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公子:小老师,别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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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公子:小老师,别害羞
作者:miss_苏
正文 摊牌
“简桐,有些话不必我说透吧。”G大副校长靳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眸子高抬,睥睨坐在桌子对面的女生。
靳欣,红门贵女,G大副校长。
简桐,大四女生,因为成绩优异而被系里推荐毕业留校。
这两个人除了上述的公事关系之外,还有私下里的一层牵系:简桐的男友谭梅轩正是靳欣的儿子。可是这一层关系非但没有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反倒将两人彼此推得更远,那张隔开两人的写字台便像是千丘万壑。
“梅轩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是不错的女孩子,我也同意。所以这几年我放手任凭你跟梅轩一路清风明月地谈谈小恋爱。谁都年轻过,谈谈小恋爱无伤大雅——只是现在却不同了。一旦你毕业就要考虑到未来的人生,考虑到婚姻。简桐你也知道梅轩是不可能迎娶你的。”
又是春天了,阳光明丽地从窗外筛进来,落在靳副校长办公桌上,将洁白的纸张全都罩上一层耀眼的光晕。简桐转头去望窗外,看一只小小的鸟儿啁啾着从树枝间蹦跳过。那鸟儿有蓝色的羽毛、鹅黄的口角,不知是什么名字。
“简桐,不妨直言告诉你,梅轩的婚事家里早就已经定了。就算梅轩会拒绝,这桩婚事却永远不会改变。”靳欣顿了下,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你该明白,孩子从一出生,命运就已经定了。能结交什么样的人,该找什么样的伴侣,都是受到限制的。”
简桐忽然想笑,总是想起新旧社会交替的时候的那些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党带领人民推翻了旧社会、旧门第,却没想到如今党的官员们又开始走回门第的老路上去。简桐想着,笑容就自己溜了出来,印在了颊边。她唇角有小小的梨涡,一笑就是万般妩媚。
她叫简桐,听起来素淡至极的名字,可是她这个人却天生明丽,坐在靳欣的对面,让阅人无数的靳欣也只觉眼前万紫千红。靳欣心中便越发生出一层厌恶。果然是那样的女人的女儿,一看就是个招风的货!
“你笑什么?”靳欣的语气里,便更多了一层鄙薄。
简桐轻轻摇了摇头,“靳副校长,您今天找我来就是这件事么?那我知道了。我可以先出去了么?”
靳眯着眼睛望简桐,缓缓将手上一份文件隔着桌子扔过去,“你的留校申请我批了。只是你要跟梅轩分手。现在社会上的工作这么难找,就算你自己还有勇气屡屡碰壁,可是你妈.的病却一天都等不了。你妈这一辈子够辛苦的了,可别让她更辛苦了。”
简桐深深吸气,将那份靳欣签字了的文件抓在手里,“靳副校长真是手眼通天,连我妈的底细都查得一清二楚。那我除了接受别无第二个选择,是么?”
正文 该杀千刀的靳兰泉!
“简桐你没事吧?那老妖婆找你干什么?”
回了宿舍,死党奚瑶走上来捉住简桐的手臂。简桐本来皮.肤就白皙,润若凝脂,此时看起来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奚瑶便忍不住骂靳欣,“那老妖婆有能耐管好她儿子去,干嘛总给你施压!”
简桐笑笑摇摇头,“没事啊,其实她今天是告诉我个好消息:她批准我留校了。”
“哇,真的呀?”奚瑶开心地跳起来,“太好了简桐,晚上请客吧!”奚瑶的眼珠转了转,“请我去‘亲密’吧?我迷上他们家那个帅哥歌手,迷死我了迷死我了!”
简桐就笑,“好啊,晚上去。”
电话响起来,简桐看了电话就皱眉。是系办的电话,一定又是问她靳兰泉缺席的事儿。
她是本科,毕业留校也只能先当导员,所以学校安排几个准备留校的学生去带班实习,协助班主任日常工作。简桐被分到计算机系去,给大二一个班级当临时导员。那班的班主任陈小泉今年要准备复习考研,所以班里的事儿就都压到她肩上来。
其它的倒还好说,就是班里这个叫靳兰泉的学生不省心。开学都大半个月了,人家大少爷压根儿连面都没露过一个!
班里的学生迟迟不出现,系办就总是催着跟她要人。简桐都快把靳兰泉的电话打爆了,结果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更可气的是,靳兰泉资料表里,家庭住址、电话,以及父母的联系电话,竟然都是空白!——这什么家庭啊,太古怪了吧?以为他家住中.南海,还需要高度保密呀?一点资料都没,这让她如何找起?
说起那学生的名字来,简桐就更气:那学生也姓靳,竟然跟靳欣一个姓——简桐觉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活活就被绊在两个姓靳的人的手里了。
简桐只能认命地坐在系办周老师面前,听周老师数落了她大半天。那正处于更年期的周老师看她大半天也只还是点头,一点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提出来,就越发恼怒了,“简桐我告诉你,靳兰泉如果在你手里出了问题,到时候你得吃不了兜着走!他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他,连咱们沈校长都得去亲自登门致歉!”
“简桐我告诉你,别看你的留校申请批了,但是如果你再找不到靳兰泉,那学校能留你才怪!”系办周老师甩下一句狠话,就让简桐赶紧去找人。
简桐只能灰溜溜地从系办走出来,站在走廊里只觉心下萧索。
想毕业留校,是因为喜欢学校这个相对单纯的环境,可是她错了,学校也不过是大社会的一个小缩影,社会上存在的一切在学校里都有折射。
可是这个该杀千刀的靳兰泉究竟在哪里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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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他E.D
“靳兰泉,你个大混蛋!凭什么,连你,也敢欺负我!拎起来,打你PP——小P孩儿,让你不乖,让你不乖……”
S城夜色正浓,“亲密”酒吧里JQ正酣。灯红酒绿的夜就是用来邂逅浪漫的,所以此时简桐独自坐在吧台前买醉,就显得极为另类。
那个重色轻友的奚瑶,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个帅哥身边去了。奚瑶只是告诉简桐说要去上个洗手间,让简桐在座位上等,结果直到现在还没回来。简桐只能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喝着喝着心里的难过就都涌了出来,于是便喝得更多……
简桐又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隔着酒杯去望酒保。酒杯就仿佛一面哈哈镜,酒吧里迷离的光线将酒保的脸映得光怪陆离又边沿扭曲,惹得简桐开心地哈哈笑。
酒保就好脾气地笑,“小姐好酒量,其实你不该这么早醉的。心情不好?”
“是啊,心情真的真的很不好……”简桐的声音弱下去,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扁起嘴望面前空了的酒杯,“很难过,很难过。就像有黄连从心底里流出来,一直流,一直流。”
“小姐一直骂着的那个靳兰泉是你男朋友么?是他伤了你的心呀?那名字听起来似乎很熟悉呢……”
简桐笑起来,仿佛酒保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她颊边长长的卷发从肩头滑落下去,像是一团团轻柔的浪花,摇曳生姿,“是啊,他欺负我……”
“劈腿啊?”
简桐狡黠地眨眼,在迷离的灯光下宛如小狐狸般坏笑起来,“不是啊,他ED啊……”诅咒一个男人,什么话才最歹毒?奚瑶说就说他ED,要不就是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无精!简桐想着奚瑶那恶毒婆娘的表情,就笑得再度趴到吧台上。她的段位是赶不上奚瑶了,她只能说到ED这个份儿上。
“再给这位小姐一杯,我买单。”身旁一个男子的嗓音传来。很好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烟草——表面是雄性的微微苦涩,却又掩不住那芯儿里的辗转甜蜜。啧,真是诱.人的一把声线,听着就让人心痒痒。
简桐舍了酒杯哈哈镜的游戏,转了头去看身边的男子。
灯影迷离,简桐的视野更是模糊。看不清那男子面上的神情,只恍惚看得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穿纯白的衬衫与蓝色牛仔裤,发丝半长,垂下肩头。
“嘁,又是个小P孩儿……”简桐失望地晃了晃头,“看在你是小孩儿的份儿上,姐姐今儿就不赶你走了!”简桐醉意醺然地指着身边的座位,“我告诉你啊,这个座位绝对不是随便能坐的。它是属于梅轩的,只是属于梅轩的!”
提到“梅轩”那个名字,就仿佛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源头,简桐就愣怔怔盯着被那陌生的男孩儿给占据了的座位,凉凉地落下泪来,“我都来了这么久,可是梅轩怎么还不来?”简桐回头朝酒保怒吼,“刚才他不是说了要再给我一杯么?你为什么还不给我!”
酒保惊了下,连忙又递给简桐一杯酒,是她方才正在喝的加冰君度。简桐捏住酒杯,眼泪就又滑下来,“哦,我错了。梅轩我不该怪你。我忘了,你已经——不要我了……”
正文 试过么?
“梅轩?你是谭梅轩的女人?”
那男孩子听见简桐哭着说出梅轩的名字,似乎有些惊讶,便探了头来看她。
那清冽的眼神像一抔冷泉,将简桐脑袋里的昏热全都给浇熄。简桐赶紧转头避开他的目光。她在干什么呢,当着陌生人的面晒自己的伤口么?
尤其,听那人的语气,似乎是认识梅轩的。她只说梅轩,他却连名带姓说出谭梅轩来。她不喜欢被他的朋友看见她的狼狈。
“你说谁呀?我说‘维先’,维护的维,先后的先!”只能偷换谐音字,避开那男孩子咄咄的目光。简桐掠了下垂下肩头的卷发,手指捏住酒杯,将加冰君度灌进口中。
清凉入腹,压住滚热的泪。
那男孩子也不纠缠,只是耸了耸肩,回头去喝自己的酒。简桐不经意地望见他手指修长,在左手尾指上戴了枚铂金的指环。极细的一环,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清澈一闪。
“那么靳兰泉呢,他得罪过你么?”
简桐正出神,冷不防那男孩子又问出一句来。简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她说话。
简桐心虚地脸一红。不管怎么样,靳兰泉是学生,她是导员,那样咒自己的学生,的确有失孟浪。
简桐下意识吐了吐舌。小小一点嫣红,在水润如樱桃的唇瓣里轻轻闪过,“要你管?”
简桐有些不自在,不习惯在酒吧里被陌生的男孩子搭讪。更何况,这男孩子有点追根究底的意思,她更避之不及。
“嘁……”那男孩子无奈笑开,偏转了头过来望她,“骂人总要给个理由吧。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他ED?”
简桐也毫不示弱瞪回去,“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简桐故意撑开一抹鄙夷,“难道你试过?拜托,看看电视上的艾滋病公益广告,同性性.行为是高危呀!小孩儿啊,回头是岸,这世上好的女孩子多着呢。”
“噗——”那男孩子一个措手不及,一口酒喷出来,笑着望她,“你以为我是GAY?”
“你不是GAY,怎会知道另一个男人是不是ED?”简桐理直气壮,更何况酒壮英雌胆。
“嘁……”男孩只能挑高了斜飞入鬓的长眉,无奈笑着望她,“真是败给你了。的确是不该跟喝醉了的女人讲道理。”
“你想说我蛮不讲理么?”简桐醉着,心里的不痛快全都化作牙尖嘴利,“我请你过来跟我说话么?是你自己过来的好不好?既然话不投机,请你还我清静!”
男孩子再度被吓了下,更近地凑过来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简桐的醉眼才看清,眼前的男孩子有一双桃花眼。狭长的眼睛看似清冷,实则风情流转。他的鼻子又直又挺,鼻子下是一弯红唇。唇线清晰,嘴唇很薄,尝起来应该会是清清凉凉、宛如冰镇西瓜的感觉。下唇下有一个小小的浅涡。
据说这样的男子都是桃花又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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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简桐】不止,非【兰泉】不饮。)
正文 二少
“二少,让人家好找。”
宛如娇莺一声啼,一个长腿长发的美眉直扑进简桐身边那男孩子怀里去。简桐循声回眸,看见那女子穿深V紧身T,胸前**起伏;短裙堪堪遮住翘臀,十足一尤.物。
那男孩子被称“二少”,是说他在家行二么?
“你都有多少天不给人家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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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了?亏人家日日夜夜地想你,你个没良心的。”那美眉窝在二少怀里撒娇。
简桐摇摇头,笑着垂下眼帘去。她的猜测果然不虚,生着那样一副面相的男孩子果然是桃花繁盛。
“二少,今儿自己来的?”那女子转了头来满含敌意和轻蔑地瞟简桐,纤长的手指傲慢一指,“还是,跟她?”
并肩坐一块儿,倒是难免被人家误会。简桐懒得解释,只静静望自己的酒杯。
此夜此时,梅轩会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又会自己爬上屋顶,在幽蓝的天幕下,独自吹一支口琴?
“May,上月跟沈公子饭局,说好了我把你介绍给他,你就不再粘着我。”二少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漫不经心,仿佛那女子刻意的讨好根本就打动不了他的心。
May怔了下,旋即盈盈欲泣,偎进那男生的臂弯里,“二少,我知错了。让我回你身边好不好?”
简桐听着就笑。这一对男女,分明男薄情,女滥情。倒也又印证了她方才另一直觉:二少桃花,果又薄情。
简桐摇摇酒杯,将最后的一口酒仰入口中。醉着,转头去望周遭,想去寻奚瑶那只断了线的花花风筝。
“你要回我身边,她该怎么办呢?”
二少突兀说了这样一句,紧接着就是一股敌意席卷而来。简桐微微晃了晃身子,有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简桐便蓦地扭头一望。
——果然,那男生和May都盯着她。
不同的只是他们面上各自不同的态度:那男生仿佛憋着一股坏笑,May则满面的妒恨。
简桐晃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下。
那小男孩安的什么心?明明跟她只是凑巧坐在一起喝杯酒,他怎么会借她过桥?难道他不怕害她被May妒恨之下乱刀砍?
更诡异的是那男孩子面上坏坏的得意笑容——像是,报复得逞。
他报复她什么?
好女不吃眼前亏,事到眼前避也无用,简桐就也顺势一笑。既然人家都已经划出道道儿来,她要是不玩,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May,”简桐眨着剪水双瞳望着May。她刚刚本就哭过,所以眼神便显得格外楚楚动人,“你害惨了二少,你知道么?”
May怔了,二少也怔住。
简桐忍住笑,继续珠泪盈盈,抱住May的肩膀,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二少因为你的劈腿而被刺激到,现在已经变了性向,再也不喜欢女人了。”
“真的?!”
“嗯……”简桐抬眸,目光越过May的肩头去望一脸愕然的二少,继续压低了嗓音,“我亲眼看见的,我以他那话儿发誓……我要是说谎,就让他ED!”
正文
二
水月镜花
“噗……”二少又被简桐的话给惊吓着。
男人没有不怕自己ED的,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整晚上ED个没完,就好像说什么物件儿热胀了又冷缩那么轻松。
同作为男人,酒保同情地瞄了二少一眼。二少咬牙瞪回去,酒保显然也没想到那样桃花相的小男生竟然会有如刀凌厉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下,继续低头回去调酒。
May就比较可怜,之前还一肚子的雄心壮志,做好了跟简桐扯头发、挠脸皮地闹将一通的准备,结果被简桐一句话就给惊得吊在半空。
“二少,您真的……?”May想吊这个贵少,却也不想牺牲自己终身性福。
简桐抬高了下颌,目光挑衅地越过May的肩头去望二少。灯光迷离,简桐看见那清美的男孩子微微挑高了眉,两瓣红唇如桃花般缓缓绽放,“她说的对。May,我不好意思继续耽误你了。”
May似乎咕哝了句什么,就托辞离开。
简桐满意笑开,转头回去掏自己的包包。时间不早了,游戏也玩够了,她得回家了。太晚了的话,妈一定不睡等她,她不能让妈担心。
“小姐,一共是三百五十块。谢谢惠顾。”酒保殷勤递上价单。
“三百五十块?”简桐惊了,手指僵在钱夹里仅有的两张粉红色钞票间。简桐红了脸,垂眸去看价单,才发现原来里面还包含奚瑶喝过的极品长岛冰茶,以及奚瑶点给那帅哥歌手的一杯红方……
简桐只觉头都大了,真想跟酒保商量,奚瑶的酒钱等她自己回来付行不行……不过她醉归醉,还没失去理智。人家酒保哪里会管哪杯酒是奚瑶喝的,奚瑶不在眼前,当然得她付钱。
简桐再眯着眼睛去看价单的尾巴——有巨大的惊喜涌起,简桐开心地拍拍吧台,“最后的君度不是我点的!”简桐笑着去指二少,“是他点的!他说了他付钱的!”
酒保也记得,就笑眯眯将价单递给二少去。
二少那双桃花眼里也漾了丝酒意,薄醉地眯着望了望简桐红颊鼓鼓的样子,便挑起薄唇来笑,“我全付了。”
“耶!”简桐险些欢叫起来。她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只是她现在钱不够。事后她会想办法留下二少的联系方式,然后将钱还给他。
二少修长的手指掠过皮夹里长长的一排卡,随便抽了一张递给酒保,“两张酒单,再加15%的小费吧,我喜欢你调的酒。”
“哎哟,谢谢啊……”酒保捧着卡去刷,满面的笑意。
却没想到片刻酒保就捧着卡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僵着,“不好意思,您的卡被冻结了。”
二少长眉一皱,接连抽出皮夹里的各色卡来,结果都是一样,都被冻结了!
酒保沉了脸,“请付现金。”
简桐心也沉入谷底。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恰见二少的皮夹里空空,除了那一堆卡,没有一张能解决问题的钞票。
简桐按了按额角。看来这位二少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贵少,压根儿是个带一堆卡唬人的。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灰姑娘的好命,关键时刻不会有金衣金甲的王子来救她。
曾经以为遇见梅轩算是童话成真,此时才明白,不过依旧是一场水月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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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蓝的888红包哇!】
正文 不许你去!
酒吧里的消费高,通常一杯酒的价格能在超市里买一瓶酒。酒保自然也看多了囊中羞涩的顾客,以为二少这又是一个。酒保按行规给吧台边黑西装的保安使了个颜色。
简桐看见了,连忙将价单扯过来,“我付。”
虽然她皮夹里只有两百块,总比那少爷一分钱没有强。简桐红着脸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酒保,“剩下的,我给你打工!”
该死的奚瑶,竟然连电话都关掉。看她回去不掀了奚瑶的皮!
“给我打工?”那酒保就倨傲地挑起了眉,“打什么工?”
简桐微醉一笑,回头指着角落卡座里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独自坐在那里很久了,却从始至终只要了一杯皇家礼炮。
简桐向酒保招了招手,酒保凑过来,简桐猫儿般狡黠地笑,“他喝皇家礼炮哎,有钱人……可是他只喝了一杯,难道你不希望他多喝两杯?”
“当然想!”酒保一听,眼睛都蓝了。
简桐晃了晃头,发卷柔软摇曳,“我去陪他喝两杯。他多喝的酒,给我提成买单……”
酒保算了算,钱数只赚不赔。但还是有点迟疑,“你确定能劝他多喝两杯?”
简桐醺然地笑,“那当然!”说着就摇摇晃晃下了高脚椅去,猫眼曼妙地瞄着那男人。
二少皱眉,一把扯住简桐的手腕,狭长的眼睛漾了愠怒,“你是想给那男人陪酒?”
简桐没想到二少会拦她,她醉意地笑,挣脱开手臂,“陪酒,陪聊,不过不陪睡……只是两陪。”
“那我等你好消息。”酒保期待地笑。
“不许去!”二少忽然一把扯回了简桐。
简桐惊惊望着二少那瞬间变得凌厉的眉目。本来是桃花满脸,一瞬间却是雪罩寒梅。小孩儿变脸就是快。
简桐忍不住笑起来,借着酒意伸手拍了拍二少的面颊,“小孩儿,你乖哦。姐姐陪那位哥哥喝几杯酒,咱们就可以走了。不然你会被那边站着的黑西装保安哥哥揍得很惨。”
二少咬了咬牙,回头去望酒保,“酒钱我来打工!”说着一指舞台,“那钢琴借用下!”
酒保也没拦着。其实夜晚酒吧里的钢琴就像个摆设,忒高雅,不符合酒吧晚上的气氛。
二少回手抓了酒单在手,狭长的眸子冷冽地落在简桐面上,眸光澄澈如泉,低声警告,“在这等着我,不许去陪酒!”说罢就一个飞身跃上舞台去,半长的发丝在白衬衫漾起的光雾里潋滟一闪,像一匹玄色丝绸。
二少揭开三角钢琴的琴盖,在琴凳上坐下来。
好看的男孩子总是引人注目的吧,二少在琴前落座便吸引了在场宾客的目光。尤其是女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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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收藏呀亲们,给点动力某苏……】
正文 拨动女人心
舞台上有绚烂灯光如迷离的花朵绽放,简桐眯着眼睛去看那光雾里的少年,心里也有隐隐悸动。
那孩子似乎注定是站在光芒中央的。
看他只是坐在那里闭上眼睛,白衣披满清光;无瑕的五官清美标致,红唇薄抿,轻易便引尽在座所有瞩目。
二少闭目思忖了一瞬,修长的手指伸开,按在键盘上。仿佛轻描淡写,一串流畅的音符便如澄澈泉水从他指尖流泻而出,瞬间冲开酒吧里糜颓,唤醒了人们的耳朵。
酒保耸耸肩,“哦?《致爱丽丝》?晚上在酒吧弹这曲子,他也忒古典了吧?”
钢琴表演本就是阳春白雪;尤其是在这灯红酒绿的酒吧里,那挂着贝多芬标签的乐曲就更显得曲高和寡。
简桐心里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谁知二少手指节奏一转,《致爱丽丝》前几小节的明快节奏尤在,转瞬之间又加入了更加轻快流畅的指法,将原曲中抒情迟缓的部分全都加快了节奏,让古典派的乐曲在暗夜幻色里绽放出奇诡炫丽的花朵来。
一大朵一大朵,激亢而又明媚。
一片掌声如水浪扬起。
二少一笑,起身向众人帅气地行绅士礼。微笑,狭长的眸子扬起,有桃花一般的光芒潋滟,“方才这一曲,有哪位女士愿意为我买一杯长岛冰茶么?”
他的目光静静从在场每一位女士面上滑过,虽是只如轻蝶浅落,却让每一位女士都觉得他那一瞬是专注地在凝眸自己。
心跳一片。
一位穿宝姿套装的白领女子红着脸举起手来,“这杯我买了!”
二少露齿而笑,一个飞吻凌空飞去。那白领登时红了脸颊,而在座的女宾客便都是一片惊叫,“我也要!”
二少竖起食指立在唇前,“嘘……别急,美女们都有机会。下面这一首献给在座所有的美女们——《澄镜之水》。”
这一次二少更加放松,情绪也越发投入。他凤目微阖,静静坐在那团光雾里,修长的手指流畅滑过琴键,琴声如泉花漾起。
清澈灵动,一如水波如镜,有飞羽水鸟轻过,点点掠过水面,激起朵朵涟漪。
那曲子意境宁和,节奏却再度被二少调快,便越发适合夜晚的背景,轻易勾动听者心弦。
简桐站在吧台前,望着二少倾情弹奏的侧影,看他十指如飞从琴键上流畅而过,他尾指上那一环细细的铂金指环在灯光下晶晶闪烁,那样耀眼。
尾声最后一个音符淡去,一位化了浓妆的丰腴女子心急地举起手来,“下一杯酒我请!”
二少展眉而笑,那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笑起来有妖冶的风情,“我还没说下一杯是什么,可能会很贵哦。”
“我不管,你点什么我都请了!”那女子面颊飞红,“只是,我有个条件!”
正文 待价而沽的鸭子
二少笑了,手肘好整以暇地撑着钢琴,红唇薄薄挑起,“说。”
“让我亲你一下!”
“喔——”
酒吧里再度沸腾,所有人都拍起掌来。
人们来酒吧喝酒,为的就是HIGH,此时有这个由头,自然人人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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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简桐抱紧了自己的手肘,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算再有女人缘,再能吸引异性,却也不该这样站在台上待价而沽,倒像是个自我拍卖的鸭子。
谁知,正撞上他凝向她的眸光。
简桐硬生生抽开目光,颊边有些热。满场的女人都盯着他看,他又为何偏要看着她?
他就笑了。在光雾里那样一展颜,便似眼前有春光乍放。
他的眸光还锁定在简桐身上,却转身朝向那买酒的女子,“好!来——”
一声欢呼,那女子也顾不得自己身子丰腴,径直蹿上了舞台,抱住二少就亲!
“喔——”酒吧里几乎鼎沸!
简桐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女子应该只是吻吻二少的面颊,没想到那女子直接便将唇印上了二少的唇!
“哦!——”酒吧里的酒客们都带着节奏地拍掌和欢呼起来。
简桐微微皱眉,从那女子肥腴的肩膊之间,瞥见二少桃花凤目里一闪而过的尴尬。那尴尬随即化作笑意,桃花飘散。
简桐眯了眼睛,面上的笑容点点凝结住。
果然是桃花又薄情的家伙,真是谙熟这样的狎戏,真懂如何操控女人心。
这样的男孩子,不会本就是个鸭子吧?现在腐女多,都喜欢他这样清美斯文的小男生,所以他才特地这样装扮了自己,来酒吧吊美眉的,对吧?只可惜错把她当成了金主,她可是囊中羞涩得很呢。
存了这样的念头,简桐的兴致就败了,目光不由得寒凉下来。
简桐转过头去翻自己的包包,心底涌起说不清的落寞。游戏玩到这个地步,便与她无关了。既然那孩子乐在其中,她便走自己的吧。
她悄然离去。
今晚的偶遇,不必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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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走出酒吧,天地一片幽静。抬头看,大颗大颗的星子缀满天空,烘托起一轮明月。有夜风清凉,缠上她的身子,凉了她的肌肤。
方才的一切,真是发疯。
如果被靳欣知道了,又将成为一条配不上梅轩的罪名吧?或者干脆连留校的资格都该被取消。
夜风撩起简桐的大花长裙,露出她光洁的小腿、纤致的脚踝。遥遥夜色里望过去,像是月色星光之下一朵孤独绽放的花朵。
“去哪儿啊?利用完了我,就撇下不管了?”
简桐一惊,在夜风里猛地转头回来。发丝被风扯乱,一茎一茎缠上她柔软的唇。
月色星光下,正有白衣的男孩抱了手臂斜倚在墙边,长眸微眯,红唇轻挑。
似笑,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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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蓝的百朵鲜花。】
正文 强吻
红晕不可抑制爬上简桐的面颊。就这么扔下他走了,是不仗义。
二少一步一步走过来,像是豹子逼近猎物,“说啊,为什么偷偷走?始乱终弃么?”
始乱终弃?简桐被二少用词给惊着,“我看你跟那美女吻得正火热,不想打扰。”
“嘁……”二少笑开,凤目漾起薄醉,修长的手指霸道地揉.捻上简桐的唇,“你吃醋了。”
“你,你说什么啊!”简桐惊了,急忙退后一步躲开那男孩子的手指。
果然是弹琴的手,那一抚之下,简桐只觉自己唇瓣几乎有琴声叮咚而起。
“给我个卡号,我回去把钱打进你卡里。”
二少挑眉,“就这样?不想再见面了?”
“不必了……”简桐面颊都快沸腾起来。她只想逃,这个小男孩给了她太大的压迫力,让她喘不上气来。
“可是,那怎么行呢?”二少居高临下俯视简桐,邪气地笑,“我刚被那个丑女人强吻,这笔账怎么算?——至少,也得让我亲你一下吧。”
简桐惊住,“拜托,好像方才那事儿与我无关。”
“怎么无关?想赖账?”二少邪气潋滟,长眉斜飞。
简桐叹了口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痴缠她不放,“谢谢你今晚的帮忙。时间不早了,我不耽误你生意了。”
“我的生意?”二少抱着手臂,眯住眼睛。
简桐从包包里掏出根笔来递过去,摊开掌心,“写卡号。”
二少想了想,便托住简桐的手,用牙齿咬掉笔帽,刻意用身子半挡了简桐的视线,在她掌心写字。
笔尖尖尖地划过掌心,有入骨的酥麻。
“好了!”二少将笔帽盖好,用长指将简桐的手指收拢,盖住了他写的字。
简桐点头,“好,拜。”说完转身就走。
“喂……”二少又扯住她手臂,“你刚说我的生意——你说清楚。”
简桐囧了,“拜托,我对鸭子没兴趣。”
“鸭子?!”
望着他桃花凤目里一点点集聚起来的玄色怒气,简桐只觉心惊肉跳。
“既然你说我是鸭子,那我就得做点鸭子该做的事。没钱没关系,我免费为你服务……”
简桐来不及回答,头便被捧住,他的唇便霸道落下来!他薄而清甜的唇缠绵吮住她的唇,舌尖耐心且顽固地撬着她的贝齿。长长的手臂轻易将她紧紧箍在怀中,让两具身子紧密贴合!
简桐惊得浑身颤抖起来,伸手去打他,却被他轻易扭到身后去;想要抬腿去踢他,更是被他顺势抵在墙上,将她的腿盘上了他的腰!简桐只觉腰下一抹硕大的凸起隔着衣料直直抵来!
“小东西,还敢说我ED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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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梧桐深巷
梧桐深巷,一径清幽。
简桐站在家门口,深深吸气,用手背抹掉眼泪。
舌尖唇上,还烙印着那混蛋邪肆的舌吻。跟梅轩在一起三年,都没吻得这样疯狂过。情急之下,她咬了他手臂,这才逃脱。他写在她手上的那一串数字,简桐方才在公车上才看清,哪里是什么银行卡号,根本是一个手机号码!以为她还会联络他么?除非她疯了!
刚失去梅轩,又遇上这么个魔头。真是流年不利。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洗个澡,冲掉那个混蛋留在他身上的气息。
简桐家所在的老城区,是大片的日式小楼。每家每户都有小小院落,门口街边种满高大的梧桐。所谓凤栖梧桐,所以这条街就叫“凤鸣街”。妈说简桐的名字也是因为梧桐而来。
简桐走进家门,母亲袁静兰果然还没睡,正弯腰坐在昏黄的灯下织一件毛衣。侧面看去,妈的身形已经有了衰老的佝偻。
简桐心疼地将毛衣抢下来,“妈,都说了不要您这样辛苦。现在冬天也不冷,一件羽绒服就够了,不用再穿毛衣。”
袁静兰慈祥地笑,“反正也没什么事。再说,哪个母亲会觉得给自己的孩子做衣服是辛苦?那都是当妈的快乐。”
简桐心一疼,将毛衣递还给妈,“那您倒是换个瓦数大点的灯泡,这样太熬眼睛了。”
袁静兰一笑,没说话。
简桐难过地背过身去,“这点电费不用您省。我马上就毕业了,我能赚钱!”
袁静兰垂下眼帘,含笑说,“喝酒了吧?妈给你做碗醒酒汤吧?”
简桐脸一红,“妈,不用了。我是您的女儿,难道这点酒还能喝倒我?”其实方才那酒保挺有眼力的,简桐从外公和妈这儿继承了很棒的酒量,今晚喝那点鸡尾酒根本不至于让她醉倒。只不过是心情不好,所以酒意便趁机上了头。
简桐的外公曾是这个城市里最大酒楼的老板,每年新酒开坛的那天,十里八村的人都会循着香气聚来,抢买新酒。后来政.治的原因,外公家衰败了。妈继承了酿酒的秘方,这些年一直勉强支撑着一家小作坊。家里临街的一楼当做店面,加上妈自己,一共三个工人。
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时代,妈的小酒坊根本就不赚钱。可是妈一直在勉力维持。简桐明白,那是妈在完成外公的遗愿。所以就算再苦再难,简桐也支持妈将小酒坊继续开下去,哪怕每天只有一个人来买,也会让妈快乐。
妈转身去给简桐倒茶,“桐桐啊,去喝酒是遇着不开心的事了吧?别自己憋着,跟妈说说。”
简桐站在妈背后的灯光暗影里,心尖一晃,险些落下泪来。还是强自忍住了,努力笑开,“哪儿有啊。妈,其实是高兴的。我留校被批准了。妈,您该放心了吧,我会赚好多好多钱回来。再也不要您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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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军区大院
夜色四合,军区大院神秘的一号巷里一片宁静。
一座三进的四合院隐在巷子深处。房前屋后植满夹竹桃,此时尚未到花期,只有绿叶如竹,在夜色里摇曳起一片清影。
一辆红旗无声驶来,在大门外停住。靳欣从车上下来,嘱咐司机,“别按喇叭,老爷子最烦晚上没事按喇叭。”
靳欣不敢走正门,从旁边的角门进。一路穿堂过院,走进垂花门时,特特偏头望了老警卫员郑银桥一眼。
郑银桥挑了挑右边眉毛,靳欣的心就是咯噔一声。
这是郑银桥的暗语,是说老爷子今天脾气不好。
靳欣绕过砖雕影壁,目光瞥过影壁上瓶插月季的砖雕花纹,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待会儿也能“平安”。
走上堂屋的台阶,还没掀开门帘,靳欣就含笑先开声,“爸爸,我来了。您老这么晚叫我来,是想女儿了吧?”
靳邦国穿摘了肩章的老式绿色布军装,正坐在堂屋里擦一支老驳壳枪。老人身板硬朗,虽鬓发皆白,可是精神矍铄。一双虎目瞥过靳欣去,惊得靳欣就是一哆嗦。
在外人面前那样不可一世的贵妇人,此时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还没那小子的消息?”靳邦国简洁发问,正如他多年来的行伍作风。
靳欣头低垂下去,“爸爸,我正在查。您也知道,他从小就桀骜不驯……”
“我只问你找没找到,我问你那小子的个性了么?他是我孙子,他跟我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什么德性,我不比你清楚?”
靳欣脸一红,不敢出声。
“那小兔崽子究竟藏哪儿去了!”靳司令员将枪扔到一边,皱起浓眉。
靳老夫人闻声从东套间走出来,穿秋香缎印花长旗袍,花白头发在脑后挽成髻,颈子上套一挂珍珠项链,足见当年的绰约,“邦国,你别急了。那孩子兴许在外头玩儿两天就回来了。他身上从来不习惯带现金,钱花光了自然会回来。”
靳欣连忙点头,“是,我已经封了他所有信用卡。他身上没钱,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靳司令员听着就拍桌子,“都怪你们,整天管他这管他那,学什么钢琴,又要搞什么社交……也不知道你们哪儿来那么多P事儿!不把他逼走才怪!”
靳老夫人跟靳欣对望了一眼。
靳老夫人只能劝,“万海眼看就调回来了,补副省的缺。万海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不约束着些?我跟靳欣这也是为了万海未来的仕途着想。”
靳老夫人送靳欣出门,踏着月色轻叹,“小欣啊,你问着点梅轩。这孩子从小跟梅轩最好,别是躲到梅轩那去了吧?”
靳欣皱了皱眉,“应该不会。梅轩这阵子被我们禁足,如果他去了梅轩那,我们都会知道。”
正文 情有多长久
简桐正在图书馆翻书,肩头被人一拍。简桐回头一看,拧眉立目低吼,“奚瑶!”
奚瑶自知理亏,连忙做投降状,“姐姐,我错了,你饶我这一回吧。”
简桐将奚瑶扯出图书馆,站在梧桐树下开审,“说,昨晚上溜哪儿去了?”
奚瑶脸红,“简桐,要是我爸打电话问你,你就说昨晚上我跟你在一起哦!”
简桐吊起眼梢来瞄着奚瑶,“昨晚上跟那帅哥歌手one-night-stand了?”
奚瑶做哀求状,“姐姐,你知道就行了……让我趁毕业前再疯几天吧,不然毕业了就得被我爸抓到他公司里去,天天坐在他眼皮底下;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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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得被他逼去相亲!”
“听你说的呀,像是你爸要把你推进火坑似的。”简桐笑着,心里不由得涌起羡慕。
奚瑶的父亲是城中商超业的巨头,所以大四学生都忙着找工作的时候,奚瑶还有时间跑去酒吧泡帅哥。
“我想让我爸管我,还没机会呢……”简桐垂下头去。爸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病逝,这么多年一直是妈独力抚养她长大。简桐一直羡慕那些有爸爸陪在身边、一起笑一起闹的孩子。
奚瑶赶紧岔开话题,“昨晚上你帮我买单的吧?多少钱呀,我把钱给你。”奚瑶知道简桐家里不富裕,平素都很节省。
简桐连忙推开,“不必了,说好了昨晚我请嘛。”
简桐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奚瑶知道,便没坚持,“那昨晚上没碰见什么麻烦吧?你这么个大美女独自坐在酒吧里,我还真不放心。”
“去!”简桐嗤了声。脑海里还是不由得想起昨夜的荒唐,想起二少那邪气潋滟的凤眸,想起他的舌尖柔软霸道地缠在她的舌上……心便如堕入寒潭。
“简桐?你没事吧?”奚瑶看简桐面色不对,赶紧问。
“没事啊,太阳有点晒。”
奚瑶想了想,还是说,“简桐啊,有件事我跟你说,但是你可挺住啊。”
简桐偏了头去看奚瑶。
“我昨晚看见谭梅轩了……他跟苗松林的的女儿苗艺在一起,两个人单独在马克西姆吃饭。”
三月阳春,虽然阳光还没有盛夏的灼热,但是此时已经有了明晃晃的亮度,一闪一闪从头顶的枝叶间投下来,照得简桐视野里一片雪白。
简桐知道苗松林,在电视新闻上常见。苗松林在官方的身份是省政协副主席,在私又是省内龙头企业万林集团的老板。如此集政商身份在一身的重要人物,靳欣当然会要梅轩主动结交。
“哦,是么……”简桐努力笑笑,“梅轩他爸毕竟是商业局长,所以梅轩多跟工商界人物的家属有所联系,倒也是正常的。”
奚瑶眯了眼睛望简桐,轻轻摇头,“简桐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自我麻痹?我听我爸说了,7月份苗艺拿到毕业证书后,就会宣布跟梅轩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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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上都有一段青藤
简桐中午跟奚瑶一起吃了饭,就回宿舍去。
大四的学生们都出去上班和实习了,整条走廊都静静的。风从窗外来,吹得桌面上的一叠白纸沙沙响,像是一支歌在寂寞地唱。
简桐将手机埋进枕头底下去。这样,如果有电话来,她就可以装作听不见。
可是良久,那电话一点声音都没有。简桐迟疑了下,又将电话刨了出来,捧在掌心——依旧无声。
绝望就像青郁的毒藤瞬间爬满了心房。梅轩果然已经忘了每天中午要跟她发短信。简桐坐在床上愣了愣,终于狠下心来将梅轩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从通讯录里删除。
然后从包里翻出计算机二(2)班的补考名册来。这时候工作是最有效的疗伤药。
简桐翻着名单,恶毒地想要努力去找到靳兰泉的名字——大少爷通常读书都是草包吧?
简桐翻完了整个本子,揉了揉眼睛——竟然没靳兰泉的名字!
简桐颓败地叹气,以为他若是需要参加补考,这个周末总会出现。谁知,还是落空。
只能再抓过手机来,简桐认命地按下靳兰泉的电话号码。如果再找不到那小子,是真的没办法跟系办周老师交代了。
没想到电话竟然就通了。简桐尽量慈祥,“靳兰泉同学么?你好,我是你的代理导员简桐……”
“代理导员?代理服务器的一种么?”电话里传出懒洋洋的嗓音。
“……”,简桐心里暗骂“死小孩”,却只能更加慈祥地说,“靳兰泉你这个星期末之前回学校来报个到吧。都开学两周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想念你……”
“行,到时候再说。”
这叫什么回答?简桐心里没底,只能急着向电话里吼了一句,“男人得说话算话;你要是说话不算话,那你就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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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修长的手指本来是要扣掉电话的,却没想到就在电话被按死的瞬间,扬声器里冲出这么一大串话来。
那人就愣住,盯着电话半天。
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酒吧里那小东西。她被惹急了说话也是这样快,像一颗一颗小炮弹,突突突震得他连回话的余地都没有。
“二少,又想什么呢?”城中正当红的嫩模Angel娇软伏到他肩头,“今儿一整天就是这么神不守舍的,被谁勾了魂去?”
原来靳兰泉正是二少。
靳兰泉眯了眼睛去望前方,澄澈碧空下十几辆哈雷机车一字排开,经过改装的排气管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二少,今晚兜三环?”穿着绛红赛车服的沈凌岩走过来,拍拍靳兰泉肩头。
兰泉耸耸肩,“哈雷兜三环?最高只能跑到230。下次玩儿布加迪威龙吧,他们刚拿过跑车时速纪录,431。”
沈凌岩摊手,“还是玩儿摩托爽。”
兰泉笑笑,“行,那下次换道奇战斧。时速超600,自杀最佳选择。轻轻一个碰撞——咔嚓,灰飞烟灭。”
“哈哈……”沈凌岩大笑,“二少,我明白我们几个为什么总也赢不了你了——是心态。我们一加速就紧张,而你好像根本就不怕失控。”
“我们是玩车,而你是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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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那些花儿
简桐抱了包包坐在公车上。每周一三五的晚上,她都要坐上这班公车,绕过三环去做家教。
司机大叔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街灯光幽幽地落进车厢里来。简桐喜欢这样地坐在公车里,只觉心中宁静无波。
大叔正在听交通台,DJ放范范翻唱的《那些花儿》。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不期然,便想起与梅轩的相识。
那天是奚瑶的生日,彼时奚瑶的男友是研一的窦裕。奚瑶带了姐妹,窦裕叫了兄弟。一大帮男女坐在一起,年轻加上酒精,很快便混熟,开始摇骰子赌酒。
男生那边都叫梅轩摇骰子,因为稳赢;女生便都把简桐推出来代喝,因为简桐的酒量不是盖的。所以一大帮人的游戏玩着玩着就变成了梅轩和简桐两个人之间的对决,旁人都成了看客。
“梅轩,你耳朵怎么那么灵!”有女生不甘心地问。
梅轩坐在灯下,头发剪得很短,有漂亮的发际线和鬓角。他那晚穿黑白格子衬衫配牛仔裤,明明极普通的打扮,却独独在一帮人里显出翩翩之姿来。
尤其那双沉静的眸子像是无底的深潭,目光始终落在简桐身上,“我有个弟弟是弹钢琴的,听音特别厉害。他教我分辨每个骰子滚动和停止的声音,他说骰子跟琴键一样,每一个声音都不相同。”
简桐就被梅轩这个说法给吸引住,只觉新颖。骰子总跟赌博脱不开干系,琴键却是那样阳春白雪。简桐便忍不住问,“那他玩儿骰子岂不是很厉害?”
梅轩就笑,一双子夜一般的眸子就沉静地撞上了她的目光,“如果是他坐在这里摇骰盅,那我只能陪你一起喝酒。”
梅轩一句话,大家的目光就都投了过来,“哎?有奸.情的味道哎~~”
简桐脸红,“为什么你要陪我一起喝酒?”
梅轩眨眼,一双长眉斜飞而起,“我不忍心看他欺负你。”
“哦——”大家都拉长了音调,“护花心切哦!”
简桐脸就更红,鼓鼓地像两颗小红苹果;双瞳被酒意染得晶莹剔透,“你凭什么认定,他一定会赢过我?”
梅轩静静凝望着简桐,忽地就笑了,“好,他不一定能赢过你;可是我在你面前早已一败涂地。”
那时候简桐并不知道谭梅轩的身份,只知道他同是经管研一的学生,成绩好、篮球打得一级棒、剑眉星目笑容温柔……那时候她心中对好男孩的标准大抵如此,所以当梅轩跟她表白的时候,她便接受。心里一小朵一小朵,腾起羞涩和快乐的浪花。
这便是爱情了吧?
以为爱了便会挽了他的手,一生一世一起走。没想到不过三年,一切都已成昨夜黄花。
简桐沉浸在回忆里,耳边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司机大叔正在听的交通台,像是无数只蚊子蜂拥而至。
“哦,看啊,酷!”后座坐着一对小情侣,女孩兴奋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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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救我
简桐也转头向窗外望去,夜色里忽然有十几辆机车如流星般从视野里飞掠而过,在三环路的车河之中左突右冲,卷起一片惊慌的车笛声。
跟哈雷机车200迈的时速比起来,公车就像年迈的老牛,转瞬那些骑手便不见。
简桐却不知为何,在十几个一掠而过的身影里,偏偏记住一辆橙色哈雷,与车上那戴橙色头盔的骑士。
他的身姿真漂亮,像纯血马上优雅的骑士。
仿佛就在风驰电掣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电光火石地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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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城市现在已经扩大到五环,可是传统的市区概念还是在三环之内。简桐要做家教的这家在三环之外,都是学校里其他同学不愿意做的。好在那家给的价钱比较慷慨,所以简桐就做了。
两个小时后,简桐抱着包包急急忙忙地向公车站跑,怕错过末班公车。从那家到公车站之间有一段路,街灯时常被人砸坏,黑黑的,还要经过一片工地。
平素家教家的男主人在的时候,都会送简桐走一段;可是今晚是男主人加班,所以简桐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赶紧跑。
怕什么偏偏来什么,迎面走来几个男子,小混子的模样,喝得醉醺醺,骂骂咧咧地拉着横排。
简桐已经很小心,但是因为跑得急了,还是撞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那人立马就急了,“妈.的,眼瞎啊?!”
简桐本.能地站住道歉,“对不起!”其实知道不该跟这样喝醉的人多说话,但是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想都没想就已经出口。
在没有灯的幽暗里,那个男人突然笑起来,“哟,原来是个小美人儿啊……这么晚了上哪去呀,不如让哥哥们陪你爽爽吧?”
城乡结合部本就是鱼龙混杂,这几个人又喝了酒,仗着在市郊没有灯光、没有路人经过的夜色里,自然色.胆爆棚。
简桐惊了,转身就跑。
“往哪儿跑啊?”几个男子呈包围圈,将简桐困在了其中!
其中一个男人伸手便去摸简桐的脸蛋儿,简桐一脚踹出去,正中那人老二,那男人杀猪似的嚎叫起来,“靠,哥儿几个,轮了她!”
几个男人yin笑着收拢包围圈,将简桐挤在墙角。
简桐惊得大喊起来!
“喊吧,就算你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听见;就算有人能听见,也没人敢管!”那几个人越发猖狂。
被踢的男人一把就朝简桐的衣领扯去,布料禁不起大力,“嚓”地一声裂开,露出简桐凝脂一般的皮.肤来!
远处的街灯光莹莹照来,落在简桐明艳而惊恐的五官上,再罩住她丰盈的胸。那几个男人贪婪地狼叫起来——眼前这个妞儿原来这么靓!
几只毛糙糙的大手争相抚.摸上来!
简桐拼命挣扎,却根本挣不过那几个力壮的男子。简桐绝望地将手伸进包包里去,在挣扎里胡乱地按动了手机,哭着大喊“梅轩,救我——”
她忘了,她已经将梅轩的号码从通讯录里删掉。而她按出去的号码,是她之前最后一个挂出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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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他来了
“哟,这嫩的呀,跟水豆腐似的……来,让哥哥亲亲啊……”简桐被几个人按在了墙面上,那臭哄哄的嘴就拱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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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暗街尽头忽然有一束强光打来!随着强光,有巨大的轰鸣声,像是无法遏制的怒火泼天烧来!
几个混混被惊住,眯着眼睛逆着光柱望去——
暮色四合,天地一片寂静,那一束强光嚣张射来,却没人能看清那个隐在光柱背后的身影。那人就像黑暗世界的主宰,用一束光慑住所有人的心神。
“草,照什么照,不想混了?”
那边没有声音。
简桐却紧张起来,她莫名地想起在公车上看见的那摩托骑士。逆着光柱看过去,她果然恍惚看见摩托车的轮廓!
他是谁?
怎么会这样巧地来到这里?
好事被阻,几个混子脱开手逆着光走向那人。
“啪,啪”,光柱背面,好像掌心拍着面颊,“原来是个小帅哥啊。怎么啊,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可惜就凭小子你一个人儿,别逞英雄不成,自己先被打残了!”
“草,有眼力见儿的赶紧他.妈给我滚,别耽误哥几个办事儿!”
那几个混子骂骂咧咧,分明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你们说的对,我是不该来。”良久,光柱背后才有一把嗓音静静传来,像是委曲求全。
简桐的心沉入无底黑暗——不会有人救她。这样的荒郊野外,对方又是那么多人,不会有人赤手空拳来讨这个没趣。
“哈哈……”那几个混子猖狂地笑,“知道自己错了?那还不赶紧滚?!”
混子话音未落,只听“劈——啪”几声脆响,像是手掌干净利落地扇在面颊上,十足十的大耳光。随即,“哎哟……你小子还敢还手,不想活了?!”
又是几声脆响传来,这次不像是扇耳光,反倒像是小骨头被生生折断!
“……我说不该来,是因为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掰了你们的爪子!……我是懒得动手的人,是你们几个渣滓逼我的……”那抹嗓音再度慵懒响起,像是一把烟草,雄性微涩而又辗转甜蜜。
“啊——小子,算你狠!哥儿几个,咱走!”
“你等着啊你,看我们哥儿几个下次见着你,活活拆了你!”
两个留在原地按住简桐的小混子见势不妙,也赶紧放开手,转身撒腿就跑!
简桐这才得了自由,像是破败的布偶,整个人沿着墙壁滑下来,抱紧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面上胸上仿佛还残留着那几只毛糙的大手,刚刚有个混蛋臭烘烘的嘴都拱到了她的唇上来,简桐抱紧自己,方才的恐惧和恶心全都翻涌着袭来,将她兜头湮没!
绝望的时候,她朝着电话大喊“梅轩,救我”,明知道那不现实,可是当知道来的人果然不是梅轩,她还是绝望地快要死掉。
“轰,轰轰……”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而来,一只手从上面伸过来,“别怕,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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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还有。】
正文 不想再见到你
简桐抱紧自己,仰头向上望去。旷野高天,星光迷离,在耀眼的光芒里,有少年狭长的眼睛仿佛有桃花飞掠而过——正是二少!
他骑橙色的哈雷,橙色的头盔挂在车把上,半长的发丝在风中轻扬。
那个在公车上看见的骑士,果然是他!
“怎么,不认识了?”他笑,嘴角邪气上挑。
简桐将被撕坏的衣裳裹紧,起身便走。刚刚那几个混蛋轻薄她,昨天她又是刚刚被眼前的混蛋轻薄过!他们都是一路货色!
摩托车轰鸣着从后面跟来,他笑笑地问,“就这么走了?也不说声谢谢?”
简桐心底一股巨大的疼痛袭来,她猛地转过身来,“谢谢?谢你什么?谢你昨天只是强吻了我,而没有跟他们一样撕烂了我的衣裳;谢你看见我今晚更狼狈的一幕?”
二少愣了下。他一定是毛病了,否则怎么会觉得她又这么小炮弹一样突突突地跟他说话,他竟然觉得特别悦耳?
那个混蛋竟然笑了,他一定是在借机嘲笑她!——简桐狼狈地跑向公车站。
可是灯光早已熄灭,最后一班公车早已开走!简桐懊丧地站在站台上,眼泪再度扑簌簌落下。
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她,就连公车也欺负她!她现在在三环之外,她该怎么回家?难道要她半裸着身子,这样步行走一整夜?!
“喂……”他伸臂过来扯住她手臂,“上来!”
“我不!”简桐也不知怎么就来了拗劲,跟他拼命拉扯着。
方才被撕裂的衣襟就再度狼狈地裂开,简桐形状美好的乳猝不及防落进二少眼底。宛如最嫩的凝脂,一点嫣红闪过。二少只觉一把红火蓦地从心底燃开,轰地就冲上了头顶!
“啊!”简桐赶紧抱住自己,恨得撒腿就跑!
二少愣在原地,有一刻的恍惚,随即笑了下,启动摩托追上去。
简桐再拼命,终究跑不过哈雷。简桐只觉蓦然整个人横着飞了起来,原来是被二少骑着摩托车,加速之中直接单臂揽进了他怀里!
“混蛋,你放开我!”
二少将简桐在身后放好,将她手臂扯过来环住他的腰,“坐好了,如果你再乱动,摩托车倒了,咱们俩都得玩儿完!”说着他猛地将油门加到最大,哈雷机车像是脱缰了的野马,呼啸着猛地冲进夜色!
“啊!——”简桐的惊叫声在夜色里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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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在哪儿?”进了市区,二少在一条僻静的巷子口停下了哈雷。
简桐摇头,哭得鼻头通红,“我不能这样回家去。我妈见了,一定会伤心。”
二少皱眉,“你哪个学校的?那回宿舍去?”
简桐霍地抬起头来,双瞳如火,“你让我这样回宿舍去?你长没长脑子!”
二少满头黑线,“那怎么办?”
简桐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哭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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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很受伤
简桐茫然地转头就走,这个时候她只想一个人。
“喂……”二少骑着机车缓缓跟上来,“你到底要去哪?”
“我说了不用你管,行不行啊?”简桐难过地捂住耳朵,“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别烦我!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啊!”
夜色幽深,却深不过二少眼瞳里刹那间涌起的雾霭。
从来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仿佛当他是垃圾,更遑论他刚救过她!
二少咬牙,轰起油门,哈雷一个调头转身就走!
他真是自己多事,人家方才在电话里喊的分明是“梅轩,救我!”,或者她曾经说过的什么“维先”……总之,这关他靳兰泉P事!
他本来好好地跟沈凌岩他们在三环上赛车,鬼知道他怎么就忽然转头看了那辆老牛似的公车一眼,然后就看见了车窗里的她——她明艳的小脸带着茫然望向窗外,小小的鼻尖都挤到车窗玻璃上。就那一眼,他就心慌了,本来稳拿的冠军只能拱手让给了沈凌岩!
他站在三环高架桥上看着她坐的公车到了交终点站,然后目送她跑进那条幽暗的街去。
“二少,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问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他自己又哪能说得清!
大家去PUB,刚喝了两杯电话就响了。他接通,就听见她在电话里哭喊“梅轩,救我!”他想都没想,起身提了头盔就冲出去。沈凌岩他们在后头问他去哪儿,他头都没回。
当他看见幽暗的小街里,她被那几个渣滓推在墙上,衣裳都被撕破,他只觉那一瞬他想杀人!
家人没少了提醒他,绝对不能在外面惹事。他的身份会引起媒体疯狂的恶炒,但是他今晚实在忍不住。本来用小擒拿手将那几个混子制服就行,可是他还是下了狠手,反着关节直接将那几个小子的指骨掰折!
他疯了他,却还被她这样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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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街梧桐树影,简桐站在原地望二少的身影转瞬不见。简桐抱紧自己,心中苦涩翻涌。
她知道自己真的很过分,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放心她。可是她觉得此刻的自己那样狼狈,那样脏,她只想自己一个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很鸵鸟是不是?可是方才发生的一切,她真的无法淡定。
沿着路向前去,道路两边的梧桐筛了路灯光影下来,明明灭灭。简桐深深呼吸,用力地哭着。三月的风还带着早春的寒意,她只觉肺叶都被凉风刺激得疼了起来。只能此时这样放肆地哭,待会儿回了家,她决不能泄露一滴眼泪出来。
她不能让妈担心。
这条街好长,她一步一步走得好慢。忽然身后响起车声,简桐下意识向路边退让,忽然听见公鸭嗓的呼喊,“对,就是这个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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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报复
简桐一惊,两柱氙气大灯晃得她睁不开眼,手臂被人粗暴攥住,“哟,怎么落单了?你那哈雷小帅哥呢?怎么丢下你不管了?”
简桐大惊,这才看清抓她的正是之前那几个混子里为首的一个!
“放开我,我喊人了!”
“喊人?好,你喊!最好把那小崽子喊来,我们就是来找他的!”
简桐眯着眼睛逆着光柱看过去,这才看见一辆面包车里坐着几个彪形大汉!显然,是那几个混子吃了瘪,回头找来了帮凶!
简桐忽地伸手一指头顶,“这上面有公安的探头!”
那混子下意识抬头一望,简桐趁机甩脱了手臂,拔腿就跑!
这一片距离她家所在的凤鸣街不远,她对地形较熟。只要她能顺利跑过前面的小广场,他们的车子没办法开进狭窄的小巷去,那她就能逃脱。
她不能再连累二少,否则二少一定会吃亏!
可是,简桐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她刚没跑出去多远,后面的面包车已经冲上来,一个急刹车,打横挡在了她的前路!
转头,那几个混子面色阴暗地截住了退路……简桐被困在中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喊啊,你倒是喊啊。你不喊,哥哥们怎么能尽兴?”
简桐麻木站住。难道今晚她注定逃不脱?
就在此时,梧桐街的尽头、方才二少消失的方向,再度传来隆隆的轰鸣声!
简桐惊了,大声喊,“二少别来!快去报警!”
一个大汉伸胳膊将简桐的脖子勒住,一把捂住了简桐的嘴。
之前被掰断了爪子的混子嚣张地狂呼,“你马子在我们手上!想救她,拿你自己手指头来换!”
哈雷的大灯由远及近,仿佛丝毫都没有犹豫。只一个转瞬,已经冲到了眼前!
“你们先放开她。”二少缓缓从机车上下来,半长的发丝被夜风撩起,仿佛划开一道雾霭。发丝掠过的一对狭长凤目,乍然迸射出地狱阎罗般森冷的目光!
那大汉一怔,问那混子,“你们几个就是被这么个孩子给做了?”
那混子也觉面上无光,“三哥,别被这小子长相给骗了。他狠着呢!”
“哦?那我可得好好会会。”那大汉一把推开简桐,掰着指关节,向二少走去。
“二少!”简桐惊了。
夜色里,灯影如雾,二少忽然对简桐展颜一笑,柔声说,“乖,你先回家。”
简桐急得落泪,拼命摇头。
二少忽地将自己身上的赛车夹克脱下来,走上两步披上了简桐的肩。夜色吞涌遮住了二少面上的神情。简桐只看见他内里只穿着件短T,深V领口露出一条刺青苍龙狰狞的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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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利刃寒泉
“都别走!”那被称为三个的彪形大汉一把拦住简桐的路。
二少就笑,“怎么,怕打不过我,要拿个女人当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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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牌?”
“草,你放.屁!”车上几个大汉都骂起来,走下车来。简桐看得见,他们手上都拿着尺余长的胶皮棒。
二少狂然地笑,摊手耸了耸肩,“我留在这儿,你们还不敢放她走么?”
“小崽子你少来!她要是报警呢?”
二少伸手向简桐,“电话给我。”
简桐一个瑟缩,“干嘛?”还是将电话交给他。
二少朝简桐眨眼一笑,猛然一个转身将电话狠狠摔碎在地上!“啪”地一声,电话被摔成一堆零件。
“啊!”简桐心疼得半天喘不过气来。
“这下你们放心了吧?”二少的笑丝丝敛去,“让她走,如果你们还是男人的话!”
“她要是跑去找公用电话呢?”
二少狂然地笑,“从这儿跑到最近的公用电话,至少需要十分钟。怎么,十分钟你们还打不倒我?以六对一,你们这还做不到?”
“草,一分钟就足够!”几个大汉吼起来。
二少挑起眉尖冷笑,“那还不敢放她走?”
三哥眯着眼睛望二少,缓缓地,收回了挡住简桐去路的手臂,“走!”
简桐怔住,转头去望二少。夜色灯影里,他穿短T,发丝在风中轻扬。简桐的泪涌满眼眶,只望着他面上玩世不恭的笑。
“走,听话。”他放柔了嗓音,听起来就像夜色里轻轻弹响的琴声。叮咚,直入简桐心底。
简桐咬牙,揪紧他披在她肩上的夹克,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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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含笑看简桐背影远去,这才挑起指尖朝向三哥招了招,“来啊!”
仿佛一声无声的命令,几个大汉挥舞着橡胶棒,无声地扑向二少!夜色幽深,小街两边的墙壁上落满几个人缠斗在一起的剪影。像是无声的默片,双方都在拼力,却谁都没有出声。
灯光暗影里,只见二少身如游龙,灵活游走在几个人的缝隙之间,像是庖丁解牛的游刃——手肘向左急顶,直中大汉A的胃;膝弯顺势前点,正中B的软肋!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二少从几个人中间灵活走过,干净利落给了每个人一击!都并不致命,却会让每个人都极难受,半天无法反击。
三哥眯起眼睛,“你受过训?”
二少清冷一笑,“你说对了。怎么,还打么?”
正在此时,简桐的嗓音尖利传来,“混蛋,我报了警了!不想被抓的,都给我滚!”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二少也是一挑眉。
“小崽子,你不守信!”一个大汉猛地抽掉橡胶管,原来管子藏着尺把长的西瓜刀!
刀光寒凉,毫无预警地向二少劈来!
正文 去开.房
“二少!”简桐拼了命向二少的方向冲去!
二少其实已经听见了背后的风声,却已经顾不上,他只向前去,一把截住简桐,“谁让你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大汉的刀片已经劈了下来,二少背上血光一闪!
警笛声划破了夜色,三哥一声断喝,“走!”
“二少……”简桐抱住二少,心疼得眼泪迸落,“疼吗?”
二少摇头,“没事。我们走。”多亏他向前来,避过了刀锋,只是皮肉伤。
夜色苍茫,二少骑着摩托车在车河里穿梭。简桐抱住二少的腰,胆战心惊看着他背后不断涌出的鲜血,按捺不住地哭,“二少我们上医院吧,你赶紧停下!”
二少将摩托停在了师大附近的巷子里,周边很多家庭式旅店生意红火,专门招徕学生恋人。
“不能上医院……”二少垂首望简桐,“你呢,今晚不回家了,行不行?”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却毅然点头,“我得照顾你!”
二少笑起来,唇角上扬,“你身上有钱么?”
简桐点头。
“去买纱布和消毒水来。剩下的,我们去开.房。”
“开、开.房?”
二少疲惫地闭上长眸,发丝滑下,“我累了,你也要找个地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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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拎了装着纱布和药水的袋子,扶着二少进小旅店去。店主想当然将两人当成了共度春.宵的学生恋人,殷勤向内请。
“我,我要两间房。”简桐看着柜台上的价牌,嗫嚅着说。
二少长眸一黯,伸了手出来按住简桐掏钱的手,“一间。”
“可是……”
“没有可是。”二少将一间房的钱扔在柜台上,长臂将简桐揽紧便上楼去。不去搭理小店老板含义深长的笑。
进了房间,二少便将短T褪下来,露出上身来。简桐一看脸便红了。看着是个半大的孩子,有满脸的青涩,谁知道T恤下面藏着的肌肉这样紧致而有力……
二少凝着简桐面上的红晕,“怕血么?怕的话我自己来。”
“我来!”简桐咬了唇,拿起纱布和药水到他背后去。
一条苍龙盘旋了他周身,背后是一条扬起水浪的龙尾,声势不减。简桐看着忍不住惊喘,想不到这样桃花如玉的男子竟然有这样嚣张的刺青。
“可是你不去医院缝合一下能行么?会落下疤的。”
二少弓着背,转头过来望她,眼神里漾了一丝疲惫,“那样不更性.感么?”
简桐只能翻了个白眼,“去死。”
说得轻松,给他一点点消毒伤口,简桐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一颗一颗落下来,落在他背上。皮肉都翻开,该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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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疼你疼
酒精棉沾上伤口,他疼得一颤。简桐的眼泪就越发止不住,一边给他消毒,一边用手指揉着,“疼么?疼的话你就叫两声,别硬挺着。”
“嘁……”二少笑起,“都是女生叫,哪有男人叫的?”
简桐怔了一下这才会意,眼泪还在眼圈里,已经恨得伸手去掐他,“你胡说什么!”
他无声笑开。两人乍然共处一室的尴尬这才悄然散了。
“你站起来。”简桐命令二少起身,她将纱布长长抻开,在二少臂下绕着他走,将纱布一圈圈缠住他的伤口。
此时才知道他个子真高。简桐162,在女生里也不算矮,可是却能一点都不费劲地在他臂下穿梭,可见他个子之高。
她用纱布缠绕着他,他的气息则无形地缠绕着她。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简桐只觉头晕,仿佛二少身上的苍龙始终凌厉逼视着她,直盯得她心跳加速,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
二少平伸了手臂过久,背上的伤口被撕扯着,他“嘶”起轻吸口气。
简桐一惊,抬头望他,“疼了么?”
昏黄的灯光下,二少额角、鼻尖都凝了细细的汗珠,似乎忍耐着疼痛,可那双眸子却像凌厉的泉,毫不避让地凝着简桐的唇。
她的唇红润如樱桃,因为忙碌而微微翕张,在灯光下莹润嫩软,仿佛邀人品尝。
虽只是三月,狭小的房间里还是因为两个人的共处而弥漫起了莫名的热度。有缥缈的轻雾在二少狭长的眼瞳里升起,弥漫在两人身周,迷蒙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简桐慌忙垂下眼睛去,“很疼是不是?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心里一慌,手就更笨了,一下子勒紧了纱布,疼得二少一皱眉。
“要不要紧?”简桐的眼泪落下来。这一次在他身前,眼泪无处躲闪。
“你哭了?”二少弯下身子凝着简桐的眼,“怎么了?”
简桐的泪越发止不住,“都怪我,害你受伤。我帮不上忙;还这么笨手笨脚地包扎不好,让你疼……我之前,还跟你那么发脾气,都怪我……”
“喂,别哭了。是那帮渣滓的错,不是你的错。”二少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简桐颊上的泪。
“可是如果没有我,你本不会跟他们发生冲突……”简桐难过,泪越落越凶。
“傻瓜。”面对简桐的泪,二少忽然手足无措。看惯了她的牙尖嘴利,此时她却像个需要怜爱的孩子,他只想把她拥进怀中。
“再哭,我要吻你了!”是威胁,却还是不小心泄露了隐藏的渴望。
简桐反倒更加止不住眼泪。之前她还因为那晚的强吻,将他定位于与那帮混子一路货色,可是他现在却为了她而伤成这个样子……
二少凝着简桐那张翕张玲珑的红唇,终于按捺不住,伸出长臂揽住简桐的后颈,唇便霸道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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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难自已【3更1】
他的唇薄凉清甜,贪婪地贴着她的唇,不容她闪躲。他的舌尖耐心地点点挑开她的贝齿,诱.哄着她的舌尖与他缱绻。每当她想打退堂鼓,他总是坏坏地吮紧她的舌尖,强迫她的舌尖突入他的唇里……
他的技巧这样好,简桐只觉头晕目眩。唇舌都被他挟持着,任他予取予夺。
两个人的胸.膛贴合着,辗转厮磨。本来二少就赤着上身,简桐之前的衣裳也有撕破,摩擦之中简桐的衣襟敞开,她柔软的乳不经意直接贴上了他灼热的皮.肤……
突然的丝滑质感惹得二少一声闷哼,便将她更紧地贴上自己,心急地去摩擦那份柔软。简桐窘得想向后退,却唇被他吮着,身子更被他紧紧扣紧!
无法抗拒,无力逃脱,只能绝望地感受两人的肌.肤相抵,他的长指更是放肆地直接伸进了她被撕裂的衣领,握住了她的**!
二少也知道自己疯了,身前的小东西不同于那些女人,这样对她,她会哭,会难过;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当她柔软娇美的乳在摩擦里滑上他的胸膛,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疯了!
手指不受控地握住她的柔软,老天,他真的是想温柔一点,可是她的柔美仿佛有无法抗拒的魔力,他的手不停加力,等他自己发现,他的大掌已经在用力地揉/搓着她!
那一颗玲珑,在他掌心渐渐峭立而起,紧紧贴着他的掌心,像是无声的邀请……
更让二少无法按捺的是,简桐下意识发出的声声娇喘!他知道她是要抗拒,可是她的唇在他唇里,她出不了声,只能“嗯……嗯”着,却根本不像拒绝,反倒是最致命的邀请!
二少一个转身将简桐抵在了墙壁上,将她双手推高,固定在她头顶。唇便不可按捺地滑下去,直接含住了她胸尖上的红豆!——天,这样甜美可口!
唇被放开,简桐终于哭出了声,“混蛋,你放开我!”
二少一顿,却还是没放开,只抬了眸子起来看她。他的眸子里涌起迷蒙的雾,“傻瓜,现在就算放开你,也晚了。该尝的,我都尝到了——而且该死的,我还想继续尝……”
女人都是会撒谎的吧?她们在拒绝,可是身子的反应就是最好的应答——二少只能给自己找借口,忽视简桐的泪,压住她的双手,腾出另一只手来,索性扯开了她另一边衣襟!
该死的——果然如他想象中的美好!双雪顶红,颤乳微微……
二少闷哼一声,将自己的胸膛压上去,反复辗转……
简桐哭起来,垂首只能看见他胸膛上那条苍龙正埋首在她乳间,那样凶狂!
双手被他控制在头顶,简桐发起狠来,膝盖上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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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恨我一个吧【3更2】
简桐发起狠来,不管不顾将膝盖上顶!
二少本来能躲开,只可惜他忘了自己背上还有伤,一个用力,背上的伤口便被撕疼——二少身形一窒,前面就没躲开……
“你想废了我啊!”二少捂着疼痛,狼狈地跌坐在床上,“你刚跟人家说完我ED,现在就想直接废了我了?”
他竟然还在笑!
简桐咬牙转身就想跑,却被二少长手长脚一下子就给绊住,整个人跌进了他怀抱!
简桐哭起来,伸拳砸向二少,“放开我,你还想怎么样!”
“好了,好了……”二少仗着手长脚长,八爪鱼一样将简桐抱紧在怀里。背上的伤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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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吸气,简桐便也没忍心继续打下去,羞愤之中只能无助地哭泣。
“好了……”二少垂下眸子,用手指挑开简桐额前的碎发,“我做了比那几个渣滓更过分的事,你要恨就都只恨我吧。恨一个人,总比恨那么多人来得轻松。”
简桐一怔,抬眸望他,“你方才,是故意的?”
二少狼狈地一皱眉,率先躺下去,“哪个男人这样对女人不是故意的?都是想做了才做!”他长臂一勾,将简桐带倒在床上,“问那么多干嘛?睡觉啦!”
简桐被他的长臂压着,却见他疼得一咧嘴。他躺下去太急了,竟然忘了自己背上的伤。
简桐压抑住心底异样的感觉,红着脸推开他,“你趴着睡。”
“刚才被你顶疼了,趴着睡会硌着……”他懊丧地嘟囔,“我要是废了,你得负责!”
简桐脸红,“对不起,我……”
“好啦,睡觉。很困啊……”二少趴过去,嘟哝着竟然就很快跌入了梦乡。
简桐的手还被他握着,只能悄然垂眸去看他的睡颜。灯光昏黄,罩着他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窝处留下轻轻的黛色。
一弯红唇还微微勾着,像是凝着一个微笑,又像是在孩子气地撅着嘴……
简桐无法解释自己心底那一漾一漾荡起的柔软——这个毫无防备之心、在她面前就陷入熟睡的男孩子,难道真的是刚刚那个狠绝的男子?
他是真的累了。之前两番打斗已经耗尽了体力;又流了那么多血,就是铁人也再打熬不住。
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此外连一张沙发都没有。简桐只能叹了口气躺下来。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手臂,她挣脱不开。
她也累了,睡梦朦朦胧胧地来,一忽是梅轩站在梧桐树影下向她微笑,一忽又是夜色灯影之中梅轩挽了苗艺的手站在她面前……简桐睡得很累,直到听见有音乐声响起。简桐睁开眼,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晨光乍放。二少正坐起身拿着电话,“嗯,知道了。”
二少打着电话起身走向门外,回身来望她。简桐连忙闭紧眼睛装作熟睡。
既然他要先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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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
正文 怎么会是他?【3更毕】
二少走到门口,握着电话,又转身走了回来。从桌子上拿了简桐的包包。
简桐眯着眼睛偷看,当看见二少无声拿出她的钱包,将钱包里仅剩的钱全都拿出来——她差一点跳起来挠他!
该死的!昨夜的一点感谢和柔软全都碎了。
简桐忍住,想起他背上的伤。简桐用力闭上眼睛,便任凭他拿了钱悄然走出门去。
算是欠他的,那钱就给他好了。再加上之前被他摔烂了的电话,她这个月的家教算是白干。
二少的脚步声从门前消失,简桐这才起身,走到卫生间去洗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根本挡不住了胸……那个该死的,他昨晚像个野兽,把她本来还能勉强蔽体的衣裳全都给撕开!
本来她还能穿着他的机车夹克,可是他这会儿也给穿走了。身上再无分文,她该如何走出小旅店?
如果有电话在,她还能打电话给奚瑶求救;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
正站在卫生间里盯着大镜子兀自发呆,外面的房门又是一响。简桐紧张地揪紧衣襟,伸头去望——
氤氲的朝阳里,二少站在浅金色的光晕里,披了一身的光芒。手里提着袋子,转头望她,“醒了?来吃东西。”
简桐怔住,没想到他会回来,只紧张地揪紧了衣襟。
二少轻轻叹了口气,将手里另一个袋子隔着卫生间的门递给简桐。简桐接过来,只觉眼睛里有热气上涌——竟然是几件女式的衣裳,连Bra都有!
简桐垂下头去,咬住自己的手指,“你方才出去,是给我买衣服?”亏她还以为他要偷拿了钱就走!
二少笑,在浅金色的光晕里显得邪气潋滟,“你要是喜欢在我面前多露一点,我也不介意。”
“去死!”简桐羞极,将卫生间的门推严。
隔断了他的目光,简桐愧疚得心底生疼。方才,她竟然又错怪了他。
此时才忽地明白,为何他昨晚坚持只要一间房。她钱包里只有拿到的一个月家教工资,不到500块,除去买药水和纱布,如果要两间房,那些钱就都得花光。他要一间房不是为了占她便宜,而是为了要留着钱给她买衣裳……
衣裳换好,是超市里可以买到的大众式样。但是他买来的Bra竟然尺寸刚刚好——简桐不能不会想起昨晚他的大掌肆无忌惮揉.捏着她的那份感觉……
“还没好么?尺码不合适的话,我去换。”二少轻轻敲门。
简桐红着脸走出去,“很好。”
凝着她面上的红晕,二少就笑起来。很是欠揍的得意。
两个人在小旅店门前告别,二少凝着简桐的眼睛,“喂,给我打电话。”
简桐一怔,“我没记你号码。都洗掉了。”
他挑起眉尖,“撒谎。洗掉了,我这次怎么到你眼前来的?”
简桐就是一怔。是啊,她是向外打了个电话,可是她是想要打给梅轩,怎么是二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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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被女孩买了一夜
“可是,我真的不是打给你。”
小街尽头无声驶来一辆宾利。二少回身望去便眯住了眼睛。
宾利停住,车窗无声落下,露出一张艳若芙蓉的面容来。那女子短发薄削,露出玲珑的五官来。她冷冷瞥了简桐一眼,继而朝二少不容辩驳冷声,“有狗仔,走!”
二少眯了眼睛去望树影深处,随即跳上哈雷,转身来向简桐深深凝眸,“打给我!”言罢机车便风一般消失在梧桐树影里,简桐只来得及看见朝阳浅金色的光雾在他橙色的机车尾翼上一闪,即逝。
宾利也无声掉头而去。
简桐站在原地,想要出声却也只能止住。
坐在宾利里的女子是谁?难道是包yǎng二少的女大款?怪不得一个鸭子骑得起哈雷!
简桐烦躁地踢飞了脚下的一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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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CBD中心大厦的私人诊所里,视野良好,遥遥地能看见碧蓝的海。
兰泉趴在床单纯白的床上,听凭段竹锦给他处理背上的伤口。
段竹锦架着无框眼镜的眼睛翘得像个公狐狸,“二少,我说这是给你包扎伤口呢,还是裹粽子呢?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包的啊!”
兰泉就笑,想起简桐笨手笨脚地在他手臂之下跑来跑去的模样。她可不真把他当成个肉粽子了么。
身段窈窕、姿容倾城的骆听琴端了杯水过来递给兰泉,“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样重的刀伤,你竟然忍了一个晚上才回来!而且,还差点被狗仔拍到你跟女孩子从旅店里出来!”正是那位坐在宾利里的女子。
兰泉眯起眼睛来望她,“哪有那么严重,皮肉伤罢了。”
“皮肉伤?发炎化脓再加个破伤风……你让我跟梅轩怎么跟老爷子交待!”段竹锦不满地嚷嚷。
“我更关心——你昨晚就在那小旅店里睡的?跟那个女孩?”骆听琴不赞同地撇撇嘴,“沈凌岩跟我说了,本来你跟他赛车,如果赢了他会负责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可惜你输了,晚上又从PUB离开……昨晚难道那女孩付房钱?”
“哈哈……”段竹锦像发现了新大陆,“我们眼高过顶的兰二少,居然被女孩子买了一晚?”
兰泉咬牙,却只能承认,“是!”
“嗤……”听琴耸肩冷笑,“兰泉,苗艺要跟梅轩订婚,就把你打击成这样?至于么?离家出走还不够,还自暴自弃到自卖自身?”
听见苗艺的名字,兰泉面上黯然下来,“你们都不明白。”
段竹锦敛去了笑容,正色望兰泉,“就算我们再不明白,别忘了梅轩是兄弟。别为了一个女人伤了手足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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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兰泉、竹锦……梅兰竹菊四君子,世家取名必有典故。稍后还有。】
正文 一对璧人
简桐回宿舍换了衣裳,穿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裙。将长发在脑后绾成髻,戴黑框平镜。
奚瑶在门口咂嘴,“啧啧,真有老师范儿。”
“不然怎么办呢?班里学生一听我是大四还没毕业的学姐,根本就严肃不起来。”
奚瑶笑着凑上来,“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反倒更性.感了哎!看这小胸挺的,小PP翘的……不知道现在的小男生就正喜欢这种‘制服诱.惑’么?”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别胡说!”
奚瑶抱着简桐的手臂向外走,“好啦我的简老师……不过计算机系那帮孩子倒真有金龟,听说他们不少在外头自己注册公司做网游的。要不然简老师也顺便把个人问题,班级内部解决了?”
简桐又羞又恼,“奚瑶!你该知道我有多在意这次留校的机会,我绝不会把私人感情拉扯进来。我重视和尊重导员这份工作,他们再优秀也只能是我的学生!”
奚瑶知道简桐真的是不高兴了,连忙举手投降,“简老师,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简桐跟奚瑶挎着胳膊嘻嘻笑笑向教学楼走去,奚瑶忽然停住笑,扯了扯简桐,“你看,那是谁?”
简桐顺着奚瑶的手指方向望去,心便轻轻一沉。隔着几排梧桐,正看见学院行政楼前的停车场,梅轩正从一辆蓝色天籁里走出来,银灰色的西装披满金色的阳光。
正是翩翩佳公子。
简桐急忙收回了目光,扯住奚瑶的手,“我们走吧。”
是梅轩,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能这样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当面质问他?她凭什么呢?她不是也平静地接受了靳欣留校申请的批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人家?
等价交换罢了。
“唉,看样子谭梅轩这个负心郎还真的不是来找你的哎,不然就开车直接到宿舍楼下去了……”奚瑶没心没肺地又加了一句,“难道他是来送苗艺的?”
简桐垂首,捏紧了手上的点名册。
“哎,你们看,那就是音乐系的大美女苗艺吧?真的好漂亮,气质好棒!”身后忽然涌起小小的欢呼,低年级的学生正是追星的年纪。
简桐便也望去——果然一位美女从蓝色天籁里走出来,纯白的裙裤套装,长发长长垂落腰际,像是潋滟的黑色丝绸。她紧走了几步追上梅轩,便与梅轩一同走向行政楼去。从背影上看来,果然是一对璧人。
“苗艺的古筝造诣极高。央视音乐频道来咱们省录制《风华国乐》,就特邀苗艺去演奏,被赞为色艺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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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谢谢暴爆的20朵花,小蓝的花+神笔,上官、hth的鲜花,还有大家的留言撒。】
正文 疏梅清影照人来
简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完名的。只记得又点到靳兰泉的名字而依旧无人应答时,她的心中却没怒火。
麻木了。
抱着点名册走向系办,从大阶梯教室到系办之间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教学楼里安静下来,只从各个教室里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
简桐抱着点名册在窗边停下脚步来,望窗外那一株株已经隐隐结了花苞的迎春花。
简桐很喜欢迎春花,小小的花朵,却能绽放大片灿烂的金黄。简桐心目中的春天也正是从迎春开放的那天开始。迎春开了,不久樱花和玉兰也会随之开放,然后这个城市就会彻底摆脱了冬日的萧瑟,开始进入五彩缤纷的季节。
可是她今年的心,是不是还会封冻在萧瑟的冬季?
背后有脚步声。
在安静空旷的教学楼里,仿佛任何脚步声都会被放大吧?可是简桐却没来由地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抽紧。
抱紧了手上的点名册,简桐头都没回地向系办的方向走。
“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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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呼唤声音并不大,却像一根铁钉,一下子敲入简桐心版。
简桐站住。背后的脚步声坚定走过来,绕到她面前。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外的迎春花落进来,罩在他身上。一如往日,她必须高高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看他面庞漾着清光,看他一弯薄唇嫣红一挑。
简桐心尖依旧压制不住地激跳。
她也不明白,梅轩骨子里明明有冷傲的气质,可就是显出翩翩之姿。便如其名吧,清逸隽秀、骨子里似有幽幽冷香;虽然冷傲,却反倒吸引人更想靠近。
简桐深深吸气,努力平静地打招呼,“嗨,梅轩,好久没见。来送苗艺上课的吧?”
曾经爱过,就算两人无缘相守,也没必要变作仇人,不是么?没有人有义务非要爱你一生一世,爱情没了便不强求。
“我来G大,与苗艺术无关。”梅轩居高临下,眯紧了眼睛。那段带着冷香的目光就直直落在简桐面上,“你今年大四毕业,苗艺也是大四毕业。我如果来G大只是为了苗艺,那么三年前本已经应该开始,又何必等到今天?”
简桐心底一慌,便急忙垂下头去,“对不起,我刚点完名,要把学生的出勤情况报到系办去。先走一步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在背后问她。嗓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简桐迟疑着停住了脚步,抱紧手中的点名册,“我电话摔坏了。要下个月领了工资再去买。”
“梅轩。”梅轩还想说什么,走廊尽头苗艺缓缓走过来,“靳阿姨说要我们去办公室等她,她会议结束就过来。”
简桐犹豫了下,终是没有停下脚步打招呼,抱紧了点名册便急急向前。
对不起,她做不到面对情敌,依旧言笑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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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
正文 我负责把他抓来!
“简桐……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多天了,还没找到靳兰泉!”系办周老师一看点名册就火了,“你现在是导员,确定学生的出勤是你最基本的工作,可是你连这都做不到,还留什么校留校!”
简桐绞紧手指。
用失去梅轩的代价换来留校的机会,可是她却真的无能到连一个学生都找不到!
“周老师,我已经打通了靳兰泉的电话。他答应我,周一回来。”
其实简桐自己心里也不是很确定,只能在心里再暗自捏死这个死孩子十次八次。
“哼……”周老师不耐地摆了摆手,“周一再说吧。如果还是没来,我也保不了你,只能在你实习鉴定上实事求是了!”
简桐从系办出来,站在走廊里郁闷地去掏手机。
她现在第一个想法是马上再给靳兰泉打电话,就算要磨漏了嘴皮、耗尽了话费,也得把他说服了周一回来!
可是口袋里空空的。简桐才想起来手机已经摔坏——更有一个念头猛然跃入她的脑海!
她家教那晚最后一个打出去的电话是谁的?就是靳兰泉的,是不是!所以她在挣扎间按出电话去,极有可能就是最后打出的那个电话,对不对?
简桐就怔在走廊上。
“在找什么?”
简桐惊讶地猛然转过身去——梅轩竟然依旧站在走廊里!
他竟然没跟苗艺一起离开么?
“啊,我在找我电话。却忘了,电话已经摔坏了。”
简桐只能故作平静。
“用我的。”梅轩将他的电话递过来,纯黑的e,时尚又不失大气。很适合他这样的男生用。
简桐连忙摇手,“不用了。我反正也忘了那学生的号码。我回头再说吧。”
梅轩抬头看了眼系办的门牌,“让你带计算机系的班?”
“是啊,大二的。”
“好带么?”
“还——好啦。除了有个学生总也不出勤,别的一切还都好。”
“大二的,还总不出勤……”梅轩眉头皱了皱,“兰泉?”
“你认识靳兰泉?”简桐睁大眼睛。
梅轩再回头望系办,“刚刚听见周老师跟你喊。就是为了兰泉?”
简桐尴尬地抱紧手臂,“嗯。”没想到刚刚那一幕竟然也没逃过梅轩的耳朵,
“交给我了,我负责周一把他抓来。”梅轩竟然展眉一笑,那一笑间似有少年的顽皮。
“真的?”简桐心底一簇火花燃起,“梅轩你真的能找到他?谢天谢地,拜托了。”
“你……”梅轩凝眸望面颊飞起红晕的简桐,顿了下说,“为什么不能主动打电话给我?”
“小桐,你答应了我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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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梅轩,你知道自己要抓来的是情敌么?明天继续。】
正文 听说简老师是个老处.女
他吻过的女人,没有那样反应的。
兰泉在床上翻了个身,忍不住想起那个小东西。坐在酒吧里的她,穿大花宽摆长裙,长发蜿蜒起摇曳的浪花。那样醉眼迷离着,朝着酒保妩媚地笑。后来又大方地说男人ED,渐至最后更要主动去陪酒……本以为她是个豪放的女人,结果被他亲了一下竟然就气得满眼的眼泪。
明明满眼都是泪,却不肯在他面前哭出来,反倒跳起来抓过他的手臂就狠狠咬下去……
兰泉忍不住微笑摇头。从来他身边的女人,清纯也好、放dàng也罢,没有不享受他的吻的。
更遑论,竟然将他直接当成鸭子,还说不想耽误他生意!
“兰泉。”房门上轻轻一响。
兰泉连忙收住飘远的神思。门轻开,梅轩走进来,“跟你说件事。”
兰泉挑了挑眉,“知道你要说什么——劝我回家?”
梅轩垂首,“这是其一。其二是要你去上学。”
“我听说你今天去学校了。怎么,我们班主任张小泉跟姑姑告状去了?”兰泉不以为然。
梅轩想了想,“不是张小泉。我见到了你们带班导员简老师。她为了你,吃了不少苦头。你上不上学无所谓,但是不该连累人家。”
“简老师……”兰泉想起电话里那个声音,撇了撇嘴,“我听沈凌岩说了,是个喜欢穿白衬衫、黑裙子配黑框眼镜的。老处.女吧?”
“咳咳……”梅轩一个不意,咳嗽起来。
半晌方静静一笑,目光仿佛拉得悠长,“处.女倒是,不过不老。”
“嘁……”兰泉吊儿郎当甩甩头,“穿那样的衣裳,男人能喜欢才怪!”
梅轩无声笑开,只能腹诽沈凌岩的审美。不过他却也不想戳穿,小桐的美他本就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行,我答应了。你的面子我得给。”兰泉光脚下地去倒了杯水,忽然诡秘地凑到梅轩眼前,“她是处.女,你怎么知道的?”
“咳咳……”梅轩再度咳嗽起来。
兰泉得意大笑,“梅公子也算阅人无数,怎么还这么禁不起开玩笑?你本科四年加上三年的研究生……梅公子,你身边号称的女朋友也有二三十个了吧?”
“兰泉……”梅轩做挣扎状。
“我懂。这里面有水分:有主动贴上你的,也有你拿来糊弄姑姑的。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女人里,就真的没有一个是你真正喜欢的?”
梅轩静静一笑,在兰泉面前没有隐瞒,“有。”
兰泉却忽地捏紧了水杯,腾腾走到床边去,猛地转过身来,眸光寒凉,“既然你有喜欢的,还招惹苗艺?!”
“你如果不喜欢苗艺,又为何要答应姑姑,说要跟苗艺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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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
正文 情有独钟
“兰泉!”晚一步进来的段竹锦连忙抱住兰泉,低声叱,“不是说好了嘛,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兰泉烦躁地将水灌进口中,转头走到窗边去。
“竹锦,兰泉被狗仔**,是怎么回事?”梅轩似乎并不想在苗艺这件事上与兰泉多做纠缠,转而问竹锦。
竹锦明白是听琴将此时拜托给了梅轩,“也是巧,估计那狗仔蹲在师大附近的小旅店外是要拍别人,恰好咱们二少撞进了他镜头。老大,联系上那家主编了吧?”
梅轩点头,“要他们删除照片倒是容易,只是我至少要先知道是怎么回事。”
竹锦就笑,“咱们二少昨儿可是‘一场恶战’,跟女孩出去过了一夜,看在人家女孩付房钱的份儿上,那叫一个卖力——啧啧,老二都肿了!”竹锦添油加醋,努力想要缓和气氛。
梅轩也挑了眉,目光轻轻瞟着兰泉,“真的?”
兰泉懊恼地耙耙头发。想要否认,却又不甘心说那话儿肿了其实是被简桐的膝盖给顶的,否则一定被梅轩和竹锦笑话他霸王硬上弓还没成功。
梅轩也笑起来,“那我倒更想早点看见那**的照片了。是什么样的女孩儿会让咱们二少那么卖力?更何况还有背上那刀伤,足见是既卖力又卖命啊!”
梅轩意味深长地笑,“好像从小到大,还没哪个女人能让咱们二少这样呢吧?就算苗艺都不行。”
竹锦赶紧给梅轩求饶地使眼色。此时不宜在兰泉面前再提起苗艺,否则二少爷还不定怎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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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简桐回了家。
妈还在算账,简桐就走到酒坊里去。工作间里,梁俊生正在收拾着,看见简桐进来就慈祥地笑,“我们简老师回来了?”
简桐羞涩地笑,“梁叔,你也笑我。”
“哪儿啊,梁叔叔这是真心替你高兴。现在大学生的工作这么难找,你妈没少了偷偷地担心。这回能留校,你妈乐得合不拢嘴。都是最优秀的学生才有资格留校,你妈很为你自豪。”
灯光昏暗,映着月光落在梁俊生鬓角上,已经两鬓染霜。简桐就轻轻叹了口气,“梁叔,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妈?”
梁俊生将白钢漏斗擦亮,放在一边,“嗯?”
简桐抱着手臂摇了摇头。初春依旧有寒意爬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凭梁叔的手艺,去哪个酿酒厂当工艺师都够了,又何必这么多年一直窝在我家。”
简桐目光宁静,“梁叔,您喜欢我妈,我知道。其实如果妈身边能有梁叔您这样的长辈照顾,我很放心。”
梁俊生顿了顿,无声一笑,“傻孩子。你妈如果肯接受,我何至于这么多年都不说?你妈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是我永远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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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妖妖的钻石+鲜花,小蓝的钻石+鲜花,似水的鲜花哟(我没认错吧?咔咔)。明天继续】
正文 若再相逢
周一早晨,简桐很早就醒了,坐在宿舍的床上发呆。
春日的阳光悄然落进窗棂来,染起一片浅金色的光雾。宿舍里另外两个女孩都已经搬出去住,只有奚瑶还在静静地睡着。
简桐心里有说不出的烦乱。
今天是周老师最后通牒的时间,如果靳兰泉再不来上课,那她真的不好意思再带这个班。
洗漱收拾完毕,简桐站在镜子前失了会儿神。
镜中的女子白衣黑裙、长发绾成发髻,戴黑框眼镜;有沉静如水的目光与微微抿紧的唇角。很严肃,很古板。简桐不由得想起邂逅二少的那个晚上,那晚的自己与此时截然不同。那晚她放下长发,卷发摇曳;穿深V款摆的大花长裙,巧笑倩兮。
如果二少见着此时的她,不知是否还认得出来?
简桐想完,自己都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想这个做什么呢?她与他是不不会再有交集的两个人。
简桐想起那天早晨坐在宾利里的女子……简桐叹了口气,转身抓起包包走向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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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开老式军用吉普进了校园。那辆吉普是部队淘汰的,他却当个宝给要过来,将帆布车顶都掀掉,索性变成了敞篷车。这样的车子开到哪里都有极高的回头率,反倒因为它的古旧而变成了时尚的尖端。
兰泉从车子上跳下来,正好沈凌岩的斯巴鲁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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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岩赶紧走上来,“哎哟,太阳这是打哪儿出来呀?怎么我们二少也肯上学了?”
兰泉站在浅金色的照样里吊儿郎当地笑,“当然得给你大伯面子。上学期我一个星期没来,你大伯他老人家还专程跑我们家老爷子眼前去负荆请罪。我真是于心不忍。”
沈凌岩正是G大沈校长的亲侄子。
“倒是沈公子大礼拜一的也能早早就到了学校,让我有点意外。”
兰泉伸长了手臂搭在沈凌岩肩上,“我的经验是,除非有美女出没。可是咱们班、咱们系那几个女生你该都看腻了啊!”
沈凌岩就笑,“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我喜欢熟女。熟女最有风情,技术也最好。”
“熟女?”兰泉转了转眼珠,“难道你说咱们那个老处.女导员?”
沈凌岩噗地笑出来,“你怎知道她是处.女?她那么‘熟’,要还是处.女才怪!”
“啊?你还真是为了那简老师才早来的?”兰泉一咧嘴,“你什么审美啊你,白衬衫+黑裙子+80年代的老式发髻+黑框眼镜……这样的女人,你常在花丛走的沈公子竟然也能看得入眼?”
沈凌岩咂了咂嘴,“这身行头换任何女人身上,都会变成老古板。唯独这位简老师除外。”沈凌岩压低嗓音,“那位可是天生的尤.物。不是说卖弄风.骚啊,人家骨子里就是有份天成的性.感,让人看着就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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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继续。】
正文 “等待的爱情”
上课铃打响,简桐走进阶梯教室。
一股栀子花香不经意地扑面而来。简桐愕了下。
栀子花的花期总要在5月后,如今这才3月,怎么就开花了?地球变暖,却也不该暖到这个程度吧?
站上讲台,简桐展开点名册。阳光从大阶梯教室后方圆弧形墙面上一扇连着一扇的窗子里射进来,全都落进她眼底。她此时就像站在舞台上,望座位上的学生,只能逆着光看到大致的轮廓。
简桐今天更是没看向座位上的学生,她的目光全都被窗台给吸引去——原来窗台上放了盆栽的栀子花!
简桐想起来,文学社周末借阶梯教室搞讲座,请了个诗人来,那诗人最爱栀子。
无关那诗人,能在三月里就见到早开的栀子花,总是让人愉快。
简桐记得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和喜悦。”也有人说是“等待的爱情”。不管是那一种,都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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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简桐走进来的第一个瞬间,兰泉就一把抓住了沈凌岩的手!
沈凌岩惊得差点跳起来,又顾忌着场合,只能压低了嗓音凑过来,“二少,我听may说,你的性向有点变化……不会是真的吧?”
兰泉没说话,更紧地将手指穿进沈凌岩的指间,十指交握。
沈凌岩越发惊了,只能解释,“二少你听我说,我当然欣赏你,可是我真的没那方面的爱好——我还是更喜欢女人……”
“她,是谁?”兰泉忽地出声,截断沈凌岩的唱念做打。
沈凌岩这才注意,原来兰泉的目光始终都是凝在简桐的身上。
沈凌岩这才拍拍心口,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样,正点吧?迷人啊……
“简老师?”兰泉眯紧眼睛,“她就是简桐!”
“搜迪斯内……”沈凌岩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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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一一点名,学生们纷纷喊到。简桐将靳兰泉的名字放到最后。
可是就算放到最后,也总会点到。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注目讲台下,“靳兰泉。”
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有静静的栀子花香淡淡飘散。简桐紧张地攥紧了笔杆。若是她今天再在靳兰泉的出勤框上打×,就也等于她要给自己刚刚开始的留校生涯画上了×。
她的话音落下,像是一片飘落的栀子花板,悄然无声。
简桐的心重重跌落下去——他果然还是没来。就算梅轩说一定会抓他来,可是他还是没出现。
姓靳的注定是她人生的拦路虎,一个靳欣还不够,上天偏还要再派来一个靳兰泉。
好,她认了。
简桐咬紧唇,正要在靳兰泉的名字旁画×,就在此时,忽然宁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那笑声轻而袅袅,就像琴弦在风中叮咚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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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生命里的出现,就像意外降临的栀子。不期而遇,却是命中注定。明天继续~~】
正文 她说:初次见面
“到……”
极轻的一声,就像琴弦在空气中轻轻一动,漾起一片微尘。那弦音随着微尘,映了金色的光,袅袅散开;声音不大,却是绕梁不散。
难以形容的动人。
简桐惊得抓紧笔杆,推了推眼镜,睁大了眼睛,让目光穿过强烈的光雾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靳兰泉竟然来了?他长什么样子?
——为什么隔着光雾,那嗓音却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漫天的栀子花香里,座位里缓缓站起一个人,白衣披满耀眼的阳光。他吊儿郎当地站着,挑起眉尖、红唇轻扬,半长的发丝被清风扬起,漾起一片让简桐惊心动魄的灿烂。
“简老师,听说你一直为我苦苦等待……”他含笑缓言,同学们悄然一片笑声。他双手压着桌子,向前微微倾身,目光灼灼望向那个惊呆了的小人儿,“我来了。而且从今天起,再不缺席。”
简桐知道自己呆若木鸡。第一次站在讲台上面对全班同学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她紧紧握着笔杆,生怕笔杆会跌落,泄露了她心底的慌张;可谁知,笔杆终究不肯配合,是没跌落,却“咔哒”一声折断在她掌心!
极轻微的一声,阶梯教室里良好的收音效果,却让全班学生都听见了。
沈凌岩在底下轻轻扯了扯兰泉的衣襟,“看你把简老师给气的。估计她现在都想活活掐死你。胆敢两个星期都不来上课,你简直太不给咱们简老师面子了。”
兰泉笑着听沈凌岩在旁边唠叨,眼睛却一瞬都舍不得从简桐身上移开。他现在只有掐死沈凌岩的冲动,不为了他的唠叨,而为了他之前给他的误导——她是穿白衬衫黑裙子,梳老式的发髻戴黑框眼镜,可是她怎么会那么娇羞可爱?再扮老成,却也像极了窈窕玲珑的芭比娃娃,非但丝毫不老,反倒忒有日本A.V里制服诱.惑的味道……
傻瓜,她竟然穿成这样站在讲台上——她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靳兰泉同学,终于见到你来上课。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简桐,是你们的代理导员。”
简桐故作冷静地说着,眼睛却不敢望他的眼睛。他明明长眉轻挑,不认同地含笑望她。
好,她是瞪眼说瞎话呢,她不是第一次见他……
“下课后,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简桐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赶紧转身下了讲台,将位置让给授课老师。
走出阶梯教室的门,简桐的腿都在发抖。怎么会是他?怎么就是他?!
他是她学生,可是她却被他那样轻薄过。
更要命的是,梅轩认识他!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他呵出的热气直接拂上她后颈,“下课见,我的小老师。”
简桐差点直接跳起来,转回头去望,全班学生的目光都穿过教室门而来。授课老师更是大惊小怪地望向他们两人。
简桐困难地问,“你就这么直接走出来?”
兰泉耸肩,“不然要唱着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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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表太得意哟~~稍后继续。】
正文 爱过
大家目光大惊小怪的注视下,简桐努力压抑自己,这才没将高跟鞋脱下来直接敲上他的头!
傻呀?他这么当着授课老师和大家的面追出来,岂不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哪儿有学生点完名了之后会追着老师出门的?
简桐眼睛瞄着阶梯教室里的大家,努力挤了个笑容出来,压低了嗓音说,“你赶紧回去!”
兰泉笑,神采飞扬,“好,小老师,下课见。”
简桐坐进办公室里就开始浑身发冷。张小泉埋头在考研资料里,抬头望了简桐一眼,“靳兰泉还没来么?看把你给气的。”
简桐颓丧地一推点名册,“他来了。”
张小泉又抬起头来,“千万别跟这位大少爷较真儿。他来上这个学,只是给他们家老爷子面子;他们老爷子也是为了能让靳副校长看着他,才让他来咱们学校。他又不缺这个大学文凭,你跟他较真儿,只能你自己生气。”
“让靳副校长看着他?为什么?”
张小泉大惊小怪看了简桐一眼,“靳副校长是他姑姑啊!这事儿你都没想到?”
他姑姑?!——那么就是说,他不但是认识梅轩的,他压根儿就是梅轩的表弟!简桐只觉周身一冷,点名册“啪嗒”跌落在地上。
“简桐,你怎么了?别有压力,靳副校长公私还是很分明的。”
简桐努力一笑,“我只是不明白,他这么拿上学不当回事儿,怎么上学期的补考名单里会没有他?”
张小泉呲牙一乐,“这个世界有‘得天独厚’这回事。别看人家大少爷总也不上课,可是人家脑袋聪明,想抓他补考,难!据说他14岁就考上科大少年班了,后来不愿意念,说是浪费青春,自己离开了。”
简桐只能又是一怔:这世上估计也只有他才把14岁就叫做“青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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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系办跟周老师交了差,没想到周老师这次主动赔笑,“来了就好,简桐啊,我得为前几次跟你发脾气道个歉啊。我也是着急,生怕靳兰泉不来上学再出点什么事儿。”
简桐愕了下,“周老师您客气了,您批评得对。我这还是实习期,好多事儿都不懂,还需要周老师您多多提点。”
周老师笑眯眯,“靳副校长和谭局长的公子、九天国际的CEO谭梅轩,你认识吧?”
简桐心里轻轻一跳:周老师这态度的转变果然有缘故。
简桐只能点头,“是朋友的朋友。”斯情已逝,只能这样说了吧。
周老师笑眯眯,“谭公子特地打电话来跟我说明,我这才知道是靳兰泉家里有事,关了电话,你这才找不到他。谭公子替靳兰泉道了歉,所以我应该为错怪你而道歉。简桐,谭公子都跟我说了,你工作很用心。所以实习鉴定,你不必担心,我一定给最好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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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面具、duoduo、boss的红包;clorisz亲的20朵花;米爷的鲜花。明天继续。】
正文 硬着头皮面对他(4更1)
下课铃打响,简桐就紧张起来,眼睛直盯着门。
曾经希望靳兰泉赶紧出现在眼前;此时却只希望他不把她放在眼里,下课就赶紧离开。
不过靳兰泉注定是阴魂不散的——简桐念头还没转完,办公室门上已经轻轻敲响,有美如琴弦的嗓音静静传来,“简老师在么?”
简桐张口讶了讶,求救似的回头望了望张小泉。
张小泉也大惊小怪地望着简桐,“找你的,怎么不吱声?”张小泉说着应声,“简老师在呢,进来吧。”
装不在,已经不行……简桐只能硬着头皮正襟危坐,努力摆出老师的威严来。
房门轻开,一片清光耀人眼目。长身玉立的少年斜倚着门框,红唇轻挑,“小老师,我来了。”
简桐的脸腾地就红了,坐立不安地又回头望了望张小泉。
张小泉是典型的“书本男”,有瘦长的身形与大近视眼镜,很是无害;可是这会儿简桐却觉得张小泉的存在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压力——她猜不到兰泉会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如果被张小泉知道了她曾经被他……她该怎么活?
张小泉也听见了兰泉奇特的称呼,便善意笑笑,“兰泉你这个称呼好,既有尊重,又不必那么严肃。”
兰泉自然打蛇随棍上,自己进来就坐在简桐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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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对面,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就直直凝着简桐,一瞬不瞬。
简桐的脸只能继续红下去。清了清嗓子,端起公事公办的架势,“靳兰泉,知道我叫你下课过来是什么事吧?”
兰泉笑,缓缓眯了眼睛凝视简桐,“你想见我呗。”
简桐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这死孩子,果然是来当她克星的!
“靳兰泉,作为你的代理导员,我有必要跟你重申学校《学生手册》上关于无故旷课的处罚规定……”
“洗耳恭听。”兰泉竟然乖乖点头,没啥反抗!
简桐愕了愕。不是都说叛逆少年最讨厌听这些条条么?他怎么没不耐烦地跑掉?
“学生有如下情形之一的,应予退学:第九条,每学期开学,未经请假逾期两周未报到注册者……”
张小泉听着都是一惊。对于靳兰泉这样的学生,学校的相关规章制度只能模糊处理,他也没想到简桐竟然直接就奔着最严重的那个方向去。
兰泉依旧只是笑,凝着简桐那张水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她脸上涌着红晕,随着出声,小小的舌尖在贝齿之间穿梭,像极了他吻她时……
简桐也发现了他的注意力只在她唇上,压根儿就没听她在说什么!简桐咬住唇,“靳兰泉,你听见我说什么?”
兰泉长眉轻轻一展,“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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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厚脸皮,羞羞。谢谢小蓝童鞋两个超级巨大大红包~~~】
正文 耍赖(4更2)
张小泉先咳嗽起来,“简老师,学校的规条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让学生退学不是目的,希望他们回来才是重要的。”张小泉说着朝向靳兰泉,“兰泉啊,好好跟简老师道个歉。简老师这两个星期来,为了找到你,可费了不少心思。”
兰泉正经八百站起来,朝着简桐就来了个90°鞠躬,“简老师,费心了。”
“哎,兰泉真好样的!”张小泉就击掌,站起来走到兰泉身边,拍了拍兰泉肩头,“好好配合简老师工作啊。我准备考研,班级的事儿就都拜托给简老师了。”
张小泉说着就走出去,兰泉眨着睫毛长长的眼睛,乖乖目送张小泉离开。张小泉前脚刚迈出门去,兰泉后脚就将门关上。继而转身回来,居高临下望简桐,“怎不打电话给我?那天在旅店门前说好了,要你打给我的。”
简桐的脸腾地就红起来,却也只能故作波澜不惊,“不知道你说什么。”
兰泉笑容扩大,坐回简桐面前来,却将上身趴在桌子上,托着下颌更近地望简桐,黑瞳里漾起天真,点点晶灿,“你—耍—赖。”
简桐只听见自己心底轰地一声,所有的矜持都差点土崩瓦解,只能赶紧撤离战场,“靳兰泉同学,我找你来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希望你从今以后按时出勤,如果再无故缺课,不管你是什么背景,作为班导员,我也只能按照学校的相关规定做出处理。”
简桐转身去拿书架上的文件,努力镇定地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兰泉笑,便也起身,“好,我到停车场等你。”
“什么?”
“你不希望我在这等你,那我就到停车场啊。”
“靳兰泉,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泉坏笑,“我后背的伤还没好呢,哎哟,疼啊……得按时换药。你不帮我,难道我自己来?”
简桐死死握住笔杆,真想把笔杆掰断了直接当成飞镖插他身上去!
他背上那个伤口,是她永远不能拒绝的借口。他就此吃定了她,是不是?
简桐深深吸气,“去医院吧,或者学校医务室也行,费用我付。”
兰泉修长的手指转了转钥匙圈,“不能去医院,因为怕被偷.拍;也不能去医务室,否则学校里会传得沸沸扬扬。”
简桐闭上眼睛,“私人诊所总行吧?”
“不行……我怎么能让那些人看我的身体?”
简桐活活被气乐了,真想问他:你拿自己当处.女啊?
“你笑了,那就是答应咯。”兰泉不失时机赶紧见缝插针,“我到停车场等你。你到了停车场,找最酷的那辆车、看见最帅的司机,那就是我了。”
还没等简桐说话,兰泉已经一个闪身出了门,顺手还把房门关严,让简桐连在他背后喊出拒绝的机会都给关死!
简桐无奈地扔了手里攥出汗水的笔杆,只觉有一颗红彤彤的火疖子从头顶冒出。
她招谁惹谁了,怎么就煞上这么个无赖!
正文 锥心之痛(4更3)
“哎哟,谭公子,怎么好意思让您大驾亲临?您要的那照片,我派人送过去就是了。”《城市早报》的总编王晓推开会客室的大门,就满脸堆笑。
梅轩倚在桌边,长腿微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凝视着王晓,“王总编客气,这是舍弟闹出的误会,鄙人要求王总不将照片见报,这已经是妨碍了贵刊的工作自由,梅轩哪里还能觍颜不亲自登门相谢呢?”
王晓心里升起凛然的寒意。这位谭公子果然天生冷冽气质,尽管年纪轻轻,给人的感觉却是不怒自威。却也难怪,毕竟是**,从小就养出了这份精气神儿,见人自然都是高三分的。
“我之前已经批评了手下员工,怎么能不分清要拍的人是谁,就马马虎虎将二少给拍下来了……这原就是我们的工作失误,还请谭公子多担待。”
其实那小记者是故意将兰泉摄入镜头。小记者资历浅,自以为钓了条更大的鱼,拍完了照片兴冲冲赶回报社,跟版面编辑商量好了就要安排上翌日的新闻。多亏王晓在发片前审了一遍,把王晓吓得激灵灵出了身冷汗!
小记者不清楚靳家的水有多深,倒也罢了;如果他王晓还不清楚,那他就不必混了!
果然,一个小时后谭梅轩就打来电话,王晓自然乐得卖这个顺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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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握了文件袋向外走。当着王晓的面,他没在会客室就拆看照片,这是家里从小就教成的规矩。外婆从小便赞他守礼,跟猴儿似的兰泉是鲜明对比。
可是不知为何,梅轩此时只觉心尖慌慌地跳,就仿佛这文件袋里藏着不仅仅是事关兰泉一个人的秘密,似乎,还与他攸关。
上了车子,梅轩打开文件袋。一叠照片里,先是各个侧面的兰泉,穿橙色的机车夹克,发丝轻扬。梅轩掀了掀唇角,他这个表弟不当男模真是可惜;不过话说回来,靳家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子弟去做那个行当。
照片一张张向后翻去,梅轩唇边的笑一丝丝抽离。他以为自己眼花,甚至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尽管那个女孩在梧桐树影里,一直含羞带怯地垂着臻首,发丝遮住她大半的面颊,可是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岂能看不出,那就是简桐!
梅轩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喇叭不合时宜发出尖叫。周围的车子司机都侧目望来,梅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可是他如何能不失态?简桐前脚刚刚跟他分手,后脚竟然就跟兰泉出去开.房!
段竹锦的笑谑在梅轩脑海里重新回荡起来,“咱们二少可真是卖力——老二都肿了!”当时听来哈哈一笑,此时那一个字一个字都仿佛一根根的钢针,狠狠刺进了他心里!
小桐竟然将自己最美好的一切给了兰泉?
他三年的守护,竟然比不上兰泉的一夜?
正文 柔软的绑.架(4更毕)
“梅轩,拿到照片了?”骆听琴的嗓音在电话里依旧冷艳,“千万不能被外界知道兰泉这事,否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梅轩缓了口气,“没事,我已经亲自盯着他们的总编删掉了照片。”梅轩终究还是没说已经拿到了照片。他只是不想,让他们都看见照片里的简桐。
骆听琴似乎愕了下,显然这不符合梅轩一贯做事的风格,“你没拿到原片和原本存储卡?”
“听琴,不必担心。谅他们也不敢擅自外传。”梅轩缓缓说。
听琴只能叹口气,“好吧。”
梅轩挂掉电话,苗艺的电话紧跟进来,“梅轩你忙完了没有,中午我们去吃酒酿汤圆吧?”
梅轩长指掠了下眉头,“对不起,我今天中午有点事,不能陪你吃饭。”
苗艺在电话那边显然失望,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知礼地笑,“好,我知道了。梅轩,中午记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忙过了给我电话,我等着晚上陪你一起吃饭。”
梅轩皱眉。苗艺的知礼和温柔像是一段绵密的网,将他缠紧。“我今晚还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
“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
梅轩挂断了苗艺的电话,长眉不自知地蹙紧。他垂首望电话,想了又想,这才按下了简桐的号码。
想见她,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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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张小泉他们都去食堂了,整个办公楼里静悄悄的。简桐在窗口瞄着,看差不多大家都朝食堂去了,这才做贼似的溜到停车场的方向去。
果然,一进停车场就看见了那辆最酷的车。老式军用吉普,还能掀开了帆布顶盖当敞篷跑车用,这创意一般人真想不出来。
兰泉正仰躺在座位上高高翘起长腿,搭在方向盘上,恣意得像是躺在海边的沙滩椅上。
简桐忍不住腹诽:如果后背的伤还那么严重,怎么敢这么放松地躺着?
“喂,就在这里换药么?你车子里带了药箱?”简桐拍他的车门。
兰泉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只挑开一只眼睛瞥着简桐,“小老师,现在是午餐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换完了药再去吃饭。”
“喂喂喂,那我呢?你不让我吃饭,那是残害祖国幼苗啊!”
有这么巨大的祖国幼苗么?尤其对于某个14岁就号称“青春”的人来说,不是早就过了幼苗的时代?简桐只能忍了忍,“那去食堂吃饭吧,我请客。”
兰泉得意笑开,“哦~~原来我的小老师不介意被全校老师和同学都看见你我单独在一起吃饭……”
“你!”简桐气结,只顾着堵着他的嘴,不想让他说一起出去吃饭,结果没成想忘了这层担心,“好,不去了。”
“是你说不能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哦,那我们只能出去吃了。这是你自己的提议,你可不能反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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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私房
简桐随着兰泉走进一条老街。一排排日俄风格的小楼,尖顶红瓦、白粉墙、幽幽梧桐掩映。
“去哪里吃饭?”简桐越走越晕,觉得自己这不是找饭店呢,倒像是要郑重地去谁的家里做客。
兰泉一笑,指着前方一栋小院,“到了。”
木扉里面是高搭的花架,一路寻幽向内,只觉人间喧嚣尽抛耳后。
简桐没看见这家院子有任何的招牌一类的东西,只在进门时,在绿蔓藤萝的缠绕下,看见门楣上一个梅花篆的“谭”字。
简桐心下隐隐一疼。
无人迎客,兰泉自在地扯着简桐自上二楼。古老的红漆木楼梯很狭窄,随着脚步摇曳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岁月的奏鸣。二楼越发显得私密。有红色绢纱一幅幅从尖屋顶上垂下,搭在铁艺镂花的架子上,权充雅间的隔断。
简桐凝眸望坡屋顶最低矮处,竟然摆着一局残棋。棋桌边,一柄红纱宫灯娉婷而立,若静婉的仕女,红颊浅笑。
“真好。”简桐由衷赞叹。
兰泉挑眉轻笑,“知道你必定喜欢。”
简桐腹诽:果然是泡妞高手。
此时方有穿了宝蓝色真丝长衫的男子含笑走来。他前额明净、目光宁和,像是工笔画里走出的人物,“二少,请稍等,菜就得。”
简桐愕,“他们不给菜谱点菜的么?”
兰泉就笑,“谭家只有‘席制’,没有菜谱。”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吃什么?”
兰泉摊手而笑,“明寒见了你我,就知道今儿该上什么菜。他会根据你我面上的气色、神情、年纪、气质来搭配适当席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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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从无固定菜式。”
简桐咋舌。便横下一条心,只吃不问,省得那菜价让自己肉疼。
八菜呈上,桌心竖起一柄大折扇。扇上书写每道菜的名称,是为“席制”。
那个叫明寒的男子先给简桐递上一碗蛋羹。简桐尝了一口,登时觉得清甜满口,没有寻常蛋羹里的蛋腥味;回味,如有酒香。
“是什么?很好吃。”
兰泉吸了吸鼻子就已经猜到,“他们用酒酿蒸蛋。酒酿都是三十年份以上的茅台,配项山糯;再以参汤煨百合莲子,提汁,配入其中。”
简桐吃不下去了。这样一碗蛋羹算下来,够买一年的鸡蛋了。
兰泉倒是安然吃着一块玉米饼。看似极普通的一块,只以青红丝点染,可是简桐却也明白,内里定然大有乾坤。索性不再问。
有风从窗外吹来,被竹帘隔住,初春的凉意一点都没有吹进来,偏让满屋的绢纱微微流动,自成气韵。
绢纱流动里,简桐隐隐望见隔壁房间另外一头的雅间里一个女子的背影。长发如瀑,丝光明亮。她正偏了臻首对明寒微笑,“今儿的汤圆好。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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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狭路相逢
简桐愣了下,只觉那女子背影眼熟,却隔着层层绢纱一时想不起。
“再来一碗酒酿蛋羹?这东西对你们女生好,补气养血,”兰泉斜了眼睛,“还丰.乳。”
简桐差点一口蛋羹喷他一脸,只能绷起脸来,“寝不言,食不语。”
“嘁……”兰泉笑,“原来你们家也守这些古礼。我小时候就因为吃饭说话总被我奶奶罚。”
简桐垂下眼帘去,“不是守古礼,而是这饭吃得我没法消化。太贵太讲究,没了美食的乐趣。”
兰泉挑了挑眉,“那我错了。以为你们当老师的都喜欢这调调儿。”
简桐就耸肩,“你其实是想说你以前带来吃饭的美女,都喜欢这调调吧?”
“哈……”兰泉笑开,“也行。”
“快吃吧,待会儿还得回学校去。”简桐利落吃完,本来碟子里的菜码也不大,摆谱的成分居多。
“简桐……”兰泉眯起狭长的眼睛。
“叫简老师!”
“嘁……行,简老师。”兰泉笑开,“简老师现在确认了靳兰泉究竟是ED不?”
简桐的脸腾地红了,“怎么,你还要我去‘亲密’,跟那酒保专程去澄清么?”
“不用……”兰泉邪邪笑起,“我就想听你说。”
简桐咬牙,觉得面颊都快燃烧起来了,“好,我跟你道歉,那晚是我酒后无德乱说了。可是谁让你总不来上学!”
“哈……”兰泉又笑开,眯了眼睛凑近望简桐,“你怎么那么可爱?”
兰泉隔着桌子伸手过来,修长的手指摘下简桐架在鼻梁上的黑框平镜,“别戴眼镜。我喜欢看你的眼睛,会说话。”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从她颊边掠过。简桐的心慌成一团,又不敢动;若大惊小怪,反倒显得矫情。
正微妙间,用作隔断的绢纱外忽然一声轻唤,“兰泉,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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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十二点钟声敲响,萦绕在简桐和兰泉之间的微妙如气泡般熄灭。兰泉不可置信地收回手指,只急着扬眸去望绢纱外,“苗艺?”
简桐听见这名字便是一颤,想起方才那女子的背影。
抬头望兰泉,只见他长眸里笑谑尽收,有渴望的热切扬起。仿佛刚才,她于他,不过只是个游戏。
简桐皱眉。
“原来真的是你。跟朋友来吃饭?”苗艺含笑走进来,剪水双瞳望兰泉,“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害我一直担心。在家里头什么都习惯了,在外面哪受得了?”
苗艺说着从背后主动向简桐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苗艺。算是兰泉的——姐姐。”
简桐只能起身,转过头去,不意外地看见苗艺也微微露出的惊色,“原来是简小姐,幸会。”
“你们认识?”兰泉长眉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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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幸会你个大脑袋!
简桐望着苗艺微笑,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幸会你个大脑袋!我是倒霉才在这都能遇上你!就知道这顿饭不好消化,果然!嘴上却忙着解释,“啊,是我久仰苗艺大名才对。音乐系才女,校园谁人不知?”简桐说着望苗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了,你说是么?”
苗艺挑了挑眉,便也静静一笑,“简老师说的是。”
简桐这才长出口气。
兰泉点头,对苗艺说,“简桐现在是我导员。我旷课太久,觉得不好意思,特地请简老师吃饭,算作赔罪。”
苗艺静婉一笑,“简老师,我也代兰泉给你道歉。”
简桐连忙摆手。
“你……还好么?怎么自己来吃饭?”兰泉只望苗艺,轻颤出声。
简桐听着都一愣,忍不住转头去望兰泉。他原来也会用这样深刻的腔调说话么?
“嗯,我很好。梅轩中午要见重要的客户,我这才自己过来。”苗艺浅笑,若静花照水,“酒酿汤圆依旧好吃。”
苗艺笑着转向简桐,“嗯~~我闻出来了,简老师方才也吃了酒酿吧?兰泉就是喜欢给女孩子介绍这里的酒酿。”
“嘁,还不是因为你说好吃,很适合女生,所以我才记住了!”兰泉又现孩子气,眉眼飞扬地望苗艺微笑。
原来如此……
简桐只觉自己多余,站在那两个人中间很别扭。电话恰在这个时候救命似的响起来,简桐急忙跟两人打个招呼,“不好意思,你们先聊,我接个电话。”临时从奚瑶那里抓了个电话来用着,没想到关键时刻靠它救命。
垂首看电话,简桐的面色却是大变——就算已经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将那个号码删除,可是这串号码早已铭刻在心上——正是梅轩!
简桐不由得又偷望了苗艺一眼:苗艺不是说梅轩中午忙?
简桐连忙走到楼梯边接听电话,“你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波澜不惊。
“小桐你在哪?我去接你。”
简桐瞄了一眼苗艺,急忙拒绝,“啊别……”这要是碰一起,还不露馅儿了?
“你有事?”
“你找我有事么?电话里说也是一样。”
又何必再见面?
“小桐,我想见你。现在。”
简桐握着电话,只觉一股悲伤从心底猛然袭来,冲得她整个胸臆都是酸涩。深深吸了口气,简桐努力回答,“不必了吧。我已经答应了靳副校长,再不见你。”
“小桐!”梅轩急呼。
简桐轻轻按死电话,直接关机。脊背倚在楼梯扶手上良久,这才让心不再疼。
转身走回雅间去,兰泉似乎也已经恢复了平静,正用之前对简桐的吊儿郎当跟苗艺说话。简桐已经没耐心再呆下去,垂首对兰泉说,“我有点事先走,再见啊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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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丢盔弃甲的尊严(3更2)
“简老师!”兰泉站起来,“我送你。”走了两步,却还是先回头问苗艺,“你怎么回去?”
苗艺淡雅一笑,“去送简老师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兰泉皱眉,“你在这等我,我送了简老师就回来。”
简桐听着兰泉的话,加快了脚步,咚咚地下了楼梯。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好像多余的那个总是自己——无论是在梅轩与苗艺之间,还是兰泉跟苗艺之间。
其实就连今天这个菜馆,她都是那么格格不入。这里只是有钱又有闲的人来摆谱的地方,她来了吃不饱更吃不香。
这就是他们的世界,永远与她远隔天涯。她真是自不量力,何必要妄想那个世界里的人?如果当初就知道梅轩的身份,她定不会答应开始。
“简老师,你慢点。我送你!”兰泉追上来,情急之下扯住简桐的手臂。兰泉并不知简桐怎地就会忽然恼了。
简桐却再也藏不住,霍地挥开手臂,“靳兰泉,够了!我不用你送我回学校,你听见了没有!”
简桐的大嗓门登时打破了私家菜馆的幽静,厅堂里仅有的两桌客人抬起头来看怪物似的看她。那眼神里似有藏不住的鄙夷。
简桐咬牙,“好了,就这样,我走了。”转头抱紧自己的包包,像是抱着自己丢盔卸甲的尊严。
兰泉没再喊,站在简桐背后的暗影里,皱紧了长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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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回到办公室,却不意梅轩正坐在办公室里,跟张小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颀长的男子,穿银灰的西装,面容清美。不管何时总是仪容整齐,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
简桐就愣在门口。
看见简桐回来,张小泉连忙起身,“你们先聊啊,我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简桐闭了闭眼睛,“梅轩,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没关系,这不是你见我,是我要见你。”梅轩凝望着简桐面颊上还没褪尽的囧红,微微皱眉,“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
他了解她,毕竟三年相守。
简桐叹了口气,“没事。梅轩你找我什么事,说吧。这个时间我相信你公司里也应该有工作,你不该多耽搁。”
梅轩犹豫了下。他的手包里放着两件东西:大信封里装着他从《城市早报》拿回来的照片,小盒子装着一个小礼物。他在犹豫是该先拿出来哪一件。
想了想,他还是先拿出了那个小的,轻轻放在她掌心,“没有这个,我怕找不到你。”
简桐垂首,精致的盒子里是一款e。红色外壳,与他那个黑色的正好红黑经典配。
简桐脸红起来,“不用。奚瑶那里扔在一边的电话反正也很多,我先借一个来用。月底领了工资再去买。”
“拿着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人家借东西。”梅轩眼神宁和。
简桐垂下头去,“不用了。这样贵的不适合我。”
梅轩摇头,“小桐,拿着。连续47天,我中午给你发短信,你都没回。我想一定不是你故意不回我,而是你的电话出了问题,没收到短信。”
简桐一怔,“47天的短信?”
梅轩轻轻叹息,“我们说好了的,每天中午一个短信。我怎么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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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3更)
简桐心尖惊跳。
若不是梅轩说起,她几乎忘了自己的电话有多古旧,盘线接触不良,时常会收不到短信和电话。原来那些独自一个人捧着电话发呆的中午,竟然都是错了么?
“47天的短信?你是说,你一直有发给我?是不是还有电话,我也同样没接到?”
梅轩轻轻一叹,“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收下这个电话。不仅是为你,更是为了我自己。如果联络不到你,小桐,我会发疯。”过去的47天里,自诩冷静的他方寸乱尽。
简桐的眼睛里一下子涌满了眼泪。
寒假里梅轩出国公干,整整一个月。靳欣找到了她,说留校的事儿。靳欣冷笑着说,“知道梅轩这次出国,是跟谁一起去的么?这个时候他一定正陪着苗艺在澳洲海滩上晒太阳。简桐,那样的生活永远不适合你。”
从咖啡店出来,简桐气得将电话扔进草丛里去。简桐这才想起来,似乎从那天开始,她的电话就再没有被叫的电话。
从那天之后,梅轩便断了与她的联系。电话没有,短信也没有。她的一颗心在等待里慢慢变凉,简桐便以为这就是梅轩给她的回答。
既然他已经放弃她,她又何苦独自坚持?于是简桐这才答应了靳欣。
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竟然是她的一个大乌龙!——如果不是兰泉巧合之下摔碎了她的电话,她可能还抱着那成了废物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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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对梅轩的恨意一点点加深!
“梅轩,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以为……”简桐慌起来,心内防御的城堡轰然倒塌。
梅轩握住简桐的手,顺带将电话握进了简桐掌心,“我也以为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小桐,我不信我们三年的感情就这样脆弱。我知道我妈那边一定给了你极大压力,这事交给我,我会慢慢说服我妈。”
简桐含泪摇摇头,“梅轩,他们都说你要跟苗艺订婚了。我还亲眼看见你们出双入对……苗艺她真的很美,我觉得她更适合站在你身边。”
梅轩轻笑,伸手擦掉简桐的眼泪,“这世上的好女孩多了,美女更是不可胜数,难道要每个都喜欢么?小桐,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
“从澳洲回来,正好是你开学。我妈借口要寻找兰泉的下落,就将我禁足,全天派人跟着我。”梅轩叹口气,“你也知道我外公那边……我妈随便找个侦察兵,我就根本没办法摆脱。我不能来学校找你,也没办法去你家……”
“所以我只能假意答应我妈,说同意跟苗艺订婚,否则我没机会自由行动。”
简桐讶了讶,“可是苗艺知道你是假意订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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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不经意将兰泉抓回简桐面前;兰泉更是冥冥注定般摔掉造成简桐误会的电话,彼此都为对方做嫁……3更完毕,明天继续,收藏多多,加更多多哟。谢谢yn915424亲的鲜花。】
正文 藕断丝连
谭府,夜色宁静。
谭局长晚上有应酬,不知何时回来。梅轩也一向早出晚归。靳欣倒也习惯了这种有丈夫有儿子跟没有一样的生活。她亲手焚了一炉浓梅香,房间中袅袅有梅香飘逸。传说此香传于北宋名臣韩琦,韩琦素有宽厚之名,所以他传下的浓梅香便更有君子雅意。
梅轩名字因娘家子弟的序齿而落了个“梅”字,所以她格外喜欢起与梅花相关的物事。
展开夹江宣纸,靳欣挥毫画就瘦岩干支梅,石与梅皆骨节清癯,极显笔力。靳欣感谢家教严谨,从小被逼着画国画,笔墨之间的宁静这些年来帮她压了心底不少浮躁。
“夫人,苗小姐来了。”老工人福阿姨无声走来,轻轻禀告。
靳欣扔了笔,“快让她进来。”
苗艺行了礼,走到画案旁,将岫玉貔貅纸镇轻轻展了展,轻笑颔首,“伯母笔力越见遒劲,这湖石寒梅越发清逸傲然。以物言志,伯母风骨尽显其上。”
“呵,哪里。你祖父那才是大家,有机会还要登门求教。”
苗艺的祖父是中国书画家协会的会员,曾受大千先生真传。苗家是书香世家,只可惜苗艺的父亲弃笔从商,让苗老爷子深以为憾。
苗艺扶着靳欣的手肘缓缓在庭院里散步。白月光落满青石板,一庭清幽。
“苗苗,你今晚怎么会有时间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话?你们年轻人的夜生活都是五光十色,跟我说话闷了吧?”靳欣极是欣赏苗艺,亲切地叫她小名。
苗艺就笑,“谁说的,陪伯母聊天一点都不闷。伯母要是喜欢,苗苗还巴不得天天都陪在伯母身边呢。”
“哦,那就能天天见到梅轩了哦?”靳欣笑着打趣。
“哎呀,伯母……”苗艺脸色红尽,“您若这样说,那我只好告辞了。”
“哈哈……”靳欣扯住苗艺柔荑,“伯母其实乐见其成。哪儿有当妈的不希望看见子、妇和睦?”
苗艺一听靳欣这样说,心便放下大半,红着脸娇声不依。
两人又缓缓行了半晌。
“伯母,我中午见到兰泉。”
靳欣叹了口气,“唉,这孩子真让人操碎了心。难得他从小喜欢腻着你,你多劝着他些。”
苗艺点头,“今天中午,兰泉请导员到‘谭’吃饭,说是道歉,很是郑重。”
“哦?”靳欣站住脚,“他们导员?”
“是,叫简桐,也是个大四的学生。”
靳欣皱了皱眉,“原来竟是把她分到兰泉的班级?不行,我得问问。”
“伯母……”苗艺拦住,“看简桐的样子,应该是很尽职的导员。听梅轩说,为了找到兰泉回来上课,简桐也跟着费了不少的心。”
“梅轩也都知道了?”靳欣眯起眼睛,看来他们还在藕断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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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新】
正文 那群混蛋!
站在凤鸣街的梧桐树下,梅轩静静含笑,双手捧住简桐的头,吻她明净的额,“回吧,我看着你进门。好梦。”
简桐红了脸颊,“嗯。”转过街角走回家里的小街去,发丝被夜风轻扬起,像是轻轻飞扬的心。
或许是因为爸去世得早,所以妈的家教便格外严格。她跟梅轩交往,也曾经跟妈说过;可是妈一听说对方是个**,立时便摇头,直说不合适。为了不让妈不高兴,简桐只能背着妈。这三年来梅轩每次送她回家,只敢送到街口拐角处。
夜风轻来,撩起简桐的长发,轻轻柔柔抚在她颊边。简桐忍不住回首去望梧桐树下长身玉立的男子,月色宁静,在梅轩周身漾起一片清贵之气。简桐心下又熟悉地涌起一小朵一小朵快乐的浪花。
一如当年心动。
看梅轩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简桐这才含笑走向家门,却见酒坊门口围着一大堆人。简桐赶紧跑上前去。
酒坊是将家里日式小楼临街的房间改造而成,只是个不大的房间,一个大玻璃窗内放着两个大酒缸、一个柜台,外加两张桌子而已。此时那扇大玻璃窗已经被砸碎,散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妈正面色苍白地收拾着房间里的凌乱,梁叔打扫着街上的玻璃碎片。
简桐推开人群,“梁叔,这是怎么了?”
妈听见她的声音急忙奔出来,扯住她的手,“桐桐,你今晚怎么会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这多危险!”
简桐听着有点晕,“妈,我回家来而已,怎么还会有危险?”
梁叔打扫完了狼藉,将看客劝退,这才扯着简桐母女的手进了门。“桐桐,你最近招惹了什么人?”
简桐一惊,“怎么回事?”
原来这晚袁静兰如常看店,本来就要打烊,忽然涌进来几个看着不三不四的年轻人。袁静兰不想做生意给他们,便借口说酒卖光了。那几个混子里隐隐约约说了句,“这就是那丫头家?”然后就借口袁静兰有酒不卖,动手开始砸。
简桐急了,“那报警啊,难道还任凭他们砸?”
妈一把抓住简桐的手腕,“一扇玻璃、两个酒缸罢了,如果报警,他们要是会加害你,该怎么办!小桐,你何时招惹了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妈一直小心翼翼养大你,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儿!”
袁静兰的眼泪落下来,“妈拉扯你长大,不求你大富贵,只求你平平安安!”
简桐的眼泪也跌落下来,“妈,对不起,可是真的不是我去招惹他们……”
袁静兰给简桐擦掉眼泪,“桐桐对不起,妈是太急了才跟你嚷。妈知道你从小就是懂事的孩子,肯定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
“平安是福。桐桐,咱们就是平头小老百姓,不要去招惹那些混混,更别想着去攀龙附凤。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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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老师,别生气了
简桐陪着妈睡着了才起身。妈一直握着她的手,就像她小时候做了噩梦。
爸走得早,妈一个女人支撑门户,这些年该有多难熬,简桐都明白。所以这样的风吹草动虽然不至于让妈吓成什么样,却会让妈难过。
简桐从阁楼爬上屋顶,在三月疏朗的星空下坐下来,让夜风鼓荡尽她心中的压抑。
简桐明白,那些小混混是来寻仇。二少当日下手那样狠,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他们打探不到兰泉的下落,便找她泄愤。想解决此事,她其实应该通知二少,可是——想到兰泉望向苗艺的目光,简桐只觉疲惫。
算了,也许那些混子砸过这一场也就完事儿了。
简桐下楼睡觉,努力将二少的影子从梦中推远。她今晚只想梦到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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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顶了一对黑眼圈去上学,心里暗自庆幸,好在有黑框眼镜遮掩着。却不由得想起在“谭”,兰泉摘掉她的眼镜,说喜欢看她的眼睛……简桐略有一刻失神,赶紧拉回自己跑得太远的思绪。想那些做什么?公子哥泡妞的游戏罢了,他定是跟无数女人用过!
简桐不得不再想起昨晚那帮混混的复仇——这个靳兰泉果然天生是给她惹事儿的!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简桐先进了教室,将点名册放在了讲桌上。上课铃打响,学生们陆续跑进阶梯教室来,兰泉也跟在沈凌岩一同跑进来。简桐见了兰泉的身影,忙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他。
兰泉却在讲桌旁停了下,然后才大步跑上座位去。
看大家差不多坐好了,简桐这才走上讲台打开点名册——
“嗤……”简桐忽然笑出声儿来。
那一刻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等着简桐点名;更何况素日的简桐是相当严肃的,似乎从来没站在讲台上跟大家笑过。简桐这一笑,大家就都交头接耳起来。
沈凌岩端着肩膀,“简老师笑什么呢?难道点名册里开花了?”
整个教室里,只有一个人目光淡定,那就是兰泉。他薄唇噙着一抹笑,长眸一瞬不瞬地凝着简桐。当看见简桐蓦地笑开,他垂下长长睫毛,唇角的笑意不觉扩大,指尖笔杆轻轻旋过。
简桐站在讲台上,不自觉地瞄了兰泉一眼,这才开始点名。面上的笑意却是久久未散。
早晨浅金色的阳光无声落在点名册上,照着扉页里夹着的一张纸。白纸上是圆珠笔潇洒勾勒出的一只小哈巴狗,高抬着两只爪子、伸着舌头,眼神哀怨又可怜,睫毛弯弯地望着人;唇边鼓出大大的泡泡,里面一句话:“小老师,别生气了。”
【下更:二少的第二波惊喜是什么?还有更新。】
正文 讨好
简桐抱着点名册回到办公室,面上的笑容还没褪尽。
真不知道兰泉是怎么猜到,她就是将他想象成一只哈巴狗的——那天在“谭”,他那样根本就是在苗艺面前狂摇尾巴讨好嘛!
张小泉笑着打招呼,“简桐啊,今天什么好日子?看你心情这么好,还有人送礼物!”
“礼物?”简桐怔了下,顺着张小泉的目光,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粉彩纸,配同色系的蝴蝶结,典型讨好女孩子的样式。
“是什么?”简桐诧异地拿起盒子。
“不知。快递公司送来,我替你签收。”
简桐笑,“不会是邮包炸弹吧?”
张小泉笑,“那你等会儿拆,我逃先。”
简桐笑着拆开包装纸,面上的笑容却僵住:盒子里同样是一支电话,诺基亚粉版N8。
能给她买手机的,除了梅轩就只剩一个——简桐想起那只素描的哈巴狗,只觉心头升起迷惘。讨好她么?拿她当成另外一个可以被讨好的苗艺?或者当成另外一个只要贵重的礼物就能被轻易讨好的女孩子?
电话响起来,是一条短信:“小老师,喜欢么?”
简桐皱眉,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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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敲响,兰泉手肘搭在沈凌岩肩头,吊儿郎当地跟着秦宁、许嵩一起走出来。这几位大少爷家里都是世交,所以自然“悔成一排”。
在人流里看见简桐,兰泉红唇不觉轻轻挑起,低头跟那三位少爷说,“你们先走,我待会儿来。”
秦宁皱眉,“二少,说好了一起吃饭打球,你又放我们鸽子?”
许嵩也附和。
兰泉挑了挑眉,拿出电话打出去,“Angel,再叫两个美女下午出来。干嘛?当然是陪秦公子和许公子打球咯。有通告?随便你……你不来,那我只好打给别人。”不过一秒,兰泉即满意笑开,“乖……下午两点,杰尼斯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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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兰泉说着伸拳砸了砸秦宁肩头,“不是一直想约这个嫩模?我给你约来咯。剩下的,你自己搞定。搞不定可别来找我。”
沈凌岩三人满意而去。兰泉懒洋洋走到简桐面前来,笑容轻佻。
秦宁还回头轻佻地打了两声口哨,兰泉得意轻笑。
简桐囧了,后悔自己下课时间来等兰泉,应该私下里约个地方比较好。
“靳兰泉,你不用失约,我只跟你说一句话。”简桐将电话放回他掌中,“这个我不能收,你的心意我领了。”说完转身就走。
“喂,喂喂……”兰泉在后头轻声喊起来,“简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靳兰泉送女孩子礼物,竟然还被人退回来?他日后不用混了吧他!
兰泉才不管这是在学校走廊里,两个大步就赶上简桐,一把扯住了简桐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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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从逗着小老师玩儿,到意识到真爱上,这当中会有一个过程,大家表急哟,享受过程。明天继续。】
正文 该如何取舍?
简桐囧了,连忙停住脚步,低声喝,“你放手!”
好在此时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并没有太多人注意他们两人。
兰泉耸肩,“那就拿着。我摔碎了你电话,本来就该赔你一个。”
简桐连忙推开,“可是你也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难道要我赔偿你一片后背的皮.肤?”
兰泉笑起来,在简桐耳畔弯了身子,“你赔过了。等价物的赔偿。”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想起那个小旅店的晚上,他以前胸皮肤与她的厮磨……简桐只能转身就跑,心里乱成一团——提醒自己一定要忘了的,怎么竟然还会想起!
——如果梅轩知道了,该怎么办!
兰泉笑笑地站在原地没动,一边接起狂响的电话,一边看简桐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跑了,却惶急之下手上还握着他给的诺基亚N8。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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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起电话,兰泉就皱起眉来,“姑姑,您说什么呢?我请谁去哪里吃饭,难道也要向您报备?”
靳欣在电话里叹息,“兰泉,你总该多注意影响。‘谭’的客人大多是家里旧识,你那样公然带着个女孩子,尤其还是你的导员去吃饭,会引起误会。”
兰泉想辩驳,却忽然笑了,“姑姑,可是我已经带她去过了、吃过了。您现在说,还有什么意思?”
靳欣在电话那头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良久只能说,“兰泉,你爷爷要求我照顾好你。你爸妈也不在身边,所以我有责任对你多多叮嘱。”
兰泉倚在窗台,吊儿郎当地点头,“姑姑,您是想让我当听话的乖宝宝吧?可惜您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千万别以为我也会变成梅轩那样守礼而听话。好了,您忙您的,我还有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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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国际的办公室,古雅的家具迥异于一般公司办公室的西式摆设,黑酸枝的家具在阳光下幽幽泛着岁月的陈光。梅轩盯着桌上的一叠照片,长眉轻轻蹙起。
还是那叠从《城市早报》要回来的照片,他那日带着去找简桐。两相权衡之下,还是没有拿出来。
可是那个疑问却梗在了他心里。
小桐跟兰泉究竟是什么关系?小桐真的跟兰泉去开.房了么?竹锦说兰泉那里肿了,自然不该是玩笑。
想及此,梅轩烦躁地推开照片。这个世上就是有些事情,糊涂也许比清楚更快乐。
梅轩想了想,还是将照片收进抽屉里。他记得两人刚复合的那个晚上,他站在凤鸣街的转角,凝眸小桐的背影。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娉婷回首,目光里深情如许、娇羞如许。
那是爱,他确定。
与那一刻怦然的心动相比,也许那个藏在照片后头的不堪的答案,便不值一提了吧?
梅轩收拾好照片,电话响起来。梅轩垂首去看自己的黑色外壳e,不由得想起小桐手里那支同款红色的电话,心里不觉柔软起来。接起电话来便带着微笑,“苗艺啊,吃晚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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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第二更】
正文 我们,和好了
梅轩走进“谭”,明寒亲自在门边迎候。见了梅轩恭敬地笑,“老板。”
梅轩拍了拍明寒,“辛苦。”
苗艺站在二楼楼梯口温婉相迎,“今天累了吧?”
梅轩笑笑,摇头。
菜式上来,梅轩吃着粗米粥,微笑,“嗯,好吃。现在粮食都磨得太细了,看着好看,却没有米香。”
苗艺就笑,“要是人家知道‘谭’的幕后老板在店里只吃最廉价的粗米粥,定会将客人吓掉眼镜。”
梅轩笑着耸肩,“好吃就行。我来自己家的馆子是来吃饭,不是来摆谱。如果明寒敢拿对客人的招式招待我,那我立马辞了他!”
明寒在一边赔笑,“老板这是返璞归真。”
“明寒,收起你的谄媚。”梅轩笑着将餐巾丢向明寒,“你去歇着吧,我跟苗艺说会儿话。”
明寒知趣退下,苗艺颊边染起红晕,“梅轩,有什么话,你说。”
梅轩望着苗艺颊上的红晕,长眉微蹙,“我们——和好了。”
苗艺手中正把玩着一支仿乾隆官窑粉彩闻香盅,听见梅轩的话,闻香盅“啪”地跌落在水磨地砖上,跌的粉碎。
“啊,对不起……”苗艺急忙蹲下去收拾。
梅轩急忙拦住,“没事。仔细你的手!”
说出来已是晚了,瓷片从苗艺的手指上划过,一道鲜红的血印。梅轩皱眉,握住苗艺的手,“怎能伤了手指!你三天后还要演出!”
苗艺落下泪来,“梅轩,我真的没事。那演出,我想推了吧。此时,又心有何欢?”
“苗苗……”梅轩轻唤苗艺的小名,“我当初说得已经很清楚,没想到还是害你这样难过。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梅轩说着,用苗艺的一根长发,将她指尖勒紧。血止住,苗艺春葱般的指尖却也青紫起来。苗艺努力地笑,“不用你道歉,我都知道的。你本来都跟我说得很清楚,我是心甘情愿帮你打掩护的——是我自己痴心妄想,这些日子有点进入角色了。梅轩你千万别说对不起,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不堪。”
苗艺忍去眼泪,努力微笑,“梅轩,恭喜你们啊。简桐是个好女孩,那天兰泉带她来吃饭,我们有过交谈;我能看得出,她对兰泉很用心,真的是个好老师。”
兰泉带简桐来吃饭?梅轩眯了眼睛。
梅轩送了苗艺回去,开车又转回“谭”来。独栋小楼,门楣上以梅花篆书写“谭”字,正是“谭、梅、轩”三个字的写照。
梅轩径自叫了明寒来,“兰泉带女孩来吃饭,是哪天?你又怎么看他们的关系?”
【下更预告:明寒看人很准,他如何界定兰泉与简桐的关系?明天继续。明天周末,会有加更。】
正文 总想撩.拨(3更1)
明寒静静一笑,“就是苗小姐单独来吃酒酿汤圆的那个中午。苗小姐说您那天中午有事,抽不开身过来。”
“原来是那个中午。”梅轩眯起眼睛。手指捏紧茶盅。紫砂茶盅里有蓝釉的冰裂纹开片,清透却略显憔悴。那天小桐拒绝与他见面,原来是与兰泉吃饭……
“至于二少与那女孩的关系……老板要听实话?”
关于小桐跟兰泉的关系,他不想听苗艺说。苗艺与他青梅竹马,苗艺从小到大对他的心,他知;所以苗艺的评述定然会失却客观。明寒却不同。明寒不识简桐,又向来看人精准,所以梅轩才将“谭”交给他来打理。
“说。”梅轩却不自觉垂下眼帘去,没去看明寒理智到冷冽的眸子。
“二少对那女孩,是不同的。”
“不同?”
“像孩子找到一件心爱的玩具。想要显得不在乎,却忍不住总想撩.拨。”
明寒说着挑眸望了一眼梅轩。他心里更有一层认知,只不过没说:今夜的老板,心乱。
梅轩人如其名,骨有冷香,所以才会对他明寒有激赏;可是今晚的老板,完全失却冷静。
那个女孩究竟是谁?怎么会同时让梅、兰两位公子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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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简桐按了按包包里的防狼喷雾,这才走进家教那条暗街去。家里酒坊被砸之后,她是想着要辞了这份家教,可是总该等人家找到下一位老师,也好不耽误孩子的功课。
简桐抱紧了包包,垂下头一路小跑。不管暗街里有没有那帮混蛋,她也只能闷头往前跑。正跑着,街尽头忽然亮起一束光,明晃晃地照亮她脚前的路!
简桐心一跳,用手遮着强光,颤声问,“谁?”
街尽头的黑暗里没有回答,只有摩托车“轰轰”的发动机声。简桐整颗心都跳起来。
——竟然是二少么?!
简桐的双腿已经自由意志般地跑起来,向着光的方向,向着那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家伙。哪里会想到,他竟然会来?
“嘁……跑什么啊,这么着急投怀送抱么?”兰泉远远地伸着手臂,简桐没刹住闸,直接冲进他臂弯里去。
简桐心底的谢意抿去,现在忽然想跳起来拍他!说什么呢,小P孩!
想是那么想,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了几分期期艾艾,“你,怎么会来?”
“怎么?你不介意再被那帮混蛋轻薄?行,那我走了。”
简桐心底暗骂:不被你轻薄就好了!
却也只能站在他背后,略有慌乱看他真的戴上头盔,要走的样子,“靳兰泉,谢谢你。真的。”
“谢我?那行,上车吧。”兰泉在头盔里坏笑,看简桐那张尴尬了又害羞的脸。心里是他自己都陌生的悸动。
兰泉将简桐载到凤鸣街口,停下摩托车,回身向简桐,“电话给我。”
-
【今日三更哟!】
正文 不请自来(3更2)
简桐下意识向后侧身,“干嘛?”
“给我!”
简桐只能将电话掏出来,交到兰泉掌心,“又要摔我电话?”
“小样儿,看把你吓得。”兰泉笑着去看掌心的电话,却一看便勃然变色——那根本不是他送出的诺基亚N8,而是一款红色外壳的e!
“这电话哪儿来的?”他眯起眼睛来,“这么贵的,肯定不是你自己买的!”
简桐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P孩的目光里,凛凛一寒!“要你管?”
兰泉眯了眼睛,薄唇抿紧。低头去查简桐的通讯录,眸中寒意更深,“没存我的号码,嗯?”
简桐被二少眼瞳里凝起的暗雾惊到,只能皱眉,劈手夺回自己的电话,“靳兰泉,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一个老师没有必要将学生的电话都存在自己的私人电话里。”
“老师,学生,嗯?”兰泉黑瞳里忽然凝起冷硬,“那好,那你我那两个吻怎么说?还有那晚上共度的一夜又该怎么说?!”兰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忍不住要发脾气!
简桐被他吼得愣住,良久只能叹了口气,“靳兰泉,你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么?你这样开玩笑,如果被她听见了,她是不是会伤心?”
兰泉凝了黑瞳,“你说什么?”
简桐微笑开,“好了你,小孩,别紧张!我是导员,不过不会干涉你们谈恋爱的。我知道你喜欢苗艺,我看出来了!我不会乱说的,只要你以后不再乱说你我的关系……”终于抓住兰泉一个把柄,简桐觉得非常愉快。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靳兰泉,谢谢你。”简桐转身走回家去,脚步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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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突……”却没想到身后的摩托声一直跟过来。
简桐转头去望,“你怎么还不走?”
兰泉在夜风里一笑,“都到门口了,总得认认门儿吧。”
简桐囧了。梅轩都没这样过,兰泉怎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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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回来了?”袁静兰正好从店里走出来,扭头看见简桐和兰泉。
“妈,我帮您上闸板。”简桐回身跟兰泉说,“快回吧,再见。”
窗子上的老式闸板一根一根很沉,简桐帮着妈一起抬着。袁静兰狐疑地低声问简桐,“那是?”
“我班里的学生。正好街上遇见,他就载我回来。”
“那摩托看得出很贵,大院子弟吧?”
简桐吐了吐舌,“妈眼光精准。”
袁静兰望了女儿一眼,缓缓说,“敬而远之罢。”
简桐一愕,只能默默点头。妈似乎对**始终心存反感。
最后一块大木板最重,简桐跟妈两个人抬都有点费劲。简桐正想着进去叫梁叔帮忙,身后忽然无声伸来一双手,将大木板轻松擎起,放进了窗外的铁槽里。
袁静兰蹙起了眉头。
简桐就恼了,扯着兰泉的手臂到一边,“你怎么还不走啊?”
兰泉却笑嘻嘻望袁静兰,恭恭敬敬鞠了躬,“伯母好,晚辈姓靳,双名兰泉。简老师不好意思介绍,晚辈自我介绍。”
正文 祖母的警告(3更)
兰泉的摩托车进了靳宅后门。老爷子有明令,这摩托车想骑,行,但是不准走正街,你得从背街回来。
大宅门的老规矩,背街后门都是给下人出入。老爷子这是给兰泉下马威,不过兰泉根本都不在乎,不都是个门嘛,什么正门后门。他可没姑姑他们那么多讲究,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记着那些繁文缛节。
“小祖宗,你怎么才回来!首长说等你吃晚饭,结果直等到现在,气得都要掀桌子了!”靳邦国的老警卫员郑银桥在门房候着良久。
兰泉吐了吐舌,“哎哟,真是忘了。郑爷爷,辛苦您老。”本来是答应了爷爷,可是忽然想到今天周五,担心简桐又要去家教,便风风火火地去了。
郑银桥连忙引着兰泉往堂屋走,边递上家居衣裳,“旁的话可千万别说。就一个原则:哄着老爷子开心。”
“明白。”兰泉一边走一边褪掉身上的机车夹克,换上郑银桥递上来的衬衫,掩去狂狷。
踏上堂屋台阶,兰泉就开始赔笑,“爷爷,不肖孙儿回来了。爷爷想孙子没?”
靳邦国听见兰泉故意讨好的嗓音,肚子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可还得绷着,“你还知道回来?明儿我就告诉老郑,咱这前前后后的门得设个门禁。又不是走城门呢,还想平趟?”
“爷爷说得对。城门搁过去也得定时定点开关呢。回来晚了的,干脆别进来!”兰泉垂手侍立一边,只有一双眼睛闪亮着。
“你个猴儿崽子,猴精猴精的你!你就吃准了我舍不得不让你进门,是不是?”
兰泉赶紧笑着走到靳邦国身后去,给老爷子捶背,“孙儿也就是个猴精,总也跳不出您的手掌心去。看,孙儿这刚一撅屁股,爷爷就知道我拉什么屎了。”
“啊去!”靳邦国笑开,“你小子是诚心想恶心我老头子吃不进去晚饭是不是?”
靳老夫人吴冠榕笑着走出来,“我看你也不用吃了,这乐都乐饱了。整天在家跟我板着脸,看见你孙子就满面笑容!”
兰泉赶紧走过去挽住吴冠榕的肩头,“奶奶见了我就不开心么?”
吴冠榕笑开,拍着兰泉的手,“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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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榕扯着兰泉的手在紫檀圈椅上坐下来,这才缓缓说,“兰泉啊,听说你最近跟个女孩走得近?”
兰泉闻言便是一皱眉,“姑姑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打小报告?”
吴冠榕笑了笑,“你姑姑并没义务时时关注你,是你爷爷跟我委托她。”
“奶奶,我是大人了。”
吴冠榕温柔点头,“奶奶不会干涉你与女孩交往。只是,那个女孩子如果是你的师长,就要别做他论。兰泉,师生之间也自有伦常在。”
【今天三更完毕~~~~明天见。】
正文 露馅儿了……
“师生伦常?”二少轻笑,“奶奶,您不会吧?简桐她只是导员,还是代理的,并不教课。再说她大四还没毕业呢,充其量是我学姐。”
吴冠榕皱了皱眉,“简桐?这个名字……”
吴冠榕说着转头望靳邦国,“是不是去年你过寿时,梅轩说要带来的那个女孩子?结果到了最后也没现身。”
“她名字里有树,恰好我的名字里也有树,便记住了。”
靳邦国想了想,“是她。她最后没来,你还为此不高兴,说不知礼。”
兰泉眯了眼睛,“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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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陪着爷爷奶奶吃过晚饭,回了他的东厢房。心中一个疑问今儿终于被奶奶一语道破:简桐果然是认得梅轩的,而且关系匪浅!
初见简桐那个晚上,简桐就曾落泪叫着梅轩的名字。他当时没太在意。他们这样的家世,总有女人自动贴上来。可能连名字都不记得,她们却已经以女友自居了。这样的情形他自然见得多,便也没往心里去。之后简桐更是否认,说是“维先”,他就更没在意。
兰泉皱眉,不由得想起简桐手里那款红色e。脑海里终于浮现起梅轩的电话来——正是同款黑色的e!
红黑情侣配啊——原来她一直拿他当猴子耍!
兰泉心下烦躁,腾地坐起来,将床脚一支老式黄铜痰盂踢得“叮当”响。
兰泉抓起电话来,坐在黑暗里调出梅轩的电话。电话随即接通,梅轩在电话里冷静地问,“有事?”
兰泉闭了闭眼睛,“你,认识简桐?”
梅轩握住电话,在电话那边深深呼吸。他也被兰泉和简桐的关系困扰着,却没想到兰泉会这样直白就问出来。
“是。”
简洁一个字,皮球又被抛回兰泉这边。兰泉垂了头,看窗外月光落在地砖上,像是秋霜染地,“你们,什么关系?”
梅轩从电脑边起身,伸手揉了揉眉尖,走到阳台上去。多少有一点,他不愿因小桐的事情面对兰泉。竹锦和听琴都说,兰泉跟小桐之间有一夜。
打开玻璃门,早春的夜风带着凉意涌进来,吹得梅轩彻骨清寒。“兰泉你问过我,大学里交往的那些女孩子里,可曾有过真正喜欢的……我告诉过你,有一个。”
兰泉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忽然不知说什么,只握紧了电话,半晌才说,“就是简桐。所以你才会那么积极地抓我去上学,因为你不愿意她因为我而受委屈!”
“是。”梅轩说完,心里竟然静静一松。一直揪着,没想到说出来的感觉竟然这样好。“我们在一起三年。”
兰泉坐在黑暗里,良久,说不明白心里那股翻涌着的心情是什么。很闷,像是夏日将来暴风雨的下午,乌云压境,空气黏湿。
“那么,苗艺呢?你答应过要跟她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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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莫名烦躁,看似为了苗艺,你咋没好好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发现心爱的玩具,早已另有主人?一个小时后继续。】
正文 凭什么我退出
周六上午。兰泉走进琴房,苗艺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一身秋香色长裙,坐在浅金色的阳光里,缓缓弹响古筝。
兰泉没急着走过去,只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静静望苗艺背影。她的脊背倔强地挺直着,却显得那么孤单又脆弱。
兰泉轻轻叹息,“你的滑颤乱了。心不静,就别碰琴弦。”
苗艺一惊,指尖一挑,琴弦发出铮然空鸣。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一声,吓我一跳。”
兰泉依旧白衬衫,配黑色多袋裤,裤脚塞进马丁靴里去。极简单的装扮,却帅气得令人屏息。
“往常我来,不出声你也知道。你今天既然没听见我来,那就一定心不静。”兰泉说着转到苗艺面前来,“明天要演奏,今天还乱心?”
苗艺忙将手指向背后撤。兰泉眼尖看见,“你手指伤了?”
苗艺垂下头去,“没事。刚刚你说我滑颤乱了,就是手指的问题。养养就没事了,不然明天用玳瑁义甲。”
兰泉没再说话,只凝着苗艺。苗艺握着手指垂下头去,不敢回望兰泉的目光。
“你呢,这两天练琴了没有?人家点名要听你演奏,可不能给你们家老爷子坍台。”苗艺轻声说。
兰泉没回应苗艺,只问,“手在哪儿伤的?”
“在‘谭’,不小心打碎了闻香盅。”
兰泉眯了眼睛,“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弹琴的人素日最爱惜自己的手指,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难忍的事,苗艺定然不会受伤。
苗艺一颤,“兰泉你说什么?”
兰泉黑瞳扬起子夜一般的深雾,“你明知道梅轩心里另外有人,你却还是甘心情愿为他打掩护,是不是!他根本就不珍惜你,你却不惜为他,伤了你自己!”
苗艺的眼泪一下子涌下来,泪珠又大又沉,“兰泉,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从小就喜欢梅轩,兰泉你都知道。小时候跟竹、菊、琴、棋他们在一起玩儿过家家,只要是梅轩当新郎,我一定会抢着当新娘……那不是小时候的顽皮,那真的是我今生的愿望。”
兰泉攥紧了手指,在光雾浅金的空气里狠狠一挥,“我知道!可是梅轩他心里另外有人,他说订婚只是在骗你——苗艺你给我醒醒!”
“我知道……”苗艺的泪无声滑下面颊,虽然哭泣,都美得像是一幅画,“是简桐。”
“我虽然知道他心里有人,可是我的感情却已经停不下。我喜欢梅轩,比简桐早了十五年;就算我想此时想要停下,也已经来不及……”
苗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兰泉,我比她早了十五年啊,凭什么要退出的那个人却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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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定于7月1日上架,上架会有爆发哟,亲们再等两天。某苏正在努力存稿中~~谢谢小蓝的5888大红包!】
正文 进退的挣扎
海边。杰尼斯club。
这里的网球场只对会员开放。草地球场、海天碧蓝,再加上Angel等几个养眼的嫩模作陪,就连素来冷血的段竹锦医生都不淡定起来,跟嫩模吊了吊眼线,笑着坐到兰泉身边来,“啧啧,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享受。”
兰泉轻嗤了声,“你对手术刀的欲.望比对女人强烈多了。”
竹锦听着就一挑眉,狐狸样狭长的眼睛在金丝边眼睛衬托下,显得越发老奸巨猾,“看不进这几个美女去了?”
“烦。”兰泉坐在阳伞下,长眉难舒。
“怎么,想你那个小女生了?”竹锦不明就里,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晚那么卖力,一定是上心喽?”
兰泉又皱眉,懒得说话。
“你风流够了,可辛苦梅老大了。梅老大不但打电话压下那新闻,还亲自跑报社去取回照片……兰泉,你得谢谢人家梅老大。”
兰泉倏地眯起眼睛来,“你说梅轩去取照片?我那天在旅店门前被偷.拍的那些?”
“是啊。梅老大没跟你说?”
兰泉起身就走。竹锦在后头喊,“兰泉!怎么走了?”
兰泉头也没回,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梅轩一定是误会了他跟简桐,所以才没跟他提起照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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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的寓所里,简桐光着脚坐在长绒地毯里,抱着流氓兔形状的抱枕,眼泪无声地流着。
墙壁上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演着《导盲犬小Q》里最后的一幕,小Q静静睡去,梦着小时候。在它12岁生日之后的第25天,永远离去……
梅轩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来。
片尾曲静静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简桐依旧静静坐着没动,泪水一颗一颗缀满下颌。
梅轩没做声,只是坐在简桐身畔,将简桐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别哭,小Q走了,其实并不痛苦,因为它带着爱离开。”
简桐将身子都伏进梅轩怀里去,“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死亡?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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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小Q名字的含义么——那是飞翔的翅膀。翅膀飞翔过天际,看过美丽的风景,之后终究会累,所以也需要沉睡。”
简桐抱紧梅轩的脖颈,“我想起我爸。小时候爸就会把我扛起坐在他脖颈上,拉开我的双手,说‘桐桐,爸爸带着你飞。张开你的翅膀,飞呀……’”
“小桐,还有我。我也会带你飞,做你的翅膀。”梅轩将简桐收入怀中,凝着她那被哭泣纠结得微微红肿的唇,心疼地吻下去……
电话就在此时响起来,简桐羞涩地抓过电话来,红着脸望梅轩,转身走到客厅里去听电话。顺手从背后关上了房间的门。
梅轩就眯起眼睛来。
是谁的电话,小桐要刻意背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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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小时后第二更。】
正文 无理取闹
“对不起,我晚上真的没有时间。”简桐握着电话微微皱眉。是兰泉,邀请她晚上去听他演奏。
“简老师,这点面子都不给?枉我今天背上的伤还在疼。弹钢琴是要牵动背部肌肉的。”兰泉在电话里缓缓言,仿佛丝毫不将她的拒绝放在心上。
简桐闭了闭眼。他的伤,是她的死穴。
“对不起。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
“是要陪别人吧?”电话那边,兰泉清清冷冷笑起来,“要陪梅轩,是不是?”
简桐一抖,电话险些跌下来——兰泉竟然都知道了!
她真是鸵鸟,梅轩跟兰泉是姑舅表兄弟,她既然跟梅轩复合了,他们的关系怎么藏得住?以前没想告诉兰泉,只是彼时以为今生已与梅轩无缘。结束的,自然不必再提起。哪里想到如今峰回路转。
“你拿我当猴子耍,嗯?”兰泉无名火起,“你明明跟梅轩在一起三年,却还来招惹我?!”
“……”简桐说不出话来。她跟梅轩在一起三年,关他靳兰泉什么事!
“靳兰泉,请你慎言!我何时招惹过你?”妈从小对她教管极严,晚上10点前必须回家;不准跟男孩子单独过夜……妈几乎是用古礼在要求她,从小要求她洁身自爱,她哪里有主动招惹他!
“没招惹我?没招惹我,你满世界地说我是ED,又害得我被臭婆娘吻,接下来又为你受伤——简桐,你给我听着:我靳兰泉这一辈子都没为女人做过这么多!你别以为我会这么善罢甘休!”
兰泉也恼了,只觉得怒火如熔岩一般,滚热黏腻地从心底喷涌出来。
就是简桐在招惹他!就是!
“靳兰泉,你无理取闹!对不起我挂了。”他怎么这么蛮不讲理?果然是公子哥儿!多说无益。
简桐竟然想这样就掐断电话!兰泉像是溺水的人,非要紧紧攥住那根救命稻草样,不顾一切地向电话里喊,“如果我把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梅轩听……”
简桐没想到兰泉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指尖瞬间冰凉,简桐忘了这是哪里,只握紧电话狠狠喊了一声,“靳兰泉,你混蛋!”
电话挂掉,简桐猛地抬头,正看见站在门口、若有所思望着她的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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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仿佛死一样的寂静在房间里漫延开。简桐努力扯动嘴角,想要撑起一个微笑,用力扮出没事的样子,“梅轩,你听我说……”
梅轩垂下眼帘去。睫毛在眼窝下落下两弯阴翳,“小桐够了,我不想听。”
还听什么呢?难道要亲耳听见小桐说她跟兰泉去开.房了,将他守护了三年的纯真都给了兰泉那个浪子?!
不,他宁愿永远不知道那件事。仿佛只要她不说,他就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厚厚,二少蛋疼喽,火花啪啪的好戏要登场了。明天继续。再谢谢小蓝的12888超级大红包,爱爱!】
正文 你斗不过我
凤鸣街上,斜阳正长。
简桐叹了口气,回身望梅轩的天籁消失于茫茫车海。
他生气了,她心中歉意深重。不是不想说开她跟兰泉的关系,可是梅轩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又有靳欣那样的母亲,自然最为看重儿戏的清白。尽管跟兰泉之间那个吻和那个晚上,非她本意,却已经是抹不掉的既成事实。
简桐怕,一旦说出来,梅轩会无法接受。
简桐抱紧了包包,垂下头走回家去。其实以梅轩的身家与如今的身份,他用的车子早不该是天籁这个档次。只因她当年一句话,说喜欢天籁这名字与蓝色车身的搭配,总会想到碧空澄澈,所以梅轩毕业后第一辆车子就选了天籁,而且一直开到今天。
梅轩在乎她;其实她更在乎梅轩。
他太优秀,他给予的爱时时让她有受宠若惊之感。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出错断送了这份感情。
越是在乎,越不敢将跟兰泉之间的事情向他坦白。中国男人,尤其世家子弟,怎能接受女友不洁?
“突,突突……”前方忽传来摩托车声,简桐一怔,抬眼看去——梧桐深影里,一辆橙色的摩托,缓缓驶来。
小小一条街,转身躲都来不及。简桐只能皱眉,摆出老师的身份,“靳兰泉,你想干什么?”
兰泉坐在机车上,高高仰起下颌,略带傲慢凝着简桐,“他送你,只敢到街口?这么长一段路,若是夜里都要你自己走回来?”
简桐摇头,不想做这些无谓的争论,“我是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兰泉忽地笑了,笑里虽然依旧带着傲慢,那笑却让眉眼霎时生动起来。他长得本就好看,这一笑,简桐都不得不别开了眼睛。
“我来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事啊。现在你一个人回来了,那就证明你没事了。既然你没事,那就没理由拒绝我了吧?”他居高临下,狭长的眸子挑着一抹桃花凝着简桐。
“对不起,我今晚真的……”
“无所谓,那我直接去你家,跟伯母请示好了。如果伯母也不同意,那我就在外面等着。”
“靳兰泉!”简桐真的恼了,“你这是干什么!”
兰泉清清凉凉笑起来,“我说过,你招惹了我,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不可理喻!”简桐咬牙,转身从兰泉身边走开。却被兰泉一把扯住了手肘!
“小老师,反正我也是个浪子,不在乎自己的声名。如果你也不介意让你的街坊邻居,或者是伯母亲眼看见咱们两个拉拉扯扯,那你就继续拒绝。”
“靳兰泉!”
晚风吹过,穿透梧桐树叶掠过他半长得发丝。金色斜阳趁机筛落在兰泉面上,将少年的桀骜和俊美勾勒得更加耀眼,“小老师,你斗不过我。”
简桐恼了,张口就咬向兰泉的手腕去,“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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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小时后第二更。】
正文 原来,她更重要
兰泉没想到简桐这样的反应,“哈哈……你,你小狗啊?很像吉娃娃啊!”方才莫名的怒火,这一笑就也散了。兰泉只能微挑着唇角,慵懒地松开手,看简桐双瞳如火。
“你才小狗!”简桐想起他画的那只谄媚的哈巴狗。
街坊邻居已经有好奇的目光张望过来。简桐咬牙,“只要我去,你就不闹了?”
“没错。”
“今晚什么场合?”
“是个冷餐会。K国国际信托公司的老总来访。他明里身份是商人,却是该国元首的孙子,所以政商两边的人都会到。再者,他爷爷当年在东北抗联战斗过,跟本军区一些老首长的后人们都还有私交,所以今晚公、私双方的人也会到场。”
“我太爷爷当年跟那位老元首是战友,所以这回这位老总来,点名非要听我弹钢琴……”
兰泉撅起嘴来,“我也不愿意去。老爷子非逼着我去。”
方才还是盛气凌人的浪荡子,转瞬又成了委委屈屈的小男生。简桐愕了愕,“那为什么要我去?”
兰泉转头望着简桐,忽然轻轻一笑,“你就当是我任性,不习惯被人拒绝吧。你越拒绝,我越千方百计想要让你去。”
他的任性,简桐领教过了。只能咬牙,“行,我去!”
简桐说着一扭身就骑上了兰泉的摩托车,自己摘下备用头盔戴上,“走啊!现在轮到你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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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在更衣室里换上了纯黑的丝质燕尾长礼服,高挺的白衬衫领口将他的颈子衬托得更加修长。发丝全被造型师梳向后,露出饱满的前额和清美的五官。邪气尽被掩去,转而代之的是他骨子里天生的清贵。
简桐站在大厅里,跟周围人全都格格不入,只垂首望着大理石地面上自己的倒影。
兰泉看着,不由一笑。他明白简桐怎么突然同意来了——她白衬衫+蓝牛仔裤,她是故意来坍他的台的。以为政商云集,他必不好意思带这样素装的女伴一起入场,她要他自己知难而退。
可惜她还是不够了解他,他才不在乎那些劳什子的规矩。
眼睛长在别人脸上,跟他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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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师?”
简桐正低头看自己的倒影,等兰泉换装回来。其实来了就后悔,没想到兰泉根本不在乎她这一身装束。正郁闷间,却听见有娇美的嗓音响起。
简桐抬眸一看,面色即变。
是苗艺。
礼貌是该有的,简桐只能打招呼,“Hello,你也来了。”
“我待会儿要跟兰泉一起演奏。”苗艺指了指工作人员搬着的古筝。
“苗艺,可以进去了。”苗艺身后的方向忽然传来梅轩的嗓音!
简桐一听便怔住。稍早前他歉意对她说,“晚上有个聚会,朋友的,推不掉。没办法陪你吃晚饭了。只好委屈你。”
却原来,是来陪苗艺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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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花四溅
“小桐?!你怎么来了?”梅轩见到简桐,面色便是大变。
从他的视角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兰泉好整以暇倚在更衣间门口、轻笑望向简桐。
“没想到,你也来了。”简桐努力笑起来,尽管这一刻心早已疼得不能呼吸。
兰泉适时而来,站在简桐身边,慵懒地望梅轩,“怎么没告诉梅轩,你今晚要陪我?”
梅轩眯了眼睛。
两旁已经有好奇的眼光望过来。
苗艺急忙挽住梅轩手臂,“已经开席了,别都站在这,进去吧。”
简桐咬了咬唇,望苗艺挽住梅轩的手臂……梅轩今晚是苗艺的男伴,与她无关。
心底莫名扬起一抹不甘,简桐俏丽一笑,伸手也挽住兰泉的手臂,“是,我今晚只为兰泉的演奏而来。二位请随意。”仰眸对上兰泉的眸子,“我们走吧。”
轻妙转身,简桐挽着兰泉,脚步轻盈率先走向大门去。兰泉微微挑了挑眉,索性将简桐的小手握紧,高高的个子在人丛里转眸回来,望依旧呆立在原地的梅轩,红唇得意一挑。
女伴挽住男伴的手臂一同走进宴会厅,这本是社交礼仪;可是此时,两对人心中却是各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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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凝眸望着简桐傲然转身,只觉心乱如麻。
“梅轩……”靳欣的嗓音忽然寒凉从背后传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故意来闹的么?”
梅轩一震,“妈!您别误会!”
苗艺也疾走两步挎住靳欣的手臂,“伯母,简老师是来给兰泉捧场的。梅轩也没想到。”
“哦?给兰泉捧场?”靳欣狐疑地挑眸望梅轩,“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
梅轩莫名地烦躁,“妈!简桐是兰泉的导员,老师来给学生捧场,这很正常。”
“嗤……”靳欣冷笑,“她来给谁捧场我不关心,不过不要闹到兄弟同室操戈就好!你们方才像什么话?这是什么地方!真是胡闹!”
梅轩咬牙垂下头去,“对不起,妈。我会注意自己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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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你演奏安排在哪个时间?”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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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简桐问。
“怎么,受不了了,想逃?”兰泉冷笑,“不过是四个人第一次见面,你就受不了了?以后这样的场合还多着——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未来还能跟梅轩在一起的话。”
简桐咬牙,“你自以为高明么?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在别人身边巧笑倩兮,你就开心!靳兰泉,你之前翘家也是因为苗艺吧!你也想逃避,却还奚落我?”
“嗤……”兰泉眸子冷冽,“就算我翘家,可是谁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是靳家的嫡子嫡孙,梅轩不过是我靳家的外孙,就算他能跟着靳家子孙的序齿取名,但他终究不姓靳。”
“可是你能一样么,我的小老师?”兰泉狭长的眸子里漾过一丝冷意,“你本就是墙外人,如果你逃了,那你自然距离我们这个家族的门更远。”
简桐怔怔望着兰泉良久,垂下头去,轻轻一叹,“不用你打击我。其实,我都明白。如果当初知道梅轩是这样的身份,我不会选择开始这段感情。”
“攀龙附凤,根本不是我简桐想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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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正文 别人的精彩
冷餐会是自助餐形式,靳欣借机带着梅轩四处拜会、寒暄。苗艺含笑挎着梅轩的臂弯,亦步亦趋。梅轩只能在每一个转身的间隙,骋目去寻会场里那唯一白衬衫+蓝牛仔裤的素淡身影。
“梅轩,记住这里的场合。”靳欣刚与一位官员言笑晏晏毕,便回身冷冷警告梅轩。
梅轩只能压下心中不快,盼望着酒会早些结束。
“哟,二少的口味变了?”同为世家女儿的名模关璐走过来跟兰泉碰杯,眼光轻蔑地滑过简桐的白衬衫+牛仔裤。
简桐看见了,却只是转过头去,并不在意。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也没想削尖了脑袋非要挤进这个上流社会来。她不会花半年的薪水去买一件礼服,只为所谓的惊艳亮相。白衬衫牛仔裤不配这个场合,却让她很自在。
兰泉挑眉望简桐,很满意于她眉目之间的烟云淡袅。兰泉放心转头,一笑,“关大小姐是名模,总该知道国际上那位著名设计师的经典语录:如有犹疑,白衬衫加牛仔裤。”
兰泉揽过简桐来,长眸斜睨关璐,“这才是颠扑不破的永恒经典。不必刻意,美自天成。”
关璐面色大变,讷讷说了几句话就离开。
简桐侧仰了头去望兰泉,不由得笑开,“你偷师亦舒。你个男生,也看亦舒的?”
便如初见那夜,他将古典钢琴弹出激.情况味,后来简桐去网上寻《澄镜之水》,方知兰泉原是效法克罗地亚钢琴演奏家马克西姆。
他似乎是在偷师旁人,却将那元素用得极好。由此可见他的聪明:博闻强记,而又化为己用。
兰泉耸耸肩没说话,只在喝酒瞬间,目光越过简桐的肩膀,遥遥去望另一边的梅轩和苗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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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苗艺演奏。梅轩皱眉低声问,“你手指行么?”
苗艺略微犹豫,“应该没事。在座的行家不多,所以就算稍有不到,应该没人听得出来。”
梅轩只能叹息,“真对不起。”
苗艺轻轻摇头,“你今晚能陪我来演奏,我已知足。我知你是背着简桐来;能让你在权衡之中选择我,就算这只手从此不能再弹琴,我又有何憾?”
梅轩皱眉,下意识扬眸去找简桐。
视线相撞,简桐桀骜抬起下颌,主动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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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筝摆好,苗艺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心下并非无担心。毕竟弹琴的人,都是力求完美,不希望自己的演奏因为手指的伤而有缺憾。
不意,兰泉疾步走上来,含笑向台下行绅士礼,然后低声在苗艺耳边低声,“《云裳诉》。”
苗艺一愕,随即会意。
《云裳诉》是一首古筝与钢琴合奏的曲子,古筝为主、钢琴为佐。苗艺明白,兰泉这是在帮她:若有她的古筝不到的地方,兰泉以钢琴补足。
苗艺回眸感激望兰泉,兰泉已经在钢琴前坐了下来。弦声与琴键交响而起,一首宛转动人的曲子响彻会场。
《云裳诉》以《长恨歌》素材创作而成,曲名取自“云想衣裳花想容”,讲述的是杨贵妃与唐玄宗的爱情故事。可是纵然古今艺术家对那段爱情再做美化,“回眸一笑百媚生”终究变成“宛转蛾眉马前死”;“从此君王不早朝”也只剩“君王掩面救不得”。
简桐听着曲声,只觉心间凉透。这就是古来出身高贵男子的所谓爱情:顺境时,你是他心尖胭脂;逆境时,你不过是他一块挡箭牌。
妈说,富贵亦薄情,他们最爱的不过是他们自己。
便如此时。
梅轩陪着苗艺来演奏,兰泉上台演奏也只是为了陪衬苗艺。她又像个多余的人,只能隔岸观着人家的精彩。
简桐转身,毅然向外。
《上架公告》
亲们,本文明天开始上架了,从明早开始会有最低万字的大爆发。未来的日子,某苏会用自己的努力来回报亲们的支持。
正文 不让你看见我的伤(5更1)[VIP]
走出宴会厅,夜色像一匹丝绒,幽蓝垂坠。
简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仰头,深深吸了口气。三月的夜,还是有寒意,不过空气总归比方才宴会厅里要清透。
身后依旧是莺歌燕舞,而她应该白衬衫牛仔裤地去走前面的泥土路。肋
“小桐!”背后有脚步声踏踏追过来,梅轩的嗓音在背后急迫响起。
简桐努力深呼吸,提醒自己微笑,三秒钟后转身回去,笑着望梅轩。
大厅里灿烂的灯火,从高大轩敞的大门流泻出来,映亮了简桐的笑靥。梅轩见了,微微一愣。他以为会面对她满脸的怒火,没想到她在阑珊夜色里,笑得这般明丽。
梅轩满肚子的话便被哽住,一时反倒不知从何说起。
“小桐,那天你问我,苗艺是否知道这是一场假意的订婚,我当时没有回答你。我没有回答你的原因是:在我做那个假意订婚的决定时,确实没有提前刻意跟苗艺说。”
梅轩有点烦躁地将双手插.进裤袋去,“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明白我的心思。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许多话不用说,彼此也能明白。”
“那天我们一起在‘谭’吃饭,我告诉苗艺说你我和好了……苗艺结果失手打碎了闻香盅,碎瓷片刺破了手指。她今晚有演出,手指伤了自然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今晚必须陪她来,否则我良心不安。”
“对苗艺,坦白说,我心有歉疚。毕竟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女孩子的声名很重要,可是他却能为了帮你我打掩护而甘心背上即将与我订婚的名声。我不告诉你我今晚陪她来,一是没想到你今晚也会来;再者,我怕提前说了,你反倒会误会。”
简桐在微凉的夜色里笑起来,转身沿着台阶的方向,张开双臂蹦蹦跳。就像小时后跳皮筋,或者跳房子。
心里越是悲伤,她却越只想微笑。
妈说过,就算有眼泪,也不要流给那个伤害了你的人看。否则,你会助长了他的成就感。
要笑给他看,笑容也是力量,笑容就是最好的反击。
“小桐……“梅轩终于再解释不出来,只能呆呆立在夜色里,无言望简桐的发丝被风扬起,掠过她腮边。
她在笑,但是他明白,她的心在疼。
看梅轩静了下来,简桐这才站住身子,跳转过来,仰起头看梅轩。他是清俊的男子,此时以墨蓝色的天空为背景,身上和面上都洇染着灿烂的灯火和璀璨的星光,越发显得出挑。
“梅轩你解释完了么?我都听了,可是你的解释并不能安抚我的心。所以我今晚不想再见你,再见,我要回家睡觉了。”
简桐说完跳下台阶去,一任发丝轻扬。
“小桐,你稍等。我跟家人打个招呼,然后送你。”梅轩轻喊。
“不必了,真的。”简桐站在台阶下笑,仰头看他。仿佛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习惯了以这样仰视的角度去看他。
靳欣在,一定不会允许他弃了苗艺而来送她。再说这样重要的场合,梅轩如果提前离开的话,那也于礼不合。
她得,替他着想。
——尽管,自己的心受了伤.
宴会厅里,兰泉与苗艺的演奏结束,旋即响起一片浪花般的掌声。
苗艺主动起身走向兰泉。今晚如果没有兰泉的帮衬,她的演奏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苗家人从来最重脸面,爸为了她今晚的演奏,耳提面命多次,要求她务必表现出最佳状态。说白了,希望她为苗家脸上增光。所以演出刚开始前,她心中不无忐忑。
兰泉虽然从小就不服管教,不喜欢坐在琴凳上,但是兰泉有过人的天赋,所以他演奏起来,那纯属的技法与几乎完美的表现力感染和带动了她,让她几乎忘了手指的伤,全情投入到了演奏之中去。
古筝与钢琴,一中一西,一弦乐一键盘,今晚这般珠联璧合。
兰泉合上琴盖,看见苗艺向他走来,眸子里似乎含着泪花。众人掌声里,兰泉忽然偏了头望向台下,在煌煌人面里去找简桐的身影。
衣香鬓影里,她的白衬衫牛仔裤应该很好找。
不期然想起初见那个晚上,他在酒吧的钢琴边大方施展魅力,只为吸引女宾客帮他结账。他近乎卖弄的表现力,整个酒吧都在沸腾,不论是前卫女、豪放女、蒲吧女、还是淑女御姐们,都绯红着面颊,双眸晶晶地望着他。仿佛都在等着他暧昧的眼神、大方的飞吻。
那样的嘈乱里,只有她,清清冷冷地坐在人群之后,凉凉地望着他。
他彼时是所有女人眼中的宠儿,却被她冷冷唾弃。
不知怎地,他那份被异性给惯出来的优越感一下子便被浇灭,片刻之前还涌动心胸的快乐倏地荡然无存。
更奇怪的是,他那时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彼时的她,对他的态度像极了他听说她要去陪酒时,心里猛然腾起的那股怒火。
都是不希望对方堕落,才会这样吧?
所以那晚当看见简桐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他便撇开一众主动邀约的女人,追住她的背影。
今晚她在哪儿?
却一望之下,满目的笑脸里,独独找不见了那一弯清影!
兰泉一皱眉,没注意苗艺主动伸过来等着拥抱的手臂,一个转身,飞身跃下舞台,向大门奔去!
大家都在惊愕,苗艺更是尴尬在台上。
主持人连忙上台掩饰,“多谢苗小姐与靳公子的完美合奏,真可谓珠联璧合。”
苗艺大方谢幕,大伙的掌声再度慷慨送上。
这是上流社会,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去维系表面礼仪的完美。纵然好奇兰泉去干嘛,却没人会让眼前冷场。
正文 回去睡觉吧(5更2)[VIP]
“小桐!”梅轩站在台阶上左右为难。
简桐一意离去,他又不能不告而别。正在踌躇间,大厅里忽然传来“哒哒”的奔跑声。
这是什么场合,怎么会有人这样不注意举止,竟然就这样跑起来!
梅轩皱眉回头,并不意外看见兰泉从灯火绚烂里直接冲出来。从光灿到夜色,他一步便穿越了那明暗的交界,一点都没有过迟疑,仿佛天经地义之事。肋
“简桐!”他还穿着燕尾礼服,只掠了梅轩一眼,便直呼简桐的名字。
简桐皱眉,想不到兰泉会追出来。
简桐含笑挥手,“你们去忙吧,拜拜……”
“我送你!”兰泉想都不想,直接冲下台阶去,一把扯住简桐的手臂,直接得甚至有些粗鲁,“不告我一声你就走,找打啊?”
简桐用力甩手,“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么?”
“老师做错事就不用挨罚的么?”兰泉笑起来,眉眼飞扬。
梅轩站在台阶上,背后披着大堂里流泻出来的灿烂灯火,却只能盯着兰泉扯着简桐并肩走向夜色深处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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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
小桐方才在他眼前一直在笑,但是那笑里却藏着悲伤;此时的小桐是在拧眉立目,但是梅轩却能看见那疾言厉色里藏着的轻松。
竟然,是他错了么?
梅轩咬牙,决定不回去跟母亲请示,便直接跃下台阶来,想叫住简桐。
“梅轩!”台阶上方忽然厉声一喝。
梅轩握了握拳,徒劳地,只能再放开。颓然站住,回身,“妈妈。”
靳欣眯了眼睛望梅轩,“这是要干什么去?宴会没结束呢,不知道么?你是谭耀松的儿子,你该知道今晚的场合谁都能随便先走,唯独你不能!
今晚的K国客人金龙日是以商人的身份来访,所以这场宴会的主办方便是以商业局的名义进行。谭耀松是商业局长,谭梅轩是谭耀松的儿子,所以自然没有儿子给老子坍台的理由。
梅轩皱眉,“妈,我真的有事。”
“你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送那个丫头回去?!今晚是什么场合,梅轩啊,别告诉我你这么大人了,却还分不清此间轻重!”
“再说,你今晚是苗艺的男伴。你走了,难道要苗艺一个姑娘家孤零零站在会场里?梅轩,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了你即将与苗艺订婚。难道你打算在这个时候公然丢下苗艺不顾,只为了出去追另一个女生?!”
靳欣一步步走到梅轩眼前来,“别告诉我,梅轩你这个从小知礼的孩子,越大越回去!就算你可以不顾你父母的脸面,你总不能将苗艺推在众人的目光下,让她来独自承受你造成的白眼!”
梅轩闭上眼睛,只觉心潮难平。
“好了,跟我进去。正好有几位横跨政商两界的叔伯想要见你。进去打个招呼说说话,对你日后自有好处。”靳欣伸手扯了梅轩一下,力道虽不重,却足以让梅轩感受到母亲的坚决。
只能转头,却已经再寻不到简桐和兰泉的背影。
不过说话之间,他们竟然已经并肩走远.
兰泉的摩托风一样穿插在车河之中。简桐紧张地抱紧了兰泉的腰。
男生都对速度有奇怪的迷恋,女人则多数恐惧接近失控的高速。
“刷——”身边又一辆车子被兰泉的哈雷超越,兰泉欢喜得如同个孩子似的欢呼“哟呵……”;简桐则恨不得张口咬向兰泉脊背去!
身后几个年轻人开着车子,按起喇叭来。简桐以为是催着他们的摩托让道,手臂就紧张地一紧。兰泉在早春微凉的空气里大笑,“别担心,他们是在说我酷!”
简桐只能坐在他后头翻了翻白眼儿。可不是酷嘛,惊得一身冷汗,外加风吹得透心儿凉,不光是COOL,简直是COLD了!
简桐算是明白人家那几个年轻人按喇叭的原因了,估计这世上穿着燕尾礼服、撑高领白衬衫,却还骑着哈雷满高速路飙车的,可能也就兰二少这么一位了。真是拉风啊!
终于到了凤鸣街口,简桐下了摩托车来,将头盔还给兰泉,“好吧,看在你今晚送我回来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今晚的事了。”
“怎么说?”兰泉单脚撑地,在夜色里挑眉。
简桐转头回去,扬起下颌,“靳兰泉童鞋,你简老师我拜读过你的光辉历史了:我知道你是天才少年,14岁考上科大少年班还能牛掰地退学不念的那种。可是你是天才少年,不见得我就是傻瓜导员。你今晚邀请我去听你演奏,根本就是二少之心不在琴啊。”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酣畅淋漓的摩托车奔驰,激发出了简桐骨子深处的冒险因子,还是方才那份心惊胆战抵消了之前的心情沮丧,总之此时,简桐竟然真的轻松笑开。
“你又是找我过桥的!就像我头一次见到你那个晚上,在‘亲密’,你拿我当挡箭牌,挡掉了那个叫MAY的MM的柔情攻势。啧啧,只不过那次是你薄情,这次你是‘被薄情’。”
简桐说着转回身,继续走向自己家的方向。面上的轻松也丝丝抽去,“苗艺喜欢梅轩,你喜欢苗艺,所以你不甘心今晚上苗艺选了梅轩做男伴。你听说我跟梅轩的关系,便将我扯过来,用我来刺.激梅轩,以使得梅轩没办法专心陪伴苗艺。”
“你用这种一点都不高明的手段,既能扳回对梅轩的颓势,又能多多少少试探下苗艺,又让众人以为你似乎从对苗艺的情伤里复原回来。啧啧,天才儿童,你将你老师我还利用得真够彻底。”
简桐还有一句话压在心里,没说出来,“你却不知道,作为你棋子的我,心里有多疼。”
“好了,天才儿童回家睡觉吧,拜——拜!”简桐背着身子,只高高举起手臂,掌心旋转向后,摇了摇。
正文 怎么会迷上你?(5更3)[VIP]
简桐等妈睡下了,这才捏着巴乌上了房顶。
那时刚刚认识梅轩,奚瑶和整个寝室的姐妹都看出来梅轩对她有意。简桐却一直犹豫。不是不梦想爱情,只是当爱情乍然出现在眼前,她反而近乡情怯。
梅轩想尽了办法创造见面的机会。那天奚瑶的男友窦裕生日,梅轩办了烧烤party,说是为窦裕庆生,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梅轩是想追简桐。肋
大家就也乐见其成,共同卯足了劲玉成此事。
大草坪的灯火阑珊里,素来稳重的梅轩,借着酒意站在星空下,望着她,大声唱起郑钧的《灰姑娘》:“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大家都狼哭鬼叫起来,用夸张的言行来掩饰被感动了的心。奚瑶更是直接将她推进了梅轩怀里去,大叫着,“简桐你要是再不答应,全宿舍的姐妹们儿就一起灭了你!”
梅轩借机一把抱紧了简桐。
那晚简桐答应了梅轩,正式成为了他的女友。之后便忍不住去找郑钧的原唱来,下在MP3里,没事就戴上耳机,一遍一遍地听。
最喜欢《灰姑娘》的前奏,那段巴乌的音色真是动人心肠。简桐便买了巴乌来,找了音乐系的师兄去学。虽然半路出家,因为实在喜欢,这一首《灰姑娘》渐渐就也吹得有声有色。
坐在房顶上,遥遥望幽夜星空,轻轻吹响巴乌。巴乌是音色幽婉的乐器,在夜里吹起来也只觉宁谧,不会打扰了渴睡人的好梦。
其实就连这个心情不好了会坐上房顶的习惯,也是来自梅轩。
那时刚刚知道梅轩的身份,她心里着实一惊。梅轩不是喜欢炫耀身份的人,所以研一刚刚从各地聚来的同学也并不知晓;待得大家都知道了,简桐已经答应了做他的女友。
对于那样神秘的高干家庭,简桐也不无好奇。曾经捉着梅轩问,是不是他们家里还守古礼,要晨昏定省、谨守长辈与晚辈之间的规矩?梅轩笑而不答,简桐便也明白了那隐忍的笑容背后的答案。
简桐便问,“如果你不开心了,该怎么办?”那样的父母,定然没有时间和心情坐下来听儿子诉说心事吧?
梅轩就笑,说他会爬到他们家房顶上,在夜色里独自吹一支口琴。就算有再大的气,等那口琴曲吹完了,心里的憋闷就也散了。
因为梅轩这一句话,简桐心疼得放弃了重新考虑他们之间关系的念头。只觉梅轩那样清朗如月的男子,怎么能独自这样凄凉,她愿意陪在他身边,在他忧伤的时候给他说一个笑话。
如今,他不需要她说的笑话;她自己反倒要独自坐上房顶来,吹响旧日旋律,从记忆里去寻找曾经的温暖。
那时灯火阑珊,那时他的歌声羞涩却直白、热烈。
如今,只剩幽蓝夜色、凄凄冷风。
电话震动响起来,简桐知道是梅轩,却没接,直接按掉电话。
其实她不需要解释。这三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设身处地替他着想,所以他说的那些理由,她都多少能想到。她只要他一个动作,就如同那年那羞涩却直白的歌声。
只需要一个动作。比如直接扯了她的手臂送她回家,而不必说在会场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惜兰泉那个臭小孩能做到的,梅轩却都没能做到.
早晨走出家门,梅轩的天籁已经停在借口。车门外的地上落了一地的烟蒂。
见简桐出来,梅轩急着出了车门,握住简桐的手,“小桐!”
她昨晚伤心离去,夜半又按死了电话。他便开车过来,在凤鸣街口呆了整夜。
“好了,不用说了。”简桐灿烂笑开,双手扯住梅轩的手,孩子一样地摇啊摇,“我肚子饿。如果你肯在早高峰开车超速一点点的话,我们还有20分钟一起吃个早餐。”
梅轩微微愣怔,“小桐,你——不生气了?”
简桐笑,眸子里闪着灵动,“民生问题更重要啊,吃饱了肚子才有体力跟你吵架!”
简桐主动走进副驾驶车门里去,“梅公子,我要吃肯德基新出的蛋堡早餐哦,还要双份的醇豆浆!”
梅轩满面的憔悴、唇边都是胡茬子,却在简桐一个娇俏的笑容里,仿佛灰尘里的明珠重新绽放了光芒。他几乎是跳进驾驶座里的,“没问题,我今儿准备直接把他们的豆浆都包了,然后咱们俩站肯德基门口去,见者有份,每人一杯!”
简桐笑开,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却跳出了个奇怪的念头:这时候的梅轩倒是跟兰泉,很是相像。
他们本就是姑舅表兄弟,靳家强大的遗传基因让梅轩即使是外孙,却也在面目上与靳家人极为相像。乍看上去,倒是跟兰泉有几分像是亲兄弟——只不过从前因为他们两人气质的不同,所以简桐没往这个方向想。
那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没能拒绝得了兰泉的那个吻,还有那个晚上失控的那一切?
简桐想及此,使劲甩了甩头。提醒过自己要忘了的,怎么还在一再想起?
强迫症么?
“在想什么?”梅轩看简桐扣个安全带却愣神半晌,便问。
简桐一个冷不防,咳嗽起来。
脑海里忽然跳起一句话。那是小时候看《女友》杂志,里面一篇文章说:“爱与咳嗽不能忍耐”。彼时年纪小,不解其意。此时想来,却没来由的心下大慌。
这种感觉,岂不正如强迫症之一种!
正文 你是窗外,另外一片风景(5更4)[VIP]
骆听琴今早心情就奇差。所以就算见了靳欣,她面上的不耐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没有掩住。靳欣就搅着咖啡摇头,“听琴啊,你虽然跟着你妈改嫁,如今改姓了你继父的姓。可是你终究也是我靳家的孩子,怎么对姑姑这样不耐烦?”听琴赶紧致歉,“哎哟,姑姑您这真是误会了。我今早上脾气不大好,画廊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跟他说话窝了我一肚子气。晚辈这点涵养自然没办法跟姑姑您相比,所以这点余火就没压住,倒让姑姑您给看出来了。”“真的不是对您,您千万别多心。”骆听琴是靳邦国长子靳长空的女儿,是靳家的长孙女,所以按照“琴棋书画”的取名序齿,名听琴。靳长空与妻子蔡淑芬多年前仳离,听琴随母亲。蔡淑芬后嫁给港商骆东杰,所以听琴这才改姓骆。当初因听琴改姓一事,还曾在靳家掀起轩然大波,都说这是剥了靳家的面子。靳家的嫡亲孙女,怎么能去姓别人的姓!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蔡淑芬这样做有跟靳长空赌气的成分。后来还是少年时的兰泉说了句话,“她叫骆听琴了,她不也还是我姐?咱们家都说讲究老规矩,那要是按照老规矩,琴姐将来嫁人了还得冠夫姓呢,那咱们家也要拦着?”靳邦国听了就大笑,指着一帮计较个没完的大人们说,“咱们都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各自是这个长、那个官的,竟然都没个孩子心胸阔达!”听琴想起这段过往,不由得莞尔一笑。所以一众兄弟姐妹里,她跟兰泉关系最好。靳欣喝过了咖啡,这才说,“听琴,你是长姊。兰泉跟你关系也好,所以他的动静你总该知道。”听琴听着就是一皱眉,“姑姑,您是来问我偷.拍那件事吧?其实不是兰泉惹下的祸,只不过兰泉恰好从小旅店出来,撞进了那记者的镜头。”靳欣是梅轩的母亲,梅轩既然亲自处理了偷.拍事件,听琴便以为,以梅轩的性格自然会将此事前后因果都向靳欣禀告。二叔二婶常年不在本地,爷爷奶奶年纪又大了,所以姑姑就承担起管束兰泉的责任来。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姑姑自然要来过问。“偷.拍?小旅店?”靳欣听了听琴的话便眯起眼睛来。她今天来听琴经营的画廊里来找听琴,其实是想打听兰泉跟简桐何时开始走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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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近。晚辈之间的事情,他们之间消息沟通得总比他们跟长辈之间多,所以靳欣想先迂回从听琴这获取一点信息。却没想到,听见更为耸人的事。听琴既然已经说了,便藏不住,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大致说给靳欣听。靳欣只关注一件事,“那个跟兰泉出去开.房、而且又让兰泉为之而受伤的女孩儿,是谁?”听琴皱眉,“姑姑,不是我不告诉您,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早上接到消息,我去接兰泉,也只是在车里跟那个女孩擦肩而过。兰泉从小身边女孩子就不断,我也没当回事。”“对了,姑姑,梅轩那里应该会有照片。《城市早报》的总编很会做事,已经将照片给了梅轩。”听琴不在靳家,所以对梅轩、兰泉与简桐之间的关系并不知晓。只当那是个毫无关系的女孩,听琴便没想到自己这句话会对那三个人产生何样影响。靳欣微怒起身,“好。”对此事,梅轩既然亲手处理,在她这个母亲面前竟然只字未曾提过!她亲手带大的儿子,竟然如今也学会了跟她藏心眼儿么?骆听琴送靳欣出门,玻璃旋转门将人面折射出五光十色。靳欣忽然停步问,“听清,那个女孩是不是相貌很冶艳的?头发很长,有点自来卷;皮肤很白。个子160到165之间……”听琴思忖着点点头,“那天我在车里,虽然没看清那女孩究竟相貌如何。不过,那女孩的确是姿容艳丽。不是粉饰的那种,而是天生的。就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若是兰泉从前的那些小女朋友,我连看都不看。”听琴是经营画廊的,自身又是生得冷艳耀眼,所以能被她看得入眼的女孩,自然不多,所以简桐印象深刻.G大校园。教学楼与系办公楼之间有一条连同的走廊,像是一座廊桥,凌空横架在两座建筑中间。走廊的窗子上斜坐了个年轻男子,后背依着窗框,长腿伸得笔直。穿过窗棂的风撩起他半长的发丝,那发丝一下一下淘气地搅动着他的视野。他望向校门的方向,梅轩的蓝色天籁缓缓驶来。车子停下,梅轩下车跑到副驾驶方向去,打开车门,体贴地替简桐遮着头顶,唯恐她磕碰到。校门口人来人往,两人自然不方便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不过两人却都站定,彼此对望良久。此时,梅轩似乎弯腰含笑在简桐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简桐登时笑开,伸手打了梅轩手臂一下,这才转身奔向校门。打情骂俏,这本是恋人之间最基本的小细节;他靳兰泉更是常玩儿。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孩子就没断过,他也乐得享受美人恩,类似这种打情骂俏都熟悉到麻木。可是此时看见梅轩和简桐那样,他却不知为何,只觉烦躁。简桐迎着教学楼的方向跑过来,就在他窗外,隔着树影看见简桐面上的娇小和红晕,兰泉就更觉心口像是堵了一大团棉花。烦!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在莫名心烦?心烦啊二少?春天了,心动了吧?呵呵~~谢谢king的红包。12点前后第五更。】
正文 他想对她坏(5更毕)[VIP]
眼见简桐就要从他视野里闪过,兰泉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手指仿佛自由意志般,将手里的笔记本就扔到窗外去。好巧不巧,就砸在简桐肩上。好在只是二楼,否则真会砸出事。多亏没砸头上,他怎么这么冒失!——兰泉自己也懊悔地差点从楼上掉下来。“哎哟!”简桐疼得一声叫,抬头望向二楼横跨走廊的窗口。兰泉正在那扎撒着双手,也是满面的惊愕。简桐就咬牙,叉着腰喊他,“靳兰泉,你想暗杀我啊?”看见简桐还能五官生动与他开玩笑,兰泉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来。二少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姿态,索性又在窗台上伸直了长腿重新坐下来,狭长的眸子含了笑,“简老师早。麻烦把笔记本给我送上来吧,谢了。”“哈,你砸了我,还让我给你送笔记本上去?”简桐揉着肩膀,在下头仰头咬牙切齿望兰泉,“你大少爷的习气也太凶了吧?”兰泉笑起来,心态越发放松,“简老师,现在可是早自习时间。你不把笔记给我送上来,影响了我早晨的自修,待会儿上课如果老师提问我卡壳,那我就说是你害得哦!”“你!”简桐真是无可奈何,生得这样好的男生,偏偏脸皮比城砖还厚,真是的。“好吧,你等着!”简桐转身进了楼门.眼前耳畔又安静下来,兰泉面上的笑意还未褪尽。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刚刚明明还觉得胸口堵了一大团棉花,觉得烦躁无比;可是跟她说了两句话,这心里就忽然天高云淡了。兰泉皱眉:似乎方才的心烦也是因简桐而起的。看见她在梅轩身畔笑靥如花,他就烦躁得要死;看她只在他眼前巧笑倩兮,他的心情就舒畅无比……——他疯了吧他!其实那晚他邀请她去听他演奏,动机根本没有简桐说的那样“情有可原”。他其实比她想的,要阴暗:他是要用简桐来刺激梅轩,可是——他更是为了苗艺。苗艺为了梅轩而哭泣,苗艺说她明明比简桐早了十五年,凭什么要退出的那个人是她?从小一起长大,兰泉舍不得看苗艺难过。便想着趁那晚那个场合,帮苗艺扳回一局。可是那天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看见简桐自己站在偌大的大厅里,只低头看向大理石地面上自己的倒影,小小的身子裹在白衬衫和牛仔裤里,显得那样孤独,却又似乎云淡风轻。他的心就乱了。所以后来当着梅轩的面,他本来是想给苗艺找回颜面,可是说出口的话,却一句一句都只是冲着梅轩去。再后来,富女名模关璐讥讽简桐衣着简朴,他更是冷冷反击。本来那晚是要保护苗艺的嘛,怎么会发展成,到后来——他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舞台上直接跳下去,完全不顾苗艺自己被僵在舞台上,只为了追回简桐的背影……他一定是毛病了他!这几天症状就更严重,每天早晨都早早来了学校,只为了坐在走廊的窗台上,能远远看简桐从校门或者宿舍的方向一路走向教学楼来。看见她笑,他便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独自一个人忍不住勾起唇角;若是看见梅轩送她来上学,他就懊恼的想要将手里的本子都给撕碎了!他这是——在干嘛?.兰泉思绪乱飞的时候,简桐已经上了楼来,一路疾行走到兰泉面前来,“喏,你的笔记本。好好温习你的功课吧。快上课了,没几分钟了。”兰泉没接本子,只是凝睇简桐。她急着上楼,小脸还凝着之前的红晕,胸.脯微微起伏……小小的唇瓣,嫣红而水润,微微翕张。那美妙,他曾尝过。兰泉闭上眼睛——该死的,他想对她做坏事!“靳兰泉?你怎么了?”简桐见兰泉忽然坐在窗台上闭上了眼睛,“难道你,恐高?”简桐只能乱猜,“可是这里只是二楼,不至于恐高吧?”兰泉咬牙,一个跃身从窗台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向前去,“我缺氧了。简老师你肯给我人工呼吸么?”简桐站在兰泉的背影里,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什么跟什么啊?兰泉走到走廊尽头,没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这才停下身形,回首望愣住的简桐。心里忽然就有一朵花无声开放,他笑,“傻瓜,我说我想吻你了。这回听懂了?”还说自己不是傻瓜导员,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真是笨蛋!.早晨一场点名因为兰泉那莫名其妙的话给弄得乱糟糟。简桐站在讲台上,就总是不小心对上兰泉的目光。也不怪她,谁让兰泉总是目光炯炯地凝着她?都说人跟人之间是有磁场的,目光与目光之间也应该存在万有引力——他一径盯着她看,她的目光自然就会被吸引过去。简桐想起自己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颠三倒四的点名,心里就有火。回到办公室后,张小泉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她竟然都没听见。张小泉笑开,“简桐,你这几天不对劲啊,总是若有所思的。”“啊?”简桐赶紧回身,“可能有点没休息好吧。张老师你叫我有事?”张小泉点头,“咱们当导员的,除了带班之外,还各自要负责参与一些学生社团的工作。我这边实在有点分不出精力了,简桐这件事也要求你代劳了。”简桐点头,“张老师你带什么社团?”张小泉诡异一笑,将办公桌上吃剩的鸭蛋拿过来遮在眼睛上,“当当当当,漫画社!”简桐笑开,“哦,原来是咸蛋超人驾到。”张小泉说着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看漫画的学生多,会画漫画的学生少。能画得拿得出手、见得了人的,那就更少。”“简桐,你入社之后首要的任务就是挖掘出优秀的画手!最好是美型画手、花样美男,那自然就可以吸引大批的女生了!”----
正文 水性杨花的女人(第一更)[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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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下班回家,家里一片安静。梅轩看了看堂屋,只莹莹点着一盏灯。梅轩知道,那定是二舅父从甘肃带回来的那盏羊皮台灯。
西北人多养羊,所以善用羊皮。黄河上流传了千百年的羊皮筏子就是一个很好的明例。二舅父多年在甘省任职,那年回来探亲时便给母亲定做了一盏仿古羊皮台灯。肋
灯很精美,羊皮胎薄,纹理细腻。灯光从中透出,别有一番温柔感觉。
父母一辈人里,母亲与二舅父手足情最为深厚,故此二舅父也最了解母亲的心性。
在社会上闯荡,梅轩也听过关于妈的不少谣言。作为红门贵女、大学女副校长,又是商业局长的夫人,母亲自然是本地知名度极高的名女人。所以便也有各种猜测和诋毁。泰半都是说母亲贪财。说凡是求爸办事的,必须先用孔方兄打通母亲这道关节。
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梅轩都只是一笑置之。因为他知道,母亲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
作为红门贵女,母亲对身边的人铁腕了些,但是母亲却并不贪财。其实母亲最大的爱好反倒是琴棋书画。从小被外祖母严厉看管着学国画,这么多年过来,母亲爱的东西大都是风雅之物。
所以二舅父千里迢迢从甘肃那边带回来的并不是什么金贵之物,只是一盏在当地并不算贵重的羊皮台灯,却让母亲喜欢的不得了,直到今日还一直放在案头,不肯更换。
想到此,梅轩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母亲就是太过要强,外面的传言已经将她妖魔化,她却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任外界误会去。母亲自己或许真的不在乎,他作儿子的却着实心疼妈。
从宴会那晚到今天,他一直跟简桐在一起,所以本来在小心翼翼回避着母亲。可是此时看母亲的房间里只有一灯如豆,便明白是爸还没回来。
爸当了商业局长之后,每天的工作和应酬越发多了起来,几乎每个周末都不在家,工作日的晚上也会回来很晚。梅轩知道,就算母亲要强地不说,可是她的心里也一定是寂寞的.
梅轩想了想,还是走上堂屋的台阶去,在门外轻声说,“妈妈,我回来了。您要休息了么?”
堂屋的大灯一亮,之前一点幽灯的寂寞被掩去。靳欣的嗓音听不出波澜地传出来,“梅轩啊,回来了就进来吧。妈妈正是在等着你,有事要问你。”
梅轩进门,看靳欣正合衣躺在贵妃椅上,面有倦色。显然方才母亲就是独自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再抬眸去望卧室里的雕花大床,梅轩不由得微微皱眉。那张床也是有年头的老酸枝木的,此时看上去那样大。爸不在家的时候,那张床看上去那样阔大,怪不得母亲宁愿和衣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也不愿独自先睡去。
“妈妈,爸爸今晚又有应酬了?”
靳欣点了点头,“别怪你爸爸,他现在也是人在高位、身不由己。晚饭的时候他打电话回来过,嘱我好好吃饭。”
梅轩搬了张脚凳坐过来,握住母亲的手,“妈妈,如果自己一个人寂寞了,就多出去走走。让福阿姨陪着您出去逛逛,别自己在家闷着。”
靳欣欣慰地点头,“不用担心妈。只要你们父子都好好的,妈一个人没什么。看着你们各自在外头忙,我才放心。男人终究都是事业动物,如果你们父子都窝在家里,那我才更上火。”
梅轩明白妈对爸事业的支持。外人都说爸能够爬到今天的高位,都是仗着靳家的出身;更有甚者说爸根本就是上门女婿,是吃软饭的。这样的说法,听起来虽然很刺耳,但是梅轩也知道并非都是流言。爸能有今天的成就,母亲在背后的支持不可或缺。
“妈妈,以后我每天晚上打个电话回来。如果您觉得寂寞了,就告诉我。那我就尽量推了晚上的安排,早点回来陪您。”母亲的寂寞让梅轩心疼,只觉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不孝。
靳欣听着便叹了口气,“梅轩啊,其实妈自己吃饭、自己晚上呆会儿没关系。妈只求你别做傻事。你从小就是聪明而知礼的好孩子,妈一直为你骄傲。妈只希望你一天天长大起来之后,不会反倒跟妈背心离德。”
“妈妈,您这说的是?”
靳欣一点点敛去面上的柔软,在明晃晃的灯光里直视梅轩的眼睛,“妈只问你:简桐是不是又去勾.搭兰泉了?那天兰泉被偷.拍到一起开.房的女孩,是不是就是简桐?!”。
梅轩只觉心底轰然一声。
已经不必去追问母亲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梅轩了解母亲,但凡她已经问出口的,就已经是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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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的。她问出来,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解释和道歉,或者说那分明就是母亲一个严肃的警告。
其实就算被母亲亲眼看见简桐跟兰泉一起出席那晚的宴会,其实都不算严重。毕竟还有简桐是兰泉导员这一层关系在……可是如果被母亲知道了小桐跟兰泉去开.房,那么就意味着,简桐永远不会成为母亲的儿媳妇,也就是不管未来他跟小桐的关系有多好,都不会见容于这个家!
跟弟弟过夜过的女人,在他们这个家族,怎么可能再嫁给哥哥!
梅轩努力显得平静,“妈妈,您误会了。怎么可能是简桐?”
靳欣就笑开,只是那笑越笑越冷,“儿子,你果然是长大了,果然是学会了跟妈藏心眼儿!这事情你背着妈,如今你又当着妈的面瞪眼说瞎话!”
靳欣一把推开梅轩的手,“就算妈人老眼花了,可是我认个人还是认得出来的!”
“妈妈!”梅轩没想到事态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否认,因为如果不能打消妈的这个疑虑,那么就等于给他和简桐的未来直接判了死刑!
“妈妈您听我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妈妈您既然知道了偷.拍一事,那么您一定知道兰泉那个晚上受了伤吧?再者,他那段时间正是在离家出走中,身上所有的银行卡也都被您冻结,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在困难当中,向导员求助的,是不是!”
梅轩像是溺水的游泳者,惶急之中抓住这一线稻草,来不及多做分辨,只能急急向下去捋,“简桐是个好姑娘,她很乐于帮助人。更何况这个人是她实习带班的学生,作为导员她更是义不容辞。”
“所以简桐就帮兰泉定了个房间睡觉,顺便帮他清理伤口,这都是说得通的是不是?妈妈,您对小桐一直有成见,所以您没向这个方向去想,是不是?”
“毕竟兰泉的身份特殊,他受伤了不能回家来,却也不敢直接去医院,所以他需要个地方来清理伤口的,不是么?”
梅轩用力在解释,靳欣却只是冷笑着望着他。直到梅轩自己都找不到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只能静默下来,抬头去看靳欣的眼睛,“妈妈,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会?”靳欣笑起来,“妈知道,你对简桐一直都没真正死心。就为了给你一个死证,我白天去了那家小旅店。兰泉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孩子,所以一说起兰泉,那个老板立时便想起。还说那女孩本来想要两个房间,却被兰泉拦住,两个人住进一个房间。”
靳欣叹了口气,“梅轩啊,妈也想相信,简桐只是为了帮兰泉找个地方睡觉,只是为了帮兰泉处理伤口——可是就算是要帮忙,难道非要住进一个房间里去?!”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旅店的老板说的很清楚,简桐进旅店的时候已经是很晚,而且她衣衫不整!胸前大片的皮.肤都露着,被兰泉给搂在怀里!”
靳欣的目光越发寒凉下来,“就算导员会给学生帮忙,有这副样子帮忙的么?!”
梅轩心里轰然一声,在母亲凌厉目光的逼视下闭上眼睛。
他也想去那间旅店问问,期望那老板能帮他解除心中怀疑。可是此时听来,那老板非但没能给出他所期望的那种答案,反而是几乎一锤子将他的幻想敲碎!
原来小桐真的已经跟兰泉……!
“梅轩,相信妈的判断。简桐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女孩,她天生招风——如今你肯相信她水性杨花了吧!”
“她能找上兰泉,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是是她故意的!她就是打听清楚了兰泉的身份,知道你们是兄弟,所以她才用兰泉来报复你!”
正文 只为吸引你目光(第二更)[VIP]
时进4月,阳光地儿下的樱花都提前开了。简桐抱了包包从樱花下走过,仰头望那一树樱花开到如云如霞,禁不住停住了脚步,就这样痴痴望着樱花微笑。这样轻柔的花儿,仿佛只要看着便有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其实樱花的花期很短,却能在人心里留下长久的芬芳。“二少,传球啊!”甬路旁边不远就是足球场,休息时间那里总堆满了男生,各种叫喊声层出不穷。天气越发好起来,校园里各个院系之间的足球联赛也即将开哨,所以足球场越发热火朝天起来。简桐听有人喊“二少”,便偏了头去望。果然见兰泉也在球场上,穿了英格兰队的纯白球衫,高高立起衣领来,帅气逼人而又桀骜不驯。他此时正站在球场边上,脚下踩着球,望着她的方向。而他身后,一大帮男生都在焦急地等着他传球。简桐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二少在干嘛?难道刚才她仰头看樱花,而二少竟然停下了传球,只站在球场边看她?简桐虽脸红,却也不能像女生一般,见了男生的众目睽睽就害羞地转头跑开;她现在是导员了,凡事得大方些。越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行为,她越是不能做。简桐就大方一笑,反而迎着兰泉他们走过去,一直走到球场边上。兰泉的队友都是本班的男生,正跟生物工程的男生们在做联赛前的热身。“嘿,进球没?这次校内联赛我可看你们咯,成绩好的话有重奖;成绩不好的话——将来谁再拎着臭球鞋跑我面前来解释,说是因为练球而上课迟到,我可不会网开一面哦!”简桐自己也还是学生,所以对班里同学的管理很是人性化。只要说得通的,她一般都能给网开一面,不会拿校规那些死板的教条来要求学生。男生们都笑起来,“简老师只要手下留情,那我们自然脚下绝不留情!”二少抱着手臂,依旧踩着足球,微挑了长眉听背后那一帮小子的聒噪。他没说话,只是笑笑地瞥着简桐。“简老师,你会给我们来加油打气吧?”男生A说。沈凌岩不失时机涎着脸说,“就是啊,简单老师您不知道,美女是球场上最大的兴.奋剂,只要场边有美女一站,那兄弟们肯定90分钟跑不死!”许嵩立马附议,“简老师就是我们最想见的美女!简老师要是希望我们赢球,那就得陪着我们一起练球啊!”一帮男生哄然大笑起来,简桐的脸红起来。明白这都是男生们善意的玩笑,没人真是心存调.戏,可是毕竟当着十几个男生的面,简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兰泉忽然将脚底下踩着球踢开,转头拍许嵩的肩膀,“守门员,开球了。你还不赶紧回去守门,难道等人家吊空门啊?”“啊?”许嵩惊得一跳,怒视兰泉,“二少你是不是对方派来的细作啊!怎么开球一声不出,还送人家脚底下去!”许嵩一边蛤蟆似的蹦蹦哒哒跑远,一边还回头大叫,“二少,我恨你——”“哈哈……”大家都笑开,各自转身回去,跑回各自的位置上去。眼前呼啦一下子清静了,兰泉挠了挠头发,这才望着简桐说,“你论文过了?”简桐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去送审论文?”兰泉耸了耸肩,“你们大四现在正忙着的不就是论文么?你最近都在我们计算机学院这边,很少回你们大众传播那边去;一般回去,不都是为了论文的事儿?”简桐垂了首,脸红着笑开,“你的观察力和判断力真是棒啊。可惜你现在用错了地方。”简桐说着一指二少背后的球场上,对方边锋已经带球下底,兰泉这边因为一直在简桐说话,就漏了位置,让对方边锋直接下底传中——兰泉回头看见,也懊恼地抱了抱头。简桐笑开,“用你的观察力去观察对方的进攻路线,用你的判断力去决定你该如何卡位吧,那才是你在球场上该做的事!”简桐说着含笑转身就走。这个家伙最近是不是有点过于鸡婆了些?怎么她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他?“喂……”生物工程的进球得手,正抱在一起庆祝;在对手的欢呼声里,兰泉在背后唤简桐,“你还没说我们踢比赛你来不来看!”简桐笑着转身,“怎么?”兰泉咬了咬牙,这才打定了主意说,“你要是来看,那我换位置。”他现在是左后卫,在场上跑几步都是懒洋洋的。“那你换什么位置?”兰泉一笑,“左边锋!”“哦……原来后卫直接变前锋的神话在二少你身上也会重演啊。”简桐故意惊讶。“……”,兰泉挑起眉来,“你就说你来不来吧!你来的话,那我会努力进球!”简桐又是笑开,越发觉得他像个痴缠的孩子。索性逗他一下,“你们打进决赛,那我自然会来的!”说罢转身,简桐含笑走离球场。“你!”兰泉懊恼地真想奔上去抓住她,将她那得意又狡黠的笑容给摇掉!他知,他这个赛季必须拼命了。以前偷懒去踢后卫,为了跑动少;这次他必须要用自己的表现来吸引她的目光……兰泉被自己的念头惊住:原来自己这么积极,只为了吸引她的目光么?他兰二少从来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何时起,已经卑微到要拼着自己的努力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她的目光只停留在梅轩那里,从来吝于施舍他一个回眸。-
正文 谁遇见谁,怎样的对白(第三更)[VIP]
“简老师,你看这几幅图的感觉如何?”漫画社里,简桐跟几个画手一起在讨论画稿,一共五个学生,却有三个是还处于只会临摹的状态。简桐拿过王欢的画稿,皱了皱眉,“欢欢,你的笔触很细腻,上色和渲染也都漂亮,只是——你不觉得你的图跟脚本的剧情设定差异得太远了?”“人物单独看来美轮美奂,只是完全嵌不进情节当中啊!”“哦,这样啊……那我再想想吧。”简桐望王欢消沉的背影,心中也觉不好意思。进入漫画社的学生,多数从日漫看过来,最初的创作力量就是一幅幅去临摹日漫的人物,绘成大大的招贴画贴在自己床头。这样做是没错,可是如今放眼看去,所有的人物形象都似曾相识,完全都是小时候曾经看过的某个日漫的翻版而来……简桐自己也并不会画画,除了能提出自己第三视角的意见之外,也帮不上太多的忙。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只会提意见的旁观者,真是有够讨厌。漫画社里安静下来,几个人都在原稿纸上沙沙地画着图,没人再说话。简桐只好低下头去翻开自己的本子——本子里夹着的一张纸不期然闯进简桐的视野。是兰泉那天为了哄她而画的那只哈巴狗。看得出只是潦草而为,寥寥几笔,可是那小哈巴狗的神态便跃然纸上,极为传神。简桐心中猛然腾起一朵火花:兰泉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好画手?素描是画手最基本得技能,用那样简单的线条,能在几分钟之内便描摹出小哈巴狗的神态……简桐相信,兰泉极有可能会画漫画!简桐开心地起身走出漫画社去。漫画社第一女画手金莎莎这才从伏案里抬起头来,皱眉望简桐的背影,“她搞什么?以为自己很懂漫画么?刚来几天,就指手画脚的!”金莎莎是美术系学生,功底自然没话说。为人也极清傲,最讨厌外行人随便对她的作品指手画脚。“莎莎,你就忍忍吧。”漫画社第一男画手高天耸了耸肩,“这就是咱们中国大学的社团制度。虽然名义上是学生自组自治,但是团委非得派导员来挂衔不可。如果不听话,那么团委就不提供基本的运转资金……”“是啊,莎莎姐。忍忍吧。”王欢也讷讷地说,“虽然我也觉得她的话没什么味儿,不过就当耳旁风听着好了。有能耐让她自己来画。”“切”,金莎莎耸了耸肩,“如果靠她自己,4月的《画周刊》要是能按时出得来才怪!”各个社团都必须有自创刊物,每个月要向全校师生展示各自社团的成果。漫画社出了一本校园内刊《画周刊》。高天任主编,金莎莎是主笔.袁静兰正在店里看店。几乎没什么生意,每天也就是一两个老顾客来买酒。日渐夕暮,斜阳染红窗框,袁静兰坐在柜台后,思绪拉得悠长。许多经年往事不起然爬上脑海。已经那么多年,每一年都提醒自己忘了,可是这么多年后,还是轻易便能想起。袁静兰轻轻叹了口气,挥舞起蝇甩子,将春天已经萌生了的小飞虫赶跑。正忙碌着,门上拴着的铜铃一响。袁静兰以为又有客人上门,惊喜之中连忙转身,“欢迎光临。”却一见到门口站着的那人,袁静兰的笑容就僵在了面上。袁静兰深深呼吸了下,缓下语气,“请问你来何事?如果是买酒,那么请坐稍等;如果是还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那么请回。”袁静兰说着走回柜台,目光掠过柜台面上染着的一抹夕阳橘红,“当年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而且根本不想再想起。所以你来得毫无必要。”那来人是靳欣。靳欣不请自来,冷冷一笑,在桌边的小卡座上坐下。用纸巾擦了擦桌子椅子,这才高高翘起二郎腿,挑高了眸子睥睨袁静兰。“不必自作多情,你不欢迎我,我也自不愿见你。不过我今天必须得来,我只是不希望有些人的女儿又如她母亲一样,再去走当年的老路!”“你说什么?”袁静兰一愣,手里的蝇甩子当啷掉在一边,“你说小桐……”“没错,就是你那个宝贝女儿”,靳欣高高扬起下颌,“真是冤家路窄,你说你把她送进哪所大学不好啊,怎么偏偏要送进G大?你这不是故意将你女儿送到我手底下么,你说我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袁静兰一抖,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来,弓着身子卑微地站在靳欣面前,“求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小桐!小桐是个好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当年我有惹你生气的地方,你只管冲我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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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伤害小桐……”袁静兰也是自尊的女子。可是她却将“母亲”这个称号摆在了自尊的前面。就算再委屈,可是为了女儿,她也甘愿在靳欣面前低下头!“哈哈……”靳欣笑起来,“你的女儿是个好女孩?我倒是觉得你女儿颇有当年你的风韵啊!啧啧,的确是媚到了骨子里,男人根本没办法抗拒,是不是!”袁静兰一震,抬头望靳欣,“小桐做了什么?”靳欣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钝响,“你知道你女儿跟我儿子秘密交往了三年么!”“什么!”袁静兰颤抖起来,“小桐已经答应我断了的,怎么,怎么会一直坚持了三年?”靳欣冷笑,“言而无信,不正是你袁静兰的风格?你女儿果然有乃母之风啊!”
正文 J 情(第四更)[VIP]
袁静兰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平复下来,直起身子转身走回柜台,“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此事,那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说服小桐斩断这份感情。”靳欣傲然冷笑,“如果只是为了此事,你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到你家里来么?你的女儿我管不了,但是我自己的儿子我却是心里有数的。就算你不管束你女儿,我也能让我儿子断了这份念想!”袁静兰面色苍白,却依旧柔韧地笑,“你不是为了此事而来,难道是来展示你是个多棒的母亲么?你来向我传授教育子女的经验?靳欣,你不会转行做亲子节目的主持人了吧。”靳欣冷冷笑开,“袁静兰,没想到你苦熬了这么多年,今天依旧这样牙尖嘴利。怪不得你女儿那么没教养,当着长辈的面说话也那么没有分寸!”袁静兰毫不示弱一笑,“我袁静兰的家教虽然比不上你靳大小姐,可是该给女儿的是非观,我都给足。我女儿明白: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你——放肆!”靳欣气得腾地站起身来。袁静兰也缓缓仰起下颌,正对靳欣的眸子,“靳大小姐,你今天来到底所为何事?你直到现在也还没说明白。怎么,又犯了写作文总是跑题的老毛病?”靳欣这样追求完美的人,自然不喜欢被人揭短。她冷笑,“那好,我开门见山。袁静兰,请你管束好你的女儿,别再勾.引我们靳家的男人!我们靳家不会要你,就更不会要你的女儿!就算她不顾廉耻主动爬上我靳家男人的床,我们靳家也不会要她。”靳欣的用词直白到近乎粗鲁的程度,袁静兰听着便是身形一晃,“你说什么?她爬上,谁的床?”靳欣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啪”地摔在袁静兰面前,“你自己看!有工夫跟我牙尖嘴利,不如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儿,别这么不要脸!”“梅轩是哥哥,兰泉是弟弟,她竟然同时勾.搭他们兄弟两人。怎么,你袁静兰母女除了我靳家的男人,你们就找不到别的男人了?真是不知羞耻!”.简桐到了停车场的时候,兰泉正斜倚在车门上,唇上叼着一根细长的七星,眯着眼瞄着简桐笑。简桐就脸红起来,连忙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是不是有哪里不妥——最近总觉得兰泉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就好像她穿衣服出了什么错;或者像,没穿衣服……想到这,简桐的脸就更红。兰泉看着简桐那副模样,笑得更加收敛不住,走过来两步抓住简桐的肩头,直接将她带上了车,“脸这么红,任谁看了都会认定咱们两个有J情。”他边说,边俯身过来给她扣安全带。上身几乎整个趴在简桐的身上,简桐惊得只能努力跟他保持距离,“有,有什么?!”“J情。随便你认定是奸.情,抑或是激.情。反正发生了奸.情的过程里,一定伴有激.情,除非都是性.冷淡。”简桐恨得用包包砸了兰泉一下,“你跟老师说什么呢,死小孩?!”兰泉捂着肩头,“喂……‘性.冷淡’这个词你觉得冒犯你了?行不行了啊,这是医学专有名词好不好,那我不这么说,你觉得我该怎么说?”简桐皱眉,“是不是可以开车了?”兰泉笑开,启动车子,“今天怎么会想到要主动约我?”简桐有点紧张地清了清嗓子,“我有事情要跟你谈。”兰泉点头,“好。”说着戴上蓝牙耳机,“小沈,下午和晚上你们几个自己玩儿,哥我有事儿。”沈凌岩嚷嚷,“什么事儿啊?你最近怎么那么多事儿啊?泡妞都没时间?”兰泉就笑,“让给你们了。”简桐赶紧回头望他,“你推了他们,不会是因为我吧?我是要跟你说事儿,不过一会儿就完了。”兰泉一踩油门,军用吉普车轰地一声窜出去,惊得简桐一声尖叫。“哈哈……”兰泉得逞大笑,“上了我的车,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啊——段竹锦,你要杀人啊!”CBD的国贸大厦,段竹锦医师的执业办公室,一声声惨叫冲破磨花玻璃的大门传出来。如果不是相信当今社会法治良好,再加上段竹锦医师的大名广为人知,否则人们真会以为走错了地方,到了屠宰场,或者是抗战年代的旅顺监狱。“兰二少,别这么夸张行不行?你演技再好,我也没办法给你颁发个最佳男主角的奖项。”段竹锦在金丝边眼睛后头眯着狐狸一般狭长的眼睛,狡黠地笑。不过神态慵懒并不影响他手法的专业。只见他手指修长,捏着镊子灵巧地夹着药棉,在兰泉背上自如翻飞。金色阳光里,他手上的镊子银色光华闪烁,颇有光彩。“喂……”兰泉咬牙,拧过头来瞪竹锦,“你小点声会死啊?我不演得像一点,她能有负疚感么?”兰泉说着,用手指了指白纱屏风外头等待的简桐。竹锦耸了耸肩,“怎么,难道我们兰二少也已经沦落到,要激起女孩子的负疚感和同情心才能将人家套牢的地步了?”“嘘……”兰泉急忙竖起手指来警告。竹锦就笑,故意拿镊子尖儿兰泉伤口边缘一下,“就得让你记住点疼,要不然下次你还不长记性!这次受这么大的伤,下次看你还敢这么拼命不!”“哎哟……”兰泉又高八度地惨叫了一声,继而压低声音骂,“你个辣手医生,让你将来生了孩子没屁眼儿!”竹锦悠然自得,缓缓将医疗器械都放好,“我们段家人丁兴旺,就算断了我这一脉都没关系。哪儿像你们家啊,本家连同近系旁支的,上百口子人都只盯着你这一根苗。”竹锦姓段,虽然名字是跟着靳家这一辈以“梅兰竹菊”取名的序齿,他却不是靳家的子孙。段竹锦的父亲段玉帛是靳邦国的义子,竹锦从小也得靳邦国喜欢,这才让竹锦也跟了梅兰竹菊的例。其实大家都明白,让外孙梅轩、义孙竹锦都跟着靳家子孙的例来取名,为的不过都是兰泉这一根独苗。兰泉这一辈,目前只有兰泉一个男丁,按着中国传统的观念,这样的独苗不好养活,所以要多拉几个孩子过来,一同拱卫着这根正统嫡传。“嗤……”兰泉坐起身来,“怎么,还没改变你那独身主义的念头啊?你们当医师的就都是洁癖,身体上有洁癖了,感情上也是!就连老婆都不想去,活该你一辈子孤家寡人!”段竹锦并不是和尚,该有的浪漫一次不少,只是他抱定了不婚主义,这辈子根本就不想结婚。竹锦一笑,敏捷地捉住兰泉话里的漏洞,“我是不想结婚,难道兰二少此时就已经动了结婚的念头了?谁入了兰二少的心?难道就是屏风外坐着的那位?”兰泉被竹锦突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面色一红,起身套好衣裳,“别胡说。我是说以后,谁说现在了。少爷我现在正是青春年少,岂能辜负百媚千娇?”“嗤……”竹锦清清凉凉一笑。真的留恋百媚千娇的话,那次在杰尼斯club,面对那么几位娇得都出水儿的嫩模,竟然一眼不看,只说“烦”的?更何况此时,还要拼演技,故意扮猪嚎,只为博得帘外佳人的怜惜的?有些事,永远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竹锦倒也没预言过早:毕竟二少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这个的确是已经动心了,他却也不敢保证二少能保持这份动心到多久以后。“二少,看在我一个高级职业医师却亲手为你处理伤口,最最基本的护士的工作,请你务必回答我一个问题——”看兰泉换药完毕就要走,竹锦不失时机抛出疑问,“这位,是不是就是买了你一夜、让你那话儿都劳累到红肿了的那个女孩?”“滚!”兰泉老羞成怒,挥拳给了竹锦一下。竹锦便笑,“果然是娃娃面孔、御姐身段儿。啧啧,又嫩又熟,怪不得二少爽得失了魂……”.兰泉扯了简桐的手往外走,简桐连颈子都红透。尽管隔着一道屏风,不过段竹锦那个狐狸男将嗓音拿捏得极好,该让简桐听见的,一个字儿都不落地直接敲进简桐耳鼓里去;不该简桐听见的,耳畔只有水泡响过一般的咕咕哝哝。不过那句“又嫩又熟”,简桐却听了个一字不落,直囧得羞不可抑。二少,都要演戏来赚女孩子的心啦?没觉得您老已经越来越到了下风去,再没了在花丛里的从容么?O
正文 看谁先喝醉(更1)[VIP]
暮色四合,酒吧街上一盏盏灯火次第亮起,映得酒吧街背倚的那一带河水上灯光点点,远远看去,仿佛天上的星子全都落入水中。兰泉将车子停好,扯了简桐的手走进“亲密”。简桐在后头拉拉扯扯,“靳兰泉,我就是问你一句究竟会不会画漫画,你直接回答我就完了嘛,干嘛还要来这里?”兰泉站在“亲密”门口的光影里,回转头,展眸一笑,“想让我满足你,你得先满足我。”那刻“亲密”吧门前串成长串的红纱宫灯,光影朦胧;遥遥的河上,波光荡漾。兰泉就立在那灯火光影阑珊深处,笑容清透。简桐只觉心尖没来由地一荡,急忙垂下头去。酒保果然是社会人,一眼就认出了兰泉和简桐来。远远地就招呼,“哎哟,二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上回小的狗眼看人低,一直想找机会跟二少当面道歉,没想到二少这就来了。”简桐想起上次酒保看兰泉银行卡都被冻结时候那轻蔑的眼神,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哟,原来您认识二少啊,那上回怎么那么不讲情面?”“哎哟,我的姐姐,我不说了都是我狗眼看人低嘛。我们老板当晚就叫人训斥我了。”酒保说着赶紧拿来上次简桐和兰泉各自喝过的酒,“老板还特地嘱咐,如果二少有机会再来,一概免单。”“你们老板?”兰泉挑了挑眉,“听说你们这的老板刚换了人。能跟他聊两句?也算跟他道个谢。”酒保赶紧回答,“哎哟,二少,这回不是小的不懂事儿。而是我们老板的确是个低调的人,其实就连我还都没见过面。老板从不亲自出面经营管理,他爿下这个酒吧,只是为了自己能找个地方喝杯酒方便。”兰泉点头。酒吧是夜场,各种猫腻都多,所以爿下这个酒吧的幕后老板自然是有城府的人。他不想公开露面,自然有他的理由。况且那老板将兰泉的事情交代得有条不紊,兰泉就明白此人必有丘壑。酒保该说的话说完,客气地不再打扰兰泉和简桐,转而去招呼其他客人。兰泉捏着酒杯,映着吧台幽幽的灯光望简桐,“上次记得酒保说你酒量其实很好,后来见了伯母原来是做酒坊生意的,就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了。我就是好奇,你到底有多能喝。如果咱们俩拼酒,看谁会先醉?”(画外音:二少,你安的什么心?哼哼……)简桐也转头去望兰泉。她是想起与梅轩初见的那个晚上,梅轩手握骰盅说,他有个弹钢琴的弟弟,听音很厉害,能听出骰子滚动的声音和不同的点数。梅轩说如果他那个弟弟那时在,那么简桐就只有不断被灌酒的份儿。——想来,梅轩那晚说的弟弟,就是兰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小,原来她跟梅轩初次见面时,兰泉就已经侧面地夹了进来。只不过彼时的她绝想不到,她与兰泉会有今天的这样邂逅。简桐将杯子里的君度喝干,转头努力一笑,“要玩骰子么?”兰泉挑眉,难得见简桐这样有兴致,“好啊。”简桐摇头,“你开车,所以我们不多玩。三局两胜。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那就答应你一件事。”兰泉点头,“好。”.酒保递过来骰盅,兰泉笑眯眯,“女士优先。”简桐站起身来,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努力摇着骰盅,务必让骰子在骰盅里面转得又飘又快。直到摇不动,简桐才猛地将骰盅掼在台面上。整个过程里,兰泉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听,简桐看见兰泉的耳尖似乎微微动了下;继而兰泉就扭头去看舞台上那个哼唱着的歌手。简桐心底升起小小的好胜,心想兰泉既然这样注意力不集中,她获胜的把握总是大的,便要兰泉先猜。兰泉一笑,“先说说,如果这局你赢了,你要求我什么?”简桐心中比较有把握,“那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画漫画?”兰泉眯了眯眼睛,“然后呢?”“如果你会画漫画,如果恰好还是可以承担画手任务的话,那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漫画社。”“就是这个要求?”兰泉眯了眼睛,有点失望地望简桐,“一点惊喜都没有!”“什么惊喜?”兰泉笑开,“还记得那次我们来这儿,那个答应了给我买酒的女人么?你看人家多麻辣,直接就告诉我要答应她一个条件:让她亲一下!”兰泉笑着眯起眼睛来,“小老师,你可以要求我吻你一下。”兰泉说着,语速放缓,黑瞳凝着简桐,像是一场迷离的催眠,“就像那晚,就像那次……”.“咳,咳咳……”简桐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面颊热起来,急忙转过头去,坐回座位上,抓过自己的酒杯。酒保连忙给满上加冰君度。简桐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兰泉慵懒笑开,用狭长的眸子邪邪凝着简桐,“还没开盅呢,你就先自己喝酒了。怎么,这叫自动认输哦?”她的反应这样大,便证明她跟他一样,非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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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忘了那次的吻,而且一直深刻鲜活地记到今天。刻骨铭心。简桐皱了皱鼻子,双瞳晶亮,“谁说的,我先解渴下。”兰泉耸了耸肩,“你先开。”简桐努力想了想,“我猜是——11点!”三颗骰子最大的点数是17,她摇动骰盅大致能确定两颗骰子的点数:一个是6,一个是1,另个她只能靠猜——猜成4。兰泉笑开,狭长的眸子里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曾察觉的宠溺,“我会画漫画。明天带你去看我的画。”简桐蓦地会意,略带惊喜地望兰泉,“你是说,你认输了?难道我刚才真的猜对了?”梅轩口中那个听音极为厉害的家伙,竟然第一局就主动认输了吗?原来没什么威胁力嘛!
正文 一个吻怎么够(更2,3000字)[VIP]
简桐兴奋之下,也忍不住臭屁起来,“你说下嘛,我听听你猜的点数是多少?我看你究竟差了多少?”“还是不说了。”兰泉摇头。“哎呀你说吧!”简桐越发想要臭屁下。自从认识兰泉以来,简桐觉得自己一直是处于下风的状态,好不容易能扳回一城,她当然要乘胜追击一次。兰泉拗不过,抓过骰盅,却没打开,“8。”简桐笑开,“哈……那你一定是错了。”兰泉也没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按住骰盅,“换我摇骰盅了吧?”酒保来添酒,见二人摇骰子赌酒,便趁着兰泉仰头喝酒的间隙打开了骰盅。一看之下,那酒保的面色就是一变。望了望兰泉,又望了望简桐,面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言不发。简桐有点好奇,那边兰泉却已经摇起骰盅来。简桐不敢怠慢,赶紧凝神去听盅里骰子的滚动。兰泉看着简桐那认真极了的模样,便忍不住抿嘴笑。他并不知简桐与梅轩初见面时那一段过往,所以还猜不透今晚的简桐何以这样好胜。不过看她那副小样儿,他便只觉更想撩.拨,就像用毛线团逗弄着自己宠爱的小猫,看不够它那挥舞着小拳头、面容严肃地与毛线团搏斗的样子。兰泉将骰盅停下,在桌面上撑起手肘,好整以暇地望简桐,“还是你先开?”简桐小脸蛋绷得鼓鼓的,“不了,还是你开。这次你是庄家、”兰泉伸出修长的手指转着面前的酒杯,“不好。如果我说了,那你就没有说的机会了?”“那么臭屁么?”简桐桀骜地仰起头,“那么自信自己一定说准了点数?”兰泉耸耸肩,“不确定自己能赢的,我何必还玩?”兰泉说着,自己心里静静一动,“既然已经开始了玩的游戏,我就一定要赢!”简桐皱鼻子、撇了撇嘴,“好哦,愿赌服输。那你说吧,如果我真的输了,那我认了就是。反正还有下一局。”兰泉挑唇一笑,心说:傻瓜小老师,今晚的赌局我必是要赢的,不然怎么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哪里还有下一局的机会……兰泉一笑,手指停住旋转酒杯,修长的骨节该在杯口上。他尾指上那一圈细细的铂金指环清光闪烁。简桐被兰泉的手指和那一环清光给吸引住,这算是彻底明白刘谦的近景魔术为什么那么奇妙了。因为大多数观众的目光都被他们灵活的手指与手指上的饰物吸引住,而压根儿忘了去看他们面上的神情,所以给了他们机会去使用障眼法——简桐一愕之间,兰泉已经报出了数字:“18。”三个骰子,他自报18点?那岂不是满点?!简桐不信邪,摇头,“我听是两个6,一个5,所以应该是17!”兰泉笑着请酒保过来。酒保掀开骰盅——三枚6点向上的骰子,在幽幽灯光下似乎闪烁着骨瓷般的光华。“哦——”简桐一声呻.吟,“不带这么邪门的吧?第一摇就摇了个满点!”兰泉也不多说,盖上骰盅,继续摇。简桐这次掌握主动,听了一会儿,大喊,“停!”兰泉笑着停下,挑起眉尖,慵懒望简桐,“还是给你先说。”简桐咽了口口水,“不,你先说吧。”兰泉邪邪地笑,“如果这次还是我先说……小老师,你就惨咯。”简桐心尖一跳。只觉兰泉向她靠近过来,那弯似笑非笑的薄抿红唇,在幽幽的灯光里越发嫣红惹眼……简桐闭上眼睛,“你说!我就不信还能输给你!”兰泉轻轻一笑,“3、4、5、6……16、17、18!简老师,你输给我16翻!”“啥?”这也太离谱了吧!兰泉还是笑,只将骰盅推给酒保。酒保掀开骰盅,面色也是大为惊讶,望着简桐,渐渐笑起来,“小姐,你真的是输透了,而且绝无翻身机会!”简桐一把抢过骰盅来,一看便也是大惊——竟然是三个1点!在本地的骰子玩儿法力,1点可以被当做本身和其它任何一个点数,所以此时骰子的读数可以是3——18的任何一种,她果然输给兰泉16翻!简桐说不出话了,黯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将面前的酒喝干。酒保续上,又喝干。如此反复,直到第四杯又已经满上,兰泉这才一把抢过酒杯去,“喂,喂喂,这是要干嘛?”简桐郁闷地扁了嘴,“不是要赌酒么?我认赌服输就是。输给你16翻,那我当然要喝16杯酒啊……”“嘁……”兰泉忽笑开,眯起狭长的眸子慵懒地凝着简桐染了酒意的面颊,“我又没说你骰子玩儿输了,只是要你喝酒……你说过,可以答应我一件事的。”“是哦。”简桐郁闷地撅嘴。本来以为自己有机会赢兰泉,这样就可以要求兰泉加入漫画社了。没想到竟然输的这样惨。“那是不是,我要求什么,你都会答应?”兰泉的眸子里染了一丝醉,凝着简桐的目光越发痴缠。简桐脸红,“那个,不能违法乱纪!”“那当然……”兰泉侧过身子来,在酒吧里最HIGH的人声扰攘里,凑近简桐的耳畔,“我们,走吧。”“哦?”简桐没想到兰泉这样快要求要走,“干嘛?”兰泉笑起来,他薄薄的红唇几乎擦到她颈侧,灼热、带着酒气微醺,惹得简桐颈上层层起了小小的粟粒,身子则陌生地颤抖。像是很热,又像是极冷。“我本希望今晚你主动要求吻我,就如那夜,就如那次;可惜,你没赢过我。那么就由我来要求:让我吻你,就如那夜,就如那次……”.仿佛魔法展开,简桐被定住,只能看着他灼灼宛如黑色暗火燃烧的眼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众目睽睽里将双臂抵在她身侧……几乎就在众人目光中,坐进了他怀里。他的唇贴着她的颈侧呢喃,仿佛隔着0.1毫米距离的吮.吻。没吻上,却比真的吻上,更让她觉得销.魂蚀骨……“靳兰泉你!”“嘘……你来找我,就是想要说服我加入漫画社的,对吧?漫画社如今人才凋敝、青黄不接,仅剩的那么几个画手,还都极有个性、不服管束……小老师,你遇到了困难,所以想要我帮你,对么?”简桐心尖一跳。这个死孩子,看似吊儿郎当,竟然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在他面前,她真的好像无遮无拦。“小老师,你现在还处于实习期,你在乎你每一件工作的成绩。所以你必须搞好漫画社,不能出乱子,更要每个月定期出画刊……就算G大里藏龙卧虎,你有可能还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画手——只可惜,你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已经是4月,你们6月就要正式毕业,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做出工作成绩……”兰泉的手指微动,一点一点,缠上简桐撑在吧台椅上的手指,“小老师,只有我能帮你。你别无选择。”兰泉越发靠近过来,手指又顽固地缠住她的手指。公众场合里,简桐不好意思做太大的抗拒动作,更何况兰泉说的都对,让她无法辩驳。“我可以答应你,我的小老师……只有一个条件,只要——接受我的吻。”简桐只觉咽喉干哑起来,她张口用力地呼吸,“不,不行。我不答应!”兰泉笑着一把扯住她的手,便向门外跑去。好在酒吧老板早就吩咐过,从此他们免单。简桐急得叫起来,“兰泉,你这是要干嘛?”跑出大门、冲进夜色的一刹那,兰泉猛地回身,双瞳如星凝住简桐,“我忍不住了,如果再不出来,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你!”“靳兰泉,不行……”简桐的喊声还没喊完,兰泉已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唇带着微醺的酒气,霸道而坚决地覆下来!辗转厮磨,极尽吮.吸。“啊,不行!”换气的间隙,简桐在他长臂铁一样的桎梏里,绝望地低喊。兰泉随即再度狠狠吻下,趁着简桐没来得及阖上贝齿的当儿,舌尖长驱而入,霸道直.插简桐唇内的水嫩与柔软……她的唇,该死的,这样小,这样软,这样——紧!兰泉闷哼着将简桐抵在墙上,脑海中要命地想象起她身子的另一处,是不是也是这般的——让他疯狂!他想感受她,该死的,他想从她身上攫取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吻这样简单!有没有月票鼓励下?哈……早晨写完这5000先发上来,好戏上午继续呈献~~】
正文 你让我滚烫(更3)[VIP]
夜色里的酒吧街光怪陆离。是夜里,却处处灯火点亮,遥遥看去,水天之间灯影如梦。可是,纵然有灯,可是那灯光却只幽幽地明着,仿佛只是为了给幽蓝的夜色点染几种颜色,而根本不是为了照亮夜色。所以街上纵然人群熙攘,却根本看不清每个人的面目;反言之,就算兰泉这样放肆地将她直接抵在墙上强吻,也也不会有光天化日下的尴尬。所有的暧昧、所有的迷情,都被这似明非明的灯光照亮,又掩盖,让人有种仿佛当着众人放肆犯罪、同时却又似幽秘小室两人独处的感觉。矛盾,却又奇异地和.谐。这样的当街亲吻,简桐惊得拼尽力气反抗,只觉仿佛每一个从他们身畔走过的人,都在回头望她。可惜,她的身材太小,尤其是在兰泉长手长脚的禁锢中,根本就反抗无效!灯影朦胧,眼前的娇颜含着屈辱、却又羞涩的颊边红透,兰泉觉得自己身子有一股凶猛的渴望在疯狂地膨胀!唇下,她的唇甜美可口得像是初夏最成熟的红樱桃,玲珑一颗,柔软而丰嫩,水润淋淋,只让他想要一吮再吮,其中的蜜.汁仿佛蛊惑他的毒.品,就算知道会因此中毒,就算明白可能会因此而万劫不复,他却也停不下……闷哼着,兰泉将身子压得更紧。她小小的身子,寸寸起伏,被他抵在他的身子与墙壁之间,段段柔软,每一寸曲线都恰好完美地与他嵌合!该死的,他凸她凹,每一条曲线都完美地贴紧,她就像为他而生!心里的火凶猛地燃烧起来,身子的火就更隐藏不住。他索性放纵了自己,让所有该反应的都尽情反应去,让他们自己去寻他们自己最想抵达的地方……尽管隔着衣料,却能感觉到那份贴合的曼妙,能感知到那渴望的柔软!天啊,他要疯了!并非没有接触过女人,可是却从没这样疯狂过!兰泉将简桐还想要反抗的小拳头抓紧,固定在她头顶,灼热的唇贪婪地向下移去……脑海里不期然想起,当初梅轩劝他回去上课那天的情景。他以为简桐是“老处.女”,彼时梅轩笑得隐秘,说,“处.女还是处.女,只是不老。”那晚他还笑谑地凑到梅轩身边去,问梅轩怎么知道简桐还是处.女……兰泉心头有灼热的泉流涌动:难道梅轩跟她在一起三年,真的还没有完全拥有她?那是不是说,他可以……本就已经疯了,再加上要命的憧憬,兰泉不顾一切地含住简桐耳珠,口气灼热又浑浊地呢喃,“告诉我,你真的还是处.女么?”简桐羞.辱地哭出来,用力推拒却根本不管用;这样人来人往的街道,又不敢大喊,唯恐惹来更多的注目……“混蛋,你放开我!这与你无关!”“给我……”兰泉再也拉不住自己任何一丝理智,只如小兽一般跟从身体的渴望,用力碾压着简桐的身子,“我要,给我……”极尽厮磨里,兰泉不顾一切地手指向下,隔着衣料揉住了她神秘的核心……他的手指修长,她的玲珑圆润;他的指骨坚硬有力,她的神秘柔软娇美……兰泉按捺不住呻.吟起来,“小东西,就是这样……天,我梦想的,就是这样……给我,我要!”.兰泉的手指向下去,就放松了简桐的手臂。简桐在羞辱中大怒,扬手便狠狠甩了兰泉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夜色光影里嘹亮响起。可能这条酒吧街本就是习惯了这样的朦胧迷离,可能也每个晚上都会上演男女之间的暧昧迷情,所以人们听见了那清脆的声音,也只是淡然地将目光转过来瞥一眼,随即淡然离去……“靳兰泉,你混蛋!”简桐含泪,转身冲进夜色里。兰泉捂住自己面颊,望简桐转身跑开的背影,自己的心头也是一片迷惘。乱,心里已经乱了这样久,今晚几乎已经达到极致!他也不知道这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变得像个野兽,怎么就想这样将她活活抢到自己身边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一想到她在梅轩旁边,他就这样烦躁和震怒;而一旦听说梅轩竟然还没能完全拥有她,他就冲动渴望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只是为了跟梅轩斗气,只是想打败那个从小就什么都比自己完美、更抢走了苗艺放心的兄长么?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感情的争夺游戏么?可是方才,她怎么会让他那么滚烫,那么疯狂!如果是游戏,那么首先入戏了的那个人,岂不正是他自己!.讨厌,真的讨厌!简桐含泪迷茫地走在酒吧街的夜色里。她的身上,似乎处处还都是他的手指和嘴唇。灼热、蛮横、辗转、轻颤……是她错了,都是她的错!他是她的克星,他一定是天生就来为难她的!只跟他独处过三次,就每一次都这样昏乱。第一次被他强吻;第二次被他辗转过她的乳;而这一次,就更过分!就算隔着衣料,可是他的手指竟然已经到达了她那里!——她是留给梅轩的,她是留给未来的丈夫的!这个混蛋,他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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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他是轻车熟路,他是技巧娴熟,他是懂得如何撩拨女体,他是善于这样与女人纠缠不清吧!可是她不要,她不喜欢!身畔有车喇叭声响起,简桐转眸去看——兰泉开着车缓缓跟在她身边。后面的车子已经跟了一串,他却依旧坚持龟速前进。简桐咬牙,跑到街另边去,伸手叫了辆出租车。只想,逃开他!10点前后第四更~~~~今天争取继续万字哟,回报大家的鼓励!】
正文 一记耳光!(更4,万字完毕)[VIP]
简桐没让出租车直接开进凤鸣街去,在街口就下了车。她的情绪还在激动里,她需要一段路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待会儿面对妈时,决不能泄露出来。进入四月,梧桐树的叶子又长大了。简桐还记得梧桐树初春刚发芽时候的样子,可是仿佛不过一夜之间它们竟然已经长了那么大,如今在夜风里静静摇动,像是一只只欢迎她回家的小手。梧桐树影里,简桐站住脚步深深呼吸。告诉自己,忘了罢。生活总得继续,方才那道坎就算再难过,也总归都要过去。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当全都没发生过。可是上天当然不会让她轻易如愿,一束大灯光明晃晃从背后追过来!简桐惊愕转身,天地皆暗,只有那坐在车子里的男子仿佛周身披着清光,发丝轻扬,桀骜地盯着她,就像野兽做好了准备,时刻扑向自己的猎物!这样的他,让她害怕……他还想干什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简桐一慌,脚步便自动自觉向家门的方向跑过去。兰泉坐在车子上笑了,难得看她也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她这个小傻瓜,她以为她是女飞人啊,还能跑过车子去?不过兰泉心中调皮心起,没发动车子追上去,而是手臂撑住车门凌空一跃,直接从敞篷的吉普车里飞跃落地。身子弧形一蹲,随即一个标准的起跑,追向简桐!往哪儿跑,我的小老师……不管你多用力,我都一定追的上你!简桐看兰泉竟然放肆地跑步追过来,这一惊慌,也没看清家门前竟然站着一个人,脚步没刹住,险些直接撞到那个人影!“妈!”简桐勉强收住脚步,仰头去看——夜风吹过梧桐,撩开树叶,将橘黄色的街灯光筛落下来,照亮了那人的容颜。原来竟然是袁静兰。“妈,您怎么站在这儿?”简桐惊起来。她不知道妈为什么会站在门口,更不知道妈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最不敢去想,妈在这里都看见了什么……兰泉也急忙收住脚步,面上笑谑敛去,站在简桐身后五步远的位置,恭敬鞠躬,“伯母好。”袁静兰面上没有表情,只冷冷瞥了简桐一眼,便将目光调向远处的兰泉,“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的?上次记得你跟我说过,我给忘了。真是对不住啊。”.“亲密”酒吧里,酒保对着骰盅愣愣出神。吧台边一位穿纯黑丝质衬衫的男子笑着问,“怎么这么出神?还在回味刚才那个男孩出神入化的摇骰功夫?”“可不!”酒保摇头叹息,“没想到那么年轻的孩子,又是红门贵少,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手法。就算专业赌场里专业的荷官,都未必有这份手法。”那男子点头笑笑,“是啊,何况那孩子外貌那么完美。估计旁人都只顾着看他的英俊帅气,没人会注意他的手。”酒保不由得凝眸多望了那个黑衣客人一眼。那客人也很奇怪,看上去约莫30岁上下的年纪,长脸清癯,目光如隼,一对剑眉斜飞入鬓。可以想象,这人当年年少时,也会如二少一样,是惹人注目的美少年。只不过,似乎岁月风霜的点染,将那男子身上罩了一层黑色轻纱般,让人虽然近距离却看不清他的面目。明明是惹人注目的五官,却总是记不住。酒保摇了摇头。做他这行的,早已习惯了梯形自己收起好奇心。夜场出没的人,除了那些单纯无聊来买醉打发时间的,那么就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不知道,才最好。就比如这位客人,最近似乎常来,却永远都是坐在灯影最暗处,每晚只要一杯酒,优哉游哉看酒吧里的人间百态。不过这次他竟然主动凑到相对比较明亮和嘈杂的吧台来喝酒,却着实出乎酒保的意料。酒保想到这里就笑笑。他想起这位客人就是二少他们初次来的那个晚上,独自坐在最角落的卡座里喝皇家礼炮威士忌的那位。那晚简桐的钱不够,被逼急了,都想过要去给这位客人陪酒。当时的动静闹得不小,显然这位客人当时虽然看似无动于衷,却可能是已经知道了那晚的事得。那么如此看来,这位客人今晚主动从最角落的卡座里走出来,转移到吧台边来就座就是有原因的。为了简桐,不是么?酒保想到这里,笑得更深。这倒也蛮浪漫,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那位简小姐的确是天生妩媚,尤其是在夜色里微微带了一点酒意的时候看上去,每个男人都会心痒痒。只不过——恐怕方才的“胜负”早已经决定了。酒保将骰盅带走,想着二少与简桐的三局胜负。那位简小姐定然以为她输了的是后两局。也难怪,二少最后两把一次是3个6点的满点,一个是赢尽16翻的3个1点,实在是太过霸气……可其实——酒保笑着想起看见二少不动声色将他们第一局后的骰盅拿开。当酒保好奇打开,便笑开——那里面是一个6,两个1。分明就是二少口里说的“8点”!只不过,因为1可以被当做本身和其它任何一个点数,所以简桐猜是11点,也算对。让酒保更加钦佩二少的不仅仅是他摇骰出神入化的手法,更在于——他虽然在乎输赢,却甘愿主动输给自己在乎的女人,更主动将骰盅拿走,自己来湮灭证据……一个男人明明自己赢了,却肯于主动向一个女人认输,而且小心翼翼保护着她的自尊,不让她知道——这便只能用一个原因来解释了。爱.凤鸣街上,梧桐树叶在夜风里沙沙轻响。兰泉礼貌颔首,“伯母千万别这样说,晚辈不敢当。不是伯母没记住,是晚辈当晚没说清。请允许晚辈再次做自我介绍:晚辈姓靳,双名兰泉。”“靳,兰泉?”袁静兰忽然笑开,可是那笑里却只有一份凄凉,“你是靳家梅兰竹菊排行里的老二?”兰泉皱了皱眉,“伯母原来也知我靳家规矩,晚辈荣幸。”“妈……”简桐也很惊讶,扶着母亲的手臂,“您怎么会知道他们家的事?”袁静兰缓缓转回头来,将目光从兰泉面上移回女儿面上,却猛地一个耳光甩过去,“小桐,你果然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啪”的一声,简桐惊愣在当场!“妈!”兰泉也是惊呼,冲上来扶住简桐,“伯母,您这是?”“我自家的事,不需靳二少费心了!”袁静兰忽地厉声,喝断兰泉的话。“伯母……”兰泉恭恭敬敬再鞠躬,“晚辈如果有言语冒犯,请伯母见谅。今晚的事,如果是晚辈的错,请伯母不要迁怒简桐!”“靳二少,真是好家教。你们这样的世家公子,竟然肯在我这平头老百姓面前深鞠躬,一口一个伯母地隐忍叫着,我真是不敢当。我自己的女儿,我自有管教之职,就不劳你靳二少你关心了。时间不早了,靳二少请回吧。”简桐流着泪,却不能哭出声来,只能捂着面颊,推了推兰泉,“你走吧,不用你管。”说罢,简桐扶住袁静兰的手肘,“妈,咱们进去吧。”兰泉也是一声叹息,只能在袁静兰背后再度鞠躬,“那晚辈就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向伯母问安。”“不必了!”袁静兰闻声猛地转过头来,忽疾声厉色,“我的女儿永远不会与靳家男子发生任何的交集。就算师生之例已经难免,但是我决不允许她再与你有任何的私人交往!靳二少,也请你自重!”“妈……”简桐难过得流泪,只能低声哀求,“我们进去说,会吵醒邻里。”袁静兰点头。兰泉皱眉,心中忽腾起一片乌云。袁静兰所言,定有所指。简桐走进院落,刚要关上院门,兰泉忽然一个箭步冲进来,简桐没来得及锁上门。“你怎么还不走啊!”简桐便急了。兰泉眯着眼睛垂眸去看简桐的面颊,看她眼睛里盈盈的泪,“你挨打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总不能让你代我受过!”袁静兰也恼了,“靳家的男人个个是好修养的男子,生来注定了高高在上,靳二少,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兰泉一把握住简桐的手腕,正视袁静兰,“伯母,恕晚辈唐突问一句:伯母今晚三句话不离靳家,是不是我靳家有人来找伯母的麻烦?!”--【四更万字更新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临去秋波那一转(第1更)[VIP]
简桐听见兰泉的话,也是一怔,“妈,靳家真的有人来找您的麻烦?”简桐脑海中自然浮现出靳欣的影子。那次靳欣与她摊牌的时候,曾经直接说到过妈,显然靳欣已经查过她的家庭背景,知道妈,自然也知道她家的住址。“妈,是不是——靳副校长?”愤恨之下,简桐本想直呼其名,可是想到兰泉在身边。纵然靳欣再过分,她终究是兰泉的姑母,更是梅轩的母亲。简桐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称呼了靳欣的职衔。有什么只管冲着她来便好,为什么要将压力推向妈!妈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独自抚养她长大,她现在已经长大,怎么忍心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妈跟着难过!袁静兰显得很疲惫。街灯光全都被院墙外高大的梧桐树影遮住,院墙内只筛落暗淡的月光。月色朦胧里,越发显得袁静兰面颊苍白。袁静兰叹息着,抬眼去看简桐的面颊,心疼地摇头,“桐桐,原谅妈。”简桐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妈,是桐桐该打。这么大人了,还累得妈跟着我着急受罪,都是我的错……”兰泉眯住眼睛,“伯母,请恕晚辈唐突——真的是我姑姑来找过您?”袁静兰叹了口气,转眸去望兰泉。月色朦胧,袁静兰的眸子在兰泉面上反复逡巡,那目光里似乎——有痛,有挣扎,有短暂的快乐。最终,袁静兰终于收回了目光。她淡然转身,清淡说,“兰二少,请你离开吧。可能方才我有些话说得也过分,对不住了。不过请你回去转告你的长辈们,不用担心我的桐桐会梦想攀附上你靳家的男人——就算桐桐这一辈子嫁不掉,我都绝不会允许她嫁进靳家!”“请他们不必多虑,我的女儿,我自会约束。”“妈……”简桐心中翻搅。妈这样说,岂不是已经关死了她与梅轩通向未来的大门……“桐桐,好了,别再说了,妈不想听。”袁静兰抬步走向门外。一直在门廊里站着的梁俊生连忙走上来,向兰泉伸出手来,“靳二少,请吧。夜深了,你也该早点回去。”兰泉皱眉,“伯母,请听晚辈最后说句话:姑姑是我的长辈,论理我是该尊重她。但是我是我,姑姑永远不能决定我想做的事。如果我姑姑今天在伯母面前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请接受晚辈代替姑姑做出的道歉。”袁静兰没做声,只是扯了简桐的手进门去。兰泉不放心,被梁俊生半推半让地请出大门时,回身轻唤了句,“伯母,姑姑是姑姑,晚辈是晚辈。就算姑姑拦着,晚辈也不会放弃!”简桐被妈扯着进门。听见兰泉一声,转头回来望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有临去秋波那一转。兰泉就傻傻站在门口,只觉心头奔涌万千。这种滋味,是什么?.梁俊生皱了皱眉,将兰泉请出大门去,在身后带上了大门,在月光地儿下望眼前的男孩子,“靳二少,请问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你不会放弃?你又不放弃什么?”兰泉被问住,讷讷张了张嘴,没说出来。梁俊生摇头叹息了声,“靳二少,我不是简桐的亲戚,但是我在袁家的酒坊工作了多年,我是亲眼看着简桐长大。说一句僭越的话,从情感上来说,我几乎是她半个父亲。”梁俊生的目光渐渐冷峻起来,“靳二少,如果你只是想玩一个感情的游戏,如果你只是因为简桐的外貌而起了追求之心,那么我请你就此停止——简桐不是那样的女孩子,她跟你们这些公子哥玩不起。”“正像二少你姑母所说,这个世界上男人多了,不止你们靳家的男人;那么我也要以同样的话奉劝二少你:这天下的女孩子也有很多,这个时代能玩得起感情游戏的自然也不少,那么就请靳二少去找那些适合你的女孩子,不要再来招惹简桐!”梁俊生说着叹息,转回头去望已经杳无芳踪的房门,“小桐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她一旦爱了就会爱得很深。如果爱情没有结果,她会受到很大的伤害。“梁俊生凝视兰泉,目光越发清冷,“我见过几次你们靳家的那个男孩子。每次都是送简桐到街口。简桐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其实家里人多多少少都见到过。”“简桐对那个男孩子感情很深,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一个靳家的男孩子已经足以让简桐伤神,更未必能躲开未来的伤心;那么二少,就不要再多一个你!否则,小桐会更受不了!”.夜色沉静,兰泉独自开着车在几乎无人的大街上横晃。梁俊生的话问得他哑口无言。他更被自己情急之下吼出的那句话给惊到。是啊,他究竟想要说什么?他又不放弃什么?不放弃简桐,是不是?——可是既然说不放弃,便一定说的不是导员与学生之间那种公事的关系,而是私人的关系,是不是?可是他跟她之间,此时又有什么样的私人关系?他自己究竟怎样来界定他与她之间的这种暧昧?兰泉握着方向盘,只觉心乱如麻。不知怎地,眼前始终是简桐临去秋波那一转。在幽蓝的夜幕中,在暗淡的月光下,无声,却让他的心没来由地那么疼。看着苗艺的眼泪,听着苗艺说“我比她早了十五年啊,凭什么该退出的那个人却要是我?!”那时,他心疼了。可是方才那一刻,简桐一个字都没说,甚至一声都没做,只是那样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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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波一转,竟让他的心,疼到几乎无法呼吸……是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在心底暗暗将她与苗艺,相提并论?
正文 未曾说出的心情(第2更)[VIP]
听琴早晨刚刚走进画廊,员工便向她使了眼色。听琴心中便是一沉,她明白,是那个奇怪的客人又来了。听琴走进内间去,果然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正抱着手臂,凝着墙上一幅抽象画,似乎正看得出神。听琴心里烦归烦,可是商人的精明却还是有的。趁着那客人转眸过来的一刹那之前,听琴连忙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换上奸商惯有的热情洋溢的笑容,“哎哟,杜先生,又来看画啊。今天看好了哪几幅?或者需要我给您介绍介绍?”那高大的黑衣男子见了听琴,无声地笑,露出一口白牙。听琴也奇怪,这男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高高壮壮的,像个直立版的大黑熊,怎么这一笑起来,却似乎有种孩子般的顽皮味道?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皮肤黝黑、肌肉贲突,更像个黑.社会打手,而根本不像懂画的人!腹诽归腹诽,听琴就只能跟着笑得更甜,“杜先生今天的心情看来好极了,那我们画廊一定会因此而受益了。”这位杜先生最近一个月,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一般赶在周二的早晨,画廊刚开的时候。坊间有句俗语:礼拜二,买卖淡。听琴的画廊礼拜二就是生意最差的时候,所以这位杜先生每次来都是整个画廊里只有他一个顾客,让听琴想不注意都不行。尤其,杜先生每个周二来,都会将一面墙壁上的画都买下。通常做系列展的时候,他这么做还有情可原,可能是买同一风格的画作,或者买一个类型的画家的作品,可以做投资等增值;可是他每个周二都这么干,而且经常一面墙上挂的画作根本就不是一个风格和画派的,创作者更是五花八门,这样的画他也统统打包买走……听琴就只能送他三字评语:“精神病”了。不过这精神病却是她画廊的大福音,听琴自然待若上宾。不过不知此人身份,只在他留下的送货地址上,留下一个姓氏:杜。杜先生当然没让听琴失望,指着一面墙上所有的画,“好,这些,都要了。”听琴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扒拉开,自然是心花怒放。“不过,骆小姐,杜某今天却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骆小姐赏脸吃个饭?杜某有事相求。”听琴天生冷艳,这样来自异性的邀约她见得多了。想了想,听琴笑开,“好。不过不能是杜先生请客,应该我来请杜先生。杜先生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想好好谢谢杜先生才是。”“杜仲。”那男子好整以暇,轻声。“杜仲?”听琴挑了挑眉,“啧啧,好名字。”“骆小姐的画廊名字也好。明明是画廊,却名为‘听涛’。取通感之妙,明明经营眼观之物,却只觉耳畔惊涛拍岸。果然不凡。”面对这样明白的赞扬,听琴却垂下头去,兴趣缺缺。几乎每个顾客见到“听涛”这名字都会一惊,没想到这里是画廊;继而生出类似杜仲的这种感慨。其实都错了,他们都不懂。不过她也没必要对他们说。这只是自己压在心底的一个秘密。她没想要与别人分享.跟杜仲约好了中午的饭局,听琴扭头看见画廊大门外停着的军用吉普车。听琴一皱眉,走过去掀掉兰泉面上盖着的报纸,“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兰泉跟着听琴,懒洋洋走进画廊来。扭头看了看工人们正在拆卸、封装的画作,“哎,我挂那墙上的画呢?”“卖了。”听琴一边忙着签单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还卖了高价。”兰泉扯了扯听琴,“姐,那画我要拿给人看的,你给我要回来。”听琴听着就扭头来望兰泉,瞪了瞪眼睛,“你疯了?卖了的画还要回来,你要我赔人家定金啊!”“别那么贪财,行不行啊?”兰泉摇头,“你们骆家又不缺钱,你干嘛现在变成这么锱铢必较的?”“不用你管。”听琴别过头去,语气继续狠叨叨,“反正我卖出去的画,你别指望着我还给你要回来!”“姐……”兰泉扯住听琴的衣袖耍赖,“姐,求你了。真是答应要给人看的,很重要的。”“很重要的?”听琴转回头来,“给谁看?干嘛用的?你要是告诉我,那我就答应你考虑考虑……”.一整个早晨,简桐一直在回避兰泉的目光。他却一直都在望着她,那目光专注而灼热,从众人的目光里特立出来,搅扰着她的心神。简桐提醒自己镇定,不能这样乱了心。故意别过眼光去,整场点名,她一眼都没看过他。即便点到他的名字,他起立回答,她也只是垂下眼眸去看点名册.好不容易熬完了点名,简桐抱着点名册走到走廊里,按下靳欣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才被接起,靳欣的嗓音略带傲慢地从电话里传出来,“什么事?不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么?我没有占用工作时间来谈私事的爱好。简桐,我希望你也能分清此间的区别。”简桐咬了咬唇,“靳副校长,您又多虑了。我根本就没有占用工作时间跟您谈私事的想法;再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私事可谈。我只跟您说一句话:别再欺负我妈;我的逆反心理很强,如果您再这样做,那我发誓,一定背道而驰——您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我反倒要让它发生!”妈说过,永远不要在对手面前哭泣,更不要求告。如果你不想逃避,那就勇敢地反击!靳欣去找妈,为的是谁?可能表面上还拉着个兰泉,但是简桐明白,靳欣心里最担心的那个自然是她的亲生儿子梅轩。靳欣不是就想拆散她和梅轩么?那她反倒更要跟梅轩在一起,绝不分开!“我永远不会跟梅轩分手,靳副校长请您死了这份心吧!”简桐冷冷说完,果断掐死电话。这样面对靳欣赏,她不无忐忑。靳欣的气场很大,总能给人巨大的压力感。可是简桐不会允许她再欺负妈。靳欣不是最会威胁人么?那她简桐这次也要来一次以彼之道还至彼身!想要保护妈,这份心情让她无畏.简桐抱了本子坚定走回办公室去。隐在走廊拐角处的兰泉皱紧了眉头。她说她永远不会跟梅轩分手!——为什么,他听见她这样语气坚定的话,会心中涌起那么大的愤怒和绝望?!.午休,简桐从办公室出来。走廊里下课的学生们熙来攘往,说着笑着,或者急着去食堂排队买一份好菜。熙来攘往里,窗口一个白衣的身影静静站立。简桐急忙低下头,就当没看见。可是他站的地方正是她离开的必经之地,尽管她已经很小心地几乎贴到了走廊另外一边的墙壁上去,却还是被手长脚长的他轻易一把扯住手臂!简桐恼了,抬头瞪着兰泉,“昨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么?请你放手!”兰泉静静望着简桐,心中那份奇异的愤怒感越发扩大。她一边在那么坚贞地发誓永远不跟梅轩分手,一边却又在这样冷酷地想要跟他切断一切联系!兰泉忽地笑了,那笑却没有温度,“我昨晚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小老师,我不会放弃!”简桐闭了闭眼睛,“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兰泉抿起薄唇,忽猛地用力,扯着简桐的手臂就走!简桐低吼,“你要干什么!”中午的阳光明晃晃地从窗外投射进来,在他白衣上反射起一片清光,明晃晃地耀花了简桐的眼睛。他就在那片耀眼的光雾里若有似无地笑,似乎温柔又似乎无情,“小老师,你忘了你还有事要求我帮忙么?如果你真的不理我了,你的漫画社又该怎么办呢?难道你甘心让那几个画手刁难死你?”“跟我走!带你去看画。”兰泉说着直接扯着简桐的手臂就向外走。简桐挣扎了下,却不得不被兰泉的理由给抽去坚持——她现在的确需要他的帮忙。否则,漫画社将折在她手中.兰泉将简桐拉到“听涛”。听琴跟杜仲饭局去了,画廊里的工作人员知趣地不做打扰。兰泉直接扯着简桐到了画廊内间。墙壁上只剩下孤零零一幅画。那样醒目,简桐想不看见都不行。画是用漫画的手法画的,手绘细腻、线条优美、色彩和氛围的感染力极强。更重要的是——简桐就仿佛在照镜子,蓦然在一幅画卷里,看见了她自己。先更5000,上午继续~~~】
正文 偷偷喜欢你(第3更)[VIP]
“听涛”画廊里,简桐看见墙壁上那仅剩的一幅画时,便怔住。她仿佛不是在看一幅画,而是面对着一面镜子,面对着——被留在时光里某一处的自己,看那时的自己裙袂飞扬。简桐记得,画中是她跟兰泉在“亲密”酒吧初见的那个晚上。兰泉在酒吧里被众女的热情包围,她则黯然离去,站在酒吧外的星空下,仰起头,用力地呼吸。彼时心境是疼痛,自嘲自己之前在酒吧里的孟浪。如果被靳欣知道了,定然说自己更加配不上梅轩……那时她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自责和消沉里,并不知自己那时竟然在别人的眼里、心里定格成这样一幅动人的画面。简桐不由得向前又走了两步。画中的背景是丝绸一般的夜色,漆黑,却似乎光华闪烁,会随风静静流动一般。背景色的处理显现的出画家的技巧高超。大面积的黑其实极难处理,会让人感觉只有一大片暗沉的色块,缺乏动感和活力。可是这幅画却不同,夜色虽深,却轻盈流动,让人的心都不觉轻灵起来。画里,夜幕之中的她侧面对着观者,在风里高高扬仰起了头。有风来,撩起她的大花裙摆,露出她纤致的小腿和脚踝,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朵在夜色里寂寞绽放的花。风也纷扬起她的长发,迷蒙了她的五官,却独独映出一点红唇。嫣红的、带着一点倔强微微抿着,一颗小小,却在黑夜的底色里那般跳脱出来,勾住观者的眼神。简桐只觉怦然心动。她想起,那一刻定格之后,兰泉就强吻了她。曾经她不解兰泉这样做的原因,以为只是兰泉因被女宾客强吻,所以将郁闷感转嫁给她——此时心中却似乎懂了。原来那一幕定格里,她的唇那样夺目,那样美……或者还是应该说——至少在那一刻他的眼中,她的唇这样美丽?.简桐红着脸转头望兰泉,“这是你画的?”兰泉闲适地耸耸肩,“那一幕除了我看见,还有别人么?”简桐脸一红,之前心中的愤怒就也都散了。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浪荡公子除了能弹一手好钢琴,竟然还能画出这样的画来。他果然与他表象里是有区别的。慢慢认识他,会发现他掩盖在浪荡公子哥外壳下的许多小小闪光点。不经意地回首,那些当时未曾入心的小小光点,竟然已经连缀成光芒闪耀的珠串,再难忘记。“你的手绘,真漂亮。”没想到,她在他笔下,原来这样美。兰泉在画廊地当间的长条木凳上坐下来,“这下子你总可以放心,我有资格加入你的漫画社了吧?”手下这块木凳是整条原木中间一剖为二,用细砂纸打过,刷上清漆做成。这个凳子其实也是他的作品。当初听琴也买了几种画廊用的坐具,只是都不满意,兰泉便不声不响给听琴做了这个。结果听琴满意得抱着他大叫。简桐兴奋地用力点头,“靳兰泉,你真的肯帮我?”兰泉笑着起身,走到简桐身侧去,凑近她耳畔,嗓音微微沙哑地说,“那,你不会不理我了吧?”简桐的心咚咚地跳起来。微微犹豫了下,简桐仰头望兰泉,“漫画社是学校里的公事,这不算私事的范畴,所以不算违拗我妈。”“嘁……”兰泉笑开,狭长的眸子紧紧凝着简桐,“你该知道,我想要的,不仅如此……”他的语速很慢,嗓音沙哑。那如丝一般的嗓音滑入简桐的耳鼓,让她不可遏制地轻轻颤抖起来,身上起了小小的粟粒……她想起他昨晚那样对她……手指修长而灵巧,轻易挑起她每一茎敏感,让她在他指尖化作颤抖绽放的花……简桐只能用力呼吸,这才能平复下被他带异样了的呼吸,鼓起勇气去看他的眼睛,“兰泉,谢谢你能帮我。但是,也请你收起戏谑之心。我是梅轩的女友,更是你的导员,无论从公从私,你曾经那样对我,都是错的。”他狭长的眼瞳里滑过一丝清冷的光芒。简桐心底一颤,“兰泉,如果你能收起戏谑之心,其实我相信我们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抛开公事上的师生关系,相信私下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兰泉忽然笑起来,弯下腰去望简桐的眼睛,“你说你想跟我做朋友?——男女朋友么?好,我答应你。”兰泉说完转头就走,根本不给简桐反驳的机会!.“兰泉,靳兰泉!”简桐急了,哪儿能想到兰泉竟然玩儿这样偷换概念的把戏!简桐在后头追着兰泉的背影,“你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雕花月洞门前,兰泉邪气驻足,却伸出手指挡在简桐唇前,“对不起,你现在反悔已经无效。你刚才说得已经很清楚,我也已经听得一字不落——小老师,既然你主动追我,那我当然要给你面子。”“男女朋友,嗯,就这么定了。”兰泉说完,笑笑大步向前走去。挣扎了一个晚上,开着吉普车在外头无人的大街上横晃了整夜,用力去捋清自己面对简桐时那莫名其妙的心情——却在此时,豁然开朗。自己真笨,竟然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清楚,或者是不愿意承认——就是喜欢她了,就是没办法将她只当做普通的老师,更无法忍受她有可能成为表嫂……他要她。他不想放弃!就算她母亲会阻拦,就算他的家庭会有压力,就算梅轩知道了会跟他决斗,就算——简桐自己一定会转身逃跑……可是他自己的心,他决定了。不放弃。原来这就是偷偷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能坦然说出来,真好。-【10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我就是喜欢她,怎样!(第4更)[VIP]
餐厅里,环境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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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桌布,桌上淡雅的雏菊娇羞绽放。悠扬的背景音乐柔缓滑过。餐盘里是装点得精致得媲美艺术品的餐点,可是桌边相对而坐的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苗艺神色黯然,垂下头去,长发遮住半边面颊,“伯母,您是有事要跟我说,是么?”靳欣隔着桌子望着苗艺,轻轻叹息。是有问题要问苗艺,可是看此时苗艺的神色,靳欣多少就已经能猜到答案。——什么能让一个天生丽质的女孩子,几天之内迅速变得憔悴?唯有情之一字吧。“苗苗,跟梅轩之间出了什么事?你们一直有事情瞒着伯母,是不是?”苗艺一怔,别转过眸子去,却掩不住那眼底盈盈涌起的泪。“苗苗啊,伯母从小喜欢你。梅轩长大了,开始学会了在我面前藏着掖着;我本来期望,苗苗你不会。可是现在我明明看到你们两个之间出了问题,可是却没有人主动来跟我说!”“苗苗啊,伯母很痛心。”苗艺的眼泪无声落下来,她隔着桌子向靳欣低下头去,“伯母,是苗苗错了。”靳欣摇头,“苗苗,伯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伯母只要答案。有些事情你们这些孩子毕竟年轻,还看不透;伯母能从中点拨一下。”苗艺忍着抽泣,纤致的肩头微微抖动,“伯母……不能怪梅轩,都是苗苗自己没用……明明从小就喜欢他,明明比简桐早了十五年,可是苗苗却都没有能力留住梅轩的心……”靳欣手里的茶杯“砰”地一响,“果然不出我所料,梅轩跟简桐又偷偷在一起了,是不是?!”苗艺垂泪点头,“我以为,梅轩心中对我多少也有一丝感情的;我以为,就算答应他假订婚,但是只要能争取多一点时间来两个人相处,梅轩也许会慢慢接受我——可是伯母,我真的错了。梅轩仿佛从来就没将我放在心上过,他心中只有简桐一个人。”“不会的,不会!”靳欣握紧茶杯,“梅轩是我的儿子,我清楚他的个性。他不会这样寡情薄意,我也不允许他那么做!”“伯母,已经4月了。距离7月原定的订婚日子越发近了。伯母,或许我应该现在就知难而退。”苗艺的眼泪落得更凶,“我知道,梅轩一定不会如期跟我订婚的。与其到时候成为城中笑柄,不如现在就放手吧。伯母,这辈子就算做不成您的儿媳,苗苗也愿意做您的女儿……”“苗苗!”靳欣也是难过,隔着桌子伸过手来握住苗艺的手,“别说丧气的话!不到最后一刻,便胜负未定!放心,你不是一个人,伯母会全力支持你!”靳欣生了梅轩之后,本想再要一个女孩儿。都说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靳欣便希望有个小女儿能够承欢膝下。可是天不从人愿,她生了梅轩之后,身子便落下了产后的病根儿,所以再无法怀孕。恰巧,苗艺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靳家的视野。靳老夫人吴冠榕也是书画家协会的会员,与苗艺的祖父一向交好,便经常带了苗艺来靳家玩儿。苗艺很乖巧,轻易便博得了靳欣的好感。靳欣从小看着苗艺长大,自然看得透苗艺对梅轩的心思,所以靳欣就也乐见其成,心里早已认定了这个儿媳。可是今日,当一切就近在眼前的时候,靳欣却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违抗她的心意。靳欣的心里便对苗艺多了一丝歉意。看着苗艺隐忍地哭,靳欣便更加心疼。苗艺努力撑起一丝微笑,可是那笑却比哭泣更让人难过,“伯母,您的心意,苗苗领了。可是苗苗不愿意看见伯母为了苗苗为难。梅轩是您唯一的儿子,如果因为苗苗而让您母子之间发生龃龉,那就是苗苗的罪过了。”靳欣心中更痛,握紧苗艺的手,“傻孩子,正因为梅轩是我唯一的儿子,所以对他的爱情和婚姻,我才会更加计较!我一定会让他迎娶对的人,能够真正爱他一生、陪他一生的人,而不是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二少,竟然是你?不会吧!”漫画社里,当简桐跟大家介绍,说有一位画手要加入的时候,大家开始还都兴趣缺缺。当简桐从门外将兰泉带入活动室,漫画社的成员都惊讶地叫起来!高天走过去伸拳头擂了兰泉肩头一记,“真的没想到,太惊喜了!当初我们那么邀请你,你都说不来;怎么这回这么痛快答应了?”就连向来心高气傲的金莎莎也一改往日清高,红着脸望着兰泉微笑。王欢更是摩拳擦掌,“啧,我待会儿就出去跟他们吹牛——G大第一公子可参加了我们漫画社,看他们谁还敢看不起咱们漫画社!”简桐忍不住地惊了。没想到兰泉在学生当中有这么大的名气,似乎无人不识似的。可是她为什么似乎从来没见过兰泉呢?——想来彼时彼境,她全部的身心都在书本与梅轩两点之间,就仿佛天地偌大,都与她无关。兰泉笑嘻嘻跟高天打招呼,“我以前不来,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找到法门——你们要是早点使个美人计,那我早就上钩了!”“美人计?”大一的王欢最是活泼,蹦蹦跳跳到兰泉身畔,“二少,你说这次是美人计成功勾.引你来参加漫画社的么?”兰泉的目光轻飘飘落到简桐面上来,简桐心里一毛,赶紧清了清嗓子,“新一期的画刊,大家有什么好主意没?说出来大家一同交流交流。”金莎莎的目光从众人背后,无声落到简桐面上。一静.健身俱乐部的篮球馆里,激战正酣。梅轩穿冰蓝色球衫,兰泉依旧一身银白。两人显然是两队的领袖,经常冤家路窄直面相对。眼前又是。兰泉运球想要上篮,线路却被梅轩卡死。兰泉强突不成,用了几个假动作都没骗过梅轩的眼睛,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兰泉眯住眼睛,他在梅轩的眼睛里看见了争胜的渴望。梅轩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曾经对胜负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总是赢,对于胜利仿佛信手拈来,所以渴望反倒淡了。可是今天,梅轩的眸子里,却似乎冰凌里燃烧起灼灼的火焰。兰泉心下明白。是为了简桐。一个主意滑过兰泉心尖,他一笑,手上运球动作未停,却凑近了梅轩的耳畔,“我喜欢简桐。”“什么?”梅轩一个分神,兰泉看准时机侧身突破,一个漂亮的三分上篮,将篮球直接灌入篮中!“哦——”沈凌岩等几个人立马鬼哭狼嚎地欢呼起来。梅轩站在篮下,冷冷地望着兰泉。兰泉也不示弱,从篮下抱起拉球,夹在肋下,另一手叉腰,缓步走到梅轩面前来,直视着梅轩的眼睛。“兰泉,你刚才说什么?”梅轩冷冷喝问。声调不高,可是仿佛周身凝集着冰冻的寒意。沈凌岩和竹锦等几个人一看情形不对,都赶紧聚过来。竹锦就开玩笑,“难得咱们日理万机的梅老大今天腾出一天时间来陪咱们打球,都给我好好表现啊。除了打球,都不准提别的啊……”沈凌岩更是一把将兰泉扯走,“你干什么呢你?别主动去惹那座冰山不行么?”大家以为一场祸事终得消弭,却没想到梅轩一把推开竹锦,两步跨上来扯住兰泉,“你再说一遍!”兰泉转回身笑起来。又是他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长眸笼雾,唇角微扬,“我今儿约你来打球,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梅轩,我不想胜之不武,所以我会明确向你宣战——谭梅轩,我喜欢她!而且,我也一定会让她喜欢上我,只喜欢我一个!”“宣什么战啊?”竹锦一听就急了,挤过来一把推开兰泉,“你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会儿发烧说胡话呢?”兰泉缓缓漾开一丝笑容,凝眸望竹锦,“竹子,还记得我带去你诊所的那个女孩么?你说又嫩又熟的那个——”竹锦点头。“我喜欢她。”兰泉眯着眼睛,酒意微醺般,缓缓吐出这几个字。那脸上的笑,是众人都没见过的柔软。如梦。竹锦尚不知简桐与梅轩的关系,更不知简桐的名字,所以还没想明白兰泉跟梅轩起了冲突,跟兰泉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有甚关联。梅轩那边却已经火了,“竹锦!原来你也已经知道了!他还带她去过你的诊所!”“梅老大,你别激动,我知道什么了我?”“没错,她就是简桐……我就是喜欢她!”兰泉唯恐天下不乱地慵懒出声,那面上却是从没有过的笃定。“简、简桐?”“喜、喜欢?”沈凌岩、秦宁和许嵩听了都是大惊!“兰泉,你,你竟然要对我们的美女导员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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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岩、秦宁和许嵩都惊了。尤其沈凌岩面上更有种梦碎般的凄怆。
兰泉笑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沈凌岩肩头。沈凌岩听话地附耳过来。
兰泉呲牙一笑,“那是我女人。以后你小子要是再露出一副花痴的模样瞅着她,我可揍你!”肋
沈凌岩登时一声嚎叫,“二少,你重色轻友!你,你你,你还是那个视女人如衣服的二少么?”
兰泉邪邪笑开,“衣服倒还都是衣服,不过却有区别——外衣我自然能随便脱了甩给你们,可是内衣你说我能脱么?”
兰泉正得意洋洋说着,忽然听得大家都是一声惊叫!
兰泉还没来得急转身回去看,只觉一阵风猛地扑来,下一秒钟梅轩已经一记重拳打在了兰泉脸上!
饶是兰泉躲闪得快,那拳头的力量被卸掉了大半,但是兰泉因为出乎意料,再加上梅轩的力道又狠又准,所以兰泉还是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梅轩!”
竹锦等众人都赶紧冲上来拉住梅轩。
“兰泉,你给我闭住你的臭嘴!如果是别人跟我说喜欢小桐,我并不会这样生气。小桐是个好女孩儿,有人喜欢她很正常;可是却绝不可以是你这种浪荡子!”
兰泉坐在地上,并不急着起来,只用手背抹掉嘴角迸裂流出的血,“我是浪子,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梅轩又要冲过来,被竹锦死死拉住,梅轩极罕见地压不住自己的怒火,“你凭什么喜欢她!听听你刚刚说的话——你将她比喻成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
这一吵闹,篮球馆里其他场地的人都望过来,指手画脚地议论纷纷。
“你们两个都住嘴!”竹锦一把扯住梅轩,一边冲着兰泉,“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们还嫌你们的身份不够引人注目,是不是?明天一早如果这丑闻给捅出去,我看你们俩得一起去跪青瓦片!”
竹锦死死扯住梅轩,压低了嗓音,“兰泉就那个性子,他做事向来不管天不管地的,可是梅老大,你是这样的人么?他今天无论怎么闹,无非是再证明一下他是个浪子;可是你呢?”
“平素兰泉惹了祸,都是梅老大你去给他擦屁.股,可是今天你怎么还陪着他一起闹?还嫌最近的事儿不够多,还嫌老爷子血压不够高,是不是?!”
沈凌岩等几个人也赶紧走过去拽起了兰泉。沈凌岩叨咕,“看你那什么狗P比喻啊,还内衣……你干脆说简老师是你内.裤算了,到时候梅老大上来直接砸死你,我们就也不跟着拦着了。”
秦宁点头,“啧啧,是得让简老师给她好好补习补习修辞。什么玩意儿啊说的都是……”
许嵩故作深沉状想了想,“其实——二少说的没错啊。话糙理不糙。他是想说简老师是他贴身贴心的女人,绝不放弃、绝不分享的……只不过你们都只去听那层皮毛,没听懂二少的真意啊。”
秦宁赶紧一把拉许嵩,“拉倒吧你,还跟这儿火上浇油。现在只许浇水啊,别挑事儿了。”
不能放弃,不愿分享——兰泉不能放弃谁,又不与谁分享?这话梅轩再听着,那这两兄弟的感情,岂不就此破裂!
为了一个女人同室操戈,这绝对是任何世家大户绝对要禁止的事情!
梅轩比较快冷静下来。他收回拳头,只走到兰泉面前,冷冷盯着兰泉,“我希望你方才说的话都是一时意气用事。靳兰泉,你没资格喜欢她;况且,她身边有我。我不会放弃她,我会一辈子守护她!”
兰泉还想说什么,竹锦连忙一把将兰泉扯走.
“Go——went——gone……”简桐耐心地一遍遍教小亮读着Go的几个时态的发音。
小亮读得很用心,可是口齿还是有些不清晰,发出来的音总是有点走音。
简桐忙了一头的汗,却始终带着耐心的微笑。
小亮小时候得了脑瘫,虽然后来经过多方救治,现在智力水平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但是他的肢体与口齿的反应还是落下了后遗症。小亮的英语在班级总是上不去,所以小亮的父母这才聘请家教来给小亮作辅导。
小亮极要强,知道自己身体有病,所以宁愿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汗水。
简桐跟着小亮念完了今天的单词,确定了小亮能够找准发音的唇舌位置之后,这才下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小亮却拉住了简桐,用略显含混的嗓音说,“简桐杰杰,好亮给你弹高齐……”(简桐姐姐,小亮给你弹钢琴)
简桐含笑点头,“好啊好啊,小亮真棒!”
说来也奇怪,似乎脑瘫患儿都对音乐有了奇异的爱好和领悟力。小亮虽然手脚并不灵便,但是他却疯狂地爱上了钢琴。小亮的家里也不富裕,为了给小亮治病几乎倾尽所有,所以小亮的父母没有能力给小亮买一架好一点的钢琴,只从别人处淘来一架比较古旧的二手钢琴。琴键缺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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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也不准了,可是这却成为小亮最忠实的朋友、最喜欢的玩具。
小亮妈妈说过,小亮只给自己喜欢的人弹钢琴。家里来了客人,一般人小亮还不肯弹。
简桐坐下来静静听小亮弹琴。只是最简单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单手弹奏的单音,简桐却感动于小亮那份认真的情感。
是因为看见她满面汗水,小亮用这种方式说着感谢。
简桐走出小亮的家,一步步走向那条被她视为畏途的漆黑街道。转过楼角,简桐却一愣:曾经只是摆设的路灯,今晚竟然齐刷刷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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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走出小亮的家,一步步走向那条被她视为畏途的漆黑街道。转过楼角,简桐却一愣:曾经只是摆设的路灯,今晚竟然齐刷刷亮起来!
那条仿佛藏着黑色猛兽的街道被灯火照得通明。虽然三环以外入夜了行人不多,但是却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让人胆寒的恐惧感。肋
简桐笑起来。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有路灯的光芒照进眼睛,只要心底还流淌着小亮方才的琴声,她便觉得很幸福。
其实之前发生过被骚.扰的事,简桐本该辞掉小亮这份家教的工作。可是因为小亮的情形特殊,小亮妈妈也曾找过几个家教来,可是小亮却都不接受,要么就是那家教一看小亮的情况便知难而退。简桐便打消了辞职的念头,不忍心看小亮那样乖的孩子失望的眼睛。
简桐含笑走向街道。不动声色地微微侧眸,去望街道的两边——
每个一三五都是她家教的时间,兰泉都会不声不响地来接她。虽然她说了无数次不必,可还是渐渐习惯了他的到来。
那次黑街遇劫,虽然是一件不堪回首的事情,却成了他们两个人独享的一个秘密。因为不堪,所以简桐不愿说给梅轩听;而能保护她安全的男生又只有兰泉一个人。所以心里也就渐渐默许了兰泉的存在。
往常没有街灯的时候,他都会等在街口。远远地打起摩托车的大灯,照亮她的前路。可是今天——街上灯光齐明,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却没有了他的影踪。
他终于,不再来了么?.
本来高高扬起的心情,不知怎么就低落下来。简桐抱紧了包包,垂下头,郁郁独行。
终究还是忍不住,转头张望。
其实又有什么资格失望呢?这本就是自己求仁得仁,不是么?人家来的时候,不希望人家来;这回人家果然听话,不来了,自己就应该心下平静了才是。这份郁郁,这份失落,是在干嘛?
“嘘嘘嘘……”静静的夜色里忽然响起清亮的口哨声。那音量不高,却很欢快,又有笛子般清越的音色——更重要的是,那口哨里吹的是:“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简桐一怔,停住脚步回头看去。一根电线杆背面,被一堆建筑材料遮住的暗影里,正有个人斜倚在摩托车上,抱着双臂,长腿笔挺,一双晶亮的眸子在夜色里幽幽凝着她。
简桐原地笑起来。脸有些红,心有些乱。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又有些含羞带怯的迟疑。
简桐转过头,故意不去看向那暗影里。
“嘿,小老师,满大街找谁呢?说出来,学生帮你找找啊?”兰泉停了口哨,嗓音里满是笑谑,轻柔且调弄地问着。
“哼,要你管?”简桐忍不住笑,转过头来,挑起下颌,挑衅地回复他的调弄。
心里一朵一朵,有暗暗花开.
“哦,这样啊……”兰泉发动了摩托,缓缓从暗影里脱身而出,磨磨蹭蹭开到简桐眼前,挑了长眉去望简桐的眼睛,“这么晚了从家教家里出来,一定是找男朋友护送回家呢吧?”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想起他在“听涛”诬陷她说要成为“男女朋友”一事。
简桐脸红,转身就走,“我男朋友没在这。”
“谁说的呀?”兰泉发动摩托,不急不慢地跟在简桐后头,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我这不在这儿呢嘛……我知道你东瞅西望的,就是找我呢。我故意躲起来,就是要让你找我。”
简桐又羞又恼,“兰泉你别闹了!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谁跟你开玩笑了?”兰泉加快了点速度,超过简桐一点,好能回头看着简桐的表情,“小老师,我喜欢你。真的。”
简桐怔住,急忙低吼,“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啊,我是认真的。我跟所有人都会这么说,包括梅轩。”
“你……你说什么!你跟梅轩说了?”简桐心底狠狠一颤!
兰泉耸了耸肩,“我跟他说过了。我知道他生气,所以他揍我,我没还手。”
兰泉扭了扭手腕,“如果我真还手,未必输给他。”
简桐知道兰泉不是在吹牛。当日为了救她,他一个人与那么多混子对敌,后来甚至单枪匹马与黑道的人打在了一起……她本是在想他的身手,却还是免不得想起了他为她几乎拼命的场景。
当时她跟他还算陌生人,可是为了她,他却不计个人的安危……那样高高在上的贵家公子,恐怕从小到大加一起受过的伤都没有那晚上的刀伤严重。
她欠他,竟然已经这样多。
简桐垂下头去,“兰泉,我只当你说笑话。我喜欢梅轩,我从没想过要跟他分手。”
兰泉面上的笑一丝丝凝固。他坐在摩托上,狠狠盯着简桐,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拒绝他,她就知道拒绝他!
天知道,他靳兰泉这辈子主动这样大方表白的女生,她还是第一个!
表白了却被人当场拒绝,太伤他自尊了!
旧态复萌,兰泉真想就这样发动了摩托车,在她视野里绝尘而去,将这个绝情的女人给独自扔在这条她心有余悸的街里算了!
兰泉想着便已经加快了油门,哈雷跟激狂的炮弹一样,猛地弹射出去!
轰鸣声在耳畔呼啸,简桐望着兰泉绝尘而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是她的恩人,又是她的学生;如果将来跟梅轩有成婚的一天,他还是她的弟弟……无论与公与私,她都并不想跟他闹僵。
可是,这个人怎么这样固执!
先前小小的挑弄也就罢了,如今更上纲上线到大声表白,说喜欢她!
他喜欢的一直只是苗艺,不是么?
简桐叹了口气,独自向前走。忽然,那个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了的人,猛地又驾驶着摩托冲了回来!哈雷带着万钧之势猛地停在简桐面前——摩托上的骑士笑容桀骜,发丝飞扬!
“小老师,我决定了——我非追到你不可!你顽固,那我比你更顽固!”
简桐被兰泉的气势给吓住,愣愣望着他。
兰泉握紧了拳——她肯定又要跟他吵架,又会那样一颗颗小炮弹样地,突突突地说话,直说得他哑口无言!
本来两人之间的那根弦越绷越紧,眼看一触即发,谁知——“嗤……”简桐忽然笑起来!
兰泉挑高了眉,“你笑什么?”
简桐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真像个小孩子。”说着向前走去,兰泉只好在后头跟着。
“我想起小亮,我家教的那个小男孩。他患过脑瘫,手脚和唇舌都不灵便,可是并不影响他想努力学说英语,想要努力学弹钢琴。虽然他的钢琴破旧不堪,他爸妈还没有多余的钱去帮他调音,可是他依旧弹得很快乐啊。”
简桐说着转眸望兰泉,“可是你呢,靳二少?你出身优越、得天独厚。一切对你来说都太容易了,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珍惜。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科大少年班,你考上了可以自己退学不念;明明钢琴弹得那样好,却能让人听出你弹琴时候的不耐烦……”
简桐站住,正色望兰泉,“你身边的女孩子也很多,可是你只给我薄情的印象。你只跟她们做游戏,没有一个用心投入过感情。”
简桐轻轻叹息,“兰泉,难道你想就这样过一生么?”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拿什么让我喜欢上你呢?”
简桐说完又向前走去,“我知道你对我已经很好。你为了救我而拼命、受伤;你为了逗我开心,画小狗给我;你因为担心我没有电话用,跑去买电话给我……你担心我自己家教不敢走夜路,你每个一三五的晚上,风雨不误地来接我……”
“平心而论,兰泉,我真的很感动。可是爱情不仅仅是感动——你究竟让我如何能喜欢上你呢?”
兰泉一震,长眸里漾满迷惘与不甘,“那么,梅轩呢?!”
“梅轩就不一样。他也许天资没有你聪颖,但是他从读书的时候就很努力;他虽然与你一般家世优越,但是我看得见,他今天获得的每一个成绩都是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就算他父母能帮他牵线搭桥,但是后面的工作却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孝顺父母、他对待朋友真诚热情,他爱护你这个弟弟,他让他身边每个人都看到他的努力和优秀。”
简桐说着转头来望兰泉,“看着他,我会心中油然而生钦佩与自豪。他就像永远站在我前方,等着我去努力站在他身旁。他给我向上的动力,他让我折服……”
“兰泉,这一切,你如何比得上?”
【爱情应该让人成长。年少轻狂的二少,遇见简桐,也该长大喽……乐歌提醒某苏用错了个字:“盘下”某店铺,而不是“爿下”,谢谢~~~先写完5000发上来,上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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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静悄悄的,奚瑶发出微微的鼾声。越是临近毕业,奚瑶玩得越疯,就像是抓紧最后的疯狂。
简桐坐在床上给梅轩发短信。
手指在键盘上按过了又删,删掉了再按,反反复复多次,依旧没能找到一句合适的话。
问:“梅轩你睡了么?”——如果他睡了自然看不见短信。
问:“梅轩你好么?”——这句话却怎么看怎么生分。
问:“梅轩你想我么?”——在兰泉跑到梅轩面前,厚颜地说要追她之后,她怎么还有脸问梅轩是否还想她?
烦死了……简桐扔掉手机,双腿伸直,脊背靠在墙上,只觉心乱如麻。
该怎么面对梅轩?该怎么给他解释?
一直小心翼翼在梅轩面前藏起跟兰泉之间的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没想到兰泉这个家伙却自己跑到梅轩面前去高调宣战!
梅轩该怎么想她?.
同样的夜里,梅轩也没有睡。他高高爬上父母家的房顶,坐在房顶上静静吹一支口琴。
夜风清透,带着寒意,裹挟在他的身周。孤单的凉,丝丝缠绕。
晚上原定是要去找小桐,下班之前靳欣却打电话来说身体不舒服。正好今晚小桐又有家教,所以梅轩只能回了家。服侍着母亲睡下,梅轩这才又拾起旧日习惯,高高爬上屋顶来吹口琴。
夜色宁静,口琴悠悠,可是眼前却始终是兰泉桀骜不驯的眼神,是他轻狂的挑衅,“谭梅轩,我喜欢她!”
心思一乱,梅轩的口琴就跑了调,心里的烦闷像是一根一根发芽的毒藤爬升起来,狠狠缠绕住心房。
从拿到那叠被偷.拍的照片开始,他一直努力在装聋作哑。就算明知小桐已经跟兰泉过夜,就算明知道小桐已经将她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兰泉那个浪子——他还想骗自己说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是,如今兰泉已经不再满足于只得到小桐的身.体,他竟然公开向他宣战,说想要小桐只喜欢他自己一个!
梅轩烦乱地按住额角,不能不想起酒会那个晚上,他站在台阶上接受母亲的训斥,却只能回首望向夜色里兰泉与小桐渐行渐远……
本来那是他倾心爱了三年的女孩,以为终于等到她毕业,以为两个人的感情终究能开花结果——却没想到,突兀里冲出情敌;更要命的,这个情敌竟然是兰泉!.
电话响起来,梅轩心头一热。赶紧拿起电话去看,梅轩面上的热切点点熄灭。
接起电话,梅轩清淡地问,“苗艺,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有事么?”
苗艺在电话里幽幽地说,“梅轩,听说你在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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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与兰泉发生冲突……”
梅轩烦恼地捏了捏眉间,“没事。打篮球,争强好胜罢了。”
“梅轩,在我面前你也要隐瞒么?”
梅轩轻叹一声,不想再说话。
“梅轩,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忘了你身边还有我。我听见有风声,你一定又坐在屋顶吧?——如果心里烦闷,别一个人憋着,跟我聊聊,我愿意听你说。别又把自己困在孤单里。任何事,我都愿帮你分担。”
苗艺幽幽地说,“梅轩,我希望你快乐;就算我自己会难过,我却也只希望你能快乐。”.
G大宿舍里,简桐终于鼓足勇气重新捡起电话。这次不再只是发短信,而是直接打电话过去。
就算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至少让他知道她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就像酒会之后,她虽然很难过,却仍然在隔日早晨主动与梅轩和好。不是心中已经不痛,而是清楚不该为了这一点小痛就轻易放弃整段感情。
这个世上,放手总是很容易,只需要手指张开——坚持下来却最难。
爱情哪里只是浪漫,更要一份坚守的心。
尤其是他们这段不被门第所接受,不为长辈所认可的感情,如果他们两个人自己再不努力抓紧,那么就只会随了别人的心,就此擦肩而过。
电话打过去,简桐的心跳起来。她等着梅轩的嗓音透过话筒温柔而来——可是回答她的却在只有占线的忙碌声……
简桐就愣在夜色里。
这样晚了,是谁打电话给梅轩?
“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电话里甜美而冷漠的提醒声又响起,简桐仍旧固执地再去按下拨出键——两遍、四遍、五遍……等待里,时间荒芜成枯萎的草原,简桐孤零零立于衰草中,茫茫无岸。
这样晚了,可能是谁给梅轩打电话?可能是谁在这样的夜半时分跟梅轩聊个没完?
——怎么可能是客户,绝不可能是亲戚朋友……
男人没有煲电话粥的习惯,除非那个人是……
简桐颤抖着再去按下苗艺的电话。曾经两个人出于礼貌彼此交换过电话,可是简桐从没想过有天她会按下这个号码——
电话拨出去,对方果然也是占线……
简桐坐在黑暗里,眼泪无声落下来。她颤抖着手去找MP3,将耳机塞进耳朵,一遍一遍去听:“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月色清冷,透过宿舍里统一的蓝色窗帘,映入宿舍里。越发显得黯淡而又忧伤。
简桐凝着窗帘上的幽月,心中只有幽然一声问:梅轩,你真的什么都能放弃么?
你真的能做到,想你说过那样的爱我?
【苗艺真的只是一个苗艺么?她不单是个体的人,更是一个缩影:一个来自梅轩家庭压力的缩影。因为苗艺身上有长辈的首肯,有门当户对的背景,有女孩子对爱情的执着……如果梅轩无法断然推开苗艺,简桐自然明白,梅轩是否能放弃一切……10点前后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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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3000字,亲们记得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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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走进漫画社,意外看见几个画手竟然都乖乖坐在活动室里画稿。
按照画刊的制作流程,本月中之前必须要完成所有的定稿,然后留出后半月的时间排版、校色、出片、印刷、装订、派发。之前几个画手一直不甚配合,简桐甚至不敢希冀他们每天下午下课后都能来画稿,却没想到今天竟然系数在场。
靠窗的一张桌上,兰泉伏案认真地画着。阳光透过玻璃窗罩在原稿纸上,漾起一片朦胧的光晕。兰泉俯首,半长的发丝垂在那一轮光晕里,一茎一茎全都被染上浅金的颜色。
简桐心尖陌生一跳,急忙垂下头去,转首去望其他几个人的画。
王欢正在画一个人物,是个女子,裙袂飞扬、长发随风。只是没有背景,一大张白纸上,孤零零一个人物。
简桐微微皱眉。王欢画人物相对出色,可是也不至于要极端到只画人物而没有任何背景的程度吧?
再转过头去看高天和金莎莎的画,简桐心中疑问更甚——金莎莎的画风颇有国内号称首席时尚插画师的梁毅的风格,都是纤腰媚眼、尖脸细指,有很大胆的眼妆,服装配色时尚而前卫。
这种风格相当出挑而抢眼,所以需要画者自己要同时完成同风格的配角人物及背景的勾画。可是金莎莎画出来的依旧只是人物……
高天画出的具有网游色彩的大块头人物和怪兽,同样宛如抠图出来的一般,而且细节的处理相当粗糙……
简桐皱眉,刚想出声叫停大家,手腕却被握住。
简桐回眸望,兰泉在光晕里含笑望她。狭长的眸子里现出一线狡黠,让简桐忍不住想起竹锦来,那藏在金丝边眼睛后头如狐狸一般的眼睛——看来靳家的梅兰竹菊,虽然并非血亲手足,可是在外貌和行事风格上的确颇有相似。
简桐不由得好奇,那位菊花公子又会是个什么人?以前隐约听梅轩提起过,说菊公子身在旧金山唐人街,经营古董字画生意。
兰泉扯了简桐的手腕出门,立在走廊里从背后带上了门。
简桐红着脸赶紧甩脱手腕,“怎么了?”
兰泉笑笑地看简桐的脸。她是甩脱了手,面上却红晕深浓。
“你方才奇怪了吧,大家怎么画都是一半的画稿。你今天过来的晚,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理我,我就没来得及通知你——我方才给大家做了分工。相对而言,他们几个都是善于画人物的,都是从小描摹日漫来的,所以对人物最熟悉;大家都干自己擅长的,然后他们不擅长的我来画。”
简桐挑了挑眉,“你行吗?”
听他说的真臭屁——别人不行的,他来画;言外之意,别人不行的,他就都行呗?
兰泉两只手插.进裤袋去,在安静的走廊里无声地笑。轻轻垂下头到简桐的耳畔,“我不是ED,你不是都验证过了么?所以,我当然‘行’,而且‘相当行’哦!想,试试么?”
“你!”简桐的脸腾地又红了,“你别胡说,我跟你说正经的!”
“嘁……”兰泉笑起来,“问男人‘行吗’,这可是变相的邀请哦……”
真想告诉她,他一看见她就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一个男人如果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扮正经,那他不是真的“不行”,那就是有病!
“相信我。”虽然满肚子想要调弄她的话,说到唇边,只有这样简单的三个字。
简桐讶了讶。她印象里的兰泉总是吊儿郎当,除了救她那个晚上有杀伐决断之风,其余的时刻都是仿佛完事都漫不经心。今天却乍然听见他说这样认真的一句话,让她心尖一跳。
——是因为她那晚说他比不上梅轩么?是因为她质疑他的不认真么?.
心下流过小小的领悟,简桐转过头去望安静的走廊,“他们今天这么乖乖来画稿,不是巧合吧?”
兰泉笑起来,“嗯。”
只有简单一个“嗯”,没说他做过什么。整个漫画社的成员都并不服她这个导员,却会给靳二少面子,简桐知道兰泉自然能做到。
却难得,他只说一个简单的“嗯”,根本不借机自夸,或者以此强要简桐的好感。
“谢谢你。”简桐面颊热起来,深深呼吸了下,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我能看你的画么?”
兰泉笑了,再度伸手扯住简桐的手腕。简桐挣,兰泉却不放。好在画室里几个人都在认真画稿,简桐只能红着脸被兰泉拉着手走到他的画稿边。
一垂眸,简桐便怔住——
那不是白纸,那是樱花飘落。
几张画纸上,虽然风格和配色各不相同,有水彩派的清淡风格,亦有海报般的浓墨重彩,更有网游背景里的玄幻与神秘……可是不管哪一种风格的背景,每一张都有樱花轻过,美得让人心旌都随之轻轻摇曳。
“这是?”简桐的手指去轻抚那飞舞的花瓣,仿佛它们就鲜活地盈盈立于指尖。喜欢的不得了。
兰泉微笑,“以前画刊只是每个月在出,比较杂乱,不好记忆。我便跟大家商量,我们索性根据每个月份来拟定一个主题。比如四月正是樱花最美的月份,那就主题都画樱花。可以将四月刊就命名为‘樱花号’……”
简桐不由得挑眉。
兰泉笑开,垂下头凑近简桐的耳畔,“是你给我灵感。还记得那天的足球场么?你就站在樱花树下,我就看傻了……”
无可抑制,简桐的心乱撞开。忽然不敢去凝望兰泉的眼睛,只觉心里都纷乱轻柔地,飞满了樱花.
“砰砰……”恰好此时有人敲门,简桐连忙退开身去开门。
沈凌岩大大的笑脸从门缝里伸进来,望着简桐笑,“简老师,SURPRISE!”
简桐一愣,后面的秦宁和许嵩就也都跟着挤了进来,每个人拎了个大袋子,将饮料和水果分发给每个人。
“辛苦了,各位大画家。来,都歇歇。我们哥几个以后就作为咱们漫画社的后勤保障部队,但凡打水、买饭、搬运杂志、分发杂志的力气活儿就都交给我们哥儿几个了。几位大画家就专心致志多画好画就行了!”沈凌岩笑眯眯跟大家宣布。
王欢首先跳起来,蹦蹦哒哒到了兰泉面前,拍着兰泉肩膀,“二少,真仗义!谢谢啊!”
兰泉笑,目光却只轻轻落在简桐面上。
冷傲如金莎莎,竟然也主动跟大家一起开玩笑一起喝饮料,漫画社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其乐融融的气象。简桐的脸就越发红起来,只能感激地望兰泉。
他一笑,臭屁地眉尖轻挑。虽然依旧改不了纨绔气质,不过简桐这一次却只觉开心想笑。
光晕幽幽,那个得了便宜便卖乖的死孩子突然向简桐努起唇来,做了个隔空飞吻的动作!.
简桐一激灵,赶紧暗自拉了沈凌岩出门去。沈凌岩被简桐握着手腕,很有一副骨头都酥了的状态,“简老师,有事您说。”
简桐红着脸赶紧拿出自己的钱包,“谢谢你啊。这些东西多少钱?我来付。”
“简老师,您说什么呢……”沈凌岩不满了,“这才几个钱啊,再说简老师这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给简老师帮个忙,简老师还不给我这个机会?”
“不是的,我是真的不好意思……”简桐又是脸红。
秦宁出来打电话,跟简桐点了个头笑笑。
“嗯,市政那边弄好啦?好,谢谢爸。”秦宁的大嗓门在走廊里回荡着,简桐就是想听不见都做不到。
“是啊,不然我管三环外的路灯干嘛,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二少,他跟我说了好几次了。爸,这是靳家的面子,干了这个事儿,不但老百姓叫好,赶明儿逢年过节的你去给靳老爷子拜年,这脸上也有光不是?”
简桐面色便是一变。
沈凌岩在旁解说,“宁宁他爸是公共事业管理局局长,市政都归他爸那边管。”
简桐只觉一股热流从心底冲起来,涌上眼眶。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条N年没人管得街灯怎么就突然亮了,原来……
没错,中国太大,太多角落政.府职能部门可能无力顾及;没错,可能有人会说二少因为自己是**,所以公器私用……可是不管怎么说,二少的这份心意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是么?
就在那片乍然绽放光芒的街上,她竟然还在公然指责兰泉长不大、不懂事……
他却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从来都不说,他只是一次次用心地全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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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二少并非真的如表面那样不成熟,他只是还没遇到值得让他认真的那个人。如今,他会一点点展现出男人的魅力来滴~~既然咱们简老师是“又嫩又熟”,二少自然也该气质相同,咔咔~~少年的不羁+男人的责任担当。四更万字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三个字(第一更)[VIP]
“谭总早。”
九天国际。早晨金色的阳光从玻璃幕墙明灿灿地照进来,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起片片清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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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提着公文包走向电梯,沿途跟员工点头微笑,却掩不住心中的疲惫。
有时候人活得真累。越是那些看似成功的人就越累,仿佛永远无法恣意为自己而活,面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都要为观者考虑。
“谭总请稍等。”前台小姐从后面追过来,递给梅轩一个小包裹。
“这是什么?”
前台小姐也摇头,“很早的时候一位小姐送过来,只说请交给谭总。”
“一位小姐?”
前台小姐一笑,“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
梅轩皱了皱眉,伸手在耳边比了比,“这样高的个子,头发很长,直直的,几乎到了腰?”
“不是的谭总。个子要再矮一点,头发没那么长,发尾有很漂亮的波浪卷。非常艳丽的一位小姐。”
梅轩一喜,面上不觉绽满了笑容,“谢谢你!”本来习惯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此时已经不觉露出了太多的雀跃。
“不必客气。秦总再见。”前台小姐没忍住笑,赶紧转身告退。
在九天工作一年,前台小姐还从没见过那位冷然的老总也会露出今天这样孩子气的笑。显然,那位小姐真的很重要。
是女朋友吧?果然是美女。
“谭总,部门经理们已经到了二号会议室……”梅轩上了楼,秘书邓萱忙抱着行事历过来提醒。
“让他们等着!”梅轩笑着捧着小包裹直接走进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邓萱以为自己幻听。她老板什么时候为了私事让开会的同事等着?
梅轩将公事包扔到一边,忙不迭拆开小包裹——他笑起来,轻轻笑出了声。
包裹里是一个粉红色扣盖饭盒,盖子是透明的,很韩剧的感觉。饭盒里的内容也正如韩剧般,是一盒爱心便当。米饭上用蛋饼、火腿肠和生菜摆出人的五官表情。
这些并不新鲜,新鲜的是,那小人儿的两条眉毛……梅轩忍了又忍,终还是笑出声来。
——那眉毛,竟然活活是两根一寸宽的紫菜摆成的,简直是人见人雷的扫帚眉!
整个饭盒,浪漫和温馨是有,不过幽默效果更重。这是一盒爱心便当,但是更是一个逗笑他的手段。一盒便当也许并不稀奇,珍贵的是这份想让他开心一笑的心意。
这就是他的小桐。不论他天性骨子里有多少冷寒,却总是会对她没辙。就如同当年初识,小桐刚刚得知他身份的时候,就问过他,如果不开心了,他会怎么做?——他的小桐,彼时便已经能感觉到他渗出高门之中的孤寂和苦闷。
还记得那时小桐便笑着跟他说,她会陪在他身边,说笑话给他听……
便比如此时掌中托着的这盒雷人的便当。这便是小桐讲给他听的“笑话”,对么?
梅轩托着饭盒在办公室中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继而含笑放下饭盒,拿了文件夹,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向会议室。想了想,还是先站住,掏出手机给简桐发了一条短信。
什么都没说,只有三个字.
简桐赶在九天国际员工们上班前的时间将饭盒送进去,之后她并没急着离去,只是站在九天国际对面的街心公园里遥遥望着九天国际的大门。
不久,梅轩的蓝色天籁就从她视野中滑过。
梅轩永远是率先垂范,他每天上班的时间比普通员工还要早。见了梅轩走进办公大楼,简桐便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他看见便当会什么表情?
继续生她的气,还是如她期望会笑开?
兰泉那样冒冒失失地跑去跟梅轩摊牌,梅轩一定气坏了吧?兰泉说梅轩揍了他……梅轩的个性那样自律隐忍,当时一定气急了才会在公共场合动手。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很难过,那个晚上想要打电话给梅轩,却发现夜半他还在于苗艺通话——可是不能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不是么?
她说过要哄他开心。她说过,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定不会再让他独自爬上屋顶,去寂寞地吹一支口琴……
所以她来了,望着梅轩18楼的办公室窗口,心底无声地问:梅轩,你笑了么?
上班时间到了,九天国际的大门前渐渐人少了。他们一定都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简桐轻轻叹息了声,转身走向公车站去。今早为了给梅轩送饭盒,她跟系办请了假,拜托张小泉早晨替她去点名。心愿完成了,她也该赶紧回到学校去了。
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18楼的窗口,简桐垂下头快步走去。
握在手里的电话,方才盼望的时候始终没有响起;此时却突兀地震动起来。
简桐垂眸望去,是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
泪水无声涌满了简桐的眼睛。
三个字虽然简单,却是这个世界上分量最重的三个字:
“我爱你”.
坐在公车上,简桐的泪水还在放肆地流。
好在已经过了上班的早高峰时段,坐公车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他们都是经历过岁月的人,对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流眼泪的事,并不大惊小怪。
简桐的眼泪就越发控制不住。
好难过——虽然是狂喜,可是却更难过……
她跟兰泉之间的事情,终究还是伤害到了梅轩。如果她当初能早一点开诚布公,跟梅轩全都坦白,是不是梅轩便不会受到那样大的伤害?
那素来冷静矜持的男子,竟然在篮球馆,为了她而跟表弟大打出手……都怪她。
简桐握紧电话,将收件箱里所有的存储全都删除,唯独留下这一条。
就仿佛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再重要,只有这个人最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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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受了伤(第二更)[VIP]
G大,阶梯教室。
兰泉跟沈凌岩等几个死党坐在一起,看似坐得侧棱着膀子,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沈凌岩等几个人都知道,兰泉的眼睛始终瞄着教室门口呢。
为的不过是倩影闪身而现的那一瞬间。
秦宁就低声笑,“二少,嘿,收敛着点儿啊。眼睛都冒出火来了。”肋
“嘘……”兰泉赶紧竖起手指阻挡他们几个。
他们几个都是笑谑惯了的人,嘴都没把门儿的;可是简桐自然开不起玩笑,如果他们三个把他要追简桐的事儿给嚷嚷得满学校都知道了,那简桐一定不理他了。
他是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了他们几个听,但是严禁他们外传。
随着第三遍上课铃的打响,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沈凌岩立即含笑清了清嗓子,“嗯,嗯……”
秦宁和许嵩都坏笑开。
兰泉满脸的囧,却还是忍不住挑高了唇角,凝眸去望向门口——他完蛋了他,一个晚上没看见她,他已经想成这样。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却不是简桐,而是身子瘦长、鼻梁上架了大眼镜的张小泉。
张小泉一上讲台就跟大家笑,“久违了啊同学们,为了准备考研,我很久没给大家点名了。知道大家一定想我,所以我今早专程回来给大家点名!”
张小泉并不英俊,但是胜在说话风趣。大家便就哄堂大笑,教室里的气氛轻松下来。
所有人都轻松下来,只有一个人越绷越紧。
沈凌岩也跟着轻松不起来了,只能低声劝,“简老师她,是不是今天恰好休息吧?这天天起早来点名,也挺不轻松的。”
兰泉也没答话,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迈步就向外走去。
张小泉仿佛也都见惯不怪,望着绷着脸走向外的兰泉,甚至还主动地笑笑。
“张老师我不舒服,今天上午请个假。”兰泉头都没回,一句话甩出来,人已经走出了教室去。
座位上,沈凌岩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他说不允许他们三个把他的心事给说出去的,可是他自己这么个闹法,难道不等于自己就将事情给捅出去了?
好吧,就算可能别人还不会将兰泉公然逃课的事儿跟简桐没出现直接联系起来,可是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慢慢寻思过味儿来啊!.
兰泉站在走廊里按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才接通。
兰泉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嘈杂声,猜到简桐是在外面。
“你在哪儿?”兰泉努力压制沮丧得想要怒吼的冲动,“今天不用上班么?”
“兰泉?”简桐的嗓音微微沙哑,“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上课,你怎么跑出来给我打电话?”
“我问你为什么今天不来上班!”兰泉恼了,他听得出来她刚哭过!“你在哪儿!”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那么久,盼了你那么久!
简桐吸了吸鼻子,“呃,我早上清了会儿假。有点私事。兰泉,你找我有事啊?”
她说她有点私事——她有事情完全与他无关,她不来上班也根本不用跟他打招呼!
原来他在心中,P都不如!
她更不知道,他在眼巴巴地等她…….
公车过隧洞,电话信号断掉。简桐垂眸望了望突然就寂静下来的电话,微微有点愣神。
犹豫着,是否该给兰泉挂回去。
却还是止住。方才梅轩那滚烫的三个字还在她心口熨帖,她便不该再给兰泉不必要的联想空间。
梅轩说爱她,那么兰泉就只能是弟弟。
简桐回到办公室就听张小泉说兰泉起身就走的事儿,说王教授就站在教室门口呢,结果兰泉一眼都不看就直接走出去。
简桐皱眉,“张老师真不好意思……回头我跟他谈谈,让他给王教授道歉去。”
当学生的自然应该尊师重道,更何况做学问的教授们都有一股子清高在,最看不得学生这样目中空空;更何况,兰泉是这样的身份,颇有些老师看不惯他。
教高数的这位王教授更是号称计算机系“四大名捕”之一,每年死在他红笔之下的学生不计其数。兰泉得罪了王教授,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就算他曾经是天才少年,但是高数却注定是横亘在每个学生眼前的拦路虎。
简桐想起高数就头疼,大一时候学校要求高数必修,她险些被高数给毁了奖学金。
张小泉也点头,“这位兰二少可是狂惯了。不过他今天早晨的表现倒是有点奇怪,桀骜依旧是桀骜,却丝毫没有公然逃课而去的那种得意,反倒——好像我从他眼睛里看见一丝受伤。”
“真是天上下红雨了,我竟然会看见靳兰泉也能露出受伤的眼神。”张小泉摇头感叹。
大家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步一步靠自己的努力走过来;谁不羡慕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
兰泉——受伤?
简桐听见张小泉略带奚落的语气,却没办法跟着笑开,只觉心尖微微一跳。
他打电话给她,质问她为何不来上班——难道他的受伤,与她有关?.
兰泉生气了,定然就不会来漫画社了吧?
简桐下午走进漫画社,忍不住轻轻一叹。
却在门打开的刹那愣住——兰泉不但来了,而且正眉飞色舞地跟金莎莎讲着什么。那位以清高著称的美术系才女,此时竟然红着面颊,柔荑堵着红唇,娇笑出声。
有风从窗口吹进来,撩起金莎莎柔软的长发。发丝随风,吹进兰泉的指间。兰泉含笑将那缕青丝凑到鼻尖轻嗅——金莎莎的面,便越发地红了。
简桐闭了闭眼睛,当做没看见。
兰泉走到哪里都是吸引异性的,简桐早就知道。不过今天看着兰泉跟金莎莎这样说说笑笑,总觉不适应。
他说,小老师,你需要我进漫画社帮你——他说他是为了帮她才进漫画社,此时看起来,似乎初衷早改。
“简老师来了。”王欢率先打招呼。
简桐微笑,“大家辛苦了。就差最后定稿了,大家再最后辛苦两天。”
“简老师也一样辛苦,我们画稿,简老师一直陪着我们嘛。”王欢乖巧地说。
“是——啊……”本来在跟金莎莎说话的兰泉忽然侧过脸来,目光越过金莎莎的简桐,瞥向简桐这边来,“简老师可辛苦,一边上班,一边还得管我们这个漫画社,一边还要——”兰泉的长眸一寒,“忙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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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私事!”
他果然介意了……
简桐闭了闭眼,努力避开大家惊愕的眼神,微笑,“我知道大家辛苦,那这样,等这期画刊搞定,我请大家周末出去春游,如何?”
“哦,太好了!”王欢终究年纪小,首先叫好。
金莎莎不置可否。
兰泉耸肩冷笑,“春游?原来简老师还拿我们当小学生,六一带我们一起上儿童公园的,哦?”
金莎莎扑哧儿一声笑开。
“要不这样,我只负责提议,然后具体去哪里、怎么玩,都听大家的,好不好?”简桐囧了,知道自己在玩儿这件事儿上,永远赶不上靳二少的新潮。
王欢第一个举起手来,“去泡温泉吧!听说梅山上的‘美人汤’特别好。四月里可以在樱花下泡温泉,该有多浪漫啊!”
“嗯,‘美人汤’是不错。”金莎莎也说话,“对女生皮肤好,所以才叫‘美人汤’。”
高天微微抗议,“喂……对你们女生好,可是我们男生去干嘛?难道都让我们变得细皮嫩肉啊?”
王欢就大笑,“要是兰二少变得细皮嫩肉还行,直接就能做手术变了性了;高天哥哥,你那就困难点……”
高天一声怒吼,“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是说我比二少更爷们儿,还是说我丑呢?”
“哈哈……”大家都笑开。
简桐想象着将兰泉变性了的样子,就忍不住将河莉秀的形象往兰泉身上安。忍不住,就也扑哧儿笑出声来。
兰泉目光越过金莎莎,遥遥凝着简桐。他本是一肚子的怒火,她竟然还能笑开!
好,他被变性了的话,她就更开心了,是不是!
她以为,他再没有能力欺负她,是不是?
她想得美!.
金莎莎含笑转头回来望兰泉,“兰泉你呢?喜欢去泡温泉么?大家都表过态了,只有你还没出声。”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兰泉面上来。他今天阴阳怪气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兰泉顿了顿,目光再度从简桐面上掠过。简桐没敢抬头,只转头去看那一叠定稿了的画稿。
兰泉忍不住静静笑起来,她不是不睬他么?他偏要将皮球抛给她——
“简老师,你希望我去么?”
【上午继续~~~~】
正文 v共一段,灯火阑珊(第三更)[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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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稿终于完成,金莎莎和高天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回去休息。简桐坐在夜色里伸了伸懒腰,晕黄的台灯罩着她疲惫却欣慰的笑颜。画手的工作完成,接下来就是她最后校对所有的文字,在明早定稿出片之前,她今晚势必要熬个通宵。肋
校对是个繁琐的工作,而且几乎每多做一遍,还都能捉到各种虫子来。或者是用错字,或者是标点符号不规范,还有的是电脑稿忘了全角半角的转换……
简桐反复校了几遍,脑子已经木了。
窗外夜色越发深浓,教学楼里自习室的灯光已经熄灭,图书馆里也只剩幽幽的灯光。远处的宿舍楼,过半的窗口也已经熄了灯。睡眠已经主宰了这片天地,简桐却要独自与这位大魔王对抗。
简桐向想象中的大魔王俏皮地伸了伸拳头,然后扭了扭脖子,继续低头工作。
时光如沙,静静流淌门上忽一响。简桐的脑子还沉浸在一幅图的配文里,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简桐好悬被吓得蹦起来!
兰泉正倒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下巴抵着椅子的靠背,目光灼灼地凝着她。两条长腿从椅子两边垂下,修长而有力。
“兰泉?怎么是你?”简桐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嘁……”兰泉下巴抵在椅子背上,像是有一丝疲惫,缓缓地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一见我不是咬牙切齿,就是胆战心惊——你的潜台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想见我。”
简桐心尖一颤——她真的,有么?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简桐桌上的一盏台灯昏黄地明。简桐凝着兰泉,看见他面上不掩盖的疲惫。
简桐轻轻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注意过自己的态度,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检讨。兰泉,你真的帮了我良多,我始终欠你一声‘谢谢’。”
“嘁……”兰泉依旧闭着眼睛,挥手推开。
“夜深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兰泉抱着椅子背,闭着眼睛咕哝,“那你呢?什么时候走?”
“我跟印刷厂那边定好了明天出片的,所以我今晚得赶个通宵,把所有收尾工作都定下来。”
“嗯,我陪你。”他缓缓地说,像是梦中呓语。
那轻轻的一句话,却像一根针一下子刺进简桐耳膜,她怔怔抬头望他。那个长手长脚的大男孩,竟然就那样坐在椅子上、下颌抵着椅子的靠背,几乎沉入睡梦中去。
房间里幽然的光里,拉长了他睫毛的倒影。在他眼窝下,一弯黛影。
简桐就只觉心底又是一颤——竟然就这样不期然想起她跟他共度的那个晚上,他握着她的手就陷入梦乡,在当时还是陌生人的面前,那般毫无防范。
简桐轻轻叹息,心下一波一波,漾起自己都觉陌生的柔波。
她走过去,蹲在椅子边,仰头去看他的睡颜——依旧,是个大孩子啊……
“兰泉,别在这睡,会着凉。”
兰泉咕哝了声,没理简桐。他一动,额上几茎碎发顺着脸颊滑下来,遮住了鼻子。似乎刺痒,他呼吸沉了沉。
简桐不由笑开,伸手去帮他拨开那几茎发丝——手就蓦地被握住,他的唇印上她指尖……
简桐一抖,再抬眸时,他的眼睛就在她眼前。带着一丝倦意,却是无比认真。
简桐的手指仿佛被火烫着,她赶紧向后收手,却收不回来。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将修长的手指穿进她指间,十指交.缠。
“兰泉!”简桐只能低吼,“放手!”
“我不放!”他狭长的眸子凝了三分邪气、七分认真凝着她,“我是真的喜欢你了,不是逗弄你玩儿。”
“我靳兰泉这辈子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热衷于上学过,每天天一亮就起来,恨不得马上收拾好了就来上学——简桐,你该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我想见你,很奇怪,一个晚上见不到也会很想。”
兰泉说着垂下眼帘来,“我知道你可能还是不信——我自己也不信。我靳兰泉,怎么会……”.
简桐领教过兰泉发脾气的样子,又冷又邪。可是此时眼前的兰泉却让简桐措手不及。
他就像是受了伤的孩子,不是为了寻求安慰,这是将自己的心事娓娓地讲述。这种柔软反倒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像是涓涓细流,一下就注入简桐心田。
简桐轻轻叹息,“兰泉,好吧,我收回之前的怀疑。我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喜欢的人是梅轩。”
想起梅轩短信里的三个字,简桐心尖便轻轻地跳。梅轩并不是个外向的人,所以他并不常当面言爱。却也正因此,反倒显得他每次言爱都是那样郑重与认真。
兰泉则是似乎完事都漫不经心惯了,就算言爱,也带了太多的笑谑意味。
兰泉又垂下眼帘去,“好了,我都知道了!烦不烦啊你,天天在我面前唠叨这句话!”
简桐惊住。这哪里是她愿意唠叨的?
兰泉圆睁双眼,一扫之前的疲惫,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的暗影里拎过一袋食物:大碗的粥,还有清爽的小菜,再加一个大红苹果。
“吃吧。熬夜不吃饭怎么能熬得住?”
简桐彻底惊住——他换脸怎么换的这样快?
那么他现在究竟如何做的决定——终于肯放过她了么?.
简桐机械地打开粥碗的盖子。里面的香菇粥又糯又浓,简桐刚尝了一口,就几乎同时吞了自己的舌头!
“好吃!”
兰泉笑开。简桐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吃了一口粥,就睁大了眼睛在幽静的光里那样兴奋地望着他。像是天真的小姑娘,让他忍不住想想要——吻她。
似乎是烫了,那柔滑的小舌从唇边突出,软红一点。
兰泉粗喘一声背过身去,拉过简桐的手,“先洗手!”
简桐的手被他拉住,看着他用消毒湿纸巾一点点细致地给她擦手——眼泪就无声地涌满了眼眶。
正文 不做君子,只当流.氓(第四更)[VIP]
【本章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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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耳光清脆撕破夜色,刺.激了人们的耳膜。停车场的小弟都忍不住骋目去望停车场深处。
他们这里是国际俱乐部,所有的工作人员的要求都极严格。停车场小弟的主管就曾在他们面前直白地形容过,“就算有客人就在你眼前做.爱,你也得给我目不斜视、脸不红心不跳!”肋
“我们这里是高级会所,所有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传他们的八卦绯闻对你绝不是什么赚钱的好事儿,一个不小心,你就可能死得很惨……”
可是今晚他还是一个没忍住。关键那个男子看着实在是大块头,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块头吃亏不少的小姐,竟然敢挑衅这样一头大熊。
一个巴掌被甩在颊上,杜仲也是一愣,“听琴!”
“闭上你的嘴!”一身改良军装款连衣裙勾勒之下,听琴的冷艳气质越发明艳。可是此时最为明艳的,却是她眸子里灼灼燃烧着的火光。她叉着腰在大块头的杜仲面前,伸着手指指着杜仲的鼻子,“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了么?更何况像你这样忽略了形式,叫得这么肉麻!”
杜仲摊开双手想要解释,“听琴你听我说……”
“我叫你闭嘴,你听没听见!”听琴毫不客气扬手打在杜仲掌上,又是清脆一声,“我还没说完,不许你插嘴!”
杜仲无奈,只能闭嘴耸肩。
“杜仲,你每个星期去我画廊买画,我谢谢你照顾我生意。你是我的大金主,所以你偶尔请我吃顿饭,我却之不恭。但是我告诉你,这只是生意往来,不等于我私人接受你任何的想法!”
“我是商人,所以我自然不能随便去评价客人的审美品位——杜仲,可是我今晚上真的忍不住了,拜托你有点最基本的审美,好不好?你平常从我画廊一墙壁一墙壁的买画,那只证明你根本就不懂画……一幅好画能够慢慢品味良久,可是你简直是大田地里割韭菜呢,所以你买回画去之后根本就看都不看,对吧?”
杜仲想要解释什么,却还是被听琴竖起眼睛给止住,“好,我知道我不该随便评论你的审美——可是今晚上你的审美招惹我了!我告诉你杜仲,我骆听琴是商人,是爱财,可是却不等于男人只要有钱就能有资格追我!”
听琴在大块头的杜仲面前高高仰起下颌,气场竟然比杜仲还要大,“靠,老娘虽然现在姓骆,可是老娘终究是靳家人!你杜仲最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得上老娘么?”
听琴气急之下,借着点酒精的力道,干脆一把撕开自己身上那层温文的画皮,直接说拣痛快的词儿往外捅,“你刚才借着老娘过河,到处跟人家介绍老娘是你的女朋友,老娘就看在你照顾我生意的份儿上忍了——可是杜仲你个混账王八蛋,老娘不发威你就拿老娘当HELLO-KITTY宰啊!”
果然是老虎,杜仲看着听琴那份头发根儿都立起来的模样就想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我不就吻了你一下么?听琴,你就这么放不开?”
“靠!吻了我一下?”听琴就越发按捺不住了,“你把老娘挤到门上又搂又摸的,又算怎么回事!”
骂得麻辣,听琴的眼睛里还是忍不住涌满了眼泪。
混蛋,这头黑熊!她方才根本就推不开他,这个王八蛋!
杜仲只能温柔地笑,“听琴你听我说,吻女人的时候,没办法只是嘴唇相贴,必须得搂进怀里,手就难免乱动一些……”
“滚你奶.奶的!老娘没兴趣听你泡妞经验谈!”
杜仲无奈笑开,“我不是跟你说那些……哎呀,我就是泛泛举个例子,你怎么想那么多……”
“你给我闭嘴,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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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杜仲只能安抚,“听琴你听我说,吻都吻了,抱也抱了。这世上没有时光宝盒,咱们回不到还没亲没抱的之前去——所以,咱们得看以后。”
“以后?谁跟你有以后!杜仲,老娘从现在起跟你一刀两断!”
听琴说完咬牙转身就走。
杜仲轻轻叹息,跟在她身后,“听琴,你为什么对男人这么抗拒?我只是喜欢你,想追求你。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不是想跟你玩玩,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为了认识你、接近你,我花尽了心思——如果只是想要找个女人上.床,我断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说够没有?要不要给你在这拉根电线,安上个麦克风,让你发表演说发表个够啊!”听琴怒火更炽,转身回来叉腰狠狠凝着杜仲。
“有些伤人的话,我没好意思直说。虽然你对我做了那么不是人的事儿,我骆听琴还是善良地给你留足了面子——可是既然你这么痴.缠不放,那我索性跟你说清楚!”
“杜仲,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身份掩藏得很好,没人知道你底细呢?你别忘了我骆听琴也是靳家的长孙女,就算改了姓,可是改不了骨血!”
杜仲微微眯了眯眼睛,“你都知道了?”
听琴冷笑,“交界三省近几年起了一股黑.道势力,据说那老大的身份一直很神秘。这股势力越滚越大,公安部门并非不想打掉,但是那股势力很狡猾,所有的生意全都漂白,钱更是流进手里的同时就已经洗白,所以警方一时掌握不到准确的证据。”
“可是就算警方不清楚,军方却已经侦查得知,那黑道老大有个奇异的爱好——”
听琴清丽扬眉,“杜仲,中国名贵滋补药材,补肝肾、降血压、强筋骨……那黑道老大的爱好就是摆弄中草药,是不是?”
听琴掀开这些老底的时候,眼角眉梢泄露了一丝得意,红唇骄傲地挑起。
杜仲却抱着手臂,淡然笑开,“你知道的原来只是这些。原来靳大小姐就算背后有军方的背景,能掌握到的有关我的资料,也就只是这么一点啊。”
杜仲这次主动迈步向前走,“真让我失望……”
他大块头的身影在灯光幽暗的停车场里被拉得悠长。
这一次轮到听琴愣怔:她在揭穿他的罪恶身份啊,难道还不够?
那么他想听的是什么?.
东方微曦,兰泉将最后一页稿子校对完,转眸去看简桐。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眼睫静静地低垂,小小红唇微翘。梦里不知梦见什么,嘴角似乎有隐隐的笑。
此时天光将晓,万籁俱寂,兰泉只听见自己胸腔里,莫名的怦然。
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终于忍不住,弯下腰来,轻轻吮住她甜美的唇……
滋味正如夜夜梦里渴望的那样美好。
简桐在梦里咕哝了一声,小唇主动张开。
兰泉本想克制地浅吻辄止,可是没想到简桐小唇主动张开……
身子里那头一直拴着铁链的猛兽骤然醒来,兰泉粗哑喘息着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贪婪探进她檀.口深处,寻找她最柔软的甜美……挑起她梦里毫无反抗的小舌,诱着她主动与他纠缠……
简桐的梦很沉,整夜的困倦击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只以为一切是梦,甚至连兰泉轻轻抱着她伏倒在他身上,她也没能醒来……
只觉身子躺在温暖而柔软的床榻上,终于不用再是之前桌子的冷硬和不舒适。
简桐小猫一样的驯服和娇软,让兰泉放弃所有的冷静……
吻她,手指颤抖着、不受控制地伸进了她敞开的领口……
那夜共处时曾经碰触过的美好,今夜终于又回到他的掌心……
老天,他真想今晚放纵了自己,让自己化身野兽,就这样,拥有了她…….
走廊里空空地传来了脚步声,简桐缓缓从梦里醒来。应该是天亮了,打更的伯伯来走廊里一盏盏关灯。
简桐的神智一丝丝地回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简桐惊得整个弹跳起来!
她,她在干什么!
原来兰泉将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将废弃了的原稿纸铺在上头,她就睡在他怀里;他长手长脚将她圈固在怀中——而他的手,从背后伸进她的衣裳,一直覆着她的柔软……
如果这是电影里,夫妻相拥而眠的一幕,那将是极其美好且温馨;可是他们,怎么,可以!
简桐跳开,兰泉就也醒来。在微细的晨光里眯了眼睛望简桐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裳。
他笑,“嘁……摸都摸过了,而且,以后还会继续——你逃也逃不掉。”
他撑着手臂靠近简桐耳边来,“我还吻了你,一直吻一直吻……你惨了。”
“混蛋!”简桐气急,扬手向兰泉打来。
手腕却电光火石间被兰泉握住。
他笑,满面邪佞,“我对喜欢的女人,永远只做流.氓,不当君子。想让我如梅轩那样温润对你,不可能!”
他凝着她,一字一顿,“我会先得到你。在梅轩之前。不但是你的身子,还有你的心。”
【二少,服了U,乃就一边温柔一边蛮横吧……四更万字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原来我只是一枚棋子(更①)[VIP]
简桐抱着包包出门,包包里装的是定稿的纸样和移动硬盘。打更的伯伯正在走廊里一盏盏关掉灯,见了简桐出来便打招呼,“早啊。熬了一个通宵,真是辛苦了。”
打更伯伯说着,一眼瞄见了简桐后头跟着的兰泉!老人愕了愕,似乎想问什么,终究没有出声。肋
简桐满面通红,赶紧扯了兰泉一同快步出门。
她大四要毕业了,学校里发生的什么事儿她都多少听说过。据说外语系就有一对小情侣,因为爱火太炙热,两个人晚自习之后就偷偷留在教室里,一夜没走。结果第二天一早鸳梦还未醒,就被教学楼值班的老师给捉住!
学校给了两个人警告处分。
虽然在现今这个时代,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了,谈恋爱和结婚都合法;只是,两个人却将教室当成了欢爱场所,这就过于亵渎象牙塔的纯净。
简桐走出大门还不由得回头去望收发室——果然打更的伯伯摇头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定然是将他们两人也想成了那样……
“去吃早饭。”兰泉径自拖了简桐的手走向停车场。
简桐连忙甩开,“这里是学校,你干什么!”
兰泉就笑起来,也不生气,“好,好……出了校门我再拉。”
简桐只能无语凝噎。这孩子怎么这么会偷换概念呢?
晨光浮涌,整个天地呈现一种朦胧而奇妙的色彩。一半还有夜色的幽蓝,一边阳光的金灿已经浅浅漾起。远处的天际还荡着薄薄的晨雾,将学校宾馆上那一座八角的小凉亭,遮得如梦如幻。
简桐打着呵欠跟着兰泉向停车场走,待会儿要直接去印刷厂出片,这一天还够忙的。
兰泉一边走一边凝眸望着简桐小猫一样渴睡的模样。
——两个人便都没注意丁香树丛后停着的那辆蓝色的天籁……
兰泉给简桐打开车门,简桐正想着可以趁机坐进车里小睡一会儿,却猛地感觉身后有两道锐利且寒冷的目光!
简桐一颤,挺直了脊背,这才缓缓转回身去——
晨光很柔软,像是飘动着的轻纱。可是简桐不明白,为什么现实的一切却会残酷若斯……
“梅轩,你,怎么来了?”
简桐一句话说出,便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打更伯伯都可能会误会的事情,梅轩怎么可能不误会!
——更何况,她跟兰泉第一次过夜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梅轩说清,这竟然已经发生了第二个晚上,而且被梅轩堵了个正着!
“梅轩,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说……”
兰泉闻声也是猛地一转身,熄了火,却只是笑笑望梅轩,“早啊。谭总这么早不去上班,跑到G大来干什么?难道忘了你已经毕业,这里再不是你的世界?”
梅轩一身灰色的西装站在丁香树影里,像是披了一身的落寞。他没理兰泉。走过来只是一把扯住简桐的手,“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简桐连忙跟着梅轩下车,却被兰泉扯住另一只手,“简老师,这是做什么?说好了一起吃早饭,然后去印刷厂的!”
梅轩终于再难按捺,目光如火望向兰泉,“兰泉,你想怎么样!”
兰泉一笑,“我想怎么样?我早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何必再问?”
梅轩咬牙,“兰泉,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心里一直对我憋着一股火。小时候同桌吃饭,你总是说话好动,外婆责罚你,还用我做范例来管教你——你的性子桀骜,你便以为这是我在外婆面前故意表现自己……”
“再然后,你考进科大少年班却主动退学不念;我却在那年高考成为省高考状元……外公外婆为我大肆庆祝,这也客观上伤害了你的自尊心……”
梅轩深深呼吸,“当然,还有苗艺。你从小喜欢她,她却将感情只放在我这里——兰泉,我知你对我有气,总想找机会证明你远超过我——我给你机会,如果可能我宁愿让出这些所谓的优胜!”
梅轩握紧了简桐的手,黑瞳冷然凝望兰泉,“可是,小桐不行——我不许你将争强好胜的心放在小桐这里,我不允许你将小桐变作你报复我的砝码!”.
梅轩的语声很克制。尽管这是天刚亮的清晨,大多数的学生还都没有起身,可是这里毕竟是校园内,空阔的场地上有回声荡漾。停车场越过行政楼去就是足球场边的小树林,许多同学喜欢早晨来小树林里背英语单词——所以稍有不慎,他们之间的谈话还是会落入旁人耳鼓。
梅轩向来克制,所以即便简桐能够感受到梅轩几乎从每个毛孔里都向外散发的怒火,他的嗓音依旧压得很低。
可是怒火的大小与音量的高低并不完全成正比。他的手指紧紧钳着她的手腕。指节几乎勒进她的皮肉中去——认识梅轩三年来,简桐几乎从没见过梅轩这样的愤怒!
梅轩的话,更是刺痛了简桐的心——原来是这样,原来兰泉与梅轩之间有不为她所知的芥蒂。她恰好是梅轩的女友,她又恰好出现在兰泉的生活里,所以她刚刚好成为那枚可资利用的棋子……
简桐苦涩笑笑,双手回握住梅轩,“梅轩,好了,别说了。我肚子好饿,带我去吃羊肉火勺好不好?”简桐用力地显出高兴的模样,捧着肚子,“我今早能吃两大碗哦!”
梅轩凝着简桐,方才的紧绷点点松懈下来,有笑容温柔绽放,“好,我们走!”
蓝色天籁绝尘而去,兰泉站在原地猛地将车钥匙掷在脚下——当啷脆响。
【半个小时后第二更,不习惯熬夜的亲们去睡吧,明早再看。】
正文 为什么不问我?(更②)[VIP]
天籁开出G大,简桐面上努力撑起来的笑容也丝丝淡去。
梅轩握着方向盘,微微偏了头看简桐,“怎么了?”
简桐摇头,“可能昨晚有些累。”
梅轩点头,“趁着现在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梅轩你停车。”简桐忽然敛尽了倦意,眸子里漾起一抹坚定。肋
梅轩皱眉,“怎么了?不是想去吃羊肉火勺?”
“梅轩,请你停车。”简桐柔声,却坚定地要求。
好在时间尚早,整个城市还都没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街上也几乎没有车,更没有交通警察叔叔。梅轩便将车停在了路边,隔着马路中间的绿化带看得见街对面的街心公园,有早起得老人们在那边晨练。再远一点,是清洁工人正挥舞着树条绑成的大扫帚,在“沙沙”地清扫着马路。
“小桐,怎么了?”
简桐咬住唇,转过头去,从窗口去望建设银行大楼。蓝色的玻璃幕墙上映着橘红色的照样,一派蓬勃的气象。
“梅轩,你为什么不问我?”
梅轩指尖一抖。显然没想到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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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要他当即停车,问的是这个问题。
“呵……”梅轩笑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问什么?”
简桐横下一条心,转头过来凝着梅轩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是你为什么只压在心里,不肯问出来?”
“兰泉跟我说了,他竟然跑去跟你做所谓的‘宣战’——你一定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对不对?你想问,我是怎么认识兰泉的,是不是在兰泉回来上课之前就认识了……”
“你更加想知道我跟兰泉之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事;你想知道兰泉怎么就会莫名地说喜欢我,甚至不惜跑去跟你做那愚蠢的宣战!”
“还有……就是刚才,看着兰泉跟我一起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你一定也想知道我们昨晚是不是一整夜在一起;而且我们都做了什么,对不对?!”
梅轩也转过头去,手指摸索着,从车子的储物箱里摸出一盒烟来。朱红的烟盒,看不出厂牌与商标;修长的烟身也只是看似极普通的白纸包裹。梅轩将香烟叼在唇上,反身再去摸火柴——
简桐伸出手来,将他唇上的香烟扯下来,“你待会儿还得上班。你说过不喜欢公司同事认为你沉溺于烟酒。”
梅轩静静望简桐,轻轻叹息,“我的话,你都记得。”
简桐将香烟又放回烟盒,给他重新放回储物箱里,“想抽的话晚上下班了再抽。抽过了刷牙,就不会有人知道冷静如谭美轩,心烦的时候也要依赖烟草。”
梅轩无声笑开,笑容微凉,“小桐,你质问我为什么不问你——可是,你真的想说么?如果你真的想说,就算我不问,你也会主动讲给我听;如果你不想说,就算我问了,就怎么样呢?”.
简桐难过地别开头去。
“好了,这个话题暂时说到这里。我们去吃饭,这些事以后再说。”梅轩说着发动车子。
简桐却猛地转头过来,直凝着梅轩的眼睛,“昨晚他是跟我在一起……不光昨晚,之前还有过一个晚上。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靳兰泉,而他也不知道我是他班级的导员——那晚我跟奚瑶去酒吧,邂逅了他……”
那些过往,其实并非毫无甜蜜的回忆瞬间,可是此时当着梅轩的面再回忆起来,却都是酸涩。
——直到此时,就算她已经决定了想要跟梅轩全都说清楚,可是心里却依旧是害怕的……
如果自己跟兰泉之间的事情全盘坦白给梅轩听,他会不会同样会轻蔑她?就如同靳欣在她面前毫不隐晦地轻蔑着妈,说妈是“那样的女人”!
在梅轩的心里,她是不是也会被安上水性杨花的帽子?
忍着心底宛如毒藤一般攀爬而起的恐惧,简桐一句一句说着,“他吻过我,抚.摸过我……昨晚,临近天亮的时候,他还拥着我一起睡熟……”
都说出来了,她终于拼尽了勇气全都说出来了!
就算不堪得想要死掉,就算只觉无颜继续活在梅轩的面前——可是她还是得都说出来!
越多的隐瞒就意味着更大的伤害;而且照兰泉的性子,极可能以后这样一同过夜的机会还会有很多——那孩子太善于见缝插针,让她防不胜防!
与其等一切都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再去解释,索性今天拼着都说出来!
——尽管,今天说的这些,恐怕也已经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
简桐说完便转过头去,无法再面对梅轩的眼睛.
梅轩没说话,他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僵直地坐着,良久。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更不知道自己此时面上的神情是什么——眼前只飘动着兰泉在篮球馆里那长眸轻挑的得意神色,耳畔是兰泉轻佻的嗓音反复地在说,“我就是喜欢她,怎么样?!”
兰泉果然是有资格那样说!
兰泉跟简桐才认识了几天?充其量还不到一个月,可是却做尽了他用了三年才跟小桐做到的那些!
亲吻、抚摸、相拥而眠……哈!有些连他甚至还没做过!
在篮球馆里,自己还以正牌男友的身份自居,迎头就给了兰泉一记直拳——现在看起来,那个没有资格的人,分明是他谭梅轩!
梅轩一声不出,一动不动。电话突然突兀地响起来,梅轩几乎是机械地接起电话来,并没看那个号码是谁。
接起电话来,才知道是苗艺。
“梅轩,今天有时间么?我们寒假在澳洲拍出来的照片,我已经找朋友帮我们处理好了。今天可以过去选片入册,另外如果对效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可以当面要他们再做处理。”
梅轩麻木地听着。
苗艺在电话里温柔地笑,“我朋友的婚纱影楼里有本城最棒的后期处理师,她还跟我说,等我们订婚拍订婚照的时候去找她,一定给我们最优惠的折扣,她会安排最好的摄影师和造型师给我们。”
苗艺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清晨实在太过寂静,车厢里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所以苗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进简桐的耳鼓。
简桐就笑起来,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真是可笑。
简桐无声打开车门,转身下车去。
梅轩是已经说明了跟苗艺是假订婚,她也感念梅轩这样一片苦心;可是苗艺终究有许多与梅轩共度的过往,是她简桐永远都无法插足的。他们寒假一起去澳洲,他们又要一起去检视那时的合影……这些,又与她何关?
“小桐!”梅轩一急,也顾不得苗艺在电话那端。
苗艺的声音戛然止住,悲伤地笑,“哦……原来你跟简桐在一起呀?真对不起梅轩,打扰你们了吧?简桐是不是听见我给你打电话就不高兴了?真是的,都怪我……代我跟简桐说声对不起啊。”
梅轩紧紧闭住眼睛,“没事,这与你无关。”.
简桐走出车门,终究还是忍不住回眸去望车子里的梅轩。隔着质量良好的太阳膜,简桐看不清梅轩面上具体的神情——却看得清,他始终抓着电话,在跟苗艺说个没完。
孰轻孰重,还用考量么?
她是这样的不堪,苗艺是那样的高贵温柔。如果她是男人,他也应该选择苗艺而放弃她,不是么?
简桐含着泪伸手去拦出租车。
身畔车喇叭声响,兰泉的吉普车冲过来,“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简桐站在宁寂的大街上笑起来,摇头望兰泉,“不是这样的。不是说,如果你选择不再去爱另一个人了,就能够马上再去爱第二个人……兰泉,感情不是那样的,所以请你离开,不要再招惹我!”
“到底怎么了?你们俩吵架?”兰泉从车子上跳下来,大步跨向简桐。
而那边,梅轩也打完了电话,握着电话从天籁里冲出来……
简桐咬牙,抬脚踢向兰泉的迎面骨,在兰泉猝不及防的一声惨叫里,简桐转身就跑!
恰好马路对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简桐跳上出租车,便在两个男人惊愕的凝眸里,绝尘而去!
就算自己再不堪,也不要等着这些不堪是被别人挖掘出来;她宁愿自己先主动说清楚!
就算要被嫌弃,她也要做那个主动转身,高高昂起了头颅,首先离开的那一个!
梅公子,兰二少……哈,城中四大公子为首的两个,多少女人趋之若鹜的金龟,是吧?她却不稀罕!
