏十五年,一旦他被查,商氏也要严查。 这些年经他之手的项目不计其数,但凡涉及到资金,有他签字,必定也有孙怀志签字。 孙怀志也不干净。 十五年,高层领导有九成九都是商百成栽培和提拔起来的,如果这时候孙怀志被拉去调查,并调查出点什么,那么,这九成九的人就会认为,商盛是在铲除异己。 届时,商氏内部将大乱。 “缓缓吧,我相信善恶终有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陈时锦点点头,“到了,就送到这里吧,睿睿麻烦你和余伊了。” 商盛淡淡一笑,“不麻烦,睿睿嘴甜,聪明,余伊和我岳母都很喜欢他。” 苏简心忽然想起商司尧,“尧尧现在怎么样?还有杨女士?” “母子俩都在医院,身体状况不错,但……唉……” 也只剩下叹息了。 目送陈家的车子离去,商盛上楼回家。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中夹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了。 商盛进门时,睿睿正在打视频电话,“尧尧叔叔,你的头盔好酷,我也想要一顶。” 对面的商司尧已经能够坐起来,头上戴着的是头骨固定器,“你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吗?谁要戴这个?” 睿睿双手托腮,“我安慰你都听不懂吗?” “……” “算了算了,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计较。尧尧叔叔,今天叶姥姥做了粢毛肉圆,哦,还有排骨春笋,那个笋可嫩,可鲜了,可惜你没有口福。” 商司尧觉得,小胖子肯定在报复他。 脾气也没了,傲气也没了,只有口水在流。 余伊在旁边问:“还没吃晚饭吧?给你送一点过去?” 商司尧眼睛都亮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 “谢谢嫂嫂,”商司尧迫不及待,还向小胖子炫耀,“我也有口福了,你少吃点,秤都要被你踩坏了。” 体重是睿睿的痛点,“尧尧叔叔,你不讲武德!” 商盛过来,弯腰低头,露了个脸,“别讲太久,挂了。商司尧,你躺下。” 商盛的话就是命令,商司尧依依不舍地挂断。 叶芸用保温壶装了一些饭菜,让唐满马上送去医院。 睿睿自知犯错,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一声不吭,难得安静。 “你下午去哪了啊?” 余伊随口一问,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回答。 “你闺蜜把我发小伤了,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说着,商盛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陆云骁喝得酩酊大醉,一边哭,一边唱歌——“我知道,她不爱我,她的眼神,说出她的心……” 第201章 争取长得像爸爸 陆云骁哭得狼狈,唱得心碎。 比商盛那时的,还要惨。 以后陆云骁要是再拿那段视频嘲笑他,他就可以回击了。 谁比谁丢脸?! “喝了多少啊这是?”余伊既想笑,又觉得可怜,对陆云骁的印象,也改观了些许。 这哪是传闻中的风流浪子,分明是战损小渣渣。 商盛边叹气边摇头,“喝了很多,只喝酒,最后我给他送医院去了。” “……好惨。” “你闺蜜心够狠的。” 余伊当然帮着楚樱说话,“现在心不狠,以后伤更重,到时候喝醉送医院的人就是她了。” 商盛欲言又止,反正都这样了,长痛不如短痛,他也不想劝。 毕竟,陆家确实在安排联姻。 而陆云骁…… 逃不掉! “那他一个人在医院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就是喝醉了去睡一觉,还有医生护士照看着,我给他请了个护工,要是吐了,帮忙清理。送回家他一个人,死了都没人知道;送陆家被他父母看到,肯定要问,要查。我想来想去觉得,没有比医院更安全的地方了。” 商盛做事,都想到了方方面面。 万一陆家要查,肯定会查到楚樱,反而不好。 晚上,睿睿在房间里讲故事给余伊听。 都是胎教的书,简单的文字他都认识。 加上他天然稚嫩的童音,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比商盛讲得更生动。 商盛则是在书房区,坐在电脑前,查资料。 查姜家千金姜樱的资料。 在他被家里安排联姻的时候,是陆云骁帮了忙,他才如愿娶到了余伊。 现在陆云骁有难,他不能袖手旁观。 姜家和陆家是世交,在多个产业上都有合作,且陆云骁的姑姑嫁进了姜家,姜樱的堂姐嫁进了陆家,早有联姻的先例。 两家人关系紧密,密不可分。 姜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姜樱是家中老幺,是团宠。 陆云骁有两个姐姐,亦是家中老幺,亦是团宠。 按这来说,两个人的匹配程度确实很高。 陆母选中的,定是经过千筛万选,不合适,不入她的眼。 商盛皱眉,难办啊。 八点半,商盛合上笔记本,走到床边,催睿睿去睡觉。 “这么早,干爹你身体不好吗?”睿睿上下打量他,那么高的个子,原来是外强中干? 商盛不惯着他,单手就将他抱下了床,“我身体好得很,原因就在于早起早睡。” 睿睿不依,仰着头,叉着腰,跟商盛对峙,“我在家十一点才睡。” “难怪你矮,早睡才能长高,明白吗?”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商司尧小时候七点半就睡了,所以才长那么高。” “真的?” “干爹不骗小孩子。” 商盛高大、威严,气场强,在睿睿看来是无法对抗的存在。 既然无法对抗,就服从,睿睿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那好吧,干妈,我去睡觉了,我要长得跟尧尧叔叔那样高。” 余伊笑着点头,“好,去吧,不怕黑吧?” “不怕,我是男子汉。” “睿睿真棒。” 小胖子走了,商盛上床,拿起故事书继续念。 双语版本,睿睿念的是中文,声情并茂。 商盛念的是英文,标准的美式发音,声音浑厚而又性感。 故事很简单,很快就讲完了,余伊笑着问他,“这么早把睿睿打发走,你有事要说?” “用了那么久电脑,谈工作?” “还是陆云骁醒了,跟他在聊?” 商盛摇头,将故事书放好。 再回头时双眼染着欲色。 余伊往后退了退,“你干嘛?” “下午没伺候好你,我反省了又反省,满足你,让你心情好,才是第一要务。” “……医生说要克制。” 下午是被他撩起了火,她才会不害臊地说了那些话,现在已经冷静了。 商盛不压着她,但绝对是诱惑她。 余伊有点醉,用两根食指戳着他的胸肌,一边一根,“大哥,你没事吧?” “叫爸爸。” “……”什么癖好?! 商盛开始点火,哪里易燃,点哪里。 忽然,房门开了。 睿睿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 余伊本来是半躺的姿势,吓得直接躺平,躲在商盛的威武身躯之下。 商盛眼尾已经染红,稍稍侧了一下脸,提高音量制止小胖子进来。 睿睿睁着清澈的的眼睛,呆愣在门口,眨巴眨巴。 商盛不动,他也不动。 良久,睿睿稚嫩的声音响起,“干爹干妈,你们在生小宝宝吗?” 灵魂拷问。 商盛被难倒了。 “跟我爸爸妈妈生小宝宝的姿势一样诶,但是他们一直没生出来。” “……”陈大哥,苏大姐,你们被听墙角了知道吗?! “不是,小宝宝在干妈肚子里,我要跟他们对话。” “哦,那我能跟他们说几句吗?” “……你什么事?” 睿睿挺不好意思,抓抓头发,问:“我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不能!!!” 睿睿噘嘴。 “快去睡,长高。” “我睡不着。” “数羊。”商盛快没耐心了,欲火焚身你说你要插进来?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陈时锦和苏简心要撇开儿子溜出去玩了。 中途被打扰,会谢顶。 “再睡不着,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睿睿一听,回家又要挨骂,妥协了,退一步出去,还乖乖带上门,“那我去数羊,干爹干妈,晚安。” 商盛下了床,迅速走到门口,反锁房门,又迅速折回。 谁敲门都不开! “老婆,我来了~~” 迫不及待,心花怒放,连尾音都带着兴奋。 情到浓处,他掌心抚着余伊的肚子,哑声说着悄悄话。 余伊抚他手背,“爸爸是流氓。” 商盛争辩,“爸爸长得俊,你们争取长得像爸爸。” 余伊哭笑不得,商盛五官出众,可以像他,她不反对了。 商盛反锁门防打扰,不想,还是被打扰了。 余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是蒋媛媛第一次打电话给余伊。 太令人意外。 “余伊,余华森现在人在哪?” 蒋媛媛语气很不好,余伊不惯着她,“是你跟他白天晚上如胶似漆,他在哪,你问我?蒋媛媛,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第202章 我只让你生这一次 蒋媛媛已经预料到了余伊不会告诉她,恼羞成怒,“他是你爸,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快告诉我,否则,我去商氏办公室大闹,我让你颜面扫地,待不下去。” 商盛就在余伊身后紧贴着,听得到,他当时就怒了,想拿手机骂回去。 余伊手肘推了推他,示意他不用管,冷笑一声,语态平静道:“商氏办公室?呵,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怕你连商氏的大门都进不了。” “不如你在商氏大门口撒泼打滚试试,我还可以帮你联系记者,曝光出去,助你一臂之力。” 蒋媛媛没了声。 余伊冷叹摇头,笑她自不量力,“请你好好考虑你是否有实力跟我匹敌,我不愿意跟个废人磨叽。” 挂断,拉黑,不给一点余地。 商盛之前有警告余华森不得骚扰余伊,倒是忘了,还有蒋媛媛这个人。 “要不要我……” “不用,”余伊打断他的话,愤愤不平,“余华森来我都不怕,蒋媛媛算什么?以前顾及到我妈,顾及楚樱楚聿,所以才会对余华森一忍再忍,现在我还忍什么?善恶终有报,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打岔了吧,”商盛凑到她耳边,语气暧昧,“我是说,要不要我……嗯?” 刻意放低的字眼,让余伊一阵酥麻,还有他那带钩的尾音,无一不让余伊沉醉。 被蒋媛媛打断的情绪,覆卷而来。 她扭头往后,看他。 英俊,刚烈,出众的五官百看不厌。 白天外人看到的商盛,严肃、矜贵、清冽,有着天之骄子的高傲,不可一世。 只有她,在晚上,能看到商盛的另外一面。 性感,魅惑,一点都不隐藏欲望,忘情放纵。 “喜欢男孩女孩?” “都喜欢。” “沈医生说,下次产检可以看男女。” “不用看,无所谓男女。” 商盛一门心思做事,余伊怕他敷衍自己,一本正经道:“冯太太三年抱两,都是女儿,听说现在又在备孕,要拼个儿子;郑太太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决定封肚,郑总却在外面包养女大学生,郑太太发现时,两个儿子了;郭太太幸运,两个儿子,但她发朋友圈晒出两条杠,又怀孕了。豪门喜欢多子女,更看重儿子,娶妻就是为了生子,越多越好,这我都知道。” 絮絮叨叨这么多,商盛听出点意思了,“我家不重男轻女。” “你确定?” “我三位舅舅都生了女儿,也没见他们谁再生二胎,我妈也只生了一个我。又不是旧社会,现在男女都一样。多子多福也是旧思想,豪门里多的是吃闲饭的二代三代,养一堆游手好闲的,不如精心栽培一个。” “你说的是赵家,那你们商家呢?你是男的,你要是女的,确定没弟弟?” 商盛不敢确定,印象中,商家一直有儿子,还有祖训,长子继位,其他子女不得争抢。 不过,上代人有上代人的想法,他有他的想法,三叔如果能真正管理好商氏,不暗箱操作利用商氏洗币,他也不会争。 儿子多了,没本事头大,太有本事也头大。 不如是个女儿。 儿子不能挑选,女婿是可以挑选的,可操作性强。 “我本就只想让你生一次,有一个孩子就够了。老天给了我们两个,已经是最大的惊喜和福分。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让你生这一次,谁给我施压,我理都不理。” 孕妇的情绪容易波动,余伊以前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但现在…… 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 她希望得到他最诚实的回答。 “我知道余华森薄待了你,看重余靖,看轻你,但是你看,你比余靖有出息多了。”商盛掰过她的脸,激动地吻她的唇,“回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余伊彻底放开自己,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愉悦。 余靖十五岁,五官长得像阮怜玉,男生女相,尖嘴猴腮。 余华森没发福之前称得上帅,年轻时也曾迷倒过一众学妹。 可惜,余华森年轻时的高颜值,余靖没遗传到。 余华森是典型的小镇做题家,杭城一个小镇出来的,高考金榜题名,上了清华,然后创业,白手起家。 今年之前,余华森的人生是励志的,是老家亲戚们中的成功者。 余靖九年级,考试年年垫底,余华森和阮怜玉连家长会都没脸去,今年要中考,不花钱的话可能连普通职高都进不了,更别说上大学。 余华森的智商,余靖也没遗传到。 阮怜玉想过各种办法,请家教,一对一。 家教老师教了三天,被余靖打了三天。 送出国,要考雅思。 可余靖不背单词,口语只会打招呼,雅思过不了。 让他学乐器,架子鼓,他打一次被邻居投诉一次,投诉多了,他也不想打。 吹萨克斯,吹长笛,吹葫芦丝,他气短。 弹钢琴,弹吉他,弹尤克里里,他手指僵硬。 阮怜玉还逼他练过游泳。 可他蛙泳学了两年,还是只会狗刨。 最后,连阮怜玉都放弃了。 不是不卷,而是卷不动。 看着余华森和阮怜玉被余靖搞得焦头烂额的样子,余伊就心生暗爽,这何曾不是另一种报应? 现在他们撕破脸,争财产,争儿子,争对错,余伊也只会冷眼旁观。 都是报应。 —— 另一边,被余伊撂电话的蒋媛媛越想越气。 东城的别墅,是她的。 余华森说卖了救急,把中街那套大平层给她。 她知道那大平层,是给余靖当婚房用的,她去看过,处于繁华的市中心,装修砸了重金,以后只需要更换软装。 比起偏僻的东城大别墅,她更喜欢地段好的中街大平层。 所以,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谁知,余华森前脚卖了别墅,后脚就失联。 她去中街大平层看,里面住了人,原来这套房子年初就卖掉了。 余华森骗了她。 阮怜玉恨死她。 家里人都埋怨她。 商氏收购余氏的同时,还收了余氏所有员工,是她自己,以为跟着余华森就不用再上班,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是,阮怜玉转移了大部分财产,留下的一小部分,余华森不仅要用来补公款,还要还债。 讨债的人都追到了余家家里,搬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只剩下一个空壳。 而这个空壳,今天也被法院查封。 她现在无家可归。 亦无人可依。 “表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打给阮怜玉。 第203章 余华森被杀 阮怜玉声音极冷,“余华森要跟我打官司,你让他放弃起诉,放弃财产和余靖抚养权,乖乖签字离婚,我就原谅你。” “我找不到他,他躲起来了。”蒋媛媛哭诉。 “他不在京城了?” “不在,收拾了衣物走的。” “去他杭城老家找找。” “杭城?我不知道他老家的地址。” “我知道。” 蒋媛媛记下了地址,又哭哭啼啼道:“我身上……没有钱……” 阮怜玉又是一通冷嘲热讽,“呵,你身上没有钱,是啊,你身上只有勾引男人的骚味。媛媛,看在小姨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机会原谅你,但是你做不到,就休想!” 事到如今,蒋媛媛也无计可施了,看着余华森的老家地址,她立刻订了一张最快去杭城的高铁票。 这是傍身的最后一笔钱。 如果不成,她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 春困秋乏,余伊上午就打起了瞌睡。 眼皮太沉重,脑子昏昏沉沉。 都怪商盛。 楚樱也精神不好,一个上午都在走神。 两人工位近,同时抬头打哈欠,看到了对方。 “昨晚没睡好?”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 余伊没睡好,说得过去。 楚樱没睡好,形迹可疑。 “思春了?”余伊直言不讳。 “……没春可思!” 聊聊天就没那么瞌睡了,特别是聊八卦,余伊问道:“你昨天怎么刺激陆三少了?” “也就多说了几个滚。” “他喝到进医院。” 楚樱当下心脏一抖,脸色骤变,肉眼可见的慌张。 余伊不慌不忙,加油添醋,“商盛去见他了,惨得啊,回来后一直叹息。” 楚樱更慌,“他喝……喝什么了?” “不知道啊,他都不能开口,没人知道他喝的什么。” “……???……!!!” 楚樱还以为陆云骁喝了农药,说不了话了,还叫朋友去医院见最后一面。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最近有一条新闻,说一男子因为失恋,冲动之下喝了百草枯。 事后却后悔,马上去医院抢救。 抢救成功,男人自我感觉良好,准备出院,却被医生告知回家准备后事。 “陆云骁他……才27岁就……就……”楚樱喉头哽咽,眼睛鼻子立刻红了,心脏炸裂一般疼,呼吸都很困难。 见状,余伊自知玩笑开大了,立刻解释道:“没有,不是,他喝酒喝醉了商盛把他送医院去。” “……”耳朵反应过来了,大脑接收到了,但心脏没有。 那一阵被撕裂的剧痛真实地发生,后劲十足,让她久久不能缓过来。 楚樱赶紧擦掉眼泪,故作无恙,“哦,喝酒啊,那喝死他算了。” 果然,八卦是治疗瞌睡的良药。 余伊坐着滑轮椅醋溜一下滑到楚樱身边,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眼泪,“说说吧,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人在痛苦难过的时候,最怕别人的关心。 不问,可以一直故作坚强。 一问,顷刻间崩溃。 楚樱心痛不止,眼泪也没有办法停止,怕被同事看见,特别是被楚聿看见。 她不敢哭出声,拼命地忍回去。 幸好这时候办公大厅里有四分之三的人都在别处开小会,在工位上的同事不多,也没人注意到她们。 余伊又抽了两张纸递给她,跟着难受。 楚樱声音压低,说说停停,说了好一会儿才把和陆云骁这几年的事情说清楚。 余伊可以说大为震惊,不单单因为他们这段走肾不走心的感情。 还因为,他们居然是在自己的婚礼上真正有了交集,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这段感情的粘合剂。 “樱子啊,你还说你没有用心?你的嘴也太硬了吧。” 比商盛还要嘴硬,余伊感叹。 “我不是嘴硬,我是看得明白,是你说陆云骁要联姻对吧?” “我是听我婆婆说的,陆夫人千挑万选选中了姜家的千金,但具体的我不清楚。我以为陆云骁只是想泡你,我怕你被他骗,所以才告诉你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还有那么多事,樱子,对不起,我是希望你好……” 楚樱点点头,并没有怪余伊,“不怪你,陆云骁本就不可信任,现在这样也好,我拒绝得很干脆,他应该不会再来纠缠。” 余伊看着楚樱的眼泪,她自己也揪心不已。 怎么会不内疚自责?她和商盛的婚礼办在一个度假村,给所有到场的宾客都安排了入住,楚樱是伴娘,她也住下了。 那天她把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商盛身上,但凡她多分一点给楚樱,都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楚樱擦干眼泪,朝余伊笑,“没事啊,这样反而好,断彻底。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我哥知道,你要保密。” “知道了。” 各个组的小会陆续结束,越来越多的同事返回工位。 余伊回到自己工位上。 楚樱收拾好心情,也投入了工作。 谈什么恋爱,只会耽误我搞事业! 上午结束,余伊正准备去商盛办公室,手机忽然响了。 0571开头的,是杭城的座机号码。 她很奇怪,边往电梯厅走,边接电话,“喂,哪位?” “你是余华森的女儿余伊吗?” 余伊一愣,对方开口就指名道姓,莫非是催债电话? “我是塘栖派出所的民警,请问你是不是余华森的女儿,余伊?” 还派出所,诈骗电话无疑了。 电梯到,余伊走了进去,对电话里哼笑,“大哥,现在我们国家正在严厉打击电信诈骗,你还在缅北吗?是不是有难处?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电话里一本正经,“我不是电信诈骗,我是塘栖派出所的民警,”民警怕她打断,一口气继续说,“今天上午十点半接到村民报警,塘村八组47号家里有人被杀。” 余伊当时还在想,这诈骗真了得啊,有这技术,干点什么不好干诈骗?! 刚要回怼,又听对面说:“我们立刻赶到现场,确有一具男尸,经周围邻居证实,正是塘村八组47号屋主,余华森。” 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到了。 余伊没来由吓了一跳,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第204章 是诈骗,对不对? 电梯门打开,门外商盛站着。 商盛是看准时间她要上来,专门过来接她的。 余伊呆愣在电梯里,只听电话里的人在说:“接下来法医会进行尸检,进一步明确受害人遇害的时间和死因。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余伊回神,不信,淡然笑之,“塘栖派出所?” 她非得试图找出对方的漏洞来,以证明这是一场诈骗。 “派出所还管凶杀案?” 对方回答得严谨,“派出所对管辖内的一切案件都会管,包括凶杀案。” 大概是感受到了余伊的质疑,也体谅死者家属的心情,对方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是温柔安慰的语气,“辖区内发生凶杀案由我们出警,后面会视案件复杂程度,交由刑侦大队,或刑警大队,重大案件由刑警总队接手。” 余伊对这些不太懂,挑不出漏洞。 但坚决不信。 商盛看她面色煞白,眼神慌乱却又强装微笑的样子,立刻将她拉出电梯。 并一把夺过手机,“喂,哪位?” 换了低沉的男人声音,对方意外,也不意外,耐心地将案件重复了一次。 商盛极为冷静,“我们不在杭城,在京城,所以需要时间赶过去。请问,凶手有怀疑的范围吗?” “目前没有,问了一圈邻居,对余华森都不熟,所以更需要你们协助调查。” “好,我们尽快赶过去。” 挂了电话,商盛看着余伊。 鼻头泛红,眼泪在眼眶打转,但她还在自欺欺人地笑,“是诈骗对不对?” “现在的诈骗手段真高明,说得我差点就信了。” “商盛,是诈骗,对不对?” 商盛心一揪,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抱她的背,一手揉她的后脑勺。 半小时之前,岳母就打过电话。 老家的邻居在事发时,第一时间就通知过她,她怕余伊接受不了,先打给了商盛。 父女再有仇怨,终究也是父女。 余伊靠在商盛的胸膛,忽然感受到一下强而有力的胎动。 在肚子的左侧。 隔了三五秒,又一下。 在右侧。 她不敢任由自己情绪崩溃。 “商盛。” “我在。” “你能陪我去一趟杭城吗?” “当然。” “马上出发。” “好,”商盛揉着她的头发,确定以及肯定道,“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来安排一切。怀孕的辛苦我不能替你,失去至亲的痛苦,请让我替你分担。” 终于,余伊靠在他胸口闷声哭泣。 失去至亲…… 儿时的记忆中,余华森也是位好父亲。 她幼年养在外婆家,余华森一有空就会来看她,有时候在杭城附近的城市出差,他也会回来。 哪怕只能待半天。 他会买各种各样的礼物带回来。 五一买娃娃,中秋买月饼,十五买花灯,还有每年除夕的烟花,她都记得。 她喜欢骑在余华森的脖子上,爸爸爸爸地使唤他去这,去那。 仿佛有了爸爸,就能去任何地方。 到了上学的年龄,父母将她接到京城,叶芸是严母,盯她的习惯,盯她的学习,而余华森是慈父,总说伊伊还小,快乐最重要。 她小时候蛀牙,张嘴就是一口烂黑牙,叶芸不允许她吃糖,可小孩子哪里知道,越是不让越是想。 余华森总会时不时地偷偷地给她嘴里塞糖吃,叮嘱她吃完记得刷牙。 那时候她真的很幸福,爸爸妈妈都在身边。 十岁那年父母离婚,余华森强势要了她的抚养权,即便阮怜玉那么讨厌她。 现在想来,余华森定然是爱过她这个女儿的。 四月下,杭城。 高架桥上的月季迎来了第一波盛花期。 余伊许多年没有回来了,上一次回来是她大二时外婆去世。 没能送外婆最后一程,是她一生的遗憾。 如今,遗憾又多了一个。 唐满开着一辆奔驰斯宾特保姆车,里面满满当当坐了九个人。 除了商盛和余伊之外,还有商盛的工作团队,和余伊的医疗团队。 车内气氛凝重。 王谦悄悄拉了拉商盛的西装衣角,商盛转头,他指了指手机。 商盛摸出手机,看到王谦发来的消息——“张队说,杭城刑警总队已经接管了这桩案子,让我们直接去总队。” ——“余华森也在那。” ——“被开了瓢,死状恐怖,不建议太太认尸。” ——“塘栖派出所最先联系的人是阮怜玉,联系不上,阮怜玉和余靖可能不会出现。” ——“张队还说,余华森虽然人在杭城,但圈子在京城,大概率是仇杀。” 