两个臭男人,都是大混蛋!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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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坐在出租车里,努力平复心绪。待会儿还要去印刷厂出片、打数码样,这都是琐碎的活儿,更是马虎不得,所以她必须要尽速调整心态。
人活在世上,不是只有爱情一件事。她没有琼瑶阿姨笔下女主角的好命,仿佛每天只要睁开眼睛谈恋爱就够了,她得为自己和妈的未来打拼。肋
有时候对于她这样的女孩儿来说,爱情是一件奢侈之事。跟梅轩这样的世家公子谈恋爱,就更是一件虚幻得仿佛梦境一般的事——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提醒自己,在自己心里预留了一丝理智。
如果这段爱情真的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她也决不能被打垮,她还要好好去过自己的人生。
“小姐,后头那辆吉普是你的朋友么?”司机大叔忽然出声。
简桐愕了下,回头去看——那吉普车里坐的不是兰泉那死孩子,又是谁!
“大叔,您不用理他。”
司机大叔从镜子里看看简桐,笑笑,“跟男朋友闹别扭了吧?那孩子一直在后头打超车灯,我给他让了,他并不过去,就在后头跟着。想来是不放心你。”
“大清早晨的,道上根本就没车,他还打什么超车灯啊他,直接并线不就完了?”简桐嘟哝。
大叔笑,“他打超车灯的目的看来不是为了超车,那是想晃你,想引起你注意。”
“嘁,幼稚……”简桐忍不住唾了声,却终于忍不住再度回眸去望那胶皮糖一样黏住的车子。
每个人都有难过的时候,最难过的时候会冲身边人狂吼,“你起开,别烦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得很是粗门大嗓,看似很坚决很勇敢,其实不过都是为了掩藏内心真正的渴望和脆弱——其实那句话真正的潜台词是:请你耐心留在我身边,请你不要将我一个人丢弃在无边无涯的孤寂里。就算我生气,就算我发脾气,也请你耐心陪在我身边……
可是有几人能懂?又有谁人能忍着你的臭脾气,不愠不怒地陪在你身边?
这个世上,人们大抵更爱的总是自己,所以那个转身就走的人,将背影留给你的时候,便同时抛给你一句潜台词:我凭什么要委曲求全只为你开心一笑?你发脾气发够了,我又朝谁去发脾气!
看,“我”永远比“你”重要。“我爱你”,也不过是因为这首先是“我”的一种需要,“我”仍旧第一,“爱”不过只是次要之事。
——可是此时,那个年少轻狂的贵公子,竟然默默相随。
或许司机大叔一句话就真相了:他不放心她。
不放心她,就这样跟着来,却没想过她会不会骂他,会不会把满腔的怒火和懊丧都发泄在他身上……他没想过自己,只想着她。
心底蓦然有暖流涌动,简桐再转头去看吉普车。兰泉手握着方向盘,双眸却始终紧张地凝在她面上——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哭,对么?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扬眸对司机大叔,“大叔,前边您找个能停车的地方放我下来吧。”.
付过车钱,简桐站在路边,用手压住被晨风撩起的鬓发,转头去望吉普车。车上某人显然傻掉,有点不知道该继续保持那个跟随的动作,还是直接冲过来。
简桐笑,“出租车很贵呀,如果有免费的顺风车坐,当然更好;再说现在都提倡低碳环保,为了我一个人要两辆车子在街上跑,这不符合环保理念,省一辆吧。你觉得呢?”
兰泉手肘撑着方向盘,修长的指尖抵着眉心,按捺不住地笑开,“嘁……果然是当老师的,这么点小事儿都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那简老师,我求你上车行不?就算给学生我个面子了,也让我为绿色地球做点贡献呗!”
没做声,简桐却在越升越大的太阳里,静静笑开.
一块钱四根的油条,边沿破了点小口的瓷碗里盛着豆浆,颜色有些模糊的小碟子里一筷子小榨菜。简桐大口喝着豆浆抬头望对面的兰泉,“这个,你能吃得惯么?”
兰泉嗤声一笑,“看不起我?”说罢捧起豆浆就喝,根本没有简桐想象里还要用纸巾去擦碗边的动作。
“老板,再来一碗浆子,给多放点糖,别放糖精啊!”兰泉喝完自顾扬手召唤早点摊的老板。
就是路边最常见的那种早点摊,通常是一对夫妻撑起一个大油锅来炸油条,然后就在油锅旁边摆两张桌子,卖自己用大锅熬出来的豆浆。谈不上卫生,因为所有的碗筷用完了都只集中在一个水色已经发灰的水桶里,桌子旁边就是尾气纵横的大马路——可是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原汁原味。
没想到兰泉竟然能接受,而且这样自在。
简桐就笑,翘着唇角去继续喝自己的豆浆。兰泉其实很厉害,竟然都知道豆浆里放的是糖精而不是绵白糖。小本经营就是这样的,经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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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从每一分成本里节约下费用——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这样用糖精可能对食客健康不好,他们只是单纯地在沿用中国人古老传统观念里的俭省。
从这个细节上便能看出,兰泉并非第一次在这样的摊子上吃饭。
她喜欢他这样。
摊主的妻子笑眯眯将暖瓶里的豆浆给兰泉满上,特地当着兰泉的面加入一勺绵白糖。兰泉笑眯眯跟人家大嫂放电,“谢谢啊。”大嫂被逗得满面通红,黧黑的面上露出淳朴的笑。
简桐一大口豆浆呛住,狼狈地咳嗽起来。
兰泉笑眯眯伸手过来给简桐拍后背,“我又不跟你抢,你怎么这么护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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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0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我是你睡过的男人(更④)[VIP]
印刷厂里,简桐静静等着出片,然后打数码样,以便做最后的校订。
偌大的车间里,各种不同级别的印刷机都在运转着,嘤嘤嗡嗡着,各种不同的印刷品不断地吞吐。
声音很单调,瞌睡虫就来报到。简桐困得一连打了几个呵欠。肋
兰泉不声不响拉了简桐的手到一边去,在一摞摞印刷品堆积起来的“小山”里找到地方坐下来,将废弃的铜版纸铺在地上,拉着简桐的手坐下。
简桐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勉强望着兰泉。
兰泉就笑,伸手将她头拉过来,靠在他肩上,“这个免费给你用,不收钱。睡吧!”
简桐有些犹豫。昨晚那样不堪的一幕又浮上脑海,所以她现在只想跟他保持距离。
“好了你……”兰泉将她头又按回肩膀上,“睡都睡过了,你现在不睡,也不能把睡过的事实抹掉!好女不吃眼前亏,我会让你更舒服——乖,睡吧。”
简桐真是给活活气乐了,迷蒙着笑开,“你胡说什么啊,别人听见会误会。”
“我就是你睡过的男人啊!”
简桐真的是太累了,话被兰泉说成这样,她伸出手去想打他,那手掌也已经变作绵软无力。反被他握住,“睡吧,强撑着笑,其实挺累的。”
简桐的心酸酸一软……原来他都看出来了呀。
简桐在迷蒙里轻声咕哝,“其实,如果你不是这样不正经,我们,真的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如果没有之前那些男女之间暧昧的纠葛,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相处,简桐真的会喜欢兰泉这个朋友。从小到大,她身边似乎还没遇见过哪个人能如兰泉这样,前一秒钟还将她活活气得半死,后一秒钟却又只觉心底柔软和温暖。
她喜欢这种感觉——只可惜,不是梅轩。
“嗯,我不都答应你了么?我做你男朋友。就这么定了。”兰泉厚脸皮地握住简桐绵软打来的柔荑,做深情摩挲状。
简桐真想伸脚踹他一脚,不过记着以后了,她现在只想睡觉.
印刷机单调的嗡嗡声就是这样矛盾,它能让人犯困,却又打扰人的睡眠,所以简桐的神智就被吊在半梦半醒之间。这个迷蒙的状态很朦胧,很奇妙,仿佛能让人放下心上所有的报复,敞开心扉说话。
简桐心里的委屈就自己流泻出来,“兰泉啊,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家钱啊?所以你这辈子是来向我讨债的,是不是?我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你啊……”
兰泉挑眉,垂眸望着那倚着自己肩膀看似睡熟的小人儿。
“怎么了?”
“其实我简桐这辈子真的没什么过高的奢望,只想着,上学时候用心读书,毕业之后好好工作。然后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嫁了,奉养高堂、养育儿女,这辈子平淡却幸福就够了。可是遇见梅轩,彻底打乱了我人生的全部计划……”
“虽然他不是我计划里的人,可是遇上了就是遇上了啊,爱了就是爱了,我不能改变他,我只有调整自己的计划——我只想这辈子跟他安安静静走下去,可是为什么会半路碰见你这个混世魔王啊!”
简桐说着,眼泪无声落下来,“他跟苗艺之间的事情,我是很介意,不过其实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是能想开。不就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么?我有信心用我后来的感情超过她!——可是你,混蛋靳兰泉,你彻底毁了我的梦……”
简桐抽噎起来,“你那么对我,你像个流氓似的对我做过那么多事,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对梅轩!一次就罢了,还有第二次;两次就算可以忘记,昨晚上你又趁人之危对我那样!——靳兰泉,我真的恨死你了……”
这若是简桐醒着跟他这样说,兰泉一定会有话反驳。可是这会儿,看着那样疲惫又伤心的简桐,他忽然反驳不出来。只静静地笑,柔声问他,“刚才,你因为这件事跟梅轩吵架?”
“是——哦……”简桐闭着眼睛抽了抽鼻子,“我不敢告诉他,我觉得自己很糟糕……我更怕他会看不起我,以为我是水性杨花——可是我不能继续瞒着他啊,我就都说了。”
简桐再深吸气,“其实——我不是在跟他生气,我是在跟我自己生气……怎么会这样稀里糊涂掉进这个泥潭里来,越是扑腾着想要向岸上爬,结果却被鳄鱼拖得更深……”
兰泉听着简桐的比喻不由得笑起来。那个泥潭就是他的感情,而“英俊潇洒无人可出其右”的他活活被简桐比喻成鳄鱼!
想到鳄鱼那浑身大包、眼神阴冷的样儿,兰泉苦笑摇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日后该怎么面对梅轩……兰泉,我为什么会遇上你?如果能选择,我能不能转身回到那个,还没遇见你的最初?”
“你真是——我的魔障……”咬牙切齿地做了最后陈述,简桐终于睡着。就仿佛这一顿发泄,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心便轻松了。
看着简桐渐渐吹沉过去的容颜,兰泉在印刷机嘤嘤嗡嗡的声音里笑开。
其实他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放开简桐,为什么就是总想捉弄她、欺负她、为难她?
当初知道苗艺要跟梅轩订婚,他也不过只是气愤之下离家出走而已。是躲开,却没有主动跑到苗艺面前去这样地纠缠。可是对简桐,他就放不开手,宁愿无赖地让她骂、被她推开,他却觉得这样做才是天经地义。
或许,简桐跟苗艺,在他心中,已经在微妙里,有了不同吧?
也许就像是简桐方才自己所说:他是她的魔障。躲不开、逃不掉;其实他自己也是啊,一根线其实拴着两个蚂蚱。
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简桐挺翘的小鼻尖,“你就只能看见我对你坏,你从看不见我对你好。昨晚上那碗粥你谢了我,你都不知道那个大红苹果是我亲手洗的呀!结果粥你喝光了,苹果你扔到一边一口都没吃!我这个心碎啊……”
明明知道她定不见,他还是唠叨着说。
今早上她跟梅轩说,她想吃羊肉火勺;可是他跟上来,她却只随便带他在路边的早点摊吃了口油条和豆浆——她想吃的东西一定是要跟想见的人一起去吃才美味吧?
可惜那个人,不是他.
“哎哟,吴市长家里闹得那可真叫乌烟瘴气!”靳欣在饭桌上跟丈夫谭耀松谈起白天几位官太太之间喝茶时候聊起的话题,“吴家小三那个媳妇儿,当初是吴市长太太梁音死活都不同意的吧?说面相风流、眼神不定的,可是小三也不知道给灌了什么**汤,差一点就为了不能结婚而跟家里断绝往来。后来终于是结了婚了,结果孩子这还没到周岁呢,那媳妇儿就跟个港商勾搭连环的,让梁音都给堵着过好几回!”
在官场上混,其实好多内幕消息是要靠走夫人路线才能探听到的。更何况靳欣的身份在这摆着,所以谭耀松也极仰赖靳欣给他讲的这些事情,以便日后在与上下级的相处上投其所好,或者是避免戳人伤疤。
谭耀松就问,“梁音给堵着了?捉.奸在床?”
“那倒没有。就是梁音也在大街上看见过她儿媳妇跟那个港商一起吃饭啊、喝茶啊的。”
梅轩皱眉,“这不过是最基本的社交方式,吴伯母也过于紧张了吧?”
“你个小孩子哪里知道女人的水性杨花!”靳欣望着梅轩,“女人的神态就能说明一切。同样是一起吃饭喝茶,你看那些端庄危坐的当然没事;可是那眼角眉梢就带了几分春色的,就一定有事!”
梅轩一怔。
“吴市长家的小三儿啊,现在才知道后悔吧?都被人戴了绿帽子了,孩子也有了,现在后悔哪儿来还得及!都是当初不听老人言,如今吃亏在眼前了吧!”靳欣说着,目光轻轻掠过梅轩面上去。
“爸爸,妈妈,我吃好了。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先去休息了。”梅轩礼貌起身。
谭耀松望着儿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老婆,你方才的话未免太过直白。”
靳欣转了眸子来望谭耀松。灯光下,靳欣的眸子果然是靳家的一脉相承,那狭长而凌厉的目光与兰泉极像。只不过岁月韬晦让靳欣平素不会轻易露出这样的眼神。此时在自家中,面对丈夫,自然便去了遮掩。
“直白?我还嫌不够直白!”靳欣凝着梅轩的背影,“这孩子最近越发闹得不像话了,我再不管管,恐怕梅轩就要走到兰泉的路上去,到时候再想管都来不及!”
听靳欣说梅轩跟苗艺是假意订婚,最近竟然又跟兰泉在公众场合有过几次公开的龃龉……谭耀松的眉间也是一皱。
“梅轩这孩子做事一向稳重,最近怎么这样不注意影响!”
“哼……”靳欣冷笑,“这就是狐媚子的手腕。现在都已经将梅轩迷得五迷三道了,如果将来真有成婚的那一天,估计她能让梅轩将你我都忘了!”
正文 就知道,她是不同的(4更1)[VIP]
“那些端庄危坐的,当然没事;可是那些眼角眉梢带了几分春色的,就一定有事!”梅轩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母亲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萦绕,让他不由得想起简桐跟兰泉并肩从晨光中向停车场走来的情景。
兰泉始终笑着凝望简桐。兰泉在部队大院长大,从小就跟着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所以说他是受过训的都不为过,所以若是平素,梅轩站在树影背后,兰泉一定会凭着他眼镜蛇一般的直觉查知梅轩的存在——可是既然兰泉并未提前发现,那就说明当时他全副的心神都放在简桐那里。肋
而简桐,红颊低垂,笑靥如花。
便正如母亲所说吧?
梅轩心乱如麻,就仿佛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桐在他面前转身,越走越远,而他根本无力去挽留。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改变这瞬间下滑而去的颓势。
他与兰泉,究竟相差在哪里?世人都说他谭梅轩比靳兰泉优秀,只可惜他只是个外孙,所他能跟兰泉交换了身份,那么他今时今日的一切将更不可限量。
只可惜——他只是个外孙。所以就算他要比兰泉付出多一倍甚至数倍的努力,他始终都只是靳家隔了一道墙壁的外戚,就算入得靳家大门,却也不得走入二门内宅一般……
所以,无论在外人眼里,他谭梅轩看似比靳兰泉优秀多少,他终究是比不上靳兰泉。
有时梅轩也暗怪上苍不公。凭什么后天的努力全都一笔抹杀,所有的拼搏都不上一脉骨血。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兰泉从小对梅轩压了些不服不忿的怒气;其实他谭梅轩何尝没有?故此可以说,无论明里暗里,他跟兰泉之间的矛盾,早晚爆发。只不过没想到,应验在了小桐这里.
简桐跟兰泉在印刷厂盯了一整天。数码样随着印刷出来,他们现场就得跟着技师一起修改。简桐这也是第一次亲自下印刷厂,此前并无经验,所以更是暗自庆幸兰泉会主动跟来——否则当时拿着数码样来校色,她就麻烦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肉眼可能分辨不太清楚的色差,在印刷上就会被放大出来。不懂画的人自然分不清色卡上那些色调之间彼此细微的差别。
忙了一整天,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分搞定了一切。看着画刊终于要上大机器开印,简桐这才放心回家。
打着呵欠走回家的方向去,凤鸣街口兰泉忽然喊住简桐。
“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只想睡觉,睡觉……”
“嘁……”兰泉长臂搭在车门上笑,“那你闭着眼睛听我问——”
“梅轩今早上说,我跟他从小就暗结了梁子。我想报复他,所以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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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你——这事儿,你怎么看?”
简桐站在原地,睡意点点散去。
兰泉想问自己什么呢?棋手还要问棋子的感受么?
简桐淡然笑了笑,“那你是不是报复完了梅轩,就能还我清静了?”
夜色里,街灯光被梧桐树叶遮掩着,在兰泉面上明明灭灭闪过。
兰泉笑起来,遥遥凝着简桐,“不——能。”
“那不就结了?”简桐转头往家走。说不清为什么,心底因为兰泉的回答而有小小的雀跃。
其实简桐自己并非没向这个方向想过——梅轩抢了苗艺,所以兰泉就从梅轩身边抢走她。可是酒会那晚,兰泉却能弃了苗艺而追出来送她回家,简桐便推翻了自己的怀疑。
兰泉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人:他想抢什么,就算明知道会挨揍,也会当面直接宣战出来;而不会在人后使宵小伎俩。纵然显得轻率孟浪,却胜在坦白,所以她便直觉否定了梅轩当着她的面对兰泉的指控。
那一刻其实她只觉得心中对梅轩有小小的失望——她认识了三年的梅轩,本不该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纵然气急,可是那样却会有可能误导了她,梅轩这样做确有失偏颇。
看着简桐梦游样踩着“太空步”走回家门去,她背后的夜色里,兰泉无声笑开。
若是换了别的女生,恐怕梅轩当时说的时候便已经发作开吧?
——就知道,她是不同的.
在繁华大都会的CBD黄金地段写字楼里,如果你乍然发现一间中药铺子,试问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这里的租金可是寸寸都是黄金价,没人敢相信开间中药铺子能够赚回房价。
可是就算别人不信,有一个人却是深信不疑的。
兰泉怎么会不信中药铺子真的会开在黄金地段的写字楼里呢?他们家不正有个也如此BT的兄弟么!竹锦那诊所装修得比凯宾斯基的总统套房都要高档了,竹锦那个西医既然能够生存下来,而且还有大把的银子可赚;凭什么中医就不行?
兰泉相信这世上事,存在即合理,倒没那么多应该不应该。你认为不应该的,只不过是超越你认知领域之外的。
兰泉笑笑推门而入。镶了黑檀古董雕花窗棂的玻璃门上吊着的一挂铜铃“叮铃”一响,权充有客人上门的提示。
兰泉走进中药铺子就眯着眼微微深深吸气。中药铺子当然满屋子都弥散着一股药香,但是兰泉也能分辨出,那些气息不光来自药材。这满屋子的古典家具,看来都真材实料的是檀木打造。
啧,大手笔。兰泉忍不住心里嘀咕了句。
“这位小哥,恐怕不是来买药的吧?”迎着门是个柜台,柜台里头有从房顶一直通到地上的巨大中药柜。柜台和中药柜之间坐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穿玄色府绸对襟衫,一双眸子透过房间中的幽暗,灼灼凝着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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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第二更。】
正文 警告(4更2)[VIP]
兰泉也只是闲适地笑笑,伸手一指那人身后那通天彻地的巨大中药柜,“那是假的吧?”
那大汉微微挑眉笑起来,“何以见得?”甚至都没问兰泉说的究竟是什么真、什么假。
“你这满屋子的都是老檀木,唯独这个最惹人注目的药斗子却是新东西。”兰泉三分侧棱着膀子,环视整个屋子,“若是普通人用老檀木的家具这样招摇,定然是为了炫富;可是你偏生将那最惹人注目的药斗子给弄个假的,那就证明你用意不在炫富,而是别有他用。”肋
兰泉笑眯眯走到柜台前,戏谑地望那大汉微微一变的面色,“我就奇怪,一件中药铺子里的药味儿本来就够浓重了,又何苦还要用老檀木来?还有什么邪味儿要用这样贵重的老檀木的香气来压制的?”
那大汉面色又是大变,厉声问,“你是谁?”
兰泉打了个哈哈,“别紧张,我不是警方的人,更不是你们道上的人。今儿我来呢,什么都不图,只为了瞧瞧你这个人。”
“瞧我?”
兰泉自顾在柜台边的官帽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挑起狭长的眸子。整个人三分邪气,七分郑重,“我就是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把我姐给气得连哭了好几天,如今眼睛肿的跟俩桃儿似的!”
“你姐?”
“骆听琴。”
那五大三粗的人听见听琴的名字,忽然柔软笑起来,面上显出一丝赧色。原来正是杜仲。
“原来是兰二少,久仰。喝铁观音?”
兰泉摇摇头,闲适一笑,“不必了。”
杜仲缓缓一笑,“二少这是来兴师问罪?”
兰泉缓缓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杜仲面前,忽然呲牙一笑,“非也。专程只为瞻仰而来。我自小被我姐欺负,终于这世上出现个能制住她的男人,我当然要来好好看看。”
“呵……”杜仲笑开,“真的?”
兰泉微笑点头,“你若制不住她,就甭想着她这辈子能跟你。所以无论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盼着这一天,久矣。”
兰泉又向前凑了凑,上身几乎都倾在柜台桌面上,“女人骨头里都有点刺儿的,你不制住她,她永远不会爱上你。”
杜仲点头。
不过是脖颈俯仰一瞬间,兰泉却猛地如迅雷疾闪,迅速出手,双手拎住杜仲的衣领!
杜仲大惊!这世上能骗过他、轻易将手放上他颈项的人,还没有几个!
兰泉拎着杜仲的衣领,再度吊儿郎当缓缓一笑,“不过,你得明白你什么身份,我姐又是什么身份——所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如果只是利用她,或者报复和玩弄……”兰泉红唇薄挑,“杜仲,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
杜仲被震住。
眼前这个比女孩子还要漂亮,更是邪气得不可思议的小男生,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手段!
“你觉得,我对听琴是这样的么?”
“是与不是,那都是你的事;我只是警告你。具体怎么做,你随便。我只将后果直接告诉你……”兰泉无害地笑着,缓缓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继而轻轻放开手指,将杜仲推回原位。
兰泉说完做完,闲适地转身走向门外去。到了门口处忽然转过身来,孩子一样瞪大了好奇的眼睛问,“你既然是开中药铺子的,有可能也会接骨吧?”
杜仲没做声,只眯着眼静等兰泉的下文。
“我想,你一定给几个手指头被小擒拿手掰折了的兔崽子接过骨。我只是想请你转告他们一声,掰断的骨头是能接上,如果脖子被掐折了可就接不上了。别让他们手指头刚好就又到处去惹事儿去——酒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泼地的。如果他们再敢去砸那间酒坊,我保证他们折断的将不只是手指头。”
兰泉说完挤眉弄眼地朝着杜仲一笑,“你既然这么善于摆弄中药材,那么多药材都能辨识、摆弄清楚,那你自己手下的人就也好好辨识、管束着吧。别让他们出来乱惹事儿,到时候把你给牵连下水,你后悔都来不及。”
杜仲便是面色一沉。是要回去问问手下,谁又做了沉不住气的事儿了.
兰泉站在大街上微笑,拿出电话来,“梁叔,您放心,我已经找着那帮兔崽子的头儿了。相信日后那帮兔崽子不敢再去惹事儿。”
那晚站在梧桐月影下,梁俊生严肃地问他,究竟要不放弃什么?
就那一问,兰泉从心里开始尊敬这位老人家。没错,正如梁叔自己所说,他不是简桐的亲戚,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他将简桐当做自己的女儿……所以那晚兰泉跟梁叔聊了良久,这才从梁叔口中得知简桐的母亲近日来连遭的几个重创。
那帮混蛋来砸酒坊的事情,兰泉暗自记在了心里。他当然没把那几个小混混放在心里,但是兰泉介意的是被那群混子搬出来的那个“三哥”。
与那几个混子相比,三哥带来的几个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收拾那几个小混子,而是要找到三哥的上家。
巧合的是听琴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兰泉便知道了有杜仲这个人。顺藤摸瓜,发现原来那个三哥是杜仲手底下的人。
这件事的处理,只有他和梁叔两个人知道。梁叔也答应了兰泉,不将此事向袁静兰和简桐母女透露,以免她们两个女人家听说得罪了黑.道而跟着担惊受怕。
更重要的是,袁静兰对靳家颇有芥蒂;可能袁静兰宁愿受那帮家伙的欺负,却也不愿求助于他.
跟梁叔通完电话,兰泉接到苗艺的电话。兰泉略有惊讶。
女人天生都是敏.感的吧,兰泉相信苗艺定然知道他喜欢她;不过她一直装傻罢了。所以自从传出苗艺要跟梅轩订婚的事儿之后,苗艺一直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却没想到,今天苗艺却会这样主动打电话来约午饭。
兰泉走进餐厅,阳光正好。餐厅里很安静,轻柔的背景音乐里,苗艺朱颜明媚。
兰泉坐下,眉眼间的轻狂点点漾开,“嫂子,今儿找我有事儿?”
本是笑谑一句,苗艺的神色立时就变了,“兰泉,你叫我什么?”
兰泉一笑,缓缓凝眸苗艺,“怎么这么吃惊啊,不是应该高兴么?你喜欢梅轩这么多年,终于即将如愿以偿,我叫你一声‘嫂子’,这本是恭喜你呢。”
苗艺尴尬笑了笑。
兰泉其实说的没错,这若是换了从前他这样叫,那她一定心花怒放;可是此时,离奇地,她心底反倒有一丝怅惘。
跟梅轩认识的这么多年,中间始终横亘着一个兰泉。她对梅轩有多关注,兰泉对她就有多关注。彼时苗艺心中甚至讨厌过兰泉,认为就是他的存在,让她始终无法顺利走到梅轩身畔。
那时也都是年纪小,她单纯认定梅轩就是比兰泉好。那时候的兰泉淘气得像个猴子,经常浑身的脏污,还被他祖母罚跪;梅轩则不然,自小便是白衣不染,知理而聪明勤奋。直到长大了才明白什么叫内外之分——梅轩再好,终究只是靳家的外孙。靳奶奶再责罚兰泉,兰泉也终究是靳家的嫡子嫡孙。身份自是不同。
所以苗艺跟兰泉之间的关系便开始融洽起来,她不似幼时那般嫌忌他。
再到今日——其实她有点享受看见兰泉眼里的悲伤。她要跟梅轩订婚了,兰泉为了她而离家出走……虽然表面上她同样跟着着急上火,实则心里却有女人那种小小的得意。
可是不知究竟何时,兰泉看向她的目光再不执着热烈,他把曾经给她的执着热烈尽数转到了那个小老师的身上去……
酒会那晚更是直接将她扔在舞台上,跑出去追那个小老师!
简桐本已是她的情敌,竟然能够战败她十五年的感情而攫取了梅轩的爱情;可是如今,简桐竟然又在无声无息里,连兰泉的注意力也给夺走了!
兰泉方才竟然能云淡风轻地直接称呼她为“嫂子”,再没有之前的激狂和愤怒——这便证明,兰泉竟然已经在心里,放下了她!
——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又是因为简桐,难道在兰泉这里,她竟然再度成为简桐的手下败将?
她不甘!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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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嫂子”叫出来,兰泉本以为苗艺会含羞而笑,没想到却只看见她面色一白。兰泉挠了挠头,赶紧道歉,“咳,都怪我。好像你们女生最不喜欢被叫老了,毕竟你跟梅轩还没订婚呢,我就叫‘嫂子’了。不好听,是吧?”
兰泉赶紧叫侍者,点菜,“吃饭,别生气了。”肋
苗艺越发食不知味。兰泉跟她说话,态度越发客套了。就像一个自己手里曾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小宠物,终究背弃了她,走到了别人的身边,再看她时已经目光冷漠。
“今天约我吃饭,有事吧?”兰泉体贴地给苗艺先夹了一筷子鱼,“西湖醋鱼,他们从西湖空运来的活鱼,尝尝。”
苗艺哪里还有心思吃鱼,只抬头望兰泉,柔软地笑,“没有事的话,我都已经不能找兰二少吃顿饭了么?兰二少何时变得这样忙?最近,又在忙什么?”
“嘁,看你说的……”兰泉摇了摇头,抿了一筷子鱼,“我个学生能忙什么,当然是每天上课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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呗。再加上参加了个社团,另外就是每周的学校足球联赛。”
“兰泉,你最近黑了,也瘦了,你要多注意身体。”
“呵……”兰泉笑开,“没事儿,我当年跟着部队他们一起越野拉练去,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都没事儿。现在就是踢个90分钟的球赛罢了。”
兰泉边说边吃菜,目光只是偶尔落在她面上,与她的目光只有极短时间的交汇,随即便自在地别开,完全再没有他当初的炽热与执着。
苗艺越发食不甘味。
“听说你跟梅轩打架,最近两个人越发闹得不睦……”苗艺缓缓将话题拉回来,“兰泉,你和梅轩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们这样,我很难过。”
兰泉听了就笑,“不必了,梅轩当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够了。多我,太挤。”
兰泉不是讽刺,只是简单的笑谑。如果这要是当初苗艺能这样说,那他一定乐死;如今却能够云淡风轻地放下——兰泉眯着眼笑起来,是因为那个小东西吧。
想到她,他心里就是满满的。就像开了个调料铺子,鲜香麻辣、酸甜咸涩,百味俱全。
那些味道太完整、太浓烈,已经容不得他再多去想他人。苗艺曾经是他心上百合,可是与百味俱全的调料铺子相比,百合只能远观,调料铺子才是人间旖旎。
他靳兰泉估计就是个阳春白雪不起来的人吧,他宁愿跟简桐天天见天天吵,却有甜蜜滋味在心头。
想着,兰泉忍不住隐秘一笑。
“兰泉,”苗艺眼看着兰泉的神情,音调不由得调高了几度。
“嗯?”兰泉这才回过神来,挑眸去望苗艺,“怎么了?”
苗艺压着心底翻腾的不快,努力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兰泉,听说你最近跟简桐走得很近,你——喜欢她?”
“是啊,你才看出来么?”兰泉笑开,坦然,“我还以为酒会那晚你就看出来了呢。”
兰泉说着目光放柔,“哦,其实也不能怪你,你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那晚就连我自己也还不知道。我后来自己才明白的。原来心有时候是后知后觉的,好在腿已经能自动自发追上去。”
苗艺纤指在桌子下握紧了桌布——那晚她还胜券在握,兰泉为了帮衬她的演出,主动选择了《云裳诉》,用他的钢琴来陪衬她的古筝……那晚所有人都说“中西合璧、珠联璧合”,可是一切却原来从那晚已经彻底改变!
“兰泉……可是你该知道,简桐跟梅轩交往的时候,伯母就是不答应的。伯母说简桐天生媚骨,相貌招风,恐怕是不安于室之人。”
兰泉听着便是一眯眼睛,“够了!”
苗艺有些急,仿佛想要将简桐的不好一股脑都说给兰泉听,“兰泉你要清楚,伯母的意见不光是她个人的意见,那代表着整个靳氏家族……”
“我说够了!”兰泉将手里的餐巾一甩,霍地起身,“苗苗,你约我来吃饭,就是为了跟我复述家里人对简桐的成见么?如果是的话,那就是诚心让我吃不下饭。既然不想让我吃得下饭,那我只好不吃。告辞。”
“兰泉!”苗艺急急起身,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扯住兰泉的手。
兰泉微微一怔,回头去看两个人交握的双手——这曾经是他梦想中的情形,没想到发生于此时。
苗艺面颊微红,却没放开手,“兰泉你听我说,我真的关心你,我希望你能幸福。所以我不希望看见你为了我而自暴自弃。就算简桐能刺激到我,但是你不该自降身价随便就找个女孩子来说是自己喜欢的人……兰泉,你是不同的,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简桐她配不上你,再说,她游走在你们兄弟之间,是注定永远不可能被靳家接受的!”
兰泉笑起来,那笑里却多了丝寒凉。
“你说简桐游走在我和梅轩兄弟之间,所以永远不可能被我靳家接受,是么?”兰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从苗艺的掌中抽出,冷冷望苗艺越发苍白的面颊,“那你呢,苗苗?”
“如果简桐不能被靳家接受,那你觉得你就可以登堂入室?”
“兰泉!”苗艺一颤,“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兰泉摇摇头,“我没想跟你开玩笑。既然话不投机,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走了,会帮你叫车送你回家。我就不送你了。”兰泉说罢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兰泉!”苗艺站在他背后,无力地呼唤。
其实她今天找他不是想说这件事,她本来是想说服兰泉更猛烈追求简桐的,却谁知——
自己的心,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了?
【稍后第四更~~~~】
正文 好想你(4更)[VIP]
走入夜色里,兰泉回头去望灯火通明的大厅。一身白裙的苗艺站在灯光下,孤单地哭。
那个表情兰泉不会认错,纵然隔着遥遥的距离,他也知道苗艺一定是在落泪。苗艺是那样清高的女孩,从来极为爱惜自己的形象,此时却被他伤得独自站在饭店大厅里哭——他真是够无情!肋
烦躁从心底翻滚着奔涌起来。兰泉耙了耙头发,虽然不忍,还是在夜色里掉头离开。
开着车子在夜色里横晃,心里也凉凉漾着自己的无情。他绝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也能无情到伤害苗艺,让她无法自制地在众目睽睽下流眼泪。
从前他恨梅轩,恨梅轩不能好好爱护苗艺,更拿苗艺当挡箭牌——可是他自己方才又做了什么呢?
当年青梅竹马的情愫,仿佛还烙印在心上,此时碰触起来还有微微的疼……究竟哪样是对,哪样是错?
横晃了良久,等兰泉自己发现的时候,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车子开到凤鸣街口来。
——却原来,心思烦乱的时候,最想见的人,依然是她。
兰泉笑起来,掏出手机给她发短信:你在哪?
停了一会儿,回复终于来:睡觉。
兰泉笑起来。他现在多少能摸到一点简桐的习惯:从前找她,他总是火三火四地打电话,想将什么都一口气说清,想直接听到她语气里的情绪——但是后来他发现,他越这样,简桐反而会越抗拒。尤其是她在家的时候,电话根本就不接。
他忘了她母亲是那样严厉的母亲,所以他渐渐学会让自己的心慢一点,用短信的方式跟她沟通,她就容易接受得多。
兰泉抿了嘴角:自己么?不会有男人吧?
发完兰泉就笑,几乎能猜到简桐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果然短信稍后回过来,简洁俩字儿:去死!
兰泉笑着深深呼吸。也不知怎的,心里的烦乱就点点平顺了,甚至笑容自己都能流淌到面上来。想了想,在电话上输入三个字——
好想你。
兰泉发完,发动车子掉头离去。想见她,却知道这个时间,她定然不会再出门来,她母亲会担心。
满街的梧桐树影,满心的淡淡平静。
就在车子即将拐进繁华主干道去时,兰泉的电话忽地又响起来。兰泉停住车子去看那短信,面上惊喜的笑容绽放:
“又发什么疯?你发疯的时候通常有事情发生。怎么了?需要老师我开导你么?如果需要的话,那就十分钟后在凤鸣街口见。”.
夜晚的简桐,让兰泉一见便是心旌摇曳。
她显然是从床上直接起来,只穿了宽大的厚棉布衬衫,配简单的铅笔裤、波鞋,长发散着,面上脂粉不施——当然更没有那个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
看她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从院子门偷偷溜出来,然后迎着他的方向跑过来,长发被风吹起,面色绯红,兰泉便直接从车子上跳下来,趁着简桐刹车不及,直接将她纳入怀中。
深深,嗅入她的发香,“唔,真香。告诉我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我回去让他们用这个给我洗床单被罩。”
简桐红着脸推开他,“干嘛?”
“这样我满被窝就都是你的香气,就跟我抱着你睡一样!”某人欠揍地眨眼解释,完全一副不知羞的模样。
简桐咬牙红了脸,“我看你不用老师我开导了,看你这不挺开心的么?那我走了。”
“哎,别呀,我这是悲伤到了极点,痛极反笑呢。小老师,你可不能丢下学生不管。”.
简桐带兰泉去附近一家小饭店吃饭。当大海碗的面疙瘩端上来,兰泉就有点为难地望着简桐,“你请我喝浆糊啊?其实我肯定得喝,不过这么大一碗浆糊,我要是都喝进去了,肠子胃啊的,是不是都会黏在一起啊?”
青花大海碗,里面就满登登的都是灰白色的“浆糊”,外加飘着两叶香菜、几点蚬子。卖相的确是乏善可陈,怪不得二少抱怨。
简桐就笑,劈手打了兰泉头顶一下,“别胡说八道!尝尝,好吃呢!”
二少做出烈士慷慨赴死状,拧着眉毛圆睁着眼睛捧起大海碗来,“好吧,我也的野蛮女老师……”
“呼噜呼噜”喝下几大口面疙瘩去,二少挑了眉尖放下碗,惊喜地望简桐,“好吃!”
简桐得意笑开,“小P孩儿,你真可怜,连面疙瘩都没吃过……就这还名门公子呢?我看连我们这平头老百姓家的小孩都不如。”
兰泉就笑,点头哈腰,“小老师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大海碗的面疙瘩两个人一人喝了一大碗,各自捧着肚子走出来,坐在街边的马路牙子上说话。
兰泉开始还叼着根牙签,吊儿郎当地有的没的一顿乱说,直到简桐劈手又给了他头顶一掌,他这才敛了面上的嬉笑。垂下头去,看脚面前面的柏油路面上,梧桐树影随着夜风,一荡一荡。
“我刚才,把苗艺惹哭了。我看见她自己一个人站在灯火通明的餐厅里哭,我觉得很难过。我小时候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却没想到还没等收拾欺负她的旁人,我自己先把她给惹哭了。”
简桐听见兰泉跟她聊苗艺,不由得讶了下。
兰泉喜欢苗艺,这是简桐早就看出来的,兰泉对苗艺的感情远比梅轩还要多。就连梅轩在她面前都很避讳提起苗艺,所以简桐就更没想象过,兰泉竟然能这样提起苗艺。
简桐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你把一个女生单独留在众目睽睽下哭,就挺不仗义的。你怎不回头哄哄她?”
不知怎地,兰泉听见简桐能这样说,忽然很高兴。
女人最大的敌人往往是女人,苗艺能用那样刻薄的词汇来形容简桐,兰泉其实有点担心简桐也会这样——却没想到简桐说的是这样的话。
兰泉就静静笑开,“是啊,简老师批评得对。我也很难过,可是这两条腿就是不听我的话,它们自动自觉就朝前走了……”
简桐不解地挑眉。
“……它们自动自发带着我,从苗艺身边走掉,却来到了你这里。”
夜色宁静,只有梧桐叶子在风中沙沙地响,像是静静响起的一首小夜曲。街灯晕黄,带着温暖的底色,静静在他光华灼灼的眸底跳跃……简桐心头尖尖一跳,急忙垂下头去。
“干嘛,拿我当心理咨询师啊?收费!一小时最少要一百块吧?”
“嗯,好。伸出手来。”
简桐本是玩笑,没想到兰泉竟然认真。
“不要啦,跟你开玩笑。你个学生,就算再有钱也都是家里的。”
“看不起我?谁说我只跟家里拿钱?”
“呃?”轮到简桐惊讶,转眸去望兰泉,“你自己,赚钱?”
兰泉耸耸肩,“所以啊,伸出手来吧。”
简桐就笑开,玩性大起,就摊开掌心递过去。
兰泉笑,只用修长的指尖在简桐掌心划了两道弧线,便将她的手指并拢,握着送到他唇边,轻轻一吻,“这个给你。”.
仿佛手指被烫到,简桐连忙收回手来,心跳如鼓。
掌心当然没有钱,不过他给的那样东西更让她慌乱。
兰泉只是笑,也没急着逼她,“放你这儿了哦,别给我弄丢了。我等着你把同样的东西给我。”
“兰泉你……”简桐无法再直视兰泉的眼睛,只好别过头去,“你心情好了吧?那我回去了。”
“那你待会儿回去会不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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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捉到?不然我送你吧,伯母要是罚就罚我。”
“不用。”简桐脸红,转头过来,“梁叔说会帮我打掩护。”
“梁叔?”
简桐颊边红晕更甚,“兰泉,你对梁叔施了什么魔法?梁叔为什么会愿意帮你?”
兰泉会意,静静笑开,却没回答简桐。
“我开始还以为你的电力只对女人有效,怎么连梁叔这个老男人都……“简桐说着调皮笑起来,笑容扩大。
兰泉忍不住,伸手捏了简桐鼻梁一下,“让梁叔听见你这么胡说八道,他肯帮你打掩护才怪!”
简桐脸越发红了。看见他手伸过来,却没躲开。这小子的手法实在太快。“那你告诉我原因。”
兰泉摇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简桐起身,伸了舌头做鬼脸,“嗯,男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简桐说完转身就小跑回家,兰泉坐在她背后的暗影里,笑出了声。
这个坏东西——真的想将她搂进怀里,狠狠咬上一口啊!
尤其是她做鬼脸时,那小小吞吐的舌尖……
唔……兰泉一声闷哼,赶紧截住自己的想象。否则,他今晚又该难眠。
渴望她,深深。
【带着微笑写完这一章,也希望亲们能周末愉快。四更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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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边开车边忍不住微笑。想着简桐吐着舌头做鬼脸说那句“男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跟梁叔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是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就算梁叔没说,兰泉却也能猜到:一个男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守在一间几乎已到穷途末路的小酒坊里这么多年?没有财富不说,有时候甚至薪水都开不出来——男人这样做通常只有一个理由,因为那里有一个他愿意奉献一生去守候的女人。肋
所以那晚梁叔才会站在梧桐月影下那样郑重地质问他,究竟不能放弃什么?
是梁叔那样断然的一问,才让他如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对简桐的感情。
都是想要守护一个女人,都是这样一份不必说出口的心情,才会让梁叔对他起了欣赏之意,所以他才会愿意在简桐跑出来偷偷见他的时候,帮着简桐打掩护。
兰泉明白,简桐的母亲并不是很好说服;但是如今有了梁叔这个同盟军,兰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没什么能拦住他,在这个晚上之后。因为他已经将他的心画在她的掌心,交给了她.
兰泉走进家门,意外看见大门外停着梅轩的蓝色天籁。
靳邦国的老警卫员郑银桥按照惯例等在门口,“兰泉,吃过饭没?家里的晚饭已经开过了。如果你还没吃饭,我叫厨房再给你准备几个简单的小菜。”
“不用麻烦了郑爷爷。我吃过了。”兰泉一边跟着郑银桥往垂花门走,一路穿过抄手回廊向前去,一边忽然笑着问郑银桥,“郑爷爷,咱们家厨房会做面疙瘩吧?”
郑银桥一听就来了兴趣,“当然会呀!当年你爷爷可没少吃过这东西,那时候能吃上白面的面疙瘩,那可是改善伙食!困难的时候,家里养活小孩儿没有奶水的,都用面疙瘩喂养孩子……困难年代,好多北方的孩子就是靠着面疙瘩活过来的!”
兰泉挑眉一笑,“原来这东西这么好啊,回头我得告诉厨房去,以后早晨我不喝粥了,就换面疙瘩。”
郑银桥就纳闷儿,“兰泉,你怎好模样提起那东西来?你们这代人都幸福,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出生的孩子,没几个对面疙瘩有印象了。”
“我喜欢。”兰泉一笑,疾步走上堂屋的台阶去。
堂屋里灯火通明,靳邦国坐在太师椅上,下首的紫檀圈椅上果然坐着梅轩。
兰泉先恭恭敬敬给祖父见礼,然后这才跟梅轩打招呼,“哟,你这么大老晚的怎么想着过来?”兰泉说着就大咧咧坐在梅轩对面。
“你个猴儿崽子,这么大了还坐没个坐相,就不能像你哥似的规规矩矩的!”靳邦国责难,可是面上分明带着笑。
兰泉耸耸肩,“遵命,爷爷。”说着似乎收敛了些,可是看上去依旧是斜歪着坐。
“奶奶呢?怎么没见她老人家身影?”
“去听戏了。难得几位老票友聚聚,今晚说是都要扮上唱两句。”
正说着话,门外就传来吴冠榕的笑声。显然今晚上过得极开心。
梅轩和兰泉赶紧起身,候着吴冠榕走进屋来。吴冠榕笑着望梅轩,“你这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歇着?”
“外婆,梅轩今晚特地有事向二老禀报。外婆不在,外孙不敢擅离。”
吴冠榕接过老工人何婆婆送来的茶,端着盖碗连喝了几口,这才笑眯眯望梅轩,“外婆猜猜看——是来跟你外公和我禀报,要跟苗苗订婚的事情吧?呵呵,这是好事,就算你之前还没正式来禀告过,我跟你外公其实也是得知了的,我们都乐见其成。”
大宅门里自然有大宅门的规矩。就算之前梅轩和苗艺说要订婚的事儿早已经传扬开,但是没向长辈正式通禀之前,这事儿就只还是传言,不作数的。只有提前百日正式禀告过长辈,这才是正式开启了。
“梅轩啊,你祖父祖母去的早,所以你虽然是外孙,但是却是按照咱们靳家子孙的名字序齿了的,所我跟你外公都会拿你跟兰泉一样地重视。我会跟你父亲和母亲商量下聘之事。虽然现在礼节都简化了,不用三媒六礼那些古礼,但是苗家也是书香世家,更何况苗苗的父亲附近又是政商两界都吃得开的人,咱们的礼数定然不会差了,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兰泉也跟着挑了挑眉,“哎哟,恭喜啊。还说没定下来呢,这不都正式来禀告来了嘛。”
梅轩听得懂,这是兰泉在讽刺他,说他与苗艺假订婚的事儿。
梅轩急忙起身向两位老人行礼,“外公、外婆,梅轩今晚来禀告的并不是此事。”
“哦?”吴冠榕放下盖碗,目光缓缓转到梅轩面上,“如果不是此事,还有什么事值得梅轩你这么大晚上的来说?”
梅轩又郑重施礼,“梅轩来向两位老人家禀告,是要请求二位老人家允许梅轩订婚。”
“这不就结了?”
梅轩再施礼,“只是,订婚的对象并不是外婆口中的苗艺,而是另有其人——她叫简桐,是外孙从读研期间一直交往到今的女友。”
“你说什么?”吴冠榕语声一寒。
兰泉也怔住,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说要跟简桐订婚?梅轩,你问过简桐了么?难道此事竟然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么!”
靳邦国行伍出身,本不愿意理家里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所以但凡家事全都丢给吴冠榕和靳欣去操心,可是此时却也不能不说句话,“梅轩啊,婚姻大事绝非儿戏。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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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极少违拗两位老人,只是这次面上却现出少见的决绝之色。他再次施礼,“两位老人家先别急,容孙儿将事情原委详细禀告。”
梅轩便将与苗艺商议假订婚等事一一道来。说到后来,吴冠榕眉间已是紧皱,靳邦国也是轻轻摇头。肋
“此事就算苗苗自己清楚,可是苗家知道么?”吴冠榕缓缓问。那声音虽缓,却似有万钧压力。
梅轩深深吸了口气,“回外婆,苗家人不知。此事只有外孙与苗苗两个人知道。”
“胡闹!”吴冠榕将手中的青花盖碗掼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钝响,“梅轩,没想到你也会做出此等孟浪之事!”
从小到大,吴冠榕始终对梅轩这个外孙青眼有加。却没想到,梅轩长大了,反倒还不如小时候知礼了!
多年来,外婆从未在梅轩面前说一句重话,多是赞誉有加。所以吴冠榕乍然的疾声厉色,将梅轩唬得一怔,急忙再施礼,“外婆,梅轩知错。只是,此事请容外孙坚持。梅轩就算订婚,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简桐,不会是他人!”
还没等吴冠榕发作,兰泉忽然起身一把扯住梅轩的手肘,“你给我出来!”.
兰泉将梅轩拖进他的东厢房,关上了门,这才压低了声音怒吼,“谭梅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轩只是淡然望兰泉,“我跟小桐交往三年,始终慑于家中的阻挠而只能私下交往,我始终亏欠小桐一个名分。7月份她毕业,我想是时候将她正式带进家门。”
窗外冷月落入窗棂,落在兰泉的面上。看起来那桀骜的少年,此时面上也多了一丝苍白。
梅轩静静望着兰泉,“我相信小桐也一直在等这一天。我要给她一个交待。”
“那么姑姑呢,她会答应么?还有简桐的母亲呢,又会答应么!”兰泉烦躁起来,“还有简桐自己,你这样根本连一个事先的询问都没有,就这样冒冒失失来向爷爷奶奶禀告,你想没想过她的感受?!”
梅轩冷冷一笑,“我妈妈那里,我会想办法说服。伯母那里,我会诚意相求。小桐这里,我就更不担心——我只是不明白兰泉你,何必这样杞人忧天?就算有事也是我跟小桐可以共同面对的困难,何至于就让你忧心如焚到这个地步?”
“再说,我跟外公外婆直剖胸臆,那么苗艺就自然优势自由人。兰泉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你自然可以去将苗艺追到手。”
兰泉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梅轩,我跟你说过,我现在喜欢的人是——简桐!”
“那又怎么样呢?”梅轩冷冷望兰泉,“她说过喜欢你么?我了解小桐,我相信她一定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你,更明确跟你说过她喜欢的人是我。”
兰泉心底轰然一声——简桐的确是说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简桐站在家教那条灯光乍放的街上望着他,“兰泉我喜欢的人是梅轩。”
“而你,靳兰泉,你究竟让我如何能喜欢得上你呢?梅轩的一切,你如何比得上?”
兰泉在黑暗里握紧双拳,“可是现在,可能她的心意已经改变了。”
“改变?为了你么,兰泉?”梅轩眸光丝毫不让,“你觉得小桐会是个见异思迁的女子么?她从不是你身边遇见的那些女人,她坚韧又长情。她既然认定了爱我,那么就只会是我。”
梅轩轻轻叹息,“从前我顾虑太多,总是顾忌家里的这些压力,结果让小桐受了不少委屈。此时我想通了,就算要承受家里的压力,我也应该还小桐一个公道。”
兰泉只觉额头青筋全都跳起,近乎溺水之人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梅轩,简桐跟你吵架的那个早上,就是你看见我们从教学楼出来那天——她跟你说过,我跟她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不是么?”
梅轩本来想走,听见兰泉的话,猛地转头回来凝着兰泉,“兰泉,我警告你,这句话今晚是你最后一次说。否则——我定不放过你!”
梅轩咬牙,“你对简桐做过什么,我还没跟你算账!那些都不是她自愿的,都是你强迫的,不是么?!”
“如果你还是个人,那你就把这些都给我吞进肚子里,永远不许再对人提起!”
“梅轩,兰泉。”吴冠榕的嗓音在窗外静静响起。虽然那音调并不高,带着吴冠榕一贯的优雅和从容,但是却不啻在梅轩和兰泉心中都炸起一个响雷。
“外婆,梅轩来了。”梅轩又回头冷冷瞥了兰泉一眼,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兰泉。”吴冠榕又在窗外唤兰泉的名字。
“奶奶我睡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兰泉自顾和衣躺倒在床上,心如烫火.
夜色深寂,听起来梅轩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全家人都睡了。
兰泉坐起来抓住电话。想了想,给简桐发了条短信:“想嫁给梅轩么?”
电话静寂了良久,仿佛是简桐也在犹豫如何回答。长久的沉默之后,兰泉终于收到简桐的回复:“那是我的梦,是我一直在努力的事。”
兰泉握紧电话,坐在黑暗里,再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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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翌日有球赛,兰泉披挂上阵。球赛进程已经进入到了残酷的淘汰赛阶段,每一场都是生死之战。这次球赛也引入了金球制胜的规则,加时赛如果依旧平局将有最后的点球大战,比赛的残酷牵动了每一个同学的心,就算不上场比赛的也都自动充当后勤和拉拉队。
本来开玩笑说,只等兰泉他们打进决赛才来看球的简桐,也早早来了球场。简桐跟班级同学一起站在场地边上高声呐喊,恨不得喊声能给场上的本班球员鼓劲,能让他们赶紧进球!
“诶?兰泉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传球不到位,进攻又不积极,下底传中的速度和脚底下的准头都哪儿去了?本来他的左线进攻是最有威胁力的,今天怎么左线全线软了?”看球的男生嚷嚷起来。
女生们看不懂这些技术的细节,却也都能看出来兰泉今儿恹恹的。
简桐的心就一颤,没来由的想起昨晚兰泉发来的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之前两个人刚刚那样愉快地告别,可是转头他就问她想嫁给梅轩么;今天就又这样状如梦游。
简桐起身,走到人群后面去打梅轩的电话。她通常不在白天工作时间给梅轩打电话,不想影响梅轩的工作。可是今天她破了例。
梅轩很快接起电话来,在电话里温柔地笑,“小桐,想我了?等我,我下班了过来接你一起吃饭。”
那天早晨大吵过之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通话。简桐这边还有点没缓过劲儿来,却没想到梅轩那边似乎已经什么都已经过去。
简桐握着电话只觉有些尴尬,“梅轩,我想问你件事——兰泉他,发生什么事了么?”
“给我打电话,只是为了问兰泉么?”梅轩在电话里笑,只是简桐却能听出来那笑声里的不快。
“梅轩,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这样问,肯定会让你误会。只是现在是班级的球赛,兰泉的状态很不好——我没办法去问别人,只能问你。”
梅轩顿了顿,声音变得雀跃起来,“小桐,本来想待会儿晚饭的时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既然你现在问起,那我就提前告诉你吧——小桐,我昨晚已经禀明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说我打算等你7月毕业就跟你订婚!”
“哦!!——”
“哎呀!——”
球场上忽地同时传来欢呼和哀叹。简桐回眸去看,只见哀叹的都是本班的学生。守门员许嵩狼狈地趴倒在地上——显然是对方已经攻破了己方的大门!
简桐的目光越过一边是雀跃不已,一边是垂头丧气的人群,投向球场中央去找兰泉的身影——人造草皮绿色茵茵,他一袭白衣就站在场边上,双手叉在腰上,遥遥望着己方被攻破的大门……
他没顿足捶胸,也没有仰天长叹。他只是静静地、无望地望着那一角球门。
虽然隔着远,可是简桐却仿佛能一眼看懂他眸子里无声流淌的哀伤。
心,一刹那就疼了。
“……小桐,小傻瓜,怎么不说话?开心得傻掉了吧?都怪我,这样晚才拿出勇气来。小桐,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简桐忽然截住梅轩的话,“对不起梅轩,我得先挂了。有事咱们晚上见面了再说。”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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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球落后,计算机二(2)班的同学们并没气馁。一声哀叹之后,全都鼓舞起更高昂的士气给场上的球员加油。生活委员赵小航端着一大箱矿泉水跑到场边去给球员送水,简桐也从看台上跳下来,亲手拿了水瓶扔给球员。
趁着对方有球员抽筋在场上治疗,班级的球员都聚过来喝水。肋
“许嵩你是守门员,你千万别溜号!”
“胖子,前场多打小配合,倒几脚再射门,别光知道长传浪费机会!”
大家一边喝水,一边彼此沟通着。兰泉却只是站在人群背后,目光微凉。
简桐心底一疼,招呼着,“兰泉,过来喝水。”
伸手去箱子里抓水瓶——简桐的手停住。箱子里竟然空了。
兰泉隔着人丛凝着简桐。
此时球场上一片扰攘,可是当兰泉的眸光凝来时,兰泉却似乎再听不见一点声响。只能定定回望着他的目光。他的发丝和球衫全都湿透,黑瞳也仿佛蒙了雾气的黑晶,湿润地凝着简桐——那目光里,似乎藏着说不出的悲伤。
简桐的心狠狠地拧着一疼。几乎来不及思考,便将自己的水瓶递了过去,“喝吧。”
那瓶水只打开喝过一口,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
兰泉却挑了眉尖,更深凝着简桐的眸子,“你的?”
简桐脸红,“就喝了一口。嫌弃的话,我……”
那个方才仿佛还沉浸在悲伤里的大孩子,霍地就笑开。仿佛阳光冲开云翳,瞬间重临人间。“就要这个!”说着,他挡开简桐想要抓回水瓶的手,拧开瓶盖,唇便吻了下去……
简桐的心猛烈地跳起来——她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才会将兰泉喝水的动作用“吻”字来形容——可是他真的是吻啊……
“走啦!大家加油——”
对方给抽筋球员的治疗已经完毕,计算机二(2)班的球员纷纷扔下手里的水瓶,彼此鼓励着转身跑回场中。
兰泉的唇依然吻在瓶口上,黑瞳如雾深深凝着简桐,看她局促不安,看她颊上红晕轻漾。
“兰泉,走啦!”秦宁上来一拍兰泉的肩头。兰泉司职左边锋,秦宁是左后卫,两个人看着一条线。
兰泉这才将水瓶拧上,扔给简桐。没说话,眼神里已经是藏不住的欢欣。
简桐脸红地接住水瓶,只能讷讷说一句,“加油!”
秦宁跟兰泉一起跑回球场另一边去,望着兰泉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神情,秦宁摇了摇头,“认真了?”
兰泉笑,“爱她!”
半长的发丝全都飞扬起来,染满金色的阳光,那样耀眼.
“嘿,那个是谁啊?就是带球下底那个男生,长得太帅了,跟齐藤千惠笔下的完美少年一样!”
“你OUT了吧你?计算机系的靳兰泉啊,这你都不认识?那可号称咱们G大第一公子!什么市长和省里领导的公子,见了人家都得矮一头!人家老爷子每年过年和过大寿,中央领导都得亲自打电话问候的!在人间靳老爷子面前,现在那些中央领导都是小字辈儿!”
“天啊,那样红门出身,还能长这么帅,球还踢得这么好——简直,简直太完美了!啊,我要去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少发花痴了你,人家那样身份的公子,主动贴上来的女明星、嫩模一大堆一大堆的,还能看得上你啊……”
……
对手是经济学院的,有人对兰泉只闻其名,尚未见其人。听说那清美的少年就是兰泉,立时惊起了一片芳心。
听着那毫不掩饰的倾慕,简桐只觉心跳加速。
“靳兰泉加油!”
兰泉带球又一个漂亮的突然加速,迅速甩开对方一个中场球员,带球直接下底——激起一片女生尖叫的喝彩。
“你秀逗了你,给计算机加油啊,你汉奸啊你!”
“哈哈……”
好嘛,对方的女生都忘了自己的立场,开始给兰泉加油了。
简桐忍不住垂首笑起来。
那破孩子的确是天生就带着光芒的,即便千百人中,也能让人第一个看见他——尤其是对异性.
“哦——”
简桐溜号的当儿,本班同学欢呼之后又变成了遗憾,简桐连忙扬眸去看——原来方才兰泉一个漂亮的凌空抽射!
只可惜,皮球贴着横梁飞了出去,只差毫厘!
一身白衣的少年蹲在球门前的草皮上,沮丧地双手拍了下地面。旋即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目光越过场上众人,望向场边。
简桐的心跳更急,忽地不敢出声,只能抱紧方才他吻过的水瓶,凝着那张凝满了自信与光芒的俊颜。
他的目光找到了她。他向她微笑,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又凝满了霸气,雄性的阳刚,光芒闪耀。
简桐急忙低下头,心跳早乱.
虽然计算机二(2)班上半场没能追平比分,但是场上的局面在后半段得以扭转。尤其是兰泉的左边更是被打开,许多次有威胁的进攻都是从左线发动。
中场休息,球员们全都斗志昂扬,纷纷说着,下半场肯定有机会扳平乃至反超!
进入更衣室,简桐也跟着大家一起进去。体育委员王大伟跟大家讨论着上半场战术的不足,还有下半场的战术布置。简桐站在一旁不停地拍掌给大家鼓劲。
——却始终,逃避着兰泉邪邪凝过来的目光。
这家伙,开始还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喝过水之后却仿佛换了个人,邪气得让人心悸。
她的水是圣水么?
休息时间结束,大家纷纷跑向场地。兰泉故意落在最后。
就在即将跑出更衣室之前,他忽地一把扯住简桐的手腕,一个急转身,用自己的身子遮住简桐——唇落下来……
【稍后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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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坚定抓住她手腕,他的唇落下来——简桐惊讶喘息,“兰泉,别……”
“嘁……”他笑,像是玄色丝绸在风中柔软一抖,唇只落在她发顶,没有掠夺,只有温柔。
简桐的心更乱了。
“如果——我下半场能进球的话,小老师,给我你的唇。”兰泉说完松开手转身便跑出去,跑动里转身回来笑着望她,清美的面容全被笑容和阳光漾满。肋
简桐咬牙,真想大喊一声,“喂,我还没答应你啊!”
可是说了就能管用么?他哪次欺负她,是事先经过她同意了?.
下半场开始,争夺更加白热化。兰泉越发积极,不但进攻锐利,更是主动回撤参与防守。少年白衣的身影满场飞奔,成为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靳兰泉,进一个;靳兰泉,进一个!”
场边看台上,计算机二(2)班的同学们开始玩起了人浪,大家整齐划一地呼唤着兰泉的名字。
简桐抱着水瓶羞囧地站在人群中,心中矛盾难解。
——是该盼望他进球,还是盼望他不要进球?
脑袋里白衣的小天使啪地给了简桐脑海一记,“你是人家班级的导员哎,你怎么还能不希望兰泉进球?”
脑袋里黑衣的小恶魔呲牙笑起来,“好啊好啊,有人就只好当待宰的小绵羊,乖乖等着人家吻咯……”
简桐懊恼地捂住耳朵。
“啊——靳兰泉帅死了!啊,我的天啊,我的心啊……”简桐刚把脑子里两个小恶魔给赶走,耳边又是一声尖叫!
简桐回头一看,竟然是奚瑶!
“怎么,惊喜吧?知道你们班今天有球赛,我可是特地跑回来给你捧场!”奚瑶一脸的兴奋,是在跟简桐说话,眼睛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兰泉。
“你果然见多识广,连他都认识。”简桐只能摇头。奚瑶果然是够境界的。
奚瑶就笑,“其实我勾过他好几次。他们大一刚来那年,我来计算机学院这边找人玩儿,一眼就瞧见了军装方阵里的他——天啊简桐,你是没见到那时候的他,我的天啊,我当时一眼就傻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
奚瑶脸一红,“咳,折他手里了呗,就没好意思说。想我把男高手奚瑶,竟然也能被一个男孩子一眼都不瞅地直接当空气,我哪儿好意思跟你说啊!我在他面前故意玩儿晕倒哎,我以为他会抱起我直奔医务室吧——结果你猜这个死孩子怎么着,他竟然直接从我身上迈过去,给我气的呀,差点当场真的背过气去!”
“哈哈……”简桐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儿来。她能想象到兰泉那死孩子当时的样子,他对不入他眼的女孩子就是那个样儿的,绝对薄情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没想到,奚瑶你也有过这么一天!”
奚瑶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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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他大一时候的身份是保密的,好像学校刻意保护他。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靳兰泉,靳家这辈上唯一的男孙,我就不纳闷儿了,也不做梦了——那样的人家,是绝对看不上我这样的女生的。”
简桐一怔。奚瑶的父亲是商场上那样成功的商人,也算有头有脸有地位的,怎么靳家还会看不上?
奚瑶苦笑了下,“人家看的不是钱。中国人历来的排列都是士农工商,商在最后。就算再有钱,跟人家那样的红门也是高攀不起的。”
简桐面上的笑容一丝丝抽净。如果奚瑶这样的殷实之家都高攀不上靳家,她这样的贫门寒户就更难以企及。
想起刚刚梅轩电话里说的订婚——她真的努力想要高兴一下,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因为她心里清楚,就算梅轩真的拿出勇气想要这样做,他的家族怎么会首肯?
梅轩难道肯为了她,而跟整个家族闹翻么?如果没有家族的背景,谭梅轩还是谭梅轩么?
“嘿,简桐,你怎么了?”奚瑶垂眸望简桐,用肩膀挤了挤简桐,“你们班现在攻势如潮啊,你怎么反倒恹恹的了?”
“哦?是么?”简桐赶紧扬眸去看。碧草如茵,午后的阳光是深浓的金黄,在一大片浓墨重彩里,兰泉一身白衣,单刀独闯对方禁区!
整个场上又沸腾了!
“兰泉,进一个;兰泉,进一个!”
奚瑶也跟着喊起来,“进啊——,奶.奶的,能进这个球,姐姐我以身相许都愿意啊!”
简桐被吓到,赶紧一把捂住奚瑶的嘴。
奚瑶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儿!这里是球场,都嚷嚷乱了,没人听见我说什么!”
“啊!——”猛然间,全场都是惊叫!
眼见兰泉带球已经到了禁区弧顶处,已经完全可以拔脚怒射了——却横下里一个对方球员一个倒地飞铲,却不是冲着皮球去的,而是冲着兰泉的双脚!
电光火石之间,兰泉急忙腾身避开那人双脚去——却因为之前跑动速度实在太快,已经来不及!
午后斜阳深浓,全场群情沸腾里,简桐愣愣看着兰泉在禁区前倒下去!
“兰泉!”简桐惊呼起来!
有一丝疼,狠狠刺穿心底的屏障,迅速漫延起来,缠紧她的心脏。
“简桐!没事的,你放松点!”
简桐只觉自己心跳疾速,直到奚瑶一把抓住她,“简桐。你呼吸啊,你脸色都苍白死了!”
简桐只盯着痛苦地在场地上翻滚的兰泉,只知道用力抠住手中的水瓶——都怪她,他一定是为了进球而拼了命……
他说过,从前他踢球从来都是偷懒,只做个后卫意思意思。可是为了她一句笑谑,说只有他们打进决赛才来看他踢球,所以他换到了前锋的位置上去,整场比赛更是发了疯似的拼命……
如果他受伤了,该怎么办?
她怎么总是累得他受伤?.
短暂的治疗完毕,兰泉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兰泉!兰泉!兰泉!”满场都在呼唤着兰泉的名字。
简桐再也按捺不住,也跟着大家一起呼唤起来。心底有小小的祈祷——请你,一定要没事。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好起来……
“哦!——”
仿佛奇迹时刻,就在简桐在心底说出那个小小的祈愿时,兰泉忽然一个用力,站了起来!
全场欢呼!
裁判果断判罚任意球。
很可惜,如果再向前突一点,进了禁区的话,那就能判罚点球。“啊,太可惜了。”奚瑶都在哀叹,指着对方的人墙,“隔着那么多人,怎么踢得进去啊。不是每个人都是小贝,都能踢出香蕉球啊!”
简桐紧张得不敢说话,只能定定望着兰泉。
罚球点前,王大伟走上来跟兰泉说了句什么,像是在研究任意球的战术。兰泉却回头来望向看台——简桐心跳,明白兰泉是在找她,是在——问她。
遥遥隔着半个场地,遥遥隔着那么多观战的人群。简桐忽然鼓足勇气喊了一声,“兰泉,加油!”
大家都在屏息等着开球,整个场地都很安静,简桐忽然喊出来一声,虽然声音不算大,却也全场都听见。
简桐喊完脸就红了,好在班级同学都被导员给感染,一波又一波的呐喊跟着响起。
兰泉却笑了,就在那众人瞩目里,就在即将罚球的紧张里,他竟然回身望着简桐,笑得眉眼轻扬!
哨声响起,兰泉含笑转回身去,直视面前的人墙,还有人墙背后的球门……
“啊,紧张死了……”奚瑶叨咕起来,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简桐也都不会呼吸了,可是却大大睁着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兰泉——她希望,她能帮他顶住压力!
只见兰泉白衣的身影缓缓后撤,继而矫捷起跑,猛地起脚——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接绕过人墙,飘逸地直入球门死角!
“啊——进啦,进啦!”
整个球场再度沸腾起来,计算机二(2)班全体进入癫狂状态。
场上球员飞奔起来,全都跑向场边,追逐着那白衣的身影!
兰泉狂叫着冲到班级同学面前,无数同学下饺子似的扑进他怀里!
兰泉笑着,拥抱着,满面的意气风发!
那少年,果然天生耀眼。
简桐却抱着水瓶子站在人后,几乎哭出来。那一刻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从忧心如焚,到极致的狂喜,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兰泉忽然望过来,高高抬起眼眸。
简桐怔住,可是却拦不住那少年忽地推开众人,几个大步奔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正文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更1)[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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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竟然飞奔上看台,一把将她抱紧怀中!简桐在兰泉怀里颤抖,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方才的忧心如焚,方才的瞬间狂喜,几乎将她推到情绪的边沿……
可是理智仍在,简桐在兰泉耳边低声恳求,“放开我,那么多人看着。”肋
兰泉又用了下力,这才放开简桐,一把又将简桐身边的奚瑶也抱进怀中!
奚瑶没品地当场尖叫起来。球场上的同学们也都善意笑开,有男生更是打起口哨来。
兰泉一路拥抱过去,几乎将每个人都拥抱到。裁判再度鸣哨警告,兰泉这才跑回场地去,还没忘了回身朝向整个看台飞吻。
简桐的心,跳得激狂。
奚瑶还处在梦游状态里,直着眼睛跟简桐说,“靳兰泉今天拥抱大批发啊……天啊,太幸福了。从来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被他拥抱!”
简桐脸越发红起来——她懂,他这样是为了什么.
球赛最终2:1获胜,球员们在更衣室里群魔乱舞,又唱又跳。简桐笑着站在门口听着。王大伟嘱咐简桐,说他不给她暗号之前千万别进去,不然很有可能撞见这帮小子一丝不挂的情景。狂喜之下,这帮家伙什么都可能。
作为班级导员,简桐当然要跟大家说两句话,以表庆祝和感谢。
王大伟的暗号终于发出来,是声听难听的猫叫。简桐红着脸走进去,男生们虽然裤子都换完了,还有的上身依旧赤着。
简桐有点不好意思,但也随即大方笑开,拍着手掌,“大家辛苦了!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给力了!我代表计算机二(2)班所有女生说一句:我们爱你们!”
“哦!——”男生们登时狼嚎起来,大家全都开心笑开。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经过全班同学一致决定,今晚用班费请咱们班的英雄帅哥们吃烧烤!所有女生全都准备好了,等待你们的邀请!”
“真的?”球员们全都激动了。
“是!”.
看着球员们狂喜的背影,简桐站在桌边紧张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已经起了小小的粟粒。方才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她都能大方地侃侃而谈,可是一想到待会儿要单独面对兰泉,她就紧张得牙关都要磕碰起来。
再紧张,终究要面对。秦宁最后一个走出更衣室去,回头望了还坐在椅子上的兰泉一眼,跟简桐笑笑,带上了门。
简桐深深吸气走过去,蹲下去看兰泉已经肿起来的脚踝,“你傻瓜啊你,不能不这么拼命?”
大家都看见兰泉帅气地进球,没人知道对方球员那个凶狠的铲断已经铲伤了兰泉的脚踝。他坚持踢完了全场,最后那个制胜的角球还是他头球摆渡助攻的。
“去医院吧。最次也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回去冷敷下就好了。”
“那,我扶你走吧。”简桐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或者该通知你们家人,让他们来接你?”
简桐低头去看兰泉的脚踝,却不意,兰泉忽然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轻轻揉弄,“答应你的,我已经全都做到——那么,你答应我的事呢?”
“我……”简桐心都停止,“我没答应你……”
“撒谎!”他笑得更加邪气而又柔软,“你答应了。你喊‘兰泉,加油!’,你明明知道我那个时候看你,就是在问你答案。”
简桐的心怦通、怦通。
深深吸气,简桐垂下眼睛去,“兰泉,刚刚,就在你们踢比赛的时候,我收到了梅轩的电话。他跟我说,要跟我订婚。”
兰泉的手指一顿。
“兰泉,相信你比我知道的还早吧?否则你昨晚不会莫名其妙给我发那个短信,问我是否想要嫁给梅轩——兰泉,你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你只能是我的弟弟,所以不能再做以前那些任性的事。”简桐努力一股脑都说出来,却不敢看向兰泉的眼睛。
“那你会答应么?”兰泉将手指从简桐唇上收回来,却沿着她的手臂握紧了她的手。
像是珍爱的宝贝,手指缠紧,不舍放手。
简桐想要抽开手,却做不到。她只能深深吸气,“我……”
“告诉我,你会答应么?”兰泉竟然不顾自己脚踝的肿痛,一下子站起身来,将手臂伸直,“怦”地抵在简桐头侧的铁柜子上,将简桐圈禁在他的身子和铁柜子之间!
“我……”简桐紧张地闭上眼睛。从刚才接到电话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此时想来便如风云压顶——该如何说服妈,将来又该如何面对靳欣?
“嘁……”兰泉一笑,伸手捏住简桐的下颌,将她的脸仰高,迫使她的眸子高抬而直接望着他的眼睛,“不用回答了,我知道答案。如果真的愿意,你不会回答得如此犹豫。这件事上,一旦犹豫就已经不再是坚定纯粹。”
“我不是……”简桐心下一慌,急着想要辩解。
“嘘……”兰泉轻柔地笑,唇轻轻落在简桐唇上。却没有吻深,只是宛如花瓣轻落,旋即抬起,“你的心已经不再纯净。我的小老师,你骗不了我,你的这里已经有了我。”兰泉修长的手指邪恶地直接滑上简桐的左胸,在心口一点。
“兰泉!”简桐一震。
“你爱上我了,小老师……”兰泉邪佞地垂下头来,附上简桐的耳垂,“每当我靠近你,你都脸红心跳。目光虽然闪躲,却还是不自觉地望着我。”
“我吻你的时候,感觉的到你本.能的回应……”
兰泉说着,粗哑地喘息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压下,将简桐挤在柜子上,“当我抚.摸你,你几乎立时便反应了……小老师,你该明白,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更是你。”
“兰泉……”
“嘘……”兰泉放纵自己,更紧贴住简桐,“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吻你。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兰泉”,简桐所有的话都被兰泉吮进唇里。
他刚踢完球,浑身都还散发着热度和汗水的气息,那些属于男人的味道将简桐包绕,让他更清楚认识到,此时正在缠.绵吻着他的男子,虽然还有着少年的青涩味道,可是他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男人。
他在用男人的方式掠夺她,能够轻易让她颤抖,仿佛只要轻轻相贴便能让她快乐到战栗……
“小东西,我快要疯了……”兰泉的吻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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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狷,他修长的手指霸道地抬着她的下颌,好让他的唇能够肆意流连于她纤致柔软的颈子。他灼热的唇在她颈窝处停留,舌尖一遍一遍探寻那处浅涡的甜美……“一看见你,一碰着你,我就只想化身野兽……”
他一只手穿进她发中,放肆将她的发丝全都缠进他指间……天,他想进入她身子的每一寸间隙,全部占据,尽情纠.缠!
简桐在他灼热而霸道的攻击之下,完全无力反抗,只觉身子仿佛化作一团软绵,在他掌下被他恣意地搓扁揉圆。唯一能做的便是深深的喘息,努力抵抗着那陌生的、一波一波涌来的仿佛想要流泪的快.感……
嘶哑而疯狂的喘息声里,兰泉终于按捺不住地捧住了简桐的臀……
他沙哑在简桐耳畔低喃,带着一丝决绝,“你是我的。我绝不放开你!”
他的大掌灼热地托着她的臀,将她推近他的灼热——他毫不避讳地将他的渴望和邪恶全都让她感知!简桐几乎晕了,背后的铁柜都要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发出铿然的巨响。
“迷人的小东西……为什么,我会这样喜欢你……”兰泉几乎理智尽失,那柔软的紧贴让他无法忍耐!尽管还隔着意料,可是他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接纳。
兰泉粗喘,手指蓦地滑下……
就在此时,简桐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简桐一看那号码,面色就苍白下来。哀求地望着兰泉,希望他停下。
可是兰泉哪里肯放!带着一丝受伤,带着孤狼一般的决绝,兰泉的手指隔着裙子揉住简桐的神秘……
电话顽固地一遍遍响着,简桐用力推开兰泉,用绝望的眼神恳求他,接起电话。
梅轩在电话那边警醒地问,“小桐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简桐绝望地努力克制喘息,“梅轩,我想见你。我有事,想跟你说。”
“好。你现在还在学校么?我马上来接你。十分钟后见。”
简桐按下电话,眼泪流下来。
兰泉面上还有激.情的红晕,眼神已经如冰凌一样寒凉下来,“让他十分钟后来接你?想逃跑么,我的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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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已变心(更2)[VIP]
梅轩开车过来,夜色里,G大校园南门人丛攒动,一派热闹。
远远地梅轩就看见了简桐。梅轩的心雀跃了下,一想起待会儿跟简桐说起订婚的事儿,他的小桐会有多快乐——却,所有的雀跃都在下一秒钟看见了立在小桐身畔的兰泉时,熄灭。肋
梅轩下车便看见了兰泉高高挽起的裤脚,还有肿起来的脚踝。“你这是怎么了?伤得严重么?”
兰泉耸耸肩,“死不了。”
梅轩皱眉,“我打电话给竹锦,让他来接你。今晚上你最好处理好了再回家,不然就到我那睡一夜。别给外公外婆添乱。”
“嘁……”兰泉笑起来,“他们是我爷爷奶奶,我不给他们添乱,谁给他们添乱?这叫天伦之乐——梅轩,自己的亲人你也绷得那么紧张,不累么?”
梅轩不欲多说,“随便你。”说罢转头握住简桐的手,“小桐,我们走。”
简桐咬紧唇,用力点头,“好。”
兰泉眸光一寒,急着想要说什么,却被简桐一声喝止,“兰泉你闭嘴!这是我跟梅轩之间的事情,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突来的严厉,真的如老师呵斥学生。兰泉和梅轩都愕住,两双眸子都凝向简桐。
简桐低头坐进车子,回头望梅轩,“走吧。”
车子在兰泉的目光里开远,瞬间便只剩下一个幽蓝的背影。兰泉站在原地,握紧了手指。
说是不紧张,如何能不紧张?她究竟会给梅轩何样的答案?——这件事她不允许兰泉插嘴,她终究要自己拿主意、自己面对。
简桐坐在车子上,努力没让自己望向后视镜。她知道兰泉一定还站在车子的背影里,始终凝望着她。
方才她走出更衣室要去面对梅轩,面上藏不住紧张。他拖着伤了的脚踝,坚持着非要陪她一起等。简桐明白,脚踝伤成那个样子,多站一分钟都会是刺骨的疼。
可是他却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没有一丝犹豫和退缩.
梅轩带简桐去了云顶大厦的旋转餐厅。奚瑶八卦过,说那里是本城最贵的餐厅之一,却偏得有钱人趋之若鹜,去晚了都没有位子,都得需要预先订位。
旋转餐厅的所有座位都是临窗的,从每个位置望下去,都能看见夜色中的整个城市。夜色阑珊,万家灯火,正是一天当中最为宁谧温馨的时刻。
梅轩体贴地点了简桐爱吃的东西,“从前都是我对不起你,就算吃饭也不敢带你去大饭店,总担心会让家里认识的人撞见。从现在起,我要补偿你。”
简桐摇摇头笑开,满桌的美味,却忽然找不到了味蕾上原始的感觉,“梅轩原来你这样想么?我以为是你懂我,所以才只带我去那些虽然门面不大、却总是很有特色的小饭店吃饭——”
“我以为你是明白,我不适应你们那个世界的生活,我不了解你们那个世界的所谓社交礼仪;面对着那么多我叫不出名字、不知道该怎么吃的食物,我更会紧张——我以为你是不想让我尴尬,所以才带我去小餐馆。原来竟然是我错了么?”
梅轩一皱眉,“那些事情我都可以慢慢教你。小桐你聪明,上手就会。”
简桐垂下头去,缓缓抬起眸子,清宁望梅轩,“梅轩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订婚。”
“小桐你说什么?”梅轩一惊,手里的茶杯跟碟子便磕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脆响。
整个旋转餐厅都已经客满。虽然餐厅的布置很考虑客人的私隐,每一桌的间隙并不小;但是这样仓皇的脆响声还是吸引了邻桌食客的注意,惹得他们注目过来。显然梅轩此举是失仪的。
梅轩闭了闭眼睛,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小桐,我懂你的担心。你对我的家庭充满忧虑,我妈又……可是别忘了还有我,就算前面有再多的困难,我也会握着你的手,陪着你一起渡过。”
简桐笑了笑,“梅轩你说的对。想起伯母,我对未来就充满了担忧……”自己遭遇靳欣的白眼倒也罢了,简桐最受不得靳欣带着轻蔑的神情,说妈是“那样的女人”。每每想起,心都狠狠地疼。
“可是梅轩,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真的怕那些,我就不会选择跟你在一起。从第一天知道你的身份背景,我其实就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虽然不赞同伯母的做法,但是退一步讲,我却是能够理解伯母的用意——毕竟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伯母自然对我有疑虑……”
“可是梅轩,我今天拒绝订婚的原因,却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梅轩咬牙,“别告诉我,是因为兰泉!”
简桐轻轻摇头,“梅轩,只是因为——我已变心。”
简桐起身,“对不起梅轩,你可以怪我。我忽然发现我再做不到以过去的心情待你,我再做不到如曾经那样爱你。”
“曾经我怕对自己、对你承认这一点,我怕你会说我不够坚定——可是梅轩真的对不起,心变了便已经不再纯粹。我已经失去继续爱你的资格。”
简桐想起兰泉之前说的话,“这件事上如果犹豫,便已经不再是坚定纯粹。”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敲醒了简桐脑子里的混沌。
不再坚定纯粹的,即便还有留恋,又哪里还是爱?
既然爱已变质,如何能够一步步走进婚姻?那是欺人,更是自欺。
她不能自欺,更不愿欺人。
“是不是因为兰泉?你说!”梅轩的手握紧,狠狠攥住杯子再次问出。简桐知道,那是他压抑到了极点,濒临爆发。
“梅轩,我能确定的只有我自己的心,我知道我自己已经变心。至于未来这颗心将会为谁而跳动,只有到那时才知。”
简桐困难地闭了闭眼睛,“兰泉的存在,让我迷惑——我不知道这种感觉现在来说是不是爱情,可是……”
简桐终于勇敢地对上梅轩的眼眸,“我喜欢跟他呆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很真实,不用再小心翼翼,不必充满担心。”看着他受伤,她会疼;看着他意气风发,她只觉自己的心海扬起风帆。
那种灼热的感觉,仿佛能点燃她的生命。不管这种感觉现在究竟是不是爱情——至少,已经超越了梅轩带给她的悸动。
“梅轩,如果恨我能让你舒服些,那么请你恨我。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简桐说完静静转身。
感情的来去从来不由自主。当它来的时候你可能后知后觉,当它走的时候却也是拦都拦不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同样不知何以熄灭,可能只是一念转瞬。
她明白,以梅轩的个性,做出要跟她订婚的决定,该用了多大的勇气;只是当她听见这个“喜讯”,却完全找不到期盼和快乐的感觉。既然如此,便该对梅轩开诚布公。
爱过他便该尊重他,不该有隐瞒.
月光里,靳欣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斯文守礼的梅轩,此时正满面酒红、领带歪斜地笑着望她。
“梅轩,你怎么喝醉了!”
接到交警队打来的电话,说发现一辆蓝色天籁在大街上超速行驶。交警查了车牌,发现是梅轩的车子。靳欣听到这样的电话,魂都几乎吓飞。央了交警队的领导,这才让数辆警车出动,前后左右夹着梅轩的车子,一直护送他回到了家。
梅轩站在母亲面前,忽然委屈地想哭。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大男子有泪不轻弹,这是母亲从小的耳提面命。所以纵然他悲伤,却也只能笑,“妈妈,我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听了,一定会欢喜。”
靳欣眯了眼睛。梅轩跑去靳家禀告想要与简桐订婚的事情,吴冠榕早就通知了她,靳欣本想今晚与梅轩谈此事,没想到梅轩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你想告诉我什么?就是你在外公外婆面前胡言乱语的那件事么?梅轩,昨晚你就已经醉了,你说的那些话,全是不清醒的!”
梅轩笑起来。母亲果然没让他失望,母亲果然根本就不给他任何一个机会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算小桐今晚没有拒绝他,他回来也一定会遭到母亲迎面猛泼来的一盆冷水!
母亲根本就不同意,她根本就不允许他迎娶心爱的姑娘!
“哈哈,哈……”梅轩笑起来,“妈妈,您别着急生气,您还没听见儿子跟您说的这件好事儿是什么——妈妈,如您所愿啊,我跟小桐不会订婚!”
梅轩狂笑,继而笑容一丝丝抽离。冷月如霜,欺满青瓦,梅轩一身落寞站在月光地下,绝望地感受酒意一点点地消退。
就连酒意都不肯搭救他,竟然这样早便将他推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来!
“妈妈,您该满意了吧?”梅轩说完,抬步走向大门。
“梅轩!”靳欣也只觉心尖一疼。梅轩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看见他难过,她这个当妈的自然也不好受,“你今晚就睡在家里吧。刚喝过那么多酒,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空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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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毅然拒绝,某苏开始有所犹豫,担心是否显得硬了些。不过还是决定让小桐直面自己的心,对感情不拖泥带水。爱了就是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先发6000字,上午还有7000字,亲们晚安~~】
正文 半夜耍无赖(5更3)[VIP]
简桐走出云顶,夜色仿佛水墨聚合,一下子全都聚涌到她眼前。
怎能不难过?又岂是挥落长剑,情丝便能尽数斩断?
前方静静亮起一盏大灯,照亮简桐前方的路。兰泉坐在摩托车上,静静望着简桐。
简桐之前还一直很坚强,告诫自己不许哭。可是不知怎地,一看见门外的苍茫夜色里,那个脚踝还肿着的傻瓜,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静静等着她,简桐心底的难过就一下子翻涌起来,站在他大灯打出的一带光柱里,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泪来。肋
真的挺丢人的,这里是号称本城最贵的云顶餐厅,大门前人来人往,她竟然就站在这里哭……可是心里却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前面会有人,一直陪伴她。
流了一会儿泪,简桐用力抹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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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走到摩托车前面去,“小破孩你找死啊?你的脚踝都这样了,还骑着摩托四处逛?”
兰泉微微一怔,先时的担心就散了,薄唇勾起一抹笑,“没办法,好.色嘛。对于我来说,女人比脚踝重要。”
简桐真被他气死,“去死!”
兰泉呵呵笑起来,那宛如烟草一般雄性却又难掩辗转甜蜜的嗓音,在夜色里低沉婉转,听起来恁样动人,“走吧,大家都等着给你敬酒呢。”
简桐想起,今晚给球队庆功。
“我还是不去了吧,省得给大家扫兴。”
兰泉垂下眸子来望简桐的眼睛,“怕了?你是谭梅轩的女朋友,可是你也是计算机二(2)班的导员。难道你为了一个角色,就也把另一个角色给毁了?”
“走吧!”兰泉不顾自己脚踝的疼痛,下了摩托车来,一把抱起简桐,将她放到车后座上去。然后自己坐好,将简桐的手臂扯过来,环抱住他的腰,“去喝醉了,回去好睡觉!”
兰泉的摩托一向开得飞快,可是今晚却刻意慢了下来。简桐从后面抱住兰泉的腰,将面颊抵在他背上——终于可以不必被人看见地静静落泪。随着摩托车的奔驰,泪流出来便被风吹干,不会有人知道。真好.
“简老师,我得敬你一杯。”体委王大伟举着啤酒,“今天简老师那么卖力给哥几个加油,还借了全班同学的名义,实际上自己拿钱出来给我们庆祝,真是不好意思!”
简桐含笑摇头,“这是大家赢得的。今天表现太帅了,我为你们自豪!”
球员们每个人都举着酒杯过来给简桐敬酒。
校门外路边的小烧烤摊,头顶拉着电线,上面点缀着一颗颗昏黄的小灯泡;一仰头,就能看见头顶一片繁星。简桐笑着,一杯杯将酒倒进嘴里去,视野从小灯泡到头顶繁星,几番俯仰……醉意就排山倒海地来,让她无力抗拒。
这一辈子一共都没喝醉几次,上次在亲密酒吧是为了梅轩醉,今天再度……
简桐已经分不清面前来敬酒的人是谁,反正杯子满了便仰头喝下去。
王大伟有点担心,跟兰泉说,“简老师怎么这么实在啊?大家伙儿这是灌她呢,结果她倒来者不拒。”
“没事,让她喝。”兰泉遥遥望着简桐,看她满面染了醉的笑。她在强撑,实际她的悲伤已经像是一个气泡,越鼓越大。
“哎,兰泉,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你今晚上倒是滴酒未沾啊。”
兰泉笑着伸了伸脚,“我都受伤了,待会儿还得骑车,难道你想让我出事啊?”王大伟赧色笑开,“哎哟,真的。哥们儿对不住了啊。”.
一场酣醉,大家都彼此搀扶着回了宿舍。大家都庆幸还有个兰泉滴酒未沾,否则真不知该怎么送简桐回家。
兰泉想了想,还是弃了摩托车,伸手拦了出租车,拐着一只脚将小醉猫扛起来塞进出租车里去。
出租车在夜色里宁谧滑向前,简桐醉得瘫倒在他肩头,离奇古怪唱着没人听得懂的歌儿。兰泉小心地将她如同小章鱼一般东伸西拐的手脚给并拢好,避免她磕碰着。
司机大叔在后视镜里微笑,“小伙子,真耐心。”
兰泉向司机大叔调皮一笑,“大叔,您觉得不,她连喝醉了都那么可爱啊!”
大叔大声笑开.
兰泉抱着简桐去敲简桐家的大门。来应门的是梁叔,见了这情形急忙问兰泉,“没事吧?”
兰泉摇头,“让她醉一场就没事了。”
袁静兰也奔出门来,显然一直等到此时都没脱衣休息。见了兰泉,袁静兰面上一冷,从兰泉手里接过简桐的手,“不敢麻烦靳二少了。请回吧,谢谢你。”
兰泉一皱眉,并没放开简桐,“伯母我不放心她。今晚请容我留下照顾她。”
“荒唐!”袁静兰压不住怒意,“有我这个母亲在,哪里用得着一个外人!”
梁叔也一愣,向外推着兰泉,“兰泉啊,你先回去。没事的,我跟你伯母都会看着她。”
兰泉坚持地摇头,正色望袁静兰,“简桐是您女儿,可是她已经长大了。女儿长大了,有些话是不方便对母亲说的。我今晚必须留下,就算您挥着大棒子赶我走,我也不走!”
袁静兰惊住。眼前人是靳家子孙么?他们一向最爱惜自己的羽毛,今晚眼前这个孩子明明有清贵的姿态,怎么会这样无赖?!
月色宁寂,兰泉忽然笑起来,“伯母,要不您打电话报警吧。警察叔叔把我抓起来,那我就没办法留下了。”兰泉说着掏电话,“伯母我给您挂110啊。”
“算了!”袁静兰哪儿能想到兰泉这样做,“大半夜的搅扰四邻。”
兰泉厚颜而笑,“那伯母就是同意我留下了?谢谢伯母!”
梁叔忍着笑,率先去打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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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乱了一个上午,终于好了,亲们久等了。稍后第四更。今天一共5更,1万3千字。
正文 死皮赖脸陪着你(5更4)[VIP]
梁俊生想要背起简桐上楼,却被兰泉拦住,“梁叔我来。”
兰泉小心翼翼将简桐手臂收好,以免上楼的时候磕碰着,这才打横抱起简桐,像是抱着个小孩子,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上狭窄的楼梯。
看着兰泉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袁静兰不由得跟梁俊生交换了个眼神。肋
将简桐小心放进被褥里,兰泉跑进跑出地打水给简桐擦脸擦手。袁静兰都抢不上。简桐在醉梦里一忽甜蜜地笑,一忽蹙紧了眉间无声地落泪。袁静兰看得心疼,直握着女儿的手掉眼泪。
兰泉在旁边坐下来,轻声劝慰,“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伯母您别担心,简桐她很坚强。”
袁静兰回头望了望兰泉,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肿得老高的脚踝,“你伤成这样,还抢着抱着她爬上爬下的!”
兰泉只是静静一笑,“我不放心她。”
袁静兰皱了皱眉,别过头去,“靳二少,很感谢你这份情谊。只是,我想我应该尽早跟你说明白。我的女儿,我决不允许她嫁进靳家!靳二少,趁着你们刚认识不久,请及时收手吧!”
兰泉只是静静凝视着袁静兰,面上没有愤怒,只是正色,“伯母,对不起,我做不到。”
兰泉转过眸子望熟睡中的简桐,“除非是她真的不喜欢我。否则,就算您是她的母亲,我也不会因为您的阻拦而改变初衷。”
“靳二少!”
兰泉扬起眸子,“您是简桐的母亲,您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那么简桐是否幸福在乎我这个人,与我家何关?以后要握着她的手一辈子走下去的,只是我;我爷爷奶奶会辞世,我姑姑终究是外家人,凭什么要因为他们的意见,左右了我个人一生的幸福?”
袁静兰冷冷一笑,“靳二少啊,你还是个孩子。我欣赏你这份锐气,但是你毕竟还没领教过家庭的压力——也难怪,你是你家这辈唯一的男孙,大家都捧着你让着你;你还没机会看到那反面的一切。”
兰泉垂下头去,“伯母,我知道我跟您承诺什么都为时尚早。我只是跟您说一句:我不会放弃。无论是您的反对,还是我家的反对,都改变不了我。”
袁静兰静静望着兰泉,“恐怕到时候都由不得你。二少爷,你想的太简单。”
“我怎么,回家了?”
正说着话,简桐咕哝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仿佛很惊讶自己已经回到家中,仰头望着自家的屋顶愣了愣。
“桐桐你醒了?头疼不疼?妈去给你熬醒酒汤。”
“妈不必,我没事。”简桐忙抓住妈的手,一偏头却看见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兰泉。
简桐的房间是二楼的小阁楼改造而成,两面的坡屋顶,显得空间狭仄。兰泉长手长脚地坐在那里,显得很不协调。简桐皱眉,“你怎么来了?”说着担心地去观察妈的神色。
“是他送你回来。”
“妈……”简桐担心地握住妈的手。
兰泉笑着深凝简桐,“没事。伯母今晚上没舍得把我赶出去,也没舍得报警。这说明伯母已经开始喜欢我了。”
袁静兰愕了愕,跟简桐对了下目光。简桐一个没忍住,笑开。
“靳二少,桐桐已经没事,你可以离开。”
兰泉摇头,“伯母,我大半夜的从您家走出去,误会多多。还是让我等到天亮吧。大白天的进进出出也方便。”
梁俊生也来解围,“待会儿让二少到我房间睡。”.
夜色越发深宁,整个天地都已经陷入沉睡。简桐起身爬上屋顶,坐在浩淼的星空下,一遍遍吹起巴乌,吹那段《灰姑娘》的前奏,泪落如雨。
在梅轩面前她看似走的潇洒,实际上她的心更疼。
在靳欣的反对面前,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捍卫爱情的小斗士,一次都没有示弱过。她以为终究有一天能让靳欣屈服于她和梅轩爱情的力量。可是却没想到,有一天首先变心了的,竟然是自己。
简桐打奚瑶的电话。奚瑶听见简桐说跟梅轩分手,从梦里直接吓醒,“简桐,你跟我开玩笑呢吧?就算梅轩先跟你提分手,也不可能是你先提的呀!”
简桐含着泪努力地笑,“是哦,爱情故事里那个变心了的都该是富贵男,然后灰姑娘一直苦守寒窑痴痴地等。故事的结局是变心王子幡然醒悟,回心转意与灰姑娘重修旧好。”
“身为灰姑娘,哪里有资格对王子说不?”
“简桐……”一向自诩花花公主的奚瑶也在电话里轻轻叹息,“问题不在于谁说分手——我只想知道,你是认真的么?”
“是。”简桐抬头看天上的星子。大片大片闪烁的星星旁边,偏偏有一颗孤单的。
“既然是认真的,那就别思前想后了。姐失恋达人,失恋经验能写成本朗文词典。难受了别挺着,回宿舍来,姐跟你开卧谈会。”奚瑶仗义地说。
简桐轻轻笑起来,“好。”
情伤是横亘在每个人成长路途中的一条沟壑。虽有幸运的人能够避免,但是这个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曾与它狭路相逢。只有跨越过去,才能长大。
“啧,原来我们简老师真是个才女哎,连巴乌都能吹得这样好。”耳畔忽然有吊儿郎当的嗓音响起,简桐一震,不知什么时候兰泉已经并肩坐在了她旁边。
“你,不是在梁叔的房间里?放着觉不睡,跑上来干嘛?”
兰泉笑,忽地伸手过来搭在简桐肩上,眉眼生姿,“一个人看星星,哪儿有两个人一起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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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会伤心,所以我就算死皮赖脸,也要在最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稍后第五更,还差点没写完~~~】
正文 小老师,教我谈情(5更,1万3)[VIP]
“我不是在看星星……”简桐囧了。
“嗯,那就是在吹笛子。”
“也不是……”简桐没办法,只好直说,“其实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兰泉笑起来,长手拥了拥简桐肩头,“我知道。这也是梅轩的习惯。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有什么习惯,我还能不知道?”肋
简桐一愕。
“我明白,你的许多习惯来自于他。他对你的影响之深,是我目前所比不上的。”兰泉正色,伸出手指来扳过简桐的下颌,迫使她正望他的眼睛,“可是我一定会超过他。他跟你在一起不过三年,我跟你在一起,起码六十年。”
这世上真有厚脸皮的人哎……简桐被气乐了,“别胡说八道。”
兰泉耸了耸肩,“你拒绝他订婚的事儿了吧?”
简桐一颤,“你怎么知道?”
兰泉臭屁地笑,从瓦片上扯下一根草棍儿来放在唇里轻轻地咬,“就算没问,我也知道。”转过眸子来,简桐邪邪地凝着简桐的双眸,“我之前在更衣室里,那么放肆地吻你和抚.摸你,就是在故意探测你的心意。小东西,你的身.体不会说谎,你在回应我——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我。”
简桐脸轰地红起来,“你闭嘴!”
兰泉笑,嗓音柔软如丝,“你喜欢我那样对你。其实,你也已经在渴望我。”
怎么有人会这样直白说这样的话?简桐捂住耳朵。
兰泉笑,“简老师……反正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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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失恋,我也是被人抛弃的,不如咱俩互相安慰吧?另外,既然你还是‘老处.女’,我也正好是没人要的‘老处.男’,不如咱俩共同学习,一起进步吧?”
他竟然红了面颊,“小老师,你要教我哦……”
简桐一愕——他说他是什么?处.男?鬼才信他!
兰泉笑得像个狐狸,“小老师啊,学生真的不敢骗你。要是老师你不相信,学生随时恭候老师你给我验明正身啊……”
眨着调皮的眼睛,兰泉不要脸地凑近简桐耳畔,“小老师,欢迎你来结束我的处.男之身……”
简桐真是要疯了,劈手给了他头顶一记,“你再胡说八道你!”
兰泉笑起来,“人家真的忍了很久了……”转头望简桐,笑谑点点抽去,眸子如天上星光,“夜夜梦里,都是你。”
简桐无法再正视兰泉的眼睛,垂下头去,抱住自己的膝盖,“兰泉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坦白说,你比梅轩给我的压力更大。”
“梅轩只是你靳家的外孙,而你是靳家这一辈上唯一的嫡孙。更何况,梅轩这样一闹,恐怕你们整个家族都已经知道了我跟他的关系。哥哥的前女友,怎么可能再跟弟弟有所瓜葛?我明白你们这样的家族最重视的是女孩子的身家清白,你们决不允许一个女孩子影响到你们一代代传下来的家族声望。”
兰泉点头,“你说的没错。”
“所以,兰泉……”简桐抬起头来,在静夜星空下凝望那少年的侧脸。果有白衣少年、天生清贵。气质如华,光芒如月,“所以兰泉,对不起。”
兰泉笑起来,“没事儿。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办法像对梅轩那样对我。毕竟我们才认识这么短嘛。让我先爱你吧,等你决定爱我的时候咱们再开始互相爱。”
“什么?”简桐再度被惊住。这孩子是不是脑型跟别人不一样啊?
兰泉笑开,伸手撩了撩简桐的发丝,“反正你就是赶不走我了。我就是决定赖定你了。我决定发挥苍蝇、癞蛤蟆、小强三者合一的强大精神,死皮赖脸缠着你!”
“兰泉……”
“嘘……”兰泉伸出手指竖在简桐唇上,“别说了,你改变不了我。我有多喜欢你,我自己知道。”
简桐红着脸别过头去,面对他,让她无法呼吸。
“我慎重地考虑过对你的感情。”兰泉望着简桐的侧脸,轻轻说,“尤其是慎重地将对你的感情跟曾经对苗艺的感觉比较过。我当初听说她要跟梅轩订婚,我是冲动地离家出走过。我那时候只觉得很愤怒,觉得一大家子人,明明每个人都知道我喜欢苗艺,可是他们完全没人在乎我的感受,就那么直接这样做了决定。”
“我很愤怒,更愤怒那两个人明明是我身边最重要的哥哥和姐姐,我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大,一直都是三个人在一起——可是忽然有一天,他们说就要他们两个人自己玩儿,不带着我了,我觉得很受伤……”
简桐哑然失笑,转过头来望兰泉,“你就为了这个离家出走?你——你这是耍小孩子脾气,你根本不是为情所伤啊!”
“简老师真聪明!”兰泉笑起来,“而对你就不同。一想到你可能跟梅轩在一起,我就只能自己傻傻地坐在夜色里,别说还能离家出走,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只能躺在干涸的河床里,吧嗒、吧嗒地苟延残喘。”
简桐再度无奈笑开。亏他怎么想到的比喻。
“每天只要看见你,我就觉得心里有只猫爪子在挠;一天看不见你——我还是觉得心里有只猫爪子在挠……”
简桐笑容扩大,“这不一样么?”
“哪儿一样啊!见到你的时候,那只猫爪子挠得很轻、很慢,挠得让人心痒痒,很舒服;见不到你的时候,那爪子却是钩钩见血!”
简桐这次笑不出来,不觉动容。
“所以啊,小老师,在你还不能确定喜欢我之前,就先让我死皮赖脸地先喜欢你吧。我很清楚自己的感受,我不会弄错——再说了,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靳二少,身边女人大把,如果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怎么会这样用心来追?”
修长的手指缠住简桐,将她的手带到他心口上,按住,“桐,我真的喜欢你。”
简桐一惊,手指被烫到一般,随即忍了忍还是笑开——“喂,别这么叫我,很肉麻啊!”.
翌日醒来,兰泉离去,简桐跟到门口嘱咐了良久。让他周末这两天安心静养,不许捣蛋,要用冰块冷敷。
袁静兰跟梁俊生站在廊下,彼此又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没想到,今天一早会重见一个神采奕奕的简桐。以为昨夜的她那样难过,至少短期之内不会复原。
不用问,那能让简桐迅速复原的原因是什么。
看见妈在廊下望着自己,简桐脸一红,“妈,梁叔,昨晚累得你们担心了,真对不起。我不会再胡乱喝醉了。”
袁静兰转身回屋,“一次两次喝醉没关系,睡一觉总会醒来;可是如果用错了情,故意麻醉自己,那恐怕醒来就没有这样轻松。”
“妈……”简桐难过。
袁静兰叹气,“没有母亲不希望女儿幸福,桐桐,那个孩子是很好,可是他不适合你。”
简桐垂下头去,“妈,我还不知道跟他最终会走到哪里。我只是,想要试试。没试过的,永远不知道有哪里不行。”
“桐桐!”
“妈……”简桐抱住袁静兰的手臂,“我保证,如果真的不适合,我会转身离开。妈您相信我,我知道保护自己。”.
一夜宿醉,梅轩按压着额头缓缓起身。
窗帘透过来的阳光狠狠刺进他眼睛,像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匕首。梅轩再度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紧贴着皮肤,忽然有柔腻轻软一动。
梅轩一惊,转头望向身边——只觉五雷轰顶!
在他身边,苗艺正睡得香甜。凝脂一般的白.嫩肌肤紧贴着他小麦色的皮肤,形成极大的色差——而她,一丝不挂!
梅轩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回神。
苗艺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梅轩望着她,便是娇羞一笑,“梅轩,你醒了?还累不累?累的话再躺一下,我去给你冲杯咖啡。”
苗艺说着含羞起身,身上所有柔嫩的美好全都展现在梅轩眼前。她如丝般的长发,从她粉红的**上轻轻滑过——一派活色生香。
梅轩只觉心头轰地一声!
苗艺红着脸用被单裹着身子,“早晨的咖啡加一块糖吧,好么?”
梅轩双手捂住脸,“苗艺,我昨晚……”
苗艺微笑,“梅轩,昨晚是我最幸福的一晚……很——完美。”
梅轩一把扯住自己的头发——他以为他做了个梦,梦里都是小桐柔软的身子。她向他巧笑倩兮,她小小软软的舌尖主动缠绕着他,她含羞带怯地娇声吟哦,惹得他无法停下来,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身子里冲击!
却原来,是苗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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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艺起身去准备咖啡,梅轩坐在衾被间捂紧了头。
他昨晚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刚刚,就在醒来前的那个迷蒙的瞬间,他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节点——小桐是拒绝了与他订婚,但是并不等于小桐从此拒绝了他的感情,不是么?肋
就像昨晚苗艺跟他说过的那样——苗艺说,女孩子跟男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可能他认为这样做正是给小桐一个最好的承诺,可是小桐却可能不喜欢这种“自己要订婚了,自己确实最后一个才知道”这种感觉。所以这个消息突然到来,在小桐还没有理清思绪之前,她本.能的可能选择逃避……
没错,昨晚苗艺就是因为不放心他喝醉才跑来跟他聊天。他们两个人聊了很久,苗艺也帮他开导了很多——苗艺一直在帮他分析小桐的心绪,苗艺甚至还在陪他喝酒。
他之前本来已经喝醉了,回到母亲家里跟母亲吵过几句之后,回到自己的公寓里……不久苗艺就来了。只是喝酒,只是说话,可是后来怎么会发生了这样的事!
——如今他竟然跟苗艺做了这样的事,他还如何再去想办法挽回小桐?
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小桐!
梅轩咬牙,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昨晚一次喝醉不够,还要二次喝醉,终于在消沉和酒精的双重打击之下,做了最愚蠢的事!他作什么?他谭梅轩何时是这样失却冷静的人!
“梅轩!”苗艺扔了手里的咖啡,冲过来一把抱住梅轩的手臂,哭起来,“梅轩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
“昨晚的事,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你就当是我主动勾.引你,你就当是我强迫你好了……梅轩,昨晚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苗艺泪如雨下,“你别这样惩罚自己,我看着心会疼死……我明白你不想让简桐知道这一切,我知道你还想去挽回简桐——梅轩,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简桐不会知道这一切,所以求你别伤害自己!”
苗艺已经这样说,梅轩如何还能继续只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最受伤害的是女方。
“苗苗,真的对不起……”
苗艺的泪又急又直地落下来,“梅轩我都明白。即使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关系,可是你的心还在简桐那里。不用担心我,梅轩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希望你能尽快追回简桐,我,我——祝你们幸福!”
苗艺垂泪起身,快速洗漱完毕,奔出门去。
大门空空地一声响,梅轩扬手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之前的耳光是为了小桐,他对不起小桐;刚才这个却是为了苗艺……在对苗艺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情之后,他竟然还只能选择对不起她…….
周一兰泉没来上学,简桐想了想,还是没打电话,在点名册上标下病假。他的脚踝伤成那样,的确需要休息。
点名时还是忍不住望了望那空了的座位,只觉心底也是一空。
从最初接手这个班级,每天早晨点到兰泉的名字,对她而言都是一次特别的经历——从开始咬牙切齿的愤恨,到后来的紧张,再到近日的隐秘甜蜜……她已经习惯了每个早晨将他的名字从舌尖滑过。没有他,才觉得这样不习惯。
课间高天来找简桐,原来印刷厂已经将所有的画册都印刷好了送来。沈凌岩、秦宁和许嵩带了几个大一的小弟,很快便将画册分发下去。简桐办公桌上还留了些样册,翻阅起来,不由得想起最后校对的那个晚上,还有在印刷厂他的陪伴……
“简老师,画册都发下去了。王欢他们都惦记着你说带我们去春游的事儿呢。这都四月末了,过了五一可就是夏天了,都不算春游了!”高天笑着跟简桐说。
简桐一怔,“哦,是啊。那问问大家,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我们就定在这个周末吧。”
“没问题,大家都等着去泡‘美人汤’呢!”
简桐想了想,还是掏出电话来给兰泉发了条短信:“脚好点了么?”
电话随即响起来:“不好。看不见你。”
简桐在办公室里无声笑开。
“周末去梅山泡汤,你的脚能去么?”
“你穿泳装么?什么款式的?”
简桐无奈地将电话扔到一边去。服了他了,讨厌不讨厌呀?简桐想着,还是忍不住莞尔.
简桐到系办去,将一个星期的工作跟周老师做汇总。末了周老师忽然问了句,“上周末你们班球赛,靳兰泉受伤了?”
也难怪,兰泉的身份很敏.感,学校生怕他在校期间发生意外。
“应该问题不大。”简桐劝周老师放心。
“简桐,要不然这样,你代表系里去看看他吧。本来应该我跟你一起去,待会儿院办还有个工作会,脱不开身。”
简桐一愕,“您说,我去?”
周老师点头,起身走向外,“就这么办了。看着买点营养品,回来报销。”
简桐愣在当场,只觉心乱如麻。周老师当然不清楚她跟梅轩、兰泉之间的事情,所以她作为代理导员去看望学生,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作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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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而言,又是否有勇气走进靳家大门?
梅轩说要订婚的事情这样一闹,估计整个靳家都视她为祸水了吧。她该如何面对靳家人?
再打兰泉的电话已然关机,简桐捏着电话,只觉为难.
“请问,你是简老师么?”几个女生捧着漫画社的画册站在门口。
“是。你们有事?”
“简老师,我们想跟您问一个人……”一个长了苹果脸的女生红了脸颊,翻着画册的画稿,“简老师,请问你们这次的画刊是不是请了菲尼克斯来助笔?”
“菲尼克斯?”简桐听着有点晕,“那是谁?”
几个女生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简桐有点OUT,“就是国内如今最有名的动漫画师菲尼克斯啊。《九天》、《凤凰面具》等几款国内当红的大型网游的人设都是他做的。简老师既然做漫画社,难道还不知道菲尼克斯么?”
简桐只能额头黑线。她几乎不玩网游,更是对网游动漫知之甚少。
“这次的画稿都是我们漫画社的成员完成的,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是咱们G大的在校学生。我们并未从外面请人来助笔,所以真的不认识这位著名的菲尼克斯。”
几个女生失望地面面相觑,“难道我们认错了?可是这笔触、这上色的手法和渲染的技巧,根本就是菲尼克斯的风格嘛!”
“也可能是菲尼克斯的粉丝吧,刻意去模仿也说不定。毕竟这里面没有菲尼克斯创作的人物,只有这些背景很像……只有人物线条才能最凸显菲尼克斯的技法。”
“那真不好意思了简老师。打扰了,简老师再见。”几个女生抱着画册,失望地离去。
简桐也摇摇头。菲尼克斯——凤凰么?能取凤凰为笔名的画师,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兰泉此时正躺在竹锦的诊室里,一边优哉游哉地吃着新鲜的草莓,一边大爷似的享受着竹锦给他冰敷脚踝。
“啧啧,我这辈子真是选错了职业,下辈子我也不当医师,自己来当病人。”竹锦满嘴的苦命抱怨,兰泉却知道竹锦有多热爱自己这个职业。
门铃轻轻一响,一个俏丽的身影从兰泉视野里滑过。隔着白纱屏风,兰泉只看见是个小护士——小,却也不小。
说小是个子小巧;说不小,是因为那小护士有某些部位非但不小,甚至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大。
穿护士装,再有那样大的某些部位——啧啧,没有男人能不多看几眼吧。兰泉就也笑眯眯地转过头去,透过白纱屏风的缝隙去寻找方才那抹倩影。
“收回你那色迷迷的眼神!小心我打电话告诉你那小老师。”竹锦手指忽然用力,掐得兰泉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喂,段竹锦,你究竟是医生还是虐.待狂啊!”
“不该看的别看。”
兰泉忍不住挑起了眉尖,“哟,诊室藏娇啊?你这诊室平常就没几个客人,你在里面关着这么个小尤.物,天天玩儿什么呢?”
竹锦一呲牙,“好奇死你,就不告诉你。”
兰泉戏谑心起,“她那个……有D杯吧?”
“E。”
兰泉又是一惊,就笑的忍不住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难不成,摸过?”
竹锦臭屁一撇嘴,“就行你那小老师又嫩又熟,就不行我的小护士既纯真又火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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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题目“凤凰面具”,有两个暗指,大家看懂了吧,O(∩_∩)O~。今晚实在熬不住了,先发3000字啊,明天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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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既纯真又火辣……”兰泉不由得想歪了,幻想着如果给简桐也PS出这样一张小护士装的照片……
“啪!”竹锦又给了兰泉脚踝一记,“说了不让你看,还看!”
兰泉笑起来。他看似在偷看那个小护士,实则心里YY的当然是自己的小老师。只不过这种微妙的选择,他没想告诉竹锦。肋
“二少爷啊,你的脚踝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是你最好还是静养。我就算再神医圣手,可是你想让我让它在五天内好利索,这也有违自然规律啊。”
“不管,反正交给你了。五天内如果不能好,我就天天站你诊室门口说你是庸医,还内藏E杯小护士!”
兰泉说前一个威胁时,竹锦还狐狸似的笑着,似乎毫不在乎;直到兰泉说出“私藏E杯小护士”,竹锦这才有点挂不住了,“嘴下留德啊……我治不好你,我还治不坏你么?“
“哈哈……”兰泉得意笑开。怎么某个号称今生不婚的家伙,对这个小护士这样紧张?
“二少爷,你这么急着让我把你脚踝给治好,你想干什么去啊?本周末你们班不是轮空么,也不用你上场啊。”
兰泉诡秘一笑,“周末我有更重要的‘战场’,腿脚不利索可不行。”
“哦?什么战场?”竹锦听出点味道来,挑起长眉问。
兰泉竟然脸红起来,“周末我们漫画社去泡温泉。”
“哦,哦哦!”竹锦也狼叫起来,“小老师也去?会穿泳装的?两个人可以一起泡在热水里?”
兰泉脸颊更红。别看方才他打趣竹锦的时候那样厚脸皮,可是一说到即将与简桐共度的时光,他就羞得藏不住。
竹锦自然趁机报仇,抚着自己面颊,用力呼吸,“哦,泉,我好热……你让我全身都热了起来……哦,泉……”
“去死啦!”兰泉终于再也受不了,一脚把竹锦踹开,两手捂着脸,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晶灿笑意。
竹锦抖了抖白袍走回来,依旧是白袍整齐、缝线清晰。他狐狸样狭长的眼睛透过金丝边眼睛望着兰泉,“都认真到这个地步了?看你刚才简直是个初恋的16岁小男生啊!我要是再多说一句,估计你鼻血都能下来。”
兰泉捂着脸别开头去,“滚!”
竹锦却再笑不出来。
如果兰泉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地玩玩,那么没关系,反正他玩几天自然就放手了;可是眼前跟简桐,似乎已经不可能放手——问题在于简桐是谁都没关系,可是她偏偏是梅轩交往了三年的女友!
靳家的一场大乱,终不能免。
只是无法预测,那一场大乱会闹到什么地步;更不知,每个被裹挟其中的人,都会受到何种程度的伤害。
只希望——今日的笑容能够深深记住,不要等那一场大乱之后,每个人都被伤痕拖累。
“又玩儿什么深沉呢?”兰泉挑起眸子望竹锦。
竹锦摇摇头,“我在想,这个周末应该给你带几个套子才够用……”
“找死啊你!”兰泉红着脸又跳起来去打竹锦——这才发现,受伤了的那个脚踝不那么疼了,竟然能够跟另一只脚一起跳!
“竹子,你……?”
竹锦臭屁地一撇嘴,“我美型神医的雅号,又岂能是浪得虚名?放心吧,只要你这个周末不‘过度劳累’,我保证你在关键时刻需要脚踝支撑用力的时候,不会掉链子……”
兰泉的脸红成大红布了,“你说什么需要脚踝支撑用力?”
竹锦好整以暇燃起一根烟,“在温泉水池里,那不得站着做嘛……那时候脚踝不是正吃劲儿?”
“你……”兰泉只觉鼻腔里热气喷涌,几乎要流鼻血了!
竹锦得意地大笑——却冷不防,白纱屏风那边猛地扔过来一本铜版纸的杂志,说巧不巧正好砸中竹锦的手,他手里的香烟就掉了。
手是外科医生的饭碗,竹锦面上神色就是一变,“你干什么?”
屏风那边,宛如声优一般曼妙的嗓音传过来,“对不起啊段医生,你忘记了我跟你说过,在诊室里不准吸烟的哟。这是为了患者的健康负责……”
兰泉只觉半边膀子都酥掉了。
竹锦咬了咬牙,却没发作,反而弯腰捡起“夭折”的香烟,反身走进洗手间去冲掉……
兰泉几乎笑出内伤来。
一物降一物,竹子也要开花了.
简桐提了一袋营养品,踌躇地站在靳家大门前。
军区大院站岗的哨兵盘查了她的介绍信和身份资料大半天,这才放她进来。神秘的一好巷又另有数道岗哨,可见靳家的身份和地位。
重檐飞翘的乌漆大门,金漆锃亮的门环。门口石狮、石鼓显得门第俨然。
这就是靳家。曾经以为未来有可能要正式拜见的门槛,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意外的情由而要提前跨过。
哨兵之前已经给靳家打过电话了,将来访者的姓名、身份、来访事由等都汇报清楚。所以简桐没有再去拍那扇门。人家觉得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打开门来。
“吱呀——”大门旁的角门轻轻一开,一位门房模样的老人家含笑问,“简老师么?请随我来。”
简桐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不知道,跨进这道门,迎接着她的将是什么。
神秘高贵、却也是倨傲严谨的靳家,终究要展现在她的眼前。
【二少,蛋定啊,这点定力哪儿行?哈~~周一忙了点,更新有点晚,亲们见谅哦。11点第三更。】
正文 庭院深深深几许(第三更)[VIP]
简桐跟着老门房穿过一进院落,谨慎着,却也忍不住偷偷打量周遭。简桐觉得自己有点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只觉那院落里一砖一瓦、一树一花的布置都有讲究,可是自己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谨慎从事,别乱说乱看。肋
以前听妈讲起过外祖家兴盛时候的模样,也是五进独占了一条街的大宅门。妈时常叹息着说,中国人的老规矩都丢掉了,真可惜啊。现在的孩子们全都不明白那些古典建筑里所蕴藏的文化传统,那顿红色风暴里“破四.旧”破得让中国人也丢掉了自己的文化根系。
靳家就极好地保存下了那些传统,影壁屏风、窗扇门廊、檐脊瓦当……全都是旧时模样,规矩俨然。此时看上去,就像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的年代。简桐不由得YY,如果能带着学生来靳家参观,再请中文系的老教授来给学生讲解,相信学生们一定会对中国传统建筑增加感性的认识。
——当然,YY只能是YY,靳家这样的门第怎么可能随便开放参观。她这一来,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来。
侯门深深,深似海啊。她泳技不好,来了恐怕也只有溺毙的份儿。
老门房到了垂花门便停住,笑着跟简桐说,“简老师,进了二门就是内宅,我就不方便送你进去了。何婆婆会来带你。”
“老王,这位就是简老师?”一位老婆婆含笑从垂花门里走来,穿简单的蓝花斜襟布褂,一头已经全白了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极有规矩。
简桐乖巧,急忙行礼,“何婆婆好。”
何婆婆一惊,就笑开,“哟,简老师难道认识老婆子我?”
门房老王笑开,“我刚刚不是提了一嘴,说何婆婆会来带她——想来简老师就这么记住了。”
“真是难得。”何婆婆笑着拉住简桐的手,“简老师,随我进去吧。”
垂花门进正院,从抄手游廊走向堂屋。和婆婆带着简桐缓缓地走,缓缓地说,“梅轩虽然是外孙,但是从小也都是在这边长大。他和兰泉都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
简桐心里一沉。
看得出何婆婆是极有规矩的老人家,绝不会无缘无故说什么话。何婆婆既然这样说,就证明靳家上下对她与梅轩、兰泉之间的纠葛,自然已经都是知晓了。何婆婆带着她进堂屋之前说这样的话,既有可能是善意的提醒,也有可能是经主人授意而敲山震虎……
不过刚刚踏进二门,正主还没看见,话还没说一句,简桐脊背上的冷汗便已经涔涔流下。
真正的世家门第,让人心悸的并不是他们的权势和地位,而是这些无形的东西——规矩、礼仪、暗示……一句话都错不得,一件事都不允许出了乱子。
简桐忽然明白梅轩的性子是如何养成。这大宅门的四合院,不正好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框子?恐怕任何人都会被这框子框住,永远不能逃脱。
简桐转头去望院落中间儿。青砖条石铺就的地面极有讲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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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略高而向四周缓缓倾斜下去,即便雨天亦不会存水。游廊地基下头就是暗沟排水孔,设计很是巧妙。
院子中间摆着一个青花瓷的大鱼缸,遥遥可见浴缸中有小小的莲叶,几尾锦鲤悠游其中。浴缸边更有简桐叫不出名字来的花卉,一位老妇人穿素蓝点缀小小白花的长旗袍站在花卉间,正用喷壶给花浇水。
何婆婆轻轻咳嗽了声。那位老妇人放下喷壶,回眸便笑,“简老师,欢迎。”
正是吴冠榕.
何婆婆去准备茶点,吴冠榕亲自引了简桐步入堂屋。因为是女宾,靳邦国避而不见,只差了郑银桥来问声好。
简桐就只觉心中寒噤。
她是小辈,而且是孙子辈的女友,这两位老人家怎么还这样主动的打招呼?靳家事这样的高门大宅,这样讲究规矩礼仪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何婆婆送茶进来,简桐急忙起身来接。吴冠榕就笑,“简老师请坐,咱们靳家这点规矩还是有的。简老师虽然年纪轻,但是毕竟是兰泉的老师。尊师重道,这是咱们靳家从来不会乱了的礼节。”
——原来如此!简桐的心轰地一声!
原来人家根本就没当你是什么孙子辈的女朋友,人家更不认为你跟人家有什么私人的关系,人家肯接待你,人家肯这样礼下于人,都只为了——你是兰泉的老师!
说白了,人家敬重的是你这个身份,却与你这个人无关!
已经看明白了人家的立场,简桐心里反倒安定下来。她端起盖碗来喝茶,继而含笑望吴冠榕,“靳老夫人,晚辈今天是来探望兰泉。他因学校的球赛而脚踝受伤,全班同学都很惦念他。”
吴冠榕点头一笑,“多谢。只是不巧,兰泉不在家中。”
简桐便起身,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何婆婆,“既然兰泉不在,那晚辈就告辞了。请靳老夫人转达全班同学的关切之心。”
“简老师别急着走啊。”吴冠榕忽缓缓出声,“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简老师来了,不如拨冗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吧。”
简桐犹豫了下,终究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老夫人请讲。”
“简老师听老太婆我讲个故事吧。也是我们靳家男丁的旧事,能听懂呢,简老师自有心得;如果听不懂呢,简老师就当听个故事了。”
【小桐,这样的门第,是否会动摇你心里对二少刚刚萌生的爱意?坚强啊!12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风.流公案(第四更,万字完毕)[VIP]
也不知是世家男子多情种,还是总有些女人就喜欢主动贴上来,不怕简老师笑话,咱们靳家的风流公案,一代一代的倒也没有断过。”
“如今靳家年轻的一代里,顶数兰泉天资最好,却也最能惹事儿,让我们全家上下都只能说他是个猴儿精,对他是又爱又恨。如今靳家孙子辈里这几个孩子惹的风流债,加起来也没有兰泉一个人欠下的多。今天是哪个小模特,明天又是哪个当红的女明星……”肋
吴冠榕说着笑容忽地一敛,“能闹腾的不少,今天要死要活,明天又说怀孕流产的……我都由得她们闹!闹够了,倒要看看她们还能怎么样——靳家,岂能是谁说想进来,就进得来的!”
简桐不由得一个寒噤。吴冠榕的意思,她岂能不懂。
靳家不比普通官员家,就算是出了丑闻,媒体都不敢报道。在中.国,谁敢没事儿惹军方的人?所以那些女人纵然是闹,可是无论怎么闹,没了媒体的推波助澜,就都只能渐渐渐渐止息。
简桐只能叹了口气,“老夫人,您方才要说的故事,不是旧事么?难道兰泉的事情已经是‘旧事’了?”
吴冠榕凝睇简桐,缓缓一笑。这个小女生果然有点胆色,敢在她吴冠榕面前这样冷静纠正的孩子,还没几个。纵然是兰泉,也不敢这样当面放肆!
果然是——不知礼的野丫头!
“简老师稍安勿躁,老太婆我跟你说兰泉,正是为了说这段旧事——曾经,就在兰泉的上一辈上,我们靳家也曾经有过一场大乱。这场乱当然也是因为女人,但是真正乱起来的原因却是我们靳家的男丁动了真心。”
“他说那个女人怀了孕,还说那个女人身子禁受不了流产,一旦大出血,那就是一尸两命——我跟老头子也就心软,总不想闹出人命来,就允许了那个女人暂时住进家里来将养身子……”
简桐只觉心下激跳——她让然不知道靳老夫人说的这个女人是谁,可是为什么只觉吴冠榕说到那个女人时,眼神那样凌厉如刀地刺向她?!
“谁知道那个女人天生水性杨花,进了靳家不知感恩,竟然跟家中另一个男丁勾.搭起来!兄弟手足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我靳家的名誉几乎一夜间土崩瓦解!”
简桐紧张地握紧手指。
“简老师啊,你们当老师的,当然最懂吃一堑长一智这句话的涵义——你说,我们靳家怎么还会容许同样的事情再在下一代人身上重演?”
吴冠榕说完伸手捏了捏眉心,“唉,我今儿也累了。”
何婆婆赶紧走上前来,“简老师,留下用饭吧?”
这是委婉的送客之意,简桐便起身行礼,“那么晚辈就告辞了,不打搅靳老夫人休息。”
“好。恕不远送了。何婆婆啊,代我送到二门吧。”吴冠榕头都没抬,一眼都没再看过简桐.
何婆婆送着简桐向外走,依旧是沿着抄手游廊走向垂花门。
简桐只觉廊檐幽幽,仿佛有冷风刺骨地来,扎进骨头缝里,说不出的疼。
何婆婆含笑轻轻说了声,“简老师果然一见如故。”
“嗯?”简桐被何婆婆说得一愣。
何婆婆笑起来,“总觉得简老师这眉眼,这模样儿,就连吃惊时候的神情都像足了另一个人呢。只不过岁月不饶人,那人现在也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
简桐心底咯噔一声,忙问,“何婆婆说的人,可是方才靳老夫人说起的那个怀孕的女人?”
何婆婆一笑,“简老师,这是靳家的事,不容我这老婆子随便插嘴。我方才说起的,只是我自己心里的记忆,请简老师不必附会。”
说着已经走到了垂花门,何婆婆礼貌地微微躬身,“简老师慢走。如果需要用车,可以叫门房老王安排。”
“何婆婆……”简桐还想问,何婆婆已经一笑便转回游廊去,隔着影壁,看不见了身影。
“简老师,这边请。”门房老王引着简桐向外去。简桐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
吴冠榕说的是他们靳家上一辈男丁的事情,跟她自然无关——可是为何她的心里,莫名地慌乱?
吴冠榕为什么要说给她这段旧事?只是为了警告她不许旧事重演么?还是…….
简桐从前院角门走出靳宅,兰泉骑着摩托突突地从后门进了家。
在堂屋里见到营养品就笑,“奶奶,这海参谁送的?不知道咱们家不吃盐渍的?这哪儿是海参了,是海参皮子。”
吴冠榕冷冷一笑,“难得你也看出来这礼送的没规矩。”
“谁送的?下回我笑话他去。”
吴冠榕望着兰泉,继而一字一顿,“你们导员,简桐简老师。”
兰泉面色猛地一变,“简桐来了?”
吴冠榕冷冷地,没做声。
兰泉就急了,奔出堂屋去四处看,“她去哪儿了?”
何婆婆正从垂花门方向走回来,“兰泉你回来了。简老师已经走了,方才我送的。”
“唉!”兰泉扔了手里的东西,大步跑向前门的方向去。
“兰泉,你给我回来!你的脚还没好,怎么能乱跑!”吴冠榕在后头大喊,兰泉却就当没听见,急着跑出门去。
脚踝是还在疼——可是他有比脚踝更重要的事!
看奶奶的神色,方才一定没给简桐好脸色看过——简桐她,是不是哭了?.
简桐一出了靳家就大步向外走,只觉胸臆之间压着混沌的乌云,想要快速地走,才能将那些阴霾吞吐出去。
兰泉一直追到了大院门口这才扯住简桐的手臂,“简桐!”
站岗的哨兵见是兰泉,主动打招呼。兰泉也没顾上,只扯着简桐的手臂,“你别急着走,你听我说!”
简桐只觉难过又委屈。虽然说不出这种委屈具体是什么,可是刚刚靳家那深宅大院的气场,还有吴冠榕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就仿佛无论是谁,只要站在他们家廊檐下,就注定是低人一等,注定只能让人指摘一样……那么无助,那么孤单。
她真讨厌这种感觉!
“你想说什么呀?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简桐只觉疲惫,甩开手,不想说话。
兰泉咬牙,凑近简桐耳边低喝,“想让我在军区大院门口吻你么?如果你再不理我,那我只好吻你,直到你肯跟我说话为止!”
“你敢!”
兰泉缓缓笑开,开始的惶急点点变回从前的吊儿郎当,“试试?”
说着,兰泉的手臂就缠上了简桐的腰,作势就要将简桐拉进他怀里去。
简桐跟被火烫着了一样,急忙跳开,“你个疯子!”
兰泉坏笑,“我就为你疯。你要是不理我,我索性就当个疯子去,反正也没人爱。”
简桐真没辙了,一跺脚就往旁边的人行道上走去。一树一树的梧桐都有合抱粗,将红砖人行步道遮掩得幽然宁静。
兰泉知道这是简桐妥协了,急忙笑眯眯跟上来,“简老师,心疼心疼人家吧,人家还是病人。”
简桐脸一红,“那你慢点走。”
兰泉绝对不放过简桐任何一个心软的机会,顺势就伸出手臂去搭在简桐肩上,“我脚疼,脚疼啊……”
简桐推了下没推开,也着实心疼他的脚,就只能任由他半搭半拥着,一起朝前走。
阳光穿过梧桐树叶,一晃一晃地落下来,在他们脚前面形成一个又一个金黄色的光斑。
“方才,在我家,受委屈了?”兰泉柔声问。
简桐深深吸气,“还不都是为了你?如果你的脚不受伤,我也不用代表系里和班级同学来看你……如果不来看你,我也不用进你们家那个大宅门。”
“哦……失望!原来你是代表学校来看我的啊?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兰泉弯下腰来去看简桐的眼睛,“想没想我?”
“想你个大脑袋!”简桐伸手啪地打在兰泉发顶。
兰泉笑开,故意向简桐眼睛吹气儿,“我是故意不上学的,就想看你想没想我……好吧,你不想我,我想你了行不行?”
简桐的脸如石榴花般一片嫣红,“别胡说。”
“真的,我想死你了。不信你摸……”兰泉说着无赖地扯着简桐的手放在他心口,“它都在说:想你、想你、想你……”
简桐羞得抽开手,“好啦你!”
兰泉死皮赖脸弯下要来,“你摸完我了,我也得摸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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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说完,搭在简桐肩上的手臂用力一勾,将简桐的身子倾向于他,修长的手指便抚上了简桐的心口……
简桐一声惊喘,“兰泉!”
兰泉手臂再收,将简桐整个圈进他怀抱中。手指终于如愿以偿覆住那一盈柔软……肋
军区大院门前本就是条安静的街道,严格的军事管制区更是鲜少车辆往来,再加上合抱粗的梧桐遮天蔽地,他们两人在红砖步道上,便仿佛一个幽静的小小世界。
兰泉浊重地喘息,那掌中的丰盈恰好盈满他掌心,那一颗峭立而起的玲珑,正好抵着他的掌心——按捺不住,他大力按揉了几下。每一下,都让他心魂颤抖。
“混蛋!”简桐急了,又挣脱不开他,只能用脚去踩他脚尖。
兰泉得了便宜忘了疼,任凭简桐踩着他脚尖,笑,“嘘,动作小点,不然别人都看出来我在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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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简桐都要哭起来。
兰泉这才深深吸气,管住自己的手指,不再按揉,只是温柔地覆着简桐的胸,“刚才,我们家和我奶奶让你心寒了吧?可是你要记住,我的手在你这里,我会护着你的心,让你的心变暖。别人就不重要。”
简桐心尖一颤——他这样做,是要给她“暖心”么?
简桐闭了闭眼睛,红着脸着低声说,“你的心意我懂了,可是你把手拿开!”
兰泉笑起来,“其实真不怪我。谁让你们女人的心就长在这地方了呢,我真的只为了要摸摸你的心——谁知道,它就自己进了我掌心,我只好顺手摸了摸……”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简桐恨得抡起包包就砸他,“你还说,还说!”
“哎哟我的脚……”兰泉脚踝一软,整个身子一下子跌靠在梧桐树干上,五官扭曲。
“兰泉你有没有事?”简桐急忙奔过来,一把抱住兰泉的手臂。
兰泉笑起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拂开简桐面上凌乱了的发丝,“傻瓜,我骗你。知道你关心我,真高兴!”
“你个混蛋!”简桐真是哭笑不得,红着脸砸了兰泉肩头一记,心里闷着的一股火就也散了。
也活该靳家人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那样高门大户规矩严谨的家庭,竟然能生出兰泉这样个猴儿精来,真是讽刺。简桐想着,不由得笑出来。
兰泉勾着简桐的手指,忽然问,“小辣椒,你在我眼前这副鲜香麻辣的模样,梅轩是不是从来都没见过?很像——麻辣小龙虾!”
“呃?”简桐被问的一愣。
“可能梅轩都不知道,骨子里真实的你,是这副模样。什么坐在房顶上,在夜色星空下吹巴乌,那其实都不该是你——”
简桐脸红。好像从第一次见到兰泉,她就没机会正经起来,所以就也渐渐在他眼前忘了要守什么规矩。嬉笑怒骂都惯了,喜乐哀愁都毫不掩饰——原来这才是真实的自己么?
“不跟你说了,我下午还得回学校去。”简桐脸红着推开兰泉,“你回去好好养着,不许再东奔西跑。”
兰泉倚着梧桐树干静静笑开,“遵命,我的小老师。只要你开心,叫我干什么都行。”
简桐越发心跳,“嗯,那我走了,拜。”
简桐转身就走,忍住心头陌生的悸动。她知道他一直站在背后看她,她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那幕场景——红砖步道、梧桐摇绿,白衣的少年含笑而立,周身漾满华贵清光。
真的很想回头去看他.
坐公车回学校去,简桐不由得想起兰泉的话。他说,可能梅轩从来都没见过她那副鲜香麻辣的模样。
兰泉说的没错。自从跟梅轩在一起,她便也不自觉地用梅轩的规矩来要求自己。梅轩的习惯潜移默化地成为了她的习惯,梅轩的喜恶渐渐代替了她个人的爱憎……她用心地投入到了与梅轩的爱情里,却一转身,再也找不到了自己。
她仰望他、追随他,却忘了问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这样。
其实这一切也不怪梅轩,因为从小她在妈严格的教导下便已经学会了服从。
可是兰泉那猴儿精的忽然到来,将她自己都忘记的鲜活从骨子里唤醒。觉得自己像是春归之后的小草,仿佛重新活过一次.
九天国际,总经理办公室。
梅轩坐在那里已经半晌一动没动。秘书邓萱之前给泡的一杯绿茶早已凉透,梅轩都忘了喝。之前一直只觉心焦口渴,可是茶到了手边,却不知不觉错失了最佳的饮用时间。
梅轩皱了皱眉。
从小到大他都是万事谨慎,却总是这样不经意间错过一些事。等到意识到时,已经错过了挽回的时机。
敲门声响,企划经理宋翔走进来,“谭总,《凤舞九天》第一批推出的人设效果很好,配合脚本部的场景情节YY,已经引发了网络上普遍的关注。现在杭州、武汉等几个大城市的动漫展COSPLAY环节都已经向我们发出邀请,希望能使用我们的人物形象。”
“很好。”梅轩点头赞许。
“下一步我们准备跟国内几家比较著名的动漫刊物和动漫论坛合作,将《凤舞九天》的前期推广以故事情节为主攻方向,推广出去。”
“好,就这样做吧。需要其他部门做什么,随时跟我讲。”
宋翔一笑,“谭总,我来找您就是为了此事。《漫友》、《动漫新势力》等几家国内著名的动漫杂志,都希望能够采访到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如今在动漫爱好者中声名鹊起,可是还没人见过菲尼克斯的庐山真面,所以这两家杂志都跟我讲,只要允许他们采访到菲尼克斯,并且编发照片,可以考虑给我们增加宣传版面。”.
谭家菜馆,夜色微蓝。
不是周末,没什么客人,明寒便好整以暇地坐在二楼的那一局残棋边,静静地端详那盘棋局。身上依旧是宝蓝色真丝对襟长褂,过肩的长发全都向后梳起,露出明净的额。他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白子,却迟迟没有落入棋盘中。
后厨不时传来少女甜美的笑声。那笑声显然扰乱了明寒的思考。
“哦?谁说谭家菜馆就不能引入西点?梅轩说的,还是明寒?”那少女声音清澈甜美,像是一颗冰糖。
甜却有硬度。
后厨有人回答,“谭家讲究的是中国传统菜肴,号称王府菜,所以怎么能加西点?”
“切,我看这叫墨守成规!你们都去故宫看过吧,看见从人家康熙爷开始,皇宫里已经到处都是珐琅彩和自鸣钟了吧?康熙爷还每天都做一道几何题,自己还曾经论证过勾股定理呢吧?怎么着,皇宫大内早就引进西方元素了,你们这王府菜就非得闭关锁国啊?”
明寒听着就一笑。
只可惜这一笑就乱了章法,方才脑海里刚刚走过的默棋,就全都忘了,又得推翻重来。
簌簌,有轻袅的脚步声走到明寒面前来。明寒没抬头,心却没来由地一紧。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下,这才缓缓将手中白子落入棋盘。
岂料——“愚蠢!”一声脆喝,明寒只觉方才自己努力拿捏起来的潇洒姿态算是白费了。
抬起头来看,眼前的女孩子仿佛画中走出的一般。穿软缎斜襟的改良款式小袄,一把长发几乎漫延下腰际。五官眉眼与听琴很像,却没有听琴那样高傲冷艳,更多了丝小家碧玉的感觉。整体看来,就像一个中国版的娃娃。
“你这个珍珑摆了大半年了,竟然还没解开。明寒,你退步太多。”那女孩子毫不客气地落下一枚黑子,将明寒的数枚白子围死。
明寒轻轻吁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必输的,方才那白子分明是胡乱落下的,因为之前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棋盘上。
“弄棋,听你的名字就是为棋而生,我怎可能下得过你。”
明寒此人天生清冷,能得他一声夸奖,实属不易。可是弄棋却丝毫不喜,仿佛这句话消受起来天经地义,“那好,你我契约就要再向后延长。”
明寒眉间蹙起,却在没人看得见的灯影里,似乎挑唇一笑,“好。这一次要延长多久?一年么?”
弄棋耸肩,“我当然不会那样盘剥于你,依旧老规矩,你输一步,契约就延长一个月。”
明寒笑,朝弄棋勾了勾手指。
弄棋走到明寒身前去。明寒沙哑一声,“是不是发现,越发迷恋我的身体?没有我抱着你睡的夜晚,你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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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个还将棋局掌控于自己掌心的冷静女子瞬间不见,弄棋红了脸,低叱,“闭嘴!”
明寒乖乖闭嘴。
弄棋垂眸望他,“这一个月来,没背着我偷偷约会男人吧?你给我记住,契约期间,你只是我的男伴,不许你再碰男人!”肋
“好。”明寒静笑,“我只碰你。”
红漆木楼梯上脚步声响,梅轩走上来,见了弄棋便是一怔,“弄棋?何时回来,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
弄棋耸了耸肩,“不用。反正我回来就呆两个晚上。大后天又要走了。”
“这样快?”梅轩皱眉。
在梅轩和弄棋的背后,没人看见明寒听见弄棋两晚之后又要走时,眉间狠狠的一颤!
“四海为家惯了,反倒是如果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会觉得焦虑。”弄棋说得轻描淡写。
梅轩就笑,“看你的样子,99%的人都认定你是养在温室里的娇娇女,谁能想到你是专业驴友。”
弄棋也笑,“咱们家的遗传好,我怎么晒都不黑。如果能晒成黑炭,估计大家就都信了。”
弄棋是靳邦国弟弟靳卫国的孙女儿,名字里落“琴棋书画”的“棋”字。
“那想吃点什么?趁着还能在家呆着这两天,好好给你补补。看你似乎又瘦了。”梅轩微微皱眉。
“好啊!没看我一下飞机,这不就冲着你的店跑来了?梅大哥,给我弄两个新鲜的菜式尝尝。你们家以前做那些,我都吃厌了。刚还跟你们厨子商量,往席制里加几款西点呢,多弄点口味吧。”
梅轩一笑,回头望依旧凝神看着棋盘的明寒,“那得问他。我是甩手掌柜,店里的事儿都听明寒的。”.
这个夜晚的稍后,弄棋吃到了可口的菜肴。只不过那菜肴不是菜,而是人。
明寒在浴缸里长发濡湿,一向明净的前额也早被乱了的发丝覆盖。
弄棋骑在他身上,长过腰际的发丝像一根根柔韧的绳索,将明寒缠紧。
明寒大声地呼吸,只觉整个身子都被弄棋吸进去。她看似洋娃娃一样的甜美柔软,在他身上的时候却霸道狂鸷。
“弄棋,我,我不行了……”明寒嘶吼着,想要捧住弄棋的臀瓣,化被动为主动。
“还——不行!我还没到……你,你给我忍住!”弄棋压死明寒,不许他主动;她自己辗转摇曳,一双大眼仿佛盈盈欲泣,身子下面却霸道地不允许明寒释放……
明寒懊恼地大喊,“棋,给我,求你……”
两人共同的嘶吼声里,弄棋终于瘫软下来,乖乖躺在明寒怀里。明寒还没能方才的狂喜里清醒过来,心里却已经印上了疼,“这次真的,就不能多呆几天么?”
弄棋累得闭着眼睛,娇软回答,“不能啊……我的生命就是在路上。等我发现了什么值得让我为之停留,我才会停下来……”
明寒只觉心脏一窒,方才的一切狂喜全都消散。
明寒起身,弄棋皱眉望他,“怎么不高兴了?刚刚,不好么?”
明寒没说话,只静静走到窗边去。身体是很满足,可是心上的空洞,如何来填补?
弄棋笑着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明寒,“怎么了我的傲娇受?别告诉我,我做得没有那些男人好——你答应过我的,只要那盘棋赢不过我,你就只能乖乖当我这个女人的受,不许再碰男人哦!”
“可是你都不在。我如果想要了,到哪里去找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明寒沮丧嘶吼。
弄棋巧笑倩兮,“所以我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哦。为的就是两件事:其一,与你下棋,再赢过你;其二,满足你的身体,让你不再想男人。”
“一个月只有这样两个晚上!”明寒怒了,一把将弄棋扯到怀里来,“我怎么够!”
弄棋挑了挑眉,“那你可以去找女人啊,我只限制你找男人;如果是女人的话,我应该可以理解。”
“靳弄棋,你!”明寒咬牙,猛地松开手,将弄棋推在沙发上,转身离去!
“砰”地一声门响,深夜寂寂。
弄棋收回留恋的目光,坐在寂寞的夜色里,抱紧自己的双膝。
明寒,你永远不明白…….
“小桐,弄棋回来了。带了礼物给你。”
梅轩给简桐打电话,简桐没接。后来梅轩便只发了短信。
简桐当年跟梅轩的爱情是瞒着整个靳家的,唯独弄棋知道。只因为简桐喜欢弄棋的生活方式,对弄棋那样能够随时背起背包上路、走遍全国各地的生活方式极为神往。简桐和弄棋便也成为不错的朋友。每次弄棋回来都会带礼物给简桐。只不过每次弄棋停留的时间都很短,便每一次都将礼物交给梅轩,让梅轩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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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简桐。
“我把礼物放在G大的信箱里。小桐,你会去取吧?”梅轩的短信又跟着来。
简桐心里难过。
梅轩知道她不愿见他,所以才将弄棋的礼物存在G大的信箱里。几天前还是亲密的恋人,怎么不过几天,竟然连见面都只觉这样勉强。
简桐想了想,还是给梅轩回了短信,“好,我会去取。谢谢你,辛苦了。”
良久,就在简桐以为这段短信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电话又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简桐握着电话,心里便是狠狠一疼。
“小桐,没有你的日子,我不辛苦,只——心苦。”.
G大教学楼的信箱,那是简桐三年来最甜蜜的守望之地。因为跟梅轩秘密交往,因为怕被在G大里手眼通天的靳欣知晓,所以即便同在一个学校里,简桐和梅轩见了面也不敢如一般恋人般的亲昵。
所有的情意,所有的想念,两个人全都化作文字,折在信笺里。每天都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放进两个人共有的一个信箱。
想起那些尽管收到阻碍,却依然能爱得甜蜜的过往,简桐心里还是有丝丝的疼。
打开信箱,果然有一个一蜡染蓝布包着的小包裹。蜡染盛行于西南苗、瑶等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看来这一遭弄棋去的地方是那里。简桐一笑,打开包裹,然后惊住——包裹里的木匣里竟然装着一顶苗族银帽!
银花簇簇,凤鸟、蝴蝶等美丽的形象惟妙惟肖,银链垂挂,银铃轻袅……简桐知道,以银帽为代表的银饰是苗族女孩出嫁必备的嫁妆。所以弄棋千里迢迢从西南背回这顶纯手工打造的精美银帽送给她,想要表达的心意,自是不言而喻。
“弄棋曾经问过我,你什么时候才会成为她的嫂嫂。我告诉她,就在这个夏天。”
简桐垂首望着银帽几乎落泪,却没想到信箱一排排的大铁柜子旁,走出梅轩。
“小桐,我的心意其实早就确定,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你毕业之后就将我们的事情定下来。我以为你一定会开心,所以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就没有提前告诉你——就连弄棋都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她这才千里迢迢从西南背了这个礼物回来……”
“可是我没想到,小桐,就在我们马上就能长相厮守的时候,你却会转身离去。”
简桐抱紧包裹,只觉难过。弄棋这是送她一件婚礼的礼物呢,如果还是当初,如果跟梅轩之间的感情还没有消散,此时收到这个礼物的她,该有多快乐……
“对不起梅轩……”
“小桐,别说对不起。”梅轩伸手一把抱住简桐。简桐的手里抱着包裹,那样精巧的银帽生怕跌到地上,所以简桐挣扎了两下,竟然没能挣脱开!
“小桐,我们三年的感情啊,不是一朝一夕。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么?”
“梅轩,你听我说……”简桐努力挣脱着。却没成想梅轩非但不放开,反倒灼热的唇直接覆盖了下来!
旁边走来脚步声,随之惊呼声响起,“啊,对不起,对不起啊……”
简桐猛地挣脱开,回首望去,脸色便是苍白!
目睹方才梅轩吻她的,说巧不巧地不但有学校的老师,更有她班里的学生!而这个学生竟然是兰泉的死党——秦宁和许嵩!
“不好意思,简桐是我女朋友。我们……”梅轩含笑向大家致歉。
那几个老师当然都认识梅轩,知道梅轩是靳副校长的儿子,所以面上都是寒暄地笑。可是简桐却看得见,秦宁和许嵩的面上都变了色!
“我跟简桐已经交往了三年,为了不影响学业,我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让各位老师见笑了。”梅轩还在跟那几位老师客套。
秦宁一扯许嵩,“走!”回眸里那一抹轻蔑,深深刺痛了简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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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师,虽然不是你的错,可是二少真的会伤心哦。看你用什么来哄他吧~~O(∩_∩)O~,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用尽全力去爱(更3)
“恭喜啊。”那几位老师都略带着尴尬给梅轩道喜。毕竟苗艺也是G大的学生,梅轩要跟苗艺订婚的消息在G大也传扬得沸沸扬扬.
“多谢。来日婚礼,还要请各位多喝几杯。”梅轩拥着简桐的肩微笑邀请近。
“一定,一定。”
简桐却轻轻推开梅轩的手臂,“对不起,我有事情要先走。”
“小桐!”
简桐站在门口回过头来。装着一大排一大排邮箱的收发室里光线很幽暗,门外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落在花岗岩的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强光。简桐就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回眸望梅轩,“梅轩,当我希望你能向所有人开诚布公我是你女朋友的时候,你没有;如今你鼓起勇气做了,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了曾经想要的惊喜。”
“一种惊喜如果被期盼得太长久,那么即便它终究到来,却早已经不是惊喜。人心会在等待里麻木。”
“小桐你听我说……贝”
简桐摇头,“梅轩,我不是在怪你。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自然不能都归咎于你。我也有责任。其实过去的三年里,勇气不足的不止是你自己,也有我。”
“我曾经问过你,敢不敢真的放弃一切来爱我?其实我自己也没做到。我也顾忌我妈,我也做不到放弃一切……所以是我们两个人对这份感情都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梅轩,我们都没有用尽全部的力量去爱,不是么?这样的爱,又哪里是爱?”
简桐转头走向门外,面对天地之间那一片清光,“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一年你打算邀请我去给你外公祝寿。后来我们两个人一起泄气了,你有所顾虑,我自己更不敢走进靳家那道高高的门槛——”
简桐站在阳光里,忽地微笑转过头来,“可是为了兰泉,我却自己走进去了。虽然那时也会紧张,可是此时想来——靳家,也不过如此。”
简桐桀骜地笑笑,在光芒里,那份表情像极了兰泉。
“梅轩,你问过我,跟你分手是不是因为兰泉?我那时不确定,此时却知道了——他虽然荒唐不羁,可是他能给我勇气。无论是什么困阻,有他在身边,我都不怕了。”
“小桐!”
简桐心下难过,却仍是含笑伸出舌尖做了个鬼脸,“梅轩,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吧?这才是真正的我。过去三年,那只是名叫简桐的一个外壳。”
“我不会再去做三年前那个外壳,而梅轩你喜欢的可能正是我三年前那个外壳,那个温柔、乖巧、懂得循规蹈矩和克制自己的简桐——所以我们已经缘尽。”
“再见,梅轩。”
简桐脚步轻快从台阶跑下去。心里虽然还是会疼,却已经有阳光灿烂温暖地将她包容。
如果再爱,她一定用尽全力!.
“啪!”夜色深处,一个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巷子里没有灯,只有一根烟在一闪一闪地燃着,隐隐照亮一个男人的脸。
滚子一个激灵,哪里还顾得上脸上的疼,扑通一声就跪在那男子面前,“哎哟三哥,三哥……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滚子我又怎么惹三哥不高兴了?一个嘴巴够不?三哥要是不解气,那我自己再抽几个!”
滚子正是当初调.戏简桐的混子里为首的那个,去砸了简桐家的酒坊也是他带头干的。
“行了!你那脸皮厚,就算多抽几个嘴巴还是不长记性!”三哥阴冷地凝着滚子。
“三哥,你就算打死我,滚子也屁都没有一个。只求三哥给句明白话,滚子究竟是哪儿做错了,惹三哥这么大火气?”
“草!还记得上次那个妞不?还有大海砍了的那个小子?滚子,你他.妈原来就是给我惹事儿的,你知道他们身份么!”
“什、什么身份?”滚子被问懵了,“那丫头不过就是个女大学生呗!那小子,我看见他身上有刺青,估计也是个小混混;能骑得起哈雷,估计那小子是卖脸蛋儿外加卖屁.股的吧!就这么两个人,三哥,怎么了?”
“我靠!”三哥恼了,伸脚将滚子踢翻在地,“你小子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么指点你,还不明白!”
上次砍了兰泉一刀的大块头大海走上前来扶起滚子。这事儿爆出来,因为砍人的就是他,所以大海现在跟滚子同病相怜,“那小子是靳家人!”
“靳、靳家人?”滚子一听眼睛就直了,“大军区那个,那个……”
大海点头。
滚子哆嗦起来。
道儿上混的人有规矩,你招惹谁也不能招惹几个盘子里的:一是公检法,再就是军方。否则以他们那一群乌合之众,能禁得起人家几记重拳!
三哥起身,将手上的香烟掐灭,“老大知道了,让我废了你。说你一是欺负女人,二是够不长眼、坏了规矩。不过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我饶了你这回。滚吧。从此你再与我老三无关!”
滚子一听连滚带爬地抱住三哥的腿,“三哥,别介啊三哥。没了三哥罩着,我,我该怎么活啊?”
“滚!”三哥在暗夜里一声厉喝!.
“老板,有没有菲尼克斯的画册?”
简桐路过报刊亭,听见有小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菲尼克斯的名字不由得让简桐停住了脚步。
转眸看去,报刊亭前围着十几个还穿着校服、背着沉重大书包的女中学生,正热切地望着报刊亭的老板。
“要几本?”
“每人两本!”
老板翻了翻,“就剩一本了。”
“哇,那也好棒了!我们找了好几个报刊亭,都说断货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四更~~~~】
正文 他的贪婪(更4,万字完毕)
“快找找,菲尼克斯这次又会把他自己藏在哪儿!”几个小女生簇拥着一本画册向前走,简桐不由得好奇,便跟在她们后头.
这个菲尼克斯,原来名头这样响亮么?当日大学女生找她去问,如今中学女生也这样痴迷,这人简直是大小通杀呀!
只是,以“凤凰”为名的人,不是应该是个女人么?
“唉,你们看这个,这个——是不是,是不是!”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叫起来。
简桐借着身高的优势也禁不住伸头望向那画册一眼——满眼樱花,樱花下有长裙女子仰首望向漫天飞花。风撩起她的长发,她大大的裙摆仿佛旋成最大最美的一朵樱花。
就在那樱花树畔,有一个男子的剪影。仿佛在偷偷望着那女子,或者是在如影随形地守护。
简桐心一跳,只觉那画面恁地熟悉。
“喔,好感人啊……这次这个《樱花恋曲》的故事好棒!前世不能相恋的爱人,下一世宁愿放弃转世为人,在佛前许愿作她行经路上的一棵樱花树。知道她最爱樱花,知道她每次走到樱花树下都会高高仰起面颊,所以他化身樱花守在她必经的路边,倾尽生命只为点染她最爱的春色,只为飘落之时能够吻上她的唇……”
小女生们正是处在伤春悲秋的年纪里,最容易被这样的故事感染。几个人竟然都湿了眼睛近。
“那么这个一直以剪影的形态出现在樱花树干之后的男生,既是故事里的男主角,更有可能是菲尼克斯本人的,对不对?菲尼克斯习惯把自己的形象嵌入进画稿里,那么这期的所有画稿里,这一幅就是最贴切的吧?”
“哇,要真的是就太好了——你们看,那男生多帅!要是菲尼克斯也长成这个样子,哇,我一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他!”
果是少年不懂愁滋味,方才还被故事感动得泪水盈眶,下一秒钟已经嘻嘻哈哈彼此笑闹着离去。简桐望着那几个她们的背影,不觉笑开。
年轻真好。
想了想,简桐在电话里输入短信:菲尼克斯何时才会摘下凤凰面具?
不过瞬间,短信便回来:若摘下凤凰面具,可否独占你的唇贝?
简桐先是一笑,心下随即难过起来。她留意了他的用词:“独占”。方才被梅轩强吻,秦宁和许嵩都看见,他们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兰泉。她只是奇怪,兰泉这一遭竟然没有直接杀上来。
简桐坐在梧桐树下,缓缓在电话里输入:对不起,是我没能躲开。——与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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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要秦宁和许嵩去转述,不如她自己直白以对。是真的没躲开,她并不渴望那个吻。
按了发送键,简桐的心里忽地怦然紧张起来——她已经觉得梅轩强吻了她,是对不起兰泉了么?这意味着什么?
良久,兰泉的短信回复过来:周末,给我更好的。我要更多。
周末……简桐的心急速跳动起来。周末是约定好的温泉之旅,他说他要“更好的”,他要“更多”……
简桐在树下喘息起来,只觉有陌生的情绪紧紧缠绕住她的心。
滚烫。
莫名的羞涩与——渴望.
靳兰泉童鞋第二天就跑来上学,脚踝上的伤比不上相思之苦。
简桐早晨一走进教室,望见斜着坐在座位上的兰泉,心便雀跃起来。仿佛只要看着他长眸微眯、红唇轻挑的模样,便仿佛找到了这一天的杠杆支点。
点名结束,简桐刚要转身走出教室去,兰泉忽然举手喊起来,“简老师,我的病假条。”
简桐一愕,只能转身走过去接过兰泉手里的纸条。一递一接之间,兰泉修长的指尖在简桐掌心轻轻划过——简桐浑身便是一个战栗,脸便热了。
兰泉忍着笑,“回去看。”
简桐怕失态,赶紧转身出了教室。
站在走廊里打开纸条——她就知道他才不会真的乖乖开了病假条来补上!那里哪有什么病假诊断,分明是,是——
简桐红着脸四处望,虽然明知道这是上课时间,前后左右不会走来人,可是她的心还是紧张得快要跳出来。
那死孩子在白纸上画了12个小人儿。每一个都是她,卡通版的她,不过某些部位特异夸张……那小人儿穿了12种款式的泳装,分别做出娇羞、渴望、迷乱、隐忍、销.魂等各种情态!
该死的,每一个看上去,都分明是在欢.爱中的模样!
那样的面颊绯红,那样的欲拒还迎,那样的红唇微启,那样的——又痛又欢!
那死孩子,昨天原来都在想象这些么?
画面下一行字,手写得龙飞凤舞:“小老师,你会穿哪种款式的泳装?”
简桐兀自脸红心跳着,手机又响起,兰泉的短信发过来:等我下课,一起去买泳装。
简桐真是要疯了,只觉心里一蓬一蓬地野草疯长——按下回复:我自己有,不用买。
兰泉随即回复:不是给你买,是给我买,还不行么?学生不懂拿捏尺寸,老师教我嘛……
简桐只觉一万根针一起刺着她的神经,站在走廊里忍不住回眸去望阶梯教室的窗子——这世上怎么没人举办个不害臊大赛呢?.
下课铃响,简桐将办公室门锁上。
张小泉没来办公室,她索性装作不在。知道自己这样鸵鸟,可实在是羞得受不了。
很快敲门声便传来,“简老师……”
简桐不做声。
敲门声停下来,手机响起,是他的短信:再不开门,我就站在门口喊“简老师,我爱你!”一万遍啊一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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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老师,你得负责(第一更)
小老师,你得负责(第【本章3000字,亲们记得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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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商场的男装部,简桐的脸就红了。磨磨蹭蹭着想要后退,却被兰泉的长胳膊轻易就给揽回来。
为了不让他在办公室门前大喊爱她,她只能屈服,来陪他买衣服——可是,她现在好后悔。
虽然泳装区没有内.衣区那样敏.感,但是现在随着时代的进步,泳装也越来越不仅限于泳衣的功能性,越发趋向时装化、性.感化、情趣化近。
尤其有些女式的泳装,大量用了黑色轻纱、高开叉、金属环等设计,完全不是为了遮掩,而是为了更大程度地暴.露,带着一股欲说还羞的味道。
简桐不由得想起兰泉在纸上画的那12个小人儿,几乎个个都穿着最性.感的泳装款式……
“小姐您好,请问是选购男士泳装,还是女式泳装?”导购小姐见识两个人一起来,便主动介绍,“我们还有特别为情侣准备的情侣套装……贝”
“不必了。”简桐红着脸赶紧阻止导购小姐更进一步的介绍,然后指了指兰泉,“就给他买个泳裤。”
导购小姐一看兰泉脸便红了,转头跟简桐说,“小姐那你尽量选就好。你男朋友身材好、皮肤也白,所以各种款式和花色的,他穿起来都能好看!”
简桐的脸也腾地红起来,“他不是我男朋友……”
兰泉笑眯眯凑过来,伸开长臂揽住简桐,“我他老公。”
导购员更是羡慕得眼睛都快蹦出星星来了,“这样啊,原来二位这样早已经结婚,真是让人欣羡。”
简桐实在受不了了,趁着导购小姐转身去推荐商品的当儿,横着手肘推向兰泉软肋,“让你胡说八道!”
兰泉故意没躲开,然后夸张地做吐血状,“老婆,谋杀亲夫啊!”
“你还说!?简桐咬牙。恰好导购小姐转头过来,两个人急忙做伉俪情深状,相视微笑。
简桐怕兰泉的脚踝站的太久了受不了,便将兰泉推到一边坐着去。导购小姐当然不好意思跟兰泉直接介绍,便扯了简桐一起走进一架架商品架中去。
本来简桐以为只是陪着兰泉来买就好,结果让兰泉一句“老公老婆”给说的,导购小姐直接将泳裤只介绍给她了。
简桐只能认命,听着导购小姐给介绍。
“小姐,其实我建议你给你先生买这款立体剪裁的泳裤。”导购小姐抿嘴低声笑着,“你也知道男人游泳的时候,泳裤勒得太紧的话,一是不舒服,另外对‘那个’也不好……这款偶欧洲品牌立体剪裁的泳裤,可以给你先生‘那里’留下充裕的空间,而且会在水流冲击‘那里’的时候,阻力变小……”
简桐的脸红得呀……
“那,那好,就,就这个吧。”反正兰泉家里有钱,他不会在乎这个价钱,索性就挑最好的给他买就是了。
导购小姐欣慰微笑,“小姐要什么尺码?”
“呃?”简桐愣了愣,“他的尺码,180-185的差不多吧。”
导购小姐笑起来,扯住简桐,神秘地压低声音,“这款立体剪裁的,不是要你先生的身高等这些尺码,要的是——”导购小姐也有点脸红,“要的是你先生那里的尺码。一旦膨胀起来之后的尺码……”
简桐都要昏倒了,“我,我不知道。”
“小姐,这款欧洲品牌立体剪裁的泳裤,对尺码卡得很严。如果买小了,一旦你先生那里膨胀了,就穿不下了;如果买大了……”导购小姐也是笑得掩饰不住,“那里就会显得很松,会影响你先生的男性形象……”
“我……”简桐真想直接从旁边的楼梯栏杆跳楼算了,怎么会遇到这样尴尬的问题啊!
见简桐脸红,那导购小姐也理解,笑着解释,“其实这款产品的设计是最人性化的,可是我一般也不好意思向顾客介绍。总得等夫妻或者情侣一起来买的时候,我才好意思跟女方推介——我总不能直接推介给男性顾客啊,呵呵……”
“是啊。”简桐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导购小姐职业地笑笑,“这样,如果您不方便直接说尺寸,那就用你的手给我比量一下吧,我大致就能帮您拿合适的尺码。”
“用,用手?”简桐真是要昏倒了。
导购小姐笑起来,“小姐,既然你们都结婚了,您不会不知道您先生那里大致的尺寸吧?”
兰泉看简桐跟导购小姐低声说了半天了,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白的,便走过来问,“怎么了?需要我帮忙么?”
导购小姐笑开,索性打趣简桐,“两位,那边是更衣室,不然你们直接试穿一下,或者用手量一下吧。我暂时避开,量好了你们叫我。”
导购小姐毕竟是职业人员,再加上又真的以为简桐跟兰泉已经是婚后的夫妻,所以自然觉得简桐用手给兰泉量一下尺码很正常,所以便直接拿了两个尺码的泳裤,将简桐和兰泉推进了一遍的更衣室,顺便帮他们把更衣室的门给关好。
更衣室空间狭窄,一个人还能转身,两个人在一起便几乎只能贴在一起。更何况兰泉手长脚长地占地方,简桐便只能尴尬地站在他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到底怎么了?”兰泉还关切地问个不停。
事已至此,简桐只能强撑着解释,将方才导购小姐说过的话一一复述给兰泉听。尽管已经极小心地拿捏字眼,让一切听起来不那么暧.昧,但是这件事它本身无论怎么着都是暧.昧……
简桐困难地说完,早已面颊绯红、呼吸急促。小小的更衣室两人紧贴着,空气更是愈发稀薄。简桐只能微微张开口,用口来呼吸……
“导购小姐是说——用手量么?”兰泉也好不到哪里去,堂堂大男生此时竟然也红了面颊,黑瞳仿佛罩了一层轻雾,湿润地望着简桐,“小老师,是你的手,对么?”
简桐只觉心都要跳出来,就连出口的斥责声都变成了娇软,“你,你别胡说。你自己量了,然后,然后告诉导购小姐。”
兰泉笑起来,伸开长长的手臂抵在简桐身后的板壁上,将简桐困在他的手臂之间,“傻瓜小老师,难道你要我一个大男人去跟陌生的导购小姐来讨论我的尺寸?”
“导购小姐就是因为看见我有‘老婆’,才会推介这款产品。所以必须是我‘老婆’去告诉她……”.
简桐羞得再也不敢睁开眼睛。他的手臂抵在她两边,他向她弯下了身子来,他的唇几乎就贴着她的耳珠——他男性的气息环抱着她,眼前、耳边、鼻息之间都是他!
简桐只能挣扎着答应,“好。你自己量完告诉我,然后我去告诉导购小姐。”
已经到了悬崖边,她能答应的也只能到这个地步。
岂料,他无赖地笑开,“是要最大时候的尺寸呢,是不是?那,小老师,你得帮我才行——我自己,怎么能呢?”
“兰泉……”简桐低斥,可是浑身都已经奇异地酥软下来……
就像掉进了蜘蛛织成的网,越是反抗,却反倒被越缠越紧——如果此时红着脸跑出更衣间去,恐怕引起的骚.动就会更麻烦吧……
兰泉的喘息也越发灼热,他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了简桐的下颌,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呢喃,“帮我……”
唇只是轻轻的摩擦,舌尖按捺不住地深入她柔软的唇瓣,勾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彼此厮磨……
简桐只觉无法呼吸,只能张开口。兰泉得到允许和鼓励,那个吻便越发加深……
唇终于颤抖地找到彼此,紧紧吮住。仿佛沙漠里干渴的游人,终于寻得一眼灵泉,便拼尽了所有的气力只只吮.吸,再不管这个世界的周遭……
“小姐,你们好了没有?”导购小姐的嗓音忽然在门外响起。许是导购小姐以为只是量个尺寸不需要太久的时间,这才带了又一波等着试衣服的客人等在试衣间外。
简桐紧张地推开兰泉,压低了声音问,“量好了尺寸给我。”
“好,给你……”兰泉颊红如醉,黑瞳染雾,抓住了简桐的手……
他是给了她,却不是用他的手掌描摹好了尺寸给她,而是——
简桐仿佛碰触到一团火,烫的她连忙收回手。又羞又愤之下,简桐扬手便要去打兰泉!
他,他好过分!
兰泉却红着脸在简桐耳畔呢喃,“小老师,你都摸过人家了。你得对人家负责……人家还是,初次……”.
简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商场的,只觉仿佛商场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她面上似的。虽然明知不会是那样,可是她心底的仓惶却怎么都藏不住。
他竟然,他竟敢……!
悄悄,却坚定,兰泉修长的手指缠住了简桐的手指。人头攒动的商场里,他公然握住了她的手。
简桐惊愕抬眸。
他笑,狭长的眸子像只狐狸,“既然我们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小老师,我们——正式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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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脸,咔咔~~马上第二更。】一更)
正文 爱的魔法(第二更)
【本章3000字,亲们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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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惊讶地张大眼睛望着身边的兰泉。那白衣的少年风发地笑着,缠紧手指,十指交握,坦然地走在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曾经,在与梅轩交往的三年里,简桐也多希望能跟梅轩这样一起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牵手,本是每一对情侣刚刚确定关系时,最简单的一个动作吧?是最初的亲密,是最基本的彼此认定,是最公然的肌.肤相亲……恋人刚刚彼此认定时候的甜蜜和温柔,都在那一份牵手里。
所以就像很多年前苏芮唱过的那首老歌《牵手》一样,在恋人之间,牵手早已经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它俨然化身成为一个承诺、一份认定近。
只可惜,尽管交往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里,她跟梅轩这样公然牵手走在阳光下的机会,都是屈指可数。
只是因为怕人看见,所以即便梅轩牵她的手,也都是在夜晚;而三年来两个人约会的地点,不是相对偏僻的餐厅,要么就是在梅轩的公寓里。两个人一起做饭或者看碟,只能将逛街、看电影等内容尽量压缩到接近于零。
今天此时,十指交握,直如梦境贝。
简桐瑟缩了下,手却被兰泉再度抓回去。纵然日光如金、纵然一张张路人的面孔迎面而来,兰泉却也都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风发地笑起来,眉眼生姿。
简桐不由得被他感染,心中的胆怯一丝丝抽去,缓缓笑起来。先不说是否相爱,就是这份能够坦然面对周遭的心情,便已经让她觉得幸福。
“哎,这位不是靳家的孙公子么?”
正走着,迎面一个路人忽然叫起来,看样子是跟靳家熟识的。简桐一颤,努力想要甩脱手指。
兰泉却更加坚定地握住,将简桐扯到身边来一起面对那个路人,“您好,我是兰泉。”
“这位是?”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样子,打量简桐的目光多了几丝盘查的意味。
简桐垂下头去。
“我女朋友。”兰泉自然作答,更伸手揽住简桐的肩头。
“哟,是吗?真是郎才女貌,恭喜啊。”几句寒暄,那人带着女伴便错身而过。
简桐垂下头去,“方才那位是……?”
兰泉耸了耸肩,“家里人认识的朋友吧。我记不清楚。”
简桐面上的笑容丝丝敛去,“可是方才你这样跟他介绍我……不怕他会说给你家人听?”
“说就说咯。”兰泉弯下腰来寻找简桐的眼睛,“我家你也去过,日后我也总归要带你正式回去拜见他们。他们早晚都会知道,又何必在乎早一点?”
“再说……”兰泉抬起头望望天边流云,“再说他们恐怕早已经知道了。”
“这样也好。”兰泉握着简桐的手摇了摇,“以前你的身份是梅轩的女友,就算我想在家人面前护着你,终究隔着一重身份。如今你是我女朋友了,我的小老师,那你就是我的私人拥有了,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喂……”简桐囧了,“我记得我好像还没答应你哦!”
兰泉笑,站在人流熙攘的商业区中心,仿佛天地无人般只垂下头来凝着简桐的眼睛,“你的意思是——鼓励我直接生米煮成熟饭?那好,这个周末在温泉就办了吧。到时候你已经是我的人,看你还如何拒绝。”
“兰泉……”身周人声扰攘,简桐却只能看见眼前邪气却又清美的少年,只能听见他沙哑却又坚定的宣告。仿佛只是一句话,她的心和身子便已经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给她使了魔法,是么?
这个魔法的名字应该叫做——勇敢去爱!
“我的小老师,请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别梦想我在温泉做柳下惠。”兰泉笑着凑近简桐的耳际,“谁让这个活动是你召集的?我就认为那是你故意的邀请——小老师,我一定会做邪恶的事,而且,不会允许你逃跑。”.
“弄棋谢谢你,可是这个礼物我真的不能收。”
中午的阳光落满餐厅处处,简桐将蜡染蓝布包裹的木匣交还到弄棋手中,“弄棋,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而且我知道你千里迢迢带它回来的珍重心意。可是——我跟梅轩分手了,我不会在这个夏天跟他订婚,所以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翌日弄棋就将再度开启旅途,本来明寒不允她稍离,可是简桐约她出来说要奉还银帽,这样大的事,弄棋还是出来了。
“小桐你不是开玩笑吧?”弄棋皱眉,“就算靳家其他的人都不知,我却是都知道的。我亲眼看见你跟梅轩之间很恩爱。你们的感情不是骗人的,这从你们之间交换的眼神便能看得见。”
简桐垂下头去,“弄棋,是我变心。”
“你爱上别人?”
简桐深深吸气,“我喜欢上另一个人。虽然时间还不长,我并不知道这份喜欢终究会不会成为爱,不过——我不想再抗拒这份喜欢。”
心底不由得涌起攘攘人潮里,那白衣的少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在金灿的阳光下桀骜却清透的笑容。心,便跟着飞扬起来一般,再也按捺不住。
简桐垂下头去,缓缓笑开,“那个人,是兰泉。”
弄棋手里的杯子险些掉到地上,“兰泉?简桐你说你舍弃了梅轩,喜欢上兰泉?”
即便洒脱如弄棋,都不得不蹙起眉尖,“小桐,我明白感情不能勉强的道理。如果爱走了,强留反倒是伤心。如果你喜欢上的那个男生,是除了兰泉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都能大方地祝福你——尽管我从小跟梅轩的手足情就很深厚。可是小桐,为什么偏偏是兰泉?”
简桐握紧茶杯,却没垂下头去,反而坚定地望弄棋,“我自己也曾经无法接受。我否定过、逃避过。可是我发现,我真的已经开始喜欢他。”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不想再欺骗自己。”.
“在想什么?”
午后斜阳正浓,弄棋在收拾行囊,忽然想起简桐那句话:“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不想再欺骗自己。”正想着,明寒走了进来。依旧是那件宝蓝色的真丝长衫,过肩的长发今天却没有用发绳束紧,随性地披散在肩上。
明寒人如其名,给人的感觉是性子清冷、眼光独到。可是此时借着斜阳的浓艳,去望那发丝披散开的明寒,却让弄棋觉得他不再清冷.
明寒跟她在一起时,总是做不到清冷的。她每一次都让他燃烧成火,与她一起灼烧成炭。
弄棋抬眸一笑,“没事。在想简桐和兰泉。”
明寒在弄棋身边坐下来,微微挑眉,“简桐果然跟兰泉在一起了。”
弄棋仰头,“你早看出来了?”
明寒微微叹息,“简桐骨子里是跟兰泉一样的人。她用古板的衣着和发髻来凸显自己当老师的身份,可是她的眼神藏不住骨子里的灼热。从表面上看,简桐是跟梅轩很相似,波澜不兴、谨慎守礼;可是简桐却跟梅轩是完全不同的人,她外壳的压抑不过是暂时的,一旦遇到火种,她就会变成喷发的火山。”
“所以她注定跟兰泉之间彼此吸引。梅轩——没办法跟她一起燃烧,所以必定留不住她。”
“哇,好像预言家。”弄棋笑起来,起身拍了拍明寒的面颊,“我订的是明天清早的航班,所以你不要送我。我今晚直接到机场宾馆去住。现在就要走。”
明寒闭上眼睛,仿佛拼命克制着自己。就在弄棋以为明寒已经接受了她的话,起身提着行囊就要转身的刹那,明寒猛地窜上来,一把扯掉弄棋手中的旅行箱,一把将弄棋扔上了床!
“明寒,你别闹了!”弄棋虽然处于劣势,却依旧冷静地面对随即飞身压过来的明寒。
“我们之间有契约,你只是受,我来做攻,所以你没资格阻拦我。”
明寒忽地笑起来。如果经常去“谭”吃饭的客人见到此时的明寒,一定会惊诧这个还是他们素日眼中的那个冷静到有丝冷酷的男人。虽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却似乎总能拒人千里之外。而此时,他在拼命拉近与一个女人的距离——他只想与她零距离。
“我是受,你是攻?”明寒温柔笑开,指尖顽固揉上弄棋的红唇,“你错了,棋。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做攻的永远是男人,女人才是受……”
“这是自然的选择。如果我想给,你就只能接受……”
“混蛋,你想给我什么!”
“一个孩子,好不好?只要能拴住你,我会让你怀孕!”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将简老师和二少心里的情愫确定下来,让两个人都坚定了牵手的信念,咱们才好开始温泉浪漫之旅~~】
正文 紧张的羞涩(第三更)
“周末去泡温泉?兰泉你太胡闹!”.
时近五月,院子里的夹竹桃,向阳地儿的已经早早地开了。桃花间竹,煞是好看。兰泉眯着眼睛望天井里的春花烂漫,漫不经心听着靳欣的唠叨。
“兰泉,你姑姑说的在理。你的脚踝伤了,竹锦嘱咐过说要冷敷;你若是去泡温泉,劳累倒是其次,如果让伤严重了怎么办?”
吴冠榕知道兰泉向来不将靳欣的话放在心上,便在一边敲边鼓。
“奶奶,谁不相信您孙子的体格,奶奶您总该相信啊!”兰泉听见吴冠榕开腔,不敢怠慢,端正坐好了才回话。
真是个猴儿精……吴冠榕只能笑开,端起茶盅来喝茶,也不那么帮衬着靳欣了。
靳欣心下着急,“兰泉,你父母昨日还打电话与我询问你的情况。最迟不过九月,他们就要回来了。如果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出了什么差错,我如何向你父母交待!”
兰泉一笑,“姑姑,我也不是五岁的小孩儿。我二十了,我自己交待就行,不用姑姑交待。”兰泉说着眯起眼睛来,“姑姑有时间和精力,多经管谭家的事情就够了。靳家的事情,爷爷和奶奶还都在呢,何必姑姑这样操心?”
一句话将靳欣噎住!
兰泉说的没错,按照中国传统观念,家出门的女儿就是泼出门的水,靳欣终究已经是谭家人,却还总回来对靳家的事情指手画脚,这事儿别人也许说不得,但是兰泉是靳家嫡子嫡孙,他这样说就着实说得近。
“奶奶您放心,我有分寸,都跟竹锦问清楚了,竹锦也说我能去。”兰泉笑眯眯只望吴冠榕,“要不,我给竹锦打个电话,让咱们段医师跟您说说?”
想做坏事儿,必须先拉几个同谋。他自然跟竹锦说好了的,吴冠榕又历来尊重专业人士,所以这个温泉他必然去的成。
靳欣咬了咬牙,“妈妈,金家那边……”
吴冠榕急忙截住,“这个周末不行,就改在下个周末。”吴冠榕说着转向兰泉,“兰泉啊,奶奶答应你这个周末去温泉,不过你要记住:洁身自好。不许跟那里乱七八糟的女人勾打连环。”
兰泉笑开,脸上甚至挂了一丝红晕。他哪里还有心情跟其他女人勾打连环?他现在满心都在筹划跟那一个女人勾打连环呢。“奶奶您放心,咱们靳家人自然都是眼高过顶,哪里会随便胡来。”
吴冠榕满意笑笑,“此外奶奶还有一个条件。你若答应,这个周末便随你的性儿。贝”
慢说一个条件,此时只要奶奶答应他周末去温泉,跟他要一百个条件都使得!只要能让他跟小桐独处三天……他什么都心甘!
“奶奶您说,我现在便应了就是。”
吴冠榕满意一笑,以眼神止住靳欣,“就这样定了。你先去玩,下个周末的时间空出来,听奶奶的安排。”
“没问题!”兰泉撒欢儿地跳起来,捧着吴冠榕的脸颊“叭”地就亲了个响的,“奶奶,您才是我最爱的女人!”
“你个小猴崽子……”吴冠榕也是笑开。
望着兰泉的背影消失在当院,靳欣却笑不出来,“妈妈,金书记那边可不好得罪。”
吴冠榕点头,“如果老金只是省委书记,我们倒也无所谓了。咱们是大军区,他级别还不够跟咱们叫板。不过他金涛这才进了政治局,兼了政治局委员,那我们就不能不多些往来了。”
靳欣点头,“不然以前他们想撮合兰泉跟他小女儿,我还没怎么上心;不过这次恐怕真的用点力了。就算兰泉还小,以后还不定怎么回事儿,但是至少面子上不能让人家太过不去。”
吴冠榕点头,“靳欣啊,你还是没摸顺兰泉的脾气。你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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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他干什么,他偏干什么。他是顺毛驴,你跟他办事得学会以退为进。这个星期去不成,还有下个星期。”
“行了,兰泉已经答应了,你就跟金家去告知一声,改在下个星期吧。”
靳欣打了电话就笑了,放下电话跟吴冠榕说,“妈妈,巧得很。金家也正说着要跟咱们道歉呢,说他们家小女儿这个周末也有集体活动。所以自然一拍即合,安排到下个周末了。”
吴冠榕捧着盖碗,忽然抿唇笑起来,“你没问问金家那个小女儿是读哪个大学的?”.
兰泉恨铁不成钢地凝着竹锦。
那个号称天天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家伙,今早上到现在,除了心不在焉跟他说过几句话之外,一直盯着他诊室里那个E杯小护士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兰泉忍不住踹了竹锦一脚,“对了,我记得你什么时候就失去处.男之身来的?是上学的时候就被你某个学姐给终结了吧?”
竹锦一愕,“嗯?你认出来了?”
兰泉像是发现了宝,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那个进进出出的小护士,“难道——是她?”
竹锦这才回过神来,想要否认已是晚了。
“啊?不会吧!”兰泉笑起来,“那个就是你那个师姐?可是她看上去分明就是个十八的小姑娘啊!”
竹锦脸红起来,“童颜……”
兰泉“噗”地笑喷,“嗯,童颜、巨.乳……”
“去死!”竹锦红着脸一记左勾拳擂到兰泉颊边去,不过事先收了力道,“你再挑战我极限,小心我不传业了!”
兰泉只好赔礼,“我错了还不行么?段郎,你就教教人家嘛……人家真的很紧张。”
一声“段郎”叫的竹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闭嘴啦你!你以前跟那么多女人不是也打得火热么?至于临上战场了反倒这样紧张?”
“人家,没有经验,怕我的小老师不满意嘛……”兰泉红了脸颊,竟是羞了。
【一个小时后第四更。】
正文 心动(第四更)[VIP]
“兄弟,那要看你准备如何做。”竹锦看着兰泉那又羞涩又紧张的样儿,狭长的眸子笑得像个狐狸,眯在金丝边眼睛后头,毫不掩饰戏弄之色.
“要疾风骤雨呢,还是循序渐进——是一蹴而就先拿下那个人呢,还是要曲径通幽创造美好的回忆……”
白纱屏风外,童颜学姐小护士周心瞳忙完了每天开诊前里里外外的清洁和卫生,刚坐下来歇口气,就听见屏风那头,段竹锦医师捏着嗓子正在做邪恶的诱.导性发言。周心瞳就一皱眉,心说,这头花心狐狸又在教坏人家小孩子呢!
周心瞳在屏风外头咳嗽了声儿,“段医师,预约今早看诊的郑太已经到了,请你喝杯冷水冷却冷却后,尽快出诊。”
那轻轻软软的一声,却不啻圣旨,立马打断了竹锦邪恶的“传业”。兰泉正红着脸听得专注、记得用心,却被拦腰截断。
竹锦扭头望白纱屏风上那抹S的剪影,咬着牙握着空拳挣扎了下,只好跟兰泉陪着笑脸,“我得去了。工作大过天。”
“二少爷,梅兰竹菊之中,顶属你天资最好,所以就算我不用我教你,你也一定自己会想出来许多许多折磨你小老师的办法……好好想啊,争取让你的小老师一个周末就被你迷住,从此眼睛和身体都只认识你。近”
“死竹子,什么折——磨!”
竹锦想了想,就笑了,“哦,她比你大一岁吧?她还是你老师——那我懂了,是她折磨你。二少啊,你千万要‘挺住’哦,战场上千万别给咱们哥们儿丢脸!一定要前赴后继,后浪追前浪!”
“挺住”、“前赴后继”、“后浪追前浪”……兰泉赶紧捂住鼻子。这个死竹子,用的都是什么破词儿,故意想让他流鼻血啊?!
兰泉恨恨望竹锦的背影。还说什么工作大过天,他分明是小护士大过天!见色忘义的家伙!.
就算再紧张,周末还是姗姗到了。周五傍晚,漫画社全体成员终于开启了他们的温泉之旅贝。
沈凌岩跟学校车队打了个电话,学校大巴就被搞定,拉着漫画社一行十几个人奔向梅花山中的温泉山庄。
简桐跟着沈凌岩、高天几个男生将随队带着的东西都安排好,这才坐下来喘口气。简桐坐在右手边第一个座位上,高天坐在她身边。
大巴出城,向前行进。一路斜阳染红,一路山色青翠。城市里长大的大学生们,见到农田和黄牛,都兴奋地指指点点。简桐也想起小时候跟妈妈去舅舅家里,愣把人家田地里的秧苗当成野草给拔了下来……
简桐喝了口水,忍不住转头去找兰泉。他今天竟然出奇地安静,有点不像他往日的性子。简桐一边跟大家交待着待会儿到温泉山庄之后的相关事宜,目光终于找到了兰泉——他坐在最后一排,戴着太阳镜,耳朵上戴着耳机,似乎在闭目听音乐。
金莎莎和王欢坐在他边儿上,不时含笑低声在跟兰泉说什么,又将小零食体贴地打开了袋口递到兰泉手里……简桐心沉了沉,转过头来。
同学之间那样的自然和亲昵,于她而言却只能是奢望。
她是老师,他是学生,所以纵然一同去温泉山庄,她却也不能放肆地坐在他身边,跟他做金莎莎她们那么自然便做出来的动作……
他也是这样想的吧?平时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他吊儿郎当地说尽邪恶的话、做尽坏事;可是当着大家在一起的机会,他首先走到最后的座位上去坐,就是为了远远躲开她,是为了避嫌罢。
妈的话不期然在耳畔萦回:世家公子最爱的,永远是他们自己。
怎能不黯然?原来已经这样在意。
简桐坐好,将头枕在靠背上,将手机的耳机戴上,闭上眼睛听歌。真的是累了,大巴在路上的行进也很单调,简桐缓缓进入梦乡。只觉身边的高天好像动了一下,简桐也没睁开眼睛。
车子再向前,夜色缓缓降临。初时还兴奋的学生们都累了,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有的男生还轻轻打起了鼾。
司机大叔很照顾这些孩子们,即便天黑了也没有打开车厢里的灯,就让孩子们多睡一会儿。前方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正好可以补补体力。
简桐也微微喘息了下,心里突然涌起奇异的紧张。不知道这股紧张来自何处。
她刚动了动腰,没想到腰后就伸进来一个东西——简桐一惊,急忙用手一摸——竟然是一条手臂!
没有灯光的寂静车厢里,竟然有一条手臂从她伸手暗暗搂着她!
简桐惊了,不知道高天这是要干什么,急忙转头去望身边的高天——哪里还有高天,兰泉正头仰靠在靠背上,歪了头,目光幽幽地凝着她!
简桐的脸腾地就红了,本来想要推开他手臂的,这下也没法继续推开。只能尽量不动声色地坐好,又是羞涩又是紧张地感受着他的手臂蛮横地搂紧她的腰……
简桐想了想,在电话里输入:“你怎么跑到前面来?”递给兰泉。
兰泉在幽暗里笑,手机屏幕荧荧的光照亮他俊美的面庞。他输入:“想你。”
简桐在黑暗里脸红开,“你坐在后面不是也很开心?”
兰泉笑容更大:“你吃醋……可爱!”
手机在两个人手中无声地传递。车窗外夜色倾城,车窗内静静幽暗。耳边有隐隐的鼾声,胸腔里却是怦然不止的心动。
这样奇妙的一刻,如果不是爱了,又是什么?
【大家希望温泉之旅邪恶点,还是清纯点?咔咔~~都说说哟,不然偶就往清纯了写啦?O(∩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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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终于到了梅山温泉山庄。漫画社员们一下车便都大声惊呼开,“天啊,好美啊!”
梅山,闻其名便可知山上有大片的梅林。只可惜时近五月,梅花早已开过。不过让大家惊讶的是,梅山上不仅有大片的梅林,更有大片的樱花。山中比城市中微凉,所以城市里几乎已经要开败了的樱花,在此山中却开得正好。肋
遥遥看梅山,直如一片香雪海。
大家欢呼着冲进温泉山庄去,简桐笑着留在后头,招呼大巴司机师傅。沈凌岩和许嵩遥遥一见汤池里泡着的美女,立时就快忘了自己姓什么,只一个心思往里冲了。
兰泉伸出长臂,一手勾住一个,“干什么去啊?东西还没搬呢。”
沈凌岩一声哀叹,只能认命地跟许嵩和秦宁去搬东西。
简桐就笑,招呼着兰泉和高天等几个人一起来搬。
简桐手里搬起一个小箱可乐,刚走了两步就被兰泉给拿过去。他手里已经搬了一大箱东西,此时单手拎过可乐去,依旧显得毫不费力。
简桐就忍不住笑,“你这样能干,刚刚上车的时候怎没见你帮忙搬东西?”
兰泉挑了眉毛,“嘘……”
“怎了,还不让人批评啊?整个漫画社的男生,偷懒的就是你!”
高天等人笑笑,搬着东西向定好的房间走去。兰泉看着他们背影走远,这才停下叫不来,正色望简桐,“我那时候不是不搬,我是身体有特殊情况。”
“脚踝疼了?”简桐流露关切。
“嘁……”兰泉笑开,“不是那。”
“那你怎么了?”
兰泉弯下腰,凑到简桐耳边,“一想到晚上会跟你一起泡汤,我从准备出发那一刻起就……”
“……”简桐后悔自己问了。
兰泉搬着箱子,正好可以极自然地弯腰下来凑在简桐耳边说话,而不引起他人怀疑,“所以我才跑到最后一排座位上去坐。只有某个傻瓜才会呷干醋,以为我故意不理她。”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
原来是这样么?她之前竟然是错怪了他…….
金莎莎跟着漫画社员走在前头,见简桐和兰泉迟迟没跟上来,便跟前面的人说,“你们慢点啊,简老师和兰泉还没上来呢。”说罢又瞪着一众男生,“二少手里搬着两个大箱子,你们怎么不帮忙?”
秦宁等几个男生赶紧过来帮忙。兰泉乐得清闲,索性当甩手掌柜。简桐却不由得抬眸望了金莎莎一眼。
金莎莎的性子比较清冷,在漫画社里不大爱主动理人,给人的感觉是孤傲。就算二少身份特殊,女孩子会主动贴近,但是以金莎莎天生的性格来说,应该不是这种喜欢随大流趋之若鹜的人。
简桐扯了下兰泉的手臂,“金莎莎喜欢菲尼克斯?”
兰泉挑眉就笑起来,“你多心了?她只是喜欢菲尼克斯的画,跟我聊过。”
“嗯,知道了。”简桐垂下头去,心里的雀跃有几分低沉下来。
兰泉想要说什么,前面却已经进了房间,没来得及.
温泉山庄的客舍一共有几栋,每一栋都是按照日式来装修,有大扇的横拉门,地上铺着榻榻米。就连山庄提供给客人的休闲装和浴袍都是日式的。
大家看着日式的东西自然好奇,便都不约而同换上了休闲和服,稍事休息后走向饭堂。山庄主人给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所有的蔬菜、鱼虾、肉类都来自他们自己在梅山上的农庄,都是有机食物,绿色无污染,吃得同学们大呼过瘾。
简桐却吃得有一点食不知味。
兰泉跟沈凌岩和高天等几个男生干过几杯啤酒,便忍不住将目光锁在简桐身上。看她落寞地用筷子尖戳着米饭,再将蔬菜叶子撕开捣碎。
简桐身边的王欢拉着金莎莎一起去洗手间,兰泉借机串过来,坐在简桐身边。
大家酒饭半酣,男生们划拳行令拼酒,女生开始不安于座,搭伴走出去看风景。所以便也没人注意兰泉跟简桐说什么、做什么。
兰泉给简桐倒上一杯啤酒,“怎么了,还不高兴?”
简桐摇头。
“好吧,我认罪。”兰泉笑起来,红唇里有微微的酒气,嗓音辗转沙哑着,“金莎莎是个聪明人,她一看我的画,就知道我是菲尼克斯了。虽然我已经很小心地跟大家分工,我只画背景而不画人物,可是金莎莎的专业眼光还是给认出来。”
简桐抬眸去望兰泉。他距离她很近,黑瞳漾了微微的醉意,红唇就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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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莎莎跟我说过,她一直将菲尼克斯视为偶像。没想到竟然能在身边遇上……”
简桐一喘,急忙垂下头去。怪不得觉得金莎莎对兰泉很不一样。
“那她跟你表白了,喜欢你,对不对?”
简桐想起跟兰泉闹别扭那次,在漫画社午后的阳光里,金莎莎含笑跟兰泉喁喁私语。窗口有风来,将金莎莎的发丝扬起,恰好落进兰泉的指尖。兰泉顺势将发丝凑到鼻尖轻嗅——金莎莎的脸,红如榴花。
女孩子的情态骗不得人,那时候简桐就曾疑心金莎莎喜欢兰泉,但是彼时她并没确定对兰泉的感情,所以并不放在心上——此时回想起来,却是针扎一般的疼。
原来心里对兰泉,早已这样在乎。
兰泉望着简桐笑。还说她比他大,还说她是他的老师,她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根本瞒不住他。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那个小东西……
“是,她跟我表白过。她说跟我是靳家人完全无关,只因为我是菲尼克斯。她也是眼高过顶的人,她只会爱上偶像。”
“哦……”简桐垂下头去。每个女孩子都有这样的梦想的吧?当年她看《浪漫满屋》,迷RAIN那也是迷得恨不得以身相许,所以又怎么能怪人家金莎莎会迷菲尼克斯?
更何况兰泉不仅仅是才华横溢的画手菲尼克斯,他更是俊美邪气的名门公子,几乎可以满足大学女生对于男孩子一切的梦想了吧?所以有人喜欢兰泉,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在不开心什么呢?
竟然对他已经在乎到,不愿意有人接近他的程度了,是么?
简桐只觉心中更加烦闷——是因为金莎莎,却也更是因为自己坠入爱河的速度。这样快便钟情,让她害怕。
桌子下,忽然一只手缠来,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十指交握。
无声的语言,让简桐心底狠狠一荡。她抬眸去望他,他但笑不语,只用黑瞳雾蒙蒙地静静凝睇着她。
不知怎地,简桐只觉方才饮下去的酒意一下子全都翻卷起来,从胃底奔涌着直冲头顶。在它们行经眼眸时,留下两汪水意,让她一个劲儿地直想流泪。
她不高兴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不费口舌对她解释,不想去辩白什么,就这样无声地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就在他身边。没有因为别人而离去,更没有因为她的懊恼而愤怒。
只是握住她的手,仿佛万事接受、万事担待.
“简老师,去泡汤吧?”王欢穿着木屐“嗒嗒嗒”地跑进来,苹果脸兴奋得通红,“她们都去了,泡在温泉里看星星,很浪漫!”
简桐抬头,这才发现女生们都已经不见了。“好,我马上就来。”
桌子下,兰泉还缠着她的手指。等王欢“嗒嗒嗒”地跑了出去,简桐这才轻轻挣扎,“我去泡汤了。”
兰泉笑开,“好啊,我也去。”
简桐脸又红起来,“不分男汤和女汤么?”
兰泉颊边也漾了丝微红,“我都问过了,是混浴。”
简桐越发心跳。从小看漫画,知道日本人有泡温泉男女混浴的传统习俗。不过他们的混浴可不像中国人这样保守地还穿着泳装,日本的风俗可真的是男女都光着身子在一片温泉里。虽然现代有所改革,但是那个习俗却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虽然明知在中国不会出现那样尴尬的场面,但是一想到待会儿会穿着泳装跟兰泉见面,简桐还是觉得心跳加速.
简桐先洗好了澡,下了汤池去。高天等几个男生已经先一步下来,正跟王欢等几个女生互相攻击身材。他们是同学,彼此开些玩笑,就算稍有咸湿也不会觉得过分;简桐是老师,就只能稍微远一点地避开大家,只是听着,但笑不语。
“沈大公子,刚刚我看你下来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来个大叔呢。这皮松肉暄的,你也不说运动运动?”
许嵩趁机打趣,“谁说沈大少不运动啊?那跟美女们一起——嘿咻、嘿咻,那不是运动啊?高运动量呢!”
王欢等几个女生笑开,齐声叫着“去死!”一起扬水泼向许嵩去。
整个汤池登时一片水花四溅、笑声飞扬。
简桐也不由得被他们感染,挑起唇角。
正在此时,周边的几个汤池还有岸上忽然一片骚动,听见有女子的惊呼,“我的天啊,他是谁?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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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也循声望去,一望之下也是愣住——夜空如黑色的丝绒,缀满闪钻一般的星子。那一大片低调华贵的背景之下,是一树树樱花。樱花如雪,堆满池畔石径。
遥遥地,穿过樱花,一个男子走向她这边的方向。明明清美如玉、光华皎洁如月,却偏偏从腰身直达胸口盘着一条刺青苍龙!肋
苍龙从水浪之中直升如天,须尾皆张,气势惊人!
俊秀又阳刚,清美与霸道邪佞融合,这份奇异的气质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锁定那个款款而来的男子。
简桐听见自己心在急速地跳动,怦通,怦通。
“我的——天啊!”王欢早就忘了刚刚还跟沈凌岩和许嵩斗嘴拍水的事儿,盯着兰泉,眼睛仿佛都忘了该怎么眨。
众人目光里,兰泉的目光却由始至终只凝着水中的简桐。简桐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只好转过头去,装作不经意地望向水畔的樱花。
树下樱花如雪,简桐忽然明白为何梅山上开满了大片的樱花——都说雪中寒梅为最清高冷艳,此时这个季节已经近夏,梅花当然早已凋落。可是樱花却正好开得繁盛,大片大片的樱花落满地面,远远看去便像是地面上积了一层白雪——踏雪寻梅,此情此景正应和了这样的憧憬吧?
说不经意,其实目光在转头过来的一瞬间,还是从金莎莎面上滑过——金莎莎比王欢含蓄,没有那样惊呼出声,可是简桐清楚地从金莎莎的眼睛里看到浓烈的爱恋……
今晚,定然有无数女孩为兰泉的惊艳亮相所迷惑,可能从此心中烙印下了这样一个俊美却又邪佞的少年吧?
简桐垂下头去,努力不去理自己心底纠结而起的烦乱。
身畔哗啦水响,显是兰泉已经下水了。本来温度适中的温泉水,简桐却忽地觉得那水都烫起人来。抱紧双臂,简桐下意识向边上侧了侧。
——谁知,她退他进。
水声静流里,他就坐在她身侧。虽然扭头跟沈凌岩他们笑谑,手臂却贴着她的手臂。皮肤于水中的摩擦,惹得简桐一个激灵.
兰泉也在深深呼吸。全场的注视目光都没让他紧张,谁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目呢?——此时令他紧张的,是她……
她只穿了款式相对保守的一件式泳装,黑色,几乎没有零碎的装饰。可是——她的身材便是最美的风景。相对于金莎莎、王欢他们的比基尼,要么就是花色鲜艳的各种泳装,简桐的反而更加诱.人——还有什么比女子天生的玲珑曲线更加魅惑,还有什么比凝脂一般的皮肤盈在黑色紧身的泳装上更让人无法自控?
兰泉坐下来,故意贴住她的手臂——滋味果然曼妙得让他震颤。
泡温泉,每次时间以半个小时左右为佳。大家开始还在斗嘴开玩笑,可是说着说着也就腻了。兰泉笑着向侍者嘱咐了两句,侍者用大托盘端来清酒,然后将大托盘推到水上。
“哟,二少越发浪漫了,开始玩儿曲水流觞了?”高天笑着打趣。
“那是。我这样的人,从来都是风雅。”兰泉自然臭屁接招,坐在水里还故意翘了翘兰花指,“其实可惜不到季节,否则我们应该用荷叶来做荷叶杯。”说着袅娜一指托盘里的酒杯,“就这些泥捏的蠢物,哪里配得上你我这些清净之人……”
“哈哈……”大家全都笑起来,知道兰泉那是故意描摹《红楼》里妙语的姿态和语境来逗大家发笑。
简桐心中却是凛然一惊——兰泉怎么会猜到她心中所想?
《红楼》里,贾宝玉正式见到妙玉,便正是循着一个“踏雪寻梅”的由头。因为妙玉的庵里开的红梅最好,所以宝琴等人才怂恿宝玉去讨一枝来插瓶。方才简桐回眸,看水畔的缤纷落英,便也正想到了梅山樱雪、踏雪寻梅来。
简桐心下黯然。她想着踏雪寻梅,想着梅山香雪,无非还是因为这梅山扣了一个“梅”字。
纵然已经挥剑斩情丝,纵然已经决定喜欢另个人,但是看到与他相关的事物,还是会睹物思人。而这一点,竟然被兰泉窥破了。他并不与她说话,甚至不明说她脑子里的内容,反倒是跟那些人说话,只是在语气情态上含蓄告知她,他还在她身边,何必去思想那不在眼前的人?
这个死孩子——他竟然这样懂她的心。
“简老师,喝一杯吧。”
简桐正想着心事,大托盘无声顺着水流停在了她眼前。大家的目光都望过来,全都是意趣盎然。
简桐红了脸,指了指身边的兰泉,“喂——这个托盘这样大,好像是停在我们俩中间吧。凭什么只让我自己喝酒啊?”简桐酒量好,当然不怕喝酒。只是方才她正心思飘远,所以有点点抗拒喝酒。
“啊,对啊对啊!”王欢也跟着附和起来,“二少爷该喝!”
女孩子往往用欺负男孩子的形式,来表达她对他的注意。所以王欢这样一说,连金莎莎都跟着笑起来,“就是,二少也要喝!”
简桐耸耸肩同情地望兰泉,淘气笑开——好吧,这就是她故意的报复。刚刚他不是轻易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么?那么她就只好拖他一起下水……
斗心眼儿,who怕who哦?
兰泉望着简桐那张方才还在寂寥沉思、此时已经瞬间明艳起来的容颜,心中蓬勃地跳动。他咬了咬唇,似乎犹豫地望了望简桐,忽然跟大家宣布,“好,我跟简老师一起喝!既然托盘停在我们中间,那我们一起喝就是了!”
“啊,喝个交杯吧!”沈凌岩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玩儿得HIGH起来,哪儿还管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啊。
更何况——兰泉的心思,就算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几个死党岂能不知!
“好!”兰泉笑着抓过酒瓶,在那几个小子鬼哭狼嚎的欢呼里,径自倒了两杯酒,一杯酒放进简桐手里来。
简桐都要晕了,只能咬住唇瞪着他,低声呵斥,“兰泉,你发什么疯!”
兰泉捏住另一杯酒。手指修长,捏着那小小的瓷杯,姿态极是好看。
“我就是发疯。小老师,从了我吧。”他一边笑,一边垂首下来望她,瞳如黑晶,“我说过,今晚一定会对你做邪恶的事——交杯酒真是个不错的开始。”
“兰泉……”
水下,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兰泉空闲的那只手绕来,握紧简桐的手,“古礼,喝过交杯酒就该是洞房花烛夜……小老师,你跑不掉的。”
“兰泉……”手指被他缠绕着,众人依旧在拍掌等着看好戏,金莎莎的目光如针尖一般冷冷地刺来……简桐只觉晕眩,出口的声音都仿佛呢喃。
“乖,喝吧。”兰泉压低嗓音,“除非你希望,我含了酒喂进你唇里……”
“交杯,交杯,交杯!”
那帮家伙闹得越发欢起来。一方面现在社会风气松了,平素在酒吧拼酒,跟谁喝个交杯那都是小case;再者简桐虽然是导员,但是实际上只是大四的学姐,所以这帮学生根本就没把简桐放在“老师”这个套子里,跟简桐开起玩笑来也并不拘谨。
简桐知道躲不过了,再推拒反而显得矫情。
“好,交杯酒交杯!”简桐红着脸点头,眸子却桀骜地一挑兰泉,“不过你跟我用一样大的杯子啊?你个大男生,好意思么?”
“哈哈……”大家全都笑起来。
兰泉也抿住红唇,眉眼轻飞,“好,换大杯!”
简桐故意折腾兰泉,到后来简桐手里捏着的还是喝清酒的小酒盅,兰泉已经被逼无奈举着扎啤杯了。
众人轰然笑声里,两个人绕过了手臂。
四眸相对的刹那,都在对方眼睛里看见了一片沉醉之意。这一杯交杯酒虽然是玩笑,可是他们两人心中却都明白,对于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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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哪里仅仅是一个玩笑?
有甜蜜,有惶惑,有一点心尖的悸动——简桐仰头将清酒倒入口中。反观兰泉,可怜的男生举着扎啤杯喝清酒,咕咚咕咚,简直成了牛饮。
“哦——耶!”大家都疯叫起来。
兰泉终于喝完,红唇上还沾了些酒水,一双黑瞳如醉,紧紧凝着简桐同样润泽柔软的红唇……
简桐一颤,连忙别开头去,将杯子放回大托盘,“我们喝完了,该下一轮了!”
大托盘顺水飘远,睡眠之下,兰泉却始终没有放开简桐的手。
他说她跑不掉了,他说喝过交杯酒就是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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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你,如此完美(更3,4000字97χ$.πē Т
夜色深浓下来,映着樱雪水光,遥遥望去,温泉山庄的夜,像是一幅用色素淡、视觉效果却浓重靡丽的浮世绘。
除了汤池里还有几位喜欢夜潜的游客之外,所有的游客都进了房间安睡。山中本自宁谧,温泉山庄此时更是无声,宛如一座世外桃源。肋
漫画社的大家都玩儿得很疯,晚饭时已经喝过酒,之前泡汤的时候又玩儿曲水流觞而喝了不少酒。虽然啤酒和清酒的度数都并不高,但是大家因为高兴都是尽情畅饮,所以现在竟也都醉了。
简桐酒量好,再加上是老师,有责任在肩上,所以没醉;另一个没醉的就是兰泉。
两个人合力将喝醉了的大家一一送进房间去。最后一个送的是高天。高天这个男生从前一直是漫画社的首领,做事很仗义也有分寸,简桐也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就喝成这样。兰泉和简桐搀着他进房间,结果他死死扣住廊檐下的柱子,死活也不肯进去,非要跟兰泉再喝几杯……简桐皱眉,兰泉则直接用力,将高天扛在了肩上送进房间去。
高天的个子也很高,比兰泉矮不了多少,所以简桐看见兰泉竟然能轻易将高天扛在肩上,只觉惊讶。原来那眉目清俊的少年,一直在用自己的外表蒙蔽世人的目光,没人敢相信他实则这样强壮有力。
听着房间里高天的醉声淡去,缓缓起了鼾声,简桐这才靠在廊檐下,长长舒了口气。
背靠廊柱,简桐抬头望天空,视野里夜色幽蓝,星光璀璨。山中的空气比城市中纯净,所以此时的星星看起来又大又亮,闪烁着迷离了视野。
兰泉走过来,向简桐垂下头去,霸占了视野里原来的星光熠熠。简桐脸红,“你也去休息吧,都累了。”
“嗯,睡吧。”兰泉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简桐的手,将她带进房间!
那是,简桐的房间……
扯了简桐进房间,兰泉的目光便邪佞起来,仿佛之前的温润瞬间抽离,此时的他看起来——像头小狼。
房间中的空气仿佛一下子稀薄起来,简桐只能困难地张开口呼吸。她推着兰泉,“兰泉,你回自己的房间去……”
兰泉靠在门口,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收紧了长臂,落下唇来吻简桐。
没有直接噙住她的唇,只是将唇落在她的额头、眉心、眼睑、睫毛,然后缓缓向下,吻过她的鼻尖、下颌、颈子,最后——
他的唇悬在她的唇上,轻轻相贴,却不吻深。
“小老师,我忍不住了。今晚,我必须品尝你。”
长臂收紧,兰泉将简桐整个抱起来,抵在墙壁上。他放肆地贴近她的每一寸,喘息着凝注她的眼睛,“吻——我。乖,吻我……”
简桐无路可退,无力抵抗,此时陷进他的怀抱里,才明白自己的身材跟他比起来,有多娇小。她整个人悬空,只有后背抵着墙壁,为了不掉下来,双腿只能本.能地缠住他的腰……
他就在她眼前,灼灼凝望着她,不容她闪躲。
灼热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流转,他的面颊绯红,额头上起了汗,他半长的发丝全都被汗水濡湿,迷蒙望去,隐隐有雾气笼罩。
他的黑瞳湿润且专注,他的嘴唇——薄而红润,勾起邪恶的弧度,耐心等待着她主动的吮.吻……简桐不可遏制地想起第一次见他,看见他薄薄的一弯红唇,便曾想象过那里吻上去的感觉……
难道从那一刻起,她已经不自觉地被他吸引?这一生,除了梅轩,她还从没有想象过哪个男人的味道——可是第一次见他,便已经无可救药地开始了想象……
所以那晚兰泉强吻她,她甚至有种宿命的感觉——她想象他唇的味道,所以他直接让她自己来品尝……
宿命。是么?
女人的身体最不会说谎,兰泉感受着自己怀抱里的小人儿越发绵软,心中便更是澎湃!
其实不无担心,以简桐的个性,他若过于放肆,简桐极有可能会发脾气。此时她在他怀中自动的绵软,便不啻给他打开了那扇门——通向她的门,他终于可以昂然迈进!
他的梦,终将步步成真。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要慢一点,他要给她的小老师,初次的完美。
“吻我,乖……”
他嗓音丝滑又沙哑,在她耳畔缓缓呢喃。简桐只觉身子奇异战栗——他的大掌霸道地伸进了她的衣襟……
此时此刻,简桐真的愤恨温泉山庄提供的这种日式浴袍。两个人拉扯之间,那浴袍早就衣襟大敞,两个人此时其实早已肌.肤厮磨……
简桐垂头看去,正好看见他那条刺青苍龙凶狂地起伏于她双.乳之间,无限凶狂,无尽霸道!
简桐倒吸口凉气,迷蒙之中有种错觉,忽地不知,此时正霸道侵.犯她的,究竟是那个清美的少年,还是那条凶恶的苍龙!——还是,身上这个人,分明就是两个生物的合.体!
面貌清美、身子羞涩,可是所作所为却如苍龙一般霸道、邪恶!
想到这里,仿佛一股电光直击简桐头顶,她蓦地一声大叫——“啊!——”
就在那一刻,兰泉修长的手指,捻住了她的一颗玲珑,邪恶用力,揉.捻辗转……
简桐的娇声——兰泉几乎疯掉!竟然这样迷人,一如他想象中一样!
她柔嫩小巧的身子,竟然这样敏.感,他不过只是捻住了她的玲珑,她便已经这样……
兰泉笑起来,邪邪含住简桐的耳珠,“小老师,这样,可不行啊……刚刚开始,你怎么可以就叫得这么大声……”
简桐方才那一声大叫,自己根本就无法预料,更无法操控。那声音仿佛是自动自发从身子身处喷涌而出——她红了脸,紧紧咬住嘴唇望着兰泉。想反驳,却没了立场。
兰泉笑起来,他如玉的面庞愈发绯红,狭长的眸子里漾满了深浓的雾霭——像是在拼命克制着渴望,却又不肯后退一步。
“我,不是我自己要叫的。”简桐只能讷讷地说。
“呵……”兰泉笑起来,手指再度微微用力,满意地感受到简桐主动仰起身子的迎合,“说的太对了,我的小老师……不是你自己要叫的,是我,让你叫的……你的叫声,都只是为了我……”
这个——死孩子!
简桐想要反驳,岂料他指尖又是一用力,简桐所有的理智全都烟消云散,只能紧紧攀住他的身子,身子后仰,又痛又欢地承受着他手指带来的魔力……
“嗯……”又是一声娇.吟冲口而出!
兰泉沙哑地笑起来,“我的小老师……这样大声,别人都会听见的啊……难道你想让他们都知道,我在对你做什么?”
身体的狂喜,心上却有奇异的小小耻辱感,简桐咬紧了嘴唇,不敢再发出叫声,只能含羞带怨地凝着那操控了她身子的坏孩子!
“想尽情地叫,又不被人听见么?”兰泉坏坏地诱.导,“吻住我的唇,乖……我会藏住你所有的叫声……”
他的嗓音沙哑,又如丝柔滑,听进耳鼓里,仿佛夜色里呢喃而来的咒语。简桐只觉身心酥软,几乎无力抵抗。
“啧,傻瓜小老师……看你把自己的唇咬的,都出血了……何必那样控制自己,何必这样让自己痛苦——吻住我的唇,乖,我来帮你……”
兰泉这样一说,简桐才惊觉唇上果然有了疼痛。为了不让自己在他邪恶的手指下再叫出来,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她控制不住的叫声,她竟然用尽了全力去咬自己的唇,甚至咬出了血。
简桐嘟起嘴唇,下意识去看唇上——却没想到,兰泉的舌尖恰好借势而来,缓缓舔上了她的那处伤……
被生生咬破的唇,自然会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的舌尖柔软地滑动,在那疼痛之中又增添了尖锐的酥麻感……简桐再度颤.栗起来,身子深处有陌生的波动涌起,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心防,理智几乎溃不成军。
兰泉轻笑,决定再添一把火——修长的手指带了丝颤抖,终于坚定向下,寻着深谷之间幽藏的花瓣……
“兰泉!”简桐惊得一把抠紧兰泉的肩膊,“不,不行……”
兰泉的喘息也浊重了起来,那里的柔软,那里早已有温泉流溢……他怎么可能停手!
“不行么?”兰泉喘息着说,“不行这样,是么?好,那我那样……”指尖轻挑,换却了一处花瓣,点点刺进……
“兰泉,啊——”简桐觉得自己就像个无辜的玩偶,在他的指尖战抖,根本已经无力抵抗,理智只能无力地做最后的尖叫——竟然是那样的舒服啊……
“小东西,还叫……再叫,整个山庄的人都会听见了……”
她果然是热情如火的小东西,一切都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反应成这个样子……无尽的满足感从心底蒸腾而起,兰泉无法形容自己的快乐——他的小老师果然是为他而生的女人,他们的一切,都配合得妙到毫巅。
他每一个细微的穿刺,她都以加倍的柔软和水润来迎战——他们是完美的对手,注定共同奠定一场完美的战役。
是“战役”,而不是“战斗”——战斗只是一次,战役却是多场战斗的合称……今晚他要战役,绝不止战斗!
他的眼神、他的手指、他的身体、他的——嗓音……简桐缓缓笑开,缓缓——收紧双.腿……
好吧,她喜欢。
她喜欢这个邪气的死孩子,她更喜欢他这样对她!
他让她狂喜,哪怕没有身体的实际接触,有时只是看着他望向她的目光,她的心底也会涌起陌生的快乐——她喜欢他这样碰她,她不能再对自己的心撒谎!
喜欢,真的好喜欢!
简桐的笑,像是花苞乍然绽放,迷离了兰泉的眼睛,蛊惑了兰泉的心……兰泉只觉呼吸一窒,都忘了要继续做什么……
简桐双臂双.腿用力,将身子直立起来,依旧盘着兰泉的腰,却双手主动捧住了他的头——他的发丝果然如想象中一般的柔韧,如丝顺滑,坚定地缠住她的手指……
心醉。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吻住了兰泉的唇…….
疯了,他真的要疯了!
她柔嫩的唇软软地吸.吮着他的唇,她水滑的小舌淘气地溜进他的唇内,却不肯与他的唇交.缠而舞,只是软软地轻触,羞羞地躲闪……他急切地想去捕捉那淘气的小舌,他要她缠住他,他要与她深深舌吻!
更要命的是——随着简桐身子的用力,她的那处神秘花瓣也柔软地收紧,将他的手指紧紧含住!
她的唇——她要命的唇啊!
兰泉只觉身子里有一头关押已久的猛兽,此时已经醒来,正震动着身子,努力想要挣脱束缚的铁链!
兰泉的勃.发,简桐岂能不知?她就盘在他的腰上,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她都知道……简桐也只觉有一头野.兽正从他看似温润、柔软如少年的身子里醒来!——就是那条苍龙,是不是?
“嗯!——”一声低吼,兰泉猛然出鞘——剑尖直抵禁地!
简桐还吮着兰泉的唇,那骤然袭来的强硬,惹得简桐在他唇间战栗低吼,“不,兰泉,不……”
兰泉困难地喘息,大掌用力捏紧简桐的臀瓣,“我忍不住了,小老师,请你有这个觉悟——我要你!今晚绝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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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F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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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来形容此时的感觉?
明明狂喜,可是却想紧张地想要颤.抖和哭泣。
明明很温暖,肌骨却控制不住地轻轻打着寒颤,皮.肤上也一层层地起了小小的粟粒。
明明——已经那样喜欢他,明明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他这样温柔又邪恶地碰触他;肋
明明已经主动吻住了他的唇——可是她,为什么心底还会涌起这样潺潺的迟疑?
这就是女子第一次时的彷徨,对么?
是因为喜欢才想要交付;确定是喜欢那个人,喜欢那个人这样碰触她的方式——可是却还是忍不住迟疑,因为女人的第一次今生只有一次,所以舍不得轻易交付,心里更有小小的担心——他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珍惜?
乍喜还惊,若羞若耻,欲绝还迎,欲语还休……百种滋味尽在心头,牵动心魂百转千回.
同样的心情,兰泉何尝没有?
虽然早已利剑出鞘,只需轻轻挺.刺,便能拥有她的美好!——可是,他也会迟疑,会担心自己能不能让她快乐?能不能,完美地完成她心中对第一次的所有憧憬?
剑光挥入,漾起的究竟会是一片飞花漫天的旖旎,还是只是斩碎了本来美好的画卷?
还有——他不知自己究竟能游刃多久,不清楚能不能先将她送到巅峰之后,他自己再释放……
他的担心来自于对她的在乎——他希望她快乐,他希望给她完美的一切。
心底不由得,有一点点恨自己。怎么以前就没有经验,怎么那次跟竹锦取经,竟然没有听完整!——该死的,他究竟能不能做到,他到底能不能让她快乐?
这份初次的心情,这份忐忑,这份狂喜,这份冲.动,这份——悸动……
——幸好,全都是与她一同体会。
不是那些不相干的女人,只是她。他想将自己的一切全都无保留地给她,所有的强硬,连同——所有的脆弱。
兰泉大掌用力托紧简桐的臀瓣,缓缓向前——.
“兰泉,不,我……”简桐哭起来。其实说不清那究竟是哭泣,还是狂喜的呐喊与泪水一同表达,所以看起来像是在哭泣——她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在他的强硬点点的推进里,摇曳着身子。说不清是抗拒,还是迎接。
“怎么了?告诉我……我要知道你的感受。”兰泉缓缓进入,那柔嫩的花瓣一下子便将他裹紧。丝绒一般的柔滑,温泉一般的温暖,怀抱一般的——安全……
可是他忍着,一点点,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内推进。尽管那种美妙的滋味,柔柔缠绕、紧紧包裹,几乎已经快要将他逼疯!——可是他还要拼尽全力去忍耐。他怕她疼,更不想让她后悔。这样的初次,必须完美,必须不可以给她留下阴影和遗憾。
“兰泉,我,我很害怕……”简桐抽噎着抱紧兰泉的身子,仿佛他的坚定会给她力量,“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很欢喜,我一点都不疼;可是,我就是很害怕……”
“呵……”兰泉抱紧了简桐,努力克制自己停在现在的位置上。浅浅在内,却不再向深去,“别怕,我停下来。等你适应了,等你允许我继续,我再去……”
简桐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这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好笨蛋,明明比他还要大一岁,明明身份上是他的老师,可是却在他面前这样的惊慌失措,像是胆怯的孩子,只知道被动和颤抖。
兰泉忍住身子的激动,俯下去颤抖地含住简桐胸尖上的玲珑——天,此时此刻她身上的每一点,都是如此美妙!
玲珑一颗,宛如樱桃。在他唇里倔强地峭立而起,仿佛不屈服于他舌尖的狎戏——就像她整个人,小小的、玲珑的、倔强的,纵然此时,都不只是简单地被动屈服——他能感受得到她的回应。天啊,她天生就是来挑战他忍耐极限的!
真的喜欢这种感觉:合.欢——合而为欢。不是单方的强攻,而是——双方势均力敌的较量。有来有往,互为进退……
兰泉一手贪婪握住一方柔软,另一点柔软顶端的玲珑尽在他唇齿间。她上方的所有美好,尽为他邪佞占.有。简桐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盘紧了他的腰,身子后仰——下意识是想退逃,这种姿势却反而将自己的美好更深地全都送进他唇里……
他的舌,好热;他的唇,好紧……简桐无法束缚自己的思想,忍不住去想——此时她胸尖在他口中,而他的……也在她身子里——他们两个人彼此体会到的,会不是近似?
这样一想,身子自然反应。兰泉只觉一股暖泉急急而来,为他冲开前路,迎接他继续向前……
兰泉闷哼,大掌再度托紧简桐翘.臀,猛向深去……直达,最后那道秘门。
他突然凶猛的冲击,简桐越发忍耐不住,大声哭出来。
她明白那将是什么含义——如果他再向深入,她的一切就将从此属于他……真的可以么?真的就这样决定了么?.
兰泉咬紧牙关强忍住,停留在那里,抬起眸子来坚定地望简桐的眸子,嗓音沙哑着问,“我,可以么?”
简桐努力压抑着哭泣,面颊绯红喘息着望兰泉,“我,我害怕……”
兰泉笑开,“小老师,我也害怕……”
简桐惊住。怎么,男孩子也会害怕么?这个坏孩子以前做的那些,让她以为他是此中老手——毕竟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那样多,他竟然,也会有她一般的紧张么?
忍不住停住眼泪,抬眸望他。他就在她眼前,狭长的眸子缓缓合上,长睫如蝶翼轻颤。红唇湿润,微微轻启——颊上染着淡淡红晕,竟然是羞涩的模样……
简桐的心忽然被陌生的柔情击中!忽然好想安慰他,好想抚平他内心的慌乱。
“嘁……”一个没忍住,简桐竟然轻轻笑开,“傻瓜。”
简桐的笑,仿佛暗夜里乍然绽放的昙花,花香陡转,芳华无限!兰泉看得呆住,只觉自己更加膨胀……
同时膨胀的,还有心里一种陌生的情感——兰泉忽然很想告诉她,将自己心里那种满溢的情感说给她听。这种情感,该是什么呢?
深深吸气,兰泉附上简桐的耳珠,“小老师,我想——我很爱你;非常非常的、超乎我自己预料的,爱你……”
对,就是这样——不仅仅是爱你,而是更多——是很爱你,是非常非常的、超乎我自己预料的,爱你…….
兰泉虽然年少轻狂,却从不是花言巧语之人。就像奚瑶曾经说过的那样,他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即便你故意晕倒在他面前,他都会当没看见一样直接迈过去——就正如初次见他时,她心中的那个直觉——他是薄情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薄情的少年,却在此时此刻,拼命控制着他自己的渴念,如此专注且认真地对她说——他很爱她;超乎他自己预料的,爱她……
一股电流猛然从两人相接处奔袭到周身,简桐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仿佛整个人被高高地抛上峭壁之巅,那样危险的、极致的快乐爆发开来!
“小老师,哦,哦……”兰泉感受到了简桐那秘.径之内的骤然紧.缩!天啊,她到了,是不是?他竟然真的让她到了,对么?
他能做到,他果然有能力给她极致的狂喜,他做到了!
原来果然如此:女孩子想要的不仅仅是器官的嵌合,她们更想要的是——感情,是灵与肉的合一!
简桐在颤.栗的快乐里,猛地夹.紧了兰泉的腰,身子主动向前,迎向他的昂扬,将自己——交付……
好吧——那样狂喜的巅峰,那样极致的美丽,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孤单地留在那里。她应该把同样的欢乐,同样奇妙的感受也带给那个将狂喜送给他的人……简桐主动向前,迎接着他按捺不住的挺.刺……
他们一同用力,穿破了最后的障碍……终于,完全拥有了彼此.
乍然的完全拥有,让兰泉还是停顿了一下。依旧怕她疼。他在她极致的收.缩里,大口大口地喘息,还不忘邪气地凑在她耳边,缓缓,却坚定地说,“我的小老师,你的处.女之身,是我的了……从此你已是我的;只是,我的!”
一波更强烈的快乐席卷而来,简桐脚趾都绷直,无法按捺自己,只能猛地吻住他的唇,在他的唇里,疯狂地叫出来……
这个死孩子,他竟然,这样得意……
简桐猛然而来的狂吻,简桐淹没在他唇舌之间的娇.吟,简桐花瓣里极致的裹缠——终于让兰泉再也无法按捺!
苍龙猛醒,利剑深刺!
终于可以放肆地恣意向她攻击,深而猛烈,全部的、全部的都要给她,都只想——给她!
简桐在他唇里尖叫着,却主动摇曳起来——死孩子,让他得意,她也要制服他!
终于,兰泉嘶吼了一声,“小老师,我,忍不住了!”
简桐在他腰间抬起头来,复仇女神一般潋滟而魅惑地笑,猛地再度收紧——兰泉一声怒吼,终于火山喷发!
在他极致的振颤里,简桐忍着呻.吟,直视着他的眼睛,瞳仁宛如黑晶一般湿润而明亮,“坏学生,你……的处.男之身,也被老师我,夺走了!……所以以后,你,要听老师的话,要——乖哦……”
“啊!——”兰泉一声嘶吼,最后一点力气,也全都奔涌而入——该死的,他的小老师,让他完全失去了自控!
竹锦还说要给他带点药物,以备万一;他要回去好好笑话竹锦——哪里需要什么药物,最心爱的女子,那满含挑.逗的言语,就是这世间最有效的媚.药!.
简桐伏在榻榻米上,身上的和服早已狼狈不堪。所有该挡住的地方,早就全都挡不住。此时只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方才伏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她也曾偷偷去看过兰泉——他比她还要狼狈……
简桐不敢回头去望他。
他睡着了,尽管睡着了却还霸道地从后头紧紧揽着她,一条腿跨过她的腰,一只大手握住她一方柔软——就像漫画社那晚共度时的一般。
真是个独占欲极强的臭小孩。
——却也似乎用那样霸道的方式,保护着她呢。独占欲强,保护欲也很强吧?
两个人刚刚做过那件事,他难道不能给她一点逃跑的空间?老天知道,她现在根本就不好意思面对他啊!
简桐只能如同被老鼠夹夹住的小老鼠一般,东蹭蹭、西扭扭,尽量不去惊动他地,努力想要从他的腿下面爬出来。
他那只邪恶的禄山之爪,她也小心地从她身上挪开,轻轻轻轻地放在榻榻米上。
呼——终于可以逃脱。
刚爬起身来,将和服的衣襟拢好,努力无声地弯腰起身,耳边却蓦然——“我的小老师,睨着,是要去哪儿啊?”
简桐吓得好悬没趴地上,转头望他;只见他已经好整以暇地收回了之前那只禄山之爪,此时正将标致的下颌抵在那支手臂上,凤眼含春、红唇微挑地凝着她。
该死的孩子——竟然那样满足的样子。
显然,他已经醒了多时。她方才那样小心翼翼的挪动,其实他全都知道,只故意装睡,用以逗弄她。
简桐脸红起来,“我,我去洗个澡。”
初次的爱,身上狼狈的印迹需要洗掉。
“嗯,走吧。”他竟然也站起身来,拢紧了自己的衣襟,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嗄?”简桐仰头看他,“你,你干嘛去?”
“洗澡啊。”他弯下腰来笑眯眯地以他的鼻尖蹭她的鼻尖,“我跟你,一样狼狈……都得洗洗。”
“哦。”简桐努力压住面上的羞红。
一起去也没什么吧,反正到时候男进男浴室,女进女浴室,同一个大门而已。简桐只好点头。身子很累,腿似乎还是绵软的,便只能任由他挽着手,悄悄打开拉门,走到走廊上去。
夜色,好静啊。
整个温泉山庄都宁谧下来,各个房间都除了微微的鼾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长长的走廊上,只在两端尽头燃着幽幽的壁灯。两个人挽着手,轻轻走在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不让木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来。
这座温泉山庄已经很有年头,从抗战年代前后就已经存在。当时这个城市是日占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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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先发现了梅山里的温泉,并且将它开发起来。这样被兰泉挽着手走在超过半个世纪的古老木地板上,简桐有一种宛如走回时光隧道的感觉。
五十年来,同一条走廊上有多少人曾经走过;又有多少对如他们一样刚刚确定了自己心意的情侣,这样挽着手,带着隐秘的欢乐和羞涩,蹑手蹑脚地相携前行?
这样想着,心就暖了。忽然觉得,如果能有机会这样挽着他的手,一直一直沿着时光的脉络走下去,也很幸福。
简桐忍不住微笑起来。想要一辈子跟一个人一起走下去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这个在她眼里曾经滥情而又薄情,做事年少轻狂的大孩子。原来自己也会愿意跟他一同走下去。
真的是喜欢了啊。就像他在激.情澎湃里说的情话,或许她也已经超乎自己预料地,喜欢上了他……
仰头,不由得去借着走廊里幽幽的灯光望他标致俊美的侧面——他是她的男人了呢……这种感觉,好温暖,好贴心。
兰泉知道简桐一直在偷偷看他,他这辈子难得几次地脸红起来,垂下头来咬住简桐的耳垂,“还看我?再看我,又想要你了!”
“啊,你……”简桐低低惊呼。刚刚结束,他竟然又……
兰泉挑起眉尖笑,“刚刚还没要够呢。都怪你,让我忍不住了……你得补偿我,再给我一次……这一次,我们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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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脸,某苏觉得这第一次是件美好的事情,应该细腻写来方不负初次的美好,所以写得细腻了哟,不许笑哦,哈~~~
正文 121、温泉水滑洗凝脂(更2)[VIP]
简桐羞不可抑,伸手拍了他手臂一下,“去,不许胡说了。乖乖去洗澡,然后好好回去睡觉。”
简桐说着就要拐进女浴室的门,却被兰泉死死扯住。
走廊里有回声,简桐也不敢大声,只能压低了嗓音软软地问,“干嘛呀?”肋
“一起洗。”
“一、一起洗?”简桐囧了,轻轻摇着他的手臂,“别乱来啦……你自己去吧。”
兰泉忽地勾起唇角,邪邪一笑,猛地一把抱起简桐,大步跨到门外去!都没容得简桐犹豫,直接抱着她跳进了山壁花丛掩映之中的一个汤池去!
天色幽蓝,星子显得越发大了起来。所有的汤池里都没有人,仿佛这片天地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简桐喘息着,挣扎了下却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兰泉褪掉了她身上的和服…….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此时置身温泉,简桐自然便联想起《长恨歌》里那几句贵妃赐浴的千古名句。
短短二十几个字,写尽千古旖旎。
简桐是学大众传播的,文字是基本功。简桐最喜欢的长诗便是《长恨歌》,觉得明明每一句的表达都通俗到了字面的含义,却无一字一句不美。白乐天并不追求同时代其他诗人那种刻意玩弄的技巧,不追求生涩玄奥的所谓文人境界。通俗的表达让每个人都看得懂,每一句却都美得让人心悸。
这样平实的美丽,这样浅显却臻于完美的遣词用句,还有这份平易的为人态度,都是简桐最为欣赏。
简桐抱着身子站在温泉水中,只觉心神随着水波荡漾。
没错,方才已经彼此全部拥有,可是因为初次的急迫,两个人虽然都努力地想要控制节奏,却终究都没能慢下来——就连挂在身上的和服都没有脱去。而此时两人全都衣衫尽褪,彼此luo裎相对,这一瞬间的颤.栗,依旧青涩而心动。
兰泉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底仿佛有隐秘的花悄然绽放。此时天地寂静无声,夜色如一笔宕开的水墨,深浅离合;抬眼去看,黑丝绒一般的天幕上星光璀璨;水畔身边,花树林立,落樱如雪……
就在这样美得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的背景里,他的小老师含羞而立。温泉水直达她胸尖之上,完全遮掩住了她身子的曼妙,却又影影绰绰反倒益发勾勒出她曲线的动人。她凝脂一般的柔嫩肌.肤正如夜色里悄然绽放的樱花……
更让他无法自持的,是她那含羞无语、却又坚定勇敢的晶灿目光……闪躲着却又直白着,仿佛想要退避,却又勇敢地回望他的身体……
天——只需她一个目光,他便,反应了……
原来,已经,这样爱她…….
水声轻动,兰泉将衣衫在岸上放好,推动水波缓缓向简桐走来。简桐羞涩地抱住自己的身子,却努力勇敢地也望着他——夜色之中的他,美得惊人,却也邪佞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月光一般清美的少年,却有凶恶的苍龙附体。她知他的蚀骨温柔,更明他的狂狷凶猛。
这个男人,合该是完美的。
兰泉走到简桐面前,深吸口气,一把便将简桐抱住。丝毫没有忸怩,直接表达自己的欣喜与渴望。
两个人终于——未隔片缕直接贴合在一起。那份皮肤之间厮磨的触感,让两人都不由得低声呻.吟……
女生还好,男生吃了生理的亏,根本就掩藏不住自己的渴望。简桐在兰泉怀里羞得抬不起脸来——他就那样直抵着她,像是个顽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般……
“不许笑,坏蛋!”兰泉仍旧有丝丝羞涩,懊恼地抱紧简桐,低声笑着威胁。却不肯退开那相抵的感觉。
简桐努力收住笑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一小步——否则,温泉水滑,他极有可能直接就……
兰泉感知到简桐的后退,忍不住笑起来,扯着简桐的发丝,柔声说,“我要去双膝跪倒在伯母面前。”
提到妈,简桐不由得微微一震,方才的快乐褪去,心里涌起紧张,“兰泉,你要做什么?”
兰泉笑开,“我要去感谢她老人家。怎么给我生出这样美的女人……”
“去!”简桐心里的紧张飞走,红着脸笑开,忍不住轻轻掐了兰泉肩膊一下,惹得兰泉笑着落下唇来吻她。
虽然是笑谑,可是兰泉能够说要去双膝跪倒在妈的面前,至少这份心意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
兰泉吻着简桐,手指顺着水流,沿着简桐如瓷如玉一般的皮.肤,点点滑向下去——长指轻拈,花瓣已在指尖。
“兰泉,别……”
简桐在他指尖颤.栗,却惊得小兔子一样羞涩回首,望空旷天地。
“别怕,没人会来。”兰泉邪恶地笑,指尖轻拢慢捻。
“兰泉……”简桐还想拒绝,可是他手指倏然刺入,简桐所有的拒绝都只能化作,“嗯……嗯……”的曼声轻吟。
兰泉笑起来,这一次决定耐心。
温泉水滑,水流馨暖,伴着兰泉的手指,恣意在花瓣之中穿梭……简桐颤抖得已是站不住,只能攀住兰泉的身子,随着他的指尖,身子不由自主地俯仰相迎。
此时才觉得,兰泉这坏孩子看似身形颀长,实则竟然这样强壮!负担她的体重,简直易如反掌。
兰泉将简桐抵在汤池壁上,让她能舒服些,垂下头去轻舔简桐耳垂,“小老师,好么?”
简桐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抓住兰泉的手臂,用力点头。
兰泉深浓地喘息了声,手指再度向前,“喜欢我,这样,对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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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2、一对小粉红(更3,3000字)
他,真坏……
简桐忍不住一声轻吟溢出唇瓣,被那突来的快感折磨得泫然欲泣,轻轻抽噎,“喜,喜欢……”
听见简桐这一声似泣似吟的回应,兰泉浑身一震,本来托住简桐腰身的大手,不受控制地向下去,猛地捧住了简桐的臀.瓣!肋
天,他要进去!
本来想要慢的,本来想要极尽温柔,可是这个小东西,她怎么那么容易便会让他失去自控!受不了了,他想现在就刺进去……
那猛然刺来的昂扬,让简桐惊喘。虽然已经有了觉悟,知道自己也同样地在渴望,可是这里毕竟是公开之地,心下总有忐忑……就算夜色如水墨宕开,就算他和她的隐秘都在水下,可是——面上的神情、唇里的呻.吟,又该如何掩藏?若此时有人恰好推门出来泡汤,便一眼就能看出来!
简桐紧张,细碎喘息着哀求,“兰泉,别……”
兰泉深深呼吸,这才缓缓撤退。抱紧简桐,摸索着她的鼻尖,“是我急了。我本来只想帮你清洗,可是谁想到……”兰泉叹息着再度吻住简桐,带着丝丝轻颤,“小老师,你就是榨干我的小妖精……”
简桐再度脸红,轻声说,“我没有……”
“哈……”兰泉垂首望着简桐那含羞带怯,又囧又委屈的小样儿,忍不住笑开,“好,你没有。是我自己想要全都给你,行不行?小老师,让我死在你身子里面吧……”
“你别胡说!”简桐红了脸,却双眸圆睁,晶灿地盯住兰泉,“再胡说,我撕你的嘴!”
这样的美好,说什么死啊死的?——简桐心下微惊,原来已经无法想象,如果有天他不在身边了么?
疼。如果没有他,她会很疼,很疼。
想及此,简桐忽然有点害怕。刚刚开始的感情,怎么会不知不觉间这样深入了内心?这样快便拉近的距离,这中间会不会有被忽略掉的问题?简桐深吸口气,“那我们,回去吧?夜深了。该休息了。”
不是不确信有爱,而是有点怕这种失控的速度。如果所有热情都在短短几十天内燃烧殆尽,那未来漫长的岁月该怎办?
面对这样急速而狂烈的情感,简桐有些不知所措。从前与梅轩虽然有三年的感情,却只是徐徐而进,并没有这样的失控感。而兰泉,几乎从一开始,便已经让她失去了对自己感情的操控权。
兰泉感知到简桐的拒绝,却不停手,只是坏笑,“还没洗完。”
说着手指再往下探,蕊瓣穿梭,极尽细致。简桐只能死死咬住唇,在幽然的夜色里,映着水波,细碎地轻吟……
兰泉沙哑地笑,“我只是在帮你清洗,我的小老师,你这不是故意诱.惑我么?”
简桐深深喘息,“兰泉,你知道,不是的……”红着脸抬头看他,“我也不想出声,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如果这让你困扰,那你停手吧。该回去,休息……”
兰泉笑起来,他的小老师啊,有时候天真无邪得让他只想啃她一口!他那是故意赖她呢,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因了他的手指而呻.吟?她细碎的吟声简直是这个天地间最美妙的音色,是对他这个男人最好的赞美,他如何能听得够?
拥紧她,兰泉低喃,“我就不,我停不下来……让我帮你洗。是我给你弄脏的,我得负责清洗干净。”
简桐羞得抬不起头来,只能软软靠在他胸前,任凭他的手指放肆进出。
咬着唇,努力不去想他的手指,简桐垂首望着兰泉身上那条刺青苍龙。那苍龙狰狞雄性,可是龙头两侧却有两颗——啧啧,简桐忍不住笑开。
当年看娱乐新闻,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老消息了,香港的某个娱乐周刊在封面上刊登了一副张智霖赤着上身的照片,还特意用文字表述,说什么张智霖有粉红色胸凸,像是处.男……
那时候的简桐年纪还小,不明白粉红色胸凸跟处.男有什么关系;再后来看漫画,看到漫画家们也在大力渲染这个理念——简桐此时看见兰泉那两点胸凸果然是粉红色的!
天啊,原来真是这样的啊……
“笑什么?”兰泉本来正享受着小老师酥软在自己怀里的感受,将全部心神都只凝集在自己那穿梭游刃的指尖上,却蓦然发现他的小老师正躲在他的怀里笑。而且笑得浑身颤抖,都止不住的样子。
简桐脸红,摇头不答。
兰泉恨恨咬牙,“快点说。是不是在笑我?”难道他的手指哪一点做错了?难道他没让她舒服,反倒让她笑场?
兰泉手指报复地加速,简桐果然再也笑不出来,只能死死咬住唇,死死控制住几乎要大喊起来的渴望……
“快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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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不放过你……”兰泉黑瞳越发幽深,像是夜色里的轻雾,紧紧凝着简桐。
只在他指尖,她已经快要绽放……
简桐不能让自己在这里达到巅峰,只能含羞笑着妥协,将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告诉给兰泉听。
兰泉登时脸便红了,垂首望向自己的胸凸,忽地再将眸子转向简桐同样的位置……简桐惊喘,害羞地用胳膊挡住。兰泉却不肯放过简桐,凑过来沙哑地说,“你也是呢,我的小老师……而且不止这里,还有,下面……”
兰泉手指捻住,微微用力,“就像这满山的樱花花瓣一般的粉红,一般的软嫩……”
“啊!”简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挑.逗,抬起脚来便踩住兰泉的脚尖,“你,你还胡说!”说着转过身去,真是要羞死了。
两人亲密时刻,兰泉自然就更厚脸皮。对着自己心爱的小老师,他根本做不到正人君子,所以甘心只做那最不要脸的小流.氓……他索性从后面揽住简桐的腰,让简桐感受到他的……
倾下了身子来,在简桐耳边呢喃,“男人和女人都是相对而生的。你那里是粉红,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否也是么?”
“啊!!”简桐要疯了,这死孩子他在说什么呀!他怎么这么坏,坏死了!
兰泉一声轻咽,老天知道,他看似闲适,实则他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终于按捺不住,扯住她的手向后……“小老师,我弄脏了你,我帮你清洗;你也弄脏了我啊,你也该帮我清洗……”.
温泉的水,在这样幽秘的夜色里变得这样灼烫?箭筒的手被兰泉捉着,逃不开……而他另一只手,未曾止歇……
没有方才那种直达的拥有,可是这种……反倒更让简桐昏乱。
怎么可以这样——原来还可以这样……
他从后方紧紧贴着她,两个人的心一同疯狂地跳动,再跳动!
正到最激烈处,简桐几乎要叫出声来。兰泉从后方绕过头来,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将她的叫声全都收进他的唇里去……
正在此时,客舍里面的一扇窗子里忽然亮起灯光,随之有拉门滑动的声音,紧接着走廊上的古老木地板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来。
——有人出来!
简桐惊得不敢动,可是此时兰泉哪里能停得下来!
兰泉一声闷哼,将简桐的身子压向山壁后的花影里,狠狠地,咬住了简桐的唇,不让她出声。
简桐惊恐地望着花丛之外——那个窗子她认得,那分明是金莎莎的房间!
难道出来的人,是金莎莎?如果金莎莎看见她正跟兰泉……,那该怎么办!.
“嗒嗒嗒“,夜色里,金莎莎穿着木屐踩在石子路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她仿佛正向他们两人藏身的花丛这处来!
简桐乞求地抬眸望兰泉。她害怕。尤其是金莎莎,对于能主动跟兰泉表白的女生而言,一旦金莎莎嫉妒,那么后果将不可设想……
简桐却在兰泉眼中看见一丝决绝之色,仿佛他一点都不担心,更不怕被金莎莎看见!
简桐的犹豫,反倒激发兰泉另一波更加狂肆的攻势——快.感如潮水涌来,简桐只能再度被兰泉拖入激.情的漩涡,无法自拔。
而金莎莎,正好就坐在他们汤池山壁另一边的花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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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正是金莎莎走出门外,更巧的是她就坐在了简桐和兰泉置身汤池旁的花丛外!简桐紧张得用目光乞求兰泉停下来,可是反倒换来兰泉更狂烈的攻击……
兰泉用指尖掩住简桐的口,帮她藏住溢出唇瓣的娇声。
身体在狂喜,精神却被紧张切割,简桐只觉自己仿佛处于冰火之中,时而灼热,时而寒颤。肋
只能侧耳倾听花丛那边的动静。
“嗯,妈妈我没事,一切都挺好的。”花丛那边,金莎莎幽幽出声。
简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原来金莎莎出来是接电话的。这处花丛外正好有个长凳,所以金莎莎才走过来坐下,并不是已经看见他们两人。
简桐的放松,让兰泉更加放肆地得寸进尺,趁着简桐忘了反抗,以滚烫的昂扬代替了手指……
乍然冲入的刹那,简桐险些直接喊出声来。兰泉将指尖递进简桐唇里,简桐这才死死咬住了他的指尖。
坏蛋,难道他竟然一点都不担心?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妈妈,都说了没事了!你别总拿我当小孩子啊,我在外面跟同学一起玩,又会发生什么事!”电话里金莎莎的妈妈似乎很不放心,惹得金莎莎不高兴,“妈妈,我都说了我很开心啦,你怎么听出我不高兴了?”
“嗯,我知道了。对了,我要告诉你们一声,靳家那个男生——靳兰泉也跟我们在一起呢。是,他也是我们漫画社的成员。”
“嗯?你们安排我下个周末跟他见面?”金莎莎的嗓音柔软下来,“真的呀?嗯,好,那谢谢妈……”金莎莎的嗓音到后来,已经全是甜蜜,似乎还带着羞涩的轻笑。
电话挂断,金莎莎在“无人”的夜色里喃喃自语,“靳兰泉,我一定会得到你!”.
金莎莎在说什么?
下个星期金莎莎的家人安排她跟兰泉见面,金莎莎暗自发誓一定会的到兰泉?——她究竟,在说什么!
简桐只觉心底轰然一声,只抬头去望兰泉的眼睛。
暗夜幽深,她在兰泉眼睛里看见更为深浓的夜色。简桐想要退开身子,却被兰泉顽固地攥住腰,不允她退开!
简桐急了,用力推着兰泉!
这算什么,啊?人家两家人都要安排见面了,她竟然还在跟兰泉做这样的事情!她不要在这种情况下还在跟兰泉欢爱!
兰泉咬牙,低声警告,“别想逃!”
简桐挣扎,兰泉却刺入更深,水声随之哗啦响起来,惊动了花丛那边的金莎莎。
金莎莎显然没想到这样深的夜色里,汤池里竟然还会有人,惊得下意识出口,“谁?!”
简桐惊得都不敢动。竟然被金莎莎发现了,怎么办!
简桐抬眸去望兰泉,用眼神哀求。
却没想到——“是我!”兰泉竟然毫不遮掩地直接朝着花丛那边扬声!
“兰、兰泉?”金莎莎显然也没有想到是兰泉,在花丛那边有点迟疑,“你,你这么晚了还没睡?怎么还在泡温泉?你一个人么?”
兰泉……这个死孩子要干什么呀!
简桐紧张地一把抱住兰泉的腰,伸手去捂兰泉的嘴。如果被学生知道他们两个在……那就糟了!
兰泉却扯下简桐的手,只是将简桐拥在怀里,将她的头压向他的心口,兀自抬高了头冷笑,“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金莎莎,你不自己进来看看么?”
金莎莎显然怔住,迟疑着问,“那,那你跟什么人在一起?”
简桐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只能环抱着兰泉的腰,去听他稳定的心跳声。
——好吧,如果金莎莎真的走过来看,那她也只能认了。这件事是她跟兰泉一起做的,作为老师,她要承担的责任可能更大一点。
“嘁……”兰泉冷笑起来,“我跟什么人在一起?金莎莎,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也总该知道,温泉山庄都会有些什么特殊的服务吧?我正在接受特殊服务,怎么,你有兴趣来看看?”
“靳兰泉,你!”金莎莎岂能不恼?兰泉这摆明了就是在故意羞辱她!
她刚刚自言自语说出的那句话,兰泉一定听见了,所以他才故意这样羞辱她的,是不是!他拒绝她,他从一开始就想堵死这扇门!
“兰泉,你别以为我这样就会被你吓跑!坦白说,**没几个干净的,我不在乎!无论你现在怎么花,将来我自然有办法整治你!”
金莎莎的话,让简桐一闭眼。
“是——么?”兰泉清清凉凉地笑,“那你怎么不敢走过来看一眼?”
“你!”金莎莎低吼了一声,仿佛挣扎良久,终究还是一跺脚转身而去!
她的木屐踩过石子路,又踩过客舍走廊的地板,直到消失在拉门“砰”的一声闭合里.
简桐难过地向后退了一步,将兰泉从她身子里推出去。明白不是他的错,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早已无心欢.爱。
兰泉也不强求,只是垂了眸子去望简桐的眼睛。
简桐垂下头去,看温泉水面涟漪聚散离合,“兰泉你刚刚为什么那样做?如果她真的跑过来看,怎么办?”
兰泉深深凝着简桐的眼睛,看见她的担心。兰泉忽地笑开,“看就看咯!你身材那么好,难道还怕她看?她看了只会自惭形秽,她看着我也能继续爱你!”
简桐惊了。这死孩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还能开出玩笑来?抬眸看他,是有笑谑,可是那黑晶一般幽宁的黑瞳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简桐只觉心头一暖,便忍不住笑开,伸手去打他,“变.态啊?还要找个观众?”
简桐的微笑,也催开了兰泉心头的花朵。兰泉索性无赖地抱紧简桐,“刚刚还没做完呢……”
简桐笑着去掐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痞子气影响到了她,方才她还因为金莎莎而紧张和胆怯,这会儿仿佛那担心已经不再重要,反倒能跟他开起玩笑,“去死!你当我的感觉是自来水,一拧就走,再拧还来啊?”脸红着背过身去够岸上的衣裳,“我累了,要睡觉。”
“那我怎么办?”兰泉裹着和服跟在后头,像是被遗弃的小孩。
“回你房间睡觉。”
“不要!我要跟你睡!”
简桐笑着回头踹他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才不要!”缓缓羞红了面颊,垂了眼帘,“你好好回去睡觉吧,我也真的累了。”
兰泉撅嘴。
简桐忍着羞涩,抬起眼睛来缓缓说,“来日方长。”
兰泉惊喜得瞪大了眼睛,弯下腰来去找简桐的眼睛,“真的?”
简桐红了脸,转身即走,“你再问,那就是——假的!”.
花前月下,兰泉又扯着简桐的手,不舍地磨叽了良久,这才肯放简桐走。简桐走进女宾的客舍,上了台阶去拉拉门,这才发现自己面上一直凝着微笑。
那死孩子……在他面前真的板不起脸来。本来心中还有忐忑,结果被他一阵胡闹都给搅散。
温泉山庄的客舍分成几栋,简桐他们事先预定的是男女分开的房间,为了方便出入。简桐刚拉开拉门,忽然斜对面靠里的一间房门也拉开,金莎莎幽灵样无声走出来,站在简桐面前。
简桐一震,手指不小心勾到拉门木边框的毛刺,手指被刺痛。
“这么晚了,简老师竟然还没睡啊?而且还出门去了?”金莎莎冷冷凝着简桐。
简桐心底有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她是爱兰泉,就算隔着师生的身份,这种感情又不比低声下气。“莎莎,你这不是也没睡么?你有睡不着的理由,难道就不行我也有?”
金莎莎眯了眼睛,“我方才有事找兰泉,他竟然也不在房间呢。怎么会这样巧,简老师也不在?”
金莎莎寸步不让凝着简桐的眼睛,“世上总没有这样凑巧的事情,难道简老师夜里私会男学生?这样三更半夜地放着觉不睡,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干些什么?”
简桐心底微微一惊。金莎莎这样直白的敌对,难道是发现了那个跟兰泉在一起的人,就是她?
【稍后第二更。】
正文 “我的女人”(第二更,3000字)[VIP]
紧张像一只捏紧的手,攥住简桐的心房。简桐眼前却回荡起兰泉方才不羁的笑,就在夜色里那样磊落地喊金莎莎过来看……那个死孩子,真是胆子大。
简桐禁不住笑起来,“莎莎你真是开玩笑。兰泉他们那栋男生寮也是你这个时间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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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那帮泡过温泉又喝过酒的男生,晚上的睡相肯定不堪入目。莎莎,你是个眼睛清净的姑娘,我不信你会不顾那些而跑去男生寮。”肋
金莎莎咬牙,说不出话来。本以为这样当面质问,能让简桐阵脚大乱,却没想到简桐能这样镇定!
真不要脸——老师勾.引学生,竟然还能装的这样冠冕堂皇!
刚刚她被兰泉气得跑回来,前思后想就觉得不对劲。兰泉跟简桐在漫画社里那眉来眼去的模样早就让她起过疑心,于是金莎莎跑去简桐的房门外装作有事去找简桐——果然,无人应声。
金莎莎便躲在黑暗里等待,果然等回了夜归的简桐!——答案,自是昭然若揭!
金莎莎冷笑,“好,那我不妨直说。方才兰泉说过,他是在接受温泉山庄里的‘特别服务’。我知道,那是指女人。简老师,那方才跟兰泉一起在汤池里的,一定是最下.贱的鸡,我说的没错吧?”
简桐听懂了。金莎莎是骂她是鸡。
简桐笑起来,“女人是应该高尚,可是在某些时候,面对某个特定的人的时候,如果再玩儿高尚,那就不是真的高尚,而是——有病!”
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做情侣之间最亲密的事情,如果还拿捏着,那不是有病,又是什么?
“你!”金莎莎狠狠咬牙。
“不早了,睡吧。女生熬夜不好,会影响美容。如果不漂亮了,又哪里还会有男孩子喜欢?莎莎,你说是么?去睡吧,晚安。”简桐静静隐入门扉.
“想让我怀孕?明寒,拜托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沉!你一个常年做受的男人,你还有什么能耐让我怀孕!”
同样的夜里,弄棋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起身去抓被堆在墙角的行囊。
该死的,她已经被他禁锢了七天,耽误了原定的行程!她得走了,不能再做纠.缠。
明寒在夜色里难过地抱紧自己的头。他刚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爱她,这七天来他每一次都是放肆地拥有她,为的就是不惜让她怀孕,也要留下其她!却没想到,她还是想着要走。
弄棋将衣衫束好,强压住身子的颤抖。刚刚欢.爱的热度还在,纵然是她这个已经习惯了行走在路上的人,此时说要离开,也是不容易。
背起背包,弄棋登上鞋子。
“弄棋,那个被简桐退回来的银帽,你如何处置?难道就随便扔在箱子底,或者是要带回西南去?”明寒忽然在夜色里缓缓地说。
弄棋顿了顿,“先留在这吧。你要是嫌碍事,随便你处置,反正也没人要了。”
“弄棋……”明寒缓缓出声,“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留下这个礼物?所有女孩子都要出嫁,为什么你只想着给别人送婚嫁的礼物,而没想过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
明寒下床走过来,走到弄棋面前,“弄棋,没想过——嫁给我么?”.
“你在干嘛?”
简桐躺在被褥里辗转难眠,兰泉的短信发过来,简桐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缓缓叹了口气。这个死孩子,果然是个惹桃花的种。就算她知道金莎莎的事情不是兰泉的错,心中也还是有点点黯然。
他太出众,总会有女人主动贴上来,防不胜防。
简桐不回话,只盯着手机莹莹的光。
少顷,短信又发过来:“我知道了,你在想我。”
简桐笑开,忍不住对着手机喃喃,“臭美!”
又过了一会儿,又一条短信来:“不抱着你,我就睡不着了,你说该怎么办?”
简桐愕了愕,忍不住转头去望身边。方才,就在她身边那个位置,那个少年长眸低垂,霸道又保护地抱着她沉睡。
想了想,简桐还是含笑回了他一条,“那就直接砸晕!”
简桐几乎能想象到兰泉的笑。那样的眉眼舒展,那样的带着一点点邪气的狡黠。简桐也不由得笑开。心里方才积了的那点沉郁,就也渐渐化开。
他就是这样招风的男人,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他已经是她男人了,后悔早已迟了。
他招风,只是因为他优秀,却未必是他滥情。
良久,就在简桐已经迷迷糊糊快要入梦的刹那,短信又来,“想你。”
简桐笑着闭上眼睛。
她也想他.
翌日清晨,简桐是被弄棋的电话给吵醒的。简桐听见弄棋在电话里说的话就几乎叫起来,“你说你要嫁人了?嫁给谁?弄棋,从没听你说过有男人,难道是你临时从街边抓回来的?”
自己独自背包进过西.藏的弄棋竟然在电话里跟简桐哭,“小桐我好害怕。你说我该怎么办?嫁,还是不嫁?”
“那你想还是不想?”
“小桐我想,可是我就是怕!如果我嫁给他,可是却发现爱着爱着就不爱了,怎么办?还有,你想两个人一辈子的时间要那么长,谁知道日日对着一个人会不会生厌?”
简桐被问住。
其实每个女孩子面对爱情和婚姻的时候,心中也会有这样的惶惑吧?那样要托付一生的选择,没人能给确定的答案,因为每个人的人生和爱情全都无法复制。你的只是你的,旁人只能隔岸观火。
简桐想起跟兰泉亲密时,当兰泉抵在她最后的防线外,她那时的慌乱和渴望。
简桐握紧电话,静静笑开,“弄棋,未来的事情,只能未来才有确定的答案。如果我们坐在此时看不见未来,那我只问你此时心情:你想不想嫁?如果此时拒绝,你会不会后悔?”
简桐在话筒里哽咽,“想。会。”
“那不就结了?”简桐笑起来,眼前浮现起兰泉那张年轻明媚的脸,“如果不知未来,那就把握现在。未来还那么遥远,此时的心境才最真实。弄棋,假设未来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那么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还来得及;现在只依照现在的心境来行事,不更好么?”.
带着微笑,简桐洗漱完毕,走进饭厅跟大家一一问好。抬头望见坐在桌边的兰泉,少年眉目明媚。简桐的笑容便更深。
真感谢早晨弄棋那个电话。其实弄棋所面对的问题,也是她正苦恼的问题。经过昨夜,她该如何面对兰泉,她该如何面对未来?
是就当昨夜只是一夜纵情,还是要从此坚定地牵了彼此的手,勇敢地走向未来?
此时心里已有答案。
只是看见他,只是望见他眸子里辗转的浓情,她便知,自己已经深深陷入他编织起来的情网,再难逃脱。
心有所属,原来这样幸福。
金莎莎跟王欢走进来,看见简桐便是冷笑。王欢还礼貌地喊了声,“简老师早!”,金莎莎却只是清清凉凉地扬声,“简老师昨晚那么忙碌,今早还能起的这样早,真不容易啊!”
简桐只静静一笑,“昨晚过得那么充实又幸福,我当然不会做噩梦,所以睡眠质量很高啊。”
金莎莎恨得一咬牙,“是么?可是简老师,一夜无梦不等于永远无梦。”
简桐想着自己给弄棋的回答,缓缓笑开,“永远是太远的事,我过好每一个‘昨晚’就够了。就算未来也可能还有噩梦,可是只要是梦就总会醒来。”
简桐宁静望金莎莎的眼睛,“我一点都不担心未来,一点都不害怕。”
两个女人低声唇枪舌剑,好在同学们都还在早起的兴奋里,忙着聊昨晚的见闻,没注意他们两个。
兰泉却无声走了过来,就站在简桐身畔,仿佛都没看见金莎莎,只弯了腰凝眸望简桐,“你昨晚怎么没给我回话?害得我睡不着。”
简桐脸一红,装傻,“什么短信?我没收到。”
兰泉笑,歪了头,挑起长眉瞟着金莎莎,对简桐说,“我说我想你那条啊。”
金莎莎猛地抬步走向餐桌,却因为走得太猛,一下子身子撞上餐厅的柱子,发出“砰”的一声钝响。
“兰泉……”简桐微微皱眉。
兰泉轻轻一笑,“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简桐心底一热,就仿佛这孤单人间,再不是孑然一身。忍不住挑开明媚的微笑,眯着眸子望他,“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怎么说我还都是你们的老师。”简桐拍着兰泉的肩头,小狐狸精似的狡黠一笑,“学生要跟老师斗,还嫩点。”
那暧昧的意有所指,让兰泉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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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只为了说:我想你(5更3)[VIP]
吃过早饭,漫画社一行人去爬山。樱花如雪里,大家坐在山巅支开画架,描摹眼前美到令人屏息的香雪海。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简桐不会画画,望着大家全都凝神于画笔的侧影,也觉心下怦然。
能够专心沉醉于一件事,其实真是幸福。肋
压抑着,目光还是不自觉去找兰泉。他坐在众人身后一块高高凸起的大岩石上。沈凌岩、秦宁和许嵩也跟着坐在那上头,低头瞄着兰泉的画板。
电话响起来,简桐连忙起身走进樱花深处去。那个号码是梅轩。
想了想,简桐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桐……”梅轩乍然传来的嗓音似乎有微微的颤抖。简桐心底难过,她明白,那是梅轩压抑不住的思念。他想她,她却已经不能再做任何回应,因为心底已经有了更牵挂的人。
“梅轩你好。”简桐努力让声音平静。回首整座山林,正是叫“梅山”呢,只是梅山之中梅花早已落尽,此时盛开的却是漫山遍野的樱花,“找我有事么?”
“小桐……”梅轩那边似乎在压抑着。
简桐想了想,笑开,“我想我猜到了。梅轩,你打电话来问我弄棋的事情,对不对?”
弄棋从小跟梅轩的关系最好,所以弄棋有什么事情一定会率先告知梅轩。而简桐因为梅轩的关系也跟弄棋交好,所以梅轩想到了她。“弄棋今早给我来过电话,是说要结婚的事情。梅轩你是问这件事,对么?”
梅轩在电话里沉沉呼吸了声,“小桐,你跟弄棋说了什么?”
这句话的语气,似乎问责。
简桐皱眉,“梅轩,发生何事?”
梅轩叹了口气,“弄棋闹着要嫁给明寒!”
“明寒?”简桐脑海里浮现起唯一那次去“谭”见到明寒的情景,只觉那个男子的气质澄澈,却目光微凉。能够一眼便辨识出来客的习惯爱好,甚至是来吃饭时候的心境,根据这些来给食客安排席制——这样的人总会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不敢靠近。
弄棋想要嫁的人竟然是这样的男子?
“梅轩,听你这样说我也很惊讶。不过我相信弄棋。她是天生会下棋的女子,一步一步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走。更何况明寒也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
梅轩仿佛没想到简桐会这样说,他有些急了,“所以你非但没替我拦住弄棋,你反倒鼓励了她,是不是?弄棋是心思缜密的女孩子,可是她也会‘举棋不定’,是不是正因为你的鼓励,所以才让她坚定了信心?”
梅轩竟然说这样的话……简桐皱眉,压住心底的不耐,“梅轩,这终归是弄棋自己的事情,不是么?无论是我这个朋友,还是你这个兄长,都只是外人,不是么?”
梅轩似乎察觉自己的失态,努力压下语气来,“小桐,是我心急了,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说话,我从不舍得这样对你说话。”
简桐叹息,“梅轩,说重点。你为什么反应这样大?明寒那个男子究竟怎了?”
梅轩在电话里深深吸了口气,“谭家菜号称王府菜,而我请明寒帮我料理餐馆,并不仅仅拿他当一个普通的经理人。我用他,是因为他有特殊的身份和资历——明寒祖上是大内御膳房总管太监,他们家有些习惯还沿袭祖上的规矩——所以小桐你该明白,明寒不被允许喜欢女人的。我初次找到他,他是经营一间同性恋酒吧……”
“你说什么?”简桐大惊!
梅轩叹息,“他们家有些菜式的传承要求是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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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即便成年,也是不许碰过女人才行,否则会认为菜气浊重,坏了御膳的规矩。所以他们家代代传承下来,每一代中那个要继承家声的男孩,都是不结婚的。”
梅轩深深吸气,“所以弄棋想要结婚的这个念头,自然也会受到明寒家族的极大反对。小桐你该明白,这事情也许从现在的礼法说不通,但是这就是大宅门里的规矩。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服从。”
“真是,荒唐!”简桐气得叫起来,“菜是干什么用的?除了果腹,还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是不是?怎么会有这样BT的家规,就为了所谓的‘菜的清净’,竟然能活活扼杀一个人的幸福?还每代都有一个男子这样!这是什么狗P规矩,梅轩你不觉得它可笑,难道你竟然是认同的?”
“小桐,你听我说。”梅轩在电话里惶急。
“算了,我不想听你说!”简桐气得嚷起来,“其实今早我还觉得自己有点唐突,这毕竟是你们家里的事,我这个外人好像不应该置喙。但是现在我全盘推翻自己的犹豫了,我待会儿还要打电话给弄棋,我要告诉她,想爱就爱,想嫁就嫁!管那么多糟粕规矩干什么!我还要对明寒竖个大拇指,说他真是个爷们儿!”
简桐真是太激动了,都没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等她说完了话,还没等听见梅轩那边的反应,更没来得及扣死电话,兰泉的唇就狠狠压了下来——根本不允许她反抗,直接将她压在樱花树干上,深深地吻她。
简桐一怔,以为兰泉是听见她跟梅轩打电话,所以吃醋。心下便软了下来,主动环抱住兰泉的腰,温柔地回应他。
“小桐?小桐你还在听我说话么?小桐你听我说——好吧,我们不再说弄棋。小桐,我其实打这个电话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跟你问责,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对你说——小桐,我想你。没有一天放弃对你的爱,没有一刻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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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1万3哟,一共分五更。稍后第四更。】
正文 樱花之吻(5更4)[VIP]
电话还没扣死,兰泉就霸道地吻下来,简桐一边回应着兰泉的唇舌,一边听着梅轩电话里的表白,只觉胆战心惊。
兰泉就在这里啊,他听见了梅轩的话,是不是会误会?
方才她背着人走到樱花林里来,接起的电话还正是梅轩打来的,更要命的是梅轩竟然还在说这个——如果换做她是兰泉,是不是也要误会了?所以兰泉这是在惩罚地吻她,是不是?肋
简桐喘息着,想要挣脱开兰泉,想要跟他解释。谁想到,兰泉直接从简桐手里抓过电话,啪地就扔到地上去!好在地上落樱如雪,没有将电话直接摔坏。
这个死孩子——他是不是摔电话上瘾啊?当初她那个苦命的电话也是被他给直接摔碎的!
简桐有点恼了,下狠心咬住兰泉放肆的舌尖——
“哎哟,谋杀亲夫啊!”兰泉嘶着气,却长眸带笑地望简桐,笑容里不自禁染了一抹宠溺,“干嘛?吻得正到妙处。”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讨厌啊你。你干嘛一声不吱就上来吻我?这叫强吻好不好?”
兰泉笑起来,上前一步用修长的指尖捏起简桐的下颌,舌尖轻触她花瓣一般柔嫩的唇,“好,刚刚是强吻,现在温柔地吻,好不?”
“兰泉……”简桐脸红着,“怎么了?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梅轩?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背着你……”
“嘘……”兰泉浅浅落下唇来,仿佛蜻蜓点水,不深吻,却一下一下封住简桐想要做的解释,“我现在只是想吻你,跟别人无关。我从早晨第一眼看见你,就在寻找机会。小傻瓜你自己乖乖走进樱花林里来,在我的眼里,那就是无声的邀请和刻意的,诱.惑……”
臭孩子,你胡说呀……本来是你想要,却还赖在我身上。简桐想说这句话,却已经没有机会。他的唇缠.绵地吸吮上来,大掌更是放肆地直接伸进她的衣襟,揉住了她一侧的柔软……
简桐被兰泉压在樱花树干上,抬头便是满眼樱花。徐徐风来,便是落英缤纷。像是一阵又一阵时急时徐的花雨,纷纷洒洒飘落他们周身。
简桐不由得想起作为宾客参加过的那些婚礼,新人携手走出花车、踏上红毯的时候,也会有人洒起这样的花雨吧?只不过那些都是人工的彩纸碎屑,哪里比得上此时此境的漫天飞花?
不由得便醉了,在兰泉唇舌与手指的揉.弄之下,简桐终于放肆地大声叫起来。
这是山里,无人进出;同学们还在远远的山巅绘画,她和兰泉之间的一切定然都被樱花掩藏吧?
简桐喘息着主动抱住兰泉的颈子,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吮住他的唇……
他说从早晨第一眼看见她,便想找机会与她这般;她何尝不是?
想他,真的想他。
兰泉按捺不住地低低呻.吟起来,坏笑着用自己的昂扬隔着衣料去摩擦简桐的柔嫩,“小老师,学生有个问题请教:你今早上说学生跟老师斗,还嫩了些……学生不知,自己哪儿嫩了?不会是这里吧?这里若是嫩了,小老师可会失望的哦……”
简桐笑起来,将面颊藏在他颈窝处羞涩地抬不起头来。这个死孩子,他怎么那么能偷换概念呢?她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我的小老师,嫩的那个,是你啊……”兰泉喘息起来,手指忍不住隔着衣料揉捻起来,“你的身子,才是无一处不嫩……嫩得,我全都想吮进嘴里来,好好品尝……”
轰——一丛烈火从简桐心底爆开,身子随着便反应了……
兰泉坏笑着感受那一点濡湿,喘息着搂紧简桐,“今晚,就算你报警,我也要夜袭你……”
“兰泉……”简桐还想拒绝,兰泉手指用力一捻,简桐的拒绝全都化作曼声的娇.吟,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兰泉兀自不要脸地给自己找理由,“我孤枕难眠,小老师,你得负责。必须抱着你才能睡,你就可怜可怜失眠的学生吧……”
兰泉说着用手指拈开简桐发上粘着的一片花瓣,“让学生好好休息,才能有精力好好学习,这也是为人老师的责任。我的小老师,你说呢?”.
“兰泉?”沈凌岩的嗓音忽然远远传来,“你跑哪儿去了?”
兰泉再度抱紧简桐,在她颈间粗哑地喘息,“这些搅局的,真后悔带他们进漫画社。人家还没调.戏完自己的女人呢,他们烦不烦啊?”
简桐真是哭笑不得,踹了他一脚,把他踢开。
沈凌岩和秦宁几个人刚好走进来,看见简桐,便都挤眉弄眼地冲兰泉笑,嘴上却在跟简桐打招呼,“简老师也在啊。简老师对二少的单独辅导结束了吧?我们没打扰二位的共同学习吧?”
简桐真恨不得一头撞死。这几个坏孩子,嘴真损啊!
兰泉直接一人给了一脚,“说什么呢?那叫师生谈心好不好?你们几个从小怎么受的教育啊?不知道有心事的时候要跟老师交交心?老师都是学过教育心理学的啊!”
许嵩呲牙笑开,冲着简桐喊,“简老师,那个,学生我也预约个呗。待会儿我也跟简老师汇报一下思想活动,咱俩也单独找个地儿,尤其是二少找不见的地儿啊!”
“哈哈……”沈凌岩和秦宁当场笑瘫在地。兰泉跳上去就卡住许嵩的脖子,“小子,你有胆再说一句?”
简桐红着脸不搭理他们几个,回身去捡起被兰泉给摔在地上的电话——捡起来,简桐就愕住。
方才那一摔之下,信号竟然并没断!
难道方才的一切,梅轩都已经,听进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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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五更~~~】
正文 口对口式人工呼吸(5更5,3000字)WWЩ.⑼ヮㄨ$.ПèΤ
简桐掐断了电话,背对着兰泉几个人,站在樱花树下发呆。
“怎么了?”兰泉走过来。
简桐摇头,回身对沈凌岩几个人说,“你们四个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简桐。”兰泉长眉蹙起。
“去吧。我稍后就来。”简桐轻轻推了他一下。肋
有些事情尽管难以开口,可是她必须要自己面对。
“走吧,给简老师一点空间。”沈凌岩也看出有事儿,便扯着兰泉走向樱花林外去。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才又将电话按出去.
电话在桌面上嘤嘤嗡嗡地响着,梅轩已经听不清那响铃声的旋律究竟是哪首歌。他此时只是心乱如麻!
他真是蠢,早晨打电话本来是想跟简桐说自己的感情,结果还是愚蠢地选了弄棋婚事这件事作为开启点——他怎么会忘了,弄棋此时面对的事情其实跟他曾经相同,都是要选择爱情还是选择家族!
这样开启的话题,怎么会让简桐不心生抗拒?
可是当他鼓足了勇气说出心中炽烈的感情——回应他的,却是电话那端暧昧的喘息声!
兰泉和简桐之间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兰泉这个浪子,竟然就在简桐还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强吻简桐!
这就是兰泉的脾性,他真的能这么做出来,可是小桐呢?小桐竟然发出那样的喘息和叫声!——他们俩,终究发生了什么,是吗?!
梅轩从没觉得自己的电话这样沉重,此时垂眸望着它在桌面上寂寞地响,他直觉无力拿起。
小桐要跟他说什么?梅轩直觉额,如果一旦接起这个电话,那么将有可能被永远关在那扇通往小桐的门扉之外!
不,他不要听。就算心里已经明白,小桐必然已经跟兰泉……可是他也不在乎!
他自己不是也已经跟苗艺有过那狼狈的一夜么?他自己已经不纯洁,所以他没资格再要求小桐纯洁!——没关系,他真的可以承受。就算身体彼此的第一次都已经失去,只要他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放弃!
拥有小桐的时候,觉得一切来得都是那样自然;直到此时失去,才知道他根本不可以失去她。如果失去了小桐,他还有什么乐趣?
家族的规条、工作的压力全都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小桐就是他清新的氧气。他只有在小桐身边才能自由呼吸。如果没有了小桐,他便没了命.
简桐一再挂着电话,梅轩始终没接。
简桐只能叹息着放弃。王欢的嗓音已经从樱花林外传来,“简老师,我们要野餐啦,你快点来!”
简桐只能收起电话,转身迎向学生们.
桌上的电话终于不再响了。梅轩却更僵直凝住——小桐她,再不打来了么?
正在失落,电话突然又响起来,梅轩急忙抓起电话来,仿佛找回失落的宝物,“小桐!”
电话那边沉默,只有压抑的呼吸,“梅轩,是我。你在等简桐的电话么?那我先挂断,等你闲下来再打给你。”
是苗艺。
梅轩失望地闭上眼睛,“没事。苗艺你找我有事?”
苗艺顿了顿,“梅轩你最近都瘦了,我跟伯母学着煲了汤,加了白术和山药,滋补男人的。”
梅轩轻轻叹了口气,“苗艺,你那双手是弹奏古筝的,不该用来煲汤。一旦烫伤了怎么办?我若想喝,自然会跟妈妈提;再说还有明寒那边,吃什么都是有的。”
苗艺在电话里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说,“伯母自然做得好,菜馆那边的厨师就更无法相提并论——但是梅轩,他们做的却都不是我做的。只有亲手做给你,我才安心。就算伤了手指也没关系,为了你,我没什么不能舍弃。”
梅轩疲惫地闭上眼睛,“苗艺,对不起。”
苗艺努力地笑起来,“梅轩你说什么呢,我所做的都不是你要求我做的,是我自己想要做的。”顿了顿,苗艺在电话里哀伤地笑,“梅轩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你允许我爱你就行了。”
梅轩将头向后靠去,听见自己的心疲惫地喘息。
“梅轩我就在你门外,我把汤给你送来了就走。就看你一眼,还不行么?”.
学生们在梅山上的野餐简直就是一场大战,没人真在好好地吃饭,都趁着野餐的机会彼此挑衅。
这不,王欢又来了个主意,要玩击鼓传花。击鼓传花的游戏没什么新鲜,大家都嫌不刺.激,许嵩眨着小眼睛添油加醋,“我有个提议啊。咱们每次让一个人敲鼓,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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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蒙上眼睛,不让他看见花传到谁手里去了。等他鼓声一停,如果花正好传到同性手里,那就两人同饮一杯……”
同学们立即来了兴致,都着急问下一半规则,“要是异性呢?”
许嵩呲牙一乐,“如果要是异性呢……那就敲鼓的说了算,敲鼓的要求对方跟他干嘛,对方就得跟他干嘛!”
“哈哈……”大家都坏笑开,“干嘛呀?如果要求当场打啵儿呢?或者更严重的呢?”
许嵩挠了挠头,旋即猴子似的笑开,“要不这样,咱们提前写几个整人的花样儿,然后让他们抓阄,抓到哪个就必须……”
“哈哈……”一说整人,大家都来了兴致。毕竟都是年轻的男女,漫画社里当然也是暗潮汹涌,有几对早就眉眼来去的,这回可算来了机会,所以竟然一致赞成!
简桐就脸红,赶紧说,“你们玩儿,我来当裁判!”
毕竟她是老师,这要是真跟哪个男学生玩儿出什么来,那可要命了。不说别人的眼光,兰泉第一就不能善罢甘休。他们偷偷写的规则,她看着了好几个,什么异性隔着白纸亲嘴啦,什么男上女下俯卧撑啦——虽然都是打擦边球,不过也有点疯了些。
高天站起来数了数人数,为难笑开,“简老师,恐怕不行。咱们的人数正好一半男、一半女。如果您不玩儿,那咱们就出单儿了。”高天说着望大家,“简老师说是老师,其实都是咱们学姐,咱们玩儿的时候百无禁忌的,是吧?没人真拿简老师当老师的,是吧?”
“是!”大家都跟着附和。
简桐见大家都这样说,也只能应下。红着脸,目光偷偷瞟了兰泉一眼,正好看见兰泉邪恶的目光……那死孩子寻思什么呢?
“作为游戏制定者呢,我先来敲鼓!”许嵩自告奋勇。大家便都坐好,心里猫挠似的等着第一轮战果。
结果——花落在了王欢手里!王欢一声懊恼的尖叫!
许嵩嬉皮笑脸去简桐手里抓阄,抓完就鬼哭狼嚎起来。大家凑过来一看便都笑开——规则是让王欢给许嵩涂口红!
王欢也丧气地低声吼,“我还没叫呢,你叫?拜托,那叫间接接吻哎!拿我的口红抹你的嘴唇,拜托,吃亏的是我啊……”
抹口红这个“间接接吻”的点子虽有点小暧昧,可是根本不够刺激,所以轮到金莎莎出来敲鼓的时候,高天等几个男生就把简单的纸条全都给偷偷换走,剩下的都是火辣辣的!
简桐也只能叹息着微笑——其实金莎莎在漫画社里极受欢迎,高天等几个男生估计都喜欢她。如果她不是对兰泉那样执迷不悟,其实她身边一定会有人悉心陪伴。
金莎莎拎起鼓槌,眸子便毫不犹豫地凝向兰泉。兰泉装没看见,跟身边的秦宁嘻嘻哈哈。简桐只觉心底一窒,便垂下头去。
传花开始,金莎莎的鼓点越敲越快,让花在大家手中转了无数圈竟然还没停下。秦宁皱眉,“金莎莎你有完没完啊?拿我们当永动机啊?”
秦宁话音刚落,金莎莎的鼓点蓦然停下!
——那花,正好落在兰泉手中。
兰泉一皱眉,就想将花扔给身边的秦宁。秦宁连忙笑,“嘿,别给我啊。二少,别告诉我们,你要临场退缩!”
兰泉吊儿郎当起身,“有什么的呀,来!”
金莎莎面颊鼓鼓的,飞起红晕,也倔强地直接走到简桐眼前来,手指在简桐掌心的一堆纸条里转了转,捻起一个——
许嵩接过来就笑起来,“二少将面临的挑战是——人工复苏术哦!”
兰泉翻了个白眼。
许嵩笑着解释,“一共两种人工复苏方法,男女各用一种!首先,女方躺在地上,由男方实施心脏按压式复苏;然后男方躺在地上,女生实施口对口式人工呼吸……”
-
【5更共1万3,完毕。这段的游戏规则的醋意是要为晚上做准备……二少跟小老师将进行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击鼓传花”哟,乃们懂的。明早继续。】
正文 一场游戏映真心(第一更,3000字)[VIP]
“哦!——”听见许嵩公布游戏规则,大家全都亢奋起来!
第一环,男生给女生进行心脏复苏术,那势必两手要按压在女生胸.部;第二环女生更是要口对口人工呼吸耶!摸胸+亲嘴,简直爽辣到了极点!
王欢还有点担心,暗自扯了扯金莎莎,“要是受不了就跟他们说说。大不了回去请他们吃饭。”肋
谁知金莎莎飒爽地起身,眼瞳灼灼盯着兰泉,“没事。二少,来呀!”说着金莎莎便躺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眸挑衅地凝视兰泉。
兰泉冷冷地挑眉,斜睨许嵩,“你还能弄个更没创意的不?”许嵩被兰泉冷冽一眼给瞪得不敢出声,可是其他男生并不知二少这火从哪儿来,还嚷嚷着催促,“二少,怎么不敢来啊?”
沈凌岩凑到许嵩耳边去,“你脑袋被驴踢了?二少能饶了你么?”
许嵩也一哆嗦,“这些馊主意都是我出的,可是我也没想到花能落到二少手里不是?更没想到击鼓的人是金莎莎啊!”兰泉对简桐的心,他们这三个死党当然都清楚。
沈凌岩瞄着秦宁,“小秦子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他要是不喊那么一声儿,我觉着金莎莎一定找不到二少的方位。小秦子就坐在二少边上,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
秦宁也跟漫画社其他不明就里的男生们一起喊着,“二少,别临阵脱逃啊!”
兰泉眯起眼睛来,目光掠过众人只落在简桐面上。
“二少,大家一起来玩儿,别扫兴啊。有什么玩儿不开的?”秦宁笑着推兰泉,回头望简桐,“简老师,看来得你发话才行了,要不咱这春游可卡壳儿了啊!”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简桐来。简桐迟疑,眸光回望着兰泉。
兰泉忽然笑开,“你们干嘛问她?这是我的事儿,别为难她!”兰泉说着吊儿郎当走向人圈当中的金莎莎,眯着眼睛蹲下去,“金莎莎,你真想好了要玩儿?”
金莎莎半仰起身子凝视兰泉,“我都躺这儿了,你没看见?二少,不敢玩儿?”
金莎莎丝缎一般的长发从头顶逶迤而下,尖削的下颌挑衅上挑,“我听说二少一直是个最敢玩儿的人,就连骑着摩托车兜三环那样玩儿命的事儿都敢干,怎么今天关键时刻掉链子?”
“嘁……”兰泉冷笑,“有什么是我靳兰泉不敢玩儿的?既然你想玩儿,我陪你!”
“喔!喔!”一帮不知就里的漫画社员还跟着欢呼。
简桐垂下眼帘去,定定望着手里还剩下的纸条。
“几下?”兰泉冷冷挑起眸子来挖望许嵩。许嵩碰着那眼光就一激灵,本来想说十下,一哆嗦之下就报了个“三”。
简桐将手里的字条都放下,握着电话起身,转头走到一边的樱花树后去。努力平静着按下奚瑶的电话,含笑对奚瑶说,“嗯,我挺好的呀。梅山这边的温泉真的很棒。我泡了两次,感觉皮肤都白了。推荐你来玩。”
奚瑶在电话里敏.感地问,“简桐你那边发生什么事?”
“没事啊。”
“简老师,你还没学会撒谎呢。我一听你这腔调就知道你一准儿有事儿。说吧,怎么了?”
简桐抱着电话在樱花树下蹲下来,“奚瑶,我喜欢上兰泉了。不仅仅是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如果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就会很难过……”
奚瑶在电话里惊叫,“靳兰泉?!简桐你疯了,那是个浪荡公子哥儿!还不如谭梅轩呢!”
简桐难过地抱紧自己的手臂,“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了啊。以前知道梅轩跟苗艺的事,我虽然也难过,但是却还有勇气转身离去;可是现在,一想到如果没有了兰泉,我的心就会很疼很疼……”
奚瑶只能在电话那边叹气,“简桐啊,我明白你的心情。那个孩子是太漂亮、太招风;可是你毕竟是玩不起的人,爱上那样的人,恐怕你注定是受伤的那个。更何况,他跟梅轩还是兄弟。”
简桐用力点头,“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
已经回不了头——简桐真的是不敢回头。身后大家鬼哭狼嚎的欢呼声一直在持续,就从这声音里,简桐也猜得出兰泉跟金莎莎一定做足了大家希望的戏份儿。
他摸她的胸,她吻他的唇,是么?——尽管都是在打擦边球,可是实质上却也相差不远。
明明告诫自己不能太在意,因为明白兰泉也是迫不得已——可是,心里真的好难过。
如果自己不是老师的身份,而是同为漫画社的学生,她大可站出来保护自己的男友吧?可是作为老师,她就已经失去了那样的资格。
“简桐,你要好好的。”奚瑶在挂断电话前嘱咐她。
简桐努力微笑,“好,我会的。”挂断电话,努力带着笑容转过身去——正好看见金莎莎红着脸站起身来,柔荑掩着唇,面上似是无限娇羞。
简桐努力笑笑,“下午和晚上的安排是自由活动。不过大家可说好了,每个人必须要完成一幅作品,下期画刊要用。晚上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好返程。”.
大家收拾着一起回去,简桐刻意避开了兰泉,跟高天一起搬着东西,跟另外几个漫画社成员走在一起。难得融洽,说说笑笑。
兰泉阴沉着脸落在后头,跟沈凌岩等几个人一起走。
沈凌岩走到秦宁身边去,低声问,“小秦子你刚才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觉着你故意给金莎莎制造机会?”
秦宁眯了眼睛,“你们跟二少还是兄弟不?”
“怎么不是啊?”沈凌岩毫不含糊地点头。四个人家里都是世交,所以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是过命的发小儿。别看表面上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其实四个人都很看重这份友谊。
“还是兄弟的话,看着二少望沼泽里走,你们都不说拉一把?”
沈凌岩听着迷糊,追问,“到底怎么了啊?”
秦宁咬了咬牙,“刚开始我觉着二少跟简老师就是玩玩儿。反正二少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简老师这不过是个更新鲜刺.激的,哥们儿就也跟着一边煽风点火。可是你们现在看看,二少还是玩儿吗?他小子认真了他!”
沈凌岩点了点头,“我也发现了。自从跟简老师在一起,他都多久不跟咱们一起泡妞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秦宁凝着兰泉的背影叹息,“可是简老师哪是配得上二少的?别的不说,我跟许嵩就亲眼看见过她和谭梅轩在收发室里亲嘴,谭梅轩还跟学校老师说,要跟她结婚!”
“谭梅轩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也该都知道。那是个极认真的人,他绝不是开玩笑!谭梅轩也绝对是个好男人了吧,你说简桐她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她一边跟谭梅轩没完没了,她一边这又故意来勾兰泉!”
“有这事儿?”沈凌岩也一愣。
“我当时就跟兰泉说了,结果兰泉竟然没跟她分手!想想,简桐得给兰泉灌了多少迷汤,整个把兰泉给灌傻了!”
“还有,刚才兰泉跟着简桐走进樱花林里去,咱们几个不是去找他么?你跟许嵩走得慢没听见,我走前头都听见了——兰泉跟简桐在那抱着打啵儿呢,结果电话里谭梅轩还在跟简桐表白感情,说什么爱她,说什么无时不刻不想她!”
秦宁说着怒了起来,“你说这个简桐她是不是一脚踏两船啊!靳家这两兄弟可都被她玩弄于股掌吧?这样的女人,咱们怎么能让兰泉对她认真?”
“兄弟是干什么的?兄弟不是整天一起吃吃喝喝、嘻嘻哈哈的,兄弟得是关键时刻拉哥们儿一把的!现在兰泉掉进情网里迷糊了,咱们几个人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
沈凌岩皱起眉来,“小秦子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回到温泉山庄去,简桐跟着大家忙活完了,这才走回自己房间。忙了一身臭汗,去女浴室洗澡。浴室里雾气蒙蒙,隔着瓷砖矮墙,简桐听见墙那边有人说话。
“莎莎,快给我们讲讲,让二少摸过,什么感觉?”
“对呀对呀,还有二少的唇是什么滋味儿的?”
简桐心一沉,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
“去,什么都问。讨厌啦!”金莎莎的嗓音里含着娇羞。
“莎莎说说吧!二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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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没摸你?还有你到底吻没吻到二少的唇?”
金莎莎咯咯笑起来,那笑声在嗡嗡回声的浴室里越发被放大,显得格外甜美和——骄傲,“就不告诉你们!”
王欢的声音传过来,“切,看莎莎那副得意的模样,肯定是该摸的摸了,该亲的都亲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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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着掐二少哟,咔,简桐其实啥都没看见。下一章马上甜蜜,稍后就来。】
正文 小老师,来报仇吧!(第二更,3000字)[VIP]
简桐觉得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胡乱地冲洗了下身子就冲回房间来,头发还滴着水。
真的很难过。其实不是生气兰泉玩那个游戏,是震惊于自己对这件事的在乎。只是一个大家玩疯了时候的游戏,已经让她难过到伤筋动骨。即便当初对着梅轩和苗艺,又哪里有这样的难过?肋
回到房间,勉力压抑心中的烦乱,简桐褪下浴袍,准备换衣服。
赤着身子站在镜子前刚想要把湿乱得长发盘起——却猛然在镜子里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简桐惊得不敢动,只能喘息着望镜子里那张脸,“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锁了门。”
兰泉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好整以暇欣赏着简桐的身体。有镜子真是好,他恰好可以正面背面全都看到。
“嘁……”兰泉笑眯眯起身走过来,从后方抱住简桐,将下颌抵在简桐肩头,“我以前的寒暑假都是跟战士一起过的。他们各个兵种、各种科目的训练,我多少都跟着搀和过。所以开这样的门,一秒钟已经是足够。”
简桐还赤着身子,他就这样抱住她……简桐不敢看向镜子,努力推着兰泉,“我身上还湿着,你放开我……”
兰泉本来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柔柔的环抱,结果简桐一句话,就把他想要的矜持给彻底粉碎——他的女人告诉他,她还湿着……
兰泉一下子便冲动起来,从后面扳过简桐的头便深深吻下去,一只手揉住简桐的柔软,另一只手直接蛮横向下……
简桐想要抗拒,一抬头却只能看见镜子,看见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放肆地游动……简桐只觉身上的力道像是全被他的手指抽去,一股又一股酥麻感从他指尖传来,迅速袭遍全身!
兰泉粗哑地喘息着,急切地托起简桐的臀,从后方寻找着简桐的秘境……他忍不住了,他的小老师总能让他瞬间失去所有的自控!
感知他的目的,简桐低声叫着躲开,用手肘直击打他肋骨,这才把他推开!
兰泉懊恼地跌坐在地上,身上衣衫完好,只有裤子大开——真是急.色.鬼一般的狼狈,简桐没忍住,笑开。
兰泉却没扭捏,只是揉着肋骨喃喃,“你好狠啊……我要给你快乐,你却给我伤痛。”
简桐哪儿顾得上他那“诗朗诵”,赶紧拾起地上的浴袍披在身上。红着脸指着他大开的裤子,“你把裤子拉好!”
兰泉索性仗恃着有伤,大言不惭地耍赖,“我不!小老师,我要!”
简桐给气乐了。看他坐地上耍赖那样儿,就像幼儿园小班的小盆友在要一根棒棒糖。
“你笑什么?”兰泉着迷地望着简桐面上的笑。
“小盆友,老师我没有棒棒糖给你。乖,别闹了。”方才那样难过,那样地患得患失,一看到他竟然出现在她面前,心里终究还是涌起狂喜。那狂喜淹没了之前的失落。
兰泉忽然一把抓住简桐,将简桐扯进自己怀里来,吞吐着灼热的气息,咬住简桐的耳珠,“我的小老师……棒棒糖,我有啊……你要么?我给你,好不好?”
“啊!”简桐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连忙跳开,捂着脸去瞪兰泉,“坏孩子,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兰泉笑起来,“装傻!你都要过了,而且要得那么开心,难道忘了?”
简桐连颈子都快红起来,也不敢大声斥,只能咬牙瞪眼,“你,你气我!”
兰泉笑开,一把扯住简桐的浴袍带子,还是将简桐拖回了他怀里。吻着简桐的颈子,沙哑地说,“我事先告诉过你了,我今晚会夜袭你……别想逃,我的小老师。”
简桐捂着面颊,在他怀里挣扎,“别来找我!你要夜袭,欢迎的人多了去了!你去找金莎莎,你别来招惹我……”
什么小老师啊,什么比人家还要大一岁……女孩子到了此时,便都是小心眼的丫头。只能扁着嘴又恼又怨地拍打着他,只觉眼睛里又热又重,仿佛有泪随时会跌落下来。简桐也觉得此时的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啊,可是就是——在乎。
虽然那真的算不得什么,比起他们此时的亲密来说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就是,很讨厌金莎莎那样看他的眼神,更讨厌他可能会摸过金莎莎、吻过金莎莎……
兰泉抱着简桐,缓缓笑开。他的小老师,吃醋了呢!
兰泉也不解释,笑着掏出自己事先备好的骰盅,“小老师,来报仇吧!”
“嗯?”简桐眨着泪眼去望兰泉,“怎么报仇?”
兰泉笑开,“还按照今天的玩法。我们俩玩骰子,每个人写下十个要求对方做到的要求。谁赢了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不论赢家要求什么,输家都不许拒绝!”
跟兰泉玩骰子,简桐多少有些自信。当初在酒吧玩那次,她至少是在三盘里赢过一盘的——当然,酒保所看见的那骰盅里的真实情形,简桐并未看见——所以简桐还是蛮有信心。于是乎,小老师欣然步入靳二少设下的陷阱,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赢。
如果赢了她会要求他什么?——再不要他与其他女人玩暧昧的游戏了,好不?
简桐含笑一条条去写自己的要求,不时停下,轻轻咬咬笔杆。其实对他的要求真的不多,写着写着心里越发想,他就是他便好了。她认识的他就是这样,她喜欢的他也是这样。
兰泉胸有成竹,三下五除二就写好了自己获胜的要求,用狭长的眼角偷偷瞄着他的小老师——如果小老师展开他的字条,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如他曾经画下她穿泳衣时候的模样吧?小脸蛋儿上染满了红晕,又是羞涩又是懊恼地凝视着他,却又不得不服从游戏规则……
啧啧,那该是何等蚀.骨销.魂的模样儿!
想到这,兰泉的呼吸先一步就乱了。
简桐拿过今晚的骰盅就有不好的预感——兰泉今晚定是有备而来,他的骰盅里竟然是六粒骰子的!三粒骰子的难度已经相当大,何况六粒的?
简桐咬了咬牙,还是摇起骰盅来。
兰泉微微眯了眯眼睛,面颊绯红,恍如薄醉,轻轻启齿:“6、3、2、5、3、4、1。”
简桐一愣,打开骰盅如同见了鬼。六个骰子,点数竟然一个都没错!这不是活见鬼么?
简桐认赌服输,红着脸去兰泉写好的字条里抓阄。犹豫了下,拈起一张来。打开——“小老师,给我你的唇……”
简桐脸红起来。不过心下也有小小的尖刺耸起来——不就是个吻么?有什么大不了!就行金莎莎当众吻他,她又有什么不敢!
兰泉笑眯眯凑过来,看见了字条。简桐惊讶地看见兰泉竟然脸红起来。一个吻而已,这位花花二少怎么会红了脸?
“来吧,我的小老师,先来第一步……”兰泉红着脸张开手臂,等着简桐主动的投怀送抱。
“第一步?”简桐不明所以,兰泉却坏笑摇着头不肯泄露。简桐只能跪着爬到兰泉坏里去,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唇瓣刚浅浅相贴,简桐便听见兰泉的呼吸急了。真是个不禁撩.拨的毛头小子……简桐忍不住微笑,故意不加深这个吻,只有唇瓣轻点,舌尖试探着微微刺入……兰泉闷哼着抱紧简桐,用力去吸.吮她那枚淘气的丁香小舌……
简桐自然不敢恋战,在兰泉呼吸越发浊重起来时,用牙尖轻轻咬了兰泉的唇一下,将兰泉推开,笑着望他大口喘粗气的样子,“好啦,这个完成了!”
“谁说的?”兰泉邪佞笑开,猛兽一样跪爬起来,一点点欺近简桐,“还有一半没有完成……小老师,不许抵赖。”
“那,那还有什么?”简桐只觉身上没来由地起了一串战.栗……给他她的唇——除了一个吻,还有什么?
“我的小老师,我们只做了第一步,还有……”兰泉黑瞳越发幽深下来,“下面……它,也是你的唇啊……”
“嗄?”简桐一听便身子一片酥麻,惊喘着揪住衣襟,“你……”
兰泉笑得越发邪佞,缓缓爬过来,一把扯住简桐的脚踝,“小老师,给我……我们说好的,输家全凭赢家摆布……你今晚逃不掉的,乖,给我……”
【先发6000字,凌晨继续。二少,要温柔哟~~~O(∩_∩)O~】
正文 130、怎么舍得你难过(第三更)[VIP]
【某苏凌晨上一更困懵了,写错了个细节:六个骰子,偶给写出七个读数来……实在是迷糊了,亲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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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倚在靠枕上,头努力向上仰,望着天花板上浮世绘式样的顶画。画面上正是温泉的场景,有梳着日式发髻的日本女子,着短式和服,露出四肢来,皮肤软嫩白腻。肋
简桐惊讶于画面里所呈现出的质感。那些女子的皮肤仿佛就在她指尖,轻轻一碰,便能盈盈而动。只是不知,此时的自己在兰泉指下,是不是也正是如此……
他的唇又吮得紧了些……简桐一颤,呼吸越发乱了,只能更高仰起头,努力不去想正发生在两.腿之间的旖旎……
他的唇舌,似有魔法。除了那一星半点残存的理智下,她还能看清头顶的画面之外,整个心魂仿佛全被他的唇舌吮.吸、缠绕,无法自拔。
兰泉缓缓欺上身来,凑在简桐耳畔,沙哑地问,“喜欢么?”
简桐红了脸,羞得不敢睁开眼睛,“有点担心,可是——喜欢。”
“呵……”兰泉笑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在这样的亲密里直白得让人心动,从不像他曾经结识的那些女人,拿捏着、矫揉造作着。他的小老师,真可爱。
心下情愫萌动,兰泉握紧简桐的膝头,缓缓推入。蓦然的充满感,让简桐微微紧张地深深呼吸。
他,好大……
兰泉耐心地等待简桐的适应,含笑望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闪躲。简桐再度深深吸气,身子终于缓缓接受,兰泉像得逞的顽童,一声欢呼,深深奔入!
一点点痛,与那份凶狂而来的充满感,简桐不知怎地,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泪。腿在他腰间,简桐起身抱紧他颈子,将脸埋在他颈间轻声问,“你今天跟金莎莎,真的……”
兰泉捧着简桐的腰,按捺不住地递进,心里却被简桐小小的柔弱给缠紧,像是一根根柔丝,细却坚韧,扯得他的心一个劲儿地疼。
将简桐放在褥子上,兰泉放肆地双手全都托住简桐的柔软,随着他身子的猛烈攻击,双手更是随着那节奏凶悍地搓》揉着简桐的柔腻,汗水淋漓里,沙哑地呢喃,“傻瓜,怎么跟这样相比?一看见你,我想做的就是这样;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人工复苏术?”
简桐按捺不住,在他激狂的动作下叫出声来,摆动着头,眼泪还是流下来,“可是你,还是摸了!”
兰泉笑开,趴过来含住简桐的耳珠,“傻瓜,我看见你一直蹲在樱花树那边打电话。你怎么就不肯转头来看我一眼?如果你看见,就不会这样难过——”兰泉狡黠地笑,“我是做了,不过中间却垫了厚毛巾——那毛巾叠起来有半尺厚了,傻瓜,你说我能摸到什么?”
“啊?”简桐整个怔住,“你隔着厚毛巾?为什么?”
兰泉咬牙,梦里冲刺了几下,像是小小的惩罚,“笨蛋!你在旁边呢,难道我能当着你的面那样做?我不知道你会不开心么?”深深吻住她的唇,沉沉呢喃,“傻瓜,我怎么可能舍得看着你伤心……”
“那,她吻你呢?”简桐小女子心性全开,索性含着醋意都问出来。
“哈哈……”兰泉笑起来,“收拾野餐的小菜,你没发现糖蒜都不见了?”
“嗯?”简桐怔住,“女生都不吃,嫌有味儿。被谁吃了?”
“哈哈……”兰泉笑得长眉轻颤,“你说呢?”
一抹灵光滑过,简桐愣了,“难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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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轻轻叹息抱紧简桐,“我若让她吻到我,那我岂不是再也吻不到你?如果吻不到你,我会死的。小东西,看见你那么难过,我的心疼死了。”
简桐终于哭出来,压抑着的委屈全都爆发开。却更有狂喜,也有小小的愧疚——这个死孩子,他怎么,怎么那么好啊!看似那么邪恶又孟浪,可是却这样细心……
兰泉感知到她身子里的暖泉涌动,越发加速了频率,将简桐的哭泣从委屈直接推进到了满溢的快乐!
简桐累得趴倒在褥子上,发丝全都濡湿粘在面上。兰泉满足地拥着她,闭着眼睛,唇角还勾着笑。简桐忍不住去掐他,“混蛋!还写十个纸条,一张已经累死我了。之前你还骂许嵩出馊主意,你的比他还过分!”
兰泉大笑着抱紧简桐,微微睁开眼睛,眸光如醉,“小老师,我跟你坦白。这十张纸条可是我呕心沥血之作。自从知道咱们要来温泉,我就开始琢磨这十个要求……你都不知道,为了这纸条,我好几个晚上夜不能寐。”
“嗄?”简桐再次被雷到,“写个纸条就让你这么呕心沥血?”
“哈哈……”兰泉扯着简桐的发丝,偷了个香,“傻瓜!还不是因为没写一张纸条,我都会YY你一次。结果,就睡不着了……”抱紧简桐,深深闻进她欢.爱之后的体香,“那时候冲动得恨不得半夜去找你,直接将你抱进怀里。就算你反抗,也不放过你!”
简桐说不出话来。这坏孩子的话听起来的确荒唐,但是她又如何听不出荒唐之下的真心?如果不是用心去爱了,怎么会动情如此之深?
简桐含羞垂首,咬了兰泉肩头一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兰泉却呻.吟着长眉皱结,“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可怎么活啊……”手指抬起简桐的下颌,深深凝望她的眼睛,“晚上不抱着你,我真的睡不着。我回去得想办法搬出来住,你得负责陪我。”
【刚刚亲密地拥有彼此,即便一天分开也是煎熬吧?二少,受不了了吧?O(∩_∩)O~,大约一个小时后第四更。】
正文 相拥而眠(第四更)玖㈦〤﹩.ИЕТ
兰泉现在提出的要求——岂不就是同居么?简桐心尖颤了颤,似乎,太快了些。
这样失控的感情发展速度,让她青涩和茫然。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不知道该如何控制住节奏。
简桐只好红着脸拍开兰泉的手,“去。你现在还是大二的学生,不许闹得太过分。你们家里门禁那样严,你别乱来。”只能摆出姐姐+老师的架子来,绷起严肃的脸。肋
大宅门里有大宅门的规矩,有些是迂腐到了讨厌的地步,但是有些正常的家规,却也是应该尊重的。那些家规体现的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不希望晚辈因为年少轻狂而失之孟浪。
兰泉痛苦一声,“我不要……我就要你!”
简桐红着脸去抚兰泉的长眉。他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长眉入鬓、宛如斜裁,“兰泉,过去我没有资格说你,现在却要说你——此次温泉之前,你是大家都捧起来的兰二少,做事尽可恣意;可是温泉之后,兰泉——请你长大。”
兰泉挑眉,“桐桐……”
简桐赶紧抚了抚手臂,“又这么叫我,很肉麻啊。”
兰泉笑开,握紧简桐的手,“我会。我知道,若我还是曾经模样,你会有压力。”
简桐点头笑开,“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自由随意的样子,可是如果你生活里也是这样,我会担心。毕竟希望那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不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兰泉面上宛如光华绽放——简桐的意思,他焉能听不懂!
“放心。”兰泉笑着抵住简桐额头,“两年后嫁给我,我就可以天天抱着你睡了,你就不会拒绝了,我们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对不对?”
简桐气得踹他,“哦,原来婚姻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啊——你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就是为了抱着我睡啊?”
兰泉笑开,捉住简桐小脚丫,轻轻放在唇上亲了下,“我知道了,小老婆。”
小东西——小老师——小老婆……似乎这坏孩子总喜欢用这样的词汇来称呼她。简桐皱起鼻子,心底下却是暗自的甜。女人终究是女人,不管年纪会不会比身边的那个人大,也不管长大到了几十岁,可能心底永远希望,自己能在爱人的身边,还是依人的小鸟吧?
有小小的可爱,可以小小地撒娇,希望得到他全部的担待和宠爱。
“你别胡说。”简桐心里有大大的感动,嘴上还得小小地警告。
爱了,她越发确信自己的心。可是是否每一段感情都能顺利修成正果、走向婚姻?尤其隔着靳家、隔着梅轩、隔着妈,简桐心里有不确定。
“我没人的时候偷偷叫,放心吧。”兰泉臭屁地笑眯眯。
简桐拍了拍枕头,“今晚——就允许你睡在这儿吧,不过天一亮你就得走。”
“真的?”兰泉惊喜地凝注简桐的眼睛,“不用我耍赖,你主动留我?”
简桐脸又红开,垂下头别开眸子去,“我……也会想你。”
明天温泉之旅就要结束,两人短暂的共处时光又将被打破。桃源虽美,总归要重回现实的红尘,所以两个人之间下次的相拥而眠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简桐明白,自己与他有同样的不舍。
兰泉打蛇随棍上,“那我们再玩骰子吧?还有九张纸条呢……”
简桐拎起枕头来砸兰泉的头,“不玩了,好好睡觉!”想象那纸条里的内容,简桐就脸红——一定没什么好主意,都得比第一张纸条更坏!
“桐桐……”兰泉耍赖。绯红面颊,长睫轻颤,那个让人心动。
简桐捂住耳朵,与他对面躺下。面上染了红晕,悄悄说,“就剩这一晚了,我们就这样好好地躺着吧。也很幸福。”
爱里需要激.情,却也不该只是激.情。他们之间的激.情已经燃烧如火,简桐现在只想让一切慢下来一点。与身体的欢乐比起来,她更渴望心的满足。
兰泉笑开,垂下长长的睫毛点头,“好,都听你的。”长臂一收,将简桐收在他臂弯里,轻轻吻着她发顶,“睡吧,我的小乖乖。”竟然轻轻地,唱起歌儿来,像是耐心地哄着小宝贝睡觉。
小乖乖……简桐在迷蒙里笑起来。这语气,很像父亲哟。
爸走得太早,早得她都要忘记了小时候在爸怀里撒娇的过往——此时这个坏孩子,竟然让她找回了久违的心情。
爸的怀抱里,才是这世上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她找回了失落多年的这份心境,是么?
简桐缓缓沉入梦乡,手臂抱紧了兰泉的腰。
终于不再孤单一个人.
寂静夜里,沈凌岩和秦宁、许嵩凑在一起,有点发呆地看着夜色越发深浓下来,兰泉还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
沈凌岩叹了口气,“别等了,二少今晚上是铁了心了。”
秦宁皱眉,“我给他打电话。”
电话挂了半天没人接。秦宁按掉电话,随即接到兰泉的短信:“温柔乡里,沉醉不知归路。勿扰。”
许嵩叹了口气,“这是二少第一次跟女生过夜吧?”
沈凌岩也努了努嘴,“咱们四个里最后一个处.男,也终于交待了。”
秦宁皱眉,起身拿了烟盒出门,“我去抽根烟,你们俩先睡。”.
简桐睡着了。小老师的睡相甜美,睡梦里完全没有了老师的严肃,只是甜美柔软的小女人。
兰泉借着月光望着简桐,不觉得挑起唇角。
真好看,真可爱。
想了想,这才从裤袋里掏出一颗药,含在唇里,又喝了口水,然后低头吻上简桐的唇……简桐本.能地吸吮他唇里的口津,便将水和药片一同吞入。
兰泉几乎再度兽.性大发,他的小老师,那样娇憨的小动作几乎让他立时就昂扬起来!
却终究只是微笑着躺下来,抱紧他的小老师。
她真是个小傻瓜。他放肆地不肯做防护,她自己也懵懂地没想到——他的小老师,原来如此青涩。足见她与梅轩在一起的时候,绝不会有与他在一起时的热情如火。
想及此,兰泉心中柔情似水。
她自己没想到的,他要帮她做到。方才那颗是事后避孕药,72小时有效,竹锦专业推荐的。
只给她爱,却不肯给她,哪怕一点的伤害。
正文 132、对不起,妈(4更1)[VIP]
周日上午漫画社一行人就已经回到了学校。就地解散,简桐又带着高天等几个人将收尾工作做好了才回家去。兰泉要送,简桐拒绝。他也累了,再者简桐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妈。
自从五岁爸去世,简桐便与妈相依为命,所以她的一举一动,恐怕都逃不过妈的眼睛。从家离开去温泉的时候她还是完璧之身,归来,已经蜕变为女人——简桐担心瞒不过妈。肋
回到家却没看见妈,梁俊生也没在。简桐忙奔进酒坊里去问工人,工人说袁静兰昨天晕倒,被送进医院去,昨晚被留院观察,梁俊生跟在医院照顾。
“妈!”简桐只觉一个炸雷在额头前劈开,转头抓了包包便奔出门去。
打车去医院,简桐坐在车里忍不住落泪。愧疚像是吞吐毒信的长蛇,狠狠缠紧她的心房——妈昨天昏倒,她非但没在妈身边,而且正在做着……
做着,违拗妈心愿的事情…….
奔进医院,找到妈的病房。梁叔正扶着妈的肩膀,小心地喂妈喝汤。简桐进了门,告诉自己别哭,可是眼泪还是扑簌簌落下来。
“小桐你来了。”梁叔打招呼。简桐走过去,从梁叔手里接过保温桶,感激地点头,“梁叔我来吧。辛苦您了。”
梁叔点头,“小桐你陪你妈坐会儿啊,我出去抽根烟。”
简桐努力忍住泪,小心地将保温桶里的鸡汤喂给妈喝,“妈妈,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应该早点回来。”
袁静兰疲惫地向后倚靠在枕头上,“桐桐,别说傻话。妈妈知道你去温泉山庄不是去玩,那也是你的工作。其实当导员很不容易,上要对学校负责,下要对学生负责,两方都要搞好关系……”
“妈妈没事,只是有点累。你梁叔他们都在,不缺你一把手。”
简桐难过地摇头,“妈……虽然梁叔在您身边,我很放心。可是我是您的女儿。妈生病的时候,女儿应该在畔尽孝。我却没做到,对不起……”
袁静兰握住简桐的手,“傻孩子。妈不在乎这,妈只在乎你是不是能真的幸福。如果有天妈不在你身边了,妈希望你能幸福……”.
简桐喂妈喝完保温桶里的鸡汤,又陪着妈说了会儿话,这才扶着妈躺下,让妈休息。
走出病房,简桐在楼梯间找到梁叔。梁叔正坐在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清癯的面孔被烟雾掩住,反而让悲伤越发彰显。
简桐走过去,在梁叔身边坐下。良久,两个人都没说话。妈的昏倒将意味着什么,简桐不用问也清楚。上次靳欣到家里来找茬之后,妈就昏倒过一次。那次医生就曾经嘱咐过简桐,千万不能再给妈心里负担,否则……
“梁叔,您能告诉我,这次是谁让妈昏倒的么?”.
兰泉唉声叹气回到军区大院去。简桐中午急着回家去,他要送也被简桐拒绝。一想到未来又有好些日子不能相守,兰泉就觉得心上一片迷茫。
走到靳家门前,发现竟然正门大开着,兰泉都一愣。靳家的规矩多,正门通常不开,除非是有大事,或者有重要的人来,方开正门以示郑重。
难道家里有人来?
兰泉高抬脚跨进门槛去,正见着何婆婆带着几个家里的小阿姨捧着食盒往二门里走。兰泉就凑上去,截住何婆婆,掀开食盒偷了块胭脂鹅脯扔进嘴里,咕哝着问,“家里这是谁来了,怎么这么大阵仗?”
何婆婆就笑,“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从外头回来倒是洗了手再吃东西,仔细闹肚子。”
兰泉就笑,“我小时候玩泥巴,抓得两只手都是稀泥,回来也就往衣服上蹭蹭就吃饭了,这么多年也没见闹肚子。”
“还说呢!”何婆婆就叹气,“就为这事,你奶奶罚过你多少次跪?有次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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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青瓦片,难道你都忘了?”
兰泉耸耸肩,“跪完我继续吃。”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何婆婆也无奈地笑,笑容里不觉多了丝纵容和宽溺,“赶紧进去吧。你要是再不回来,他们正张罗着要派车去接你回来呢。家宴,人都凑齐了,就等你。”
兰泉赶紧跑进正院去,还没等进堂屋,就听见了里面爽朗的笑声。那声音跟老爷子靳邦国的嗓音很是相像,却着实年轻了好多。兰泉一听就笑了,掀开门帘就嚷嚷,“大爷,我想死您啦!”
八仙桌边一位中年男子起身,笑着迎向兰泉。那人个子很高,整体形象如同年轻了二十岁的靳邦国。穿靛蓝江绸的对襟改良式唐装,头发用发油整齐地全背向后,露出轩昂的额头,“小子,你可回来了!”
正是靳家长子、兰泉的大伯父靳长空。
靳长空无子,只有听琴这么一个女儿,后来听琴还跟着她妈改嫁,所以靳长空就越发珍爱兰泉,直接将兰泉叫做儿子,对兰泉的溺爱甚至比兰泉的父亲靳万海还要重。
“我说今儿这心里怎么一个劲儿火烧火燎地,原来是大爷您回来了!”兰泉笑,眉宇之间是由衷的欣喜,“美国住够了吧?还是咱们中国美眉温柔吧?”
“兰泉!”吴冠榕一声低喝,“说什么呢!”
“哈哈……”靳长空笑着回头望吴冠榕,“妈,兰泉说得也没错。”
吴冠榕皱眉,“长空,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当着这么多晚辈……”
靳长空笑着跟兰泉眨了眨眼,兰泉也笑。兰泉这才舍了伯父,走到爷爷奶奶面前来见礼。
“这个周末玩儿得可还开心?”吴冠榕慈祥地笑。
兰泉不由得想起跟简桐共度的那些曼妙时光……面颊忍不住一红,“好极了。”
“那就好。玩够了,回来可要收心。”吴冠榕轻轻一言。
兰泉郑重点头,想起答应简桐要长大,“放心吧奶奶,孙子心里有数。”
靳邦国缓缓吸完一袋烟,在八仙桌沿上磕着黄铜烟杆,回首望吴冠榕,“啧,还真别说,这趟温泉泡回来,说话的确知礼多了。”
吴冠榕一笑,目光掠过下首的靳欣面上去。靳欣也是会意点头.
靳家家宴开席,饭桌上兰泉陪着靳长空喝酒说话,气氛很是融洽。梅轩坐在兰泉对面,抬头幽幽望着兰泉。
靳长空虽然是靳家长子,却对官场完全无兴趣,走入商途。如今表面的身份是中国矿业协会某下属公司的驻外代表,实质上是官商的身份,掌握国内工业矿石进口的生杀大权,指尖流过的资金达百亿计。
靳长空的性子便不同于兰泉的父亲靳万海以及梅轩的父亲谭耀松,多了些旷达,少了些官场上人的拘谨。所以靳长空对梅轩这个外甥只有欣赏却并不喜欢,远没有对兰泉的那份挚情。
今天家宴的主角是靳长空,那么主要的陪客自然就只是兰泉,梅轩只能静静坐陪。
梅轩垂下眼帘,心里有莫名的失落。
如果他不姓谭,如果他也是靳家人,是不是靳长空对他的态度便也不会如此不冷不热?
靳欣也没忘了给自己家人搭桥,笑着给靳长空斟酒,“大哥,听说矿业协会斥巨资要收购澳洲那边的矿石公司?那一定会在各地设立分支机构吧?耀松现在怎么说也是本市的商业局长,许多事都是现管,能帮上大哥你的忙。”
谭耀松就也跟着笑,起身一起给靳长空倒酒。
靳长空笑笑,转而给靳邦国斟酒,“爸说过,在家里不谈公事,是吧?”
靳邦国也是不高兴地瞄了瞄靳欣,“都给我坐下吃饭!”.
“梅轩的九天国际最近倒是做得风生水起,我在国外都有所耳闻。”
方才公然卷了靳欣和谭耀松的面子,靳长空刻意夸奖了梅轩两句,以示给妹妹和妹夫面子,“前阵子的北美动漫大展,九天国际是国内唯一被邀参展的动漫公司吧?”
靳欣笑起来,私下里用手捅了捅梅轩。
梅轩给靳长空斟酒,“舅舅说的是。国内的动漫业相对起步较晚,现在虽然各地政府都在扶植,只是发展成规模的还不多。”
靳长空笑笑,“国外一向对国内带有东方文化色彩的东西感兴趣。美国那边的朋友说,对九天国际那套《名伶画传》极感兴趣。能将动漫与中国国粹相结合,很有卖点。尤其是梅兰芳先生为首的四大名旦,在国外也极有知名度。”
靳长空说着望梅轩,“那个画手叫什么?菲尼克斯,是吧?这个名字取得也好——你们公司叫九天集团,与他的名字结合起来,正好是‘凤舞九天’之意,很有味道。”
梅轩便是一皱眉。原来舅父夸奖九天集团,只不过是在夸奖菲尼克斯一人。
【千呼万唤的男三,下一节将正式出场咯。稍后马上就来。】
正文 那男人,黑衣红唇(4更2)[VIP]
靳家家宴的几个晚辈:兰泉、梅轩、听琴、弄棋全都各有心腹事,所以这一顿饭吃得也是滋味不一。
晚饭过后,靳长空说累了,先辞别了二老回房间去歇着。难得今晚老爷子兴致高,几个晚辈就都坐在堂屋陪靳邦国说话。肋
好容易老爷子也累了,兰泉这才逮着听琴说话。
听琴是靳长空的女儿,按说靳长空回来,最高兴的应该是听琴,可是听琴整顿饭吃得就是心不在焉。几次连老太太跟她说话都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是答非所问的。看在她此时已经随着继父改姓了骆,又打小儿不在靳家,吴冠榕这才忍着没呵斥她。若是换了兰泉和梅轩,少不了又是一顿好说。
“说说吧,全家人今儿都看出来你心里有事儿。趁早跟我说说,我还能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帮你打打马虎眼,要不哪天真要三堂会审,我可帮不上你的忙。”兰泉坐在葡萄架下,吊儿郎当挑着眉毛望听琴,满脸的坏笑。
听琴也不含糊,回手就给兰泉头顶一记,“小P孩儿,威胁你老姐,嗯?你还嫩了点。”
兰泉就笑开,想起他那也经常这样做的野蛮女老师。原来喜欢一个人,看见旁人、经历旁事,总会千丝万缕想到她。
“傻笑什么呢?”听琴发觉不对劲,“你这臭小子最近很不对劲啊。算你幸运,赶上你老姐我最近肝火旺,没工夫审问你。明智的趁早跟我明说。”
兰泉笑开,“我有喜欢的人了。”说着挑衅地望听琴,“我坦白吧?倒是你啊,什么时候能跟我一样坦白?被你那个杜仲给缠得要死要活了吧?”
听琴劈手又是一掌,“不用你管!——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想想——你这样说的话应该不是苗艺。那么难道是画里那个女孩儿?”
兰泉笑开。
听琴面上严肃起来,“可是真对不起,那画被人买走了。出了十倍的价格,我没抵抗住诱.惑。”
兰泉登时就惊了,“出十倍的价格?谁买的?难道又是你那个杜仲?”
听琴摇头,“当然不是杜仲。那人也很奇怪,本来似乎进画廊就是随便转转,结果一眼就看见了你那幅画,然后站在画前就不动了,看了很久。最后直接给我开价十倍的价钱……”.
简桐从医院回来,夜色已深。
本来想留在医院陪伴妈,可是医院有规定不许陪床,再者妈心疼她辛苦,追着赶她回来。
走进凤鸣街,一步一步走近自家那个酒坊的小小店面,简桐就只觉心酸。跟妈的主治医生杜伯伯谈过了,如果想要给妈做手术,除了要承担手术可能会带来的巨大风险之外,简桐必须要筹备手术的巨额费用。
家里的小酒坊根本就不赚钱,这么多年来妈手里毫无积蓄。而简桐自己毕竟刚刚开始实习期,就算有实习期的工资,可是那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简桐仰头望着小小的店面,知道,自己可能只能选择卖掉这座小酒坊。
妈说那是外公家族多年心血,简桐明白这份遗产的珍贵;可是她已经真的别无他法。
“小桐!”街边梧桐树影里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简桐几乎是条件发射地转身,轻呼,“兰泉?”
梧桐树影摇曳,一街街灯凌乱。从暗影里,缓缓走出梅轩。梅轩站在夜风里凄凉地笑,“真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兰泉。”
简桐心尖愀然一疼,急忙致歉,“梅轩,真对不起。”
梅轩摇摇头,“小桐,不必这样说。其实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只想站在这里,哪怕能看一眼你窗口的灯光也会觉得满足——我是看见你刚刚站在门前哭,我这才按捺不住自己走出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简桐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忍不住冲上一步狠狠伸拳砸向梅轩!
“就因为你们高贵,所以就可以漠视我们这些微末的平头百姓么?我们犯了什么错,凭什么就要受到你们盛气凌人的指摘?”
梅轩愣住,抓住简桐的手腕,“小桐,究竟发生何事?”
简桐大哭起来,“谭梅轩,难道就因为你我曾经相爱,所以我和我的家人就注定了成为你们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对么?你母亲针对我还不够,还不肯放过我妈!她竟然还跑到我们家来,就站在我家的店里,指责我妈!”
“我妈为此而晕倒……谭梅轩,你知道不知道,我妈她的病,已经不可以再受刺激,已经不可以再晕倒了!”
梅轩怔住,连退了两步,“小桐,你说我妈她……?”
简桐站在街灯暗影里攥紧了拳,“我知道你尊敬你母亲,所以我忍着没跟你说,更没去找你母亲算账!可是,谭梅轩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我妈真的出了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母亲!——就算她是你的母亲,却也不等于她有权利伤害我妈!”.
“亲密”酒吧里,夜色正酣。简桐走进来,果然在吧台前找到奚瑶。
奚瑶似乎对酒吧里那位男歌手动了真感情,自从之前的一夜之后,奚瑶几乎每晚都来捧场。
“简桐你这么晚跑这来找我,一定有事吧?”奚瑶盯着简桐那张苍白的脸。
简桐垂下头去,“奚瑶,你爸爸是成功的商人,一定认识许多酒商。拜托你爸爸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人愿意收购我家的酒坊和配方?”
“你家的酒坊要卖?”奚瑶也吓了一跳。简桐家酒坊的事情奚瑶也都知道,明白那份坚守祖业的执着。奚瑶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简桐绝不会坐出这个决定。
“简桐,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妈妈的病……”
简桐点头,垂下泪来,“我需要很大一笔钱。”
奚瑶皱眉,“需要多少钱,你说!姐妹儿是干嘛用的?就是关键时刻给你当提款机的!说,我给你拿!”
简桐摇头。
奚瑶是好朋友,能够借给她这笔钱。可是这笔钱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还得上。一辈子欠着人家钱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简桐宁肯卖掉酒坊。
方才梅轩也在问她需要多少钱,简桐同样拒绝。就算她可以跟奚瑶借钱,也绝不会借梅轩和兰泉的钱——梅轩已经是过去式,她不想再给梅轩任何误会的机会;而兰泉……
——那是她尽管丢盔卸甲、却也不愿放手的尊严。
奚瑶知道简桐的性子,也只能点头,“好,我先回去跟我爸说,让我爸给你先问着。如果到时候实在没有合适的下家,姐妹儿你可千万别逞强,从我这拿钱先用着!”
简桐凄怆笑起来,“如果是小数目,我也就跟你张这个口了。可是手术费加上住院费、营养费等等,至少要二十万……奚瑶,就算你也拿不出这个数字的,我又怎么好意思让你张口给你爸妈要这笔钱;而且这笔钱我还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还得上。”
大学刚毕业的导员,全额工资也就才两千多块钱。不吃不喝她还要十年才能凑齐二十万……如果再刨掉基本生活费用,她可能要还十几年、甚至二十年!
奚瑶咬牙,将简桐推坐在吧台椅上,点手叫酒保,“给她一杯果汁,不许加酒!”然后跟简桐说,“你给我好好在这坐着,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我自己的户头下究竟一共有多少钱。马上就回来,你别给我乱跑,啊!”.
酒保跟简桐也熟识,见奚瑶离开,便忍不住问,“简小姐今晚怎么没跟二少一起来?”
简桐努力撑了撑唇角,“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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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的目光轻轻掠过吧台旁的暗影去,犹豫着问,“刚刚我听见了简小姐的谈话。恕我多嘴,简小姐现在遇到了麻烦,是么?”
简桐就也坦率点头,“是,我家里有个小酒坊,急需转让。”
“哦?小姐家里是开酒坊的么?”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微微的沙哑,却充满了男性成熟的磁性。简桐回身一望,一个穿了黑色丝质衬衫的男人缓缓从暗影里的卡座走出来。
发丝很短,根根利落;一双黑瞳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直接看进人的心底。这样冷冽的人,偏生着一弯妖娆的红唇,轻轻一笑便是姿态万千……
简桐眯了眯眼睛,那弯红唇让她不自觉想起兰泉。
女人其实不好意思直视陌生男人的眼睛,所以女人对陌生男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来自他的唇。第一次见兰泉便是忍不住YY他唇吻起来的味道——此时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昔日重现。
简桐皱眉,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只漠然转过身去,没有理睬那男子。
【先更6000,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134、原来是他(4更3)[VIP]
见简桐没有理睬,酒保惊讶地张了张嘴,那人却似乎不以为意,反倒挑起唇角笑起,黑瞳里也漾起一抹兴味。
“小姐不妨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那男子索性在简桐身畔坐下,扬眸对酒保,“简小姐每次来,最喜欢喝的是加冰君度吧?”肋
酒保赶紧应声,“是,我这就去换。”
简桐转了头望那男人,“我今晚不想喝酒。”
“酒不是坏东西。酒之所以古往今来美名与骂名皆背,其实那不是酒本身的问题;问题出在喝酒的人身上。若能自制,酒能活血散心,是逍遥美物;若不能自制,那自然酩酊大醉、神智全失,不过都将责任推在酒的身上。”
那男子笑着转了转手里的卡地亚钥匙扣,一圈清泉般的光芒漾起,落进简桐眼底。简桐再皱眉——就连此情此景都跟当时初见兰泉时,相似。只不过那时兰泉是尾指上的铂金指环。
简桐听着倒也点头,“我同意。”可能因为妈和外祖家都是做酒的,所以简桐对酒有感情,也才会酒量这样好。
简桐本是冷漠对他,却也对他说得对了的话坦率认可——那男子不由得启唇一笑。
“所以在我看来,好酒绝不该被埋没。如今虽然满市场都是琳琅满目的酒,酒瓶越来越漂亮,商标越来越花哨,宣传的方式越来越夸张——可是好酒却越来越少。”
那男子说着向简桐做了个“请”的手势。简桐就也帅气捏起酒杯,将加冰君度仰首倒入口中。
那男子笑起来,挑起红唇轻轻鼓掌,“爽快!”
简桐摇头,“现在酒吧里就更是浮躁,到处都是真真假假的洋酒,反倒找不见中国自己的酒。好像大家坐在这里喝的只是这个谱儿,根本不是在品酒。”
简桐眯起眼睛来回望那男子,“我很神往古时,青竹小寮,一枰方桌,两人相对而坐,举杯对酌,共酹江月。”
“哈哈!说得好!”那黑衣男子爽朗大笑,眯了眼睛望简桐,“难得小小女子,骨子里却有侠气遗风。果然不同。”
简桐红了脸笑开,转头去望手里的酒杯,“可能因为难得你是个尊重酒的人吧。我家的酒坊必须要卖了,尽管我还很爱它,所以心中对酒存了一丝愧疚;正好听见你说出令我赞赏的话,所以多了几句嘴。”
那男子笑着抓过一只杯垫来,从吧台上抽了支笔,龙飞凤舞写了些什么,然后指尖按在杯垫上,将杯垫从吧台桌面上推到简桐面前。
简桐垂首,墨绿色的杯垫上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名字是:蔺鸿涛。
很男性化的名字,简桐耸了耸肩,摇头微笑,“原来是蔺先生。只知道如何称呼你就够了,下次见面也算熟人。其他的,不必了。”
酒吧是邂逅浪漫的地方,但是并不适合她。她邂逅了一个兰泉,今生已经足矣。不必再有第二个。
蔺鸿涛也只一笑,“你以为我要追你?”
简桐只盯着自己酒杯,不置可否。他要做什么,她不关心。
蔺鸿涛笑起来,“我是要追你,但是不是现在。我看得出你现在心情不好,现在如果暴露了想要追你的心思,你只会拒绝——我不会傻到自讨苦吃。”蔺鸿涛眸光沿着简桐柔滑的面颊落回杯垫上,“我给你电话的目的是:我想我恰好是你想要寻找的那个下家。”
简桐一怔,转过头来望蔺鸿涛,“你的意思是——你想买我家的酒坊?”
蔺鸿涛笑笑,“让我来猜猜你此时满面哀伤的原因。是因为家里有事,不过也是为了那酒坊本身——既然是祖传的酒坊,就会有祖传的配方,这些东西一旦出卖,你会担心那个下家能否将这一切仔细珍存,并且发扬光大。你不仅仅是在出卖一爿生意,你更是在托付一份情感……”
简桐的眼睛湿润起来。
妈病了,是她无能,所以只能卖掉酒坊来筹钱。如果她能干一点,可能不至于要做到这一步。她对不起妈一生心血,更对不起外祖家族多年的累积。
没想到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子,竟然一眼看透她的心。
却也难怪,那男人本来就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所以……简桐,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我拥有这个资金实力,会给你想要的卖价;更重要的是,我如你期望,我懂酒、爱护酒。我会将你祖传的配方好好珍存,并力争将它发扬光大——你方才不是遗憾酒吧里大多洋酒充斥?我会将你家的酒引入酒吧来,让更多人能品尝到。”
“古时青竹小寮已难再寻,可是品酒谈心的一幕,我定会帮你重现。”
简桐的眼泪滑落下来,转头望他,“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那男子笑着转眸望酒保。酒保赶紧走过来介绍,“简小姐,涛哥就是我们老板,更是咱们这条酒吧街的幕后老板。只要有涛哥支援,简小姐你家的酒一定会进入本市每一个酒吧。”
简桐皱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蔺鸿涛愉快地笑起来,“简桐,你是在主动跟我搭讪么?好吧,我接受。”
简桐皱眉,“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似乎见过你。”
蔺鸿涛又大声笑起来,“其实我缺个道具,如果你见了就会想起来。”蔺鸿涛说着指了指酒架,“皇家礼炮。”
简桐捂住口,想起来,“哦,果然是你!”
蔺鸿涛大笑起来。那样气质冷冽的男子,原来大笑起来也是万种风情,“我那晚其实一直等着你来给我陪酒,结果你没来,我失望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四更~~~】
正文 每个男人都像你(4更毕)WWЩ.⑼ヮㄨ$.ПèΤ
奚瑶气急败坏地冲回来,也没看见蔺鸿涛,把住简桐的手臂就嚷嚷,“真是都怪我,以前用钱不知道俭省。每个月我爸妈给我的钱也不少了,结果现在户头里一共才不到五千块钱!”
奚瑶说着用高跟鞋踹了一脚吧台,“KAO,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肋
奚瑶总是这样善于毁灭经典,简桐忍不住笑起来,“没事瑶瑶。我找到买家了。”
顺着简桐手指的方向,奚瑶这才注意到蔺鸿涛。简桐忍不住笑起来,她看见花花公主奚瑶的眼睛那一瞬间就直了。
“KAO……”奚瑶凑在简桐耳边嘀咕起来,“我发誓下次再来这个酒吧,一定跟你寸步不离。我发现同样的地方,只要我离开你身边,错过的就都是绝品中的绝品——上次是错过了靳兰泉,这次又是这个大帅哥……啧啧,这两个男人,都让我想直接扒光了扑上去啊!”
简桐脸红起来,掐了奚瑶下,“别胡说,小心你家帅哥歌手听见。”
奚瑶邪恶地凝着蔺鸿涛,“简桐你要把我介绍给他。跟他一比,我那帅哥歌手简直就是杯白开水!”
奚瑶还要等她的帅哥歌手唱完晚场,简桐先行离开。蔺鸿涛想要送,却被简桐拒绝。蔺鸿涛笑着,“那送到门口总行吧?我是酒吧老板,送客也算基本职业礼仪。”
简桐就笑起来,只能点头。
站在门口两人告别。简桐真诚致谢,“谢谢今晚遇见你。”能给酒坊找一个好的买家,尤其难得他还是个懂酒爱酒的人,简桐只觉自己幸运。
蔺鸿涛缓缓笑开,“小姐,你抢了我的台词。”
简桐笑容越发大起来。蔺鸿涛的年纪比梅轩和兰泉都大,所以虽然嘴里说起来的也是略带轻佻的擦边的话,可是听在耳朵里并不刺耳。显然,他很会拿捏尺度,微微暧昧而不冒犯。
“我的朋友,就是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位美女,强烈要求我,要我将她的电话号码留给你。”简桐笑着拿出笔来。
蔺鸿涛抱着手臂思考了下,“如果我不答应,简桐你一定没办法跟你朋友交代,对么?”
简桐点头。
“不过呢,我本意却真的并不想接受这个电话号码——不如这样,我找个折中的办法,你我各让一步……”蔺鸿涛笑起来,“把你的电话号码也给我。这样,我两个一起接受。”
简桐笑起来,“这有何难。既然你要买我家的酒坊,我本来就是要将电话号码留给你,不然你怎么跟我联络。”简桐说着结果蔺鸿涛递过来的电话。一看手机上那几个字母:Vertu,简桐就是一挑眉。索价十几万人民币的手机,怪不得蔺鸿涛能那么大方买她家的酒坊。一部手机就是一间酒坊的价钱了。(小注:VERTU是诺基亚旗下的高档品牌,VERTU的拉丁文原意便是“高品质,独一无二”。)
“简桐你一定在笑话我。”蔺鸿涛淡定微笑,“我个人对奢侈品没有特别爱好。用这东西,跟你们女人偶尔穿件好衣服、或者戴个首饰装点一下一样。这算是男人的装饰品吧。”
简桐不由得挑了挑眉。难得这个男人这样洒脱,反倒显得自己心眼小了些。简桐便笑开,由衷道歉,“是我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蔺鸿涛亲手拦了出租车,送简桐上车,小心用手遮挡着车门上方。然后弯腰下来嘱咐司机,“师傅,小心驾驶。”
简桐微笑挥手告别。
蔺鸿涛站在车尾的方向上,直到简桐的车子转弯,始终未曾离开。
那出租车司机师傅讨好地笑,“小姐跟涛哥认识?”
城中娱乐场所总有不成文的规矩,出租车想要从某个火爆的娱乐场所门前拉.客,通常是需要经过对方许可的。更何况整条酒吧街都是蔺鸿涛的生意,所以那出租车司机怎么可能不对简桐另眼相看?
简桐摇头,“普通相识。”
司机师傅羡慕笑笑,“从一家酒吧开始,逐步兼并整条酒吧街。能混到涛哥这份儿上,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简桐笑笑,别过头去没有应声。
男人总是攻击性的动物,总喜欢开疆扩土,不断扩大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就感,是么?可是有多少这样的所谓成功的男人,却伤了自己女人的心。女人的心永远很小,一个家、一个男人就是女人心中全部的疆土。只可惜男人永远不懂.
车子在凤鸣街口停下,司机怎么也不肯要简桐的车钱。简桐无奈,打电话将那出租车的车牌告知了蔺鸿涛。简桐明白,那出租车不是卖她面子,是卖蔺鸿涛的面子。
蔺鸿涛在电话里温润地笑,“我知道了。放心,我会替你好好谢他。晚安。”不多纠.缠,进退有度,的确有成年男子的风范。
简桐走向家门去。方才虽然没多喝,却也着实有了些酒意。尤其是在心情如此压抑的情形下,酒意最容易上头。
简桐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井盖子绊了下,高跟鞋崴了脚。简桐轻轻呼了声痛。
“你怎么了?”身畔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一双手臂有力地扶住了简桐。
简桐扬眸,街灯下是一张国字脸,应该有父母的年纪,却很显年轻,尤其一双目光灼灼逼人。简桐甩了甩头——只觉奇怪,今晚偶然遇见的男人,竟然都是面貌上很像兰泉的。
难道是她太想兰泉,所以眼前才出现幻觉,便将每个人都看做是与他相像?
“谢谢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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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没事。”简桐道谢,不着痕迹推开那人搀扶的双手。此时已是夜半,这人这样晚了还站在自家门前做什么?
正文 总有些,不堪回首(5更1,3000字)[VIP]
夜色深浓,靳欣又坐在堂屋里那盏二哥从甘肃买回来的羊皮台灯下,翻一本善本古籍。这样好的善本,国内已经少见,这是身在旧金山唐人街经营古董字画生意的菊墨在海外发现,特地托人回流给她。这样独自等待谭耀松回家的寂寞里,善本墨香才能抚慰她心头的孤寂。肋
是孤寂啊。要强的她从不肯向人显露自己的孤寂,可是自己又何尝能欺骗自己?
她亲手将自己的丈夫捧上商业局长的高位,却也等于从此将丈夫从自己身边推离。每天说不完的应酬,每晚回来都是一身的烟酒气,靳欣只觉对自己的丈夫越发陌生,倒不如这一盏灯光、一片墨香来得亲近。
门口月影一转,靳欣下意识抬头。却见梅轩正握拳站在门口。
“梅轩?这么晚了怎么过来?”
“妈妈,您去找过简桐的母亲?”梅轩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澎湃。简桐那样哭着用拳头砸他,他心里已经疼到了极点!
靳欣眯了眯眼睛,“她跟你说的?曾经以为她是个明.慧的丫头,原来也是这样背后告状的!”
“妈妈,原来您真的去过!您为什么要去找简桐的母亲?您对我和小桐的关系不满,您完全可以对我和小桐来,何苦为难人家母亲?!”梅轩只觉心痛如裂。
“为什么我不能去找她母亲?简桐从小没有父亲,她至少还是有娘教的吧!孩子犯了错,难道身为母亲的不应该担责?”靳欣眯起眼睛来,“不要对我说国外如何如何,这是中国,中国人就永远脱离不了家庭,所以我就应该去找她的母亲说道说道!”
“退一万步说,两家的孩子要结婚,还要双方父母会亲家,才能定下婚事的吧?我是你母亲,怎么就不能去见她妈?双方的父母本就应该保持沟通,难道不是?”
梅轩绝望地攥紧拳头,“好,就算您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简桐的母亲身体有病,她根本经不起打击——而您,害得她老人家当日晕倒;近日又复发而入院!”
靳欣冷冷望着梅轩,“梅轩,有病又怎么样?有病就可以不对自己的过错负责,有病就可以违背当年的诺言,有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我很高兴你还分得清语言的时态——我当日去找她,她当日晕倒了;她近日又入院——这当中隔着多少日子,亏简桐也好意思还拿这件事找你去说?!”
靳欣叹了口气,“梅轩啊,你是我儿子,妈妈当然明白你此时的心情。乍然听见简桐添油加醋的描述,你当然会气愤。可是梅轩,妈妈相信你有基本的判断能力——我是去找过她母亲,可是所说的话无非是希望她好好管束她的女儿。”
梅轩深深吸气,“妈妈,我只问您一句:您说伯母要遵守当日的诺言——您说的是什么?伯母要遵守什么当日的诺言?难道您与伯母根本不是初次相见,而是过去就曾相识么?”
靳欣冷笑起来,“梅轩,妈妈知道就算你当面没说过,私底下也是埋怨妈妈的。你认定了是妈妈持着门第之见,所以故意拦着你与简桐交往——没错,妈妈是有门第之见,但是妈妈毕竟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如今又是做教育的,基本的是非观我还有——如果简桐真的是个好女孩,如果她的家庭不是那么不堪,我想我愿意让我的儿子幸福。”
“有些事妈妈一直不愿对你说,不是理由不充分,而是妈妈想要保护你,不想让你知道过去那些不堪的事情——开始既然今天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妈妈看你的神情,如果妈妈今天不说清楚,你都有可能跟妈妈断绝母子关系似的——那好吧,妈妈就说给你听。”
靳欣缓缓坐下,回头望了望书案上那盏羊皮台灯,“梅轩你也长大了,许多长辈的心情你也可以描摹和理解了。难道你从来就没好奇过,你大舅舅当年为何会与你大舅母离婚?”
“妈妈!您难道是说——”
靳欣清冷地笑,“靳家是什么家庭?嫡长子离婚这已经算是一大丑闻——更何况是被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给硬生生搅散的!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女儿,就算那女儿也许无辜,可是你觉得我们靳家还有可能跟那个女人结为姻亲么?难道你让社会上的人都指着咱么家人的脊梁骨骂?”
梅轩惊得倒退数步,“妈妈,您说的,是真的?!”
靳欣冷笑,“既然说了,那么便再说一件给你听。你的小桐很能喝酒是不是?听说你们第一次见面,就是拼酒认识的?”
梅轩眯了眼睛。
靳欣缓缓握回那卷善本古籍,“这也是继承她母亲的优良基因。你大舅父就是在那些混乱的酒吧里认识她母亲的,而她母亲当时正在做的工作是——陪酒女!”
“梅轩,好好清清你的脑子吧!难道你会认一个这样的女人做你未来的岳母?你又如何让我敢相信,你的小桐不会跟她母亲生就同样的水性杨花!”.
周一早晨,简桐跟打仗一样,先起早煲了汤,赶了早班公车去医院喂妈吃了早饭,然后才又从医院搭了公车去学校上班。
坐在公车上,兰泉的电话急急响起,“小老师,我来抓逃妻了。你跑哪儿玩去了?”
简桐握着电话缓缓笑开。那死孩子说话总是吊儿郎当,却会让她在心情紧张里获得一丝放松,“既然要做逃妻,自然不能告诉你我在哪儿。有本事你自己来找啊。”
“嘁……”兰泉站在凤鸣街口笑起来,“找到的话,有奖励没?”
简桐点头,“嗯~~,你说想要什么奖励?”
她大清早来医院,兰泉一定找不到她,心里有了这层笃定,简桐就也放心跟他打赌。
“我还有九张纸条呢……”兰泉嗓音沙哑地说,简桐闭着眼几乎能想象到他的坏笑。
“去!还敢提那纸条,我不理你了!”说起那坏孩子的坏主意,简桐坐在公车里,只觉脸红。就仿佛身畔的乘车人都能听见那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那我要想想——该要个什么奖励才好呢?”兰泉故作沉吟。
简桐静静地笑,心想这家伙一定会出坏点子。比如让她吻他,或者是答应他亲密……只是她现在只能拒绝他。并非不想他,只是,心情很沉。
“我想到想要的奖励了!”兰泉忽然一声欢呼,继而缓下嗓音来,“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家的酒坊窗子上贴着‘转让’。不许隐瞒,告诉我实话。我是你男人,我要知道。”.
简桐本来还在微笑,等着听那坏孩子的坏主意——他的话却像兜头猛然砸来的一记拳头,直让简桐鼻子又酸又痛,眼泪便扑簌簌落下来……不不,她的形容其实不对,心上不是痛,而是——说不出的感动。
那个孩子,她以为他又会提出坏主意来欺负她,却哪里想到……
“说吧,就算天掉下来,也自然有个子高的人扛着。很不幸地,我比你高那么多……”兰泉在电话里敛去了笑谑,柔声缓缓地说。
简桐深深吸气,心里有温暖泉水流过,“兰泉我现在在公车上,不方便说话。待会儿到了学校我再说给你听,行么?”
兰泉又缓缓笑开,“小老师,看你窗外。”
“嘀——嘀……”车喇叭声在耳畔响起,简桐连忙转头望向窗外——
敞篷军用破吉普拉风地行驶在公车左边的车道上,那手握方向盘的少年一边开车,一边正含笑望着她。半长的发丝全都被迎面的风向后吹去,露出他完美的五官,再加上那深情凝望的目光,惹得简桐公车上好多女乘客尖叫起来!
“天,那男生太帅了?”
简桐惊得赶紧冲电话里喊,“你转回头去小心开车啊!”前方下高速是一条四并二的车道,兰泉那条车道前头就是死胡同!
简桐戴着蓝牙耳机邪佞地笑,“说爱我!”
“……”简桐说不出话来。
“说爱我,我就并到公车后面去!”那死孩子邪气风发地笑,仿佛完全不拿前面的并道当回事儿!
简桐惊得只能朝着电话里大喊,“我爱你!赶紧并道啊!”
“哈哈——”兰泉一声轻笑,猛地一个急刹车,在公车上一车人的惊呼声里,潇洒打轮并入公车身后的车道上去。
简桐忍不住尖叫出来,在电话里骂他,“靳兰泉,你神经病啊!”
那孩子在公车后头悠哉开着车,“小老师,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有我陪在你身边。别愁眉苦脸,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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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这是我自己的爱情(5更2,3000字)[VIP]
简桐下了公车,腿都软了,看见路边好整以暇停车等着她的兰泉,简桐跳上去就掐他脖子,“你再敢这样找死,我就先掐死你算了,省得我还跟着你担心!”
兰泉没辩解,只是将简桐抱进怀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肋
这两天心中的压抑,再加上方才的惊吓,简桐终于再也忍不住,扑进兰泉怀里大哭起来,“靳兰泉,你要是再敢这样玩儿命,你信不信我从现在起再也不理你!”
好在兰泉要她提前一站地下车,而且这个公车站相对僻静,所以简桐才敢这样放肆地扑进兰泉怀里,这样大声地哭。
“还记得当初看我在三环上兜摩托车么?那时候这个圈子里玩摩托车的,没有人能赢得过我。小沈说过一句话挺经典的:他说他们赢不过我的原因是,他们是在玩车,而我是在玩命。”
兰泉说着挑了挑长眉,“那时候真的是这样,我什么都不在乎。就喜欢那种将油门开到最大,然后驾驭风一般的自由感觉。也不担心会出事,就好像心是风筝,只想着乘风飞上天空,对地面上并无牵挂。”
“所以刚才我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开车冲到公车旁边去,可是看见你的脸在车窗里紧张得没了血色,看你冲着电话大喊——知道么,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后悔再玩这样危险的游戏。所以我答应你,今天这是我最后一次玩命,以后再不了;就算开车,也只是会跟小沈他们一样,仅仅玩车,而不是玩命。”
简桐停住哭泣,抬起头来望他,“你肯为我改了这个习惯?”
兰泉笑着挑了挑眉,“不然怎么办呢?我要了人家的第一次,我已经没资格做短命鬼了。”兰泉说着刮了下简桐的鼻尖,“要了人家的第一次,我得拿自己的一辈子来交换。”
简桐的泪越发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样一颗一颗跌落下来,却开心地打着兰泉,“都怪你,惹我哭。”
兰泉也不反抗,一边给简桐擦眼泪,一边握着她的手,“哭出来舒服多了吧?”兰泉说着向车站牌努努嘴,“这辆车起点是中心医院,你去医院了?是不是,伯母病了?”.
简桐一愕,“你怎么猜到?”
兰泉笑着眯起眼睛,“你家的酒坊是伯母的命根子,如果不是伯母病了,酒坊上会贴出‘转让’的招贴?”
简桐心尖一颤:竟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家伙。
简桐便将母亲的事情大致描述给兰泉听。兰泉垂下头去,“需要用钱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来找我?信不过我?”
简桐摇头,“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有我的自尊。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好,但是毕竟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就算你是菲尼克斯,毕竟画插画也赚不了几个钱;如果我跟你说,你也得跟家里人要……”
“你们家人本来对我就有成见,如果知道是我跟你拿钱用,那么我在他们心目中就一定更加不堪。”简桐仰起头,眸子黑白分明,“兰泉我喜欢你,可是就算是我们成了情侣,我也不希望随便用你的钱。更何况我们刚刚开始,我更不希望将财务混在一起。”
“兰泉我喜欢你,但是也请你允许我保持我自己的尊严。”
兰泉别开眼睛去,“那你竟然肯接受那个酒吧老板的帮助?”
简桐抬头望兰泉,拍了拍他脸颊,“你以为我是受他恩惠?我们素昧平生,他为什么要帮助我?那是个成功的商人,他该知道投入与产出之间的关系。虽然我现在要急于卖掉酒坊,但是那并不是因为我需要帮忙,而是蔺鸿涛看到了酒坊自身的价值所在——我外祖家的这酒曾经是这个城市里最受欢迎的酒,稍加包装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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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极容易唤起市民的回忆,所以定然会给他带来相当的经济回报。”
“我跟他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我卖他买,我并不是乞求他的帮助。我优先卖给他,只是因为他是个懂酒之人,酒坊卖给他,我会放心。”
朝阳里,兰泉撅起嘴来。他的皮.肤很白,比有些女生还要白,在阳光照耀之下甚至显现出一种玫瑰花瓣一般的色彩,煞是好看。简桐凝着他面上的胭脂色,有一点点不敢置信地笑起来,“你,吃醋啦?”
“嗯。”兰泉低着头,闷闷地,却也答得爽快。
“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吃醋?”简桐笑容不觉扩大。
“不相干的人,不行;相干的人,也不行。”兰泉伸出小指缠住简桐的手指,反反复复纠.缠着,“在温泉,梅轩给你打电话,我也吃醋了。”
简桐笑起来,“傻瓜……你拿我当什么?”简桐调皮心起,垂了头特地去找兰泉的眼睛,“拿我当风流倜傥的兰二少么?可惜我没兰二少那样吸引人呢。”
“去!”兰泉红着脸咬牙,“气我?”
简桐摇头,双手捧起兰泉的头,“傻瓜,蔺鸿涛只是我家酒坊的买家,恰好他是个男人,仅此而已;我若还喜欢梅轩,尽可以继续跟他在一起,又何必……”简桐说着红了脸,“又何必将第一次给了你?过去三年,我若想给,早就给了!”简桐皱起小小鼻尖,无比娇俏动人。
仿如一缕阳光透过云翳照来,兰泉的面上瞬间光彩流转,黑瞳紧紧凝着简桐,“真的?”
简桐笑起来,“假的!你信么?”
“坏东西!”兰泉笑着长臂一伸,将简桐紧紧抱在怀里。
时间越来越临近上班早高峰时间,路上车来车往地行人多了起来。有好奇的行人忍不住向他们两个这边打量过来。简桐红着脸推开兰泉,“还不赶紧上学啊?迟到了我可给你扣分。”
兰泉点头,“遵命,小老师!”
简桐笑开,“你开车先走吧,我坐公车过去。”
兰泉嘟起嘴来,“还是不肯坐我的车?”
简桐抱着包包走向公车,蓦然转身来,长发被风撩起,“这是——你我独享的秘密!”.
兰泉将车开进停车场,见沈凌岩的斯巴鲁已经到了。沈凌岩和秦宁、许嵩正抱着膀子等在停车场。
“干嘛呀,列队迎接啊?不必这么大礼,就地稍息吧。”兰泉笑嘻嘻打招呼。
秦宁却没有笑容,“刚刚你跟简老师在道边上又搂又抱的,我们哥三个都看见了。”
“哟,那你们这是等着跟我交钱买票呢吧。甭了,都是自家兄弟,就当给你们看免费得了。”兰泉嘴上虽然说得吊儿郎当,面上却微微绯红。
秦宁还是没有笑容,“兰泉你醒醒吧。别告诉我们你认真了。”
兰泉蹙起眉尖,“哥几个,你们什么意思?我以为我奶奶我姑姑都会找我,可是没想到第一轮来找我的竟然是你们几个。”
兰泉目光冷冽下来,一一从那三人面上掠过,“我们四个是发小儿,我拿你们当自己的手足兄弟,你们的意见我都最当回事儿。不过我可丑话说到头里,如果有人想要对我跟简桐之间的事儿说三道四,那请免开尊口!”
“我喜欢什么人,我喜欢她到什么程度,这是我跟她两个人才最清楚的事情,我跟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够了。哥几个,你们别跟着瞎操心!”
“行,兰泉,你为了个女人跟我们反目!”秦宁也激动起来。
“哎,哎?兰泉,小秦子,你们两个都让一步!”沈凌岩和许嵩都赶紧冲上来,拉开两个人,“这是干嘛呀。兰泉,我们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呢么?小秦子,兰泉说的也没错,毕竟咱们是旁观者!”
秦宁眯起眼睛来,“二少,你说的没错,我们真是他.妈吃饱了撑的跟着你瞎操心!我们要不是也拿你当亲生的手足兄弟,我们干嘛吃饱了撑的来管你?如果是你以前那么泡妞,你爱泡什么样的,你看我们几个管么?我们是看你越来越认真,看你都要泥足深陷了,这才不能不拽你一把!”
秦宁有点激动起来,“我跟许嵩亲眼看见梅轩跟她亲嘴,还说要跟她结婚!兰泉你脑袋有问题啊,你跟梅轩兄弟两个就只能争这么一个女人,啊?”
兰泉阴郁地凝着秦宁,“你说错了。她现在只是我女人,她心里的人只有我一个!”
“切……只有你一个?”秦宁嗤之以鼻,“你怎么能知道?她比你大,说不定她玩儿你呢!”
兰泉凝着秦宁,忽然静静笑开,“我不知道,难道秦宁你就知道?好吧就算你们认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这总没错吧?!”
兰泉高高仰起下颌,露出明亮的笑容,“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我知道我爱她!——这还不够?”
“你爱她?”秦宁笑起来,“二少,你爱过么?你知道什么是爱?”
兰泉率先向前走去,发丝轻扬,他缓缓停住脚步,转头望秦宁,“爱这个字,谁敢说自己清楚它全部的定义?只要自己认定爱了,见到她便会心跳,见不到便会想念;第一次有了想跟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念头,想要为那个人好好地活下来——这就是我自己的爱情,无须对你们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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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夫妻相(5更3,3000字)玖㈦〤﹩.ИЕТ
上课铃打响,兰泉独自先走进教室,沈凌岩那几个人是后面才进来;而且四个人明显面色都不好。简桐皱了皱眉,隐约感受到他们之间气氛的不对。
点名结束,简桐走下讲台,忽然回身向秦宁和许嵩,“秦宁、许嵩两位同学,下课后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肋
秦宁和许嵩对视了一眼。
兰泉也微微皱眉。
沈凌岩故意跟兰泉说话,想要缓和气氛,“猜猜简老师找他们俩干嘛?是不是清算他们这个学期逃课几次了啊?是不是出勤的学分都要扣光了?小秦子我是不知道,不过许嵩他爸一定打死他!”
兰泉挑了挑眉,“你就甭幸灾乐祸了。你这沈校长的亲侄子,不也没好到哪儿去?那些任课老师够给沈校长面子了,不然你还能顺利升上大二来啊?”
沈凌岩就笑开,“嘿,嘿,揭人别揭短啊!”
兰泉也笑了。
沈凌岩当和事老,“兰泉,别怪小秦子。我跟许嵩嘻嘻哈哈惯了;小秦子还是比较正统的人,他是真心为你好。”
兰泉点头,“我知道。”.
临近下课,兰泉给简桐发短信:“能告诉我,为什么找秦宁和许嵩?”
简桐握着电话想了想,还是输入:“这是我跟秦宁与许嵩的秘密,不告诉你。”
兰泉坐在课堂上呲了呲牙,真有点想变身吸血鬼咬他的小老师两口!