商盛点了点头,转而轻声发出指令,“唐满,去杭城公安局刑警总队。” 唐满没有多问,立刻切换地址。 刑警总队就在市区,很近,下了高架就到。 导航播报只有六分钟的路程。 余伊疑惑,开口问:“不去塘栖?” 塘栖是杭城的一个小镇,是郊区,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商盛如实道:“我麻烦张队打听了一下,案子移交刑警总队了。” 派出所的民警说过,会视案件复杂程度,交由刑侦大队,或刑警大队,重大案件才由刑警总队接手。 这都属于重大案件了? “可是塘栖派出所没有打电话给我,张队信息是否有误?” 之前笃定是诈骗,现在反而深信不疑。 商盛心疼,一直抱着她的肩膀,她一直在发抖。 “张队是确定了才通知我们。” 余伊更抖了,六分钟,来不及做好准备。 恍惚间,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安局门口。 余伊抖得没有办法走路。 两只脚踩在地上,是虚浮的。 此时,天色已是昏暗,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余伊迷了眼。 水雾、沙尘,不约而同往她眼睛里钻。 她紧紧握着商盛的手,张一张嘴,喉咙酸涩不已。 京城的樱花和杭城的月季一年复一年地开放,十五的花灯和塘村的烟火依旧如初,儿时的糖现在想来也是那么的甜,可是,这世上再无她的父亲。 商盛搀扶着她,“如果不想进去,就不进。” 余伊半天没吃东西了,一吃就吐,喝水都吐,整个人憔悴不已。 但是,这段路,她必须自己走过去。 第205章 葬礼 总队的邢大队长接待了他们。 邢大队是张队在警校的师兄,对这桩案子互通有无,邢大队也知道他们的身份。 余伊的笔录让警方更加了解余华森的交际圈,这对案件的调查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说实话,这是刑大队从警十多年来,遇到的最为残忍的凶杀案。 凶手杀人手法极其残忍,在死者活着的情况下击碎其脑颅。 事后抹干净所有指纹,潜逃、失踪。 这种案子一般都是熟人作案,在死者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击即中。 塘村是塘栖下的一个小村,监控覆盖率并不高。 余家的自建房又是单独一栋,最近的邻居离他家都有两百米,所以,余家来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争吵、打斗,没有人知道。 余华森之前打了建房报告,报告下来,审批不过,村长上门来安抚解释。 早上八点来喊人,没声音。 九点来喊,没声音。 十点,还是没声音。 村长觉得奇怪,屋前有车,二楼阳台上晾着衣裤,余华森应该在家。 村长叫了几个邻居一起进屋,这才发现倒在楼梯口的余华森。 血流一地,脑浆炸裂,黄色和红色混在一起,黏糊恶心。 从没见过的画面,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不过这些事,刑大队没有细说,只简单地概括成了一句话,“村民找他有事,发现了尸体,立刻报了警。” 余伊强撑精神,“我能看看他吗?” 商盛皱眉,偷偷向刑大队摇头。 “我不碰他,就看一眼,最后一眼。”余伊乞求。 刑大队耐心解释,“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尸体已经运到法医部,法医尸检,为死者说话,还原事情真相,你也希望尽快找到凶手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看着小腹微隆的余伊,刑大队尽量说得不那么冷漠,“法医尸检完会发死亡证明,然后联系殡仪馆,殡仪馆有美容师,可以让死者走得体面。” 余伊默默点头。 只能点头。 刑警总队连夜侦查,锁定了嫌疑人,蒋媛媛。 张队在京城火车南站的地下隧道逮捕了她。 被捕时,蒋媛媛没有任何反抗。 供认不讳。 从报案,到凶手认罪,前后不过十小时。 翌日早晨,余伊哭着醒来。 夜里做梦梦到了余华森。 年轻的他英俊、清隽,笑起来眉眼弯弯。 他牵着余伊的小手去水北看热闹。 水北人多,他让她骑在自己脖子里。 然后她说,爸,我都26岁了,怎么骑你脖子里? 余华森笑着感叹,哎呀,我的小宝贝怎么一下子长成大姑娘了?! 余伊笑他糊涂,笑哭了。 醒来,痛哭了。 商盛一直守在旁边,见状,叫她名字,让她清醒。 “凶手找到了。” “谁?” “蒋媛媛。” 余伊说不出话来。 “蒋媛媛态度还算不错,道出了事实,认罪、悔罪,与警方得到的线索一致,死因明确,所以,可以不用尸检。我已经联系了殡仪馆。” 不用尸检,但需要美容,商盛希望余伊见到的,是体体面面的父亲。 “伊伊,让你爸葬在哪里,你来决定。” “我?”余伊更加痛心,“阮怜玉不管,对吗?” 商盛沉声道:“嗯。” “是阮怜玉告诉蒋媛媛我爸老家的地址,对不对?” “嗯,阮怜玉告诉她,只要说服余华森净身出户,就原谅她。她真的找到了塘村,与你爸发生了争执。” 真狠啊,这对表姐妹,都是狠人! 余伊见到余华森时,余华森已经穿好衣服,安详地躺在冰棺里了。 美容师将余华森化成年轻时的模样,白脸,浓眉,高鼻梁,红唇,建模一样的脸,还有下颌线。 余伊快不认识了。 美容师有心,还给余华森的头上戴满了鲜花,为了遮掩巨大的恐怖的伤口,以及无法修复的颅骨。 今生簪花,来世漂亮。 余华森生前有多风光,死后就有多凄凉。 前来吊唁的只有老家这边的几个亲戚,寥寥数人。 他生前的朋友一个都没来,有几个联系了余伊,因为京城事多抽不开身,只能电话里慰问一下。 更多的,连个慰问电话都没有。 阮家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罢了,人死如灯灭,来与不来,没有区别了。 余伊披麻戴孝在灵堂守了两天。 晚上商盛替她守。 第三天,恰逢谷雨,商百川和赵书琴来了。 余伊很意外。 公公因为身体原因,极少出门,离京更是难得。 婆婆也是一向来都看不惯余华森的行为作派,心里嘴上都是嫌弃。 可是,他们居然会来。 余伊很感动。 “爸,妈,你们怎么会来?爸,您身体可以吗?” 赵书琴直爽,开口便说:“无论如何也是亲家,我们不来,是我们失礼。他可以不端正行为作风,我们不可以失礼。” 商百川轻咳一声打断,转而是慈祥柔和的笑意,“伊伊,我身体还行,要保重身体的人是你啊。” 熬了三天,余伊已经十分憔悴,眼下的乌青很重,脸也有些不正常的浮肿。 她勉强一笑,“我没事,多亏有阿盛在。” 商盛亦是憔悴脸,下巴上有了青灰色胡茬,又短又密。 “阿盛是女婿,这都是应该的,”赵书琴帮商盛整理了一下头上代表重孝的白布帽,“京城的长舌妇很多,料理完这边的事回去,依然要照顾伊伊各方面,身体重要,情绪也很重要。” 商盛郑重点头,“我知道。” 到时间了,一号炉,余伊和商盛送余华森上路。 两人一起按下火化按钮,一切都化成了灰烬。 此后,尘归尘,土归土,所有关于余华森的喜怒哀乐,或对或错,都不复存在。 塘村庙的旁边有个安乐堂,村里有人过世,都会将骨灰盒放在安乐堂里。 几代人都在这里。 旁边就是寺庙,每天晨钟暮鼓,遇到大日子,还有高僧诵经。 余伊看着骨灰盒上余华森的照片,说道:“爸,这里热闹,还有爷爷和奶奶陪着您,不会寂寞的。” 商盛将一块红丝绒的盖布仔细地盖在上面,“爸,您这一生,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也算尽兴。余伊您不用担心,您还是担心担心您儿子吧。” 余伊转头瞪他,最后的告别,说这? 商盛笑笑,“别那么严肃嘛,爸心里有数。” 第206章 我再也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 余华森死得极不光彩。 塘村这边倒是没什么乱糟糟的说法,还协助余伊办理了过户手续。 三十多年前的塘村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庄,余华森发家之后,为村里修路造桥,做了不少好事。 后来塘栖发展旅游,周边的几个村庄都有受益,特别是拆迁户。 余华森回乡想造新房,审批不过,就是因为拆迁。 结果,余家没人了,一切都成了空谈。 基于余华森早前为村里修路造桥,村委为余家保留了拆迁补偿的份额。 余伊作为他的女儿,亦是唯一为他操办身后事的子女,签了字,腾了旧屋,领了这笔补偿款。 江南一带富庶,每年都有因拆迁成为千万富翁的事例上热搜。 商盛以前只是耳闻,眼下亲身经历,也是震撼。 “看,你爸还是爱你的,”商盛终于找到了安慰余伊的口子,“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给了余靖重视,给了你钱。” 余伊纠正,“有余靖之前,他也重视我。” 商盛一下笑了,“是啊,所以你爸永远是你爸,只要记住他也曾爱过你就行了。” “你不必刻意安慰我,他对我好我记得,他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忘记,做子女做到我这份上,也够了。” 人总有一死,这世上多的是生离死别。 欢乐有时,悲伤有时;亦如葳蕤有时,凋零有时。 世事荣枯轮转,惟愿当下永远这般鲜活与真实。 高架桥两边的月季开得更盛,花量大,色彩绚丽。 余伊记住了这一刻的美好。 —— 离开才一周时间,京城的樱花已经到了尾季。 空气中是熟悉的尘土味,又干又燥。 不如杭城的滋润。 商盛直接给余伊放了三天事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回到东方润园,叶芸在,陈时锦一家三口也在。 “妈……”余伊一下投入了叶芸的怀抱,“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叶芸笑,“在说什么傻话?难道要我活成精?” 余伊“噗嗤”一下笑了,商量的口吻,“那就一百岁吧,轻轻松松。” 叶芸拍拍自己的脸,“五十岁就有皱纹了,一百岁得皱成什么样?” 余伊松开叶芸,凑近看她脸上的皱纹,调皮道:“不重,给你预约一下热玛吉,三次一疗程,以后每两年做一个疗程,到一百岁也是现在的模样。” 叶芸感叹,“那不是活成精,那是真成精。” 苏简心拉过余伊的手,捏了捏她的细胳膊,“我怎么感觉你比孕前还瘦了?”看一眼商盛,“阿盛也瘦了,这几天你们辛苦。” “我还好,余伊比较辛苦。”商盛把自己连日来的劳累说得轻描淡写。 苏简心转头给陈时锦使眼色,陈时锦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事封包,递给余伊,“本来该去参加葬礼,但实在是事发突然抽不开身,抱歉了,节哀。” 余伊愣了一下,“陈大哥不必……” “收着吧,”商盛提醒,“这是陈家的礼数,不能拒绝。” 余伊鞠躬,双手接过,“谢谢。” 白事封不厚,只是一份心意,余伊安心收下。 但睿睿送的礼,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睿睿本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翘着二郎腿,撩起衣摆,摸自己的游泳圈。 看到余伊,跳下沙发,飞奔而来,“干妈……啊!” “咚”的一声,双膝跪地,直接磕头。 “睿睿!”余伊惊呼,赶紧去扶。 苏简心极其淡定,早已见惯不怪了,“儿子,给干妈拜年是不是早了点?” 太丢人了,睿睿忍着哭,嘴硬道:“拜早年不行吗?” 天气暖,穿得薄,余伊怕他撞伤膝盖,“睿睿,裤腿卷起来我看看?” 睿睿真的要哭了,这个世上至少还有干妈关心他,但是他很为难,“卷不起来。” 苏简心:“伊伊,不用,他一天摔十次,皮糙,肉厚,耐摔。” 睿睿一听,这可是亲妈啊,他也不知道钻了哪里的牛角尖,唰的一下把裤子脱了。 众人:“……”随便脱裤子的习惯可不好啊。 陈家家里是全屋木地板,而这里是坚硬的瓷砖,睿睿的膝盖果真是又红又肿。 苏简心看了,心疼。 余伊立刻让刘妈去拿跌打膏。 睿睿像是沉冤得雪一样,又痛,又委屈,“妈妈,别人都可以说我胖,就你不行……我再也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呜呜呜……” 苏简心:“……” 幸亏这是在余伊家,要是换个地方,她只想钻地洞。 然后,大家忙前忙后地照顾睿睿。 陈时锦又说抱歉,商盛却说:“抱歉什么啊,多亏了睿睿,这热热闹闹的,余伊也笑了。” 晚上,叶芸在余伊房里坐了一会儿。 商盛自觉去了书房,让母女俩聊天。 “村里人都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是惋惜。” “也是,他们不知道你爸在京城的这些荒唐事。好多年前你爸捐款,村里把他名字刻在庙里的功德碑上。” “嗯,现在都还在。” 叶芸叹息,不掺杂任何情绪,“原本我也想回去送他最后一程,但考虑到他和阮怜玉还在婚姻内,我想来想去还是避嫌。呵,这就是现世报。” 余伊说了拆迁款的事。 “多少?”叶芸好奇。 “一千多万。” “这么多?!”叶芸皱起了眉头,倘若是几十上百万,她还会庆幸一下,但是上千万,阮怜玉怕是不会罢休,“阮怜玉依然没联系上?” 余伊摇头,“余靖办了退学手续,应该去国外了。不过阮家父母联系上了,开口就骂活该、报应、死得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告诉阮怜玉。” “拆迁款的事也告诉阮家了?” “想告诉,但电话一通就是骂,没法说。” 叶芸毕竟年长,经历的事多,听得也多,但凡涉及到金钱利益,总是诸多坎坷。 她叮嘱余伊,“倘若阮怜玉找你要拆迁款,丢海里也不给,但我怕她纠缠你,你和阿盛商量一下,得事先设防。” “嗯,我知道。” “当年我和他离婚,他好歹也有上亿的资产,结果,个人账户上只有几百块钱,还说有外债,资不抵债,逼着我净身出户。今天这一千万,是他该给你的。” 当年也是悲痛欲绝割腕过。 如今说起,叶芸已经风轻云淡。 第207章 我不会替帮凶还一分钱 一切如常,生活照旧。 就是偶尔有几通追债的电话,让余伊觉得恶心。 余华森生前还欠着债,债主周畅,找不到阮怜玉,就找到了余伊。 “余伊,请你体谅一下周叔叔,这笔钱对你来说也不多,也就一百八十万,你就替你爸还了吧。” 余伊没有不耐烦,客客气气,“周叔叔,这些钱是我爸和阮怜玉的共同债务,我爸所有的财产都在阮怜玉手里,你应该找阮怜玉要钱。” “我联系不到她。” “不瞒您说,我爸死了她都没来,我也联系不到她。” 周畅苦恼,揪着余伊这根稻草,“余伊,你嫁得好,区区一百八,不值一提,而对我,是生死攸关。” “周叔叔,我嫁得再好,也没有义务帮阮怜玉还钱。” 余华森一死,风言风语很多。 道德,审判,所有都被扩大化。 反而是阮怜玉,成了爽文大女主,发现丈夫与表妹苟且,闷声不吭转移财产,还把狗男女推入火坑,有复仇的爽感。 但大家忽略了一点,阮怜玉复仇的手段,也是违法的。 此刻,她正在国外逍遥。 都是破坏他人婚姻的小三,凭什么阮怜玉翻了身? 余伊正好在此澄清,“周叔叔,阮怜玉转走了所有财产,还以我爸的名义挪用公款,我爸拆东墙补西墙,才会还不出钱。” “还有,我爸在老家的住址也是阮怜玉透露给蒋媛媛的,蒋媛媛是凶手,她称得上帮凶。” “我爸和蒋媛媛,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她阮怜玉,一个小三,没有权利踩着我爸的尸体逍遥法外。” “我知道,除了您,还有郭总,陈总,方总,债务总数额不小,谁来问我要钱,我都这么说,我不会替帮凶还一分钱。” 周畅听余伊语气强硬,想着她如今的靠山是商盛,也不敢说狠话,“余伊啊,那你帮帮周叔叔,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阮怜玉?” “您还是另外想办法吧,毕竟,连警方都联系不到她。” 语毕,挂断,拉黑,从此清静。 露台上阳光和煦,墙边的绣球花长得郁郁葱葱,它已经在等着夏天的到来。 迫不及待地绽放、耀眼。 然后灿烂一整个夏季。 村长发来了余家旧屋拆除的照片。 村里的拆迁工作正式启动,先签字先拆,后签字后拆,拆了房子,补偿款就会到账。 余伊是签字最早的一批,拆除也在最前面。 ——“补偿款明后天到账,留意银行账户。” ——“好,谢谢村长。” 余伊略有倦意,抬头望天。 天上的云,形状像花。 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首歌——“你说翻越那座天空,会有谁在等着我,梦是会开花的云朵;每当阳光窗口滚落,像是你的小酒窝,在时光的最深处暖暖照着我……” 周畅作为债主代表,在余伊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去骚扰。 不过,阮怜玉卷走所有财产的事,也被大家传说开来。 ——“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女人一旦心死,男人就惨了。” ——“我就不信,她还能一辈子不回国。” ——“她到底卷走了多少财产?” ——“余氏一直靠商盛喂项目吊着,那时商盛人在国外,管不了太多,他余华森就是一个空壳,年前那次补税就掏空了,不剩多少。” …… 商家收到请帖,赵家长子周六结婚,邀请商家全家出席。 余伊肚子大,特意选了一款长裙。 罗兰紫,一字肩,露出了直角肩和天鹅颈,细腻的皮肤更是白到发亮。 从背后看,目光全都被她的背肌小翅膀所吸引。 瘦,而不柴。 既骨感,又圆润。 商盛眼睛都看直了,“老婆,肩膀掉下来了。”他上手就将衣袖往上拉,盖住肩膀头。 余伊皱眉,又将衣袖往下拉,“本来就这样。” 长裙几乎要拖到地上,余伊想穿高跟鞋,“我试试。” 商盛心脏不行,伸手让她扶着,“准备了平底鞋,还是平底鞋安全吧。” “多话,我试试而已。” “……” 高跟鞋是绝配,但挤脚,余伊有点失落,“以前穿偏大,现在穿偏小,我的脚变胖了。” 她的脚跟她的人一样,是瘦长型,很漂亮。 她曾引以为傲,赤着脚在商盛的肌肉上画圈圈。 商盛也喜欢,经常握在手里把玩。 怀孕水肿,避免不了体现在脚上。 走路越多,双脚越累,水肿得越厉害。 商盛安慰她,“都是一时的,胖胖的也蛮可爱,像小笼包。” “什么像小笼包?”余伊反驳。 商盛故意带偏了话题,假借帮她整理礼裙,手不太老实,“没有小笼包,只有大肉包。” 余伊朝他翻白眼。 “我昨天还吃了……” 余伊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把嘴闭上!” 商盛不紧不慢,坏笑,“我昨天早上的早餐啊,妈做的大肉包。” 他说话时嘴唇一下一下触碰她的掌心,很痒。 余伊收手,不说话了。 说什么,他都会添点颜色添点料。 赵公子的婚礼办在京城最豪华的酒店。 新娘亦是京城名门。 两家亲友一起,席开百桌。 商家来了两辆车,赵家夫妇亲自出来迎接。 “百川,书琴,你们太给面了,感谢感谢,”赵夫人衣着华丽,玲珑八面,眼睛看了一眼后车下来的余伊,羡慕得不行,“听说是双胎?知道男女了吗?” 赵书琴也高兴,“不知道,他们不看,说最后揭晓谜底。恭喜你啊,终于升级了,明年再升一级。” “同喜同喜,快请,里面贵宾席四位,都是熟人。” “好,你们忙。” 商盛在礼金台放下三份礼,一份记商百川,两份记他。 余伊不解,低声问:“一家人,为什么送三份?” “我们结婚时,新郎家和新娘家各自送礼,新郎又单独送一份朋友礼,现在他们结婚,我们就得回三份了,每份还得添。” 余伊看到那本厚厚长长的礼金簿,旁边还摆了六个保险柜,不得不感叹,“他们家光是收礼金,就能赚好多钱吧?” 她和商盛结婚时办得很简单,当时商盛失势,商家低调,只是邀请了双方的亲戚和一些特别好的朋友,没有大张旗鼓,只办了二十来桌。 收的礼金基本与办婚礼的钱抵消。 商盛摇头,“收得多,开销更多,听说赵家为了筹办这场婚礼花了两亿。” “……”开眼了。 第208章 回旋镖狠狠地扎到了自己 落座。 果然都是熟人。 这桌属于次主桌,与主桌并列,最佳的观赏位,亦是贵宾席当中的最贵席。 于世南郑咏华夫妇,和他们的一双儿女。 还有陆庚奚文瑜夫妇,他们正是陆云骁的父母。 陆云骁今天又当伴郎去了。 陆庚与商百川同坐,而于世南恰恰好与商盛同坐。 坐在这桌的商家、陆家、于家,以及主家赵家,并称“京城四大家”。 其中,商、陆、赵是传承几代的世家,有祖训,有家规,有严格的家族管理方式。 于家则是后起之秀,发家才二十多年。 于世南属于创二代,接班没几年,最大的特点就是狂。 商盛明显要比他谦逊内敛得多。 商盛今年刚接班,比于世南更年轻,于世南便自诩长辈,私底下想要挫一挫商盛的锐气,让他屈服。 刚落座,于世南便端起酒杯敬酒,“阿盛,马上要当父亲了,我敬你一杯。” 有大家长在,于世南不先敬大家长,先敬了商盛。 商盛没有举杯的意思,伸手朝商百川和陆庚指了指,“于叔,先敬您的两位大哥。” 那时怀大科技还在起步阶段,于世南去国外混了个文凭回来,帮不上任何忙,于父就让他出去历练。 他去过商氏,也去过陆氏,商百川和陆庚都教过他。 他嘴巴甜,会来事,喊商百川商哥,喊陆庚陆哥,显得关系更近。 于世南面露尴尬,“当然当然,是我失礼了,来,先敬两位大哥。” 商百川早就退居二线,不计较这些虚礼。 但陆庚不,两位高官女婿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小于,你现在是不得了啊,超越你爸了。” 于世南更得意,“我爸那些旧思想早落伍了,跟不上时代。” 于父二十年前创业就是互联网,后来提出的“互联网科技”更是观念超前,如果这都算落伍,那商家和陆家这些做实业的,岂不是该淘汰?! 商百川不动声色,不愿加入战局。 陆庚冷笑,又夸,“老商儿子刚出息,我儿子是没出息,还是老于省心,儿子早早就出息了,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连余伊都听出异样来了,于世南却还沉浸在陆哥的夸赞之中,“云骁还在混啊?几岁了?还没成家吗?” 这场面更加尴尬,郑咏华在桌下揪丈夫的衣摆。 于世南不止狂,还傲,无视了妻子的提醒,继续大放厥词,“年轻人嘛,总要让他玩够了才知道收心。看阿盛,天天跟大明星闹绯闻让商哥嫂子担心,结了婚也不收心,如今不也玩够了么?!” 赵书琴黑了脸,场面更加尴尬。 余伊左边是商盛,右边是婆婆,两人同时在桌下把手放在了她腿上。 还有公公,隔着婆婆看了她一眼。 他们都在安抚她,安慰她,保护她。 余伊嘴角微微一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老公,你有温婉的联络方式吗?” 商盛面色一僵,哈? “我追星啊,想要她的签名。”余伊最近脸蛋养胖了些,多了几分娇憨,“上次在马会长的结婚庆典上,远远看见她真人,哇,是真的漂亮啊。可惜我胆小,不敢上前要签名。” 商盛听明白了,一唱一和,“我没有温婉的联络方式,于叔一定有,那次温婉是于叔带来的。” 回旋镖戳到了自己,于世南一颤,心里打鼓,嘴上着急,“温婉是我公司的签约艺人,一件商品而已,要什么签名啊,不值得追的。” 哪怕于世南说得再不屑,也阻止不了郑咏华往下挂的脸。 看来,郑咏华早就心里有数。 这杯敬酒,最终也没有喝上,回旋镖狠狠地扎到了于世南自己身上。 婚礼仪式顺利举行。 场面盛大、浪漫。 其实赵公子也是商盛的发小,只是初中就出了国,一直都没回来,所以关系没有他跟陆云骁的铁。 赵公子今年三十,与商盛一般大。 他有个谈了十二年的女朋友,因为家里不同意,一直在对峙、反抗。 但是,今年三十岁了,不知道家里用了什么办法,他还是乖乖回来联姻。 商盛告诉余伊这些的时候,余伊内心百感交集。 十二年啊,那是一个女人全部的青春。 幸好,楚樱是清醒的。 仪式台上,新郎多少有些强颜欢笑,伴郎直接不装了,一丝笑容都没有。 最后,新娘将手中的捧花抛给了伴娘,还当众送出“早日完婚”的祝福。 台上众人起哄,伴郎团一个劲地怂恿陆云骁,将他推出去。 大家纷纷围住他俩,一边拍手,一边齐声大喊:“结婚!结婚!结婚!……” 捧花的伴娘一脸娇羞。 只有陆云骁,参与度不高,像个提线木偶。 “什么情况?”余伊坐的那桌是最佳观赏位,目睹了一切。 赵书琴说:“那是姜樱,陆家选中的儿媳妇,两人马上就要订婚了,陆家在看场地。” 商盛也是第一次听说,陆云骁没告诉他,“这么快?不是还没见过面吗?” “今天不是见了么?”赵书琴见多了这种事,儿子娶妻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事,家里挑的,必定是八字契合的。 最好能像商盛和余伊,万里挑一的契合,旺夫、旺子、旺家族。 “看来,姜家小姐相中他了,你们等着喝他的喜酒吧。” 商盛和余伊对视一眼,没接话。 喜宴结束,宾客陆续离席。 商盛目送父母的车驶出后,也上了车。 “今天辛苦了,我们回家吧。唐满,走。” 车子刚启动半米,商盛突然又下命令,“停!” “?” “那边有戏看。” 余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于世南和太太正在推搡拉扯。 唐满搜罗了一圈,也看到了,抬起刹车,把车开到了视野更好的位置。 怪不得商盛总夸他比王谦机灵。 王谦严谨刻板。 唐满机灵,脑子更活络,也更爱八卦。 “靠,这么劲爆,我得赶紧拍下来,卖给狗仔还能赚一笔大的,”唐满在驾驶室,视野更佳,“商董,您不介意我赚个外快吧?” 商盛哼笑一下,没有制止。 唐满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掌控方向盘,随着于世南夫妇位置的转移,他慢慢开车,一直保持着最佳的视野。 还带解说。 “动手了动手了,两夫妻打起来了……” “司机下车劝架,反被于世南一脚踹开,精彩啊!” “我的天,我拍到了什么,”唐满停车,空出手来,将镜头拉近,“妈耶,真的是大明星温婉,居然从于世南的车里下来……” 第209章 于世南的把柄 “两孩子出来拉架了,司机是老公的司机,两孩子到底是自己生的。” “哎呀,怎么连孩子都打?!” “温婉去拉了,温婉去拉了!” “拉住了,拉住了,还得是心尖宠出马啊!” 