她说过跟他有独享的秘密了,这会儿又跑出来跟秦宁和许嵩之间的秘密了——这不活活气他呢么?
下课秦宁和许嵩走进简桐办公室去,兰泉就坐在教师办公室对面走廊的台阶上不肯走。沈凌岩只能陪着坐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被来来往往的老师和同学们注目,低声跟兰泉说,“咱不这么紧张,行不行?你还担心秦宁和许嵩跟简老师吵起来啊?”
兰泉摇头,“我陪她。”
沈凌岩挑了挑眉,“头次看你这样。真喜欢到那个程度了?你们刚认识多久啊,是不是太冲.动了?”
兰泉笑起来,“不冲.动的叫爱情么?”.
办公室里,简桐请秦宁和许嵩坐下。她抬头直视秦宁的眼睛,目光宁静。
“其实别看我比你们大一岁,而且现在是你们导员,其实我也挺脸窄、挺胆小的。”
秦宁和许嵩对望了一眼,没想到简桐竟然说出这样的开场白。
“那天梅轩在收发室里吻了我,我看见你们俩就在旁边。我其实当天就应该找你们说明白的。可是坦白说,我心里也忐忑,也害怕。那时候你们看我的眼神,很轻蔑,所以我也就鸵鸟心理,没鼓起勇气来面对你们——”
“简老师……”许嵩磨磨蹭蹭问,“兰泉跟你说了,我们几个吵架的事儿了?”
简桐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乱猜。兰泉的性格其实你们比我更清楚,毕竟你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过是他刚刚认识的人;所以就算跟你们吵架,可能他也暂时还不会对我说——因为对他而言,你们是兄弟,而我是后来者……”
简桐微笑起来,“看,吃醋的那个其实应该是我,在兰泉的心里,至少现阶段,你们是比我重要的。”
许嵩脸红起来,嗫嚅着,“那个,简老师,我们四个没事儿。从小打到大,越打感情越好。”
简桐微微摇头,含笑直视秦宁的眼睛,“你们以为我是来跟你们俩解释,然后求得你们谅解的吧?”
许嵩跟秦宁对望了一眼,显然就是这样想的。
简桐含笑摇头,“其实你们错了,我不是要求得你们原谅。这事儿毕竟是我跟兰泉之间的事儿,兰泉知道就够了,我真不用跟你们解释的。我叫你们两个来,只是想郑重地告诉你们一声:我是真的喜欢兰泉,我跟梅轩已经结束了。”
简桐脸红起来,“其实让我这样跟你们说这件事,我非常不好意思——我是你们导员,又是个女生,对你们两个男生说这事,感觉很是怪怪的——不过与其你们瞎猜,我不如直接厚着脸皮跟你们说了。”
“你们同意,我会跟兰泉在一起;你们不同意,我也会跟兰泉在一起。”简桐笑眯眯望秦宁面上一红一白的表情,“我这样说很过分吧?可是没办法,我已经这样决定了,谁让我真的是那么喜欢他呢?”
“我很顽固,不会因为你们的反对而放手,所以你们几个怎么折腾都影响不到我;可是对你们而言呢,值得不值得为了我这样一个顽固的女人,而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我是外人,不便影响你们自己的决定,我只是将我的心意明白相告,以便你们审时度势,决定自己的作为。”.
秦宁跟许嵩走出办公室门,两人又对望一眼。
许嵩耸了耸肩,“哇靠,没想到简老师还有这么一面。”
秦宁也跟着耸肩,“我刚刚以为我自己穿越了呢,好像面对的不是简老师,而是——女版的二少!许嵩你觉不觉得,他们俩的反应、态度怎么那么相像,跟一个人似的?”
许嵩点头,“都跩得二五八万似的,不过却强硬得让人没办法不相信。”
秦宁沉吟了下,“以前觉得简桐大、兰泉小,觉着他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八竿子都打不着,所以我认定兰泉对简桐应该只是好奇和新鲜,不可能有真的感情——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两人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
许嵩翻了翻眼皮,郑重思考了下,“这叫夫妻相吧?”.
秦宁和许嵩站在办公室门前还没嘀咕完呢,二少已经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过来。许嵩抬头,见二少双手插裤兜里,歪着脖子睨着他们两个,面色不善、目光更是犀利!
许嵩就是一哆嗦,“哎,二少,你这是什么表情?拿我们当仇人呢?”
秦宁望着二少也是一激灵,“兰泉!”
兰泉在两个人面前站定,却清清淡淡笑起来,“说吧,你们都跟她说什么了?是不是满腔的怒火都找着机会跟她撒出来,是不是让她别再缠着我?”
许嵩一挑眉,“二少……”
兰泉转了转手腕,“自由搏击还是拳击,或者空手道、跆拳道,你们两个自选。”
沈凌岩也惊了,赶紧当和事老,“哎,二少你别激动。刚刚咱们也没听见办公室里有吵吵嚷嚷啊,对不对?秦宁那大嗓门都快赶上‘咆哮教主’了,他要是跟简老师过不去,哪儿能那么娓娓细语?所以你先别急啊,听小秦子他们说清楚的!”
二少歪了脖子,邪邪凝着秦宁的眼睛,“放心,我允许你穿护具。而且,我只用五成力。赶紧吱声,我今儿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正气氛紧张着,简桐办公室的门忽然一响,简桐夹着文件夹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四个人都在门口站着就笑起来,眸子凝着兰泉,“干嘛呀,我今天门口换四大金刚守门啊?都别在这杵着,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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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都干嘛去。你们待会儿不是有专业课么,别告诉我你们想逃课啊,我可绝不姑息!”
兰泉方才那慵懒的冷酷一见简桐全都软下来,弯下身子低声细语地问,“刚才,他们、你们……”
简桐忍不住一笑,伸手推开兰泉,“别挡道,我还有正经事儿呢。”说完走向前,又停住脚步回眸望秦宁和许嵩,“这是咱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啊,别告诉他,让他跩去!”
简桐说完昂然离去,兰泉就立在她背后,凝望着她的背影,长久收不回目光来。
秦宁缓缓笑起来,“嘁,看着没,原来这就叫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啊……二少,你也忒没范儿了吧,现在真该拿个镜子让你照照你自己——你哪儿还是当初那个风流倜傥的兰二少了?现在根本就是个见着人家就摇头摆尾的哈巴狗啊!”
兰泉抽回目光来,冷冷瞪了秦宁一眼,“哪儿止摇头摆尾啊?我舌头也嗤哈嗤哈伸着呢,你们没看见?”
“哈哈……”许嵩笑开,“二少,我决定买票看戏!”
“看什么戏啊?”
“《驯悍记》啊。看我们美丽动人小老师,如何驯服兰二少这匹脱缰的野马!戏码估计场场精彩,我必须预定前排!”
秦宁伸胳膊搭着沈凌岩的肩膀,“一起吧。团购,三张票哦。”
兰泉脸红起来,带着一丝羞涩,蛮横地嚷开,“找死啊你们?”
沈凌岩好笑地握着电话,“搏击俱乐部的场子还定不定?”
“定啊!”兰泉低吼,“让你们几个坏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仨!三打一,我让你们一起上!”
秦宁笑起来,“二少,你拉倒吧你。还当自己是处.男,有劲儿没处使呢?悠着点吧你!”
“哈哈……”
四个人搭着肩膀走向前去,一窗阳光在他们背影上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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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幽暗的火花(5更4,3000字)[VIP]
九天国际办公室。梅轩拈着企划经理宋翔最新送来的工作报告,皱了皱眉。
秘书叫了宋翔来,梅轩指着工作计划里的一项问,“《漫友》专访菲尼克斯?这件事我说过,要先等一等,我还没跟菲尼克斯谈过;以他的个性,胜算并不高。你怎么这样急着就写到报告里去?宋翔你办事向来谨慎,这样的纰漏会造成公司同仁执行中的困扰,这个你总该清楚。”肋
宋翔笑起来,“谭总您别急。这个报告是我昨晚连夜赶出来,所以今早还没来得及向您做提前的汇报——昨晚我在网络上正好遇见菲尼克斯上线,我跟他聊过,是菲尼克斯亲口答应这件事,所以我才连夜修改工作计划,将这一条作为重中之重写进报告里,呈报给您看。”
“你说菲尼克斯亲口答应了?”梅轩眯起眼睛来。
“是啊!谭总,我当时也快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也打通了他的电话,的确是他亲口答应下来。”
看着宋翔兴奋的背影离去,梅轩坐在办公桌后撑起双臂,十指交叠,眯起眼睛来。
想了想,梅轩还是按下电话。因为小桐,他已经越来越不想按下那个号码。只觉沉重,只觉压抑。曾经那么个处处都不及自己的浪子,此时却一步一步,事事都走到自己头里去。不是嫉恨,只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个世上,努力永远不值钱?无论他谭梅轩自己多么拼命,却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轻松地超过他去!
这个世界,价值观何在!
电话接通,兰泉慵懒的嗓音传过来,“哟,谭总工作时间,也能在百忙中打我的电话啊?”
梅轩忍了忍。自从兰泉跟小桐在一起,对他越发不假辞色。梅轩明白,这是胜利者的挑衅!
“兰泉,你答应宋翔,要接受杂志访谈?”
“没错。”
“这不是你一贯风格。这次怎么会突然改变?”
电话里忽然轻柔一声笑,完全敛去了兰泉方才的挑衅和慵懒,就连梅轩都听得出那笑声里的温柔,“我该长大了。”
“长大?”
“从前我画漫画只是兴趣,喜欢画便画,不喜欢谁也奈何不得我。所有那些邀约访谈对我来说就是狗P,我不需要他们助力,也没兴趣帮他们去提高收视率——可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这个社会有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我现在要尊重规则。”
梅轩眯起眼睛来,“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兰泉轻轻笑起来,对着电话,缓缓地说,“梅老大,我现在,是,男人啦……”
梅轩气得狠狠攥住电话,这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将电话直接甩出去!
靳兰泉!他未免欺人太甚!
梅轩深深吸气,尽量平稳下来问,“已经不用跟我这个总经理商量,你就可以自己答应宋翔要接受杂志专访了——菲尼克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从此你将脱离我的掌控,独立掌握你自己的未来?”
所有人都只知道九天国际是谭梅轩白手起家自己创建起来,人们也只以为菲尼克斯之名与九天国际之间的“凤舞九天”只不过是一个巧合——没人知道,九天国际的创立,实则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功劳。
兰泉静静笑起来,“把我的股份清算给我吧。我现在需要用钱。”.
周三下午各个班级大扫除,要迎接国家卫生城市评比考察团的检查。简桐跟着同学们一起在自班小教室里忙活,她踮起脚尖来擦头顶一块玻璃。
秦宁正好走过来,扯着简桐的手臂下来,“我来吧。小个儿吧,穿了高跟鞋和短裙还敢站三楼窗台上,待会儿二少看见又得发飙。”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当学生的时候擦玻璃擦习惯了,忘了自己此时穿着老师的职业套装。
门外经过的金莎莎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立在计算机二(2)班的门口眯起了眼睛。
午饭刚过,秦宁拎着饭缸吊儿郎当哼着歌儿往宿舍走,被金莎莎拦下。金莎莎不由分说扯着秦宁就到宿舍楼旁边的小树林里,“砰”地把秦宁推到长凳上,“秦宁,你什么意思你!”
金莎莎个子不高,也就是160左右的样子。秦宁让个小个子女生推推搡搡的,觉得特没面子,所以一坐下就也挂不住脸了,“金莎莎你干嘛呀你!刚刚那么多人看着,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啊?这T恤我新买的,800多块呢!”
“扯坏了我赔你!”金莎莎一双丹凤眼凌厉地瞪着秦宁,“行啊你秦宁,身在曹营心在汉啊!你答应了帮我,现在一扭头你又跟你们简老师摇尾讨好去了,嗯?”
秦宁也有点不耐烦。一个大男生让一个小女生指着鼻子这么骂,谁能受得了?“金莎莎你住了吧!我不是帮你,我那是为了兰泉!不管怎么样,你跟兰泉都是学生,你们彼此的门第也差不多,所以你喜欢兰泉,我那是乐见其成;我以为简桐是个老师,她是故意引.诱兰泉的!”
秦宁眯起眼睛来,那表情无情起来有点像兰泉。兄弟日子久了,有些表情都相似起来。“金莎莎,哥们儿曾经那个想法可能错了。我看见二少如今那欠揍的幸福样儿,所以改变主意了!就像人家二少自己说的似的,那是他自己的爱情和幸福,他自己知道就完了。也的确不需要我们插手。所以金莎莎,你还是断了让我帮你这个念头吧。兰泉是我兄弟,在他与你之间选择,你说我可能不选我兄弟吗?”
金莎莎气得跳脚,“秦宁,你言而无信!你答应过我的!”
秦宁冷冷一笑,“不用跟我摆你金家大小姐的架子吧。就算我爸是你爸下级,需要看着你爸的脸色;可是我秦宁没必要变成你金莎莎的小跟班儿!”
秦宁的父亲只是本市的公共事业管理局局长,跟人家省委书记的官阶比起来,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秦宁他爸在官场熬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捞着跟人家金书记说过几句话的机会。所以当金莎莎找到秦宁,秦宁慑于金莎莎家庭背景,也就答应了帮金莎莎。
金莎莎横着秦宁,“行,你行!”
望着秦宁不耐离去的背影,金莎莎气得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子,“靳兰泉,算你狠!我倒要看看,咱们俩谁能斗得过谁!”
金书记老来得女,对金莎莎这个小女儿宠得无可无不可。金莎莎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靳兰泉可能是她人生路上第一个巨大的挑战.
夜色里的亲密酒吧一如往常火爆。蔺鸿涛依旧坐在他那张隐在暗影里的卡座中,缓缓品着一杯酒。不过今晚的酒不是皇家礼炮,而是简桐家酒坊里的酒。
简桐不知道,她家的酒他早就喝过。他家里就存着一小坛,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亲自去凤鸣街那间小店买酒,而且每次买酒还都会跟袁静兰聊两句。
甚至,为了不让袁静兰产生反感,他每次都是将车子停在一站地之外,然后步行过去。
缓缓啜着酒,蔺鸿涛转动手里的卡地亚钥匙扣。L与C组成的菱形标志在幽暗的灯光下,依旧光彩熠熠。
就像钻石的切割,再好的钻石也需要高超的切工,才能将那份光华璀璨显现于世。这枚卡地亚钥匙扣的可贵正在于做工的精良。
女人也同样是一枚钻石,男人便是她的切工。好的男人能让女人光华熠熠,不好的男人会让本来明媚的女人蒙尘。
忽然一个身影幽灵般坐在他对面,闪电般伸出手指,拿走蔺鸿涛伸手去捏的酒杯。
蔺鸿涛一怔。什么人这么快的身法,竟然能骗过他的警觉!
抬眼,兰泉少年轻狂的笑容就在眼前。幽暗的灯光罩着他清美的笑颜,明明灭灭里,邪气无限。
蔺鸿涛一笑,“哟,原来是二少。”
兰泉耸了耸肩,“总躲在一边自己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既然你经常请我喝酒,那我索性陪你喝两盅。”
蔺鸿涛一笑,大方点手叫人再拿酒杯来。
兰泉眨着狭长的眼睛,带着孩子般的天真凝着蔺鸿涛的脸,“都传说亲密酒吧的老板是个行事低调的人,就连酒保都不知道自己老板的庐山真面。可是很奇怪啊,怎么有人会忽然自己掀开面纱,主动走到台前来了呢?”
“是看见了什么?还是等待的什么时机已经到了?”
蔺鸿涛清清静静一笑,“当日你眼见的,我也亲眼见到了,不是么?你见了便爱了,难道我就不能同样见了也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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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今夜偏知春气暖(5更毕,3000字)[VIP]
蔺鸿涛回到家中,已是夜色深沉。天地静寂无声,只有远处不知哪处墙根下有两声春虫呢喃。
蔺鸿涛心情愉快,不由得想起那两句古诗: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已是四月底了,早已春意弥漫,不过他心里的春天,却似乎刚刚开始。肋
这个城市里因为快速的城市化进程,摧枯拉朽,使得城市里保留完整的四合院已经极其罕见。为了给爷爷买下这座宅院,他斥资千万,却也前前后后寻觅了数月方说服原来的业主卖掉这座宅子。
千万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字,蔺鸿涛却愿意用它来完成爷爷的一个愿望。
曾经世家大户都能拥有一座这样的宅院,后来时局变了,再后来满眼都是高楼大厦,却找不到了曾经的归属感。
走进堂屋去,蔺水净正仰躺在藤椅上,手里握着个老式的广播匣子,听里面依依呀呀的戏剧唱段。蔺鸿涛就笑,“爷爷,还没睡啊?”
蔺水净撑起身子来,老眼昏花地看了蔺鸿涛一眼,“回来啦。怎么今天笑呵呵的,有什么好事儿?”
“是啊。”蔺鸿涛坦率点头,“我找到那个女孩了。”.
稍早,亲密酒吧。
兰泉也是含笑对着蔺鸿涛。那样年轻的孩子,在蔺鸿涛的气场之下,竟然没有一丝退缩。“蔺老板,我想问你件事儿。”
“二少请讲。莫不是简桐家那间酒坊的事情?”蔺鸿涛微笑,“这酒二少也尝过了,的确是好酒。好酒埋没在深巷里真实可惜,二少说是么?”
兰泉却笑着摇头,“桐桐自己说得好:酒坊的事儿只是买卖,所以你为什么买,她又为什么卖,不必解释。我只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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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老板,听涛画廊里那张画儿,是不是你买走了?”
“哈哈!”蔺鸿涛笑起来,“二少果然绝顶聪明。年少轻狂之下,竟然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二少不妨说说,怎么猜到是我?”
兰泉笑起来,“那晚,能够看见桐桐在月光下的那一幕,除了我,相信也就只有一个你在了。”
蔺鸿涛激赏点头,“那晚,你在舞台上,她在舞台下。你万众瞩目,她转身就走。其实我比你先追出去。她站在月光下,风舞长发、裙袂轻扬。我震慑于那份美,没敢轻举妄动。后来你追出来,再后来——你捷足先登吻了她。”
蔺鸿涛笑着摇了摇手里的酒杯,眼神里终是流露了一丝落寞,“当日你若不舍弃众人追捧的舞台而追出来,可能走上前去的人就是我。我会送她回家,理所当然与她结识。”
“后来你们再来亲密酒吧,我纵然命令了手下请你们喝酒,可是我已经失去了走到她面前,向她自我介绍的机会。所以我在自我反思,是不是机会的失去都在于我曾经过于低调的个性?”
蔺鸿涛一笑,转眸去望灯光之下的吧台,“所以我开始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点点走到台前来。”蔺鸿涛主动伸过杯子去跟兰泉碰了一下,“二少想来也在悄悄为简桐改变吧?所以你该明白我的心情。”
“当她那晚带着一脸的忧伤再来到亲密酒吧,而且是孤单一人,我就想——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从幕后走到台前,只为了学习你二少的勇敢;只为了,赶上我与你之间那一步的差距。”
“竟然是桐桐促使你改变行为方式?”兰泉挑眉。
蔺鸿涛笑笑,“这样说其实也不公平。想要改变的终究是我自己,不过简桐的出现的确催化了这一切。男人要做事情只问自己就好了,不该用女人来说事儿。方才是我表达有问题,致歉。”
蔺鸿涛的进退有度让兰泉眯了眯眼睛。
“嘁……”兰泉轻笑起来,“那天是我跟桐桐初见,你也于同时同地见到她——可是最终拥有她的却是我。蔺老板,不必慨叹命运不公——谁让你当时犹豫了?”
兰泉眯着眼睛笑起来,“对于让自己心跳的人,我从不犹豫。”
蔺鸿涛点头而笑,“是啊,所以那天我在听涛画廊看见那幅画就愣了。在我只敢在心里一遍遍回想当日那幅美景的时候,你已经将它凝固于笔尖,永远定格下了那一刻的美好。”
蔺鸿涛扬眸,不掩欣赏,“从那笔触,我便明白,也许那一幕在你心里,比我的记忆,更美。差一步,到后来就越差越远。我现在要用力追赶才行。”
兰泉微微惊讶挑眉,主动斟满酒杯递到蔺鸿涛面前,“干一杯。”
都是喜欢着同一个女子,同样时间地点的初见,却因为缘分的早晚而差了一步。
难得的是这两个人心中不是彼此的嫉恨,而是充满了对同一个女人的欣赏。
蔺鸿涛望着水盆里倒映的月影,静静一叹。如果没有今晚兰泉的意外来访,他可能还不会这样直白面对自己的心吧?
多年低调,他已经习惯了掩藏自己的真心。
今夜却终于有春意悄悄潜入.
简桐走进医院,刚进病房就一愣。兰泉竟然坐在妈的病床边上,正在细心地给妈削一只苹果。
他是弹琴的手,手指修长而稳定,灵活地操控着水果刀,轻巧而快速地在苹果上旋转而过。果皮便长长垂挂下来。整个过程,好看得像是一场手工艺表演。
更何况,那手工业者,本身就是一个足以入画的俊美少年。
“你怎么来了?”简桐轻声问,紧张地望了望梁叔,又望了望妈。
医生杜伯伯嘱咐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妈再受刺激。妈本不希望她跟兰泉来往,兰泉竟然还这么大咧咧地直入病房来,妈若是激动了,该怎么办?
梁叔无声笑,轻轻向简桐摇了摇头。
简桐这才长舒一口气。梁叔的意思是没事。
袁静兰则叹了口气,“桐桐,你的学生也来了多时了,你可以让他离开了。他说他是代表简老师班级三十二名同学来探望我。我总不好意思拒绝三十二位同学的心意。”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那人怎么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呀?.
送兰泉走出病房,医院里长长的走廊里落满阳光。明天就是四月三十号,五一假期前最后一天,所有人的心情似乎都因为假期的到来而轻松下来。
简桐红着脸忍着笑,“谁允许你代表全班三十二名同学了?咱班同学给你这样的授权了么?”
兰泉耸肩,“反正我都代表完了,你现在跟我翻后账也晚了。”
简桐忍俊不已,“你怎么那么能折腾啊。我妈要是因为你又激动了可怎么办?你真是吓死我了。”
这是医院里,兰泉不敢做过分的动作,可是望着简桐那张绯红的小脸蛋儿,却又喜欢得抓心挠肝的,只好伸了手去触了触简桐的发丝,“你以为能瞒过伯母么?你现在每天都在变美,难道伯母看不出来?”
“什么啊……”简桐的脸几乎燃烧起来,只能明知故问。
兰泉笑开,“女人,你现在美得让我都移不开眼睛——当然,是我‘开发’了你,这功劳也有我大半。”
“去死啦!”简桐连耳朵都红起来,低声吼起来。
兰泉得意笑开,“那个,什么时候让我再开发一下啊?农夫种田,不能太懒的……”
简桐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手去拧住兰泉胳膊。兰泉咬紧牙关,跟烈士似的挺着,一声不吭。
终究还是简桐自己舍不得了,松开手,垂下粉颈,“别胡说了。你快回去吧,我再陪我妈会儿。”
兰泉笑眯眯凑过来,“五一假期,教我怎么酿酒吧。我好奇,跟梁叔说好了,学学。”
简桐黯然下来,“别学了,酒坊都要卖了。五月蔺鸿涛就会派人过来接手。”
二少臭屁起来,“我靳兰泉说要学的东西,谁敢跟我抢!”
“你说什么啊?”简桐无奈了。
兰泉笑开,“不用卖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跟蔺鸿涛谈过了,你们做他们的供应商,独家只将酒卖给他的店里。然后他提前预付你一年的酒钱。这样,你的财务危机可以解决,酒坊也不用易主了。”
简桐怔住,“你找他谈的?”
兰泉耸肩,“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泪一下子涌满简桐眼眶,“我真笨,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危机当前,只想着卖掉酒坊。”
兰泉笑起来,“我明白,你舍不得。你更觉得对不起伯母和你外祖家。这份感情是没办法用钱来衡量的。”
简桐吸了吸鼻子,“可是蔺鸿涛怎么会答应预付一年的酒钱?如果我们的酒不能赚钱呢,他岂不是赔了?”
兰泉笑开,却不回答。
他的小小傻瓜老师啊,其实在感情上还很迟钝,她根本就不知道蔺鸿涛对她的情感。
更何况,兰泉是用自己的钱给了蔺鸿涛,作为抵押金。如果蔺鸿涛赔了,也只是赔掉他靳兰泉的抵押金。
简桐不肯用他的钱,他总有办法用自己的钱帮她度过难关。
只是,不必她知道。
【接下来的五一假期,某人死皮赖脸去学酿酒,然后~~~你们懂的,咔咔!5更1w5完毕,明早继续~~~~~谢谢小蓝童鞋的大红包和百朵鲜花!】
正文 似是故人来(5更1)[VIP]
兰泉送简桐回家,车子掉头开出凤鸣街,迎面却正看见伯父靳长空!
靳长空似乎想要避开,可惜凤鸣街口道路敞阔,避无可避。靳长空只能略带讪讪地跟兰泉打招呼,“小子,这是去哪儿了?”
兰泉停了车,“大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而且还没开车?”肋
靳长空竟然带着赧色笑了笑,“有个老朋友家住在这条街里,多年未见了,我来看看她。”
兰泉也想介绍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想说“我们导员住在这边”,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微笑,“我女朋友家住这里。”
奶奶曾经说过他的性子跟当年的伯父很是相像,说他不像是父亲靳万海的儿子,倒像是伯父的儿子。靳家长子不服从父母安排,不进官场反倒经商;结交的都是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后来更是离婚……当年的伯父可着实操碎了奶奶的心,正如今时今日的他自己。
也正因为性子上的相似,所以他从小便跟伯父更加亲近。所以今天心里的甜蜜就没挡住,在伯父面前便承认了。
“哦?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靳长空回来这几天,也多多少少侧面听见有关兰泉的传闻。都说他花,所以就算现在正跟梅轩抢一个女孩子,靳长空倒也没真的当回事。可是此时兰泉自己都说了,靳长空哪能不在意。
兰泉越发脸红起来,“我喜欢的女孩子。”
“是真的喜欢,还是玩玩?”
兰泉笑起来,“大爷,如果是玩玩,您看我曾经送哪个女生回家过?这个是我要娶回家的。”
“哦?我们家小子真的肯收心了?”靳长空也不由得惊喜挑眉,“改天约出来,给我见见。难得我们家小子终于知道用心了。”
“好。”兰泉含笑点头,“大爷,您朋友家住哪幢房子?”兰泉扭头回望了下凤鸣街,“不然我在这儿等您吧,您忙完了咱们一块回去。”
靳长空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可能多耽搁些。”
兰泉只能自己开车离开,不过调皮心却未泯。将车子开到邻街去停了,悄悄走回凤鸣街口来。却看见伯父根本就没进哪家房子去,只是站在了简桐家的门前……
兰泉皱眉,难道伯父的老朋友是梁叔?.
兰泉正纳闷儿着,只见大门一开,简桐走出来。看样子是要走向不远处的便利店的,却猛地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靳长空。
简桐见又是上次那个奇怪的男人,本.能一惊,上前两步问,“先生,您连续几天徘徊在我家门口——请问您有事么?”
靳长空显然也没想到简桐会突然出来,虽然有点讪讪,却也顾不得许多,皱起长眉指着贴在酒坊窗子上的招贴,“你家的酒坊不做了?”
简桐这才想起忘了揭掉窗子上的招贴,赶忙走上去揭下来,明净一笑,“不,先生。曾经想过卖掉,不过已经改变了主意。今后不但不会卖掉,而且会更用心经营下去。”
“先生,您是来买酒的么?”见靳长空关心酒坊,简桐便也当他是客人,语气上客气了许多。
靳长空犹豫了下,还是直说,“我是你母亲的老友。来了几次都没看见你母亲在店里,她没在家中么?”
简桐愕了愕。自从爸去世后,妈始终深居简出。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妈也很刻意减少社交。所以妈的朋友并不多,男性朋友就更少,这么多年来妈好像是很排斥跟男性朋友交往。尽管简桐这多年跟妈暗示过,希望妈能再寻找一段幸福,可是妈却坚拒。
所以简桐并不记得妈有这样一位男性友人。
靳长空看见简桐眸子里的疑惑,略作迟疑,“你妈妈跟你说过,她曾经在兰州军区当过文艺兵吧?我跟她是老战友。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后来我又常年在国外,所以你没见过我。”
“你叫小桐,是么?”靳长空凝望俏生生站在梧桐树影之中的简桐,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袁静兰。都是一样的好看,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倔强。
简桐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伯伯您好,我叫简桐。我妈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正在住院。”
“她怎么了?”靳长空闻声便是一急,一把握住简桐手臂,“她在哪个医院?”
兰泉看情形有点诡异,急忙从街口跑过来,下意识挡在简桐面前,“大爷,发生什么事?”
“大爷?”简桐惊讶地望兰泉,“原来这位是你伯父?”
靳长空也愕然望兰泉,“难道小桐就是你女朋友?”.
“这个世界真是小。”靳长空笑着望简桐,“我方才听兰泉说送女朋友回家,还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能收得住这小子的心。此时我真放心了。”
家里所有人都说兰泉跟他像,靳长空忍不住笑起来:当年他就是被袁静兰给迷住,那么今日兰泉被简桐迷住就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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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们两代人原来审美也是这样相似。
兰泉握着方向盘,拉着靳长空和简桐去医院。听见伯父言语之中对简桐的欣赏,兰泉真是心里乐开了花。
跟简桐在一起,兰泉能够想到,整个靳家都是排斥的;如果能有伯父站在自己身边,至少不会孤立无援。靳长空的表现给了兰泉莫大的希望。
简桐心里却有异样的慌乱——她怎么可能不想起吴冠榕给她说起的那个故事!
靳家上一代男丁——说的正该是靳长空,是不是?那么另一个,除了兰泉的父亲靳万海之外,还有谁?就算靳家是个大家族,除了靳邦国本家之外,还有靳卫国、靳报国等几个兄弟家的子女……可是,简桐依旧觉得心中莫名忐忑。
吴冠榕口中那个怀了孕,又引起兄弟相争的女人,难道是……!
想了想,简桐还是将靳长空拦在医院外面,抱憾地跟靳长空说,“医院晚上有规矩,不能随便探望病人的。我方才只急着带伯父您过来,却忘了时间。不如今晚您先回吧,改日再见,好么?”
靳长空面上涌起失望。
兰泉也挑了眉尖望了望简桐。但愿他的直觉出错——他仿佛看见一层无形的藩篱,一点点破土而出,渐渐耸立于简桐与他之间.
回到靳家,兰泉尝试着跟伯父问起当年往事,伯父却似乎并不想多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袁静兰跟他都曾经在兰州军区当过兵,是老战友。
“兰泉,你终于回来了,奶奶有话跟你说。”兰泉还没等解决心中的疑问,吴冠榕的嗓音便在门外响起。
兰泉赶紧迎出门来,“奶奶,有什么事儿?”
吴冠榕站在当院的月光下望着兰泉微笑,“还记得上个周末去温泉之前,你答应过奶奶什么?”
兰泉微微皱眉,“记得。奶奶您说要我将这个周末的时间空出来。有什么事?”
吴冠榕只是一笑,“明晚是五一节前最后一晚,就定在明晚吧。下了课早点回来,要带你去见个人。”
兰泉是靳家唯一嫡孙,平素跟着的应酬也不少。每当有哪里官员家眷的聚会,兰泉总难免要随着一起去。想到五一节要到简桐家去住,兰泉自然不能得罪奶奶,便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好吧。不过奶奶,五一节我自己有安排,只能明晚一晚见客。”
吴冠榕当然明白自己孙子的秉性,便也含笑点头,“好。”
“妈妈,时间不早了,您二老休息吧,我先走了。”靳长空从兰泉房间里出来,径自告辞走向大门去。
靳长空跟兰泉性子相像,自然是不喜欢被拘束在靳氏大宅中的。他自己当年没离婚时候的房子还在,所以他宁愿回自己的房子去住。
兰泉忍不住跟上来,“大爷,您还没给我说完呢。您跟伯母只是在兰州军区时候的老战友么?……”语声随着脚步,渐渐被晚风吹散,一点尾音落进吴冠榕耳鼓里,吴冠榕不由得停住脚步,皱起眉来。
兰州军区……难道兰泉要问的,正是那档子事?.
目送兰泉开车载着靳长空离去,简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坐下来,按下梁叔的电话。心底的疑问缓缓析出了模糊的轮廓,而且那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梁叔,我想问问,我妈这次晕倒,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什么故人?”
“——那故人,是不是靳家人?”
【稍后,马上第二更。】
正文 学生最听老师的话(5更2)[VIP]
靳长空回到住所便无法入眠,多年前的往事再度涌上心头。
二十多年前,父亲靳邦国还在兰州军区某军任职,他和弟弟靳万海秉承家训,便也都入伍当兵,都在兰州军区。靳邦国特地嘱咐过兄弟俩绝不可以搞特殊,所以他们也是跟着拉新兵的火车一同离开本城,开到兰州去。肋
一列火车上新兵们彼此渐渐熟识,最热烈的话题就是隔壁车厢漂亮的文艺女兵。那时候的文艺兵闲时是文艺兵,唱歌跳舞;平常都在军队医院充当护士。在那些年轻的新兵蛋子中,文艺女兵们当然是最亮丽的一抹色彩。
靳长空性格比较外向,所以很快就跟周围的新兵蛋子们打成一片;弟弟靳万海则相对内向,第一次离开家,心情压抑之下,竟然在火车上晕了车。
隔壁经过护校培训的文艺女兵们便被叫过来帮忙。靳长空也没将弟弟的晕车当回事,抱着万海的头枕在他腿上时,还在跟身边的战友说话。
结果那个戴着口罩的小女兵一下子就火了,伸手就给了他胳膊上一巴掌,“你能不能尊重病人些?他这样不舒服,你还在嘻嘻哈哈!难道这就是你的革命情谊?”
靳长空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个,当即就火了,故意呛着说话,“我没革命情谊,你有!看你跟我动手动脚、拍拍打打的,你是不是想跟我发展点什么情谊?对不住了,哥哥我还真对你没意思!”
新兵蛋子们都哄堂大笑,那小女兵就火了,一把扯掉面上的口罩,“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口罩摘掉,露出那张清丽又娇艳的容颜,靳长空便愣了愣。方才看她穿着肥大的军装、戴着口罩,绝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张美丽的脸。
不打不相识,这个小女兵就是袁静兰。
靳长空当时很不要脸地说了一句,“我当然有种,种还很多呢。怎么,给你验验?”
袁静兰当场就给了他一脚,踹得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们的驻地在兰州军区一座相对闭塞的小城。在那里,这帮穿着军装的半大孩子第一次过了没有家人在身边的春节。袁静兰她们女兵表演了精彩的歌舞节目,靳长空看着那眸光流转的女孩儿,心里莫名地便动了。
那个晚上万海也上台表演了节目。那个时候没有钢琴,万海用手风琴独奏了一曲俄罗斯民歌《白桦林》,也是赢得了满场喝彩。
因为过年,部队破例允许他们喝酒。靳长空拎着酒瓶子就找袁静兰单挑。本来是存心去报那一脚的仇,结果袁静兰接过酒瓶子仰头就咚咚灌掉大半瓶酒,靳长空一看就傻了……
那晚上落败喝醉的人不是袁静兰,而是主动找茬儿的靳长空。醉了的不止是他的神智,更有他的心。从此袁静兰被深深刻印在他心上,无法抹除。
靳长空坐在夜色里深深叹息。他跟袁静兰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敌对,所以注定了他们无法在一起吧。这次从美国回来,他心心念念去看她,结果竟然害她晕倒。
或许这就是命。他不该出现在她生活里,他每一次出现,似乎带给她的,都只是伤害.
四月三十号,兰泉下课就去找简桐。却还没到简桐的办公室,家里便派人来接他。今晚的应酬似乎很重要,兰泉只能跟了司机回去。只想着,今晚要乖一点,至少不要触怒奶奶,这样明天才有机会溜出来住进简桐家里去。
回家里按照奶奶的要求,穿了正装、仔细梳理好头发,这才跟了奶奶和姑姑出门。让兰泉略感别扭的是,梅轩和苗艺也一同来。
地点就安排在“谭”。兰泉跟在一行人后头,走上楼梯就愣住——二楼只有一桌客人,那张面孔他在电视上自然没少见,知道就是金书记。金书记身边那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自然就是金夫人。让兰泉惊住的是乖巧站在他们身边的金莎莎!
今晚的金莎莎褪去了平素在学校里的装束,不再玩儿美术系学生的庞克范儿,不见了大窟窿套着小窟窿的做旧牛仔裤和丙烯颜料手绘的T恤和波鞋;今晚的金莎莎穿了条小礼服群,香槟红的塔夫绸在灯光下光彩熠熠,却又不刺眼。一头长发全都柔顺地垂下来,落在肩上。面上薄施粉黛,越发显得眉眼娇媚。
兰泉皱眉,想起金莎莎在温泉那晚的电话。原来说的两家见面,指的便是此时。
梅轩见了这个阵仗也是微微一惊。靳欣只是要求他跟苗艺来当陪客,并未明说是什么场合与何事。眼前情形梅轩当然看得明白:这分明是一场不动声色的相亲。
兰泉现在正跟小桐在一起——可是他怎么又欣欣然答应了外婆来相亲?今晚看兰泉的样子,非但没有任何的反抗,反倒是很期待。
梅轩皱了眉。苗艺伸过手来握住梅轩的手腕,宁婉地笑,“今晚金书记来吃饭,无论对谭家菜,还是你个人,都是绝好的机会。梅轩,别让机会白白溜走。”
“小艺。”金夫人跟吴冠榕和靳欣打过招呼,便转而望梅轩,“这位,就是梅轩?”
苗艺连忙拉着梅轩的手起身,“姨妈,正是梅轩。”
梅轩挑眉。
金夫人笑着望梅轩,“果然一表人才,不枉小艺多年钟情。”
苗艺红了脸,低声跟梅轩解释,“金夫人是家母表姐。”.
所有人仿佛都是心有默契,简短的寒暄之后,便让兰泉带着金莎莎参观庭院布置。
金莎莎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仰起下颌傲然望兰泉,“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兰泉冷笑,“怪不得你说话那么跩,原来是金书记的千金。”
金莎莎毫不示弱,“靳兰泉,今晚两家见面之后,你该明白将意味着什么吧?从现在开始,你我将在家人的许可下,正式开始交往!”
兰泉抱着手臂,凝着金莎莎,缓缓笑起来,“你说交往就交往啊?你当你自己是观音菩萨啊?”兰泉说着,自己也笑起来,“哦对了,观音菩萨就是不允许谈婚论嫁的。”
“靳兰泉,你!”
“你什么你?你拿我当三岁小孩,你一瞪眼、一跺脚我就得听你的?”兰泉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这一套估计拿给别人好用,比如吓唬吓唬秦宁这样的——可惜啊,就算你爸是省委书记,在我爷爷面前,那也得是弯腰鞠躬的!就算不论大军区这个级别,单是我爷爷的功勋与资历,就活活压你们金家不止一头了!”
“所以”,兰泉清清冷冷地笑,“其实跟你说这样的话,我都觉得特跌份儿。一般我都不愿意拿自己家世压人,可是对付你这种就喜欢显摆自己是省委书记千金的主儿,那我还真不能客气!”
“金莎莎,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家门第也高,不过在我靳家面前,你们还是高攀了!对不起,等着高攀我们靳家的女人太多,就算排号也排不到你。”兰泉说着径直转身回屋,“金莎莎,醒醒吧。我对你,压根儿就没有兴趣。就算你把老爸搬出来,我该没兴趣还是没兴趣。”
“靳兰泉,你!”金莎莎气得当场飙泪,泪眼凝着靳兰泉的背影,恨不得掐死这个无情的家伙!
月影轻动,庭院里的夹竹桃簌簌一响。金莎莎一惊,望向花影深处,“谁!”
随着轻轻一声叹息,苗艺缓缓走出来,“莎莎,追兰泉不能是这个样子的。他个性很强,如果你也以硬碰硬,只能让他反抗更甚。”
金莎莎满眼的泪水,“苗苗姐,你要帮我。”.
兰泉自己先走上楼去,吴冠榕不动声色,“兰泉,与莎莎聊得可开心?”
兰泉笑眯眯坐下来,“开心!本来我们就是同学,又都是漫画社的成员,自然聊得开心。”
“是啊。”金夫人雍容地笑,回望靳欣,“我们家莎莎就是特别喜欢兰泉的画。从前并不知道原来兰泉就是她的那个偶像画师,就连我听了竟然是孙公子,都是很惊讶。那些画,真的好漂亮。”
吴冠榕便也微笑,“这孩子看似轻狂,实则天资极好。只是这么多年他父母都不在身边,我与他爷爷年岁都大了,对他的管束并不及时。”
“哪里啊,孙公子气质清贵,一见便知绝非凡品。”金夫人由衷赞叹。
吴冠榕微笑,“他日,若能有人约束于他,相信这个孩子的成就远不止此。”
正说着话,金莎莎走进来。眼睛里的泪早已擦干,此时带着温婉的笑容。
吴冠榕目光落在金莎莎面上,“莎莎既然跟兰泉是同学,又是画画的同好——那日后理应多亲多近。”
“自然,自然。”金夫人面上喜不自禁。
兰泉却一笑,“奶奶,我早找着能管得住我的人了。我现在是学生,学生自然最听老师的话。”
【凌晨先更到这儿,后面的就会是五一节了。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快乐就像野蜂飞舞(5更3)[VIP]
兰泉那厚脸皮的家伙说五一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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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要来她家住,美其名曰说“伯母在医院住院,梁叔也不在家,我怕你一个人孤单。”简桐又哪里不明白兰泉的心思?
两个人刚刚拥有彼此,是心下最甜蜜、最舍不得离开对方的时候。每次两个人在学校里见面,简桐都能看见兰泉克制地握紧的双拳——他想她,她又何尝不想他?如果不是在学校众目睽睽,就算他不主动拥她入怀,她也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肋
四月三十号,兰泉下课没过来找她,只给她发了个短信,说晚上家里人安排应酬。
晚上还有小亮的家教,简桐独自坐公车过去,想着今晚兰泉一定没时间过来。那场应酬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散。
正想着,电话响起来。简桐看都没看便接起电话来,想当然认定是兰泉,便含笑问,“还在应酬吧?我去小亮家,我会早点回来。你不必来接我,放心吧。”
“小桐。”
简桐坐在公车上轻轻一愕,“梅轩。有事么?”
“你今晚没跟兰泉在一起?”
“嗯。兰泉说今晚家里有应酬。”
梅轩在电话那边叹息了声,“你知道今晚兰泉是参加什么应酬?”
简桐愕了愕,“家族聚会吧?”
“小桐,今晚家里安排兰泉与金莎莎见面。”
简桐无声地将电话从耳边拿下来。梅轩还在说话,简桐却不打算再听。良久,梅轩加大了音量,“小桐,你还在听么?”
简桐努力笑了下,“梅轩,他在相亲,是么?”
梅轩低低叹息,“小桐,你该明白,兰泉的身份比我还要敏.感。作为外孙我都要承受许多,更何况是他。曾经他有机会自由,那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毕竟还是在校大学生,一旦他即将走向毕业,那么此类事情便会不断发生。”
“家里会千方百计寻找附和家族利益的女子推荐给他。这个星期是金莎莎,下个星期、大下个星期还另有世家女儿排队等着见面……”
“嗯,我知道了。”简桐努力不去厘清心底的黯然是什么。
兰泉也有身不由己,她懂。
“小桐,看着兰泉还能谈笑风生,我却已经无法忍受。小桐,我看不得你受委屈。”
简桐笑起来,“梅轩,谢谢你的好意。如果选择爱,那么有些委屈便也不能不受。就像俗语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女人在爱情里也是如此。”
简桐努力忍住泪,转头望车窗外一城灯火,“对不起梅轩,我今晚要去做家教,不能带着情绪走进人家家里。我先挂了,改日联系。”.
简桐走进小亮家那条街,抬头望头顶明亮的街灯光,仿佛又看见了当日那凌厉少年仿佛从天而降,打开机车车头灯,照亮她周遭的黑暗。
那一幕,刻骨铭心,永志难忘。
所以纵然有些委屈,纵然心底也会有不确定的黯然,但是只需抬头望满街点亮的灯火,那么眼睛里的光亮和温暖还会直达心底。
她明白哪个更重要.
走进小亮家的楼,还在楼梯间就听见“叮咚”的钢琴声。简桐就一愣。小亮那架古旧钢琴丢了琴键、又走了音,平素听小亮弹琴,也只是哄小亮开心,所以并不深究那音色是否圆润饱满、旋律是否流畅。
可是此时听起来——那架钢琴似乎并不走音了!
虽然弹奏里某些音节的过渡尚嫌不够流畅,但是音色真的已经很棒!
简桐诧异着敲门走入,房间中叮咚琴声越发好听。简桐忍不住边换鞋边问小亮妈,“阿姨,小亮的钢琴修好了?”
“是啊!”小亮妈一边接过简桐的包包挂好,一边笑得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有位调琴的小伙子帮小亮调好了琴,将缺损的琴键都帮小亮补齐了!”
“真的?”简桐也是欣喜。
小亮妈笑着指着小亮关着门的房间,“那小伙子还在,正教小亮弹琴呢。”说着含笑走向厨房去。
简桐好奇,便轻声走到小亮的门前去,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房间里,晕黄的灯光柔暖流泻,落在钢琴漆面上,反射出氤氲的光晕。小亮坐在琴凳上,略有变形的手臂努力伸直。在小亮里侧,正有一个少年静静直坐。
灯光笼罩着那少年俊逸的侧面,让人心跳怦然。再看那少年耐心地扶着小亮的手臂和手指,辅助他改正错误的姿势,以便让手指在琴键上能够更流畅地滑跃。随着那少年的动作,他半长的发丝从颊边滑落,越发映衬得他清美飘逸。
简桐捂住自己的嘴——原来那个调琴的师傅竟然是他?.
琴音叮咚里,简桐整个愣在房门口,捂住自己的嘴。缓缓,那少年在叮咚琴音里抬起头,带了一丝调皮,侧眸望她。
简桐站在原地傻笑起来,眼泪却不由自主涌满了眼眶。
他今晚去相亲了啊,她方才有多用力才让自己不去想这句话——哪里想到,那个本来应该身在相亲宴上的家伙,竟然奇迹一般出现在小亮家里,就在小亮身畔。
望着简桐,兰泉坏坏笑开,长眸流转,掩不住那一份温柔。他垂首对小亮说,“简老师流眼泪了,她好像不开心哦。小亮,我们来弹我刚刚教给你的四手联弹,我们来逗简老师开心,好不好?”
小亮虽然是得过脑瘫的孩子,智商稍逊,可是反倒保留一颗格外纯真的心,便透明地笑着,用力向兰泉点头。
兰泉扶住小亮的手指,房间内琴音稍停,继而兰泉眸光轻闪,小亮得到信号,两个人四只手一起在琴键上飞舞起来!.
简桐本来在等待一首经典的钢琴小品,琴音方起的时候,还真的刻意凝神倾听——可是听着听着,简桐终于忍不住,眼睛里还有泪,却已经笑出声来。
那该死的家伙,他教给小亮弹什么啊!
根本无谱无调,就是两个人四只手在琴键上一顿乱弹,房间里嘤嘤嗡嗡像是飞起了一蓬又一蓬的野蜂,飞到西又飞到东,绕着她的头——嗡,嗡,嗡……
看见简桐笑,小亮和兰泉也都笑起来。越是笑,那两个家伙越是人来疯,更用力地“崩崩”按着琴键!
“哈哈……”三个人的笑声像是三条源流不同的小溪,终于汇集在一起,化作快乐奔流的山泉!
一曲弹罢,简桐捂住耳朵,忍着笑,“小亮,再别跟他学。他会教坏你。”
小亮却漾起清澈的眼睛,望着简桐摇头,“不,简老师,哥哥教会我重要的事。他说,弹琴不光是尊重琴谱、遵守规矩,更是要……”小亮显然忘了方才兰泉说过什么词儿,转头求助地去望兰泉。
得过脑瘫的孩子,在某些生僻词汇的表达上,终究还有缺陷。
兰泉笑眯眯,“由心生发。”
“对,由心生发!”小亮继续眸子亮晶晶地演讲,“哥哥说过,这世上所有的音乐都只为传达心情。快乐由它,悲伤由它,所以有时候要扔掉琴谱、抛掉规矩,只随着自己的心情去按动琴键就够了,这样才是最真实的乐音!”
这样一大段理论,显然小亮都是硬背下来。他一口气说完,赶紧喘了几大口气。虽然面颊胀得通红,眼睛里却晶亮闪耀着成就感与快乐。
简桐不由得鼓起掌来,一股一股柔软的暖泉从心底漾起,沿着心跳,流满四肢百骸。
兰泉他,说得真好.
小亮妈做好了饭,过来招呼大家一起吃晚饭。看了简桐和兰泉的样子,这才惊住,“简老师,莫非这位师傅你们是认识的?”小亮妈感激地握住简桐的手,“我明白了,怪不得人家师傅一分钱不收,还坐下陪着小亮说了那么多话,还答应每个星期来教小亮弹琴——我还以为怎么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又善良又英俊的男孩子来,其实是简老师你的朋友,对吧?”
“是因为简老师你,所以他才来的吧!”
兰泉倒也不见外,捧起人家小亮妈做好的米饭就吃,然后还故做天真仰起下颌,“阿姨,我不是她朋友,我是她男朋友!”
“哦,简老师有男朋友咯!”小亮也天真地跟着叫起好来。
小亮妈惊喜地恭喜。
简桐的脸红的呀,真想伸手捂住那死孩子的嘴。吃饭就吃饭嘛,难道还堵不住他的嘴?
兰泉陪着简桐给小亮辅导完功课,两个人一同走出小亮家门。小亮妈带着小亮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走远。
简桐面颊还在红热着,抬头问他,“你刚刚为什么要答应给小亮免费教弹琴?”
“笨啊……”兰泉也有点脸红,“我这样不就有机会跟你一起进人家门了么?难道你舍得我每晚上都在外头等着啊?”
“关键,是能跟你多呆一会儿。小老师,我好想你。”
无人无灯的楼道里,兰泉伸臂紧紧抱住了简桐。紧得,仿佛筋骨都在颤抖。
【大约11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想死了……(5更4)[VIP]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温柔,还是方才坐在小亮身畔、耐心教小亮弹琴的少年太耀眼,简桐在被夜色覆盖的楼道里,也主动踮起脚尖,伸臂抱紧兰泉。
微微紧张地喘息,简桐还是勇敢地送上了自己的唇……
不是为感谢他,更不是讨好——她吻他,只是因为她也想要。肋
兰泉呼吸登时便粗了,身子挤压着简桐,将她抵在楼道墙壁上。老式住宅楼,墙壁都被不干胶的小广告糟蹋得脏污不堪,兰泉用自己的手臂支撑着垫在简桐背后,这才放纵了自己,深深压下去深深吻她。
唇舌交.缠,口津相濡。
简桐勇敢地挺起自己的身子,他碾压着她,她却也更紧地贴住他。两个人的心跳紧紧挨在一起,怦通,怦通。
兰泉急迫起来,腾出一只手来,放肆地从简桐衬衫下方伸进去,蛮横推开她Bra,一把就握住简桐的柔软……几乎是发疯样地,用力揉.搓!
天,想死了,真是想死了……
“唔,坏孩子,轻点……”简桐喘息着,浅声呢喃。
兰泉浊重地喘息,放过简桐的唇舌,放肆地张大嘴巴,将简桐的柔软尽可能全含入唇里去,“想死我了……看着你在讲台上点名,我那时候只想直接冲上去,把你压在讲桌上……坏蛋,每天都穿那么性.感,你故意的,勾.引我!”
简桐被他撩.拨得只能喘息,说不出驳斥的话来。
好吧,他说她穿得性.感,就是普通的职业套装罢了。现在的女士职业套装,没有裙长超过膝盖的啊,难道这也怪她啊……简桐想着便笑起来,当初他第一次知道她是他老师,还说她玩“制服诱.惑”呢。
好吧,再普通不过的职业套装,在他眼里却有了性.感的销.魂滋味,那唯一只能证明——他爱她,不是么?
有心底疯狂的渴望,才有蓝了的眼睛。
“咚咚咚”,楼下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住户晚归上楼。简桐惊得连忙推开兰泉。可是衣衫早已狼狈大开,胸衣更是被那坏孩子都推到柔软上头去了,一着急卡着钢丝,扯也扯不下来。
眼见那上楼的人就到了眼前。简桐慌得手脚冰凉,兰泉一声轻笑,索性再度扑过来,深深吻下去……
那住户上楼来,果然看见暗影里两个人抱在一起,不过自然看不清简桐的面貌,只能在暗影里看见兰泉的后背。兰泉的高大,此时越发有了效用。那住户显然有点不满,低低嘟囔了声,“跑这儿啃上了?实在忍不住了不能去小旅店开个房间啊,几十块钱都不肯花,小气还那么好.色!”
那声音听起来是个中年男子,骂得兰泉额头漾满黑线。简桐开始还在紧张,到后来已经忍不住笑起来。
兰泉的舌尖还在她唇里,她这一笑就含不住了兰泉的舌尖,惹得兰泉不满地粗喘。
“砰”的一声,显然方才那住户进了家门,防盗门似乎也感染了主人的不满,声音蛮大。简桐笑着赶紧拉好自己的衣衫,抓了兰泉的手下楼去。
兰泉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嘟哝着,“他哪儿知道我有多急啊?怎么那么不善解人意呢?”
简桐红着脸掐他,“好了……他不善解人意,你呢?你堵在人家上楼的路上,这是中国哎,谁看着能顺眼?”
兰泉不要脸地搂住简桐的腰,“我比较——善解人衣。”
“靳兰泉!”无人的街上,灯火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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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站住回望他,“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呀!”
“哈哈……”兰泉大笑起来,一把将简桐抱起来,原地旋转起来,“别人说粗话那叫骂人,怎么我听着我的小老师说粗话,却只觉这么好听!”
停住脚步,兰泉故意让简桐贴着他的身子滑下来,然后沙哑着说,“知道后果么?”
简桐捂着脸——刚刚贴着他身子滑下来,他身上什么坑坑包包她没感受到?
兰泉喘息了下,抱住简桐,“我从今晚开始,未来七天,都要跟你一起鬼混!”
“啊?”简桐惊讶,“你说什么?”
兰泉得意挑眉,“我要去你家,跟你睡一张床、一个被窝!”末了还幼稚地一伸手指,“哦,耶!”
简桐气得踢了他一脚,脸红得都要燃烧起来。尽管这条街上没人,这家伙也不带说得这么直白吧?
“那你今晚……”简桐撅起小小红唇,带了三分埋怨、七分娇软去望他。他去跟金莎莎相亲哦~~
兰泉挠了挠头发,“我奶奶去温泉的时候跟我交换条件,说要我答应这个周末去见人。我没想到这个要见的人是金莎莎,更没想到他是省委金书记的小女儿。如果是旁人,我可能当即转身就走,可是毕竟是省委金书记,我做的不能太过分。”
简桐撅起小嘴,故意用指甲磨着兰泉手腕,“哦……是去相亲了呀。”
兰泉脸有些红。
“那你不是应该穿正装的?上哪儿找了这么件工装?”简桐凝着兰泉的身上。里面还是纯手工的丝质衬衫,外面却不伦不类套了件工装,看着像是送快递的。怪不得人家小亮妈直接就当他是调琴的师傅,这身装扮看着挺“师傅范儿”的。
兰泉调皮笑开,“我从‘谭’跑出来,算算时间也来不及回家换衣服,要不然就赶不上你了,所以就——”
简桐看着他闪烁其词的眼神,不敢置信地笑起来,“啊?你不会吧?”
兰泉点头。
简桐笑不可抑,“真的啊?”
兰泉笑起来。他穿着正装,跑出来就随便在路边拦住一送快递的,用自己那件阿玛尼换了人家身上的工装!好在那送快递的也算识货,认清了阿玛尼的相关标识,乐颠颠地穿了就走。估计回头心里也得嘀咕,这是不是遇上了个神经病!
“不然怎么办?我要是穿着正装来,小亮妈肯相信我是调琴师傅才怪!”兰泉也是笑得眉眼轻杨。
“喂……”简桐红了脸,却缓缓收敛形色,“我知道你是想用这种办法逗我开心,可是兰泉,以后不要这样随便浪费钱。一件阿玛尼要几千块,你这样就丢掉了。”
“小老师,我错了。”兰泉诚心诚意在简桐面前弯下腰来,“我跟琴姐说好了,想做一个菲尼克斯的个人作品义卖会。所得收入全都捐献给社会福利院——小老师,我用这个方式来补救,好不好?”
简桐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捂住嘴,抬头去望眼前那个风发的孩子。
有点点不敢相信,他还是原来那个只知道耍酷、只为自己而活的兰二少。
“小老师,好不好嘛?”兰泉又恢复了无赖嘴脸,用身子摩挲着简桐的身子。
“好!”简桐跳起来抱住兰泉,“非常好,特别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兰泉仿佛含了丝羞涩,扬眉笑开,“喂,你说早了。”
“嗄?”
“待会儿我们做完了……你再跟我这么说。”兰泉眯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掩住眸子里的羞涩。
简桐愣了下,这才会意,早已羞得不敢看他,“你又胡说……”
“不是胡说。”兰泉抱了简桐上车,“我今晚跟梁叔说好了,家里没人。酒坊的工人给他放假了。今晚你家整座房子里,就我们两个……”
简桐惊喘,“梁叔他?”
兰泉臭屁坏笑,“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街灯一盏盏从视野里飞速掠过。
简桐侧眸望兰泉握住方向盘。他红唇紧抿,发丝飞扬,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璀璨的光华——像是,压抑着巨大的力量。
简桐只觉心跳,努力没话找话地分散两人之间那股微妙的紧张感。
“你在小亮家竟然连吃两碗饭——难道你在‘谭’都没吃饭呀?”
“嗯。”
“小亮家的饭,你吃得惯呀?”
“嗯。”
“兰泉,你五一真的呆在我家,你家里会答应么?”
“嗯。”
简桐真是要恼了,“我问你什么你都只会‘嗯’啊?”
兰泉笑开,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简桐的手。坏坏地,将自己的手指强硬地直接穿进简桐指间去,“待会儿,你只用‘嗯’来回答我就够了……对于我来说,你‘嗯,嗯’的时候,那是最动人的语言……”
简桐这才会意,又羞又急,想要甩脱兰泉的手指。
兰泉得意大笑起来,沙哑了嗓音,“小老师,明天放假;所以——我们今晚不睡了,好不好?”
【呼,喘口气,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五更,今天还是一万五!】
正文 隐秘的美好(5更毕)[VIP]
从来不知道这条凤鸣街夜晚竟有这样多秘藏的美好。
这条老街本是幽静,再加上满街的高大梧桐,就更显得清影幽幽。每当夜色笼罩,便感觉天地宁静。
在那些宁静的夜色里,简桐孤单地长大。白天整条街上都是邻居小孩玩闹的欢声,她却总是只能站在一边观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街坊邻居之间流传起隐秘的流言,非说简桐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说袁静兰行为不检点。肋
邻居那些孩子还都不知道辨别真伪,反正听见大人们那样议论了,他们便也跟着瞎说。为此,简桐不要命地跟好几个孩子打过架。她个子小,又是个女孩子,所以几乎每次真正疼了的都是她;可是她从来不哭,就算被打得很疼也不哭,始终狠狠凝视着对手——直到,对手的孩子被她的冷静给吓哭。
那时候,那些孩子的爸爸就会从家门里跑出来,心疼地抱紧自己的孩子安慰。而简桐,只能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站在梧桐树影里,羡慕地看着那些爸爸和那些孩子。
然后,她只能孤单转身,用力抹掉自己眼里的泪。回家继续扯开笑容,不让妈知道她刚刚有多疼、多难过。
梧桐深影、寂寞年华,凤鸣街养育了简桐恬淡的个性,却也让她记住了清幽的疼。
所以从来没有去仔细品味凤鸣街夜色的曼妙。
仿佛也是从那时候起,梧桐幽影便封闭了她的心,让她从此只作冷静的乖乖女。守礼、知进退;孝顺、温柔。正如当年梅轩对她的期待。可是她的内心,何曾是表面的模样?就像这看似不动声色的夜,实则早已有春意浮涌。
便如此时,隐隐听得见梧桐叶在风中沙沙地鸣,那音色却又不尽相同,因了风来的方向与叶片大小的不同,那一片一片的鸣响仿佛形成一段轮奏。
摇曳生姿,此起彼伏——便如,此时的她与兰泉。
那孩子动情地伏在他身上,贪婪地吮吸她的每一寸,仿佛恨不得将她整个吸入他的唇中,与他融合成为一人。
她的全部,全都被他牢牢地掌控住,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此时此刻,每一个感官仿佛都被皮.肤上窜流而过的电流激活,让她能在凤鸣街宁谧的夜色里,听见春天暗藏的旖旎。
草丛里有娇娇鸣叫的春虫,那叫声远没有夏日里的声嘶力竭——这样温柔,是因为这叫声本为求偶吧?宁谧的夜色里,遥遥呼唤自己的爱侣。那份情感既带着羞涩,又毫不避讳,真是可爱。
还有远远——不知哪家街坊似乎两口子吵了几句嘴,开始还是粗门大嗓,可是渐渐的那声音就低沉柔软了下去。就像人们的俗语所说:两口子没有隔夜的仇,床头打了床尾自然合。
真好。简桐在兰泉的舌尖下,不由得快乐地喘息了声。
整座房子,未来的七个夜晚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句话便藏着隐秘的力量,让简桐根本就无法压抑身子里凶猛而来的快乐!只想大叫,只想用力缠紧他浓密的发丝,让他给她更深、更多!
简桐的渴望,兰泉当然第一个知道,他坏笑着将手指递入,咬住简桐耳珠,“叫出来——我就给你更多……”.
他的手指与舌尖,将简桐逼得哭了出来,哽咽着轻叱,“坏蛋,我,我……”
“想要,是不是?”兰泉沙哑地逗.引,“再抽一张纸条吧……”
简桐不想接受,却按捺不住身子深处辗转的抽.搐,只能咬着被角,伸手去抽那坏孩子放在钱夹里的纸条。又羞又怯,无法想象第二张纸条里又是什么内容。
很紧张,却也有——说不明白的期待和渴望。
这坏孩子,永远给她猜不到的惊喜。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自己打开,念给我听。”兰泉的手指兀自在动,呢喃着命令简桐。
简桐咬住唇,忍住呻.吟。可是一看见那纸条就要晕倒。
“念给我听,乖。”兰泉好整以暇地等待,尽管自己也已经快要爆炸!
他要慢下来。只有他能忍住,才会给她更多的快乐。竹锦说过,男女不同步,所以男人决不能只顾着自己。
简桐缓缓吐出那几个字,“小老师,教给学生我,怎么取悦你……”
兰泉低低笑起来,“小老师,请给学生上课吧。”
简桐懊恼低喃,“这是,什么意思?”
兰泉用手肘撑起身子,捻亮了台灯,放肆地凝着简桐的全部,“教我,如何抚\摸、碰触、亲吻、揉.捻……才会让你更快乐。”
简桐羞得脸脚趾尖都勾起来。这样躺在自己的床上,亮着灯,被他放肆地品尝,又这样狂狷地挑.逗,她总有错觉,仿佛此时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而是藏在骨头里的、当年那个只能孤单站在街边,站在梧桐树影里,渴望地望着别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欢声笑语的那个小女孩。
为了让妈放心,为了收拾自己残破的尊严,她将真实的自己埋葬,深深埋进自己的骨头里,告诫自己忘了心底的热烈与渴望。
可是此时,那个坏孩子唤醒了她埋藏起来的另一个自我。她想发光,她想发热!
夜色里的简桐缓缓绽开一抹笑容,清丽却是绝艳。她勇敢地握住了兰泉的手,“我喜欢你你抚.摸我这里……这样,稍微用一点力……还有,这里……”
看似是兰泉在抚.弄简桐,事实上真正操控一切的是简桐。兰泉的手完全被她身子的曼妙所征服,像是个乍然领略峰峦叠嶂之中幽藏美景的游人,只能贪婪地深入,轻颤着拥有……
简桐喘息起来,整个身子都在他指尖颤抖。她的小手缓缓游向他某处悸动——“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这样的抚.触……”
简桐主动迎向他,在兰泉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已经主动迎他进来……
兰泉一声呻.吟,“坏蛋!我还想再忍一会儿,不想这样快……我还想让你更快乐一点。”
简桐喘息着主动迎合他的深递,狡黠而笑,“反正你说了,今晚都要不睡哦……那就,还有下次……”
主动收紧了身子,简桐坏坏而满足地看他立时扭曲了的五官,喘息着笑。抬起身子,就在他耳边,“因为,我自己也,等不及了……我好想你,坏学生!”.
风云既过,水光轻漾。
简桐枕在兰泉的怀里,两人一同抬头望天上的星。
简桐的房间是阁楼改造而成,所以有大大的坡屋顶,屋顶上还有天窗。简桐就喜欢这样能够躺在床上,一抬头就看见星空的感觉,所以天窗连窗帘都没有安装。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能与自己喜欢的男孩,一同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看满天星斗。
简桐微笑,转头去望兰泉。那不知餍足的坏孩子累坏了,抱着简桐,轻轻闭着眼睛,几乎跌入梦乡。
“兰泉,给我讲讲你的父亲,好么?他一直都在甘肃那边工作么?他长得跟你像不像?他跟你母亲,好么?”
兰泉闭着眼睛抱紧简桐,促狭地笑,“怎了?丑媳妇着急见公婆了?”
“别胡说。”简桐心里有小小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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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却也有——不知为何而起的惆怅。
“别着急,我的小老师。他们快要回来了,就在九月。”
九月,就要回来了……简桐心里不知怎地,有奇怪的心悸。
“我爸爸其实这么多年来有很多次机会调回来,但是他自己都拒绝了。别人都说西北那边艰苦,可是我爸爸就是在兰州一呆这么多年。我也不明白,我爸爸为什么这样留恋兰州。”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我的身份被刻意保护起来。那些不明白我为什么用‘兰’做名字的同学,还问过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在兰州出生的……”
“那你,是不是在兰州出生的呢?”
兰泉闭着眼睛,静静地笑,“是啊。所以就算竹锦也比我大,可是这个‘兰’却早被我爸预留给我了。”
“兰州那边有的地区很是缺水,我爸他们部队有几年负责帮驻地百姓开井。所以我叫‘兰泉’,我妈说极有可能就是爸当时的心愿呢。希望为兰州百姓找到源头活水吧。”
“是这样么?”简桐有小小的失望。始终觉得兰泉名字好听,清冽灵动,如果只是变作这样的解释,便失却韵味——总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用尽了心思与感情才取来的名字才是。
“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的感情,好不好?”
【五更一万五,完毕!看到有亲们担心小桐与兰泉会有血缘关系不——这件事后面可能会被某些人利用,但是某苏可以给大家剧透:不是的,一定不是的,O(∩_∩)O~。会让他们好好相爱。】
正文 她会是个好妈咪(第一更)[VIP]
“妈妈,兰泉他也太过分了!”
靳欣与吴冠榕与金家人礼貌告别,坐上自家的车子,靳欣终于忍不住抱怨开来,“我就说兰泉怎么会突然主动邀请莎莎出门散步,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别有所图!”
吴冠榕皱了皱眉,“莎莎自己回来,不是都没说什么。靳欣你又何必这样激动。”肋
“莎莎那孩子也是个痴心的傻孩子,一定是心里喜欢兰泉到了极点,所以这才宁愿自己委屈着也不肯说兰泉一声不好呗。”靳欣摇头,“多亏我留了个心眼,跟着出去看看。果然看见兰泉跟莎莎出了门,直接就将莎莎丢在路边,打了车就走,头都没回!”
“兰泉跟我说过了,秦宁他们那几个孩子,五一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秦宁还给我打了个电话来问安加请示,我就答应了。”吴冠榕静静说。
“妈妈,您真信他们?秦局长这个儿子平素也是个纨绔公子哥儿!恐怕兰泉他们几个约定的,没什么好事儿!”
吴冠榕就笑起来,“你第一天认识兰泉这个侄儿么?他本就是个管不住的猴儿精,只能顺毛摩挲,不能逆着来。他要去就去吧,锁也锁不住。逼急了,就又是不管不顾的离家出走。”
靳欣皱眉,“妈妈,难道您没看出来,兰泉根本对莎莎……”
吴冠榕笑起来,“靳家的男丁都是这样的,最初都是对家里的安排不满意,非觉得自己能找到良伴——不过到后来,还不都是乖乖都听从了家里的意愿,老老实实地娶妻生子?别急,兰泉将来会明白该怎么做。”
吴冠榕说着横睨了靳欣下,“倒是苗苗跟梅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靳欣见母亲的枪口转到梅轩这边来,便皱了皱眉,“妈妈,梅轩跟苗苗一切都很好。”
“很好?”吴冠榕笑起来,“今晚上短短一个多小时,苗苗就跑了三四趟洗手间,每次都是捂着嘴进去的……”吴冠榕眯起眼睛来,“可是梅轩一次都没跟过去看过。”
靳欣额角汗下。
“苗苗有孕了吧?靳欣,这样一来,七月的那场订婚宴就恐怕要提前,总不能让苗苗挺着大肚子去订婚。”
靳欣急忙点头,“妈妈放心,我会安排。”
“那些仪式的东西不用你操心,大不了找个礼仪公司来承办。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赶紧说服梅轩。如果梅轩还像今天这样漫不经心,那到时候可就是大问题。”
靳欣除了点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吴冠榕缓缓沉吟,“梅轩虽然是外孙,却也是从小就被我拢到身边养大的。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是眼见着的,这么多年也没做过一点越格的事儿。可是这一次,怎么觉得这孩子似乎不肯听话了?看他方才对苗艺那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冷眼望过去,倒是带着几分兰泉的薄情模样。”
“妈妈,梅轩肯定不会的,您放心。”靳欣急忙打包票.
五一一大早,简桐就起身去超市买菜。
妈还在康复中,所以食物的营养一定要跟得上;再就是兰泉。他既然铁了心五一七天都在她家度过,她总得让他吃得顺口些。
不是刻意娇惯他,而是知道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就算他不会挑剔,路边的油条豆浆也都吃得津津有味、小亮家的粗茶淡饭他也能连吃两碗——但是私下里,简桐还是愿意为他多费些心思。
在乎他,所以希望他的五一假期能过得开心。
其实就算兰泉自己不说,简桐也能猜到这家伙是撒了谎才跑出来的。吴冠榕那样的老人家怎么可能允许他在她家过夜?所以她只是自己出门来,没让兰泉跟着,让他在家乖乖等着。
进了超市,早晨的蔬菜果然新鲜又便宜。简桐仔细拣选绿叶蔬菜,在伸手去拿一把空心菜的时候,却另有个人跟简桐抓了同一把菜。
简桐回眸一望,是位老人家。面相慈祥,有让人生敬的长寿眉。简桐微笑,“老人家先请。”
那老爷子也不多客套,笑笑就拿过蔬菜去。
五一长假,所以大清早便来逛超市的顾客很多。超市的购物车不够用,那位老人家只挎着一个购物篮。篮子里渐渐堆满了商品,老人家拎起来有些吃力。
简桐便跟上去,将老人家的购物篮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购物车上。她来得早,很幸运还轮到一辆购物车。老人家便感激地笑,“多谢呀。”
“老人家,怎么家里就让您一个人来买东西?没有晚辈陪着您来么?”
老爷子一笑,“我家里人丁不旺。在本城只有老朽和孙子两个人。孙子工作忙,今天一大早去上班,老朽这才独自来逛逛超市。”
“五一长假还要上班啊?真是辛苦。”
“是啊。他的那个工作,越是到大众假日就越是忙。”
正说着话,简桐忽然看见前面的货架空地上,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地上哭,孩子的妈妈不耐烦地指着孩子训斥,“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家里今天来客人,怎么能不买完东西就回家?平常都上幼儿园,好不容易放假,就不能乖乖跟在妈妈身边么?你要什么,妈妈不都买给你了,怎么这样不懂事!”
那孩子还是一径哭闹着,就是揪着妈妈得衣角,吵着非要离开。
超市里人很多,听见孩子哭闹,行经的顾客都扭头去看那对母子。那妈妈脸上就越发挂不住,扬起手掌来就要去打孩子!
简桐皱眉,连忙跑过去抱起那孩子,“大姐你别在这里打孩子。孩子虽小,他也有自尊。没人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责罚。”
那母亲也难过,“如果不是他闹得实在太厉害,我哪里舍得打他?好容易过个五一长假,我也很想让他开心。谁知他就只知道闹着要出去。”
简桐环视四周,忽然扯了一下那母亲的衣角,“大姐你蹲下来看看。”
那母亲不明所以,也只能跟着简桐蹲下去——简桐微笑,“大家你明白孩子为什么会吵着离开了吧?我们是大人,我们的眼睛看不见他们眼里的世界。从孩子的高度看过去,这里哪是琳琅满目的超市,这里根本只有人的大腿,像是一座大腿的丛林,哪里有半点乐趣可言?”
“所以他会不安,他会吵着要离开这里,不想多呆一分钟。”简桐微笑着将孩子递回那母亲的怀中,“如果你真的想要他多呆一会儿,建议你还是多受点累,抱着他。让他的视线跟我们平齐,而且让他在妈妈的怀中感受到温暖和安全。”
那母亲的眼睛无声地湿润了,再望向孩子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漾满了歉疚。
没有妈妈不爱孩子,只是妈妈们并没做到真正了解自己的孩子。那母亲诚挚握住简桐的手,“小姐,多谢你。看得出你还是没当过妈妈的模样。你却给我上了人生很重要的一课。”
简桐含笑与母子俩挥手告别,回头,正看见一位“大明星”立在身后的货架边,含笑望着她。
简桐脸红起来,走过去仰首,“打扮成这个范儿出来,小心让狗仔拿你当哪个明星。”简桐说着伸开掌心,“要不要帮我签名啊,大明星?”
大明星正是我们兰二少。
看他此刻装扮,绝对超级明星范儿:围巾长长缠住颈子,大蛤蟆镜遮盖了大半个面颊,头上戴着鸭舌帽。十足一副“谁都别看见我,谁都别认出来我”,可是却偏偏在人群里越发醒目的笨蛋样儿。
“不是让你在家里乖乖等着么?你怎么跑过来?”简桐仰首微笑。
服了他,竟然能从她的衣柜里找出能适合他的装束来。那条围巾是她初次学钩针的牺牲品,大蛤蟆镜是某次奚瑶抽风非要拽着她一人一个的产物。
“大明星”抱着手臂啧啧感慨,“多亏我来了,不然我将错过多么感动人心的一幕——由此,我坚定了一条信心。”
“你说什么呢?”简桐挑眉。
兰泉笑着垂下头来,“你刚刚,真像个好母亲。我决定,早一点让你生孩子。为此,我要——坚持不懈!”
这个死孩子,他说什么呢他……简桐红了脸,轻轻拍着他,“既然来都来了,那你也要负责做一道菜。去看看,你会做什么就买什么。”
扭头去找自己的购物车,简桐这才看见,方才那位老人家竟然还站在购物车畔等着她。老人家抬眼望着她跟兰泉,慈祥地笑眯眯。
【稍后第二更。】
正文 为你,用心良苦(第二更)
正如那位老人家所说,有些人的职业是越到公众假期就越忙。比如听琴。趁着五一长假,听琴卯足了精神,透过吴冠榕和苗艺的祖父这两位老人家,组织了一批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的书画作品来展售。
这个五一长假,听琴想要大赚它一笔。
这样的心情之下,听琴开起车来就猛了些。反正是五一长假,大马路上溜光水滑,全然不见了素日早高峰的拥堵。谁知天偏不随人愿,一个十字路口,听琴稍微一个溜号,车子便顶在前车的屁.股上!
“靠!“听琴忍不住骂出声来。
追尾没事儿,保险公司自然会理赔,但是关键是她耽误不起时间。待会儿她那个画展还等着她剪彩呢!听琴下车打电话给助理小乔,正按着号码,看见前车的司机也走下来。
白色雷克萨斯L430,很俊逸的车子,有一点像王子的白马。听琴毕竟是做画廊的,从来喜欢好看的一切——那缓缓走来的人,原来也是个好看的。
手里的电话接通了,小乔在电话里礼貌地问好,听琴却毫不犹豫按死了电话。
“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大五一的故意想在马路上撞车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撞上你。”听琴本就天生冷艳,此时斜倚在自己车子前头盖上,故意挑了眉尖去瞟那人,便越发显得冷艳又风情。
这样的女子,本就是耀眼的;更何况她此刻更是故意挑出几分妩媚来,摆明了有主动的意思。敢问哪个男人能抗拒?
可惜,眼前这位就是块铁板。
那男人穿了银灰色配白色细条的修身西装,内配纯黑的丝质衬衫,雅皮又狂傲。他站在听琴面前,眯了眯眼睛,“小姐认识我?请恕在下眼拙,想不起小姐是哪位。”
“靠!”听琴登时就怒了。可以撞车,可以赔钱,但是不带他根本不记得她的吧!
一个女人怎么会丝毫没给一个男人留下印象的?那只能说是她不够美,对不对?
听琴收起妩媚,从车前盖上起身,“蔺先生,贵人多忘事啊。难道忘了‘听涛画廊’?好歹蔺先生也在我那买过一幅画,而且是大价钱。”
那人正是蔺鸿涛。
蔺鸿涛凝着听琴,恍然大悟一般笑笑,“哦,想起来了。原来是骆小姐。蔺某真是唐突了,骆小姐勿怪。难为骆小姐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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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着实荣幸。”
“呵……”听琴笑开,那一笑真可谓风情万种,“蔺先生言重了。你是买家,我是卖家。你们是我骆听琴的衣食父母,所以行蔺先生忘了我,我却忘不了蔺先生。”
听琴的话已经说得相当清楚,蔺鸿涛却只是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骆小姐的车子投保了哪家保险公司?”
“平安。”
蔺鸿涛笑笑,看了看听琴的车牌,转过身去打电话。少顷转回身来,“我已经给保险公司打过电话。骆小姐如果赶时间的话,可以先行离开。这边处理好了,我给你打电话。”蔺鸿涛说着用手机拍照,面上平静无波,就仿佛没听见听琴方才在说什么。
听琴靠在车门上凄凉地笑。
原来他真的忘了她?
——抑或,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她!
听琴咬咬唇,转头去望路面上渐渐多起来的车子。大都是旅游大巴,或者是合家出游的车子。看着车子里一张张漾满幸福和期待的脸,听琴越发觉得孤单,她仿佛自言自语,轻轻说,“你知道我的画廊为什么叫做‘听涛’么?所有人来我的画廊,都以为是卖乐器的。”
蔺鸿涛拍照结束,收起手机,“骆小姐,我还留着上次你给我的名片。回头保险公司处理意见出来,我们再联系。真不好意思,我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先离开了。”
蔺鸿涛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车子去,发动车子,瞬间消失而去。
听琴望着雷克萨斯渐渐远去的车影,只觉心底寒透。
难道她真的认错了人?
难道“鸿涛”真的是个普通到许多人都重复使用的名字?.
听琴疲惫走回车子,刚扣好安全带,电话便响起来。杜仲洪亮的嗓音透过电话而来,“你撞车?”
听琴闭上眼睛,“别告我,又是你兄弟凑巧在路上看见的。现在大马路上一共也没几辆车子,你兄弟就算遍布五湖四海,也没这么高的命中率!”
杜仲在电话那端好脾气地笑起来。
“杜仲,你个王.八羔子,你痛快儿给我承认,你在我车子上动了什么手脚!”听琴一骂起杜仲来,之前的精气神儿又回来,“我告诉你,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部队的探测设备给我探出来!”
“行,我坦白交待。我的姑奶奶,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杜仲含笑说,“不过是一枚GPS定位纽扣。”
“兔崽子,你监视我!”听琴恼了,拍着座椅大吼。
“没,没啊……”杜仲在电话里赔着笑,“其实我就是不放心你。你火气大,发起脾气来又压不住,开车的时候我很不放心。比如今天这大五一长假的,你都能撞车,这绝对说明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听琴,别急着先怀疑我,我是关心你。”
听琴冷笑,“杜仲,你太拿自己当somebody了吧。只可惜,你在我心中从来只是nobody!”
杜仲在电话里黯然了下,听琴却已经没有兴趣去听他的反应,按掉电话,“啪”地将电话丢到一边!
无可否认,杜仲的气场与蔺鸿涛很有相似——但是杜仲却只是孔武,少了蔺鸿涛那份优雅和从容!.
看着兰泉像模像样地套上围裙,简桐就笑起来,“行不行呀?不行的话别勉强自己。”
兰泉呲了呲牙,“敢问你男人行不行?我会记着,待会儿让你自己说行还是不行!”
简桐笑得红了脸,便拎了支香蕉坐在一边看靳大厨师做菜。
兰泉有漂亮的手指,修长、有力、稳定。简桐看过他优雅地弹琴,看过他飘逸地画画,此时看他握着菜刀切菜,却再也找不见那份从容……
简桐笑起来,走过去抱住兰泉的腰,“真是笨蛋的坏学生。自己明明不会做,还要这样嘴硬!”
那哪里是切菜?菜丝都有一指头宽,而且砧板上下都堆满了狼狈的蔬菜,那简直就是一场针对蔬菜的屠杀!
兰泉脸红起来,“你干嘛看啊?出去看电视,乖。你这么坐在旁边,我心思都注意别的去了,哪儿有心情切菜?”
简桐从兰泉背后侧过脸来,“你注意什么呢?”
兰泉赧色越发浓重,“看那根香蕉在你嘴里进进出出……”
“啊!”简桐羞得双颊绯红,只觉手中这根香蕉是一根烧红的火炭,丢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你胡说什么呢,坏孩子!”
兰泉得意笑开。他方才的懊恼,终于成功转移成为简桐的懊恼……
兰泉推着简桐的后背向外去,“快去,到外头看看电视等着我,不许进来再给我捣乱!”
简桐撅嘴,“我哪儿给你捣乱了?”
兰泉笑,“你在我身边就是捣乱。你的目光、你的气息,都让我分神!”
“我是想帮你啊!”这位大少爷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呢?他是在家养尊处优惯了的,他的手指又是用来弹琴和画画的,如果切菜伤了,或者炒菜烫伤了,可怎么办?
不是过于娇惯他,而是——她真的会心疼。
“听话!”兰泉懊恼里多了丝羞涩,“要是不听话……那我——给你另外根香蕉吃!”
“啊!”简桐惊着瞅他,忍不住伸手掐他!
兰泉笑开,却也终于将简桐推出门外去。
简桐说的没错,他这辈子这还是第一次下厨。只是想给自己喜欢的家伙做一顿饭,只是想讨她欢心——这段时间来,伯母的病倒让她担心,她虽然在他面前始终强撑着,可是兰泉明白简桐心底的恐惧。
他那天去看望袁静兰,事先去问过医生,他明白袁静兰的病有多严重。
与简桐相拥而眠这几次,简桐在夜半总是小猫一样紧紧揪着他的手指。他回去查过资料,知道这是从小失去父亲或者母亲的单亲孩子,心理缺乏安全感的表征。就像小孩子离不开奶嘴。
简桐从小已经失去父亲,她自然最怕会失去母亲……
所以这个五一假期,他是想趁机跟她亲热,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怕她一个人在家会孤单,会胡思乱想。
所以宁愿献丑,宁愿将自己最蠢笨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只要,能博她一笑。
【困死了,爬去睡觉~~~上午继续哦,亲们晚安~~~】
正文 温柔的力量(第三更)[VIP]
中心医院。住院中心,病房。
袁静兰坐在病床上,拿起几本画册。在医院里闷得慌,跟简桐说了要看看书,可是杜医生和简桐都说她现在不宜太劳累。
说这话的时候,兰泉也在。第二天就不声不响地送了基本画册过来,袁静兰一看就无奈笑开。是漫画。肋
漫画在袁静兰这辈人眼里还属于少儿读物的范畴,就像是改良版的小人书,或者是小孩子看的连环画、看图识字。所以当兰泉拿了漫画来给她看,袁静兰就忍不住笑开,以为这是兰泉的孩子心性,拿她这个病人当做了小孩子来哄。
其实兰泉做的没错,看图画总归比看大片大片的文字来得轻松。袁静兰明白,兰泉那孩子虽然看似年少轻狂,却着实比一般人都要来得细心周到,很难得。
想起兰泉,袁静兰的心微微沉下去。她不愿面对那孩子的那张脸,不光是因为那孩子是**,更因为那张脸会让她透过时光的尘烟,想起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也如兰泉这孩子一般的耐心细致。
能攻克女子心防的,通常不是男人的多金、潇洒,而只是他们的耐心和细致。女人都希望被爱的比重比爱人的比重大一点。耐心细致的男人,会让女人感觉到被爱。
思绪又拉远了,袁静兰叹了口气将心思抽回到眼前的漫画上来。
看了两天漫画,袁静兰此时已经对漫画的印象大为改观。虽然漫画里的人物和故事主线也都还放在校园里,看似还是给孩子们看的;但是实际上,那画面和文字里所表达出来的理念,那种励志向上的精神,早已是给大人看的。
老梁说,这画册就是兰泉那孩子的作品。袁静兰凝着那大胆的用色、唯美细腻的笔触,便觉心底有隐隐的触动。
都说能窥视一个人真实性格的,并非他外在的表现,而是可以观其笔迹,观其画作。由此看来,兰泉那孩子恐怕心思也只如画面表现一般的细腻和唯美,并无外表的狂躁轻浮。
袁静兰注意力都在漫画上,却忽地感觉呼吸一窒,就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静兰。”
还没等袁静兰抬头,一个嗓音已经打破了她内心的宁静!
袁静兰轻轻一颤,却还是握紧了手里的画册。缓缓抬眸,静静微笑,“哟,原来是靳总,久违了,请坐。”
靳长空握紧了手里果篮的手柄。
她每次见他都是这样该死的冷静!明明,他都看见她有一刻的迟疑和不知所措,可是不过转瞬,她又恢复了从容,就仿佛他对她这个人全然没有一点影响力!
这么多年,她始终对他如此。
靳长空将果篮搁在袁静兰床头柜上,然后扶了她肩头,让她向后靠在枕头上,“病了还不好好休息,还偷着看漫画!啧啧,都快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待会儿护士来,一准儿给你没收喽!”
袁静兰也只能摇头,“你也知道是都快五十的人了?都快五十的人了,又是那样大机构的老总,怎么说话还这样?”
靳长空轻轻一笑,也没反驳,坐下来,“还好么?”
不像是老友多年未见,仿佛上个星期刚刚见过面,再见面时不过清清静静的一声,敛去所有的激动。
袁静兰轻轻叹息了声,转头去望窗外。五月春深,已经近夏。医院庭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惊心动魄。本是那样宁静的花朵,可是倘若泼洒尽所有的生命力,也会漾起这样惊人的繁华来。
“好,也不好。”
“怎么说?”
“说好,是因为我自己心中早有准备。人各有命,何时该来、何时该去,顺应便罢;”袁静兰垂下眼帘去,“说不好,是因为心中还有牵挂。简单走得早,小桐跟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倘若哪天我走了,小桐该怎么办……”
靳长空在袁静兰看不见的方向里,攥紧了手指,指节毕现。可是面上却还在笑着,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我见过小桐了。很讨人喜欢的姑娘,跟你当年很像。尤其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那股子倔强特别闪亮。”
听靳长空夸奖自己的女儿,袁静兰却没有一丝快乐。她静静抬头望靳长空,“能帮我一个忙么?”.
简桐拎着饭盒走进住院中心,面上的笑容还没褪尽。
兰泉那“红绿灯”炒的,简直让人惊心动魄。“红绿灯”是东北菜,顾名思义就是用红绿黄三种颜色的蔬菜合起来烹调,说白了就是西红柿+青椒+土豆。很家常的菜,食材也简单好侍弄,结果人家兰二少做出来的是——一盘子土豆泥+西红柿酱,上面镶嵌的几大块青椒咬起来还是喀嚓脆的……
就这菜,居然人家也好意思在简桐装饭盒准备给妈送饭来的时候,强烈要求也撞进饭盒里来!
“实在不行……”兰泉那一刻还咬着指甲做深思熟虑装,“那就跟伯母说,是你在肯德基买的土豆泥,西式做法,就为了给伯母尝尝新口味;况且土豆泥+番茄酱,好消化,又有营养!”
简桐带着笑容走进病房去,看见靳长空坐在妈病床边,便怔住,手指紧张地攥住饭盒提手。
“妈,我来送饭了。您昨晚睡得好么?”简桐走向袁静兰的病床,小心地观察妈的神色。真怕,妈再因为激动之下而晕倒。
袁静兰含笑点头,“桐桐,辛苦你了。”
“妈,看您说的……”说着转头去看靳长空,这才打招呼,“原来是伯父。”
【一个小时左后第四更~~】
正文 那孩子,可是良人?(第四更)[VIP]
靳长空看出简桐面上的不豫,笑笑,“上次想来看你母亲,可是因为时间的方便没能来成。我心里惦念,所以今天一早抽空就来了。因为是五一放假,不想打扰小桐你休息,便自己来了。小桐你没不高兴吧?”
简桐垂首,“伯父,坦白说晚辈真的有一点不高兴。我妈现在激动不得,所以医生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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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随便带人来探望,避免引起我妈情绪变化。”肋
靳长空微微挑了挑眉,既是没想到简桐能这样直白,却又并不意外——就连这份直白,也是带着袁静兰的影子。
袁静兰握住简桐的手,“桐桐,妈没事。”袁静兰说着抬头望靳长空,“老战友罢了。旧友重逢会有激动,不过不至于过于激动。”
靳长空别过头去,看似望着简桐拎来的饭盒出神;实则,心如死灰。
见妈一切都好,简桐便只得退出来。简桐明白,妈定然也有许多事,不想她知道。
简桐走出病房门,讶然发现梁叔正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盯着手里的一根烟出神。显然梁叔是想要抽烟的,可是医院走廊里禁烟,估计是被小护士给阻止。
简桐心尖一疼,走过去挨着梁叔坐下来,“梁叔,怎么不进去?靳长空就算曾经是妈老战友,却是后来。”
梁俊生岂能不懂简桐的话?这么多年来,小桐亲眼看见他在静兰身边不离不弃的守护,所以在小桐的心里,连靳长空都是后来者。
先来后到……这好像是人世间的一个通常的规则。可是感情里哪里就是这样?先来者也会空手而归,不是来得不早,只是缘分不到。
梁俊生笑起来,“傻孩子,你梁叔我没难过。有客人来,让你妈妈跟他聊聊天,我们这也是待客的礼貌。”
简桐垂下头去,“梁叔,还记得当初您跟我说过,说妈心底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会是靳长空么?”
梁俊生愕了愕。他并不知简桐去靳家、吴冠榕与简桐讲了靳家上一代男丁的故事,所以梁俊生无从知晓简桐怎么会这样说。良久,梁俊生才缓缓摇头,“小桐,其实我也想问问你妈妈。究竟哪一个才是她心底真正在乎的人。”
简桐听见心底有一座楼轰然倒塌,然后尘烟漫漫浮涌起来,吞没了她的心。
果然是有两个人。果然妈心底那个人未必是靳长空。
——那么,就有可能是兰泉的父亲,靳万海,是么?
小时候街坊小孩的谩骂透过时光的尘烟,重现在简桐耳畔。他们说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简桐记得爸爸简单。爸爸人如其名,是机床厂的工程师,为人处世都是“简单”二字。甚至有人说过她的相貌根本就不像爸爸——还有人说,当年妈妈嫁给爸的时候,根本已经大了肚子!
妈妈只有她一个孩子。如果一切果如吴冠榕所说,妈在进靳家的时候已经大了肚子;或者如街坊小孩的流言里所说,妈嫁给爸就是大着肚子——那么那个小孩就是她,对不对?
简桐抱紧自己的身子,只觉得一阵阵的冷从骨头缝里奔涌出来,漾满了她周身.
简桐走出住院中心。庭院里的玉兰花开得如珠如玉。那些玉白、胭脂色的花朵,高雅而宁静。
就在那玉兰花下,有少年长身玉立,含笑望着她。
简桐心底一暖,又一酸,走过去时,眼底已经隐隐含了泪,“你这坏孩子,怎么这么跟脚啊?都说了让你等着,结果去哪儿你都跟着。”
——要是让你们家人发现了,难不成你回去不又得被罚跪?
最后这句话简桐没说出来,心里的疼却越发深了。
兰泉笑,敛去眸子里的忧色,垂首望她,“还说不让我跟着。那你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是什么?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就这样眼睛里一闪一闪地孤单走回家去?”
简桐赶紧别过头去,“哪有!”
兰泉伸手缠住简桐手指,“干嘛不好意思承认?我知道你那是想我想的。一个小时不见都会想我想得要流眼泪——乖,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简桐大大震惊了。尽管心底还在那样难过,可是真是被某人的厚脸皮折磨得绷不住。就这样笑开,伸脚去踢他的小腿骨,“喂,我待会儿给你做个去死皮的面膜吧?”
“干嘛?我皮肤挺好的呀。”兰泉笑眯眯垂下头来,“昨晚阴阳调和,滋润得很好了。不用做面膜。”说着又近距离瞅了瞅简桐的面颊,“嗯,你的还有点没滋润透。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家,继续做滋润运动吧?”
“去死啦!”简桐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羞涩地笑开。眼睛里的泪花被笑容逼退。
这个家伙,坏死了.
病房的窗子里,袁静兰跟靳长空凝望着简桐和兰泉的背影。
靳长空轻轻叹息,“兰泉是个好孩子,他对小桐也是真心的。这小子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什么时候是认真、什么时候是玩玩,都瞒不过我。”
袁静兰良久没说话,只凝望女儿的背影在自己的视野里越走越远。
母女连心,她能看出女儿从开始的心情沉重,到后来的开心笑开。袁静兰又岂能不懂,兰泉这个孩子的可贵。
可是——
就如曾经的梅轩。那个孩子虽然简桐始终小心翼翼保护着,可是袁静兰岂能从来就没见过?梅轩那个孩子也很好,斯文而有礼、一表人才。可是如果桐桐真的跟梅轩在一起,岂能幸福?靳欣又哪里是个肯接受桐桐的好婆婆?
在中国,婚姻里最难处理的一对矛盾,不是两口子之间的关系,而是婆媳关系。多少原本相爱的男女,真挚的感情终究败在婆媳关系的矛盾里?男人总归是更偏向母亲一点。妻子可以离婚了再找,母亲却只有一个。
袁静兰叹息。她坚决不许简桐跟梅轩来往,不仅仅是因为梅轩出自靳家,更是因为靳欣这个人的存在。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小桐若是嫁给梅轩,未来一定不会幸福。
那么兰泉,便也是同样的问题。
同是出在靳家,同是面临着那样的问题。就算兰泉这个孩子自己已经很努力,但是他最终,不是桐桐的良人。
“长空,请记得我的拜托。我并非否定兰泉是个好孩子,只是……”
靳长空只能轻轻叹息。
静兰的心,他岂能不懂?静兰此种健康状况下的拜托,他岂能推辞?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
靳长空的目光投远:兰泉这孩子从小便没经过太大的风浪,所以适当考验他却也是应该。
惟愿这两个孩子,会握紧彼此的手.
“你带我去哪里啊?”简桐被兰泉带到CBD地段一座办公楼里。因为是五一长假,平日人来人往的大楼此时难得地宁静。保安看见兰泉,点头打了招呼。
兰泉也不说话,只是牵着简桐的手走进电梯,眉眼都是轻笑。
简桐只能乱猜,“难道是段医师的诊所又换地方了?”
如果真是段竹锦的诊所又搬家,简桐真的不会意外。虽然一共只是去过竹锦的诊室两次,但是简桐也已经对竹锦的烧包个性有所了解。此时置身的这幢大楼比竹锦诊所所在的那幢更新、更高、更豪华、视野更好,所以竹锦要是想搬过来,那也很正常。
兰泉听着就笑开,“他是想搬过来,不过很可怜,这里所有的单位都满了。就算他预约,也要排队到三年后。”
简桐惊讶地张了张嘴。竹锦诊所原来所在那所大楼的租金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寸土寸金,那么横向可比,此时的这幢大楼一定更是“高贵”得让人肉疼。
就这样“高贵”的租金,竟然还所有的单位都已经满了!中国人真是有钱,还是统一感染了段竹锦医师的烧包性格?
电梯在27层停下。电梯门打开的刹那,兰泉捂住简桐的眼睛,“爱丽丝,你的梦里幻境已经展开……”
简桐跟从兰泉的指引,蒙着眼睛走出去。电梯在背后静静关合,兰泉缓缓打开了简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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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环顾四周,没品地叫起来,“啊!——”
转头去看兰泉,那小子臭美地抱着手臂斜倚在“树干”上,笑得眉眼轻扬。
眼前,仿佛进入童话世界。整个一层楼全都被一棵巨大的“树”覆盖。每个格子间都像是树下一幢小小的木屋,形状奇特,颜色可爱。就连电脑和办公用品也一律都是卡通的模样。肋
——而那棵树,正是一棵巨大的梧桐。
简桐捂着嘴望兰泉,“这是动画片的摄影棚么?”
兰泉笑着耸了耸肩膀,“的确是这样设计的。如果需要拍摄,直接将办公桌椅一撤,那就是个生动的实景影棚了。”
简桐还是不敢置信,“你说这是——办公室?”有公司肯将办公室打扮成这样么?公司老板们本就担心员工上班会不专心工作,差不多都恨不得将网线给掐了;怎么还会有人弄出这样多容易让人分心的东西来,就堆在员工的身畔?
兰泉点头,“办公室,也可以当游乐室。”
简桐深深吸气,“这是什么公司啊?”
兰泉翘起大拇指,指了指大门上那块黄铜上錾彩的门牌。
方才进来得急了,简桐没注意到那门牌,此刻方看见——“涅槃”。
简桐只觉心底悸动悄然,“涅槃?——凤凰涅槃?”
兰泉笑开,长臂伸过来搂住简桐的肩膀,“果然是我女人!”
心底一股澎湃的激动冲涌开来,简桐的眼睛里溢满了泪花。不是想哭,只是那样满溢的情绪在心底已经无法压抑,所以它们爆发开来,化作汹涌的泪,溢满眼眶。
她说希望他长大。而长大,不啻为一次涅槃重生。
曾经轻狂不羁的少年,终于愿意涅槃重生,抛弃曾经的唐突鲁莽,重生为羽色丰美、容光熠熠的男子了,是么?
“喂,很多钱啊!”简桐捂着面颊,再度环顾这梦一般的一切,“你跟家里要钱?”
兰泉耸了耸肩,“没家里,我还能饿死啊?这个不是。我用九天那边的原始股抵押给银行,贷款来的。另外有风投对我这个项目感兴趣,所以我没跟家里要一毛钱。”
“真的?”
兰泉笑起来,伸手去捏简桐的鼻尖,学着简桐曾经的语气,“还问?再问的话,就是——假的!”
简桐兴奋得主动踮起脚尖,“叭”地吻在兰泉颊上。幸好此时是五一长假,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另外的人在。兰泉哪里肯满足面颊上一个吻,手肘用力,将简桐的头勾过来,照着那娇红软嫩的小唇便深深吻下去!.
五一长假,梅轩也没有休息。九天集团的办公室里,他冷凝着窦裕的汇报。
“涅槃公司?”梅轩冷冷挑起唇角,“注册人是谁?”
窦裕皱了皱眉,“不是兰泉。甚至,从前并没听说过兰泉有认识这么个人。”
“说名字。”梅轩不耐。
“蔺鸿涛。”
“蔺鸿涛?”梅轩眯了眯眼睛,“这个人是谁?似乎从前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窦裕打开征信社送来的背景材料,“目前能查到的资料是:蔺鸿涛是酒吧街80%生意的大老板。一年多前才从国外回来,手里有大量资金,背景神秘。”
“他有家人么?”
“只有个爷爷。不过那老人家年纪也已经相当大了。”
梅轩皱眉,“小窦,这件事你怎么看?”
窦裕沉吟了下,“我觉得,可能没有那么复杂。一个手里攥着大量资金的人,自然愿意做风投,用钱生钱,或者是将黑金洗白。正好兰泉这个项目对了他的胃口,所以便注资而已。”
梅轩点头,“评估了涅槃未来对九天的威胁没有?”
“有。短期内,涅槃尚无法与九天匹敌,而且他们的主营范围还在兰泉所擅长的绘画方面。后续产业链的开发,以及市场的争夺,他们还需要时日。所以我们评估的结果是,至少在五年内,涅槃还构不成威胁。”
窦裕说着笑了笑,“梅轩,别忘了兰泉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还是个孩子,万事还都没有定性。今天看他是做了自己的公司,可是谁敢期望他大少爷能坚持很久?说不定玩两天便腻了。所以公司同仁一致的看法是:无须多虑。”
窦裕汇报完毕,走出办公室去。梅轩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凝着那重新关合的房门出神。
其实他不怕兰泉在生意上的竞争,他自信在生意上,他一定会打败兰泉——他唯一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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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什么促使兰泉这位大少爷突然想自己做生意?
靳家的地位在那摆着,就算兰泉不自己努力,将来也必然有一份光鲜的前程。曾经梅轩认为,兰泉会一辈子当长不大的大少爷,纨绔一世。如今他怎么突然想要做生意了?
曾经的兰泉与此时的兰泉比较起来,唯一的变动因素便是——小桐。
难道兰泉竟然是为了小桐么?
那个花花大少,这次竟然真的肯用心用力了?.
电话响起来,是靳欣。
“梅轩,说好了今天中午爸爸妈妈与你和苗苗一起午餐。你爸爸这样忙,五一好容易抽出时间来,你怎么还不早点回来?”
梅轩眯起眼睛,“妈妈,对不起,公司有事走不开。”
“梅轩,你觉得妈妈会相信你么?”靳欣显然是努力克制着怒气,尽量平静地说,“梅轩,妈妈了解你做事的方式。妈妈提前一个星期告诉你这件事,就算五一真的有重要的工作,你也一定会在提前的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安排得妥妥当当,然后准时赴约。”
“妈妈”,梅轩捏了捏眉心,“是突发状况,没办法预料的。”
靳欣在电话里清清凉凉地笑,“梅轩,苗苗的身子也是突发的状况,也是没办法预料的,对么?苗苗的身子一定会比你公司那件突发的事情更重要。儿子,不要用一件次要的事情来搪塞重要的事情。那不合逻辑,只能看见你的逃避。”
梅轩闭上眼睛,在母亲的咄咄逼人面前,几乎无力招架,“妈妈,请你不要逼我。”
“孩子,妈妈何尝舍得逼你?可是难道你让妈妈去逼苗苗?你觉得妈妈能够做出那种,逼迫苗苗去打胎的事情么?眼看着苗苗的肚子就要大起来,你还能逃避到几时!”
梅轩闭上眼睛,“妈妈,我不爱她。”
靳欣冷笑起来,“不爱?这个妈妈不会强求你。不爱便不爱。我们这样的人家,联姻的有几个是因为爱情?不必你爱她,只要你爱她给你生的孩子就够了。”
靳欣顿了顿,缓缓说,“永远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简桐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孩子,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儿媳,更永远不会成为靳家的外孙媳妇。你尽早断了那个念想。”
“可是妈妈,我爱她!”
“爱她?”靳欣冷笑起来,“如果真的爱她,如果她也真的爱你,那你们何必还在乎婚姻的形式!梅轩,好好地跟苗苗结婚、生子;完成了这件事,剩下的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妈妈也不会再管你。”
梅轩眯起眼睛来,“妈妈,您的意思是,只要我跟苗苗结婚——那么以后我再跟小桐交往,您便不会干涉?”
靳欣在电话那边疲惫地笑,“你成家立业之后便是大人。这些世家子弟结婚之后的生活模式,你也该看到。我这个当妈的,也明白什么时候该管,什么时候不该管。”
“只是,决不准离婚!”
靳欣握着电话,目光拉远,遥遥望着庭院里那几株夹竹桃,“这是妈妈跟你的交换。梅轩,别希冀妈妈再会有更多的让步。这已经是妈妈的底线,你好自为之。”
放下电话,靳欣也只觉疲惫。作为女人,她深知世家女人之苦,有时候要眼睁睁看着男人在外头鬼混,不能问,更不能闹,多年隐忍更是要学会打掉牙齿和血吞;可是作为母亲,她却又不得不用同样的方式来跟儿子做交换。
这真是,宅门女人的悲哀。
可是,她已经没得选择。靳家家大业大,靳欣如何能甘心不让自己的儿子去继承那一切?靳家是有兰泉这个嫡子嫡孙,可是他那样轻狂孟浪,当然扶不起。
这个时候便是她的儿子入主的最大机会。
她从不当梅轩是谭家的子孙,她从来都强调梅轩是靳家的后人。虽然她靳欣是女孩,她相信自己绝不输给那两个情种哥哥!
能继承靳家的,只有她靳欣,与她靳欣的儿子谭梅轩。
至于简桐那个丫头,用好了,倒也是枚不错的棋子。
正文 犯罪天使(更②)[VIP]
这位小姐看上去很眼熟啊。”听琴的目光落在简桐面上,眯起眼睛来绕着简桐走了两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简桐,“从前都只是远观,这次走近了才看出来,原来兰泉的画中人与当日小旅店前的女孩子,是同一个人啊。”
听琴虽然还是靳家的长孙女,但是因为早早就随着母亲改嫁,所以她跟靳家的联络相对松散;再加上这段时间她被杜仲缠得很紧,所以就也对兰泉与简桐之间的关系不甚明晰。肋
坦言之,听琴并未将当初在小旅店前见到的女孩当回事儿。兰泉花名在外,身边女孩不断,所以听琴并未想到兰泉这一次是当真了。当日见到兰泉的画,也并未将画中人与旅店的女孩联系起来。
此时一看方是确认了。
听琴看着简桐便只觉不顺眼。蔺鸿涛那日站在画着简桐的那幅画前边呆住,后来更是不顾听琴说不卖的拒绝,愣是出了十倍的价格,硬是买下那幅画。
当日听琴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兰泉的画打动了蔺鸿涛。毕竟,兰泉在那画里所呈现出来的感情细腻且华美,的确足以打动人;可是此时看见简桐,听琴却猛然明白,蔺鸿涛买了那画,极有可能不是因为画本身的技法,而是因为那画中人!
眼前这个女子果然是天生妩媚,五官艳丽却偏浮起一片纯真气质来,很有甜美与性.感交织的感觉——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是尤.物,就是让男人无法抗拒的。
那么她既然跟兰泉在小旅店开过房,是不是说也曾经跟蔺鸿涛……所以蔺鸿涛才会花大价钱买下那幅画,是不是!.
一看听琴目光不善,兰泉上前一步握住简桐的手,将简桐护在自己身后,面上轻佻地笑,“姐,干嘛这么看着她?要吃人啊?”说着低下声音来,“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性向有变化——姐,我可不想跟你当情敌啊!”
兰泉跟听琴皮惯了,听琴也挺宠着他。这要换了平常,听琴早笑着伸手弹他个脑崩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是今天,听琴反倒竖起柳眉,冷冷横着兰泉,“兰泉,你越闹越没完了,是不是!”
“当日你跟她开.房也就开了,可是你竟然还把画着她的画儿挂到我的画廊里来!兰泉,你当我的画廊是什么地方?画廊啊,那是高雅艺术的殿堂,你竟然把这个女人的画……!”
听琴想当然将简桐当成了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
“姐,你说什么呢!”兰泉一把推开听琴,将听琴推后三四步方站稳身形。
“姐,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好吧,也是怪我,我一直没跟你正式介绍过她——”兰泉扯过简桐的手腕,顺势揽住简桐的肩膀,站在听琴面前,“她叫简桐,是我女友。我毕业后会娶她!”
听琴听见“简桐”这个名字,愣了下,“简桐?那不是梅轩的……?”
兰泉点头,“她曾经跟梅轩交往过,不过已经分手。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听琴有点愣,转着目光望简桐,“你是兰泉的导员?……你们俩……”
“姐,得了吧你。”兰泉笑起来,“别弄得跟奶奶和姑姑似的。他们在乎这个身份还行,你别跟着来啊!”兰泉笑起来。
听琴从小跟他感情最好,兰泉有理由相信,就算兄弟姊妹里的别人会反对他跟简桐,听琴定然不会反对。
兰泉说着话,电话响起来。兰泉跟简桐笑笑,扭头到外间接电话。
听琴缓缓走到简桐面前去,轻轻问,“请问你认识一个人么?她叫袁静兰……”.
傍晚时分,彩霞满天。兰泉带着简桐在胡同里找到一家很棒的漫画吧。
小小的两层楼,也是日式小楼的模样,除了是常见的咖啡店布置之外,墙壁上通天通地的大书架上都满满登登地摆满了漫画。
简桐惊喜,也顾不上搭理兰泉,径自抱了一堆漫画,就爬上二楼去,倚着垫子在窗口的位子上看起来。兰泉笑,端了咖啡上来,轻轻放在简桐身畔的小桌上。
因是五一长假,漫画吧里也挤了些中学生。尽管书吧里需要安静,但是年轻的中学生们还是压不住自己的嗓音。隔着一丛绿植,几个女生讨论漫画的声音传过来,“北川美幸的画真的好看!我最爱这套《犯罪天使》,只可惜是姐弟恋,注定不能是HE。”
另有女生惊讶,“啊?是亲生的姐弟么?”
“是啊!本来我也很希望不是的,以为作者到了最后会揭开血缘之谜,然后让男女主角从此幸福自由地生活在一起——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作者不打算这样安排了。唉,真是难过。”
“有血缘关系的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啊,就算再相爱也不行呢……”
几个中学生的嗓音渐渐弱下去,简桐却久久回不了神。
兰泉望着简桐那小样儿,真是哭笑不得。刚刚嘛,她只急着去看漫画,忘了搭理他;现在倒好,终于注意力没在漫画那儿了,却转而去注意人家几个中学女生,还是没搭理他……他怎么这么悲催啊他!
兰泉左顾右盼了下,直接伸头过去,含住简桐的唇……
他看出来了,不出狠招的话,他的小老师是不会回神搭理他的。
这招果然管用,简桐红着脸收回神思来,气喘细细地瞪他。兰泉笑开,像是得逞的孩子。
两个人坐下来,背靠着背,各自捧着漫画看起来。身畔咖啡飘香,窗外彩霞满天。
简桐忽然轻声说,“兰泉,我们去验个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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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老师,来虐我吧!(更③)[VIP]
“验血?”兰泉凝着简桐,眨了眨眼,“这么急着就要做婚检啊?”
“你滚。”
简桐本来心中漾着凉凉的难过,结果让兰泉一句婚检给说得笑出来。
“你在担心什么?”兰泉盘腿坐在简桐对面的垫子上,狭长的眸子映着窗外漫天霞光,透过咖啡袅袅升起的热气,凝望简桐,“从你那天问我,我爸妈的感情好不好开始,我就知道你那个小脑袋里不定又开始担心什么了。”肋
简桐脸一红,“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么早猜到了,这么晚才问?”
兰泉笑起来,隔着桌子握住简桐的手,“歌儿里都唱了:女人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所以我索性不乱猜,等再出现新的线索再说——那,你今天这不是自己就暴露了么?”
简桐垂下头去,“你说你伯父从美国才回来这样几天,可是每天他都去我妈的病房,陪着我妈说话,又喂我妈吃饭……”简桐脸红一下,“连梁叔和我这个女儿都要‘下岗’了,所以你让我怎么可能不怀疑我妈当年跟你大伯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便拣选最浅显的事情来说吧,只希望,那一切不会再牵扯到兰泉的父亲。如果只是兰泉的伯父,那么不论妈跟靳长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关系也不是甚重;可是如果妈那个藏在心底的人不是靳长空,而是兰泉的父亲靳万海……
——那就糟了。
兰泉听简桐说伯父,便挑了挑眉,“这事儿说到点子上!桐桐,我确信我大爷一定爱着你母亲!”
简桐抬头。她也有这层体悟,可是听兰泉这样直白说出来,还是讶了讶。不过很欣慰,兰泉的神情里没有一丝负累,反倒是真心开心的样子。
简桐垂下头去,“所以琴姐……”
如果靳长空真的跟妈之间有过感情,那么极有可能当年靳长空跟妻子蔡淑芬离婚,就是因为妈。对于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听琴来说,一定会恨妈。所以方才在画廊里,听琴那可以用“凶狠”来形容的眼神,便是可以理解。
简桐只觉头疼,她跟兰泉之间的爱情,牵连得越发复杂。从长辈的反对,如今竟然又发展到了同辈的敌视上。
简桐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她当然不知这中间还夹着蔺鸿涛。听琴对她的敌意,如今泰半已经是因为蔺鸿涛。
兰泉挑了眉尖望简桐,“害怕大姐了?她那人就那样,外冷内热。她要是敢欺负你,你直接跟她骂回去!你越是低声下气,她越觉得你窝囊、没理。”兰泉笑着缠住简桐的手指,“拿出当初你骂我的那副果敢来,突突突,说话就像小炮弹,绝对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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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砸晕!”
简桐听着兰泉的话,只觉心底柔柔升起暖意,便忍不住打趣,“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靳家人都是‘受.虐狂’啊,好好地说不得话,必须得这样吵着嚷着才能入耳入心?真是的……”
兰泉笑起来。其实简桐说的没错,靳家多年羽翼早丰,习惯了心态上的高高在上,所以看惯了外人低眉顺眼的样儿,心底早已麻木。如果何时蹦出个小辣椒来,这才能刺激下大家的感受神经。
兰泉心里这样想,自然不能这样说。不管怎样,那是自己的家人。
他爱简桐,他也爱自己的家人。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虽然看不惯家人的做法,可是他还是爱他们。
兰泉笑着眼神可怜起来,缩着身子眨着睫毛弯弯,凑到简桐眼前,“小老师,我就是个典型的受.虐狂。小老师,快来虐我吧,虐吧虐吧。你越虐,我越舒服~~”
简桐真是被这个混蛋孩子给打败了,隔着绿植还有中学生读者呢,他在这干嘛呢他,拿这当他们俩的床了呀?
简桐二话没说,直接从桌子底下伸脚去踹他。
兰泉也不含糊,手势如闪电,一把捉住简桐的小脚丫。修长的手指,缓缓从简桐足底滑过,惹得简桐压抑不住地微喘……
“舒服么?”那家伙还不要脸地问出来!
简桐红着脸瞪他。
那家伙还故作无辜地撅起小红唇,“足底对应着人体的各个脏器,所以足底按摩是很有效的,能帮你舒缓心情、降火气。所以人家才问你舒服么……我的小老师,你想到哪儿去了?”
脚被他掐住,简桐逃无可逃,只能高高仰起头,努力控制住,不让呻.吟声从唇中溢出——他那该死的手指,修长又灵活,在她足底燃起隐秘的火花;继而援着足踝、小腿,一直向上……
那小小的桌子铺着桌布,外面纵有人来也看不见,桌布下暗藏的旖旎…….
兰泉从跟金莎莎的相亲宴上直接逃出来,根本就没开车。两人一起坐公车回家。简桐心里却漾起快乐。
这位大少爷,恐怕从小到大,坐公车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吧。
公车师傅们似乎都为了省电,晚上行车都不愿意打开车厢灯,两个人相依坐在车厢的幽暗里,看彼此面上流过窗外的灯光。
便忍不住微笑。
似乎有相濡以沫的幸福。微细,却浸润心田。想起那日去温泉的路上,没有灯光的大巴里,两人在无声里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兰泉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两个人同时想起了曾经的那份甜蜜。感情有时候,不必声张。
兰泉笑着垂首去敲字。手机屏上幽蓝的光莹莹罩着他的面容,越发显得长眉入鬓、眉眼如画。简桐听见自己的心在隐秘地跳,噗通,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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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蓝,窗外流过的灯影明明灭灭。简桐发现自己只是这样凝视着兰泉的侧脸,便已经停不下来。仿佛看不够他;仿佛只是这样看着他,心底的幸福已经泛滥成灾。
曾经不懂情,以为爱情最美好的只在开始。随着感情的每一步走下去,可能爱情会变成亲情,可能如所有人说,婚姻会成为爱情的坟墓——然后柴米油盐酱醋茶,尿片工资应酬升职……爱情里的所有浪漫便都被磨灭殆尽。肋
可是此时却缓缓领悟——那些担忧可能全然只是空中楼阁的杞人忧天。其实这样每一日相处,便有每一日多加的甜蜜。即便未来一日日数着他眼角眉梢一条条多生的皱纹,依然会觉得他是这个地球上最帅的男子。
情至今日,已是越发离不开他。仿佛只要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便已是幸福。
兰泉敲好了字,将手机递过来。简桐垂眸去看——
“别担心。你我之间一定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私隐的话题,这样会容易引发旁人猜测的字眼,兰泉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交流,简桐只觉心安。
结果电话,按下:“你怎么知道?”
兰泉笑起来,“人体是奇迹,别忽视自己的直觉。我懂你担心,可是那些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兄妹或姐弟的爱情,只发生在小说和电影、电视剧里……我的小老师,你几时听说身边真有这样的事件发生?纵然有,那也是极低极低的比率。”
简桐扭头望他笃定的侧脸。却的确无法否认。女生总是情绪化的吧,总容易被身边亦真亦幻的东东影响。看小说到处都在写疑似的血缘关系,便会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纵然听说过身边也有近亲乌龙了结合的事情,那也都是超过三代以外的去了。
兰泉含笑凝着简桐,继续按下:“不说人,单说动物。他们没有亲子鉴定,可是却也基本不会发生近亲交.媾的事情。因为动物会用气味来辨识血缘最近的亲人——这是大自然的安排,也是物竞天择。动物都不会发生的事情,人类怎么会那样倒退?”
兰泉有一双灵巧的手指,可能源于他本身会弹琴,大学里学的又是计算机,所以看他的手指按在键盘上只觉手指翻飞、非常好看。尤其他尾指上那一环细细的铂金戒指,越发在明明灭灭的幽光里如同清泉般从视野里闪过。
那样澄澈、轻灵。
“科研资料表明,人们产生爱情的物理原因,很重要的是在于气味——而人体的气味往往体现着基因的排列组合。你如果越喜欢对方的体味,就证明你们两人之间的基因越远,以便能生育出更加优秀的下一代,这是遗传学上的神奇。所以能够爱上的,必定都是避免了过近血缘的——我的小老师,我这样爱你,你也这样爱我,我们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
简桐看着兰泉输入了满屏的文字,只觉有泪涌上眼睛。
兰泉也深深吸了口气,再按下:“这是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可是相信科技的同时,也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心。相爱不会出错,上天也不忍心拆散相爱的人。”
兰泉打完最后一个字,伸出手拥住简桐的肩,将简桐的头压在他的肩膀上。
静夜幽幽,车行缓缓。心跳,怦然。
此时无声,胜有声。
简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让眼泪静静地流,从自己的面颊落下,打湿他的衣衫。
真的,很开心.
亲密酒吧。绿女红男,不夜之地。
蔺鸿涛依旧坐在角落里那隐在暗影处的卡座里,缓缓品着手里的酒。早已不是皇家礼炮,而是简桐家酒坊出的酒。
入口微辛,滑过舌根落入腹中时,却会缓缓邂逅那如花朵般绽放而开的醇美。当酒液滑落心底,那一抹完美的感觉早已无可替代。
蔺鸿涛跟简桐问过这酒名。犹记得那一刻夜色如醉,街上灯影婆娑,简桐微微红了面颊,垂下长睫。小小樱唇含笑轻启,“外祖家留下的名字叫:长相思。后来政.治原因,有人说这名字是资.产阶级腐化,遂搁置不用。这么多年就再也没取名。”
长相思,多好听的名字。
直如此时醇香入腹、回甘不绝的感受。便似相思,绵绵不断。
古来有人用“长相思”三字为诗,为词牌。蔺鸿涛最喜欢的是那一句:“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纵然是抒写情人分别,无限怅惘,但是那意境悠远,纵然悲伤,却无悔。
那种情境,极合中国传统文人情怀。有失有得,意境渺远。
长相思。他今夜为谁长相思?
身边突有强大的侵入感袭来,蔺鸿涛皱了皱眉,都没抬头便笑,“今晚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喝酒?”
杜仲也没言语,径自坐在蔺鸿涛桌子对面。
未出声,先吸鼻,“嗯,好香。什么酒?你这酒吧终于也有好酒了。”
“这话说得~~”蔺鸿涛就笑,“这要是兄弟们听见,定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蔺鸿涛说着指着吧台那通天彻地的大酒柜,“那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酒。没有一瓶是用真瓶子灌了假酒的。”
“嗤……”杜仲耸肩,“我没说他们不是好酒,不过本人对洋酒无感。”说着捏过蔺鸿涛面前的青瓷小酒壶,打开红布软木塞深深嗅入酒香,“嗯~~真香!洋酒纵然宣传再好,又哪里喝得出中华五千年文化的韵味!”
“哈哈……”蔺鸿涛笑开,“你这话倒是可以作为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范例。比那些人天天嚷嚷的空洞的东西,实在多了!”
杜仲却笑不出来,沉下眸光去望那青瓷小酒壶。外人也许看不出这酒壶的端倪,杜仲却知道这八成是汝窑的。看那釉色丰润,芝麻小支钉的酒壶,在纵然幽光之下依旧如冰如玉,便知定然不是凡品。蔺鸿涛就是这样的人,你看他事事看似都很随性、简单;可是深究起来,件件都是价值不菲。
无论用的器具,还是他这人做事。
“涛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不记得听琴了?”.
蔺鸿涛没说话,只是静静凝着杜仲,“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杜仲握紧了酒壶,顾不得有没有可能将那价值昂贵的汝窑瓷捏碎,“涛子,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对听琴这样薄情?”
蔺鸿涛摇摇头,点手让人送来一套与酒壶配套的小酒盅。亲自给杜仲斟满,缓缓说,“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不喜欢,就要明确远离;否则勾勾缠缠,只会让对方更多伤害。”
蔺鸿涛缓缓抬眸,“她当年以为喜欢我,可是那些事本来就不是我做的。她自己都没弄清楚便胡乱去喜欢人。老杜,你觉得我接受才是对的?”
杜仲垂下头去,满眼黯然,“我当年若能有今日身份与信心,便好了。”
蔺鸿涛笑起来,“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我就更加心无旁骛。”
“什么?你有喜欢的女孩了?”杜仲惊得瞪大了眼睛。跟着蔺鸿涛这样久,蔺鸿涛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的也有不少,但是从没见蔺鸿涛动过真情。
蔺鸿涛有一句话,杜仲记得清清楚楚:“过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便没有资格言爱。女人都喜欢安稳,如果你给不了女人想要的生活,便不要轻易给女人感情。如果你无情,女人便也不会过多妄想。”
杜仲不由得想起听琴,目光不觉柔软下来,“涛子,能让我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么?”
蔺鸿涛笑起来,轻声说,“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么?”
杜仲一震,“你,找到她了?”
蔺鸿涛笑起来,“我发过誓,一定会找到她。”.
简桐睡了,兰泉从床上悄然起身,走出房门外。
让一个女人不胡思乱想的办法是什么?兰泉的做法是:耗尽她的体力,让她想要胡思乱想都没力气……
回首望着简桐躺在床上睡熟,面颊绯红、小小红唇微启的样子,兰泉便不由得微笑。漫天星光,透过天窗的玻璃落在简桐小小面颊上,那样柔美可爱。
让她累,不让她担忧。她担忧的事情,他来费脑筋就够了。
正文 挡在你前头(4更1)[VIP]
兰泉坐在庭院的台阶上,按下竹锦的电话。
静夜思袅,本来是件清幽的事儿,没想到竹锦却在电话那边不耐烦地大骂兰泉,“我的大少爷啊,拜托你看看你手机上的时间——这都几点了啊?就算我是医师,就算要救死扶伤,可是首先我也得睡好觉吧!不睡好觉的话,拿着手术刀手指都是哆嗦的,那不是救人命,那是要杀人的!”肋
唔,火气好大。怎么听怎么像欲.求不满、欲.火高张。
兰泉笑着将电话拿离耳朵——不用问也知道,段竹锦医师这会儿八成又在调.戏他那个小护士呢,极可能正到妙处,被他的电话打断。
兰泉便不由得笑。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好像都很坏呢。竹锦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调.戏小护士的机会,却总不能得手。天天馋得眼睛都蓝了,还不肯承认一直喜欢人家。
那一场拉锯战,还有的玩。哪里比得上他跟她的小老师,这样两心相许的甜蜜。
兰泉耐心地将电话远离耳朵,数了大概240个数字之后,电话里终于消停了。兰泉笑着将电话重新放回耳边,“喊够了?喊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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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乖乖回答我问题。不然我明天就杀你那诊室去,好好跟周心瞳小姐聊聊段竹锦医师的风.流史,聊聊他是怎么替那些女病人诊病的,他那罩了白大褂的身体里埋藏着一颗多么色色的心……”
“住,住,你给我打住!”竹锦嗓音里藏着懊丧,仿佛从某个房间跑出来,电话里听见乒乒乓乓的脚步声。
兰泉笑开。
竹锦是外科医生,冷静是职业的必备素质。竹锦就更是直接从冷静进化到冷血,平常油盐不进。能让冷血的段竹锦医师慌乱到这个地步,兰泉觉得极有成就感。
少顷,竹锦才恢复了往日懒洋洋的从容,“二少啊,又怎么了?这个时间通常都是已经上了床了呀,这么急着打电话给我——不会是临门了,才发现举不起来吧?”
“滚!”兰泉笑开,想起第一次看见简桐时,她就在跟人家酒保说他ED。他当时真是差点没被气得流鼻血——明明那样艳丽的女孩,却说他ED,分明他还没碰过她的好不好……
“那是怎么了?”竹锦收起笑谑,正色问。
兰泉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兰泉仰头望了望幽蓝高天,一颗一颗星子闪闪烁烁,“竹子,亲子鉴定能不能测出叔伯兄弟姐妹来?准确率高不高?”
“哦?”竹锦也一怔,不由得想起靳长空那跟兰泉相似的浪荡性格来,便忍不住问,“大爷这次回来,是把谁的肚子搞大了?”
“别胡说!”兰泉被竹锦发散的想象力给雷到,“大爷听了还不剥了你的皮!”
“不是啊?”竹锦在电话那端吐了吐舌头,“二少,那你可千万帮我保密,别把我那昏话跟大爷说。”
“那你到底问谁跟谁是不是叔伯兄弟姐妹啊?”竹锦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会又是小沈和秦宁他们那几个小子家里怎么了吧。”
兰泉垂下眼帘来,望梧桐树影在脚尖前方的地砖上摇曳,“竹子你先别管是谁,我就想知道,能不能鉴定出来?”
“二少,我们简单来说吧:一个人的基因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来自母亲。所以如果是做亲子鉴定,孩子与父亲或者母亲来测定,或者同胞兄弟姐妹,那么准确率极高;可是叔伯兄弟姐妹的话,虽然基因来自父系的那一部分也会相同,但是毕竟这中间隔着母体的差异,所以准确率就要打了折扣。”
“如果想要测定准确,那么便不仅仅需要这两位‘疑似’叔伯兄弟姐妹,还要从中找一位父亲或者伯父来,这样的准确率才会更高一些。”
兰泉轻轻点头。
“兰泉,有事?”竹锦也收起所有的笑谑来。
他了解兰泉,如果不是有事,兰泉断不会大半夜的打电话来。而此时,兰泉关心的人只有一个,那么竹锦便不难推断出,兰泉这样做为的是谁……竹锦不由得皱眉,“你担心你的小老师?你以为她有可能是大爷的骨肉么?”
靳长空曾经也是个荒唐人,近年年纪大了这才好些,所以他若在外头有个把私生子女,竹锦那是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拜托——千万不要是简桐。
兰泉对简桐用心了,同样花花过的竹锦自然看得懂。
“好,我知道了,谢了!”兰泉收线,堵住段竹锦那张好奇之下就想问个没完的大嘴巴。
握紧电话一转身,简桐正无声立在廊檐下.
兰泉笑了笑,走过来揽住简桐的头,“我都跑到当院里来打电话,还是吵醒你了呀?耳朵怎么那么灵呢?”
简桐微笑,轻轻摇头,“不是耳朵听见的,是心。”
兰泉挑眉。
“身边本来有个人,突然不见了,心自然知道。想睡都睡不实。”简桐含羞垂了头,连耳垂都红透。
兰泉蓦然惊喜,“真的?”
简桐笑着坐在廊檐下,“你要打电话给段医师,怎么不告诉我,还要自己偷偷摸摸的?”
兰泉笑着坐在简桐身畔,“知道你在担心。我就想我自己先问问竹锦看,然后再将他的话转述给你听,至少这中间可以有个缓冲。”
简桐缩起膝盖来,头靠在兰泉的肩上,“我只是担心,可我并不怕。这件事终究是你我两个人的事,下次记得带上我。”娇俏一笑,简桐侧头望兰泉,“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老师。挡在学生前头的应该是老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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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酒不醉人人自醉(4更2)[VIP]
“二少,好容易过个五一长假,你这都趴窝几天了?出来啦,大家聚聚。”
五月四号,许嵩一大早就打电话来约兰泉,“今儿可是五四啊,不出来的那可都不是青年了啊!”
“行啊,那让带家属不?”兰泉笑着望简桐。她刚刚洗过脸,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此时正坐在镜子前护肤。肋
“那还用说?现在就算别人不知道,我们哥几个还能不知道你二少早就是简老师的小跟班了?是不是简老师不来,你就不来了啊?”
“那是。”兰泉笑,“我现在是眼睛里再看不进去别的女人了。我就知道去那,你们也都得找妞。我为了避免看见那些妞觉着反胃,所以必须带我老婆去。”
简桐听出点味道来,从镜子里瞪兰泉。
兰泉捏着电话,在镜子里朝简桐作揖。简桐笑开,不去理他。
放下电话,兰泉走过来,淘气地将简桐的护肤品擦在自己掌心,给简桐涂在脸上。简桐笑着拍他的手,“你这是刷墙呢吧?”
兰泉从镜子里望简桐笑,“跟我去吧?就是打打麻将、唱唱歌、喝点酒。”
简桐皱眉,“我不想去。你去吧,我去医院陪我妈。”
“去吧……”兰泉跟小孩子样地扯着简桐的衣袖,“你不去的话,我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简桐还是摇头。想也能想到,那定然是个公子哥的聚会,她跟那些人相处不来。
“你要是不去,那我会失.身的……”兰泉孩子似的撅嘴。
简桐忍不住笑起来,“失呗。反正你已经不是……”
“啊!”兰泉懊恼捂住身子某个部位,红着脸颊装着害羞的模样,“都怪你,坏老师……”
“哈……”简桐终于破功,伸手去掐他。
兰泉也正经起来,握住简桐的手,“去吧。我知道要是我自己去的话,你肯定会胡思乱想。就算我不失.身,恐怕你也得在想象里把我给失.身了。”
简桐脸红起来。兰泉说的没错,简桐是担心他要去的那个场合。世家公子们凑在一起,除了吃饭打牌,剩下的也就是玩女人了吧?
“小老师,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们那个圈子。可是你总得一步一步走进我的生活,不可能永远站在门槛外,是不是?”兰泉正色望简桐。
简桐想了想,终于扬眸望兰泉,眸光明净如璀璨的星钻,“好!”.
“嘿,来了来了啊……”沈凌岩和秦宁、许嵩老早就等在楼梯口,他们知道简桐要来,所以怎么也得尽点当学生的心。
简桐红了脸,“待会儿当着外人,别说我是你们老师。”
沈凌岩抬头望了望兰泉,便也会意,“诶,诶。你本来就不算我们老师,你这不还不到七月份毕业呢嘛!”
进了包房去,麻将桌已经支了起来,几个与兰泉年纪相仿的男子纷坐在麻将桌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码牌、聊天。
烟雾围绕着那几个男子,呛得简桐咳嗽了两声。她一向不喜欢男人在有女士在的公众场合吸烟,没想到今天还是撞上了。
听见简桐咳嗽,几个人都抬头望过来。
兰泉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个特点,几乎清一色的小帅哥,虽然气质上并非都有兰泉这样的清澈,至少从皮囊上看起来都蛮养眼,小身条都保持得不错,看得出平素虽然纨绔,却也各自蛮有自制。
见大家的目光都向自己飞来,简桐只好含笑跟大家点个头。
“二少,又换人了?Angel好像跟你还没有多久啊,这次岂不是换人又创纪录了?”一个穿白亚麻休闲西装的男子笑着打趣。
Angel,简桐大致有印象。有次兰泉打电话call来陪他们几个人去打球的那个嫩模。
兰泉耸耸肩,笑嘻嘻拍了拍秦宁肩膀,“问Angel的事儿,那得问咱们秦公子。”
“得了吧。”又有个穿孔雀蓝衬衫的男子笑,“那些妞还不都是冲着二少你来的?不过二少眼界高,一般人看不上就是了。”那人说着还特特瞥了简桐一眼,“这位美女的气质很清新啊,又是天生性.感,倒真是个尤.物。二少将来过档的时候,不妨介绍给我。”
简桐有点呆不下去了。那些人根本将她当做兰泉身边曾经的那些女人,现在甚至已经谈论起女人过档的事情来……女人如衣服,在这里得到了最残酷的验证。
最要命的是:简桐抬眸望那几个公子哥身畔的女人,她们对男人的话非但不以为忤,反倒凑趣地巧笑倩兮,仿佛那些公子哥们说的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简桐站在原地歪了眼睛去瞟兰泉。
沈凌岩赶紧起身打圆场,“别胡说啊,人家是圈子外的人,别把人家给吓着。”
沈凌岩有点不知道高如何来称呼简桐好。直呼其名吧,显得不够尊重;叫“小桐”呢,又怕简桐收拾他。所以职能“人家”、“人家”的这么叫。
简桐的反应,兰泉自然第一个知晓。她的指尖在他掌心慢慢变凉,变得僵硬。兰泉懂,小董那话要是换了自己说出来,简桐估计一个大嘴巴直接就糊上来了!
想及此,兰泉非但不恼,反倒笑开。这个圈子就这样,混得久了心都麻木,仿佛觉得什么都天经地义;只有在简桐这样的人儿身边,他的是非观才能有所康复。
兰泉握了简桐的手坐在一边,笑眯眯瞄着小董,“这话就允你说这么一次了啊。不然我可惨了,回去得跪搓衣板。”
“哈……”十几个公子哥哄堂大笑,“二少,不会吧你!你也有跪搓衣板的一天么?八成你跪着,下头也得垫几个美女!”
兰泉跟着傻乐,手指却牢牢握紧简桐。知道她不喜欢,但是这就是他的生活圈子,他不希望简桐逃避。
打了几圈麻将,大家伙都累了。侍者便进来撤桌子摆餐。董方舟的目光一直围着简桐打转。
或许对所有男人来说,简桐这份既清纯又艳丽、便如竹锦所说的“又嫩又熟”的气质都是吸引人的。简桐皱眉,却也不好太过分,只能忍着。酒摆上来,是蓝色经典的“梦之蓝”,瓶身宛如身穿宝蓝色长裙的女子,纤致、窈窕,妩媚而又不失清丽。
“就这洋河大曲,从清初就已闻名。号称是:闻香下马,知味停车。酒味冲天,飞鸟闻香化凤;糟粕入水,游鱼得味成龙。”
董方舟说着笑眯眯起身给兰泉满上杯酒,“蓝色经典扣个‘蓝’字,二少名字里也扣着‘兰’字,没的说,这头杯酒怎么也得二少先干了!”
兰泉一笑,大方捏起酒杯,仰首就一干而尽。大家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董方舟的眼睛就没闲着,看完了兰泉喝酒,那目光就一个劲儿瞄着简桐。瞄完了脸蛋儿,又奔着胸去;然后滑下腰身,扭头去瞅简桐的PP。
简桐一笑,起身抓过另一瓶梦之蓝,妩媚笑着望董方舟,“董少,是吧?来,我陪董少喝一盅。”
“哎哟,好啊!”董方舟一听可来劲了,起身接着简桐给倒的酒。
秦宁有点不放心,起身想要拦着,却被兰泉按住手臂。兰泉向秦宁眯眯一笑,“让她喝,没事。”
别人不知道简桐的酒量,兰泉却知。董方舟这小子今晚是找揍呢,兰泉这边已经在压着火,如果他小子今晚再敢得瑟,兰泉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眼前的情形看起来,似乎不用他动手了——他的小老师主动出招了。
简桐也没客气,拎着酒瓶子扒拉开兰泉,就坐到董方舟身边去。董方舟斜着眼睛偷望简桐倾身时,领口隐隐泄露的一抹春光,心里长了草似的没抓没挠。
简桐咬牙忍着,妩媚一笑,“听说董少最是怜香惜玉的。”
董方舟自然应和,“那是,那是。”
“那,董少自然不会欺负人家的,哦?人家喝小杯的,董少定然会换大杯吧,哦?”简桐缓缓吐字,妩媚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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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董方舟哪儿受得了这个,登时就肾上腺激素分泌过速,“必须的!换!”
简桐笑起来,看着董方舟自己捏起茶杯来倒酒,便婉转转了头去望兰泉,不意外地在兰泉眸子里也看见了淘气……
他们喝的是56度的梦之蓝,几乎就是大半瓶子的酒精,就算这帮公子哥们常在酒场上混,但是这样的高度酒还是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更何况简桐巧笑倩兮用了大杯去灌董方舟!
没喝几杯,董方舟就已经坐在椅子上除了红头胀脸地喘粗气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简桐这才笑眯眯回到兰泉身畔,还不忘回身跟董方舟打招呼,“董少,等脑子清醒了再说话吧。可别满嘴胡话!”
兰泉就笑开,在桌子下头握紧了简桐的手。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陪酒女(4更3)[VIP]
见简桐轻易就灌醉了董方舟,一帮看戏的公子哥儿大呼过瘾。都说小董不是被酒给灌醉的,而是被简桐的美色给迷晕的。
简桐今晚故意巧笑倩兮,她本就生得艳丽,所以在夜晚灯影下就越发让人无法抗拒。正所谓“灯下观美人”,那小董不醉才怪了。肋
其实大家对这事儿也是见惯不怪。公子哥儿们凑到一起喝酒,哪儿有几个是真自己真刀真枪地上场拼酒的,都是带着身边的美女,嘱咐好了,该用嗲功还是用什么其他的招儿,只要能把对方给灌醉了,回头就有小费赏。所以大家就以为兰泉带着简桐来正是这个功用。
交际场上,相貌迷人、兼又酒量高杆的美女,当然是最佳的陪侍女郎。
大家嘻嘻哈哈的谈笑里,兰泉凑到简桐耳边,“小老师,怪不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胸有成竹时候要去给蔺鸿涛陪酒,还说能劝他多喝几杯皇家礼炮,从中提成赚酒钱……啧啧,果然有手腕。”
简桐推了兰泉一下,脸红起来。
“现在是不行了,听我爷爷讲,当年的老上海的百乐门里的舞女们,那才叫国色天香、手段一流。她们那个时候,不算出台的费用,一个月都能赚3000到6000块钱的薪水,是普通职员收入的十倍以上——这些钱是哪儿来的,都是陪客人喝酒赚来的!那些当红的舞女,如陈曼丽等,一个晚上要坐多少个台子、多少个钟,所以那是自己必须不能醉的——要是还没陪好客人,自己倒先醉了,那就不要赚钱了!”
“哎~~郑少说得好,这女人陪酒也是要看手段的。高级的陪酒女,那是要喝醉一片,自己还滴酒未沾的!别以为当陪酒女容易,那可是魅力和智力相辅相成的工作!“
简桐皱眉,站起身来。
“怎么了?”兰泉忙握住简桐手指。
简桐摇头,笑着拍了拍兰泉的手,“没事,我去洗手间。”
兰泉还是不肯放手。
简桐就笑,“干嘛?难道我上洗手间,你还要跟着来啊?”
兰泉皱眉,“我找个女的陪你去。”她刚刚灌董方舟喝酒的时候,自己虽然也没喝多少,但是毕竟是高度酒,兰泉不放心。
“不要。”简桐摇头。那些女人都是金丝雀,她跟她们没话可说。
兰泉轻轻叹息了下,“那去吧,我在门口抽根烟。”
那个讲陪酒女笑话的郑少还笑话兰泉,“人家就去个洗手间,你都怕丢了啊?”
兰泉挑了挑眉,“就是,怎么地吧!”.
大家哄堂笑声里,简桐拉门走出去,只觉额角一跳一跳地疼。
洗手间里很安静,简桐坐在马桶上只觉头昏脑胀。应该不是酒的问题,许是之前被那些“人体烟囱”抽的烟给呛着。包房里空气流通不好,所以她可能有点缺氧。
“嗒嗒嗒”,有高跟鞋声踩着地砖响亮地走进来,听声音应该是两三个人。
随着水龙头里哗哗的水声,那几个女人的谈话声在回声很大的卫生间里被反复反射,清晰落入简桐耳底。
“跟九天国际那位谭总,后来再联系过么?”
“当然联系啊。不过人家高傲,对我爱睬不睬的。弄得我热脸总贴冷屁.,觉得无趣。世家公子,又不仅仅是他一个谭梅轩。况且,他不过是靳家的外孙。要真是能钓上靳家那个正牌公子爷兰二少,那才真叫能耐!”
“哎,也难怪,听说那个谭梅轩马上要结婚了。”
“结婚啊?前阵子传出来的消息不是说七月订婚么,这怎么一步就进行到结婚了?”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把人家苗家大小姐的肚子搞大了呗!”
“怪不得哦!人家都说这位谭公子平素洁身自好,很爱惜自己名誉的,怎么会有了正牌女友之后还出来玩……原来是女友怀孕了,做不了了啊~~”
“嘁,看把你乐的。跟谭公子玩了那么一晚上,爽透了吧?”
“嗯……除了小费丰厚,那位谭公子的身材也一级棒!更讨人喜欢的是——他的技巧很生涩,一看就是没经过几个女人的!”那声音得意得快要飞起来,却缓缓沉下去,“就一点有点遗憾——他醉的迷迷糊糊的,非要叫我‘小桐’,还非逼我答应……”
水声沉寂下去,那几个女人高跟鞋“嗒嗒嗒”的声音也消失在耳畔,简桐只觉自己的心都沉了下去。
她们说的那人是谁?梅轩么?还是只是个跟梅轩同名的另外一个人?
她所认识的谭梅轩,何时是那样的人?.
简桐掬冷水洗了把脸,走出洗手间去。
之前兰泉就站在走廊里的绿植边抽烟,这会儿那边空空不见人,不知道去哪儿了。简桐心底沉闷,不愿意走进包房去,就在走廊里靠墙站会儿。
至少这里空气要比包房里流通。
走廊里灯影幽暗,荧光灯将每一个人照得都像是妖精,只有一张嘴之间的白牙闪着幽幽的光,其余面貌身段全都看得模模糊糊。简桐按着额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哟,妹妹等哥呢?”
一股酒气袭来,简桐回头一望,原来正是刚刚被她灌醉了的董方舟摇摇晃晃从男洗手间里走出来。
董方舟对简桐色心早起,再加上此时酒精的煽动,他看见简桐落单,走廊里又是灯光幽暗的,哪里肯放过简桐!
男人喝醉了虽然行走不稳,但是手劲却比清醒时候还要大。董方舟一把掐住简桐的手腕,就将简桐推进身边巨大绿植的背后!
【大约11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欠揍!(4更,万字完毕)[VIP]
“你干什么!”简桐惊了,却奈何抵挡不住酒醉男人的蛮力,被董方舟死死压在墙上!
董方舟早就对简桐心痒痒,兼之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女人全都是懂规矩的,有公子看上那都恨不得主动往上爬的,所以董方舟自然觉得一切再正常不过,一张还喷着酒气的嘴,猪一样就拱上去亲简桐!肋
“小美人儿,哥今晚上第一眼见你,就再看不进满屋子的女人去了!跟哥吧,哥好好疼你,啊~~~哥虽然跟二少比还差点,但是哥一定对你好;只要二少能给你的,哥也都给你,啊!”
董方舟早已急不可耐,毛糙的爪子不管不顾就揉上了简桐的胸,用尽了蛮力去撕扯简桐的衣衫!
“滚开!”简桐又惊又怕,拼命推拒。奈何,喝醉的董方舟就跟个狗熊一样,推都推不开,四肢全都被压住,就连膝盖都抬不起来!
简桐用力呼吸,努力保持大脑的冷静和思考。这里本就是乱地儿,就算她嚷嚷可能也只有人看戏没有人搭救,更何况这一喊起来,围观的人一多,难免有日后能认得出她来的……
简桐用力挣扎,忽然妩媚笑开,“董少,别急嘛……先来亲一个……”
简桐说着红唇轻启,媚眼如丝。董方舟以为简桐终于上了道儿,乐得急急就伸出舌尖,想要去探索简桐檀.里的甜美……
电光火石之间,简桐避开了唇,紧合牙关,朝着董方舟的舌尖便咬下去!
“啊!”董方舟巨震,猛地推开简桐,“小贱.人,你找死!”
简桐得了喘息的空,一把扒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来,攥在掌心,目光灼灼望着董方舟,“找死?倒看咱们俩谁先死!”
董方舟虽然咋咋呼呼,不过横的向来怕不要命的,看着简桐那小刺猬一样的神色和动作,董方舟的酒意和色心就也醒了大半。且不说简桐一副要玩儿命的架势,单说今晚简桐的身份是二少带来的女伴,他这么做就等于跟二少叫板——董方舟摇晃摇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下。
“行,小娘们儿,算你狠!哥我今天就饶了你,不过我警告你,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否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董方舟说着还不要命地再补充一句,“哥还有句话给你:二少不会要你太久的,等他玩够了你,你来找哥。今儿的事儿哥一笔勾销,该怎么疼你,还怎么疼你,啊……”
听见董方舟语气里的退缩,简桐这才缓缓吐口气出来。她今晚其实也不想闹得这样僵,虽然董方舟不是人,但是不管怎么说,董方舟是兰泉交际圈里的人。除非自己不去想跟兰泉在一起的未来,否则将来怎么也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这样僵,被夹在中间的兰泉一定会很难做……
她是老师,她比兰泉大,所以她不能让兰泉太为难。就算有点委屈,她也要自己努力忍下来……
“行,我答应你……”
简桐本来是想说,“我答应你,不把今晚上的事情告诉兰泉。”本就不想让兰泉知道,更不想让兰泉为难;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更容易被人误会成“我答应你,等二少不要我的时候,我去找你。”
“真乖……”董方舟听见便得意起来,也忘了舌头上的疼,走过来手指摸过简桐的脸蛋儿,“真嫩,哥馋死了!”
简桐还没等反应过来,忽然一记重拳仿佛一刀霹雳从天而降,一拳便将董方舟整个打飞!
董方舟极其没形象地跌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头下脚上,狼狈无比!
兰泉像是被激怒的公狼,两个箭步冲上去,将董方舟直接从沙发上拎起来,又是一拳打出去!
“啊——,打人了!”场面登时失控,无数女人尖叫声刺耳响起,幽幽荧光里只能看见人影乱糟糟而来,黑压压的苍蝇一般围住了兰泉那边……简桐惊住——兰泉竟然在公众场所为她打了人!
而且这次打的人不是那些小混混,而是同样的世家公子!.
简桐跑过去,在幽暗的荧光灯影里跑向兰泉。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一只脚还光着,那只高跟鞋还攥在自己手里,就这样冲进人群去,扒拉开那些想要帮忙的也好,或者只是想前排围观的也罢,简桐一一推开他们,自己冲到兰泉身边去。
一把抱住兰泉的手臂,“兰泉你住手!”
抬眸望兰泉,幽暗的荧光灯里,那本来五官清美的少年,此时只像地狱的阎罗!他攥紧的拳头上,已经隐隐有了血迹,显然是用尽了最大的力!
兰泉垂眸来望简桐,眼睛里带着疼,“别拦着我!他欠揍!”
简桐来不及多说,赶紧奔到董方舟眼前去。此时的董方舟已经认不住人样来,左眼整个乌眼青,唇角被打爆,流着血红肿着。简直被兰泉打成了猪头样!
简桐深深吸气,“董少,真的对不起。你还好么?要不要我打120来?”
已经有不知兰泉和董方舟身份的旁观者,好心地打了110和120,随即门外的警灯和救护车的灯光就晃碎了夜色。
董方舟捂着狼狈的脸,狠狠望着兰泉,“二少,算你狠!我斗不过你……不过有句话也请你给我记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简桐一慌,连忙按住董方舟的手,“董少,此事皆由我而起,我来负责!”
“你来负责?”董方舟邪恶地笑,“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么来负责!”
医生将董方舟推进车厢去,简桐站在夜色里只觉手脚冰凉.
派出所,问询室。
警察一边做着笔录一边问,“嗯,为了女朋友打架。嗯,对方喝醉了。”
兰泉被警官公事公办的腔调给惹恼,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说警察同志,你听没听懂我的话?他差点侵犯了我女朋友,你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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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揍他!”
警察也还以颜色,“靳兰泉,你给我坐下!我是国家公职人员,我现在是代表国家的公安机关在对你询问,我有自己的判断力,无须你来提醒!”
简桐连忙扯住兰泉的手。
对于警方来说,两方在公共场所打架闹事,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都不会客气。
扰乱治安,肯定会各打五十大板。
果然,警察转眸问简桐,“他侵犯了你没有?身上有伤么?要不要先去医院验个伤?”
简桐脸红起来,“没有。”
警察的面色严肃下来,“既然没有伤,我们无从判定对方有意侵犯你女朋友;而靳兰泉你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
警官正义正词严说着话,门上有敲门声,另一位警官抱歉地笑笑,走进来凑到那问询警官耳边去,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问询警官皱了皱眉,旋即转过头来望兰泉,再也不说话。
那后进来的警官含笑走到兰泉身边,“靳兰泉,跟我来吧。”
简桐也不知发生何事,以为警官是要拘留兰泉,便坚定地握住了兰泉的手,一副“你要关他,就也一起关我”的架势。
兰泉也皱了皱长眉,手指反握住简桐。
随着警官走出问询室,简桐一看派出所大堂站着的那几个人,只觉心底“咯噔”一跳,便明白了。
靳长空、靳欣、梅轩。
不用问来意,不必问身份,派出所的警察自然不敢不通融。
靳欣冷冷望着兰泉和简桐交握的那双手,一言不发走上前来,猛地扬起手来,照着兰泉的脸颊就是一个大嘴巴甩下去!
“靳欣!”靳长空也是一愣。
“姑姑!”兰泉长眸里漾起了火,狠狠瞪着靳欣。
靳欣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兰泉,不必这样仇恨地望着我。我知道,你会说我没资格,毕竟你伯父还在眼前——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一巴掌是老太太要我打你。刚刚出门来时,老太太因为担心,心悸得几乎晕倒!她老人家告诉我,‘见了兰泉的面,什么都不必说,先替我甩他一个耳光!’”
兰泉眸光黯然下来,抚着面颊只急着问,“奶奶她,没事吧?”
“别站在这丢人现眼了,都上车再说!”靳欣冷冷转身,率先走向车子。
一辆车子除掉司机,顶多只能坐四个人。靳欣站在车门前冷冷望着简桐,“简桐,真对不起。不是我们不想载你一程,实在是车子里坐不开。”靳欣说着掏钱包,“这样吧,怎么说你也是跟兰泉一起来。你打车吧,我替你付车费。”
“妈妈!”
“姑姑!”
梅轩和兰泉几乎同时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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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欣,你太过分了!”
靳长空也震惊,走过来一把将靳欣的钱包按住,“你有钱,你去捐赠希望工程去;别说没有打车的钱,多少孩子饭还吃不饱呢!”
兰泉也转头,坚定握住简桐的手,“我们走!”
简桐深深吸气,扯住兰泉,淡定摇头,“你回家。老太太因为你而差点晕倒,你得回去。我自己走,没事的。前面就是公车站。”肋
靳长空皱眉,“小桐,伯父跟你坐一辆车。”
简桐含笑摇头,“伯父,不必。兰泉的父亲不在本市,老太太身边就您一个儿子,您该回去陪老太太。”
没错,简桐并不喜欢吴冠榕,正如吴冠榕不喜欢她。但是吴冠榕是兰泉的祖母,简桐能从兰泉的言谈之间听出老太太对兰泉的喜爱。就算她再不喜欢吴冠榕,她总归不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兰泉跟她一起走。
这是为人处事基本的规矩。
“简桐!”兰泉皱眉,望着简桐的眸光里有疼痛。
“干嘛呀,傻瓜?”简桐缓缓笑开,那笑容在夜色里如星月般耀眼。简桐伸手拍拍兰泉的面颊,“我没事。难道我会因为你姑姑,而跟你分手么?”
简桐说着转头过去望靳欣,高高仰起下颌,傲然睥睨,“我是在跟你靳兰泉交往,又不是跟你姑姑交往!”
靳欣咬牙,“简桐,你不要太过分!”
梅轩皱眉,走过去拦住母亲,“妈妈,请您不要忘了,这是派出所门口,人来人往!”
简桐只含笑望兰泉,“好好地回家去。忙完了给我电话。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向靳长空微微鞠了躬,以示告辞;然后目光轻轻掠过梅轩的面上,轻轻叹了口气,向公车站走去。
跟人家的热闹比起来,自己走是有些孤寂。不过没关系,她知,兰泉目光始终追随。
简桐微笑,越发轻松迈开脚步,挺直脊背。
妈教导过她,无论何时何境,即便为人所侮,就算想要抽身而退,也要留给对方一个坚强的背影。因为那是你自己选择了转身离开,而不是被敌人吓退.
简桐独自抱紧了包包站在公车站台上,沈凌岩和秦宁、许嵩都发来短信慰问。简桐很觉欣慰,回复他们:“没事儿。你们几位青年,趁着五四青年节最后几小时,该干嘛干嘛去。我跟兰泉,也会该干嘛就干嘛。”
该怎么相爱,就还会继续怎么相爱。当年跟梅轩在一起时,她都没向靳欣低过头,此时更何必怕她?
按完短信的发送键,简桐这才注意眼前站了个人。抬头望去,简桐面色一白。
是梅轩。
简桐努力笑开,主动打招呼,“嗨,梅轩。”
不必问他为何没跟靳欣他们一起坐车走。
梅轩也没说话,径自走到挡雨棚下,在简桐身畔的长椅上坐下来。只偏了头望道路左侧,等着公车来。
仿佛不是两个闹翻了的前恋人,仿佛曾经的嫌隙从不存在。
这个时间虽然公车还没收末班车,但是因为高峰期已经过去,所以减少了班次,大约要半个小时才能来一趟车。这个时间站台上也再没有人等车,只有简桐和梅轩两个人并肩坐着。
感觉,有点尴尬。简桐想起在洗手间里听见旁人议论梅轩的话,便问,“听说你跟苗艺的婚期定了?恭喜你们。”
梅轩转过头来望简桐,“两个月前,你若听说这样的消息,定然已经难过得恨不得跳起来打我;果然是时过境迁,此时的你竟然能平静说恭喜。”
简桐垂下头去,“梅轩,爱情不是罪过。既然苗艺已经怀孕,那便是你自己的选择。纵然你母亲再逼迫,这个孩子的到来却是你自己所为。”
梅轩被简桐的话刺得垂下头去,“小桐,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解释这件事,可是我一直踌躇。结果一拖便是这样久,我竟然还是没想好措辞。”
轻轻摇头,简桐深吸口气,“梅轩,何必解释?做过的事情不会因为解释而化为乌有;该做的事情不会因为解释而不用去做。”简桐转过头望梅轩,“在我心里,梅轩是一个始终都清楚自己该干什么的人。”
梅轩黑瞳凝望简桐,忽地缓缓笑开,“是。在你面前,我只觉自己真笨。”
简桐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来,将电话卡拔出来,递给梅轩,“其实许多东西已经没办法还给你了。比方说过去那三年的时光,还有你曾经给我的感情——不过趁着这个东东还蛮新,还给你吧。梅轩,谢谢。”
梅轩不肯接,他蓦地咬唇,眸光里流过无奈和痛楚,“你用着吧,省得再买。再说这样红色外壳的电话,我拿回来自己也不会用。”
简桐想了想,还是将电话又揣回包包。其实她并不后悔过去的三年,不后悔那三年里喜欢过这个男子。感情不是形于外的一只手机,她的心已经不在梅轩那里,所以反倒没必要这样在乎这只手机。
她在用,这就是她的手机了。是谁给的,都已是过去。
梅轩的电话响起来,静谧的颜色里,简桐能清晰听得见靳欣的大嗓门。梅轩皱眉。
简桐笑起来,“梅轩,你打车先走吧。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没关系,你的心意我领了。”
梅轩低头笑起来,“小桐,在你眼里,我永远是那个不敢违拗我妈的乖儿子,是不是?”
简桐轻轻摇头,“我虽然对你母亲有看法,但是平心而论,梅轩,我认为孝顺本身并不是错。”
梅轩在夜色里缓缓笑开,一扫之前的狼狈与沮丧,像是苍穹月光垂落于他俊颜,“小桐,你也以为我一定会乖乖娶苗艺,是不是?”
简桐微微惊讶地挑眉。
——难道不是?
梅轩笑着起身,帅气地伸手拦出租车。车子来了,梅轩也并不强迫简桐与他同行。三年相处,梅轩当然明了简桐心性。梅轩在夜色里回眸望简桐,“我会让你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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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为什么我当不成天使?(更②)[VIP]
回到家,望着空空荡荡的房子,简桐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
妈在住院,梁叔不顾妈的反对而坚持留在医院陪妈,酒坊的工人放了假,整幢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其实简桐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情形并非独此一次,可是这一次却尤其觉得孤单。肋
是因为兰泉不在。
刚刚过去的三天,他一直闹闹哄哄地围在她身边转。又是给她做饭,又是打打闹闹看电视,又是——在自己的小阁楼上与他欢.爱……那时她在他的狂狷里高高仰起头,同时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他清美的容颜,再向上去便是天窗里映入的璀璨星斗。动情之时,他的俊颜映着满天星光,让人迷醉。
因为一个人的离开,便只觉整个世界都空了。
这种感觉,初次有。即便是当初失去梅轩,甚至此时妈不在身边,她都未曾有过因他而起的这份空寂.
电话响起来,简桐拿起电话,微微有点惊讶,“喂?蔺先生?这样晚了,请问您有事?”
蔺鸿涛举着电话站在简桐家小酒坊外微笑,“是啊。正好办事路过这里,忽然犯了酒瘾。店里的‘长相思’卖的很好,已经没有存货,所以想冒昧过来跟你讨一杯酒喝。”
“真的啊,卖的那样好?”简桐只觉欣慰。
“当然。好酒自然会有人识,更何况有那样好听的名字。”
简桐打开门,捧了店里的一坛存酒走出来。满街梧桐、一城灯影,蔺鸿涛只穿件纯黑的丝质衬衫配长裤站在夜色里,有一种黑豹一样狂狷的优雅。
蔺鸿涛站在梧桐灯影里向简桐微笑,“真是唐突,不打扰你休息吧?”
简桐笑起来。这个男人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风度,进退有度、言谈自然。“蔺先生,要听我说实话么?”
“请讲。”
“唔,其实您真的有点唐突哦,也真的打扰到了我的休息。我不是夜猫子,这个时间早已应该去找周公下棋。”
“喔……”蔺鸿涛笑起来,为简桐的直白,心底绽放小小的快乐,“不妨这样,如果简桐你这样喜欢下棋的话,我来陪你下棋。不管怎样,我总帅过周公数倍。”
“哈……”简桐笑起来,“周公若知道,定剥夺你睡眠,让你漫漫长夜不得入梦,那才是人间炼狱。”
蔺鸿涛耸肩,“同意。那样的遭遇,我领教过,的确比死亡更让人心慌。”
简桐惊讶抬眸,“蔺先生果然曾经受过失眠困扰?”
蔺鸿涛说着,指了指道边的马路牙子,“如果不急着现在就睡的话,陪我坐下来喝两杯,可好?我的故事很多,慢慢说给你听。”
简桐点头,“好!”
漫漫长夜,今晚被周公剥夺睡梦的正是她自己。家里的房子平素总感觉太小、除了酒坊占用的地方之外,几乎再没有多余的空间。连她的房间,都要由阁楼改造而成。可是今晚却只觉那房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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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空又大,仿佛每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会刺激她的听觉神经,让她只能在暗夜里独自睁大了眼睛,没有一点睡意肯施舍来访。
所以,蔺鸿涛的突然来访,虽然让简桐惊讶,却也让简桐只觉庆幸。这样孤单的夜晚,能有人一起说说话,也是难得。
蔺鸿涛率先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垫在石块上,示意简桐坐。
这个时代还有男人习惯用手帕……简桐只觉奇怪,不由得又望了望那手帕,有点不好意思,“不必了,就是点浮灰,掸掸就掉。”
蔺鸿涛笑着摇头,“这是对女士的礼貌。”
简桐就也洒脱一笑,“稍等,我去拿两个酒盅。这是对男士的尊重。”.
两个人坐在梧桐灯影里对饮起来,简桐给蔺鸿涛讲外祖家经营酒楼时候的故事。外祖去世得早,简桐几乎没有印象,那些曾经繁华的故事都是听妈讲起,“那时候每逢新酒开坛,十里八村的百姓都会来买酒。外祖家在酒楼前高搭花棚,花棚最高达到三层楼高,最鼎盛时曾经请童年童女扮作善财童子与龙女,高高站在花棚顶上。”
“那时候,城内最红的姑娘们都会来献艺。一边是酒香飘渺,一边是丝竹曼声。我妈说,那新酒开坛的日子会大庆七天,这条街热闹的程度,几乎赶上过年。最盛的一年,就连督军大人都亲自前来沽酒,为新酒开坛点燃首挂鞭炮。鞭炮红纸在门前积了三寸厚,多日不肯扫除。”
想象那仿佛还带着酒香的旧日时光,简桐坐在灯影里静静微笑。
蔺鸿涛缓缓呷了口酒,“听说你还有舅舅吧?怎么会让伯母继承了这爿酒坊?”
简桐垂下头去,“舅舅在农村。当年那一场红色大革命,外祖家被打倒。我妈年幼,得以逃过一劫;年纪稍长的舅舅便没有如此幸运,舅舅被下放到农村去,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后来改革开放,各行各业得到复苏的机会,我外公的身体却已经不行,在心忧成疾里断送了全部的生命力;舅舅也看淡了这一切,便甘心在乡下务农。无奈,我妈这才接受了外公的遗留命。”
简桐说着,眼泪流下来,“我外公当日迟迟不肯咽气,眼睛就盯在‘长相思’的配方上。我妈在床边跪倒,跟我外公发誓,说无论多苦多难都一定要将‘长相思’流传下去,我外公这才溘然长逝……”
夜风静来,摇曳梧桐枝叶。长辈的辛酸,仿佛并不曾随时光远去。
“可是我呢,竟然差一点就将酒坊卖了。我真无能,对不起我妈,更对不起外公。”简桐说着仰头喝下酒去。
蔺鸿涛是一个不错的交谈者,会让人忘了性别的距离,只觉很想敞开心扉,很喜欢与他说话。
“别难过,你终究不也是没卖。每个人在生活里都会遇到困顿,看上去像是要无法迈越一样;可是也每个人都会在最难的困顿里,遇到自己的天使。”蔺鸿涛修长的手指托着自己的下颌,歪了头去望简桐。
简桐笑开,深深吸气,收住眼泪,“我知道,兰泉就是我的天使。”.
蔺鸿涛回到家中,已经薄有醉意。
家里的老工人吴伯赶紧上来扶住他,“少爷,已经多少年没见你喝醉。”
蔺鸿涛笑起来,脚步略有凌乱,“没办法,心已经先醉了。”
蔺水净闻声也从堂屋里出来,“是遇见什么让你高兴的人了吧?”
蔺鸿涛醉着点点头,却又随即摇摇头,“高兴,却也不高兴。”
吴伯与蔺水净对望一眼。今晚的蔺鸿涛,着实异于往日。
蔺水净走下来,帮着吴伯扶着蔺鸿涛,“你高兴的事,不必对爷爷说;单说你不高兴的事。”
蔺鸿涛忽然挥开两位老人家,站在天井的月光里,凝眸望蔺水净,目光如碎波摇曳,“爷爷,为什么我当不成天使?”
蔺水净被问得一愣,再转眸去望吴伯。两位老人家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明白蔺鸿涛这是在说什么。
“也是,我都懂。”蔺鸿涛摇摇晃晃自己走回东厢房去,“天使都是飞羽洁白、身周有清光围绕;我早已没有了这个资格。我只能挥舞黑色的羽翼,注定只能扮演撒旦的角色。”
蔺鸿涛进了门去,房门“哐”地关上。
蔺水净皱眉望吴伯,“他上次这样失控,喝醉又发脾气的,是多久以前了?”.
跟蔺鸿涛聊天喝酒,简桐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回到楼上,睡意便姗姗而来。简桐睡前给兰泉发了条短信,只有四个字:“好好睡觉”。
人虽然每天都睡觉,但是某些特定的时刻,睡眠对人来说是奢侈的。尤其是遇到事情、心情积郁之时。
所以简桐的千言万语,想了想,便都只化作这四个字。
是希望他万事都要,希望他心无所忧。
简桐发完短信,跌入梦乡。脑子里还记着:方才蔺鸿涛离开的时候忘了带走他的手帕,她要记得给他洗干净,有机会还给他。
其实被她坐过了,就算洗了也觉得已经不干净,显得不够尊重。应该再买一条新的给他——只是,那条手帕似乎很贵的样子。那经典的格子图案,让她不敢去追问手帕价格的数字。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不许不想我(更③)[VIP]
兰泉握住电话,看见简桐发过来的四个字:“好好睡觉。”兰泉展颜一笑,修长的指尖掠过屏幕上简桐的名字,像是抚过她娇美的面颊。
兰泉笑了笑,还了五个字回去:“不许不想我。”
按了发送键,兰泉深深吸口气,转头望窗外。肋
好想她。
本来定好五一七天都陪她,哪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四号就被抓回来了。
奶奶在身畔的榻上睡着,即便睡沉还握着他的手。兰泉难过地俯望奶奶的容颜。尽管经历过岁月沉霜,奶奶的眉眼之间依旧看得到当年大家闺秀的风范。
其实所有人都只看见奶奶今日的雍贵,却都忘了奶奶当年吃过的苦。那时候奶奶的家族是几省实力最为雄厚的纺织大王,当年时局动乱,却没人敢惹吴家,只因为都要仰仗吴家的军衣、军被,一旦吴家囤积居奇,那么整个市面上的经济自然就乱了。
这样的大家闺秀,可以想见当年该是多么的雍容自在。
那时候的爷爷靳邦国却是个穷娃子。奶奶爱上爷爷,在吴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吴家当时也是众口一词,所有人都反对。结果奶奶毅然剪掉从小一直留着的长辫子,只挽了个小布包,便跟着爷爷私奔,一路逃到北方来,从此泯掉大家闺秀的生活习惯,一心一意当起爷爷的妻子。
他们那些年吃了许多苦,最难的时候三餐不继,奶奶连从小便戴在耳朵上的金耳环都拿去变卖;后来连仅剩的几件换洗的丝绸衣裳,还有冬天御寒用的大毛的衣裳也全都当掉。奶奶那样爱惜自身形象的女子,一件旗袍过了经年,晚上洗了,早晨不管干没干都只能穿在身上;冬天更是冷得要披着草席御寒……
那时候爷爷跪在奶奶面前发誓,将来一定给奶奶“凤冠霞帔”、“一品诰命”。
那些说法都是戏文里的,新中国建立之后当然早已没有了这些说法。但是爷爷始终记着当年的誓言,凭着战功一步步走上来,终于给了奶奶此时的一切。这一切比之古时的“凤冠霞帔”、“一品诰命”,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十年走过来,奶奶终于得以在和平年代里,重新找过当年失却的雍容。所以也许奶奶才会更加珍惜这失而复得的一切。
兰泉想着,轻轻叹息了声。靳家名声太旺,这么多年大事小事层出不穷,爷爷的心思只放在军务上,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奶奶一个人在支撑着。就算奶奶不说,兰泉也明白,奶奶很累。
如今社会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靳家,每一个小小的疏失都会被放大数倍,所以奶奶小心翼翼地压着、藏着,所为的当然不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家族的声望。
兰泉在兰州出生,那边空气干燥,兰泉从小便总是咳嗽;奶奶便将他接回身边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长大。他小时顽皮,奶奶没少了罚他,可是每次他受了罚之后,总能看见奶奶难过地独自坐在房间里掉眼泪。
他跟奶奶的感情深厚,甚至超越了母亲。所以他虽然性情放旷,但是却只是小事顽皮,若遇大事定不忍真的惹奶奶伤心。
——却没想到,奶奶会反对他与简桐来往。
昨夜他回来,奶奶哭着始终握着他的手。问姑姑打疼了他没有,说她真的是想狠狠地打他,可是看着他面颊上带着指印回来,却只剩心疼。
奶奶纵然睡着,手还依旧攥着他的手,仿佛生怕他离开。
所以,今晚他听见简桐对他说,“你回家。老太太因为你而差点晕倒,你得回去。”那一刻他只觉狂喜——他的小老师,他果然没有爱错人.
夜色深沉,梅轩走进家门,便皱了皱眉。
没开灯,眼睛的功能受到限制,鼻子便越发灵敏起来。他闻到,房间里有陌生人的香气。
打开灯,果然苗艺睡在沙发上。尽管已经有孕,腹部却尚未隆起,腰身依旧窈窕。这样侧身睡在沙发上,越发显得体态玲珑;长长的发垂落到地面,像是一弯上好的丝绸。
苗艺的头发从小一直留着,她极其爱护自己的长发。每个星期都要用牛奶洗濯,又耗尽心思去淘弄古来护发的秘方,所以将一把长发养得光泽如丝,极是让人迷恋。
小时候梅轩便很喜欢苗艺的长发,因为男生自己没有,便只觉那好看;兰泉却暴殄天物,经常将铅笔缠在苗艺的长发上,惹得苗艺心疼得直哭。
那时候他就会站出来保护苗艺,呵斥兰泉。所以便也因此,让苗艺在他和兰泉之间,感情的天平渐渐倾向于他吧?其实他这样做不过是在扶平公义,却未必就是有多喜爱苗艺,只可惜苗艺至今不懂。
便如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要结婚了;似乎苗艺出现在他的房子里都已经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是他在下意识里还会将苗艺身上的香气定义为“陌生人的香气”。
她是陌生人,不因相识的时光而论,只凭心的感受而言。
仿佛是感受到梅轩站在沙发前凝视着她的目光,苗艺缓缓从梦境里醒来,转头望梅轩,微微红了红脸,“梅轩你回来了?真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最近身子越发沉了,总是想睡。”
“不是感冒了吧?”梅轩嗓音依旧轻柔,却缺少热度。
苗艺垂下眼帘去,“不是的。医生说,孕妇孕早期就是会比较嗜睡。”
梅轩转身去冲咖啡,仿佛漫不经心,“既然怀孕这样辛苦,又何必勉强自己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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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梅轩的话,苗艺便怔住,抬起眼睛望梅轩的背影,无从去猜测梅轩这样说究竟是顺着她的话茬儿说,还是——特意这样说。
苗艺攥紧沙发座套,“梅轩,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梅轩拎着咖啡壶和一只咖啡杯走回来,隔着茶几坐在苗艺对面,“孕妇不能喝咖啡,所以不好意思了,不能与你分享。”肋
“没事。”苗艺努力让自己冷静。
“梅轩,今天很累,是么?感觉你心情很不好。”
“没有。”梅轩径自倒咖啡。咖啡热热的浓香在房间里缓缓漫延开来。梅轩执起咖啡杯,喝下黑咖啡。
苗艺微微皱眉,“梅轩,夜深了你还喝黑咖啡,小心睡不着。怎么不加糖?”
梅轩垂眸望着骨瓷咖啡杯里醇黑的咖啡,无声一笑,像是说给自己听,“小桐离开之后,我日日只喝黑咖啡。”
苗艺攥紧沙发套,努力克制自己,这才没有发作开。良久,才缓缓出言,“梅轩,我懂你深情,这一点也是我最为欣赏。可是请你不要忘记,简桐此时已在兰泉身边;更何况两个月后你我便要举行婚礼,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子。”
梅轩耸肩,“时间不早了,你在我这里睡也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便如你所说,你是孕妇,孕早期更应万事小心。不能受凉,更不能受累。”
“梅轩!”苗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一拳砸在沙发上,眼泪迸落,“梅轩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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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梅轩笑起来,缓缓,一个字一个字言,“苗艺,你又怎么可以那样对我?”
苗艺的眼泪掉下来,“梅轩,我爱你啊。我从小到现在,已经爱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都能漠视?”
梅轩缓缓摇头,“苗苗,其实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你我之间的事?你认定你爱我,可是说不定你爱的只是你自己心中所想象出来的那个我:你以为我是那样对你好,可是实际上也许我本无心。”
就如小时候他与兰泉对待苗艺头发态度上的不同,他并非比兰泉更珍惜苗艺,只不过因为他是哥哥,他应该维护弟弟和妹妹之间的公义,仅此而已。可是苗艺却会以为他对她好。其实如今回头想来,不过一场误会。
虽然这多年他都没办法冷颜断然推开苗艺,却不等于他爱她。直到小桐离开,他才越发明白自己的心——如果自己爱苗艺,那么后来又怎么会有小桐出现的机会?他与苗艺已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长,如果真的会喜欢,早就喜欢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所以他此时越发明白,小桐在他心底,无可替代。即便是苗艺也不行。纵然是苗艺怀了孕,又加了一个孩子作为砝码——还是不行。
用怀孕来拴死男人,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不过已经太过老套。此时他看苗艺故意在他面前摆出孕妇的辛苦,心中只觉麻木。
孩子是人世间最美的拥有,可是苗艺却让这个孩子的到来充满了模糊与阴谋的气息。所以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怎么会深厚?
梅轩从来都是斯文有礼,苗艺曾经也极为欣赏梅轩的这份气质;可是此时,她却只觉他冷酷。
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轩斯人便注定了骨子里含有清冷气质。若他无情,纵然含笑,也能拒人千里之外。纵然她就在他面前,她却也永远走不近他身边。
苗艺难过地闭上眼睛。不由得想起那多年的过往:她跟梅轩与兰泉在庭院里玩,梅轩总是自己握了一卷书坐在樱花树下,静静地读;而兰泉总是揪着她的辫子,缠着她跟他一起疯。
她被兰泉缠磨不过,便只能在两个人疯玩儿的间隙里,偷偷转了眸子去望樱花树下宁静的少年……她觉得那一刻就是爱了。可是她却忘了,那时候的梅轩,全部的心神都只在书卷里,他甚至从来就没有回应过她一缕目光。
此时对着梅轩的清冷,苗艺只觉格外想念兰泉小时候的闹闹嚷嚷。
她,竟是,错了么?.
苗艺黯然走进家门,正听见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苗艺听着便只觉得烦。
苗家本是书香世家,如果一切都按照祖父苗远山的气质来持家,那么苗家此时肯定只是宁静;可惜父亲苗松林后来弃画从商,便不可避免地将商场上的浮躁带进家里来。所以不时传出闹闹嚷嚷,全然破坏了苗家代代传下来的清静。
苗艺走回自己的西厢房去,耳朵里灌满母亲孟莲的大嗓门。孟莲是话剧团的演员,当年因为话剧演出而与父亲苗松林相识,嫁入苗家门。
“苗艺你回来了是不是?你过来,给我和你爸评评理!”孟莲听见门响,便不管不顾地从堂屋里奔出来,扯住苗艺的手就不放。
“孟莲你放开苗艺!她有孕在身,你烦她干什么!”苗松林从屋里也跟着冲出来,满脸怒意等着孟莲。
“那可不行!”孟莲不依不饶的,“怎么啊,你也怕在女儿面前丢人?!”
苗艺额角都跳起来,却也只能勉力微笑,“妈,这又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夜深了,街坊四邻听了笑话。”苗艺说着向祖父的跨院那边望了望,望父亲,“再说,爷爷应该已经睡了。别让他老人家跟着挂心。”
苗松林叹气,“我哪里愿意跟她闹!都是她揪住了,不依不饶!”
苗艺劝说着两位长辈进屋去,听了孟莲哭诉才知道大概:原来苗松林在俱乐部里结识了个陪酒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很会粘人,每次去都粘住苗松林不放。苗松林只能花钱送鬼神,偷偷给了那小姑娘些钱,结果被孟莲知道了,这才大哭大闹。
“我都问过,他还不承认!好,这次我是亲自去了俱乐部给捉到的!我再晚冲进去一会儿,他们俩都做上事儿了!”孟莲大哭。
当年孟莲也是话剧团一枝花,只可惜岁月老去,娉婷莲花变成了水桶腰。苗松林当年看上她也是因为她年轻貌美,如今既然青春已去、美貌不再,所以苗松林便根本不再把孟莲放在心上,时不时在外头惹些风.流债。
也许这就是商人的共同点之一吧……苗艺也看不惯父亲如此,却碍于自己是晚辈,没办法干涉父亲的私生活。所以对父亲与母亲之间的事情,苗艺只能是劝。
“那还有你那样的么?还藏在洗手间里偷偷埋伏等着人家!拜托你啊孟莲,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苗松林的夫人,你能不能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孟莲也不示弱,“我还你夫人?我要是再不收拾那小蹄子,赶明儿你的夫人就是她了!”
苗艺只能劝,“妈,爸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利害,爸岂能不分?”
苗老爷子听见这边闹,便着人将苗松林叫去。苗艺这才趁机又劝了孟莲良久,这才劝得孟莲止住眼泪。
哭够了,孟莲忽然说,“我在洗手间里的时候,听见有人说梅轩的事。”
“梅轩?”苗艺一怔。有人在女士洗手间里说起梅轩,那么这个人必然也是个女人——怎么会有俱乐部里的女人说起梅轩?
孟莲擦着眼泪抱紧苗艺,“小艺啊,我可怜的女儿,咱们母女怎么就都这样命苦啊……”
苗艺一震,“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莲又抹眼泪,“妈听见有女人说,她跟梅轩……”
苗艺腿一软,一个踉跄坐到后面的凳子上去。就算明知道他心里还有简桐,却没想到他竟然跟俱乐部里的女人……!
“女儿啊,你为梅轩怀孕,此时又打定主意留下这个孩子;更要毕业就结婚……女儿啊,你真的想明白了?为这样的男人,你真的值得?”
“妈!”苗艺烦躁低喝。
孟莲摇头望苗艺,“从小到大,妈也很喜欢梅轩这个孩子。但是他真的是你的良人么?小艺,跟梅轩在一起,妈这么久以来只看见你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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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有其父必有其子(第一更)[VIP]
“什么?我女儿为他怀了孕,梅轩却敢在这个时候乱来?!”
苗松林从苗老爷子那回来,刚进房门,恰好听见孟莲方才所说的话!房间里的灯光不亮,幽幽暗暗里只显得苗松林的五官狰狞起来!
“爸!”苗艺大惊,连忙起身握住苗松林的手臂,“爸,您先别激动。方才妈也是还没说清楚,说不定妈当时听错了呢……”肋
苗松林转头过来,眯起眼睛凝着苗艺,“女儿,我相信你妈什么都能听错,唯独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听错!”
“苗松林,你当着女儿的面说什么呢你!”孟莲经过方才的大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为人母的觉悟重归,想起了女儿还是有孕的身子。
苗艺小心翼翼劝着父亲,“爸,梅轩的为人您也知道,从小梅轩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他定然不会是那样的人,也许这当中有什么误会。”苗艺说着又哀求地望孟莲,“这件事您二老先别急着替女儿担忧,让女儿先侧面问问梅轩。如果那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儿,如果您二老因此对梅轩有了成见,那反倒显得咱们家人小气了不是?”
“哼,我就怕有其父必有其子!”苗松林冷哼,“谭耀松那个人,当初看着不也是本分老实?一步一步依靠着靳欣爬起来,对岳父家那叫一个孝顺。靳长空和靳万海都不在本市,谭耀松简直比儿子还像儿子,这么多年外面人都笑话说谭耀松根本忘了自己姓谭,整个一靳家的倒插门!”
“就这样的人,老老实实了二十多年,那风评也叫好啊,如今还不是……!”
苗艺一惊。
话题渐渐扯到了谭家父子身上,孟莲就也平静下来,再不跟苗松林吵自己家里的事。不管怎么说,家里的事是“人.民内部矛盾”,可是眼前这事儿却攸关女儿未来的终身幸福,自然要一致对外。这两个人就算再糊涂,为人父母的本分还是知道。
“松林你想说什么?你说担心有其父必有其子——难道谭耀松他……?”
苗松林冷笑,“可不。我都看见好几次了。虽然表面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还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走的,可是谁还不知道谁啊!”
苗松林自然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对谭耀松那点欲盖弥彰的把戏早就能看穿。不过这就是官场与商场,谁也别说谁,都不干净!
“哎哟,原来这样啊!”孟莲自己的事儿还没完呢,这会儿竟然幸灾乐祸起来,“靳欣一辈子要尖儿,动不动以靳家姑奶奶的身份自居,这倒好,看她知道之后还怎么笑人去!”
孟莲终究只是个话剧演员,身份背景当然没办法跟人家靳欣相比。靳苗两家交好,每次孟莲在靳欣面前总觉得自己矮了一个头去,就算要做亲家了,靳欣对她还是爱答不理的;所以此时乍然听见谭耀松的丑闻,孟莲非但不替亲家发愁,反倒生出丝扬眉吐气的畅快来!
“松林啊,你说靳欣还不知道吧?”
“谭耀松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他哪敢让靳欣知道!且不说靳欣就是个母老虎,再说靳家老爷子还活着呢,他不信老爷子一气之下活活掐死他!”
苗松林说着,也只觉自己后脖颈一凉。很庆幸,自己家老爷子只是画画,却不是行伍出身,否则刚刚就不只是一顿大骂而已,“你还记得当年靳家老爷子带兵打越战的事儿吧?老爷子有次弹尽粮绝,被越南人围困在高地上。越南鬼子叫嚣着要活捉靳老爷子,结果老爷子发威,大吼一声率先从战壕里跳出来,赤手空拳迎向包围上来的越南兵,活活掐死了好几个!愣是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
孟莲冷笑,“那这回靳家恐怕可就有好戏可看了!靳家那是什么人家,谭耀松这么干,早晚得让靳家给知道!”.
父母的五官在幽暗的灯影下,扭曲、再扭曲。方才还在大吵的两口子,倒是在笑话亲家这件事儿上达成了共识。
苗艺只觉得头晕,忙坐下来,撑住自己的额角,“爸,妈……不管怎么样,谭家已经是我婆家。你们就这样在女儿面前说这些话,请问你们想过女儿的感受没有!”
苗松林和孟莲对望了一眼,这才都凑到苗艺身边来。苗松林余怒未消,“小艺,你们的婚礼还有两个月,爸爸要查查梅轩。如果你妈妈听见的是真的,那我不会答应你嫁给谭梅轩!”
“爸!”苗艺急了,扳住苗松林的胳膊,“爸,您说什么呢!”
惊慌像是冷水里蜿蜒爬起的蔓草,紧紧缠住苗艺的心。
“小艺,你跟梅轩的婚事,虽然我们也是乐见其成;但是坦白说,全城人都在看着我苗家,却也都在笑话我们。对于他们来说,我苗松林的女儿嫁给靳家的外孙,根本就是在高攀!”
苗松林的眸光冷冽起来,“没错,我苗家是比不上他靳家,可是小艺你要嫁进的却不是靳家,而是谭家!梅轩纵然是在靳家长大,却不过只是个外孙!”
“爸!”
“我苗松林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的女儿哪里用得着去攀附他们,更何况梅轩根本就不是个正主儿!”苗松林眼光里闪过一丝冷硬。
“爸!”苗艺急了,转身走出门外,站在灯影里,“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嫁给梅轩是女儿自小的愿望,什么攀附不攀附,女儿没想过这些!”
“希望爸妈你们,更不要用这样的流言来说给女儿听!是女儿要嫁人,女儿知道自己的心意便够了,何必在乎别人的流言怎样说!”
望着苗艺的背影,苗松林大摇其头,“兰泉那孩子为了小艺离家出走——小艺她怎么就看上梅轩了!这要是兰泉,该多好!”.
“是啊。”孟莲也是叹息,“不过兰泉那个公子哥儿,也比梅轩好不到哪儿去。那天在俱乐部里,我可看见他又跟人打起来,说是为了女人!”
苗松林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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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兰泉那天跟董家那个小子打起来的事儿?”
“可不!那天晚上俱乐部里都打乱套了。”
“兰泉为的那个女人是谁?”
孟莲心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有点起来,“八成也是那得陪酒女呗,还能是什么良家女子!”
苗松林一看孟莲这又借机指桑骂槐的,便皱了眉,不搭理她。
孟莲自觉没趣,便主动将话题扯回来,“咱们这个傻女儿还在撮合莎莎跟兰泉呢。这门亲要是金家跟靳家做定了,那整个东三省,还有谁能跟人家抗衡?”孟莲说着撇了撇嘴,“你这个省政协副主席啊,听着似乎也蛮重要,可是实际上不过就是个给人家提鞋的!”
苗松林皱眉。
“别忘了,靳万海也要回来了,都说要补主管经济的副省长的缺。万林,你这个省政协副主席正好是经济口的,难说人家靳万海回来,你这个经济口的政协副主席就不会让人家靳万海兼任了去!”
苗松林烦躁,“你有完没完?一个老娘们儿,你懂什么?今晚上还没疯够,是不是?”
苗松林说着转身出门,“砰”地将房门甩上。
“松林,你又干什么去!我可告诉你,今晚上不许你再出去!”孟莲站在门口的灯影里大声嚷嚷。
西厢房里,苗艺难过地抽过夹被蒙严了头。
她从小就被爸有意识地送到靳家去玩,爸的心思,其实她懂。爸看好的那个女婿不是梅轩,而是兰泉。
只可惜,她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只落在梅轩身上.
“苗苗姐,我待会儿去靳家!”
翌日一大早,苗艺便接到金莎莎的电话。金莎莎在电话里语速微微地急,苗艺听得出那份藏不住的激动和期待。
“哦?有什么事么?”昨晚苗艺一直在梅轩公寓里等着梅轩归来,发生在俱乐部里的事情,她尚未知晓。
“苗苗姐,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靳老太太昨天晕倒了呀!我这是要去给靳老太太问安。”金莎莎在电话里多少有点大惊小怪。
“老天太晕倒?”苗艺只觉耳边嗡了一声。这样大的事情,她竟然后知后觉,真是不应该。
金莎莎在电话里忧心起来,“昨晚兰泉在俱乐部跟人打架,结果被警察带走调查。靳老太太得着消息,一急之下就晕倒了……”
苗艺赶紧抓着手机向外走,“莎莎,待会儿靳家见!”
【稍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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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艺赶到靳家的时候,靳家院子里早就站满了人。不光金家派人来问安,省市各级领导都派了人来,泱泱地站满了当院。更有些级别不够的,压根儿连大门都进不来,只将拜帖留在门房里,聊表心意。
苗艺进了二进院,院子里同样也都是人。听琴、弄棋、竹锦,还有靳家其他旁支的孙男娣女地也都赶过来。肋
昨晚上事发突然,为了怕打扰老太太休息,所以大家这才都今儿一大早才赶过来。
金家毕竟身份特殊,所以金莎莎也被请入二门来,跟至亲的孙男娣女们一起站在廊檐下候着。苗艺一眼瞄见了兰泉,便走上去拉了兰泉到抄手游廊上去,低低问,“你昨晚打架了?”
兰泉早已恢复往常吊儿郎当的情态,吊了眸子望苗艺,笑笑地答,“你第一次听说我打架么?有什么奇怪?”
“你还说!”苗艺咬了咬牙,“看把老太太气成这个样子!”
兰泉耸肩,“我也不想。”
“到底怎么回事?都说你是为了女人!”
兰泉眯起眼睛来,“就是为了女人。”
“简桐?”苗艺听见自己的心沉下去。
兰泉又慵懒地笑起来,“难道我还可能为了别的女人?”
朝阳初起,光芒越发耀眼起来;廊檐下本是幽暗,却也被地砖墙瓦上反射来的阳光照亮。就在这片明暗交界的氤氲里,兰泉笑容清透、眉目疏朗。
仿佛说着天经地义之事,仿佛想让世人都清楚他的心声——说得那么的,大大方方。
苗艺眯了眯眼睛。
当初她说要跟梅轩订婚,彼时更是年少轻狂的兰泉也只是站在廊檐下得幽暗里握紧了双拳,双瞳如火凝着她,向她求证答案。她点头,他只是愤怒地转身冲了出去。
那时候的他为她,显得那样鲁莽而冲动;而此时的他,说着为简桐打架,虽然少年狂气仍旧在,却多了一份大气内敛,连她苗艺都不得不被那种宁静却笃定的气场所震慑,说不出批评的话来。
就是那样天经地义,就是那么义无反顾,就是那么——无可指摘。
“兰泉,你好糊涂。”苗艺忍着突袭而至的眩晕感,扶住手边的廊柱,“在公众场合为了女人打架,你以为媒体都是吃素的?恐怕他们很快便会爆出相关新闻!”
“他们敢!”兰泉桀骜仰首,眸子里光华闪现。
“别忘了,现在是一个言论相对自由的时代。就算传统媒体不敢报道,可是总归会有网友在网上爆料。悠悠众口,兰泉你盖得住么?”
不知怎地,苗艺只觉眼前兰泉的态度让她更为慌乱,就仿佛比亲耳听见梅轩有可能与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更让她惊慌!
兰泉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只为她做过疯狂的事情啊,他此时怎么会为了另一个女人疯狂,而又疯狂之中这样地笃定!
兰泉眯起眼睛来,在廊檐下凝着苗艺面上的苍白,缓缓笑起来,“盖不住便不盖呗!我为自己的女人打架,这有什么好掩盖?谁愿意爆料就让他去爆,我正好希望有人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兰泉转眸去望当院里开得正盛的夹竹桃,红唇轻扬,“简桐那个小傻瓜,现在正卡在犹豫里,不敢跟我公开关系。此时如果有人爆料,索性帮我们捅开这层窗户纸,让那个小傻瓜不公开也得公开——我正好还求之不得呢!”
兰泉这个少年本就长得眉目耀眼,这样映着阳光站在廊檐下笑起来,就越发显得五官明媚,仿佛占尽了春光,“我非但不会怪那个爆料人,我还得请他喝酒呢!”
“兰泉你……”苗艺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底大团大团升起棉花一眼的乌云,堵满了她的心口。吐不出又咽不下。
“兰泉……”苗艺努力呼吸,“莎莎也来了。你这番话如果被莎莎听见,她该有多难过。”
兰泉耸耸肩,转头去望站在堂屋门阶上等着进去问安的金莎莎。金莎莎的目光也不断飘落过来,显然一颗芳心都只牢牢拴在兰泉这里。
“她伤心不伤心,关我P事!这个世界上女人多了,难道谁开心不开心都要我来管?”兰泉狂气乍现,他垂下眸子望苗艺,“我只照顾好我自己的女人就够了。其他女人,我没兴趣关心。”
说罢,那桀骜的少年竟然径自跨出廊檐去,头也不回!.
简桐站在军区大院门外,犹豫了又犹豫。
垂首望自己手里的礼物,简桐知道这些跟人家靳家会收到的东西比起来,简直寒酸到不值一提。
她提来的是一坛“长相思”。是家里存了有年头的。
没错,简桐是不喜欢吴冠榕,不喜欢那老太太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那种态度。可是吴冠榕是兰泉的奶奶——单凭这一点,她便应该来问安。
就算吴冠榕不认她,她却不能不认自己与兰泉间的这份感情。
第一次跟兰泉到“谭”吃饭的时候,兰泉给她点的是酒酿蛋羹,兰泉说过酒酿对女人很好;她家里别无所长,只有这些酒。带来送给吴冠榕,她喝也好,或者着人去做酒酿也罢,多少是份独一的心意。
简桐没想亲自进去送东西,便想将酒托付给哨兵。反正外面人送来的东西,人家警卫科也得仔细检查了才能登记后送进去。简桐正跟哨兵说呢,没想到电话就响了。
“你在哪儿呢?”兰泉的嗓音轻快地从电话里飘出来。
【凌晨更到这里,上午继续。夜深了,亲们早点休息~~~】
正文 让你上,你再上(第三更)[VIP]
简桐心一跳。昨夜一夜的分别,便觉得已经想他这样多。听着他的嗓音从电话里轻快地飘过来,简桐就也觉得心一定:昨晚她一直不放心他,担心他回了家会受罚;可是此时听来,似乎一切都好。
简桐心头的一大片乌云就也散了,站在军区大院门口展颜笑开。再也不管这是不是个严肃的地儿,也不去管哨兵面上公事公办的神情。肋
按捺着,简桐轻轻笑起来,“要你管?”
“嘁……”兰泉笑开。仿佛只要听着她的嗓音,心头的烦躁就也散了。原来她是他最好的灵丹妙药,一切忧伤全都治愈。
“……我想你了。”兰泉握着电话笑开,心里荡漾起轻柔的光亮,“知道小老师自然不服学生的管,所以我问了你在哪儿都是白问——是我想见你。”
简桐的心瞬间柔软起来,像是酒酿醪糟,“我也是。”
说服自己只是来给吴冠榕问安,说服自己只是来给那位老人家送一坛老酒,可是却又如何能欺骗自己——亲自过来,在军区大院门前走了几个来回,难道只是为了送交一坛酒?其实还是想见他,其实还是想在能靠近他的地方,多留一分钟。
哨兵将用品记录拿过来让她签字,简桐笑着拿过笔,“那你猜我在哪儿呢。”
兰泉在电话里静静笑开,“坐床上哭呢吧?想我想得夜不能寐,所以现在正顶着两团大黑眼圈……”
“呀,你怎么能猜到?真聪明!”简桐含着笑,一边将签好名字的记录单交还给哨兵,一边转身准备离去。
她来问安,却并不想走进靳家去。吴冠榕看她不顺眼,她也只觉靳家廊檐压抑。所以只是送过来一坛酒吧,心意尽到,又别让老太太看见她再肝火上升。
唯一的遗憾是,只隔着一堵门扉没能见到兰泉。他在门里,她在槛外。
那样近,却那样远.
就这样笑着一转身,简桐的心思还都凝在电话那,不经意一抬头——就在她背后站着的那个少年,不是他,又是谁!
简桐脸红起来,都忘了不用打电话了,还是向着电话说,“你怎么来了?”
兰泉笑开,收了电话,握住简桐的手。
“心有灵犀,不信都不行!”
简桐只觉心跳加速,站在军区大院门外的红砖步道上,仰首望兰泉。他面上带着困倦和憔悴,显然昨夜没睡好;可是他此时笑容明媚,那光芒足以掩盖了面上的阴翳,“老太太她,好么?”
兰泉点头,“没事了。老太太是急火攻心,昨晚上抓着我的手睡着,今早上已经退了火了。”
简桐垂下头去,“兰泉,以后再别那样冲动。”
兰泉撅起嘴来,“喂,你是我女人哎。自己女人被那样调.戏,我要是不动手,我还是不是男人啊我!”垂下头来,呵气吹走简桐额上挂着的发丝,“难道你希望我当‘太监’啊,面上看着是男人,一点男人的血性都没有?!”
这死孩子,怎么形容呢啊?他要是“太监”,这个世上的男人,就都没“坏人”了……想到这里,简桐不由得脸又红开。
拉住兰泉的手,简桐缓缓摇头,“我没说你昨晚做的不对,而且从心里说,你那样护着我,我自然开心——只是,兰泉,你记着我的话:我不希望你为了保护我,而伤害到你自己。”
“其实昨晚上,就算你不来,我自己也已经解决问题了。”简桐说着脸红起来,“我都把高跟鞋攥手里了,他要是再敢来,我肯定刨他一脸鞋跟印儿!”
兰泉听得都一挑眉。
简桐笑开,“相信我,你我在一起,不是所有的压力和困难都要你一个人扛起来——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师啊,我还能笨蛋到只会躲在你身后掉眼泪?”
简桐伸手拍拍兰泉的面颊,“你的身份很耀眼,却也因此而很受牵累。昨晚如果是我这个普通民女打了董少,估计警察叔叔都得给我同情分,可是你就麻烦了——记住哦,有些事女人动手比男人动手,达到的效果要好。”
“嘁……”兰泉无奈地笑开,只能伸出手指点了简桐眉心一下,“好啊,侠女,以后我听你吩咐,你让我上我再上!”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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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兰泉说的是“冲上去打架”,可是这个“上”还是让简桐想歪了,笑着踢了兰泉小腿一记,“上什么上?你种马啊?”
“啊,又踢我!”兰泉被揶揄,懊恼地一把抱住简桐的腰,将她转起来,笑着凑到她耳边,“行,我都给你记着啊,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简桐脸红着连忙推开兰泉,两人笑闹之间,一方男士手帕从简桐裤兜里掉出来。
兰泉从地上拾起来就皱了眉。简桐也吐了吐舌。
“BURBERRY?这,谁的?”
简桐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了,原来这经典格子的图案还真的是BURBERRY啊?
以前奚瑶还跟窦裕谈恋爱的时候,有次窦裕过生日,奚瑶就心心念念地要给窦裕买一方BURBERRY的手帕。当时简桐还奇怪,说就买一手绢当生日礼物是不是轻了些;况且不就买一手绢么,值得奚瑶大小姐连着好几天在宿舍里赌咒发誓要省钱的。
后来当听见奚瑶大小姐说出那男士手帕的专柜正品价格——简桐就啥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昨夜,当她看见自己PP下坐着的手帕上有那样经典的格子图案,简桐还在心底安慰自己,说一定是假的吧,或者撑死也是淘宝上那种号称日本代购的,150块钱一条的所谓“正品”啦。虽然150块买条手帕,她也觉得肉疼,不过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可是此时经过兰泉的确认,简桐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真有人做这样贵的手帕;更没天理的是还有人用!而且那人还将这样贵的手帕垫在她PP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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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酒坛子,醋坛子(第四更)[VIP]
兰泉手上提着简桐的酒坛子,心里却早打翻了另一个坛子——看着简桐小脸儿飞红、想着什么又急又恼的样儿,兰泉真差点没忍住抓住她摇晃摇晃!
她想谁呢她?
那个手帕又是谁的?
烧包如段竹锦那样的家伙都还没烧包到去用BURBERRY的男士手帕呢,简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个男人?肋
兰泉误会了,他以为简桐那样子红着脸,是因为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被他捉到了手帕,才会这样的困窘——他哪儿能想到简桐实则是为了那手帕的价钱而反复思量?
按照礼貌,简桐其实应当买一块全新的手帕去还给蔺鸿涛。毕竟是PP底下坐过了,就算给洗干净了送回去,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尤其人家手帕这样贵,如果不声不响地就不还了,也不对。可是那价钱,简桐怎么能不在意?
如今妈住院呢,杜医生说,后续可能还会需要第二次、第三次手术,现在的每一分钱对于简桐来说都不敢乱花。更何况是这样一条贵到不讲理的手帕?
兰泉电话响起来,是家里人催着他回去,说老太太不见了兰泉,便四处找。靳邦国的大嗓门在电话里嚷,“你什么时候想惹你奶奶生气都没关系,就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不行!小猴崽子,你痛快给我回来!”
兰泉皱眉。旁人的话他可以不在乎,爷爷的话他不能反驳。
简桐推着兰泉,“你回去吧。”
兰泉咬牙,“你是不是去找男人?”
简桐忍不住笑开,伸手拍了兰泉下,“这手帕的主人你认识,是蔺鸿涛。昨晚上他过来要坛酒,我们俩就坐在门外聊了两句。他是个绅士,用这手帕给我垫着坐。仅此而已,你以为当定情信物呢?”
兰泉咬牙,“原来是他!我才不信他大晚上去找你,就是为了要坛酒!”
简桐只能笑着哄他,“不管他有什么别的心思,我也不想去探问——我只知道我自己就够了:靳兰泉童鞋,我简桐没别的心思;我昨晚只是在想你。”
“真的?”兰泉的俊脸一下子红起来,仿佛全身的气血都因为简桐的一句话而澎湃。
简桐含羞笑开,“老太太病着,你肯定就不能出来;所以就算是为了早点出来见我,你这两天也消消停停好好陪着老太太。”
兰泉用力点头,“好!”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兰泉第十八遍咕哝,“给我打电话!早午晚各一个!”
简桐含笑站在红砖步道上的梧桐树影里,望着兰泉的背影点头。心里涌动着从没有过的温柔,像是宠溺着一个孩子,却更清楚那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宽厚肩膀.
简桐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在超市里买了一条男士手帕,不是什么大品牌,但是支纱高、手工精良,墨绿色配牙白格子的图案大方又不失时尚。
半个小时后,蔺鸿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见了简桐。
简桐环视这个以日本和室风格装修的房间,略感惊讶。窗外五月的阳光很烈,却被这房间里的拉门和隔扇过滤了之后,只剩下柔软的光投射进来。柔软的光落在灯芯草编织的叠席上,反射出光芒便越发宁静,让人的心情都不自觉地跟着平和下来。
蔺鸿涛还在忙着,透过隔扇能见到有几个正装的男子正坐在他的桌前,低声而短促地汇报着什么。蔺鸿涛同样短促地发话,面上神色宁静而果断。
几分钟后公事忙完,那几个男子鱼贯而出,目光都静静落在简桐面上。
简桐能感知到,那几个人其实是带着疑惑和怀疑的,可是也许这就是蔺鸿涛做事的规矩——他的手下对于他的客人,绝不敢随便露出质疑的神色来。
可见蔺鸿涛治下有方,是个严厉的男人。
“在看什么?”蔺鸿涛笑着从内间出来,面上一扫之前的严肃,此时挂满阳光。
“这房间很漂亮,让人心底宁静。”简桐实事求是。
蔺鸿涛笑开,“其实你也在奇怪,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办公室,对吧?”
蔺鸿涛说的没错。简桐真的以为他这样做酒吧街生意的老板,不会有这样正式且宁静的办公室。
简桐指了指门外,“你还有工作吧?我方才见秘书小姐还在等待室内安排了好几位访客。”
蔺鸿涛从容一笑,“工作每天都很忙。要处理无数的事情,见形形色色的人。”
简桐急忙起身,将从超市买好的手帕递给蔺鸿涛。蔺鸿涛接过来,却没去看那手帕,只挑了眸子望简桐。
简桐脸红起来,“昨晚上那条手帕我洗干净了,可是已经不好意思还给你。就去超市买了一条新的——”简桐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避开蔺鸿涛灼热的凝视,“你那手帕我认得,是BURBERRY吧?很贵,我现在经济上有点紧张,所以没办法去买一条同样的还给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条先用着;等我过段时间经济好转过来,再买同样的还给你。”
“嘁……”蔺鸿涛笑开,“你这样说,让我汗颜。简桐,我从来没想过用物质的东西去打动你,那只显得我浅薄。昨晚我身边恰好就是那一条手帕,我只拿它当手帕用,却根本不在乎它是BURBERRY还是其它什么品牌。”
“手帕就是手帕,其它的都不过是人类赋予它的外在的符号罢了,不重要。”
蔺鸿涛说着将手帕轻轻放在鼻端,深深吸进那手帕的清香,“很棒的棉花清香,而且染色工艺也很天然,没有浓重的甲醛气息。”
简桐脸红起来。虽然蔺鸿涛是在闻着那条手帕的气息,简桐却只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
“简桐,可见你给我买这条手帕用尽了心。”蔺鸿涛说着,那双鹰隼一般凌厉的眸子里已经漾满了温柔。
简桐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自己的用心被对方查知,这值得欣慰,可是蔺鸿涛那不动声色的进攻,却让她不想久留。
“既然蔺先生喜欢,那我就放心了。蔺先生公务繁忙,我就不多耽误您的时间了。告辞。”简桐说罢转身。
蔺鸿涛在原地握紧手帕闭了闭眼睛,轻轻说,“简桐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我在办公室里就急着要见的女人——因为私事的女人。我本来可以跟你约好一起午餐,然后说这些事;可是我发现我等不及想要见你,所以公私不分地就约你直接来我办公室。这样做其实已经违背了我多年的行事规则。”
简桐愣了愣,继而宁婉笑开,微微弯腰,“多谢蔺先生抬爱。不过下次蔺先生还是另外安排见面地点吧。这样冒失地来蔺先生您的办公室,只为归还一条手帕,这样的小事其实也是违背我自己行事规范的。”
简桐说着告辞出门。
蔺鸿涛站在简桐的背影里,眸子里漾满失望,却——缓缓笑开。
这才是值得他一直寻找的女孩儿.
兰泉拎着酒坛子进靳家去,门房老王赶紧来接酒坛子。
酒坛子看起来有些粗糙,是粗陶半釉,泥封还在,外面用草绳子箍了个扣儿方便拎着。虽然这根本都是酒坊传统的做法,但是在靳家看起来就有点粗陋了。
见老王来接,兰泉急忙拦住,“王爷爷,这个可不能都给您。等我开了坛,再给您送两盅来。”
老王就笑,“我可不是贪图你那么点子东西。给我吧,我到后厨去装了瓶子,你拎进去才好看。”
“不用了。”兰泉一笑,“我就喜欢这原汁原味。”
拎着酒坛子进了堂屋,西暖阁里金莎莎正坐在老太太的榻边,轻声细语陪着吴冠榕说话。金莎莎身边,听琴、弄棋和苗艺等几个同辈的女孩儿也都在。
兰泉进了西暖阁就嚷嚷,“奶奶,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吴冠榕气色已经好了好多,可见刚才被几个孙女儿逗得很开心。见兰泉拎了一个酒坛子进来,就笑,“你个小魔头,现在就张罗让奶奶喝酒?小心待会儿王大夫跟你翻脸。”
听琴就凑过来瞧,“嘿,这坛子虽然釉不全,不过可是有年头的东西。”
弄棋也点头,“好酒往往用粗器,这才能让坛子里的酒透过坛子的砂岩得以透地气。这坛子虽然还没开泥封,我有预感一定是好酒。”
靳家孙男娣女虽然也各自荒唐,不过却都被吴冠榕调.教得极有书香气,金莎莎看着便只觉羡慕。这些东西,她是断断不懂的。家里的酒柜虽然也摆满了酒,却都是瓶子精致好看的各种“商品”,仿佛只能当做陈设好看了,远没有这一坛子这样吸引众人猜测。
兰泉站在窗棂透过的微光里笑,“奶奶,您还记得‘长相思’么?”
【四更万字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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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兰泉问,吴冠榕挑了挑眉。
苗艺听见也起身走向兰泉,“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仰头,阳光被窗纱滤过,轻柔而明净地落在苗艺面上,辉映着她剪水双瞳,一瞬不瞬凝着兰泉,“这样好听的名字,是谁用的?”肋
兰泉笑笑,指着那稍显粗陋的酒坛,“便是这酒的名字。”
金莎莎也走过来站在苗艺身畔,“真好听!这样一坛看似普通的酒,倒因为这个名字大为增色。”
兰泉没回答苗艺和金莎莎。他个子高,目光轻易便越过眼前两个女人,只去望榻上的祖母,“奶奶,要不要喝一小盅?咱不告诉王大夫。”
吴冠榕含笑点头。
兰泉从屁.股兜里摸出个青瓷酒盅来,这是他刚刚从门外进来时,事先进后厨摸出来的。拍开泥封,登时便有袅袅的酒香从坛口飘溢出来,丝丝流泻到房间的空气里。
吴冠榕不敢放肆,只浅浅抿了两小口,眸光里流露出怀念,“当年长相思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名的酒。我跟你爷爷刚到这里,正赶上过年,我们两个身上最后两个铜板拿去换了一碗酒。”
“那时候就想着,就算食不果腹,可是过年了,怎么也得喝口酒。一是为了有点过年的喜庆,再就是——”吴冠榕说不下去,垂首攥紧手指。
再有就是,她当年跟着靳邦国跑出来,根本没有婚礼,这一晚除夕夜两人头碰头喝下的酒,权当两个人的交杯酒。好在,这酒香醇且有“长相思”这样一个好名字。虽然那夜寒酸,却不枉了一场相爱的心情。
房间里寂静下来,几个女孩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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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再造次。这多年来只见到老太太当家主事,几个曾见过老太太此时的满眼黯然?
兰泉却笑开,“所以今儿竟然见有人送这东西上门,我就知道您老一定喜欢。这才冒着被王大夫活活掐死的危险,怎么也要进来给您先尝两口。”
吴冠榕轻轻一叹,“现在还能找到这老酒的,倒真是难得。回头去跟门房老王问问,是谁这么懂事;然后替我谢谢人家。”
送礼不在贵贱,关键要送到人家心坎儿上。这个道理在座的女孩们倒是都懂。
“是。”兰泉站在原地,咪咪地笑。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滑过那摊子的釉面,带着一股子亲近。
旁人倒也罢了,单只苗艺转过头去特特瞄了那酒坛子一眼.
在座几个女孩,显然金莎莎是主客,其他人都是作陪。苗艺虽然也不是自家孙女,但是从小便在靳家常来常往,所以靳家人便也不将她当客;更何况苗艺即将是梅轩的妻子,所以满屋子的话题便都围绕着金莎莎。
兰泉想出去,被听琴给拦着,便也只好端了个杌子远远地坐着,摆明了态度并不想搀和女人们的话题,只是笑笑陪着。
吴冠榕拉着金莎莎的手就笑,“看见了没,虽然院子里站着一大堆人,自己家眼前的孙男娣女也这样多,但是真的能猜透我这老太婆心思的,就那么一个。也不枉了我素日疼他,平日看着粗率狂躁,其实关键时刻最是会贴心的。”
老太太虽然不点名,但是大家自然都知道这是说谁呢。听琴就笑起来,“奶奶,不带这样的啊!苗艺和莎莎倒也罢了,毕竟现下还不是自家人;我跟弄棋这还在一旁坐着呢,奶奶您就这么分远近了啊?还说自己不重男轻女,这都成什么样儿了?”
听琴说的句句到肉,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平素除了兰泉,也就从小跟着母亲改嫁了的听琴敢这么跟吴冠榕说话。不过听着却不刺耳,反倒是小女儿情态,极有天伦之情。
吴冠榕便笑着招呼,“兰泉你快点把那个妆奁盒子给我拿来,让那个嘴尖的看看,我给她准备了多少好东西当陪嫁。”吴冠榕笑着望听琴,“别说我重男轻女,我就单等着你嫁人,好赶着机会好好疼疼你,谁知你这么久了还赖在家里,迟迟不肯嫁啊!”
大家伙又都笑起来,听琴也红了一张脸,“怎么啊,有好东西给我陪嫁,就不能提前给我啊?”
大家说说笑笑着,时间便过得轻快。
廊檐下还有几拨人等着求见问安,金莎莎便起身向吴冠榕告辞。吴冠榕笑着握住金莎莎的手,“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不必你姐姐陪着你来。你便自己来,奶奶喜欢你陪着说话儿。”
金莎莎一听,便不由得喜上眉梢,连忙答应,“奶奶,我知道了。”
吴冠榕远远瞄着兰泉,“去送送莎莎。家里没事,不必忙着回来。”
听琴几个人都不由得担心地去望兰泉,生怕兰泉当场便闹起来。
谁知兰泉却乖乖地笑,“得令啊……”.
金莎莎跟苗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跟着兰泉一同出门来。兰泉出了门便敛了笑容,再难找见方才的柔和。
金莎莎扭紧了手包拎手,“兰泉,我们去吃饭吧?出来一早上,我肚子饿了。”
兰泉耸肩,“方才奶奶让厨房做豆腐皮包子,留你吃饭。那素的豆腐皮,里面裹着金针、木耳、香菇、青菜,既素淡又清甜,那正是适合你们女人吃的东西,你都能放下不吃,非要告辞出来,难道就为了约我吃饭?”
兰泉径自向前走,“我却不会舍了好的,去就那粗俗的。不好意思了,我有事先走,回见。”
【二少啊,潜移默化,用心良苦。直如吴冠榕所言,兰泉果然是最懂她性子的。所以他只先提酒,而不提送酒人。稍后第二更。】
正文 强抢民女(4更2)[VIP]
靳家泱泱的都是人,苗艺有孕,本就容易心浮气躁,便就告辞出门来。她存了个心眼儿,特地让司机沿着金莎莎的路线向前追了段距离,果然见金莎莎独自坐在街边哭。
苗艺让司机先走,自己下车陪着金莎莎。
金莎莎满肚子委屈终于找着人发泄出来,“上次在谭家菜馆,他说邀请我出来散步,结果把我扔到道边就跑了;今天又这样!”肋
“不管怎么说,今儿还有他们老太太的命令呢,他竟然还这样!他也太不把我金莎莎放在眼里,他也太不拿我们金家当回事!”
“莎莎,容我说句直白的——看你自己怎么选择,是觉得自己的骄傲最重要,还是得到兰泉最重要。”苗艺叹息着握住金莎莎的手,“你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兰泉就更只是有过之而不及。这两个人相处,总不能两个人都要尖儿,必须得有一个愿意弯下腰来,放弃自己的骄傲。要不然两个人还怎么相处?”
金莎莎抹眼泪,半晌才说,“苗苗姐,你就是这样终于守得云开的吧?跟梅轩在一起,你定然是吃了委屈的那个。”
金莎莎一句话说得本是无心,却将苗艺说得愣在当场。
金莎莎说得没错,在她与梅轩之间,委曲求全的那个永远是她。她想尽办法讨好梅轩,梅轩初时还珍视,可是这阵子越发地不当回事。
委曲求全做得多了,就会变成不值钱的卑微,任由人践踏。
“我说错话了吧?”金莎莎望着苗艺面色的苍白,后悔地道歉,“苗苗姐真对不起。”
苗艺笑起来,“没事。”却在暗影里,缓缓攥紧了手指。
就像,握紧自己想要的东西,绝不肯放手.
蔺鸿涛望着眼前的BURBERRY手帕,便笑开。收起双臂,好整以暇将手肘各自抵在椅子扶手上,望着桌子对面的少年,“兰泉,你介意了。”
兰泉也不想瞒着,率性点头,“这手帕价钱真不错,就我这样平素习惯了当大头的,看见那价签都觉得自己大头——不过既然蔺兄你就要的这个范儿,那我也只能认了当大头,给你买块新的。”
兰泉说着笑起来,想起简桐站在红砖步道上,望着那手帕时候面上的五味杂陈,就知道那个价格让她着实肉疼了。她那时那样囧,却那样可爱,“简桐为了你这块手帕可着实闹心了半天,就别难为她了,我给你买块新的。”
蔺鸿涛一笑,伸出手指,将那新的手帕推回到兰泉的面前,“你收着吧,我不要。”
“怎么?”兰泉一挑眉。
蔺鸿涛笑眯眯将手肘从椅子扶手上向前移,搁在桌面上,看起来像只笑面虎,“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了。而且那一方比你这更珍贵,是无价。”
兰泉一皱眉,“那小傻瓜给你买了新的?”
“BINGO。”
兰泉伸手,“给我。这个给你。”
蔺鸿涛笑着摇头,“兰泉,这一遭我赢你。你之前虽然步步抢先,可是此时你身上可有她任何信物?我却有了。她走遍超市,一方一方用心挑选来的手帕,用她的手指仔细抚摸过,用她小巧的鼻子小心地嗅过……此时就在我身上,仿佛还带着她的气息。”
兰泉坐在椅子上愕了愕。
蔺鸿涛满意一笑,“兰泉,你要加油才行。别到未来才顿足捶胸。”
“女人的心,永远不是被另一人抢走,而是之前曾经拥有的人不懂得该如何珍惜。”.
简桐在家里做大扫除,清水泼地,想要将家中的晦气去去。过了五一便接妈回家来,希望给妈一个清爽的环境。
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只剩下将地砖上的水扫到门外去,却一推大门看见兰泉站在门外。
简桐赶紧抿了抿凌乱的发丝,站在门口仰首望着他微笑,“干嘛呢?”
兰泉撅嘴,“我在这盯着马路牙子发呆呢。就想着蔺鸿涛到底坐在这马路牙子上跟你说了什么。那个我不在的晚上,你竟然就陪着他坐马路牙子上喝酒……”
简桐笑起来,将手在衣衫上蹭了蹭,伸手拉住兰泉的手臂,“赌气够没?赌气够了就进来,如果还没够就继续在门口站着。”
兰泉当然不吃眼前亏,笑嘻嘻会握住简桐的手,“赌气够了。”
兰泉说了方才买手帕还给蔺鸿涛的事儿,简桐就笑开,拿着勺子敲了兰泉额头一下,“你傻么,还这么轻易掉进他的陷阱……我不过给他买了个超市里的手帕而已,他怎么YY是他的事儿,我做的只是我的本分——而你呢,靳兰泉童鞋,你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那是一块手帕能比得了的么?”
简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兰泉坐在椅子上傻傻笑起来,忍不住握住简桐的皓腕,“你那勺子再敲我脑袋一下,真好!”
他真是笨,竟然被一方手帕忘记了自己已经的拥有!——他的小老师已经将一个女子最宝贵的一切都给了他,亏他还在那心绪低落!
简桐推开兰泉,却被兰泉连扯带抱地给圈进了怀里去。
简桐红了脸,“我还看锅呢,待会儿扑锅了该。”说着推开兰泉,走到锅台前面去。
兰泉起身,干脆跟到锅台前面去,从后面抱住简桐的腰,将下颌抵在简桐肩上,“我很吃醋啊。说不上为什么,即便是当初你跟梅轩在一起,我都没这么在意过;可是这个蔺鸿涛让我很有危机感。”
简桐笑开,伸手拍了兰泉头顶一下,“也该让你为我吃吃醋,难道只让我为你吃醋啊?你看你,除了当初那些MAY、ANGEL啊,还有苗艺啊,现在还有个金莎莎……”
简桐说着脸红起来,“就行我为你吃醋,不行你为我吃醋啊?兰二少,咱不带那么法.西斯逻辑的哦!”
“我没有啊!”兰泉连忙解释,就差没赌咒发誓了,“我当初是喜欢过苗艺,这事儿我也没瞒着你,而且现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至于其他那些人,都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看着兰泉那着急的样儿,简桐笑开,却还是微微露了丝哀伤,“我去你们军区大院的时候,看见金莎莎也去了。他去问安,一定不仅仅是以金书记千金的身份吧……”
简桐垂下眸子去,缓缓搅动着锅里炖着的菜,“她是你们家为你选定的交往对象。”.
“小老师……”兰泉皱眉,越发抱紧简桐,“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简桐笑着拍拍兰泉的手,“我知道。”转头来望他,努力娇俏一笑,“难道就行你吃醋,不行我吃醋啊?就算心里明知,不过还是会有酸意的嘛!”
虽然兰泉并不喜欢金莎莎,可是金莎莎可以大方地出入靳家;而她只能被拦在军区大院门外,踯躅不得入内。
也许这无关爱与不爱,只是被不被承认。
“今天的酒,我奶奶很喜欢。”兰泉轻声说,“老太太一早几乎什么都没吃,可是闻见酒香,当即就抿了几口;甚至因为这酒,张罗着跟厨房要吃豆腐皮包子,竟是连胃口都开了……”
“真的?”简桐也觉开心,“开始还以为这东西送得不恰当,只想着给老太太做酒酿用吧,没想到她老人家倒也爱这口。”
兰泉笑开,“你人虽然没能进门去,你的礼却是今儿一等一的受欢迎。”
简桐微微一震,转眸去望兰泉。清光微漾,他红唇轻挑,笑得像个孩子,却一句话便直接敲到她心底。
——他竟然,都猜透了她的心。
“今天家里人多得乱糟糟的,奶奶见着不觉高兴,反倒心烦,所以不去就不去了吧;日后自然多得是机会。”兰泉收紧手臂,轻轻吻着简桐的耳垂,“你总归得嫁进门。”
“喂……”简桐的脸再度不可自抑地红起来,轻轻娇嗔,“谁说过要嫁给你了么?”
兰泉笑开,“你不嫁,那我强抢民女呗!反正我这种纨绔子弟,从古到今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强抢民女啦!”
“去!”简桐只能无奈展颜。这家伙,总是没三分钟正经,却——总是让她开心。
“伯母是后天出院吧?我跟你一起去。”
简桐微微紧张,“不如,还是我自己去吧。还有梁叔呢,没事的。”
兰泉摇头,“我得去。认不认我这个女婿,是伯母的事儿;做没做到一个女婿该尽的孝,却是我的事儿。”
【就在接袁静兰出院的那天,会出了点小波澜~~~~明天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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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女儿吧(4更3)[VIP]
这日袁静兰就要返家,简桐大清早就起来,将家里各个角落再打扫一番。大门门铃响,简桐以为是兰泉,开了门才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靳长空。
“伯父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事?”
这几天因为吴冠榕也身体有恙,所以靳长空没怎么出现在袁静兰的病房里。简桐没想到他一大早会来家里找她。肋
“小桐,我可以跟你聊两句么?”
简桐闪身请靳长空进来。
有些事,早晚都要挑开.
“小桐,我想你也已经猜到,我当年曾经热烈地爱过你妈妈。”靳长空握着茶杯,抬头环视小小的房子,眼睛里流露出柔情,“当年的梦想就是能与她长相厮守,就在这座小房子里也没关系——只可惜,事与愿违。”
简桐垂下眼帘去,“伯父,我猜到了。您做事与兰泉相似,并不刻意瞒人,所以我很早便能感知。”
靳长空轻轻笑起来,“当年你妈妈与你今日相貌很是相像,眼睛里的倔强更盛。纵然万千人里,也一眼就能看见她。”
简桐握紧茶杯。茶水的热度点点穿透瓷杯,熨帖了手指,可是简桐却只觉得那手指冰凉,“伯父您有话不妨直说吧。您与我妈曾经的故事虽然美好,但是我知道您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给我讲过去的故事。”
靳长空笑起来,却没着急说话,手指在茶杯上犹疑了良久,这才缓缓说,“小桐,当我女儿吧。”
房间里很静。五一长假最后的时光,所有人都在珍惜,所以大家都不急着早起出门,好像整个城市都在睡懒觉。
靳长空的声音也很轻,仿佛怕惊吓到简桐,极尽小心翼翼了。简桐自己也努力冷静下来,仰起头去望靳长空的眼睛,甚至努力想要笑一下——可是手指却那样凉、那样僵直,一不小心还是将掌心捧住的那杯水打落地上,泼洒了一地……
“小桐!”靳长空惶急起身,奔过来一把握住简桐的手,“烫着没有?”
简桐笑着,推开靳长空的手,“没事。茶已经凉了。”
靳长空没顾简桐的推拒,径自进了厨房,打了一盆冷水过来,攥着简桐的手指浸泡在冷水里。
靳长空努力显得轻松,“糟糕啊,原来伯父这样不受欢迎,想当你爸爸,竟然让你这样激动。”
简桐也努力保持平静,“伯父真爱说笑话。听琴姐不就是您女儿么,何必还要我做您的女儿?”
靳长空坐下来,望着简桐的眼睛,“听琴是我女儿,可是她从小就跟着她妈妈改嫁到香港去,如今更是改姓了骆。她继父对她也是爱若己出,这么多年都没跟她妈妈再要属于自己的孩子——就凭这,我便决定不跟骆东杰抢这个女儿了。听琴自小跟我的感情也不深,反倒跟她继父好些,我便也顺其自然。”
靳长空轻轻叹息,“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当年没能跟你妈妈在一起。所以老来,便尤其觉得膝下空虚——所以我愿意将小桐你当做我亲生的女儿,行么?”
简桐垂下头去,“伯父,多谢您的心意——是不是我妈妈她,她……”
妈是个要强的女人,这么多年独力拉扯她长大,绝不允自己有一言一行的差池。从吴冠榕讲的那个故事里,简桐也能够猜到,妈当年在靳家一定受过许多委屈,靳长空也一定伤了她的心——所以如果不是妈的身体到了穷途末路,妈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托孤式的做法来?
靳长空垂下头去,“小桐,你妈妈爱你,这世上她唯一放不下的人便是你。如果你想让她安心,便接受她安排。”
靳长空说着苦笑起来,“我当年虽不是你妈妈的良人,但是老来却一定会郑重做好你妈妈的托付。小桐,相信我。”.
中心医院病房。
靳长空和梁叔忙里忙外去办理出院的手续,简桐坐在病床边为妈削一只苹果。
袁静兰望着简桐的神情,轻声问,“你靳伯伯都对你说了?”
简桐努力微笑,“说了。”
忍了忍,还是问,“妈,为什么是他?其实如果您想托付,至少还有梁叔。私心里,我早已经将梁叔当做半个父亲。”
“别胡说!”袁静兰敛了笑容,“我跟你梁叔,这一辈子只能是朋友。我已经拖累了他这么多年,不能继续再将你这副担子也交给他。”
简桐垂下眼帘去,“可是妈,为什么是靳长空?当年他惹您伤心,不是么?”
袁静兰愕了愕,她并不知简桐已经从吴冠榕口中大概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便只能以为是母女连心,或者是靳长空大致说起过。袁静兰只是淡淡微笑,“那么多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人上了年纪,那些爱啊恨啊便都已经远去,彼此如今只是多年老友,再没有什么爱恨情仇。”
“只要是老友,妈妈便能安心托付。他的性子与兰泉相似,看着轻狂,其实做事却最为妥帖。”
简桐削了一半的苹果垂下来,只觉妈的话那样言不由衷。
“妈,靳长空对我而言还是陌生人,您没理由无缘无故将我托付给他。”
袁静兰凝望着简桐的侧脸,心下也是恻然,“小桐,他会是最好的人选。慢慢的,你就会明白。”
少顷,靳长空与梁俊生办了出院手续回来。
靳长空明白说,“小桐,伯父希望正式与你办手续。只是口头的干爹、干女儿,许多事情在法律上不方便执行——只有你成为我合法的女儿,小桐,伯父才能更好照顾你。”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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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没搞错吧,这么离奇的剧情也能上演?”奚瑶扭头望了望简桐。
简桐捧着杯水,已经呆呆地观察半天了。好在人家茶馆的茶,无论你怎么观察,都是水至清而无鱼。
“桐,我怎么觉着,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就算你妈因病而不放心你,可是你都这么大人了,也不至于非要找个人来照顾你;更没必要办手续当人家女儿吧?”肋
简桐点头,“我妈这是有想法。”奚瑶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妞,关键时刻的直觉倒是一分都不差。
“曲线救国!”奚瑶又祭出一成语来,每次都是毁词不倦,“难道你妈是想让你继承靳长空那份遗产?”
“去死!”简桐给了奚瑶一下。奚瑶是有直觉,不过每次都拐到乱七八糟的方向上去,“我妈和我都不是贪财的人,妈肯定不是那个心思。”
“那你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奚瑶担心地望简桐,“二少知道么?”
简桐摇了摇头,“还没跟他说,我自己还有点消化不良。”
“二少那脾气,一听准炸了。你要是真答应跟他伯父办手续,那至少从名分上,你算是他叔伯姐姐了,跟那个骆听琴一样。那你们日后还怎么谈恋爱,还有以后的结婚?”
简桐垂下头去,“其实我并不担心那个,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一切都好说。”
奚瑶也沉默下来,使劲吸溜了几下果汁,这才说,“桐,你说靳长空以前跟你妈妈有过一段,是吧?那会不会……”
简桐握紧手里的茶杯。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跟兰泉说,而是叫了奚瑶出来说,正是担心此事。
妈这样做,有没有可能就是在委婉地告诉她,她有可能是靳长空的女儿?
所以就算没办法正常认祖归宗,所以采用这样曲线救国的方式,先认了养父,从法律上曲线确定他们的关系?
这当然是简桐最不愿看见的事情,可是现在妈不肯明说;为了不让妈激动,所以她也只能先窝在心里。
奚瑶摇头,“桐,伯母是个心思细密的人,她做事一定不会是无缘无故……桐,我个人的建议是——你最好跟兰泉慢慢拉远一点距离吧。”
简桐蓦地抬起头来,望向奚瑶的眸光里,一下子便涌满了泪水。
仿佛只要想到要跟他拉远,都会让她心尖疼痛。
奚瑶一看简桐的眼泪,也心疼地赶紧道歉,“桐,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一定会让你伤心,可是——暂时拉远一点距离,只要你们还相爱,只要到时候确定没事,你们就一定还能回来;一旦确定有事——至少,你们俩受到的伤害也都会少一点。”
奚瑶说得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真的不忍心由自己向简桐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谁让两个人是姐妹儿呢,这个时候如果不说,酿成大错该怎么办?
“桐,就算再相爱,可如果你们有血缘关系,那就是决不可越过的雷池……桐,别忘了靳家那是什么人家,一旦出了这样的丑闻,那将意味着什么……”.
电话响起来,简桐垂首去看那个号码,平日都是温馨,今日却只觉有些惊心动魄。简桐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来。
“嘿,不是说好了上去一起去接伯母出院?怎么我到了,才发现伯母已经离开了?小老师,你坏蛋啊你,都不告诉我?”
简桐垂下眼帘去,“本来以为要很长时间,没想到可能是长假最后一天吧,医院反倒没几个人办出院手续。原计划要一个上午的事情,结果没到一个小时就办妥了。”
简桐凝望桌子上那杯茶,轻轻说了声,“兰泉,对不起。”
“嘁……”兰泉在电话那边笑开。不知怎地,听简桐说那声“对不起”,听得他是心惊胆战。说不清心底为什么会这样惊慌开,就像心爱的玩具一不小心落入水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涟漪泛开,却没办法去捉回,“对不起什么啊?跟自己男人这么说话,掐你啊!”
简桐握着电话,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重复地轻声,“兰泉,真的,对不起……”
兰泉惊起来,“你在哪儿?”
简桐听得见电话里,他乒乒乓乓的一顿乱。似乎是医院里,遥遥听得见空洞的回声与金属器械的碰撞声。有小护士的嗓音响起来,“跑什么啊,撞到病人怎么办!”.
兰泉赶到的时候,简桐已经恢复了冷静。奚瑶正坐在她身边,跟她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兰泉也顾不上跟奚瑶打招呼,直接坐在对面,伸手便扯过简桐的手,“发生什么事?”
奚瑶皱眉,不放心地望了望简桐,“你们俩好好说,啊!”
简桐努力微笑,“瑶瑶你放心吧,没事。好歹我也是他老师呢,还能跟他当众闹起来啊?”
奚瑶这才跟兰泉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真不放心这一对小冤家。
简桐努力笑了笑,抬眸望兰泉的眼睛。
那孩子,满眼的担忧。简桐只觉难过,让他这样忧形于色。他本不是这样的人。
“兰泉,伯父想要我做她的女儿。”
“哦……”兰泉长舒了口气,“就这事儿啊,我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兰泉说着挽着简桐的手,轻轻地一根根玩着她的手指,“没关系,就算你跟他办手续,你也还是我女人。什么都不会改变。”
兰泉说着呲牙一笑,“你最好能直接住进我们家来,我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看见你才好呢。那我晚上就可以抱着你睡了……”
“别胡说!”简桐就是最佩服兰泉这点,就算天塌下来的大事,他也能给你变成笑谑。
——不过,却真的让她心情轻松了好多。
他的不在乎,也给了她勇气。
“兰泉,你听我说……其实我也并不在乎那个法律上的身份,我真正在乎的是……”
兰泉轻轻笑起来,“我懂,你担心伯母和我大爷这样做,其实背后另有深意。你担心你真的是我大爷的骨肉,担心你我之间有血缘关系。”
简桐垂下头去,“我记得你那晚跟我说过的话,你说上天都不认拆散相爱的人——可是我就是怕天意弄人。他们两位老人家这样做,不会没有内因。”
“兰泉你那晚打给竹锦的电话,我多少听到一点。光是你我,就算去做亲权鉴定,也无法确定关系;非要伯父也出现才行。”
“嘁……”兰泉继续一根根摆弄着简桐的手指,“我不在乎。”
窗外的阳光大片大片地落进落地窗来,在他们面前的玻璃台板上反射起浅金色的光晕。一片耀眼的清光里,兰泉静静抬头,黑瞳宁静地望简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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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我也不在乎。我们已经走到了今天,再没有回头路。小老师,你是我女人,我是你男人,你我之间永远只是这个关系。”
简桐愕住。
兰泉缓缓挑起长眉,慵懒地笑起来,“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你我都已经有了肉.体关系,小老师,就算你我分开,我们就还能回到一切都没发生的过去么?”兰泉缠紧简桐的手指,“回不去了。我们只能在一起,必须在一起。”.
那少年的目光清澈又灼热,专注落在她面上,不容一丝逃避和拒绝。
简桐惊慌地去抓茶几上的茶杯,一口水喝急了,空空地咳嗽起来。
兰泉只抓住她手指,一刻都不肯放松,站起身横过桌面来替她拍背,含笑凑在她耳畔,“我想抱你。”
“直到——你再没有精力和体力去想那些事。”
简桐咳嗽得越发激烈,那惹事儿了的坏孩子索性趁机坐到她身边去,借着拍背的机会,将她整个拥在怀里,凑在她耳边,邪恶地说,“就算错,也已经错了,所以——只能一直错下去。我的小老师,你别想逃。”
“你招惹了我,就得一辈子为我负责。”.
出了茶馆,是一条幽深的巷子。
简桐握紧兰泉的手,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两人是在私奔。天地偌大,身后仿佛就有阻拦的追兵,但是她只认得他的手,只能握紧他的手。
就像他说,不管未来的结果是什么,可是她跟他已经在一起。就算真的是错了,也已经回不到犯错之前。所以甘愿一直错下去……
她能忍受整个世界的白眼,她却无法忍受不能跟他在一起。
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拥有整个世界,又能怎样?
“兰泉……”简桐忽然停住脚步,扯住兰泉的手。
“嗯?”兰泉转身望来,眸子里已经氤氲起子夜一般的幽深,如雾如梦,紧紧凝注简桐。
简桐忽然心尖一跳,红了脸说,“你先说。”
兰泉慵懒笑起来,“你先说。”
简桐脸红更甚,“要不——一起说!”
“好。1、2、3——”
“我想吻你……”
“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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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笑起来,深深凝望彼此的眼睛。
这是一条狭长的幽巷,天空被两边的建筑切割成长长的一带,狭仄却有一种别样的清幽,仿佛天地都压缩变小,斯时天地只有他们两人相依相伴,再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
兰泉捧住简桐的面颊垂下头来,唇贴上她的唇瓣,却不急着吻下去,只是笑,“这样美妙的要求,怎么不早说?刚刚在茶馆里就该说,也不至于让我忍得这样辛苦。”肋
简桐笑着喘息起来,他的气息如兰如麝,仿佛只这样深深吸入肺中,便已让她醉了,“傻瓜。茶馆里那样多人。”
“我刚刚一直在嫉妒你那只水杯,看你吻了它一下又一下!”
简桐无声笑开,“下次再到茶馆,我会记得让老板给你准备一杯醋。”
“嘁……”兰泉笑起来,伸手抱住简桐,将她抵在墙壁上,“当年房玄龄的夫人当着唐太宗的面,毫不犹豫喝下那被称作毒酒的醋,为的是不让丈夫离开自己——我的小老师,如果喝醋能让你不离开我,那我就喝。当着多少人的面喝都行,喝多少都好……”
岂能不感动?
简桐忍着鼻子的酸涩,主动抬高脚尖吻上他的唇——这个坏家伙,是不是将醋都灌进了她鼻尖啊?
兰泉情动,含住简桐的小舌,万般缱绻。甚至用牙尖轻轻去啮,辗转了再用力吮住……只一吻,简桐便已经气喘吁吁,只能攀着他的身子,放弃所有抵抗。
兰泉轻笑,大掌沿着简桐柔软的小满眼,摩挲着向上去,贪婪托住那盈盈的丰软,近乎粗鲁地搓.揉。他想她,想得要用一点点疼痛来让她知晓——原来思念的滋味是微疼。
简桐呻.吟起来,身子被他大掌搓.揉得宛如滚过火的面团,软而滚烫。他那双弹钢琴的手,手指很长,单掌伸开,就几乎能将她两朵柔软全都纳入掌心。他一只手托在她臀.瓣上,另一只手略带粗鲁揉.搓着她两朵柔软……简桐便只觉,自己整个身子尽数入他掌中,无可逃生。
任凭他为所欲为,只能无辜地颤抖、灼热……
兰泉一声低吼,“天,我想要你,现在就想!”
简桐惊住,虽然身子里早已春潮泛滥,可是却不敢造次。这里虽然幽静,可毕竟是大厦背后的巷子,从巷子口还能看见商业街的人来人往;况且巷子深处还有几家酒馆茶肆。虽少人经过,却也随时会有人经过。
简桐只能喘息着按住兰泉的手,不让他再向下去,“兰泉,不行……”
兰泉将简桐压在墙上,身子用力摩擦。渴望像燎原的山火,已经快要停不下来,“都怪你,谁让你总那么诱.人……”
简桐哑然失笑,心底却也有小小的喜悦。自己的男人说这样的话,那不啻为最动人的情话。
简桐努力冷静下来,只柔柔环抱着兰泉,等他平静下来。
良久,兰泉终于慢慢平静,唇却依旧贪恋地反复吻着她的唇,不时滑下她的颈子,贪恋着她领口幽幽而来的体香。有点无赖,却又像个孩子一般地呢喃,“我该怎么办……我早晚死于欲.求不满……”
简桐红着脸笑,轻轻推开兰泉,仰头正色望他的眼睛,“不许你这样贪恋。你还是学生,我知道现在大学生听见‘请以学业为重’这样的话会嗤之以鼻……可是兰泉,我还要这样跟你说。不是为了分数,是为了不要虚度这四年的时光。”
刚刚食髓知味,兰泉的欲.望像是撒开了辔头的小小野兽。如果放纵他,只怕他会因此而影响正事。简桐当然也想,但是她要为了兰泉着想。
兰泉按捺地喘息,再揉住简桐的丰软,哄着她又深深舌吻了个,这才停下。笑着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帮她将衣衫整理好。她面上的羞红,这样迷人。
“好……我是听话的乖学生。”
简桐笑着拍拍兰泉的面颊,“乖。”
两人拉着手向外走,兰泉还是一副怨妇模样。
“五一过后就是期中考试了。如果你期中考试全部通过,那我就……”简老师温柔抛出一刀。
某学生立时眼睛便蓝了,“不许反悔!”
简老师狡黠而笑。原来这个家伙也会脑筋短路:她只说“我就……”,就什么呀,他就自以为是的答应了?
她就——表扬他一句,或者给他一朵小红花?老师对学生,通常都是这样的精神鼓励吧?呵…….
“桐桐,你靳伯伯提的事情……”
简桐给妈做了香浓的松仁玉米汤,配巷口面包店刚刚烤出的松软牛角面包。味道新鲜,又好消化。
戴了隔热手套端着汤碗走进妈的房间,简桐不由得想起方才分开时,兰泉那份扭股糖似的不舍。她说必须早点回来照顾妈,他这才作罢。想起那孩子那样的缠人,简桐心下是隐秘的甜蜜。
可是妈一句话便打碎了她的甜蜜,现实的冷酷重新摆在眼前。
“妈,我长大了。”简桐用汤匙盛了汤,小心吹凉,送到妈的嘴边去,“我能照顾自己。况且,妈,您会长命百岁。我不要别人照顾我,如果您不放心我,那就努力活下来,别放开女儿的手。”
袁静兰凝望着女儿,转开头,避开了简桐递过来的汤匙。
“妈?”
袁静兰深深吸口气,“桐桐,这是妈的愿望。妈这一辈子没强求过你什么,可是这一次,妈希望你能答应。”
“妈,这是为什么!”简桐急了。妈从来不曾强求她什么,可是这一次为什么这样顽固?
袁静兰闭上眼睛,“桐桐,你如果希望妈能多活几天,便答应吧。你当妈是老顽固也好,或者当妈是病糊涂了也罢——妈只有这个愿望,桐桐,请你答应我。”.
简桐失魂落魄离去,梁俊生无声走进来,站在袁静兰病床前叹息,“静兰,你这又是何必?我知道这世上你最疼爱的人就是桐桐,你怎么忍心这样逼她?”
袁静兰的眼泪流下来,“我哪里忍心,可是我又能怎么样?桐桐一天天长大,又偏偏认识的两个男孩子都是靳家人,那么当年的事情早晚都会揭开——到时候,如果我不在了,谁能站出来保护桐桐?”
“靳家当年对我做了什么,老梁,你难道会忘记?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桐桐!真是老天弄人,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如今竟然又发生在桐桐的身上——如果到时候他们再那样对桐桐,该怎么办!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那一切的发生?”袁静兰转头去望窗外,眼睛里有痛苦流溢,“我宁肯让桐桐现在难过,也不希望桐桐到时候会如我一样,被伤得遍体鳞伤……”
“桐桐这辈子可以爱上任何人,却唯独不可以是靳家人,更绝不可以是——靳万海的儿子。我决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梁俊生垂下眸子,“静兰,你还在恨他?”
袁静兰没出声,只静静望着窗外。
“静兰,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可是我却并不敢贸然确定那人是谁。毕竟,你不爱靳长空,而你又始终对靳万海心有恨意……你虽然身边始终带着简单的小相,可是我却也知道你是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嫁给简单……”
“可是现在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你的心意了。”
“原来心里记得越深的,反而是越恨的那个,对么?”
梁俊生疲惫地笑,“时光易过,足以抹平一切印迹。可是是什么心情能够抗拒得了时光,而长久地烙印在心里?那一定是两种极致的情感——或者是爱,或者是恨。而它们两者,极有可能曾经本是一种,对么?”
袁静兰依旧没有做声。
“而这一切就是发生得这样巧。那个爱上桐桐的孩子,偏偏就是靳万海的儿子,所以静兰你无法接受。”
“……老梁,你的分析没错,可是我并非这样狭隘。如果只是因为恨靳万海,我不会自私到用自己的爱憎去限制小桐。”袁静兰缓缓转回头来,凝眸梁俊生,眼睛里全是疲惫,“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确知桐桐将来定不会幸福。”
“就算我都能放下对万海的恨,可是并不等于别人也会放下。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桐桐,怎么会让桐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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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更)[VIP]
五一长假结束,仿佛大家都迟迟没能从长假的心态中复苏,看着谁都是恹恹的,就像媒体上所界定的“长假综合症”。
所以简桐在早点名之后,宣布学校的决定,说为了配合即将开始的期中考试,以及六月份的过级考试,学校要求每晚同学们上晚自习,并且要保证出勤。全班同学登时一片哀嚎。肋
“这什么大学啊这是,还有期中考试就够BT了,现在还要上晚自习!我怎么觉得我还是备战高考时候的高三生啊!”
简桐表示同情,却也只能贯彻学校的要求。
沈凌岩顿时成了教室里另一大漩涡中心,同学们都凑到他耳朵边上去,“沈公子,倒是跟你大伯说说啊,这什么狗P决定啊!”
可怜的沈凌岩只能赔笑。他自己当然就更不想上晚自习跟期中考试,却又不能面子上卷了他大伯,只能面上笑着心里苦。
全班同学的闹闹嚷嚷里,却只见兰泉静静笑开。简桐心下一颤,急忙垂下头去。她懂,兰泉竟然是赞同晚自习的,所为并不是什么期中考试,只是更有堂皇的理由与她多呆两个小时.
张小泉长假带着女朋友去爬了泰山,回来将买了一大堆的泰山墨玉纪念品分发给各位同事,送给简桐的是一个墨玉的挂件,雕刻成观音菩萨,很是吉祥。
张小泉忙活完这些,便跑回办公室趴桌子上补眠,还央简桐帮他望风。大家都懒洋洋的,简桐也觉得受了传染,明明她没出游并不累,可是此时也只觉心灰意懒。
张小泉闭着眼睛嘟哝,“简老师,给你说一宗八卦,不过你千万要保密——你猜我在泰山上看见谁了?”
简桐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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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难道是哪个明星?”
张小泉从睡梦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我看见靳副校长的老公……”
简桐耸耸肩,“他去玩啊?”
张小泉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缺少八卦精神?你就应该问我,他跟谁在一起!”
跟靳欣么?简桐真的是不感兴趣。但是为了配合张小泉,也只好问一句,“靳副校长?”
张小泉诡秘一笑,“要不是听你说跟谭梅轩分手了,打死我也不会跟你讲——靳副校长他老公身边是有个女人,却不是靳副校长……”
简桐愣住。
张小泉耸了耸肩,“当时是在泰山索道上,我们的缆车在他后头,所以我看见他,他没看见我。他搂着那女人搂得那叫一个紧……”.
仿佛心灵感应,简桐的电话就响起来。是梅轩。
简桐到走廊里接听电话,梅轩在电话里嗓音沙哑,“小桐,我想见你。”
“对不起……”
“小桐,我家里出了点事,除了你,我不知该对谁说。不是要为难你,只是作为普通朋友。拜托。”
跟梅轩在一起三年,始终是梅轩在照顾她。而今天梅轩对她说“拜托”。
简桐走进餐厅,梅轩已经到了多时的样子。菜很快上来,都是平素她爱吃的。梅轩点着西湖醋鱼,“放心吃,已经嘱了他们做咸口的;少放醋,不放糖。”
简桐是典型的东北人口味,出去吃饭最怕酸甜口味。西湖醋鱼虽然名扬天下,可是简桐每回吃都要一边赞鱼肉鲜美,一边大口喝水涮掉糖醋味。于是后来梅轩便也养成了习惯,不管去哪里餐馆吃饭,一律要人家改成咸口。
“谢谢你一直这样细心。”简桐微笑,“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我不喜欢酸甜口味的,下次只要点个酱焖鲫鱼,或者是烧鲤鱼就够了,真不必再点西湖醋鱼,觉着有点暴殄天物。”
西湖醋鱼本就是酸甜口味,如果换成咸口,那哪里还是“醋鱼”。
勉强的温柔,虽然还是温柔,却变了味道。
其实以前一直想跟梅轩这样说,可是知道梅轩吃饭讲究多,定然要点名菜,所以简桐也就忍着没说。尽管梅轩已经极尽细心,只是那细心可能从一开始就摸错了她的心意。
梅轩有些尴尬,却也潇洒点头,“好,下次我会记住。”
“五一过得好么?”简桐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五一假期先是出了兰泉打人的事儿,紧接着又是吴冠榕晕倒,梅轩定然忙前忙后跟着着急上火。
可是如果不说这个话题,难道要她问苗艺还有几个月生?或者他们的婚礼筹备得如何了?
“不好。”梅轩倒也直率,黯然垂下头去,“刚刚我妈妈和爸爸大吵了一场。成年至今,未见他们两人吵成这样。这多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
原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简桐担心望梅轩,“父母之间的事情,其实有时候我们做儿女的也无能为力。他们自然有他们自己沟通和解决问题的方式,梅轩你别跟着上火。”
梅轩静静地笑,“我明白,两代人各有自己的世界。只是……”
简桐以为自己眼花,她仿佛看见梅轩眼底泪光一闪。可是梅轩却没想避开她,反倒抬眸定定望她的眼睛,“……我很难过。”
“小桐我在想,如果真的要与一个人过几十年的岁月,一定要找自己心爱的人。不要兜兜转转几十年,才发现身边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所爱。用一辈子最美好的年华做代价,这个认知太过沉重与残酷。”
简桐皱眉。
“小桐,所以我决定——重新追求你。”梅轩静静凝视简桐,“拥有的时候我不懂珍惜,失去方知追悔莫及。小桐,当初兰泉在我面前公然宣战,说要追求你,我那时只觉愤怒——此时才懂了,我其实有多羡慕他的勇气。所以我会做相同的事情,小桐,我会首先向你宣战:我会重新追求你,我要你明白我的心!”
简桐惊住,“梅轩,别忘了你与苗艺婚期已定。更重要的是苗艺已经怀有身孕!”
“这件事是我自己惹下的,交给我来办。”梅轩笃定地说,“小桐,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梅轩你别开玩笑。”简桐找不到一丝开心,“爱情不是板书,写错了用黑板擦擦掉就可以重来。有些事情,只能一直向前去,永远不能回头。”
“再说,我已经与兰泉在一起。梅轩,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
梅轩面上黯然下来,“我也已经决定自己的心意。就算未来还会是失败者,我却也要再度尝试。小桐这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干涉。”.
吴冠榕身体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是毕竟年事已高,所以医生还是嘱咐她卧床休息。此时吴冠榕抬眼望坐在榻边流泪的靳欣,只觉心头疲惫。
靳欣是吴冠榕唯一的女儿,再加上吴冠榕当年跟着靳邦国吃过苦,所以她便格外娇宠靳欣这个女儿。没想到靳欣老了老了反倒让她更加不省心。
“妈妈,您说我该怎么办?我真想杀了他!”
“不许胡说!”吴冠榕呵斥,“出了事情要想切实的解决办法,光说这样赌气的话有什么用!”
靳欣又哭起来,“那陪酒女跟过多少人啊,他都不嫌她脏!他竟然都肯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跟我说要离婚!”
吴冠榕疲惫地摇头,“他不敢。他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被你逼急了。”
“我量他也不敢!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们靳家,他是个P呀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供销科长,他以为他这辈子凭自己能爬上商业局长的高位?”
吴冠榕叹了口气,“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差不多了就回去吧。梅轩已经这样大了,而且就要结婚,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两个不能再闹出事来。”
“妈妈,您是要我原谅他?”
“靳欣,当女人的有些时候该忍的委屈就得忍。除非你能忍受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你,说你半生要强,却不过多年心血都只培养了个白眼狼!”
靳欣面色苍白。
“回去吧。过两天我会让你二哥给耀松打个电话。我跟你爸爸直接出面不方便,你大哥又不喜欢管这样的事情;这个家里,耀松不敢不听你二哥的劝。”
提到二哥靳万海,靳欣的眼泪又流下来,“二哥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咱们靳家,是该有个人好好挺一挺腰了。”
靳欣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影里,吴冠榕叹了口气。靳欣希望万海能早点回来给她撑腰,可是吴冠榕却并不希望二儿子这样早回来。
当妈的没有不想念儿子的,可是现在兰泉实在是闹得不像样——简桐母女重归他们靳家的视野,真不敢想象万海夫妻回来,那一切又会闹成什么样。
一个兰泉已经让她费心费神,此时又出了谭耀松的事,吴冠榕真的怕自己最为倚重的那个儿子身上,再发生什么荒唐的事。
靳家已经禁不起折腾。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为什么总是她(第三更)[VIP]
“滚啊,你离我远点!”
听涛画廊,素日是个安静的地儿,谁知这天中午某以冷艳著称的美女老板,却在自己的画廊里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画廊的员工们全都只当没听见,手里有活的继续忙,手里没活的也赶紧拎了块抹布东擦擦、西擦擦,想要达到的效果是——既能正当光明走过去偷看一眼战况,还能不被老板怒气殃及。肋
能惹老板这样不顾形象破口大骂的,全天下就一人儿:杜仲。
那人看着那样凶,却没想到这样有耐心,绝对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末了还笑眯眯给你捧一碗精心熬煮了几个小时的药膳粥到眼前。男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听琴,发脾气伤肝,又耗神、耗体力。骂完了歇口气,喝点粥。这粥我是用桑叶、菊花和金银花煮了水。煮成粥,没有你不喜欢的中药汤子味儿;粥里加百合、冰糖、山药,都是清甜可口,这个时候喝最好。”杜仲依旧笑眯眯,巨大的身躯将T恤衫撑得鼓鼓,肩膊上肌肉的轮廓都看的很清晰,男性的阳刚之气贲张而出。
可是偏就是这样阳刚的男人,在眼前却做着这样“娘们儿”的事儿,听琴不耐,推开杜仲递过来的羹匙,“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黏黏糊糊的你自己不烦啊?”
听琴烦躁地站起身来,抱着自己手臂,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盛气凌人地睥睨,“杜仲,姑奶奶再跟你第八百遍说一句:姑奶奶不会喜欢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杜仲好整以暇地坐着听训,甚至小孩子般天真地双手托着腮帮,眼睛闪闪地带着崇拜地仰望听琴,就差没鼓掌了。
听琴真是气馁,“杜仲,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杜仲呲牙一乐。那样大黑熊似的男人,却难得有那样整齐的白牙,一笑起来像是一颗颗小贝壳,光华熠熠,“我们俩一样顽固。你非要我放弃,我就是不放弃。看咱们俩谁能磨得过谁。”
真是,气死她了!
听琴也忘了自己还穿七寸的高跟鞋呢,伸脚就去踹杜仲,结果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跌倒——眼见就是个狼狈的屁.股墩儿!
听琴大惊失色,摔了还不怕,她此时穿着超短裙啊,若是这样仰天跌倒,裙底春光该全都被杜仲那个混蛋看见了!
正在惊慌里,杜仲仿佛黑豹,猛然从长凳上猱身而起,凌空一个飞扑,一把将听琴抱紧怀里,就地一个翻滚,将力道卸掉,将听琴好好地护在怀里。
“琴姐!“画廊的员工全都惊呼出来,听琴狼狈跌倒在杜仲怀里,惊魂甫定,对大家说,“没事,都去做事吧。”
言语之间虽然努力冷静,心却跳得剧烈。
那人高大的身躯直如个肉垫,将她完好挡住,没有一丝疼。听琴垂眸去望杜仲,红了红脸,“你,还好吧?多谢。”
杜仲环着听琴腰身,顺势握住听琴的手,吻了下,“没事。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琴只能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方才那满腔子的气,就也散了.
“听琴,心里有事,不妨对我说说。做我们这个行当的,你该放心,绝对保密。”
听琴握着杜仲递过来的药膳粥,叹了口气,“我从小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小时候爸妈离婚,我跟着妈改嫁到骆家,成了‘拖油瓶’;如今好不容易长大了,想要回到爸爸身边来,跟爸爸多亲多近——结果倒好,我爸又要认个养女,倒是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上心!”
“养女?”杜仲一皱眉。
“是我爸老情人的女儿。我倒是觉得她有可能是我爸亲生的女儿,不然我爸为什么对她比对我还上心!”
“听琴你听我说。”杜仲块头虽大,心思却不乏细腻,他缓缓给听琴分析,“当子女的当然都觉得父母的爱全给自己是理所当然,可是父母毕竟也有父母自己的考虑——听琴,我倒是觉得,也许伯父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多认个养女,并不等于就剥夺了给你的爱。”
“除了男女的爱情之外,其他的爱都是可以扩大的,并非仅此一份,不是替代了便没有了。你爸爸不会因此而爱你更少。”
听琴垂下头去,“可是那个人为什么是简桐……如今简桐将靳家搅得还不够乱么,为什么还要加这样一个身份!”
杜仲无言。
听琴喜欢涛子,这件事没人比杜仲更清楚;可是涛子偏偏还就是从听琴的画廊买走了那幅画着简桐的画——所以听琴自然会猜到涛子喜欢的人是简桐!
情敌倒也罢了,如今又要成为姐妹,来分走听琴的亲情……听琴怎么可能不讨厌简桐?
杜仲皱起眉来.
五一长假后第一堂晚自习终于打响了下课铃,大学生们轰然一声,跟炸了锅的小鸟似的四散飞出。长久不受束缚的他们,乍然上晚自习,不啻为一种刑罚。
简桐只能站在讲台上无奈地笑望眼前的一顿乱。
只有教室靠窗的那个角落里安静。兰泉依旧坐在原座位上,一动没动。修长的手臂搭在椅子靠背上,同样笑笑地望着班里同学的胜利大逃亡。
不过几分钟,整个教室就空了,兰泉的目光含笑静静落在简桐身上。
整个教室只剩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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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两个人。她在讲台上,他在最后一排座位上。隔着整个教室的桌椅,独独相望。
简桐红了脸笑起来,“你也赶紧走吧。”
“嗯,走吧。”兰泉说着起身,收拾好书本,却不从教室后方的门离开,而是走到前面来,一把握住简桐的手腕。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四更。收到那么多亲在Q上的生日祝福了,谢谢大家~~~某苏生日会一照常写文,用勤奋回报大家。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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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红了脸,“你快点回家去吧。”
兰泉厚脸皮地笑,“学生怕黑,老师送送。”
“去!”简桐笑开,就也随着他一道向外走。妈这段时间虽然已经出院,可是还在康复期,所以简桐每个晚上都要回家去。
将教室的窗子都关好,再将前门锁掉,两个人一起站在后门的门口。简桐再回望一下教室,确定一切没事,这才将教室的灯关掉。正准备出门去锁门,手却被兰泉拖住。肋
简桐一惊,却没敢出声,只能任由那坏孩子将她推在教室的墙壁上,落下唇来,深深吻她……
校园里都安静下来,从班级的窗子能看见对面走廊几个教室还亮着灯。有晚归的学生还在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从对面亮着灯的走廊里走过。
他们班级的窗帘没有挡着,所以此时的感觉仿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夜色幽暗,完好地掩藏了他们的身影,便将此时的感觉渲染得既罪恶,却也有小小的欢喜……
兰泉喘息着,直接将手伸进简桐裙.底。
她今晚穿的职业裙,裙子小小,完好箍住她圆翘的臀,看得兰泉一整个晚上血脉贲张。
虽然是极其认真装模作样地看书,其实他一个晚上都在偷偷看她。各班晚自习,学校为了保证学生出勤,要求各班导员必须陪着。这样同处在小小的教室里,却苦于隔着那么多同学而不能靠近她、抚.摸她,对兰泉来说,简直是一场酷刑。
所以当教室灯光熄灭,兰泉按捺不住,稍显粗鲁地直接伸手进她裙.底,去探索渴望了一整个晚上的曼妙。
简桐微微惊慌,咬住了手指,不敢让吟哦漫出唇瓣来。
兰泉借着夜色,越发邪恶起来,手指勾开她小小的裤裤,长驱直入……“小老师,看你有多渴望我?我刚进来,你就紧紧缠住了……”
简桐羞得咬紧自己的手指,兰泉笑,将他的手指伸过来,代替了她的手指,任她咬着。
身子里和心底,全都热潮汹涌……
良久,简桐以为天地时光都已远去,兰泉才喘息着停下手指。汗水流下来,濡湿了他额前的发丝,他沙哑在她耳畔说,“我不但要你的心记着我,更要你的身体记着我……小东西,我要你全部的身心都只是我……”
简桐双手遮住眼睛,羞得不敢看他。
兰泉笑,“小老师,我听你的话。你说期中考试前不给我,那我就忍着……可是,我要你跟我一起渴望。小东西,看你我谁先忍不住……”
简桐转过身去,不肯看他,“你坏不坏呀你!”
兰泉坏坏的从后方隔着裙子顶了顶简桐,“我就坏。一看见你就只想做坏事——是你引我犯罪……”
简桐羞不可抑,只能拖了他的手向外去,“好了,快走吧。”
若多留一刻,这个坏孩子还不定能做什么事儿呢。她不能给他机会.
车子停在凤鸣街口外,兰泉陪着简桐一起想凤鸣街走。高大的梧桐在夜风里静静地响,像是有轻声的吟唱。
简桐想了想,还是站定望兰泉,“梅轩那日对我说,要重新追求我。兰泉,我知你听见会生气,但是我想还是应该直接告诉你。”
兰泉挑眉,“他这次竟这样勇敢?他不在乎姑姑的意见了?”
简桐摇摇头,“兰泉,就算梅轩重拾勇敢,可是我的心已经不在原地。”
兰泉笑着伸臂将简桐拥进怀里,“好女孩,我知道。”说着说着又下道儿了,“如果不是真的爱我,刚刚怎么夹得那样紧……”说着还故意甩甩手,“哎哟,夹得那个疼……”
“靳、兰、泉!”简桐真是要疯了,跳起来便去掐他那张脸。
兰泉大笑起来,任由简桐狠狠掐了他两大把,“人家说的是真的——就行你那么干,就不行人家说啊?”怎么听都是得意到极点的腔调。
“你!”简桐囧死了。
“好,好啦……”兰泉笑着抓住简桐的手臂,“一晚上看你眉间紧锁,知道你不开心。能让你这样大笑三声,我可以安心放你回去睡觉了。乖,回去吧,好好睡。”
梧桐摇曳,声声宁谧。简桐站在原地望那少年面庞,只觉柔暖流溢。他故意说让她害羞的话,只是为了让她大笑。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睛里。
简桐由衷笑起来,“我会的。你放心。”
“那我走了,替我向伯母问安。”兰泉转身走向凤鸣街外去。
简桐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半长得发丝在风里摇曳,忽然跑上前去,抱住兰泉的腰,将面颊贴在兰泉背上,“兰泉,原谅我……我已经答应了我妈,要成为伯父法律上的女儿。”
“傻瓜……”兰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答应就答应呗,我也替你高兴。我大爷是个好人,你认他做干爹,这是件好事。”
“兰泉……”简桐抬头望他,眼睛里有泪。
“没事。”兰泉笑着刮简桐鼻尖,“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相爱的我们。”
简桐终于放心地落下泪来,“兰泉,我妈从小独自拉扯我长大,吃尽了苦。所以我这一次,不想违拗她。”
“我懂。”兰泉笑着拍拍简桐的手,“我奶奶那样对你,她病倒了,你都能鼓起勇气去送酒问安;为什么我就不能同样体会你的难处?没关系,我支持你这样做。伯母不容易,将来我会跟你一同孝敬她。”
简桐破涕为笑,“小破孩,你怎么这么懂事儿?”
兰泉笑起来,伸手揉了揉简桐的发,“老师教导有方呗!”
夜色阑珊,一街风影。甜蜜的两个人都没看见梧桐树影下,孤单站立的那个身影。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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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酒吧。夜色正浓。
“谭总,别喝了!”
酒吧里气氛正酣,借酒买HIGH本就是人们夜生活的目的,可是窦裕看着梅轩这样个喝酒法,只觉胆战心惊。
就仿佛梅轩拿了酒直接就倒进嘴里,而不是一口一口喝下去。肋
“没——事,让我——喝。”梅轩醉意已浓,却依旧大口大口喝着酒。
“梅轩!”窦裕拦住。虽然两人此时的关系是老板与职员,可是大学里终究还是一个宿舍的兄弟,说起话来自然比其他人知近,“梅轩你给我打住!有什么事能让你喝成这样,啊?你还是谭梅轩么,还是那个凡事都冷静自处的谭梅轩么?”
梅轩笑起来,指着身边的位子,“这个位子,是小桐的。她是个好姑娘,在认识我之前,甚至还没单独跟男孩子来过酒吧。第一次来这,她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我看着她面上的羞红,只觉还没喝酒,便已经醉了。”
果然还是因为简桐。
窦裕攒起眉来。从当年还在读研,一直到今天,能彻底打碎梅轩冷静的,永远都只是一个简桐。
当年奚瑶生日,梅轩本不是好热闹的人,窦裕为了面子,将梅轩死拉活拽到PUB去。本以为梅轩意思着喝两杯就会托辞离开,没想到梅轩一见坐在对面的简桐,眼睛便直了。
窦裕知道自己这样形容,真的很没有文采,可是当时的情形,真的只能用“眼睛直了”来形容。须知,从前的梅大少都是眼高过顶,学校里、研究生部里主动追求的女生真如过江之鲫,可是他从来正眼看一眼人家都不曾;可是那晚,他却真的眼睛直了——眼睛里只看见简桐,再也移不开目光。
这是缘,也是孽债。窦裕明白正是自己开启了两人的邂逅,所以后面所有的一切,他难辞其咎。看见梅轩今天这样,他心里格外难受。
“梅轩,够了,回去吧。苗艺刚打电话来问过两遍了,别让她个孕妇跟着你担心。”
梅轩醉笑着摇头,“苗艺?我不找苗艺!我都来了这样久,简桐她,怎么还不来?”.
酒保听着梅轩的醉话就是一皱眉。他记得当初简桐来酒吧的时候,就是最初遇上二少那晚上,她也曾经指着身边的座位,定定地落下泪来,说,“我都来了这么久,可是梅轩为什么还不来?”
做酒保这行要求记性尤其好。有时候客人来喝酒,会存着剩下的下次再来喝,所以酒保就格外需要认人。因此,酒保记得这样清。
酒保叫过小弟,低低说了句什么。小弟点头离开.
“我告诉自己,要明白自己此时所处的地位。我已经失去小桐了,我就连吃醋的资格都失去。我甚至做好了未来再输一次的准备——我给自己的心理建设做得很充足,可是当我看见小桐跟兰泉在她家门口拥抱在一起,我的心,怎么还会那样疼?!”
梅轩醉着笑起来,“小窦啊,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颗健康的心脏,会在那一刹那疼得仿佛心脏病发作?”
“梅轩,你这又是何必!她现在已经跟兰泉在一起,你又何必自讨苦吃?”窦裕听着只为梅轩感到不值。
梅轩笑起来,并不回答窦裕的话,只握紧自己的酒杯,缓缓吟哦:“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梅轩仰头喝尽杯中酒,转头来望窦裕,“小窦,我已经停不下来。就算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在,可是我却再找不回自己的心。”
“我知道,此时再向前去,恐怕是劫不是缘,可是我就是停不下来。小窦,这样的我,真让人失望,是不是?”
窦裕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说?梅轩,我只希望你别做傻事。”
“我就是因为总要求自己冷静,别做傻事,所以才会做了人生中最傻的事——眼睁睁看着小桐离我而去……”梅轩笑起来,“冷静有什么用?当看见兰泉站在我面前,眉眼桀骜着跟我宣战,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爱一个人,却连大声宣告的勇气都没有,总是将她藏着掖着,我还冷静什么冷静!”
梅轩抬头望窦裕,仿佛宣誓一般,“这一次,我再不做曾经那个谭梅轩!兰泉能用什么办法抢走她,我也会用什么样的勇气将她夺回来!”.
梅轩正激动着,一杯酒从吧台桌面上无声地推到他手边。一把嗓音带着磁性,缓缓而来,“谭公子,先喝杯酒润润喉。”
见有生人在畔,梅轩急忙收住情绪,迅速冷静下来,回首望身畔。有黑衣的男子雍容而坐,鹰隼般的眸子直入人心。
“尊驾是?”
那人笑,“不才,蔺鸿涛。”
“蔺鸿涛?”梅轩迅速调整自己,搜索记忆。这个名字他听过,而且就是从窦裕的口中听过。
梅轩抬头望窦裕,无声求证。窦裕心领神会,静静点头。
——当初正是在调查兰泉的涅槃公司的相关材料时,窦裕查到涅槃公司的注册人正是蔺鸿涛。
世界原来这样小,兜兜转转,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
梅轩淡然一笑,伸出手去,“原来是蔺老板,幸会。”
蔺鸿涛一笑,伸手相让,“谭公子尝尝那酒。”
梅轩浅啜,微微一愣,“这酒醇香绵软,入口后宛如一线直入脏腑。真是好酒。”
蔺鸿涛笑起来,“谭公子可知这酒的来历?”
梅轩蹙了蹙眉,微微摇头,“梅轩不是好酒之人,所以对酒的来历不熟。”
蔺鸿涛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静静笑而不语。梅轩何等机敏,立时发觉内里有原因,便诚意求问。
“谭公子,方才蔺某不小心听见了谭公子的话。我与二少和简桐都是熟识,近来又与二少合作涅槃公司,相信这一切都瞒不过谭公子的耳目——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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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谭公子与简桐之间的故事,蔺某也知之一二。”
“蔺某只是着实惊讶——谭公子与简桐交往三年,竟然从不知道这酒就是产自简桐家酒坊的‘长相思’么?简桐的母亲和外祖家经营酒坊,就算谭公子本人并不爱好酒,可是竟然不会为了简桐而去多了解一些么?”
梅轩重重一惊,“这是小桐家的酒?”
“谭公子,蔺某说句不当讲的——单从这酒的来历一事上,谭公子你便是败了的。二少不仅知道这酒的来历,更是他将这酒推荐给蔺某,使得这被深巷幽封了数十年的好酒得以重见天日。”
“谭公子,如果想要重新去追求简桐,你要补上的功课,可是太多。”
梅轩大为汗颜,主动为蔺鸿涛满上一杯,双手奉上,“蔺老板,还望多多指教。”.
夜深,窦裕伴着梅轩离去。
蔺鸿涛笑笑拎了酒壶,转身走回自己那个卡座去。卡座里,杜仲摇着酒杯笑骂,“你个老狐狸,又在布局!”
蔺鸿涛摇摇头,“我从不刻意布局,从来都是循势而动。如果他们各自没有问题,我自然找不到破绽。”
杜仲眯起眼睛来,“他们都不让你满意。”
蔺鸿涛垂下眸子去,望灯影幽幽落在他那汝窑的小酒瓶上,“简桐值得更好的爱。至少目下,谭梅轩和靳兰泉都给不了她最好的感情。”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杜仲也垂下头去,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你到底要不要去安慰安慰听琴!”
“不去。”蔺鸿涛说得毫不犹豫,虽然嗓音轻柔,那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我对她无意,便不该给她幻想。”
“老杜,她是你的责任;你若心疼,便你自己去想办法安抚。与我无关。”
杜仲一咬牙,“可是她现在真的很难过!我安慰她,根本就不管用。她心里希望的那个人是你!”
蔺鸿涛转了转手里的卡地亚钥匙扣,缓缓凝着那一圈闪耀的清光,“老杜,你究竟想要瞒到几时?对听琴明说不好么?”
杜仲笑起来,那样五大三粗的男子,竟然也掩不住眼睛里的一抹哀伤,“我如果不告诉她,此时还能在她身边停留;如果我告诉了她,她必然再不见我——她是个何等骄傲的女人,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所以她会认定我撒谎,从此泯灭了对我唯一的那么一点好看。”
“涛子,我并非不想告诉她,而是我胆小,不敢冒完全失去她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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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那要看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夜色里,滚子叼着烟卷,坐在光线幽暗的包房里,好整以暇地跟电话里的妇人讨价还价。
自动被三哥赶出手下,滚子就失去了生活来源,现在全靠做些下三滥的活儿来谋生。替有钱的太太教训小三儿,就是他重要的买卖。肋
时代进步了。大奶亲手抓住小三儿的头发,满地翻滚着厮打的戏码已经少见;现在大奶们也都爱惜自己的形象,更不愿直接跟老公说撕破脸,所以胸中对小三儿的那股恶气就都拜托给滚子这样的“专业人士”,她们只付钱便罢。
交易过程绝对公开透明,价格公道,滚子觉得自己这是找了笔好买卖。
此时电话里这位就是要让他收拾俱乐部一个陪酒女燕儿。
那个燕儿滚子知道,听说最近刚刚傍上市里某位局长,吃的穿的用的全都一夜之间三级跳,五一更是泰山七日游,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中。
收拾这样的,滚子最乐意。通常那燕儿来钱容易,便也会为了保命而额外给他一份钱。他等于是干一件买卖,将卖家买家全部通吃。
“你什么意思?”电话里那位太太的嗓音略有拘谨,显然头回做这样的买卖,很是紧张。
“看您的意思啊……就是随便打一顿,还是在大马路上给剥光,或者毁容、断胳膊断腿……我们的服务根据客户需要而量身订制,根据您的要求不同而收费价格有所不同。”
滚子好脾气地介绍,觉得自己像是个推销的生意人。不再当小混混,进步成为生意人,这种感觉让他很是受用。这个社会,还是文明人的天下。
电话那端迟疑,显然对方也在考虑自己的要求。滚子很有耐心,慢慢等着。
对方终于开腔,却是先咳嗽了下,这才继续说,“不必伤她,只要求将她永远赶出S城去,让她再不敢回来!”
滚子愉快地笑了笑。不错,对方还真是文明人,没有要求打打杀杀、鲜血淋漓。
“好,价格是××,请您在五日内将10%的首款打入账号××××;事成之后再付尾款。”.
漫画社里,斜阳正好。
兰泉教王欢做笔调渲染。阳光从窗外筛进来,落在原稿纸上,反射起轻柔的光晕,笼罩在兰泉面上。他在轻柔地笑,充满耐心。
金莎莎从原稿纸里抬起头来,望着此时的兰泉,只觉心都痴了。
最初喜欢他,是因为他是菲尼克斯,因为他笔下的画作;等到渐渐将菲尼克斯的身份与兰泉联系在一起,她才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起这个男孩。
不光是因为他是靳家人,更因为他就是他。从小到大,金莎莎身边见过的世家子弟也多了去了,可是那些人不是荒唐纨绔,要不然就是故作深沉。说话总是拐弯抹角,做事更是虚头巴脑。兰泉虽然是靳家人,但是他却依然还是那个纯净到透明的男孩子,爱恨明了、从不虚饰,纵然屡屡拒绝她,却反倒让她越发发觉他的真实、他的好。
兰泉正挑着眉尖笑。忽然觉察到有目光凝注他。略微转眸向金莎莎望过来,兰泉便是一皱眉,毫不留情地将身子调转过去,彻底阻住金莎莎的目光。
金莎莎反倒越挫越勇,忽地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在地上向大家,“哥们儿、姐们儿们,有件事儿跟大家宣布:从今天起,我将是二少的女朋友!”
简桐从外面走进来,刚好听见金莎莎这一宣布。
“哇,真的?”王欢第一个跳起来,好奇地问,“莎莎,是真的?”
金莎莎转头,桀骜地凝视兰泉,“我们两家已经正式相过亲了,而且靳老太太说过要我多多过府上去,这便是默许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所以我现在跟大家宣布,并非一厢情愿。”
“……带着长辈的期许进行的交往,”王欢笑起来,“莎莎,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将来会结婚?”
“当然!”金莎莎得意凝着简桐面上的苍白,“靳家是什么人家,岂能说了不算?所以只要等我们一年多之后毕业,就一定会走进婚礼殿堂!”
金莎莎说得好,靳家是什么人家——所以大家也自然都明白,就算二少年少轻狂,但是他的婚姻大事终究是要家里做主的。这个时代所谓的婚姻自由,在某些家庭里永远只是个相对的概念。尤其兰泉这样唯一的嫡子嫡孙,就更注定了被牢牢钉死,别无选择。
金莎莎的身份一直保密,但是漫画社里也有知道的。他们在私底下议论开,大家一听金莎莎的背景,便越发点头——这根本就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大家便都纷纷跟金莎莎说“恭喜”。
金莎莎一甩长发,凌厉的眸光透过平镜落在简桐面上,“简老师,你不祝福我们么?”
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简桐来。简桐愣了愣。
兰泉坐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支撑着额角,忽地笑出声来,“金莎莎,独角戏演得不错,唱念做打都属上乘。可是——你有问过我意见么?”
金莎莎面上一白,却也桀骜回答,“兰泉,也许你的意见并不最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的家人已经做出了决定。”
“哦。”兰泉淡淡一笑,“原来你是要嫁给我家人。”
这样明显的揶揄,漫画社成员们都没忍住,有的就笑出声儿来。
金莎莎站在原地,面上一红一白,却仍旧勇敢直视兰泉的眼睛,“随便你怎么说,总之已经改变不了这既成事实。”
兰泉起身,缓缓走到金莎莎面前去,弯下腰去望她的眼睛,慵懒地笑,“既成事实?我倒是跟别人有了既成事实;不过真可惜,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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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的话毫不留情,虽然是刻意凑在金莎莎耳边说,而且压低了声音,只有金莎莎自己听见,可是他方才的态度已经摆明了展现给大家伙儿。所以大家都面面相觑望着这两个人。如果在温泉那次,兰泉拒绝金莎莎,可能大家还没看出来的话;这次,只要不是瞎子就都看出来了。肋
男追女怎么脸皮厚,大家都不会笑话那个男生;可是如果换做女追男,则有可能被说“死缠烂打”。
金莎莎咬住唇,猛地推开二少,在大家惊愕的目光里,夺门而出!
兰泉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跟大家微笑,“大家继续。我去看看她。”
兰泉说着目光掠向简桐。简桐的面颊也是在苍白着,却在接获兰泉目光时,用力点了下头。
兰泉笑开,只觉心神荡漾.
网球场边的台阶上,金莎莎抱着腿坐在那里。这个时间网球场没有人,前楼操场那边正是喊声震天,学校的足球赛经过了五一长假之后,又如火如荼复赛,如今已经进入八强的捉对厮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边去。
午后金色的斜阳落在网球场绿色的场地上,将白色的边线照亮。一片宁静的光里,兰泉吊儿郎当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副网球拍,“下来,我陪你打球。”
金莎莎疑惑抬头,“打球?”
兰泉点头,“我问过苗艺,她说你喜欢打网球。正好现在有时间,打几拍吧。”
金莎莎咬了咬唇,望着兰泉那挑衅的目光,毅然起身冲下来,“打就打!”
兰泉身高臂长、跑动机警灵活,金莎莎被调动得很惨,被兰泉连着几个对角线的大面积牵动。金莎莎站在原地喘气,“混蛋,你遛我!”
兰泉笑,再度擎起网球来,带着那么几分骨子里的慵懒,“怕么?怕就认输。”
“美得你!”金莎莎咬牙,振奋起十二分精神来。兰泉的大力发球猛然又至,金莎莎奋力迎击,这次更是主动上网,封死了兰泉的击球路线!
一个漂亮的身后球将兰泉扣死,金莎莎跳起来大声欢呼。兰泉就也笑了,揉了揉鼻子,“没想到画画那么棒的金莎莎才女,原来也是网球高手,真是德智体全面发展,当年一直是三好学生吧?”
金莎莎正在兴头上,方才的郁闷就也淡了,她当然听得出来兰泉话里的揶揄,反唇相讥,“滚!现在说人是三好学生,不是夸人,而是损人——靳兰泉,你不带嘴这么损的吧?”
兰泉笑开,也没反驳,回身从台阶上拎过两瓶农夫山泉,反手扔给金莎莎一瓶。金莎莎潇洒地凌空接住,“我还以为靳二少怎么也得喝依云,原来也是农夫啊。”
兰泉耸肩,“同样是天然矿泉,哪儿见得法国的就一定比中国的好?我支持国货,农夫就农夫,至少乐天知足。”
金莎莎撇了撇嘴,却也宁静坐下来。兰泉说的没错,其实金莎莎自己平常也不是那种穿金戴银的人,否则她的身份不至于隐藏这样久。画画的人可能更喜欢一份自然率性。
兰泉笑眯眯转头望金莎莎,“刚刚,对不起啊。不管怎么样,当着大家伙的面让女生难堪,那就是我的错。”.
金莎莎哪里能想到兰泉竟然会跟她道歉?从认识至今,兰泉哪次不是毫不留情卷她面子?
此时斜阳柔暖,刚刚打完球的身体正是舒展通泰,眼前面容清贵的少年柔声道歉,金莎莎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扑簌簌落下来,“你,你还算有良心!”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是那个场合伤心的却有可能是两个女人。莎莎,原谅我自私,我宁愿得罪你,事后再向你道歉——我却也舍不得让那个人,在那个时候伤心难过。”
金莎莎停住眼泪,愣眼望兰泉,“混蛋,原来你不是来哄我的,你还是来表述你的狗P深情!”金莎莎说着,起身就要走。
兰泉笑着拽住金莎莎的手臂,“别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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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要是想骂,就在这骂我一顿得了。”
“靳兰泉,你不要欺人太甚!”
兰泉好脾气地听着,还人家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完全不是往日那个桀骜在上的兰二少,不知何时变成了应声虫。
“我金莎莎怎么了?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简桐?靳兰泉,我告诉你,也就是你敢对我这样,如果换了别人,我早就……”金莎莎将肚子里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兰泉小学生一样认真听着,使劲点头。
金莎莎说累了,坐下来大口喝水,喝空了瓶子,这才瞪兰泉,“你还是靳兰泉么?你是不是易容的呀?你竟然让我这样骂?你哪儿是受得了这个委屈的人?”
兰泉笑起来,“我要是这点委屈都受不得,那你一定把刚才那点怒气全都记到简桐身上去。这事儿本与她无关,是我惹起来的,所以我怎么就不能受你几句骂?”
“你骂完了,心情好了;我挨几句骂,也掉不了一块肉。”兰泉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回来,笑眯眯望金莎莎,“以后有火就冲着我来,咱们俩这样当面锣对面鼓,我被你骂也毫无怨言。怎么样?”
金莎莎咬牙跺脚,“算你狠!原来兜兜转转,左不过还是为了你的简老师!”
兰泉笑起来,面容柔软下来。他清美的五官浸润在夕阳暖红色的光晕里,目光拉长,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莎莎,我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我自己也在这样地喜欢一个人。目光不自觉随着她转;看见她笑,自己就也一天心情变好;看她蹙眉,只觉自己的天空也是乌云滚滚……莎莎,就像你喜欢我是控制不住的,我喜欢她也是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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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兰泉做完一圈力量训练,将汗湿的T恤脱下。
本是少年如玉,身上却紧致盘旋着那条刺青苍龙,那种混合了少年的清纯与成年男子狂狷的魅力,惹得周围锻炼的女会员凑在一起低声尖叫起来。
秦宁几个人对眼前一幕早就看得眼睛都出老茧了,所以他们几个也跟兰泉一样,自在得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没听着。肋
许嵩还煞有介事走过来捏捏兰泉越发紧致有力的肌肉,“啧啧,看出来了,健身这个用功啊——就是为了能让简老师更满意吧?怎么样,简老师是不是爱死你了?嗯,啊……小泉泉,你好棒啊!”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兰泉作势挥拳要打,脸却红了。许嵩说的虽然是笑话,未必不是兰泉心底的私藏。
还是秦宁正经,敛了笑谑,举着哑铃问,“你还真就直接跟金莎莎说了?I服了U,女人那么难缠的动物,你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兰泉眨着眼睛笑,“女人是难缠的动物?那你每次还都缠得那么来劲,哈哈……”
“滚!”秦宁作势要用哑铃翘兰泉的头。
兰泉收敛了笑容,“我跟她直接说开,让她有火直接冲我来。不然她只会嫉恨简桐。”
沈凌岩做感动至死状,扶住心口,绝对的东施一只。
兰泉翻了个白眼,“金莎莎的母亲跟苗艺的母亲是表姐妹,所以金莎莎跟苗艺走得很近。”
许嵩这下听明白了,“二少是怕金莎莎受了苗艺的怂恿!”
兰泉仰头喝水,水沿着唇角,滑下阳刚的喉结,惹得一众女生又是抓心挠肝。
“与其让苗艺有机会在私下里给金莎莎出谋划策,我不如自己直接将金莎莎的怒火引出来。其实金莎莎的性格还不错,比较直率,她将火发出来了,也就好了。”
“哦,泉,好感动哦……泉,爱老虎油……”沈凌岩捧着心口,肉麻出声。
兰泉笑着伸脚踢他,“我们家简老师才不像你那个恶心样儿,你要是再来,我就让你姓剪!”
“别介啊!”沈凌岩赶紧一捂关键部位,“我这还得留着造福众多美女呢!”
“哈哈……”几个人都笑开.
苗艺望着桌子对面的金莎莎,微微皱眉。
“莎莎,兰泉在漫画社里那样当着众人的面让你下不来台,你觉得这是他自己的心思么?靳家规矩那样多,他从小再孟浪,也不至于如此——他那是做给简桐看,伤害你来讨好她……”
金莎莎扭头望着窗外,蹙起了眉尖,“我知道。”
苗艺笑起来,目光凝着茶盅里的茶水,想起梅轩那张对她越发疏淡的脸,心中只觉对简桐恨意更重。于是缓缓说,“莎莎,这一切定是简桐的主意。兰泉那孩子虽然轻狂,却不会故意伤人心。”
“苗苗姐,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金莎莎皱眉。不管怎么样,她也大骂了兰泉,想着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兰二少,能在温软的夕阳光晕里,含笑一直听着她骂完,而且一直在点头,金莎莎就觉得已经可以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于那样一个高傲的少年,她还能要他怎么样呢?更何况,她是那样喜欢他。
“莎莎!”苗艺眯起眼睛来,“你这是?”
金莎莎摇头,“苗苗姐,出来逛街我只想让心情轻松一点,又说起这个,我觉得闹心。”
苗艺再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
喝茶的当儿,苗松林的电话打过来,问苗艺,“小艺啊,问了莎莎没有,那个旧城改造广场砖的项目,金书记帮着过问没有?”
本城旧城区要做大面积的旧城改造,原来的老式广场全都要铺全新的广场砖,这个项目的资金预算数以亿计,所以苗松林的万林集团早就瞄准了这块肥肉。金书记当然不会直接管这事儿,但是如果金书记能“不经意”地过问一下,相信没人会驳金书记的面子。
孟莲虽然跟金书记的夫人是表姐妹,但是孟莲那个性子注定不招人待见,反倒是苗艺借着跟金莎莎的关系,而越来越博得金书记夫妻的好感,能说得上话。
苗艺皱眉,只觉肚子一抽一抽地疼,“爸,您别太指望。那样大工程,政府一定会公开招标;再说女儿这个晚辈的身份,跟金书记提那样的事情,的确僭越。”
苗松林不满,“小艺,爸能看得出来你是在努力结交莎莎。那你不是为了爸的生意,那你又要为了什么?难道这是义务给那大小姐当恋爱指导师?女儿啊,你没那个爱好做知心姐姐吧?”
知女莫若父。苗艺轻叹:爸能看得出她在主动结交金莎莎,却误以为她是为了生意方面的诉求,没懂她的真心。
其实倒也难怪,不光爸看不出她这样做究竟是想干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想干什么呢。
总之就是看不得兰泉跟简桐好。是恨简桐么?还是,无法接受兰泉又爱上别的女子,而且比曾经对她的感情还要炽烈?
她这是,在做什么?如今已经怀了孩子,才来做这样的事么?
一切,已经不可扭转.
苗艺告别金莎莎,只觉心烦意乱。
站在路边半天打不到车,好不容易来辆车,刚停到她脚边,苗艺刚想走过去上车;横下里却跑出来几个年轻人抢先钻进车子去,看都不看她,催着司机快走。司机只能抱歉地扭头望了她一眼,继而发动车子。苗艺气急败坏地在心里咒骂开。
自从怀了孕,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身边人应该多让着自己一点,可惜她现在还没有显怀,没人看得出她是孕妇,所以无论她在哪里都不会有人给予她关爱。
在外面倒也罢了,在自己家里也是这样。妈最近好像到了更年期,P大点小事儿也会扯着爸吵个没完。爷爷是长辈,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她却无处可逃,每次还都要劝了这个再去哄那个,只觉身心俱疲。
而那个本来应该最为照顾她的人——梅轩,对她更是爱搭不理。每次她自己煲了汤,走了那么远的路,送到他的办公室去,他非但不体贴她一个孕妇的辛苦,反倒冷眉冷眼地告诫她,说那里是工作场所,私人家属不宜经常出现。
本来靳欣是她唯一的心灵慰藉。不管怎样,靳欣是真心希望她嫁入谭家的,所以每次孕检和听讲座,靳欣都会尽量陪她一起去,对她温言细语,让她很是受用——可是仿佛老天都跟她作对,这阵子却意外爆出靳欣两口子之间的矛盾,现在的靳欣还哪里顾得上她?就算三天两头也打打电话,可是那语气里更多的是心不在焉。
孕妇的心思本就敏.感,再加上这阵子受的委屈叠加起来实在太过沉重,苗艺委屈得只想站在路边大哭一场!
她这是怀的什么孕,怎么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她这样含着辛苦究竟是为了谁!.
正郁闷间,包包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苗艺吸了吸鼻子,拿出电话一看,面上就有笑容绽开——定然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心声吧?所以梅轩才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正是要弥补她心灵的疼痛吧?
“梅轩?我在三环桥下。嗯,是……你来接我?嗯,好。我乖乖等你来。”
放下电话,苗艺只觉心花怒放。方才所有的难过都消散,觉得做这一切只要能得到梅轩,便都值得。
梅轩的天籁很快驶近,苗艺扣好安全带,状似无意地说,“刚刚看见一辆金色的卡宴开过去,真好看。梅轩你这天籁也用了好几年了,该换辆车子了。
梅轩静静盯了她一眼,却没出声。就是这一眼,仿佛一根针尖刺破了气球,让苗艺之前的所有快乐瞬间溜走。
今天的梅轩,这是怎么了?.
餐厅,梅轩依旧绅士,细心地询问过苗艺,然后按照苗艺素常的喜欢点好了菜。
那道西湖醋鱼更是主菜。既然是西湖醋鱼,自然卖的噱头就是从杭州西湖空运来的西湖鲲鱼。早晨从西湖打捞起来,装箱经由飞机空运而抵,趁着鲜活烹制,力求保持鱼肉那一份鲜活清甜。
苗艺一直中意这道菜,于是几乎每次跟梅轩吃饭都要点。
那酸甜适中的口味,正好适合她此时的孕妇身份。
今天一动筷子,苗艺就皱起眉来,“这是什么菜?”
梅轩一笑,“西湖醋鱼咯。”
“醋鱼?”苗艺赶紧大口喝水,“咸死我了!哪里有醋鱼的酸甜味道!他们家后厨怎么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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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艺说着就要召唤waiter,找他们经理。
虽然不在乎这点钱,可是吃得她败了胃口,这就最讨厌。她可是个孕妇,孕妇对鱼最敏.感,她好不容易想好好吃口西湖醋鱼,怎么就变成了咸味儿的?
苗艺的手臂刚刚抬起来——“苗艺,稍安勿躁。这本是我嘱咐的。”肋
苗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尴尬地放了下来。
“梅轩,你这是……?”
梅轩不急着回答,只伸了筷子进盘子去,好整以暇挑了筷鱼肉放进嘴里,闭着眼细细咀嚼,继而启唇一笑,“还是咸口的好吃。”
“梅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苗艺就算再傻,也总归能猜到梅轩这是在对两个人的口味作比较,说白了也就是在拿她与另外一个人做比较!
“谁喜欢吃咸口的西湖醋鱼?”苗艺的眼睛平素看起来是清亮的杏眼,可是怒气漾开时,却微微吊起眼梢来,看上去像是凌厉的丹凤眼。
“简桐,是么?”.
梅轩笑起来,“从前你我吃饭,我总是习惯点一道西湖醋鱼。因为苗爷爷祖籍是江浙人士,我便想着你定然喜欢吃这个口味;后来就连跟小桐在一起吃饭,我见到菜谱里有这道菜,我也会习惯性地点下来。”
“可是我发现,不光是小桐不喜欢这个口味,就连我自己也是一样。有天小桐跟我商量,是不是可以请厨师将这道菜改成咸口的;结果端出来一试,味道真的舒服多了。”
梅轩想着小桐当日被酸到的模样,笑容便越发大起来,说话也更加轻松从容。
“所以苗苗你看,同样一道菜,我跟小桐的喜好都是一样;跟她一起吃这道醋鱼,无疑比跟你在一起吃,快乐许多。”
苗艺眯起眼睛来。
“梅轩,你今天不是来带我吃饭的。”苗艺推开筷子,坐直身子。
眼前已经不是她喜欢的那道醋鱼,变了味的菜,即便配料还是那些配料,却已经完全没办法入口。
“苗苗,停止吧。”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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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双眸黑白分明,静静凝着苗艺.
苗艺手一颤,手指上一枚黄金戒指磕着茶杯,当啷地脆响。
那是一枚老式的黄金戒指,黄金镶翡翠,卵形一颗在指上,很贵重的样子,却有失俗丽。本来苗艺这样气质的女生,定然不会喜欢这样老气的戒指,可是苗艺却将这戒指一直戴在手上——因为那是谭家祖传的戒指。当年谭奶奶便是将这枚戒指郑重地送给了靳欣;后来苗艺和梅轩两人的婚事定了,靳欣便将这戒指又转赠给苗艺。
“梅轩,我不懂你说什么。”
梅轩一笑,难得的从容,“苗苗,你是聪慧的女子,凡事不必我说绝吧?——苗苗,不要结婚了。我不爱你,纵然娶你,也是在骗你。”
苗艺怔住,下意识侧耳向梅轩的方向来,仿佛怀疑方才那一刻自己的听觉。
她是听错了吧?梅轩他在说什么!
“你说不结婚了?”苗艺不敢置信地笑起来,“梅轩你开什么玩笑!”
“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这时候提这样的话,谭梅轩,你还是不是人啊!”苗艺终于按捺不住喊出来。
好在梅轩早有防备,今天来这家餐厅,特地选择了雅间,隔音设备够好,不怕苗艺发泄。
“孩子……”梅轩握着筷子也深深吸了口气,整件事情当中他唯一觉得对不起那条小生命,“正是因为那孩子,苗苗,所以我才提出这个要求。他不是被祝福的孩子,不是么?苗苗,那晚上我不知道你在酒里给我加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绝不仅仅是一杯酒就能让我醉成那样。”
梅轩人如其名,素来是冷静入骨的男子。就算那晚喝醉,他也不至于醉到跟女生叉叉圈圈了竟然毫无印象,唯一的解释是——那晚喝下的绝不止是酒。
用这样的手段怀孕,然后握着一个婴儿性命来要挟男人——这样的戏码实在是太老套,纵然他顾惜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可是不等于他要纵容这样的事情。
孩子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柔美的生命,如果他的到来带了阴谋的味道,那么相信这个孩子自己也不会幸福。
如果不能够给孩子一世的幸福,又何必要让孩子来到人间?生他而不爱他,那才是最残忍之事。
苗艺一颤,再望向梅轩的目光便多了丝惊恐,“梅轩,你误会了。我没有!”
梅轩笑起来。
苗艺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碎了他心中对苗艺的顾惜,“就算我会误会,相信科学的检测不会误会。不瞒你说,我将那晚我所使用过的酒具都拿去检测过,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苗苗,我并不愿这样绝情与你说话。”
“不管怎么样”,梅轩微微挑起眉尖,“这么多年,我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妹妹。”.
苗艺听见自己心底有一根弦铮然崩断。
他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将她当做妹妹……他正是在告诉她,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爱过她!
就算她用尽了力气,以最美的容颜出现在他面前,长长的十五年啊,却不过换来这样一句话!
苗艺笑起来,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哭。
“梅轩,我只问一句话:如果没有简桐,你还会这样对我么?如果没有简桐,你是不是就会顺理成章爱上我?”
梅轩清冷一笑。
“对不起,我从不做假设。”
“谭梅轩,你混蛋!”苗艺撒起泼来,一把将桌子当中一大盆海鲜汤全都掀翻,直接泼到梅轩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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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艺耍起来,不管不顾将一大盆海鲜汤全都掀到梅轩身上去。虾、鱿鱼、海蛎子、金针菇、豆腐、小油菜……全都一股脑沿着梅轩的面颊向下淌。
那素日整齐到每一根线条都清爽透亮的男子,此时满脸满身的狼狈!
可是就在那些凌乱里——梅轩却始终双眸清冷,透过那些狼狈,瞬也不瞬地直直盯着苗艺。肋
——眼瞳里最后的一丝温情也已经泯灭。
苗艺望见那冷冽的眼神便是一颤——她方才又是错了,是么?
梅轩冷冷凝着苗艺,拿电话按下,“Zegna?好,请尽速送整套男装来星火渔村。是,我是谭梅轩,你们店里存有我的尺码。”
梅轩扣掉电话。苗艺赶紧伸臂想用餐巾帮梅轩擦掉脸上的狼藉,却被梅轩挡开。
“苗苗,就到这里吧。我待会儿还有事,不多留你了。”
苗艺的手停在半空,突然爆发开,“孩子呢?孩子该怎么办!”
梅轩眯起眼睛,黑瞳里凝着从没对苗艺显露过的凌厉,“苗苗,你也不小了,不必我来告诉你,该如何处理掉一个孩子吧?”
“当然,如果你依旧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也不拦着你。我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出赡养费,每个周末带他去游乐园——不过苗艺,请你记住,我能做的也只能到那个程度。”
“不是我不爱那个孩子,而是——他的母亲阻绝了我对他的感情!”
梅轩说着起身。门外已经有waiter敲门,“谭先生,男装店派人已到,请您方便的话到内间更衣室更衣。”
“谭梅轩,你混蛋!”苗艺绝望地呐喊。
梅轩站在门口转身,“苗苗,我承认我混蛋。可是,这绝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如果你不背着我动那些手脚,你我还能是很好的青梅竹马;可是是你亲手斩断了你我之间最后的维系!”
梅轩说着微微仰头,轻轻叹息,“曾经,你将我推上悬崖边,无法退回。那段时间的痛苦,比死还难过。苗艺,失去小桐的痛,我不会再尝一次;所以也请你趁早死了所有的心。”
梅轩说罢,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苗艺在他背后放声大哭起来。雅间的门却被及时关严,没人停下来听她哭泣.
梅轩换好衣裳,语气轻快地给靳欣打电话,“妈妈,有时间出来喝个下午茶。您在家里闷得太久了,该出来走走——就算,陪陪儿子,如何?”
半个小时后靳欣走进茶座,梅轩笑得眉眼轻扬。
靳欣有点奇怪儿子今天的神情,“有什么好事儿么?”
梅轩笑起来,隔着桌子握住母亲的手,“妈妈,儿子的幸福是不是母亲开心的事情?”
靳欣挑眉。
儿子今天,似与往日不同。
梅轩面对母亲,多少终是有点紧张,缓了口气才说,“妈妈,我方才与苗艺退婚。”
“什么?!”靳欣惊得离座,“梅轩,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也不事先跟妈妈商量!”
梅轩笑着摇头,“妈妈,您先别急,听我说。”
“五一过后您跟爸爸的那场大吵,儿子也听出了眉目来。不瞒您说,儿子悄悄去查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身份并不难查,难查的是那女人是怎么到了爸爸的身边——妈妈,不是儿子偏袒爸爸,儿子觉得爸爸绝不会主动去找女人,这其中必定有人牵线搭桥。”
靳欣一听,神经便绷紧起来,“那牵线搭桥的人,是谁?!”
梅轩握住母亲的手,凝着母亲的眼睛,“妈妈,您还想不到么?”.
“难道是——苗松林?!”靳欣低吼出来,声音里已经含了尖利。
苗松林虽然在政协也挂着个副主席的头衔,不过他终究还是个商人,为了方便自己做生意,他一个个将需要打通的官员拉下水……这一贯是他做事的方式,靳欣岂能不知!
谭耀松多年始终惧内,所以万事都要问过靳欣才敢决定。苗松林与谭耀松做事,有些当然不喜欢受到靳欣掣肘,于是苗松林利用女人,既能笼络谭耀松,又捉了谭耀松的把柄,借此逃过靳欣的掣肘——苗松林那个重利薄情的商人,的确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对苗松林来说,靳欣这个亲家当然比不上他万林集团的收益更重要!
“所以我跟苗苗之间的婚事……”梅轩望着靳欣的眼睛,缓缓说,“儿子认为,至少此时不宜继续。”
“那孩子呢!”靳欣终究也是无法释怀那小小生命。
“妈妈,您也明白,就算那小婴儿出生,恐怕我们也要第一时间去验他的DNA吧?”梅轩说着转了转自己的白金袖扣,那是小小一颗地球的形状,“那个晚上我被下了药,什么都不记得;相信就算妈妈您也无法确认,那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妈妈,苗艺是什么样的姑娘,您一定比儿子更清楚——她有没有可能为了这桩婚姻,而想法设法去得到整个婴儿?难道您希望我们都结婚了,到时候验DNA出了问题,却已经碍于名声没办法离婚?”
“妈妈,到时如果再后悔,可就晚了。又何如,不早早截住那个可能?”.
“我就说这个谭梅轩靠不住,果然他还真就往这条道儿上来了!”苗松林听完苗艺的话,禁不住破口大骂,“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子!”
孟莲抱住女儿就知道哭,“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可怎么办,怀着身子,可怎么办啊!”
“哭什么哭!”苗松林不耐,“没了那个谭梅轩,难道还嫁不出去了?不结婚便不结婚,孩子拿掉,这世上的好男人多得是!”
“爸……”苗艺哭得浑身颤抖,“我不想放弃这个孩子……”
“别说傻话!”苗松林冷冷眯起眼睛,“没有这个孩子,就凭你是我苗松林的女儿,你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可是如果拖着个孩子,女儿啊,那你的身价可就要大打折扣!”
孟莲也点头,“趁着现在孩子的月龄还小,拿掉也好拿;别等过几个月那孩子大了,就更麻烦了……”
“爸,妈!”苗艺哭得满脸的眼泪,“女儿,好不甘心啊!”
苗松林咬牙点头,“不甘心就好!女儿,咱们拿了孩子,养好了身子,再找他谭梅轩报仇!咱下次一定找个比他更好的!他谭梅轩不就仗着是个靳家的外孙,他装什么呀他装!”.
“什么?”吴冠榕听着电话也怔住。
电话里是苗艺的祖父、吴冠榕的老友苗远山。苗远山是真正的书香持家,平素就连吴冠榕都欣羡苗远山的旷达气质;今日苗远山却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梅轩是“黄口小儿”、“寡情薄义”!
吴冠榕被骂得灰头土脸地挂了电话,靳欣早已负荆前来,低声下气在母亲面前解释良久。
最终,吴冠榕虽然也接受了靳欣的说辞,却只觉疲惫翻江倒海而来,惊得靳欣呼喊着奔上来,好一顿推拿拍背。
吴冠榕疲惫摇首,“我老了,越发禁不得你们折腾。这个家,迟早让你们给折腾零碎喽!”
吴冠榕老泪落下来,“你大哥,刚刚才跟我说要正式收养那个女人的女儿当养女,你这边又给我来个梅轩悔婚!你们一个一个的,无论是儿女,还是孙辈,竟然都没有一个能让我省心!”
靳欣也愣住,“什么?大哥要收养简桐当女儿?”
吴冠榕半躺在椅子上,面色沉沉,“第一眼看见简桐那个丫头,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回来报仇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自打简桐那个丫头跟咱们靳家扯上瓜葛,靳欣你看见没有,咱们靳家哪里还得过一天得安宁!”
吴冠榕支住额角,“还用说吗?梅轩那孩子悔婚,除了有苗苗那边的原因之外,恐怕还是简桐那个小蹄子勾着!”
“她一边哄骗着兰泉,一边又跟梅轩藕断丝连——你说,她能不是故意的么?这世上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她是来报仇的,她一定是那个女人怂恿来跟咱们靳家报仇的!”
吴冠榕疲惫地挥手,“打电话给你二哥,让他抓紧回来吧。靳家再这样折腾下去,会被那贱.人母女给毁了的……”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为错了人(第三更)[VIP]
简桐从行政楼走出来,被门外骤然洒下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简桐只觉额角一跳一跳地疼,像是有几十根钢针一同刺下头顶来。
同期留校实习的王露走过来拍了拍简桐肩膀,“怎么了?”
简桐忙笑,“没事。”肋
“那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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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摇头。
王露安慰简桐,“没事,这才是一次综评打分,还有两个月呢,你一定行的。就算是我们,也都看得见你的努力。”
方才在行政楼,学生处马老师将所有毕业留校实习的学生召集在一起,公布了最后三个月综评第一期的分数。简桐竟然在全部二十几名留校学生里成绩垫底!
简桐不是个功利心重的人,可是她付出的努力自己最清楚,就算不是最优秀,也一定不算最差!
学校为了鼓励留校实习生们的积极性,还弄了个末尾淘汰机制,就是三个月的综评下来,垫底的五个人将失去最终毕业留校的资格。
简桐实在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做得不到位。这次综评不光有院系领导的打分,还有学生、后勤等等各个群体的打分,包括日常工作、社团指导、生活管理等等方方面面。
“谢谢你王露。这次综评,你的成绩在前三,真是恭喜你。”
王露拍了拍简桐,指着对面树影下,说,“我先走了,回聊。”
王露离开,简桐凝眸望梧桐树影下。那身姿颀长的男子,穿纯手工银灰色西装,配粉色衬衫,没有严谨地系着衬衫顶端的两颗纽扣,而是敞开,露出他修长的颈子和男性的喉结,严谨而不失浪漫。
梧桐树影摇曳,他映着阳光灿烂地向她微笑。
简桐抚了抚额,只能走过去打招呼,“嗨,梅轩。”
本来想问他是不是有事来找靳欣,可是觉得不必问出口。梅轩不会是个没事跑到工作场所来找母亲的人,所以他来G大只有一个可能。
梅轩静静凝望简桐,“我跟苗艺退婚了。”
简桐面色苍白了下,“那,孩子……”
“小桐,你该知道,我很喜欢小孩子。”曾经他们两人情浓时,梅轩曾经开玩笑,要简桐给他生一支篮球队,他自任教练,带领孩子们冲锋陷阵。
“可是我只希望一个人给我生孩子……”梅轩面上笑意敛尽,黑瞳幽深。
简桐尴尬笑起来,指着王露的背影,“梅轩,我还有事。回头聊。”
梅轩也并不纠缠,只是站在简桐背后,嗓音清朗,“小桐,我会重新追回你。请你,有这个觉悟!”.
今日综评,简桐从一早点名的时候就心神不宁。兰泉看得出来,所以下课便从教室跑出来,想要去行政楼接简桐。
电话忽然急促地响起来,兰泉抓起电话有微微的犹豫,按下接听键,苗艺的哭声传过来,“兰泉,我活不下去了……兰泉,我不想活了!”
“苗艺,你别做傻事!”兰泉皱眉,目光掠过走廊的窗子望向行政楼的方向,纵然还是记挂简桐,可是苗艺这边人命攸关。兰泉闭上眼睛,“你在哪?”
兰泉开车冲出校门,经过大门附近的行政楼,兰泉不经意望向那个方向——简桐的背影已经走远,可是梧桐树影之下依旧立着个人,那人目光始终追随着简桐的方向……
兰泉皱眉,握紧了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最大。车子疯狂地冲了出去!
秀月山顶,翠竹轻摇。兰泉开车冲上山顶,一眼就看见站在山顶平台上的苗艺。她今天穿一身白裙,长发散开,此时正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石块护栏外去,仿佛想更近地看清面前那一片澄澈如蓝色水晶的海水。
风从海上来,撩起苗艺长发,丝丝缕缕遮掩了她秀美的容颜。
曾经年少时,无数次,兰泉就是这样凝望着苗艺秀美的侧影,只觉心区窒痛——他只能凝视着她的侧影,她仿佛永远发现不了他的目光。因为,她的目光永远落在樱花树下的梅轩身上。
少年维特的烦恼,萦绕心怀,多年难忘。
兰泉没敢说话,豹子一样紧绷着身子,沿着她视线之外的路线,悄然走向她背后。就在苗艺一个晃神之间,兰泉猛地飞身扑过去,将苗艺抱在怀里!
“苗艺,你要干什么!”
苗艺被兰泉一把抱住,嘤嘤哭着转身,将面颊和身子都埋进兰泉怀里去,“兰泉,兰泉……”
兰泉一窒,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苗艺打蛇随棍上,紧跟了两步再度扑进兰泉怀里,“我该怎么办,兰泉?”.
山顶酒店,兰泉和苗艺坐在靠窗的位子。窗外海色天光尽收眼底,是视野最好的观景地。
五月,这个城市的旅游季节已经开始,山顶酒店的入住火爆;观景平台上就更是人来人往,不时有相机的闪光灯闪过。
可是这一派热闹的气氛却一点都振奋不了苗艺。她始终手托香腮,愣愣地望窗外大海。
兰泉皱眉,吩咐侍者给苗艺准备一杯清凉西瓜汁。她脸色不好,该给她补充一点糖。
“兰泉,真对不起,我在这样狼狈的时刻只想到找你。”苗艺终于缓缓回身,脸上带了一点不好意思,“从小到大,每次跟梅轩闹别扭,我都会找你……”
“我明白,没事。”兰泉将西瓜汁里的果肉搅匀了递到苗艺手边,“喝点西瓜汁。”
苗艺笑起来,眼泪却流下来,“我这么多年的习惯,你还都记得。”
兰泉想起当年记忆,也只觉唏嘘,“你说过,女生流眼泪的时候要多喝点水,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干。”
苗艺凝眸兰泉,幽幽地说,“我此时才明白,当年流的那些眼泪,竟然是为错了人。”
【大约11点第四更。】
正文 妇产医院的心悸(第四更)[VIP]
妇产医院,苗艺苍白了脸,抓住兰泉的手。
医院的格局是个大的开放式的候诊大厅,从大厅的座位能看见病人走进走出每个诊室。苗艺就亲眼看见一个女子独自走进手术室去,大约半个小时候走出来,本来满面明丽的女子,走出来时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肋
苗艺从小就怕医院,一看那女子的架势,登时紧张得浑身都打起了寒战。
兰泉握着苗艺的手臂,努力安慰,“别怕。现在医学这样发达,这样的手术安全已经有保障。我在这等你出来,勇敢点。”
在山顶酒店,兰泉劝了苗艺良久。苗艺终于鼓起勇气说要去拿掉孩子。
苗松林肯定不会陪女儿来做这样的事,孟莲还赶上在外地有演出,兰泉便陪苗艺来。
“王颖?轮到你了。”小护士声音清脆,却缺乏热度。可能对于普通女人来说要撕心裂肺的手术,在小护士们眼里已经麻木到跟打个点滴没什么区别。
苗艺乍然听见那个陌生的名字,还愕了愕,兰泉却握住她的手,“进去吧,到你了。”
兰泉明白苗艺爱惜自己的声誉,所以今天来是报了个假名。
苗艺没想到这样快就轮到自己,听着手术室里传来手术器械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只觉心都缩成一团。她跳起来抱住兰泉的颈子,“兰泉我害怕,我好害怕……”
这样的时刻,兰泉只能任由她抱着,更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去吧,没事的。我等你出来。”
苗艺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手术室去,兰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苗艺的背影。
——所以兰泉没看见,隔着医院的候诊大厅,收款处旁边的电梯处,简桐一脸苍白凝着眼前的一切.
简桐从行政楼出来就觉头晕,这个月的月事还迟迟没来,简桐有些担心。毕竟跟兰泉两个人初尝禁果,许多东西她还不懂,生怕这是怀孕了。
告别了梅轩,简桐给兰泉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却迟迟没有人接起。后来竟然被按掉……
这是兰泉第一次按掉她的电话。
那一刻,简桐握着电话坐在寝室的床上愣了良久。不期然就想起当初接不到梅轩短信的那段记忆。
心里莫名烦躁起来,简桐便自己坐车来妇产医院,想要悄悄验孕。
没想到,交完了款,还没去化验,就看见了兰泉跟苗艺的一幕。
简桐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起来。没错,她是可以安慰自己——她听梅轩说了已经跟苗艺退婚,所以苗艺一定会拿掉这个孩子。
女人其实都明白女人,如果来医院拿掉孩子,一定希望身边有个男子陪伴。梅轩是一定不会陪苗艺来的,所以苗艺找上兰泉,这很正常。
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比姐弟还要更近一层;更何况,兰泉曾经爱过苗艺……
简桐很努力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一切就是这样的,可是——她的耳边却不断回响着之前梅轩说过的一句话——“我那晚被她下药,所以我不能确定那孩子就一定是我的。也许是她早做好手脚,利用那一夜我神志不清,逼我就范。”
简桐只觉头晕更甚。那孩子如果不是梅轩的,苗艺可能跟谁去借种?
苗艺从小跟梅轩和兰泉一起长大,所以她身边的异性朋友并不多。这样私密的事情,苗艺除了梅轩之外,还可能跟谁有过……?.
“小姐你没事吧?”途径的护士看见简桐面色苍白,赶紧扶了扶她。不经意间,护士瞥见了简桐手里的化验单,便明白了简桐这是来做什么化验,理解地笑了笑,“别紧张。来验孕的患者里,有将近四分之一并不是怀孕。有的只是内分泌不调造成的月经不准。”
“谢谢你。”简桐点头致谢。
却一扭头去望手术室门口——方才那坐在座位上的兰泉已经消失不见!.
手术室里,苗艺躺在手术床上张开.腿,听着手术器械跟搪瓷盘子磕碰在一起的声音,便紧张得几乎晕过去。
医生对病人这样的反应早已见惯不怪。那位年纪比较大的医生还跟苗艺聊天,帮她放松精神,“结婚没有啊?这是第几次怀孕?”
苗艺紧张得已经顾不上撒谎,“还没结婚。这是第一次……”
那医生叹息,“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以为拿了孩子就除去块心病?这要是以后想要都再要不成,你们自己可要负责任!”
苗艺吓得眼泪都流下来。
“放松。想点轻松的事儿,一会儿就完了。”那医生严肃地吩咐。
想轻松的事?苗艺将身子向后仰躺——她长这么大,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就是少年时与梅轩和兰泉一同长大的那些经历吧。
梅轩与兰泉,一静一动。梅轩教她读书、写字,手指干燥而稳定地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那时候头顶的樱花就飘落下来,落在她写字的纸上,她便偏了头抬头去望——可能梅轩会以为她是在看头顶飘落的樱花,可是她自己却知道,她抬眸去望的,永远是那清美少年的面容……
总是在那样宁静而心动的一刻,绿纱橱外就会传来兰泉哇啦哇啦的叫声。通常他不是逮着个什么虫,要不就是去逮了个癞蛤蟆,装了笼子拎进来给她瞧,献宝似的全都送到她眼前。可是女孩子没有喜欢那些的,所以她不是还兰泉惊喜的叫声,而是惊声尖叫!
梅轩便会皱起长眉叱责兰泉,而她恰可以借着害怕,躲进梅轩的怀里去……
梅轩人如其名,就连他身上的气息似乎都带着一股梅香的。后来她长大了才知,是因为靳欣喜爱浓梅香,所以家里的一应衣物都会以浓梅香熏染。
可是她还是会顽固地认定,那股子梅香是从梅轩骨子里漾出来的,那样冷,却那样诱.人……
只可惜,每一次她有事,陪在她身边的从来都不是梅轩,而永远是那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兰泉。
她这多年的眼泪,终究是为错了人……
“苗苗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谁也不敢伤害你!”那时兰泉年幼,一句听似莽撞的誓言便轻易出口,如今回荡在苗艺耳边。
一滴泪从苗艺眼角滑下,她的唇角也悄然绽放了一丝微笑。
其实她一直弄错了人。她爱梅轩,可是有一个人却在默默爱着她。那么多年,她竟然没有发现。他捧到她眼前所有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都并非为了吓她,而是那些东西真的就是他最为喜欢的……
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捧到别人面前去,他一定认定她比他自己更重要,不是么?
所以在山顶酒店,兰泉起身去洗手间。他的电话响起来,苗艺看见是简桐的电话号码——她便按掉了电话。这个时间,她忽然不希望简桐再来打搅。
简桐已经再度抢走了梅轩,她一定不让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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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再抢走兰泉!.
“小姐你的脸色不好,是否能支撑?你自己来的么,没有家人陪你来么?”护士小姐还在关切地问简桐。简桐方才的脸色已经够白,结果她望了望手术室门前,脸色就越发白了。
护士小姐误会,以为简桐是从验孕这儿直接联想到下一步的手术,“你家人在哪里,要不我给你联系一辆轮椅。你眼看着已经支撑不住!”护士小姐焦急。
护士小姐这一重视,简桐心中的紧张就越发加剧,扶着墙壁站着,几乎已经稳不住身形。
就在此时,一双手臂毫无预警地伸过来,一手揽住简桐的肩胛,一手托住她腿弯,整个将简桐打横抱了起来!
“啊!——”简桐和护士小姐同时惊呼出声。
简桐抬眸,那孩子清美的容颜挂了邪气垂下来,“嘿,偷偷背着我,来这干嘛来了?”
正是兰泉。
“请问这位是?”护士小姐赶紧问。
兰泉含笑,眨着邪气的眸子望护士小姐,“多谢你了,护士小姐。你不是正在找她家人?我听见了你的呼唤,这不就来了?”
那孩子凤目里桃花潋滟,薄薄的红唇轻挑——害得人家小护士当场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正文 公主抱(4更1)[VIP]
兰泉红唇薄挑,垂首专注去望那小护士,“多谢你代我照顾她。护士小姐真是白衣天使,温柔和蔼又美丽。”
那小护士登时满面绯红。
简桐忍不住偷偷掐他。怎么到了哪儿他都不忘了放电呢?
兰泉忍着简桐的掐,笑着故意继续对小护士放电,“护士小姐,请问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肋
护士小姐赶紧指导,“请向右转,穿过急诊区就能看见化验室。带着这位小姐验尿,然后等候半个小时,化验结果就会知晓。”
“哦,化验,验尿……”兰泉狭长的眸子垂下来,一声声复述着小护士的话,一边问,“护士小姐,请问这个化验是验什么?”
简桐一听就紧张起来。
那护士小姐早被兰泉迷得晕头转向,“验孕啊!”护士小姐毫不迟疑给出答案。
“哦,验孕啊……”兰泉目的达到,眯紧眼睛,凝着简桐的目光里多了几许不豫。简桐赶紧别过头去,就当没看着。兰泉岂能放过她?收紧手指,暗暗掐紧简桐。
简桐自知理亏,也不敢喊疼,急忙垂下头去。
兰泉礼貌地告别了小护士,横抱着简桐大步向化验室的方向走去。可爱的小护士还站在原地捧着心口脸红中.
医院里照顾病患,倒也常见各种抱起与搀扶的形式,所以兰泉在走廊里打横抱着简桐走过急诊区去,也没引起观者的哗然。
可是简桐自己哪里还能好意思,头埋在兰泉胸前,一个劲儿嘟囔,“喂,你放我下来啊。我是去验尿而已,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兰泉面上的不豫之色还没褪去,听见简桐又想反抗,便高高挑起眉尖,带着一丝傲然警告,“老实呆着!要不然——待会儿验尿,我也帮你!”
“喂!”简桐终于被他的厚脸皮打败,只能又羞又恼地叫了声,便红着脸消停下来。
心里终究有小小的欢喜悄悄爬起。女人自己上妇产医院,无论是做简单的验孕,抑或是做流产手术,其实都是需要男人在畔的。没有女人会对这些检查的步骤不心存疑虑……所幸,他真的来了,而且这样蛮横地抱着她一路前行.
苗艺终于走下手术床来。虽然还能站立,但是腿却已经软掉。更大的悲伤在心里——就算这是自己主动的选择,但是女人决定放弃自己肚子里的骨肉,没有能潇洒得毫不在意的。
医生只职业化地嘱咐,“慢点。让你家人扶着你。回家卧床休息一个星期,跟坐小月子一样补养。”
医生的话虽然很贴心,可是那只是职业化的客套,人家一边忙着将脏污了的东西收拾好,又要准备迎接下一位患者,所以根本连扶都没有搀扶苗艺一下。
可能在医生眼里,她这样未婚先孕、然后又第一胎便要打掉的女人,真的不值得同情吧。
苗艺只觉双腿栗栗,哆嗦着向前走。两条腿都不敢合并在一起……仿佛那冰凉的器械还在身体里。
本来穿着白色的长裙,就算医生防护得也算很小心,可是还是有血渍染红了裙子。苗艺低头一看那血渍,险些晕倒。
终于挣扎着走出手术室的门,苗艺心底升起小小的热切——不管怎么说,她不是孤单一人;比起之前她亲眼看见孤身走进走出手术室的那个女人,她是幸运的,因为兰泉就等在门外的椅子上!
她相信,兰泉一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兰泉不是孩子的父亲,但是至少在外人眼里会认为兰泉就是那个父亲。那样清贵俊美的少年,会让所有人都羡慕她吧,会以为即便她为他打胎,也是值得的……
以她对兰泉的了解,兰泉一定会极尽温柔地呵护着她;在未来的七天里,兰泉也一定会每天都到她家里去看望她,陪她温柔地说话,给她带她喜欢的小礼物。
想到这里,苗艺终于勇敢地笑开。曾经的痛苦,就让它随着那来错了的小生命一同消逝;从此时起,她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重新去选择对的人,重新去选一份能让自己开心的感情。
“兰泉……”苗艺努力漾开一抹笑意,带着热切的期盼喊出兰泉的名字。
她相信,兰泉一定会奔来,将她收入怀中.
在化验室窗口拿了接尿的小塑料杯,简桐红着脸推开兰泉,“放我下来吧,我得去卫生间。”
兰泉撅嘴,到了卫生间门口才将简桐放下来,“喂,人家那叫‘公主抱’哎。人家拿你当公主那样珍惜和小心翼翼,亏你还几次三番非要人家放你下来。”
化验室窗口门前人本来就挺多的,有人来化验,有人等着拿化验报告单;再加上医院的走廊说话本就有很大的回声,所以兰泉那毫不掩饰的话,就被大家都给听了去。
这里是妇产医院,患者当然清一色都是娘子军。女人们听见兰泉这样说,再凝眸去望那个男孩子的外貌,就都忍不住笑开,更是用羡慕的目光望着简桐。
简桐的脸就更红,只能反唇相讥,“我听说在日本,这也叫‘死尸抱’。”
兰泉登时拧眉立目起来,“再胡说?!”
简桐也没多想,只想着要反驳他,说出来才知道自己这样说真的是唐突了,忙吐了吐舌,趁着那孩子抓住她之前,一个闪身跑进女卫生间去。
兰泉看她那矫健的步伐,急得在后头喊,“你倒是慢点啊,你可是准孕妇!”
简桐进了卫生间,为了他这句话,真恨不得跑出去再踹他一脚。
这家伙,非但没有半点担心,反倒喜气盈盈的似的。他还是个学生啊,她要是真有了,那可怎么办!
【马上第二更。】
正文 猝不及防(4更2)[VIP]
“兰泉?”
手术室,苗艺支撑着走出来,带着期待朝门外喊了一声——却没有飞奔而来的身影。苗艺诧异望门外的椅子,空空如也。
苗艺皱眉,便骋目四望去找兰泉,想着他可能去卫生间了?或者去大厅一角看电视了?或者去小卖店买东西了?要么,是走出大厅去打电话?肋
苗艺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是答案都只指向兰泉很快还会回来。
苗艺用手撑着铝合金的门框,缓缓走到大厅里,开口叫着,“兰泉?兰泉……”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从面前陌生走过的人们,那一张张面孔里,没有一张是她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兰泉!”苗艺急了。仿佛这一生,从没有何时有此时这般渴望见到兰泉,可是偏偏就在这一次,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
苗艺无助地握住椅子的靠背,茫然四望。
难道是她晚了么?当初能呼唤兰泉名字的时候,她没有呼唤;等此时想要呼唤,那人已经闪身而退。
“兰泉!——”苗艺终于再顾不得旁人惊讶的眼光,大声喊了起来!.
简桐红着脸将接了尿样的白色小塑料杯拿出卫生间来,不好意思地不去望兰泉,侧身挡着将尿样送到窗口去,然后跟医生说话。
兰泉笑起来。
这样的简桐着实可爱。他们之间都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这样一个化验的尿样竟然还让他的小老师别扭成那个模样。
正想走上前去逗逗简桐,兰泉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兰泉一看那个号码,这才一拍脑袋——是苗艺的电话。他刚刚竟然光顾着简桐,压根儿忘了自己是干嘛来了!
简桐将尿样和单子都交给了医生,转头望兰泉,见他正盯着不停响铃的电话发呆。
简桐便也想到这电话是谁打来的。
简桐吸了口气,走到兰泉面前去,仰头,“医生说,等这个化验结果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坐在这等着,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够你送苗艺回家去。”
兰泉面上一红,“桐桐,你听我解释。”
“不用。”简桐笑起来,“先送她回家吧,她刚做完手术,比我更需要人照顾。等你送完了她再回来,到时候说什么都来得及。”
就算不为了苗艺着想,终归要为兰泉着想。毕竟在兰泉成长岁月里,苗艺是一个重要的存在;如果让兰泉眼睁睁看着苗艺挣扎在困顿里,兰泉定会良心不安。
爱他,便不要让他因为一点小事而左右为难。
兰泉笑起来,平伸手臂揉了揉简桐发顶,“那你乖乖在这等着,哪儿都不许去。还有,不许胡思乱想。不论化验结果是什么,都有我们两个共同承担。这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儿。”
简桐笑着垂下头去,“嗯。”.
“兰泉?兰泉——”
兰泉穿过急诊区回到候诊大厅时,正听见苗艺惊慌失措的呼喊。
遥遥望去,苗艺一身白裙伶仃地站着,面色苍白、黑发低垂,就像个孤单的溺水者,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兰泉心底也是一疼。曾经年少岁月里,苗艺一直是完美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姑娘。
“兰泉!”
苗艺终于看见了候诊大厅那端的兰泉,像是溺水者终于在被浪头吞没前的刹那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甚至忘了自己的身子还有不适,就急着从手术室想要奔向兰泉的方向去。
“你站在原地别动!”兰泉想了想,还是掏出电话来,拨下了梅轩的号码,“梅轩,来妇产医院接苗艺吧。就算你说要跟她退婚,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总归是为了你怀孕。她现在身边没人,你总该接她回家。”
梅轩在电话里迟疑,“或者联系救护车吧,我现在不方便过去。”
兰泉有些激动,“谭梅轩,你不要太过分!不管怎么样,就算抛却那孩子的身份,苗苗总归跟我们一起长大——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妹没人照顾?”
梅轩在电话里困扰地喘息了下,“兰泉,我知道我此时的表现很冷血。可是如果此时去了,却会让苗苗误会,甚至从此陷入更深的纠.缠里。我此时的绝情,也是为了将来好。”
梅轩顿了顿,忽然清冷一笑,“听声音,兰泉,你应该就在医院。既然你说我不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妹没人照顾,那么你为什么不能送她回家?”
“兰泉,你给谁打电话?我们回家吧,好不好?”苗艺已经走过来,顾不得白衣染红被人惊望,只瞪着一双孩子般的眼睛,无助地望着兰泉。
兰泉叹了口气,只能按死电话,点头,“好。”
兰泉想了想,还是不忍心让苗艺这种景况下自己走出医院大门去,弯腰将苗艺也打横抱起来,疾步走向医院大门。
兰泉背后急诊区的门边,简桐静静望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
心下不是没有酸意的——他刚刚公主抱着她到了化验室;这会儿他又同样抱着苗艺离开。这是不是说,苗艺在他心中,依旧与她一样重要呢?
不是不信兰泉,只是女人有时候就是会胡思乱想。简桐摇摇头,转身走回化验室窗口前面去等报告单。之前看见苗艺走进手术室那一幕,越发让简桐希望自己千万不要怀孕。
在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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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的时机,或者遇到错的人而怀孕,那受伤害最严重的永远都只是女人。
简桐叹气,掌心下意识贴在腹上。不知道此时,这里面是否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正心烦意乱想着是否真的怀孕的事儿,电话响起来。简桐看那号码是靳长空,便微微皱了皱眉。
“伯父您好。”
“小桐,你在哪里?”
简桐当然不能说自己在妇产医院等待验孕,便扯了个谎,“哦,在学校呢。”
“那你出来一下,十分钟后我去接你。”
简桐连忙拒绝,“伯父,别。我这边还有工作,脱不开身。请问伯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靳长空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咱们省的收养手续的办理有了新规定,为了避免是超生等情况,要求办理收养手续的时候要提供亲子鉴定报告。所以小桐啊,我们两个得去做个亲子鉴定。”
简桐一颤。
曾经一直担心自己跟靳长空有血缘关系,她也一直徘徊在做不做亲子鉴定这件事上,没想到这件事终究还是到了眼前。
“小桐,你该明白,这是你妈妈的愿望……”靳长空的嗓音在电话里黯然下去,“就算谁都会违拗她的愿望,但是她一定希望我们能够帮她完成她的愿望。”
简桐握紧了电话,缓缓闭上眼睛,“好,伯父我去做。”.
兰州。
于静怡将最后一套南泥套娃塞了棉花,装进大纸箱里,用封口胶带将纸箱封好,这才扶着腰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呼,终于都收拾好了,真是件浩大的工程。”
已是五月,兰州的早晚还有微凉。于静怡在牙白的真丝衬衫外又搭了件薄薄的宝蓝色开司米针织衫,越发显得整个人气质高挑、容颜典雅。虽然已经有了年纪,却越发显得风韵婉约,极合衬她身为钢琴演奏家的身份。
去年于静怡刚在奥地利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奉献了一场中国古典音乐与钢琴完美结合的演奏会,大获成功。外电都称于静怡是中国的钢琴皇后。却无人能想到,于静怡在家中完全是一位普通的小女人,从不托辞怕伤了手指而不做家务;里里外外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
靳万海正将书架上成山的文件一件件搬下来做最后的整理,有用的扫描入电脑存档,无用的丢进碎纸机。靳万海是兰泉的父亲,所以相貌上自然与兰泉有八成相似。只是靳万海气质沉稳,所以反倒是靳长空看上去与兰泉更为相像。
如果撇去岁月沉霜,便毅然能见到靳万海当年的俊逸:长眉斜裁剪,额头饱满、一管直鼻挺而修长,一弯薄唇似笑非笑。乍看上去,靳万海有种将兰泉与梅轩的气质合二为一的感觉:既有兰泉的潇洒倜傥,也有梅轩的冷傲清逸。
靳万海一边忙着一边摇头望于静怡,“那些零碎的东西,有的不方便拿的,又何必都带走?”
“哪能不带走?”于静怡撅了撅嘴,高雅里还带了一丝小女孩的娇嗔,“哪一件都是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我哪里舍得扔下?”
“别的不说,单说那一套南泥套娃,那就是当初兰泉还在兰州的时候最喜欢的小玩具。虽然明知道儿子长大了,再也不会玩那娃娃,可是我却依旧能从那娃娃身上找回当年兰泉小时候的影子。”
于静怡说着,面上不觉露出慈爱的神情来,“想想我刚生下兰泉的时候,他才那么一点大,身长才有五十几厘米;如今竟然长的那样大,竟然比你我都要高了。孩子,真是奇迹。”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我也想……(4更3)[VIP]
兰泉送苗艺返家,苗艺还拉住兰泉不想让走。
兰泉只好又耽搁了一会儿。幸好苗老爷子在家,兰泉这才将苗艺托付给苗老爷子,转身向外跑。苗远山也望着兰泉的背影轻轻叹息,“这孩子最难得还有赤子之心。小艺啊,梅轩并非不好,只是梅轩骨骼清冷,哪里比得上兰泉的知冷知热。”肋
“如果做事业,也许冷静能让梅轩更胜一筹;可是当丈夫,无疑懂得体贴的兰泉才是最好的人选。”
苗艺落下泪来,“爷爷,孙女知道错了.
兰泉返回医院去,简桐已经拿了化验报告。兰泉紧张地抱紧简桐的腰,“是不是?”
简桐红了脸,摇头,“不是。我刚刚拿化验报告回去给医生看,医生说我近来有些思虑过重,睡眠不好,所以内分泌不调了造成的月事不准。”
兰泉却一脸的大失所望,“要真是有个小家伙,该多好。”
“去!”简桐脸止不住地红起来,“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简桐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虽然她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兰泉却敏.感察觉到简桐的表情流转里似乎带着氤氲如雾气一般的忧伤。
兰泉便笑开,扯着简桐的手去咬耳朵,“我还是孩子么?难道我——不够大?”
“你大什么呀,别忘了你现在才是大二的学生。”
简桐说着,却抬头看见兰泉促狭的眼神,简桐这才猛然会意兰泉在说什么“大”!
“你要死啊!”简桐在医院里羞得无地自容,就好像来来往往的人都听见了兰泉说的话似的,囧得她踩了兰泉脚趾头一脚。
看着简桐在明净的阳光里笑开,兰泉这才缓缓放下心,由衷地笑起来。伸手去揉简桐的发顶,“别不开心了。想要宝宝,我以后给你一堆一堆的。”
“呸!”简桐真是被他这个形容给雷到,“你当你是谁呀,还一堆一堆的?”说着,终是忍不住调皮,“蚂蚁啊,还是虱子啊?”
兰泉笑着将简桐搂紧怀里,两个人相偕往外走。兰泉弯下腰凑近简桐的耳朵,“小蝌蚪啊!”.
坐进车子里,兰泉这才敛了笑意,伸手握住简桐的手,“说吧。”
“什么?”简桐装傻。
“你心里的疑问,还有你刚刚不开心的原因。”
“没呀。”简桐努力搪塞。
兰泉忽地侧身倾压过来,颀长的身影覆盖了简桐,“说不说?不说我就在这吻你,直到你说了为止。”
这里是医院大门旁的停车场,人来人往最是人多!
“兰泉……”简桐惊喘,急忙推着他。兰泉的气息都已经喷在她唇上,他嫣红轻薄的唇就在眼前。
“说——”兰泉托在简桐背上的手,急迫地捏了捏。
简桐只能闭上眼睛,“我刚才吃醋了。我乍一看见是你陪苗艺来做手术,我还以为,以为……”
兰泉哑然失笑,“以为那个孩子是我的?”
简桐红着脸说不出话。
兰泉笑起来,伸手勾住简桐的手指,一根一根将她的指尖缠绕,“你个傻瓜。人家的处.男之身是被你毁掉的啊,人家在跟你叉叉圈圈之前,怎么还可能给苗艺孩子?你以为还能人工授精啊?”
这个死孩子……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提什么“处.男之身”!简桐脸红过耳,掐着他的手,“谁知道你真的假的?”
“啊?这个也怀疑?”兰泉拧眉立目起来。
简桐脸红,“谁让你的表现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嘛。你,你那么熟练……”
“喔~~”兰泉笑起来,“说我熟练,这意思就是说其实你很喜欢咯?”
简桐笑起来,含羞却也坦然,“是,很喜欢。”
兰泉激动得在车子里就要坐不住,长手长脚地都快要冲破驾驶室去,“小老师,你刺激我,我现在就想,想……”
简桐笑开,轻拍兰泉,“我也想。”
“真的?”兰泉登时气血上涌,脸已经红了.
大学城周边的一家家庭式小旅馆里,一进房间,兰泉便一把将简桐抱住,修长的身子蛮横地将简桐抵在墙上,用力碾压,感受那份几乎让他渴望至死的软玉玲珑。
简桐喘息着感受身子上登时燎原而起的猛烈火花。
兰泉急着拉扯她衣衫,简桐趁着这个机会,主动环上他的颈子,拉下他的头,主动送上自己的舌尖……
兰泉咻咻地嘶喘,被简桐衬衫的扣子折磨得快要疯掉,干脆直接将衬衫下摆向上推,露出她凝脂一般的柔嫩的肌.肤,那一款式样其实很传统的2/3罩杯黑色蕾丝BRA却几乎将兰泉直接逼上忍耐的极限!
兰泉舌尖与简桐共舞,大掌已经饥.渴地推高了简桐的BRA,急不可耐地搓.揉上简桐的丰盈,感觉那一刻小小红豆在他掌心渐渐饱满……
简桐也是情动,主动将小手伸进兰泉T恤下摆,掌心紧贴着他贲起的肌肉,渴望地去抚摸这个少年一般青涩,却又狂狷的男子。拉低他领口,看得见他胸膛上那一条头尾皆张的苍龙正在她掌心下……
简桐粗哑喘息起来,忽然有一种好奇:自己究竟是希望那条苍龙在她的抚摸下会变得柔顺,还是希望它更加狂狷,更为凶恶?
兰泉欣喜感知到简桐这一番的主动,只觉身子里的猛兽摇头甩尾,那压抑已久的兽.性正在冲破最后一丝理智!
“告诉我,小老师,不是说期中考试之前不给我么?今天怎么会……”
嘴上虽然说着还算理智的话,那两只修长的大手早已将简桐的短裙推上腰间,一只大掌托住了简桐的小臀!
【大约11点半前后第四更。】
正文 让罪孽来得更深重吧!(4更)[VIP]
那孩子说得那么言不由衷。分明已经急迫得用修长的手指勾开了她的小裤裤,竟然还在问她……
简桐放纵自己,将裙下柔软紧贴着他的手指辗转,“好——哦,那就,停下来吧。”
“你想让我死么……”兰泉将头抵在简桐乳间,低低嘶吼。肋
简桐深深吸气,伸手去抚兰泉的发丝,“今天不是你要,是我要。所以不算你犯规,是我给你……”
“真的?”兰泉惊喜得不能自已,抬头去望简桐的眼睛。
他的长眸雾气氤氲,像是子夜里光华闪耀的黑曜石,“现在,就说你想反悔,我的小老师,你也休想逃掉!”
兰泉大掌用力,将简桐修长的双腿缠上他的腰,他两只大掌托着简桐小臀,急迫地奔到床边去,弯腰深深吻下去.
身.下的小老师醉眸微张,发丝被汗水粘在颊边,身上的所有衣物都被他狼狈地推开,那些深藏的曼妙尽数都在他唇里、指尖。
兰泉情动不能已,贪婪的品尝里,仍旧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糟糕——笨蛋到,手指颤抖得打不开她的衣衫,衬衫、BRA、短裙,他竟然一件都没能正常地打开、褪掉,而都是急三火四地给推向上去……
他的小老师,虽然所有的美好都已经展现在他眼前,可是事实上——他身上原有的衣物竟然还都在身上!
若论亲密,怎么也该“罗衫轻褪”,粗俗点说也该“裸裎相对”,可是他倒好,竟然小老师身上的一丝都没给褪掉。
猴急啊,他一见到他的小老师,怎么会猴急至此!
怪不得爷爷奶奶打小就笑话他,说他是个猴儿精,原来那时候就能猜到他此时的猴急么?
兰泉自己跟自己懊恼,这份心情又不想被简桐窥破,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简桐的小裤裤上——好吧,既然其它的衣物都没能顺利褪掉,至少这个小东西,他要打败它!
兰泉在床边跪下来,忍住渴望,将全部心神都放到那小裤裤上,极尽小心地将它沿着简桐的长腿褪下来……
唔,好有成就感!.
那孩子……自己跟自己别扭着……简桐岂能一点不查?
他是弹琴的手,手指本来该是最为灵巧轻盈的,可是在她每一件衣衫上都蠢笨得像个猪蹄子,哪个都是东扯扯、西拉拉,然后索性给向上推高……
忍着羞涩,感受到那坏孩子跪倒在她腿.间,小心翼翼褪掉那条小裤裤,简桐终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他怎么,那么可爱啊!
明明前一刻还是放肆狂野的家伙,下一刻竟然用那样“清纯”的神情和动作去褪她的小裤裤——虽然那动作本身是很坏很邪恶的,可是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真是——让她心动。
简桐喘息了声,主动用长腿圈住兰泉,哑声低喃,“兰泉,来……”
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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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听见他骨骼里发出一声欢叫,兰泉骤然起身,一个冲刺——渴望的,终于彼此拥有。
他停不下来,她知。那一下深似一下,一下猛于一下的冲击,让简桐眼睛里慢慢溢满了泪水。
像是一块活塞,不断将压力积攒;而那压力并不是负担,而是一下又一下,更深刻更高昂的快乐……
简桐忍不住落下泪来,却不是悲伤,而是满溢的情绪需要一种发泄,变作泪水,滴滴滑落。
“嘘……”兰泉身子在凶狂地动着,嗓音却异常柔软,伏在简桐耳边,“哪里不舒服么?还是我,太用力了?”
简桐索性哭出声来,抱紧兰泉,“不是,我是真的好喜欢!我喜欢你这样对我,我喜欢你——这样用力!”
“嗯——”简桐无心的话,几乎彻底剥开兰泉的忍耐,险些让他此时便奔涌而出!他努力喘息着,咬住简桐的耳垂,“傻瓜,现在不许说这样可爱的话,可不许露出这样可爱的表情——我,我会受不了的!”
简桐忽地一个用力,一翻身,便将兰泉反压住,居高临下俯视那俊美又狂狷的少年,“你受不了,那我来……”
兰泉惊住,随即缓缓笑开。薄薄的红唇邪恶挑起,“我的小老师,你要欺负学生啊?”
简桐含羞笑起来,身子却被他一句话便刺激的越发反应,索性含紧他,尝试着主动来驾驭他……
“是哦,坏学生,让你不听话……老师会,惩罚你哦……”
果然,学生很快便禁受不住老师的“惩罚”,声声“惨叫”起来…….
陌生的小旅店,房间不大,房间的朝向也不是很好,房间里四处都有隐隐的霉湿气味。
可是即便如此,相拥的两个人却只觉甜蜜。
他们抱在一起睡了良久,醒来早已日暮西斜。兰泉在胭脂色的光晕里抱紧简桐,还舍不得睁开眼睛,呢喃着说,“我要去公司上班。我要尽快赚钱,买个房子。”
“那是一大笔钱。”简桐伸手玩着兰泉刺青上那愤怒的龙头,跟它挤眉弄眼玩斗气,“公司刚刚创办起来,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兰泉被简桐的小手指捅得又要情动,便抓起她淘气的小手印在唇上,“可是这样带着你来这样的小旅店,我会觉得对不起你。那些酒店基本都认得我,我不敢去;可是这样的小旅店,这样简陋。”
简桐笑起来,轻轻拍兰泉的面颊,“你不简陋就够了。亲密的时候,我哪儿还有工夫去注意身边的环境?——兰泉,跟你在一起,陋室都是华堂。”
兰泉心潮澎湃,将简桐的头贴在心口上,“又说这样可爱的话,你今天是不是想掏空我啊!我又想要……”
简桐贴着兰泉的心跳,无声落下泪来,“刚刚,其实我瞒了你。伯父打电话来,说省里的收养规定有新要求,要做亲子鉴定。那时候我真的很担心……”
兰泉一皱眉,垂下眼睛来望简桐,“我送苗艺回家的时候?”心疼蔓延开,“傻丫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干嘛自己扛?”
简桐含泪摇头,“我是很担心,可是我决定——豁出去了!”红了面颊,却坚定抬头望他,“不管有没有那个亲子鉴定,甚至不管那结果会怎么样,我还是跟你亲热了!”
手指点着他的心口,小女孩般含着一点委屈,“坏学生,这一次是老师主动要你的哦!就算你有可能是我弟弟,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要一直这样欺负你!”
深深吸气,简桐绽放耀眼的微笑,“谁让,你总让我那样快乐——所以我赖定你,我要一直欺负你!坏学生不许反抗老师,一定要乖乖听老师的话!乖乖地——任凭老师欺负哦……”.
之前一直没猜到简桐今天为何会主动要他,兰泉之前还以为是因为验孕失败,简桐心理空虚,所以需要彼此的怀抱来充满那份空虚。
此时才明白,方才那一场欢.爱分明是她一次心的涅槃!
兰泉心疼地收紧手臂,“傻瓜,傻瓜!这样的话要我来说,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
简桐从他怀抱里露出小小脸颊来,娇羞含笑,“只许老师欺负学生!坏学生,乖乖听话哟。”
兰泉忍不住张口就啃了简桐面颊一记,“坏学生也要反扑哦!”
简桐轻轻叹息,环住兰泉的腰,“如果亲子鉴定真的会出事——兰泉,我们算不算犯罪?”
兰泉轻轻一笑,傲气挑起眉尖,“就让罪孽来得更深重些吧!”.
两人携手走出小旅店,正是彩霞满天。
两人的身影双双印在路面上,看着都觉甜蜜。兰泉的电话响起来。
兰泉看了号码就笑起来,对简桐说,“我妈。”
简桐一紧,赶紧想要收回手去,却被兰泉死死缠住手指,握在掌心。他就这样站在路边,一手握着简桐的手,一手接起电话来。
“妈。”
于静怡在电话里笑开,“儿子,想没想妈?”
“想啊,想得我是无心学业。”
“去,又把你那些坏事儿往妈头上扣?”于静怡语气里虽然有责备,却终是带着笑。
“妈,爸好么?”
“嗯,一切都好。你爸还是老毛病,容易咳嗽。不过回S城就好了,不像兰州空气这样干燥。”
兰泉笑起来,眉眼之间有温情自然流露,“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还是原定的九月么?”
于静怡在电话里笑起来,“你猜。”
兰泉眸子里有光芒瞬间迸射,“难道,你们现在已经回来了?!”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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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打电话,清美的五官在胭脂色的夕阳里轻舞飞扬,“妈,您跟爸爸已经回来了!好啊,你们竟然搞突然袭击!说是九月回来,结果提前了整整一百天!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到位啊!”
“哈哈……”于静怡在电话里爽朗笑开,“当然不是故意瞒你,也是你爸爸临时决定提前回来。整个事件只有你爸爸能决定回来的时间,毕竟要他亲自将兰州这边的工作处理完结,做好交接了才行。也恰好组织部那边也有这样的安排,妈妈事先也没想到。”肋
兰泉点头,“奶奶在这边也做了许多工作吧,她老人家一直盼着你们早点回来。”兰泉面上露出小孩子一般的欣喜来,“太好了,大爷也回来了,再加上你们,咱们靳家终于一家团圆了。”
抬头望兰泉的眉飞色舞,简桐却听见自己的心“咚”地一声沉了下去。心底仿佛有寒泉潋滟,深不见底。
靳长空今天上午才打电话说要做亲子鉴定,下午靳万海夫妻就已经归来——这其中,只是时间的巧合么?
“嗯,好,我马上回来!妈你是不是想吃小海螺?我顺路买新鲜的回去?”兰泉兴高采烈地挂断了电话,垂首望简桐,这才发现她面色发白。
“嘿,怎么了?听见是我妈,担心了?”兰泉将简桐的手凑在唇边轻吻,“别担心,我妈是个通情达理的好母亲,不会像我姑姑那样蛮不讲理。就算你是我老师,我妈也能理解和接受。”
兰泉笑着摇了摇简桐手臂,“就算伯母跟我大爷之间过去曾有什么,也没关系,我妈妈不会在意的。”
简桐用力点头,“快回去吧,伯父和伯母定然都在家里翘首以盼。我没事的。”
那孩子已经开心得几乎整个人都飞起来,简桐只觉羡慕。那是他们一家人的团聚,她纵然刚刚与他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却也不能贸然走近他们一家人的亲情。只能这样遥遥远观,仿佛只能是一个看客。
兰泉伸手抚了抚简桐面颊,“刚刚是不是把你累着了?”之前在医院里,简桐心理上曾经经历过担忧,后来两个人的激.情又是那样疯狂,兰泉自然以为简桐是累了。
简桐侧了头,主动将面颊更深凑近兰泉的掌心,“嗯,是累了。我没事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你快回去,再晚了农贸市场里的小海螺该都卖光了。”
兰泉还是不舍,简桐却毅然推开了兰泉的手,“去吧,别让长辈等。”
兰泉含笑点头,“路上自己小心点,回家给我电话。”
简桐笑着望那孩子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胭脂色的斜阳里,只觉心有一角便空了。一个人活在世上,有爱情也有亲情,很难去衡量这两者孰轻孰重。纵然舍不得他走,却也知道,她无权以爱情之名剥夺他的亲情。
那孩子,返身回家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啊…….
兰泉提着从农贸市场买的小海螺,疾步走进家门去。门房老王忙接过小海螺,送到后厨去处置。兰泉笑着嘱咐,“就用清水煮,别加葱姜蒜,我妈就喜欢吃这份清汤原味儿。”
“你这孩子就放心吧!”门房老王就笑,“我认识你妈妈那会儿,那还没你呢!”
兰泉不好意思地耙了耙头发,“是啊,我都忘了。”
靳家的老家人都是跟了靳家一辈子的老人儿,对靳家的感情几乎比对自己本家还要亲了。
靳家跟着靳邦国的几个公务员都赶紧招呼,“兰泉你赶紧着吧,全家人都等你呢!”(小注:这里的“公务员”不是国家公务员,是军队里的称呼,相当于过去首长身边的“勤务兵”。)
兰泉笑着奔进二门去,大老远就看见于静怡站在台阶上迎着他。兰泉飞奔上台阶,一把抱住母亲,“妈!想死您了!”
于静怡抱着儿子,眼泪当场就下来。儿子从小不适应兰州的气候,被婆婆接回来养育;她虽然舍不得儿子,但是更要留在丈夫身边照顾。虽然每年都想办法回来看儿子,兰泉长大了之后也经常回兰州去看他们;但是毕竟两地分居,不像日日在身边那样亲近。于静怡一颗心分成两半,这么多年一直无法完整。终于盼来回归这一天,儿子却已经长了这么大。身为一个母亲,错过儿子成长过程里那些珍贵的小细节,总觉万般遗憾。
“妈,别哭了。终于回来,应该是高兴。”兰泉眼泪也落下来。这家伙表面看着吊儿郎当,似乎并不拿亲情太当回事,其实他心里却是最重情的。更何况离开母亲时,他还年幼,有哪个孩子幼小时不会想念母亲的怀抱?
“嗯,妈都是太高兴了。这都是高兴的眼泪。”
家里人闻声也都从房里走出来,靳万海看见儿子,一个大男人眼眶里也有了泪花。
靳长空就笑,“好啦,进来先吃饭再说。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有眼泪慢慢留着流。”.
兰泉拥着母亲,握住父亲的手一起进屋去,看见奶奶也是满面喜色,竟然起了床,此时完全无恙一般地坐在桌边,含着笑。
兰泉只觉开心。仿佛靳家近年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祥和的气氛。
真希望,家和万事兴。
兰泉想着,不由得偏过目光望了靳长空一眼。简桐之前说过靳长空张罗着要去做亲子鉴定;兰泉又去望对面的梅轩。
梅轩正跟弄棋说着什么,弄棋柔荑掩着口儿笑。
于静怡笑着问靳欣,“怎么没把苗艺也叫来?”
【马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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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于静怡问起苗艺,靳欣和梅轩面上都有点尴尬。陪着靳万海小酌的谭耀松皱了皱眉,解释道,“梅轩已经与苗艺退婚。”
于静怡和靳万海都惊了惊。于静怡却已经知道此时不该再问下去。靳欣是个好面子的小姑,如果此事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么靳欣一定会抢先回答;而此时既然靳欣不答话,那么就证明个中自有缘由。肋
靳万海终究是自家人,便皱了皱眉,“婚姻岂是儿戏?”
靳邦国也在旁咳嗽一声,“越发荒唐!”
听见老爷子和二哥这样说,靳欣面上更是有点挂不住,只好解释,“爸爸,二哥,是苗苗自己搞砸了一些事。她背着梅轩怀孕,梅轩说恐怕将来孩子出世还要做亲子鉴定。这样的婚如果急急忙忙结了,到时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真的有问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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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靳家的脸又往哪儿搁?索性暂时将婚礼搁浅,如果这俩孩子真的有缘,以后再说。”
靳欣这样一说,大家便也都了然于心。不管怎样,靳家人自然不能接受被戴绿帽子。
兰泉不满,当着全家人的面也没压住,“姑姑,不管苗苗做了什么,你们这样猜测已是不厚道。”苗艺走进走出手术室的前前后后,兰泉全都看在眼里。不管怎么样,那份疼痛却是真实的。他们只是在红嘴白牙地猜测,而真正承受痛苦的人却是苗艺。
梅轩静静凝眸望兰泉,无声微笑,“兰泉,我只是无法接受她使用陪酒女的招数。她既是欺人,又是自侮。”
一听“陪酒女”几个字,在座几个各怀心事的人不由得都暗自皱了皱眉。
于静怡笑着打岔,“万海,兰泉买回的小海螺做好了,你快来尝尝,可还是当年味道?”.
简桐回家去,赶紧换下身上的衣衫。跟兰泉之前的亲热,已经彻底将那身衣裳揉皱,此时那些衣裳看上去几乎像是拧干了的抹布,狼狈到几乎不打自招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地步。将脏衣服堆在脏衣篮里,简桐就到一楼的店里去。妈的身体还在康复期,简桐便不让妈再到店里去看店。
好在蔺鸿涛的酒吧已经包圆了他们的酒,所以店里的销量倒也不再那样担心;是妈一直坚持要将店子继续开下去,不想让零买酒的客人失望而归。
简桐坐了会儿,没有什么生意,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关了店。收拾好上楼,轻轻呼唤母亲,却没有答话。
简桐心底一动,爬上自己的小阁楼去——便怔住。
房间里,妈正握着她揣在口袋里的化验报告,面色苍白地看着。显然,是妈要将她的脏衣服收走去洗,掏空口袋的时候发现了这报告。
简桐一惊,急忙一把握住妈的手,将化验报告拿下来,“妈,都说了不让您乱动,您怎么不在床上歇着?”
“桐桐,你这是去测什么?妈妈没看错,这是验孕的报告,是不是?”袁静兰的面色苍白,两只眼睛直直望着简桐,像是充满了绝望。
简桐脸红起来,不想刺激妈,只能扯谎,“妈您别激动。事情是这样:我现在不是做导员么,班级里有女生身体出现状况,她又不敢找家人,只能来找我说。我就带着她去了医院……”简桐努力笑着,将报告给妈看,“事实证明没有哦,我也松了一口气。”
“真的么?”袁静兰又深深凝了简桐一眼。
“妈,您放心吧,我没事。”简桐抱紧妈的手臂,“我会保护自己的。”
简桐说着将妈手里的脏衣服都收起来,“我去洗衣服,妈您好好回去躺着。”.
卫生间里,洗衣机轰轰地响起来,袁静兰按下靳长空的电话,“长空,事不宜迟。如果再晚,我担心已经来不及……”袁静兰在电话里哭起来,“桐桐她,她有可能已经跟兰泉……我看到她口袋里有验孕报告……”
“什么!”靳长空在电话里也是大惊,“已经有孕了么?”
“好在还没有……”袁静兰哽咽着,“所以要趁着一切还来得及,赶紧想办法。”
靳长空在电话里,声音也黯然下去,“静兰,就算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也知道必须要抓紧时间——”靳长空仿佛痛苦地犹豫,终于还是说,“万海他,已经回来了。”.
卫生间里,洗衣机轰轰地转着,简桐垂首望着透明机盖里随着滚筒和水流一起旋转的衣物,只觉它们都像无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隔壁妈的房间里“咚”的一声闷响。
简桐只觉心一沉,扔下衣裳就奔出去,推开门正看见妈晕倒在地!
“妈!妈——”简桐心疼得哭起来。杜伯伯说过,已经不可以再刺.激妈,不可以再让妈晕倒了……
梁俊生闻声也赶紧跑进来,顾不得难过,赶紧将袁静兰平躺,将她领口扣子解开,保持通风和呼吸。梁俊生探着袁静兰的呼吸,又去摸脉搏,然后短促命令简桐,“赶紧去打120!”
袁静兰的电话就跌在旁边,简桐连忙抓起来。那上边还保持在通话状态里,靳长空的嗓音急迫传来,“静兰,静兰!”
简桐简短说明情况,然后赶紧挂断电话,拨打120.
靳家合家团圆,全家人正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袁静兰的电话打来,靳长空看了看靳万海。便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他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但是后来袁静兰那边突然没有了动静,还是让靳长空惊慌得忘形,向电话里呼喊着袁静兰的名字。
简桐回话说袁静兰晕倒,然后挂断了电话。靳长空急着起身想要去医院,却猛地一回身看见了站在他背后的靳万海。
廊檐幽深,那片阴翳仿佛全都落进靳万海的眼底;遥遥地,几乎感受到他看似平静的眼底颤抖地阵阵波动。
靳长空皱眉,知道躲不过。
靳万海眯起眼睛来望着哥哥,“静兰她,怎么了?”.
“大哥,有事?如果我们能帮得上忙,请尽管开口。”靳长空正待回答靳万海,却一转头见于静怡也掀帘子出来。许是他之前几声失声大叫惊动了家人。
靳长空再将目光落在弟弟面上,轻轻叹了口气,“没事。万海、静怡,你们赶紧进去吃饭去。今天这是为你们接风洗尘,难得老爷子、老太太都这样开心。”
靳万海只能欲言又止,皱了皱眉,转头跟于静怡走回堂屋去。
靳长空则进去跟二老告了个罪,说公司有事情,便急急离开。
“万海,组织部这边的调令出得晚了些,你回头打电话给邱部长,催他们程序走得快些。”吴冠榕跟靳万海说话,却见靳万海的目光似乎还凝在靳长空的背影上,许久未散。
靳邦国听着便是一皱眉,“组织部的调令还没下,万海你就回来了?这不是胡来嘛这!”
万海面上一白,赶紧起身给父亲认错,“爸爸,是儿子错了。”
吴冠榕急忙拦着,“邦国,是我电话催万海早点回来。我日前病倒,只担心大限将到,便只想着将儿孙都拢回到眼前来才安心。”
靳万海也解释,“爸爸,组织部这边的调令虽然还没有正式出公函,但是两方组织部早已达成了共识,所以算不得是儿子私自早归。这边刘正生副省长也是提前接到了中央组织部的调令,先期去贵州任职,所以事实上这边的职位已经空缺出来,需要儿子早一步过来适应情况。”
“那就好。”靳邦国点燃了一袋烟,用黄铜烟杆“吧嗒、吧嗒”吸着,“我呢就还是那句话,决不许仗着你老子我的一点声望去搞特殊!这帮女人背着我闹腾点就闹腾点了,毕竟是内眷,出不了什么大闪失;而如果你们几个”,靳邦国指着靳万海和谭耀松,“如果你们几个在公务上也敢胡来,我不用党和政府收拾你们,我先一个一个用这黄铜烟袋把你们给敲死!”
谭耀松吓得也赶紧起身来,战战兢兢听着。
“好了……”吴冠榕赶紧打圆场,“怎么扯到那么远去了。今儿这是家宴,咱们只说家里的话。”
吴冠榕说着拿眼睛瞟了瞟谭耀松,“耀松啊,你岳父对你这个女婿也说这样重的话,那是没当你是女婿,是拿你当自己儿子看待。”
谭耀松的汗都下来,当然明白老太太这话里有话地在敲打着他什么。之前跟那陪酒女燕儿的事儿闹得差一点就跟靳欣离婚,老太太却没在当时骂他,事后这样提醒他,他焉能不明事理?
便赶紧作揖,“爸爸妈妈都责怪得是。耀松定当返家自省。”
【靳万海早归,大家可以大致想到原因吧?O(∩_∩)O~,凌晨先更到这,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还你一个身份(第三更)[VIP]
靳长空赶到医院去,跟着简桐和梁俊生进进出出地奔忙,因为抢救及时、方法得当,袁静兰有惊无险地醒来,此时已经推入病房观察。
忙完这一切,夜色早已深沉,苍茫夜幕无声低垂,几点星光寂寥点映。白日忙碌的医院大楼都安静了下来。惨白的灯光静静地照着,在花岗岩的地面上反射出憔悴之色。肋
简桐自己走到病房外,在无人的走廊里坐下来,泪如雨下。
今天妈的晕倒,定然是自己的错。从小到大被妈独力拉扯长大,她何曾有事能瞒得过妈?毕竟母女连心。
从来万事,不是她能瞒过妈,不过是妈为了维护她颜面,故意装作不知。可是她却一再辜负妈,真是有罪。
梁俊生也走出病房抽烟。靳长空轻叹拍了拍梁俊生肩头,“今天一切多谢你。老梁,看你救护静兰的手法那样专业而且娴熟,看得出这多年你的用心。相比于你,我都汗颜。”
梁俊生摇头笑笑,“你们离得远,我离得近罢了。”
一句话说得靳长空眼泪险些没掉下来。面对一分无望的爱情,其实离得远是每个人都在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做法,离得近才是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梁俊生说得简单,那其中实则是多么深重的情谊。
靳长空叹息着走出走廊,只觉心字成灰。当年总是不明白为何静兰对万海的好感总比对他多,这么多年一直心有不甘;此时又再度被看似平凡的梁俊生震撼到。或许对情,他这么多年尚未参透。
走出玻璃门,看见简桐正坐在长椅上自己无声地哭泣。抱紧自己小小的身子,不敢大声,只能压抑地流泪。那份无声的疼痛,几乎撕碎了靳长空的心。
靳长空坐下来,伸手去抚简桐的发顶,“孩子,难为你了。爸爸一定会好好爱护你,在爸爸余生里,保护你不受伤害。”
简桐转眸去望靳长空。泪眼朦胧里仿佛又回到幼年时光,想起爸爸简单那温暖的双眼、有力的双手。
这么多年,跟妈相依为命走过来,遇到困难的时候,简桐有多想念爸爸,有多希望爸爸能这样坐在身边,对她说,“孩子别怕,有爸爸在。”
眼泪滑落,方才模糊的视野重又澄明,简桐越发知道,方才那一刻的渴望只能是渴望。爸爸早已不在,遇到危难的时候,她必须自己挺直脊梁,挑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简桐努力笑起来,“伯父说笑了。我都这样大了,已经学会了承担责任和保护自己。我已经不再是长辈羽翼下的雏鸟。”
靳长空听得出简桐话语里清楚的拒绝,不由得叹气,“小桐,爸爸知道你勇敢又坚强,是个好姑娘。但是,坚强不是逞强,不是什么都自己扛起来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算你将所有的压力都能自己扛起来,可是如果这样还是会伤害到最亲最近的人,难道你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么?”
简桐含泪回望,“伯父,您直说吧。”
靳长空叹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做亲子鉴定吧。小桐,我必须要趁着你妈妈的身体还来得及的时候,还你一个身份。”
“这么多年让你流离在外,委屈了你,更是对不起你妈妈。”.
正说着话,兰泉满面急色地跑了进来。
靳长空微微一皱眉,“小子,你怎么来了?”
兰泉只来得及跟靳长空点了个头,便坐下将哭做一团的简桐抱进了怀里,“伯母怎样?”
简桐见兰泉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依傍的肩膀,靠在他怀里哭出声来,“我妈她没事了。可是,在她醒来之前,我差点以为,以为……”
“没事了,有我在。”兰泉抚着简桐长发,轻轻安慰,“傻瓜,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靳长空奔出家门去,兰泉并不知发生何事,但是心中存了一份疑。陪着父母又说了会儿话,偷空给简桐打电话,电话通了,就是没人接。几次三番,依旧如此,兰泉这才急了,奔到凤鸣街去,却看所有的窗口都没有灯光。兰泉便想到可能是袁静兰出事,这才找到医院来。
当时走得急,简桐自己的电话是落在了家里。
靳长空望着那一对拥抱在一起的小恋人,只觉心如死灰。更加明白,静兰为何在电话里话声那样急迫。他是过来人,当然看得出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已经有多深。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一旦当年的事情被翻开,那么这两个孩子将受到极大的伤害!——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最为在意的孩子,他哪里舍得到来日看他们痛不欲生?
靳长空走出住院去大门去,按下电话打给助理大刘,“对,我上次跟你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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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事情,明天开始着手办。一定要确保每一个有资质的机构都被通知到。是,我不允许出现一点纰漏。”.
袁静兰小睡了下醒来,想见简桐。梁俊生寻出来,见兰泉也赶来,便是一声叹息。
兰泉坚持跟简桐一同进病房去给袁静兰问安,却没想到袁静兰满面冷淡,“靳二少,请你离开。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兰泉皱眉,“伯母,请允许我留下来,希望能帮忙。”
“不必。”袁静兰转过头去,轻声说,“桐桐,让他走。”
简桐只能拖了兰泉的手出来,低声哀求,“你先走吧,我妈现在还在激动。”
兰泉点头,“好,我不在眼前儿给伯母添堵。我到外头车里等,如果有事,马上电话给我。”
望着兰泉的背影,简桐心区窒痛。妈不想见到兰泉,定然是因为妈已经知道靳万海归来了吧?
【大约10点半前后第四更。】
正文 心疼,也要微笑(第四更)[VIP]
兰泉坐在车子里,只觉心思也是烦乱。
他刚刚冲进住院区的时候,恰好听见靳长空跟简桐说的末尾的一句话。如果不是他听错,伯父说的应当是要还简桐一个身份;说这么多年让她流离在外,他很是对不起她们母女。
这样的说辞,定然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私生子女所说的话。兰泉当着简桐的面努力克制住,此时只觉额角抽痛。肋
难道那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正在疑惑间,兰泉忽然看见一辆奥迪驶进来,停在住院区的停车场上。那辆车子里的人,兰泉当然不会认错,是父亲靳万海!
靳万海熄了火,从车子里出来。住院区的路灯光虽然幽暗,却也足够让兰泉看出来,爸分明一脸忧色,那忧急——丝毫不亚于简桐和伯父!
如果伯母只是跟伯父当年有过一段情,作为伯父的弟弟,爸出于礼节也有可能过来探望——但是,爸至于会急成那个样子么?看他此时面上的神色,不但忧色不亚于伯父,甚至更甚!
兰泉不由得下了车,借着夜色和绿植的遮蔽,悄然走向父亲去。隔着一丛灌木,兰泉听见靳万海在电话里忧急地问,“哥,静兰情况如何?”
说着说着,靳万海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哥,你无权阻止我见静兰!就算已经没有资格又怎样,就算有了妻儿又怎样!——她病了,我总该亲眼确定她安好!”
兰泉听见自己心底轰然一声——爸在说什么?这个语气哪里像只是伯父弟弟身份而来?!
那语气分明——分明是……!.
电话那端的靳长空也毫不客气,“万海,就算你看了又怎样!我告诉你,今天静兰为什么会晕倒,就是因为听说你回来!”
“你如果真的有心,二十年前便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静怡,更不会那么快就生下兰泉!”
提起当年往事,靳万海站在原地,只能握紧电话,说不出话来。
岁月蹉跎,从来不敢细数;如今一旦想来,原来已经是二十年——二十年,一个人的一生共有几个二十年?他竟然与静兰,二十年没见……
靳万海在苍茫夜色里闭上眼睛,“哥,我不让她看见。我只在病房外,哪怕能看她一眼也好。”
“求你。”
兰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麻木之中还能机械地按动电话键盘的。他发短信给简桐,甚至还在短信里写上好笑的表情符号,似乎没心没肺地跟她逗笑:“小老师,出来一下呗。我肚子饿死了,陪我吃碗拉面吧。”
“我在住院区西门等你,别走正门啊,快点,我急不可待。”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将简桐调开。不能让她知道他父亲的事,更不能让她看见他父亲在她母亲病房前的表现.
“老板,有没有蒜蓉辣酱?”
“再来点陈醋哇……”
“芥末呢,芥末有吧?”
简桐坐在小食棚里,无奈笑着地望兰泉。那孩子仗着自己长着一张惑人脸孔,几乎将人家年轻的老板娘支使得断了腿。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估计人家老板娘也没见过吃碗五块钱的拉面还能这么多穷讲究的。
老板娘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有份市井气,却也掩不住一份女人味道,含笑又将兰泉要的东西给拿来。实在没有的,还跑到隔壁食摊上去借了来。
简桐都不好意思,一个劲儿说,“大姐,麻烦了啊。”
兰泉偷偷笑,隔着煤气灯望简桐,“还叫人家‘大姐’,人家愿意听才怪!”
简桐只能优雅地翻个白眼,“难道我跟你一样脸皮厚地喊‘美女’?”
“哈哈……”兰泉笑着,吞了一口面,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简桐忙起来去给他拍背,闻了闻那面碗,简桐忍不住叫起来,“喂,你一碗面是不是放了半碗芥末啊?”
简桐赶紧去掐他,“人家小本经营也不容易,你一碗五块钱的面费了人家多少调料!”
兰泉笑起来,被芥末呛得满眼睛都是眼泪,握着简桐的手,“我错了,待会儿我付三倍的面钱。小老师,你别生我的气。”
简桐微微惊讶,坐下来,也没抽开手,“兰泉,怎么了?”
“没事啊。”兰泉笑着抹了抹眼睛,“芥末呛得,直想流眼泪。”
“哎呀那你别用手揉啊!”
简桐喊出来,却还是晚了,兰泉忘了手上还站着辣椒酱,这一下子就全揉到眼睛里去。
简桐急忙跟老板娘去要清水冲洗。偏巧,小食摊没有自来水管,老板娘用塑料桶带来的清水还都用光了。简桐看着兰泉那难受的样儿,走到他眼前去,捧起他头,翻开他眼皮,用自己的舌尖去舔粘在眼皮上的辣椒末。
那孩子的腿好长,简桐为了近距离凑近他眼睛,便只能站进他腿.间。兰泉也自然地伸出长臂,揽着简桐的腰。
桌上点着的煤油灯灯花跳跃,照着这一对相依相偎的小恋人,那份甜蜜浓情看得老板娘都轻轻叹了口气,用手肘推了推自己老公,“真想再年轻一回。”.
一碗面竟然被兰二少吃了一个多小时,简桐真的只能说叹为观止。
被兰泉牵着手送回住院部去,简桐还在无奈地笑,“以后再不被你骗了,还说十分钟能搞定一碗面,你看这都多少个十分钟了?”
兰泉个子高,视线轻易掠过简桐头顶去望停车场。靳万海的奥迪已经离开。
兰泉这才轻轻叹息着笑开,“还不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人家的心,你怎么不明白啊?”
简桐微笑,忍不住主动向前一步,走进兰泉的怀里,将面颊贴上他心房,“还有一辈子呢,何必急于一时。”
“嗯?”兰泉以为自己幻听,急忙垂下头去找简桐的眼睛,“你说什么?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简桐红了脸,却双瞳坚定闪亮,“我说,还有一辈子呢。”
兰泉听见自己高高悬起的心“咚”地落回原位。忍不住情动,趁着夜色的遮掩,兰泉用力捧紧简桐,深深吻了下去。唇齿相依,在宁静的夜色里咂咂出声,却犹满足不了两人内心的渴望……兰泉喘息着抱紧简桐,“小东西,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啊?不然我怎么这样爱不够你?”
简桐笑着推开兰泉,捋了捋鬓边的乱发。都是被他那个坏人揉乱的,含笑命令他,“你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学。”
兰泉虽然不放心,也只能乖乖离去。否则,简桐定然不安心。
望着兰泉的车子尾灯在夜色视野里终于消失不见,简桐站在夜色里抱紧自己的手臂。方才下楼的时候,正看见有一个中年男子急急忙忙跑上楼梯来,差点跟跑下去的她撞在一起。不过那人似乎心无旁骛,并没有看她;而简桐却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那张与兰泉酷似的脸,简桐岂能猜不到那是谁?
所以兰泉那孩子才故作神秘地要她下楼,才那样麻麻烦烦地吃了一个小时的面……
他的心事,她懂;所以她才对他说“一辈子”.
简桐看见病房里熟睡的妈,这颗心才放下来。幸好靳万海也是个知进退的,没有贸贸然去直接见了妈。
简桐回眸望梁俊生。也看得出年轻时斯文俊秀的男子,此时已是两鬓斑白。简桐不会记错,曾经梁叔的发丝还没有这样白,如今的发丝染霜,应该就是这几天之内的事情。
梁叔从来不说对妈的感情,可是靳长空与靳万海的相继归来,梁叔心内岂能继续平静?
换位处之,如果自己用心用情守了二十年代的人,终究还是会为了他人而激动,而晕倒……换了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会疲惫到心字成灰吧?
简桐叹息着蹲下来,握住梁叔的手,“梁叔,我妈不是盲眼人,我能看见的,我妈定然都看得见。”
梁叔笑笑,“我不是为了要让你妈看见。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要独自拉扯一个孩子长大,还要独力支撑一个酒坊,实在太难。我留下来,只为让自己心安。小桐,不是每一份感情都只为狭隘拥有。只是能看见她幸福,我便幸福。”
简桐抱住梁叔的肩,放声大哭。心内所有的担心和委屈,都于这一刻倾泻.
兰泉归家,爸妈的房间已经熄了灯。
天井里一弯清月银辉洒落。兰泉站在当院,真想就这样冲进去问问爸,当年究竟是如何?简桐的身份又是如何。
夜色里轻轻起了咳嗽声。
于静怡的嗓音静静响起,“我去给你泡茶,你别动啊。”
靳万海轻轻叹息,“轻些,兰泉应该已经回来了,别吵醒了孩子。”
兰泉心如刀绞。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还是给大家定心丸:有小波折,不过不会大虐,老天也不会忍心拆散这样相爱的人~~O(∩_∩)O~】
谢谢:楠楠、初三五班、zll、daisy等亲们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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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月色被打捞起(4更1)[VIP]
理工大学司法鉴定中心。天气晴。
简桐抬头望着窗外那片碧空,只觉蓝原来除了是高大博远之外,还是令人眩惑的。想想那些透水而死的人们,是不是有的只是单纯被水眩惑了而已,结果一个失足,生命便已经失去。便如此时眼前这片高远的碧空,便让她有一种想要飞身投奔过去的渴望。肋
鉴定人员用针尖刺破了简桐的手指,挤出几滴血来,以纱布蘸取,做好样本。简桐抬着头只看着蓝天,没敢低头去看那血。
都说十指连心,尽管只是几滴血,却仍旧感觉火烧火燎的疼痛,沿着筋脉一直刺进心里去。
“好了。”鉴定人员宣布。简桐棉签按着血点苍白了脸。
兰泉扶着简桐,靳长空也关切望来。鉴定人员也好奇地问了句,“小姐不舒服么?脸色很差。”
简桐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我有点晕血吧。”
鉴定人员就笑,“这么一点血而已,别紧张。”
兰泉和靳长空却都明白,简桐哪里是因为晕血,而是在担心这个亲子鉴定的结果。
兰泉就打趣,“我说这个新规定的出台,是不是各个司法鉴定中心跟民政的合谋啊?要办理认养手续嘛,就得先做亲子鉴定;一个鉴定做下来几千块……”
靳长空也是一笑。
简桐急忙推了兰泉下,“别胡说啊。”不管怎么样,还当着人家工作人员的面呢。
那工作人员好在也是好脾气的,只是微笑,“七天之后会出结果。放心吧,我们会由两组不同的人员做至少两遍的实验,准确率达99.9%”.
送了简桐回家,兰泉想要留下陪简桐,却被靳长空叫走。
兰泉开车载着靳长空没回家,而是直接开到了海边去。
五月的海滩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入伏之后的人声鼎沸,此时却也已经满眼都是人。
兰泉停下车,握着方向盘转头,“大爷,有话您直说吧。”
靳长空别过眸子去,没有面对兰泉,“小子,你知道大爷从小将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听琴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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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
兰泉点头。
“所以,小子,大爷在这个世上也最不想看你伤心——兰泉,听大爷一句,从今天起学着收起对简桐的感情。就算再爱,终究有人伦大防。”
“嘁……”兰泉懊丧地踢了车子一脚,“亲子鉴定结果七天之后才出来,大爷你提前这么多天就要提醒我了?如果真有问题,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也不迟吧?”
“兰泉你错了。”靳长空缓缓转过头来,目光静如子夜,“当年我做过什么,我自己当然更清楚。小桐就是我的女儿,这件事就算还没有亲子鉴定的结果,我也能确认。”
兰泉咬牙,半晌没出声。
“兰泉,听大爷一言。”靳长空凝望兰泉绷紧的侧脸,心底也觉难过。眼前的这个孩子从小养尊处优,习惯了一副天塌下来都不要紧的表情;可是此时,从那孩子绷紧的五官线条里,哪里还找得见一丝轻慢?
“大爷,可惜您这样警告已是晚了。我已经跟简桐说过,就算亲子鉴定结果真的有问题,我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兰泉霍地转头望靳长空,目光如泉、澄澈清冽,“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大爷,现在就算你们拦着,也已经晚了!”
靳长空皱眉,“傻孩子,你想说什么!”
已是五月春深,灿烂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泛起耀眼的粼粼波光。水色天光全都落在兰泉的面上,将他那本就清贵的容颜掩映得更加耀眼。
兰泉微笑,“大爷,就算她是你女儿,我们也已经开始了。就算真的是姐弟,我也不会放弃。大不了我们今生不结婚、不生育——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不结婚、不生育的男女多了,可是依旧能一辈子在一起。”
望着那少年笃定的面容,靳长空心下也是巨震!他明白,兰泉这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靳长空从口袋里掏烟盒,手指颤抖起来,半天也没掏出一根烟来。兰泉伸手过来,手指灵活而坚定地抽出香烟,送到靳长空唇边,并且帮他点上火。
靳长空迷茫望着海天之间笼罩的那层如纱轻雾,“小子,你好糊涂!靳家这一代上只有你一个男丁!——如果你不结婚、不生育,难道你是想让靳家就此绝后?!”
兰泉摇头一笑,“那不怪我。大爷,这事儿该怪您和我爸。如果你们两位当年肯多生几个,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兰泉说着眯了眼睛,“再不济,还有梅轩。他虽然是外孙,但是从小也是在奶奶身边长大。虽然他不姓靳,但是意义是相同的。”
“再说——”兰泉本不甘示弱,可是这一刻他宁愿示弱,“再说可能在事业上,梅轩本比我出色。他冷静而勤奋,我比不上他。”
“所以如果由梅轩来带领靳家,相信这也会是个不错的结局。”
“胡说八道!”靳长空微微有点激动,“就算梅轩能干,可是你想没想过你爷爷和奶奶!他们二老都是年事已高,二老的血压也都不稳——如果你真敢在他们面前说你不婚、不生育,你岂不是要将二老活活气死!”
“你不想继承家业,可以;你不顾世人非议,这也可以——可是小子,难道你敢背上活活气死二老的罪孽?”
靳长空烦躁地将香烟扯下来,按灭了揉碎在掌心,“不是大爷不支持你发疯,而是你的身份,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有些疯,你发不得!”.
三天里,这已经是靳万海第五次徘徊在病房外。他每次都是晚上来,披着夜色,只静静站在走廊里,遥遥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望向病房内的袁静兰。
有两个晚上,他竟然都是离去了再复返。
靳长空当初刚回来时,还都直接走到袁静兰面前去;靳万海却没这样贸然。
梁俊生旁观着靳万海,忽然就明白了他心里对袁静兰的那份情,一定比靳长空还要重。
有时候不是不勇敢,可是他的胆小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袁静兰。胆小是因为在乎,宁肯克制自己,也不轻易让她激动而再度发病。
隔着医院走廊的距离,梁俊生和靳万海两个男人的目光终于相遇。靳万海只是遥遥望着梁俊生,并没有走过来攀谈。
良久,靳万海转身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却转头回来,朝着梁俊生深深鞠了一躬!
梁俊生堂堂大男人,那一刻险些有眼泪跌落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靳万海所有的心意便都在那一鞠躬之中——靳万海是在感谢他,也更是在拜托他。
如今袁静兰在病中,靳万海决定还是不直接走到袁静兰面前来,以免刺激到她,所以靳万海将袁静兰郑重托付给他,拜托他好好照顾袁静兰——甚至连带着他的那一份也都做到。
梁俊生忍着心底的澎湃,郑重点头。两个男人在无声之中,已是缔结了心的约定。
望着靳万海的背影向外走去,梁俊生那一刻蓦地似乎明白了,为何在靳长空与靳万海两兄弟当中,袁静兰对靳万海情有独钟。
梁俊生叹了口气。靳万海当年也该如兰泉一般,是眉眼飞扬的英俊男子,可是此时在夜色里去望他的背影,已经有了微微的佝偻。
或许是常年伏案工作使然,又或许是岁月的无情。在岁月面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对手。
在转过医院走廊自动门时,透过大门玻璃,梁俊生看见靳万海俯下了身子咳嗽着.
靳万海到家,已是深夜。
他跟于静怡居住的跨院里,房间的灯还开着。那是于静怡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他回来多晚,于静怡都会在灯下等候。
靳万海皱了皱眉,抬步走向房门。
“爸,聊两句?”猝不及防,月亮门边兰泉走出来。那如今已经是长身玉立的孩子,身上披满月色清光。靳万海眯着眼睛望儿子,果然比他自己当年还要出色好多。
靳万海微笑点头,“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或者明天再聊,如何?”
兰泉笑了笑,垂下头去,用脚尖撩了撩落下来的月色,“好,其实儿子就一句话:爸,我有心爱的女孩了。”
靳万海挑眉。
兰泉笑容如月色融开,“她叫简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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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会放弃(4更2)[VIP]
“简桐?”
天井间月华如水,靳万海在月色里站直身子,转身望向兰泉。黑瞳里有难以言说的神情。
“是。”兰泉笑眯眯凝着父亲,“我很爱她。”
清月银辉里,兰泉看得见父亲似乎挣扎地握了握手指。肋
“爸,我说完了,您休息吧。爸晚安。”兰泉转身走出月亮门。
当然其实今晚想要问爸的很多,想知道爸当年是不是跟袁静兰有过感情,想知道爸如今究竟怎么想,想知道——这二十年来,爸究竟是不是在真心爱着妈……
可是方才那一刻,当夜空月华如水倾泻而下,照亮他的脚尖,他忽然觉得也许问那些都不重要——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爱也好恨也罢,那些都是长辈们的事情。
他只想抓住现在。
长辈们的爱或者恨,都不会影响他对小老师的感情。
所以他将千言万语只汇集成一句话,便只是告诉爸,他爱简桐。
虽然只是一句话,可是却是心意的郑重宣告。他相信爸定会明白,他未明说的那些选择与心情.
兰泉转身离去,颀长背影融入月色花影,靳万海却站在原地半天无法回神。
知子莫若父,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未如今天一般坚定地要过什么东西。
靳家的条件决定了兰泉从小养尊处优,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而那个孩子自然对任何到手的东西都并不十分珍惜——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靳万海看得见儿子眼睛里的坚定。
“万海,怎么还站在当院里?晚上露水重,小心你又咳嗽。”
房门轻轻一响,于静怡走出来,扶住靳万海的手臂,“刚刚我听见兰泉的声音?这孩子怎么还没睡?”
靳万海皱了皱眉,“没事,我们回去吧。”
两夫妻彼此搀扶着走回房间去,靳万海转头望于静怡。当年的风华正茂,如今虽然风韵犹存,却终究染了月华清霜。靳万海轻轻叹了口气,“静怡,以后晚上不用为我等门。现在回到靳家来,不像当初家里只是我们两个人,门房老王他们都会等门的。”
于静怡淡然微笑,“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哪儿能说改掉就改掉的?你放心吧,我不辛苦,我喜欢这样做。”
于静怡笑着问靳万海,“刚刚兰泉说什么呀?”
靳万海望着于静怡,愣了愣,“呃,没事。刚刚兰泉听见我咳嗽,就问候了声。”
于静怡垂下眼帘去,“孩子也知道担心你的身体,只有你自己不在乎。兰泉的体质本是遗传自你,他对干燥的空气和风沙过.敏,有哮喘症状;其实你更严重——孩子能送回本家这边来养育,可是你呢,死活非要留在兰州二十年……”
于静怡说着便心疼得快要落泪,“如今终于回来了,这身子也已经……”
“静怡。”靳万海轻轻出声喝止了妻子,“别让家人跟着担心。不过是咳嗽几声,不碍事。”
站在灯光下,靳万海轻轻摇头,“最近靳家的事情很多,也很杂,所以妈妈才那么迫切希望我们早点回来。我这点小事,静怡,就别给家里添乱。陪着二老颐养天年,再亲眼看着兰泉毕业、立业,就很好了。”
静怡忍住难过,静静点头,“好。”.
同样的夜色里,风动梧桐,简桐的心也跟着一片一片地凌乱。
梅轩来见她。简桐说不见,梅轩便坚持说会站整夜,直到她来。
简桐不希望这些被邻居看见,无奈只好下楼来。
梧桐树影里,她看见梅轩眸子里的疑问。
简桐抚了抚指尖。那个小血点其实早就好了,可是那份被针尖刺破的疼痛似乎还在,火烧火燎,“没错啊,我是跟伯父去做了亲子鉴定。”
“看来大舅想要收养你,这份心意真的很坚定。为此外婆跟大舅吵过几次,连外公都动怒,可是大舅不改初衷。”梅轩眼瞳幽深,在梧桐树影里看不清他真实的情感。
简桐微微一笑,“梅轩,直接说你想问的吧。你想知道我们做亲子鉴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收养手续,对么?”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正色望梅轩,“其实伯父跟我妈曾经有过感情。梅轩,如果我跟伯父真的有血缘关系,你我便也成了姑舅亲。按照今日的法律,一样不可以有感情。梅轩,请你现在就停止吧——谢谢你对我的厚爱,可是现在就应该停止。”
“停止?”梅轩笑起来,“那你跟兰泉呢?会不会也已经停止?”
梅轩带着一丝傲然抬头望梧桐树叶摇曳的天际,“姑舅亲又怎么了?中国家庭历来最推崇姑舅亲的亲上加亲,尤其是大家族之间。现在的中国人,恐怕泰半都是姑舅亲的产物与后代吧,所以又有什么问题?”
梅轩说完,似乎望着夜空静静笑了下,“小桐,在你心里已经认定了,我一听说这件事,一定会如从前一般退缩了,是不是?”
简桐心尖一跳。
梅轩缓缓垂下头来,目光如星,璀璨地凝望简桐,“这一次我不会了。经历过之前的那次分手,我越发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小桐,你吓不退我。”
梅轩眸子里一点一点仿佛有星火绽放,“反倒是你跟兰泉的感情必须结束。小桐别怕,我会在你身边陪伴你。”
简桐一颤,推开梅轩伸过来想要握住她手臂的手,“梅轩,请你冷静。这不是你的性格。就算中国历史上推崇姑舅亲,但是却与如今的国家法律相悖!”
梅轩闭了闭眼睛,“兰泉也不肯放弃,对么?如果他都不放弃,我自然更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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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大副校长办公室。今天靳欣的心情很好。
二哥果然是二哥,回来之后与谭耀松出去谈过几次,结果谭耀松昨晚上单膝跪倒在她面前,向她忏悔,说对不起这么多年她的苦心。
谭耀松说,一直觉得她太过强势,总觉得跟她生活在一起,时时处处都要多加小心,他觉得自己很累——所以当遇见燕儿那样小姑娘的柔情,他便没能管住自己。肋
其实谭耀松当然不至于糊涂到去爱那个陪酒女,他图的不过是那女人的一刻温软。可是跟二哥聊过,谭耀松才清醒,这个家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她的好强,恐怕走不到今天。他谭耀松背负着靳家女婿的名号,却也被这身份给压弯了腰;如果不是她一直在背后用力推着他,他一定不会走到如今位置。
就算这个位置的得来与靳家声望有关,但是靳家终究并不是一手遮天,更何况军政分开,身为大军区司令员的靳邦国并不能对地方的行政指手画脚,所以二哥说——谭耀松得来今天,主要还是自己的资历和能力到了,再加上她的用力推动而锦上添花。
二哥说,他们两口子应该好好珍惜这一辈子携手得来的一切,怎么能老来老来还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要将这一切都打碎?
谭耀松终究也是个明白人,当然拎得清这得失之间的不同。为了一个陪酒女断送自己一生,哪里值得。所以便回来跪倒在她面前落泪认错。
一个女人为了自己丈夫用心用力一生,况且此时也都是老了,儿子都那样大,所以就算靳欣心里还存着几丝不甘,却也只能接受谭耀松的道歉,两人和好如初。
昨夜相拥,竟然仿佛找回几丝年轻时的甜美。这份好心情让靳欣一直微笑到此时。
办公室门被敲响,靳欣含笑抬眸,“请进。”
办公室门一开,靳欣面上微微变了变色。竟然是苗艺。
苗艺站在门口就笑起来,“怎么,伯母不希望见我?”
“怎么会!快进来。”靳欣起身亲自拉着苗艺的手,将她带到沙发坐下;顺手将办公室门关严。
靳欣亲自给苗艺倒水,在温水里加了蜂蜜,送到苗艺手里,“苗苗啊,你怎么这么大意!今儿这刚是几天啊,你怎么就下地上学来了?小月子也要坐满一个星期才行!”
“没事。”苗艺淡然一笑,“坐月子本来就只是咱中国人的做法。人家欧美女人,生完孩子就上班,人家也没有坐月子一说。坐月子都是因为咱中国人过去体质太差、营养跟不上;现在时代都不同了,我们这代人的身体完全没问题。”
靳欣还是皱眉,“这可不是玩笑。多休息休息总归没错,一旦身子坐下病根儿,将来都是麻烦。”
苗艺笑起来,那笑却怎么看都是苍白和凄凉,“伯母,原来您还关心我的身子……”
一句话说得靳欣也难过起来。她是真心喜欢苗艺,想要苗艺做自己的儿媳;可是那天当听见梅轩说,那个勾.引谭耀松的陪酒女就是苗艺父亲从中牵线搭桥的,愤恨之下,她便也默许了梅轩退婚的举动——此时谭耀松的事情已经风平浪静,于是靳欣的心中便对苗艺生出了愧疚来。
“苗苗,你别这样说,伯母真是难过。从小伯母当你是亲生女儿,伯母怎么会不心疼你?”
靳欣叹息,握住苗艺的手,“可是苗苗啊,那个孩子真的是梅轩的么?梅轩怎么会自己都毫无记忆?”
苗艺蓦地转头凝视靳欣,无声笑开,“伯母,忘了当初您跟我说过什么?您说一定要我想尽一切办法留住梅轩……想尽一切办法,女人最终的办法不就是怀了男人的孩子么?如果梅轩质疑,我尚且理解,可是伯母您怎会也同样质疑!”
四月时,苗艺与梅轩的假订婚败露,苗艺越发明白简桐在梅轩心中的重要,便曾经当着靳欣的面哭着说想要放弃。那时靳欣对苗艺说过,“不到最后一刻,便胜负未定。放心,你不是一个人,伯母会全力支持你!”
那话说得很明白,苗艺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得到靳欣的支持——却没想到,梅轩提出退婚的时候,就连靳欣都没拦阻!
“伯母,应该说那个决定是您与苗苗一同做下的,可是怎么到头来,这反倒成了伯母责怪苗苗的口实?”
苗艺冷笑,这多年来第一次在靳欣面前露出锋芒。
靳欣被问得一愣,更是惊讶于苗艺此时眼神中的锐利。堂堂G大副校长,此时也在个大四学生的面前说不出话来。
苗艺冷笑,“伯母,其实失去那个孩子没关系,失去梅轩也没关系——只是,我苗艺最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竟然被你们母子摆了一道,身心都受了伤,反过来还要受你们诟病。”
靳欣皱眉,“苗苗,你听我说!”
虽然苗家比不上靳家,但是苗松林此时的能量却也已经不容小觑。更何况,谭家与靳家终究不同,就算靳家人可以不用忌惮苗松林,却不等于谭耀松就不忌惮——更何况,谭耀松与那陪酒女燕儿的事儿,此时还牢牢握在苗松林掌中!
他们夫妻,此时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谭耀松因为丑闻而落马,她靳欣便也一生心血白费。
所以,靳欣焉能不惊?
苗艺嫣然笑开,“伯母,实话告诉您说,那孩子失去的时候,我也已经拜托医生留下那孩子的遗传学证据。拿着那些证据我去做了亲子鉴定,如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那孩子就是梅轩的!”
“如果,我向外界放出消息,说梅轩始乱终弃,一次次说要订婚、结婚,却一次次毁弃……伯母,您说梅轩未来还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么?”
【大约11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G大何处不逢君(4更)[VIP]
“苗苗!”
靳欣惊得面无血色,第一次面对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只觉束手无措。
原来苗苗这个孩子这样有心机,这样懂得如何将自己不利的元素转化为报仇的利剑!
受过伤的女人,报复起来,都会格外无情的,对么?肋
此时方知,她在处理苗艺这件事的态度上,的确是出了问题,那时只被谭耀松的事情冲毁理智,却没好好想过退婚一事会对苗艺意味着什么——靳欣更没想到,那个从小在她面前乖巧温顺的小姑娘,此时竟然能竖起这样尖利的锋芒来!
是苗艺的确是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还是她自己从始至终就对这个女孩看走了眼?
靳欣深深吸气,“苗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你先别激动。伯母说那孩子的事情,主要也是因为那晚梅轩酩酊大醉,对你们之间的一切并无印象。”
“不,他有印象。”苗艺抱紧手臂,凄凉笑起来,“只不过他的印象是简桐。他一直以为跟他在一起的人是简桐,他在高.潮里呐喊的名字也一直就是简桐!”
苗艺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全是眼泪,可是她却忍着没有流出来。甚至,苗艺还高高抬起下颌,唇角含了一抹笑,“跟梅轩一起这么多年,伯母,你该知道我受尽委屈。我将一个女孩子的尊严全都折断了匍匐在他脚边,只希望得到他一丝垂怜。”
“他跟简桐在一起,好,我知道,我该退开;可是简桐明明已经跟他分手,可是他竟然还这样对我!”
苗艺笑起来,眼泪终于无声跌落,那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跌落得又急又沉,“伯母,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对梅轩所有的忍让、包容,还有爱,都走到了尽头……”
靳欣只能讷讷,“苗苗……”
苗艺笑起来,用手背抹掉眼泪,“所以从那时起,我已经决定不再爱梅轩。伯母,我今天来,就是要正式向你禀告此事。”
靳欣听见心里轻声一落——多亏苗艺决定不再纠.缠,否则她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抚苗艺,更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要继续逼迫儿子迎娶苗艺,才能让苗艺打消报复的念头。
毕竟苗家人手里握着谭耀松和谭梅轩两个人的把柄啊!她靳欣如何能敢冒这样的风险?
“苗苗,是伯母和梅轩对不起你。所以你需要伯母做什么?只要能做到的,伯母一定帮你!”靳欣急急说出承诺。
她明白,苗艺今天来找她,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来告诉她,不跟梅轩交往了——苗艺一定会来交换条件,做出要挟。
苗艺缓缓笑起来,“伯母,苗苗的确是有事情拜托您——那事情也许别人做起来会很难,可是伯母做的话,那就易如反掌了。”.
“简桐,新学期工作计划书交上去了么?”
中午,简桐走向食堂去,心里惦记着翌日就要出来的亲子鉴定结果。同是留校实习生的王露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什么新学期工作计划书?”简桐愕了愕。
“嗯?你们系办没跟你说么?”王露惊讶了下,“这不都五月份了嘛,咱们的实习也进行到一半了,所以校学生处要我们每个人都要写新学期的工作计划书,就是说九月份迎新,如果我们带新生的话,准备如何开展工作啊!”
简桐摇头,“没有,我们系办没跟我说。”
王露也瞪大了眼睛。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了热度,从高天上明晃晃筛下来,落在简桐面上、身上,让她起了一层薄汗。汗珠细细密密贴在皮.上,跟衬衫全都黏在一起,凉凉湿湿的,说不出的难受。
简桐和王露都是冰雪聪明的姑娘,一个答案已经在两个人心底隐隐浮起,只不过两人都没说,心照不宣。
王露望着简桐失望的眼睛,努力微笑了下,“啊,那也可能咱们的安排不一样。我们这些写新学期工作报告的,可能是九月份要被安排带新生;像简桐你可能就继续带大二、大三的老生,所以自然就不必写新学期工作计划了呗!”
王露是不想她尴尬,简桐当然懂,于是便也按捺住心底的寒凉,努力向王露微笑,“是啊,也可能是这样。王露,谢谢你啊。”.
“嘿,两位美女,有没有饭卡可以借用?”正说着话,打横里忽然走出个人来。王露一见就笑了,“谭师兄,真是G大何处不逢君啊!拜托,就算是巧合,可是也太巧了吧?”
王露也是经管系的学生,梅轩当初的导师王教授也带王露他们本科的课,王教授经常在本科的课堂上给大家提及梅轩,有时也请梅轩来做做报告,所以王露跟梅轩混得很熟。
当初梅轩跟简桐交往的事,王露就也知道。
简桐见是梅轩,也只能微微皱眉,“梅轩,中午时间你怎么会过来?要借饭卡做什么?”
梅轩扯松了领带,解开衬衫上第一颗纽扣,又耙了耙头发,将本来一丝不苟的发丝耙得带了自然的弧度。他站在阳光下微笑,“中午正好到附近办事,忽然特别想念咱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外面的馆子真是都吃腻了,哪儿有学校的食堂好,花样品种多、价钱还便宜。”
“可惜校内食堂不对外,没有饭卡的就没办法买饭,现金都不行。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跟两位美女蹭着饭卡吃饭了。”
王露回头望了眼简桐,朝梅轩眨了眨眼,“梅师兄,没问题!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回头可得在外头那些你‘吃腻’了的馆子,再请我这个还没吃腻的师妹好好搓一顿!”
“哈哈……”,梅轩身在清朗阳光下,笑得眉眼疏朗,“一言为定!”.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大批的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涌向食堂去。梅轩本就是个耀眼的男子,此时更是褪去一身冷傲,站在阳光下这样眉眼舒展地大笑,登时便吸引了无数女生的目光。
“哇,天啊,那个帅哥是谁啊?好帅啊~~”
“就是就是,有点像玄彬吧!”
如果是过去的梅轩,可能只会蹙眉走过,就当没听见;可是此时的梅轩却朗声笑起来,站在阳光里向那些女生打招呼,“嘿,你们好。多谢啊!”
“噢——”登时便有女生激动得尖叫起来!
简桐脸红得有点不知所措。
“啊,我想起来了,他不是那个九天国际的CEO?电视上见过的!他还是咱们学校的校友,学校周年庆的时候还作为荣誉校友发言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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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啊,我也想起来了——他还是靳副校长的公子哎!”
更有小小的声音低低浮起来,“听说他跟计算机系的一个实习老师交往了三年哎,是不是就是那个白衣黑裙的那个?”
简桐只听见耳朵里似乎轰轰有火车跑过。
梅轩曾经在收发室等地做过一些荒唐事,当着许多老师和同学的面说过要跟她结婚,所以他们过去三年曾经藏得好好的恋情,竟然在结束之后被迫曝晒在阳光下——如今整个学校没人知道她跟兰泉在交往,却全都误会她跟梅轩还在一起。
可能在大学生们的眼里,梅轩这样英挺又成功、家世又是良好的男子,她怎么会有理由说GAME-OVER……
眼看着快要成为整个学校瞩目的焦点,简桐只能垂头,抱着自己的包包就疾步向食堂走去。
王露只以为这是小情人之间的小别扭,就笑着推梅轩,“梅师兄,赶紧去追啊!”
梅轩笑着便追上去,凑在简桐身边,主动低声下气地哄着,“小桐,不好意思了吧?我也没想到,你别生我的气。”
从旁观者得角度看上去,两个人的背影相偕走在梧桐树影下,越发显得登对;而且那态度,就十足十只是小情人之间的甜蜜小矛盾。
“哇,羡慕死人了,简直是韩剧现实版!”登时便有女生状似晕倒一般的呢喃。
梅轩听见了,低低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愉快。
简桐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停住脚步仰头望梅轩,“梅轩,够了!”
简桐蓦然的喝止,将梅轩眼瞳里的欢喜生生截住。梅轩闲适愣了愣,随即带着一股邪气缓缓笑开,“够了?小桐,这才刚刚只是开始……我说过我不会放弃,这一次,没人拦得住我——就算你,也不行!”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问自己要往何处(第①更)[VIP]
因为中间有王露拉着,简桐又不好在校园里对梅轩太过无礼,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梅轩去了食堂。好在简桐和王露现在的身份是教职工,所以她们两人可以不必去一楼跟同学们挤大食堂,而带着梅轩到了二楼的教职员工食堂去吃饭。肋
尽管兰泉极少出现在学校食堂里,但是简桐却也不能不担心;幸好可以避开,心情也放松下来。
趁着简桐去打饭的当儿,王露犹豫了下,“梅师兄,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今天能跟小桐一起来吃饭,多亏王露从中调和,所以梅轩心中对这位小师妹正是心存感激的时候。梅轩就笑,“说啊。”
王露看了一眼简桐的背影,她正排在窗口前等一份红烧鱼。王露这才压低了嗓音,“梅师兄,我觉得你应该侧面跟靳副校长反映一下——我们所有留校的实习生都被要求写新学期的工作计划书,可是简桐却压根儿就没接到通知……”
梅轩一愣。
这件事可能指向的结果,梅轩岂能想不到?
梅轩也转头,小桐站在热菜窗口前,似乎正出神地想着什么。她小小的身子排在几位体育系的男老师队伍里,显得那样娇小和孤单。
梅轩的心便是一疼。
“王露,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
王露叹了口气,“我知道简桐其实特别想要留校。她妈妈当年就想当老师,可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没当成;所以简桐说过,她会努力完成她妈妈未完成的梦想。”
“简桐的努力,大家其实都看得见。平心而论,我这个也同样实习当导员的,都绝对没有简桐用功。可是我的综评都能在实习生里排进前三去,没理由简桐的综评分数却会垫底啊!”
王露咬着吸管,有点义愤填膺,“我怀疑一定有人故意在坏简桐,在暗地里动手脚!梅师兄,你可得跟你妈妈说说,她总能保护简桐吧!”
梅轩皱起眉来.
下午的时光,慵懒而漫长。计算机系办周老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准备在办公室小憩一下。才走去要关上办公室的门,没想到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撑住了门。
周老师一看那来人,瞌睡虫就被吓飞了大半,只能尴尬陪着笑,“哎,哎哟,谭总啊。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
梅轩一笑,也没等周老师客套,自己拉了把椅子就坐下来,长腿霸气地伸出很远,“周老师,我想请问简桐的综评分数到底是低在了什么地方?是计算机系的老师和同学们对简桐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有所误会呢,还是……”梅轩扶了扶额,“还是我妈妈跟您暗自授意了什么?”
正如王露所说,简桐的努力,大家应该都看在眼里,有谁还会故意给低分?除非是恨简桐的人。
那么他母亲靳欣便是最可能的那个人吧。
他虽然侥幸获得母亲首肯而跟苗艺退了婚,但是不等于母亲就会支持他跟简桐交往。更何况此时简桐与大舅的亲子鉴定结果未出,母亲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就算他敢说不在乎姑舅亲的亲上加亲,母亲怎么会允许!
“谭总,其实这件事……”系办周老师也有点为难的样子,“请恕我直言,不管靳副校长私下里对于你和简桐的关系怎么看,靳副校长却也是极有自己办事的原则的——靳副校长这多年始终将公事与私事分得很开,又怎么会公然私下授意我对简桐故意打出低分?”
梅轩听着也是一皱眉。系办周老师说的没错。
梅轩收敛起之前的狂气,这一次真诚求教,“周老师,那请您指点,简桐她究竟做错在了什么地方?”
周老师看梅轩放下姿态来,就也叹息了声,“其实简桐做得很好,我自己也看在眼里。只可惜这次是综评,打分的是学校方方面面的人。谭总,其实你也该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简桐的分数低不是她工作不够努力,只不过可能有人看她不顺眼。”
“周老师您的意思是,简桐在自己不知的情形下得罪人了?”梅轩一皱眉。
“是,简桐遭嫉。”周老师也是叹息,“自然有人知道简桐与谭总你的关系,那么便难免会有人认定,简桐获得毕业留校的推荐资格,不是简桐自己赢得,而是简桐仗着靳副校长的关系……”
“所以你看,事实跟你担心的正好相反。”周老师叹了口气,“靳副校长非但从来没有公然说过简桐不好,甚至几次亲自过问过简桐的工作,而且也跟我们系表扬过简桐……谭总,你真的误会了靳副校长。”
梅轩垂下眼帘去。他懂,学校里从来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象牙塔,有时候学校里人事关系上的倾轧,甚至要比社会上还要严重.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听了梅轩转述系办周老师说的话,简桐握了握手中的玻璃茶杯。
她从小就很喜欢玻璃器皿,尤其是修长清透的那种玻璃茶杯,没有任何花纹,只是透明。最喜欢用这种茶杯泡绿茶,看绿茶未经发酵过的叶片,难得地还保留着翠绿的颜色,在水里缓缓舒展开,如同轻舞的水袖。每每此时便会想起上中学那会儿最喜欢听的萨克斯曲《绿袖子》。
如果这世间果有可以潇洒挥起的衣袖,真的可以不带起一片云彩,该有多好。
“小桐,其实你可以考虑离开学校这个环境,到外面来工作。”梅轩沉吟着缓缓说。
“比如,来九天国际帮我……”
【与其在学校受气,似乎真不如去九天国际。简桐是否会答应?马上第二更。】
正文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第②更)[VIP]
梅轩竟然邀请她离开学校,去他的九天国际工作。简桐听着便笑起来,“谢谢你梅轩。至少在7月份毕业之前,我不会放弃这份实习导员的工作。”
“小桐,何必?”
简桐摇头,“梅轩,谢谢你帮我打听这样多。对综评成绩的凄惨,我是失望;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在还没有人对我下最后通牒、在我还能继续做这份工作的时候,我会一天一天将这份工作做完。”肋
“虽然对某些人的做法感到难过,可是我不会因为他们的意见而改变我对这份工作的喜爱。只要还能多做一天,那么这份工作带给我的成就感和快乐就要超越那些人给我的伤害。”
“小桐……”梅轩皱眉,没想到简桐真的是这样喜欢这份工作。
这个时代,大学生想要留校,多数还都是为了避免在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吧;却真的没有几个是如简桐这样,秉持了一份对这份工作的热爱。
简桐笑开,“梅轩谢谢你,我真的没关系。如果7月份收到最后通牒,知道实在不能留校的话,那我另外找工作好了。”
简桐微微带了一点小调皮,灿烂笑开,“不管怎么样,我在大学四年里可也都是优秀生,每年都获得奖学金的。拿这个成绩表出去找工作,就算也许找不到如留校这样称心的工作,一般的工作还是没问题。”
“梅轩,难道你不相信我么?”简桐笑容清透,“况且,就算你的九天国际现在已经是职场上炙手可热的行业新贵,但是不等于我走投无路了也要去投奔你——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工作,就算将来我求职不顺利,也不会去九天国际滥竽充数。”
“九天国际延揽的都是动漫类的专业人才,我简桐自问完全没有那个专业背景,若果正常人事招聘,相信你们的人事主管连我的简历都不会翻开。”
“小桐!”梅轩有点急。
私心里,梅轩甚至有点期望简桐离开学校,能够去他的九天国际上班,这样的话他便可以与小桐朝夕相处,转而拉远小桐与兰泉的距离。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听见有这样轻松而完美的未来安排,一定会忙不迭点头,却没想到小桐斩钉截铁拒绝。
“再说……”简桐眸光澄澈,“兰泉组建了涅槃公司,虽然现在规模不足以与九天国际抗衡,但是毕竟是同业,将来难免会有所竞争。”
简桐缓缓笑开,“我不希望身在九天国际,会给兰泉造成任何的困扰。就算九天国际的员工不说我是商业间谍,我自己也会觉得对不起兰泉——我怎么能给他的商业对手工作?”
“小桐!”梅轩握紧拳头,“说来说去,原来你还是为了兰泉!”
简桐宁静点头,毫不掩饰,“因为我对未来人生的规划里,已经有他;所以我未来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要顾虑到他的感受。”
“对不起梅轩,你的好意我心领;眼前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纵然会有困难,就算也许要流眼泪,那也是我自己应当承担的事。梅轩,我不再是你的责任,请你不必继续这样关心我。”.
翌日,理工大学司法鉴定中心。
简桐坐在椅子上,便绞紧了手指,如同自己的心。
兰泉坐在她身畔,看着她虐待自己的手指,有点实在看不过去,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指一边五根,全都纳入他的大掌中去。
简桐侧眸望他。
那孩子,竟然一脸云淡风轻。
简桐的心也随之一宽。不管结果是什么,今天总归到了揭晓的时刻,再怕,也不能逃避。
“靳总,简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啊。”鉴定人员拿着大信封走出来,那大信封有严密的封口,上面更有严格的标号,足见人家的专业精神。
靳长空点头,“请公布结果吧。”
鉴定人员又看了一眼简桐,简桐也郑重点头。
“靳总,简小姐,我们对二位的血液样本,分两组人员,做了两遍相同的测试。经过23个位点的检测,我们可以99.9%地认定,靳总与简小姐为亲生父女。”
鉴定人员的语速很缓,吐字极为清晰,务求每个字都被客户清楚地听到、听懂。
可是简桐听完了结果,还是愣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靳长空起身致谢,接过鉴定人员递过来的报告,收好。这才转身抱住简桐,“女儿,爸爸终于可以认回你。这么多年,委屈了你。”
简桐木然坐在靳长空臂弯里,只回眸望兰泉。
那孩子依旧静静坐着,静静微笑,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靳长空也转头向兰泉,“兰泉,简桐从今天便是你姐姐。”
兰泉懒洋洋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恢复了吊儿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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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态,他红唇薄挑着笑眯眯望靳长空,“大爷,她是我女人。这个鉴定之前就已经是了,所以您这个要求可是提晚了。”
靳长空皱眉。
兰泉发动车子,在清朗天光之下笑着望靳长空,“大爷,我想我得提醒您一个事儿:省里收养政策不是有新规定么,就是亲子鉴定这个。人家做这个新的要求,就是为了避免有亲生子女钻收养政策的空子,只有确定了没有血缘关系才可以办理收养手续——所以,既然您希望这个鉴定结果是亲生父女,那么大爷您就没办法办手续收养简桐。”
兰泉转眸,狭长的眸子仰着微光,静静凝眸简桐,“所以,从法律上来说,她就更不可能成为我姐姐。”
“大爷,刚刚不是小子我故意不给大爷您面子,而是——这事儿真的就不能成行,对不?”
“这!”靳长空也被兰泉说得一愣!
真的没想到,自己这做法竟然自相矛盾——就算能从亲子鉴定上说简桐是自己女儿,可是也等于就此绝了简桐从法律上成为自己女儿的可能!
兰泉没搭理靳长空的矛盾,只静静望后座的简桐,“嘿,我的小老师,你永远都成不了我姐姐,真是可惜呢,是不是?”
心还阵痛于方才亲子鉴定的结果,简桐却没想到兰泉竟然这样聪明地找到了靳长空做事逻辑上的矛盾,这样简单地一个推手,便将靳长空的如意算盘尽数打乱!
天地清光,那孩子一脸慵懒的笑意,看上去有点欠揍,却是那样的——动人啊。
简桐不由得在他的眸光里缓缓笑开,用力点头,“嗯!”
“再说”,兰泉犹自不放弃,依旧紧盯靳长空,“大爷,小子我记得大爷那天警告我的话——爷爷奶奶全都年事已高,禁不起大的刺激。就为了大爷想要收养简桐的事儿,虽然每当着我们这些晚辈的面儿,可是我也能猜着,奶奶没少了跟您吵吧?”
“如果您今儿再拎着这个鉴定报告回去跟奶奶说,要认简桐认祖归宗什么的,您猜奶奶会怎么着?”兰泉缓缓眯起狭长的眼眸,“大爷,小子我当然不愿伤害爷爷奶奶,可是如果那个会伤害两位老人家的是您呢?”
“这……”靳长空犹豫起来。
兰泉手势如电,忽地从靳长空臂弯下将那大信封抽出来,“大爷,这东西还是我替您保存吧。一旦被爷爷奶奶发现,如果两位老人家出了事,该怎么办!”
轻轻叹了口气,兰泉又说,“保护两位老人家的心情,大爷,不光您有;小子我也同样有。这个世上爷爷奶奶是我最亲近的人,甚至比我爸妈还要亲。我不舍得自己伤害他们,更不允许其他人伤害他们!”
兰泉目光渐渐冷硬下来,直直凝望靳万海,“……也包括您。”
“小子,你到底想怎么样!”靳长空哪里会想到,纵然握了亲子鉴定结果在手,情势却仍然这样急转直下,渐渐尽入兰泉掌控。
兰泉再度吊儿郎当笑起来,“大爷,因为有这份鉴定的存在,所以您无法收养简桐;同时呢,这份鉴定结果也最好不要让家里任何人知道,因为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在爷爷奶奶面前多嘴,从而刺激到二老……”
兰泉目光又转回简桐面上来,多了温柔,“所以不会有收养;而且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亲子鉴定的结果。”
再转眸,兰泉敛尽笑容,神色凝重起来,“大爷,您说不是么?”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当面锣,对面鼓(第③更)[VIP]
靳长空、简桐和兰泉回到凤鸣街。
袁静兰舍不得在医院里多住一天要花几百块钱,坚持要求提前两天出院,此时已在家中。
走进家门,简桐的心便忐忑起来。上楼却听见妈爽朗的笑声。
简桐一愣,回头望了望兰泉和靳长空。肋
显然,他们两人也有点不明情况。
袁静兰的房间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却不是梁叔。简桐担心是靳万海,回眸无声向兰泉求证,兰泉却轻轻摇头。
简桐疾步上楼走进袁静兰房间,一看那个正陪着妈说话儿的人便愣了。那人却一点都没有惊讶,只回头温润笑着望简桐,柔声打招呼,“简桐,你回来了。”
妈的房间有大大的窗子,窗子上挂了一幅竹帘。阳光从窗外筛进来,经过竹帘的过滤,变得柔软而轻润。
那种竹草反射阳光的感觉,让简桐不由得想起一个地方——那里是一间办公室,却用了日本和室的装修风格,阳光漫过灯芯草制成的叠席,柔光轻袅。
而眼前坐在那片清光里的人,正是那间办公室的主人——蔺鸿涛。
“蔺先生您怎么会来?”简桐不能不惊。
这多年来妈一个人独力拉扯她长大,为了避免风言风语,妈的门禁非常严。大学之前,妈几乎都没有同意过她带男同学回家,所以能进私宅来拜访的男性朋友就更是少之又少。
兰泉是个特例,人家不请自来,赶都赶不走;所以此时看见蔺鸿涛不但进的来家门,而且跟妈言谈甚欢的样子,简桐便只觉自己似乎穿越。
“兰泉。”蔺鸿涛也不急着回答简桐的问题,只起身跟兰泉打招呼。
蔺鸿涛的目光之后静静落在靳长空面上,蔺鸿涛一笑,向靳长空躬身行礼,“伯父好,晚辈蔺鸿涛。”
靳长空望着蔺鸿涛,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请问你是……?”
简桐急忙回答,“蔺先生是我们酒坊的大主顾,今年包销我们酒坊所有的酒,是我们酒坊的大恩人。”
这次轮到袁静兰惊讶,“哦?原来帮了我们大忙的人,竟然就是涛子你?”
简桐惊讶地转眸望妈。
之前还以为蔺鸿涛有机会登堂入室,就是他也许跟妈说明了合作的关系,所以妈出于礼貌才肯放他进来,并且以礼相待——此时看起来,竟然不是么?
袁静兰看见简桐惊异,便缓缓笑开,“桐桐,以前你上学,所以并不知道。涛子可是咱们酒坊的常客。还记得妈跟你说过,生意最惨淡的时候,每天只有一个人来买酒么?——那个人就是涛子。”
“那段时间,如果没有涛子的每天光顾,那么咱们酒坊可能就一天一个生意都没有,那么妈可能连维持下去的信心都会倒了。多亏涛子。”
简桐惊讶转眸去望蔺鸿涛,眼睛里已经不觉涌满了眼泪。
原来跟这个人的缘起早已不是酒吧里那次意外的相逢,原来一直在她不自知中,蒙受着这个人的恩惠。可是这个人竟然都不说。
“那时候每天在店里的时光只剩下寂寞,多亏涛子每天来都坐下来陪我聊两句。可能是一条有趣的新闻,有时候就是说说酿酒的事。涛子这孩子真是厚道。”袁静兰说着也不觉语声哽咽。
蔺鸿涛笑笑,“伯母千万别这样说,晚辈真是汗颜。其实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因为喜欢这酒,更喜欢伯母为人,所以每次来买酒,都喜欢跟伯母聊上两句,每次都觉开心。”
简桐用力吸气,将眼泪忍住。那些她上学的时光里,她能想到妈一个人守着一间几乎没有客人来的小店铺,该有多么寂寞。蔺鸿涛的到来,不光是给了妈每天一宗生意,更重要的是让妈每天都能保持一份希望。
这份情,也许就像蔺鸿涛自己所说,不过是无心插柳,可是对于简桐自己来说,如何能不感念?
“蔺先生,真是谢谢你。”简桐忙去烧水泡茶,亲自捧了一杯来递到蔺鸿涛手上。
蔺鸿涛就笑起来,“怎么还蔺先生、蔺先生地叫啊?多生分!”
袁静兰也点头,“就叫蔺大哥吧。我都已经涛子涛子地叫了。”
“叫鸿涛吧。”蔺鸿涛静静一笑,黑瞳静静凝望简桐。
简桐只觉心下激跳,急忙转过眸子去。房间角落那张旧了的单人沙发上,兰泉无声坐着,一双腿伸得老长。那双狭长的眸子,仿佛有冷泉潋滟。
简桐困难地舔了舔唇,有点两难。
兰泉看见简桐那为难的样儿,轻笑一声转过头去,眸光里的冷冽就也缓缓掩住,简桐这才长舒了口气。
赶上吃饭的时间,简桐便礼貌邀请,“蔺先生,伯父、兰泉,若果不嫌弃,请留下便饭吧。”
蔺鸿涛促狭眨眼,“蔺先生?这房间里有这个大人物存在么?”
简桐脸红,只能低声叫,“鸿、鸿涛……”
“哈哈……”蔺鸿涛大笑起来,“正想叨扰,那么就有劳简桐你了。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随时听候差遣。”
“不用……”简桐急忙回绝,“你陪我妈说会儿话,我去买点菜就回来。”
简桐转身走向门外去,忽地止住脚步,回头望那还坐在角落里闹别扭的臭孩子,含笑轻声喊了句,“靳兰泉同学,来帮我当搬运工去。”
房间里其他几个人面上各有表情,兰泉却仿佛天际阴翳乍开,一抹骄阳蓦然射来,照亮他每一寸眉眼!
起身,慵懒走到简桐身边去,挑了半边眉毛,笑起来,“遵命,我的小老师。”
【涛哥,公然当着二少的面抢女人啊?O(∩_∩)O~大约11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你啊,握紧我的手就够了(第④更)[VIP]
走出家门,兰泉的醋意就再也不按捺,也不顾简桐害羞,当街就抓过简桐的手来,十指交.握着向前走。
简桐局促起来,想甩脱又做不到。虽然凤鸣街平素幽静,可是毕竟也有街坊邻居的来来往往。
“兰泉……”简桐只能求饶。肋
“干嘛?”兰泉撅了嘴,一副“打死也不放手”的模样。
“喂,邻居都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没见过人家谈恋爱拖手压马路啊!”
简桐扶额,“喂,还没发够脾气啊?他突然出现,然后又要我叫名字,可不是我跟他串通好的。”
兰泉撇了撇嘴,“切,当面跟我抢女人!蔺鸿涛,有种啊!”
看这孩子还没完了,简桐只能走怀柔路线,踮起脚尖扯过他耳朵来,“你更多。”
“嗄?”兰泉乍一听还没听懂,可是简桐已经小老鼠一般笑眯眯地跳开,率先向前走去。
兰泉一大步追过去,扯着简桐的长发,“小坏蛋,你刚刚说什么?”
凤鸣街上梧桐轻摇,简桐笑得红了脸,站在当街娇俏挑眉,“我说——你的种更多!”
“哈!”兰泉这下可算听明白,更惊喜于他的小老师主动的“挑豆”,嗓音登时沙哑了下来,弯下腰凑到她耳边,无赖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滚啊!”简桐脸红过耳,就知道只要一提这样的话题,自己准定得搬起石头来砸到自己的脚——她肯定没他脸皮厚嘛,所以说到后来,定然说不过他!
“你说嘛……”那孩子竟然当街抓着她的手臂摇啊摇,就像耍赖的孩子,你不给棒棒糖,他绝对就原地坐下来耍赖!
红着脸,简桐笑起来,“那次嘛,你说什么一堆一堆的,我问是蚂蚁啊还是虱子啊,你说是小蝌蚪啊……”
“哈哈!——”兰泉得瑟地大声笑开,更近凑近简桐,两个人的身子都贴在一起,“那些小蝌蚪又想游泳了……小老师,帮帮忙啊,它们都憋死了……”
简桐张大了嘴,惊讶抬头望兰泉——这死孩子,他这话都说得出口!
简桐惊讶了两秒钟,猛地抬脚踩向兰泉脚尖,趁着兰泉抱着脚大喊疼的时候,简桐像得逞的孩子一般,欢叫着转头就跑!
长街风影,梧桐轻摇,兰泉抱着脚,望着他的小老师跟小兔子似的撒腿跑远,笑容漾开。
仿佛只要这样逗弄她,都能让他甜透心底,这份幸福,在这个人世间,无人能够取代。所以就算她是姐姐,就算她是老师,他也绝不放手!
——甚至,就算她自己要跑,他也会宁愿化身黑衣撒旦,就算用最罪恶的手段,也要将她捉回!
她是他的,他一辈子都绝不会餍足.
相偕走进超市去,兰泉推着购物车在后面慢慢走着,简桐在前头从货架上拿东西。看着她身影轻灵、脚步盈盈,兰泉便一直忍不住微笑。
这世上,为什么还会有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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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老婆逛超市的男人?
这样两个人一起采购财迷油盐酱醋茶,岂不正是人生妙味?
“嘿,简老师好!”
简桐转过一架高高的货架,正抬头去望上面的一排调料,想着待会儿要用什么调味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招呼。
简桐转头一看,正是班里的两个女生。简桐一惊,后面的兰泉已经走了过来,手臂自然搭在简桐肩上,也抬头去望货架顶上,“要那罐郫县豆瓣么?要做川菜呀?我给你拿下来。小个儿吧,跳起来都够不着。不然下次你坐我肩膀上,我扛着你算了。”
那两个女生登时就惊了,“兰、兰泉?你,你跟简老师……”
女生的直觉是可怕的,那两个女生登时局促了起来,讷讷说,“啊,简老师、兰泉,你们,你们继续啊……我们,我们去结账。”
简桐机械地对着那两个女生微笑,挥手告别,可是心已经黑沉沉地坠落下去。
兰泉歪头看着简桐,目光宁静。他伸手摸了摸她已经苍白到没有血色的面颊,柔声问,“怕了?”
简桐懊丧地垂下头去,“总觉得这样被人看见,感觉很糟糕。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们两人这样,在别人眼里总是似乎不道德的。”
兰泉伸手揉了揉简桐发顶,“是啊,小老师诱.惑男学生,借助老师的身份,对学生为所欲为啊……”
简桐惊跳起来,劈手打开兰泉的手,“还胡说!”
“哈……”兰泉笑起来,扯着简桐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弯下腰去柔声劝慰,“……所以,可不许始乱终弃啊。就算被他们看见,也不许害怕了躲起来。”
心底油然而起隐秘的甜蜜,仿佛凡事都有他可倚仗,不用自己一个人忧愁;可是简桐还是闭起眼睛来,“兰泉……我只是担心,学校里会渐渐有流言。这样的谈资,爱八卦的人们不会放过的。”
导员跟自己班级的学生谈恋爱,这在校园里本来已经够惊世骇俗——其实这样的压力简桐并非不能面对,简桐只是怕……
如果有人知道了亲子鉴定的结果,又该怎办?
“嘴长在人家鼻子下头,你管得了他们怎么说么?是不是他们要你生你就生,他们希望你死,难道你就乖乖听话去死啊?”兰泉轻蔑一挑眉,“两年之后,他们会离开学校,散迹于全国各地;有些可能你一辈子都再碰不上。就为了这些偶然相聚的人的意见,你就迷茫成这个样子么?小傻瓜,值得么?”
兰泉伸出大大的手掌,就放在简桐手边,“你啊,只需要牢牢握住我的手就够了。别人是朋友,值得交往就交往,如果他们伤害你就扔开;能真正陪着你走完一辈子的,只是我啊,不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简桐一个没忍住,眼泪一下子滚落出来。超市里幸好这个时间人还不算多,简桐急忙擦掉眼泪,不好意思地笑,却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此时方知,他的手那样大,而她的手却那样小。
总觉得自己比他大,是他的老师,便要凡事自己多扛着些;直到这时方有顿悟:其实一直是他护在她身前。只不过他用他的年少轻狂,掩盖了心底的深意。
看着简桐眼底还有泪意,兰泉忽然转头,捏了嗓子轻喊,“鸿涛啊……”
简桐一惊,急忙收住眼泪,歪了头,顺着兰泉的目光去瞧——可是那货架之间的通道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简桐恼了,知道又是那孩子在耍她!
“喂!”简桐小雌虎发威,叉腰撅着小小红唇瞪着兰泉,“你故意的!”
“哈哈……”兰泉笑得眉眼飞扬,“鸿涛啊,听起来真像‘红桃啊’……别说,还真有喜庆‘笑’果!”
“你个坏蛋!”简桐鼓起面颊来,像两枚红苹果,“拿人家名字开玩笑,那么不道德呢?”
他的小老师,终于不再难过……
兰泉轻轻一叹,伸出手臂去揽住她的肩膀,“喜欢上你的那天起,我就不再管道德这件事。只想就这样一辈子霸着你,做尽所有不道德的事……”
简桐当然听得懂那孩子深情之外的坏意,忍不住伸手去掐他。
兰泉笑开,柔声说,“咱们一起做饭给蔺鸿涛吃,就算咱们两口子一起待客咯!”
简桐不好意思地笑,却也坚定点头,“好吧。不过你可不许再做那个——土豆泥+番茄酱啦!”.
简桐家。
蔺鸿涛出去接电话,袁静兰之前的笑意点点散去,静静望着靳长空,“鉴定结果可出来了?方才当着涛子的面,我没办法问。”
靳长空微笑,“静兰,亲子鉴定检测位点最高就是23对。这次检测的结果已经完全可以确认,小桐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半晌无声。血色一丝丝从袁静兰面上抽退,她目光散乱无焦地凝视靳长空,“可是,怎么可能!”靳长空垂下眼帘去,也是心如死灰,“静兰,原来你从未这样希望过么?那你希望小桐是谁的女儿,你说!”
袁静兰疲惫地躺倒在枕头上,双眼直勾勾望天花板,“不是我希望桐桐是谁的女儿,而是——桐桐她本来就应该是……”
蔺鸿涛接完电话走进来,开门前的一瞬间,正好听见袁静兰几乎绝望的语声。
蔺鸿涛便是眉尖一挑!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亲们,为了答谢大家一直的支持,某苏这两天正在酝酿加更中,这个星期内应该就会搞定~~这两天快来大姨妈,有点点累,某苏会尽快加更的哦!O(∩_∩)O~】
正文 掀开时光的纱帘(更1)[VIP]
“长空,我们之间本来无事。我明白你是为了帮我才这样做——可是这样却会毁坏了你自己的声名。”
袁静兰皱眉,“当年你为了帮我,被你妻子蔡淑芬误会,不得不忍辱负重离婚。长空,我已经对不住你。”
“我记得你妻子带着听琴离去的时候,听琴眼里对我浓重的恨意。”肋
“不管怎么样,孩子总归是无辜。长空你今日这样做,宁肯毁掉自己的名誉,别人倒也罢了,听琴又如何会原谅你!”
蔺鸿涛本来想敲门进去,听见袁静兰的话,便停在门外,屏息凝神着侧耳倾听。
靳长空垂下头去,烦躁地点燃一根烟,“静兰我明白,你其实不希望我造假。”
袁静兰满面掩饰不住的疲惫,“我并不想要这个亲子鉴定。长空,我所拜托你的,只是希望桐桐能够成为你法律上的养女——借此来瞒住万海。”
“只要桐桐顺利成为你法律上的养女,那么相信万海也会将桐桐当做是你我的女儿。他会失望之下再不去找桐桐……”
“只有万海不去找桐桐,桐桐才不会知道那残酷的现实……”
蔺鸿涛听着袁静兰的哽咽,在门外皱紧眉尖。
“可是静兰,就算万海真的被你我骗过,就算他真的以为小桐是我女儿,而放弃去找小桐——可是小桐跟兰泉呢?我们都应该看得很清楚,那两个孩子的感情已经很深!”
袁静兰凄凉笑开。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竹帘筛进来,落在她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面颊上,越发显得她憔悴堪怜,“我当然看得出桐桐跟兰泉之间的感情——可是我当年与万海的感情就不深了么?”
“所有相爱的年轻男女们所许下的海誓山盟,我跟万海之间一句都不少;甚至,万海还为了我做过那些荒唐的事情——长空,就算外人不知,你却是一一看在眼里吧?”
靳长空咬牙,无声点头。
“可是后来如何?我依旧怀着身孕被赶出靳家大门,被脏水泼身;身无长技,要独力拉扯孩子,我又不得不去酒吧陪酒……”
袁静兰的眼泪流下来,“而那时的万海在何处?他接受了家里的安排,跟于静怡结婚,沉醉在温柔乡里,早就忘了我们之间曾经的海誓山盟……”
靳长空难过得一把揉碎了嘴上的香烟,踩在脚下。
所有人都奇怪,靳家长子为什么会宁愿远走国外,一年都不回家一趟。只有他自己清楚,哪怕只是抬头望望那片鱼鳞瓦片遮蔽起来的阴翳屋檐,都会让他想起当年静兰在靳家所受的委屈……
“所以……”袁静兰深深吸气,“我从不认为桐桐能跟兰泉一直走下去。兰泉那孩子贪玩,许是喜欢桐桐的容貌与性情,可是他终究会放手。”
“在靳家族人与一个外面的女孩子之间,你们靳家男丁从来选择的都是前者。”
“不是么?”
袁静兰说完,疲惫地向后躺倒,眼睛定定望着天花板,已是无声流下泪来.
“鸿涛,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梁俊生在酒坊里忙完,上楼来正好看见蔺鸿涛若有所思倚在门口,便出声问。
因蔺鸿涛的酒吧全额包销“长相思”,许多具体的工作都是梁俊生与蔺鸿涛接洽,所以梁俊生与蔺鸿涛也是极为熟稔。
梁俊生这一出声,袁静兰和靳长空登时惊得连忙停住话题。
梁俊生不知就里,只笑着将蔺鸿涛引进房门中。
袁静兰与靳长空对望一眼,因都知道方才蔺鸿涛就在门外,而面对蔺鸿涛只觉不自在。
蔺鸿涛倒是洒脱一笑,“伯父伯母别担心,这些事晚辈会烂在肚子里。如果您二位不主动对简桐言明,晚辈发誓一定不会在简桐面前说起。”
袁静兰对蔺鸿涛素有好感,既听见蔺鸿涛这样保证,便也相信。轻轻叹了口气,“涛子,让你笑话了。”
靳长空则眯了眼睛再去望蔺鸿涛。
正如当初简桐对蔺鸿涛的观感,靳长空只觉蔺鸿涛不知在五官眉眼的何处,与靳家人有几分相似。可是待得要细看深究,却又找不到了端倪。
就像时下年轻人们都喜欢看韩剧,靳长空就没办法分清楚那些韩剧里的男主角谁是谁——他们似乎都是同样的单眼皮、高大帅气,看着面容身材极为相像。可是却也清楚知道,他们定然都非亲戚。
“伯母,晚辈哪里敢笑话?请恕晚辈冒昧,说句心里话——晚辈只是心疼简桐将要面对的未来。”
袁静兰微微一愣。
蔺鸿涛在袁静兰面前郑重行礼,“晚辈想,此时应该与伯母您坦承我对简桐的感情。不瞒伯母说,当日晚辈来寻凤鸣街,来寻酒坊,其实不仅仅是为了那酒香,也是为了寻找一个女孩儿……”
蔺鸿涛仿佛跌回回忆里,凌厉的五官全都化作温柔,无声地笑开,“那个女孩儿,就是简桐。”
“就是为了她,我才极力说服爷爷,结束了我们在香港的主要生意,搬回S城来。”
袁静兰大惊,“涛子,你与小桐何时相识?”
蔺鸿涛回身望了靳长空一眼,这才缓缓说,“伯母请恕晚辈直言唐突:伯母还记得当年在深圳打工的日子吧?那时候晚辈在香港,经常过深圳去……”
蔺鸿涛缓缓笑起,鹰隼般的眸子敛去凌厉,只剩下柔软的微光。仿佛,粼粼还有水波闪动,那是岁月的流光。
“就是在彼时,正是在那里,我遇见了简桐。”
【大家一直以为袁静兰跟长空如何过,其实没有啦~~~至于万海跟简桐有没有血缘关系,后面也会渐次说明,大家先别担心。稍后第二更就来。】
正文 想与命运打个赌(更2)[VIP]
听蔺鸿涛说起当年岁月,袁静兰眯起眼睛来,努力在记忆里搜寻。
那时候简单病逝,她被迫离开S城,去了当时被誉为机会最多、发展前景最好的深圳谋生。
她独力拉扯着孩子,又不年轻,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手艺,所以在深圳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打工机会。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凭着家里经营酒坊才攒下的酒量,去了酒吧里陪酒。肋
说是陪酒,不过也只是陪着酒客说说话,从而劝客人多喝几杯,她好从中提成些——她从不出台,更不做除了喝酒聊天之外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对简单的承诺,更记得自己身为母亲的身份,所以纵然老板和领班也都劝她出台,好能快速赚下更多的金钱,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
可是那段时间,桐桐却可怜地没人管。
袁静兰雇不起保姆,所以便只能忍痛让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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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跟着她一起来上班。桐桐不喜欢酒吧里的吵杂,便每天都躲到酒吧的后巷里去,在那里一直坐到她下班。
有许多次,桐桐都睡着在那条暗巷里。每次,袁静兰抱着睡着的女儿,一步一步地走回出租屋去,都会流一路的眼泪。
懂事的桐桐醒来总会问,“妈妈你为什么流眼泪?是不是桐桐不乖?”
那时候母女两个便会站在陌生城市的街头,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想起那些往事,袁静兰的眼泪便越发止不住。母女本就连心,她更是与桐桐有过那样相依为命的经历,所以母女之间的感情就要越发深厚一层。所以她才想要千方百计保护女儿,让她远离薄情寡义的名门公子,更要让她远离靳家的男丁.
望着眼前的蔺鸿涛,袁静兰隐约想起,当年似乎曾经有一天,她在打工间隙出来找桐桐,想给女儿送一块糕点,怕她肚子饿;却不见了女儿的身影,急得她连接下来的工作都没进行下去,便请假回了出租屋。出租屋里,正看见女儿小巧的身影给一个男孩子包扎伤口。
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身上却有凛冽的刀伤,一看就并非善辈!
袁静兰又急又气,站在门口就是一声喝骂,“简桐,你把什么人领回家里来!真是长大了,连妈的话都不用听了,是不是!”
那男孩子一见袁静兰归来,便像受惊的小兽一般,惊惶地夺路而逃。
擦身而过的瞬间,袁静兰清楚看见那孩子黑瞳里凌厉射出的戾气!
那天袁静兰跟桐桐发了极大的脾气,责怪她不该将那不三不四的孩子带回家里来,更不该跟那样的小流.氓搭话。
那个时候的深圳,街上还是鱼龙混杂。香港那边也经常有些小混混过埠来寻衅,袁静兰自己又没办法一直守在女儿身边,所以她生怕桐桐会因为结识那样的男孩子而出了三长两短。
那天桐桐哭得很伤心。袁静兰终究不舍得,便也抱着女儿一起哭。袁静兰以为桐桐哭是因为被她责骂,后来桐桐才说,她哭是因为不放心那个男孩——她还没给他包扎完,如果他的伤口发炎流脓了,就糟了。
袁静兰愣愣望蔺鸿涛,“难道当初桐桐包扎的那个男孩子,就是涛子你?”
怪不得当初乍见涛子来买酒,她便不觉得生,总觉得那孩子的眉眼有几分似曾相识,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当时袁静兰曾经误会,以为是因为蔺鸿涛的五官容颜乍看上去有一点靳家人的特征;此时才猛地醒悟,原来这份熟悉感就来自当年的那匆匆一瞥——蔺鸿涛这样的男孩子,眉眼五官的确是会让人看一眼就会记住的。
蔺鸿涛展颜而笑,“伯母终于想起晚辈。当年伯母的责骂,至今还在耳边,所以当初刚来买酒,我还曾经想过要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伯母——可是后来还是没敢,怕伯母再度将我扫地出门。呵……”
袁静兰只能叹息。
时光真是一只魔术手,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小小年纪就能身披严重刀伤的小男生,如今已经成为眼前成功男子的模样。看他言笑之间进退有度,极为成熟而可靠。
“涛子,你告诉桐桐了么?”
蔺鸿涛摇头,柔软笑开,“我有一点点想跟命运做赌,想知道简桐会不会有朝一日突然想起我来。我对她一天都没曾或忘,我自然希望她也还能记得我。”
袁静兰抬眸,与靳长空和梁俊生各自交换了一个目光,这才缓缓说,“涛子,可是直到目前,桐桐还没有记起你,是不是?”.
蔺鸿涛笑开,避开三位长辈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有一丝狼狈。而这种感觉对于多年刀口舔血走过来的他来说,已经很是陌生。
仿佛只要回想起当年事,只要想到简桐,他已经失去多年的纯真便会翩然归来。
这种感觉——有点尴尬,却也很美好。
“是啊……不过我不急,我相信简桐一定会想起来。我们还都年轻,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光,我等得起。”
这样一句话说完,三位长辈都是动容。
他们也曾各自年轻过,各自钟情厚爱过,所以自然品得出蔺鸿涛言语里的滋味。
袁静兰轻轻舒了口气,回望靳长空,缓缓笑开。
蔺鸿涛郑重再度施礼,“如果简桐未来真的遇到不开心的事,伯母请允许我陪伴在她身边。”
“我于此生最困厄时,得到那天使般的女孩儿的帮助;那么一旦简桐有事,我必推掉一切,只陪伴在她身边。”
听着蔺鸿涛的话,袁静兰的眼泪无声落下来。只觉女儿不幸,却又幸运。
不幸的是,这辈子竟然还是逃不脱上辈人的命运,爱上的两个男子竟然还都是靳家人,尤其是兰泉……
可是桐桐却又幸运。她竟然在命运不经意的回眸里帮助过那样一个男孩儿,而那个男孩儿穿过岁月,被经历锻造成优秀的男子,只为寻回曾经的温柔。
袁静兰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下来——就算将来她已不在桐桐身边,就算将来桐桐不可避免地可能会受到上代人情事的伤害,但是她并不会孤单,因为蔺鸿涛有真情、有能力为她支撑开一片平静的天.
门外楼梯上“咚咚咚”地响起脚步声,显然是简桐和兰泉回来了。
两个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何事的大孩子,走着楼梯还在低声玩笑着。袁静兰听见女儿虽然压低了嗓音,却仍旧能听得出快乐的笑声,黯然垂下头去。
蔺鸿涛倒是洒脱,主动推门出来打招呼,“两位,是去买菜啊,还是种菜啊?再不回来,黄瓜菜都凉了。”
简桐娇俏一吐舌,“真是对不住,我马上就去做饭啊!”
兰泉挑了眉尖瞥了瞥蔺鸿涛,“我说蔺老板啊,您每天应酬那么多,也不缺这一口饭,怎么还真就等在这儿不走了啊?”
兰泉故意气人,“我就特意拦着简桐,让她慢点,就是要把你给磨得受不了了而提前离开……结果没想到您还真是坐得住啊!”
蔺鸿涛不以为意,反倒爽朗笑起来,“兰泉,想要追女孩子呢,耐心也是极其重要的元素。”
蔺鸿涛转眸去望简桐走进厨房的娇俏背影,“认定了自己的心,就要耐得住寂寞。兰泉,有时候感情的战场上不光需要锐意的进攻,更需要执着的等待。”
兰泉懊恼地呲了呲犬齿,像个护食的小兽般,“逼我跟你挑战,嗯?当着我的面追我的女人!”
蔺鸿涛淡然一笑,“最终谁能抱得美人归,还未可知啊。所以‘你的女人’几个字,不必说得这样早、这样急。”
听见这两个人在走廊里大言不惭说的话,简桐都撑不住了,拎着根大葱从厨房里转出来,一边剥葱皮一边说,“我说二位,你们都很清闲,是么?”
简桐回身又瞅了瞅厨房,开始指挥,“兰泉去剥蒜,剥好了之后给我捣碎做蒜泥;蔺大哥去切洋葱,要切成小丁,不许给我糊弄。”
“哈哈……”蔺鸿涛大笑出声,却也不含糊,挽起衣袖洗过手便走向砧板去。
兰泉则苦了脸,凑过来低喃,“小东西,报复,嗯?明知道我最不喜欢剥蒜,最讨厌指甲上沾上蒜汁……”
简桐一扬下颌,晶瞳璀璨直视兰泉,“不想干,嗯?”
简桐说着转头朝蔺鸿涛,“蔺大哥,介不介意再多帮我做一个工作?”
蔺鸿涛二话没说,“没问题!”
兰泉恼了,一把抓过简桐手里的蒜篓子,回头冲蔺鸿涛咬牙切齿,“呆着你的!”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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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虽然各有心思,但是面上却也圆融乐呵。
简桐是想尽了办法让妈开心;看见简桐在努力,蔺鸿涛和兰泉就更是争先恐后地哄伯母开心。饭桌上的气氛被三个年轻人给搅动得热热闹闹。
饭后散去,简桐蛮横赶走兰泉,独独陪着靳长空走出凤鸣街去。肋
风过长街,摇落一街树影,那点点的阴翳落在简桐面上、眼底。简桐拢紧手臂抬头望靳长空,“伯父,亲子鉴定的结果,您对我妈说了么?”
靳长空沉吟,并不想让简桐知道,其实静兰早就清楚他在造假。
“小桐,这个亲子鉴定其实只是办手续时的附加条件,所以不管有没有这个亲子鉴定,你妈妈的愿望都不会变。小桐,难道此时你还忍心违背你妈妈的心愿?”
梧桐清风里,简桐静静笑开,她伸手捋了一下发丝,淡定迎视靳长空,“伯父,既然都已经做了亲子鉴定,我想有些事我也该与伯父您坦承:可能您和我妈都没想到,可是我确实已经知道了兰泉的父亲与我妈当年有过一段感情……”
“你知道了!”靳长空大惊,“谁对你说的?不可能是你妈妈!”
简桐浅浅而笑,掠去眼底哀伤,“兰泉的父亲去医院探望过我妈,有几次我就站在他身后。我看的懂他目光里的感情。”
简桐仰头,“伯父,我也知道您应该对我妈当年的感情很深,只是——我也是在爱情当中的人啊,所以我能分得清两份感情之间的不同。伯父或许您已经足够深情,可是却没有兰泉父亲眼睛里的东西。”
靳万海的眼睛里有疼痛,那疼痛是由爱而来,又可能比爱更加深刻。
靳长空不由得紧张起来,“小桐,你想说什么?”
简桐抱紧手臂,“知母莫若女,我知道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妈如果当年心中爱着的是兰泉的父亲,便绝不会与您发生身.体上的关系!”
“伯父,所以我不相信我是您的女儿——尽管我自己也是这样担心,尽管如今已经有了亲子鉴定的结果——可是我还要跟您说,我不相信。”
简桐的发丝又被风吹乱,一茎一茎绕过她的眼睛,可是简桐的目光却从未出现过迷乱和闪躲,“伯父,亲子鉴定结果刚刚出来的时候,我的确方寸大乱。毕竟现代科技发达,据称亲子鉴定准确率已达99.9%,在科学的检测面前,我那时候提不出质疑来。”
“可是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兰泉以前对我说过一句话,非常好。他说不但要相信现代科技,但是却不要忘了人类自己还有更敏锐的直觉——都说血缘是奇妙的东西,伯父,我如果是您的女儿,至少会有所心灵感应。可是我从来对您没有过任何一点的这种感觉。”
简桐再度将乱了的发丝捋顺,“靳家人的能量,我早就领教过。所以伯父您如果想钻钻法律与规定的空子,简直易如反掌;甚至都不必您亲自说,都有人马前马后主动帮您处理好。比如收养手续必须要办理亲子鉴定的这个规定,我想只要您肯,您肯定有办法可以让我们不用去做这个亲子鉴定——可是您非但没有拒绝,甚至带着欣欣然前往……”
简桐静静微笑,“伯父,您定然心中另有安排吧?”
“我此前一直拒绝成为您的女儿,所以想来您定然希望有这样一纸证书彻底打消我的拒绝,对不对?所以我想说的是——伯父,亲子鉴定虽然是现代科技高度发展的结果,准确率几乎已经是100%,但是亲子鉴定的报告却未必就是真实的。只要是人经手过的东西,只要人心有所计算,那么那张报告,有可能只是一张普通的纸而已。”
靳长空面色一白!
这么多年,与国外矿石生产商之间的斗智斗勇都多少回了,笑脸之下刀来剑往,他都未曾这样惊慌过——而此时,面对这个小小丫头,他竟然觉得心下忐忑。
这种尴尬,一如当年面对静兰时的手足无措啊。本是那样柔弱的女孩,一旦坚定起来,竟然有这般强大的气场!
“小桐你听我说!”靳长空急急想要挽回颓势。
“不必了。”简桐恬静仰眸,“伯父,我相信自己的心,更相信自己与兰泉之间的感情。”
“不管您这样做是想要拆散我跟兰泉也好,还是受了我妈的嘱托,总之——我们不会分开。”
“就连最坏的打算我们都已做好,所以便再没有什么可怕的。”.
饭后离开简桐家的时候,兰泉还在那耍赖,死活也不想离开。还是简桐笑着掐他,这才将他轰出门去。
可是出了凤鸣街口,兰泉却敛尽了面上笑谑,猛踩油门,迅速驶向段竹锦医师的诊所。
简桐在后面坠住了靳长空,正好给了他一个时间差;而那个亲子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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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的报告书正在他手里……
奔进竹锦的诊所,段竹锦医师正在给一位女病人听诊。那女士估摸也有四十上下的年纪了,穿得那叫一身华贵,只不过带了“救生圈”的身材硬挤在香奈儿套装里,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随着竹锦听诊器的移动,那位贵妇酥麻得好像浑身电流急闪,绯红着脸,气喘微微,“嗯,就是这儿,对……”
竹锦还煞有介事,小白脸上一丝都不乱,“嗯。心跳的确很紊乱,而且听诊时间越长,心率过速的现象越明显。”
兰泉虽然揣了一肚子的心事,可一看这场景,还是破功笑开。
【啧,看小桐跟兰泉之间配合得多好。大约11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终是躲不过(更4)[VIP]
长期与狼共舞的小护士周心瞳见兰泉来,忙将兰泉让进来,安置到一旁的会客区去休息。
对于白纱屏风隔开的那一方小世界里的喘息和呻.吟,周心瞳全然就当没听见,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兰泉坐在烧包段竹锦从意大利定制的纯手工真皮沙发上,望着周心瞳的沉静似水,心里便是暗笑:花心色医生段竹锦童鞋这次果然是踢到了块铁板。肋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就算还没爱上竹锦,哪怕只要能体会到竹锦那么一点暧昧的,此时定然也都该吃醋了吧?可是看周心瞳的样子,绝对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平静,而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兰泉在心底暗自叨咕:或者这就是学医之人天生的冷血?段竹锦已经够冷血,没想到他的小护士也能跟他这样配套。
良久,竹锦那边的问诊终于完毕。周心瞳淡然起身,陪同那贵妇向外走去。边走,周心瞳还边软声细语地与那贵妇聊天,逗得那贵妇满面的欢喜,站在诊室门口还拉着周心瞳的手,“你们这个诊所,真好!且不说段医生了,就连心瞳你这个护士都这样投我的缘!以后我个人的私人医务就都拜托给你们了,再信不过别家!”
周心瞳含笑鞠躬,“郑太,多谢您照顾。”
郑太心满意足踩着高跟鞋离去,直到走出很远,周心瞳还含笑站在门口目送着。
竹锦从看诊室走出来,挨着兰泉坐下,“二少,最近印堂发暗、脸色蜡黄”,竹锦说着还掰开兰泉的嘴看看,“啧,舌苔白厚……二少,纵.欲过度了吧?”
“滚!”兰泉被气乐了,给了竹锦一脚,“一个西医的外科大夫,充什么老中医啊?”
“倒是你那个小护士,你是不是还没搞定啊?你看人家站在门口,含笑目送患者离去;就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招引多少男士走来走去地盯着她了?”
兰泉笑眯眯,“据我方才两分钟内的不完全统计,已经有一人撞在柱子上,两人自己脚下拌蒜。”
竹锦咬牙,起身走到门口去,“瞳,送客不必礼数这样周全,赶紧进来!”
一听这称呼,轮到兰泉冷眉冷眼了,“喂……别乱叫啊,我还以为我的小老师来了!”
“哈哈……”竹锦也笑开。还别说,周心瞳的名字跟简桐的名字,听起来倒是有点像,“人家小护士这也是瞳嘛,就行你小老师叫‘TONG’啊?”
周心瞳倒是满面淡然,身姿摇曳款款走进来,冷冷淡淡望了一眼段竹锦灼热的目光,“郑太也搞定了。未来一年的私人医务,已经委托给我们。段医生,你又有大笔金钱落袋。”
“哈哈……”兰泉笑起来,凑近竹锦耳边低声问,“搞定?段医生,请问是你‘搞定’的么?”
竹锦哪里不明白周心瞳话语里的揶揄,也只能咬牙切齿做色厉内荏状,却无计可施.
看了会儿竹锦和小护士周心瞳之间的戏,兰泉收敛了笑容,将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拿出来交给竹锦,“竹子,拜托你在国外的老师和同学,让他们给我看看这份报告。”
“亲子鉴定报告?”竹锦一听就凝重起来,“谁的?”
竹锦记得五一假期,有个深夜兰泉忽然打电话来,问他有关亲子鉴定的事。
竹锦征求兰泉意见,“我可以打开么?”
兰泉点头。
竹锦打开报告,就是微微皱眉,“就猜到家里早晚会动手阻止你跟简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从大爷这儿出来的啊!全家这么多孩子,大爷最疼的就是你;就觉着你跟大爷的感情,比跟二叔的还好——可是这是怎么了呢?”
兰泉听竹锦这样说,只觉欣慰,“竹子,你也不信,是不是?”
竹锦点头,“简桐那样的女孩儿,哪儿像大爷的种啊!遗传痕迹,并非都要验DNA才能发现!”
兰泉长长舒了口气,“竹子,我这辈子第一次觉着:能有你这样个兄弟,真是上天对我得厚爱。”
“啊!你才知道啊?而且还是为了你的小老师!”竹锦笑着伸手擂了兰泉一拳。表情虽然笑谑,动作却谨慎地将亲自报告结果收好,“放心,我会尽快传真给国外的老师和同学,他们如今也有做司法鉴定的,肯定会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我用不用再私下里准备些检测样本?”兰泉还是担心会出问题。
竹锦摇头,“理工大学司法鉴定中心是理工大学成立的,他们其实治学态度很严谨,这次估计也是迫于大爷的压力。所以就算结果有问题,但是样本的采集应该还是不会出错。我先传真报告给他们看,如果再有问题,我们再做检测。”
兰泉轻轻叹息,“大爷做事,肯定不会给我留下一点空子。我知道没必要再去国内同类的司法鉴定中心重做检测,相信大爷早已经事先堵住了所有的嘴,甚至这份DNA样本也已经记入了他们的基因库——所以竹锦,如果有必要,我会带简桐出国去再做检测。”
竹锦也郑重点头,“你放心兰泉,如果到时候有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
段竹锦医师的诊室本就是开放式格局,再加上两个人都没将周心瞳当做外人,所以说起话来也没节制。
听见方才竹锦的话,周心瞳难得地从病例报告中抬起头来,赞许地望了竹锦一眼。
这头披着医生白袍的狼,难得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多年来未曾泯灭。算她没有看走眼.
西山墓园,天地宁静。
纵然这里是死者长眠之地,可是却仍改变不了大自然逢春的草长莺飞。天地之间,昭然有生机蓬勃。
袁静兰静静站在简单的照片前,虽然心底难过,可是面上还是静静笑开。
如今城市化发展,土地越发金贵,就连墓地的价格都要动辄每个平方数万元,比生者的住宅还要昂贵。袁静兰实在是没有能力给简单买一块单独的墓地,只能在骨灰盒墙上,在浩如烟海的小方格子里去找简单那张宁静的容颜。
简单人如其名,望着他只觉得心境宁和,仿佛一切都很简单。
袁静兰没说话,只伸出手指缓缓擦净简单照片上落满的浮尘。那感觉,仿佛指尖真的从他面颊滑过。
其实当初在一起的那几年,她都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亲密的举动。简单的同事们都羡慕说,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却没人知道,他们实则是相敬如冰。
那时年轻,她斩钉截铁地说不爱简单;时光经年,却忽然觉得,每当心内不平静的时候,最想要来看的人,偏偏就是简单。
她已经无从去分辨,此时心中对简单的感情是什么。
是感激?是依恋?是友情的相伴,还是数年夫妻的相濡以沫?
春季清明之后,来墓园扫墓的人渐渐多起来。新式墓地整齐典雅,不像传统坟丘那样让人心伤。所以纵然人们是来看望逝去的亲友,可是面上却也不再是单一的哀戚。当人们逐渐看淡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纵然面对坟墓,也渐渐可以看见扫墓人们面上宁静的微笑。
遥遥,有几个人陪同一位中年女子,捧着大束的鲜花走来。那几个人的身姿,袁静兰很是熟悉,能够穿着便装还有那样笔挺的身形,定然是军人出身。忍不住再仔细望一眼那前面走向墓碑的女子——
袁静兰皱眉,转头过去,不想被那人见到。
那人正是靳万海的妻子,于静怡。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磁场必定彼此吸引,那女子在墓碑前拜望过之后,便转身朝着骨灰墙走来。骨灰墙那样巨大,袁静兰纵然疾步向前走,却也一直没有绕过那墙壁去。
于静怡站在原地,凝望着袁静兰的背影,忽地出声,“表嫂,来看表哥的?”
表嫂……
袁静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如果不是听于静怡这样喊出来,她几乎已经忘了简单与于静怡之间是沾亲带故的。虽然亲戚关系已经很远,但是这一声表嫂却也还是叫得。
袁静兰吸了口气,转眸回来望于静怡,静静点头,“你好。我是来看简单。”
于静怡在阳光树影里微笑。尽管眼光那样亮,袁静兰却只觉似乎看不清于静怡的神情,“表嫂,原来你也还记得表哥的生日。那么多年,你本就不放在心上的人,我以为你连那个并不重要的生日也早都忘记。”
“难得,今天还能看见你。相信表哥一定九泉含笑。”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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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撞见(第一更)[VIP]
简桐从学校归家,发现袁静兰竟然不在。简桐便急了。
“小桐对不起,你妈妈说要去看你爸爸。别的事情我都能拦着,唯独这件事我不好阻拦。”梁俊生满面歉意,“你妈妈又坚决不允许我陪着她同去。我想,你妈妈一定是有心里话想跟你爸爸单独说。”肋
“梁叔我明白”,简桐握住梁俊生手臂,“没事的,我去找我妈。”.
西山墓园。因为所有的墓穴都是沿着山壁一层层排位,所以纵然墓园占地很大,但是视野却很好。简桐进了山下大门,仰头向山上看,遥遥地就看见妈站在骨灰盒墙壁前,正跟面前的一位女子说着什么。
那女人的排场似乎不小。简桐看见那人背后,隔着一段距离,有几个男子谨慎地肃立。那种感觉应该就是保镖或者是明星们的助理团队。
墓园肃穆,大声喧哗不礼貌,简桐便压着好奇疾步向上走去。
待得走近妈所站的位置,这才听见那个女人对妈说的话,“表嫂,你女儿好么?她叫什么名字?虽然亲戚远了些,不过她还是应该叫我一声表姑姑。何时带她出来见个面?”
袁静兰一震,“不必了。”
“静兰,不必这样小心吧。简单怎么说也是我表哥,我总该替表哥看看他的女儿。这么多年,那孩子究竟出落成什么模样,是不是眉眼之间像极了表哥?”
袁静兰只觉心脏剧烈跳动,声音便大了起来,“够了!我说过,不必了!”
简桐一惊,急忙奔过去扶住妈,“妈,发生什么事!”
见简桐突然奔过来,于静怡身后的那几个保镖模样的男子哗啦围拢来,将简桐围住。
于静怡听见了简桐的喊声,凝眉望向简桐,缓缓笑起来,“呀,真是有缘。方才还说要表嫂你带着孩子出来坐坐;你看这孩子已经主动不请自来。”
于静怡说着,轻声命令,“没事。”
那几个男子无声退开,保持合理距离。简桐却也知道那几个人定然还用眼角余光瞄着她。
“桐桐,我们走吧。”袁静兰紧张,抓住简桐的手转身就走。
“表嫂,别急着走。既然这样遇上了,表嫂你总该介绍我们认识。”于静怡好脾气地微笑,静静望着简桐。
“这孩子真好看,乍一看去很有表嫂你当年的风采,像带刺的玫瑰一样鲜艳耀眼;可是细细看下来,又能看见她眉宇之间的恬淡——表嫂,面相可见气质,你将这孩子教导得很好。”
听见于静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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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为“表嫂”,简桐不明就里,只以为是家中亲戚,作为晚辈自然要见礼。
“表姑姑好。我是简桐。初次见面,晚辈给表姑姑行礼了。”
简桐能感知到妈的躲闪,但是既然已经对面碰上,躲闪又有什么用?
“简桐?”于静怡微笑,“这个名字真好,简练又好记。只是——我为什么觉得这个名字这样熟悉?是谁对我提起过?”
袁静兰越发紧张,一阵阵的心悸已经让她快要支撑不住,她握住简桐的手,“桐桐,妈不舒服。”
简桐连忙抱紧妈,弯腰向于静怡致意,“不好意思表姑姑,我妈不舒服,先告辞了。”
“简桐,我有车子,送你们。”
简桐掌中,袁静兰的指尖已经冰凉。简桐回眸摇头,“多谢表姑姑,不必了。再见。”
望着简桐扶着袁静兰下山去,于静怡站在原地,抱紧了手臂。
这个孩子言谈不卑不亢,显然袁静兰将这个孩子教得很好。倒是难得.
在山下拦了出租车,简桐让妈平趟在车后座上,这才轻声问,“妈,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表姑姑?”
袁静兰困难地喘息了下,“是很远的亲戚了,是你爸爸那边的远房表妹。你爸爸去得早,所以自然也就断了联系。今天恰巧碰上,只是偶遇。”
袁静兰极是为难。明知道于静怡的身份根本就瞒不了多久,桐桐很快就会知道;但是出于一个母亲的保护欲,她却只希望能瞒得一时是一时。
简桐微笑点头,“那位表姑姑的气质很好。虽然方才感觉凌厉了些,不过我倒是有点喜欢她。”
“桐桐,你说,喜欢她?”
简桐郑重点头,“妈,我也说不上具体是为什么,只是直觉吧。人对人的第一观感很奇妙。”
袁静兰在行驶的车子里闭上了眼睛。
就算简桐不说,袁静兰也明白女儿为何会觉得喜欢于静怡——毕竟于静怡是兰泉的母亲啊.
于静怡从墓园返家,皱着眉答应了接受本市电视台的一个访问。没办法,虽然她不是那些年轻的明星们,可是毕竟被外电赞为“钢琴皇后”,所以电视台的面子不能不给。
否则没人说她于静怡耍大牌,只会归咎于靳家,说靳家的儿媳不可高攀。
这多年走过来,于静怡始终爱惜靳家儿媳的身份甚于自己。因为不想万海因此而为难。
于静怡躲在夹竹桃后头,看兰泉走近,猛地从花丛后头跳出来,“儿子,偷着乐什么呢!”
兰泉一个没想到,惊得拍着自己心口,“妈,您可吓死我了。”
“自打我跟你爸回来,总看见你抿嘴笑。怎么回事,谈恋爱了吧?”
兰泉笑开,“是。”
“坦白从宽!”于静怡扯住儿子的手臂就笑着威胁。她儿子那么帅,不谈恋爱才怪。其实于静怡早就知道儿子从十几岁开始,身边围着的女孩子就一堆一堆的,却从没听儿子自己承认恋爱过。
曾经于静怡也担心儿子喜欢苗艺,直到听说苗艺跟梅轩之间的恩怨离合,她这才放心下来。
她,并不喜欢苗艺。
【马上第二更。】
正文 204、你还记得大明湖畔么?(第二更)[VIP]
“快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妈妈亟不可待想要看看!”于静怡眼睛里闪烁起盼望的火花来。
靳万海和于静怡夫妻刚从兰州归来,吴冠榕曾经下过严令,家里任何人不准多嘴,不准在他们两口子面前提起简桐与兰泉的事情。肋
吴冠榕爱子心切,靳万海刚回S城来,工作上、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正多,吴冠榕不想儿子太过费心。于静怡这才不知简桐的存在。
兰泉笑开,心里反复掂量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妈。因为他不知妈究竟知道不知道爸当年与伯母的那一段情。
这世间的女人没有不小心眼儿的吧?如果妈听说自己爱上的竟然是爸老情人的女儿,定然会不高兴——更何况,他还在等竹锦给他确认亲子鉴定的结果。如果真的证明简桐与大爷,在23对检测位点上真的有重合的DNA,那么就可能意味着简桐有可能是爸的女儿……
如果是那样,他便更不能将简桐的事情贸然告诉给母亲。
兰泉像任何一个被母亲追问情事的男孩子一样,红了脸,扭着脚尖踩地面青石板间的青苔,“哎呀,妈……您怎么什么都问啊,这是儿子自己的私隐啊!”
“去,小样儿吧!”于静怡就乐,伸手推了兰泉手臂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不是中学生了,那时候妈听说你早恋会拦着你;现在你都大二了,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你觉得妈至于老古板到那个地步,这个时候来拦着你么?”
“我儿子那么帅,如果不趁着青春在大学里好好谈场恋爱,那妈才真的要担心了呢!”于静怡促狭地笑。
于静怡的话说得兰泉心里一暖。
无论如何,对于他自己而言,母亲是位好母亲。这么多年家庭与事业兼顾,更是兰州与S城两边跑,将丈夫与儿子都照顾得很好。
兰泉静静抬眸凝望母亲,“妈,等时机成熟了,儿子一定第一时间带她正式来拜见您。在那之前,妈,让儿子再保密段时间吧。反正我刚大二,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于静怡就也笑开,并没有太当回事。只以为儿子年纪还小,现在正处于花心的状态,虽然是谈恋爱,却还没有认真起来。
“好。妈尊重你隐.私。”
兰泉在夹竹桃花影里长长舒了口气。
因为简桐曾经与梅轩的关系,靳家人其实都知道简桐的存在。兰泉知道,妈迟早会知道一切。只是希望在那之前,至少先把亲子鉴定的结果搞定。
就算是老公老情人的女儿,也总比是老公私生女儿的身份要来得好得多.
“啊,简桐,容嬷嬷终于答应让我去电视台实习了,哦耶!”
中午简桐回到宿舍,正想睡个午觉,没想到几日不见的奚瑶忽然跟个花蝴蝶似的飞进来,一把就抱住简桐。
容嬷嬷是她们大众传播学院的教授,在电视台做客座的节目包装策划人。因为容教授姓容,又是年纪较大的女性,所以便被学生们“残忍”地冠上了“容嬷嬷”的头衔。
曾经,被容嬷嬷抓了不及格的女生,曾经在宿舍里哀怨地对大家说,“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小容容么?”笑瘫了一大票人。
现如今各传播媒体中,电视媒体的影响面一枝独秀,所以所有学大众传播的学生都梦想着去电视台实习。容嬷嬷又恰好在电视台有这样的资源,所以许多学生都千方百计想跟容嬷嬷过去实习。
早就听上一届毕业的学姐说过,去电视台那简直太牛叉了,就算是实习生,只要跟着去采访个企业啊什么的,正常的午餐、晚餐就不用说了,单就大红包包着的车马费、外加走得时候带走的“小小纪念品”就比正常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了。
那学姐还说,要不电视台的员工本身工资并不算高,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打破了头往里进,就为了这个。
奚瑶毕业不愁找不到工作,所以实习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她唯一想去的就是电视台,也不是为了实习,就是想看看平常电视里看见的那些节目都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最好还每天都能看见大明星。
只可惜奚瑶的成绩不算好,凡事严厉的容嬷嬷对奚瑶总是不假辞色,所以尽管奚瑶几乎天天去磨容嬷嬷,容嬷嬷也迟迟没答应。
所以简桐听见奚瑶这个消息,那是相当吃惊,绝想不到容嬷嬷怎么会对奚瑶露出慈祥的笑脸来——想想,容嬷嬷若是满面微笑,那该有多么恐怖!
听见简桐问,奚瑶眨了眨涂着欧莱雅加长睫毛膏的剪水双瞳,做出萌样儿来,“一级机密,就算姐妹也不能泄露。”
“臭P去吧你!”简桐笑开,也没深追。
奚瑶又以快要抽筋了的频率眨着眼睛凑过来搂着简桐的肩膀,“姐姐,我招了吧。咱们S城的城庆快要到了嘛,容嬷嬷配合市委宣传部要做一档反映咱们城市历史与变迁的系列电视片。我听说了,想起你博客上不是有一篇《古城墙的斜阳》么?我就拿去给容嬷嬷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啊?”简桐真是惊了。原来姐妹儿果然是用来出卖的。
奚瑶快要抽筋地继续眨着长睫毛,“容嬷嬷登时对你姐妹儿我——惊、为、天、人!”
“噗……”简桐笑开,“哦,外星人姐姐,久仰久仰。”
“哈哈……”奚瑶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眨眼速度,一把抱住简桐,“姐姐,我真崇拜死你了。你咋恁油菜花呢?”
“说吧,到底要我怎么给你擦屁.股。”简桐一边梳头发,一边问。
就知道奚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大篇话来,更不会又毁了“惊为天人”这个词儿来故意讨好她。奚瑶定然是撒谎露了马脚,快要瞒不住了,需要她来擦屁.股。
奚瑶一听简桐这样善解人意,立马又开始高频次眨眼卖萌。
简桐赶紧捂住她眼睛,“行了,别卖萌了,你直接说吧,待会儿你眼皮不抽筋,我先抽了!”
奚瑶兔女郎似的故作羞涩地笑,“人家要去电视台实习嘛,容嬷嬷极为欣赏人家嘛,所以她老人家肯定会经常钦点人家去给节目写文字稿嘛……”
简桐听懂了,无奈地抚了抚额,“说吧,要写什么,我提前给你写出来。”
奚瑶继续眨眼,“人家就是不知道嘛,所以简桐——你陪人家去电视台一起实习吧!”.
有点灰溜溜地跟着奚瑶进了电视台。好在容嬷嬷这次带了不少实习生一起过来,再加上奚瑶外貌亮丽、交际手腕一流,早就跟广电大厦的保安们混熟,所以也没人严格查简桐的工作牌。
简桐这才长出一口气。先前的尴尬也渐渐被广电中心内的景象所取代,她开始细细观察起电视台工作人员工作的细节来。
实习生们正在走廊里等着,走廊尽头忽然呼啦啦走来一队人。看样子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客气地引导着一个女子遥遥走过来。
实习生们都被那女子的光芒吸引住。
女人都怕老,大学女生们都开始用抗皱霜和眼霜,可是一看到那个中年女子,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亮——那女子是有了年纪,应该已经过了不惑,眼角的细纹也并没有刻意全都拉平。
她穿牙白色修身西装套装,内衬驼色紧身小衫,修长的颈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长发自然披散在肩膀上,有柔软轻曳的发浪。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珍珠。光芒没有钻石那样耀眼,可是那种从内而外氤氲而出的光晕却让人心醉,只能一再再地凝视着她,仿佛移不开目光。
简桐喜欢这样的女子,能让人忘了时光的残酷,只觉时光的痕迹反而更加提炼出她内心的光芒。
那女子从实习生队伍旁走过,忽地停住脚步,转回头来望简桐,“小桐?”
简桐这才猛地想起,竟然是那天在墓园里偶然邂逅的“表姑姑”。她今儿上了妆,整个人的光芒越发比那天还要耀眼。
简桐连忙施礼。
于静怡含笑跟身边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走过来,“站在这儿干嘛呢?”
简桐有点脸红,“是来电视台做实习生。我今年大四,七月份就毕业了。”
于静怡微微挑眉,“你是传媒学院的么?”
简桐摇头,“我学大众传播。”
奚瑶在简桐身旁,早已崇拜得快要不行,借机插话,“姐姐,你好美哦!我是不是在电视上看见过你?”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打呵欠~~~】
正文 205、午餐约会(第三更)[VIP]
奚瑶一声无比由衷的“姐姐”叫得简桐满头黑线。
刚刚大家都听见简桐喊“表姑姑”了,结果奚瑶这就蹦出来叫“姐姐”,这不差辈儿了么?况且怎么听都像奚瑶在借机找便宜啊!
于静怡听着也笑起来,“还姐姐?我儿子都大二了!”说着看了简桐一眼,这才对奚瑶说,“你是小桐的同学吧?可以跟着小桐一起喊我表姑姑。”肋
奚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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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蹦红心状,“可是您真的好年轻、好漂亮哎,我根本就叫不出阿姨或者姑姑来,就想叫姐姐……”
简桐只能伸手去掐奚瑶。
奚瑶倒是不藏着,“哎哟”就叫起来。
看见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小动作,于静怡愉快地笑起来。
“于姐,演播室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埋位熟悉下采访提纲吧。”旁边等候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低声提醒。
于静怡含笑点头,回头跟简桐说,“我先去工作,待会儿如果我们时间能轧得上,就一起午饭吧?”
简桐只能点头,“好。”
于静怡示意助理,然后自己率先走向演播室去。那个助理模样的女子走过来,拿出电话来问简桐,“小姐你电话几号?”
奚瑶神往地望着于静怡的背影,还没等简桐自己回答,奚瑶就已经把简桐的电话号码给卖出去了。助理小姐望着奚瑶笑,“多谢你啊。”
奚瑶借机扯住那助理小姐的手臂,“姐姐,我问问啊,刚刚那位是不是曾经在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过个人演奏会的钢琴家啊?”
奥地利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在国人心中那是音乐的圣殿,所有从事音乐事业的歌唱家和演奏家们无不以能够在那里举行一场个人的表演会而作为终身荣耀。比如宋祖英、谭晶她们都曾以此经历做过大量的宣传报道。所以当初于静怡这条演出新闻也作为重磅的文化新闻在各大媒体上被滚动报道过多日,奚瑶有印象。
助理小姐微笑,“是的。”
“啊!她真的是‘钢琴皇后’于静怡啊,天啊!”奚瑶登时做几乎晕倒状。
简桐觉着丢脸地扶住奚瑶,助理小姐职业地含笑望简桐,“小姐,待会儿于姐录影完毕,我会提前致电给你,敲定时间。如果中午时间来得及,我会帮你们二位安排共进午餐。”
简桐点头,“如果表姑姑那边忙不完,日后再约也好。”
那样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定然是每天日程排得满满的吧。所以如果安排不过来,她也可以理解。
助理小姐职业地一笑,转身离去。
奚瑶还捧着心口做东施状,简桐只能掐她,“瑶瑶,咱能不这么丢人不?”
奚瑶大笑开,“啧,她长得真有气质。简桐,其实你觉不觉得她长得好像有点像个人呢?”
“谁啊?”简桐心中也是一动。同样的想法自然会有,只不过简桐只以为自己辨识能力出问题,因为最近出现在身边的陌生人,统统被她觉得长得像兰泉……这才这个于静怡,应该不会了吧?
好在奚瑶也没敢确认。
不管怎样,人家某人现在早已名草有主,总在那草的主人面前提及那草,估计那草的主人再是姐妹儿也得吃味儿了吧?再说,奚瑶自己也知道自己当初的确是对某根草动过那么一点点小心思滴~~.
容嬷嬷终于派助手将实习生们带进3号演播室去。今天的拍摄日程是邀请数位与城市发展变迁有过重要交集的老人家,现场来讲述这个城市当年的历史,配以老照片、老物件儿的展示。
实习生们在工作上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都被安排到观众席上去当观众。现场导演跟大家说了,该鼓掌的时候一定要热情真挚、热泪盈眶;不该鼓掌的时候必须要静静倾听。到时候如果镜头扫过谁却出了什么差错,肯定要扣实习分数。
奚瑶听着就一咧嘴,“还以为来电视台能看见大明星呢,没想到第一个节目竟然就是《夕阳红》!”
简桐只能摇头,知道奚瑶这是糊不上墙的大泥了,只能低声嘱咐她,“你小心点吧,注意点整个访谈节目的情感基调,别后面容嬷嬷安排你写稿子,你回头弄错了基调。”
“姐姐,我有你呢,不怕!”奚瑶大咧咧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出个大大的泡泡来,“叭”的一声。
“切,别想得太美啊!我这是没事儿的时候陪你来电视台实习还行,回头我学校里还有事儿呢,哪儿能天天陪你来实习!”简桐直接戳穿奚瑶的梦想泡泡,“别回头我不在的时候,容嬷嬷临时钦点你哦……”
奚瑶登时垮了脸,“那我怎么办啊……”
这时候片头背景音已经推送进来,现场导演急忙给他们使了个颜色,下面没人敢出声了。
听了一会儿,简桐微微笑起来;奚瑶冒着被拎出去的危险,在底下低声叫,“哎哟喂!姐姐啊,你听没听见?片头的背景文稿就是你的那篇博客!”.
今天的内容录制完毕,现场导演拍着掌跟现场工作人员说“大家辛苦了!”
奚瑶立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简桐手机的震动也响起来,简桐赶紧走出演播室去接电话。原来正是于静怡的助理,她在电话里自我介绍叫胡萍。
胡萍客气地说,“于姐在楼下的‘好望角’等你。”
简桐犹豫了下,“已经过了午餐时间,表姑姑下午应该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吧?”
“你放心。”胡萍感受到简桐的懂事,便柔和笑开,“于姐已经嘱咐过,今天下午其他的工作都可以时间顺延,要先跟你吃完这顿饭才行。”
【看到亲们担心上辈人的情感基调太沉重,怕影响主调的轻松甜美——别担心,其实从现在开始已经在回来了。之前那段是情节的需要啦~~大约11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206、我要靠你(第四更)[VIP]
简桐出了广电中心的大门,遥遥就看见了“好望角”的标识——尖尖的红色屋顶,上面缀着金色的“好望角”三个字。
广电中心附近是这个城市繁华地段之一,满目琳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招牌,“好望角”没有如其他商家那般,一味只求招牌的大与花哨。它那小小的红色尖顶,既是应和了它名字里“角”的意义,红色又暗合了中国人对于好运的希冀,所以在一众扰攘当中反倒特别显眼。肋
简桐微笑,只觉喜欢。
毕竟是学大众传播的,平素生活的细节,简桐也很在意公众媒体信息的传达,以及观众的心态观感。
好望角的名字听起来不大,可是事实上因为生意好,所以店堂实际上一点都不小。门口领位的侍者问过了简桐身份,便礼貌微笑,“请上二楼,您的朋友正在二楼临窗座位等您。”
简桐上楼,很喜欢楼梯扶手,它不是现在常见的那种铁艺镂花的扶手,而是有点古意的那种用水泥砌起来的那种厚重的扶手,让人能很放心地将手放上去。
上了二楼,简桐一转头就望见临窗的座位上,于静怡正含笑而坐。
她身边,还围绕着几个人,从简桐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那几个人的背影。
二楼阳光极好,光影流转里简桐只以为那几个人是于静怡助手团队的成员,可几乎走到桌子边上了才发现——
那几个人分明是听琴、弄棋、梅轩!
于静怡先看见了简桐,也没客套起身,反而只如普通长辈一般伸手召唤,“小桐你来了?快过来坐。”
梅轩、听琴和弄棋听见,便都转头过来——然后集体石化。
简桐也愣在当场。
于静怡还以为简桐是看见身边几个陌生人,有点不好意思呢,便笑着介绍,“小桐,你怎么也算我娘家的孩子;这几个孩子是我婆婆家的晚辈。我也是怕你一个人会拘谨,所以就一并把这几个孩子叫过来一起吃饭。这样大家热热闹闹的,还能没有代沟。”
梅轩先笑起来,起身走向简桐,对于静怡说,“舅母,这真是应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还以为您说今天要给我们介绍的娘家美女是谁呢,原来就是小桐。”
梅轩自然走过来,握住简桐的手臂。简桐下意识一退,却没退开。
于静怡一怔,“哦?难不成你们认识?”
“嘁……”听琴一个没按捺住,冷冷一声轻哼。
弄棋则笑起来,向着简桐,“小桐,原来你是二婶娘家的亲戚啊!真是太巧了。”
梅轩含笑望简桐,“小桐,来。”
简桐已经骑虎难下,只能顺着梅轩走向座位。梅轩替简桐拉开椅子,按着简桐的肩膀帮她坐下去,他自己则站在简桐身畔,向于静怡禀报,“舅母,小桐是我的……”
梅轩的话还没等说完,楼下已又嘻嘻哈哈走上来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那男孩子也不顾这里是餐厅,自顾大声呼喝,“妈,您给我点了杏仁酪没有?给我多点两份,装盒子啊!”
简桐一听那嗓音,只觉浑身每一根汗毛都耸立起来!
于静怡便笑,“知道啦。你每次来都要点那个,我这当妈的还能不知道?不过你今天装盒子干嘛?拿去给谁吃啊?”
身后脚步声近,简桐感受到针尖一样的目光已经刺到脊背上。她只能回首,抬头,努力让自己五官看起来没那样僵硬,“嗨,兰泉,莎莎。”
正是兰泉,他身边的女生是金莎莎。
金莎莎一看简桐,也是面色大变,“你,你怎么会来!”
于静怡惊讶得一挑眉尖,“哦?刚刚这拨孩子都认识小桐,难不成你们两个小东西也是认得的?”
简桐心下呼啦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小,本来还高兴于能够邂逅这样一位表姑姑,可是老天爷就是不想放过她——这位表姑姑竟然就是兰泉的母亲……
于静怡笑眯眯望着一边一个立在简桐身畔的梅轩和兰泉,“你们,谁先帮我解说一下?我都被你们绕懵了。”
简桐紧张地在桌子下头绞紧了手指。如果兰泉再如曾经那样,毫不顾忌直言她是他女人,那么眼前这顿看起来气氛融洽的午餐,登时就会变成鸿门宴!
“啊……”兰泉先扯了把椅子坐下来,结束了跟梅轩在简桐身畔“两峰鼎立”的尴尬,他的两条长腿将椅子向后推得很远,但是越发靠近了简桐身边,“妈,您没想到吧,您娘家这位内侄女,其实是我导员!”
“哦?”于静怡也是一怔,便问简桐,“小桐你是兰泉的导员么?方才在广电大厦里,你说自己是过来实习,七月份才毕业。”
简桐脸红点头,“我现在是毕业实习阶段,留校的学生实习做导员,我正好被分到兰泉他们班。”
心下暗自舒了口气。好在兰泉选择这样的一个介绍的方式。虽然心底听见兰泉这样说,还有点小小的失意——咳,女孩子都是容易小心眼加自寻烦恼吧。
听见兰泉这样介绍,在座的几个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弄棋起身招呼金莎莎也坐下,就坐在弄棋和兰泉的中间。
金莎莎扬着下颌,隔着兰泉去望简桐,“简老师,真没想到啊,你跟兰泉的缘分还真深!如今更是亲上加亲咯!”
简桐听得懂金莎莎话里的讽刺,咬紧了唇,不能发作。
于静怡颇有兴味地看着眼前几个小辈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便挑眉又望依旧站在简桐身边的梅轩,“梅轩,他们两个那拨介绍完了,该你为首的这拨了。小桐总归不可能也是梅轩你的导员吧?”
于静怡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微笑了下,现场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些。
兰泉和简桐却反倒越发紧张起来。简桐垂下头去,感觉得到身边的兰泉高高仰起头来,冷冷瞪着梅轩。
简桐清了清嗓子,抢先回答,“表姑姑,我也是G大的学生,所以也算是梅轩的师妹。”
“这样啊……”于静怡点头。
梅轩笑开,“哪里这样简单。舅母,小桐是我女友。”
简桐手一颤,险些将手边一杯饮料打翻在地。她已经想办法在拦了,却还是没拦住!
“哦?”于静怡这次收敛了笑意,“梅轩,我以为一直是苗艺。”
眼见一切越绕越乱,简桐豁出去,“伯母,我跟梅轩交往过,不过已经分手。”
于静怡这次没再说话,目光只是静静在梅轩和简桐面上反复逡巡。
“是,不过舅母,我会努力再将她追回来。曾经是我做错事,与苗艺之间切割得不清不楚,让小桐受了委屈——我已经发誓,绝不再蹈覆辙。”
弄棋和金莎莎有点尴尬地面面相觑,听琴则又冷哼了一声。
简桐只觉所有的血液都倒流回心房,整个身子都麻木起来。她只能转头去望兰泉。自己没事,她真的怕当着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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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兰泉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兰泉的面上果然阴沉如水,凝着梅轩的目光带着小兽一般的阴鸷。
简桐只能轻声唤,“兰泉?”
“嗯?”兰泉转头过来望她。
千言万语就这样堆在嗓子眼儿里,此时此地无法说出来。半晌,简桐才缓缓说,“体育组老师通知我,说我们下个周三有球赛。你的脚踝彻底恢复了吧?这次球赛还要靠你。”
兰泉忽地笑起来,长眉舒展,红唇薄抿,只侧眸望着简桐,“谁要靠我?”
简桐心下黯然,下意识回答,“我要靠你。”
“嘁……”
本来那样严肃的环境,兰泉竟然笑开,而且一笑就再也止不住,直到眉眼飞扬起来。
兰泉这一笑,于静怡就也再度笑起来。
兰泉抬头望母亲,“妈,我要的杏仁酪就是给她的。既然她来了,就不用装盒子了。告诉后厨给加冰糖,别放绵白糖,不然味儿浊重。”
“兰泉,还有我一份儿呢!”金莎莎拍着兰泉手臂,露出小女儿情态来。
于静怡就笑,“好,好……杏仁酪养人,在座女孩子每人一份!”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简桐只觉自己仿佛坐着过山车刚下来,腿似乎还软着,半天没找着正常的呼吸和心跳.
餐点陆续摆上来,在座的年轻人都受过良好的礼仪训练,所以都高雅地吃着。
只有简桐垂着头,有点心不在焉。于静怡跟她说了几句话,简桐都回答得乱七八糟。
忽地,桌下伸过来一只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那手指修长而温暖,紧紧握住她,给了她支撑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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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7、眸光如刀(更1)[VIP]
桌上与桌下仿佛两个世界。
桌上,大家全都秉承着用餐礼仪,低声言谈、缓缓微笑。简桐叫着于静怡“表姑姑”,兰泉也毫不含糊地喊“简老师”;可是桌子底下——
兰泉紧紧握着简桐的手,不许她逃开。
简桐想要抽开手,结果他修长的手指直接伸进她掌心去,轻轻挠她痒,害得简桐面上还得硬撑着云淡风轻,一丝笑都不敢泄露。肋
好在,于静怡因为听简桐说过是梅轩的前女友,梅轩又说过两人分手是因为他与苗艺之间的事情没有切割清楚,所以于静怡有意避开问简桐与梅轩之间关系的话题,让简桐能稍微放松下来。
“小桐,表嫂身子如何?那天墓园一见,她身体似乎十分虚弱。”于静怡的话题从那天墓园开始。
简桐难过地垂下头去,“暂时没事了。不过我妈身体最近一直不好……”
“妈,说话不要戳人伤疤,这可是您当初教导儿子的。”兰泉急忙说,“简老师最近正为伯母的病而忧心。”
于静怡静静望着简桐,眼睛里也流露出几丝惊讶,仿佛没想到袁静兰的身体竟然这样不好了。
听见儿子提醒,于静怡点头,“小桐,对不起。我只是想问,是否需要我们帮忙?小桐,或者可以考虑让你妈妈转到部队医院来。”
简桐含了泪,轻轻摇头,“我相信,我妈她自己也是不想麻烦人。”
于静怡是靳万海的妻子,相信妈就算甘愿病入膏肓,也不愿接受于静怡的帮助吧。
于静怡轻轻一叹,“当年表哥就是身体不好,如今表嫂又……”
简桐赶紧背过身去,眼泪落得又急又沉。
桌子下头兰泉握住她的指尖,也是轻轻一颤,显是心疼。
弄棋也心疼地从桌上伸手过来,“小桐,家里如果有事,千万别自己撑着!我们都在呢,多少都能帮得上忙!”
梅轩则目光沉痛地凝着简桐——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又遗漏了什么。他一直在小桐这边下功夫,却忘了去追踪小桐面上那抹忧伤的源头。因为小桐母亲的不接受,所以他这多年竟然都没能主动走到她母亲面前去;更没能在小桐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更何况,伯母近来病情的发作,还有一次根本就是被自己母亲靳欣给气的!
“舅母您放心,这事有我。”梅轩郑重望于静怡,“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顾虑任何困阻,我会以亲子之礼来照顾伯母。”
梅轩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于静怡便也点头,“那样也好。”
在座只有听琴冷冷哼了一声,“二婶,原来简桐母亲的丈夫就是您的表哥啊!”.
听琴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除了金莎莎这个外人不明所指之外,其余人都是面色一变。
简桐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听琴。在简桐眼里其实曾经很欣赏听琴这位姐姐。她天生冷艳,相貌又好,那种独立而张扬的个性,正是当代女子欣赏的特质。
——简桐听得出听琴一定是故意这样说!偏不说“简桐父亲”,而说成“简桐母亲的丈夫”,这不等于直斥她不是爸的女儿!
是,听琴的立场和心情,简桐真的可以理解——也许当年靳长空为了帮妈而引起听琴母亲的误会,从而使得他们两人离婚;听琴作为无辜的孩子,在那场婚变里受到的伤害最大……可是,不管怎样,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却也实在太过分……
简桐笑起来,仰起头正视听琴,“琴姐,今天我们几个晚辈来,是来陪表姑姑吃饭的。吃饭的时候说不开心的话,这不仅仅是用餐礼仪的问题,更是对长辈的不敬。”
在座的人也都皱眉。
简桐用力呼吸,平复下澎湃的心情,“琴姐,您是经营画廊的,那是风雅的生意。而且您是靳家长孙女,从小家教极好。如果是我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子,随便说点什么过格的,相信大家也不至于见笑;可是换了您便不同——您是名门之女,又是在座弄棋、兰泉的姐姐,试问您个人觉得,这样的话题适合在此时出口么?”
梅轩也凝眸听琴,“听琴,在舅母面前不要造次!”
听琴活活被简桐的话给噎住,想要反击,却也不得不在意此时的场合,只能恨恨转过头去。
整个过程里,兰泉一句话都没说,却在座桌下握紧了简桐的手指,一双长眸冷冽盯在听琴面上。
听琴可以不在乎简桐的反击,更可以不听梅轩的警告,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兰泉的目光让她心尖一凛。
从小到大,兰泉这孩子跟她姐弟情最笃。听涛画廊从无到有,从开始选址一直到今日的经营,每一个细节几乎都留下兰泉的印迹。就算兰泉没告诉过任何人,听琴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这么多年来,他们姐弟更是脸都没红过,而今天——那个弟弟竟然眸光如刀,那样冷那样锐利地盯着她。
那眼神,比千言万语更令她心惊。
弄棋一看场面僵了,忙起身给于静怡倒茶,打圆场,“二婶,您尝尝这虾饺。虾肉鲜嫩,味道很棒。”
于静怡笑着接过,“兰州是内陆城市,在那边这么多年,就是最馋嘴这些海货。虽然那边的超市里也有海鲜卖,不过确实没咱们这边刚出海便入厨房来得新鲜,鱼虾的肉都被冰块给镇死了,不鲜甜。”.
又吃了会儿,于静怡起身去洗手间,回头叫听琴一起。
两个人走进洗手间,于静怡这才说,“听琴,不管怎样,简桐的父亲是我娘家表哥。你那样说,二婶会以为你对二婶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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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8、也许不必说,心意最重要(更2)[VIP]
听琴一听便赶紧道歉,“二婶,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听琴烦躁起来,“唉,您刚回来没几天,奶奶又下了死命令不许我们多嘴——不过我实在憋不住了,就跟您明说了吧!”
“就是这个简桐,我爸非要收养她,还带着她去做了亲子鉴定!”肋
“二婶,您觉着这事儿会是巧合么?难道您不觉得这个简桐根本就不是您表哥的亲生女儿?!亏您还护着简桐,而且还关心她妈的健康!”
于静怡没说话,掬起冷水来拍在面颊上。
听琴很直率,相貌上是靳家人,可是脾气秉性却更像她母亲蔡淑芬一些。当年的蔡淑芬也是个火爆脾气,所以才跟靳长空之间三天不吵两天早早.
用面纸拍干了面上的水珠,于静怡这才缓缓转头去望听琴,“与外人的传言比起来,听琴,别忘了亲人的话才更重要——你心中这个疑问,你去当面问过你父亲了么?”
听琴咬牙,“我又何必问!问了,他也没时间搭理我!他现在有老情人,还有新女儿,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情来管我这个已经改姓骆的前女儿!”
“听琴……”于静怡叹息着握住听琴的手。
他们身在兰州这些年,听琴仿佛倏忽一下子就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夹在父母中间,只能无助地难过落泪的小姑娘。可是就算已经长大,她的心却一定还被困在当年的阴影里,迟迟走不过这段光阴来。她没有安全感,最怕拥有的东西再度失去,尤其是被他人抢走……
就像一个曾经被人抢走过自己最爱布娃娃的小女孩,只能自己难过地贴着墙壁站着,没人告诉她为什么要抢走她最爱的布娃娃,更没有人蹲下了身子来保住她,安慰她……
于静怡也觉心疼,“听二婶说,你不该恨你的父亲。其实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换到你父亲的视角,来想想他当初的感受?——你是他的女儿,你却跟着妈妈去了香港,改姓了别人的姓,多管另一个男人亲亲热热叫爸爸。虽然这一切也是你父亲自己的错,可是他的心里也会很失落,是不是?”
“你们父女俩都是硬性子,明明彼此都在心里很在乎对方,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好好坐下来当面谈过,没有将这么多年的心结都打开。”
于静怡轻轻叹息,“相信二婶一句话:你爸爸的确是不爱你妈妈,但是他却真的是爱着你的。”.
听琴的眼泪被于静怡的话给催落下来,她急忙弯下腰去洗脸,用水珠遮住眼泪,“二婶,谢谢您。”
接过于静怡递过来的面纸,听琴抽了抽鼻子,从镜子里凝望于静怡,“二婶,我只是真的很佩服您——我虽然生气,不过却只是个晚辈;而您竟然还能那样冷静地跟简桐坐在一起吃饭,还关心她妈……”
靳长空、靳万海与袁静兰当年的情感纠葛,几乎是靳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绝对不准再提起的禁条,尤其是在晚辈们面前。只不过听琴的情形特殊,她小时候曾经在父母的争吵里听到过母亲怒骂袁静兰的话,听见母亲说袁静兰勾.引了靳家兄弟俩……
所以,袁静兰与靳万海之间的事情就算其他的孩子都并不清楚,听琴却是知道。
听见听琴提及这个话题,于静怡怔了怔,随即缓缓笑开,“听琴,这便如方才二婶跟你说过的话一样:与其去听旁人的流言,不如去听最亲的人的话。所以这件事我不管别人会怎么猜测、怎么流传,我只信你二叔。”
于静怡转身率先向外走去,“就算想要追问答案,我也只去问你二叔。”
“他才最有发言权,旁人不过都只是捕风捉影。我只在乎他一个人的话。”.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于静怡起身挽住简桐的手,“好了,你们各自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跟小桐得回电视台。”
兰泉担心地站起身来,“妈,我跟简老师得回学校去商量下星期球赛的事儿。”
兰泉转头望简桐,“你去电视台干什么?”兰泉并不知简桐答应奚瑶去帮忙的事。
简桐也正想顺着兰泉的话去说,好避开跟于静怡的独处,没想到电话于此时催命般响起来。
简桐无奈,跟于静怡点个头,走到一边去听电话。奚瑶的嗓音高了八度从电话里飘了出来,“简桐,救命啊——”
简桐拼着眉心长皱纹,紧紧皱起了眉来,“容嬷嬷钦点你了?”
“是啊……”奚瑶都要哭出来了,“姐姐,快点回来救我……”
简桐按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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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无奈朝天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回于静怡身边,回眸望兰泉,“奚瑶在电视台实习,所以……”
奚瑶那个姐姐是什么脾性,兰泉自然也领教过,便挑了眉尖去望简桐,“你又来给她擦屁.股?”
简桐不好意思起来,皱眉瞪兰泉,“别乱说!”
兰泉笑开。方才他那样说,当然也只是玩笑。
奚瑶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姐儿,却每每在简桐被困扰的时候,那样体贴而细心地陪伴在简桐身边。这是个仗义的主儿,对朋友也是掏心掏肺。
简桐与兰泉之间的眉眼往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是他们两个人刻意表露,而是那种绵绵之意自己就会从言语与表情里流露出来。
梅轩和金莎莎望着那两个人之间的脉脉情愫,各自都是心下黯然。
于静怡则是抱了手臂,静静观察这两个人面上的神情,眉尖轻蹙。
“兰泉,我跟你一起回学校吧。我有幅油画作业还没画完呢。”金莎莎走过来,扯了扯兰泉衣袖。
兰泉皱眉,想要拒绝。
简桐忙拦住,“兰泉,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忙完了就回学校跟班队的同学会合。”.
简桐陪着于静怡向广电中心回走。
于静怡望着前面的路,以及一张张陌生地从视野里掠过的脸,似乎若有所思地对简桐说,“小桐,论私你是我娘家的表侄女,那么你跟兰泉就是一辈人;可是如果论在学校的身份,你又是兰泉的师长,算是长辈。”
“所以我跟你聊聊兰泉感情的问题,也不算很唐突吧?”
简桐怔了怔,“您说。”
于静怡抱着手臂,搓了搓手臂的外侧,仿佛是觉得冷,“小桐,你看兰泉跟金莎莎,他们两个人如何?”
简桐黯然下来。
果然是觉得冷的。虽然五月的阳光从高天之上那样明晃晃地晒下来,街上早已有人穿起了热裤、短T,可是简桐还是觉得仿佛身上的粟粒都一颗一颗立起来。
方才当她在“好望角”里,亲眼看见兰泉和金莎莎相偕而来,她的心便已经开始凉——今天中午是于静怡做东,邀请几个晚辈一起吃饭;金莎莎本是外人,却也能在被邀请之列,而且是跟兰泉一起来……
唯一的解释是,靳家老太太或者靳欣恐怕已经将想要撮合兰泉与金莎莎的意思告知了于静怡。而于静怡也处于默许的状态中。
简桐深吸了口气,繁华地段带着浓重尾气味道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叶,“表姑姑,其实这件事您该问兰泉。外人的意见都不重要,他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不是么?”.
两人过马路要先走地下通道。地下通道里很静,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有一位盲眼了的老人家坐在过道里吹响一支竹笛,极是卖力,可是却不见有任何的路人停下来,更没人在他面前掉了瓷儿的搪瓷缸子里扔下一角钱硬币。
简桐看得难过极了。
没错,现在社会上太多人假冒可怜的残疾人,利用人们的善心来行骗,所以现在人们对于这种卖艺的人们早已经失去了怜悯心,甚至连耐心都吝啬给予。可是眼前这位老人家,且不管那盲眼是真是假,单就那份吹笛子的认真与卖力,就让简桐无法当做没看见一般淡然走过。
简桐走过去,将钱包里的零钱都掏出来,尽量轻地放进搪瓷缸子里,务求不让老人发现。简桐站在老人面前,直到听完老人一首经典竹笛曲《卖菜》,这才将掌声送给老人家。
而于静怡就站在简桐,静静望着简桐所做得一切。
两个人走向地下通道的出口,那位老人家忽然在后头呼唤,“姑娘,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你放了钱——其实你能好好站下来倾听,还有给我的那些掌声,已经足够了……姑娘你回来,我不能要你的钱。”
简桐站在电梯口,灿烂笑开,“老伯,音乐无价。我给您的不是钱,是对音乐的赞赏。加油!”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上午争取会有加更!】.
正文 209、暗巷遭袭(5更3)[VIP]
乘了滚梯走出地下通道出口,站在灿烂的阳光下,于静怡不由得偏过头来望简桐,“你喜欢音乐?”
简桐点头微笑,差点忘了于静怡本身就是钢琴演奏家,“您见笑了。其实我算不得不懂音乐,只是没人会不喜欢音乐吧?”肋
“方才,你让我很感动。”于静怡由衷地说,“其实我方才看见那位盲眼老人的时候,心境真的很悲凉。小桐你看我算是比较幸运,能够去做演奏会,观众席也都会坐满,还会有大批的媒体蜂拥来采访——可是你知道么,我的心里依旧只是悲凉。”
简桐微微一怔。
“坐在台上,只面对眼前的钢琴,虽然每一曲完毕,场下也都会响起热烈的掌声——可是我知道,那里面其实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听得懂的。来听演奏会,如今几乎成了某些妇人自我标榜的一种形式,就像他们当初刚暴发的时候去疯狂买名牌傍身一样……”
于静怡说着缓缓闭上眼睛,“我最难过的是有一次,特地将第一排的座位留给赞助商。结果那位全国知名的企业家从我弹第二首曲子已经开始睡着,直到演奏会结束才醒来;演奏会的庆功宴上,他竟然还能面对媒体大放厥词,说演奏怎么怎么好,他感悟多么多么多……”
“小桐,你知道么?我最大的悲哀其实正是国内媒体宣传最多的那一场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演奏会——我所弹奏的曲目全部都是中国传统古曲改编成的钢琴曲。”
“虽然这可以说是在国外弘扬传统的中国文化——可是你明白我那刻的难过么?听着维也纳的听众们那样和着节奏该鼓掌时鼓掌,该静默时候静默,我的心都酸涩了——原来中国的传统音乐已经沦落到,外国人反倒比中国人更加理解的地步。”
于静怡再度抱紧手臂,以手掌摩挲着手臂外侧,轻轻叹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简桐仰头望于静怡。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于静怡这样说,她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位身在名门、又蜚声国际的钢琴皇后,原来心底也藏着这些悲凉。
简桐笑起来,诚挚握住于静怡的手,“表姑姑,岂能期望天下处处皆知音?当年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千古美谈,正是因为知音难得;放眼我们身边呢,大家大多数还都是碌碌市井小民,维持生计已经压弯了腰,每天下班回来可能更想休息一会儿……”
“还有啊,那些演奏会的高门槛。动辄最低票价都要几百块,高一些的更要数千块——这哪里是中国老百姓的消费层次?高雅音乐,一旦非要弄个高消费在前头拦着,那么真正喜欢音乐的人也只能望而却步。”
于静怡点头。
“所以啊,表姑姑,那数百人的坐席里,哪怕只有一个人听得懂,那么您的演奏便不是白费;而反过来说呢,如果您真的只想要找懂音乐的知音,您也不妨改变一下演奏的形式——我们不将高雅音乐束之高阁行不行?比如您的演奏会可以举办在更大众的地方可不可以?”
于静怡眸子里有微光闪烁。
简桐受到鼓舞,继续说,“比方说,现在的家长们都很热衷让孩子们去学钢琴,相信孩子们都很需要亲耳聆听大师们的现场演奏,更希望能得到大师们的指导——那些才是音乐界未来的希望,如果表姑姑您肯定期去为那些学琴的孩子们免费或者低票价地演奏,相信这份收获到的成就感,将是无与伦比。”
于静怡笑起来,反手握住了简桐的手,“小桐,你说得真好。”.
两人回到电视台,于静怡的助理胡萍早在大门口等候,掏出行事历跟于静怡沟通接下来的日程安排,还有要补拍的镜头。
简桐向于静怡鞠躬,转身上楼找到奚瑶。奚瑶趴桌子上,急得像是大便干燥的模样,见着简桐回来,一声欢叫飞奔过来,“啊,伟大救星啊,你可回来了!”
简桐无奈地笑,“容嬷嬷安排你写什么啊?”
奚瑶又开始电动马达似的眨眼睛,“容嬷嬷说所有画外音的文稿部分都要重新写一遍……原来的内容和题材可以用,但是用词与情感必须要按照你之前开篇语里的基调来……”
“全部?”简桐险些晕厥.
跟奚瑶两个人捧着笔记本在广电大厦忙完一集的文稿,简桐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写稿子写得太过出神,结果电话没电了都不知道,简桐能够想象兰泉等在学校,打电话又打不通时候,一定跟个猴子似的蹦。
在广电大厦门口跟奚瑶告别,简桐穿过广电大厦旁的一条小径,却搭可以到学校门口的26路公交车。
过了下班的时间,那条小街里漆黑又宁静,只有旁边几家食杂店和小饭馆门口的灯光虚弱地透进夜色中来。简桐抱紧包包疾步走着。
简桐只顾着前头,却冷不防身后伸出一双手臂来,猛地懒腰将简桐抱住!
简桐一惊,刚想大喊,唇却已经被那人的手掌给捂住,整个人被抱离了地面,打横给拖向旁边的小巷去!
简桐吓死了,拼尽了力气猛力踢蹬;无奈那人在后头,她使不上劲!
那人将她直接拖进灯光暗影里,将她推在墙上,单掌制住她双腕,唇便狠狠压下来!
简桐拼命躲闪,贴着墙壁左右摆动颈子,不想让那人吻上她的唇!
那人懊恼,索性将整个身子都碾压上来,硬硬抵住简桐身子,然后用另只手掐住了简桐的下颌——唇终于蛮横覆下来,舌尖更是长驱直入!
“啊——”简桐绝望而呼,那人的舌尖更加放肆探进,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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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被夜色笼罩的城市,从灯火辉煌的大街走进灯光黯淡的小街来,自然会觉得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眼睛慢慢就会适应黑暗,原本以为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巷子里,缓缓析出眼前那人的轮廓……
月色星光,身前蛮横掠夺的男子身材颀长,他的舌尖熟稔在她唇内刺探,他的身子更熟悉她每一处曲线,两具身子彼此完美凹凸嵌合……肋
简桐的眼泪落下来,咸涩地流进两个人彼此缠搅的唇里。抵抗便也停止下来,只剩下不甘却又渗了娇软的喘息。
那男子还在贪恋的吮.吻里,听见简桐放弃抵抗的娇软喘息,便忍不住低低笑开。他大掌索性放肆地贴上简桐的心口,贪婪揉.弄那玲珑的丰盈,一边感受简桐还在激烈的心跳。
简桐主动踮起脚尖来,更近偎近他的身子,感受他的紧绷与热切。辗转逢迎,柔美紧贴……
“喔……”那人终于反受其害,呻.吟着将两个人的身体分开,喘着粗气呢喃,“坏蛋,你故意刺激我!胀死我了……”
简桐眼睛里惊恐的泪花还没干,已是小猫儿般狡黠地笑起来,“那谁让你吓我!不让你疼,我怎么报仇?”
“嘁……”那人张口咬住简桐的耳珠,喷着热气缓缓地说,“要不是一会儿还有热身赛,我现在就强了你!叉叉圈圈了,再圈圈叉叉!”
那话狠叨叨的,绝对有因为身子不能一逞所愿,所以要用言语补的意思。
简桐听得笑得弯了腰,伸手点着他额头,“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靳家的兰二少原来是个会在暗巷里劫色的主儿,试问那些天天主动向你贴上来的美女们,是不是要惊掉大牙?”
那色.狼当然正是兰泉。
之前他乍然袭击简桐,简桐在惊惧之下没认出来;等他的唇吻住她,舌尖蛮横地顶入时,那熟悉的气息和独一无二的一切,便让简桐知道了。
“还不是都怪你!”兰泉像个受了窝囊气的小男孩,抵着简桐的身子,辗转着索取温柔,“人家等了你这么久……人家就记着你那句许诺,结果连下午练球都心不在焉。”
“嗯?我许诺你什么?”简桐没听明白,“是说我下午要回学校跟你会合的事儿?”
“不是!”
“那是什么啊?”
“你说的,你说要——”尽管夜色幽深,暗巷里更是几乎没有光,可是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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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羞涩还是表露出来,带着一种大男孩的传真可爱,“你说要——靠我!”
简桐开始还愣一下,努力寻找说那句话时的前言后语,继而点头,“是啊,我是要靠你——期待你射门、进球啊!”
“唔……”兰泉又是一声闷哼,“你还说,我受不了了!”
那孩子坏坏地顶了她两下,隔着衣料,他已经……简桐这才猛地回味过来,羞得笑趴在他怀里,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个坏孩子,你,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往那边去想啊!”
2002年世界杯,中国足球队第一次打进世界杯决赛圈,结果场上被人们寄予最高期望的郝海东,整场比赛一脚射门都没有,赛后被国内媒体调侃为,“郝海东92分钟不射……”
这话从字面上看,任何问题都没有,可是结合到国人的某些特殊的语境上来,这话就让人笑得只能喷饭——刚刚兰泉的话就也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孩子缠磨住简桐,只沙哑着低喃,“我要射门……”
简桐整个身子都酥软下来,几乎也要按捺不住自己,只能轻推开他,“你不是说待会儿还有热身赛么?”
“唔!”兰泉捂着额头翻转身子,跟简桐并肩靠在了墙上,“是啊,不然我现在何至于这样痛苦……”
简桐笑,轻轻拍了他一下,“怎么想起来晚上打热身赛?”
兰泉努力调整呼吸,“下场咱们碰的对手是机电系那帮狼。他们不少人使野路子,咱们班同学踢球都挺文明的,碰上他们一准儿吃亏。不是球技不行,而是一看他们那么凶猛铲断什么的,估计心里就先怯了。”
“那怎么办?”简桐也是担心。
“我找了个踢野球的球队,那帮家伙都是球皮子,各种招数都玩儿得溜。机电系那帮狼虽然凶,可是跟社会上这些球皮子比起来就简单多了。咱们班队拉出来跟这帮踢野球的踢一场之后,下场碰见机电系的,至少心理上就不会紧张了。”
简桐毕竟是女生,对足球这些道道儿哪儿懂。听见兰泉说这些事儿,只觉神奇。“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
“走吧,一起去。”兰泉抓着简桐手腕,“打个电话给家里,跟伯母说声儿,今晚住宿舍;然后再拜托奚瑶,帮你晚上遮掩一下。”
“干嘛?”简桐脸腾地红起来。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暗巷,兰泉站在灯光与幽暗的交界处,回眸望她,眼神如惑,“你以为我今晚还能放过你么?”
“兰泉……”简桐只觉呼吸都困难起来。
兰泉笑起来,伸手捏了捏简桐鼻尖,“那帮球皮子踢完球了,得请人家HIGH一下,不然太不讲究。他们一般不愿意给学生们陪练,今天是卖我的面子。”
“我估计晚上肯定得被他们给灌醉喽,所以你得去陪着我。不然你忍心看我醉倒在大街上,被人当躺尸啊?”
简桐只能点头,“好吧。”.
两个人挽手走出小街,巷口的便利店处兰泉停下。将简桐扔在门口,自己走进便利店去。简桐皱眉,“你要买什么去、为什么不带我去?”
便利店老板娘是位慈祥的大妈,给兰泉买的商品结账便笑起来,隔着门口还别有深意地望了简桐一眼。
那一眼让简桐猛地想到兰泉在买什么——她赶紧收了声,红着脸背转过身去,不好意思再看向兰泉和老大妈。
结果兰泉在结账处磨蹭了会儿,还是走出来,凑近简桐低声问,“什么味道的好?草莓味的,还是桔子味儿?”
简桐真是要疯了,先鬼鬼祟祟扳过兰泉的手臂去偷望那店主大妈,然后将声音压到比蚊子还低,“混蛋!这个也问我……”
兰泉挑眉,“放进你嘴里的,口味不对不好吃的话,你怎么能吃得高兴?”
“啊——”简桐冷静了三秒钟,这才没让自己晕倒。她知道自己从脑瓜皮到脚趾头尖儿一定全都红透了!
“草莓吧……”不能再多做纠.缠了,她现在只希望赶紧买完赶紧走,不然她要在那大妈的目光里昏倒了。
“你喜欢吃草莓味儿的么?”兰泉迟疑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喜欢吃?”
简桐受不了了,将兰泉赶紧给推进便利店大门去,“你快去买啦,人家球队不是还在体育场等你?”
“唔,好吧。”兰泉不情不愿地走进去。
简桐红着脸抱紧自己的手臂,身子里有奇异的羞涩与罪恶感的并存,既不好意思,似乎又主动地想要犯罪……
便利店里,老大妈的嗓音还传来,“哦,你们两个一起吃啊,一人一支?真好,这可是情侣装哦!”
简桐听着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原来时代已经这样开化,就连老大妈都能这样轻松地说这样的话了么?
身后,兰泉的脚步走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喏,吃吧。”
简桐不敢回头,却真的大惊失色,“你疯了,让我在这吃?”
“不然在哪儿吃?”兰泉咂咂有声,仿佛天经地义。
简桐再度被核弹击中一般地震惊了……
简桐小心翼翼转头去看兰泉递过来的那东西。坦白说,她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小处.女了,不过对那东东真的还处于懵懂好奇中——豁出去了,今天就看一眼吧。
……
“啊!”简桐一看兰泉递过来的那东西,登时原地就蹦了起来,“怎么,怎么是这个啊!”
一根草莓口味的旺旺棒棒冰“卓然不群”地立在夜里里,形状很饱满。
兰泉一边吮着自己嘴里那根,一边奇怪地望简桐,“不然你以为什么啊?”
兰泉笑着走过来,邪气自己溜达出来,藏都藏不住,“或者,你希望我买的,是什么?”
【兰泉,你坏死了~~~O(∩_∩)O~,大约12点前后第五更。】
正文 211、PUB情浓(5更)[VIP]
兰泉开着车子,初夏清凉的晚风迎面扑来,竟然都带不走简桐面上的滚烫。
那该死的孩子,该死的、该死的!
如果不是担心驾驶安全,简桐真想一顿粉拳砸过去——看他笑得那么得意,像个花狐狸!
他分明是故意的,啊啊啊!肋
囧死她了,啊啊啊!.
兰泉一边握着方向盘小心驾驶,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简桐的反应。他的小老师面颊绯红,一会儿转过身来对他怒目而视,却欲言又止;一会儿又害羞地背过身去,用手掌轻拍着面颊,仿佛抱怨夜风不够清凉。
夜色里街灯柔暖,他的小老师双眸如星子璀璨。兰泉真想就这样将车子一直开下去,只有他们两个,一直到地久天长。
——再不用去管,周遭那些人与事.
车子到了体育场。灯光球场在夜色里依旧亮如白昼,自己班的球员和那帮球皮子都已经到了,看样子都在等着兰泉回来。
兰泉跳下车子,跟对方为首模样的一个黑大个儿打了个招呼,“山子哥,我马上去换衣服,马上就来啊!”说着介绍了下简桐,“这我们班导员简老师;简老师,这是山子哥。以前实德一线球员!”
简桐赶紧走过去主动伸出手,“山子哥,久仰。”
兰泉笑了下就赶紧去车里换衣裳。山子望着简桐就笑,“真的久仰啊?才怪!你们小姑娘就只认识球场上那几个帅哥,我这样的你们能记住才怪!”
简桐有点不好意思,却也不示弱,“至少从现在开始,我肯定记住山子哥你了!”
“哈哈……”山子爽朗笑开,“简老师,说得好!”.
球赛开哨,球皮子们果然厉害,如狼似虎地就扑向兰泉的班队来。大学生们虽然从身高上也已经是成年人,但是跟那些人比起来,身形还是单薄,根本就不禁冲撞,更别提对攻与拼抢了。
简桐在一边看着跟着着急。她不懂三条线的战术,但是她能看得出场上球员的气势。
趁着皮球被提出边线的机会,兰泉大呼,“兄弟们,胆小可抢不着球。你不铲他们,却不等于他们因此就不铲你!”
“躲可没有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山子听见兰泉的话,也跟他的队友们喊,“兄弟们,都撒开了踢啊!二少说了,不用把他们当学生,该怎么踢就怎么踢!”
这话一说出来,班队的大家就知道没有退路了,大家便都只能被动开始进攻——渐渐地,那股子被动就也被主动的进取心给取代。
人心总有一层膜,不捅破之前总是会怕三怕四;一旦将那层膜捅开,小绵羊也能叫板大灰狼!
简桐本来紧张得在场边直跳,渐渐地蹦跳变成了缓缓走路,再后来——简桐转身走回座位上去坐好。
她班级的同学们,真的都好棒!
虽然体力肯定比不过那些大老爷们儿,不过好在年轻人速度好、身子灵活,以己之长避敌之强,终于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整个场面从一边倒,终于成为了两方分庭抗礼!
简桐的目光终于可以放心地只凝在那仿佛周身披满星光的少年身上——他奔跑起来极为灵活,像是皎洁的猎豹;半长的发丝随风飘飞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潇洒飘逸!
蓦然急停里,他的发丝甩开汗珠。那些汗珠在灯光里仿佛定格成闪亮的珍珠,颗颗耀眼。
简桐真切听得见自己的心,怦通,怦通。
没错,梅轩珠玉在前,兰泉并不是她的初恋——但是她与他在一起时的这份心情,与梅轩在一起三年,却从没体会过.
最后赛果,对方球皮子队一球小胜;不过班队却也比取胜了还要开心。这场比赛他们想要的并不是简单的一个胜果,而是要心理上的锻炼和洗礼。
无疑,这一场比赛之后,他们做到了。
大家聚到PUB去,还没开始喝,大家就都已经非常HIGH。所以大帮人虽然从前完全是陌生人,这会儿已经勾肩搭背,以哥们儿相称。
一大群男人里,就简桐一个女人。她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不过简桐今天是真的开心,便也挥掉矜持。
简桐本就天生艳丽,此时更是情绪很HIGH,在PUB的灯光下便显得更加美艳不可方物。对方有几个男人主动献殷勤,一杯杯碰过来。
秦宁有点担心,扯了扯兰泉,压低声音说,“今晚上大家都有点高,不然你先送简老师回去吧。她今儿有点来者不拒了,这么喝下去,她一个女生怎么能受得了?”
兰泉只是蛋定微笑,转着手里的啤酒瓶,“没事儿,让她喝吧。她今天也高兴坏了!”
别人都会担心简桐的酒量,兰泉却一点都不担心;简桐的酒量只在他之上,不再他之下——再说了,他心里还有坏心眼儿呢……
她的小老师若是喝醉了,那该是何样的热情?
某人未喝先醉,含笑望着小老师的背影,已经无限YY中.
山子举着酒瓶子过来跟兰泉干杯,眼睛也望着简桐,“二少,我真是羡慕你。怎么你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绝色?那些嫩模和女明星咱们不说了,就连个导员都是这样让人销.魂的!”
兰泉笑起来,“那是!”
“二少,我知道你身边女朋友没断过,可是你导员,你总不会再染指了吧……”山子看着简桐的背影有点心痒痒,“你那小老师有没有男朋友呢?给我介绍介绍呗?”
兰泉将酒瓶从唇边拿开,无声盯了山子一眼。
足球圈混过的男人,身边自然也是美女不断。足球圈最爱与演艺圈和模特圈配对,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当年山子还在一线队的时候,身边的美女朋友也没断过。可今天,他还是被简桐独特的气质给迷住——明明那么艳丽性.感,可是那眼睛纯得,比“经过72层过滤”之后的纯净水还要纯。
让人有一种——既想像认识的小情人一般宠着,又有守在她身边一辈子的感觉。也就是混合了情人与老婆两种气质的特别感受。
“既是情人,又是老婆?”兰泉听着山子这样形容,终于缓缓笑起来,“山子哥,看在你这个牛叉的评语份儿上,我今儿不跟你计较。”
山子听糊涂了,“嗯?二少,你跟我计较什么?我今儿可没铲你啊!”
兰泉笑起来,抬步向简桐走过去,只是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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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举酒瓶,算是向山子致意。
闹得山子有点迷糊.
几乎已经被对方敬了一圈的酒。好在自己班同学被秦宁私下里警告过,没人过来跟简桐拼酒,所以简桐虽然没醉,不过也微微有了些酒意。
身后走来一个人。简桐觉得自己似乎是喝了酒之后嗅觉会更灵敏,她认得出兰泉的气息。他踢过球,又喝了酒,所以身上阳刚的气息非常浓烈。
兰泉走过来,也不客气,径自从后头提住简桐,沙哑笑着凑在她耳边,“喝好了没?喝好了的话,去跳舞去。”
他从后头贴着她,毫不掩饰。简桐整个身子都像被火焰灼烧。
“跳、跳舞啊……”简桐只觉口干舌燥。虽然现在大学生去PUB跳舞的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是她从小被妈严格管教,每天晚上超过10点回家都不行,所以基本没有任何在PUB里跳舞的经验。
“别怕,我带着你。”兰泉笑起来。他的小老师,纯得让他心动。
PUB里的跳舞向来暧昧,男女借着酒意公然肢体纠.缠,这才是PUB里舞蹈最惑人处。所以对方球员也有这个心思,有人就高声邀请,“简老师,一起跳个舞呗!”
兰泉笑起来,近水楼台地得意一笑,一手勾住简桐的腰,垂了头几乎贴住简桐颊边,挑眸去望那人,“哥们儿,小老师我今晚霸占了!”
兰泉是什么身份,对方当然都知道。一听二少这样说,大家岂能还抢,便都哄笑起来,“二少,连老师也不放过啊?”
兰泉慵懒地笑起来,眉眼轻扬,伸出指尖撩起简桐鬓边一缕发丝,喃喃一声,“只有她,绝不放过。”
(明天七夕情人节,大甜留给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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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2、如果早些见到你(5更1)[VIP]
简桐被兰泉扯住手腕,一同走到舞池去。周围灯光迷离,一群红男绿女们扭动着身体,几乎已经成了群魔乱舞的态势。PUB里跳舞比较自由,更多人看上去根本不是在跳舞,而只是在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身子。
当然,更多的,是在用肢体语言与浪漫邂逅的异性调.情。肋
简桐就眼见着一个黑头发的娇小中国女孩儿,跟一根高大亚麻色头发的欧洲男孩面对面跳了一会儿舞之后,那大块头男生直接将娇小的中国女孩搂进怀里就吻下去!
一片音乐的嘈杂,一片自由的放纵,所以就连那样放肆的当众拥吻都没人觉得有什么,反倒有人借着酒劲鼓掌叫好。
简桐不好意思,本就不会跳舞,这一下子身子更觉僵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兰泉手里还拎着啤酒瓶,看见简桐满面绯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兰泉大笑开,从后面贴住简桐的身子,用自己的身体带动她的身子,“放松,灯光打得很闪,所以就算你只是站在这里,看起来也是有动感的。跟着我的动作,一起摇就好。”
简桐只能尴尬地跟着他一起动,忍不住回头怒视他,“我都说了不会跳舞,你干嘛还非要我下来?”
“笨蛋……”兰泉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然后将酒气全都喷到简桐面上去,“跳舞是什么?跳舞就是我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地——拥抱你。”
兰泉轻轻叹息,将长臂从简桐肋下伸过去,借着跳舞的姿态,将简桐抱进怀里。垂首,鼻尖埋入她发丝中,深深嗅入她的发香。
简桐只觉悸动,便也软下了口气,乖巧地倚在他手臂上,缓缓跟着他的脚步移动,“还说我笨蛋?你更是傻瓜……又何必要此时就急着拥抱我?我都打电话告诉我妈了,说今晚不回家去。”
兰泉环抱着简桐,轻声说,“今天,委屈你了。”.
简桐听见自己心湖里,有一滴水珠跌落,于平静水面漾起一朵水花,水声澄澈。
本来以为兰泉是想她了,所以才借着跳舞的机会公然拥抱她,却没想到他是想跟她说这句话。
简桐明白,兰泉说的是她要面对他母亲于静怡的事。
轻轻摇头,简桐努力笑开,“那是你的母亲,迟早迟晚我总会见到。虽然很惊讶,没想到,不过却谈不上委屈。”
“今天琴姐真的很过分……”兰泉更是心疼地拢紧手臂,“不过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会找机会让她跟你道歉。”
简桐还是摇头,“其实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爸妈组成的家就是全部的天和地。可是如果有一天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存在而打碎了她的天地,那么不管有什么可以理解的原因,那孩子总归会受到伤害。而且那伤害会如同一个烙印,带着一生。”
兰泉垂首,定定望简桐的眼睛,“真的能原谅?”
简桐佯怒撅嘴,“那罚你要多对我好才行!”
“嘁……”兰泉笑着再度将手臂拥得紧些,在群魔乱舞的舞池里依然潇洒得宛如闲庭信步,长手长脚护着简桐不被人撞到,“我妈她,没难为你吧?”
简桐笑着轻轻摇头,“兰泉,其实你真的有一位很棒的母亲。我此时算是明白,你的气质来源于哪里。”简桐高高仰头,坏坏一笑,“不过你的钢琴弹得一定比不上她!”
“呵……”兰泉笑起来,“其实我小时候特讨厌学钢琴,觉得那都是女孩子弹起来才好看。唯一支撑着我坚持下来的原因,就是每当手指触及琴键,就会想起我妈。”
兰泉轻轻叹息,在PUB嘈杂的音乐里,第一次向人敞开了自己的心,“小时候我其实很想我妈。奶奶很严厉,我被孤零零扔在老宅里,每当出错就会被奶奶责罚,身边还总有梅轩那样一个完美到让人牙根痒痒的对手,总让我自惭形秽——我从没在人面前表现出想我妈,可是我那些不开心的时候真的是非常非常想念她……”
简桐心疼得主动抱紧他的腰。
一直听所有人说兰泉小时候顽皮,说靳老太太吴冠榕要经常责罚他。简桐此时蓦然省悟:小时候的兰泉未必就是天生顽劣,他可能反倒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得大人们的关注……
那样小便被送离父母身边,回到庭院深深的老宅来。就算爷爷奶奶都爱他如宝,可是爷爷奶奶毕竟隔着一层,无法代替父母之爱,所以年幼时的兰泉一定孤独、无助。
哪里有小孩子不想妈妈?
“傻瓜,我要是早些年就遇上你,就好了……我会当你的姐姐,陪着你玩儿,哄你开心。”简桐向前一步,将面颊轻轻贴在兰泉心口。
兰泉心尖一颤,差点落下泪来。
世人皆见他轻狂,却无人知他心中寂寥。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他小的时候才会那样黏着苗艺的吧?并不是他有多喜欢苗艺,而是苗艺这个人的恰巧出现,填补了他年幼时代心理上的一个空缺,让他能从苗艺的身上找到一丝温柔和馨暖。
如果——那个时候能够早一点遇上简桐,那该多好。
音乐攘攘,头顶的闪灯哗哗将一片片荧光流过,身边幢幢的人影全都被暗影和流光掩盖。
兰泉忽地笑起来。童年某时的某个回忆不期然姗姗而来,他不由得再将简桐搂紧,“我总觉得,很早很早以前,就如你所说的那个小时候,我应该已经见过你了。”
简桐惊愕抬头,“怎么可能!”
兰泉神秘笑起来。他知道他要回去翻看爸妈从兰州带回来的东西了。妈一直有收存所有物品的习惯,他相信自己一定有机会去验证自己当年那个朦胧的记忆。
缘,从来妙不可言
正文 213、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5更2)[VIP]
月华如水,从高天洒下。
于静怡服侍靳万海换过家居服,又看着靳万海用毛巾板静了面、漱了口,这才坐下来,给靳万海打着扇子。
“今天见过金书记了?”
靳万海点头,“我们下午在水库钓鱼,聊了一个下午。”肋
于静怡放心微笑,“金书记跟你提莎莎那孩子了吧?”
靳万海点头,“我看你最近挺有意识地邀请莎莎过来玩儿,也是为了这个?”
于静怡坦诚点头,“万海,你这次回来补副省的缺;等下次人大换届选举,所有人都看好你接替省长的位子。金书记是在省内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从上到下都有他的嫡系;你却是空降,与金书记相比,少了太多根基。所以如果你日后想要在本省顺利开展工作,就必然要跟金书记搞好关系。”
于静怡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金书记虽然还不敢得罪靳家,毕竟咱们是大军区,级别超过他很多;只是——”于静怡凝望靳万海,“万海,你容我说句过分的话:老爷子的年纪也大了,如今退居了二线,影响力已经不比从前;况且——老爷子还有多少春秋呢?”
“一旦老爷子不在了,咱们靳家将有一段艰难的日子要熬。曾经看咱们靳家不顺眼的人,肯定都会趁机踩上一脚。万海,这样的话,你便更需要与金书记那边好好交往。这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更是为了整个靳家。”
靳万海轻轻皱眉,却也只能点头,“静怡,你说的没错。妈妈这次这样急着叫我们回来,表面上是因为靳欣和谭耀松两个人的事儿闹的,可是我能想到——妈妈这样做,应该是因为爸爸的身体已经越发不好了……”
“大哥的禀性难移,他对官场一切都不感兴趣;所以一旦爸爸那边身体支撑不住,那么整个靳家就必须由我来扛。”
于静怡轻轻叹息了声,“如果出于私心,万海,我宁愿你我远远地还在兰州。你只做好你那摊工作就好,不必为整个靳家操心。此时这样一来,我真担心你会更辛苦。”
靳万海轻轻摇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当回报亲恩、照应手足。这是为人者应尽的义务,哪里敢说辛苦二字。”
于静怡只能点头。
虽然只是五月,S城的夜色里已经多了一丝闷热之意。仿佛白日里地砖吸收了的太阳光,在夜晚全都尽情地泼洒出来,整个跨院里无风,只有无形的热气缓缓蒸腾。
所以于静怡已经早早找出了蒲扇,在靳万海背后轻轻地摇着。
“静怡,看你的意思,似乎有撮合兰泉与莎莎之意?”靳万海向后仰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轻声问,“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妈妈的意思?”
于静怡听见丈夫问,刚想回答,不知怎地就想起白日间简桐说的那句话:“表姑姑,其实这件事您该问兰泉。外人的意见都不重要,他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不是么?”于静怡轻轻笑起来。
没想到自己这个简单的问题竟然逗笑了妻子,靳万海张开眼睛,略有惊讶地望于静怡,“怎么了?”
于静怡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说咱们中国的父母是不是都是自找麻烦的命呢?有时候像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今天听见一句很棒的话,说兰泉的事儿我们还是该问兰泉自己,要看他对莎莎有没有感觉。”
“中国的父母估计都是习惯了包办代替,这事儿竟然光咱们两个人坐这儿讨论,从来还没问过儿子。”
靳万海点头,“那话,说得有理。”透过灯光,靳万海静静凝望妻子,“静怡,别逼儿子。”
于静怡微微一怔,随即点头。丈夫的心情,他懂。
都说中国的父母最是溺爱孩子,究其原因是因为父母一辈都吃过苦头,便都希望孩子不再吃同样的苦——丈夫这样说,定然是想起了他自己的过去。
于静怡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万海,我最近见过一个孩子。那是——我表哥简单和袁静兰的女儿。她叫简桐。”
靳万海本来托着一个青花的小扣碗,听见于静怡这句话,扣完里的茶水一抖,泼溅了出来。
“而且更巧的是,简桐现在是兰泉的代理导员,而且过去的三年里曾经是梅轩交往的女友……”
靳万海瞪着门口放着的雕花脸盆架发呆,面上似乎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于静怡知道,他的眼睛里分明有台风过境。
于静怡叹了口气,“那孩子被表嫂教导得很好,我方才说过的那句话,其实就是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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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老房子里本来就觉灯光幽暗,此时那灯光折射了心情,便越发显得朦胧不明。靳万海挑眸望妻子,“静怡,是你主动去找那孩子?”
于静怡轻轻笑起来,想要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心底还是漾起了悲伤,“万海,你不信我。就算我真的动过这个念头,可是这点做事的分寸,我总还是懂。”
于静怡摇头,“别拿我当靳欣。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已经没有资格单凭脑袋一热便去做莽撞的事。至少,我要为兰泉着想。我希望自己在儿子心目中,是个好妈妈。”
“对不起。”靳万海在灯影里垂下头去,“我只是,不希望再扰乱她们平静的生活。这么多年的宁静,得来不易。”
于静怡轻轻一叹,“万海,其实我今晚跟你提起简桐的目的,不是为了翻动过去的那些事——我是,担心兰泉。”
“担心兰泉?”
于静怡停住扇子,仿佛那柄蒲扇重于千钧,她摇都摇不动了,“但愿是我多心——万海,我直觉兰泉对简桐的态度不对。我从没见过儿子那样专注地望着一个女孩过,而且那眼神里包含着太多东西……”
“什么!”靳万海终于坐不住,挺.身站起,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怎么会偏偏是他们两个!”
“怎么偏偏是他们两个……”于静怡凄凉一笑,“万海,我想问上苍的,也是这句话。这世上这么多人,怎么他们偏偏就是遇上彼此!”
于静怡缓缓闭上眼睛,“万海,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愿再提起——可是现在,我却不能不提。为了儿子,万海,我必须要知道:你当年跟静兰,到底有没有……?”.
同样的夜色里,亲密酒吧也正是顾客盈门。
听琴坐在吧台边,隐隐已经有了醉意。
酒保为难地望着听琴,“骆小姐,我真的没骗您。涛哥已经有些日子没天天晚上来酒吧了。”
“你撒谎!”听琴恼了,猛地将酒杯掼上吧台台面,“所有人都知道,蔺鸿涛每个晚上都会到这里来,一杯酒喝到午夜再离开!”
“骆小姐,您说的没错。”酒保赶紧收拾台面上喷溅的酒水,“可是那是涛哥从前的习惯。似乎涛哥已经完成了什么心愿,所以就用不着晚上再天天都过来了。本来这些生意都有经理人们看管着,不必涛哥亲自出马的。”
“不是,你骗我!”听琴眼神凌厉,瞪着酒保。她本就天生冷艳,骨子里更是带着靳家人那种压迫人的气质,所以盯得酒保直发毛,“他一定是在躲我!他知道我到这儿来等他,所以他压根儿就不出现了!”
蔺鸿涛真狠,真的。
她根本就拿不到他的电话号码,她想要偷偷跟踪他以打听到他办公室的地址也被他甩掉。她唯一剩下来酒吧等他这一笨招儿,结果他压根儿就不来了!
听琴难过地又要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电话响起来,听琴垂眸看,是杜仲的号码。听琴的酒劲越发压不住,她按开电话就大喊,“王八蛋,别再来招惹我!老娘说过,不爱你,根本就不爱你!”
听琴喊完,按掉了电话,自己却反倒更加难过。
她能这样毫无顾忌地跟杜仲大喊,只是因为她不爱他;那么蔺鸿涛也能同样绝情地让她连个边角都摸不着,也只是因为蔺鸿涛也根本就不喜欢她,是么?
因为不爱,所以没有义务珍惜。
所有的珍惜,只留给最爱的那个人。
可惜,不是她。
跌跌撞撞走出“亲密”酒吧,夜风一吹,听琴的酒意反倒更盛。伸手拦车,半天没有空车过来。听琴正要发脾气,面前忽然停了一辆出租车。一位老人家的面孔从后座露出来,慈祥微笑,“姑娘,这个时间不好打车。不嫌弃的话,跟老朽共乘一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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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4、意想不到的相逢(5更3)[VIP]
昨晚网站抽风,212章凌晨不能订阅的亲,现在已经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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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琴带着点警惕坐上副驾驶座位,酒劲弥漫起来,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那老人家一笑,从江绸对襟盘扣的上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儿递给听琴。肋
听琴一见就愣了。托在掌心的小东西如玉莹润,却入手温润,并无玉的沁凉。那材质,听琴相信自己不会估错,是象牙——竟然是一枚精致的鼻烟壶。牙白壶身、面雕数杆青竹。
这东西听琴并不陌生。她是做画廊生意的,平素也经常参加国内外的大型拍卖会,于书画之外自然也留意过古玩。鼻烟壶作为古玩与独特的中式艺术品,频频出现在各大拍卖会上。
——听琴只是惊讶,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保留着使用鼻烟的习惯。
“姑娘,吸一点。清脑明目,管保你酒劲儿就散了。”
听琴迟疑了下,却不想被老人轻视,索性豁出去,以指尖蘸取些微粉末,深深吸入鼻腔。良久,“咔嚓”一个大喷嚏打出来,果然酒劲儿大散,之前仿佛灌满了浆糊的脑袋,这会儿就也清醒了。
“哈哈,好孩子。”老人家爽朗大笑开,“深夜里有人邀请同乘一辆出租车,又以不明粉末与之,姑娘,若是换了旁人定会以为诸多陷阱,肯定不敢尝试。”
听琴笑了笑,“老人家,不瞒您说,我是做书画生意。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眼光。我刚刚就算是醉糊涂了,却还能看得清老人家您的面相。况且,这年头就算有人想要用药粉害人,也绝对不会用这古雅的鼻烟。”
“这一瓶鼻烟,”听琴举起来静静端详,“行价应该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贵重了。这还只是烟粉的价格,刨除这鼻烟壶。如果再加上鼻烟壶的价格,那就更不敢估量。”
“呵……”老人家点头笑开,“你家里也有人做古玩的?”
听琴点头,“我有个弟弟在旧金山唐人街做古玩生意。”
“真好啊。”老人家轻轻一叹,“单凭你们族人从事的职业,便能看出你们书香传家。纵然有官气,却仍不丢书香,难得。”
听琴听着便一怔,“老人家,您认得我?”
“哈哈……”老人收起鼻烟壶,又是爽朗大笑,“靳家人,谁人敢不识呢?”.
听琴听老人家这样一说,不由得警惕起来,“老人家,您是……?”
老人家摇头微笑,“姑娘,别紧张。我认识靳家人,那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当年很有机会见到你的祖父。那时候他真实凡事亲力亲为,经常跟战士们一起冲锋在前线——不论是战斗里,还是后来的抗洪抢险等危险里。”
“原来是这样。”听琴便也点头。老人家说的没错,祖父当年还没有升任大军区司令员的时候,的确是身先士卒。
“这样晚了,老人家怎么还没回家?家里人定然担心了吧?”听琴缓下语气来与老人攀谈。
老人家一笑,“老头子这样晚还出来,自然不是因为老头子们也贪恋夜生活,只是为了自己的孙子——我孙子今晚上药加班,忙得晚饭都没吃。我熬了点鱼片粥过来,给他补补身。”
听琴只觉感动,“那您何必还要亲自过来?”
老人摇头一笑,“如果不是我亲自到他身边盯着他,他肯趁热喝才怪。”言语之间,宠爱深深。
“那您老的儿子和儿媳呢?或者其他的孙男娣女们?”
老人静静一笑,转头去望向车窗外。晕黄的街灯光透过车窗玻璃筛进来,落在老人那张写满了岁月沧桑的面上,“他们都不在了。如今只有老朽与孙儿,相依为命。”
听琴听了一讶,连忙道歉,“老人家,真是对不住。”
这世间最断肠事,无非白发人送黑发人。听琴便也明白,为何老人对自己的这位孙儿这样在乎。
“没事,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此时早已不难过了。”老人说着寂寞一笑,“老朽现在拼力活着,只想亲眼看着孙儿早日娶妻生子,这样老朽到了那边的世界,也好与他父母交待。”
前边就到了听琴的住处,听琴来不及多劝解老人,便只能说,“老人家,今晚多谢您。是否方便留下您的电话?日后请您来我画廊喝茶看画。”
“好啊。”老人慈祥笑开,“老朽姓蔺,电话是……”
“姓蔺?”听琴怔了怔。
蔺并不是一个特别常见的姓。听琴除了听说过古代的蔺相如之外,再就是认识一个蔺鸿涛了。
“老人家,那我可不可以冒昧再问一句——请问您认识蔺鸿涛么?”听琴站在车子外头,微微紧张地俯身望车窗里的老人。
老人挑眉一笑,“那正是老朽的孙儿。”
夜色幽静,街灯幽幽,听琴瞪着老人半晌,才缓过神来。她有点点不敢相信老天这样垂怜于她,正当她千方百计都找不到蔺鸿涛,甚至都想要去跟祖父的部下求助时,蔺鸿涛的祖父竟然从天而降到她的眼前!
这定是老天怜她,看似关闭了所有的门,却猛地敞开正门相迎一般!
她这多年的痴情,终于感动了上天,对不对?.
午夜,酒意正酣。
兰泉将手臂挂在简桐肩膀上,带了点醉意笑着望山子,“山子哥,今晚上你们哥几个继续玩,所有账单记我账上。我这些兄弟得赶紧回学校了。太晚了,宿舍不给开门。”
山子也点头,“没说的。你们毕竟还都是学生,可千万别跟校规对着干。”
兰泉薄挑醉眸,垂首去望简桐,“小老师,我们,回家吧。”
正文 215、夜色染醉(5更4)[VIP]
班队的十几个男生也已经都不同程度地喝高了。一大帮人拉横排在没有了车的大马路上高声唱歌。
从当初军训时候每人必唱的《打靶归来》,再到《大中国》、《青花瓷》,总之是逮着什么唱什么,所有歌儿都变成了僵硬大舌头荼毒之下的噪音。肋
简桐也有了酒意,却没醉,只能无奈笑着站在路边给他们拦车。
这个时间正是夜班出租车司机活儿正好的时候,尤其是国家出台了法律整治醉驾之后,凡是来PUB玩的人基本上都不敢自己开车了,可乐坏了晚班的出租车司机。简桐在路边伸手等了大半天,竟然过去的每一辆都是有客。
许嵩摇摇晃晃走过来,“简老师,算了!今晚上咱们都不回学校,都坐在路边唱歌——唱,一个晚上!”
那帮舌头都大了的男生也都跟着起哄,“就是,不回去了!唱歌,唱一个晚上!”
沈凌岩也醉意朦胧地走过来,“对!简老师你也会陪我们唱歌的,哦?”
“那是必须的!”体委王大伟第一个赞成,“咱们班队,去年也不是没打过校内联赛,那时候那是什么成绩,啊?小组赛即被淘汰,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进球、风光!”
王大伟说着激动起来,走过来握住简桐的手,90°地鞠躬,“简老师,谢谢您,真是谢谢您!您来了之后,咱们班队这都进了四强了!而且我敢断言,咱们一定能顺利杀进决赛!您这么用心,又是陪我们训练,这又是联系校外的球队陪咱们热身,简老师,您真的是太够意思了!”
简桐真是被这帮醉猫给弄得不好意思死了,尤其王大伟这身高体壮的大男生,这又是鞠躬,又是握着手,还一口一个“您”的。
“哪儿是我啊,都是你们踢得好!”简桐转头去望兰泉。橘红的街灯光下,那少年长身玉立、眉眼轻扬。
他竟然——将他自己做的事情,都安到了她的身上?班队能够在联赛里一步一步走过来,分明大多数都是兰泉的功劳才对;尤其方才那踢野球的队伍就更是完全看在兰泉的面子上……
简桐只觉心底柔暖。她懂,他又是在无言地助她。
简桐只觉心底有激荡的豪情,忍不住扬声冲大家说,“计算机二(2)班,牛叉!”
“牛叉!牛叉!”那帮小子都跟着喊起来,热力尽散。
好在这个时间大街上已经没了什么人和车,宁静的天地静静包容着这帮大男孩的尽情欢呼。简桐看着大家,只觉眸子湿润。都说现在的大学生不好带,个个都贼有个性,再不复过去年代学生们的好学和乖顺——其实只要摸顺了他们的脾性,这些孩子心中的纯净和热情依旧闪亮!
许嵩凑过来,挤开兰泉,挨着简桐坐下来,“简老师,给哥几个唱个歌儿!我们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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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许嵩说着扬声,“咱们今晚的通宵演唱会现在开始啊!由简老师打头炮,咱们今晚上谁都不许回去!”
简桐笑起来,忍不住扭头回望兰泉。兰泉被许嵩蛮横地挤到一边儿去,这会儿正站在许嵩后头,抱着手臂跟许嵩后脑勺运气呢。这要是平常的许嵩,哪儿敢对兰泉这样啊!
一听许嵩说这话,兰泉笑着推许嵩后脑勺一巴掌,“唱你个大脑袋!唱什么呀?难道唱《半城烟沙》、《清明雨上》、《断桥残雪》啊?”
大家伙一听就都笑开。那些歌儿的确是许嵩唱的,只不过不是眼前这个许嵩。
“你还真当自己是歌星啦?”兰泉笑着弯腰将许嵩给绊倒,将简桐手臂扯住,“简老师,咱不挨着他坐着!不受他跑调大王的毒害!“
“哈哈……”大家都笑开,都凑过来埋汰许嵩。
便也没人注意——兰泉扯起简桐的手臂,故意用大了些力道,简桐一个没站稳,直接扑进兰泉怀里去。
兰泉得意笑开,压低了嗓音在简桐耳边,“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了?”
简桐脸红得藏不住,当着众人面又不好意思骂他,只能囧着瞪他。
兰泉笑起来,打电话出去,“嗯,是我。哥,你那租车公司里还有几辆车空着呀,行,拜托帮我派几个司机过来吧,我朋友们这儿喝完了酒找不着车回去了啊。成,我等你啊!”
大约十分钟后,几辆车子齐刷刷开到了眼前。兰泉笑着招呼,“兄弟们,都好好回学校吧。记着啊,进大门和宿舍门,要是报案和管理员说你们几句什么,可不许顶嘴啊!今儿晚上这么高兴,可别借着酒劲儿惹事儿,不然咱们今晚上就白HIGH了!”
“兰泉你放心吧,我们心里有准儿!”王大伟带着一帮男生分明钻进车子里。大家都从车窗伸出头来,“简老师,兰泉,谢了啊。回去时候注意安全。”
车子要启动,沈凌岩还招呼,“简老师,上车啊!兰泉今晚上他也开不了车,不然酒驾肯定给他扣住!现在酒吧街头尾都有交警查呢!”
简桐也不好意思拒绝,回头瞅了兰泉一眼,只好走向车子。兰泉笑着骂沈凌岩,“滚,用你管!”
说着,一伸长臂,轻易将简桐捉回来,固定在身边。兰泉挥手向一众司机,“各位哥哥,开车注意安全啊,一定把这帮醉鬼安全送回学校去。”
“二少您放心吧,良哥都交代了。”
车子鱼贯开走,简桐红着脸仰头望兰泉,“小沈没说错啊,你今晚上就算没醉迷糊,可是估计酒精含量也超标了。不能开车啊!”
“谁说我要开车?”兰泉慵懒笑开,“在车里能做的,还多着…
正文 216、海天明月,寻你的天堂(5更)[VIP]
酒吧街旁临海滨,兰泉停车的停车场就在海边。海天幽暗,皎白星月静静落满海面,耳畔是水浪轻拍海岸,眼前是情人绯红的面庞。
兰泉情动,沙哑着凑在简桐耳畔,“小老师,想不想——要我?”
简桐羞难自抑,转头去望海边月影,“喂,你是故意把车停这儿的吧?”肋
方才从体育场一大票人一起杀奔酒吧街的时候,大家都将车子泊在酒吧附近,方便看管和取车。可是兰泉倒好,带着简桐左兜右转,一直开到了海边这个相对僻静的停车场来。停车场晚上十点就下班,过了十点之后连收费的都走了。仿佛海天清幽,方寸世界只有两人独处。
兰泉笑起来,“小傻瓜,你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年带着酒气俯首吻她的颈子,“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处心积虑,该如何品尝你……”
“坏蛋!”简桐含羞推开他,“喂,会有人看见……”
还没进车子呢,这家伙就这样放肆地吻她。真的——有点不习惯呢。
兰泉粗喘,“你知道我现在每多忍一分钟的后果是什么?”
简桐不明挑眉。
“我每多忍一分钟,就会多要你——十下!”海天幽蓝,星月璀璨,那孩子竟然就站在这宁谧的天地之间,说这样邪佞的话。
——偏偏,还那样迷人和耀眼……
简桐忍不住笑起来,“你当自己是谁呀?永动机啊?”
“哈哈……”兰泉大笑,一俯身将简桐娇小的身子直接扛上了肩头!
然后大笑着,飞跑向车子,边跑边呼,“抢花姑娘哦!”
简桐又羞又恨,忍不住粉拳砸着他后背,“坏东西,你小声点!”
海边静旷,就算有水声拍岸,简桐却也担心那声音被放大而传到远处酒吧街上行人的耳朵里去。
兰泉扛着简桐到了车子边儿上,将简桐缓缓从简桐放下来,却不肯好好放,根本就是用他自己的身子和车子将简桐夹在中间儿,让简桐缓缓贴着他的身子滑下来……“好,我小声点,待会儿你大声点……”
他身子的每一寸凹凸,都与她身上的凸凹相互摩擦碾压而过……简桐终究也按捺不住,曼声吟哦起。
兰泉听见,笑得邪恶,“真好,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简桐囧了,轻轻掐他面颊,“干嘛?”
兰泉将简桐挤在车厢壁上,灼热的大掌已经不规矩地从简桐衣襟下摆伸进去。触手如丝滑的天鹅绒,惹得兰泉压抑不住地嘶吼,“小东西,我想看你发疯……我知道你骨子里的热情始终压抑着。在温泉要你,你是初次,放不开;在你家里要你,你担心邻居听见……这一次,不用担心有人……”
兰泉抬起头来,黑瞳灼热凝注简桐,“亲爱的,今晚,我要看你燃烧!”
亲爱的……
简桐只觉心底一把火,轻易便被那孩子轻轻吐出的三个字给点燃,整个心魂都跟着滚烫和颤抖了起来!.
喘息着,兰泉终于打开了车门。简桐刚在副驾驶座位上坐好,兰泉便俯身过来降下了车座去。
虽然曾经是军车,兰泉却将它做过改装,现在所有的座椅都可以自动调整位置。
简桐却没想到,所以整个车座靠背猛地倒下去,简桐还惊了下——而那个死孩子,已经闪着邪恶的瞳光,扑了过来!
“小老师,说啊,想不想要我?”他蛮横地压着她,大掌粗粝地搓揉着她的丰盈,下方的昂扬更是凶恶地隔着衣料抵着她——简桐只觉自己是待宰的羔羊,整个横陈在他的控制之下,只能颤抖着喘息,压抑不住地呻.吟。
定然是今晚的踢球之后的HIGH,还有酒精的刺激,所以才让神智这样失守,更让身子这样的敏.感吧?仿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动一串电流,酥麻而深刻地刺进她身子里,让她无法抗拒。
“说啊,我的小老师……说,要我……”兰泉的呼吸已经又热有急,身子更是遵循了本.能,尽管还隔着衣料,已经急不可耐地冲刺而来,可是他却——还能耐下心来缓缓逗.哄简桐,想听她主动的恳求。
简桐摇曳着身子,拼命抵抗身子里陌生的潮涌,咬住唇就是不说。
兰泉坏笑,修长的手指探进简桐的蕾丝小裤,贪婪而邪恶地覆住那已经自动绽放的花瓣。他笑,嗓音早已沙哑,“还不肯说?都已经,湿透了……花瓣滴露,花心轻启——我的小老师,快求我;只要你说要,我便给你,全部的……”
他手指状若无意地在花瓣处轻轻一刺——只有一个小小指尖,简桐已经控制不住地大叫了起来!
一波又一波的电流瞬间从那秘密之地攀升,击溃简桐所有的理智!
天,她想要他,已经快要受不了!
“说啊,小宝贝儿……快说……”兰泉急速刺入,却缓缓抽.出。花瓣轻颤,花露缠.绵……
简桐咬紧牙关,就是不肯……
兰泉笑起来,仿佛反倒更加开心。他的小老师,从来就不是肯随便屈服的人呢,所以便越发值得他花费更多的心思,用更多的惊喜去取悦她……
兰泉离开简桐的身子。蓦然一空的感觉,让简桐一怔,忍不住抬头去找寻他。却见他在夜色里邪恶地笑着,黑瞳幽光闪烁、红唇魅惑微挑,然后就在简桐的注视里,蹲下了身子去,俯首在简桐的神秘之地……
舌尖柔软而霸道的攻击,登时让简桐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谁说强硬的武器才是制胜的法宝,这样的以柔制柔,更让简桐无法抵抗!
他笑起来,沙哑的笑声在小小的驾驶室里低低盘旋,就在简桐以为终于已经能够平静适应的时候,他的唇又猛地用力一吮——
“啊!——嗯……”
激越的叫声自己冲破简桐的唇齿,在驾驶室里高亢挑起。随即,缓缓化作曼声吟.哦,仿佛柔软缱绻的丝,一点点缠绕住两人的心魂。
窗外海天幽蓝,星月宁静,简桐的身子里却正在经历着最为汹涌的怒涛,宛如一场又一场的飓风相携而来,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身子和理智。
简桐被夹在真实大世界与虚幻小世界之间,只觉早已完全不能自已;身子和理智全都被那邪恶的孩子掌控,任凭他对她做尽所有坏事……
那个死孩子——竟然就像好奇宝宝般,俯首在她秘源,认真看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反应,想尽办法用各种方式去再度挑起她下一波颤.栗……
简桐终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坏蛋,你,你……”
兰泉得意笑起来,“说,宝贝儿。说你想要什么,我就都给你,全部的都给你……”
简桐大哭起来,“坏蛋,我想要你——坏孩子,求求你,给我……”
兰泉终于再没办法蛋定,再没办法装作主宰一切。他的小老师,所有的美好全都已经向他敞开,无论是身子还是心……她是他的,全部都是他的!
她是他,独占的领地!
兰泉猱身而起,就要扑上去……却,还是忍住,一个转身坐回位子上。
箭筒惊了,身子里的渴望已经如黑洞一般无法止息,她咬住唇,转头看他,“怎么了?”
兰泉坏笑,横着伸过手去继续揉.搓简桐的柔软,“小老师,想要的,自己来拿……”
“啊!”简桐真是羞死了,捂住了自己的脸。
兰泉的手指向下去,继续撩拨那已经主动绽放的花瓣,“宝贝儿,来……自己来拿……想要多少,都给你……”
简桐咬牙,终于屈服给自己的心和身子的双重渴望。
白日当看见他与金莎莎想偕而来,当知道于静怡就是他的母亲——那一瞬她仿佛看见又有一道鸿沟横亘在了她与他之间……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无法抗拒此时的拥有。
只有这样紧紧抱着他,只有让他深深地嵌入她的最深处……才能确定他们两个还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是不是?
简桐爬起身子,爬到兰泉的身上。
海天明月、世界幽蓝。兰泉仰头望着他的小老师,心潮澎湃。
她的长发湿透,宛如水藻般沿着脊背滑下。她的天生明艳此时全都绽放开,妩媚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她仿佛是赤身的海妖,用美色惑引来迷航的男子。而所有男子,都甘愿给她所有的……
他的小老师,还含着娇媚的泪,却缓缓绽开慵懒的微笑,身子缓缓坐了下来……
一步,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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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7、此时此夜难为情(第一更,继续甜蜜)[VIP]
车窗外,海天静袅。月光之下,海水宁静地涌上海岸,随即退去,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车窗内,却是怒潮汹涌,波峰浪尖此起彼伏!
看似简桐在他身上,如同勇敢的小骑士,驾驭着狂奔的烈马;实则,他的双手一只握住她两边丰盈,而另一支——始终在她与他嵌合处,拨弄着她绽放的花瓣……肋
简桐全部的神智早已被他驱散,她现在仿佛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顾一切的驾驭、奔驰、涌动!
她在他上边,他则在她深处——彼此嵌合,一个人的快乐迅速爆发为两个人相同的巨大欢喜!
“嗯……啊——”
简桐只觉自己如同一张被绷紧的弓,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抽递,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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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也被越绷越紧,仿佛随时都要崩断!
简桐忍不住大声地叫起来。声音之大,之曼妙,连她自己听着都觉陌生。
好在这里是寂静的海边,好在这里是只有两人共处的车子,所以就算她声音再大、动作再放肆,也不会有人听见,不会有人看到……
沙——沙,窗外海潮拍击沙滩的声音,传进了车子里来吧?否则,她怎么会这样清晰听见水声婆娑?.
兰泉也早已在忍耐的边缘。
他的小老师,此时骑在他身上,曼妙的身子全都沐浴在月光里,惑人却又圣洁。她居高临下,她每一个涌动都引发她身子上美妙的柔波荡漾——她丰盈的乳,摇曳起伏;她柔嫩的秘境里,微波阵阵……
沙——沙,兰泉也听见了那奇妙的水声。不过兰泉还紧紧地抓住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只因为他现在与她是完全的相贴,他还没来得及做防护措施。所以尽管他的小老师已经一次次将他推到迷乱的边缘,可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维持一丝冷静。
所以,他听得出那迷人的水声婆娑,来自哪里…….
“呵……”他缓缓笑起来,嗓音压抑地沙哑,却又带着男性的迷人,“我的小老师,你听见了么?这声音,好不好听?”
尽管借着月光也能看得见他额角滑落的汗珠。他虽然在下头,但是简桐知道他所耗费的体力、他所倾注的感情,一定不比她少。
他的汗水随着热度在车厢内化成蒸腾的气雾,将他本就邪气惑人的眼瞳遮掩得更加如梦如幻……简桐已经慢不下来,只能一边吟哦,一边费力地问,“是,什么?”
兰泉笑起来,这次用力从下方挺刺了几下,让简桐越发大喊起来!
“我的小老师,这就是——我爱你的声音……这就是鱼水之欢……”
“啊——”蓦然而至的一波电流毫无预警地击中简桐,简桐身子紧紧含住兰泉,便颤.栗大叫起来……
兰泉笑着抱紧他的小老师,从下方再努力推送,又快又猛,将他的小老师直接送入璀璨星空!
“兰泉,坏孩子……”简桐在极致的颤抖里,放声大哭,忍不住张口咬住兰泉的肩头……
怎么会这样的快乐啊?怎么会,这样的快乐里,却又带着这么多的苦涩与疼痛!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滋味么?老天绝不会单单给相爱的人以欢喜,同时更是赐下苦味——这是爱情里必须要同时体尝的一切,是不是?
兰泉拥紧简桐,陪伴她度过那极致的快乐、却也是极致的孤独。为了她的安全,他不能与她一同共赴巅峰,他在等,等她缓缓从天空降落。他不会让她从云端直接坠地,他会用自己的身子借助她,给她柔软和温暖.
箭筒抽咽着,终于缓缓从魂飞魄散一般的感觉里找回了理智,带着泪含羞俯首望他,“你,好么?”
兰泉坏笑,用力挺刺数下。
简桐惊了,“你,你怎么还这个状态?那,那怎么办?”
兰泉被他的小老师逗笑,捏了捏她娇俏的小鼻尖,“小老师,学生让小老师快乐够了;现在该换小老师让学生快乐……”
“我,我该怎么做?”简桐在幽暗里还是红了脸,只觉火烧火燎,无法按捺。
兰泉笑起来,手指摸索着,掏出一个东西来,在月光里缓缓举到简桐面前,“小老师……草莓味儿的。”
简桐猛地意识过来,又羞又恼地尖叫,“坏蛋,原来之前你真的是去买这个东西!——你还,你还故意捉弄我!”
“哈哈……”兰泉笑着抱紧了简桐。他的小老师,真是太可爱!
兰泉笑声缓缓收尽,抱紧了简桐,在她耳畔沙哑地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小老师,帮学生,戴上……“
“啊!——”简桐又羞又急地惊叫。
“别怕……”兰泉笑着以唇舌摩挲着简桐的耳珠,“他都是你的、只是你的……他从没见过别的女人,他只想与你坦诚相见……”
“小老师,帮我……我看遍了你的所有,我也要你,认识我的所有……”.
简桐纵然害羞,兰泉的话却让她只觉柔暖。
没错,相爱的人本来就是要了解彼此的所有,包括所有的快乐,与所有的悲伤。因为一切的一切,在爱人之间都要分享与分担。
简桐深吸口气,缓缓笑开,伸手蒙住兰泉的眼帘,“好……只是,你不许看。”
“哈……不,我要看。”
“不行!”简桐急得浑身滚烫,“要不——以后再给你看。这第一次,不许你看!”
她知,这第一次她定然慌乱、错手错脚,她不要让他看见她的狼狈——很难为情哎。
“嘁……”兰泉轻轻吐气,“好吧,我不看。”
简桐这才缓缓抽.离,那最后的厮磨,让兰泉留恋得呻.吟。
简桐接过那草莓味儿的东东,忍了羞涩,垂眸去看他那里——简桐不由得惊喘。
那坏孩子,哪里还是个孩子……真是奇妙,那样大的东东,她小小的身子之前竟是如何容纳得下……
兰泉闭着眼睛,感觉到简桐半晌没有后续动作,只有惊讶的喘息,便忍不住笑着问,“我的小老师,还喜欢你看见的么?给学生,打多少分?”
简桐简直囧死了,忍不住伸手拍他,“闭嘴!不许说话……”
“哈哈……”兰泉再度大笑,“好,我不说话。留给你——独自钻研。”
简桐不敢再多恋战,赶忙颤抖着手指撕开了那小小的锡纸包装。那东东简直让箭筒发疯——怎么都捋不顺,更何况要将它套上他那里!
忍不住便想起小时候的荒唐事。
那时候凤鸣街上的小孩子傍晚都是涌到街上一起玩耍的。那个时候街上没有那么多车,家长们也没有今日这般对孩子小心翼翼,所以尽管简桐小时候就受到小伙伴的排挤,但是她还是会站在路边望着他们在一起疯跑疯闹。
有一个邻居的孩子叫雷雷,他妈妈是街道管计划生育的,平素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便宜家里,便将计生用具的免费TT大盒大盒地带回自家去。
那个时候小孩子们的玩具还没有今时今日的丰富,于是雷雷便将那东东当成了气球,在挎兜里揣了十几个,奔出来跟小伙伴们显摆。
小孩子们当然都不知道那东东是干嘛的,便也都以为是气球,便一人一个吹起白色的大大的泡泡来,叼在嘴上满大街的跑来跑去。
有个孩子还问雷雷,“雷雷,你家的气球为什么跟别人家的不一样?为什么是白色的,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小扭扭?”
雷雷妈做完了饭,出来倒脏水,一眼就看见自己家儿子在干嘛。整条街经过的大人们几乎都在捂着嘴笑,雷雷妈简直要晕了,也顾不得手上还端着盆子,满大街地去追打她的儿子……
那件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整条街每家每户的笑谈。如今雷雷也已经长大了,不过谁要敢跟他提起过去的那件事儿,他还是会挥拳相向……
简桐想着便忍不住笑起来。手上的动作便也自然流畅了许多。她手指滑动里,听见兰泉压抑难耐的呻.吟……
简桐猛地意识到兰泉这样反应的缘由,原来都是她的手指……
曾经陪他去买泳裤那次,这个坏孩子主动抓了她的手放在他那里。尽管只是隔着裤子的轻轻一碰,为的是让她用手掌来量尺寸……可是那时候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这孩子喜欢她那样地碰触他……
仿佛一只刚刚餍足过的小狐狸,此时又生起了捉弄之心。简桐给他戴好TT,却不急着松开手,反而上下滑动……
兰泉喉咙里登时发出沙哑的嘶吼。
简桐笑起来,看着他在她掌心越发膨大。
带着淘气,简桐想去看看兰泉的表情,却猛地一抬头——便落进他黑瞳炽热的目光里!.
原来他根本就没听她的话,哪里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而是从始至终一直在看着她的动作!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含羞带怯的微笑,全都尽收他眼底!
他的傻瓜小老师,方才惊喜地看着他在她掌心膨大,定然只以为他是因为她手上的动作而反应——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哪里只是因为这个而激动?
他是被她那纯净却又天生妩媚的动作给迷惑,彻底地——无法控制了自己!
简桐乍然看见他炽热幽黑的目光,吓得想要收回手去,或者退身逃跑。可是兰泉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
长臂一伸,一个利落的转身,简桐娇小的身子便被他压在身.下!
简桐惊喘,“你,你……”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难道问他,“你要做什么?”还用问么?她要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才怪!
或者说,“你轻点?”
要不就是,“你温柔点?”
可是她早已有了觉悟——他定然不会。他那样炙热,那样凶恶,怎么还能轻得下来、慢得下来!
简桐只能放松了身子,柔软下来,揽住他紧致有力的腰,曼声说,“你……做你想做的。无论你怎样,我都喜欢……”
无论你怎样,我都喜欢——是的,她要对他说的就是这句话。
无论未来还会有什么事,无论那个亲子鉴定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也无论他的父母是否赞成他们来往——她都已经无法转身退回原地,无法再退回那个遇到他之前的生活里。
就像那句千古名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已经给了她一场盛大而华美的爱情,她没办法再回到曾经那淡如静水的生活。
所以,她宁愿抛弃她骨子里的矜持,抛弃妈这么多年耳提面命的所谓洁身自爱,她要点燃了自己,泼尽了所有热情地去爱他!
——与他,一同燃烧!
就算在燃烧里化为灰烬,就算被风吹得魂飞魄散,也甘愿!
暗夜里,月亮的引力牵动海潮,暗暗地起了潮汐。静静的水声婆娑,终于在万有引力作用下,化作惊涛拍岸——而兰泉,也终于在喧嚣的浪潮声里,再度将他自己和简桐推上浩淼的云端!
惊涛拍岸千堆雪,那一捧一捧的雪白,都是纯净的泡沫。而传说,爱神维纳斯正是从海中的泡沫里诞生——所以仿佛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他们今夜,这样毫无保留地彼此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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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注:章节题目“此时此夜难为情”诗句里的“难为情”三字,原意是说情何以堪;这里某苏化用了,是直接用大家熟知的那个字面的含义:害羞、不好意思~~~凌晨先更这4000字,上午继续~~~惊喜收到susan的一千朵鲜花,幸福ing~~】
正文 218、哪个少年不钟情(第二更)[VIP]
海天之间本是宁静,后来渐渐起了潮汐,变成惊涛拍岸。
有个人一直静静立在崖边,无声望着海滩停车场上唯一的车子。海天宁静时,那车子已经在摇曳震动;当潮汐涌起,那车子更是颠簸狂摇……
只要是成年人,没人会不知那里正发生着什么。肋
更何况,他之前便已经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奔下沙滩去,看见兰泉在海天明月里贪婪地拥吻简桐,看见——兰泉将简桐扛上肩头,冲向车子……
“涛哥。”
身后有黑色劲装的男子迟疑出声,“您已经在这站了三个小时。老爷子嘱咐过,让您结束工作后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太过伤身劳神。”
黑色劲装男子面前站着的那人,正是蔺鸿涛。
世界就是这样地小,更何况这个城市所有有名的夜场都汇聚在这条酒吧街上,所以蔺鸿涛想要避开这一幕都做不到。所以明知自己心中绞痛,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地跟过来,然后这样遥遥地,看着那两个人的甜蜜。
真笨。
蔺鸿涛揉了揉自己的头。向来自诩已经是进退有度的成年男子,可是这件事上明显早已失却从容。
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转身,走向灯火已渐阑珊的酒吧街,朝那手下点头,“走吧。”.
回到家,蔺鸿涛转头望堂屋。还亮着灯,显然祖父蔺水净尚未安歇。
老管家吴伯赶紧迎上来,“少爷,今晚回来这样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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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亲自出门看过几回了。”
蔺鸿涛皱眉,“吴伯,也辛苦您老跟着熬夜。以后我若超过午夜不归,您老便早些休息。”
吴伯一笑,“少爷,您见外了,这是我份内的事情。”
蔺鸿涛点头,转头望堂屋,“爷爷他在房间内?”
吴伯摇头,指了指后院,“老爷在花房里。”
蔺鸿涛走进后院。四合院后院里的后罩房,按照传统的规矩是应该给女佣人居住,或者作为库房、杂间。蔺家此时没那么多人口,后罩房便被蔺老爷子改造成花房,做了玻璃屋顶。平日蔺水净便都将时光消磨在这里,伺弄花草。
蔺水净年纪虽大,却仍旧耳聪目明,蔺鸿涛的脚步还没到花房门口,老人家已经听见,便扬声,“是洪涛回来了吗?”
蔺鸿涛赶紧急走两步,“爷爷,是我。”
进了花房,正看见蔺水净坐在藤椅上,笑眯眯对着面前条案上一盆夜来香。
蔺鸿涛惊喜会意,“爷爷,夜来香要开了?”
蔺水净笑眯眯点头,双手护在花盆上,像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蔺鸿涛笑起来,转身走到桌案边。那上面放着老式的电唱机。黄铜外壳、大大喇叭,在花房柔和的光线里散发着宁静的光芒,仿佛岁月微光。
蔺鸿涛拣选出一张黑胶唱盘,小心翼翼安放到电唱机的转盘上,轻轻拉下唱针——李香兰的歌声随着唱盘的转动,缓缓飞翔在花房的宁谧的空气里。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蔺水净眯起眼睛,听着那穿越时光而来的歌声,缓缓笑开。还是他这个孙儿最懂他的心。
虽然此时已经耄耋之年,可是当年毕竟也曾年轻过。那个年代里年轻的男子,有几个不被李香兰的风采迷醉?只不过此时年纪大了,有点不好意思在晚辈和下人面前公然去追忆年轻时代的偶像。便寄情于伺弄花草,尤其钟爱夜来香。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
蔺鸿涛笑着无声走到蔺水净身畔,在小杌子上坐下来,仰头望蔺水净面上的沉醉。
祖父此时的心境他当然明白,每次他见了简桐,便也是这样的心情;每每都要时候闭上眼睛反复回味。仿佛有芬芳入骨。
歌曲转过一遍,戛然而止,便像是将人又从那旧时岁月里扯回来,重新掼在现实中。
蔺水净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回首望蔺鸿涛,“鸿涛,今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其实遮掩得很好,可是你的神情终究瞒不过爷爷。你今晚没有素日的气定神闲,显得眼神浮乱、气息不稳。”
蔺鸿涛知道瞒不过爷爷,深深吸了口气垂下头去,“爷爷,孙子今晚有点难过。”
“为了女人?”
蔺鸿涛再点头。
“呵……”蔺水净摇头轻轻一笑,“爷爷今晚上倒是见着了你一直要寻找的女孩儿呢。”
蔺鸿涛一愣,“怎么会?”
“怎么不会……”蔺水净缓缓笑开,“爷爷也年轻过,当然明白你此时的这份心情。你结束香港的一切,急着想要回内地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她?”
蔺鸿涛紧蹙长眉——今晚他亲眼看见简桐一直与兰泉在一切,爷爷怎么会看见!
“爷爷,您恐怕是认错人了。”
“呵……”蔺水净又是摇头微笑,“我当然认得出那个女孩。靳家人都是天生的耀眼,那个女孩子也不例外,所以爷爷一眼就能认出来。”
“靳家人?”蔺鸿涛一怔。
蔺水净缓缓回头去,将目光定在已经悄然绽放的夜来香花朵上,“你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个女孩儿,不就正是靳家的长孙女、此时已经改了姓骆的骆听琴?”
蔺鸿涛又是一愣,“爷爷,我……”
“鸿涛,爷爷都知道。”蔺水净缓缓接过话茬儿,“记得应该是骆听琴决定离开香港,回到内地来经营画廊时,你便开始张罗一点点关闭香港的生意了吧?鸿涛,爷爷想到你是想要这样做,这才没有阻止你。”
“听琴是个好女孩。鸿涛,爷爷很满意。”
正文 219、你断子绝孙!(第三更)[VIP]
兰泉拥着简桐,在海天之间一片胭脂色的晨阳里缓缓睁开眼睛。两个人相视而笑,共同将目光转到窗外,去看那片海天之上晨阳初起的浪漫瞬间。
那里是一片——云蒸霞蔚,气象万千。高天之上有风云流转,海面上看潮涨潮落。肋
便如人生。有风云际会,有涨高落低。再瑰丽,或者再澎湃,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牢牢握住爱人的手,方最珍贵。
简桐曾经最喜欢王菲《红豆》的歌词: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委婉一转,道尽人间情事。可能所有的电影小说都在渲染轰轰烈烈的爱情,可其实,最珍贵的爱情只是携手红尘,一日复一日的细水长流。
可是太多人看不透,所以娱乐圈里那么多曾经轰动一时的爱情,炫美得宛如一幕童话,却终究早早落幕收场,只因为那爱情根本禁不得现实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考验。
若是那样如烟花只能耀眼一瞬,只来得及温暖眼睛,却来不及进入心底的爱情,只能是一场秀,永远不可能是生活真态。
简桐握紧了兰泉的手指。他此时也给了她一场盛大而华美的爱情,让她迷恋得,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住,而不愿转身走回到遇见他之前的日子——但是她更想要的不仅仅是此时的盛大与华美,她要将这份美丽运转至一生,一辈子都不放手。
“在想什么?”兰泉挑眉问。
简桐将面颊躲进他臂弯,“在想——你怎么那么坏呢?”
“啊?是我坏么?好像,昨晚上,有人比我更坏哟~~”兰泉促狭地挠简桐痒痒,“谁要完了一次,还要第二次、第三次的?”
“讨厌啊!”简桐终于娇羞不下去,野蛮起来,小粉拳砸着兰泉,“还不都怪你!人家刚结束一次,你就又逗人家……”
“哈哈……”兰泉笑着将懊恼了的小老师抱进怀里,“好吧好吧,我们两个一起坏的。”说着还故意踢了踢空了的包装盒,“草莓味儿的用光了,桔子味儿的也用掉了,香蕉味儿的也交待了……”
“喂!”简桐红了脸去掐他,“你还说!”
那什锦果味的东东里面,本来一个口味就一个,他们昨晚上那样疯,当然全都用光啦!
兰泉大笑开,任凭简桐捶着,向后仰着身子,眯着狭长的眸子望他的小老师。晨阳如晕染开的胭脂,越发显得他的小老师凝脂一般的皮肤吹弹得破,面颊上的羞红甜美如醉……
兰泉眼瞳一黯,修长的手指卷住简桐的长发,将她拉低过来,绵绵密密再吻下去……直到,他那愤怒又野蛮的小老师,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和大喊,反而乖乖软软地如同一只小猫儿,静静伏在他怀里,甜蜜地喘息。
兰泉情动,按捺不住再去吻简桐,电话忽然不解风情地响起.
兰泉恼火地握住电话,却在一看显示屏上那个号码的时候顿住。面上笑谑全都散去,紧紧握住了简桐的手。
那动作虽然细微,简桐却也感受到兰泉情绪的变化。便急忙坐起身来,正色望兰泉,“是谁?”
兰泉凝眸望简桐,“是竹锦。我将亲子鉴定的报告交给他,拜托他请他国外的老师和同学帮忙看那结果。
简桐心下也是咯噔一动,明白这个电话将有多么重要。
兰泉也是微微紧张地吸了口气。简桐向兰泉展颜而笑,“接吧。”
每次面对亲子鉴定的问题,简桐自己总是惊慌的那一个。兰泉每次都是吊儿郎当地劝说,似乎一切都不以为意。可是此时,简桐深切看见他的紧张——他并非不在乎,只是不想他的紧张再成为她的负担。
这一次,她要做送出鼓励的那一个。
就像兰泉曾经说过的:她相信老天不会忍心拆散真心相爱的人。
“竹子,说吧。”兰泉握紧电话,简桐看得见的他的手指都是骨节毕现。兰泉的眼睛直直望着窗外的海天日出,身子仿佛绷紧的弓弦.
竹锦在电话那端也听得出兰泉的紧张,他笑眯眯地耙了耙头发。昨晚整夜,为了召集全身在国外的老师和同学们咋网路上讨论此事,他整夜没睡。当胭脂色的旭日缓缓爬上东边天际,当所有人都给出了认同的答案,他这才关了电脑,起身给兰泉打电话。
转头望白纱屏风那边,他的小护士周心瞳已经伏在办公桌上睡着。
昨晚他下班没离开诊室,说要加班,结果他的小护士也主动留下,帮他整理相关资料,以方便他在网路上与身在北美的那些老师和同学们会商。
竹锦明白,虽然周心瞳什么都没说、没打听过,但是兰泉几次来,他们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刻意避开周心瞳,所以周心瞳定然知道他熬夜与北美的朋友们通话,为的是什么。
一张纸看似简单,却关乎一对相爱的男女是否还有机会在清朗天空之下,正大光明地相爱。所以周心瞳才一改往日对他的冷淡,主动留下来——他都知道。
听着兰泉紧张的呼吸透过电话传过来,竹锦忍不住微笑,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布,“我的几位老师,北美的遗传学与医学专家,还有目前正供职国外警局的资深法医等众位学兄的一致意见是——靳兰泉童鞋,我真要对你洒一把同情的眼泪……”.
兰泉在电话那边呆住——竹锦这话是什么意思?结果不顺利么?
兰泉努力笑着,伸手摸了摸简桐的面颊,轻声说,“乖,你等在这。车厢里信号不好,我出去听。”
简桐面色也抑制不住地苍白起来——她看得出,兰泉已经在努力地压抑,可是他眼角眉梢还是挂了一丝惊慌。
兰泉说完就开门跳下车子去,车子外头海边清早的凉气从门缝里钻进来,让简桐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颤。
她却顾不上,只凝眸望着兰泉的背影。远远地,他踩着沙滩一直走到海边去去。
海天之间胭脂色的阳光仿佛织成一片纱幕,将兰泉颀长的身影柔柔包覆起来,让她感觉,他明明就在她视野里,却朦朦胧胧地看不清。
简桐心底一疼,便也跳下了车子去。踩着沙滩,一步一步走向兰泉身边去。从后边伸出手臂抱住兰泉的腰,将面颊贴在他的背上,听他胸腔里回荡着的汩汩心跳。
兰泉一惊,“你怎么出来?”
简桐从他手臂下方侧过头,笑靥如花,“喂,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也要听!不管结果是怎么样,靳兰泉,你也休想逃脱我的魔爪!”
简桐说着还故意支起一支手臂来,手指做出爪子的样子,跟兰泉摇了摇。
简桐的声音那样大,说的那么坚定,连电话那边的竹锦都听见了。竹锦忍着笑,故作深沉地问,“二少啊,你的小老师在你身边啊?那你可千万扶住了她,别待会儿她再受惊了晕倒……”.
竹锦正眉飞色舞地自己表演得开心,身后簌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竹锦还没等说完,背上就被用力一拍!
竹锦差点没跳起来,转头回去,正看见他的小护士周心瞳冷着一张脸孔,满脸不赞同地冷冷瞪着他!
竹锦心下就是一哆嗦。
兰泉总说他是冷血医生,对待什么样的伤口和手术,他都能淡定自若。最严重时,做过大手术之后,兰泉故意请他吃意面,里面加了大量的番茄酱,看上去就像血肉模糊——他照样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满满一大盘的意面全都吃掉,看得兰泉大叫,“真是禽.兽啊!”
可是此时,只是他的小护士这样冷冷的一眼,竹锦便只觉心下颤抖。一颤抖之下,嘴就没把住门儿,答案自己就溜达了出去,“简桐的基因上,根本就没有与靳家父系重合的位点!”
小护士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转身,曼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去。看得竹锦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什么!”兰泉果然吼了起来,“段竹锦,你个断子绝孙的,你刚刚说什么要给我洒一把同情的眼泪?”
竹锦只好把电话拿得远远的,避免耳膜被震坏,然后才慵懒地回答,“我当然要为你洒一把同情的眼泪啊——你就这样失去了一位姐姐啊,而且你此后应该会被你小老师吃得死死的,再没机会出去泡妞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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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竹锦童鞋,你真够断子绝孙的你……O(∩_∩)O~,大约1点前
正文 220、好事之徒(第四更)[VIP]
竹锦那边的话说完,兰泉直接就将电话扔掉,转身一把抱住简桐,两个人抱在一起,就在海天之间初升的朝阳里,旋转,旋转……
视野里的天地都在旋转,只有面前兰泉那张清美的面孔。简桐看得见他的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花……肋
简桐就更是控制不住,明明是想要欢笑,却还是哭起来。这一次不想只是默默地落泪,这一次她想要大声地哭出来!
那么的委屈啊,那么的担心——就算之前也曾狠狠地下了决心,就算是亲子鉴定的结果真的不如人意,她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甚至宁愿这辈子不结婚,甚至不要属于自己的宝宝,只求能留在他的身边——可是,那样的决绝哪里就是内心里最期盼的?她当然也希望一切都没事,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与他走在阳光下,希望——将来有一个小宝宝,身材如他,眉眼如她……
虽然自己也曾安慰自己,上天真的不会忍心拆散相爱的人——不过却真的不敢确定啊!
况且,兰泉是什么身份?就算他说了与她有同样的坚决,可是如果她强留着他,岂不是太过自私?婚姻与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联系着两个家庭——就算他们两个能够坚定相爱,可是难道真的就忍心去伤害两方的家人,让他们因为他们两个而被人戳脊梁骨?
爱情是排他的,是独占的,是只有两个人的——可是爱情何曾就可以是自私的?
岂能,为了两个人的幸福,而伤害那么多人?
如果真的那样,就算两个人能够幸福,但是看着家人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自己真的就能没心没肺地笑开?——不,那不是坚定不移的爱情,那已经转化成了自私与无情。
这世上的任何一种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它们都应该是让人愉悦,而不是成为伤害人的利刃。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身边的家人。
可是没想到,心中最最盼望的那个答案真的就这样姗姗而来,如同这海天之间胭脂色的阳光,翩然落在她的眼前!
感谢上天,让她昨晚还能那样坚定地与他相拥;想必是上天都听见了她心中的坚定,所以才在这个早晨,将清朗的答案赐给了她,是不是?
兰泉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
他从小顽劣,早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最严重的一次,奶奶罚他光着膝盖跪在青瓦片上,青瓦片将他的膝盖硌得血肉模糊,他竟然都不服软——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流。
两人流着泪,却又都不好意思地望着对方笑。兰泉伸手去擦掉简桐面上的泪花,“我们这就去禀报伯母,好不好?相信她老人家如果知道,也一定会很开心!”
简桐明白,虽然靳家人给予他们的压力很大,但是她自己心中最为在乎的人却只有妈。
她可以勇敢面对靳家人,即便是面度吴冠榕时也不卑不亢;可是如果是妈用生命来阻拦,她却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简桐明白,兰泉也懂她的心,所以才希望能将这个光明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妈。
这样一来,妈便不会反对了,是不是?.
车子开进凤鸣街。兰泉甚至还跑到一家便利店,借着买包烟的借口,跟人家借了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跟着简桐进了家门。
却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见妈毫无笑容的脸,“桐桐,你昨晚说睡在宿舍。可是宿舍根本就没有你。昨晚整夜,你去了哪里?”
简桐一震,惊愕望妈,“妈……”
梁叔皱眉,“小桐,昨晚你们宿舍的分机不好用,打不通。你妈妈便请楼下的管理员上去喊你到一楼去听总机……结果管理员说你根本就不在。”
“妈,您昨晚找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比之想办法先去遮掩和辩解,简桐更想先知道妈怎么了。是不是昨晚不舒服?还是家里发生了什么突发的事件?
袁静兰似乎激动起来,面色越发苍白。
“到底怎么了?”
梁叔沉重地缓缓言,“小桐,方才你进门来,没发现我们酒坊门口贴了什么吗?”
简桐摇头。方才她与兰泉一同进来,心里揣着满满的欢喜,只想着赶紧奔到妈的膝前来,将答案告诉给妈,然后赢得妈对这段感情的首肯。
“梁叔,发生什么事?”简桐茫然地问,身后却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兰泉转身便奔下楼去!
简桐随即也转身跟着奔出去,跑到酒坊门口便惊呆——酒坊车间的大门紧闭着,门上打叉贴着两条白色的封条!
简桐看了那贴封条的机构,是本区卫生局。简桐反身回到房间内,苍白着脸问梁叔,“他们说我们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贴封条?”
梁叔摇头叹息,“他们说,我们的酒坊的卫生条件不过关。可是我们酒坊按照古法来酿酒,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也从没出过任何的问题;他们这次来竟然也只奔着咱们酒坊来,而不是对整条街上的饭馆都做例行检查……”
简桐听懂了,“梁叔,您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是直奔咱们家来,根本就是想封咱们家酒坊?!”
梁叔无声点头。
简桐苍白笑起来。她转身望窗外,兰泉方才并没跟着她一起进来,而是在外头打电话。兰泉的反应跟她的猜测一样——这件事定然是人为。只有在得罪了人的时候,才会遭遇这样百口莫辩的事情。
在国内,永远没有办法去跟那些相关部门讲道理,他们有一万条理由等着你;吵得急了干脆就不给你机会见面!
人家就是要封你,任凭你怎么说也不会有用!
她家得罪人了——不是妈和梁叔会得罪人,而是只有她简桐会得罪人。
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她不配去爱的人,所以那些权贵人物懒得直接打击她,转而只是小手指转转去打击她身边的人——你不是最在乎你母亲么?你不是最懂你母亲想要好好保存下这个酒坊的心情么?那么好,人家就从这个点上开始攻击!
更让你,百口莫辩、防不胜防!
“桐桐,妈只是难过,如果将来去见你外公的那天,该如何向你外公交待……”
简桐咬唇忍住泪,努力笑开,走过来握住妈的手,“妈,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托人去卫生局那边问问,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花点钱,也许就能摆平。”
伸手捋顺妈鬓边花白的头发,“妈,相信我,一定会让外祖家留下的酒坊流传下去,并且发扬光大。”.
简桐走出房门去,兰泉还在打电话,长眉皱起。
看见简桐出来,兰泉连忙迎上来,握住简桐的手,“对不起。我正在查,一定会有结果。”
简桐摇头,“没事。其实你查出来又怎样?傻瓜,难道要你为这点事情回去跟家人闹翻?再说,这次执行的机关是区级的卫生局;以你们家人的身份又哪里会直接找一个区级的机构,所以那些人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跟你家人有关,可能只是他们的上级一层层指派下来。”
兰泉点头,“不过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
简桐摇头一笑,“没事。我只是必须要跟蔺鸿涛见个面。毕竟他已经预付了一年的酒钱。这封条一封,还不知道要多少日子没办法正常出酒,我得当面跟人家解释下。”
“我陪你去。”
简桐摇头,“兰泉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总不能当事事都依赖你的小婴儿啊?这点小事我还能做到。”.
周末假日,靳欣正难得清闲地在靳家老宅陪着母亲看电视。靳欣仔细地给母亲递过大樱桃去。
电视里正演着本地新闻。忽然画面一转,切入一条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午间直播的记者刚刚收到市民爆料,说护城河清淤通道里发现一具女尸!尸体已经发生了腐坏,但是由于淤泥的一定隔氧作用,那女尸的面貌依旧能够辨识清晰。”
靳欣听着便一颤,手里的大樱桃掉到了地上。
吴冠榕惊讶望了靳欣一眼。靳欣只能含笑接受,“又是尸体啊,吓人。”
靳欣说着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妈妈,这样的新闻您可别看了,我陪您去看会儿纸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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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难解之谜(更1)[VIP]
靳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去的。一路上只觉四肢都是僵硬,神智仿佛始终远远地被阻隔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扯都扯不回来。
她进了家门,就赶紧返回自己的房间里,将房门牢牢关严,不理家人的杂事禀报。靳欣颤抖着手指按下滚子的电话。肋
电视的本地新闻还在回放着今日的重大新闻,自然也包括那件女尸案。那主持人面色凝重地播报,“女死者的身份业已查清,她是供职某高级俱乐部的娱乐业服务人员,化名燕儿……”
靳欣的耳畔宛如轰隆隆跑过一列火车去。她知道,这件事终究藏不住了。谭耀松虽然没什么时间看电视,但是不等于他不会从报纸和网络看到这条新闻——所以谭耀松一定会知道燕儿死了!谭耀松一定会以为就是她找人杀了燕儿!
谭耀松以前总有句话:“女人可以心狠手辣,但是决不能绝人之路,更不可丧心病狂。”若是被谭耀松知道了此事,谭耀松会不会直接骂她“丧心病狂”?!
那个该死的小混混,靳欣心底又是一声咒骂!——她是给了他钱,但是她只是让他将那个陪酒女燕儿给悄悄带离这个城市,以让那个女人将来再没机会纠缠谭耀松。
更重要的是,只要燕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那么握在苗艺手中、可以用来要挟她的把柄便没有了一个。只要丈夫和儿子之中得以保全一个,那么至少她能够腾出手来,找回从前的从容,慢慢地去想办法对付苗艺这个孩子。
不管怎么说,苗艺总归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靳欣相信,苗艺还没能力跟她斗下去。
可是谁知道,那个燕儿竟然——死了!
这个城市的老护城河这两年一直在做清淤改造,想要重现过去护城河绿柳红花的美景。这个工程进行得比较慢,尤其是大量的淤泥积存着,不好运走。谁能想到那里竟然发现了燕儿的尸体!
靳欣知道,自己必须找滚子问清楚。否则将来燕儿的命案一旦进入到侦破程序当中去,警方一定会从仇杀和情杀两个方向先入手,那么无论从哪个方向循线追来,都会发现她靳欣的存在——然后再一查她的通话记录等,那么她无疑将成为重大的嫌疑人!
靳欣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有可能名声上因此而出现的污点。这是她绝不想看见的,她决不允许!
电话接通了良久,却迟迟无人接听。靳欣只觉更加惊慌,仿佛有一支暗黑的手,从夜色里伸过来,一把攥紧她的心!
滚子究竟是什么意思?拿了钱却没办明白事情,如今竟然连电话都不肯接!
稍后,电话里传来了系统提示音,“对方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靳欣气得将电话一把摔在桌子上,发出几乎要崩碎的稀里哗啦声。
没错,她靳欣也不傻,她跟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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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并没用自己的电话卡。她是现匿名买了一张全新的电话卡;跟滚子说话也掩藏了本来的嗓音——可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就算她再小心,终究还是出了这么大的娄子!
这个滚子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他忙着没有接听电话,还是——那个人也出了事?!.
靳欣正在崩溃的边缘胡思乱想着,她自己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几乎击碎乐她的冷静,让靳欣吓得几乎原地蹦起来!——她是多么害怕,会有人将她另买的那张电话卡与自己的真实身份联系起来!
到时,一定没有人管她。爸的脾性她当然清楚,爸肯定恨不得自己用那只随身六十多年的老匣子枪亲手先毙了她!
爸一辈子的清誉、靳家多年累积而来的威望,难道终将被她断送!
靳欣紧张地呼吸,几近崩溃地一把抓起电话。用垂死挣扎一般的气力垂眸去望电话上那个来电——靳欣终于长舒了口气,身子瘫软下来,险些坐到地上。
靳欣倚着椅子坐下来,闭上眼睛接通了电话,“兰泉,你找我什么事,说。”
姑姑嗓音里的破碎和凌乱让兰泉也微微一惊,却也似乎反倒更加印证了他的猜疑。兰泉捏紧了电话,“姑姑,鼓楼区卫生局的人来查封简桐家的酒坊——这件事,是您指使的吧?”.
简桐,又是简桐!
靳欣只觉额角直跳——她真是命中与这个简桐反犯冲!
自己的儿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几次三番之后,现在还在千方百计与简桐闹复合;而兰泉这个侄子,现在都已经胆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丫头,指着她这个姑姑的鼻子来质问!
这还成何体统,简直无法无天了!
“兰泉,你这是什么意思!”靳欣之前所有的不痛快,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全都冲兰泉发泄开,“你姑姑我的确是讨厌那个丫头。这件事我从来就没隐瞒过任何人,所以我不否认只要有机会,我是会打击她嚣张的气焰,让她别做那个麻雀变凤凰的迷梦!”
“但是兰泉我告诉你,你姑姑我还没笨到要利用政府机关的公器来给自己报私仇!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你姑姑我做的,试问,我不等于就是在授人以柄!倘若他日有人追究起来,我岂不是更麻烦!”
靳欣缓了一口气,“兰泉,你该知道你爷爷有多重视家族的声誉。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一旦被他老人家知道,难道我自己找死么?!”
戎马倥偬了一辈子的老人家,最恨的就是官二代们借着老子的名义去做过格的事情。曾经没看到电视里法治节目播出此类的内容,老爷子都要气得摔茶碗。这两年老爷子血压上去了,所以吴冠榕暗地里嘱咐过家里所有人,先看当天新闻和法治节目的内容预告,如果有涉及此类的内容播出,立马转台,或者想办法压根儿就不开电视给老爷子看。
正因如此,靳家人这些年来虽也闹腾的欢,却始终尚有节制,没有折腾出违法乱纪的大事来。就连二少靳兰泉,在公子哥们的圈子里身份一等一,却也还秉持了很好的家教,没有干出如别的世家公子们在外头三妻四妾、或是倒买倒卖的乱糟事儿来。、
兰泉听见姑姑这样说,心下便也只能认同。姑姑做事有时候是很过分,但是她毕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旦触犯了老爷子的底线,任何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姑姑不傻,就算为了她的丈夫和儿子,她也绝不会傻呵呵地去明面上触怒老爷子。
“真的不是您?”兰泉追问一句。如果说这件事真的是靳家人所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姑姑靳欣;而如果一旦认定了姑姑并不是这个肇事者,那么,那个人又该是家中的哪一个?
“靳兰泉,我再跟你说一遍:不是我!”靳欣气得大吼起来,“兰泉,不要以为你爸妈都回来了,你身边有了仗恃,你就可以不必再尊重我这个姑姑!”
“为了个不相干的丫头来指责姑姑——兰泉,奶奶从小教导给你的家教和礼仪都被你吃了啊?!”
“不是就好。”兰泉握着电话,冷静地听着靳欣的撒泼,继而缓缓说,“姑姑,您知道么,其实我刚刚很害怕——我真的怕这件事是您做的。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我真的不敢保证,日后还能不能以姑侄之礼待您。”
兰泉握紧了电话,努力笑了笑,“姑姑,我就您一个姑姑,我真的也不希望您做得太过分。”
“哈!”靳欣冷冷笑开,“兰泉,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其实一直都在恨姑姑,是不是?”
兰泉握紧电话,站在夜色里缓缓闭上眼睛,“姑姑,你曾经对靳家做过什么,或者对我做过什么,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求一点,不许来伤害简桐。如果你伤害了简桐,我会还手。”.
兰泉无声收了线,本就在狂躁中的靳欣气得差一点将自己的电话也再摔掉!
凌乱的心情之下,靳欣只觉自己的身子跟喝醉了一般,歪歪斜斜地站不稳,一定要手扶住书案,才能勉强站住。
垂眸,目光不自觉落在桌上那盏仿古羊皮台灯上。
那是二哥当年从甘肃给她带回来,她爱若珍宝,每日都在这盏灯下看书、画画儿。
靳欣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无声跌落,“二哥,你听见了么?你儿子刚刚在电话里怀疑我、训斥我,最后更是在威胁我!”
“二哥,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他竟然质问我,这多年来对靳家做过什么,对他又做过什么……他在恨我,我听得出来!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靳家能交到他这样一个浪荡公子哥儿的手里?梅轩是我的儿子,但是我努力推梅轩上位,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比兰泉更冷静与专注,他更适合未来接过你的班,好好地带好靳家!”
“更何况……”靳欣在灯光暗影里缓缓眯起了眼睛,“二哥,我其实一直都在怀疑,兰泉他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
“如果他来历不明,二哥,我凭什么要让他来继承靳家?”.
谭家菜馆。
梅轩缓缓咀嚼今儿明寒为他调配的菜肴。
窗外的洋槐已经隐隐绽放开小小的花朵。一串一串,清净洁白,将纯正的香气送入绿窗纱来。有微风轻叩窗棂,将二楼低垂而下的绯红轻纱吹得轻轻摇曳。
虽然是自己的菜馆,梅轩这阵子却已经有日子没来。今日吃起这里的饭菜,便觉着格外香甜。
只是那个配菜的人,今儿却似乎心事重重。
梅轩缓缓咀嚼口中的一粒玉米,一边静静抬眸望坐在棋盘旁边的明寒。有些日子没见,明寒的面上越发显出清癯,显然是消瘦了。
此时二楼并无外人,梅轩便轻声开言,“明寒,还在为弄棋的事情烦恼?”
明寒也不否认,凄然笑笑,“她说,这个夏天想去香格里拉,看雪山上的盈盈白雪,撷满怀草甸子上绽放的野花。她说那边草甸子在夏天美得让人心颤,那些紫色的小花开起来特别美,比法国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还要动人。”
明寒垂首去看棋盘,缓缓捏着一颗棋子落下,“我怎么说都没用。我劝不了她。可能对于她而言,我的意见从来就不重要。她连考虑都不肯考虑。”
看着此时的明寒,梅轩想起当初小桐刚刚与他分手时,他那种挽断罗衣留不住的难过。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拦不住她转身离去的脚步,只能绝望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明寒,恕我直言,你对弄棋是不是太过放纵?男人总该要有男人的强迫,必要时候需要一点强力手腕。”
“我哪里没想过?”明寒苦笑摇头,“我甚至想过要强迫她怀孕!——可是,就连这个办法都没有成功。这样久,她的身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轩皱眉。明寒曾经的身份,梅轩最清楚,就像弄棋气急了时候大骂的那样,他就是个受,不知是否还有能力令弄棋受孕……
【熬不住了,先更这四千字,上午继续哦~~~】
正文 三千弱水,偏取一瓢(更2)[VIP]
蔺鸿涛的办公室。
蔺鸿涛还在里间忙着,简桐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捧着蔺鸿涛秘书送进来的毛尖。
透过纱橱,隐隐能看见正在里间忙碌的蔺鸿涛。简桐只觉很奇怪,为什么蔺鸿涛的手下来找蔺鸿涛汇报工作,都会将声音压得那样低,显得有些鬼鬼祟祟。肋
蔺鸿涛本人就更有点奇怪,就算是大半条酒吧街的老板,可是酒吧老板也都是这样忙碌的么?看那样子一点都不比个跨国大集团的老总来得轻松。
蔺鸿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的身份真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个酒吧的老板么?
少顷,蔺鸿涛的属下陆续走出。有几个恍惚是简桐上次来时见过的。那几个人经过简桐面前时,都略带迟疑地缓缓点了个头才离开;似乎比上次的满面防备要改善了许多。
“每次你来,都赶上我工作推不开,要让你等。真是抱歉。”蔺鸿涛从里间走出来,站在简桐面前笑。
本是冷冽的男子,此时眼睛里却漾满了温暖的笑。那光芒有一点点像他办公室里铺着的灯芯草叠席上所反射的阳光,柔暖、让人舒适。
看见简桐微笑起来,蔺鸿涛不由得问,“怎么了,干嘛盯着我笑?”蔺鸿涛说着还配合地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难道我中午吃饭的时候,米粒儿粘脸上了;要不然就是刚刚写字,墨水染上了?”
简桐笑着摇头。蔺鸿涛是个进退有度的男子,他哪儿会让自己那么粗心狼狈。
“我是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跟你的办公室装修风格非常相配,就像是灯芯草的叠席上反射的眼光,很让人舒服。”
“是么?”蔺鸿涛不由得展演而笑,挑眉垂眸望简桐,“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表扬我吧?”
“哦?是么?”简桐笑,“原来蔺大哥也这样在乎被人表扬啊。”
“可不!这都是上学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当学生的时候以为老师是天,老师的每一句话都比圣旨还要重要,所以我当然希望得到简老师你的表扬咯!”
“哈……”简桐笑起来。蔺鸿涛的确是闪转腾挪的高手,他可能会说一些暧昧的话题,但是他很善于将话题里的暧昧引导到你能接受的方向上去,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反觉愉快。
便如刚刚,他本来说的是她第一次夸奖他,这有一点点男女之间欣赏与否的态度问题;不过他巧妙一转,将这个话题与简桐身为老师的身份结合起来,便不觉唐突。
“今天,怎么了?”蔺鸿涛逗了简桐大笑之后,这才缓缓收敛了笑容,问。
简桐垂下头去。蔺鸿涛是个社会人,她在他面前必定还是藏不住,定然是眼角眉梢带出了忧色来。
“蔺大哥,今天我是来跟你说对不起的。”
“怎么?”蔺鸿涛挑眉。
“长相思,我们家里还有几坛存货,应该还够蔺大哥你的酒吧那边周转几天。可是这点存货用完了之后,我们可能要停止供货些日子。停止供货这些日子的酒钱,我会退给你,另外加15%的损失赔偿金。”
蔺鸿涛一皱眉,“简桐,发生什么事?”
简桐摇头,“没事。是我们家的酒坊自己内部有些问题,需要调整设备。”
蔺鸿涛这样的人一定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简桐明白,如果跟蔺鸿涛说明情形,蔺鸿涛一定有机会帮到她。只是她不想求助于蔺鸿涛。
这件事情一定与靳家相关,所以她不愿意让一个外人来处理这件事,她要考虑兰泉的感受。这件事她宁愿多耽搁些时间,等着兰泉来捋顺。
“好,我尊重你的意见。”蔺鸿涛郑重点头,“只是酒钱和赔偿金不必。耽误几天的酒没关系,大不了你事后给我补几天就是;赔偿金就更是没有理由,这件事并不是你主观故意延误,再说给我酒吧的生意影响也并不大,而且稍微缺货两天,反倒能吊起一些酒客的期待心来,所以谈不上什么损失……”
简桐感激地微微鞠躬,“蔺大哥,多谢。”
看着简桐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蔺鸿涛抓起电话,“去给我查查,凤鸣街小酒坊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无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想办法摆平。”.
两天后,夜色里的“亲密”酒吧。
鼓楼区卫生局肖局长正与蔺鸿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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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蔺鸿涛含笑敬酒,“咱们这条酒吧街能够越来越红火,与肖局长的大力支持分不开。”
“哪里,哪里。鸿涛啊,你这样说可是见外。”肖局长说着压低了声音,“这里也有我的股份,我怎么可能不用心?”
做饮食有关的行业,卫生局这个关节岂能不打通?蔺鸿涛叼着大卫杜夫雪茄,含笑眯着眼睛望肖局长,“肖局,这酒的滋味儿怎么样?”
肖局长放下手中的酒盅,“好酒。现在都流行喝洋酒,每次跟领导出去应酬,都是一整支一整支的红酒往下灌,可是坦白说,根本就喝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咱们中国自己的酒对味儿,喝着就知道好赖。”
蔺鸿涛笑起来,“这可是咱们市当年火极一时的‘长相思’啊。”
“醉仙楼的长相思?”肖局长也是有年岁的人,所以当年本地醉仙楼的盛况,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真是难得,原来这酒还在!都以为文革时期,把这酒也糟蹋没了呢!”
蔺鸿涛缓缓摇头,手里捏着小小的酒盅,“肖局,这酒是兄弟我走街串巷,好不容易在深巷里给找出来。所以如果一旦再给封了,可能这口好酒咱们都喝不着了。”
肖局长一挑眉,“哦?”
蔺鸿涛凑过身子来,压低了声音,“肖哥,不瞒你说,现在我独家包销这长相思。如果这酒没了,咱酒吧的声音肯定受影响……”
肖局长一听这个就挑起眉毛来,“鸿涛,究竟怎么个事儿,你跟我说说。”.
简桐家的酒坊里,简桐看着梅轩引着那些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地取样,简桐担心地皱眉。忙活了一通,梅轩带着那些人向外走,客气地目送他们上车离去,这才转身走回来,微笑着站在简桐面前。
“梅轩,他们是什么人?”简桐皱眉。
“别担心。”梅轩微笑,“他们是市卫生局的人。区里卫生局封了酒坊,那么直接找他们上级单位来做检测好了,如果市局认定卫生状况没有问题,那么自然就可撤销区级单位的处罚决定。”
“官大一级压死人,小桐,只要市局这边搞定,相信区里不敢再刁难你。”
简桐垂下头去,“原来这次申请行政复议,是你帮我做的么?”
梅轩眯了眯眼睛。他是帮了忙,但是也只是跟市卫生局的人递了话,并没有之前申请行政复议之事。行政复议程序繁琐,而且需要跟各个部门全都疏通关节,说来容易,做起来实则很难。
梅轩相信,这件事不是兰泉所为。兰泉毕竟年纪还小,对社会上这些与政府部门打交道的事情尚不熟悉……
梅轩便微笑起来,“小桐,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小事,不值一提。”
简桐垂下头去,“多谢你。可是梅轩,我只担心这件事与靳家有关。”
梅轩笑起来。他岂能想不到?
“我明白,你担心此时是我妈妈安排。”
简桐抱紧手臂,“若因为我家的事情,让你你和你母亲之间发生龃龉,那真不好意思。”梅轩历来是个孝子,绝不肯当面违拗母亲。
梅轩摇头,垂了眸子望简桐,“小桐,曾经那个懦弱的梅轩已经不在。自从你转身离去,我就知道自己必须重生。小桐,为了保护你,我不会再盲目屈从我妈妈;为了你,我不惜与我妈妈反目!”
简桐皱眉,“梅轩,何必?我说过,我早已变心。”
“哈……”梅轩凄凉一笑,“等闲变却故人心……小桐,我允你变心,因为当初的确是我的错;可是我却只允你变心,却不允我自己变心。所以我还会一如既往,对你。”
简桐摇头,“梅轩,覆水难收。”
明晃晃的阳光穿过头顶的梧桐树叶筛落下来,照亮梅轩的眼瞳,他笑,带着一丝微凉,“可惜,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
【一个小提示,某苏经常提到林洪涛办公室里的叠席,那席子是用灯芯草做成。而灯芯草的另一个名字是“蔺草”,从这里大家能推断出什么来不?O(∩_∩)O~大约12点前后第三更。】
正文 山谷里的惨叫(更3)[VIP]
妈妈,”梅轩走进靳欣的房间,“听说您不舒服?哪里不好?我陪您去医院看看吧。”
靳欣这几天迅速消瘦下来,病恹恹的。旁人不知靳欣这是因为心病而起,还以为她是工作太拼了呢。
靳欣便也索性跟学校请了几天假,专心在家里休养。否则就算上班,也满眼前都是那淤泥里的死尸!肋
靳欣见是儿子来,这心里还稍微安慰些,“不用。可能最近是有点忙,劳神了。”
却没想到梅轩问安之后,直接便切正题,“妈妈,我想问您一件事。查封简桐家酒坊的事情,是不是您做的?”母亲说劳神,是不是正因此事?.
房间里静默下来,仿佛一根针跌落到地面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宁谧之中只听得见靳欣粗重的呼吸,像是在挣扎。
靳欣抬眸望儿子。他又长大了,如今玉树临风,正是城中青年才俊的榜样。这样优秀的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却没想到她最难的此时,儿子却在为了一个外人这样问她。
简桐,又是简桐!
靳欣心底一股火升了起来,将梅轩亲手递过来的一碗参茶“啪”地推打在地!仿官窑粉彩小盖碗被跌得粉碎!
“兰泉问过,你如今又来问!”靳欣一把推开梅轩扶着她的手臂,“兰泉来问倒也罢了,他毕竟不过只是我的侄子;可是你呢梅轩!”
“你是我怀胎十月,亲生的骨肉啊!就算兰泉信不过妈,难道你也糊涂到这个地步!”
靳欣点指着梅轩,身上气得已经如秋风中簌簌抖动的树叶,“你妈妈我就算要算计简桐,我至于用这样的手段么?此事一出,你们所有人都会第一个想到是我——你妈妈我能笨到这个地步?”
梅轩也皱眉,连忙起身扶住母亲,“妈妈,您千万别激动。也许真的是儿子错了,您原谅儿子。”
靳欣凝望着儿子,真是有苦说不出。她现在为了燕儿的事儿已经心力交瘁,她怎么可能还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整治简桐!
再说,二哥和二嫂已经回来,如今那些事又哪里还用得上她操心?二嫂来操心就够了……
可是这件事却绝对不能对梅轩说出来.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谭耀松终究还是知道了。
很简单,公安机关去排查走访燕儿生前最后接近的人,轻易便引到谭耀松身上。警方秘密与谭耀松约谈,询问了燕儿死前那段时间两个人的往来。谭耀松一听说燕儿死了,当场惊得跌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良久无法回神。
谭耀松毕竟身份特殊,警方办案人员也很客气,看他那样的情形便约定了下次再谈。谭耀松也答应,回去好好回忆之前细节,尽量帮到警方办案。
谭耀松都没熬到下班,便冲回家来,直接奔进靳欣的房间来,便是怒吼,“靳欣,你想毁了咱们一家人啊你!”
靳欣一惊,颤抖着惊问,“老公,你都知道了?”
谭耀松一屁.股坐在靳欣床边的凳子上,便捧住了头,“我能不知道嘛!人家警察都找到我办公室去了!咱们局里那是什么地方,人家警察着装前来,多少人当个西洋景儿的在看!”
“他们去找你了?”靳欣惊讶住。没想到警方的动作这样快,而且这样直接就杀向了谭耀松的办公室!
中国历来有“为尊者讳”的习惯,以前就算警方办案涉及官员,警察也不会公然就直奔办公室,一般都是私下里先约谈;哪儿能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公开啊!
官场上是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轩然大波的,警察们这样公然去找丈夫,那么他们局里一定早已流言四起!
“老公,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能去你局里……”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谭耀松狼狈地转头瞪着靳欣,“这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靳欣的脸刷地苍白下来,“耀松,你在心里已经判定了我的罪,是不是?就算我跟你说不是我,你也不会相信了,是不是?”
谭耀松一声长叹,“靳欣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害死人!这下子怎么办,出了人命,就连靳家的声名也保不住你了!”
“还有,我一定会被你连累,这个局长的位子算是保不住了;儿子的生意恐怕就更糟糕——现在他多少生意还要直接在我照顾之下,如果我倒了,儿子的生意至少也得损失一半!”
“耀松,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靳欣颤抖着努力解释。
谭耀松咬牙,“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不是你是谁,啊?靳欣啊,你一辈子刚愎自用,总觉得自己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可是这一次,你要害死所有人!”
“可是我真的没有!”靳欣也疯了,抓住谭耀松的手臂,用尽全力大喊!
“我只是花钱找人把她弄走……我只是,不想让她再有机会缠着你!”
“是吗?”谭耀松圆瞪双眼,“那你花钱买的那个小混子,身在何处?”
靳欣方才的力气仿佛全都被抽去,她跌坐下来,“我,不知道……”
谭耀松一拳砸在床栏上,咬牙切齿,“那你还说这些有个P用!这叫死无对证!”
靳欣苍白了脸仰起头来,“之前我一直觉得也许是个巧合,可能滚子过两天就会出现——可是老公,我现在却有个不详的直觉,一定是有人故意设了这个局让我跳下去。”
“是有人要害我,甚至有可能借着我来害靳家!”.
夜色里的山道上,一辆小巴吭哧吭哧费劲地爬着坡。昏黄的车灯光努力想要照亮前面的路,可是与山区连绵的夜色比起来,是那样的微弱、不济事。
车厢内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个男子。个子不高、精瘦,长得贼眉鼠眼。此刻正小心地从他右手边的车窗和身后的大玻璃窗向外东张西望,就仿佛车外的夜色里埋伏着什么猛兽,随时等啊呜一口吃掉他。
车子颠颠簸簸地看到路边,夜色里遥遥看见有几个彪形大汉伸手拦车。
司机停下车,打了个大呵欠。售票员开着门招呼,“去哪儿啊?几位?”
“靠山村,三位。”为首一个男子回答。嗓音沉厚,却不怒自威。
后排那獐头鼠目的小子登时惊了,一双鼠眼瞪着前边那几个走向车门来的男子,吓得急忙打开了身边的车窗。趁着车子刚刚启动的刹那,一个缩身,从车窗里跳了下去!
“哎?怎么跳车啊!摔死了算谁的!”
那男子的诡异作为惹得售票员和司机都不满地大叫。那三个刚上车的男子一听,急忙命令司机,“停车!”.
苍莽幽暗的山路,那獐头鼠目的小子拼命地逃跑,深一脚浅一脚,还不停被脚下的坑坑洼洼给绊倒。
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一边拼命地跑着,一边回头去望那三个渐渐追上来的男人!
他必须跑,他如果不跑就一定活不成了!
这个小子正是让靳欣苦苦寻扎的滚子。
渐渐的,滚子体力越来越支撑不了;相反他背后那三个人反倒气定神闲,甚至都不发力奔跑了,反而慢慢悠悠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过来!
滚子终于耗尽所有体力,再也跑不动。他朝着那三个男子跪倒下来,“大哥,几位大哥,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那三个人走了过来,彼此对视了一眼,“你不知道才对。你要是知道了,早就活不到今天。”
滚子嘶嚎起来,“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杀的,不是啊!”
那个为首的男子在夜色里笑开,一排整齐的牙齿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瘆人,“只要别人都这样以为,就够了。”
“哥,哥哥,我不想死。饶了我吧!”
那几个男子又无声对望一眼,“你错了。你早就该死,老大已经让你多活了些日子。那些日子你有吃有喝有女人抱,已经够了。”.
夜色里,那是一条通往煤矿的山路。夜晚过了最后那班小巴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往。
所以就连那山路上蓦然扬起一声惨叫“啊——”,那声音在山谷之间反复回荡,却也都不会有人听见。只不过扑棱棱惊飞了几只晚归的山鸟。
良久,山谷底终于传来“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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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响。
山谷回荡。
正文 众里寻“他”(第一更)[VIP]
224、
S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公安局长靳青山皱眉望着手下送来的报告。
矿山的山谷里发现一具男性死尸。那个死尸正是警方暗自排查寻找的燕儿命案关键人物——滚子。
刑侦大队队长刘毅略带迟疑望靳青山,“靳局,恐怕要约见靳副校长了。不过我们会尽量私下里接触,尽量避免不良影响。”肋
靳青山当然清楚属下一是重视靳家的声名,二来也是给他面子。毕竟军警一家,警方也不愿意轻易碰触军人家属。更何况他靳青山是靳欣的堂兄。
靳青山也是靳家人,是靳邦国弟弟靳卫国的儿子。当年也曾当兵入伍,转业后进入公安局,直到成为今日的公安局长、市政法委副书记。
所以这件本来很普通的命案,本来不必他这个局长亲自过问,却因为靳欣的存在,而使得刑侦大队在办案过程中要不断向他汇报。靳青山明白,这也是下属的好意。军警口的人,都很维护本系统内部的家属,因为一旦国家或者人民有事,他们总是冲在最前头,生命的危险随时都会有,所以他们才更加珍惜每一位同事、同袍的家属。
“这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刘毅啊,你也是跟我多年的老部下,怎么这点觉悟都没了?!”靳青山看着刘毅那犹犹豫豫的样儿,气得一拍桌子,“还是你刘毅认定,我靳青山会利用公权包庇堂妹?”
刘毅脸色一白,赶紧解释,“靳局,您别误会。我绝对没那个胆子。再说,这么多年我一直跟着您,就算别人不知道您脾气秉性,我还能不知道!”
当年的靳青山也是从刑侦口一步步干起来,那时候刘毅还只是靳青山手下一个小警员。
“那就去办,不用事无巨细都跟我交待!”
刘毅皱了皱眉,“靳局,坦白说,我有点担心靳老司令员那边。”
“我知道。”靳青山也有点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老爷子那边,我亲自去说。你们就放开手脚办案,其他的有我兜着。”.
靳青山下了班直奔靳家老宅。车子进了军区大院,靳青山却没敢直接叫司机将车子开到一号巷去,转而停了车给弄棋打电话。
“棋子儿,你在大爷爷那边呢吧?今天老爷子情绪怎么样?”
弄棋在电话那头笑,“爸,您今儿这语气怎么了,怎么有点哆里哆嗦的?这还是我爸么?”
“去。学会调侃你老爸我了啊!”靳青山笑着轻叱,“你们吃过晚饭了吧?”
“吃过了。”弄棋笑眯眯回答,“二叔今儿亲自给大爷爷做了兰州拉面,我们也都跟着解了回嘴馋。可好吃了!”
靳青山听着便也笑起来。万海现在已经是副省职,却难得还能在家中彩衣娱亲,想来一听说靳副省长竟然亲自下厨抻拉面,估计所有人都得惊掉大牙。
“棋子儿,你估摸着,爸现在如果过去跟大爷爷说点严重的事儿,大爷爷能受得住吧?”
弄棋一听,就赶紧起身,跟靳邦国和吴冠榕点了个头,意思是出门接电话,这才走到抄手回廊上去,压低了声音问,“爸,您又要说什么呀?”
靳青山当然也不想说,谁都知道老爷子现在年事已高,血压又上来了,一旦禁不起刺激,那是晚辈谁都承担不了的责任——可是靳欣这次是被牵连到命案当中去,如果他不跟靳邦国禀明,将来一旦证实靳欣有问题,那么老爷子恐怕得大耳刮子抽他,怪他不提前禀报。
“棋子儿,可能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就连你老爸我,都有点忐忑,不知道怎么面对老爷子。”
弄棋听得出爸语气里的凝重。爸如今已经是公安局长,又是行伍出身,所以能让爸这样语气犹疑的事情并不多,爸向来做事果断。
弄棋收敛笑容,回首望了望堂屋。透过绿纱门帘,看得见满头头发都白了的靳邦国坐在正座儿上,听着吴冠榕跟孙男娣女们说话儿,笑眯眯地抽着长烟杆。
弄棋轻轻叹了口气,“爸,您过来吧。大爷爷不是禁不起事儿的人,虽然年纪大了,心里那杆秤依然摆得平。就算有什么事儿,大爷爷也都拎得清的。”
弄棋能想到,爸既然是公安局长,那么素日里经手的事儿就八成跟违法犯罪有关。靳家子弟其实一直家教都蛮严格,但是不等于背地里没做些阳奉阴违的事儿。既然爸今天这样为难,就应该与此有关。
靳青山点头收线,在大门外远远地就下了车,徒步走到角门上去,拍响门环.
见了靳青山来,一帮孙男娣女就也懂事地各自散去。吴冠榕亲自给靳青山端了茶来,惊得靳青山赶紧起身双手接过。
靳邦国将长烟杆撤下,敲了敲桌子,望着吴冠榕,“你也退下去。我跟青山这儿有正经事儿要说。”
吴冠榕就笑,“哎哟,又有什么正经事儿是我听不得的?”
靳青山有点为难。靳邦国老两口就靳欣这么一个女儿;尤其对吴冠榕来说,女儿就更是贴心小棉袄。
“让你去,你就去吧!”靳邦国皱眉。
吴冠榕素知老伴儿脾气,便也只好含笑转身,“好好好,你们聊你们的正经事。”
吴冠榕虽如此说着,走到门外之后还是放慢了脚步。
靳青山这个侄儿的工作岗位特殊,今天又带着一股子严肃来拜望老伴儿,吴冠榕就知道一定有事儿。她只是担心是不是兰泉那孩子在外头又惹什么祸,或者是长空那边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经济纠纷。
侧耳倾听里,却猛地听见房间里“当啷”一声。吴冠榕知道那是老伴儿的黄铜烟杆掉下来,砸到了一旁的搪瓷痰盂。
靳邦国这一辈子都极少这样大惊失色,定然有大事!
吴冠榕站在窗根儿底下,当听见了靳青山的喁喁低语,登时惊得险些站不住身形!.
弄棋走出靳家大门,没想到梅轩在门口等她。
弄棋自小与梅轩兄妹情最笃,所以弄棋每次旅行从外头回来,都要给简桐带一点小礼物。
梅轩尽收了之前在两位老人家膝下承欢时候的轻松笑容,此时严肃望弄棋,“弄棋,堂舅今日到府,是有要事吧?”
燕儿的事情既然新闻都已经播出来,又岂能瞒过梅轩去?
弄棋也是皱眉,“哥,你先别急。我爸现在估计也不能提前告诉我,等我回头跟他侧面问问看。”
梅轩压低了声音,“如果是有关我妈,拜托你提前告诉我。”.
今晚的事儿让弄棋也有点烦扰。她是会下棋的女人,直觉向来很好。正如梅轩的担心,弄棋想到爸今天到大爷爷那边去,定然是有关堂姑姑靳欣的事儿。
爸是公安局长,如今要要办自己家人,相信爸一定很难过。而梅轩又跟自己是感情最好的兄长,弄棋觉得自己仿佛也被夹在了情与义的夹缝里。
她抱着本本去了酒吧。孤单的时候,她喜欢找个人多喧闹的地方呆着,就算人家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可是至少耳朵听见的、眼睛看见的都是繁华。
歌手在模仿汪峰,沧桑感没学到几分,声嘶力竭倒是有过之无不及。弄棋摇头打开本本上网。菊墨正好在。
“桔子,我要去香格里拉过完这个夏天。你有什么要我淘的么?”
菊墨是弄棋的堂弟。菊墨的父亲靳空谷是弄棋父亲靳青山的弟弟。只不过靳空谷早早出国,娶的妻子也是旧金山的华人后裔,典型的“香蕉人”。菊墨就更是地道的ABC,不过却极难得竟然对中国传统的古玩极有眼力。几岁大就跑唐人街古玩市场去逛游,每每出手必有所获。短短几年下来竟然也小小积累了一笔财富,自己在唐人街开起了古玩铺子,令一众靳家人惊掉了眼镜。
因为弄棋常年在路上,尤其喜欢去多民族、历史丰富的地方,所以菊墨便每每拜托弄棋在当地淘弄些东西。弄棋就也渐渐养成了每次临出发之前,都要跟菊墨说一声儿的习惯。
菊墨在QQ那头发有趣的表情,然后说:“香格里拉可是好地方。棋姐你只要能拿到的东西,尽管给我淘。”
“藏式木碗、藏银、藏毯、东巴面具、东巴布画……都行。这些神秘的文化符号,老外很买账。”
弄棋忍不住笑,给他敲字:“嗯哼,你还真不贪啊。”
“哈哈……”菊墨发来天真的笑脸,“一定能卖上好价钱。棋姐咱们五五分账,我帮你赚嫁妆。”
菊墨还在后头不怕死地问了了句,“棋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我记得你好像已经很老了……”
“去死!”弄棋咬牙。
可能在国外,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有了稳定交往的男女朋友;其中几乎多数都有了身体的亲密,所以在菊墨这个ABC的眼里,就觉得她这个大学毕业两年了的女人竟然还没公开说有男朋友、没谈论过婚事而感到奇怪。
弄棋想了想,还是在键盘上敲下,“其实,有想过。合适的人选也已经出现。只是……不知道缘分够不够得上。”
她前阵子跟明寒说要结婚的事儿也闹腾了些日子,不过没告诉身在美国的二叔一家人。总觉得就算丢人也在国内的范围内,别丢脸丢到海外去才好。
“真的?”菊墨也很是惊喜,“那就嫁了吧!”
弄棋一笑,转头去看酒吧的窗外。马路的对面也是一间酒吧,有纯白的墙壁,配天蓝色的招牌,整体装修风格简约清雅,有别于这条街上其他酒吧的五光十色,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
那酒吧此时也正是顾客盈门。只不过进出酒吧的都只是男性。
没错,那里就是一间坊间都清楚的同性恋酒吧,只接待男性同性恋者。弄棋用力望向那间酒吧,想从垂着竹帘的窗子望进里头去。
那家酒吧的老板正是明寒。
这些日子明寒跟她的关系闹得很僵。之前两人说结婚的事儿受阻,她有点心灰意冷,想要这个夏天按照原计划去香格里拉。结果明寒就疯了,拼命想要她怀孕——可是折腾了很久,她的身子都没有任何的迹象。
明寒误会,以为是她事后偷偷吃药,故意不想怀孕。
她也懒得解释,索性想要转身离开。如果两人一碰面就是彼此怨怼,不如早早分开。
两个人的关系越发闹得僵,很久不来同性恋酒吧的明寒这阵子又开始出入该酒吧。
虽然弄棋知道,明寒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来往的客人里也有很多只是普通的朋友,并不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都只是为了来找情人。可是弄棋终究也是难过,总觉得明寒实则还是放不开当年的同性取向。
弄棋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来,继续给菊墨打字,“看缘分吧。不是想嫁就嫁得成的。”.
与菊墨结束了通话,弄棋转身进了洗手间。将假发套戴好,随即出现在镜子里的就是个短发的小男孩儿。有女孩子一般甜美的苹果脸,穿中性的衬衫加牛仔裤。
弄棋抱着本本走进对面的酒吧,弄棋仰头再望了一眼头顶那个天蓝色装饰板上同样颜色的荧光灯管招牌:“他”。
她第一次遇见明寒,也正是在“他”。她那晚也如同今晚,扮作小男孩,只为了好奇,来瞄瞄这里的同性恋酒吧里是个什么模样。
【先更这四千字,上午继续。弄棋与明寒这一节,看似宕开一笔,实则与后头有重大联系。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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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弄棋大学毕业,刚刚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决定将一生都放在路上。
她给网站旅行频道和旅游杂志写的稿子、拍的照片也渐渐在业内声名鹊起,赚的稿费足以养活自己,而并非如外界所猜测的那样,要跟家里要钱;况且还有菊墨在旧金山的古玩店,弄棋每到一处都给他淘宝,然后菊墨也总是很大方与她五五分账,所以慢慢累积下来,弄棋其实已经是个小富婆。肋
那时候有几个驴友朋友想在云南大理开办一个同性恋酒吧。当地的市政府和卫生局也大力支持,作为防艾滋病的一个重要举措,在同性恋酒吧里不单能给同性恋者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交往环境,更能够做以相关知识的传扬和普及。当时全国各大媒体做了铺天盖地的报道,认定这是社会、尤其是政府部门开始接受并尊重同性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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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大里程碑。
但是那个时候大家因为都没有过类似的执业经验,所以驴友们就在Q群和论坛里光发消息,请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驴友们帮忙在本地寻找成功的先例,并且最好能帮着取取经。
弄棋自己当然不是男性同性恋,但是她对这种性取向倒是秉持着一种尊重的心情。她尤其喜欢香港著名导演关锦鹏,也喜欢哥哥张国荣,还有台湾的著名主持人蔡康永,所以对于性取向一事越发能够理解。
有时候会觉得是上天给他们生错了性别,如果让他们也能够有机会找到一个爱人,正大光明而且稳定地好好生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有才华的人照样能够功成名就,对社会有良好的回馈。
所以弄棋冒充小男孩,胆大地去了“他”。
弄棋知道“他”,还是因为梅轩。那时候梅轩的谭家菜馆正在筹备期,梅轩千挑万选,想要找到一位最恰当的经理人。明家因为有先祖多代作为皇宫大内御厨总管的经历,所以明家人自然成了梅轩考虑的首选。
自从溥仪下台,百年来明家隐身于市井,从不张扬。但是高干的这个圈子里,大家还都是知道明家的。有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家族,每逢开席办红白喜事,还是要以请明家人主案为荣耀。所以梅轩并不难打听到明家这一代继承家声的那个孩子是谁,下落又在哪里。
弄棋还记得梅轩刚知道明寒当时正经营“他”的时候,对她说出的那句遗憾。梅轩说明家的家规真是扭曲,竟然能将一个好好的男人活活给逼成了同性恋。不准接触异性,不准爱上异性,更不准结婚——梅轩说中国的皇帝已经没有了一百年,可是竟然还有人秉持着太监的身份,而且强制地代代相传,真是顽固不化,真是大宅门里扭曲了人性!
弄棋当时听见梅轩这样说,对这个明寒便也充满了好奇。
所以说她那次“他”之行,既是想要帮助驴友,探访成功的同性恋酒吧;同时她也是好奇明寒这个人,想要看看他究竟什么样儿,还有他们那个诡异的明氏家族又是个什么样儿。
也许喜欢旅行的人好奇心都很重,相对应的,包容心也蛮强。
她那晚走进同性恋酒吧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男性的顾客们也如同普通酒吧里的顾客一样,看见有新的顾客走进来,瞄几眼,或者点头打个招呼,并没有想象中走上来如何如何的那种。
弄棋就也放松下来,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卡座坐下来,要了杯薄荷酒。清爽的绿色,清甜的口感,清新的气味。弄棋觉得很舒服,便掏出本子来大致描绘整个酒吧的平面图,以及能让她有心得的小细节。
酒吧的装修很讲究,每个卡座都有相对的小隔间,能给情侣留下私隐的空间,也不至于让人看见了而感觉不舒服。那些不在隔间里,只是坐在吧台边喝酒的,就只是普通来喝喝酒的顾客,兴许不是来找情侣的,只是平常散心。
弄棋东张西望里,不自觉被一对男人给吸引住。凭借女性直觉,弄棋知道那是一对正处于追逐中的同性情侣。一个很主动,一个较被动。
弄棋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其中那个较为被动的长发男子给吸引住,仿佛被磁石黏着,再也转不开目光。
从前看哥哥的《霸王别姬》,已经觉得哥哥风华绝代,比女人还要妩媚;可是此时眼前那个长发男子,明明有着刀锋般冷冽的气质,却在眼角眉梢处自然流露出点点风情,美得甚至超过女子。
那男子穿月白府绸短褂,举手投足之间自然便有飘逸气质。弄棋又揉了揉眼睛,仿佛看见当年《胭脂扣》里的十二少。端的是风流倜傥、妙不可言。
——恰如一抹白月光。
弄棋听见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再转眸望那个主动的男子,弄棋皱了皱眉。不知道她直觉是否出错,只觉那是个日本男子,至少也是个中日混血儿。日本男人有一种——该怎么说,有一点点蛮横的气质,尤其是他们在强求一件东西时,会不自觉拧眉、撇嘴,很是霸道的样子。
那男子的气质也很好,绝对翩然佳公子,可是弄棋就看不惯那日本男人的蛮横。而且很明显,那个长发的男子似乎有点不愿意,而那个日本男人就是黏着他不放。
就在弄棋盯着他们两个研究的时候,那两个男人竟然前后都状似无意地向她瞥来——弄棋心下一凛。她知道,他们那肯定都不是“无意”,而是这两个男人都有狼一般的直觉,两人都发现了她的打量!
【下一章会有点小精彩,明寒与假扮成男孩的弄棋之间将发生点小浪漫。还有大家要注意这个日本男人,他后面与兰泉的命运相关~~~大约一个半小时前后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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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气势终究还是比女人的压迫性更大一些,所以一见那两个男人都向她这边望来,弄棋一慌,赶紧垂下头去,装作仔细研究自己手里的笔记本。
薄荷清香……
弄棋吸了吸鼻子,不过这次确定这清香不是酒杯里传出来,而是身畔。肋
弄棋一惊回眸的当儿,下颌已经被人以指尖托住。那个长发男子垂了眸下来望她,却不是望她的眼睛,而是眸光全都落在了她的唇上。
毫不遮掩的觊觎……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了一张很适合接吻的唇?”
弄棋一慌,连忙向后退去。卡座的沙发座椅蛮长,弄棋向后一退,双腿就也滑上了座椅,后背靠向墙壁去。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应该是个大块头的肌肉男。弄棋这样一退,便将那画框都给碰着,那肌肉男抱着手臂在墙壁上摇啊摇。
“切……”那男子倒也不以为忤,反倒自然地在弄棋脚边坐下来,转头好奇地望她,“干嘛这么紧张,见了鬼啊?”
弄棋其实真想说:我可不见了鬼嘛!
纵然是再俊美的男子,女人一旦知道那是个同性恋者,心里也还是有抵触的,更何况他直接过来捏住她下颌,眸光贪婪望她的唇啊!
那一瞬,她甚至以为他会臭不要脸地直接吻下来!
弄棋想着就有点起鸡皮疙瘩,抱了抱手臂,紧张地问,“你,你要干嘛?”
那男人就笑,“第一次见你来。”
弄棋听出对方似乎有查问之意,便心生戒备,装作托大的样子,“是么?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你对这里很熟么?难道你认得每一个进出这里的顾客?”
弄棋的语气相当臭屁,因为她确信那男人肯定做不到这一点。看看满屋子这么多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哪儿能都分得清?
没想到——“切……真是抱歉,我忘了做自我介绍”,那男人笑眯眯地凝着她的眼睛,“我是这里的老板,恰好我天天都在这里,记得每一个常来的客人。”
“噗——”弄棋正得意地喝下一口薄荷酒,心里笃定自己问住了他,正美呢,谁知道他温温柔柔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弄棋这一口薄荷酒全都喷上了那男人的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弄棋囧了,赶紧从包包里掏纸巾,手忙脚乱给那男人擦身上的酒。
不过好在薄荷酒有薄荷的清新,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也有薄荷的清香,倒是不算太乱套。
那男人笑起来,趁着弄棋给他擦水的机会,缓缓弯下腰来,凑近弄棋的耳畔,“你是女人。”
“啊!”弄棋又是大惊!
好吧,就像看电视剧里,一看见女扮男装她就特别来气一样,其实女人扮作男人,怎么就会有人看不出来呢?至少电视剧里面那女扮男装,为了让女主显得好看,简直就完全看不出来是男人的样子嘛——可是她今儿来也算做足了准备啊,再说满酒吧这么多人,她又挑了个最暗最遥远的座位坐着,难道竟然也没逃过这个死男人的眼睛?
——难不成,从她进来,他就瞄上她了?
那男人满意地欣赏着弄棋面上的惊愕,转而伸出手来微笑,“自我介绍下吧,我叫——”
弄棋颓丧地退回去,“不用了,既然你就是这里的老板,那我知道你是谁了。明寒是吧?”
这回换到明寒挑眉,“哦?你认识我?”
弄棋被他戳穿,也没心情继续捉迷藏,就也坦率点头,“谭梅轩是我表哥。”
“原来如此。”明寒笑开,挑着眼角望弄棋,“你是来替你表哥邀请我的?”
弄棋听梅轩说了,梅轩亲自来邀请明寒出山帮他执掌谭菜馆,可是明寒却没答应。
弄棋撅了撅嘴,“我没那个兴趣。我表哥的生意,让他自己跟你谈。我来,只是好奇这个酒吧是个什么样儿。”
弄棋跟明寒正说着话,那个之前纠.缠明寒的男人无声走过来,就坐在弄棋对面的座位上,目光阴森地盯着弄棋。
弄棋忍不住笑起来。眼前的情况她看懂了,这分明是三角恋的戏码!那男人以为她抢了明寒,所以这是过来示威来了!
弄棋就好脾气地冲那男人微笑,“你是J国人?”
那男子舌头稍硬,却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没错。”
明寒皱眉,不屑地扬眸望那J国男人,“梨本,你干嘛?我过来跟人说说话、喝杯酒,你也跟过来?”
弄棋转头望明寒,怕是自己听错。“梨本”这个姓氏在J国很是特殊,二战之前那是J国皇室的宫家之一;二战后被降为平民,姓氏里的“宫”也被取消。但是毕竟是贵族出身,所以弄棋有点没想到在这个同性恋酒吧里能看见一只活的。
明寒点头一笑,眸子里闪着一点促狭。
梨本很正式地向弄棋颔首,“这位先生,是我先喜欢上明寒。而且我们的感情正在顺利发展中,请先生不要干扰。”
弄棋笑起来,一笑就越发收不住,连肩膀都抖动起来。看来J国可能真的很盛产如女孩般柔媚漂亮的小男孩,所以这位梨本先生才没有看出她是个女孩。
真笨。人家明寒一眼就看出来的东东,那个梨本竟然还一本正经地一口一个“先生”!
弄棋淘气起来,眨着眼睛瞪着梨本,心说你敢跟姑奶奶较劲,姑奶奶可是将门虎女!
“梨本先生,本先生说了,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只分对错。明寒呢,对不住您了,他已经是本先生的人了!”弄棋说着伸手一勾明寒的肩头,笑得暧昧。
明寒大笑起来,一个垂首,当着那梨本的面儿,便吻上了弄棋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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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棋也呆了,哪儿能想到这个明寒竟然玩儿突然袭击啊!
奶奶的,她姑娘这辈子还没跟正常男人亲过呢,怎么就被个男同给亲了!——啊啊啊!
弄棋拼命挣扎也推不开,感觉明寒的舌头都伸进来,湿润润地跟她的舌尖缠绕在一起——她不行了,她想吐啊!肋
可是——那股子想要吐的感觉忽地被龙舌兰的味道给点点代替。明寒之前一定喝过龙舌兰,这股子味道,嗯,她无法否认,挺好的……
这样一个放松抵御,明寒立时打蛇随棍上,修长的手指托住她的后脑,将那个吻彻底加深……
奶奶的,绝对小人行径啊!.
梨本依旧烈马长刀地坐在对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明寒深吻弄棋,面上阴晴难定,却竟然也能比较克制地没有拍案而起,或者直接拎过弄棋的脖领子高声挑战……
直到明寒吻完,他的唇带着一丝颤抖离开她的唇,两个人的鼻息还交.缠在一起。明寒的黑瞳像是蒙了雾气的黑色水晶,定定凝在弄棋面上,看得弄棋心跳得那叫一个乱遭……
弄棋赶紧一伸手推开明寒,继续跟梨本贫,“梨本先生,对不住了,我们两个实在是情难自禁。一见钟情从来都是这么**。”
梨本小脸儿刷白,咬咬牙拍了桌子起身,“先生,竞技决胜负吧!”
啊?——
弄棋转头望明寒,有点举棋不定。男人之间会竞什么技?按照电影电视里的做法,J国男人跟人挑战,一般都是挥着战刀砍杀吧?她体力跟不上啊……
孰料明寒一点都没惊,搭着她的肩头冲着梨本嫣然一笑,“下棋吧。”
J国男人也喜好围棋,世家男子更是从小接受围棋教育。所以梨本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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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棋一听下棋,心里立马安定下来,还故作紧张地扭捏了下,“哎呀,这要是没下好可怎么办……”
明寒一笑起身,在酒吧的扰攘里白衣走向内间,仿佛一段白月光不染人世尘埃。
少顷,明寒端出了棋盘和棋子。弄棋将手指伸进棋子里去,就舒服地叹息,“羊脂白玉、和田墨玉……啧啧,明寒,你真舍得花钱。”
这世上的玉以和田为贵,和田玉触手温润丰盈,不似一般玉的凉薄。所以弄棋一摸就知道了。
明寒笑起来,“碰见行家,如遇知音。”.
看着弄棋跟明寒眉来眼去的,梨本越发按捺不住,自己就抓过黑子去,执黑先行。
弄棋还故作惊讶,“哇,梨本先生这一招果然杀气毕现!”
明寒也跟着点头,“要小心啊,梨本绝对是个高手。”
酒吧里的男人们也都凑过来,不过多数是看的迷糊。围棋在当代的普及程度都远远赶不上中国象棋,如果车马炮的,大家还能谈论几句;弄的是黑白世界,大家都乖乖观棋不语了。
弄棋跟梨本虚应了一阵子,有点累,抬眼镜望明寒,“多长时间了?”
明寒笑眯眯回答,“二十九分钟了。”
“哦。”弄棋呲牙一乐,拎起一颗棋子,仿佛看都不看,直接向边角落去!
梨本大惊!如果是他,打死不会往那里落子,那不是自己找死么?可是——说也奇怪,当弄棋那颗白子落下,场面登时大动,梨本的一大片黑子全都被围死!
梨本面色黑沉下来,快赶上和田墨玉的颜色了。
弄棋跟明寒呲牙一乐,“没办法,我的耐心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过了半个小时我就困了。”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转身抓了包包就往外走。
成了,今晚儿上来同性恋酒吧猎奇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借着明寒这个事儿教训了那个臭屁J国贵族梨花男一下——好吧,原谅她小肚鸡肠,她只要一看J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臭屁,她就看不顺眼!
别忘了,围棋是我们中国老祖宗的游戏,别哪年你们J国人都动不动在围棋赛上跟我们耀武扬威的。寸土必争,棋盘上也一子都不让!
弄棋觉得心里爽呆了。今晚唯一的一点失意是——那个该死的明寒竟然吻了她啊啊啊!
他是男同啊,她的初吻…….
又快乐又伤心地往外走,不意手臂被人拖住。
弄棋冷眉冷眼抬头望追出来的明寒,“你要干嘛?”
明寒也笑起来,“喂,不能始乱终弃吧?”
“始乱终弃!”弄棋火了,“你学过小学语文么?什么叫始乱终弃?姑奶奶我什么时候对你始乱终弃了?”
明寒站在夜色里笑,眸光璀璨,“拜托,你是我吻过的第一个女人啊。”
“可能在你眼里,认为被我一个男同给亲了,算是挺难受的事儿;其实我们立场相同哎,我们男同被一个女人给亲了,也很受不了哎!”
弄棋听得呆了又呆,只能皮笑肉不笑跟他说,“行,我靳弄棋见过不要脸的,不过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
弄棋一把推开明寒,将自己包包带子从他手里扯回来,“姑奶奶什么时候亲过你,分明是你亲姑奶奶的,你甭给我装失忆!”
“哈哈……”明寒再度愉快笑开。
弄棋生就娃娃脸、苹果般甜美的气质,可是这一发狠起来,绝对是个小小河东狮。
明寒伸手过来。
弄棋下意识躲开,以为他要打她。可是没想到他只是扯下了她头上的假发套!
弄棋如黑色丝缎般的长发,闪着微光滑落下来,直直垂落腰际。明寒看得眯住眼睛,那一瞬忽地不敢呼吸。
她方才打扮成小男孩,已经美得惊人;此时恢复女儿长发,更是让他无法别开眼睛。
从小到大,明寒从不知道,原来面对一个女孩的时候,他竟然也会如此心动;更不知道——吻下一个女人的时候,那滋味竟然有那样的销.魂……
【四更万字完毕。今天主要围着弄棋和明寒写,是情节接下来推进的一个需要,不然下面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天兰泉就出来哦~~O(∩_∩)O~】
谢谢大家的宝贵月票和大捧的花花~~
正文 228、靳兰泉,你发什么疯!(更1)[VIP]
【本章4000字】.
思及往事,弄棋轻轻叹了口气。
佛说,相遇是缘。可是缘分也分善缘、孽缘。纵然有缘相遇,却也未必都是有缘相守。
或许她与明寒的相遇,注定是一场孽缘。
她没想过要开启他的心,他的心却痴迷为她停留。并非她不珍惜,而是,她若是留下他的心,才是罪过。
她知,她一定会伤他的心。为此,她甘愿去佛缘之地磕长头、转经筒、吹骨笛。一步一声,赎她伤了他的罪。
她伤他,只是因为她爱他.
站在“他”的门外良久,弄棋犹豫了下这才走进去。两年已过,“他”的管理团队已经换了人。明寒还是幕后老板,却已经不走上前台来,转而专心去打理谭家菜馆。
那时候梅轩听见一直拒绝被他聘请的明寒竟然欣然应允,梅轩愣得只能垂眸望向她。
弄棋也觉意外。只因为明寒曾经郑重问过她,“你会经常去谭家菜馆么?你每次离开和每次回来,都会去那里吃一顿饭么?”
弄棋本来就有这样的习惯,并非为了应承谁,于是便点头。
明寒便答应了梅轩。
每次她走,明寒都拉着她下一盘棋。每一次她回来,那盘没有下完的棋都还摆在原地,一丝都没乱过,却也一点尘埃都没染上。
明寒的心,她都懂。走遍天涯,心中终归放不下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但愿这盘棋,永远没有终点.
弄棋吸了口气走进“他”去。
站在门口,环视四周,弄棋被一个卡座上坐着的几个人给惊住——她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可是那个卡座上坐着的三个男子分明就是明寒、梨本。这两个人都在,并不意外,真正让弄棋惊讶的是——另外那个人竟然是绝不该出现在同性恋酒吧里的兰泉!
弄棋用力看向那个角落,只见隔着桌子上的一豆灯光,梨本正眼神灼灼地凝着兰泉,笑意妍妍。
弄棋真是紧张起来。她自己出入男同酒吧,这个问题不大,毕竟她是女人;兰泉则不可以!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了兰泉竟然公然出入同性恋酒吧,那他可就死定了!老爷子一定用黄铜大烟杆抽他!
弄棋紧张之下,赶紧转身又走出酒吧大门去,打电话给兰泉。
兰泉耽搁了一下才听电话,电话里是一贯的吊儿郎当,“棋子儿,找我干嘛?”
弄棋气得闭了闭眼睛,“靳兰泉,你现在在哪儿呢?”
“泡妞啊。”兰泉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弄棋恼了,直接按掉兰泉的电话,转而挂明寒的电话。明寒刚接起来,弄棋就大喊,“你个王八羔子,你要是敢把兰泉往你们那群人里引,如果真的带坏了他,我第一个抽死你!”
明寒在电话那端压抑地喘气,“弄棋,你说什么?”
“装什么傻,你痛快儿把靳兰泉给我带出来!你竟然还敢把兰泉带到那个色狼梨本面前去,明寒,你他.妈安的什么心!”弄棋真是恼了,梨本那个混蛋是个什么东西,别人就算可能被他那温文尔雅的外表给瞒过,她却是知道的!
好模样的,明寒干嘛介绍兰泉和梨本认识!
梨本是个攻,最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当年梨本缠明寒已经缠得那样紧;兰泉的相貌又在明寒之上,可以想见那梨本见着兰泉,眼睛还不蓝了?
对于那帮狂妄自大的J国人来说,他如果坏心大动,他还管你是不是靳家的兰二少?他们连中国的国土都敢抢,别人的岛屿安上自己的旗子就说是自己家的!
电话里,明寒似乎在压抑地喘息。远远传来梨本硬着舌头的汉语,“明寒君,有事么?脸色怎么这样差?”
弄棋咬牙,就要自己再冲进去。
明寒那边似乎猜到了弄棋要做什么,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你别乱动,我马上出来!”.
“他”门前,不断有男同顾客进进出出,弄棋觉得别扭,便避到了一边的电话亭去。
少顷,明寒果然带着兰泉出来。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似乎压低了声音,诡秘地说着什么。
弄棋迎上来,劈手就给了兰泉一下子,“靳兰泉,你发什么疯!”
兰泉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棋子儿,别紧张。我就是好奇,所以跟着明寒过来瞅瞅。”
“不许你好奇!”弄棋摆出姐姐的架势来,“我告儿你,这地方绝对不是你该来的!你要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儿,你一进来得多少人盯着你!”
兰泉就笑起来,眼角眉梢飘起一丝得色,“棋子儿,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夸我。”
弄棋懒得跟兰泉斗嘴,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便转脸去望明寒,“不用我告诉你兰泉的身份有多特殊吧?我告诉你,就算是兰泉自己好奇而想要过来看看,你也不许再带他来——尤其是,绝对不可以再让梨本见着兰泉!”
“喂喂喂……”兰泉看不过去了,拦住小雌狮一样发怒的弄棋,“棋子儿,别激动。这事儿真不怪明寒,是我自己想来,真的!”
“你一边呆着去!”弄棋越发恼怒,狠狠瞪着明寒。
明寒望着弄棋满面燃烧的怒火,深深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长眸垂下,一片黯然。
弄棋今晚本来是想来找明寒,却对明寒只觉失望,于是一把扯过兰泉的手腕来,“你跟我回家!“两个人径自向前走去,弄棋再也没有回头,再没看向明寒。
月色清寂,明寒难过地咬紧牙关.
兰泉开车,弄棋还没止住唠叨,“兰泉我告诉你,那个梨本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你看着他温文尔雅的,有贵族气质,又在中国是成功的商人模样,可是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兰泉笑眯眯握着方向盘,转头望弄棋,“那就与狼共舞呗。古代猎狼还是男人的成人礼的一部分呢!”
弄棋咬牙,“兰泉你别跟我贫嘴,我叫你给我记着!”
“好,我记住了,我的姑奶奶……”兰泉大笑开,骨子里擦不掉的吊儿郎当.
“弄棋?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一大早,简桐抱着点名册从教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里的弄棋。
简桐都不得不承认,弄棋简直是得天独厚。别看她一年中有十个月都在路上,攀山越岭,受尽日晒雨淋的,可是这皮肤还总是吹弹可破,让简桐都嫉妒的牙根儿痒痒。
简桐跟系办告了个假,带着弄棋去她宿舍坐。
宿舍的人都不在,两个人脱了鞋子袜子,光着脚自由自在地盘腿坐在上下铺里,弄棋随便从简桐的笔筒里抽出一根铅笔来,将长发盘上。
“呼……真怀念上学的日子。”弄棋在床铺上做了几个瑜伽动作,缓缓吐纳。
简桐抱着腿望弄棋笑,“要不要我偷偷用电锅煮点方便面给你吃?”
“当然要!”弄棋一听就开心起来。每个女大学生都有过在宿舍里,关起门来跟做贼似的,用电锅煮方便面的经历吧?那时候的一小锅方便面简直美味得,如同这天下最棒的食物。
简桐煮好了方便面,两个人就头碰头凑在一起吃,也不用拿碗,弄棋将小铝锅盖翻过来当饭碗用,“啼哩吐噜”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两个人吃光了所有的面,弄棋拍着肚皮大笑,“还是在宿舍里偷着吃的方便面最棒。”说着还用手肘捅了捅简桐,“很有点禁.忌恋的味儿哦~~是不是啊,简老师?”
简桐脸红,知道弄棋这是笑谑她跟兰泉呢。
从前弄棋是亲眼见证她跟梅轩好的,所以刚开始简桐还有点担心弄棋会看不上她又跟兰泉好了的这件事儿,不过既然今天弄棋都能用这事儿开玩笑了,简桐真是长舒了口气。
“讨厌啊!”简桐笑着反击回去,“还说呢,要是让明寒知道了你竟然舍了他这个天生的大厨,反而来跟我吃方便面吃这样香甜,明寒才要气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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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桐跟梅轩在一起的三年,并不知道谭家菜馆的存在,梅轩也从来都没带简桐去过那里,只因为那里的客人里熟人太多,所以简桐从来都不认识明寒。还是后来梅轩责怪简桐,说她竟然鼓励弄棋跟明寒在一起,简桐这才知道了弄棋跟明寒的事儿。
当初跟着兰泉第一次去谭家菜馆的时候,简桐看见二楼摆放着的那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其实心中有过悄悄一动,因为想起弄棋;只不过当时没有敢确认。
弄棋一听简桐提及明寒,面色便是黯然下来,“咳,吃的东西哪儿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可能对有些人来说御膳、王府菜才叫精益求精,可是我只图个吃得愉快。”
轻轻叹息了声,弄棋抱住膝盖,“可能你都不相信,明寒在家的时候自己从来不做饭,他就喜欢吃我给他做的饭。什么都行,最简单的清粥小菜都吃得高兴。如果将一件事情做成了职业,可能他自己反倒找不到了最基本的那种享用的快乐。”
简桐凝望着弄棋的侧脸。都是在爱情里的女子,简桐能看出弄棋面上那抹飘远的神情叫做什么。
“弄棋,那你还走?”
弄棋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跟简桐说了要离开赴香格里拉的事儿。简桐都忍不住从心底里为明寒难过。
“这一次其实已经很过分,竟然停留了这样久。”弄棋抱着膝盖,轻声说,“人都是天生懒骨头,在一个地方留得久了就会不愿意离开。”
简桐轻轻握住弄棋的手,“那就不能留下么?女人终归需要一个归宿。难得你与明寒这样好。”
弄棋还是摇头。
“难道是他们家里还在死抱着过去的陈规?”简桐也有点恼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明家那样BT的规矩?“如果还有人阻拦,不行你们就去找街道;或者干脆拿起法律武器!”
“嘿,不提我的这些事儿了,让你听着跟着闹心。”弄棋笑着拍了拍简桐的手,“我都快忘了我干嘛来了——小桐,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过几天我走了的话,我怕没人看着兰泉。”
“看着——兰泉?”简桐听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坏家伙又怎么了?做了什么坏事?”
弄棋忍了忍,还是跟简桐说,“这事儿我总归不能跟二叔二婶说,我看得出兰泉真的听你的话——所以小桐,你要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没事儿溜达到同性恋酒吧去。”
“啊?!”简桐这可真是要疯了,“他去那个地方了他!”
弄棋抱歉地握了握简桐的手,“可能是明寒带他去的,我会警告明寒的,他要是再带着兰泉去,我回来亲手阉了他!”.
坦白说,弄棋的话简桐没有太往心里去。她了解兰泉的性格,猜到他一定是好奇才去那种地方。再说他自己本来就是个漫画画者,偶尔故事情节里需要BL的元素,他极有可能是去找灵感的,未必有弄棋想得那样严重。
两天后,弄棋终于上路,明寒终于没能拦住她奔赴香格里拉的脚步。
那天兰泉没有来上学,简桐想到,兰泉也许去陪伴明寒。
其实若论私交,明寒跟兰泉的关系肯定比不上跟梅轩交好。毕竟弄棋从小跟梅轩兄妹情最笃,而且梅轩是明寒的老板——可是简桐更清楚兰泉的个性。只要身边人需要帮忙,他一定全心全意去照顾,所以可能在明寒最为难过的时候,反倒是兰泉的陪伴来得更温暖。
接下来就是学校联赛的半决赛。简桐跟全班同学一起给班队加油,简桐不经意地向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同学队伍里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球赛。似乎还是给本班加油。
看那个人的样子,像个J国男人。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兰泉肯定不是GAY,大家放心,O(∩_∩)O~】
正文 他的眼睛望着他(更2)[VIP]
【本章3000字】.
J国男人都有种比较特别的气质,看着干净整齐、守礼斯文,但是你能从他们的目光和紧抿的嘴唇里看得出他们骨子里藏不住的一种蛮横。
简桐看着那男人就一愣。想起弄棋那天跟她说的话,“尤其要小心有个叫梨本的家伙。那是个J国男人,现在是本省投资最大的J国独资企业的小开。他是个GAY,仗着有钱追逐中国漂亮的男孩儿,不是个好东西!梨本以前还纠.缠过明寒,让我给收拾过;那天晚上我看见他瞅着兰泉,眼睛都蓝了!”肋
简桐凭直觉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死苍蝇梨本!
尤其让简桐看着不爽的是,那家伙的两条眉毛绝对精心修整过的模样,整齐而一丝不苟。虽然男士也重视仪表了是好事儿,可是简桐只要一想到J国男士们也要如同女人一般修眉毛,就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么看怎么娘。
场上球赛正酣,观战的同学们全副心神都在攻防转换上,为每一次进攻加油助威,可是简桐的却分了心,迟迟没办法将注意力从那个男人身上调整回球场上去。
没错,G大的校内足球联赛也吸引了许多社会上的观众,整个冠名权就被几家企业给联手买去的,所以他们也派了员工来加油助威;还有专程听说球赛来看球的校外人——可是简桐想得到,这个梨本的到来肯定不是巧合,他应该就是专程为了兰泉来的!
怎么这么烦人啊,怎么就跟个嗡嗡绕着人转的死苍蝇似的!
真不要脸!
梨本站在人群后头,似乎也感受到了简桐的目光,便偏转了头过来,跟简桐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带着一点J国男人浮在表面上的那种羞涩和敏.感,乍一看起来有点像当红的男星山下智久。
简桐抱着手臂,直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都觉得对不起智久哥;不过五官的轮廓、以及一偏头羞涩微笑的模样真的很像。
简桐面无表情地硬生生扯回目光去,重新看球。心下就也明白弄棋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梨本。这家伙出身是J国贵族,身上有天成的皇家气质,虽然那些贵族之家早已被降为平民,可是毕竟在J国民间拥有深远的影响力;再加上这家伙生得一副不错的皮囊,又是多金的贵公子,那么涉世未深的男孩或者女孩,肯定会被他所骗。
只是最不可原谅,他竟然盯上了兰泉!
简桐想着就来气,望着在球场上奋力奔跑的兰泉,她真恨不得冲上去踢他一脚!——听弄棋的意思,好像是兰泉这孩子故意招惹上梨本这个死苍蝇的!
怪不得弄棋临走还要郑重嘱咐她看住了兰泉——这个死孩子怎么那么能惹事儿啊!
惹多少女人也就罢了,这次还惹上这么个家伙,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的怨念太重,都会让目光充满了质量感,简桐狠狠盯着兰泉的背影,兰泉似乎感觉到了。一脚射门偏出了横梁之后,兰泉带着遗憾地笑着转身,遥遥望向简桐所置身的位置来。
简桐正气不打一处来呢,接着他的目光,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绿茵球场上,白衣的少年笑得几乎弯下了腰。
观战的学生们没太注意这个小细节,可是那个站在人群背后的梨本却微微挑了挑眉,转头凝了简桐一眼。
那一眼,简桐自己都没看见,虽然是冲着那孩子翻白眼,也翻得投入了全部的注意力.
“少主,您怎么亲自来了?”
简桐对那个梨本的出现心生厌恶,却没想到有人对梨本的出现是诚惶诚恐。只见本届球赛的主赞助商、也是G大多年实习生基地的“深海重工”的老总从主席台的方向下来,弓着腰一路走到梨本身边去,跟梨本深度鞠躬。
梨本置身周围的学生们都注意到了,回头去发现了梨本,女生们就暗暗惊叫起来。
“啊我知道了,深海重工就是东瀛集团的下属子公司之一;而那个人好像就是东营集团的少东!我在八卦杂志上看见过他的照片,他入选了世界二十大钻石王老五!”
简桐一听这话,忍不住回头又朝着梨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东西!还钻石王老五!钻石跟他挨了边儿都得贬值!
梨本儒雅地微笑,跟深海重工的老总微鞠躬致意,言谈之间的态度似乎是那位老总邀请梨本一起上主席台就坐,梨本推辞,可能说只是普通来看球,云云。
那深海重工的老总也不好强求,带着一班人回到主席台上去,不过特地留下两个人站在梨本身边,仿佛保护,仿佛以备吩咐。
简桐受不了,只能再度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这是在学校里呢,也不是什么闹市区,至于么?.
接下来便是半场休息,兰泉和班队都奔向简桐的方向,兰泉那孩子更是笑得眉眼轻扬。
简桐摇了摇头,亲手将水瓶递给班队球员,看大家都在专心喝水,简桐这才悄然走到兰泉身边去,“好好踢,别总在场上看我。”
本来想说梨本的事儿,可是简桐还是忍住。不能影响兰泉的情绪,他下半场还有45分钟的球要打。
那孩子的目光太炽烈,几乎每次进攻完毕,只要寻着个机会,那孩子的目光便会凝注在她身上,看得她自己都脸红心跳。
兰泉笑起来,也压低嗓音,“怎么了,怕被别人看见?”
简桐红着脸撅嘴,“是啊。”
“看着就看着呗,羡慕死他们!”
简桐真想用高跟鞋的鞋跟踢他!
体委王大伟招呼球员们进更衣室去研究下半场的战术,兰泉笑笑再回眸深深望了简桐一眼,这才跟着秦宁他们一起走向更衣室去。
就在兰泉回眸的刹那,那个不要脸的梨本竟然自己主动挤过人群,站到了球员通道边儿上。
兰泉转回头来,一个不经意的抬眸便看见了梨本。
那一幕简桐也看见,紧张得简桐恨不得扑上去推开梨本!——那人怎么这样啊!
简桐紧张地挤过去,竟然看见兰泉面上毫无愠色,反倒扬起眉尖灿烂一笑,甚至扬起手来挥了挥,“嘿梨本,你也来了?多喊几声加油哦!”
梨本带着点羞涩笑起来,“放心,你们一定赢!”
“好啊,借你吉言。”兰泉笑着摆了摆手就走进更衣室去,面上毫无任何的异色。
简桐这边可是心下巨澜!——他干嘛呀他,那死孩子难道不知道梨本对他安的什么心?还这么眉开眼笑的,他欠揍了他!
还有那个梨本,以为自己是谁啊,大神啊?还敢预言兰泉他们一定能赢!
其实这场比赛本班的形势非常被动,尽管之前跟踢野球的校外队打过心理战了,但是本班球队的技术的确是比不过对方,控球时间明显少于对方,整个进攻只能靠后场长传去找前锋那几个点来形成攻门;中场球员根本没有办法跟对方对抗……简桐虽然跟全班同学不懈地给本班球员加油助威,心里却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们已经尽力了,就算输了,也是光荣。
这样的情形下,那个梨本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这样的预言,他这不是说风凉话呢嘛他!.
半场休息期间,简桐遥遥盯着那梨本的一举一动。心里只暗自希望他早点离开。不是什么少东么?应该很忙吧?
可是梨本全然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还低声跟他身边的男子说了点什么,那男子郑重深鞠躬,然后转身走向主席台去,似乎凑在那深海重工的老总耳畔低声传达了什么。
作为球赛的主赞助商,那老总场间休息时间亲自到裁判员休息室去送饮料,周围的同学还说什么他们真有礼貌一类的话。
中场休息很快结束,兰泉他们从更衣室里集体奔出。挤在球员通道两边的两个班级的同学们,都拼命大喊,给本班同学加油打气。
简桐就更是用尽了所有的嗓音,大声喊着每一个球员的名字,大喊“加油!”
大家都冲简桐微笑,偏只有兰泉没有望过来。他的目光只凝向简桐左侧背后45°角的位置。
——那里,正站着梨本。
【大约10点半前后第三更~~~】
正文 吵架(更3)[VIP]
230、【本章3000字,记得翻页哟。】
下半场的球赛开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奇异的气氛。
本来计算机二(2)班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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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动,结果下半场上来之后形势便是大转!——大家当然会想到,可能是人家趁着场间休息的机会在更衣室里总结了上半场的教训,下半场采取了合适的战术呗;但是却也有明眼人感觉到了裁判态度的奇异。肋
正如兰泉之前跟大家分析的,机电系这帮家伙都是群狼,铲断凶狠、跑动积极。穿黑色球衫的他们在绿茵操场上撒开,像是一群狼。这样的技术动作虽然会显得很凶,很能给对手造成心理压力,但是他们的打法却也会显得粗糙而野蛮,容易引起裁判们的“重点盯防”。
赛前兰泉还曾经给大家说过一个战术:一场球赛绝对不只是在打技术和力量,更有心理。对方的黑色球衫,黑色在心理上会给人野蛮的感觉,会放大他们动作的伤害性,所以只要本班球员们在场上保持自己的冷静和克制,并且适当逗引出他们的野蛮动作,渐渐地就会吸引裁判的注意,让对手领到红黄牌,从而给本队争取更多主动的机会。
这虽然是大家商量好的一个战术,但是在上半场并没有特别的显现出效果来,可是场间休息结束、下半场比赛一开哨,大家都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裁判对机电系的吹罚那叫一个严厉!甚至不止是严厉,而是到了严苛的程度!
只要伸脚铲球肯定判罚犯规;只要计算机二(2)班的球员在禁区附近被摔倒,一定判罚任意球!
更清晰的是几次底线的判罚,明明有的是正常的球门球,结果也判给了兰泉他们角球!
“K!这球还能不能踢了?!”机电系的学生们就喊起来,“黑哨,黑哨!”
学校体育组的老师赶紧过来批评。这次学校为了体现重视本届校内联赛,场上裁判全部聘请的国家级裁判,其中一位更是执哨过亚洲杯的国际级裁判!
体育组老师就低声批评,“黑哨,这也是你们叫得出来的!人家那都是什么级别的裁判,就凭你们几个毛孩子就能看懂了!”
学校毕竟不同于社会,中超联赛上球迷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校园里可不行。学生们终究还是不敢得罪老师和学校,只能忍下来。
可是对方得罪不起老师和学校,却不等于得罪不起计算机二(2)班的同学们。场上兰泉他们一球领先,机电系的一帮男生这就压不住火了,从己方的看台上凑过来,就在计算机二(2)班边儿上开始磨磨唧唧、骂骂咧咧起来!
简桐他们开始还忍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场上裁判的态度是有利于本方的;而且自己班同学也能看出来裁判偏向来。虽然明知道裁判的态度变化跟己方没什么关系,是裁判们自己的选择——但是怎么说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咱就自己偷着乐就行了,没必要还跟那帮输红了眼睛、外加走了霉运的对手一般见识。
可是到后来那帮机电系的男生越说越过分,甚至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兰泉和简桐来!
他们怀疑兰泉,倒也有情可原,毕竟兰泉这个身份,没人敢不卖他面子。所以机电系那帮人就说,是兰泉找了那帮裁判。裁判们上半场还假惺惺地装作一碗水端平,下半场干脆就摆出孙子样儿来,都争先恐后给二少提鞋呢!
简桐听着就恼了。
兰泉身份是特殊,如果他想这么做的确是能做到,但是简桐绝对清楚,兰泉不会这样做!兰泉外表吊儿郎当的,是个纨绔子弟的样儿,但是没人比简桐更了解兰泉内心的纯净。可以说这么久以来,兰泉从来就没仗着自己的身份做过什么为自己谋私利的事儿!
更有甚者开始埋汰简桐。说什么简桐是计算机得实习导员,这场比赛对她能否毕业留校至关重要,是“政绩”,所以简老师削尖了脑袋钻营,也得让本班获胜。要不然他们班在没来这个导员之前,怎么连小组赛都没出线过,这次竟然直接杀进了半决赛呢——说不定就是这个简老师跟裁判们潜规则呢。他们如果也能有个有胸有屁.股的女导员就好了,云云……
本班同学自然也听不下去了,两方对峙上,就吵吵起来。
简桐真是觉得头都大了!
学院和学校的领导,还有赞助商、教委的领导都在主席台上坐着呢;市电视台教育频道的转播车也停在场边呢,他们这么呛呛,那还得了?
简桐扯开本班同学,挡在大家前头。今儿这场冲突眼见着就挡不住了,所以她得保护所有的同学。她是他们的导员,她得站在最前头!
“你们都给我站回去,闭嘴!”简桐回头冲本班同学吼了一声。
虽然简桐不过只是大四的学姐,可是跟着班级同学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大家已经看到了简桐的为人;更何况,简桐平素总是好脾气地微笑的模样,今天乍然绷起脸来,大家也都被唬得一惊!
简桐安抚完了本班的同学,抬头凝望对方的学生。那帮机电系的男生个子真高,简桐162的个头儿都得高高仰着下颌才能直视他们的眼睛。
“各位同学,你们闹够了没?现在我们是在看场上踢球比赛,还是看场下的骂架比赛?你们觉得你们这样做,是能让你们的球员受到鼓舞而士气大振,还是会让他们被你们给分心,越发掌控不了场上的局势!”
机电系一个大个子男生,满脸的横肉,“切,简老师真会说啊,不愧是当导员的材料!不过你说那些都没用,就算我们不在场下闹,我们班场上也控制不了局面了——你们场上那不是十一个人,那是十四个人!十一个球员,加上三个裁判,你们那多厉害啊!”
那男生说着还一指主席台,“是不是还得加上校领导啊?谁不知道你们兰二少面子大,开学了都不来上学,校规校纪不但不予处罚,咱们沈校长还得亲自登门道歉!”
“啊对了……”旁边又凑过来一男生,“不说沈校长,咱们还忘了;别忘了人家沈校长的亲侄子沈公子也在人家班里啊!咱们怎么跟人家比啊!”
“草,还他.妈用商场踢个P踢,干脆直接把冠军给他们班得了!”
机电系那帮同学越发按捺不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勾起来。
简桐恼了,指着他们,“你们都给我闭嘴!你们红口白牙污蔑人,真是厉害啊!你们说他们有背景了,欺负你们了,你们拿他们当什么?——不错,现在社会上是有些不公平的事情发生,但是你们别忘了你们自己还是学生!你们现在思想里就只揪着社会上那点子污点看,那你们走上社会还怎么活?!”
“任何的社会、企业、团体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告诉你们,我们班这几个学生非但没有违反这个游戏规则,而且他们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全部的汗水!”
简桐说着都难过起来。如果真如机电系那帮小子的污蔑所言,兰泉干嘛还豁出去脚踝被踢断了的危险那么满场飞奔?许嵩和沈凌岩等这几个平素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儿,又何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在坚持?那些人只看见他们的身份和背景,却不肯承认他们真实付出的努力!
遇到不公正的事情,我们是可以去反抗;但是不能因为我们是某种潜规则的受害者,就也完全不顾现实地只去一味攻击和伤害啊!
“尤其是兰泉。”简桐缓缓凝住眼神,傲然凝望每一个质疑的人,“我告诉你们,他个人付出的努力,比你们在场每个人付出的都要多!你们,每一个都比不上他!”
“哎哟,我K!”有的男生被骂急了,就忍不住在底下嘟哝开,“这个导员怎么这么牛,怎么这么维护靳兰泉?不会他们有私.情吧?看那样儿,简直是老婆维护自己男人啊!”
简桐心下猛然一翻,下意识转头去望本班的两个女生,就是曾经跟兰泉在超市里遇见的那两个。那两个女生果然也在眼神躲闪地望着她……
“哦?大壮?”一个J国男人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不经意似的看见了机电系那个为首的大个儿,便开口叫。
那个大壮立即鞠躬,“哦?松田课长,您也来看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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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1、连男人都无法抗拒(第一更)[VIP]
后来简桐才知道,那个大个男生叫吴大壮。他老爸是松田课长手下的员工,过年团年会的时候双方见过面。吴大壮的爸还央告着求松田课长给吴大壮实习生的机会,也好在吴大壮一年后毕业时,能够因为实习经历而有优先的机会进入深海重工工作。肋
松田课长笑眯眯拍了拍吴大壮的肩头,“大壮,G大的校内足球联赛是深海重工主要赞助。今天赛程到了半决赛,所以我们的总经理也亲自来观战,这你知道吧?”
吴大壮赶紧瞄了一眼主席台,鞠躬回答,“知道,知道。”
松田课长继续好脾气地笑眯眯,“所以如果比赛的场上场下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企业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害。大壮,作为深海重工的实习生,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牵扯其中。”
松田课长这样一说,吴大壮立马从“大壮”成了“小蔫儿”,赶紧点头哈腰,“哈依。”
松田课长满意转身,特地走到简桐面前,鞠了个躬,“简老师?对不起,请继续为本班同学加油助威。”
吴大壮蔫儿了,机电系另外几个想要继续挑事儿的也有点底气不足,一场风波终于化于无形。
场上和场下的气数都已定,机电系的对手显然也都有些心不在焉。最后的二十分钟简直都是在梦游,所以90分钟时间一到,主裁判都没有刨去伤停补时,直接吹响终场哨。
计算机二(2)班的同学们全都跳起来,从看台上冲下去,拥抱本班球员。
简桐也是高兴。刨去本场比赛裁判的客观因素,本班获胜应该说也是大家一路辛苦得来的,可喜可贺。可是简桐却真的跳不起来,只能站在原地,扬起眸子远远去找场地上缓缓走来的兰泉。
缓缓走来……没错,其他的球员都是欢蹦跳跃地飞奔到场边,可是本该是最开心的兰泉,却只是缓缓走向场边来。
远远地,目光穿过欢呼、拥抱在一起的本班同学,简桐似乎能看见兰泉面上的一缕哀伤.
简桐的心愀然一疼。她明白,兰泉此时的心情定然如她一般。
简桐想了想,还是从看台上跳下去,迎着兰泉走过去。
没错,她没办法忘了方才本班那两个女生的眼光,心里会有莫名的惊慌;可是此时可此,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带着一缕难过,缓缓走向看台来。
简桐跑过去,将毛巾搭在兰泉肩膀上,陪着他往回走。
满场欢腾,兰泉只偏了头过来看简桐,缓缓说,“你也看出来了?”
简桐点头,“我开始还骂那个家伙自以为是大神呢,没想到大神的预言果然就准了。看来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神佛,只有人力的只手遮天——兰泉,这就是事在人为,是么?”
兰泉垂下眸子去,咬紧了牙关。
秦宁等几个人看气氛不对,就围过来,低声劝兰泉,“行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再说机电系那帮小子动作实在是太糙,裁判可判可不判的人家判了而已,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兰泉一言未发,低着头走到赛场边。
梨本笑着抱着手臂走过来,面上依旧带着一丝腼腆般的轻笑,“兰泉,恭喜。”
“恭个P喜!”兰泉霍地抬头,毫不客气顶撞回去。
梨本却不怒反笑,像是宠溺着不听话的弟弟一般轻轻摇头,“你想赢。所以我说,你一定会赢。”
简桐追上来,扯住兰泉的手臂。
兰泉像是发怒的小狮子,双手撑着座椅,霍地抬起头来狠狠瞪着梨本,“我是想赢,而且我一定会赢——但是那是我的事,跟你什么关系!我会凭着我自己的努力赢下来,谁要你多管闲事!”
简桐明白兰泉心中的愤懑,却也忍不住一愣。之前还气兰泉主动去招惹梨本这样一个人,却没想到兰泉其实对梨本这样不假辞色。
梨本是个J国男子,骨子里定然有傲慢自大,再加上他曾经高贵的出身,简桐有点担心梨本的反应——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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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本竟然“扑哧儿”笑开,非但没恼,反而用带了点羞涩的目光望着兰泉,“好,这次是我唐突了。以后我会事先征得你的同意。兰泉,别生气了。”
简桐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真有在足球场上发足狂奔的冲.动!——这个J国男人究竟什么意思!
深海重工的总经理无声走过来,就站在梨本身后几米开外,躬身说,“少主,是否与我们同车回去?”
梨本含笑摇头,“你们先去吧,辛苦了。”
兰泉毫不客气嚷起来,“你不走还想干什么?我没时间搭理你!”
说着扯过简桐手里的球衫,径自跃上看台,大步离去。
简桐皱眉,望了望兰泉的背影,又回头望梨本。
不管怎么样,她总是兰泉的导员,如果以梨本身为主赞助商少东的身份,简桐便也不能过于怠慢。简桐只能微微鞠躬,努力笑了下,算是道别。然后转身去追兰泉。
梨本也礼貌与简桐鞠躬道别。看简桐追着兰泉的背影跑远,微微眯了眯眼睛.
晚上大家一起去喝酒唱歌以示庆祝。
简桐为了活跃气氛,特地放宽条件,说让男生们都带着女朋友一起参加。兰泉虽然有点闷闷不乐,但是也为了哄简桐开心,整个晚上一直脾气好好,谁的敬酒一律都喝,任何人开庄的摇骰子一律故意输掉。
玩了几轮,大家都很high。麦霸王大伟终于良心发现,将麦克风交给了兰泉,“兰泉,今晚儿上怎么一个歌儿都没唱?赶紧自己点个去!”
上次这帮哥们儿一起在大马路上飙歌来的,唱过《打靶归来》。估计那次经历是一次挺美好的记忆,所以今儿竟然也有人刻意翻出了军歌的歌单来。
兰泉意兴阑珊,简桐就推他,“去唱吧,我们大家都想听!”
我们大家都想听——实际是告诉他:我想听。
兰泉这才起身,握着麦克风到点歌机前。正好翻到军歌那一栏。
大家都好奇他点了什么歌儿,前奏一起还没听出来,不是大家K歌时候经常听的。也有眼尖的,抻着脖子去看大屏幕,一看就笑起来,“K,二少,你没搞错吧,唱这个!”
简桐也看见了,四个大字:《我的祖国》。简桐也没忍住,笑起来。
上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学校没少了包场看《上甘岭》,所以简桐记得郭兰英唱的那首歌,后来再就是彭丽媛和宋祖英也尝过,音色那都真是又高又甜,绝对不适合一般人唱,更不适合男生唱,越发不适合在今天这个场合唱。
简桐瞄着兰泉的背影,心想这是这家伙今天又要搞怪呢,专门给人来个出其不意。
兰泉却没搭理大家的哄笑,只是在点歌机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仿佛整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看着大屏幕上的字幕,悠扬而带了一点沙哑地唱出:“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
这歌儿虽然今儿这场合唱起来,有点别扭,不过的确是每个人都耳熟能详,所以秦宁他们就也跟着哼哼起来,“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沈凌岩还注脚补充了一句:“听懂了吧,咱们二少唱这歌儿的重点在后头这句呢。姑娘像花儿,小伙心胸广,那不正好适合练拥抱么?”
大家统一拿爆米花砸向沈凌岩,沈公子只能坐抱头鼠窜状,还跟兰泉求救,“二少,快给我平反呀,你说我说的对不?”
兰泉唱完,放下麦克风,笑着擂了擂沈凌岩的胸膛,“等你先把你心胸练宽广了再说吧!沈公子,很久没玩车了,哪天出来兜兜?”
沈凌岩听着面色变了变,转头来看简桐。
简桐心里又是微微一小跳,就知道兰泉心里一定是有事了.
简桐找了个空当,自己先出去,然后发短信给兰泉。少顷,兰泉也出来,带了一身的酒气,脚步有点摇摇晃晃。
简桐扯着兰泉到阳台上去,被夜风一吹,兰泉似乎好些。简桐抱着手臂仰头看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兰泉还打马虎眼,笑眯眯装醉,“没事儿!怎么了?”
简桐摇头,“不说,是不?好,那我一件一件掰碎了拷问你!”
“先说第一件:你跟那个梨本,怎么回事儿?其实我给你想足了理由,我努力认为你是对同性恋酒吧感兴趣,或者画漫画需要BL的情节,所以去找感觉的……可是你总该知道那里出没的人都是男同吧?那你还主动招惹那个梨本干嘛?”
兰泉醉着笑了笑,“是,我的小老师,你说的都对……那个梨本,不怪我哦,我没招惹他,是他自己走过来跟我喝酒。”兰泉身子摇晃了摇晃,垂下头来,伸手缠住简桐的发丝,“你老公这么帅,连男人都无法抗拒。”
简桐脸红,给他胃一拳,“臭屁!”心底却也因他那一句醉醺醺的“老公”说得泛起了甜蜜。
“那第二件。”简桐仰头望他,“梨本的身份,你早就知道?”看见深海重工的总经理走过来,毕恭毕敬在梨本后头鞠躬,兰泉面上并没有现出任何的惊讶之色。
兰泉又摇晃了下,简桐赶紧抓住他的手。
“是,我知道他。他跟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有来往。”
简桐皱眉。知道**这个圈子里有乱来的人,再加上梨本自身也是个皇室贵族的后裔,所以倒也算“门当户对”。
简桐摇了摇头,直接说自己的想法,“兰泉,我不喜欢那个梨本。我也不喜欢你跟他交往。”简桐压了压心底的醋意,“坦白说,就算你多认识个女人都没事儿,也总不能是个GAY啊!”
“哈哈……”兰泉大笑起来,伸手捏了捏简桐的小鼻尖儿,“担心我为了个男人而不喜欢你啦?”
简桐顺势抓过兰泉的手腕来就咬了一口,“你敢!”
“猛兽袭击人类啊……”兰泉便笑着低喊。
“什么猛兽?”简桐知道他又拐着玩儿地骂她呢。
“河东狮啊。”某人翻着无辜的小眼皮,跟孩子似的还撅起嘴。
简桐笑起来,“好了,不跟你斗嘴,知道斗不过你!”
“谁说的!”兰泉缓缓收紧手臂,“你能斗赢……”说罢唇落了下来。
简桐这才知道他说的那个“斗嘴”是斗什么:是唇舌之间的缠斗,是唇瓣的彼此攻占与躲闪……
一吻过罢,简桐气喘微微地推开兰泉。他的面容掩藏在灯光暗影里,看不分明。
简桐将面颊贴在他心口上,“我知道你有事要做,我也没被你骗住,混蛋,我知道你又在瞒着我——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好不好?”
简桐说到后来,只觉心底异常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来自何处,但是这种感觉却真的非常强烈。仿佛有一团云雾飘来,带着暗黑的背光,可是她却看不清。
兰泉不说,她明白他定然有不说的苦衷;她只是难过,自己没有办法挡在他前头。
“我会。”兰泉伸手一把将简桐紧紧抱在怀中,紧得仿佛入了肌骨,“我一定会,你放心。我还等着两年后娶你呢,小老师,你乖乖等着做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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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鸿涛办公室。蔺鸿涛正与几位媒体记者开玩笑。
因为蔺鸿涛的突然崛起,兼之身份神秘,所以各大媒体都争相邀约采访,想要拿到蔺鸿涛的独家专访,以期在这个纸媒越发萧条的时代,追寻一次市场大卖。
谁知蔺鸿涛虽然并不如其他商界名人那样直接拒绝,更不会避而不见,只是人家仿佛太极拳高手,最善于与他们虚与委蛇,似乎大家聚在一起谈了良久,却什么关键的东西都没谈出来。肋
秘书小姐走过来禀报,“蔺先生,杜先生来了。”
蔺鸿涛歉意起身,环视各位记者,“各位媒体的好朋友,真不好意思,时间过得好快。约好的半个小时采访时间,如今已经超过了十分钟。蔺某下一位来访者已经到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等。”
“今日如有不尽之处,或者我们下次再约。”蔺鸿涛有礼有节,面上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绅士微笑。
媒体记者们虽然不甘心今天的无重大收获,却也只能起身告辞。不管怎么样,人家不光谈满了三十分钟,更是延长了十分钟;媒体记者有时候为了拿到专访是要厚脸皮一点,可是也不能太过分——更何况,蔺鸿涛还约好了下次再见。
媒体记者鱼贯而出,杜仲这才走进蔺鸿涛办公室来,拉严拉门。
蔺鸿涛之前的温文全都敛去,猎豹一般猱身迎向杜仲,“查到了?”
杜仲点头,“那小子的死法,果然诡异。”
蔺鸿涛眯起了眼睛,“这些人的一石二鸟玩得真是老辣。”
杜仲摇头,“何止一石二鸟——燕儿死了,牵扯到靳欣和谭耀松;滚子死了,会牵扯到我们这边。”杜仲缓缓抬头,眸光幽黑,“别忘了,这个滚子当初还是劫道简桐的那个。当日指骨全断,就是被兰泉给掰的……”
蔺鸿涛猛地一闭眼,狠狠咬牙,“你的意思是,简桐也在这个计划之内……”
杜仲叹了口气,“只不过那些人也许没想到,如今的简桐会跟二少在一起。他们当初将简桐卷进来,估计也只是为了简桐的母亲与靳长空、靳万海的关系,或者也怀疑简桐是靳家的孙女儿。”
“找死!”蔺鸿涛抿紧薄唇,狠狠出言。
杜仲皱眉凝望蔺鸿涛,“涛子,此事不是儿戏,我们究竟要参与到什么深度?毕竟,我们的实力……”
蔺鸿涛笑起来,缓缓抬眸望杜仲,“老杜,怕了?”
杜仲微有赧色笑了笑,“涛子,别笑我。不是我自己怕死,只是,我现在心里装着的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死活。所以,多了一重犹豫。”
蔺鸿涛点头,拍了拍杜仲的肩膀,“我懂。”
蔺鸿涛转头去望铺满整间办公室的叠席,看阳光静静投射在叠席上,反射出柔软的光。他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挑起,想起那次简桐夸奖他,说他笑容柔和得,就如同这叠席上散发的柔光。
她果然是他一直记挂在心底的女孩,她果然在这个物品琳琅的办公室里独独注意到那些只在脚下的叠席。
虽然,她还没找到问题的关键,但是至少她留意了叠席。
“老杜,这是爷爷的**。医生们都说爷爷能活到如此高寿都是一个奇迹,可是我明白爷爷是在跟这个命运斗。不完成那个心愿,爷爷连眼睛都闭不上。他会觉得无颜去面对当年的兄弟,无颜面对我的父母——”
蔺鸿涛转头望杜仲,“老杜,你方才问我们要参与到什么深度——我会告诉你:不惜一切代价。”
杜仲郑重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布置。”
蔺鸿涛一把握住杜仲的手腕,“不要你亲自指挥,这次我来。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听琴,这次行动还是我这个孤家寡人来。”
杜仲一急,“涛子,这是我的职责!”
蔺鸿涛缓缓一笑,“在我们这个世界里,职责永远没有情义重要。”
杜仲难过地垂首,“涛子,你哪里是孤家寡人?且不说老太爷,还有简桐。你把简桐藏在心里的时间,比我认识了听琴的时间还要长。”
蔺鸿涛静静一笑,“你我情形不同。简桐身边有兰泉,就算我出事,也放心。”.
梅轩一直在等弄棋的电话。那日他拜托了弄棋,一定要弄清靳青山来找外公,是不是为了妈嫌疑买凶杀人一事。
可是弄棋终究没从靳青山那里问出确定的答案,然后便踏上了远赴香格里拉的火车。
更诡异的是,既然靳青山已经向外公禀报过了,按照正常的程序,妈应该就会随即受到传唤——梅轩能感受到,妈也一直在紧张地等,可是却迟迟没有警方人来。
梅轩实在按捺不住,便给靳青山打电话。
电话迟了片刻才接通,梅轩知道靳青山有避嫌的想法。
电话一接通,梅轩便急切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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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那件事……”
靳青山沉声一叹,“梅轩,舅舅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关公务,恕我不能多说。舅舅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跟你母亲稍安勿躁、随遇而安。事情终会水落石出,之前的这段时间一定要熬过去。”
梅轩听的一怔,显然靳青山话里有话。似乎——是相信他母亲无罪。
梅轩心头一热,“舅舅,这件事已经让我母亲心力交瘁,究竟要多久才能定论?”
靳青山又是深深一声叹息,“梅轩啊,这件事谁也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定论。一切的一切,原本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
梅轩怔住.
夕阳宛如薄醉,慵懒地挂在天边。
兰泉回眸望了眼夕阳,也回以慵懒的一笑,转身跨坐在摩托车上,戴上了头盔。
沈凌岩有点担心,抱着头盔走过来,拦住兰泉的车头,“二少,真的想好了继续飙车?”
自从兰泉跟简桐确定彼此的心意,兰泉便没再飙车过。他知道这种失控的速度对于简桐来说是多大的惊吓。兰泉的心意,沈凌岩等几个人自然也都能看明白,所以对兰泉今日的举动,大家心底还是有点没底。
“没事。”兰泉启动油门,巨大的橙色哈雷机车在夕阳胭脂色的光雾里,像是一头弓起了身子,随时准备扑向前去的矫健猎豹!
“二少,我坐你的车。”
莺声宛转,一个美女妖娆走来。兰泉眯起眼睛来望去,原来正是当日被他和简桐合伙给诓了的那个May。
兰泉想起当日他初见简桐,两人就能那样心有灵犀,虽然付出说他ED的“惨重代价”,却将May吓得落荒而逃……想起那夜情形,兰泉不由得笑起来。转头望May,“坐我的车?可是会出人命的哟。”
May倚上来,“不怕!”
说着娇俏地撅嘴,“上次都怪我,不信二少,结果后来才知道二少根本就没有ED……”May后来见到兰泉跟简桐在一起,这才明白当日自己是被摆了一道,“今天我再不怀疑二少你的‘能力’。就算会有生命危险,我也相信二少一定能带我安全抵达终点,而且——是冠军!”
May说着,纤纤十指就滑上兰泉的胸膛去,她发现原来看着跟个孩子似的二少,这一两个月之间竟然越发成熟诱.人起来,这胸膛上的肌肉越发有形有力了……
May的呼吸就粗了,也不等兰泉同意,一个跨步就坐到兰泉背后,双臂抱紧兰泉的腰,将她丰盈柔软的身子尽数都贴在兰泉的身上。
兰泉微微皱眉。当初也不知道圈子里是谁定的规矩,飙车都得带个美女压阵。以前兰泉还只觉得好玩,尤其是速度起来的时候,一边听着机器声轰鸣,一边听着背后的美女一路尖叫,很有雄性的满足感……
可是今天,他只觉讨厌。
郑氏小开凑上来就笑,“May今晚儿是摆明了就缠着二少了,哦?二少,别辜负美人恩,May没少了惦记你。不管怎么样——那也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May曾经跟过兰泉一段,那帮**们却没人知道兰泉还是雏儿,都以为身边这么多美女,早都身经百战了呢,所以就也自然以为二少跟May之间早就有过若干腿了。
“二少,就可怜可怜人家嘛。人家一直都在想你……”May也做出娇羞可怜状,让人无法拒绝。
【大约11点半前后第三更。】
正文 我在你身边(第三更)[VIP]
缓缓,摩托车队里又加进来一辆哈雷。一身黑色劲装的骑士,在胭脂色的夕阳里摘下头盔来,挑衅地望着兰泉,“哟,二少,真是有缘。”
沈凌岩等人一看,面上都有点微微变色。这个新来的骑士,正是五一时候被兰泉揍过的那个董方舟。肋
“小董,你怎么也来了?”沈凌岩赶紧迎上前去,“平常我们飙车,董少你不是都没什么兴趣?你说我们几个毛孩子这是玩儿命,你才没这么傻呢……”
“是么?”董方舟笑了笑,“那时候是觉着跟你们还是学生的人玩儿,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不过现在我觉着,跟你们玩玩也挺好的。”
兰泉轻蔑地笑笑,都没搭理小董,转头去望立交桥下的车水马龙。
董方舟没面子,便是一声大喝,“May,你他.妈给我过来!”
May在兰泉身后就是一哆嗦,转头尴尬地跟董方舟解释,“董少,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今儿能过来。你从来不跟二少他们一起玩车的啊。”
原来May最近跟着董方舟,董方舟为May争取到一个歌坛一哥MV女主角的演出机会,而且还有意支持May去选“某女”比赛,说至少能帮May进个分赛区三甲。
可是谁想到May竟然是个扶不上墙的,这刚一扭头的功夫,就又跑到兰泉车上去了!董方舟这气哪儿还压得下去!
“我让你过来,听没听见!”董方舟面上神色越发难看。
May磨磨蹭蹭,终究还是从兰泉的车上蹭下去,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董方舟车前去,“董少……”
董方舟咬牙,一个大嘴巴“啪”地打在May的脸上,“就你,说白了就是个野模儿,没我捧你,你一辈子他.妈都是个野.鸡!”
兰泉这才扭头去望董方舟,“小董,是个男人的话,有气冲我来;跟这儿欺负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董方舟笑起来,“二少真是博爱。上次你身边的女人,也不是May啊;怎么那个又扔了,换了?”
董方舟上次被简桐一顿灌酒,又被兰泉揍,心里这股火还没地儿撒呢,这把看兰泉替May说话,岂能不趁机讽刺?
“董少你错了。”就在现场气氛越发紧张的时候,兰泉背后忽然传来一把清冽的嗓音,如泉如冰.
兰泉一听就怔住,急忙转回头去。
胭脂色的夕阳光影里,简桐穿白衬衫、蓝色牛仔裤,长发在晚风里轻轻飘扬。那样朴素,却是天生的艳丽,让人移不开眼睛。
董方舟一看是简桐,就也眯紧了眼睛,冷冷讽刺,“没看见刚刚二少车上又上了别的女人?”
简桐笑着走过来,轻轻将手臂搭在兰泉肩上,“董少,别来无恙。方才你说的也没错,就算二少换女人如换衣服——可是我这样的女人却还是愿意倒贴。就算刚刚这个车子上坐了别的女人,我也愿意继续跟着他。”.
一听见简桐这样说,兰泉摇摇头,“嘁……”地笑开,回手一把勾住简桐的手腕,脸上之前的戾气全都化去。
他转头,只望着她,“你怎么来了?”
简桐上次K歌听见兰泉跟沈凌岩他们说要飙车,心里就暗暗留意了下。今儿下午一下课,这几个小子就鬼鬼祟祟一起走了,兰泉更是少见地没来黏她,简桐就猜到他们可能是在今天飙车。学校那边忙完了,她就赶紧过来,果然赶上。
遥遥地,简桐就看见了董方舟。上次两方闹得那样僵,而且董方舟临被救护车接走还撂下狠话,简桐的心里就一直没放下来。
所以一看兰泉跟董方舟这儿又要呛呛起来,简桐就赶紧过来。
简桐看兰泉面上缓和下来,便也笑着回答,“查岗呀。谁让你们几个鬼鬼祟祟地走。”
“担心我啊?”兰泉笑起来,忍不住用额头顶了简桐额头一下。
“是啊,你这么帅,连男人都抗拒不了,我既得担心你泡妞,又得担心你被男人泡啊……”简桐就故意打趣,果然惹得兰泉懊恼地掐她掌心。
简桐放心笑开——坦白说,方才她从侧面的角度,都已经看见兰泉面上凌厉聚起的戾气。这个孩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可是他一旦发起狠来,却如同草原上的孤狼那样决绝——以前看他收拾那几个小混子,简桐就知道了他这个性子。
所以刚刚一看见兰泉面上的戾气,简桐就觉得心惊。真怕兰泉方才会在那股子戾气的驱动之下,去做什么严重的事情。须知,他们是要以超过200的时速在车水马龙的三环路上飙车呀!稍有不慎,那就是车毁人亡!
——真开心,她来了,看见他柔软了下来.
夕阳西下,漫天彩霞,那两个人彼此四目相对,额头轻抵,面上都藏不住幸福的微笑。仿佛他们这帮人都不存在,而是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
有人看得面露微笑,为他们两人高兴,如秦宁等人;有人则越发血气上涌,比如董方舟。
“May,你给我上来!”董方舟一把将May拽上他的车后座,转头挑衅望兰泉,“二少,怎么着,还比不比啊?如果怕输,你现在就跟哥认一声输。”
兰泉不理会董方舟的挑衅,只垂了眼眸望简桐。简桐羞涩一笑,“去吧。控制点。”
兰泉仿佛猎豹跃上山岩,傲然仰起下颌,睥睨董方舟,“小董,我靳兰泉何时认输过?”
董方舟眸子一暗,转头望简桐,“怎么,原来二少是想单车独赛啊?”
简桐明白董方舟的意思。今天简桐是从学校直接出来,清汤挂面的白衬衫牛仔裤,肯定看起来就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家碧玉——其实董方舟也没错,简桐自己真的没见识过飙车这回事。
董方舟认定了简桐一定不敢坐上兰泉的后座。
“克!”兰泉眯了眼睛,“小董,这是男人的比赛。让你车子后头的女人也下去!”
董方舟是存了心想要刁难简桐,兰泉看出来了。
简桐一笑,伸手拉住兰泉,“先生,这辆车不收车费吧?”
兰泉一怔,转回头来望简桐。
简桐笑起来,“那拉我到三环终点的公车总站吧。我还得去小亮家。”
兰泉舔了舔嘴唇,“你……”
“我没事。”简桐一笑,转身跨上他的车后座去,抱紧他的腰,将自己全部的信任都放在他身上。
他有事,她知道。可是她更清楚,这次的事情极有可能她帮不上他什么忙,所以兰泉才一直对她守口如瓶。如果真的是有风险的事情,简桐想要告诉兰泉——就算她没能力帮得上他,至少,她要守在他身边。
这样,就算最难最危险的时候,他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她。她只想告诉他,任何时候,她都与他同在;他永远都不会孤单。
尽管——就如同飙车时候失控的速度,她真的很害怕,但是害怕不等于退缩,她即便会紧张得颤抖,也会始终握紧他的手.
“哈哈,走!”
暮色四合,夜色的幽蓝点点掩盖了晚霞的嫣红,就在那嫣红与幽蓝交替的奇妙瞬间里,兰泉驱动摩托车,橙色的哈雷宛如暮色里猛然扑身而出的猎豹,呼啸着冲向前方!
有她,他必胜!
如果她都不怕,他还有什么理由害怕?
况且有她,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逃开赛程中任何一处危险,直到——胜利直抵终点!
风迎面扑来,与哈雷的急速撞击在一起。平素感受起来是温柔铺面的风,此时撞在脸上也是刀锋一般的凛冽和坚硬。割在脸上,劈斩一般的疼。
简桐却不怕,将面颊紧紧贴在兰泉背上,仿佛任凭他带她天涯海角去。
兰泉的车速最快,一马当先,摩托车在车河里宛如游刃,自如腾挪。三环立交桥上面一环,正有人抱着手臂站在桥边的人行道上,俯瞰下面的飙车。
其中一个人轻轻叹息,“这孩子的勇气真是如刀锋一般尖锐。”
另外一人略带羞涩地偏头一笑,“祖父果然没有选错人呢,是不是?那入墨不会平白无故雕刻在这个孩子身上。”(“入墨”:纹身)
“少主,您确定?”
“还未确定,不过我很快就会寻到机会。只要仔细看那入墨,便知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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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问过某苏,兰泉出于那样的家庭,怎么会有刺青?这个事儿某苏前面一直藏着,现在要点点打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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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宝剑出匣,气度初现(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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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在九州饭店召开新兴产业代表企业联席会。本市的建市城庆日即将到来,为了彰显这个数百年城市正在焕发出崭新的风貌,市政府决定要将新兴产业的代表企业作为重点的推介目标,在城庆的活动中向国内国外进行展示。肋
梅轩的九天国际作为网络新兴产业的代表参与会议。
新兴产业主要的企业带头人都是年轻人,所以市政府也特地采取了圆桌会议的形式,让会议显得更加平易亲切。梅轩甫坐定,就觉得对面刺来一线目光。
“刺来”,没错。
如果只是人们随便的一瞥,那目光充其量可以形容为“飘来”。若是“刺来”,那当然就是特地的凝眸了。
梅轩微微皱眉,整理好西装纽扣,这才抬头迎向那目光。这样的场合却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很失仪,梅轩没想到这些产业新贵们竟然还有这样不懂礼仪的,毕竟这些人多数都是高学历,或者是海归,要么也是世家的子弟。
巨大圆桌的对面,隔着圆桌中间圆弧里的布置的大盆绿萝,正有一个女子含笑而坐,眸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梅轩身上。纯白的长裙,黑发如缎,一双眸子似笑非笑,樱桃红唇点染着一丝傲然。
竟然是苗艺。
会议休息间隙,梅轩在休息室找到了苗艺。苗艺便笑,“干嘛用这样奇怪的目光看着我?难道梅轩你以为我苗艺只是个会弹弄古筝的,却不懂得经商么?”
弹奏古筝与经商赚钱,这两者之间虽然没有截然的冲突,毕竟却也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苗艺一直是前者,梅轩一时无法适应她身份的突变。
“我记得你说过,这辈子只想奉献给古筝演奏事业。”可能是从事音乐行业的人,骨子里多少都有一点清高,所以苗艺从来对经商不感兴趣。一个从来对经商不感兴趣的人,就算有经商的天才,可是刚涉足商圈,却也一定要交学费的。所以苗艺此举,其实暴露了她的心急冒进。
其实苗艺从来都是个好胜的女子。只不过从前苗爷爷的家教束缚住了苗艺的好胜心,让她用力克制了自己,没有表露出来——此时,终于藏不住了。
“人总是会变的。”苗艺淡定微笑,缓缓凝眸梅轩,“就像,几十天前你我还将成为夫妻,有那样亲密的关系;此时见面不但像是陌生人,而且似乎更有了几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味。”
“梅轩,你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苗艺挑着眉梢,带了几分风尘味道侧,曾经如仙女一般冰清玉洁的气质已经点点不见。
梅轩皱眉。方才离开会场的时候,他仔细看了一下会议组织方发的备忘通讯录。苗艺的名头是“火鸟传媒”。
火鸟浴火重生,与中国传统文化里的凤凰形象相合。梅轩眯了眼睛,从这个名字里他不难猜到苗艺的心。
苗艺想“浴火重生”,想从此脱胎换骨,换做另一个人;再有一点——苗艺恐怕更想将自己的名字与兰泉挂钩。
兰泉是凤凰,兰泉的公司名为涅槃……
“苗总,说笑了。就算情场上有敌人,但是在商场上却没有永远的敌人——说不定未来我们还有多多的合作机会。九天国际是很好的内容供应商,我们的平面漫画和影视作品的水准在国内都处于领先;而你的火鸟传媒正好有电子、网络等媒体载体。不如我们抛却旧恨,取长补短一起赚钱,岂不更好?”
苗艺挑了眉毛,更深刻地望了梅轩一眼,“哈!说实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商场上的谭总。果然不凡,真有大将风度。三言两语说得我真的要忘记了你我曾经的过结,真想就此握住你的手,成为生意伙伴。”
“有何不可?”梅轩微笑,“伤痛总会过去,人总得看向未来。”
“哈……”苗艺冷笑起来,“谭梅轩,你能说得这样轻描淡写,那是因为——你从没有真正疼过!”
苗艺转过头去,冰冷的医疗器械似乎还在自己的身子里,她依旧清晰听得见那“当啷”的声响,那团模糊的血肉似乎还在眼前飘荡。她觉得冷,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所有的疼,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背!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上……”
苗艺深深吸气,转过头来冷冷望梅轩,“所以想让我忘了过去的伤痛,跟你相逢一笑泯恩仇?谭梅轩,下辈子吧!”
苗艺说着转头走向一边。
当初谭苗两家联姻的事情,市内政商圈子的人都知道。如今见到苗艺和梅轩又凑在一起,人们不免远远观望。虽然碍于身份,尚无人不顾礼仪地窃窃私语,但是那观望的眼光已经足够让苗艺难受。
她其实早习惯了被人们的目光注视——但是那曾经是因为她在舞台上,用古筝妙音赢得大家的专注聆听和赞美的眼光,可是现在,却像只猴子在人们面前表演吧!
苗艺想到此处,犹忍不住转过头去,恨恨瞪了梅轩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梅轩心底蓦然涌起一个猜测——那个故意陷害母亲靳欣的人,是不是就是苗家?
苗家最爱面子,自从苗松林弃笔从商,便益发变得急功近利。难说苗家父女不会在退婚之事的仇恨之下,暗中开始报复计划。
人一旦心里种下了仇恨,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梅轩皱眉。当初,他果然是没有想到苗艺会变成此时的模样。这也算他一个失策.
会议重新开始,梅轩转头去看涅槃公司的位子。前半段会议,那个位子一直空着。梅轩理所当然认定,那个位子必然是蔺鸿涛来。毕竟涅槃公司注册人是蔺鸿涛。却没想到,一转头,坐在那里的人却是兰泉。
梅轩眯起了眼睛。
今天的兰泉极是不同,竟然敛尽了少年轻狂,他身上穿纯黑的西装,配纯黑的衬衫。黑色丝质衬衫上的白色珍珠纽扣极为惹眼,有隐然的光华流转,极显清贵耀眼。
虽然没打领带,那几粒珍珠纽扣的运用,却依旧正式得让他周身萦绕起一股尊贵气度,丝毫不显得随意。
即便是从小与兰泉一起长大的梅轩,看见兰泉这副样子,都不由得心生凛意。
那小子,什么时候偷偷长大了?
苗艺当然也看见了兰泉。她几乎压抑不住心头的怦然心跳。
虽然她这不是第一次看兰泉穿正装。从小到大他们两个人有好多次共同登台的机会,所以当然也看过兰泉穿演出服——可眼前却是她第一次见兰泉穿商务正装。少年的青涩敛去,天生贵气凛冽而出。整个会场虽大,可是却没人能忽视他凌厉的存在感。
梅轩和兰泉同样坐在圆桌对面,这样一比较,便看出了不同。
梅轩是很出色,气质如含冰玉树,风度翩然,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兰泉却不同,像是黑色的天丝绒,闪烁着黄金的光华,让人即便想要努力转头去不看向他,都根本做不到。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和心神,仿佛被巨大的磁石吸着,必须看向他。
一个男子不言不动便能牵动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放在古代,便是天生的王者。
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梅轩和兰泉若是在古时,梅轩会是韩信或者周瑜这样的白衣少帅,而兰泉却会是坐在龙座上的那一个。看似白衣少帅做得多、功勋大,但是他永远在气度上低那个人一头,这便是天生的气场不同。
梅轩与兰泉这一对比,高下立见。苗艺忍不住隔着大盆的绿萝,轻轻向兰泉招手示意。
兰泉当然也看见了苗艺和梅轩,只轻挑红唇,对两人点头一笑。那抹笑,威严自现。
梅轩只觉整场会议已经变了味道,他再无心听市政府的领导在说什么.
会议终于结束,苗艺便第一时间到了兰泉面前,“兰泉,怎么是你来?”
兰泉淡然微笑,“涅槃公司本来就是我的,当然应该我来。”兰泉挑眉望了望站在座位上望过来的梅轩,静静一笑,“在商务领域我还是初学,苗苗你和梅轩还要多指点。”
苗艺面红起来,“说这么见外的话!”回望梅轩,苗艺更是神色黯然,“我最难最痛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兰泉你。我那时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兰泉,我不帮你,难道帮那冷血的人?”
兰泉一笑,垂首望苗艺,“听说伯父最近又开辟了一个新的产业。”
苗艺抿嘴笑,“你这孩子还真用功,刚刚进军商界,便已经学会了多吸收信息——其实我爸这个事儿还没正式对外公布呢,真没想到你都知道了。”
兰泉系好袖扣,状似无意地闲聊,“做林业好啊,利国利民。”
“嗯。”苗艺也点头,“其实说来也有趣,我们家姓苗,爷爷叫远山,爸爸叫松林,可是我们的万林集团经营的项目却与林业一点都不沾边——所以这次这桩生意到了眼前,我爸就说,这也许是缘分注定。”
苗艺边说,边自然地挎了兰泉的胳膊向外走,看都不看梅轩,“东北这边曾经多山也多林,可是现在由于过度开发,好多原始森林都已经被砍光,东北的黑土也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土壤沙化情形。我爸说,如果能够通过造林的形式还山色青翠,还土壤重新肥沃,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兰泉点头一笑,“这个卖点极好,自然便能获得政府的大力扶持,而且推广起来也很有市场炒作的点。”
苗艺就笑,“哎哟,我的兰二少啊,听你此时说的真是有头有道。那小时候天天给我送蛐蛐儿、玩儿蛤蟆的小兰泉哪儿去了?”
“哈哈……”兰泉爽朗大笑,“如果将来苗伯父的事业做大了,重现青山、重塑生态,那苗苗你何必还愁没有蛐蛐儿和蛤蟆呢。到时候我再去亲手捉了来给你玩儿。”
苗艺站住,仰起头来,深深凝眸,“小时候当你将那些你最心爱的玩意儿送到我眼前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懂得珍惜;如果老天真的再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兰泉,我一定会一辈子珍藏。”
“哈……”兰泉笑起来,又恢复了少年般的吊儿郎当,“啧啧,苗苗,你把周星驰《大话西游》里的这段经典台词儿记得可真够牢的啊!”
“兰泉,我不是玩笑!”苗艺急了。她这一番心灵的剖白,怎么会是周星驰的台词!
兰泉眨眼笑起来,“苗苗,其实这个生意很棒。帮我问问伯父,我有没有机会入股。”
苗艺眼睛一亮,“兰泉,你想参与么?”
兰泉点头,“这个项目很大,估计伯父自己的资金可能也不够周转。伯父一定已经有了生意伙伴吧?”
苗艺笑,“是的。东樱集团是这次的合作伙伴。东樱集团是分支机构遍布东南亚的大型跨国企业,有他们的合作和注资,兰泉,你放心,这个生意稳赚不赔。”
兰泉眨眼,“苗苗,那你一定要帮我争取到合作机会。不过别明说是我要做,毕竟我爷爷和爸爸的身份在那放着,国家也有相关规定,官员的直系亲属不好直接经商,尤其是这样惹眼的大项目。”
苗艺含笑点头,“我懂。这样,用我的名义吧。赚了钱分红都是你的。”
“真的啊?”兰泉恢复了孩子气地笑,“苗苗你真肯这样帮我?”
苗艺仰起头,轻轻叹息,“兰泉我不帮你,又要帮谁?”
【不会有亲误会兰泉要做这个生意,是为了苗艺吧?O(∩_∩)O~。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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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你说什么啊!要搬出去住,爷爷奶奶听见该有多不开心!”
于静怡将兰泉拖到庭院里去,遮着夹竹桃的花影,皱眉望着儿子。晚饭的餐桌上,兰泉竟然当着全家长辈的面,郑重请求要搬出去住。老爷子老太太当时面色就变了。肋
兰泉笑起来,孩子气地握住母亲的手,“妈~~,这不是您和爸,还有大爷都回来了嘛。要是没有你们老三位在,我就是硬着头皮也得留在家里。我知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怕孤单。但是现在家里人多了,也不缺我一个。”
“那怎么一样!”于静怡打了儿子手背一下,“在爷爷奶奶心里,你是不可取代的。就算你大爷和你爸是你爷爷奶奶的亲儿子,可是感情上却也都比不上你。你是他们二老的心尖子、心头肉。”
兰泉脸一红,“妈,我知道。可是您也理解儿子吧——儿子长大了,咱们家规矩又多,您就不能让儿子出去自由两天啊?”
兰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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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怡又怎么会不明白。靳家名望高、庭院深,自己儿子这性格,简直就跟猴儿戴上了紧箍咒一样,这么多年的辛苦可想而知。
于静怡沉吟起来。
兰泉一看有机可乘,急忙煽风点火,“妈~~,这个世上就算任何人都可以不必理解儿子、心疼儿子,但是妈您可不能啊。”
兰泉说着还小孩子一般地委屈了起来,“那么多年您和爸也不在我身边,我挨了奶奶的责罚,也不敢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掉眼泪,我就得忍着,然后回到房间之后自己偷着哭。”
一句话,于静怡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老爷子是行伍出身,虽然也有柔情,但是还是以铁腕为做事的一贯习惯,就算对自己的儿孙,也是严字打头;老太太是大家闺秀,生活事事处处的规矩多,兰泉从小顽皮,自然受到不少责罚……
再加上身边还有小姑子家那个梅轩比着,于静怡当然明白儿子有多委屈。
“妈~~”兰泉揽住母亲肩头,“求您了。”
于静怡抹着眼泪,“这样吧,我答应你出去住,但是不能天天都不回来。这样,一个星期一分为二,周一到周三你可以在外头,周四到周末必须在家里陪着爷爷奶奶。”
兰泉眉开眼笑,“行!”
看着儿子展颜而笑的快乐,于静怡想了想,还是说,“兰泉,妈妈知道你长大了,有个人交往的需要。可是妈妈可不可以要求一件事?”
兰泉郑重点头,“妈,您说。”
于静怡抬头望了望天空,有晚归的鸽子拍着翅膀飞过淡灰色的天空,鸽哨发出嗡嗡的响声。
“兰泉,不能带女孩子在你那过夜。你虽然长大了,但是还不到可以放肆地除外跟女孩子同居的地步。”
兰泉笑起来,心下对母亲的担心自是了然,“妈您放心。如果是爱她,那自然要珍惜她、尊重她。在还没有取得双方家庭的长辈首肯的前提下,如果贸然同居,那对她也是一种轻慢。”
于静怡静静点头,“那就好。”.
下午兰泉他们只有两节课。简桐在办公室里收到兰泉的短信,“出来,西门等你。”
简桐微笑,回过去:“还不到五点。”
“出来吧。”兰泉又发:“今天有重要的事。”
知道是这家伙任性,简桐素日工作很有原则,并不会因为这个导员只是实习的而随便脱岗,只是今天——说不清为什么,应该说不止今天,而是最近这段时间,简桐都舍不得对兰泉说不。
有一点好像甘愿惯着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简桐走出学校西门,远远地看见兰泉等在梧桐树下。夕阳如金,光辉洒落在红砖步道上,漾起一片耀眼的光晕。巨大的梧桐树都有合抱粗,一片一片手掌形状的叶片随风轻舞,将荫影一闪一闪地筛落在兰泉肩头。
简桐微微挑眉。今天的兰泉有点不一样,他竟然就站在人行道上,没骑摩托也没开车子。跟她同样穿了白衬衫牛仔裤的他,依旧俊美得不须化妆和造型就可以直接入镜去拍平面广告。
他似乎还没注意到她来,只垂着头用脚似乎拨弄着路边的一个蚂蚁窝,踢得很专注。
简桐一步步向他走去,不由得想起夏雨和袁泉拍得那套“婚纱照”。说是婚纱照,却没有婚纱,只有两个人穿着白衬衫、画着淡妆,携手出现在校园的操场里,仿佛一对学生恋人。那时候袁泉已经身怀有孕,她与夏雨也都在娱乐圈起起伏伏过多年,两人的感情也出现过各种各样的意外,但是一旦要走入婚姻——两个人最为怀念的,原来还是当年那段在校园里白衣牵手的岁月。
简桐忍不住微笑起来。
将来她跟兰泉要不要也这样,都穿着此时这件白衬衫加牛仔裤,走入镜头?
兰泉终于意识到简桐来,在夕阳暖金色的光晕里偏转过头来望她,眸光深邃,笑容清透。
简桐有点不好意思,忙环视四周。这里虽然距离学校西门有了一点距离,可毕竟还是不远,出出入入的还有教职员工和学生。
“怎么了,没开车?”
如果他开车,至少两个人可以“咻”地一声很快离开。
“我想坐公车了。”兰泉笑着想伸手握住简桐的手,后来想了想还是作罢,微微红了红脸,“走吧。待会儿到你不担心的地方再牵。”
简桐也红了面颊,赶紧向前走。公车来,简桐先上车,兰泉护在后头,还下意识地用手推了她翘.臀一下。简桐只觉掌心下的公车车厢的铁皮似乎都被太阳晒到烫手。
这个家伙,如今这些亲密的动作已经自然到,连他自己可能都忘记了场合.
公车里人很多。人们都是摩肩接踵、挤挤挨挨地站着。
简桐怕兰泉不适应,还一个劲儿扭头去看他。没想到兰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儿,丝毫不受影响。
兰泉甚至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到前头去,握着简桐的手,将简桐带到车后头人相对比较少的地方站好。他手臂长,帮简桐捞到了一根把手的铁杆,然后他就站在她背后,将她与周围的众人隔开,像是小小的保护,却也像小小的监牢。
小小的监牢……简桐不由得微微笑起来。她情愿被他囚禁,做他小小监牢里的唯一囚徒。
简桐回首望他,“去哪里啊?”
兰泉垂下头来,面颊几乎贴上她的,“回家。”
“回家?”简桐听得云里雾里。
兰泉手指握住简桐的手,“终于盼来这一天,能跟你一起回家。”
简桐不知道这家伙又在玩儿什么花活,就也笑着不再问。
当兰泉将简桐带到一间新建成的居民住宅小区,简桐才猛地意识到兰泉在公车上说的什么“回家”。
“你买房子了?”简桐惊讶。
兰泉笑,“进来看看。”
这个小区简桐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房价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这个小区的销售卖点倒是蛮独特。它叫“蜂蜜居”,主要面对刚大学毕业、新婚成家的年轻人。每个单元的面积都很小,像是小小的蜂巢;但是却因为是年轻人第一个家,充满了浓情蜜意,所以“蜂蜜居”的这个点子挖掘得非常好,而且贴切。
兰泉带着简桐进了7楼的一间房,然后笑着拥住了简桐,“那,交给你了。我只让人贴了墙纸、安了地板,剩下的可是你的工作了。”
简桐望着那虽然还是四壁空空,却已经盎然有了家的气氛的小房间,眼泪一下子坠下来,回头望他,“你怎么买的这房子?”
兰泉有点不好意思,“这房子很小啊,你看,一共三十几个平方而已。”
“三十几个平方也要几十万啊!”简桐的泪就忍不住了,“你卖了你的摩托车和车子,是不是?”
怪不得他今天怪怪地跑来跟她一起坐公车,这根本不是他平素的风格。
“傻瓜……”兰泉笑起来,将简桐抱进怀里,“我不是为你哦,我是为了我自己。摩托车和那辆车子我玩了也很久了,索性换掉。等以后赚钱了再买更新款呗。再说——也省得你为我飙车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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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更3)[VIP]
“不是。你骗人。”
简桐抱住兰泉的腰,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我知道你对你的摩托车和车子都用足了心,就算它们旧了,你也说过它们就像是从小陪你一起长大的朋友一样,直到它们老得不能再动了才会请它们进仓库——你现在卖掉它们,肯定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个理由。”肋
“靳兰泉,我知道你是个恋旧的人,你绝不会喜新厌旧。你卖掉它们不是因为它们旧了,你就是为了买这个房子!”