商盛和余伊也在看,耳边魔音环绕,看得也是激情澎湃。 唐满解说技能满分,当司机真是屈才了。 原来,于家也开来了两辆车,一辆于世南和温婉,一辆郑咏华和一双儿女。 温婉没有资格出席婚宴,一整晚都乖巧懂事地在车里等着。 郑咏华忍了一晚上,人前扮演恩爱夫妻,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人后也是恨极了于世南。 她并非为自己,而是为了两个孩子。 你在外面玩,随便怎么玩,我不管,但是,不要玩到孩子面前来。 孩子是郑咏华的底线。 今天,于世南踩到郑咏华底线了。 温婉出马,于世南停了手,孩子们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醉醺醺挥挥手,“跟妈妈回家。” 这一双儿女都不大,姐姐十二岁,弟弟九岁。 正是懵懂的年纪。 第一次看到爸爸妈妈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也第一次看到一位年轻漂亮的阿姨挽着爸爸的手臂,爸爸只听她的话。 “爸爸,”女儿叫住转身要走的父亲,“你不要我们了吗?” 此刻,月朗风清,可小女稚嫩的哭声狠狠敲击着大人们的心房。 不应该这样的。 唐满的解说共情力满分,故意语带哽咽地学,“爸爸,你不要我们了吗?嘶……心疼啊,试问,哪个父亲受得了女儿这样的质问?” 话锋一转,义正言辞,“于世南,他就受得了!” 那边,温婉扯了扯于世南的衣袖,轻声劝,“回去陪孩子吧,我没关系。” 于世南在喜宴上喝了不少酒,他酒品极差,刚才与郑咏华争吵动手,甚至打孩子,也是因为喝多了酒。 于世南回头,看到泪眼汪汪的儿女,清醒了几分,心有不忍,但这一点点恻隐之心完全抵不上美女在怀的诱惑。 他不对孩子口出恶言,对郑咏华,“是不是你总跟他们灌输这种思想?” 郑咏华悲愤交加,“我可没有,他们大了,他们有眼睛会自己看,有耳朵会自己听,于世南,在孩子面前,你就做个人吧!” 于世南最烦这种说教,特别是郑咏华的。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在家舒服享乐的家庭主妇,有什么资格对赚钱供养全家的丈夫说教?! 淡了、腻了、乏了。 连新欢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于世南搂着温婉的腰,是酒醉糊涂,亦是随心所欲,“怎么了?我老二对你硬不起来只能在外面找刺激,你有意见?” 郑咏华要疯了,连忙捂住儿子的耳朵,嘶吼,“别喷粪!”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腰上的肥肉,又松又软还好几圈,胸都快挂到腰上了,还有脸让我回家?你脱了衣服我都想吐!” 郑咏华怒火攻心,冲过去,抬手就打。 于世南酒醉反应慢,被连续抽了三个耳光才反抽。 女人的力气天生不能与男人抗衡,郑咏华的三个耳光对于世南丝毫不起作用,而于世南的一个耳刮子,直接将郑咏华抽倒在地。 郑咏华感觉颧骨都快被抽裂了,耳朵亦是一阵剧痛。 一道鲜血从耳孔里流出来,她一触,湿了手。 “妈妈,妈妈……”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纷纷跑到妈妈身边。 “妈妈流血了,流血了,”女儿哭喊,“爸爸,你太过分了,你要把妈妈打死吗?” 于世南还想冲上去打,被温婉拉住了。 温婉见状,只好反过来劝郑咏华,“于太太,您先带孩子回家吧。于总喝醉了,没有分寸。我再劝劝他,你们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动手。” 她从小活在父亲家暴的阴影之下,特别是父亲喝醉后,十有八九都要打母亲。 母亲越反抗,他就打得越狠,最后连她这个女儿也一起打。 温婉不愿让年幼的孩子承受这些。 郑咏华怒斥,“你少假惺惺,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于世南突然一下怒火上头,一抽手,踉跄几步上前,俯身揪住郑咏华的衣领,对这个郑咏华的嘴巴就是抽。 孩子拉,孩子都被甩飞在地上。 温婉去拉,也被甩开。 温婉喊司机,司机小碎步后退,根本不敢管。 郑咏华从一开始的谩骂、尖叫,慢慢地变成了求饶,甚至……没了声音…… 唐满看得男儿血性都被激发出来了,“艹,于世南是变态吧,这么打会死的!” 商盛也看得怒气上扬,拉开门要下去制止。 幸好,酒店保安听到了声音,喊了人,飞速赶过来。 于世南打疯了,三名保安和司机,四个男人,才勉强将他拉开。 拉开后,他还在对着空气打。 好一阵折腾。 酒店里又出来一群人,才彻底将于世南压制住。 到这里,唐满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关了手机,认真地问商盛,“商董,我这条视频是不是不值钱了?” “怎么说?” “那么多人都知道了。” “消息一定会封锁,”商盛有经验,豪门里哪家都有点不为外人道的秘密,只要封口费给足了,秘密永远是秘密,“越是隐秘,越值钱。” 唐满怂了,“我要是卖了这个视频,我怕于世南杀我。” 要钱,还是要命,唐满当然是要前者。 商盛给的工资很高,他不缺钱。 商盛安慰他,“不至于,视频留着,我有用。”手握于世南的把柄,不是坏事。 “啊?”唐满转头过去,眼神清明,“您要买这条视频啊?那我给你打个折吧。” 余伊听出来这是唐满的玩笑,小小声地笑了一下。 商盛白了他一眼,“打骨折!” 真没见过这样的司机! 这时,于世南的车从旁边经过。 突然的停车,突然的开门,于世南突然上半身趴出车门外。 大口大口地呕吐。 “卧槽,没见过酒品这么差的男人,”唐满当场吐槽,“跟我家老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商盛在后面哼笑。 知道我好,就好好珍惜我! 这时,温婉探出头来,扶于世南。 她回头。 夜晚晴朗,月光盈盈,那是一辆熟悉的车。 透过挡风玻璃,她认出了唐满。 再往里,光线昏暗,看得并不真切,但她能猜到后座那位尊者的眼神。 疏离、蔑视。 是对她彻彻底底的失望。 第210章 谢谢你,我爱你,晚安 胃里吐空了,于世南清醒了几分,龇了一下牙,脸上很疼。 “开车!” 温婉扶着于世南坐好,用湿纸巾擦他嘴角的污渍,另一只手拿着水,随时给他。 于世南糊里糊涂,靠坐着,闭着眼,“我没醉。” “那个臭娘们天天烦,我忍她很久了。” “温婉,还是你好……”于世南抱住她,“你是不是给我下情蛊了?我怎么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男人酒醉时说的话,听听便罢了。 温婉淡淡一笑,“那我就时刻待在你身边,你空了,我陪你,你忙了,我等你。” 她轻声细语,似春燕呢喃。 特别是她那极其卑微的姿态,让于世南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于世南最喜欢她这一点,她仿佛没有脾气,没有主意,甚至没有骨头。 伏低做小,柔软生媚,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 “你以前跟着商盛,他把你调教得这么好,他也舍得放手?” 温婉摇头,“都是炒作,我没有跟过商董。” “那你跟过谁?”于世南好奇,还带点醋意,“你跟过多少金主?” 温婉笑容不变,红唇轻启,“我没有过金主,我都是……自学的……你别问我了,怪难为情的……” 眼神娇媚,尾音娇嗔。 于世南受不了。 “车还在开……别这么猴急……”温婉推他。 前面的司机眼神不敢乱瞄,端端正正坐着开车。 唯有耳廓,已经是猪肝色。 “于总……前面是个公园……”司机是老司机,非常识趣。 “进去!” “是。” 昏暗的光线下,温婉脸上的表情不可察地僵硬一瞬。 商百成是个变态,于世南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于世南比商百成年轻,体力更好,花样更多,更能折腾。 以前的商百成,杨佳茵管得紧,只有在出国工作的间隙,才找她一次。 而现在的于世南,根本不回家,天天缠着她。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甚至,不分场合…… 酒店停车场。 郑咏华被打得鼻青脸肿,耳朵、鼻孔、嘴巴,都在流血。 两个孩子吓得直哭。 “太太,先回家吧。”这位司机也是于世南的人,说话的同时,还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郑咏华止了血,狼狈倒是其次,她是心里恨啊。 她和于世南是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当时还是于世南死缠烂打追的她。 那时候,于家的怀大科技才刚有起色。 郑家正盛。 于世南属于高攀。 父亲说过,于世南轻浮,不稳重,并非良婿。 可无奈郑咏华已经怀孕,家里不得不同意。 也好在郑咏华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没有联姻的任务,家里觉得,只要她喜欢就行。 现在想来,于世南根本就是故意让她未婚先孕。 婚后几年,有了郑家帮扶的于家扶摇直上,没几年就超越了郑家,成了京城商圈的后起之秀。 于世南也成了上流圈里的新贵。 “太太,太太,”司机催促,“地上凉,您别一直坐着,我扶您去车里。” 郑咏华无声哭泣,司机俯身硬扶。 “放开我!” 司机一颤,但没有放手,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太太,事情已经发生,闹大了不好……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考虑。” 孩子是她的软肋。 郑咏华用力地咬着牙齿。 “于总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可您是清醒的,该怎么做,您比我清楚。” 语毕,司机用力地将太太拉起来,和两个孩子一起,将人送进了车里。 孩子们也上了车。 司机回头交代了保安们。 安静的夜,温柔的风,郑咏华无力地瘫坐在车里,孩子们左右抱着她,趴在她的怀里哭。 不久,商盛和余伊也到家了。 刚进门,就收到了婆婆发来的信息。 婆婆平时发语音多,文字少,有也是简短的几个字。 但是这条信息,是一大段的文字,带着标点,还分了段落,显然是精心编辑的。 婆婆说——“伊伊,在酒店分开后我就心里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你说几句心里话。以前是商家怠慢了你,我自视甚高,看轻你,还给阿盛乱点鸳鸯谱,是委屈了你。但是现在,我发誓我已经改了。我这辈子不为别的,一为夫,二为子,如今你即将成为母亲,一定能体谅我。只有你能让阿盛幸福,我真心感谢你。就这些,早点睡吧,晚安。” 余伊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婆婆没说对不起,但字里行间都是歉意。 赵女士是有自己的小骄傲的。 今天喜宴上被于世南挑拨了几句,她没放进心里,反而是婆婆放进心里了。 她郑重打字——“妈,谢谢你,晚安。” 想了想,又在晚安之前添了“我爱你”三个字。 “谢谢你,我爱你,晚安。”她自言自语了一遍,足够肉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伸手便按了发送。 “你在跟谁说?”偏不巧,被商盛听到了,醋意大发,“谢谢谁?你爱谁?你在跟谁说晚安?” 余伊哭笑不得,故意收了手机,卖关子,“不告诉你。” “……反了你了!!” 余伊换了鞋,小跑进卧室。 商盛张开双手在她背后护着,“别跑啊,我又不追你,别跑……” —— 余伊领了余华森老家拆迁款的事,还是被阮怜玉知道了。 失联多日的阮怜玉,终于回京。 拆迁款的事,余伊在电话里告诉过阮怜玉的父母,但当时他们以为是骗局,目的是为了让阮怜玉现身,所以他们在电话里一个劲地骂,搅局。 后来聊电话时父母无意间吐槽到这件事,阮怜玉一听,就觉得不简单。 塘村的征迁补偿工作是公开的信息,阮怜玉想知道并不难。 当她得知余伊领了一千多万拆迁款时,她是又惊,又喜,又愤怒。 她掏空心思转移财产也不过才四百多万。 余靖还小,四百多万,根本不够他们母子在国外生活。 这是属于余华森的遗产,余伊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独吞?! 阮怜玉没有电话联系余伊,而是在上班时间,最热闹的时间段,直接去了商氏总部大楼,堵余伊。 第211章 把自己的贪婪嘴脸暴露得一干二净 余华森一死,阮怜玉不用打离婚官司,也没人跟她争财产和儿子,这样来看,她也算如愿以偿。 但是,余华森的债务自然而然也落到了她的头上。 阮怜玉清楚,自己不能在京城久留,拆迁款的事必须速战速决。 主打一个悄无声息的突击。 余伊的肚子越发显怀,从四个月到五个月,明显增大了许多。 商盛更加紧张了,每天亲自接送,必须送到工位为止。 刚下车,余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自马太太姜芸馨。 “马太太发来消息,于太太被家暴的事情被她娘家知道了,郑家把于太太和孩子接走了,现在正跟于世南在闹。” 余伊把信息给商盛看,“这下有好戏看了。” 商百成联合于世南马昌勇,拉拢了黄市长,想趁他忙于巩固商氏地位之时,撬他的大本营。 黄市长向他们透露了多少,他不知。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隐瞒一些新市的事,那现在,未必了。 不过,他不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有他们的谋划,他有他的准备。 “跟马太太约个下午茶的时间。”商盛忽然说。 余伊疑惑脸看他。 商盛淡淡一笑,确定,“我陪你。” 说话的间隙,一道尖锐的熟悉的声音忽然横插进来。 “余伊,把你爸的遗产吐出来!”阮怜玉故意说得又响又疯,目的就是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让下属看老板笑话,老板为了颜面,只能给钱,息事宁人。 在阮怜玉冲过来的第一秒,商盛就挡在了余伊的面前。 “你爸老家拆迁,一千多万呐,你一句话不说自己独吞了,有你这么做事的吗?”商盛挡着,阮怜玉上手扒拉商盛的西装,对余伊咄咄逼人,“打官司我也不怕,你爸生前的房子有我的一半,剩下那一半才是遗产。继承法有规定,配偶、子女、父母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和余靖都在呢,他的遗产也有我们的份。” 余伊觉得可笑至极,按照阮怜玉的说法,她只能拿六分之一。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推开阮怜玉。 但到底顾忌着阮怜玉的身份,商盛不开口,他们也不会动真格。 “把闹事者送到警局去!”商盛下了命令。 “等一等。”余伊制止。 商盛回头看她,她朝他淡淡一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堵不如疏,我想出出这口恶气。” 商盛明白,挥手撤下保镖。 这个地方人多眼睛多,消息封不住。 即便封住了,也制止不了在私底下乱传,到时候,只会越传越离谱。 不如彻底说开了。 余伊清了清嗓子,亦是放大声音,“阮姨,好久不见啊,我爸一死,你最开心吧?离婚官司不用打了,被你转移走的财产也不用还了,省了好大一笔呢。” 阮怜玉一怔,随即冷笑出声,“到底丈夫上位了,你也跟着硬气了,那既然这样,那点遗产对你们而言也不算什么,还给我!” 同事越围越多,看到中心人物还是自家老板和老板娘,更加要看。 哪怕打卡迟到,也要看。 余伊往前站,不卑不亢,“我拿了你的,才叫还,我拿我应得的,你来讨,这叫抢。你以前抢别人的丈夫,现在又抢别人的钱,你怎么这么喜欢抢东西?!” “你乱说什么?!”阮怜玉几近疯态,试图将话题转移回来,“你别乱扯,我现在跟你说你爸的遗产,我和余靖都有继承资格,你不能独吞。” 看到阮怜玉歇斯底里,余伊更加不慌。 以前,她自己不够强大,身前无人挡风,身后还有母亲需要她保护,她在余家唯有忍气吞声,过得委屈,也过得憋屈。 时间或许能治愈一些伤痛,长大嫁人后的余伊,从来没有真正怨恨过阮怜玉,在公司里尊敬称呼她为“阮总”,在公司外亲切称呼她为“阮姨”。 甚至阮怜玉发现余华森和蒋媛媛的奸情后,转移婚内财产,决然地带着余靖离开,余伊都觉得是余华森自己活该。 余伊一度同情过阮怜玉,但转念一想,谁来同情她的母亲,谁来同情年幼时的自己? 第三者,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审判别人。 “阮怜玉,既然你执着那笔拆迁款,那我就把事实告诉你。” “你还记得当年你利用职务之便,把我爸所有资产转移,逼着我妈净身出户的事吧?!” 阮怜玉想打她的嘴,但商盛挡着,别说打嘴,连靠近都不行。 余伊字正腔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清楚,“我妈被你们逼得在京城待不下去,只能灰头土脸地回老家。我爸没良心,但我爷爷奶奶有,那栋旧房子早在十五年前就是我妈的了。” 叶芸和余华森本就是同乡,知根知底,二老一听说余华森找小三把叶芸抛弃了,气得没脸在村里待下去。 叶芸是净身出户,户口也迁回了老家。 二老亲自上门,替儿下跪,唯有将家里的老房子弥补给叶芸。 所以,叶芸户口迁回时,是直接落户在了那里。 叶芸在老家的那几年,照顾自己的父母,也照顾着曾经的公婆。 “不可能!”阮怜玉尖叫,声音刺耳。 余伊照样镇定,胜券在握,“要不是我妈在余家户口本上待着,余家早就没户了,还哪来的拆迁款?!” “拆迁补偿得看户口,老房子破破旧旧不值钱,户口才值钱!我爸的户口早就迁出,拆迁没他的份。我领的拆迁款,也不是我的,是替我妈领。” 转移,谁不会?! 夫妻共同财产转移,还有迹可循,能追回一些。 但这笔拆迁款,在叶芸名下,阮怜玉打官司都没有用。 “余华森这个贱人没告诉过我,”阮怜玉破口大骂,“你妈也是贱人,离婚了还惦记前公婆的家产。” 余伊这才激动起来,厉声吼:“你嘴巴放干净点,那是我妈应得的。” “放屁,那是余家的房子,我是余家的儿媳,他们给谁,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不同意,就不作数。” 余伊都笑了,阮怜玉把自己的贪婪嘴脸暴露得一干二净。 她深呼吸,缓了缓气息,尽量平和地说道:“房子是二老的,二老要送,我爸也无权干涉。这些年,你瞧不上塘村,从未去过。我爸狼心狗肺,只打钱,不尽孝。是我妈,像女儿一样对待二老,还给他们养老送终,我妈尽了赡养义务,就有权继承二老的房子,合理、合规、合法!” 第212章 你敢打我丈夫,我当场奉还 爷爷去世得早,脑中风。 那年阮怜玉刚生下余靖不久,接到电话,余华森带着余伊急急忙忙回家,见了爷爷最后一面。 回光返照,爷爷拉着余伊的手,一个劲地说,我娃儿可怜。 余华森回来得匆忙,也生疏,爷爷的后事是叶芸操办的。 知道叶芸仍旧在照看二老,余华森心中感激,也心有惭愧。 余伊还记得,那次回京,阮怜玉发了好大一通火,说余家只认叶芸不认她,不把她当人看。 本就看不上塘村的阮怜玉,从此有了不去的完美理由。 不仅她不去,还不允许余靖去。 过了三年,奶奶外出时不慎摔跤,摔碎了盆骨。 当时没死,但受尽了折磨。 余华森只打钱,不见人。 叶芸没日没夜地照顾了老太太三个多月,吃喝睡都守在床边。 老太太天天念叨余靖,孙子三岁,连面都没见过。 那年的暑假,余伊一放假就回了老家,叫奶奶,奶奶已经不回应了。 弥留之际,奶奶拉着余伊的手,一个劲地哭。 余伊也哭,她知道,奶奶是不放心她,也遗憾见不到孙子。 奶奶终究没有熬过那个炎热的暑假。 那时候,塘村确实落后,别说阮怜玉,余华森也看不上,更不会惦记老家那点芝麻大的家产。 破旧的房子,几亩闲田,不值钱。 谁知,当年你瞧不上的农村,如今不仅让你刮目相看,还让你高攀不上。 余氏只剩下一个空壳,阮怜玉费尽心思最后也只捞了四百多万。 而农村一拆迁,各种费用加一起,一千多万。 岂能让阮怜玉不眼红? 京城今天晴朗,无云,无霾,天色是透亮的。 余伊积压在内心最深处的怨恨,终于得见天日,“阮怜玉,被别人破坏家庭的滋味很难受吧?你当年也毁了别人的家庭,你记得吧?!这就叫现世报,往后还有许多年,你都要活在报应当中。” 阮怜玉被彻底激怒,装疯成了真疯,她突然扑过去,谁挡打谁,商盛被她打了好几下。 保镖见状,立刻将人按住。 但商盛还是受伤了。 他护着余伊,没护自己,下巴被阮怜玉的指甲划伤,立刻肿起一道红痕,深处还流了血。 阮怜玉被按在地上,余伊一个箭步上前,替商盛还给她两个响响亮亮的耳光。 “啊!啊!……”阮怜玉痛喊出声,边挣扎边大骂,“你敢打我?……你们……你们仗着人多……” “对,我就仗着人多!”余伊打断她的话,“阮怜玉,拿你该拿的,没人会说,但拿你不该拿的,你得看看自己是否够资格。今天的我,不是从前的我,不再是任你欺凌的小丫头,你敢打我丈夫,我当场奉还,你敢去惹我母亲,我加倍奉还!你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跟我斗!!!” 此时,余伊冲在前面,像发怒的狮子,凶狠地逼退来犯者,誓死也要守护自己的领地。 “你……你……”阮怜玉还想辩驳,“我要去告你……” 这时,旁边有人发声,“当三者被三,该啊。” “破坏别人家庭,还是个恶后妈,还吸血,这种人也配得到尊重?” “你要告谁?”一道粗犷的男人声突兀响起,“阮怜玉,你可算回京了!” 被限制住的阮怜玉转头一看,瞳孔震颤。 是周畅。 一百八十万的债主。 另外还有郭总、陈总、方总,都在周畅的身旁。 这四尊大佛是阮怜玉目前最害怕的,一还钱,她就得破产。 她突击余伊,想速战速决拿到钱,目的就是为了避开这四尊大佛。 不想,他们居然一起出现。 “余伊,你害我!”阮怜玉不信这是巧合,信是预谋。 余伊冷笑,有不屑,又有点可怜她,“害你?……呵,我用得着吗?” 阮怜玉又转头看了一眼,不止四尊大佛,还有很多在生意场上经常打交道的熟悉的面孔。 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秘书或助理,是来谈工作的。 隔着透明玻璃门,阮怜玉看到里面放着一块巨大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北方商会重点企业交流会。 难怪他们都在。 原想让商盛余伊被下属看笑话,在压力之下尽快给钱,不想,被那么多同行看了自己的笑话。 她以前是余华森的秘书,小三上位,人尽皆知。 荣耀了,无人敢提。 落魄了,口诛笔伐。 这也是她决定带余靖出国的原因。 不用还钱,不用被嘲讽,更不用接受道德的审判。 周畅等人早就联合对阮怜玉提告,有确凿的证据链,法院判阮怜玉限期归还债务。 限期不还的,要强制执行。 此外,阮怜玉利用余华森的名义挪用公款的事,公安机关也已经立案调查。 说余华森混蛋吧,其实他还是给阮怜玉留了情面,没有报警,而是自己筹钱把公款补上。 是蒋媛媛被捕之后,供出了这件事。 现在阮怜玉涉嫌冒用他人名义挪用公款,携款外逃。 欠钱不还,只是民事纠纷。 而这些,是刑事犯罪,要判刑。 现在恐怕还要再多加一条故意伤害罪。 商盛的下巴持续流血,阮怜玉指甲锋利,有一段刮得极深。 余伊出了这口气,已经不想再多费口舌,吩咐保镖,“松开她,把她赶出去,这里应该有不少人找她算账,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回头,盯着商盛的下巴,眼里霸气瞬间变成了柔情,有心疼,也有担心,“我们走。” 保镖一松手,还没来得及“赶”,阮怜玉拔腿就跑。 但没有用,周畅等几个债主立刻追上了她。 这些,余伊已经不关心了,她只关心商盛的伤势。 围观的人各个都很兴奋,原以为商董冷峻,太太柔弱,这启突发事件让大家看到了商董是绝对的护妻,而太太,亦有虎啸山林的气势。 几个工作群里都在讨论今天这件事。 ——“商董挂了彩,但形象更高大了。” ——“带入商太的童年,实惨,那个后妈还想讨要遗产,真是痴心妄想。” ——“父亲再渣也是父亲,商太刚失去至亲,还要面对后妈的纠缠,她还怀着孕呢……” ——“网上那些说他们装恩爱的都是水军,商董因保护商太而被打,商太因商董挨打而发怒还手,明明是真恩爱。” ——“网上假新闻多,温婉之前还借商董炒作热度,现在是不炒了,也查无此人了。” ——“出了个最新消息,温婉被大佬包了。” ——“啧,八卦消息都是虚的,还是咱们商董和商太,真实不造假。” …… 第213章 资本家的话能信吗? 商盛这算无妄之灾,余伊一边给他擦碘伏,一边自责到掉眼泪。 为母则强,但孕妇脆弱,情绪波动大。 商盛抬手给她擦眼泪,“一点点小伤口,不值得哭。” “你怎么不躲开?” “我躲开,让你被她打?” 余伊一咬牙,“我跟她对打,打不死她!” 商盛笑了,由衷笑出声,抬着下巴让她处理,只要她满意安心,就行。 “你还笑?!”余伊的眼泪又大把掉,被气的。 气他不保护好自己,气他不当回事。 商盛收起嘴角,一秒严肃,“那我哭。”他学她的样子,眯眼,皱脸,扁嘴巴。 “丑死了你!别动!”余伊用干净的棉签擦去伤口以外的碘伏,商盛马上要去开会,早上的闹剧很多人都看到了,瞒不住。 不去,更引人猜测。 去,还要泰然处之,安然无恙地去。 消了毒,贴上创口贴,怎么看怎么突兀,影响颜值。 本来有一百分,现在只有九十九点五。 王谦进来提醒,“商董,会议还有五分钟。” 余伊心里有点着急,商盛衬衫领口滴到了血,不换不行,她手忙脚乱地拉他起身,推着他去换衬衫,“快点快点,坐电梯下去还得两分钟,你不去,会议要开天窗了。” 商盛叹气,顺她意思,迅速换衣,但嘴上依然不紧不慢,“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不用急着去项目部。” 余伊帮他系扣子,“我没事,你快点,别让那么多人等你一个。” 他们管不住别人的嘴,但他们能做好自己的事。 