简桐仰头,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泪水流得狼狈,“你很早时候就说过要买房子,我都说了不许你买。你现在才大二,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就算你现在买了房子,我们还不到在一起的时间,你又何必这样着急?甚至要卖掉自己最心爱的摩托车和车子?”
“……兰泉,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急什么?”
急得就像,怕这件事如果现在不做,将来会来不及……
兰泉笑起来,伸手擦掉简桐的眼泪,“好啦。我急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就急,想跟你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啊。等我想抱你的时候,不必找不到地方……”
“去!”简桐掐他,“你就想这个?你骗我!”
兰泉无赖地笑,“难道你不想?我的小老师,乖,告诉我,你想不想?”.
自己的小房子,虽然小得除了小小的卫生间和厨房之外,只有一个房间。但是那种属于自己的感觉真是好棒。房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兰泉猴儿急地将简桐直接抱上窗台,让她坐在窗台上,将她的后背抵在窗玻璃上就深深去吻她。
好在窗外渐次暮色四合,房间里也还根本没有装灯。可是那种几乎当着外界的面公然亲热的感觉,还是让简桐羞得连身子都红透。
兰泉就笑,将头埋在她双.乳之间,舌尖轻舔着她的柔软,沙哑地低喃,“本来是白莹莹的**冻,现在又浇上了樱桃汁,啧啧,粉嘟嘟、颤巍巍,真是好吃……”
简桐弓起膝盖踢他,“你以为你在吃圣代啊?”
兰泉在她双.乳间抬眸望她,倒是郑重其事点头,“樱桃圣代,这个形容好。”
简桐真是笑翻,抱住他的头。那孩子的头发本是很硬,可是因为发丝比较长,所以摸上去又有柔软的弧度。他的头埋在她双.乳间,他的发丝摩挲着她的肌.肤,即便仅仅这样,便已经是销.魂滋味……
当兰泉的唇舌沿着简桐腹上的中线,从她乳间向下滑去……简桐坐在窗台上身子后仰,绷紧了脚尖……除了按捺不住地呻.吟,已经再无力反抗。
可是那坏孩子却只是轻轻吻了下花瓣,便坏笑仰头,“小老师,趁着宜家还没关门,我们得去买东西了。”
“啊!”简桐懊恼得真想要死掉。这个坏孩子,他,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停住!
红了脸跳下窗台来,跟他牵着手在房间的幽暗里穿行。到了门边,兰泉打开房门锁,简桐忽然扯住他,趁他回头望来的时机,踮起脚尖来吻他。学着他的样子,将他抵在墙面上,小小的唇紧紧吮住他的舌尖……
兰泉一声闷哼,低低笑着轻轻推开简桐,“小老师,你再这样勾.引我,咱们今晚就别想去买东西了!”
简桐也不管了,再踮起脚尖来落下他的头,再吻了一次,小唇吮住他的舌尖啧啧有声了,才肯放开。
这个坏蛋,挑起了她的火,他自己装清纯去了!.
兰泉笑着将简桐带离了房门,锁上门,然后将钥匙郑重放进简桐掌心。钥匙链沉沉垂坠,进了电梯,简桐垂首看——那钥匙链竟然是一枚直径寸许的骰子形状的琥珀。一只身形宛如红豆一般的小小甲虫安详沉睡在那块透明的树脂里,静静的,仿佛不知已经有千年万年从它身边无声滑过。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简桐忽然只觉难过。定然不是那小虫子贪睡,而是它根本不愿醒来。因为时光已过千年万年,纵然它睁开眼睛,却也再找不到了最心爱的人吧?所以它宁愿永远将自己沉入沉睡,再不醒来。
就像要王子去吻醒睡美人。只有爱人,才是人们醒来的唯一理由。
“真好看。”简桐看完了钥匙坠,将钥匙放回兰泉掌中。兰泉笑着刮她鼻尖,“傻了,还给我?是你的。”
简桐挑眉,“我的?”
“房产证都是你的名字。”兰泉笑起来,轻轻摇摇简桐的手臂,“这是家,不是用数字衡量的商品房——因为,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简桐含泪低头,将那钥匙轻轻攥紧在掌心。
他定然是有深意的。就连这枚琥珀钥匙坠也是.
两个人出了电梯,门外夜色已经倾城。
新建成的小区里,许多的配套设施还没来得及安装,楼下的街灯还没有亮。能照亮整个天地的只有星光点点与轻纱一般的月色。
可是偏就正是这样的星月悄然,反倒更能拉近两个人的心。看不清天地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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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足以看得清身边人的一颦一笑。
简桐握紧了兰泉的手,缓缓迎向远处亮起的灯火走去。静静地,仿佛一根一根都能感受得清他掌心之间的纹理,仿佛就在两人牵手之间,早已岁月轻过,转眼经年。
前方就是小区大门外,马路上的街灯光华灼灼。
简桐忽然停住脚步,将兰泉扯在暗影里。抬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兰泉不敢置信地愣了三秒钟,这才垂下头来望她,眉梢眼角早已按捺不住挂满了笑,“我的小老师,你再给我说一句……你方才,说什么呢?”
简桐娇俏笑着站立住,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闪躲,“我说:靳兰泉,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渴望你啊?所以,不许你离开我身边——在我想要你的时候,你必须在!”
“嘁……”兰泉走前一步,单臂伸出,将简桐的头带进怀抱里来,贴着他的心口,“傻瓜,我想要你的时候,更多……”
简桐在暗影里努力压制住难过,含笑仰头去看他,“所以说好了哦,在我想要你的时候,你必须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
兰泉没再说话,只握紧了简桐的手,两个人没有了车子,也没打车,就这样一路走到比邻的商业街去。
商业街上灯火通明,无数情侣牵手而行。兰泉和简桐也汇入那样的人群,原来人间最温暖的幸福,不过只是做一个普通人,拥有与身边人同样的、拥有幸福的权利。
简桐吸了吸鼻子,主动将手指穿进兰泉的指间去,十指紧扣。
宜家里,顾客正多。许多都是两口子带着孩子来一起挑选家居用品;也算是晚饭之后的散步。
简桐选了宜家经典的小方桌,选了大红的,现在有39块的超低优惠价;还买了银灰色的地毯,配同色系的双人沙发。简单的纯白色书架,能放书籍还能当储物柜用。买了几个花色很漂亮的大纸箱,平素可以储物,叠起来放在墙角还是一道颜色亮丽的风景。
窗帘只选了纱帘,没要厚重的布帘。虽然之前简桐坐在窗台上,只是在兰泉的舌尖下颤抖,她却也没忽略掉窗外其实是一大片美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有蓝色的波光潋滟。
不知道为何,简桐将那片人工湖直接想到了“兰、泉”二字。就仿佛每天只要一望窗外,就能看见“兰泉”。所以她当然舍不得将那片风景遮挡在厚厚的布帘之下,她要每天第一时间都能看见那片纯蓝的波光潋滟。
东西安排给了宜家的工作人员送货,简桐跟工作人员约定了送货的时间,忍不住又想象了一回小房子里摆满了家具的样子,该是何等温馨。
两个人走出宜家,夜色已经越发晚了。
简桐忽然好难过,很舍不得离开,“兰泉对不起,我必须得回家了。”
“我知道。”兰泉点头,“早点回去,伯母会担心。”
简桐的眼泪流下来,抓住兰泉的手指,“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新厌旧啊?怎么刚有了个新家,就不想回到老家去了?”
兰泉也是动容,抱紧简桐。
简桐坐上出租车,转头来望兰泉,用力说,“兰泉,我舍不得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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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7、不为爱说抱歉(4更1)[VIP]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简桐大美女,帮帮忙啦……”
简桐接到奚瑶的电话就赶到电视台去,一进广电中心大门就看见奚瑶哭丧着脸,等得都快成望夫石了。
“说吧,容嬷嬷又让你写什么?”简桐摇头苦笑着望奚瑶。平素最爱惜自己面皮的奚瑶大美女,这会儿眼角的鱼尾纹都快挤出来了,真白瞎了她一瓶子一瓶子的雅诗兰黛眼霜。肋
“台本啊姐姐……”奚瑶哭丧着脸,“我都快跟容嬷嬷坦白去了,她要是让我上台走个台步啥的我还会,要是让我写台本我就只能撞墙了。”
简桐一听,头也大了。台本不好写,不光要文字的功底,更需要对整场节目拥有预判性与控制力,还要所有的语言运用上与现场主持人的一贯风格对等。就比如说倪萍和周涛这样的煽情风格的主持人,你给她个谢娜快乐大本营风格的台本,那就乱了套了。
“简桐,你得帮我帮到底。不然容嬷嬷要是知道我骗她,一定把我实习分扣成负数,那我毕业证就甭想拿到手了……”奚瑶扭股糖似的缠着简桐。
简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写写看。先不管容嬷嬷是不是满意了,先做完再说。”.
简桐走进剧组办公室去,正看见于静怡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茶,背对着办公区,仿佛静静思考着什么。
整个办公室很大,中间以仿苏绣的巨大绢纱四扇屏风隔开。办公区与会客区相对独立。于静怡的助理胡萍正站在屏风边儿上,下意识绞着手指,仿佛遇到什么危难之事。
简桐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打招呼。
胡萍对简桐印象颇佳,见简桐过来忙低声嘱咐,“于姐心情不好,你说话要注意些。”
简桐心底就是“咯噔”一跳。其实自从知道于静怡是兰泉的母亲,每次面对于静怡,她都会觉得很有压力。
可是再有压力,她也得面对。自己母亲曾经对兰泉那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兰泉都能一直坚持留下来;易地而处,她为什么做不到?.
简桐吸了口气走到于静怡身边去行礼,“表姑姑。”
于静怡抬头见是简桐,轻轻笑了下,指着身边的沙发,“坐吧。”
简桐先从工作说起,“表姑姑怎么会在城庆专题片的剧组?”
“跟他们合作。他们需要现场演奏。”于静怡说的轻描淡写,简桐却也能猜到定然是这套专题片需要借重于静怡的国际名誉,来提升整套系列片的品位。
“你呢,怎么又过来?”
简桐笑了笑,“帮同学点忙。”
胡萍眼尖地看见简桐手里抱着的台本草稿,从后头插了句话,“简桐,台本不会是你写的吧?”
简桐见瞒不过,只能笑着点头,向胡萍竖起食指,“嘘……千万别说出去。”
胡萍友好地笑起来。于静怡也挑了眉尖来望简桐,“你果然是来帮人的……”同样是跟简桐说的同一个“帮”字,简桐明白,于静怡话语里的“帮”就比她自己轻描淡写说的那个要深多了。
简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于静怡赞许点头,“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未必每个人都能做到你这个地步。你能默默替她做这些琐碎的工作,足见你的为人诚恳。”
简桐听得出这是于静怡在夸赞她,不由红了面颊。
于静怡却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抬眸透过大玻璃窗去望广电中心对面的家居大世界,状似闲聊地问了句,“小桐,我如果要买个大红的茶几,你说该配什么颜色的地毯和沙发才好?”.
简桐一愕,随即明白了于静怡的话中之意。
于静怡定然是去了兰泉的房子,看见了她买回来的红色方桌配银灰色地毯和沙发。简桐终于明白今天于静怡的不开心是缘于什么。简桐垂下头去,手指下意识卷过台本纸页的边角。
纸页打了卷,像是含羞草的叶子一般,将自己藏了起来。可是简桐知道自己都没有了含羞草的幸运。有些事情尽管下意识总想逃避,有一点不敢直面,不过终究要正面相对。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表姑姑,我想我该正式改口叫您伯母。”
简桐抬起眼睛,眸子黑白分明,“我是跟兰泉正在交往中。兰泉房子里所有的家居都是我挑的;而且——他房产证上的名字是我的,门钥匙也在我这里。”
于静怡半晌没说话,握着茶杯的手指颤了又颤。简桐相信,这个地点如果不是广电中心的办公室,而是换做哪个比较私密一点的咖啡店,于静怡手中的茶杯很可能直接跌落在地上。于静怡的确自我修养极好,才能这样控制住自己,从外表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简桐垂下头去,“眼前的情形之下,我有点想要冲口而出‘对不起’。也许说出这三个字能让您心里好过一点,不过请恕我真的不能说。”
“伯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跟兰泉的这段感情注定了是一段不容易得到长辈们祝福的感情;尤其是后来又见过了长空伯父,以及知道了我妈跟万海伯父的过往之后——我就知道,这段感情一定会走得更难。”
“可是就算再难,就算再得不到长辈们的理解,可是这段爱它本身并不是罪恶。我跟兰泉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形下相遇,然后被彼此吸引,渐至相爱。就算后来知道那些事,却已经都晚了,因为我们已经相爱。”
简桐的眼泪跌落下来,打湿了台本的纸页,大大的一点湿润缓缓洇开。像是中国风的MV里常常见到的画面:一滴水墨落在宣纸上,随即晕开,化作远山空雾。
简桐庆幸办公室里有绢纱的屏风,透光,却是影影绰绰,能够藏住她此时的狼狈。
“伯母,即便是不被祝福的爱,也不必说对不起,是不是?我知道可能我跟兰泉的感情注定了要伤害一些人——比如我妈,比如伯母您。可是我只要解释一句:我们不是故意的。当知道了这一切伤害的时候,我们早已经相爱到,无法离开对方。”
简桐深深吸气,颈子上有两片薄薄的骨叶凸起,“如果爱得不够深,也许我还能轻易说一声‘对不起’;也许我还能因为担心长辈们的不开心而想要结束这段感情——可是伯母,我现在已经做不到。”
“我曾经也爱过人,我曾经也以为我真的很爱很爱梅轩,可是直到遇见兰泉我才知道,原来爱情还可以这样让人牵肠挂肚,这样让人宁愿放弃自己的一切——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在自己身边,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仿佛呼吸,每一寸空气都有他的气息;只要抬眸,每一个共同走过的地方仿佛都有他的身影含笑陪伴……”简桐用手背抹掉泪水,正色望于静怡,“所以我永不会为这段感情道歉,因为它是我心内最珍贵、最爱惜的感情。不管外人如何说,甚至也不管长辈们会如何的阻拦,它都是我心中最纯净、最郑重的情感。”
“伯母,我今天这样对您说,既非想要博得您的同情,更不是要您所谓的理解和原谅。我只是,告诉您……因为您是兰泉的母亲,是兰泉非常非常在意的亲人。”
“我说完了。”简桐起身鞠躬,“我还有工作,先告退了。”
于静怡一直握着茶杯听简桐说话。简桐说完那些话,于静怡动都没有动过,眼睛始终穿过面前的大玻璃窗,遥遥望着家具大世界的屋顶。
简桐起身走出屏风,正看见胡萍张大了嘴巴望着她。显然,胡萍也绝没想到原来简桐跟兰泉是这样的关系。
简桐点头走出去,掩去眼泪,专心投入工作里。
奚瑶这才知道于静怡竟然就是兰泉的母亲,也惊得盯着简桐的侧脸,担心地大半天没敢出言安慰.
袁静兰的身子不好,梁俊生便命令袁静兰不许早起来看店。他每天在酒坊里忙过了,再来开闸板、看铺子。
这天梁俊生将窗子的闸板卸下来,在上午的阳光里咳嗽了几声。
身旁缓缓走来一人,身影投落在窗子闸板上。
梁俊生便微微一怔。转头去望,上午的阳光里缓缓走来靳万海。
梁俊生手上一颤,正握着的那块闸板掉到地上,险些砸着他自己的脚。靳万海赶紧走了几步,上来帮梁俊生搬开闸板,低声嘱咐,“小心啊!”
梁俊生赶紧说,“靳副省长,怎么好意思。”
靳万海摇头,“老梁别这样叫,这里没有什么副省长。”
梁俊生转头望靳万海,“如果你是来见静兰的,请容许我自私,我还是不能让你见。静兰最近的状态不稳定,见了你一定会激动。”
靳万海抬头望向袁静兰的窗口,眸光里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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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却还是克制住,“老梁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聊两句。”
梁俊生找了个理由离开,坐上靳万海的车子。靳万海的身份特殊,所以车子直接开到郊区一处僻静的园林去。靳万海带着梁俊生走到湖畔坐下来,“我平常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这里钓鱼。”
梁俊生点头,“靳副省长公务繁忙,定然也有不少费心的事。”
靳万海垂下头去,“其实这么多年公务都不会让我太过烦恼,永远最缠人的都是家事。我靳万海一辈子堪不破一个‘情’字,无论是亲情,还是……”
梁俊生凝眸去望湖水粼粼,“靳副省长有事直说吧。酒坊和店里还有许多事,我不在静兰身边也不放心。”
靳万海苦笑起来,那笑容里是万般难过,“是。看我多鲁莽,竟然忘了这一节。”
“老梁,那我开门见山:我想知道静兰对小桐与兰泉的关系怎么看?”
梁俊生眯起眼睛来,“小桐跟静兰说过了,她跟令兄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靳万海摇头,“我想知道的是,静兰的态度。静兰能够接受兰泉跟小桐在一起么?”
梁俊生微笑起来,“其实这件事靳副省长可以责怪我:从最一开始,就是我在帮兰泉走近静兰身边来。”
“哦?”靳万海也没想到。
“兰泉那个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梁俊生不会忘记他那晚将兰泉叫大门外,郑重问他究竟想要不放弃什么的时候,那孩子虽然有点迷惘,却随即眼中澄明起来的样子。
这个社会上的纨绔子弟多了,兰泉身上也的确有纨绔之气,但是梁俊生这样多年的阅历当然能看得出这个孩子的可贵。
“他一旦弄清自己的心,就会变得坚定而勇敢。我相信小桐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坦白说贵府上那位梅公子,远没有兰泉的这份澄净与坚定。”
靳万海听见梁俊生讲了当初的那些故事,面对波光,不由得静静笑起来。他的儿子,他自己心底岂能不爱?
他靳万海能拥有这样的儿子,定然是上天怜他,怜他一生不得求所爱。
并非求不得,只是不得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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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缘分天注定(4更2)[VIP]
“静兰的意思,是反对。”梁俊生轻轻叹息,终是说出实情。
靳万海抬头望梁俊生,虽然不出所料,却还是惯性地愕了愕,“原来是这样。”
梁俊生忽然凉凉笑起来,“靳副省长想怎么做?因为静兰的反对,所以你也要回去想办法拆散这对孩子了,是不是?”肋
靳万海被问的怔住,“我想,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让静兰不开心。“
梁俊生摇头苦笑开,“靳副省长的心情,我懂。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违拗静兰?可是明知静兰会不高兴,我还是要想办法帮兰泉和简桐这对孩子。”
“为什么?”靳万海没想到。
“跟在静兰身边这么多年,靳副省长,我何尝没有好奇过这么多年来静兰藏在心底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坦白说我梁俊生的条件虽然无法与靳副省长你相比,但是我也自知并不差——可是静兰这么多年竟然心扉从没对我开启过哪怕一点点。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
“静兰当年与令兄弟二人的事情,我也颇有耳闻,我便猜测,那个被静兰藏在心底的人究竟是令兄弟二人当中的哪一个,或者——是简单?”
梁俊生摇了摇头,“当知道静兰竟然想要令兄收小桐为养女,以此来避免靳副省长你的追问,我便知道——静兰心里的人是你。”
“一个女人最怕见的人,其实反倒是越在乎的人。所谓近乡情更怯,越是在乎便越怕出错。”
靳万海一震,剧烈地咳嗽起来。
梁俊生皱眉,“你的身体?”
“没事。兰州那边空气干燥,落了点气管的小毛病。”
“真的?”梁俊生皱眉。他不是轻易被骗过的人。
“老梁,千万别告诉静兰。”靳万海深沉一叹,“我已经伤她太多,没有资格再累她担心。”
梁俊生深深叹息,“正如静兰没有一天忘了靳副省长你,此时我更知道,同样被关在那间时间囚笼里的,肯定不止静兰一人——所以我才更要力所能及地帮兰泉与小桐这两个孩子。”
梁俊生目光沉痛,“静兰是一时慌乱,有点慌不择路,她只想保护小桐,让小桐远远离开靳家大门,离开靳家所有人——可是她的心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女儿。”
“靳副省长,难道你们两个人都已经糊涂到,还能眼睁睁看着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悲剧再在两个孩子的身上重演?——纵然彼此放弃,却是一生相思、终身追悔。”
“何苦?”
梁俊生一句话问得靳万海眼泪险些没跌落下来,“老梁,别说了。”.
靳万海回家,见妻子也正心事重重地坐在窗下。手上的一幅绣花已经许久不曾动过一针。
“不是说不动针了吗?小心再刺破了手。你那是弹钢琴的手,伤不得。”靳万海轻轻叹息,从妻子手中拿走撑子。
于静怡转头望靳万海,“你去见过袁静兰了么?”
靳万海一震,放下了撑子,这才缓缓回身,“见过。不过是在医院里,她睡着,我从门玻璃看过一眼。”
于静怡只觉无限的难过翻涌起来。虽然都已经这样大年纪,虽然早已事过经年,却还是难过的无法自已。
更难过的是,她竟然没有办法跟丈夫发作出来!如果他真的是去见过袁静兰了,两个人见了面说了话,她至少还能够凭着妻子的身份骂两句——可是丈夫竟然是这样隐忍的方式见过袁静兰。
就算她想挑剔,竟然都找不到挑剔的理由。
于静怡只觉郁闷,便起身走到靳万海身边去,将绣花撑子上的绢纱扯下来,从针线笸箩里抓过剪子就铰下去!
绣了一半的兰花顷刻就被剪得七零八落。
“静怡,你这是干什么!”靳万海急得咳嗽起来。
见丈夫又是咳嗽,于静怡的眼泪落下来,赶紧扔了绣品和剪刀,奔过去给靳万海拍背,“万海你别激动。是我任性,对不起……”
“我只是难过——为什么你们靳家的男人都要爱那样的女人!你和大哥还不够,如今还有我们的儿子!这是不是老天在戏弄我!”
靳万海难过得摇头,“我还没单独见过小桐,可是我知道,那一定是个好孩子。就算信不过旁人,我们总该相信我们的儿子——兰泉这么多年年少轻狂,你看他曾经为哪个女孩子驻足过?这一次恐怕,是真的。”
“是,就是因为小桐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于静怡的眼泪落的更凶,“我好几次都想学电视剧,做个恶毒的母亲,将一张大额的支票拍在她面前,告诉她:‘数字随你填,只要你离开我儿子!’”
“可是我,竟然做不到……”
初次见面,在墓园时,那孩子不卑不亢与她应答。礼貌却不失骨气,事事处处显示出对她母亲的回护。
接下来是在“好望角”。面对靳家一大家子人的诘难,她含泪却丝毫不肯减损自尊;在地下通道里,她更抛弃了自己方才所受的委屈,敞开心怀去关爱那位吹笛子的卖艺老人。
然后,是今天……那个孩子简单却隽永的话,说得她于静怡都心潮难平。谁不曾年轻过,谁不曾爱过?可是有几个女孩子,能说出简桐那番话?
即便是不被祝福的爱,她也不肯说一句抱歉,只因为那份爱她将之置于最崇高的位置,不可亵渎。
还有小桐那孩子对她的态度——不因为她是兰泉的母亲而对她刻意讨好奉承,却也不会因为她的不支持而胆怯得不敢见面。
她为了帮朋友,掏心掏肝用尽自己所有的心力……
这样的女孩子,她明白,儿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于静怡哭倒在丈夫肩头,“可是她为什么偏偏是袁静兰的女儿,为什么!”.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这又是在翻什么啊?”
入了夏,何婆婆领了吴冠榕的令,到后院的后罩房去找做夏天衣裳的薄料子,却讶异看见兰泉正在其中一间库房里折腾呢,翻箱倒柜地弄得满屋子都是灰尘飞扬。
“何奶奶,我找东西呢。”兰泉顺手抹了把脸,本来粘着的灰尘便都粘在满是汗水的脸上,这一下子可成了个小猴屁.股。
何婆婆就笑,“小祖宗啊,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待会儿你爷爷奶奶见了你这副花猴屁.股似的脸,又该骂你了。”
“没事儿,我都让他们骂习惯了。”兰泉憨厚地笑。
何婆婆驻足望了望,“这屋子里归置的东西不都是你爸爸妈妈从兰州带回来的?好家伙,当初可是拉了几个大车!”
兰泉就笑,“我妈是个念旧的人,这么多年的东西一件一件的都留着。就连我小时候刚出生时候包着的小被子,还有什么小肚兜啊、小袜子啊还都留着。”兰泉说着从一个箱子里拎出一张大红缎子小肚兜来,“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有这么个大红肚兜,我还不信。今儿还真给翻着了,我这个囧啊!我妈还真拿我当姑娘养啊!”
“哈哈……”何婆婆也笑开,“你小时候又白又胖又俊,就跟那杨柳青的年画上抱着大红鲤鱼的胖娃娃似的,所以我们就都建议给你做个大红的肚兜!”
“这样啊。”兰泉挠挠后脑勺笑开。
“那什么,何婆婆,您拿着我奶奶要的料子吧?赶紧给她老人家送去吧,待会儿别染了灰尘。”
何婆婆就笑,“你个小猴儿,想办法撵我老太婆走啊?”
兰泉不好意思地笑,“我小时候丢人的东西不少,这不是不好意思让您老都看见嘛。”
何婆婆就也笑着转身,“好,你自己慢慢翻检。反正你小时候那些事儿,我该看的都看过喽!”
兰泉望着何婆婆的背影笑,见她的身影走出月亮门去,兰泉这才转身赶紧继续翻箱子。
他一定没记错,他一定见过简桐。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过。
有些事情真的很是奇妙。第一次在“亲密”酒吧看见她,见她坐在吧台前自己醉着悲伤,他就觉得她眼熟。本不是主动搭讪女人的人,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去偷听她跟酒保在说什么。
其实那种熟悉感根本就该是注定的缘分。
【上午还有六千字,亲们晚安。】
正文 原来早已刻骨铭心(4更3)[VIP]
库房里堆满了大箱子,从老式的樟木箱,到现在常用的纸板箱、整理箱,一应俱全。兰泉都摇头笑,妈真是了不得。
以前看见家里的柜子里还留着他小时候的衣裳,兰泉还问妈,干嘛不丢掉。妈说等他上了年纪就懂了。这些用过的东西不是废物,而是旧日时光的记忆,每拿起一件来,当年与这东西有关的记忆就会自动复活,仿佛昔日时光重来。肋
妈说等人上了年纪才会懂得珍惜。
兰泉一件件翻过妈归置起来的东西,终于在一个牛皮箱子最底层找到一摞日记本。爸有写日记的习惯,当年还没有博客,爸就一笔一笔地写满了许多个本子。那一摞日记本上还抱着塑料布,显然妈是担心这些日记受潮。
兰泉笑眯眯坐在地上,也顾不得满地都是灰尘,将手上的赃物在衣襟上抹了抹,就赶紧一本本翻开爸的日记本——
爸写过什么,兰泉自动略去不看。对于任何人来说,日记都是私隐的东西,他小时候刚上学学会认字的时候,对爸的日记本那是相当好奇,还曾经偷偷翻过来看过。可惜爸的行书真是行云流水,他没几个认得。
——却也正因为了那个机缘,他看见了……
兰泉急急翻看日记本,终于——在那已经发黄的纸页中间发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爸的习惯是每年换一个日记本,而每个日记本的纸页里,都用过去老式影集用的那种“相片角”小心翼翼地固定着一张照片。
兰泉从最早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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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记里开始翻,果然发现了一张小小的婴儿照!
照片早已泛黄,有了褶皱,上面几乎可以看见手指反复摩挲过无数遍的痕迹。侧过光线去看,似乎都有一道一道的擦痕。照片里的小宝宝圆圆睁着大眼睛,小嘴唇花瓣一样嘟嘟着,小舌尖还露出来一点点。那照片上有老式照相馆的在照片边角上留下的字迹:满月留念。四个字下头是年月日。
那是满月照……兰泉笑起来,忍不住伸手去碰碰那小宝宝圆嘟嘟的面颊。那个照片上留下的日期,他还没有出生。可是却能从照片里看见那个时候的那人,真好。
兰泉翻过一本,放下,再去找下一个年份的。每一本都没有让他失望,每一本里都极尽孝心地保存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从小宝宝渐渐长大,时光仿佛化身一台幻灯机,将那一张张照片缓缓在他眼前连缀起来,终究成为一个女孩子成长的影片。
他盘腿坐在时光微茫之中,含笑凝注那个女孩子从粉嘟嘟的小娃娃一路长大,终究变作他最爱的那个女子,亭亭玉立在他面前。那些照片大致戛然而止于她的青春期,看见她穿着中学的校服,略带青涩的微笑。身子刚刚有一点发育,虽然还是单薄,却已经看见了美好的窈窕。
他想起来了!
原来他不但早就见过她,更是每一年都在偷偷期盼着再看见一张新的照片。他其实与她一同长大,岁岁相伴。
小时候就记得自己愿意偷着翻爸的日记本,自己那时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此时方是懂了,他为的不是去偷看爸的心声,他只是为了去邂逅他的女孩……
隔着时光,隔着遥远的时空距离,隔着寂静的纸页与墨水字迹,他早已与她相逢。
兰泉抱着大摞的日记本笑起来。怪不得这么多年来身边女人也不断,却从没有一个能开启他的心扉,原来是因为他的心早已经被另个人占满,一年又一年,他始终静静等在时光里,等待与她相遇。
不经意之间,早已刻骨铭心。
命中注定遇见她,命中注定爱上她。
兰泉深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将日记本再重新翻开,一张张将她的照片都摄入镜头。
真好。找到了这些旧日的照片,就如同妈所说,他也将带着这些曾经的时光一同远行。
所有人都说光阴是这个世上最无情的东西,时光轻过,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时光里褪色;可是时光其实却也是永恒,只要他带着这些照片,他便永远不会遗忘。
只是不知道,为何爸的日记本里每一年都藏着一张简桐的照片。这照片来自何处?.
“老爷子,您看这幅画看了很久了。快请坐,腿麻了吧?”听琴扶着蔺水净坐下,奉上香茶。
蔺水净就笑,“这画儿是石涛的《山水清音图》吧?”
听琴耸了耸肩,“仿的。那年我特地去了上海博物馆,得见真迹,喜欢的不行。”
蔺水净眯了眯眼睛,捧起茶杯幽然一叹,“我家老宅,当年倒是有一幅几可乱真的仿作。家中长辈爱若之宝,对那仿作的爱惜都不输给原作。”
“哦?”听琴一听有好东西,眉尖都立起来,“敢称得上几可乱真的石涛山水——老爷子,莫非您说的是大千先生的作品!”
“呵呵……”蔺水净点头而笑,“大千先生早年慧黠,专做仿作、伪作;却终究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画家之一。”
听琴一声哀叹,“我现在要是有一张张大千先生的作品,那我就发了!”
大千先生的作品近年来拍卖价格更是水涨船高,动辄超亿元收槌,震动书画界。
“您家那画儿如今可还在?”听琴终究是商人,动了动小脑筋。
蔺水净笑着摇头,“哪里还有。当年举家颠沛流离,那幅画不过换了几副汤药,救家人疾苦。人在困苦里,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书画?”
听琴听着愣了愣,“原来老爷子您也曾颠沛流离。”
蔺水净轻轻叹息,“我们这辈人,谁不曾颠沛流离?就连你祖父,今天已经这样高的地位,当年也是吃过大苦。”.
“蔺大哥,多谢你。”
蔺鸿涛办公室,简桐诚意鞠躬。
蔺鸿涛赶紧从座位起身,走过来,“我的天啊,你这是要折杀我!我哪儿能受你的礼!”
简桐含笑坚持将礼行完,“蔺大哥,这是我应该的。要不是去卫生局办事,听见卫生局的肖局长不经意提到你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家里酒坊的事情是被你平下。”
虽然行政复议之后撤销了对酒坊的封停,但是简桐也知道不能就这样得罪了区里卫生局的人,所以她还是抽空去拜会了区卫生局的领导,多少小意思意思。结果肖局长非但没再刁难,反倒提起了蔺鸿涛,还责怪简桐有事儿不先提蔺鸿涛的名字。
蔺鸿涛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抱着手臂笑,“小桐你千万别客气。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意。长相思的销路越来越好,如果停产,我的生意也要受到影响。再说这不过是一宗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简桐摇头,“可能对蔺大哥不值一提的小事,却是我家酒坊的救命恩人。”
那件事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使坏,但是总归跟靳家关系不远。兰泉被夹在当中最是为难,能够由蔺鸿涛这样的外人来帮忙解决,当然是最恰当不过。
“要谢谢我么?”蔺鸿涛笑起来,“那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蔺大哥你说。”
蔺鸿涛面颊有点红,这于他极其难得,“小桐,你难道不可以答应我,我们可以在外面见面么?不用每次都在我办公室里,这样公事公办地说话,可好?”
简桐笑起来。她有自己的小坚持,每次找蔺鸿涛说事儿,都坚持来他办公室。
蔺鸿涛喜欢她,这个她知道,所以她菜肴截断蔺鸿涛任何的机会。不想让兰泉误会。
蔺鸿涛望着简桐面上漾起的粉红色的笑意,不由得目光痴迷,“小桐你听我说,我对你
唯一只有这样一个要求。只想能私下里跟你喝喝茶、吃吃饭,绝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小桐,你不知道我盼了这样一天,有多久。久得,都要熬不住了。”
简桐讶了讶。蔺鸿涛说话很知道分寸,极少说出这样直白得让她不知如何应对的话。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蔺鸿涛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小桐我知道你是为了避免误会。其实我们总在办公室见面,反倒会引起误会。”蔺鸿涛恢复常态,优雅笑起来,“我办公室里从来没来过因为私事的女子。所以你反倒会被我的员工误认成是我正牌女友。”
【大约一个半小时前后第四更~~~】
正文 纸包不住火(4更,月票加更)[VIP]
“啊?不会吧?”简桐惊讶,不期然想起前几次在蔺鸿涛办公室里,看见他的下属从她面前经过,落在她面上的那种奇特的目光。
简桐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来办公室跟你说事儿比较方便,没想到这反倒可能造成蔺大哥你的困扰,真是不好意思。”肋
“所以啊。”蔺鸿涛笑起来,微微耸肩,“还是答应我在外面见面吧。”
简桐就也含笑点头。
蔺鸿涛是个不错的人,就算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至少跟他还是生意上的伙伴,更喜欢将他当做朋友。
“那好吧。”简桐笑起来,“蔺大哥,我答应了。”.
简桐离开蔺鸿涛的办公大楼,自动门开合,简桐正好跟走进来的蔺水净走了个对头碰。简桐还记得在超市里遇见的这位老人家,便笑着打招呼,“老人家您好。”
“哦?原来是你。”蔺水净也笑。
彼此说了来这幢大厦的目的,都提到了蔺鸿涛,简桐这才发现蔺水净原来就是蔺鸿涛的祖父,两个人又是相对大笑。
“这就是缘分。”蔺水净笑望简桐,“不但相聚是缘,更难得要合眼缘,心中更觉投缘。”
简桐从小只跟妈在一起,祖辈的几位老人家都去世得早,所以乍然见到蔺水净这位老人家便只觉亲切,“蔺爷爷,您如果再需要去超市买东西,而蔺大哥又不在家的话,打我电话,我陪您去吧!”
蔺水净笑眯眯,“没事了丫头。鸿涛的女朋友隔一两天就会过来陪我一起去购物,方便多了。”
简桐听得一愣,“蔺大哥有女朋友了?”
“是哦。”蔺水净笑眯眯,“上次在超市见到的你身边那个男孩子,是靳家人吧?说来咱们就是有缘,鸿涛的女朋友也是靳家人!”
“啊?”简桐就愣了。靳家年龄合适的女孩儿还有谁?
蔺水净笑得慈祥,“是听琴。如今自己经营画廊,真是能干。当年她在香港也有一间画廊的,后来回到内地来发展;鸿涛一听说她回来,立即也结束了香港的生意,直接追回来。”
简桐惊得下巴差点掉了,“原来听琴姐和蔺大哥在香港的时候就认识?”
“是啊!香港人口虽然多,不过地方毕竟不大。那几条商业街,两个人又都是做生意得,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原来是这样么?为什么蔺鸿涛从来没对她说起过?简桐只觉奇怪。
况且,蔺鸿涛从不掩饰对她的喜欢,如果蔺鸿涛早已有了听琴,他那样对她表示,又成了什么!
对感情不负责任的男人,简桐会给他扣分。她之前对蔺鸿涛的好印象不由得打了个折扣.
公安机关那边迟迟没有人来,靳欣自己却坐不住了。想了想,她还是主动走进了公安局去,主动将自己之前与燕儿之间的过结坦白给警方。
刑侦大队的警官认真记录下口供,并问,“那么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滚子的?”
靳欣也是皱眉。坦白说她这个背景和社会层次的人,平素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跟黑道的人结交,所以她当初想要找这么一个人也颇费了些踌躇。现在社会上那些私家侦探什么的已经不允许公开做广告,后来是手机上收到的一条短信给她打开了一扇门。
那段时间手机里的垃圾短信泛滥成灾,成天都有什么收债的、卖迷幻药的,最严重的还有卖枪卖子弹的短信。靳欣便买了张新的电话卡,试着跟其中一条几乎天天发过来N多遍的一条短信取得了联系。
“哦?你的意思是说,那段时间这个号码每天多次将短信发到你的号码上?”警官多问了一句。
靳欣点头。
送走靳欣,记录的警官将笔录送进刑侦大队长刘毅的办公室。
刘毅也发现了这条线索的特别:按说一般的垃圾短信都是采用软件群发,它们会将同样的内容群发给一定号段内的所有号码,虽然也可能会有重复,但是绝不会一天之内多次重复,否则这也浪费短信发送者的话费。
负责记录的警官田野大胆假设:“队长,我觉得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说白了就是挖好了陷阱,等着靳欣往下跳。所以就算靳欣还特地换了个电话卡,可是因为人家先前就知道这个短信是发给靳欣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是清楚这买凶者就是靳欣。”
“去查查那短信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田野回答,“查过了。最近这些短信诈骗案集中的信息发送地都是台湾或者海外。那帮兔崽子也都学尖了,就是为了规避开内地警方的打击!”
刘毅皱眉,“这条线索这是又断了呗?”.
简桐早晨点完名走进办公室,看见张小泉正在那握着鼠标,不知道看着什么笑呢。
简桐就打趣,“张老师,你还有时间上网啊。昨儿还说背政治题背得要死要活呢,这就背完了?”
简桐说着走过去看。张小泉正在浏览本校的论坛,他打开的那页的题目叫“最登对的校园情侣”。
校园情侣是任何学校的风景线,也总有学生热衷去评这个东东,每年都有。
人都有八卦之心,简桐就也笑着去看。帖子里的照片几乎都是偷拍,有的是两个人并肩走在通往教学楼的甬道上,有的是自习室里的相伴,有的是食堂里互相喂饭,或者图书馆里并肩睡倒的背影。
简桐就笑,说学校里的情侣照绝对是角度奇异的,校外的情侣照绝对没有这样丰富多彩。
鼠标向下去,一层层楼掀开——简桐望着其中一张照片忽然再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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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张美得仿佛油画一般的照片,画面里胭脂红的斜阳铺展开,身畔是合抱粗的高大梧桐,红砖步道上两个人相偕而行。是背影,两个人都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典型的学生情侣形象。
照片拍的很美,夕阳的光线产生的虚光的效果,将两个人的背影柔柔地包覆其中,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晰。但是简桐也知道,那照片中的人是她和兰泉!
更让简桐想不到的是,她跟兰泉的这张照片在学生们的票选里竟然高票领先!
简桐小心地看了看张小泉,好在张小泉脸上没有任何奇异的神色,显然是没认出他们来。简桐这才小心翼翼地长出了一口气。
“啧啧,现在这帮学生真有创意。看这些照片拍的,一张一张的拍也得费不少时间吧?你让他们做作业,他们连哭带闹,说累啊没时间啊;看这偷拍发帖,个个都是时间充裕。”
简桐就也微笑,“因为定位不同。这个是好玩,没有什么负担;作业就总是严肃的,而且要跟成绩挂钩。现在的学生比较不喜欢受规束。”
“所以啊,现在的学生工作越来越难做。教授们还好,上完了课,夹着教案就走人;期末考试了再出套题、判判卷子而已;我们就惨了,每天要跟这帮新新人类斗智斗勇。板起脸空来人家说你老古董;跟他们打成一片呢,学校又要说你没有威严和形象。咱们就是那夹心饼干,难啊!”
简桐却溜了号,没有去回应张小泉。
张小泉知趣地继续翻自己的帖子,翻着翻着又叫起来,“哎哟,这里面还有师生恋!”
简桐手里的一支笔“吧嗒”滚到地上。
“啧啧,”张小泉摇头,“我昨天看视频新闻,有个美国的老师带着自己的学生去汽车旅店开.房,结果被发现,判了罪啊!”
“没想到,咱们学校竟然也出了这样丢人的事儿?女老师诱.惑男学生……啧啧,这真是世风日下!”
简桐麻木地赶紧打开电脑,进入那个帖子去看。好在那个后面的新楼只是用文字说了本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没有上图,也没有指名道姓。
不过这个楼因为这条消息的出现很快被歪,再没人去关注什么校园最登对情侣,转而要求人肉这对师生恋!
简桐只觉头都嗡嗡作响,赶紧找了个托辞离开办公室。
刚离开办公室,兰泉的短信就追过来,“你怎么了?”
从阶梯教室旁边的窗户能遥遥看见简桐办公室的门,显然她方才略带惊慌地夺门而出,兰泉看见了。
【四更共一万三千字完毕!明早继续】
谢谢:团团、洛洛、爱似、zhanghui、wujun、sab等亲们的宝贵月票;思语、小鱼等亲们的鲜花哟~~~没一一提到名字的,某苏统一鞠躬啦!
正文 如果用放弃,才能得到(第一更)[VIP]
简桐握着手机,想了想,回过去,“没事。你给我专心听课!”
乍然看见那贴子,简桐真的是惊慌失措。可是奔出办公室来,脑子里那轰然的热点点冷却下来之后,心便也随之安静下来——她本来就是与兰泉师生恋中,难道还怕人家说么?肋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被拆穿。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简桐深深吸口气。抬头去望,学校大墙外的洋槐早已缀满了小小槐花。这个城市里遍布梧桐、芙蓉树等观赏性极强的树木,与它们相比,洋槐显得太过普通,所以只栽种在不惹眼的院墙外。可是偏就是这种看似普通的树木开出的花朵,散发出浓烈而纯正的香气,那芳香几乎盖过了这个季节里任何其他的草木花香,沁人心脾。
槐花色不够艳丽,花形不算盛美,却能够独独秉持纯正的香气——简桐不由得缓缓笑起来。
只要自己心里知道什么是对的就够了。便如这槐花,何必要在乎别人眼里的所谓品评?花形与花色都只是给人看,只有花香才是留在自己心底.
兰泉握着手机,看简桐回过来的那条短信末尾大大的叹号,便忍不住笑起来。看来虽然碰到了问题,可是他的小老师还是精神得很嘛!
“靳兰泉,你笑什么?是我刚刚讲的内容可笑,还是我这个人可笑?”教授正在前头讲数据**保护。其实这课挺乏味,但是却是“标题党”,一个“**”便将同学们齐齐拉回课堂来听讲。
兰泉笑起来的时候,教授本来正讲到缜密处,同学们也正带着窥私的渴望去竖起了耳朵去听教授讲授的内容,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兰泉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而且他还笑了。
教授实在是没办法装作没听见,因为全教室的同学都转头去看兰泉。教授这才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睛。
兰泉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随即笑开,“教授,我正在研究数据**保护啊。短信内容涉及敏.感信息的识别与保护两个方面,我正在考虑敏.感信息的快速定位与敏.感规则的快速抽取……”
兰泉的话还没说完,整个教室已经笑声一片。
沈凌岩压低了嗓音乐,“二少行啊,都学以致用了。”
兰泉也自知理亏,起身跟教授郑重道歉。教授也不欲跟兰泉闹太僵,便找了个台阶下,“行啊,你课后给我写个三千字的论文吧,就你今天课堂上的发现给我阐释下。”
兰泉吐了吐舌头,只觉一根绳子勒住他喉咙。中国的大学生最怕的甚至都不是考试,而是写论文;中国式填鸭教育的结果,学生都只会往脑袋里死记硬背,极少会学以致用,所以写论文就简直上刑。不像欧美的孩子从小学生时代起就写论文。
如果他有了孩子,也一定要早早让他学写论文。兰泉暗暗打定主意.
兰泉在教学楼后头的小花园找到简桐。简桐正坐在花架下发呆,葡萄藤爬满了水泥的廊檐,垂了绿荫在简桐面上。
“简老师,学生认错来了。”兰泉笑着凑到简桐面前去。
简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自己有错啊?”
兰泉倒还真乖,大个子站在葡萄藤下,低眉顺首听简桐骂。
“我一拿到期中考试成绩,我头都大了!”简桐的火撒开,“靳兰泉童鞋,你竟然敢三科给我不及格!”
三科不及格,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来说,都够休学的份儿了!——更可气的是,兰泉那三科就跟约好了似的,不及格的分数都只是58、56、59!
简桐明白,这一两分的差距,只要兰泉肯低头去求求,老师们还是愿意给撩上去的。毕竟这只是个期中考试,还不是要正式记录学分的期末考试。可是兰泉这样也太胡来了!
简桐跟兰泉在一起,最怕的不是校园中会有非议,而是这段感情会影响了兰泉的学业。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兰泉正整儿就给她上了这个眼药!
兰泉聪明,她知道。只要兰泉肯付出一半的努力,那么现在这种大学教育里的考试,根本就难不住他。看看他不及格的科目:政治、英语、机器学习概论。都是需要去背诵的科目,结果他全都敢给你一律不背、一律不过!
“行,靳兰泉,我看也不用别人说我跟你怎么不合适了,我自己现在就已经觉着我跟你在一起不应该了——你是什么人,你是14岁考上了科大少年班,自己都能扭身退学不念的牛人,结果我竟然累得你连普通的大学二年级的期中考试都有三科不过!”
简桐咬牙转过头去,“期中考试没有补考,所以就直接等着期末考试吧。期末考试之前这两个月里,我不许你再谈恋爱,好好给我回去背书去!”
“哎,别介啊,别介……”简桐这样一说,兰泉立时垮了脸,也顾不上什么良好的认罪态度了,赶紧弯了腰按住简桐的手,“你用这个来惩罚我,那是等于抽我的筋、剥我的皮呢……我的好老师,别介,啊!”
简桐被他气乐了,转头望了望四周,没人,这才安心笑出来,“你还知道害怕啊。都怪我最近对你太松,才让你这么懈怠。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简桐也露出小女孩儿的情态来,在他面前终究绷不起脸。
他们俩在花架下说话,隔着浓密的绿荫,教学楼五楼的窗口处立着一个人,抱着手臂冷笑着望楼下的两个人,手里手机的闪光灯一闪。
闪光灯闪过,虽然那光亮隔着五层楼的高度,已经变得很微弱,可是简桐还是察觉到,心下咯噔一动,赶紧抬头去寻——却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踪影。
“怎么了?”兰泉忙问。
简桐面色苍白,“有人在偷拍。”简桐咬住唇,“原来,真的是有人故意的……”
先前见到她跟兰泉的照片,简桐还想努力安慰自己,说可能是有同学误会了呗,真的以为同样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她与兰泉都是学生呢。再说人家从后面拍,也没拍到脸,而且有虚光的效果,所以未必是恶意。
——可此时看,却早已推翻先前的侥幸。分明就是有人跟踪他们,故意偷拍!
“我去追!”兰泉便要发足追上去,被简桐拦住。
“别去了。人家在五楼,就算你上楼去,也早就没了踪影。”
兰泉皱起眉来,垂下头去望简桐,“怕么?”
简桐深深吸口气,摇头,“有一点被窥视的懊恼,不过不怕。”仰头,含笑去望那孩子担心的眼睛,“兰二少,你是个招风的人啊。自从第一天跟你在一起,我就知道定会风波不断。要是这一点小事我都怕了,那何必还要跟你在一起?干脆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家里外头都安心。”
简桐小炮弹似的突突突说完,低头看腕表,“好了你赶紧回去,待会儿还有英语写作,你别再给我逃!”
兰泉还是执拗。
简桐伸手推着他,“去吧。”仰头,柔软了嗓音,“放心吧,我没事了。”
看着兰泉的身影跑远,简桐努力勾起唇角。她真的没事了,因为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
电话响起来,是奚瑶。
“简桐,你看没看学校的BBS?”
“看了。”简桐并不意外奚瑶会打过来。奚瑶绝对是天生八婆、BBS达人,尽管马上就要毕业,可是却什么都拦不住奚瑶对校园BBS上任何一个八卦的关注热情。
奚瑶却远没有平素看见个有潜质的八卦时候那股子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度,反而嗓音干干的,又问,“刚刚,就是五分钟前,你看没看?”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有人贴我跟兰泉的照片?”
奚瑶在那头咬牙,“我去追踪她IP!”
“奚瑶……”简桐拦住,“不必。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
奚瑶在电话里困难地一喘,“简桐,你别告诉我要做傻事!伯母那么为你留校而自豪,难道你想……”
“这不是傻事。”简桐深深吸气,“可能在社会的看法里,还有校规校纪的视角看起来,我跟他的感情的确是错的。可是错的不是这份感情,而是我们两个人的师生身份。我不可能为了这个身份去放弃这段感情,所以我只能为了这段感情去放弃这个身份。”
简桐淡定微笑,抬头看葡萄藤上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只要我不再是他的老师,那么便无人再有资格诟病。”
“简桐!”奚瑶着急了,“你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这个留校的资格得来的不容易,你也为这个工作用心用力,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再说,伯母这样在乎你留校的事情,如果知道你放弃,一定又会把这个责任记到兰泉头上!”
可能在中国长辈的心里,爱情永远是干正事儿的绊脚石。学生不可以谈恋爱,因为担心学生会因为恋爱而影响成绩;更不可以因为恋爱而影响工作,因为工作是正事儿,恋爱是根本就是不务正业的非重要之事……
简桐明白奚瑶说的没错,如果她真的放弃留校,那么妈会说这一切都是兰泉害的。
“瑶瑶你放心,我不是意气用事。”简桐不知道该如何跟奚瑶来解释自己心中这段时间以来的奇怪感觉,仿佛兰泉随时可能从她身边抽身而退。如果兰泉真的离开,就算她还能继续保持这个留校的资格,又有什么用!
如果必须要用一种放弃,才能跟上天换来一份得到,那么就算这个留校资格对她而言很重要,可是跟兰泉比起来,她又有什么不可以放弃?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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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瑶大大叹气,“只能诅咒这个捣乱的人!他要是男人就让他‘短小精悍’,她要是女人就让她喝凉水都长肉,还怎么美容都赶不上凤姐!”
“呵……”简桐笑开,“你个毒舌妇。快打住吧,不然将来谁敢娶你啊!”
奚瑶也在电话里笑,“告诉你件好事儿吧,估计我的桃花也快开了——蔺鸿涛那个绝品给我打电话了,约我这个周末打网球!”
“啊?”简桐这次真是惊着了。蔺鸿涛跟奚瑶这对组合?——怎么觉着都是很奇怪呢!
更何况,蔺老爷子说听琴已经是蔺鸿涛的女友……
“瑶瑶,你都说蔺鸿涛是个绝品。你想这地球上肯定有英雌所见略同吧?所以在你发现了蔺鸿涛这个绝品之前,是不是他早被别人发现过了?”
奚瑶笑起来,“简桐,你甭那么拐弯抹角地说了。你就直说,他八成有女人呗!K,有女人又怎么样,老娘照样把他抢过来!”
简桐听得真是满额头的黑线,“瑶瑶啊……”
奚瑶自信地笑出声,“你就放心吧,我相信蔺鸿涛是个好男人。这样的人既然从我身边过,我不抓住试试,那才是有病呢!不过如果他对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或者他心中真的已经早有所爱,那我会只要一个goodbye-kiss,然后去找我下一个即将邂逅的绝品。”
这几年来奚瑶像只花蝴蝶,身畔男人不断。简桐忍不住皱眉,“瑶瑶,你要花到何时为止?你这样做,是不是因为还是忘不了窦裕?”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正文 曾经,君似梅花清入骨(第二更)[VIP]
“窦裕是谁呀?我都忘了。”奚瑶在电话里清清凉凉地笑,“要不是你提起,我压根儿就不记着身边还有叫这个名字的男人。”
奚瑶挂了电话,简桐只觉心中难过。当年认识梅轩的时候,正是在窦裕为奚瑶庆祝生日的小Party上。如今她与梅轩已经分开,奚瑶和窦裕比他们俩分得更早。肋.
简桐回了办公室,张小泉不在。简桐打开电脑再去浏览那个帖子。
从奚瑶的语气里,简桐也听出来了网上的情形一定挺严重的。她跟兰泉说话的身影被拍下来了放到网上去,那真的就没啥好掩饰的了。
可是网上真实的情形却让简桐愕住:有个人在她跟兰泉手拉手的那张后头跟帖,发上来一张那人自己的照片。也是个背影,也是在G大校园西门外的红砖步道上,也是梧桐幽幽——只不过没有那日傍晚那样红成胭脂一般的斜阳。
那人的背影实在是与兰泉太过相像,就算简桐乍然看上去都是一愣——所以那人说照片里的人其实就是自己,下面同学们得跟帖便也90%都是相信。
就算简桐认不出那个背影,她却也认得出那个ID:清入骨。
君似梅花清入骨——那人是梅轩。
梅轩与兰泉是姑舅表兄弟,两人外貌身量本就相似,更何况两人一起长大,彼此的生活习惯甚至是小动作都熟悉,甚至会有潜移默化中的互相模仿——所以单凭一张照片来看,梅轩真是像极了兰泉!
简桐抓起电话打给梅轩。梅轩仿佛并不意外简桐打电话来,很快接起来,“小桐,别怕。有我。”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梅轩,谢谢你帮忙。可是,你真的不必将自己牵连进来。你的ID恐怕会有人认出来。”
当年的梅轩是校园里的风头人物,在校期间曾经与中文系的同学在BBS上展开过长达一个半月的网络大辩论。那时候的梅轩真是舌灿莲花、动静之间风起云涌,于网络之间嬉笑怒骂、有理有利,驳斥得对手最后甘拜下风。那件事相信几年前的校友们都记忆颇深,还开玩笑说梅轩的ID用得好,果然是句句到肉、声声入骨。
还有人干脆在网上发帖,“梅师兄,切莫继续‘清入骨’,干脆直接换做‘请入骨’:请君入瓮的请。”
最恐怖的是,紧接下来便有梅轩的的粉丝自称‘骨灰’,更将粉丝团体自行命名为“骨灰盒”!
好在时代变迁,“骨灰”已经有了全新的定义:骨灰级,那是说资格高到不能再高。
当年曾经轰动一时,所以当这个ID在校园BBS上重出江湖,怎么可能会没人认得出来!
“呵……”梅轩在电话里轻声地笑,“小桐,我自己都不怕,你又何必怕?”
“梅轩!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梅轩一笑,“中午了,我10分钟后开车过去,咱们一起午饭,边吃边聊。”
都不等简桐拒绝,梅轩直接挂断了电话。简桐对着电话里的空响,皱眉。
滑动鼠标再向下去,果然就在梅轩发帖下面得几楼就看见了自己跟兰泉的那张照片。隔着画家上的葡萄藤绿叶,两个人在花影间身影相对,兰泉的手放在她手上。
应该感谢那些花藤与绿叶,让他们两人的面容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不过只要低头看她和兰泉今天穿的衣裳,相信学生们很快就能人肉出来!.
简桐走近梅轩的车子,讶然见梅轩的车子已经换了,再不是用了很久的那辆蓝色天籁,换成雷克萨斯。
浅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散发着优雅高贵的光芒。简桐微微皱了皱眉,上车。
梅轩含笑问,“我这新车子怎么样?”
简桐笑了笑,“很贵。”
“哈……”梅轩笑开,“小桐,你总能直刺我软肋。”说着转头过来深深凝望简桐,“你以为我是因为价钱才换了车子?——小桐,我还是喜欢雷克萨斯那个曾经的那个中文名字,‘凌志’。”
“凌志,凌云之志。我在用这车子自勉。”
简桐缓缓点头,却别过头去望窗外。
君似梅花清入骨,既然清入骨,自然不必形于外。梅轩此时已经要用一辆车子来明志,那么他还是曾经那个骨有梅香的梅轩了么?
简桐没去梅轩定位子的餐厅,她拉着他去吃麻辣烫。
现在的麻辣烫店已经环境好了很多,不光是过去那种拿铁皮焊的长箱子当街去卖的那种;现在有很多店面,里面铺着淡黄颜色的地板,装着大红皮革的沙发,环境很棒,乍一看有点肯德基的风格。
简桐点了满满一大盘,跟梅轩坐下来,头碰头地吃。
吃麻辣烫就是这样,人们挤挤挨挨在一起,头碰头地吃,才更觉热乎有味道。
饶是环境很好,不过食客还是很多,吃相又大多不雅,所以梅轩开始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也很快调整好,笑着褪去西装外套,只穿丝质衬衫,解开领口、挽起袖口。身上那层职业男子的优雅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了点孩子气的纯真。
隔着热气望梅轩,简桐有一刻的恍惚。梅轩还是这样好。真不明白,梅轩为何不能始终保持这一份可爱?
梅轩接住简桐的目光,便笑,“怎了,看见我这样,觉得很奇怪?”
简桐摇头,笑笑,“觉得你这样很亲切。好像又回到学生时代。”
梅轩微微一怔。以他的聪明,很敏锐便意识到了简桐话中的意思。他太想成功,太想以事业的成绩证明自己,所以极尽地用职业形象来规束自己,可是——职业形象往往都是一层面具,有时候虚假得掩盖了自己的本性。
简桐是坦率的女孩子,她当然不会喜欢他戴着面具的样子。
梅轩皱眉,“小桐,谢谢你指点。”
简桐垂下头去,不想说这些话题,否则感觉过于私人,便转了话题,“梅轩,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在BBS上发那样的帖子。”
梅轩停下,手里还举着一串魔芋丝,“小桐,这件事我担心是苗艺做的。”
“苗艺?”简桐一颤,筷子上夹着的一颗鱼丸一下子滑脱,掉进碗里去,溅出一大坨酱汁,全都蹦到了梅轩的衬衫上!
简桐大囧,急忙抽出纸巾来给梅轩擦。梅轩却笑着按住简桐的手臂,“好了小桐,一件衬衫而已!”
简桐指着他衬衫上那个商标都要哭了,“这个很贵。”
“小桐!”梅轩的手指加劲,“傻瓜,你以为我分不出这件衬衫与你之间,哪个更贵重!”
简桐难过地坐下来,垂下头去望一大团缠绕在一起的粉丝和茼蒿,“苗艺要报复我?”
梅轩点头,“要报复你,也要报复我。所以这件事我一定要管,小桐,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简桐难过摇头,“我现在跟你已经分手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傻瓜……”梅轩按住简桐的手指,依旧没有放松,“因为她知道,就算你离开我,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却只增未减。”
“而且……”梅轩说着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且什么?”简桐扬眸。
梅轩轻轻叹息,“而且苗艺自从对我死心,便将她的心又转移到了兰泉那去。她知道兰泉从小就喜欢她,可是她那个时候没有珍惜,所以她现在可能会想重拾兰泉的感情。”
“所以她要想办法打击你。小桐,无论是我这里还是兰泉那里,她竟然都败在你的手上。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简桐说不出话来。
都是女人,简桐明白一个女人报复起来,她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该有多可怕。
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别怕,有我在。”梅轩难过地垂下眼帘去,“当初因为苗艺,我让你受过不少委屈;这一次我绝不会了。小桐,我会尽自己所能保护你。”
简桐不动声色从梅轩指尖下抽回手来,“梅轩,这件事我想我应该跟兰泉商量一下。而且坦白说,这件事就算是苗艺做的,我也不怕。我已经想好了因应的办法。”
梅轩眸光一沉,“小桐,我都能猜到是苗艺所为,难道兰泉猜不到么?可是兰泉可曾对你说过?”
简桐仰头,“梅轩,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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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车子里,本已是五月末的天气,已经很热。简桐却还是觉得冷,握紧自己的手指。
梅轩心疼得在肯德基门口停车,跑去买了一杯热咖啡放进简桐掌中去。
简桐不好意思地笑,“你在这里停车,也不怕被罚。”肋
梅轩却一丝笑意都无,只是静静望着简桐,“跟衬衫的道理一样:小桐,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简桐苦笑了下,用搅动棒搅动咖啡。即便只是速溶咖啡,却因为温度和时机都恰到好处,所以也同样有咖啡的香浓。
简桐努力地笑,“梅轩你从来都不喝肯德基的咖啡,我记得。可是我竟然也觉得这很香,一点都不输给那些所谓的现焙咖啡豆。”
“更关键的是,它很暖,在这个时候可以温暖我的手指。”简桐转头去望梅轩,“所以我更珍惜的是此时能够捧在掌心的温暖,更在乎的是至少此时它让我闻起来觉得香浓。我不去在乎它究竟是不是顶级的哥伦比亚咖啡豆,更不去管真正爱咖啡的人士都不屑于喝速溶咖啡。”
梅轩启动车子,遮阳板将阳光遮掉,让他的面孔上呈现一种鼻梁下头都很灿烂、鼻梁上头却都在阴影里的双重感觉。
“你的意思我懂。小桐,你是想说,你只在乎兰泉现在跟你在一起,你不去想过去兰泉给过苗艺的那些暗恋。”
简桐捧住咖啡,微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前方正是十字路口,一辆大挂车跟老牛似的缓缓转弯,将他邻旁的车道也给挤占。梅轩的车子就在那条被挤占了的车道上,梅轩急忙用力打轮,十字路口上惊鸣的笛声一片。
梅轩的车子几乎贴着大挂车的车尾蹭过去,眼看就是一场车祸!
简桐紧张得握紧了咖啡,半天都没敢呼吸。等车子都离开老远,简桐这才机械地转头去望梅轩。简桐听说过,每当遇到车祸危险的时候,司机会本.能自我保护地向自己这个方向打轮,所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乘客危险系数最大——可视就在刚刚,梅轩竟然是在向她这个方向打轮,将安全全都留给她,而他将自己全然暴露在危险之下!
曾经,简桐对梅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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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虑。因为梅轩太聪明,太懂得如何以话语来为自己赢得胜机;可是刚刚那个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刹那,人的反应完全是本.能的,是根本就来不及多加考虑的!
原来他果然还将她放在他心里,那样重。
梅轩将车子停在路边,转头望简桐,甚至带了点慌乱,伸手去胡乱地摸摸简桐的脸,再碰碰她的面颊,一个劲儿问着,“小桐你没事吧?没事吧?”
简桐的眼泪无声落下来,生生转回头去,手指还死死攥着那杯咖啡,手指都僵硬掉了,“梅轩你别紧张,我没事。”
梅轩这才缓缓舒口气出来,“如果车子上只是我自己,我一点都不害怕……”
简桐忍着泪转头去望窗外,轻声说,“不是有句老话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梅轩转头过来深深望她,“好,我信。”.
简桐回家,腿还有点颤颤。
之前,梅轩在遇见交通危险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还在她耳边萦绕。
梅轩说现在兰泉正跟苗艺在生意上全方面合作。兰泉的涅槃公司跟苗艺的火鸟传媒两相携手;兰泉更是入股了苗艺父亲的林业新项目。
梅轩说,兰泉岂能不知苗艺心中始终对她简桐耿耿于怀?可是兰泉怎么还会与苗艺这样的合作?
梅轩说……兰泉一定能猜到,现在在BBS上正一步一步伤害着她的人就是苗艺,可是兰泉却什么都没对她说,便是因为兰泉有意识地在回护苗艺——即便不是兰泉心中对苗艺还有感情,至少他也是在为自己的生意着想……
梅轩还说过什么,简桐却都听不进了。她只想着,那天在妇产医院,兰泉小心翼翼陪在苗艺身边的情景。
可能在她简桐和苗艺之间,兰泉对苗艺的感情还是更深厚一些吧。毕竟那是从小到大多年的青梅竹马与深深爱恋。
简桐忘了是哪位心理学家说过:第一记忆总是最好的。说人的记忆总有不自觉去美化过去的功能,所以人们往往会说,这辈子最美好的、最难忘的是初恋、是初恋情人。尽管坦白说,如果初恋情人没有分手,而是变作陪伴在身边的黄脸婆,那男人也未必就能一直那样爱……
所以在兰泉心中,不管苗艺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他总是会回护她,甚至美化她的吧?
简桐不想误会兰泉,她甚至也理解兰泉的这份心情——只是,她真的觉得好难过。
最让简桐心下疼痛的是:最近她总觉得兰泉怪怪的,仿佛有一种随时可能从她身边离开的感觉——难道这种感觉正是来自于此?因为苗艺反身回来重新去找兰泉,所以兰泉想要重新回到苗艺身边去?
简桐倚着门框,狠狠甩了甩头。她不信,不会的!
他敢!.
因东樱集团与万林集团在林业项目上的合作,东樱集团董事长梨本正雄特地访华。
苗松林请梨本正雄去打高尔夫。兰泉和苗艺便也都陪着。
电瓶车无声滑来,梨本从车上走下来。淡粉色的高尔夫球衫,衣领立起来,微卷的发丝带了一丝慵懒垂着,整个人有一种魅惑的吸引力。
他直接踏过草坪,将球杆翘在掌心,含笑走向兰泉来,“新加入的股东,兰泉,没想到竟然是你。真是缘分。”
兰泉今日穿纯白的球衫与球裤、球鞋,整个人英挺得清光耀眼。仿佛茵茵草坪上清冽的泉流。
“是么?我还以为梨本你早该想到。”兰泉长眉轻轻一挑,“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不是么?”
梨本笑起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苗艺跟梨本打招呼,却没想到梨本跟兰泉之间竟然这样熟悉,而且说起话来带着一丝诡异的亲近……苗艺就一愣.
高尔夫球场建在海边的高地上,海边天气变化迅速,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结果转瞬便乌云翻滚,每两秒钟就落下雨来。
球童们赶紧撑起伞来,苗松林请正雄上车离开。
正雄一笑,转头望苗松林,“苗兄,你上一杆的成绩很好,这么点雨,就会让你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苗松林方才那一杆的确很棒,再一推一定入洞。反倒是远道而来的正雄因为不熟悉这块场地,成绩差强人意。苗松林本来还有点迟疑,总觉得自己是主人,结果第一场就赢了这个尊贵的客人不好;正巧上天下了这场雨,就正好抹去这场胜负。
苗松林笑,“没什么不能放弃的。雨大了,梨本先生请上车吧。”
正雄眯起眼睛来,眼睛依旧望着球洞的方向。
苗艺早已尖叫着冲到了电瓶车上去。女人总归不喜欢被雨淋,妆花了那可怎么见人。
梨本却站在父亲身后,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兰泉笑起来,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杆,走到正雄背后站定,“董事长如果不嫌弃晚辈球技青涩,晚辈倒愿意代替苗伯父,陪董事长打完这一场。”
正雄转头看见时兰泉,不由得惊讶地眯了眯眼睛。转头去望儿子,似乎得到了儿子的什么确认。
雨水如帘,倾天而下,在正雄与兰泉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珠帘。珠帘两边,一老一小两个男人彼此目光对望,仿佛都在审视对方。
良久,正雄先笑开,“好气魄!好,年轻人,我们打球!”.
看着球场上正雄与兰泉一同走向前方,根本没转过头来看他一眼的意思,苗松林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凑到苗艺身边去唠叨,“这个兰泉,跟梨本正雄难道从前认识?”
苗艺也惶惑摇头,“本来我们父女是主人,结果现在我们俩倒成了看客了。”
苗松林皱眉,“女儿啊,兰泉入股之事,你觉得真的妥帖?”
苗艺冷笑,“他也看不上他姑姑的,爸您就放心吧。”
苗松林迟疑着望女儿,“小艺,怎么这么肯帮兰泉,而且连爸爸都蒙在鼓里,直到成为既成事实了,才让爸知道兰泉的加入……”
苗艺不依地推着爸的手肘,“哎呀爸,非要人家明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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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那个年轻的孩子依旧站得笔挺,面上没有一丝彷徨之色。发丝全都湿透,却反倒现出黑缎子一般的光盈之色,被他帅气地全都向后搂去,露出明净的前额,有一丝霸气从发丝背后凌厉而出。
却难得,他每次获胜都只是眉尖轻轻一挑,虽有喜色上眉,却并无自满之意。肋
雨丝如细小的珠子串成的珠帘,遮住他秀逸的五官,非但没有减色,反倒更显得他气度清贵。
梨本正雄站在雨幕里,目光当中也漾满了激赏.
苗松林望着雨幕里那三个仿佛不知道在下雨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小艺,你的意思是想得到兰泉?可是,金莎莎怎么办?”
“别忘了,当初你也曾用力撮合过金莎莎的兰泉。此事金书记两口子也都知道。就算我们现在不惜与靳家撕破脸,可也不至于要跟靳、金两家同时为敌吧?”
“再说……”苗松林皱眉,“你跟梅轩毕竟有那么一段,还有过孩子。你觉得靳家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兰泉再迎娶你!”
苗艺也眯着眼睛遥望兰泉在大雨里依旧帅气不减的身影。大雨非但没让他有一丝狼狈,反倒勾勒出他骨子里狼一般的野性!苗艺有点点惊诧,原来那个从小就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已经长大。
“爸,您的担心我懂。不过女儿现在的想法已经与过去不同。过去是小女孩,只想着好好地找个人嫁了,然后相夫教子过完一生。可是女儿发现,那样做反倒只能让男人不珍惜自己——我现在不再那样想了。”
苗艺笑着仰首望父亲,“爸,我苗家又不是没钱,我何必非要早早嫁进什么名门大户?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户,爸您还不知道么?嫁进去,有几个会快乐?”
苗松林一皱眉,“小艺,你想怎么样?”
苗艺笑起来,遥遥望着兰泉又是一杆挥出,姿态帅到爆,“我未必一定要嫁给他,但是我非要得到这个人。金莎莎倒正好是个很棒的挡箭牌,至少金莎莎的存在会让靳家永远不会正式接受简桐……这就够了。”
苗松林一愕,“小艺,不委屈么?”
苗艺悲凉一笑,“最大的委屈不过是躺在手术床上,门外却没有一个人等候。当我孤单一人走下手术床,走到门外却只见到空空的座椅……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爸,这辈子我再不会为了哪个男人而委屈自己。我现在做的,都只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不是为了谁而委屈。”
“也好。”苗松林听见女儿说得凄凉,也觉自责。当年是他总想攀龙附凤,所以早早将苗艺送到靳家那边去,想的就是早早培养苗艺与靳家男丁的感情。可是后来亲眼见女儿的痛苦,他只有苗艺这一个女儿,他焉能不心疼?
正如苗艺所说,他苗家也并非无钱无势,他苗松林又何必要热脸去贴靳家的冷屁.股!再说,靳家早已今不如昔,靳老爷子退居二线,就算还有个靳万海支撑着,也终究走了下坡路.
苗家父女盘算着心腹事,梨本正雄已经笑着拍着兰泉的肩膀走过来,“兰泉,了不起,果然将门虎子!”
梨本正雄说着转头望他儿子,“英男,你要多向兰泉学习。”
梨本英男急忙郑重鞠躬,“是。”
兰泉也急忙回礼,“岂敢,岂敢。梨本董事长实在过谦,英男兄也是年轻一辈的菁英。”
梨本英男满意地望了兰泉一眼,无声一笑。
苗艺敏.感地捕捉到了梨本英男那奇怪的笑容,只觉心底咯噔一翻。女人都对情敌有天生的警觉,即便先时苗艺还没敢往同性恋的方向去想,这会儿她却已经不得不想。
苗松林见三人回来,忙亲自抓了伞迎上去,给梨本正雄遮上,“梨本兄,可还尽兴。”
梨本正雄郑重点头,“好极了。更是高兴,苗兄能为我们的林业项目引入兰泉这样的年轻人,这真是有生力量,我对这个项目的成功更有信心了!”
苗艺特地拉着兰泉坐到最后那辆电瓶车上,瞄着前面车上坐得笔挺的梨本英男,问,“你跟那个梨本英男是怎么认识的?”
兰泉诡秘一笑,也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
他是弹钢琴的手,又是出身名门,所以那双手极是漂亮。可是兰泉这个动作却让苗艺吃了一惊——男人这样看着自己的手,那种感觉怎么总让人感觉那么自恋啊!
更有点——娘!
苗艺冷冷一个激灵!.
“做林业,项目启动时最为辛苦。需要项目负责人亲自带队去勘探我们得到的黄山和沙丘等土地的实况,然后才能研究确定究竟适合引种什么样的树种,以及预见未来那片林地的赢利模式。”
几个人坐在餐桌上,边望着雨丝飘荡在山海之间,边谈着生意。
苗松林也是皱眉。多年的养尊处优,他只习惯了当大老板,如果让他亲自去做这样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梨本正雄当然看得出苗松林面上的犹豫,冷冷一笑,转头望儿子,“英男,我要你必须亲历亲为,亲自走遍每一寸土地!”
梨本英男忙起身,立正、脚跟碰拢,一个标准的90°大鞠躬,“是!您放心!”
苗松林犹豫了又犹豫,转眼看了看苗艺。苗艺毕竟是女孩子,又是弹琴的,自然也吃不得这份苦。
兰泉笑起来,眯着眼睛望苗松林,带了几分调皮,“靳苗两家是世交,我从小将苗艺当做自己的亲姐姐,所以苗伯父也情同我靳兰泉的父亲。苗伯父膝下无子,那么兰泉自然当代表苗伯父亲力亲为。”
“苗伯父不会反对吧?”
苗松林终于面子上有了台阶儿下,自然满口应承,“那当然!”
苗艺也是惊喜一笑,伸手抓住兰泉的手臂,便转头对苗松林说,“爸,既然英男都说亲自去,我作为您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含糊!到时候我也跟着蓝他们一起去!”
苗松林一皱眉,“你个女孩子家……”
“生意场上哪分什么男孩子女孩子!”苗艺笑起来,转头望梨本正雄,“梨本伯父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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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本正雄大笑鼓掌,“小艺说的好!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一顿饭倒也吃得气氛轻松,梨本英男和苗艺彼此看对方直觉地不顺眼,只有兰泉在两人目光的刀来剑往里轻松地耸了耸肩。
鹬蚌相争,渔翁只好坐着得利.
金莎莎当然也见了校园BBS上的那个帖子。也许别人还能蛋定一笑,金莎莎却着实坐不住了!
这发帖人什么意思?如果因此而曝光了简桐跟兰泉的师生恋关系,那他们俩的关系岂不是就成了既成事实?那她怎么办?难道堂堂省委书记的千金就这样“被小三”?
金莎莎想了想,抓起电话拨出去,“丁叔叔……我不管,这事儿反正您得帮我。您要是不帮,我回家只能跟我爸闹去……”
这位丁叔叔是G大党委书记丁朝晖。
所以第二天一早,当所有关心此事的学生们兴致勃勃打开网页,想要浏览这个帖子的最新进展时,结果却跳出来这样一条提示:本贴已经被锁定或者不存在!
“K!这谁干的啊?斑竹怎么那么吃饱了撑的?这么好的帖子,绝对有红的潜质,怎么能说删就给删了!”校园各个角落里,总会听见类似这个内容的抱怨声。
“怎么可能是斑竹吃饱了撑的——那是斑竹怕丢了饭碗没得吃!这事儿还不明摆着嘛,半夜突击删帖,根本就不是斑竹自己的所为,那是上面有令了!”
“真是——这帮校领导都怕学校出事儿,影响了学校的脸面,耽误了他们的政绩呗!”
简桐听见同学这样的议论,也是愣怔。她也没想到竟然突发这样的情况。
最坏的打算已经做好,却竟然没有爆发出来。
当然还要在心底悄然说一声:谢天谢地.
简桐拨打兰泉的电话,终于拨通。
兰泉请了两天假,简桐打他电话也不在服务区,这回可算逮着他!
兰泉当然知道自己犯错,开口先道歉,“我陪客户在海边打高尔夫。那边信号不好,对不起啊。”
简桐心说: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HELLO-KITTY啊!就算海边有山,信号不好,那你住宿的酒店里,或者高尔夫俱乐部里总有座机吧?如果真想打电话联络,怎么会没有办法!
简桐想着,却没直接跟他发脾气,只是轻声一叹,“唉,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差点出了个车祸。不过死里逃生了,所以现在说也没什么意思。”
电话里果然半晌无声,只听见一头牛在呼哧呼哧喘气。
简桐轻描淡写地告别,“我还有工作,先挂了,拜~~”
“简桐!”兰泉还能不急?急得连简桐的名字都连名带姓地喊出来,“你,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
简桐咬着编贝小牙缓缓笑开,“没事啊。其实都不怪梅轩,是前面那辆大挂车拐弯的时候占用了我们这边的车道。梅轩已经极尽小心。如果没有他,那天我还不知能不能幸运地活下来……”
兰泉在电话那边几乎已经咬牙切齿,“梅轩?!”
简桐忍住笑,装作说漏了嘴的样子,赶紧遮掩,“啊……我就死跟梅轩一起吃个饭。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儿。”
“简桐!”兰泉果然恼了,“我不过请了两天假,你就敢……”
简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拼命压住声音,不让兰泉听见,“兰泉,我真的还有事儿,挂了啊!”
按掉电话,简桐抬头望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点要憋出内伤来。
臭孩子,还敢跟她撒谎!他要去见什么客户?他的涅槃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是苗艺的火鸟传媒;他另一宗生意还是跟苗家合作的林业项目——他去陪的客户除了苗艺还是谁!
小样儿,还敢关了电话跟她打马虎眼!就算她信他不会跟苗艺乱来,但是单就他敢跟她睁眼说瞎话这事儿,她就不能轻易饶了他!
简桐想着,还是叹了口气,抬头看镜子里,自己之前憋出内伤的笑点点散去。她终究还是做不到不吃醋吧?不管怎么样,苗艺跟兰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刺在她心里的一根针。
况且如果那帖子就是苗艺做的,兰泉还敢那样护着苗艺——他真是欠揍!.
果然不到十分钟,简桐就“惊喜”地发现兰泉跑向办公室来。只不过简桐此时没在自己办公室,而是站在上面两层楼的窗口,遥遥望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兰泉失望地从她办公室出来,又到教室转了一大圈,甚至图书馆和宿舍的方向也都去了。他每找一个地方都会焦急地打电话,可惜简桐提前关掉了电话。
简桐坐在无人的楼梯上,一点一点泛起心疼。
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惩罚他一下,可是看见他那样慌张地跑来跑去,简桐还是舍不得。
看着他傻瓜一样站在晒满阳光的教学楼前广场上,茫然地四处望着,简桐终于再也忍不下心来——他好彷徨,像是走丢了妈妈的小孩子,完全没有一点主意,却又不想放弃,仿佛跟自己对敌。
简桐打开了电话的开机键……
一堆短信潮水一般一下子涌出来:
“你在哪?”
“求求你,接电话。”
“你到底在哪!”
“该死的——我想你!”
【二少,千万不要惹小老师哟,不然够你受,O(∩_∩)O~。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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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短信,简桐坐在无人的走廊里落下泪来,泪珠跌在手机屏幕上。
她知道他着急,刚刚这么一会儿找不到她了就急成这样;可是他难道忘了,她整整等了他两天两夜,找了他两天两夜啊!
四十八个小时,她脑子里尽是百转千回,想象了各种各样的情形。虽然努力提醒自己不要瞎胡乱猜,可是心里就是安定不下来,就是要时时刻刻记挂着那个自己玩儿得乐不思蜀的家伙。肋
他急,她则都要急死了!
简桐低头看手中的手机,已经不再是梅轩送的那支红色外壳的IP。
这两天总也找不到他,她这才翻出来他当日送她那支诺基亚粉版N8,那颜色真的挺扎眼,不过简桐希望这扎眼的颜色是幸运色,能够早点收到他的电话或者短信。
短信一条条收完,兰泉的电话终于打进来。兰泉在电话那边压抑地轻喘,仿佛想尽量温柔下来,却还是掩不住焦急,“桐桐,你在哪儿?是我错了,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桐桐……
之前他也有这样叫过她,不过每次她都肉麻地直搓胳膊,满胳膊都是鸡皮疙瘩。
她的名字简单,如果想要昵称的话就是两种叫法:或者叫“小桐”,或者叫“桐桐”。梅轩总是呼唤小桐,妈则叫桐桐。
简桐想到,兰泉不叫小桐可能是为了跟梅轩有所区别,可是一旦他叫桐桐就会让她想起妈,然后再一联想到兰泉还是个小P孩儿,那股子肉麻就会从心底跟个毛毛虫似的爬起来,让她身上一身一身的起鸡皮疙瘩……
可是此时,听见他就在耳畔轻声地呼唤,她却再无肉麻之感,只觉那声呼唤轻轻敲入心版,仿佛正是她所等待的一声呼唤。
简桐吸了吸鼻子,“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让我找不到你?”
兰泉那边静默下来,隔着电话听得见他嘶嘶的喘气声。
“兰泉,你答应我,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许让我找不到你……”简桐的泪一颗又一颗跌落得好急,“我那两天找不到你,真的要急死了。可是这不过是两天而已,靳兰泉,你知道不知道——我,我已经离不开你。别说要很久,即便只是两天四十八个小时,我已经快要活不下去……”
走廊里没有人,只有窗外高大的树影。槐花将纯正芬馥的香气从窗口静静袅袅地筛进来,落满简桐肩上。简桐索性哭出声来,“兰泉,不许让我找不到你……我不知道你面临着什么事,我也不知道那件事究竟危险不危险,可是我要告诉你,就算有危险我也不怕,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任何危险不过是身外的,而且未必能真的伤到我;可是找不到你的那种恐惧却真的会让我难过到死……兰泉,你听到了吗?”
窗外广场,阳光毒辣。所有下了课的学生都躲回宿舍去乘凉,只有兰泉这个傻瓜独自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硬路面上,举着电话,眼泪无声从眼角滑下。
“桐桐……”早已哽咽不能言。
原来什么都没能瞒过她。他自以为做得已经小心翼翼,甚至都能骗过苗松林和梨本正雄这两个老狐狸——可是却独独骗不过他的小老师。
不是他做得不够小心,是他没能充分估量到爱情的力量。真心相爱的人,定然是有心电感应。纵然简桐没能猜到是什么事,更不知道他要怎么做,可是他的小老师却猜出了这件事可能必须要承受的后果……
“兰泉……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你要去哪里,也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许抛下我。好不好?”简桐哭累了,走廊里的安静,还有槐花那纯正的香气都让她昏昏欲睡。哭过吵过,她静下嗓音来,像是小女孩般,宁静而娇软地跟他倾诉,“兰泉,好不好?”
兰泉握紧电话,心里甜蜜又疼痛,已经狠不起心来拒绝,只能像是用嗓音环抱着那小小的女生,轻轻哄着,“好……别哭了。只要你不哭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嗯——”简桐乖乖呓语。
兰泉含着眼泪笑开,“小傻瓜,你在哪儿要睡着了?”
简桐闭上眼睛,带着困意还没忘了一点小得意,“我就在你头顶上呢。笨蛋,你东南西北四处去找,可是忘了抬头看看上面。”
兰泉猛然抬头,那里是静静的走廊窗口。兰泉笑起来,柔声哄着,“别睡着,我马上来。”
简桐终于可以安心地放下电话,头抵着走廊的墙壁,放自己跌进睡眠去。尽管闭着眼睛,简桐也感觉到长长的走廊尽头已经多了个人。那人放缓脚步,身姿矫捷而来。简桐甚至想象得到,他眸子里漾起的温柔……
简桐闭着眼睛,慵懒地向那个方向伸出手去,像是困倦的小孩子伸手向大人,“兰泉……”.
走廊里宁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窗口树影摇绿,纯白的槐花在绿叶间摇曳,将醇美的香气送入窗口来。不时,还有几瓣碎玉一般的小花朵随风从窗棂飞进来,飞过那人儿绯红的面庞,落上她的领口、长发……
她倚着墙壁,看样子已经支撑不住,面颊绯红,小唇儿轻启,领口微微散着,双腿纤细致并拢,身姿的线条柔缓而曼妙……兰泉呼吸一急。
她永远不知道,她自己天生的娇憨有多诱.人。
像是绵软的樱桃蛋糕,甜美柔软地等着人去揉圆搓扁,真是引人犯罪。
她向他伸出手臂来,闭着眼睛轻声呼唤。像是困极的小猫,让他心底又是酸涩的温柔,又是难耐的痒痒。
面对她天真娇憨的诱.惑,她已经完全无力自制,只能大步奔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想都来不及想,便深深吻下去……
她,好甜。困倦里的她更是毫无抵抗,只在他贪恋的唇齿攻击下,轻轻地喘息,柔柔地呻.吟,浅浅地微笑……
天,他怎么离得开她,怎么离得开!.
简桐迷蒙里已经被他吻到气喘吁吁。只能闭着眼睛红着脸去躲闪,“喂,这里是学校走廊哎……”
兰泉已经被她逗弄得疯了,沙哑地哄着,像是坏叔叔欺骗小少女,“现在是中午,没人会来。”
简桐红了脸,“回家吧……”
“是要回家,不过那是下午的事。现在,是现在的事。”他此时已经顾不得一切,甚至不是为了身体的渴.望,他只是想深深埋进她身子最深处,渴望与她最深最紧密的贴合。仿佛唯有如此,才知道两个人都还在彼此身旁,从未稍离。
真是傻啊,不过才离开这样一会儿,不过才寻找这么短的时间,便仿佛久别重逢。这就是诗文里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兰泉怕大理石地面凉到简桐,他倚墙坐着,将简桐放在他腿上。简桐害羞,可是当这样的姿势摆好,简桐便也抗拒不了那种想要合二为一的渴望……
等不了,真的等不了。
只想马上迎接他进来,只想现在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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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她最深处……
简桐的短裙早已裙底大开,隔着薄薄的小裤裤,正坐在他的蓬勃之上……简桐控制不住地呻.吟起来,主动打开了他的腰带,伸手向下去迎接他……
长廊幽静,只有遥远的楼下偶尔传来几声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所传来的空空的脚步声。窗外树影全都被风摇乱,一叶一叶沙沙轻响,乱舞婆娑。
长廊之内,那两人的自然之舞更是婆娑摇曳。却似乎还不够,两个人都想更深靠近彼此。兰泉紧紧抱住简桐腰身,唇含住她玲珑胸尖,一只大掌贪婪握住她另边柔软,另一只大掌则从后方紧紧捏紧她翘盈的臀.瓣……
紧紧地吸.吮、用力的揉捏,那极致快乐里加入了一点点疼痛,越发让简桐不能自已!
她也疯狂起来,双手抱紧他的头,十根手指全都穿进他浓密的黑发间,将身子越发向上挺,将自己胸尖的美好全数送入他口中……
恨不得将彼此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两个人都在极致的颤栗里想要大声地嘶叫,想要痛快淋漓地大哭……
简桐很快到达巅峰,兰泉忍耐着,将手指塞进简桐唇里,让简桐摇着他,挡住想要缭绕而出的欢叫……
简桐只觉自己如同破败的布偶,几乎已经无力自控,只等着他最后的一冲,只等着他释放她——可是,可是!
可是他竟然闷哼着离开!
简桐泫然欲泣,发丝凌乱着迷茫地去找他的眼睛,“为,什么?”
兰泉压抑地笑,又垂下头来微微用力咬了下简桐的胸尖,“你以为我想离开……傻瓜,我没戴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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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7、刺青(更③)[VIP]
真是甜蜜又尴尬的一刻。
简桐红着脸望着那孩子痛苦地压抑着,挑着眉毛,面颊绯红着,又不好意思又想装作不在乎地面对着她。
简桐笑起来。此时此刻真的不好意思,却又觉得暖暖贴心。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分享这样的时刻啊,最最私人,也最最亲密。就算有点小丢脸,可是却也落了甜蜜温馨在心底。肋
简桐咬紧嘴唇,想了想,伸手过去,“要不要,我,我帮你?”一句话说完,已是满脸的大红。像是新娘子的大红盖头化作红晕染满了脸颊。
兰泉的脸本来已经在激.情漾满了燠热的红,一听简桐这可爱的请求,就更哪里还绷得住,呻.吟着又去抚摸简桐的秘境,“那位兄弟”就更是越发精神抖擞想要继续战斗……
“坏蛋,你还刺.激我……”兰泉张口去咬简桐的唇瓣,“嘘……再说出这样挑豆的话,我,我就不顾一切了我!”
笑起来就停不住,兰泉眯起眼睛来,轻轻咬着简桐的耳珠,“我要放小蝌蚪去进攻你的城堡……千千万万的蝌蚪大军发动猛烈攻击……”
“啊!”简桐简直要被这坏孩子给羞死了,挥着粉拳去打他,“你坏死了……”
兰泉喘息着抱紧简桐,“都怪你,我的小老师——都是你让我变坏的,我一看见你就想使坏……”叹息着缠.绵去吻,“谁让你,这样好看,这样可爱,又这样的——诱.人……”
这世间最是颠扑不破的就是情话。简桐还红着一张脸,已经再也硬不起心肠来。小手也留恋地伸进他衬衫里,去抚摸他那条凶猛的刺青苍龙。
那龙真的好凶恶,就像他冲击她的时候。
坏蛋!.
简桐其实曾经并不喜欢看刺青。刺青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曾经是犯罪的标志。从最古老的黥面之刑,到后来的黑道形象。尤其是夏天,有些年轻的男子粗鲁地光着膀子在大街上横晃,毫不在意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身上的刺青,非但不美,只觉得有碍观瞻。
所以当初乍见到兰泉身上的刺青,简桐多少是有点刻意回避,只是大致知道那刺青的形状,并没有仔细去看。
可是情到深处,两人之间渐渐缩短了距离,简桐便也爱屋及乌,渐渐爱上了他身上这条刺青。尤其是两人亲密最激烈处,那龙更是助兴,常让简桐不自觉想到,仿佛一条龙缠绕在自己身上,那样龙腾虎猛。
“干嘛盯着它看这样久?我都吃醋了。”
两人终于渐渐平息下来,重新拥有彼此的感觉真的棒极了。兰泉笑着拍掉简桐淘气的小手。她自己可能还没自觉,她的小手竟然在他身子上又给惹起了反应——这样地抚摸,他哪儿受得了!尤其,她纤纤的指尖竟然在他小小的胸尖上反复揉弄,他要疯了他!
简桐也会意,不好意思地笑开,赶紧将小手从他衬衫下面抽走,带了一丝羞一丝俏皮笑着望他。
兰泉掐简桐面颊,吓唬她,“再惹我,晚上不放你走!”
简桐笑起来,将掌心隔着衬衫贴在他心口,“你都没给我讲过,怎么会纹这样大一条龙?”
靳家老爷子那脾气,当初刚看见兰泉纹身的时候,肯定大发雷霆!靳家是什么家庭?不仅仅是普通的高官,更是军方背景,那是最讲究身份正派的,兰泉这样岂能不惹人非议!
兰泉摇头一笑,“其实以前我一直保密,除了家人和你之外,外人都不知道我有这个纹身。”
兰泉迎着简桐的惊讶,郑重点头,“小沈、秦宁和许嵩他们也不知道。”
“真的?”简桐真是没想到。
兰泉笑起来,又伸手去掐简桐鼻尖,“所以你就也可以放心我是处.男了吧?就是为了藏住这个纹身,我也不会跟女人在一起的……”
简桐微微讶了讶,脸红起来。
兰泉想要藏住这个纹身,原因也可想而知。如果被人知道靳家的嫡子嫡孙身上竟然纹这样大的刺青,定然有人非议。估计掩藏纹身也是靳老爷子或者老太太对兰泉的要求。所以兰泉看着虽然有点放浪不羁,但是他与人交往比较有度,尤其是跟异性,这也可能是为了掩藏纹身的需要。
简桐皱眉,“既然知道它会给你带来困扰,干嘛还纹这个?”
“淘气呗。”兰泉摇头轻笑,“我们家有个规矩,靳姓的男丁都要去参军。我大爷我爸都是的,到了我这儿,爷爷又动了这个心思。我贪玩儿,而且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对部队里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好奇心,所以就跟老爷子对着干。”
“可是我这根小胳膊拗不过我爷爷那条大腿,我爷爷直接把我材料都给递过去了。我最后一招了,体检前就跑去纹了这个刺青。军队有规矩,凡是有刺青的,体检一律刷掉;或者洗掉了隔年再报名。我这个这样大面积,洗都洗不掉,所以就此绝了老爷子的念头。”
“啊?”简桐听着都张大了嘴巴,“你这么有血性啊?赶上刘胡兰了!”
“去!”兰泉笑,“什么刘胡兰啊!”
“这不都有个‘兰’吗?”简桐故意使坏。
兰泉无奈,便凑过去狠狠吻在简桐颈子上,然后得逞地坏笑开,“给你种个小草莓,看你气我!”
“啊!”简桐恼了,“你给我弄这么大个吻痕,你让我怎么见人!”
兰泉眯起眼睛来,闪着微光望简桐,“直说呗,就说被我吻的。”
“去死!”简桐回头去掐他。
话题就这样被岔开……简桐知道一下子气氛就又让他给扯远了,可是简桐隐约感觉得到,这件事定然还有乾坤,兰泉现在是不想和盘托出…….
简桐坐在图书馆里,阳光从玻璃屋顶筛下来,轻柔落满简桐肩头。她身子偏向左侧,用左手支撑着下颌,正在用力看一本书。
奚瑶看见简桐那样儿就笑开,悄悄从后头走过来,想要发动突然袭击——却,目光落在那本书上的时候也是一愣。
那是一本大部头的大16开的图本,着色度很好的铜版纸,上面是一幅又一幅人体刺青的图案。
奚瑶这一个迟疑,简桐就知道她来了,便转回头来望她,“干嘛,想吓唬我啊?”
奚瑶笑眯眯坐下来,凑近简桐,“看这个干嘛?难道,是想跟你们家小泉泉来个爱的纹身?就像当年的王菲和小谢似的?”
“去!”简桐推了奚瑶下。
奚瑶也吐了吐舌头,赶紧打自己嘴巴,“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错了啊,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王菲虽然跟小谢有爱的纹身,后来还是照样分了,如今小谢跟张柏芝都又分一次了。
简桐笑开,“我不是介意你说爱的纹身,我是不喜欢听你说小泉泉——怎么听着跟日本那个首相小泉似的?我很讨厌他啊,还敢以首相身份公然惨白靖国神社,K之!”
“哦~~”奚瑶笑眯眯,“简女侠,原来这样有民族正义感。”奚瑶比较白目,凡是跟政治挨边儿的事儿一律无感,经常被简桐骂NC……
简桐摇头笑开,“瑶瑶,我不是激进的人,可是我忘不了家人受过的伤害。”简桐叹了口气,“我外祖家曾经是本城最大酒楼的东家,当年日本人为了抢外祖家的财产,还有长相思的秘方,曾经将外曾祖拘谨起来,严刑拷打;然后,逼迫外祖家人用黄金去赎……”
“啊!……”奚瑶也是一惊。
简桐轻轻摇头,“有些伤痛,纵然时过境迁,却也不能遗忘。”
奚瑶惊讶地望简桐那本书,“既然你那么不喜欢那个国家,可是怎么还会研究他们的纹身?”
那样的刺青绝对不是中国人刺青的方式,不仅仅是身上的一小块皮肤,而是整个身子从脖颈知道脚后跟全都纹成绚丽的花纹。简直就像披着一件花衣。这一看就是典型的日式纹身技法,有浮世绘的浮丽风格。
“嗯……,是前两天看电影,看到杨丞琳跟梁洛施拍的电影《刺青》,好奇,所以找本书来看看。”
奚瑶点头,又咂舌,“姐姐,那可是个女同志的电影哎,你竟然看出感觉来了?”
简桐笑着做强扑状,“是啊,瑶瑶,我爱上你了……”
“啊——”奚瑶没品地在图书馆尖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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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瑶从来就不是能在图书馆呆超过半个小时的性格,不大会儿已经呵欠连天。简桐就笑着推走她,自己安静下来继续看那本与日本纹身有关的书籍。
纹身在世界各国各民族里都有,已经有超过两千年的历史。日本的纹身文化兴起于中国古典小说《水浒》的传入,所以中国和日本的纹身有许多相近处;却又不同。日本的纹身融合了日本本土的浮世绘风格,更为浓丽、细腻,而且面积更大。肋
许多日本的入墨大师完全不用电力设备的辅助,纹身的作品全都是靠一双妙手来完成。许多纹身大师都是上了年纪,在日本社会中受到很高的尊重。
简桐却也不可避免地看见了让她触目惊心的文字:在日本,纹身是进入黑.社会的“进门礼”之一;该国的黑道人物身上都有纹身。
简桐心跳起来,心里像是莫名抓住了什么,却又说不清.
蜂蜜居的小厨房里,两只勤劳的小蜜蜂正忙忙碌碌。
“你还没给我讲过,你这纹身是在哪里纹的?这样大的面积,肯定一天纹不完,一共做了多久?”
兰泉站在厨房里像模像样地打鸡蛋。其实做得很笨,不过好在他手腕柔韧有力,手指稳定,所以打出来的蛋花还是比简桐打的好。
简桐在旁边打下手,团团围着兰泉转。
听见简桐问,兰泉将蛋碗搁在案板上,伸手勾过简桐来,给了她头顶一个栗凿,“你这家伙,怎么这半天一直在拐弯抹角问纹身的事情?你怎么突然对纹身这么感兴趣了么?”
简桐吐了吐舌,事先真的没意识到自己竟然问得这样明显了,便给自己找理由,“我喜欢小贝嘛。你看小贝身上那么多纹身,将家人的名字都纹在身上……”
兰泉挑了眉尖等待简桐说下去。
简桐在兰泉的注视里舌头有点打结,好像她努力找的理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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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她识破了,“好吧我说实话,我觉得你身上的这个刺青跟国内的不大一样。很像是日本雕身的风格。”
简桐敏.感觉察到兰泉眉尖的一抖,好像他并没想到简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桐咽了口口水,“你也没说你去过日本,所以我就好奇……那些日本的雕身大师都是传说中黑道的御用纹身师傅,而且年纪都很大了,他们应该没什么时间来中国……”
兰泉转过身去又抓过两颗鸡蛋。
简桐赶忙握住他手,“你傻瓜了,还打鸡蛋!够用了。”
兰泉垂首望简桐,被他的小老师真的吓到。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敏锐……
虽然国内近些年也很流行纹身,许多前卫点的年轻人,包括娱乐圈里和体育圈里的许多明星也都热衷此道,但是能看出中日两国纹身风格不同的人却真的不多。
简桐接过鸡蛋去,在兰泉面前郑重抬眸,“快说,否则满清十大酷刑伺候!”
兰泉知道瞒不过,笑了笑,“那是高考前,我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圈子里有个朋友家住在长春,我就奔着他去,在长春呆了些天。”
长春?
那个城市虽然近年来名气也许没有南方某些大城市的名头响亮,但是那座城市却曾经在中国近代史上声名赫赫。它曾经是伪满洲国的都城。
“这纹身就在那边纹的。有老人说,那边住着很多战后留在中国没有离开的日本人。所以这位纹身师傅就有可能是有这样祖传手艺的中国籍日本人。”
“这样啊……”听见兰泉这样解释,简桐才长出了一口气。
学过历史,简桐知道那个时候日本占领东三省的时候,的确有早期的“开拓团”,许多日本人其实是在中国出生和长大的。
就比如那位唱《夜来香》而著名的电影明星李香兰,她出生于辽宁省抚顺市,被包装成一位中国明星,可是其实却是个日本人,所以在二战结束,李香兰以汉奸罪被逮捕之后,却又只能被释放、遣送回日本。因为她不是“汉奸”。
“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么,我的小老师?”兰泉笑着问简桐。
真的没想到,这一切就连家人都没想到的事情,他的小老师竟然都给发现——心里有小小的震惊,却更有细细的甜蜜——因为她关心他,因为他们之间早已有了心电感应,是不是?
简桐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之前真跟审犯人似的对兰泉。不过好奇心还没完,索性带了点狡黠继续问,“你不是说之前一直小心藏着这纹身,不让别人看见么?可是我们去温泉的时候,你怎么全都露出来?”
不光露出来,还大模大样从客舍里走出来,沿着开满樱花的石子路一路招摇着走到汤池边,顺带沿路惊碎一地芳心,惹来一片尖叫呢!
回想起那晚月色星空之下的璀璨少年,简桐忍不住甜蜜笑开。那时的心境真是难忘——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而他是属于她的。老天,原谅她的臭屁吧,不过真的——很开心啊。
提起那晚,兰泉也不由得柔软笑起来。不管那时究竟还发生了什么,至少——那次是他跟她的“洞房花烛夜”。两个傻瓜一起带着颤抖和一点点慌乱,却完美地拥有了彼此。
兰泉忍不住搂过简桐来,轻轻一叹,“我不脱了怎么成呢?难道你那时想让我穿着衣裳去泡汤?估计如果我那样做,吸引来的眼球就更多,整个温泉山庄那样多人,都得以为我是神经病……”
简桐也忍不住笑开,“也是哦,要不就得以为你有什么皮肤病。”
“知道还问……”兰泉笑着刮了简桐鼻尖一下,“那时候只想着亲近你,想着怎么把你骗到手了!我的傻瓜小老师,我那时候还哪有心思去管自己的刺青会不会被别人看见——我那时候满脑子满心都是你。”
兰泉垂下鼻尖来,与简桐小巧的鼻尖相贴。藏不住的柔情蜜意流转.
兰泉的回答很完美,完美到简桐几乎没什么破绽能抓得住——那晚兰泉走出客舍来的时候,沈凌岩他们的确也跟着鬼哭狼嚎地尖叫,不过当时简桐误会了,以为他们是在跟着捣乱罢了,没想到他们几个也是没见过兰泉的刺青的。
既然是那样好的朋友,兰泉就算要顾及靳家的家声,似乎也没必要隐瞒着他们吧?
她呢,第一次见到兰泉的刺青,是在什么时候?就是那晚兰泉赤手空拳两次从混子手里救下她吧……
因为她的衣裳被撕.裂,所以兰泉也不顾自己的安危,将他的机车夹克披在了她的身上,他自己身上只有短T,所以在打斗之中隐隐露出了那条苍龙……
黑道、刺青、混子……
简桐只觉自己似乎接近了一个答案,却说不清这个答案是什么.
宾馆里,梨本正雄对着手上的一叠照片,眯着眼睛。
梨本英男肃立一旁,一声不敢出。
按说,梨本正雄此次访华的目的乃是为了与万林集团合作的林业项目,所以他在宾馆里研究的也应该是与林业项目有关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只盯着手中照片里的男孩儿在看。
仿佛,男孩儿比他们东樱集团此次的大投资还要重要。
照片里是梅山温泉,黑色丝绒一般的天幕之下,正有个少年比星光还要耀眼。他身上的刺青苍龙在夜幕星光的掩映之下,越发显得诡丽而奇幻。细腻立体的雕身技法,像是刺活了那条龙;那龙仿佛随时可能冲破那孩子的皮肤,冲破相纸,向梨本正雄扑来!
饶是梨本正雄都只觉心下一颤,急忙转过照片去,回头望梨本英男,“最初发现这孩子的身上的入墨……,是在什么时候?”
梨本英男恭敬答,“是一次很意外的殴斗中。兰泉的女老师被小混混劫道调.戏,被兰泉教训。之后小混混又请来中国的黑道势力助拳,殴斗中发现了这条纹身。”
“中国的黑道?”梨本正雄微微挑了挑眉,“知道是哪一家的么?”
梨本英男也是皱了皱眉,“那社团为首的人叫杜仲,小混混不过是他手下最微末的成员,所以他自己应该不知道。只不过他定然不是幕后老板。我们仔细查过杜仲的交往,他似乎只跟两个人过从甚密:一个是靳家的长孙女骆听琴,另一个是酒吧街的老板叫蔺鸿涛。”
“那个女人骆听琴看样子不该是那个幕后的老板,而这个蔺鸿涛却又似乎行踪诡秘……有一点巧合是,骆听琴和蔺鸿涛都是从香港回来内地。”
梨本正雄转头望了一眼梨本英男,“那个骆听琴也不能过于小觑。就算她没那个能力,不过她继父骆东杰在香港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很有可能当年也有三合会的底子。”
“而这个蔺鸿涛么……”梨本正雄皱了皱眉,“香港那么几家三合会,没听说哪个堂口有姓蔺的……”
梨本英男也皱眉,“蔺家在香港一直是经商。”
“他们去香港前的来历呢?”
“时逢乱世,所以蔺家在抵达香港之前的来历无法查清。那个年代偷渡到香港的人很多,各个来源都有。”
梨本正雄缓缓转头回去看照片。显然他的兴趣主要还在照片里的少年身上,蔺家不过只是他偶尔打听一下而已,并没有要梨本英男彻底追查。
“兰泉这孩子的小擒拿手真的很厉害。”梨本正雄看着照片,忽然静静说,“看样子受过训。”
梨本英男愕了愕,随即含笑解释,“他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再加上天资聪颖,所以跟着中国士兵学会一些基本技能,也非怪事。”
“那么,那个女老师呢?”梨本正雄再将眼睛转过来望梨本英男,“整件事里,那个女老师似乎是最次要的人物。可是兰泉却会为了她,不惜与人打斗,而且下了那样狠的手。”
梨本英男点头,“父亲,您问的对。这个女老师的身份,相信父亲也一定很感兴趣——当年本城最有名的酒楼醉仙楼的老板,就是她的外祖家……”
“哦?!”梨本正雄显然兴趣大浓,“袁家的后代!”
梨本正雄兴奋地拍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这真是一个奇妙的组合!我们想找的人,竟然都乖乖地聚在一起,共同出现在我们视野之中了么?”
梨本英男叹息,“只可惜,祖父他老人家已经长逝。”
梨本正雄听见梨本英男提及父亲,却似乎有一丝不耐,“他老人家实在顽固,当年竟然就拒绝离开中国!这么多年,他恐怕真将自己当成中国人了!”
梨本英男一笑,“不过祖父的眼光依旧犀利独到,的确找到了兰泉这样一个很好的人选。”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那笔东西才是正经。”梨本正雄眯着眼睛看了梨本英男一眼,“不要让我失望。”
“是。”梨本英男90°大鞠躬,“我会尽快启动林业项目计划,先在我们圈定的几个地块进行地毯式寻找。”
梨本正雄眯了眯眼睛,“小心苗家那父女俩。虽然都是蠢人,可是很贪婪,像是惹人生厌的豺狗。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们在寻找的东西,他们一定会扑上来,死死咬住!”
梨本英男傲然一笑,“您放心。我们只会好好利用他们父女两个,绝不会让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这一段看起来有点扑朔迷离,不过不会太复杂,大家慢慢就能看出来了,表急~~关于兰泉纹身的BUG,大家看懂了吧?说之前无人知道,是说在温泉之前~~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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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你这些日子总对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袁静兰截住简桐的话茬儿,坐在灯光下眼睛里带了一层冷意望着简桐,“你现在好好地留在学校里,这是多让人羡慕的一份工作,你怎么还能得陇望蜀,整天心思不安定?”肋
简桐垂下头,知道终究没瞒住妈。
这些日子她有意跟妈说些社会上工作的事儿,说哪个哪个集团又在招聘了,哪个哪个同学在外面工作的可好了。简桐的意思自然是要给妈打预防针,以免一旦哪一天这份留校的工作做不下去了,她也好给妈心理上一个缓冲。
简桐今天是说到,周末会展中心会有应届毕业生招聘会,她说她想去看看,说不定能遇上世界500强的大企业招聘呢。结果妈就恼了。
“桐桐,从小到大街坊四邻没少了说咱们家的闲话,可是妈都忍过来;终于等到你长大,学习成绩优异,渐渐成了这条街上所有家长教育孩子时候嘴里的榜样。尤其是你这次毕业就能留校,更是赢得了邻居们的一致赞扬。小桐,是你给妈出了一口气,终于咱们母女能够抬起头来,在这条街上堂堂正正做人。”
“桐桐,妈是在乎邻居一声夸,不过那不是最重要的。在妈心里,最重要的是你未来的幸福。相对于走上社会,毕业留校是个最好的前途。虽然你们学校还有靳欣,但是那样大的学校,她也不至于时时处处去拿捏你一个小导员的短脚,否则旁人也都会看出来的,靳欣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简桐努力微笑,握住妈的手,“妈,您是为我好,我都懂。毕业留校当然是毕业生最好的选择,从当初留校名额的激烈争夺上就能看得出来——可是妈,该怎么跟您说我的心情呢?妈,学校里虽然相对稳定,可是我是自己真的想要有机会出去闯一闯。”
“从小到大都是在学校里渡过,还没看过学校外的世界。所以妈,真的要我这样快就决定一辈子留在学校里,我心里是有一点不甘的……”简桐轻轻摇了摇妈的手,“我知道这样说、这样做一定会让妈您失望,只是——妈,如果女儿能证明自己将来能更快乐,是不是妈您就会放心?”
袁静兰叹息着反握着简桐的手,“桐桐,也是妈无能。这么多年拉扯你长大,可是终究一个人看管不来太多的事,妈也知道你小时候也受过不少欺负,你只是自己忍着没说。妈现在的身体越发不行,就更担心你的未来——现在的社会已经越来越复杂,如果你刚入社会而受到欺负,妈都不知道……”
袁静兰抹了把眼泪,“虽然学校里也不太平,但是妈想着,至少那个环境你都熟悉,收入等各方面也都稳定,所以还是希望你能留校。”
简桐郑重点头,“我知道,妈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妈,请您相信女儿,女儿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更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正说着话,电话响起来。简桐一看是奚瑶,心想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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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着接。结果奚瑶的电话就紧跟着没完没了地响起来,袁静兰抹干眼泪,“去接吧,妈没事。”
简桐接起来电话,奚瑶就叫起来,“简桐你快上天涯!”.
简桐听着就一哆嗦,回头冲妈笑了下,赶紧出门去听电话,顺手将房门掩上。
好在,妈不知道啥是“天涯”。
“奚瑶,长话短说,你就直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一听天涯,简桐心里已经隐约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校园网的帖子可以封,校领导的手还没长到可以去封天涯的帖子。那发帖人一气之下定然是将帖子发到了天涯上去!
天涯那是什么人气,哪儿是校园BBS的访问量比得上的!简桐想得到那帖子一旦在天涯重出江湖,将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简桐,我说了的话,你千万挺住啊!”奚瑶的呼吸也急了,“那帮混账王八蛋把法在校园BBS上的帖子给发到了天涯去,而且这次直接点了身份,虽然没指名道姓,却也将你跟兰泉的身份做了清晰的影射。只要是咱们学校的人,就没有猜不到你俩是谁的!”
“我K她八辈祖宗的,她们想干啥?你们谈个恋爱而已,关她P事!”
简桐没惊没怒,反倒只是淡淡笑起来,“瑶瑶,别激动,我没事。”
那些人绝对不是简单发帖子的网友,从看见那帖子开始,简桐就知道是有人找事儿来了。就是针对她的,逃岂能逃得过。当初刚在校园BBS上看见的时候,她还真的有点慌乱;可是此时已经学会了淡定。
与其惊慌失措,或者担心落泪,不如把这点事时间腾出来好好给自己想个退路。
都说人生如棋,其实人生比棋局要好。棋局上有打不开的死劫,只能满盘皆输;人生不会,只需一个转身,也许就是另外一片风景。
人何时,都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别人就想让你过不去,你自己更要坦然地渡过去。
“简桐……,你,你真的没事啊?”奚瑶真的担心,以为简桐是被气傻了。
奚瑶自己可受不了这窝囊气,以前上游戏,被对手一个小幺儿缠着砍,气得她叫了本公会的兄弟姐妹上UT,活活把那个小幺儿骂到自杀封号!
现在是网络妖魔化的时代,好些年轻人根本分不清了网络与现实世界的界限,网络里的窝囊气演变成现实暴力的事件比比皆是——奚瑶真无法想象,简桐怎么还能那么淡然地说没事。
多来气啊!
“瑶瑶,我知道你关心我。”简桐握着电话,在庭院里的石阶上坐下来,“让他们闹吧,我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奚瑶叹气,“真的放弃?”
简桐摇头,“不是放弃,而是,想换一个活法。”.
同样的时间,兰泉也从天涯上看见了那个帖子。他眯起眼睛来,显示屏上的蓝光莹莹地落满他面颊,映得他的眸子更加幽深。
手指抓起电话,想了想,拨通简桐的电话,却没说那帖子的事儿,只是笑问,“干嘛呢?”
简桐整理着简历,微笑,“写博客啊。”
“嘁,你写博客都不给我密码……把地址发给我!”
“不要!”简桐笑,“人家那是私密的地儿,还记着小时候的初恋情人呢!”
“啊?你还有初恋情人?多大认识的!”
“三岁啊……”简桐笑起来,手指从简历的纸张上卷过。纸张有一种干燥的温暖。
她知道他打电话来肯定是想说天涯那件事,她自己其实也想说。不过一听见彼此的声音,才觉得,那些事其实都不重要。旁人爱说什么便随他们去,她和他只要过好属于自己的日子。
那么多的爱还没时间表达完,哪里会要将对别人的恼怒和愤恨侵占了甜蜜的时光。
“有点睡不着……”简桐向后靠,倚在枕头上,“你给我说个故事听吧。”
兰泉笑起来,推开鼠标,也向后靠在椅子背上,“你想听什么故事呢?”
简桐想了想,“说说你爷爷,好不好?我对他老人家很好奇。”
兰泉笑起来,“还记得你跟我说过,当年你外祖家酒楼正盛的时候,曾经在新酒开坛的时候,还请督军大人去亲自开启第一坛酒?”
简桐听着皱眉,“是啊……,可是,这件事跟你爷爷有什么关系?”
兰泉笑起来,隔着电话想象简桐瞪着眼睛、撅着小红唇的模样,“笨蛋,如果没有关系,我会提么?”
简桐一惊,猛地从枕头上坐直身子,“你是说,难道……”
兰泉笑起来,“我高祖和曾祖曾经就是一方军阀,曾祖更是做过省督军。”
“啊?!”简桐有一点乱,“可是我好像听你说过,你奶奶认识你爷爷的时候,你爷爷是个穷小子啊!你奶奶不是还跟你爷爷私奔?”
兰泉在幽暗里静默下去,静静的房间里只有电脑显示屏的蓝光在他面上宁静停留,“曾祖虽然曾为省督军,但是后来因为与东北王意见不合,而被削夺军权、抄没家产,甚至曾祖死在狱中……”
“祖父家就此败落,祖父更是成了穷小子。是曾祖母带着祖父隐姓埋名活下来,而且给祖父改了假名。”
“天……”简桐除了慨叹,已经再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的小老师,你说,我们两家是不是真的特别有缘啊。注定要在我们这一辈,做成一门姻亲。老天都说:小老师,你跑不掉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三更~~~靳邦国的身世是不是让大家吓一跳,咔咔……】
正文 我的女人,我护着!(第三更)[VIP]
翌日上学,简桐走向教学楼的路上,已经开始遭遇周围同学的指指点点。简桐深深吸口气,提醒自己微笑。
不是世界末日,不过一份工作而已。
走进阶梯教室去,全班同学的目光哗啦一下子都凝注在简桐面上。有惊疑,有讶异,当然也有轻蔑。肋
兰泉在学校里实在太有名,太多女生暗中喜欢他。女生们自然无法接受,她们心目中的王子竟然是被一个老师给撬走。她比他大哎,还是个老师,她怎么脸皮那么厚!
更何况,学生们很容易会联想到,女老师跟男学生交往,一定是女老师主动勾.引,用身体俘获了清纯的男学生……
她是邪恶的女妖精,兰泉是清纯的小绵羊。
一想到大家心里可能会给她和兰泉的定位,简桐站在讲台上边展开点名册,边忍不住笑起来。
显然,大家都没想到正在风口浪尖上,简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秦宁从后头推了兰泉一下,压低声音问,“你们俩还真淡定啊。今早上约好了都是满脸笑容啊?”
小沈、秦宁几个人虽然也替兰泉担心,不过他们知道兰泉那厚脸皮,肯定受不到什么伤;更何况兰泉身份在这儿摆着呢,难不成学校敢处分他,或者开除他?
整件事情里唯一会受伤害的只有简桐。校规校纪动不了兰泉,难道还动不了简桐么?
更何况现在简桐马上面临毕业,如果简桐敢不服收拾,难道毕业证不要了?她十几年苦读,她母亲又是花了那样大心血,难道都能付之东流?
所以小沈等几个人都特别担心简桐。
这事儿既然已经闹出来,影响了学校的声誉,学校不可能完全不做处理。否则以后要是老师和学生们都如此效法,没事儿就弄出几对师生恋来,甚至在学校里招摇过市,那还怎么得了!
沈凌岩瞄着兰泉,咬牙,“我下课去找我大爷去,这事儿他怎么也得帮忙!”.
兰泉眸光只落在讲台上的简桐身上。她今天真好看,难得放下了长发,摘掉了黑框眼镜。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却美艳更甚。尤其她淡定一笑,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光芒更让他移不开眼睛。
“小沈,你住了吧。”兰泉缓缓说,“这件事爆出来,身为校长的你大伯他已经背着沉重的压力,这个节骨眼儿你还去找他,实在是强人所难。”
“那怎么办!”小沈真是愁死了,自己怎么也是校长的亲侄子,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大伯开除简桐啊?
简桐已经开始点名,嗓音依旧清澈、稳定,毫不慌乱。
兰泉这才转回头来,含笑望沈凌岩,“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谢了。我的女人,我护着。”
“K!”沈凌岩不由骂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酷!二少,难不成你还能去求你姑姑啊?你可住了吧!”
兰泉笑起来,带了点风.骚地挑起眉尖,“我的女人我护着,那就是说是我自己要做事。我要是去求这个告那个的,那还是‘我护着’么?”
秦宁和许嵩听着都一愣,“二少,你想干什么!千万别冲动啊……”.
正在此时,简桐正好点到兰泉的名字。点到这个名字,可能外人听不出简桐语气的不同,可是兰泉自己却是听得出来。他的小老师总是微微停顿一下,是在轻喘,然后才缓缓喊出他的名字——越发想要显得冷静,却越显得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实在不同。
她的微顿、她的轻喘,都泄露了她每当点到他名字的时候,会有急促的心跳——他的小傻瓜,原来这样为他心动……
“靳兰泉——”
兰泉含笑昂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带着他那股子慵懒,双眸定定凝望着简桐,“到——”
沈凌岩又急了,急忙从底下拉拽着兰泉。心说这位二少爷怎么又跟第一次被简老师点名时候一样,自己噌就站起来了?
简老师的规矩,说不必大家起立答到,坐在座位上举个手就够了。可是这位二少爷啊,他这又是干嘛呀?
全班同学的眼光果然也都齐刷刷聚集到兰泉身上。
就连简桐也惊讶地抬起头来望兰泉.
已经是五月末了,窗外的栀子花已经自然开放。再不似三月早春时,她闻见栀子花时候的震惊。
那天的教室里有突来的栀子花香,更有突来的靳兰泉。他也是这样穿了一身白衣站在阳光里,披满了栀子花香含笑凝睇着她,目光里仿佛藏满了秘密,还有无尽的诉说。
此时又是……
仿佛时光倒转,简桐没来由地心中一窒。
“简老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兰泉含笑望着讲台上惊呆了的小老师。
简桐只觉指尖冰凉,他今天竟然连台词都跟当初一样,他要干嘛!
心中有奇异的直觉,简桐想都不想就大声说,“靳兰泉你给我坐下!快要上课了,做什么自我介绍!我认得你,全班同学更早就认得你了!”
同学们也都笑起来,以为兰泉这又是要耍宝。
兰泉却含笑摇头,“简老师你错了。大家其实还没认识我。”
说着,兰泉转身向全班同学,“我还有个身份,大家还都不知道——”说着,兰泉伸手指简桐,眯起眼睛来帅气一笑,“我啊,是她男人。”
大家全都惊了。虽然已经从那帖子上猜到了校园里的师生恋是谁,但是也没想到兰泉竟然会这样站出来,公开承认!
“兰泉!”简桐也惊了,“你给我坐下,别耽误上课!”
那个傻瓜,他要干嘛!她不用他来扛,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兰泉笑着回头去望简桐,“傻瓜小老师,干嘛不让我说呢?干嘛不跟所有人说清楚,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追你?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肯放过你;就算你抗拒,我也蛮横地夺取你——”
“小老师,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整个教室仿佛陷入死寂,简桐也没想到兰泉竟然会在这个场合这样毫不犹豫地说出他的爱恋!
简桐的眼泪急急跌落下来,“兰泉,你别说了……”
兰泉却摇头,收拾了书本走出座位。
沈凌岩和秦宁几个人都惊了,从后头一人负责一根胳膊腿,都惊呼,“二少,你这是要干嘛去!”
兰泉灵巧闪过,走到简桐讲台前,隔着讲桌伸出手去,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掉简桐面上的泪,“嘘,别哭。我会心疼。”
继而转身面对所有的同学,“你们笑她,是因为她是老师,我是学生。你们笑的是这个身份,可是你们没资格笑这份感情!——好吧,既然你们都喜欢吃饱了撑的议论别人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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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给你们一个交待——”
转身,兰泉深深凝望简桐,“只要我再不是他的学生,你们就都他.妈的可以给我闭上你们那张嘴了吧!”
兰泉说着,目光狠狠凝向座位角落里的两个女生。就是他与简桐曾经在超市里遇见的那两个!.
全班鸦雀无声。
简桐扑过来握住兰泉的手,“兰泉!”
兰泉笑,垂首温柔望简桐,“对这个狗屁的校规校纪,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不过那是曾经。现在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那我就一定要遵守校规校纪,因为——我要尊重你。”
兰泉说着,含笑去擦简桐面上的泪,“按照校规校纪,开学两周内不注册的学生,算作自动退学处理——这一条,我符合。”
“按照校规校纪,期中期末考试三科以上不及格者,当做休学或退学处理——这一条,我还符合。”
兰泉清亮一笑,“还有一条不成文的校规校纪吧……”兰泉转头望阶梯教室已经闻讯而来的学生处的老师,“那条校规校纪在你们心里——师生恋的老师和学生,必须有一方离开学校,对不对?”
兰泉淡定转身,郑重望学生处马处长,“我靳兰泉,今天在此宣布,我尊重校规校纪,甘受校规校纪的处分——我,自动退学!”
“兰泉!”简桐顾不得了一切,顾不得众目睽睽的目光,一把从后头抱住兰泉的腰,“就算要走,也该是我走!你还是个学生,你给我留下!”
兰泉一笑,轻轻拍了拍简桐,“傻瓜,我是你男人,有事当然我要站在前头!”
“更何况,”兰泉傲然一笑,“科大少年班我都能说不念就不念,更何况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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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知道,他最后那句话说“科大少年班我都能说不念就不念”,这话是说给她听,让她能放宽心来,想让她不要因为他的决定而自责。
可是她焉能不懂,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的兰泉年纪小,不过是个十四岁左右的半大孩子;现在却已经二十岁,已经是成年男子,怎么还能做事那样不经大脑!肋
“兰泉你给我站住!”简桐大声喝住。
兰泉挑眉转头。
简桐站在阳光里抹掉眼泪,明亮微笑,身畔都是栀子花的清香,“如果你走,我也没有理由留下。要走,我们一起走!”.
整个教室里全都骚动起来,像是有水流旋转而过,虽然那水流的水量不大,却湍急,几个跌宕急转便席卷了整个教室。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整个教室里随即掌声响成一片!
学校里的许多规矩看似理由充分,但是却真的不近人情。好在近些年也有所改善。曾经不允许大学生谈恋爱、结婚,现在也已经进步到在校大学生可以结婚……那么这段师生恋更是这样。两个人都不是抱着戏谑之心,更能够在危机面前,努力站在彼此的身边——这样的爱情如果还得不到尊重和保护,那么这世上他.妈的到底还有没有值得相信的爱情了!
这边阶梯教室里掌声起来了,前后左右各个教室里的学生的注意力就都被勾过来,眼见着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站在阶梯教室门口的学生处马处长赶紧走进来,既是安抚兰泉,又是安抚全班同学,“上课时间到了,大家先都冷静。有什么事,下课之后再说。兰泉你也先别激动,先好好上课,上完课之后到我办公室来。”
马处长说着转头朝简桐一皱眉,“简老师,全班同学都等着你下令呢!”
简桐也自知不该为私事影响全班同学上课,赶紧调整情绪,转头朝全班同学郑重鞠躬,“谢谢大家。我要为刚刚的事情跟大家说抱歉,影响了大家上课。请大家各自冷静下来。”
兰泉则高高挑起眉毛微笑,慵懒竖起修长的食指来竖在唇边,轻轻一声,“嘘……,演出结束了。帷幕落下,请大家从剧情里回到现实中。”
“哈……”全班同学都笑起来,情绪已经全都攥在兰泉手掌心儿。
那个男子仿佛天生注定站在万人中央,嬉笑怒骂皆能牵引人的情绪。
看大家终于安静下来,兰泉这才握着自己的书本继续转身往外走。先转头,回望简桐,“傻瓜,天没塌下来。好好继续做你的工作。学生可以逃课,但是老师可不能跟着一起逃……”兰泉说着笑起来,抬头瞥了一下小沈,“简老师,你的点名还没点完呢。刚点到我,我后面该是小沈、秦宁……还有一大半呢,别消极怠工啊。”
简桐被兰泉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却还是不肯放开他的手,“那你呢?”
兰泉含笑,“别拦着我,乖。这件事不是我一时冲.动。你该知道,我决定的事情,一定会做。”
简桐颤抖了下,不舍却还是果断地松开了手指。
兰泉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是年少轻狂,可是她总明白,他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就比如那三科考试的成绩,仿佛设计成的一般……
简桐放开手指,含着泪坚定地抬头望他,郑重点头,“好。”
“好”就一个字,便是千言万语——不论你想要做什么,不论你如何决定,我都说“好”。因为我相信你自然有你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我更明白不论你会如何决定我都会全盘理解。
因为我爱你,所以在询问你原因之前,我也首先选择相信你。就算我还可能会有点胡思乱想,但是我还是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你。
你做什么,都“好”。
兰泉回眸简桐,狭长的眸子凝在简桐脸上,反复逡巡;从一开始的担忧,渐渐过渡为确定。就像有阳光冲破云翳,放射出万道光芒——兰泉知道,他的小老师懂了.
一看兰泉这架势,学生处马处长反倒提起了心,赶紧走上前几步,“兰泉,别激动,听我的话,先回去上课。有什么事情,下课之后再处理。”
“不必了。”兰泉含笑大步向外,“马处长,麻烦带我去办手续。”
阶梯教室虽然大,却禁不住兰泉几个大步便迈出教室门去,全班同学的目光都一直追随着兰泉走出去,目光里都流露出不舍。
简桐忍着难过,率先反应过来,走过去将教师门关严,然后转头向已经等在一边的教授鞠躬致歉,“教授对不起,请再给我两分钟,我将剩下的工作做完。”
简桐淡定站上讲台,继续点名。声音和手指没有一丝的颤抖。
座位上的小沈、秦宁和许嵩互望一眼。
简桐点完名,稳定地合上点名册,向教授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走向门口。全班同学都屏息凝神望着简桐。
忽然一个女生的声音悄然问,“简老师,你不会也离开我们吧?”
一个声音就像小小一片树叶落进水里,虽然轻,却也漾起层层的涟漪。大家的声音随即都响起来,“简老师,别走啊!”
简桐的眼泪一下子涌满眼眶。回头望大家,刚刚那些还带着惊疑,甚至也有轻蔑的眼睛,此时已经漾满了真诚。这就是大学生们,虽然情绪容易激烈,但是其实他们还都是心地纯真的孩子。恨也恨得咬牙切齿,爱也爱得真心实意。
简桐笑起来,“大家真的希望我留下么?”
体委王大伟第一个噌地站起来,“简老师,如果没有你,我们班还想拿什么联赛名次,都是扯淡!你的努力就算别人没看见,我们球队的弟兄却都没瞎了眼睛!”
王大伟这一说,班队的十几个男生哗啦全都站起来,齐声说,“简老师,别走!”
“简老师,咱们弟兄还得仰仗你带着我们打决赛,拿冠军呢!”
“兰泉走了,可是你不能再走了!”
女生们也纷纷站起来挽留,想起那些丢了饭卡、找不到钥匙、甚至晚归宿舍面临被罚危险的时候,不论多忙多晚,简桐都会第一时间帮他们处理了这些事……尽管都是小事,但是小事却也最见人心。
简桐几个月来的努力,就算想要故意诋毁她的人,也都看的真真儿的!
“简老师,我们会向系里和学校联名上书。”班长顾志远起身朗声说。
简桐好不容易藏住的眼泪又落下来,这一次却是带着笑。她转身向大家深深鞠躬,“好,只要学校不赶我走,我就不离开咱们计算机二(2)班!”
“哗——”掌声响成一片,大家都几乎欢呼起来!
简桐含着泪微笑,学着兰泉的样子,向大家竖起了食指,立在唇边,“嘘……,就这样定了。好了,大家都好好上课,好好配合教授,帮我将我的歉意一并转达给教授。”
教授含笑摇头。
简桐含笑静静退去,身上披着全班同学的目光。
真好。今天的决定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她都觉得一切都值得。
能够拥有这样一群直白可爱的学生,能够拥有兰泉那样的男人,她简桐还有什么资格抱怨?
上天待她真好。就算有人恨她、寻机伤害她,可是还有这么多人爱她。
与其心怀怨气,不如单记感恩.
简桐出了阶梯教室就跑向教学楼外去,也顾不得自己穿着紧窄的裙子,更顾不得脚上还是高跟鞋,就拼尽全力跑向校门方向去!
她得去追兰泉!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离开校园!
还是跑急了,高跟鞋的鞋跟还挂到了教学楼门前台阶上用以防滑的凹槽,简桐一个重心大失,眼看就要整个人跌到地面全,将甜美的吻奉献给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柏油路面……
就在此时——
“呵……”一声轻笑,简桐已经被拦腰抱住。那声音轻柔里夹着促狭,“想吻也得来吻我,除非你觉得柏油路面比我还有魅力!”
原来兰泉根本就没有远走。他知道简桐会追上来,所以他一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倚在门边的墙壁上,等着他的小老师追出来。
他若是走远了,让她找不到的话,她一定傻到站在教学楼的门阶上不管不顾地哭起来。
那,多丢人呀……呵呵。
简桐被兰泉拦腰抱着,惊魂未定,手脚还在下意识踢蹬。听见兰泉的话,终于放心下来。被兰泉小心放下来,简桐伸手拎住兰泉衣领,“你,你要干什么去?”.
“傻样儿……”兰泉忍不住笑开,伸手掠开简桐因为忙着跑而乱了的发丝,“离开学校我要干的事儿还多着。涅槃公司自从成立,我都没在那边上过完整的一天班;还有跟苗家合作的林业项目啊,马上就要启动实地勘测阶段,我也得跟着他们一起去跑那几块荒山和沙地。”
“还有菲尼克斯的漫画啊,欠了出版社好几本画册了。”
简桐心下一宽。她忘了,他能忙活的事儿还多着。
可是一想到他要忙事业,她的小女孩儿心性难免涌起。撅了小小的唇儿,简桐咬着牙掐兰泉,“是不是要跟苗艺在一起?是不是去外地出差,也跟她一起去?”
兰泉望着简桐那样酸溜溜的样子笑起来。
简桐不好意思起来,扯着兰泉的手到了一旁的小树林,“你笑什么?怎么一看就不是好的笑?”
兰泉勾起唇角,抱住简桐的腰,轻轻摇了摇,“我多色,你还不知道?如果我真的觉得苗艺那样吸引我,如果我真的抗拒不了她,你想想——在认识你之前的那么多年——如果我想要她,我早就强要了她了!”
简桐被兰泉这样直白的话给惊得一叫,“你个死孩子!”
兰泉笑起来,“非要我说的这样直白,你才能放心。不然你总是担心——”垂下头来,他用额头抵着简桐的额头,“我那样强要你,难道你忘了?如果我真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如果我想要一个女人,我会做很蛮横、很坏的事……”
“对她,我从来没有;可是对你,从一开始我就按捺不住……”兰泉凝着简桐那张含着惊带羞的小小红唇,深深喘息了声才说,“我对她可能有过感情,但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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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没有过欲.望。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从来没有欲.望,傻瓜,你觉得那份感情可能叫莋爱情么?”
“那我怎么办……”简桐垂下头来,“没有你的这座学校,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座寂寞的空城。”
“傻瓜……”兰泉笑起来,伸手将简桐拥在怀中,“其实你看现在多好,我们不必再背着师生的身份,就算我在学校里这样拥抱你,你都不用闪躲了。”
“就算别人都不知道,我却知道你有多喜欢这份工作;而且,这也是伯母的心愿。我们也要顾及老人家的感受。”兰泉眨眼,“想当伯母的女婿,我得顺着伯母的心思来才行啊!”
兰泉含笑望简桐的眼睛,“我们的那个约定不变哦。两年后,我会让你当我的新娘。”
“再说学生处马处长也劝了我,不让我退学,只允许我休学。学籍还保留着,说不定哪天我还会出现在你的课堂上。”
【放开手让你走,是因为信任你,是为了给你一片更广阔的天空。等着看我们的二少,华丽蜕变。上午继续,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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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却也很小。
一到六月,曾经呼啦一下子飞得不知所处的大四学生们就陆续都倦鸟归林了。
在校的最后一个月,论文答辩、拍毕业照、跟老师同学老乡的一摊摊聚餐……这些都是大学最后的记忆,甚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整个学生时代最后的记忆,所以没人愿意错过。肋
简桐跟奚瑶挎着胳膊走在校园里,正好看见苗艺从他们音乐系的教学楼里走出来。远远地,四目相对。
奚瑶有点担心。
就连神经向来大条的奚瑶都发现了,苗艺的眼神与过去不同了。曾经的她气质如仙女,眼睛里是平和澄澈的静水,如今则平静散去,望着人的目光有点咄咄逼人。
大四毕业生们都格外留意其他毕业生都找了什么工作,所以苗艺成为火鸟传媒的总经理一事,在同学们当中也引发了相当大的反响。
一方面有人羡慕人家毕业就是总经理,另外也有人叹息一个音乐才女就此陨落,这世上不过多了一个披着铜臭的女商人。
奚瑶扯了扯简桐的手,“简桐,你看那边的花儿开了,帮我去拍个照。”奚瑶说着就想拉着简桐往另外一边去。
简桐笑起来,知道这是奚瑶在帮她。简桐轻轻拍拍奚瑶的手,“瑶瑶,我没事。”
简桐说着拉着奚瑶的手,不但没避,反倒淡定走到苗艺面前,含笑打招呼,“苗小姐,好久不见。”
苗艺冷冷一笑,“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简桐轻轻摇头,“我记得上次见到苗小姐,还是在医院里吧……”
苗艺面上猛然变色!
上次医院打胎是她人生中最低谷、最不想再提及的丑事。简桐这样提起来,无异于当面抽了她一个嘴巴!
“简桐,你什么意思!”
简桐微微一笑,“苗小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想跟我说什么?”苗艺眯起眼睛来,“难道你想当小人?”
简桐轻轻摇头,“小人没有自己想当的,都是被人逼出来的。我简桐自问光明磊落,但是如果被逼急了——”简桐仰头,目光灼灼盯着苗艺,“我也不会拒绝做个小人。只要能保护自己珍惜的人,我没什么好在乎的。”
苗艺挑眉,“简桐你是在跟我宣战咯?”继而甜美一笑,“走着瞧。”.
奚瑶望着苗艺扬长而去的背影,担心地扯了扯简桐的手肘,“你干嘛跟她当面撕破脸?”
简桐摇头,“我是草民,当然没法跟苗大小姐相提并论;但是我也要告诉她,我不是好欺负的。她有王者之怒,我也同样有布衣之怒!”
“忍气吞声,只能更加助长她的气焰。我不会任由她欺负而不做声!”
奚瑶张大嘴巴,“这次发帖的事,你认为是苗艺所为?”
简桐闭了闭眼睛,“恐怕不止此事,还有我家酒坊被查封的事。”
最近跟着兰泉在学校各处办休学手续,简桐这才知道靳欣请了长病假。隐约也听兰泉说了靳欣遭遇到刑事案件的事儿,简桐这才意识到,家里酒坊被查封的事儿也许与靳欣无关。靳欣自己忙活这些事儿已经够焦头烂额,她还哪儿有精力去跟她家的一个小酒坊过不去?
还有谁恨她刻骨?恐怕就是苗艺。
简桐恨苗艺,甚至不是因为发帖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只是针对她和兰泉来的;可是酒坊的事情却伤害到妈!她和兰泉都是年轻人,就算离开学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妈不行啊!妈辛苦了大半辈子,千方百计想要保存下这个酒坊,就是为了当年给外祖父的一句诺言。
混蛋,竟然敢伤害到妈!就算这件事已经摆平,她也决不能原谅!
还有,简桐也是要警告苗艺,别以为她会坐视苗艺来抢兰泉,她会反击的!那是她简桐的男人,不许抢!
“这个苗艺怎么这么BT!”奚瑶骂起来,“以前看着跟个仙子姐姐似的,现在才知道是个巫婆!”
简桐也叹息摇头,“她想要的太多,她又自视过高;却不知道,求得多必定也会失得多。得与失其实永远都是平衡。”
“简桐,那你想怎么对付她?”奚瑶有点担心,但还是忍不住摩拳擦掌,“需要用我的地方尽管说,我让我游戏公会里的兄弟姐妹都出来帮忙!”
“哈……”简桐笑开,伸手点了奚瑶额头一下,“你可住了吧你。”
奚瑶有点不好意思,“咱们有人,真的!”.
苗艺优雅离开,留给简桐和奚瑶一个完美的背影,结果开车出了校门就撞隔离墩上了!
完美的背影都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她心里的愤怒只能自己品尝。
苗艺气得狠狠一砸方向盘,忍不住骂出来,“K!”
坐在车里,苗艺想着方才简桐那双闪亮的眸子,恨得咬牙切齿。
简桐凭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瞪着她?简桐是个什么玩意儿!
说句好听的,就是个小家碧玉;说句不好听的,连亲爹都不好确认的杂.种!靳长空竟然还主动要求带着她去找做亲子鉴定,真是不嫌丢人!明明不是自己的骨肉,还想往自己身上安,结果却还是不是!
那样当过陪酒女的妈,必然一双玉臂千人枕,还能给她找到哪个是确定的亲爹?笑话!
就这样的女孩,还敢跟她争兰泉?做梦!
当初简桐跟她抢梅轩也就罢了,不管怎么说梅轩也只是靳家外孙,现在简桐竟然还敢掉头来抢兰泉,简桐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没错,那个帖子就是她让人发的。也是巧合听见兰泉他们班的两个女生在校园里走过,低声议论说看见简桐和兰泉亲密地在超市里,说兰泉还搂着简桐的肩膀,那样子分明是一对小夫妻。
苗艺醋意大发,找人用钱买通了那两个女生,让她们去做这件事。
以为这件事爆出来,一定会重重打击到简桐,让她哭哭啼啼离开学校,从此一蹶不振——谁想到,竟然是兰泉主动离开!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就要毕业了,以后她跟兰泉一起工作的机会还多着。尤其是要一起去山地实地勘测,就更多耳鬓厮磨的时机。她就不信,兰泉那样的男人,能禁得住她的诱.惑……
想到这里,苗艺心情又好起来。重新启动车子,漂亮地后退,继而终于正常滴开上路面去。
她就不信,她斗不过简桐。当初让简桐抢走了兰泉,那是她还没确定自己的心,还以为自己在喜欢梅轩——现在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只要她全心都放在兰泉身上,她不信简桐还有机会!
虽然这次没能从学校里赶走简桐,但是至少分开了他们两个,让他们没办法再天天都腻在一起,这也算她的成功.
苗艺的得意没能持续多久,刚将车子开进修车厂,金莎莎的夺命call就追过来。电话接通了,金莎莎的语气就不善,“苗苗姐,发帖的那事儿是你干的吧?”
苗艺对金莎莎还是客气,“莎莎,你说什么呢?你也知道我最近工作忙,很久都没在学校。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我哪儿知道!”
那事儿只是她出钱,却不是她亲自执行,所以也不算她干的吧?苗艺冷冷地笑,心说,金莎莎这小妮子还是好对付一些。
金莎莎却气得按捺不住,“苗苗姐,这事儿如果不是你干的,那兰泉一定会以为是我干的!在学校里,看着简桐不顺眼的人还有谁?除了你和靳副校长,那就剩下我了!靳副校长请了长病假在家休养,你又长期不在学校里,完了,兰泉一定会以为是我干的!”
苗艺站在光影里冷笑起来,心说,那才好呢;嘴上却还安慰,“不会吧?”
金莎莎真是小女孩心性,在电话那边就哽咽起来,“兰泉现在一定恨死我了。他离开学校了,那我以后怎么办?本来好不容易就这么点交集,现在我更找不着他了!”
苗艺翻了翻眼皮,语气却还是亲切温暖,“那还不简单?莎莎,别忘了你是多棒的画手。现在涅槃公司正要大展拳脚,你可以应聘进去做画手啊,那不是以后就可以跟兰泉一起工作了?”
“对啊!”金莎莎开心地欢叫起来,却又忧愁下来,“可是,兰泉如果不招我呢?”
苗艺笑,“傻瓜,还有你苗苗姐我嘛!他的涅槃公司跟我火鸟传媒合作,我有用人权的。”
“苗苗姐你肯帮我?”金莎莎真是乐死了,“谢谢苗苗姐!”
苗艺冷笑挂了电话。她每天在火鸟传媒那边,正担心涅槃公司里没个人看着兰泉呢,如果金莎莎进去,那当然好。
【女一女二正式卯上了,火花噼里啪啦~~~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三更。】
正文 家法伺候!(更③)[VIP]
靳家,重檐遮出阴影,一层层筛落下来,落满了堂屋的砖地。
天井里其实阳光很好,照得叶绿花明,可是那光色却无论如何也照不进堂屋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谨肃地站立着,面上的神情越发显得阴暗不清。
堂屋当间儿跪着个人,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擎着杯茶。肋
正是兰泉。
家里从吴冠榕以下,都在兰泉两边站着,谁都不敢出一声儿。
靳邦国老爷子手里拎着竹片绑成的家法,叉着腰,横刀立马站在上头,满面沉肃盯着兰泉。
“猴儿崽子,你今儿还有什么话要说,你说!”
于静怡终于忍不住,哭出来,“爸爸,您原谅他这一遭。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没有好好管教这个孩子。”
靳邦国拎着家法抬头望于静怡,光华灼灼的老眼里也流露出歉意,“静怡,你跟万海刚刚从兰州回来不久。今儿我当着你们两口子的面儿罚这个猴崽子,我对不起你们。静怡,千万别说是你对他管教不严——管教不严不是你的错,你不在身边;这个错出在我老头子身上!”
靳邦国说着凄凉笑了笑,“我靳邦国一辈子被人说治军严整,却没想到没治住自己的亲孙子!”
于静怡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今天老爷子是下了狠心要惩治兰泉,就算是她也救不下来。于静怡难过地哭倒在靳万海肩头,靳万海也是心疼儿子,却只能紧紧攥住于静怡的手——当着全家人的面,他连妻子的幸运都没有;妻子还能难过落泪,而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
兰泉转头望于静怡,“妈,别哭,没事。”
靳邦国一听就火了,“没事?你还说没事!靳家的脸全被你丢光了!”靳邦国气得将家法啪地甩在桌子边儿上,“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抽在皮肉上。
“你小时候干的那些荒唐事,我就不一件一件给你数出来。”靳邦国眯着眼睛瞪着兰泉,“不管怎么着,那时候大家都能以你年纪小为理由原谅你——现在呢,你还小么?你二十了!”
“二十的人做事就要自己负责任。现在你看看社会上讨厌官二代、富二代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为什么,还不都是这帮子败家子儿仗着老子祖辈的奋斗,现在去恣意胡为?!”
“都说富贵不过三代,为什么,因为儿孙一辈不如一辈!”靳邦国拎着家法走过来,“我靳邦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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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自己家里没出过败家子儿,但是至少你大爷、你爸爸这一代,还都是给祖国和人民做了贡献的;偏偏到了你这一代,什么还都没做,自己先连个大学都不念了!”
“我不用等着社会上笑话你,不用等着旁人戳我靳邦国的脊梁骨,我先自己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孙!——宁愿打断了你的腿,我养着你,也不让你出门去祸害社会去!”
靳邦国老泪流下来,“为了今天,为了能让你们这帮兔崽子过上好日子,死了多少人,啊?!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就是——满山满谷牺牲了的同志们!死亡在前,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没了子弹也要用肉身去冲锋,他们为的什么,啊?!“
“他们就为了,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可是怎么就都是你们这样的子孙后代!”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扬手将家法便抽在兰泉身上!一声一声凛冽的“噼啪”声,听得全家人都闭上眼睛,心疼得不敢看向兰泉。
吴冠榕终是受不了,冲过去撑住靳邦国的手臂,“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这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如果要追究管教不严的责任,也都是我的责任!你不要光打他,我看不了,你索性连我一起打……”
听琴也站出来,“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老还在体罚!这要是搁在香港,我早就打电话报警了!”
靳长空赶紧扯着听琴衣袖,“听琴,你别胡说八道!”
靳邦国果然火了,“你跟我提香港!听琴,别以为你现在姓骆,就可以坏了咱们靳家的规矩!”
梅轩也赶紧走上来推推兰泉,“兰泉,外公外婆的血压都高,你别撑着,赶紧给两位老人家说句软话!”
靳欣只望着吴冠榕,“妈妈,您看见了吧,这事儿都是简桐那个丫头勾.搭的!如果没有她,兰泉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她不愿意被学校取消留校资格,这就勾.搭着兰泉出来闹!”
“妈妈!”梅轩猛地回头,“您别说了!”
梅轩这样的反应,让在场所有人都一愣。从前的梅轩最是谨慎守礼,别说当着外公外婆的面来顶撞母亲,就是母子独处的时候都极少面上违逆。
靳欣也是大愣,“梅轩?你,你还护着那个丫头!”
梅轩起身,宁静一声,“帮理不帮亲。妈妈,不管怎么样,您既是长辈,又是学校领导,从您嘴里说出那样的话,外人听了一定会笑话!”
靳长空和靳万海也都扭头怒视靳欣。靳长空更是直接拍了拍梅轩,“说得好!”.
本来是靳邦国在惩罚兰泉,被打了个岔,老爷子气得点指这帮儿孙,“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翅膀硬了,嗯?都有自己的主张,都不在乎咱们这家法了!”
兰泉轻轻叹了口气,回身望所有的亲人,“大家都住口吧。”再转头望靳邦国,“爷爷,您继续打!”
大家都怔住。小时候的兰泉也受罚,那猴儿精得只要爷爷奶奶拎起家法来,人家转头就跑;你追得急了,他跑出家门去几天几天的不回来。等你也也着急了,气也没了,人家再回来,大不了磕个头谢罪,这顿打就逃过去了。哪儿能想到今儿这么乖乖地主动讨打!
靳邦国反倒打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嘿,你个厚脸皮的啊,你还主动讨打!”
兰泉双手依旧高高擎着那杯茶,“爷爷您打吧,孙子我保证一动不动。不过您老千万别累着,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歇歇再继续打!”
吴冠榕这一听就越发哭得挺不住,“你个傻小子,你说什么呢你!”
别人没见过靳邦国发起狠来什么样儿,吴冠榕岂能不知!就算老爷子年纪大了,可是虎威犹存,这要真是卯上劲儿打起来,就算打不死,也能给打昏过去啊!
兰泉只是静静望吴冠榕,“奶奶,我知道您老疼我。可是如果真的疼孙子,就别误会简桐。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爷爷说得对,我二十了,是个成年男人了,遇见事儿难道我不抗起来,反倒推给她?”
吴冠榕激动起来,“简桐,又是简桐!”
当年的情景仿佛又在眼前,这堂屋里二十几年前也曾经有人这样跪着,也曾经发出过凛冽的“噼啪”声……却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以为一切都已经太平,终究还是旧事重来!
报应,真是报应啊!.
兰泉扭头给听琴使眼色。听琴连忙走上来扶住吴冠榕,将吴冠榕扶到里间歇着去。
兰泉这才继续跟靳邦国说,“爷爷,您继续吧,我准备好了。”
靳邦国瞪着兰泉,忽地一把扔了家法,“我打不动了!”
兰泉转头跟靳长空交换了个眼神儿,索性自己站起来,将茶杯送到靳邦国桌边上去,然后猫着腰将家法自己捡起来,跪回去,自己照着自己身上就抽了下去!
“兰泉!你这是干什么!”于静怡看不下去,哇地哭出来。
兰泉咬牙没停手,继续狠狠抽着自己,目光坚定望靳邦国,“这是孙子自己的错,爷爷要打,孙子就替爷爷打。直到爷爷不再生气了为止——直到,你们再不误会简桐了为止!”
“好汉做事好汉当,爷爷说过,咱们靳家的男人,必须一个一个的都是条汉子!现在轮到我了,我不能让爷爷失望!”
家法虽然看似不重,可是抽在身上就是一道红痕,继续抽下去就是皮开肉绽!
大家都再也看不下去,那跪在暗影里自己狠狠抽打自己的少年,却是目光清透,笑容耀眼!
正文 垂涎的美色(第一更)[VIP]
“此言确实?你说靳兰泉真的被靳家逐出家门?!”
东樱集团大中华区集团总裁办公室,梨本英男眯着眼睛望手下人,“信息来源可靠么?”
那手下磕着脚后跟郑重鞠躬,“这消息没错,靳邦国亲自下的令。整个军区大院都已经传开了靳兰泉被打的消息,据说那老爷子将靳兰泉往死里打!”肋
“靳邦国更放出话来,说从此靳兰泉一切事情都与靳家无关;以后社会各界再不用看在靳家的面子上帮衬靳兰泉。如果谁还帮着靳兰泉,那也与靳家无关!别想靳家会因此而感恩戴德。”
梨本英男眯着眼睛,“可是靳家只有靳兰泉一个嫡子嫡孙,难道靳老爷子真的忍心?”
那手下继续答,“可是靳邦国讲究原则却也是出了名的。这次靳兰泉闹师生恋,抢的这个女老师还曾经是他表哥谭梅轩的女友;之后又公然退学,这件事在社会上的影响很不好,网络上有铺天盖地的报道,这才激怒了靳邦国。”
梨本英男摇头,“我不信靳老爷子会狠心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兰泉,过不了几天还得打开家门迎接他回去。”
那手下一笑,“少主说的是。毕竟是靳家独苗,暂时的惩戒可能是的,不过不会是永远。”
梨本英男咂了咂嘴,“啧,这就是东方人的通病。无论何时,世家最重视的也是继承人的选定。如果没有继承人,不管曾经何等荣华,都会觉得根基不稳。”
那人知道少主这句话不需要他回答,这只不过是少主个人情绪的一种抒发。其实这样的情况何止是靳家,就连梨本家也同样。嫡庶之分、亲疏之别,活活折磨死人。
眼前这位少主都在经历此等心路。虽然同是梨本家后人,却迟迟得不到足够的重视。至于这中间究竟缺了什么,他们当手下的也不得而知。
梨本英男及时收住情绪,转头望手下,“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手下微微沉吟。
梨本英男笑起来,“靳家将兰泉扫地出门,这样一位大少爷正是举目无亲的时候。如果谁在这个时候能对他打开接纳的怀抱,他一定视谁为最亲近的人,对么?”
那手下会意一笑,“雪中送炭。”
梨本英男挑了眉尖笑,“去做事吧。”
梨本英男望着手下的背影,眼前却浮现起兰泉那副清美矜贵的容颜。其实那孩子天生警觉,并不像中国那些纨绔子弟那样好对付,所以尽管梨本英男也下过不少功夫,只是兰泉始终含笑与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让梨本真是又爱又恨,心里痒痒。
这一次,梨本英男相信,距离他想要的不远了.
九宫夜总会,兰泉一脸落寞坐在沙发上,跟梨本英男喝酒。
房间的装修风格是经典红黑配。黑色有机玻璃的墙壁,猩红的沙发。这种极致的色彩搭配在幽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出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来,叫人不喝都醉。
更何况,还有美人在畔。
“美人在畔”,却不是“美女在畔”。没错。因为身畔的人不光是美女,还有比女子还要柔软妩媚的男孩子。
此时梨本英男的手里就正抚弄着个。那男孩子个子不高,也就约有160的样子;一把皮肤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细嫩,一双凤眼在幽光里显得如烟如醉,尤其那一张红唇生得真是勾人。乍一看上去比扮演少年梅兰芳的余少群还要标致几分。
梨本英男显然很喜欢那男孩子,一边跟兰泉喝着酒,手几乎就没离开过那男孩子的身子;还不时坏笑着低下头去,将口中的就哺喂给那男孩子喝。那男孩子气喘微微地承受着,说不出的妩媚。
兰泉就当没看着。
梨本英男玩弄了半天,觉得无趣,一把推开那男孩子,“滚!”
梨本英男抚弄那男孩子,的确是喜欢那男孩子的妩媚,但是他的心思可不在那男孩子身上,他是做戏在给兰泉看。想要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兰泉,最好将直男兰泉给掰成弯的。
对兰泉用心了这样久,没想到兰泉总是这样若即若离地,让梨本英男几乎耐心用尽,便将满腔的怒火都使在那小男孩身上,一声“滚”喊得那男孩百般委屈。
兰泉就笑,拦着梨本英男,“英男兄,怜香惜玉。”
“嗤……”梨本英男撇了撇嘴,“天下香玉多了,怜惜得过来么?”
兰泉耸耸肩,依旧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越发让梨本英男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
“兰泉,准备在外头呆多久?真的不会靳家去?”
兰泉冷笑,向后靠了靠,“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我就退个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管怎么着,咱们靳家人还没沦落到要靠着一张大学毕业文凭混饭的地步吧?我现在好好的,手里有涅槃公司,现在又入股了跟你们东樱集团和万琳集团合作林业……我有大把的事业可以干,又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书本上?”
兰泉说着拍了拍梨本英男的肩膀,“英男兄,我不知道你们J国的大学教育是怎么样的,但是我们中国啊,我跟你说句实话,不怕你笑话——大学教育现在是个什么东东?那都是浪费时间!”
“除了期末考试和英语过级考试之前,整个校园里就压根儿没几个人认真听讲、认真学习的,没有!成天都是上网打游戏、谈恋爱、做小生意……四年的青春啊,这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兰泉咬牙,猛地一扯自己的衣襟,将如今依旧血痕遍布的胸膛露出来,“竟然能忍心把我往死里打!原来我一条命,根本就没有靳家所谓的名声重要!他们只要维护家声,却根本不顾我死活,不管我快乐不快乐!”.
人心情压抑的时候,喝酒易醉。虽然清酒度数不高,可是以他们两人这一瓶对一瓶的速度喝下去,兰泉还是染了醉意,说起话来舌根有点硬。
梨本英男擎着酒瓶子眯着眼睛望兰泉。染了醉意的兰泉更是迷人:腮边有羞涩一般的绯红,唇则红润而饱满。再加上——被兰泉自己扯开的领口里若隐若现兰泉的胸膛,梨本英男就更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没什么意思。兰泉,我支持你。只不过,似乎也没必要跟家里这样对着干。“
兰泉笑起来,“不是我要跟家里人对着干,现在是家里人看着我不顺眼!行,我就不信我靳兰泉离开了靳家就什么都干不成!”
“我就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给他们看,我就要让他们知道,离开了他们,我靳兰泉照样是一条好汉!”兰泉吼着,眼神呆滞又迷离。
“兰泉,你醉了。”梨本英男连忙起身扶住兰泉,“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兰泉说着,脚下一滑,整个人刺溜躺倒在猩红的大沙发上。可能是醉深了,索性蜷了蜷身子,偎在沙发上就睡。
“兰泉?兰泉?”梨本英男怒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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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服务的那帮美人们都赶紧知趣地退出去,将包厢门拉严。
梨本英男又叫了几声,兰泉依旧没答。
梨本英男笑起来,急切地走过来,本来看似也有几分清雅的眼睛里,已经掩盖不住贪婪之光。像是豺狼,终于等来了美味的羔羊。
梨本英男耐不住贪婪,扑过来直接掀开兰泉的衣襟!
少年腹上光华紧致的皮肤让梨本英男的手都颤抖起来,他将兰泉的T恤推高,一路眼睛紧紧盯着兰泉那修长有力而又柔软细致的肌理。那皮肤上虽然还挂着一道一道红色的伤痕,不过不仅不难看,反倒有一种S.M一般的快感!
当目光再落在兰泉那两粒微微凸起的胸尖粟粒上时,梨本英男几乎渴望地吼叫起来!他按捺不住的想象,如果舌尖能够舔上那两粒小玲珑,那滋味会有何样的曼妙!
不过,他还是终究按捺住自己的色.心,知道大事为重。撩开兰泉的衣襟,不急着上下其手,而是掏出手机来迅速拍照——不过拍的不是兰泉的惑人体态,而是他身上的刺青苍龙!
那幅带有浓烈浮世绘风格的纹身,在房间内幽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立体而靡丽。梨本英男细细拍摄着刺青,每一笔都不放过,每一处细节都务求摄入镜头。
那个藏了半个世纪的秘密,终于要在他手中得以大白天下!从此,整个J国谁还敢不拿他梨本英男当做梨本家的正式继承人来看待!
梨本英男拍完照,闪着贪婪的眼光,手便伸向兰泉惑人的身体去——.
就在此时,包间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不,这力道恐怕不仅是推开,而应该用“踹开”来形容比较好。只不过那个来人似乎有点不适合这个动作——来人是苗艺。
苗艺一进门,看见兰泉躺倒在猩红的沙发上睡熟,而梨本英男正贪婪地半跪在沙发前面,眼睛里闪着豺狼一般的光芒凝着兰泉——苗艺就扑过来,甩起手中的包包就去砸梨本英男!
“你个死玻璃,你对兰泉做了什么!”
梨本英男也没想到节骨眼儿上苗艺竟然冲进来,赶紧将手机不动声色放回裤袋里,起身冷冷望苗艺,“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苗艺指着醉态撩人的兰泉,“他怎么了?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梨本英男玩味地看着苗艺的反应。苗松林跟东樱集团合作,完全一副为了赚钱不惜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儿。不过苗松林这个女儿倒是蛮有骨气,不过看样子这股骨气并非是骨子里的什么气节,可能只是对兰泉的独占欲使然。
梨本英男此时还不宜与苗家父女撕破脸,他还要利用他们,于是便好脾气地微笑解释,“兰泉跟家里发生龃龉,心情不痛快,多喝了几杯,醉了。我刚刚跪下去,刚想将兰泉扶起来,好送他回家去——就在此时苗小姐你就冲进来,没头没尾地跟我发这样大的脾气。”
“真的?”苗艺警惕地望着梨本英男。
苗艺自从上次在高尔夫球场看见梨本英男对兰泉那暧昧的眼神,便请人私下里谈听过这个梨本英男的底细,私家侦探给出的情报是:梨本英男经常出入本城的几个著名的同性恋酒吧!
苗艺便越发留意起梨本英男与兰泉之间的一举一动,尽量不让他们两个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今天还是让梨本英男给抢了个先,所以她得到了消息这才马不停蹄地奔来!
梨本英男耸耸肩,“兰泉好好地在这里,苗小姐你可以看清楚。或者你就这样唤醒兰泉问问,我可对他做过什么越格之事。”
苗艺低头看看兰泉,除了T恤被推高意外,裤腰带和长裤都还完好。苗艺这才长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男人的上身总算不那么敏.感,所以似乎关系并不大。
苗艺也使出了蛮劲,努力撑起兰泉的身子。
兰泉迷迷糊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苗艺,醉意阑珊地傻笑,“诶?苗苗?你,你怎么来了!”
苗艺扶着兰泉费劲地往外走,梨本英男皱眉,“还是我来吧。苗小姐终究是女人家,个子矮、力气小。”
“不用!”苗艺也不客气,狠叨叨地瞪了梨本英男一眼。
梨本英男只好作罢,不过望向苗艺的目光里,不觉又多了一丝阴沉。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兰泉从梨本英男手里离开,却又落入苗艺手里……苗艺会不会得手捏?O(∩_∩)O~,继续呼唤月票哟,某苏今儿争取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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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艺费劲地将兰泉扶出包间门。门口的服务生看见,连忙过来帮忙,这才解了苗艺的难题。苗艺自己开了车来,却不放心兰泉,还是伸手拦车,顾不得自己的车子,她也跟着钻进后座去扶着兰泉。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
苗艺犹豫了下。
此时靳家不能回,她自己也不甘心将兰泉带进苗家去。苗艺想着忽然微笑,“去宾馆。”
那司机挑了挑眉,就也猜到是什么情况了。俊男美女、干.柴.烈火,啧啧。
苗艺也看见那司机师傅的神色了,虽然只是转头那一瞬间的事儿,她还是敏.感捕捉到了。不过她此时已经没有了害羞,她只觉得意。兰泉,今晚是她的了。无论简桐还是梨本英男要抢,都没用,谁也阻挡不了她拥有他!
他本来就是她的,他本来小时后第一个爱上的人就是她!.
简桐握着电话,一遍遍拨打兰泉的电话,又是转到秘书台!
想起今天在学校,听见学生们窃窃私语的议论:
“听说没呀,靳兰泉因为闹退学的事儿,被靳家给赶出家门了!”
“看见网上有人爆料了,说靳家那位老爷爷动了家法,把靳兰泉往死里打!”
“天啊!都什么时代了,太狠了吧!这是违法行为!”
“得了吧你,还违法行为——人家靳家就是法,就算是警察,也不敢得罪人家!”
简桐听得心都揪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紧跑几步撵上那两个女生,心急如焚地问,“你们说的,是真的?”
发帖子爆料师生恋,再加上兰泉退学,整件事闹下来,简桐在学校里想不出名都不行,所以那两个女生虽然不是本系本班的,却也一眼就认出简桐来。
那两个女生互望了一眼,吐了吐舌头,只能直说,“是真的啊,网上都传开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谣传。”
简桐就乱了,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怪不得这两天打兰泉的电话,总是接到秘书台——原来他正在独自处理着家庭的这些烦心事!
简桐放学就跑回蜂蜜居去,却人去屋空,看样子兰泉似乎并没有回来过。简桐坐在蜂蜜居里就不停地掉眼泪。兰泉这家伙从小没离开过靳家的荫庇,这下被赶出去,他怎么受得了……都怪她,如果当日她能早一步抢在兰泉前头离开学校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反复打兰泉的电话,还是转到秘书台,简桐几乎绝望。兰泉的交际圈子她一直不熟,除了小沈、秦宁和许嵩几个人外,别人她都不认识,所以无从猜测兰泉可能去了哪里!
脑海里忽地窜过灵光,简桐想到了苗艺!
就算小沈他们也不知道兰泉这几天在哪里,可是苗艺一定知道!兰泉已经丢了家庭,他肯定不会丢掉事业——简桐咬着嘴唇,按下苗艺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那边却迟迟没有接电话。简桐心里越发急了。
不祥的预感如瞬间腾起的乌云,层层盘绕起来——还用说么,既然苗艺这个反应,就证明兰泉是跟她在一起!
简桐百般无奈,只好去打蔺鸿涛的电话。除了蔺鸿涛,她真的找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帮她的忙。
蔺鸿涛电话里听见简桐的描述,短促回应,“好,你给我几分钟,我派人去查她手机位置。”
几分钟后蔺鸿涛打来电话,将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告知简桐。简桐一听是酒店的房间,心里的火就腾起来,转身抓了包包就往外冲。结果跑得太急,脚下踩翻了地毯,一头便撞到门框上去!
电话里蔺鸿涛听见简桐急促的呼吸和乒乒乓乓的声音,便担心追问,“简桐你没事吧?”
简桐捂着额头,疼得直流眼泪。不过这都没办法跟心里的疼痛相比——那个欠抽的死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苗艺现在对你垂涎欲滴么?你还敢跟她去酒店开.房,你活腻歪了你!
“简桐——”蔺鸿涛在电话里顿了顿,“要不要我帮忙?”
简桐边锁上门,边用力摇头,仿佛电话那边的蔺鸿涛能看见似的,“不要!蔺大哥,我自己能搞的定。”
蔺鸿涛还是不放心,“他们是两个人。”
简桐还是摇头,“兰泉他必须、只能、唯一站在我这边!他要是敢跟苗艺沆瀣一气,我先挠死他!”
蔺鸿涛一个没想到,一声笑就溢出了唇边。
听见蔺鸿涛笑,简桐也不好意思起来,急忙忙下楼,跟蔺鸿涛告别。
蔺鸿涛赶紧追问一句,“简桐,你确定不用我帮忙?”
简桐站在门口拦车,想了想还是说,“蔺大哥,帮我把那个房间门的门锁打开。”.
简桐冲到半岛酒店,很快便找到1702号房。
简桐都对自己今天的高效率咂舌。她社会交往面不算宽,所以进酒店的机会也不多。通常一进酒店就懵,找不到方向——可是今天,仿佛脑子里就知道那个房间在哪儿似的,直接上电梯,出了电梯就看见那房门牌号。
简桐站在房门前深呼吸,这才猛地推开房门——
之前简桐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她也为此而做好了思想准备:
可能画面A:灯光迷离,一对男女的身子绞缠在一起,如果是男上女下,她定然冲过去先抽那个死孩子几个耳光!
可能画面B:苗艺媚眼如丝、身如游蛇;而兰泉惊得步步后退,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上……如果是这样,她就拿包包砸了苗艺,然后抓着兰泉的手就夺门而出!
可能画面C:两个人衣衫完好,友好对坐。那她就进去挥挥手,“嘿,晚上好……”
行,她的心理建设已经做得够好了吧?可是猛地一推开门,简桐还是差点没一个跟头摔出去——不是地面不稳,而是眼前的情景太过诡异……
简桐揉了揉眼睛,绝没想到眼前的情况还有超越她之前想象的第四种!
苗艺的确是跟兰泉在一起,而且两人也绝对不是友好对坐,而是都在床上!
可是出乎简桐意料的是,那两个人都在酩酊大醉中!苗艺醉得躺在床上,唧唧咕咕地乐,已经动弹不得;兰泉的姿态更奇异,整个身子已经躺倒在地摊上,只有两只脚还挂在床褥上……
从简桐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兰泉脚上头下,颠倒着望她。
简桐愣住。
没想到那死孩子满脸的醺红,还颠倒着竖起手臂来跟她打招呼,“我的小老师,你来,接我回家了,是么?”
“我就知道,你会来……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却,还有你……”.
简桐本来一肚子的气,可是听见兰泉这样一声,简桐的泪一下子就跌落下来。
那家伙就像迷路了找不到家的孩子,终于看见家人来带他回家,露出那样安心又快乐的笑容——尽管那笑容早已是个醉猫。
“是,我来带你回家。”简桐也顾不了许多,赶紧冲过来想要扶起兰泉。
谁知,那死孩子脚上头下地倒着,却坏坏地笑起来,“小老师,我,我看见你裙下的春光了……”
简桐真想直接用高跟鞋把他脸给踹碎了!这都什么场合了,他还说这样欠揍的话!
再说他那个姿势,他看不见才怪!
“想找死,嗯?行,我待会儿再让你死!”简桐用力将兰泉扶起来。
其实兰泉没有简桐想象的那样沉,几乎是简桐稍微搭了把力,兰泉就自己起来了。
躺在床上已经醉得没有人形的苗艺看见兰泉起身,笑着招呼,“兰泉,还要喝……”
兰泉也醉猫似的摇晃着笑,“不喝了……我要,回家。我的她,来接我回家了……”
苗艺似乎也醉得神志不清了,只是迷糊地摇头,“那我,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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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呲牙笑,“这里是你的家啊,你的床。你就乖乖地,睡觉觉……”
苗艺仿佛受了兰泉眼神的蛊惑,就也傻呆呆跟着笑起来,“对……我要睡觉觉,睡觉觉……睡醒了,就会,开心了。”说着重新倒回床上去,睡熟。
箭筒对这两个醉鬼的对话简直哭笑不得,只能扶着兰泉出门,还谨慎锁好了房门。走出酒店大堂的时候,还特地嘱咐前台小姐,让他们留意一下苗艺。她喝醉了,自己别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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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扶着兰泉往外走,出了大门,夜色如暗黑的海水吞涌而来,将两个人淹没。
天大地大,茫茫人世,两个人彼此扶持着踽踽而行,就像那苍茫大海中的一叶浮萍,漂游辗转,仿佛一个浪头拍来随时会将他们冲散,但是两个人的手臂却都紧紧缠绕住对方。肋
天地虽大,两个人相拥的一方小天地才是全部的世界。
简桐本来一肚子的话,看着兰泉醉成那个这个奶奶样儿,就也舍不得呵责出来,只能用手抚着他的胸膛,帮他顺气,“好一点没有啊?难不难受?”
兰泉远没有想象中那样沉重,他虽然整个人都压在简桐肩上,实际上却努力支撑着自己的体重。夜风清凉吹来,他的状况似乎也好了很多。醺红着脸,望着简桐摇头,“看见你,就什么难受都飞走了。小老师,你是我的清凉油……”
简桐忍不住PIA了他一巴掌,“嗯,我是清凉油,廉价又好用,是不是?”
兰泉笑着抱住简桐,大马路上就吻下去。简桐侧了脸,只给了他面颊。他喝醉了可真缠磨人啊,不给他一点甜头,他肯定赖着不肯走。
好不容易打来了辆车子,简桐用尽吃奶的劲儿才把兰泉给塞进车厢里去。车子启动,兰泉又黏黏糊糊躺过来,将大半个身子都躺在简桐身上。
简桐也不好推,谁知道那死孩子就打蛇随棍上,手指悄悄沿着简桐的裙子伸进来……
简桐僵着不敢动了。那孩子推也推不开,可是前面隔着座位就是司机师傅。就算夜色深沉,司机师傅也在专心驾驶,但是简桐真的不敢确认,司机师傅的后视镜里能不能看见兰泉在干嘛呀!
兰泉的身子好热,呼吸喷在她颈子上,灼热得几乎烫伤她;他的手指更是疯狂,执拗地跟她的裤袜和小裤裤对抗!
简桐真的要晕了,只能双手紧紧按住裙子,谁知他就蛮了,手指干脆直接将她的小裤裤撕开!
野.兽啊!
他的手指蛮横地探进来,却还不忘了温柔,深深浅浅、轻轻重重地穿刺、拨弄,简桐早已忍受不住,只能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死命地支撑。
想踹他,可是简桐却意识到了兰泉的不对劲。他的呼吸太过灼热,身子几乎都在滚烫地颤抖,就算情动,他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更不至于那么野蛮地在出租车里就撕碎她的小裤裤!
他是对她坏,但是该给她的尊重,他却还是很注意——可是眼前,他基本上是失控的状态。
简桐不难猜想,或许是酒精的原因,或许是在刚刚跟苗艺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简桐只能努力忍着,可是身子里那种越积越高的感觉已经快要击溃她的自制——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不是想哭,也不是委屈,而是太多的情绪积累起来,必须要经由一种方式来得到宣泄,不然她真的要憋得死掉。
眼泪一颗又一颗,伴随着他呼吸的炙热与浊重,与他手指进攻的节奏相偕而来,身心都在似乎疼痛,却又明明快乐的波峰与低谷之间辗转徘徊。
有几颗,落上了兰泉的面颊,她的泪珠却沿着他的面颊滑落。
那司机师傅好像也发现了端倪,有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从后视镜里时不时望挤作一团的他们两个人。
简桐只能将眼睛调到窗外去,为了兰泉,就算那司机师傅眼中定有轻蔑,不过她也忍了!
就在此时,兰泉忽地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猛地从后座上趴上前座的靠背,像是个大黑熊扑通一声,吓得那司机好悬没将车子开到马路中间隔离带的草坪上去!
“你,你干什么?”那司机停车回头惊问。
兰泉用力说,“师傅,请你停车等一下,我下去一下,马上上来。”
那师傅看是个醉鬼,知道他可能想吐,就也只好点头,“好吧,你快点!”
兰泉回头望了简桐一眼,伸手擦掉简桐面上的泪花,转头就下了车去。歪歪斜斜冲向道边的小树林去。
简桐不放心,也跟着下车跑过去。
蹲在小树林里,兰泉用手指抠着自己的喉咙,努力想要往外呕吐,一声又一声的干呕,在夜色里听得格外难过。
简桐难过,冲过去抱住兰泉,“别逼自己!吐不出来还能硬吐?”
兰泉还在坚持不懈。简桐一掌拍下去,“好了,你别犯傻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催吐,也吐不出来了!”
简桐转头去望天边那颗孤星,问,“是不是苗艺给你吃了什么?”
兰泉浊重地摇头,又点头。不止是苗艺给他吃了什么,而是梨本英男和苗艺都给他酒里下了东西!他能熬到此时,已经有点非人了。所以刚刚在出租车上,一挨着简桐的身子,他就已经坚持不住!
她的体香、她的喘息、她柔美的曲线,天,他真的就想在出租车上直接趴上去,不顾司机的眼光,直接做个痛快!
直到简桐的落泪,那样又大又热的泪珠烫醒了他,他才猛地意识到,简桐会很难过……
“小老师,对不起…”兰泉颓败地坐倒在地上,“我刚才,真是混蛋!”
简桐咬了咬唇,起身拽起兰泉的手臂,“走啦,别让司机师傅等太久。”
兰泉抬头,“你,不生我的气?”
简桐红了脸,眸光却在夜色里坚定地灼灼发亮,“那你回家后,好好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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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两个人回到出租车上后,司机师傅的眼光更是不时围着两个人打转。兰泉努力控制着自己,上车之后就向座位的另一边歪过去,抱紧自己的手臂,尽量离开简桐远一点。
可是他的小老师——在看见他不住颤抖,竟然主动将身子贴上来,然后——坚定地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进了她的裙子里……肋
那里,之前早已被他疯狂地撕碎,所以只要触手,便是,便是——
车子在路上行驶,随着路面而有小小的颠簸,而他的小老师那柔软的身子,竟然也配合着这样的颠簸,主动地涌动,陪着他手指的放肆穿行……
兰泉转头去望简桐。夜色幽暗,只有车窗外一杆一杆掠过的路灯,将橘黄色昏暗的灯光投射进来,落在她的面上,明明暗暗。
她的身子在配合他,她的神情更是坚定而淡然,甚至是带着鼓励地深深望他……
兰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最后这段路,只知道简桐在车外弯腰付完了车钱,他便已经无法按捺地从后头直接抱住了她的腰!
他要回家,要“回家”…….
蜂蜜居小区刚刚建成,好多地方的配套设施还没上,所以整个小区几乎是漆黑的。兰泉实在按捺不住,将简桐抵在被花丛掩映住的墙壁上,便从后头突了进去……
这样的姿势是第一次,简桐又惊又怕,忍不住呻.吟出声。
兰泉也知道自己孟浪,只能手指灵活地从前方加倍抚.摸,以让简桐渐渐适应他突然的冲入……
“对不起,我的小老师,我实在受不了了……”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巨大在她的娇小里也在颤抖!
如果说药物的刺激,他还能拼命压抑住;可是在车里,他的小老师竟然那样主动对他——他懂,她是怕他难受,所以将自己的自尊全都抛到脑后去,不去管那司机师傅会用什么样的轻蔑眼光看他们……这份情,已经早已冲破了他心防的堤坝,让他所有的理智全都灰飞烟灭!
而此时,她的娇小骤然握.紧他巨大的那种感觉——这种全新的姿态与角度,真的让他受不了了。
“就一下,乖,就给我一下……”兰泉颤抖着,用尽全身气力,深深冲进她最深处……无法言说的美妙!
说好了就一下。兰泉呻.吟着退出来,比死了还要难过……
简桐红了脸,一把握住兰泉的手,“再忍忍,马上上楼了……”.
两个人终于跌跌撞撞奔进电梯去。电梯里只有一位老大妈,提着垃圾桶,看样子是下来丢垃圾。兰泉哪里还顾得上有没有人,直接将简桐推到电梯角落里,饥.渴地俯下去吻她。
舌尖急得像是刚刚突入简桐身体最深处的那位兄弟,唇急切地吮住简桐小小软嫩的唇儿,咂咂出声。却还不餍足,更将身子紧紧挤着简桐,仿佛想要将他身子上的每一寸坚硬全都深深埋进简桐身上的柔软里面去。将两个人融合成一个人,从此再不用分开。
那老大妈活活被吓着,先是凛然地转头望了角落里挤在一起的他们两人一眼,继而被他们唇舌吮咂发出的声响吓到,接下来——更是不敢置信地听见那个男孩子竟然发出那样的呻.吟来……
老大妈吓得连忙按住电梯,电梯门一开就逃也似的下了电梯去。
简桐看见那位老大妈本来按的是20,结果4楼就下去了……简桐心里真觉不好意思,罪过,罪过啊……
可是兰泉这孩子真的已经忍耐不了,现在已经不只是理智和道德的问题,她哪里还舍得抗拒他?
简桐这么一个走神的当儿,兰泉已经将她的衣襟全都扯开,一手一个雪团,呻》吟着搓.揉得宛如雪浪翻涌!
“啊——”简桐真是囧了,这要是再进来个人,可就一眼全都看见了!
简桐只能张口,一口咬在兰泉的肩头,喘息着哄着他,“乖哦,马上进门了……再忍耐一下下……然后,就都给你……”
兰泉双手更加用力,痴迷地望着那两团雪白之上一点嫣红盈盈颤颤,“真的,都给我?我怎么样,都行?”
简桐也早都被他弄到无法自制,咬住唇含羞带怯点头,“是!”.
应该感谢现代科技的发达,电梯“咻”地一声就到了,简桐扶着兰泉走到家门口。就她伸手去开锁的这么当儿,兰泉那坏孩子还从后头含住她耳珠,大掌揉住她的臀.瓣,不断揉捏……
坏死了!
房门刚一打开,兰泉直接就将简桐扑倒在地上。简桐只来得及用脚尖勾着门,将门踹上——房门“砰”的一声关严声里,那坏孩子已经悍然攻了进来!
那坏蛋,早已经撕裂了她的裤袜和小裤裤,这里的禁.地,实际上根本就是他任意进出的通途——兰泉发狠,将简桐两只小手都固定在她头顶,不容许简桐反抗,野.兽一般用尽全身力气进攻、再进攻……
那家伙本来就野蛮,每次都很饥.渴,可是简桐却还是第一次领略他全然的凶恶。这一次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而是用上了所有的气力——他已经无法放慢下来,已经顾不上温柔,可是——该死的,她爱死了他这样!
这才是男人,阳刚而又成熟的男人!
仿佛一架升降机载着他们两人涌动着直冲上高处去,眼看就到巅峰,兰泉还犹自不够,一掌压着简桐的双手,另一掌高高托起简桐的小PP,将他们两人的结合处紧紧贴近,纵向穿刺的同时,更有辗转的厮磨……
简桐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所有的心魂全都被他夺走,她的手被他压在地毯上,她的臀则被他高高托起凌在半空——简桐放肆地大喊了起来,“啊——,啊——”
简桐的大喊让兰泉再也无法忍受,他颤.栗着嘶吼起来,“我的小老师,你杀了我吧——我不想离开!”
简桐在极致里眼泪滚落,主动扭动着腰更贴近他,含泪嘶吼,“那就不要离开,混蛋,别离开!”
兰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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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肌肉都抖动了起来,“那……怎么办!”
简桐用双腿紧紧盘住兰泉的腰,含笑却坚定地说,“在里面……别离开……”
兰泉哪里还控制得住,灼热的爱恋化作喷.射的火山,所有所有的浓烈,全都奔涌而入……
两人抱紧,共同体会这奇妙的瞬间。兰泉更是落下泪来,吻着简桐的耳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简桐也抵不过身子里核弹爆炸一般的快.感,哽咽着说,“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非常非常棒。臭孩子,你怎么会让我,这样地快乐啊……”
兰泉去找简桐的眼睛,“男人都很自私,是不是?”
简桐笑着伸手按下他的眼帘,“笨。这件事是两个人共同的责任,谁说非都要男人做防护?我会记得去买药,你放心。”
一听简桐这样说,兰泉几乎立刻又灼热了起来,“那,那我今晚可不可以都,都……”
简桐惊讶,“啊?还没好么?”
兰泉呼吸再度浊重,“一次怎么够……我的小老师,我要整夜,爱你……”.
半岛酒店。1702号房间。
梨本英男如同幽灵一般潜入。
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大吃一惊。没有兰泉,只有苗艺一个人玉.体横陈。
苗艺显然之前已经洗过澡了,长发宛如湿润的水藻,从床上直漫延到地面上来。她穿得很性.感,似乎专程去买了件性.感的睡衣。大片的黑色蕾丝设计,只在三点处点缀着若隐若现的嫣红玫瑰花。
那女人在醉梦里还在呻.吟,显然酒劲还没过去。
苗艺虽然性格不好,不过却不能否认,的确是个道地的美人儿,尤其此时这样自摸身.体,就更是一种别样的冶艳。梨本英男也没忍住,粗喘了一声。
梨本英男虽然对女人没什么太大感觉,不过他也找女人。毕竟他是梨本家的子孙,岂能不结婚生子?所以有时候也克制着厌恶,跟些女人假凤虚凰地做做。
梨本英男看着眼前的苗艺,想着之前苗艺坏了他好事的那个样儿,梨本英男狞笑起来,走过去,伸出手指揉住苗艺的私.处……
苗艺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异样的快.感让她忽然分不清是真是幻,睁开眼睛望着梨本英男,娇媚地呼唤,“兰泉,是你么,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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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灯光幽暗,猩红的地毯仿佛带着暧.昧的味道。梨本英男环视这个房间,显然苗艺带兰泉来这个房间就是别有所图,不然这个房间怎么看起来这样适合偷/情?
苗艺越发迷离,身子如蛇一般滑过来,缠着梨本英男。只要是个男人,只要那人身上现在有异性的气息,就能让她如痴如狂!肋
梨本英男也有些情动,毕竟禁不起女人这样主动的撩.拨,他缓缓低下头去,望苗艺的眼睛,“你说,我是谁?”
苗艺醉得很深,再加上药物的刺.激,她现在满心里想的都是兰泉,便将眼前朦胧的人影自然当做兰泉,不疑有他。
“兰泉……你就是我的兰泉……”苗艺抓住梨本英男的手,便将红唇送上去……
梨本英男厌恶地躲开。他可以接受女人的身体,却无法接受女人的嘴唇。
苗艺忧伤地呢喃起来,“兰泉,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梅轩也是不肯吻我,你又是……为什么都可以做更亲密的事,可是就是不肯吻我的唇?”
梨本英男有点生厌,他最不喜欢女人纠.缠不休。还是他们J国的女人好一点,很懂得取悦男人,而又不让男人生厌。
看梨本英男转身就要离开,苗艺惊了,急急叫着,“兰泉别走,别走……别扔下我一个人。我爱你,你知道不知道?”
梨本英男眯了眯眼睛,索性扮演兰泉的身份,“爱我?爱到什么程度?”
苗艺牵着梨本英男的手向床榻走,“那我会让你看见我有多爱你……”
梨本英男笑起来,得意又阴森。他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机调整到录像模式,放在了榻边。
他首先坐到床头那边去,冷笑着对苗艺说,“来吧,好好做,要让我舒服,我才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苗艺本以为“兰泉”今晚还会抗拒,还会不肯跟她好,所以她还在酒里加了东西……谁能想到,“兰泉”竟然这样主动——都是男人,啧,兰泉也不例外啊……
兰泉也抗拒不了她的美色。
苗艺缓缓褪掉自己的睡裙,身子如瓷如玉一般洁白细嫩,看得梨本英男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梨本英男还是控制着自己,没动;还刻意问了一句,“苗艺,告诉我,你是自愿伺候我的么?是你想要让我快乐的么?”
苗艺早已按捺不住,呻.吟着点头,“是……都是我自愿的,是我要让你快乐!”
梨本英男得意笑开,毫无温柔抚摸,直接扯过苗艺的腰,便将苗艺掼坐在自己的上面!
骤然的充满感让苗艺快乐大呼,她疯狂涌动身子,纵然“兰泉”不肯抚摸她,她也自己动情地抚摸着自己丰盈的胸……
大床吱嘎吱嘎响得疯狂,房间中的灯影更被独舞一般涌动的身影摇乱……
即便在巅峰里,梨本英男依旧冷漠地盯着苗艺冷笑——她夺走他今晚的美食,他就用她来解馋!
尽管,她连兰泉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兰泉真是累坏了,却还是没有餍足。
简桐只能将他推倒,她爬上他的身子。两个人真的疯狂,竟然连以上都没脱掉,就已经大战了几个回合……
简桐想要将兰泉的衣裳褪掉,却被兰泉闷哼着止住。
简桐一愣,随即想起学校里听见的那些话——兰泉被靳邦国打了。
简桐咬牙,从旁边抽过一条发带来,将兰泉的手腕给绑上。
兰泉坏笑起来,“小老师,饶命啊……”兰泉还以为简桐要玩花样。
简桐就也配合着兰泉的想象,酷酷地笑,“哼哼,坏学生,让你敢不听老师的话,看老师怎么惩罚你……”
兰泉立时就不行了。他的小老师骑着他,裙子还都在身上,只有**从衬衫扣子里被挤出来,越发显得性.感得要让他流鼻血。偏偏,衣裳还都在身上,有一种老师制服诱.惑的味道……
兰泉只能呢喃,“老师,轻一点……学生怕疼……”
这个死孩子……兰泉的嗓音本就好听,雄性的嗓音,芯儿里却有少年一般的清甜柔软,再加上他刻意这样用了缠.绵的声调,带了丝沙哑地吐出这样诱.人的话语,简桐哪里还能抗拒得了?
以前看日漫,奚瑶说过句经典的话,“我只要一听见那声优的嗓音,我就高.潮了!哪里还用真的做,直接被那声音秒杀!”
此时简桐算是真的懂了这句话的奥妙……只是听着兰泉的嗓音,她便已经,无法抗拒……
本来绑着他只为了打开他的衣裳,好看清他身上的伤势,不是为了跟他玩制服诱.惑,可是此时,她已经,身不由己……
“怕疼么,我的坏学生?”简桐笑着用力缠紧他,“可惜,我就是要让你疼啊……”
好吧——这个坏蛋!她又被他拽进疯狂的漩涡离去……不过,好在她在上头,可以掌控全局……
忍着兰泉从下方激烈的刺入,简桐终于——扯开了兰泉的衣衫!
简桐的身子还在癫狂状态里,却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狠狠跌落下来!
天,她看见了什么,什么啊!
这还是21世纪的新中国么?她简直活生生看见了抗战片里被毒打之后的共.产.党员!
整个胸膛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一道又一道红色的伤痕;虽然还没有皮肉翻卷,可是那红色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简桐哭倒,哪里还顾得上鱼水之欢!
她的兰泉,她的兰泉啊……
都是为了她,才会被家人打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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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黄,简桐含泪看兰泉满身的伤。
那样本来如瓷如玉的皮肤,此时惨不忍看。简桐忍不住哭出来,抱住兰泉再舍不得松手,“你怎么那么傻啊,你干嘛那么傻!你不知道躲啊?你难道不能跑么?”
简桐自己问完,自己就也有了答案:她知道他真的不能躲,也不能跑。只是因为兰泉那是在一个人受两个人的罚!——如果他当时敢跑,靳家一定将所有的怨气都记在她身上。尤其这个人是靳家的大家长靳邦国!肋
坦白说,不管曾经对她不满的那个人是谁,无论是吴冠榕还是靳欣,可能后果都不是很严重;如果得罪的人是靳邦国,老爷子咬死了绝对不许她进门,那么就连兰泉恐怕也无法抗拒。
所以兰泉不躲也不闪,用自己满身的伤来承接祖父的怒火。让靳邦国将所有的愤恨都只发泄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傻瓜,傻瓜啊!.
兰泉手腕还被简桐给绑在床头上,他那位巨大的兄弟还在简桐的娇小里,可是简桐却停下了一切,只是抱住他大哭出声。
身子在疯狂地渴望,心却涌满了酸涩的甜蜜。他腾不出手来拥抱简桐,只能轻声笑,“傻瓜,没事。你没看我这不是还好好地在你面前?——身上就算有伤,也不妨碍我爱你……”
说着他还故意坏坏地向上冲刺了几下,以示自己很有力气很强壮。
简桐一巴掌拍他PP上,“PIA”地一声脆生生的响,“还动,坏小孩,打你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滚满兰泉的胸膛,带着灼热的温度。
那是她的心疼,他知。
兰泉却压不住浓重的一声呻.吟——他的傻瓜小老师,她不懂这时候这样打一巴掌,不但不能警告他,反倒让他火焰更炙!
却还能怎么办呢?此时他的小老师满面泪痕,抱着他这顿心疼,他岂能还光顾着下.半身的渴望,而不去怜惜小老师的楚楚动人?
兰泉咬牙,柔声安慰简桐,“不疼了,真的。我皮糙肉厚的,早都摔打习惯了。”
“给你讲个故事,我十六岁那年跟着野战兵一起去做丛林生存训练,被扔进丛林里,只带着一盒火柴、一壶水、一把军刀,要求生存一个星期。为了抓一只野兔,我追着它满山跑,结果掉到山崖下去。攀着藤条往上爬,藤条上都是荆刺,我全身更在刀锋一样嶙峋的山崖上摩擦,结果手上身上全都是一道一道的口子,爬上来也掉了半条命。那次才真的叫遍体鳞伤,跟蜕了一层皮似的。跟那次比起来,这次就算挠痒痒。”
简桐听得怔住。从前看着兰泉典型皮娇肉嫩的大少爷模样,就算听他偶尔提起过多年来寒暑假都跟着军队一起受训,她却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过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
“可是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也没有伤疤。”简桐只能羡慕人家天生皮子好了,哪儿像她,如果受伤出血了,即便伤口可以长好,可是原来伤口的地方也会留下色素淤积的黑印儿。
兰泉又风骚地笑起来,“人家天生丽质难自弃……”
简桐本来想笑,想骂他BT;可是再一看他满身的伤,又笑不出来,眼泪又自己掉下来。就算他皮子天生丽质,好了之后不留疤痕;可是这疼却是实实在在的吧?就算简桐自己没遭受过这样的毒打,可是也能想象得到那种周身宛如被火烧灼一般的疼啊!
兰泉笑起来,双手被绑着,只能用眼神调.戏,“怎么又哭了?女人真是水做的啊……不过,我的小老师,不许再哭了啊——不然下头都哭干了……”
说着他还又动了动,让简桐生动直接地知道他在担心她什么变干……
简桐真是服了他,索性抬起身子,离开他!
“啊,别呀……”温暖与柔软乍然离去,兰泉沮丧得直叫。
简桐也不管他鬼哭狼嚎,只含泪俯下了身子来,一条一条用手指抚过他身上的伤。
又怕自己的手太重了,怕手指上有细菌,索性伸出小小的舌尖,一条一条舔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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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发红的伤…….
她的舌尖又小又软,舔在皮.肤上只觉嫩软香滑。还没舔过几条伤口,兰泉已经控制不住地呻.吟起来……
可是手还被绑着,身子还被她压着,他只能忍受。天,这真是世界上最甜美,却也是最残忍的刑罚!
兰泉身子灼热而颤抖,她的舌尖每舔过一处,他便会痛苦地呻.吟……简桐以为他疼,越发心疼,泪落得更凶。
“是不是很疼?”边舔,还边流着泪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兰泉只觉自己身上的某个地方已经快要爆炸!疼啊,那里真的是好疼啊!
兰泉嘶吼着,“小老师,给我,快点……”
简桐恼了,发怒的小猫一般拍了他一下,“现在我在心疼你,你在想什么!你给我憋回去……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那个……”说完,继续俯下了身子来舔舐他的伤口……
兰泉要疯了——老天啊,你怎么派来这么个性.感入骨,偏偏又清纯得透明的小老师来折磨我啊!
他想要野.兽地挣断手上的束缚,直接将她推倒,可是却又觉得对不起她的眼泪;可是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乖乖忍受她小香舌的惩罚,他绝对又是在自虐啊!
天啊——
他的小老师,究竟是来拯救他的天使,还是来折磨他的小妖精啊……
真是——咬牙切齿地爱死了!.
苗艺从昏乱的梦里醒过来。身子一丝不挂,一点凉意引她看自己。
身边没有人,但是身子里的黏腻提醒她,方才似梦似幻里经历的一切肯定都不是做梦!她真的跟兰泉做了,真的!
她记得她在他身上疯狂地驰骋,一次又一次。而兰泉始终含笑望着她,她相信定然是兰泉贪恋她舞动时候的美色,被她迷晕。
简桐那个丫头,怎么能比得上她!只有她能满足兰泉,只有她能带给兰泉极致的感受!
到后来兰泉都疯狂起来,将她推倒在床榻上,从后头凶狠地冲击她。她记得兰泉的手指带了一丝冰冷,从后头狠狠攥住她腰的感觉——那样用力,指甲仿佛都要抠进她的肉里去……
她记得兰泉在一次次高.潮里沙哑着嗓音的嘶吼——
他一定快乐极了,他一定爱死她了,是不是!
苗艺起身四处去找兰泉。兰泉去哪儿了啊?难道自己先离开了?
嗯,也是可能的。经过那么多次疯狂,兰泉一定会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弟,乍然变成这样的关系,兰泉一定会抹不开……
苗艺去淋浴,想着疯狂里兰泉不要与她面对面,非要从后头推倒了她来冲刺——那家伙真坏,那是最疯狂的姿势……
更疯狂的是,兰泉要求她在他的每一次深深冲击里都要大喊“兰泉”……仿佛她喊的声音越大,他冲刺的频率便越快……
那个坏家伙,还以为他是个小男孩呢,原来早已是个中高手,将她都给冲晕过去好几次……
只是——苗艺敲了敲自己的头,让自己从想象里脱身而出——定然是她记错了,兰泉怎么可能会在高.潮里喊出日语来?而且还是骂人的话!
她一定是晕了,不知道把哪段日剧的情节搬过来了吧。
洗过澡,苗艺坐在床头打兰泉的电话。那个小家伙不好意思了,她要在电话里也得跟他甜蜜一下——刚刚那么亲热过,怎么可以不顾她嘛…….
兰泉的电话响起来,简桐这才停下柔软的小舌。吸了吸鼻子,藏住眼泪,将兰泉的手腕放开。
兰泉手腕得了自由,也顾不得去拿电话,先揽过简桐的头,惩罚似的吮住她那条嫩软的小舌,轻轻咬了下——这个小东西,刚刚让他吃了那么大苦头,必须惩罚之!
简桐喘息着推开兰泉,“快去接电话吧。”
简桐自己也转身去打电话。从家里出来得太匆忙,都没告诉妈今晚不回去。看样子,今晚就算她想走,兰泉也不会放过她——那家伙现在还没餍足,她得做好整夜不睡的准备。
想着便红了脸,简桐背过身去给妈打电话。
兰泉握着电话一看是苗艺的号码就皱眉。想要不接,无奈电话已经接通,如果不听,反倒显得心里有鬼。兰泉只好按下接听键。
简桐好不容易说服了妈,说这个月学校会忙一点。要毕业了,同学们在一起聚餐、拍照什么的事情都挺多的;最后一个月得大学生活了,希望妈理解。
袁静兰也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自然明白简桐的这份心情,虽然不无担心,却还是答应了。
简桐长出口气放下电话,转身回来望兰泉,却见兰泉一边接电话,一边神色闪烁地望着她。
简桐心底咯噔一动,自然想到了电话那头一定是女人。八成就是苗艺!
简桐故意咬牙切齿地走过来,非但不躲,反倒故意贴近兰泉。
兰泉有点心虚,越想不让简桐听见苗艺在电话里胡言乱语什么,可是简桐越发不肯放过他……
“兰泉,你今晚真的太棒了——你知不知道,你让我高.潮了多少次?”苗艺的嗓音梦呓般地传过来,兰泉真是要疯了——难道那药力还没过去?难道苗艺现在还在做梦?
可是就算他自己心里知道没那么回事儿,简桐这边又哪里能轻易放过他、
简桐站在幽暗的灯光里魅惑笑开,一没发怒,二不躲闪,直接将她曼妙的身子贴过来,踮起脚尖,将他的耳珠含进她又小又软的唇里……
兰泉嗓子眼儿便是咕咚一声。电话那边的苗艺听见了,还以为是兰泉在为她吞口水——她越发笑得柔媚,“兰泉,人家好想你……”
简桐的小舌滑下来,转而去舔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丰盈而柔软的乳,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柔曼厮磨……
兰泉哪儿受得了这个?就要关掉电话——简桐却没让他得逞,抢先一步夺过电话来,背在身后。
夜色好静,苗艺的语声在宁静的夜色里听得真真儿的。
简桐像是胜利女神一般,扬着下颌,眸子桀骜地凝注兰泉。她的手臂向后背着,越发将她的丰满挺》立起来,那样柔白,那样丰盈!
兰泉喘息着想要伸手到简桐后头去够那电话,想去拦着简桐,不让她再听苗艺那疯婆子的胡言乱语——简桐却不准,兰泉一扑,只扑上了简桐的丰盈……
兰泉颤抖着放弃抢夺电话,心里嘶吼——都随她去吧,他现在只想要他的小老师!别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
简桐满意地看见兰泉已经渴望得快要化身成狼,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都快放出绿光来。
简桐笑着将电话扔到一边的沙发上去,走过来,主动滑上了兰泉的腰——
她迎他进来,却不许他入深。只浅浅含着,虽然聊胜于无,却更让兰泉无法餍足!
兰泉在下头点头作揖,无声乞求;简桐笑着俯身过来,揪住兰泉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苗艺给你吃过什么,而你跟她又做过什么?”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吼吼,兰泉究竟知道不知道苗艺给他下药?他是故意喝下的么?】
正文 259、那片蓝色小药丸(更2)[VIP]
稍早,段竹锦医师诊所。
夜色很深了,诊所里的灯光还没有熄灭。
段竹锦医师一改往日白袍医师的形象,这会儿正鼓捣着一堆酒精灯、试管、坩埚。戴了护目镜的眼睛在灯光烟火里显出奇异的光芒来,那双狭长得宛如狐狸一般的眼睛越发显出不同凡响的狡黠。他身旁长颈玻璃容器里还咕嘟咕嘟沸腾着一大壶蓝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肋
小护士周心瞳跟死党逛街累了,脚被高跟鞋卡得要死要活的,便顺路上来想换了办公室里的平底鞋再回去。结果一进诊所来,正看见竹锦正两眼灼灼地在那一堆烟火气里鼓捣。
周心瞳忍不住打趣,“我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眼前这是《蓝精灵》里头的格格巫吧?”
小时候周心瞳挺喜欢看《蓝精灵》,看格格巫经常搞些化学试验,也是这样身旁不明液体咕嘟嘟地冒泡——当然后面的结局经常是格格巫的实验室发生恐怖的大爆炸,格格巫被炸得灰头土脸。
反正格格巫不是好人,眼前状态酷似格格巫的段竹锦估计也没做啥好事儿。
从周心瞳打开诊所大门,到她一直走过来,竹锦早就听见了,不过他没惊。就凭那脚步声和空气中淡淡的清香,他也知道是他的小护士。
周心瞳果然是专业素质过硬,看见竹锦在忙,也不顾死党还在楼下等,径自走过来洗了手就帮忙。只是忍不住问,“你这是配什么药剂?不是做冰.毒呢吧?”
竹锦神秘一笑,挑了眉尖狡黠凝了周心瞳一眼,故意压低了嗓音,“春——药……”
“啊!”周心瞳这才忍不住一哆嗦,“你,你……你又想祸害谁呀你!”
段竹锦是周心瞳见过的最天才的医生,却也是最不务正业的外科医生——明明是外科医生,可是简直与医相关的事儿他都做,所以更反衬出他天才来。当然他也是她见过的最色、最邪恶的医生,披着那张医师白袍,简直都是亵渎。
竹锦很满意小护士的反应,狐狸似的笑,“谁说春.药一定是祸害人的?关键时刻也可以救人。”
竹锦眨了眨眼,“瞳,待会儿做好了,你先替我尝尝?我做下临床观察报告。”
小护士啥也不说,直接伸脚踩住竹锦脚趾头尖儿。不仅用力踩,还用力转圈反复碾压了几圈儿。
竹锦额头汗都下来了,不过笑容依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只是被花刺扎一下呢,他忍。
等他回头就把这春.药偷偷下到小护士的茶杯里去,哼哼,看她到时候怎么求他……
想象着自己的小护士,满面绯红着,捧住自己E杯的丰盈,渴求地望着他,娇声呢喃,“锦,快来,来嘛……”竹锦只觉自己鼻管一热——
周心瞳惊叫,“哎呀,你怎么流鼻血了?不会你先自己尝了你的作品吧!”
周心瞳还善良地拉皮.条,“楼下发廊的JOJO,早就喜欢你了,不如我现在打电话让JOJO来,先给你泻泻火吧!”
要不是手上还用试管夹小心翼翼夹着试管,以确保试验不失败,否则竹锦一定狼扑过去,当场强.暴了他的小护士——说什么呢,还要发廊妹来给他泻火!她自己不是**女人啊,为什么她不能像小说里写的一样,亲自来给他泻火!
谁知周心瞳妩媚一笑,转身拎了包包就走,“段医师你先忙着啊,我先走了。”
“你别走!”竹锦这个郁闷。
周心瞳无辜地撅起红唇耸耸肩,“对不起段医师,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可以自由利用的。就算你要求我加班,我也有权拒绝的。再说——这样的深夜,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啊,我怕你流鼻血更严重——段医生,人体血量有限,请千万节约利用。”
说完,人家走了!气得段竹锦差点没毁了自己的诊室!.
翌日一早,兰泉来到竹锦的诊室,邂逅的便正是竹锦满腔无处发泄的悲愤。
“都赖你!”竹锦顶着两团黑眼圈,跟兰泉絮叨,“要不是为了你,我好好的‘白衣圣手’干嘛跑去研制下三滥的春.药!”
兰泉耸了眉尖。
竹锦自知失言,“啊,虽然没你这次的要求,我以前也大量做春.药,不过——平常我都是自愿的嘛,这次是被你威逼的嘛!”
兰泉笑起来,“好好好,我的段大医师,委屈你了。小生这厢有礼了~~”兰泉说着就作揖。
竹锦一拧身,装着女腔,“死鬼,你少来!”
“哈哈……”兰泉笑开,不难想象竹锦这么大火气所为何来。段竹锦医生向来冷血,绝不轻易被人牵动情绪,除了对他的小护士无可奈何。
兰泉循循善诱,终于引导着竹锦将昨晚的情况都描述出来,心里这才明白。兰泉就笑,“谁让你描述错了我跟你预定的药品了?咱们做的明明不是春.药,而是春.药的解药嘛!”
“哼!”竹锦想起周心瞳那小样儿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她不给我机会说完呀,听我刚说到‘春.药’二字,已经面上带满了轻蔑!我非报复她,非做强力春.药给她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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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泉笑起来,想起昨晚跟小老师的彻夜旖旎,忍不住打趣竹锦,“如果你真的给你的小护士吃强力春.药,竹子,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到时候受苦的只是你啊……女人凶恶起来,那绝对如狼似虎……”
竹锦一听这话里有话呀,便转了眼珠,贼兮兮地笑着过来望兰泉,“说,你昨晚上怎么蹂.躏你的小老师了?还是——你被你小老师给反蹂.躏了?”
“去死……”兰泉面颊腾地红开。
竹锦不要脸地继续问,“别讳疾忌医啊。我可是医生,你得什么都跟我说,我才好了解你身体里那药的药性以及对方配药的手法啊。不然我怎么给你预防着啊。”
兰泉只能坦白,“开始是我蹂.躏她来着,怎么都停不下来;后来——换成她蹂.躏我了……”
当然,兰泉蹂.躏小老师是因为药性,而小老师蹂.躏坏学生则是因为吃醋——苗艺那个疯女人的电话彻底刺激了小老师,所以小老师昨晚竟然要了他那么多次……
直到小老师累得睡着,兰泉才从小老师的梦呓里得到答案。原来小老师是从奚瑶的一句话里得到了灵感:奚瑶说的,要想让一个男人身体忠诚,那就事先榨干他!
兰泉只能无声地笑。这个奚瑶总是毁词不断,不过偶尔也说些至理名言。
不管别的,兰泉这次倒是蛮感激奚瑶这句话——他巴不得她小老师如法炮制,每天都榨干他!.
竹锦这头披着医师白袍的色狼又捉着兰泉仔细询问了诸多细节,比如勃.起度,比如一共做了多少次才消下去,比如亲密之时头脑中是否有幻象,比如心率多少,比如有没有恶心呕吐……兰泉只能一一作答,每回答一条都想抽竹锦一下。
竹锦问满意了,差不多将昨晚兰泉跟小老师之间的事儿都问了个大概,这才狐狸样笑眯眯满意地走回他那一堆试管、酒精灯旁边去,将记录下来的数据仔细地录入电脑,又配合着他自己的试验,鼓鼓叨叨忙活了大半天。
“二少,坦白说,苗艺给你吃的那东西没什么。不过能让你加速勃.起,顶多两次就也消了……”竹锦嗓音带着该死的漫不经心,说得跟什么热胀冷缩似的简单,“梨本那家伙给你吃的,可是好东西——不但帮助你勃.起,更会让你脑海里产生幻象,属于身心合一、同达快感的妙物……”
“你给我去死!”兰泉脸红过耳。
竹锦抬起头来还是在笑,不过狐狸样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冷冽,“二少,你是怎么熬过梨本给你吃的‘Dream’的?二少,你竟然还能没有**,真是非人类啊……”
“Dream?”兰泉听着就一愣,“那药的名字?”
脑海中灵光一闪,兰泉走过去一把拎住竹锦的衣领,“迷药有了名字,那就会有人知道如何破解——你小子怎么知道那药名的,快说!”
竹锦笑得身子都抖动起来,“真不好意思,误伤了自家人。我去年给他们出过一批货,谁知道他们竟然拿来喂你吃……”竹锦那双贼眼睛越发像个狐狸,“其实那个对身体没有损伤,含有海狗鞭的营养成分,边做边快乐,还能后续壮.阳……”
兰泉一声怒吼,“原来是你做的,我掐死你啊!”
【大约10点半前后第三更。】
正文 拥你入怀(更3)[VIP]
竹锦挑着眉毛望兰泉,“你还掐死我?我还想掐死你呢!”
“我段竹锦医师秘密制作的春.药,为什么销路大畅、财源滚滚?那是因为我的药管用啊,还不伤身——可是你兰二少这不是毁我的牌子么?竟然有人吃了Dream还能不失.身,你让我以后这产品还怎么销啊?”肋
“更何况,你竟然是当着东樱集团少东家梨本英男的面让这药丢了脸的……”竹锦故意哀嚎,“以后我的J国市场哟,那可是我生意的一大部分份额啊,臭二少,你赔我生意……”
“滚!”兰泉气得踹了他一脚。都什么时候了,就惦记他那点钱。
竹锦笑嘻嘻凑过来,“二少给我讲讲,怎么熬过那药效的呗?以后我好改进配方。”
兰泉优雅地向竹锦翻了个大白眼,“放心吧,一般人逃脱不了你那药。关键你不是要‘身心合一’么?你加了迷幻药在里头。我当初跟着部队受训的时候,有一个科目就是保持头脑冷静,对抗迷幻药的——正常的春.药我身体肯定中招,但是头脑幸好能保持冷静。”
竹锦也惊讶得张了张嘴,“我记得那是特种兵的训练科目吧?老爷子竟然也让你参加特种兵的训练?这件事儿就算是老爷子,这样做也是违规的吧?部队的纪律,老爷子竟然会忘了?”
兰泉挤眉弄眼一笑,看似笑嘻嘻,实则刻意避过了竹锦这一问。
段竹锦就是个男性狐狸精,以他的狡黠恐怕已经猜到了答案;不过这头狐狸并不直说出来,反倒装清纯小男孩,好奇求教。看那迷茫而好奇的眼神儿,做戏真到位。
好在小护士周心瞳翩然而来,吸走了男性狐狸精全部的注意力,兰泉这才抽身而退.
买了包子豆浆回蜂蜜居,兰泉轻手轻脚。他的小老师还在梦中安睡。
昨晚真的把她累坏了。天光初晓时候的最后一次,他还没有结束,她已经累得睡着。忍着很难受,但是他还是含笑退出——与他自己身体的痛苦比起来,他更在意他的小老师。自己去冲了冷水澡,回来抱着他的小老师入梦。比再多一次释放还要更幸福。
兰泉凑在床边凝望着小老师甜美的睡颜,犹不满足,想了想还是脱了衣裳重新躺回简桐身边去。
虽然有了蜂蜜居这个小房子,可是简桐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完整夜。伯母的家规严格,简桐也是很有自己的原则,所以兰泉尤其觉得这样的相拥来得珍贵。
又将他的小老师抱进怀里去,总是觉得她那样娇小。简桐身上有点凉,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便更向他的怀抱偎进。甚至跟小猫儿一般,伸出小小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唇,一派天成的娇憨……
兰泉的心又跳了起来。
她光滑赤.裸得像个纯净到透明的婴儿,可是她的曲线又曼妙得让他一贴上便已经起了反应……
兰泉痛苦地天人交战,既想不顾一切地抚摸她,又怕惊扰了她的梦——她睡得那样甜啊,可爱死了.
兰泉的气息灼热地吞吐着,喷上了简桐的面颊。简桐迷迷蒙蒙,不知此时是什么时间。他的硕大昂扬地抵着她,她想都没想,还闭着眼睛就爬起来,滑上他的身子,握住了他!
“唔——”兰泉哪里会想到他的小老师会这样,立马呻.吟出声!
简桐还闭着眼睛,困着娇慵而笑,身子轻动,迎接他进来……
她的身子经过睡眠,仿佛早晨的花朵,湿润而鲜嫩,紧紧裹着他,轻柔却又紧致地滑动……兰泉按捺不住地呻.吟和颤抖。天,他真的不想做的,他昨晚已经累坏了她,他已经舍不得……
可是此时,让他如何能抽身而退啊!
简桐睁不开眼睛,身子里的快.感却让她本.能地辗转、缩紧、涌动……甚至伸出小小的舌尖,去舔弄他男性的胸凸,惹得他只想按紧她的小PP,将自己更深更深更深地埋进去!
“好了宝贝儿……”兰泉喑哑地呻.吟着,还是按住了她继续制造甜蜜罪恶的小PP,“乖,好了……再睡一会儿,你太累了。”
简桐这才费尽力气努力睁开眼睛望他,目光还在迷蒙,“不行……”说着更用力裹紧他,“坏孩子乖乖的,老师帮你……不然你会,很难过……”
“呵……”兰泉笑开。他的傻瓜小老师原来还以为他没好呢,迷蒙中都顾不得她自己,只想着帮他……
他抱紧她的小PP,不让她再动,只这样嵌合着。含笑凑到她耳边,“我已经好了。”
简桐这才猛地睁开眼睛,有点不明状况,“可是,可是,可是怎么还这样大?”说完,简桐自己的脸跟红火燃烧般。
兰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傻瓜,那不是昨晚的药力,是男人早晨正常的反应哦……”忍不住落下唇去吻她那张柔软红嫩的小嘴,“当然,也是因为渴望你……谁让你在人家怀里拱了又拱……”
简桐气喘咻咻,这才真正醒来,红着脸跟他这样嵌合在一起。两人都有渴望,但是都压制着身体的需求,只用心和感情来交流。
这样相拥而眠,好幸福。
兰泉笑起来,用手指卷着她的发丝,“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相拥而眠了。第一次是在漫画社,还记得么?”
简桐怎么能不记得?那时候他坏死了,拥着她睡在课桌上,竟然还将手伸进她衣衫去,整夜抚摸着她的乳……那时候她还没决定爱他呢,他就那么坏!
看见简桐面绽桃红,兰泉就知道简桐想到了什么……身子便冲动起来,他咬着她耳珠问她,“那时候,喜不喜欢我摸你?别管那时候你喜欢不喜欢我,只说喜不喜欢我摸你?”
兰泉的大掌揉住简桐的柔软,蛮横地推挤,却又温柔挑弄;凝着她的眼睛,缓缓逗哄,“乖,说啊……”
两人的嵌合处仿佛自有意志,共同辗转运动起来。她以水润冲开通途,迎接他探险;而他更是锐意进取,不知懈怠……
这一夜,足够铭记终生.
梨本也疲惫地忙碌了整夜。先是在半岛酒店里,以苗艺的女体发泄掉心中和身体的火气,在苗艺大喊的“兰泉”声里,释放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将那个女人累瘫。
看着苗艺那样不中用,梨本英男毫不怜惜地起身,任凭她赤着身体躺在床上,他自顾去冲洗了身子,然后无声离去。
这种J女人,嘴里口口声声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身体却可以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一次次达到高.潮,真是天生的浪荡货!
他怎么能容许这样的女人抢走兰泉呢?如果兰泉看见她在他身上那副浪荡样儿,一定不会喜欢这个女人了吧,哼哼~~
回到自己的寓所,梨本英男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将手机里的图片输入电脑,将图片放大了倍数,仔细地看着那纹身里面的每一个笔画。
父亲说,祖父定然将当年的秘密都藏在这幅纹身里。这幅纹身不仅仅是家族对继承人身份的指定,更是一幅藏宝图!
如果想要重现祖先当年的荣光,整个梨本家族都要倚仗这个人、这幅纹身!
梨本英男盯着电脑屏幕,直到东方窗子发白,他竟然还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梨本英男恨得将桌上的一个杯子直接扔出去,摔碎在了墙壁上!
他梨本英男才是梨本家族这一辈的英杰,所以父亲才给他取名“英男”,可是他竟然参不透这幅纹身的奥秘!
如果他能参透奥秘,就自然能凭着这个谜底成为梨本家族的正式继承人;而如果他做不到,那么梨本家族就只能按照祖制,奉那个拥有这个纹身的人为下一代家主!
真是想不通,祖父究竟想要干什么!就算兰泉天资聪颖、拥有如刀锋般锐利的勇气,可是他毕竟出身中**人家庭啊!祖父怎么会选定这样一个人做梨本家族的继承人!
祖父真的是老糊涂了,还是在中国居住得太久,忘了他自己是梨本家的人,忘了自己身上的使命?!
梨本英男眯起眼睛来。兰泉这个人,他要;兰泉有可能抢走的那个继承人的身份,他也会牢牢掐在自己的掌心。
违拗者,死!
【三更一万字了哦~~还要不要更?O(∩_∩)O~,大约一个小时后第四更~~】
正文 秘密的启动(5更4)[VIP]
“棋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好发现?”
云南省,迪庆州,中甸。这里已经正式改名为“香格里拉县”。
尼旺宗客栈,砖石的小楼,涂着纯白的墙壁。屋檐高翘,上头还高高树立着黄铜雕刻的经幢。建筑风格融合了汉藏两种风格,奇异的美妙与和.谐。肋
弄棋住在顶楼的一间房,打开窗就是一带水面,远处雪山映着蓝天倒映进水里,仿佛天地风光齐集。夜晚就更是光华靡丽,来自世界各地寻找香格里拉乐土的人们将这里装扮得五光十色,仿佛一个小小的联合国。
弄棋没有融入门外各国游人的热烈里,独自抱着笔记本坐在窗边跟远在美国的菊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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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都要出去淘货,每晚都与菊墨交流。
“最近没太仔细淘货,只是去参观寺庙。”弄棋回答,“兰泉拜托我,要我多去看看佛教寺院,要我帮他找几个花纹可能会有的梵文原意。”
“哦?二哥什么时候也对佛教和梵文产生了兴趣?”菊墨听弄棋提兰泉,不由得好奇。
“我也不知。”弄棋也只能摇头,“我问过他,他说要画漫画,涉及佛教内容,所以希望我帮他做些资料的累积。香格里拉这边民风淳朴,最早的梵文典籍还有保存;僧侣也还能认得最初的许多梵文符号,所以他拜托我做这件事。”
菊墨在美国点头微笑,“二哥最近比较古怪,他也在网络上经常与我探讨寻宝的问题。从前他对这些从不感兴趣,最近却虚心向我求教,弄得我好不适应。”
弄棋也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这家伙要干嘛?”
菊墨也是苦笑摇头,“他自己说《鬼吹灯》和《盗墓笔记》看多了,很想去做个盗墓贼。”
弄棋摇头下线。看着手边的一角护身符。那是她去寺院的时候跟高僧求来,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明寒。
她走的那天并没告诉明寒。明寒照常去谭家菜馆上班,两人如常吻别。可是她坐上火车,当车轮启动的刹那,她不经意地一回首,却在月台上人群后头一根柱子旁见到明寒的身影!
虽然一晃,火车便已开远。可是那抹疼痛却像根针一样狠狠刺进弄棋心底,一直到今天都没减轻。
他站在月台上,在人群的背后,孤单落寞得仿佛一抹剪影。仿佛随时风一吹,那人便不见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能陪在他身边多久。如果她注定不能一直在他身边,便让这个护身符陪伴他吧。
她对他的祝愿没有更多,只有一句:平安.
兰泉、苗艺、梨本英男三个人一起抵达长春。
苗艺有所不满,一路上总是跟兰泉嘀咕,“真不明白梨本干嘛非要来长春?直接去咱们那些拿到的地块不就行了么?”
梨本英男凝着苗艺,目光暗了暗。
兰泉却泰然一笑,“这里是省会城市,交通便利。先到这边来,也好先跟当地政府部门打个招呼,做事也好行个方便。”
车子行过长春电影制片厂,兰泉笑着给梨本介绍,“长影,我们小时候都是看着这儿的电影长大的。”
梨本点头,“前身便是满洲映画株式会社吧?李香兰便是当时最大牌的明星。”
苗艺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好在她搞音乐的,知道李香兰唱过的《夜来香》和《何日君再来》.
看着兰泉自如与政府官员打交道,看着对方官员在兰泉面前客气的神态,梨本英男似乎有一点了解,为何祖父会选中这样一个中国高级军官家庭出身的孩子作为继承人。
在中国土地上办事,自然要这种背景的人带着,才最方便,几乎一路绿灯。
即便靳家已经公然放出话来,说兰泉已经被赶出家门,但是依旧无人会怠慢兰泉。这就是奇妙的血缘关系,就算他被赶出家门,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兰泉是靳家唯一的嫡子嫡孙,所以靳家老爷子的雷霆一怒不过是做做样子。
梨本英男唯一看不惯的是苗艺。整个旅途中,苗艺几乎已经以兰泉女人的身份自居,走到哪里都要公然挎着兰泉的胳膊,跟兰泉说话的时候更是巧笑倩兮,说不尽的柔媚勾魂。
梨本英男冷笑。真不知如果苗艺看见他手机里的那段录像,会是何样的反应!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太碍事,否则他不会放过她。
办过事,兰泉带着梨本英男和苗艺到了事先安排好的酒店。三人出行的时候,兰泉说自己是地主,自然将一切事宜都大包大揽过来,还说梨本英男是异国人,终究不熟地理。梨本英男就也由得他。**通常都喜欢通过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风范,看来兰泉也不例外。
定了相邻的三间房,兰泉笑着指向窗子外头的一片老城区,对两人说,“我身上的这条刺青就是在那片老城区里做的。当初还觉得那里灰蒙蒙,担心没有什么好手艺;结果刺出来的效果真是让人惊叹。”
苗艺不懂兰泉话中深意,只是附和着说了几句刺青的事儿。当初连她都不知道兰泉身上有这样一条刺青。她却也没往多想,当初兰泉反抗靳老爷子、不想参军的事儿,她也都有印象,所以只以为这是兰泉叛逆的表征。
梨本英男则站在窗前眯起眼睛盯着那片老城区许久。
长春是座有历史的城市,当年是伪满洲国的京城,在1930年代改称为“新京”。城市虽然有岁月了,但是规划得依然很好,道路很宽阔,不像如今一些城市规划的短视,道上车子堵塞。那片老城区是城市拆迁工程里特地保留下来的,因为里面集合了一些老式建筑,留有这个城市的历史印迹。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五更!】
正文 262、已为相思瘦(5更)[VIP]
电视台。城庆专题片剧组办公室。
容教授满面怒容地瞪着奚瑶,“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这还是你的文笔么?”
奚瑶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连忙双手合十,“容嬷嬷对不起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容嬷嬷让奚瑶补一段台本,赶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简桐在学校有事儿呢,过不来。奚瑶没辙,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结果就惹恼了容嬷嬷。肋
“奚瑶,你叫我什么?!”容教授可没忽略奚瑶下意识喊出的那句“容嬷嬷”!
虽然容教授不大看《还珠格格》,但是她毕竟是大众传播方面的专家,当年也针对《还珠格格》的火爆写过论文的,她怎么能不知道容嬷嬷是谁!
不过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直接呼出这个绰号来,奚瑶还是第一个!容嬷嬷本来就对奚瑶写出的台本一肚子气,因为压根儿不能用,耽误了制作的进度;没想到奚瑶又来这么一出!
“哎哟,我这……”奚瑶知道她瞒不住了,与其引颈受死,不如坦白从宽,说不定容嬷嬷还能饶她一命……
“容教授,我就跟您招了吧。这个台本不是我不认真写,而是——这些文字稿件从一开始它压根儿就都不是我写的!我就算卯足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也写不出来原来的风格啊……”
“什么!”容嬷嬷捏起手边的茶碗来,好悬将茶碗摔在奚瑶脸上!
他们这个专题片是献礼城庆用的,时间紧、任务重,尤其上头要直接向市委宣传部负责的!如果出了一点差错,谁能负得起责任!
办公室贵宾室里正在休息的于静怡也被这边的声音给吸引到。
于静怡认得奚瑶,因为奚瑶是简桐的朋友。容嬷嬷那边因为实在压不住火气,所以声音闹得很大,整个办公室都听见了。
于静怡叫助理胡萍,“去看看,怎么了?”
胡萍不到一分钟就转回来,抿嘴笑,“上次简桐跟您说话,不是正拿着台本么?那台本是简桐写的,不是她朋友。她朋友这就露馅儿了。”
于静怡也笑起来,并无恶意。
谁年轻的时候也都干过类似的事儿,也不是为了功利,她也能猜到奚瑶那孩子不过是想要一个在电视台实习的机会。从奚瑶望着她时那渴望的目光,于静怡就知道奚瑶是喜欢热闹的。仅此而已。
于静怡相信奚瑶的为人,也是因为简桐。简桐那样帮这个朋友,如果这个朋友不值得,那简桐也不会这样傻。
看一个人的人品,看她身边的朋友就知道了。奚瑶有简桐这样的朋友,那么奚瑶也一定不是坏人。
于静怡走过去打圆场,“容教授,别气了。不如我们把奚瑶那个朋友直接找过来,这样就能保证制作进度了。说不定容教授还能借机发现一个人才。”
奚瑶跟见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似的,赶紧暗暗给于静怡鞠躬作揖。
于静怡说话了,容教授这个面子当然不能不给,便也只好叹气,“奚瑶你说,以前的台本谁替你写的?”
于静怡见她搭桥的事情已经做完,便含笑转身跟胡萍一起回了贵宾室。
胡萍微笑,“于姐,您这是在帮简桐。”
“没有。”于静怡摇头,“是她自己帮她自己。如果她没有好文笔,写不出那样高质量的台本,谁说话也没用。”
胡萍含笑点头。
其实胡萍有一点点奇怪,虽然跟了于静怡这样久,这一次却不好揣测于静怡对简桐的态度。究竟是喜欢多一点,还是防备多一些?
最初简桐叫于静怡“表姑姑”的时候,于静怡似乎也有一点防备,但是胡萍能看出来,于静怡对简桐的欣赏溢于言表;可是后来简桐跟于静怡坦白了她与兰泉的关系之后,于静怡的态度就越发微妙起来。
不过无论如何,方才于静怡能做到这个地步,顺着事态给简桐搭桥,这至少证明于静怡是有气度的。现在社会上的人啊,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更何况还顺着形势不动声色地抬举.
简桐以救火车的速度从学校匆匆赶到电视台来救火。
一进剧组办公室就看见奚瑶正窝窝囊囊在那站着呢。简桐连忙走到容嬷嬷面前去恭敬行礼,“容教授对不起,这件事本来不该我参与,是我卖弄了几笔笔墨,这才给容教授你们的工作造成了困扰。不关奚瑶的事。”
奚瑶一听脸色就变了,连忙扯住简桐,“简桐你说什么呢!这是我的事儿,跟你什么关系啊!”
容嬷嬷是大众传播学院的副院长,简桐这样跟容嬷嬷说话,她不想活了呀她!
好在容嬷嬷性情不似电视剧里真的容嬷嬷,多年做媒体的她很是旷达,“算了,看在你们小姐妹互相抢着扛责任的份儿上,我就饶了奚瑶这一回!”
继而转身望简桐,“我跟学校和计算机系那边已经打招呼了,你暂时不要做你那个导员的工作了,过来帮我。我很欣赏你的文笔,虽然以前见面的机会不多,不过我对你的文字已经早就熟悉了。”
容嬷嬷说着一笑,“如果你不想奚瑶的实习分数被我扣成负分,简桐你就别拒绝。否则,我就只能拿你小姐妹撒气了。”
奚瑶见容嬷嬷面上有笑容,知道自己这条命算保住了,急忙握住简桐的手,“姐姐,救命啊。”
简桐没的选择,只能郑重点头,“好!”
容嬷嬷指着奚瑶,“奚瑶你好好给我配合简桐,如果这份助手工作再做不好,你等着你毕业鉴定好看吧!”
奚瑶惊喜大呼,“容嬷嬷,您是说我犯了错,却还有机会继续在电视台实习?”
容嬷嬷真是哭笑不得,一拍桌子,“奚瑶你又喊我什么?!”
奚瑶一咬舌尖,“容、容教授,我错了——”
于静怡从贵宾室那边望过来,微微挑了挑眉尖。胡萍微笑开,知道于静怡那也是表示高兴.
“简桐啊,这一段写的,总有点感觉不对路。感情不够丰沛。”
简桐在电视台的工作开始第三天,便遇到了瓶颈。这次城庆专题片的制作,要涉及这座城市当年的建成。而城市历史里有一笔历史是无法避开的,那就是日据。这座城市许多街道的日式建筑,直到如今还是这个城市建筑的重要特色之一,所以这一笔历史不能绕过。
简桐挠了挠头,“容教授,这是我的错。可能中国近现代史太过沉重,所以我上学的时候学这段,也没有很认真,总觉得压抑。”
容教授理解地点头,“对那段苦难,我们这代人的记忆烙印就更深,现在回想起来可能还有祖辈疼痛的血淋淋。简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做媒体的,要秉持客观的视角。对于我们这个城市来说,只有铭记历史,才能走向未来。”
简桐郑重点头,“容教授,受教了。”
容教授微笑,“正好有个去长春电视台交流的机会,为期一周,简桐你去吧。”
“去长春?”简桐一怔。
容嬷嬷点头,“那段历史,我们这座城市跟长春也是一脉相连的。那边可能历史的气息更为厚重一些,你去体会下,说不定对你写这段台本很有帮助。”
简桐有点担心,“那我的工作?”
容教授笑起来,“不是有网络嘛!你随时有感悟随时写,写完了发回来我看。”
简桐走出容教授办公室,面上便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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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真是天意么?
兰泉去了长春,短短几天她已经为相思瘦;竟然有这样的机会跟兰泉去同一个城市,她要去找他!.
兰泉坐在宾馆里有点心思不宁。
打简桐的电话,竟然从中午起打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打通。她关了电话干嘛?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他跟他分开极少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这一次却离开了几天,尤其还是在两个城市,这样遥远。
还没离开时已经在想念;如果他将来必须要走得更远,他该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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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惊魂一刻(第一更)[VIP]
简桐带了个小小行囊走下火车,熙熙攘攘的月台上人头攒动。简桐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在人群里看见明寒。
不过只是一个眨眼,那个身影已经不见。简桐心里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如果是人家弄棋没事儿将别人看成明寒还行,她这是哪跟哪啊。要是兰泉知道了,估计又是泼天一顿大醋意。所以她待会儿可得记住,千万别在兰泉面前说走嘴了,千万千万不能提。肋
不过——方才那个人真的太像明寒了。明寒的气质独特,纵然在万人当中依旧能独树一帜。再说他那样的长发,还有总是穿中式对襟丝绸衫褂的习惯——估计全中国这样的人也没几个吧。
简桐只能摇摇头,以为自己看见了海市蜃楼.
东樱集团在华北分支机构众多,华北总部更是就设立在长春市。兰泉三个人这几天一直在等一个批文,因为涉及外资融入,所以有几个地块的审批要延长一下周期。趁着这几天等待,梨本英男自然要去东樱集团的华北总部看看。
苗艺也被她在长春的亲戚接去吃饭,也郑重下帖子邀请兰泉,兰泉托辞不舒服没去。
等梨本英男和苗艺都离开,兰泉谨慎出门。后头有人跟着他,他知道。不过他一切显得轻松随意,还带了相机,四处走走拍拍,就像惬意的观光客。
兰泉走进当初刺青的那条巷子去。
这片城区曾经也是规划齐整的日式民居,坚硬而厚重的墙壁,街道俨然。几十年过来,渐渐被住户住满后向外扩张,整齐规划的墙壁外开始盖起小偏厦、搭建起小仓房;街道上空也如同蛛网一样拉起横的纵的许多电线。
兰泉向街巷深处走去,正好听见一家院落里一位老太太在抱怨,“日本人盖的这房子就是中看不中用!外头看着万年牢,可是地板里面爬满了虫子;冬天更是又冷又潮,真想不通市政府怎么想的,为什么还不拆了改建!”
老人家的愿望单纯而朴素,对于她来说,也许安居才是最重要。普通百姓想要的不过是安居乐业。
兰泉沿着记忆去找那刺青的房子,应该就在附近,却因为突然冒出来许多小偏厦和小仓房,所以一时倒是找不见了那个房子。
兰泉走着,忽然慢下脚步来,他听见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就跟在他身后,已经跟了很久,绝不会是巧合的同路人。
之前从宾馆出来,兰泉有见到有人在后头暗暗跟随,不过走进这迷宫一样的老城区,兰泉很轻松地三弯两绕就甩开了那人。可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难道还另外埋伏着人?
兰泉皱眉,脚步无声隐入一处墙壁转角,屏息等着那脚步声靠近……
沙沙,沙……他停,那脚步声也停了。仿佛跟丢了目标,站在原地有些发愣,所以一时不知该向哪个方向去。
兰泉皱眉。心说这人怎么不再向前走一步啊,那人再走一步,正好在他出击范围之内,他能一个手刀就将他击晕;可是那人现在的距离就让兰泉比较尴尬——如果兰泉此时贸然出击,有可能不但打击不到对方,反倒暴露自己。
兰泉咬了咬牙,觉得这也许是个很警觉、很不好对付的对手,便不由得加倍小心起来.
双方在沉默中僵持,时间一秒一秒滑过,兰泉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虽然手机是调成震动,没有铃声响音,但是那嗡嗡的震动声在宁谧的巷子里也能传出很远!
形势一触即发,兰泉决定冒险一击!
——就在兰泉准备冲出去之前,忽然“吱”的一声,从他脚下窜出一只硕大的老鼠来!
原来兰泉方才站的地方,墙壁上要死不死地正好有个老鼠洞!
旧城区比较乱,地面上的垃圾正好成了老鼠们的乐园,所以这里有很多老鼠——那老鼠“吱”地一声窜出去,兰泉屏息凝听的那个方向“嗷”地一声尖叫!
紧接着,凌乱的脚步便猛地想兰泉的方向冲过来!
兰泉想都来不及想,一把将那人的颈子用手肘卡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连贯得连兰泉自己都来不及去看清那个人的脸。
等兰泉垂了眸子去看那被他卡住脖子的人——兰泉惊叫起来,“怎么是你!”.
简桐心里虽然惦记兰泉,可是她还是公务为重,从火车站出来就直奔长春市电视台去,将公务交待清楚。长春电视台的同仁知道简桐的来意,便介绍他去采访几位老人家,说他们当年曾经参与了S城的建设,心里肯定记着许多市志上都没有记载的好故事。
简桐便一路沿着老城区寻来。找到那位老人家,跟老人聊了会儿。正赶上老太太拎着笤帚满屋子地打蟑螂。
老式的日本房子,都铺着很厚的地板,地板下头是空的。但是因为年久失修,老房子又阴暗潮湿,所以地板下头就生了蟑螂等虫子,每天张狂地四处爬。简桐就也坐不住,起来跟着打。说实话,简桐也挺怕蟑螂,所以大气都没敢喘,屏息跟着用脚踩。
采访完了老人家,简桐忽然想起兰泉说过他的刺青就是在长春纹的,忍不住跟老人家打听下,知道不知道哪里有人会日式的纹身法。
按照老人的指点,简桐一路寻来,可是到了那个地方,却找不到老人说的房子的特征。简桐只能呆住,东南西北看着蛛网一样四处延伸的电线,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简桐觉得有点泄气,就想放弃,先去找兰泉再说。可是打他的电话,电话明明已经接通了,可是那个家伙就是不肯接电话!
简桐这个气,以为这家伙又是跟苗艺在一起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墙壁拐角处猛然窜出一只尺余长的大老鼠!
天啊——简桐实在没办法蛋定,尖叫着就冲向前去!
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人卡住脖子给一把推在了墙上!
天啊,她几乎就要被掐死了……谁来,救救她……
难道是她快要去见马克思了么?不然怎么会将那个杀她的凶徒看成是兰泉的脸——兰泉的眼睛、兰泉的唇,就连声音都是兰泉的。
他问她,“怎么是你?”.
两人中间仿佛有一层水幕,“哗啦”一下散开。兰泉长臂一转,从之前卡着简桐的脖子,变成将简桐直接拥进怀里!
“我的天,怎么是你!”兰泉抱住简桐,身子都在颤抖!他怕死了,刚刚如果他再用一点力,伤到了简桐该怎么办!
他怎么不小心,他怎么这样该死啊他!
简桐被卡得半天喘不过气来,只能用力呼吸着,难受地含了眼泪望兰泉。
兰泉心疼死,连忙托住简桐后脑,深深吻住简桐的唇,以人工复苏术的方式帮助简桐恢复呼吸。
简桐嗓子里“咕噜”了两声,终于能够恢复正常呼吸,面色缓过来。
兰泉的眼泪却下来了,他抓着简桐的手,狠狠抽向自己的面颊。一下,又一下!
简桐哪儿还顾得上自己,拼了命地挣开自己的手,抱住兰泉哭出声来,“兰泉你干嘛呀!”
兰泉眼泪一颗一颗落得好凶。简桐还是第一次看见兰泉哭成这个样子。他哽咽凝着简桐,“我刚刚差点杀了你!我还没保护到你,还没能让你幸福,我却差一点先伤到你!”
“你胡说什么呀!”简桐哭得快要无法呼吸,“你刚刚一定不知道是我,对不对?你以为有危险,所以才会那样用力,是不是?你这次来长春,根本不是你跟我说的那么简单,什么商务出差、测量土地,你根本知道你身边危险环伺,是不是!”
兰泉收住眼泪,生生被简桐的直觉惊到。他并没有给简桐任何一点线索,简桐竟然能猜到!就算简桐不知道此行的核心事件是什么,但是简桐已经预知到了他此行会有危险。
兰泉连忙擦掉自己的眼泪,再给简桐抹掉泪水,像哄着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简桐的后背,“嘘……,我的小老师,别乱担心。没事。我真的只是商务出差。”
“那你刚刚对我,是怎么回事?”简桐哪里肯信。
兰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刚刚有个大老鼠……我也被它吓着,正好你就尖叫着跑过来,我一紧张,一下子手里就没了准儿……”
简桐眼里还有泪,却已经不再哭泣。简桐只是清清淡淡听他胡掰——她肯信他才怪!
从小就跟着部队战士摸爬滚打,十六岁就参加过丛林生存训练,兰泉还会怕一只老鼠?!
就算要骗她,拜托也给她一个靠谱的理由行不行?
不过简桐不戳穿。他不给她答案,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瞒着她,而是怕她担心——他正要做一件大事,也许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才不告诉她。
简桐直接抬头望他的眼睛,“既然没有危险,那让我陪在你身边。”
兰泉正要再找理由阻拦,身畔小院柴扉一开,一位老妈妈鞠躬微笑,“你们小两口在我们院子门口又哭又笑,我看了半天,没好意思打扰。现在看你们破涕为笑,我可以请问一下,你们二位来这里找人么?还是,有什么事情?”.
“民族”是一个奇妙的概念。有些东西是根植在骨髓里的,甚至不随着你在哪里出生、长大、生活而改变。兰泉和简桐一看那位老妈妈含笑说话、下意识深鞠躬的样子,彼此目光一撞,便都笑开。
兰泉连忙也躬身回礼,“老妈妈,我来找一个人。有一位李爷爷曾经住在这里,是么?”
一听兰泉寻找的来人,那位老妈妈面上一哀,“孩子,你来晚了,先夫已经去世。”
兰泉眉间便是一颤。
简桐向老妈妈鞠躬,“请问您就是李爷爷的妻子,是么?”
那老人点头。
“李奶奶,可以让我们进去瞻仰一下李爷爷的遗物么?”简桐说着握住兰泉的手,“我男友当年曾经蒙李爷爷刺下一幅纹身,这么多年一直想来寻访故人。这次终于来到,却缘悭一面,如果能得以瞻仰一下李爷爷的遗物,也算可以安慰一下多年思念之心。”
老人一声叹息,“难得这样年轻的孩子也能这样重情。那么,请进吧。”.
房间极简朴,却极干净。
简桐的目光首先落在灯芯草编织成的叠席上,不由得想起蔺鸿涛的办公室。
房间内的拉门都很肃静,只用牙白纸张糊就,没有任何花哨的纹理。整个房间清雅肃穆。
房间这样的格局并不奇怪,毕竟这一片都是老式的日本房子,所有的房子都是这样的格局。只不过后来搬进来中国居民,拆了隔扇、掀了叠席;却也有人家沿袭下来继续使用。
兰泉抬眸望老人遗像。黑色肃穆的相框里,老人面容严肃,却能从那目光里看见一缕慈祥。兰泉心中难过,紧走几步,深深鞠躬。
老奶奶答礼,对兰泉很是客气,“先夫既然给孩子你纹身,便证明他极为看重你。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李奶奶,那您以后……”简桐关切地问。
李奶奶一笑,“我与先夫都是出生在中国土地上的日本后裔。我们在日本还都有亲友。先夫既然已经不在,我便会带着先夫的遗骨回到日本去,葬于家族墓地。”
两人临出门,老奶奶拉住兰泉的手,说了一句:“孩子,佛祖会保佑你。”
正文 我要异性服务!(第二更)[VIP]
“佛祖会保佑你?”简桐挽着兰泉的手向外走,之前看头顶横纵复杂的电线,此时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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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那样乱了,“兰泉你信佛么?”
兰泉笑,“该怎么说?出身于靳家,我当然没有宗教信仰;不过对佛教理念心生敬意,许多偈语教人通达。”肋
简桐点头,眸子里闪烁起慧黠的光,“我觉得李奶奶话里有话。你并非佛教信众,老人家却说佛祖会保佑你——看你的样子,之前应该并未见过李奶奶,初见面的人说这样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佛祖,与这幅纹身相关。”
兰泉一震,垂首望向简桐的目光里不觉多了几丝宠溺。他的小老师真是聪明。就连梨本英男那个笨蛋也未必参透这一节,纵然拍了照片去,估计还被困在迷宫里。
佛家讲机缘,如果不是今天简桐也凑巧来这里,如果不是听见李奶奶那一声“佛祖会保佑你”,可能简桐也永远无法知道纹身的开解密钥。
兰泉没答话,只是握紧了简桐的手,十指交.缠,笑着去走前头的路。
整件事他从一开始就瞒简桐瞒得很严,可是这个小东西却跟小老鼠一样,一点一点掏出不少东西来,让他也觉不可思议。
佛家讲机缘。或许他的小老师这也是机缘吧。
简桐还兀自自己推理着,“日本佛教虽然已经变了模样,和尚可以娶妻生子、喝酒吃肉,但是佛教毕竟还跟神道教一同并成为日本最大的宗教。日本国内佛教的影响力还非常大……”
简桐歪了头去看兰泉,“佛教由天竺而来,印度又有古老的手绘纹身习俗,我想日本的纹身技法里也多少会受到古老印度的一些影响。我之前看过一本书,里面介绍印度手绘纹身的特殊含义,许多看似花纹的笔画,实则是古老梵文的变形。沿着图案笔画读下来,就是一篇保佑吉祥的经文。”
兰泉这次再无法淡定,手指轻轻一颤。
她这样快就接近了答案的核心。
简桐小狐狸似的狡黠一笑,“兰泉,回宾馆我要好好解读你身上的纹身,看李爷爷用画笔在你身上书写了什么。会不会也是什么经文……”
兰泉笑谑打岔,“这样快就想剥光我?不过剥光我的后果,你可要负责。”
简桐PIA了兰泉一记,“坏蛋,你亵渎佛祖啊!人家是要在你身上读经文呢……”
街道深而狭窄,空气里飘荡着人间烟火气,有几只鸽子扑棱棱飞过缠满电线的天空去,这方天地虽然凌乱,却越发人间。兰泉伸臂笑着拥住简桐,“佛亦有欢喜佛。为了你,我永不舍红尘欢喜;为此,宁受红尘之苦,宁受万世轮回之劫。”
简桐知道他是在借着佛经的事儿逗她呢,可是那话还是让她不自觉湿了眼睛。抽着鼻子,简桐拍他,“又胡说什么?刚刚差点掐死我,这会儿又害我伤心。”
兰泉轻轻一叹,重新拉起简桐的手向前走,“你怎么会来长春呢?你到这片老城区做什么?”
简桐一边老实回答,一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希冀,真希望这条狭窄的老巷子永远也走不到头。即便很杂乱,即便墙角处还有大老鼠探头探脑,只要能握紧他的手,便什么都不在乎.
兰泉带简桐去吃冷面,很小的店铺,门口竟然站满了人等位。更让简桐惊讶的是,不少食客是开着奔驰宝马等豪车来的,本来吃山珍海味的他们竟然这样低头站在屋檐下等一碗冷面。
简桐开始还笑,想笑话兰泉为了吃一碗冷面这样大费周章,此时却真的不敢笑了。
兰泉看着他小老师眼睛里清澈的神情,就猜到她想什么呢。兰泉笑嘻嘻捏了捏简桐掌心,“不信我,嗯?待会儿加一次!”
“嗄?”兰泉不说话了,坏兮兮瞄着简桐。简桐这才意识到他说“加一次”什么东东……
简桐红了脸,手上却不含糊,掐住他手臂,还使劲儿拧了下。
兰泉被拧疼了,这才笑着解释,“我高中的时候就来过这儿。这家的老爷子自己掌握着配冷面汤的秘方,谁也不给。没看门口站这么多人等着嘛,那老爷子拉起帘子来自己在里面那个小屋子里一碗一碗地配汤料,所以速度就快不起来。”
“你看这门脸也不大吧,当年一碗看着很普通很普通的冷面就要卖到三十块钱,这个价格在当年的长春,按照冷面来说,已经是天价。普通的冷面不过三块钱而已。”
“啊?”简桐真是有点吃惊。忍不住伸脖子瞅店堂里头,正看见有食客吃完了冷面,端起碗来咕咚咚将冷面汤全都喝光!
兰泉臭屁地挑眉,“这回相信我带你来吃的是好东西了吧?”
说不上为什么,这个店家待客经营的方式,让简桐不期然想起谭家菜馆。当然这两个馆子是两个级别的,谭家菜馆的招牌是王府菜,而这家冷面馆只经营看似普通的冷面,可是这种被趋之若鹜的感觉却真的很像。原因是相同的,因为两家馆子里奉献给食客的食物都真的是好吃、独特。
想起谭家菜馆,当然就得想起明寒,想起刚从长春火车站下车的时候,在人丛中恍如一弯青烟一般掠过的那个酷似明寒的身影——简桐敲了敲自己的头,心说自己这是干嘛啊,怎么又想起明寒来了?.
心里有事儿,简桐冷面吃的也不是特别香甜。虽然觉得的确味道比别的冷面鲜美,不过的确没吃出来十倍价格那么大的差距来。看来老爷子的“神秘营销”还是起了一定效果。
日头西斜,简桐拉着兰泉有点累了,小女孩似的闭着眼睛嘟囔,“我没订酒店。”
“嗯,我去帮你订。”
简桐咬牙,“我没钱!”
“我给你啊。”
简桐这回困意全消,跳起来去抱兰泉的脖颈,大喊,“我需要——异性服务……”
兰泉笑起来,用大掌捂着自己面颊,“小老师,这里是大街啊……”
简桐扭头一看,正有经过的路人,含笑转头望她,眼神促狭。
简桐这个恼,当胸给了兰泉一拳,“你欺负人!”
兰泉装傻,“我怎么了?”
简桐红着脸垂了头,“我要跟你住一起……”
兰泉大笑着揽紧简桐的肩头,“傻瓜,你不跟我住一起,你想跟谁住一起去啊?”
其实想过单独给她安排地方住,不让她走近他身边。可是,怎么舍得?她独自奔着他而来,她含羞带俏地跟他转弯抹角地要求,他怎么舍得让她单独出去住?就算有危险,就也还是将她留在他身边。只有眼睛里时时看见她,他才能安心。
“要付房费哦。”披着清美少年皮的色狼开始要求。
“嗯?什么房费?”小绵羊老师再次低估了坏学生的色心。
“异性服务啊。”色狼说得天经地义。
简桐气结,扭着他叫,“喂,这是大街啊……”
那狂肆少年径自往前去,斜阳染红了他颀长背影,那家伙竟然就站在斯大林大街上,不要脸地大声喊,“小老师,我要你的异性服务哦!”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过客,所以就想发疯,想肆无忌惮地这样大声喊出来,让所有人都听见,他们的幸福.
晚上苗艺从亲友家回来,带了亲友们借机送给兰泉的大包小裹来敲门。
她特地换上了大V低胸紧身裙,内里连Bra也没穿。兰泉笑盈盈来开门,友善打招呼,“今天玩儿得开心么?”
苗艺娇柔婉转,“看你。没有你,我哪儿能开心。”
苗艺看兰泉此时穿着浴袍,应该是要去洗澡的样子,便极是满意。心想待会儿她说不定有机会跟兰泉鸳鸯戏水。
进了房间,苗艺听见洗手间已经唰唰地在放水,她就越发觉得身子燥热。急着将大包小裹一一摆在兰泉面前,转身就来拥抱兰泉。将柔软的胸都揉在兰泉身上,“兰泉,人家整天都在想你……”
苗艺仰头,觉得自己眼花,只觉在灯光迷离之间,看见兰泉眸子里有寒光,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洗手间门静静打开,有柔媚娇羞的女声轻轻呼唤,“兰泉,把浴袍给我啊。你把浴袍抢走了,我怎么出来……”
苗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尖叫着蹦起来,指着在门缝里娇柔微笑的简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三更~~~~】
正文 265、自取其辱(第三更)[VIP]
简桐见苗艺在房间里,也愕了愕,却并没惊慌,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将身子向门内又隐了隐,转而笑望苗艺,“苗小姐,你第一天知道我跟兰泉在交往么?相爱的男女共处一室,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你!”苗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头望兰泉。肋
这一看,苗艺火更大了!——先前只注意兰泉穿着浴袍,此时才注意到,兰泉穿的分明是一件女款浴袍!
小一码的浴袍穿在他身上捉襟见肘的,极有滑稽效果。苗艺当然会自然联想到刚刚简桐含羞带俏喊的话:“你把我浴袍抢走了,我怎么出来……”
他抢走了简桐的浴袍,这是什么意思,苗艺就算白痴也能猜得出来吧!
简桐去洗澡,而兰泉抢走简桐浴袍,直接剥光简桐!
“兰泉,你!”苗艺渐渐咂摸出不对劲。既然简桐就在他房间里,他们俩刚刚还在那肉搏大战的,兰泉怎么还让她苗艺进来!
——难不成,兰泉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就是让她看见他跟简桐的亲密!
兰泉一笑,指着卫生间,“苗苗你先坐,我先去看看那个小东西。”
苗艺咬牙跺脚,“兰泉!”
兰泉回头笑眯眯,指着方才苗艺带来的大包小裹,“苗苗你坐啊,千万别走。那些东西里一定有不少当地的好吃的吧?等我们出来,那个小馋猫一定都喜欢吃。”
说着兰泉就走到洗手间门前去,隔着门缝落下唇去吻简桐的唇!
简桐仿佛也一惊,就要向后退去。谁知兰泉捏着她尖俏的小下颌,不允许她逃走。笑着逗哄,“乖……”说罢伸了舌尖去描摹她唇瓣的形状,继而才是浅浅吻下去,简直辗转厮磨,加深这个吻……
简桐被吻得浅浅呻.吟起来,兰泉沙哑地笑,缓缓呢喃,“你个迷人的小东西……要不够你,怎么办啊……”
那两个人声音呢喃着,可是苗艺全都听得真真儿的!她气得银牙咬碎,想要一怒而去,却又不甘心!
苗艺知道,如果她一怒而去,这房间里的两个人索性就大做开了!她就不走,她就坐在这儿阻碍着他们!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这两个人就要做,她才不让他们得逞!
从前只知兰泉与简桐相爱,却还没亲眼见过这两人亲密,如今一见才让苗艺醋意大翻!——那样的兰泉,她何曾见过!
厚脸皮、缠磨人,仿佛永远索求不够,却又——那样该死的迷人!
苗艺只觉脑海中的印象混乱——她上次跟“兰泉”在一起的时候,兰泉为什么不是眼前这个样子的?怎么回事,明明是一个人,怎么感觉起来分明不像一个人!.
隔着门呢,简桐已经被兰泉吻到身子瘫软,快要站不住。
不管怎样,苗艺还在那坐着呢,简桐不好意思,轻轻推着兰泉,低声哀求,“把浴袍给我吧,不然我怎么出去啊……”
兰泉挑了眉尖,臭屁又慵懒地笑,“那就这样走出来咯。这样好的身材,哪有别的女人比得上?”
想起刚刚苗艺故意用胸去撞他的身子,兰泉皱了皱眉,忍不住伸手直接穿过门缝去抚摸简桐的柔软——这才是他最爱的柔美。
简桐真是要不行了,身子里春水潺潺。
兰泉亦是情动,也不管苗艺还在后头坐着,用了蛮力扯开淋浴间的门就冲进去!
简桐惊得尖叫一声,就已经被兰泉抱住!
淋浴间的门还没关严,兰泉已经急不可耐顶入——深深,宣示他蛮横的所有权!
突然的冲击让简桐一声哽咽,又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住了唇,听凭这个死孩子孟浪。
卫生间的声音本来就有放大效果,苗艺岂能听不见!那迷人的声音交响在一起,尤其兰泉的嗓音原来那样雄性又柔媚,惹得苗艺的身子都灼热了起来,苗艺死死攥紧手指,“哒”的一声,竟然将自己一根长指甲活活掰断!
手指的疼痛倒在其次,苗艺垂首望掌心那截折断的指甲只觉心如死灰。她弹古筝的,所以从小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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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小时候兰泉也最喜欢看她的手指,说她才是真正的“十指纤纤”。如今一切都变了,连指甲也已折断.
苗艺绝望地望着掌心折断的指甲,淋浴间里的声音已经停下。兰泉搂着简桐出来,两人穿同样的纯白浴袍,都是发丝湿润,面色娇红。
简桐有点不好意思,从兰泉怀里避出来;兰泉却顺手拉住简桐的手,笑眯眯望苗艺,“久等了,苗苗。不好意思啊。”
苗艺冷下脸来,麻木一笑,“兰泉,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吧。明明知道你们两个在里头,我还厚脸皮地不知退避,就坐在这儿听着……”
苗艺目光越发寒凉,“兰泉,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兰泉笑起来,脸上摆出小时候的调皮捣蛋样儿,“苗苗,你说什么呢。别见外,我早跟简桐说过,我自小就拿你当姐姐,亲姐姐。”
简桐想避开去换衣服,兰泉又将简桐拉回来,“别跑,我给你擦头发。”
说着坐下,就将简桐安置在他膝头,用毛巾小心翼翼帮简桐湿漉漉的长发擦干。
简桐羞得面如红霞,娇小地坐在兰泉膝头,羞涩美丽得仿佛个孩子。
苗艺听见自己的心一瓣一瓣碎裂。这正是她梦想的幸福,不——也应该是这天下任何女子都渴望的幸福吧?
却都被他给了简桐!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兰泉,从没见过!.
苗艺毕竟是苗艺,很快冷静下来,只跟简桐攀谈,“简老师怎么会也到长春来?准备呆几天呢?”
简桐据实回答。
苗艺冷冷一笑,“就呆一个星期啊。”
兰泉轻轻吻了下简桐的小鼻尖,也没管苗艺说什么,只柔声问,“待会儿想吃什么?累不累?我点餐进来吃吧。”
苗艺冷笑,“兰泉,待会儿梨本也要回来了。你可不能金屋藏娇,至少也得把简老师介绍给梨本吧。咱们三个一起出来出差,如果你不将简老师介绍给梨本,这于礼也说不过去。”
苗艺说着看了看自己那根断了指甲的手指,妖媚一笑,“今晚我请客,也算给简老师接风。”
简桐淡然一笑,“苗小姐你多虑了,梨本我早认识了。”
“哦?”轮到苗艺一愣。
简桐宁静回眸,望着兰泉,“那今晚就谢谢苗小姐了。我们晚上跟梨本和苗小姐一起吃饭吧。”
何必要躲?简桐更是早已打定了主意,就算兰泉还想瞒着她,她也要挤进这件事里来。因为她爱他,就已经注定无路可逃。
就算刀山火海,她也会含笑握住他的手,一同去。
兰泉凝着简桐,也换换笑开,“好啊。我只是比较替梨本担心,他见到我这样迷人的小老师,一定会感叹他自己旅途孤寂。”
简桐一笑,将眸光转向苗艺,“我们四个人,正好两男两女。苗小姐这样美,相信也能让梨本先生开怀。”
苗艺咬牙,她当然他听得出简桐话里毫不掩饰的尖刺!
“只可惜,两位男士里,我感兴趣的却不是那个梨本呢。”苗艺摆出优雅的姿势,反唇相讥。
兰泉也眯着眼睛笑起来,“小老师,我给你说个故事听。网络红人凤姐去台,接受访问的时候说蔡康永暗恋她。蔡康永听了便反击说:‘老子喜欢男人!’”
简桐当然知道梨本性向,听见兰泉的故事,笑得弯了腰。
苗艺看不上人家梨本,人家梨本何曾就看上她了?.
餐厅,梨本见了挎在兰泉臂弯里娉婷而来的简桐,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过梨本涵养很好,起身行绅士礼,“原来简老师来了,怪不得今早上听见窗棂外有喜鹊叫。”
兰泉大笑,“那说不定是我叫的。”
简桐也娇俏回礼,“梨本先生真是越加风趣。女人都喜欢风趣的男子,相信梨本先生也迷尽天下女人心。”
梨本英男尴尬笑笑,“只可惜简老师从来对本人不假辞色。”
简桐只抬头望兰泉。灯光下的那孩子越发颀长而耀眼,“都怪他太迷人。”
【吃早饭耽误时间了,这更晚了,亲们见谅~~臭孩子,你这样对苗艺,比当面抽她个嘴巴还狠哎~~~啧啧,O(∩_∩)O~今天继续加更。大约12点半第四更!】
正文 要个宝宝,好不好?(第四更)[VIP]
就算有好酒好菜,恐怕对某两个人来说,吃起来也如鲠在喉。
简桐和兰泉倒是很自在,兰泉更是中途叫了服务员去门外头买小摊儿上的鸡汤豆腐串来,还跟简桐介绍说长春小摊儿上的鸡汤豆腐串很有名、很好吃。当年他高中时候来长春,跟几个小子坐马路牙子上,每个人报销了几十串,把那位在冬夜还在忍着冷、站在火车站门口卖豆腐串的老大娘给乐得假牙都露出来了……肋
简桐吃着鸡汤豆腐串,却忍不住眼泪。她知道,当年一定又是这臭孩子心疼那老大娘冬夜里的辛苦,所以拽了他那帮纨绔子弟的朋友来吃这鸡汤豆腐串。
否则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大冬夜地排排坐在马路牙子上,吃这样简陋的小食?还每个人暴食了几十串!
那个坏孩子,他从来都是披着纨绔子弟外衣的善良男孩。
哽咽着,简桐口里的豆腐串就都咽不下去,她努力吸气,这才缓缓吃下。
“兰泉,看你把人家简老师给难为的。”苗艺翘着手指喝红酒,“我记得简老师家境也不算宽裕吧,对这类小食也应该是常吃的。没想到跟兰泉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对这市井小食无法下咽了。”
苗艺眼睛瞟着兰泉,“兰泉你又何必巴巴地让人去买了来,真是白费一片心。”
苗艺越发不掩藏语气里的尖刺,梨本听着好笑,索性十指相对,身子向后靠在椅子背上,静静看一场好戏。
简桐含怒望向苗艺。苗艺真是太过分,故意歪曲她“苗小姐你说错了。你说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就经常吃这样的小食?——我来告诉你吧,即便这鸡汤豆腐串很便宜,在你苗大小姐的眼里不值一提,但是我也不是随便都能吃的。”简桐吸了口气,“就算没几块钱,我也从小就学会了尽量不在外头吃零食,因为心疼妈赚钱不容易。”
苗艺说不出话来。
梨本也微微一怔,隐隐挑了挑眉尖。
兰泉眸子里闪过一串泪光,伸手抚了抚简桐长发,轻声哄着,“嘘……咱们不说了。”继而长眸慵懒地瞥着苗艺,“我不为她费苦心,要为谁费?就算苦心白费,也只要她高兴就好,我情愿。”.
眼前情势有点僵,梨本一笑,扯开话茬儿,“兰泉今天可有带简老师观光?”
兰泉点头,“有啊,带小老师去寻找我当年刺青的那位长辈。”
梨本垂下头去。灯光暗影里看不见他神色。
“只可惜,那位老人已经过世。”兰泉缓缓说,长眸一刻没放过梨本,“仅有幸得遇老人遗孀。原来果然是在中国东北出生的日裔。”
“日裔?”苗艺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转头望梨本。
梨本平静抬眸一笑,“当年战争结束后,遗留在中国东北的日裔有数万人;再加上之前在中国出生的日本人,那就更是个庞大的数字。即便今天依旧留在中国东北的日裔还有数千人。所以,这并不奇怪。”
“甚至,”梨本英男瞟了面上呈白痴状态的苗艺一眼,“当年战争结束后,你们中国国共两党内战,两边的军队里也都有很多日本人。后来你们的政.府也承认了他们当中的确有许多有功之士。”
苗艺面上继续呈现白痴状态。她对历史所学仅限考试时候的死记硬背。
简桐却听得很认真,含笑说起个事儿,“我跟长春电视台的同仁聊天,听他们介绍这座城市。我意外发现一本书,书里是在介绍川岛芳子的下落。”
“川岛芳子?”苗艺这下来了兴趣。
简桐点头,“那书里说川岛芳子没有死,当时国民政府枪毙的不过是一个替身,所以当时川岛芳子死尸的面部血污不堪,根本看不清楚。川岛芳子本人则隐姓埋名住在长春市。被她当年一个翻译官给隐藏下来,化名‘芳姥’。”
“什么?!”苗艺听得大惊。
“写那本书的作者之一就是那位翻译官的女儿,她从小陪伴在‘芳姥’身边长大,受‘芳姥’熏陶学会绘画。此人后来成为画家,曾为川岛芳子之事访日。她从‘芳姥’那里学到的日语引起日本大惊,因为那是30年代日本宫廷用语,即便日本国内也鲜少有人会……”
简桐轻轻叹了口气,“那位作者还专程去拜访过李香兰。李香兰曾经与川岛芳子结拜,看了那位作者带去的‘芳姥’的自画像和浮世绘风格的画作,当即肯定,那位‘芳姥’就是川岛芳子!”
简桐垂下眼帘,“几十年来始终有人怀疑川岛芳子没死,却没人敢想到,她竟然就留在中国,而且就在长春。长春是满洲人最后的京都,所以她在这里终老。”(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这本《川岛芳子生死之谜解密》,2010年出版的,中日两国同时出版)
“真的么?”苗艺惊问。
简桐摇头,“已经不可能得到官方的认定,只能作为民间的一个传说。信者信,疑者疑。”
兰泉静静一笑,修长的手指转过骨瓷茶杯,“不管川岛芳子此事是真是假,不过至少还有一件事可以从中得见——那就是中国东北这片土地上,尽管战争已经结束了几十年,却依然还有当年的遗影游荡。”
“好神奇。”梨本英男眨着好奇的眼睛,仿佛听故事听得入神的小男孩。
简桐望了他一眼。其实梨本英男乍一看起来,是典型J国男人,斯文守礼、带着一点点羞涩,很周正的男子。只可惜,简桐看得出他故作的清纯。
简桐方才讲起这个川岛芳子的故事,正是为了刺探梨本英男。总觉得兰泉不会没事儿主动招惹上这个J国男子,定然有事。
梨本英男的故作清纯便也给了简桐答案,印证了简桐的担忧。
虽然历史早已过去,但是正如兰泉所说,这片土地上依旧有遗影飘荡。有些J国人似乎还对这里充满了格外的兴趣,那就证明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总勾着他们想要回来夺取。
靳邦国领导的大军区正是东北这片,许多事情不方便官方出面,所以需要有胆有识的人私下里来进行——简桐偏了头去望兰泉。
这个外表狂肆的浪荡子,终究血管里还流动着靳家的将门鲜血,流动着中国人的血!
就算世人皆被他的放浪形骸骗过,她却知道!
简桐只觉心底有热浪翻涌而起。如果真是这样,她更要站在兰泉身边!.
一场晚餐结束,兰泉仿佛上了些酒意,搂着简桐回房间去。放肆地在电梯里就当着梨本和苗艺的面拥吻简桐。
纵是梨本,也只能对兰泉的荒唐摇头。
回了房间,简桐去卸妆;兰泉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心中暗潮汹涌。
他的小老师,太让他心惊!她竟然主动去刺探梨本英男!
苗艺听着他们说话,一脸白痴的样子;可是兰泉却听得真切又明白!
他该怎么办?简桐这个小东西已经带着绝然的勇气挤进这件事里来,难道他必须要加速事件的进程了?
如果再延迟,恐怕他的小老师就会猜到更多、陷入更深。届时就算他想推开她,恐怕也已经来不及……
他真的要加速事件的进程了么?
兰泉睁开眼睛,静静凝望洗手间毛玻璃门内那抹窈窕的倩影,只觉心痛如绞——他怎么舍得下决定?
简桐卸妆过,走出门来,正看见兰泉半躺在床上,眸光幽深地望着她。
简桐有点点害羞——真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个人已经在一起这样久,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情,可是她一看见他凝望她,却还会脸红心跳。
谁让他,总是那样好看。坏人。
兰泉豹子一样起身,优雅却掩藏不住霸气地无声走过来,伸手环住简桐的腰,咬住她耳珠,沙哑着说,“我们,要个宝宝,好不好?”
简桐一愣,含羞转身捏了捏兰泉面颊,“不要。你才二十,人生刚刚开始。就算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父亲,但是太早了。”
简桐抬头,踮起脚尖吻了吻兰泉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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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自己还是个孩子。放你再享受几年孩提时代,过些年再说。”
“人家想要嘛……”兰二少成熟男人的外衣褪去,开始耍二十岁孩子的无赖,缠着简桐呢喃,“我不管,反正从现在开始我不做防护了——小老师,我要跟你全身相贴,一点阻隔都不要有……”
【历史背景咱们只是一笔带过,不会深写,不喜欢历史的亲们不必担心哟,咔咔~~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五更!】
正文 誓言不会湮没(第五更)[VIP]
一场欢.爱,兰泉累得瘫倒在床榻上。
简桐笑眯眯爬起来,仔细去研究兰泉那条刺青苍龙。
苍龙便为古代传说中的青龙,主东方,栖海上。遥遥地暗指那个东方的岛国。所以那位老人才选择纹下这样一幅图案吧。而且东方文化都崇拜龙,龙为帝王、为尊,也许在暗指某个尊贵的身份和地位……肋
兰泉拉住简桐那双继续使坏的小手,“喂……我都累成这样了,你还这么有精神——不公平!”
简桐笑,推着他,“谁让你是男人?活该!”
没办法,谁让老天就是这样安排呢?男人事前生龙活虎,事后那只能是一条小虫——啧啧,口怜呀口怜……
兰泉笑着懊恼,“你气我……坏蛋!罚你在上面,再给我一次!”
简桐坏笑着指着他某处,“兄弟,是你不争气,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哟!”
“啊,你——”兰泉大红脸,呻.吟着重新躺倒。
简桐笑起来。最近看益达口香糖广告,对桂纶镁跟彭于晏那版非常有感觉,尤其觉得桂纶镁操着台.湾腔喊“兄弟”,特别有味儿。这不,今天她就照搬过来了,果然让兰泉几乎喷血而亡。
哈哈!
简桐还去看那刺青,兰泉将她拉过来,按着她的头枕在他肩窝,“好了,你别研究了。傻瓜,记住,这是我的事。”
“是吗?”简桐压了压心底的担忧,仰头去望他,“你是说你的事,与我无关咯?那你还我处.女之身呀。”
“啊!”兰泉好悬喷鼻血,“这个还不了,真的还不了。”很有小沈阳的语气。
“还不了,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两人只能——休戚与共。”简桐仰头,目光钻石一般坚定。
兰泉再说不出话来,将简桐抱紧,让她的面颊贴在他的心口,将自己的心跳全都给她听。
他该拿她怎办?为什么会这样地,爱她…….
翌日简桐独自背着行囊去游览伪满皇宫。
说是皇宫,却根本已经没有了中式宫廷的感觉,非但规模完全没有办法跟紫禁城相比,就连内里的气氛全都找不到任何皇室气度。只觉幽暗、压抑。
内里陈设还有拟真人的蜡像,简桐看了只觉唏嘘。
伪满皇宫外有不少商家以伪满皇宫为噱头做生意,王府菜啊、御膳啊满目皆是;还有影楼打出“宫廷套系”,给人提供皇上娘娘宫女太监的行头拍照,恍若清宫戏鲜活上场。
简桐看着那挂在橱窗里的样片就笑,心说大家都装装皇帝娘娘宫女也就罢了,会有人自愿装太监去拍照不?
说也奇怪,不知怎地简桐脑海里蓦地闪过明寒的身影。
如果明家的祖辈曾经是大内御膳房总管,那定然是跟在皇上身边伺候饮食的大太监之一。帝王向来担心饮食出事,所以总要最心腹的人来操持;而且皇帝的饮食往往难伺候,那个能猜中皇帝想吃什么的人,必定也是极为善于揣测皇帝心性的人……
既然是这样重要的人,当年中国最后一个皇帝来了长春,带来了大批的遗老遗少,是不是也将明家的祖辈带来?
简桐被自己的推想惊吓到——仿佛很多事情也有了答案!
比如,为什么梨本最早是出现在明寒经营的同性恋酒吧里……
比如,为什么她会好奇,明明梅轩跟明寒的关系应该更紧密一些,可是近来却觉得兰泉反倒跟明寒走得更近!
再有,那天她感觉在长春火车站的人群里隐约看见明寒的身影!
这些,怎么会是简单的巧合!
那个似乎最没有道理出现在这件事情当中的明寒,如此看来,反倒更有理由出现在这件事当中!——否则明家怎么会有那样BT的家规,非不允许继承家声的那个孩子正常恋爱与结婚生子,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地去完成什么使命!
一个皇朝可以毁灭,一个世纪可以翩然远去,可是人心里的忠诚与承诺,可能永远不会消逝。它们会一代一代经由血缘,继续下去。
简桐只觉心底翻腾,想起第一次见到明寒,记起他那透明的气质。
简桐翻出电话来,打给梅轩。
梅轩接到简桐的电话只觉惊讶,“小桐听说你去了长春。在那边一切可好?我在那边有同学和朋友。如果住宿不方便,就去吉大,我那边也有很多朋友。”
简桐含笑,“梅轩,你安定。我这边一切都好。而且,兰泉在。”
梅轩那边所有的兴奋都瞬间黯淡下去,“我懂了,你是奔着兰泉去。”
简桐垂了首,不想否认。轻声问,“梅轩,我跟你问问谭家菜馆的电话,我想找明寒。我找他有点事。”
梅轩显然一愕,没想到简桐会找明寒,“明寒他请了长假,说要去寻找弄棋。”梅轩轻叹,“我凡事都可能拦着,只有这个理由我绝对不能阻拦。尽管现在谭家菜馆生意好极了,很多人都是奔着明寒来,但是我还是允了他长假。”
简桐一怔,“他走了?他说过什么时候会回来?”
梅轩轻叹,“我没给他期限。我知道弄棋这一次走的很远,什么时候肯回来也不敢肯定。明寒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去追寻弄棋的脚步,就让他去。这也是好事。”
简桐心中翻腾更甚,“梅轩,请把明寒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简桐拿到明寒的电话,打过去,却是关机。简桐只觉心中震颤更甚。
这一次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弄棋。弄棋遥遥地走那样远,一定更不知道明寒这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弄棋要走多久才能回来——会不会她回来时,早已地覆天翻?
【五更一万五完毕。这更晚了,实在是有点累了,亲们不好意思啊。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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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白天还得照常去长春电视台看片子。因为他们承接了当初伪满时期满洲映画株式会社的许多影像资料,而且因为曾经是伪满洲国的首都,所以城市历史的相关电视片资料比较全。
简桐上机器看片子看得头昏脑胀。尤其一看到镜头里出现的那些穿着中国衣衫的日本人,便觉得心里乱七八糟。只能暂停了机器,出房间去透口气。正看见茶水间桌子上有报纸,国外又有关于中国稀土贸易的事儿,报纸编辑还做了相关资料的整理,提到二战期间日本曾经从中国,尤其是中国东北掠夺走大量的资源,比如煤炭、稀土等资源,沉在日本海底大陆架上,以备未来使用。肋
日本今日亦是世界上主要的稀土使用国之一……
简桐心里一动:当年日本侵华,不止是想霸占中国的土地,更是大批洗劫财富,还有古董字画等文化类宝藏。可是1945年到来,当时苏联的突然出兵中国,让日本人措手不及。当时日本人滞留在中国的尚且有数万人,更何况那些来不及运走的财富……
他们会将财富藏在哪里?
东方人的传统,一般都会将财富埋藏起来吧?因为土地是恒久不变的,只要埋藏起来,就一定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简桐心头有激流翻涌,她想她极有可能找到了答案!
而当时日本在中国东北的洗劫,很多是打着伪满洲国皇帝的圣旨来做的,所以身为溥仪身边贴身大太监的、明寒的祖辈,是不是对此也知晓?
从电视台回到酒店,兰泉还没回来,简桐连忙打开电脑上网。弄棋恰好在。简桐急问:“弄棋,明寒可在你身边?”
弄棋被问懵,“小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在香格里拉,而他应该在谭家菜馆笑脸迎客。”
简桐一顿,无法将实际情况说出给弄棋听,否则弄棋一定担心死。
简桐隔了良久才又敲字过去给弄棋:“有没有想念他?”
弄棋发过来一张笑脸,却也坦率,“心心念念为他向高僧求平安符。都忘了我自己。”
简桐的泪一下子涌满眼眶。弄棋说她心心念念为明寒求平安符——即便弄棋根本不知道明寒这边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却已经凭直觉给他求了高僧的庇护。
相信,明寒有了这个平安符,一定会顺遂平安。连带他身边的人,都会得到佛光保佑。比如兰泉。
简桐不由得想起李奶奶郑重说的那一声,“孩子,佛祖会保佑你。”虽然这句话是一个密钥,可是简桐宁愿相信它的字面意思。如果真的将梵文真意藏在那纹身的笔画里,简桐宁愿相信它首先是一个纹在身上的护身符。
简桐叹息,苦中作乐去想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华府二位公子之前的那位先生就是满身的刺青,为了跟唐寅斗狠,还光着膀子露出刺青来叫嚣,“我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结果话音未落,外头人推门进来,那先生大片刀直接砍进自己肚皮。
不管那情节安排的无厘头,古时人们最早在身上纹身,除了曾经的刑罚概念之外,就是护身符之用。比如出海的渔民最喜身上纹龙,因为可以治水。纵然恶浪滔天,也可以逢凶化吉。
“简桐你怎么了?”弄棋看见简桐良久没回话,翘字过来问,“刚刚还提到明寒。他出什么事?我刚打他手机,也是关机。”
简桐藏住心底难过,“弄棋你早些回来,我会想你。明寒没事,有你的护身符,他想出事都不行。”
弄棋发笑容,“兰泉要我打听梵文真义,我想我找到了。古老梵文真是神奇,文字连缀起来竟然像是优美的图画。”
弄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简桐越发心跳:“如今的梵字悉昙除了藏传佛教密宗流传地之外,只有在日本佛教圈仍在沿用。”
简桐忍不住问,“弄棋,是兰泉嘱你做此事?”
弄棋称是。
简桐心中终于得到确认。原来兰泉那臭孩子早已闷声不响地发现了这个奥秘,可是他谁也没告诉,只是嘱咐来香格里拉的弄棋代为探究。
简桐急切地问弄棋,“弄棋,告诉我,兰泉委托你找的那些笔画,如果归入梵文,应该是什么意思?”
弄棋在电脑那边顿了顿,“还未完全解读,不过高僧指点,那大致的意思应该是:东北龙兴之地。”.
兰泉、苗艺、梨本三个人正在长春生林业厅等待批文。
虽然耽搁了几天,但是梨本并未真的担心。毕竟兰泉的身份在那摆着,政府部门纵然想要公事公办也不过做做样子。几天过后,一定放行。
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只让兰泉一人进去。想来那下级官员定然想找机会单独跟靳家少爷多亲多近。梨本和苗艺就也表示理解地在外头等着。
大约十几分钟,兰泉含笑而出,“搞定。”
梨本拊掌,“兰二少出马,岂能不成功?”
苗艺笑眯眯打电话,“我这就订机票。”转头妩媚瞄着兰泉,“三张票?”
兰泉知道苗艺这是故意问简桐,便一笑,“当然。”
苗艺得意得眉飞色舞。三个人走出林业厅大门。
方才兰泉呆过的办公室里,无声走出一人。正是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公安局长靳青山最忠诚的部下:刘毅。
刑侦大队长出现在林业厅办公大楼,的确有点不可思议.
苗艺得了便宜岂能不卖乖,晚上回到酒店,便欣欣然将只订了三张票的消息当着简桐的面宣布。
简桐面色白了白,却还是微笑。她懂兰泉的心,他不想她涉险。
兰泉也没做解释,只是静静凝望着简桐。简桐面色虽然白了白,目光却毫无犹疑。
这一夜,两人谁也不肯放过谁,仿佛抵.死缠绵。兰泉无赖地扔掉所有TT,一次次缠磨着简桐,尽情爆发在简桐最深处。仿佛想要将所有的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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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倾尽。
简桐舍不得拒绝他,却还是在提醒他,“你想都别想,我现在还不想让你当爸爸……我不要孩子陪着我,坏蛋,我要你陪着我!”
他卖掉了自己最钟爱的车子和哈雷,给她买房子,将所有的姓名栏都写上她的名字,郑重将安了红豆的琥珀钥匙交在她掌心;他又——千方百计哄着想要给她一个孩子……
给了她家,给了她孩子……他的潜台词她懂,他要她等他。而他,一定会回来。
可是简桐怎么肯!
她不要他走!
不管如何缠磨,天总是会亮,两个人的体力总会耗尽。最后一次的欢.合里,简桐狠狠骑着兰泉,发狠地在他耳边低吼,“你要是敢不声不响离开我,靳兰泉,我一定给你戴绿帽子!我每个晚上都会带不同的男.人上床,我会把跟你在一起的一切全都给了那一个又一个男人!”
“还有,我还没给你做过的——我也做给别的男人!我的唇还没品尝过你,混蛋,我会做给别人!”
她疯了样地要他,疯了样地威胁他。
兰泉在巅峰里一次次爆发,被简桐刺.激得按住她的小PP狠狠“鞭打”,嘶吼着,“你敢!”
“敢碰你的男人,我会杀了他;然后把你拖回来,强.J一百遍!”他竟然也用星爷的台词来回答她。
简桐在最后的极致里大哭,“混蛋,你有种就给我平安无虞地回来,你有种就快点强.J我一百遍!”.
七天的时间好短,兰泉跟苗艺和梨本飞赴他们预定要去看的地块。简桐则在最后的一天才勉强写出容嬷嬷要求的台本。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简桐只觉她自己的心都已经随着兰泉,高高地飞上了天际。
那里无云,只有碧空清透、阳光温暖。
虽然不舍,却也知道他必定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他是男人,他是靳家的男人,他更是中国男人!——她爱他,她想一生一世、分分秒秒都将他锁在他身边;但是她更知,如果真的爱他,便允他去做他必须要去做的事。
不过,她不会呆呆等他回来,她会去找他!
无论天涯海角,抑或,地府黄泉。
【先更这一更,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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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独自登上火车,回S市。
因为兰泉已经先一步离开了长春,这座本就陌生的城市对于简桐来说自然成了一座空城。简桐早早上了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手掌支着下颌呆呆出神。
车窗外忽然奔过来一位老妈妈,五短微胖的身量,黧红的面上带着真诚的笑意,手里捧着一大盒鸡汤豆腐串。肋
这种小食在长春真的是非常流行,月台上有许多商贩都用盆子举着沿着各个车窗叫卖。简桐见老妈妈笑容真诚,便赶紧低头去翻钱包。
“闺女,别拿钱!这是送给你吃的!”那老大妈个子不高,有点费力地大声喊。
简桐怔住,“送给我?”
大妈憨厚的脸膛上有点泛红,“兰泉那孩子嘱咐过,让我注意今天发往S城的火车,找你。他让我告诉你,吃着好吃的什么都别想,好好回家等他回来。”
简桐的眼泪一下子跌落下来。蓦然省觉原来眼前这位老妈妈就是兰泉提过的那位!
时间已过经年,老妈妈却依然记得兰泉当年的好;而兰泉,也早已替她想过,怕她今日独自上路会觉孤单.
简桐光顾着哭,都忘了伸手去接过那鸡汤豆腐串。
“鸡汤豆腐串?嗯~~,闻起来好香呢。”身旁忽然伸过一只手来,直接接过了那盛着鸡汤豆腐串的方便饭盒去。那手瘦而手指修长,却并不筋骨毕现,非常好看——简桐不由一怔,想起兰泉的手!
简桐连忙抬眼去看那人。是个绿衣少年。
车厢里人影幢幢,扛着大包小裹、甚至拖家带口的旅客鱼贯着走进车厢里。找座位、招呼亲朋,处处一派热闹景象。
可是所有的空气热浪和人声鼎沸,到了眼前那个少年身边却都似乎打了个回旋,并没有染上那少年翠绿的衣袂。
喜欢穿绿色的男孩子已经是异数,尤其能将绿色穿得好看的就更是难得——尤其是这种其实看起来是有点乡土气息的“葱心儿绿”。眼前这少年漂亮地在葱心儿绿的丝绸褂衫里套了纯白的衬衣,越发显得清净出尘。
简桐跌坐在座位上,仿佛看见十六岁的兰泉。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怪了,每当她留意身边一个陌生的异性,总觉得他像极了兰泉。
那少年看见简桐受了惊吓的模样,他自己却一点不惊,更不恼,好整以暇坐在简桐身边,自顾自吃起鸡汤豆腐串来!边吃着,还边冲窗外的老妈妈竖起大拇指,“真好吃!比鸡腿还好吃!”
大妈开心得直问,“孩子,你长得像极了兰泉!我一看见你就吓一跳,还以为时光倒流呢!”
那孩子狡黠一笑,“时光倒流,并非不可能呀!大妈,您都一点没见老。这就是时光止步不前了!yesterday-once-more。”.
列车启动,哐当哐当。简桐转头望身边绿衫少年,“靳家梅兰竹菊四大公子,我唯一没见过菊花公子。”
“哈哈……”那绿衫少年爽朗笑开,“二嫂,别那么敏锐嘛。让我戴着面纱多玩一会儿。”
简桐耸肩,“好啊。不过我知道你是经营古董生意的,少不得送我点价值连城的见面礼吧?否则我只能去找兰泉算账。”
“哈哈……”那孩子也顾不得满嘴的食物,笑得爽朗。
正是靳家四公子靳菊墨。
“二嫂,若是动乱年代,你必是一代土匪女王。”菊墨拢了眼神细细望简桐。
简桐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这孩子让人很舒服。其实被陌生的异性盯着,就算明知是兰泉的弟弟,也该会觉得局促才是;可是眼前这个孩子让人如沐春风。他仿佛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很奇特。
却也难怪,如果是“正常”的孩子,谁八岁就开始纵横旧金山唐人街古玩市场?谁能十二岁就给自己赚下身家,成为古玩店主?这孩子肯定跟正常人不一样。
“只说你给不给吧。”简桐也好胜心起,“听说凡是东西挂上‘古董’二字必能身价倍增。我知菊花公子你不好意思小气。”
菊墨又是大笑开,缓缓从衣袋里掏出一串蓝色手珠串在简桐腕上。那珠子颗颗莹润,有玉的温润、熨帖,却又没有玉的沁凉,有一种格外的肌理细腻之感。更神奇的是随着手腕轻动,那串珠子莹莹光转,仿佛一串蓝色的水珠轻灵流动,缠着简桐皓腕。
简桐心中一颤,这不正是“兰泉”!.
看见简桐凝着手珠时的眸中泪光,菊墨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怪不得二哥这样爱她,原来她这样聪颖,也不枉二哥一片苦心。
简桐深深吸气,掩去眼中水雾,含笑问,“这是什么?不是玉石。”
墨摇头晃脑,甚至有点小无耻地掏出一柄小小白纸扇,只有盈掌大,假门假事儿地在那自己扇,“二哥将‘红豆玲珑’给了你,我就想着再找个类似的东东吧。这是蜜蜡,同是树脂融成。只不过琥珀约有四五百年的历史,蜜蜡则需要2千万年直至上亿年。”
简桐惊讶得张大眼睛,“这样珍贵!菊墨,我不能要。之前只是玩笑,哪怕你只送我一片青花瓷片,我也是开心的。”
菊墨又摇着那把该死的小扇子,假门假事儿地装风雅,“这蜜蜡名为‘蓝泉’,正合我二哥的名。既然二嫂不要,好吧,我送旁人。相信二哥那些红颜知己都巴不得得着。”
菊墨还故意思考了一下,“比如,苗苗姐。”
简桐本来正摘那蜜蜡呢,一听这话就不摘了,转而背过手腕去,“你敢!”
菊墨笑得眉飞色舞,“反正你也不要啊。”
“谁说我不要!”简桐红了脸颊,“只是太贵重,过意不去。”
【大约11点第三更~~~~小菊花啊,你挺吊呀,咔咔~~】
正文 你爱过我吗?(更③)[VIP]
从长春坐火车回S城,不过几个小时。可是如果简桐自己,这几个小时一定会被放大成无边无际的寂寞。可是此时已经不会,因为有鸡汤豆腐串,还有身畔假门假事儿扇着小扇子的绿衣少年。
更有手腕上莹莹轻动的蜜蜡手珠。如玉莹润,却无寒凉,暖暖贴着皮肤。肋
像是那人的爱。
“你怎么会突然从美国回来?”简桐转头问菊墨。虽然如今的地球已经变小为一个小村落,可是毕竟那是美国,坐飞机也要十几个小时;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生意,每年春节也不见回来团聚的,怎么这时候说回来就回来?
菊墨笑眯眯地,那笑容有点像缩小版的白衣狐狸段竹锦,“如果我说,我千里迢迢踏浪而归,就是为了给二嫂送这一串‘蓝泉’,二嫂可信?”
“信你个大脑袋!”简桐当然摇头。
菊墨就好整以暇笑起来,“我能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我不能说的了。”
其实简桐也能明白,菊墨回来,只因为他也是靳家男人。
如果兰泉所要做的事情真的涉及二战时期被埋藏起来的宝贝,试问靳家还有谁会比靳菊墨小公子更了解那些文物古董的价值?
靳家梅兰竹菊四大公子,除了梅轩看着正经点,另外三个都看似衣袂飘飘不务正业,但是简桐已经能够懂得:他们并非表面的样子。一旦靳家需要,一旦正业需要,他们一定都是站在最前排的菁英!
“这次回来会呆很久么?”简桐只能绕着弯问。
菊墨好脾气地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会等二哥的指示。”
答了跟没答一样!讨厌……简桐只能再度优雅地翻了个眼皮.
蔺鸿涛办公室里,杜仲皱眉望蔺鸿涛,“涛子,你这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兄弟们主动跟东樱集团挑衅?这不是我们一贯做事的风格,你说过时代已经变迁,如今办事都要隐忍。”
蔺鸿涛坐在办公桌后,眸子望着蔺草叠席上反射的轻柔阳光,手指转着那枚卡地亚的钥匙扣静静微笑,“老杜,去做吧,我有自己的道理。”
杜仲一听就急了,“涛子,你这是要暴露咱们自己的实力!东樱集团的背景那样深不可测,咱们一旦起了冲突,先不说东樱集团,就是大陆警方恐怕也得先整治咱们——毕竟东樱集团目前的身份是在中国投资的商人,是招商引资的重要扶持对象!”
“涛子,你这是要将所有矛盾都引到咱们自己身上来,你怎么会做这样鲁莽的决定!”
蔺鸿涛面上依旧轻柔微笑,“做事有明有暗,需要有人在暗,那么自然也需要有人在明。”
蔺鸿涛缓缓抬眸望杜仲,“既然滚子本来就曾是咱们的人,那么这个身份就已经被他们挑成明的了,就算我们想要低调,已经都不能。索性我们来做明面的事。”
杜仲叹息,“大陆警方……”
蔺鸿涛微笑,“忘了靳青山是本市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
蔺鸿涛说着起身,抱着手臂站在窗口,指着刚刚从大楼里走出去的一位“客商”的背影,“老杜,认出他是谁?”
杜仲点头,又摇头,“我看得出他易容,却猜不出他本来面目。”
蔺鸿涛笑起来,“还记得本市有位亲手擒获飞贼的那位堪称武林高手的刑警大队长么?”
杜仲这才惊了,“你说刚刚来的访客是刘毅!”
蔺鸿涛缓缓转身,“所以老杜,放手去做。至少,警方不会为难。”
杜仲越发惊疑,“这件事,竟然警方是知道的!难道……”
蔺鸿涛微笑垂下眼帘,“老杜,去做事。但是要告诉兄弟们,不要乱来。”.
凤鸣街上,梧桐正长。
一辆奥迪静静停在街上,仿佛停了很久。车子里质量良好的太阳膜将一切都掩藏,即便有街坊邻居走过去,好奇地向里观望一眼,也只能隐隐看见有人,却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那车子正对着简桐家的酒坊店面。
店面静静的,依旧没什么生意。袁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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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坐在店面里,有点百无聊赖。手边有一条擦柜台用的抹布,袁静兰拿起来手腕轻轻挽了个花。袁静兰笑起来,不由得想起年轻的时候,她扭着大秧歌在街上,手上飞扬起的那两条大红彩带。
袁静兰想着想着便出了神,仿佛看见路边站着的英挺男子。一身简朴的军装,却被他穿出了俊逸之色。满街欢庆的人们,而他的目光只独独望着她。
万千人中,她不经意回眸撞上他的目光;而他从始至终只望着她。
一只苍蝇“嗡”的一声飞过去,惊醒了袁静兰。袁静兰再不是想象中那个挥舞着彩带、舞姿曼妙的小姑娘。此时垂首,手里只是一条变了颜色的抹布,而自己早已青春不再。袁静兰叹了口气,连忙挥舞着抹布去抽打那只苍蝇。
天越发热了,苍蝇也越来越胆大。听着它嗡嗡的声音,袁静兰只觉心慌意乱。
尤其窗子对面停了那辆黑色奥迪,停了那样久,久得让她无法不心惊.
袁静兰追打着苍蝇,几个闪身之间,再回头,对面那辆黑色的奥迪已经消失不见。梧桐树影下空空的,仿佛从来没有停过一辆奥迪。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个幻影。
袁静兰叹了口气。昨日一切就算曾经真实,如今看来,也只是如露如电的一个泡影。
已经不再。
【大约13点半第四更~~~】
正文 爱要不要一个承诺(更④)[VIP]
电视台,容嬷嬷办公室,简桐有点紧张地望着容嬷嬷。
她们两人正在讨论简桐去了长春写出来的那段台本内容。其实简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在长春那几天心里只想着兰泉身边围绕的那些事儿;最后一天写台本的时候,兰泉已经飞赴异地,她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写手上的文字。肋
因为赶进度,根本没机会重写第二稿,便硬着头皮发回来,做好了思想准备等着被容嬷嬷骂。
是她自己没做好,所以挨骂也是应该。
没想到容嬷嬷看完了全文,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眼角。重新戴上眼镜,容嬷嬷转头望简桐,“简桐,谢谢你。你的文字帮我修正了我这两集内容的情感基调。做城庆纪录片,你也知道主旋律一定是要昂扬的、上进的;所以我曾经用统一的情感基调来做每一集。”
“可是我看了你这段台本,我知道我错了。虽然我们这个城市现在还在将某些殖民的遗迹作为城市的特色来宣传,但是做历史记录的话,却不该再有这种类似沾沾自喜的情感——想想那时候的市民,想想那时候的城墙,一定都在绝望哭泣。”
容嬷嬷郑重望简桐,“你的文字其实很清淡,却像不断流泻而下的沙子,一点点积压在我心上。终究从刚开始的好无所觉,到了最后的无法喘息。简桐,这正是那段历史的真实情感,谢谢你。”
简桐有点受惊,只觉受之有愧,站起身直言,“容教授,其实这篇稿子我自己非常不满意。因为写的时候心情压抑,所以怕影响质量。”
容嬷嬷摇头,“文字没有完美,只有特定需要的情境。也许你自觉不满意,但是你当时的心情却客观上恰恰暗合了我们想要的情感基调。这才是机缘造就的完美。”
容嬷嬷亲自起身拍了拍简桐的肩膀,“文无完美,最重要的是写字人的灵性与悟性。你做到了。”.
办公区另外一侧的贵宾室里,于静怡静静看着下一集拍摄所需要的乐谱。胡萍笑着遥望容嬷嬷那边,回头跟于静怡说,“小桐总是做得很好。真是个好姑娘。”
于静怡没置可否,眼睛甚至都没有从乐谱上移开。
简桐归来时面上的沉静,于静怡全都看在眼里。如果她是眉眼飞扬地回来,于静怡会后悔自己安排她这一趟长春之旅。
可能连胡萍都以为,她上次顺着奚瑶的事儿将简桐推荐出来,只是为了给简桐一个事业的机会——其实,于静怡是早就知道要到长春电视台交流资料的事儿。
兰泉前脚去了长春。于静怡看得出从那天起,简桐已经失魂落魄。
简桐不是在普通思念,简桐真的是失魂落魄——女人都有奇妙的直觉,于静怡想到,简桐可能猜到了一些事。
所以她愿意促成简桐这次长春之行。尽管只有七天,至少能够相聚。
于静怡起身跟胡萍说,“跟容教授打个招呼,说我今天实在不舒服。今天的摄制延后吧。”
胡萍听着都一愣。于静怡是有职业素养的演奏家,就算高烧,只要还能坚持,只要还能不影响她对音乐的感受,那她一定不会推掉工作。可是今天,于姐这是怎么了?.
于静怡早早给胡萍等助手团队下班,她自己回到家中。丈夫靳万海的奥迪车已经停在院外。
靳万海正坐在藤椅上发呆,听见脚步声转过来,面上现出愧疚之色,“静怡,此事我反复思量,不可以。”
于静怡摇头,宁静微笑,“万海,谢谢你。我知道你这是为我着想。可是这件事情我应该出力。因为我是你靳万海的妻子,我是靳兰泉的母亲,我更是——靳家的儿媳!”
“靳家的使命,就是我的使命。万海,就连我们的儿子都能这样做,作为他的母亲,我有什么委屈吃不得?”
靳万海眼泪跌落,“静怡,这一生我对不起你。”
于静怡摇头,“你已经给了我你妻子的位置,这已经是我这一生最珍贵的收获。更何况,我们还有兰泉。老天待我不薄,我虽然偶尔也小心眼,但是我真的知足。”
于静怡深深吸气,“更何况,老爷子只有兰泉这样一个亲孙子,这件事如果不是我们来做,又要谁来做?万海,责无旁贷,我懂。”
靳万海难过地垂下头去,“静怡我答应你,此事过后,我将终身不再见静兰。皓皓白首,我只与你一同走过。”
于静怡眼泪跌落下来。
迟到了二十年的一句承诺,纵然里边不免也有交换的成分,但是她终于等到了。
其实少年钟情早已远去,她只希望如他所说,皓皓白首,两人携手走过。
于静怡静静微笑,“手术的相关事宜已经准备好了吧?万海,你放心上手术台。一切都会无虞。”.
于静怡一连几天没有出现在电视台办公室。简桐不免有些挂心,趁着午休的时间问了胡萍。胡萍一叹,“靳省长做手术。”
“什么!”简桐惊了。靳万海做手术?他有什么病?
简桐想起那为数不多的几次看见靳万海,他一直在咳嗽。虽然咳嗽似乎不是什么大病,而且据说是因为兰州那边空气太干燥了造成的,那一声一声却不由得还是刻印在简桐心里。
简桐给梅轩打电话。电话里遥遥听见属于医院的声响,有医护人员尖嗓子的呵斥。梅轩压低了嗓音叹气说,“二舅竟然是白血病。之前一直无人知道。”
简桐只觉耳边轰然一声。忙完了电视台的事儿赶紧跑去医院。
她不知道她算是以什么身份来。是兰泉的女友,可是心下里,简桐却也只想着代表了妈的一份心意……
妈病着,没想到靳万海竟然也得了这样要命的病!
妈的病在心上,这么多年终究积成老年性心脏病;靳万海的病则在血液里,而血液都是要流经心脏轮回……
他们两个,竟然似乎同命同病.
手术已经完毕,靳万海躺在无菌病房里,隔着大玻璃窗望着外面的亲友。走廊里各级机关单位送来的问安花篮摆满了走廊,门口更有警方派人看着。
简桐不被允许入内,她急了,直接去打于静怡的电话。
于静怡亲自走出来迎接简桐进去。于静怡今天穿墨蓝色丝绸长裙,高雅依旧,却怎么看都觉哀伤。简桐看见她眼睛红肿着,显然哭过很久。
简桐的眼泪就跌落下来,“伯母,请允许我见伯父。兰泉不在家,我至少要替兰泉守护在畔。”
于静怡含泪点头,“进来吧。”
简桐站在大玻璃窗外。她不确定靳万海是否能在人丛中看见她,不知他是否能知道她是谁。
可是几乎第一瞬间靳万海就看见了她!
隔着大玻璃窗,简桐确信自己绝没看错。本来还在坚强地跟所有人微笑的靳万海,一看见她,竟然有两行清泪流下……
简桐越发难过,却努力向他启唇微笑。简桐知道也许靳万海看见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而是——20年前的妈.
简桐努力微笑,却越发忍不住眼泪。
其实心底,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父母是相爱的;都不希望有朝一日发现自己并非父母爱情的结晶。当知道妈曾经跟靳长空和靳万海都有过感情,而并非是因为爱才嫁给父亲简单的时候,简桐真的很难过;暗下里,也微有怨怼。
可是此时,看见靳万海无声淌下的眼泪,简桐忽然只觉一切释然。
这世上并不是每一段爱情都有机会求得正果,纵然人心不变,世事也总多舛。所以简桐愿意相信,当年靳万海没有跟妈在一起,而妈选择嫁给爸简单,一定也有他们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就算最终没能相守,总不能抹杀曾经的相爱。相信那段记忆会是靳万海与妈整个生命里,最难忘的片段。
这就够了。
简桐哭着却笑着,凝眸望着靳万海在无菌病房里,虚弱地抬起手臂,竟然缓缓将手指并拢伸向额边去,带着点俏皮地——敬了个军礼……
简桐努力微笑,用力点头。
其实她不懂靳万海这样做的理由,但是她能想到,这定然是当年靳万海跟妈之间一个私密的小动作。只是无声一个俏皮的军礼,定然便是藏着万语千言。
当年那个年代,是纵然有爱也绝不可以大声说出来的年代,所以相信靳万海跟妈之间一定有许多这样的小小暗号。
简桐用力点头,替20年的妈来向着靳万海微笑。简桐知道,如果是妈站在这里也会这样做,妈也会宁愿抛弃所有的委屈,只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故事将有大事发生~~担心虐的亲们也表怕,小波折之后故事更萌~~O(∩_∩)O~】
正文 血缘之谜(第一更)[VIP]
“靳副省长这回的气管病……”
身畔有公家的人来探望,于静怡走过来握住简桐的手,将简桐带到一边去。眉眼之间似乎有警示的神色。简桐并不懂何意,可是听见那公家人说什么气管病,简桐这才微惊抬眸望于静怡。肋
于静怡拉着简桐的手到了一边的家属休息室,带上房门,“小桐,万海的病我们对外一律只说是气管病。你也要如此说。即便对你母亲,也请暂时保密。”
不希望外界知道靳万海是白血病么?因为这种病有点被妖魔化,是担心传扬出去会影响靳万海的仕途么?
简桐想不通为什么,只能顺从点头,“伯母请放心,我不是多嘴之人。”
于静怡想着,缓缓笑了笑,“尤其别对奚瑶那孩子说。”
想起奚瑶那性子,简桐就也微微一笑。她知道于静怡这是有心缓和气氛。简桐走上去扶住于静怡手肘,“伯母您放心,我不会乱说。奚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她心里也有数。我跟她大学四年的朋友,她从未将我私事说出去半句,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于静怡赞赏点头,“小桐,难得你这样评价朋友。信而不疑,这才是待友的根本。”
简桐一笑,垂下头去,“伯母,我只是不明,为何伯父上手术台,恰好赶在兰泉不在的时间?“
于静怡微微一震。小桐这孩子真是太敏锐。
“伯母,我知道您会给我妥帖的答案:比如医生定了这个时间,或者是配对的骨髓今日才到……可是伯母请恕我孟浪,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简桐抬头,“伯母,是故意避开兰泉的,对不对?”
于静怡垂下眼帘来,“兰泉他,其实知道。”
简桐这才一怔,随即却也想通,“兰泉知道,只是要外界以为兰泉不知道,对么?”
于静怡再抬头,已经满眼泪花,“这正是我本来要跟你说的,没想到你已经自己想通。小桐,你是懂兰泉的。”
“兰泉要发生什么事?他想做什么事啊!”简桐颤抖起来,握住于静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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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只觉眼前有黑雾腾然而起。
于静怡深深吸了口气,“小桐,兰泉临走将你托付给我。那孩子出生以来第一次双膝跪倒在我面前。他要我以母亲之心待你,不管我们这一辈人从前有过什么恩怨,他也要我将对他的母子之情尽数放在你身上。”
简桐惊得握住于静怡的手,“伯母您告诉我!他要干什么!”
于静怡泪水滑落,“他说:小老师,记住两年之约。”
于静怡转身擦掉眼泪,已经恢复常色,“小桐,如果想做靳家女人,请首先学会——忍辱负重。”.
事情不知道是怎么突然爆发出来。简桐拨打兰泉的电话,不通。简桐甚至去打苗艺的电话,依旧不通!
简桐的心都乱了,所以更没什么心情去关注网上和小报上的花边八卦——可是当她不经意地发现了的时候,那消息已经传到沸沸扬扬!
奚瑶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大嗓门震得电话都嗡嗡响起来,“简桐你这两天怎么把自己关在家里啊!你看没看报纸,上没上网,看没看见靳家出了大丑闻啊!”
简桐一惊,“什么事?”
奚瑶似乎还犹豫了下,语气迟疑,“简桐啊,坦白说,我也不相信啊——网上都说兰泉根本就不是靳万海的亲生儿子;说于老师当年是找了别的男人才怀上的孕!”
“就是因为当时靳家没有男孙,所以于老师要用这个孩子要挟,以与靳万海结婚!”
奚瑶又压低了声音,“爆料人说当初他母亲就是负责婚检的大夫,说当年靳万海婚检不合格,说是精子活力有问题,影响生育……本来不能生育的男人,怎么会生出孩子来……”
简桐的耳朵嗡的一声……
“桐桐,你在么?”袁静兰的嗓音恰在此时于门外响起。
简桐连忙跟奚瑶道别,“瑶瑶,我回头打给你!”扣死电话,简桐努力调整表情,微笑着去打开房门,“妈,您有事儿?”
袁静兰面色苍白着,手里掐着一张晨报,指着上面的新闻,“靳万海他,病了?”
简桐点头,努力轻松地微笑,“妈,我去看过伯父了。只是普通的气管病,妈您别担心。医生说是伯父常年在西北干燥地区生活,造成气管的病变。”
袁静兰点头,“我知道。他当年刚刚到兰州,身体就很不适应。那个时候医学还没这样发达,只是奇怪他总是咳嗽、发烧,却找不到病因;现在才知有‘过敏体质’一说。”
“那个年代都是服从祖国分配,祖国需要你在哪里你就要到哪里,别说过敏体质不适应气候条件,就是轻伤都不能下火线。”袁静兰提及当年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从最初抵触妈与靳长空与靳万海当年感情,到如今,简桐已经能慢慢理解母亲。简桐握住妈的手,“妈,我想问一件过分的事。”
如果是为了自己,简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问出口,因为那是妈的尊严;可是此时,既然爆出兰泉血缘的问题,简桐就只能问。因为此时可能也只有妈才最清楚。
袁静兰点头,“说吧。”
简桐先求,“妈,您千万别生我的气;就算您生气,打我也行,不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袁静兰这才严肃起来,“你要问的是与靳万海有关?”
【要做靳家的女人,首先必须学会忍辱负重~~~这句话大家会明白为何万海突然说要跟静怡皓皓白首了么?大约10点第二更~~】
正文 兰泉,小心!(第二更)[VIP]
简桐点头,握住妈的手,在妈面前跪下来,“妈,请您原谅我。这事情我一定要知道,因为此事事关兰泉……”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正色望母亲,“妈,当年您跟靳伯父有没有过……,还有靳伯父真的不能生育么?”肋
袁静兰面色大白!
简桐含泪抱住母亲,“妈,真的对不起……”
袁静兰长长一声叹息,含泪抚摸简桐的长发,“桐桐,妈真的是难过,不过并不是因为你这样问妈。这都是我们这辈人犯下的错,其实让你跟着为难,妈已经觉得很难过……”
“靳万海的确是不能生育的……否则,我们当年已经结婚。”
“什么!”简桐大惊,原来靳万海当年——是愿意跟妈结婚的么?
“就因为婚检查出了这样的结果,所以靳家怀疑我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靳万海的……”.
那晚袁静兰哭了很久。简桐不敢再深问,生怕刺激了妈,让妈再晕倒。直到妈睡着,简桐才起身到外面去给靳长空打电话。
十分钟后靳长空驱车赶来,两人就坐在凤鸣街的梧桐树影下,谈起了当年的往事:
“小桐,这件事网上的传闻并没有错。万海当初的确是婚检有问题,所以他跟静兰没能结婚”,靳长空转头过来望简桐,正视她面上的疑色,“小桐,我知道经过了你我之间那个亲子鉴定的事情,你可能会问:当初这份婚检的结果,是不是也是靳家人造假,以拆散万海跟你妈妈,对么?”
简桐坦率点头。
靳长空笑笑,“可是这份婚检的发生,是万海带了你妈妈私奔,两个人偷偷去办理结婚登记,在做婚检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时候都是强制婚检,想要登记都必须要进行婚前检查。”
“什么!”简桐又是大震,“您是说,当年伯父他带着我妈私奔?”
靳长空长叹一声,“当年家里知道我跟万海同时爱上了你妈妈,当然会反对你妈妈成为我靳家的儿媳。”靳长空说着难过地摇头,“当时家里已经给我确定了结婚对象,但是我当年的性子真是轻狂,誓死不答应家里的安排,而且扬言——这辈子只爱你妈妈一人,这一生非袁静兰不娶!”
简桐垂下头去,心下蓦地就懂了为何吴冠榕会誓死不允许妈嫁入靳家——如果真的要闹到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不但会让家宅不安,而且靳家的名声就毁了!
吴冠榕也是女人,但是吴冠榕更是靳家这个大家族的女主人——所以她越发坚定了她的想法。
“万海性子没有我这样轻狂,他也不像我这样明面跟家里对着干——他只是偷偷从部队逃跑,带着静兰,私奔去结婚!”
靳长空仿佛被缠在记忆里,久久出不来。良久才缓缓吁了口气,“小桐,我真想喝一口你妈妈亲手酿的长相思。”
“嗯,我这就去拿。”简桐起身就要去拿酒。
“呵呵,不必了。”靳长空扯住简桐手臂,“喝酒误事,我只是说说而已。当年你妈妈不肯爱我,我已经发誓再不喝醉。”
简桐坐回来,心颤着去问那个核心的问题,“那么兰泉呢,到底是不是靳家的孩子?”
“还有,我呢?”
靳长空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小桐,你是简单的孩子。只是,你妈妈自己多年来一直不相信,她总觉得你本该是万海的孩子。她当初是被迫跟你爸爸简单在一起,而你爸爸简单也是为了救你妈妈,才跟她有了亲密的关系……不是你妈妈的错,小桐,你要记住这一点。”.
夜色里,菊墨正坐在电脑前紧张地忙碌。
小小年纪的他,此时表现出这个年龄所不该有的冷静和沉稳。他滑动鼠标,一件一件仔细去看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些图片。都是二战期间丢失的国宝级文物!
图片还在一张一张传来,光线稍差,拍摄的角度也并非最好,但是菊墨相信,二哥已经尽了全力!
这些图片都是在暗中用小型侦查用照相机拍下来,然后经由手机网络传输回来,所以图片质量肯定不能强求。所以菊墨更要小心从事,一点一点仔细观察着那些文物的颜色、开片、器形……
忽地,一个不好的预感猛地冲进菊墨的脑海!
菊墨急了,扔掉鼠标冲着电脑屏幕大喊,“二哥,这些都是假的!他们设陷阱,你要小心啊!”.
L省F市永陵镇。这里风光秀美,历史上曾经是那个金钩铁马的王朝兴起的第一个都城,是所谓的“龙兴之地”。
小镇边儿上有一条河清洌洌地从两座山峰中间流过。按照老话儿来说,那叫“两山夹一杠,代代出皇上”。正是龙脉兴起的风水宝地。
这片土地上的龙脉,据说是由十二座山峰共同拱卫而成,所以那个王朝出了十二位皇帝。
白天这里风光秀美,夜晚则如死一般的沉寂。因为地处偏远,连路灯都没有。所以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摸黑行走在十二座山之间。
正是兰泉。
他独自按照刺青上的指示,找到了所示藏宝之地——掘开洞口,将照片拍摄下来传回去给菊墨验证。如果证实这批宝物果然是真,他会立刻联络当地驻军前来保护!
突然手机信号收到干扰,隐隐能听见菊墨在耳机里大喊什么,兰泉却已经听不清!
而背后,暗夜里“嗒”地点燃了一只打火机,一个声音带着点羞涩般的笑,轻轻而语,“兰泉,玩得开心么?”
【亲们不好意思啊。今天周一,刚被老总抓去开周例会。老总临时回来,某苏也没料到~~O(∩_∩)O~,请原谅上班时候写稿的某苏吧,么么~~~中午不休息了,某苏坚持写完!下一更12点半前后。】
正文 谁能来帮忙!(第三更)[VIP]
夜色深沉,做起正事来少年老成的菊四公子竟然从房间里惊慌失措地冲出来,直接穿越跨院,奔向正院堂屋!
靳邦国今晚没睡。老将军今晚特地一身戎装,端正坐在堂屋正中,双手交.叠着放在拐杖上,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结果。肋
整个正院里静得一声都没有,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会发出轰然巨响。平素主理家事的吴冠榕都站在暖阁门口,只担心地抚着心口,不敢走出来惊扰老爷子。
靳邦国自从退居二线,除了每年八一五抗战胜利日和国庆日会正经八百穿上老军装以示庆祝之外,从来没有如今天过。
吴冠榕知道,尽管丈夫这么多年都没对她明说过,但是老爷子心中始终压着一块石头,多年未曾开解。吴冠榕始终不知那石头究竟是什么,直到那天侄儿靳青山过府来,与老爷子秘议于房间内——吴冠榕才知道,靳青山前来禀报的根本不是靳欣被牵连在杀人案当中,而是——那一桩被淹埋在历史尘烟里多年悬而未决的谜团!
靳家两兄弟:靳邦国为大军区司令员,靳卫国为公安厅长,可以说这一片土地的平安全都维系在靳家人的身上。可是保家卫国的战争结束之后,硝烟却并未完全散尽,而岁月不饶人,靳邦国就这样老了,如今更是退居二线——可是老骥伏枥、壮志未泯,吴冠榕知道,那件事如果老头子没亲眼看见圆满解决,他都不可能放心地去见马克思。
寸土不可裂,我国土上任何的宝藏和财富更不可以被人巧取豪夺!所以,不管靳家内部会发生什么事,只要大事当前,每一个靳家人都必须担起肩上的责任!
当年靳邦国的父亲就是这一方土地上的军阀,就因为日寇侵入,而当时的东北王迟迟不肯抗日,靳邦国的父祖这才自己揭竿而起,不惜违抗军令而抵抗侵略——最终被害得家破人亡!
靳家所有的男丁,靳家的每一滴鲜血,都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流!.
正在此时,菊墨的脚步声杂沓而来,敲碎了夜色的宁静!
吴冠榕一震,转头去望门外。靳邦国老爷子也换换抬起头,一双虎目熠熠凝向门外的黑暗。
菊墨冲进来,见了靳邦国面上的沉稳,菊墨敛住面上的惊慌。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开始有一点点压不住惊慌,实在是太担心二哥的安危。可是他现在看见大爷爷的面容便懂了:纵然可能会有流血与牺牲,也要慷慨以赴!
靳邦国静静望着菊墨面上的惊慌,过了两分钟才说,“有事,说。”
菊墨这才垂手禀报,“二哥给我陆续发回宝藏图片。竟然都是假的!此事恐怕是个陷阱——二哥他,恐怕有危险!”
靳邦国却冷冷一笑,“兰泉本也不是我靳家的孩子。既然他是梨本家族指定的继承人,就随他去吧!”
菊墨这才大惊,“大爷爷!”
菊墨只觉一股说不清的惊慌从心底跟针尖似的猛然爬上来!大爷爷怎么会这样说!
此时二叔靳万海还躺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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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还在医生严密的护理之下;二婶于静怡守护在医院里……大爷爷又这样说!
二哥有生命危险啊,他该去找谁帮忙!.
这个夜里,靳长空跟简桐坐在简桐家门外,聊了很久。
简桐忽然转头望靳长空,“伯伯,我有件事好奇,想请问您。我在报纸上看到,说中国在二战期间有许多矿产资源被J国攫走,比如煤炭、金属、稀土等等……而您是国家矿业协会的人。这个协会看似民间,可是我猜想因为它牵系着国家的资源储备,甚至稀土等资源更是牵涉到战略储备,所以……”
靳长空一震,“孩子……”
简桐缓缓笑起来,眼睛里隐隐闪着泪花,“我懂了。伯伯,你们靳家的男人,没有一个闲着。从看见菊墨回国,我就想到了……我之前一直好奇,伯伯您会以何样的身份才参与这件事,现在终于懂了。”
保护国土,不仅仅是领土面积,更有每一寸国土之下埋藏着的资源和宝藏,是不是?
寸土不可裂,匹夫有责!
简桐抹去泪花,“静怡伯母对我说,想要当靳家的女人,首先要学会——忍辱负重。伯伯,静怡伯母已经在这样做了,对不对?所以我今天跟您来追问兰泉的血缘,其实都是我的错。”
简桐的泪还是滑下来,一颗一颗,滚烫,“我怎么会认错靳家男人,我怎么会认错兰泉!”.
简桐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像是慌乱的手撕碎了黑夜的宁静!
简桐拿出电话,接听,是菊墨。一听菊墨的嗓音,简桐几乎跌倒!
“兰泉在哪里?菊墨,你给我说清楚!他怎么了,你说!”.
同样的夜,蔺鸿涛办公室。
蔺鸿涛将桌子上的文件猛地拍飞,指着手下的鼻子,“你们说什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你们竟然都拦不住他们!”
那手下沉默不言,只默默走到蔺鸿涛面前来,抓过瑞士军刀,眉头都不皱地活生生切掉了自己的小指!
血沿着那人小指的伤口流下来,经过桌案,滴在蔺草编织的叠席上。
蔺鸿涛都是动容,“何必!”
那手下宁静地笑,“大哥,我切小指,您该知道我的心愿。”
蔺鸿涛眯起眼睛,“你决定了?”
那人含笑点头,“如果在中国的土地上,属下没来得及拼命护住二少。那属下就追随二少赴J国!以命,赎此次的罪!”
【亲们,偶啃口饭。然后第四更给大家写个长更哦,大致在15点之前哦~~~】
正文 我要找到你(第四更)[VIP]
简桐跟靳长空一同回了靳家。
靳长空担心地扯住简桐的手,“小桐,这件事让我去跟老爷子说,你等在门房里。”
简桐摇头,“伯伯我不怕。我知道靳司令员以铁面著称,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不怕他!”简桐说完推开靳长空的手,直接就冲向垂花门!肋
何婆婆正坐在抄手游廊上抹眼泪。兰泉是她从小亲手服侍大的孩子,结果老爷子说不让管就不许管,如今那个孩子生死难卜!
简桐看见何婆婆的眼泪,轻轻抚了一下何婆婆便跑向堂屋,回头喊着,“何婆婆别担心,兰泉一定没事!就算所有人都不管他,还有我!”
简桐直接冲进堂屋大门。靳邦国的老警卫员郑银桥在门口拦着,简桐也不管了,直接张口就咬向郑银桥的手臂!
郑银桥本来也没真的想拦着,否则凭沧州出身的他,即便年纪大了,拳脚功夫还是有的!不过简桐那凌厉的小牙齿还是让郑银桥哆嗦了下。
简桐歉意望了望老人家,点头,“对不起。”然后一步跨进堂屋门槛!.
靳邦国依旧一身戎装,坐在椅子上,叠着手冷冷望着闯进来简桐,“我允许你进来了么?你给我——出去!一点规矩都不懂!”
简桐咬牙,顶住老爷子那股子汹涌而来的巨大颀长。她仰头坚定地笑,“靳老司令员,或者我该叫您一声靳爷爷,我知道我今天这样做是逾矩,您如果想罚我,我都认——只求您赶紧打电话给F市的驻军也好,公安局也好,请您——先救兰泉!”
简桐说着眼泪急得落下来,“兰泉会有生命危险,靳爷爷我求您了!”
简桐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来,双泪长流,“我求您了!”
简桐说着毫不犹豫地磕下头去!她从小没给任何人磕头过,那地砖又冷又硬,她磕了两下就已经磕出血来!
梅轩从外头冲进来,也是闻讯赶来,一把扯住简桐,“小桐,你怎么这么傻!”
靳邦国绝对是个硬派将领。如今年纪大了,你看着他是个慈祥长者,似乎眉眼和善的样子,但是梅轩却从小都清楚,这老爷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那就谁都无法改变!
靳邦国眯着眼睛望着简桐,“他有生命危险?你怎么知道!你们这帮孩子,现在就会虚张声势,一点压力就随便说要死要活的话!”
简桐猛地抬起头来去望靳邦国。鼻梁一热,一道鲜血沿着鼻梁流了下来……
她却已经顾不上,“靳爷爷,兰泉他真的有危险!”
靳邦国冷笑,“他有没有危险,与我靳家何关!他根本不是我靳家的孩子!”
简桐真的急了。磕头磕出血来,她真的不在乎!兰泉也在这个房间的这个地方,为了她而挨了家法的惩处!那时候的兰泉遍体鳞伤,她不过这点小伤,有什么关系!
“靳爷爷,血缘真的就那么重要么?”简桐的泪流下来,定定直视靳邦国,“难道血缘真的就重要到,比二十年的亲情更重要么?”
“我不止一次听兰泉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讲他的爷爷和奶奶有多么疼爱他——靳爷爷,只因为一个血缘,你就可以无视他的死活?!”
“人心都是肉长的。靳爷爷,您真的就这样狠心?”
靳邦国将手杖重重地墩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住口!”
“我靳家的事,何曾需要你一个黄口小儿来评价!简桐,还记得当初我夫人对你说过的话么?我们敬你,只因为你曾经为师的身份,别以为我真的拿你当我靳家什么人!”
“血缘与亲情哪个重要?那我来告诉你,亲情之所以叫做亲情,必须先有一个‘亲’字!亲字之来必有血缘的维系——如今兰泉已经将我靳家变成了笑柄!”
靳邦国深深叹了口气,“我不否认,靳家这么多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臭小子。可是他不是我靳家人,就是不是我靳家人——还有,简桐,我要告诉你,退一万步说,就算兰泉还是我靳家的孙子,我也绝不可以为了他个人的安危而动用军队!”
靳邦国闭了闭眼睛,“军队是保家卫国的力量,岂能为了个人的安危而随意调动!”
简桐一笑,毅然起身,“好!靳爷爷您说的有理。既然军队不可以为了一个人的调动,那我自己一个人去!”
简桐转身,毫不犹豫冲进门外的夜色。梅轩急得从廊檐下冲出来,“小桐!你去有什么用?我已经打电话报警,该市警方会想办法的!”
简桐转身回望梅轩,“梅轩,再见。”
梅轩大惊,两步扯住简桐手臂,“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简桐微笑,泪光在眼里如同碎钻晶莹,“梅轩你说得对,我一个人去真的没用。可是——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涉险,我不能不在他身边!“
“如果,我真的没能力救他——那我陪他一起死。“
简桐静静含笑,“他很爱热闹的,他做什么事都喜欢黏着我一起。所以我不舍得他一个人去走那条黑暗又寂寞的路。”
简桐说完拔脚就冲向大门。
“小桐!”梅轩也冲向大门去,却被门房老王给死死拦住!
靳家角门在简桐背后“咣当”关严。简桐流泪回望,靳家,果然没有一个人跟出来,靳家果然不再管兰泉死活!.
“小桐!”
简桐以为出得靳家来,只有孤单冷夜陪伴。没想到门口停着一辆车,蔺鸿涛一身黑色衣衫走过来。就像从暗夜里走出的夜之撒旦。
简桐第一次主动走近蔺鸿涛,轻声说,“蔺大哥,借我钱。”
她跑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还有送我去机场,拜托。”
蔺鸿涛咬牙,伸手一把握住简桐的手腕,“走!”
简桐怔住,“蔺大哥你?”
蔺鸿涛转头,目光灼灼,“你让我看着你一个人去?别忘了,兰泉也是我的生意伙伴!”
车子风驰电掣,快速赶到位于市郊的一间私人停机坪。一辆私人直升飞机整装待发,螺旋桨已经旋转了起来!
“蔺大哥……”简桐坐上飞机感动到落泪,“谢谢你。我以为没人肯帮我,没想到还有你!”
蔺鸿涛一笑,“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小桐,如果兰泉不在了,请你将一生给我照顾。”
“蔺大哥!”简桐惊了,“你说什么!”眼睛里已经熊熊燃起怒火。
蔺鸿涛转过去去望舷窗外,手却依旧坚定握紧简桐手腕,“小桐,我刚刚不是问句。如果兰泉有事,我必强夺你终身!”霍地转过回头来,眸光如夜,“我不会让你为了他的不在而孤单一生、痛苦一生。就算你能,我也无法验证张看着。所以,请你做好准备,我不会放手!”
简桐也咬牙,“蔺大哥,如今我们刚刚起飞。如果你再说兰泉如何如何,我发誓此生再不理你!”
蔺鸿涛眯起眼睛来,只静静望简桐,“小桐,你觉得我们还能找到兰泉么?”.
飞机划过夜色,很快降落在F市。
简桐按照蔺鸿涛手下的情报赶到了兰泉他们下榻的宾馆。简桐以为会是一场刀光剑影,可是却没想到一推开兰泉的房间门,梨本和苗艺都好好地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神色如常。
兰泉静静躺在床上,仿佛小睡。
简桐愣住,急忙奔向兰泉。
梨本却含笑望向蔺鸿涛,“这位……如果小可没有猜错,应该是蔺鸿涛先生,是么?蔺先生可是S市的夜之大亨,主宰着S市的暗夜啊。”
蔺鸿涛清淡一笑,“客气。”
简桐扑向兰泉,见到兰泉额头有伤,血迹未干。
“兰泉发生什么事?!”简桐霍地转身,奔过来一把抓住梨本的衣领。简桐娇小的个子根本拎不起梨本来,但是那气势的确如同小母鸡一般骇人,“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梨本一笑,“简老师别担心。一个小伤口。我们去勘察山地,兰泉脚下不慎,跌下了山坡。医生已经给处置过,没有大碍。可能头部有小小的震荡,医生给注射了镇静剂,应该睡一觉,明早就醒来。”
【四更完毕~~~刚刚用侧面叙述性语言写的,感觉张力不够,重新写了下,大家久等了。看见评论区大家已经看迷糊了,哈哈——还记得某苏的提示么?血缘会有人做文章、忍辱负重、靳家的男人……还有靳万海为何这个节骨眼做手术……没有特别复杂,这两天就给大家揭开,不会是特别深的伏笔。着急发更新,大家的月票感谢某苏明天一并弄。
谢谢小蓝、豆、xatongmu、小静等亲们的红包;小蓝的200鲜花,似水的100鲜花,holly的钻石和神笔~~~
谢谢大家了~~~
正文 爱你,无论你是谁(①更)[VIP]
亲眼看见兰泉睡在床榻上,听见梨本说医生给处理过,说睡一觉明早就能醒来……
简桐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心里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之前所有的想象原来都只是杞人忧天。简桐仰望上天,双手合十,“老天,谢谢你。”肋
夜深了,蔺鸿涛转身出去订了两个房间,简桐却不肯走,抬眸望蔺鸿涛,“蔺大哥,请让我今晚陪伴在兰泉身边。我要亲眼看着他醒来。”
梨本一笑,率先转身出去。苗艺当然不甘心,坐在原地不走。
蔺鸿涛皱眉,却也没拦着,自己转身出门。
房间里除了昏睡的兰泉,只剩下苗艺和简桐这一对情敌。简桐抱住自己的膝头,转头望苗艺,“苗艺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梨本,可是我宁愿相信你。不管你曾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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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过什么,可是现在我还是相信你——你跟兰泉一起长大,苗艺,我不信你会眼睁睁看着兰泉受到伤害。”
苗艺一颤,“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呆在宾馆里,晚上过来找兰泉,发现兰泉竟然不在。我们三个人一起来,我只能去求助梨本。梨本让我不要担心,他说他去将兰泉找回来。”
苗艺有点慌乱地揪紧衣襟。如果不是她夜半还想来找兰泉亲密,她就不会发现兰泉不见了!
“你也看见,这是个小城镇,外头除了主干道之外都没有街灯。我一个女人也不方便跟梨本一起出去找,我只能呆在宾馆里等着。”苗艺紧张地舔了舔唇,“然后就看见梨本带人抬着兰泉回来,说是兰泉从山坡上滑下去,头撞在了石头上。”
简桐眯起眼睛,“梨本带人抬着兰泉回来?不是只有你们三个么?”
苗艺摇头,“那几个是医护人员,他们是从救护车上将兰泉抬下来的。梨本说兰泉已经在医院里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我就也放下心来。”
简桐心头掠过一种莫名的担心,却说不清楚这担心是什么。可能小时候真的看多了《黑太阳731》一类的电影电视,总觉得J国的医学因为战争的扩展而发生了一些妖魔化的事情。记得也有历史真实的记载,说二战结束后,美国为了得到J国某些极为重要的医学资料,竟然以免除一些魔鬼的战犯追究作为交换条件……
他们**解剖、他们用人来培养虱子跳蚤、他们用活人做冻伤实验……简桐如今想来还觉得不寒而栗。就算这样第一手的资料会促进该国某些生物医学领域的发展,可是这根本就是魔鬼啊!
简桐忍不住赶紧去摸兰泉的脸和身体,仿佛担心兰泉已经不是兰泉。
可是他还是好好地睡着,体征平稳、呼吸规律。心跳和脉搏都没有问题,身上除了额头的伤口之外并无其他大的伤口。
简桐这才长舒一口气。
苗艺还是不肯离去。简桐坐在地毯上有了些倦意,再转头去望苗艺,“兰泉这两天的情绪,平稳么?”
说兰泉不是靳家的孩子,这个消息兰泉是否已经知道?
苗艺神经质似的颤抖了下,“你说靳家闹出的那个丑闻……”
简桐一闭眼睛。
兰泉果然还是知道了,所以才会大半夜的自己出去,是不是?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情自然是绝大打击。
简桐垂首,幽幽开口,“苗艺,如果兰泉不再是靳兰泉,如果他再不是靳家的子孙,只是个普通的男子……你还会不会喜欢他?”
苗艺被问住。她又神经质地将双腿交.叠来又交.叠去,最后更是烦躁地摸出一根女士香烟来想要点着,“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简桐宁静摇头,“别抽烟。兰泉在病着。”
“那你呢?”苗艺讪讪将香烟收回去,目光冷冽了来望简桐,“如果兰泉就此身份不明,甚至被人唾弃——简桐,你还会喜欢他么?”.
简桐一笑,转头去望那睡得一脸平静的家伙。
“苗艺你知道么,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别说不知道他是靳兰泉,我甚至还以为他是个鸭子;再后来看见了他身上的纹身,看见了他打人时候那凶狠的模样,我以为他可能是个混子……”
简桐笑起来,想起来两人之间那近乎于荒唐、却浪漫到永生难忘的初遇,“等我知道他是靳兰泉的时候,其实我早已经开始喜欢他——只不过我自己那时候还不懂自己是喜欢他了。”
“所以”,简桐再转头去望苗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不堪的身份就是鸭子,或者混子了吧?我早已经将他想过最坏。所以就算他不再是靳兰泉,就算将来他失去了靳家身份之后有可能会沦落成为鸭子、混子,我还是一样会喜欢他……”
简桐说着,缓缓笑开,“我们两个第一次在酒吧一起喝酒,这家伙一分钱都没有;后来一起去开.房,房费还是我给付的……所以对我而言,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什么贵公子,只是个很无赖、很粘人、甚至很贫穷的小子。”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了啊。所以无论他变成什么身份,还是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还是他,我就跟着他。海角天涯、贫富贵贱,都安之若素。”
苗艺的手指再度神经质地抖动起来。
简桐轻轻摇头,“苗艺你去睡会儿吧。我保证,如果兰泉醒来有事,我第一时间去拍你的房门。”
苗艺还想坚持。
简桐叹息,“兰泉身份的事情不仅对他是个冲击,对于你苗艺也是。不必逞强了,洗个澡睡个好觉也许对你更好。”.
房间里只剩下简桐和兰泉。简桐抱紧了膝头。
兰泉忽然皱了皱眉,伸手去抚他头上那个伤口,似乎疼痛地呻.吟了声。
简桐赶紧奔过去,拍掉他的手,不许他去碰自己的伤口,唯恐他将包扎好的纱布碰掉。手势虽干净利落,眼神和呼唤的声音却轻柔,“兰泉,你醒了么?”
兰泉呢喃着呼了一声疼,继而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简桐在,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推掉了简桐的手,坐了起来。
简桐望着兰泉那陌生而冷漠的神情,心中一沉。不过她可不是爱情小说里禁不起磕碰的豌豆公主。
“喂,别告诉我你失忆了,从此不认得我是谁。”简桐还是走过去,将他头上的纱布弄好,“就算你失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当初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说失忆就失忆啊,美得你!”
小说是小说,生活是生活。但是简桐那一瞬看见兰泉陌生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害怕了——虽然小说不是生活,但是小说来源于生活。就算人类失忆的比例绝对不像小说里那样跟家常便饭一样常见,但是,毕竟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
那一刻,她真的担心了。
“嘁……”兰泉一副不稀搭理的样儿,只扬眸望她,“我妈怎么没来?”
呼,还好还好,看来这孩子还没摔傻……简桐在心底高呼哈利路亚。
可是提到于静怡,简桐却还是嗓音黯然下去,“伯母他……,我想也许明天就会赶来。你也知道我是飞过来的,伯母如果开车或者坐航班的话,还需要点时间。”
兰泉面上涌起绝望的惨白,那样疼痛,“我知道我妈不会来了。靳家一定要她在‘靳家媳妇’与‘我妈’这两个身份之间做选择。如果要我就跟靳万海离婚;如果不离婚就别再管我——任我,自生自灭!”
简桐赶紧PIA了兰泉的肩头一下,“刚睡醒就说什么呢!这话一点都没营养!这不是还没到明天呢嘛,你着急下什么断言!”
话虽然这样说,简桐却也不能不在心底难过地承认,兰泉的话没有错。在机场临登上蔺鸿涛私人飞机的时候,简桐曾经打通过于静怡的电话。就算靳家人不再管兰泉,于静怡这个母亲总归不会不管吧!
可是于静怡言语含糊地说,她必须在医院护理靳万海,实在脱不开身……
她已经让靳家成为笑柄,如果想继续留在靳家,果然是要做一个切割的。
只是简桐暗中希冀,于静怡不会真的是那样一个狠心的母亲。
“简桐,没想到我们的身份竟是发生了180°的大转折啊!”简桐正想着于静怡,兰泉忽然抬头跟她说话。那一声生硬的“简桐”叫得她差点被噎住。
他叫她什么?
他怎么会这样叫她?
【大家在评论区的猜测很精彩,有几位亲快要切中核心了,咔咔。小剧透的是:不是失忆、不是替身。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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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什么?”简桐愣眉愣眼去望兰泉,忍不住咬牙切齿,“你真是摔晕了啊,找打么?”
今晚的气氛好压抑,尤其是提到血缘的问题与于静怡,简桐所以故意装作泼辣,故意说俏皮话来勾动气氛。她甚至来不及问兰泉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菊墨会那样惊慌失措说他有生命危险——她更在乎他现在的心情。肋
如果是平素的兰泉,这时候一定会又坏又懊恼地笑,或者直接将她拥进怀里去欺负。
可是就在此时——兰泉猛地一把攥住简桐的手腕,噌地从床边站起来,狠狠垂下眼睛来,冷冷凝视简桐,“打我?你要衡量自己几斤几两!J人,别以为我会忍着你!”(请注意,兰泉抓住了简桐的手腕……).
简桐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她甚至保持原来的姿势足足有两分钟,这才问兰泉,“兰泉,你说什么?”
兰泉冷冷转身,一颗一颗打开自己衬衫纽扣,“这样大老远从S市找到这里来,想干什么?想跟我上.床?你这种J人是不是每晚没了男人就活不了啊!”
兰泉说完,一把脱掉自己的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缓缓坐在床边,分开双.腿,“来,伺候我。”
简桐惊愣回眸,仿佛眼前的少年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而是变成了个陌生人!
他何时这样对她说过话!粗鲁而又野蛮!
不过简桐没被吓哭,更没文艺片女主角一样气得转身就跑,简桐微微一笑,袅娜走向兰泉,坦然站在他腿中间,居高临下望着兰泉,“伺候你?好啊。”
简桐垂下唇去,咬住兰泉的耳珠,缓缓厮磨,。
兰泉一声闷哼,大掌一把握住简桐的小PP,长腿蛮横伸进简桐腿间去,抵着那处柔软,狠狠碾揉!
简桐忍住难过,面上笑容越发灿烂。
就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会被他骗过,可是她绝对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好对付!
这孩子是个傻瓜,他对她的爱从来就不懂得如何掩藏,所以所有人都盯着她简桐——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就连父母亲族都可以为了这件事推开,那么他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她——如果她不能入戏,那么他便无法展开演技。演戏都是要有对手戏,需要对手角色的互动才能出效果,那么她帮他。
于静怡说,如果要做靳家的女人,必须首先学会忍辱负重——于静怡是在提醒她简桐,同样也是在说她自己吧。
一个女人最重视声名清白,尤其是身为靳家的儿媳,又是享誉国际的著名钢琴演奏家,一举一动都是外人眼里的焦点——可是于静怡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誉,不惜承认自己是偷人的!
这份牺牲面前,她简桐受这点委屈,又何值一提!
因为相信于静怡的忍辱负重,更因为相信兰泉就是活生生的靳家人——所以她更明白靳老爷子那一幕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靳老爷子不在乎这个孙子,如果靳家不担心兰泉的死活——为什么那样的深夜,本是习惯早睡的靳老爷子非但没有就寝,而且一身戎装坐在堂屋里!
一身戎装啊!——军人何时才要一身戎装?临上战场,或者要亲手开启一场战役,是不是?
当这一盘棋开始落子,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角色和任务,简桐知道,自己同样。而且自己的任务会更艰巨。
仿佛情动,简桐舌尖去舔兰泉耳廓,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呢喃之声,柔曼低.吟,“混蛋,我不怕。不许推开我……”.
兰泉仿佛按捺不住,几乎一个凶狠的过肩摔,直接将简桐摔在床榻上,他随即扑身而上!
贪婪地舔.吮着简桐的颈侧,他喑哑低声,“回——去!”
简桐的手腕被他死死攥住,固定在头顶。
简桐抗拒着,却根本就无法推开兰泉。兰泉蛮横地将长腿塞.入她腿.间,甚至都没褪掉她的裙子,便直接扯碎她的小裤裤,凶悍地冲了进去!
简桐嘶声大喊,“靳兰泉,你这个畜.生!你强.暴我!”
兰泉阴森地笑,“你这种J女人,就是被男人强.暴的!我越强.暴你,你才越会快乐!”
兰泉手指修长,此时却蛮横地全都穿进简桐指间,就像他强行冲进她柔软里的身体,两个人的手和身体都纠.缠在一起,仿佛一场抵死的搏斗!
兰泉如同野兽一样疯狂冲击着。甚至大掌狠狠掐住简桐的小PP,用力地碾揉,“叫啊,你个J人!你给我yin荡地叫!”
简桐大哭起来,边哭边无可按捺地叫了起来……
兰泉凶悍地再度冲击,然后深深冲入,将所有的灼热都喷.射入内。他凶狠地咬着简桐的耳垂,“好好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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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都不许流出来……”
简桐宛如被玩坏了的玩偶,破碎地躺在他身.下,双泪长流。
他的手指还穿在她指间,他的强硬还在她深处——最深最深的纠.缠啊,心底却那样疼。
良久,简桐转头过来望兰泉,眼神破碎。
她伸脚踹开兰泉,自己坐起来,手攥起拳头;另一手扬起,狠狠给了兰泉一记耳光!
兰泉也不含糊,反手又给了简桐一记耳光!
简桐愣住,眼睛定定望着兰泉,两行清泪流下;可是她都没眨一眨眼,只是深深、深深凝望着他,继而猛地转身冲向房门,站在门口大哭道,“混蛋,我恨死你了!”
转头冲出门去。蔺鸿涛面色疼痛立在门外。
简桐抓住蔺鸿涛的手,都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裳,便哭喊,“蔺大哥,带我回去,我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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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飞机滑过天际,螺旋桨嗡嗡的响声绞碎夜色宁谧。
简桐坐在座位上,转头去望舷窗外的天色。黑夜正向黎明过渡,天色呈现一种中国水墨画一般墨色浓浅宕开的视觉效果,远近皆风景。越是黑暗处,联想的余地越为开阔。肋
蔺鸿涛叹了口气,亲手再拎过一张毯子来盖在简桐身上。
简桐坐在椅子上看似平静。她的衣裳还留着兰泉肆虐过的痕迹,全都褶皱不堪,她裙子就更是狼狈……蔺鸿涛将自己的衣裳脱给简桐,却被简桐推开。
那些狼狈的褶皱,简桐似乎并不觉痛苦,反倒像是在努力珍藏,不忍抚平。
尤其简桐那一双眼睛更让蔺鸿涛震惊——她整个人像是被玩坏了的人偶,可是她的双眼却如珠灼灼、如火光彤彤!
蔺鸿涛担心死。他看得出简桐那份状态,根本是在内耗!像是一根蜡烛两头点燃,明明悲伤若死,却又极度亢奋中!
“小桐,方才的事情别再想。回到S市,一切重新开始。”蔺鸿涛心疼地抓住简桐的手,“我给你时间,不强迫你快速爱上我,可是你一定要——慢慢忘了兰泉。”
“为什么?”简桐转过头来,目光灼灼望着蔺鸿涛,“我为什么要忘了他?因为他打我,还强.暴我么?我也打了他,而且——”
而且那“强.暴”的过程里她也的确体尝到了快乐。无论他如何对她,她都会快乐。
蔺鸿涛攥起手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夫妻,非常相爱。那个男人当那个妻子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可是那男人因为事业也得罪了一些敌人,所以那些敌人就将男人的妻子捉去。”
“为了救妻子,那男人按照对手的要求,不带手下,单枪匹马去约定的地点交**子。为了妻子的安全,他先是被对手切掉了手指,继而卸掉了手臂!”
简桐听得惊住!
蔺鸿涛深深吸了口气,略去下面得残酷,继续讲下面的故事:“……后来那男人丢了半条命,终于救了妻子回家。以为一切终于都熬过去,谁知道——那妻子被救回来之后性情大变!”
“原来那帮敌人用药物和电击的方式改变了那妻子的心性,他们通过电击,让那妻子只要一想到丈夫,只要一想到爱便会受到电击——用反复加深痛苦记忆的方式,让那妻子从对丈夫的深爱,竟然变作对丈夫的痛恨!”
“啊!”简桐脑海里不由得滑过《黑太阳731》等电影电视里,J国那帮医学魔鬼做过的那些残酷的试验!简桐相信,J国医学界肯定掌握着超越现在普通医学的残酷手段!
“那,后来呢?”简桐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蔺鸿涛垂下头去,将面颊藏在掌心里,身子微微颤抖,“后来,那妻子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而且就当着自己儿子的面!”
“那孩子那年才五岁,他怕极了,望着父亲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那孩子哭着求妈妈救爸爸……”蔺鸿涛哽咽着,“可是那爸爸却握住那孩子的手,说:‘孩子,就让爸爸这样去吧……只有这样,你妈妈才会醒来。’”
“爸爸还说:‘不要恨妈妈,因为爸爸爱妈妈,爸爸给妈妈的结婚誓言就是——要将生命交到她的手上……’”
蔺鸿涛再也说不下去,简桐已经哭成泪人,转身抱住蔺鸿涛,大哭起来,“蔺大哥,你别再讲了……我都听懂了……”
蔺鸿涛是想告诉她,可能兰泉也已经被经历过相同的处理,如今可能早已经性情大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最爱的人,如今可能反倒会最为痛恨——而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所以说不定他未来只是会更深地伤害她!.
蔺鸿涛深深吸气,“小桐,人体其实是一个天然的电阻。可是如果皮肤有伤,那么电阻值就会降低——我看见兰泉额头上那个伤口,那里可能未必是摔伤,极有可能是他们动过手脚的证据!”
“否则,他不会那样对你!”
简桐点头,却没惊慌变色,只是握紧了手掌。那里正是兰泉在激.情里与她手指交.缠的那只手,他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他们的掌心始终扣合在一起!
简桐轻轻地笑,“蔺大哥,如果真的会经受那样的对待,要如何才能逃过被改变个性呢?”
蔺鸿涛一怔。
简桐含泪缓缓笑开,“一定要很深很深的爱,一定要很坚定很坚定的信仰,才可以,对不对?只有深刻而坚定的爱和信仰,才不会被药物迷乱,不会被电击的疼痛所误导……”
简桐转头,定定凝望蔺鸿涛,“他那样爱我,我怎么可以忘记他?”
“就算他会性情大变,就算他会将对我的爱变成恨,可是我也要一直一直爱下去。除了爱他,我别无选择。”.
蔺鸿涛怔住,转而抓电话,“那至少要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带走他!”
简桐按住蔺鸿涛的电话,轻轻摇头,“不,蔺大哥。让他去。如果他不去,这件任务便不能完成。”
蔺鸿涛痛呼,“小桐!”
简桐微微笑开,“蔺大哥,你不姓蔺吧?你们的姓氏只是来自蔺草,是随便用的假名,对么?”
简桐微笑,摇头,“蔺大哥没关系。蔺大哥就是蔺大哥,就算这个姓氏不是本姓也没关系;就像兰泉就是兰泉,就算他性情大变,甚至将对我的爱变成了恨也没关系……”
简桐转头望蔺鸿涛。东边天际已经有红色霞光绽放,映着她的面颊,“我就是个死心眼。认定了,便一直认定下去。”
【偶去吃口午饭回来继续。大约13点半前后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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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S市,简桐想了想,还是没第一时间冲到靳家去。她一直握着掌心,走进医院去。
她刚被兰泉那样残酷对待过,他甚至强硬地爆发在简桐身子里……她的确需要到医院去清理一下身子。
蔺鸿涛看着妇科医生带着简桐进处置室,蔺鸿涛是男人,只能等在外头。肋
医生给简桐处置身子,简桐却一把握住医生的手,“求您,帮我把精.液样本保留下来。”
那医生以为简桐受到强.暴,所以需要保留精.液样本作为报警和将来起诉的证据,便同情地点头,小心处理。
简桐这才放心地躺下来。
刚刚,兰泉虽然动作残暴,但是她并没有被强.暴。他是在爱她,带着一点绝望一般地,用尽全部力气地爱她。
处置室里惨白的灯光下,简桐缓缓张开掌心。她一直紧紧攥着掌心,此时终于打开——那里空空的,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可是简桐的眼泪还是流下来。
当初,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他的时候,有次大晚上的他开车跑到凤鸣街来,说肚子饿。她带他去吃了海蛎子汤的面疙瘩,每个人喝了一大碗,然后捧着胀鼓鼓的肚子回来并肩坐在马路牙子上。
他扯过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掌心,画了一个心……
方才在F市的宾馆里,他冷硬地喊她“简桐”,却在她掌心里再度画下一颗心!
后来疯狂的“强.暴”里,他的手指穿进她指间去,反反复复、进进退退地一直在画着一颗心!
简桐哭得控制不住自己,嘤嘤出声。那护士还以为简桐想起之前被强.暴的经历,心疼地劝慰,“很难过,可是你千万要看开些。难过总会忘记,你还有未来。”
简桐咬着唇郑重点头,“谢谢你护士小姐。你说得对,还有未来……”.
靳家再爆丑闻。
原来靳家那位满大街骑摩托车飙车的浪荡公子哥儿不但不是靳家的种,更是成了J国某大黑道组织的继承人!
那小子公开发表声明,从此脱离靳家,然后扬长而去,去了J国!
简桐听电话里奚瑶带着疑惑,却又难掩气氛的腔调跟他说完此事。简桐淡然关掉电话,走到鉴定室内去。
这个地方她熟。当初跟靳长空一起来过——理工大学司法鉴定中心。
那工作人员还是上次那一位。因为上次的造假,那工作人员对简桐充满了愧疚,所以这次的结果出得又快又准确。
“我们这次用了你提供给我们的体液样本,而并非常用的血液样本。我们给出的结果是——那两个人是亲生父子!”
简桐的眼泪无声落下来,她想现在就回去拥抱于静怡一下。
如今做亲子鉴定,常用的是血液样本。可是靳万海是白血病换骨髓,所以血液的DNA已经会改变;而更换骨髓之后的人,只有精.液的DNA不会改变……
所以兰泉故意喷发在她体内,还告诉她,“一滴都不许流掉”,就是要给她这个答案!
兰泉想要让外界相信自己跟靳万海不是亲生父子,除了靳万海这边更换了骨髓,兰泉自己的血液里未必没动什么手段,所以他才将精.液留给她——这是最直接的遗传密码,不会虽身体器官与体液的改变而改变遗传信息……
简桐深深吸气,将鉴定报告打开打火机直接烧掉。
那鉴定人员见状愕然。简桐一笑,“已经都在我心里了。”.
六月,是离开的时候了。
简桐跟自己本班的同学和老师找过毕业合影,跟奚瑶一起去系办领毕业证。
一看毕业去向表,奚瑶就叫起来,“简桐你疯了啊!不留校就不留吧,连电视台你也不肯去!”
因为城庆纪录片的拍摄,简桐的文字得到了电视台高层领导的极大欣赏,主动开绿灯欢迎箭筒加盟。
简桐知道,这当中也一定有容嬷嬷和于静怡的好话。可是她还是礼貌回绝。
“简桐啊,我说你脑子……”奚瑶真是大摇其头,“那你想干嘛去?”
简桐一笑,将手里一张申请表递给奚瑶。
每一年国家都会向国外派出汉语教学人员。简桐这次就是申请去J国的孔子学院。简桐是学大众传播的,这次城庆专题片的制作又让她的文字得到了方方面面的认知和首肯,所以简桐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得到了批准。
奚瑶一看就要疯了,扯着简桐就喊,“你毛病了!你是不是又奔着兰泉去的!他怎么对你,你都忘了?”
那天在医院里处置完,蔺鸿涛打了电话给奚瑶,要奚瑶来陪简桐。当看见简桐衣衫破碎、一脸憔悴从妇科诊室里走出来,奚瑶气得恨不得飞到兰泉面前去抽他!
“他这样对你,你还为了他!……”
简桐含笑,“就算他不爱我了,可是我还爱他。瑶瑶你想说我Cheap吧?可是——”简桐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望窗外。阳光明晃晃地,水泥地上都有了反光——简桐仿佛在那团清光中间看见那少年长身玉立。斜楞着膀子,邪气地凝着她,薄薄的红唇微微挑起。
他已入她骨髓,无法遗忘。
她不会等他回来,她会去找他!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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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0、愿用一切交换你(第一更)[VIP]
行程定在七月初。六月最后的时间,简桐去见了菊墨。
菊墨磨磨唧唧还什么都不肯说,简桐直接拉着菊墨去蔺鸿涛的酒吧喝酒。
毫不意外地,简桐一回眸就望见幽暗卡座里坐着的蔺鸿涛。
自从兰泉离开中国,蔺鸿涛一改曾经低调,每日紧迫盯人地跟着简桐,似乎手头什么事情全都扔下不管。肋
却也不打扰她,只是将车子停在她家门口,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最囧的一次,简桐逛街急着跑进商场的女卫生间去,蔺鸿涛也一直等在门外。几乎让简桐磕头撞死的是,她竟然早不来晚不来地,偏偏在那个时候发现来了大姨妈!
偏巧手包里又没带卫生棉,简桐就只能蹲在里头没法子出来。结果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简桐都要蹲得昏倒的时候,忽然听见高跟鞋声,有人敲她隔间的门,是个女人,问,“请问里头是简桐么?”
简桐答是。还纳闷儿人家怎么知道她是谁。
结果隔扇门上头递过来一包东西。简桐一看好悬没落下眼泪来——那一包里塞了好几样东西,有手纸也有卫生棉,还有女士内裤,甚至还有一条裙子……显然,她蹲在卫生间里不出去,蔺鸿涛想到了女人可能会遇到的所有问题:或者是忘了带手纸,要么就是没带卫生棉;或者是内.裤、裙子脏污了……
蔺鸿涛是成年男子,他能想到这些并不奇怪;但是难得,他竟然真的肯拉下脸来去买来这些东西。须知,这些都是女人的敏.感之物。别说两人此时只是朋友,就算是老公,都未必好意思给自己的妻子去买这些东西…….
想起这件事,简桐的面上就是一红。
菊墨敏.感捕捉到简桐的目光,顺着简桐的目光也望见了那边卡座里的蔺鸿涛。然后——菊墨就一声欢呼扑过去!
菊墨看见了蔺鸿涛手里捏着的那支汝窑小酒壶!
汝窑号称为中国瓷器之首,向有“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之说。南宋时候已经说“近尤难得”,更何况这千年之后的当代,汝窑精品无不价值连城。
菊墨近乎膜拜地盯着蔺鸿涛手里的汝窑小酒壶,啧啧称赞,“果然是青如天、面如玉。我果真得见珍品!”
菊墨这样冒冒失失冲过来,简桐只能也跟着走过来,含笑跟蔺鸿涛打招呼。
蔺鸿涛一点都没在意菊墨那双“饿狼的眼睛”,只是在幽暗的灯光里静静望着简桐的笑颜。
菊墨职业病比较严重,甚至都忘了今晚跟简桐出来喝酒是干嘛的,只眼睛发绿地盯着蔺鸿涛,“先生可否割爱?开个价钱如何?”
蔺鸿涛静静一笑,“这汝窑酒壶我还另有四个配套的酒盅,你若喜欢,便都给了你。”.
汝窑一件已经价值连城,更何况还能凑成套!菊墨激动得嗓音都颤抖起来,“先生开价,如果需要现金,我立时便去周转。”
蔺鸿涛还是笑,摇头,“我说‘给你’,并非‘卖你’。”
菊墨一听,几乎晕厥,“给、给我?”
再少年老成,终究是个孩子。尤其入此行太深,见到好东西如果不能抓到手里,简直要死要活——与贪婪无关,这是职业病。也是爱得忒深的表现。
蔺鸿涛依旧抬头望简桐,“我不要钱,只要你答应我一个交换。”
菊墨焉有不从,急忙应承,“先生你请说,无不可。”
“交换的条件就是——四少,请你离开。将简桐今晚让给我。而且,永不将兰泉任何事告予她知。”蔺鸿涛凝着简桐,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深沉而又苦涩.
“这……”菊墨显然也没想到。对于他这行当来说,遇见一件宝物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却没想到蔺鸿涛只为了这样的交换便肯将汝窑精品白送!
“菊墨只是不知,蔺先生这是何意。”菊墨扭头望简桐刷白的脸,再去贪婪地紧盯着那汝窑的小酒壶。真是挣扎,真是天人交战。这套汝窑今晚如果得不到,他一定老去十年;可是简桐面上那样苍白……
“除此,我再没机会留住她……她一定会不顾自己安危,独赴J国。那里是异国,我的能力鞭长莫及,我没办法亲眼看着她安好——我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更不敢确信兰泉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怎么肯眼睁睁放她走?可是她却从来不肯听我的话。”
蔺鸿涛笑起来,面上却满是凄凉,“所以我只能做小人,用这样的条件来与四少你做交换。”
简桐难过,心如同被手指攥紧。他想留住她,却并不是趁人之危,不是想要趁着兰泉不在取而代之,他只是不放心她……
“蔺大哥,我跟你保证,我会没事。”
蔺鸿涛却不肯理简桐,径自盯着菊墨,“四少,我知你性格。如果今晚错过这套汝窑,你会后悔终生。与我做了这个交换吧,对你本无损失。”
蔺鸿涛和简桐的两双眼睛都紧紧盯在菊墨面上,菊墨挣扎得如同水里火里,一边望着汝窑瓷两眼放光,一边不能不回头看简桐的满面苍白。
终于——菊墨猛地一按桌面起身,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换!这汝瓷,我不要了!”.
简桐如释重负,伸手握住菊墨的手肘,几乎落下泪来。
“嗤……”蔺鸿涛凄凉一笑,“果然是靳家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没想到就连四少这样的少年,依旧如此坚定。”
菊墨淡然一笑,“先生,我只觉你与我靳家有缘。”
简桐心下忽然滑过一个奇异感觉:兰泉曾经说过,靳邦国的父祖都曾为东北一方军阀,后来被东北王与J国人联合整治下狱,家破人亡。靳邦国兄弟俩是跟着母亲逃脱,隐姓埋名,换却了姓名这才侥幸活下来;而蔺鸿涛家本来一定不是姓蔺,而是以蔺草之名为姓……靳家的姓是假的,蔺家也是——怎么会这样巧合?!
不过此时不是追查此事的时候,简桐只惦记着兰泉。
菊墨再狠狠盯了一眼那汝窑小酒壶,这才毅然回头跟简桐离开蔺鸿涛的卡座。
简桐径自抱了两坛子长相思出来,墩在桌子上,“拼酒。我输了我放弃,你输了就把兰泉出事前发生何事全都告诉我!”
菊墨有点为难,“二嫂,我若与你拼酒,实在欺负女士。”
简桐一笑,心放下来。这孩子原来并不知她酒量之好,正好骗他上道。“没事,我还担心人家说我以大欺小。正好咱们俩这样扯平。”
菊墨从小生活在美利坚合众国,凡事比较喜欢找个平衡,听简桐这样一说,就也同意。
简桐以为自己酒量好,更何况给菊墨喝的是长相思,想来菊墨在美国应该喝的是洋酒,对中国传统酒不是很熟悉才对;谁知一见菊墨姿态优雅捏着小酒盅的样儿,简桐心里就知道自己轻敌了。
菊墨就笑,“二嫂以为我不会喝中国传统酒?”菊墨得意地摇摇头,“我做古董字画生意,也包括中国传统酒。酒是液体的文物,我每次得着好的,自己总要先尝尝;虽然酒量未必好,因为舍不得多喝,但是了解总是有的,我知道怎么让自己不被它制伏。”
简桐只能在心里暗暗说:他们俩又扯平。菊墨不知道她酒量好,她也同样在酒量问题上低估了菊墨。
两人推杯换盏开始喝,两坛子长相思很快见了底。简桐又自己熟门熟路进去拎酒坛子。酒保见了就心惊,急忙扯住简桐,“老板嘱咐,不许简小姐多喝。两坛已是极限。”
简桐醺然一笑,转头望卡座里的蔺鸿涛,“我不拿你薪水,我也不是你员工,所以你管不着我!今晚的我是你酒吧的客人,你该明白顾客是上帝。如果再啰嗦,我打12315投诉给消协!”
简桐酒量虽好,心里却有事,所以还是有了酒意,说起话来也控制不住音量。酒吧里其他的酒客见了。
爱好八卦的人士们都已经知道了靳家血缘丑闻,顺带的也揪出了二少师生恋的事儿,知道了简桐这个人。如今大家又看见简桐跟靳家四少爷坐在一起,便都起了议论:
“哟,这个女人还就跟靳家的公子们缠上了。听说她跟靳二少之前,本来是靳家的外孙谭梅轩的女友,后来又勾上了二少——现在看着二少不是靳家的种,又远赴异国,这人又开始勾靳家四少啊!”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给红桃和小菊菊一点戏份,再将兰泉的任务掀开一点,然后就直奔J国。这段过渡不长,大家表急哦。】
正文 281、罪恶金百合(第二更)[VIP]
“J货!你看她长的那个风.骚样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简桐听见了,惊惊怔在原地。
蔺鸿涛仿佛暗夜里的黑豹,无声起身,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走到那两个人身前,一手一个,“叭叭”两个大耳光!扇完了,毫无解释,径自指着他们眼前的酒单,“两位共消费超过两千元,今晚免单。而且未来一个月,两位都可以每晚到此处,享受同样消费的免单待遇。”肋
那两人被抽懵了,抬头望蔺鸿涛。
蔺鸿涛如今被称为S市的“暗夜大亨”,报刊也有报道,这两人也就认识,知道蔺鸿涛不好惹。不过,平白被打,两人还是有些不忿。
蔺鸿涛只是静静微笑,凝着他们两人面上的反抗之意,“不妨直言告诉二位,我蔺鸿涛其实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平常我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扎人家车胎。二位停在我酒吧门口的宝马小跑和新买的莲花,我看着已经手痒很久了。不如两位跟我做游戏吧?你们不论将车停在哪儿,我都去扎你们的车胎好不好?”
那两人登时变色。蔺鸿涛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可是那两个人焉能猜不出,蔺鸿涛有可能是真的警告!
扎车胎听着挺小儿科,可是那可是宝马小跑和莲花跑车的车胎!换一条得多少钱,更何况要天天换!
这是个买得起车,却未必养得起的时代,他们开辆好车得瑟得瑟已经差不多,哪里还禁得住有人这样糟践!
简桐本来看蔺鸿涛无声走过去一人一个嘴巴,还在担心,此时却听见蔺鸿涛说去扎车胎。简桐思想上一个刹车不及,忍不住微笑起来。
蔺鸿涛在简桐心中是成熟优雅的男士,凡做事就是进退有度,哪儿想到他不但也能冒冒失失走上去跟个热血少年似的抽人家嘴巴,更是以扎车胎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来威胁人家呀!
菊墨听见挑起大拇指,“先生玩法果然有创意!只是宝马小跑和莲花跑车都是真空车胎,估计扎起来要费一番力气。”
蔺鸿涛大笑起来,转回身来拍了拍菊墨肩头,“如果想扎,总有办法。”说罢转回头去望那两个人。本是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却在一回头之间现出点点风情之意,惊得那两个人赶紧起身,“大哥,不好意思啊,今天我们哥俩喝的多了点,你就当我们放P!”
蔺鸿涛也是笑开,主动伸手与二人握手,“果然男人!吵归吵、闹归闹,吵过闹过还是好朋友。欢迎二位日后继续光临,未来一月无论二位消费多少,全都免单!”
蔺鸿涛这样仗义,那两个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难听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都走过来跟简桐致歉。简桐含笑回礼。
菊墨站在简桐身畔轻叹,“真厉害,有礼有节,收拾了坏人又绝对让坏人无法记仇。这才是举重若轻,修炼到份儿上的男人。”
简桐扭头扯着菊墨回去继续喝酒,“修炼?我倒是想起你三哥,段竹锦医师倒是更像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菊墨大笑。
“继续喝酒!”简桐又给菊墨倒满酒,菊墨礼貌接过,“二嫂,看来你今晚不想放过我。”
简桐挑眉点头,“知道吗,这里是我跟兰泉初次相遇的地方。”简桐指了指吧台那边的一个位置,“那晚上他就坐在我身旁。我从没见过气质那样清贵的孩子。”
简桐笑起来,泪珠却跌进酒里去。酒名长相思,情早无穷极。
菊墨静默下来,再不忍心瞒着,“二嫂你别喝了。不拼酒,我也告诉你。大不了回去被大爷爷罚跪,我认了!”
“二战期间J国皇室联合J国黑道势力,启动了一个叫‘金百合计划’的劫掠计划。J**方在侵略我们的国土,J国皇室指挥着黑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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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在中国大肆劫掠,上自国库宝藏、下至富户乡绅的财富全都不放过,甚至还有僧侣与专业人员的加入,专门劫掠佛寺与文化瑰宝。”
“J国皇室这样做,就是怕军人零星的抢劫破坏了宝藏。这些事情表面看上去是J国黑道组织在做,但是华北、华东、西北等各个分片的总体控制人都是皇室的王子!”
“太无耻了!”简桐不由得想起外祖家曾经被J国人关起来,强索长相思配方及黄金之事。
菊墨目光幽暗下来,“这件事我知,是因为旧金山唐人街居住着许多华人,许多当年也给J国服务过,甚至有伪满与汪精卫伪政府中身居要职的人。他们年轻的时候做过的亏心事,年纪大了便无法当做没发生,时常坐在我的店里指着我摆在架子上的东西感叹,‘如果××没被J国人抢走,那是比你架子上这东西要漂亮、珍贵多少倍的。’”
“这样的话听多了,我便没办法装作从不知道。就算我在美国出生、长大,可是我是靳家人!我便将此事偷偷与二哥说过。”
菊墨捏紧手中的小酒盅,“看样子大爷爷和我爷爷也是知道这件事,抗战胜利几十年了,他们也许从未有一天停止过寻找。国土可以捍卫,可是国土上丢失了的宝藏如果不能寻回,那么便会感觉任务只不过完成一半。
菊墨叹了口气,“二哥这次以为他终于找到了他们藏起半个世纪之久的这批文物——可惜,竟然是假的。”
“假的!”简桐也是大惊。如果兰泉身上的那幅纹身,真的是藏宝图,那么怎么还会是假的!
菊墨轻轻叹息,“既然他们藏了那么多年,中**方警方始终矢志不渝在寻找,都没有线索,所以哪里能轻而易举便找到!”
简桐仰头喝掉杯中酒,“我懂了,所以兰泉要去J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兰泉要去探知宝藏的真正埋藏地。”
【大约10点前后第三更~~~】
正文 282、只是,好想他(第三更)[VIP]
“臭小子,你骗我……”
菊墨已经将他知道的事情合盘托出。简桐听到菊墨讲,他之所以打电话给简桐,说兰泉有危险,就是突然发现兰泉找到的那个宝藏是假的!——为什么是假的,自然是梨本那帮人故意设置的陷阱,就是为了试探与欺骗兰泉!肋
足见,梨本等人对兰泉的加入,其实早有疑心。毕竟兰泉是靳家子弟,无论是当年战场上,还是这几十年不见硝烟的隐秘战场上,相信靳家都是J国该部分力量的最大敌手!
所以靳家宁愿背负丑闻,也要将兰泉“做”成不是自己家的子弟。只有将兰泉的血缘与靳家切割开,才能为兰泉谋得一线生机。否则,兰泉只会更危险!
简桐静默下来,手指却更紧地握住了酒盅。
梨本家族的人想来更是如此想。虽然兰泉与靳家的血缘可以被割裂,但是毕竟兰泉与靳家还有二十年的感情。梨本家族定然担心兰泉还会心向靳家、心向中国,所以干脆以罪恶的手段改变兰泉心性!
所以后来才会发生兰泉受伤之事,所以蔺鸿涛才会给她讲那个故事,并且要求她从此忘记兰泉——梨本等人当然不能随便杀死兰泉,因为他身上有刺青,不但事关宝藏之事,更有可能是他们祖辈指定的继承人……所以他们选用折中办法,既保留兰泉这个人,又彻底改变这个人!
曾经爱过的全都变成痛恨。无论是靳家亲情,还是——自己的祖国。
那群龟孙子,都是王八蛋!.
已经不必拼酒,可是简桐还是在一杯又一杯地喝。转头,看见酒吧舞台上,那架闪着黑色晶光的三角钢琴前坐了个少年。白衬衫、牛仔裤,简约到了极致的装扮,却仿佛他只要一坐在那里,自然便是光芒万丈。
她听见他说,“下一曲献给在座所有女士——《澄镜之水》!”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她,变成深深凝眸——当初简桐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她此时越发确定,原来那时他在弹奏钢琴,看似是在讨好在座所有的女士,其实他的目光始终只凝注在她身上,每一首演奏其实都只是在深情望着她!
简桐垂下头去,借助长发的遮掩,急忙眨掉一串眼泪。
她不想哭,她不是害怕,她只是——好想他.
当初就连酒保都笑他,在夜晚的酒吧里弹钢琴,而且暖场用的是《致爱丽丝》……可是此时简桐忽地明白,他为何有自信在夜晚的酒吧里里弹奏《澄镜之水》,是因为这世上最重要、最奇妙的存在其实就是水。
你看它表面静若澄澈的镜面,实则水下既有暗流汹涌,更有生机无限!
所有的生命、所有的奇迹都必须依托水而生;只要有水就有重新蓬勃的生机,只要有水就有希望!
兰泉,就是她的生命之水,不是么?
她是梧桐,是树木;而树木,必须依靠活水而生。有了他,她的生命才绿意灵动;没了他,她只是一棵发呆的木头。
简桐含泪举起酒杯遥祝那个舞台上的幻影,轻声说,“臭小子,你骗我……你说要我等你两年,你说两年之约——可是你要去完成的那个任务哪里是两年就能做到!你靳家人寻找了那么多年,你一个人怎么就能在两年之内完成!你当你是谁呀?金刚葫芦娃还是智勇双全小哪吒!”.
菊墨看着简桐一边喝酒一边流泪,一声也不出,他也跟着心如刀绞。
靳家的男丁里,他年纪最小,许多事情只能在旁边看着,根本帮不上忙!
靳家孙子辈,梅兰竹菊四大公子,梅轩终究不是靳家人,竹子就更不用说,所以真正的靳家孙子只是二哥和他,可是二哥能够独力深入虎穴去,而他,什么都做不成!
这两个人每个人心里都是解不开的沉郁,所以两个人一杯对一杯地推杯换盏,竟然就都醉了。
蔺鸿涛叹息着看这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跟喝水似的喝酒,看见简桐醉着趴在桌子上轻轻唱起歌儿来,菊墨就更是昏昏欲睡。蔺鸿涛只能走上来抱起简桐,然后吩咐手下人送菊墨回靳家。
还好菊墨仍能保持一点身为靳家人的警觉,他见蔺鸿涛打横抱起简桐,便呲着牙小兽一样警告, “喂,你若是敢趁人之危,我绝不放过你!”
蔺鸿涛微微惊讶地一挑眉,继而凄凉一笑,“哪里用得着你不放过我?我今晚如果动了她,她明早上醒来就得亲手阉了我!”
蔺鸿涛想着,缓缓笑起来。他相信简桐绝对干得出手拿银白雪亮大剪刀,将他毫不犹豫地“咔嚓”的事儿来。
菊墨听见蔺鸿涛这样说,便也放下心来。他是做古董生意的,最需要眼光,所以他相信蔺鸿涛,更相信他这位二嫂如果被惹急了,绝对是个小野猫。
菊墨起身,推开蔺鸿涛的手下,“我不用你们送我!”说着自己摇摇晃晃走出酒吧门外,还不忘回头告诉蔺鸿涛,“我明早可不想听到你被阉的消息,所以,你不许欺负我二嫂!”
蔺鸿涛微笑,“放心吧。我就是再渴望她,我现在也不会去抢兰泉的女人。兰泉在为整个中国做事,难道我还比不过那帮畜生不如的J国混蛋!”
菊墨这才一笑。这个蔺鸿涛果然是不凡的,靳家始终守口如瓶的秘密,看来并没能瞒过这个人。看来他被誉为本城“暗夜大亨”,说是黑夜的主宰,真的没错。
【大约11点半前后第四更~~~】
正文 283、我决定(第四更)[VIP]
蔺鸿涛驱车平稳向前,不时回头看副驾驶座上睡熟了的简桐。
她睡得很累,眉尖不时蹙起,身子随着车子的微微震动而轻轻地辗转,极是不安。
蔺鸿涛将车子停在凤鸣街上,却不舍得将她抱出车外。便放纵了自己,将她的车座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该在她身上,只静静凝眸她的睡颜。肋
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只消看着简桐与兰泉这对小儿女彼此对望的目光,他就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战胜兰泉。
所有人都赞他是进退有度的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痛恨自己的进退有度!简桐的性子外平内热,所以能够赢得简桐感情的,必然是兰泉那样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男子。甚至要带着一点孩子的拧劲儿和轻狂,要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顽固,这样才能与简桐的内心碰撞出火花来。
可惜他太进退有度,太所谓他.妈的“成熟”,所以他在简桐的眼里、心里只能是“蔺大哥”。
大哥的定位,是可以信赖、依仗的最好朋友,却永远不可能是一起疯狂一起哭泣的爱人。
他早早遇见她,他却还是比兰泉晚了一步。
就像兰泉扬起桀骜的眉尖,对他轻狂的挑衅:“如果当日你不是只坐在卡座里喝酒,而是提前一步坐到她身边;如果看见她独自在夜色里难过,你能比我早一步去强吻了她,那你也许就不会输……”
其实不是差那一步,只是差在个性上。他蔺鸿涛做事,永远做不到兰泉那样的锐意与桀骜。
所以他蔺鸿涛绝对也是个人物,可是在兰泉面前,便未免显得温吞。
那样灼灼耀眼的少年,谁能不爱?.
蔺鸿涛正望着简桐的面容出神,没想到简桐家院门一开,袁静兰走出来,静静站到蔺鸿涛车子旁边。
蔺鸿涛一惊,急忙收回对简桐痴迷的目光,打开车门出来,恭敬向袁静兰鞠躬,“伯母。”
“涛子,你是第一个向我鞠躬的男孩子。你走到我面前来本比兰泉要早。”
简桐在车里静静睡着,身上盖着蔺鸿涛的外套。蔺鸿涛陪着袁静兰坐在梧桐树影下。
“桐桐是个漂亮的姑娘,从上初中的时候开始,就不断有男孩子追求她。”袁静兰缓缓地说,静静微笑,显出一个母亲的骄傲来。
蔺鸿涛也笑起来。简桐真的很美很美,尤其是那种天生丽质而不自知,纵然身材火辣却满面满眼的清纯,这种美法是让男人无法抗拒的。
“那时候我就在担心,担心桐桐会因为追求的男孩子太多,而随便就托付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我从小对她家教极严,更不许任何一个男生上门。”袁静兰独力抚养女儿已经不易,更何况女儿到了青春期时越发美艳惊人,“好在桐桐懂事,为了让我安心,死死关着自己的心门。”
“可是桐桐终归要长大,她进了大学之后,我就知道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不能还如她小时一样管束她。所以我也经常在想象,将来我能将桐桐托付给一个什么样的男孩子?”
袁静兰转头过来望蔺鸿涛,“可能第一条,那个孩子应该是斯文守礼的。涛子,在遇见你之前,其实桐桐交往的那个叫谭梅轩的男孩子已经很好,可是那孩子始终只敢远远站在街口的梧桐树下,从来没敢走到我面前来鞠躬叫一声伯母。”
“他既然从来没有这份勇气,更因为他母亲和家庭的缘故,你说我怎么可能将桐桐交给他?”
蔺鸿涛也是皱眉。如果易地而处,蔺鸿涛也不敢确认自己如果是谭梅轩,隔着母亲和家庭,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直接走到袁静兰面前来。
“然后,涛子,我就看到了你。你说你是来买酒,可是我看得出来,你每次都会盯着窗外走过的桐桐深深地看。我当时就知道你来买酒并非只为酒。更难得的是,你如同我想象一般,直接走进来向我鞠躬喊‘伯母’。”
蔺鸿涛难过地转头。他是有勇气走到袁静兰面前来,可是当初只敢隔着窗子去看走过窗下的简桐,他竟然当时没能孟浪一点,直接冲出去站在简桐面前!
甚至两人现在这样熟了,他都始终没敢告诉她,他是谁!
就如同当年在深圳,他望着小小的她,发誓一般地说,“你等着我,我会来找你!”却都没敢说一句,“你等着我,不许结交其他男友,等着我将来夺走你的爱情!”
他总以为那时候的她还小,也许还不懂他的心情。可是就是这么多的“他以为”积累在一起,终于成了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天涯。
袁静兰静下来,甚至带了一声哽咽,“再后来,兰泉来了。那孩子简直是个小无赖,直接走过来向我行礼。我一看见他眸子里的那束毫不掩饰的光芒,就知道,糟糕了……”
“我的女儿我知道,我明白,桐桐一定对于这样的男孩子,毫无抵抗能力。她喜欢他,她不自觉地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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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她渴望跟着他一起燃烧……”
袁静兰垂下头去,“那孩子吓坏了我。我以为他会如他大伯当年一样的。靳长空是个好人,可是他做事的确浪漫有余而厚重不足,所以我千方百计想要拆开这两个孩子——更何况,我自己心中始终相信,简桐本该是靳家的孩子!”
蔺鸿涛感动,没想到这位长辈能够坦然对他说出她当年的感情。
袁静兰深深一声叹息,“可是现在我却也知道,那孩子竟然是长空与万海的结合。既有长空的狂傲,却又有万海的沉稳。”
蔺鸿涛笑起来,努力掩去心中疼痛,“所以如果能够证实没有血缘,伯母您现在已经渐渐接受了兰泉,对么?”
袁静兰垂下眼帘去,“涛子你也知道,那孩子,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尤其是我亲眼见着这些日子桐桐日渐一日的憔悴下去。”
“所以我已经答应桐桐,允许她去J国了。”
“孩子长大了,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疼痛抑或幸福,我相信桐桐都有能力自己辨别与承当。”
蔺鸿涛也笑起来,“伯母,您的心思我明白。您今晚与我谈的这些话,我也知道您的用意。只不过——伯母我也决定了,我也会去J国。我无法忍受看不见她,纵然她不爱我,至少我也要守在她身边。如果在那边她遇到伤心事,至少能转头就有一个怀抱可以投奔。”
蔺鸿涛笑起来,笑容越发清透,“如果我这辈子被机会收到她的爱,那就让我来承托起她所有的悲伤和眼泪。J国之旅定不简单,我绝不放她一个人去。”.
菊墨摇摇晃晃走到酒吧外头去,谁知迷迷糊糊三弯两绕地走到了背街暗巷里头去。酒意翻涌着沸腾起来,菊墨一屁.股坐到小巷深处不知谁家的门阶上,背倚着门边的石鼓就想睡觉。
谁知身后的大门忽然一开,一个小女生走出来。
说是小女生,因为那女孩的确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像是活了的布娃娃。那女孩穿着纯白雪纺的纱裙,美得让菊墨的酒都醒了几分。
“惊艳”一词果然不虚。见到至为艳丽的一切,的确是惊得心跳都要停下。
谁知那女孩看见门阶上坐着的菊墨,却不耐烦起来,“又一个,又一个!烦不烦呀!”
菊墨被说蒙了。他久在美国,对那女孩儿嘴里绕着点儿话音的京腔极为不适应,只觉头越发晕了。
那女孩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直接蹲下来,伸手捏着菊墨的下巴颏儿,上上下下瞄着菊墨。那样天使一般的女孩,却小魔鬼一般地笑,“小孩,你几岁了?长没长小**?”
啊,啊?!
菊墨又绕了一下才猛地明白那小女孩在问他什么!——这算什么啊,这算性.骚扰吧!
不过菊墨也不含糊,郑重其事回答,“长了!”
小女孩邪恶地笑,“姐姐不信!姐姐觉得你好像女孩子哦……来,给姐姐摸摸!”
说着那小女孩真的就来“猴子偷桃!”
一把握住,那小女孩也腾地脸红起来——攥在她掌心里的不但有,而且,也很大呀……
菊墨鼻血都要喷出来了。美国那样开放,他也没被女孩这样直接抓住啊!
那女孩却红了脸颊,醺醉一般地笑,“好吧,就你吧。小弟弟,今晚要结束姐姐的处.女时代哟……”
【明天就去J国咯~~~这回麻辣小老师将反攻坏坏臭学生,O(∩_∩)O~四更万字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少男少女(更1)[VIP]
“哎哎哎……”菊墨吓得一个鲤鱼打挺,所有的酒意就被吓飞了。身子灵活如猴,躲过那女孩进一步的咸猪手行动,有点尴尬地捂着自己的私隐部位,几乎带了哭腔控诉,“你干什么呀你!你怎么什么都摸,那是给你摸的吗?”肋
谁知那小女孩一点都没有羞赧之色,仿佛她刚刚的猴子偷桃乃是世间最正常的举动。她甚至抱起手臂来,带着一点不屑,“装什么呀?我肯摸你,你该觉得荣幸才是!别人让我摸,我还不摸呢!”
“呸呸呸!”菊墨真是要晕倒了,“还人家让你摸——凡是亮出来主动让你摸的,你还以为是好事儿呢?那不是曝露狂,就是对你进行性sao扰呢!”
小女孩好像被卡在这个逻辑里,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用力想了想,“唔,你说的也对哦。好吧,这次算你赢。”
菊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尴尬地努力让自己某个部位的肿胀消下去。
好吧好吧,身在美国长大的他,对这些知识是要比国内的男孩子接触得早一些,可是拜托,他还是处》男的好不好,就这样被摸……
菊墨叹了口气转身就想走。
岂知掌心里忽然被伸进来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菊墨一哆嗦,转头看原来是那女孩跟着他,那小手就是她的。菊墨从小研究古董字画,所以虽然年纪不大、又是生长于美国,可其实满脑子还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传统,形容女孩子的美,其中重要一点便要有“冰肌玉骨”,纵然盛夏也要通体无汗;否则再美的美女,夏天也是满头满脸的油和汗,估计也看不出美感来了。
美国女孩子多毛发重、汗水就更重,所以菊墨一直好奇,在中国,现实中真的会有中国古书里所描述的那种女孩子么?
此时那女孩冰冰凉凉的小手伸进他掌心,菊墨心里简直一串强电流急速划过!——就是这样,对不对!
冰肌玉骨,又柔软似无骨,菊墨捏着那小手,心里就乱成一团。
“带我走。”菊墨捏着人家的小手已经惊得不知如何,那女孩倒是极清醒,红唇轻启。
菊墨皱眉,“你是谁呀?这样晚了你不回家,干嘛跟我走?”
“启樱。”那女孩儿在月光下眨着大眼睛望菊墨。
“启樱?”菊墨怔了怔。不知怎地,看着那女孩的大眼睛,他一肚子的不满全都说不出来了。
“我的名字。”女孩一笑,“金启樱。”
菊墨心头飘过一片樱花雨,心粉红一片。
“所以,你可以带我走了吧。”启樱近乎透明地笑。
“什么就我可以带你走了?”菊墨只觉自己脑子笨得可以,今晚上好像就没独立自主过。
启樱眨眼,“你都知道我名字了,那你我就不再是陌生人。所以你就可以带我走了。”
这逻辑——简单,而且似乎有道理。
好在菊墨还没傻透,一甩手,“什么就我认识你了?怎么就我可以带你走了?”菊墨叹口气,“你没到18岁吧?”
启樱淡定点头。
“你看吧。如果我带你走,这算诱.拐未成年少女!”
启樱笑起来,红唇柔软如重瓣樱花,“可是你自己成年了么?所以你的诱.拐之罪不会被追究,顶多算我们两个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合伙离家出走!”
“哦,是哦。”菊墨的脑袋里仿佛又被灌满了浆糊,刚刚找回的主动权,又拱手交出去了。
“所以,我们走吧!”启樱抓了菊墨的手就走。
菊墨被启樱抓着走出两个街口,这才又找回神智,停下问,“到底怎么回事?”
启樱倒是好奇地望他,“你不是被安排来跟我过夜的男孩么?”
菊墨这才听出些眉目来——原来是误会了。可能他喝醉酒了正好坐在人家大门外,而此时似乎应该有个少年来跟这个女孩一同过夜……
菊墨听着就皱眉。这样小的女孩子,又这样美,怎么会有家里人找少年来跟她过夜?为什么不是正常的交往与结婚?
启樱凝望菊墨的眼睛,仿佛从中看懂了他的疑问。启樱一笑,“因为我叫金启樱。”
“因为这个姓氏,我不可以结婚,不可以泯灭了我这个姓氏。否则按照J国的规矩,我就会被按照法律要求冠夫姓;那么我这一支的姓氏就会从此消亡。所以我不可以结婚,我现在只需要一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将我的姓氏继承下去。”
菊墨听得云里雾里,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是J国人?”菊墨忍不住问。
启樱叹了口气,“有一半血统。不过我的祖辈都要求我认定自己是中国人,甚至要忘记J国的血统。”
菊墨还是迷糊,启樱却已经不肯再说。
“既然你不是被安排来跟我过夜的男孩,那么我走了,再见。”启樱又深深凝视了菊墨一眼,这就要转身离去。
菊墨一颤,忍不住在夜色里大喊,“启樱,不要随便这样做。你未来一定会邂逅属于自己的爱情。而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
启樱在夜色星光里回眸一笑,大大的眼睛里却似乎有掩藏不住的哀伤。
“好的,谢谢你,我会郑重考虑你的话。”
菊墨犹豫了下,还是喊起来,“菊墨。我叫靳菊墨!”
启樱笑起来,郑重点头,“我便知与你有缘,果然。菊花也是J国皇室标志。真是神奇,让我邂逅一个名字里带着菊花的男孩。”
说完了这一声语焉不详,启樱便转身而去,再也没有停步回头。
菊墨站在夜色里,不知怎地,少年的胸中涌起陌生的沧桑.
“你要去哪里?”
听琴推开秘书阻拦,猛地推开蔺鸿涛办公室的门,冲进房间里。嗓音高而颤地喊出,“你说你要去哪里!”
蔺鸿涛正跟手下安排后续工作,看见听琴这样冒冒失失闯进来,不由得皱眉。
手下有眼力见儿地退出去,蔺鸿涛淡然望着听琴,“去J国。”
“J国!”听琴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去那边干嘛?这边的生意你不顾了?!”
蔺鸿涛淡然一笑,“就是为了生意。哪个人在亚洲的生意不考虑J国市场?我本来也要在那边筹建分公司,这次更是要过去亲自监督。”
“你骗我!”听琴激动起来,“你不是为了生意,你是为了女人!”
怎么就那样巧,简桐要启程去J国,蔺鸿涛也要去!
蔺鸿涛笑起来,微微眯了眯眼睛,“也是为她。”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这样直白地承认了!听琴胸中怒火大炽,两步走上前来,气得抓起蔺鸿涛书案上一个貔貅的水晶摆件就要摔!
“听琴,你若是摔了这个貔貅,我定然再不允你进我办公室!”蔺鸿涛语气平静,甚至只是淡然坐在原位上一动未动,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怒自威。
听琴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泼辣大小姐,此时却活活被蔺鸿涛的气场压制住,举着水晶貔貅是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僵在那里。
蔺鸿涛轻叹口气,起身,从听琴手中接过水晶貔貅,“听琴,你这样又是何必?你明知道,老杜真的喜欢你。”
蔺鸿涛将貔貅放回桌上,“听琴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接受也许更幸福,何必强求。”
听琴眼泪流下来,“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我从十五岁遇见你,就已经开始喜欢你!”
蔺鸿涛皱眉,“听琴,十五岁很早么?可惜我遇见简桐,比你还早。”
“可是你该明白——”听琴难过得直不起腰来,“简桐去J国是为了兰泉。那你还跟着去!”
蔺鸿涛微微笑起来,“正因为知道她是这样专情而勇敢的好姑娘,所以我才要更加义无反顾陪她同去。”
听琴憔悴笑起来,“难道我还不够专情而勇敢么?蔺鸿涛,我这多年心里从没有过第二个男人!”
蔺鸿涛轻轻一叹,“只可惜,你爱错了人。”.
“莎莎,你给我消停呆着,不许你出去胡闹!”
金家,金书记望着形容憔悴的女儿,纵然心疼,却也厉声喝止她想要跑出门去的脚步,“现在的兰泉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靳兰泉,他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是J国黑.社会组织的龙主!”
“是又怎么样!那多酷啊,我就更喜欢他!”金莎莎是从小看漫画长大的,对黑道的男子本就心生好感,一想到兰泉可能化身那样的酷样儿,只有更加神往。
“胡闹!”金书记给夫人使了个颜色,“我们是什么家庭,我的女儿怎么可以跟个J国的黑道头目继续交往!”
金书记点手,“将她所有的身份证件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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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下来,通知所有机场海关码头给我记住莎莎的资料,我绝对不许她跑到J国去找兰泉!”
“爸!”金莎莎还想挣扎。
“莎莎,你从此死了这份心!”
【启樱依旧不是平白无故出来的女孩,与整个故事还是会有密切相关。她的名字,应该有亲们猜到她身份了吧?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为爱涅槃(更2)[VIP]
简桐离开家门前,向梁俊生一跪,“梁叔,我妈要托付给您。我当女儿的不能守在妈膝前尽孝,反要将这份担子拜托给梁叔您,真是惭愧。”
梁俊生温暖笑着扶起简桐,“别乱说,哪有那么严重。你妈妈也说,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天地。从小到大拘着你,连大学都让你在本地上,还没给你机会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这一次你有这样国家公派的机会,当然好极。好好去享受你自己的人生,你妈妈这边有我,还有你靳伯父,放心。”肋
梁俊生轻轻叹了口气,“我们都有了年纪,少年时候的情爱都不重要了,现在我们能凑在一起聊天说说笑笑,已经很开心。”
简桐难过地再回望妈妈的房间。刚刚母女抱头痛哭了一阵,妈狠下心来将她推出房门,告诉她,“这是好事,不要哭。桐桐你直接走出家门去,不准回头!”
从小到大妈都是看管她甚严,而这一次妈全然放手。当初的管束是母爱,此时的放手更是母爱情深。
简桐走出家门,梧桐树影里梅轩的雷克萨斯停在门口。梅轩带着一点点狼狈站在门前望着她。
简桐笑起来,主动伸手向梅轩,“梅轩,你怎么来了?”
梅轩永远是整齐周正的男子,此时却有些发丝凌乱,有手指耙过的纹路;衬衫领扣歪歪敞着,简桐能猜到梅轩是将领带蛮横地从领口扯掉——梅轩永远是整齐周正的男子,可是却只在简桐面前掩不住自己的狼狈。
内里缘由,简桐懂。却只能叹息。
“小桐,我知道我拦不住你,至少让我送你去机场。”梅轩永远是自信风发的,可是这一瞬却声带哀求。
简桐笑起来,伸手拍了梅轩一下,“那当然好啊!出租车哪里有雷克萨斯舒服!再说——”简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我还没自己坐过民航飞机,那些手续我自己还愁着不知道怎么办,恰好梅轩你来了,你教我,不然很丢脸啊……”
梅轩笑起来,“好,没什么难的。”.
机场里,高挑的玻璃穹顶大厅,阳光倾天而入洒落在来来走走的人群身上。简桐坐在椅子上,深吸口气望着阳光里来去的人影,静静笑开。机场就像人生的中转站,人们来来走走,仿佛浮萍倏忽聚散,又各自投入茫茫人海,去寻找各自人生的目标。
不过,大多数的人心中应该都带着一丝欣欣然。回来的人们带着回家的喜悦,离开的人们满怀对目标的憧憬。虽然也有悲伤分离,但是相信一次离开正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
简桐笑开,心安定下来。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确切要走的时间,不想大家来送,还是有点怕送别时候的难过。
梅轩走过来将办好的手续交给她。简桐仰头说谢谢。想了想还是跟梅轩拜托,“兰泉可能要离开很久,他的涅槃公司又刚刚成立不久;蔺大哥毕竟不是做这个行业的人,梅轩,要拜托你多多照应。”
梅轩垂下头来,“我已经启动跟蔺鸿涛手下的谈判,全盘接收涅槃公司。”
简桐怔住。心中划过不祥的预感,难道梅轩这是想趁兰泉不在,将涅槃公司据为己有!
简桐深深凝眸梅轩,努力摇摇头,摆脱心中的怀疑。不管梅轩要做什么,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陪兰泉。如果兰泉出了危险,就算涅槃公司还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梅轩电话响起来。梅轩垂首看屏幕,忽地将电话递给简桐。简桐一怔,伸手接过电话。电话屏幕上根本就没有显示出来的来电号码,简桐便能想到,那也许是个超乎在移动服务商控制范围之外的秘密号码。那电话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虚弱的声音,“孩子,保重。”
简桐的眼泪无声落下来。她知道那是谁,她更能想到那人为何打梅轩的电话。简桐流泪郑重点头,“是,谢谢您。也请您,多多保重身体。”
电话随即挂断,通话时间极短,任何的侦查措施都不足以捕捉到。
简桐流泪笑着将电话还给梅轩,却也在梅轩眼睛里看见了了然与疼痛。
——刚刚那是靳万海。
广播里已经在通知登机。简桐含笑回望梅轩。阳光从玻璃穹顶倾天而下,那个周正的男子无声落下泪来。简桐心底狠狠一疼。虽然已经不爱了,可是曾经的三年无法抹杀。
简桐含笑走上前去,主动踮起脚尖拥住梅轩的颈子,轻声说,“梅轩,忘了我,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爱情。你值得更好的姑娘,请你好好珍重自己。”
梅轩巨震,手指攥紧简桐的手臂,死死不愿松开。
简桐笑着推开他手指,转身走向登机口。脑海里还不断想着涅槃公司。涅槃——凤凰涅槃——集梧桐枝焚而重生……
涅槃不是死亡,而是重生。
简桐霍地停住脚步,心中猛然明白了当初兰泉为公司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当初以为公司名叫涅槃,只是为了应和兰泉菲尼克斯这个笔名,此时方明白,其实当时兰泉便已经有了用意!
而一个名叫涅槃的公司,怎么会真的死去?
简桐扔下手里的箱子,转身忽地跑回到梅轩面前来,她一把搂住梅轩的颈子,踮起脚尖凑到梅轩的耳畔,急切又激动地说,“我懂了。梅轩,你也参与了整件事情,你没有不管兰泉。梅兰竹菊都在同仇敌忾,是不是!”
整件事情里,靳家人看似最冷漠的人就是梅轩。梅轩与兰泉一直为情敌,所以外人会觉得梅轩这样做正是小人之心、落井下石——可是简桐在方才那一瞬间忽然想到,梅轩是不是也正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其间!
靳家向走仕途,最善经商的只有梅轩。而梨本家族的东樱集团对外正是个商业集团,在这个领域如果需要有人与之抗衡,那么靳家能够担此重任的只有梅轩,对不对?
当然,梅轩的后头还有梅轩的父亲,S市的商业局长谭耀松;再往后去,还有如今身为主管经济的副省长的靳万海——这又已经是完整的一条线!
简桐不由得猜想,靳万海在这个时候从兰州提前回到S市这边来,其实是不是也是靳老爷子早就安排好的!
靳家的布局原来如此缜密,不但军警方面早有防御,原来在经济一脉也早已布下了防线!
和平年代、现代的争夺早已经不是战场上的硝烟炮弹,而更多转向经济领域。政.府之间的角力甚至已经演变成了企业之间的竞争。难得靳老爷子能如此高瞻远瞩!
梅轩没有回答,只抱紧了简桐,喃喃说着,“小桐,我等你回来!”.
J国,京都。
简桐跟出租车司机连比划带手写地,终于顺利抵达该市的孔子学院。真庆幸,该国与中国文化一脉相承,该国处处可见汉字。简桐给司机写了孔子学院几个字,司机便懂了。如果她真是去欧美国家,估计就惨了。
下了出租车,简桐深深吸了口气。耳畔听见古刹钟声悠悠,从幽静的山林之间遥遥而来,极有出世之感。偏了头去望远山石径斜,原来这里的孔子学院坐落的位置恰在一间寺庙之畔。
幽幽青山、缭绕钟声,让人身心不由得获得荡涤,只觉灵台清净。
简桐拎着箱子走进接待处去,负责接待的中国人员一看介绍信就叫起来,“天啊,我们还预备好了去接你,你竟然自己就到了!嘿,很厉害啊,自己都能过来。不是不会日语么?”
那接待员姓宋,名苇航,是G大日语系去年毕业的学生。颀长周正的男子,看说话办事的气度像是混过学生会外联部的。简桐就笑,“宋师兄,汉语如今已经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咯,就算不会日语,我说着汉语一样找得到!”
“哈哈……”宋苇航大笑,“简桐你是在称赞我们孔子学院的同仁们在J国的汉语教学工作做得十分出色么?”
简桐眨了眨眼,“好像这个工作千年前已经开始了哟,遣隋使、遣唐使,他们才是先驱者哟。”
【不好意思亲们,公司上午赶上停电,某苏要等到中午休息这才跑到网吧里来更文.让大家久等了.马上第三更。下一更兰泉闪亮登场~~~~】
正文 灯影里,你的容颜(更3)[VIP]
跟着宋苇航去拜会了几位领导之后,简桐便被送回宿舍休息,隔日才开始正式工作。
跟简桐一起住的女孩叫司蔻。简桐一见就躬身施礼,“参见大司寇大人。”司蔻笑着同简桐一起滚在榻榻米上笑成一团,两个女孩子立时就成了好朋友。肋
司蔻长得很娇小,比简桐的个子还小一点,来J国一年了,整个衣饰风格的搭配已经都是J国样子。娇俏而知礼,简桐很喜欢。
J国最贵的就是房价地价,所以两个女生的宿舍不大,墙边柜子里堆满女孩用的东西,中间几张席子的面积就是全部的空间。白天吃饭活动,晚上铺上褥子就睡觉。
司蔻帮简桐收拾完东西,伸手拉着简桐,“走吧,宋师兄今晚要请客,说给你接风洗尘。”
J国物价超高,简桐急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司蔻就笑,“别怕,宋师兄请客。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吧?”
简桐摇头。
司蔻诡秘凑过来,“江浙多富豪,他们家在江浙一带有三百多年的祖业。当年淞沪会战帮共.产党秘密运送枪支,所以得到新中国极大感谢……”
简桐也惊得张大嘴巴,“那他还跑来J国教汉语?”
“那是他个人喜好。总之宋师兄人很好很好。你就乖乖让他请客吃饭吧,不然他会很伤心。”
J国的酒廊,简桐来J国之前就听说过很多。好像总觉得那里夜色缭乱,各种各样夜晚的众生态带着靡丽与迷醉。可是真正踏足其间,简桐才发现,原来眼见与传闻还是有所区别。
里面虽然也有浪荡的笑声,不过大多数客人一看就是上班族,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酒廊的女服务生们也并非如同想象里一样穿着暴露,而是一丝都不露。不过让人印象极深的是那些女服务生们甜软的嗓音,她们仿佛永远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不管客人说什么都是含笑柔顺地应答,而且看得出应答一定非常得体且不失俏皮,经常会惹得客人开怀大笑。
老板娘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子,不过保养极好,皮肤非常白皙细嫩。她穿橙色的针织衫,身材很棒。老板娘仿佛发现了简桐的初来乍到,看出她与环境有点格格不入,便笑着端了饮料走过来,凑近简桐的耳畔,“女人的魅力并非只是身体的求欢,其实对于这些白天紧绷绷的男人来说,给他耐心的笑容与柔软的交谈,这才是他们最需要的纾缓。”
简桐磕磕绊绊听懂了老板娘的话。她来J国之前狂补语言,虽然还没来得及学会说,至少听力还可以。司蔻也在她耳边给她翻译,简桐由衷笑开,起身主动邀请老板娘也喝一杯。
老板娘的话说得真好,这才是女性的魅力,也修正了简桐对于J国酒廊的印象。
一群人喝得很开心,可能身在他乡的缘故,国人之间反倒更容易亲近,所以几杯酒下肚,简桐已经跟大家都混熟了。
因为简桐他们这一桌是中国的客人,又是新来的,所以老板娘极是照顾这边,亲自站在桌边陪着大家说笑,气氛极其融洽。
简桐又喝了杯酒,面色有些潮红。老板娘凑过来压低声音,“姑娘,我得替那位公子问你有没有正在交往中的男友?”
简桐一愣,顺着老板娘的目光去望,正好看见宋苇航凝望过来的目光。
简桐脸红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司蔻也笑,“小桐,我都看出来宋师兄对你一见钟情。”
老板娘爽朗地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你还没有男友,不如接受这段浪漫。有爱情滋润的生命才最年轻。”
简桐脸上红热更甚,跟司蔻小声说,“我去下洗手间。”
走到房间外的长廊上,简桐这才拍了拍脸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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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缓和下来。没想到刚到J国就遇见宋苇航的感情,可是她心中哪里还可能放下另外一个人?
抱着膝盖坐在长廊的地板上,小腿垂下去,悠来悠去。抬头看异国的夜空,原来明月也一样的皓白。简桐在心中轻轻说,“兰泉,你知道我来了吗?”.
远远地,不知道哪个房间里有女子弹起弦琴来,嗓音悠扬唱起J国传统的歌儿来。嗓音轻灵甜美,简桐听着却只觉心酸。不知为何,简桐总觉J国传统的音乐里仿佛被深深嵌印进了悲伤的情绪,仿佛无论有多快乐的时候,那份忧伤也会如影随形。
隔着种满花木的院落,简桐去望对面的那间屋子,也是J国传统样式的房间,忽然有人影印在隔扇上。就在那间传出歌声的房间里,隔扇忽然一开,几个黑衣男子鱼贯而出。
不知道是隔扇打开扰起了风,还是那几个人匆匆的脚步带起了气流。那间屋子廊檐下挂着的红色纸灯被吹得摇曳起来,灯影迷离而凌乱。
简桐忽然无法呼吸。那最后一个从房间里走出的男子攫住了她全部的心神!
尽管只是幽暗灯光下暧.昧不清的一个侧影,尽管那人穿了通身的黑,尽管——夜色迷蒙,但是简桐还是知道,那就是兰泉!
他——不一样了。曾经年少轻狂的白衣少年,此时周身冷峻、即便侧影都放射处凌厉如黑色剑光的气场来!
简桐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无法呼吸。想要放声呼唤那个名字,却不得出口。
简桐尽管没有出声,但是她的存在感似乎还是惊动了对面那一队警惕的男子。他们都在夜色里微微侧眸望向简桐来。只有兰泉一动没动,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廊檐下她这个人存在。隔着庭院,却像是隔着天涯。
他完美清贵的面容从一盏盏嫣红却朦胧的灯光里走过,面容明明灭灭,仿佛踩着简桐心跳的节奏。
简桐的泪落下来,却紧紧咬住唇,不敢出声.
耳畔忽然咚咚咚地传来奔跑的脚步声,简桐一紧,对面那一队人也停下脚步来。
“小桐,可找到你了!”司蔻跑过来抓住简桐的手臂,简桐这才松口气。
“小桐你说去洗手间嘛,我跑去找你却没你踪影,吓死我了,以为你迷路。”司蔻说完大段话,这才注意到对面廊檐下一队黑衣人。司蔻紧张地捏紧了简桐,压低声音,“小桐快走,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简桐木然地被司蔻拉着起身,转头再去回望嫣红灯影深处的兰泉。他有没有认出她来?她可不可以奔过去与他相认?
正回眸里,隔扇忽地再度大开,一个身穿纯白绣百鸟图丝缎和服的J国古典式打扮的女子从房间里奔出来,急急穿过廊檐幽影,奔到兰泉身畔,握住了兰泉的手臂,甜软却带着哀求地说话。
隔着远,那女子声音又低,简桐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却能从那姿态和语气里猜的出,那女子不舍兰泉的离去,仿佛哀求地约定下次何时再见,或者是在乞求一个什么样的承诺。
简桐想要止步来听,却被司蔻生拉活拽地转过弯去。
仿佛就在她转弯的一刹那,简桐仿佛看见,一直垂首隐身在迷乱灯影里的兰泉,仿佛向她这个方向抬起头来!
他有木有,有木有!——可惜,被司蔻给拖着转过了墙角,无法印证。
简桐有点急了,“小司,怎么了?”
司蔻这才长出口气拍了拍胸口,“那些是山田组的人,避之不及啊!”
“山田组?”
司蔻点头,“J国势力最大的黑道社团。传说他们新上任的龙主很喜欢这里的环境,闲暇了便会来喝酒。”
“那个女生……”
司蔻想了想,“有可能是J国艺能界如今最当红的艺伎,叫小百合的。据说现在正在跟那个新的龙主打得火热。”
简桐垂下头去,“这样啊……”
司蔻以为简桐被遭遇黑.社会给吓到,忙给解释,“别怕,J国的黑道团体跟国内不同,他们是合法的。遇到地震等自然灾害,他们也跟政府机关和寺庙等团体一样,提供庇护所,给灾民提供饮食等设施,正常缴税,对社会也贡献良多。”
简桐只能点头。她知J国的黑.社会在世界上是独独合法的。就与一般企业或者社会团体一般,虽然披着夜色,却并非被人人恐惧和唾弃。
“那个新的龙主好帅,有人偷拍过他放在网上,大家都说比杰尼斯偶像们还要帅一百倍!”
【今天三更九千字完毕,明早继续。大家不必担心这个小宋又会成为小桐的新感情,不会,他的存在只是偶尔用来让而少吃醋用的,呵~~~~继续跟大家呼唤月票哟,说不定这两天某苏努努力还加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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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7、渴望再相见(第①更)[VIP]
跟孔子学院的新同事一起喝过酒,简桐早早拉着司蔻回到两人蜗居,要看司蔻说的那张照片。
“小桐你来看,这个网页我有收藏哦!”司蔻用J国少女会用的那种可爱的神情和嗓音说话,可爱得像个睫毛眨眨的甜甜果冻。肋
“给我看!”简桐急忙奔过来,两个人挤在一起抓着鼠标看。
虽然那副容颜早已深深镂刻在心版上不知多少N遍,可是简桐很好奇兰泉在J国时候的样子。他好么?他快乐么?他消瘦了没有?他——有没有想她?
简桐凑过去看,一看那照片就怔住——照片里,是兰泉的一张侧面照,他正行走在杉树成排的道路上,微微抿着唇角。这显然是一张偷.拍。距离有点远,焦点有点模糊,不过这些小缺憾都不能掩埋兰泉的俊美。
“他怎么还穿着校服?”简桐惊问。
照片里的兰泉正是一身校服,是简桐从小看惯的漫画里的式样,纯黑色、小立领,修身剪裁,很显少年的身材。而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这剪裁出色的校服里,越发显得英挺秀逸,让人止不住的心跳。
他的头发正如她之前看到的那样,剪短了些,不再像曾经那样的半长飞扬。不过这样却越发显得他长眉如裁、五官绝美。
司蔻点头,“是哦,他现在还是大二的学生呢。他们梨本家族很重视继承人的学识,无论是家族企业还是组织里,中层以上的人物,尤其是年轻一辈,必须要以优异的成绩大学毕业;高层人物更是要有在海外名校深造的记录才可以。”
“这位新的龙主,据说是从中国找回来的。当时他还是大二的在校学生,所以回到J国这边来要重新从大二开始读起。”
简桐比较庆幸的是,司蔻是南方人,所以司蔻并不大了解东北这边的事情,也不知道靳家与兰泉的身份。不过,兰泉的事情总归逃不过身为G大毕业生的宋苇航去,就算外语学院是后来高校合并中合并过来的,校区并不在本校院内,但是宋苇航也一定知道靳家的身份。
原来他还是能回到校园,继续未完成的学业——真好。简桐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用鼠标滑过他那张英俊的面庞。当初他为了她从G大毅然离开,简桐心里一直存了份遗憾。虽然知道他不缺这个大学文凭,但是大学时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简桐不希望兰泉的这段记忆因为她而被拦腰斩断。
司蔻偏了头好奇地盯着简桐,“小桐,你好像对这个人特别感兴趣内……”
简桐不知从何讲起,便笑,“帅哥嘛,我也喜欢看。小司你都说了要比杰尼斯偶像们还要英俊一百倍,所以我要好好看看啊。”
司蔻笑起来,“他那个坏样儿,如果肯去拍戏,龟梨和也一定不是他对手!他身上那股子天成的邪气,实在太迷人了!”
简桐深深凝望照片里那照片,微微笑起。他就是个邪气的坏小子呢,司蔻说的一点都没错。
“小桐,宋师兄很好哎,可是你今晚一直在避开他;却对一个照片里的帅哥这样凝神……”司蔻托着下颌轻声问。
简桐脸红了下,“宋师兄是个友善的人,不过他只是照顾我这个小师妹罢了,是你们多心了。”
“真的吗?”司蔻撅着嘴表示不信。
简桐狠了狠心,终于丢开鼠标,向地上一躺,“小司,我累死了,可不可以睡觉?”
司蔻只好点头,临关机前还撅着小红唇朝着照片里的兰泉,“MUA!帅哥,晚上进我梦里来哦!”
简桐笑开,抿掉心底的悲伤.
翌日正式去拜会孔子学院的教导主任,是一位姓徐的中年女士,极是和蔼,仿佛也习惯了J国人见人便是笑脸鞠躬的习惯。
徐主任将孔子学院在J国的办学模式做以介绍,“我们这边是有个总部,也有大教室,但是这一部分主要是针对社会上的招生来进行汉语教授;此外我们还有一大半的教学任务是直接进入J国的大学进行。也就是我们与当地的大学进行联合办学,我们派教师过去,他们负责在课程安排里加入汉语的选修课,以尽量广范围地将汉语教授普及到本地大学生中去。”
徐主任微笑,“简桐,你是新来的同事,所以我们会首先征求你个人的意见,然后再安排下一步工作:你是愿意留在本部中心这边工作,还是被下派到各个大学中去授课?”
简桐明白,她初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留在本部中心这边,万事都有同事们照应着。可是简桐却不期然想起昨晚看见的那张兰泉的照片,想起司蔻说兰泉正在读书……
“徐主任,请派我去学校吧。”徐主任也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简桐会这样要求。
“好啊,早大正好刚刚开通与我们合作,正好我们需要新的同事过去工作。”
正说着话,宋苇航搬着一摞文件走进来,恰好听见简桐与徐主任的对话。宋苇航就笑,“小桐你决定了去早大?真是巧,我也刚刚决定了去那边。在中心这边工作了一年,我也想下到学校里去体验体验。”
徐主任显然有点措手不及,抬眸望宋苇航,“小宋,你也决定了?几时的事?”
简桐笑起来,她听懂了。
宋苇航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颊,“徐主任,就是刚刚啊,我刚刚决定的。”
年轻人愿意下到大学里去教学,这当然是孔子学院推广汉语教学的初衷,所以徐主任就也欣然应允。
司蔻听见简桐的决定也笑起来,“喂,我们要不要这样有缘的啊?我就是在早大那边工作的,我可是那边筹备处最早的工作人员哦!”
简桐一听原来司蔻也在那边,自然兴奋异常。虽然是异国,身边却有司蔻和宋苇航这两个熟人,自然就觉得心里稳定太多。
“哦,对了,我还要告诉你哦——”司蔻压低了嗓音,“昨晚上那位帅哥就在早大就读!早大最早建立的时候,就是他们家族出资及提供地皮。它如今这个乡土气息蛮浓厚的名字就是来自于那块地皮——因为那里原本的地方真的就是一大片稻田哦!”
简桐生生愣住,只盯着司蔻,不知道自己该悲该喜——老天保佑,她刚刚竟然做对了选择题,如果她当时选择的是在中心本部工作,岂不是要错过了兰泉?
简桐笑起来,心里无声地有樱花绽放。老天一定不舍得她与兰泉擦肩而过的,是不是?
“不过我绝对没想到宋师兄竟然也要下到大学里面去。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之前一定没有这个想法!”司蔻瞄着简桐,眼睛促狭地眨呀眨,像个花栗鼠。
简桐微笑点头,“宋师兄去的话也很好啊。中心本部这边的学员年纪都比较大,属于社会层次的学员;可是大学里美女那样多,他恰好可以去浪漫一下。”
“才不行……”司蔻连忙摇头,“宋师兄家里当年很不同意宋师兄投考孔子学院,后来因为宋师兄的坚持,这才不得已不点头,不过可跟他约法三章,头一条是不许带个J国的女朋友!”
司蔻说着叹息,“宋家当年吃过J国鬼子的亏,所以家仇国恨都不肯或忘。”
简桐垂下头去轻轻叹息。在中国,这样的记忆与抱持这样记忆的家庭实在太多。虽说那场战争已经结束这样多年,但是那创伤却可能要延续很久很久,或者可以说永远难以消亡.
晚饭过后,司蔻去家教。用家教的方式来贴补费用。虽然孔子学院有工资和补助,但是相对于J国的高昂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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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平来说,还是捉襟见肘。司蔻临出门笑着跟简桐说,“别急,J国有很多家庭喜欢聘请我们做他们的家庭教师。白天没时间来孔子学院学习汉语的,会希望在晚上你能教给他们。甚至还有可以因此住进他们家庭当中的,也省去一笔租房子的费用。”
司蔻离开,简桐就也出门去。她去的地方还是昨天去的那间酒廊。她希望能在那里再见到兰泉。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隔着浅窄的庭院,她与兰泉相遇而不能相语,这种感觉真的难过——不过她不怕。纵然不得语,至少能相见,于她,足矣。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搜身(第②更)[VIP]
简桐独自走到那酒廊去,老板娘看见是简桐自己来,忙将她请进来。两人语言不通,简桐能听懂泰半,却不会说,只能在纸上写给老板娘看,说是很喜欢那庭院,想坐在那里喝杯酒。
老板娘有点犹豫,不过却也点头微笑。这个中国姑娘很守礼,老板娘很有好感,便也就答应,但是小心嘱咐,“庭院是给客人用的,你自然可以去。只是请不要穿过庭院,庭院对面的屋子属于私人地方。”肋
简桐点头。
简桐提了小酒壶去了后廊,刚转过房屋转角就怔住。
隔着庭院,花木葳蕤中,对面的那间房的隔扇竟然大开!
而隔扇之内,背衬着画满浮世绘的屏风,正有一个男子正襟危坐,目光——仿佛只定定望着他对面的廊檐。
正是兰泉!
——而前晚,那里正坐着简桐。
简桐的心一下子湿润起来,她紧紧揪着襟口不敢呼吸。
对面的隔扇里也传来弦歌声,那名为小百合的艺伎侧身坐在兰泉身畔,用甜美却难掩苦涩的嗓音唱着歌儿。那艺伎真的很曼妙,除了那张大白脸简桐实在是看不习惯之外,那身姿、仪态,真的很美。
只可惜,那艺伎卖力的演唱,却没能吸引兰泉一寸凝眸。兰泉所有的目光都只落在他对面的廊檐下——简桐躲在拐角处,眼泪无声滂沱。
他在想念她,是不是?
廊檐虽空,人影已杳,可是睹物可以思人。
其实她今晚跟兰泉存了相同的心。司蔻说过,兰泉只是闲暇了来喝酒,简桐不敢相信他今晚也会来;所以她本想自己拎着酒瓶子坐在廊檐下,自己来望着对面的房子出神的——结果兰泉抢先了一步。
简桐流着泪却笑起来,那家伙真是霸道啊,就连这样的事,他都要抢先.
简桐正在默默流泪,地板上嘎吱嘎吱走来一个服务生,穿日式裹身的和服,手里托着托盘,像是要送酒去的模样。
那人走到简桐附近,忽然一个不小心崴了脚。“哎哟我的妈呀,崴死我了!”……这一声,简桐就笑了,扶住那服务生,帮她稳住托盘,“你是中国人?”
那服务生听见简桐的中文就也满面笑容,“是啊,我是来勤工俭学的!嘿,同胞,握爪!”
简桐笑着,“你要去那边送酒?”
服务生点头,“那边的客人每次来都点名要中国服务生的,据说也是中国人。”
服务生说着满面为难,“我脚崴了,这可麻烦了。那边规矩多,我要是一歪一斜走过去,一定挨训!可是店里只有我一个中国服务生啊,这可怎么办……”
简桐心底一亮,“我去吧?”
那服务生开始犹豫,转而点头,“好!我有替换的工作服,我拿给你!”.
简桐穿着裹脚的和服,端着托盘一小步一小步沿着回廊走向对面的房间去,心里几乎着起火来,心说这种碎步走法真是自虐!
一步步走近对面的房间,简桐的心也点点安定下来。偌大的房间里似乎只有兰泉和两个保镖,没有太多的人。
简桐走到门前挑起只能盈额的小帘子,帘子上头坠着的铜铃“叮铃”脆声。那两个保镖先望过来,简桐含笑躬身,抬了抬托盘,示意来送酒。
一个保镖起身走过来,显然是看着她脸生,大手毫不客气地从简桐头发、耳后,沿着全身摸下来——
简桐几乎尖叫起来!
坐在正位,似乎正在凝神听歌的兰泉这才抬头望来。她仓惶、他冷漠,两个人眼光一撞便各自闪开。
“让她进来。”兰泉缓缓说。
简桐身上宛如穿过电流——他在说日语……冷硬而蛮横,可是却又沙哑之中带着一点呢喃。
好吧,请原谅她,她竟然觉得好迷人,仿佛旖旎情话。
保镖好像还有点不放心,“二少,此人需搜身。”
简桐身子一转,两步奔到兰泉面前去,双眸如火盯着他——整月不相见,乍然一见,她移不开眼睛。“要搜身?好,你来给我搜!”
如果要被男人摸,她绝对不允许那个保镖摸她!她只给他一个人摸……
兰泉垂下头,忽然笑起来,睫毛轻颤,仿佛染了一点羞涩。他转头去望那个保镖,“西村,看来我似乎比你更有女人缘啊。”
那个叫西村的保镖也笑起来,躬身施礼,“二少英俊,无人敢比。”
大家都看出此时龙主心情很好,这在近来这段时间里极是难得,所以就跟着凑趣。
兰泉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澄澈凝望简桐,“好啊。”
说罢起身,身影颀长的少年如今已经仿佛携带了千钧之力,气场强大而又霸气,一步步走来,那气场压得简桐几乎无法呼吸。
不过两步,兰泉便站在了简桐面前。
“龙主,上身属下已经检查过,只剩下.身。”
兰泉居高临下凝着简桐的眼睛,听见保镖的话,又笑起来,“下.身?好啊。检查女人的下.身,真是我的荣幸。”
话音未落,大掌已经蛮横地揉住了简桐的臀.瓣!
简桐就是一声惊喘!
摸,简桐整个身子如同被滚滚电流主宰,只能在他掌中颤抖……身子站不稳,她伸手握紧他的衣袖。
兰泉还在笑,很邪肆,转头去望保镖西村,“告诉我,通常如何搜身?下一步该摸哪里?”
西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跪坐在那里鞠躬,“臀之间!”
∩_∩)O~,看出来了吧,还是原来的风格,不会虐下去滴。这个文某苏不会按照传统套路去写,大家少安毋躁哟。下一更大约在11点前后。】
正文 王子睡着了(第③更)[VIP]
兰泉仿佛轻纱一般缭绕迷蒙地笑,手指一转,塞进简桐臀.瓣中间,辗转一兜,确定该处没有藏任何东西,这才离开——简桐越发颤抖。
“接下来呢,西村?”
“腰之围。”
“哦……”兰泉眸光如子夜,牢牢凝注简桐的眸子,仿佛带着催眠之魔力。他的大手环绕着简桐的腰,缓缓滑动。看似在搜身,可是那酥麻的感觉,分明仿佛极致的爱.抚!肋
简桐整个人如风中摆柳,已经根本无法站住,几乎要瘫软在兰泉身上——该死的,她想他,好想他!
“这里也没什么……西村,接下来呢?”兰泉却似乎玩着一个有趣的游戏,嗓音慵懒,继续问西村。
西村却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腿之间。”
轻轻三个字,却仿佛一下子敲醒了简桐。简桐向后缩了下身子——她甘愿让他摸,这没错;可是如果在外人面前被他摸……她不要!
私密之时那是两人亲爱,可是此时却成了什么啊!
那艺伎小百合似乎也不愿意,放下三味弦,起身奔向兰泉来,用柔婉的嗓音轻声说,“二少请不要自己动手。这都是身为仆众的责任,您若亲自动手实在有辱身份。”.
兰泉停下手,挑了长眸,玩味地垂眸望简桐,“你不是这间酒廊的服务生,你是谁?”这一次,他用中文。
简桐轻颤——他在问,她是谁?
简桐转了转眸子,藏住几乎要跌落的泪,她笑起来,“尊敬的客人,您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么?小小的服务生而已,我的名字您没必要知道。”
蔺鸿涛给她讲过那个故事,简桐也知道分别月余,梨本那帮混蛋怎么可能只给兰泉做一次的药物与电击处理!在J国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一定会用这样的方式不断强化他们灌输给兰泉的错误印象,以免兰泉本性苏醒。
她明白,这一次来J国,她极有可能面对的人是兰泉,却已经根本不是兰泉……
他很可能不再爱她,甚至将对她的爱变作了厌恶和憎恨!
可是没关系,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她在,靳兰泉便永远是靳兰泉——她一定会唤醒他!
整个事件仿佛一盘棋,她给自己的任务便是留在他身边。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才不会真的迷路。就算明知道这样做会很危险。可是为了兰泉,她不涉险,又要谁来涉险?她跟他本来就是一个人,所以她必须要留在他身边。
简桐想着,不觉含着泪便轻轻莞尔。童话故事里睡美人是王子来吻醒,现实里他们两个正好一个颠倒。她的王子睡着了,等着她这个灰姑娘来唤醒.
眼前的女人明明想哭,可是她却笑了。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可是她那一笑却像是一点灯花“叭”地爆裂开来,光芒耀眼。纵然身边有全J国艺能界最当红的艺伎小百合,可是眼前女人这一笑,还是轻易便超过小百合百倍!
兰泉愣了愣,皱眉,“你笑什么?”
简桐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与兰泉的距离。小百合正扯着兰泉的手臂,她若再不放手,弄得像两个女人争抢一个男人似的——她才不要。兰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只是她的!
是自己的,才不用去抢。所以她反倒宁愿退一步。反正他的眼睛都在她身上。
“我笑啊……”简桐回眸去望刚刚那个保镖西村,“你们怎么称呼他?”
西村皱眉,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敢跟他主动拉话。好在他也是懂中文的,毕竟要陪在龙主身边。西村缓缓答,“二少!”
“二少……”简桐的泪这一次险些跌落下来。原来他还是二少,还是当初她刚刚遇见他、尚不知他名字时候的那个称呼。
仿佛昔日斗转,再现眼前。
简桐含笑,这一次主动伸出手去,“二少,这一次让我来主动自我介绍——我是简桐,简单的简,梧桐的桐。”
如果再一次相逢,她一定要早早告诉他她是谁。早一点知道彼此身份,就会再度早一点相爱,是不是?
“简桐……”兰泉挑眉冷冷一笑,“你并不是这间酒廊的服务生,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西村和另外那个保镖也都无声起身,向简桐聚拢过来——自古黑道仇杀,美人计最是奏效。女人能利用自己身子的敏.感,而在身子各处藏满各种武器!
曾经,他们组织的一位高级成员就是被一位艺伎杀死,而那艺伎是将刀片藏在了舌尖下!搜身都没能搜出来!.
“兰君,您误会了。谁说她不是我们的服务生呢?”形势正紧张时,门外忽然一声柔婉的轻笑,酒廊老板娘走进来,含笑向兰泉鞠躬,“兰君,打扰了。”
兰泉挑眉,“哦?老板娘的意思是,她真的是你们的服务生?”
老板娘含笑再鞠躬,并且向西村等几个保镖也鞠躬,“真是抱歉,这是我的疏忽。因为小桐刚刚来到,我还没来得及带着她来给兰君介绍;没想到今晚小孟脚踝受伤,只能情急抱佛脚让小桐直接过来服务。给大家添麻烦了,还请多多包涵。”
简桐一颗心咚地放下来,也不知老板娘为何肯这样帮她,只能用目光表达感激之情。
老板娘含笑,“小桐可是孔子学院的教师呢,所以有幸聘请到小桐来我们酒廊工作,也是我们的荣幸。”
“哦?”兰泉挑起了眉尖,“小老师?”
【大约12点前后第四更~~~~】
正文 敢不见!(第④更)[VIP]
一声小老师,简桐泪双流。
她抽着鼻子转头望他,“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中文说得很难听?”她终于发现为何刚刚听兰泉说话有点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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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说日语很流利,可是反倒说起中文来有点像是地道的J国人说起中文来那种硬硬的感觉。肋
“嘁……”兰泉慵懒嗤笑,握着小百合的手,转身回到座位上去。撑起膝弯,挑着眉尖冷眼望着简桐,“那又,怎么样?”
简桐呲了呲牙,不过没在这个场合继续跟他对着干。这是他的地盘,她让着他;等他到她地盘上去的,看她怎么收拾他!
老板娘也是见好就收,扯了扯简桐的衣袖,两人一起躬身施礼,缓缓退下,“请慢用。”.
月光皓白地从夜空垂落,洒在廊檐下的地板上。
简桐有点羡慕,同样是临海的国度,J国的夜晚竟似乎是没有风的。庭院里的房屋花木全都静静的宛如置身古画当中。
两人回到公共部分的走廊,简桐这才郑重躬身施礼,感谢老板娘的帮助。
老板娘一笑,“蔺先生嘱咐过,要多多照顾你。他不方便直接出现在你身边,但是他要我告诉你,他一直在你身边。如果有事就来我的酒廊,告诉给我,我去转达给他。”
“蔺大哥!”简桐只觉心中涌起热流,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
她知道蔺鸿涛一定不会放心她一个人来J国,可是从她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蔺鸿涛哪怕一点点踪迹,简桐还以为蔺鸿涛放弃。
原来他凡事已经为她考虑周全。
这间酒廊既然是司蔻都知道兰泉经常来的,蔺鸿涛一定猜到她一定会找到这里来,所以事先做好了这个老板娘的工作……
箭筒再度躬身向老板娘施礼,“感谢您。也请您帮我转达给蔺大哥的谢意。”
老板娘微笑,“只要你万事顺遂,蔺先生自然再无遗憾。”.
这一顿耽搁,简桐回了蜗居去,这才看见司蔻已经急得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榻榻米上,宋苇航也正襟危坐,转过头来深深望简桐。
“我的简大小姐啊,你去了哪儿啊!”司蔻见简桐回来,奔上来一把扯住简桐,“你可吓死我了!”
“我一回来一看你没在家,心说你这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啊。打你电话还关机,我只能问宋师兄。宋师兄推了一切事情赶过来。我们算着待会儿你再没音信,我们要去报警了!”
简桐红了脸,深深鞠躬,“对不起,我是自己去逛逛街,让你们担心了。”咳,果然是入乡随俗,刚来J国两天,自己也凡是说话先鞠躬了。习惯的力量真是巨大。
“小桐,你回来就好。J国夜晚不比国内,虽然未必有犯罪行为,但是陷阱尤多。”宋苇航这几句话说得一改曾经笑谑,极有男子气势。简桐急忙点头。
宋苇航起身,转身向司蔻,“小司,既然小桐回来了,那么我告辞了。”
“宋师兄我送你。”简桐赶紧说。
从简桐与司蔻的蜗居走向大路是一条坡道。简桐陪着宋苇航一路向下行去,宋苇航轻叹,“靳家的事我知道。虽然不在国内,可是你跟靳家二少的事情我也多少有所耳闻。毕竟我们都是G大人。”
简桐红了脸,静静点头。
“你是去酒廊见二少了吧?”宋苇航直言不讳。
简桐自然无法再否认。
宋苇航叹息,“那个地方很凶险,就算那个二少还念旧情,可是山田组不是好惹的。”
坡道不短,但是两人还是很快就走到坡下。宋苇航轻轻叹息,“小桐,回去吧。尽管我希望这条坡道再长一点,但是我还是担心你。我站在这里看着你回去。”
简桐急忙摆手,“没关系。宋师兄你看道路上都是灯光,这里很亮堂,没事。”
宋苇航一笑,便也伸手打车。
简桐愕了愕。虽然在J国养车很贵,停车最难,有时候一个停车位的价格甚至要超过一辆车的价格,但是以宋苇航的家庭条件,似乎自己拥有一辆车子也并不难。
宋苇航好像看懂了简桐的疑问,清净一笑,“我是宋苇航,只不过恰好姓宋。”
简桐扬眉,开心笑起来。最喜欢这样的男生,纵然出身世家,也从不以家世欺人,难得清莲气质。
不由得再度想起兰泉。想起他要卖掉自己最爱的摩托车和吉普车,才能为她买一个小小的、只有三十几平米的房子,这简直与世人看待**的目光大相径庭。
宋苇航不知简桐笑起来是想起兰泉,不觉看到目眩神迷.
简桐独自沿着坡道向上走去,知道背上还印着宋苇航的目光。简桐深深吸口气。经历了与兰泉的感情,她已经知道对其他人的感情感恩,而毫不入心了。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地响起来,简桐掏出手机来看,是酒廊老板娘的号码。可是发来的信息实在让简桐莫名惊诧。
只有三个字:“小老师”……
简桐愕然立在夜色里。难道是蔺鸿涛?
可是随即另外一个念头从心底猛地涌起:不是蔺鸿涛!
是——兰泉!
简桐抱着电话站在夜色里,含着泪,却无声地笑起来。
这个死孩子,死孩子!
简桐想了想,回过去三个字:“敢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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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1、凤止梧桐(第⑤更,月票和道具的感谢加更)[VIP]
“小桐,待会儿别紧张哦。你很棒的,一定行。”司蔻在早大担任的职位是孔子学院的联络员,自己并不亲自授课;而简桐来了就要带班,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司蔻陪着简桐沿着走廊向教室走去,边走边给简桐打气。
这毕竟不比国内,简桐并不知J国学生是什么样;再说简桐自己的日语还没过关,这要是出现整个课堂上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的情形可就糟糕了。肋
“小桐你别怕。”司蔻握紧简桐的手指,感受到她掌心满满都是汗,“这次是早大跟孔子学院合作的一个实验班,所以班里的同学其实都是在J国的华人或者华裔的孩子。他们多少都是会听会说中文的,只不过是要你教授他们汉语的文法知识,跟他们的沟通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是啊,还有我。”宋苇航也从办公室里跟上来,“我去旁听你的课,小桐,关键时刻我给你翻译。我可是道地的日语通哦,什么都难不倒我。”
简桐这才大喜,转头去望宋苇航,“宋师兄,真的可以么?”
宋苇航耸肩点头,“本来我们也是要配备翻译的,放心,一切有我。”.
早大校方人员已经等在教室门口,亲自迎接简桐上讲台。两个人一起站在讲台上面对下面得学生。简桐深深吸一口气,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
简桐往讲台上一站,下面就响起一片口哨声。J国的男生们表达起来要比中国的男生们更直接。
简桐的美,她自己或许没有充分认识到,可是下面的男生们却一点都没忽视。
校方代表显然比较喜欢课堂气氛能够融洽,给大家介绍简桐,就也笑眯眯,“听见大家惊艳的口哨声了。没错,大家就是这样的幸运,这次我们迎来的中文老师不但是位大才女,更是位大美女啊!”
“自古才女罕有美貌,我们的简老师不但才貌双全,更是双方并重啊!”
简桐努力保持严肃,可是真的面颊都要燃烧起来了,真恨不得扯着那校方人员问,地板哪条缝儿可以钻进去——本来以为J国的校园气氛很严肃的,怎么原来还能公然开这样的玩笑啊……
“哗——”有掌声自发响起来,满屋子的男生都很开心。
当然,女生的掌声就看得出来不是那样的由衷。
简桐的目光落在一个女孩的面上——简桐在被校方人员夸奖美貌呢,可是简桐却被那个女孩的美貌给惊住。
那女孩——该怎么说,这世间的美本就是没有完全客观标准的,但是相信那个女孩一定会被所有人都说美。小小的心形面颊上嵌着黑晶一般的大眼睛,睫毛长长;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气质。仿佛碧空轻云,让人心中自然而生一种仰视之感。
那女孩只是静静坐着,似笑似静地凝着简桐,面上并无其他表情。
简桐心下留意,待会儿点名,一定要记住那女生的名字.
校方人员还在介绍,简桐的目光四处去望。靠窗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有个男生趴在桌子上一动没动。仿佛全班同学的口哨声、掌声,以及校方人员的话语声全都与他没关系,他自顾只做自己的黄粱美梦。
简桐微微皱眉。
她身旁的窗台上放着美丽的盆花,应是兰花,修长的叶片优雅却似乎带着一点羞涩,极有气质。
“简老师,下面请你做自我介绍吧。接下来整个课堂就交给你了,请与同学们好好交流。”校方人员有礼貌地点头退下。
简桐含笑点开点名册。先回身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含笑介绍,“简单的简,梧桐的桐。”
下面的学生多数都是对汉语文化一知半解的,不过这个“梧桐”他们还都知道,立时便有男生扬声,“简老师,就是凤栖梧桐的那个桐吧?”
简桐含笑点头,“真棒!”
接下来大家立即讨论起来,“为什么凤凰非要只停留在梧桐树上?”
简桐笑起来,借着自己的名字跟大家提问,“有哪位同学愿意就此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么?”
有人答,“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凤凰乃是白鸟之王,他更要选择最好看的树木了,简老师你说对么?”
简桐赞赏地点头,随即转头去看那依旧在睡觉的男生。
他临窗,窗外的阳光很盛大地落满他的身上,他的发丝如黑色丝缎一般地耀眼。他整个人仿佛都被包绕在一团光芒里,让简桐都看不清那人的轮廓。
简桐不由得深深吸口气,向那个方向扬声,“靠窗最后一排的那位同学,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人同桌赶紧推了推那人。那人似乎有点不甘心,却还是懒洋洋抬起了头——.
仿佛时间都静止,仿佛阳光都凝冻,仿佛整屋子热烈讨论的同学们都已不存在,仿佛——她来J国,她走进这个教室,她介绍自己的名字,都只为了等他抬起头这一刻……
坐在后排旁听的宋苇航都发现了不对劲,他也赶紧转头去看那男生。一见那男生面容,宋苇航也是面色大变!
这世间最耀眼的是阳光,可是那张全然包绕在阳光里的容颜怎么会比阳光还要光芒熠熠?
简桐死死握紧讲桌边沿,努力深深吸气,再轻声问,“请问你同学,你认为凤凰为何只肯栖息在梧桐树上?”
那人冷冷,却慵懒扯起嘴角,“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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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凤栖梧桐的原因只是情有独钟么?”大家都扭头去看那人。好在大家对中国传统文化都是一知半解,又听那人说得这样笃定,所以泰半是相信了的,都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那人。
宋苇航看清那人的脸,面上便微微变色,转头过来望简桐。肋
简桐明白,宋苇航也认出了兰泉。
兰泉……他说凤栖梧桐,只因情有独钟。
他是在回答凤凰非梧桐不止的原因,却并非在回答那个大众的问题,而只是在说他与她——他是菲尼克斯,是戴着面具的凤凰;而她是梧桐。他说他只选择她,是情有独钟……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急忙转身过去,借着擦黑板来掩住自己的眼泪。
还装么?他还要装作不认识她,还要装作忘了他爱她么?
她真想跟他大喊——
有能耐你继续装下去啊!
就算你本性大失,你也绝不可能忘记你曾经有多爱我!.
黑板上只有“简桐”两个字,简桐却擦得很慢,良久才转身回来,已经泯去了泪意。
她不哭,她要笑着面对他。
简桐努力平静下来,含笑望向同学,“我们下面来点名。中国的文字与文化就是这样奇妙,每个人的名字里都藏着一个美妙的故事,蕴含着家人美好的期许。大家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下面该让我来听听大家的名字。”
曾经她点名,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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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白衣披了耀眼的阳光从座位里站起。今天,他虽然穿了J国传统的黑色校服,可是简桐相信,他永远还是记忆里那个白衣耀眼的少年。
她还记得那天奇异扬起的栀子花香。栀子花的花语有两个,如果说当日可以正中“等待的爱情”,而今天此时就该是“永恒的爱,一生的守护和喜悦。”
——那时初见,一切仿佛刚刚翩然而至;而今天则要坚定守护,不离不弃.
一个个名字点过去,简桐几乎都没记住。毕竟是J国人的名字,许多看似是汉字,其实人家的日语读音早已改变,所以那些名字叫出来简桐根本就没办法一时记住。
“金启樱。”当简桐点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倒是一怔。
虽然还都是中国的面孔,但是大多数同学们的名字已经改成J国名字的样式,而这个还是典型的中国名字形式,让简桐不由得眼前一亮。
更让简桐眼前一亮的是——那位之前便吸引了她目光的女生娉婷起立,“是我。”
金启樱……简桐与兰泉的故事里曾经一直有樱花飘落,所以简桐自然对樱花始终抱有好感。只不过彼时彼刻简桐没想过她与他的故事真的会漂洋过海,来到这个号称樱花之国的国度。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天意。此时简桐方想明白,当日看兰泉画出的樱花为何会那样浓丽慑人,原来兰泉那时候就已经采用了浮世绘的笔法在处理那些樱花与背景。
简桐轻轻叹息,心中已是记下金启樱的名字。
简桐含笑望金启樱,“在中国,姓名承载的信息不光是姓氏与名,以及家人的美好希冀;还有更多的资讯。比如金这个姓氏,在中国最常想到朝鲜族。”
“启樱你是朝鲜族么?”
“我不是朝鲜族。我是旗人。”金启樱微微抬起下颌,带着一种天生的尊贵之气缓缓发言。
简桐微微挑眉。金启樱果然与众不同,其他同学说话的腔调里已经带着浓重的日语腔,可是金启樱不。她说话慢条斯理,甚至还带有京腔,极显顺畅。
“旗人?”简桐好奇心起,“这不是满族老姓吧?我倒是想起一桩事、一个人来……”
“简老师,请你继续点名。”金启樱却似乎一点都不想让简桐说起与她姓名有关的事情来。
全班同学都转头回望金启樱,目光中却没有敢于好奇的勇气,继而全都转回头来。
简桐心里就存了个疑.
接下来——简桐深深吸了口气,将眸子转向窗口筛落进来的盛大的阳光,鼓足了勇气再去望向那目光清贵、却只觉冷郁的少年。
简桐握紧了点名册,那个名字几乎被简桐手指攥出汗水来,“靳兰泉!”
他竟然还叫靳兰泉,他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名字!——就在刚刚,简桐还在担心那个映入自己眼帘的他的名字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好了,他还是他,真的太好了……
阳光耀眼,那黑衣卓然的少年只是在阳光里傲慢地挑了挑唇角。一弯红唇妖冶挑起,轻轻“嗤……”了一声,算作回答。
既不站立起来,甚至连举手都不。简直傲慢到了骨头里!
简桐咬牙瞪着兰泉——他定是故意的!
显然J国的规矩要比中国国内还严格,即便眼神尊贵如金启樱,都起身回老师的话,可是这位二少爷竟然就坐在座位上,懒得只是挑了挑唇角!
下马威?他在挑战她身为小老师的威严么?
简桐静静垂首,仿佛认真看回点名册,微笑着似乎喃喃自语,“哦,原来靳兰泉同学旷课了呀。好吧,我替他记上,相信学校会有相应的处罚措施。”.
一听见简桐这样的喃喃自语,全班同学都惊了,一片脑袋唰地转过去望兰泉,又唰地再转回来望简桐。
简桐镇定地笑,当一切都没看见,喃喃着说,“好,那么我们来继续点下一位同学的名字。下一位同学是谁呢——”
一看简桐这副全然没有察觉的样子,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宫本浩二忍不住低声提醒,“简老师,靳兰泉他在,他没旷课!”
简桐挑了眉毛,做无辜少女状望着宫本浩二,“哦?真的么?”
宫本浩二和前排好几个男生一起使劲点头。
“怎么会啊……”简桐甜蜜蜜微笑,“我根本没听见有人喊到,更没看见有人起身啊。如果是靳兰泉同学在的话,那就证明他不是聋子、哑巴,估计就是半身不遂……”
全班同学的下巴都快要吓掉了,宫本浩二就更是挤眉弄眼地提醒。
简桐天真无邪笑起来,“我想聋子、哑巴或者是半身不遂的人士,似乎不会出现在我们班级里,所以我们有理由推定靳兰泉同学根本就没在座位里。”
简桐还不忘跟大家卖萌,“大家说,对吧?”
全班同学下巴再度被吓掉……惊恐的目光反复在讲台和最后一排座位之间逡巡来去。
宋苇航担心地皱眉望向简桐,仿佛完全猜不透简桐这是在干嘛。
“嘁……”一声轻笑从最后一排飘起来,兰泉终究受不了全班同学几乎要疯了的目光,冷冷望着简桐,“我就是靳兰泉。”
“还有,简老师请注意你的用词:‘聋子’、‘哑巴’这样的词汇其实是谁残障人士的不尊重。身为师长,你当着我们的面用这样的说法,非常不恰当。”
“哦?你就是靳兰泉同学么?”简桐做恍然大悟状,甚至拎着三尺长的教鞭主动走到兰泉最后一排座位边儿上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看兰泉的腿,继而“慈祥”地微笑,“好吧靳同学,你提醒的对。为了表达我对残障人士的真诚歉意——以后我会提醒校方,为你在教室门口准备轮椅或者拐杖。”
“噗——”前排的宫本浩二终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仿佛一个气球被针尖刺破,整个教室登时扬起笑声一片!
简桐走回讲台去,转头回来挑眉望兰泉,心里说:臭小子,跟我斗!
兰泉气得长腿用力一踹前面的凳子,将前面同学吓得直接抱住了头!
那同学差点直接起身跟简桐哀嚎:拜托简老师,他可是黑道大哥啊!就算您惹得起,我们可惹不起啊!.
一堂课上完,简桐含笑抱了教案随同宋苇航一同出门。走出门的刹那,简桐转头回去望兰泉。毫不意外,那少年黑如子夜的目光全都落满她肩胛。
简桐故意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亲昵傍住宋苇航一同向外走。
七月的太阳越发火热,从天空毫不吝惜地放射着它所有的光和热,烤得大地几乎生烟。硬质的地面远远望去都发生了海市蜃楼的现象,粼粼的,仿佛有烟波潋滟而起。
简桐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因为爱着一个人,所以所有与水有关的东东都能引发她的思念。
听见简桐叹息,宋苇航皱眉,“小桐,今日为何在课堂那样故意为难靳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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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这下子,有的玩儿了(更2)[VIP]
简桐摇摇头,“宋师兄你是想批评我公私不分,对么?”
宋苇航皱了皱眉。国内那边的朋友将靳家的事情当做传奇说给他听,这当中当然也说明了二少而简桐的“始乱终弃”,说最初能为了简桐退学而去,可是后来还是抛弃了简桐,说这果真是**的真实面目,更何况还是个假的**。肋
宋苇航刚刚看简桐故意为难兰泉,便以为是简桐故意报复。
“小桐,我并非批评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与其心中放不下而拘禁住自己,不如敞开心扉。”
简桐在硬质路面上仿佛粼粼水光潋滟的光线折射里缓缓笑开,“宋师兄,多谢你提醒。”
如果连宋苇航都这样误会了,那么她想要的效果就也达到了。
“倒是那位金启樱……”简桐忍不住问。
宋苇航点头,“她的确是嵯峨侯爵家的人。”
“真的是!”简桐惊得差点跳起来。
末代皇帝溥仪的同母弟弟溥杰在日本人的撮合下迎娶了日本贵族女子嵯峨浩,嵯峨浩为嵯峨侯爵家的女儿,嵯峨家又是日本天皇的近亲。后溥仪无子嗣,溥杰与嵯峨浩的后代便自然成为皇室身份最为尊贵的一支……(其实溥杰与嵯峨浩只有两个女儿,这里是假借一个身份;其实溥仪异母兄弟还有男丁后人,不过按照老规矩的话嫡庶有别。)
“怪不得她的气质那样高贵。”简桐咋舌。
“嵯峨家族现在已经尽量掩饰这个身份,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能想出来。”宋苇航难掩赞赏。
简桐笑开,“还要多谢启功老先生。我非常喜欢启功先生的书法,也知道他是爱新觉罗氏的后人,所以曾经为了启功先生的辈份去查过清代《玉牒》,看到溥毓恒启、焘闿增祺,知道启功先生是启字辈,所以听见金启樱的名字就想到启樱应该也是爱新觉罗氏、启字辈。”
“共和后,所有爱新觉罗氏后裔全都改姓为金(爱新),或者赵(觉罗)。为了避免有人说他们还有复辟之心,从此真正的爱新觉罗氏后裔都决口不再提自己的老姓。就连启功先生凡是见到发给‘爱新觉罗启功’的信件都一律退回,说查无此人。”
宋苇航轻轻一叹,“中国那边皇族尚且如此渐渐凋零下去,J国这边更是如此。金家到了启樱这个辈分上,只剩下启樱一个女孩。如果她嫁人,按照J国民法规定必须冠夫姓,那么这一支便后继无人了。”
简桐惊讶。那个早已被历史尘烟淹没的古老王朝,那些古老的皇族们,曾经金戈铁马煊赫一时,如今却……简桐轻轻摇头,不由得想起明寒。
结婚对于世间男女来说都是人生喜事,可是对于金启樱或者明寒这样的人来说,反倒是世间最难以抉择之事。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自己的心中始终放不下一份责任。而这份责任与个人的幸福相比,究竟孰重孰轻?
“不过我觉得金启樱好像年纪很小?”
宋苇航点头,“那是个聪慧的少女。家学严谨,所以她上学很早。今年还不满18岁。”
“啊!”一说这些诡异的天才儿童,简桐就会想起14岁就跩到从科大少年班退学的兰泉,还有靳家那个摇着小扇子乐的四少爷。简桐不禁莞尔,“跟天才儿童在一起,真有压力。”
宋苇航见简桐心情好起来,便也微笑,“是啊,觉得自己很老。”.
简桐跟宋苇航在校园里聊天耽搁了点时间,回到孔子学院的办公室,司蔻便迎出来,开心地看见简桐面上带着微笑,“小桐,我就说你行的!表现很棒,对不对?”
宋苇航点头表示同意,“相信班级的同学今天都会对凤栖梧桐一词印象深刻。简老师旁征博引,讲课风趣生动。”
简桐红了脸,急忙拉着司蔻的手,“勉强熬过来,哪儿有宋师兄说的跟神勇女金刚似的。不出糗,我心底已经大喊哈利路亚!”
司蔻跟着笑起来,“我一般顶多会喊阿弥陀佛,还不会念洋经!”
遥遥,看着那三个人笑成一团的身影,隔着葳蕤花丛,仿佛水光粼粼的硬质地面上,一身黑衣的少年冷冷转身走向校门。校门外,一辆加长的黑色车子无声停着,一列黑衣男子躬身相迎。
兰泉站到车门前,吩咐贴身保镖西村,“去查那个孔子学院的男教师。”
西村一怔,“二少,这……”
兰泉戴上纯黑的墨镜,俯身望着西村面上的犹豫,冷冷笑起来,“怎么,要我给你理由,否则你就不去做,是么?”
“属下不敢!”西村吓得赶紧躬身。
“乖。”兰泉说了个近乎笑谑的字眼,然后俯身钻进车子。车子无声启动,隔着贴着质量超好的黑色太阳膜的车窗玻璃,兰泉的眸光没能离开校园里那明艳照人的倩影。
赏心悦目的小辣椒——这下,有得玩了.
夜晚,简桐跟司蔻一同出门。司蔻还是有点不放心,“小桐你还是辞掉酒廊的工作吧。那里虽然很有质素,不过毕竟是夜场;等我回头给你介绍个家教的工作,至少比那里要单纯些。”
酒廊老板娘说简桐是那里的服务生,简桐就也索性请求这份工作。一方面可以贴补开销,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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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少可以看见兰泉。
“好的。小司你费心了,不过不用担心,酒廊老板娘很照顾我。”
司蔻红着脸就也直说,指了指破路边上站着的某人,“是宋师兄拜托我说服你。”
简桐扬眸去看灯影里的宋苇航,就也不好意思地脸红。
毕竟都是中国人,毕竟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女孩子去酒廊做服务生总是不妥的,所以宋苇航才会这样担心她。这份关心,简桐还是深深感谢。
简桐走过去,“宋师兄,多谢你。”
宋苇航耸肩,“至少,允许我送你吧。”
“不必了,这怎么好意思。”简桐忙拒绝。
宋苇航微笑,“别担心,反正我也要过去喝一杯,就当顺路吧。”
J国男人的确都有下班不回家、直接先出去喝一杯的习惯,所以宋苇航这样说也不算过分。简桐只能点头,司蔻搂着简桐脖子说了句,“小桐,宋师兄是个好男人,该拿下就拿下!”说完,欢快小鸽子一般逃跑,去做家教。
简桐红了脸,羞涩回眸望宋苇航。
身旁,一辆加长的黑色车子无声滑来。简桐是从宋苇航的眼睛里看见那辆车的,等她转身的时候,惊得差点跳起来!
有黑衣男子从副驾驶座位走过来,拉开后面的车门,向简桐礼貌鞠躬,“简老师,请上车。”
那人简桐认得,是兰泉的贴身保镖,那个差点摸过她全身的西村!
简桐弯了腰去看车子里头。黑衣少年倨傲地坐在里头,发丝全都梳向脑后,露出清冽的五官。红唇薄薄抿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样的怒气。
宋苇航一紧,急忙将简桐拉向身后,皱眉向那男子,“不好意思,我女友与山田组向无瓜葛。山田组行事向来合法,不知这次竟想要在大街上掳人么?”
西村沉吟着垂首望了车内的兰泉一眼。
兰泉轻蔑地转头过去,似乎都不屑与宋苇航反驳。
车外的西村有点为难,不过去礼貌而简短解释,“简老师是我们二少的老师。出于礼节,二少当然应该送简老师一程。”
简桐被宋苇航给护在身后,隔着宋苇航的肩膀去看兰泉那个跩样儿,忍不住笑起来。仰起下颌,清凌凌地说,“西村,我又没半身不遂,所以我可以自己站立和走路。不劳你们二少了,再说我也不认识什么二少!”
西村抬眸望了望简桐,张了张嘴,显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简桐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保镖其实挺有意思的,虽然看似很冷酷,其实有点小嘴笨。
听见简桐的话语声,兰泉那酷到掉渣的脸才缓缓转过来。车子暗影里他的红唇在黑衣里轻轻一挑,“简老师误会了。我没说你半身不遂,是我半身不遂。半身不遂的学生需要老师从旁协助,这样总可以吧?”
【厚厚,二少你确定你真的下半身不遂啊?哈~~~稍后第三更。加群的亲们稍等,偶写完了稿子去开门哦。】
正文 半身不遂,是个严肃的话题(更3)[VIP]
“噗……”听了兰泉的话,简桐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宋苇航更是惊得眨了眨眼睛,又望了望兰泉。
这个人虽然白天在校园里还是大学生,可夜晚的身份却是个黑道大哥,这人竟然真的会顺着简桐的话,真的说自己半身不遂啊!肋
有种!
事已至此,简桐自然不能再推辞。只能转身向宋苇航郑重鞠躬,“宋师兄,多谢你了。反正我也是要去酒廊打工,靳先生想来也是去喝酒,我们正好顺路。宋师兄你不必担心。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宋苇航再没有理由拦着,只能站在道边,双手插在裤兜里,遥遥望着简桐的车子走远。
街灯橘黄,穿过幽蓝的夜色,洒满宋苇航的白衬衫。简桐回眸从车窗里去望,想起曾经,也有白衣少年这样颀长立在橘黄色的灯影里,笑容邪气却清透.
“怎么,还这样舍不得?”身畔的家伙慢条斯理地说话,带着硬邦邦的舌头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字眼。虽然看似柔缓,那里头的劲道却是雷霆万钧。
简桐收回目光来,转头去望兰泉。这家伙真像是变色龙,从白色变成黑色,便极其完美地融入到夜色里去。黑衣红唇,仿佛夜之撒旦。
简桐却没忍住,扑哧儿一声笑开。
兰泉挑了眉尖,“我说了什么笑话么?简老师怎么会笑得这样开心。”
简桐玩玄奥,转头去不给他回答。心里说:小子,吃醋了吧?可是你真笨,自己吃的自己的醋——我虽然回头望着宋苇航,却不因为他是他,只不过是想起了当初的你。傻瓜。
西村和司机都紧张地在前头紧绷着坐着,兰泉发现了那两人飘过来的目光,红唇挑了挑,伸手按控制擎,一方墨色不透光的玻璃滑下来,将车厢前后隔开。
简桐微微有点紧张,喘息一急。以前看言情小说或者电影电视剧,凡是这样一方黑色玻璃落下,一般就是男主角要干坏事的时候了。
简桐当然不怕他干坏事,甚至潜意识里还是期盼的——可是,毕竟有点不好意思和紧张啊。
“兰泉,你这是?”
兰泉勾起唇角,邪恶笑开。好整以暇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简桐的下颌,眯了眼睛凝着她娇软的红唇,“简老师,我来报仇了。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半身不遂——我倒要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半身不遂了。”
那死孩子的气场真是压死人啊!简桐只觉心跳乱成一锅粥,无法呼吸,“谁、谁让你都不起身答话。我只能以为你下半身有问题。”
“我下半身有问题?”兰泉笑意更深,可是那笑意里的夜色却也更浓,“一个女人来质疑一个男人的下.半身是否有问题……那这个男人该怎么来证明自己,你说呢,嗯?”
兰泉一只手挑着简桐的下颌,另一只手如闪电般伸出,一把攥住简桐的手,便将她的小手按在他某个需要证明的部位上!
“啊——”好吧好吧,简桐虽然已经对那个部位非常非常熟悉了,可是这死孩子这样做还是惊得简桐失声叫出来!
他——跃跃欲试!
“靳兰泉,你不要太过分!”简桐咬牙,这个死孩子,如果今天说他半身不遂的不是她,而是换了别的女人,难道他也这样做啊!
简桐死劲向回抽着手,可是那死孩子就死死压着她的手,让她始终放在那里,逃都逃不开!
“靳兰泉,我是你老师!”简桐有点慌了,大声叫起来。她不敢确认此时的兰泉究竟心智状态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他是曾经的靳兰泉,还是完全陌生的人!
兰泉享受地看着简桐小脸上涌起的惊慌,得意笑起来,甚至还在她掌心涌动了两下!
“我的小老师,喜欢你摸到的么?现在可以收回你无知的话,而且跟我道歉了么?”
简桐挣脱不开手,只能伸脚去踹他,“喜欢你个大脑袋,道歉你个头!你当你是谁呀,你以为你自己很huge啊?我实话告诉你说,我还以为你裤兜里揣着根口红!”.
“你!”男人没人不在乎这种比大小的话题吧?饶是兰泉,也气得眉尖轻抖。
“这么小,所以就算有反应,那也还是算半身不遂!”简桐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跟他嚷。
“简老师……”那夜色撒旦一般的少年忽然敛去戾气,又恢复慵懒,傲慢地笑,“你惨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简桐心说:你不放过我才好呢,我就是要你不放过我!
可是嘴上,简桐还得继续跟他对着干,“你凭什么不放过我?就算你是山田组龙头老大,可是我是你老师!就算这里是J国,却也以尊师重道为规矩,难道你还敢乱来!”
兰泉笑开,阴森地将头压向简桐,低声慵懒,“可是你知道不知道,J国的人也都很色啊?尤其喜欢这种乱.伦的玩法……中年男老师都很喜欢玩弄高中女学生,那我这样的坏学生自然也不放过性.感的女老师……”
简桐咬牙,“你要是不怕你真的半身不遂,那你就来呀!我随身别的不带,带把剪刀还是可以的!”
车厢里片刻冷场,兰泉盯着简桐,眼睛里黑色的雾气翻涌,却——随即“嘁……”的一声,那家伙竟然笑场。
“这么狠啊,那我记得以后每次强要你,都得提前绑住你。捆绑游戏,简老师,你是否喜欢?”
【简老师,您也太狠了。以前说人家ED,这次又说人家半身不遂……二少哪儿能饶了您啊?O(∩_∩)O~。稍后第三更。
正文 你的舌尖(更4)[VIP]
“捆绑游戏?”简桐笑起来,目光拉远。她当初绑过他的手腕啊,将他的手腕固定在床头上……简桐转头,目光灼灼,“有什么新鲜?我早跟人玩过了!”
想吓唬她?下辈子吧!臭小子,他被她骑过多少回了,她还怕他!肋
兰泉果然上当,气得一把手推开简桐的手,也顾不得继续讨论半身不遂的严肃话题了,整个身子猛地缩向座椅另一端,转过头去望他那边的车窗外,再也不肯理简桐。
小孩生气了……
简桐坐在自己的这端,心里酸涩地疼痛,唇角却忍不住上扬。整个天下,只有这个坏家伙才能让她的情绪这样矛盾却又奇异地混合在一起,仿佛每一刻欢喜都会带着心酸,仿佛每一滴眼泪却又都藏着欢喜。
爱情从来不是种单一的情绪,原来它永远都是冰水混合物,是酸甜苦辣咸人间百味的大集合。
却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他真的生气了,黑色修身剪裁的西装将他的身子勾勒的线条如雕,可是每一根线条都是紧绷绷的。简桐忍不住想起他那舌头——说起中文来那样硬邦邦,是不是他的舌头也变硬了?
她想,检查一下。
“喂,靳兰泉?你生完了么?”简桐柔软了嗓音,伸出一根手指去捅捅他。
他如雕像,任捅,不反抗。
简桐索性继续捅,一下一下又一下。雕像终于不耐,霍地挥开手臂,“你要干嘛!”
路途不给面子,两人的矛盾还没解决,结果前面就到了酒廊门口。司机停下车,西村敬职下车来要开门。这个节骨眼,某人按下黑色玻璃,一脸黑线大吼,“谁让你停车了!继续开!”
司机登时懵了,又不敢回头,低声下气地问,“二少,我们开去哪里?”
兰泉气得眯着眼睛,“原路返回,然后再开回来!”
司机得了明确路线,就也如蒙大赦一般,连忙恭敬回答,“哈依!”
西村傻着看兰泉。兰泉却都不理,直接再度降下黑色玻璃。
简桐忍不住转头过去笑.
兰泉这才转头过来望她,“你要干嘛?你问我什么生完了么?”
简桐忍着笑,努力一本正经,“生气啊。不然你想要生什么?你以为你能生得出来么?”
兰泉气得又要转头过去。简桐轻轻叹息,软软扯住兰泉衣袖,“喂,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不跟你计较了。兰泉,你别生气了。你生气起来一点都不帅。”
“你!”兰泉五官扭曲了下,不知是该继续摆出生气的模样,还是如同她一般甜软下来。
简桐眨眼微笑,柔声哄着,“我错了,饶了我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你!”兰泉咬牙,再度转过头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过他没甩开衣袖,任凭简桐握着。简桐静静去望,橘红色的街灯光幽幽染上了他的面颊,藏不住他颊边的一片红。
简桐这一次由衷笑起来,柔柔摇着他的手臂,“你是不是又要批评我不够尊重残障人士啊?我都跟你道歉了,这次是真的尊重了啊。”
兰泉被气得霍地转过头来,“你还没完啊!”
简桐笑起来,滑着身子吻住他的唇……
小小的舌尖主动缠绕住他的舌尖。这家伙说中文,怎么会舌头那样硬邦邦啊,她要尝尝,他的舌头是不是变硬了……一定是离开了她整月,他的舌头缺乏“锻炼”,所以才会变硬了吧。
这个坏蛋,被她吻还一副被强.暴的表情干嘛?难道没想过女老师其实很会欺负坏学生么?
简桐笑着吮紧小嫩唇,用手指盖住了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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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接吻不会闭上眼睛么?”这通常是电视剧里男主角说给女主角的台词吧,难道这次要她说啊?.
那家伙似乎开始还有点顽抗,可惜简桐太熟悉他每一寸反应。就算心智会被改变,身体的感受却不会改变。简桐吮紧唇瓣,用小小舌尖描摹过他的唇线,他便嘶吼着再也冷静不下来!
少年狂动,长身将简桐整个扑倒在后座上,整个灼烫坚硬的身子辗转着压迫着她,仿佛想要嵌合进去!
简桐笑起来,柔柔攀附着他。只要他想要的,她都给他。吻与纠.缠,抚摸与娇喘,他想要什么,她全都无条件给他!
兰泉颤抖着刚刚抓住简桐一方柔软,那该死的司机又停车了!
他竟然敢“这样快”又将车子停下!
更该死的西村再度下车,站在车子后车门外,恭敬说,“二少,第二次到酒廊门口了。”
兰泉眼睛里滑过嗜杀的寒光!
简桐笑得再也进不了状态,只能推开兰泉,柔声哄劝,“乖,我该上班了。”敛好身上的衣衫,简桐还是黯然下了眼神,“兰泉,小百合还在里头等你。别让佳人久等,那会很失礼。”
简桐转身想下车,那孩子痴缠地再度攥紧她手指,沙哑着嗓音,“你真的跟别人,玩过捆绑游戏了?”
简桐转头深深望他,“是啊,真的。而且那一次,非常完美。”简桐说完下车,身后某人砰地一声,不知道是拳头砸了什么,还是头撞到了哪里。
简桐没回头,黯然走进酒廊去。
从小家中开酒坊,所以看多了喝醉的酒客,说话大舌头。小时候简桐好奇,还问过梁叔,为什么人喝醉了就会舌头便硬。梁叔就笑着跟她解释,说那不是舌头真的变硬了,而是究竟刺激了大脑,语言中枢和行为控制中枢等等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显得舌头发硬。
她方才细致吻他,他的舌头当然灵活如昔。可是他说中文那样生硬,唯一的解释是,他的大脑真的受到了损伤或者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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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廊里上次崴了脚的那个中国服务生叫千代。简桐当然知道这是假名,不然中国人谁叫这名字啊。人家丐帮九袋就是最高级别的长老了,如果真的“千袋”就只能被压死了。
简桐有一搭没一搭跟千代说话,大致知道了千代也是来J国留学的。学费爸妈用一辈子的心血给交了,就没有生活费给她,所以生活费都要她自己来赚。肋
老板娘从外头进来,望着简桐叹息,“兰君要人去送酒。”
简桐眯起笑脸来拜托千代,“千代姐姐行行好,你去吧,我有点累。”
千代耸耸肩,“没问题,反正这也是咱们俩的工作,你不去我就去吧。”兰泉大人很慷慨,千代每次去送酒总能得到小费。当然,她得到的消费跟人家最红的艺伎小百合的出场费不可同日而语。小百合每次的出场费要以上千美金计!
千代端了酒瓶喜滋滋地去了,没过一会儿却流着眼泪回来,将托盘放到一边说不出话来。
简桐就是一惊,“千代,怎么了?”
千代抽着鼻子,“兰泉大人说了,以后只要是我去送的酒,就再也不喝了!”
简桐心里暗自骂了句:这死孩子!她知道兰泉定然是看见千代去,这就不满了。简桐抱歉地握住千代的手,安慰,“你放心,肯定不会的。可能恰好赶上他今天心情不好吧。没事,今晚他那边的酒我去送,保证明天一定会没事的。”
老板娘正好走进来,倚着门框轻轻叹息,“桐,只能你去。兰君今晚大发脾气。”
简桐认命起身,“好,我去。”.
小心碎步走过长廊,簌簌的衣料摩擦声像是简桐细碎的心绪。今夜起了风,花影婆娑,廊檐之下的红色纸灯全都在风中摇曳起来。幽夜灯影,不知凌乱了谁的心。
简桐走到兰泉的房间去,深吸口气打开隔扇,按照酒廊服务生的规矩,双膝跪坐在门口行礼,“打扰了。”
隔扇起处,简桐先瞄了一眼,却正好看见小百合坐在一边饮泣。
其实这是很违反艺伎礼仪的,她陪伴着客人的时候,是不可以让客人不开心的。
简桐皱眉,看来今晚某人真是大发雷霆。
西村看见简桐来,仿佛无声地长舒了口气,赶紧低声催促,“快点进来给二少斟酒!”
简桐起身弓着腰走向兰泉桌边去。抬眼看他,他也正看着她。却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怒气,甚至带着邪魅慵懒地笑着,领口敞开,露出阳刚的喉结。
简桐轻轻叹息。这家伙越是真的生气,越是不形于外。其实这样不好,伤身。
简桐拿起酒壶来倒酒,双手捧给兰泉。兰泉却不接,只邪恶地笑,“你喝。”
喝就喝,还怕你么?简桐一句话都没磨叽,仰首将酒倒入自己口中。
“再来。”
“继续”
“Go-on!”
兰泉一连串地发号施令,简桐毫不犹豫地一杯杯倒进自己口中。小样,以为这样就会吓怕她了么!.
简桐喝光最后一滴,用手背抹了抹唇角,将空了的酒壶倒转过来,给兰泉看一滴不剩。然后笑,“二少,还要再罚我喝酒么?那我现在就去取来。想要罚我喝多少,我今晚就喝多少。只要二少不再连累旁边人。你有火,直接冲我来!”
兰泉却笑起来,黑瞳幽深,红唇轻挑,“我让你——全都喝光了么?最后那一杯,本来是我的……我还没下令,你自己就喝光了……”
简桐这才一愣。这臭孩子又想怎么样!一杯酒,他又想玩什么把戏?
兰泉眯了眼睛去望西村,“今晚我不想听小百合的演唱了,麻烦你们帮我送她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哦。”
兰泉甚至温柔起身,亲自走到小百合身畔去,扶起那画儿中一般的人儿,轻声细语,“小百合,今晚是我心情不好,委屈你了。请你放心跟我的属下回你的艺伎馆去,我得了空一样还会去看你。今晚的资费,我更会双倍奉上。”
小百合流泪,苦苦望着兰泉,“兰君,你明明知道,我为的不是资费。”
“嘘……”兰泉清冽地笑,“你从十四岁开始学艺,家人花费巨大,所以你今天得以学成,必须要回报家人。怎么能说不为了资费呢?”兰泉轻叹,修长的手指滑过小百合那件华贵的和服,“这件和服就要一百万日元啊。小百合,不为了资费,这些钱可从哪里来呢?”
兰泉的话直接刺中小百合的痛处。小百合含泪垂下头去,隐忍下自己眼睛里暴露出来的感情。她是艺伎,便是已经失去为了感情而爱男人的资格;只要是她的客人,她就都应该流露出情人一般的热恋才是。不光是为了眼前这个俊美非常的少年,就算是谢顶、凸肚、满嘴口臭的老头子,她也要用心去热爱……
“那么,小百合告辞了。多谢兰君的资费。”小百合抱起三味弦,随着西村,落寞地转身离去。西村将隔扇关严。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兰泉和简桐两个人。
简桐一直目送小百合离去,还迟迟收不回目光。都是女子,她也能体会到小百合那份疼痛。对于艺伎这个古老职业的认知,简桐是多少看过一点《伊豆的舞女》,再有就是《艺伎回忆录》。
简桐轻叹,转头去望兰泉,“其实,小百合很可怜。”
“她可怜?”兰泉冷酷地蹲下来,捏紧简桐的下颌,“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吧。我的小老师,待会儿你会比她更可怜……”
【五更完毕,明早继续。大家周末嗨皮。】
正文 酒不醉人,你醉人(第一更)[VIP]
“我会更可怜?”简桐撅起嘴来望他。
兰泉挑了眉走近来望她的眼睛,“她是艺伎,她从十四岁开始艺伎训练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对于自己心知肚明选择的路,便再没资格去博取别人的同情。”兰泉边说,边伸了手指来轻轻划过简桐的下颌。肋
那玲珑的轮廓,让他爱不释手。
简桐却没去体会他的指腹带给她的触感,她只静静凝望他近在她眼前的眼睛。依旧薄睑狭长,清光潋滟;似冷似笑,染尽桃花。
自己选择的路,便没有了资格去博取别人的同情——简桐眯起眼睛来望兰泉的眸子。他是在说小百合,还是在说他自己?
他是在告诉她,不要为他难过,是么?
——她方才下了车走进酒廊的那一刹那,还是没忍住在夜色里偷偷落下泪来。如果兰泉的大脑真的受到了重创,她并不担心兰泉真的会对她由爱生恨,因为她有信心让兰泉再度爱上她;她只是心疼兰泉,无法想象那不断一遍遍加强疼痛刺.激的过程里,兰泉要经受什么样的痛苦。
所以开始她没去送酒。可能兰泉以为她故意在耍脾气,其实,是她无法压抑心底的疼痛。心疼他,她担心自己的神情藏不住。
这里是J国,他纵然被扶上了这个龙主的位置,不过他定然还没能握住实权。他的身前左右,一定多少双明里暗里的眼睛在监视着他!所以她知道,她现在必须要压抑住内心的情感,跟他七分演戏,只能有三分真情,否则不但帮不到他,反倒可能给他带来麻烦。
简桐明白,如果为了印证梨本家族的那些处理手段有效,兰泉必须要看似不爱她,甚至讨厌她——而她,也必须做足戏份。
那份爱也许只能做,却不能说。
所以他这样告诉她,是么?.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之前给他点了什么火她自己怎么会不清楚,所以她哪里想不到他要对她做什么——可是这个大蠢蛋却不知道,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对于她来说都只是幸福。
真正的可怜是相思相望不相见,真正的可怜是那晚只能隔着庭院遥远望他面容掠过灯影。
此时两人的独处,她不知有多幸福。
简桐的沉默被兰泉当做了害怕,那邪肆少年勾起红唇,手指捏住简桐下颌,“把我最后那杯酒还给我!”
简桐怔。没想到他还揪着最后一杯酒不依不饶的,简桐也只能桀骜抬头凝着他的眼睛。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已经喝下肚子去了,你还想怎么样?”简桐毫不服软,挑眸望他。
兰泉笑起来,“是么?那我们就这样去追寻吧。”他笑,薄唇凉丝丝地落下来,辗转压住简桐的唇。看似温柔,却有不容拒绝的蛮横。
简桐垂下手,放弃一切抵抗,任凭他所为。兰泉笑起来,吻着她的唇呢喃着,“真乖……”
一个唇吻,简桐没什么承受不起。即便是在无人的房间里,轻易被他勾出了渴望的呻.吟。谁知那坏小子哪里只是想从她的口中重新攫取酒香。
兰泉长臂一伸,一把揽住简桐的腰,转身便将她横放在他之前喝酒的条几上!.
简桐惊喘,“你要干什么!”
兰泉笑起来,手指从中一分,简桐穿在身上用作工作服的和服衣襟便被敞开!
简桐此时真是恨死了这种破袍子,果然没扣子,撕扯起来更方便!
那和服因为是裹身设计,里面根本没办法穿下其他的衣裳,否则能看出臃肿的印迹来。所以兰泉这一扯开简桐的和服,里面就只剩下简桐穿着Bra和小裤裤!
兰泉的眼睛里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他笑起来,带着一丝凶狠。
简桐有点惊慌起来。难道他想将她放在酒桌上就,就……
“兰泉,你想怎么样!”
兰泉笑起来,“告诉我,酒到哪儿去了?”却其实根本就不用简桐回答,他修长的手指带了一丝冰冷,沿着她的唇向下,滑过她柔嫩的颈子,戏弄过她的锁骨,再向下去……“那最后一杯酒沿着这条路线,直到你的胃部。所以,我得去寻找它们……”
兰泉沙哑着呢喃,在条几旁跪下来,整个上身俯下来,再度吮住简桐的唇……舌尖灼热而又贪婪,沿着她的唇、滑过嫩滑的颈子,再向下去……
简桐被置放在酒桌上,真的如同一杯被品尝的酒。他的舌尖湿润贪婪地舔过她的唇和身体……简桐呻.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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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紧紧扣住酒桌旁镂花的图案。这个该死的臭孩子,他太懂得如何摆弄她的身体!.
酒桌细而长,桌子的宽度正好与简桐的身子宽度相当,这宽度让简桐根本无处可逃,稍微躲闪就会整个人从桌子上掉下去!只能承受,只能任凭他舌尖的侵.犯!
兰泉贪婪地享用简桐肌.肤的嫩滑,享受耳朵里她娇娆妩媚的叫声。那修长的手指终究按捺不住地捻上简桐下方那柔软的花瓣。隔着小裤裤,她的湿润与柔软就在他的指尖!
简桐深深吸气,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抗拒多一些,还是渴望多一些……只能听从身子的渴望,挺起身子,靠近他的指尖……
兰泉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嘶吼,像一头凶恶的小兽,牙齿要开简桐的Bra,就要含住她软嫩之上的玲珑!
简桐却低呼一声,双手遮住自己!
兰泉深深吸气。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她挡着几乎等于没挡。黑色蕾丝的bra被推到上头去,她的指缝里一点粉红根本藏不住——那份欲拒还休其实越加欲盖弥彰!
兰泉一声嘶吼,一把抓住简桐的手,固定在她头顶,就要去含住那渴望已久的樱桃!
“你停下!”简桐虽然早已酥软如揉.搓热了的奶酪,浑身已经瘫软,可是她却不想轻易就这样被这死孩子得手……“你说过要寻找你那杯酒的,没听说酒还能入了这里的,那又不是奶!”
奶……兰泉惊得一挑眉,努力从情yu里拔出神智来,含着惊讶的笑意,眼瞳迷蒙着望简桐,“你又要怎么样?”.
简桐红着脸,双瞳如醉,却仍旧倔强仰高小下颌,“我是欠你一杯酒,你可以去追寻酒的路线,却不可以趁机占便宜!”
简桐双手用力挣脱开兰泉的钳制,“你是男子汉大豆腐,你这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你说你要找你的酒,你没说要,要欺负人!”
小辣椒生气起来真是艳光四射,让人移不开眼睛。兰泉笑起来,越发喜欢这个游戏。他索性停下动作,只用修长的手指在她肚脐边轻轻打着旋,“那你说,你要怎么玩?”
简桐闭了闭眼睛,他那该死的手指,她整个身子都要瘫软了!
“我要你,说话算话。”简桐高高仰起下颌,“靳兰泉,你要说话算话——你只许找你那杯酒,不许做别的!”
尽管渴望,她却不想让他太早得到她。她要知道他究竟清醒还是不清醒。
“好,你画道儿。”兰泉挑起眉尖,忍着渴望,尽量冷静地望着她。
简桐咬牙,将和服的衣襟拢紧。将嫩软的双.乳全都遮起来,只余从颈子一直到胃部这一线肌.肤……“只有这里可以。别的,不许碰!”.
“嘁……”兰泉蹙起长眉笑起来,“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以为这两层布就能保护你今晚不受我侵.犯?”
简桐再度仰高下颌,带着一点刘胡兰般的壮烈和决绝。
“好啊,就按你说的办……”兰泉笑着,忽然猛兽一般骤然俯下了身子,却没按照简桐说的那样只去追寻那一小条皮.肤,而是隔着那层和服的布料,直接从外头咬住了简桐的乳!
那颗玲珑,就算隔着衣料,终究还是被他蛮横含入唇中!
简桐哪里能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无赖!一声惊叫从唇瓣溢出,兰泉更得意地用牙齿咬住那颗玲珑,而手指则蛮横地拨弄着她另一颗玲珑!
他近乎蛮横地抚弄简桐,嗓音沙哑地呢喃,“这都是你自找的……我的小老师,我警告过你不要惹我,可是你偏偏来惹我……”
“滚开——如果怕被我玩坏,你就给我,乖、乖、滚、开!”
【稍后第二更。】
正文 男人最好的玩具(第二更)[VIP]
他咬疼了她!
他的手指也捏疼了她!
这个混蛋!——简桐的眼泪落下来,却明亮笑起,“学生也敢威胁老师么?二少,这里的夜晚是你的地盘,我不得不受你摆布;可是白天的课堂却是我的地盘,我会报复回来的!”肋
还在叫她“滚开”……她偏不!
简桐猛地长腿缠上兰泉的腰,整个身子攀援着他,红唇凑近他的耳畔,带着细碎的啜泣,却也带着挑衅沙哑地说,“你忘不了我的……就算你的脑子忘了,你的身体也忘不了……坏小子,你逃不掉的!”
兰泉身子一震,却冷冷推开了简桐。简桐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树干与树枝依凭的树叶,颓然地落下来,跌倒在榻榻米上。
兰泉不屑地掸了掸身上的褶皱,“我真后悔刚刚让小百合离开。简老师,你们中国女人真的该好好跟小百合她们学学如何来做一个女人——女人呢,要柔软顺从,要懂得讨男人的欢心。你刚刚的样子真是让我败尽了胃口!”
简桐跌倒在榻榻米上,无声地垂泪,缓缓收拾好自己狼狈的衣衫。
隔扇之外似乎风声更大,叶片沙沙,仿佛有凌乱的脚步掠过.
兰泉冷冷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头也不回,“你走吧!”
简桐整理好衣裳起身,走到兰泉面前去跪坐下来。却不是行礼告退,而是伸出手去缓缓拉好兰泉的衣裳。
他今晚穿修身剪裁的纯黑西装,里面是大V领的紧身T恤,可是他刚刚情急之下竟然连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除去,此时那真丝材质的衣裳已经满是褶皱,狼狈得像是一块抹布。
简桐深深吸气,勇敢迎向他的目光,“我真的比不上小百合么?真可惜,二少,你在自相矛盾。如果小百合真的那样吸引你,怎么没听说你情急到方才那样,差点在桌子上就要了她?关于二少跟当红艺伎小百合的传说,我可多少打听过了——二少只是要小百合陪你喝酒和出席宴会,却从来还没成为过小百合的入幕之宾。”
简桐缓缓说完,不意外地看见兰泉的面色轻轻一变。
简桐眼底还有泪花,却已经笑起来,“粗暴地对待我吧,我等着。”
说罢起身,躬身一礼,转身走向拉门去,回眸挑衅一笑。
背后听见“啪”的一声碎裂,显然某个可怜的瓷器被粉身碎骨.
简桐深深吸气,缓步走上无人的长廊。
她知道,从此他会披了黑衣对她。在她面前只能表现出身体的yu望,却不可以表现出心中的爱意。
好吧,那就来吧。因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没有爱,哪儿来的恨?
所以恨有时,反倒是更深沉的爱。
简桐无声停下脚步,驻足回望。隔扇已经拉严,廊檐下的红灯凌乱摇曳——臭小子,如果不敢说爱我,那就来恨我吧!我永远知道,你恨我就正是你爱我…….
西村和两个保镖从门外告进,兰泉已经敛尽情绪,手指抚过腕上的古莲子手珠。那是寺庙住持所赠。来了J国之后,他随着梨本家族的习惯,选择了皈依佛教。
西村皱眉看满地狼藉,担心地轻声问,“二少,方才那女人……?”
“有趣的玩具。”兰泉的笑容仿佛染了夜色,“本来我就不耐烦要继续念大学,正愁大学里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如今出现了这个活色生香的玩具,我这未来的时光就不愁无聊了。”
兰泉挑了眉尖环视那几个保镖,“女人,永远是男人最好的玩具,是不是?”
“哈……”几个保镖都笑起来,纷纷点头,“二少说的是!”
兰泉指尖碾过那串古莲子手珠,“不过柔顺的女人玩多了会觉得厌倦,带刺的女人才觉得有味儿。我会好好玩这个玩具……”
几个保镖彼此互望一眼,都暧昧笑开。
性.感、美丽又带刺的女老师,的确是男人的幻想对象。
只有西村似乎略带忧色地望了兰泉一眼,却在兰泉发现他的忧色之前,已经垂下了眸子去,敛去一切.
“小桐你没事吧?”千代担心地握住简桐的手,“听说那边摔盘子摔碗的,小桐,兰君没伤害你吧?”
简桐笑着摇头,“看我这不好好的?”
千代皱眉,“那个兰君就是个撒旦!长相俊美,可惜对女人从来都是凶狠。听说他对女人从来都是脾气很坏,只有小百合例外,大家本来还以为最红的艺伎终于能够收服这条恶龙的心呢,没想到今晚上连小百合都被骂哭。”
“小桐我刚刚看见小百合抱着弦琴,是流着泪离开的。”
简桐也垂下头去。千代说他向来对女人很凶么?那是不是他在潜意识里抗拒其他女人?——只是因为她们都不是她,对不对?
简桐想着,已经不由得泪湿了眼眶。
“小桐你怎么了?”千代担心地问。
简桐用力摇头,“他真的是很凶啊,刚刚对我也很凶。可是我却真的,很开心……”
千代听得叹气。被那个暴龙施.暴却竟然还在说开心——女人啊,真是太容易被俊美的男人蛊惑.
金启樱站在教室窗前,望着窗外的男生们在烈日下踢球。他们都穿纯白的衣裤,清逸到耀眼。金启樱的目光落在兰泉身上。
不,她并非是如同其他女生一样被他亦正亦邪的身份和气质给迷住,她只是觉得他太过像一个人。
那个夜晚仿佛从天而降的少年,始终烙印在她记忆里。她乍见他那时,他穿翠绿的衫子,形容俊美到像是聊斋故事里的小妖精——那一刻她以为他是女孩子,所以忍不住问他长没长小**……
那样好看的男孩子,她今生无缘再见了吧?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二少究竟忘没忘了小老师?大家要看细节哟~~O(∩_∩)O~】
正文 少年啦,飞驰!(第三更)[VIP]
东京,东樱集团总部。梨本英男站在父亲梨本正雄的办公桌边,两父子的目光都投射在手里的一叠照片上。
梨本正雄凝望手中照片良久,忽然冷冷笑起来,“没想到这个女人倒真是痴情。这样不远万里追来,勇气可嘉。”肋
梨本英男皱眉,他也没想到简桐会从中国追来。他很讨厌简桐,因为只要有简桐在,兰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过,这个女人的存在倒正好可以作为试验的试金石。”梨本正雄将照片丢开,抬头眯起眼睛来望梨本英男,“英男,不要拦阻他们,让他们接近。只需从旁小心监视就够了。”
梨本正雄缓缓将目光调远,“我依旧不信,兰泉会真的那么轻易摆布。从医学上无法证明我们的做法是否彻底奏效,那就让这个女人来验证。”
梨本英男郑重点头。
“英男你记住……”梨本正雄警告地转头望儿子,“他现在是山田组的龙头老大,不是你可以随便玩弄的男孩儿——所以,你别给我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梨本英男一震,“父亲!”
“你别以为你在中国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竟然还弄了个个男孩子进公司去当你的私人助理?助理个P!不管你私下里怎么胡闹,你将人带进公司里,这就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
梨本英男面色苍白下来,连忙鞠躬,“是!儿子这就让他消失……”
梨本正雄失望地摇头,“天下好看的男孩儿多了,你给我避开兰泉!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祖父指定的继承人!”
“还有,我会尽快给你安排相亲——英男,我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女人,你都得结婚生子!生出儿子来,那以后你随便;如果生不出儿子来——那你就得跟女人继续生!”.
梨本英男走出父亲的办公室,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父亲拿他当什么!
梨本家族有黑白两套组织,白道的是如今生意遍布全球的东樱集团;黑道则是J国最大的黑道组织山田组。如今的东樱集团是他们父子两个主导,而山田组那边必须由身带苍龙刺青的人才可以主持。即便那个身带苍龙刺青的人并非梨本家的血统,梨本家族的人也要敬重,不可干扰。
所以,虽然对于山田组那个龙头老大的位置,梨本父子两个都想得到,怎奈他们身上没有刺青。梨本家族最重祖训,他们不敢公然违背。
梨本英男闪身走进电梯,电梯门关合的刹那,梨本英男眸光里掩藏不住怨怼: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他自己也不想啊!还不都是因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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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父亲便严格教养他,五岁开始练习剑道、空手道,只要失败就是一顿鞭笞!而且为了培养他所谓的坚强独立,他从小就被关进男校,身边罕少出现女孩子……
等他懂得了情爱,便只会去爱男人。
所以他要反抗父亲!已经做了父亲手下二十几年的傀儡,他当够了。父亲总有老去的一天,梨本家族注定是他的!无论是东樱集团还是山田组,都只能是他的!.
梨本走出办公大楼,倾天而降的阳光温暖了他,仿佛僵尸复活。梨本英男站在阳光下忽然笑起来。既然简桐来了,他何不也将另外一个人找来?反正父亲言出必行,一定会不断给他安排J国政商要客的千金来给他相亲——与其是那些完全陌生的女人,他不如找那个女人来……
不管怎么样,曾经在某个夜晚,那个女人的身体曾经取悦过他。虽然女人的身体都一样让人作呕,不过也许那个女人能让他恶心的程度降低一些。因为只要跟那个女人做.爱,他就可以幻想是在间接跟兰泉做.爱……
梨本英男一想到兰泉,心头登时一片潮湿。他按下电话号码,他努力挑起一个微笑的弧度,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温柔些,“苗艺,你还好么?我很想念你啊……”.
金启樱抱着书本从图书馆走出来。早大历史悠久,许多建筑还保留着古老的风格,建筑的一楼会留下一条长廊。夏天能有荫凉,走起来很舒服。
简桐坐在廊檐下的长椅上笑着望着她。
金启樱无奈摇头,索性也停下脚步,坐下来,“简老师,你确定你是在看着我么?我倒觉得你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简桐笑容放大,坦率点头,“是。只因为她后来也化名为金姓。”
金启樱轻轻叹息,“金璧辉。”
简桐也轻轻一笑,笑声里满是唏嘘,“是。不管这个人曾经的政.治角色是如何,毕竟这样的女子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我不是的。”金启樱摇头,“我从没有她那样的野心,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女人,有自己的爱情和家庭。”
简桐也觉同情,轻声问,“遇到过喜欢的人么?”
“有啊。”启樱难得坦白,笑着将目光转向校门方向——
“哦,天啊!”七月天火倾城,所有学生都集中在长廊里走动,这时候整条长廊突然大乱,大家的目光全都转向校门的方向——
简桐也一怔,急忙起身去望校门的方向——
只见一匹马从校门方向飞驰而来!
天热,校园硬质路面上全都因为光线的折射而产生了海市蜃楼的现象,粼粼闪闪仿佛有水光潋滟。就在那一片虚浮的水光之中,有少年策马而来!
浅金色的纯种马,小脸长颈,鬃尾飞扬;而那马上的少年一袭白衣,发丝扬入风里,俊逸的面容上有清光耀眼!
【稍后第四更~~~~】
正文 不许你忘(第四更)[VIP]
“太帅了!”J国女生典型的崇拜状尖叫在长廊里如乱蝶扑棱棱振翅飞起,映着阳光,绕梁而不绝。
简桐也觉不能呼吸。
忽然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仿佛眼前不是汽车轮子飞转的现代,而是回到衣袂飘然、马蹄嘚嘚的古代。有白衣侠士策马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侠士伸臂拦腰抱走被马贼劫掠的女子!肋
身影飘飞里恍如时光旋转,女子惊愕里缓缓看清那侠士的面容——长眉如裁、红唇薄挑。只是凝眸一眼,便已情蛊入髓。
简桐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赶紧收回自己飘飞的思绪,实在是这小子相貌、行为太完美了,让她都不小心跟着言情了……不过眨眼之间,兰泉已经策马奔驰到了长廊边!
“兰君!”有认识兰泉的女生已经大声呼喊兰泉,只要兰泉能在飞驰马上侧眸望来,那对那些女生来说也是极其有面子的事儿啊!
兰泉下意识侧眸望了一眼,清俊的面上满是冷傲,却——目光不经意掠过简桐的脸。
尽管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大家却都看见了那冷若冰霜的少年忽然展颜而笑!那一笑,就仿佛白雪重重覆盖之下,却有鲜艳的春花蓬勃绽放!
简桐心内也是巨震!本就是心底心爱的男子,这样的时刻仰望他身姿耀眼,怎么可能不怦然心动!
只可惜——马匹扬蹄飞驰而过!
简桐只觉心都一空,却不敢如同其他女生一般转头去追寻兰泉的背影,只被拘在方才那一段时空里,久久出不来.
“哦——,兰君又调转马头了!”廊檐下女生们的尖叫声再起,个个都捧着心口做随时晕倒状。
简桐也一怔,却还没等她转头去望,那少年已经拨转马头疾驰而来,就在她面前,猛地勒住缰绳,急停!
那马匹正在放速奔跑,骤然被主人勒住马缰,“兮溜溜”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修长的马身向上竖立而起!
“啊——”大家都是惊呼!
谁知那少年身在立起的马身上桀骜而笑,红唇薄薄挑起,眼睛却只望着廊檐下已经担心到面无血色的简桐面上,“简老师,早啊。”
有学生这样跟老师打招呼的么?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她的怒火却压不住长廊下一众女生的高声欢呼!
马蹄落下,纯种马优雅立定;马背上的少年更是英姿勃发,仿佛是太阳下最为耀眼的美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兰泉身上,继而落在简桐这里。他不屑万物地策马而过,却独独为她停留.
简桐想要故意做出老师的矜持样儿来,却实在稳定不下来,心跳脸热,只能努力强作镇定,“靳兰泉,你怎么骑马上学来?”
“有什么问题么?”兰泉耸了耸肩,“校规似乎没有规定说不许骑马上学吧?”
是没有……简桐咬牙,这个死孩子,故意噎她是不是!
简桐只能闭了闭眼,“可是,马匹应该不属于现代交通工具了。学校的停车场似乎没地方收留你的马匹。”
兰泉大笑开,用中文眨了眨眼睛,“简老师,我的新款宝马跑车,还不错吧?一起上来兜兜风?”
新款宝马跑车?兜风?
简桐惊了,却还没惊完,就只见眼前的少年猛地倾身下来,一把揽住她的腰!
时空斗转,光阴仿佛高天流云飘摇而过,简桐晕了,忽然分不清梦幻与现实——她刚刚还在那言情呢,没想到言情的桥段真的就发生了!
抬眸不见碧空艳阳,只独独看得见他的眉、他的眼。简桐垂下眼帘,有眼泪无声滑落。
“傻瓜,抱紧我。”兰泉将她安置在身后,揽过她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腰。随即一展马缰,马匹奔驰而起!
简桐哭起来。想起曾经他骑着他的哈雷机车,她也这样坐在他的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其实简桐是对高速有恐惧的,可是只要抱住他的腰便什么都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他会带着她到安全的地方,她相信只要有他,这个世上便没有危险与恐惧。
“嘁……”兰泉缓缓降下马速,到了停车场,回眸望哭得满脸眼泪的简桐,“简老师,要不要这样没用啊?不过是跟我一起骑马,就把你吓成这样?如果——我要在马上对你做坏事,你还不直接吓晕过去啊?”
简桐惊得一颤,“你想干什么?”
兰泉邪佞垂下黑瞳来,“我想干的……你还不明白?”
简桐脸红起来,别过头去不看他,“你当你自己是谁呀,还要在马背上!你当自己是马戏团的小伙子么?”简桐说完狼狈地从马背上自己出溜下去。
马戏团的小伙子……兰泉拨转马头,修长的手指捂住嘴,掩住笑声.
“不会吧,这都行?”
简桐望着停车位上那马匹老老实实地站着,真的就像一辆“宝马跑车”,真的是惊讶了。
兰泉耸耸肩,握着马鞭垂首望简桐,“简老师,少见多怪了吧。这些纯种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对待主人的指令,执行度极高。不过是让它乖乖等在停车场里,它会一直这样乖乖站着的。”
简桐只能点头。不过现在养马都是富贵人家的玩法,数百万美元的身价,再加上驯马师和场地、饲料等等,绝对比养活个人金贵。所以这其中的门道,简桐当然不晓得了。
“老师是做什么的?传道授业解惑……”兰泉眯了眼睛停下来俯望简桐,“可是这次怎么颠倒啊?简老师,原来你也并不是个称职的老师——”兰泉笑起来,气息暧昧纠缠,“看来我还有很多的,可以反过来教给简老师你……”
简桐呲了呲牙,“你教我什么?”
“比如——男欢女爱。”兰泉笑起来,“我很乐于教给简老师你这样的人间极乐。”
简桐再度不屑地呲牙。他们两个人,谁还不了解谁呀?就算当初他是比她技巧多一些,可是拜托,他们俩当初那也是处.男对处.女的好不好?还跑这儿装老油条!
看来某人的脑子的确是乱了。
“简老师看来不同意我的说法?”兰泉握着马鞭,越发将面孔向简桐压下来,两个人的鼻尖都要撞到一起,“或者,简老师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由简老师你教给我?”他笑起来,身上的香气如兰如麝,“那也好。我等着……”
简桐脸红起来,他的唇没有吻上她;可是他的气息早已经贪婪地吻下来,掠过她的眉眼,辗转在她唇瓣,缭绕于她的锁骨……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好啊,我教你。不过,靳兰泉童鞋,请付学费。这种教学绝不是校园教学范畴之内的,如果你想学,请另外付费。”
“好啊。”兰泉毫不迟疑答应,“你说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只要你乖,好好让我玩。”.
简桐垂下眼帘去,掩住泪意,“第一笔学费是:兰泉,给我画一只小狗狗吧。你总是惹我生气,给我画一只狗狗给我道歉。”
“画狗?”兰泉眯起眼睛来,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翼轻颤。
简桐掩住眼中泪意,“是啊。如果你肯,那我会主动吻你……兰泉,男欢女爱的课程也请循序渐进。只要你付我学费,我会全身心奉上自己。”
走出停车场,简桐望见宋苇航正在廊檐下观望。简桐朝着宋苇航挥了挥手,转头望兰泉,“在你付出第一笔学费之前,请不要对我做任何过分的事。兰泉,你是山田组龙主,应该是遵守承诺的男子汉大丈夫。当然,如果你想要强.暴我,我根本逃不脱你的掌心——只是,这话如果传扬出去,只会毁了你的名誉。”
“山田组龙主先生,难道你都没有自信来征服一个女人的心么?更何况,是我这样普通的女人……征服我的心,我便全都是你的。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简桐含泪说完,转身跑向廊檐下。宋苇航迎着简桐,目光深邃。
这世上有记住,也有忘记,但是其实“忘记”比“记住”更难。因为“忘记”是将曾经存在过的记忆抹除,是将曾经的刻骨铭心变成漠不关心——从唯物论上来说,这比从无到有的“记住”更难。
就算梨本家族可能掌握着可怕的医学技术,就算药物配合电击真的可能会改变人的心性,但是简桐相信,那绝对不可能是全部。
他不可能忘记她。
如果记忆是一串珠链,被扯断之后散珠遍地。她也会带着他一颗一颗去重新找回,决不遗漏。
【四更万字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女人最怕的丑闻(更1)[VIP]
宋苇航看出简桐心情不好,中午特地带简桐出去吃饭。简桐也没推辞,不然整个食堂的人都会看出她要哭的样子。J国礼仪尤严,简桐若带着哭相吃饭,定然会引来非议,极有可能会损害孔子学院的声誉。
“今天吓坏你了吧?”宋苇航体贴帮简桐递过餐巾。肋
简桐吸了吸鼻子,“是啊。”就让所有人都以为她被吓坏了吧,“我坐在马上,感觉自己随时会掉下来,葬身马蹄之下。”
宋苇航也皱眉,“这个靳兰泉,今天也实在太过分!所有人都看见你坐在马背上在哭,他却一点都不减速!”
简桐的眼泪又差点跌落下来。原来所有人都误会了她流泪的原因,太好了……
她日后也要学会掩藏自己的感情。可是只要面对着那家伙,她就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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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自己的心。
“宋师兄我没事了,让大家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两人说着话有点冷场,简桐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从小她被母亲管的很严,本来就跟异xing茭往经验极少;碰见兰泉这个混世魔王,哪次都是他缠着她说话,所以一对着宋苇航,简桐反倒没有了话题。
简桐只能循着宋苇航的名字来找话题,“宋师兄,你的名字是长辈取的?”
宋苇航点头,“不过我自己有改动。原来的名字是‘伟航’,我自己改成‘苇航’。”
简桐点头微笑,“果然。其实刚听见宋师兄的名字,我就知道这名字里有宋师兄的志向:古有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后有鉴真东渡;两位高僧都会弘扬佛法真义。宋师兄以这样的大功业自励,可见宋师兄当初心意的坚决。”
宋苇航笑起来,眯着眼睛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当初我报考孔子学院来做教员,家里极力反对,都等着我毕业回去继承祖业。”
简桐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所有人都不理解宋师兄你为何要来J国传播中国文化。”
宋苇航垂下头去,简桐却看见了他咬紧的牙关。宋苇航轻轻叹息了声,“在国内几乎每一年都能在新闻里看见,J国又在历史课本上动手脚,不是否认南京大屠杀,就是否认侵略行径。长此以往,J国的年轻人根本都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我在网上认识了许多J国的网友,开始大家在一起打网游,还共同组成公会;可是后来大家却因为彼此历史认知的冲突而发生龃龉,朋友都没得做——其实也许民间无辜,可是J国政府确实误导了太多的民众,尤其是年轻人。”
简桐正色凝神,带着崇敬望宋苇航,“所以宋师兄要来这里,用自己微薄之力尽力修正民众的错误观念?”
宋苇航笑起来,“力量很微不足道,是不是?”
“不!”简桐握住宋苇航手臂,“只要有一个人做,便一定不会白做!这件事纵然微末,可是相信星星之火终会燎原!”
一听简桐都拿出主席老人家的经典名言来,宋苇航笑开,“小桐,我果然没看错你。”
简桐吸了吸鼻子。从前觉得兰泉单身涉险,形象光辉而伟大;此时方知,原来还有这样多普通人,默默在尽着自己的力量。可能一辈子不会为人所知,却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身份符号上那大写的“中国人”三个字!
简桐眸底又有泪意,她主动给宋苇航倒上一杯茶,“宋师兄,下午还要上班不宜喝酒,我以茶代酒,敬你!”
虽然不可能从感情上喜欢上宋苇航,但是简桐愿意从此结交下宋苇航这个朋友。从前有点故意避开他,这一次她彻底撤下心上的篱笆.
“我说了都给我滚出去,听没听见!”
苗艺办公室,秘书刚打开门,就被气急败坏的苗艺凌空扔过一个茶杯来!吓得秘书赶紧关上了门,也不知道老板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接了个电话就变成这样了!
秘书只能在门口汇报,“老板,您中午还与九天国际的谭总讨论涅槃公司的收购问题。”
“滚!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苗艺在办公室里声嘶力竭的大喊!
刚刚那个混蛋梨本英男还给她打电话来,说想她!他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个玻璃,他还敢大言不惭说想她!
苗艺痛苦地跌坐在椅子上。
一个月前梨本要将兰泉带走,苗艺曾经拼命阻拦,甚至不惜要搬出苗家的势力来——是梨本英男手机里存储的视频彻底摧毁了她!
她那样Yin荡地骑在梨本英男的身上,两个人做了一次又一次!而且梨本还有最下.流、最无耻的方式反复玩弄她!——而且那些镜头和细节竟然全都被拍了下来!
这是报应吧?那晚她将药下在自己和兰泉的饮料里。她自己用了少量,想为自己助兴;给兰泉的药量则是数倍——可是后来她觉得自己身子不对劲的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说不定那两杯完全一样的饮料,她自己可能拿错了兰泉那一杯!
那晚她不停地要要要,眼睛里和脑海里一直都以为那个人是兰泉——谁知道竟然是梨本英男那个畜.生!可是录像里,分明是她主动的,梨本英男那个畜.生还在逗引着她说是主动来伺候他的!
一个女人活在世上,最不敢面对的便是这样的丑闻吧?所以就算她担心兰泉的安危,可是那个时候她还是退缩了……
是兰泉自己要跟着梨本英男去J国的,不怪她的。她之前也曾拼力阻拦过,可是兰泉根本就不听她的!——所以就算兰泉将来遇见什么危险,也不怪她的,是不是?
尽管就连她都觉得梨本英男行踪诡秘,尽管连她都觉得之前那些所谓的医生和护士有点奇怪!——可是她真的没办法。
不关她的事,她真的是无辜的,是不是!.
梅轩皱眉望苗艺,只觉这个女人好像越发找不见了当年的温柔婉约,现在看着面容有些神经质。
陪同梅轩一起来的金莎莎也是震惊,忍不住扶住苗艺的手臂,“莎莎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不然今天就别谈公事了。这样谈的话,肯定也谈不清楚。”
金莎莎苍白着脸,“莎莎,我没事。”
涅槃公司与火鸟传媒合股,所以梅轩想要收购涅槃公司必须要过苗艺这一关。金莎莎是苗艺拉进涅槃公司的,本来是想要金莎莎替她在涅槃公司看住兰泉的一言一行,却没想到这步棋还没有奏效,兰泉已经去了J国。
苗艺也没想到金莎莎竟然那样长情,竟然会跟她爸金书记绝食相争,终于逼迫得金书记将涅槃公司的部分股权买下,金莎莎就守着涅槃公司等着兰泉回来!
苗艺再想自己的处境,只觉悲从中来。梨本那个死玻璃对兰泉有心思,她怎么能看不出来!所以梨本英男一定不会放过她这个情敌,他手里握着的那段视频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给兰泉看!
如果兰泉看见她那个滥样儿,还怎么可能要她……她这辈子被梨本英男给害了,她已经再没资格去爱兰泉!所以看见金莎莎这样的,纵然不在兰泉身边,还能坚持着自己的感情,金莎莎只觉羡慕嫉妒恨。
苗艺转头望梅轩,带了点凄凉的笑意,“好啊,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价钱,那我就卖吧。”涅槃公司的股份她还攥着有什么用呢?难道她对兰泉的感情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么?公司叫涅槃,她却已经跌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还拿什么涅槃!
那个无耻的小鬼子,一定会牢牢捏着她的丑事,绝对不会放过她!
“好,价格你开。”梅轩冷冷望着苗艺,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了。
“苗苗姐!”金莎莎一听就急了,一把按住苗艺的手臂,“不能卖!兰泉还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苗苗姐,我们得等着兰泉回来呀……”金莎莎说完,早已泪如雨下。
苗艺转眸望金莎莎哭成了个泪人儿,自己心中也觉难过。纵然兰泉将来还有可能重回中国,那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兰泉,而且也永远不再属于她苗艺。苗艺咬牙抓过笔来签字,“我的股份卖了!莎莎,你自己那部分,你自己做决定!”
简桐也去了J国的事情,苗艺当然知道。苗艺凉凉望着金莎莎,“简桐她也去了J国了!就算兰泉还有可能回来,你以为他还会接受你么莎莎?别傻了!”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早点睡。】
正文 醋好酸(更2)[VIP]
梅轩带着苗艺签名的股权转让书去了蔺洪涛办公室。涅槃公司的注册人是蔺洪涛,所以最大部分的股权还在蔺洪涛手里。
蔺洪涛听梅轩说了来意就笑,“谭总,何必这样急着将涅槃公司全都握在掌心?兰泉已经去了J国,就算谭总此时将涅槃公司拿走,兰泉也完全不知疼痛了。”肋
梅轩也淡然望着蔺洪涛微笑,“蔺总岂不更是奇怪?既然明知兰泉已经去了J国,对于涅槃公司已经不再在意,蔺总友何必死抓着不放?”
“业内人谁不知道,整个涅槃公司只有一条主产品线,那就是菲尼克斯的漫画;可是如今菲尼克斯早已飞跃重洋而去,涅槃公司将何以为继?难道蔺总愿意死抓着一个空壳,平白向里扔钱么?”
蔺洪涛笑起来,“谭总果然是生意人。”
梅轩淡然一笑,“在商言商。”
蔺洪涛叹了口气,“在商言商,说得好。入了商场自然没有了人情。也罢。”蔺洪涛提笔签字。
涅槃公司大半已经尽入梅轩手中,只剩下金莎莎手里少量的股份。金莎莎是小股东,没什么发言权,但是金莎莎是金书记的女儿,所以这个分量就要重了。梅轩从蔺洪涛办公室离开,紧蹙的眉间并没能纾解。因为他知,其实金莎莎是比苗艺和蔺洪涛更难啃的骨头。
一个女人若是抱定了爱情,天王老子都没辙。更何况他谭梅轩与金莎莎之间向无交往。
梅轩皱眉。与女人谈判,总让他觉得头疼。其实在遇见小桐之前,他与异性的交往经验也并不是很多。尤其对于金莎莎这样一个娇毛公主,他尤其觉得棘手。
——他并不善于哄女孩子开心,要碰见小桐那样善解人意的女孩才懂他心意。其余女生,他一见对方无缘无故发脾气就只觉得厌烦。
只可惜,那样懂他心的女孩,他终究还是错失。他这一生最美丽的时光,已然远去;纵然青春还在,却已只剩苍白.
梅轩离去,杜仲从内间缓步走出,带了一点迟疑,“涛子,我以为你不会放手涅槃,却没想到你这样痛快就放了。”
蔺洪涛耸耸肩,“我自己也没想到。”
“这个谭梅轩他什么意思?真的就恨兰泉到这个地步?非要赶尽杀绝?他有种倒是直接杀到J国去好了,那边的兰泉又是风生水起。”
蔺洪涛笑起来,“焉知没有这样一天?谭梅轩如今的生意野心很大。做生意,无论哪个行业,哪里能不在乎J国这块市场?”
杜仲叹了口气,“唉,没想到简桐这样有魅力。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蔺洪涛转头来望杜仲,将手里一张纸团成纸团扔向杜仲,“老杜,你也学会指桑骂槐了!跟谁学的?你那大辣椒听琴?”
杜仲爽朗大笑,“哈哈……这还用说么!兰泉、谭梅轩、涛子你,这不都是被困在同一个局里,都是在为简桐欢喜为简桐悲么?”
蔺洪涛听着简桐的名字,垂下头来。J国那边每天都有线报来,将在酒廊里发生的事情都报予他知道。蔺洪涛听着简桐曾经坐在廊檐下呆呆望着兰泉的身影,便难过得想要立时放下手中的一切就飞到她身边去……
蔺洪涛叹了口气,“我刚刚跟谭梅轩的谈判结果是——换股。我并非直接将涅槃公司的股份全盘给他,而是交换了他九天国际的股份。暂时跟兰泉没法继续做生意,那我就跟谭梅轩做生意。”
杜仲眯起眼睛来望蔺洪涛面上一切尽握掌心的笑容,“涛子你又要下棋了?”
蔺洪涛仰天大笑,“其实我倒是一直想跟靳家那位围棋天才下一盘。”
“弄棋?”
蔺洪涛笑着点头,“如果没有机会跟你想要的对手下棋,那就跟那个对手经常下棋的人走一局,从中可见那个对手的棋路与风格。”
杜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对弄棋感兴趣,你感兴趣的人是——明寒!”
蔺洪涛笑起来,“男人最容易轻视什么样的男人?”
杜仲皱了皱眉,“不是男人的男人……”杜仲猛地省悟,“涛子你的意思是,明寒是装的?自毁形象就是为了掩藏自己,让所有人都轻视他的存在!”
蔺洪涛含笑点头,“或者这样做的不仅仅是明寒自己,还有明家祖辈数代人。”
“可是他们如今在为谁效力?他们的主子早都已经不在了,不是么?”
蔺洪涛含笑,“所以我才更对明寒这个人感兴趣。我要知道他的隐忍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东西。神秘而深居简出的明氏家族,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杜仲凛凛打了个哆嗦,“一提到这些清朝的遗老遗少,我总想到香港早期录影带里,那些穿着长袍马褂梳着小辫子的僵尸……”
蔺洪涛笑起来,“可是我倒是羡慕能有个‘活死人墓’。如果能够有那样一个地方,可以远离人世喧嚣,只跟自己心爱的人执手相看,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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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仲叹了口气。蔺洪涛这么多年的身不由己,他如何看不懂?蔺洪涛实际不是打打杀杀的性格,可是他被命运推上了这条路。如果没有那些家世恩怨,杜仲相信蔺洪涛定然是个吟风弄月的高手,可以跟菊墨一起切磋古董,更可以与听琴纵横世界各大字画拍卖会,而不是黑衣执掌暗夜世界的大亨。
人总有摆脱不了的命运,也许生不逢时.
同学们都垂头在写着自己最喜欢的古诗词,简桐站在讲台上含笑注视。她的汉语教学采用了变通的手段,她没有按部就班一章一节地来给大家授课,而是将书本全都交付给同学们自己来主宰,要他们自己回去随意通读整本书,然后将他们最喜欢的一首古诗词写下来,给她看。
中国的古诗词深奥,对这一点简桐小时候记忆尤甚。妈从小严格要求她每天要背诵一首唐诗,可是背是背了,长大了却发现只是机械记忆,根本一首都不懂。那样小的时候哪里懂得“沧海月明珠有泪”的情境,怎么会明白“昨夜星辰昨夜风”的心绪?
所以单纯的背诵,而无法有自己的心相互应和,那么再美妙的文字也只是苍白、只能成为心上的负担,那反倒是对那些大诗人们心血的亵渎。所以她不要那样传统教学,她要同学们真的爱上。
爱上的,才是最美的。
简桐的目光轻轻落在金启樱的身上。简桐相信,这些古诗词对于金启樱定然是小菜一碟,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家中自然也延请了西席教授。
却发现,金启樱并未专心写字,而是微微转了眼瞳去望教室后头——简桐的心一跳。金启樱在偷偷地望着兰泉。
简桐心底翻涌起来。之前兰泉纵马飞驰的一幕再度浮涌脑海,简桐想起兰泉飞马而来之前的那一刻她正在问金启樱是否有自己喜欢的人;彼时金启樱点头称是,然后便偏转了目光去望校门处……
简桐当时被兰泉飞马而来的样子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却忘了将金启樱的话联系在一起来想!
一个让她无法淡定的认知猛然涌上心头!——莫非,金启樱喜欢的人正是兰泉!.
简桐心乱了。
如果金启樱真的喜欢兰泉,也没什么奇怪的。兰泉那样清贵耀眼的容颜,兰泉那样迷死人不偿命的性子,兰泉此时在J国这亦正亦邪的身份——哪个女生能不痴迷!
而金启樱的皇家格格身份,定然也会吸引到兰泉的注意吧!
如果以身份论,整个早大,这两个家伙的身份是最为尊贵的,也绝对称得上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简桐心乱如麻,不期然抬头正好望见兰泉在一团光雾里正抬起黑晶一般的双瞳静静凝望着她……
窗外艳阳如雾,窗内兰花吐蕊。那绝美少年静静凝眸。简桐只觉心跳都停了。
全班同学都在垂首默写,静默里,兰泉换换勾起红唇。他起身,迈步走到简桐面前来,将手里默写完的纸张倒扣在简桐讲桌上,微微挑了邪气的眸子,“简老师,写完的就可以自动下课了吧?”
简桐挑眸。
兰泉一笑,带着不屑,转头就奔着教室门而去,仿佛根本就用不着简桐这个老师的应允。
跩啊!
【稍后第三更~~~坑爹了,爬了半个小时的作者后台才爬上来,大家久等了哦。】
正文 故意捣乱是不是?(更3)[VIP]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可是对于这些久在异国的学生们来说,是有点深奥和沉重的。所以一听见兰泉带头造反,下座的男生们就都跟着蠢蠢欲动了。
第一排的宫本浩二紧接着站起来,将手里写好的卷子纸递给简桐,“简老师我也写好了,我也跟着——下课吧?”肋
兰泉站在门口得意地扬起下颌斜睨简桐,抱着手臂朝浩二,“走啊,游泳去!教室里真是个闷罐,热死了!”
“游泳?哦耶!”浩二这一吵吵,班里的男生越发坐不住板凳了。
“靳、兰、泉!”刚刚好好的课堂气氛,这下子全被兰泉给搅和乱套了!简桐站在讲台上禁不住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真想原地脱下高跟鞋来凌空扎到他脸上去!
他故意跟她过不去,是不是!
当年那个帮她维护漫画社的靳兰泉哪儿去了?眼前这个怎么反倒成了时时处处跟她唱反调的刺儿头!
简桐怒了,全班同学都不敢再蠢动,都赶紧坐回椅子上去。宫本浩二也有点犹豫,回头望着简桐,脚步不知道该向前奔着兰泉去,还是向后退回自己座位上,有点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兰泉却一点都没惊,依旧抱着手臂斜靠着门框,“简老师,你也想来?好啊,那我等你。”说完还暧昧地眨眨眼,像是分享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该死的!
全班同学全都嘁嘁咕咕笑开,宫本浩二就笑的更是满脸的不可告人。简桐不想脸红的,可是她站在讲台上还是不由得脸红起来——她跟兰泉这辈子只一同去游泳过那么一次,却还是在那次失去了自己的处.女之身,所以再一听去游泳,她如何能不脸红?
一见简桐脸红,同学们的议论越发压不住。
简桐咬牙,拎起木质三尺场的教鞭敲在讲桌上,“你们都写完了是么?”真感谢J国的校园里竟然还保存着这样古老而有震慑力的家伙,挥舞起来的确特能找到身为人师的感觉。果然,听着教鞭凛冽之声,全班同学不敢再闹了,都垂回头去,继续写自己的字。
宫本浩二就也缩回去,讪讪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去。
简桐从讲台上下来,大步走到兰泉身前,揪着他校服,将他推到门外去!
全班同学全都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心里说,姐姐,你知道那是山田组的龙头老大不?
简桐也没管,直接将兰泉推出教室门,然后将教室门关上。站在门外的廊檐下,简桐眯起眼睛来望他,“既然你不喜欢我的课堂,那么请你离开。你不尊重我的授课,那么我也不欢迎你这样的学生!你说要去游泳,那请你去吧!”
兰泉却低头去望简桐的脚踝。她的脚很美,穿着细细的系带凉鞋就更显得娇俏玲珑,仿佛惹人握在掌中把玩。曾经的亲密里,那死孩子也没少干过此类的事情。
简桐脸一红,“好了,请你离开,我要回去上课!”
兰泉依旧懒洋洋地笑,“小老师,我要求你的事情既然出口,就一定会做到。今晚跟我去游泳——我等着看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
简桐脸腾地红起,“我不去!”
兰泉冷笑,“由不得你。”说罢转身而去,身影清逸俊美.
回到教室去,课堂的时间也到了。同学们这才将手中的卷子纸都送到讲桌上,倒扣着放整齐。
宫本浩二因为之前当了兰泉的“帮凶”,就觉得有点对简桐不好意思。大家都离开,空了的教室里宫本浩二跟简桐道歉,“简老师,其实我不是顺着靳兰泉说话——而是,我们下堂课是体育课啊。七月份的体育课本来就是游泳……”
简桐这才愕了愕。国内的大学有这样条件的并不多,所以简桐没想到兰泉说去游泳,原来是说下节课上课的事儿。
简桐抱着大叠的卷子纸走向办公室去,经过游泳馆,她忍不住悄然走进去看了看。
一池碧水,学生们穿着样式和颜色统一的泳装,在体育老师口中哨子的指引下,正在水池中奋力划水。看得出来这些J国的学生们都是训练有素,几乎都会游,男生们就更是在赛道上奋力拼搏,很有点半专业的意思了。
简桐想起自己还是个旱鸭子,每次只会套着个泳圈在水里漂着,就觉得不好意思。
简桐正想转身走开,却只听水中水花一响,一个慵懒的嗓音顺着水声传来,“喂,来了怎么不进来?”
简桐心一跳,转头去看。那个家伙长而有力的手臂撑住瓷砖的边沿,从水中滑出,湿身而紧绷,身子的每一根线条全都纤毫毕现!尤其他身上那条刺青苍龙,仿佛从水中活灵活现地一窜而起!
他竟然就直直朝她走过来,随着他的步伐,他身上那条刺青苍龙仿佛露出贪婪的微笑……
简桐惊喘,一个退步,脚踝便疼得几乎支撑不住。兰泉腿长脚长,两步便奔过来,一把抱住简桐……
他的身上全都是湿的,简桐身上的白衬衫沾了水就变透明。兰泉背对着大家,嗓音低沉地笑,“黑色蕾丝配红玫瑰……我喜欢。”
“呸!”简桐脸红过耳,用手推着兰泉,想要自己站立。
“喂……你的衣裳可是透明的。如果你想让大家都看见你胸.前风光,那你就推开我。”他笑起来,那么无赖,“如果不想被大家都看见,那就好好站在我怀里,只给我,自己看……”
大家都发现了简桐来,遥遥地跟简桐挥手打招呼。
兰泉得瑟地将简桐拥在怀中,代为致意。
体育老师也礼貌地走过来跟简桐打招呼,问简桐是不是有事情。简桐说不清日语,兰泉代为回答,“没事,简老师是来找我。”
体育老师便笑着回去继续授课。简桐翻白眼瞪兰泉,“我没找你!”
兰泉手臂加紧,将简桐胸.前的柔软越发挤上他的身子,然后满意地叹气,“你没找我,却偷偷来看我——那你就是想我了。”他无赖地垂下头,“还穿着我所喜欢的内.衣……我现在在想,你下头的小裤裤是不是也是同款花色的?我迫不及待想亲眼确认。”
“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去游泳。记住,别换内衣,还穿这套……我要亲自检查……”
“你怎么不去死啊?”简桐恼了,用力推开兰泉,“这是学校的游泳馆,请你克制!”
兰泉笑起来,不怒反笑,“对不起,我做不到——对你,总是情难自禁。”
仿佛被一拳砸在鼻子上,一股酸楚从鼻子直冲头顶!简桐含泪去望那厚脸皮的家伙,轻轻呢喃,“兰泉,我是谁?”
兰泉笑起来,吊儿郎当叉腰而立,“小老师。”
简桐几乎落下泪来——这就够了。
简桐转身,“你回去上课。”
兰泉也没拦着,“晚上我去接你。”眸光却渐渐冷硬下来,“你如果敢约会别人来推搪我,尤其是那个宋苇航——你就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简桐想笑,却只是挑衅回眸,“杀了我么?”
“你!”兰泉果然被激怒,黑瞳幽深。
简桐含笑又含泪转身而去。梨本家族真是笨蛋,就算想要他恨她,却还是做不到最极致——他根本不可能杀了她。就算药物有神奇,电击有奇效,却都敌不过人间看似最简单的存在——人才是这天地之间最无法解释的谜。
晚上下班回到家,简桐的心就一直在打鼓。司蔻都看出简桐心意不宁。
“小桐,发生什么事?听说你今天课堂上与那黑大哥发生矛盾,难道他敢威胁你?”司蔻握着简桐的手,“要不要我报警,或者通知孔子学院的领导?”
简桐连忙摇头,“没事。”想了想,简桐还是抱着包包出门,“小司我去打工,如果有人找我,就说你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司蔻担心,“小桐……”
简桐拍着司蔻手背,“放心,我知道保护自己。”
简桐拉开厨房的后窗跳出去,不走正门,也不走前门那条坡道。臭孩子,他以为她召之即来么?偏不!
【能逃得了么,小老师?o(∩_∩)o~~稍后第四更~~~】
正文 往哪儿逃啊?(更4)[VIP]
简桐跟司蔻租住的这个小蜗居已经在市郊。京都的地价虽然没有东京那么吓人,但是也绝对不是普通收入的中国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她们只能住得偏远些。
打开厨房的后窗,房子后头是小山坡的背阴,还有大片自然野生的花草,静静的夜里听得见蝉鸣蛙唱,很有田园感觉。肋
简桐深深吸了口带着草香的空气,从窗子跳出去。以为没事,脚踝还是被振动着,疼了一下。
从野草丛直接穿过去,虽然没有修砌好的道路,不过也有一条人踩踏出来的羊肠小路,下去山坡就是公车站,恰好可以绕过兰泉他们的目光。
简桐蹲在草丛里瞄着前门外那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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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然无声驶来一辆黑色加长的防弹车。简桐撇嘴,心花怒放,心说:黑.社会就很了不起么?谁说你们的天罗地网就没人能逃脱?
简桐张着手臂拎着包包,顺便在山坡草丛上的羊肠小道里保持身体平衡,一二一走得正带劲——忽然,遥遥草丛里,一个声音含着笑问,“喂,你当自己是选秀进宫踩着花盆底的鞋子呢?还是故意扭腰摆臀,营造摇曳生姿的状态来勾.引我?”
简桐不敢动了,站在草丛里,平伸着手臂,像是无辜的稻草人。
草丛里,有黑衣黑发的男子慵懒起身,拍着手上的浮尘,缓缓走到简桐面前来,垂下黑瞳,含笑却又难掩凉意地盯着简桐的眼睛,“小老师,这是上哪儿去啊?怎么前门不走,改了跳窗了?”
简桐被捉了个现行,也懒得解释,放下手臂,扬起下颌,毫不示弱滴瞪回去,“拜托,我是拥有人身自由的公民!我想去哪儿,难道还要你管?我可不是那种行踪都要向警视厅报备的黑.社会不良人员……”
兰泉笑开,“知道我是黑.社会,你还敢逃?”
简桐咬牙切齿,“我不去!”
兰泉眯起眼睛来,“那我在这里就——剥光你!”
“想玩草丛野战么?欢迎点头……”
简桐咬牙又咬牙,真想不顾一切就点头了……可是最终还是只能屈服于黑.恶势力,跟他走!.
简桐委委屈屈跟兰泉坐进出租车里,这才指着房子前门的方向问他,“你怎么会跟我来坐出租车?你的车子呢?”
“嘁……”兰泉笑起来,“你会金蝉脱壳,我就不会啊?让他们等着去,我们玩完再说。”
“玩、玩什么?”简桐惊得全身要长刺。他不是要玩她吧?
兰泉地低头望她,“游泳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不会游!”简桐丧气地转过头去。
他的眼睛却追过来,“脱衣裳会不会?我又不是要看你是游泳健将的,我只想看你——宽衣解带。”
简桐忍了又忍,为避免人家出租车死机大叔恐慌,不然她一定对他使用暴力!找死的臭孩子!.
夜晚,周围只有蝉鸣蛙唱。静静的庭院没有灯,也一个人都没有,像是被废弃的荒宅。
简桐有点紧张,不自觉就握紧了兰泉的手。这里真的很适合拍鬼片,或者是刑侦片。简桐特怕自己一不小心在草丛里踩到一只断手或者断腿的。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兰泉还是无辜地笑,“游泳啊!”
简桐望着大门深锁,“怎么进去?”
兰泉扯了简桐的手绕到后墙去,“爬墙。”
“爬、爬、爬墙?”简桐要昏了,让她穿着裙子爬墙?此时真是恨死了J国那些着装的破规矩,就好像女人夏天不穿裙子上班,就是违反什么规则似的,如今沦落到要穿裙子爬墙!
“为什么要来这里?”简桐瞪兰泉。
“没人啊。”兰泉坏兮兮地笑,“难道你希望去公众游泳馆,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的身体?”
“不想!”简桐赶紧准备爬墙。兰泉笑起来,双手叠在一起,“踩着我的手先上,别怕,我在下头会接着你。”
简桐只能向上去,否则要留她一个人在鬼宅一般的荒郊野外,她害怕。用力向上去,却听见下头兰泉压抑的喘息……简桐这才意识到,她穿着裙子在他头顶,而他的手正托举着她的臀.瓣……
简桐手都软了。那家伙却坏笑着,“宝贝儿,你果然穿了黑色蕾丝红玫瑰,真乖……”
简桐真是要疯了,手里也没武器,一把扯下自己的高跟鞋就砸他脑袋去!兰泉用力将简桐托举上墙头,这才笑着转身拾起那只鞋,臭屁低吟,“灰姑娘赠我水晶鞋。”
简桐想骂他两句,却发现现实的困难。她骑在墙头红了脸,“我不敢下去。”
“哈哈……”兰泉笑着猱身而上,仿佛灵猴两个迈步就上了墙顶,一个纵身便落进院子里去。夜色里那家伙星眸闪闪凝着简桐,伸出手臂来,“小老师,来!”
简桐有点迟疑。
兰泉眯着眼睛笑起来,“相信我么?”
四个字,却让简桐险些落泪。这个世上她不相信他,又要信谁?
简桐闭了眼睛,猛地朝向兰泉跳下去!.
身子一顿动荡,简桐再睁开眼睛,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活活将兰泉压进了院子里的草坪!好在院子里的草坪修剪得整齐又柔软,像是块地毯接住了他们两个。
简桐抬眸,那孩子邪气的眼睛与薄薄的红唇就在眼前……
兰泉沙哑呢喃,“小老师,来,欺负我。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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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你?”简桐深深吸气,努力压制住乱得找不到节奏的心跳,“你确定?”
兰泉笑起来,“是。”
“不反抗么?”
“绝不!”
“好……”简桐伸手将兰泉的眼睛盖上,蜷起手指来,猛地弹了他个又大又响的脑瓜崩!肋
臭小子,看你还在课堂上跟我对着干!.
“啊!”兰泉疼得一激灵,一下子坐起来——他是说让她惩罚他,可是他要的哪儿是这种啊!很疼啊!
兰泉这一猛然坐起来不要紧,两人身姿从180°角,变成了90°角。不过还是面对面,更尴尬的是——这身子的猛然改变,两人的某个部位倒是更加贴近了……简桐两.腿在他身子两侧,仿佛主动蓬门大开……
兰泉呼吸一窒,刚还想嚷嚷,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两只手一边抓住简桐一只脚踝,邪恶笑起来,“还想逃么?”.
简桐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刚刚干嘛给他那么个脑瓜崩呢?不如直接敲晕他更好?怎么就对他那么下不去死手呢?
她对他下不了死手,他对她却会肯定下死手啊……这可怎么办!
简桐忽然叫起来,指着兰泉身后的大树,“那、那里有人!”
兰泉微微皱眉,转头去看。却只见树叶沙沙,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
兰泉笑起来,手腕用力,“骗我,嗯?”真服了,他的小老师连这样的招数都用出来了,真是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洁啊。不过,没用!
简桐的脚踝被他掐着,忍不住低吟起来……很疼啊!
兰泉这才松了手指,从老虎钳子一样的掐住,变成了缓缓的按摩,“脚踝受伤了还跟我使硬的,是不是?还能把我推出教室门,还能从厨房窗子跳出来,还敢穿着‘花盆底’走长满野草的山坡……我看你是还没疼够!”
简桐讶住——她的脚踝伤了,班级里最靠近她讲台的宫本浩二都没发现;家里的司蔻没发现,可是原来竟然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你发现了?”简桐有点脸红。
兰泉垂下头去,小心用手指按压着她的脚踝,“那天自己从马背上出溜下去伤着的吧?还逞强不?就不能我先下去,再抱你下来?”
“我为什么要等你抱我下来!”简桐忍不住发脾气,“你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把我抱上马背,已经够让我丢人了……我还能等你抱我下来!”
“嘁……”兰泉笑开,“那你崴了脚踝就是活该!”
简桐恼了,伸脚踹他,“那你放开我啊,反正是我活该,我不用你管!”
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爆裂开来,简桐挣扎着就要避开兰泉.
“喂……”兰泉手指却紧紧握住简桐小腿,不肯放松,低了黑瞳过来望她,“干嘛呢?有你这样的老师么?耍小孩儿脾气呢?”
简桐一想也气乐了。真是的,自己这真的是有点小孩儿了……深深吸气,仰头望他,“你为什么管我?就算我脚踝受伤了,也不用你这位山田组的龙头老大亲自来管吧?”
兰泉垂下头去,语气柔和下来,“明明站在讲台上,还穿着高跟鞋,已经就要坚持不住了,却还要死撑着自己身为老师的形象,不肯找张椅子坐下来休息。”
“更让人来气的是,那堂课又不是你在授课,只是大家在低头写诗词,哪里还用你那样站得笔直?真的很不舒服,为什么要强求自己,就不能示弱一下,就不能早一点离开班级去医务室看看?”
简桐愣住,借着月色星光去望兰泉的眼睛,“所以——你今天在课堂上才故意要求早点下课?而且,还鼓动其他的同学?”
兰泉没回答,只是用指腹小心按压着她脚踝的肌肉和筋,舒缓着她的疼痛,“脚踝站不稳,还敢跑到瓷砖上都是水的游泳馆来。明明穿着短裙,如果不小心摔倒了,不光脚踝会再度受伤,而且裙.底春光就会大泄了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你以后还怎么继续当你的授课老师?”
简桐只觉一股热流直击眼底!——所以他才故意跑过来,借着弄湿了她的衣裳需要遮挡,而一直扶着她……
“我就知道你的性子绝不会乖乖等在家里,你那房子前后左右的地形地势我早都熟,就踩到你八成会从后头的窗子逃跑。拜托你,那里没有路灯,还坑坑包包都是绊脚的,你不怕你一脚踩空了从山坡上直接滚到大马路上去!你下头那条可是高速路,车子就算发现了你,都来不及刹车!”
简桐再也忍不住,眼泪滚烫地落下来,却用力推开他,“我要你管么?你是谁呀,你凭什么要这样细心地来管我的事!”
心里的委屈再也无法压抑,简桐不管不顾地粉拳砸向他,“你是黑.社会老大,等着你眷顾的女人多的是,比如那最当红的艺伎小百合啊,那多招人怜爱啊!”
“好,就算你我之间还有一重关系,你是我学生——可是全班好几十个同学呢,我哪儿轮的着让你管我!”
“你知道不知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你怎么那么烦人!”
简桐哭得难以自已——多想跟他直接喊开:“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你究竟有没有忘了我!”
可惜简桐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机会——兰泉长臂一勾,便狠狠吻住了简桐那张颤抖的小嘴儿…….
他的舌尖有诱.人的香气。有烟草的微微苦涩、牙膏和香口胶等东东的薄荷清凉,有呼吸间清新如山间岚风的气息,有似兰似麝的天生体香……
还有一重,是只有简桐才能知道的气息——他每当情动,每当想要她,他唇边直到鼻翼一线会分泌出奇异的气味,像是人体的麝香一般诱.人。当两人唇齿厮磨之间最是you惑简桐的心神,就仿佛天然的催.情药,让简桐失去抵抗,只能任凭他为所欲为。
曾经每次,简桐总会坏笑着咬着他的耳垂低喃,“坏小子,你又——发.情了……”
然后那发.情了的家伙就会身体力行,将发.情之事进行到底.
简桐哭着被他扣住后脑,霸道地深吻着,快要喘不过气;简桐推着他,岂知他根本就不肯放开,以他口中气息哺至她口中,修长的手指直接抚上她的xiong,帮她上下按摩,让气息快一些进入她的肺。
简桐再无力反抗,主动伸出手臂抱住兰泉的头颈,主动去回应他的唇舌。
兰泉感受到简桐的回应,在她唇里便低低笑起来。本来好好给简桐按摩xiong部的手,直接变成罪恶的超级抓奶手,带了丝颤抖握住了简桐的柔软,用力上下搓.揉,感受简桐的胸尖峭立在他掌心……
简桐呻.吟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四野无人的感觉鼓励了她,她今晚的叫声越发无法压抑。
兰泉笑起来,拖住简桐的脚踝,将简桐压倒在他腿上。然后他将简桐的裙子直接向上掀开,露出简桐的裙.底风光……
简桐穿着黑色的水晶连裤袜,在那抹似隐似现的黑色朦胧里,简桐小裤裤上的艳红玫瑰正遮挡住她最美的花朵……兰泉的喘息急促得无法压抑,指尖渴望地轻颤起来,隔着连裤袜便去揉弄那最神秘的花朵…….
简桐浑身无法按捺地颤抖起来。身子躺在他的腿上,自己的两条腿被他撑.开,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展现无遗!
简桐羞得无颜面对,低声喝止,“兰泉,不许你这样……”
兰泉已经在张开口呼吸,他清美的面庞也被Yu望折腾得涌满了红晕。一滴滴轻汗化作了冉冉的雾气,从他垂下的发丝上袅娜升起。他的黑瞳罪恶地凝望着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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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贪婪和邪佞,缓缓摇头,“都是你勾.引我的,坏老师……谁让你穿黑色蕾丝与红玫瑰?都怪你,是你在等着我品尝你……”
简桐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紧唇,努力不在他手指的拨弄之下大喊出声。
兰泉在夜色里喘息越发急促,像是按捺不住就要奔出去狩猎的豹子,一把捏住简桐那只丢掉了鞋子的脚,缓缓将舌尖舔上了简桐受伤的脚踝……
温热、濡湿、柔软、酥麻……简桐的身子宛如电流穿过,她忍不住挺起身子来一声大叫,“啊——”
兰泉笑起来,手指继续在花瓣之间揉动,“坏老师,我们还没开始游泳呢,可是你的裤裤却已经都湿透了……”
“这可怎么办呢,很不舒服是不是?那让学生帮你脱掉吧,好不好?”.
这座无人的荒宅,真的适合拍鬼片的是不是?简桐不由得想起老版的《倩女幽魂》,文弱书生与俏丽女鬼邂逅在兰若寺。为了夺取书生阳精,俏丽的小倩以色相引……
那夜晚的兰若寺也是这样的荒郊野外、四野无声。宁谧的夜色里只听得见男女纠.缠的喘息声。虽然有抗拒,但是那情不自禁其实才更多;佛像佛法耸立身畔,人的本性却早已蠢蠢欲动……
只不过此时他们两人的情况有所改变,引逗人的不是女鬼,而是男妖精……
月光如纱如雾,眼前绝色的少年面容清俊却手段下.流,漫天神佛啊,她真的抵抗不住了。
兰若寺里的宁采臣在缭乱的纠.缠里还能来得及抬眼看一看佛龛之上的佛像,却尚且无法清醒,她此时在这宅子里,也没个佛像可以警醒,便只能继续沉沦……
简桐神思犹疑之间,她的小裤裤早已经被兰泉勾开——仿佛门扉侧开,那邪恶的男妖精甚至等不及真的给她脱掉,便已经蛮横地冲刺了进来!
简桐想要逃跑,却已经晚了。整个身子被那邪佞的妖精少年死死压住,将她深深埋在芳草之间。
简桐几乎哭出来,“混蛋!我还没答应……”
兰泉狠狠刺入,直达深处,邪恶地笑起来,“没答应?好,那我不动;等你答应了,我再动……”.
有没有这样不要脸的?有没有这样邪恶的啊!他不是个男妖精,他又是个什么!
简桐在渴望与理智之间反复辗转,流着泪想要缠紧他的身子,却又放开。她身子的移动,让他喘息更深……
“嘘……”兰泉压紧简桐,伸了手指撩开她的发丝,“你也喜欢的,为什么要抗拒?”
简桐咬牙,“金启樱!”
兰泉有点懵,“金启樱?她怎么了?”
简桐心中的醋意大翻,“金启樱是不是喜欢你?”
兰泉听得一挑眉,“我不知道。”
“你撒谎!”
兰泉叹息,缓缓听出了门道来。他笑,再度狠狠递进,“小老师,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我坦白告诉你,我只知道班级里有这样个人,不过我从来没注意过她。她喜欢不喜欢我,关我P事!”
“你胡说八道!”简桐哭得更厉害。金启樱是那样貌美高贵的少女,就连同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多去看几眼,可是兰泉竟然说他从来没注意过金启樱,这不是欲盖弥彰地在撒谎么?
兰泉被简桐的逻辑给噎得无奈,只能笑,“好,我胡说八道……那我现在什么都不说了,我只——做!”
再无法克制,兰泉大掌托起简桐的小PP,紧紧将两个人的那里揉在一起,带着凶悍,一刻不停地剧烈冲击!
简桐大喊开,“混蛋,你,你……”他竟然毫无浅缓,就是这样深而迅猛地冲击!
兰泉大掌紧紧掐住简桐的小PP,嘶吼道,“对不起,第一次我实在慢不下来!下一次我们再慢一点来……”
这一次……,还、还下一次!
兰泉猛烈的递送里,忽然一口咬住简桐的耳珠,“喊我的名字,大声喊!”
简桐的身子知道兰泉快到了……
兰泉越发亢奋,大掌狠狠揉着简桐的臀,嘶声命令,“喊,快喊!”
简桐仿佛破败的人偶,所有的神智早都被他凶悍的冲击给抛到了九天云上!两个人深深嵌合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和美妙——她好想他,好想他!
简桐抱紧了兰泉,终于在无人的夜色里放肆地大喊起来,“兰泉,兰泉!”
灼热的泉流澎湃而来,兰泉狂兽一样嘶吼着,将所有的热情全都灌注进简桐的最深处!.
极致的颤栗里,简桐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极致的狂喜与悲伤交.叠而来的情绪,在这无人的夜色里,紧紧攀住兰泉的身子,放声大哭!
兰泉还在向她更深处靠近,仿佛绝不舍得离去。他抱紧她,像是抱紧流泪的小娃娃,“好了,好了……乖。”
简桐还在哭,不依不饶地扯他的耳朵,“金启樱……”
兰泉无奈地只能举起三根手指,做对天发誓状,“我,靳兰泉,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喜欢过金启樱。如有谎言,让我真的半身不遂!”
又提半身不遂……简桐这才破涕而笑。
兰泉痛苦地低吟着,被“赶”了出来……简桐咬了嘴唇羞涩地笑,“你强.暴我。我会去报警!”
兰泉疲惫地躺倒在草地上,满足地笑,“去呀,我当着警官的面要你!让他们听听你叫得有多欢快、多好听!”
简桐红了脸,“滚!”说罢收拾衣裳就想起身。孰料那家伙扯住简桐受伤的脚踝,再度将简桐扑倒在草地上,“别跑啊我的小老师,还没完呢……”
“嗄?”简桐惊喘。
兰泉坏笑,“你的小裤裤,我刚刚可还没脱下来……去游泳,乖,我说了要看你宽衣解带……”
“啊!我不去——”简桐尖叫刚完,已经整个被兰泉扛起来,冲向游泳池!
【捂脸,不许笑哦~~~~凌晨先发这些,上午继续甜蜜~~~~~~~O(∩_∩)O~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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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将简桐置在游泳池边上,兰泉自己三两下扯掉衣裳跳进去。身在水光里,眸子漾满星光,渴望地凝着简桐,“乖……如果不想再被我强.暴,就自己脱给我看……”
简桐喘息,天光水色里凝望那孩子炽热的目光,忽地不忍拒绝。肋
为什么要拒绝他?那本是自己想要倾尽了生命去爱的人。
简桐咬住自己的唇,缓缓褪掉衬衫。凝脂一般的丰盈在黑色蕾丝红玫瑰的BRA之下,仿佛凝润的奶冻,盈盈轻颤……
简桐将手指放在肩带上,终究还是羞得不敢动。
水声轻动,那身上苍龙游动的少年从水中窜出,一把抱住犹豫又羞涩的小老师,含笑呢喃,“好了。剩下的,我来……”.
游泳池里的水并不深,大概也就是一米二左右的样子,简桐立在水里,望着星光下那身刺苍龙的妖精少年。
J国风格的雕身刺青此时在夜色星光的映衬之下,越发显得清晰。那刺青非但没有因为光线黯淡而显得模糊不清,反倒越发呈现浓丽立体的视觉观感,让清美的少年陡增万丈妖气!
简桐红了脸垂下眼帘去,讷讷找话说,“我真不会游泳。以前在温泉,也都只是这样站着。”
简桐羞涩垂眸,却错过了夜色里那少年眸子里一抹掠过的光芒——她下意识说到温泉,就在那一刻那少年眸光妖冶!
简桐还没说完呢,只听水声一响,抬头去看,兰泉已经沉进了水里!
简桐微微惊慌,只能身子努力抵着泳池墙壁不敢稍动。
而下头,借着水的遮掩,有人已经游到了她的腿间……简桐颤抖起来,一池碧水本来清凉怡人,此时却仿佛沸腾起来。她无法遏止地垂头去看,正看见那妖精般的家伙张开薄魅红唇咬上她的小裤裤!
“啊!”简桐腿都软了,身子贴着水滑的泳池墙壁,差点没出溜到水里去。简桐急忙撑住身子,颤声哀求,“你,你别这样……”太不好意思了啊啊啊!
兰泉却哪里肯放过简桐,身子如**附身的蛟龙,牙齿咬住她的小裤裤,修长的指尖却在温柔地缓缓轻抚她的膝弯,仿佛温柔的诱.哄,哄着简桐放松身子,配合他的动作抬起腿来,主动褪掉小裤裤……
简桐羞得不敢睁开眼睛。尽管在水里,已经全然luo裎在了那小妖精的眼前。他竟然还那样专注地看着她那里,仿佛仔细研究!
简桐羞得无法忍耐,转身掉转过去,将灼热的面颊藏进掌心,趴在泳池边上,再也不敢去看那妖精的目光…….
可是那妖精哪里肯放过她?水声静静一响,波面倒映的圆月被水中猛然冲出的蛟龙少年给击碎,变做无数角碎银潋滟荡开。波光旖旎,银光粼粼,遥遥看上去像是波上无数清雅莲花绽放。
那样的旖旎美景,画面中间的两个人却都无暇留意,只因为在他们两人的眼里与心里,这天地间至美的景色只是彼此。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简桐脑海里还不断浮现着兰泉用牙齿褪掉她小裤裤的一幕,岂料那少年颀长劲滑的身子已经从后头拥抱了过来!毫不隐藏,将他所有的灼热和渴望全都紧贴在她身上!
简桐惊了,却已经没机会逃开。他从后头抱着她,大掌贪婪覆来,一手一个将她的粉.嫩全都握进他掌中!
“啊——”简桐惊呼,转头羞涩回眸,“你……”
月光如水,水色映天,水天之间那绝美少年妖孽地笑,简短而直接回答,“还要!”
简桐尽管身子已经进入人家掌心,却还在尽力躲闪,“不给!”
兰泉笑起来,那笑意是从心底沿着皮肤的纹理一条一条爬出来,压都压不住。试问这个天下,除了他的麻辣小老师,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依然能说出这样麻辣的回答来?
兰泉向来行动力超过语言力,他猛地挺.身——不怪他,都怪水太滑……他笑着弯腰咬住简桐的耳珠,“晚了……”
简桐还想躲,那死孩子下.身用力,将她整个抵在泳池壁上,动弹不得。她想要努力弯腰,逃过他唇齿从后头的袭击,怎奈双.乳都在他掌心,被他大力揉.搓……
这种贴近更像是牢笼,无法逃脱,他在她深处,一改之前那次的狂猛,仿佛带着丝慵懒,深深浅浅地戏弄,惹得简桐除了深深喘息、颤抖娇.吟,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却不肯就这样放过她。松开一只手,将她一对椒乳纳入单掌中,另只手则向下滑去……撩动花瓣,寻花问蕊,节奏恰与后头的冲击相互应和,越发将简桐逼到无法忍耐的境地!
水花潺潺漫开,简桐神智早已在迷离的边缘,只感觉仿佛所有的水声都来自自己的身体;而他恣意戏水,邪肆驾驭……不肯放过她,绝不肯…….
夜色柔曼,水声月色潺潺粼粼,简桐全然不能自主,除了高高低低的呻.吟与娇声,再无其他一丝气力。到后来,都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兰泉压抑着沙哑地笑,将她上.身推倒在泳池边沿,让她趴着不用再支撑自己的体重;而水下,他一双大掌牢牢拖着她粉嫩圆翘的小PP,尽情冲击!
水声漫天,水花欢快。兰泉是驾驭者,却也早已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在这寂静的狂野里大声嘶吼出来,“啊——,啊——!”
简桐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猛然集中起自己所有的力气,扭转了身子过来,面对兰泉——那一段扭转,惹得兰泉又是亢声大叫!
“坏老师……”兰泉一把托紧简桐的臀,深深刺入,“你还转!你想,让我死啊!”
简桐羞得不敢动。她不是故意要转的,她,她是想面对他啊——夜色浮涌,简桐抬眸望兰泉,却惊住。
他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坏家伙,可是——此时却已经渐渐敛去了面上的轻狂之色,一丝丝成熟男子的的淡定与邪肆取而代之。那是个少年,那却又是个成熟的男子……简桐不由得情动,主动攀上他的颈子,双.腿缠绕住他紧致有力的腰身——迎他更深。
她的坏学生,又偷偷长大了——不仅仅是面容,更有他的……
身子在狂喜,简桐的泪却压抑不住,她抱住他脖颈,依偎在他耳畔,“兰泉,你认不认识我?忘没忘了我?”
兰泉身子猛然震.颤,一股灼热冲向简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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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亢里,兰泉狠狠咬住简桐耳垂,“你说呢!你说我为什么这样疯狂!——就因为,只记得你;就因为,只能要你!”
兰泉最后的喷涌里,带了点凶狠扯住简桐的发丝,“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碰过你,傻瓜,我要疯了!”.
简桐彻底怔住——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他只记得她,只能要她,对不对?
他是在说,今晚的疯狂,是因为他已经整月没碰过她,所以他无法控制自己,是不是?
——那是不是说,他,他根本还是记得她!
简桐一把抱住兰泉大哭起来,“你记得我?你记得我,是不是!”
兰泉眼中也盈满了泪光,却一丝都不敢放松,抱紧简桐的同时,狭长的眸子还在环视四周。
简桐却已经冷静不下来——她知道自己真笨,这个时候不可以太真情流露,可是她真的冷静不下来。老天啊,原谅她吧,她实在是太开心,太开心!
“傻瓜,听我说。回去。给我生个宝宝,等我回来。”兰泉目光谨慎逡巡,贴在简桐耳畔低声呢喃。
简桐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否决,“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坏蛋,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保证不难过不吃醋不找茬不捣乱,就让我留下来,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兰泉心疼得紧紧将简桐箍进怀中,“你不难过不吃醋不找茬不捣乱——可是我只要一看见你在远远地看我……傻瓜,我会心疼!”
因为他心疼,所以他才会在那晚静静凝望着空了的廊檐,是不是?不仅仅是他在想念她,更是他在心疼她!
【怎么会忘?如何敢忘?那早已是刻骨铭心,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爱恋。比生命还重要,只要活着,便怎么会忘?轻叹……稍后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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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市郊,简桐与司蔻租住的那个小蜗居门前的坡道上。
兰泉那辆加长黑色的防弹车静静停着。西村站在外头吸烟,司蔻小老鼠一般躲在窗帘后头看——司蔻真是越看越心惊,凭她早简桐来J国的经验,她怎么能不知道那是黑道人物!肋
更何况,山田组成员有一个古老的传统,除了身上的花刺纹身之外,普通的成员入会的时候,为了表达一生追随、永不退出之意,还要切掉自己的小指!(这是真的哟,日本的山口组有这个规矩)司蔻望着西村那只明显已经没有了小指的左手,惊得浑身颤抖。
怪不得刚刚小桐要从后窗跳出去,怪不得小桐嘱咐她,要她不要说她去哪儿了……司蔻心里这个苦啊,自己一个孤身女子隔着窗帘跟一车黑道人物对峙,这哪儿是人干的事儿啊!
西村也看见那窗帘又抖了抖,忍不住笑起来。屋子里那女孩挺有意思的,明明很害怕还忍不住透过窗帘缝儿来观望;可是你说她勇敢呢,她却还不敢正大光明地打开窗帘来看。
司机从车窗里问,“西村君,我们还要等多久?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西村一笑,“等着吧。二少嘱咐过,没有他的电话,我们就在原地待命。”西村说着转头去望司机,“当年跟着老会长,我们曾经在蚊子乱飞的草丛里呆了三天三夜。”
司机恭敬点头,不再乱说话。
西村笑着吸完手里的烟,将烟蒂扔在脚下用鞋底碾灭。整了整衣领,再度走向房门去,站在门口有礼貌地按门铃。
“铃——,铃——”司蔻死死瞪着可视对讲,恨得咬牙切齿!
没错,门外那黑衣的家伙每隔半个小时就会走上来按门铃。人家还不是如她想象一般破门而入,反倒像个绅士一样礼貌而有耐心地按门铃,然后在可视对讲框里笑容温和地跟她打听,“请问简老师可曾归来?请问简老师可打回电话来?……”
司蔻真想跳脚:这明明就是软暴力!
可是——门铃继续耐心地响着,她还真的不敢不接。只能犹豫着,小步蹭过去接起电话来,面颊则向着对讲框里那张看似文明的脸挥动拳头。
“啊,嘿嘿,还是先生您啊。真不好意思啊,我们简老师还没回来,估计今晚不会回来了;也没接到电话,估计电话早就关掉了,以免被人打扰……”
司蔻心里说,“你们趁早死了心,好赶紧走吧!”
这帮混蛋一不砸门,二不惹事,就算她想要打电话报警都没有个理由!难道他们真的要在门口守一个晚上么?她难道要跟窗外的黑车子和黑道人员一起度过这个晚上?
西村礼貌地笑,甚至恭敬鞠躬,“好,我知道了,打扰了。过半个小时我再来叨扰。”
靠!司蔻真是要疯了——你听他说什么?他说半个小时后还来!人家还睡不睡觉啊!.
西村跟司蔻说完话,很愉快地转身走向车子。
这个司蔻他也认识。兰泉在早大上学,司蔻是早大内设的孔子学院的联络人员,西村又经常守在校门外等着兰泉放学,所以对这个中国小女孩很有印象。司蔻虽然也入乡随俗,穿衣打扮等都跟J国女孩极为相似,但是气质还是不同的,所以西村也总是有意无意多看她两眼。
而司蔻总像个小老鼠似的,远远避开他们这些黑衣人,仿佛怕被他们身上的黑色污染到。
想起司蔻那小老鼠一般的眼神,西村就忍不住微笑,走向车子,便有一秒精神上的放松——所以当身畔有一辆黑色的车子无声驶来,西村竟然都没来得及敛尽笑容。一转头,便愣住。
那辆车子车窗无声滑下,周正俊美的青年男子端坐车子里,连头都没有转向西村。西村则赶紧走到车窗边90°地大鞠躬,“少主!”
来人正是梨本英男。
梨本英男依旧目视前方,面上带着清雅的笑,“兰泉呢?”
西村暗自皱眉。梨本家族黑白两大系统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山田组在古老的京都市,象征梨本家族的历史;东樱集团总部设在东京,代表梨本家族的未来。梨本正雄、梨本英男父子都在东京,并不直接插手帮派事物;梨本英男更因为是少壮派,所以更要全世界的去走,巡查东樱集团的各个分支机构。所以西村没想到就在今晚这个节骨眼儿上,梨本英男竟然无声无息地到了眼前。
西村不敢怠慢,赶紧回答,“二少约简老师谈事情。”
梨本英男笑起来,面容清净、双眉修整得修长而整齐,极其清俊的模样,绝有皇室后裔的清雅之姿。可是那双眸子里的光芒却也让人不寒而栗!“哦?兰泉跟简老师谈事情……那你们呢?”
“二少吩咐我们等候在此处。”
“二少吩咐你们等在此处……”梨本英男笑起来,说了半天的话这才换换转头过来正眼瞅了西村一眼,含笑轻问,“那,我的吩咐呢?”
梨本英男的话说得极其轻柔,不像苛责,就像娓娓而谈,可是西村却是身子巨震,“少主……”
“我吩咐你们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二少……你们都听到哪儿去了?还是,我这个少主的话,只能当时耳旁风?”
西村哪里还敢怠慢,咬牙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
隔着窗帘,司蔻一见西村从袖口里抽出匕首来,便被那寒光给吓到!——天啦,她看着那些人都穿着黑色西装配白衬衫,整齐斯文得就像是公司职员一般,谁能想到他们的袖口里都能藏着武器!
更让司蔻惊慌的是,她竟然看见西村将那匕首毫不犹豫地举向自己的耳朵!
天啊——难道要割掉自己的耳朵!
窗帘里的司蔻已经吓得哆嗦起来,窗帘外的梨本英男却仿佛无动于衷。就仿佛西村此时正要做的是天经地义之事,就仿佛他要割掉的不是一只耳朵,而是一寸头发。
就在此时,坡道之下忽然传来车子的声音。兰泉的嗓音带了一丝慵懒的冷漠遥遥传来,“西村,我给你命令了么?”
西村一震,转头去望坡道下头。
兰泉握着简桐的手,从下方换换走上来。他的发丝还是湿的,服帖地垂在他面颊两侧,将他素日冷冽的面部线条勾勒出一丝柔软来。西村恭敬施礼,“二少,这是属下的失职,属下愿承担罪责!”
兰泉缓缓走到梨本英男车子后方来,透过车子的后视镜瞄着车窗内的梨本英男,“英男,西村是我山田组的人。更何况,他是我的贴身保镖。我还要留着他的命来保护我,我可不希望有一个缺了一只耳朵的保镖。”
梨本英男笑着从车里出来,姿态菊花一般优雅。英男向兰泉弯腰鞠躬,“龙主大人。”
兰泉轻轻一笑,“英男,不必罚他。”
梨本英男也没再坚持,只是缓缓起身的过程里,偏过头去望站在兰泉身畔的简桐。
她更美了。
本就天生娇艳,此时更是长发散落肩头,因为湿润而带着自然的波浪;巴掌大的小脸儿满是红晕,唇瓣上还留着异样的红肿;一双眸子波光潋滟,顾盼之间艳色流转……即便梨本英男都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尤.物.
“简老师,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我们会在J国又见面了。”
兰泉挑眉,“哦?英男你认识简老师?”
简桐也一笑回礼,“世界这样小,有缘的人总会再相逢。”
兰泉耸起眉尖,一把掐住简桐的脖颈,“有缘?我的小老师,当着我的面说跟别的男人有缘,嗯?”
简桐被掐得无法说话。司蔻从窗子里看不过去了,拼了老命开门冲出来,一把推开兰泉,抱住简桐,“靳兰泉,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方才西村他们老老实实的没惹事,司蔻没有理由报警,但是现在已经不同!——西村亮了刀子,刚刚兰泉又活活掐住简桐的脖颈,这都是伤害级别的事件!
简桐得了呼吸,这才在司蔻怀里剧烈咳嗽了起来。
司蔻毕竟也是教务人员,面对身为学生的兰泉,还是要勇敢一点,“靳兰泉你不要太过分!你在校园里欺负简老师,这些事情我们可都看在眼里!简桐不是J国的普通教员,她是我们中国政府外派的汉语教学人员,人身安全是受到我们国家主权与大使馆保护的!如果你再过分,我们会通知孔子学院领导,甚至上报给我国大使馆!”
【三更共一万一千字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308、狼眼环伺(更1)[VIP]
看见兰泉那样过分地当众虐对简桐,司蔻真是豁出去了,抱住简桐BLABLA将一大通话一口气说完。路灯橘黄,照着她小老鼠一样的勇敢,她那对平素看起来柔软的眸子,此时仿佛燃烧着火焰般。
西村都忍不住挑了眼眉去看司蔻。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跟小老鼠一样的女孩么?为了保护同胞和同事,原来竟然这样勇敢!肋
兰泉也眨了眨眼瞄了瞄司蔻,眼光却坏坏地随之下滑,盯在司蔻的脚踝上,“这样语气铿锵,怎么腿还抖成这个样子?”兰泉懒洋洋走过来,弯腰去望比简桐还要娇小的司蔻,“司老师,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乖乖女没事不要招惹黑.社会呀?你这样对我说话,是想以乖乖女的手段来挑战黑.社会么?”
“你!”司蔻虽然被兰泉的气场给压得哆嗦更甚,可是却也听得懂兰泉话里的揶揄之意,气得粉脸通红,“靳兰泉,不管怎么说我跟简老师都是你的师长,而你还是个学生。所以请你不要太过分!J国也有《暴力社团法》,别看你们现在是合法状态,可是如果你们公然做了犯罪的事情,你们这些身为头目的也一样会获罪入狱!”
兰泉笑起来,转身望梨本英男,“英男,看样子你要给我准备个律师在身旁了,否则我真是都不敢随便说话了。连个小丫头都敢这样指着鼻子质疑我,啧啧,时代果然不同了。”
梨本英男也饶有兴趣地望着司蔻,缓缓点头,“没问题。我们梨本家族的人从来都是做合法的事情。”
梨本英男眯起眼睛来望向司蔻,“就连杀人,只要会做,都一样能做成合法的。”
司蔻听着就是一哆嗦。现在J国的社团根本已经渗透到政府各个机关里头去,警视厅和律师界里就要更多,类似无疾而终的命案调查多的是,司蔻知道梨本英男的话绝不止是吓唬她而已.
“够了!”简桐将已经抖成一团的司蔻推到身后,用自己挡住兰泉那还在不断压来的气场,“靳兰泉,招惹你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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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不满的也是我!你有事尽管冲我来,不要欺负我的姐妹!”
兰泉缓缓抬起下颌,目光慵懒地斜睨着简桐,清冷笑开,“看来我今晚还是让你不够累,竟然让你还留着力气跟我牙尖嘴利,嗯?”
简桐面色大红,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司蔻。
兰泉却不肯轻易放过简桐,即便司蔻此时就在简桐身后,兰泉却还是伸手过来捏住简桐的下颌,邪肆地吻了下来!
“嗯!嗯——”简桐在他唇齿的掠夺里反抗地叫,兰泉却变本加厉,一把将简桐箍进怀里来,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加深了这个吻!
司蔻惊得不敢呼吸,西村知礼地垂下头去;只有梨本英男冷笑着望着眼前的一幕。
兰泉吻简桐,那还不是一般的火花四射——纵然在夜色里,他也仿佛能看见电光从两个人唇齿之间滑过。
果然刺.激。
简桐用力挣扎,挣脱开,扬手便甩了兰泉一个耳光,“混蛋!”
兰泉眯起眼睛来,却不以为忤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刚刚吻过的唇,满意地微笑,“打我?我会给你记着。小老师,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坡道下头有警车的警灯闪耀。梨本英男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拉住兰泉,“兰泉,走吧。没必要跟警方正面冲突。”
兰泉这才转身走向车子,西村赶紧走上来拉开车门。兰泉坐进去,滑下车窗斜挑唇角,“简老师,来日方长。我会陪你好好玩的……”
简桐挥舞了下拳头。兰泉张狂大笑,司机开车滑入夜色。
司蔻难过地抱紧简桐,“小桐,警察来了,要不要向他们报案?”
简桐摇头,拉住司蔻的手,“没事。报案了会让他们更疯狂报复。”.
车子无声在夜色里穿行,梨本英男弃了自己的车子,跟兰泉同乘一车。街灯橘黄洒落进来,照亮兰泉绝美的面庞。梨本英男支颐凝望兰泉侧脸,看着他眸子里灼灼的光华。
像是豹子刚刚饱餐一顿,正在希冀下一次美餐。
“喜欢这个女人?”梨本英男不动声色柔声问。
兰泉笑起来,“喜欢。小百合都没办法让我硬起来,跟这个女人却能连着做了多次!”
梨本英男皱了皱眉,仿佛没想到兰泉竟然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甚至用词都略显粗俗。“这个女人,这样特别?”
兰泉大笑转头,“因为——她是我老师啊。不管这个女人本身是不是个尤.物,只要一想到我把自己的老师骑在身.下,对她为所欲为……我就很兴奋啊!哪儿像小百合那样的,一想到她本身就是艺伎,就是给男人玩的,我就觉得索然无趣——在我前头,玩弄过她的男人肯定多了。”
兰泉向后仰身坐了坐,张开两.腿,仿佛为了平息某处的冲.动,“哪儿像玩弄自己的老师这样刺.激……整个早大,敢于把自己老师骑在身.下的,估计也就是我一人了!”
梨本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兰泉,你还想怎么玩?”
“哈哈……”兰泉大笑开,“玩法很多。我现在最想的是,在学校里玩她。教室、图书馆、走廊,甚至教职员工办公室……哪里人多,哪里可能来人,就在哪里玩……跟自己的老师偷.情,真刺.激!”
梨本英男眼睛里裹满了夜色,却阴森地挑起唇角,“好啊。二少,好好玩她吧。只要你开心。”.
梨本英男送兰泉回梨本家族的本家大屋。望着夜色里那一片深寂的宅院,梨本英男皱了皱眉,转身跟兰泉告别。
兰泉皱眉,“英男,不进去拜见老夫人?”
英男摇头,“还是不要了。兰泉,我回别墅。有事来找我。”
兰泉点头,转身径自走进宅院大门去。
梨本英男回到别墅,立即走进书房开动电脑。他父亲正在线上等他。梨本英男郑重施礼,“父亲,兰泉对简桐果然还有特别的感觉——只不过,他现在似乎已经与过去不同。他现在更多是身体的yu望。”
梨本正雄比较冷静,“英男,太早下结论了。”
梨本英男笑笑,“父亲,兰泉说要在学校里玩弄自己的老师。说在教室、走廊、图书馆,甚至是教职员工办公室这些人多的地方……如果他还记得爱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中国女人一定以此为辱,简桐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哦?”梨本正雄听着也是暧昧一笑,“在学校里尽情地玩弄自己的女老师,的确是每个男人少年时代的梦想……”梨本正雄说着重新正色起来,“再小心观察一段,不要轻易就下肯定的结论。兰泉说的这些话,等实施了之后你再相信不迟。”
梨本英男鞠躬称是。
梨本正雄想了想,“去请石井医生再做一次特别‘医务治疗’。”
梨本英男听了都一愣,“父亲大人,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们已经给兰泉做过了四次特别医务治疗。还要做?”
梨本正雄目光阴沉点头,“兰泉对那个简桐的表现虽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我担心,这变化还不够彻底。”
“父亲,何以见得?”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来,“今晚他失踪的两个小时里,侦听设备曾经有半个小时左右的失灵。手下报告说,仿佛隔着水声……侦听设备怎么会落入水中?”.
梨本英男听着便笑起来,似乎并不惊诧,“父亲,我也收到禀报,兰泉带着简桐去了山上别墅游泳。两人在泳池里人体大战……所以他身上的侦听设备也跟着他进了水。不光是今晚,之前他在学校上游泳课也有过侦听设备的短暂失灵。”
梨本正雄也调出了手下送过来的视频信号,果然看见兰泉在水里冲击着简桐的身子,那样凶猛,仿佛不知餍足。收音效果不好,却足以看清两人是真刀真枪地在做。梨本正雄眯着眼笑了笑,“倒也是。不过英男,决不可掉以轻心。”
梨本英男鞠躬答应。
梨本正雄正视儿子,“英男,你这次回京都,要见三位世家千金:近卫家、鹰司家。这两位都是摄家的女儿,你该知道她们身份的重要。”梨本正雄望着儿子下意识皱起的眉间,缓缓说出第三个人选,“还有一个是嵯峨家的金姓女孩儿。”
梨本英男果然一愣,“嵯峨家的金姓女孩儿!”金启樱的身份对外保密,J国旧皇族却都清楚,虽然中国那个古老的王朝早已远去,可是那个女孩儿毕竟带着中日两国的皇家背景,身份尤其特殊。
梨本正雄点头,“我东樱集团势必要称雄亚洲。如今亚洲格局,我们必须先征服中国市场。有中国皇族里身份最尊贵的女孩,英男,你未来才好做事。”
梨本英男觉得反胃,“父亲大人,听说那个女孩还没满十八岁。”
梨本正雄笑起来,“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等着她十八岁之后再正式入籍!先让她给你生儿子!”
梨本英男控制住自己想要怒吼的冲.动,努力撑开笑容,“父亲,儿子知道此事已经不可拒绝,但是至少儿子还有个选择权吧?“
梨本正雄点头,“不急,慢慢选。华族千金这样多,不行没有你满意的。”
梨本正雄说完,从线上消失。梨本英男恨得一拳砸在桌案上!
女人,女人!他讨厌女人,他无法想象要假模假样地跟女人天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
没错,这次梨本英男突然从外地回到京都来,其中一件事是因为简桐的出现而要加强对兰泉的看管,第二件事就是被安排回来跟旧日华族的千金们相亲。梨本正雄决不允许家族内的丑闻外泄出去,要求梨本英男在被外界发现他的性向之前,必须正常结婚生子,越快越好!
梨本英男气急败坏地掏出电话拨打,“苗艺,你何时到?好,我去机场接你。”.
夏日是个让人慵懒的季节,时间一过上午十点,整个学校除了各个教室传出教授的授课声之外,便全都静得仿佛任何人都懒得出声。只有枝头的知了仿佛不知疲倦地叫,叫得人越发困倦。
简桐却坐在办公室里,心思电转。
仿佛福至心灵,她急忙伸手去翻桌子上那一叠学生们写好的古诗词。昨晚到今天一直有事,她之前还没来得及去翻阅。
大16开的白纸,一张一张写满了学生们最爱的诗词,一张张倒扣在简桐面前。简桐将一摞纸整体翻过来——兰泉是第一个交了卷子的,所以倒扣在最下头;一旦翻转过来,上面的第一张就是兰泉的!
简桐垂眸望去,心便是狠狠一颤!原来她果然猜对了——那白纸上哪里写着什么字,分明是用娴熟的笔法勾勒出的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小哈巴狗讨好地眨着大眼睛、吐着舌尖,两只前爪投降一样前伸。果然一如他当初画给她的那一只!
她以为他忘了,她以为他再画不出一模一样的,可是他竟然做到了!简桐抱住卷子纸,双眼涌满热泪。
【上午继续,亲们晚安~~~~之前为啥安排水战,大家知道了吧?o(∩_∩)o】
正文 初恋50次(更2)[VIP]
“啊——,简桐救命!”简桐的眼泪还没擦干,司蔻忽然从门外冲进来,逃命一般。
简桐连忙起身迎上去,抓住司蔻的手,惊诧地望着司蔻满面的惊慌,“怎么了?小司你冷静啊!”
司蔻抱住简桐,指着门外,“那、那人来了!”肋
简桐皱眉,赶紧迎出门去看。其实前夜司蔻的勇气曾经令简桐感到震撼,即便是面对着黑道人士,司蔻竟然还会那样勇敢地冲出来保护她、叱责兰泉所为,所以简桐没想到司蔻竟然会怕成这样。她想知道,是谁让司蔻如此惊慌失措。
奔出办公室门去,简桐便怔住。远处天地清光,门外廊檐幽幽,简桐转头去望长廊上,白衣黑马裤、配着黑色马靴的少年正一步步邪肆而来。随着他的脚步,他手上拎着的那条牛皮马鞭也在他掌中反复轻轻敲着。
简桐抬眸去望兰泉的脸,她本来想笑着跟他打招呼,却在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愣住——那是一双陌生的眼睛,仿佛凝着黑夜的冷寂,更似乎盈满嗜杀的凶恶!
本来他的身形那样俊美,白衣配着黑马裤、黑马靴,俊得让人心都急跳起来;可是再一看他那双眼睛,便所有的热情都被急速冰冻,再也找不到了之前的欣喜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吓坏了司蔻吧?
简桐没说话,只静静等着兰泉朝她一步步走过来,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他又,发生了什么事?.
兰泉含笑在掌心里敲着马鞭,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简桐面前,居高临下望简桐的眼睛。
本是七月流火的盛夏,简桐却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本来廊檐之外是耀得人睁不开眼睛的白炽阳光,她的面上却只落下他的身影遮挡而来的阴影。
“兰泉,你……”简桐讷讷出声,心也在轻颤。
“简老师,”兰泉薄挑红唇笑起来,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却伸出马鞭来滑过简桐下颌的线条,“挨过鞭子么?我一整个晚上都在想,如果你那粉嫩的小PP上被我的鞭子抽打,会是何样的动人……”
简桐大惊,“兰泉你说什么!”
兰泉大笑,嗓音越发沙哑地就在她耳畔,“你会不会大哭着,哀求我?”
简桐垂下眼帘去,听见自己心底某根细细的丝弦“铮”地一声崩断。她知道,兰泉一定又出事了……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目光里已经重现桀骜光华。她甚至踮起脚尖来主动应向兰泉,伸出手臂去够他的脖颈——兰泉也一愣,没想到简桐会这样主动地在学校里就投怀送抱。
兰泉笑起来,沙哑地笑,“原来你比我还要迫不及待……”伸手刚想去拥抱简桐脚软的身躯,却只觉头顶一疼!
原来简桐哪里是去投怀送抱,她是迷惑他呢,等他弯腰低头下来,简桐扬手就给了他头顶一记,“你发烧了吧你,嗯?我警告过你没有,就算你要耍酷要骑马来上学,行,但是你得把你这条鞭子给我留在马身上,不许带着进教室来,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还有,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了吧!你不但才来,还踩着台步一步三摇地往这边晃荡,你当那授课的老师是什么!”简桐二话没说,一把扯过兰泉手里的马鞭,用那鞭子指着兰泉的鼻子,“我警告你,赶紧回去上课!否则,不用你拿鞭子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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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先抽你一顿也说不定!”
兰泉绝没想到小老师方才还满眼含泪,一眨眼的功夫连他的马鞭都给夺过去!兰泉有点愣,刚刚雷霆万钧的气势就大打了折扣,反倒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了,回去上课。”简桐缓下语气来,推着兰泉转身,“待会儿我会向九条老师解释,说你早上有点发烧,所以脑子不清楚。让九条老师放你一马。”
兰泉说不出话来,还只是回头望她,眼神有点迷茫。
简桐越发柔声,“听话,回去吧。”
兰泉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迈步向前走去。却一步三回首,皱着长眉不时回头来望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简桐。简桐都知道,却狠下心低下头,不去回望他的目光。
等兰泉走远了,司蔻这才从办公室门后头钻出来,一把握住简桐的手,“小桐,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制住他的?”
简桐摇摇头,揽着司蔻的肩膀进办公室去。
“我刚刚在走廊上撞见他,吓死我了!他就那么邪邪地笑着,手上敲着马鞭冲我走过来,我以为他要用鞭子抽我!我前晚得罪了他,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这种黑道大哥,什么事都有可能干的出来!”司蔻之前的惊吓还没出尽,握着简桐的手指还是冰凉。
简桐没说话,目光只是静静落在她之前看的那叠卷子纸上。大16开的白纸上,那只小哈巴狗活灵活现地举着前爪、吐着舌尖,大大的眼睛仿佛水灵灵地讨好着……
司蔻发现了简桐不对劲,一抬眸也看见了纸上的那只小狗。司蔻忽然叫起来,“这只小狗,我见过!”
“哦?”简桐愣住,茫然回眸望司蔻,“小司,你在哪里见过?”
司蔻兴奋地奔过来,一把抓起那张纸,“这是菲尼克斯的画,对不对!天啊,我从中学时就看菲尼克斯的连载,结果后来到了J国后,很难再看见国内的动漫杂志,把我想死了!我过年的时候回国特地托人去邮局报刊公司给我挖库存,终于找到了去年的几本菲尼克斯的旧作——还是因为有装订问题才有幸留下来,否则正品早就被抢购一空了!”
菲尼克斯……简桐只觉眼眶湿润。原来菲尼克斯的影响力这样巨大,就连司蔻都是菲尼克斯的粉丝。
司蔻闭上眼睛,将那小狗贴在心口上喃喃说,“这只小狗就是出现在画册里的。菲尼克斯在《霓虹魅影》里画过这只小狗,他说过这只小狗的名字叫‘老虎油’。”
“哧……”听着司蔻那样动情讲着菲尼克斯的事情,本来简桐还觉伤感呢,可是一听那家伙给小狗取的名字,简桐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
什么破名字啊!
深深吸气,含着笑,简桐却还是悄然落下泪来。老虎油,LOVE-U,虽然用汉字表达看起来真是不好看,不过那内里想要传达的感情,她又如何不懂?
“小桐,你怎么哭了?”司蔻赶紧放下小狗画走过来拉住简桐的手,“还是刚刚靳兰泉那个混蛋也吓坏了你了,是不是!我之前都吓得不行了,还惊讶你竟然还敢揍他,却忘了你也是女孩子,你也会怕他……”
“小司我没事。”简桐赶紧抹掉眼泪,“我是想起一个电影来。那电影非常非常搞笑却又感人,所以我就没忍住。”
“什么电影这么好看?”
简桐转过头去,望窗外天地清光,“是亚当?桑德勒和德鲁?巴里摩尔合演的片子叫《初恋50次》。”
“初恋50次?”司蔻听着名字就笑,“一辈子一次已经那么珍贵了,这俩人怎么还五十次啊?那是50倍的幸福了哦……我只是好奇,初恋次数多了会不会厌倦啊?”.
简桐抱着卷子纸走向班级。下一堂课是她的。走在长廊里,简桐心里还在回想司蔻刚刚那个笑谑的问题——初恋50次,真的就是50倍的甜蜜么?
对于影片里那一对可爱的男女主人公来说,他们努力做到的是这样的;可是潜藏在他们心底的,其实是比50倍更要深重的悲伤。
女主人公患了短期记忆丧失症,每天早晨一觉醒来都会忘记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包括爱上的人——可是男主人公并不肯因为被女友忘记了就放弃,他坚持着留在她身边,将她每天早晨醒来之后遗忘的绝望,变作又一次初恋的开始……
加倍的甜蜜,加倍的忧伤。只看你如何来取舍,是更看重那甜蜜,还是只记挂着悲伤。
简桐深深吸气,努力挑起唇角。曾经被那个电影感动到哭得淅沥哗啦,却没想过这样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一天会降临到她的生活里——之前兰泉的表现,她知道,一定是他又经历了什么医学的处理,所以他对她的记忆可能又倒退掉。不过没关系,他能倒退掉的,她会再揪着他的耳朵帮他找回来。
【稍后第三更~~~~】
正文 为他更衣(更3)[VIP]
走进教室去,简桐正好看见九条老师在那运气呢。简桐抬眸望最后一排,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兰泉来上课晚了,现在坐在班级里还穿着之前的白衬衫、黑马裤和马靴!反观全班工学整齐划一的校服,兰泉简直就像一盘好菜里露头儿的一头小强!肋
九条老师跟简桐两人互相鞠躬打招呼,九条老师摇头叹息着走出教室门去。整个早大就是人家梨本家族出钱出地建立起来的,难道你还能将人家本家的继承人给赶出校园么?特权阶层,在东方的每个国家总是存在,让人只感无奈。
课间时间,同学们都出去防风;教室里有的几个同学也都在轻松地交谈。兰泉前座坐着两个女生:丽奈和花子,都是丰满又不失可爱的典型J国女孩模样,正嘟着果冻红唇,眨着睫毛弯弯的大眼睛凑在兰泉面前呢呢哝哝地说着什么,不时露出甜软的微笑。
简桐静静站在讲台上,也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讲桌收拾好,然后转身去擦黑板。
今天的值日生偷懒了,没擦黑板就跑出去。简桐想起小时候上学,老师上课的时候经常会在写满了一黑板之后,叫班级的某个同学上去擦黑板。然后同学们就都会在下头使坏,包括她也没少了干将小镜子塞在文具盒里,然后趁着老师不注意,然后将阳光反射着照上黑板去。
那时候的学校生活真是太枯燥,好像每个学生都想动点小心眼儿去玩一点类似的小伎俩,仿佛能在规则之外寻找一点呼吸的空间,让小小的心灵偷一下欢。
想着,简桐有点出身,粉笔灰不小心落进了眼睛里。简桐揉了揉眼睛,呛出了点眼泪。简桐赶紧揉了揉,却还是有点不舒服。目光不期然转过去望最后一排的兰泉——尽管面前的两个女生能看得出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吸引兰泉的目光,可是兰泉的目光却毫无犹疑地落在她面上。
简桐心尖一颤,连忙垂下头去。眼睛里那颗还没来得及弄出来的粉笔屑磨得她的心都跟着生疼.
今天的课程内容之一是要求大家默写《琵琶行》。大家都垂下头去用心地写,简桐静静走到最后一排,扯了扯兰泉的衣领。
兰泉转头挑着唇角邪魅笑起来,转身跟着简桐出了教室门。
廊檐幽暗,简桐背抵着墙壁站着。兰泉放肆地将长臂撑在简桐头顶,就落下唇来想要吻她。简桐却寒了脸,“你敢亲我,我顶你肺!”
兰泉挑了长眉,活活给憋笑了,“小老师,你《疯狂的石头》看多了吧?你究竟知道不知道‘顶你个肺’的原意是什么?宝贝儿,你有那个零件么?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倒是可以帮你。随时随地,只要你想要……”
简桐懒得跟他纠.缠,转头指着更衣准备室,“你去把衣裳换掉。就算你在学校身份特殊,也没必要弄得自己跟马夫似的吧?”
“马夫?”兰泉又被气乐了,“你见过我这样高贵英俊的马夫么?”
简桐毫不犹豫仰高下颌,“看见你了,这不就见过了?”
“你……”兰泉真差点被活活气抽了,面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恼。
简桐也不罗嗦,直接拎着他手臂,“去换校服!”
兰泉站在廊檐下狡黠地眯起眼睛,“行,我给你简老师这个面子。不过——你得陪我去!”
简桐脸一红,“那是男生更衣室,我才不去!”
兰泉也不妥协,“现在是上课时间,更衣室里没有人——反正你不来我就不换!”
简桐握了握拳,还是妥协,“走吧!”.
男生更衣室里果然静悄悄的,连个小强都没有。一排排的大柜子整齐排列,每一个都比人还高。整个房间就是个大柜子组成的丛林迷宫。
尽管明知没人,简桐走进男生更衣室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双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兰泉居高临下望着简桐的小动作,自己都没注意自己已经笑开。
找到自己的柜子,打开,兰泉便转身过来,勾着小手指召唤简桐,“来,帮我更衣。”
“毛?”简桐晃了晃头,走过来上下瞅了瞅兰泉,“你发烧了吧?”
兰泉笑起来,压低嗓音,“我发.情了。”
简桐的面颊腾地红起来,想起曾经两人耳鬓厮磨之时说过的那些情话,简桐只觉鼻翼之间仿佛又萦绕起他亲热时那股独特而醉人的体香。
简桐努力冷静翻了个白眼,“种马还是种猪?”
“噗……”兰泉笑开,恍如内伤状。不过却不肯放过简桐,手指头拽住简桐的长发,“给我更衣!在家中,更衣之事都是仆从进行,我从不自己脱衣。”
“真的?”简桐一听就顾不得不好意思了,转身走回他面前来,“男的还是女的?”
兰泉耸肩,“给我更衣的当然是女仆。”
简桐咬牙,“脱光?”
兰泉笑起来,“沐浴都是女仆伺候、擦背。”.
简桐要吐血了。没错,J国世家大户里还是有这个规矩,更有男女混浴什么的,她当初看漫画也没少看见过,本是普通的生活规矩罢了,并不含有男女情.色元素。可是,可是——这事儿真的轮到兰泉身上,她还是只觉粉嫩的小心脏这个受伤啊!
“小老师,赶紧帮我更衣。不然待会儿回班级晚了,可耽误的是你的课堂时间。”某相貌清美实则内心妖魔的家伙平伸着双手,得意地等待着。尽管,他的心脏也早已经悸动得乱了节奏。
简桐咬牙,“脱就脱。”心说,又不是没见过你光猪的样子!
抻开他宽松的马术白衬衫,露出他光洁的胸膛。男性的胸尖之下,华丽的刺青苍龙在水浪之间狰狞地笑。简桐喘息一紧,手指有点不可控制地滑过他的皮.肤……恍如上好的天鹅绒,丝滑而紧致,让她爱不释手。
上衣倒还罢了,下头是紧身款式的马裤,纯黑色。衬衫一旦拉开,那下头紧绷的线条便全都一览无余,简桐的心就乱了节奏。
咬牙,简桐伸手去解兰泉的腰带,将他长裤向下褪。千小心万小心,手指还是不小心从他某个膨大的部位上滑过——兰泉一声粗喘,简桐的手跟烧着了一样的赶紧逃开!
兰泉笑起来,黑瞳含着雾气望简桐,“知道么,我曾经以为自己是ED。对着小百合还有本家里那些妩媚的女仆,我都没有反应。可是只是被你这样看着,我就已经反应到无法自控……”
呸呸呸!简桐心里暗骂:看在你现在又迷乱的份儿上饶了你;下次你再敢拿我跟那艺伎和女仆比较,看我不掐你!
不过心下还是暗自惆怅啊——他是山田组老大,各种女人一定围绕身边。
“哦,谢谢你提醒。以后跟你会面我会记得带剪刀。”简桐努力办起脸孔来,以公事公办的表情说,“你反应没关系,我有工具防御。”
“噗——”兰泉险些没吐血。伸手捏住简桐的下颌,又是笑又是恼地咬牙切齿,“简老师,我真想拆开你的小脑袋,你究竟是怎么蹦出这些想法来的?”
简桐桀骜挑眉,“长期斗智斗勇的结果。”
可不是嘛,碰着眼前这样缠磨人的家伙,又色又无赖的,她如果不智慧跟着见长,那她只能被他吃的死死的啊!
简桐终于成功褪掉他长裤,扒掉他马靴。装作若无其事,终究还是忍不住盯了一眼他那穿着紧身黑色小裤裤的部位,用力瞅了一眼——心说,以后一定要开个淘宝网店,专门卖男士内.裤,就用他这个部位当活招牌,肯定一个月冲上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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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那小PP、大那个啥的,真是太让人流鼻血了……
简桐想完,赶紧跟上天忏悔了一声,“原谅我吧,是他引我犯罪。”将邪恶的小乌鸦全都贴在他身上。
简桐又深深吸了口气,将校服衬衫、长裤帮他穿戴好。目光再度落在他身上那条刺青苍龙身上。苍龙狰狞,他画的小哈巴狗讨喜,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形象,简桐却只觉眼前有什么类似的东西晃过——
手指忍不住再去抚摸苍龙的纹理,简桐目光渐次清明起来。她笑着抬起头来望兰泉,“你故意的,嗯?”
兰泉眨眼而笑。
“快回去上课!”简桐推着兰泉出更衣室。
他身上刺青的某个花纹,似乎与那小狗狗的某个线条奇异相似……他是故意拖她来更衣室,就是要让她看清他的身体,是不是?
正文 311、难道他想出家当和尚?(第①更)[VIP]
夜色深浓,司蔻去做家教,简桐独自坐在灯下端详那张哈巴狗。今晚跟酒廊老板娘请假。因为老板娘事先受过蔺洪涛的请托,所以答应得很痛快。
简桐想到这幅小狗画里一定有玄机,道理跟兰泉身上的刺青一样。可惜她一不懂绘画,二不懂梵文。肋
看了大半天,几乎小狗身上每一笔线条都被她描摹下来,却仍旧不得要领。简桐无奈只好上网去找弄棋。弄棋身在香格里拉,那里是佛教从天竺传来中国时候的必经之途,所以相当多古老的梵文符号和语意都还能保留着。
只是失望,弄棋并不在线上。简桐也理解,弄棋是个一直行走在路上的女子,她极少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如果她又踏上了新的旅途,西南多山多川,太多地方没有信号可以上网,所以弄棋极有可能在网络上消失很久也说不定。
简桐不敢打电话。以她的身份,她想到梨本家族极有可能已经控制了她的手机讯号。
简桐愣愣盯着弄棋那灰色的头像看了半晌,就在简桐失望地要下线的时候,老天开恩,终于见到弄棋的头像亮起来。
“不好意思小桐,我从外面刚回来,才发现你大片留言。”虽然只是隔着网线,根本看不见弄棋的面孔,可是简桐凭直觉感到弄棋语气疲惫。
简桐扼要将小狗图画的事情说了,将小狗扫描了传给弄棋看。弄棋也没能立时给出答案,“古老的梵文实在太过深奥。我虽然一直在努力学习,不过现在还是帮不到你。我会带着图画去请教高僧,不过也需要碰见有缘的高僧才会解读。小桐你别急,给我几天。”
简桐只能答应。
弄棋在线上似乎犹豫了下,这才问,“小桐你有没有明寒的消息?”
“明寒!”简桐一惊,想起曾经在长春火车站人群中一闪而过的明寒的身影,“弄棋你没跟明寒联络过么?还有梅轩呢,梅轩也没联络过么?”
弄棋发了个“难过”的表情,“我跟梅轩都找不到他。却也不敢贸然报警,只担心他有事情要做。”
简桐心里就是一颤。上次长春之行后,她全部的心神都在兰泉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明寒?如今想来距离长春之行已经将近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明寒究竟去了哪里!
弄棋黯然下线,语气里朦胧地请简桐代她向兰泉问好。简桐也不敢确定弄棋是否知道兰泉的事情,所以也不敢多说。
许多话就如鱼刺卡在嗓子里,却也只能忍着.
整个晚上简桐都睡不安宁,梦里仿佛刚刚到J国的那天,跟出租车司机大叔比比划划地下了车,站在孔子学院门前听见悠悠钟声。转头去看,有石径迤逦通向林木深处,原来孔子学院与寺庙毗邻。
简桐做着梦,神智却似乎半清醒着。她不由得想起那首不朽的《枫桥夜泊》,想起那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简桐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对啊,弄棋说过古老的悉昙体梵文除了在藏传佛教流行的地区还有人能够解读之外,就是日本的佛教圈子里还在用!
孔子学院毗邻寺庙,这岂不就是天意!
梨本家族历来笃信佛教,在长春遇见那位李奶奶最后也是跟兰泉说,“孩子,佛祖会保佑你。”可见那位李爷爷很可能就是懂得悉昙体梵文的,所以才将一些密语融合进了兰泉的纹身里——那么她如今又何必只呆呆等着弄棋的回复,她自己完全可以先去寺庙里向高僧学习,或者有机会进入梨本家来寻找答案!
这两个方法,都比远在天边的弄棋送来的答案更及时更准确!.
翌日简桐便去了孔子学院毗邻的那座古刹。不去不知道,一去还真的吓一跳。虽然这座古刹隐在山中,规模不算十分宏大,但是却是已经有数百年的悠久历史。因为山中放养梅花神鹿,所以古刹便也名为“鹿苑禅寺”(这个寺庙某苏是融合了J国几大古刹的特点,所以这个鹿苑寺不仅仅是说京都的金阁寺,大家表深究哟,o(∩_∩)o)。
宋苇航听说简桐要去寺庙观光,主动请缨要陪着简桐一起去,却被简桐拒绝。兰泉的事情,简桐不希望多一个人知道。
循着宋苇航的嘱咐,简桐在山门外买了几包鹿饼干带着上山,果然一路不断见着优雅的梅花鹿缓缓从山间走向石径。简桐将鹿饼干倒在掌心递给它们吃。梅花鹿似乎真的是吸收了天地灵气,或者是真的得聆佛音,所以并没有普通动物园里的同类动物那样热衷于人们的喂食,反倒只是浅浅尝过便退开,扬起优雅的脖颈朝向山顶,仿佛在为简桐引路。
简桐一路向上去,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九色鹿》。九色鹿优雅而善良,曾经是简桐脑海里无法忘记的光辉形象。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九色鹿的故事也是根据敦煌壁画里《鹿王本生》的故事编写而来,本来就是带着佛家禅意。看来佛教中的确是有神鹿的一席之地.
简桐走进鹿苑禅寺,寺中寂静,百年松柏常青矗立庭院中,掩映着飞檐叠起的殿阁。
日式建筑以精细见长,虽然寺庙的规模与中国许多著名的寺庙占地面积等没法比,但是却在“曲径通幽”四个字上下足了功夫,果然有“禅房花木深”的意境。
有知客僧上前阻拦,原来今日并非寺庙对外开放观光日,而是寺中僧侣的“功课日”。简桐不想无功而返,只能苦求,想见住持。
见简桐心诚,知客僧也不忍严词拒绝,只能解释,“住持今日有客,曾有吩咐,谢绝一切访客。”
简桐不甘心,就坐在门阶上等。遥遥大殿里听得见诵经之声,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能让那位住持和尚谢绝一切访客而专一招待的重要贵客是谁。
遥遥,大殿的诵经声终于停止。简桐急忙站起来,看见身披袈裟的住持和尚正陪着一个年轻人向外走。那年轻人也穿着黑色袈裟,露出纯白的袍袖与纯白袜子。黑白两色极素,却又显出难以言表的简洁、清贵之气。
缓缓,那两人走近简桐视野,简桐揉了揉眼睛,半晌才敢确认,那披着黑色袈裟的男子不是兰泉又是谁!
简桐吓了一跳,直觉里想起小说电影里,通常为情所困的男女都会去庙里,从此剃去三千烦恼丝,就此断了俗世尘缘。简桐心里就打鼓,难道兰泉这也是剃度,想要出家当和尚的?
他若出家当了和尚,她该怎么办?!.
不知道兰泉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简桐躲在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后头望着一身黑色袈裟的兰泉走向外去,上了车。
简桐有心想要跟出去,可是兰泉身边的仆从实在太多,简桐不敢造次。
那位身披红色袈裟的住持和尚站在门外目送兰泉的车子开走,这才转身过来,却不急着进门,问一旁侍立的知客僧,“可有访客?”
知客僧忙将刚刚简桐到来之事告诉给住持。
住持便一笑,望向简桐藏身的大树,“女施主请现身吧。想来知客僧所提及的访客就是足下。”
简桐惊得吐了吐舌头,便也就现身。向着住持和尚一鞠躬,抬起头来却愣住。
简桐对住持和尚的形象印象还停留在国内某些影视剧里对于少林寺方丈的形象表述,怎么也是白须飘然;可是眼前这位穿着袈裟却戴着副眼镜,年纪也就三十上下,根本就不像个住持大和尚,而反倒更像是个公司里的白领、工程师之类的。
不过这日本和尚能够察觉她藏身在树后,这就已经很高杆。
“想知道我怎么踩猜到你在树后吧?”住持笑起来,“如果想要卖弄玄虚呢,我会告诉你我闻的见你身上的气息。天地万物皆有灵气,花草树木更有呼吸;你的气息与它们不同,所以我一个呼吸之间就猜到这一方天地中多了一个陌生人。”
简桐点头,这说法很武侠,也正是简桐对高僧的想象。
“只可惜我又不是猎犬,鼻子没那么好使——”住持面上带着狡黠一笑,指着大树下的土地,“太阳光帮了忙,我看见你的影子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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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和尚与尼姑的情事(第②更)[VIP]
听住持和尚这样一说,简桐就也笑开,之前彼此之间的那种距离感就也拉近了。
住持将简桐向内请。J国寺庙与中国不同,进入佛殿之前除了要脱鞋,更要以圣水洗手、漱口。简桐也不懂这些礼仪,好在有知客僧的默默引导,简桐怀了虔敬之心先洗过左手,再洗右手,最后漱口。礼仪毕,这才随着住持和尚进入佛殿。肋
简桐并非信众,只能凭着对佛祖的尊敬,合什为礼。那住持和尚虔敬行过礼之后才将简桐引入禅房。简桐不能直陈来意,只说自己对古老的悉昙梵文颇感兴趣,因为J国佛教界仍然沿用着悉昙梵文,所以想要求学,云云。
住持就笑,“女施主向学之心,我很佩服,只是想要学习梵文也有规矩。女施主并非我寺中僧尼,所以不可以学习。”
简桐都要哭了,心说难道非要我出家当尼姑才行么?
刚刚还担心兰泉出家当和尚呢,现在她也不得不选择出家当尼姑了么?那么从此他们两人,一个和尚、一个尼姑,那还怎么再续红尘姻缘?
住持和尚就笑,“女施主自己思量。佛法大门永远向红尘众生敞开。”
出于大义,简桐知道自己应该答应。可是她却真的舍不下红尘、舍不得兰泉,所以简桐只能起身暂时离去。如果真的要皈依,她必须先告诉兰泉.
晚上去酒廊,刚换好和服,老板娘就倚着门框笑,“快去后院送酒吧,客人已经等了很久。千代上次吃了亏,现在越发不敢过去。”
简桐点头起身。走进和室去,简桐就愣住。今晚坐在那里喝酒的人并不是兰泉,而是——而是那个住持和尚!
更让简桐头都大了的是,那住持和尚臂弯里还搂着个尼姑!
简桐以为自己穿越了,急着伸手揉眼睛,托盘里的酒瓶险些没掉地上去!
住持看见是简桐来送酒,笑着起身相迎,对简桐那副吓掉了下巴的惊讶并不奇怪,“我与女施主果然有缘,在此地亦可相遇。”
“你们就算有缘,也得给我斩断了!”简桐的手还在那和尚手里握着,没来得及抽回来,拉门一响,兰泉的嗓音从外头冷冷飘进来。
简桐一惊,托盘里的酒都泼洒出来,湿了衣襟。那和尚倒是笑得很愉快,抬头去望兰泉,“为何?”
简桐赶紧退到一边去,省得被兰泉的目光将后背给烧出窟窿来。兰泉的目光却不肯稍离,始终瞄着简桐。住持和尚就笑,“我还纳罕,为何二少独独钟情来这间居酒屋饮酒,换了地方都不肯去。以前还以为是小百合喜欢,今日才明白——原来是内里有佳人。”
“嘁……”兰泉轻蔑一嗤,走上主位,大咧咧坐下来。那名娇媚的尼姑,虽然头顶没有青丝遮掩,却格外显出一份妖娆来,主动笑着贴近兰泉,“二少喝酒。”.
看着眼前那一幕,简桐心里忍不住暗骂:花和尚、妖精尼姑!
兰泉却冷冽一笑,推开那尼姑,手指勾向简桐,“简老师,你来。”
那尼姑也一怔,捂着嘴吃吃笑开,“哦~~,怪不得二少独钟这位美女,原来是二少的老师。”
好像男生对美艳的女老师总有那么一点点坏心,J国人人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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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桐虽然不忿兰泉招来花和尚、妖尼姑一同喝酒的所为,不过她也不愿意让那尼姑霸着兰泉不放,所以也就爽快地走过来,给兰泉倒酒。
兰泉眯着眼睛看简桐面上藏不住的愠怒,就伸出手指捏住简桐的下颌,“伺候我喝酒还这样气哼哼的,小老师你太不专业。既然来酒廊工作,就要懂得如何讨客人的欢心。”
简桐凝着兰泉的眼睛,点点敛去愠怒,转而慧霞一笑,“二少提醒的是,是我错了。我知错就改。”
简桐回眸望向坐在主客位置的住持和尚,嫣然一笑起身走到那和尚身畔去,柔曼了嗓音和眼神,款款倒酒,“大师请饮酒……”
简桐说完这句台词,自己头顶也满是黑线。怎么觉得自己跟《西游记》里引逗唐僧师徒的女妖精似的?还以女色劝和尚饮酒——唉,罪过啊罪过,但愿佛祖不会怪罪。
那住持白天见到的简桐端庄秀美,此时灯光夜色之下的简桐却是美艳不可方物,不觉眼睛都移不开。酒廊里用作工作服的和服虽然上下都严丝合缝,可是领口后颈却开得极大,很有艺伎和服的特点,所以一旦女子跪坐着委婉倒酒,便越发看得见简桐那凝脂一般的皮肤,在灯光掩映之下泛起珍珠一般的光泽。
那住持和尚眼睛都直了,“好,好……女施主的酒,我一滴都不能剩!”说着竟然也不自己接酒杯,而是就着简桐递过来的手,就那样喝下去。唇里啜着酒,眼睛却一瞬不瞬地隔着眼镜盯着简桐,丝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惊艳之色。
那眼光——仿佛她一丝不挂!
简桐忍着,心底将那和尚的祖宗八代都腹诽了一遍。
不知怎地,简桐瞅着那住持和尚隔着眼镜望来的眼神,不由得想起另一双隔着眼镜的狡黠眼睛——狐狸医师段竹锦瞅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双狭长狡猾的目光。
唉,难道说真的人以群分,所以兰泉身边除了狐朋就是狗友,就没一个端正严谨的男子么?.
看见简桐跟住持和尚之间那一幕,伴在兰泉身畔的尼姑仿佛觉得极有趣,便掩住唇儿笑,低声跟兰泉说,“二少,色空师兄凡心大动了。二少这位老师,果然非同凡响。”
兰泉捏住酒杯,指节紧了紧。斜斜望向简桐的目光不觉又幽深了一层。
那住持和尚色空缓缓喝完了简桐手中的酒,目光还恋恋不舍地从简桐羞红的面颊上滑过。简桐连忙跟电打了似的起身,退回到门口去跪坐,想要告辞。
“我允许你走了么?”兰泉眯着幽深如子夜的眸子,慵懒而冰冷开口。
简桐就是一哆嗦。刚刚她是故意气兰泉,不过似乎有点玩过火了。关键是她哪儿能想到那死和尚竟然目光那么红果果的色眯眯啊!
简桐知道兰泉在气头上,不能再惹他,否则这家伙不定能干出什么来——便恭顺微笑,拿出如J国女子一般的低声细语,“二少息怒,是酒瓶已经干了,我应该去前堂再为君奉上新酒。”
尼姑笑着伸出兰花指来拍了兰泉手臂一下,“二少,你别吓坏了人家老师。这学生,怎么这样不懂得尊重老师?”
兰泉眼瞳幽深,忽然也跟着笑起来,“是啊,明月师姐说得有道理。那我就应该执学生礼节,关爱一下我的小老师。”兰泉说着起身,径直走到简桐身边来,“走吧,去拿酒。”
“啊?”简桐不知道兰泉要做什么。
“去拿酒啊。简老师,我陪你去。哪有老师捧酒,学生坐着喝的道理?自然是老师取酒,学生捧着了。”
“不用不用……”简桐急忙摆手。J国社会极其多元,每个人身上的身份可能都是多重,所以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只认一种身份就够了——比如此地,她是服务生,他是贵客,而不必再说什么老师学生的。
“走——”兰泉也不跟简桐啰嗦,径直抱着手臂走到门外去。他本就穿黑衣,出了门直接融入夜色。
简桐只能认命起身跟在兰泉后头,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木板长廊向前厅走。
兰泉手长脚长,又穿着现代的便装;简桐就比较可怜,穿着裹着身子的和服,还趿拉着木屐,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摔倒,还得努力跟上兰泉的步伐,这个痛苦。
月色清寂,从高天之上无声洒下,落在两人脚前。
廊檐下幽幽的红灯将两人之间的夜色染红,仿佛某些无法直陈,却嫣然萌动的情感。
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什么都不必说,只是这样静静相伴,就已经很幸福。
兰泉抱着手臂缓下脚步来,“日本的和尚可以结婚生子,尼姑也可以嫁人。所以你下次对着色空和明月,不必显得那样惊吓。这样其实很失礼。”
简桐讶了讶,忍不住问,“难道他们能以和尚尼姑的身份公然出双入对么?”
兰泉笑起来,“他们还曾经在禅堂修习完毕,就地做.爱。”
“啊?啊!!”简桐再度不淡定了。
兰泉笑起来,“下次带你去试试。”
【稍后第三更~~~~~J国佛教比较奇特,某苏也觉诡异。】
正文 不许动,有老鼠!(第③更)[VIP]
清酒最忌光照,所以存放上等清酒都在光线暗郁的仓库里。为了保持清酒古意,酒廊的老板娘慧子还保留了许多传统规矩,要提着小灯笼去汲酒,而不许用煤油灯或者手电筒等光源。
简桐提着小灯笼,小碎步在前头引着兰泉向酒窖里走。最好的清酒自然放在最里面的最佳位置。肋
幽软的光晕里,兰泉眯起眼睛看着他的小老师提着灯笼,碎步摇曳走在前头。大大敞开的和服后颈露出她凝脂一般的皮肤,兰泉忍不住情动。
她是他的春.药,总能迷乱他的神智。
“别动。”
酒窖里一片漆黑,简桐撑着小小的灯笼,还要在碎步里保持身体的平衡,那是想当费劲;再加上兰泉在背后凝住的目光,以及幽静里他的喘息声越发急促,这些都让简桐心跳紊乱。兰泉忽然让她别动,简桐哪里敢停?
那家伙有多坏,她还能不知道?
简桐转头去瞪他,“要去取酒。”
兰泉笑起来,在黑暗里黑瞳如晶,“有老鼠。”
“啊?老鼠!”简桐最怕那东西,一听就不敢动了。她家里的仓房里就闹老鼠,小时候囤放酿酒用的粮食麻袋经常被老鼠咬破;更有甚者,有次竟然在成品酒的仓库里发现地上有三只喝醉了的大老鼠!
好在后来科技进步,梁叔他们各种办法都用上了,那些老鼠才不敢继续那样猖狂。
所以简桐就理所当然地相信,J国藏酒库房里有老鼠是正常的——她果然就不敢动了,胆小地闭上眼睛,恨不得能金鸡独立,以逃过那满地窜行的老鼠。
“呵……”空气里有轻轻的笑声,然后——简桐就更不敢动了。
某人修长的手指蛮横地从她敞开的领口后方直接伸进她和服里去,自在地游.走,挑开她BRA挂钩,手指沿着BRA底托滑向前头,覆住她的柔软……
酒窖里漆黑又闷热,他的指尖带着一点凉意,掌心却灼热如火。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舌尖更是贪婪舔上简桐颈侧,直到她的耳朵……
简桐想要抗拒,兰泉却沙哑地警告,“不要动哦,老鼠会来的……”
简桐也已经分不清真假,整个身子都在兰泉掌中颤抖,除了喘息再也做不出其他事来。
兰泉以指间夹着简桐的胸尖,给了她一点疼痛,他压抑地喘息,“再敢当着我的面引.诱别的男人,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身上已经遍布我的痕迹,那你的身体就是我专享的禁脔,不许再让别的男人看见和触碰,记住了么?”
简桐忍着疼痛,心底悄然笑起来。这家伙真是吃醋高手,每一个小小的醋点,他都不肯放过。
简桐想着,忍不住调皮,回头去望他被yu望氤氲了的眼瞳,“哎呀二少,真是对不起,我带你来错了仓库——这里不是酒窖。”
兰泉皱眉,指着身畔的大酒缸,“这不是酒窖是什么?”
简桐笑起来,挑着猫儿一般的眼睛,“这些都是大醋坛子。我们是不小心走进醋窖来了。”简桐说着挥着手扇了扇鼻子前头的空气,“唔,好大的酸味儿啊……”.
兰泉哪儿能还听不出来,他笑起来,在幽深里无声地笑着,指间用劲儿狠狠捏了简桐的胸尖下。简桐疼得咧嘴,却不敢声张。
兰泉也吸了吸鼻子,“嗯,是有点算,我得找点甜的清清嘴。”说着蛮横地扯开简桐的衣襟,直接推开简桐的BRA,便将简桐早已玲珑峭立的胸尖含入唇中!
辗转舔弄,口津纠.缠……简桐几乎拎不住手里的小灯笼,惹得那坏人得逞地得意地笑.
简桐终于用长柄木勺将酒瓶加满,努力忽视某人的大掌始终趁着她弯腰打酒的机会,揉在她臀.瓣上。打完了酒,简桐自己也早已是醺醉的状态。
这个家伙怎么什么机会都不放过,真是过分!
看着含羞带俏转身过来望他,兰泉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好想喝酒啊。”
说罢手指辗转着帮简桐将BRA挂钩整理好,又将她衣领收拾整齐,这才转身率先穿过黑暗走向酒窖大门去。简桐提着小灯笼愣在原地。
他说想要喝酒?酒就在她手上,他怎么还那样一副感喟的模样?——心里蓦地省悟,他说的不是这J国的清酒,他说的应该是“长相思”,对不对?
身在异国,饮着异国的酒。就算这里的酒也醇美,但是终究不是故乡滋味。兰泉他,想家了,是不是?
简桐站在原地,眼睛里就涌满了泪水。以为他是那样坚强的家伙,仿佛任何环境和身份都能让他随遇而安,可是她却忘了,他也会想家——突然特别特别庆幸自己来了他身边。如果她又不在,那么他一个人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身在群狼环伺的黑道组织里,每当想家的时候,又该是何等的孤单和难过?
真的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奔上去紧紧抱着他,大声告诉他,“还有我!你说过,有我的地方就是家——所以我一定要到你身边来。兰泉,你从来不会离家太远。”
简桐借着幽暗抿去眼泪。这些话她不用说,她知道兰泉一定会懂。这是一个连说话都不可以任意的地方,必须要靠爱人之间的心意相通来交流。有时候不需要语言,甚至不需要眼神,只凭两人的心有灵犀,便能明白一切。
简桐抬眼望兰泉的背影。
黑黢黢的酒窖里,他就那样毫不迟疑地向前走;他手里没有灯笼,他前方也没有任何照明的光线,可是他竟然就能那样坚定地一直向前走。
简桐只觉心疼,赶紧冲上来用小灯笼照亮他面前的路,“这样黑,你怎么不等我。”
兰泉转眸过来,含笑,“正因为是黑暗,才要毫不迟疑地一直穿过去,相信前方不远处就有光明。否则,只会被犹豫将自己困在黑暗里,无法自拔。”
简桐只觉心底一股热潮翻涌——兰泉说得真好,正因为在黑暗里才更要坚定地一直穿行而过,决不可停留和迟疑!
他是在鼓励她,对不对?即便身边将遭遇暗夜,也要始终带着一颗坚定的心,坚决地穿行过去,必然能够重见光明,是不是?.
跟着兰泉回和室,简桐一眼就看见色空正抱着明月在那亲嘴。虽然之前兰泉已经提醒了她,说日本僧尼的习俗很迥异,但是简桐还是急忙垂下了头,好像怕自己看多了会张遮眼。
柔和的光线之下,看见两个光头穿僧袍的家伙在那亲热成那个样子,简桐怎么都觉得还不适应。
色空和明月倒是都很大方,明月嫣然一笑拉好已经被色空给半褪掉的僧袍,起身过来拉住简桐的手,“简老师,取酒这样久,可曾发生何样奇遇?”
简桐的脸腾地燃烧起来——明月话里的揶揄她岂能听不出?
明月倒并不真的要简桐的回答,她转眸去瞥兰泉,笑起来,“二少出门的时候怒火正盛,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嘴角含笑。简老师,只有女人才能平息男人的火气,不是么?”
简桐垂下头说不出话来。却在不经意之间,瞥见明月没拢严实的僧袍里头,似乎露出一角刺青!
简桐心下一震。她又忘了J国社会的多元化,看来眼前这位妩媚的尼姑明月师太,极有可能也有山田组成员的身份!
如果明月可能也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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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中人,那么那位住持和尚色空呢?简桐抬眸去望色空,正好看见色空狐狸一样的目光从她面上滑过…….
简桐再给兰泉和色空倒酒,就自在多了,不像之前那样的放不开手脚。兰泉有些不开心,却也只能望着。
简桐含羞带怯地垂首敬酒,“其实二少,我还有一事请托。”
兰泉慵懒地凝着简桐,并不急着接过酒杯来,“请托我?怎么谢我?”
简桐红了脸,“二少还没问我请托什么。”
兰泉冷笑,“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么?我只问你以什么答谢,只要答谢让我满意,什么事都给你做到。”
“好。”简桐妩媚笑起,“那么答谢就也但凭二少吩咐。只要二少帮我玉成此事,二少想要什么答谢都行。”
“哦?”色空都激动起来,“二少,简老师大方若斯!”
兰泉也笑起来,“说,什么事。”
简桐再度将酒杯举起送到兰泉面前,“请二少帮忙劝说色空大师,收我做带发修行的女弟子吧。”
【噢噢,小老师你真的太难为二少了吧,二少这回打翻的肯定不止一个醋坛子……三更完毕,明早继续。小蓝童鞋又铺鲜花床单了,那么后面,吭吭,乃们懂的,哈……月票给力哟,咱们周末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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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银座酒店的客人(更1)[VIP]
听了简桐的话,和室内的几个人都有点傻眼。
明月怔忡着抬眼望色空;色空眼珠转了又转,小心翼翼瞄着兰泉的反应。兰泉则直接将酒杯墩在桌案上,“啪”地一声!
只有简桐安之若素,摆出一副“反正我说完了,反正你之前也已经答应要帮我了,现在就看你怎么办了”的样子,垂下眸子,长睫宁静。肋
色空瞄了瞄兰泉那张已经气成小白脸的面孔,赶紧嗫嚅着说了句,“二少,我看这不妥吧……”
简桐急忙恳求,“大师,我是诚心向佛。”
色空面颊闷红,“这个,这个……”
简桐静静抬眸望兰泉,“二少,你之前答应我的。”
兰泉咬牙,转头去望色空,“师兄卖我个面子吧。”兰泉眯起眼睛望简桐,“总不能让她日后抓了我的把柄笑话我。”
色空眼见推脱不掉,便也只好点头,“那好吧。”
简桐一笑,倒了酒,双手恭敬递到色空面前去,“师父,请满饮此杯。”.
酒至半酣,色空与明月先行离去。西村从外头进来,目光睃着简桐。简桐知道西村这定然是有事了,便向兰泉告辞,转回前厅去。时间也不早了,她也准备下班。
J国的夜生活最是光华绚烂,这个时间客人正是最多的时候,前厅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简桐含笑遥望老板娘慧子宛如花蝴蝶一般从客人丛中穿过,自如而优雅,别有女人味。
后来简桐想起彭于晏与桂纶镁那系列益达口香糖的广告,其中“酸”的那辑,那里面的老板娘就有点慧子的味道;但是那演员只是在演,远没有慧子自然得仿佛从骨子里生发那样的妩媚与从容。
女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真算得上是成精了,简桐只觉欣羡。
更让简桐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尽管她只是从门口走过,那么瞥了慧子一眼,慧子竟然都发现了,含笑伸手点了点门口,意思是让简桐在门口等她,她有事。
简桐含笑点头。心说,慧子真的赶上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了,绝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慧子又跟客人虚应了两句,这才笑着走出门来,将一张小卡片塞进简桐衣领,压低了嗓音说,“银座饭店,3212室。”
简桐吓得一激灵,“干嘛?”
慧子眨眼,“有客人买你出台啊。”
“啊?”简桐有点懵。
慧子笑起来,“咱们居酒屋是做合法生意,在这个地方不可以发生身体交易,可是如果有客人跟服务生你们两个你情我愿的,那么出了我的居酒屋,你们两个之间要发生点什么,我就不管了。”
慧子说着还眨眼拍了拍简桐胸前那张门卡,“我这可是纯粹给你帮忙,一分钱抽佣都不收的哟。”慧子说着慧黠一笑,“能好好放松身体,还能有钱赚,很好的机会哦,千万不要错过。”
简桐真是要晕了。想要多问句是怎么回事,慧子却根本就不想多谈,转身走回大堂去。到了门口这才又转身为望简桐,指着玻璃大门外一辆等客的出租车,“那位铃木大哥人很友善,你换了衣服就下班吧,就坐铃木大哥的车子去。夜深了,你的日语又说不利索,还是不要随便搭车。”
慧子说着眯了眯眼睛,“夜晚有的出租车司机是色.狼哦……”
简桐还想问,慧子却已经转身回到客人中间去,继续八面玲珑.
简桐换好了衣服离开。刻意从后院的长廊上经过,见兰泉那边的和室里拉门紧关,隐隐有人影晃动,不过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显然他跟西村也许有重要的事情。简桐只得自己先行离开。
就坐那位铃木大哥的出租车,车子很快停在银座酒店门前。
简桐拿着门卡进门上电梯,心中不无忐忑。慧子不是随便拉.皮条的人,那么今晚她的诡异表现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个等在银座酒店房间里的客人应该就是蔺洪涛。
蔺大哥还是来了J国。简桐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心头微微悸动。她明白,蔺洪涛来这里是不放心她。
找到3212室,简桐有留意整条走廊里走过的人。有服务生,也有行李小弟,甚至还有电梯员,也包括几个从旁边房门里走出来的住客……简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敏,只觉那些人都是蔺洪涛的手下。为了见她一面,蔺洪涛极可能包下了整个32层。
简桐划了门卡进门,正看见有银色衬衫、黑长裤的男子背影站在窗前,俯望整个京都的夜色。尽管只是个背影,却足以看见他周身萦绕的从容气度,果然是操控暗夜世界的大亨。
简桐轻轻唤了声,“蔺大哥……”
蔺洪涛简桐轻轻一颤,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转过头来。却只是站在原地没动,连话都没说,只是眼眸紧紧凝注简桐,目光里是仿如疼痛的情感……
简桐心一颤,只觉眼底有泪。却还是努力笑开,“蔺大哥,干嘛这么酷?不希望见到我啊,好冷淡。”久别重逢,简桐只觉能在异国他乡再见到蔺洪涛,特别的亲切,所以不自觉便在语气里多了点小女儿情态,更显亲近。
蔺洪涛抱着手臂仿佛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走过来,垂首望简桐,笑起来,“怎么又偷偷变美了?J国的化妆品果然很好。”
“切……”简桐娇俏笑起来,“我才没用J国的化妆品,贵得吓死人啊!”说着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人家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蔺洪涛听了便皱眉,“怎么,钱不够用么?兰泉他……”
简桐赶紧截住话茬儿,“蔺大哥,说到哪儿去了,没有。”
蔺洪涛眼眸里流过一丝疼痛,“需要钱的话去找慧子,我不许你苦着自己。”
简桐笑开,压住心底的感伤,“喂,蔺大哥你是在质疑我国‘外办’给工作人员的薪资待遇么?虽然比不上J国那些有钱人,我们的收入还是不错的,比在国内赚得多多了!”
蔺洪涛还是皱眉,“这边是什么物价水平,岂是国内可比的?”
简桐摇头,仰头望蔺洪涛,“蔺大哥,我从来不是千金娇娇女。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所以过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一点压力都没有。”简桐轻轻叹了口气,“当初我跟妈的日子更苦,我们住的房子每到夏天就漏雨……”
蔺洪涛是位让人可以依赖的兄长,所以简桐说着说着,不由得想起了跟妈在深圳相依为命的那几年。深圳燠热,那几年夏季又经常有热带风暴甚至台风登陆,简桐经常担心地望着自己跟妈租住得那件临建的小房子会在疾风骤雨里倾塌。那样的话,她们母女连一个庇身之地都没有了。
蔺洪涛垂下眸子去,“我知道。”
简桐没会过意来,以为蔺洪涛说的是她在凤鸣街的家,便微笑着也没有纠正。那段深圳的困顿岁月,她不想对任何人提起。因为妈那几年做的工作是陪酒女。纵然妈洁身自好,可是那个工作本身会让人产生不好的影响。简桐不希望有任何人误会了妈,所以她自动将那段记忆抹除,这辈子绝不对人主动提起。
简桐主动岔开话题,“蔺大哥,这些日子好吧?”.
蔺洪涛望着简桐的眼睛,知道他又失去了一个提起深圳记忆的机会。简桐主动岔开了话题,那就说明那段记忆是简桐的痛楚,她根本就不愿意再回想。可能他的出现终究被造化捉弄,选错了时机,他竟然出现在简桐最痛苦的那段记忆里。
蔺洪涛别过眸子,藏住自己的难过,只是淡然地笑,“很好啊。我从来都是个很懂得调理自己生活的人,小桐你知道的。”
简桐含笑点头。
蔺洪涛望着简桐,“放心,伯母一切都好。梁叔和靳长空都极用心,伯母甚至看着比你走之前还要富态了些。伯母也一定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拼尽了力气要让自己健康着等你回去。”
简桐的眼泪落下来。因为担心自己的电话已经被监听,简桐也不敢用自己的电话打给妈。总要在确定身畔无人跟踪的情形下,才敢跑到公用电话去。妈却总是理解,说越洋电话这样贵,便不要总打回去。妈说她一切都好,绝不要简桐担心。
简桐此时听蔺洪涛又确认了妈的安好,便只觉这份思乡思亲之情越发压不住,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无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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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白虎的反扑(更2)[VIP]
简桐离开酒廊下班而去,兰泉在和室内却眯着眼睛盯住西村,“你说的,是真的?”
西村点头,“如今J国各个政党的右翼势力其实都与各个社团有合作。当初登上钓鱼岛的‘青年社’就是一例。”
兰泉眯起眼睛望西村,“你的意思是说,东樱集团在S市的分支机构,事实上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组织,更是黑道人员参与其中的情报机构?”肋
西村静静点头,“各国都是如此做,只不过披在身上的画皮不同。C国是在东北各个城市广开C式饭店,用以搜集情报;那么我们东樱集团就是借助中国东北某些城市的领导人急于引进外资、创造政绩的机会,将势力以企业集团的形式作为包装,安插进那些重要的城市。”
“二少,外界可能以为梨本家族的黑白两大系统是分开的,实际上还是一体的。东樱集团的许多秘密机构的成员,实则都是我们山田组里的精英人员。”
兰泉垂下眸子去。灯光暗影里看不清他面上神情,“东樱集团S市的分支机构被一窝端……西村你认为这是谁做的?”
西村给兰泉带来了惊人的消息。东樱集团派驻S市的一个分支机构被不知名的人士一夜之间摧毁。有几个身份为山田组成员的关键人员至今下落不明,而这几个人手里掌握着重要的资料和证据。“
兰泉皱眉,“向中国警方报案了么?”
“哪里敢!”西村摇头,“一旦中国警方插手此事,我们将失去控制权,而一旦那些人被找到,那些关键的资料和证据就也将落入中国警方手里,那将是毁灭性的影响!”
“那么这件事,你们知道不知道是谁做的?”兰泉缓缓抬起眸子来,眼瞳里是子夜一般的幽深。
此事等于同时牵连了东樱集团和山田组。东樱集团那边毕竟是披着合法外衣的企业集团,所以这件事的“复仇”,必须要由山田组扛下来。不用西村说,兰泉也明白这是梨本正雄父子、甚至整个梨本家族对他设下的一道考验题。
S市是他的故乡,那里政、军、商等各个领域里都有靳家的力量,单单那里的分支机构出了问题,那么就等于是在检验兰泉是否拥有龙头老大的能力与魄力的同时,更是在观察兰泉对靳家的态度。
一石二鸟,实则更是个陷阱。
西村皱眉,“组织里大家担心可能是中国黑道下手,黑道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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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兰泉挑眉。
“几个月前,组织里发生过一件小事。我们的人处理过一个中国黑道的小混混。但是我们做得很干净,应该不会留下痕迹才对。”
“山田组为什么要处理一个中国的小混混?杀鸡用牛刀?”
西村笑了笑,“那是个替死鬼,因为要借着那个人的死来布下一个局。只是不巧,那个小混混背景却很强硬。我们做事之前分明已经查清了他是个没帮没派的混子,却没想到他死后才知道他有可能是白虎团的人。”
“白虎团?”兰泉又是惊讶。西村却对他的惊讶处之泰然,毕竟兰泉是刚刚涉足黑道生意,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白虎团是近几年奇异崛起于中国东三省的一个黑道集团。可是这个黑道集团却极为狡猾,所有的生意都是漂白过的,看上去完全洗底过,所以让中国的警方都没有办法抓到把柄。”
西村说着眯了眯眼睛,“只不过他们做生意的手段极为跋扈,好几次与我们的生意扛上,什么阴招都用过。”
兰泉皱眉,“看来早就结过梁子,所以你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自然认定是你们在挑衅——山田组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为了那么个小混混跟白虎团正面扛上!”
西村也是垂首不语,半晌才说,“那个混混的死,应该与本家在布置的一个局有关。只可惜属下人微言轻,无法查知那个局究竟是什么。”
兰泉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西村的肩膀,“西村,你已经知道得足够多,而且也告诉了我足够多。记住,别对任何人说,你刚刚告诉了我这么多。我这是为了你好。”
西村一愕,随即会意,急忙鞠躬,“哈依!多谢二少提醒!”
兰泉笑了笑,“你是我保镖,我将自己的命都托付在你的手上,我们就应该肝胆相照。”.
兰泉站在酒廊大门口,一列黑衣人已经整肃相待。
老板娘慧子也出来送行,含笑深鞠躬,“兰君今晚可还开心?”
兰泉笑起来,垂眸去望慧子,“如果你肯告诉我简桐去了哪里,我会更开心。”
慧子一点都没慌张,“兰君说笑。小桐是我这里的服务生,但是她一旦下班走出这个大门,我就已经没有权利去管束她去了哪里。”慧子说着甚至带了点小小挑衅地笑起来,“这样美好的夜晚,小桐又是那样美丽的女孩子,所以我倒是期望她今晚能有浪漫的邂逅。”
兰泉眯起眼睛来,“老板娘这是意有所指啊。”
慧子也极勇敢,更懂得如何来面对此时阴阳怪气的兰泉,“小桐来我这里打工不到十天,我每个晚上都看见她隐忍在眼睛里的眼泪。兰君,是你惹小桐落泪,不是么?”
慧子说着轻轻叹息,“客人是我的衣食父母,很重要;可是服务生也是我的姐妹,我同样珍惜。我真舍不得天天看着小桐含泪在我这里工作。如果一点都不快乐,而只是为了一份工钱,我倒是希望她能离开这里,另外找一份能让她开心的工作。”
兰泉咬牙,知道从慧子这儿是打听不到消息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身去问西村,“那个宋苇航,今晚在干什么!”
西村当然明白兰泉今晚这是发的什么邪火,优雅鞠躬,“宋苇航下班后回到他的公寓,再没出门。而且,他是独自回家的。”自打二少见着宋苇航这个人,便派人天天跟着宋苇航,足见二少醋意有多大。
“她坐什么车离开的!”兰泉咬牙问。
西村还是摇头,“我们已经按照二少您的要求,将门口一溜出租车都换上了我们自己人。只可惜简老师上了一辆不是我们的人开的车。”
“没有跟上去么?”
“跟了。”
兰泉咬牙切齿,“那还不早说!她到哪儿下车的!”
西村打了个电话,犹豫着望兰泉,“二少,我不敢说。”
兰泉闻言越发火气大了,“说!”
西村事先做好挨揍的准备,“银座酒店。而且入内已经有两个小时,一直没见出来。”.
兰泉上车。却没走进后座,而是直接钻进驾驶室,一把将司机推到边上去。
司机一哆嗦,“二少!”
兰泉在夜色里一立眼睛,“我自己开,少啰嗦!”说着还咬牙瞪那司机,“你以前是不是乡下赶牛车的,嗯?”
司机没敢争辩。其实人家曾经是专业赛车手,还拿过全日本的锦标。
兰泉启动车子,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司机惊得抓住车窗上的扶手,紧张得眼睛都睁大了,“二少二少,您这是在逆行啊!”
兰泉话都懒得说,黑色的加长奔驰仿佛黑色的火箭,在夜色里全力冲刺,后轮几乎与地面摩擦出火花来!
暗夜里,兰泉握着方向盘,仿佛撒旦一般冷森地笑,“已经有多久没这样开过车?真的想念。”
自从认识简桐,那个小老师天天在他耳畔啰嗦,说不许他开快车。他开始还当作耳旁风,却在有次看见她从他车子上下来,满面是绝望的惨白——那一刻他第一次对极致的车速有了厌倦。
曾经,接近失控的高速是他在平淡无奇的生活里获得快乐的方式;可是那一刻,他决定为她改变。因为她不快乐,他便无法快乐。
可是今晚,为了再度找到她,他却重拾这拼命一般的高速!并非不知危险,而只是因为她的安危比他自己的的性命更为重要!
只想早一秒钟赶到她身边!.
兰泉的“火箭”停在银座酒店门前,还没等兰泉下车,却已经看见简桐自己从酒店大门里走了出来。面上带着柔软的微笑。
她脸上还带着柔软的微笑!——兰泉一见自然越发不淡定。扯掉安全带,他踹开车门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拽住简桐的手臂,“你去见谁?”
简桐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没想到兰泉会追过来。却转头狡黠一笑,“男人啊。”
【疯,小老师你还这么刺激二少……稍后第三更。】
正文 愿者上“勾”(更3)[VIP]
“男人!”兰泉咬牙,黑瞳里燃烧起暗夜的火花,“你要是再敢见他,我会让他变成不是男人!”
简桐仰头望向兰泉的表情,反倒笑起来,“靳兰泉,你果然是我的学生啊。我用来威胁你的,你这样快就学会了,现在又要来对别人如法炮制。”简桐说着煞有介事地拍拍包包,“剪刀我带着呢。如果你敢威胁人家,我就先给你尝尝。”肋
兰泉一把扯住简桐手臂,将她扯进车子里去,“你之前刚刚招惹完色空,让那个死和尚一晚上都盯着你流口水;现在你又跑到酒店里夜会男人!”
暗夜里那本来面容清美的少年,五官狰狞起来,像是阴森的撒旦,“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简桐笑起来,转身去望他,“兰泉,教我画画吧。”
兰泉皱眉,“刚说过要去学佛,这又要学画画——我的小老师,你何时变得这样上进?”
简桐笑起来,“学海无涯苦作舟。”
兰泉听着就一咧嘴。小学时代起,教室墙壁上就挂着这样的条幅,虽然这话说得很棒,可是吃过学生时代的苦楚,兰泉一听这话就觉得汗毛孔都凉。他的小老师真不愧是当老师的啊!
一看兰泉那浑身不自在的样儿,简桐就笑起来。他在那抽筋拔骨的干嘛呢,她哪儿能不知道。兰泉最是挑刺儿的学生,可以想见从小到大都是,所以他对某些“教室文化”一定打心眼儿里抵触。
“教我吧。”简桐转头去看他,“教我的话,每个周末我跟你还能多半天的相处。不然我周末两天可就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咯。你也知道,我男人缘始终不差。”眼神灵动,红唇一点,夜色里简桐的指尖轻轻碰着兰泉的指尖,没有拉上,却反倒更是蚀骨销.魂。
兰泉压抑不住地喘息起来,“你勾.引我!”
简桐笑起来,却眼神毫无躲闪,“愿者上钩。”简桐说着微微张开红唇,眸光带着迷离,“兰泉,你可以拒绝我的……”
兰泉一声低吼,“我要是还能抗拒,我还是不是男人啊!”说罢手指捏住简桐的下颌,就想吻下去。
谁知那惹完祸的家伙却偏了头,调皮逃过他灼热的唇,“教完才给亲!”
兰泉懊恼怒吼,“不行!必须亲一下,不然你想让我死啊!”如果她今晚不让他亲,他一定整晚阳亢而死!
简桐妙眸一转,“那,再答应我个条件。”
“说!”某人已经紧绷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简桐指尖悄然伸进兰泉掌心去,挠呀挠,“不许再让女仆给你更衣。至少内衣不许。还有,绝对不许女仆摸到你的皮肤……”
她撅着小嘴唇,甜甜软软地说着,可是语气里却是不容拒绝的顽固。兰泉真是哭笑不得,“喂喂喂,你这一连串好像已经不只是一个要求了。再说——女仆为家主更衣,这是J国的规矩,我跟她又不是在调.情!还什么摸不摸的?”
“不管……”简桐嘟起嘴来,“反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兰泉大笑起来,“本家正好有个女仆要回乡下结婚……不然你来当我贴身女仆吧。”
简桐伸脚踹他,“如果家主强.暴女仆,现代的法律下,女仆可不可以报警?”
兰泉笑得越发放肆,眼神幽暗下来,“那我们就把强.暴变成ML,你情我愿、你侬我侬……”
“呸!”简桐被他逗死了,红着脸推开他,“先说你答应不答应!”
兰泉挑眉点头,“我都说了,你还没听懂?——我说有个女仆要回乡下结婚。那个就是我贴身女仆,就算我想让她摸,人家日后都不稀罕摸我了!”
“那还差不多!”简桐这才红了脸,主动握住了兰泉的手。
其实根本相信他,可是心里却还是有小介意。他的身体那样完美,随便哪个女人都会被迷住吧——那可不行,那只是属于她的!.
兰泉清了清嗓子,假门假事儿地正襟危坐好。可是他按动遥控关掉与驾驶室之间黑玻璃的做法,还是泄漏了他的真邪恶。
勾着简桐的手,兰泉装作正经地说,“简老师,礼尚往来。”
简桐笑起来,却没有只是简单地送上红唇,而是大方地爬上了兰泉的腿——她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去望那眼睛几乎放出绿光来的坏家伙。
他想她,她怎么会不想他?
他吃色空和蔺洪涛的醋,她又怎么会不吃明月和女仆的醋?
她想要他,很想。
简桐双手扶住兰泉的头,伸出小小的舌尖来逗引兰泉的唇。兰泉张开唇去吮,却吮了几次都没有含住,急得兰泉拍她小PP,“给我!”
简桐笑着细细喘息,“裙子好勒,帮我推上去……”.
简桐此时穿着小裙子,这样两腿跨坐在兰泉腿上,那小裙子正好勒着。兰泉一听这样甜蜜的请求,鼻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的小老师,竟然跟他提这样的要求,还拿不拿他当男人啊!
兰泉喘息如牛,两手将简桐的小裙子向上扯。简桐伸手打了他头顶一下,“不许撕坏,不然我怎么见人啊!”
兰泉沮丧死了。她的裙子跟长袜之间发生了摩擦,他越往上推,两者之间静电越大;他越着急越推不上去!“我以后一定要在车里给你准备几条裙子!”某人赌咒发誓。
简桐羞涩笑开,“那也不许你随便撕人家裙子……那么不礼貌呢!”
兰泉真想张口咬她一口!还说——再说他真的忍不住撕了!她越不让,他越想象啊啊啊!
简桐知道再玩就过火了,小小呻.吟着主动吻住了他的唇……小舌辗转,全部给予。
打个巴掌,必须给个甜枣吃——驯兽跟驯男人,道理相同。
兰泉在车子后座放肆呻.吟开……仗着这是防弹车子,各种材料的隔音效果都极好。她只让他亲,却不让他做别的;他再不吼出来,他真的要憋死了!
简桐将小嘴儿从兰泉唇里扯出来,发出磁石脱离一般“叭”的一声儿。简桐含羞笑,“讨厌啊,吮这样紧,很疼啊!”
兰泉发狂,“我想让你更疼!”
简桐咬住唇,“我也想……”好吧,就将自己心里的渴望直白说给他听。他知道不知道,这样异国他乡的夜晚,她多想夜夜睡在他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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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兰泉大震,一把扯住简桐逃跑的脚踝,“再说一遍给我听,乖……”
简桐羞得不敢望他的眼睛,却只是扯着他的手指,勾勾缠缠,“我刚刚说,我也好想你。”
兰泉说不出话来,只有黑色的眸子里火光潋滟。
简桐笑着推开兰泉,“我家到了。白白。”说罢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却发现车门怎么也推不开。
简桐撅嘴回望兰泉。兰泉眼睛里的火光越发炽热,“你让我今晚怎么办?整夜睡在冷水池里么?”
简桐笑起来,“睡不着的话——帮我画宣传海报吧。学校要竞选新一届学生会,咱们班级同学也得积极参选。”
兰泉呻.吟着一拍脑袋,“我又被你带沟里去了,是不是?”
简桐轻轻叹息,回身主动再亲了下他的唇,“因为只有你画的,我才最喜欢、最放心。”
简桐下车走回家门去。夜色里,她的身影那样娇俏迷人。兰泉握紧手指,真想把她抓回来,夜夜抱着睡!
“小老师,你又是故意的,嗯?”兰泉慵懒趴在车窗口朝简桐喊。
简桐停住脚步,笑着转身。她面上红晕未褪,上衣还有两颗小小的凸点,在橘黄色街灯光的掩映下玲珑醉人,全都是兰泉留下的“罪证”。她坦率点头,“我希望你还能继续好好享受你的学生时代。兰泉,那曾经是我欠你的,我必须帮你找回来。”
不管他是谁,为了国家与民族大义独身涉险的无名英雄,还是黑道大哥、浪荡公子,在她眼里,他首先是他的学生。她希望他能继续享受他的学生时代,在凄苦的现实里,多享受一份樱花般的轻盈柔软。
就算有大事,也不要他错过生命里每一个细节的美丽。
“最好,你也能去参选哦!”简桐笑起来,“早大好像还没有过华人当学生会主席哦!兰泉,如果你想,你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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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与你共娑婆(第一更)[VIP]
鹿苑禅寺,幽幽禅堂。窗棂外,碧空青云沿着粉墙乌瓦绵延开去,远远近近高低错落的山岚与松柏将整幅画面的意境点染。
简桐将目光从窗棂外收回来,继续坐在蒲团上,努力学着色空的样子趺坐静心。
看似简单的坐姿,简桐却真的做不来。偷偷睁开眼睛去望色空,简桐心底不由得升起尊敬之情。自打看见色空,简桐心中无法将色空与在中国时那些高僧大德的形象联系到一起去,一直当他是花和尚——可是此时看他,身挺气匀、神色宁静,唇角似乎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顿悟到了什么佛理;倒是果然有一番高僧气度。肋
反观简桐自己,且不说那趺坐的姿势很难受,更何况真的难以做到心静。
她的心静不下来。着急想要学会悉昙梵文,以能解读兰泉身上的神秘符号;兼能看懂兰泉在小狗那张画里想要告诉她什么——她心里燃着一团火,恨不得马上就能拉着色空将悉昙梵文全都读懂!
她哪里坐得下来?
这里是异国他乡,更是虎穴龙潭。她只想赶紧跟兰泉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早早回到自己的祖国去,从此相守,再不分离。
“兰若,这样可不行。”色空依旧闭目,却知道简桐如坐针毡,“坐禅首要是要心静。”
乍听色空喊“兰若”,简桐还没反应过来。既然拜在色空门下,色空便给了简桐这样一个法号。简桐听着便笑,想起《倩女幽魂》里头的兰若寺。之前她跟兰泉在山顶别墅里,她就曾想到过兰若寺,没想到如今色空竟然给她以“兰若”为法号。(兰若,若读“惹”。)
不过简桐却渐渐喜欢上这个法号。色空讲,兰若原意是指森林,引申为“寂静处”、“远离尘嚣的地方”的意思,便也泛指修行之所、寺庙。“森林”的愿意为树木,正与简桐的“桐”暗合;寂静而远离尘嚣更是暗合了“简”字。
更让简桐心动的是,字面上这个“兰”字;若将字面与内涵结合起来,又有“空谷幽兰”之意,倒是恰好应和兰泉的名字。
“兰若”一个法号,几乎是将她的名字与兰泉的名字合二为一,更有“无苦恼烦乱”的引申含义,这也正是简桐的期盼,所以简桐对这个法号极为钟爱。
简桐叹了口气,“师父我恐无慧根,就算坐禅也难以参悟。我只想学悉昙梵文,还请师父只教授我梵文吧。”
色空摇头,“若不心静,万事皆不可为。”色空缓缓睁开眼睛,“兰若,你既入娑婆世界(是娑婆,不是“婆娑”哟),自然打定主意要忍耐;只是身在娑婆世界,光能忍耐却哪里够?你要静心慧眼,方能找到苦海归岸。”
简桐听着便是一愣。色空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她进入“娑婆世界”?他又怎么会提醒她要忍耐,更要静心慧眼?
简桐垂下头来,不想在原话题上多做纠.缠——简桐只是怕这个身份不明的色空是在刺探她。
“师父,兰泉也在跟你修行?”
色空点头,“梨本家族向来是敝寺的供养人。敝寺所占土地,以及古往今来每年的香火用度,多为梨本家族供养。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敝寺乃是梨本家族的家庙。梨本家族为了表达对佛祖的虔诚,男丁都要入寺挂单修习。兰泉既然是梨本家族本代的家主,那么自然要循此家训。”
简桐叹了口气,“兰泉并不是兰泉家族的人。”
色空摇头,“兰若你不必拘囿于血缘。上一代家主指定继承人,这便是最重要的传承。”
简桐心底涌起小小的顿悟,“师父,兰泉如果来修习的话,他是不是也会学到悉昙梵文?”
“当然。敝寺中传承下来的佛经都是悉昙梵文写就。如果他不修习悉昙梵文,怎么看得懂经文?”.
鹿苑禅寺虽然环境幽静,可是前来礼佛的人还是很多。有慕名而来的游客,更有上了年纪的J国普通百姓。以前听宋苇航说过,J国人也很有意思,年轻的时候都可能更倾向于神道教,可是到了年纪大了之后就统一全都皈依到佛门。他们的遗骨都希望能够埋葬在佛寺之内,以期获得佛祖庇佑,在轮回之中不受苦难。
简桐穿过人丛走出鹿苑禅寺的侧门,转头望向大门口——正门口果然无声停着黑色的加长防弹奔驰。简桐站在石阶上摇了摇头。这家伙果然还是不放心她跟色空独处。
就猜到他肯定会来,所以她才故意从侧门走出来。
车窗落下,露出兰泉俊逸的面容。从简桐置身的方向到兰泉那里,隔着一段围墙的弧度,简桐恰好能看得见兰泉的身姿。他坐在车子后座上,似乎在出神想着什么。双手撑在面前,手指下意识旋转着什么——左手的尾指上有粼粼的清光闪过。简桐知道那是他戴在尾指上的铂金指环,细细的一环,却是光华闪耀。
简桐不由得想起蔺洪涛其实也有个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只不过蔺洪涛旋转在指尖的是一枚卡地亚的钥匙扣,而非指环。
这两个人,还真有点小相像。
简桐一个小出神,兰泉就早已经发现了简桐。他挑起眉尖,推开车门走出来,一步步走向贴着墙根儿悄悄走着的的简桐。到了眼前才笑起来,“简老师,干什么呢?怎么那么见不得人呢?”
简桐撅了撅嘴,“我见不得人?那你是什么生物?”
兰泉呵呵笑起来,声音透着愉快,伸手揉了揉简桐的发顶。简桐的目光则始终落在兰泉那环尾戒上。
“在看什么?”兰泉下意识将手指收回去。
简桐摇头,“想起第一次在亲密酒吧见到你,就觉得这指环很漂亮,在那么幽暗的光线下都像是清泉水光一般闪过。”
“是么?”
“兰泉,你戴了这指环有多久?”
“很久了,已经忘了究竟有多少年。”.
简桐笑起来,率先走上他的车子去。他撒谎的时候会挑起左侧眉尖,可能这个小习惯他自己都没有留意过,她却知道。
她不想戳穿他,只要知道他身上有防范的措施就够了。
之前一直担心自己和兰泉会受到监听,尤其是兰泉。简桐始终记着兰泉额头上曾经的那个伤口,那里除了有可能是电击的伤口,更可能是采取某种手术而留下的伤口。就算简桐不了解军警的一些做法,但是这么多辑的007也不是白看的,她担心兰泉身上有监听的东东。
不过这世上有矛,自然也有盾;有监听设备的同时,也有电子探测狗之类的反监听设备。简桐相信,自己想得到的事情,兰泉一定更早想到;再说他背后还有靳家,他们怎么可能不帮他?
刚刚乍然看见兰泉尾指上指环的刹那,简桐只觉自己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虽然不敢肯定那东东是不是就是那枚指环,只是她却相信,兰泉身上一定有反窃听的设备可以帮他们逃避窃听。
兰泉也上车坐好。西村从前面的副驾驶座位转头望兰泉,“二少,我们去哪里?”
兰泉犹豫了下,“山上别墅。”
自从来到J国,简桐除了在学校和酒廊与兰泉有交集之外,还从来都没去过兰泉的住处。简桐明白,兰泉是居住在梨本家族的本家大宅,那里自然不是她随意去得的地方。山上别墅——简桐转头去望兰泉——难道就是上次他们两个人偷偷爬进去的那座大房子?
兰泉笑起来,颧骨上也呈现出淡淡的红晕。
简桐也脸红地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傻问,“你带我去那里做什么?”
兰泉显然是被简桐这样的问题给雷到,修长的手指遮住他自己的面颊,另一只手伸过来揉乱简桐的长发,“明知故问!”
简桐垂下头去对手指。她真的是在明知故问么?虽然心里有觉悟,可是,可是她真的也应该问一句吧?
“我刚刚跟色空师父坐禅,所以今天,所以……”所以不可以破色.戒,否则是对佛祖的不恭敬吧?不过简桐随即自己都否定了自己的担心。她又忘了J国的佛教是与众不同的,人家色空还在禅堂跟尼姑明月嘿咻嘿咻呢……所以她这个理由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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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转头过来望着简桐面上的自相矛盾,他忍不住笑开,叹了口气,“谁说要跟我学画画来的?怎么,改变了主意,不想学了么?”
“真的?!”简桐忍不住一声欢呼,“兰泉你今天就可以开始教我学画画了么?”
兰泉没想到简桐竟然会开心得像个孩子。她那乍然绽放的天真美丽,像是耀眼的凤凰花,耀眼而又柔美,让兰泉的心都跟着一同柔软下来。兰泉笑起来,握紧了简桐的手指,“笨蛋。今天色空都能开始教你坐禅了,难道我还能落在他后头?”肋
简桐用力点头,“嗯!兰泉一定比色空棒一百倍!”
兰泉想笑,最终却变成了野.兽威胁一般的呲牙,“我不会给你机会去体验他到底棒不棒的……”
简桐先时还愣了愣,随即会意,脸红着笑开,掐了兰泉一下,“你说什么呢你!”
"哈哈……”兰泉放肆笑开,伸手握紧简桐的柔荑,指尖坏坏地在她指缝间穿梭递退。就仿佛……
简桐羞得说不出话来。那死孩子还过分地没有关上黑玻璃,她真担心被司机和西村看见他在对她干嘛!.
车子无声滑行,简桐的目光又落到兰泉左手尾指上的指环上——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兰泉的隐秘装备?他当初戴着这枚指环,究竟只是个巧合,还是早有深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注意到兰泉尾指上的指环,简桐也偏了头去看西村的手指。都说山田组的人有两个共同的特征:一是纹身,而是切断自己的尾指。可是乍然看上去,西村的尾指却是完好的,而且尾指上也同样戴了一枚硕大的指环。
再看那司机,也是同样.
车子滑入山上别墅,简桐一看见那围墙和院落中央的游泳池,就忍不住红了脸。这是她跟兰泉两个人独处的“兰若寺”。隐秘而平静幸福的地方,拥着兰的清芳、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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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清澈。
“想什么呢?”司机泊好车子,兰泉拉着简桐的手下车。司机和西村等手下都知礼退下,不过眨眼之间整个庭院就只看得见他们两人。
简桐咬牙。这家伙这不也是明知故问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简桐红了脸,也只能装傻,扯开话题,“我是在想一件事:不是都说山田组的成员都要切掉尾指么?为什么西村的手指还是完好的?”
兰泉笑开,“笨。那是义指。山田组上层人员有财力的都会给自己配上完美到几可乱真的义指。”兰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尾戒,“看见他们手上那枚大戒指了么?那就是用来遮挡切口的。”(这是真的哟,得空了偶把新闻图片发群里给大家看~~)
“原来是这样啊!”简桐无声微笑起来。所以兰泉尾指上的指环才不被人过度注意,是不是?因为黑道人物人人皆如此,所以纵然梨本父子也可能对于这样的小东东看到麻木而忽略掉……
简桐环视整座别墅。白天来跟晚上来的时候果然不同,虽然看上去没有夜里想象中那样深幽,不过却也没有了她晚上时候的那些恐怖的想象。周围没有古怪的丛林和奇异的动物,只有青翠的视野。
不像国内某些只贪图巨大的那些别墅,这座别墅更显静幽、清雅。
欧式的两层小楼,有纯白的墙壁。门廊顶棚设计成花架,有不知名的藤萝植物蜿蜒盘旋,开着纯白和粉红两色的小花,极是美丽。
最美的是,门廊之下还有一个秋千架。纯白的秋千在山风之中轻轻游荡。只是可惜,那秋千上没有了美丽的倩影。
这房子应该有了年头,简桐抬头望兰泉,“这里应该曾经住着女子,是不是?”
兰泉点头微笑,“这里曾经是前数代家主的爱人住过的地方。”.
“前代家主的爱人?”简桐皱眉,“那应该是主母么?”
兰泉笑起来,“当然不是。爱人是爱人,妻子是妻子。如果是主母,自然应该住在本家大宅。”
兰泉绕起简桐的长发,缠绕在指尖,“跟中国一样,梨本家族每一代继承人的婚姻,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出于家族利益的需要,他们的婚姻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可是只要他们生下继承人,那么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寻找自己喜欢的女人作为爱人。”
东方的大家族,好像都上演过类似的戏码。简桐听着只能叹气。可能梨本家族的继承人在外人眼里风光而不可一世,可是其实不过也同样是个可怜的男子。连给予自己最爱的女人以妻子的身份,都做不到。就算可以给爱人一个这样美丽的别墅,却也可惜只是黄金鸟笼一座。笼子里的鸟儿不是郁郁而终,就是最终会冲破牢笼而飞走。
简桐之前乍见这座美丽别墅的心情全都丧失殆尽,垂下头走进门廊,“兰泉我们去画画吧。”她忽然不敢再去望向那架在风中轻轻摇曳的秋千,她怕有一天她自己不得不选择坐在那里,寂寞地从日出坐到日落。
兰泉望着简桐寂寞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梨本英男离开侦听室,派手下秘密找来石井医生。这位石井小五郎是当年恶名昭著的731部队的首领石井四郎的族人。当年石井家族把持着731部队的核心秘密。二战后石井家族用731部队罪恶实验得到的那些核心的机密与美国总统杜鲁门进行交易,逃过了战争罪的审判。
石井小五郎就是石井家族这一代的传世者。
梨本英男以礼相待,却也开门见山,“石井医生的医术历来为我梨本家族称道。只是为何第五次特别医学治疗之后,我们没能看见兰泉同样显著的治疗效果,反倒觉得他对有些人的感情有所恢复?”
石井小五郎额头也有汗,“任何的医学治疗都并非能够确定改变人体机能,所以当实验过于频繁进行的情形下,效果有可能不进反退。再者……”石井小五郎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也是梨本社长的吩咐。少主难道不知?”
梨本英男诧异致电东京的父亲。梨本正雄并不奇怪儿子会问,“兰泉来到我国一个月,始终关闭着心门。纵然有特别医学实验,我却看不到清晰的成果。询问了医学专家,都说这个人太善于封闭自己的感情。”
梨本英男皱眉,“所以父亲大人认为,正好可以借着简桐的出现,而打开他的心门?那么第五次的特别治疗并没有按照以往的做法去加强对于简桐的疼痛刺激,而是——停止了关于简桐的这部分?!”
梨本正雄满意点头,“正是如此。兰泉恨与不恨简桐这个女人,对我们的影响几乎等于零;只要他恨靳家,这就够了。”
梨本英男眼神黯淡下去,“父亲,何至于此事都一直瞒着儿子?”
梨本正雄在电话里冷笑,“英男,你对兰泉的那点心思,以为为父我看不出来!如果让你知道我有意重新启动他对简桐的感情,你会毫不阻拦吗?!”
梨本英男说不出话来。
“相亲的事情进展得还不错。鹰司家的女儿见过了,接下来去见嵯峨家那个金姓的女孩吧。多用点心思,早点定下来!”.
简桐坐在别墅里翻老相册。这座房子都是明治维新时候的了,房间内处处都有古老的气息,可是却不显得陈旧。相册里那些倩影美丽却又寂寞,仿佛华美的锦缎,褶皱在了时光的夹缝里,被无边无涯的等待摧残成灰。
兰泉倒了两杯酒走过来,递给简桐一杯。简桐嗅了嗅,“什么酒?”
“杜松子。”
简桐皱了皱眉,“你给我喝烈酒?”
兰泉笑起来,从简桐手里抽走相册,也顺道带走让简桐悲伤的情绪,“30几度而已。对于你这样的小酒鬼,不烈的酒哪里能让你喝出感觉来?”
简桐红了脸,“你给我喝烈酒,还说要让我喝出感觉来——你想干嘛?!”
兰泉依旧眼神无邪,甚至带着天真无邪的笑,“画画啊!让你喝一点酒,状态才会好起来,会帮你更快学会画画。”
“还有这样的说法么?”简桐倒也不敢轻易否认。毕竟自古以来凡是书画者皆有怪癖,嗜酒的人的确不少。
简桐啜了一口便放下,“还是不喜欢洋酒。”
兰泉笑起来,接过简桐的酒杯,将杯中的酒全都倒进他自己的口中。却不咽下,而是长臂一伸,勾过了简桐的颈子,将他口中的酒全都哺喂进简桐的口中!
【知道二少要怎么画画么?咔咔~~~~上午接下来的情节就是乃们期盼的咯。大家晚安~~~】
正文 戏水(第三更)[VIP]
简桐虽然是天生酒量很棒,可是杜松子酒的热烈味道滑入她喉头,还是彷如窜起一线火苗来;更何况这是兰泉这家伙用口哺喂!
简桐被那热烈的味道冲击着,只能攀紧兰泉的肩膊,唯恐自己脚一软而跌坐在地上。
酒已经被吞没,可是那坏家伙却不肯停下。之前包绕着两人舌尖的是**辣的酒水,此时却只剩口津交.缠……他放肆地在她唇内每一寸逡巡,咬着她的唇,舌尖模拟某项器官,放肆在她小唇之间递送、抽退……肋
简桐吟哦起来。只不过一个吻,他便已经点燃了她的身体!
兰泉笑起来,“一起去洗澡吧。”
简桐脸红起来,“我自己洗。”
“嗯,好吧。”兰泉竟然乖乖点头,“那我也只好自己洗了。反正有女仆服侍我洗浴。”狭长的眸子里闪烁起粼粼闪闪的笑意来。
“喂!”简桐哪儿能不着道儿,当时便撅了嘴,“你敢!”
“看吧……”兰泉无辜地摊开手,“你又不跟我一起洗,我自己洗你又不让。”
简桐红了脸,知道自己永远打不败这家伙的厚脸皮,只能勾着他的小手指,“你说过要画画的,所以洗澡的时候,不许你,那个……”
“哈……”兰泉也笑起来,“尽管我特别特别想‘那个’,但是我也不会急于一时。小老师,我们还有整个傍晚和整夜……”
兰泉说着一把搂住简桐,半身不遂似的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简桐肩上,“我跟你一起洗澡还是为了画画。相信我,只是为了让画更美。”
简桐歪头望那个无赖的家伙。他手长脚长的,还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肩上,很沉啊!
“靳兰泉同学,我能相信你么?”
兰泉笑起来,“不信也得信,因为你无路可逃。”.
与整座房子一样,浴室也是带着岁月的痕迹。没有泡泡浴缸,更没有桑拿房,只有传统老式的木质浴桶。
不过很大,两个人在里头都是绰绰有余。
“知道这浴桶为什么做得这样大?”兰泉坏笑着咬简桐的耳垂,“这里是历代家主宠幸爱人的地方……这浴桶就是为了鸳鸯戏水用的……”
简桐的连腾地燃烧开,隔着热水迷蒙起的白色水汽,简桐仿佛能穿过时光的纱帘,看见那大木桶里坐过卧过一对对男女。他们都在享受各自的甜美,浴室里的瓷砖仿佛都刻印着他们跌宕的喘息与水花迸溅的热浪。
简桐的呼吸就急了。
——那混蛋孩子分明是故意的!他对她调.情,有时候根本不用亲昵的动作,只需要一两句话,她的身体就会灼热润泽起来,渴望他的进犯……
简桐的脸儿红了,妙目里仿佛也被水雾点染成湿漉漉,兰泉扯住简桐的衣衫,一点点撕开她的衣扣。
浴室的门无声打开,穿黑色和服的女仆无声走进来,托着木质的托盘。托盘上垫着纯白的毛巾,毛巾上有浴刷、浴盐等洗浴用品。
兰泉仿佛没看见,继续撕扯这她的衣裳;简桐却几乎尖叫起来,“兰泉,有人!”
兰泉笑起来,大掌直接伸进简桐的衣襟去,揉住她的丰盈,沙哑地呢喃,“别怕……就当她不存在。她不会乱看、乱听,更不会乱说……”
简桐被他放肆地搓.揉,那被撕扯开的衣襟根本挡不住人家的视线……简桐觉得自己像是在油锅上煎着,渴望却又不能不抗拒,低声哀求,“让她出去吧,好不好?”
“不——好……”兰泉笑起来,吮.吻着简桐的耳垂,“这是规矩……如果我们赶了她出去,其实是对仆人的不敬。傻瓜,这是她的工作,她不会胡思乱想……”
兰泉坏笑,扯开简桐的裙子,“古代帝王宠幸妃子的时候,都是让宫女帮着他捧起妃子的腰,好让他方便进出……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这就是规矩。我的小老师,放松……”
简桐真是心身都酥麻了起来,越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的情境。兰泉也当仁不让,抢过了对她身体的主动权。手指一勾,便伸进了她的连裤袜去……
“J国的裤袜带都很迷人,下次给你买了穿给我看……”手指得逞地揉.捻开来,某人还得寸进尺,开始做好下一次的要求……简桐喘息开,“那东西,一点都不舒服。”
兰泉沙哑地笑,“不舒服的时候就告诉我,我负责随时随地帮你解下来……”
简桐登时就软了.
“二少,水温已经调好,请尊驾入浴。”那女仆温婉躬身,柔声禀报。简桐的身子都被控制在兰泉掌中,从她的位置勉强回身去,只能大概看见那女子青云一般的堆髻,还有从面侧到颈侧一带白皙的皮肤线条。再就是J国女子穿了和服之后特有的婉约身形……虽然那女仆低着头,不过简桐却也能看出这是个美丽的女子。
果然是世家大户,纵然是女仆都是这样的美丽。简桐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酸,抬头去望兰泉的眼睛。心说那家伙要是也敢色眯眯地瞄着女仆瞧,那她一定×他双眼!
好在,兰泉的眸光只凝注在她面上,片刻未肯稍离。简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低声说,“去洗澡吧。”
兰泉大笑,扬声唤女仆,“玉子,接着。”
兰泉说着,竟然大掌纷飞,将简桐的衣衫一件件褪下来,还都交到那女仆玉子的手上!
简桐真的是要疯了——夏天穿得本来就少,他接下来就要褪掉她BRA和小裤裤,难道竟然也要当着玉子的面!
不过兰泉根本就不给简桐犹豫的机会,因为他的手指已经灵巧挑开了简桐的Bra挂钩,轻轻一挑,简桐上半身已经完全裎现!
“啊~~”简桐连忙双手捂住胸,就趁着这个机会,兰泉已经蛮横地直接扯掉了简桐的小裤裤!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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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真是要晕了,看着玉子那样恭谨地结果她的贴身衣物,简桐两只手忙得遮不住三点。兰泉笑起来,大掌竟然就当着玉子的面抚上了她下面……
“兰泉!”简桐尖叫起来。
兰泉一只手抚摸着那里的幽草,一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嘘,乖……你两只手挡不住三点,我只是帮你挡着这一点……”
简桐都要哭了,心说有你这样当着人家女仆的面,这样帮人家“挡”的么?被兰泉放入浴桶的刹那,简桐张口咬了兰泉肩膀一下——坏人!
简桐进了水里,隔着水和雾气,她这才放松下来些。可是看见玉子走向兰泉去,开始给兰泉解开衣扣,简桐就要疯了,忍不住喊出来,“住手!”
玉子一愣,转身过来望简桐——简桐只觉眼前一花,果然是J国典型的那种温柔却又妩媚的相貌,我见犹怜。
兰泉笑起来,却也不说话,装傻充愣。
简桐只能红了脸对玉子鞠躬,“玉子,辛苦你了。给二少宽衣的工作请交给我吧。不好意思了。”
玉子果然是职业女仆,含笑退开。简桐费力地爬出浴桶,**站在兰泉面前,解开他的衣扣。
兰泉望着**的简桐,嗓音越发沙哑下来,“我想喝水……”
“是。”玉子自动应答,转身出门去取水。
兰泉则张开口,一口吮住简桐胸尖——那个死孩子说他想喝水,哪里是真正的想喝普通的水,他是想喝她身上的水!
简桐呻.吟着跟玉子的脚步赛跑,不想让玉子看见兰泉的身体。所以当玉子的脚步在门外响起的时候,简桐几乎是粗鲁地扯掉了兰泉的小裤裤!
兰泉大笑,“喂……,这样急啊!”
简桐扯着兰泉进了浴桶,终于在玉子走进门来的刹那,将兰泉身上的敏.感部位全都压进水里去!
简桐太着急了,她甚至没来得及控制自己的身姿——她是将兰泉压进水里去了,可是她跟他的那里却正好贴合在一起。只需兰泉微微用力,便可长驱直入!
兰泉不淡定地大声呻.吟起来,男性迷人的嗓音在浴室里被放大,越发沙哑惑人……
玉子听着都不由得脸红起来,却还是勇敢地走过来,将托盘里的茶杯递给兰泉,“二少,请喝水。”
兰泉哪里还顾得上茶杯,甚至都看不见了浴桶边儿上的玉子,他的手指只捻住简桐下方的花瓣,沙哑地宣告,“我要喝水,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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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死孩子,真的这样口渴么?
简桐仰躺在浴桶里,被那孩子的大掌压着身子,无法抗拒他整个人钻进水里去,就在温濡的水里,吮着她的花瓣,仿佛真的在用力喝水!
简桐的指甲都抠到浴桶边沿里头去。这样狎戏的姿势也倒罢了,毕竟两人情到浓处;可是浴桶边上还站着个玉子啊!!!
就算玉子真的很职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垂首屏息凝神,就仿佛他们俩在那正襟危坐干正经事儿似的,可是——可是简桐哪儿受得了在人家面前这样啊!
可是人的身体就是很奇怪,明明很觉耻辱,却心里奇怪地满含自豪——因为下面那个贪婪吮.吸的男子是这样的俊美而优秀;尤其他全部的身心都单单只放在她身上,就真的仿佛那个玉子不存在,一点都不影响他爱她的专注度与热度……
简桐无法压抑身体里一**翻涌开的快乐,终于忍不住仰起身子来,大声叫开!.
简桐这样大声叫开,玉子终于也没办法淡定。她红了脸跟简桐打招呼,“小姐,请问还有吩咐否?如果没有,那我出去给二位准备浴袍。”
简桐还在大叫声中,心身迷蒙地转头望玉子,小小的脸颊上都是红晕,分明满是幸福却又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玉子都是一惊——这女子果然在欢爱里美得惊人!
“玉子,没事了,辛苦你了。请你帮我准备浴袍……”简桐真想在水里踹兰泉一脚!她这儿跟玉子说话呢,他的唇竟然都不停下来!佛祖啊,收了这破孩子吧,他就是吃她肉的男妖精啊!
玉子红了脸躬身倒退出去,将浴室门关严。
简桐这才推开兰泉,红着脸算账,“靳、兰、泉!”
兰泉也正好要出水面换气,慵懒地舔着他自己的唇,餍足地斜睨着简桐怒气与娇媚并行的小脸儿,“真美,真甜……”
简桐被那死孩子打败了,彻底说不出话来——却哪里甘心看着他那臭屁的脸,简桐忽然泼起水花,扬了他一头一脸!
“好啊你!”兰泉笑着抹去脸上的水,手去呵简桐的痒痒。
简桐缩着腋窝躲闪着,开心地笑,“你不是说你口渴,想要喝水么?我是帮你呀……”.
简桐见好就收,赶紧逃出浴桶去。他的身子已经反应到了什么程度,她岂会不知?
简桐跟兰泉回到兰泉的房间。简桐这才发现,整座别墅的外观与大厅的装潢虽然是欧式风格,可是卧室里头依旧是传统的和室风格。
榻榻米铺就整个房间,一扇扇的纸拉门将光线层层隔开,将内室里点染得更加幽深又朦胧。
转头望纸隔扇,简桐知道此时外面应该正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给纸拉门染上妩媚的胭脂色,将和室内相对素淡的色调调成浓丽。
兰泉在胭脂色的光晕里魅惑地笑,“小老师,请你脱尽衣裳,躺在我面前。”
“啊?”简桐脸腾地红起来,“我们说好的,洗完澡回来只是画画……你怎么又,又……”
兰泉优雅而耐心地微笑,就像那染红了纸拉门的落日斜阳,“听话。乖……”
简桐喘息开,只觉围绕着她周身,仿佛有底调幽暗、却溢满胭脂色的魔法缓缓展开。她无法抗拒他,从来都是。
简桐闭上眼睛,努力忍住不脸红,就当着兰泉的面褪掉身上的浴袍。白玉凝脂一般的身体,缓缓躺倒在兰泉面前的叠席上,完美玲珑得像是这世间最媚人的雕塑。
兰泉的呼吸急促起来。
房间里没有点灯,和室里的光线本就幽暗,此时更是仅能依靠纸拉门上那胭脂色的光雾来照明。整个房间里的感觉带着些光怪陆离的暧.昧,唯一纯美的是简桐的身体。
兰泉喘息着,伸手去抚摸简桐的身体。
从她的颈子、锁骨,直到她丰盈的柔软。兰泉全都恣意揉.捻,惹得简桐呻.吟里,皮肤白里染了樱花一般的粉红色。
兰泉魔法一般的嗓音,辗转着一丝烟草般的苦涩,却又带着西瓜般的甜蜜,缓缓哄着,“放松身体,宝贝儿,相信我……”
地上空空的,大片的榻榻米上只有她一丝不挂的身体,简桐只觉羞涩得无处可逃,便只能闭着眼睛任凭他抚摸,而不敢面对他的眼睛。
隔了几秒钟,简桐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感觉到接下来抚摸着她身体的不再是兰泉的手指,而是——
简桐惊讶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兰泉正握着一支毛笔,笔尖绒绒描画在她身上!.
日光西斜,房间里的光线越发幽暗下来。简桐只觉自己已经沉在夜色里,而那层胭脂色的落日余晖只能照亮兰泉那张完美的面孔。
简桐深深吸气。恣意游走在她身上的毛笔尖,让她有一点点不适。
兰泉的手指带着温暖抚摸上来,他温柔地望着她,“怕么?”
简桐闭了闭眼睛,深深吸气。再度在兰泉面前勇敢舒展自己的身体,“怕。可是在你面前,就不怕了。如果换了另一个画师,我会尖叫着逃跑。”
人体彩绘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不得惊世骇俗。商业街上经常看见类似的表演和摄影比赛。只不过自己的身体第一次当彩绘的画布,简桐还是有点紧张——不是怕这种行为本身,因为她知道兰泉绝不会伤害她;她只是担心自己不够完美,这样全然呈现在兰泉面前,如果哪里不完美可怎么办……
都说画画的人很是完美主义的,所以她真的很紧张呀~~
“我第一次的时候,也很害怕。”兰泉柔声跟简桐说话,帮简桐放松,“我的刺青就是这样做成的。只不过作画的工具不是柔软的画笔,而是针尖。”
简桐一怔,这才猛然会意到,此时兰泉所为就像是在复原他当初接受刺青的过程……他说的画画,其实别有深意的,对么?
“是不是很疼?”简桐听着都觉心疼起来。
兰泉微笑,“其实每一针都并不是很疼,可是只要一想到要完成那样一幅巨大的苍龙刺青要不断接受这样的针刺,要长达一个星期——便会觉得,有点可怕。”
一幅刺青的做成不是一次性便可以搞定,而是每次要做两个小时左右,坚持不懈地连续进行多日。对承受者来说,的确是一个精神上的考验。稍微一个犹豫,那幅画便无法完成,那么前面遭的罪就也全都白费。
就像兰泉说的,最折磨人的不是疼痛,而是坚持和忍耐。
简桐吸了吸鼻子,这一切便如同此时身在J国的感觉吧,所以兰泉一直在咬牙坚持着,是不是?.
窗外仿佛起了风,或者是有仆从的衣袂摩挲着从门外长廊上走过。
兰泉一皱眉,伸手去揉弄简桐的身子,贴着她的耳珠轻声吩咐,“叫得大声一点。就像,我们在做.爱……”
简桐僵住。在中国人的传统意识里,这样的声音都是耻于被外人听见的呀;更何况还要更大声!
不过简桐却还是依从兰泉的指令,大声叫了起来,“嗯~~,啊!——”
她知道兰泉这样做定有用意,却也真的是身体被他揉弄到无法承受……他坏死了,操控她的身体已经这样自如!
看着他的小老师一丝不挂地躺在空旷的叠席上,羞红着面颊大声地发出这样好听的声音,兰泉笑起来,差一点就丢掉画笔,直接冲进去……天,他这是在折磨自己啊!
简桐当然看见了兰泉那按捺不住的目光,简桐咬住唇,转头去望隔扇外……隔着隔扇门,看见门廊上一盏一盏的灯光亮起。简桐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是仆从沿着门廊走过去点灯,并不一定是故意来窥伺。
简桐咬住唇再转回头去望兰泉,轻轻用唇语问,“有人?”
兰泉点头。
简桐垂下眼帘去——她怎么忘了这里是梨本家族的房子,所以除了兰泉身上可能有侦听设备之外,可能到处都有类似的设备。
兰泉将之前用以勾勒打底的毛笔叼在唇里,又换了另一支笔蘸上红色的颜料,在简桐身上一笔笔勾画。
笔尖柔软又坚硬,在简桐赤luo的皮肤上游.走,简桐呻吟着打开身体,任由那笔尖走到她身子任何一处去……仿佛他身子某处,在她身子里恣意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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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座饭店,32层。
整条走廊都是幽暗的,暗色的灯影里,递上铺着的猩红地毯显出诡谲之色来。一位老人家弓着后背缓缓走在地毯上,咳嗽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房间内,蔺洪涛眯着眼睛望手里的那枚卡地亚的钥匙扣,房门无声打开,走廊上那位老人家无声闪身而进,坐在蔺洪涛面前。蔺洪涛抬眼望了望那老翁的面孔,便笑起来,“做得不错,怪不得能骗过海关人员。现在国内的淘宝真是卧虎藏龙。”
“哈哈……”那老翁笑着将头上的硅胶头套扯下来,露出那张阳刚的脸。正是杜仲。
“我本来还想要费一番心思易容,倒是香港青年用硅胶头套化妆成老人,成功偷渡到加拿大的新闻提醒了我。哪里还用费心易容那么困难,只需要用个以假乱真的硅胶头套就好了。香港和加拿大的海关人员也都被轻易骗过。”(这新闻是真的哟,亲们可以在网上搜下。)
蔺洪涛也笑,特地瞅了瞅杜仲的手,“那个香港人是他的嫩手出卖了他,满脸皱纹的人怎么会有那样光滑的手。”
杜仲得意地连袖口都挽起来,“我同时配了硅胶的手套,皱纹程度与头套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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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洪涛点头,面上的笑意点点敛去,“老杜你也真大胆,山田组的杀手定然已经盯上了你!可能他们还以为你才是白虎团的首脑。”
“不怕。”杜仲轻轻摇摇头,“当年决定要吃这碗饭,已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蔺洪涛叹息,“老杜,你是在给我当挡箭牌!”
杜仲也没否认,笑了笑,“我甘愿当这个人体盾牌,就让所有人都当我是白虎吧。不然怎么办?我拦着你,不让你来J国,你肯听我的么?山田组在S市的分支机构刚被我们端掉,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蔺洪涛依旧在玩着手里的钥匙扣,“我不放心。”
“我也一样。”杜仲正色望蔺洪涛,“虽然你不是女人,可是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留在J国,我也一样不放心,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不是我情人,却是我杜仲这辈子最在乎的人!”
杜仲垂下头去,“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如果没有你,二十年前我不过是古惑仔械斗里的一条孤魂野鬼,身子被西瓜刀斩成百八十段横尸街头!当年的港英政府是懒得管我们这些古惑仔的死活的,反正我们也没有英国的国籍!”
蔺洪涛摇头,“老杜,这么多年你也救过我无数次。尤其白虎团的事物一直是你在亲手处理,这才让我有空暇经商。”
杜仲笑起来,深受拍了拍蔺洪涛的肩膀,“你我比起来,本来就你比较像商人,我比较黑社会。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涛子,别说那些见外的话。”
蔺洪涛深深点头。
“涛子,我只怕这次要跟你正面对敌的人是靳兰泉。这会是梨本家族考验他的一道门槛,却也可能是他们故意看你们两个鹬蚌相争。”
蔺洪涛转了转钥匙扣,郑重抬眸,“老杜,所以你来了。是么?”.
杜仲耸了耸肩膀,“我的心思向来骗不过你。”杜仲谨慎环视了下四周,“这里方便说话么?”
蔺洪涛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扣,“没事。有两颗‘黑豆豆’,不过已经全都拆掉了。”
杜仲这才放松下来,“你这探测狗还真好用。如果卡地亚知道了你给他们的钥匙扣增加了这样的功能,一定会聘请你当设计师。”
“我太贵,他们请不起。”蔺洪涛愉快地笑了笑。
更让他觉得愉快的,是简桐。那晚简桐来他的房间,他只是将这个钥匙扣的功能含蓄地演示了下,随即就从简桐眼睛里看见顿悟的眼光。他知道简桐懂了,她定然想到了兰泉身上也有反监听的设备。
那晚与简桐说话,简桐依旧三句话不离兰泉。蔺洪涛看得出简桐的挣扎,简桐定然是不想为了兰泉的事情来拜托他,但是显然简桐没人可以依靠,所以还是跟他说了兰泉身边可能有危险的事情。可是蔺洪涛却知道,兰泉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这已经是什么时代,窃听器都能满网络随便卖,兰泉又岂能不做任何的防范?
其实作为情敌,他真的不想再向简桐展示兰泉的一项优点;不过真没办法,兰泉那小子就是鬼精鬼灵,有时候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所以那晚简桐才那样开心地离去。从酒店房间,他都能看见那缩小了无数倍的身影,在酒店门口快乐地快步离去。
然后就看见了兰泉的黑色奔驰——那小子也真勇敢,明知道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竟然还能不顾一切奔到简桐身边来。只为了确定她安好。
“那个人,你联络了么?杜仲沉吟着问蔺洪涛。
蔺洪涛一笑,“他潜伏了这么久殊为不易。我相信他知道该做什么。所以,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启动他。”
杜仲点头。
蔺洪涛静静望着杜仲,“你来J国,听琴知道么?”
听见听琴的名字,杜仲粗犷的面容上浅浅漾起温柔的笑意,“她知道,为此还跟我一顿好吵。非说我是来找女人……”
“哈哈!”蔺洪涛愉快大笑,“听琴知道吃醋了,老杜,你好事不远了。”蔺洪涛握紧了指尖,“所以你必须活着,好好地回去,听见了么?!”.
“好了。”兰泉唇里还叼着毛笔,额上已经落下汗来,热热滴在简桐背上。
在人体上作画,难度要高于在静止的纸张上作画。力道轻了,光滑的皮肤不着色;力道重了,又会让身为画布的人体感到不适。所以整幅画画完,兰泉已经累到手腕颤抖。
感知到有汗水滴落到皮肤上,简桐下意识一蜷缩身子。这幅画画完,简桐知道那一笔一笔都是兰泉的心血,生怕汗水模糊了他刚刚画好的画。
兰泉就笑,累得躺倒在简桐身边,转头去望她,“这些颜料都是植物提取,纯天然无化学……而且颜料防水,不会花掉。数日后会自动褪色。”
简桐红了脸,起身借着镜子去望自己的身体。幽暗的光线中,只觉身上浓墨重彩,风格让简桐不自觉想起藏地的唐卡。
兰泉他,为什么要画这样一幅画?.
此时窗外早已夜幕低垂,房间里兰泉只点燃了案头的一盏羊皮台灯。台灯里用的不是电灯泡,而是传统的蜡烛。蜡烛里头定然还是掺着香料的,燃烧起来只觉有缭绕的清芬徐徐而来。
更让简桐凝眸的是,那羊皮台灯上也刻着花纹。四面侧面之上绘制的正是梅兰竹菊这花中四君子。
中日文化一脉相承,东方人的审美倾向又是相似,所以梅兰竹菊花样的运用并不显得突兀。简桐却不由得凝视了兰泉一眼。岂会这样巧?
兰泉一笑,解释,“看过叶大鹰的《红樱桃》没?那里头的纳粹军官最大的嗜好就是在人皮上刺青,然后将那片人皮割下来做成人皮灯罩。”
“啊!”简桐听着便是一凛,伸脚踹了兰泉一脚。再回头去望案头上那盏灯影幽幽的羊皮台灯,吓得不敢动。
兰泉笑起来,“傻瓜,那是羊皮台灯。是用羊皮做的。”
简桐这才缓了口气,xiong脯上下起伏。她自己不知的是,她方才的恐惧和紧张,正好让兰泉绘在她双.乳间的莲花,在她急促的呼吸之间仿佛颤颤绽放。
简桐也察觉到兰泉眸光的异样,急忙垂首望自己的身上,隐隐看见大片的绿色与粉红色莲花,“这是什么?”
“绿度母。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是与信众缘分很深,且感应最快的菩萨。”
简桐眯起眼睛来。度母应当是藏传佛教的说法,而弄棋又告诉过她,悉昙梵文只有在藏传佛教流行的地域与日本佛教圈才被继续沿用;其余使用梵文的国家和地区,早已经改用了天城体梵文。
——那么兰泉此时特地画了藏传佛教的菩萨形象,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简桐垂首望自己跟兰泉,忍不住笑起来。兰泉身上是刺青苍龙,那片形象也是以青碧颜色为主;而她身上是绿度母,自然也是绿色潋滟——他们两人如今倒是有夫妻相。
双双对对小青青。
当年许多明星身上都有“爱的纹身”:王菲与小谢,张柏芝也有爱的纹身。简桐笑起来,她此时跟兰泉也很像啊。
简桐微微闭了眼睛,含笑问兰泉,“小狗,对么?”
【看到有的亲们在着急了,觉得这几章怎么没看着主线推动的“点”呀~~~某苏只是提请大家回头去看一眼细节,都是非常重要的,对未来的情节推动缺一不可。o(∩_∩)o,凌晨先到这里,上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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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台灯幽暗的光晕里,兰泉展颜笑开。仿佛刚刚的疲惫终于得到回馈,他伸手去掐简桐脸蛋儿,“骂我是小狗,嗯?”
——真好,他的小老师果然明白他的心,一点即通。
“就是!”简桐红了脸,“谁让你又咬又舔的,你不是小狗,又是什么!”
“哦~~,原来怪我啊……”兰泉从榻榻米上支起身子来,用手肘撑着地面,红唇微挑邪气凝望简桐,“怪我只是又咬又舔,而没做最实质的事情……,是不是?”
“喂!”简桐羞死了,捂住脸颊都不敢看他——这个家伙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联系到那儿去啊啊啊!
兰泉却得寸进尺,伸了指尖去挠简桐的足底,“说啊,不许撒谎。”
简桐的身子上一丝不挂,又被他这样撩.拨,不反应才怪。
简桐喘息着转头去望窗子。夜色幽茫,染黑了每一扇窗棂,仿佛将两人独处的房间与窗外偌大的天地都切割分离开来。这个房间,就像世间的一座孤岛,或者是大洪水里仅存的诺亚方舟——总之这一方天地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相依相偎一般,再也不用去想外界的事情,再也不必去挂念被附加在身上的责任。
只有两个人。
简桐深深吸气,缓缓点头,“是啊,我好想要你。你刚刚用毛笔在我身上作画,可能对于你来说那是艺术创作,可是对我来说,却会不自觉地不停不停想着你……那感觉就像是——毛笔在与皮肤做.爱。”
绒绒的毛笔游走在光Luo的皮肤上,怎么会没有爱.抚一般的想象?
兰泉笑着爬起身子来,像只懒洋洋的豹子,顺势一步一步爬到简桐的腿之间,眨着狭长的眼睛望她,“知道小狗的名字么?”
简桐一震,她只觉心底有热潮翻涌,再抬眸去望兰泉,眼底已经满是热泪,“我知道。小狗叫‘老虎油’。”此时要越发感谢身边有司蔻这个菲尼克斯的粉丝存在,否则她哪里知道兰泉的心意……
兰泉笑起来,缓缓吻上简桐的颈侧,“所以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吗?”
老虎油,LOVE-YOU,简桐焉能不知?
简桐含泪,却还是劈手给了兰泉一掌,“你个坏蛋!”
兰泉笑起来,“怎么了?”
简桐红了脸,“我跟司蔻去逛街,发现J国的商业街里有卖香港出品的‘老虎油’,那个东西是,是……”
兰泉这回才是大笑,“壮.阳的。”
简桐羞得抬不起头来,她尤其记得当司蔻兴致勃勃拿起那茶色小瓶子,用心去看背后说明书之后,那被雷劈了的样子——司蔻以为终于找到一样跟偶像菲尼克斯相关的商品,本来要买回来珍藏的……
那成人用品商店的老板还极其专业地给司蔻介绍,“买回去给男朋友用,让他自信,给你快乐……”
司蔻当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简桐笑着就止不住,身子就也放松下来。兰泉落下舌尖去,轻轻舔弄……
“放心,我不用老虎油,也能比老虎油的效果棒百倍……”那孩子狭长的眸子邪恶地从下方凝着她,惹得简桐身子深处泉流涌动……
“讨厌……”简桐咬着唇推开兰泉,主动跨上他的身。
兰泉惊喜挑眉,“小老师,你……”
简桐笑起来,“我今天跟色空学了一句话。”
兰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小老师,你都骑在我身上了,还在说色空——拜托,你是在恶心我呀!”
简桐笑着去拍兰泉的胸膛,“好了你,一口醋你都不肯放过啊?”
兰泉也微笑,“好。我听你说。什么话?”
简桐骑着兰泉,面上渐起清净之色,“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
兰泉听着也是点头。
简桐却随即笑谑开,“那就是说啊,你要去参禅拜佛,也得先当我胯.下的马!”
“啊!”兰泉惊悚笑开,《华严经》里的经典佛偈竟然到了他小老师的嘴里,变成了这样H的解释——哈哈,不过,他喜欢……
不修佛法修红尘,因为红尘有她.
兰泉这一笑,简桐不好意思起来,指着自己身上的彩绘度母,再指着兰泉身上的刺青苍龙,“度母在上,龙本在下。难道你还能让龙压着度母啊!”
“哈哈……”兰泉笑到抽.搐。他的小老师,怎么这样娇憨可爱!老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让她骑着他,可是她还要给自己千方百计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个小可爱+小矛盾!
“是是是,度母在上,龙象在下;老师在上,学生在下……”兰泉目光渐渐幽深下来,沙哑着呢喃,“学生我,甘愿受小老师的驱驰,绝不敢辞。”
简桐红着脸笑起来,“乖……”
两个人的身体早已渴望对方良久,所以根本不用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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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的动作,只需轻贴,简桐便轻易迎接兰泉进来……兰泉嘶哑喘息,还不忘了在简桐耳边调皮,“怎么这么湿、这么滑啊?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老虎油,自己用了?”
简桐真是恨得咬牙切齿,骤然的充满感却让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学着他曾经对她做的那样,伸手去掐他挺翘的PP……却只是掐了一下,他已经大声叫出来!
简桐一怔,停住不敢动,“那么疼么?我没使劲儿……”
兰泉笑得比哭还难看,“笨蛋!不是疼,而是——我刚刚就差点直接交货了……小老师,我喜欢你这样!”
简桐红着脸笑起来。原来是这样——这个坏蛋!.
铺着榻榻米的地面阔大,简桐骑着兰泉,俯望那个被她“折磨”得面颊红润、薄唇嫣红的少年,忽然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这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少年,无论在中国还是在J国,谁敢骑在他的身上作威作福——只有她!
他的快乐,他奔向幸福的快慢,全都被她一手掌控!
他是她的俘虏,是他的小男奴……
简桐心里腾起巨大的快乐,忍不住加快速度,迫出兰泉压抑不住的嘶吼!
“小老师,给我,别停!”
简桐偏偏停下来,满身濡湿的汗,咬着红唇去望他,“说——爱我……”
兰泉在她身子里颤抖,已经按捺不住的挣扎。简桐却不肯可怜他,压着他的手,不允许他逃跑,“说——”
兰泉猛地挣脱双手,两只大掌用力拖住简桐的小蛮腰,身子剧烈用力,“我爱你,爱你!”
简桐虽然在上,可是这一刹那早已失去了主控权,被他猛烈的冲击着,身子里仿佛无数根火箭一支支窜上星空——她大声叫起来……
这个坏人,他又先将她制伏了!
灯光幽暗,兰泉忍耐着,眯着眼睛看着他身上的小老师。她娇小柔嫩的身子随着他的节奏剧烈地震颤着,丰盈的椒乳摇曳出粉嫩的波光,他绘在她身上的莲花与度母仿佛全都拥有了生命力,随着她身子的摇曳而轻轻舞动——她的长发濡湿,唇瓣红肿,双眸如雾……
兰泉哪里还能忍耐,猛地翻身将他的小老师压在榻榻米上,用力将所有的热烈全都冲击进去,大声嘶吼,“我、爱、你——”
简桐迷蒙里只能抓紧兰泉的手臂,看见他身上盘绕的那条苍龙再度生灵附体,狰狞凶猛地冲进她的身子,不肯放过!
简桐在狂喜里落下泪来,抱紧兰泉。她多希望,他身体里那条苍龙永远不要醒来;她多希望那条苍龙的狰狞只是体现在他对待她的态度上,而不是——鲜血与屠杀!
可是他是山田组的龙主啊,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怎么可能逃得过血腥与杀戮!.
榻榻米好硬……,他的身子,更硬……
晨光染亮了窗棂,便像是将两个人从独处的孤岛上又送回了人间。一睁眼,窗外都已是人间的碧树繁花。
简桐翻了个身,去望兰泉。
两个人昨晚彻夜翻滚在榻榻米上,最终雷到谁也没有力气去拿床褥,就这样在**的榻榻米上相拥睡熟。
兰泉连睡觉都一如既往地霸道,总是一只手盘着她的腰,另一手覆住她一边丰盈……桀骜地宣誓占有,而且让她根本没办法逃走。
所以她翻身一动,他自然就醒了。眨着依旧雾气阴云未散的眸子凝着她,沙哑地低喃,“在我怀里拱来拱去,我知道你是又想要了……”
“没有!”简桐忙排开兰泉的手,含羞指着窗外的一棵树,“那里有鬼哦。”
兰泉笑开,“又玩这个!那鬼救不了你。”那晚两人在游泳池里嬉闹,简桐就曾经指着那棵树跟兰泉说过。
简桐也没坚持,拍了拍兰泉的面颊,“那树正对着游泳池,又同样正对着窗子,位置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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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站在蜗居门口的坡道上,目送兰泉的黑奔驰无声驶离。透过后头的玻璃,她隐约看得见兰泉的后脑,他在车子里坐的笔直,没有回头来望她。
可是简桐一点都不怪他。简桐知道,如果他回头来望,那便会失去坚持向前的动力,他甚至会折返回来,只想留在她身边。
可是靳兰泉永远不仅仅是属于她的男人,他更有重要的使命。女人可以只为爱情而生,爱情却只能是男人的一部分——这并非是男人不重视爱情,而是天地造化便是如此。
而她,也喜欢这样的兰泉。这才是真的男人。
简桐转身想走进院门去。昨晚彻夜不归,就算给司蔻打了电话,可是司蔻还是会着急。简桐拿钥匙开门,却下意识转头望围墙花丛处。J国的民居都很有特色,小而整洁的院落,却总不忘记在院内围墙下栽种花树,这样院墙外便能看见葳蕤艳丽的花朵,将居住空间的拥仄感减淡。
简桐跟司蔻租住的这个小蜗居其实已经很有年头了,院墙白色的涂料都已经斑驳,不过却反倒更衬院墙里爬出的绿叶红花,别有一番色彩跳跃的感觉,就像LOMO相机拍出的那种效果。
此时,就在那花丛下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穿银灰色的衬衫,仿佛骨有冷香。
简桐心一停,不敢置信地轻呼,“梅轩?”
梅轩带了点狼狈,耙了耙头发,“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简桐笑起来,“当然没问题。虽然跟我同住的是位美眉,不过她是最爱帅哥的,知道有帅哥来,不但不会感觉不自在,而且肯定会洒扫相迎。”
梅轩也笑起来,顺手接过简桐手里的包包,让简桐腾出手来开门。他永远都这样绅士,每个动作的小细节都透着完美和体贴。
简桐引梅轩进屋,梅轩站在榻榻米上就皱眉。他个子高,这个房间又矮小,他的头几乎顶在天花板上,“小桐,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简桐淡然一笑,“其实已经很好。心理学上说,窄小的房子会给人的心以安全感。”
梅轩心疼得攥紧手指。身在虎穴龙潭,面对着J国的黑道势力,不知未来如何……小桐她怎么能不害怕?虽然此时能看见她笑容明媚,可是他却能想到,多少个夜晚的睡梦里,她要以泪洗面。
兰泉毕竟是受训过的,眼前的一切对于普通百姓的简桐来说,该有多么难以承受……
简桐泡好了茶送到桌面上,“梅轩你怎么会到日本来?”
梅轩望着简桐。她不知不觉里,许多动作的细节已经有了日本女子的温婉模样,越发显得女人味十足,让他心颤,“东京动漫展,过来洽公。”
简桐点头微笑。梅轩说来洽公,可是要从东京特地拐到京都来,就只是为了她。她懂。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梅轩,最近好么?公司的事情可还顺利?”
梅轩点头,“终于合并了涅槃公司。之前在金莎莎那里受到很大阻力,不过终于克服了。”梅轩抬眸望简桐,“放心,涅槃不会垮掉,它会一直在。”
简桐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眼泪。曾经一度,她以为梅轩是要乘人之危而吞并涅槃,此时却明白,这样的方式也正是保存下涅槃的最好办法。
简桐想了想,忽然问,“梅轩我问件事,当初菲尼克斯跟你的九天国际签约多久?还有,既然涅槃公司是因为菲尼克斯声名的无形资产入股而建立起来,那么涅槃公司既然并入了九天国际,那是不是菲尼克斯还有责任和义务为涅槃和九天继续画画?”
梅轩听着就是一愣,却也点头,“严格按照合同来说,是的。尤其涅槃公司并入九天国际,那么菲尼克斯声名的无形资产就也同时并入。既然他还没有要求清算退股,那么就等同于他默认合同的继续存在和有效。”
简桐笑起来,抬头凝望梅轩,“梅轩,去要求兰泉继续履约。就算他现在已经不在中国,可是以他如今的身份更不敢随便毁约。让他继续画画,不要让菲尼克斯折断了炫彩的翅膀。”
梅轩皱眉,“小桐你……”
简桐含泪笑开,“菲尼克斯永远是最炫目的凤凰,我不要他变做暗夜里飞行的乌鸦。”
“这件事我需要从长计议。”梅轩沉吟。
简桐懂,此时任何一个关系到兰泉的事情,梅轩都需要回去跟靳家长辈禀报,而不敢擅自做决定。简桐微笑,“拜托转达我的意见,这是我的坚持。”.
司蔻从外面回家来,发现院门没有锁。司蔻蹑手蹑脚想要吓简桐一跳,却在走近房门的时候惊住。
八月的京都热得让地皮都快成了烤盘,所以院内的房门没有关严大门,而是只落着纱窗门,隔着绿色的纱窗门,影影绰绰看得见里面的人影。
唔?竟然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男人……
司蔻转了转眼珠,小老鼠似的躲在院子里的花丛后头笑。从那侧影里,司蔻也能看出那男人既不是靳兰泉,也不是宋苇航,司蔻还想呢,难道小桐这样快又有浪漫的邂逅了?
可是看着看着,司蔻的面颊就苍白下来——尽管隔着纱窗门只是影影绰绰,可是司蔻相信自己也绝对不会看错——小桐竟然跪坐在那男人的面前,宽衣解带,大方地向那男人敞开了她的衣裳!
而那个男人似乎也是身子巨震,开始还能正襟危坐,后来干脆伸出手去碰触简桐的身体,后来更是将整个头都伸进了简桐的衣襟里去!……
司蔻的头嗡嗡的响——简桐她,原来是这样随便的女人么!
司蔻再也忍不住,在门外咳嗽了声。门内的两个人这才似乎惊慌地分开。简桐颤着声音问,“小司,是你回来了?”
司蔻拉开纱窗门走进去,也是一愣——她没想到那个坐在简桐对面的男子竟然这样好看。银灰色的衬衫显得他宛如王子一般的高贵和优雅,更可爱的是面颊上两抹羞红,倒像是偷.情被捉到的毛头小子……
司蔻在心里就也原谅了简桐。这个男人果然又是绝色的,虽然比兰泉还差点,却绝对超过宋苇航太多去——如果简桐跟这样一个男人亲热,司蔻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的。
她自己都差点不淡定地扑过去——真是太帅了嘛!
“你好。我是谭梅轩。打扰了。”梅轩起身主动跟司蔻打招呼,起来得猛了,他高个子的头差点没撞到头顶的房梁,笑得司蔻一点淑女的矜持都没了,“哈哈……谭先生请坐,不然我跟小桐还得付医药费。”
梅轩不好意思地赶紧坐下。
司蔻故意瞄了瞄简桐那狼狈裹好的衣裳,眼睛里没有了埋怨,反倒多了一丝促狭,“小桐,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呀?不然我再假装出去转一圈?”
简桐将靠垫砸过来,“还胡说!”.
司蔻是个热情好客的女孩儿,虽然刚开始对梅轩有所误会,不过还是亲手张罗着做了一桌子菜招待梅轩。梅轩捂着肚子走出简桐她们小小的蜗居,已经是天色黑透。
简桐陪着他一路向坡道下头走,没敢具体问靳家的情形,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G大的情形。
即将到坡道尾端,梅轩忽然停下脚步来,用力拉住简桐的手腕,将她紧紧抱进怀中,颤抖着去吻简桐的发顶,“我今天有点恨司蔻。不然我会甘心让你恨我,我也要强夺了你!小桐,你永远这样美……”
简桐颤抖,“梅轩!”
梅轩箍紧简桐的手臂,贪婪去吻简桐耳珠,“我强夺了你,你是不是就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为了兰泉而留在这里?小桐,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那样去做,然后让你恨我一辈子——我会用一辈子来赎罪!”
简桐的泪落下来,“梅轩别说傻话。爱情是条不归路,打定主意爱上兰泉的那一天,我已经没有回头路。”
“爱情没有回头路……”梅轩呢喃,“小桐,我也这样想。蔺洪涛也为了你来了J国,是不是?小桐,我也不会走了。”
梅轩喘息着回望简桐的眼睛,大声说,“如果强夺你、禁锢你才可以得到你,那我不惜这样去做!小桐,请你有这个觉悟——曾经那个温吞的谭梅轩已经死掉,现在你面前的谭梅轩是要跟靳兰泉拼尽全力争夺你的野.兽!”
【顶着钢盔问一句:会不会有亲因为小桐和梅轩之间的宽衣解带而PIA偶?哈,大家明白他们在干嘛吧?——亲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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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带着疲惫走回蜗居去,司蔻抱着大靠垫暧昧地笑,“赶紧招供,那一只帅哥究竟什么身份?看样子你们是老相好啊!”
简桐红了脸,“我们曾经交往过三年。”
“啊!”司蔻兴奋地乐,“那一只肯定是贵家公子,是不是?啧啧,那份世家气度是暴发户学不来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你们闹了别扭之后,他这是浪子回头,更可贵,对不对!”
简桐再度庆幸司蔻是南方人,并不知道靳家的这些事,便也只能点头。
司蔻抓住简桐的手,“小桐,听我的劝。跟谭梅轩重修旧好,别再搭理靳兰泉——靳兰泉是罂粟,虽然迷人却有毒,他不适合你。”
简桐垂下头去。
司蔻叹息,“你昨晚上一晚上没回来,是不是跟靳兰泉在一起?你在J国和京都都没有认识的人,你整个晚上不回来肯定是被他抓去了!”
简桐只能点头。
“他强.暴你了?”司蔻小脸苍白着,抓紧简桐的手。
简桐咬了咬唇,却坚定摇头,“他让我——很愉快。”
司蔻瞪着简桐,却也点了点头,“也难怪。那家伙那么帅,就算是被他强.暴也一定是有快感的。”
司蔻说着还叹了口气,“在早大,我经常听见那帮死女生说,‘二少他为什么不强.暴我啊?我真想自己脱了衣服奉献上我自己的肉.体’……虽然听着不要脸,却也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
司蔻说着还红了红脸,“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每次看菲尼克斯的画,尤其是那里头让人欲仙.欲死的工口桥段,我也都恨不得主动献身给菲尼克斯!”
司蔻说这话,俏生生咬着红唇,撕扯着靠垫,“只是可惜直到今天还都不知道菲尼克斯庐山真面目。我真的好怕他是个猥琐的大叔哦,那可怎么办……”
简桐本想平心静气的,可是还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要死要活地咳嗽起来——原来在司蔻的眼里,菲尼克斯还有可能是猥琐大叔!哦,卖糕的!
司蔻看简桐那样咳嗽,也不好意思起来,拍着简桐的后背,“你要笑就笑嘛,干嘛把自己憋到都呛着了!唉,都是J国的孩子把我给害的,我现在说这些工口的事情也不觉得脸红了——你都不知道,我去年刚来J国的时候,教的班级里有两个高中女生,她们平时看着好美好乖的,结果有次听见她俩说话,吓死我了——她们两个竟然在课余时间去做援助交际,而且有天还是两个人一起援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啊!”简桐震惊到。虽然援交这词儿也听过很多年了,不过乍一听说真实版的,还是让简桐惊了又惊。
司蔻看着简桐的样子便笑开,“告诉你个秘密哦,早大有的女老师晚上也靠这个出去赚钱。我听说过,不过她们并不以为忤,白天的教职与夜晚的兼职并不矛盾。听说还有男学生专门去找她服务,白天上学来两人依旧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并不见尴尬。”
简桐要疯了,捂着耳朵再也听不进去。
“所以靳兰泉这样对你,肯定也是跟J国男人学的BT了!”司蔻说着说着话题一转,“估计就是跟他身边那个死保镖西村学的——西村那家伙才是猥琐大叔,我亲眼看见他走进抚摸俱乐部去!”
简桐还没空去弄懂什么叫抚摸俱乐部,却先对司蔻笑开,“小司……,你怎么会这样留意西村大叔?嗯?是不是……”
“啊!哪有哪有!”司蔻尖叫起来,像是被揪住尾巴的小老鼠,“我只是恰巧看见他!”
司蔻咬牙对手指,“那天晚上,这个家伙在咱们家门口半个小时按一次门铃,我想不记住他那张老脸都做不到!”
“哈……”简桐大笑开,“其实西村大叔年纪并不大,他只是长得岁月风霜了点,我听兰泉说过,还不到三十五岁哟。正是男人最迷人的时候,小司你可以考虑啊。”
司蔻滚到地上,用大被子盖住了脸,“我嫁不出去了也不会找他!黑.社会的没有好东西!”
简桐望着司蔻那言不由衷的样子笑着,却笑着笑着便再也笑不出来。J国黑道的规矩,一日为组织成员,便要众生为组织成员。如果司蔻要是真的喜欢上了西村,倒是真的麻烦.
夜色梦里,简桐辗转不安。
她将身上的画给梅轩看,梅轩能否记住?梅轩将手伸进她衣襟里,借着衣襟的遮挡用袖扣里的微型相机去拍摄那幅画,能不能拍全?
梦里,兰泉带她去的那座山间的老别墅,不断不断在她梦里旋转。门廊下的白秋千不断在风中摇曳、再摇曳。
J国比较重视传统,尤其被被他们视为神圣的明治维新期间的文物更是被小心翼翼地保存。老房子后来虽然加装了电路和电灯,但是相信破坏度也是极小极小的。所以就算房子内部也可能有侦听的设备,也会极为有限——所以兰泉才带她去那间老别墅,是不是?
那棵树上有“鬼”……女人有很敏锐的直觉,甚至那直觉会来的毫无理由——尤其是被人注视的只觉……那棵树上,一定有摄像头,简桐始终觉得自己被一种目光笼罩着。她这样提醒兰泉,兰泉是否会听懂?
还有那个玉子——兰泉情动之时,的确是不怕被人看见的,因为他根本就忘了身边还有外人的存在,整个身心都集中在她身上。可是兰泉会格外在乎她的感受,兰泉不会刻意去违拗她的心愿,而公然当着一个女仆的面来亲热……那么那天他故意在玉子面前与她亲热,便只因为一件事……
兰泉身边的所有人,司机、保镖、仆人,甚至同学、老师,怎么会是毫无来头的?梨本家族的人就算会用窃听设备来掌控兰泉的行踪,但是却又怎么会笨到只相信电子设备?——电子设备是人创造的,那么人自然有办法来对付,所以梨本家族安排在兰泉身边的人,定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好在玉子也同样是东方女子,当面看着两个人在浴桶里戏水,玉子也会觉得失礼和害羞——兰泉用厚脸皮逼走玉子,而不能主动赶走玉子……
太多的话,兰泉不能跟她明说;太多的深意,需要她深深去思考。
就像色空与她说:“身在娑婆世界里,必须有慧心明眼,才能找到归岸。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当年那英的歌儿里也唱,“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其实雾里看花,要的不是形于外的这双眼睛,要的是心灵的眼睛。
她与兰泉之间,更是要心心相印、心有灵犀才行。否则只会被表面的假象蒙蔽。
她知道自己不是聪明绝顶的女子,有时候也会被兰泉故作的假象伤到,可是她相信自己的坚韧与勇敢。她会一直守在兰泉身旁,哪怕只如他身畔那盏羊皮台灯,只要有微末的光芒能照亮他周遭一尺一寸的世界,就够了.
“二少,白虎团如今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毁了我们在S市多年培育的分支机构,如今那首领又来了我国……这是明白的叫板,二少你不会坐视不管吧?”
山田组总部,偌大的和室里摆放着黑檀的长长会议桌和椅子。本来房间内的光线就显幽暗,因为大面积的黑颜色的运用,就越发显得房间内的空气都沉重压抑着,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两旁座位上的男子,不论老少、美丑,清一色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带。他们若走出这个屋子,走到阳光下面去,还会戴上黑墨镜,坐进黑奔驰。果然是黑道,将黑色贯彻得那叫一个彻底,就仿佛怕任何人不知道他们是混黑道的似的。
也难怪,当今社会,仿佛混黑道的比较酷。
“是么?”兰泉坐在首位上,纵然会场气氛肃穆,他却一直不改吊儿郎当的做派。仿佛故意跟大家唱反调一般地穿了件白西服。真是众黑从中一点白,越发显得他气度不凡。
“各位前辈有什么看法,不妨摆在案头说说。”兰泉挑起薄薄的红唇笑了笑,将手肘撑在桌子上,带了点天真无邪地杵着自己的下巴颏儿,“我虽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可是我清楚自己资历浅,所以我会综合大家的意见来做决定。”
两列黑道大佬面面相觑,便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
“直接派人冲进银座酒店去,做了他!”
“不行!政府刚刚颁布《暴力社团法》,你这样公开造下血案,警视厅正好抓到把柄打击我们!”
“那制造车祸吧,人不知鬼不觉地让白虎死掉!”
“我看还是稍安勿躁,观察这个白虎究竟来我国是做什么……”
兰泉笑起来。真是没让他失望,黑道就是黑道,大家都很有想法,不过谁都说服不了谁。好好一个征求意见的会议,很快变成了彼此争执不休的菜市场。
兰泉好整以暇地身子向后靠去——经商的人都知道,跟日本商人谈判,最忌惮他们的谈判方式:那是扯皮战术,连着几天几夜地跟你谈,谈着谈着你一旦放松警惕,就被他们拐沟里去了……
所以兰泉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做决定,显然大佬们彼此扯皮个几天几夜吧。但愿,大佬们还没扯皮完,蔺洪涛已经安然离开J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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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夜色粼粼点亮。京都运河潺潺流过,运河两岸的店铺灯火璀璨。
祗园是京都这座千年古都的缩影,沿着街巷前行,仿佛能够回到中国的盛唐年代。京都古称平安京,正是建立于盛唐年代,整个城市的建筑格局都仿照唐代都市建立而成。
祗园也是京都夜生活的中心区,更是闻名世界的艺伎馆的所在地。夜色里,借着门廊上嫣红的纸灯幽光,一扇扇被细长木条遮蔽起来的窗棂里,仿佛藏着艺伎文化的绝代风华,引得每个从街上走过的路人都忍不住翘首望向内里,想要瞥到一点碎脂流芳。
杜仲走进祗园一件歌舞伎馆子。门口廊檐很低,红灯当头,杜仲这样的大个子要弯腰低首方得自由进入。
进入艺伎馆之前,杜仲不由得凝了一眼那个站在街口的和尚一眼。J国的和尚装束都很有趣,典型的都还是《聪明的一休》动画片里的模样,黑袈裟、白袜桩,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笠,将面容全然遮挡住。
更有趣的是J国这些和尚化缘的方式。他们并不如中国的和尚古时曾经做的那样,要挨家挨户去化缘,而是就站在街口、商业区和地铁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手里托着钵盂,一声都不出,站在那里也一动都不动。如果有施主布施,他们也不会行礼感谢,只是敲一下手中的铜铃,以示谢意。
杜仲笑着忍不住对身边的小弟说,“如果这个和尚什么时候换了人,估计也没人看得出。”反正他们戴着大斗笠,而且一动不动,一点都不惹眼。
杜仲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小弟却一点都不敢怠慢。一双眸子反复在周遭夜色里逡巡,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走过身边的人。
所以兄弟都说,大哥这是不是疯了?来到京都也倒罢了,毕竟有硅胶头套易容,可是大哥到了京都之后竟然就公开了身份,而且夜夜游走于祗园这类的夜生活区——这不是摆明了让山田组知道他的行踪!
山田组岂能轻易放过白虎团?大哥这是怎么想的!
今晚更是公然进了艺伎馆,难道还嫌不够危险么?
杜仲看见小弟那份紧张的神情,心下暗自感激,却也不多说什么,只闪身进入室内。
艺伎馆的妈妈迎出来,一个劲儿鞠躬,“客人真是不巧,静香还没有归来。请客人稍等。”
杜仲笑起来,“没问题。等候美人,本来就是我们这些男人应该做的。”
妈妈笑着赶紧给奉茶,并且要还没有出徒的年幼舞伎出来给杜仲跳舞。杜仲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却时刻留意着门帘外的声响。
终于,门外响起簌簌的脚步声。上等丝绸之间的摩擦声音,听起来都是那样柔美;更何况还有著名艺伎身上那种特有的香气。
妈妈如释重负,赶紧对杜仲含笑,“静香回来了。客人稍等,让她更衣整理妆容。”
杜仲也仿佛兴致勃勃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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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走到门口去,跳开门帘,借着廊檐下幽幽红灯去望那在夜色里婷婷走回的女子。
静香,京都艺伎界又一与小百合齐名的最当红的艺伎。
只是杜仲的目光只是浅浅从静香面上滑过,便落在静香身旁一个男仆的身上。艺伎界古往今来有这样的规矩,凡是艺伎出门赴宴,必须有男仆跟从。一方面是为艺伎提着三味线琴箱,另外是为盛装的艺伎打点琐事;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艺伎,免受醉酒客、登徒子的打扰。
与盛装的艺伎比起来,那身穿黑色长袍、头戴斗笠的男子几乎是隐身于夜色中的。人们的眼光都被艳光照人的艺伎吸引去,没人去注意她们身边的男仆。
杜仲倒好像是例外。
毕竟是中国男人,杜仲看着那艺伎从夜色中渐渐走来的大白脸,只觉宛如夜半撞鬼;他还是看着她身边的男仆更舒服些。
可能J国男人看见杜仲这副表现,也只会暗骂杜仲不懂J国古典之美。不过杜仲当然不在乎,那大白脸再好看也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不过他还是愿意出入这艺伎馆,支付每个小时高达上千美元的砸人资费,只为显示男人的身份和地位。
摆谱嘛,就像国人有吃黄金宴的一样。明知道吞金会死人,那饭菜也不会因为包了金箔而变得多好吃,可是还是有人趋之若鹜——他们要的不过是被人艳羡的目光.
静香终于盛装而来,含笑与杜仲交谈,始终极有眼力见儿地给杜仲杯中倒满清酒,让杜仲面前的餐碟中总有食物。杜仲是粗犷的男子,大声地笑,日语也说得很不错。
静香似乎也极欣赏这位客人。虽然长相粗犷,一看就是混黑道的,却很懂礼节,并不似某些黑道人物故意占便宜。
杜仲喝了几杯,推开小弟的搀扶,出去如厕。长廊之下,恰与静香之前的那位黑衣男仆邂逅。那男仆终于抬起头来,隐在斗笠之下的面孔朝向杜仲呲牙一乐。
男仆将杜仲拉进一间库房里,摘掉了斗笠。杜仲惊得一身冷汗,一把握住那人的手,“我的天啊,二少,真的是你!”
原来那戴着大斗笠,不被任何人注目地走进艺伎馆的男仆正是兰泉!
兰泉倒是呲牙笑,“你以为我以什么身份过来?”
杜仲摇了摇头,“我开始觉得路口站着的那个化缘的和尚有些扎眼。不过也许还是我过.敏了,日本的和尚就是这么一动不动站着、遮住脸孔地化缘。”
“哈……”兰泉开心笑起来,“没错,之前那和尚就是我。我站在街口确定你来了,这才又扮装成男仆走进来。”
兰泉耸耸肩,“反正和尚们都是那么一声不吭地站着,所以换了人,也没人注意到。”
杜仲只能摇头叹息,“二少,你小子的磁场真的很强大。我说我干嘛好模样地先去注意一个和尚,接下来又去留意一个艺伎的男仆呢……原来那都是你!”
兰泉垂首,“杜哥,你和洪涛都赶紧回去!”
杜仲一凛,已经知道事态严重,“兰泉,不是我不劝,而是根本就说不听涛子!他坚持留下来,为的不过是简桐!他说简桐一个弱女子都有胆量独自留在J国,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敢!”
“而我……”,杜仲叹了口气,“他不走,我更不能走。就让山田组以为我是白虎就够了。”
兰泉听着就是皱眉。蔺洪涛为什么来,兰泉比谁都清楚。换位而处,如果他自己是蔺洪涛,他也会毫不犹豫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
“听我说,我现在在山田组还只是被架空的首领,所以还无力控制帮众。你们两个最好赶紧离开!”
杜仲忽然豪迈一笑,伸手拍了拍兰泉“别担心我们哥们儿怕死。兰泉,你都敢单枪匹马的来,我们两人四手,又有什么不敢!收拾这帮小鬼子,我们早就做好了献上生命的准备!”
杜仲温暖微笑,“兰泉,更何况我杜仲爱上的是你们靳家的女孩子,那么这份任务自然也有我一份!”
兰泉皱眉,“就因为要牵扯到听琴,我才要你们走!”
杜仲摇头,“兰泉你错了。听琴虽然此时已经姓骆,不过她始终是你们靳家的长孙女儿。如果是她在我面前,也一定会告诉我留下!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有一滴血就流尽一滴血!”
兰泉心中热浪翻涌,一把握住杜仲的手,“红桃想如何做?”
杜仲点头,“只要我们俩在,山田组的目光就会都被我们吸引过来。这样他们放在你这边的注意力自然就会减弱——兰泉,涛子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做明面上的幌子,掩护你私下里的行动!”.
菊墨坐在古玩店里,已经扒拉出一大筐的假造元青花瓷片。
他寂寞啊,一方面惦念着二哥,而被羁绊在国内不能回旧金山去。他的铺子他简直都已经思念若狂,却还是压下来——谁让他是靳家人,他必须要亲身参与此事。
可是就这样空茫地等待着,也不是他的性格。尤其更会在寂寞得睡不着的半夜醒来,就看见床榻前的月色里俏生生站着那身穿雪纺长裙的精灵女孩。
莫名其妙,总是想起那晚的奇遇。所以他就更加寂寞。原来他满脑子除了古董之外,也会对一个“新鲜”的女孩感兴趣,奇迹啊。曾经他自己以为要找个半老徐娘来当女朋友,才符合他自己这个古董狂人的恶趣味呢。
有年头的值钱,没年头的懒得上眼——如今真的不这样想了。
菊墨百无聊赖之际,就学会了调皮捣蛋。既然没办法天天坐在靳家院子里面对喘不过气来的气压,索性溜到古玩街去,挨家挨户砸场子。
到后来整个古玩街的业户,一看见他的影子,麻溜儿地上了闸板关门大吉。古玩街从此标语换成:防火防盗防靳四。
好在也有敦厚的业主,知道他不砸场子他真的痒痒,就弄来一筐筐的海捞瓷的青花碎片给他辨。还省得人家将海捞瓷送去给专家验了,这小家伙比专家眼睛还毒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一筐筐的海捞瓷青花碎片都是假的,毕竟也比那完整的瓷器被他说是假的要损失小得多啊。
好在菊墨也不挑剔,瓷片是瓷片了,没有整器值钱,但是用以研究还是一样珍贵。菊墨就也每天都来“按时不拿薪水地上班”。
“老兄,您看这是个海水白龙纹吧,按照这这龙纹的尺寸也能看出来原器是个大瓶。”菊墨擎着块瓷片跟那古玩店主叨叨。人家店主五十开外了,菊墨也张口闭口跟人家叫“老兄”。好在古玩界的人都看得开。毕竟普通人那么几十年的寿命,跟古董动辄几百年的经历比起来,算个P啊。
那老兄也是点头,越发赞赏这孩子的眼力。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子,倒活活成了精似的。
“可是我觉得这青料有问题。元青花上品用的青料都是波斯来的苏麻离青吧,可是您看现在这瓷片上的青料,呆板无神,细看青花僵硬……肯定是假的!”
那店主有点不服气,抓过瓷片来反复端详,“可是你看这砂眼、胎体,这分明就是元代的瓷!”
菊墨听着就有点愣,“是啊……,怎么会胎体是元代的胎,青料却不是元代的青?难道还能元代的胎体溜到清末再上青的。怎么可能!”
那店主倒是用扇子一敲脑袋,“小老弟,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个事儿来。你是个小海龟,所以你不清楚——当年咱中国战乱多啊,无论是八国联军还是小日本,他们也都爱咱们中国的瓷器啊,所以但凡家里藏着几件值钱瓷器的,都想办法给瓷器做个伪装。”
“给瓷器做伪装?”
“是啊!”老店主眯着眼睛一笑,“鉴别瓷器主要还是看青看釉。所以懂行的人家就请师父来在瓷器外头再做一层假色,回头一看就跟新的东西似的,完全不像老的,这样就能逃过那帮混蛋的眼睛了……”
菊墨听了就是巨震,他想到了二哥冒着生命危险给他拍回的那些“赝品”的照片!
【凌晨先更到这儿,上午继续。看大家留言,还是比较纠结简桐让梅轩看身上的画这事儿了——这事儿有“大坑”,跟大家字面的想象不一样。大家先表太担心,后头会揭开。o(∩_∩)o】
正文 明寒的行踪(第二更)[VIP]
L省F市,近日城市早报上刊登了一条新闻。不过因为这个城市的影响力不是特巨大,那份早报的发行量在网络时代也日渐缩水,再者那新闻又是比较生僻地位于古玩珍藏那个版面的,所以也就只是被大家那么一观一望,很快便忘记了。
那新闻里说,市文化局会同公安局等相关部门联合打掉了一个制假贩假的古玩造假团伙,一举缴获了大量的假古玩,净化了古董珍玩市场的秩序。那些古玩还都在山洞里避光封土经历着“做旧”的过程,被相关部门统一充公、销毁。
这新闻对于任何人来说不过一走一过地看看,可是靳四少爷在网上不小心浏览到之后,心底却是轩然大波!
那个藏着所谓假古董的地点,一定是赫图阿拉的那个山洞!
他还没来得及杀到那边去亲自验看,怎么就给当成制假窝点给充公了,还销毁了!
菊墨二话不说,放下家里的一切就要杀到F市去,却在火车站意外邂逅了一个他未曾谋面过、却早就神交久矣的家伙!
也难怪,满火车站都是现代人,忽然走出来一个清朝人,你能看不见他么?更何况那家伙个子又瘦又高,面上的气质更是如白色月光一般清雅却又带着淡淡的疏离。菊墨在人丛里一眼就叨着那人,那人启动了菊墨发现古董的兴味。
所以菊墨自动跑题,忘了要去赶火车,反倒屁颠儿屁颠儿跟那人后头,穿过茫茫人丛,直接走到出站口去。
那人早就发现了这条跟屁虫。理由很简单,那条跟屁虫也实在是相貌忒俊美,就算他不发现那家伙,周遭人艳羡的目光也都给了他知会。那人绷着,到了出站口,将车票给车站工作人员看。车站工作人员大惊小怪地跟他后头的跟屁虫说,“旅客,你这趟车要发车了,你怎么却出站了?”
那人这才笑着转头去望跟屁虫,“我知道你是想装作跟我一起出站顺路,可是现在工作人员已经戳穿你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火车站广场上人流如织,八月的太阳要把人晒掉一层皮,不过那条绿皮的跟屁虫倒是神清气爽的样子,连脸皮都没有红过。他笑,自己摇着巴掌大的小白扇子,“仰慕仁兄风采。”
那人就笑了,“原来如此,怎么不早说。”那人笑眯眯的眼睛里开始流露恶趣味,“本人正好经营一间酒吧,名为‘他’,地址是……,欢迎光临惠顾。”
此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明寒。
菊墨听明寒说酒吧,听着听着也就听出味儿来了。合着这位仁兄把他当成了小玻璃!难道男人跟着男人走,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有好奇心,就非得是同性恋么?
不过菊墨忍着,没发作开来,反倒笑眯眯听明寒说完。明寒此人也是天生清冷,只有在向人家推荐起自己的生意的时候,才显出那么点子市侩气,也似乎好接近些。
明寒说完转身要走。菊墨在他后头摇着小扇子就乐,“明大哥,你刚刚对我说的话我都录到电话里头了,我随后就给棋子儿姐发语音短信去!”
明寒BIA-JI一声就被钉在原地。弄棋走的时候说得清楚,如果他敢再带着兰泉进入同性恋酒吧,那弄棋回来就阉了他;此时兰泉是不在国内了,可是他又阴差阳错地向弄棋另外一个弟弟推销起自己的酒吧来!——糟了,这不是自己往弄棋的剪刀口上送么?
菊墨得意地摇着小扇子走过来,绕到明寒面前去,友好又带了那么点小人得志地伸出手来,“明大哥,猜到我是谁了吧?不然我们俩也来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同性之爱?”
明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得志的小人,清冷地只一个字,“滚!”
菊墨不以为忤,当即笑得弯了腰.
明寒为了自己后半生的“性福”着想,是死活都不肯带着菊墨去他的同性恋酒吧。可惜菊墨就是死磨硬泡,连威逼带利诱终究磨得明寒答应带他上“他”。
明寒失踪许久重又出现,酒吧里的职员和客人们当然都很开心。
菊墨却拎着明寒的衣袖,将明寒给带到最角落的卡座里,“明大哥,我就问你件事儿。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了我,我就不告诉棋子儿姐今儿个被你给拐到同性恋酒吧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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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寒挑了眉,跟万年冰山似的睨着菊墨。
菊墨自己也知道自己挺不要脸的,就笑,“虽然事实上是我缠着你非要来见识见识,但是我年纪小啊,我还没成年呢,我辨别是非的能力差啊——所以棋子儿姐不会怪我,只会怪你啊!”
明寒翻了个白眼,“十二岁就自己开古玩店,纵横叱咤旧金山唐人街古玩市场的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儿倚小卖小?”
菊墨大笑。明寒这人板着面孔说笑话,其实最逗,“明大哥,没办法啊,法律上都是这么界定的。我没成年,就是没成年啊,尽管我娇嫩的身体里可能住着个千年老妖……”
明寒再度被菊墨的“娇嫩的身体”的说法给雷到,不适应地扶了扶额。靳家的这一辈都是怪胎,除了梅轩还算正常点,兰泉、弄棋、听琴、菊墨,再加上那个段竹锦,没一个按照正常牌理出牌的!
不过——眼前的菊墨倒也让明寒想起了当年的弄棋。弄棋当初也是好奇同性恋酒吧,还扮作小男孩溜进来看。那时候弄棋的形象跟此时眼前的菊墨倒真的很相像。
明寒痛楚地抓起酒杯来喝了杯酒。他想弄棋,想到发疯。
“有话快说,有P快放!”明寒从来是个清冷的人,在谭家菜馆更是练就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一般很难让外人看出他情绪的破绽。可是今晚对着这个像极了弄棋的死小子,明寒压不住自己心里的火。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死小子,而不是弄棋?
菊墨笑着赶紧给明寒又满上一杯酒,“明大哥,你从F市回来的吧?甭瞒我,我听见大喇叭播报进站列车的车次了。”
“又怎样?”