商盛穿外套,伸着脖子让余伊给他挂领带,姿势默契,却也暧昧。 他眼睛一瞬不转地盯看着她,低语,“老婆,你今天真霸气……晚上对我,也可以霸气一点!” 余伊白他一眼,不过,并不扫兴,“商董好这口啊?” “我好哪口,你不知道?”商盛大拇指揉捏她的嘴唇,意有所指。 余伊一脸无辜,“我可不知道你那些变态的爱好,赶紧去吧,商董!” 会议在商氏总部大楼的三楼多媒体厅举行,与会人员是历年来最多,近百家企业,约两百多人,都是北方各行业的金字塔代表。 还有政府相关部门的领导,为大家作一些政策上的解读和引导。 会议厅宽敞、气派、高端。 许多外地的老总和秘书都是第一次来,大开眼界。 马昌勇作为商会会长,主持了整场会议。 “感谢发改委彭主任的指导发言,让我们对未来两年的经济形势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毋庸置疑,高精尖领域是促进国家经济增长的利器,更是未来制造强国的战略核心。我这里有个可靠的消息,江航集团大家都知道吧?” 与会人员纷纷点头。 唯有商盛,呼吸一窒。 “江航成立不过短短十年,却能成为航空业的巨头,几乎垄断了整个东南亚的航空市场。它凭什么?凭的就是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的技术。” 商盛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浅抿一口,静静看他的表演。 “今年,美华的项目正式启动,美华背后是江航。我合理猜测,江航是让美华先来京城探探市场,考察考察,如果一切顺利,那江航后面肯定有大动作。” 商盛嘴角勾笑,从容放下茶杯,主动拍起手来。 他一拍手,旁边人纷纷拍手。 恭维的话也来了。 “马会长,高瞻远瞩啊。” “还得是马会长,我们都还在消化彭主任的发言,您就已经悟透了。” “马会长,我认为江航应该请你去当顾问,哈哈哈哈……” 现场气氛轻松,马昌勇眉开眼笑,“那不敢当,不敢当啊,不过,江航的高层我也接触了几位,他们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最终拍板还得是老总。” 马昌勇说得谦虚,大家纷纷道喜。 “题外话,不提这了,不能耽误会议时间,我们继续开会……” 商盛情绪不显,他倒是想知道,江航哪几位高层见了马昌勇,还有意请他当顾问。 他摸出手机,低头翻出王谦的头像,编辑了一串文字——“去查查,江航高层中谁接触过商于马三人,或其中一人。” 王谦立刻回复——“没有,一直盯紧了。” ——“确定?” ——“确定,他口嗨。” 王谦就在会议厅里,作会议记录,马昌勇的发言他也听到了。 他对自己的工作非常自信——“商百成唯一能接触到的高层,是美华的方俊,并非江航。我确定!” 王谦最后还发了一个“我发誓”的表情包。 生动、形象,极好地表达了他的语气。 商盛眼底露出一丝精光,老天爷送机会啊。 他又翻出另个头像——“影帝,有个任务给你,做好了,升职加薪。” 对方回复——“资本家的话能信吗?” 商盛喟叹一口气,带着情绪打字——“我的话不能信?” 对方立刻屈服,先发来一个拜拜求饶的表情,然后是文字——“能,老板请说。” 会议是全天,商氏还安排了大家的午餐。 午餐后有两个小时的午休。 是自由时间。 余伊万万没想到,今天这种日子,会在商氏集团的餐厅里面,遇到黄昕月。 商盛在餐厅的包厢里招待领导,她就和楚樱一起下来吃饭了,趁现在行动还算方便,多走走。 黄昕月脖子里挂着参会证。 见到余伊,她一双漂亮的狐狸媚眼中闪过片刻的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了。 “商太太,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余伊快速扫了一眼她的参会证,单位是马会长的公司,职务是秘书,“是挺巧,我在这里工作,你呢?” 明知故问,想听听她怎么答。 黄昕月左手无名指套了一截假肢,还自欺欺人地戴上了一枚戒指。 远看是看不出来,但近看,挺明显。 戒指上的钻石,是真的。 黄昕月反应迅速,立刻捏住胸口的牌子,但遮住了重要信息,“我来开会啊。” 余伊笑,“是么,你哪里高就?” 黄昕月眼神飘忽不定,在找脱身的理由,“我同事在那边找我,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余伊没拦,目光追随着黄昕月。 进电梯,到一楼,在一楼中庭的景观花园处,与马昌勇碰面。 搂脖,亲吻,挽手,离开,朝旁边的酒店走去。 余伊透过通透的玻璃,外加手机后置镜头,拍得一清二楚。 第214章 陆云骁婚事定了 商盛从餐厅出来,找余伊。 人群中,他始终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阿盛,这次会议你办得太好了,都在夸你周到、稳重,看看云骁,唉……” “云骁年纪小。” “小什么小,也就比你小了三岁,但能力差了三十年。” “夸张了陆伯父。” 与商盛一道出来的,正是陆云骁那操碎心的老父亲陆庚,一提到儿子,直摇头,“想让他成家立业,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伯父好。”余伊见到了他们。 迎面见到余伊,陆庚和善地挥手回应,继续对商盛说:“你马上要当父亲了,可云骁还没定性。” 商盛劝,“不至于,云骁只是看起来不务正业,其实很靠谱。”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儿子,自己知道。”陆庚又是一阵叹气,“他和姜家千金的婚事已经谈妥了,希望他结婚之后能懂点事。阿盛,你陪余伊吧,我去车里休息,一会开会见。” 商盛:“好,一会见。” 余伊:“陆伯父慢走。” 余伊旁边的楚樱,一直没敢抬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就是陆云骁的父亲,父子俩有七分神似。 陆云骁果然要娶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了。 楚樱没多问,平静地打招呼,“商董,既然您来了,那伊伊就交给你,我走了。” 说完就撤,跑得挺快。 商盛扶余伊,边走边问:“站着等我多久了?” “没等你,别自作多情。” “没等我你们站走廊上干嘛?” 余伊轻声问:“你在会场里看到黄昕月了吗?” “没有。” “我在餐厅看到她了,挂着参会牌,身份是马会长秘书,两人光明正大朝旁边酒店去了。” 商盛看了余伊拍的视频,确认是马昌勇无疑。 刚才他们一起吃饭,因为下午还有会议,没喝酒,所以结束得很快。 会议中间有两小时的午休时间,大家都是自由安排。 马昌勇和黄昕月去酒店,倒也不意外。 “也不知道黄昕月图什么,真爱?”余伊挺纳闷的,毕竟黄昕月以前喜欢的是商盛这款,一下子迷恋上了马昌勇,跨度挺大。 商盛摇头,“不管,与我们无关。” 一个小时后,没有征兆地,大批记者围在了日辉大酒店门口。 商氏大楼以及周边的好几栋写字楼,都可以看到下面的异常“盛况”。 日辉大酒店另一边的广场上正在搞活动,人声鼎沸。 黄昕月就这么被六七个彪悍的大妈,扒光衣服,扯着头发,从酒店里拖出来,赶到了大街上,让她在最繁华的路上爬。 就跟,遛狗似的。 大妈边遛边宣讲她勾引男人的光辉事迹。 她回嘴,就抽,一点不客气。 听说马昌勇光着身子,一路拦着拉着追到了酒店门口,一见外面有记者在拍,始终没敢踏出那个门。 各大工作群都炸了,早上被余伊后妈刷屏,以为这个后妈瓜可以吃一星期,结果,下午出了劲爆十倍的捉奸瓜。 后妈瓜成了开胃小菜。 捉奸瓜才是硬菜。 扒光了游街啊。 大妈天团。 牛逼。 炸裂。 马昌勇没有办法,打电话向会务组请假。 会务组临时找到商盛,主持下午场的会议。 今天的会议,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出了这么大的丑闻,马昌勇的会长之位,保不住了。 下午,整个办公室都无心工作,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件事。 “来了来了,上热搜了,小三身份扒出来了。” “靠,真的假的,新市市长女儿?不能够吧……丢脸丢到国外来!” “老马厉害的,玩了个真公主。” “图什么啊这是,好好的一国千金不当,当小三?” 办公室里一片热议,谁都无心工作。 但是,平时最爱聊八卦的楚樱,此刻却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余伊倒了两杯茉莉云岭白,递给她一杯,“给你加了冰块,赏个脸?” 楚樱接过,闷闷不乐,“谢谢。” “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眼圈都红了。 余伊担心她,“是因为陆伯父的话?” 陆庚说,陆云骁和姜家千金的婚事已经谈妥。 她听进去了。 余伊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她,“最近见过没?” 楚樱摇头。 她才不见他。 当小三,下场很惨。 余伊默叹一口气,抽了纸巾塞给她擦泪,“如果你认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那就走下去。” 楚樱哽咽,“我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 没有。 余伊摇头,心疼她。 楚樱压低了声音,“错就错在我不该跟他纠缠这两年,及时改正,也不算错得太离谱。” 余伊不知该如何劝,她也曾经清醒着沉沦过。 也试图自救过。 痛苦煎熬。 无法自拔。 “放心,我没事,”楚樱擦干眼泪,怕被楚聿发现,压低了声音,“我也没多在意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男人而已。” 余伊知道她嘴硬,不愿意揭穿她,“时间能治愈一切。” “嗯。” 商盛那边会议顺利,现场气氛比上午还要好。 结束之后,大家终于忍不住谈论起了马昌勇的事。 边说,边笑,边摇头。 外面有人,很正常。 但闹上大街,闹上热搜的,极少。 商盛刚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新市那边派了专机过来接人。” 商盛眸色略深——“航线封锁,来不了。” “她自己买票走呢?” “不会,她会报复,您注意点。” “从决定走这条路开始,我就不怕他们报复,置之死地而后生,让父亲滚蛋,儿子才能上位。” “您真的不心软?毕竟你们夫妻三十年。” “心软?呵……”电话那头的姜芸馨不禁冷笑,“对他,我只是后悔,现在才心狠。阿盛,你和余伊帮助我,我一定记住。” 商盛语气淡淡,“不,我没有帮您,我是帮我自己。” 商百成杨佳茵夫妻十五载,马昌勇姜芸馨夫妻三十载,均败在了女人身上。 还有于世南,也快了。 先做人后做事,事无不成;先修身再律己,人无不胜。 这么简单的道理,但是他们,都不懂。 第215章 渴望那些光滑的无瑕疵的 北方商会一年一度的春季交流大会,重要性仅次于年终总结大会。 堂堂会长,在开会当天搞出那种丑闻,马昌勇自己都没脸继续当下去,主动向理事会递交了辞呈。 马昌勇的儿子马耀星一直是商会培养的接班人。 但是,父亲的丑闻,也殃及到了他。 理事会决定会内竞选,挑选了四位能力出众的年轻一代,竞选上岗。 商盛是综合实力最强的,呼声最高。 结果,他在pk掉另外两名对手之后,宣布退选,将会长之位拱手相让给了马耀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盛这步操作是在保马耀星。 而他退选的理由是——太忙。 合情,合理,偏偏又合规。 马耀星与商盛同岁,两人的母亲又是密友,商盛帮他,人之常情。 事后,姜芸馨和马耀星母子带着厚礼,登门感谢。 众所周知,赵书琴不混太太圈。 无论是官太太圈,还是商太太圈,都不混。 但姜芸馨是个例外。 两人常常私底下相约喝茶,无关交际,就是聊聊家长里短。 外人只看得到姜芸馨坐着马太太的位置,光鲜亮丽,只有赵书琴,看得到老姐妹多年来的隐忍和妥协。 赵书琴好奇,“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再忍几年,等他退休,耀星一样上位,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姜芸馨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都是一叶障目,今日才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才是我的本性。我压制本性三十年,压不住了,也不想再等他退休。” 赵书琴亲自给老姐妹倒茶,“你想通了就好,我是怕你躲被子里哭。” “不,我躲被子里笑。他身上有了污点,没脸出门,在我面前也是低声下气,生怕我提离婚赶他出去。他现在声名狼藉,儿媳嫌他,不许儿子跟他来往,女儿女婿也嫌他,他几个朋友,家里管得严的都跟他断了来往,家里没人管的倒是想喊他出去,他怕了,不去。书琴,三十年了,我总算腰杆子硬了一回,我开心,拿他当猴耍耍,我不开心,一脚踹开,有多远滚多远。” 姜芸馨边说边笑,笑声爽朗,一听就是解气的。 外面响起汽车的声音,是商盛和余伊回来了。 商盛一路扶着余伊,看到内堂桌上一大堆礼品,心里在想婉拒词。 马耀星放下茶杯站起来,“阿盛,周末还打扰你们,抱歉了。” 商盛上前与他碰拳,“不打扰,本来周六日也回老宅吃饭,理事会没为难你吧?” “还行吧,我可以处理。” “那就好,商会事多,事杂,人际关系复杂,还要与政府打交道,不是我擅长,还是你更适合。” 商盛并不是谦虚,他确实不善交际。 都是别人来攀附他。 “他们对你不满也是暂时,你做好自己,他们自然闭嘴。” 马耀星点头,甚是感激,“嗯,父亲的事多少有影响,没事,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就当历练。” 商盛欣赏他这一点,不卑不亢,比马昌勇强。 余伊的肚子越发大了,五个月,像是单胎孕妇八个月。 身子重,压迫了坐骨神经,经常屁股痛。 双脚水肿,皮鞋球鞋都穿不进,穿了商盛的大棉拖鞋。 床笫之事也老实了,之前两人还会擦枪走火来一轮,现在,不敢了。 只能浪费点水。 “馨姨。”余伊以前称呼她为“马太太”,后来姜芸馨强烈要求她改口,叫“馨姨”,显得亲切。 姜芸馨立刻起身去扶,惊叹,“伊伊,你辛苦了,我到生,肚子都没你的大。” “你长纹吗?” “肚子花了没有?” “抹油没有?” 姜芸馨和商盛一左一右扶余伊去坐,赵书琴提前备好了靠枕和脚垫,让她坐得舒服点。 余伊躯干四肢不长肉,就长肚子,看起来越发显得大。 “我有个侄女,一个孕期长了40斤,孩子不大,肉全长自己身上,胸,肚子,屁股,大腿,全花了。还没出月子她就哭诉,身上难看了,怕以后没男人要她。” 姜芸馨说完,自己一愣。 言多,必失啊。 余伊小脸一皱,馨姨说的这些地方,都是商盛最爱的地方,长了纹,影响美观,影响触感,一开始还好,这常年累月的,他总会疲劳,总会嫌弃,当然会渴望外面那些光滑的,无瑕疵的。 她在网上看到过,一位刚生产完的双胎妈妈分享自己的肚子,松松垮垮不说,还长满了一道一道的妊娠纹,黑黑黢黢的肚皮,像树皮。 商盛一看余伊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是陪她一起看的网上的分享,“没那么恐怖,即便长了,我也不嫌弃。” 余伊皱着脸,“我嫌弃,今晚抹油。” 赵书琴也来安慰,“那是孕期不注意,吃得太多,长得太多,我们吃得科学,不会全身花的。女人爱美,不光是为了男人,也为了自己,等生完了有的是恢复措施,不用着急。” 姜芸馨连连点头,“对对对,伊伊别着急,不是每个人都长纹的。我侄女现在恢复得极好,完全看不出来生过小孩,现在也快结婚了。” 原来,馨姨不是暗指商盛什么,而是说漏嘴了侄女的秘密,单身生子。 要不然怎么会说,怕以后没男人要她。 这意思是,她生孩子的时候是没有丈夫的。 赵书琴难得八卦,实在是好奇,“你哪个侄女啊?你娘家两兄弟不都生的是儿子吗?” 姜芸馨这才无奈道出,“唉,是我堂哥的女儿,年轻人,不懂事啊,现在为了她的婚事,私生子都送走了,一辈子瞒住这个秘密。” 赵书琴越想,越不对,她只是不混太太圈,但不代表她消息闭塞。 更何况,她和姜芸馨是四十多年的闺蜜,姜家那些亲戚大致都知道,姜芸馨的堂哥的女儿……不就是…… 赵书琴震惊不已,看看商盛,再看看姜芸馨。 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这层关系赵书琴能想到,商盛自然也能想到。 姜氏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姜家兄弟姐妹多,但姜芸馨的堂哥只有一位,他就是如今姜氏集体团的董事长姜云伟。 姜云伟育有二子一女,最小的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从小娇宠。 名叫,姜樱。 第216章 不是不信商盛,是不信人性 两年前,陆云骁想了八字契合的妙计,帮商盛如愿娶到了余伊。 现在,是商盛回报他的时候了。 在赵家大公子的婚礼上,姜樱是伴娘,他们都见到了,青春洋溢,身材性感,哪里看得出生育过?! 商盛让王谦调查过姜樱,王谦查了她的留学经历,查了她的社交圈,查了她的优缺点,唯独没有查她的病历。 只要是生过孩子,终究是瞒不住的。 王谦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查到了。 姜樱是在三年前生下的孩子,生父不知,男孩。 现在那个孩子被送到了国外。 姜夫人每个月去看一次。 姜樱,一次没有。 两家联姻,其根本目的是两个家族利益上的共赢。 最看重男女双方的家世、地位。 品行、相貌次之。 排最末的反而是儿女情长。 联姻的夫妇,利益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方有了污点,另一方也要拼命粉饰太平。 姜樱产子已是事实,她与普通人谈婚论嫁都不应该隐瞒,更何况是与陆家联姻。 坦诚以告,陆家未必不接受。 隐瞒了,等同于埋了祸根,倘若哪天突然曝出私生子,或者私生子成年了回来争夺家产,陆家毫无防备,防不胜防。 女子怀孕生子,是伟大的,商盛对姜樱生育过这件事并无偏见。 但是,姜家不应该隐瞒这件事,陆家有知情权。 “姜小姐是在港城一家私人医院生产的,”王谦在电话里仔细汇报,“之前查过姜小姐分享的日常,是有小婴儿出现,但我以为是亲戚家的孩子,没想到这上面去。孩子是三个月前,也就是陆姜两家开始谈联姻的时候,送出国的。” 商盛扫了一眼资料,随手转发给了陆云骁。 活生生一个孩子,倘若陆家仔细调查,肯定查得到。 但陆家多信任姜家啊,没有深入调查,所以没查到姜樱有孩子。 这种事,纸包不住火的。 不一会儿,陆云骁的电话就打来了。 彼时,商盛正准备帮余伊擦妊娠油。 妊娠油刚在掌心温化。 “你接,按免提。” 余伊侧躺着,顺手一滑,按了免提。 陆云骁兴奋的声音立刻传过来,“我的亲哥啊,你救了我的命。” 男人到底手糙,商盛力道轻了又轻,将掌心的妊娠油一寸一寸推抹在余伊的肚皮上。 现在正是胎动最活跃的月份,隔着肚皮,商盛都能感受到小家伙们不安分。 他一边耐心地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话,“姜家严防死守的机密,别出卖我,也别闹大了让姜家难堪,只要解决你自己的事就行。” “明白明白,我请你喝酒啊。” “戒了。” “人生三大乐事,抽烟、喝酒、烫头,你三样都不沾,快乐吗?” “那是你,不是我。” “那你的是加班、加班、加班?” 余伊也同样好奇地望着商盛,商盛一笑,肉麻开口,“老婆、孩子、热炕头。” 陆云骁受不了,比干了一杯鲜榨柠檬汁还要酸,火速挂了电话。 “你哪不沾了?”余伊质问,“应酬回家一身烟酒味。” 商盛一脸冤枉,“你都说了是应酬,谈生意,难免的,那我以后推不掉应酬,洗个澡再回来?” “不行!!!”余伊一口否决。 商盛太招人了,出行带保镖和助理。 保镖在包厢外面挡女人,助理在包厢里挡合作方塞过来的女人。 都知道他太太孕期,想碰碰运气。 万一商盛有个松懈,开个小差,身上沾染了不该沾染的气味,洗个澡,痕迹全无,那他就会有侥幸心理,下次就不止开小差了。 慢慢地,他自诩忠贞不渝的心,也会不纯粹。 余伊不是不相信商盛。 她是不相信人性。 好在,商盛这一点做得很好,应酬尽量推掉,实在推不掉的也会安排在正规酒店,绝对不涉足酒吧、ktv、会所、赌场等鱼龙混杂之地。 这个月开始,他推掉了所有应酬,再重要,也不去。 “我下一次的应酬安排在年底,商氏年会,带你出席。”商盛健身,举铁,手掌有老茧,刮得余伊很痒。 “那这半年,不应酬啦?” “不了,以后有应酬,都带你一起。” “带我干嘛,你谈大生意,我不懂。再说,生意场合都是烟酒,你不碰,别人也碰,我要哺乳,你让我吸二手烟?” “尽量推掉,次数不会多的。要是在外省,正好带你出去玩,在家带孩子辛苦,要适当出去放松放松。” 商盛说话声音低沉浑厚,磨余伊的耳朵,分了心,没那么痒。 抹完一边,商盛帮她翻身,抹另一边。 “生意有人谈,我负责签字。” 余伊给他取绰号,“商签字。” “诶。” 两人默契地笑。 —— 陆云骁一拿到姜樱有孩子的证据,就去跟父母摊牌了。 陆庚和奚文瑜火冒三丈,气得立刻要去姜家讨公道。 被陆云骁拦下了。 “姜家封死了消息,是商盛掘地三尺给我挖出来的,你们去质问姜家,万一一个不慎说漏了商盛,岂不是给他树敌?” “姜家最宝贝姜樱,两个哥哥也是有头有脸,我们把人家的秘密捅出去,姜家陆家以后不要做生意了,抢生意吧,抢不到就毁掉,谁都不要做生意了。” 陆庚听得在理,也帮着拦奚文瑜。 陆云骁继续,“爸,妈,我们只要和平地取消联姻就行了,姜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奚文瑜之前有多喜欢姜樱,现在就有多憎恶,“难怪姜家那么着急,我当他们是真心喜欢云骁这个女婿,原来是怕夜长梦多。” 一旦结婚,公告天下,两家合为一体,届时再发现私生子,要么离婚,分割,要么陆家妥协,不但要接受私生子,还要帮着掩盖。 分割伤元气,可妥协呢? 为了名声,可以说孩子是姜樱和陆云骁恋爱期间所生,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为嫡长子,陆家这一妥协,吃一辈子的哑巴亏。 左右都是姜家的圈套,陆家一步错,步步错。 “我看姜樱端庄优雅,高贵大小姐的气质,几次聊天都是体面有分寸,我当她是宝啊,我以为云骁浪荡多年,还能得这样一个懂事稳重的大家闺秀,是云骁的福气。昨天姜夫人还同我说,姜樱喜欢云骁,只是碍于姑娘家的矜持,不敢主动,她还说,不如省了订婚流程直接结婚,他们姜家不讲那些繁文缛节。” “我呸!” 第217章 天下第一情种 陆云骁腹诽:我浪荡?天下第一情种就是我好吗! 他一想到自己那么追楚樱,就差把心剖出来给她看了,可她还是不答应,他就觉得心酸。 不但是情种,还是舔狗。 天下第一的那种。 陆庚也很生气,但到底是男人,顾全大局,“在家骂骂,出出气,也就算了,现在棘手的问题是赶紧想办法把婚退了。云骁说得没错,姜家死守的秘密,我们没必要捅破,能退婚就行了。” 陆云骁不止通知了父母,还通知了两位姐姐。 这出戏必须全员到齐,否则落下一个,再转述时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家里的主心骨只要有一个不认同,动摇其他四个。 大姐二姐皆是高官太太,权贵中心的人上人,一听姜樱婚前产子,比母亲更加生气。 权贵圈比富豪圈更讲究规矩,富豪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哪怕二婚三婚四婚,八十岁娶个十八岁的,只要财富在,旁人不敢说什么。 但是权贵圈不是,真正站在高位的,除非丧偶,不然不会离婚,外面也很干净。 一旦有猫腻,被对家抓住了把柄,一严查,官途也就到头了。 在子女婚嫁上,权贵圈也要比富豪圈更讲究,相亲、订婚、结婚、怀孕、生子,这才是合规的顺序,差一点都不行。 虽说现在社会开放了,不要求女人婚前守贞,但是,男家总倾向于选择情史干净的姑娘。 像姜樱这样婚前产子,父亲不详,还刻意隐瞒,当黄花大闺女议亲的,谁家碰上谁倒霉,掉价,跌份。 奚文瑜和两个女儿越骂越凶,输出好大一顿火。 女人只管痛快,理智的还是男人,陆庚力挽狂澜,“够了,说了不能撕破脸,闹什么闹?” 父亲大人发话了,女儿们不敢再出闹得姜家鸡犬不宁的馊主意。 “让你们来,是想办法,不是火上浇油!” 陆云骁倒了杯茶给父亲,这么多年他了解家里的规则,母亲、大姐、二姐只是看起来强势,最终拍板定案的还得是父亲。 他殷勤献茶,“爸,您消消火,听我说。商盛说了,陆家姜家都在京城同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宜撕破脸,最好能让姜家主动退婚。” “阿盛说得没错啊。”陆庚看不上自己儿子,但看重商盛。 奚文瑜同样看重商盛,“那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商盛成救命稻草了。 陆云骁难得露出沉稳的一面,眉头微皱,表情为难,“要让姜家主动退婚,难上加难,除非……是我出了问题。” “你?”奚文瑜上下打量儿子,儿子的问题,左不过就是爱玩,浪荡,前女友多,“联姻之前姜家必定打听过你,你的问题不大,比你荒唐的公子哥大有人在,这世间对男人还是宽容些的。” 陆云骁主动承认,“那是我藏得深。” “??”父母姐姐四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大姐:“你也有私生子?” 陆云骁摇头,“那我不敢。” 二姐逆向思维,“弟弟,你不会不行吧?” 这么多年,花边新闻满天飞,可始终没见他带什么人回家过夜。 他虽然一个人住在外面,但家里的保姆每天过去打扫,要是他带女人回家,保姆第一时间回来说。 在社交场合,两位姐夫也遇到过他,身边确实没人。 