菊墨一呲牙,“我在F市早报上看见一条新闻,说破获了一个制假贩假的古玩团伙……”
明寒眯起眼睛来。
“明大哥,我不问那些人,我就问那些东西。”
明寒眼中酒意尽褪,“你说呢?”
菊墨眼底一热,一滴眼泪吧嗒落进酒里,“我二哥差点送了命。我真不知道该爱那些东西,还是恨那些东西。”
明寒也静静挑眉,“兰泉说过,他自己的命都比不过当中一个瓷瓶的价值。用他一个人的命去换一山洞的东西,值了!”
菊墨垂下头去,砸着自己的脑袋,“我真笨,还敢说什么叱咤唐人街古玩市场!我都被那开片和釉色给骗过,真的以为是假的!”
明寒一笑,带着一点傲然望着菊墨,“四少,让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中国的古玩和文物只有在中国的土地上才能焕发出它们特有的光彩;如果它们到了异国他乡,就算也会被追捧到离奇的高价,它们也还是会‘水土不服’。外国人纵然肯出大价钱,却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欣赏它们。如果只是作为摆在架子上用眼睛看的一件玩意儿,那么这古董就‘死’了。”
菊墨诧异凝望明寒,良久,郑重点头,“明大哥,我懂了。此后我的生意会改换方向——我不再将中国的文物弄到美国去卖,我去国际市场上回购中国的文物,回流给国内。让那些漂泊海外的文物也能叶落归根。”
明寒眼睛里猛地涌起泪雾,已经说不出话,只是隔着桌面过来郑重握了握菊墨的手。这就四靳家人,也放浪、也轻狂,也做纨绔子弟的事儿,但是只要大道理弄懂,绝对会清楚转身,找到自己该站的方向。
改换生意方向,听起来简单,明寒却懂这其中要付出的金钱与精力的代价是多大!有时候更要斗智斗勇,与国际文物贩子打交道——那难度与危险,甚至不亚于兰泉的独赴J国!
明寒吸了口气,决定对菊墨开诚布公。菊墨用自己的诚意赢得了他的坦诚,“那批文物是真的,可是兰泉却也知道梨本等人一定会监视他行踪,所以事先与我商量好。他在长春拖住梨本等人,我事先去赫图阿拉将文物作假。我在当地埋伏下来,等事件的风头过了,再将文物安全交给国家。”
“尽管明知这样会给他自己带来危险,但是兰泉也说,决不让一件国宝再在中国土地上落到小鬼子手中!”
【稍后第三更~~~~】
正文 hold不住(第三更)[VIP]
“梨本你开什么玩笑?你相亲,要我陪你去干什么!”京都市郊一间别墅里,光线幽暗。苗艺听见梨本英男的要求,便是面上变色。
梨本英男笑起来,眼神里仿佛漾满温柔,却随手从旁边的桌案上拎过一条皮鞭来,BT地用舌尖舔着那皮鞭的麻花辫子似的纹理,“不去?好,那我们都不去了。我们留在家里好好玩……”
苗艺吓得尖叫起来,“梨本,你要干什么!”
梨本笑起来,“玩啊。苗艺,你不要害怕,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知道么宝贝儿,你是第一个让我不觉得想要呕吐的女人。那晚上我竟然还能跟你玩了那么久,真是奇迹啊……”
梨本说着转了转脖子,“我父亲现在严格禁止我碰男人;那我就只能碰你——苗艺,你跑不掉的。”
“啊!——”苗艺惊得顾不得形象,直接翻到床铺那边去,哆嗦着哀求,“梨本你别这样。你要我陪着你去相亲是不是?好,我陪你去!只求你,不要打我,不要再折磨我了,5555……”
所有人都以为苗艺是来日本度假兼购物,没人想到她根本是落入了梨本英男的魔爪。她的哭声纵然声嘶力竭,却也极快被窗外的山风吞噬.
黑松白鹿酒店,苗艺诧异梨本英男竟然选择了中餐厅。(好吧,“黑松白鹿”这个名字,大家请无视国内连锁饭店的这个名字,某苏是单纯喜欢这四个字,所以拿来用,咔咔~~)
待到跟着梨本英男坐了许久也不见那客人到来,苗艺就更为纳罕。心说这是什么客人这样大的架子,就连梨本英男这样的身份都能不急不躁地一直等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几乎整个餐厅里的人,不管是食客还是服务人员,都呆呆望向门口。苗艺也一惊,急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月白缎子旗袍的女孩子娉婷而立。
旗袍紧身剪裁,领子和衣尾都有现代式改良,可是却无法改变旗袍那种将女子的曲线勾勒到纤毫毕现的特点。那女子的身材只能说是完美。
更让苗艺震惊的是,坦白说紧身旗袍已经非一般人敢尝试;更何况是月白缎子的质地。月白色看似清雅,其实容易让视觉出现臃肿感;而且那种宛若白色月光的高贵,一般人的气质都腾不起来;况且如果皮肤再不够白皙和细腻,被那缎子的光泽一对比,立刻就显得村气十足……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却完全将月白缎子的旗袍驾驭得妙到毫巅。仿佛这个女孩子天生就是气度华贵、美若天上月光。
苗艺再去望那女孩子的脚,就更是惊讶不止——那女孩子穿月白缎子的旗袍,却穿了一双大红的舞鞋!极致的颜色碰撞,让苗艺这样平素挑剔的女性,也不由得暗赞那女孩的淡定与天生高贵。
别人若这样穿,只能说俗;眼前这个女孩这样穿,却怎么都好看。所以有时候衣服的美丑不在于衣服,而在于穿着它的人的相貌与气场。
苗艺呆呆望着梨本英男起身,主动离座迎到门口去,带着满面的笑迎接那女孩走过来,入座。
这女孩究竟是什么身份?.
无庸多说,来的女孩正是金启樱。
看着梨本英男的眼色,苗艺也赶紧起身向金启樱问好。虽然苗艺还没弄清楚这个十几岁的女孩是谁,却已经被她身上的气质折服,甘愿低头。
金启樱听着苗艺的问好就笑开,“苗小姐既然是中国人,怎么不好好留在中国嫁人生子?J国男人虽多,可是好男人却少得很。”
金启樱说着,目光丝毫不客气地滑过梨本英男那张已经有点hold不住的脸。
梨本英男也笑起来,“启樱,别忘了你也有一半J国血统,怎么会自己看不起自己?”
金启樱大笑开,“可是无论是我,还是我的长辈,没有一个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金启樱说着转头再望苗艺,“也许你也会笑话我,可是我的长辈是被关东军的刺刀威逼着不得不结合。可是婚姻可以被强迫,血缘也许会被改造,但是心却永远知道自己的方向。”
苗艺听着就一皱眉。毕竟都是学过中国近现代史的,尤其苗家在中国东北也算大家族,所以一听“被关东军的刺刀威逼着的结合”,就不由得想到了溥杰与嵯峨浩的婚姻。苗艺心下对金启樱的身份就也有了隐隐的明了。
金启樱缓缓敛尽笑意,傲然睥睨梨本英男,“我知道你们都说我是嵯峨家的女孩儿,恨不得将嵯峨这个姓氏直接安到我身上——可是我来告诉你,‘嵯峨’二字对我来说是什么意思。”
金启樱扬眸望窗外夜色,“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杜甫《江梅》)
梨本英男笑起来,面上的客气就也点点散去,“启樱,你的名字错了,你哪里有樱花的柔美与妩媚。”
金启樱也是点头,“只对着我喜欢的男孩,我才会变成樱花。”
话已经谈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说什么相亲?苗艺惊讶望着金启樱起身,带着骨子里天生的傲气转身而去。原来今晚不屑于来相亲的不只是同性恋的梨本英男一个人,原来金启樱这个女孩子也不愿意。
梨本英男握着手里的茶杯,古怪地磔磔一笑,“中国女人都这样有骨气,嗯?苗艺,你也是么,嗯?”
苗艺一听就要倒了——糟糕,梨本英男显然将金启樱给他的羞辱全都记恨在她身上来!
梨本英男仰头将杯中的茶喝掉,起身扯了苗艺的手腕就走。
苗艺哀求,“梨本,你听我说,方才不是我啊……”
梨本英男将苗艺推进车里,鬼魅一样笑开,“我会好好疼你的,乖乖地……”.
东京动漫展的预备展。人头攒动,各种COS了的人物仿佛从漫画书上走下来,摆着漫画中的经典造型,供参展商和游客拍照。
真是热闹,分不清是真是幻。梅轩站在桌子前,听着耳畔一拨又一拨少男少女的尖叫声,只觉麻木。
这样看上去的J国是那样的活泼可爱,可是实则掩藏在他们知礼、温顺面具之下的,则是贪婪与丑恶。
电话响起来,梅轩看了看那个电话号码就皱眉,不过还是接起来,“苗伯父,您好。”
苗松林在电话里声音颤抖,“梅轩啊,你是不是在J国啊?苗艺也去了,可是我现在一直联系不上她!”苗松林还故作聪明地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小艺这孩子始终对你难忘旧情,估计就是因为知道你要去,所以这才后脚扔下了工作跟着跑过去——梅轩啊,你可得帮我找到小艺啊!”
梅轩听着险些没摔了电话——还苗艺对他旧情难忘而跟着跑过来?放P!
不过梅轩冷静,没有将怒气爆发出来,只是微笑,“苗伯父,苗艺没来找过我。他很迷日剧和日本漫画的,此时看见满大街的日式美男一定会乐不思蜀了。苗伯父您别担心,她玩过几天应该会跟您联系。”梅轩反击得毫不客气。
苗松林惶急起来,却也不肯放弃傲慢,“梅轩你千万别这样说。不管怎么,我跟你父亲还在一处共事;你外婆与你苗爷爷更是多年的老友。咱们靳苗两家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梅轩闭了闭眼睛。他懂,苗松林是委婉地威胁他,毕竟他父亲谭耀松跟那陪酒女的把柄还握在苗松林的手上!
梅轩微笑,“我知道了苗伯父,我会尽力去寻找苗艺的下落。”
苗艺曾经跟梨本英男过从甚密,就算不是为了苗艺,梅轩也要通过这个方式来寻找梨本英男的破绽——苗艺再错,她终究是中国人;就为了这一点,梅轩知道自己也会尽力.
一分钟一分钟数着时间,梅轩终于笑开。终于到了简桐放学的时间,他想见她,一刻都耽搁不了。
仿佛又回到刚刚从G大毕业的那段时间,乍然从学校离开,跟简桐从每天的见面,到隔着八个小时的无法见面,他每当下班就会丢开一切事情,只为了跑到校门口去看着她走向他。
尽管他们那时的关系还是秘密,可是看着她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却脸颊染红泄漏了秘密——他的心就会痴跳如狂……
【三更万字完毕,明早继续。梅轩公然去接小桐,兰泉又会咋样呢?梅兰这两个家伙想要干嘛?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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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撸胳膊挽袖子(更1)[VIP]
“请支持法学院的桥本三郎!构建法治J国,重现东亚领袖精神,请支持桥本三郎!”
“想让我们的早大更有人情味?想让你的求学生活更与社会接轨?想校园的师生沟通更为畅通和透明?——请支持第一文学院藤野美花学姐……”
简桐抱着包包跟司蔻往学校外头走,一路走过来像是经历了一次J国的大选。满视野里都是学生打着条幅给自己院系的学生会代表拉选票的啦啦队。
简桐在G大也见过学生会竞选,却从没见过这种铺天盖地、甚至乎有点拦路抢劫意思的竞选宣传。更让简桐不适应的是,中国不管怎样还是以大红条幅为主,可是J国都是白布条幅,上头用黑色的笔写着竞选者的名字,搞得远远望去不像是选举拉票,倒像是谁家办白事似的——简桐额头黑线一层层,只想快步走过那些队伍去。
司蔻终究比简桐早来J国一年,所以她的抵抗力也强了一些,显然已经习惯了J国学园里如此造势的情形。一边走着,司蔻还一边抱着心房做迷醉状,“天啊,这次的学生会选举,真的是菁英全部出动哎。小桐你看啊,就连研究生院的才俊们今年竟然也破例参选了!从前的学生会选举,研究生院的高材生们都说这是本科生和专科生们小儿科的游戏,他们都不屑于参加的。”
简桐耸耸肩,“不屑别人的,定然也会被别人所不屑。他们说不屑参加,是怕身为研究生的自己败给本科生和专科生吧?怕失败,还要冠冕堂皇找借口,这算什么菁英啊?如果连校园内的学生会选举都没勇气正面来面对,以后还参加什么议员选举?”
早大人才辈出,从政的非常多。很多著名的议员,甚至数任首相都是出自早大。尤其是法学院和政经学院就更是政客辈出。
司蔻做崇拜状,“姐姐,你好尖锐啊。其实你这样好的口才,应该出来竞选女议员!”
简桐笑开,用包包砸了下司蔻,“我吃饱了撑的才跑到台上人模人样地跟大众撒谎……”
正说着闹着,司蔻的眼睛就直了,凝望着校门外的树影,一个劲儿捅简桐,“小桐,靳兰泉那个家伙没说晚上要找你什么的吧?”
简桐不解其意。本来放学的时候兰泉一般也不会来纠.缠她,知道她要回家换衣服吃饭;两个人晚上在酒廊会碰见。
“没有啊。怎么了?”
司蔻这才拍着心口笑起来,指着门口的凤凰花下,“那就好了,快去吧!”
简桐一愕,抬眸去看——穿过校园里摩肩接踵的人群,目光越过那一条条吓人的大白条幅,能看得见校门外的凤凰木上凤凰花开得正盛。大片大片的红,却不显累赘,反有飘逸感觉。简桐不由得想家,S市许多街道的两边也都遍种凤凰花,夏日的夜晚如果无风,从那些街道里缓缓走过,会被凤凰花浓郁的香气迷到熏醉。
凤凰花下,银灰色西装的男子长身玉立,内里衬着的粉红色衬衫倒是像极了他头顶盛放的凤凰花。
简桐一笑,“梅轩?你怎么过来?”
梅轩温润微笑,“一直以为你在孔子学院中心校区那边授课,结果我奔过去才知道你外派到早大这边来。我一路闯红灯开车而来,就担心会错过你——真好,这次没有错过。”
简桐心里一疼。却也只能淡然微笑,“梅轩,如果你来事先打个电话联络更好。”
“笨蛋小桐!”司蔻笑着慢悠悠走过来,“人家谭公子是想给你个惊喜呗!要是事先打了电话,你哪有此时这样的笑容!”
司蔻说着冲梅轩打招呼,竖起大拇指来,“谭公子,够MAN!”
梅轩愉快笑起来,“小司,上次吃了你那么多好菜,我今晚有没有机会回请你?”
司蔻兴奋地张大嘴巴,“真的好想去啊!”司蔻说着转头望简桐,“小桐,你说我怎么回答才好呢?”
司蔻一直念叨着秋叶原的鱼生,可惜她们薪资有限,始终没舍得去吃。简桐含笑望梅轩,“梅轩,我可否借花献佛,厚脸皮地借着你的邀请,带小司去吃秋叶原的鱼生?”
自从来J国,时时处处受到司蔻那样多照顾,简桐只是遗憾自己没财力邀请司蔻去大快朵颐。今晚借着梅轩来,索性放肆一次,好在这点钱对于梅轩来说不会成为负担,又可以不卷了梅轩的面子。一举多得。
“噢——”司蔻欢呼起来,跳起来抱住简桐,“小桐我爱死你了!”
司蔻说着又跑过去抱住梅轩的脖子,“谭公子,我也爱死你了!”
梅轩的脸腾地就红了,不好意思地抬头望简桐。司蔻笑着赶紧松开手,跟梅轩说,“谭公子,我说的是哥们儿之爱哦!”
简桐笑起来,转身先走,“听说秋叶原的鱼生每晚限量供应。如果再不去的话,迟到了就会吃不到,或者吃到了也是不新鲜的。”
司蔻一听赶紧扑上来,“小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简桐红了脸。梅轩走上来笑着帮简桐回答,“小司,定是你在小桐面前尝尝提起那里的美食,所以小桐用心留意过那里的信息。如果今天不是我恰好要请你好好吃一顿的话,相信过不了多久小桐也会请你去吃。”
梅轩说着心下一疼——他有一句潜台词没说,那就是小桐一定会为了那一天的快点到来而用力省吃俭用,以攒够那笔不小的花费。
小桐从来都是这样,珍惜的朋友都会重重放在心上,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朋友的一个最重要的心愿。
梅轩心下酸涩又甜蜜地庆幸:庆幸他今天有机会替小桐完成这个心愿,也可以让小桐结束了自己的吃苦。
简桐回眸望梅轩,无声点了下头。那里面是感激与感动.
秋叶原的夜晚,来品尝鱼生的客人真的很多。好在梅轩有办法,打电话托朋友订好了靠窗的最好的座位。
司蔻一坐下就不淡定了,抻着脖子盼着鱼生赶紧送上来。简桐却望着窗外的夜色街景有一点走神。
为了今晚让司蔻大快朵颐,司蔻推辞了今晚的家教工作,简桐也只好跟酒廊老板娘慧子电话请假。虽然能坐在这优雅的店堂里品尝京都最负盛名的鱼生,可是简桐还是有点分心——今晚若兰泉发现她没去酒廊上班,是不是又要跟可怜的千代发脾气?
“小桐,在想什么?”梅轩给简桐倒茶,压低声音问,“你从前吃不惯鱼生的,今晚行不行?如果还是不适应,我待会儿再带你去吃点别的。”
简桐笑着摇头,“已经适应多了。以前心里总觉得那是生肉,吃起来像嘴里蠕动着一条活鱼,极有罪恶感。来J国之后学会了入乡随俗,总不能被J国人笑话。”早大的教职员工食堂里就三不五时出现点生鱼片之类,简桐命令自己必须面不改色吃下去,不能让那帮家伙看不起。
“今晚心情不好?”梅轩小心翼翼在乎着简桐的感受。
简桐笑着摇摇头,当然不能说是牵挂着兰泉,“是被这个餐馆的名字影响了吧——秋叶原,总让我想起秋风萧瑟里,黄叶遍地的景象。”
梅轩垂下头去,“小桐,秋天也是丰收的季节。就连鱼肉也都是最鲜美的时候。”
司蔻也凑过来加入话题,“就是!大地在春夏欣欣然了大半年,正好在秋天奉献尽所有的果实,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
简桐被梅轩和司蔻两人的乐观给影响,郑重点头,笑颜展开.
可惜,简桐的笑容还没有进行到一半,忽然左方仿佛有巨大的黑色雾霭氤氲而来,团团笼罩了简桐的周身。简桐皱眉应着那雾霭来处去望——那边是大门,穿着和服的温婉女招待躬身施礼。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家伙更是烧包地在白色的西装外套里配了黑色的丝绸衬衫,更惹眼的是左边胸袋里不用手帕装饰,而是别了一朵大红花!
这装束换了任何一人都会将看客雷倒,可是眼前那人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唐突——他的俊美弥补了一切。他面白如玉,气质却是黑色的,偏偏一角红唇嫣红惑人,恰好一一对应了衣服上的三种颜色。不觉得唐突,反倒觉得绝美。
那男子眯着眼睛朝着简桐的桌子走过来,丝毫不顾侍者殷勤的躬身引领——他要去的雅间的方向根本不必走到简桐她们桌边来的,所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样霸道到了骨子里,偏偏却又俊美到让所有人都原谅他霸气的男子,除了靳兰泉,还哪里能做第二人想!
简桐皱眉。今晚她哪儿能想到冤家路窄,就在这里碰上了兰泉!
其实她自己怎么都没事儿,要命的是梅轩在这里……
司蔻保护地冲过来抱住简桐,抬了下颌望靳兰泉,“你,你想干什么!别太过分,别忘了你的身份毕竟还是早大的学生!”
兰泉站在简桐桌边,慵懒地笑起来。也不急着说话,只是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顺道将钻石袖扣打开,将衣袖挽起来,露出紧致有力的手臂。
通俗点来说,这叫撸胳膊挽袖子——拉开架势要干的意思啊!
司蔻的冲上来越发激怒了兰泉。不过兰泉是越气越笑,他红唇薄挑,嗓音甚至带着丝儿辗转的温柔和甜蜜,却是对身后跟上来的西村说话,“西村,强.暴一个女人需要多久?”
“啊?啊??”西村也惊住。却不敢不答,“看那女人的配合程度,快则三五分钟,慢的话可能要半个小时……”
司蔻满眼怒火瞪着西村——他果然就不是好人,对不对!她怎么跟简桐说来的,那家伙就是个猥琐的大叔!看他回答得多溜、多顺嘴啊,看来他真是“经验丰富”啊,一定强.暴过老多女人了!
西村被司蔻盯得毛毛的。却又无从解释,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涌起一种想要跟那小老鼠解释的想法——他跟她很熟么?干嘛这么在乎她那几乎要跳起来咬死他的表情?
再说,那小老鼠跟他很熟么?她干嘛要这样愤恨地望着他?他强.暴没强.暴过女人,跟那小老鼠什么关系!
可惜兰泉的目光都只凝注在简桐和梅轩的面上,没工夫去看西村与司蔻之间眼神中的暗潮汹涌。兰泉甚至带了点优雅地残酷一笑,“好,西村那你负责把这个碍眼的女人给我拖出去!她要是敢反抗,或者再想冲回来,就——强.暴她!而且,要强.暴够半个小时!”
“靳、兰、泉!”司蔻真是要疯了,跳起来就要挠兰泉,可惜小胳膊却被兰泉轻易捉住,动弹不得。
“靳兰泉你不要太过分!你刚刚说的那还是人话么?”
兰泉依旧笑得俊美,“一般人是不能说这样的话。可是司老师啊,忘了我是黑.社会么?”兰泉说完猛地朝西村一抖手臂,将小老鼠一样娇小的司蔻整个给震了出去,“西村,把她给我拖出去!”
梅轩实在看不下去,蹭地起身,“兰泉,你不满的是我,你直接冲我来,不要伤害司蔻!”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绝不放手(更2)[VIP]
“哟,这位是谁呀?”兰泉扭着手腕,吊儿郎当地瞄着梅轩.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简桐才留意到,原来兰泉这家伙来J国的这些日子似乎又偷偷长高了。从前兰泉跟梅轩的个子差不多高,所以梅轩在气势上虽然没有兰泉那么霸道,但是至少不会从身高上输给兰泉;可是此时看起来,梅轩虽然在发火,可是那份温文的气质在邪气潋滟的兰泉面前,还是吃了大亏。
简桐皱眉,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情有独钟造成的视错觉。
兰泉眯了眼睛扭头去望被西村抓在手里,还在不停踢蹬反抗的司蔻,“司老师,这帅哥是你男朋友啊?”
简桐听不下去了,兰泉这是胡说八道什么呢!“兰泉!不关小司和梅轩的事。你让他们吃饭,我跟你出去说。牢”
兰泉挑着眉毛望着简桐。她面上的怒气已经满血。
兰泉这才笑起来,歪着脑袋瞅梅轩,“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前表哥’吗?一辈子都是我的对手,一辈子都是正面典型的谭梅轩!”
梅轩听得皱眉稗。
“前表哥,这回靳家没了我了,那是不是你这个外孙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出来主事,就等着老爷子腿一蹬,你就正式入主靳家啊?”兰泉长眸凛冽,“谭梅轩,你从小就虚伪,一直戴着假面具熬到今天,就是为了等这个结果吧?”
“从前有我,你一直被我踩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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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千方百计打败我——”兰泉冷笑,“我身份与血缘之事,在靳家都是个秘密。我爸自己当然不会说出自己不会生育之事来,我妈就更会守口如瓶——所以那个真正将消息爆出来的人,根本就是你,对不对!”
“还在网上套着马甲说什么爆料人是当年给我爸做过婚检的医生的后人——我告诉你,那医生根本是五保户,她老了进的是养老院!谭梅轩,恭喜你啊,你终于赢了——你处心积虑二十年,终于打败了我,将我赶出靳家,让靳家孙子辈只剩下你一个人!”
“而且你的美名人人皆知,知礼、温文、做生意的天才,人人眼里的完美男士!谭梅轩,你从小就处心积虑让所有人都说你比我优秀,只可惜我的血统比你正宗——所以你终于抛出我根本没有靳家血缘的秘密来,彻底打败了我!谭梅轩,你真的有韬略,真的能忍啊……”
梅轩隐忍着,握紧了拳头,“兰泉,我谭梅轩从来做事都是根据事实,都是凭良心!——你不是靳家的子孙,就是不是,难道你还能腆着脸去继承靳家?你从小到大,所有的恶评都是来自于你自己的放浪轻狂,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小人心度君子腹!”
“哦?君子?”兰泉笑眯眯亮出一张照片来,“啪”地扔在梅轩面前,“君子不夺人所爱,君子不夺人妻!——你既然是君子,怎么会三番两次纠缠我的女人,更会在夜色里强抱住我的女人,嗯?”
兰泉冷冽地笑,“君子——伪君子吧!”
兰泉说着反倒一屁.股坐下,就坐在简桐身畔,甚至伸了长胳膊搭在简桐肩膀上。简桐躲了躲,那家伙索性搂紧,甚至低声警告,“再躲,我当着整个饭店是所有人的面亲你!”
“——舌吻哦!”他邪气凛冽地笑,简桐只能苍白着脸不敢再躲。
从简桐的方向看过去,兰泉虽然是坐在椅子上的,身高上比站着的梅轩矮了一半,但是那股子嚣张的邪气竟然不降反升!
简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仿佛有一条黑色的苍龙从身畔那混蛋孩子的身子里氤氲而起,蜿蜒盘旋直上天花板!——当了一个月的黑道老大,他还真的黑道附体了他!
连***要挟这样的事儿他也学会了他!看来他肯定在她家前后布置了人手啊!
简桐闭了闭眼睛,心说,将来回国后,她可得好好咔嚓咔嚓他,别回去也从黑道角色里出不来,那可要惹事儿了……简桐想着不由得笑起来,想起小学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总是对那些调皮的男生说,“你们就是长出一对乱杈的小树苗,我就是那园丁,我得拿大剪刀把你们身上那些乱杈全都砍掉,让你们都给我直溜地好好成长!”
——看来拿着大剪刀收拾男学生,从来都是女老师的天职呢。嗯,她得如法炮制。
简桐自己溜号那么一笑,却让场面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兰泉挑了眼眉,眸子里得色更盛;梅轩却是面如死灰——兰泉刚刚说要舌吻简桐呢,结果简桐就笑了,旁观的人都以为是简桐不以为忤、反以为荣呢。
兰泉眸光不由得放柔,伸出修长的指尖捏住简桐的小下颌,“小老师,你you惑我……”
简桐这才反应过来,下颌已经被他抓紧,只能低声、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了句话,“我带了剪刀了。”
“哈哈——”兰泉丝毫不管旁人的眼光,径自傲然狂笑开,挑了眼角去斜睨梅轩,“行了我的前表哥,你在乎靳家继承人的身份,那你就去拿吧。老子已经放手了,老子不稀罕!”
兰泉眯起眼睛来,指尖霸道抚摸简桐的面颊,“如果你这次来J国,为的是这个女人——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她刚刚的反应你也应该看得很清楚,她早已经身心都已经是属于我的女人,你抢不回去了!”
兰泉邪佞挑眉,“她心里只有我,她身体里也只有我!”.
这个死孩子,他当众说什么呢他!简桐脸刷地红了又白了,虽然事实是这样,可是也不能公开说出来吧,而且还是当着梅轩的面!
梅轩的面色也极其难看,不过梅轩却没被兰泉的邪气给打压住。梅轩缓缓笑起来,“兰泉,你对小桐都做过什么,就算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除了会强迫她、威胁她,用你所谓的爱去威逼她之外,你还会做什么!”
梅轩深深吸气,“我跟小桐有三年的感情,我是小桐的初恋。小桐最初对于爱的心情全部来自于我——兰泉,你不会不知道,一个人一生最难忘的爱情是初恋吧?”“后来小桐跟你在一起,其实也是我的错——是我对苗苗的态度不清才让小桐心灰。兰泉你给我听清楚,小桐说她变心了,并非是爱上了你,而只是对我失望了!”.
梅轩也坐下来,目光只柔柔罩着简桐,“三年的感情,初恋的心情,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回小桐……兰泉,靳家本来就不是你的,因为你就是没有靳家的血缘;而小桐更不应该是你的,小桐是喜欢安全感的女孩,只有我能给她稳定的未来与温暖的家。”
梅轩说着转眸望兰泉,已经找回了之前的从容,“兰泉,你做不到的。你现在是黑道人物,随时可能刀口舔血,你给不了小桐想要的稳定和安全。甚至,你还会拖累她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所以我一定会找回小桐,就算你拦着,也只是螳臂挡车!”
“梅轩……”简桐也是皱眉。她已经劝过梅轩,要他忘了她;可是没想到他还是在坚持。
兰泉挑了眉毛望梅轩,“谭梅轩,我看懂了,看来你真的是还没有玩够啊——拿走了靳家还不知足,接下来又拿走我的涅槃公司,现在又想将我的女人也抢走……”
“原来你那么恨我,你要在各个方面全面踩死我,是么?”
梅轩笑起来,“你还真说对了,兰泉!我既然今晚遇上你,那就想请不如偶遇,直接说说我们之间那份还没到期的合同上——涅槃公司是你的声名的无形资产与蔺洪涛的实际投资合股建立。蔺洪涛的股份我已经全部买下;而你那部分股份并没有在股权更改通知公告的有效时间内去办理清算,那么就意味着——兰泉,虽然你已经身在J国,但是你依然有义务为我九天集团旗下的涅槃公司继续画画!”
兰泉笑起来,那张脸却越发难看,“谭梅轩,你不要太过分……”
梅轩也笑起来,“让J国黑道老大给我打工,真的是愉快。兰泉,我不会让这份合同失效,相信你也不会的,是么?混了黑道,更重视名声,对么?”
兰泉大怒,腾地站起,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黑黢黢的手枪,“啪”地拍在桌上,一声怒吼,“我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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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一看兰泉竟然敢掏枪,简桐一声尖叫扑上去,用自己的身子盖住那支枪!.
“龙主!”
“二少!”
西村和山田组的属下也纷纷惊呼。
先不管兰泉会不会激动到当场喋血,单只在公共场所掏出枪来,这就是要被抓进警局的!持有枪械,并且公开使用枪械,这还了得吗这还!
黑道是有黑道的规矩,但是在大太阳下头,黑道的规矩就得让位给社会的主流法律,这是黑道人都明白的道理——如果想做事儿,那也得在晚上,找没人看见的地方做啊!
J国好几个组织的大佬最近都被警视厅请去喝茶,都是因为公然亮出枪械!
兰泉笑起来,一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之而受到牵连,只是享受地望着梅轩面上的苍白。温文的男人永远只能甘拜下风,就像那句老话说的: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他靳兰泉并非不能说,只是有时候已经没有必要扯皮!
想将他逼到绝路?那就同归于尽牢!
简桐大哭起来,身子地下那个硬硬的东西真的吓坏了她。之前的一切不管怎么说,还都挡着一层朦胧的面纱,谁知道今晚兰泉竟然这样直接撕破了面纱,将黑道的无礼与蛮横直接曝露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怎么可以动枪!
那是——梅轩啊…….
梅轩一脸苍白,却绝望地摇头,指着那哭得浑身颤抖,却仍旧死死以自己的身体压住那把枪的简桐,抬眸冷冽地望兰泉,“兰泉,这就是你的爱么?这就是你给小桐的一切?!”
“你看看小桐,她已经为你担心成了什么样子!你可曾见过她这样悲恸地哭过!——还有,靳兰泉你给我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小桐用自己的身体压着那把枪,如果一旦枪械走火,小桐的命都没了!稗”
梅轩咬牙,“男人是可以好勇斗狠,男人是可以混黑道觉得自己酷,可是你给我好好看看,一个黑道男人会带给自己的女人什么!是荣华富贵么?可是她可能会幸福吗?!”
“梅轩,你别说了!”简桐大哭着尖叫。
兰泉第一次被梅轩骂得愣住,第一次没能回嘴。只是伸手扯住简桐的手臂,想要将简桐从那把枪上扯起来。
简桐却一声大吼,“你别碰我!如果我起来,你一定又要动这把枪了,是不是!”.
自从兰泉走进秋叶原饭店以来,整个饭店就已经笼罩在一层白色恐怖之下,大家谁还能有心情去品尝鲜美的鱼生?都怕待会儿要在嘴里的会是人血、人肉!
饭店经营方看见兰泉掏枪,也赶紧打电话报警。上个月秋叶原的电器街上刚刚发生过枪击的喋血事件,秋叶原所有的住户和商户都被吓破了胆;警视厅更是严格警告,绝不许再发生此类事件。
不大会儿,警员已经都冲进来,包围了整个餐厅,没敢惊动兰泉,只是有秩序地疏散食客离开。
对这一切兰泉似乎全不察觉,甚至就是丝毫都不在乎,只是红了眼睛凝着大哭着颤抖的简桐。
梅轩的话诘问的他哑口无言,此时简桐的大哭与颤抖他的确从未见过……原来她这样害怕,这样心痛…….
司蔻看见警员来了,终于来了电,朝着警员使劲招手,“警察叔叔救命,救命啊——”
西村还攥着司蔻的腰,一看她又要惹事儿,大掌不由得加力,狠狠警告,“待会儿警员盘问,记住你说是我女朋友!”
司蔻也急了,更因为有警员当仗恃,索性大骂开,“滚你奶.奶的!我再瞎也不会当你女朋友!”
西村也没时间跟她斗嘴,索性威胁到底,“你要是不说,我今晚就去强.暴了你!而且——以后见你一次强.暴你一次!”
中国女人最怕这个,西村也深谙这种心理。
司蔻又委屈又愤恨,一双妙目里涌满了泪水,却终于敢怒再不敢言。黑恶势力,她毕竟是无辜小民…….
酒店里的食客疏散得很快。警员向兰泉缩小了包围圈。西村警告完司蔻,忽然松开手,一个大步跨到桌前,一把推开简桐,将那把枪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众人都是一愣,兰泉也是低喝,“西村!”
西村将指纹更多地印在枪上,回眸向兰泉一笑,“二少,记得来保释我。”
西村说罢将枪支垂下,一步步走向警员去,含笑说,“警官,我来自首了。”
警员们也是如释重负,有人走上来接过枪支,另外有人给西村戴上手铐。
警方与黑道其实早有通气,警方也并不想直接缉捕黑道的头面人物,但是他们也要有所交待。西村的适时出现正好给了警方台阶下。
最妙的是,所有的食客都已经被疏散完毕,没有人当场看见西村顶罪这一幕.
西村被极快带走,头上蒙上了他自己的黑色外套。
兰泉咬牙站在原地头也没回,在场所有人都愣愣望着西村的背影远去。
最惊讶的人是司蔻。刚刚她还守西村威胁呢,怎么一眨眼那家伙就顶罪戴了手铐被抓走了?
司蔻也不知道自己怎了,竟然朝着西村的背影喊了句,“你还强.暴不强.暴我啊?”
简桐赶紧冲上去抱住司蔻,“小司!”
司蔻也红了脸,嗫嚅着解释,“他说,说我是他女朋友。还有,他威胁我的那些话,他这被抓走了,他的威胁还顶什么用啊?那他为什么还要威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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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不愿意!(更4,加更~~)[VIP]
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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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共场合,人家饭店还要做生意,所以警员们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转瞬,整个饭店就已经安静了下来.
兰泉咬着牙转身,跟一个黑衣下属使了个颜色。那下属走到吧台那边去。吧台里只剩下可怜的餐厅经理还在勉强支撑着,其他服务员都吓得跑出了门。
那黑衣下属倒是语气稳定,“并没有餐具与桌椅的损坏。那么所有客人的账单,以及接下来时段可能会产生的消费是多少钱?”
那餐厅经理哆嗦着,在计算器上啪啪按了一顿,然后将显示屏上那个数字给那黑衣人看。
兰泉皱了皱眉,“给双倍。牢”
黑衣下属转头来摇头,“二少,他们说多了。待会儿我们前脚走出饭店大门,好奇的市民就会一拥而入,不但不会真的损失到他们的经营业绩,甚至会在今天以及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给他们带来丰厚的收益。”
那男子说着还一笑,“甚至有可能未来还会产生影视剧以及杂志、书籍的采访收益。”
山田组龙主亲自出现的饭店,山田组老大的三角恋绯闻,山田组英俊二少当场掏枪的传奇……每一个点都是J国文艺圈不会放过的炒作点稗。
兰泉一笑,“好,到时候记得来跟他们分成。”
说罢,兰泉一把握住简桐的手腕,头都不回地大踏步向外走去,就好像梅轩从未存在。
“哎?靳兰泉你还嫌自己惹事惹得不够多?你放开简桐!不然我报警!”
兰泉停住脚步,冷冷回头望司蔻,“我们孤男寡女趁着夜色出去约会,你管得着么?”
梅轩追上来,“可是你要问简桐是否甘愿!”
兰泉笑起来,弯下腰来摸着简桐的面颊,“小老师,告诉他,你甘愿不?”
简桐的眼睛里涌满泪水,却坚定地说,“不,我不愿意!”
兰泉显然没想到,他用越加温柔的嗓音再问了一次,“宝贝儿,我没听清——乖,再说一次给我听……你愿意跟我走不?”
简桐推开兰泉的手掌,高高扬起下颌,坚定地说,“不,我不愿意!”
“你!”安全咬牙点指着简桐,“你行啊你!”
简桐摇头,“你也杀了我么?掏出你的枪,杀了我吧!”
梅轩皱眉,冲上来扯住简桐的手臂,将简桐护在他身后。
山田组的手下赶紧凑上来跟兰泉低语,“二少,今天闹得动静已经很大。老夫人打电话来要你立即回本家去一趟。”
兰泉眯起了眼睛,转头狠狠望着简桐,“好……,我给你几天时间给我好好想想,我等着你再主动爬上我的床!”
兰泉说罢,将左胸口袋里的哪朵烧包的大红花扯出来,当着简桐的面狠狠揉碎,然后扔在地上,又用鞋尖狠狠碾碎。这才霍地转身,一声冷喝,“走!”.
恍如黑色的旋风,来了又散。简桐含着泪,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司蔻扶住简桐,轻声劝慰,“小桐,你没事吧?那个混蛋他走了,好了,都好了……”
简桐再也看不见兰泉的背影,眼泪才又大又热地跌落下来。也是从刚刚那一眼里,简桐才看见,原来跟着兰泉的一大群黑衣人里,并非只是黑西装黑领带的山田组成员,还有几个黑色校服的早大学生。
好像那几个人的面容,简桐多少也熟悉。在早大学生会的竞选画册里,简桐大致见过那几张脸——他们不是此次参选的候选代表,而是曾经在学生会叱咤过一时的前期学生会首脑人物。
看来兰泉今晚带着人来,是真的来吃饭,有事情要谈;而不是专程来砸她和梅轩的场子……
简桐被司蔻拥着向外走,不知怎地满脑子都是早大校园里的竞选拉票的场景,一条条的大白条幅让人心惊肉跳;然后简桐又想起——曾经某日,她含笑回首向着兰泉说,“早大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华人的学生会主席哦!兰泉,如果你去参选,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心便狠狠地疼起来,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度无声滑下.
梨本家族的本家,深幽的宅院在夜色里越发显得凝重、神秘。
兰泉坐在车里,远远望着本家那座黑檀建造的大门,只觉心情越发沉重。不知怎地,一见梨本家的那个古老的大门,兰泉就会想起遍布J国各地的神社山门。
而一想起神社,自然会想起某个该死的神社。
车子无声停下,兰泉弯腰下车。今天赶来开门的是另一个属下,而不是一直跟在身边的西村。兰泉心下黯然,想起西村拎起枪顶罪而去的那个背影。
有穿着紫色绣了白鹤花纹和服的侍女走过来躬身施礼,“二少,老夫人已经等候良久。吩咐过,二少回来直接过去。”
兰泉在夜色幽蓝里深深吸了口气,“好。”
夜色里的J国宅院,仿佛布景雅致的盆景,远近高低错落有致地点缀着楼阁与花木,在夜色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幅优美而宁静的山水画。可是兰泉却懂,越是看上去宁静优美的景色里,却越有可能暗藏杀机。
兰泉心中思忖,步伐却是未减,疾步走进主屋去。
和室里光线幽暗着。也许东方人都喜欢“名堂暗室”的感觉,所以即便现在电灯已经可以媲美小太阳的年代里,J国和室内的光线还是幽幽得一如烛光。
隔着一扇竹帘,兰泉跪坐在榻榻米上行礼,“主母,兰泉回来了。”
竹帘是用细细的翠竹片连缀而成。却一见就能感觉到是手工作品,不似如今家居商店里卖的那种机器压成的面貌一致的竹帘。细细薄薄的绿色竹片仿佛轻盈的青叶,仿佛一阵风过都能有露珠倾坠。
帘内良久无声,兰泉也忍不住抬头去望。
隔着竹帘看得见里面树立着一架巨大的绣屏。透明的绢纱之内,有穿着和服的妇人端坐,手中穿针引线,正在绣花。
室内的光线虽然幽暗,那幅绣屏却是光彩夺目。那绢纱虽然透明,却似乎反射着金属的光泽,显然是极好的蚕丝织就;绣线当中显然也应该是裹了一道金丝进去,所以越发显得光彩熠熠。
那老夫人在绣的图样,大致已经有了形状,应当是凤戏牡丹。老妇人将针脚绣完,这才缓缓叹息,“兰泉,你今天怎么会这样鲁莽?动了枪的话,至少你在半年内不可以再动枪,否则警方会有理由缉捕你。”.
兰泉郑重施礼,“兰泉知道今天鲁莽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日后离你的女老师远一点。只要遇见她,你的情绪总是失控。兰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梨本家的继承人,绝不可以被世人认定只是个为了女人而头脑发热的毛头小子!”
兰泉沉痛垂下头去,闷声应是。
“明天开始,每天晚上放学都去鹿苑禅寺吧。你心浮气躁,要色空帮你好好板一板。”
“是!”兰泉行礼。
“去吧。佛祖会保佑你。”老妇人缓缓一声,算作宣告今晚的谈话结束。
兰泉静静走向门外去,幽暗的夜色里没人看见他眼角眉梢其实浮起一点隐秘的喜色.
警局里,警员有点为难地望着眼前的女生。个子很娇小,眼睛很柔媚,可是却带着小老鼠一般的坚决。
正是司蔻。司蔻跟梅轩将简桐送回家去,见梅轩留下来照顾,司蔻便自己杀到警局来。
警员摇头,“你不是他直系亲属,按照规定今晚不可以探视。”
司蔻坚决,“我是他女朋友!”是的吧?西村嘱咐她,要她这么跟警官说得吧?尽管他们两个人说的情境不同,西村是要她在警官在餐馆里盘问的时候说,而她是自己跑到警局里来说——咳,不过不管了!
“小姐,真的对不起。女朋友只是通俗称呼,你又没有入籍,没有任何法律文件证明你们有直系的亲属关系。”警员公事公办。
司蔻转了转眼珠就哭起来,“警官我必须看见他。我怀孕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今晚要去打胎!我怎么也得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在死去之前见一眼他亲爹!”
“啊?”警员傻了。一个年轻的男性警员哪里经过这个?
司蔻哭的妆容都花了,“警官你行行好。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所以我决定跟他分手,决定打掉他的孩子……可是我不见他没关系,至少让孩子再看他一眼。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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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与司蔻的蜗居。看着司蔻神思不属地转身离去,简桐垂首轻轻笑起来.
梅轩担心地皱眉,“小桐,你怎么了?”方才那样巨大的惊吓,小桐一直在绝望地哭泣,怎么这下子竟然会突然笑开?
简桐摇摇头,“梅轩,我没事。我是在笑小司。”简桐明净抬眸望兰泉,“猜,小司去哪儿了?”
梅轩摇头,“她刚刚说她要出去买东西。”
简桐又忍不住笑,“小司一定是去警局了。牢”
“去警局?”
“看西村。”
梅轩也讶住,“小司被西村威胁,她还会去警局看他?稗”
简桐在幽暗的灯光下静静抬起眼睛来,“梅轩,女人的某些想法和做法,在你们男人的眼里都是有点不可思议,是不是?”
简桐说着缓缓一笑,“刚刚那个场合虽然很残酷,可是女人却分得清爱与恨。就算爱和恨同时而来,也能知道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
“小桐你呢?”梅轩听着便是一皱眉。
简桐抱紧双膝,将头垂到膝盖上去。长发如瀑滑下,“梅轩,谢谢你。”
梅轩微微一震,答案已经是明了。女人只会对无法接受感情的男人,才会说谢谢.
发生在秋叶原餐馆里的持枪新闻迅速在这个城市里传播开。警视厅旁的一栋高层公寓里,蔺洪涛对着桌子上的报纸静静微笑。
杜仲皱眉,“兰泉的性格是外圆内方,看似放浪实则十分谨慎。他今天怎么会做这样冒失的事情出来?公共场合掏出枪来,而且还是在上个月刚刚发生过枪击惨案的秋叶原地带!”
蔺洪涛笑起来,起身抱住手臂走到窗前,俯看京都夜色。千年古都,闪着现代的霓虹灯光,大得像一个穿越时空而来的巨大飞船,载着千年前的风与星光,那片风里和星光下却坐着今天今时的旅客。
有错位,也有统一。
“这正是兰泉心思的缜密和出人意表之处。”蔺洪涛缓缓扬声,面上是不遮掩的赞赏之意。
“涛子,这话是怎么说?”杜仲起身也走到窗边,却无暇去望京都夜色,目光都落在蔺洪涛的面上。
尽管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起长大的朋友,更是亲比手足,可是杜仲依旧觉得看不透蔺洪涛这个人,只觉得他像个老狐狸。杜仲觉着自己的粗线条是没法子跟蔺洪涛的心思缜密相比了,于是更多时候杜仲也懒得自己再去费脑筋,直接跟蔺洪涛问答案。
蔺洪涛笑着转头望杜仲,“老杜我们来J国,最怕的是什么?”
杜仲皱眉,“不怕死,不怕流血。唯一担心的是,要有一天不得不与兰泉正面相对。他毕竟是山田组首脑,他就算要做给梨本家族看,也要与我们正面对抗。”
“一旦我们双方真的对上,子弹终究不长眼睛,我怕……”杜仲说着就是皱眉。不光是子弹不长眼睛,手下的兄弟也不明情况,所以到时一旦真的火并起来,局面将很难控制。
“所以兰泉才今天故意这样做。”蔺洪涛笑起来,眸光里笑意盈动。
“什么?”杜仲听不懂了。
蔺洪涛大笑,“J国的黑道就算再猖狂,总归必须披着合法的外衣才行。如果一旦触犯了《暴力社团法》,那么就会被取消合法的身份,警方将给予毫不留情的打击。所以就算是山田组做事也绝不可以公然跟警方叫板,每次做事都要推出小弟去顶罪,以给警方台阶下——今天像兰泉这样以首脑身份公然掏枪出来,是很显鲁莽的。”
杜仲听得更迷糊了,“是啊!涛子你怎么还说兰泉心思缜密、出人意表!这简直是孩子气嘛!”
蔺洪涛摇头,“老杜,今天兰泉亮出枪来,警视厅一定不会当没看见,对么?对于山田组老大竟然胆敢这样不知兹事体大地在公共场所拔枪出来,难道警方不会就此而对山田组进行严加看管么?”
杜仲点头,“是,一定会。我相信警方更会派人传话给梨本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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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他们自我节制。”
蔺洪涛笑起来,“这样一来,就算我们两个就在他们山田组眼皮底下晃悠,他们又哪里敢随便伤害我们?如果一旦我们出事,到时候都不用我们的人报仇,恐怕警视厅就会先收拾他们了!”
杜仲听着,眼睛便是一亮!“兰泉这鬼小子!”
蔺洪涛含笑点头,“退一万步说,就算山田组也能找枪手来置我们于死地,可是一定不会再让兰泉亲自带队出来,更不会让兰泉亲自动枪,对不对?不管兰泉此时是不是掌握了实权,至少他的身份是梨本家族的继承人、是山田组的首脑,那么一旦兰泉再拿枪出事,那么整个梨本家族和山田组就都洗不脱干系。”
杜仲兴奋得一拍大腿,“如此说来,我们就不会正面跟兰泉对上!”
杜仲豪迈地一挥拳头,“只要不是兰泉亲自来,换了他们J国黑道上哪个枪手,我们都不怕!”
蔺洪涛点头微笑,“所以我说兰泉这个小子真是心思缜密、出人意表!”
杜仲也是大笑,“常听听琴说起兰泉小时候的趣事儿,说靳老爷子从小最得意这个孙子,总是又笑又恼地指着他的背影说,‘这个猴儿崽子啊,真是猴儿精猴儿精的!’试问能让靳老爷子那样的一代名将说猴儿精的小子,岂能是一般的小聪明!”
蔺洪涛抱着手臂回身望向窗外那热闹又寂寞的夜色。就因为兰泉是这样的人,就因为相信兰泉有足够的智慧,所以小桐才会不顾个人安危,只身奔赴J国而来。
小桐的来,不仅仅是小桐自己的坚定,更是兰泉这个人本身能够给小桐极大的安心。否则小桐岂会不懂,她毕竟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弄不好反倒会成为兰泉的累赘——就因为小桐信他能够在这场游戏里游刃有余,所以小桐才会坚定地来,坚信自己能帮上兰泉的忙!
就算那样爱小桐,可是蔺洪涛却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兰泉这样的对手,他有时候输得心服口服.
西村皱眉望着眼前桌子上的一堆东西。什么拖鞋、香烟、毛巾、牙刷,甚至还有内.裤。西村望着桌子对面那小老鼠般的女孩,一个没忍住笑起来,“喂,你以为我来住旅店呀?我是蹲警局。这些东西暂时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那怎么行!”司蔻站起来,望着旁边监视的警员,“洗脸刷牙、睡觉、吸烟、换衣服……这些都是几本人.权唉!你们资本主义国家不是最标榜这个么?你们要是敢不让他使用这些东西,我就,我就头上缠着白布条上警视厅门口去静坐!”
打小净听说外国人指责中国没人.权了,这回她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试试!
那警员果然被司蔻给唬得一愣。
西村笑起来,隔着桌子叫司蔻,“诶,小老鼠,你也别为难人家警官。你也赶紧走吧,别来了。这里不是你们女孩子该来的地方。再说——”西村犹豫了下,措了措辞,“好像我们也没熟到这个地步。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竟然是你。”
司蔻心里这个憋屈!
“行,算我CHEAP!”司蔻蹭地站起来,从桌上抓起自己的包包扭头就往外走!
今天她自己这是抽的什么风,刚刚对着警局那盏晃眼睛的台灯,她竟然也觉得西村从猥琐大叔的形象迅速进化成了沧桑型男。你还真别说,那大叔还真有点高仓健和渡边谦那种成熟的型男气质……
好不容易对他有了点好的观感吧,结果还被人家嫌!
她这算什么啊她!
西村望着司蔻小小的身影颓丧走出门去,他的心也没来由地一空。
西村自己都笑:都三十三岁了,已经过了思春的年纪。他怎么对着那么小的女孩子心跳异常的,他这是发什么疯?
他是注定了一辈子刀口舔血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横尸夜色里的后巷。他不配拥有爱情,注定一辈子单身一人.
司蔻回到家,就萎靡不振躺在一边去。梅轩只能起身告辞。
简桐送梅轩出门,环望了四周才说,“都说绿度母是最灵验的菩萨。”
梅轩挑眉,在宁谧的夜色里静静一笑,“是啊,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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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站在夜色里笑起来。此时也只有梅轩才能懂得她在笑什么.
上次两人见面,简桐请求梅轩让兰泉继续履行合同继续给已经并入九天集团的涅槃公司继续画画,但是当时梅轩似有犹豫。简桐明白此时所有与兰泉相关的事情,梅轩都需要禀明靳家长辈之后才能做决定。
而今天在秋叶原,梅轩已经将合约的事情对兰泉直接说明。当时简桐便是惊讶,不知道梅轩是情急之下随便说出来,还是靳家长辈真的已经首肯了她的这个要求。而此时,简桐听见梅轩说“有求必应”,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她的请求,靳家的长辈是正式首肯了;便也等于承认了她在这个任务里的角色,等于同意了她未来对于兰泉的安排……
哦耶牢!
她终于可以不再仅仅是个旁观者,她终于可以参与其间站在兰泉的身旁,甚至——主动出谋划策来决定兰泉的未来!
兰泉在她身上作画,是为了将消息传递出去。梨本家族就是再猖狂,也不敢随便检查一个女老师的胴.体;更何况这个女老师是孔子学院这个半官方机构的教员,身份敏.感。这个方法虽然好,但是简桐却担心会有疏漏。
尽管纹身文化与人体绘画的文化在J国的土地上都是大行其道,简桐却总是担心这样的传播方式会耽误大事稗。
而如果梅轩要求兰泉履约而继续画漫画,通过公开的方式让兰泉来传递信息,岂不更安全!
最好的掩藏不是让人家“不看见”,而是就算“看见”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此时梅轩的一句“有求必应”正是说靳家已经同意了她这个计谋!
简桐站在夜色里忽然好想流泪。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难过了要流泪;开心了也要流泪。
梅轩望着简桐眼底闪烁的泪光,郑重点头,握住简桐的手,“别哭。绿度母会带着你走出世间一切魔障。”.
简桐回到蜗居,刚刚装睡的司蔻坐在月光里,呆呆地望着窗外。
简桐也跟司蔻并肩坐下,“西村好么?”
司蔻红了脸,她也知道瞒不过简桐,“我本来以为我喜欢宋师兄的。当初你刚来,宋师兄那样殷勤对你,我虽然替你高兴,却也心里挺吃味儿的。我绝对想不到会喜欢上西村这样的大叔啊。”
简桐笑起来,伸手搂了搂简桐,“你当初一定是不够喜欢宋师兄,否则你早就跟他表白了,又何至于长长的一年时间里,他都不知道。”
司蔻点头,“也对哦。”
司蔻想了想,还是黯然下来,“小桐你说西村是不是坏人?”
简桐只含笑,“你说呢?”
司蔻纠结起来,“我本来认定他就是个坏人啊。可是当看见他竟然毫不犹豫走过去,推开你而抓起那把枪,然后又那样淡定地走向警察——我那一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这样不声不响将责任扛上身?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会为了他人而两肋插刀?”
“小桐,我也知道他的行为里或许也有黑道人的江湖义气在,但是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男人,你说对么?至少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他也同样会一声不响走过来,替我扛起所有的危难,一声都不会问。”
“这就是咯。”简桐笑起来,“管他在别人眼里什么样子,你自己喜欢就够了。男人有时候千种面貌,999种是人前的伪装,只要将真实的那一种就给你就够了。”
虽然简桐跟西村甚至都没说过什么话,但是简桐也相信西村是个好人。原因很简单,因为西村是兰泉身边的贴身保镖。兰泉身边的保镖不少,但是兰泉唯一事事处处都带在身边的只有西村。简桐无需去深入考查西村这个人,简桐只要相信兰泉的眼光就够了。
这里是虎穴龙潭,兰泉必须拣选最可相信的人在身边。纵然所有的保镖都是梨本家族安排过来的,但是人也贵在相处。
西村是兰泉选定的可以相信的人,那么她就无条件地相信。这是用人不疑。
“小桐,喜欢上黑道的人,是不是会很痛苦?”司蔻转头望简桐。今天简桐那样趴在枪上绝望地痛哭,司蔻全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月光里,简桐淡淡笑开,“小司,就算痛苦,却能够放弃喜欢么?”.
翌日出门,简桐跟司蔻还没走下坡道,梅轩的车子就开过来,遥遥向两人问好。
司蔻有点迟疑,扯了扯简桐的手,“你们俩,和好了?”
简桐含笑点头,“总归还是朋友。”
司蔻微微愣了愣神儿,就也随即笑开,“那真好啊!虽然谭公子比兰泉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好在你们有三年的感情,而且你们都是彼此的初恋!”
简桐含笑垂首没说话,梅轩的车子已经看到了近前。梅轩笑着冲司蔻打招呼,“两位美女,我有幸送二位一程么?”
司蔻扯了简桐的手上车,跟简桐嘀咕,“谭公子一定是知道咱们早晨挤公车的痛苦了。看,每个让你辛苦的事情他都记在心上。从他在市中心的公寓开车过来,实际上要绕过大半个京都,开车都要两个小时啊!”
简桐也是感动,伸手拍了拍梅轩的肩头,“梅轩,多谢。”
梅轩带着点凄凉笑起来,从后视镜望简桐,“我现在最痛恨的就是你对我说谢谢。”
司蔻狐疑地望了望简桐,又望了望梅轩.
梅轩的车子在校门口停下,司蔻先下车,就欢呼起来,“宋师兄,怎么捧了这样大束花?好美哦!”
简桐随后下车,正好看见宋苇航立在清晨的阳光里,白衣出尘,手里的大捧粉红色香水百合美到让人心悸。
宋苇航显然没想到简桐和司蔻会坐着梅轩的车来,有点适应不良,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早啊。小桐、小司,这位是?”宋苇航低头望驾驶室里的梅轩。
梅轩大方下车,走过来握住宋苇航的手,“这位就是小桐嘴里经常念叨的宋师兄吧?你好,我是谭梅轩,当年也是G大学生。我们是校友。”
宋苇航面上一片死灰。谭梅轩的声名,G大学生无人不知。当年谭梅轩就年年都是优秀学生代表,毕业后也曾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宋苇航其实早就见过梅轩风采,方才只是一下子没敢认,没想到果然是梅轩。宋苇航不像司蔻,宋苇航是听闻过简桐与靳家那两位公子之间情感纠葛的。此时看见梅轩也追到J国来,焉能不懂梅轩的用意?.
梅轩望着宋苇航苍白的面色,也觉不忍。这样捧了鲜花早早等在校门口,定然是想博简桐一笑的。梅轩深深吸气,“小宋,这花很漂亮。起早去才买得到这样新鲜的花吧?”
宋苇航红了脸,“不,是我意外发现了一个小山谷,里面种满了各种花卉。我有时间过去帮忙,便与那里的花农结识。所以,不是买的。”宋苇航说着目光望着简桐。
男生买花送给女生,虽然浪漫,却早已经不新鲜。所以宋苇航希望简桐,他不是在玩金钱游戏。
简桐含笑走过来望宋苇航,“师兄,既然不是买来送给女生的,那么我可不可以分几枝来插瓶?好美,香水百合是我最爱的花之一。”
宋苇航红了脸,将整捧花都放进简桐怀中。他心中暗暗感谢简桐,他明白这是简桐给他台阶下。简桐未必接受他的感情,却不会当面拒绝他的花。正是这种尊重,让宋苇航对简桐的感情越发纯净。
简桐抱过粉红色的香水百合,便与司蔻相视一笑。司蔻那小老鼠的目光当然什么都看得真真儿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用促狭的眼光揶揄简桐。
轻红的阳光从天而降,掠过树影,被分散成一道一道的柔光。远远望去,像是一层金色的轻纱。简桐抱着粉红色的香水百合就站在那金色的光雾里,含羞而笑。正是人比花娇。
遥遥地,那个骑马从林荫道上缓缓踱来的男子,桀骜地挑起了唇角。
敢跟他抢?还一次来两个!他们都活腻歪了吧!
桀骜的家伙本来还骑在马上闲庭信步似的慢悠悠地走,可是看了校门前那一幕,他一夹双.腿,猛地策动马屁飞驰向校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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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o,昨晚上小蓝童鞋又率先挑破了剧情哟,掐掐,真聪明,咔咔~~~稍后第三更~~~】
正文 菩提水 百合香(第三更)[VIP]
马蹄嘚嘚,敲碎了清晨校门前的宁静!.
路上行走的学生全都惊慌向两边避开,更有女生吓得尖叫起来!
校门前的简桐等人也都转头望向林荫道上——只见兰泉策马,桀骜地飞奔而来,眼看就要冲到他们身上!
“啊!——”司蔻吓得尖叫起来!
简桐赶紧将司蔻扯到身后,忍着恐惧朝马上的兰泉大吼,“靳兰泉你给我停下!牢”
没人敢确定这位二少会不会及时勒住马头。就算这少爷不勒住马头而踩伤了人,反正也有他山田组的小弟去顶罪,而轮不到他龙头大哥去蹲警局!所以所有人都吓得能躲尽量躲,只有简桐护着司蔻,一步没退地迎着急冲而来的马匹!
“哈哈——”随着一声清亮的长笑,兰泉猛地勒紧缰绳,马匹就在简桐身前,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巨大的冲量将地上的土都给冲涌起来,“呼”地一下全都糊到简桐的面上身上去。本来明艳的美人儿与香花,登时都变成了蒙尘的土豆……
兰泉得意地从马背上跳下来,轻蔑地瞄着简桐手里那已经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般的香水百合,“哟,谁在路边捋了把野花就给你送来了?啧啧,看这打蔫儿的,还一手的灰尘啊!稗”
“你!”宋苇航要被刺激疯了。他本来也是温润的书生气,哪里受得了兰泉这样桀骜的挑衅!
“你什么你?我还没说你,你自己先跳出来说?”兰泉眯着眼睛翘着唇角朝着宋苇航,“你送野草给我们简老师,你什么意思你?你想讽刺我们简老师,说她是路边的野花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懂不懂啊你!”
简桐恨不得眼睛里能射箭,扎死这个死孩子算了!他的嘴怎么那么损啊!
“靳兰泉,你够了!”简桐只能低喝。
现在正是上学的时间,门口的道路上都是学生和老师,兰泉这么闹,全校的目光差不多都被吸引过来了!简桐只要扬起眼睛一瞄,都能看见校门附近的窗户里,每一个都站满了围观的师生!
就算兰泉这家伙从小就习惯了万众瞩目,可是她却不想……
兰泉垂下头来,揉着耳朵装傻充愣,“嗯?简老师你说什么?”
大家的目光都望着这边,可以想见大家的耳朵也差不多都竖立起来听着这边的动静,所以简桐也不好意思大声喊,就凑近兰泉的耳畔,“我说你够了!”
兰泉打蛇随棍上,还将耳朵又接近了简桐,“嗯?奇怪了嘿。我怎么就是听不清呢?简老师你再说一遍。”
简桐骑虎难下,只能踮起脚尖来,嘴唇几乎贴上他耳朵大喊一声,“我说你——”
“够了”两个字儿还没说出来呢,兰泉忽地一伸脚——简桐本来就踮着脚尖儿呢,兰泉这一伸脚去下绊子,简桐重心大失,整个人全跌进兰泉怀里去!
“哈哈……”兰泉得意狂笑,伸手将简桐抱个满怀,继而挑了眉尖臭屁地望了梅轩又望宋苇航,“不好意思咯,简老师主动投怀送抱,我不接受都不行。两位慢玩儿,我得抱着我的小老师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兰泉说着又是一声狂笑,抱着简桐就上了马背!
简桐咬牙推着兰泉,“兰泉,你又要干什么!”
兰泉好整以暇地抓过简桐的腕表看了看,得意地一呲牙,“你们教职员工的早间准备会还有两分钟了哟,如果你还想继续耽搁,大不了你迟到!”
简桐一闭眼。这死小子又抓她短脚!
兰泉一声大笑,策马便冲进校门去,一分钟已经冲到了办公楼门前!
简桐这个狼狈,此时还是一身一头的灰尘,怀里还抱着那捧已经蒙尘了的香水百合。
兰泉“体贴”地主动伸手接过那捧百合来。简桐急着拍掉身上的灰,还担心地问,“这花你要怎么处理?别扔掉!”
不管怎么说,那是宋苇航的心意。简桐准备开过会后用清水淋掉花上的灰尘,还能继续插瓶用。
谁知那臭小子说——“喂马吧。”简桐走进长廊里,一边走一边从窗子喊,“喂马?”
兰泉站在原地笑,“古有牛嚼牡丹,今有马咽百合!”
前头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简桐也顾不上跟兰泉磨叽了,赶紧走进办公室去。兰泉得意笑着瞅着手里的百合。
他没猜错,他的小老师果然喜欢百合,尤其是——他的百合.
少顷,宋苇航和司蔻也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办公楼来。司蔻还不忘了狠狠地瞪了兰泉一眼。宋苇航则是灰头土脸,目光看都没看兰泉。
兰泉愉快地牵着马去停车场。从校门附近走过,兰泉静静瞄了一眼那还站在校门外倚在车门上的梅轩。
兰泉还挑衅,“不必等了。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八个小时的时间,我会独占她!”
梅轩眯着眼睛,“兰泉,你最好从今天开始就给我完成上一套《妖国之乱》的第三卷!我会每天都来跟你催稿……”
“对不住了,没时间!”兰泉得意一笑,“我从今天开始要去当和尚了!所以世俗的什么合同法对我不起作用——贫僧如今身在红尘外、不在五行中。”
梅轩气得一咬牙,“你最好给我好好秉持色.戒!”
兰泉臭美地叉腰挑了眉尖,挑衅地瞄着梅轩,“对不住了施主,我们J国的和尚是不必戒女色的。忘了告诉你一个事儿,如今简桐也是女居士了……我们会在寺院里经常‘切磋’的,一定会‘共同学习,一起进步’!”
“靳兰泉,你!”梅轩气得脸都青了。
兰泉却还乘胜追击,“我会带着我的小老师,共赴双修乐土……”.
整个一堂课,简桐一眼都没望过兰泉。她真是被他气死了!他怎么对她都没事儿,他今早上那是当面在羞辱人家宋苇航!
简桐心情不好,下课抱着教案就回到办公室,关严了门。司蔻和宋苇航都没在,简桐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窗外有风吹过,吹得窗口的树叶沙沙地响。简桐一个分神,就没听见办公室房门被打开,有人无声走进来。
等简桐意识到房间里有人,猛地抬头看的时候,有人已经粘粘糊糊地搬着凳子坐到而来简桐身边。简桐忙向后退了退,“你有事么?”.
兰泉嬉皮笑脸,“简老师,学生昨日学了两句词,却久久不能解其味,这才来向简老师求教。”
这家伙又要干嘛?简桐防备地瞄着他,“真的是来问诗词。”
兰泉郑重点头,“真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里头还真是用墨笔写的两句词。
简桐这才放下心来,拿过来看,可是一看就是面色大红!瞄了两眼门外,在桌子下头伸脚就去踹兰泉,“你从哪儿得来的你!”
兰泉的目光天真无邪,甚至将手肘搁在桌面上,撑着自己的下巴颏,“简老师不是推荐我们看中国古小说嘛。我看了三言二拍啊,就是怎么都看不懂这两句了。”
简桐咬住嘴唇,真是没办法解说了。阳光落在那展开了的宣纸上,颤巍巍地照着那两行字:“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简桐红了脸,“嗯,你先放在这,我回头也查查参考书,再给你答案。”
兰泉也不纠.缠,朗声笑着起身,“简老师,今晚你也会来鹿苑禅寺修晚课吧?”
简桐并不知兰泉被梨本家主母给命令去禅寺修行的事,便也点头,“是。”
兰泉隐秘眨眼,“晚上见。”.
那死孩子走了,简桐的脸就红得藏不住。他说的没错,这两句诗词的确出自“三言”中的《喻世明言》。写全了是这样:“水月禅师号玉通,多时不下竹林峰。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是个县太爷为了迫害水月禅师,派了个叫红莲的ji女去勾.引,得手之后写下的……
整个诗句就是在描摹一个和尚破了色.戒之事,偏偏兰泉还提到晚上去鹿苑禅寺之事,简桐怎么可能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那死孩子不是来跟她求教的,他分明是来撩.拨她的心,埋下伏笔的!
还“菩提水”……简桐真想一盆水浇死他算了!
【三更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绿僧衣 红袈裟(①更)[VIP]
鹿苑禅寺,暮色缓垂.
禅寺中的灯光亮起。在暮色宛如水墨画卷一般的天空与山岚共同交织成的背景下,灯光明净的禅寺越发显出清幽宁静。
晨钟暮鼓,明月孤云,远近的僧侣、尼姑、居士、香客纷至沓来,却每个人都静默不语,身畔只有优雅的梅花鹿随着他们一同沿着山路走上山来。
简桐只觉心下一片寂空,有一种说不尽的宁静。这也正是在现代科技高度发达的情形之下,各种宗教依旧存在的原因吧——越是在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里,人们越是找不见了内心的宁静。功名利禄缠身,没人不被红尘所累。
简桐走近禅寺山门,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车子。一个男子颀长的身形站在车子外,正目视着禅寺山门之内牢。
简桐一见便皱起了眉头。是梨本英男。
客观来说,其实梨本英男真的是个很好看的男子,有J国男子特有的那种洁净与周正,言谈举止的细枝末节里更有J国皇室血统带来的高贵优雅。如果梨本英男与兰泉并肩站在一处,同样的清贵之气正是相似,且相得益彰。
只是只要想到梨本英男的性取向,简桐便没办法对他产生好感。一想到梨本英男始终在觊觎兰泉,简桐就有想跳起来去挠梨本英男的冲动稗!
梨本英男此时站在禅寺前面干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与寻常香客上山常走的那条山路相邻,是一条很是神秘的道路。道路上铺着青石板,路边种满葳蕤花树。一路沿着石板路走来,肩头定会披满缤纷落樱。那条山路的入口却有柴扉掩着,挂着木牌,上写“私人通路”。
简桐上次来鹿苑禅寺,也曾好奇地倚着柴扉去望那山道两边葳蕤的花。此时一阵马蹄声从那条路上嘚嘚而来,禅寺中也有两名小沙弥急步跑出来,打开了道路入口的柴扉,一人一边拉开门扇,躬身迎着那骑士策马而来!
正是兰泉。原来这条道是梨本家族专用的上山道路。简桐不由得猜测,这条山道的另一端是不是就通向梨本家族的本家?
简桐讶了讶,特有种冲动,想要赶紧冲上去挡住兰泉,以不让梨本那双贼眼看见他来!
可惜她的速度比不上骏马,也追不上目光,所以电光火石之间,兰泉都到了眼前,而梨本英男就看见了兰泉!
兰泉先挑眉,策马缓缓走向梨本英男去。带了几分傲然坐在马上没下来,“英男,你怎么会来?”
梨本英男笑了笑。禅寺院墙内映出的灯光照亮了梨本英男的脸,简桐看得见那面颊上闪着几分羞红,“兰泉,我也刚刚听说主母要你进寺修行。今晚是你正式入寺,我当然要来送一送。跨过那道门槛,已是净土与红尘之别。”
简桐心说:还挺情深意重的啊!
兰泉清朗一笑,“多谢了。”说罢既无留恋,又无过多客套,只是径自打马入了禅寺山门而去。空留下一个梨本英男站在山门之外的夜色里,望着兰泉的背影,空惆怅。
简桐裹在一众僧侣和善男信女的队伍里走过梨本英男面前,忍不住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进了鹿苑禅寺,简桐这次因为熟悉了便不再那样局促。晚课还没有开始,简桐将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鹿饼干掏出来,满寺院地去喂鹿。有贪吃的鸟儿也叽叽咕咕地飞过来,想要分享一点简桐掌心的饼干,却还不敢落下来,只好犹豫而又热切地绕着简桐的掌心飞来飞去。简桐被这些小生灵逗笑,愉快地望着它们。
佛法无边,简桐此时特别赞同一点——众生平等。
没想到鸟儿们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落下来享受饼干,却先来了个来了个大家伙!胆小的鸟儿们呼啦全都被吓得飞上天空。简桐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条大舌头已经伸过来,呼哧呼哧地抢起了她摊放在掌心的饼干!
简桐回头望去,差点没吓叫唤了——是兰泉那匹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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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鹿饼干因为是喂鹿的,所以跟人吃的饼干当然不同,不是用面粉、牛奶、白糖做成,实际上是用草料等精饲料压缩而成。跟鹿同样吃草的马儿当然也喜欢。简桐知道马匹是高雅而又敏.感的动物,但是她乍然被这大家伙舔着掌心,还是惊得有点腿肚子转筋。
简桐唯一想不通的是,马匹在寺院里总不能像满山悠游的神鹿一般散放着吧?它是怎么挣脱开缰绳的?
简桐这样一想,就忍不住回头去望——好死不死地正好看见某人正蹲在一边那捂着嘴乐呢!
简桐看左近没人,低吼起来,“靳兰泉!你坑人啊你,是你故意解开马缰绳的!“
“哈哈……”兰泉索性大笑开,起身敲着马鞭走过来,“月影早晨吃了百合之后一直消化不良,一整天没吃草料了。难得它对你手里的东西感兴趣,我哪儿还舍得继续饿着它?”
简桐晕了,“你真把那百合给它吃了?”
兰泉耸肩,“是啊。”
简桐真没辙了,“拜托你啊,那百合花上不但沾满了灰尘,而且花里面有‘植物兴.奋剂’,会刺激神经的!”简桐都心疼那马儿,尝试这走过去摸它的鼻子,“你这么折腾你的马,你真是暴殄天物你——既对不起那百合花的高雅,也对不起这纯血马的贵重!”
兰泉笑开,“我就拿它当马,不当祖宗。那些贵族化了的纯血马是很好看很高雅,不过那不是马了,是玩意儿。”
简桐虽然心疼纯血马被兰泉这么折腾,却也同意兰泉的说话。便不再说话,只温柔地抚着马的鼻子。很开心,那马儿仿佛对简桐极有好感,竟然温驯地垂下头,任简桐抚摸着。甚至主动拱了拱简桐的手,意思是还想吃鹿饼干!
简桐呵呵笑起来,将口袋里的鹿饼干都掏出来给马儿吃。马儿快乐地打着响鼻,大舌头“咵嚓咵嚓”地欢快舔着简桐的掌心,惹得简桐轻轻笑开。
“去,跟我抢女人啊!”兰泉走过来笑着拍了马头一下,那马儿却不肯放弃,甚至朝兰泉横了横眼睛。哈哈……”简桐愉快笑开,伸手搂住马头,也挑衅地望兰泉,“我也愿意跟它在一起。你被PASS了!”
“这样开心啊?”一线女声穿过夜色飘来,简桐回头,见尼姑明月穿着绿色衲衣、披着大红的袈裟,色彩艳丽地穿过夜色朝她和兰泉走过来。简桐就是一惊,明月这身衲衣实在是太过艳丽,根本不像是修行者应该穿的颜色。
在这华丽的衲衣之下,明月根本就更不像是尼姑,倒像是走秀的女模,只不过恰好剃光了头发。
兰泉笑着接过明月的话茬儿,知道简桐这又是被J国奇特的佛门习俗给吓着了,“明月师姐,怎么没在里头帮着色空招待僧众?”
明月耸了耸肩,“他正忙着跟美女信众合影。”
兰泉听着就笑,“也是,这样年轻貌美的住持和尚,的确已经成了众多美女的梦中情人。上个月我看了京都钻石单身汉的排行榜,色空的支持率居高不下啊!”
简桐下巴都要掉了——和尚还成为女子们择偶的首选目标?这什么世道啊这!
明月有点黯然,“是啊,等着嫁给他的女人太多了。刚刚我就看见他袍袖里头塞满了美女们的情书和纸条。”
兰泉笑起来,拍了拍明月肩头,“别担心,色空最关心的人还是你。”
明月眸子里水光一闪,“真的么?”
简桐这才相信,原来和尚与尼姑在一起,并非只是在做一件惊世骇俗之事,看来两人之间也是有真情在的。简桐忍不住问,“明月师姐,既然本国佛门柄部限制修行者结婚,为什么你们不结婚?”
明月笑开,望着简桐轻轻摇头,“寺庙之外的俗世男女,就算想要结婚都未必顺利,更何况是在寺院之中。”
正说着话有小沙弥疾步走来,说色空在找明月去。望着明月的背影,简桐轻声问,“因为明月身上也有刺青?”简桐在酒廊意外见到明月未来得及拢紧的衣襟内有刺青。
兰泉微微挑眉,“是。”
简桐便也确认,原来明月在身为尼姑之外,的确更是山田组的成员。
“她……”简桐欲言又止,抬头望兰泉。想问的是“她危险么?”
兰泉一笑,“梨本家族的男丁都要入鹿苑禅寺修行。”
简桐静默下来。梨本家族当然要在兰泉身边密密布线,看来这个明月正是梨本家族安排在佛寺之内监视兰泉的眼线。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汝今能持否?(②更)[VIP]
对于色空和明月这一对僧尼,简桐心中始终无法放下心来,因为难料这两个人究竟是善是恶。鹿苑禅寺既然是梨本家族的家庙,寺中僧侣始终受梨本家族的供养,那么身为鹿苑禅寺住持的色空就难免跟梨本家族穿一条裤子;明月就更是山田组的成员,又是被布置在寺院墙内监视兰泉的眼线,那么就更可能敌意深重.
简桐不由得抬眸去望兰泉。自打来J国后,兰泉身边亲近的人除了西村,就是这对僧尼。酒廊里,兰泉还曾与这对僧尼把酒言欢。简桐相信兰泉的眼光,如果这对僧尼真的是梨本父子那种摆明了的敌人,相信兰泉也不至于要虚与委蛇到那个地步去。
简桐凝来的目光,兰泉自然知晓。兰泉遥望人头攒动的佛堂,微笑,“佛本无相,相由心生。怀着喜悦之心去拜佛,看见的就是佛的喜相;若自己怒气冲冲,则必然撞见佛之怒相。”
简桐眯起眼睛,忍不住接口,“这话倒是跟一句俗话两相映照:以人为镜,你若友善待人,人必友善待你;你若展示敌意,对方也必然拳脚相向。”
兰泉笑起来,狭长的眸子在夜色里晶光潋滟牢。
简桐含笑垂首。她懂了:兰泉想说的是,身在J国,群敌环伺,乍看上去每个人都是对自己不利的。如果这个时候只是封闭了心,对任何人都当敌人防备着,那么最终受孤立的只能是自己。反之,如果能够敞开心灵,即便是站在敌对面上的人,用心结交,也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将对方变作朋友。
色空与明月这一对僧尼可能正是如此。虽然那两个人代表着梨本家族的利益,但是显然个性与兰泉更为相投。所以兰泉宁愿忘记他们的身份,只以真心结交。
大殿前小沙弥敲响云板,着急所有僧俗信众到大殿上晚课。简桐含笑率先穿行于夜色,走向大殿。她真为兰泉自豪。一个男人,封闭起心来防备,其实很容易做到;而在孤掌难鸣里却依旧勇敢地敞开心灵,才是殊为不易稗。
他有轻狂之色,他更有豪气干云,所以这件独赴J国完成使命的任务,只有兰泉能做到。若是换了梅轩,甚至是蔺洪涛,都有可能无法完成。只因那两个人对人有本.能的防备之心,不似兰泉豁达。
她喜欢这样的男人,她爱她的兰泉.
大殿里庄严肃穆,长明灯下佛像金身慈祥而笑却是宝相庄严,俯视芸芸众生。简桐归坐在居士的队伍里,跟随色空一同诵持《楞严咒》,目光却不由得转向另一边的僧侣队伍。兰泉郑重披了黑色袈裟,内穿纯白僧袍,身在僧侣队伍中。
今晚是否就要剃度?
简桐不由得想起《少林寺》,李连杰扮演的觉远和尚被师父一条条问戒条,“汝今能持否?”简桐小时候看李连杰的表演,看见他眉尖耸动的样子就知道觉远那小子不会真心持戒,后来果然,却也创造了不世的功业;电影的最后,那师父再次庄严问起同样的问题,觉远却已经神色平静,淡然回答,“能持。”
简桐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听见觉远说“能持”之时的绝望。一句“能持”,让佛门从此多了一位优秀的弟子,却也让牧羊女从此只能斩断情丝。从女性的角度看来,那一句“能持“是最讨厌的台词和结局。
——如果兰泉也剃度,会不会也会出现这样让她绝望的一幕?
《楞严咒》本就是咒中最长的,简桐心下动荡,诵着诵着就给忘了下面的词儿。
“当——”黄铜法铃清脆一响,大殿门外走进几个女子来。是几个年轻的女子簇拥着一位神秘的女子。那女子也恭谨地身披黑色袈裟,只是头上戴着一顶纱幂——帽檐周围垂下青纱,遮住面容,让人不得窥其貌。
色空停了念诵,亲自走向门口去迎。僧侣队伍尚且自持,居士与普通香客们就按捺不住地伸了脖子转头好奇地观望。
简桐也是一样,却见那黑衣黑纱的女子径自走到兰泉身畔。先是向佛祖施礼,再向色空合什,“请行仪轨。”
简桐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嗓子眼儿了——难不成这位神秘的黑衣女子就是梨本家族的当家主母!
而这句“行仪轨”又是指什么?
听那女子的声音,已有苍老之意,却在慈祥里夹带着铿锵之气。显然是位柔中带刚的女子。
色空似有犹豫,垂首向兰泉说话。隔着层层的人头,简桐音乐听见那回声,“愿持否?”
简桐心底就是一个翻涌——果然是这样的话!
简桐心里难过,当年看《少林寺》的心情又重来,自己仿佛化身那绝望的牧羊女,只能隔着僧俗的门槛眼睁睁看着爱人背离自己而去……简桐难过地垂下头去,心里念叨,“兰泉,兰泉……”
却没想到,兰泉清朗一笑,“愿持!”
简桐努力攥紧了手指,却还是有一颗泪珠又大又沉底跌落下来。
身畔一位老妇人觉察到,轻轻碰了碰简桐,“姑娘,怎了?”
简桐用力摇头,“没事。是被佛法庄严震动,无法自已。”
那老妇人微笑,“是啊,我也有同感。仿佛佛祖的目光就望向自己,自己心里曾经的自私与狭隘,都如尘埃飞去。”
简桐抬头望向兰泉,泪光里色空接过弟子托盘里的剃刀,诵了佛号之后庄严为兰泉剃去发丝。
简桐流着泪,却忍不住笑起来。头发被剃得半阴半阳的兰泉,真的好丑啊……她好像还没见过兰泉这样丑的样子。在佛祖面前,是不是要将自己最丑的一面都坦然展露出来,才能重塑自己,获得佛光笼罩?.
仪轨进行的很快,不大会儿兰泉已经变成了小秃驴,起身走到香案前,向佛祖躬身施礼。继而转身过来,走回队伍中。简桐看见了秃头的兰泉,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死孩子,没有了发丝的遮掩,五官越发玲珑出众,比当年演最老版《西游记》的徐少华还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尤其他面颊与颈子的线条越发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惹得简桐身周的一众女香客全都低声尖叫起来,“天啊,帅死了……”
远远地,兰泉的目光似乎还向简桐这边飘过来。简桐也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竟然还会羞涩,似乎还有小小的胆怯,竟然垂下了头,没敢迎向那目光。发丝尽去,仿佛兰泉身上的青涩之气便也尽数褪掉。简桐只觉方才向自己凌厉望来的,已经不再是自己那个熟悉的、当了学生的坏孩子,而是——凌厉如月下剑光的成年男子!
混混沌沌里,简桐终于熬完了晚课。被称为咒中之王的《楞严咒》都无法将她从混沌的心绪里解救,她灵台丝毫没有半点清宁,心绪反倒更加烦乱。
她注定是被情丝紧紧缠绕的,生生世世不得解脱,否则何至于只是看见他的身影,便将所有的经文咒语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僧众散去,各回各家。明月笑着走过来握住简桐的手,“走吧,一起去看看二少。”
简桐红了脸,跟从明月出了大殿,沿着廊檐向后院的禅房去。明月的电话响起来,她抱歉施礼,走到远处的花丛里去。简桐自己沿着廊檐继续向前走。
却在月亮地下,看见那位神秘的黑衣主母正在跟兰泉说话。兰泉恭敬地始终躬身听着。
“兰泉,别以为我要你进佛寺来修行,你便只需如同本国僧众一般念念经就够了,其余照常喝酒、照常玩女人——我不许你这样!你今天已经自愿持戒,那么未来的一个月,你给我清心寡欲、专心向佛,绝对不许你开戒!”
“卧薪尝胆,方为人上之人。兰泉,我不希望你永远只是名义上的龙主,我要你好好地承担起梨本家族的责任!”
兰泉躬身再施礼,“谨遵主母教诲。”
那位神秘主母转身而去,迎上那几个等在一旁的侍女,转头望兰泉,“记住,尤其不许你那位女老师再坏了你的大事。兰泉,我知她今晚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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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行礼,“请您放心。”
简桐听见自己的心湖里,仿佛一颗石子跌落,哗啦一声,撞碎月影,片片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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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袂簌簌,当家主母带着几位侍女踏破月色而去。简桐将身子紧紧靠在墙边立柱的暗影里,努力掩藏住自己的身形。
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在中国的时候,她与兰泉的交往就不被靳家长辈接受;此时来了J国,梨本家的当家主母也命令要兰泉远离自己——为什么在那些大家长的眼里,自己仿佛永远是个妖精般的角色,好像注定会将好好的子弟引上歧途?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是在某些人的眼里,爱本身便是罪孽?
她信兰泉,她只是不理解这个世道。
当家主母的背影已经远去良久,兰泉那家伙还撅着个屁.股在那躬身送着。简桐忍不住剜了他一眼。此时的他,倒真的像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讨厌~~
终于,兰泉直起身来。方才他躬身而被暗影遮住的面容,终于在清朗月色里重现视野。他竟然在吊儿郎当地笑,也不说话,径自从背后的松树上摘下刚刚结出的小小松塔来,一颗颗扣出小红豆大小的松子,不急不慢地向简桐藏身的方向扔过来。
却每一颗都不扔在简桐身上,而是从上到下,沿着简桐的头顶一直到脚后跟。如果那些松子变成子弹,简桐相信这面墙上正好抠出一个她身子的轮廓线。
简桐也不出声,就这么耗着。你愿意扔就扔,反正我不愿意出声、不愿意走出来,就不出声、不走出来!
看他能怎么滴!.
兰泉看出来了,轻声笑起来,索性扔了手里的松塔,走到大殿的基台旁,双臂撑了石块磊就的基台跳上来,就在简桐身前。却不直接走过来,而是就地一坐。
天晴月朗,流云轻过。月光下的少年俊美到绝色。他穿白色僧袍,外搭黑色袈裟,此时看上去倒像是古代人一般,别有一段衣袂飘然的清雅。简桐的心跳了跳,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男.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是尼姑;再说J国的尼姑更不淡定。
兰泉也不说话,捡了一片柳叶含进唇里去,在空宁月色下,悠扬吹起一首曲子来。
这家伙是弹钢琴的人,他会吹个曲子一点都不奇怪。简桐开始还不为所动,可是听着听着,心却潮湿起来。她听出了兰泉在吹奏的是什么歌儿——水木年华的一首老歌《琥珀》!
简桐当年刚听见这首歌便被歌词感动,直到今天她还大致记得住歌词。里面尤其让简桐别有感触的是:“我只想感谢上天,让我与你相识。一生不悔的执着,只因这世间有你”……
简桐咬紧牙关,无声落下泪来。她想起他当初临走,郑重放进她掌心的那枚琥珀钥匙坠——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兰泉还在反复吹奏那段副歌的旋律:“给你琥珀的心、琥珀的情,你是我一生的风景;给你琥珀的泪、琥珀的痛,你是我千年不愿醒的梦……”
这里是梨本家族的家庙,这里纵然无人却也可能隔墙有耳,所以即便他就在她面前,简桐也懂,兰泉无法开口明言,所以他给她吹这首歌,告诉她,他给了他琥珀的心、琥珀的泪,他说她是他永远不愿醒来的梦……
这就是针对那位严厉主母警告的最好回答。出于情势的考虑,他不得不接受主母的训斥,可是他却对她永远不变初衷.
简桐哭得再也藏不住声音,身子倚着廊柱,缓缓滑下。她蹲下来,与坐着的他在平齐的高度上,看得见他眸子里的深情,看得见漫天清朗无遮的白月光。
兰泉的眸子里也似有泪意涌动,他笑着将柳叶拿开,转头重新挂起满脸的痞子气,玩儿装傻,“哟,我的小老师,你这是从哪儿钻出来呀?女妖精啊?”
简桐咬牙,吸了吸鼻子,赶紧藏住眼泪,“是啊。女妖精最愿意穿行于寺庙,因为寺庙里阳气最足嘛!”简桐自己说完自己都乐了,“小心点啊,离我远点,小心我采尽你的阳气!”
“哦,好耶好耶,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那家伙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简桐这才想到自己说错话了!
——妖精要靠活人的阳气来维生,这个“阳气”当然不是说的都是那个,而是脏腑之气、亢盛轻清之气。可是兰泉却得意地笑起来,简桐的脸腾地就红了——她知道他又给想到歪道儿上去了!
兰泉索性在青石台基上盘起腿来,天真无邪地捧着下巴望简桐,“小老师,我今儿跟您请教的那两句诗,您找到答案没?告诉学生吧,学生都好奇死了!”说罢还极其渴望地眨了眨眼睛,就差没戴个一寸长的假睫毛刷呀刷的了!
简桐真想一脚把他踹地下去得了!还敢问那两句诗!
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这牛人怎么这么有才啊,能做得出这种诗,唉!
“老师你说嘛,说嘛说嘛。”兰泉还不依不饶了。
简桐被他缠磨不过,只能瞎编,“是说佛寺里遍种红莲。莲花本是佛前圣花,得蒙佛法教诲,更得菩提净水每日灌溉……”简桐自己说完都想给自己掌嘴,呸呸呸,着说的什么呀这是……
“哈哈……”兰泉大笑开,起身走到简桐身前来,伸指捻住简桐下颌,轻轻抬起迎着他的眼睛,“傻瓜,我听明月师姐说,色空那家伙每次与她欢好,最妙处都会高诵《南无妙法莲华》。你这样给我解释,也想让我品尝莲花之妙么?”
简桐呼吸便是一急,急忙甩头,想要拜托兰泉的钳制,却是挣脱不开。这坏蛋似乎来了J国之后就添了这个毛病,每次说话都喜欢捏着她的下颌……在国内的时候尚没有这样。
显得——凶狠又邪气。坏蛋!
“哟,二少你又欺负简老师啊?”明月含笑娉婷从月亮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捏着手机.
简桐见了明月,却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更没放开手,指着简桐就笑,“是啊,我一看见她就想欺负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真是奇怪。”
明月笑着将简桐拉起来,瞅着简桐眼睛里没来得及掩尽的泪光,“二少你倒是怜香惜玉些啊,看简老师疼得都掉眼泪了。”
兰泉狂然一笑,“我就喜欢看她哭啊。她哭起来,啧,特别迷人。”
简桐听不下去了,伸脚就踹了他一脚!她发誓她真的不想野蛮的,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斯文人——可是面对这样的坏家伙,她实在是斯文不下来。
“哈哈……”明月就抚掌大笑,妩媚挑起眉尖去望兰泉,“主母可是几次三番警告过你,要你离简老师远点。”
兰泉也邪气垂首望明月,“师姐,一个月不让你碰色空,你受得了么?”
“哈……”明月又是大笑,伸手拍打了兰泉一下,“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讨厌啊你!”
明月叹了口气,“可是你刚刚可是自愿持戒了啊。我跟色空不管怎么说,我们可是没有受戒的。”
兰泉在夜色里,邪邪转头望简桐,笑得沙哑,“我当然要守戒……可如果是我的小老师主动来强.暴我,我自然毫无反抗之力气。我是被强迫,并非主动破戒,所以佛祖也不会怪罪……”
“哈哈……”明月又是朗声大笑!
简桐囧了,咬着牙,脸颊已经是红透,“我,我才不会呢!”
兰泉垂下眼瞳,近近地望着简桐,“小老师,拭目以待哦……你会主动爬上来的,不信,走着瞧。”
简桐从旁边的松树上捋下一颗松树塔来,啪地打向他那张色眯眯又狂傲的脸!
让他臭美!.
简桐跟着色空又学了几个梵字。时辰已是不早,简桐告辞而出。知客僧循例送简桐到门外。简桐行礼告别,转头走向山下。
山上神鹿都有灵气,便有头角峥嵘的梅花鹿迈着高雅的步子走到简桐身边来,陪着她一起向山下走。
许是简桐每次来都带着大量的鹿饼干,所以山上的鹿都对简桐有了印象,所以鹿儿们都极友善地陪着简桐一起走,就像老友。
山路上亮着灯,一盏一盏的纸灯照亮夜色,越发显得山色清幽。
简桐忍不住还是停住脚步,回眸去望夜色里的禅寺。从今晚起,兰泉就要夜晚宿在这里。希望他,夜夜好梦。
简桐还是难过地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有点像将孩子孤零零丢进幼儿园里的妈妈,虽然明知道那个环境也很好,却总觉得自己心下不忍。
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简桐快步向下去。夜色幽宁,却在背后幽幽追来一线笛声——.
简桐惊住,那是巴乌!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
简桐站在青山夜色里定定落下泪来。曾经这首歌记录了她与梅轩的感情,曾经她每晚都要含着泪自己爬上家里的屋顶,在夜色里孤单地吹起巴乌——后来是兰泉那晚也爬上屋顶来,坐在她的身畔,抢走了她的巴乌。
从那晚起,她再也没有巴乌可以吹;也从那晚起,她对梅轩的留恋,再也找不到依归的路径——兰泉抢走了她的巴乌,但是她从没想到,兰泉原来也偷偷学会了吹奏。
只是因为,她是特别特别喜欢用巴乌吹奏这段曲子。甚至早在遇见梅轩之前,她已经开始喜欢……所以兰泉今晚再度用巴乌吹起那段旋律,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因之而想起梅轩,只是因为她爱听……
他在群狼环伺的危险境地里,依旧可以敞开心去结交朋友。
他在他自己曾经极为小心眼在意的情敌记忆里,依旧只为了她爱听而吹奏起过去的旋律……
他是她,独一无二的人啊。
他知不知道,他也是她,千年不愿醒的梦啊——不管要背负什么样的罪责,不论要承受什么样的苦痛,她都决不后悔,绝不知悔.
梨本正雄在电话里听完梨本英男的禀报,这是皱紧了眉心,“这个老太婆想要干什么!她想要跟我唱对台戏,是不是!还让兰泉入鹿苑禅寺,还要持戒,看来她真的想让兰泉继承梨本家族啊!”
梨本英男也是犹疑,“父亲,看来这个老太婆一天都没断了想要与我们父子争夺本家的心。”
“哼哼……”梨本正雄冷笑,“只可惜,她是个下不出蛋来的母鸡!就算是正室夫人又怎么样,她还能活几年!”
梨本英男笑了笑,“父亲,看来老太婆伸手在跟我们争抢兰泉这颗棋子了。无疑,我们谁掌握了兰泉,就会更有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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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样子你有办法?”梨本正雄正饶有兴趣地听着儿子的意见,梨本英男的房门一开,手下走进来无声笛附在梨本英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梨本英男便是面色大变!
梨本正雄敏锐查知,急问,“英男,发生何事?”
梨本英男赶紧笑了笑,“没事。父亲大人我先挂断电话了,回头再与您聊。”
梨本正雄皱眉,“与嵯峨家的那个女孩儿……”
梨本英男赶紧截断话茬儿,“父亲,那个女孩桀骜不驯,不是我们的理想人选。父亲总不希望将来儿子还要为了控制她而多费一番心思吧?”
梨本正雄也只能点头,“好吧。他们金家早已是徒有虚名。”
梨本英男挂了电话,急忙冲向苗艺的房间!方才手下报告的信息是——苗艺的房间是空的,而窗台上挂着一条被单结成的长绳!
这是一间深巷里的旅店,是J国比较常见的那种三层的小楼房,是民居改建成的。梨本英男今晚为了赶来给兰泉“送行”,便留宿在鹿苑禅寺山下的小旅店里。苗艺也跟着来,梨本英男却没让她见兰泉,将她锁在了旅店的房间里,让手下看着。
梨本英男在鹿苑禅寺那边耽搁了一阵,再回来跟父亲电话禀告,这中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去探视苗艺。而他的手下也是大意了,没想到那个被少主任意欺凌的中国女人竟然还有胆量从三楼的窗子跳下去逃跑!
梨本英男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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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去,窗子里涌进的山风将白色的窗帘吹得仓皇飞舞。梨本英男冲到窗边去,被窝早就凉了。梨本英男冲到窗边去向下望——夜色墨黑,楼下小街上的街灯幽幽地明。一楼大门上方有个小平台,从三楼沿着绳子顺下去,的确可以在那个小平台上落脚,然后沿着平台外面的排水管道逃走!
“她逃走多久了?!”梨本英男眯起眼睛,问负责看守的手下。
“回、回少主,不、不知道……”那手下抖若筛糠。
“不、知、道?!”梨本英男猛地转身回去瞪着那手下,“八嘎,你再给我说一次!”
那手下扑通跪倒在地,“少主饶命啊……小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小的绝对想不到那个女人,她、她竟然还有胆量逃跑!”
这个手下本就是梨本英男手下最笨的,他能混到梨本英男身边来全都仰赖着他老子。梨本家族有些老家人是祖祖辈辈服侍梨本家的少爷们的。梨本英男碍着他老子的面子不好不要他,就派给他个最简单的任务,让他看着苗艺,结果还活活给看丢了!
“还啰嗦什么?去找!”梨本英男眸子里寒光浮涌,“深更半夜的,一个衣不蔽体、疯疯癫癫的女人……我倒要看看,还能跑到哪里去!”.
没有了兰泉的酒廊,显得那样空。简桐无聊地坐在廊檐下,又望着兰泉的那个房间出神。她跟千代两个中国的服务生主要就是给兰泉服务的,兰泉一不来,她们两个就闲了下来。简桐也不好意干拿老板娘慧子的工钱,便也主动到前堂去招待客人。
只是——想他。
慧子端了个托盘走过来,笑着递给简桐,“喏,我这个残忍的老板娘又来压榨你了。小桐,打起精神来,开工啦。去把这瓶酒送给‘松涛’房的客人去。”
慧子的酒廊雅致,雅间各个有好听的名字。松涛是第二间房,与它毗邻的是花田、日影。只是这几间雅间平素不开放给普通客人,千代说过,那都是酒廊的VIP客人才能独享的。这间“松涛”,简桐还没进去过。
简桐走进“松涛”,眼观鼻、鼻观口,谨慎细致将酒斟满就想退出。那主座的客人方忍不住笑出来,“小桐。”
简桐一讶,抬眸看见蔺洪涛和杜仲。
杜仲耸肩打趣,“啧,真专业。乍一看,还以为是个J国的妞儿。”
简桐脸红,她与杜仲并不熟,杜仲的调侃却似乎太直接了点。蔺洪涛见简桐面上浮现愠色,便忍不住笑起来,“老杜,你跟小桐先说话,我出外给听琴打个电话。许久未见,很是想念她。”
杜仲一怔,急忙四肢着地趴着拦住蔺洪涛,“涛子,你住了吧……我认错还不行?”
经过蔺洪涛这么一“点拨”,简桐焉能再不知杜仲的身份?简桐便笑起来,方才的不豫之色就也散了。杜仲这人长得就粗犷,偶尔说两句粗话倒也是可以理解。
杜仲却还老老实实地转头跟简桐道歉,“小桐啊,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杜哥这一回。”
简桐莞尔而笑,将酒杯举起来递到杜仲面前,“杜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杜仲也欣赏简桐的爽快,接过酒欣然喝下,笑着望了望蔺洪涛,又说,“我哪里还敢惹你下一次?这次涛子已经要不饶过我,下次说不定兰泉也会直接将手枪拍在我面前!”
简桐脸一红,抬眸去望蔺洪涛,“你们都知道了?”
蔺洪涛点头一笑,指着门口,“有他在,我们想不知道都不行。”
简桐回首就是一愣。来人正挑起遮住半张脸的门帘走进来,正是梅轩!
梅轩迎着简桐狐疑的目光,淡然一笑坐下,“别惊讶。九天集团收购涅槃公司,我跟洪涛此时是生意伙伴。”
蔺洪涛捏起酒杯来自饮一小杯,“我跟梅轩同是天涯沦落人。”
简桐懂蔺洪涛的意思:他跟梅轩都是喜欢她的,却都败给兰泉。
看见梅轩来,简桐就明白,今晚的一切看来都是蔺洪涛特地安排好。在这里说话方便.
“兰泉在鹿苑禅寺剃度持戒了。我还看见了里本家的当家主母,她对待兰泉的态度很是严厉。”简桐说着便觉黯然,不自觉想起靳家老太太吴冠榕,“看来这位主母跟梨本父子一样,对兰泉充满敌意。”
“那倒未必。”蔺洪涛一笑,“小桐你以为这位主母与梨本父子是什么关系?”
简桐听得一愣,“还能是什么关系?至亲啊!”
“是至亲,却未必真的亲。”蔺洪涛笑开,“这位老人家是梨本正雄的父亲——梨本秀一的正室夫人。只可惜不能生育。梨本正雄是梨本家族强迫梨本秀一纳的一个侧室,好在一举生男。”
“梨本秀一本来并不喜欢这个侧室,可是侧室的肚皮实在争气。侧室便挟儿子相要挟,想要成为梨本家族的正室。梨本秀一本来与正室夫人感情甚笃,自然不愿。正室夫人知道梨本秀一为此而为难,主动避走山间别墅,将正室夫人的位置让了出来;后来更是远走中国,到了梨本秀一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去生活。”
简桐听着便是一愣,“梨本秀一也在中国生活过?在哪里?”
蔺洪涛望着简桐,缓缓说,“长春。梨本秀一就是出生在当时为伪满洲国新京的长春。他与正室夫人也是在长春相遇相爱。”
“长春!”简桐下意识地一把扯住蔺洪涛的手臂,压抑不住地说出那个名字,“难道是——李奶奶!”
“哦?李奶奶?”蔺洪涛不动声色地享受着简桐抓住他手臂的那种感觉,保持着懵懂不察的状态。梅轩和杜仲都看出来,不由得都是轻轻叹息。
只有简桐自己不知。
或许不是她不想知,而是她的心被另一人占得太满.
梨本家族的本家。
苍茫夜色里,灯光幽暗的本家大宅像是一艘形体巨大却无光的船,行驶在无边无涯的漆黑的海面上。
夜深了,本家大宅里的人都陆续熄灯入梦。主屋里的灯却始终亮着。
身穿黑色家居和服的主母在房间内小小的神龛前焚香,再三行礼,口中默默有词。神龛上除了供奉着佛祖雕像,更有简桐与兰泉在长春曾经见过的那张李爷爷的遗照。
光影旋转,照见主母的脸,果然正是那位李奶奶。
只不过环境与衣着的改变,让李奶奶扫去了在长春之时的孤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面上温柔之中隐藏着的刚毅。
“老头子,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主母焚香过后,如同丈夫还在人世一般,带了点唠叨跟那照片告晚安。
主母说罢转身,朝着竹帘外那个人影也轻轻说了句,“你也去歇着吧。睡过今夜就什么都过去了,明早醒来又是全新的人生。人这一辈子啊不是以长长的几十年来计算,而是一天一天计算的。学会忘记昨天,好好迎接明天,这日子才能过得有希望。”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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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缓缓走回自己的床褥去,望着床头柜上一张小相微笑。相片里是三个人,背景是中国长春的北满映画的大门口。照片已经有些发黄,证明那段岁月已经流逝久远。可是照片里的笑容却依然鲜活,仿佛昨日。
照片正中的女子穿着华丽的旗袍,配着华贵的丝绸披肩,长发烫成好看的波浪,红唇迷人。正是当年北满的第一美女李香兰。李香兰两边是一个少年与一个少女,两个人都傍在李香兰身边,摆出的姿态是典型的追星族与偶像合影的那种受宠若惊的样子。
那正是少年时代的梨本秀一与她。那一年他们彼此本不熟,却都因为对李香兰的喜爱而跑到北满映画大门前去等候李香兰,并且幸运地获得了与李香兰合影的机会。不过大明星就是大明星,等着与李香兰合影的影迷实在是太多,所以李香兰的左边和右边就要同时站上两个人,然后每个人自己的摄影师就分别从左边和右边取景就好了。结果那天跟她同去的女同学也对照相机不是很熟悉,没将画面里的梨本秀一给避开,而是将三个人同时摄入了镜头里。
等照片洗出来,她这才发现,想要将梨本秀一给剪掉,却在动剪刀的那一刻停住——照片里她是典型的幸福晕了的女影迷的姿态,可是那个少年却根本就没将注意力放在美艳的李香兰的身上,而是弯腰偏转了头,定定地凝望着她……
少女的心毫无防备地悄然开放,这才想起经常于上学放学的路上,隐约在路上经常碰巧“撞见”这个少年……
李奶奶看着那张久远的照片,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电话响起来,李奶奶赶紧擦干眼泪。电话号码的来电显示是“山口淑子”,正是回归了日本之后改回原名的李香兰。
“淑兰,还没睡?”山口淑子在电弧里轻轻叹息。李奶奶的闺名与李香兰相似,为“淑兰”,后来又因为冠了梨本秀一假托的中国姓氏,便称为李淑兰,与李香兰的名字听起来宛如姐妹。战后两位女子又相遇,便以姐妹相称。
李淑兰轻轻笑起来,“姐姐,谢谢您每年今天都会打电话来。我还没睡,刚刚跟秀一说完话,要他睡了,我才好安心睡下。”
今天这个日子,正是几十年前梨本秀一与李淑兰跟李香兰合影的那天。李香兰无形里成为了两个人的媒人,所以每年今天山口淑子都会打电话来。
尤其那几年,梨本秀一的侧室闹得很凶,李淑兰为了不让丈夫为难,主动避走山间别墅,住进那间只给家主“爱人”居住的房子里;后来更是干脆回到中国长春去……那几年山口淑子怜惜这个妹妹,每年今日更要给她打电话慰问。
“妹妹,你要节哀顺变。”梨本秀一后来追到中国去,竟然甘心扔下梨本家族的一切,只想与妻子终老在中国。可是好景不长,梨本秀一还是辞世。再相爱,此时终究已是天人永隔。
李淑兰轻轻地笑,“姐姐您别担心,秀一他一直都陪着我。就算他在天上,也会一直看着我。”.
酒廊里,夜色正酣。“松涛”雅间里,简桐微有紧张问梅轩,“绿度母的秘密是否已经解开?”
简桐不敢再就身上图画之事直接询问弄棋。弄棋毕竟只身在藏地,简桐担心自己与弄棋之间频繁的联系会给弄棋带来危险,便曲折了一下路线,将身上的绿度母给梅轩看,通过梅轩那边的方式与弄棋取得联系。
“已经有了眉目”,梅轩点头,“藏地的高僧虽然多,但是他们毕竟已经改用天城体梵文多年,所以能够认得悉昙体梵文的都是年纪很大的高僧,所以费了很大周折。”
简桐点头,“难为弄棋了。”
蔺洪涛和杜仲也是屏息倾听。
梅轩压低了嗓音望着三人,“兰泉想要告诉我们的是:中国始终被称作‘东方巨龙’,所以他身上的刺青是代表着中国的整体版图。上次弄棋解开的只是其中一个地址——东北龙兴之地;除了那一处之外,另外还有多处藏宝地。”
简桐、蔺洪涛和杜仲都是一皱眉。
梅轩说着叹了口气,展开一卷纸,“这是我从他手里收到的第一批画稿,里面也藏了信息——”
“不仅仅是国内的藏宝,最为复杂的是,当时日本在建立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所以他们从中国掠夺走的许多宝藏没来得及运回本土,而是卖藏在东南亚许多的国家和地区。”
“还有……”梅轩这次皱眉望蔺洪涛,“还记得日本在中国东北修建过的许多至今仍无法解释的奇怪工事吧?兰泉担心,他们将宝藏与工事埋藏在一起,也就是说宝藏可能与弹药埋在一起……”
“虽然已经时经几十年,许多弹药已经失效,但是那些地点却都在如今城市中心地带,只要有一枚炮弹爆炸,那么就将会发生极大的伤害!”
蔺洪涛也是皱眉,“更何况他们当初的731等细菌部队掩埋的弹药里都是藏着细菌武器或者化学武器!一旦爆炸,后果更是难以预估……”(东北的亲们都知道吧?直到现在还经常有许多城市在盖楼等时候发现当年的炮弹……)
梅轩闭了闭眼睛,“兰泉推断,战后日本的军队能力已经被打残,所以当年军队里面所掌握的一些秘密会被转移到黑道组织中来……而曾经身为皇亲宫家,又是掌握着山田组的梨本家族当然是第一人选……”
简桐真的很想镇定的,可是眼泪还是一颗一颗跌落下来。她曾经所想,不过只是赫图阿拉那地方的藏宝,没想过兰泉竟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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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么多的危险与问题。
梅轩心疼地凝视简桐,“家中长辈实则没有让兰泉做这么多事,却是兰泉自己一步步发现其中的密钥,主动承当起这样多的责任。”
简桐难过地摇头,“他自己一个人,他才刚刚二十岁,他怎么能做得到……”
简桐知道自己说得不对。兰泉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梅轩、蔺大哥、杜哥,还有靳家,还有祖国,还有——她……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难过。
梅轩点头,“所以家里的命令是,小桐,要你劝他停止。他已经做得很好,凭他自己一个人已经够了。”
简桐哭着落泪,却还是摇了摇头,“梅轩,不。我不会去阻拦他。我知道他既然通过那幅绿度母说出这么多信息来,那么就是他的心意已定。就算知道他危险,可是我也不会阻止他——这是他的心愿,是他自己的决定,不是么?”
简桐自知失态,将面颊垂到膝头上去,挡住满脸的眼泪,“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兰泉,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我自私阻拦他,那我就不是值得他爱的人。”
“小桐!”梅轩眼圈也红起来。自己也爱她,自己也想拼尽全力去保护她……可是,扪心自问,他自己真的做不到兰泉与小桐之间的这份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危险面前,人的本.能是要逃避的。何谓“本.能”?那是要超乎理智控制之外的非条件反射,是自己还没想好,身体就已经自动做出的反应——可是兰泉和小桐,竟然在危险面前抗拒了这种想要逃避的本.能,只是无条件选择,站在彼此身边。
梅轩深深吸气,“我也不会离开。与你们共进退!”
蔺洪涛和杜仲也都郑重伸出手来,与简桐与梅轩的手搭在一起,“共进退!”.
门棂上轻轻一响,几个人赶紧分开,蔺洪涛更是谨慎地眯起眼睛来,“谁?”
拉门轻开,老板娘慧子挑开门帘走进来,含笑向大家鞠躬,眼睛却自始至终只凝着蔺洪涛,“涛子,我已经被你拉下水了,所以这件事不应该落下我。”
简桐和梅轩都是皱眉。不管怎么样,慧子是J国人。
蔺洪涛笑着摇头,“慧子你好好做生意,我还想着如果有一天我流血,还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来安心喝杯酒。”
慧子听了便是面色大变,“涛子你说什么!”
简桐也是一愕,郑重说,“蔺大哥、杜哥,还有梅轩,请你们都一定要善自珍重。本心论,我不要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会受伤!”
蔺洪涛一笑,目光柔软只望着简桐,“小桐,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看着兰泉。我们几个,没事的。”
蔺洪涛没说出口的是:这是我欠你的……如果我流血,会不会让你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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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温泉里的“现场直播”(第3更)[VIP]
蔺洪涛和杜仲被老板娘慧子带着从秘密通道离开,梅轩公然护送简桐回家去。夜色里的大街上,梅轩伸手握住简桐的手,手指穿进简桐指间,落下唇来吻简桐的发顶。外人看来,这是典型的情侣行为。虽然简桐有抗拒,不过梅轩还是得逞了。
在大多数人眼里心里,旧情人总是难以抗拒吧,更何况是初恋。
梅轩却借着吻简桐发顶的机会,凑在简桐耳边说,“兰泉想要将信息传达出来,其实可以借助很多种图画的方式,可是他却只在你身上画了绿度母,你懂这是为什么吧?”
简桐乍然被梅轩握住手指、吻住发顶,惊慌得正想挣脱,耳畔却忽然传来梅轩稳定的话语,简桐这才稳定下来。说是稳定下来,其实早已泪水盈睫,“我知道。他说绿度母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化身,是与我们最亲近最灵验的菩萨。他是要拜托绿度母来保护我,希望我万事称意。”
简桐的泪落在夜风里。她的万事其实只有一事——拜托漫天神佛,希望将保佑都降给兰泉一人,一定要他平安。
不期然,简桐忽地想起身在长春时,李奶奶在告别时握住兰泉的手所说的那句话,“孩子,佛祖会保佑你的。”
李奶奶没有用祈愿句,没说“希望佛祖保佑你”,而是说了肯定句“佛祖会保佑你的”……
梅轩将车子打开门,看简桐还愣在那里,轻柔问,“在想什么?”
简桐甩甩头,“没事。”方才那一刻只是奇怪的直觉,仿佛福至心灵,简桐只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期望,她的直觉不会出错。
梅轩的电话却在车子启动时疯狂响起,梅轩一听电话就惊住,“什么,苗艺失踪!”
“苗艺?”简桐也惊讶回眸,“苗艺来了J国?”
梅轩镇定下来,“苗伯父您听我说,请报警。身在J国,有些事还是听从本国警方比较好。”
简桐想起身在长春和赫图阿拉时,苗艺那奇怪的神色;还有,她与梨本英男之间古怪的眼神交汇。
简桐紧张地握紧手指,“梅轩,去查查梨本英男。我担心苗艺失踪与梨本英男有关!”.
西村从警局走出来,天上刺眼的阳光让他闭了闭眼睛。黑道人物都不喜欢阳光刺眼,因为他们都是身穿黑衣、眼戴墨镜,习惯了行走于夜色之中的人物。黑暗是他们的保护色,也是生活状态。
有黑色奔驰滑过来,西村皱眉,“我应该先去见过二少。”
那司机冷笑,“认不清主子了?”
西村只好坐进车子去。
西村走进歌房去,看见梨本英男正拥着个俊美的少年,一起唱着个J国的传统歌曲。西村连忙施礼,“少主!”
梨本英男笑起来,“出来了就好,辛苦了。待会儿去泡个温泉,找几个妞玩玩,去去晦气。”
西村再度鞠躬,“多谢少主!”
梨本英男扔了手里的少年,缓缓走过来站在西村面前,“好,还记得我是你主子……跟在兰泉身边时间长了,我真怕你会忘了我呢……”梨本英男说着翘着兰花指拍了拍西村肩头,吓得西村缩了缩肩膀。梨本英男恶作剧得逞,得意大笑起来。
“上次在兰泉面前跟我演的那一幕苦肉戏,演技还不错。”梨本英男翘着兰花指,眼神带着股诡异的妖媚凝着西村,“我都担心你当时当真把耳朵割下来,那多难看。我梨本家族可舍不得失去你这一员干将。”
西村郑重点头,“属下这条命是梨本家的,一定会为梨本家而死!”
梨本英男得意笑起来,“好了,什么生啊死啊的,都去吧,好好休息。别让兰泉知道你到我这儿来,不然兰泉可得多心。”
西村行礼往外走。
“西村啊,帮我留意一个叫苗艺的女人。如果她私下里跟兰泉联络,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梨本英男抱住那俊美少年,红唇落下的瞬间,状似无意地冲着西村的背影说。
西村闻言就是一皱眉.
温泉汤池里,雾气沼沼。西村坐在汤池里,腰上围着毛巾,闭上眼睛,眉心不解。他身后正站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只在关键部位围了浴巾,整个美好的身段都暴露出来,正在用心地给西村擦背。
西村身上的鬼面夜叉的刺青,在白色的雾气里显得更加狰狞。
那女子擦洗完了后背,娇媚笑着也进了汤池里来,转到西村面前,声音娇娆地请示,“哥哥,后面已经处理好了;下面,让丽香给您处理前面吧……”
西村一声闷哼,算是应允.
汤池边上,司蔻正跟简桐一人抱着个小木盆走向温泉汤池。
简桐最近心情不好,司蔻自己也觉郁闷,便趁着夜色扯着简桐来泡汤。对于J国人来说,如果受不了那些“带色”的夜生活解压方式,那就只有来泡汤了。
夜色里雾气沼沼,根本看不清汤池里的人。不过J国人也都很守礼,不论男女老少,泡在温泉里都只是静静坐着,并不乱看乱做声。
司蔻扯着简桐下了汤池,简桐泡了一会儿只觉头晕,便上岸去理发室修理头发;司蔻自己继续享受温泉。泡着泡着她忽然对身边不远处的一对男女产生了兴趣。
女人给男人按摩,可是男人一声没出,那女人自己却曼声呻.吟出来……
司蔻就算比简桐早来J国一年,也有点抗不住了——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她今晚有机会看现场直播?这么火辣劲爆么?
司蔻赶紧小老鼠似的在岸边搜索自己的手机,心想,明天发到微博上去,那点击量一定爆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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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蔻抓着自己的手机,也顾不得手机有没有可能进水了,小心翼翼调整好拍摄角度,打开视频记录的功能,两眼闪亮地盯着那对男女的方向。
一切都完美极了,司蔻身畔一块凸出的山岩正好帮她挡住自己的身形,让手机隐形;唯一有点不完美的是,夜色里白色的雾气有点大,司蔻怕拍摄出来的画面会模糊不清。
嘿,真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山间忽然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将那片白色的雾气给吹散了——THANKS-GOD!专业偷.拍摄影师心里一声欢呼,摆好架势准备干活儿!
可是!可但是——那雾气散了,司蔻也傻了。她盯着手机屏幕,又歪头去望了望那对活人——奶.奶的,那头种猪果然是西村!
刚对他印象好点,刚将他当作成熟型男而非猥琐大叔,结果他就在温泉里干起恶心的事儿来!
好吧好吧,至少从她的角度看起来,西村完全是游离于事外的,可是那个女人却分明沉醉其中,一副随时都要高.潮的模样!
演A.V么?至于脸上陶醉成那个模样么?
司蔻气得将手机视频拍摄给关闭,又不敢动,只能坐在原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讨厌讨厌讨厌!.
一声粗重喘息,山岩那头西村终于发话,“丽香,够了……我今晚很累,只想安静泡汤。你去休息吧。”
那名叫丽香的女子躬身施礼,“是。哥哥,那我去房间等你。”
丽香出水,像是一条滑溜的美人鱼,J国女人因为保养得宜,身上的皮.肤好得让司蔻撇嘴。
“小司?小司你还没泡完么?”
司蔻正在挣扎,是要出来被西村看见,然后她可以巴拉巴拉骂他一顿呢,还是继续在这忍气吞声,不让他发现她;可惜简桐这就从理发室出来了,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司蔻无辜地摆着小胳膊,向岸上的简桐示意。只可惜简桐跟她没办法心有灵犀,还以为司蔻这是招手示意,表示“我在这”呢!
简桐就笑着直接冲过来,“我的头发都剪完了,你还没泡够。出来吧,温泉泡超过三十分钟就不好了。去吃东西么?店家的自制冰淇淋看起来不错,还有鲜榨的山莓汁,我给你做圣代!”
司蔻看着简桐一脸毫不知情的笑容,都快哭出来了……
果然水声一响,西村走过来,先向简桐鞠躬,然后猛地转身向司蔻,“你躲在这偷看什么!”.
简桐也是大惊,“西村,是你!你,出来了?一切都好么?”
西村郑重点头,“今天傍晚刚刚离开警局,来泡个温泉就去鹿苑禅寺陪伴二少。泡温泉是去掉晦气,怕影响到二少。”
简桐赶紧也郑重回礼。之前简桐被西村给搜身那事儿一直对西村有点耿耿于怀,可是这次西村仗义挺身而出,简桐对西村的印象也是大为改观。
西村也没顾得上跟简桐多说,一径盯着司蔻,“你到底怎么回事?学会偷.窥了?”
司蔻拿出小老鼠一般的尖利来,“你还说我偷.窥?拜托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是公共温泉,是公众场合唉!姑奶奶哪里叫‘偷.窥’?!姑奶奶这叫正大光明地看,而且还是不买票的,怎么啦!”
简桐也惊讶地转头看司蔻。其实司蔻是个蛮温柔的女孩,尤其是被J国的女孩气质给同化,可是说也奇怪,好像司蔻就是对着西村特别地不假辞色,简直是小刀一般地寒光刷刷滴!
司蔻这一叫嚷,前后左右几个汤池的人都望向这边来。简桐赶紧扯扯司蔻的手,“小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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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蔻咬牙切齿,跟简桐低声说,“这个猥琐的男人,当众宣淫!”
“啊?”简桐也一惊,不由得想起当年跟兰泉在梅山温泉里的亲密……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也不敢再细问,只能不好意思地望望西村。
西村咬牙,横着司蔻,“你懂不懂男人,嗯?我在警局里蹲了几天几夜,出来泡泡温泉,找个女人,这才是真正的放松!——你凭什么这样一副老婆捉奸的样子来瞪我!”
简桐凛然一惊!
不是西村这话的内容有多么耸人听闻,而是——可能西村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说到“老婆捉奸”这个词儿的时候,竟然本.能地用了中文!
没错,西村是会中文的,所以才会成为兰泉的贴身保镖——但是如果是J国人,毕竟日语才是母语,所以下意识中所采用的一定是母语才对,可是西村竟然用中文!
“西村!”简桐连忙提醒。西村也随即自知,赶紧改回日语.
司蔻却还没发现,依旧小老鼠一样跳着脚反击,“我捉奸?我吃饱了撑的啊?我只是来泡汤,谁知道被某些人当众做的丑事给影响了心情!”
“拜托,我也是花了门票钱进来的哎,我有消费者的权益,我有权想要享受一个安静的泡汤吧?都怪你影响了我的权益!”
司蔻甚至朝向西村挥了挥拳头,“想找女人,你进房间去不行啊?你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爱干嘛干嘛,可是你在我眼前做这些恶心的事情,就是影响我心情,就是不行!”
西村气得脸色朱红,脖筋崩崩直跳!
简桐一看情形不妙,赶紧扯住司蔻,再去跟西村说,“小司,西村,你们两个都够了!一人退一步,别让别人看笑话!”
西村忽然笑起来,那粗犷的男子面容在夜色里越发显得狂野。西村忽然从简桐手里将司蔻的手臂夺下来,握进他的大掌里,然后向简桐鞠躬,“简老师,我想我有点私人的事情应该跟司蔻聊聊。真对不起让您见笑了,请您先行回府。稍后我会将司蔻安全送回。请放心。”
司蔻叫起来,“小桐救命啊——”
简桐也只能叹息。她知道司蔻对西村的心思,知道今晚必须将这个事儿说明白了才好,不然司蔻可能受的内伤更深。简桐硬了心肠转头走,还不忘嘱咐,“西村,请温柔。”
西村笑起来,垂首望那登时软了下来的小老鼠,“简老师放心,我会——极尽温柔。”
简桐走出大门去,还听见司蔻在那喊,“简桐,你个后妈!”
简桐忍不住笑,走向出租车.
这个晚上,西村食言了,司蔻一夜没归。
简桐笑着独自上学去,还记着给司蔻带一套换洗的衣裳。J国的职场礼仪比较严格,如果司蔻穿着前一天的衣裳去上学,那一定会被同事和学生们议论。
简桐看着手里的袋子,自己都叹息,心说死小司,你自己风流快活了还说我是大后妈,你看我对你多好,十足十亲妈呀!
简桐刚走进校门就笑起来——真有点不厚道,可是真的忍不住啊——熙熙攘攘上学的人流中,某人穿着黑色的袈裟,顶着个大秃瓢,明晃晃地走在人群里!
简桐不得不佩服人家J国的师生们,那真的叫一个蛋定,虽然也都转头去望兰泉,但是却鲜少有不礼貌地指指点点议论的。早大毕竟是J国精英学院,的确都是有点范儿的。
简桐自己忍了又忍,这才将嘴唇收拢回去。
又忘了J国的佛教特殊,即便是和尚,照样还是要上世俗的学校的。
简桐这边小动作不断,兰泉那边焉能不知?兰泉转身回来,站在甬道中央挑眉望着简桐。等简桐走近了,那家伙咬牙切齿,“还笑!”
简桐努力矜持,将自己抿着的嘴角扬起来给他看,“看见没,一点都没笑。”
兰泉咬牙,“你眼睛里都是!”
简桐终于忍不住笑开。
兰泉有点懊恼,摸着自己的秃瓢儿,“我这么英俊,你还笑!”
简桐忍不住说起小时候学过的一首童谣:“秃老亮,亮光光,打仗不用机关枪!”简桐说完,撒丫子就跑!
兰泉站在原地活活喘息了两分钟,这才盯着简桐的背影轻狂大喊,“你等着的!”
简桐笑着跑进办公室,这才想起来忘了跟兰泉说西村的事儿。就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给兰泉打电话,笑意从她眼角眉梢满溢开,“喂,帮我打电话给西村,让他赶紧把小司给我送回来。不然我这个亲妈可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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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和尚强化缘(第5更,月票、红包、鲜花的加更)[VIP]
兰泉竟然都不问发生什么事,只是在电话里笑,“交换条件……今晚,陪我去化缘。”
“化、化缘?”简桐不淡定地结巴了。拜托,这样的经历也太奇特了吧?难道和尚化缘还能挎着个女伴啊?
兰泉就想到简桐的反应,越发得意地笑,“西村非常狠毒的……你是没见过他空手道顶尖高手的手段,他曾经在西班牙奔牛节上为了救护被发狂的公牛追赶的游客,空手劈断过公牛的颈子动脉和公牛角!”
“啊……啊?!”简桐想了一下才惊叫开,如果小司稍微不温柔了,西村大叔一掌劈下来……
简桐急了,“你赶紧打电话啊!”
兰泉就笑,“陪我去化缘?”
简桐闭了闭眼睛,“好……”其实何必还反抗呢?哪次他要求她做什么,她是能抵抗得了的?
兰泉开心笑开,“没问题,马上就把司蔻送回到你眼前!”
简桐放下电话等着。这时候才发现办公室里原来并非空的,宋苇航原来已经先来了,此时正坐在办公桌边上,眼神古怪地望着她。
简桐的脸腾地红起来,“师兄,原来你早来了啊。”
宋苇航笑了笑,垂下头去,“不小心听见你在讲电话——小司怎么了,有危险么?”
“没事没事……”简桐连忙摆手,“宋师兄你别担心。”
宋苇航就也没深问,只以为是两个小女生之间的秘密,“哈,好啊。听中心学园那边的同事说,这些天你经常去鹿苑禅寺啊?怎么,真的想要皈依了?”
孔子学院的中心学园就在鹿苑禅寺的山脚下,与鹿苑禅寺毗邻,所以简桐每次去都要进去跟同事们打个招呼。简桐就点头,“是啊,最近的确经常去。觉得佛法的确精妙,很想学习。”
宋苇航笑起来,“今早看见靳兰泉和尚装扮来上学。”
简桐脸红起来。她明白这是宋苇航说话委婉,给她留了面子。宋苇航当然就此可以推论出,她去鹿苑禅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佛法,不过是为那个已经披了僧袍的人。
简桐正不知如何回答,司蔻跟小老鼠似的从门外窜进来,一把抱住简桐。见了简桐手里的塑料袋就笑开,“哟也,后妈,你对我真好!”
简桐赶紧一努嘴,“快去!”
趁着早会之前还有几分钟,司蔻赶紧溜进卫生间去换衣服。
宋苇航始终垂着头,再没问什么.
简桐早上的课可乱成了一锅粥。虽然在校园里,同学们看见兰泉那样儿还算蛋定,可是近距离去看他,班级里的同学还是都忍不住了。
就连平素喜怒自制的金启樱都笑着跟简桐建议,“简老师,今天给我们讲讲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高僧吧!要不,就从东渡的鉴真大师那里讲起?”
“哈哈……”全班同学笑成了一团。简桐也遥遥望着兰泉笑,兰泉又羞又恼,却只能绷着,不过似乎心情不错,脸上始终挂着笑。
下课兰泉就凑过来,“下午放学了直接来祗园。我在运河边儿上等你!”
司蔻站在门外等简桐,也瞅着兰泉笑。兰泉挑了眉尖望司蔻,“司老师,西村会来接我放学。怎么样,我叫他过来见见?”
司蔻登时如遭雷劈,伸手阻拦,“不要!”
兰泉长笑,转身大步招摇离去。
司蔻望着兰泉的背影,扯了扯简桐的手,“知道么,兰泉参选了。”
“嗯?”简桐望着兰泉穿着黑色袈裟的背影没入阳光里,一是没回过神来。
司蔻叹息,“我是说靳兰泉参加学生会长的选举了啊!”
简桐一怔,“真的?!”
司蔻点头,“我刚刚看过社团部的确认名单。”司蔻有点担心,“这里毕竟是J国,兰泉如果参选,一定困难重重。”司蔻望简桐,“小桐你也知道,J国的右翼势力也是无处不在的。虽然兰泉此时是山田组龙头老大,可是他毕竟是中华民族。”
简桐却轻轻摇头,“我支持他。不管未来的结局是什么,我是觉得他这样优秀的男子,应该站上讲台来展示自己。让所有曾经轻视华人的家伙都好好看着,我们中华男儿个个都是好样的!”
简桐再转眸去望兰泉的背影。他已经走出了校门,走向迎候在外的西村和黑色的奔驰车。
如何才能保证兰泉的安全?他身为山田组老大的身份,虽然尽人皆知,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作为梨本家族继承人的说法,也只是维系在一个刺青身上,如果将来李奶奶过世,梨本父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兰泉?所以简桐希望兰泉要有一个公开的身份。
一个人如果站上高台,被众多人所注目,那么一旦这个人身上发生任何的事情,也自然会得到足够的社会舆论的关注。早大被称为J国政坛的摇篮,无论是校内的每一个学生,还是散布在J国社会各个阶层的精英毕业生都会对早大有史以来第一位华人学生会长产生极大的兴趣——这样,一旦兰泉可能会遇到任何的危险,也绝不会只被掩藏起来,无人闻问了吧?
她是个笨女生,没办法去做“查理的天使”,更没有中国传统武侠打女的伸手,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小心思去尽力保护他。
让他站上高台,让他众所瞩目。然后她自己也会在人群里,默默看着他.
下午放学,简桐跟司蔻并肩往外走。
简桐红着脸跟司蔻告辞,“我今晚上先不回家,有点事。”
司蔻就促狭地笑,“帅哥有约啊?是谁?兰泉还是梅轩?”女人啊就是容易爱屋及乌。本来司蔻心里对兰泉是颇有微辞的,结果现在因为西村的缘故,司蔻对兰泉的印象也大大地好起来。这要搁在几天前,要是听说兰泉约简桐,司蔻肯定第一个拦着!
简桐不好意思起来,却也拿进攻来当最好的防御,“好像我还没问某人昨晚为什么一整夜没回来呢……,我可是等了一夜的门,都没有敢深睡着哦。”简桐说着还煞有介事指着自己的眼圈,“看我的黑眼圈啊……”
司蔻脸红得像个大樱桃,“对不起小桐……”
正说着话,校门口宋苇航忽然出声,“小司,能不能跟你聊两句?”
司蔻跟简桐互望了一眼。简桐就解脱一般地笑,“太好了,宋师兄找你有事,你这回没理由拦着我了吧?哈……”简桐说完就赶紧跑,心里这个感谢宋苇航啊。不然待会儿司蔻缠着她问,今晚跟谁见面,又要去干嘛的话,简桐真不好意思回答.
简桐到了祗园的时候,天早已黑透。祗园一如往日热闹起来,满大街都是人,最凉快的运河畔更是人头攒动。许多饭店在运河岸边搭了木台,上面铺了榻榻米,供人们用餐纳凉之用。年轻的情侣们都更是闲适,双双对对直接坐在运河堤坝上,揽着肩头说着悄悄话儿。
简桐站在运河边上,看着千年古都的幽幽灯影落在粼粼的波上,只觉人间安宁。简桐真的希望人间能如此静美,没有贪婪,没有争斗。
“女施主,请布施。”简桐正出神,身后忽然有人出声。
简桐几乎跳起来,转身去望,却因为隔着那大斗笠,再加上那和尚垂着头,她根本就看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兰泉!
简桐也不敢乱来,怕真的是和尚可怎么办。祗园是京都夜晚最繁华的地带,所以也经常见到会有和尚在化缘,所以简桐也不敢轻易就认定。
只能问,“师父,请问我布施些什么才好?”
古时和尚化缘要的是吃食,可是现在应该不会了吧?难道你真买两个馒头放人家钵盂里?
简桐想了想还是掏出钱夹来,拿了相当于一餐饭的钱币放进钵盂里去。没想到那和尚却是摇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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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不化金钱。”那嗓音沙哑,又说着日语,所以简桐也不敢从那嗓音去分辨到底是不是兰泉。
简桐难为了:不能给馒头;给钱又不要,他要什么呀?
简桐只能好脾气地问,“师父,那您说,我布施些什么合适?”
那和尚继续恭谨垂首,“请女施主将今夜布施给贫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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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听了那和尚这句话,简桐站在京都运河岸边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这世上的和尚,就算色空那么花的,却有谁敢公然这样向女施主要一夜?
简桐笑着伸手打了兰泉头顶的斗笠一下,“还装神弄鬼!”
兰泉在运河的粼粼水光里缓缓扬起头来,嫣红薄唇一挑,“非神非鬼,贫僧乃一名和尚!”
“哈……”运河里倒映的灯光闪烁投射在兰泉面上,有嫣红的颜色染醉了他的笑颜。简桐就没出息地看直了眼睛——好吧,他的男.色太迷人,“好吧,我跟师父走。”
兰泉在斗笠下头,微微仰头,以便让简桐能看得见他的眉眼——他做出个“算你识相”的跩到掉渣的表情,然后一摆头,“跟小僧走。”.
简桐跟着兰泉走进祗园的中心地带,眼睛也不由得被一间间艺伎馆给吸引去。简桐不由得弯腰躬身去瞅斗笠下兰泉的眼睛,看他往艺伎馆里看了没有——然后有小小的满足感,像是毛毛虫爬在心底。兰泉没看,只是垂着头望着脚尖前面的路。
“看什么?”兰泉转头过来望简桐。
“没有。”简桐那点小心眼儿哪好意思让兰泉知道。
“我只想着今晚。”那家伙臭屁地说,周遭艺伎馆门廊下吊着的红色灯光,朦胧照亮他清俊轮廓。
简桐撇撇嘴,“小百合在哪间艺伎馆?”京都城内所有的艺伎馆都集中在祗园,所以小百合也不该例外。
好像很久没见到小百合了耶,难道某人真的一点都不挂怀么?好像从她正式走回到兰泉身边,小百合就像失踪了似的。当初小百合从门廊上追出来,哀哀挽住兰泉的手臂,以留住他脚步的一幕,简桐看得懂那是个女孩子的真情实意。
兰泉挑起眉毛,“你的意思是,今晚上咱们两个人,也叫上小百合?”兰泉不要脸地凑过来,“你想要3P啊?”
“……”简桐好悬没被口水给呛着!他他他,他说什么呢他,佛祖恕罪。
“哈哈……”兰泉得意继续向前走,“那就别再提她。否则,我就认定你要玩3P!”
简桐咬牙,决定以牙还牙,“就算以牙还牙,那我也得要两个帅哥跟我一个女生!”说着还不怕死地加一句,“梅轩和蔺大哥都在。”
兰泉果然不说话了,刚刚的“得瑟男”迅速化身“冰块男”!
简桐知道自己说过了,只好说软话,“喂,生气了?对不起,我说错了……”
——某人还是不说话。
然后,某人就很悲惨地被带到了某个粉红色的店铺门口。简桐还以为自己到了Hello-Kitty的老巢呢,眼前所见无不是粉红色:墙壁、大门、门口吊着的灯,甚至连门口的马路牙子都被漆成了粉红色!
难道某人要给她买个Hello-Kitty权充道歉?简桐偷偷笑开,心里的那点醋意已经只剩下了甜蜜。
此时才想到,好像她跟兰泉的恋爱一直都没有像小情侣之间的那种恋爱法,兰泉似乎从来没带着她逛街买买小礼物啊,满足满足她身为女孩子的小小虚荣心啊之类的。她手上除了兰泉送给她的房子和那枚琥珀骰子的钥匙坠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多的爱情信物。
其实她也有点喜欢看人家女孩子那种,浑身挂满爱情信物啊。什么钱包里是两人的大头贴、手机上是情侣挂件、后腰上弄个情侣纹身呀……简桐想着自己都肉麻地笑起来。她跟他是师生恋呢,要是也弄成那种小情侣的方式,估计兰泉还没肉麻死,她自己先被吓跑了。
可能骨子里,她是喜欢成熟男子的吧。兰泉虽然外表看起来年少轻狂,但其实他骨子里的东东非常MAN.
简桐估计是走神得用力太猛,惹得兰泉都忍不住转头来望她。兰泉以为简桐定然在看见这粉红色的店铺之后第一时间跳起来打爆他的头,却没想到简桐竟然就呆立在门口,仰头望着这撞粉红色的房子静静凝望,甚至眼睛里闪烁起星星的璀璨,嘴角还挂了一丝梦幻般的微笑!
兰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女人的心思,你真的不要猜。
察觉到兰泉在垂眸望她,简桐继续梦幻地笑开,“干嘛看我?进去啊。”进去买hello-kitty给我呀,都到门口了,还傻呵呵的干嘛?
兰泉又惊了惊,绝没想到简桐主动要求走进去,就只能笑开,“好啊。不过可不许后悔……”
简桐走进粉红色的房子更开心了,果然有好多hello-kitty呀!尤其还是大活人!——一个个身材窈窕的女服务生,穿在毛茸茸的猫女装里,头上竖着白色小巧的猫耳朵,PP后头是一根白色妖娆的猫尾巴。
简桐不由得敬佩人家J国人的敬业:卖hello-kitty的都穿成这个模样,真的很有促销的效果。
简桐“用力过猛的走神”终于在兰泉将她带到一个大屏幕前彻底回神——因为大屏幕上辈分成无数个小方块,而每个小方块里都是一张房间的照片,照片一角写着价格!
简桐再走神,也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兰泉一秒钟都不耽搁,直接点了最贵的房间。简桐情急之下结巴开,“没、没有hello-kitty么?”
兰泉被说得一愣,转头点手叫过一个仿佛老板模样的男子来,“有hello-kitty么?”
没想到那老板竟然一点都不含糊,诡秘地笑,“有很多,不知客人需要什么。有衣服、套子、纸巾,还有花样繁多的用品……”
兰泉上下望了简桐一眼,回头跟那男人说,“衣服。一起算进房钱里。要M码。”.
简桐跟着兰泉进了电梯还在努力想:兰泉给她买的是睡衣——带着hello-kitty图案的睡衣,对不对?
好吧,简桐努力催眠自己,努力忘记方才那个老板模样的J国男人那暧昧的一笑。
楼层本就不高,电梯“咻”地一声便到达。在下头选定了房间、交完了房钱之后,房间的房门就已经自动弹开。简桐走进去便红了脸,望兰泉,“这是,是……”
兰泉倒也不以为忤,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在粉红色的灯光里呲牙一乐,“J国闻名世界的LOVE-HOTEL,欢迎简老师的光临!”
简桐真想蹲地上捂住自己的脸——555,当初她自己看见那粉红色的门面就该想到的,可是她非但没能想到,还主动要求兰泉进来!
“和尚也可以来这里么?”简桐闭了闭眼睛,“我记得你说要持戒。”
兰泉耸耸肩,“佛经里没说不许来LOVE-HOTEL。”
佛经里可不是没禁止么,佛经创作的那个年代里,谁知道有LOVE-HOTEL这么个东西啊!
“再说LOVE-HOTEL的本质它也就是个旅店。当年唐玄奘西行取经,还一路都要住店呢。”兰泉天真无邪地说,“所以佛经说,和尚是可以住店,并且一定会住店的!”
简桐倚靠着墙壁,“兰泉,我觉得对不起佛祖。”
兰泉走过来,委屈地撅嘴,“如果你拒绝,你可对得起我?”.
兰泉先进去洗澡,简桐死活也不肯跟他一起进去,便装模作样拿遥控器按开了桌子上的液晶电视,美其名曰要看连续剧。
兰泉笑着进淋浴间去,简桐瞪着屏幕就痴呆了:果然是情人旅店,连电视上的节目竟然都是付费的成人节目,还有最新一期的女.优排行榜!甚至——还有援助交际之花的榜单,鸭子店最美牛郎的评比结果!
这个世界上能将性大张旗鼓地制度化、完善化的,恐怕也只有J国了。
兰泉很快出来,笑眯眯望简桐,“去吧,我等你哦。”
简桐赶紧扔了遥控器,逃命似的跑进淋浴间去。果然听见门外兰泉的大笑,显然他看见了电视里正在放着什么节目!
结果简桐进了淋浴间,惊讶更甚——浴盆边就是个小电视,里面播放的都是付费的A.V!
再扭头看盥洗台上,摆放着的都是图示清晰的特殊清洁用品——较之外面房间里摆放的那些需要投币的用具、套子等东东,店家倒是在特殊清洁用品这儿大显慷慨,免费用!
简桐整颗心都长满了毛毛,赶紧随便冲洗了下就冲向房门。可是应该挂着浴袍和毛巾的架子上竟然是空的——只有一套衣服。
——Hello-Kitty的睡衣。对不对?.
简桐拿过来套在身上——她就知道糟糕了……
那哪儿是衣裳!该遮住的地方全都半遮半露;应该好好挡住的地方全都门户大开!
简桐扯着、捂着可怜的衣裳,趴在门口跟小和尚哀求,“兰泉,我要浴袍。”
兰泉摇头,“就这一件。”说着作势要将自己身上的那件脱下来……简桐闭了闭眼,不用说,他里头一丝都不带挂着的,“不要,你穿着吧。”
简桐努力商量,“你帮我跟店家再去要一件。”
兰泉还是摇头,“这里是情侣旅店,所以除了刚入住的时候在吧台还有工作人员接待,其后的时间里,人家的工作人员都绝对不会出现,以保证客人的私隐。”
简桐要哭了,“那我怎么出来?”
兰泉还装作惊讶,“你不是亲自点了hello-kitty的衣服?门口架子上的就是人家给事先给摆放好的。”
简桐说不出话来。
兰泉此时褪尽了僧袍,虽然头上光光,却仿佛自然不见了那层受戒的感觉,简桐也能多少松一口气。低头再扯扯、拽拽自己身上的衣裳。似乎还可以,顶多就像沙滩上穿件比基尼,布料用的一定比比基尼还多!
所以,应该还是可以见人的吧?
简桐磨蹭了一下,终于还是勇敢地跨出了洗浴间的门,站在了小和尚的眼前…….
兰泉发誓,他真的努力矜持来着。尽管脑子里已经无数种YY他的小老师身穿hello-kitty的模样,但是他给自己做心理假设:他的小老师什么都没穿的样子,他都见过无数次了;这次还穿着呢,他至于失态么?
结果,当他的小老师眼睛里闪烁着近乎孤勇的光芒走出淋浴间,站在他视野里的时候——他手里本来握着的电视遥控器还是吧嗒掉在了地上……
粉红色的灯光里,他的小老师穿着粉红色配白色蕾丝的小可爱+小裤裤。小可爱短到将她的**一分为二,布料堪堪遮住她丰盈上的那点红豆,而布料的下缘则露出她形状饱满而完美的大半个凝脂一般的丰盈!
那小裤裤就更是天怒人怨——看起来遮得那叫一个严实,可是从小老师红着脸、下意识用手掌捂着腿缝的那个工作看,那件用料比较大方的小裤裤显然是少了一道工序——估计是下方的裆口没有缝合……
兰泉一声“惨叫”猛地转过头去,只觉一股凶猛的热浪沿着额头到鼻梁一线猛冲而来!
兰泉尽管已经移不开眼睛,可是必须转过头去,千万别挡着他小老师的面流下鼻血来!否则,他的小老师一定以他“受伤了”为借口,逃脱他的魔爪!.
兰泉猛地转头过去,还将头向上仰,然后手臂上的肌肉都跳了起来——简桐一惊,急忙奔过来,“兰泉,你怎么了!”
简桐跑得急,只顾抓住兰泉的手臂,却没注意到自己小可爱下头大露出来的半个浑圆全都贴在了兰泉的手臂上……兰泉一声呻.吟,二话不说,转身过来,两只大掌毫不犹豫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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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那粉红色的小可爱里去,一只手握紧一团丰软,再不肯放!
简桐刚刚还在担心兰泉怎么了,谁能想到他立即就发动了攻势?简桐有点措手不及,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的大手。
小肉肉终于到了嘴边,兰泉哪里肯放!大掌松脱一只,一把托住简桐的小pp,将简桐按这骑坐在他腿上!
他身上只着浴袍,大腿光赤;而简桐那条小裤裤骑坐上去,立马便给了兰泉答案——兰泉笑起来,腿上的皮肤几乎颤.栗起来。那小裤裤果然是少了一道工序,果然!
花瓣柔嫩湿润,正在他大腿的皮肤上!芳草微微,细细刺痒,他的腿跟他的人一样快要醉了…….
简桐也蓦地明白了这坏家伙让她骑坐在他腿上是什么目的!
比之上方被他抓握着,简桐更加无法忍住的是下方的羞涩——万恶的J国设计师,怎么还给大人设计开裆裤啊啊啊!设计了就设计了,不能配个成人版尿不湿么?她怎么办呀她……
简桐泫然欲泣,兰泉却越发狂情大发。他按着她继续在他腿上骑坐,纤长的手指已经禁不住伸进工序不完整的部位去揉捻……
简桐若泣若吟,只能伸出手来扶着兰泉的肩头,借以支撑身子。兰泉的手指不断撩.动花瓣,另一只手支撑住简桐的后背,邪恶的唇舌却直接垂下去,透过那挡着却比不挡还要You人的小可爱去,尽情含住她的玉.峰上的红豆……
上方的红豆与下方的花.蒂同时被侵占,简桐几乎哭起来。
他怎么这么凶残啊?
他怎么这么霸道呀?
他怎么这么——懂得如何摆弄她的身子!
当水声粼粼而起,当简桐的身子已经如被搓.揉得热软的乳酪一般,兰泉忽然坏坏停下来,向后躺回大床。
他的眸子带着you惑的笑,红唇轻咂,仿佛还在回味着方才的甜美,然后——手指一伸,按动了窗边的一个按钮!
简桐惊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床——刚刚还安安静静的大床,竟然,竟然突然之间如同海浪一般涌动起来!
那家伙平躺在“海浪”上,他身上的浴袍本就没系严实,这样一来更是全都敞开,将他所有的秘密全都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啊!”简桐一声惊叫,“这,怎么会这样!”
兰泉笑起来,伸手扯住她的手臂,“来,有这个,你不会累……”.
好吧,这个大床真的不错……简桐骑在兰泉身上,心里只能不由得不称赞,真的几乎不用她动,他们的身子便自然以最舒服的角度和频率在嵌合……
兰泉放肆地发出男性的呻.吟,双手一边一只紧紧握住简桐的丰盈,贪婪地搓.揉。简桐只觉随着大床的节奏,她跟他的嵌入越发紧密,越发剧烈……
兰泉沙哑着笑起来,“别怕,趁着你洗浴,我研究了一下说明。它是感应的,会根据我们的节奏自动调节快慢……”
简桐忍不住呻.吟:J国的发明果然颇多这种BT又美妙的东东……
简桐不由得想起星爷的《大内密探零零发》,星爷扮演的零零发热衷搞各种发明创造,其中就有一项超级神物——一张被小老鼠蹬轮而运动起来的床!当年看到那段情节时,简桐差点笑得背过气去,心中一个劲怜悯床板下辛勤工作的小老鼠们。你说人在上头快活也就罢了,难道要小老鼠们一边辛勤工作,一边还要听着上头的声音呀?
没想到,大内密探零零发童鞋的无厘头想象竟然被J国发明家给发扬光大——不但做出来了,而且投入了大批量的使用中。
只是——那部电影除了搞怪和无厘头之外,还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有关阴谋的故事。简桐不由得黯然:那电影里的设定倒是与此时兰泉身在J国的情形有所相似。
那个电影的结局是正义伸张、坏人死翘翘;而她与他此时真实置身的这个故事呢,结局又会如何?.
爱人的心都是最为敏.感,简桐微微的走神,兰泉就知道了。他咬牙坐起来,将简桐盘在自己腰上,咬住她的耳珠问,“坏老师,又想什么呢?”
简桐努力赶走黯然心绪,拣有趣的说,“想起《大内密探零零发》。”
兰泉也是星爷的粉丝,星爷的片子都烂熟在胸,于是立时明白简桐的意思,笑着拥紧简桐,“我说实话吧,这床其实布施电动的。我让西村在下头给撑着呢,代替小老鼠。”
“啊!”简桐惊了,停下动作,真的就去掀开床垫看——却哪里有什么西村,连个西瓜都冇。
“你又糊弄我!”简桐恼了,骑着兰泉噼里啪啦打下去。
兰泉就笑,手臂是在躲着,可是因为大床的节奏不停,所以他的下边却依然在动……
简桐软下来,只能娇喘相迎。
兰泉情动,坐直身子,两只大掌一边一个握紧简桐的臀瓣,按捺着低吼,“知道那部片子,我最爱的台词是什么?”
简桐已经到了迷离状态,哪儿还能正常思考?只能顺着他问,“什——么?”
兰泉咬紧牙关笑起来,腾出一只手来,贪婪捧住简桐的丰盈,缓缓说,“月圆之夜……”修长的手指滑上凝脂上的红豆,“紫禁之巅……”
说着干脆冲破大床的电动频率,将所有的气力,所有的渴望全都冲刺深入,他嘶吼着,“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他的暗指,一句一句,简桐如何能听不懂?所以当他嘶吼出“天外飞仙”的刹那,简桐便也按捺不住地尖叫着迎向他的“利剑”……漫天焰火璀璨绽放,简桐只觉自己真的如天外飞仙,白裙盈动飞翔于九天之上,身畔月光皎洁……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当年是零零发童鞋调侃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此时却成了小和尚you奸无辜小老师的……
这个,混蛋啊……
【坏笑着祝大家节日快乐,祝心心生日快乐!】
正文 步步惊心(6000字)[VIP]
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简桐克制着不去看向钟表,只骗自己时间会永远停驻于此时此刻,宁愿不知今夕何夕。可是人体的生物钟还是残忍地给了她直觉,她明白此时外面的天色应该就要天亮。也就是说,她很快就又要与兰泉分开。
虽然每天都能在学校见面,有时候晚上还能在酒廊里相见——可是,却是相思相望不相亲,心中万语千言不得诉……那种感觉,比不得见面更让她难过。
简桐头枕在兰泉臂上,努力盯着天花板。以这样的角度,眼泪便不容易流下来。
可是——那家伙竟然还淘气地让床继续波涛汹涌着。简桐真不知该继续难过,还是该笑,只能伸手拍打他,“省点电吧,还有人家床也很累。”
“我都不累,它还好意思累呀……我是肉做的,它怎么说也是电动马达……”,某人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简桐终于笑起来。知道每次他都会故意说些荒唐话,简桐明白,他是在故意逗她笑。即将分离的感觉,他又岂能不知?又岂能不心伤?可是每一次分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便也不应该流泪,只应该笑着期待下一次相聚的到来,对么?
此时此刻,流泪真的很容易;可是笑开才是最难。
简桐抬头望天花板上粉红色的吊灯。这是个粉红色的世界,仿佛一切都因为粉红色而变得温软,粉红色也成功隔开窗外漆黑的夜。简桐还是闭了闭眼睛,轻声说,“兰泉,苗艺也来J国了。我听见梅轩接电话,应该是苗艺的父亲打来的,说苗艺失踪了……”
兰泉一皱眉,“也是我疏忽了,我一直忽略了苗艺的行踪——之前我跟苗艺和梨本英男三个人同往赫图阿拉,梨本英男怎么可能单独放过苗艺。”
简桐却明白,兰泉之所以疏忽了苗艺,其实也是担心她吃味。曾经苗艺是横亘在她和兰泉之间的障碍,她也没少了在兰泉面前吃醋。
“兰泉,你要帮忙。”简桐轻声,却是坚定。
兰泉转头过来望简桐。简桐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拿她当情敌,但是总不能坐视她在J国遇见危险。”简桐转过身来,依偎进兰泉怀里,仰起头,“不管怎么样,她是中国人,也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兰泉说不出话,只是将简桐抱紧。这才是他爱的女人,纵然也会吃醋,也会找茬儿,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耍女人的小脾气,永远明白他、支持他!.
清晨的天光呈现一种青蓝之色,简桐站在京都运河边儿上与兰泉告别。天地都浸泡在青蓝色的晨光里,运河水更是幽蓝粼粼。简桐转头依然遥遥可见那个粉红色的招摇房子。不过在青蓝色的晨光里,那让人触目惊心的粉红却已经变得不再扎眼,反倒似乎成了一个不愿醒来的绮色的梦幻。
简桐努力微笑,“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回鹿苑禅寺去上早课吧。记得跪在佛祖面前忏悔。”
兰泉郑重点头。他焉能不知自己犯了罪?不管J国佛教的传统是什么样,毕竟他是在佛祖前主动发愿愿意守戒的。可是就算明知自己犯罪,他却不改初衷——他愿意为了跟她在一起,背负所有的罪。
兰泉戴上斗笠转身就走,不敢回头。如果回头,他会不顾一切跑回简桐身边,抛开自己身上的责任,甚至不管自己是靳家人!
可是他知,他的小老师也同样不希望他退缩。她一不胆怯,二不阻拦,甚至更越过重洋来到他身边,以她自己的智慧和努力默默支持她。
就算为了她,他也绝不退缩!
兰泉坐上出租车,转头望车外渐渐升起的朝阳,眼睛被那点点绽放的红色光芒温暖。昨晚他其实委屈了小老师,他知道她一直有点放不开——不管怎么样,中国女孩的骨子里还是传统的,J国情人酒店里的设施的确谁让她感到不自在。可是就像简桐都没能想到他带她去专门用于偷.情的情人旅店一样,梨本父子定然也不会想到。他只是贪婪地想要抱紧她的小老师整夜,只有这样他才能汲取足够的勇气和能量.
兰泉赶回鹿苑禅寺去,早课已经开始。兰泉连忙闪身进僧侣队伍,趺坐诵经。色空却走过来,扯了扯兰泉的衣袖。
兰泉跟着色空走出大殿去,东侧配殿里,李淑兰正无声端坐。兰泉一皱眉,急忙上前行礼。李淑兰叹息,“昨晚我整夜心神不宁,今早上便想着早早上山来听听寺里的早课。也多亏我来了,如果我不来,都不知道你昨晚私自出寺,竟然整夜未归!”
兰泉只能硬着头皮扛下罪责,“兰泉知错了。兰泉年少轻狂、性情难定,这些日子在山上的确清苦,便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主母饶恕,兰泉再不敢了。”
色空也是说好话,“老夫人,二少已经做得很好。昨晚也正值他出外化缘,所以在外面挂单也是正常。”
对于刚刚剃度不久的新和尚来说,化缘本来也是必修的功课,所以色空的话还是比较专业,将李淑兰的怒气剪灭了几分。
“兰泉,我也知道你的性子,明白青灯古佛的生活对你而言是一个难关——可是兰泉,别忘了你在我面前发过的誓言,你说你会通过任何考验,终将成为我梨本家族合格的继承人!”
兰泉郑重行礼。只有正式成为梨本家族的继承人,只有在梨本家族历代祖先的牌位前接受整个梨本家族的跪拜,他才可能真正掌握梨本家族手里的核心机密——所以无论这之前有多少道考验,他都必须勇往直前!
“第一关便是要入寺为僧,收心敛性,学会以悲悯之心看众生,懂得在红尘乱象之中守清净——兰泉,这第一关你便走得磕磕绊绊!”
“兰泉,我还能寄希望于你能顺利通过第二关么?”
兰泉伏地,“主母,兰泉知错了。之后的考验,兰泉定然再不犹疑!”
“好。”李淑兰说着起身,“我已经在为你准备第二关。兰泉,记住不要让我失望。”.
兰泉跟色空一同将李淑兰一直送到山门外去,直到看李淑兰乘坐的滑竿消失在那条私人通道的远处,兰泉才咬牙切齿望色空,“色色,你出卖我!”(注:滑竿,一种用竹竿绑成的轻便小轿子,尤其适合山路行走。)
色空一听兰泉叫他“色色”,他就一哆嗦,“兰泉,求你别再这么叫我。”
“怎么可能是我!应该说是老夫人她直觉敏锐。”
兰泉跟色空并肩往回走,“老夫人说已经在准备第二关的考验——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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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本家族考验继承人,循例都有什么题目?”
兰泉又喊他“空空”,色空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兰泉不怀疑他了。通常兰泉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就称他为“色色”,平常不喜不怒的时候就叫“空空”。“空空”正符合佛法真义,所以色空比较喜欢这个叫法,“色色”就有点太雷人了。
“老家主继承梨本家族的时候,还没我呢,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多少听我父亲曾经提过,梨本家族对继承人的考验极为严格,有的甚至要未来家主忍受锥心之痛,让未来家主忘掉个人的爱恨,才能担负起整个梨本家族的责任。”
“忘掉个人的爱恨?”兰泉听着便是一皱眉,直觉联想到梨本父子给他做过的“特别医疗”。不过兰泉也清楚,梨本父子所做的定然与家主继承无关。至少梨本英男是不会甘心让他来当梨本家族的继承人。
梨本英男此人看似阴柔,实则比他那个霸道的父亲更狠毒。
“好复杂。”兰泉只能叹了口气。提前的担忧只能是杞人忧天,他只能等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色空转头望兰泉,“大家族的家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冷暖自知。兰泉你不是贪图名利的人,你更不傻,为何这样痴迷于这个家主之位?”
“你该知道,这个位子就算你克服了重重考验坐上去,也是群狼环伺。”
兰泉一笑,“我懂。空空,你对我真好。”
色空再度被兰泉雷得淌了滴汗,“兰泉,你是我朋友。”
兰泉索性伸了胳膊搂住色空肩头,两个人状甚亲密,“空空,你对我的心情,我全都知道。”
色空连忙推开兰泉的手,“你说什么呢你!外人听见定然以为你我断背!”
兰泉眨着长睫毛,无辜地嘟哝,“色色,难道我们不是么?”
色空气得压低声音大骂,“你以为我也跟梨本英男似的!”.
李淑兰的滑竿却没有直接沿着那条开满山花的私人通路直接回到梨本家族的本家大宅去,而是在半路停下。路边小竹亭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见李淑兰来,急忙起身90°弯腰大鞠躬,“见过老夫人!”
李淑兰先用目光望了望身畔的侍女。那位喜欢穿紫色丝绸上绣白鹤的侍女会意,回头走了好远,然后跟李淑兰示意。李淑兰这才放心兰泉没有跟上来,遂下了滑竿,含笑向那男子回礼,“石井医生,辛苦了。大清早就请石井医生来,我这老太婆真是太不讲道理了吧?”
石井医生诚惶诚恐地连忙再度施礼,“岂敢,岂敢!家父时常提起,当年在中国东北,如果没有老夫人您的照拂,他根本无法活着回到本土。”
原来此人正是梨本正雄父子倚仗来给兰泉进行进行特别医学治疗的那位石井小五郎。当年日本战败,对中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的石井家族成为中国人民恨不得生食其肉的的敌人,那时候刚刚出生不久的石井小五郎的父亲被丢弃在中国东北。是李淑兰意外发现了这个无辜的婴儿,将他带回了本土。
李淑兰当时并不知那个婴儿就是石井家族的孩子,只觉婴儿无辜;后来知道是石井家的孩子,也不由得一惊,后来便主动断了与石井家族的联系。多年后李淑兰才主动对石井小五郎说起当年往事。石井小五郎的父亲临死前最大的遗憾是没能报答救命恩人,也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所以当李淑兰主动提起往事,石井小五郎立时发誓将报恩。
也正因此,梨本正雄父子对兰泉所进行的旨在改变兰泉本性的所谓特别医学治疗才没有取得成功。
在石井小五郎看来,老夫人未必是对靳兰泉这个人有多好。但是老夫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为了报复丈夫的侧室当年对她的羞辱,那么老夫人一定会跟梨本正雄父子做对。
靳兰泉可能恰好成为老夫人与正雄父子博弈期盼上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显然,老夫人宁肯将梨本家族的继承权交给一个中国人,也不愿交给正雄父子——因为他们是她情敌的儿孙.
李淑兰一笑,在小竹亭里坐下来。侍女从保温食盒里端出还温热的早餐来。石井小五郎看着便笑,“老夫人果然是念旧之人。”那摆在桌上的早餐,分明还是中国东北老百姓曾经最常见的早餐:稀粥、二合面馒头、芥菜丝的小咸菜。
李淑兰邀请石井小五郎同餐,边吃边问,“其实我也对你的特别医学治疗很好奇……,如果真的能够逆向改变兰泉的爱与恨,难道不用任何的‘药引’么?”
石井小五郎笑了笑。他是西医的方法,李淑兰却问的是中医的问题,“老夫人,‘药引’当然最好也是有的。比如他爱过的人。”
李淑兰皱眉,“简桐么?他根本恨不起她来。”
石井小五郎想了想,“如果这个药引不行,或许还可以用另外的——他恨不起简桐来,但是说不定有什么人是他曾经深爱的,过后又憎恨的……”
李淑兰听着便是一挑眉,缓缓笑开,“石井医生,我们想到一处了。”.
蔺洪涛的公寓里,梅轩、杜仲和蔺洪涛三人都面色凝重。
“我们派人寻找过梨本英男所有到过的地方。线索在鹿鸣山下的小旅店中断。据说当晚有女子跳窗而逃,有人看见她逃向山中……因为夜色弥漫,那女子逃亡山中之后便再没有了下文。”蔺洪涛缓缓说出手下的报告,眉间紧蹙。
三个人对于这条消息都不敢掉以轻心。苗艺的生死下落是他们要找到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苗艺当晚逃向的方向正是鹿苑禅寺,而兰泉就在禅寺中!如果苗艺的逃跑引向了兰泉的方向,那么兰泉所可能背负的危险便更多了一重!
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疑问:苗艺的失踪是否与兰泉有关?
苗艺至今下落不明,是不是兰泉将她藏在了山中,或者是禅寺里!
兰泉自身所处的环境已经够危险,如果此时再因为个苗艺而跟梨本英男交恶——那兰泉该怎办!
梅轩皱眉为兰泉担心,却也为蔺洪涛手下的得力而欣慰,缓缓说了声,“洪涛,辛苦了。没想到你的兄弟在J国也能做事这样有效。J国警方直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蔺洪涛缓缓一笑,“梅轩,是你们低估了中国人的力量。即便在J国的黑道,中国人也有自己的力量。”.
蔺洪涛特地选择了位于警视厅旁边的公寓楼来居住,就是为了避免有事。J国的黑道就像被猫儿按住尾巴的耗子,远没有想象里那样独立和凶狠,时刻要避免给警方正面冲突,避免直接触犯《暴力社团法》而使自己的社团失去合法的外衣。
蔺洪涛和杜仲自己也是走黑道的,对其中的内幕知道更多。中国人都以为J国黑道有多厉害多厉害,事实上中国的东北帮和福建帮曾经让J国的黑道闻风丧胆!
位于东京的歌舞伎町是J国最大的红灯区,J国政府不方便直接出面管理,但是又要维持那里的秩序以赚税收,所以便要黑道组织来出面管理。这片最大的生意,却也曾经被中国的东北帮给抢去过。那些最受欢迎的、来自俄罗斯的小妞们,都被控制在东北帮的手里。J国黑道组织与东北帮之间火并多次,却始终撼动不了东北帮,最后甚至是J国警方出面,以维护治安的名义剿灭了中国的东北帮……
福建帮也是厉害。1997年,山口组首领山本元一被福建人张海清一枪打死,J国黑道后来对福建人闻风色变,福建籍的男子想要去J国,签证极难!
梅轩听着也是微微变色,不由得对蔺洪涛更加另眼相看。之前见蔺洪涛来J国,梅轩心里其实不无担心,毕竟白虎团之前已经跟山田组结下梁子,蔺洪涛和杜仲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来了人家眼皮底下,就算还有兰泉在山田组内,毕竟兰泉尚无实权。
此时看来,梅轩猛然省悟,竟然是自己低估了蔺洪涛——他既然被称为“暗夜大亨”,那么极有可能他的势力早就渗透进J国黑道来。正如他所说的让J国黑道都闻风丧胆的东北帮、福建帮…….
“我现在另有一重担心……”蔺洪涛抬眼望梅轩,“那个晚上很多人都在鹿苑禅寺。不光是兰泉,之前还有梨本英男,另外还有——”
梅轩接下去,“小桐!”
那晚小桐是在所有香客都散去之后才离开鹿苑禅寺。那么小桐就有可能在山路上遇见苗艺!蔺洪涛和梅轩两个人都是了解简桐性格的,就算简桐曾经被苗艺所害,但是简桐一定会在眼前的情势下选择放弃私人恩怨,而帮苗艺。
一旦苗艺是被简桐藏起来,那么梨本英男定然会对简桐不利!
一想到这里,梅轩和杜仲都是面上变色!.
“我担心的,除了兰泉、小桐之外,还有其他的人……”蔺洪涛眉间不解,“比如色空与明月这一对居住在山上的僧尼。再有就是……”蔺洪涛说着停住,抬眸望梅轩。
梅轩抖了下,“那晚还有个关键人物去了鹿苑禅寺……”
杜仲也猛地回味过来,“梨本家族的当家主母李淑兰!”
如果苗艺真的是朝着鹿鸣山的方向逃去,那么这几个人都有可能遇上苗艺,从而藏起来她!而苗艺落在这几个人手里,可能会分别引致不同的后果……
蔺洪涛起身,“我们分头去查。梅轩你负责问清小桐,然后透过小桐去问清兰泉是否见过苗艺;老杜你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明暗两条线齐动手,查清色空和明月这对僧尼是否与此事有关。”
梅轩和杜仲各自点头,却也都在刹那间仰头惊望蔺洪涛——还剩下最后一个人,却也是最难对付的——梨本家族的当家主母李淑兰。
蔺洪涛轻轻点头,“我去会会这位李老太太。”
【亲们,某苏今天还是这6000字哦,明早继续~~~~一夜相拥是为了汲取力量,因为天明之后,一切都将步步启动……没看懂故事在推进的亲们,某苏还是要提醒大家,请注意细节;每一个章节、每一个细节都不是白写,都是在潜移默化推进情节。】
正文 TA一定很爱你(6000字)[VIP]
日暮时分,身穿紫色丝绸和服,和服上绣白鹤的多鹤走出梨本家族的本家大宅。披着斜阳走向自己家,多鹤回首望那座在暮色里越发显得深幽的大宅,轻轻叹了口气。
多鹤的家族祖祖辈辈都是李淑兰娘家栗原家族的家仆。当年李淑兰嫁给梨本秀一,多鹤的母亲就跟着一同进了梨本家。只不过栗原家族人丁本来就不兴旺,直系本家大都死在了中国,所以李淑兰后来受到侧室的逼宫,越发身单影孤,只能主动选择退避。
多鹤母女是李淑兰最亲近的人,李淑兰自从回到J国来之后更是一日身边都离不开多鹤。通常的侍女都是每工作十天会有几天的轮休,可是多鹤却不行。她今晚离开梨本家,回家去看望母亲,明天一大早又要赶回梨本家来。
多鹤在楼下下了车,窗口漏出的灯光温暖了她的眼睛。多鹤遥望窗口上一同晃动的两个身影,便笑起来,赶紧走进去。
“多鹤你回来了?”厨房里传来母亲慈祥的嗓音,多鹤笑着答应,“姐姐今天也这样早就回来?真是难得。”
“可不。”一个女子咬着一根黄瓜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倚在玄关的架子上,陪着多鹤脱鞋。
“姐姐,今晚酒廊的生意不忙?怎么会有时间回来?”多鹤踏上叠席,亲热抱住姐姐。
灯光柔暖流泻,映着两姐妹的笑脸。原来多鹤的姐姐竟然正是酒廊的老板娘慧子!
“再忙也要赶在妹妹放假回来的晚上,跟妹妹和妈妈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啊!”慧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慧子,“你要好好做做保养了,看你眉心都有皱纹了。怎么,经常要蹙眉么?”
多鹤轻轻叹了口气,没做回答。
怎么可能不经常蹙眉,陪伴在老夫人身边,虽然老夫人对她极信任,可是压力却也同样最重。
“姐姐呢,最近有没有交到新的男朋友?我什么时候才有姐夫可以欺负?”多鹤转移过话题。姐姐经营酒廊,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了生意,始终没能交到称心如意的男友。妈妈催了很久,多鹤也替姐姐着急,都是不知道姐姐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男子才满意。
姐姐的朋友和同学早都结婚,如今好几位都已经是两三个宝宝的妈妈,可是姐姐这边却似乎一直不着急——其实多鹤也知道,姐姐布施不着急,她的状态更像是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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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也许姐姐早已心有所属,只是那个人一直不来她身边,而姐姐也竟然豁出去了用自己的青春做赌注,就这样空出身边的位置等待着。
多鹤跟慧子之间这样的谈话,几乎每十天多鹤休假回家的时候,都会发生在两姐妹之间。从前每次慧子都是一笑带过,今晚却红了脸颊。多鹤就一怔,一把抱住慧子,“姐姐,已经、已经等到了,是么?”
慧子的眼睛里一下子涌满了眼泪。妹妹果然了解她,妹妹说“等到了”,而没说“找到了”。慧子抱紧多鹤,“我介绍给你认识。”
“噢?他就在这里?”多鹤兴奋地转头四处去望,“在哪里?”.
多鹤的母亲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慈祥望着一对女儿,“那位先生听说你喜欢吃烤紫薯,特地去给你买回来。出去了有一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烤紫薯!”多鹤兴奋得抱紧双手。紫薯跟地瓜一样,瓤却是紫色的,富含花青素。多鹤喜欢穿紫色的丝绸和服,也爱吃紫色瓜瓤的烤紫薯。只是身为梨本家的侍女,自然规矩多多,稍嫌粗糙的烤紫薯自然是进不得梨本家的大门。
正说着话,大门上的门铃一响。多鹤清楚看见姐姐眼瞳里闪现的光芒——姐姐真的爱死了那个男人,多鹤知道!
慧子奔出去开门,像只扑向鸟巢的小云雀。多鹤扶住母亲的手臂,“妈妈,真替姐姐高兴。”
不多时慧子已经引着个男子走进来。那男子约有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一双眼瞳却似千年古井,波澜不兴。多鹤一见就惊叫起来,“这位先生,你怎么这样像二少!”
“多鹤……”母亲急忙喝止女儿。他们虽然是小户人家,却从小都是在梨本家受的教育和规束,所以多鹤这样失言,显得很是失礼。
慧子笑起来,转头去望那男子的眼睛,“看吧,不止是我这样说过。第一次看见兰君,惊得我以为时光倒流,我又看见二十岁的你。”
来者正是蔺洪涛.
蔺洪涛含笑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多鹤,“多鹤,这紫薯刚刚出炉,趁热才好吃。”
多鹤面颊腾地红开。自己方才那样失言,而眼前的男子却这样从容。多鹤连忙双手接过,“多谢先生。”
“快别见外。我虚长你几岁,叫我蔺大哥吧。”
慧子抱着手臂笑起来,“得,你们两个这就自行认识了,也不用我做介绍了啊!”
多鹤母亲笑着跟蔺洪涛说,“红桃,稍等饭就好。”又对多鹤点头,“多鹤,陪红桃坐坐。”
多鹤每十天回到家休假的晚上,母亲和姐姐都是什么都不让她做,让她享受被人伺候的轻松。多鹤也不强求,便陪着蔺洪涛到客厅看电视。多鹤想起母亲用说惯日语的腔调将蔺洪涛的名字喊成“红桃”,就觉得好笑。蔺洪涛听了也是微笑,“红桃好啊,看上去还是颗红彤彤的心。”
多鹤笑起来,“是盛满爱吧?蔺大哥,我姐姐定是贤妻。”
蔺洪涛垂下头去,“多鹤你是梨本家主母的贴身侍女,我倒是总听外界人评说,这位老太太才是真正的贤妻。当年侧室逼宫,老人家不妒不争,反倒自己退避,不让丈夫为难。”
多鹤叹了口气,“中国曾经也是个男子为主的男权社会,所以从你们的角度自然认定女人这样做才是天经地义。嫉妒本来也是中国古老的‘七出之条’之一吧?可是从女人的视角,我只觉老夫人可怜。”
姐姐慧子对这位蔺洪涛的感情,多鹤全都看得真真儿的,于是便也将蔺洪涛当作自家人,说话便也不多虚饰,“多亏老家主当年心里真的只爱老夫人一个人,否则老夫人定然苦死了。”
“老家主只爱老夫人一人?那么那位侧室夫人……”
多鹤叹息,“听说老家主迫于无后的压力,只跟那位侧室夫人有过一夜。事后确定了侧室夫人有孕,老家主便再没进过那侧室夫人的房门。侧室夫人以为是老夫人的缘故,所以后来才会闹得那样凶,非要母凭子贵,抢得正室夫人的地位。”
男女之间的情与爱,身在大家族之中往往更要衍化成为责任与道义,蔺洪涛听了也只能叹息。可能世人都更同情老夫人,其实被夹在爱情与责任中间的夹缝里的梨本秀一也同样可怜。纵然身在家主高位,却无法决定自己的爱情,所谓繁华尊贵,不过世人眼里的浮云.
蔺洪涛与慧子母女三人吃过晚饭,看时光不早,蔺洪涛早早告辞。慧子家只有母女,没有男丁,蔺洪涛极知分寸。
慧子送蔺洪涛出门。转过转角,蔺洪涛郑重鞠躬致谢。
“洪涛,你这是做什么!”慧子急忙拦着。
“慧子,这是我该做。你为了让我能跟多鹤探听到有关梨本老夫人的资讯,而不惜让我来冒充你的男友,以此来去除多鹤的疑虑——慧子,这终究事关你的感情。”
慧子在橘黄色的街灯里别开头去。遥遥天际一颗颗被现代工业的烟尘遮挡得越发渺小的星子,散发着幽幽的光,像是小小的萤火虫。仿佛那点仅剩的光芒随时都可能熄灭。
“洪涛,你觉得我只是在帮你么?”
蔺洪涛垂下头去,指望着自己的影子落在脚前的路面上。仿佛每走一步,自己都会生生踩疼自己,却每走一步,影子也跟着向前一步。
人总是有自己固执的追逐,有时候明明知道永远追不上却永远不肯放弃。慧子的心情他懂,只可惜他只能跟在小桐身后。
“对不起。”蔺洪涛只能说这三个字。
慧子深深吸气,“我懂。你父母的仇恨不共戴天,你永远不可能接受我这样一个J国女子。”
蔺洪涛深深凝望慧子,想解释。可是还是忍住。就让慧子这样认为也好,至少能够让慧子心里觉得好过些。
女人的底限是尊严。他不能给她爱,但是要给她最底限的尊重.
“姐姐,蔺大哥对老夫人很感兴趣。”夜晚两姐妹挤在一张床上,谁都不舍得早睡,悄悄说着贴心话儿。
“嗯……”慧子闭了闭眼睛,“洪涛的父母死在山田组手上。”
“什么!”多鹤一惊,转头去望姐姐的眼睛。夜色里,多鹤看见慧子盈盈泪光。
慧子难过摇头,“还有一件事我始终瞒着他——我担心,当年报复他父母那件事情的执行者就是爸……虽然爸也是奉命行事,可是毕竟手上沾了鲜血……”
慧子和多鹤的母亲是李淑兰的陪嫁侍女,她们的父亲则是梨本家的家仆,更是山田组的得力干将。两家的忠仆因为主人的结合而相遇相爱,只可惜却苦了下一代人。
“怎么会这样……”多鹤难过地抱紧姐姐,心中终于隐隐明白,为何姐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男友,却又似乎在绝望地等待。
多鹤努力微笑,“可是蔺大哥这不是来我们家了吗?那就是说蔺大哥可能已经接受姐你的感情了是不是!”
慧子含笑,却也含着泪,“那是因为我还没对他说过爸的事。如果他知道了爸有可能是当年的执行者,他怎么可能会接受我?”
“姐!”多鹤难过地抱紧慧子,“那是爸和梨本家的错,不是姐你的错,不该让你来承担这一切!”
“多鹤,可惜东方人的观念里,永远父债子偿……”
多鹤心疼得掉眼泪,“姐姐,那你该怎么办?”
慧子忍着难过轻轻摇头,“所以我会尽力帮他。多鹤,姐拜托你,也帮他,好么?”
“姐姐,你说的是蔺大哥对老夫人的事情好奇么?”多鹤为难,“难道蔺大哥想要探听老夫人的事情,就是为了给他父母报仇么?那是不是会给老夫人带来危险?”
“姐姐,你让我好好想想。我从小是老夫人照拂之下长大的,我不能伤害到老夫人……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姐姐,你也知道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宁肯自己死,也绝不可以背叛主人……”.
周末,简桐跟司蔻挎着胳膊走在商业街上。司蔻用小老鼠一般狡黠的目光瞅着简桐,“我说简老师,你今天怎么这样好心来陪我逛街啊?是不是因为某人在寺院里忽然诚心大发,已经好几天没跟你约会了?”
简桐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这样揶揄我么?这几天是谁心事重重、魂不守舍啊?好像有人在禅寺里专心修行,就也有人要一直陪在身边。所以就算有人没时间来约会我,可也同样有人没时间跟小司你见面啊……”简桐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挥了挥拳头,“男人啊真是欠揍,怎么能始乱终弃呢?刚过完夜,结果扭头就不认账啊!”
司蔻的脸腾地红起来,“小桐我撕你的嘴啊!我,我跟他那个晚上,没像你想象的那样了……”
简桐笑起来,“小司,你是成年人了,不用向我解释的,我都明白。”
司蔻沮丧死,“哎呀,你这等于越描越黑啦!我这两天心烦,真的跟西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是——宋师兄啦!”
“宋师兄?”简桐真是惊讶,“宋师兄怎么了?”隐约想起那晚她跟兰泉去“化缘”,跟小司在校门口分手,就是宋苇航站在门口说找小司有事。
自从简桐来J国,自从隐约感知宋苇航对她有所好感,似乎那个晚上是宋苇航第一次不是来找她,而是来找司蔻的。简桐有点觉得奇怪,所以这事儿就也记着。
“宋师兄说,他说……”司蔻似乎十分为难,扭扭捏捏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这与她平素的性格有些大相径庭。
“到底怎么了啊!”简桐有些急。
司蔻这才闭了闭眼睛,“小桐我要说了,你可别多心!”
简桐郑重点头。
“宋师兄说,说他喜欢我!”司蔻终于豁出去了,“宋师兄说本来一直以为是喜欢你,可是后来渐渐弄清了自己的心意,觉得是喜欢我——只是在你来之前,我因为一直都围绕在他身边,反而让他忽略掉了我的存在;等你来了之后,尤其是你对他始终不冷不热,让他这才意识到我的好……”
“呵呵……”简桐站在商业街熙来攘往的人流里便捂着嘴笑起来。
“臭小桐,你还笑!都烦死我了,你还能乐得出来!”司蔻气得跳脚。
“小司,记得你说过,当初也是喜欢宋师兄的。现在正好两情相悦,共奏连理。”简桐闪着促狭的眼神。
“唉呀……”司蔻都要哭了,“我当初是有这个心思,而且暗恋了他整整一年啊!现在听他说喜欢我,我是有点虚荣心小满足,可是——可是我现在心情已经变了呀!”司蔻站在灿烂的阳光下,缓缓闭上了被眼线和睫毛膏打扮得毛茸茸的大眼睛,“爱情不光要一份感情,更要一个时机。如果他再早一点对我说,我现在一定已经是他的女友。只可惜——我现在心里已经另外有了人。”
简桐决定还是庸俗一把,“小司,还记得你当初跟我介绍宋师兄家境时候的羡慕语气。宋师兄家境好,人又年轻;西村毕竟是J国黑道人物,可能跟西村比起来,宋师兄也许是更好的人选……”
司蔻缓缓摇头,“小桐,就像梅轩和兰泉同时摆在你面前一样。你会因为梅轩的‘安全’,而放弃兰泉么?”简桐当然明白司蔻的心情。只是,她觉得宋苇航似乎有点奇怪。简桐的记忆再向前翻,终于想起那个傍晚宋苇航在校门口拦住司蔻之前,那个早上她在办公室打电话给兰泉,让兰泉叫西村将司蔻给送回来……这句话当时恰好被坐在办公室里的宋苇航尽数听见。
——也就是说,宋苇航有可能是受到刺激之后,因为萌生了醋意,这才向司蔻表达?
简桐不能不疑虑:宋苇航究竟是因为喜欢司蔻而表白,还是因为觉得怕失去司蔻总在身边的围绕才表白?
是爱,还是嫉妒?
“小桐你在想什么?”司蔻将心里的事情都说出来,心情便也好了些,却转头看见简桐反而心事重重的样子,“小桐我可说了,让你别多心啊……宋师兄突然跟我表白,肯定不是说我比你好……”
“你就是比我好!”简桐笑开,揽住司蔻的肩头,“你能在他身边围绕整整一年,偷偷地却也坚定地喜欢着他;对于他来说,单凭这一点你已经比我好太多。”
司蔻也红了脸,“是啊,小桐你直接拒绝他,很不给面子哎~~”司蔻说着有点丧气,“我做不到你的斩钉截铁,那天虽然想要拒绝的,可是还是犹豫了一下,给了他误会的机会。”
简桐听懂了,抓着司蔻的手笑起来,“宋师兄以为你默许了,就对你正式展开了攻势;而你又怕被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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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给发现,所以正在左右为难,对不?”
司蔻用力点头。
简桐微笑,“小司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件事说给西村大叔说?正好让大叔赶紧表个态,他到底想不想正式追求你!”
“真的可以么?”司蔻心底有小小的期盼,却也有同样多的迟疑,“如果他说不喜欢我,那该怎么办?”
简桐摇头,“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你总该跟他问清楚。如果真的不喜欢你,你也好心里有底。”
“嗯!”司蔻小老鼠似的笑开,“我要试试看!”.
简桐跟司蔻挎着胳膊逛得正起劲,忽然不经意在街道转角处望见梅轩。梅轩正在打电话,极专注的样子,没注意旁边街角处的简桐和司蔻。简桐耳尖地听见梅轩的一句话,“莎莎,你听我说……”
司蔻还想跳出去打招呼,简桐赶紧将司蔻拉回墙角,两个人隐藏好了身形。简桐将手指树在唇前,坏笑着继续偷听梅轩的电话。
梅轩在跟金莎莎通电话!
“莎莎,对不起,我短期内不会回国。九天集团要与J国几大动漫产业集团进行合作,我们在J国要联合孵化一个中国动漫产业的项目。”
“不是的莎莎,你多心了,我怎么会故意躲开你?九天国际之所以能够顺利兼并涅槃公司,离不开你最终的合作。”
“莎莎拜托你不要过来。我在J国是在工作,不是在旅游。”
梅轩的语气虽然一如往常地守礼而疏离,但是简桐了解他,听得出他难得的耐心。如果换做苗艺,此时梅轩说不定早就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简桐听着就低低一声欢呼,“哦也,看来他们俩有戏!”
【中秋节的凌晨,某苏跟大家祝贺节日哟。今天还是6000字,明早继续。祝大家阖家幸福哟~~】
正文 世界微尘里(第一更)[VIP]
中国,S市。金莎莎放下电话,心中也还是悸跳。好吧,她听得出来梅轩的语气里毫无热切,就像隔了这么多日子才联络,就算远在两国,似乎她主动的电话也一点都没有引起梅轩丝毫的惊喜。
她打电话给梅轩,是想知道兰泉的近况。身为省委书记的父亲如今严令她不许跟兰泉取得任何形式的联络,所以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身在J国的梅轩身上。
本来她跟梅轩是对头,当初梅轩说要收购涅槃公司,连苗艺和蔺洪涛都妥协了,却只有她死命咬牙坚持着。就仿佛只要涅槃公司还在,兰泉就还会有回来的一天;所以她死命也不肯放弃梅轩。
因为母亲跟苗家有亲戚关系,金莎莎自己跟苗艺也算姐妹,所以金莎莎后期从苗艺那听见不少有关梅轩的坏话,譬如冷血一类的,所以金莎莎就更加坚信梅轩就是想要抢走涅槃公司,就是想要落井下石,以此来报复兰泉!
金莎莎咬定青山不放松,没想到梅轩也是锲而不舍。那段时间不管金莎莎出现在哪里,肯定能看见梅轩的身影;梅轩更是不放弃任何的机会与她攀谈——那段时间兰泉刚走,金莎莎正是心中最落寞的时候,梅轩的密集出现渐渐成为了金莎莎的生活习惯。
后来金莎莎干脆跟梅轩吵架,在哪见到就在哪吵,也不管自己什么身份了。结果把梅轩惹恼了,梅轩直接抓她到了搏击俱乐部!
金莎莎吓得要打电话给老爸,还以为梅轩要痛揍她一顿;结果梅轩将拳击手套给她戴上,他自己却没戴手套,只戴了头部的护具,然后背着手淡然朝向她,“我知道你对我有气,来,揍我!打够了,我们就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谈!”
金莎莎也没含糊,挥拳就揍!她是没练过拳击,但是前几年奥斯卡获奖电影《百万宝贝》她也看了,见样学样她还是会的。结果拳头不长眼,将梅轩的鼻血都给打出来了……
见了血,金莎莎这才惊慌了,抱歉之下答应跟梅轩好好坐下来谈谈。他们俩果然是好好坐下来谈了,可是不是金莎莎想象的某个茶座或者办公室之类的场所,而是两人就面对面坐在了拳台的中央!
那个晚上整个搏击俱乐部里都没外人,那老板是梅轩的朋友。练习室里的等都暗着,只有他们拳台头顶的暗黄灯光幽幽地亮着,照亮红色的拳台。他们俩流着汗,梅轩还淌着鼻血,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呼哧呼哧地彼此对望,像两头都必须要打败对方才开心的小兽。
梅轩劈头就问她,“你想保留涅槃公司给兰泉,你想等他回来。OK,我理解。可是金莎莎我要问你一句,请问大小姐你有过任何的商业经验么?你说你要让涅槃公司活下来,请问你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么!”
梅轩第一次在金莎莎面前死撕开自己平素温文尔雅的外衣,用手背稍嫌粗野地抹了一把鼻血。血渍触目惊心地在他如玉的面庞上划出长长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斜线。金莎莎有点担心,“不然,你先去处理一下。我们稍后再谈。”
“男人流点血死不了!”梅轩却一点都不肯放松,只灼灼盯着金莎莎的眼睛,在幽暗的光芒里显得那样强势而又桀骜,“金莎莎,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将来兰泉回来,你可能在他回来之前早已经将涅槃公司折腾到破产!”
梅轩眯起眼睛来,“如果兰泉还想要涅槃,他将来回来的话自然还有能力从我手里将涅槃公司抢回去——可是如果涅槃在你金莎莎的手里死掉,那么涅槃就真的再也无法重生!”
金莎莎被问得脸一红一白,但是她也不肯轻易服输,:“梅轩,你用不用说话这样直接?你用不用这么一点都不留面子给我!”
梅轩冷冷望了望她,“怎么,你也认为我谭梅轩还是曾经那个温文守礼的家伙?”梅轩起身,居高临下,在幽暗的光芒里仿佛暗夜的撒旦,“其实我从来都不是。我只是对我喜欢的人温柔,只可惜她误读了。”
说完梅轩毫不留恋转头就走,打开练习室的大门,那一刻门外强烈的灯光刺眼地涌进室内的黑暗来。就站在那明暗交界的地方,梅轩冷冷回眸,“事到如今,你如果还死抓着涅槃不放,那不是说你长情,只是你愚昧无知!”
梅轩说完闪身出门,将房门重重关严。空空的一声闷响在空旷的练习室内回荡,像是寂寞的空气围绕在金莎莎身周。
正是那次的谈话让金莎莎对梅轩的印象改观,也让她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手中的涅槃公司的股份转让给梅轩。可是作为涅槃公司的员工,金莎莎依旧坚持留在公司里工作。金莎莎甚至做了决定,未来毕业,她也会留在涅槃公司里。
还是要为了替兰泉看好涅槃公司,甚至要为兰泉未来夺回公司而做内应……可是金莎莎自己心里却也知道,其实还有一点点其它的原因。
她想多一点时间和视角来好好看清谭梅轩这个男人。他为何与她初见他时,感觉不同了?.
“看见梅轩跟别的女人打电话,你竟然还开心地笑?小桐你脑袋秀逗了你!”司蔻听简桐说了金莎莎的身份,她不赞同地向简桐大摇其头,“梅轩的心可是一直都在你身上。那么好的男人哎,小桐你真的舍得拱手相让啊?”
简桐拖着司蔻转身从另外一个街口离开,没有去打扰梅轩。“小司,我跟你坦承,我当年真的是非常非常爱梅轩。梅轩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生,我当时所有对于人生未来的憧憬全都是有他参与。”
简桐想起当年的难过,轻轻叹气,“后来他很久不跟我联络,又传说要跟苗艺订婚,我觉得自己的世界从此倾塌,人生所有的梦想全都落空。”
司蔻听得都难过,同情地点头。
“可是就因为我真的真的用心爱过他,我才更希望他也能幸福。”简桐开心微笑,“小司其实就像你对宋师兄的感觉一样啊。不能爱他,也许未必是因为他不好,只是你的心已经找到了更适合的人。西村对你来说是这样,而我心的归宿更是早已确定。”
“我是真心希望,相爱过的人都能好好的。就算分手之后未必能做得成心平气和的朋友,至少可以遥遥地看着对方也能幸福。这样,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抓紧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桐你还是决定了爱兰泉?”司蔻在夏日的阳光下望简桐。
简桐轻轻一笑,却也对好友坦然点头。小司是不知她与兰泉之间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自己是决定了爱兰泉呢——这个决定从未改变过,未来更是不管遇到什么阻碍都不会改变。
血缘谜题、父母一辈的爱恨恩怨都不能拆散他们;社会和学校里对于师生恋的非议也未曾吓怕过他们——就算有一天生死大限会到来,她也一定与他在一起。
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还没找到那个女人?你们这群废物!”光线幽暗的和室内,淡茶色的灯光被叠席反射,越发呈现出一种森然之色。梨本英男怒骂手下,可是他的态度却并非勃然怒狮,而是阴柔轻缓地说出上述那些话,红唇似乎还挑着一点笑意。
可是手下几个人却都吓得跪伏在地。
梨本英男身边的人都知道,少主夜里会将房间里的灯光调得极黯。外人不知就里,他们却都知道——夜晚少主会给自己勾画面部,尤其会将用大红的唇膏将一双薄唇涂抹得艳如女人。
少主在中国的时候也偶尔这样做,不过并不这样严重;而当他回到J国之后,似乎这样化妆的爱好益发不可收拾。
人人心中都忍不住说一声BT,可是绝不敢在面上有任何的表露。
梨本英男挑起红唇笑着望当初失职的铃木,“你,去领20鞭子。就在院子里头打吧,我听着。”
铃木咬牙走出和室去,趴在廊檐下领完20鞭子。尽管已经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在夜色里惨叫开来——P股上火烧火燎的疼,他是真的忍不住啊!
好在铃木祖祖辈辈给梨本家族效劳,执刑人鞭子下头留了情。铃木挨完打,P股已经血肉模糊得穿不上裤子,可是他还得强忍着疼跪在廊檐下,隔着纸拉门向房间内梨本英男的剪影叩头谢恩。
铃木被兄弟们弄走,回到家趴在榻榻米上听着自己女人哭,铃木就益发烦躁,“混蛋,我被他往死里打,还要跟他叩头谢恩!”
铃木的女人哭着给丈夫清洗伤口,边忍不住埋怨,“那么一个女人,你怎么会看守不住啊?为了那么个女人挨打,你真是太不值得了!公公当年在梨本家也是得力的人,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总要被少主骂没用?”
铃木火了,回头咒骂了一声,“女人懂什么!”
女人懂什么……她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才真的是在效忠梨本家。就因为父亲是梨本家的忠仆,所以他才要更发扬父亲的忠心耿耿的品质。可是这个梨本英男是什么?不过是梨本家的庶子的儿子罢了!
他的父亲当年更是怀疑,那个侧室夫人不过是跟老爷一起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会那么幸运地怀孕,而且一举生男?铃木的父亲私下里跟儿子喝醉了酒,提到侧室夫人的时候都会用“那个偷汉的女人”来称呼。对于铃木父子来说,虽然李淑兰没有子嗣,但是李淑兰是正室夫人,是当家主母,是老爷生前唯一真诚爱恋过的女人——所以只要李淑兰还活着一天,他们铃木父子俩心中认定的主子就只有老夫人一人!
铃木忍着疼尝试着翻了翻身,疼得撕心裂肺。
其实他怎么可能真的笨到看不住一个女人?是老夫人需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梨本英男的把柄,所以他就要帮助那个女人逃跑,直到让那个女人自己跑到老夫人的掌心中……
他们哪里知道他铃木的智慧?精明外露的男人不是真的精明,普通人都懂得要“藏拙”,只有真正精明的人才知道应该“藏巧”。
藏巧,便会让人轻视自己,从而忽视自己。这才是最好的隐藏、最妙的保护色.
鹿苑禅寺,藏经阁。
色空从外而入,大门带起的风吹动了缓缓微尘,那些细小的微粒在光线中轻灵飞舞。色空不由得想起李商隐的诗句:“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大千世界俱在微尘里,芸芸众生不过都是天地微尘,对于世间纷扰,何必还说爱与憎来苦心?这本是佛教的彻悟心态,色空却也自知难以做到。
“空空,想我了?”兰泉的嗓音从上头来。
色空急忙仰头,讶然发现兰泉正坐在最高的梯子上,笑眯眯望着他。色空本来还奇怪,他跟寺中的弟子们都极小心地给藏经阁吸过尘,怎么开门之间还能涌起这多飞尘,原来是兰泉动了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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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地的大书架最上头的古籍。那里太高,吸尘不易,这才积了灰尘。
“吓我一跳……”色空摇头微笑,“听你声音从上面来,我还以为藏经阁出了梁上君子。”
兰泉耸肩,“你就不能当是天上来人了?”
“需要焚香相迎么?”色空也回敬,“天人,别告诉我,你在看《贝叶经》。我记得你的悉昙梵文还没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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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树一菩提(第二更)[VIP]
在造纸术还没有传到古印度之前,佛教的经文都是针刺或者书写在贝多罗树的叶子上,所以最古老的佛经被称为“贝叶经”。唐玄奘西行取经,取回来的经书也都是贝叶经。唐玄奘后在长安译经,这才将书写在贝叶上的经文转化成纸张经书。那657卷珍贵的贝叶经被珍藏在大雁塔内。
J国佛教为汉传佛教,所以随着佛教的东渡,有些贝叶经也随之被逮到了J国去。珍贵的贝叶也成为J国许多寺院的镇寺之宝,拥有贝叶经的寺院才敢自称为“古刹伽蓝”,所以拥有贝叶经的寺庙也才香火更旺。尤其当J国的佛教在当代发生性质的变化,寺庙更像是旅游景点和追求经营利润的企业,所以拥有贝叶经就更加成为招徕香客和游人的卖点。
作为梨本家族的家庙,鹿苑禅寺有幸藏有许多贝叶经。当然,这当中除了古往今来传下来的镇寺之宝,更有当年战时梨本家族从亚洲各国强夺来的珍贵的贝叶经。
只是那些贝叶经全都是用悉昙体梵文写就,极难辨识;再者因为其极其珍贵,所以一般人难见真容。
兰泉在鹿苑禅寺中的时光,在被李淑兰严正警告过之后,兰泉便将自己的余暇时间都泡进藏经阁里。那些最珍贵的典籍,就算要对一般人保密,身为梨本家族继承人的兰泉自然还是有资格翻看的。
只不过贝叶经难读,色空自己都绝不主动去翻看,更何况刚刚开始学悉昙体梵文不久的兰泉。
兰泉坐在高梯子顶上耸肩一笑,“谁说我梵文不认识几个,就不能读贝叶经?”
色空只能宾服,“好好好,二少慧根深种,小僧岂敢不服?”
兰泉笑着将贝叶经再度用黄绫包好,放回檀木匣子里,搁在架子上,这才兴冲冲从梯子上下来,不顾一身的灰尘,用笔写了几个梵字问色空,“这几个,都是什么意思?”
色空微微皱眉,“梅花、菩提……”
兰泉端着腮帮子望色空,“菩提倒也罢了,古印度有梅花么?那边那么热……”
“哈哈……”色空笑开,“只是这贝叶经也许未必都是古印度传来。别忘了J国的贝叶经都是经由中国而来,所以提到梅花的未必是古印度高僧,也许是中国的高僧。作为中国佛教渊源的天台宗,实际的创始人章安大师曾经在建造国清寺之时亲手种植一株梅花,到如今已经是一千四百多年,那株‘隋梅’仍然花开满枝、枝叶繁盛。”
兰泉眯了眯眼睛,“J国的佛教也有天台宗,J国的佛教都受到了中国天台宗的重大影响……”
色空点头而笑,“所以在流传于J国的贝叶经中出现‘梅花’二字,便也是极正常的。”
“梅花……”兰泉陷入沉吟。
——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大片大片、宛如香雪之海的梅花林?.
鹿苑禅寺里,大殿宏伟、气氛庄严。李淑兰、简桐等居士、僧众都静静望着大殿中正在进行的辩经仪式。鹿苑禅寺中资格最老的梵根师父向兰泉提问佛经问题,兰泉作答。
门外的阳光金灿灿落进大殿来,在平滑如镜的地砖上漾起幽幽光芒,那光芒汇聚在兰泉身周,形成朦胧的光晕。兰泉今日依旧着黑色僧衣,却披了大红的袈裟。红与黑的极致撞色,将他清美的五官映衬得越发华贵天成。清光环绕周身,面对高僧的提问,兰泉不慌不乱,淡定而答。嗓音清亮,宛如清泉之光、之声缓缓流入听者的耳鼓、心田。
简桐的鼻子就一个劲儿地酸。不是想哭,而是为了他自豪。那臭孩子根本就是个六根不可能清净的家伙,可是不过一个月的修习,竟然能够对许多精妙的佛法真义对答如流,完全看不出是初入门的小和尚。
这世间任何的学习都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出类拔萃者往往都是在人所不经意之间忽然涌现。就比如中国佛教禅宗六祖慧能,24岁了才开始萌生学佛之心,后来学佛八个月时间只是在厨房里劈柴……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毫无慧根的人,继承了五祖衣钵,成为如今知名度最高的高僧之一。他那句经典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以及那“非风动,亦非幡动,仁者心动”的论断,直到如今依然流行甚广。
眼前的兰泉或许也是这样。他不舍红尘,放不下红尘里的她,却依然能慧根早露,拥有绝佳的学习与领悟佛经的能力。
这样——聪明的人哪,让她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更觉无限幸福与自豪.
辩经仪式结束,李淑兰也是极满意。被色空请入后院禅房,缓缓啜饮色空呈上来的清茶,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住持,梨本家族前几代家主继承人是多久才通过辩经考验的?”
色空微微想了想,“久远的,小僧已经记不得;不过明治维新之后的小僧还都记得。一百多年来,梨本家的继承人通过辩经考验的,至少都要在寺中闭关苦修整年之后。最长者,十五年方得通过。”
“兰泉一个月便得通过。”李淑兰面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濡湿起来。色空不敢确认,究竟是老太太自己动了感情,还是那茶水的水汽熏染了老人的眼睛。
李淑兰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秀一的眼光不会出错。这孩子的确是百年一遇的人才。”
“是啊,小僧都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的住持之位传给兰泉了。”色空自己也是笑,“我三十岁那年才被家父逼迫着开始读贝叶经。如今兰泉二十岁,已经在通读贝叶经了。”
大殿里的僧众散去,只有简桐还立在当场。兰泉作为今天的通过考验者,躬身送行每一位参与者,感谢他们的见证。
光影流转、人群散去,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四目凝望。只是佛祖正在头顶慈祥却威严地凝望,简桐不敢僭越而扑入兰泉怀中。
【稍后第三更。】
正文 有你便有勇气(第三更)[VIP]
“伽蓝师父,恭喜了。”简桐含泪,笑望兰泉。
“嘁……”兰泉轻笑,然后在简桐低低的惊呼声里,直接走过来,毫不迟疑一把将简桐拥入怀中,“那就让我好好抱抱你!”
简桐的泪终于滑下来。佛祖驾前,她尚且不敢僭越,可是这个死孩子却完全不在乎佛祖在上,直接冲过来就抱住她啊……简桐揪紧兰泉的袈裟,让泪无声印入布料纤维里,不让他看见。
“喂,你这家伙真是狠心啊。”兰泉抱着简桐的手也微微有轻颤,嗓音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庙里,也不来看我,更不让我碰啊!”
上次情人旅店的甜蜜过后,简桐便将兰泉给扔在鹿苑禅寺里,让他专心在禅寺里修习,不许他上学,更不许他见她。学校里正值暑假,秋学期还没开学,学生们都在忙着社团活动,所以兰泉不去上学没什么,真正让兰泉无法忍受的是,他看不见她。
这小老师真有股子狠劲儿,说上次他破戒,要他好好在佛前赎罪,就真的能忍着不见他……
“你今天真棒。”简桐吸吸鼻子,“就算为了今天的表现,那么多天的不见面都是值得。”
想要他好好赎罪,其实不在乎他能不能修习得明白,只是希望佛祖不要降罪。他受戒期间竟然为她破戒,她不希望他会受到哪怕一点点的惩罚。
兰泉手臂收紧,背对着佛祖而只管抱紧怀中的人儿,“还说呢,还不都是为了早点见到你……我若早点通过辩经考验,你自然再没有借口不让我见你、不让我抱你、不让我碰你!”
简桐讶然抬头,望着那家伙面上闪啊闪的眼睛,还有他面颊上臭屁的红晕,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你,敢情你是为了这个!”
兰泉笑着挑起眉尖,“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啊?我还真想一辈子当高僧,专心研究佛法啊?然后我们也去继承个寺庙,未来生几个小和尚小尼姑来继承下去?”
“去!”简桐脸颊红透。当着佛祖的面,他说什么呢他!
“我要回学校。”兰泉知道简桐在大殿里被他抱着不自在,绕着简桐的手指走到大殿门外去,站在门廊上垂首望她,“这回你没理由再拦着了吧?”
简桐故意犹豫了下。还没等简桐说出答案来,那家伙已经垂下头来,就站在大殿门口上,飞快地在简桐唇上偷了个吻!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可是那家伙的舌尖还是霸道地侵入简桐的小口,喘息嘶哑……
佛堂幽幽,长明灯照亮塑金身的佛祖,身披大红袈裟的佛祖含笑而坐,手结施无畏印,仿佛遥遥望着那紧紧相拥的两人慈祥微笑。这个手印表示佛为救济众生的大慈心愿,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惧.
简桐从鹿苑禅寺出来,大门外正看见李淑兰。老太太坐在滑竿上遥遥微笑望她。身穿紫色丝绸和服、上面绣满了白鹤的侍女走过来躬身施礼,“简老师您好,我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多鹤。老夫人问您是否有时间,可否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简桐赶紧走过去躬身施礼,“李奶奶!”
一声“李奶奶”喊得李淑兰心生感喟,不由得想起身在长春旧民居里的生活。没人会想到她与秀一就生活在那样破落的地方,与梨本家的大宅自然无法相比。
多鹤赶紧走过来纠正,“简老师,请勿失礼。请称呼‘老夫人’。”
李淑兰却摆了摆手,“多鹤退下。”然后转眸望简桐,“简老师便继续这样称呼吧,老身倒是喜欢。”.
精雅和室里,简桐有点局促地望着眼前多鹤在演示茶道。虽然和室她也见过不少,可是此时所置身的环境却让她只觉紧张。就像民宅与王府的差别,虽然都是房子,可是里面的摆设和气度却是相差天地。
简桐没想到李淑兰会将她带到梨本家大宅来。
一路走来,白沙黑石、鱼鳞瓦片覆着层层叠叠的房屋。整个庭院里严谨而无声,仿佛时光都在这里静止,天地都是默默躬身肃立。
茶香袅袅从多鹤操持的茶具中传来,李淑兰则偏转了头去望另一名绿衣侍女正在插一盆花。一切都是静静的,却有无声的威严一直向简桐压过来,让简桐觉得极其不自在。
即便当初在国内去靳家,被吴冠榕与靳家大宅的气度也压得很紧张,却都没有此时几乎窒息的感觉。显然J国所保存下来的等级严明的制度比中国还要严重许多。
良久,李淑兰才转头过来望简桐,“来J国的日子,一切都还适应吧?”
简桐点头微笑,“随遇而安。”
李淑兰挑了挑眉尖,“可是你的呼吸怎么这样急、这样乱?”
简桐微微惊讶。不过倒也难怪,整个房间里一切都是静静的、慢慢的,带着股子雍容典雅,她带着紧张的呼吸自然是比较急促的,跟房间里的气氛有点不太搭调,所以老夫人就听出来了。
“有点紧张。”简桐倒也坦诚相告。
“呵……”李淑兰笑起来,“紧张是没有用的。任何的场合都需要有驾驭的气度。比如皇帝登基坐殿,如果他驾驭不住那个场合,那他就不是真龙天子,反倒要被臣子骑在头上。”李淑兰转过头来望简桐,“兰泉那孩子就很好。第一次走进这个宅子、这个房间,气度立现,丝毫没有任何的怯场。”.
简桐闭了闭眼睛,她听得懂李淑兰话语里暗暗的贬斥。
如果她想当兰泉身边的女人,她必须也要具有跟兰泉同样的胆量和气度,必须压得住这个场子才行;可是她方才却只是在局促不安。在李淑兰这位当家主母看来,刚刚的她充分暴露了平民家庭出身的胆怯和猥琐吧?
“李奶奶,当年您第一次走进这座宅院、这个房间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紧张过么?”简桐不想掩饰自己真实的心情,只是反问李淑兰。
李淑兰倒是被问得一怔,随即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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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开,“好吧孩子,那我承认,我当年也很紧张。我出生在中国东北,娘家虽然也算是华族,但是毕竟跟身为宫家的梨本宫家有太大差距;而且我也没见过这样严谨的宫家本家的建筑。所以第一次来拜见,我手脚冰凉,几乎不敢走路。”
简桐笑开。之前对李淑兰的恐惧感倒也散了。难得这位老人家能够在居高临下的状态下而开诚布公。
“晚辈也特别欣羡兰泉身上那种天成的气度。可是每个人无法选择家庭和出身,作为平民家出身的晚辈,虽然会有所胆怯,不过却从来不缺少勇气。李奶奶,下次来,我定然再不怯场。”
李淑兰挑眉望简桐,就连正在专心泡茶和插花的多鹤与另外那位侍女都不由得抬眼望了望简桐。
“下一次?”李淑兰仿佛饶有兴趣望简桐。
简桐有点脸红,“晚辈知道,梨本本家大宅不是随便进得来的。今天晚辈有幸进入,实是因为老夫人邀请。不过……”简桐郑重望向李淑兰,“只要兰泉还在这里,晚辈就一定还会来。”
李淑兰笑笑,“光是喝茶、赏花,似乎意境还不够呢。”说着转头向竹帘外,“弹首曲子给我们听吧。”
微风从门廊吹进来,缓缓吹动细片翠竹编织成的竹帘,盈盈而动,隐隐露出帘外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形。那女子也穿了和服,却是月白色,极显清贵。
那女子以日语应答,琴声曼妙而起。简桐心中巨震,是古筝!
“古筝在J国也有悠久的历史,在本国叫做‘和琴’。我们此时正听到的曲目叫《千鸟曲》……”李淑兰缓缓介绍,简桐听着便缓缓笑起来。
简桐最初听见筝曲时面上的变色曾让李淑兰满意而笑,可是李淑兰都没想到,简桐面上的惊讶随即散去,换上静静凝听的微笑。
“简老师在笑什么?老身可否参与其间?”
简桐点头,“这个曲子的名字很好,《千鸟曲》,晚辈虽然不谙音律,却也能从这动人的演奏里听得出,曲中的意境乃是碧海蓝天之中,沙滩上有群鸟歌唱……”
李淑兰点头。
简桐含笑回眸记忆深处。那夜在亲密酒吧里,那白衣的少年一首钢琴曲《澄镜之水》牵动在场所有女子的心。那个曲子所表达的也正是这般意境:水面如镜,有群鸟轻掠而过,飞羽轻点水面……
只要想到兰泉,她一切都不再害怕。不管即将面对什么,她都将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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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纵少年(更1)[VIP]
多鹤送简桐出门。一直出了正院,到了门口,简桐才含笑与多鹤攀谈两句,“姐姐的和服好美。紫色宁静却又不失华贵神秘,白鹤更是灵动高雅。一个人喜欢的衣饰足见其人的秉性。”
多鹤便笑起来,“简老师是在夸奖我么?真是不敢当。”
简桐轻轻摇头,“多鹤姐姐不是需要人夸奖方能找到自信的那种人。姐姐淡然,我能感知。”
多鹤站在门口,阳光落在她的和服上,越发显得那丝绸华丽,“简老师说不谙音律,却能听出《千鸟曲》的意境来,实属不易。”
简桐摇头,“其实并非我自己的功劳,是因为兰泉。他是弹钢琴的人呢,纵然我再愚钝,也会在闲暇里努力去恶补音乐知识。”
“这样用心。”多鹤黑瞳静静凝视简桐。
简桐笑起来,淡然而宁静,“愛的内核便是一颗心。”
多鹤轻轻叹息,说不出话来。
简桐鞠躬告辞,“多鹤姐姐,下次再见。”
多鹤忽然叫住简桐,“其实简老师你可曾听出方才和琴曲的不足?”
简桐点头,“纷乱。也可能是演奏者心乱,也可能是极尽描摹群鸟齐集的状态。”简桐这样说却并非贬义。她想起当初在小康家里,兰泉带着小康,两人四手就那么胡乱按在琴键上,发出的声音简直跟一堆野蜂嗡嗡飞舞起来一般。虽然那一刻的声音谈不上有多优美,可是小康转述兰泉的话,说得真好——所谓乐音不过是快乐心情的表达。
所以简桐并非想要批评那位演奏者,也可能碧海沙滩上,群鸟齐集的场景在那演奏者心中正是那副情境呢。每个人对一件事的视角与理解程度不同,简桐选择理解和接受。
“其实不是那演奏者技巧不够好,也不是那曲子做得有问题——问题在琴上。J国和琴由中国古筝演变而来。中国古筝在唐代前后传入我国,那个时候的中国古筝还是十三根琴弦的;后来中国古筝演变成如今常见的二十一根弦;而我国的和琴却始终保留下了十三根弦的传统……”
多鹤静静望简桐,“琴弦数目的不同,会让演奏者有所不适应。”
多鹤说罢鞠躬转身走回梨本大宅。简桐站在多鹤背后,只觉心中思绪万千。
多鹤怎么会毫无缘由地与她谈论起中日古筝的不同?.
时光脚步蹁跹,早大的秋学期转眼开学。秋高气爽,学校里的社团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
“啊?2500个学生团体和俱乐部!”简桐听见司蔻的介绍,差点心跳偷停!
司蔻得意地抛了个媚眼儿,“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都吓得坐地上了。看来小桐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呀,哈哈!”窗外又有学生社团招新的热烈呐喊声,司蔻望了室外一眼,“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些学生社团和俱乐部都给拉过来,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着相当多的选票啊!”
简桐一听就泄气,“如果早知道要让兰泉参选学生会,要去跟2500个学生社团打交道,那我当初就不怂恿他了……”
中国学生相对这方面的能力有所欠缺,而在国外这方面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就跟议员选举似的,你得真刀真枪赢得“选民”的信任才行。
简桐有点着急,却没找见兰泉的踪影。打他电话竟然关机!简桐急了,在校园里四处搜寻他的影子,终于在图书馆里找到。一架一架巨大的书架之间,兰泉坐在最角落的座位上,正在画画.
简桐走过去,看见兰泉正在用笔勾勒一个少年的形象。那少年华贵如玉,却并不如玉一般周正:眼角眉梢总是傲慢地倾斜着,薄薄的红唇更是不时斜斜勾起。简桐笑着轻问,“在画你自己么?《妖国之乱》这样的故事啊,果然是要有这样一个妖精。”
“嘁……”兰泉笑开,“他是勾玉,那可是天神三神器之一的化身,是将来有可能统一众国的皇帝哦。”
“他不会成为皇帝的。”简桐凝望着那个笑容清透却眼神邪恶的少年,笃定地说。
“哦?为什么这样说?”兰泉兴趣大起。这是他创造的故事哎,他自己还没有最终确定情节走向,可是他的小老师却用这样笃定的语气来预告结局。
“我就是知道。”简桐红了脸凝望兰泉,“我觉得他不是贪恋世俗权力的人。虽然他拥有无上的聪颖与能力,却本该是天上的流云、山野里自由奔跑的泉水,不该为世俗所囿。”
其实之所以能这样笃定地说,是因为兰泉本人吧。一个作者总是会对故事中的某一个人物有特别的深爱,从兰泉刚刚仔细描画勾玉形象的状态上简桐就能看出来,兰泉对勾玉这个人充满了独独的真爱,那么勾玉身上自然会有他自己的影子。不光是形貌,更是审美与价值取向。
兰泉笑起来,却不再说话。只是再度去描画勾玉的手。他的手总是握成拳,简桐知道因为他的掌心里从出生便带着一枚勾玉,那是神的祝福与未来执掌天下的信物.
《妖国之乱》中一共有三位男主,勾玉之外,另外二人是丛云、水镜。三人合起来正是J国传说中天皇用以传承的三件神器。只有握有三件神器全部的人,才可以继承天皇之位,所以三件神器的重要相当于中国的传国玉玺。(三件神器分别为:勾玉、八咫镜、天丛云剑。)
三人俱是天纵少年,形容都是美如神祗,更是智慧超群、勇气无敌。
故事的背景是战国群雄并立的年代,国中更是各种妖怪横行,百姓生活在妖怪的祸害与战乱的双重痛楚里。三位少年正是上天选定来结束百姓苦难的天纵奇才。
故事的主角却是个具有通灵能力的少女绘梨衣。她为前代天皇的后代,却因为通灵而被视作异数,要被烧死。是寺庙里的住持救下了少女,为她剃度为尼,护养在寺庙里,不准外人见。少女灵慧而美丽,却因此而被人污蔑为“被一百个僧人共同玩弄的女人”。绘梨衣与三位天纵少年分别相遇,三个少年都渐渐爱上绘梨衣。
天下与绘梨衣,成为三个少年彼此之间都要争夺的东西。他们三人之间却又成为最好的朋友,要集合三个人的力量才能整顿乾坤、号令众妖协助统一……故事里的感情便纠结在这种手足般的友情与不可割让的爱情与理想之间,豪情万丈,却又疼痛难忍。
兰泉听了简桐的话,再去描画勾玉那一只始终握成拳的手时,心中便已经有了更加清晰的想法——勾玉手握勾玉而生,可是他却永远不会当众张开这只手,永远不会告诉民众和山海众妖,他才是天神选中的人间帝王。
他的手将终生握成拳头,却不是为了手握天下权柄,而只是为了握紧爱人的手……
握住她的手,比握住天下更重要.
“第四卷终于完成了。”兰泉放下画笔,含笑对身畔的简桐说。
真好,他的小老师终于帮他找到了始终徘徊不前的感觉。他只差一个情感的基调就可以将第四卷收尾,可是他始终没找到正确的感觉。是简桐一言点醒了他。他心中的勾玉立即血肉鲜活了起来。
简桐望着他握起的画纸,真的想问问,“你在这一卷里,又向祖国传递了什么信息?”可是她懂得,不能问。
“马上就可以交给梅轩出版了是么?”简桐眼睛灼灼,高高举手,“我要当第一个读者!小样拿回来,我要第一个看啊啊啊!”
“傻瓜。”兰泉笑起来,起身揉了揉简桐的发顶,“你不是读者,你是共同创作者。”
“真的?”简桐惊喜,“我真的能帮上忙?”
兰泉大笑,“接下来是勾玉跟绘梨衣一场亲密的床.戏,我正愁没找到感觉……不如,你帮我?”
“滚!”简桐咬牙,红着脸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怎么那么不正经啊!.
两个人一起走出图书馆,已经是日暮时分。校园里静静的,只在球场的方向传来欢呼。
简桐深深吸气,转头望兰泉,“你走之后,咱们班的球赛还是输了。不过大家没有一个人遗憾,因为大家都说,早就想到这个结果——因为球队里已经没有了兰泉。”
兰泉仰起头来。头顶高天碧蓝,初秋的阳光赤金色地洒落下来。他没说话,只是这样静静仰着头。
简桐努力吸了吸鼻子。此时又是校园,却不再是曾经的G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曾经的平静生活里,哪怕要面对靳家的压力,也总好过要这样每一天都为兰泉的安危担心得夜不能寐。
“兰泉,真的要继续参加学生会的选举么?我刚知道早大竟然有2500个学生社团,要想获得他们的支持,必须要一一进行活动……天,我之前没想到会这样麻烦。”她只是想让他站上高台,只是想用这种办法让他获得一定程度上的安全保障,此时看来却实在低估了要达到那个目的所要付出的代价。
“没事。”兰泉只是简单说了两个字。
“兰泉,不要去参选了!”简桐主动收回前言,“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怎么可以被这件事情耽误了时间!”
走在前头的兰泉忽然停下脚步,在巨大的凤凰木的树影里含笑回首望她,“傻瓜。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要去做。不管有多麻烦。”
简桐的眼泪险些跌落——他果然看懂了她,看懂了她小小的虚荣心。她的男人是优秀得如同凤凰的男子,他理应是站在万人中央,而不是被黑衣与夜色埋没的黑道人物……她想仰头望他光辉闪耀,她希望能同众人一起为他欢呼。
就如同他们两人刚刚初识那时,无论在酒吧,还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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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C国未来元首来访那次,兰泉的演奏都赢得了众多的掌声,却独独没有她的——彼时她还不知自己已经爱上他,总是误会他卖弄,所以对他的精彩总是不屑一顾——她想弥补过失,她想站在他的舞台下,将自己的欢呼与掌声全都补给他。
她想告诉他,在她心灵的天地里,他永远是最棒的那一只。
“那你想怎么做啊!2500个学生社团啊,我听着这个数字都要疯了!”简桐赶紧追上兰泉的脚步。
兰泉笑起来,举了举手中的漫画,“2500个社团而已!”
斜阳光辉里,那卷原稿纸披上点点辉芒。简桐猛地意识到,兰泉手中正是握着一枚“勾玉”!
J国的出版物中,漫画占据了半壁江山;而且J国各个年龄层次的人都看漫画,大学生们更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兰泉又正是漫画高手,他自然有办法去收服早大学生的心!.
“小桐你猜得不错。”呲啦啦的烤肉声音里,隔着人间烟火气,梅轩也难得地褪去往常温文的外衣,扯开了领口,高高挽起袖口,将烤好的肉递进简桐的餐碟里头来。
虽然J国也有更文雅些的烤肉方式,可是简桐还是独爱这种传统方式的铁板烧,呲啦啦地吃起来特别有人间烟火的味道。所以梅轩说晚上请吃饭,简桐就点了这里。
梅轩隔着袅袅腾起的烟气,笑着望简桐,“我这次来J国,就是要借着东京动漫展的预备展的机会,与J国最大的漫画出版商讲谈社、小学馆和集英社商谈合作事宜,要将中国的动漫作品在J国出版发行。其中菲尼克斯的作品是版权最先被买下的,菲尼克斯的全套作品集下个星期就将在J国全国铺开宣传攻势!”
“原来是这样!”简桐兴奋得握起双手。漫画的全国造势,借助J国最大的三家出版社的力量来重推菲尼克斯,那么这个宣传力量将是排山倒海的,绝不亚于议员选举的造势!借助这个造势,一旦兰泉公开自己就是菲尼克斯的身份——天,天下谁人不识君?!
简桐只觉一股热流直冲眼眸,“梅轩,这件事你们两个商量过?”
“怎么会!”梅轩微微一笑,隔着烟气看得清他眯起的眼睛,“我们两个毕竟一同长大。虽然小时候像是竞争的对手,其实却是最懂彼此心意的。”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更2)[VIP]
饭后梅轩送简桐回去。简桐只允梅轩送到坡道下端。梅轩站在坡道下望着简桐的背影,久久不舍离去。仿佛曾经那三年里的每一次分开,他都站在凤鸣街转角处的高大梧桐树下,遥遥望着小桐在他视野里渐行渐远。其实那个时候他心里已经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仿佛能预见今日情形:小桐终于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野、他的生命。
梅轩的目光始终钉在她背上,简桐焉能不知?梅轩在回想三年前的那些岁月,简桐又焉能不回想?
简桐想了想还是站住脚步,转身一步步走回梅轩眼前。梅轩眼瞳里闪起不敢置信的光芒,在街灯橘黄色的光晕里望着简桐转身一步步走回来。
“梅轩其实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年胆怯的不只是你,我也一样:我只敢将你独自留在街角,都不敢拉着你的手走到我妈面前去。所以当初的事,是你我两个人共同的错。”简桐淡然笑开,将心事剖开,将那段心结彻底开释。
其实当初也有怪过梅轩,尤其将梅轩与兰泉相比,兰泉直接冲到妈的面前去,可是梅轩却只敢站在街角——后来却想明白,其实这也不怪梅轩吧。他的性格本就是如此,他毕竟与兰泉不是同样的人。简桐更会自省,明白当年的胆怯其实是两个人共同的不坚定。
不坚定,只是因为不够爱.
梅轩没想到简桐会这样说,眼中一烫,几乎有眼泪滚落。小桐总是能这样轻易,一击即中他的心。
“梅轩,其实我走回来是要跟你说另一件事——”简桐犹豫了下,不想给梅轩更多的误会。她跟他已经结束。“梅轩,你有苗艺的消息没?”
梅轩忖着当初蔺鸿涛的安排,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简桐,于是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警视厅方面也还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所以这也就算是好消息。”
简桐明白梅轩的意思。警视厅方面肯定每天都有发现死尸的讯息,而梅轩他们肯定密切注意这一方面。只要没有发现苗艺的尸体,就证明苗艺还活着。就算现在还无音信,活着本身就是好消息。
“梅轩我有一个直觉,我觉得苗艺可能就在梨本家本家大宅里,就在当家主母的手上……”简桐虽然担心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但还是决定说出来。
梅轩一震,小桐的想法竟然与蔺鸿涛的担心不谋而合!
“小桐你为何这样认为?”
简桐摇了摇头,“我也未敢确认。我在梨本家本家大宅里听见一个女子弹奏和琴。隔着帘子我看不见那人的形貌,可是却只是直觉那女子的古筝弹奏似乎相识。尤其日本和琴乃是十三弦,中国现用古筝都是二十一弦,我听得出那女子弹奏的纷乱——并非技法不好,可能只是被琴弦数目的不同而受到困扰——所以我就在想,也许那个弹奏者应该是来自中国的……”
“你觉得那个人就应该是苗艺!”梅轩面上也是微微变色。不过让梅轩吃惊的并非是苗艺有可能在李淑兰手里这件事,毕竟之前蔺鸿涛已经分析到过;真正让梅轩担心的是:李淑兰为何会让苗艺给简桐演奏!
看来李淑兰掌握着苗艺这枚棋子,根本不想“隐”,而旨在“露”!而这件事梅轩直觉,李淑兰有可能是直接针对小桐的!
那个老太婆要对小桐做什么!.
鹿苑禅寺里,诵经声袅如轻云,直上碧霄。李淑兰向佛祖礼拜过,这才轻叹一口气走向门外。
她年纪大了,又是这样特殊的身份,所以回到J国之后始终深居简出。每天除了在大宅里过日子,再就是上山来烧一炷香。
走出大殿门去,高高的门槛将门外的阳光与大殿内的幽暗切割为二。迎面从外头走来一个男子,穿黑色的丝质衬衫配银灰色长裤,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冷酷与斯文交织在一起的矛盾气质。
李淑兰下意识望了那男子一眼,心下惊慌一跳,脚正在迈过门槛,一个不留神便险些跌倒。那男子急忙抢先一步扶住李淑兰,含笑,“老夫人留意脚下。”
李淑兰皱眉望着那男子的相貌,“你是谁?”
多鹤听着都一愣。老夫人从来不会这样直接说话,这句话里毫无敬词,更无客气,非常不符合老夫人的身份。
那男子一笑,“晚辈来自中国,姓蔺,双名鸿涛。”
“蔺鸿涛?”李淑兰眯了眯眼睛,仿佛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什么,却苦无所获。只能缓缓摇头,“罢了。”抬步便向门外继续走。
李淑兰身影迈过门槛的刹那,多鹤的目光与蔺鸿涛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彼此碰撞了一下。
蔺鸿涛转身望李淑兰的背影,“晚辈这个蔺,不是蔺相如的蔺,而只是——蔺草的那个蔺。”
李淑兰身影在阳光下猛地一晃,却似乎控制住了,再也没有回头。
一行身影直接走出山门去,再也没有停留。
色空本该送李淑兰出去,却被蔺鸿涛与李淑兰之间的谈话吸引住。他朝蔺鸿涛施礼,“相遇自是有缘。万般缘法,有心而生,无心而灭——小僧也是对施主相貌好奇。施主让小僧想起另外一人。”
蔺鸿涛大笑,“在下知道,二少已经离开禅寺下山去。”
色空挑眉,“施主果然是认识二少的。”
蔺鸿涛耸肩,“我们曾经是生意伙伴。”
“施主既然知道二少已经不在寺中,那么请问今天入寺来……”色空神色里流露一丝警惕。
蔺鸿涛一声轻笑,“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这人一手沾满铜臭,另一手沾满血污,于是自然也要求佛祖给个解脱。”
【稍后第三更。】
正文 执迷而不悔(更3)[VIP]
色空听蔺鸿涛这样说,便轻轻诵了声佛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蔺鸿涛又笑起来。笑声依旧爽朗,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悲凉,“放不下。”
色空一皱眉,“放不下,还是不放下?”
蔺鸿涛微微挑眉,眸光里含了赞赏之意,“住持明鉴,在下的确是——不放下。”
“如此执着,何处是归岸?”
蔺鸿涛轻轻摇头,“在下记得佛经故事里有‘摆渡人’:自己身永在苦海,只为摆渡众生上岸。在下的不放下,正是为了他人能够轻松放下。”
色空心里狠狠一跳,已经郑重行礼下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主有此时心态,便已经是彻悟了的,乃是至高境界。纵然小僧,亦达不到。”
蔺鸿涛笑起来,缓缓转身向佛祖行礼。谁见他心伤?他只将心事托付佛祖一人。今生做不成天使,他便只能忍着血肉疼痛,一根一根拔掉自己身上白色的飞羽,换上黑色的羽翼。
只为守护她和她所爱的人,一身洁白.
色空送蔺鸿涛离开,走过大殿边角,有一座石碑的基座。驮着石碑的霸下依旧清晰可见,可是它背上的石碑早已不见。(驮着石碑的为龙之九子之一:霸下)
蔺鸿涛停住脚步,“石碑已经不在,这霸下却还执着留在这里,不肯离去。”蔺鸿涛转头望色空,“是因为承诺么?”
色空面上微微变色,却也坦率点头,“有形的石碑虽然已经不在,但是那个发愿却依然还在。”
蔺鸿涛转身虔敬向那石碑曾经的位置行礼下去。
色空也急忙回礼.
“涛子,你向那没影的石碑行什么礼?”蔺鸿涛坐进车子,杜仲就纳罕地问。
蔺鸿涛一笑,“知道这里曾经树立过一个什么碑?”
杜仲耸肩摇头。寺庙里那些东东,跟他这个大老粗不搭界。
“反战碑。”蔺鸿涛在车子里转头过来望杜仲,“J国的佛教已经改变许多,但是他们保护众生的基本原则还在。二战时期许多寺庙都树立起反战碑,默默与当局对抗。因此也有许多寺庙和高僧受到当局的惩罚……”
蔺鸿涛轻轻叹息,“鹿苑禅寺作为梨本家族的家庙,也同样树立起反战碑来,在当时就更为难得。所以那石碑不久就被梨本家族削平,可是当时住持大师的心愿却依旧还在。”
“原来是这样!”杜仲也是面上肃然,“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刚刚也一定要下去行礼!”
蔺鸿涛微笑,“日后机会还多的是。”
“这样说来,这个色空并不是梨本家族的走狗!”杜仲眼睛一亮。
“该怎么来做区分和界定呢?”蔺鸿涛微微沉吟,“这个色空比较特别,他心中有忠于梨本家族的思想,可是他也继承了他父亲的反战意志,所以这个人非黑非白,是个‘灰色人’,既可争取,也需防范。”
杜仲皱眉,“这样复杂。”
“所以兰泉做得很好。”蔺鸿涛自己说着也是叹气,他真是不想再夸奖兰泉的啊,可就是收不住,“兰泉与他亦师亦友、若即若离,正好拿捏好了与他结交的距离。也就是说,在我们拿到有关二战时期那个反战碑的资料之前,兰泉已经凭直觉拿捏到了色空的‘七寸’。不得不说兰泉那小子,真是个猴儿精!”.
李淑兰回到大宅,便将所有人都赶出房间去,她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房间里,仰头望着丈夫梨本秀一的遗像呆呆出神。
“晚辈这个蔺,不是蔺相如的蔺,而只是——蔺草的那个蔺。”蔺鸿涛的那句话如刀凿斧刻一般镂在李淑兰心版上,李淑兰总觉得对这句话恁般熟悉。
可是她再度搜寻记忆,却根本找不到“蔺”这个姓!
记忆里似乎有个人说过类似的一句话:“我这人毕生的理想:不愿出将入相,宁为路边草芥……只要站在你走过的路边,随风摇曳。你看了,便知是我在对你招手。不需你回复,只要你一眼凝眸便够了。”
蔺相如为名相,蔺草为草芥……怎么会这样巧啊!可是她不认识姓蔺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李淑兰心下一片混乱,只能哀哀望着亡夫的遗像,轻声呢喃,“秀一,我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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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才可以去你身边啊?”.
中国,S市,靳家。
菊墨将兰泉的手稿展开,仔细望着那一幅幅画面,忽然一声惊叫,“勾玉!”
竹锦被菊墨给吓得一激灵,“我以为你要勾魂呢!”
“三哥啊……”菊墨真是没辙了,跟没文化的人说话就是累,你给他来点重要的,他非给你拐下道去不可,“勾玉啊,J国三神器之一啊!”
“那又怎么样?”竹锦摆弄着菊墨从他房间里这个旮旯、那个角落里抠出来的勾玉看着,“这有什么稀罕啊?J国也真逗,做个玉器嘛也弄得跟个逗号似的,就不能跟咱中国似的,大方点,做个‘句号’?”(注:中国玉璧大都是圆环形)
菊墨只能再度摇头。没文化啊,没文化……
“诶,你还真别说,我看出点门道来了!”竹锦的眼光多毒啊,菊墨那小子一会儿瞪他一眼的,竹锦焉能看不出来小菊花那是瞧不起他呢?好吧,他这个学医的家伙对文史知识知道的是不多,但是他总得想办法挽回点颜面吧?
竹锦说着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华夏银行的银行卡来,指着银行卡上华夏银行的那个标识说,“我看着这勾玉跟红山龙很相似啊!”
菊墨身在国外,对华夏银行知道不多,可是他知道红山龙啊!——红山龙是红山文化的标志,是C形玉雕龙,乃是五千多年前的作品,是中华龙文化的有力证据,号称“中华第一龙”。
菊墨一把抓过竹锦手上的银行卡,看着上面的玉龙形象,再去看手里的勾玉,眼睛里猛地绽放光华,“三哥,你文化人儿啊!”
“那是……”竹锦这回终于在小菊花面前找回点自尊,高兴那不是盖的!
竹锦还准备跟菊墨再卖弄几句的,菊墨人家已经转头回到电脑前头不搭理竹锦了,弄得竹锦这个失落。
“龙,龙!”菊墨已经在电脑前手舞足蹈起来,“就是龙,是龙!二哥身上也纹了龙,勾玉的形象也跟红山龙相似——我想二哥要说的是这个意思!”.
竹锦刚刚的兴奋过了,这会儿托着腮帮子麻木不仁地瞅着菊墨的手舞足蹈,“可是这勾玉又跟宝藏有什么关系呢?这么个逗号大点儿的玉佩,充其量也不值几个钱吧?”
菊墨只能无奈地再翻了个白眼,“三哥,拜托你看古董和文物不能脱离开历史而悬空地看啊!”
菊墨刷刷给竹锦翻史书,“看看,《三国志》上记载,J国邪马台国的女王,她跟曹魏关系极好。史书上记载她给曹魏进贡,里面有勾玉2枚……”
竹锦一听就嗤之以鼻了,“就这逗号似的玉佩,还好意思只进贡2枚!这也太抠搜了吧!”
菊墨跟着没文化的人真是没办法说了——菊墨是想说这东西珍贵而罕有,结果没文化的人却只当人家是小气……“三哥啊!礼单上的珍珠却是5000啊!5000与2的数字对比,你总该明白在古代的J国,勾玉是多么宝贵的东西了吧!”
竹锦转念想了想,倒也就理解了,“也是啊,他们那个丁点大的国家,估计也没有多少玉矿。”
菊墨听竹锦说,猛地一拍大腿,“玉器!”
“怎么了这又是?”竹锦被菊墨又突然的一惊一乍给吓得头发根儿都快立起来了。
菊墨捂着心口的位置,“黄金有价玉无价,中国传统观念里都说君子比德如玉……中国的古董里有大宗的玉器,我想二哥这次是想告诉我们一个有关被掳掠的玉器的埋藏地!”
“是啊,且不说当年故宫国宝虽然南迁,可是一定有搬不走的;再加上民间的藏玉……这些东西小鬼子一定不会放过的!”竹锦也激动得拍案而起!
“还有……”菊墨黯然下来,“在日本还没有全面侵华之前,在中国东北,许多旧日皇族也为了讨好他们,而将重要的玉器国宝献给他们!”菊墨少年的脸蛋儿绷得严肃起来,“咱们家,还有东北许多富商大户的传家玉器,也都在那个过程里,成了日本鬼子手里的把玩!”
【三更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神龙见首不见尾(第一更)[VIP]
金启樱点开苏富比秋拍会的专题网页,眼神便黯淡下来。苏富比近几年的春秋两季拍卖会,大都会搞以中国艺术品为核心的亚洲艺术品展览周,这次也不例外。
中国艺术品从来都是世界各大拍卖公司的一块肥肉,除了正常的拍卖交易之外,近几年更是有许多有爱国情结的华人出资将流落在海外的文物回购,赠送给中国政.府,所以各大拍卖公司更是绞尽脑汁搜集中国艺术品参拍。
这些珍贵的国宝级艺术品漂流在海外,除了极少数是正常交易渠道外流的,绝大多数都是中国耻辱的烙印——一次次的战争掠夺,一次次的屈辱条约;还有无良文物贩子的盗卖……金启樱每次看拍卖会的报道,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遭受一次鞭笞。
更让她难过的是,太多太多的国宝级文物,曾经都是故宫里的皇家藏品。狭隘一点说,都是她祖上的传家宝,可是如今它们被一件件摆在外国人的案头。
尤其让金启樱心痛的是,每次追溯故宫国宝级文物的外流,几乎都会有人提到当年伪满洲国时期,那些清朝的遗老遗少们为了讨好J国人而甘愿奉献的宝物……
不管当时的现实情形是什么,启樱此时却都觉得自己肩上担子沉重。她的前辈都已经作古,可是她却还活着,所以她发誓今生要拼尽自己的努力,将流落在海外的故宫原藏品一件一件找回来。尽管她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那要多么天文数字的一笔金钱,况且那些收藏者未必肯割爱。但是启樱也决定这样做,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有后代,她都会让这件事一直传承下去。
这是她与她的家人欠中国和全中国人民的一个交待。
启樱敲开MSN,点开一个美女头像,“姐姐,苏富比秋拍看了?”那位网名叫“我这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那条破船”,极有颓废范儿。可是启樱却知道,网线对面那位一定是位泼辣美艳的姐姐。
人对人是有直觉的,而她这个立志要寻回中国文物的,自然直觉绝对不可以差太多。
“旧船票”:看了。差点没忍住用锤子敲了玻璃展柜!
启樱笑起来,心里却越发难过。这样的感觉,她每次一样有。本来是我中国的宝物,被你们这些外番给抢走的,你们怎么还好意思拿出来拍卖赚钱!
不要脸!
“同感。我去年去大英博物馆参观,结果出来坐在门阶上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启樱敲下这些字,越发觉得自己肩上担子沉重。
“樱花,去年乾隆爷一件白玉鹤鹿同春笔筒拍了5408.75万港币……”旧船票顿了顿,似乎不忍心地敲出下面的话,“樱花,每一年清代玉器的价格都在翻番地涨,你的钱根本只是沧海一粟。还要坚持么?”
启樱盯住显示屏,怔怔落下泪来。旧船票姐姐的话真的好尖锐,可是却是肺腑之言,“姐姐,就算用光我最后一毛钱,就算要我卖肾脏,我也得坚持!”
旧船票显然吓了一跳,“樱花你别乱来!”旧船票顿了顿才又说,“其实乾隆爷时期的玉器真的是数量太多,所以有些也不是那么贵。我们先从小件的来,不能一口吃了个胖子。”
樱花点头,“姐姐,我相信你的眼光。那个账户里的钱还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打钱进去。”
旧船票赶紧阻拦,“樱花你今年够了!我可不想听见你用光了你自己最后一毛钱!”
旧船票顿了顿又问,“今年拍得的,依旧捐献给故宫博物院?”
启樱点头,“匿名。”
启樱关了MSN,只觉心上疲惫。她还不到十八岁,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八百岁。她心上压着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十几岁的灵魂能够负荷得起。
旧船票姐姐是她在网上偶然认识的,每年都跑苏富比和佳士得的两季拍卖会,是个行家;更难得是这位姐姐也特别的有民族正义感。启樱自己的身份特殊,在J国又受到行动的限制,所以自己没办法亲身到拍卖会上去,便将这件事托付给了这位姐姐。两个人已经合作一年多,每次这位姐姐都做得很完美。启樱每次看着她传过来的故宫博物院接受捐赠的证书,都会开心得湿了眼眶。
只是这件事情越坚持下去,启樱越发觉得自己势单力孤。未来茫茫的一生,有谁能陪她一起去做这件事?
更让启樱烦心的是,旧船票姐姐前日曾经跟她说过,这次苏富比秋拍,她们想要拍下的几件玉器,却遭遇到强劲对手的阻截。多花点钱启樱不在乎,她只是担心这几件玉器有可能落入他人手中。
那个该死的对手是谁啊!为什么还是个见首不见尾的?他以为他是神龙啊?
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么他?!.
“向日朱光动,迎风翠羽新——凤凰美少年凌空飞降,作品史所未有直逼销量冠军!”
几乎一夜之间,J国发行量排前几名的报刊全都在重点版面刊出大幅关于菲尼克斯的报道!简桐翻着一份份报刊,不得不佩服这次宣传造势的力道之猛!
非J国籍的漫画家作品,竟然在作品刚刚上市一周之内,销量直入排行榜前十,更是每日递进直逼冠军,这样凌厉的攻势在J国漫画出版业史上是绝无仅有!
报道里都提到无数漫画读者都在追问《妖国之乱》的新卷什么时候才会出,他们已经被三位神器少年与忍辱负重的女尼绘梨衣的故事给吸引住,更为故事中层出不穷的妖精神话所心醉神驰。
J国不缺少著名的漫画家,可是著名的漫画家要么是女人,要么是上了年岁的大叔,独独缺少形容俊美的少年漫画家,所以兰泉一幅被偷拍到的远景照片更是引发了女性粉丝的疯狂追捧。报刊的编辑们还都在报道后头编发了编者按,说编辑部每天都收到大量的礼物,云云……
简桐看得气血上涌,脸都红了。
“喂,怎么那么不专业啊?这酒廊的服务生谁找来的?”旁边有人在聒噪。
简桐转头横了那死家伙一眼,心说:还凤凰美少年呢,还凤舞九天呢,真恨不得将他此刻的模样给曝光出去!
那死孩子正坐在酒廊房间里,斜愣着膀子,扯着简桐的和服,让她跪在他酒桌边给倒酒呢!一边享受她给倒酒倒也罢了,还一边用眼睛偷瞄她敞开的领口,吃她豆腐!
简桐咬牙,从牙缝里往外低声说,“你还让我给你跪着……,找打啊?”
兰泉大笑开,转头醉眼瞄了一眼旁边客席上坐着的几个早大的学生,压低声音回答,“你不跪着的话,那就得弯腰吧?我不介意哦眼睛吃冰淇淋哦……”
“或者不弯腰就坐下。可是你那和服一旦坐下,内.裤可就得露出来了……”
简桐脸红,只能咬牙忍了。也许不能怪他,而是这服务生的裹身和服实在是太BT了!
倒完了酒,简桐趁着酒壶空了,赶紧逃命似的跑出房门去。背后果然听见那几个该死的家伙哎呀呼呀的赞叹声,“二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班级的简老师这样美艳!”
简桐站在廊檐下恨得咬牙切齿——今晚上兰泉带来酒廊的客人竟然都是早大的学生,正是她曾经在秋叶原餐馆里见到的那几个!
如今便能想到,原来那次邂逅的时候,兰泉就是邀请这几位曾经在早大学生会里经验丰富的学长,以便布置竞选事宜。可是他哪里不好带他们去,偏偏来这个酒廊!
她白天是老师,晚上是酒廊的服务生,也许这种身份的错位在多元化的J国不算什么,可是她自己毕竟还是有点放不开。坑爹啊,兰泉怎么那么讨厌啊!
简桐心里还没骂完,身后纸拉门一开,兰泉跟了出来,揉着耳朵垂首,“你骂我了吧?我耳朵这么热!”
简桐瞄了一眼拉门里头的人影,剜了他一眼,直接说正事儿,“你的照片被报纸刊登出来,那你身为山田组龙主的身份岂不很快就会暴露?”
兰泉耸肩,“你怕读者会不买账?——不会的,这样的身份反倒会增加我的神秘感,会让她们更加爱死我!”
简桐垂下头去,“原来你想要那么多女人爱你呀?”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月色溶溶,他的小指轻轻缠住她的小指,像是小时候玩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白首之约,本也就是百年,他这是在跟她拉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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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去取酒,兰泉走回房间去。上届学生会长一条东野笑了笑,“二少,扔下我们出去追女老师……怎么,是真诚的?看来女老师远比我们重要,比二少正在努力争取的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更重要。”
一条东野是五摄家一条氏的后代,所以眼光也是想当毒,说话语气根本是肯定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兰泉也不否认,转了转尾指上的铂金指环慵懒地笑,“本来这次参选也只是她的愿望。如果不是为了实现她的期望,我干嘛揽这个劳什子责任上身?”
一条东野与几个前学生会成员都是挑眉,没想到二少承认得这样干脆,而且早大学生会选举这样重要的事情,在二少的眼里不过只是为了博女人一笑。
这的确太颠覆J国男人心中的观念。
“二少,恕我说句逆耳的话:梨本家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一位媳妇。虽然梨本家早已脱离皇籍,但是毕竟国民都记着过去的‘梨本宫家’。”一条东野缓缓说。
兰泉笑起来,眼角眉梢挂了一丝冷意,“她不会成为梨本家的媳妇。”
另外几人便都笑起来,“原来二少还是玩玩啊。我们就说,二少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女老师认了真。虽然美艳,不过这世上美女多了,岂能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就早早放弃其他的美色?”
简桐端着酒壶从廊檐走来,跪坐在拉门外,正想拉开拉门,却正好听见这一番谈话。
简桐本来面上还带着微笑,这一刻所有的微笑全都僵冻在面上。不知怎地,那天在梨本家大宅里听见的略显纷乱的古筝声又在耳畔响起,铮铮然,弹乱夜色.
“简老师太过不给面子。”一条东野捏着酒杯冷冷望简桐,“这里是酒廊,不是学校。简老师既然身为酒廊侍酒,怎么一点风情都不懂?”
一条东野黑眸冷冽,将酒杯再度推到简桐面前,“喝了。我一条东野的酒杯还从来没有人敢推辞!”
简桐本来不怕喝酒,可是今晚心情沉郁,不由得转过了头去,“对不起,我从来不陪酒。”
一条东野冷笑起来,抬眸望兰泉,“二少,今晚请我们喝酒,却只让我们对着个晚娘面孔么?本以为你特地来这个酒廊喝酒,就是为了能跟女老师好好玩玩……却没想到,这位老师这样不懂风情啊。”
“那有什么难?”兰泉只是慵懒转头望西村,“去请小百合来,顺便再带几个年轻的舞伎过来。记住,要身段柔软、深谙风情的。”
西村无声退下,简桐攥着手里的托盘,忍不住手指轻颤.
慧子是个手眼玲珑的老板娘,一听见后头有吵嚷声就立即派了千代来替代简桐,说前头有事情交代简桐去做。
简桐明白这是老板娘在给她解围,她扭头望了一眼兰泉,咬住唇走出。
一条东野冷笑,“二少,太放纵这个女人了。”
兰泉笑起来,“对不听话的女人最好的惩罚是什么?皮鞭么,还是强.暴?在我看来都不必——给女人最好的惩罚就是——冷淡她。”
说着话,小百合带着几个未成年的舞伎沿着长廊走来。丝绸簌簌,静香幽幽,小百合与简桐正好在门廊上擦肩而过。简桐出于职业礼貌闪身避让,小百合抱着三味弦转头睨着简桐,带了声冷哼缓步前去。
简桐咬了咬唇,望着小百合袅娜背影的远去,只觉心里越发堵得慌。
虽然艺伎不是鸡,可是毕竟她们也是以色侍人,简桐就不明白了,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还能对着她冷哼啊!
更可气的是兰泉,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再度召伎!.
慧子知道简桐今晚上不痛快,倚着更衣室的门框看简桐拿自己的衣裳撒气,“小桐,你要懂兰君的身份。虽然梨本家已经脱离宫家的身份,但是民间却还认他们为宫家的。宫家在你们中国来说,那就是亲王王府;一条东野是一条氏的后人,那是摄家的后代,摄家是公爵之家——这些人都是习惯了眼睛长在脑门儿上的。你不过是个平民,就算白天是老师又怎么样?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他们肯调.戏你,已经觉得对你是一种荣宠。”
简桐咬牙,“这个我能忍。”简桐既然在酒廊当服务生,她就明白自己有时候要吃点哑巴亏。不说别的,每天看着慧子花蝴蝶样在男客人丛中飞来飞去,她如何能不懂应该以女性的柔美来待客?
“我只是……”简桐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没想到兰泉再度招来小百合。”兰泉已经很久不再招小百合来,今晚又招来,难道不在乎她难过?
“小桐你要懂……宴会上有高级艺伎作陪,这对于J国男人来说未必都是色心大动,更多是面子。今晚的宴客,看来对于二少很重要。更何况座上还有一条东野那样身份特殊的客人,所以怠慢不得。”
慧子叹了口气,“男人喝酒,更是要看女人的。否则就算酒再美,干喝又有什么味道?”.
慧子说的道理简桐都懂,可是好吧,她知道她自己有点小执拗,心里真的是会不开心。
坐了地铁又倒了公车,在路上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蜗居。上了坡道正看见宋苇航从坡道下来。简桐就笑,“宋师兄,送小司回家?”
宋苇航双手插在裤袋里,从坡道上居高临下望简桐,“只是为了遇见你。可惜,还是一次次落空。”
“宋师兄!”简桐惊得一震,“宋师兄你别开玩笑,这个笑话有点冷。既然你决定喜欢小司,请你专心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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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心一意?”宋苇航站在夜色里寂寞地笑起来,“小桐,这个世上还有专心一意的爱情么?你说让我专心一意喜欢小司,可是小司的心里还装着个黑道的西村!”
“我宋苇航有哪里比不上西村么?小司明明是先喜欢上的我,竟然后来还会移情给那个人!”
简桐惊讶,“宋师兄,既然你这样在意小司心里有人,那么你又何必还要跟小司表白?”
宋苇航凄凉地摇头,“小桐,那天在学校门口,靳兰泉强盗一样劫走了你。那一刻他眼里根本没有我,他将我手里的百合说成是路边的野花!”
“而你呢小桐,从他骑马出现的那一刹那,你的眼里也已经没有了我……”宋苇航摇头,“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已经被判了死刑。既然现在人们都流行心里同时揣着两份感情、两个人,好吧,那我也来——我追求小司,我就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每天遇见你,这不是很好?”
简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师兄,你这样说太过分了!我跟小司是好姐妹,曾经也拿师兄你当好兄弟,却没想到你竟然存着这样的心!”
简桐缓了口气,“宋师兄,多谢你的抬爱。你对我的喜欢,我非常感谢。只是这世间的爱情之所以珍贵,只在于它的情有独钟。我不能够接受你,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因为——我不爱你。我对你只有朋友情,不会有男女爱,宋师兄我知道这多少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可是这就是爱情的现实啊!”
简桐咬牙,“如果宋师兄你再以接近我为目的而伤害司蔻,别说我不会被你所谓的执着而感动,我甚至会直接敲醒小司,那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简桐说着自己也是难过,抬头静静望宋苇航,“师兄,我常常听人家笑话我们中国人,说我们中国人在国外,一个人是一条龙,一群人就是一窝虫……因为国人在外不团结,容易窝里斗……师兄,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人也会闹到那个地步。爱情是重要,可是值得为了爱情而葬送友情和同胞情么?”
简桐不由得想起梅轩,想起蔺鸿涛……他们实质上也是兰泉的情敌,可是这两个人在民族大义之前全然放下了小我的恩怨。为什么中国的男人不能都像他们一样?
简桐轻轻叹息,眨掉眼睫上的泪珠,“宋师兄,最初听见你给我讲你的名字,讲你自己将家里取的‘伟航’改为‘苇航’,你可知那一刻我对你心生无尽仰慕。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决心,鉴真大师东渡的伟业,师兄,我知你心存高洁,怎么可以为了这样一点点儿女私情而剪断了自己飞向高天的羽翼?”.
夜色宁静,万籁无声。耳际只有坡道下的公路上传来车子飞速驰过的轰鸣声,简桐说不下去,摇头前行,“师兄我言尽于此。希望明早再见,我们还是朋友。”
就在简桐与宋苇航擦身而过的刹那,之前一动不动的宋苇航忽然伸出手来抓住简桐的手臂,猛地将简桐拥入了怀抱!
简桐一声惊呼,宋苇航却已经颤抖着低喃,“小桐谢谢你,求你就让我这样抱你一会儿。如果没有你刚刚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要执迷到何时?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从前是满怀雄心壮志,觉得整个世界都会臣服在自己脚下——也许是我的家庭出身有关,我骨子里有我自己都泯灭不掉的优越感,所以小桐,我曾经对你志在必得……”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你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而靳兰泉那个男子就更让我觉得压迫感极大。我也是个心高气盛的人呢,可是在他面前却平凡渺小得宛如一根草芥。我永远没有他自信,没有他霸道,没有他光芒闪耀,没有他——吸引你的目光。”
“小桐,那一刻我真的太绝望。我觉得我心里的世界都已经倾塌。我这么多年以为自己优秀,原来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妄——我像是跌入执迷,像是一场梦魇,自己没能力醒过来,只能一步步朝着泥沼走过去……”
简桐的泪也滑下来。真好,真好,刚刚如果她没能坚定地直接敲醒他,而是选择了逃避或者是拖延,那她可能将从此失去宋苇航这个朋友。简桐用力吸气,抱紧宋苇航,“师兄,欢迎你回来。”
“师兄,坦白说J国之旅对我而言是一段畏途,如果不是碰见你和小司这样的好朋友,我难以想象我每天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早大更是一个门槛极高的大学,每天的授课其实都让我很有点战战兢兢,如果没有你跟小司的一直陪伴和鼓励,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站上讲台……”
“师兄你不知道,对于我来说,你真的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我舍不得你,我不希望将来会弄丢了你这个好朋友、好兄弟!”
宋苇航也落下泪来,“小桐你不会失去我的,我发誓!我发誓,一辈子做你的——好朋友、好兄弟……”
简桐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她听懂了宋苇航的承诺,他终于从这一刻起彻底放下了对她的迷情,宋苇航也终于全然醒来,再不走向泥沼.
简桐想要退出宋苇航的怀抱,宋苇航却再度收紧手臂,“小桐就让我再放肆一分钟,让我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抱抱你……就一分钟。”
“啪,啪啪”,有掌声响起来,敲碎夜色宁静。那掌声的声音虽然响亮,却毫无热度,听起来更是稀稀拉拉地带着几分奚落味道。
简桐一震,身后冷冽的嗓音已经响起来,“我说怎么会那么逃命似的赶紧离开酒廊呢,原来是为了赶着回来会情郎啊。啧啧,这样心急地当街就抱在一起,不怕路过的行人见了会长针眼么?”
简桐只觉面上血液瞬间流空,忙转身去望——夜色灯火里,天上的星光有些惨淡。那身子颀长的少年勾着红唇在慵懒地笑,可是那掌声却那样稀落寂寞。
“靳兰泉你听我说!”宋苇航也一震,急忙放开了简桐。却因为简桐身子的冰冷和摇晃,而不放心地扶着简桐的肩头——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在兰泉的眼里反倒是揽她在怀,“是你误会了,今晚的事情如果你要怪就怪我,与小桐无关!”
兰泉笑起来,头上一绺头发落寞地滑下来,遮住他眼睛,“宋老师,真是好男儿,凡事先将责任扛上自己的肩,不让女人受一点委屈。”
兰泉缓缓抬起头,哀伤地望简桐,“你觉得我没做到,是么?我总是不由自主地伤害你,我总是言不由衷地害你难过,我有时候更不得不狠下心肠来看你落寞转身,我更不能在你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奔到你身边……”
简桐巨震,眼泪已经滑下。
“这样的我只会让你累,让你疼。是不是?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总要霸占住你身边的位置?”.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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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知道么?”夜色幽深,街灯幽幽,简桐流着泪却坚定回答。
宋苇航担心得一扯简桐的手臂,“小桐你别再惹他!”那家伙现在就是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谁知道他待会儿又会发出什么邪火来,宋苇航担心他会伤害到简桐。
简桐转头望宋苇航,“师兄,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宋苇航怎么能放心离开?
“师兄你放心,他不会杀了我。”简桐推着宋苇航,“求你,走啊!”
宋苇航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下坡道去。渐渐,直到背影再也看不见,简桐扯着兰泉的手,将他带到蜗居不远处一条小河边去。那里四野静寂,方便说话。西村等人也都尽职地站在远处,没有走近。
遥遥筛来的灯火里,简桐仰头望兰泉,“然后呢?继续说啊,我这等着听呢。”
兰泉闭了闭眼睛,“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嘁……”简桐含着泪轻轻一笑,“原来还是没有种!——我以为你接下来要直接说,将我身边的位置让出来,让给宋师兄这样不让我累、不让我疼的温柔男生呢!”
兰泉小兽似的呲牙,朝天翻了个白眼,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简桐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你有种倒是说啊!你不是对我有气么?你不是亲眼看见了我跟宋师兄抱在一起么?你还想怎么样,你索性一股脑发泄出来啊!”
兰泉咬牙,“你该明白,我去参加那个该死的竞选,是为了谁!我招待那几个前任学生会的骨干分子,为的又是什么!”.
简桐轻轻摇头,“兰泉,我是鼓励你参加选举;但是平心而论,我并没叫你志在必得。我希望看见你去参与那个过程,却从没要你不计一切代价去做那件事——兰泉,如果是议员选举,候选人如果被曝出跟计票委员会的委员把酒言欢,那么就会被认定贿选,那么这个候选人的仕途就也走到尽头了,不是么?”
简桐摇头,“我今晚难过,是因为看见你招了小百合去,不过更是因为——我忽然觉得你好陌生。还记得我跟你讨论勾玉,我说他不会成为最终的皇帝么?我之所以那样说,全是因为对于你的信任与认定。兰泉你不是个贪图权势的人,可是这一次,你的野心太过暴露,我就算想要不看见,都做不到。”
简桐转过头去,“都说人生如戏,可是兰泉,你现在是戏如人生。你该知道,眼前的一切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场戏,粉墨登场之后总有灯光熄灭、褪掉戏装的一刻;可是你现在被角色附身,你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你害怕了?”兰泉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淡灭下去。
简桐抱紧自己的手臂,只觉得夜色的凉意袭上肌骨,“兰泉,你最近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医生来给你看过病?”.
不是的,兰泉不是从前简桐所担心的那种变;他还是他,他的本性依旧还在,可是简桐只觉他似乎是对某些事情的具体看法发生了改变。就比如对此次学生会选举的胜负的在意……简桐担心又是梨本父子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兰泉没说话,只在夜色里静静凝望简桐,“我真的让你累,让你疼了,是吗?”
“你别跑题,说正事!”
兰泉轻轻一叹,又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笑意——却没让简桐找回之前的亲近,反倒更显疏离,“好吧,说正事。我第一关的考验,在鹿苑禅寺里的修行已经圆满结束;我的第二关的考验马上又要开始了。”
“第二关?是什么?”简桐仰头寻找他的眼睛。
兰泉却垂下头去,藏住了自己的眼睛。他静静站立良久,轻声说,“小老师,不再爱我了,好不好?”.
简桐以为自己听错,甚至笑起来。水声宁静,回映着她的笑声,她坚定答他:“你、做、梦!”
简桐咬牙背过身去,“我知道有事了,你又想推开我了,是不是?看见你召小百合来,我就知道你又动了这个心思。你故意让我吃醋,然后再顺带找到宋师兄这个替罪羊……你以为,我这样就会被你骗到了?”
“告诉你我不走,不管你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会如何选择!反正我就赖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生,同衾;死,同穴。”
【三更完毕,明早继续。第二个考验是什么?苗艺又会以何样的角色出现?小老师和二少又会如何共同面对考验?即将展开~~~】
正文 世间安得双全法(①更)[VIP]
“小桐,听说研究生院音乐系来了个我们中国的大才女+大美女耶!”
翌日刚下课,消息灵通人士司蔻小女士便面颊绯红地跑进来跟简桐通风报信,“我刚刚在注册处看见她,真的好漂亮!更难得是还有气质!——这个时代有相貌,兼具气质,更能弹一手好琴的女生,简直就是绝品啊!”
简桐讲完课嗓子干渴,刚回到办公室抓起一杯水来喝。一听见司蔻激动到快要沙哑的嗓音,简桐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幸好马克杯块头够大、瓷壁够厚实,这才没跌碎。
“小司,那个美女是不是姓苗啊?”简桐觉得自己是在微笑的,不过还是在司蔻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讶。
司蔻方才满脸的笑都僵在了脸上,担心地问,“小桐,你还好吧?”
“没事啊。”简桐真是痛恨自己,怎么演技这样差啊。难道就学不会苗大小姐的一点演技么?苗大小姐可是经常面不改色的。
“小桐……”宋苇航从门外走进来,望着简桐欲言又止。简桐便更加明白了那个答案。就算司蔻不认得苗艺,不知道苗艺与她之间的过结,同样在G大毕业的宋苇航却多少是知道的。
简桐抚了抚面颊,讪讪望小司和宋苇航,“诶,你们别都这样看着我啊。我是有点吃惊,不过没关系。”.
“小桐真对不起,我真该打。我还说那个苗艺美啊、有气质啊,其实她是个白骨精嘛!”午饭过后,简桐跟司蔻背靠背坐在校园里面积广阔的草地上,晒着秋日的太阳,简桐跟司蔻讲起跟苗艺之间的经历。司蔻听了就后悔不迭,一个劲儿跟简桐道歉。
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机,所以司蔻一听就明白了苗艺这个人有多“艺”。
简桐只能叹息。其实她跟司蔻说的还有所保留,没说她给兰泉下药的事情。
“小桐,你说白骨精这又也到了早大来,肯定不是巧合对不对!”
简桐说不出话来。当然不是巧合。苗艺之前失踪多日,如今这样高调来到早大读音乐系的研究生,怎么可能是巧合?不说别的,她难道不怕梨本英男么?那么她既然今天高调复出,那么就自然是有人能帮她震慑得住梨本英男。
这个世上能震慑得住梨本英男的人,除了他父亲梨本正雄,还会有谁?所以那个答案岂不昭然若揭?.
秋了,被秋风染成金黄的银杏叶子随风缓缓飘落,落在尚且碧绿的草地上。绿色与金黄的搭配极是好看,却——藏不住凋零的萧索。
沙沙,一双牙白尖头高跟鞋缓缓踩过碧草黄叶,从容而优雅地走到简桐面前停下。简桐抬头,眯起眼睛来看那个站在秋日刺目阳光里的倩影。简桐没有惊慌,反倒微笑,“苗艺,我们又见面了。欢迎啊。”
该来的总归要来,躲不过,更不必躲。
苗艺身着优雅的牙白色风衣,修身剪裁,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段。风衣的衣袖上挽到手肘,露出半截莹白的手臂。纯黑丝缎一般的长发柔软垂下肩头,万端柔媚。
果真是美人,无一寸不美。
“简桐你不必欢迎我。你不是这里的主人,我更不是为你而来。”
简桐笑起来,缓缓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好,我收回前言。其实苗艺你不该走到我面前来,我们就当陌路人好了,对面不相识,这才是更适合你我的距离。”
简桐迎着阳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看苗艺,“我虽然不喜欢你,不过我很开心看见你再度这样完美地出现在我面前。苗艺,连你的傲气都一起回来了,我为此由衷替你庆幸。”
苗艺知道简桐说她失踪的事儿,便也坦然一笑,“人都有高峰低谷。跌下过最深的谷底,接下来就会步步向上了。”
“步步向上是好事,不过——”简桐轻轻一叹,“爬坡永远都会让人疲惫。苗艺,希望你能好自为之。”简桐说完拉着司蔻的手转身就走。
“简桐,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早大的。”苗艺站在点染了金叶的碧草间,望着简桐的背影缓缓开口。
简桐停下脚步,转头一笑,“古人说吃一堑长一智,苗艺你本是聪明人,怎么会这样自讨苦吃?”
苗艺抱着手臂冷冷一笑,“这一次,走着瞧。”.
兰泉下课后就被西村直接接回了本家大宅,他都没来得及跟简桐打声招呼,更不知道苗艺的到来。
一路穿廊过堂,兰泉望着一根根竹子被阳光筛成一根根黑色的影子落在脚前,就觉得心绪不宁。今天老夫人这样早召见他,定有大事。
果然,李淑兰开门见山,“我跟你提过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两日前李淑兰正式召见兰泉,第一次正面跟兰泉提起了梨本正雄父子,“你知道英男现在正忙着相亲么?”
兰泉缓缓点头。
李淑兰依旧对着自己那架“凤戏牡丹”的绣屏。绣品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可是似乎李淑兰并不着急完成它,仿佛更珍惜这个一针一线刺绣的过程。尽管对于一位老人家来说,在幽暗的灯光下绣花是一件极熬眼睛、费神的事情,可是老太太还是乐此不疲。
“兰泉,你又知道正雄为何这样急着要英男成婚?”李淑兰仿若谈论着别人家的事,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兰泉笑起来,“英男不喜欢女人。难怪他父亲要着急。”
李淑兰这才从绣屏上抬起眼睛来,“兰泉你以为你自己早知答案?可是我要告诉你,兰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兰泉微微一怔。对于英男急于相亲一事,他的确未做过多的注意。
“梨本家有规矩,继承人如果想要正式成为家主,必须先有子嗣……”李淑兰的目光带了丝寒意直直刺向兰泉来,“这便是你将面临的第二道考验。兰泉,你必须先有儿子!”
仿佛一个谶语,J国上至皇室,下至各个宫家,仿佛都面临着缺少男嗣继承的残酷现实。甚至有国民要求修改法律,以给嫡生的女孩子继承的资格。梨本宫家当年也曾经断嗣,是从其他宫家过继来了男孩,才使得梨本家依旧传承到现在。为了避免梨本家再度断嗣,所以才有了那么个近乎BT的规矩。
“正雄和英男父子俩表面上对你恭敬,实则从未断绝过争夺家主之位的野心。兰泉,英男早已开始寻觅女人,你绝不可落在他后。”李淑兰语声柔缓,语气里却是不容反驳的严肃。
兰泉倒是淡然一笑,“奶奶,当初在长春您就见过简桐了……”
李淑兰缓缓落下针去,“女人你自己挑,我不管。只是按照梨本家的规矩,你那个中国血统的女老师却是不可能成为正室夫人的。如果你打算让他当你的‘爱人’,我也不反对。”
兰泉握紧手指。
“只不过……”李淑兰将针尖刺入绣屏,“为了避免前代的荒唐事再度发生,梨本家的长辈们刚刚商定了一条新的家规:如果非正室夫人诞下长子,那么这个女人生下孩子之后便得消失……”
“古往今来,所有的侧室都一样,都想母凭子贵,靠着生育了儿子就想当正室夫人,乱了规矩……”李淑兰缓缓抬眸望兰泉,“听说过汉武帝与钩弋夫人的故事吧?汉武帝那样宠爱钩弋夫人,却也要为了大汉天下——立子杀母!”
“奶奶!”兰泉一声惊呼,“您是说——如果小桐生下了我的儿子,便要杀她?!”
李淑兰轻轻摇头,“也许不必杀。只不过从此要将她远远送走,让她终生不得再见孩子与你……”
兰泉第一次在李淑兰面前无法按捺自己的情绪,紧握拳头,“砰”地砸向地面!
“舍不得?”李淑兰轻轻点头,“我明白。所以这个能给你生下第一个儿子的女人,就不能是她。否则,你保全不了她。”
“如果你一时没有更好的人选,我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李淑兰说完转身向竹帘后头,“出来吧。你们也有许久未见,是该叙叙旧。”
竹帘轻动,身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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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丝绸和服的苗艺袅娜而来。随着苗艺脚步,流转的不仅仅是映在丝绸衣袂上的阳光艳影,更有丝丝滑动而起的幽香。那香气袅袅钻进兰泉鼻息,兰泉只觉恍惚,仿佛又见到了少年时,那站在樱花树下含笑娉婷的苗艺。
那一年,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
少年时的他以为,他会爱她一生,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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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往哪跑,臭小子!(②更)[VIP]
“兰泉,前日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李淑兰见兰泉跪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回音,却也不急,缓缓问。
“这件事,请您再给我些时间考虑。这些天我忙着学生会选举之事,尚无暇顾及此事。”兰泉黯然回答。
李淑兰笑了笑,“随你。反正这件事是你自己拿主意。早一点通过考验,就能早一日成为家主。”
李淑兰放下手中针线,给多鹤递了个眼色。多鹤连忙将帘子挑起,李淑兰缓缓走出帘子,坐到兰泉身前,“孩子,我明白你此时心中的挣扎。当年你李爷爷也是面临这道考验,这才不得不迎娶了正雄的母亲。我虽然难过,甚至绝望得想要寻死,可还是要为你李爷爷着想——人这一辈子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我更明白你李爷爷的为难,所以我甘愿忍着自己的委屈主动退让。”
“如果真的爱,就宁愿自己委屈,也不要他为难。”李淑兰轻轻叹了口气,“孩子,奶奶不知道你跟简桐究竟爱到什么地步,不过奶奶想问一句:你对她能否做到这一步?她对你,是否也能做到同样?”
李淑兰的言外之意,兰泉听得懂。李淑兰是在说,如果简桐也能一切都为兰泉着想,那么兰泉如果选择了别的女人生下第一个子嗣,简桐也应该理解。
“可是奶奶,苗艺却也不合适。”兰泉避重就轻,“苗艺与英男似乎过从甚密。”
李淑兰笑着摇头,“孩子,那又怎么样?我给你找的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又不是要你娶她。我之前给她验过身子,确定她没有身孕;跟你在一起生下孩子之后,我会让她从此消失,你以后再不见她。所以她跟谁在一起过,又能如何?”
“孩子,奶奶知道你眼界高,从小到大喜欢的女人不过这么两个。既然你舍不得简桐将来消失不见,那么苗艺就是你最后的人选。跟她生孩子,总比临时给你找个女人来更有感觉些。兰泉,纵使再为难,你也该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除非……”李淑兰望向兰泉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寒凉,“你能放弃梨本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不过我也不会允许你放弃。因为选定你是你李爷爷人生最后的心愿,我会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任何阻拦,我都会不计一切代价清除。”
“孩子,奶奶不愿与你说这样生分的话,可是这个时候不能不点醒你。毕竟你还年轻,做事还容易鲁莽。”李淑兰缓缓抬起下颌,“奶奶的话,你可都听得明白?”.
“小桐电话……”办公室里,简桐正想着苗艺的事情,司蔻举着电话冲她挤眉弄眼。
简桐忙走过去,用嘴形问,“谁呀?”司蔻眼睛闪闪地,用手捂了话筒,兴奋跟简桐回应,“NHK电视台!”
“NHK!”简桐听了也有点晕。她是学大众传播的,岂能不知J国最大电视台的名头!“干嘛呀?”简桐悄声问。
司蔻摇头,不过却满脸兴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生咯,只要一听见电视台,都会激动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简桐自己也不例外,拎起电话觉得眼前的空气都有点飘,“你好……”
……
放下电话简桐仿佛还在梦游。司蔻着急地拍了简桐的肩膀,“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他们的星探在街上发现了你,然后邀请你去出演电视剧啊?会不会跟杰尼斯偶像搭戏啊?”
简桐只能翻了个白眼,“小司醒醒。”
“那到底是干嘛啦!”
简桐坐下,眼睛里还在冒着梦幻的粉红色泡泡,“NHK竟然邀请我去当节目助理……”
原来菲尼克斯的作品在J国漫画界突然窜红,NHK电视台紧急制作有关菲尼克斯的采访节目,寻根溯源去找作品最初的源头,找到了S市电视台。
菲尼克斯的作品框架是按照J国传统漫画的形式来铺陈,但是内容所涵盖的文化元素却有太多中国传统文化的元素,比如大量诗词的运用等。这些内容对于J国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来说是个难点。而恰好简桐正是在孔子学院任教,尤其擅长这方面;简桐又在电视台工作过,所以S市电视台便将简桐推荐给NHK……
简桐只觉心中澎湃:那个傻瓜还敢跟她说让她不要再爱他了?他想推远她,可是连老天都不同意!他们的距离非但不会更远,交集又多了这样一项!
她的凤凰美少年终将在这块异国的土地上展翅飞上云天,而她竟然也有机会参与助推,真是太开心了!.
简桐站在山田组办公大楼的门前,真的想好了诸多的表情,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当街就笑出来。
好吧,这真的有点雷,哪儿像可怜小老师独闯黑.社会总坛的感觉啊?本以为会战战兢兢,结果一点都严肃不起来。
好吧,J国的黑道也有点奇怪,人家非但不深居简出,反倒当街打出大招牌来,指明此幢大楼就是山田组的总社!——这作派一点都不像黑.社会老巢,反倒是像现代化运营的企业集团。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她就早来观光了。
简桐将NHK电视台的公函递给门口的保全人员,就又忍不住笑。这是什么黑.社会呀,连进进出出的山田组成员竟然胸前还都戴着大个的胸卡,非但不像想象里那么神秘和恐怖,反倒西服革履的像极了企业的员工——不过还是有一点点不同,人家山田组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地位不同吧,挂在成员胸前的胸卡都特别大个儿,比普通企业员工戴着的足足大了两倍还拐弯儿;不但不隐姓瞒名,反倒将自己的名字大大挂出来,跟明星似的唯恐人家不知道!
简桐真的是破功了,一路笑个没完。许是之前想得太紧张,结果被眼前的现实给弄了个颠倒,所以这一笑就有点收不住。
拿着公函随着保全人员直接走入顶层的“组长办公区”,简桐又再度被这个称呼给雷到,想起上小学的时候,那专门负责收作业、发作业的“一道杠”小组长来。完蛋了,她这第一次的山田组本部之行,算是彻底严肃不起来了。
“组长,NHK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简桐听秘书小姐内线电话跟里面汇报,直到随着秘书小姐走进兰泉的办公室,简桐的笑意还没彻底抿去。
只是——当简桐目光落在那端坐在办公桌后头的兰泉身上,那笑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不是被吓住了,而是心跳都已经偷停,仿佛时光停止、世界宁寂。
他穿黑色的衬衫,头上曾经剃光的头发长出了板寸。这是简桐第一次见他头发这样短。在学校里他穿着校服尚不觉得有什么感觉,可是此时他坐在山田组组长的办公室里,那股子黑色的、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便从骨子里氤氲而出。仿佛只是一个挑眉,那眼神都凌厉得仿佛剑光!
简桐方才没被整个山田组的气势吓着,反而还一路忍俊不已;可是这不过眼光一个碰撞,她便感觉周身冷意!
简桐下意识抚了抚手臂,心说,这孩子平素都是这么吓人的么?小心吓坏小盆友啊!.
兰泉只听说是NHK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却也没想到竟然是简桐。一见她笑意盈盈跟着秘书小姐进来,兰泉真不知自己是该惊喜还是该烦躁。
“好了,你出去。”兰泉将秘书小姐撵出去,便咬着唇起身两步跨到简桐身边来,眼神凌厉,却终究藏不住面颊上一丝绯红,“怎么是你!”
简桐撅嘴瞪他,“怎么,难道你期待另一位美女姐姐来咯?”
兰泉呲牙,“是啊。电视台工作的美女都很知性又性.感。”
“哦……”简桐受教地点头,“敢情NHK是邀请你拍摄一档A.V哦?”
“什么!”兰泉真被简桐给气死,“胡说!”
简桐笑着反驳,“如果不是的话,你干嘛在意人家性.感不性.感?”
兰泉笑起来,退后一步仔仔细细打量简桐,“果然性.感。实在是太性.感了……”
简桐红了红脸,却丝毫没退缩,反倒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要验证下么?”
【小桐冲啊——反攻,扑倒他个臭小子!╭∩╮(︶︿︶)╭∩╮~~稍后第三更。】
正文 想戴绿帽子么?(③更)[VIP]
兰泉绝没想到简桐竟然能给出这样生猛的回应来。往常,他的小老师一定会羞红了粉颊,就算最终也是半推半就,不过终究还是有个不好意思的过程——可是今天,怎么变成勇往直前了?
小老师这一勇往直前,兰泉鼻血差点没流下来——她还在他面前挺胸抬头!那形状美好的就在他面前,只要抬手就能掌握住让他永远也把玩不够的柔美……
“兰泉……”简桐把着兰泉的手臂踮起脚尖来,嗓音娇软凑近兰泉的耳畔,甚至装作无辜状以小小舌尖轻轻舔过兰泉耳垂,“我可以从此不爱你了么?我可以从此将对你的一切都奉献给另外一个男子了,是么?如果我想要人抱我,我便从此可以自由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而不用再顾及你的感受了,对不对?”
简桐娇软喘息,将身子都贴上兰泉昂藏的男躯,软软贴合、轻轻滑动,“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兰泉一声闷哼!他哪儿禁得住这个!
简桐跟他紧紧贴着,满意地查知他每一点细微的变化,却在言语上依旧不肯放过他,“我说过哦,如果你敢推开我,我立即找别的男人给你戴绿帽子!”
简桐张口咬住兰泉的耳珠,“你不介意当乌龟,我就也不介意当yin娃!”
“你——敢!”兰泉大手从简桐腰间猛地滑上她柔腻的颈子,微微用力卡住!
简桐却一点都不闪躲,也不反抗,只是娇媚含笑望他。修长的腿却顺势勾住了兰泉的腰,“试试?”
简桐说着收紧手臂缠住兰泉的颈子,小小的红唇突破他大掌的钳制,带了点霸道的娇嗔直接吻上他的唇。小舌娇软,娇喘微微,沿着他薄薄的红唇辗转戏弄……
兰泉粗喘,“这里是,山田组总部……”
简桐反倒勾紧了腿,“就因为这里是山田组总部!龙主大人,民女敢在你总部办公室强.暴你,所以你趁早死了那份儿推开我的心!”
“嘁……”兰泉笑起来,“我比较好奇,你想要怎么强.暴我?”
简桐桀骜仰头,“榨干你!”
兰泉睁大眼睛望着他的小老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把抱紧她柔软的身子,“人体榨汁机啊?”
简桐伏在兰泉肩上,揪着他的耳垂,缓缓说,“是不是因为苗艺出现了?她就在梨本家大宅里,是不是?是李奶奶找到她,然后又要利用她……李奶奶要你跟她干嘛?结婚,还是让她当你的贴身女仆?”
美人计是千古颠扑不破的计策,没人不用,似乎也最管用。
“你知道苗艺在梨本家?”兰泉倒是一怔。简桐便将那天在本家大宅里听见苗艺弹琴的事情说明。
兰泉皱眉,“第二个考验:立子杀母!”
简桐一怔,却随即笑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个死孩子会违心地让她别再爱他……如果继续爱他,她自己就有生命危险;而他也只是说让她不要爱他,而没说“两人不再相爱”。
他要她别再爱他,而他将继续爱她。孤单地,绝望地,傻瓜似的爱她…….
简桐心里像是有一只小手在用力地掐着她的心,疼却说不出。简桐趴在兰泉肩上缓缓说,“所以我才说要——榨干你啊……”
“你的种子都是属于我的。你说过我是你的田地,你是我的农夫哦,所以你不许违约哦!”
兰泉抱紧简桐,“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孩子将是最大的把柄。梨本家会用那个孩子来要挟你。为了孩子的安全,我们也只能不敢再见面……所以我不能让你生孩子,否则有生命危险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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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兰泉闭上眼睛,“可是如果没有孩子,我还是没办法继承那个家主之位,这样就会前功尽弃!”
“我明白。”简桐点头,“你宁愿我恨你一辈子,你也不要我有生命危险。”泪光浮上眼睛,“可是臭小子你是不是背着我上网看虐文看得太多了啊,你拿我也当那些虐文女主角呢?你让我走,我就玻璃心地受伤离开;然后有时间不来跟你问明白,反倒用剩下的半辈子坐在夕阳下怨恨你啊?”
简桐含泪璀璨而笑,“我有那么吃饱了撑的么?我只会被动等待与忍耐么?你当我也是天生受虐.狂?我告诉你,我不是!——就算我生下孩子,他们会用孩子威胁我;但是腿是长在我自己身上,我不会想办法偷偷来啊?再说,难道真的值得为了他们的威胁,就这样放弃这辈子最重要的爱人,放弃自己今生的信仰么?”
简桐的泪缓缓落下来,“我的人生是必须有你的。如果没有了你,就算我一辈子吉祥安泰,又有什么意思?那不过是一杯温吞水,我宁愿喝下你这杯毒酒!”
简桐镇定抬眼,“我们的宝宝,也一定是坚强的宝宝。因为他的父亲是你,那么从出生便要经历生死考验,这也是他应该承受的命运——如果他做不到,那他就不配当靳家的子孙,就不配当你靳兰泉的儿子!——所以,傻瓜啊,你不要担心,更不许再做傻事!”
兰泉死死咬住牙关,眼圈已是红透.
简桐使劲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抬头望他,“我每天都会找你收种子,你最好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嘁……”兰泉还含着泪,却不由得笑开,将小老师紧紧箍在怀里,努力压住心灵的波澜,“还每天都……?”
简桐用力点头,“我豁出去了,宁愿辛苦点,就当减肥了!”
兰泉没话说了,只能捧住她的小脸儿,狠狠吻下去!她到底是在给他吃定心丸,还是催.情药?还每天都“收种子”,难道她不知道,这正是他梦想中的生活么?每天、每天……
简桐得意地望着兰泉面上那副有点近乎痴呆的表情,“当初奚瑶传授给我的啊,说如何让一个男人没机会出轨呢——那就榨干他咯!”
兰泉笑起来,仰头看着他的小老师化身得意的小猫儿,“嗯哼,我知道了。从今天起我要每顿饭多加些海狗鞭了。”
“噗……”简桐笑开,还是红了脸颊,“好啊,我陪你去买!”
兰泉本来是想逗小老师害羞,却没想到小老师这样大方!兰泉笑着只能彻底投降。为了她,他也要速战速决,至少要在她怀孕生下宝宝之前,将所有的事情搞定!.
“那个老太婆竟然做这样的事……哈,真是可笑!”梨本英男听着西村的汇报,便阴森地笑起来,“就算想给兰泉找个女人,放着什么样的名门闺秀不好找,怎么偏要找苗艺这样的烂货!”
西村恭敬地垂首,“属下倒是担心,老夫人此举是冲着少主您来的。”
“哦?何以见得?”梨本英男将狭长的眸子转过去落在西村身上。梨本家的等级森严,对于西村这样一个手下,通常梨本英男都不屑正眼去看。
“少主,恕属下直言——这个苗艺之前是从少主手上逃脱。不管情由如何,按照现今的法律,非法拘禁总是重罪;更何况苗艺是外籍人,所以这件事的影响就会更大。”
西村说着,缓缓望梨本英男面上表情,“一旦苗艺向警方告发少主您,那么这样恶性的案件,警方绝对不能不管——而一旦警方制裁,少主,您不但有牢狱之灾,而且未来的声誉也将大打折扣。”
梨本英男眯起眼睛来,没说话,却将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我倒是低估了这个老太婆!釜底抽薪,她的确够狠!苗艺这颗棋子不但让她可以拴着兰泉,更已经可以威胁到我!”
西村点头,“少主,所以苗艺这个人,不能不防。”
梨本英男转头来望西村,“好好给我看着兰泉。本家那边有什么事随时来跟我报。西村啊,我不会亏待你。”
西村垂首,静静退出。
梨本英男用指节敲击了几下桌面,面上露出阴柔的微笑,转头问竹帘后头的一位老者,“管家,本家这次给兰泉选贴身女仆的人选定了么?”
原来那隐身在帘子后头的老人正是本家大宅的管家。管家连忙走出来,“还没定。本家原来的家仆家庭里,没有合适的女孩儿。少爷您的意思是……”
梨本英男阴阴笑起来,“搞个公开招聘吧,然后我给你几个人选的名单。”
“这……,老夫人那边?”
梨本英男冷笑,“她还能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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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涛声依旧(第1更)[VIP]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客船。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菊墨推开“听涛”的玻璃大门,随着铜铃叮当一响,满溢整个画廊的歌声也随之流淌进菊墨的耳鼓。菊墨年纪小,当年自然没赶上毛宁凭着《涛声依旧》在中国大红大紫的时候,再加上他又在国外长大,所以这首老歌让菊墨听起来只觉新鲜。他没急着向内走,反倒立在门口侧耳将这首歌听了半晌,心中暗赞词作者将《枫桥夜泊》的意境化用得好,更将客旅清愁融入了爱情滋味,更觉舌尖上酸酸甜甜的滋味轻轻流转。
歌儿是设定了重复播放,偌大的天地之间只有这一首歌宛如裹着清愁的水浪,一波一波涌到眼前。
“涛声依旧”、“听涛”,啧,这两个意境倒是蛮合拍。好奇宝宝菊花小四儿不由得在心里转了转,猜了猜听琴的心思。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画廊里除了听琴的办公室传来歌声,整个大厅里空荡而幽静。也没有开灯,只有暗红色的夕阳余晖透过点点染了轻墨的天际斜斜映照过来。
菊墨站在大门口清了清嗓子,“大姐,我来了!”
听琴的嗓音从里边办公室传出来,“来了还不赶紧进来,磨蹭什么呢?”菊墨听着就乐,这位大姐向来泼辣,不过听着她说话就是觉得爽,跟东北人吃大葱蘸辣酱一般的从脑门儿爽到脚后跟儿。
“诶,我来啦!”菊墨循声进了听琴的办公室,还不忘了一路瞄了几眼听琴挂在墙上的那些画儿。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菊墨进了办公室就乐,“大姐,听说你这画廊的生意好得了不得啊,可是——你就卖你墙上那些画给那些客人?”
听琴丹凤眼一瞪,“闭嘴啊你!”听琴知道她卖那些东西能瞒得住旁人,却一定骗不过菊墨去,“我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买古董字画本来就需要眼力的,就连故宫博物院的大家都有可能走眼,所以他们要是买错了,可怪不着我;反正我每一件字画都是有鉴定证书的,他们要怪就怪那些签字盖了大红章的所谓专家去。”
“大姐,这证书一张得花两百多吧?”菊墨冷不防问一句。
“哪有!平均下来几十块吧。”听琴一个没留神,随口就溜达出来。说完了这才将手边的无线鼠标扔出来,“好啊你小四儿,你往外绕我!”
“哈哈……”菊墨大笑,“国内的那些所谓鉴定机构果然是够CHEAP!刚刚看了新闻,假的金缕玉衣竟然被几位所谓著名专家,就那么随便看了几眼就给估价6亿多!这些专家啊,收了钱嘴里就随便跑高铁了!”
听琴眯起眼睛,带着天生的冷艳,清清凉凉地笑,“有些买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我不弄张假证书糊弄他们,他们回头自己也得去弄张假证书来糊弄旁人,说不定估出来的价格比我这个价格还得多出一两个零来!”
菊墨笑起来,“大姐,你真不厚道。”
“无商不奸。小菊菊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敢说你在唐人街的古玩店里,就一样假的都没有?至少也得有碎裂的修补了当完好的卖呢吧?那价格可是相差百倍啊!”
听琴毫不客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点都没刻意端出当大姐的样儿,“我这叫‘劫富济贫’。看看那么多有钱人,尤其是好些钱来路不正的人,他们手里的钱不来买画,也一定花到吃喝玩乐上了,还不如给我做点有用的事情。再说他们买画也看不懂,真的给了他们也是糟践。”听琴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凡是来她画廊买画的,不乏被她美貌所迷的,所谓看人不看画,听琴就也乐得收他们大把的银子。
“大姐,话说你瞒得了别人也瞒不过我,我知道你这些年赚的钱也不少了,七八位数总有了;再说骆伯伯家也用不到你自己这么辛苦……可你怎么还这么市侩呢?多有损大美女的形象啊?”菊墨从兜里掏出那把小扇子,猴儿似的扇着,满脸的不以为意加得意。
听琴叹了口气,“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听琴无力地举着双拳挥舞了下,仿佛面前有一块玻璃天花板,让她无力冲破,“你个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呀!”
“大姐需要很多的钱……”菊墨挠了挠脑袋,“难道大姐自己还要另外攒一份嫁妆?话说骆伯伯和大伯母一定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啊~~”
听琴在靳家几个孩子里是有名的铁母鸡,明明赚的钱很多,可她就像是总也赚不够似的,宁肯每天自己劳碌着,都不肯休息,一点都没有其他那些大家闺秀们日子过得悠闲。旁人可能会觉得听琴从小父母离婚,所以这个孩子心里缺乏安全感。缺乏安全感的人有的会变得很在乎拥有,仿佛只有越来越多的拥有才能填补她心底那个曾经的窟窿。
可是菊墨却觉得不对。钱这个东西的价值在于流动性,如果这钱只进不出,那拥有这些钱的乐趣也会随之大打折扣,所以菊墨一直在好奇听琴究竟会将钱花在什么地方.
“大姐,那些画里有不少是二哥给你仿的吧?还有那几把画廊椅,我也感觉到应该是二哥的手笔。”
听琴苦楚地点头,“这个死小子走了之后,我都找不到这样好的刀手了……真是断我财路啊!”
菊墨贼兮兮笑起来,大姐果然上道儿了,“大姐你也知道中国有很多资质相当不错的画家旅居在美国,希望在那里能碰到更好的运气。可是好运气这东西总是稀少,所以他们也不得不去做刀手来赚得一些生活费……”
听琴是行家,一听就知道门道,她一把揪住小菊花的衣襟,“你手里有刀手资源?”
菊墨眨着猴子眼睛笑起来,“大姐,做个交换吧。你满足我好奇心,告诉我你为何那么需要钱;我就给你几个最棒的刀手!”
听琴听见就泄了气,松开手将小菊花推一边去,“算了,我自己找!”
菊墨还以为自己这个办法一出,一定手到擒来呢,没想到失败。菊墨还想磨叽,听琴急忙止住他,“我找你来不是刺探我私隐的,我找你有正经事儿!”
听琴说着调出电脑里几张玉器的图片,“小菊菊你过来给我看看,这几件玉器的包浆是不是不对头?”.
一说到玉器,菊墨的眼睛就亮了。之前那些个好奇心都自动退散,他赶紧凑到电脑前看。将图片放大、再放大,仔细看着玉器上的包浆亮。
“大姐,这几件玉器应该是没错的。包浆不正也很正常,它们都是在老外手上。老外真正懂得盘玉的不多,上好的玉器一般都是摆在架子上看,并不上手的。缺了人体的灵气和抚摸,这些玉器的包浆能好了才怪!”
“这样啊……”听琴长吁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菊墨歪了头去望听琴,“大姐,你正项是做字画,怎么转了玉器了?”
“用你管?”听琴又给了菊花小四儿一个大白眼.
菊墨从听琴画廊里出来,面上笑谑尽褪,边走边打电话,“小仙,竹林七贤白玉熏筒、松竹贺寿双耳青玉瓶……这几件不是我们在今年苏富比秋拍看好的几样?”
那边名为小仙的男子回答,“没错啊。你让我必须拿下。只是不巧,遭遇堵截。”
夜色已经如水墨一般,从天地交界的地方蔓延而来,缓缓包绕了菊墨的周身。菊墨站在路边闭了闭眼睛,“小仙,这次的让了吧。”
“为什么呀?你不是说这几件是乾隆玉,要我无论如何都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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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菊墨说完扣死电话,站在路边自己也是半天没回过神。他听小仙说这次苏富比秋拍遭遇强劲对手的阻截,却没想到竟然是大姐。只是菊墨想不明白,既然大家出手买玉,怎么会她的办公室和家里一件像样的玉器都看不见?她买乾隆玉,想要干嘛?
想到玉,菊墨的脑海里不由得又萦绕起一个女孩的身影。月光之下一袭白裙的她,仿佛玉雕的少女。她的小手轻轻伸进他掌心,滑嫩、沁凉、清润,便也如绝世的羊脂玉。
启樱……那个以樱花为名的女孩究竟在哪儿?她难道真的只是他生命中飘过的一瓣樱花,轻灵过眼,只有短暂一瞬的交集之后,便再也不得见么?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菊花伤(第2更)[VIP]
“便这样做吧。”李淑兰只觉疲惫。管家躬身退下。
梨本家从曾经辉煌的皇亲梨本宫家,二战后被脱离皇籍从亲王家变成庶民,再到几十年走过的今天,就想连找个家仆都已经到了需要公开招聘的地步。这个百年大家族越发日暮西山,纵然再努力都挡不住。
虽然也有许多忠心的家仆一直追随着梨本家,带着昔日对主人家的忠诚,为东樱集团和山田组立下汗马功劳,但是毕竟越来越多的家仆家族们随着时代的改变而脱离了梨本家。如今就连想找几个适合本家大宅里合用的女仆,竟然都找不到合适的,只能从外招聘。
管家信誓旦旦请老夫人放心,说尽管是外人,却一定能调.教好,李淑兰这才点头应允。
不然又能怎么办呢?她老了,这些琐碎的事情,想管也管不动了。只能顺应时代。这种感觉有一点像中国清代那位慈禧太后。所有人都骂那个老女人,可是谁又能体会到她一个老太太要独自守着大清的江河日下,就算拼尽了浑身解数也阻挡不住时代的脚步。是历史让大清从强大走向衰败,并非是那个老女人一个人毁了大清。
“奶奶,如果是为了给兰泉找一个贴身仆人,那便算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再说还有西村他们。”兰泉来请安,听见李淑兰竟然在跟老管家说公开招聘贴身女仆的事儿。他可避之不及,上次小老师还为女仆的事儿跟他吃过醋,他可不想在惹火上身。
李淑兰带着疲惫望兰泉,“时代虽然不同了,可是本家的规矩不能乱。你是未来家主,岂能自己去做那些琐碎的事情!这些事情奶奶已经做了决定,你便不要争了!”
兰泉只能噤声。这样的小事,他不会为之而跟老太太顶撞。不值得。
这老太太,其实也是他重要的棋子。如何来对付正雄父子,目下必须要借重老太太这边的力量.
“兰泉啊,最近你怎么做那么多事?竞选早大的学生会主席倒也罢了,毕竟早大是咱们梨本家出钱出地建立的,你参选能够重张梨本家族在早大的威望,所以这一点奶奶支持你;可是你又要画什么漫画,如今还有电视台和报刊来采访……”老人家总归不喜张扬。
兰泉缓缓给老太太递上茶,“奶奶,兰泉有用意:自从梨本家被脱离皇籍,几十年来家声不得不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有所降低。如今的梨本家除了山田组和东樱集团这两条线外,其余都已断绝。东樱集团从商,山田组为黑道,虽然事实上都能够影响到政坛,但是毕竟我们自己没有人直接进入政坛。奶奶我的想法是,借助漫画之事慢慢培养声名,过几年说不定有机会重上政坛。”
李淑兰听着也很惊讶,“你有这个想法?倒是难得。”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身在东方国家,就算富可敌国,可是如果没有政治地位,那也一切都是枉然。”兰泉缓缓却坚定地说,“既然要承担起梨本家的责任来,便要为梨本家的未来着想。”
李淑兰轻轻叹了口气,“好,便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多谢奶奶首肯。”兰泉深深施礼,心里暗自吐了口气。
至少,目前可以因为这些“正经事”,将子嗣一事拖后.
望着兰泉走在长廊上的背影,李淑兰转头望屏风背后的人,“这孩子果然是在靳家长大的,做事果然更有胆识。”
屏风背后走出一位老者,穿黑色和服,躬身施礼,“老家主的眼光自然不会错。想来老家主舍弃自家儿孙不立,而将刺青刺在二少身上,便有可能是看中二少这份胆识。正雄少爷与英男孙少爷,虽然也有韬略,只不过失之偏狭。”
“老家主多年来一直想要重整家风,看来这个担子终将落在二少身上。”
李淑兰转头去望亡夫的遗相,轻轻叹了口气,“铃木,秀一真是留了个难题给我。这样的孩子,我真没有把握能够驾驭得了。虽然不过是二十岁的孩子,可是他的心思绝非外表看来的那样浅显。这孩子的城府相当深。”
那姓铃木的老者正是看守苗艺而失职的那位小铃木的父亲老铃木。(前面还出现过一个铃木,大家有印象米?后头会提到。)
老铃木轻轻一叹,“家主不将本家托付给主母您,又要托付给谁?难道托付给那个女人生出的儿子和孙子来?”
老铃木一直对正雄的母亲怀有疑心,认定秀一就跟她过了一夜怎么可能一举受孕,而且一生就是男孩!
李淑兰却没有接着老铃木的话茬儿也去踩那个情敌。时间已经过了那样久,秀一都已经作古,所以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仇怨再也没有曾经那样重要;对于李淑兰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保住梨本家。
再转头望兰泉背影消失的方向,李淑兰缓缓说,“这孩子的功利心似乎果然被挑起来了。石井的心理疗法似乎见效了。正雄父子只会用外力的方式强行改变他的本性,殊不知那样反倒会遭到那孩子潜意识的抵抗;而这种循序渐进的心理与催眠法的结合,倒更容易骗过那孩子本.能的防卫,反而会产生奇效。”
“功利心?”
“人啊,只要有功利心就会有软肋。想要得到,就自然懂得权衡和取舍。那么爱情自然而然就也会变成需要权衡的一个元素,而不再是曾经的唯一与坚定不移。只要兰泉会产生了犹疑与权衡,那么他对那个女老师的感情自然而然便会产生了松动。”
兰泉就像高高飞在天上的风筝,而简桐就像是拴着他的那根线。只要这根线还存在,那么兰泉就还没有完全割裂与靳家和中国的关联。而兰泉一日不彻底切断那些关联,那么他便一日都不会是全心全意地属于梨本家族.
中国,S市。
茶社里茶香幽幽,于静怡与容嬷嬷对坐,共饮一壶铁观音。
茶社仿古设计,雕梁画栋、纱幔珠帘。随着茶香飘散的还有丝竹之声。有娉婷少女穿了大红掐牙子边儿的旗袍坐在雕花门珠帘后,演奏着中国古典名曲。
“容教授,这次多谢你帮忙。”于静怡给容嬷嬷满上茶杯。
“静怡你客气了。再说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小桐能得到NHK这次的机会,是因为她自身的条件具备。当初她给城庆专题片写的台本你也看到过,的确是文采斐然,更难得她对中国传统文化有自己独特的视角与理解,所以她正好是NHK需要的这个人。”
容嬷嬷缓缓抿了一口茶,“静怡我只是好奇:你希望小桐能去做这件事,是还希望她跟兰泉能在一起么?毕竟小桐是袁静兰的孩子,你真的能……?”容嬷嬷因电视台的工作,与于静怡渐渐有了私交。两人脾气相投,所以容嬷嬷便也多少知道了于静怡与袁静兰之间的那点事。
对于兰泉赴J国之事,容嬷嬷是事外人,自然不知道内情;容嬷嬷还以为于静怡如今背了“偷汉”的丑名,应该努力跟兰泉划清界线才是。而于静怡也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听说当初兰泉离开中国的时候,她这个母亲都没去看过一眼;靳家血缘丑闻传开之后,于静怡背负了极大的舆论压力,从此在靳家深居简出,推掉了所有的演出合约,经济上的损失至少是七位数字。
于静怡淡然一笑,“不管怎么样,兰泉总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并不是在帮简桐,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快乐。那样陌生的国度,一切陌生的人与事,我想也许小桐多再他身边出现,也许他能开心。”
“容教授,此事拜托您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于静怡目带哀求。
容嬷嬷只能轻轻叹息。同是女人,容嬷嬷自然更同情于静怡。如今于静怡在社会上遭遇流言蜚语,可以想象她在靳家也一定背负重重压力。哪有母亲不心疼儿子,可是她如今只能这样悄然地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静怡你放心吧,这点道理,我还懂。”
于静怡送别了容嬷嬷回到家去。靳万海正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却没有仰头望星空,而是微微偏转了头去望厢房的某个角落。家里的一切都是于静怡拾掇的,所以她知道,那里一口樟木箱子里放着一把古旧了的手风琴。
墙角一盆盆菊花正是盛放,却在夜色里仿佛灿烂的伤。
【稍后第三更~~~~~~~前面的第一更,大家知道了那个“姐姐”是谁吧?靳家的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在浮华外表之下,每个人其实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正文 谁是攻,谁是受?(第3更)[VIP]
早大办公室,兰泉盯着简桐桌子上的那张卷子有点发愣。
不及格!
——怎么可能不及格!
办公室里司蔻和宋苇航也在。宋苇航只是抿嘴笑着垂首不语,司蔻可没那么善良,她借着走过来倒水的机会,迈着比蜗牛还慢的步伐缓缓从兰泉身边绕过。上三眼下三眼地仔仔细细看清兰泉面上的不可置信。
早大是梨本家出钱出地建立起来的,最初的初衷就是培养本家子弟,所以梨本家族的子弟是不允许在考试中不及格的,否则如何显示梨本家子弟的优秀?不然建立这所大学又是为了什么?
“靳兰泉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这辈子还没次不及格呢?”司蔻眨着眼睛望简桐,“简老师,你说是吧?”
“可不!”简桐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自己坐着让兰泉站着。他那么大个子一直杵着,她都没说给他个凳子,充分显示出师生身份的不平等,“再说他失蹄也不是这么一回了,他以前在G大的时候也失蹄过,而且当时是三科啊!这次他不错了,算是进步了。”
简桐说着瞄都没瞄兰泉,小脸儿绷得跟一汪水儿似的。
兰泉听出点门道来,之前的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变成面上的慵懒笑意。他拈起卷子来,目光再次一遍遍从那些被简桐扣分了的题目上掠过——这些文史方面的主观题的确是尺度可大可小。如果老师笔下松一松,那么分数就给了;如果老师判得严格一点,那么这分数就扣掉了——显然简老师对他是高标准、严要求,不光回答不尽完善的地方扣分了、错别字扣分了,就连标点符号的不规范也扣分了……
兰泉就笑。敢情他的小老师是拿他当小学生来咔嚓呢。
面对58这个让他几乎吐血的分数,兰泉只能说好话,“小老师啊,您看这道题,我也不是没回答,就是少写了几个字。您要是能给松一松,那我这两分就能找回来了。”
简桐转头向兰泉甜美一笑。
兰泉也赶紧回以更加甜美的微笑——他的小老师果然不舍得总跟他绷着脸的……
岂知——“对不起,我判完的分数,绝不撩分!”小老师笑容依旧甜美,却咔嚓在糖里扔下一块冰,把笑容变成了冰棍儿。
司蔻也跟着火上浇油,短短五米的距离她走了快十分钟了还没走完,所以目前还是站在兰泉身旁的位置,“二少啊,听说梨本家有规矩的,如果有功课不及格,要在祖宗牌位前跪一夜吧?”
兰泉只能咬牙。他看出来了,这两个妞今天就是卯足了劲跟他找茬儿来的。
兰泉只能压低嗓音,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儿,“小老师你好狠啊……,好几道题我明明是答对的,你故意给我判错扣分……”他靳兰泉怎么也不至于笨到那个地步吧,就算也有做错的题,不过能让简桐给咔嚓咔嚓扣掉40多分,那绝对有小老师公报私仇的嫌疑……
简桐转头继续让兰泉心里长毛地甜美而笑,“靳兰泉同学,你在质疑我身为教职人员的职业素质么?如果你有不满请随时去教务处反映。对不起,简老师我不接受学生私下里任何的求情与威胁。”
简桐说完还故意扬了扬尖尖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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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颌,一个字儿:跩!
兰泉咬牙切齿地闭了闭眼睛——他忍!他要是真的去找教务处了,简桐这份教职还能保得住么?小老师掐准了他的七寸,他除了忍,他还能干啥?
想起QQ里一个表情上的字儿:身为男人要善于忍…….
“哈哈,哈……”司蔻知道自己不厚道,不过看着兰泉那副被整残了的表情,含冤带恼地走出办公室去,司蔻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之前怕兰泉怕得要命,谁能想到那家伙也有被整的一天啊!“小桐你实在太牛叉了!”
简桐耸了耸肩膀,说了句至理名言:“在老师与学生之间,老师永远是攻,学生永远是受。”
“噗……”宋苇航都一个没坚持住,一口茶水好悬全都喷到教案上!
简桐蛋定起身走出办公室门,自己走向教务处去。虽然她知道兰泉肯定不会跑到教务处去告发她,可是她决定自己送上门。
教务处的大岛主任听说兰泉汉语不及格,也是皱眉,“需要补救措施。”
简桐恭敬鞠躬,“听说校方历来的规矩是:如果有梨本家的子弟有学科不及格,那么学校会派出家庭教师跟随在学生身畔,严格督促以及就近指导,以便该学生能够顺利通过补考,是么?”
大岛主任点头,“这样特别的做法也是为了感谢学校当年建立时,梨本家族所做的贡献。所以我们早大所有教职员工的责任就是:要让梨本家族的子弟在我们学校接受完美的教育。”
“我明白。”
“简老师,我正要与你商量。因为兰泉不及格的科目是你们孔子学院这边负责的汉语教学,你看你们孔子学院方面是否方便借出一位教员来承担兰泉家庭教师的责任?”
简桐垂下头去,借着鞠躬的当儿狡黠一笑,“大岛主任,我来找您就是为了此事。我负责的科目没能让兰泉及格,我个人也是觉得非常抱歉,所以我自己想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弥补过失!”
“哦?简老师你真的愿意么?毕竟你白天还有教学工作,已经很辛苦;虽然你正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我担心你会吃不消……”大岛主任面上挂了喜色。正式的任课教师自然要比代课的老师更了解学生的不足。
简桐深深鞠躬,“大岛主任拜托了,请给我这个机会!”.
夜色正酣,酒廊里渐渐起了熏醉之声。伴着艺伎和舞伎的娇娆之声,显得这个夜多了迷乱之色。简桐揪着衣襟走出门来,站在廊下喘口气。
奶奶的,喝酒她不怕;不过总得小心翼翼避开那帮家伙的毛手毛脚,真的是精神紧张得要死。就算兰泉在畔,她也不能总跟他求救。毕竟酒廊服务生是她的工作,她得自己想办法搞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晚那小子肯定也是故意报复她呢,哼哼,小心眼儿劲儿的,不就是让他不及格了嘛!
简桐揪着衣襟走出房门去,兰泉的眼睛其实一直追在后头。简桐前脚走出去,兰泉后脚就跟了出来。
月华如水倾泻瓦上,淋漓筛下廊檐,落满地板。秋风渐起却是菊花盛放。庭院里盛开的菊花将芬芳绕满兰泉鼻息。兰泉蹑手蹑脚走近廊檐下那背倚着廊柱正在闭眼深呼吸的人儿。
月光之下,她的身影娇软窈窕,每一寸曲线都仿佛You惑着他的抚触。兰泉笑起来,他是该跟他的小老师好好算算账了……
兰泉今晚招待几位山田组的骨干。他们多是四十岁以上的男子,虎背熊腰、满面横肉、目露凶光。他们与社团里的少壮派不同,并不披着斯文的外衣,反倒更热衷于传统黑道人物的形象。与他们的外表相对应,他们接受过的教育并不高,不像山田组里的少壮派都是大学甚至国外留学的资历。
对于这批人兰泉曾经敬而远之,待观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这才互动交结。兰泉知道,他在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其实一样在观察他。对于他这个中国人,这些人是有相当的抵触情绪,所以兰泉不急着走近他们,否则反倒引起他们的反感。
跟这帮人打交道不容易,宴席上更是缺少不得女人。所以兰泉今晚邀请小百合与静香这两位京都艺伎界最富盛名的美人儿到场,另外更有多名艺伎以及稚龄的舞伎,以令那些人尽兴。不过兰泉也看出来了,他的小老师尽管努力按捺着,不过还是有点难过了。
所以那小傻瓜才会自己孤孤单单站在月光幽静的廊檐下,背靠着廊柱,用力地呼吸吧?
兰泉轻笑,无声走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柱子后头蒙住了简桐的眼睛。
“谁!”简桐一惊,却也随即从他的气息认出了是他。便放松下来,故意装作不开心,“兰君干嘛出来呢?房间内满目美色,何必来就室外清冷?”
“是么?好,那么我们闭上眼睛,来好好看看这里是否在真的清冷……”兰泉速说着抽掉简桐和服的腰带,代替他的手指,蒙住了她的眼睛。光滑的丝绸遮住她的眼睛,沁凉得宛如秋夜月光,宛如他——伸进她衣襟的微凉指尖。
【稍后加更~~~~】
正文 到你身边去(第4更,月票、道具的答谢加更)[VIP]
该死的坏学生!
简桐的眼睛被兰泉以丝绸衣带蒙上,却又不是简单地蒙着,而是那腰带是绕过廊柱蒙着她眼睛的——也就是说,形同一种捆缚,简桐根本就被固定在廊柱上。
更狼狈的是,她的腰带被他抽走蒙住了眼睛,那她的衣襟就不可避免地敞开……丝绸的衣料本就光滑,没有了腰带的舒服,两边衣襟便自动向两旁滑开……春光乍泄在沁凉如水的月华之下。
好吧好吧,就算和服的设计,衣料内部还有两根帮助固定的小衣带,但是却已经挽不住大势……
更何况,兰泉将她双手也全都背到柱子后头去,以他一手压着,另一只手更是霸道地不请自来,直接伸进了她衣襟去!
他的掌心灼热,指尖却带了微凉,她的皮肤被他掌心灼热抚过,又被他微凉的指尖揉.捻……简桐不由得轻声呻.吟,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热还是在冷。
夜色宁静,菊花香里感受着他的小老师在他掌中的轻颤,兰泉笑开,按捺不住凑上她耳畔,“小老师告诉我啊……这里是火热,还是清冷?”
简桐眼睛被蒙着,身子又被固定在廊柱上,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的身子反倒更加敏.感。简桐咬着唇,努力扳回自己的神智,“我说的,不是这个……”
“可是我说的,就是这个……”兰泉缓缓落下唇来,蜻蜓点水一般轻吻着简桐水嫩的小唇,“我在乎的也只是这个……其余的火热,也都与我无关。”
简桐无法抗拒他的唇,却着急他迟迟不肯好好吻下来,便主动高高抬起唇去找他的唇——却碍于眼睛被蒙着,总是找不到……沮丧得简桐低声呻.吟。
兰泉手指沿着简桐身子玲珑的曲线向下去,咬着她的耳珠灼热地问,“说,为什么故意给我不及格,嗯?”
简桐喘息,“我说过的,要,要每天都收种子……”
兰泉大掌正好整以暇逡巡在简桐小PP的挺.翘弧度上,一听“收种子”三字,他的掌心不由得一紧,一把托起简桐的臀,紧紧贴住他自己的身子。喘息如暗火蔓延,他沙哑呢喃,“坏蛋,你还说……再说,我现在就给你播种……”.
简桐惊慌。耳畔就是房间内传来的歌舞喧哗声。这长廊虽然幽静,却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走过来。“兰泉,别……”
兰泉隔着衣料推顶她柔软的花瓣,“那你快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不及格?”
简桐喘息,身子已经不自觉随着他隔着衣料的推顶而摇曳,“兰泉……,你好霸道……!你自己当初故意不及格,难道不许我也给你一次不及格么?”
“傻瓜……”兰泉沙哑笑起来,就知道她是故意拿过去那事儿报复他呢,“可是你给我不及格,我继承的时间就又要被延宕下来。”
简桐摇头,“不会的。你会很快就能通过补考的,相信我……”
兰泉越听越有玄机,“快告诉我,你到底要干嘛?”
简桐这次却没再闪躲,反倒主动用自己的柔软去厮磨他的刚硬,“兰泉,我不想浪费一寸时光。即便现在,即便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傻瓜……”兰泉抱紧简桐,“我何尝不想?可是我不能让你涉险……”.
两个人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拉门忽然呼啦一声打开,山田组执行部的若头长尾景虎从里面出来,手上拖着个舞伎。舞伎显然不愿意,却也不敢大声拒绝和哭泣,只能哀声低低恳求着,“大人请放手,大人,求求您,放过我。”
那舞伎的声音极低,可是夜色宁静,所以简桐还是听见了。兰泉的手指之下,简桐的身子就是一僵。
兰泉也一皱眉,一把扯开绑住简桐的那根丝带,回身抱住简桐便躲进一边的花丛里,借葳蕤的花挡住两人的身形。
“啰嗦什么!你们做舞伎的,将来总要成为艺伎。拜托大人帮你们解除对男女之事的青涩和懵懂,你们才会更有女人味、更懂得如何服侍男人!”那长尾景虎身高一米八开外,身材彪悍,此时酒喝得正酣,整个衬衫前襟都咧开,露出里面凶狂的刺青。
舞伎是刚刚开始艺伎训练的女孩的称呼。她们学艺五年之后才可以正式成为艺伎,所以舞伎通常还都没有成年。小舞伎怕得浑身颤抖,“大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闭嘴!记住,大人我肯帮你做第一次的客人,这是你的荣幸!”长尾景虎也不顾女孩的哀求,将那女孩推坐在长廊的横栏之上,两只粗大的胳膊一边一只抓住女孩粉嫩的大.腿,便直接拉开自己的裤子,冲了进去!
“啊——”小舞伎疼得哭了起来,却又碍着艺伎训练的要求,不能哭出声来,只能在暗夜里低低地啜泣……
“畜生!”简桐在花丛后气得落下眼泪来。兰泉紧紧抱住简桐,怕她再出声,只能死死吻住她的小嘴。
长尾景虎那个混蛋丝毫不怜香惜玉,前面玩过了,根本不在乎小舞伎初次的疼痛,将小舞伎翻转过来,强迫她趴在横栏上,又从后面再度攻入!
小舞伎一直在哭,在哭……隔着花叶,简桐隐约看得见那小舞伎的脸。虽然隔着厚厚的白粉与浓艳的彩妆,可是简桐也能看得出那张小脸的幼嫩……
畜生!那还是个孩子,她一直在哭,一直希望能有人帮她!.
长尾景虎终于满足了兽yu,狞笑着扯着小舞伎又回了房间。简桐哭着踹开兰泉,将唇避开,“混蛋!你拦着我,你还拦着我!那个小女孩一直在希望能有人帮她!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兰泉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眼睛里是深深的疼痛。
简桐哭了一会儿自己也知道是自己不对。这就是J国的习俗,艺伎在成名之前就是要找个大人物做靠山的,说不定那个长尾景虎跟艺伎馆里的妈妈已经达成了交易,甚至小舞伎自己也是多少知道的——她哭,只是在哭这份无法摆脱的命运。
“别哭了……”兰泉轻叹口气,弯腰去擦简桐的眼泪,“我跟你保证一条:将来会找机会整长尾景虎一下,如何?”
简桐用力点头,却随即又用力摇头——她其实也是个凡人呀,一想到兰泉如果对付长尾景虎,可能会有危险,她就又舍不得了……好矛盾,好难过!
兰泉一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
简桐一怔,惊讶低呼,“你刚刚,刚刚……”
兰泉点头,“全都拍到了。不管艺伎这个行当是怎么样的规矩,不过那小舞伎总归是未成年的少女。”
“兰泉,你真是好人!”简桐一声小小欢呼,扑进兰泉怀里,抱紧他的脖子,“死孩子,我爱死你了!”
兰泉只能叹息,“好吧,既然你都叫我‘死孩子’了……小老师,让我欲仙欲死吧……”
简桐这次没有羞得去踹他,反倒在月光下郑重扬起羞红的面颊,她的双眸晶灿如星,“好!我会让你每个晚上全都——死去活来!”.
“每个晚上?”兰泉没错过小老师语气里的关键点,“你说每个晚上?你怎么会有机会?”
简桐红了脸,“听说你们梨本家在公开招聘女仆哦……你说过你在家里的贴身女仆回去结婚了,所以这个招聘女仆实际上是为了给你招聘贴身女仆吧……”
兰泉听着这个就只觉头晕,他就怕简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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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儿跟他生气呢。
“小老师你听我说,不是我要的……”
简桐故意装生气,“贴身女仆哦,要贴身的哦……”
“喂……”兰泉只能再去吻她,哄人家吧!
却随即有一道灵光从脑海划过,兰泉惊得瞪大眼睛,“莫非,你要去应聘我的贴身女仆?!”.
简桐在月光下妩媚一笑。她本就天生艳丽,此时又是衣衫不整,唇都被他咬得红肿起来,所以这一笑更是万种风情。
兰泉一捂脑袋,“天,难道是真的!”
简桐从他手里将和服腰带抢回来系好,再赐给他一枚大大的白眼,“笨蛋啊,我会那么笨么?招聘女仆的事情最后是要李奶奶定夺的,她怎么可能让我过关!”
小老师说着转身就走,却回眸一笑,“我自然要到你身边去,也不介意跟你夜夜贴身,不过却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兰泉笑着彻底傻掉,“那是什么办法?”
简桐小舌轻吐,故意摆出性.感造型,“就不告诉你!”
【四更1w2完毕,明早继续~~~~亲们手里还有月票的亲们多支持哟~~~】
严重感谢小蓝童鞋的百支神笔,大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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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家庭教师(更①)[VIP]
当晚兰泉等人玩到很晚方散。本来兰泉提前嘱咐简桐先下班回去,早些回家,可是简桐还是坚持留下来,与酒廊其他的服务生一同将一众艺伎送出门外。
最当红的小百合与静香走在最前头,资历最浅的舞伎们走在最后。之前被长尾景虎欺负了的那个小舞伎落在最后。哀哀地,将整个身影都隐藏在长廊的幽影里,低低垂着粉颈。
因为还没有正式成为艺伎,所以小舞伎并没有仆从跟着,还要自己抱着沉重的箱子;她又是刚刚被欺负过,走起路来都显得痛苦不堪。
可是没人帮她。因为这就是一个艺伎在成长的路上所必经的荆棘,前面的姐姐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没人会对小舞伎给予特殊的同情和关照。
简桐不顾一切走上前去,轻轻扶住小舞伎的手臂,低声问,“你还好吧?”
那小舞伎今晚可能是她有生以来最为悲伤与黑暗、无助的一天。姐姐们的冷漠让她更觉绝望,所以简桐递过来手的刹那,小舞伎抬头望来,已经是满目泪水,“多谢姐姐,绘梨衣没事。”
“绘梨衣?”简桐一怔。这小舞伎的名字竟然与兰泉在《妖国之乱》里那个女主角的名字相同!
“怎么这样磨蹭?”已经率先走到长廊尽头的小百合驻足转头,目光冷冷瞥过简桐与绘梨衣的脸。
小百合与静香是当今京都艺伎界最当红的两位美人儿,两人之间本就暗自较劲;两个人又分属不同的艺伎馆,所以两人之间的较量就更趋明显。绘梨衣是小百合同属艺伎馆的舞伎,当着静香她们的面,绘梨衣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来,小百合当然觉得是给这是给她自己塌台。
绘梨衣委屈地垂下头,“姐姐,绘梨衣知错了。”
艺伎界都是女人,女人与女人之间因为色与艺的争斗本就残酷,所以小百合对绘梨衣更是越发不客气。绘梨衣相貌出众,小百合焉能不担心未来的一天绘梨衣会影响到她的地位?所以小百合非但没有关怀一下绘梨衣,反倒在绘梨衣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伸手狠狠掐了绘梨衣手臂一下,“真是丢人!”
绘梨衣之前强自隐忍的眼泪一下子崩落下来。
“哎哟,小百合,自家姐妹你可下手轻着些。回头舞伎手臂上带了青瘀的话可就出不了场子了。你们妈妈回头也得问你。”静香乐得看戏,不放过这个机会出言揶揄小百合。
“青瘀?”小百合转着妙目妩媚一笑,“她今晚身上的青瘀可多着呢。”
简桐听着便一怔。小百合话里有话,她分明知道绘梨衣今晚经历过什么!可是当时庭院里并无旁人在,小百合还在房间里——简桐心下不由不产生联想:难不成长尾景虎欺负绘梨衣的事情分明就是小百合的授意!
小百合也许感知到了绘梨衣的威胁,所以她用这种方式打击绘梨衣!
长尾景虎那样的男人,相信绘梨衣绝对不会想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那样粗鲁的男人……小百合,太狠了!
简桐帮绘梨衣抱着琴箱,借着小百合说话的当儿,简桐猛向前走了几步,看似是为了将琴箱交还给绘梨衣,实际上简桐的劲儿全是冲着小百合去的!
小百合本就站在长廊台阶的边沿,她身上的艺伎和服又是罗哩罗嗦,再加上正在得意里,绝没想到简桐会冷不丁从后头冲过来——“啊——”小百合一个站立不稳,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台阶不高,距离地面不过尺许,所以就算摔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小百合觉得没面子,狼狈地坐在地上便仰头恨恨望简桐。
简桐赶紧下去扶起小百合,柔声曼语地说,“哎呀,真是对不起呢。都说艺伎是女人中的女人,涵养最是好,小百合不会因为我的疏失而怪罪我吧?我跟小百合郑重道歉了……”简桐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握着小百合的手臂就一顿揉,“这里没摔到吧?会不会瘀青?”
“哈……”静香一声笑,率先走下台阶去。小百合气急败坏地推开简桐,“好了,你走开!”
小百合同个艺伎馆里的艺伎和舞伎跟着小百合离去。落在最后的绘梨衣这次勇敢抬起头来望简桐,在经过简桐面前时,简桐看见绘梨衣眼睛里流露出的淡淡笑意……
艺伎馆的车子都碌碌离去,简桐站在夜色里擦了下眼泪。很开心自己有机会帮了绘梨衣一下。果然是有缘的,不然绘梨衣怎么会也叫这个名字。幸好自己帮到她。
“不怕小百合因此记恨你么?”廊柱后头无声转出西村。他粗犷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点阴森。简桐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西村,你适合演鬼片啊。”
“你怎么又回来?”西村先前已经随着兰泉和山田组的那些头目们离去,简桐没想到一转眼又看见他。
西村笑起来,“你说呢?”
简桐红了脸,知道这是兰泉不放心她。他自己又没办法脱身回来,便让西村回来送她。
简桐坐上西村的车子,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世上人跟人有善缘也有孽缘,有些人就算你不招惹她,她也会当你是敌人。这可能就是八字犯冲、气场不合吧。”比如苗艺,比如小百合。本来简桐并无意去招惹她们,可是她们却对她怀有浓重的敌意。
不过却也并非无因,只因为兰泉爱她。
这世上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她收获了兰泉的爱,就要同时承受其他女人的敌意。对此她倒是学会了心安理得,因为兰泉的爱更重要。
“你刚刚故意得罪小百合,还是有些鲁莽。既然知道她对你本来已经有敌意,你何必还这样冒失?”西村跟简桐之间越发熟悉,所以跟简桐说起话来也不再虚套。
简桐吐了吐舌,西村的语气很严厉,可是简桐听进心里觉得很暖和,“西村大哥,谢谢你。”很希望有这样的兄长哦,被骂了也觉得是开心。
西村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刚刚是二少在那里,恐怕他也会如你一样干的……”兰泉做事一向看起来轻狂孟浪,完全没有一般睿智男人做事的谨慎,可是西村却不得不承认,那才是真胆色。
简桐听见西村这样说,不觉笑起来。她都能想象到如果今晚的事情是兰泉干的,他事后一定会斜愣着肩膀站在溶溶月色里,薄薄的红唇微微挑起——要多臭屁有多臭屁,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后果一般。
不在乎后果,是因为有能力承担后果。
简桐的心暖和起来,在夜色里静静笑开。那是她的兰泉、她的男人。她再不想浪费一寸时光,就算这里危机四伏,她也要守在他身边.
梨本家大宅,兰泉坐在桌案前处理公事。管家走进来躬身施礼,“二少,早大方面派了家庭教师过来。”
“家庭教师?”兰泉停下手中的笔。管家躬身将梨本家与早大之间的延续了百年的规矩说给兰泉听。兰泉只能耸肩,“请老师进来吧。”
兰泉对家庭教师之事不以为意,继续垂首去处理自己的公事。房门开了,兰泉都懒得抬头。那老师也没出声,甚至听不见脚步声,直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息,兰泉这才垂着头一怔。
猛然抬头,他的小老师正含笑站在写字台前!
兰泉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是你?”
简桐笑得像个得逞的小猫,径自走过来握住兰泉的手,“怎么那么不蛋定啊?不是山田组的老大么?不是梨本家未来的家主么?泰山崩于前都应该不变色,干嘛看见我跟见了玛丽莲梦露似的?”
“嘁……”兰泉真是被打败了,反手绕住简桐,“自投罗网,嗯?既然自比玛丽莲梦露,你该知道所有男人对玛丽莲梦露都会怎样做……”
“三光政策么?”简桐丝毫没躲,反倒在兰泉面前高高扬起下颌,“欢迎啊。”
“你——”兰泉眸子幽暗下来,缓缓将她娇.躯压向办公桌,“还敢勾.引我?”
简桐笑起来,“兰泉,给我安排跟你最近的房间。我晚上要整夜监督坏学生……”
兰泉喘息急促起来,“你要监督我,做什么?”
简桐纤指缓缓滑过兰泉胸.肌,“学习呀,种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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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龙凤呈祥(更②)[VIP]
兰泉召来管家,“简老师的房间如何安排?”
管家会意而笑,“老夫人说了,但凭二少您的吩咐。”
兰泉挑眉望简桐。显然简桐在来见他之前,一定已经见过了李淑兰。小老师与老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老夫人非但没有将小老师拒之门外,而且还将安排房间的权力下放给他?——本家内宅的事情本该是由老夫人来做主的才是。
简桐小猫样狡黠地笑,“要挨着你最近的房间哦!”
兰泉咬牙,凑到简桐耳边,“送上嘴边的,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
这是简桐第一次有机会综观梨本家本家大宅。大片的宅院在夜色里连缀成一片,以长廊相连。基本的架构类似中国的四合院,但是主屋与厢房之间并不隔断,而是中间一走廊串连,所以看起来更有整体贯通性。
主屋是李淑兰居住,兰泉的房间却是整片宅院里风水最好的。所以从兰泉的房间放眼看去,正好看得见整片宅院最美的风景。
J国人喜欢插花、盆景,最善于在小小天地里腾挪出完美的细节,梨本家的大宅就像是一个被放大了的盆景,步步风景、随处精妙。
不过却也因为细节的完美而让人容易忽略掉整体的感觉——直到此时,简桐才第一次留意整个大宅的形状——简桐觉得原来梨本家大宅最美的风景不在于花草树木、假山小桥,而是这座宅子本身!
兰泉抱着手臂站在简桐身边,缓缓笑起来,“没错,这座大宅曾经有个别名叫做‘凤凰堂’。整体的建筑风格宛如展翅欲飞的凤凰。”
简桐眯起眼睛来。他身上的刺青是苍龙,梨本大宅的形状又是展翅欲飞的凤凰……而兰泉同时又是菲尼克斯。这样多的巧合,有时候你不能不感叹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龙凤呈祥么?”简桐望着窗外夜色吞涌里依旧秀美壮丽的宅院,忍不住喃喃自语。
“就是要颠龙倒凤……”兰泉手指沿着窗台溜过来,握住简桐的手指。十指交.缠.
“老夫人,您为什么答应简桐住进来!”简桐跟兰泉携手共谈颠龙倒凤的事情,苗艺这边却跪在李淑兰面前,面色苍白。
李淑兰仍旧在缓缓绣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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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仿佛永远也绣不完的“凤戏牡丹”绣屏。
“苗艺,你知道我这幅凤戏牡丹,绣了有多久?”李淑兰不直接回答苗艺的问题,反倒说了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
苗艺心中憋闷,却又不敢不答,“家祖父曾经带着我去看过苏州绣娘的劳作。记得一位绣娘说过,双面绣若得精品,即便是盈尺的作品也得绣大半年方得完成。老夫人这绣屏这样大,又是始终老夫人一个人在绣,想来得需要几年方能完成。”
李淑兰笑起来,“实际上我绣了五十年啊……”
“五十年!”苗艺也是大惊。
“这幅绣屏就是在秀一即将纳妾的那个时候开始绣的。我心里难过、委屈、彷徨、担心、挣扎……可是这些情绪我却都不能对丈夫说,所以我选择了开始绣花。一针又一针,将我心中的情绪都刺进绣屏里,然后我自己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苗艺一怔,心有所感。
“所以啊孩子,女人必须得学会忍耐。就算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就在隔壁的房间里颠龙倒凤,你也要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打掉牙齿和血吞。甚至,还要在镜子里,自己对着自己露出雍容的微笑来。否则,你就不要想去当大宅院里的女主人;干脆去找个普通的男子,小家小户的甘愿过平淡的生活。”
李淑兰轻轻一叹,“都说有钱有势的男人都三妻四妾,那未必都是因为他们自己不专情,而是对于那样优秀的男人来说,有时候感情是不得不用来交换的砝码。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只能服从命运安排。”
苗艺眼泪崩落,“老夫人您的意思是让我跟简桐分享兰泉?!”
李淑兰淡淡一笑,“你可以选择拒绝。苗艺,我可以选择你,也可以换了别的女人。”
“还有最近招入府中的那几个女仆!”苗艺眼睛红了起来。
李淑兰缓缓点头,“那几个女仆可不会在意跟简桐分享兰泉的……,如果你在意,那你在起点就已经输了。”
苗艺咬牙,“好,我认了!”.
李淑兰望着苗艺的背影。她的肩胛高高地耸着,看得出苗艺已经用尽了全力去按捺,可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淑兰叹了口气。这个苗艺其实是个不错的胚子,可惜从小自身优越感太重,太拿自己当回事。如果苗艺能有简桐的柔韧,那她倒也能多放点心。
李淑兰不由得想起之前与简桐的那番谈话。跟兰泉一样,李淑兰也没想到早大派来的家庭教师竟然是简桐。直到见到简桐到来,李淑兰就也明白了兰泉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一科不及格。
兰泉的天资,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早大那点子考试不过是小儿科,兰泉怎么可能会出现不及格!
是简桐的小伎俩,虽然雕虫小技,之前却连她都给骗过。李淑兰也不得不暗赞一声。
惯用心机的人,心机会日渐深沉;所以深刻的计谋往往难不倒这样的人,而偏偏是看起来浅显的伎俩反倒奏效。李淑兰知道这可能反倒是简桐的聪明之处。
“老夫人,您当然可以将我拒之门外。”简桐面对她竟然是淡定地开门见山,丝毫没有惊慌,“只是您拒绝的将不仅仅是我简桐个人,更是早大与NHK电视台。因为我此来的身份不是个人身份,而是早大派往梨本家辅助兰泉学习的家庭教师,同时也是NHK电视台派驻梨本家跟踪采访菲尼克斯的节目制作助理。”
李淑兰那一刻不怒反笑,“简老师,你是用早大和NHK的名头来压我?你以为我们梨本家连这一点小小的面子和手段都没有么?”
简桐笑而摇头,“晚辈当然明白梨本家的举足轻重。晚辈只想跟老夫人说,为了晚辈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让梨本家和老夫人动怒,真的是很不值得。整个J国无人不知梨本家族与老夫人,却没有几个人认识晚辈。牛刀杀鸡,人们总不免对执牛刀的人的想法大惊小怪。”
李淑兰只能含笑点头,“简老师,你说的很对。”简桐一句一句叨着的都是她的软肋。如今梨本家族声望日衰,再有丑闻定然会被正雄父子利用,说都是因为她李淑兰母鸡司晨导致的。所以她当然不值得为了简桐这个小人物而再将梨本家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去。
早大当年虽然是梨本家族出钱出地建立的,此时却已经成为J国世界级的著名大学,对于政坛的影响力自然不容小觑;NHK就更不必说,人家自己就是社会喉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所以李淑兰岂能不明白此中道理?
简桐郑重行礼,“李奶奶,其实方才晚辈说了那么多都是不敬,请您老原谅。说千道万,不过是晚辈想求李奶奶成全。我想跟兰泉在一起,不计一切代价。”
李淑兰只能苦笑起来,“简老师,你够狡黠,也够坦白。你算准了我无法对你说出拒绝了,是不是?”
简桐也坦白点头,“既然决定到兰泉身边来,我自然要绝对的把握。”
李淑兰将飘飞了的情绪再撤回到绣屏来。简桐这个女孩子看似十分简单,并没有太多的智慧;可是她做事的方式却是简单而直接——可也偏是这种方式最为奏效。
而苗艺,想要故意搬弄的所谓智慧,真是过多了。
不过简桐来了也好。那几个外面招聘来的女仆,李淑兰能够想到其中难免有正雄父子安排进来的人。这样有简桐跟兰泉在一起,那些女仆自然没有机会近兰泉的身.
“二少,洗澡水已经烧好,请二少入浴。”拉门外,女仆娇甜嗓音响起。
兰泉挑起眉尖笑起来,也不说话,就望着简桐。
简桐红了脸颊,却坚定握住兰泉的手,“一起去。我来当你的——贴身女仆。”
兰泉还故意犹豫,“这样,不好吧?你是来当我的家庭教师哎,怎么能让你做女仆的工作……”
简桐红着脸掐他,“我保证,一定比专业的女仆做得还好!”
兰泉大笑起来,“好。明天先买套女仆装,你回来穿给我看!”
【稍后第三更。】
正文 一年春事到荼蘼(更③)[VIP]
这真是人世间最最煎熬的沐浴……
浴室里热气氤氲,兰泉赤着身子紧靠着墙壁站立着;而他的小老师则正经八百地穿着浴袍,掌中的浴棉上沾满了泡泡,极认真地给他擦洗着身子。
她娇小的身子不时撞到他的身子,她柔软的指尖更是让他几乎呻.吟起来……这是洗浴么?这分明是最严酷的惩罚。
兰泉第N次向简桐伸出魔爪去,想要也褪掉小老师的浴袍,想要拥抱她、抚摸她,可是全被小老师满脸严肃地给拍掉!
兰泉第N+1次再伸出魔爪去……惹事儿了,小老师怒了,仰头咬牙切齿训他,“我现在是在做女仆的工作,你给我老实点!难道以前女仆给你洗澡,你也这样动手动脚!”
兰泉这个委屈。上天明鉴,是有女仆帮他洗澡,不过都是他坐在浴桶里,女仆给他擦擦后背而已;而每次他都特别小心地在腰部的水上打满了泡泡,就是怕走光……哪儿有这样所有的全都主动暴露在小老师面前的啊!
——好吧,他承认他今天是有点主动的暴露狂了。看着小老师俏脸羞红,想要看却不好意思大方看的样子,他真是觉得太美妙……
“桐桐……”可是她的小手那样游.走在他身上,他能熬得住才怪!他如果再不抚摸她,他会憋疯的!“求求你,给我吧……”
简桐自然没有他有力气,浴袍三两下就差点被他扯掉!简桐恼了,脑子里灵光乍现,索性学着他那晚在酒廊对她所为,将自己浴袍的腰带扯下来,将他双手给绑在粗大的钢铁水管上!
兰泉当然能反抗,可是一看小老师绷着小脸儿那副拼命的架势,身子早就酥了,笑着任凭简桐绑,还装可怜,“小老师,对学生温柔点啊……”
简桐忙活完早已气喘吁吁,“不绑着你,你肯定不让我给你好好洗澡!”娇憨的小人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了实话,“要是我连这都做不到,李奶奶正好有理由再派女仆过来。所以我必须要专业地把你洗白白!”
兰泉笑,心里却涌起心疼。他的小老师面上一切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却藏着担心。他自己来到梨本家的时候还适应了良久,更不用说小老师了。更何况大宅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女人,小老师岂能不担心?
兰泉轻声,“老师,我脖子这痒……”
他双手绑着呢,简桐就伸手来碰,“是这儿么?”
兰泉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垂首含住她娇软的红唇,狠狠地咂出了声儿才肯放开。双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沙哑地宣告,“好,我配合你女仆的工作……不过女仆事后必须要服从主人……”.
简桐光顾着用腰带绑住兰泉了,却忘了自己的浴袍一旦没有了腰带,便会大敞四开……小心帮他擦洗,可是她的身子还是无法避免地与他碰触在一起。而没有了浴袍的遮挡,便是肌.肤相亲……
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上全都是泡泡,那种贴合的感觉更让人只想醉倒……
“老师,肩胛这边没擦到……”
“老师,后腰这里……”
某人还一个劲儿的指挥,还全都是他背后的位置。水管靠墙,简桐当然没办法绕到他背后去擦洗,就只能将手臂环绕过去擦洗……而这样一来,两个人前方只能贴合在一起……
简桐颤.栗起来,水与泡沫的滑动里,他竟然,竟然——没错,不是他的错,是两个人相贴的方向的错,可是他却已经事实上在她身子里!
简桐喘息起来,湿了眼睛去望兰泉。兰泉也在极度压抑,却已经面上现出小兽一般的戾色……
简桐想要退出来,兰泉却一口咬住简桐的耳垂,嘶哑地低吼,“不许!”
简桐僵在那里,粉面如醉。兰泉沙哑呢喃,“爱我,乖……”
可是他太高大,她要踮着脚尖才能够着他……可是垫着脚尖,又该如何用力?
兰泉沙哑笑起来,大掌一边一个强力托住她tun瓣,将她整个托起来,“乖,来——”
简桐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手臂抱紧他的肩膀,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小蛮腰上,用力摇曳……
他的手好大,好热。在他的掌心,她的tun瓣仿佛变成小小软软的棉花糖,被他任意搓.揉捻弄;仿佛她的体重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在托着她帮她推送的同时,还能任意揉捏她的tun瓣……
“坏学生,臭孩子……”简桐已经在癫狂的边沿。
兰泉沙哑地嘶吼,“农夫要播种了……要准备好,宝贝儿,很多,很多的种子……都给你,只给你!”
巅峰里,简桐双腿紧紧缠住兰泉有力的腰,将巨大的他全然全然都容纳入内,一毫米都不曾放开……他在她最深处有力地震颤,一股股灼热的泉流铺天盖地而来……
简桐哭出来,却还在担心一个技术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多呀?那我,要一天收几次才能收光?混蛋,你干嘛那么多啊,你让我该怎么办啊……”
极致的巅峰里,兰泉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独一无二的小老师啊,竟然还在可爱地问着这样的问题——难道她是想要他马上再度苏醒起来么?怎么能要得够她?怎么能!.
苦命的小女仆终于给主人洗完了澡,不过自己早已累瘫。于是当主人极尽关怀地要求投桃送李,也给她清洗身子的时候,小女仆尽管想要拼命拒绝,可惜身子却软绵绵地没了一点抗拒的力气。
于是,可怜的小女仆只能被主人按倒在大理石的案台上,以非洗浴用具的“洗浴用具”给清洗了周身。迷蒙里,小女仆努力想要辨清那些洗浴用具都是什么,哪个是他的手指,哪个是他的舌尖,还有哪个是他的……
直到后来,主人嘶吼着在她耳边宣布,“今天的种子已经全部播撒完毕!”她才放心地躺在他怀里睡着。
迷蒙里被他抱出浴室,耳边还听见女仆的询问,“二少,今天的洗浴超过了两个小时……”
兰泉那死孩子压低了嗓音臭屁地说,“这我还没洗够呢……啰嗦什么,要洗就要通透彻底洗白白!”
其实简桐想问兰泉的是:她明明用浴袍的腰带将他双手捆在水管子上了啊,而且打了死结;可是他后来怎么会大手一边一个捧住她tun瓣的?
只可惜她太累了,睁不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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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暗影里,苗艺咬牙望着兰泉横抱着简桐走过长廊。他们的身影浸染在长廊晕黄的光影里,一格一格掠过长廊的窗口,一帧一帧映入她眼帘。
她从没见过兰泉那样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音;而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他怀里熟睡的简桐身上,仿佛轻柔的花瓣飘落……
苗艺恨得一把扯掉花枝上的荼蘼花。小小成团的白色花朵,看似并不特别艳丽,却能够在此时依旧绽放枝头,其实弥足珍贵,可是苗艺却已经没有心情去珍惜这花朵。
开到荼靡花事了,荼蘼花若落了,这个世上便再没有自然盛开的花朵。她所做的并不是摧残,不过是提前帮它结束花期罢了。否则独自芬芳又给谁人看?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怜花惜花人。
花开一季,不过幻梦一场,徒留悲凉.
有人站在桥上看风景,殊不知看风景的人也在窗口看她……两个女子站在遥遥的窗口望着苗艺的背影。
“那个女人就是少主说的苗艺?没什么特别啊。”
“我们只需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够了。她好不好,可与我们没关。”穿侍女服色的女子一笑唇边有可爱的梨涡,“除非——姐姐你是拉拉啊。”
“去,休得胡说!”
那女孩的梨涡又现,“我只是好奇,少主本来是喜欢男人的,怎么会对这个女人有所特别?据说还将她囚禁起来很久。”
“少主喜欢玩S.M嘛!哪个女人甘心陪少主玩的?只有这种忍气吞声的女人才不得不陪少主玩……而且,这样的女人能给少主带来特别的快乐。”
“是这样呀……”梨涡少女又是甜甜微笑,“这个女人是少主交给姐姐你的任务;而那个小老师才是少主安排给我的任务呢。姐姐,你说如何才能让一个女人心死呢?少主说这个老师身体的死活都不重要,必须要做到的是要让她心死……”
【都说“开到荼靡花事了”,荼蘼会让人感到伤感;可是某苏宁愿换一个视角:虽然荼蘼开尽春事了,但是荼蘼自有荼蘼盛放时候的美妙,所以把握住最后的灿烂就好了。所以用这个诗句做题目,不是要给大家预告悲伤,而是要让大家记住甜蜜。o(∩_∩)o,明天继续~~~】
谢谢:小鱼的两支神笔、jupiter的大红包,读者A等亲们的月票,清璇等亲的鲜花~~(红袖周末常规抽,打不开道具中心的记录,统一给大家鞠躬致谢)。
正文 梨花雪鸟藏(第一更)[VIP]
“我第一百次说,别磨蹭了,一起走吧!”兰泉穿好校服。黑色笔挺的校服让他的侧影越发棱角清晰,逆着阳光,看得简桐心跳怦然。
“那我第一百零一次说,我不要!我自己坐公车去吧。”简桐抱紧自己的公事包,倔强地转头走向长廊。
兰泉站在简桐的背影后差点咬牙切齿。西村走过来行礼,“二少,要不要我把简老师抓回来?”
兰泉烦恼地摆了摆手,“算了吧,抓回来她也不肯乖乖听话。”兰泉只好带了几分落寞自己走向前门去,心里默默好笑:那个小东西真是懂规矩,自己连前门都不肯走,非要去走院子后头的角门。
兰泉走着忽然笑起来,转头去望一脸严肃的西村,“别绷着一张脸,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她跟司蔻最是要好,你要是去抓她回来,她一定在司蔻面前说你的坏话……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才好呢?”
西村是个严肃的人,尤其此时又是身在梨本家大宅里,所以脸上更跟挂霜的似的——西村绝对没想到二少竟然在这个时间和场合跟他开这个玩笑,所以一张粗犷的脸登时憋了个通红!
“二、二少,别取笑属下了……”西村只能告饶。
“哈哈!”兰泉极其愉快地朝他眨眼,双手插在裤袋里帅气地大步向前去,“西村,你脸红起来真的很可爱哦!”
跟在西村后头的几个保镖也全都不敢乐,几乎憋出内伤来的模样。西村真恨不得挖条地缝把自己给活埋了——不过今早的二少真是太奇怪了。虽然二少天性好戏谑,可是二少在本家大宅里也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今天早晨怎么不但说了这些“废话”,而且在来了梨本家大宅几个月来第一次露出孩子般的笑来……
简老师,果然“简约而不简单”——她对二少的影响力可能甚至超越二少自己的情绪驾驭力。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是么?.
简桐抱着公事包沿着长廊向角门的方向走,一路走一路还在脸颊发烧。昨晚被他累到直接睡着倒也罢了,今早上要是跟他一起去上学的话,总还是觉得怪怪的。好吧就算她闷骚吧,人家总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啦~~
早上的时间很赶,可是那个混蛋孩子还“勤劳”地大清早给她“播种”了一次……那家伙知道她担心迟到,所以这才要求她一起坐车去。一想到那家伙的“勤劳”样儿,简桐的脸就更红。
长廊好长,仿佛总也走不到头;简桐又不好失礼地在长廊上跑,只能拿出竞走运动员的矫健身姿来急着赶路。
心急再加上溜号,简桐没看见对面走过来的人。只隐约觉得是个侍女装扮的女孩子,简桐来不及看清就走过去。擦肩而过的刹那,简桐听见一声惊喜的欢声,“姐姐!”
简桐一个急刹车,转头望回来。
早晨的阳光带着一层迷人的胭脂色,清透地落进长廊下来,照着那个侍女年轻的面庞。她穿侍女通常穿着的黑色和服,露出洁白的袜桩,曾在恭敬地给她施礼……简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认识。
那女孩子行过礼抬头笑起来,“姐姐,我是绘梨衣啊!”.
“绘梨衣?”简桐惊住,也顾不得时间了,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细瞄着绘梨衣。
那晚见到的绘梨衣化着浓重的艺伎妆,大白脸勾着红唇,一举一动都按照艺伎的训练一板一眼着,像个精致的人偶,却实在看不出本人的相貌和行为特征来。此时的绘梨衣铅华洗尽,素着一张脸站在简桐面前。胭脂色的晨阳落在她面上,皮肤通透到吹弹可破,像是新鲜的鸡蛋膜。
“你真的是绘梨衣?”除了那晚隐约的记忆,简桐真的不敢确定她就是绘梨衣。关键不是相貌,而是简桐没想到。
绘梨衣是正在接受训练的舞伎,将来是要成为艺伎的。都说艺伎的培训花费极其昂贵,绘梨衣怎么会中止了艺伎训练而来梨本家当一个普通的侍女?
“姐姐,那晚的事情让我决定放弃艺伎训练……”绘梨衣说着黯然下来,“且不论艺伎这条路上步步荆棘,单就只是艺伎界内的倾轧已经让我心寒……”
简桐点头。那晚小百合的表现简桐也都看在眼里,那种经历的确是会让任何一个女孩子感到心寒。
“中止了艺伎训练我便急着找工作,好将家里给我缴的艺伎训练费还给家里。正好就赶上梨本家的这个招聘,待遇是超级好。”绘梨衣开心笑开,“更幸运的是可以在这里又碰见姐姐。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整个世界里只有姐姐你肯伸手帮我……”
简桐没有多少时间闲聊,只能安慰了绘梨衣几句,然后抱着包包跟绘梨衣打个招呼就赶紧继续去赶路。绘梨衣在简桐的背影里深深鞠躬。廊檐深邃,遮住了她面上的神情.
简桐早晨容光焕发,司蔻则挂着两坨黑眼圈,像是个国宝大熊猫。
简桐当初还没来J国的时候,司蔻自己住还不觉得什么;可是两个人相伴惯了,简桐这突然一走,整个晚上司蔻都没敢睡。
司蔻拖着大包包走到学校门口,恰好赶上西村送完兰泉后走出校门来。两人正走个对头碰。司蔻就红了脸垂下头去,只是伸手打了个招呼,“嗨,早啊。”
西村站在早晨的早大校园门口,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你的眼睛……”
司蔻赶紧摆手,“我还有早会,先进去了啊!”
西村的手在裤兜里虚弱地握了握,终于冲着司蔻的背影问,“你最近,故意躲着我?”
司蔻个子娇小,手里却提了个超级大的包包。那包赶上她半个身高了,从她手上一直垂到地面。听见西村在后头喊出来的话,司蔻仿佛超级震动了一下,只可惜她那大包忒大,所以她的超级震动传导到那大包上,也只化作一点小无奈的摇曳。
司蔻没转身,只是停住脚步说了句,“西村大叔,明明是你一直在躲我吧?”
西村拳头在裤兜里徒劳地握紧,又张开。司蔻说得不错,明明是他在躲她……他现在还说这个干嘛?他根本是没有资格谈情说爱的人,又何必去招惹那样甜美纯真的女孩子?
他也亲眼见到过那个宋苇航陪进陪出地跟司蔻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就如同这世上任何一对年轻的情侣。虽然他能看得出司蔻全都心不在焉,但是他却永远只能是那个隐身在人丛花影里,只可以偷偷望着她背影的那个暗影……
他曾经奉二少的命去调查过那个宋苇航,知道他家境优越、人品也不错。所以他真的是司蔻的一个不错的人选。西村想着就苦笑起来,本来二少让他调查宋苇航是当作二少的假想敌的,结果成了他西村现实的情敌。
“嘿,我收回那句话。”西村努力撑开笑容,朝着司蔻的背影大声说.
司蔻又走了几步,听见西村的话,这一次决然地霍地转过头来。愤怒的小老鼠狠狠瞪着西村,“什么话?”
西村闭了闭眼睛。混在黑道这么多年,什么样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早已经忘了害怕是什么滋味;可是此时面对着司蔻那双小老鼠一般的眼睛,西村却只觉胆寒,迟疑了下才说,“我曾经开玩笑跟你说过,说你是我女朋友……”
究竟是假话还是真情,西村自己心里当然清楚。可是他还是想将这件事当作一个笑话拆掉。
司蔻这次没转身离开,反倒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来,仰起头来,“你要是不这样说,我可能还在犹豫;可是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反倒下了决心——西村大叔,你不可以始乱终弃哦。”
西村一愕,“始乱,终弃?”
司蔻眸子闪亮,“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了——我对警官说过,小桐更是亲眼看见过我跟你在温泉里……所以,大叔,你得乖乖为我负责!”
好吧,本来还有点犹豫,还有点点不敢确认自己是否已经认定了他——可是刚刚当他说出那句“收回”,司蔻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心有多疼……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所以她决定不要自己的心这样疼。就算明知他是黑道人物,她也管不了那样多了!
司蔻眼瞳明亮,“大叔,小桐现在跟兰泉是一对,正好我们两个再凑成一对,这样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拍拖正合适!”
西村大惊,“那宋苇航呢?”
司蔻摇头轻笑,“我本来是个不善于拒绝的人,但是小桐启发了我。无法真正放进心里的感情,一定要斩钉截铁,否则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他人的不负责。所以,我早已经跟宋师兄说清楚了。宋师兄陪着我,只是怕我不开心……”
司蔻说着深深吸了口气,望向西村的眸子里已经聚满了泪光,“大叔你知道不知道,你让我非常的不开心啊……你故意躲着我,我好难过……”.
中国,S市,最烧包的段竹锦医师的诊室。
奢靡得足以媲美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诊室内,披着医师白袍的腹黑段小三儿正站在小护士周心瞳的办公桌前。
整个大白天,一如往日,门可罗雀。段竹锦医师通常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拿小护士当消遣。
“看着我的眼睛,乖,好好看着……”竹锦一双狐狸样狭长的眸子藏在金丝边眼镜后头,带着丝邪恶的专注,用力锁着周心瞳的目光。
周心瞳也配合地望着他——渐渐,周心瞳的目光迷离起来。
竹锦狡黠一笑,用缓慢且频率固定的语速轻柔命令,“来,到床上去……”
平素火爆脾气的周心瞳这一刻却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乖乖起身,一步步跟随竹锦走向纱布屏风那边的诊疗床。
“坐上去,坐好,平视我的眼睛……”竹锦努力控制自己的语速,却终究还是在目光落在周心瞳那you人的E-CUP时,馋得咽了口吐沫……
要不,先摸摸?
段竹锦正在天人交战时,本来目光呆滞的周心瞳忽然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用来夹病志的本夹子来,PIA抽在竹锦头顶,“你个色胚,就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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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安好心!想催眠我,哼?以为我真被你催眠了啊,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是一般的医学试验倒也罢了,原来你还是动了坏心眼儿!”
竹锦抱头跳起二尺高来,“瞳……,你好狠啊!”竹锦看小护士还有意犹未尽的意思,赶紧解释,“没有,我绝对没安色心——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刚刚就是想摸摸;不过我的终极目的不是这个,这个只是过程中的意外!”
真不能怪他,谁让他的小护士那么you人啊,简直就是成熟了的水蜜桃,他天天守着,能不想尝一口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春.药玩够了,又想玩催眠迷.奸啊?”周心瞳叉腰,做女夜叉状。
竹锦赶紧摇头,“没,绝对没!”竹锦揉了揉头,“我刚刚已经做得很好了呀,怎么就没催眠得了你呢?”竹锦说着还将眼镜摘下来,仔细瞅瞅,“难不成这东西反光,所以你没直接接收到我目光里的电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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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是霹雳贝贝啊?”周心瞳毫不客气一脚踹开段竹锦,扭头走回自己办公桌去。
段竹锦骨子里那份书呆子的痴劲儿出现,扭股糖似的凑到周心瞳身边去,“瞳,快告诉我吧……你是怎么躲开我的超强催眠术的?”
周心瞳只能叹气。某人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都快呈娇羞少女状贴在她一六零的身上了,这要是外人从玻璃大门外走过看见,恶心不恶心死啊!
周心瞳毫不留情挥动大本夹子,“PIA”,又把段竹锦扇一边儿去,“那还不简单!一看见你眼睛直勾勾地朝我走过来,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段竹锦,你是什么人,就算能骗得过别人,让别人都说你是什么‘白衣圣手’啊,可是我能不知道么?”
周心瞳说着都口渴了,坐下喝了口茶。每次教训起他来,总是浪费她好多吐沫,谁让这家伙就是欠说呢?“这世上再强的催眠术也并非百分百管用,因为我在你催眠之前已经做了心理防御,所以你根本没办法将我完全带入催眠状态的,我更不会接受你的暗示……所以你怎么可能成功!”
竹锦抱着胳膊捧了下巴定定望周心瞳,“在施行催眠术之前,先自我进行了心理防御……说得好!”
周心瞳叹了口气,“容易被施行催眠术的都是特定的人群,感受力比较强、自我意识不够坚定的人才容易被催眠。而我对你,早已免疫。所以段医师,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段竹锦笑起来,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小护士真是自己绝妙的医学实验品,下一次玩什么呢?
不过竹锦倒是特别好奇一件事。其实催眠者与被催眠者的身份是可逆转的,如果被催眠者意志极其坚定的话,而且他也掌握一定的催眠术的话,那么他反倒可能反过来将原来那个催眠者给催眠了。
他的小护士什么时候也可以将他给反催眠了,他万分期待被小护士催眠迷.奸啊!
苍天啊,可不可以给他一次被迷.奸的机会啊!.
苗艺执起茶杯来,望着对面的梅轩就笑,“梅轩,原来你还关心我?真令我感动……”
梅轩皱眉,“苗苗,苗伯父为了你失踪一事大为担心。我希望你还是能结束J国这边的学业,回国去吧。再说你火鸟传媒那边的生意,还需要你去打理。”梅轩顿了顿,终究还是说,“这边的游戏,不适合你玩。”
“哈,哈哈……”苗艺笑着,目光却点点寒凉下来,“这边的游戏不适合我玩?那适合谁玩?简桐么?”苗艺点点敛尽笑容,“梅轩,在你的心中,我果然连智商都比不上简桐么?!”
梅轩皱眉。有些人就是容易执迷不悟,并非智商不够,就是容易自己将自己关进牛角尖里去。
“苗爷爷和苗伯母为了你的失踪都病倒了。苗苗,你该回去看看。”
苗艺却已经不耐。说来说去,梅轩今天肯主动约她出来温言软语,不过都只是为了劝她回去!
“梅轩,我很久没给你弹琴了。”苗艺忽然说。
梅轩皱眉,“苗苗,我此时无心听琴。”
苗艺笑起来,露出当年的少女情态,“梅轩,我新学会了一首曲子啊,很好听。拜托,我想让你当我第一个听众。只有你说好,我才有勇气拿出来弹给别人听。梅轩,拜托……”
梅轩眯了眼睛望苗艺,仿佛时光倒流。当年的苗艺也是这般。她优雅美丽、琴艺高超,但是其实她内心里也是羞涩的小女孩,又是对自己要求极高,所以每次学会了新的曲子,首先都要弹给他听。他懂,那是他在她心中地位的独独重要。
梅轩心内也不由轻颤:如果年少时光没有流逝,那该有多好。那时的苗艺纯净如天边轻云,而此时……
梅轩一个闪神之间,苗艺的琴声已经铮咚而起。
今天相约的地方是个中式茶社,所以现场便有现成的中国古筝。苗艺指尖弹拨琴弦,旋律便如高天流水,澄澈泻地。
梅轩仿佛是因为之前动了回忆的缘故,在茶香琴声里越发止不住自己的思绪。仿佛再度回到旧日时光,他与小桐初次相逢在奚瑶的生日会上。一众嬉闹里,小桐宛若透明一般坐在幽暗与杂沓里,让他不自觉全都被她吸引。她仿佛跟周围的热闹有一点点的格格不入,男生故意灌她酒,她也不会拒绝,带着点尴尬却都能豪爽地一饮而尽。每次饮尽了酒,都会红了脸颊用手背狠狠擦一下嘴唇。然后目光不经意地越过杯沿,往他这边飘然一转。
梅轩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整个晚上都在不自觉地凝视她。这给了她困扰,所以她每次喝完酒都会下意识望他一眼。带着小鹿一般的局促,和一点不自知的妩媚。
她的唇小巧而美丽,被她自己那么不知怜香惜玉地反复擦着,渐渐红肿,宛如被吻肿了一般……
梅轩从小自制守礼,跟苗艺从小青梅竹马地长大,却也只将苗艺当作妹妹——所以梅轩对于男女之事其实也尚且懵懂中。可是那个晚上他猛地就懂了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渴望。
仿佛再也无法自制,只能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只能无法按捺心底窜起一股莫名的火苗来,仿佛想要将她紧紧抱进怀里,狠狠吻住她那柔嫩嫣红的小小嘴唇……
梅轩喉头干渴,他扯掉领带,点手唤店家再给他加了一杯茶。
茶水清甜,梅轩只觉自己仿佛正在吻着小桐的唇……他的舌尖探进去,小桐轻轻颤抖着含紧…….