仿佛那些莺莺燕燕只是虚张声势,显得他多了不得一样。 越是显摆什么,越缺什么。 大姐二姐异口同声,“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奚文瑜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还好大女儿扶住她,她直拍大腿,“完了完了,白养了这么个好大儿,中看不中用,陆家要绝后了。” 陆庚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陆云骁被气笑了,赶紧解释,“你们放心,这方面我绝对没问题,只要她点头,三年抱两都不是问题。” “她?!”四人异口同声。 陆云骁假装情急之下说漏嘴,伸手捂嘴,还重重打了三下,“大嘴巴,管不住。” “云骁,你说清楚。”奚文瑜快疯魔了,姜樱姜樱是个骗子,云骁云骁也不老实,气死她算了。 大姐二姐围上来,逼着他要对家里坦诚。 陆云骁没办法,只好坦白,“我爱上了一个姑娘,但是她拒绝了我……” “???谁家姑娘这么不识好歹?”大姐诧异。 “你还有爱?”二姐更是扎心。 陆云骁声情并茂,“我喜欢她五年,苦苦追求两年,可她现在都不理我。” 陆庚和奚文瑜默契对视一眼,眼波流转,皆是怀疑。 “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她有个性,有脾气,有原则,知道我的身份也没有恭维迎合,我死皮赖脸追了她两年她都没答应。本来都快到手了,忽然知道我要联姻……”陆云骁落泪了,在父母和姐姐们面前,委屈得不行,“她硬是不肯跟我,我跪下求她,她要我滚……” 男人三分泪,演到你流泪。 大姐果然心疼了,小弟从来不哭的,被父亲打也是硬挺着脖子不认错,“你跪下求她啊?” 父亲都没享受过的待遇,看来,那姑娘是真爱了。 二姐不可思议,“跪下求她她还让你滚,她是不是太给脸不要脸了?是哪家的姑娘?” 陆云骁怕戏过了,又往回收了收,“我有了未婚妻,她不愿意跟我纠缠,我纠缠她,她还耐心劝我,听家里的话,不要伤父母的心……” 二姐问:“确定不是欲擒故纵?现在小姑娘手段多的是,吊着你。” “吊什么吊,她都把我拉黑了,面也不肯见,我现在只能到她公司楼下,趁她下班,偷偷看一眼……”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情种?!那以前那些花边新闻呢?” “为的就是不联姻啊,我希望谁都不要看上我。”陆云骁这句是真话。 他若心里没人,年龄到了,接受家里的安排,无可厚非。 可他心里一旦有了人,又怎么甘心任由家里摆布自己的人生大事? “可偏偏姜家看中了我,你们还以为捡到了宝,结果是姜家找我当冤大头。爸,妈,现在能让姜家主动退婚的办法,就是我已经有人了。” “大不了就是名声差点,我是男人,无所谓。” 二姐还是火眼金睛,“弟弟,你不会是想娶那姑娘,故意来这招吧?” “姜樱有孩子是真,不能和姜家撕破脸也是真,那二姐有更好的办法吗?”陆云骁难得在口舌上占了上风,“我承认我就是想娶我心爱的人,谁不想呢?” 五年前偶遇酒吧外面的樱花树下,少女背着吉他,消失在那片白粉色的花瓣雨中。 当时的他,不敢爱,亦不敢追。 第218章 干干净净了再去追人家 大姐和姐夫是相亲,典型的官商结合,不知道他们当时是否自愿,但婚后是美满的。 二姐和二姐夫是大姐牵的线,二姐夫是大姐夫的同僚,也是这种模式结合的。 不拘泥于如何开始,只要婚后夫妻同心,琴瑟和鸣,亦是美满的婚姻。 如今大姐夫和二姐夫都在高位,一把手二把手的位置,有姐夫本身的能力,亦有姐姐背后的功劳。 大姐二姐都嫁得好,弟弟的新妇自然也不能差。 她们在官家小姐当中挑选,无奈弟弟年轻荒唐,风评太差,没有官家看得上他。 商圈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富二代三代都是混,只要不出杀人纵火的极大罪恶,压住了,照样风平浪静。 男人身上的风流韵事,都不算污点,有的甚至还引以为傲。 所以陆家只能在商圈挑选。 正好姜家也在择婿,两家地位相当,门当户对,一拍即合。 陆家以为,儿子和姜樱是天作之合。 “我早就想跟你们说了,可是每次提及,你们都摆明了态度,要我联姻。” “我也知道,大姐二姐都是联姻,找了当官的姐夫,为我这个弟弟保驾护航。” “大姐二姐如此牺牲,我不该任性。” “没有她,我心甘情愿听家里安排,父母要我娶谁,我就娶谁;可有了她,我想我的人生能不能有另外的可能?” 终于,父母和姐姐们开始安静聆听。 “妈,你知道商盛和余伊是怎么结合的吧?八字契合之说,无稽之谈,商盛为了娶到心爱之人,拿捏商夫人,商夫人至今都深信不疑。” “商盛面临的困难比我难多了,他都尚且想搏一搏,我为何不搏?” “我喜欢的姑娘,也有一个樱字,昨天我还想,都是樱,就当娶个替身。今天忽然得到消息,姜樱有孩子,我也没想到啊,我觉得连老天都在帮我,我为何不搏?”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弟弟,忽然说出这番话,全家人都听愣了。 再不是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 今天的他成熟、稳重、深刻,像个男人了。 陆家的男儿就该如此。 敢拼敢搏,顶天立地,将来才能成为整个陆氏家族的顶梁柱。 长姐如母,大姐跟母亲一样威严,轻易不可动摇。 二姐和陆云骁的关系最亲,可能跟两姐弟年龄相差得少有关。 小时候,二姐是司令,弟弟是保镖,司令指使保镖干了许多坏事,被揭穿,挨打的就是保镖,司令相安无事。 二姐领悟到弟弟的诉求,动摇了,“你喜欢的姑娘,是个平民女吧?” 但凡有点背景,哪怕像余伊那种小门户,弟弟也不至于如此。 陆云骁点头,“是,还是离异家庭,父母各自再婚,她和她龙凤胎哥哥一起生活。” 奚文瑜和大姐眼中的光亮顷刻间暗了下来。 陆云骁只能积极拉拢二姐,“但是,父母离婚不是她的过错,她很优秀,她和她哥哥都是b大研究生毕业,年薪百万。换了我,没有陆家当后盾,我远不及她。” “她还是余伊的闺蜜,现在就职商氏,商盛也认识她。”拖出商盛准没错。 “她要是有攀龙附凤的想法,拜托余伊介绍一个,也不是不行。吊着我也行,设法怀上我的孩子,也行,但她都没有。” “她让我滚!” 显然,二姐已经动摇了,回转身面对父母和大姐,站在了弟弟这边,“姜家阴险,这门婚事铁定要退。大姐夫和长枫如今的权势,足以保陆家顺遂,更何况他们还年轻,还能再升,官途十年起,或许二十年、三十年,够弟弟成长了。” 大姐默叹一口气,慢慢地,也移步站到了陆云骁这边,“门当户对是好,但是,富贵之家,谁说只有富贵?富贵和风险并存的。陆家有两个女儿联姻就够了,继承家业的小儿子,肩上的担子更重,婚姻就由他自己吧。” 奚文瑜动容,眼眶湿润。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她与陆庚亦是联姻,陆庚是个闷葫芦,从来没有甜言蜜语,可他们风雨同舟四十多年,任何感情都化成了亲情。 爱情是什么? 太遥远了,答案已经寻找不到。 奚文瑜望着陆庚,“儿子说想娶心爱之人,你怎么看?” 母亲姐姐都是表面蛮横,其实父亲才是主心骨。 他允了,才是真的允了。 陆庚冷哼,双手往后一背,转了身。 陆云骁提着的一口气猛地坠落,眼底是无助,希望破灭。 良久,陆庚开口,“你喜欢的姑娘,接受你了吗?” 灵魂拷问啊,陆云骁颇为无奈,“没有。” “哼,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人家姑娘都没有接受你,你回来说要娶她?” “……” “这婚一定要退,但是,别拿人家姑娘当借口。万一姜家起了报复心,深究了,追查了,查到你和那姑娘早有私情,到时候,姜家不报复陆家,报复你心爱的姑娘,我看你怎么办!” 犹如醍醐灌顶,陆云骁呆愣在原地。 “怪不得人家姑娘要你滚,你做事没规没矩,你要先解决自己的事,干干净净了,再去追人家姑娘。” 陆云骁恍然大悟,随即傻笑点头,“哦……” 奚文瑜问:“那姜家那边怎么说?” 陆庚早就心中有数,“办法总比问题多。” 陆云骁破灭的希望又凝结成了火焰。 父亲的意思是,允了。 五月中旬,陆家和姜家就商量结婚事宜初步沟通。 陆家来了陆云骁,奚文瑜和大姐二姐,姜家来了姜樱,姜夫人和大嫂二嫂。 女人们初步谈定,再由男人们一起出面,正式谈。 本来打算五月订婚,年底结婚,但是姜家着急,也不想搞得那么复杂,省了订婚直接结婚。 姜家更倾向于在九月完婚,越快越好。 “9月30,不耽误大家国庆出游,他们小两口也可以安排蜜月旅行,顺利的话怀上蜜月宝宝,明年的这个时候,孩子都快出生了。”姜夫人打着如意算盘。 姜樱娇羞低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身旁的陆云骁。 看他的反应。 前几次见面他总是冷着脸,不情愿,但也坐下了。 这次也一样。 她低声问:“认命了?” 陆云骁撇开头,不愿与她对话。 “这就对了,与其作无谓的反抗,不如坦然面对,其实你心里是知道的,不然不会乖乖坐在这里。” 听姜樱的语气,已是胜券在握。 第219章 挥别错的,才能遇到对的 “家族给我们尊贵和体面,我们听家族安排婚姻,这是交易,也是命运。” 姜樱嘴角上扬,眼中的娇羞和嘴角的得意,是割裂的。 陆云骁轻启嘴唇,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其实,他很佩服姜樱。 明知道自己的婚姻要为家族铺路,还敢未婚生子。 说一套,做一套,还能如此坦然。 这心理素质,无人能及。 姜樱看到他欲言又止,说:“你现在对我无话可说,不妨事,将来我们会无话不谈。陆公子,我相信,我们会成为终身合伙人,余生,合作愉快。” 终身?余生?陆云骁脑子嗡嗡,蛋疼! 姜家做了一份详尽的婚宴流程,婚纱照哪里拍,婚庆找哪家,婚礼现场如何布置,以及姜家的陪嫁和宾客名单,事无巨细。 姜家是想让陆家明白,婚礼放在9月末,完全来得及。 奚文瑜一边夸他们细心贴心,一边担忧地问:“9月30也算国庆周,酒店不好订吧?我听说,黄金周的婚庆日子得提前一年订。” 大嫂立刻解答,“姜樱大哥的酒店,世贸君澜,五星级,妹妹大婚,排除万难也得安排上。” 二嫂帮腔,“是啊,姜樱可是哥哥们的掌心宠,她的婚事,就是头等大事。” 陆家大姐笑着感慨,“那真是让我们云骁捡到宝了,姜家哥哥宠妹妹,将来也宠妹夫,我们陆家啊,一万个心安。” 桌上女人们相谈甚欢,各个都是演技派。 转折点就是一通电话。 正谈得欢,姜夫人的手机响了,是姜父来电。 “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夫人神情凝重,还侧身背对奚文瑜,回避的样子,“正谈呢,你确定?……一码归一码,好不容易谈到这一步……行行行,你做主……” 挂了电话,姜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先收起了流程表,思忖了片刻,而后当机立断地开口,“陆夫人,抱歉了,事情有变,他们的婚事怕是要缓一缓。” 之前介绍时,她开口闭口亲昵称奚文瑜为“亲家”,现在称“陆夫人”,亲疏有别,态度十分明显了。 奚文瑜一脸诧异,老陆计划提前了?她试探问:“缓一缓?那还是按照计划,放在年底?” 姜夫人摇头,“容后再议。” 不是婚礼缓一缓,而是婚事缓一缓。 在座的都很惊讶,特别是姜樱,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又惊又急,“妈,怎么了?” 姜夫人朝两位儿媳和女儿摇头,示意她们不要多问,对陆家再次表达了歉意,态度坚决,火速离席,给陆家消化的时间都没有。 前后变化之快,让人始料未及。 姜家人离开后,奚文瑜立刻打电话问陆庚,陆庚恍恍惚惚,“什么?我还没动啊,什么都没干。” 陆家没行动,姜家先反悔,怎么回事? 二姐是冲浪一线,立刻摸出手机看热搜。 “吼,云骁,你的前女友离婚了。” “哈?”陆云骁一脸懵。 “上个星期离婚,这个星期就勾引别人老公,昨晚拉着男人开房,被人家老婆举报了。” “啊?”陆云骁更懵。 正室找不到老公,查手机定位在某酒店,直接冲到酒店房间外堵人,还报了警。 不查不知道,一查,呵,一屋子男男女女不少人。 聚众,干了不少荒唐事。 被警方一锅端。 正室给力,报警的同时还上网曝光,不给组局人一点喘气的机会,也想让自己老公迷途知返。 这件事本不关陆云骁的事,但是,那位组局人正是陆云骁唯一公开过的女友。 陆云骁绯闻女友一箩筐,但公开过的女友只她一位。 网友抽丝剥茧扒到陆云骁,蹭热度的八卦号又杜撰小作文,热度全都集中到了陆云骁身上。 ——“隔壁八卦号说他们一直没分,但各玩各的,女的乱,陆公子更乱。” ——“陆公子也在场,提前得知,溜了,没抓到。” ——“怕是陆公子组的局,事情败露,推女的出来顶包。” ——“贵圈真乱。” 热搜上同一时间挂了六个,爆料的正室一个,被抓的前女友两个,陆云骁三个。 云相见。 陆云骁冤枉极了,远的不说,就说昨天,大外甥十周岁成长礼,学校搞亲子活动,大姐大姐夫都没空,他这个当舅舅的去了。 白天是亲子活动,晚上在操场上扎帐篷露营,陆云骁作为家长代表,帮孩子们搭帐篷,还陪着在操场上睡了一夜。 孩子们第一次离开父母睡在外面,各个都很新鲜。 他呢,失眠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升旗,校长表扬全程参与的家长,陆云骁就是其中一位,还上台领了“最敬业家长”的奖状。 结果,被那些毫无底线的八卦号说他开房聚众乱搞,出了事拉女人顶包。 最敬业家长,心寒啊。 二姐翻出了前女友照片给陆云骁看,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她谁啊?我不认识她。” “稍等,我找找整容前照片。” 很快,二姐又让他看,这回终于认出来了,“是孙婷啊!” 确实是他的前女友。 十年前的。 十年前,陆云骁17岁,高中,早恋。 大少爷高调秀恩爱,晒出了和孙婷脸碰脸的合照。 谁知,认爱第三天,大姐出马,停了陆云骁的零用钱,没收手机和各类信用卡,从根源上拆散了他们。 陆云骁也是现在才知道,孙婷后来成了网红,网名“闪闪”,顶着“陆云骁前女友”的名号出道,出道即火,在网红界很有名。 他绯闻女友多,真真假假的,他也没有注意过这位前女友。 没想到会在今天突然把他送上了热搜。 富家公子哥女友多、绯闻多、风评差,都不算污点。 但是沾了毒,零容忍。 不仅个人,还会连累公司,连累家族,万劫不复。 姜家怕被连累,所以要暂缓婚事。 陆云骁将计就计,一直保持沉默。 陆氏也没有发声澄清。 股价连着绿了三天。 一时间,谣言肆起,有的还说陆云骁也被警方控制了。 姜家坐不住,主动提了退婚。 事后,姜樱发了一条朋友圈——“挥别错的,才能遇到对的。” 含沙射影陆云骁不是良人。 第220章 我选了你,婚后不曾后悔过 姜家一退婚,陆云骁终于可以为自己辩驳。 第一步,迫不及待地甩出了“最敬业家长”的奖状。 十岁成人礼是京城近年来比较盛行的亲子活动,很多小学都会搞,还有照片直播平台,造不了假。 闪闪等人被捕的那天,陆云骁一整天都在参加亲子活动,从白天忙到黑夜。 隔天还拿了个奖。 第二步,甩出尿检证明和毛发检测证明,妥妥打脸那些说他是资深瘾君子的营销号。 “造谣我是吧?!都已经拍照取证,现在删也来不及了,老子有钱,有闲,还有顶尖律师团,就爱打官司。” 沉寂一周的陆云骁终于发话,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的暴躁、狂傲、嚣张。 更多的是扬眉吐气。 ——“哇,反转了反转了,就喜欢陆少这种直接甩证据的。” ——“陆少一直不吭声,原来是憋了个大招啊。” ——“他一心想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偏要逼他努力进取向上,太为难他了。” ——“惹大少爷生气,起码三千字道歉信才能气消吧,标点符号不算。” 不知是陆云骁手滑还是故意,给那条“三千字道歉信”的留言,点了个赞。 那一晚,不知道多少人连夜奋笔疾书,剖析自己造谣蹭热度的阴暗心理,以私信的形式发给陆云骁。 陆云骁一点不惯着,截图,转手又发一条微博曝光——“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自此,风向彻底逆转。 对陆氏来说,这些天的热搜,完全就是免费的千万级宣传。 姜家又蠢蠢欲动了,陆云骁门第高,外形好,被网暴这么多天也没有挖出实质性的黑料,反而反向证实了他过去的那些绯闻都是以讹传讹。 基本都是一大帮朋友聚餐,偏偏照片角度刁钻,不拍集体,只拍陆云骁和女子互动的画面,让大家以为是他俩幽会。 风流恣意是真,荒淫乱搞是假。 陆家三公子,分明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热烈活泼,又广结善缘的好男儿。 姜樱在家里哭闹,还掀了桌子,非陆云骁不嫁。 姜夫人亲自上门求和。 “说结婚的是你们,说退婚的也是你们,你们到底把陆家当什么了?”奚文瑜难得发了脾气,“既然是联姻,那就是利益捆绑,可你们这些作为,我们是不敢高攀。” 姜夫人自知理亏,只能认。 大姐:“你们姜樱是捧在手心里的宝,我们云骁同样是。” 二姐:“姜伯母,联姻的事可别再提了,再提,两家的交情都要断,生意都没法做。” 姜家和陆家合作投标了一个政府项目,这个项目的领头人正是陆家的大女婿。 公开竞标,二十多家实力企业都在竞争,姜家若不与陆家合作,毫无胜算。 所以于公于私,姜夫人都是理亏。 再提联姻,怕是连合作都要泡汤。 最后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傍晚,陆庚下班回家。 下了车,却没有往家里走,一边整理领带,一边吩咐司机去叫夫人出来。 司机故意不说清楚,着急喊夫人出去。 奚文瑜还以为陆庚出了事,心慌得打翻了茶盏,红着眼圈夺门而出。 陆庚好好地站在车门旁,精神矍铄。 夕阳斜斜地从他身侧照过来,他嘴角微微抖动,正在调试微笑的弧度,也不知道该不该露牙。 年轻时牙白,怎么笑都好看。 现在的牙,黄了、烂了,还有假牙,他怕她嫌丑。 奚文瑜愣愣地上前,气喘吁吁,“老陆,你怎么了?……”上下打量,还用手掌贴了贴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我看你挺好,怎么不进门?” 陆庚笑而不语,一手背后,一手做了“请”的手势,示意她去车后。 “……干什么?” 陆庚默叹,无奈出声,“后备箱!” “??” “快去。” 奚文瑜觉得他奇奇怪怪,一步一回头,“被追尾了?追尾你找保险啊,找我干什么?” 陆庚闭上眼,鼻腔重重呼出一口气,没法解释。 奚文瑜往后走了两步,检查车尾,不仅完好无损,还锃光瓦亮。 她更纳闷了。 就在这时,“哒”的一声,后备箱门自动弹起。 “嚯!”奚文瑜吓了一跳,但当她看到后备箱里的惊喜时。 真的是又惊,又喜。 一整箱的玫瑰花,密密实实,阳光洒下,花瓣上有水珠,熠熠生辉,衬得玫瑰娇艳欲滴。 奚文瑜不是没收过花,母亲节,生日,孩子们都会订花,以康乃馨和百合居多。 这么多的玫瑰花,还是红色的,她没有收过。 “这是……几个意思啊?” 陆庚不好意思,司机主动解释,“今儿个过节,陆董特意吩咐给您送的礼,没有别人的,只有您的。” 奚文瑜笑了,“今天儿童节,你不给孩子们送,给我送礼啊?” 陆庚坦白,“最近的只有儿童节,那你喜不喜欢嘛?” “喜欢,但是你……”奚文瑜心里不安,太奇怪了,这不是老陆的风格,“你不会在外面找小姑娘,小姑娘还跟你闹,要我帮你擦屁股吧?” 陆庚翻白眼,“这么多年来我找过小姑娘吗?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怎么回事?” 陆庚气得顾不上难为情,“红玫瑰代表热烈的爱情,9999朵,寓意长长久久。你我当初结合虽为联姻,但是,母亲给了我挑选的空间,我选了你,婚后不曾后悔过。” 说着说着,陆庚的气消了,情绪涨了,情意也在翻涌,“我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对家里,对子女,一点没操过心,都是你的功劳。我对你,也是忽略了。” 奚文瑜呆愣在原地,仿佛不认识他了。 他这个人,古板、正经,毫无浪漫细胞,年轻时都不曾对她说过肉麻话。 “那日你问我,儿子说想娶心爱之人,我怎么看,我从你眼里看到了迷茫……”陆庚走上前,牵起妻子的手。 一如大婚那日,他从岳父手里接过她的手。 那时她的手,纤细、白润,是兰花玉指。 而今她的手,枯老、干瘦,她把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陆家,他会更加爱惜。 第221章 找姑娘 夕阳西下,余晖灿灿。 陆庚借着光,将四十多年都难以宣说出口的爱意,缓缓输出,“你迷茫什么啊,我对你的爱都在生活的细节里,都在岁月的长河里,非要说出来吗?” 奚文瑜眼角的皱纹在颤动,他说什么?爱吗? “我当然同意儿子娶心爱之人,不止儿子,还有女儿们,若不是她们自己点头,我不会硬逼着她们嫁。” “两个人如果仅靠利益维系过一生,那日子该多煎熬?只有生出了感情,生理性的喜欢,浓烈真实的爱意,才能让两夫妻忠诚、恩爱、长久,漫漫人生路也不会乏味。” 奚文瑜没眼花,也不耳聋,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年轻时都没有享受过的浪漫。 老了,来一波大的。 儿童节表爱意,为老不尊。 陆庚紧紧握着她的手,紧张,郑重,“你我之间,首先是爱情,然后才是亲情。” 奚文瑜嘴唇微抖,湿了眼眶。 不远处的家门口,三姐弟站在门厅处闲聊。 大姐:“我们吃了饭早点撤,给爸妈二人世界。” 二姐:“爸一把年纪还能行吗?” 大姐:“我有壮阳偏方,厨房正好有食材,炖上,晚上给爸补补。” 二姐:“你哪里搞来的偏方?靠谱吗?” 大姐:“别多问,绝对靠谱,你要是不满意妹夫,给妹夫也来一碗。一碗壮如牛,三碗猛钻头,连续喝上三个月,夜夜笙歌不知回头。” 二姐眼睛都亮了。 陆云骁听不下去了,怪不得说女人阴险,处处给男人设圈套。 他轻咳两声,准备走。 二姐搭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回,“你心爱的姑娘搞得定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陆云骁一阵紧张,“你们一个比一个猛,吓跑了她。” “怎么会,”大姐兴致勃勃,“见父母是快了点,见我们可以,我们表达一下家里的意见,卸下她的顾虑。” 陆云骁依然谢绝,信誓旦旦,“不用麻烦,你们弟弟我,有搞不定的姑娘吗?我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 “去哪?” “找姑娘。” …… 美华的机场改建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楚聿是项目主管,为了盯项目,直接搬到了工地宿舍。 事实证明,之前沈卿安的决策是对的。 余伊怀孕分散精力,美华的项目又是重中之重,楚聿楚樱两个人根本管不过来那么多项目,只能专心于美华。 这个项目是把废弃的私人机场改建成一家高端的五星级酒店,比直接新建的难度更加大。 楚聿搬到了工地宿舍,盯着施工队必须按照图纸改造,不能相差一分一厘。 楚樱是女孩,住工地不方便,所以经常公司工地来回跑。 余伊坐镇公司,基本线上沟通,她把唐满派给了楚樱,负责楚樱的来回。 三人团专注于一个项目,分工合作,保质量,赶进度。 “看起来快下雨了,你赶紧回家吧,”楚聿催她,“路口是唐满的车吗?” 楚樱过来给哥哥送东西,来的时候还有一片残阳,一晃,全暗了。 “是唐满的车,安全你放心。” “嗯,到家报平安。” “好,哥哥再见。” “记得吃饭。” “忘不了……” 楚樱挥挥手,抱着包,一路疾跑,总算在雨滴落下之前上了车。 晚高峰,加上突然大雨,车速比步行还要慢。 到家,八点。 雨幕渐止,空气清凉,华灯初上的大街上有了初夏的味道。 就像一口爆汁的青柠,比柠檬还要酸涩。 “唐满,今天太耽误你了,我请你吃饭,你不要拒绝啊。”楚樱爽朗邀请。 唐满稳稳停车,“这是我的工作,把你安全送达是我的责任。” 楚樱“啪”的一下拍他后肩,“这么官方都不像你了,”她指了指前面冒着烟火气的小餐馆,“他家的砂锅牛肉粉丝是一绝,吃不吃?” 唐满饿得搓手,“吃!” 刚下车,唐满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车位上的路虎揽胜。 顶配版,黑色神秘,尊贵大气,是他的梦中情车。 商家有不少好车,商盛一车库都是不下五百万的豪车,千万级别的也有。 但是小司机不敢奢望千万级,最高的奢望就是揽胜。 所以,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看到了车里的司机。 吼,陆三少本少。 唐满也曾经是“陆三少”,不过是冒名的。 既然遇见了,怎么也该过去打声招呼,“陆三少,您怎么在这?” 楚樱一下驻足,左看右看,就是不往前看。 陆云骁落下车窗,敲出一根烟,递给唐满,“约会?” “谢谢三少,我不抽烟。”唐满谢绝了烟,但没有回答问题。 不是故意,而是,他不知道陆云骁和楚樱之间的事,忽略了这个问题。 陆云骁当是唐满默认了,视线落在楚樱脸上,缱绻,流转,各种情绪反复翻涌,交错。 “出去约会,才八点就送回家,怎么,打算上去继续啊?” 这回陆云骁语气直白,唐满好像有点听懂了。 但是,又没完全听懂。 “不是啊,路上堵车,到家就这个点了,我们准备去前面吃饭。” “哦,上班时间出去玩了?” 唐满又听不懂了,“没玩啊,上班就上班,现在是下班时间。” 陆云骁更郁闷。 问得太直接,显得掉价,他才不干掉价的事。 憋着气,硬是不细问。 唐满有点不知所措,摸头,硬着头皮跟他客气客气,“陆三少,您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 谁知,陆云骁一点都不客气,“好啊。” 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唐满愣在原地。 人家请他吃饭,他又临时带人,他也知道这样不好。 回头问楚樱,“你不介意吧?” 楚樱尴尬,“陆三少应该吃不惯这种小餐馆,他有正事干,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我吃得惯,”陆云骁一边摸空瘪的肚子,一边往前走,“饿死我了。” 唐满没往深处想,还开解楚樱,“陆三少人很随和,比商董好相处,你别紧张,一起吃吧。” 楚樱心想:他随和?他好相处?那是你还没认识真正的他! 陆云骁停步,回头,看到他们在后面说悄悄话,心情又沉了几分。 “快点啊,不是饿了吗?要么打包上楼吃,我都行!” 楚樱转头看去,他双手插袋,岔着腿,一只脚还在抖,傲慢,不羁,还语带威胁,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 第222章 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餐馆里人不多,但外卖多。 忙忙碌碌的厨房,进进出出的外卖小哥,里里外外都是烟火气。 陆云骁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与生俱来自带一种矜贵感。 与这里格格不入。 老板娘看了他好几眼,没见过这么长相清隽吃相优雅的顾客。 唐满年纪小,比楚樱还小,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弟弟。 陆云骁调侃,“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唐满还以为陆云骁在问他,一本正经回答,“我这几天肠胃不舒服,所以没放辣子,要是换平时,无辣不欢。” “你也喜欢吃辣?” “是啊,我川城人,跟楚樱算半个老乡,她妈妈就是川城人。” 知道得还挺多。 陆云骁一下子食不知味,想撂筷子。 硬挤出一抹笑容,“那你们还真是有缘啊,在这大京城能遇到。” 唐满笑着点头,“相遇本就是一场缘分。” 陆云骁用力咬牙,下颌骨都在微微发抖。 楚樱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这个狗男人误会她和唐满在谈恋爱。 她几岁,唐满几岁?! 可笑!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离谱到家了! 比起心思歹毒的陆云骁,唐满就是一个单纯的萌新,眼神中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你们最近在一起的?” “嗯,最近每天在一起。” “具体哪天?” 唐满仔细想了想,还转头看楚樱,好像在跟她确认,“上个月19号还是20号?” 楚樱冷静回应,“20号。” 对话明明牛头不对马嘴,却意外地合上了。 陆云骁放下筷子,彻底吃不下。 鲜的,咸的,甜的,香的,吃下去全都变成了苦的。 滋味难受。 心尖被刀割着,搅着,负面情绪交织成网,罩着他鲜血淋淋的心脏,收紧,压榨,生生割裂成一个一个小方块。 陆云骁忽然不吭声,楚樱抬头看向他。 吼,嘴唇微抖,鼻腔涨大,眼尾染红,满满的破碎感。 楚樱白了他一眼,转头问唐满,“够不够吃?要不要加个鸡腿?” 唐满没心没肺,“够够够,加鸡腿吃不下了,想加个蛋蛋。” 蛋蛋?!陆云骁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蛋就蛋,为什么是蛋蛋?! 小弟弟就这么好吗? 你找的是男朋友还是儿子? 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年轻?体力好?会撒娇? 我比不上他吗? 楚樱全程忽略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喊老板娘加个蛋,又扫了付款码,把账结了。 “我付好钱了,你们慢吃,我先回家了。” “谢谢楚樱姐,”唐满顺便问,“明天是公司见,还是来接你?” “公司见吧。” “好。” 楚樱说完就走,陆云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都裂了。 奚文瑜在家族群里@他,问他今晚回不回家。 大姐二姐又来凑热闹。 大姐——“妈,弟弟27了,不是17岁,不回家很正常。” 二姐——“回家才不正常吧,心爱的姑娘都搞不定,哪来的脸回家?” 二姐夫——“云骁的喜酒今年还喝得上吗?” 大姐夫——“提个意见,别定在国庆前一天,我请不出假。” 二姐夫——“我也请不出。” 陆云骁苦着一张脸,不敢冒头。 楚樱回到家,心里放空,什么都没想。 没想工作,也没想感情。 她舒舒服服地往沙发里一躺,跟哥哥报了平安,又跟余伊瞎聊了一阵,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正洗澡,急促的门铃声犹如傍晚那场暴雨,猝不及防地响起。 她好像有预感,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继续按部就班地洗澡。 穿睡衣时,外面都在砸了。 她冷着脸,过去开门,“干什么你?门砸坏了要你赔!” 门外除了陆云骁,还有两名物业保安。 敲门声太久,太响,有邻居举报了。 打发走保安后,陆云骁拽着楚樱的手腕,强硬地进了门。 关门,安静,只剩下呼吸声。 楚樱擦着滴水的头发,叹气,“搞清楚了?” “什么?” “搞清楚我和唐满的关系了?” “……”陆云骁无话可说,能误会成那样,他也挺佩服自己。 后来他旁敲侧击了两个小时,才问清楚,她和唐满没交往,单纯的同事关系。 许是傍晚那场大雨的关系,此刻,夜凉如水,地面潮湿。 陆云骁的眼底,亦是潮湿。 “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中移出来。”他闷声说。 楚樱不动,转身去了洗手间,继续弄头发。 “我不联姻了。”陆云骁跟过去,倚在门框边,定定地看着她。 楚樱刚洗完澡,她自己不觉得什么,但在陆云骁眼中,她就是一朵出水芙蓉。 纯白、柔软、馨香,令他忍不住心动。 心底的一潭死水终于翻起了涟漪。 就像雨后的石板路,坑洼的地方蓄了水,起伏,荡漾。 “我不联姻了,”陆云骁再次说道,认真、郑重,“家里让我自己谈,娶个心爱的姑娘。” 楚樱面上平静,心里却不平静,“因为你私生活太乱,姜家瞧不上?” “我私生活乱不乱,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吗?” “我不知道,对你不熟。” “不熟?”陆云骁往里跨一步,强势地夺过她手里的毛巾。 楚樱去抢,他举高不给,楚樱跳起来抢,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在洗手台上。 他把毛巾反手背在身后,楚樱知道他使坏,不抢了。 “我那个地方的痣你都研究得很透彻,你再说对我不熟?!” 陆云骁说荤话,楚樱不认,用膝盖推他的腰腹,逼他离自己远点。 但陆云骁腰腹力量强劲,轻易推不开,“最近的热搜有关注吧?” 楚樱装傻,“高考?诈骗?地震?还是南方大雨?” 陆云骁双手撑着洗手台,抿嘴唇,深呼吸,快被她逼疯,“楚樱,我家里搞定了,我没问题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以前,在这段关系里,陆云骁总想着捷径。 因为没把握,没底气,也没信心,楚樱能无名无分地跟着他一辈子,永远活在阴暗面。 现在,父亲的话点醒了他。 没学会走路,就想着跑。 没学会爱,就想着有结果。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223章 苦到怀疑人生 余伊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沉,在家人的反复劝说下,她同意在家办公。 一来,她确实感觉力不从心。 二来,同事们与她相处,也得小心翼翼。 好在她目前的工作并不繁重,在家办公也行。 叶芸结束了早餐铺,退了阳光苑的房子,正式搬到了东方润园。 自从阮怜玉回国,逼余伊交出遗产不成,反被周畅等几位债主找到后,法院强制执行,她只能还钱。 债一还,几乎倾家荡产。 她找余伊不成,就去找叶芸。 不止她,还有她的父母和兄弟,一家子不讲道理的无赖,天天去叶芸的早餐铺闹。 叶芸报了几次警,他们是不闹了。 但是,他们来找茬。 一会说包子里有头发,一会又说包子是隔夜的,馊了。 总之就是不让她好好做生意。 还口口声声说,她一天不把遗产交出来,一天不让她安生。 叶芸不愿与小人争长短,干脆不开了。 她忙碌多年,积蓄不少,又拿了一千多万的拆迁补偿款,还有女婿阔绰地送了她三套房用来收租,也该享享福了。 再说,余伊正是需要她照顾的时候,她还执着于开店干嘛? 阮家要钱,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 后来,原来早餐铺的位置开了一家海货店。 阮家人又去闹,哪知,海货店老板是本地土着,还是地头蛇,一声吆喝,来了一大帮小弟,把阮家人狠揍一顿。 从此再也不敢来。 叶芸人缘好,即便不开店了,原来菜场那些朋友也会跟她说,只当听听笑话。 所以说,人不到盖棺那天,千万别下定论。 今年六月,雨水特别多,连着下了三天,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余伊没起床,感觉身子太重,屁股窝一阵阵发酸,干脆就在床上躺着。 她小时候寄养在杭城乡下,外婆家。 春夏季节,也总是多雨,黄梅季节一下下大半个月。 那时总觉得很烦,湿哒哒的,不能出去玩。 现在却无比的怀念,怀念小时候,怀念外公外婆,怀念爷爷奶奶,也会顺便怀念一下余华森。 她十岁之前,余华森是个好爸爸,这不否认。 他死得那样惨,终究是她心里的痛。 夜里醒来,控制不住就会想,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而这阴雨绵绵的天气,也难免令人伤感。 叶芸冲了一碗藕粉端进来,是家乡的手工刀削藕粉,透明琥珀色,上面还撒了金黄色的桂花。 余伊闻到香味就放下了育儿书,撑着坐起来,“哇,真香,谢谢妈。” 叶芸坐在床边,轻轻揉她的腿,“我们母女俩,何必言谢。” 她看她眼角的泪痕,“又想你爸了?” 余伊喝着藕粉,淡淡一笑,没有多说。 这时,外面刘妈诧异地说话,“呦,大少爷怎么这个点回来?” 叶芸闻声出去,真是商盛回来了。 商盛全身都湿了,头发是一撮一撮的,手里拿了一大把新鲜的莲蓬,沾着水,不小心一晃,落下一大片水珠。 “妈,伊伊呢?在睡觉?” “没有,在床上躺着,屁股痛,起不来身。” 商盛快速摘了一个莲蓬,其余的交给刘妈,又脱了湿哒哒的外套,赶紧进房。 “半路看到路边有个老人在卖莲蓬,就过去买了,”商盛献宝似的,拿了垃圾桶到跟前,徒手剥,“这么巧你在喝藕粉,配上新鲜的莲子,清热下火,养心安神。” 余伊跟他说过童年在外婆家的趣事,夏天去荷塘里挖藕,摘莲蓬,新鲜的嫩莲子味道是清甜的,一点都不苦。 他剥了一颗出来,半信半疑,“你尝。” 余伊张嘴咬住,一嚼,“嗯,甜如蜜,你尝尝。” 商盛又剥了一颗,塞自己嘴里,一嚼,苦到怀疑人生。 余伊同时皱眉,大笑出声。 “怎么是苦的?” “莲子太老了,老了就是苦的,莲心更苦,”余伊向他科普,“嫩的才好吃。” 商盛有点挫败感,那么兴致勃勃地买回来莲蓬,想哄她开心,结果是苦的,“我还买了许多,吃不成。” 余伊笑,摇头,“不会,这个季节莲蓬大多都是嫩的,老的少。” 她挑了一个边边上的小莲子,浅绿色的外皮用指甲一扣就扣开了,一捏就出莲子,“这个肯定不苦,你尝。” 商盛张嘴咬住,一嚼,之前的苦味还在,甜是尝不出来,没那么苦就是了。 “怎么分辨?”他好奇。 余伊耐心解释,“指甲很容易就剥开的,嫩;不容易剥开,老;更老的要用剪刀,指甲剥不开。” “学到了。”商盛挑了边上的小莲子,剥给她吃。 “好吃,谢谢老公。” 看到她的笑容,商盛心里也踏实不少。 这几天夜里她睡得不踏实,大概是做梦,哭着醒来,醒来就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她哭醒的时候,嘴里模糊声喊着“爸爸”。 “早上去了一趟径山寺,找玄机大师,安排了为岳父超度事宜。” 余伊诧异,“已经49天了?” “47天,玄机大师给的时间,确保岳父脱离地狱苦难,早登极乐世界。” 余伊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你信这?” 商盛摇头,“只求你能心安,径山寺有专门为逝者供奉牌位的地方,以后每年清明,你可以就近祭拜、祈福。” 商盛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为了她,他冒雨也要跑这一趟,安排得妥妥帖帖。 只求她一个心安。 “嘶……”余伊忽然整条腿一阵剧痛,像抽筋,又不像,屁股窝又酸又痛,坐不住,也躺不下。 商盛心疼,恨不能代替她。 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床头柜,立刻用掌心按摩她的腿根。 一下一下打转,一寸一寸化解。 商盛不会照顾人,但照顾余伊,十分细致。 不懂的问,不会的学,比高考还要认真。 “肚子大了,压迫坐骨神经,你尽量少走动,卧床。” 商盛手法精准,力道合适,余伊缓解了不少,一缓解,又觉得自己可以了,“现在就卧床,不痛死,也闷死我。” “那没办法,不疼的时候可以适量走动,但别太多。”商盛一边说,一边继续按揉。 第224章 在当舔狗的路上又添一笔 外面雨下不停,天漏了一样。 里面情意绵绵,爱融了一样。 商盛俯下身,脸颊耳朵轻轻贴着肚皮,浑厚磁性的嗓音,温和慈父的说教,“乖一点,不要欺负妈妈。” 像是感知到一样,肚皮明显一拱。 就在商盛贴着的地方,像被扇了一耳光。 “好家伙,连你爹都打,左边这个是吧,行,我记住了。” 话音刚落,右边又一拱,就在他的眼前,明显一拱。 “造反了你们。” 余伊拨开他的头,他的短发硬而刺,扎得她肚皮痒,“你别说话,每次你一说话,他们踢得更活跃。” “是么,果然是我亲生的,跟我同频。”商盛双臂支在她身体两侧,看着她略浮肿的脸,心疼、感激,更觉得母亲伟大。 “我今天感觉脸绷绷的,是不是胖了?” 商盛俯身,吻她,唇齿间有莲子的甘甜味,也有桂花的清香味,反复交扯,互相融合,难舍难分,“这不叫胖,只是圆润了那么一点点。” 情话在耳畔,但人心扑朔,余伊心中有个秘密。 童年时,那是一个噩梦。 父亲出轨,小三嚣张,母亲死过一次,对这段婚姻彻底死了心。 犹记得,母亲离家之前抱着她哭,说不能带她一起走很对不起她,还说爸爸虽然不是好丈夫,但是个好爸爸,让她不要排斥爸爸。 所以在她的心目中,当时爸爸的形象并没有倒。 后来,阮怜玉的肚子逐渐显怀,偶尔有出血的状况,暂停了工作,在家养胎。 每个周末,余华森就单独带余伊出去玩,地点不会太远,一般是周边的游乐园,留宿一晚。 余伊多开心啊,妈妈不在身边,但爸爸还是爱她的。 可是,她偶然发现,带她出来玩只是一个借口,是余华森在外留宿的借口,他是约了人的。 那个女人,烈焰红唇,丰乳肥臀,天黑了来,天亮了走。 余伊永远不会忘记,温馨的民宿,米白的走廊,而女人走路时左右扭臀的姿势,特别的割裂。 那一刻,好爸爸的形象彻底倒塌,垮得彻底。 余华森宁可背负抛弃糟糠的骂名也要离婚再娶阮怜玉,当时肯定是真爱。 爱是爱,性是性。 可以合二为一,亦可以分开并行。 婚姻是一场修行,敏感多疑是错,过度信任也不行。 越是幸福安逸,越要有危机感。 尤其是孕期。 她并非不相信商盛,而是,她不相信人性。 “去上班,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去,陪你。” “内忧外患的,你不去不好吧?三叔蛰伏在暗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起进攻。” 商盛犹豫了下,坦白,“办公室有人不安分,不过没关系,王谦在处理了。” “??!!!!” 看看,危机感来了! 商百成的秘书团都是男性,商盛上位后,没改动。 但是,也有新入职的。 本着男女平等的原则,新入了一批实习秘书,有男有女。 其中一位女秘,名校硕士,能力出众,干了一个月转正,被提拔进了秘书团。 新鲜的血液,唯一的女性,立刻成了办公室团宠。 上个星期,开会,商盛无意间错拿了女秘的水杯。 一模一样,他以为是自己的。 喝一口,居然是花茶。 商盛尴尬,向女秘表达了歉意,出于礼貌随口说了句“味道不错”。 结果,女秘每天“体贴”地在他办公桌上放一杯。 第一次,留了字条——“杭白菊:清热、清心、生津、健脾、清肝明目。” 第二次——“今天加了枸杞,滋补肝肾,益精明目。” 第三次——“今天换了金银花茶,清热解毒、提神醒脑、改善心情。如果商董有偏爱的口味,可以提前告诉我。” 第四次——“没有等到商董的回复,私自做主换了茉莉绿茶,清热平肝、解毒利咽,昨天听到商董有几声咳嗽,正合适。” 到此,女秘有什么心思,商盛心中已经了然。 不是非得明目张胆的追求才是表白,这种润物细无声的靠近,更可怕。 真表白了,可以直接拒绝。 反而是这种默默的靠近,一点一点的试探,一步一步地突破底线,最终,小火苗变成大火焰,酿成大祸。 “你喝她的茶了?”女人敏感,孕期更加,余伊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 “就开会那天误喝了一口,后面几天我都倒了,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会入口。”商盛坦诚,中肯,每句话都在安抚她不安的情绪,“女秘是职场新人,能力是有,但心思不正。公司合约一年,让王谦找她谈了,明事理就自动离职,公司可以给她写推荐信。” “不明事理呢?” “公司不给第二种选择,没有余地。” 余伊没那么气了,但心里总归不舒服,他的嘴唇忽然凑过来,她张嘴就咬了一口。 “嘶……真咬啊?!坦白从宽,我都坦白了。” “从严是咬断喉咙。” “……” “怎么,不服?” 商盛乖得很,丝毫没有不服,“那你要是不够解气,可以再咬,咬那都行。” 余伊撇头,用手挡住他的脸,“你头发湿的,别凑过来。” “上面不行,就咬下面。” 画风逐渐偏移,商盛熟练地解开衬衫扣子,一排全解,解完扣子还解皮带,解裤链。 余伊简直没眼看,抬脚挡住他腰部,“大白天的,还脱?” 商盛握住她的脚踝,因为水肿,比以前粗了一圈。 脚也是,以前像细长的嫩笋尖,现在像圆胖圆胖的茭白。 这时,刘妈进来门口,一踏进门,“哎呦”一声,抬手挡着视线又撤了出去。 站在门外,背对着里面,小心翼翼地询问商盛是否在家吃午餐。 得到肯定答复后,刘妈不忘好心规劝,“小心胎儿,别玩过火了。” 余伊收腿,商盛抓着不放,“我换干衣服,是她缠着我不放。” “……我哪有?!你冤枉我!刘妈,他冤枉我。” 刘妈没眼看,“你就欺负伊伊吧,欺负哭了还得哄,跪榴莲,跪遥控器,在当舔狗的路上又添一笔,反正你就喜欢这么干。” 第225章 不顾儿子只顾情人 刘妈算是亲眼见证他们从冷漠疏离到亲密无间整个过程的人。 若非亲眼所见,她也想不到表面那么高洁冷傲的商家大公子,内里居然还有如此闷骚矫情的一面。 不过她也为商盛高兴。 商盛在高压环境下成长,从小克己复礼,高度自律,懂事得叫人心疼,活得没滋没味。 难得,三十岁了,还能在家,在老婆面前“撒泼打滚”,活得像个小孩。 商盛在衣帽间,一边换衣服一边交待刘妈,“不光我,尧尧中午也过来吃饭。” “尧尧少爷出院啦?” “对,我马上去接他,刘妈,辛苦你把客房准备一下,他今晚留宿,明天去学校。”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简单,但是他刚出院就去学校,身体吃得消吗?” “是他自己要求的,也跟老师沟通过了,他下星期中考。” 刘妈叹气,“好,明白了。” 商盛换了身干爽的衣服,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容光焕发地回到床边,“好好休息,我去接尧尧,马上回来。” 余伊脸上红晕未褪,没好气地说:“快滚!” 商盛往她臀上捏了一把,才走。 确认商盛出门,余伊立刻摸出手机发消息给楚樱——“秘书办,刚转正一个月,唯一的女秘书,是谁?有没有照片?” 她倒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不安分的新人,趁她在家养胎,生出勾引已婚老板的念头。 知三当三,恬不知耻。 如果能救,她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如果不能,那就请她远离商盛。 不过,楚樱可能在忙,许久都没有回复。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雨滴砸在窗户玻璃上,噼啪噼啪像打仗。 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战役?! 处处有泥泞,不进则退,咬着牙也要往前走。 …… 商盛抵达医院时,商司尧已经整理好了所有东西。 在病房里实在等得着急,他干脆趴在走廊的窗户边,看外面的雨景。 医院大门口,车辆进进出出,他一眼便认出了商盛的座驾。 “哥。”商司尧在电梯口迎接商盛,出院的心迫不及待。 商盛看到他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着自己的衣服,抬手摸摸他的头发,“都整理好了?” “好了。” 商盛目测他又长高了,同时,也越来越像三叔年轻时的模样,“跟你妈和姥姥道过别了吗?” “嗯。” 看得出来,商司尧不愿意多聊她们。 妈妈不记得他了。 而姥姥,不待见商家的人。 他早上去妈妈病房道别时,姥姥知道他要去堂哥家,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要时刻提防堂哥。 “尧尧,我们跟商盛的仇你应该清楚,商盛对你好是别有用心,虚情假意。” 商司尧不乐意听这些,反问姥姥,“我身上还有他图的东西吗?” “你身上是没他图的东西,但是,你没了复仇心,以为他是好人,他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 “复仇?”商司尧觉得可笑,“是他让我爸丧心病狂的?是他让妈妈变成这样的?是他让姥爷违法违规的?” 徐老太哑口无言,然后恼羞成怒,直接骂了商盛一顿。 “够了,姥姥,他是我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徐老太又语塞。 杨学礼被捕后,大院的房子被抄了,那些没来得及处理的房产、账户全都被冻结,连那些隐秘的资产也被查封。 杨学礼被捕之前勒令她闭嘴保平安,纪检问什么,她一概不知。 杨学礼揽下了全部,这辈子怕是要老死在监狱里了。 而徐慧,亦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她现在还要照顾女儿,哪还有余力照顾外孙? 曾经那么风光的高官太太,现在落魄了,自顾不暇。 徐慧仿佛又苍老了一些,无力又无奈,“随你随你,我一把年纪了,管不了你了。” 商司尧心里难受极了,不可控制地紧张起来,“姥姥,我下星期要中考,考完再来看妈妈,您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徐慧没回头,也没好气,“你爱来不来。” 商司尧全身紧绷,紧张到手抖,马上去找了心理医生,做疏导。 直到接到商盛的电话,说来接他出院,他才放松下来。 商盛仔细检查了他的各种病历资料,细读了医嘱,还检查了他的药,“我跟班主任沟通了,你安心回去上学,有事找班主任,当然,也可以找我。” “药一定按时吃,不要怕,考不好也没关系,不要给自己压力。” “如果有闲言碎语传进耳朵,不要在意,心里不痛快就找我,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商司尧笑了,“哥,你有点啰嗦。” 商盛一噎,“行,不说了,回家。” 外面下雨,车子停在地库,他们乘坐电梯直接到负一楼。 这么巧,对面的电梯也正好开门。 商百成推着柳沐恩的轮椅从对面电梯里出来。 四人都愣住。 柳沐恩一直昏迷不醒,每日靠钱续命,终于续到了苏醒的那一天。 一苏醒,恢复得也快。 正好今天出院。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断联15年最近才旧情复燃的初恋,商百成人都来医院了,却只看顾初恋。 对儿子,不闻不问。 商司尧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被商盛给拽住了胳膊,“难得见你爸一面,打个招呼。” 商司尧转头看向商百成,冷漠、麻木,皆在脸上。 “爸,我出院了,一共58万6,堂哥结的账,麻烦你有空了就把钱给他。” “三倍,”商盛语气张扬,步步紧逼,“出钱,出力,还有炖汤补品,收你三倍的钱,不过分吧?” 商百成面容僵硬,眼底浮上一层冰霜,“稍后转。” “三叔,”商盛拦住他们,“好长时间不见你,妻子儿子都住院,也不见你来看看他们,去哪了?” 商百成深呼吸,推轮椅的手用了力,关节泛白。 柳沐恩出院是仓促之举,身体还很虚弱。 当时肺部吸入了大量浓烟,严重感染,现在依然时不时就咳嗽。 一紧张,更是咳得急。 “我去哪了,你猜?……呵,让开!” 地库光线昏暗,衬得商百成的眼神越发阴鸷。 犹如一只狡猾的花豹,看到觅食的羚羊,便潜在暗处,伺机而动准备偷袭。 第226章 你是我偶像 没多久,商盛就收到了两百万的转账。 “你小时候你妈给你办的卡,还在你手里吗?” 商司尧点头,“在。” “你爸给了两百万,我转给你。” “哥,不用,这钱该是你的。” 商盛一边操作手机,一边笑,“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拿着傍身,以后你爸不一定再给。” 商盛说得含蓄,但商司尧听得明白。 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中考你去体验一下,就当作这段时间努力自学的一个检测,上高中不用担心,有得上。现在国内的读书环境太卷,你出国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得把高中念完。” 眼见商盛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商司尧乖巧点点头,“我听你的安排。” “这么听话,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怕,你是我偶像,我相信你。” 时光荏苒,十五年光阴犹如弹指一挥间。 商盛14岁时,视三叔为偶像,为依仗,为尊者,百分百相信三叔会撑起商氏集团,挑起家族百年兴旺的重担。 最后如何呢? 玩弄权势,贪赃!枉法! 商盛从接管商氏以来,查账就查了三遍,账面漂亮,太太平平。 然,越是漂亮的账目,他越不信是真。 真正的账目,还在三叔手里。 孙怀志手里也有,只是,他不敢拿出来。 快半年了,商盛的耐心已经耗尽。 下午,睿睿得知商司尧出院,人还在干妈家,他就嚷着要过来。 叶芸格外喜欢小胖子,“睿睿,你两点就放学啦?” 小胖子换鞋,笑着给敷衍过去了。 商司尧大胆猜测,“四点才放学,你两点放学,是尿裤子了吧?” 叶姥姥好糊弄,尧尧叔叔可不好糊弄。 睿睿一下子变了脸,委委屈屈的,“尧尧叔叔,你脑子又好使啦?” 商司尧翻白眼,“从没不好使过!” 睿睿走上前,一本正经,“我平时不尿床,今天就是一个意外。” “嗯,你的出生也是一个意外。” 睿睿听不懂,但知道不是好话,脱口而出,“你才是个意外。” 商司尧忽然一怔,内心深处某个地方被狠狠戳中。 他抿唇不语,扭头就走去了大露台。 睿睿的无心之言,击碎了他。 叶芸视线跟踪,担心不已,“睿睿,不要跟尧尧吵架,他今天刚出院。” 虽然睿睿不太懂,但是,尧尧叔叔生气了,不愿意搭理他了。 他小碎步跟到大露台,揪着商司尧的衣角,边摇边道歉,“尧尧叔叔,我都好久不见你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玩的呀。” 商司尧碎到快掉眼泪,但不想让小朋友发现,仰着头,转了身,避开他。 睿睿见状,彻底哭了出来,“尧尧叔叔,你别不理我呀,我知道你嘴笨,脑子也笨,我不说你就是了嘛。” “……我可没你脑子笨。” 睿睿听岔了,“对吧,你也承认你脑子笨。” “……你脑子才笨!!!” “行行行,我笨我笨,你开心就行,别生我气了尧尧叔叔。” 商盛和余伊是听到哭声出来的,出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俩小孩就“脑子笨”的话题,抛皮球似的怼来怼去。 还好还好,只要不打架。 最后,在睿睿的不懈努力下,成功逗笑了商司尧。 “你哭什么啊?” “我怕你哭,我先哭啊,那你哭了也不丢人。” 当下有一股无法言语的暖流淌进了商司尧破碎的内心,沟沟壑壑,深深浅浅,都被暖流填满了,“你一年级还尿裤子,你不尴尬?” “不啊。” “你脸皮可真厚。” 睿睿理直气壮,“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商司尧双手作揖,佩服他。 这世界千疮百孔,好在,总有人缝缝补补。 雨比之前小了许多,尽管露台上淋不到雨,但总是潮湿。 叶芸拉着两个活宝进屋,让他们在里面玩。 睿睿这次过来,又给大家带了礼物。 书包里装的不是书,全是礼。 上回送来的玉貔貅,又被接了回去,挨骂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尊心受挫。 所以一直在找机会挣这口气。 “干妈,这是我送给小宝宝的礼物。”睿睿不慌不忙,从书包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对汤勺。 手掌大的汤勺,加上勺柄。 还是金的。 黄金! “睿睿,你别吓我,这是玩具吗?”余伊心想,假的也不敢做这么大啊。 “不是玩具,是真的,”睿睿献宝,“我姥爷姥姥送给我的,刚好一对,送给小宝宝。” 余伊拿到手上,沉甸甸的两把大勺子,真正含着金汤勺出生。 这份礼,小胖子是非送不可,不收,又伤自尊。 然而,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睿睿的小胖手在书包里一捣鼓,翻出一条绿珠链。 “干妈,这是送给你的,你可以挂脖子上,也可以绕几圈戴在手腕上,戴着玩。” 高冰种,帝王绿,佛珠,一长串。 余伊震惊。 赵书琴手腕上就有一串类似的,108颗珠子,绕了四圈,她喜欢得不行,据说价值百万。 这串,绝不会比婆婆那串价值低。 “别跟我客气,我妈妈首饰盒那么那么大,里面全是珠珠串串,”睿睿把项链套在自己脖子上,玩起了脖子甩圈,“干妈,你看,你可以这样玩。” “……”余伊心跳都急了,生怕那串珠子砸地上。 “我还给尧尧叔叔带了礼物,”这是睿睿最紧张激动的时刻,藏在书包里,小心翼翼地试探,“尧尧叔叔,你刚出院,身体虚,这个最适合你。” “我可不要金银珠宝。”商司尧往沙发边挪了挪。 “不是不是,是补身体的,我爸爸天天喝,他说,睡前来一口,身强体健不犯愁。” 话落,睿睿拿出礼物,扑在商司尧胸口,“将将将将~~~~壮阳饮!” 商司尧:“……” 余伊:“……” 以及见过大风大浪的叶芸:“……” 陈家没秘密了,陈副市长沉迷风水,陈家儿媳妇独爱珠宝,陈大公子在喝壮阳饮…… 第227章 干儿子又要换干爹了 晚上陈时锦来接儿子。 商盛偷偷塞给他一个袋子,并悄声叮嘱,“哥啊,把你家东西加把锁吧,不然,家被搬空都是小事。” 当时陈时锦还不当回事,“没事没事,也就一些小玩意儿。” 直到回到家,打开袋子一看。 一对金汤勺! 一条翡翠手串! 一盒……!! “陈睿,”他怒吼,“看我打不死你!!!” 商盛在洗手间洗漱时,连打三个喷嚏,仿佛有预感一样,“完了,干儿子又要换干爹了。” 余伊在做简单的睡前瑜伽。 以前身体轻盈可以做各种高难度动作,现在不行了,跟专业的老师学了一套孕妇瑜伽操,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坚持做。 一来缓解坐骨神经痛。 二来增强体力和肌肉张力,为生产做准备,也为产后塑身做准备。 没办法,商盛太招人了,防不胜防,外面那么多的诱惑,她危机感很重。 商盛没听到她回应,探出头来看。 吼,余伊在床上做猫牛式,肩背压得很深,相对的,屁股翘得老高。 这姿势孕前他们常用,孕后……不敢用。 “老婆,你悠着点,不用对自己这么狠吧?” 余伊保持姿势,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难,她脑子里还在想那位女秘的事。 楚樱也不知道在干嘛,到现在都没有回信息。 “我不对自己狠点,现实会对我下手。” “不至于,至少我不会负你。” “那个女秘王谦谈的结果是什么?” 商盛正在刷牙,含糊不清地说道:“人品有问题,辞了。” “这么干脆?” 商盛吐了牙膏沫,一本正经,“如果她不知道我已婚,那是我的问题。现在她知道我已婚,还这样,我只会觉得恶心,觉得她人品有问题。办公室最忌讳这种不良之风,留不得她。” 余伊慢慢挺起身子,换了一个船式动作。 但是她肚子大了,站着做这个动作有些吃力,她就改成了躺着做。 商盛斜倚在门框边上,一边刷牙,一边想入非非。 他爱余伊十八岁时的青春活泼,爱她二十五岁时的灵动明艳,以后,也会爱她三十岁时的风情,和四十岁的风韵。 他爱余伊,并不是肤浅地爱她的外表,她的内在更值得他爱。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商盛的。 余伊伸手去勾,勾不到,“盛哥,你手机响了,但我不方便动。” “我动我动。” “……”这句话,熟悉又暧昧,商盛总在床上说。 商盛赶紧漱了口,匆匆出来接电话。 他穿了一套藏蓝色的丝绸睡衣,衣门襟一排扣子,只扣了倒数第二颗。 站着的时候没问题,当他在床沿一坐,上面丝滑的衣领懂事地敞开,胸口的肌肤露出大一片,下面两片衣角跟着岔开,露出的是劲瘦的腰。 中间一粒扣子扣着,半遮半掩,独领风骚。 余伊合理地认为,他在故意勾引她。 不止,他还两眼魅惑地瞧着她,那视线,分明正在描摹她的身体轮廓。 书中形容美女出浴为出水芙蓉,商盛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出水芙蓉形容他,也贴切。 她见过商盛二十出头就站在主席台上发表致辞时的模样,年轻、英俊、冷冽、清隽,人人都称他为“高岭之花”。 而现在的他,三十岁,多了岁月的沉淀,成熟、稳重、睿智、强大,五官也变得更加立体,无论是颜值、气质,还是气场,都更胜从前。 有些男人是啤酒,越喝,肚子越大,花期短暂。 而有些男人是红酒,小酌怡情,越久,越醇。 显然,商盛属于后者。 她对商盛,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她无法自拔地深爱着他。 渴望与他相互交融,渴望为他生儿育女,更渴望与他,白头偕老。 两个相爱的人,心灵是默契的。 所想,所感,都大抵相同。 “快接电话吧,”余伊受不了他那深情而又火热的眼神,催促他接电话,“这个时候打来的,十有八九是大事。” 来电人是王谦,这个时间点打来,确实出乎意料。 商盛接通,“什么事?” 王谦压低了声音问:“商董,方便说话吗?” “嗯。” “跟丢了。” 商盛不禁皱眉,“被发现了?” “在津港码头附近跟丢的,商百成十分警惕,在大圆盘处绕了三圈,抱歉。” 商盛沉重叹气,“不用说抱歉,撤吧,都辛苦了。” 被发现了,依着商百成有仇必报的疯逼个性,他一定会反击。 自从杨学礼被捕,揽下所有罪责之后,商百成恢复了自由身,同时也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些年,他不断扩张商氏,从中卷走了不少钱。 他若是安分,完全可以和柳沐恩滋滋润润地过完后半生。 可他并不安分。 果不其然,刚挂断王谦的电话不久,商百成的电话就打来了。 商盛神色凝重,眼底是一层化不开的浓雾,谨慎至极。 “喂,三叔?” “是我,阿盛,”商百成的声音太过镇定,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他言语的冰冷,“何必跟踪我那么麻烦,想见我,可以大大方方约嘛。” 腰间有束缚,不舒服,商盛随手将唯一扣着的那颗扣子解开,然后唇瓣轻启,“上午三叔走得太快,没来得及和您说话,关于商氏集团的一些不清不楚的账目,我确实想和三叔聊聊。” 商百成听罢,大笑几声,口吻充满了讽刺,“你那么能干,商氏的账目都查不清楚?” 商盛松弛感满满,“三叔,玩笑不是,我查清楚了所以才约你,我是在救你,救姑父!” “你少来,”商百成突然大怒,警告加威胁,“再假仁假义说话,我让你家的双胞胎无缘来到这个世上!” 商盛咬牙,身体倏地坐直,肌肉紧绷。 即便知道这只是三叔的空口白话,也会紧张。 是下意识的紧张。 关于余伊,关于孩子,他接受不了任何的万一。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 “阿盛,你要明白,过去十五年我和商氏是一体,我若进去了,商氏也得倒,任凭你大罗神仙的能力,也救不了商氏。” 第228章 他手上干干净净 “到时候,你也脱不了身!!!”商百成重重警告。 “我?呵……我与三叔最大的不同是,你违法,我守法。” “不要太过自信了阿盛,我还是喜欢以前收敛锋芒的你,现在的你,是上位者,难免高傲。我深耕商氏十多年,多的是死忠心腹,你要么有火眼金睛,精准找出来,要么,把集团几万人全都换了。” 商盛攥紧了拳头。 “现在你是集团董事长,账目不太平,我就不太平,集团就不太平,那么,你也不会太平!” 商盛反驳,“关我什么事,我清清白白,还举报有功。” “你确定?你能百分百确定你上任后签过的每一份合约,都没问题?” 商盛屏息凝神,吐不出来的不快。 “阿盛,你利用柳沐恩和温婉击退了我,是啊,挺成功的,但是,你击不垮我,最后谁胜谁负,还未见分晓。” 原来,三叔都知道了,难怪柳老师苏醒直至出院,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之所以能从三叔手中拿回权力,是因为他找准了三叔的软肋是柳老师。 可是现在,柳老师在三叔手中。 “至于杨家那个牢笼,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击溃了它,十五年了,我早就受够了杨家的人。” “你现在也快当父亲了,每走一步都要更加慎重,别搞到最后,连孩子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成了孤家寡人。” 商百成撂下警告就挂了电话。 他是会玩弄人心的,蛰伏了这么久,一出来,就瞄准了商盛的软肋。 商盛仿佛全身血液凝固,一阵一阵恶寒从四面八方袭来,包围了他,裹挟了他,吞噬了他。 在同等知道彼此软肋的情况下,他做不到伤害无辜的柳老师。 而商百成,会伤害余伊。 从杨佳茵坠楼到杨学礼被捕,三叔态度冷漠,不闻不问,所有人都在指责他冷血无情。 到头来,他不过是借刀杀人。 借商盛这把刀,除掉杨家。 好,很好! 余伊看商盛又怒又笑的,不免担心,“三叔说什么了?” 她只知道对面是三叔,三叔一直在说话,而商盛回应得少,她推断不出三叔具体说了什么。 商盛放下手机,戾气一压再压,转身过来安抚余伊,“狠话呗,他自身难保,只能逞口舌之快。无妨,他嚣张不了多久。” “你在明,他在暗,你出门在外要多注意。” “嗯。” —— 津港,某中式别院。 商百成打完电话后,回到卧室。 有医生正在为柳沐恩诊治。 柳沐恩身体太虚,从京城到津港三小时的车程,她中途晕了三次。 此刻,奄奄一息。 “心跳血压都正常,没事,不用太担心,休息一下就好。” “麻烦您了,小李,送张医生回家。” 商百成走上前,轻轻地抚摸柳沐恩苍白的脸颊,温柔至极。 柳沐恩慢慢睁开眼,微微一笑,“我说了我没事,你非要叫医生跑这一趟,这么晚了,麻烦别人。” “我安心,”商百成俯下身,近距离地看着她的双眼,“你在我身边,在我的眼前,我就安心。” 柳沐恩撇开头,不想与他太过亲密。 “杨佳茵坠楼,命大,没死,但也残了,至今还躺在医院要她老母亲伺候;杨学礼被捕,虽然还没有结果,但无期是最低刑罚,到死也出不来了;我也失去了商氏董事长的位置,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最残忍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地活着,你心里的仇恨,能过去了吗?” 柳沐恩一愣,慌乱地看着眼前人。 商百成怕吓到她,马上安抚,“小恩,我一点都不怪你,这都是我们该受的。如果你觉得还不够解恨,可以再捅我两刀。” 柳沐恩摇头,泪水一下子湿了眼眶。 在她烧毁那本相册,点燃窗帘,决定将一切化为灰烬的那一刻,她就放下了。 她哽咽道:“你不该救我……” “小恩,一切都过去了,你家破人亡,我众叛亲离,杨家的人也不得好死,接下来,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粗茶淡饭,三餐四季,平平淡淡过日子,好吗?” 柳沐恩反问他,“那你能吗?你能放弃一切跟我过平淡日子吗?” “百成,别骗我,我想听实话!” 商百成眼神讳莫如深,他内心渴望平静,但在权力之巅站久了,突然跌落神坛,总有不甘。 在柳沐恩昏迷的那段时间,他是有部署的。 他不想一切计划落空。 “百成,你负过我,我很怕你再负我一次,”柳沐恩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这是她重逢后第一次主动抱他,“别斗了,商盛有谋略,有手段,如今占了上风,手上也干干净净,你拿什么跟他斗呢?” “我不希望到了最后,你把命都赔上。那我该如何?不如别救我。” 商百成面露笑意,柳沐恩终于愿意与他交心,他心满意足,“小恩,我不会再负你。” 有些事可以承诺,有些事可以不承诺。 他说了能说的实话,没骗她。 这套中式别院位于市中心,津港最繁华的地段,却是闹中取静,寸土寸金。 柳沐恩出院出得着急,商百成专门为她组了一支医疗团队,在家养着。 自从柳沐恩苏醒转入普通病房后,商百成天天担心徐慧那个死老太婆会去找她麻烦。 干脆出院,回家调养。 商百成找了人,将一间客房搬空,在墙上装上大大的落地镜,改装成了舞蹈房。 以后,她想跳舞,便自由地跳。 也能在楼下的花园里种上她喜欢的花花草草。 他们两人难免空荡,她若喜欢孩子,可以领养一个,若不喜欢,可以养狗,养猫。 这里总会慢慢热闹起来,有生活的气息,有家的样子。 这是他们曾经畅想的生活。 只不过,晚了十五年。 商盛如今占了上风,手上确实干干净净,他斗不过。 不过,权势地位能够助长他,亦能牵制他,站在权力之巅,高处不胜寒,总有他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的手上,不可能一辈子干干净净。 才开始而已,商盛,还嫩着呢! 第229章 遗传学的bug 转眼就到了中秋。 余伊已经到了孕晚期,多数时间都卧床,起来走动需要绑托腹带。 本来在老宅过中秋,公婆体谅她行动不便,就换到了东方润园。 姥爷也来了。 大舅二舅都在部队,别说中秋,过年都极少回家。 三舅国庆有任务,中秋过后马上就是国庆,时间赶,任务重,中秋还在前线加班。 大表姐二表姐各自成家。 三表姐赵洛笙还单着,但她过得潇洒,来去无踪。 最后只有老爷子落了单。 老爷子倒不介意,能为国奉献,是赵家的荣耀。 老爷子精神矍铄,前不久才跑了个全马,八十岁的高龄了,所有人都朝他竖大拇指。 商司尧也在。 他顺利上了高中,寄宿,只在周末和放假时过来。 暑假里他去陈家当睿睿的家教。 陈家上下感激涕零。 特别是苏简心,预留了商司尧接下来几年所有的寒暑假,恨不得给商司尧跪下,菩萨降世啊。 睿睿可能是个遗传学的bug,出生于高知家庭,偏偏是个大学渣。 他上的学校是私立贵族,师资力量顶尖,教育质量顶尖,可他偏偏不爱学习,每一次考试都在创造学校办学以来的历史新低。 班主任联系苏简心,让她在家里多辅导。 苏简心教了啊,不教作业母慈子孝,一教作业鸡飞狗跳。 辅导一学期,单位体检,她检查出了甲状腺结节、乳腺结节,心脏也有一点问题。 为了多活几年,她放弃,请了名师回家一对一辅导。 但是,家教老师斗志昂扬地来,干了十天,哭天抢地地要走,加钱也不干了。 家教换了又换,长的能干十天,短的,三小时。 那漫长的两个月暑假,苏简心绞尽脑汁,恨不得离家出走。 这时候,商司尧如同天神降临,解救她于苦难。 睿睿喜欢尧尧叔叔,也听尧尧叔叔的话。 一整个暑假,睿睿跟着商司尧游泳、打球、骑车、骑马,还去了一趟英国研学,还把暑假作业都写完了。 新学期开学,班主任收到那本暑假作业,立刻给睿睿颁发了一张“暑假作业优胜”的奖状。 睿睿那个开心啊,放学时,不断挥着奖状,逢人便说:“我拿奖状了,我拿奖状了。” “阿盛,国庆能让尧尧和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吗?”苏简心又打来电话了,“睿睿爸爸中秋值班,国庆不值班,难得有一个完整的假期,我们打算去新疆自驾游。” 商盛忍不住笑,“那你该问尧尧。” “先征求大家长的意见,计划出去七天。” “我没意见,”商盛回头问商司尧,“简心姐邀请你国庆去新疆自驾游,七天时间,想去吗?” 商司尧双眼放光,又期待又犹豫。 他暑假里在陈家看了关于新疆的纪录片,当时随口提过一嘴,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没想到,简心姐这就安排上了。 可是,他多不好意思啊。 “我可以去吗?”他犹犹豫豫问商盛。 商盛敏锐,一下就从商司尧犹犹豫豫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心境。 原来那么自信一孩子,现在变得自卑、敏感,小心翼翼。 商盛鼓励道:“你自己决定,想去便去。” 商司尧点了点头。 “他同意,那路上就麻烦简心姐照顾了。” 苏简心感激,“一点都不麻烦,尧尧简直是我的天使,我们全家都欢迎他。” 结束通话,商盛走到商司尧身边,细心叮嘱,“简心姐是个很通透的人,她这么感激你,也是在鼓励你。人与人的相处是相互的,你真心待睿睿,陈家也真心待你,所以不用不好意思,更不用自卑。” “我知道了。” “多跟正能量的人相处,你也会变得积极、乐观。” 商司尧郑重点头,随即又说:“今天是中秋节,我想去看看妈妈和姥姥。” 杨佳茵转院了,转到了郊区一家高级私人疗养院。 徐慧也一并住着。 杨家被查封,资产全部冻结,大概率都要充公。 商百成不露面,没个交待。 这是商百川出面为她们母女安排的,到底杨佳茵还是商家的媳妇,商老三这副德性,实在有损商氏家族的口碑。 两室一厅的小套房,比荣华府的客厅还要小。 不过,环境舒适,三餐无忧,有人定时打扫,医疗也有保障,她们挑剔不出什么。 商盛欣慰,“应该的,尧尧孝顺是好事,你去找刘妈拿盒月饼,一起带去,我让唐满开车送你。” “谢谢哥。” 客厅里,大家都围着余伊。 孕晚期胎动没那么频繁,但一旦动起来,特别明显。 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肚皮在拱。 “右边的安静,左边的特别调皮,天天练拳,哎呦……”正说着,又开始了,余伊坐着疼,站起身,更疼,真正是坐立不安。 以往这种时候,余伊都是在床上侧躺着,寻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静静等待左边那位练完拳。 可是今天长辈们都在,说说笑笑正开心,她不想扫大家的兴。 商盛拿了抱枕垫在她背后,让她半躺着,“小家伙见到太姥爷,兴奋,耍拳展示!”商盛坐在余伊的身旁,大大的手掌按在左边肚皮上,半玩笑,半训话,“够了,等你出来再展示吧,别欺负妈妈,怀你们已经很不容易,还要被你们踢,找谁说理去?!” 挺玄乎,左边那位小霸王真的不踢了。 赵书琴笑,“跟阿盛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瞪他一眼。” 商盛不同意了,“有吗?我爸那么慈祥,倒是您,每天吼我三百遍。” 赵书琴立刻为自己辩解,“我吼你你也不听啊,上蹿下跳像个猴,你爸瞪一眼,立刻坐下变鹌鹑。” 商百川轻咳,“我有那么严厉吗?” 赵书琴:“你别以为你现在慈祥了就可以抹去以前严厉的形象,商盛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就你能治他,你比狗还可怕。” 商百川:“……” 养儿方知父母恩,商盛初为人父,已经能理解幼时父亲对自己的严厉。 他是儿子,又是长子,若是养差了,商氏百年大业都要毁在他手里。 第230章 让一帮外人把持商氏 余伊预产期在十一月初,考虑到双胞胎容易早产,所以,国庆后就住进了医院。 商盛高度紧张,手机一刻不离身,开着会都要时不时看一眼。 他计划找高斯年暂代董事长之位,坐镇商氏。 乐旭华和孟景臣从旁协助。 不过,商盛的这一安排,引起了商百惠的不满。 会议结束,商百惠私下敲开商盛办公室的门。 “阿盛,你助理不让我进来是几个意思?”商百惠一开门就咄咄逼人,“他说你在忙,你在忙吗?” 商盛手边没有文件,正拿着手机在看,确实不忙。 王谦欲言又止,望着商盛的眼神是道歉,没拦住人。 商盛朝他挥了挥手,嘱咐道:“泡茶。” 商百惠趾高气昂,走起路来高跟鞋哒哒哒直响,一点不收着。 “姑姑,请坐。”商盛客客气气。 王谦泡了茶进来,端给她,她不领情,“职位再高也是个打工的,我姓商,你有拦我的资格?” 王谦为难。 商盛开口道:“把茶放下吧,出去。” 王谦放下茶杯,稍稍向商百惠鞠了一躬,而后离开。 办公室里只有商盛和商百惠,姑侄俩,打开天窗说亮话。 “阿盛,你不把你姑父放在眼里。” 商盛装傻,“哦?姑姑的意思是……?” “你怎么能让一帮外人把持商氏?我和你姑父都在,不比外人放心?” “姑姑有意见怎么不在开会时说?现在都决定好了,也交待下去了,你再来提意见?” 开会时说,得罪多少人,商百惠是个人精,自然不会这么做。 “不是,我是提醒你,高斯年之前帮过老三,你不能把那么大的权力交给他。” 商盛暂时还有些许耐心,抬手示意姑姑先喝口茶,“之前三叔掌权,高董协助三叔完成工作,是合理的。况且,经历了高千语一事,相信高董不会与虎谋皮。以高董的资历,没人会不服,除了姑姑。” 商百惠一噎,避重就轻,“那乐旭华和孟景臣呢?” 商盛嘴角带笑,眼底却是寒霜,“姑父掌管财务,事情琐碎又繁重,就别给他增加压力了,省得一乱就出错,一出错,我不好包庇。” 这些话商百惠听着,极不舒服,“什么意思你?” 商盛的耐心一点一点消磨,眼中的寒意一点一点加深,“姑姑,我这么安排自有我的用意,你在质疑什么呢?非要我把姑父公开处刑了,你才知道收敛?” “……”商百惠刚喝了一口茶,放茶盏时,手一抖,差点打翻。 “有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看的就是亲戚情分,你我都姓商,同族同根,我当然更倾向于保。但是姑姑,别得寸进尺了,仗着自己姓商,就以为商氏是你家,不妥的。” 商百惠一下变成了哑巴。 怎么,商盛翻脸比她还要快? “姑姑,我孤身一人在新市打拼时,承蒙您的照顾,让我艰辛的创业之路又增添了诸多坎坷,但凡不能打死我的,都将让我变得更加强大。我有今日,离不开姑姑的栽培。” 商百惠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商盛话里有话,她听得出来。 从她进来到现在,商盛始终彬彬有礼,给足了面子。 但是,话却越来越冰冷。 他在新市时,她帮商百成暗中打压他,派了人潜伏在来佛士酒店,时时汇报他的行踪。 那时候,她觉得大哥大嫂无用,余伊娘家还拖后腿,阿盛大概率是废了。 没想到啊,当年她对阿盛不屑一顾,现在阿盛让她高攀不起。 商百惠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阿盛都知道。 “阿盛……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商氏你当家,我和你姑父都是支持你的。” 商盛气势凌然,冷笑、不屑、威慑,皆是对过去他们的行为的鄙夷,“是啊,都过去了,我也不喜欢翻旧账,姑姑心里有数就行。但是,姑父帮着三叔做假账,至今都不肯交出真账,姑姑还指望我把大权压在姑父身上?” 商百惠:“……”她就不该来。 “马上年底了,我上任以来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但我上任之前的账目,万一被相关部门查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姑姑觉得,我是管,还是不管?” 商盛说得清楚明白,直戳重点,商百惠无法装傻,“你姑父不会……” “会不会,有没有,姑姑最好回家问问清楚,顺便帮我转告姑父一句,等到被查,捅出篓子,我保不了他。” 商百惠趾高气昂地进来,灰头土脸地离开。 高跟鞋的声音都没有了。 “姑姑,”商盛叫住她,“爷爷奶奶在世时,最疼爱您,二老临终时,都再三叮嘱我爸,一定要善待您。 我爸大您和三叔好几岁,长兄如父,三叔现在的下场,我爸很心疼,也很自责。倘若您再出事,我爸没脸向父母交待。” 商百惠背对着商盛,握着门把的手捏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过往的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只希望姑姑和姑父迷途知返,商家不愿人丁凋零。” 忽然,“砰”的一声,打开的门再一次关上。 商百惠转身,双眼通红,声音哽咽,“阿盛,你真的这么想?” 商盛郑重点头,“当然,我们都姓商,您是我爸唯一的妹妹,是我唯一的姑姑。” “那要是……要是……” 商盛眼神跟随,只希望姑姑能坦白,“要是什么?” 商百惠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丈夫说过,他的账面做得很完美,躲过去了,相安无事,万一躲不过去,牢底坐穿,五五开的机会,要赌一把。 不说,还有五成机会。 说了,只能坐牢,只是十几年和无期的区别。 她更倾向于赌一把。 商百惠收了收眼泪,深呼吸,镇定了许多,“呵呵,要是你弄错了呢?” “你姑父忠于商氏,跟高董一样,老三在位时,协助老三完成工作,合情合理;你在位,就协助你,安守本分。” “阿盛,你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听信小人谗言,怀疑自家人。” 商盛勾唇,冷叹,“好。” 这是最后给你们的机会,可惜…… 第231章 早产 余伊在医院住了十天都没有动静,实在是闷得不行。 在杭城,有娘家催生的习俗,旨在为即将分娩的女儿送去祝福和关怀。 叶芸特意准备了催生礼物送到医院。 鸡蛋、红糖、桂圆、核桃等,都是好意兆的东西。 还有一个待产包,里面都是小婴儿的东西。 “意思意思,不要嫌弃。”其实待产的东西早就准备了一堆,叶芸就是走个过场,讨个吉利,“还有这个,给伊伊的。” “我也有啊?” “你最重要,你的最大。” 叶芸拿出一个大红包给余伊,厚得口子都撑开了。 余伊掂了掂份量,满意地往枕头下一塞,“谢谢妈妈。” 叶芸凑到余伊耳边,低声说:“阿盛送给我的那三套房,租出去了,这是一个月的租金。” “这么多?” “嗯,以后我每个月都给你。” “给我干嘛,你留着,商盛的工资卡在我手里,工资每月十号准时到账,还有季度奖、年终奖、家族基金、公司分红,比你的多多了。” 此时的商盛,正在阳台上晾晒小婴儿的衣物,今天太阳好,再拿出来晒晒。 叶芸越看越满意,忍不住就帮他说起话来,“你别全都抓在手里,男人在外面要面子,像他出去吃个饭,十几二十万都是常见的,你不能让他赊账吧?” “这你放心,他不是只有一张卡,也不会没有钱,但他愿意给我,我心里踏实。妈,他还说,以后到了年底,把身上所有的余钱都给我,我没拒绝。” 叶芸再次望向商盛,这个女婿真是无可挑剔啊。 商盛晒完,进来问:“今天外面风不大,要不要出来晒晒太阳?” 余伊兴趣不大,每天能去的地方就是阳台,这个阳台上有几根护栏她都数清楚了。 “我想去楼下吸吸地气。” 叶芸第一个反对,“你走去洗手间都费劲,还怎么去楼下?” 余伊今天特别兴奋,满眼期待地望向商盛。 商盛想了想,问:“那我去借个轮椅?” 余伊拍手,“我看行!” 叶芸无奈,“你就宠她吧,以后无法无天了,你别受不了她。” 商盛谦和一笑,“她为我生儿育女,她怎么样我都受得了,妈请放心。” 余伊傲娇地学着商盛的口吻,“妈,请放心。” 很快,商盛借来了轮椅,稳稳当当地推全副武装的余伊下楼。 医院楼下的庭院里有银杏树,她刚住院的时候,叶片还是绿的,现在已经变黄了。 一阵风吹来,一片金黄的树叶恰巧落在余伊的毛毯上。 她拿起来,比在嘴边,“今年到手的第一片银杏叶,给我拍个照呗。” 商盛将她推到银杏树下,摸出手机,各种角度都拍了。 “把我拍瘦点。” “已经是一道闪电了。” 余伊被戳中了笑点,一个劲地傻笑,“好好好。” 可接过手机一看,屏幕都快装不下她的大圆脸了,“你拍太近了,全是我的脸,都是肉……” 商盛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脸庞,忽然,往肉最多的地方一掐,“是挺多。” “!!!” 太欺负人了! 商盛在草地上抓了一大把银杏叶,“别生气了,摆好poss,给你拍大片。” 余伊看出了他的意图,下压的嘴角一秒上扬,“拍好了才原谅你。” 商盛唇角一勾,一生要出片的女人啊! 他伸手往上一抛,然后后退四五步,举着手机拍。 “喏,能原谅为夫了吗?” 余伊一看,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哇,瞧这大美女,真好看。” 阳光正好,落叶缤纷,重点是那光影,朦胧、唯美,又浪漫,堪比一线杂志的海报图。 “果然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怎么拍都是大片,行吧,原谅你了。” 商盛手指往后划拨几下,“那怎么对这几张不满意?不能露脸是吧?” 余伊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打他。 这一打,忽然涌出一股暖流。 不多,尿了? 多难为情! 余伊不好意思说,继续谈论照片,“这几张,快删了,这张,这张,还有这张,发我原图。” 商盛照做。 余光无意间瞄到地上一小片湿。 他定睛一看,是湿了,就在轮椅正下面。 一滴,一滴,正在滴。 是羊水,余伊羊水破了。 “你羊水破了,没感觉吗?” 余伊一愣,这才察觉到,一直在“尿”,憋了也不停。 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多天呢,这是要早产了。 饶是商盛在公司如何的运筹帷幄,在商场如何的所向披靡,这种时候,他也只能失心疯似的喊妈。 “妈,妈……”一出电梯,走廊上都是他的喊声。 余伊倒是感觉还好,就是被他吓到了,“你喊妈有什么用,喊医生啊。” “医生,医生!!!羊水破了!!!” 叶芸听到喊声,吓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出来一看,心脏又落回了胸腔,她拦住轮椅,“别跑,破水了而已,越跑越颠。” 商盛懵了,“而已?都破水了!!!淌了一路……” “你别慌。” 医生护士都来了,身经百战,更加淡定。 护士直接推着余伊进产房。 医生拦住了商盛,交待了一些流程,商盛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是点头。 人都在这了,只能点头。 其实所有流程都提前说过,早就刻在商盛脑子里了,一有要生的迹象就剖,不让余伊多受一分罪。 他们提前住院,在这里住了十天,多的是一天一夜顺不下来再拉去剖的。 两次遭罪,产妇太痛苦。 余伊还是双胎,不想冒险,一有迹象,直接剖。 本来爸爸可以进去陪产,但是,考虑到商盛的情绪,没让他进,叶芸进。 “妈,我就在产房外,有事喊我。” 叶芸看他快哭的样子,比余伊还要脆弱,哭笑不得,“都准备妥了,不会有事,女人都有这一遭,你放宽心,快通知你父母。” “哦哦哦,对对对……” 产房的门关了,商盛双眼有片刻的失焦,大脑一片空白。 要干嘛来着? 通知父母,对对! 商百川和赵书琴接到电话就从老宅赶来了。 三个人并排坐在排椅上,三脸迷茫。 第232章 又哭又跪那先生 “玄机大师给的平安符,伊伊戴着的吧?” 商盛鼻尖泛红,“戴着。” “上周观音金身像开光,我又添了五百万的香火钱,玄机大师算了一卦,他说圆满。” 观音金身像三千万,又添香火钱五百万,商家前前后后在径山寺砸了不计其数的真金白银,玄机大师敢说不圆满吗? 但是,商盛此刻不敢这样想,“等余伊平安生产,双满月,我再添五百万,您记得提醒我。” 赵书琴虔诚点头,“好。” 除了他们,产房外还有李家在等。 李家儿媳妇凌晨发动的,十个多小时了,还没生下来。 李家人从心急到麻木,已经相对淡定。 李夫人和赵书琴拉家常,“你儿子也晕血?” 他儿子晕血,没进去陪产,漫长的顺产过程,产妇一个人在里面。 赵书琴摇头,“不晕血,他泪崩。” 李夫人转头看了商盛一眼,没想到,精壮强悍的商公子,竟然是泪失禁体质。 活久见。 这时,产房门开了,身穿手术服的医生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往外喊,“……家属,产妇情况不好,胎儿宫内窘迫,胎心不稳……” 话没说完,商盛“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想站起来,但是双腿发软,直接跪了。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句话——“产妇情况不好!” 医生纠正,“是沈薇薇。” 她从里面就喊了,开头的名字,谁都没听清。 “沈薇薇的家属在吗?” “在在……”李家人都围了上去。 “产妇嚷着要剖,我们也建议剖,再拖下去,怕胎儿有危险,家属是否同意?” “同意同意。” 赵书琴默默地将商盛扶起来。 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老婆生孩子,他又哭又跪,丢人! 一回头,商百川也是满头大汗。 都是吓出来的冷汗。 “你们至于不?!”赵书琴真不想坐在他们中间。 回想三十年前她生商盛,顺产,在产房里待了七个小时,好不容易把儿子生下来,一出产房,商百川不见了。 问他人在哪。 医生说,你一进产房他就哭,前后哭昏了三次,现在在病房里挂水。 回到病房,商百川拔了针就冲过来,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又哭。 一边吸溜鼻子,一边擦眼泪,连抱儿子都没有手。 一个大男人,也不怕别人笑话。 旁边有议论声,“又哭又跪那先生,是哪家公子哥?” “商家的,嘘……” 那时商百川在产科病房区有一个绰号——“哭晕三次那先生”。 今天,商盛继承了他爸的衣钵,成了“又哭又跪那先生”。 选择剖腹是明智的,前后四十多分钟,医生出来通知手术顺利。 但没说男女。 赵书琴心中暗叹,幸亏快,不然,她怕她的好大儿哭死在产房门外。 观察期两个小时,余伊和宝宝一起出来。 叶芸和护士推了两辆婴儿车,“恭喜亲家,是一对龙凤胎。” 一男一女,确实圆满。 赵书琴高兴极了,“同喜同喜,辛苦伊伊了。” 商盛直接奔向余伊,俯身亲吻她苍白的脸庞,“谢谢老婆,还好吗?” 余伊的脸都湿了,挺嫌弃他,“如果你不把眼泪鼻涕蹭到我脸上,我会更好。” 商盛笑,但依然泪流不止,“谢谢你,真的……” 回到病房,两个小婴儿放在一起,完全不像双胞胎。 哥哥四斤一两,又瘦又皱,时不时嚎几嗓子。 晚出生三分钟的妹妹有五斤,红红软软,安安静静。 新生儿不相差一两,他们兄妹相差了九两,明显一大一小。 哥哥小,妹妹大。 商盛缓过劲来后,一本正经道:“看来,减肥还得靠运动,天天打拳,累瘦了。” 五日后,余伊从病房转入月子中心。 两趟电梯,几步路,商盛全程公主抱。 护工阿姨们议论纷纷,“又哭又跪那先生真不嫌累,一百二十斤的大活人自己抱,坐轮椅多好,大家都轻松。” “嘘……别说了,不然他又要哭。” “呵呵,他是心疼老婆,不过……真的好好笑……” 幸好,商盛进了电梯,没听到。 月子中心,顶级套房,八名高级母婴护理师轮班上场,每日花费六位数。 有专门照顾新生儿的,也有专门照顾产妇的。 但即便如此,许多事商盛依然亲力亲为。 余伊夜里出虚汗,他给她擦身换衣,做得比谁都细致。 余伊下奶胀痛,通乳师过来按摩,他就在旁边学,学会了,亲自按。 哥哥太小,吃母乳咬不住头,他看得着急,恨不得替儿子吃,“我想吃还没有,你倒好,塞你嘴边都吃不到。”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母乳吸出来,他亲自用奶瓶喂。 千辛万苦养了几天,体重越来越轻,胎便拉干净后,一称,四斤都不到了。 妹妹倒是吃得挺好,吃得多,拉得也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越养越白嫩,商盛夸她有大姐的风范。 余伊看到儿子的脸,常常产生怀疑,“他皱皱巴巴,像个老头,怎么这么丑?!” 护理师安慰,“你们夫妇都漂亮,小孩也会很漂亮,再养大一点就好了。” 赵书琴看看孙子,“这高鼻梁,大耳垂,小红唇,哪里丑啊?明明是富贵之相。”她翻出商盛刚出生时的照片,一对比,“看,一模一样,分得清哪个是儿子,哪个是爸爸?” 余伊凑近看,哪里像?! 但是,护理师们都说:“嗯,跟爸爸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就连叶芸也赞同,“是像爸爸。” 余伊开始自我怀疑,“你们别骗我……” 剖腹产有伤疤,每次伤口消毒,余伊都不让商盛看。 怕他看了有心理阴影,以后影响夫妻生活。 更怕他当场哭。 从前也不知道他会泪失禁,还出了名。 商盛一再保证,屡屡发誓,甚至隔着纱布亲吻伤处,“这道伤疤是母亲的勋章,我只会更加爱惜你,绝不会嫌弃你。” 在这里工作的高级护理师服务过许多富豪之家,绝大多数有钱人都是花钱买方便,像商盛这样凡事都亲力亲为的,极少。 出了月子,上秤称,余伊体重没变,商盛轻了整整十斤。 第233章 三米以内没有雌的生物 腊月十五,径山寺“祈玉帝”,寓意祈福消灾保平安。 商盛捐了五百万的香火钱。 休养了两个月,余伊的产后修复做得不错。 腰还是原来的腰,臀还是原来的臀,小肚子没有,因为还在哺乳期,倒是胸围比以前大许多。 见到她的人,虽是恭维,也是真心称赞。 “快看那边,小商太生下龙凤胎才没多久吧,这身段,跟没生过一样。” “女人就应该年轻时生孩子,恢复得快,又好。” “李家儿媳妇生完孩子两个月,还虎背熊腰的,脸色也是蜡黄,小商太生个孩子像回春,涨胸不涨腰,比以前更有风韵,脸也是细腻红润。” “男人宠的呗,听说小商太整个孕期花了五百万,月子中心三百万,产后修复一百万,加上孕期和生产开销,五百万只多不少。商盛今天捐了五百万香火钱,刚好凑足一千万为母子三人祈福。金钱和爱情滋养下的女人,没有不好的。” “大商太又该得意上了。” “换我,我比她更得意。” …… 余伊出来久了,胸部涨得很。 站得久,腰也有些酸。 商盛扶着余伊,轻声对母亲说:“妈,我和余伊先回去了。” 赵书琴正闭眼诵经,点点头。 “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爸。”余华森的牌位也在径山寺,余伊没祭拜过。 赵书琴停了,睁开眼,淡淡开口,“牌位供奉的地方在后山,从这里过去都是山路,半小时起步,你身子吃不消。正月初三,商家和赵家会一起安排隆重的祭拜,走另外一条路,开车直接到供奉的地方,到时候,你可以一起祭拜你爸。” 余伊点头,“也好,我涨奶了,第一次离开宝宝这么久,在家时不觉得,出来一会,涨成石头。” “吸奶器带了吧?”出门前,赵书琴就有提醒。 “带了,在车里。” “那快去,我这边还得两三个小时。阿盛,把帽子给伊伊戴上,不能觉得路不长就不带,今天外面太冷,风太大。” 商盛拿起那顶被余伊嫌弃太过臃肿的粗毛线帽,直接戴在余伊头上,还把一圈帽檐都翻了下来。 “哎呀,挡我眼睛了。” 外套是羽绒服,还有一个大帽子。 “路都看不清了……” 商盛一手拎包一手牵她,默默退出。 一上车,与驾驶室的挡板一落,余伊直接撩衣服上吸奶器。 胸口像挂着两块大石,硬邦邦的,疼得她一点矜持都顾不上。 商盛帮忙拿奶瓶,玩笑说:“我不比吸奶器更快?” 余伊白他一眼,“进了你的嘴,吐出来再给儿子女儿喝?卫生吗?” “分他们亲爹一口,当他们孝敬我。” 山路颠簸,唐满更颠,一个油门一个急刹。 商盛不满了,“开稳点唐满。” “那您少开车行吗?影响我。”要是换做王谦,不敢有二话,但是唐满,憋不住话,真敢怼。 商盛平时工作严肃,私下,也乐意跟他开玩笑,“年轻人,定力不够啊,这点小儿科就受影响。” 唐满又怼,“您定力好,形形色色的美女推送过来,您都不看一眼。” 商盛压住嘴角,“推送,你当公告啊?!” 余伊一脸好奇,“谁给你老板送美女?” 她问商盛,商盛是满分答案,三米以内没有雌的生物。 她问王谦,王谦和商盛一个路子,说话滴水不漏。 所以,她问唐满。 唐满轻咳两声,“商董,您不用钱收买我一下?” 商盛冷哼。 “涨点工资也行啊,要不然,我实话实说,太太一生气,你得花更多的钱哄她,还不一定哄得好。” 商盛不急,余伊急,真正被吊足了胃口,“唐满,你说,我给你年终奖翻倍。” “太太大气,”唐满开心极了,嘴上的把门瞬间丢弃,“刘董郑董想讨好商董,变着法送,还有几个客户单位,一送一个不吱声。商董挡得了一回两回,回回都挡得了吗?迟早碰到一个雌的。” “咚”的一声,商盛踹了一下驾驶座后背。 唐满闭嘴了。 吸奶的时候有奶阵,余伊本来就胀痛,一来奶阵,痛得不想动。 也不想说话。 还皱眉。 商盛看到她皱眉的样子,立刻发誓,“我没碰过一个,秘书和助理都可作证,所有人都可作证。” “唐满也可作证,”商盛又踢了一脚,“唐满,说话!” “太太先收买我了……” “我给你工资翻倍!” “商董大气,”唐满简直太快乐了,“太太,商董确实没碰过一个,因为都被我能干的老王哥挡掉了。” 唐满忽然想起一件事,滔滔不绝,“上游集团那个业务部的女的,几次都接触不到商董,曲线救国靠近了老王哥,结果聊着聊着,聊出感情来了,死活要当老王哥女朋友。” “那女的比老王哥大六岁,两块金砖,还是业务部的主管,老王哥可以少奋斗十年。” 商盛一本正经,“你也太小看你老王哥了,你的年薪是他的月薪,两块金砖,能诱惑得了他?” 唐满的嘴巴又变甜了,“商董,我就知道跟着您没错,像您这么大方的老板,少有。”马屁拍好了,也能年薪百万。 “你那一百个离职的理由呢?” “没了没了,离什么职,我能干到死!” 余伊被逗笑了。 商盛见状,也笑,“唐满,你别咒我,我坐你开的车!” 唐满继续耍嘴皮子,“不,我起码开到八十岁,八十往上如果您还在,我背您走,死也把您安安稳稳放在床上。” “我真的谢谢你!” 一路说说笑笑,倒也快。 回到家,两夫妻分工合作,商盛用奶瓶喂儿子,余伊抱着女儿亲喂。 儿子吃惯了奶瓶,不习惯吃妈妈的,只能把母乳吸出来换奶瓶喂。 商盛看不起他,一边举着奶瓶,一边絮叨,“傻小子,你都不知道你妈多香,你的男儿本色呢?” 儿子眼睛睁着,眼神明亮,看到熟悉的爸爸,安心地用小脚丫踢他的手臂。 “踢什么,用力吃吧,妹妹比你重三斤了!” 余伊默默叹气,商盛产房门前泪失禁,下奶之时变技师,儿女面前变话痨,都是她以前不曾想到的。 都说生了孩子才知道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嫁。 商盛,值得的。 第234章 女追男,隔层金刚纱 机场酒店落成。 这是曾经的余氏的代表作。 竣工仪式搞得很隆重,酒店前挂满了庆贺的竖幅,通道铺满红毯,两边都摆满了花篮。 喜庆、恢弘、大气。 是余华森和阮怜玉远远想不到的成功。 如果这份殊荣给余氏,那就是雪中送炭。 但现在这份殊荣属于商氏。 属于锦上添花了。 这是商氏夫妇第一次在工作场合亮相,也是余伊产后第一次公开亮相。 本来仪式主台放在室外,放炮的时候更喜庆。 但是外面零下十度,天寒地冻,考虑再三还是挪到了大堂。 酒店大堂十分气派,尽管精装部分还没有完成,但十多米的挑高,足以想见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是多么的恢弘大气。 商盛在上面讲话。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商务风,成熟的精英男,但不乏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特别是当了父亲之后,又多了一份责任感。 楚樱拉着余伊,凑到她耳边悄悄说:“这样的商董太招人了,出门在外,你放心吗?” “不放心又能怎么办?我还能把他锁家里?” 商盛已经复工,但余伊还在休产假,老板娘不在,公司里多少狐狸精想上位。 “我帮你看着,”楚樱仗义,“公司群,食堂,洗手间,八卦盛行的地方,我替你留意。” 余伊忍俊不禁,商盛的动向一直都是热门,开会时哪个不长眼的泼湿了他的西裤,吃饭时哪个小可爱抢着给他送便当,或者下午茶偷偷给他送水果点心,都逃不过群众的眼睛。 “对了,昨天业务部的叶晴雨趁汇报工作的机会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群里都在传商董对她做了什么。” 余伊一想,这件事商盛昨晚报备过啊,“没什么,就是拿辞退要挟,要么好好做事,要么滚蛋。”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跟我说的,还是这招最直接,最管用。” 楚樱竖起大拇指,“借叶晴雨杀鸡儆猴,其他有想法的人都怕了,商董这招,高啊,我去群里‘宣传’一下。” “这事不着急,你哥呢?商盛马上讲完了,”余伊找了一圈没看到楚聿,“接下来要他介绍项目,他可是总负责人。” “我去找他。”她哥躲在哪,她心里有数。 楚聿从没这么紧张过,他的私下和工作是两种状态。 工作上运筹帷幄,但私底下,他是个社恐。 今天第一次穿量身定制的手工西装。 听说很贵,花了沈卿安三个月的工资。 他不知道沈卿安月薪多少,总之比他高。 三个月的工资,三十万往上了。 一个女人,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饶是他再不开窍,也明白了。 “哥,你舍得穿了?!” 楚樱从后面拍他的肩膀。 他往边上一闪,回头已是怒色,“别动我西装,你指甲那么长,别给我勾坏了。” “……” 楚樱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掌,“这是樱花美甲。” “花里胡哨!” “是你不懂欣赏。” 楚聿懒得跟她说话,扭头要走。 “诶诶诶,别走,一会商董讲完话轮到你讲,你稿子背熟了吗?” “我一会儿去。” 楚樱知道他,社恐,人一多就紧张,让他干工程在行,让他说几句话,不行。 “别一会了哥,马上轮到你了。” 说着,楚樱硬拉着楚聿走到了酒店大堂,“露脸的大好时机,可别搞砸了。商董提拔你,你自己争气点,成了,沈总监跑不了。” 楚聿一下子红了脸,“你别乱说。” “哎呀,你以前暗恋余伊不敢说,墨迹墨迹人没了,现在难得遇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你可别再不开窍了。” “……” “我知道你,对婚姻有恐惧,怕被丢下,我也一样。但是哥,人生总要相信一回,就一回,给人家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楚聿内敛,心思单纯也敏感,更不善言辞,工作上能统领全部,但感情上,他甚至不如自己的妹妹。 “你被陆云骁洗脑了吧?怎么有这种觉悟?” “嗤,他算老几?!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我有慧根,悟性高。” 楚聿打趣她,“径山的半山腰还有个尼姑庵,你拜师了?” “你才出家呢,你错过沈总监,只能去当和尚了。到时候你把你公寓给我,我两套打通变大房子。” 前面台上商盛已经说完了,并向大家郑重介绍了楚聿。 “那么,下面就由这位新晋的项目部经理,非常年轻有为的楚聿楚经理,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本次项目的亮眼之处。” 掌声雷动,楚聿战战兢兢上台。 提前准备了一份ppt,背景led屏一亮,他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沈卿安坐在下面,眼神定格,目光温柔。 他穿了她送的西装。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但是,隔在她面前的,是一层金刚纱! 她花了半年时间,才抠开了一点缝隙。 她欣赏自己的魅力,也佩服楚聿的定力。 “商董,”沈卿安悄悄找到商盛,“我不回新市了。” “不回?” “嗯。”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沈卿安朝台上一看,脸颊浮起两抹红晕。 商盛顺着她的目光瞄了一眼,“是老陈的手艺,原来你问我要老陈店铺的地址,是为了给他定做西装啊。你挺大方啊,赚的钱都去包养小白脸了。” “谁是小白脸?!”沈卿安和余伊异口同声。 商盛对楚聿,欣赏归欣赏,但总要在口舌上损他几句。 不过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毕竟人家还是陆云骁未来的大舅子。 “他小,他白,在我眼里就是小白脸,”商盛解释,“没有贬低的意思。” 沈卿安见好就收,毕竟是老板。 但余伊可不放过他,一本正经道:“公共场合,谨言慎行。”她怕的是商盛多嘴,当着沈卿安的面,说出楚聿曾经暗恋她的事,小肚鸡肠的男人,总是拿这件事斤斤计较。 商盛赔笑,回头对沈卿安说:“楚聿人不错,靠谱,你找男友的眼光,跟找老板一样毒辣,精准。” 沈卿安:“……”也不敢否认是不是?! 余伊翻了个白眼,“保持安静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