看着梅轩带了点仓惶的背影,苗艺站在窗前抱着手臂冷冷笑起来。
从小到大,梅轩都是个很自律的人,就连她都极少看见他这样带了仓皇的背影和略显凌乱的脚步。
每个人心中都有逃不脱的执念。曾经梅轩是她的执念,而简桐则是梅轩的执念。还好,一场伤害让她从对梅轩的执念里醒过来,可是梅轩却似乎一辈子都无法从对简桐的执念里醒过来。所以方才琴声一响,梅轩就进入了自我催眠的状态。
他想念简桐,他更渴望简桐。其实梅轩也是男人,他潜意识里怎么会毫无遗憾?如果他当年和简桐交往的三年里,他早早拥有了简桐的话,可能简桐便会更加对他死心塌地,便不会有后来的兰泉,对不对?
苗艺想着就笑。看样子简桐是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兰泉啊,梅轩的男性自尊心怎么可能不受损伤?
哲学思想说: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那么这个世上的催眠术也是这样。如果他内心没有执念,那么外人便不可能将他催眠。所以方才起效的不是她的琴音,而是梅轩自己不肯醒来的心.
办公室里幽暗下来,简桐将一天的工作整理完毕,又将教案上的备课写完,这才起身。
兰泉今晚有宣传,她又不想一个人先回到梨本家大宅去,所以就在下班之后依旧留在办公室里。
简桐很喜欢傍晚昼夜交替的那一刻。有时候喜欢不开灯,望着窗外的天色由橘红点点沉入墨色,看天空那曼妙诡谲的变化。
简桐正凝神望窗外,眼睛忽然被清凉的布条蒙住。简桐笑起来,却也没抗拒,只是悄声埋怨,“喂……,又玩!这里是办公室,不许胡闹。”
背后的人却不出声,蒙住了她的眼睛,又绑住了她的手腕。
简桐有点紧张,只能柔声祈求,“喂……,不许胡闹啊。我,我晚上会,会满足你……,现在不可以……”
那人听了,忽然呼吸一沉。唇便重重压下来,辗转吻紧简桐的唇!.
简桐的呼吸立时便乱了——这气息,这感觉,不对!不是兰泉!
简桐想要挣扎却手都被绑在椅子靠背上,那男子跪在她面前,坚定而又霸道地反复吮吻,根本就不肯放开她!
简桐恼了,猛地伸脚,凭着直觉猛地踹向那男人的关键部位!——
“唔!”那男人被踢中,却竟然依旧不肯放弃,越发深吻下来!
简桐用尽了全身力气,向他深探进来的舌尖,狠狠咬了下去!
“嗯!”一声闷哼,简桐自己嘴里也有了血腥之气。不知道是将那人咬伤,还是用力过猛伤到了自己。简桐的眼泪流下,她已经从那声音和气息唤起了曾经的记忆——那是梅轩,她记得他吻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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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狼狈地跌倒在地,疼痛让他如梦方醒。小桐毫不犹豫的抗拒,让他心中涌起巨大的迷惘,却也同时有无尽的悲伤。
她对他,竟然毫无留恋……
梅轩浓重喘息着,却还挣扎起身给简桐解开手腕上的布条。当梅轩转到上头要给简桐解开眼睛上的布条,简桐却厉声喝止,“不要解开!”
梅轩手一颤,刚想说话。
简桐咬紧牙关,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你也闭嘴,不许你说话!”
梅轩怔住。
简桐哭着垂下头去,“好了,你走吧。我蒙着眼睛,我也听不见你说话,所以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走吧,我不要知道你是谁!因为这不该是你做的事情,至少不该是你清醒时候的所作所为……请你回去好好醒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此地是什么地方,好好想想这一切是否该做出!”
梅轩浑身颤抖起来。身子上的疼痛已经让他冷静下来,简桐的泪水也言语更让他无地自容!
“好了,你走啊!”简桐大了些声,转过头去,再不肯面对梅轩的方向.
简桐自己呆在办公室里,直到黑夜沉沉才走出。
有时候有点点庆幸自己是工作在校园里,尽管天色已经很晚,但是学校里依旧处处灯光,到处都是去晚自习,或者在各个活动中心、运动场地的学生们。心便会跟着他们一起蓬勃起来,再多的悲伤仿佛也能被赶跑。
简桐深深吸气,努力在夜色里微笑起来。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总归已经成为过去。她如果还要沉浸在过去里不肯走出来,那伤害自己的就更是自己的执迷。
简桐坐了公车到大剧院去。今晚是东京动漫展预备展系列推广活动的又一项重头戏:动漫大师作品放映月。每周一个主题,每晚一位大师。因为全世界粉J国动漫的粉丝实在是太多,此次因为会有大师亲临现场,所以引来全世界无数粉丝。
整个大剧院门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简桐遥遥站在街口外,望着那边红毯星光的繁华。
菲尼克斯今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活动,都说他的作品得到了J国多位大师的惊艳推荐,更有电影公司有了合作的意向。兰泉能够得到这样的成绩,简桐无疑是最开心的人,却也是最不惊讶的人——因为她最知道,那个臭孩子有多优秀。万种名利,如果他想要,自可信手拈来,只是他始终宁愿以年少轻狂的浪荡相示人,因为他的骨子里始终保留着那份纯真。
简桐没有走向前去,她只是想遥远地看兰泉一眼。
就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只想走到家人身边去,仿佛那份拉近的距离便会自然温暖她的心。她不是自己承受不了,只是想要一点点心理的安慰.
“啊——,出来了,宫崎大师与菲尼克斯一同出来了!”显然电影已经放映完毕,红毯上立即骚动起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点亮了这个晚上最为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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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的灯火,粉丝们的渴望的目光盖过了天上最闪亮的星光。
简桐也忍不住朝人群里遥望。隔得远远的,看见铺了红毯的高阶上,兰泉一袭黑衣,却配了大红的衬衫,一路陪同着白须、白发,戴着眼镜的宫崎大师一同步出剧院大门。兰泉一边走着,一边小心帮宫崎大师注意着脚下,以免大师被地毯或者伸出的电线给绊到。极显细心与身为晚辈的尊敬。
宫崎大师含笑向所有粉丝和媒体招手问好,停住脚步接受采访。兰泉含笑站在宫崎大师背后,显然是执晚辈之礼。
他那样完美,仿佛今夜的灯火星光都只为照亮他而闪烁……简桐放下心来,转头走向来时路。
天色已经不早,她得赶紧回梨本家。毕竟是单身女孩子,如果回去太晚,也是失礼的。
就在简桐转身的刹那,兰泉忽然在灯火璀璨里,下意识往简桐的方向望过来。简桐也感觉到了,却笑着掐了掐自己。他看不见她的,那边的灯火那样耀眼,人的眼睛会有盲点。
简桐抱了包包向前走,手机忽然响起来。简桐怔了怔,回头去望人群当中。是兰泉在打电话。简桐狠了狠心没接,继续走向前。
臭孩子,没事的。我自己能挺过去,真的。我不可以什么都依靠你,我是你老师啊……
这样想着,还是有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还是觉得好难过,被梅轩吻了,觉得对不起兰泉.
忽然身后一阵大乱!简桐下意识转身,只见背后红毯那边的人群忽然被冲出了一个豁口,大家都惊讶向她这边望来——而那个披着星光的少年正坚定地大步向她这边跑来!
隔着一条马路,车子都走得很快。那家伙竟然胆敢横穿马路,一边闪转腾挪地躲过高速行驶的车子,一边竟然没有减速!
简桐惊得心都快蹦出来,赶紧朝着兰泉大喊,“你小心啊!慢点!”
满大街的车声和人声,简桐一点都不确定自己的喊声他能不能听见,可是——他却真的站在了护栏上,朝着她的方向帅气而笑!
明明,街灯的光芒与大剧院前面的灯火无法相提并论。那边是照如白昼,这边不过是萤火幽暗,可是当兰泉笑起来,简桐就只觉天地璀璨全都齐集一处,全都落在了那少年的面上!
简桐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也顾不得大剧院那头已经有媒体追着兰泉蜂拥而至,她便反身奔向兰泉面前!
兰泉终于一把抓住简桐手臂,微微喘息着责问,“你既然来了,干嘛躲起来?不接我电话,还想跑?”.
简桐急忙擦掉眼泪,“我没事啊。我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好看的啊,我天天看;当然不是来看你啦,我是来看宫崎大师!”
简桐深深吸气,努力压抑住心底已经如花火一般爆裂绽放开的快乐,“我当年好喜欢《千与千寻》啊,今天听说是宫崎大师的作品推展日,我当然要来看看……”
“我反正也不是来看你的,所以我当然不接你的电话咯。再说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我,我就以为你打错了嘛……”
简桐觉得自己好啰嗦啊,可是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快乐到了极致的时候,就智慧这样罗哩罗嗦着,仿佛只有那些琐碎的言语才足够表达出心里的快乐。
快乐,是的,她真的好快乐。
“还说谎……”兰泉叹息着垂下头来在她耳边,“回去再跟你算账。你先在这里等着!”
“你要干嘛去?”兰泉转头就往来路跑,简桐紧张地喊起来。
兰泉一边跑回方才的公路,一边转头,邪气潋滟地大喊,“你最好给我乖乖等在这里,不然,我可不饶你!”说着,矫捷的身影已经又奔上了那条马路,再度置身川流不息的车河!.
对面的媒体好不容易也跟着横穿马路追了过来,也顾不得回头警视厅会不会找他们算账,说他们影响城市交通了;可是好不容易横穿马路跟过来了嘛,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凤凰美少年竟然又转身奔回来了!
苦命的媒体记者们只好又举着“长枪短炮”,小心翼翼地也跟着再转回车河……可怜的记者们平常挨着骂,现在还得冒着被车撞飞的生命危险,真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媒体记者们的辛酸血泪还没流完,兰泉已经几个灵活的闪转腾挪穿过车河而去,又奔回了万众瞩目的灯火红毯上去!
“他又要去干嘛?!”大马路上传出几个媒体记者懊恼的牢骚。其实简桐自己也想知道啊,那家伙又干嘛?
如果真的舍不下星光璀璨,那他刚刚干嘛要跟来?让她自己回去就好了嘛。
简桐掏出手机发短信,要他自己好好呆着,她先回去了。
短信很快传回来,就俩字儿:“你敢”!
简桐看见兰泉站在宫崎大师身边,躬身接受着几家媒体的联合采访,兰泉还乖巧地帮几家电视台举着带台标的话筒凑到宫崎大师面前……隔着距离遥远,不过简桐就算看不见也能想像得到,那死孩子面上一定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尽显万人迷的本色。相信此时电视屏幕前一定有无数女粉丝已经捧着心口尖叫了。
他真是个人体发电机,怎么不把他抓去发电,为百姓造福啊?简桐恶毒想象他身上插满电线的模样,哼哼……
正想着,那边又是一阵尖叫。简桐循声望去,只见那家伙跟宫崎大师鞠了个躬,又闪身跑回来!
天啊,他要干嘛啊,公路110米跨栏跑么?他想改名叫靳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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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化名靳翔的某人,以车河为跨栏道具,再度闪转腾挪飞奔回简桐身边的时候,简桐都快得急性心脏病了。
“你到底在干嘛啊!那有多危险,那条公路的最低限速是80啊!”
兰泉笑起来。反复的几次奔跑,他的额头见了汗。已经比当和尚的时候长长了些的发丝被汗水濡湿,带了点微微的波浪贴在额头上,显得整个人带了丝慵懒的性.感。他缓缓吐了口气,笑着一把握住简桐的手,将一个物件儿放进简桐掌心。
是一条真丝手帕。触手沁凉丝滑,虽手感轻盈,可是简桐也知道那是个好东西。
“这是?”简桐纠结了,“你跑回去难道就为了这条手帕?难道你是把这条手帕落在了那边,所以跑回去捡么?”什么时候靳兰泉童鞋也会为了一条手帕而不顾生命安危,拿高速路上的车河当跨栏训练工具了呢?
兰泉笑而不答。
简桐还没等低头去看那手帕,后头一大帮伤不起的媒体记者已经又冲了回来,哗啦围住简桐和兰泉,闪光灯四起。
“菲尼克斯先生,请问方才您不顾生命安危三次从高速路上的车流中穿过,就是为了这位美丽的小姐么?”
简桐不得不佩服人家J国的狗仔就是会说话。人家一句“美丽的小姐”,她就不好意思扯了兰泉就跑了。
兰泉听着也是一笑,微微挑了挑眉尖,垂首望简桐,“你们说是,那就是咯!”
简桐翻了个白眼:这太极推手玩得不错啊!
“菲尼克斯先生,请问刚刚您几次奔跑于车河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这位小姐有事情命令你做么?”另外一家比较严肃的媒体问。
兰泉笑了笑,朝着那位大叔记者一眨眼,“这是个,美丽的秘密。”
“菲尼克斯先生,请问这位是您的女朋友么?”
“菲尼克斯先生,你们好事将近了吗?”
问题越发八卦了,再问下去恐怕会越发缠夹不清。简桐赶紧举手跟大家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个胸卡来晃了晃,“真不好意思各位,实际是个误会。我是NHK电视台节目制作部的助理,我跟大家一样,也是跟随在菲尼克斯身边进行跟踪采访的。”
“啊?——这样啊……”娱记们显然大失所望,“不过刚刚菲尼克斯先生可没这样介绍啊,而且态度非常暧.昧……”
简桐无奈,“各位不好意思,那是因为我之前跟菲尼克斯先生有约定,我已经得到了他的独家采访权,所以他很多话是不方便直接跟大家说的。”
“独家采访权?”一众媒体全都失望地望兰泉。
兰泉也垂首望了望简桐,继而缓缓笑开,“是啊。她说是就是咯。”.
高速路上有黑色奔驰车队驶来,在同样浓黑的夜色里无声停下。却从那黑色的车队里走出一袭白裙的美丽女子。一众娱记全都张大了嘴巴瞪着那娉婷而来的美女。
“是啊,这位女记者说的不错,她跟在菲尼克斯身边不过只是方便采访而已。请各位媒体朋友切勿误会,更不要引起社会不必要的猜测。”那女子含笑,用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谈。
“这位是?”有记者敏.感提问。
那女子笑起来,红唇轻启,“如果各位对菲尼克斯的感情生活好奇,不妨来采访我。因为——”那女子笑着妙目轻扬,曼妙望过兰泉,仿佛带了羞涩,“因为他的感情生活由我参与。”
“哦!——”记者们谁还能听不懂!这位美女分明就是在说,她自己就是菲尼克斯的女朋友啊!“这位小姐请问……”
记者们呼啦一下子又围到那边去,简桐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有修长的手指绕来,霸道且不容拒绝地攥紧了她的手,“走吧,咱们回家。”
简桐差点没出息地在夜色里又落下泪来——来的人是苗艺呢,那样趾高气昂地说自己是兰泉的女朋友,因为有老夫人的首肯,所以底气那样足……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简桐正想也给自己找找虐文女主角的感觉,结果那个坏孩子坚定伸过来的手,便将她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都给搅散了——她想流泪,不是因为苗艺的趾高气扬让她委屈,而是那孩子坚定不移绕来的手指,说“咱们回家”。那样贴心,让她喉头哽咽。
“拜托,你也让我跟一把流行,找找虐文女主角含怨忍泪的感觉行不行?”一大群人围着苗艺在那巴拉巴拉地问,结果兰泉握着她的手,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人家身边跟没事儿人似的径自走开。简桐忍不住轻声抱怨。
兰泉笑起来,伸手捏了下简桐的鼻梁,“真对不住了,因为我实在当不来虐文男主角,所以就只能委屈你当不成虐文女主角了……”
简桐眨眼,说不出话来。
“或者,你也希望我虐你?”某人登时从深情款款化身邪气潋滟,垂下头沙哑地笑,“今晚回去玩捆绑游戏,怎么样?”
简桐只能天然呆地抬头望他,“我不是刚绑过你?还玩……”
“傻瓜……”兰泉坏笑开,“真正的捆绑游戏,你以为只是绑着手啊?”兰泉说着耸了耸肩,“我得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去——J国夜生活丰富,什么抚摸俱乐部、捆绑俱乐部、cospaly咖啡……多了去了,我要带你一样一样参观起。”想起上次的情人旅馆,兰泉眼睛冒了冒绿光。
“你,你都去过?”
“去过。不然怎么当山田组老大……”
简桐不说话了,将手甩开转头就走。
兰泉赶紧追上去,“喂喂喂,我是去过,不过我什么都没做啊!”
简桐红了红脸,“好吧,下次我们一起去做。”说罢娇俏弯腰,坐进了车子里头去。
兰泉在车门前痴呆了足足有三分钟。直到西村呼唤,“二少,二少……”兰泉这才乐得赶紧也跟着钻进车子去,一把搂住简桐的腰,“真的?”.
简桐推开兰泉,回头指了指窗外,“她还没接受完采访呢?怎么比你这位正主更积极啊?”
兰泉轻轻叹了口气。苗艺是弹琴的,没有弹琴的人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万众瞩目。可是苗艺自己放弃了那条继续钻研琴艺的路,所以今日乍然被众多娱记包围,有一点点忘记归路。
苗艺终于结束了采访,翩然走向兰泉的车子。西村尽职拦在车门旁,“对不起苗小姐,二少的车子已经没有空位。请坐后车。”
苗艺咬牙,隔着太阳膜恨恨看了一眼后座上简桐的身影。
简桐只能轻轻摇头。不管如何,苗艺的身上终究承载了一段兰泉的年少记忆,她真的不希望苗艺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简桐明白,兰泉可能会更心痛。
简桐回手握住兰泉的手。兰泉轻轻笑起来,“认识你之后,我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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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都过去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才值得记住。”
简桐垂下头去。车子缓缓启动,简桐这才腾出时间来看手里那块真丝手帕。结果一看不要紧,一声尖叫吓得西村险些没从前排直接蹦过来!
“哈哈……”兰泉笑开,拍着前排作为的靠背,“西村,没事。原谅女人吧,她们必须用尖叫来表达喜悦。”
西村只能再惊恐地望了望简桐。简桐笑起来,“女人就是靠尖叫来吓死老鼠的!”
老鼠……西村不争气地再想起司蔻。她的目光像极了小老鼠……这些简桐不在蜗居的夜晚,她自己会不会害怕?.
西村终于若有所思地转回身去,简桐这才又垂首去看手里的真丝手帕——是一方纯白的真丝手帕,重要的是丝帕上龙飞凤舞地签着一个名字!
简桐鼻子酸起来,低低垂下头去,“你这个傻瓜,你不顾生命危险,来回穿越高速公路,就是为了,为了这个签名?”
那真丝手帕上正是宫崎大师的签名!
宫崎大师已经年过古稀,出了名地不喜给人签名,所以他的签名才尤为珍贵。据传网上已经有宫崎迷出价数万美金求购一份亲笔签名!
兰泉笑起来,“你喜欢就好咯。”
“本来我是想拉着老爷子过来跟你合个影的,不过后来担心过高速路太危险,只能作罢。不过老爷子说,如果有时间邀请你去北海道他的别墅坐坐。那里有大片的薰衣草花田,很美。”
简桐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落下来——他不顾生命安危跑回去,只是因为她一句喜欢,所以跑回去跟宫崎大师要一幅签名!
只因为她喜欢,他就连自己的命都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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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泉陪李淑兰吃过饭回到自己房间,这才看见简桐红着脸颊笑眯眯走过来。简桐穿了件玫红的和服,越发显出天生艳丽。兰泉笑着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简桐面颊,“怎么了这么开心?晚饭吃的好么?”
梨本家规矩严,兰泉陪着李淑兰吃饭,饭桌上自然还有苗艺。因为苗艺是老夫人的客人的身份。而简桐是家庭教师的身份,属于家庭雇员一类,便跟招聘来的侍女们是一个级别,所以自然不能登主人的饭桌。简桐撅了撅嘴,“自然没你们吃的好。”还是有点小酸楚啊。
正说着话,西村无声端了托盘进来,将两碟小菜和米饭摆在桌上。
“你还要吃?”简桐惊了。
“傻瓜。”兰泉笑起来,“陪着老夫人吃饭,哪儿能吃得尽兴?老人家饭量小,没吃几口就撤了;所以陪老夫人吃饭,吃是次要的,就是陪老人家图个解闷儿。”
简桐心里尖尖一疼。来了梨本家才知道实则兰泉在这里时时处处都要小心翼翼。就算当年在靳家,规矩也没这样多。
简桐吸口气,半跪在榻榻米上,用筷子帮兰泉夹好了菜,“主人请用餐。”
“嘁……”兰泉接过饭碗,也顺手扯住了简桐手腕,将简桐拉到身边来,“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你突然跑过去找我,怎么了?”.
“没事啊。”简桐努力笑眯眯,“我心情好好。”
“真的么?”兰泉背靠在墙壁上,伸长了双腿。在人前不显露的疲惫,此时尽数展现出来,“谁让你心情好?”
“Surprise!”简桐用力扯大笑容,“我竟然在这里发现了绘梨衣!”
“绘梨衣?”兰泉眯起眼睛来。
“不是你《妖国之乱》里的绘梨衣啦!”简桐笑起来,“是那晚在酒廊里遇见的那个小舞伎啊。”简桐说着又想起了那晚绘梨衣在夜色中哭得梨花带雨,用力呼救却又不敢大声喊的样子,仍觉心疼,“她中止了艺伎训练,应聘来这里做侍女。真好,在这里我终于有个朋友了。”
“是么?”兰泉没有多问,垂下头去吃饭。可是他似乎真的很累,伸开长腿将饭碗搁在腿上,似乎都懒得端起碗来。
“我来,你好好吃就好了。”简桐将碗筷接过来,跪坐在兰泉身边,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兰泉笑起来,险些呛着,“怎么觉得我像幼儿园小盆友啊?”
简桐笑,却越发难掩住心疼,“傻瓜,是不是昨晚把你累坏了?”
“怀疑我男人的能力啊?”兰泉笑,伸手将简桐垂下额前的发丝捋开,“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简桐听着便觉心酸。这孩子孤身一人在这虎穴龙潭里,哪里能有一夜安睡?简桐一口口喂着兰泉吃完饭,又端了水盆来亲自给他净面、洗脚。兰泉连忙避开,“傻瓜,不用你这样。”
“让我做,我喜欢。”简桐一把抓住兰泉的脚丫子伸进温水里来,轻轻按揉着,“舒服么?”
兰泉竟然极难得地红了脸,“我十六岁以前,每次寒暑假回兰州去,我妈也是这样二话不说端了水盆拽过我脚丫子就给我洗脚……”兰泉说到这里猛然一顿,皱了皱眉,用力咽下后面的话去。
简桐一低头,眼泪就掉进水盆里去。这句话虽然很简单,可是却是在梨本家里说出来的,影响可就了不得——这句话清晰说出了兰泉的对家和母亲的想念。
“现在有我啊。”简桐吸了吸鼻子,“你说过,有我的地方就是家。所以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兰泉,还有我啊。”
兰泉叹了口气,伸出手来缓缓摩挲简桐的发顶。他对自己的掩饰越来越出现了破绽:刚刚来梨本家的时候,他像是竖起尖刺的小刺猬,将自己防护得滴水不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对这个环境的适应,他的警惕性也在一点点减弱,今晚他说出那番话,几乎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自然而然就说出来。
他对自己意志的控制力难道越发弱了么?.
“梅轩,酒虽能让人喝醉,却不能抹杀真实的过去。”蔺鸿涛伸手按住梅轩手里的酒瓶,“一瓶清酒正好可以倒7杯,喝过7杯就够了。”慧子的酒廊里,蔺鸿涛陪着梅轩喝酒。
梅轩苦恼摇头,“一瓶清酒而已,不碍事。”
蔺鸿涛垂下眼帘去,“因为小桐?”他跟梅轩同病相怜,明白梅轩那样一个守礼自律的男子能够失控地出来买醉,定然只是因为一个人。
“梅轩,我知你就是想要喝醉的。否则你也不会拉着我一起出来。”蔺鸿涛叹息,“你想要喝醉,又怕自己喝醉了说了醉话,有我在你身边,你才放心。”
蔺鸿涛眯起眼睛,“小桐怎么了?还是,你对小桐做了什么?”.
十分钟后,蔺鸿涛一记勾拳直接打在梅轩手臂上。梅轩一个趔趄,直接坐到地上,狼狈地粗喘。
“谭梅轩,我这拳本来该打在你脸上,本来该用十成劲儿!”蔺鸿涛手指攥得嘎嘎响,“你今天需要的不是酒瓶,你今天该吃的是拳头!酒只能让你越喝越迷惘,只有拳头才能让你清醒!”
梅轩坐在地上狼狈地笑开。再不是曾经那个周正齐整的男子,他用手耙了耙头发,“鸿涛,你说得对。”
蔺鸿涛叹了口气也挨着梅轩坐在廊檐下。月光如水倾泻下来,照着两张脸,“她哭了?”
“是!”梅轩痛苦地闭上眼睛,想着小桐的泪水从蒙着她眼睛的布条下缘流下来。
“她受伤了?”
“没有。”梅轩苦笑,“反倒是我伤得比较重。她又踢又咬,都是照着我命门来的。”
“呵……”蔺鸿涛缓缓笑起来,“小野猫。”
梅轩也狼狈地笑,“是啊。跟她在一起三年,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彪悍。”梅轩说着垂下头去,“我好像始终没能认识真正的她。”
“你既然处心积虑到她办公室去,蒙住了她眼睛,又绑住她的手……”蔺鸿涛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底的怒火,“你竟然能够悬崖勒马,戛然而止?”
梅轩闭上眼睛,“她在哭……”
“不是因为她踢你、咬你,这才让你停下来?”
“不是。”梅轩尽管脑海中还有迷惘,却坚定摇头,“她踢我咬我,实际反倒更让我兴奋。我虽然疼却根本就没想放手,直到——我看见她在哭。小小的身子在黑暗里无助地颤抖,却不肯大声喊出来,眼泪静静地从蒙住她眼睛的布条里流出来……”
梅轩深深吸气,努力控制自己,“我就发觉我再也没办法做下去。事实上,我是打定了主意不顾一切要去得到她的;可是那一刻,我再用不出一丝力气来……”
“谭梅轩,”蔺鸿涛连名带姓地呼唤,“明明这样爱,怎么会蠢到弄丢了她!”
梅轩说不出话来。
“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蔺鸿涛起身率先离去。他甚至都没有资格去羡慕兰泉,连同病相怜的梅轩都比他幸福。尽管错失,不过梅轩却真真切切地拥有小桐的三年。而他呢,张开掌心,只有岁月的尘埃。他都不敢张开手,只怕一阵风来,那尘埃便会闪亮着飘散,再也不见.
“多鹤说,老夫人严格派人看着苗艺练琴?”蔺鸿涛眯了眼睛望慧子,“我以为老夫人会更致力于将苗艺推进兰泉的房间……”
“所以此事很蹊跷。”慧子转头望了一眼一脸落寞从外头走进来的梅轩,装作不知道方才发生在蔺鸿涛与梅轩之间的事情,“多鹤始终不肯背叛老夫人,可是就连她都觉得这很奇怪,所以当作怪事与我聊起。”
梅轩眯起眼睛来。那一瞬慧子仿佛见到一直温润的那个男子忽然化身成为豹子,“这件事应该不是巧合。在我去找小桐之前跟苗艺见过面,而她也坚持要给我弹一首曲子,说是刚刚学会的……”
“你是说——”蔺鸿涛黑瞳里涌起黑夜一般的雾霭。
梅轩点头。
慧子有些心惊地望着这两个人。她不会认错,他们的眼睛里都闪起嗜杀的寒光!
“鸿涛!”慧子惊慌抱住蔺鸿涛向外迈去的腿,“这里是J国,你不能……鸿涛,你该明白那可能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蔺鸿涛轻轻摇头,“如果那个女人敢伤害小桐,我决不会留她活在人间。不管这里是哪里,也不管我会为之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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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时光的隐秘(更2)[VIP]
“尽管此时已经看见蔺先生您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来,可是我还是会觉得惶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请原谅鄙人不得不再次询问一声,以确定心中的这份疑虑:蔺先生您没有走错门吧?”
东樱集团京都分社办公室,梨本英男带了丝能剧艺人般夸张的身姿和语调对缓缓走进房门来的蔺鸿涛说。蔺鸿涛倒是闲适自在,自己走到沙发前,也不等梨本英男客套便坐下来,拿出随身带着的哈瓦那雪茄缓缓点染,仿佛看客静静看着梨本英男唱念做打。
梨本英男自己也觉无趣,便也回到办公桌后头坐下来,“蔺先生今日光临有何见教?”
蔺鸿涛缓缓一笑,“说一件你想做、我也想做的事情吧。”
“我不记得你我有共同的立场。”梨本英男阴柔地笑,笑声里仿佛融满雪水。
“苗艺。”蔺鸿涛也不屑多啰嗦,直奔主题。
“苗艺?”梨本英男笑起来,“蔺先生想说什么?用她来要挟我么?我不过玩了玩她,这在J国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你也该知道,苗艺从来不是乖乖听话的女人。她的报复心极强,当年她那么爱的谭梅轩伤害了她之后,她都会张牙舞爪地回击,更何况是你……”蔺鸿涛好整以暇地叼着雪茄,在沙发上将身子向前倾来,气场一下子氤氲压迫向梨本英男,“现在她在梨本老夫人的手上,看似是老夫人在控制她;可是焉知苗艺这个女人不会反过来利用老夫人来报复英男兄你啊……”
梨本英男眯起眼睛来。蔺鸿涛说的不错,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否则区区一个苗艺,何至于让他殚精竭虑?
“这个世上最奇妙的就是三边关系。”蔺鸿涛眯着眼睛在烟雾里静静凝着梨本英男,“英男兄你们父子、老夫人、苗艺,这是一个三边形,你们之间可以相互制约——老夫人可以用苗艺这个棋子牵制你们父子,反过来苗艺也可以用老夫人来对付你。”
“哈……”梨本英男阴冷一笑,“同理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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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可以利用苗艺来制约那个老女人。”
“话虽然没错,不过你又低估了苗艺这个女人。”蔺鸿涛咬着雪茄缓缓一笑,“这个女人永远都是有野心的。如今她受制于老夫人,还算是比较乖,一旦老夫人不在了,英男兄,你觉得这个女人不会趁机在梨本本家大展拳脚?”
梨本英男这才握紧拳头,砰地砸在办公桌上,“蔺先生的意思是,这个女人的野心不仅仅是得到兰泉……”
蔺鸿涛笑起来,将结了雪白烟蒂的雪茄搁在烟灰缸边沿上,“兰泉如今是山田组龙主,更是梨本家族继承人,苗艺绝不仅仅是要兰泉这个人,她谋求的是兰泉妻子的身份。英男兄你该明白,那个身份又将意味着什么。”
“就凭她?笑话!”
蔺鸿涛起身,却没忘了将自己抽过的烟蒂放进小塑料袋带走。蔺鸿涛走到门口停步,“事在人为。英男兄,永远不要轻视女人,尤其是报复心极强的女人。”
“你为什么想要与我结成联盟?你又从这件事上想要得到什么?”蔺鸿涛已经要跨出门去,梨本英男这才阴冷出言。
蔺鸿涛轻轻一笑,却没回头,“我与李淑兰之间有一笔账应该清算了。”
“你跟她之间有一笔账?”梨本英男缓缓起身,“蔺先生,如果是合作伙伴,应该彼此开诚布公才对,不是么?”
蔺鸿涛轻轻闭了闭眼睛,“还记得山田组曾经在北投做下的复仇计划么?”
“北投!”梨本英男眯起眼睛来,“你从台湾来?”
蔺鸿涛却不愿多说,“当年那场报复计划,外人都以为是梨本老家主下令所为;可是我却知道,那个下达命令的人,极有可能是李淑兰。”.
“原来如此……”梨本正雄在电话里听见儿子的汇报便冷笑,“当年台湾是我们的地方,北投的蔺草最为有名,就连本土的叠席都用北投出产的蔺草编制。怪不得他们要改姓蔺……”
“父亲,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
“山田组的势力始终受到来自中国的社团的挑战。如你所知的东北帮和福建帮,其实最厉害的是台帮。当年我们两方火并得很厉害,本家便下令要警告台帮老大,派人做了他的儿子……”
“之后台帮树倒猢狲散,老头子带着他孙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是改换了身份跑到了中国大陆去……”
梨本英男心下一震,“蔺鸿涛就是那个孙子?可是他为什么认为这个命令该是老太婆下的?”
“哈哈,哈……”梨本正雄阴森笑起来,“因为那个老头子曾经是老太婆家里的仆人,跟老太婆在长春青梅竹马地长大,难说他们之间没有私情啊……女人偷吃又怕人知道,所以自然要毁灭证据。否则她今天如何能够成为我梨本家的当家主母!”
“血海深仇……”梨本英男磔磔笑起来,“父亲,看来蔺鸿涛这个人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再说,听说他又是喜欢简桐的。所以他自然会跟老太婆和兰泉对着干……既为父母报仇,又可以杀掉兰泉,抢回自己喜欢的女人……”梨本英男说着,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梨本正雄老狐狸谨慎些,“英男,别急于一时。蔺鸿涛这个人掩藏得比较深,至今黑白难辨。你等为父忙过东京这边的股权变动之事,到时候再做计议。”
梨本英男乖巧听命,却在放下电话的时候面上笼起阴寒的笑。父亲已经老了,做事畏首畏尾;他怎么会等着父亲从东京回来京都?因为到时候父亲回来不光是想办法对付老太婆,更是要逼着他结婚的!
父亲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错了!父亲已经与德川家达成了协议,要两家联姻……德川家,还以为是曾经的幕府时代么?
谁都不可以左右他的命运,不可以!.
梨本英男当晚就与蔺鸿涛把酒言欢。可是房间里陪酒的不过一众妖冶女子,梨本英男兴趣缺缺。他本就不喜欢女人,越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就越是让他倒了胃口,觉得又脏又恶心。
蔺鸿涛笑着拍了拍梨本英男的肩膀,“不如我让兄弟给英男兄玩个小把戏。”
“好啊。”梨本英男虽然兴趣缺缺,却不想扫兴。
推门走进一个小丑来,打扮得像是麦当劳叔叔,大红的连身裤、蘑菇云似的黄假发、红鼻子香肠嘴。
现今各种聚会都流行找小丑现场表演,梨本英男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那小丑并不玩普通的小丑把戏,反倒拿出魔术师常用的礼帽和银币来。
小丑一边演着戏法,一边跟几个观众互动起来。纤长的手指一捻,从杜仲的耳朵里拉出一枚银币来!杜仲爽朗大笑,“这个你一定要教教我,那我自己以后就可以当人体提款机了,再不用打工赚钱!”
梨本英男也笑了笑。人嘛,都对钱感兴趣些,尤其都梦想有一天能不劳而获。
那小丑跟杜仲玩了一会儿,又走到蔺鸿涛面前来,掌心一枚银币明明就托在他掌心,给蔺鸿涛眼前看着,结果小丑轻轻吹了口气,就在蔺鸿涛的面前那枚银币忽然不见了!
蔺鸿涛轻轻惊呼,也挑起了梨本英男的兴趣。梨本英男笑着指小丑的衣袖,“在你袖子里!”
小丑配合地将两个衣袖都卷到了手肘,没见到半个银币。小丑继而狡黠眨眼,修长的手指在蔺鸿涛鼻子前后一比划,然后从蔺鸿涛脖子里拎出一根细细的白金项链来,而项链上坠着的正是之前那枚银币!
杜仲和蔺鸿涛都鼓掌。蔺鸿涛更是大方地将项链解下来放进小丑的掌心,“送给你了,演得好!”
小丑不卑不亢一笑,拎着拴了细链子的银币走到梨本英男面前来,“先生,请好好看着这枚银币……”
梨本英男连忙盯着,以为小丑又要将银币从眼前变走……房间幽暗的光线里,银币坠在银链上缓缓悠荡开。漾起一片银色的微茫,像是一片远远近近荡漾起来的水光。
小丑轻轻出言,语速和缓,宛如梦呓,“你一直向前走,向前走……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只要走过那条隧道,前面就是大片大片的萤火虫……你一直想要捉好多好多的萤火虫,这样它们就会在黑暗又孤单的夜晚陪伴你。你就,再也不用孤单……”
【稍后第三更~~~~】
正文 心开始潮湿(更3)
梨本英男离去,小丑这才擦了擦汗坐在沙发上,狭长的眸子在浓重的彩妆之下露出一丝疲惫.
“三公子,辛苦了。”蔺鸿涛递过一杯水来。
那小丑一皱眉,“这水不净。”
“哈哈……”蔺鸿涛大笑,电话嘱咐门口的兄弟去买某人喜欢的水,“医生果然都是有洁癖的。三公子,恕我得罪问一句:不累么?”
“这才是医生范儿。没有这个范儿,那我怎么当白衣圣手的明星医生啊……”小丑呲牙一乐,“我的洁癖也是分时间地点的。比如有时候为了泡妞,沾了她口水的我也照喝不误;可是在此时此地么,我还是端着点比较开心……累”
杜仲听着就惊了——三公子、医生!关键的是还这么BT……
小丑挑了挑眼角转眸去望杜仲,“杜大哥,是不是琴姐在一起被蹂躏得胆子都变小了。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杜仲脸色大红,“竹锦,真的是你?萌”
小丑叹了口气,“除了我,还有谁这么苦命……人家正跟小护士四目相对、情投意合,却还是被你们给拎来了……”
杜仲上上下下看了竹锦好几眼,“原来黑道上名声鼎盛的春.药大师也会变魔术……”
“嘁!”竹锦呲了呲牙.
“竹锦,看你这样疲惫,方才很困难?”蔺鸿涛说正题。
竹锦点头,“那家伙意志也很坚定。其实催眠并非百分百见效,真正对催眠具有感受力的人不过25%,而能够被成功催眠的也就是10%左右。刚才那小子心防很严谨,我是反复刺探他,才能找到他心理上一点小小的豁口。”
“哪方面?”杜仲好奇。
“他是GAY,通常GAY在心理上都会有缺口。或者是小时候的家庭环境造成,或者是青春期时候的经历有关。”
“更何况……”竹锦赞赏地拍了拍蔺鸿涛肩头,“你事先去跟梨本英男聊,撬动了他心理的缺口。否则我这刚学了没几天的催眠术,还不定管用不管用。”
蔺鸿涛笑起来,“竹锦辛苦你了。听说你最近天天在诊室里拿小护士做催眠试验,也辛苦那位周护士了。”
竹锦笑眯眯起来,“那也是因为我自己乐在其中。不然你们逼我弄,我也不会弄的!”说着隐秘地笑,看得蔺鸿涛也是忍俊不已。
“话又说回来,小桐怎么会觉得兰泉受到催眠干扰?”竹锦转头问蔺鸿涛。
“我之前也有所犹豫,可是梅轩此次的经历倒是提供了佐证。”蔺鸿涛转头望竹锦,“是梅轩将你拎来的吧?”
竹锦摊了摊手,“我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梅轩和兰泉在这边深入虎穴,小菊花那小子都带人去搞地质勘查去了,就我一人儿闲着,真有损我段竹锦的声名啊。”
蔺鸿涛笑起来,“别人不知道,我们岂能不知竹锦你在后方做着多重要的工作。如果没有你保驾护航,兰泉焉能顺利闯关?”
“嘿嘿……”竹锦笑起来,“能跟石井家的人过过招,也是我的愿望。当年他们披着医师白袍糟践那么多中国人,我是生得晚,不然一定报复回来!”
一想到曾经那些**切割和人体实验,蔺鸿涛和杜仲都沉默下去,暗自握紧拳头。只要是中国人,一想到当年他们犯下的这些罪恶,都恨不得挥拳出去,打爆他们的头!.
“二少,应该说你很了不起。没有借助梨本家的影响力,更没有派出山田组的力量,就能跟我坐到今天的对面席上。一个支那人能够打拼到这个地步,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早大学生会主席选举最终候选人确定,与兰泉打对台的是被誉为J国政坛第一家族的小泉家族出身的小泉八云。J国国会共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小泉家族成员在国会占有一席之地则长达九十多年,所以小泉家族堪称J国政坛第一家族。更何况上一代首相正是出自小泉家。所以就算早大其他想要竞选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忌惮兰泉的身份,尤其是忌惮山田组的势力,但是小泉八云却不怕。
兰泉笑起来,“咱们俩倒是投缘,名字里都有个泉字。只可惜你是‘小泉’,天然就比我矮了一头。哎呦喂,天意哎。小泉啊,你说你们祖宗要是早点改名叫‘大泉’,是不是我就不跟你争了?”
“你!”小泉八云哪儿想到兰泉能说出这样轻狂孟浪的话来!
“我什么我?你哑口无言只能说出一个‘你’来,那就证明你心里也承认我说得对,你默认之!”兰泉起身,得瑟地走到小泉八云面前,微微抬了抬下颌。真没办法,咱中国人的个子就是比他们高那么一点,所以这个高下嘛,便也立现。
“靳兰泉,我们决选上见!”小泉八云咬牙切齿。
兰泉扮个杨贵妃附体,回眸一笑百媚生,“好啊……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来啊,别被我吓得今晚就大病不起,到时候拱手相让哦。我一个人的舞台,很不好玩啊。”兰泉说着就走出去,清亮的笑声狂气凛冽。
兰泉走出房门便打电话,“英男啊出来吃饭呗。哎~~,你真了解我,就是想吃河豚了哎!不过你不在,我自己还真不敢吃,来来来,赶紧出来啊!”
小泉八云听见就是一皱眉。不是都说正雄父子与本家不合,英男与兰泉暗中争夺未来家主之位么?怎么看起来兰泉与英男的关系不错?
小泉八云眯起眼睛来。关于梨本英男的传闻他当然也有所耳闻——兰泉是那样俊美无俦的男子,难不成……,所以……
小泉八云面上欺满寒霜.
“兰泉。”兰泉收了电话走下台阶去,艳阳绿影里,苗艺一袭白裙娉婷而立。
兰泉笑了笑,“找我有事?”说着低头跟西村说,“告诉她一声,晚上不必等我吃饭。今天要跟英男吃河豚。”西村领命而去。
苗艺轻笑,“越发当我不存在了。”
兰泉径自下台阶,“苗苗,别自寻烦恼。”“是我自寻烦恼。”此时正是午休,虽然天光明艳,校园里却是静悄悄的。所有学生都去了食堂,或者回了宿舍。苗艺的眼泪毫不掩饰地直接跌落下来,“是我自寻烦恼才会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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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放下我的火鸟传媒,不顾家里的阻挠来找你。是我自寻烦恼才会被梨本英男禁锢起来,受尽凌.辱……是我自寻烦恼,在活不下去的折磨里始终想着兰泉会来救我,就为了再见兰泉一眼,我也要忍辱负重活下来……”.
苗艺哭得梨花带雨,“只因为兰泉曾经说过,永远不会不管我,所以就算我被梨本英男那样折磨,我还是努力活下来……”
苗艺抬头望兰泉,目光里一点点冷硬下来,“是我自寻烦恼才会最终变成绝望!兰泉根本就没来寻找我,更没有救我。如果不是我不顾生命危险自己跳楼逃生,兰泉根本就不会管我!”
“从小说着这世界上最爱我一个,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一辈子保护我……”苗艺走到兰泉面前,仰头望他,“那个兰泉去哪里了?他忘了他对我说过的话,他找不到了走向我的路了吗?”.
兰泉轻轻一震。不管如何,苗艺在落进梨本英男手中的时候,他的确没有去救她……不管怎么样,她曾经是他喜欢过的女孩子;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姐姐。
兰泉闭了闭眼睛,“苗苗,对不起。”
苗艺哭得不能自已,“你知道不知道梨本英男都对我做过什么,啊?他用最下流、最卑劣的手段折磨我!我,我以后再不可能过正常的男女生活,我再没办法相信男人……”
兰泉深深吸气,“苗苗,不会的。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
“我是会好起来!”苗艺抹掉眼泪,“我咨询过心理医师,医师也帮我进行过催眠疗法……医师说,只要我能跟我最爱的男生、尤其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孩子在一起,找回最纯净的身心交融的感觉,我就会克服心理阴影……”
苗艺急促喘息,柔荑滑上兰泉的身体,“兰泉,只有你能帮我……兰泉,这一次你再不可以不管我……”
苗艺踮起脚尖,渴望地凝视兰泉的唇。喘息着、颤抖着,去吮兰泉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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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正是河豚欲上时(更4,月票、道具的答谢加更)
苗艺颤抖着去吮兰泉的唇。他清美的面容在阳光下仿佛神祗,越贴近越让苗艺心驰神迷。苗艺知道她刚刚说的话起了作用,兰泉一定已经开始心疼她……她更相信,兰泉一定不会躲开.
当初年少,也有数次兰泉在嬉闹里几乎向她落下唇来。苗艺记得兰泉那时渴望的目光,记得兰泉红唇微微的颤抖……
她跟他才应该是在一起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们彼此更了解对方。
苗艺的唇几乎就要贴上兰泉,苗艺已经能感受到兰泉唇的柔软与沁凉——兰泉却在这时候忽然挑眉,目光毫无迷恋,反倒带了丝惊讶,“苗苗你中午吃了大蒜么?”
“什么?”苗艺惊住,下意识赶紧转身,呵一口气在掌心,仔细嗅嗅。女孩子被问这样的问题,没人能不当回事累。
苗艺咬牙,“兰泉,你耍我!”
兰泉却已经双手插在裤袋里,轻笑抬步走下台阶去,“我待会儿肯定是要吃大蒜的,因为要吃河豚啊,希望大蒜能帮我解毒。我只是顺便问问你罢了,怎么会耍你?”
兰泉站在灿烂的中午艳阳下清清爽爽地笑,当和尚时候剃光的发丝已经又再度长长,丝丝缕缕飘荡在眼睛前,将他的目光越发遮掩得神秘而邪佞。他想起那时与小老师同赴梅山温泉,金莎莎也是不知轻重地想要吻他,他那时情急生智,当众吃了大蒜来逼退金莎莎……那时的少年伎俩,现在响起来真是好笑。不过那时候的金莎莎,自然也比眼前的苗艺显得更加磊落和可爱萌。
他很想念那时的年少轻狂,想念那时环绕在身边的朋友和敌人。那时情境,如今想来,恍若纯净天堂。
苗艺还想向前去,可惜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拉开,之前的那份微妙气氛就也再聚不起来。
兰泉耸了耸肩,“苗苗我肚子饿了,跟英男约了吃午饭。不然你跟着一道来?跟英男一起吃河豚,一定很刺.激。”
苗艺的面色唰地苍白。吃河豚自古以来都需要拼却一死的勇气。J国算是吃得最专业的国家,可是每年依然还有很多人死于河豚之毒;更何况那个作陪的人是梨本英男……苗艺咬牙,“不必了。”
“行,那我先走了。”兰泉轻快迈步,“回见。”
竟是毫无留恋地走,仿佛她之前的眼泪根本就一滴都不会留在他心上!
苗艺站在原地,狠狠攥紧了指尖!以为他会心疼她,原来不过落得一场奚落!兰泉,再不是旧日那个少年,如今他早已视她如草芥!.
兰泉转过花丛树影,这才看见简桐笑笑站在眼光下,俏生生地用目光吊着他。
“干嘛?偷.窥啊?”兰泉笑着走过去,一把扯住简桐的手臂,将简桐拉到教学楼另一边去,以免苗艺走过来看见。
简桐撅嘴,“真遗憾,没来得及看见活色生香的戏码!”依旧俏生生地笑,可是那眼圈儿还是红了。
兰泉笑起来,“干嘛?找气生啊?”
简桐娇俏笑起来,手上却猛地一个勾拳直接打到兰泉胃上,“我才不找气生,我先解解气!”
“哎哟~~”兰泉真没想到小老师出拳这样重啊,捂着肚子靠在墙上,汗都下来了,“谋杀亲夫啊!”
“谁让你不推开她!”简桐隔着远,没听见兰泉说什么,只是看见两个人的唇越贴越近,气都气死了!
兰泉笑起来,也不解释,靠在墙上将简桐抱进怀里,箍紧她所有的挣扎,“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被她亲到了,你会怎么办啊?会不会跟虐文女主角似的,转身就走,这辈子再也不理我?”
简桐认真想了想,“我傻么?就算你真的被亲到了,我也不至于会为了这一下就不要你……生气要有个限度,我分得清自己那一时的生气与一个大活人之间,孰轻孰重。”简桐自己想着也乐,自己怎么这么没骨气啊,真是的当不了小说女主角,一点不合套路嘛,“不过我会为你准备好牙膏和牙刷,让你好好刷刷你的嘴!”
兰泉挑着眉尖,听出了道道儿来,“什么牙刷?”
“钢丝的。”
“什么牙膏?”
“浓硫酸怎么样?”
“哈哈,你——”兰泉笑起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双手捧起简桐的面颊,朝着她那恶毒的小嘴儿吻下去。
真的是恶毒啊,可是他还这样地爱.
简桐小手主动攀上兰泉的颈子,轻声说,“我是会吃醋,但是我其实不会误会你和苗艺。因为我知道,就算你们刚才吻上了,那也都是苗艺主动,不会是你的问题——可是兰泉,你要小心啊,我只是担心今时今日的苗艺,再不是曾经你所认识的那个苗艺。”
兰泉点头,用力抱紧简桐,“我知道。我一定尽快结束这一切,你再忍一忍。”
简桐用力点头,不给兰泉看她担心的眼睛,“那,这个给你。”
兰泉接过一个小塑料袋,袋子里面是可乐色的液体。兰泉调皮地将袋子高举过头,在阳光下照了照,“袋装可乐?可乐公司又有全新奉献啊?”
“胡说八道!”简桐无奈笑开,将吸管塞进他口中去,“是芦根汤。西村告诉我说你要去吃河豚,先喝了这个。”
“哪来的?”兰泉弯腰去望简桐的眼睛。
简桐轻轻叹息,“跑到校外的中药店买的。”
“傻瓜!”兰泉伸手抱住简桐,“那么远,你自己跑去干嘛!电话告诉我,我自己买来喝就好。”
“我,我没想那么多。听见你要去吃河豚,就已经跑去买了……”简桐脸红起来。河豚有毒,但是那个要跟着一起吃河豚的梨本英男更危险,她一听见心就有点乱,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跑得累不累?.
“父亲,梨本正雄父子恐怕并不可信。”被兰泉一顿羞辱的小泉八云晚上回到家中,就找到父亲小泉宗也。小泉宗也淡然一笑,“何以见得?”
小泉家族刚刚出过一位首相,那是小泉宗也的堂哥;现在小泉家族将宝都押在小泉宗也身上,希望家族再出一位首相。而政坛的变动又必然跟财团有联络,小泉家便与梨本正雄的东樱集团关系甚好,梨本正雄给小泉宗也提供了大笔的政治献金。
“父亲,正雄之前一直对我们保证说,梨本家再没有走回政坛的野心,所以他们会将他们所有的力量都奉献给您——可是我担心梨本正雄的儿子却不这样想。现在梨本家那个从中国找来的继承人正在积极谋求早大学生会主席的位置——父亲您知道,历任早大学生会主席没有一个错过政坛。”.
小泉八云望着父亲,“而梨本正雄故意对外宣传,说他们与本家的这个继承人关系并不好;可是事实上,梨本英男与那个继承人极有可能是一对同性恋人!”
“同性恋人?”小泉宗也眯着眼睛望小泉八云。
“是的,父亲!之前令外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梨本家族会找一个中国人来继承本家——此时却是明白了,梨本英男扶自己的同性恋人继承本家和山田组,并且将那个人扶上政坛;未来梨本英男自己再继承东樱集团,那么梨本英男就将掌握政、经、黑道这三条命脉!”
小泉八云抬眸望父亲,“就算梨本正雄还能支持我们小泉家,那么到了英男这一代,他又怎么会舍了自己的同性恋人,而支持我们家?父亲您也该听说过,为了反抗正雄让他结婚的事情,英男跟正雄闹得父子关系并不和睦,那么可见这个同性恋人在英男心中的重要!”
“父亲,东樱集团这些年来支持我们小泉家,其实也是为了换取他们想要获得的经济利益。如果我们继续给他们想要的,儿子只是担心,有朝一日我们是养虎遗患……等他们暗中将自己家里的代言人培养好了,他们自然会自己登上政坛……别忘了梨本家虽然现在已经是平民,但是他们毕竟曾经是一代亲王宫家,他们怎么会甘心永远只是庶民……”
历来政客最是多疑,尤其讨厌背叛。所以虽然小泉宗也不能全盘接纳儿子的年轻之言,但是却也不能全都不采信。
“好,我知道了。近来东樱集团内部正在闹股权纷争,我会拭目以待。”
小泉八云一笑,“父亲,难道没想过,我们可以趁机将触角伸进东樱集团去么?这样就算将来东樱集团不再支持我们,我们依旧对东樱集团拥有可以自主的控制力。”
【河豚有毒,可致人死命;“正是河豚欲上时”,暗指各种各样的力量终究将纷纷浮上水面……今天更新完毕,明天上午继续(晚上有个朋友聚会,凌晨的那更可能来不及写,明天上午发哦~~~)
正文 373、女体盛(第一更)
兰泉和梨本英男被请进雅间,梨本英男就是一挑眉.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以花朵装饰的菜肴。虽然河豚今天是主菜,但是显然桌子上最吸引人眼球的并非那盆河豚,而是仰躺在桌子正中的一个妙龄少女,少女的身上一丝不挂。丝绸一般的长发,宛如扇面铺展开,无尽曼妙。
各种颜色的鱼生,配着缤纷的花朵和清净的绿叶,被平铺在少女身上各处。尤其她的丰ru和私隐部位放置的鲜花和鱼生就更为you人。
“女体盛?”梨本英男不由得挑眉去望兰泉,“你安排的?”
兰泉耸耸肩,“我哪懂。”
兰泉边说着,边跟头一回开荤的小处.男似的,满眼睛蹦着好奇,前前后后绕着那少女转悠,还不时去望望那少女的眼睛,看她是否真能做到如传说中的“一动不动”。兰泉那副样子,与其说是男人对女人的yu念,不如说更是一种孩子对新奇玩具的好奇累。
梨本英男转头跟手下低语,手下出去随即回来。梨本英男听见就是皱眉,对兰泉说,“原来这间店的老板听说是你我来吃饭,所以自作主张动用了这最为豪奢的‘食器’来表达对你我的尊敬。”
梨本英男坐在位子上,没有半分兴趣。只挑了眉尖去看兰泉跟个孩子似的好奇地绕来绕去。
兰泉反反复复去看那个女孩子,忍不住嘟囔,“这个美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会?”梨本英男不赞同地摇头,“她们都是专门经过训练的艺伎,白天的时间都用来受训,极少外出。”
兰泉眨了眨眼,“她们也是艺伎的一种?”兰泉忍不住再去望了一眼那少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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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庞,“英男我真的好像见过她。”
兰泉似乎跌进迷惘,那少女的妙目也是一瞬不瞬凝着兰泉。只是女体盛有规矩,不许说话不许动,要真的像一个**的“餐盘”一样,所以那女孩子似乎眼睛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声都不能出萌。
那样隐忍着,一言都不能发,可是却用眼睛表达出千言万语……
还有,她也是艺伎的一种……
兰泉的思维一滞,仿佛眼前又回到了酒廊的那个夜晚,长廊之上小舞伎绘梨衣被粗大的长尾景虎按住,丝毫不温柔地掠夺……
兰泉眼睛里之前的光芒黯淡下来,他想起了这个女生是谁。
梨本英男听着就摇头,阴柔地乐,“怎么可能!兰泉你看花了眼。女体盛的规矩是,那女孩子必须是处.女。只有处.女才有内在的纯情与外在的洁净。那个绘梨衣既然被你说已经被长尾景虎玩过了,那她自然再不能来做女体盛!”
兰泉却愣愣望着桌面上的那个少女。她听着兰泉的话,越发泫然欲泣,眼睛里已经有泪光,却努力隐忍着。少女洁净的身子上仿佛因为急迫而泛起胭脂桃花色,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可是,她就是绘梨衣啊!”兰泉之前从来没对绘梨衣正眼观望过;在梨本家中,侍女又都是极守规矩,在主人面前通常都是在不停地鞠躬中,所以兰泉也从来没有特地留意过绘梨衣的相貌——可是此时她就仰躺在桌子中央,想不看清她的相貌都不行。
梨本英男笑起来,那笑里越多阴柔味道,“兰泉,想跟我打赌么?不然,我们来验验她还是不是处.女……”梨本英男说着就伸手想去掀开盖在那女孩私隐部位的蕉叶。
“英男!”兰泉按住梨本英男的手,“怎么能这样做!”
“怎么不能这样做?”梨本英男笑起来,“她是食器,是餐盘,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她都不能动、不能说话、不准反抗。再说,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对她怎么样,只不过看看那里……”
“算了。”兰泉皱眉回身,“这个赌约,算你赢。”兰泉眯着眼去望那女孩几乎哭出来的俏脸,缓缓说,“她应该不是绘梨衣……”
梨本英男大笑起来,“怎么,兰泉你明明对这个女体很感兴趣,却不肯看她?”梨本英男转头过来,“我对这个女人不感兴趣倒也罢了,难不成兰泉你也不感兴趣了?”
兰泉皱眉,吩咐手下,“让老板再给我们换个房间,这席饭菜我们照付。”
兰泉说着起身向门外走,那躺在桌子上的女体盛哭着喊出来,“主人求你别遗弃我……如果主人遗弃,那么我会被认为是不专业的女体盛,不但薪水再也领不到,更会从此被老板和同事笑话和唾弃……主人求你,别遗弃我……”
兰泉皱眉,转头去望绘梨衣,“主人?”.
简桐端了木盆进浴室。梨本家只有主人家和客房里才带着淋浴间,如她这样的家庭雇员,只能去公用的淋浴间洗浴。走进淋浴间,简桐听见有低低的哭声。声音不大,却隐忍着无尽的苦楚。
简桐的心一下子被揪紧,想起那夜被摧残的绘梨衣。
走进白色水汽,简桐心尖狠狠一疼:那正坐在水柱下,任凭水珠沙沙打在身上,以借着水声掩盖住低低啜泣声的女孩子,不是绘梨衣又是谁!
简桐有点迟疑,不知道该贸然走过去安慰她,还是该退出去。有时候人悲伤到了极致,其实是想自己待一会儿,并不想被人打扰。
简桐想了想,还是转身蹑手蹑脚向外。想着等绘梨衣自己哭过一会儿可能就会好了。
可是就在简桐转身时,却看见绘梨衣一把抓过用来洗澡的丝瓜瓤,狠狠搓上自己的身子!
【稍后第二更】
正文 幻想对象(第二更)
丝瓜瓤虽然天然的丝络很轻柔,但是被绘梨衣那样大力地搓在身子上,还是在幼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红色的痕迹。那些痕迹遇到水几乎就肿胀起来,看得简桐心惊肉跳.
简桐赶紧跑过去,一把夺过绘梨衣手里的丝瓜瓤,“绘梨衣,你这是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别自己这样憋着啊!”
绘梨衣看是简桐,却没有一把抱住简桐而大哭出来,反倒更加隐忍,用手抹掉眼泪,甚至还重新绽放出娇美的笑颜,“姐姐我没事。”
简桐心下越发疼痛。她懂,这一定是绘梨衣接受的艺伎训练有关。那个职业就是那样,万事以男人为天,纵然再多委屈也要展示甜美笑颜,万事承受。
“绘梨衣,为什么这样用力擦身子?你的身体这样美,当初接受艺伎训练的时候也知道要好好保持自己身子最美的状态,对么?”简桐想,既然绘梨衣还在不自觉地以艺伎的规矩来要求自己,那么她也从艺伎的规矩说起来,也许能更让绘梨衣接受,“看你身子上现在都是红痕……,会感觉到疼痛的只有你自己。哭证明心已经在疼,怎么还能让身子也跟着疼呢?累”
简桐抱住绘梨衣,“别这样。如果有事情,如果你愿意相信姐姐的话,那就对姐姐说说……”
“姐姐……”绘梨衣这才抱住简桐,放声哭了出来,“我觉得自己身子上好脏啊。姐姐你闻闻,是不是到处都是鱼腥、酒臭?”
“这还没关系,至少鱼腥和酒臭还都是自然的气息;其实更腥更臭的是那些男人的眼睛和手啊……他们故意去看我遮盖起来的地方,他们故意用各种方式去抚摸我……都说享受女体盛的都是高贵的客人,他们不会故意去抚摸‘餐器’,可是事实上他们故意将酒弄洒,或者将鱼生掉在我身上,这样他们就可以借着这样的理由去抚摸我……萌”
绘梨衣哭出来,“年轻人倒也还罢了,最恶心的是那些老头子!他们已经不能嘿咻,就把那些渴望都变作猥琐的目光和下流的动作,每次被他们摸,我都好想不顾一切的起身逃跑……”
“绘梨衣,你在说什么啊?”绘梨衣一边哭一边说,当中有些词汇简桐并不能一下子听懂。
绘梨衣仿佛如梦初醒,赶紧抹掉眼泪,“姐姐没事。我想起当初做艺伎时候的事情。”
简桐就也理解,艺伎们去陪酒一定会吃亏;更何况绘梨衣她们这些尚未成年,而且还没有正式成为艺伎的小舞伎,吃了亏就更智能敢怒不敢言。
绘梨衣抽了抽鼻子,“还好今晚遇见的是主人……”绘梨衣的目光柔软下来,“他虽然一直都在看我,看遍了我的周身。我也明白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充满了渴望……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摸我……”
“绘梨衣,你,说什么?”简桐一怔。
绘梨衣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说下去,“英男少主还要看我的禾幺.处,说要让主人亲自确定我是不是处.女,可是主人只是看了,却没有动手伸进来……”
绘梨衣说着面上染满桃花颜色,“其实,如果是主人的话,我会愿意的。主人的命令我全都会服从,我愿意让主人尽情抚摸……”
“绘梨衣你在说什么啊?”简桐觉得自己肯定感觉神经上出了问题。明明浴室里很暖和啊,还有温热的水洒在身上,可是她怎么会觉得这样冷?甚至身子都轻轻打起了寒颤。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绘梨衣如梦初醒,转身过来给简桐不停地鞠躬,“是绘梨衣说错话了,没有的事。主人没有看过我的身体,绘梨衣身份卑微又怎么敢渴望主人的抚摸……”
“绘梨衣,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简桐尽量压低声音,可是还是忍不住吼出来。
绘梨衣流下眼泪来,“姐姐我不能说,主人会杀了我的。他说过,如果我敢对姐姐你泄漏半个字,他会杀了我……”.
兰泉正在灯下紧张筹备着学生会选举的竞选答辩辞。他必须要赢过小泉八云,这样才能让小泉家族对梨本家族的怀疑更深。
拉门轻开,简桐苍白着面颊走进来。身上的衣裳是刚刚潦草换过的,头发上还滴着水。
兰泉看见微微皱眉,却还是笑开。推开那今晚必须完成的重要答辩辞,起身用毛巾裹住简桐的头发,“干嘛?洗澡都没洗完就急着跑来见我?那你干脆衣服也别换啊,省得我还得给你脱……”
兰泉说完已经做好准备,他的小老师一定会含羞带恼地给他一下子。哒哒、哒哒哒,秒针都蹦了二十多下,可是他的小老师竟然还没有动手。
兰泉皱眉,伸手挑起简桐的下颌,皱眉望她满眼的泪,“怎么了?”
简桐轻轻摇头,走过来抱紧他,“兰泉我们晚上一起看A.片吧。”
“A、A.片?”兰泉惊了,险些一蹦窜到房梁上去。伸手去摸小老师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小老师是没发烧,不过兰泉自己算是彻底烧起来了,从脚趾头尖儿一直烧到脑瓜顶——他的小老师主动邀请他一起看A.片哎,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兰泉努力矜持着,还装受伤状,“怎么了?觉得我不够好,难道还要看片助兴?”
简桐却忧伤地在他怀里摇头,“跟我在一起之前,你说自己还是处.男,所以你是不是跟这世界上所有的处.男一样,对女人的身体好奇呢?就算看过了我的,可是还是会不自觉地好奇别的女人,是不是?”
“啊、啊?”兰泉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想天纵聪明的他靳兰泉,竟然也有跟不上小老师思维速度的时候,“什么意思啊?”
简桐轻轻摇头,“在学校的时候去你们男生宿舍检查,其实我没少了从男生的床褥下头搜到毛片的经历。那些带颜色的杂志啊、图片啊就更是人手必备了……”简桐低低叹息,“我们班男生也是这样的,他们也经常一个宿舍人凑在一起上网看毛片……男生都会这样好奇吧?未必自己多坏,就是想看看……”
兰泉额头黑线一层又一层,却不能否认,只能红着脸回答,“我也是。那时候刚认识你,我整夜梦里都是你脱衣解带……我打熬不住就偷偷画你,夹在我的书本里。”“画我?”简桐仰头,面颊已是红透,“画我什么?”.
兰泉囧得脸都快烧起来,“画你不、不穿衣服的样子呗……”
简桐想起当初他画过的那好几个她穿了泳衣的漫画……“还有什么!”
“还、还有你主动you惑我的样子呗……”某人自己说完也早已囧到不行,只能偏开脸,望向光线幽暗的墙壁,“一笔一笔勾画你的身体,就像我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你的曲线……”
“靳、兰、泉!”愤怒小老师的小宇宙开始能量聚集,濒于爆发中,“你个死BT!”
兰泉赶紧抱紧小老师,柔声哄着,“那还不是太渴望你、太想要你!谁让你开始对人家不冷不热,谁让你开始还是梅轩的女朋友……人家,人家想你想得要发疯……”
兰泉恶心地“人家”了半天,叹了口气,“男生从小到大肯定都会极致梦想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心中无可代替的幻想对象——小老师,我的那个幻想对象就是你,而我也已经幸运地拥有了你。所以我再没心情去幻想别人,我此时早已梦想成真,早已心满意足。”.
简桐脸红起来,抬眼望他。刚刚这死孩子说了那么多恶心的话,其实就是为了给她信心,让她放心么?
简桐觉得自己肚子里的气全都软化掉,暖暖的液化成水,在心底软软流淌,“兰泉我懂,这里是J国,是绝对男子至上的社会,所以男人享用女人的温柔被视作是天经地义。你是主人,家里所有的女仆都对你惟命是从;再加上你这样好看,那些女孩子暗自钟情也是有的……”
简桐说着吸了吸鼻子,“可是你不许以后再看绘梨衣的身体,毕竟她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啊!”
“绘梨衣?”兰泉微挑眉尖,目光寒凉下来,“她找你说我看她身体?”
简桐点头,抓过兰泉的手腕就咬,“你真的觉得,她会比我好么?”
【小桐,兰泉遇见你这样的女生,何其幸甚~~~稍后第三更~~~】
正文 小老师的反击(第三更)
绘梨衣无声从夜色里的长廊上走过,目光瞥着主屋那边兰泉房间的窗口.
那边竟然很安静,没听见有任何的争吵声。遥遥映着窗纸,反倒在灯光幽幽里看见两人的身影在窗前缓缓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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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老师竟然没有吵架么?不是听说中国的女人都很善妒么,怎么这个女老师脾气这样好?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迹。
绘梨衣幽然一笑。这次不过是她小小的试水。看来,下次要下重药才行。
累.
这样的夜里,李淑兰也是无眠。简桐又进了兰泉的房间去,虽然名义上是一同复习功课,可是超过了两个小时还没出来。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两人在里面做什么。
李淑兰转头望身畔侍女。那侍女名叫优子,穿黑色的和服静静跪坐在灯下,是这一批招聘进来的侍女。这一批侍女李淑兰都不是很放心,但是难得这个很是乖巧安静,很有多鹤的样子。
凡事不能都叫多鹤一个人去做,于是李淑兰拣选了这个女孩子来关注和培养。
“简老师的饮食可都照应得好?”
优子鞠躬回话,“老夫人放心。”
李淑兰满意一笑。简桐跟兰泉之间怎么颠鸾倒凤都没关系,她只是不允许简桐怀上兰泉的子嗣。否则以兰泉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再去接受其他女人萌?
“苗艺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么?”李淑兰状似无意问。
优子再度躬身,“苗小姐今晚要训练琴艺。是石井医生说,这阶段的琴声恐怕会叨扰老夫人休息,所以将苗小姐带出府去训练。”
“嗯,知道了。”李淑兰垂首喝茶。
苗艺近来越发听话,让她以和琴配合石井医生的治疗已经越发合拍。接下来石井医生对苗艺的训练是要向深去,如果在大宅中弹起曲子来,恐怕听了的人都会受到影响吧。如此看来苗艺跟石井医生一同出去练琴,也是对的.
李淑兰是这样想,苗艺也是这样对石井小五郎说。在宾馆幽暗的房间里,苗艺娇媚笑着凝视石井小五郎。眼前的男人是医学天才,可惜却是木讷的男人。她不过凑近他耳畔说了几句话,红唇不小心掠过他的耳垂,他便已经满头都是汗,心跳声如打鼓声一般在隔音设备良好的房间里回荡开。
“只要你肯教我,我就全都听你的……”苗艺的手伸进石井小五郎的衣衫去,沿着他的皮肉下行……
石井小五郎颤抖起来,“不、不行……你是、是老夫人为二少准备的女人。我,我不能……”
“好。”苗艺笑起来,“你不能,那我来。就算有人追究,也是我要了你……”
苗艺笑着将石井小五郎推倒在地,她骑了上去……石井小五郎颤抖起来,在被苗艺攥住送进去的刹那,惊慌而又羞涩地呐喊出来,“不,不要……”
“嗯?不要?”苗艺却已经开始了摇曳,“我听懂了医生……你是叫我‘不要停’,是不是?”
她的身体已经干渴了太久。除了之前被梨本英男那个该死的BT折腾之外,她已经太久没有享受过放松的鱼水之欢。石井小五郎当然不是个满意的情人,不过至少他是个男人……苗艺用力摇曳,闭上眼睛,想象着被她骑在下面的人是兰泉……
幻想展开,苗艺似乎听见兰泉魅惑的喘息声……快感宛如焰火瞬时爆发,苗艺在极致里大声喊着,“兰泉!兰泉!”
她相信,距离这一天已经不远!兰泉将成为她独占的男人,夜夜只在她身边!.
一场疯狂之后,石井小五郎的眼镜歪掉、身子更是久久不能平复。
苗艺却已经冷冷地早就穿好了衣裳,端坐回和琴旁。“石井医生,只要你教我,那我就答应你,每次跟你出来练琴,都会给你满足……”
石井小五郎颤抖起来,“我不能、不能背叛老夫人……老夫人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
苗艺笑起来,推开和琴走过来,伸手握住石井小五郎那依旧没能平息下来的部位,嗓音曼妙着说,“老夫人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咯咯,石井医生,可是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了你的命呢……”
苗艺说着,手势加快,石井小五郎早已除了喘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石井医生,答应我的话,我现在就救了你的命……”苗艺自信地笑,她明白,那个终日沉浸在医术里的石井医生,一旦品尝过她,就一定会停不下来……他会答应她,他只能靠她来救命…….
“男、男体盛?”兰泉房间里,兰泉跟简桐坦白之前的女体盛经历。
谁也没想到那个女体盛真的就是绘梨衣。毕竟绘梨衣已经不是处子。当时在餐馆里绘梨衣给出的答案是,为了赚钱好将家里给付的巨额的艺伎培训费用还给家里,所以她才出来做女体盛。为了骗过餐馆老板,她去做了修复手术。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小老师终于的愤怒小宇宙终于平息下去,可是兰泉却看见小老师的邪恶小宇宙又开始积聚力量。
——不好,小老师要坏坏!
果然,小老师清甜地笑,“怎么办呢,你都看过了女体盛,我也总该弥补一下吧?J国的餐馆里有女体盛,是不是也该有男体盛?作为补偿,兰泉你要带我去看男体盛哟。”
“不不不,不行!”兰泉真是要疯了,断然拒绝!
简桐笑起来。这个傻瓜,还真的信了,就算真给她个男体盛来看,她能去看才怪!这世间除了这个死孩子的身体,她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
看那家伙上钩了,简桐柔曼抬眸,“这样啊……,那不如,你来男体盛给我看好了。”
【下午第四更~~~】
正文 懂你(第四更)
“噗——”兰泉笑开,“行啊,哪天咱们找个餐馆,我负责给你‘上菜’!”兰泉认真地想了想,“据说要提前泡澡6个小时,刮干净体毛,然后用装满麦麸的小麻袋去掉身上的角质……”.
兰泉极认真地说着,简桐就也羞红了脸,踹了他一脚,“好了,那我不要了。”
“干嘛不要?”兰泉继续装认真,还撅起小红唇来,“人家很认真地说呢,真的准备去接受训练哦。其实也不难,就是要在身上6个重要的地方放上鸡蛋,然后要坚持平躺4个小时,鸡蛋一个都不准掉下来哦……”
简桐伸手点了兰泉额头一下,“你哪有那个时间。还是做点有用的事。”
“哦?有用的事。”某男继续装傻,“什么事情比给小老师当男体盛更重要呢?我要推开一切事情专心训练男体盛,否则我的小老师一定会一辈子记恨我看女体盛的;所以什么事都比不上当男体盛更重要!累”
“去死啦你!”简桐真是无奈,只能后悔自己总是说不过他,“我自己不要了,我收回了还不行么?——而且我不生气你去看女体盛,我相信你也不是主动去看的……”简桐一口气说完,赶紧喘了口气,“这总行了吧?”
“再说——”简桐脸上羞红更甚,“你如果被那样捯饬了,我担心你不像个男人,倒像个白条鸡了……”
“哈哈……”兰泉这才舒了口气笑开,伸手去摸简桐的发顶,“你真的不会生气?我之前没敢主动跟你说,就是怕你会不开心。萌”
简桐握着兰泉的手腕摇了摇头,用力微笑,“傻瓜,我岂能不知你现在置身何处?且不说你身边每一件事可能都是藏有玄机,单说跟你一起去吃河豚的人是梨本英男……我就知道这件事定然与你无关。”
兰泉心底一股热流涌起。只能伸手将她抱过来,紧紧贴着自己的心口,“喂,你可不可以不必这样懂事啊?小东西,别这样撑着,我允许你吃醋,允许你跟我发脾气。我不用你时刻意识到这是什么环境,你只要如同过去那样跟我发脾气就好了。”
简桐深吸口气回抱住兰泉,“可是人家是你老师,哪儿能那么不知轻重。”
“傻瓜……”兰泉吻上她的唇,“狗屁老师啊,从始至终我都只当你是我女人……”.
兰泉在灯下努力筹备答辩辞,简桐就从兰泉手稿里抽出《妖国之乱》的第五卷来看。因为勾玉那个孩子整体感觉都太像兰泉,简桐便迫不及待向后翻,去找勾玉。可是当勾玉的形象撞进眼帘,简桐便是大惊!
——那不再是曾经眼神清澈里带着点邪佞的勾玉,第五卷里的勾玉眼神里已经只有闪着赤光的邪恶,再不见了曾经的清澈目光!
简桐惊愕转头去望兰泉,见他正忙,便自己回头去翻被她越过的情节——原来勾玉为了营救被妖怪包围的村民,独力与山妖水怪大战两天两夜,筋疲力尽。结果村民得救,可是勾玉却为妖狐术法所迷,迷失了本性,变得贪婪而好色。
勾玉渐渐忘记了对绘梨衣的爱,在自己的府邸内蓄养起众多妖艳女子。他甚至忘了要拯救万民于水火的重任,每天只跟妖艳的姬妾们在一起鬼混,将统一大业撒手不管。
勾玉、丛云、水镜三人本来是从三方一同向平安京推进,可是勾玉这边的放弃,使得丛云和水镜也都遭受极大的危险。三个兄弟之间的信任出现了裂痕,丛云和水镜都以为勾玉放弃了理想,只顾个人享乐……
当时作为黑暗大BOSS的幕府将军本来最为忌惮勾玉,后来听闻勾玉贪图享乐,便派使者送来更多的美女与宝物,勾玉终于答应站在幕府将军一方……
简桐看着故事心便痛起来,只轻轻问,“绘梨衣呢?”
简桐看漫画看得太过投入,浑然不觉兰泉已经在一旁看了她很久。听见简桐自言自语,兰泉轻声问,“你说此时的绘梨衣会怎么做?我不了解女人的心,如果是你来创作绘梨衣这部分的故事,小老师你会怎么安排?”
简桐只觉心痛得不能呼吸。此时房间内光线幽暗,她自己又太过投入眼前的故事,恍惚之中仿佛有被催眠一般的感觉。她闭上眼,仿佛自己已经化身为那个出身高贵、却苦命的女子。
听说勾玉背叛了上天,所有人都恨不得杀死勾玉。只有绘梨衣不肯相信传言,她说必须要自己亲眼见到才可以。不顾阻拦,绘梨衣从丛云那里离开,一个人隐姓瞒名,吃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勾玉的府邸。以为见面会有温暖的拥抱,结果却看见府邸廊檐下,勾玉正跟几个妖冶的女子搂抱在一起饮酒寻欢……
落雪了,那一年的冬天毫无预警地来到。一片一片雪花从灰暗的天空飘落,一片一片埋住绘梨衣磨出了血泡、磨破了草鞋的双脚。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与那些女人欢爱。
简桐难过到不能呼吸。纵然全天下人都可以轻易怀疑勾玉,但是简桐知道绘梨衣却依旧不会。尽管大学已经埋住了双脚,让她彻骨冰寒,但是只要她的心还能跳动一下,那么那奔流出来的血就一定还是滚热的……
简桐深深吸气,摇了摇头,“绘梨衣不会相信的。所有人都以为勾玉眼睛里迸射出来的赤红光芒是他贪婪本性的苏醒,可是绘梨衣却会知道,那光芒证明眼前的人已经不是真正的勾玉。”
“爱人哪怕有一点点的与平时不同,就算天下人都不知道,可是爱他的人却一定会知道的。”简桐睁开眼睛抹掉眼泪望兰泉,“所以,我也会知道的。”
简桐努力笑开,“我要到你身边来,不是为了要束缚你的手脚。我只是要你时刻看见我。只要你能时刻看见我,我就相信你不会迷路太远。就像远航的船只需要灯塔,其实未必需要那光照亮前路,只是为了就算迷路,却一转头就能找到回来的方向……”
兰泉说不出话来,伸手紧紧握住简桐的手指
音乐学院下课,苗艺茫然提着包包走向学院大门。本来来早大上学不过只是一个跳板,这么久以来苗艺又早已泯灭了对于音乐的热爱,所以每天在这里的学习对她而言毫无乐趣。
她更没有朋友。J国女孩要么就是矫揉造作装嫩的,要么就是趾高气扬公主病的,她都不喜欢。再加上她自己也是心高气傲惯了的,而J国学生又都因为她是中国人而跟她拉开距离。
苗艺茫然向外走,却惊讶发现兰泉正倚在校门旁,抱着手臂,含笑转眸望她……
仿佛昔日重来,当年上中学的时候,她与他也曾经在同一所中学;那时候每晚上放学,兰泉也都会这样等在学校门口。只可惜那时候她只想着梅轩,每次对兰泉都当没看见。
真没想到,今天兰泉竟然又会等在门口——是在,等她,对么?
“嘿,傻呆呆地盯着我干嘛呢?”兰泉笑着朝呆立的苗艺走过来,轻轻结果她手里的包包,“发现一家很棒的豚骨拉面,一起去吃吧。”兰泉将苗艺的包包甩在肩头,笑得宛若高天流风,“家里的饭菜虽然做得也很不错,不过天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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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早腻了。你也是吧?”
苗艺只觉高天流风吹进了眼睛里,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豚骨拉面……兰泉,你真的要带我去吃?”
兰泉轻轻一笑,笑容里带了感伤味道,“那年我高一,你高三。好不容易将梅轩盼走了,整个中学里就剩下我和你。我就想终于可以不用再跟梅轩争了,终于可以放学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只有我和你。”
“我问身边的同学,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有同学介绍说,有家新开的日式餐厅很棒,里面的豚骨拉面非常正宗。我就一直邀请你去吃拉面,可是从高一那年九月份开学,一直到第二年七月你参加高考——整整一个学年,你竟然没有一次答应过我。从此豚骨拉面在我的记忆里成了一块疮疤。现在一碰还是疼。”
苗艺的眼泪一下子跌落下来。
“咳,我真差劲。当年永远赢不过梅轩,直到现在还是会惹你哭。”兰泉哀伤地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当年的往事,就连晚上的梦都是那年曾经。”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小丑的眼泪(更①)
“邀请我参加你的竞选团队?!”.
拉面店里,吃拉面的人很多,不过环境很棒,虽然有吃拉面的热烈气氛,却并不嘈杂。汤头很棒,骨头汤熬成乳白色,味道鲜美得让人想随着面一同吞掉自己的舌头!
美味的豚骨拉面已经让苗艺吃得热泪盈眶,更没想到兰泉会在吃拉面的时候提出一个更加美妙的请求。
兰泉也吃得很酣畅,清美的五官在拉面热气里仿佛氤氲了一层水汽,看上去更加明媚惑人,“这世上各行各业都有门道。就比如这豚骨拉面,你只能在J国吃到最正宗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豚骨拉面的汤头是用猪骨熬煮而成,可是其中的配料却至今保密,外界凭借猜测去自行配料,就怎么都熬煮不出正宗的味道来……”
兰泉抬眸望苗艺,“苗苗,你就会成为我们竞选团队的神秘王牌。你是女生,能够帮我们争取到女同学的选票;更重要的是你气质高贵,又弹得一手好琴,这更能从无形之中帮我们得到更多的支持。累”
苗艺深深吸气,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看着兰泉那张意气风发的面孔笑起来,“真的那么想得到早大学生会长的职务?”
“当然。”兰泉垂下头去喝汤,“我来J国,所作所为人家都会认定我是依靠着梨本家的身份来搞定的。所以我想要做一点我的能力能够做到的事情,比如这次学生会长选举,正好是我个人能力展示的重要舞台。将来我能不能驾驭得住山田组和梨本家族,都要靠这一次。”
兰泉抬眸望苗艺,目光潮湿,“苗苗,只有你能帮我。萌”
“你的小老师呢?”苗艺婉转一笑,“她也能帮得上你吧?”
兰泉轻轻叹了口气,“她是可以帮我啊。比方说我在台上发表演说的时候,她会站在下面更用力为我鼓掌。她的掌声也许会是所有听众里最响亮的一个……”
兰泉说着,带了一丝惆怅垂下头去。
“只可惜她的掌声再响亮,也只能代表她个人的意见,却未必能够影响到身边的同学,不能给你拉来更多人的支持。”苗艺望着兰泉面上的那丝惆怅,缓缓替他说出下面的话,“而且她的身份是教职员工,又是孔子学院派驻来的,所以她就连自己的手里都没有投票权。也就是她只能帮你赚一声吆喝罢了,根本帮不上你任何实质上的忙。”
“曾经在中国的时候,身后有整个靳家,自己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自己单枪匹马就能搞定整个世界;来到J国才知道,原来赤手空拳处处受制……”兰泉苦笑着再喝一瓶清酒,“苗苗,我好怀念我们小时候。真想放下现在的一切,让时光倒转,回到那个时候去。”
兰泉隔着拉面的热气,雾气蒙蒙地望着苗艺,“苗苗,你想么?”
苗艺的眼泪流下来,“我当然想。兰泉,从我终于明白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你起,我无时不刻没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倒转,我愿意用任何代价来交换。”
“苗苗对不起……”兰泉目光真诚,“那天听你跟我说,你为了来J国找我,被梨本英男拘禁而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当时听你说还没觉得怎么,可是事后,整个晚上我都无法睡熟——苗苗,其实我一直忘了对你说,在我生命里你曾经最重要。”
“兰泉,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得到。”苗艺伸手过来握住兰泉的手。
虽然兰泉没有回握住她的手,不过这一次兰泉没有躲开。苗艺开心得仿佛回到少女时代。这真是个不错的开始,不是么?.
“兰泉,不必了,我只买一件就好!”迪奥女装店外,苗艺当街扯着兰泉的手臂,带着几分撒娇、继续快乐,“那两个颜色虽然我都很喜欢,可是真的太贵了,我买一件就好了,不必两件都给我买下来!”
东方人都有崇洋的心结,迪奥女装店门前走过的J国女子全都羡慕地望向苗艺。她能够自如出入世界顶级女装店,而且还能两个颜色的同款衣服都能买,天啊……
更让路过的女人们羡慕的是那个被她扯住了手臂,却还坚持进店为她买衣的那个男子。全世界的男人衣柜里都有黑色西装,但是没有几个比他穿得更出色。那份黑色所营造起来的高贵与神秘,仿佛不是衣服的颜色,而是他骨子里天然带有的气质。
“走吧。我特地嘱咐了店家从法国空运来你的号码。全世界都是一个颜色一个号码的衣服,既然都齐集在京都,没理由错过。”兰泉此言一出,更是羡煞全体过路人。
那男人又多金又俊美倒也罢了,更难得是这份体贴的温柔。
隔着一条马路有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有盲人老人家拉着导盲犬坐在木头长椅上。导盲犬的眼睛温顺地望着同时坐在长椅上的女子。
正值深秋初冬,那女子穿了大红的雪纺裙,上头配银色小铆钉的黑色短款机车皮夹克,柔美又帅气。
那女子带着极为好奇,且极为喜爱的神情始终盯着那导盲犬。导盲犬是拉布拉多犬,有浅黄色的毛色,眼神温顺,态度友好。就连狗狗都是喜欢美女的,所以即便红色最容易激发狗狗的狂躁情绪,可是这只导盲犬却依旧温和地望着那女子。
那女子看着导盲犬,开始还在努力地笑,后来却落下泪来。导盲犬的主人轻声关怀,“姑娘你不舒服么?”
那女孩子吸着鼻子摇头,“没事老人家,我只是看见这条导盲犬,想起那著名的电影《导盲犬小q》。当年看那个电影,特别感动。”
老人家也是会意微笑,“是啊,我的可鲁跟小q的名字是一样的啊,而且它们也都是忠实且可爱的拉布拉多犬。”
“是啊!”那女子几次想要伸手去抚摸导盲犬的头顶,却都忍住。因为即便是人们善意的抚摸,对于导盲犬来说都会形成困扰。
这女孩子正是简桐。公车来了,导盲犬拉着主人离开长凳。简桐的目光无法避免地再被拉长,落在马路对面的迪奥女装店的橱窗上。豪华的店铺有大且明亮的玻璃橱窗,看得清里面陈列得整齐的衣服,也看得见那相依相偎的一对璧人。那女子显然在撒娇,不时仰头去望那英挺的男子……
简桐用力抹了下眼睛。她的眼泪肯定是刚刚乍逢导盲犬可鲁,想起了导盲犬小q,想起了爸爸……小时候爸爸总是将她举着坐在肩头上,然后张开她的双臂,说着,“桐桐,爸爸带着你一起飞啊……”
她的眼泪,一定不是为了马路对面的那两个人。
“哎哟哟,怎么会有人那么狠心,惹美丽的小姐哭泣?”街心公园里有打扮得夸张的小丑给经过的小朋友们分发气球。气球上是某某商场圣诞购物季盛大开幕的促销信息。现在商家的促销手段简直花样百出,没有小朋友能抗拒得了小丑的魅力,连带着孩子的妈妈们也只能停下脚听小丑将促销信息播报一通。
简桐也一样喜欢小丑。她转头望小丑穿红色衬衫、黄色的连体裤,圆球鼻子香肠嘴,简桐就笑,“看见你就没有眼泪了。当小丑真好,只要有你在,这个世界仿佛就都是快乐。”
“可是小丑同样有眼泪啊。所有看见小丑的人都会开心地笑,可是小丑呢,自己也是凡夫俗子,也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小丑说着抬手指了指马路上的人来人往,“其实这路上走着的每个人都是小丑,每天都张大了嘴巴对人笑,其实心里的难过都死死用笑容掩藏着。”
简桐不由得又抬眸去望马路对面迪奥女装店里,那个英挺的身影。
小丑的话说得对,其实兰泉何尝不是如此?
简桐用力吸了吸鼻子,这一次是真的笑开,伸手去握小丑的手,“谢谢你哦小丑先生。”
小丑大笑起来,借着握手的机会将一个气球放进简桐的手里,“如果说小丑很伟大,能用自己的笑容安慰身边所有人;那么那个能安慰小丑的人,才是更了不起。”
简桐一怔。
小丑快乐起身,又将气球递给路过的小朋友去。回头笑着告别,“所以那个能安慰小丑的姑娘,便也不可以再哭泣哦。”
“那个……”简桐犹豫了才问,“小丑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你手心的太阳 (更②)
小丑笑着转身——或者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笑,但是他面上被油彩涂抹成弯弯的眼睛和香肠嘴一看就是个笑容。那小丑举着气球站在阳光里,眨了眨眼睛,“你猜这个世界是大,还是小?”.
简桐一个愣怔,小丑已经踩着溜冰鞋笑着跑掉。简桐只能五官抽.搐了下:刚刚沉浸在自己的难过里,没注意到小丑竟然是滑着旱冰鞋来的,可真够拉风啊。
“滑旱冰的小丑很牛叉吧?”背后传来男子的嗓音,简桐吓了一跳,转头看见蔺鸿涛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笑。
“是啊。”简桐也点头,“而且那双旱冰鞋很漂亮,看样子应该价格不菲。”
蔺鸿涛大笑起来,“请我喝杯茶,我就告诉你这双旱冰鞋要多少钱。累”
简桐不甘心地再度瞄向马路对面的迪奥女装店。
“走吧。”蔺鸿涛率先走向前,“你再看下去,全大街的人都闻见醋味儿了。”.
简桐红了脸颊,只能跟着蔺鸿涛超前走。蔺鸿涛今天穿经典的BURBERRY风衣,在深秋初冬轻扬起来的风里大步走向前。风吹起他的衣袂,经典的BURBERRY格子围巾随风飘摆起来,尊贵之中又显得潇洒。简桐也只能站在蔺鸿涛的背影里叹息,但凭这个背影,就一定有多少女子为蔺鸿涛钟情。
蔺鸿涛大步一直走到前面的街心公园去,草坪上的鸽子被他的脚步惊动,哗啦飞起来一片,绕着他头顶旋转飞舞。蔺鸿涛笑着转身,想简桐伸出手来,“我只在等你。”
简桐的眼光热热地湿润起来。却只能用力抹平,不能回应萌。
“蔺大哥,方才那个小丑很眼熟。感觉也许在哪里见过。”S市也是国际化的城市,所以每年也都会邀请许多国外的演出团体去演出,“难道是服装节、啤酒节的巡演看见过他?或者是在发现王国的花车游行里见过?”简桐努力在想。
天空鸽羽唰唰环绕头顶而过,深秋初冬的风调皮地钻进蔺鸿涛的衣襟,染了一丝凉意在他周身。面前那个小小的天然呆,对一个小丑都想要绞尽脑汁去深究是否在哪里曾经见过,却为什么从来不对他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从来不问,“蔺大哥,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如果她问,他绑缚着自己的魔法就会应声而解,该有多好。
可是她从来不问,他就也只能忍受着黑魔法的荆棘将自己越缠越紧,深入肌骨.
“蔺大哥你怎么了?”简桐看蔺鸿涛满面黯然,走过来在蔺鸿涛面前摇了摇手。
蔺鸿涛努力一笑,“小桐,我是不是也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哈哈……”简桐笑起来,“蔺大哥也会这种老掉牙的搭讪啊!不要啦,听蔺大哥你这样的男人说这样**的话,感觉好肉麻啊!”简桐还煞有介事地抚了抚手臂。
蔺鸿涛只能凄凉笑开。他真是太老了么?或者他太习惯了以成熟稳重的形象出现在简桐面前,所以稍微孟浪的话都只能让小桐觉得不适应——反观兰泉,越是轻狂孟浪,小桐反倒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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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原因只有一个:小桐从一开始给他的定位就只是“蔺大哥”。身为兄长的做事,自然不可以轻狂孟浪。
“喂,蔺大哥……”简桐还以为蔺鸿涛是自尊心受打击了呢,便笑着继续在他眼前摆手,“好了蔺大哥,是我说错话了。走吧我请你喝茶!”
简桐笑着挎住蔺鸿涛的臂弯,像是妹妹跟哥哥撒娇。
两个人的身影在街角转弯处消失的刹那,街对面迪奥女装店的大橱窗里,等在收款台前的英挺男子状似无意般地转头瞥向窗外。
窗外那里天空碧蓝,她的大红长裙与他的大地色风衣非常登对,从他们头顶有白鸽盘旋飞过。
“先生,先生?”迪奥女装店的收款员叫了几声才唤回那人的注意力。那人掏出黑金卡递给收款员。收款员红了红脸,“先生我不是跟您要信用卡结账,我是问您是否要看看店内最新到的男装。”.
“米高,瑞士国家荣誉品牌、瑞士最可信赖的国际品牌之一,产品集合欧洲优秀创意。在2002年以前该品牌只销往欧美、日韩等经济发达国家。国内可以见到的原产米高轮滑鞋最低限价3980,那位小丑先生脚下的定是苏黎世原产,为全球限量版,上市时候的售价已经上万美金……”
简桐听着蔺鸿涛介绍,赶紧伸手托了下自己的下巴,五官再度严重地抽.搐了一下。
如果不是再度确认蔺鸿涛只是在介绍一款轮滑鞋,而且还是个街头派发促销信息气球的的小丑脚上穿着的,不然简桐真的以为蔺鸿涛在说什么汽车啊、手表一类的奢侈品呢。
“那个小丑竟然穿这样的轮滑鞋刷街……”简桐对了对手指,“那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哈哈……”蔺鸿涛口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显然没想到简桐会给出这样的说法,“这世上任何一个小丑这样做的话都会被认为有毛病,不过只有一个人这样做算不得有毛病——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一旦不这样烧包,那才是他真有毛病了……”蔺鸿涛含笑说,目光静静望着简桐。
简桐开始听着还没注意,可是听到后来已经是眼睛大亮,“难道是,是……”
这个世上烧包得跟吃饱了撑的似的,那人除了段三公子,还会有谁?
简桐握紧茶杯别过头去,眼睛里隐隐有了泪光。她只是含蓄地跟梅轩表达过担心,没想到梅轩将这消息传递给了竹锦,而竹锦真的就亲身到J国这边来了。而且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竟然不惜满脸画满了油彩,在大街上扮作小丑,在她望着街道对面的璧人难过的时候,走过来告诉她不要哭泣。
简桐吸鼻子,收回泪意。她没有资格哭泣,这么多人都陪在她身边。
“老夫人很奇怪,昨天忽然要求兰泉与苗艺订婚。”简桐垂下眼帘去,终于说出了心中郁闷的原因。“我现在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稍后第三更】
正文 我知道该怎么做(更③)
梨本家族本家大宅,梨本秀一的遗照在神龛上静静凝望面前的两个人。李淑兰侧身在畔,居中行礼上香的人正是梨本正雄.
自从李淑兰带着梨本秀一的骨灰从中国回到J国,梨本正雄再也没有踏进过本家大门。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过李淑兰并不奇怪。
给梨本秀一上过香,按照规矩,梨本正雄应该转身再给当家主母行礼。可是梨本正雄上过香后就起身,仿佛忘了一般。
李淑兰也只是冷冷一笑。不给她行礼也好,如果她受了他的礼,反倒好像她从此接受了他的存在一般。
侍女上茶,梨本正雄也不想虚套,直接开门见山,“听说兰泉要订婚了?累”
李淑兰笑起来,“正雄你的耳朵依旧这样灵敏。我昨天刚提到此事,你今天已经放下东京那边的生意回到京都来。”李淑兰淡然饮茶,“不过听说东京那边,集团内部的股权纷争很难平息啊,正雄你竟然还有精力回来管这些小事。”
“家主继承人的婚事怎么能说是小事?”正雄冷笑,“既然是父亲指定的继承人,那么我身为父亲唯一的亲生儿子,自然有责任关注与辅助继承人。”
“不必正雄你费心了吧。”李淑兰缓缓微笑,“我不会让兰泉落在你手里。正雄,只要我这个当家主母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控制本家。萌”
李淑兰说着缓缓扬起下颌,尊贵立现,“小妾生的庶子,就算有老家主的血缘,却也是上不得台面。既然老家主有明白的遗命,那么我就会在我去见老家主之前,将兰泉的地位确定下来。让他绝不受你们父子操控。”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梨本正雄阴冷地笑起来,“作为父亲的儿子,难道我会违拗父亲的遗命?如果真如您之前所说,我们父子又怎么会费尽千辛万苦将兰泉从中国带来?”
李淑兰目光宁静,却不怒自威,“自古以来庶子登位都不稳固,所以你们想要将兰泉变成你们手里的傀儡。这样既能平息老家臣们的怀疑,又能让他给你们父子当替死鬼……所有的违法事情都交给他来做,将来就算政.府想要对付梨本家或者是山田组,也自然有兰泉去代替你们坐牢……正雄啊,你却是有谋略,只可惜都是阴谋诡计,以为我一个妇道人家真的就看不出来么?”
“你们父子哪里是真的想要迎接兰泉来做真正的家主呢?”李淑兰缓缓饮茶,“我只是好奇,你们如果真的这样做了,百年之后你如何有脸面在地下去见你父亲?你拿你父亲的遗命当成什么?”
“不管怎么说,兰泉的婚事主母擅自决定而不与我商量,总归是不对的吧?”梨本正雄阵脚纹丝不乱,“如果没有我们父子的同意,兰泉的婚事如何进行?他将来继承家主的大礼又如何完成?”
李淑兰笑起来,“这是订婚又非正式婚礼。我要的不过是他们早早生出男丁。”
“主母真是人老眼花了啊。”正雄缓缓冷笑,“什么样的女人不好选,主母怎么会选中苗艺这样的女人?且不说她是中国女人,单说她的经历,就已经没有资格跟兰泉订婚。”
正雄缓缓一笑,“主母应该知道她之前在英男那边吧……”
“就算是,又有什么关系?”李淑兰冷笑,“正雄的母亲虽然是出身名门,不过战后家道中落,你母亲不也是当了艺伎?苗艺再不堪,总归不会比那时的艺伎更不堪。”李淑兰一句不让。
梨本正雄面色铁青。他母亲是艺伎,所以父亲身边的那些老家臣很多人看不起母亲,更怀疑他是不是父亲亲生。当年还没有亲子鉴定,他多年无法证实自己清白;但是有了亲子鉴定之后,又因为他羽翼早丰,又有老家臣说他可能会假造鉴定结果……
也正因此他们父子才能眼睁睁看着个不相干的靳兰泉来继承本家!
“呵,呵……”正雄笑起来,“如果主母这样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反正苗艺这个女人只会成为兰泉的笑柄,与我们父子又有什么相干!”
梨本正雄起身,身影黝黑,“原来您口口声声说要秉承父亲的遗愿,就是这么秉承的啊!您尽管继续给兰泉身上惹上丑闻吧,到时候我倒要看您如何在地下去见父亲!”.
李淑兰望着梨本正雄的背影走出长廊去,自己便跌坐在榻榻米上。她自己也是不知道,怎么会就忽然决定了让苗艺跟兰泉订婚呢?本来只想让苗艺给兰泉当“药引”,最好再能为兰泉生出男丁来而已。苗艺绝没资格成为兰泉的正妻……可是她昨晚怎么会当众说出那个要求来呢?
李淑兰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真的是老糊涂了么?可是以她的身份,说出的话又如何收回?
第一次,李淑兰倒是希望兰泉和简桐能携手对她说不,至少这样她还能收回成命。
“李奶奶,简桐求见。”李淑兰正想着,简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简老师啊,请进来吧。”李淑兰疲惫地整理好坐姿,面向简桐。她期待着简桐会对她说出反对的意见。
简桐轻轻叹口气跪坐下来,“李奶奶,昨夜加上今天一个白天,晚辈已经想好了。李奶奶晚辈同意兰泉跟苗艺订婚,只是——求李奶奶能让我继续留在兰泉身边。家庭教师的工作还没有结束,NHK电视台的电视节目制作的筹备也还没有完成……”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我不会阻挠兰泉的婚事,只要能让我呆在他身边。求您了,李奶奶……”简桐第一次服软,向着李淑兰俯身拜倒下去。
“你说什么?”李淑兰也是怔住,“简老师你确定?”
简桐缓缓微笑,不过眼神却已经没有焦点,像是被抽离了生命的人偶,“是啊,晚辈确定了。尽管晚辈也非常不甘心,可是难道晚辈能要他为难么?晚辈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晚辈而跟整个本家为敌么?”
“这里是J国,不再是曾经的中国。如果没有了本家的支撑,兰泉还是谁?难道我要看着他落魄街头,从高高在上的名门公子化为屡屡碰壁的打工仔么?我爱他,所以我做不到。所以宁愿自己会委屈,也不要看他受委屈。”
李淑兰叹息出声,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简桐的手。这么久以来,这是李淑兰第一次主动对简桐表示亲近。只因为刚刚简桐说出的话正好暗合了她当年的心境。如今时代,能够依旧保持着这份心态的女孩子,真是太少了.
“奶奶,小桐没有奶奶当年的勇气,可以毅然离开他身边;小桐只求奶奶让小桐留下,哪怕就只是给他当女仆,哪怕只能隔着重重长廊看一眼他的身影,也够了……”简桐无声落泪,李淑兰叹息着揽住简桐的肩头。
如果她们不是有敌对的立场,李淑兰知道自己会疼惜这个女孩子,将她当作孙女儿一般的疼爱.
兰泉陪着李淑兰和苗艺吃过晚饭,走回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寂静的,没有小老师的身影和笑声。
兰泉自己坐在黑暗里,久久没有出声。李淑兰在饭桌上开心地宣布,小老师竟然也已经答应。
白日里,身在迪奥女装店里,他看似始终体贴陪伴在苗艺身边,耐心等着苗艺换衣服,然后毫不吝惜地奉献上金钱和热忱的赞美;实则,他的目光始终锁着窗外那红裙配着黑皮夹克的倩影。
这就是他的小老师,雪纺一般的柔美,却也有铆钉机车夹克一般的坚硬。
所以听见李淑兰说出小老师的决定,他一点都不惊讶;只是,他心里好疼。
好疼。
拉门上传来轻巧的敲门声,兰泉猛地从地上坐起,凝望纸拉门上投映的那抹倩影。以为她今晚生气不会来了,可是她竟然还是来了!
“二少,今晚也不许偷懒哦。我现在要进来了哦。”简桐深深吸气,绽开如往日一般灿烂的微笑。
没有爬不过的坡,也没有过不去的沟渠。就算心里难过,日子总要继续过。
拉门里没有声音,简桐打开拉门含笑走进去。房间里幽暗,简桐眼睛有一秒钟的不适应;就是这一秒钟里,她的手腕就被攫住,身子被狠狠揉进了他坚硬的胸膛!
【看到大家在担心、在压抑,但是大家一定要看到小桐的心哟~~~局面里已经在有微妙的改观,要开始反击了哟~~疼一点,是为了早点结束疼痛。记得小桐不是虐文女主角哟,她的哭泣不是只为了哭泣哟~~今天更新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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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因为爱一个人而执着(第1更)
简桐被兰泉拥入怀中,眼泪终是无声地落下来。尽管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一想到再过不了几天,这个怀抱将不再是自己的专有,简桐就难过得无法按捺.
可是再无法按捺,也要按捺。简桐赶紧从兰泉怀抱里退出来,含笑抬眸,“学生会主席竞选的决选马上就到最后一轮了。前两轮你跟小泉八云打个平手,真厉害。最后一轮准备好了么?”
“兰泉当然已经准备好了。”
长廊上,苗艺缓缓走来,冷笑着望兰泉与简桐二人的相拥,“有我在,兰泉一定会取胜。小泉八云侥幸获胜的那一轮,是聘请了他父亲政坛竞选的班底来进行的设计。不过这个消息已经被媒体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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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所以小泉八云手里已经王牌出尽,再没有什么竞争力。只要单凭校园内的实力,兰泉一定会取胜。”
苗艺高傲扬起下颌,眼神傲慢,“更何况——还有我会一直陪在兰泉身边。曾经是以竞选委员会副主席的身份,而第三轮获胜后就是兰泉未婚妻的身份。累”
苗艺转头去望兰泉,对简桐说,“我跟兰泉已经说好了,学生会长决选获胜的那个晚上,也将正式向外界宣布我们订婚!”
简桐惊了一惊。
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是没想到一切这样快。学生会长决选的第三轮就在这个周末。没想到苗艺还要在决选现场宣布订婚的决定萌!
简桐闭了闭眼睛,抬眸去望兰泉,“恭喜啊。”
“多谢。”兰泉淡然回应,转头走回房间去。
“怎么,简老师听了这个消息还不准备赶紧收拾东西离开梨本家么?”苗艺笑着走过来,抱着手臂凑近简桐的耳畔,“不必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了吧。以为兰泉还会如过去一般,改变想法回到你身边么?简桐,别事后伤心的时候反倒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兰泉只会是我的,他绝不会再改变心意了。”
简桐深深吸气,努力笑开,“苗艺你误会了。我知道你们会订婚,我也知道自己再也阻拦不住,毕竟这是老夫人支持的。可是我可以放弃兰泉妻子的身份,却不等于我会离开兰泉……”
简桐朝着苗艺仰头微笑,泪光里的微笑显得越发璀璨动人,“梨本家族历代家主在妻子之外都另外还有爱人的。我甘心当他身边见不得光的女人,苗艺,你向你服输,难道这还不够么?”
简桐毫不示弱回视苗艺,“想要当梨本家族未来的主母,苗艺请你先学会老夫人当年的忍辱负重。如果你做不到,恐怕梨本家族的家臣们也都会对你失望。”
“简桐,没想到你这样厚脸皮!”苗艺显然没想到简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简桐含泪一笑,“苗艺其实你该知足。我简桐都能忍了委屈将兰泉妻子的身份拱手让给你,你苗艺又凭什么忍受不了与我共享兰泉的委屈?!”
苗艺眯起眼睛来。简桐话里的讥讽,她如何听不出来!.
“我很担心小桐。”蔺鸿涛给竹锦倒上清酒,满室醇香,蔺鸿涛却依然愁眉不展。
“喂喂喂,蔺老板这可是最顶级的清酒大吟酿,你要是还这么愁眉不展的,你还是别喝了,糟蹋好东西!”竹锦眯着狭长的眼睛,将清酒含入口中,仔细品尝。
蔺鸿涛笑了笑,“曾经蔺某最以定力自豪,此时看来比起三公子你来,倒是差了太多。”
竹锦摇头,“不是你的错。关心则乱,坦白说对小桐的关心我自然比不上蔺大哥你;所以我尚且能淡定喝酒,你却已经愁肠百转。”
“我怎么能不担心?”蔺鸿涛捏着酒盅,仿佛对那醇香毫无感觉,“李淑兰怎么会突然要兰泉与苗艺订婚?这哪里可能是正常逻辑!”
竹锦倒是一点都不讶异,“我看过兰泉在早大的两场学生会长竞选了。J国的竞选文化倒也真的热闹,简直不像是竞选,反倒像春晚了,又唱又跳……”竹锦说着,那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睛狡黠一眯,“苗小姐每次都要登台演出啊,果然是大出风头。”
“竹锦,你是说……”
竹锦轻轻点头,“她想要兰泉承认她的重要,所以她在现场演奏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古筝曲。竞选现场是大礼堂,面积虽然大却依旧是一个幽闭空间,又有那么多人共聚礼堂内,所以里面相对氧气供应不足,人的大脑可能会因为现场气氛的热烈以及氧气供应的不足而呈现被催眠的状态。”
“音律本就可以影响人的心情,所以古筝曲此时以特殊的节奏弹起,就会给大脑呈现缺氧状态的观众以心理暗示……”
“更何况石井家族曾经在中国做过那么多**实验”,竹锦的眼睛里缓缓闪现一抹寒芒,“所以他们会比当今医学界更了解人的神经传导、以及大脑皮层对外界反应的最准确的数据。所以被石井根据实验数据训练出来的苗艺,已经可以精妙掌握人体的感应反射。”
蔺鸿涛皱眉,“苗艺看来相当用心。本来她是李淑兰手里的一枚棋子,可能是要配合李淑兰来控制兰泉,结果现在的情形看,苗艺再不是一个被动的工具,她开始主动去掌握与运用她的琴艺。”
竹锦点头,“必须是琴艺的高手,必须是琴艺高超到出神入化,能够自由控制琴弦、掌控音乐节奏的人,才能够胜任这个任务。想来这也是李淑兰当初看中苗艺这颗棋子的原因。否则节奏稍有凌乱,或者指法稍微不到,那么催眠的情境便搭建不起来。”
“只不过——李淑兰自己也没想到苗艺的琴艺能有这样高超,更想不到苗艺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受人控制的……李淑兰如今反倒被反噬了。”
蔺鸿涛点头,“显然李淑兰让兰泉与苗艺订婚的这个决定,便是被苗艺催眠的结果。”蔺鸿涛握紧拳头,“所以我担心小桐。如果小桐也被苗艺催眠了,该怎么办?”.
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出于对医生的信任,蔺鸿涛曾经对竹锦讲起过父母的故事。虽然蔺鸿涛没有明说那是自己的父母,可是竹锦又焉能猜不到?.
竹锦静静望蔺鸿涛,他明白蔺鸿涛何以会突然这样紧张,其实这并不符合蔺鸿涛素日里的冷静与沉稳——竹锦懂,蔺鸿涛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蔺鸿涛担心一旦简桐也被催眠,会对兰泉做出当年他母亲对他父亲所做的事情……
“蔺大哥,小桐不会被催眠的。”竹锦眨了眨狐狸般狭长的眼睛,轻声说。
蔺鸿涛死死捏着酒杯,即便听见了竹锦的保证,蔺鸿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手中的酒轻轻摇曳了下,他的眼波也同时一荡,“竹锦,这是你在安慰我。”
竹锦笑开,轻声说,“蔺大哥,其实我该替兰泉说声谢谢——你对小桐的爱,甚至有可能超乎兰泉之上。如果蔺大哥你真的想要横刀夺爱,有可能兰泉都不是对手。你这样可怕的对手却没有成为兰泉的敌人,反倒为了他们两个保驾护航,我这个当哥哥的,必须要敬大哥一杯。”
蔺鸿涛摇头,按下竹锦递过来的酒杯,“我现在只想知道小桐是否会安全。”
竹锦是何样眼高于顶的人物,能够得到竹锦这样的称赞,蔺鸿涛知道这很难得;可是这份赞扬对他无所谓,他现在唯独在乎小桐安危。小桐安危之下,他个人的荣辱都不重要。
竹锦笑起来,“催眠虽然能够给人以心理暗示,一定程度上改变人的潜意识,但是并非任何的催眠都会起效。”竹锦说着不由想起他跟小护士之间的那场催眠实验,想起小护士挥舞这大本夹子砸他脑袋时候说的那句话……
“如果意志坚定,还有在催眠来临之前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防御的话,那么这样的人就不会被催眠。”竹锦点头微笑,“小老师就是个心理柔韧的人,而且她心理上对苗艺早有防备,所以我敢说,小桐一定没事。”
竹锦说着笑起来,“甚至就算兰泉有可能会感应到部分程度的催眠,小桐都不会。因为苗艺一直输给小桐,她的心理在小桐面前处于劣势——一个催眠师如果不够自信,她又怎么能影响对方的心理?”
“所以小桐才会坚持留在兰泉身边。”蔺鸿涛仰头将杯子里的清酒喝下,“就算兰泉一次次想办法推开小桐,就算我和梅轩都许多次劝说小桐,可是小桐却依然坚持到兰泉身边去;这一次更是要忍受苗艺跟兰泉订婚之事也不肯离开——就因为,只有她才能逃过苗艺的催眠,所以她要留在兰泉身边,以免他迷路……”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引蛇出洞(第2更)
“我也没想到那个老太婆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东樱集团京都分社办公室里,梨本英男阴阳不定地望着蔺鸿涛,“为此我父亲更是亲自从东京回来,却也看不透那老女人的想法.
蔺鸿涛冷笑,“李淑兰没有子嗣,相信她自己也明白,就算她再拦阻,十几年之后整个梨本家还是英男兄你们的。”
“所以呢?”梨本英男眯起眼睛来,等着蔺鸿涛的下文累。
蔺鸿涛摇头,“女人报复起来都很可怕。得不到的,宁肯毁掉。”
“蔺兄是说,那老女人是在毁掉梨本家!”梨本英男攥紧手指,“既然她活不了多久了,那么她索性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毁掉梨本家,而不留给我父子!”
“原来英男兄你也这样担心。”蔺鸿涛退后一笑,“否则如何来解释李淑兰莫名其妙让苗艺与兰泉订婚?岂不知这终会让梨本家贻笑大方?”
梨本英男咬牙,“这个老乞婆!”
“咱们不说这个吧。”蔺鸿涛咬着雪茄笑眯眯走过来,“女人的事情总让人伤神,不过好在男人的世界里不仅仅只是女人——”蔺鸿涛缓缓从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来放在梨本英男桌上,“女人让我们劳心伤神,只有财富才能抚慰我们的心。”
梨本英男狐疑望了蔺鸿涛一眼,不经意垂眸去看那份文件——面上却猛然变色,霍地抬头,目光里已经闪现出狼一般的贪婪,“属实?萌”
蔺鸿涛耸肩,“从20世纪初,J国先于军事步伐,已经率先在中国东北华北境内开始勘探石油资源。因为当时有欧美人风传说在中国东北华北可能有大油田。工业化革命使得J国迫切需要石油资源,可是J国本土石油资源匮乏,严重拖累J国走向大国行列的步伐,所以J国占领中国东北,主要的一个目标便是中国东北的石油资源。”
“1928年起,J国便开始在中国东北进行石油勘探。只可惜多方勘探钻测依旧没能发现。苦心经营数十年,还是错过了中国最著名的大庆油田。”蔺鸿涛说着一笑,挑眉望梨本英男,“一座大庆油田储量就是数十亿吨,可是这不过是那一片地区储量的一部分而已。”
“错失大庆油田是J国的多年隐痛之一,所以J国便削尖了脑袋想要夺取俄罗斯的输油管道,并且坚决拒绝俄罗斯将输油管道修建通往中国的分支——工业化时代,谁拥有石油,谁才拥有未来。”
梨本英男倒也坦率点头,“没错,当年在中国东北勘探石油资源就是我梨本宫家负责统御。我国皇室成员被分派统辖中国各个地区的‘金百合计划’,中国东北华北正是我梨本宫家的分管范围。”
“所以英男兄,你觉得我蔺家怎么会突然将家族势力都转移进中国东北华北一带?”蔺鸿涛很满意梨本英男的反应,他微笑着缓缓放线。
“难道贵方早已发现中国东北华北一带还有大型油田?”梨本英男眼睛都蓝了。
蔺鸿涛笑起来,“更妙的是,那个地方正好是在俄罗斯石油管道同往J国的沿线。我们只要秘密开采,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经由俄罗斯输油管道而将石油运出中国。”
蔺鸿涛咬着雪茄,“也正因为此,所以我蔺鸿涛才会来找你英男兄。因为这条管道是由东樱集团承建,如果不是要借助这条管道输油,我才舍不得将这块肥肉与英男兄分享呢——”蔺鸿涛说着笑笑,“男人对大生意没人不贪婪,英男兄你该明白我的小心眼儿吧?”
梨本英男无声地笑,“蔺兄,我懂。只是这件工程的资金量所需太大。”
蔺鸿涛眨眼,“肥肉蔺某已经恭送到了英男兄面前,能不能吃得下就看英男兄你了。”
蔺鸿涛说着也叹了口气,“唉,其实蔺某也理解英男兄的身不由己。东樱集团方面毕竟还有伯父掣肘,梨本本家那边更有李淑兰那个老乞婆看着……所以大笔的资金调动对于英男兄来说是有点费劲。我给英男兄一个月的筹措时间吧,如果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再另外想办法找其他的合作伙伴。”.
“涛子,你在逼梨本英男。”杜仲开车,接了蔺鸿涛离开,客观地说。
蔺鸿涛笑起来,“李淑兰、梨本正雄与梨本英男这三个人当中,最好对付的当然是梨本英男。不逼他,他怎么能为我们所用?”
“竹锦这个主意很妙。既然想要将这件事推进加速,就必须要下猛药。”蔺鸿涛说着一笑,“段三公子不愧是春.药大师……”
“可是那笔生意毕竟太大,东樱集团的财力根本吃不下。”杜仲哪里还有心情呼应蔺鸿涛的玩笑,只有轻轻摇头。此时的涛子简直是个豪赌客,不惜将全部身家都押上!
蔺鸿涛笑起来,“当然。如果是东樱集团的财力就足够解决的问题,我还不来找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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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蔺鸿涛说着转头回望东樱集团京都总部大楼,“东樱集团拿不出的钱,梨本本家却拿得出来。他们掌握着当年中国藏宝的秘密,只要梨本英男肯豁得出来,想要动用那个秘密,那么那些宝藏就自然被盘活了……”
“涛子,我更好奇另外一个问题:石油储藏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战略级别的机密。渤海发现储量超大的油田,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你在骗梨本英男?”
蔺鸿涛大笑,“能勾得出梨本家族馋虫的,必须是真实的消息。毕竟他们都是行家里手……
杜仲听着便是一惊,“真的?那难道是——!”
蔺鸿涛点头,“靳家。”
“靳家怎么可能会将这样重要的消息告诉给你!且不说这是战略机密,单说我们与靳家的仇!……”杜仲面上变色。
蔺鸿涛缓缓垂下眼帘,“仇么?”
【稍后第三更~~~~~】
正文 附骨之毒(第3更)
“谁进过我的房间?!”.
梨本家大宅,苗艺从外面刚回到自己房间,不多时便尖叫着从房间中奔出,不顾礼仪站在长廊上大喊。
梨本家的规矩很严,尤其入夜之后更不许大声喧哗,所以苗艺这样一喊,整个本家大宅都被惊动了。多鹤都一皱眉。近来的苗艺越发张扬,再不是刚刚入府来时那样的谨小慎微,见了多鹤都要小心翼翼喊姐姐,如今简直脖子抬得眼睛都快飞出房顶去了。今晚这样大声喊,就更是不合宜。
每晚这个时间,老夫人都会给老家主上香,并且坐在香案前跟老伴聊很久。这个时间整个大宅除非来重要的客人,是任何人都绝对不可以打扰到老夫人的。可是这个苗艺,真是的,唉……
多鹤轻轻敲门走进李淑兰的房间。果然见李淑兰面上怒气浮涌,问,“这个苗艺又怎么了?这样的一惊一乍,她难道就学不会人家简桐的一分忍耐么?!这样的女人,怎么做我梨本家的当家主母!累”.
管家和侍女们也都闻声跑到苗艺房间门口来。自从宣布苗艺要跟兰泉订婚的消息,管家和侍女们也都对苗艺越发恭敬。管家连忙躬身施礼,“苗小姐,发生何事?”
苗艺却不说何事,只苍白着一张脸重复之前的问题,“我问你们,在我回来之前,有谁进过我的房间?!萌”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管家也是皱眉,“苗小姐,梨本家的所有仆人和雇工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除了白日间会进入主人房间整理,平常时间绝不会有人随意进出。”
管家缓了一口气,“难道是苗小姐发现私人物品遗失?不如说出来,我们替苗小姐找一找。”
大家族难免有仆人手脚不干净的时候,所以管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不过管家当然明白梨本家的历史和规矩,很多年前就有仆人因为偷窃而被砍断了手,之后再没人敢手脚不干净,所以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情,管家也觉不可思议。
“不是!”苗艺面色铁青,却依旧不说发生了什么事。
绘梨衣、优子等几个侍女又彼此望了一眼。很奇怪这位苗大小姐究竟是怎么了。如果不是偷窃,那又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这样大吵大嚷?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可是她却又不肯明说……
吞吞吐吐,所为哪般?
“难道大宅里没有安装摄像头么?”苗艺对管家不满地问。
管家皱眉,“苗小姐说笑了。此处是梨本家族的本家大宅,又不是宾馆,怎么会安装摄像头?这是私宅,进进出出的都是自家人。这是本家的形象和气度。”
苗艺咬牙,狠狠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几个侍女,转身走进房间去,“好了,你们都走开!”.
走进房间去,苗艺坐在地桌前,手攥紧那叠照片。该死的,该死的!是梨本英男那个混蛋!
照片里的内容都是曾经梨本英男在别墅里折磨她的场景。她身上被捆缚着一道道的绳索,然后被高高吊在房梁上……还有她口中咬着给狗狗用的塑胶球……
而梨本英男那个混蛋,穿着J国旧日的军服,从各种角度侵入她!
照片上更是以打字机打着一行字:“想当梨本家的未来主母?那让外界先看看这些照片吧!”
梨本英男那个混蛋不肯放过她!他一定恨她逃出他掌心!
苗艺攥着照片,耻辱里流下泪水,咬紧红唇——她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优子和绘梨衣带着惶恐的表情,转身从苗艺房门前离开。管家虽然显然也对苗艺有所不满,却也只能先斥责她们这些当下人的,“苗小姐的身份与曾经不同了,再不许怠慢!以后都要小心警醒些,让主人不满意是我们这些身为下人的耻辱。”
优子和绘梨衣都乖巧地深深鞠躬,转身走回下人们居住的后院倒座房去。
管家站在原地,借着长廊上幽暗的灯光,望了优子和绘梨衣的背影良久。当初本家女仆招聘,英男少主写了两个名字交给他。便是那两个女孩子吧。不过都是面貌清秀且谨慎守礼的好女孩,就连老夫人都夸奖这两个女孩在这一批招聘来的女孩子里尤其出众.
转过长廊转角,确定管家的目光再也落不在她们身上,优子才撤下面上诚惶诚恐的神色,无声一笑。
绘梨衣也笑起来,“姐姐,你说苗艺是不是被吓破胆了?刚刚我乍一见她从房间里跑出来,还以为见了鬼门关里奔出来的女鬼呢!哪里还有半点弹琴时候的仪态?亏她还好意思想当梨本家未来的主母。”
优子静静一笑,“她当不当梨本家的主母,其实倒是无所谓;可是她竟然敢阻拦少主的行事,那就自然留不得。”
“是啊姐姐。”绘梨衣也咬牙,“她一定是想要报复英男少主的!本来那老太婆已经够让英男少主费心,此时又多了个苗艺!”
优子转头。月光从长廊房檐外倾泻下来,照着优子那张优雅且柔美的面颊。任谁看了这张脸,都只觉她该是个温柔的女孩,“我亲眼看见苗艺跟石井医生在一起。石井医生本来是少主的手下,私自投靠了老太婆不说,此时更是沦为了苗艺这个J人的玩物……”
“石井医生!”绘梨衣听见石井的名头也面上微微变色。那样恶魔一样的医生,谁都害怕。
“少主也说石井医生那样的人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一定留不得,否则将是极大的祸患。而此时他更是跟苗艺这个J人联起手来,那么就更危险。”
“姐姐准备怎么做?”绘梨衣面上也是浮起忧色。
优子静静一笑,“如今石井医生被苗艺迷得五迷三道。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好色,而他目前唯一不设防的人就是苗艺。”
“姐姐你是想……”绘梨衣有些担心。
优子淡定微笑,“放心。”
“倒是绘梨衣你,进度太慢了。你不会是真的进入这个角色,拿简桐真的要当自己的姐妹了吧?”
绘梨衣赶紧行礼,“妹妹不敢。”梨本英男的山间别墅,灯火黯淡。
梨本英男的房间里就更是只幽幽点着一盏小灯,红光暧昧。
梨本英男披着真丝的睡袍,斜斜坐在椅子上,咬着雪茄望走进来的苗艺,“啧,未来的主母终于肯大驾光临,真是我的荣幸。我是不是该起身跟你行礼?”
苗艺颤抖。这个房间她最熟悉,就算没有明亮的灯光,她也知道旁边的黑暗里都有什么东西。这是梨本英男的房间,但是更是她的刑房!
所以一进这个房间,就算什么事情还没发生,苗艺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曾经她在这个房间里的哭喊与挣扎,像是毒钉狠狠钉在她神经里!
“梨本英男,你究竟想干什么!”苗艺手指抓紧门框。
“我想干什么?”梨本英男笑起来,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苗艺。
其实如果客观来说,梨本英男倒是个相貌很不错的男子;身材也很好,锻炼得一丝赘肉都没有——可是他的眼神,阴森得吓人,就像武侠小说里那些BT的太监!
“苗艺,我想做什么,你最该清楚才是……”梨本英男站在苗艺面前阴柔地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沿着苗艺的下颌滑动,“自从你逃走,我好寂寞啊……苗艺,我发现我真的有点想念你啊……”
他的手指修长,却冰凉。苗艺惊得向后退了一步,“英男,不行!”
“不行?”梨本英男阴森笑起来,“你何时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不行了?”冰凉的手指好不温柔地直接向下去,揉住苗艺的神秘之处……“依旧这样恶心啊……让我好好惩罚你!”
苗艺吓得眼泪崩落,“梨本英男我们谈条件,你不要这样!”苗艺带着些决绝之态,“我就要跟兰泉订婚了,兰泉也越来越落入我的掌中……英男你说,只要你能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做到!”
梨本英男开心地笑起来,“什么?你说兰泉也已经落进了你的掌心……怎么落入的,难道你已经跟兰泉嘿咻过了?”
苗艺闭了闭眼睛,“那有什么奇怪么?”
“是么?”梨本英男登时兴奋起来,伸出舌头舔向苗艺耳垂,“给我讲讲,他是什么滋味?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最后那句话大家先别急着拍某苏啊,咔咔……这事儿还有内情,别忘了咱二少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今天更新完毕,明早继续。】
正文 花开双生(①更)
“英男你别这样!”苗艺身子靠着墙壁都快要瘫倒在地,恐惧得浑身颤抖,“英男你听我说,我看见你白天去拜访过老夫人了。你跟老夫人请求事情,可是老夫人不肯答应你,是不是?”.
梨本英男眯起眼睛来。
他要启动梨本家族手里掌握的那个秘密,可是李淑兰坚持不允。父亲斥责他异想天开,那个老乞婆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他——他们为什么都要拦着他,他们凭什么都不允许他实现他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无论是父亲还是那个老太婆,都不肯信任他!——可是他才该是东樱集团和梨本家族的未来,不是么?他们凭什么拦阻他,凭什么不能让他一展抱负!
“你有办法?”梨本英男冷冷望着苗艺累。
苗艺颤抖着点头,“英男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一定让老夫人如你所愿!”
“真的?”梨本英男阴森笑起来,转身走回座位。
苗艺这才得以喘息,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英男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毁掉你手里那些图片的底片,而且——不许阻挠我跟兰泉订婚!萌“
梨本英男阴柔一笑,“我只是好奇,兰泉那孩子难道真的乖乖为你所玩弄?”
苗艺仿佛浅滩上用力呼吸的鱼,“英男我知道你一直对兰泉有念头,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兰泉这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将来如果老太婆死了,兰泉当家主事的话,也可能成为你极大的障碍……英男可是我能控制他,因为我在他的生命中非常重要,他只要回忆起小时候就无法躲开我的身影!”
“所以英男,放过我。我不但会帮你对付老太婆,我更能帮你控制兰泉!”
梨本英男无声笑起来,那张白脸配着红唇,在幽暗里益发显得阴森。苗艺不可遏制地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东方不败。不过不是林青霞那个绝美版本的,而只是男人扮演的那种恐怖与邪恶的。
苗艺用手抓紧门框,她的思想里还残存了一点点的坚持,“英男,放过我,更不要伤害兰泉。我会想办法劝兰泉也为你所用,不但不能为你的掣肘,反而能帮你做许多事——英男你该知道兰泉那孩子是天纵少年!”
“比起你多一个男宠,兰泉如果成为你的助力,那对你的作用会更大!”.
“哈哈,哈……”梨本英男阴森地笑起来,“苗艺,你有胆色。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敢跟我谈条件!”
“你说了这么多,为的不过是让我将兰泉让给你……”梨本翘起手指,看着自己的指甲,“苗艺啊,连我都可怜你。你千方百计从人家简桐的手里抢走兰泉,如今又要从我这里得到保证……你自己从来都不敢确信兰泉会属于你,是不是?”
苗艺面色苍白,却用力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兰泉少年时代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是他的初恋!所以他一定是爱我的,他的潜意识里一定还在深深地爱着我……”苗艺说着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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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决绝去望梨本英男,“我只是要求简桐和英男你,不要再阻碍我们相爱!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梨本英男清清凉凉地笑,“那先回去做你的事吧。先让老太婆答应我的要求,咱们再说。”
苗艺坐车离开梨本英男的半山别墅,像是逃离魔窟一般,一个劲儿催促司机加速。
最后的一点立场她还是清楚的,她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兰泉!如果拥有兰泉,她就像还能拥有曾经那段透明而美好的少年时代,就好像还有机会能够重新回到那段清澈的时光里——不再是眼前这样脏污,不再是此时这般绝望!
所以她绝不放开兰泉,绝不!
她不会将兰泉让给简桐,更不会让梨本英男染指兰泉!——否则,她还剩下什么?.
兰泉看过简桐写好的《妖国之乱》的脚本,转头望简桐。
上一次兰泉将绘梨衣的反应这一段交给简桐,他说自己不了解女人可能会有的反应。简桐的脚本是这样写:绘梨衣虽然亲眼看见勾玉跟一众妖艳姬妾饮酒寻欢,她却没有离去,反倒坚韧留下来,甚至成为勾玉最为宠爱的妾侍雪姬的贴身侍女。
勾玉醉饮,在月圆之夜问绘梨衣为何如此选择,绘梨衣含泪回望,“世人对我的流言同样很多,比如说我是被100个和尚同时玩弄的女人……如今你我身披同样的流言,勾玉,如今我不但不难过,反而开心——因为曾经背负着那样流言的我始终觉得对你抱歉,如今你也有了这样的流言,那么你我便拉平了,我再也不用对你觉得抱歉。”
兰泉眼睛里已经含了泪,从手稿上抬眸望简桐。
简桐笑起来,轻轻摇头,“我没有绘梨衣那样伟大,你也没有勾玉那样色呀……勾玉妻妾成群,你不过是一个苗艺。”
兰泉抓住简桐的手,将她的手贴在心口上。此时无声胜有声。
简桐眨去眼泪轻声说,“下周就是第三轮的决选,去做你该做的事,别担心我。我肯定不会借酒买醉,不会寻死觅活,甚至不会长吁短叹。兰泉,我会好好地等着你回来。第一个,给你道喜……”
兰泉狠狠咬牙,将简桐的手压在心口上,微微颤抖。
“兰泉我可以进来么?商量一下你竞选答辩的时候,我用古筝来伴奏的事情吧。”门外苗艺的嗓音冷冷响起。
兰泉狠狠去瞪纸拉门上苗艺的身影。
最近苗艺越发过分,只要简桐进了兰泉房间,不超过五分钟苗艺肯定会后脚就跟着来!
简桐收回手,轻轻摇头,起身走向门外,“二少您忙,我先告辞了。”简桐说着拉开拉门,静静抬眼望苗艺,“苗艺你最近气色很不好,还有了黑眼圈。你要多注意休息。没有好身体,怎么去参加兰泉的决选、宣布你们的订婚?别忘了你现在暂时是胜利者,胜利者也要拿出点胜利者的样子吧。”
“你!”苗艺本来在梨本家大宅里很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可是站在简桐面前永远得意不起来。简桐回头望兰泉,“早点睡,别跟苗艺一样熬出黑眼圈。”.
“嘁……”兰泉摇头一笑,“男人也怕黑眼圈么?刘翔还画烟熏妆呢。”.
简桐带着微笑离开。兰泉说起刘翔,她想起他横穿马路的那个夜晚。那晚上她说应该给他改名叫“靳翔”。方才兰泉不是凑巧说起刘翔,兰泉是在故意说给她听,故意让她想起那个晚上。
简桐握紧掌心里那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含了微笑沿着长廊走向前。尽管背后苗艺就在兰泉的房间内,尽管那扇门已经在她背后闭合,但是她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灿烂地微笑,不去确认眼睛里那热热湿湿的感觉是什么。
——就在方才,就在兰泉握紧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时候,放了一个东西在她的掌心。
“姐姐。”
简桐回头,廊檐转角处,绘梨衣娉婷而立。一双妙目含着同情静静凝望着她。
简桐努力笑开,“还没睡么?早点睡,你明早还要早起。”
绘梨衣走过来,轻轻挎住简桐的手臂,“绘梨衣最难过的时候,姐姐帮了绘梨衣;此时绘梨衣看得出姐姐在难过,绘梨衣又哪里睡得着?”
两个人一起走进简桐的房间,绘梨衣抱着膝盖坐在榻榻米上,垂下头去,“真不明白,姐姐明明这样爱着二少;二少却怎么会答应跟苗艺那样的女人在一起。”绘梨衣说着垂下眼帘去,“姐姐我看见你偷着在哭。每次去给二少收拾房间,看着他跟苗艺在一起弄得一片狼藉,我都要气死了……”
简桐本来在给绘梨衣倒茶,终究还是手腕一颤,有茶水迸溅出来。
“姐姐你小心!”绘梨衣一惊,连忙抢过简桐手上的茶壶来,“姐姐,二少是个很棒的男人,只是——你跟他在一起,真的会幸福么?”
简桐将被茶水烫红了的手指交握起来,藏在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简桐幽幽抬头,“绘梨衣,你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绘梨衣,是不是?你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对么?”.
“姐姐!”绘梨衣也是狠狠一震,抬眸望向简桐,已是面色苍白,“你怎么会这样说!”
绘梨衣没想到简桐早已看穿她,更没想到简桐会当面直接问出来!
简桐想着那天兰泉跟她坦承看女体盛那天的事。兰泉反反复复前前后后去看躺在桌子中央的那个女体盛,可能落在梨本英男和旁人眼里,都只觉得兰泉是在好色;其实兰泉反反复复地看,只是要为了确认那女体盛是不是绘梨衣。
相貌一致,可是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就算同卵双胞胎也还是会有不同。比如身子上的痦子或者胎记。所以兰泉当时在跟梨本英男打赌之后说过一句话,“她应该不是绘梨衣……”
“绘梨衣,你不必瞒我。”简桐叹息摇头,“绘梨衣是从十四岁起就接受艺伎训练的。她是隐忍的女孩,更是在为人处事的时时处处都能体现出艺伎的风范来……”
“而你,没有。”简桐轻轻叹气,“虽然我个人并不欣赏艺伎训练将人的本性压制住的做法,不过确实要承认,艺伎训练的细节会浸润进绘梨衣的骨子里。”纵然那晚绘梨衣被长尾景虎侵犯,她哭得满面泪水,一直在祈求上天派人来救她,却也始终没能大声呼救——因为那才是身为艺伎的规矩。
而眼前的绘梨衣虽然看上去也跟当晚的那个绘梨衣一样,恬静秀美,可是行事的细节却有不同。
“艺伎对任何不平的事都学会了忍耐吧。”简桐叹息,“如果是真的绘梨衣,她会陪我一起落泪,却不会随便议论二少与苗艺的是非。”
绘梨衣面色苍白下来,垂首躲避着简桐的目光,“姐姐果然洞察秋毫。”
“我叫绘里香,是绘梨衣的妹妹。”
简桐重新握住茶壶。心中疑问得到确定,可是她的心情反倒更加沉重,“绘里香,你特地进入梨本家来做侍女,又特地冒充绘梨衣的名字接近我……是有原因的,对么?”
绘里香猛地抬头,眼泪落下来,“姐姐果然是明眼人。绘里香进入梨本家来,想方设法接近姐姐你,就是故意为之!”
绘里香说着眼泪落下来,“姐姐,你为什么不问,真正的绘梨衣去了哪里?”.
简桐手腕又是一颤,“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
绘里香猛然抬头,目光里含满冰霜,“她死了!她被山田组的若头给强.暴了之后,当晚回到家中就自杀了!”
“什么!”简桐猜到这其中必有情由,却没想到绘梨衣当晚便已经不在人间……
绘里香眼泪落下来,“当晚我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绘梨衣与往日不同。我还想方设法陪她说话,她说到简桐姐姐你,说在这冰冷的人间,是姐姐你给了她最后的温暖……”
简桐哭得无法继续握住茶壶,她扔掉茶壶,转而握住绘里香的手,“她葬在哪里?请带我去拜祭。”
虽然绘梨衣的死与简桐无关,可是简桐只觉自己也是有罪的。至少当时她就也在现场,却没能对绘梨衣伸出援手……如果当时她能帮绘梨衣,是不是绘梨衣便不会死?
正文 柔条做阴将覆庭(②更)[VIP]
“对不起姐姐,就算我知道绘梨衣也想见到姐姐你,可是请原谅我的自私与怨恨之心,我不会带姐姐你去看绘梨衣。”绘里香含着泪,目光却点点冷硬下来.
“为什么?”简桐难过得不能自已,“绘里香你是在恨我,对不对?你一定已经知道在绘梨衣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却没能救下绘梨衣。就算事后我尽力去帮绘梨衣回击小百合,却已经一切都晚了。累”
“绘梨衣已经不在人世……”简桐哭起来。
“不仅如此。”绘里香冷冷抹掉眼泪,“那晚欺负了小梨的人是山田组的若头。若头在山田组的位置仅次于龙主,所以就算小梨被那个人戕害而死,我们却都没能力给小梨报仇!”
绘里香咬牙望简桐,“二少是山田组龙主,所以这笔帐我怎么能不记在二少头上!是他治下不严,在发现手下戕害小梨的时候又不出现而制止!那个该死的长尾景虎是主犯,那么二少就是从犯!”
“还有……,那晚如果不是二少带着他的手下到酒廊里喝酒,如果不是二少点了那么多个艺伎作陪,如果不是——二少中途离开房间,那么那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绘里香目中熊熊怒火。
简桐难过。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那个时候兰泉当然不是见死不救,兰泉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允许。虽然他看似山田组龙主,实际上根本就不能得罪长尾景虎那样的实力若头;况且绘梨衣当晚经历的事情的确也是艺伎职业生涯里必须要经历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为自己找理由,绘梨衣的死却是沉重的事实。再多的托辞在一条鲜活生命的面前,总归是苍白萌。
简桐含泪向绘里香行下礼去,“绘里香,我此时在跪拜的并非是你,而是小梨。你们相貌相同,请让我透过你看见小梨。我不敢求她原谅,只想让她知道,我从没有忘记过她。”
“姐姐我走了。”绘里香起身走向拉门。站在纸拉门旁,长廊上幽黄的灯光透过门上的障子纸,氤氲地投射进来,落在绘里香那张幼嫩而姣好的脸上,却不觉美丽,只余一层阴冷,“二少跟苗艺床笫之事完毕,我还要第一时间端了热水盆去帮苗艺洗濯。最贪婪的一个晚上,竟然要我四次进去帮着洗濯。毕竟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婚讯,订婚仪式也还没有进行,就这样夜夜都在一起……他们两个真的是太过分了。”
简桐跌坐在叠席上,只觉夜色氤氲而来,吞没了她.
东京股票交易所,又一个打仗一般的交易日结束。经纪人连忙致电电话线那段的大客户。
东京股票交易所门外的大街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车子里梅轩穿黑色开司米的大衣,正透过质量上乘的太阳膜望向街对过的交易所大楼,看一排排的红绿色数字仿佛流水从大楼外墙的电子屏幕上闪流而过。
梅轩身边的男子接电话,审慎听着经纪人的汇报,良久挂了电话,那男子终于笑开,转头望梅轩,“成了。”
梅轩轻轻一笑,“辛苦了,小窦。”原来那个男子正是梅轩的同学、当年还曾经是奚瑶男友的窦裕。
“看样子你没有格外的欣喜啊。”窦裕也是颀长周正的男子,只不过气质上没有靳家人的那份淡定与洒脱。虽然不是帅才,但能看出是良将,“通常在收网的时候,应该开心才对。”
梅轩轻轻摇头,“收获是必然的,否则我们何必要布了这么久的线。”梅轩转头望窦裕,“小窦,自从那次让你以调查兰泉的涅槃公司不利为由开除你,将你暗里安排到东京这边来,已经大半年了。这么久以来,委屈你,也辛苦你。”
窦裕笑起来,“梅轩你别这么煽情啊,我觉得好肉麻。”
梅轩笑起来,吩咐司机开车。
当初兰泉成立涅槃公司,要与九天集团分庭抗礼,梅轩让窦裕去负责对付涅槃公司,结果蔺鸿涛注资涅槃公司,九天非但没能搞垮涅槃公司,反倒让涅槃公司获得融资。那个错误使得梅轩将九天公司内最具有金融理财能力的窦裕开除,暗中将窦裕安插到了J国这边来。
“梅轩,我以为我长达半年多的暗中吸纳已经做得够多,可是我觉得你暗中购买东樱集团股份的事情仿佛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做了。”窦裕笑望同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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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兼上司。
梅轩轻轻叹息,“终于到了反击的时候。”.
“英男你够了!”
东樱集团东京总部,社长办公室,梨本正雄一脸怒容望着儿子,“现在是什么时候,嗯?股市再度大跌,现在的股市总体水平刚刚回到1985年前后的状态,你知道不知道股市里有百分之三百的泡沫蒸发殆尽!”
梨本正雄咬牙,“百分之三百,英男你要懂我们东樱集团的市值等于缩水了多少!现在股东大会里人心惶惶,每个股东都是损失惨重,他们正在跟我闹,认为是我无能,才将他们手里的钱变成现在这样薄!”
“这个时候,我们梨本家都要被赶下董事长的座位了,你还在主张动用这样大笔的资金去做什么海底油田的钻探!”梨本正雄叹息,“海底油田的钻探一旦成功的确是一本万利,可是在成功开采之前,那就是个要不断向里扔钱的无底洞!”
“别说现在东樱集团内部已经周转不灵,就算当年形势最好的时候,我也不会贸然同意你去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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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色盲心不盲(③更)
梨本英男咬牙,却忍着气柔声细语,“父亲大人,您为什么这样固执?现在东樱集团内部出现了股权纷争,股东闹着要将您拉下董事长的大位,为的还不是因为股市泡沫的蒸发让他们得不到了投资回报?”.
“所以此时安慰股东的最好办法就是要让他们赚钱啊。我们派在中国的人已经给回了消息,渤海海峡油田的事情是真的,中国政.府现在在隐着不想早早开采……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们早早介入,赚钱是一定的。石油是什么?那就是流动着的黑色黄金啊!父亲,赚回来钱,股东们自然就会满意。”
梨本正雄冷笑着转头望儿子,“英男,你竟然已经敢当面说为父‘固执’了,嗯?你自以为翅膀已经长硬,可以推开为父,你自己走上台前来了,嗯?!”
梨本英男这次却没有诚惶诚恐,只是笑着走回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父亲,您年纪大了。当年的梨本正雄已经变成了如今畏首畏尾的老人。”
梨本正雄咬牙,“原来你果然是私下联合那几个股东,想要动议推我下台!累”
梨本英男轻轻叹息,“父亲啊,如今的世界已经不同了。东樱集团是我梨本家一手创立,可是却不会如同过去那样,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们梨本家。如今股份制了,吸收了这么多社会的股本进来,所以只要有股权变动,我们随时可能失去祖宗创造的这份基业……”
“父亲您现在已经无力平息这场***乱,还是交给儿子来处理吧。”梨本英男缓缓挑起红唇,阴柔微笑,“不是儿子逼迫您退位,而是时代已经不容许年纪大的人来掌握企业的未来。老人家只属于过去,年轻人才是未来。”
梨本英男颓然一退,“英男你该知道,如果这个动议启动,那将掏空东樱集团!萌”
“不会的。”梨本英男静静微笑,“万事给自己留下余地,这个道理,儿子还是懂的。儿子会将两方的资源整合,您放心。”
“两方资源整合!”梨本正雄面色大变,“难道你说的是本家掌握的秘密!”
梨本英男起身,缓缓走向门外去。
“英男你切不可轻举妄动!”梨本正雄仿佛受了重创,面上老态立现,“那不是我们动得起的东西,再说那根本不属于我们梨本家!那只不过是,是宫内厅暂时让我们保管的,从来就不属于我们梨本家!如果你贸然动用,将惹来大祸啊!”
梨本英男冷笑着走向门外去,转头回来望父亲,“父亲大人您果然是老了。这样畏首畏尾怎么行?那东西已经在我们家族存放了六十年,也没见宫内厅来索要;说不定他们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或者是担心没有能力开挖而放弃了。别忘记,那些东西如今还都在中国以及东南亚的那些国家和地区的土地之下。只有我们有这个能力重新启动!”
“英男!”梨本正雄最后呼喊。
梨本英男已经拂袖而去,再不肯回头。
别以为他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父亲已经带着那个德川家的女孩去警视厅办理入籍手续!一旦入籍,那么就算他不愿意,那个德川家的女孩也必须成为他的妻子!——够了,这么多年始终受父亲操控的命运,已经够了!.
东樱集团总部大楼对面的街心公园里,小丑咧着大香肠嘴笑开。
啧,那位英男少爷终于像点男人样儿了,刚刚走出大楼的身影真有点雷霆万钧的意思了。
蔺鸿涛认命地正用小气筒给小丑的气球打气,呲呲,一个又一个,红的黄的蓝的,唯独不见绿的。
“看什么?爱上我的气球了?”段小三笑眯眯望蔺鸿涛。
“竹子,你蓝绿色盲么?”
“呃?”
蔺鸿涛耸肩,“男人里据说蓝绿色盲的人挺多的,而且你这气球里只有蓝的没有绿的。”
竹子笑起来,“难道蔺大哥喜欢绿颜色?反正我是肯定不要的!”
“哈哈……”蔺鸿涛大笑开。虽然在国内的时候与竹子不熟,不过也听手下兄弟说过那仁兄诊室里天天藏着个E杯的小护士,经常有同个大厦的男子趁着午休的时候走到玻璃门外想要一睹芳容,然后撞柱子之类的事情……
屋里藏着那么个尤.物,这位眼高于顶的段三公子不稀罕绿色,也真是可以理解。
“梨本英男的心理,竹锦你抓得很准。”蔺鸿涛将话题扯回来。不让跟段小三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跟着他学会了跑题,而且总也严肃不起来。这样大反击的战役已经局部打响,总是严肃紧张不起来可不好。
竹锦一呲牙,“没见他刚刚从大楼里走出来,那样子多英武?我干肯定他一辈子都没刚刚那么像男人过!”
小丑大咧咧坐下来,“他心理最大的弱点是父子关系。父亲太过强势,他潜意识里总想反抗。我不过唤醒了他的潜意识——他刚刚那么MAN,就是因为他被催眠了,可是他的真我也醒来了。”
蔺鸿涛点头,“他想反抗他父亲,他更想通过事业的巨大成功来固定自己这个雄性的角色,所以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盲目而固执的。”
竹子呲牙乐,“那还得说蔺大哥你给他下的那个饵太you惑了,他抗拒不了的。试想啊,只要这一件事情成功,他就富可敌国了!”
蔺鸿涛垂下头去,“他梦想恢复祖辈的荣光。毕竟梨本家曾经是亲王宫家,可是如今不过是庶民。他们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会让他们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重新爬到人上人的地位上去。”
“所以梨本英男这个棋子,我们用对了。也亏得兰泉才有这个鬼主意。”.
竹锦轻轻一叹,“我老爹小时候看我也跟看着猴子似的,我万般无奈了就总跑我爷爷家去,跟兰泉和梅轩混在一起。我不去的时候梅轩和兰泉还好,等我去了,我们就成了个三边状态。兰泉那小子就总是利用我来收拾梅轩——他不想跟梅轩明面上较量,就从私下里给我使坏,说梅轩怎么看着我不顺眼了,怎么故意在我面前显得正派了……”
“啊?”蔺鸿涛笑起来。兰泉那小子从小顽劣,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蔺鸿涛没想到以竹子的狡猾,小时候也能上兰泉的当。“然后我就跟梅轩明面对着干,兰泉那小子就躲在回廊下头一边看戏一边偷着乐……”竹子思及往事也是笑着摇头.
他自己小时候也是顽劣,不过还是有原则。他跟梅轩都是有原则的男生,只有兰泉那小子无原则、无底线。所以你永远猜不到那小子要使什么坏。
“所以接下来的戏呢……”小丑又抽出一根大红的气球来,瞄准了一位S形的美女,“我们就等着看戏,看梨本家族内部的窝里斗好了。”
蔺鸿涛皱眉,“兰泉到底有没有被苗艺催眠?”
“当然有啊!”竹锦大笑开,“兰泉要是不表现出被催眠,他怎么置身事外安静地看戏呢?”.
“看戏?”蔺鸿涛问着,人家段三公子已经冲出去,将大红的气球点头哈腰地送给S型美眉去了,根本就不屑立在原地给他答疑解惑。
蔺鸿涛就笑起来,看来这位段三公子越来越爱上这份当小丑派发气球的“兼职工作”了。虽然他的气球都是挑选漂亮的美眉和美丽的年轻妈妈们去送的。
看得出段三公子曾经在诊室里那是相当的受压迫和压抑啊,出来一见自由的空气,立马变成活泼泼的色男,再不是曾经那位身披白袍的妙手医生。
“我只是好奇,”蔺鸿涛等竹锦回来,好奇宝宝般托着下巴问,“上次商场促销信息派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啊,你现在用气球在宣传什么呢?”
段小三多亏一脸的油彩,这才没看出脸红来,“我介绍美眉们去我的网店购买我新研制的春.药……以前别人做春.药都是为了迷幻女性,我是迷幻男性的,会让男生们依从女主人的吩咐,变成女主人们想要的情态出来……”
“唔……”蔺鸿涛鼻子一热,无奈笑开。这个狐狸样的男人,他真是服了。
“其实,我有个好奇啊。”蔺鸿涛笑着缓缓说,“竹子你说过,你的药品每次试制出来,都会有真人的临床试验。要你自己满意了才会推广到市场去……请问你这次的,是谁来试验?”
竹子惆怅地坐在长椅上,“当然是我自己了呗。不然我怎么会黯然地来到J国来……”
“黯然?”蔺鸿涛挑眉。这内里有戏啊!
竹锦咬着香肠嘴唇,“瞳瞳说她对这药品的效果不满意,她要另外再找个男人来试验!”
【三更完毕,明早继续~~~月票过1200,明天加更撒!苗艺跟兰泉之间到底有没有嘿咻,明天便知,嘿嘿~~~】
正文 心中的日月(第一更)
多鹤休假回到家中,慧子一如往日早早在家等着.
多鹤站在门口就笑,“姐姐你今天又带了什么客人来?难道是蔺大哥?”
多鹤母女三人都并不是好热闹的。多鹤与母亲都是给李淑兰做侍女的,职业使得她们习惯了深居简出;慧子的职业虽然热闹,不过也更希望下班之后从那个职业里抽离。所以向来多鹤家的客人并不多,可是这阵子却相对比较多客人莅临。
“多鹤姐姐是我。”简桐笑着从客厅转出来,乖巧得像个居家小女孩,再不是素日里在多鹤面前的老师形象。
“简老师?累”
“多鹤姐姐叫我小桐。”
多鹤微微皱眉,“我们日日都在梨本家,小桐有事怎么不在那边说?”
多鹤知道因为自己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所以近来找上门来的人都是冲着她这个身份。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和情感,她并不想背叛李淑兰萌。
慧子担心望来,简桐轻笑摇头。
“多鹤姐姐我今天特地来,是有几句推心置腹的话想跟多鹤姐姐说。”简桐并没被多鹤的直白吓到,拉着多鹤的手进了房间去。
简桐开门见山:“多鹤姐姐觉得老夫人最近一切正常么?”
“小桐你这是何意?”
简桐轻轻一叹,“多鹤姐姐应该是最了解老夫人脾气秉性,以多鹤姐姐对老夫人的了解,你相信老夫人会主动答应苗艺与兰泉订婚么?”
“还有”,简桐望着多鹤面上的变色,“老夫人对梨本正雄父子的态度始终很明确,可是近来梨本英男的来访,老夫人怎么会待若上宾?”
多鹤垂下眸去,“小桐,请直说。”
“多鹤姐姐,相信老夫人最初要苗艺来梨本大宅所为何事,多鹤姐姐也多少知道。”简桐静静望多鹤,“老夫人想让苗艺做出来控制兰泉的事情,苗艺反过来也可能对老夫人做,不是么?”
“老夫人一生孤苦,身畔并无儿女傍身;多鹤姐姐你是老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都不帮老夫人,不救老夫人,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苗艺将老夫人越发推进深渊?”.
多鹤轻轻一震。简桐的话给了她印证。作为李淑兰身边最亲近的人,多鹤怎么会对李淑兰近来的决定毫无怀疑?可是多鹤只能以为也许老夫人年纪大了,许多事情的态度有所改变。今日听简桐一说,如大梦方醒。
“我能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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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一叹,“别再让老夫人听苗艺弹琴。如果实在避不过,多鹤姐你也要给老夫人暗自准备耳塞,或者在听琴的过程中用其他的声音来扰乱苗艺的音律。”
“你应该是怨恨老夫人的,怎么会想要帮老夫人?”多鹤对简桐还是有所疑虑。
简桐静静一笑,“多鹤姐姐,我不是圣人,我这样做当然有我自己的目的。只有给老夫人好感,我才能正大光明与兰泉在一起。”
从多鹤家告辞离开,简桐坐在夜色里的车子上,耳畔只是那时在长春,老人家躬身送她与兰泉出来,老人家轻轻握住兰泉的手说,“孩子,佛祖会保佑你。”
不管那时李淑兰的话语里是否还有其他含义,可是单凭这句话的字面含义,简桐也愿意希望那位老人家能够幸福度过晚年。
如果老太太能够放下对兰泉的伤害,她跟兰泉都愿意做孝顺的晚辈,彩衣娱亲围绕在老人家的膝下。
这一点上,她永远跟苗艺不同.
“色空你怎么会想起做素斋来邀请我这老婆子上山吃斋?”鹿苑禅寺里,李淑兰坐在树影清幽的禅房里笑着问立在下首的色空。
色空是个什么样的和尚,李淑兰比谁都清楚,所以鹿苑禅寺里搞个“僧衣时装发布会”,或者“办公室丽人尼姑修行一日行”之类的活动还算正常,如今色空竟然肯乖乖搞个素斋宴倒是稀奇得很。
更难得是多鹤此次竟然也主动怂恿她来。
色空听着就笑,“老夫人平素进寺来都只是为佛事,每次很快便离开。其实小僧这次的素斋宴就是为了老夫人而办,小僧想跟老夫人尽一点孝心,让老夫人能在这山中好好静养些日子。”
李淑兰近来身子不好,看来色空也知道了。
“我也喜欢这山上的清静,可是眼前家里的事情那么多,我哪里有心情在山上吃斋静养?”李淑兰说着叹了口气,“兰泉马上要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最后决选,之后又要跟苗艺订婚……这些事情,哪一件我不得亲自看着?”
“正是因为这样的时候,小僧才邀请老夫人上山来。”色空笑眯眯,“一来虽然二少的学生会主席的选举对于他个人很重要,可是梨本家却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只是个学生会的选举罢了,还不是国会议员的选举;更何况对手是小泉家族的人,如果老夫人您介入太深,反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
“至于二少跟苗艺的订婚么……”色空轻轻抬眸望了一眼李淑兰身畔的多鹤,“这件事老夫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便要退一步好了。二少是中国血统,苗小姐也是中国血统,想来梨本家族的旧家臣一定会有所微词,所以老夫人不如留在山上,耳不听为静。”.
“色空多谢你。”李淑兰终于首肯,多鹤舒了口气,出门送色空,静静垂首言谢,“如果不是你出这样好的主意,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护着老夫人躲过琴音。”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简桐的主意。她特地跑上山来与我商议。我鹿苑禅寺本就是梨本家的家庙,岂有不帮主母之理由。”色空垂了眸,眸光幽宁落在多鹤姣好的面颊上,“再说,有你。”
山中多松柏,松柏下有梅花鹿优雅悠游。多鹤紫色和服上纯白的仙鹤,正与禅寺之中的情境彼此映衬,极是和.谐。她的宁静与美好,落在色空的眼中,就更是美好。
“刚刚能说服老夫人也总归是你的智慧。若是我自己一个人,定然是无法说服老夫人留下的。”多鹤抬头,凝望那个立在阳光里的男子。虽然头上无发、身披袈裟,眼镜背后他的眼神却依旧难掩炽热。
“你终于肯正眼瞧我一眼,好好跟我说句话了么?”色空站在冬日略显苍白的阳光下,笑容也有些苍白。“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多鹤咬了嘴唇转身就要回去.
“多鹤,你也会陪着老夫人一同留在寺里吧?”色空忙追着多鹤的背影问。
“有我没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明月都会在。”多鹤咬着嘴唇,狠狠心迈步走回禅房去。
“你明知道,你与她,是不同的!”色空急得握拳,“我心中明月,另有其人!”
“僧俗不同么?”多鹤轻回头,“她是家主指定给你的黑道情人,不可违抗;她又与你同是佛门弟子,正是般配。”
“可惜我心心念念只是——鹤鹿同春。”色空的嗓音带着些破碎。
只可惜多鹤径自走回禅房去,再不停步、不回头.
东寺古玩市场,简桐穿梭其间。这里的古玩市场规模跟中国的潘家园比起来小多了,而且贩卖的东西以“旧货”居多,真正具有古董价值的东东并不多。不过简桐还是喜欢翻弄这些故纸堆里的小东东,仿佛时光馨香翩然重回。
蹲在一个摊子前,简桐看中了一个大画片。画片上是数十张小画片,画着“百鬼夜行”里头的各种妖魔鬼怪的样子和名称。简桐掏钱买下。兰泉正在画《妖国之乱》,里头勾玉、丛云、水镜这三位天纵少年在统一岛国的过程中,还要号令一众妖怪,所以这个画片对兰泉的创作极有好处。
卖家是个小老头,个子不高,白头发却梳理得那叫一个整齐,纹丝不乱,很有J国传统老头的风范。小老头在羞涩的囊里掏了半天没掏出足够的零钱来,只能窝窝囊囊地笑着商量,“那些零钱,我用东西抵了吧?”
小老头说着胡乱抓了张字画来凑在画片里,递给简桐。
简桐一笑,“这画做得挺老的啊。”
“那是。”小老头呲牙一乐,“怎么看着也得有五六十年了。”
“听说您老手里还有上好的蜜蜡出售?”简桐拿着画起身,仿佛无意闲聊起来。
小老头面色变了变,“姑娘你弄错了,小老儿来这儿的日子短;可能小老儿来之前,这个摊子上有人卖过蜜蜡。”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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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本家大宅,夜色宁寂。但是因为老夫人李淑兰上山吃斋不在府中,所以纵然大宅里宁静如旧,却仿佛少了些紧张与肃穆。仿佛连房屋花木都松了一口气.
夜半,苗艺从房间里出来,只简单看了下回廊前后。都是无人。
管家既然说过,大宅内并未安有摄像头,自然就没什么好担心。更何况——只要李淑兰不在府中,以她现在的身份,又有谁敢拦着她?
蹑手蹑脚走进李淑兰房间,苗艺的目光还是首先落在房间中央那架凤戏牡丹的巨大绣屏上。苗艺心下冷嗤一声:绣了五十年?她还真能忍!
以为她苗艺也会这样隐忍么?绝对不会!用五十年的时间来压制心中的痛苦,就算能忍住了又怎么样?一辈子都过完了!
苗艺冷笑着走向李淑兰卧室的墙壁,墙上挂着一幅石涛的《山水清音图》。画面用墨洒脱,意境深邃、山峦起伏,俯仰进退各成境界累。
苗艺看着就是一声冷嗤。梨本家的家宅装饰风格都如同这幅画一样,看似都是淡雅清俊,仿佛自我标榜浊世独清,可是事实上,梨本家人没有一天不想重复祖先的荣光。
虚伪。
苗艺冷笑着将《山水清音图》翻转过来,纤指稳定而灵巧,从画卷的背后宛如揭面膜一般又撕下一层画来!
《山水清音图》因在李淑兰房中,又是正面墙上挂着,所以除了李淑兰自己,绝对没人敢随便去翻转那幅画,所以更不会有人想到画的背面还贴着另外一层画!
苗艺握着那张纸张和墨色都比较古旧了的画冷然一笑。
这样的古画,又是藏得这样小心。自然是真的藏宝图。如果不是她能用琴音催眠老太婆,谁又能想到藏宝图竟然藏在另一幅画里?整个梨本家族都虎视眈眈的宝物,她却得来全不费工夫萌。
这就是那老太婆想要利用她的报应.
苗艺抱着画从李淑兰房间离开,侍***子站在长廊拐角冷冷望着苗艺的背影。
“她拿到了?”绘里香趴在被窝里慵懒地望优子。
“当然。看来她这次还算老实,的确给英男少主乖乖做事。“
“可是没想到这样容易呢。”绘梨衣懒洋洋地耸耸肩,“老夫人竟然赶在这两天上山去斋戒,真让人出乎意料。以老夫人的性格,她是该死守在房间里的。如果早知道老夫人会离开大宅,我们姐妹自己去拿那藏宝图都行了,又何必让她抢走这份功劳。”
“小梨你想得太简单了。”优子一笑坐下,“梨本家主人的主屋岂能是毫不设防的?如果真的这样好拿,英男少主自然早就命你我去拿了。”
绘里香也一怔,“那房间里有摄像头?”
优子耸肩,“就连管家都不知道那摄像头安在哪里,所以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这次让苗艺去拿,我倒要看看老夫人见了之后,日后还会如何待那苗艺。”
绘里香清清凉凉地笑,“英男少主想要借老夫人的手除掉苗艺啊。”
优子转头望窗外冷月,“是老夫人想办法将苗艺从少主手中挖出来,那么少主索性让老夫人自己亲手除掉苗艺。时代已经不同了,少主哪里肯为了这样一个J人,脏了自己的手?”.
“倒是你……”优子说着转头望绘里香,“你对简桐说的话,她相信了?”
“怎么可能不信?”绘里香懒洋洋翻转了个身,“简桐在J国做每件事都是心理坚定,唯独这件事让她猝不及防。她终究是天性善良,所以一条人命对于她来说会是巨大的打击。用这件事打开她的心里缺口,那是必然的。”
绘里香冷冷地笑,“少主只想着分隔开那两个人,或者希望那两个人不再相爱,其实是多么幼稚的想法啊……爱情是割不断的,可是爱情却是有时限的,会死亡。只要让简桐对二少心死,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自然就会死掉了。”
“现在却还看不出来呢。”优子凝着绘里香,缓缓而又冷静地说。
“是啊姐姐。”绘里香娇憨一笑,“但是她已经走入我的套子来,心中充满了愧疚,从而打开了自己曾经一直严密的心防。”
“下一步,我将进而将她心上的藩篱全部击倒!”绘里香天真无邪地笑,“她想到了我不是真的绘梨衣,我索性坦率承认,她对我的怀疑就也用尽;所以当我说出下一件事,她便只会全盘相信,再无怀疑……”.
东寺古玩市场,卖给简桐画片的小老头依旧呆呆坐在摊子上。没什么人,就算偶尔有走过的人蹲下来翻翻拣拣,却也没什么成交。
市场旁边的女仆咖啡店又有服务生穿着女仆装来分发宣传单页。没什么客人接着那宣传单页,女仆们就将单页塞给古玩市场的业户们,操着嗲声嗲气撒娇地说,“主人,收了摊子来喝咖啡哦!”
女仆扭着胯骨走到小老头面前如法炮制,小老头做呕吐状,“我对人妖咖啡不感兴趣。”
女仆咬牙,“什么人妖咖啡,人家是女仆咖啡!”
小老头邪恶闪了闪眼睛,“脱了验验!多出的零件一概切掉!”
女仆登时花容失色,压低了嗓音,“画都卖完了,你还守在这个破市场里干什么?赶紧回去吧,省得我还得扮演女仆来照应你!”
小老头望着摊子上的旧货发了会儿呆,“我再呆一天。如果还是没有缘分,那我就走了。”
女仆娇媚地眨了眨粘着假睫毛的眼睛,“家里都安排好了?”
小老头呲牙,“怀疑我的能力啊?”
“那你在等什么缘分,在等谁?”女仆扭着胯骨做娇媚状,“十几岁的少男就知道思春了?”
小老头邪恶咬牙,伸手照着女仆圆滚滚跟大发面馒头一样的胸就捏了一下,“这么大,有E杯了吧?”
“讨厌!”女仆真的恼了,满脸通红,扭着胯骨就走。
小老头没工夫搭理女仆,只转头望向越发冷清的东寺,听暮色里幽幽想起的钟声,心里无声地说:“你也该在这里,对么?可是我该到哪里才能遇见你?”
【稍后第三更~~~】
正文 人妖女仆(第三更)
“主人您回来啦……”方才发传单的那女仆闪身回了附近的女仆咖啡店,迎面正碰上个客人,那女仆赶紧躬身施礼.
“噗……”对方却笑出来,“拜托,怎么是你!”
后头更衣间里,蔺鸿涛望着抹着一张接近艺伎妆的大白脸、人妖似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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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以为这女仆该是竹子,怎么会是兰泉你啊!”蔺鸿涛真想绷着,可实在绷不住,“或者原来兰泉你也有易装的癖好?”
没错,方才那位行走于东寺古玩市场搔首弄姿的“人妖女仆”正是兰泉!
“嘁……”兰泉索性将快要掉下来的假胸再往上提提,“我扮女仆怎么也比竹子好看些。没看还有客人主动拉着我合影呢嘛,绝对雌雄难辨!累”
“哈哈……”蔺鸿涛大笑起来,“跟我合影吧,我回头拿照片给小桐看。”
兰泉这才垮了脸,“你敢!”
萌.
两人唇枪舌剑了一番,兰泉这才说正事,“本来是竹子来,可是我要跟小四儿亲自碰下头。竹子那个笨蛋只会烧包花钱,他辨不清古董真假的。”
“那图,梨本英男会相信么?”蔺鸿涛有点担心。
兰泉一呲牙,“J国做古玩的,没有人比小四儿造假的手段更老道。且不说这边的所谓鉴赏家,我当初给琴姐仿的一幅大千先生临摹的《山水清音图》,让小四儿给做了一下之后,竟然被某省博物馆给买走……”
“啊?!”蔺鸿涛惊讶,“难道就是某省那幅号称镇馆之宝的?”蔺鸿涛脸红起来,“完了,我还亲自去参观过展览,没看出破绽来。”
“哈哈……”兰泉眨着邪恶的眼睛笑,“你没看出破绽来才对了。琴姐是小财迷,谁买她都敢卖高价,可是我跟小四儿后来知道是博物馆收了,而并非普通个人买家买下,我们俩一合计,不能让国家吃亏。小四儿就从国外真的拍回真的大千先生临摹的那幅,然后进那博物馆把假的换出来了。所以你看见的,真的是大千先生手笔。”
“换出来?”蔺鸿涛讶然。
兰泉不肯再说,只笑眯眯答,“蔺大哥别轻视小四儿。那小子虽然才十六,身子里却住着个六千年的灵魂。他的办法多着呢。博物馆,他如履平地。”
蔺鸿涛听着垂下头去,“靳家,果然人人不可小觑。”
兰泉眯起眼睛来,静静凝望蔺鸿涛,“你也一样。”.
蔺鸿涛一愕,赶紧转过话题,“梨本家真的有藏宝图么?”
兰泉一笑,“有啊。”
蔺鸿涛皱眉,“我是说除却你身上这一幅。你这幅都是悉昙梵字的转化,太艰涩,没人看得懂。”
兰泉轻轻摇头,“梨本家怎么会留下纸张的藏宝图,只不过他们家人固执认定有。于是,我们就给他们一幅咯。”
蔺鸿涛皱眉,“如果是假的,梨本英男恐怕会生疑。”
“是真的。”兰泉静静抬眸望蔺鸿涛,“我将自己破译出来的悉昙梵字全都画进了那幅图里。只有真的才能骗过梨本英男。”
“真的图,骗过?”蔺鸿涛眯着眼睛。这两个字眼本身就是矛盾。
兰泉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来假亦真。”
蔺鸿涛起身走向门外,只落寞说,“早点带小桐离开。订婚的事情,就算她自己不说,我也看得出她在暗自伤心。”
“涛子帮我办一件事。”
蔺鸿涛停住脚步,“你说。”
“我要做一个人。涛子你帮我将那个人引出来。”
蔺鸿涛眯了眯眼睛,“我来做。这件事你还嫩了些。”
“涛子!”兰泉皱眉,“我来做。你不要牵涉过深。”
“我不是为了你。”蔺鸿涛站在原地缓缓笑开,“你要做的人是长尾景虎,对么?你忍这个人良久,你现在要做了他不是为了你自己,是因为小桐,对么?”
兰泉闭上眼睛。这世上,涛子果然如他同样懂小老师。绘梨衣的事情已经几乎成了小老师的梦魇,就算明知冒失,他也要为小老师出一口气。
“我来做。”蔺鸿涛再不多言,提了外套径自出门。
让他抢一个机会为小桐做点什么吧,尽管那是杀人的重案,只要能让小桐展颜;更不能让兰泉插手此事,因为只有兰泉安然无恙,小桐才会真的开心。
而他自己注定了不是天使,只能是披了黑羽的撒旦。
他愿意.
长夜无眠,简桐缓缓从长廊上走过。后宅的假山上恰能看见夜空一轮皓月,月下的梨本大宅清幽宁静,倒也正可安顿心情。
走过兰泉的房间,简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转头望向障子门。
房间里传出男子隐忍的喘息声,还有女人放浪的叫声。虽然似乎声音极尽压抑,可是那声音在这样幽静的夜里却依然拥有极强的穿透力,像是虫子,一直一直钻进人的心底与脑海去,无法抗拒。
简桐捂着耳朵走回自己的房间。真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非要选择跟兰泉最近的房间呢?如果不是,至少她可以躲得远远的,每次走回自己的房间也不必非要从兰泉房门前走过。
告诉自己别难过,可是自己又如何能说服得了自己?
简桐坐在榻榻米上,背靠着墙壁,在黑暗中仿佛想将自己蜷缩成一片卷曲的叶。这样就可以不用听见那让她难过的声音,就可以逃开外面的冷寒,是不是?
手腕上有温润的珠子流动。简桐低头,看见菊墨送给她的那条蓝色蜜蜡手串。它叫“蓝泉”,如玉莹润却没有玉的沁凉,长期贴着皮肤戴着,仿佛已经融进了体温,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兰泉温暖,如影随形。
简桐深深吸气,告诉自己,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许随便怀疑兰泉.
不知含泪思量了多久,简桐迷迷蒙蒙里只觉有人走进来,抱起她。
简桐纵然在睡梦里还保留一丝警醒。障子门开启处,隐隐还能听见兰泉的房间里有男女呻.吟之声,这个时候兰泉怎么会突然来到自己房间!
这样一惊,岂能不醒?简桐睁开眼睛看见那张夜色里带着狡黠的笑脸,有点觉得自己穿越了。忍着难过伸手指着门外,那些压抑却放浪的声音还在***传来.
兰泉一笑连忙将障子纸门拉严。
简桐抱着膝盖,“你会分身术啊?”
“傻瓜……”兰泉伸手揉了揉简桐发顶,“还说,都怪你!怎么挑了张这么重口的A.片!”
“啊?”简桐想着脸便红起来。那天说着要跟兰泉一起看A.片,本是醋意之下说的话,兰泉却哪里肯放过她?还当真就拉着她跑影像店里去,店家态度暧昧端出一大堆A.片来给他们挑,简桐一看就晕了。
不知为何J国的A.片通常比较喜欢猥琐大叔调弄高中***的类型,所以简桐只要垂眸,就看见封面上各种各样的猥琐大叔和高中小女生痛苦万状的表情……
简桐看着就心惊胆战,随便从里头抽出来一张递给店家。
店家一看就笑了,兰泉一看也笑了……
简桐回家一看才晕了——她手气算是不错,挑了一张并非猥琐大叔欺负高中女生的;可是她手气却又该死的差——因为她挑了一张男学生欺负女老师的,而且地点就在教室里,时间就是课堂上!
怪不得那死孩子看见她挑好的,当即就笑了呢!
“难、难道你……”简桐听见兰泉说起那片子,就咽了口口水,“难道那边的声音是你在放那张片子!”
兰泉笑着点头,眼神绝对无辜。
简桐脸红起来——该死了,亏自己还真的以为他跟苗艺在……
“那,那你过来干嘛?”简桐不经意抬头,正看见某人在幽弱的光线下几乎变成狼眼的目光……
“都怪你,挑了那么一张H到让人***的片子……你让我自己一个人看着,看男学生在课堂上欺负女老师……我怎么还能忍得住……”坏学生说着话,喷出的口气都灼烫得惊人。
简桐脸红起来,“苗、苗艺还在你房间睡着……”
“嘁……,傻瓜……”兰泉笑起来,“难道你让我找她解决么?她又不是我的小老师,她怎么可能满足得了我……”
兰泉凑过来,吻上简桐的耳垂,“我的身体,只有小老师才能安抚。”
“他,只认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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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幽暗,长廊上昏黄的灯光透过障子纸门氤氲筛进来。房间里没开灯,那幽软的光晕越发直透心臆。兰泉的手指托住简桐的下颌,“傻瓜,刚刚都睡着了还一直在流泪。是不是以为我跟苗艺真的在做?”.
简桐摇头,再摇头。在柔软的光晕里抬起手腕。暗金色的柔软光晕里,清蓝色的蜜蜡珠子颗颗盈动,仿佛滴滴流动的水珠。“这是你离开中国的时候,菊墨送给我的蜜蜡手串。他说这手串叫‘蓝泉’,说它会永远陪伴在我身畔。”
“菊墨说虽然现在更流行送玉器,可是他却还是送给我蜜蜡。因为蜜蜡有玉的灵性与温润,却没有玉的沁凉,它会如影随形陪伴我,却不给我凉意只给我温暖。”
简桐深深吸气,自动过滤那孩子色色的目光,“最疼的时候我就握着这手串,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暖暖贴着我的皮.肤,从不曾稍离。”
有了这手串,简桐仿佛终于明白为何僧侣要有数珠。人心浮躁难以安定,单纯诵经都无法安定心神,可是如果手边有一挂数珠,随着诵经的频率,指尖从圆润的珠子上掠过,心上的浮躁便会如同片片飞羽静静降落下来。心,便也随之宁静累。
“我虽然听见那声音会难过,我也有小心眼担心你真的要跟苗艺有所肌肤之亲,但是我一点都不怀疑,你只会是我的。”简桐虽然坚定含笑,眼泪却还是轻轻落了下来。
咳,女人真是水做的。她不想哭的,只是情绪太过饱满,只能化作珠泪滚落出来。
“傻瓜。”兰泉收起手臂将简桐抱进怀里。唇便灼热落了下来,却不是她的唇或颈子,而是她的手指。他抓着她戴着蜜蜡珠串的那只手,红唇沿着她的皓腕问下来,一颗一颗吻过那些蜜蜡;转而吻上她的指尖萌。
她曾经无数次在最绝望时用指尖抚摸那些蜜蜡珠子。他在亲吻那珠子和她的指尖,其实正是在吻掉她曾经的孤单和绝望。
可是他的吻怎么肯浅尝辄止?他缓缓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都含进他的唇里——那里温软、灼热,有丝丝的抽紧与深深的悸动……
简桐喘息得不敢再睁开眼睛,仿佛全部的身心都凝在指尖,被他含进唇里,以舌轻舔…….
静夜岑寂,和室幽深。隔着障子纸门,同时筛落进来的不光是长廊上幽幽的灯光,更有兰泉房间里那依旧在播放的A.片里的惑人的喘息和呻.吟。
这样的幽秘之境,身前是那样狂鸷的少年。简桐还如何能够抗拒得了兰泉?兰泉感受着小老师身子上甜美的颤.栗,只觉身心俱狂。
守着睡死的苗艺,独自一人看A.片,而最爱的人就在门外不远处……这种折磨已经将他推到了极限!更何况,他无数次看见她隐忍着努力微笑的眼神,他更能想到寂寞的夜里她只会咬紧了嘴唇无声地哭泣……
渴望与心疼交.缠而起,绞疼了他的心。这种感觉是除了小老师之外的任何女人都无法给予他——因为爱才会渴望,因为深爱才会心疼的,对么?
“兰泉,不要……”
简桐浑身酥软,想要收回自己的指尖。坏学生却不允,坏笑着凑近她耳边,“我在你身体里,就是类似这种感觉。小小、软软、水润而紧致,让我恨不得永远留在里头,再不出来……乖放松,感受我的感受……我想把我感受到的一切,都与你一同分享……”
简桐颤.栗着感受兰泉的侵入。自从苗艺说订婚之事,她跟兰泉已经有许久未曾亲热。那若即若离的一点陌生感,让兰泉骤然的侵入变得更有存在感,简桐喘息紧张得仿佛初次,他进.入的每一点小小的摩擦,都清晰得让简桐无法忽视——那纤毫毕至的、致命的厮磨啊……
那个家伙仿佛知道她的感受,所以这一次虽然凶狠依旧,却——故意延慢下来。一毫米、一毫米的推进,仿佛故意要将她逼疯!
“兰泉,你……”简桐泫然欲泣。天,他竟然还没完全进来,依旧在进行那几乎折磨死人的缓慢侵入!
尽管那厮磨让她每一根神经都兴奋得颤抖,可是、可是,她好想要,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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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想迅速要了全部,又痴迷于此时厮磨的致密,这种矛盾感让简桐只想哭泣。神智早就自动下课,她只想哭,只想在兰泉身下颤.抖、辗转、尽情尖叫!
这个死孩子,他是在爱她还是在折磨她!.
“宝贝儿,说出来……”兰泉的汗珠灼热地落下来,跌碎在简桐凝脂一般的皮肤上,化作柔软细流沿着简桐ru尖的弧度蜿蜒流淌而下,惹得兰泉伸出舌尖去轻轻舔舐、贪婪吮.吸……
简桐咬紧牙关,不敢呻.吟出来。兰泉房间里正在呻.吟着呢,如果她这边再叫出声来,一旦有人从门外长廊上经过,一定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简桐只能无声地去表达自己的渴望。长腿迤逦而上,紧紧缠住了兰泉的腰!这样就算那坏孩子还在故意缓慢进入,可是被小老师的长.腿夹.紧,他还是一下子全都冲入……
“坏蛋!”兰泉想要放慢的,可是没想到被小老师暗算。他懊恼粗喘着,双手托住简桐的臀瓣,索性更深地全都冲进去……
简桐整个身子几乎都被兰泉托起来,只剩下头与肩胛在叠席上辗转摇曳。她不敢叫,甚至不敢大声放肆地喘息,只能流着眼泪死死咬住被单……
兰泉情动,哪里舍得不去听小老师的叫声?兰泉掀过棉被来,将自己跟小老师全都埋进棉被里。更加幽秘的空间,让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他的汗水濡湿她的发,她的气息让他更加疯狂!
“我忍不住了……”兰泉懊恼嘶吼,双手攥紧了简桐的大.腿,深深、深深冲进去…….
“兰泉,你说我为什么还没有迹象?”一场疯狂悄悄平息,两人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还纠.缠在棉被里。简桐抓着兰泉的手抚摸她的小.腹,轻声问。
“傻瓜……”兰泉摇头,“我不会让你这个时候有孩子。”简桐懊恼,“你难道又事后给我喂药?”.
兰泉摇头,“傻瓜,你以为就算我不动手脚,老夫人和苗艺就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在一起么?”
简桐难过地垂下头去,“如果你继承家主之位,必须要有子嗣。我不许你让苗艺生你的孩子……”
兰泉笑起来,搂紧简桐,“我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她,难道还能隔空怀孕啊?”
简桐脸红开,“可是如果不怀孕,你就始终不能正式继承家主之位……”
兰泉摇头,“这是他们设定的游戏规则。可是谁说我玩这个游戏,就必须乖乖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来进行?我既然进了这个游戏,就要设定属于我自己的规则!”
房间里本就幽暗,棉被里就更是暗得之勉强看得见两人闪烁的眼睛。简桐点头,她明白,兰泉绝不会乖乖地非要进入那个套子才能完成任务。
他从来都是不走寻常路的家伙.
“那你快回去吧。”简桐红了脸去推兰泉。两个人紧贴着抱在一起,简桐感觉到那家伙又在蠢蠢欲动……
“干嘛赶我走?还没要够呢……”兰泉耍赖。
简桐红了脸,“苗艺还在你房间里呢,她要是醒过来发现了怎么办?”
兰泉含笑摇头,“催眠的设定是有规矩的,催眠师如果不发出命令来结束催眠,那么被催眠的人就不会醒来。”
“催眠师?”简桐暗惊,“难道竹锦来了梨本家?扮成侍女了么?哪个女人是他?还是那个水桶腰的厨娘?”
“哈哈……”兰泉笑开,“竹锦听你这么说,一定恨死你了。”兰泉伸手捏简桐鼻尖,“不是他。”
“不是他!”简桐迷糊了,“那催眠师是谁?”
某人臭屁,索性将蠢蠢欲动进行到底。反正他的小老师此时正是好奇宝宝,没注意他们的身子……“当然是你老公我!”
“你?!”简桐喘息,“难道你也会?”
兰泉笑眯眯耸肩,“我这么聪明,跟竹锦学些日子就也学会了。”
苗艺心理上对兰泉没有设防。一方面兰泉装作已经被苗艺所控制,迷惑了苗艺;二者两人的成长记忆是相连的,苗艺越是想要回到曾经的透明时光里,就一定会在记忆里看见兰泉的身影。所以就算兰泉学艺尚嫌粗浅,可是却仍旧能够催眠苗艺。
你若爱上一个人,你的心就已经先输给了他;又如何还能设防?
苗艺用琴声作为催眠的媒介,可惜兰泉更是深谙音律的人,所以苗艺非但无法真的催眠兰泉,反而可能会被兰泉趁机给了她心理的暗示——
【第四更让大家久等了,某苏跟大家道歉个哦。这两天颈椎病犯了,它不光是脖子疼,而是带着脑仁儿和眼睛都疼,往桌前一坐就脑袋嗡嗡的~~辛苦大家了。凌晨的更某苏也请个假,今晚休息下,明天上午发哦~~】
今天作者后台又在周末常规抽风,所有道具记录都打不开,某苏明天补上感谢~~~
正文 给你只能这么多(更①)
暗夜岑寂,早已过了午夜。长尾景虎从居酒屋走出,却没走前门,而是走了后门。后门是一条暗巷,没有灯光,只有巷子口与大街交错的地方远远筛进来一点灯光。幽幽的,完全照不亮黑暗.
冬夜的寒冷化作一片白雾,从巷子口缥缈飘进来,迷蒙了视线。
长尾景虎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迎着那片白雾走向巷子口去。兄弟们都被他留在大街那边等他,他要独自走过暗巷去。
他今晚是私会梨本英男,所以身边一个兄弟都没带。
其实长尾景虎也挺委屈,梨本英男怎么说也是梨本家的少爷,怎么他要去见梨本英男非得被冠上“私会”的罪名呢?家主本家之间的矛盾纷争跟他们这些手下有什么关系?难道少爷召见,他还真的能不见么累?
当然,英男少爷是要让他暗地在山田组中离间,让龙主永远不可能收服人心。如果发现那小子敢有二心,立杀不赦!
这一点上来说,他跟英男少爷混在一起,的确是在背叛自己真正的主子的。
可是毕竟那个人是个中国人,不管别人,反正他长尾景虎是不愿意屈居在那个中国小子的手下萌!
看他长得那个样儿吧,白白净净、奶油兮兮的,怎么可能带着山田组叱咤黑道!
况且,他长尾景虎身为山田组执行科的若头,实际上相当于山田组内部的二号人物。一旦那个中国小子不在了,那么山田组内部一定由他主事……在山田组从最小的小弟一天天做起,山田组有今天跟他出生入死分不开,他凭什么要拱手将自己血汗打下的江山让给那个中国小子!
绝不!
长尾景虎走着,忽然身上一凛。一阵冷冽的风吹上他的皮肤,无声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没有声音,更没看见人影,但是多年纵横黑道的经验还是让长尾景虎知道身边有人!
那人隐藏得很好,杀气毕现,可是你根本没办发根据他气场传来的方向而判断出他此时所在的位置!
这样的人,当然是绝顶的对手!
巷子里越发暗黑了下来,眼前那团裹着冷风飘来的白雾已经到了长尾景虎眼前,只要走过那片白雾,前面就是灯光明亮的巷子口!
只要——走过这片白雾。
长尾景虎握紧拳头,常年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已经弹射到了掌心,他面上凝起嗜血的微笑——从17岁进入山田组,到今天47岁,长长的30年他经历过大小仇杀数百次,却每一次都能侥幸逃脱。老家主说他有种野兽一般的只觉,即便身在人境也能仿佛置身丛林,正是这种时刻保持警醒的直觉一次次救了他。
这一次他也会凭着这直觉安全渡过。他相信。
长尾景虎冷笑着向白雾刺出短剑——对手虽然气度很好,可惜也太过故弄玄虚。他长尾景虎也是小心的人,来到居酒屋会面前,早已经将前后的通道都看好。确定了后面的小街两边都是高大滑溜的大墙,没有地方可以藏身,他这才会在夜晚从小巷离开,否则他何至于这样莽撞?所以整个小巷里,目下能够借以藏身的,只有这片迷离白雾!
可惜白雾虽然缥缈,不过却风一吹就散,那人藏身其中,难道有自信一击即中吗?
长尾景虎冷笑着向白雾里无声刺出短剑去——电光火石之间,白雾已经包绕住他的身子,只需一眨眼,白雾便将穿到他背后,而前面就是灯光闪亮的巷口,他的兄弟们就等在那里……
就在他刺出短剑、白雾也向长尾景虎包绕来的刹那,半空里忽然飞落一个人来。那人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落身之间黑色的衣袂凌空飞舞,像是一片巨大的叶片,在无声的冬夜里寂寞飘落……
长尾景虎听见风声猛地一惊!他想不到那人竟然是从上面来,他以为那人是在白雾里!
可是已经晚了,长尾景虎的全部力气已经全都贯入手中的短剑,向前挺刺去!他想要收回力道来,只差那么2秒……
就在那2秒的时差里,上方飘落的那人手中一枚六棱峨眉刺已经从长尾景虎头顶直掼而入!
都说人的头骨是最坚硬的,可是中医学却说那里还有一个穴位,名为百汇。百汇乃是致命之穴,轻易不可乱动,更何况一枚尺余长的峨眉刺直接贯入!
长尾景虎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身子便软软瘫倒在了地上。他圆睁着眼睛瞪着茫茫的夜色,仿佛一直还无法相信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长尾景虎倒地,那人宛如落叶一般的黑色身影也正好飘落在地。他无声落在长尾景虎身边,正好那团白雾将他全身包绕住,根本看不清身形与面目。白雾散去,那人也随之消失,长尾景虎头顶贯穿的峨眉刺也已不见。
仿佛这段夜色一直这样岑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凌晨时分,简桐的电话响起来。简桐从温暖的被窝里痛苦地爬出来,捋开纷乱的发丝去看电话。是一条短讯,甚至没有来电显示的名字。简桐点开短讯,只有四个字:“我好想你。”
……
所有的瞌睡虫顷刻飞散,简桐披着棉被坐起来,擎着电话反复看那四个字,眼泪无声跌落下来。
那人用了陌生的号码,她从没见过;除了“我好想你”四个字更无多一个字。这样进退有度,所以她知道那是谁。
认识这样久,他虽然有过当面的炙热表达,可是却从没做过这样暧昧之事。他小心翼翼给她留下自由呼吸的空间,他让她知道他的情感,但是他从来不逼迫她。
可是在这个凌晨的暗寂天空下,他忽然发来四个字。她仿佛能感受得到他按捺不住的悸动,仿佛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那双即便在暗夜里依旧清冷如冬日星子的眼睛。
他曾经那样灼热地凝视着她,而她只能当作全无所见。
定然出了大事。或者说对于他而言,能够打破他素日冷静的大事。所以他才会这样打开自己心灵的门扉,第一次这样按捺不住地向她表达。
简桐难过得流泪。虽然不爱,却忍不住心疼。想了好久,简桐回复六个字:“照顾好你自己。”比他多两个字,却不肯再多。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关心;也要让他知道,她能给他的,仅此而已.
不说对不起,因为她知道,他都能懂。
短讯发出去,小小的信封插上翅膀飞走。简桐的心也仿佛一空,转头去望窗外,隔着障子纸,隐隐看见东方天白。
请你一定要幸福啊.
“爷爷,您怎么打电话来?”蔺鸿涛握着电话坐在大厦楼顶。京都的冬风好凉,吹得他彻骨冰寒。
仿佛只有手机在手指间的莹莹闪亮能带给他一丝丝温暖。就像萤火虫,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拢着火柴在掌心。
他没想到在东方即将破晓的凌晨黑暗里,祖父蔺水净打来电话。
J国跟中国还有时差,早一两个小时的样子,所以他这里即将破晓,可是夜夜那边本应该是睡眠最为深沉的时候。
“小涛啊,爷爷听见风声。很大的风啊,这个时间你在哪里?”
蔺鸿涛轻轻笑了下。爷爷已经耄耋之年,但是永远不要想可以骗过爷爷,老人家依旧耳聪目明。或许这也是时代的烙印,是爷爷生命的痕迹。
“爷爷,这个晚上果然我们祖孙两人都睡不着啊。”
蔺水净轻轻叹息,“我梦见你爸爸。他在梦里向我微笑。这个小子总是这样孝顺又懂事,即便是入我梦来,却从来都是带着笑容。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想他,不想让我难过,所以才一直都是笑的,让我以为他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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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过得很好——可是他那个傻小子哪里明白,就算我也会含笑放心,可是反倒更想他。一梦醒来望见眼前的清冷,我如何能不想念他的笑啊?”
蔺鸿涛落下泪来。真好,屋顶风大,眼泪刚落下来就已经被风吹干,所以没人会看见他在流泪。
“爷爷,是孙子不孝。我会尽快结束这边的生意,早点回去陪伴您。”
蔺水净轻轻一叹,“不要。好男儿志在四方,爷爷可不是婆婆妈妈的女人。爷爷看着你长大,是要看着你去做大事!爷爷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
爷爷说会照顾好自己……她说,要他照顾好自己……
看似劝勉,实则却是孑然一身,这样地孤单啊。
爷爷挂断了电话,即将破晓的夜色格外寂寥。蔺鸿涛起身望向这座不夜之城的点点灯火。
今天是父亲的祭日。他的复仇完成了第一步。
长尾景虎,当年亲手卸掉父亲手臂与小指的打手——已经除掉。
下一个会是谁?下一个,他又将使出何样的手段?
他心里早已知道,可是他自己却根本不想知道。
如果能够逃离这命运,该有多好.
“山田组若头长尾景虎惨死暗巷,警方目前尚无有价值的线索。疑为黑道帮派仇杀!”
隔日整个京都的传媒界便都瞄准了这条消息,大肆挖掘内幕,连篇累牍的报道。
现代生活实在是太过压抑和平淡,所以涉及到黑道仇杀的故事,仿佛一下子挑起了人们神经的兴奋;所有人都闪烁着猎奇的目光,猎狗一样用力寻找着这事件背后的八卦。
随即便有人爆料,将长尾景虎在酒廊上欺负绘梨衣的图片发给了媒体!
黑帮仇杀又扯上了桃色新闻,而且这桃色新闻又与J国传统的艺伎界的规矩与现代法律的碰撞相挂钩,市民就更加被挑起了胃口。
如果按照传统艺伎界的规矩,小女孩十岁左右就要开始接受训练,十六岁左右学成正式接待客人;可是这个规矩却涉及未成年人保护,遭到政.府的阻止。可是J国男人偏就喜欢未成年的女子,觉得一旦女子过了二十岁,就失去了那种初开花朵般娇嫩的美丽,所以这次的事件更能成为试探传统观念与现代法律孰轻孰重的一次试水,所以长尾景虎之死越发引起关注。
简桐看到报道却只觉心惊!
她想起那晚兰泉说过日后要收拾长尾景虎,而且当晚兰泉也录了像!
难道这一切都是兰泉做的?
学生会决选马上就到,再加上山田组出了人命案子,兰泉忙得脚打后脑勺。简桐根本没机会问。况且兰泉与长尾景虎向来不睦,组织内外也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望上兰泉,所以简桐就更不敢轻易在兰泉面前提及长尾景虎这个名字。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兰泉做的么?.
长尾景虎的死,应该最快做出反应的当然还有另外一人。
简桐摸不到兰泉的身影,便静静抬步走向侍女的居处。绘里香也一定知道了吧?她又会作何反应?
“姐姐,请进吧。”绘里香仿佛对简桐的来访毫不惊讶。甚至简桐并未想敲响房门,绘里香却知道简桐就在门外。
简桐只好入内,看见绘里香桌上正摆着绘梨衣的遗照。遗照里的绘梨衣正在接受艺伎的舞蹈训练,她穿桃红的丝绸和服,美得就像占尽春光的三月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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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告慰小梨。”绘里香宁静转头望简桐。简桐看得见,绘里香虽然在平静地笑,可是她眼角有泪,“伤害她的凶手,已经死了一个。”.
极难得,绘里香此时还能忍住泪水,倒是很符合艺伎训练的要求。
“小香,长尾景虎已死,希望你能带我去绘梨衣坟上拜祭。”简桐轻轻叹息,也是落下泪来。
“姐姐,你为何要此时去小梨坟上拜祭?因为你觉得长尾景虎已死,小梨的大仇就已经得报了,是么?”绘里香却冷笑起来,那笑声寒凉得宛如刀刃,生生切入简桐肌骨。
“小香,你这是何意?累”
绘里香笑起来,却不再望向简桐,只垂眸望照片里那个比桃花还要娇艳的身影,“我给姐姐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女孩,刚刚开始进行艺伎训练。艺伎作为具有千年历史的职业,向来毁誉参半。如今的艺伎业早已是明日黄花,早已繁华过尽;所以接受艺伎训练的女孩子姿色出众的越来越少。可是这个女孩却独独出众,更因为她本人对于艺伎业的真正热爱,所以就更吸引人。”
“对于这个女孩来说,艺伎这个职业不是为了赚钱,或者赢得红火的声名,只是因为她觉得艺伎业本身的歌舞与装扮都那样美,都浸润着J国的传统文化,不应该随着时代而凋零,不应该只成为窗花一般的旅游推荐品。所以她是真正地想要做好这个职业。萌”
“可是艺伎行业内人的倾轧又是那样严重。作为舞伎中最为出众的女孩,她的出现遭遇了当红艺伎姐姐们的嫉妒和防备。就算妈妈还在眼前,那些当红的艺伎们也会找机会欺负她。女孩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耐。”
“这时候艺伎馆里来了位贵客。他身份尊贵,却又俊美如神祗,简直是所有女孩子梦中的爱人。艺伎馆最当红的艺伎姐姐当时便痴迷上,甚至不惜违抗妈妈的命令,甚至放下身段来,哀求那人一陪伴在那人的身边。”
“可是那人似乎对当红的艺伎姐姐根本就不上心,那艺伎姐姐恼怒了便找女孩的短处,趁着妈妈不在艺伎馆内,借着训练的机会,用柳条抽打女孩的小腿。一条条血痕出现,女孩却不敢哭泣,更不敢反抗。正巧那人掀帘走进来看见。”
绘里香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若是一般的客人见了,顶多只是劝解两句。可是那客人却恼了,走上来一把夺下艺伎姐姐手里的柳条,转身一把抱住女孩,送她去看了医生……”
“那样的人本身已经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更何况能那样护她惜她,她如何能不动心?她那时便发誓,只要那人有吩咐,她会不惜一死也要报答。”
简桐听着便轻轻颤抖起来,“那个女孩就是绘梨衣,而那个客人是——二少。”
绘里香轻轻点头,“还要继续听下去么?”
简桐再度轻颤,“请说。”.
绘里香闭了闭眼睛,“二少从中国来,虽然经老家主的遗命刺青,以及主母的扶持坐上了山田组龙主的位置,但是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服众。这其中反对得最激烈的就是长尾景虎。长尾景虎是山田组执行科的若头,也就是帮派内的第二号人物。只要长尾景虎不服,那么二少在社团里就只是个被架空的头目。”
“二少的苦闷,细心的小梨当然看得懂。长尾景虎此人狡猾而又凶狠,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色,而且偏好未成年的处.女。”
简桐听着几乎坐不稳。
绘里香冷冷转头过来,目光如刀刺向简桐,“那个晚上明明二少就在那里,可是他却没有制止,而反倒用手机拍下了照片,是不是?”
绘里香说着,将报纸上刊登的照片“啪”地摔在简桐面前,“就是这一幅,对不对!”
简桐闭上眼睛。她也想说不是,但是那个角度只能是兰泉!
“二少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二少安排好的!长尾景虎***.扰小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所以二少找到小梨,跟她说,让她主动去勾.引长尾景虎。”
“二少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只是要拍下长尾景虎的丑态来,却不会让长尾景虎真的欺负到小梨。如果长尾景虎真的动手,二少一定会出来制止。二少说一定会好好珍惜小梨,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简桐跌坐在叠席上,只觉眼前明晃晃的有一团白光闪过。就像盛夏酷暑里,天空喷火的太阳照在水面上,发出的那种几乎让人晕厥的白光。
——原来,竟然,是这样么?
“可是二少做了什么!”绘里香落下泪来,“他说他会保护小梨不受真的伤害——可是他却根本就没有出来!他只是为了要除掉长尾景虎,他只是为了要将更丑陋的证据拍摄下来,所以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小梨被长尾景虎残害!”
简桐闭上眼睛。视野里的白光仿佛凝聚成刀刃,沿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劈中她的神经。那股火辣辣的疼,直接冲上脑仁儿而来。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晚的绘梨衣?她一直哀哀地哭着,明明一直在求救,却不肯大声呼喊——因为她知道兰泉就在身边不远处,因为她知道只需要低声呼救,兰泉就能听见。
可是兰泉却始终没有出来……所以她的哭声到后来才那样绝望。
——所以,那晚绘梨衣才会选择自杀!
让她选择了自杀的绝望可能都不是来自于被长尾景虎欺负,因为她本身就是艺伎,心底多少也该有这样的觉悟——真正让她绝望、真正将她逼上死路的是,心内信念的倾塌。
那个小女孩第一次心心念念爱上的男子,那个她下了决心要为他做一切的男子,说了一定会好好呵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那样温柔的语气,那样贴心的暖意,却在真正的那个晚上,化作一场冷漠的谎言。
他想的只是如何击倒他的对手,而她只成了他掌心的一枚棋子。他从不曾真的喜欢过她,他从不曾给过她一点点真心的怜惜……女人绝望,便是这般吧。更让她绝望的是,那个在她人生最后的路上帮了她的人,才是那个人真的喜欢的女人——而那一刻那个男人看着她受到伤害,身边还伴着那个最后帮她的女人…….
她的人生仿佛成了一场笑话,所有爱与留恋转眼成空.
后来绘里香还说了什么?简桐却已经都听不见。她只知道自己这副灵魂出窍了的躯壳茫然地走出绘里香的房间,向着门外的长廊走去。
她甚至不怪兰泉。谍战剧看得多了,她明白以兰泉的角色来说,有时候是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点的。
她只是难过,难过这样的角色和经历终究改变了她那个深爱的死孩子……
当年披了白衣站在栀子花香里,邪佞孟浪却真挚温暖的少年,终究要长大成为心难测的深沉男子了么?
虽然那样的男子会被普遍认为更MAN,更成熟,可是她却更留恋那个白衣透明的少年。
如果真的喜欢那种所谓成熟的男人,那她干脆去喜欢蔺大哥好了;又何必独独将一颗心都给了那个坏孩子。
可是世事终究不可能按照她所希冀的轨迹来进行,是么?她总是忘了,他永远不会是如她一般平凡的男子。他是靳家人,就算眼前结束了J国的任务回到中国去,他依旧不可能过云淡风轻的日子。
从前遇见他是在校园里,校园总归是座象牙塔,能够将现实的世界隔开;所以她就始终放纵自己睡在自己营造起来的迷梦里,不肯醒来,是不是?
那个孩子终究长大,那个孩子也终会让她越发陌生。他的世界会与她的期望越走越远,那她该怎么办?
不是责怪,不是抱怨,只是面对命运的,无能为力……
此时才觉得,自己这样无力这样苍白这样渺小,甚至这样——自私。
这样的她与他,终究能一起,走多远?.
早大学生会会长最终决选日。
简桐早早就来到学校。没有吃早饭,也没跟兰泉打照面。校园里的竞选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潮。两方竞选团队的成员都彻夜未睡,将校园里所有能触目所及的地方都为本方的候选人挂上大幅的照片和竞选口号。
兰泉的人气太过惊人。不仅仅校园里的宣传铺天盖地,大学校门外更是有许多粉丝搭起帐篷来,发誓要陪偶像度过最重要的夜晚。这些粉丝都是菲尼克斯漫画的读者,他们都将兰泉看做了漫画里那三位天纵少年的化身。尤其是勾玉,那相貌脾气根本就是兰泉自己的写照,所以粉丝们就更是直接将对漫画英雄的感情直接转移到了兰泉身上来。
那些校外的粉丝当然没有早大学生的选票,所以他们发誓要用自己的集结来影响早大学生,一个负责一个,要劝说早大学生们将最终的选票都投给兰泉。
早大校园内部的学生会选举,虽然历来也比较受社会关注,但是竟然能关注到这样的地步,的确是早大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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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以来从未有过的。越来越多媒体因此被吸引过来,于是借助大众媒体的传播力量,兰泉的声望就越发高昂。
这样的时候,简桐当然是为兰泉高兴。其实最终的结果都不重要了,单凭此时的声望,兰泉早已经赢了小泉八云数十个来回。
可是望着满目的繁华,面对着铺满整个校园的兰泉大大小小的照片,简桐却再也笑不起来。
兰泉近在眼前,兰泉却已经远在天边。
此时的兰泉,让她总觉陌生。
他的世界光彩熠熠,她的世界乏善可陈.
“小桐你没事吧?”司蔻走过来扶住简桐的手臂。
简桐笑着摇头,再跟宋苇航打招呼。
“可是西村说……”司蔻看着简桐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说,“一大早兰泉就到处找你,却找不到。结果兰泉跟西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骂他这个保镖是干什么吃的……”
“他错怪西村。西村是他的保镖,又不是我的保镖,西村哪里有责任看着我。”简桐努力微笑,“小司,替我向西村道歉,让他因我而受委屈了。”
“小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司蔻脸颊红了红,“你跟兰泉,怎么了?”
“没事啊。”简桐微笑,走回自己的座位去。
“我听说如果今晚兰泉获胜,苗艺就将在竞选现场宣布他们订婚。”司蔻担心地攥紧手指,“小桐你今早上看起来不对劲,是不是就是因为此事?”
“小桐,你今天的课我来代。你回去休息。”宋苇航走过来,不由分说抓过简桐的教案,“小司你负责送小桐回去,今天也不必回来,好好陪着她。”
“宋师兄我会的。”司蔻扶起简桐。
“宋师兄、小司,你们在干嘛?”简桐笑着轻轻推开两人,“就算没有他,我的日子总归要继续,不是么?”
简桐说着眨了眨眼,“其实仔细数一数,我认识他还不到一年。一年跟一辈子相比,不过就像一场梦。人累了,睡着了,会做梦;可是梦醒了,就算再舍不得,也总要回到现实的生活里去。”
正文 可不可以不勇敢(第一更)
“小桐你这是怎么了……”司蔻急得都要掉眼泪了.
办公室门上轻轻一响,司蔻望过去便惊喜叫起来,“梅轩你来得正好,快来劝劝小桐。”
门口站立的人正是梅轩。在他背后,整个早大校园里一片竞选最高.潮的热闹气氛,可是梅轩站立的地方却是一片清静,仿佛有梅花冷香静静飘逸。
“梅轩你来了。”简桐努力微笑,轻声打招呼,“前些日子听说你去东京公干,都处理完了?”
梅轩走进来,司蔻给梅轩倒茶。梅轩只静静望简桐面上的苍白,“我从小跟兰泉就有芥蒂,后来更是因为争夺你的缘故几乎大打出手。可是纵然如此,我终究是梅,他毕竟是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所以今天他竞选最后一场,就是有再大的生意,我也要推后而回来。累”
梅轩说着轻轻一笑,“我知道他其实并不需要多我这样一个观众。所以我回来也根本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让我自己的良心安定。”
宋苇航听着梅轩的语气,轻轻舒了一口气。梅轩的语气平和冷静,不似他与小司一般的关心则乱,带着一股子梅花一般的清净,正好能平息简桐内心的焦躁之火。
宋苇航走过来抓过简桐的教案,含笑告辞,“你们聊,我先去上课。小桐说好了,你今天的课我来代。你放心跟谭公子说话吧。”说着掌心似乎不经意放在梅轩肩头萌。
梅轩懂,看似轻轻一按,实则那是重重的拜托。
司蔻咬唇回头望宋苇航,就也会意,便也跟着打招呼离开。房间里就剩下简桐跟梅轩两个人.
“小桐,就连我都能放下心上的芥蒂,放下手中的一切从东京跑回来,只为了当一个兰泉并不需要的支持者——我不信你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对兰泉最紧张的时刻跑开。”梅轩轻轻叹息。眼前的小桐便也宛如进入了冬天的梧桐树,树叶凋零,枝干萧索。
简桐轻轻摇头,“梅轩你知道,我做不到。我不会漠不关心,所以今晚的会场我一样会去,一样会喊哑了喉咙为兰泉喝彩。”
“我只是……想退后一步。”简桐努力措辞,不知道自己的语言能否准确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觉,“他站在台上,那是灯光中央、万人中央;而我只能站在黑压压的人群里,与他相距遥远。梅轩你明白么,我只是感觉忽然好像与他好遥远、好陌生。”
“我刚认识的兰泉,对于这世上的一切仿佛都不在乎。外人眼里视若神童的科大少年班,他说不上就能不上;那个被漫画迷们奉若神明的菲尼克斯,不过是他闲着没事儿抓来玩的一个游戏。功名、利禄,他统统毫不在意。”
“可是现在的他却已经长大,长大到开始注意到功名利禄的重要——虽然学生会的选举是我希望他参加的,可是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从我当初的期望上脱轨;而且他现在又这样善于利用菲尼克斯的身份来为自己的竞选推波助澜——我知道他长大了,这是好事;我只是担心,如果他长大了,而我还留在原地——我们还是不是曾经的我们?”
“会不会我跟不上他的脚步,然后我们之间本来就已经很遥远的距离,就会被拉得越来越远,到后来终于再也追不上……”
梅轩垂下头去,“小桐你如果真的在乎这些,你当初就不会跟兰泉在一起。你从不是冲动行事的女生,兰泉是什么样的身份,你从一开始就清楚。你一直没害怕,这次怎么了?”.
梅轩的话一语中的。简桐知道自己这个理由也许能说服其他人,却无法骗过梅轩。
因为当年跟梅轩在一起,简桐也同样面对过这个问题。如果她真的是被这件事吓怕,她早已经退缩。
简桐的泪被逼落下来,她垂首,攥紧自己的手指,“梅轩你看了新闻没有?”
“我都知道了。长尾景虎、以及那个小舞伎的事。”
“我明白兰泉既然来这里,为了完成使命会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如果亲眼看他手刃坏人,我都不会恐惧——可是绘梨衣却不一样。她不是坏人,她是个对兰泉怀着热爱的小姑娘啊!兰泉却利用了她,利用了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作为诱饵去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而且最终让那个小姑娘带着绝望自杀身亡!”
简桐绞紧自己的手指,“这样的兰泉,何曾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兰泉?”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简桐垂下头去,“请原谅我说一句偏激的话:你们名门公子是不是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做事?可能这在你们眼里是最平常不过的做法,可是却会让我觉得无法忍受……”
简桐的泪大颗落下来,“当年我妈跟万海伯父的事情,虽然我一直没去问妈,可是我却不能不猜想,是不是也是因为与之类似的原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是不是也包括那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
简桐流着泪苦笑,“我跟妈不过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遇见万海伯父和兰泉这样的名门公子,是缘却也是劫。也许最终会分开不是因为不够相爱,而是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办法生活在一起。纵然再多相爱,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直到最终扯断了那根情缘的红线。”
梅轩垂下眸子去,“你是怕二舅与伯母之间曾经的一切会在你跟兰泉的身上重演,对么?”.
梅轩又是一语中的。
简桐难过得用手背用力擦眼泪,“梅轩我真是个胆小鬼,是不是?”
梅轩心疼,努力按捺却终究还是伸手去握住简桐的手。简桐随即避开,却还是被梅轩抓住,“小桐你是人,你不是神。你会害怕才是对的,别那样高要求你自己。兰泉从小受过训,我跟鸿涛也早在社会上摔打磨练过;而你不同,小桐。你是女孩子,你又刚刚大学毕业,你不应该这样严格要求你自己。”
梅轩说着轻轻笑了一下,“其实从你只身来到J国,你在我心里已经是神。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会做到你的地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勇气?别说换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即便是我跟鸿涛,都做不到你的坚决和勇敢。”梅轩缓缓闭了闭眼睛,“尽管我不甘心承认,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不是深刻入骨髓一般的爱,怎么会让你有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小桐,我们每个人都看得见你有多爱兰泉。”.
“哪有。”简桐用力摇头,“我只是想着,必须要在他身边。我没你们说得那样了不起。”
“傻瓜小桐,你不是害怕了,你是太累了。从你只身来到J国,你的心没有一天放松下来,是吧?弦绷得太紧都会断,更何况你的心?”
简桐闭上眼睛。梅轩的话不啻清流,吹散她心中的乱绪。她的心之前真的是太乱了,如果兰泉真的用一条无辜的生命去做诱饵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她真的无法原谅兰泉——可是她忘了好好去想一想,兰泉是否真的会这样做?
她太紧张,尤其是进入梨本家大宅之后,为了担心兰泉被催眠,她更是时刻小心翼翼保持警醒。过犹不及,她自己的心反倒在这过分的紧张里,露出了破绽。
简桐红着脸收回手,整个身子趴到桌面上去,将面孔藏进臂弯里,“梅轩谢谢你。我还跟小司说遇见兰泉只是我的一场梦,实际上刚刚的我才是做了一场梦。梦得,都差一点找不到了归途。”
梅轩轻轻叹息,终于放心笑开。
“梅轩你方才也说了谎。你不是为兰泉回来的……”简桐将面颊藏进臂弯里去,不由得又想起凌晨时候接到的蔺鸿涛的那条短信。梅轩是为了她回来的,回来唤醒她的迷梦。
“谁说的。”梅轩静静起身,“我就是为了兰泉回来的。今天是他的学生会决选。我代理他所有的漫画作品,我当然希望他获胜。”
梅轩含笑走出房门去,“我走了。”.
走出房门,梅轩的手还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他最后一次放肆地抓紧小桐的手。即便她躲,他还是放肆地扯过她的手来。知道她在勉强忍耐,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不是他孟浪,而是他知道,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刚刚对小桐说过的话也是真的:他就是为了兰泉回来的。因为只有兰泉一切都好,小桐才会一切安好。所以他只说是为兰泉,却不会再说自己心底那个真实的答案……
其实他还是赢过兰泉的,赢在相处的时光上。兰泉与小桐相处不足一年,而他却跟小桐三年相伴,所以他也许比兰泉更明白小桐的一些小性儿。比如那个小东西偶尔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将自己缠绕在矛盾里,变成一个小糊涂。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在旁轻轻敲一下她的脑袋,告诉她,“喂,该醒了。”
即便当她醒来之后,所有的目光和情感又都只会回到兰泉身上;即便——她醒了,他就连入梦的机会都已经不再有。可是他却也不能坐视她的眼泪,他情愿吞掉自己的眼泪守护她的微笑……
他跟蔺鸿涛,真是一对大傻瓜。是一对其实也蛮聪明,聪明到明知自己是傻瓜;却宁愿继续当傻瓜,不肯自己醒来的家伙。
梅轩想着一笑。幸好,这世间还有个蔺鸿涛与他做伴,让他倒是也觉心安了。毕竟蔺鸿涛也是那样优秀的人.
最终决选准备室。
简桐蹑手蹑脚走到门外去,听见里面兰泉的团队正在进行最后的安排和磨合。简桐立在门口良久,还是忍住不进门去。
隐隐听见苗艺的嗓音,本是天生柔美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却多了些亢进,“兰泉,你到底准备好了订婚戒指没有?你今晚一定会获胜,而我们订婚的消息一定会引发更多的热议!”
兰泉的嗓音仿佛带了一丝疲惫,“哦。”
“兰泉你到底准备了没有啊!”苗艺的嗓音有了不耐,“还是你忘了准备?我看你的东西里似乎也没有啊!”
简桐听得抱紧自己的手臂。自己都不知道,晚上如果真的面对他们两人订婚的消息公布,在所有人的掌声和欢呼里,她自己是该跟着一起鼓掌欢呼,还是默默流泪?
“没有的话也没关系。”苗艺的嗓音温柔下来,仿佛又有了几分曾经的苗艺的那种仙女一般的感觉,“兰泉我知道你近来忙,真的未必有时间去买订婚戒指。不如这样——反正你手上一直戴着一枚尾戒,就把它送给我也好。”
“那戒指虽然简单,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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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却是你多年来一直戴在手上,意义非比寻常。所以其实,那枚戒指才是我最想要的订婚戒指。”
简桐闭上眼睛……
那枚戒指她如何能忘?亲密酒吧初见兰泉的那个晚上,对于身边那个陌生的少年,她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相貌,却先一步看清了他有好看的手指,还有尾指上那一圈清澈如泉的铂金戒指。
如今真的要,一同失去了么?
正文 爱到深处才领悟(第二更)
听见苗艺说要那枚尾戒,西村都不由得微微皱眉.
兰泉忽然转头走到窗边去。
早大校园里遍植高大的凤凰木,此时冬季,嫣红绚烂的凤凰花自然早已零落成泥;凤凰叶也都已干枯落下。即便如此,凤凰木依旧挺拔屹立,虽然褪尽软红,却更显出一份棱角分明的坚毅。
透过凤凰木光秃的枝干,看得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视野里一闪即逝。
兰泉抿紧了嘴唇,遥遥望着那小身影消失的方向,轻轻皱眉累。
背后苗艺的聒噪成了他耳朵自动过滤的噪音。
西村看见兰泉的神色,不着痕迹地转头也望了一眼窗外。这一望,让西村眉头锁得更深。那是简桐,背影带着一丝惊慌失措;而她奔向的方向正是学校大门……
看来小老师定然又受伤了萌。
就算早晨她没有立即逃离学校,这一刻她终于坚持不住了……西村担心地望着二少。跟在二少身边这样久,无论大事小事,二少似乎都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过;再严肃的场合二少也能嘻嘻哈哈出来。而这一次,二少站在窗前默然不语,眼睛里浮涌起连西村都看不懂的苍茫。
简桐的背影消失,兰泉便也从窗边转身回来,走到座位上去,拿起演讲稿做最后的准备。
苗艺还想说什么,却被西村拦住。西村轻声却不容拒绝地说,“让二少专心准备今晚的演讲吧。苗小姐你的古筝演奏不是也要再做最后的温习?”
苗艺有点不甘心,不过好在这最后的一点礼数她还懂。苗艺浅淡朝西村笑了下,“辛苦你了西村。难得山田组内部人心浮动,可是西村你始终不离不弃守在兰泉身边。”
西村面无表情凝了苗艺一眼,只是鞠躬致意。
苗艺被吓退了一步,面上讪讪地瞪着西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招惹这座冰山了么?.
简桐跑回梨本家大宅。整个大宅都静静的。老夫人李淑兰避在山中鹿苑禅寺,兰泉在学校里,两位主人都不在家中,气氛难得地轻松。
绘里香端着水盆从廊檐下走,看见简桐失魂落魄地跑回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放下水盆扶住简桐,“姐姐这是累了吧。我去帮你铺被,好好睡一觉。”
“小香,今天老夫人和兰泉都不在府中,趁着这个机会,你带我去拜祭下小梨吧,好么?”简桐坐在廊檐下哀伤抬头。
绘里香似乎微微震了震,“姐姐对不起。虽然长尾景虎死了,但是小梨的大仇还有一半没报,所以我不能带你去。”
“更何况”,绘里香冷冷转眸望简桐,“姐姐你真的敢去小梨墓地拜祭么?小梨被残害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而不帮忙的,除了二少之外,不是还有姐姐你么?”
简桐难过得跌坐在地板上。
绘里香得意一笑,转身走向简桐的房间,“姐姐你一定很累,好好地睡吧。”.
“呵……”长廊上忽然传来清亮的笑声。绘里香听着都一震,转头惊诧望简桐。方才那个还满面疲惫、难过地跌坐在地上的简桐忽然昂然起身,面上仿佛阳光冲破阴翳一般露出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简桐缓缓走到绘里香面前来,“小香你总不肯带我去小梨的墓地拜祭,其实不是因为我也一定程度上是杀害小梨的凶手,更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心虚而不敢去,而是——根本就没有小梨的坟墓吧。”
“姐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绘里香大震,向来总是体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此刻一角角崩碎,捧着水盆的手指都颤抖起来,水面随之泛起涟漪。
简桐却轻轻摇头,率先走向自己的房间,“小香你怎么这样紧张?其实我们中国人也有这样的做法,如果自己的亲人惨死,肯定会暂时不让亲人入土,要将大仇报完了之后才让亲人入土为安。我想小香你也会这样做吧。即便暂时先将小梨火化了,却也依旧会将那骨灰留着,等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再将那骨灰入土为安。”
“呃,是,是啊……”绘里香不着痕迹轻轻吐了口气,面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小香我想休息下,你去忙吧。”.
简桐将障子纸门拉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果然是没有绘梨衣的坟墓。
J国人虽然也选用火葬,不过却都喜欢在寺庙里买一块地,将亲人的骨灰埋入地下。都是东方人,J国人跟中国人一样都还希望入土方为安。简桐私下里拜托色空在各个寺庙里寻找绘梨衣的坟墓,却都没有。她当初的直觉果然没错。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说是同卵双胞胎而一般无二,一个人的性情可以用刻意的训练而有所扭曲和改变,但是一个人行事的细节却是往往改不掉,因为那些小习惯早已经深入潜意识,自己都注意不到。
绘里香虽然之前曾经故意表现出与绘梨衣的不同,主动露出破绽来让简桐发现了她与绘梨衣不是一个人——可是却又在待人接物的某些细节里,偏能清晰表现出艺伎训练的严谨痕迹来。
听说长尾景虎死,简桐看见绘里香望着绘梨衣的照片难过。可是她竟然还能在那个瞬间忍住眼泪,倒是像极了艺伎训练的克己要求——如果不是严格的艺伎训练,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还能对着自己死去的亲人,忍住泪而表现出得体的微笑?
绘里香不是“绘梨衣”,但是绘里香跟绘梨衣这两个人始终都是一个人。只是她故意让简桐以为她们不是一个人,从而说出那样赚人眼泪的故事来。
中国有句古话,或许绘里香真的不知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只要她没亲眼看见绘梨衣的坟墓,没有亲自确定真的有这样一个无辜的死者,那么她就绝不会选择相信一个外人,而放弃对兰泉的信任!(画外音:还记得从一开始简桐就不断要求去绘梨衣坟上拜祭么?)
与其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她更宁愿选择相信兰泉他说的话,她最爱听.
简桐深深吸气,忍住落下的泪。真好,多亏梅轩及时来,才没让她魔障魇心。
竹锦说过,催眠也是有规矩的:如果被催眠者意识到了自己在被催眠,那么那个催眠自然就已经失效了。
其实人有的时候不是被外界、外人催眠,而是绊倒在自己的心魔之前。战胜心魔的最好武器,就是信任。
简桐含笑去拉抽屉,拿出那个小小的物件儿。
那是那晚兰泉放在她掌心的。小小硬硬,却最是暖心.
夜幕低垂,整个早大都沸腾了起来!无数灯火亮起,早大本部加上分校共有数万在校生,几乎全都齐集到本部礼堂这边来。礼堂座无虚席,礼堂外的大操场上也席地坐满了学生,都在透过大屏幕看着场内的同步直播。这份热度,恐怕只有2002年日韩共同主办的世界杯期间才能在早大校园内看见的盛况。
出于安全考虑,两位候选人从中午前后起就已经被特别保护起来,根本见不到外人。他们自己的手机也都一律关机。
因为兰泉身份特殊,西村这边的压力就更大,唯恐黑道其他社团有人混进来,借着混乱对兰泉不利。
山田组在J国黑道社团中称雄已经数十年,早有无数对手等着取而代之。
西村正谨慎安排着手下的警戒位置,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按常理此时的西村肯定没心情更没时间去接听普通的电话,可是西村看见这个电话号码,还是转身下楼。
外面的人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多亏西村面貌粗犷、手脚灵活,这才推开人群到了僻静处。高大的凤凰木下,简桐含笑将一个信封递到西村手上,“拜托,交给兰泉。”
西村皱眉,“简老师,你……还不肯原谅二少?”
简桐笑起来,眼睛里终还是含了泪。大屏幕里正在拍摄两位候选人在准备室里最后的活动,她看见一袭白裙的苗艺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陪伴在兰泉身畔,巧笑倩兮。如果换做她简桐自己,这个时候一定紧张得手足无措了吧?果然还是苗艺更适合在这样的场合里陪伴在兰泉身边……
简桐狼狈地赶紧抹了抹眼睛,“请帮我把这个信封交给兰泉就好了。一切答案,他看见信封里的东西就会知晓。”
西村还是担心。他真怕这信封里装着的是一封分手信之类的,然后等二少竞选完毕看见这封信,而那时简桐已经登上了回中国的飞机……
眼前那个深沉的男子,目光里罕见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望着西村,简桐就笑起来。她倒是第一次读懂西村的担心,“西村你别胡思乱想,是不是小司给你看了太多的言情小说啊?你将这信封提前交给兰泉就好,没事的。”
西村又犹疑地看了简桐一眼,利落点头,“那我赶紧回去。二少身边的布防,一刻不敢松懈。”
简桐郑重鞠躬,“西村,辛苦你。”.
司仪已经嘱咐兰泉准备登场,兰泉这边也早已准备停当。
西村过来将那信封放在兰泉掌心。
兰泉微微一皱眉,望了望西村。西村叹息点头。
兰泉都没拆开信封,只用手指轻轻捏了捏信封,面上便是大变!
“怎么了兰泉?”苗艺看兰泉面色不好,挤过来问。
“没事。”兰泉将信封小心折好,放进贴着心口的上衣内口袋里,“可能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多少有点紧张。”
“不要紧张,万事有我。记住,我会陪你一起坐在台上。”苗艺轻轻闭了闭眼睛,“还记得那年C国未来元首访华,我伤了手指却也要坚持坐在台上演奏。是你走上台来,用你的钢琴陪衬我共同演奏了一曲《云裳诉》……兰泉,那晚我就发誓,我们有一天一定要珠联璧合地站在灯光中央,站在万人中央。”
“今天,终于梦想成真。”苗艺的长睫上凝了滴泪珠,“而你我将从这一刻开始,珠联璧合。”
“是么?”兰泉忽然笑起来,“我们倒是心有灵犀啊。你想起了那个夜晚,我也想起了呢。”
“真的?”苗艺的泪珠无声滚落下来。真好,她终于等到了.
按照竞选的仪轨,兰泉跟小泉八云猜硬币决定演讲的先后次序。主持人将硬币弹向空中,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简桐坐在大操场上,抬头望着大屏幕。硬币闪烁着光芒,在空中翻转的刹那,摄像镜头捕捉到了兰泉面上一丝奇诡的笑意。
简桐攥紧手指,却轻松微笑起来。兰泉那副坏笑,就算能骗过别人,却是骗不过她。她知道他那又是在如同玩骰子一般,利用他善于听音的耳朵,听出了硬币落下会哪一面朝上。
竞选里,如果能抢得先机当然胜算就会多了一成。简桐其实很开心,因为她知道兰泉一定会猜对。
——可是!兰泉说出了猜测之后,展开的答案却是截然相反的!
场内外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简桐更是大惊!——比猜硬币结果更让她惊讶的是,即便面对着错误,兰泉面上依旧闪烁着方才那丝奇诡的微笑!
难道,他是故意猜错的?!
【今天也是两个长更,完毕,明早继续~~~小桐给了兰泉的是什么东东?大家知道米?】
谢谢小蓝童鞋的500朵鲜花+红包+钻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谢谢豆的大红包,holly的神笔,wowo和洞庭的大钻石,jupiter的大花花~~~~chenshix、150等亲们的鲜花。让大家破费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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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世有艳影,卿自无双(更1)
竞选会场。小泉八云正在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说,全场观众也全都聚精会神听着.
兰泉团队的成员们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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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仔细,每一个字句、每一个观点全都记录清晰,以期从中找到漏洞,好能帮兰泉能够找到反击的机会。
这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隐隐里刀光剑影、不动声色中喊杀震天。所有人都像是被拉得满满的弓弦,紧张到不敢呼吸,仿佛一触即发!
就在这样的一片快要爆炸的紧张里,那个本来身在竞争的漩涡中心、本来应该最为紧张的少年,却坐在台上一个劲儿溜号。
他压根儿就没去听小泉八云在说什么,他只是手指放在心口,隔着衣料轻轻抚摸这内口袋里那个信封里的东西累。
小小的一环,硬硬的,正是他多年来一直戴在尾指上的那枚白金尾戒.
那天简桐竟然主动去跟李淑兰答应苗艺跟兰泉订婚,那个晚上他以为她会难过地哭泣,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坚强如往日般敲响他的门,说要跟他一起做功课萌。
那时候他尚不能对小老师直陈胸臆,他要让苗艺以为她已经控制了他……可是他又如何忍心看小老师那样忍着悲伤努力地露出微笑?
他便将陪伴自己多年的尾戒悄悄塞进小老师的掌心。一如曾经在赫图阿拉的那个晚上,他一边骂着她是J人,一边在她掌心反反复复画下一颗心……
不为人知,只要她知。
来J国的时候,家里人曾经几番踌躇,该在他身上哪里藏一枚电子狗。后来大家注意到他多年来一直戴在尾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才想到要按照那枚戒指的样子做一个伪装的电子狗。所以兰泉在来到J国之后,原来一直随身的尾戒已经除掉,后来戴在尾指上的已经是电子设备。
他将那枚真正的尾戒给了简桐。
这世上对尾戒的传说有千百种,兰泉却只记得简桐说过的那句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的是小指,而尾戒正是小指上的承诺。
人生不过百年,白头之约就是一百年不许变。所以他将小指上的尾戒送给小老师,说的便是这样的百年不变的相约。
不因情势而改变,不被假象所迷惑。不管此时此地他必须要做什么,他只想告诉她,他只与她拉紧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可是兰泉也没想到,今天苗艺竟然忽然提出想要那枚戒指。可是那枚戒指他却已经给了小老师,手上的那枚电子狗藏着秘密又绝对不能给出,所以他今晚甚至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站在窗前看着小老师的背影带了丝慌乱从凤凰木的树影下一闪即逝,他的心,痛到了极点。他能想到小老师一定是从他准备室的方向逃走,正是因为听见了苗艺的话——如果他将手上的那枚尾戒再给了苗艺,那么小老师即便手上有真实的那枚尾戒,却已经永远再也不可能戴在指上……
所以她终于忍不住,逃走了吧。
可是哪里能想到,就在他即将走进决选的战场,竟然收到了她装在信封里的尾戒!
小老师的意思他明白:她是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忍着心痛,甘愿将她自己的那枚尾戒还给他,以让他能满足苗艺的要求!
她忍痛拱手相让的,又何止区区一枚小小的尾戒?她是忍住了自己的万般委屈,只为他大局着想!
只为他……,忘了她自己的心会有多么伤.
兰泉深深吸了口气,感受那小小的指环随着他的心跳一齐跳动。眼前的会场气氛已经越发热烈,小泉八云的确是小泉家族的传人,连演说的方式都极具他那位前首相伯父的风格,一会儿挥拳,一会儿甩头,乍看上去不像演说,倒像是激.情街舞一般。
场下小泉的支持者就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每一段语气停顿都集体起立大声鼓掌。
——这个人类社会,有时候怎么看起来这样可笑?怪不得春晚人气越来越不行,因为这世上作秀的方式越来越多。
兰泉笑起来,率性地在椅子上伸直了自己的腿。紧张全散,在对手眼里更是一种全然的轻蔑。
兰泉的状态被超大显示屏真实转播给场外观众,简桐看了就是一惊:那死孩子在干嘛?他以为他自己是不是来参加决选,而是来观光望景的么?.
在场下的支持者如打了鸡血一般的欢呼与掌声里,小泉八云终于结束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讲。结束的刹那,拳头还挥舞在半空中,头发还处于狂甩的状态里,久久不能平复。
司仪举着麦克风转头带领着大家的目光全都齐集在兰泉面上,“小泉八云候选人的精彩演讲已经结束,下面让我们来听听号称‘凤凰美少年’、‘世上最英俊社团龙主’的兰泉桑将如何打造我们早大未来的学生会的吧!”
场内场外就是一片尖叫——尖叫的原因是女粉丝占了大多数。
简桐也紧张得站了起来,抱紧自己的手指。
她是矛盾的:既希望兰泉获胜,早日继承梨本家族的家主之位;却又怕他胜利后,她终究不得不面对他与苗艺订婚之事……
全场的瞩目,与女生们不顾仪态的尖叫声里,兰泉缓步走到讲桌边去。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下麦克风,没急着开腔,只是冲着场下展现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啊——”登时又是一片女生的尖叫。尤其场内本就氧气供应不足,有女生当场就呼吸不畅。
兰泉又好奇宝宝似的掰了掰麦克风,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言,“刚刚小泉同学讲得真好啊!”然后就再度静默下来。
场下跟着静默两秒。兰泉团队的成员则是面面相觑。一条东野皱眉走到苗艺身后,“二少这是在干什么!”
司仪也愣了愣,只能凑趣地问,“兰泉桑觉得小泉选手的发言精彩在何处?”
兰泉天真无邪地望着那司仪,慎重考虑了一下,又天真无邪地回答,“我忘了啊。真不好意思呢,因为刚才压根儿就没听。”
“啊!——”全场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里,每个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此时的情形。“没听?”司仪也有点惊了,“兰泉桑刚刚没听小泉候选人的发言,待会儿你们两个人还要针对彼此的竞选宣言进行辩论……兰泉桑,你如何来辩论啊?”.
兰泉又再度天真无邪地笑起来,“哎呀,那可糟糕了。如果我辩论找不到小泉选手的破绽,那我今晚上就输了啊,对不?”
“是啊!”司仪也觉满脑袋是包。早大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何时出现过这样的情形!这还哪儿是严肃的竞选啊,这是演滑稽戏呢!
“哟,这可怎么办啊……早知道是这样严重,那我刚才勉为其难听两句好了。”兰泉说着还不要脸滴转头望舞台另一边早已呆若木鸡的小泉八云,“你刚刚倒是说得好听点啊,我就当听评书了;可是你说你怎么那么让我失望啊,你怎么说得那么不入耳啊!”
“靳、兰、泉!”小泉八云差点没原地窜出来掐兰泉的脖子!
“天啊,靳兰泉这是怎么了?”场内场外都是一片大哗。虽然这不过只是大学校园内的学生会选举,可是至少场内场外的观众加起来可是将近五万人啊!
绝对的万众瞩目,绝对的万人中央——兰泉在干嘛!
简桐紧张得无法呼吸。
镜头扫过兰泉的竞选团队,无论是曾经的早大学生会长一条东野,还是每一场都已绝妙琴艺动人心的苗艺,全都呆若木鸡。
司仪眼看自己已经压不住场子,不觉也有点恼了,“兰泉桑,难道你拿今晚的决选当成一场儿戏么?!”.
“唉……”讲坛上,兰泉再度无辜地幽幽叹息,然后垂首,将目光直直盯向摄像机的镜头。之前的笑谑点点敛去,转而换上他一贯染着邪气的目光灼灼!
他笑起来,“司仪真是厉害,竟然一眼就看透了我的用意!”兰泉说着霍地仰头,满面的狂气凛冽而起!他也学着刚刚小泉八云那激昂的样儿,轻轻甩动自己的头,那半长的发丝仿佛披满了灯光的黑色丝缎,流光溢彩!
“我就是——在玩一场游戏啊!”他眯着眼邪佞滴笑,狭长的眸子里漾满淘气与轻蔑!
【唉,臭孩子啊~~~~你这家伙真是太离经叛道,不过也真的——帅死了!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谁家少年足风 流(更2)
“啊!他说什么!”所有人都惊呼起来,“这样重大的早大学生会选举,他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简桐在场外也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凝望着球场上的大屏幕。那个家伙今晚穿纯白修身西装,内衬真丝黑色衬衫。白与黑的嫁接,仿佛成了他来到J国之后着装的主色调。
台上灯火璀璨,全都落满他肩头。仿佛今晚的灯光都只为他一个人而闪耀。他狭长的眸子轻轻眯着,红唇微挑,凌厉而又慵懒的目光仿佛透过大屏幕只独独凝着她——简桐紧张得不敢呼吸,却不知怎地,看着他那得瑟样儿,叹息一声轻轻笑了起来。
这才是他。永远看似放荡不羁、永远让旁人只觉措手不及的那个家伙!没人能用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来框定他,他只按照自己的玩法来走。
“小老师,我玩到今晚这个地步,你该给我个优秀了吧?”
累.
“啊?他在说什么?”场内场外又是一片大哗。
可是就算旁人听不懂,苗艺又怎么会听不懂!苗艺咬紧银牙,她知道今晚的兰泉恐怕要不肯乖乖听话了!
苗艺走到西村身边去,“把我古筝搬过来。”
西村皱眉,“苗小姐这个时候要弹古筝?仿佛不合时宜吧。”
“我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苗艺不耐烦地竖起杏眼来,“难道我支使不动你么?”
西村皱眉,“属下这就去。萌”
苗艺绞紧手指,目光紧紧瞪着讲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只觉有一片耀眼的光芒仿佛从他身子里迸发而出,就像每一条骨缝、每一根发丝、每一片皮肤里都有光芒射出!
像是一只昏睡在灰暗之中的凤凰猛然醒来,面向艳阳,振动羽翼,扰动光芒万丈、倾动天宇!.
司仪被裁判们叫下去,面色严厉耳语了半晌,这才灰头土脸地走回台上来。司仪再望向兰泉的目光也多了丝冷冽,“兰泉桑,请你为方才的发言做出解释!堂堂早大学生会的决选,怎么可以在兰泉桑你的眼里只成为一场游戏!”
兰泉又是天真无邪地眨眼一笑,转头直迎司仪的目光,“请问司仪大人,何谓游戏?游戏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竞技类游戏、娱乐***。竞技类游戏是结果要分胜负,娱乐***是为了博得参与人与观者的一笑。我们今晚怎么就不是游戏?首先我与小泉八云的竞选定然要分胜负,此乃竞技性;我们在台上的所作所为说是竞选,实则不过都是为学校和同学们谋福祉,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快乐和幸福,这难道不是一种娱乐性?——今晚的竞选两者要素兼备,我怎么就不能说这是一场游戏?”
“这……”司仪被问得一愣。
“游戏者,Game也。我想司仪大人质疑我,可能会觉得我在用‘游戏’这个字眼怠慢了今晚场合的严肃性——可是请大家不要忘记,严肃如奥林匹克运动会,说白了不过是一场‘OlyGames’!集合全世界的目光、各国元首都亲自莅临,皇家公主与王子都亲自披挂上阵的奥运会都是games,我们早大的竞选怎么就不能称为游戏?”
“……”司仪被那少年凌厉的语锋给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既然能够担任今晚决选的司仪,自然要住持两位候选人的辩论,所以司仪的最茬子必然是相当厉害的,可是哪里想到此时就被兰泉给诘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兰泉看司仪说不出话来,这才转脸再度面对观众,“早大创建至今,我们所崇尚的校园精神是什么?”
场下的学子们虽然对兰泉所作所为摸不清路数,不过情绪却已经不自觉被牵引。当兰泉问出问题来,大家都不由自主高声齐答:“自由!”
“自由——对!”兰泉笑起来,骨子里的雍容宛如凤凰飞翔,“自由的学风、自由的校园氛围、自由的创新、自由的表达——”兰泉笑眯眯垂首去望台下一个个脸色铁青的裁判员们,“如果今晚的答辩变作一场针对条条框框的一问一答,如果早大未来的学生会主席只会做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如果早大的领导人们只想要墨守成规——请问,早大引以为豪的自由,焉在!”
“自由。”兰泉笑着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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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收回,凝向全场的学生观众,“我口说我心,在校园内不要政坛官僚之风的影响,做回我们蓬勃的学子,凝聚崭新世界的未来之气,打破陈腐规条,永葆青春活力……”
全场无声。
早大因为多年来辈出政坛精英,所以校园内越来越推行所谓的精英教育,政坛上那些陈腐的观念越发越渗透到校园中来。求知与教学的风气越发功利,本来应该青春活力的学子们看上去像一个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儿……在这样越来越沉闷的氛围里,大家乍然看见讲台上那个狂情潋滟的少年,哪个人的心能不受刺动?!
“我不给你们缜密的逻辑,因为在场的你们每一个自己都具备;我更不给你们修饰完美的词句,因为过度的虚饰只是形式的虚伪……我只给你们看我的心,扯开胸膛让你们直视其中——”
仿佛有巨大的风从兰泉身子里盘旋而出,伴着那越来越耀目的光芒,凝成巨大的飓风旋窝,而那个少年含笑站在风暴中央,将风暴自如控制在掌心,“我能给你们的,只是——自由……”
之前那样激情洋溢的演讲,到最后只凝成缓缓的、轻柔的,宛如叹息一般的结尾。
浅浅淡淡,却丝丝缕缕绕满每个听者的心。来如巨浪,去若抽丝。
【稍后第三更。月末咯,跟大家呼唤下月飘呀~~o(∩0∩)o】
正文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更3)
全场一片静寂.
却不是死寂。就宛如春之夜晚,看似一片幽暗、万籁俱寂,实则早有春芽破土、春虫喁喁。静寂之中生机无限!
良久沉默之后,兰泉轻轻含笑,竖起食指来在唇边,仿佛跟万众分享一个好玩的秘密,“嘘……,再告诉你们个秘密哦,我来参加这次竞选是因为有一个人她希望我来,所以我就来了。其实方才司仪先生的质疑也非常非常有道理。我来这次竞选真的是带了游戏之心,因为我的来不是为了最终赢得这个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我是为了达成那个人的心愿……”
“游戏既然是竞技性与娱乐性兼备,而我独重那份娱乐性。我要的不是那最后的胜利,要的只是她能展颜一笑……”那语声温柔如恋人絮语,喁喁呢喃,就在耳畔。仿佛不是当着场内场外数万人,而是天地静寂,他只在耳畔。
兰泉说着含笑凝望摄像机镜头。方才那仿佛操纵着风与光芒的风暴、全身气场巨大到紧紧拴住每个人呼吸的少年,这一瞬忽地就柔软下来。像是飞翔九天之后的凤凰,缓缓合起翅膀,飞落梧桐枝头,彩羽宁静累。
凤栖梧桐。凤舞九天之后,只有梧桐能让他安歇。
“也就是说,今晚的一切、胜负都不重要。我根本就没看重过什么输赢得失,我只是要——”
他再度垂眸,隔着大屏幕望向已经惊到无法呼吸的简桐,“完成你的心愿。萌”
他慵懒地笑起来,目光温柔到让人心悸,“今晚的一切,你可开心?你若开心了,我今晚就已经获胜。”.
他慵懒又自信得像是表演完了,等着主人给糖吃的猴子。那么臭屁,却又那么的——可爱啊!
简桐的泪唰地落下来。在万人齐集的大操场上,无法自抑地落下泪来。
她知道自己今晚做对了。她就是应该跑回家去,将那枚尾戒取回来交还给他,以解他之急。
交还那只重要的戒指,她当然伤心,甚至一路上指尖反反复复摩挲着那戒指上的花纹,眼泪一路没停。戒指在相爱的男女中间毕竟有重要的意义,她今晚让出这枚戒指,其实就等于要甘心让出兰泉这个人,让出——兰泉身边的位置,所以她如何能不心痛?如何能不,百转千回……
可是将戒指交出的那一刻,纵然含泪,她却终能释然地笑。她笑自己好傻,重视一个形式的承诺竟然超过对那个人的坚信——纵然没有了这枚戒指,纵然暂时交出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可是她又如何能不相信,他的身心依旧只在她这里?
而今晚正在发生的一切也在温暖印证着她的坚信——那个死孩子,那个光芒万丈的凤凰少年,纵然彩羽缤纷翱翔九天,却依然于九天之上独独回眸望向她来!
纵然千般委屈、万种心酸,又如何不值得!.
“司仪大人好,各位裁判大人好,同学们好。作为兰泉竞选团队的成员,苗艺愿为大家献曲一首。”
全场静寂里,苗艺姗姗走上台前,嗓音美若出谷黄莺,风情万种。
这也是竞选过程中的惯例。候选人发表演讲完毕需要片刻的休息,正好有文艺表演既是暖场,又能让观众不至于退席。
兰泉回眸望苗艺,清冷一笑,“苗苗,这又是何必呢?”
苗艺也定定回望兰泉,“我说你今晚一定会取胜,就一定会取胜。”兰泉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苗艺压低嗓音,“就算你自己不想取胜,我也一定要让你取胜!”
西村看两人的面上表情,担心地微微皱眉。
兰泉却清朗笑开,“好啊,那么辛苦你了。”说罢朗声笑着走回自己团队的休息区,悠闲自在得又像是坐看浮云。
苗艺琴技绝不是虚谈,几声琴响,便已尽揽人心。简桐在场外,隔着空旷的距离,依旧觉得琴声入心。
抬头看大屏幕,苗艺白衣若仙,发如黑缎低垂,姣好的面容惹人心醉。简桐只能叹息,如果没有经历如今这一切,苗艺几乎是完美的女子.
场外隔着空旷的距离,琴声的影响并不明显;可是场内琴声的影响力已经如无形轻雾弥散开来。台下听众如痴如醉,就连兰泉身边的一条东野等团队人员呼吸都已经急促。兰泉便是一皱眉,转头去望西村。
西村轻轻点头。
苗艺琴音已经到了高.潮,一串出神入化的滑颤指法惹起片片旋律如水花般迸溅而起,激越而活泼,频率几乎与听者心跳频率形成共振,所有人的心跳全都被那奇异曼妙的琴声节奏带动得激越如狂!
——可是就在旋律到达最高之处,一声弦断,曲声戛然而止!
全场上下再度反应无能,大家都呆呆望着台上的苗艺,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被拘禁在某个状态的密室里,进不去又出不来,被活活卡在那里。
台上的苗艺自己更是惊得愣愣望着自己的古筝。琴弦崩断,像是一具死尸瘫倒在其他琴弦上,无声又无力。
苗艺的手还保持着之前的指法,高高地举在半空里迟迟不肯落下。
而从她那只手上,正有灼热的疼痛缓缓流溢,仿佛定格的镜头,一滴又一滴灼烫的鲜血沿着指尖跌落在琴上。
她真是功败垂成,且一败涂地么?!还差一个小节,就还差一个小节!不仅弦断,而且指裂!
苗艺怔怔望着古筝。制作古筝,最好的面板就是桐木,一般好一点的琴是用9~12年的泡桐木制成;而她指下这把重金名琴则是用瑰宝级的梧桐木制成!——梧桐木、梧桐,这是不是一个谶语,啊?!
她苗艺起于古筝,她苗艺却也毁于梧桐!
这是注定么?这是报应么?!就连她最钟爱的琴,也要帮着简桐毁了她!——就算琴弦还能重新接续,可是弹琴的人最忌讳手指受伤;即便未来伤可以治愈,但是手指对于琴弦的控制度却会减弱,再也找不到从前人琴合一的感觉!
——她苗艺从小学琴,一辈子更是爱护自己的手指。她从小到大手指只受过两次伤,第一次是为了梅轩,这一次是为了兰泉,可是那个害她手指受伤的人却两次都是同一个简桐!“苗小姐受伤了!”
半晌过后,司仪才如梦方醒,连忙奔过来招呼人。兰泉使了个眼色,西村带着一条东野等几个人连忙将苗艺搀扶下去,那张断了弦的古筝也被搬走。
兰泉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转向台边。
司仪惊了,结巴着喊,“兰、兰泉桑,你、你这是去哪里?最终的投票还没有进行!”
兰泉含笑转身,望了望司仪,又去望台上那个几乎面无人色的小泉八云。
“小泉,你很想赢,是不是?”
“当、当然!”小泉见兰泉将问题落在自己头上,急忙找回一点状态,郑重作答,“我小泉八云今天是带着必胜之决心来,我相信胜利一定是我的!”
“哦。”兰泉绝对真诚地点头,站在台上像是沉思了几秒钟,霍地转头回望小泉八云,笑靥如花——好吧,一个男人被说“笑靥如花”其实有点雷人,不过谁让这人本身就是个花样的少年呢——“小泉,既然你那么想赢,那哥哥就成全你咯!这个胜利我送给你,哥哥不陪你玩儿啦!”
“你!你说什么?”全场耸动,小泉八云更是惊得差点半身不遂!
“他在说什么?他今晚又说了什么!”场外的学生们也全都***动起来!
简桐更是眼泪凶狂地一滴滴落下来。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干嘛这样,她又焉能不懂!
——苗艺说,获胜的那个晚上他们订婚;可是如果兰泉放弃决选,便没有胜负,自然再没有那个订婚!
“大家,谢谢今晚你们给我的那么多掌声与欢呼。”兰泉在台上行绅士礼,继而长眸凝向摄像机镜头,邪气潋滟地一把扯掉领子上的领结,“小东西,你给我乖乖站在原地。要是再敢从我眼前逃跑,看我不打你PP!”
说着,那虽然身着白衣,却绚丽如凤凰的少年,竟然一个飞身从舞台上直接跳下来,推开人群直跑向礼堂大门!
一身闪耀!
【“何须浅碧深红色”,某苏把原意转化来用,要说的是:人间纵有百媚千红,他只取她这一种。凤栖梧桐,只因情有独钟。o(∩0∩)o,三更完毕,明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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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今夜太冷,不宜私奔(第一更)
397、.
大屏幕里,那少年披满一身耀眼的清光,正在奔向大门——她知,他在奔向她!
之前就算绞尽脑汁,简桐又哪里敢想到会场上竟然出现这样一幕!
以为当他戴上胜利者的桂冠之时也正是苗艺耀武扬威宣告他们订婚之际。简桐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先为兰泉的胜利欢呼,继而努力做到闭目塞听地转身离去,独自走进孤单的夜色;藏住眼泪,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不许哭。
可是她的眼泪非但没来得及藏住,反倒还没来得及转身、尚且站在此地之时,就已经几度滂沱如雨——不过这眼泪不是心碎,竟然全因快乐而起累。
他今晚赢得人心,他更赚尽她的眼泪……
望着大屏幕里飞奔的少年,简桐不会动、不会呼吸、更无法移开目光!
她的兰泉,仍旧还是那白衣清澈的少年萌!
一如,曾经金龙日来访的那个晚上。她自己落寞走出礼堂会场,而他即便是跟苗艺合奏了一曲,却仍旧毫不犹豫追出来。在梅轩还在犹豫的时刻,那孩子却毫不迟疑地一步便跨越了灯光与幽夜之间的界限,披满一身的光芒坚定地向她奔来,带着三分狂热、三分霸道、三分深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当着梅轩的面,还有一分小小的不确信……
那个夜晚本该是她的伤心之夜,可是却因为有了那个孩子的强硬搀和,活活搅散了她的眼泪,让她纵然想哭都找不到了感觉。
可能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再不相同。她再不是他的老师,她只是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邂逅所爱,牵手所爱。再不管什么师生身份的差距,更不管他是名门公子的背景…….
“天啊,他又要干什么!”场外跟简桐一起站在操场的学生们全都尖叫起来,“他怎么可以放弃最终决选!”
同样有此心的又何止是场外的观众,场内的学生们也猛地意识到兰泉正在离开!
没错,靳兰泉是中国人,这一点让很多早大学生无法接受;可是就在这一刹那,对比台上已经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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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泉八云,任何人都无法再忽视兰泉身上的光芒!
就算兰泉是中国人,可是他们真的可以因此就舍弃了这满身光芒的少年,转而去接受台上那个痴痴呆傻的小泉八云么?早大的学生会长怎么能是那样的木头人?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等到大家注意的时候,整个会场里已经响起了一片,全都是学生们自发呼唤的嗓音:“兰泉,兰泉,兰泉……”
场内的呼声透过大屏幕传递到了场外,场外大操场上更多的学生跟着也一起呼唤起来。更有女生心急火燎地喊着,“不要小泉,要兰泉!”
简桐的眼泪再度无法控制地滑落下来。此时方觉,可能不分国界与民族,人类都有相通的向美之心。
这有可能是早大建校一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一个中国学生的名字响彻早大校园上空,而且是被衷心地呼唤出来……那些呼唤充分说明:今晚的兰泉已经赢尽人心!
简桐双手捂住脸,轻轻地哭出声来。
她希望他做的,正是如此。希望那个凤凰一般的少年能够在九天之上尽展他华羽的美丽。他今晚不但做到了,而且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她终于见到了他华美的风姿,她这个平凡的女孩终究没有埋没了那凤凰美少年的绝顶美丽!
——其实跟他在一起,她小小的心里始终有一丝惶恐:在他面前,她太过平凡;跟平凡的自己在一起,那少年的耀眼光芒是否也会被点点磨灭?
太好了,终于没有。他还是他,这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他!.
会场内的学生们倾心呼唤,站在门口附近的学生们更是自发拦住兰泉去路。兰泉只能笑着停下脚步来,高抬双手——继而如同乐团指挥,手指合拢,示意结束乐章。
早大的学生也都是精英汇集,懂得音乐的人占了相当大的比重,所以当兰泉手势一收,那些同学们便也知礼地停住呐喊。呼唤声停,殷切的目光却依旧落在兰泉身上。宛如彩蝶轻落,依旧翅膀翩跹。
兰泉轻轻一叹,再度向所有人深深鞠躬下去。90°的大鞠躬,持续足足数秒方起身。
众人不会错过,那天纵少年猛然抬头的刹那,他狭长的凤目里闪过的微微泪花。
“其实不瞒大家说,我靳兰泉也曾经有过誓言,绝不向J国人低头。可是刚刚那一瞬,是大家的真诚与信赖改变了我的心意,让我甘愿违背我多年的愿望郑重向大家深深鞠躬——因为,你们值得!”
兰泉深深吸了口气,再不多说,只是再度高高扬起手臂,竖起一根大大的拇指,朝向在场所有怀着朴素善良之心的学子们!
此时此刻他愿意相信,J国民间也有善良存在。
“兰泉请你留下。全校同学都希望你重回那个舞台!”兰泉竞选团队的成员趁机鼓动。
兰泉笑起来,坦然摇头,“对不住大伙了。其实我从不敢轻慢早大学生会长这个位置,只是——它再重要,却在我心中,永远比不上她。”
兰泉含笑轻眯双眼,“大家,拜拜~~”那少年纵然也有感动,却毫不留恋地推开大门,直接冲进门外夜色!.
“哦!——”看见兰泉从大门冲出来,站在场外没拿到入场券的学生们全都欢呼起来。更有女生高声叫着兰泉,“你说的‘她’是谁?”
兰泉骤然站进茫茫夜色,眼前是万人聚集,他一时之间找不到简桐在哪里。
简桐捂紧了嘴,已经分不清自己嘴里传出的声音究竟是欢笑还是哭泣……
突然好紧张,突然有点点怕他真的当着万人冲到自己眼前来。简桐的“灰姑娘情结”又发作,总是惶恐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样光芒万丈的少年……
简桐狠了狠心,一个转身便冲进背后的夜色里。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做,可是,可是——真的觉得自己太平凡、太普通……
万众扰攘,兰泉却镇定地望眼前天地。冬夜的寒冷铺天盖地而来,他的心里却是一团灼热的火。
暂时找不到她,他急,却不慌乱。因为他知道自己怎么都会找到她,就算她人在万人之中,就算她故意藏起来,他还是一定能找得到她!
果然人群出现异动。本来所有人都朝向他的方向,偏偏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有细微的逆流涌起——所有人都望着他,只有那么一个人想要远离他。
好吧,在万人之中,那一个人的动态简直跟沧海之中的一小股细流一样,根本应该被他忽略掉的——可是这就是老天安排的缘分,他偏偏就是看见了,而且看得清楚想的明白!
兰泉笑起来。
那个小傻瓜,说她傻她还不服,她怎么斗得过他!.
好多的人啊,堆挤在一起像是人肉的丛林。而且他们又都那么努力地想要朝着兰泉的方向去,所以简桐想要逆向推开他们,真的很不容易啊。
简桐小小的身子正卯足了劲儿往外挤呢,忽地一股莫名的直觉猛然从心底涌起,像是一股寒意将头发都根根竖立!
人群怎么好像都不动了?而且,鸦雀无声?
还有,背后难道站了个超级大冰柜么?怎么冷风嗖嗖地欺上后背,让她一个劲儿地只想哆嗦?
简桐再傻也知道是怎么了——她只能态度乖顺地站住脚步,沮丧地闭了闭眼睛。心里想着待会儿撒个谎吧,就说没看见他朝她奔出来。否则他要问她为何跑,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灰姑娘了?
简桐身畔的女生们已经羡慕得眼睛快要蹦出红心来,她们眼见着都恨不得自己就是简桐。简桐心底再次深度叹息一声。
“今晚天挺冷的啊。”背后那巨大的冷气来源终于发话了,可是说的话咋那么跑题呢?谁能想到他竟然以这个话题开腔?
“嗯,是挺冷的。”简桐只能点头。
“所以,你准备跑跑步热热身?”背后的嗓音含了笑谑,当然还有浓浓的宠溺;不过——还有那么些隐藏不住的不怀好意……
简桐仔细想他的用意,却也不得要领,就也顺着点头,“是啊,跑两步暖和暖和。”
这俩人儿虽在人群之中,却是用中文说话,所以周围人就算好奇得要死,却也没听懂他俩在说啥。
简桐红着脸转过头来,“你也冷了么?想跟我一起跑?”
兰泉吊儿郎当走过来,站在她面前,邪气垂首,“有一句话没听说过么?”
“毛?”
“今夜太冷,不宜私奔……小老师,你背着我逃跑,这是准备私奔到哪儿去啊?”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万众瞩目之下,那死孩子又会干啥?O(∩0∩)O】
正文 嫁给我!(第二更)
“我、我没要私奔啊。”简桐真是服了,他竟然祭出“私奔”这个词儿.
“聘则为妻,奔为妾。”那家伙一步步走到简桐面前来,事不关己一般臭屁地说,“难道有人放着正妻不想当,反倒愿意当妾的?”
简桐呲牙,忍不住反唇相讥,“本来就是嘛,你今晚要跟苗艺订婚,我这身份也只能自己奔一奔了。”虽然心底早已暗自绽放了快乐的花朵,知道那层担心早祛,可是终究是还有点女人的小心眼儿啊。
“哦。”兰泉很认真地点头,“我终于在知道长安为何出一款车叫‘奔奔’了。”
“切……”简桐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回头推了他一下,“你别胡说八道啊,小心人家长安车厂和奔奔车主找你算账来。好好的小车让你给说成二奶车了!累”
简桐的手推出去,就收不回来了,被兰泉紧登登地拽着,顺势将她一把带进怀里去,“他们要来找我,我就给你也买一辆!”
“滚!”简桐彻底酥软下来,只剩下嘴上还硬着,“你拿我当二奶啊?”
本是一句笑话,说着还是带动了心中的酸楚。曾经那一度,简桐是真的做好了思想准备,让出他未婚妻的位置,去当那个只能住在别墅里的爱人萌。
聘则为妻奔为妾,如果真的是这样,她甘愿为妾.
万众瞩目,这两只却旁若无人一般只顾自己打情骂俏,浑不觉身旁众人早已经睁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想要一探究竟。
“兰泉,这位是?”有认识兰泉的学生便大声问出来。
有兰泉班级的学生挤过来解释,“我们简老师。”
“老师?师生恋!”
简桐面上大红。都是东方人,仿佛总觉得师生恋有点惊世骇俗。
“嘁……”兰泉吊儿郎当转头,冷冷瞥过那大惊小怪的女生,“我女人。”
“女人!”登时又有惊呼声起。
简桐皱眉,轻轻扯了兰泉手臂一下,“我们走吧。”
她是平凡的女生,这样站在万人之中,受万众瞩目,实在不适应。更何况她是他的谁,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哪里有必要对人解释?
“别急。还有一件事没做。”兰泉眨眼笑。那一笑仿若天上星光与草上的灯光一齐熠熠落入他狭长的眸子里,眼波璀璨!.
“什么?”简桐一惊。虽然问出口,可是心底却也隐隐猜到。
天,可不要。这么多人,她有点hold不住……
却晚了——万众瞩目之中,那少年耀眼地笑着单膝跪倒在简桐面前!
“哦!——”都是经受各种浪漫锻炼过来的大学生,一看兰泉这份经典的架势,谁能猜不到接下来马上要发生什么!
“天啊!太浪漫了!”有些女生抱着心口,几乎要晕厥!
简桐就更是已经晕了。她虽然还好好站在那里,虽然看似还比较冷静,可是她的魂早已高高飞到了天上!
漫天星光、满场灯火,一盏一盏一闪一闪,晃花了她的眼。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了类似雪盲的症状,仿佛暂时失明——看不见天地万物、万千人影,独独只能看见面前那清美少年,绝世的容颜。
他在笑。可是这样严肃的场合,他竟然还只是红唇薄挑,笑的那么吊儿郎当地欠揍!
“兰泉?”简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兰泉笑着从贴着心口的口袋里缓缓掏出那枚指环。小小一环,一点都不奢侈,却在星光灯火里清澈闪烁,一如活水清泉,一如——眼前这个白衣清美的少年。
“小老师,嫁给我!”.
他的嗓音轻柔如星雾,却又坚定如金石。在万人扰攘里,在漫天灯火里,一个字一个字生生敲进她心版!
眼泪一大颗一大颗从眼睛里跌落,视野里一片模糊。是不是天上的星星也都学会了私奔,跌进她的眼睛里变成了一颗一颗剔透闪烁的眼泪?
简桐无法移动,呆呆地像个小木鸡一般,看着兰泉霸道地一把抓过她手指,不容分说将那指环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咳,老天爷真的欺负人,明明是他戴在小指的尾戒,怎么尺寸刚刚好套住她的无名指?
人家戴在小指不是都表示很满意自己目下的单身状态,凭什么就得转而束缚住她那代表承诺终身的无名指啊?
简桐的心思,兰泉似乎竟然窥破。他笑起来,“傻瓜,就因为要套住你的无名指,所以我的小指上才褪掉了这枚戒指!你的无名指被套住——我的单身自然便随着结束!”
简桐越发哭成了个泪人儿。他的话,总是最好听…….
此情此景,简桐彻底有点懵,虽然女孩子梦里都有各种关于被求婚的浪漫憧憬,可是她哪里想得到一切来的这样猝不及防?更何况是在异国,更何况是在万众瞩目之下,更何况——是本该在宣布他与苗艺订婚的这个晚上……
这家伙这样冒失地跟她求婚,那么求婚之后的路又该怎么走?难道他要为了她而公然与老夫人撕破脸?
简桐当然想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一个点头简单,她如何能只为了自己开心而不为兰泉着想?
简桐犹豫。
兰泉轻轻叹息,再说,“小老师,嫁给我!”
全场同学也全都被感动,之前呼唤着兰泉的名字,此时统一换做了伴奏:“答应,答应,答应……”
简桐深深吸气,泪水滂沱里努力维持冷静,“这么细的白金,就想骗我答应啊?”
“嘁……”兰泉挑起眉尖,又恼又笑地望简桐,“回去换。”
“也没有钻……”简桐一边哭一边继续挑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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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爱钻石的啊!”
兰泉忍不住咬牙了,“回去镶。”
“还有……”简桐妙目闪着泪光,仿佛千般委屈,却也藏着万种淘气、万般风情。
她正努力继续挑刺儿呢,可是跪在身前的孩子哪里还允许她继续说话,猛地起身,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狠狠吻住她的唇、吮紧她的丁香小舌!.
“哦!——”全场观众再度沸腾!.
拥吻,万众瞩目之下的拥吻,而且大屏幕上捕捉得那叫一个细致——绝对是舌尖彼此纠缠紧吮的舌吻啊!!!太激动了啊啊啊!
简桐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终于被这死孩子蛮横夺走,再无法挑出任何的漏洞来——换气的喘息里,兰泉威胁地咬紧她的耳垂,“答应我……,不然我今晚就当着他们的面洞房!”
简桐惊了,“靳兰泉!你,你要不要脸?”
邪气少年凛冽地笑,“我不要脸,我只要——你!”
简桐服了——她相信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真的有胆量在万众瞩目之下跟她洞房……该死的,她除了投降,还能怎办?
兰泉再一次跪倒下去,第三次含笑请求,“小老师,嫁给我——”
简桐在欣喜与威胁的双重情绪之下,终于哭出声来,大声回答,“我愿意!”
“哦!——”全场爆发出原子弹爆炸一般的热烈掌声!
那得逞的家伙大笑着一把横抱起简桐,却还不忘了在她耳边促狭地笑,“‘我愿意’是婚礼誓词,你这么急着在求婚的时候已经说出婚礼誓词了么?”
简桐大囧,“初次,我没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
兰泉大笑,“初次?你还想要几次?除了我,看哪个男人还敢跟你求婚!”.
万众欢呼里,简桐班级的学生宫本浩二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外围向内挤着,边挤边高喊着,“恭喜简老师,恭喜二少!”
大家有的认出他是汉语班的学生,便也给他让路。同样身在人群之中的宋苇航看见宫本浩二这样挤过来,就也含笑望过来。
此时此刻整个早大最开心的就是汉语班的师生了。先是兰泉为他们足足争了一口气,接下来兰泉跟简桐又上演了这样一幕感天动地的万人瞩目大求婚,真是让汉语班的同学们大为开心。
所有的散落在各处的汉语班的同学们此时也都跟宫本浩二一样,努力向兰泉和简桐身边挤着。他们想将这一对情侣抛上半空,共同为他们庆贺!
可是宋苇航突然一愣。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眼睛看花——无声地敛了笑容,宋苇航逆着人流挤向宫本浩二的方向。
今晚是兰泉和小桐大喜的日子,他绝不能让任何一丝意外发生!
他喜欢小桐。如果他这辈子没机会如同兰泉一般陪伴在小桐身边,至少他要守卫住小桐今晚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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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月色樱花舞(第三更)
今晚的早大彻底成了兰泉主宰的天地,今晚的学生会主席的选举也完全变成了求婚仪式的暖场表演.
今晚的真正主角是那一对幸福相拥的人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那一对人儿,所有人都只听见万人的欢呼声,所以不会有人留意到,人群当中有一个人无声地震颤了一下。
宋苇航身子一颤,却没倒下去。他咬牙一把握住宫本浩二的手腕。宫本浩二眼眸里寒光乍现,“这不关你的事,滚开!”
宋苇航终究一介书生,虽然坚持着不肯让开,可是心区紧接着又一下重击,宋苇航的身子终于软软倒下去…累…
宫本浩二眯紧眼睛。跟在靳兰泉身边这样久了,始终没能找到机会;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山田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前代头目梨本秀一刚死不久,社团内的二号人物执行科的若头长尾景虎也是刚死掉,如果今晚靳兰泉再死掉——那么山田组必将群龙无首、一片大乱!再加上梨本父子与本家主母之间的矛盾,正可以让山田组就此一蹶不振!
他们黑龙会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萌。
宫本浩二知道今晚这个场合,靳兰泉身边的防卫也一定会布置得很周详。靳兰泉身边那个保镖头目西村绝对不能小觑。可是他们黑龙会也做了缜密的部署,当初让他进入早大来,还跟兰泉一个班级,这样自然就可以避过靳兰泉保镖的怀疑。更何况他素日与靳兰泉还交往甚密,相信就连靳兰泉也不会想到,他宫本浩二是来要他靳兰泉的命的!
更何况今晚的靳兰泉也真孟浪,自己从包围森严的会场中心跑出来,直接跑向万人聚集的大操场。纵然这里定然也有山田组的保镖,但是空旷的地方、众多的人群,他们怎么可能防卫得住!
更何况,无人会怀疑他宫本浩二的身份!
可是让宫本浩二大为意外的是,那个白面书生宋苇航竟然发现了他的意图!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宫本浩二根本没时间跟个书生周旋。趁着周围人多杂乱,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他将藏在掌心的盈尺长的钢针狠狠刺入宋苇航心脏!
既然他宋苇航想要给靳兰泉陪葬,他就成全他!.
钢针猛地刺进心脏,宋苇航痛楚倒地。宫本浩二冷笑着扶住宋苇航,跟周围好奇瞅过来的人解释,“我们宋老师实在太高兴了,激动过头了。”
钢针的创口极小,隔着冬天的厚衣裳,宋苇航的血迹根本就看不出来。无人知道在这个欢乐的时刻,有一个人的生命正在悄然流逝……
宫本浩二架着宋苇航越发接近人群中心的兰泉和简桐。那一对人儿还拥抱在一起,哪里知道身后有危险袭来!
“宫本浩二,宋老师怎么了?”宫本浩二正得意地一步步接近目标,耳边忽然传来清冷一声。
宫本浩二轻轻一震,转头去看。月光下的女孩子美得仿佛樱花飘飞,正是金启樱。
宫本浩二的心放了下来。这位格格平时可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纵然是被金启樱发现了宋苇航的不对劲,这位大小姐又能怎么样呢?
宫本浩二面上却赶紧赔笑,“哟,格格是您啊。没事儿,宋老师太激动了。你也知道曾经咱们宋老师对简老师那也是十分钟情的,今晚心情波动大了点。”
“你撒谎!”启樱面上清冷依旧,手上却毫不含糊,猛地攥紧了宫本浩二的手!
宫本浩二一惊!哪里想到这位大小姐,手上竟然这样有劲!他没防备之下,一挣竟然没挣开!
宫本浩二一手扶着宋苇航,另一手孤掌难鸣,一个愣神之间,竟然感觉到启樱的手指奇快,用柔韧的牛筋一类的绳索竟然将他的手指全都缠在了一起,绑得像个纵然有八只脚却根本无法挣脱的大闸蟹!
“你!”宫本浩二大惊失色。这个还是印象里那个整天不食人间烟火的格格么?
启樱迎着宫本浩二的惊讶,忽然天真无邪地笑起来。那一笑,真如月光下的八瓣重樱绚烂开放……
宫本浩二又是一愣——就是这一愣的功夫,启樱手势奇快,从兜囊里拿出一块手绢,一把捂住了宫本浩二的口鼻!
可怜的宫本浩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像一头蠢熊一般倒下去…….
全场的欢腾,人群里却有两个人有点奇怪。
其实也没有那么奇怪了,毕竟一个是白发戴着眼镜的小老头儿,看着像是教授的模样;他身边站一个子高大的女人,看样子像是老头的女仆,当然没穿引人遐想的女仆装,而是穿了J国传统式样的侍女和服。
他们在人群里站着,是那种会让人转头望一眼,却随即就调开眼睛的那种。
高个子的女仆也发现了宫本浩二那边的异动,正跟小老头说。奈何小老头个子有点矮,没看见。两个人正吃饱了撑的似的在争论,启樱一边扶着一个人朝他俩走过来。
一个娇柔的小姑娘,竟然两边各自扶着个大男人,虽然看着有点左右逢源的感觉,不过也觉得了不起。
“你们是跟着靳兰泉来的吧?这两个人交给你们了!该死的死,该活的活。”启樱说着利落地将两个男人一边一个推给小老头和女仆。然后潇洒转身,身姿灵活转瞬消失于茫茫人海!
“诶,诶你……”小老头急了,差点跳起来喊,“你等等!”
奈何佳人芳踪已杳,连一个回眸都不稀罕给他!
“咯咯……”女仆开心笑起来,“哟,怎么这么不淡定啊。看着个美女就原形毕露了?还说什么六千年的灵魂,我看啊不过尔尔,也是个好色的!”
“段竹锦……”小老头咬牙切齿,“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这俩人正是段小三儿和菊花小四儿。菊花小四儿看见启樱岂能不蛋疼?只可惜他比较惨,肩上扛着的是沉重的宫本浩二,他来不及推开这昏迷的家伙去追启樱!
不过他也已经足够惊喜,至少知道启樱果然就在J国,而且她就在早大!不过令小四儿惶惑的是——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会一眼看破宫本浩二,更能一眼看破他跟竹锦!而且还有这样利落的身手!.
记忆中的某一幕不经意拉开。某省博物馆寂静的夜色里,他似乎看见眼前有白衣的身影飘过,比他还快!月色之下,那白衣的身影恰似一朵随风飘落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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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可让她活(更①)
400、.
“你今晚怎可这样冒失?”夜色正央,兰泉烧包地牵着简桐的手他,踏着夜色,一同走向回家的路。
说他“烧包”,并非是这样的散步本身有多奢侈,而是根据兰泉的身份来说。他身份敏.感,刚刚又经历了一场黑龙会成员的暗杀,所以他若想与普通人一样挽着爱人的手走在大马路上,反倒成为一种代价颇高的奢侈。
便如此时,他们两人挽手压马路呢,他们前后却有数辆黑色奔驰车缓缓开道与跟随,更有无数明里暗里的保镖保持着一定距离前后护卫。
今晚月色真好,尽管J国的冬天阴冷,可是牵手的两个人却也只觉交握住的双手温暖,有彼此陪伴的心漾满幸福累。
饶是幸福在心,简桐还是忍不住小小埋怨几句。求婚容易,求婚之后的路如何走?
“说实话,今晚也是超乎我自己的安排。”兰泉轻轻摇了摇简桐的手,“我今天原本的计划是,赢了小泉八云、然后真的跟苗艺宣布订婚……”
“我明白。”简桐垂下头去,“我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知道你必须那样做。萌”
“是啊,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被你给改变了。”兰泉轻声笑起来,促狭地垂眸望简桐,“是你将戒指送还给我,我才猛然明白,我不能那样做。”
兰泉修长的手指穿进简桐指间去,“聘则为妻,奔为妾。难道我能将戒指真的送给苗艺,然后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小三儿?”兰泉闭上眼睛,轻轻摇头,“我做不到。”
“这世上没有无可转圜的棋局,却有一旦受伤而永远无法弥合的心,所以拼着让你伤心而去只顾着未来所谓的顺利,对我而言,得不偿失。”
简桐垂下头去,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我在大屏幕上看见苗艺的手受伤……”简桐仰头,轻声说。她不相信那是一个巧合。
兰泉眯了眯眼睛,“她的一切都需要借助古筝来完成。这次她断了琴弦、伤了手指,那么她便再无法作怪。”
苗艺的古筝之前一直由西村看管。古筝琴弦如今多选用德国进口的尼龙钢丝,钢丝本就有韧度,若稍微动一动手脚,那看似柔软的琴弦就能成为切割的利器。而不巧的是,西村正好是老道的刀手,所以实际上苗艺最后的演奏,与其说指尖弹拨的是一根根琴弦,不如说是二十一片刀刃!
苗艺以古筝而起,如今也倒在古筝上。
简桐听着也只能叹息垂下头去,“想办法将她送回国去吧。她若再执迷深入,恐怕这一生就毁了。”不管怎样,最后那一刻的镜头定格里,苗艺停顿着手,仿佛无法相信正有一滴滴鲜血沿着她指尖滑下,跌落在琴弦崩断的琴板上……那一幕,终究让人恻然。
兰泉笑起来,握紧简桐的柔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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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那么明白我的心啊?”坏小子眨眼一笑,“我已经让人将她的资料送到警视厅那边去了。之前本来她就挂着失踪人口,如今签证更是早就过期。”
简桐笑开,郑重点头,“嗯!”
兰泉耸肩,“你竟然肯这样大度原谅她?”
“不。”简桐摇头,“我不原谅她。只是,她与你一同长大。我不希望你将来一旦回忆少年往事,便会因为想起这个人而难过。所以我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你。”
虽然人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可是毕竟苗艺与梅轩与兰泉的少年时代相伴而来,且不说回忆里的位置不可抹杀,单说苗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梅轩和兰泉多多少少也有有所责任。简桐不是要故作圣母,她只是不想让梅轩和兰泉这两个她生命中重要的男子伤心。
“嘁……”兰泉笑着拥紧简桐肩头,“真乃贤妻……”也不知道嘴里那个腔儿是哪个剧种的,类似黄梅戏。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他是在笑谑,看似没心没肺,可是简桐却当然明白,他是在用故意的轻松来让她宽心。可是,如何宽心?.
“兰泉这孩子真是胡闹!”
早大的事儿闹那么大阵仗,媒体如何肯放过?就算李淑兰身在鹿苑禅寺,没有看见电视上当晚的直播报道,翌日一早的报纸还是看见了。报纸上大幅登载兰泉在简桐面前跪下求婚的一幕,李淑兰看了便气恼地将报纸摔在桌上!
多鹤端着水盆走进来,并不惊讶。
“收拾了,我们立即下山去。”李淑兰皱眉下令,“多鹤你给警视厅户籍科打电话,不允许兰泉私自给简桐办理入籍!”
多鹤轻叹,“老夫人您忘了,二少至今还没有正式落籍。”
李淑兰手里的面巾跌落,老人也颓然坐下,“是啊,我怎么忘了。”兰泉一日还没正式成为梨本家主,李淑兰就无法办理正式收养兰泉的手续,那么兰泉就根本无法落籍在梨本家。虽然梨本家在J国地位贵重,但是J国警方对于户籍的管理也是极为严格,梨本家并不想正面与警方有任何的矛盾。
“二少何止是还没落籍在本家,二少现在仍旧拿着留学签证,他的护照还是中国的。”多鹤接过老人手里的手巾轻轻提醒。
“呵,呵呵……”李淑兰苍凉笑起来,“真是老了,竟然忘了。以为自己已经能操控这个孩子的婚姻,此时看来不过自以为是。就算我强令他与苗艺订婚,只要他的户籍一日还在中国,他就一日还有藉口不落在实处!”
“怪不得他敢公开向简桐求婚,万众瞩目啊,他这根本就是公开在与我叫板!”李淑兰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多鹤只能轻轻叹息,“老夫人,请恕多鹤多嘴一句:您真的确定苗艺会比简桐好?”
“多鹤你这是何意?”李淑兰面色一变。
多鹤这才原原本本将简桐的担心道来,“老夫人这两天总是说,还是山上好,感觉前些日子头脑昏沉,这些日子才算将养过来——其实未必都是山上的空气好,更是因为远离了苗艺与她每晚的琴音!”
“是简桐让你带我上山来?”李淑兰一愣。色空入内拜见,多鹤走出禅房去。色空家族多年世袭住持鹿苑禅寺,对历代家主都是极为忠诚,所以李淑兰有些事便也不背着色空.
色空宁和一笑,“其实就连小僧都是被简老师说服。主母请恕小僧说句心里话:主母想要借重苗艺来控制二少,因为苗艺曾经在二少生命里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还有她擅琴……可是主母可曾想过,苗艺此人并非善类,此时的结果是老夫人非但没能借助苗艺之力来控制二少,反倒老夫人自身也被苗艺控制!更严重的是,苗艺甚至可能由她自己来控制二少……”
李淑兰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其实小僧一直有一个好奇:当年老家主是如何选定了兰泉来做继承人?且不说他是中国人,更何况他还有靳家那个背景。就算靳家的背景可以帮助我们执行一些计划,但是不怕得不偿失么?”
李淑兰一皱眉,“色空你想说什么?”
色空轻轻叹息,“老夫人,这世上最懂老家主的人就是您。您如今年事已高,却依旧为了家业殚精竭虑,更是想控制二少,所为的当然不是您自己,而是为了老家主的这份嘱托……可是老夫人,小僧在想,会不会我们都领会错了老家主的心意?”.
“遣送出境?”梨本英男冷笑起来。夜色漫漫如暗黑的海水,缓缓漾过他那张白皙的脸与那弯妖艳红唇,“这岂不太便宜了她?”
“少主说的是,属下也这样想。”躬身站在梨本英男办公桌前的正是英男安插在梨本家的两个侍女之一的优子,“少主英明,深知苗艺那贱婢的为人,想到她一定不甘心被老太婆控制,必然会反噬饲主,所以少主这才没有着急将她捉回来,而是放长线钓大鱼,耐心地看着她的表演。”
“说的好。”梨本英男磔磔笑起来,“有她的存在,一可让简桐与兰泉之间产生裂痕;二可让兰泉与老太婆之间发生矛盾。”
“只可惜这个贱婢难当大任,竟然这样快就败下阵来。”优子说着斥责的话,语气却是平和宁静。
“倒也不能怪她。”梨本英男冷笑,“是她不幸遇上了兰泉这个对手。她坚韧不及简桐,圆滑难敌兰泉,她如何不败?”梨本英男说着轻轻叹息,“我一直想象,兰泉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收拾苗艺。脑海中过掉的想法数十种,却没想到兰泉那么简单地只用了琴弦这个法子……”
梨本英男凝着优子,目光灼灼,“最简单、代价最小、动手脚最容易……”梨本英男说着阴柔笑起来,“他可真聪明,你说是么?”
“少主,真的这样放苗艺活着被遣送回去?”
“当然不。”梨本英男冷笑,“我玩过的女人竟然还敢背叛我。怎么还可以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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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夜半更深(更②)
黑龙会。宫本浩二归来,不必问,黑龙会的头目已经知道了事件的结局.
靳兰泉没死,反倒这个宫本浩二归来之后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傻呵呵只知道笑,问他当晚发生了什么,全都回答不上来。
黑龙会的头目只能打电话。电话接通,深夜里电话那端无边静寂。
“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结果。”那边有苍老的嗓音悠长叹息,“媒体只报道兰泉求婚,却没报道兰泉死亡。如今早已是信息时代,就算你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报告,我也早知结果。”
“卑职失职。”那头目握着电话,深深鞠躬,仿佛那位老人不在电话那边,而是在眼前累。
“也不能全都怪你。”老人还是叹息,“你的部署事先都告予我知,也是我首肯了的。那计划不可谓不周密,伏线不可谓不长,只是时机稍纵即逝。”
“卑职会尽快安排下一次行动。”
“不要贸然行事。既然一击失败,对方一定会加强保安,留给我们的漏洞就会更小。记住,做大事不可急躁,伺机而动。现在对方就算想到是黑龙会所为,却已经无心无力向我们报仇,你且静观他们的内乱,寻机行事即可。”
老人电话挂断,黑龙会头目迟迟没敢放掉电话。待到老人那边似乎一直萦绕飘荡的歌曲余韵散尽,黑龙会头目这才将电话挂好。
那歌声听起来好古老,像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曲风。那演唱者,似乎是当年曾经名噪一时的李香兰。
歌声虽好听,可是如今听起来因为过分古旧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无人的深夜里;更有,扯着心肠的、无尽的孤单与悲凉萌。
黑龙会头目无法想像,那样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家,晚景怎么会显得这样凄凉?.
等待被遣送回国,苗艺与其他人一同被暂时羁押看管。可是谁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去将她保释出来,以身家作为担保,保证她不会再逃跑,肯定会乖乖等待遣送。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个肯以自己身家作为抵押来担保的人,竟然是石井小五郎。
石井小五郎是医学天才,却在生活里很是苍白,尤其感情上更是从来都很单调。苗艺的意外介入,让他着迷。而且,作为医生,向来都是他来操控病人的生死,可是在苗艺身.下,他却头一次体尝到了自己的生死全都掌控在他人手里的感觉。
苗艺像是一枚罂粟,激活了他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春天。
听说是石井小五郎保释走了苗艺,兰泉跟简桐也微微吃惊。
兰泉转头望西村,“遣返人员怎么还能保释?”
“二少,您忘了石井小五郎的身份。且不说他现在为许多政要做私人医生,单说石井家族在战时军队中的影响……”西村谨慎作答。
兰泉握紧了拳头,“罪恶,反倒成了他们如今头顶的花环。”
简桐赶紧握住兰泉的手,怕他横生事端,“举头三尺有神明,相信恶人自有恶报。”就算不说当年石井四郎731部队的罪恶,单说石井小五郎对兰泉曾经做过的那些“特别医学治疗”,简桐就知道兰泉绝不会放过石井小五郎!.
石井小五郎的宅邸。与其说是一座家宅,倒不如是一座大型医院。甚至许多医院里都还没有购置的先进的医疗器械应有尽有。
石井家族都是医学狂人,石井小五郎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深,石井小五郎依旧在实验室里摆弄一副人体标本。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满溢在整个房间里。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石井医生,夜深了,该休息了。切莫累坏了身子。”
石井小五郎听见那娇柔莺声,身子立时酥了半边,想了想还是扔下了手中的医疗器械,褪了护目镜和手套,洗了下手就走出房门去。门廊下,苗艺娉婷而立,穿着艳紫色的丝绸和服,长发轻垂。
“别这样站在冷风里,小心受了风寒。”石井小五郎颤抖着双手搂住苗艺的腰。
医师的手指都是感觉奇准,一搂之下石井小五郎就知道苗艺的丝绸和服里什么都没穿!
“我不怕。你自己就是医生,我受了风寒自然有你给我治疗……”苗艺媚笑,“我冷,自然有你帮我取暖……”
石井小五郎的鼻息就粗了,搂紧苗艺的腰,“只要你答应与我订婚,我就能让移民署改变主意,不再遣返你回中国去!”
“好啊。”苗艺眨眼微笑,“一切都听你的。今晚,你却要听我的……”
石井小五郎身子一个颤.栗,却不是害怕,而是渴望和兴奋,“今晚,你要我做什么?”
苗艺垂下眼帘来,“你不是一直好奇梨本英男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乖,我今晚会让你尝尝……”.
夜半更深,石井小五郎的房间里传出鬼哭狼嚎。有佣人从门外经过,也只能摇头。
石井医生跟苗艺玩得越发过分,这两天房间里还架了木头架子,架子上裹了数条皮带,可以让一个人仰躺或者俯卧在其上。悠悠荡荡起来,自有其妙味。
这两天石井医生跟苗艺每晚都在这架子上折腾,鬼哭狼嚎的声音第一次传出来的时候,家人们还有所担心;可是听了几天之后就也习惯了。
今晚又是这样,所以大家丝毫不觉得奇怪,听见了就当没听见。更是为了避开石井医生私事,所以大家也都早早就进了自己房间,外面什么声音都不管了。
约莫凌晨时分,有人从石井小五郎房间内走出来。石井家的守卫瞄了眼监控,见是苗艺,便扭头回去继续睡觉。
鬼哭狼嚎声终于结束,大家也都长舒一口气,终于能消停睡觉了。
谁也没注意到,苗艺转身背对摄像头的刹那,唇角挑起的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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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石二鸟的死计(更③)
翌日整个京都传媒界、医学界便是大乱!.
石井小五郎惨死家中,死时身子正吊在木架上的皮带上,像是正进行着鱼水之乐。报纸上都没有敢刊登出那惨烈的死状,据记者文字描述,只说石井小五郎死的时候面上呈现出一种极奇怪的表情!
那种表情仿佛是明明在极乐的巅峰之上,却猝然被死亡击中!
警方随即调取石井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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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像资料,所有石井家人都作证,最后跟石井医生在一起、最后离开石井医生房间的人是苗艺!
苗艺本就是应该被羁押的遣返人员,此时更是惹上了人命官司!警方迅速将苗艺捉拿,整个石井家的人都看见苗艺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还在哭嚎,“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冤枉,冤枉啊!累”
李淑兰从鹿苑禅寺回到梨本家大宅,看了报道也是大摇其头,“作孽啊,作孽!原来这两个人果然勾.搭成奸,我还说石井怎么竟然会帮着那个J人来害我!”
“如今倒好,他不但助纣为虐,此时连自己的性命也被她给害了!”
简桐安静站在门外求见。多鹤抬头望李淑兰,无声询问。李淑兰叹了口气,“进来吧。萌”
简桐问安之后并不多言,告辞之后反身向外。
“小桐。”李淑兰望着简桐的背影轻轻出声.
简桐停步,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转身回来,“李奶奶请讲。”
“谢谢你。”
简桐笑起来,轻轻摇头,“奶奶说的是见外的话。既然晚辈尊称您一声奶奶,那么晚辈心里就拿您当奶奶来看待。”
“你就真的不记恨我?”
简桐轻轻一笑,略微思考了下,“坦白说,晚辈终究是年轻人,气量还是不够——所以李奶奶,我恨您。”
李淑兰微微皱眉。
多鹤也没想到简桐竟然这样直接就承认了,很是紧张地看了简桐又看李淑兰。
“可是人的记忆总是分先来后到,第一印象永远是无法磨灭。”简桐说着正色望李淑兰,“我记恨来到J国之后您对我做过的不公平的事,可是我却也同样无法忘记在长春之时与您提前的相逢。”
简桐轻轻叹口气,“晚辈从小家中人口单薄,父亲早亡,祖父与外祖更是早就去世,晚辈只跟着母亲一起长大,所以从小最为羡慕人家四世同堂的欢乐。所以当日遇见李奶奶您,晚辈心里便已经自动将您看作是自己的奶奶。”
简桐说着已是含泪,“晚辈永远忘不了在长春时,您拉着兰泉说过的那句话:‘孩子,佛祖会保佑你。’那是温煦的长辈之言,那是柔暖的谆谆关爱。晚辈听得出,那是真情实意。所以当知道兰泉来到J国是到了您的身边,虽然晚辈心里也有担忧,但是却说实话晚辈还是舒了一口气——因为相信您对兰泉始终有关爱之心。而不会如梨本英男父子一般,对兰泉只是心存利用。”
“我记恨您在后,爱戴您在先。所以亮相衡量起来,奶奶,我终究还是只能记着前者。所以当想到您可能会遇到危险,我想的就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希望您平安脱险。”
简桐的话娓娓道来,听似平缓,却句句都敲在心上。简桐说完,多鹤已经湿了眼睛。李淑兰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石井小五郎死了……”段小三儿捏着报纸,脸色沉郁,“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兔死狐悲么?”菊墨咬着一根巧克力棒走过来。
竹锦一把抢过菊墨手里还剩半包的巧克力棒,“你怎么抢我的零食?讨厌~~”
“噗……”菊墨差点喷出来,“我说段医师,你是不是真的易装癖了,现在不穿女仆装了还这么说话,肉麻啊!”
竹锦懒得理他,满足地咬着巧克力棒,嚼嚼嚼。
“三哥,我倒是好奇,你这易装的主意是怎么想起来的?”
“跟你一样。”竹锦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小盆友嘛,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扮成小老头,定然不会引起旁人注意;我也一样,我这么帅,只有扮成女人才不会被人发觉……”
菊墨摇头笑开,“你第一次穿女装是什么时候?”
“大学里的文化节啊。”
菊墨一听眼睛就亮了,这其中定有缘故啊!“大学?是不是小周周那时候也在的?”
一听菊墨用那种恶了巴心的语调叫“小周周”,竹锦毫不客气伸脚就踹,“找打啊!”
“哎哟,你虐待未成年男童……”菊墨立时倚小卖小,鬼哭狼嚎。
“别惹我啊。”段小三儿今儿的心情是有点不好。
菊墨赶紧收起鳄鱼的眼泪,“遗憾还没跟石井家的传人过招,那家伙却已经就这么死了?”
竹锦摇头,“医术是用来救死扶伤,我从不将它当作竞争之技。如果医生心里只存了竞争,又如何能在挽救医患性命之时保持心态的平和跟冷静?”
竹锦挑起眼角瞄了菊墨一眼,“我是在想苗艺。”
“苗艺!”菊墨一听就急了,“那女人搅和在大哥二哥当中还不够,怎么还饶上一个你!”
竹锦伸脚又踹,“你说的什么跟什么!我说的是,苗艺牵连的人命官司!”
“她自己活该!”菊墨年纪虽小,可是却一点都不善良,“她自己愿意跟石井小五郎勾打连环,玩垂吊玩死了人,她自己就该承担责任!”
竹锦眯起眼睛来,“小四儿,你觉得石井小五郎真的是被苗艺杀的么?”
“一个人的梦想刚刚被击碎,她应该正沉浸在消沉和痛苦里。她哪里会有心情去做男女之事,更何况是那样激烈的垂吊?”竹锦叹息,“小四儿你从小在国外,并不了解苗艺的性情;可是我跟梅轩和兰泉却对她还是了解的。她从小就是心高气盛之人,更是将琴艺当作第二条生命。我不相信那个时候作案的人是她。”
菊墨也眯起眼睛来,“有谁希望一石二鸟,让苗艺和石井小五郎同时死掉?”.
幽深夜色里,梨本英男粉面而红唇,点头望站在桌前的优子,“你做的好。”
优子含笑行礼,“属下其实之前一直辜负少主期许,在梨本家大宅内几次都未能得手。幸此次终于完成少主所托。”
梨本英男含笑点头.
优子身量与苗艺肖似,更是从小善于化妆易容之术,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那两个J人,苗艺和石井小五郎,本来都只是他掌心的棋子,却敢联合起来欺瞒他、背叛他——那他就让他们都死!
J国警方本就最讨厌中国人杀害J国公民,更何况苗艺又是即将被遣返的人员,又是被石井小五郎保释出去的——梨本英男相信,J国警方会很乐于草菅人命,补听苗艺的解释,直接将苗艺定罪!
冬了,却还有苟延残喘的秋虫不肯冬眠或者死去,从梨本英男的面前嗡嗡飞去。
梨本英男手指一伸,那苟延残喘的虫子便被碾碎在他指尖!
该死的,不可活.
“警官求求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警视厅,苗艺隔着铁栅栏门哭嚎着向警官。
警官不耐烦地拎着警棍敲打铁栏杆,“闭嘴!”
仿佛一阵阴云飘来,一身黑衣的梨本英男被几位警方官员陪着走进来。梨本英男甚至用洁白的手帕捂着口鼻,仿佛怕这里阴晦的气息脏了他的呼吸。
“梨本英男!”苗艺隔着铁栅栏门叫起来,“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嫁祸给我!”
“啧啧。”梨本英男阴柔地笑,“看看你自己啊苗艺,如今成了什么模样?当年那个白衣抚琴的仙女哪儿去了?如今简直是个疯婆子!”
苗艺一震,泪水滑下来,“我再也不能弹琴,再也不能……”手指就算好了,指尖那块的皮肉却是后来增生,完全找不到了曾经抚摸琴弦的感觉。
苗艺哭着转眸望梨本英男,“你来,是做什么?我不信你会救我。”
“哈哈……”梨本英男大笑,“你怎么会以为我来救你?苗艺,你罪不可赦!”
梨本英男缓缓走过来,隔着铁栅栏门凝望简桐,“我们东樱集团如今是你父亲万林集团最大的合作方,所以你父亲还拜托我照应你。你说你在这边惹出这么大的丑闻,我该如何通报你父亲呢?”
“添油加醋,还是大事化小?”梨本英男笑着闭了闭眼睛,“你们苗家是最重视脸面的。你反正也是一死,想死得好一点还是惨一点,看你自己。不过你最好在死之前好好想想你的家人。别让他们在你死后,因为脸面受不了而跟着你一起去死!”
【厚厚,某苏前面骗了大家一下,咔咔~~~小苗这次是无辜的,可是却也是报应到了。啃口饭去,下午给大家加更!】
正文 到了算账的时候(更④,月票、道具的答谢加更)
中国。S市.
房间里的电话响着,他老婆又不知道人在哪里。家里的保姆去厨房做事,苗松林皱了皱眉,只能自己奔过去接电话。
早晨下了一层清霜,霜气结在石头台阶上,苗松林跑得急,一脚踏上石阶就是一滑,险些整个人没从台阶上摔倒下去!
多亏他一伸手扶住了台阶边的廊柱,这才免了摔倒之虞。
久在商场上摔打的人通常比较迷信,苗松林也不例外。方才这一滑就让他心里犯嘀咕,感觉这个电话或许没什么好事。可是没办法,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就算明知道没好事也得硬着头皮接起电话来,甚至还得撑开一副笑脸累。
苗松林都觉得自己有时候有点像小丑。
“喂……”苗松林听见对面的声音,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是梅轩啊。你和小艺都好吧?小艺前两天刚跟我来过电话,说跟兰泉快要订婚……她还说要将火鸟传媒转移到J国那边去做……”
苗艺之前的失踪很让苗松林担心了好一阵子,可是那段时间他不方便出国。国内的领导干部本就不能随便出国,更何况J国那边也是要做审查,所以等苗松林这边终于准备好了一切想要过去亲自寻找女儿的时候,却已经接到了女儿的电话萌。
苗艺只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贪玩,忘了跟家里联系。还说一切都好,如今跟兰泉在一起。
虽然苗松林并不愿意女儿再跟兰泉在一起,但是听女儿说起兰泉在J国的风光来,还是动了心。没想到兰泉到了J国去,身份反倒比在靳家的时候更为耀眼,一听女儿说她还有可能成为梨本家未来的主母,向来好面子的苗松林终究还是动了心。
以为一切都好,以为一切即将抓到掌中,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冬日清冷的早晨,接到了这样一个电话——“梅轩你说什么?”此时房间内的地面上当然没有清霜,但是苗松林还是觉得差点摔倒,“你说苗艺她,她怎么了?!”
自从出了苗艺跟梅轩之间的打胎又退婚的事儿,苗松林对谭家和靳家早已视若仇敌,可是之前苗艺在J国失踪,苗松林这才不得不主动跟梅轩联络。
“苗伯父,对不起——今早接到J国警方的通知,苗艺已经于凌晨自杀身亡……”梅轩在电话里也是费劲地说完,“苗伯父,请您节哀。”.
传真机“嗡、嗡”地工作着,一张纸从传真机里吐出来,苗松林一把扯过那张纸,早已是老泪纵横。
梅轩说,这张纸是苗艺最后的遗言。经过了J国警方的确认,这才传给他看。
字迹是苗艺手写的,苗松林的目光触及那两个字“爸爸”便已经哭得坐倒在地。重男轻女的他,当年真的对女儿的出生极为遗憾,所以对女儿一度也曾经不冷不热。后来女儿上幼儿园,老师教写“爸爸”两字,女儿却怎么都写不会。老师为此找了他,他回来就想打女儿一顿——爸爸两个字多么容易,女儿怎么就不会写!
那晚上苗艺哭了,委屈地抱着他的大手,“女儿只想让爸爸亲自教给女儿写。女儿在乎的不是这两个字,女儿真正想要的是爸爸……”
苗松林老泪纵横,那两个字女儿多年来还保持着当年的写法,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依旧是他当年把着女儿的手写出来的样子……如今这两个字还在眼前,可是女儿竟然却已经不在人间!
苗松林哭着去看苗艺最后的遗言:“爸爸,女儿走了。女儿只觉好累。”
“这一生仿佛拥有了许多,却也好像永远两手空空。女儿每一天都在努力,都在努力地去争取那没得到的一切。不是都说天道酬勤,付出了必定有收获么?可是女儿怎么会那么累了之后,还是两手空空?”
“爸爸,您和妈妈、爷爷不要难过。女儿不是厌世弃世,女儿只是觉得——太累了……爸爸,让女儿睡去吧……来生,女儿一定会再在找爸爸,再跟您从头学习写‘爸爸’这两个字……”.
苗松林花费数十万包机来J国,只为了将苗艺的尸体带回祖国去。向来有点抠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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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松林这一次却没对金钱计较,他只说,不想将女儿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就算火化,也必须要回到祖国、回到家乡去。
飞机起飞的那个早晨,天空阴霾,星星小雪从天空落下。兰泉、简桐、梅轩一同为苗艺送行。竹锦、菊墨因为是秘密来J国,不方便公开露面,却也都远远站在航站楼里为苗艺送行。蔺鸿涛的车子则在机场外,遥遥望着飞机冲入云际。
他们都并不喜欢苗艺,可是却还是来为她送行。
尽管知道如果苗艺活着,最不想来送行的人就是自己,简桐依旧勇敢地来。当飞机冲上阴霾天空的一刻,简桐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本来那样完美的女子,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不信是她杀了石井小五郎……”兰泉伸开手臂将简桐拥入怀里,简桐这才放心地低吼出来,“她虽然坏,但是我不信她会做到那个地步。”
兰泉面上却没泄露任何表情,他只是抱紧简桐,“你能这样相信她,相信她天上若有知,也该觉欣慰。”
梅轩闭了闭眼睛,握紧拳头,“其实我们同样都不信,我们以为都还有机会聘请律师帮她打赢这场官司。却没想到——苗苗她竟然自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简桐抓紧兰泉的衣襟,“这是她自己坚持的最后的尊严。可能她宁愿这样死去,也不愿终究要作为被告人被推上法庭的那一刻;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无辜的,她在用自己的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们走吧。”兰泉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波动。可是他的目光与梅轩、竹锦和菊墨凌空无形碰撞——梅兰竹菊四个人都知,他们与梨本英男之间的账又多了一笔!
有账不怕算,他们会跟梨本英男好好算清楚!清寒小雪纷扬落下,在走回机场大楼前,兰泉轻声对梅轩说,“开始吧。”
东樱集团京都分社。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市场仿佛也进入冬眠期,既无大的利好,也无严重的利空消息,所以大家本该庸庸碌碌做好日常工作就好,可是今天一大早整个东樱集团的分社就乱成了一锅粥!
梨本英男望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大盘,脸色铁青,“怎么会出现这么大量的抛盘!吸纳,务必把股价给我拉升起来!否则我将用什么来吸引投资者,我渤海油田的计划如何继续进行!”
手下擦着汗,“少主,我们的人已经在拼命买入,可是抛盘压力太大,恐怕,恐怕……”
“是什么人在砸盘,你们给我查清楚没有!”
“禀少主,近年来集团本部始终有股权纷争,所以许多股票早已经暗自流入不知名的股东手中。不过之前的股票流动量并不是很大,所以并没有引起董事会的足够重视;可是以如今的情形来看,那些小散户分明是集合在了一起,共同抛售砸盘!”
“吸纳,多少都给我接着!”梨本英男眸子充血。
“可,可是少主……”那手下额角涔涔汗下,“公司里的流动资金本已经不多,大部分都被少主您挪到渤海油田项目去了!如今这样巨大的砸盘,我们的资金量根本不够!”
梨本英男面色惨白,“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那手下哆嗦起来,“如今一条资金链便拴住了集团与渤海油田这两个项目。所以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少主您就必须要做出决定,舍一个保一个!”
“舍哪个?保哪个?!”梨本英男面无血色,“你说!”
股市最是难料,股价下跌起来更是无情。东樱集团之前刚刚熬过J国一场巨大的金融危机,随着J国股市整体泡沫被挤压调三分之二,东樱集团的市值也压缩了百分之三百!
正是在这最严峻的时刻,他究竟要保哪个、舍哪个!
东樱集团是梨本家族的经济根本,渤海油田是梨本家族的未来,哪个能弃?!.
同样的时间,梅轩与蔺鸿涛却坐在电脑前,悠闲地举起红酒来碰了下杯。
“梅轩,你说我们今天谁赢?”蔺鸿涛眸光闪烁。
“他若放弃渤海油田,那么前期的巨大投入就都落入鸿涛的囊中;他若放弃东樱集团,那么我正好可以顺势低吸……”梅轩含笑,“不过无论他放弃哪个,都会让他自己元气大伤,所以我们是双赢。”
“说得好。”蔺鸿涛笑着眯起眼睛,“你我联手,他焉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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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柳暗花明(第一更,亲们节日快乐!)
“英男,你发什么疯!”梨本正雄重重一拍桌子,“放弃东樱集团?你再给我说一遍!”.
“这是祖宗百余年的基业,你竟然胆敢在你的手里给我放弃!”
“父亲,您何必这样激动?”梨本英男望着父亲,宁静地笑,“这世上何曾会有永远经营下去的企业?并非不用心,只可惜外部的大环境早已改变。我东樱集团当年引以为豪的几大产业:重工、汽车制造、造船,这些当年都是称雄世界的,可是如今领先的地位早已经不保。”
“大地震与核电站泄漏的事故里,人家中国三一重工的超长吊臂的吊车战胜了我们的产品;伊朗数十亿美金的造船单子,以前都是与我们公司合作,如今也给了中国的大连造船厂;还有汽车制造业——韩国和中国的汽车制造业都发展这样迅速,已经在与我们分庭抗礼,我们的车更是在欧美市场连续数次出现刹车系统的失灵而不得不被召回……”
梨本英男深深叹息,“父亲,就算我们东樱集团从外表看起来还是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可是父亲您作为船长,岂能不知这艘大船从内部早已经腐坏,根本航行不了多久了!累”
“就算是这样,可是我们却也绝不可以主动放弃……”梨本正雄的话语虽然还有力量,却难掩垂垂老态。他的年纪当然还不至于这样衰老,可是自从被自己的儿子将他从董事会主席的位子上拉下马来,梨本正雄便仿佛一夜衰老。
东方人没有人不重视子嗣,更何况反对自己的正是自己寄托了所有愿望的儿子……梨本正雄焉能不身心俱疲。
“否则,我们将来如何去见祖宗!”梨本正雄虎目圆睁,狠狠瞪着儿子萌。
“儿子所做的也正是为了梨本家族的未来。陈旧的产业当然应该断然抛弃,整合资源去开辟更加崭新的未来。”梨本英男依旧好脾气地含笑回话。
“而且,儿子已经决定了。今番前来并非是要父亲大人您再做决断,因为您已经不再是董事局主席;儿子只是出于人子的礼节,前来通报您一声儿。”不知怎地,看着父亲一脸疲惫、满眼惊讶,梨本英男非但不觉心疼,反倒有一种类似顽童伎俩得逞的快意,“您同意还是不同意,都早已经无关紧要,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梨本英男说着一笑转身离去。
梨本正雄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他努力支撑着向儿子的背影怒吼,“英男我知道你从小就恨我!你恨我管束你,恨我责罚你——可是知子莫若父,为父从小那样对你从严要求,就是因为深知你的秉性!”
“你刚愎自用,本是优柔的性子却往往做出鲁莽的决定!”梨本正雄喊着,咳嗽起来,“英男,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海底油田项目那是个无底洞啊……”
梨本正雄的话还没喊完,梨本英男已经脚步轻快地转过回廊而去,哪里还听得见父亲忧虑的呼唤。
老人家总是畏首畏尾,而他将迎接阳光灿烂的未来。
翌日业界发生海啸一般的反应,建立于明治维新时期的东樱集团易主!.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消息传来,李淑兰哭倒在梨本秀一的遗像之前。东樱集团与山田组本是梨本家族两大支柱。其实每个人都清楚,J国虽然允许社团的合法存在,但是这种黑道组织是早晚会在现代法律的限制之下逐渐萎缩、甚至会在未来的某天消亡,所以东樱集团的存在就更加重要!——可是英男却自作主张放弃了东樱集团!
梨本秀一生前对山田组的事物管理不多,一向以平和的政策主导社团;他反倒是将全部的心血都扑在东樱集团上。梨本秀一曾经说过,未来的世界是经济的世界,东樱集团便是梨本家族的命脉。所以后来秀一将东樱集团交给正雄父子俩负责,李淑兰当年并非毫无微词。
纵然秀一没有将家主之位直接传给正雄,可是却将影响家族命运的东樱集团交给正雄,这还不是等于秀一依旧重视自己这个儿子!
“秀一,我当年谏阻你,你却以为我只是妇人吃醋。还不允许我干涉东樱集团的事物……”李淑兰哭着望向遗像里的梨本秀一,“可是如今你看看,那个不肖子孙竟然将祖宗的基业败坏空了,然后又卖了!”
“秀一,我该怎么办?如果不能挽回东樱,我将来如何在地下见你……”李淑兰哭得痛楚。终究是一个女人,又没有儿孙傍身,而且年事已高,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奶奶……”兰泉走进来,跪坐下来,“您有事可与我商量,请不要一个人悲伤。”.
时间滴答走过,多鹤从竹帘外悄然抬首望房间内的李淑兰和兰泉。
没错,最开始蔺鸿涛经由她姐姐慧子的通道找到她,想要她帮忙的时候,多鹤一口回绝。多鹤心中的世界其实很小很小,小到只容得下自己从小到大见过想过的事情。在多鹤的心里,老夫人是天,是恩人,所以她必定不可背叛老夫人。
因着这个立场,多鹤虽然也曾经因为姐姐的缘故,而对简桐有过提点,但是本心里并不倾向简桐和兰泉一边。直到——这次老夫人被苗艺所制。
其实多鹤的出发点很简单,对老夫人好的,她自然会有好感。所以此时多鹤已经在心内将兰泉和简桐当作自己人。
梨本英男害得老夫人难过落泪,多鹤希望兰泉能有能力力挽狂澜。
“兰泉你说的是真的?”李淑兰顾不得面上还有泪水,急忙问。
兰泉点头,“虽然奶奶您还没给我机会继承家主之位,但是兰泉却始终以家主的责任来要求自己。东樱集团既然是梨本家族的根本,那么兰泉就要想办法将它拿回来!”
“你真的有把握?”
“事在人为。”
李淑兰叹气,“兰泉我收回曾经的错误决定。就算苗艺还在,我也会收回成命,不再逼迫你与苗艺订婚。”
兰泉轻轻一笑。李淑兰也觉面上难堪,“你是笑话奶奶此时说话马后炮吧。”李淑兰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当着万人的面向简桐求婚,那我就算想要否定却已经来不及。兰泉,你用数万人来与奶奶我一个人抗衡,奶奶如何抵抗得了?”.
兰泉这才笑起来,“奶奶,哪有。您说的好像兰泉故意先斩后奏。”
“难道你不是么?你这个孩子,真是个猴儿精!”李淑兰说着也缓缓笑起来,“孩子,奶奶如果现在说一声祝福,可晚了?”.
“不晚!”兰泉眼中漾满了泪水。
虽然他之所以来找李淑兰,早已经是胜券在握,知道李淑兰已经无力再反对;可是当真的听见这位老人家说出诚挚的祝福,兰泉还是感动到落泪。
简桐对他说,“李奶奶不过是位孑然一身的老人家,她就算有计量、有手腕,可是她却哪里是为了她自己?所以何必将她当作敌人来看?兰泉,其实刀剑相向并非永远是征服对手的最好办法。”
是他的小老师教育他,与其将老人家当作敌手,不如将老人家争取过来。他们要面对的不是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是那越发阴森的梨本英男。
小老师是这样教育他,小老师自己其实做得更好。兰泉明白,今日老夫人能够真诚说出祝福,并非全都是被形势所迫,而是之前真的已经被简桐收服了心,老人家是真的从心底里接受了简桐。
危难时刻是简桐挺身而出,帮老夫人化解了危机。
彼此感情依旧存在沟壑,还是简桐用自己的诚意打消了老夫人心底的防备。
他的小老师总是撅了小嘴皱着眉头哀叹说帮不上他什么忙,可其实她不自觉当中早已帮他做了太多。反击的棋局里,老夫人这边是多么重要的一片战场!可是他的小老师竟然兵不血刃就帮他拿下了这片土地。
李淑兰望着兰泉眼中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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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由得感喟。这孩子的感情是真的。
“如果能够拿回东樱集团,兰泉,我会同意你正式继承家主之位!”
兰泉眸光一闪,“奶奶放心,兰泉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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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骗来爱一场(第二更)
“李奶奶怎么说?”兰泉回了房间,简桐担心地跟进来,带着丝紧张问.
兰泉皱眉,面带愁容,“还有第三道考验题,更变.态!”
简桐惊得一个踉跄。
兰泉要想继承家主之位必须经过三道考验:第一次是要去当和尚,经过高僧的考试;第二次是要与苗艺订婚,且先孕育下子嗣……果然是一个比一个BT,那么这第三个又会是什么?
“是什么?”简桐努力看似平静地问,实则掌心已是汗水累。
兰泉侧过头来,将手臂搁在膝头伸直,目光幽幽望着简桐,“生个双胞胎吧。”
简桐愣着望住兰泉,虽然心底还在惊疑不定,却已经是红了脸颊,“第三个考验是要生个双胞胎?”.
“这是什么考验啊?”简桐红着脸皱眉,“你们家祖上有过生双胞胎的先例没?”
“从没。”兰泉耸肩。
“那怎么敢保证能一下子就生双胞胎?”简桐认真地却想有关这事儿的知识,“我以前听说过,好像生双胞胎这事儿都是遗传,有的家族有这方面的遗传基因。既然你家没有过,那就是没有这个基因,所以怎么敢保证一下子生双胞胎?萌”
“上次去妇产医院的时候,倒是偶然听见有人说那医院里有医生护士私下里偷着卖什么促排卵药,让孕妇能多排卵,这样就能生出双胞胎乃至多胞胎来。还有以前忘了在什么杂志上看到说多吃土豆好像也会容易生出双胞胎来……”
简桐极认真地在那儿想呢,没注意人家靳二少已经一扫面上假惺惺的阴霾,此时正抱着手臂,满眼睛里藏着笑谑地凝着她说话。
简桐说着说着发现不对劲,猛地抬头看见那小子偷腥得手的样子,话噎着一半就说不出来了,只能红着脸瞪他,“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错啊。”兰泉笑眯眯,“我还请教过竹子。那家伙更BT。他说国外有过一个病例,一个女子的卵细胞不是同时受精,而是一个是上一次,一个是下一次……结果也形成了双胞胎,一起生出来。”
“啊?”简桐脸上桃红泛滥,心里隐约预测出这话题有点不对劲儿,却因为前头已经说了太多而收不回来,只能更加严肃认真地以医学研究一般的态度问,“真的?”
“我根竹子商量了,要不咱们也医学控制一下,一次只受精一个?这样就能连续多次……”兰泉终于不要脸地说出了主题来。
“你!”简桐终于听明白了,满面桃红又羞又恼地向他扑过去,“你个死孩子,我撕你的嘴,让你再胡说八道!亏得人家为这事儿提心吊胆的,结果都是你编排出来戏弄我的是不是!”
“哈哈……”兰泉绝不反抗,轻易酒杯简桐扑倒在地。他个子那么高,她身材与他比是那样娇小,所以她虽然将他压下去,可是那姿势却只剩下暧昧…….
“小老师,我想你……”坏小子脸上的邪气还没褪净,已经祭出柔情攻势来,万般缱绻地呢喃,圈住了简桐的腰身。
简桐垂下眼睫。何曾不想他?可是之前隔着那么多的人和事,纵然也有亲热,总觉得心底还透着一丝寒。
“你还没告诉我,李奶奶到底说的第三个考验是什么。”那死孩子圈起身子,从下方辗转吻简桐领口内的肌.肤,虽然尚且算不上关键部位,可是那份情态已经让简桐浑身酥软。却还要拼着理智,想要将问题问清楚。
她太了解他做事的方式。越是到危险的时候,他给她展现出来的态度越是吊儿郎当,好让她不担心。简桐怕这次又是。
唇舌之下的肌.肤细腻如凝脂,柔软嫩滑,带着皮.肤天然的香气,像是**,惹得他无法停止。兰泉**流连,“这次不是我等着她给我划定游戏规则,而是我逼她按照我的方法来玩。”
“你逼她?”简桐努力躲闪兰泉的柔情攻势。否则又会还没问清楚问题,就又被他拉进激.情的漩涡里去了。
兰泉狡黠一笑,“老太太为了失去东樱集团而痛心疾首,我主动要求帮她拿回东樱集团,以告慰李爷爷在天之灵。”
他的唇已经沿着她领口的一带肌.肤继续向下滑去,简桐的喘息更乱,“你能,拿回,东樱?”
兰泉狡黠地笑,趁着简桐思索,修长的手指偷偷勾开简桐衣带。丝滑和服敞开,大片美丽尽入他眼底。
“当然。”
他一只手霸占她一方柔软,另一边则直接含进唇里,手指与舌尖一左一右,共同在她胸尖摇曳出销.魂的舞步……简桐已快迷乱,“我是不是,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兰泉轻笑,大掌托着她的臀瓣,将她强压在他昂扬的部位,含笑宣告,“东樱集团早在我左边口袋里。如今应老太太的要求,我不过将东樱从左边口袋里拿出来,再放回右边的口袋里……”
随着那家伙霸气的宣告,他的刚硬也霸气地冲入小老师水润柔软的密境……
“啊~~”简桐一声惊呼,既是为了兰泉这小子的计谋,也是因为他霸道的攻入……
“东樱集团易主,原来这竟然是,是……”简桐被下方凶猛的冲刺攻击得话语都已经支离破碎。
兰泉得意地笑。东樱集团早已在他掌心,李淑兰的问题已经按照他的规则在走——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小老师再度被他满满侵占……
纵然他在她身.下,可是主宰节奏的那个人,始终是他。
他的小老师只能随着他一同狂喜摇曳、娇羞哭泣。
【过节给大家甜蜜下,o(∩0∩)o,稍后第三更~~~】
正文 这一生,为情所困(第三更)
“我听说东樱集团的股权纷争好些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可是你那时候还是个小P孩儿,你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参与其间?之前,是谁在做这件事?”.
简桐被残酷地欺负完,不过依旧精神奕奕,还能抓着之前的问题继续追问。反观身边那个欺负人的家伙却仰天倒着,仿佛累到已经苟延残喘。
“我不要回答问题,我想睡觉……”不胜其扰的某人辗转着想逃避。奈何小老师只是拿一根头发,轻轻挠了挠他鼻尖,再挠挠他耳朵,他就死活都睡不着。无论刚刚有多么体力透支,此时都睡不着……
真是男人如磐石,女人如柔丝哦。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就是受不了一根软软发丝的折磨……
“小老师放过我吧……”某人耍赖,“你刚刚真是累死我了,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哦,乖。”
简桐真想拎起他耳朵来问问,“咱俩到底谁欺负谁呀,怎么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反倒像是我欺负你?”
“你栽赃陷害!”简桐无奈地笑。怎么又变成她累死他了?她倒是不想让他累呢,谁让他没完没了地折腾啊……想到刚刚那番折腾,简桐的脸还是控制不住地发起烧来。这家伙坏死了,怎么会那么多花样?让她又是羞涩、又是好奇,体尝过来都是欲仙.欲死。
“是我坏。”兰泉翻身抱住简桐的脚丫,继续闭着眼睛接近睡眠,“可是我也没办法啊,一看见你就想使坏。想使坏让你脸红,喜欢看你在我使坏的时候迷人的神情,最爱听你在我使坏的时候娇声的呻.吟……怎么办呢,为了更多更多地看见你那样的时候,我只能拼了老命不断使坏……”
兰泉又翻了个身,坏笑开,“谁让你平常不是那个样子的!”
“你这个坏蛋!”简桐只能伸手去掐他的脸,“难道你让我平常也是那样!”——她高.潮时候的呻.吟与娇美,难道平常也那样脸红那样叫?吓死人啊!
“我不介意啊。”兰泉臭屁地笑起来,“不过我会事先剜掉那些男人的眼睛,捂住他们的耳朵。”
“狠毒啊!”
兰泉大笑,“我在想,这世上的暴君是不是其实都只是善妒的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
简桐轻轻叹息下来,想起当年看桐华的小说《步步惊心》,第一次看见有人将史上著名的暴君雍正写成那样隐忍而有情有义的男子。当看到结局,桐华没有走惯常的狗血路线,没有改变历史将若曦留在雍正身边,而是下笔如刀让好不容易相守的两个人生死永隔。简桐至今依然无法忘记当年掩卷时那种摧心彻肺的痛。
桐华名字里也有个“桐”,一个桐字让简桐喜欢上她隐忍而戳痛人心的文字。却也越发庆幸自己没有那样痛苦的抉择,没有遇到那样一份疼痛的爱情。
简桐想着不由得攥紧兰泉的手指,“你只做你自己就好了。”
心里却也不由得因为想起四爷,而想起了身边那个同样仿佛永远身披黑衣的孤单身影——蔺大哥,他也是那样坚定卓绝的男子,可是为什么同样也仿佛永远披着孤单和悲伤,仿佛永远无法除去?.
兰泉看简桐面上黯然下来,不知道是简桐的言情小说情结发作,还以为是他打太极迟迟不肯回答她的问题而让他的小老师不开心。
“喂,别生气了,我投降,我告诉你,还不行?”兰泉轻轻摇着简桐指尖。
“嗯?”简桐反倒有些溜号。其实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因为也能想到虽然当年兰泉还小,毕竟背后还有整个靳家。却没想到此时看见兰泉面上的笑谑点点褪去,换上严肃。
简桐心里这才一惊。难道她于无心处,竟然触到了什么关键的答案?
“你说。”简桐也收掉戏谑,郑重再问。
“我爸。”
兰泉抬起眼帘来静静望着简桐,“我小的时候,这件事一直是我爸在做。我爷爷只有大爷和我爸两个儿子,大爷的性格你也看得到,所以这件事一直都扛在我爸肩头。”
简桐重重一震,再望向兰泉的目光里,不由得涌起水意。虽然兰泉没有直接给她答案,可能也许兰泉自己尚且不敢百分百确定,不过简桐却也自己摸索到了那答案的边缘!
为什么当年妈跟万海伯父忽然分离?万海伯父本来都有勇气带着妈私奔,怎么后来却会忽然改变了主意!
于静怡的那句话又在简桐耳边回映,“想要当靳家的女人,首先必须学会忍辱负重。”
“当年万海伯父离开我妈,是不是并不是真的断情绝爱,而是——迫不得已,或者说也与此时这件事有关?”简桐的泪流下来。她知道,妈的病情一度那样严重,甚至几度游离再说生死线上,可是妈都用尽了气力熬过来,一方面是因为舍不得她,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等当年的一个答案?
妈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那段感情,妈一生最美好的记忆相信也是那段感情,妈怎么肯不明不白地就撒手人寰?
她一定要查清此事。J国这边的事情完了,她一定要给妈一个交代。
想起妈,简桐再度泪下。
古今中外、小说现实,多少女子被一个情字所困,终生抑郁,不得开颜。
兰泉垂下眼帘去,“我也不确定,可是我觉得应该有所联系。这件事家里布局多年,甚至从建国之后就一直想要执行,可是延宕多年。我在想,如果当年没有文革,可能我的这个任务早已被我爸完成。这件事不至于做局六十年才得全面启动。”
兰泉心里也是难过。既不想瞒着小老师,却又心疼着母亲。不管在那段爱情里,母亲是不是后来者,可是母亲终究是自己的母亲,独一无二。
他与小老师相爱,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可是他们的母亲却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为人子女都想维护自己的母亲,所以兰泉也只觉为难。
“原来东樱集团的覆灭是万海伯父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启动的攻势。”简桐轻轻笑开,“可以想象,当年的万海伯父定然比兰泉你还要光芒熠熠。”简桐主动岔开话题。“嘁……”兰泉轻声笑起来,“又踩我?”.
简桐转身熄灯拉过被子来,依偎进兰泉的怀里。她终是比妈幸运。同样爱上这样光芒万丈的男子,妈后来在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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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的情形下错失了那段感情,而她拼力坚持下来,终究赢得这样与兰泉的相拥。
人有时候在命运面前,必须要脸皮厚一点。
“兰泉,我想家了,想我妈。”简桐深深吸了口气。兰泉的事情重要,所以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在兰泉面前泄漏情感,不想给兰泉扯后腿。可是今晚她却想说给他听。
“我知道。”兰泉吻住简桐发顶,“我们就快回家了。”
“不过最好……”兰泉轻轻挑起唇角,又是坏笑,“还是先让你怀上双胞胎,我们再回去。”.
午夜长风里,蔺鸿涛站在窗前给祖父打电话。
蔺鸿涛点头,“爷爷,您可真是摩登老人家,什么消息都瞒不过您。您说的是,东樱集团已经易主。”
“操盘的人是谁?”蔺水净静静地问。
蔺鸿涛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是谭梅轩。”
“爷爷问你一句话:孩子,你觉得你自己的能力与谭梅轩相比,谁占上风?”
蔺鸿涛一怔,“爷爷,何出此言?”
“爷爷想知道。”
蔺鸿涛微微沉吟了一下,“梅轩毕竟出社会的时间比孙子晚了一点,所以他的操盘手段更为学院派一点,没什么野路子。而孙子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早已经习惯了从边缘上求生存,所以手段也许更多一点。”
“那就好……”蔺水净在电话里笑起来,“涛子,将东樱集团拿过来。”
“爷爷!”蔺鸿涛大惊,“您为何要这样做?此时正是这边的收官阶段,怎么可以内讧!”
“傻孩子,怎么是内讧?”蔺水净慈祥地笑,“靳家不是贪财的人,他们拿过东樱集团来并非为了财富,不过是为了拖垮梨本家。那么我们的目标一致——孩子,你难道忘了你爸妈的仇?将东樱集团掌握在你的掌心,才能告慰你父母在天之灵。”
“再说……”蔺水净缓缓开言,“是你抛出渤海油田的饵给梨本英男,才会让他上当,从而让靳家人有机会打击东樱集团的股价,从而让梨本家放弃了东樱集团——孩子,爷爷知道那个油田根本是一个陷阱,可是你为了让梨本英男相信,也已经将你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押上!”
“孩子,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理应补偿回来。毕竟这件事是靳家的任务,凭什么要我们蔺家押上全副身家啊?”
“爷爷对不起……”蔺鸿涛这样做是瞒着爷爷的。蔺家多年积累的财富,凭什么要为了靳家的任务完成而奉献出来!
蔺鸿涛只是为了兰泉顺利完成任务,只有这样,小桐才能跟着兰泉早日安全回到祖国去……
“孩子不必道歉。如果你真的对咱们蔺家的祖宗有歉意,那么就将东樱集团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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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真爱无敌(第四更,月票答谢加更)
“怎么会这样!”.
兰泉以为一切都已经在自己掌握,只需要将本来自己左边口袋里的东樱集团掏出来,再放进右边的口袋,便可以顺利通过李淑兰的考验,登上家主之位,然后拿到梨本家族那个秘密,之后就可以顺利回国!
——谁能想到风云突变,东樱集团忽然遭遇股市阻截!
梅轩也摇头,“前期砸盘,东樱集团的股价已经被砸到了谷底。东樱股票一度极为低迷,一般的买家在没看清形势之前不敢轻易买入——可是毕竟东樱的股盘太大,就算我们自己接下了大部分的抛盘,可能还是有部分流入了不知名买家的手中。”
“既然买家们都看不清形势,不敢轻易买入;那么这个人是怎么看清形势的?”兰泉眯着眼睛,望向窗外蓝天。J国也是个高度工业化的城市,却难得工业城市里还能看见一片澄澈的天空。那片碧蓝简直有让人眩惑之感,看似最为纯净,实则却也能诱.人迷惑。
“兰泉你担心那个人是我们熟悉的人?”梅轩皱眉。
兰泉坐下来没有说话。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靳家梅兰竹菊四兄弟,此外唯一的外人就是蔺鸿涛。兰泉绝不愿意将这件事联想到蔺鸿涛身上去,他宁愿是自己猜错了。
鸿涛不该是那样的人。若他是那样的人,他也绝不会倾心结交。更何况,还有小老师这一层。他看得出为了让小老师能早日随他一同早点结束任务而回国,鸿涛倾尽了全力,不仅将自己全部身家全都押上,更是亲自杀了人!
——怎么可能是鸿涛?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是谁?!.
兰泉的担心,梅轩又如何想不到?梅轩望着兰泉,“在我们当初追查苗艺下落的时候,涛子曾经选择亲自与李淑兰碰面。我怀疑,涛子也许与李淑兰有旧日关系。”
兰泉眯起眼睛来,凝望梅轩,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蔺爷爷!”
鸿涛不过三十岁的年纪,李淑兰已经耄耋之年,所以这两个人的交集基本上不会有;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位老人家。
这么多年来蔺鸿涛本人已经很是低调神秘,那位老人家就更是深居简出、不为外人所注意。
这本身就是一对矛盾:既然能拥有蔺鸿涛这样优秀的孙子,拥有蔺家那样大的家业,那么这位老人家怎么可能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他定然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他何以这样地深居简出?
这位老人家在隐藏什么,或者说退居幕后在暗中调度什么?!
“嘁……”兰泉与梅轩的思维震荡里,兰泉竟然笑出声儿来。
梅轩皱眉,真没想到兰泉还能笑得出来。坦白说,梨本家族虽然是敌手,不过他们已经有了获胜的把握——可是如果敌手换成蔺家祖孙,他们是否还有必胜的把握?且不说那神秘的老爷子,也不说对蔺家忠心耿耿的杜仲极其手下的白虎团,单说蔺鸿涛这个人,纵然梅兰竹菊联手,是否真的就有必胜的把握?!
更何况,他们曾经是那样亲密的战友——如何忍心对面而立!
尤其——这中间还牵扯着小桐……一旦发生龃龉,小桐情何以堪!
“兰泉,此事不可儿戏。”梅轩皱眉.
兰泉笑着摇头,转眸望梅轩,“我只是想起了老爷子……姜都是老的辣,所言不虚啊!咱们家那老爷子不也是成了精的老妖精?”
“切!”梅轩也摇头笑开,“你竟然敢这样说外公,看外公听见不剥了你的皮!”
兰泉耸肩,“当着老头子的面我也这样说……况且我又没说他不好,我这是夸他呢!”
梅轩除了摇头苦笑,真的无言以对。这世上敢这样公然说外公的人只有眼前这位,这世上能在未来情势风云突变之时依旧能吊儿郎当开玩笑的,仍旧只有眼前这位。
从小他受的罚最多,且不说外婆那些小收拾,就连外公都亲自拎着拐棍儿揍过他多少次——曾经梅轩还都觉得外公对兰泉太过严厉,此时却忽然明白,那何尝不是外公独独疼爱这个孙子?
所以靳家虽大,却从来都只有这个猴儿似的家伙能真正逗得外公开颜而笑。而他谭梅轩自己,就算高考得了状元,也不过是得到外公一声夸奖。外公脸上那时的笑,根本就没映入外公眼底。
而外公对兰泉,那是真心实意从心窝子里笑到面上去,虽然一边骂着,可是他面上的褶皱却每一条都像开出了花。
梅轩叹息着垂下头去,“兰泉,如果真是鸿涛,你会怎么做?”.
兰泉转头望梅轩,“一点也不难。”
“不难?”梅轩只能惊讶。波诡云谲,他竟然说不难?
兰泉笑起来,“我就看桐桐。怎么让她高兴、怎么让她不为难,我就怎么做。”
兰泉说着臭屁起身,站在窗前大大伸了个懒腰,“鸿涛要是想拿走东樱集团,那我就给他;他想要什么,那我就都给他——不过我得跟他说清楚,身外之物他爱拿啥随便,唯独不许动我小老师的心思。”
“他要是敢将念头打在桐桐身上……”兰泉转头望梅轩,目光点点深沉下来,“我会,跟他拼命!”.
梅轩怔怔回望兰泉半晌,才缓缓恢复呼吸。
这样的答案,这样简单的处理方式,天地之间也亏得只有这个家伙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身为一个男人,他却什么都可以含笑放手,只要能握紧她的手……
梅轩转头,几乎落泪。他终是输了,这一次,口服心服!
“其实我也相信鸿涛不会做到绝处。”兰泉轻轻转眸望窗外蓝天,“他对桐桐的感情是真的。我相信他也绝不会真的舍得让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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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只因有你(更①)
408、.
中国。S市。蔺家。
文人都喜欢说“月色如水”,可是此时已经是冬季,纵然月色不因季节交替而改变,但是不同的季节里人的心境却是不同。所以此时仰头望夜空明月,只想说月色如冰。
寒彻肌骨。
蔺水净刚刚接到蔺鸿涛的电话,得知孙儿果然听话,真的将东樱集团拿了过来。虽然另外还有相当大部分的股份在谭梅轩手上,不过鸿涛说只要假以时日、耐心吸纳,定然都会斩获囊中。
孙子向来是极为自制的孩子,不过刚刚在电话里,蔺水净还是听出了孙子的闷闷不乐。祖孙俩相依为命二十余年,蔺水净如何能不心疼?蔺水净明白此事绝非鸿涛本愿,孙儿这样做了,不过是因为尽孝道;其实蔺水净自己又何尝舍得强迫孙子?可是除了这样做,他还能如何?
眼看着孙子跟靳家的几个孙子辈越走越近,如今更是在J国俨然成了亲密合作的战友,无话不谈;更何况,孙子偷偷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儿此时又已经是靳兰泉的女人,几乎已经是半个靳家人。如果他再眼睁睁看着孙子一步一步与他们越走越近,那,将来怎么办?
所以蔺水净只能狠下心肠来,宁肯让孙子此时痛苦,总比他未来痛苦要轻一些。
夜色里的窗玻璃上倒映出蔺水净自己的面容。蔺水净望着,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老了,老到已经鹤发鸡皮。如果他能再年轻二十岁,那么许多事情便可以他自己来做,也不至于要这样为难自己最重要的孙儿。
蔺水净相信,这样的心情那个退居二线的靳家老头子也一定有。看着孙儿们生龙活虎地在J国尽展才能,那个老家伙也一定技痒得要死。
冬夜清冷,人丁单薄的家宅就更显得冷清。蔺水净狠狠咬牙——凭什么他靳邦国就能子孙绕膝,而他蔺水净就只能这样孤单单晚景凄凉!
他忍着丧子之痛打熬着活到今天,一来是为了拉扯孙儿长大,二来就是为了跟靳家好好算算这笔帐!.
“拉布拉多、黄金猎犬是最常被选来参加导盲犬训练的犬种,它们被世界公认是对人类攻击性最低的犬类,而且它们天性活泼、智商高,最容易跟人类共处。”隔着大玻璃窗,蔺鸿涛指着窗外场地上正在安静接受训练的导盲犬,轻声地说。
这里是J国的导盲犬训练基地。因为知道简桐喜欢《导盲犬小Q》,蔺鸿涛便抽时间带简桐来这里参观。
“蔺大哥要是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有阵子S市特别流行养拉布拉多和黄金猎犬,有时候在街上散步遇见,我还挺害怕的。毕竟它们体形都蛮大,主人带出来还都不拴绳子,所以害怕它们会咬人。”简桐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蔺鸿涛转头静静望着简桐颊边那一边羞红,不由得失神。
简桐感受到蔺鸿涛的目光,抬眸回望,不好意思地召唤了声,“蔺大哥你定然笑话了吧?想笑就笑呗。”
“女人怕狗,天经地义。”蔺鸿涛摇摇头笑开。此时的小桐正是最普通的女孩模样,让他有刹那闪神,真想就这样抓住人间烟火,放弃肩上一切重担。
出了训练中心,简桐犹豫了下才说,“蔺大哥你有事。”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蔺鸿涛带了丝仓皇,笑开,“就连老杜都说看不穿我的喜怒。小桐,我却逃不过你的眼睛。”
简桐摇头,“女人天性敏.感吧。”
蔺鸿涛率先走向前。他知道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在小桐面前他根本就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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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不起来。站在她面前仿佛又回到少年,最狼狈的时刻对着她最纯净的目光,满身满心的疼痛却因为小女孩疼惜的泪水而觉得不再疼。
“其实我有时候会羡慕那些盲人。纵然失去视力,却还在关键时刻会有导盲犬帮他们走上正确的方向。”蔺鸿涛缓缓说。
简桐垂下头去。蔺鸿涛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已经给了她答案。
“蔺大哥,其实你不必如此。”简桐咬了咬唇,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兰泉的计划我已经得知。既然他事先已经拿到了东樱集团,那么顺势交给李奶奶就是,这样一来兰泉本该极快登上家主之位——可是等了一个月尚毫无动静,就算兰泉自己不说,我也知道这计划定然横生枝节。”
简桐望着蔺鸿涛的眼睛,“兰泉绝不是贪财之人,所以只要东樱集团还在他手中,他一定会毫不迟疑交还给李奶奶;如今他迟迟没有这样做,唯一的答案就是东樱集团已经不在他掌中。”
简桐转头去望路边在冬日里依旧青翠的松柏,“蔺大哥我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那对夫妻是你的父母吧?而那加害了你父母的人,我想应该就是梨本家的人。”
“为了报仇,你也一定会想办法夺过东樱集团来。”
“蔺大哥其实我想说,不必因此而觉得对我不好意思。你是了不起的男人,你自然有你应该做的事。就算你想做的事可能会与我的愿望有所冲突,但是蔺大哥你也不必因此而觉得对我有什么抱歉。”
冬日的阳光稀薄苍白,但是简桐的微笑却在这片略显惨淡的光芒里灿若春花,“其实从认识蔺大哥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断接受着蔺大哥的帮忙和保护。蔺大哥我想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多、足够好。就算今天这件事是你做的,我也绝不会责难你。蔺大哥我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既然决定了要做一件事,就必然有你必做的因由。”
“所以,”简桐主动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蔺鸿涛的手臂,“请你打起精神来吧。我最喜欢看见的,还是那个万事从容的蔺大哥哦!”.
听了简桐的话,蔺鸿涛狠狠一震!
是在震惊原来小桐早已洞察他的所为,但是真正让蔺鸿涛整颗心都颤抖起来的是小桐后来所说的话。
如果不是小桐,而换做这世上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定然都会或者指责他背信弃义,或者哀求他放弃阻挠吧?只有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小桐,才会这样信赖且理解地接受他的所作所为,并不以她自己的立场为转移,而是全然为他着想。蔺鸿涛狠狠吸了两口气,这才压住心底翻涌如潮的情绪。天知道,此时此刻他多想拥她入怀!如果能够拥有小桐,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如此孤单与寂寞?.
冬日的空气好凉,凉气乍然攻进肺部,只觉如针尖一般的疼痛。不过疼痛随即淡去,凉也被内脏温暖。
蔺鸿涛轻轻一笑,“你肯信我?”
“给我一个理由不信你。”简桐坦率抬眸,“蔺大哥从未做过令我失望之事。”
就算没有任何人与她明言,可是长尾景虎的死,简桐却也能猜到是蔺鸿涛所为。一个男人都肯为了他人而将人命官司惹上身,凭什么就不能相信他?
蔺鸿涛轻叹,平伸出手来揉了揉简桐发顶。这也几乎是他们相识以来,蔺鸿涛所做出的最亲昵的举动。
简桐脸红起来,轻轻退后。
蔺鸿涛转身走入冷风,“摸起来真的很像狗狗的头。”
简桐站在原地真是哭笑不得,本来还想反击他将她说成是狗狗,却蓦然停住——他之前说过,好羡慕盲人,因为迷茫时刻盲人还有导盲犬帮他走向正确的方向。
简桐站在原地,心中难过。冬日的风浩浩汤汤吹进她眼眸,凉风让她眼中含满了眼泪。
不知为何总是会心疼蔺大哥;可是这眼泪却也是因兰泉而起。她都猜到的事情,她知道兰泉一定更早猜到。但是兰泉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蔺鸿涛一个不字。兰泉是什么样的人呢,亲密如表兄梅轩,兰泉都能为了她而跟梅轩对着干,可是兰泉竟然从没说过蔺鸿涛这个情敌一句坏话。就连兰泉都能相信蔺大哥的为人,她如何可以不信?.
鹿苑禅寺,钟声悠悠。
长青的松柏将冬的落寞赶走,山径上悠游的梅花鹿即便踏在雪上依旧姿态高雅。
李淑兰在佛前虔诚施礼。这些日子总是梦见旧日过往,总是看见秀一。可是秀一总是跟她笑笑之后转身就走,她跟在后头无论怎样努力都是跟不上。
大殿外的雪光映入殿内来,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也一声声传到身边。
“老夫人,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好巧。”
李淑兰听见那声音便是一怔,转头去望,正是上次邂逅的那个年轻人蔺鸿涛。
李淑兰皱眉,“故意为之的相遇,就不必称为巧合了吧。天地大雪却也是留人,我若此时赶你走不符佛家慈悲为怀。那你便说说,你究竟是谁,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蔺鸿涛宁静一笑,“东樱集团一半在我手中。二少虽竭尽全力,我却绝不肯卖。我想此中原因老夫人应该明白——晚辈只是想跟老夫人澄清一句:并非二少不用心,只是晚辈也承祖训。”
李淑兰心底又是惊惊一跳,“祖训?”
“家祖父曾有明愿:有生之年定然夺得东樱集团。”蔺鸿涛一身黑衣,却因站在雪光余晕里,便显得一身清净,眸光如冰。
“令祖父可有说为何?”李淑兰问话,却别过目光,去望雪地里依旧青翠的松柏。
“不曾。”蔺鸿涛缓缓摇头,“家祖父说那是他不会对人提及的往事,就算晚辈是他唯一的亲人,却也不会告知。”
蔺鸿涛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家祖只是时常会在夜晚的花棚里,听着李香兰当年的老歌,等待一盆夜来香的开放。”
李淑兰一颤,急急转回身去,走到佛祖香案前,虔敬施礼。
蔺鸿涛也不罗嗦,站在李淑兰背后无声施礼,然后便转身离去。踏雪咯吱咯吱声一步步走远,渐至消散。
多鹤从门外抱了新添了炭的暖炉进来,将暖炉赶紧塞进李淑兰掌中,“老夫人,您的手怎么这样冷?”
老人家年纪大,电暖的热宝一类用起来对身子不好,于是还保留着用炭火暖炉的老规矩,全因炭火匀净温和。
李淑兰缓缓望着门外被脚印踏乱了的雪地,轻声说,“去告诉兰泉,新年的时候准备继承家主之位吧。”
多鹤一愣,“您不是说,要二少拿回东樱集团才可?”
李淑兰疲惫摇头,“那孩子已经尽力。而且,他拿不回来的原因不在他,而在我……”.
山上下雪,不宜开车上山。蔺鸿涛就自己一步一步踏着莹莹白雪走下山去。
李淑兰会做何样的决定,自然全在他掌握之中。他此时满心的唏嘘却只是为了祖父。他自知这一番的所作所为是对不起了祖父。
他方才对李淑兰撒了谎。祖父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位老夫人,祖父更从未说过想要夺得东樱集团是因为李淑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蔺鸿涛自己的臆测和歪曲。
为了能让兰泉顺利通过这第三关的考验,为了不让自己夺得东樱集团的作为影响了兰泉的大事,他只得在李淑兰面前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这样做,他知,是无形中对祖父的一个伤害。
祖父一定不希望自己在李淑兰的心中留下这样的一个污点吧?
鸿涛五岁失去父母,这一生相依为命、最为爱戴的人就是祖父。祖父的含辛茹苦,他全都看进眼里,他也曾发誓这一生绝不会让祖父不开心——可是这一次,他终究还是违背了老人家的愿望。
只因为——蔺鸿涛深深吸气望天地之间一片纯净的雪白——只因为这世上与亲情同样珍贵的还有朋友的情义。
更有,他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舍得伤害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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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许你出事(更②)
“宋师兄,恭喜康复。”已经是12月底,整个天地到处弥漫着一种辞旧迎新的快乐气氛。受伤的宋苇航终于康复,今天便是出院的时间.
简桐抱着一扎梅花走进病房,带进来清净梅香。病房里兰泉等人已经先到了,蔺鸿涛也在。简桐不由得抬眸望了一眼兰泉和蔺鸿涛。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之间没见到有任何的清冷空气,两人反倒各自捧着一杯茶,正面对面站在窗前聊天。
简桐长长舒了一口气。
宋苇航笑着接过梅花,抬眼望梅轩,“啧,小桐就是善于踏雪寻梅啊。”
简桐买花的时候只想着这是冬天,梅花正好;再者询问过店家,店家给出的主意是送梅花。梅花凌寒而开,能祝愿病人身体强健。简桐倒是没想到梅轩,没想到此时被宋苇航给调侃了。
简桐红了脸回头望一眼梅轩,然后伸手就掐宋苇航,“宋师兄,果然是康复了啊,真是生龙活虎啊。”
宋苇航笑,“还不是多亏了段医师,如果没有他,别说我康复,这条命八成是丢了。”
简桐难过起来,“宋师兄,你都是为了我跟兰泉。”
“傻瓜。”宋苇航望着简桐眼睛里的泪,忽地就觉得一切全都值得了。小桐跟梅轩之间的过往宋苇航都知道,刚刚他打趣梅花的时候,小桐眼里不过是一刻尴尬,而此时却为他宋苇航涌满了眼泪,值得了。
“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宫本浩二去伤害你们?且不说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换做任何一个同胞,我也义不容辞。”
简桐听得出宋苇航语气里的释然,也觉开心。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到生死门前走一遭,再回转来,人生态度就会从此变得豁达。当初那个狭隘到差一点因为感情事情而走上歧途的宋师兄,终于战胜了他心理上的阴霾.
送宋苇航回去休养,虽然请了专业的看护,不过大家都觉得还是留下一个自己人比较放心。简桐刚想说自己来,司蔻就抢先说她来。司蔻还打趣简桐,说她有时间才怪,否则靳二少又要发飙。大家的哄堂大笑里,简桐却没忽视小司眼角的一丝哀愁。
大家都散了,简桐这才扯过司蔻来。两姐妹一起去喝咖啡。简桐将暖意香浓的咖啡递进司蔻掌心,这才问,“说吧,究竟怎么了?”
“没事啊。”司蔻努力微笑,“快过年了,真喜庆。”
简桐凝着司蔻,“西村?”
司蔻垂下头去,知道自己瞒不过简桐。
简桐只觉意外。自从简桐搬进梨本家大宅,小司就自己一个人住在蜗居。简桐也曾经非常担心司蔻一个人,有次与兰泉夜半驱车经过蜗居,简桐还特地拐进去看司蔻。结果发现窗上映出一双人影,那个人是西村。简桐就也放心离开。
这两个人看样子已经偷偷住在一起了,可是眼前这是又出现了问题么?
“西村说,他在乡下有个订过婚的未婚妻。他说他跟我只能是情人,不可能修成正果。他说有可能过年回家的时候就要正式跟那个未婚妻办理登记手续。他说让我自己赶紧整理自己的情绪,一切都该到终点了。”
简桐本来正将咖啡送到唇边去,此时一口香浓在口中,却只剩下了苦涩,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我听说西村他根本是个孤儿。”一个孤儿,哪里来的早年订婚的未婚妻!
“我也不信。”司蔻垂下头去,绞紧手指,“我在乎的不是他是否真的有未婚妻,我真正在意的是,他在找借口推开我——相爱本来是两个人快乐才在一起,他这样急着想要摆脱我,定然是我没能力给他带来快乐了吧。”
司蔻小鼻尖通红,像是受了委屈的小老鼠,“小桐我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我一直觉得他跟我在一起很开心的。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还是想要推开我……”.
“西村你给我出来!”
简桐奔进山田组办公大楼,进了兰泉办公室却没搭理兰泉,直接拎了西村的衣领向外走。西村个子高大,简桐又是娇小,所以被简桐提着衣领,西村只能弯着腰,看着格外痛苦。
兰泉不放心,赶紧跟出来。简桐却直接将西村提进楼顶天台,当着兰泉的面将大门哐地关严,将兰泉阻在门内。
西村却仿佛一点都不意外。简桐与司蔻是好姐妹,又是在异国,有任何事司蔻唯一能倾诉的人就是简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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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谎!”简桐怒吼起来,“如果真的不喜欢,你坦白说!为什么用一个谎言来作为终结!”
西村不说话,粗犷的面容站在天台浩荡的冬风里,仿佛每一道褶皱都被印得更深。
“西村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今天一定扇你!”简桐像是愤怒的小狮子。
“扇吧。”西村在长风里闭上眼睛。
“好啊,看来你还死不悔改!”简桐跳起来挥拳就要去打西村的脸。拳头几乎就要打上西村的面颊,简桐忽然死死收住。
天台长风里,简桐回眸去望那扇将兰泉阻住的大门,落下泪来。
“是不是要有事?”
西村此时才微微动容。果然是简桐,果然是聪慧而冷静的女子。
“只要有我,二少就一定不会有事。”西村缓缓转身,轻声回答,“所以就不要再牵连司蔻。简老师,过了春节司蔻这边的工作就结束,应该回中国去了。那里江南的温软才更适合她。我跟她,本就缘浅。”
“西村你混蛋!”简桐从背后吼起来,“就算你的职业是保镖,可是谁说你就要将自己的生命安全摆在兰泉前头当挡箭牌?虽然我会为此而感谢你,可是却不支持你这样去做!”
西村听见,却没停步,更没回头。
简桐哭出来,“西村,不管发生何事,你都必须给我好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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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君问归期未有期(更③)
“少主,这个季节去开挖?”手下望着梨本英男,深深皱眉,“中国东北冬季气候寒冷,有些地方冻土层厚达一米,更何况会有大雪封山。选择这个季节去开挖,难度实在太大。”.
梨本英男阴柔地笑,不置可否。
“就因为是这个季节,大雪封山、土层冰冻,一般人都认为不会有人前去开挖,所以我们偏要在这个季节去开挖。”门外夜色里静静一声,西村无声走进来,向梨本英男施礼。
梨本英男满意点头,“前田,亏你跟我身边多年。还是西村懂我的心。”
前田也不由得抬眸望了西村一眼。西村是二少的贴身保镖,原来竟也是少主的人。
“西村,这次的挖掘事宜就由你来主持。”梨本英男阴冷一笑。虽然经由苗艺的手得到了那张藏宝图,但是显然那藏宝图与兰泉身上的刺青应该是两相对照。西村当然是最贴近兰泉的人,所以梨本英男早已处心积虑买下西村,更是从西村手里陆续得到了兰泉身上刺青的片段。
只是那刺青若都是片段,便无法整体解读,因为许多片段的勾连正是变体为花纹的悉昙梵字。那些悉昙梵字才是解读的关键。
西村本是孤儿,当年由梨本秀一收养长大,一直都陪伴在梨本秀一身边。所以纵然旁人对兰泉身上的刺青一头雾水,西村却是多少懂得。当年梨本秀一给兰泉刺青的时候,西村就化装成小工陪侍在畔。
“遵命。”西村淡定领命,“二少方面我已经请了长假,说回乡下结婚。”
“嗯。”梨本英男阴凉应声,“可不就是结婚。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新娘,也真的要你们结婚。结婚之后去欧洲度蜜月的机票也都准备好了。只需你中途在转机,直接飞中国东北即可。”
兰泉是什么样的人呢,所以西村必须是真的结婚。不光仪式要办,落籍的手续都是要办的。
西村深深鞠躬,“多谢少主成全。”
梨本英男耸肩,“丽香本就是我爷爷赐给你的情人,你们之间的情分也是多年。如今你们终于能成婚,倒也是好事一件。”
“是。属下这多年也常在花丛里面走,不过唯一心爱的还只是丽香。如今终于能与丽香成婚,都是少主的恩典。”
每个黑道中人都可以被主人赏赐一个黑道情人,但是是否能够成婚,都是要看主人的意思。温泉里那个女子丽香是西村的黑道情人,而明月则是色空的黑道情人。半为情人,其实也是主人控制重要帮徒的一种手段。
“快去准备婚事吧。”梨本英男阴凉凉地笑,“***一刻值千金。”
西村行礼之后转身走出房间,不去管心底那股苍凉所为何来。他是真的要结婚的,而且绝对不可抗拒。他只能让那小老鼠对他死了心吧。他本就是不该招惹情爱的人,之前那短短的几十天,就当生命中一场美梦。
梦该醒来,人也该散去.
中国云南,香格里拉。
快过年了,整个天地仿佛都热闹起来。弄棋也挤在采买年货的人潮中出去逛了逛,沾了沾热闹的喜气。在街上给自己买了一条大红的羊毛披肩,回来便披在身上,仿佛整个人登时就有了过年的感觉。
抬头望窗外,莹白的雪山在清透的碧空之下更显得纯净而耀眼。
这个时间,明寒在做什么?
弄棋打开MAIL邮箱,最近的一封邮件都是一个月之前的。弄棋还记得自己回信中所用的字眼:“君问归期未有期。”之后明寒再也没有联络过,她的话一定刺伤了他的心。
这一次香格里拉之行,前后延宕了大半年。家里人也催问何时回去,弄棋始终在犹豫。
先是忙兰泉拜托的事,到处寻访高僧,请教古老的悉昙梵字的含义;老天厚爱,兰泉真是绝顶聪明,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接下来的时间弄棋本也可以早点回去,却还是留下来,帮着驴友们去设计和宣传那家同性恋酒吧。
她自己当然不是此道中人,她只是会在夜晚朦胧的灯光里,眯起眼睛去看酒吧里的客人。间或也能出现一两个气质格外出众的。她举起酒杯来,隔着酒杯的凹凸之光,从那客人的身上去找寻明寒的身影。
明寒。
她纵然永不承认,此时却也知,自己有多想他.
J国。菊墨放下电话,面上却无一丝欣喜。
竹锦走过来挤了他一下,“明寒怎么说?”
“搞定了。守株待兔。”菊墨托着下巴颏,天真无邪地眼睛冒星星,“我早听说咱东北的老林子里,下雪的天气打猎特好玩儿。而且逮到的兔子都是特肥,味道特好。”
竹锦笑起来,“小孩子,就知道玩和吃!明年哥带你去玩去。今年,你给我好好干活!”
菊墨垂首瞅自己的手指,“是不是过完这个冬天,咱们就能回家去了?”
“是——啊!”竹锦一提到回家就特兴奋,回去就能看见小护士了,他都想死了!他来J国是跟小护士扯个谎的,也不知道小护士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念过他……
“哦。”菊花小四儿一听真的就要回家了,却反倒霜打的茄子一样打蔫儿。
他去找过启樱了。没想到原来启樱之前就在简桐的班上,还跟二哥是同学!可是——或许他真的跟她缘悭一面,等他找去的时候,才听简桐说启樱竟然退学了,说要去欧洲留学!
菊墨傻呵呵地还真跑嵯峨家去打听消息。只可惜嵯峨家当然是绝不肯泄漏启樱的半点行踪。
她又一次如同樱花一般飘落到他眼前,却又一次随风翩然远去,再不知下一次的相见该是何地、何年。
【稍后给大家加更!(别担心,樱花这菊花这两只,命中注定当然还会相遇。不过下次相遇,就会比较戏剧化了,咔咔~~)】
正文 打的就是你!(更④)
新年随着一场清雪,翩然而至人间。纵然落雪,天际却仍旧有温煦的阳光。阳光里,雪花轻舞,晶莹而轻灵,看得清六角上美丽的花瓣.
京都这座千年古都,处处寺院钟声悠悠;各个神社也是祈颂声云起。美丽的少女们在这一天都穿起传统的和服,颈子上围着温暖的皮草围脖,打着手绘纸伞,三三两两一起出来到寺院或者神社祈福。
真是人间胜景。
今天的鹿苑禅寺就更是热闹。今天是梨本家第三代家主的继承仪式。
说是第三代家主,这是因为二战之前梨本家都是“梨本宫家”,二战之后才将宫家除掉,成为今日的庶民梨本家。当时正是秀一的父亲为家主,再经过秀一,到如今的兰泉,正好三代。
尽管靳兰泉这个中国人饱受非议,但是他身上有老家主留下的传承刺青,更有老主母的一力扶持,以及家庙住持色空家族的支持;尤其兰泉以一个月的学习便通过了高僧的考试,又在早大的学生会选举上风头出尽,让大家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人中龙凤,所以这才能顺利继承家主之位。
一切准备就绪,只需要兰泉在梨本家历代家主牌位前叩头上香之后,就可以被正式宣布为第三代家主。
就在此时,禅寺之外忽然一阵大乱!梨本英男带着人直冲进来,黑色的旋风一般,直冲佛堂!
山田组的手下虽有拦阻,但是毕竟梨本英男是梨本家的子孙,所以拦阻起来并不得力;关键时刻是色空站出来,昂然立在石阶上怒喝,“英男少主,此乃佛祖驾前,岂容你带人胡来!”
色空缓了口气,“更何况此间供奉着梨本家历代家主的牌位,英男少主你作为梨本家子孙,更不可僭越!”
“哈,你还知道我是梨本家的子孙!”梨本英男阴笑着望色空,“知道我是梨本家的子孙,还不让我入内拜祖宗牌位!”
色空摇头,“少主若想来拜见,随时可以。只需等待家主继承仪式完成。仪式进行之中,外人不可打扰。”
梨本英男奔上台阶,冷冷低喝,“滚开!”
色空不让。
梨本英男咬牙,“你当你是谁!你不过是我梨本家的一条狗!”
“少主你错了!”色空昂然回击,“时移世易,就算鹿苑禅寺曾经是梨本家族的家庙,如今早已不同!我色空祖上受到梨本家的恩惠,可是我色空却并非是梨本家的狗!”
色空眯起眼睛来,“况且就算我是梨本家的狗,却不是你梨本英男的狗……”.
“你!”梨本英男被色空一句话给噎住,他绝没想到色空竟然也敢这样与他顶嘴!
就在这个时间的延宕里,佛堂里钟声敲响,寺中高僧齐颂法号。大门打开,李淑兰一身隆重的十二单衣礼服,昂然睥睨台阶下的梨本英男,缓缓宣告,“礼——成!”
站在庭院当中的梨本家臣与山田组成员集体深鞠躬,“参见三代家主——”
“都给我住口!”梨本英男咬牙,“作为梨本家唯一的正统子孙,我还没来,你们竟然就敢正式宣布?!”
李淑兰冷笑,“英男,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今天还有脸有胆来见梨本家历代祖宗的神位!梨本家百年基业全都毁在你的手上,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梨本家唯一的子孙!纵然是子孙,你也是不肖子孙!”
梨本英男咬牙,“主母,您老今天既然这样说,那就是越发不将我父子放在眼里了——那我不得不追问一句,放着自己家的儿孙不顾,祖父怎么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一个中国人!主母,当年祖父身在中国,你也在祖父身边。祖父年事已高,焉知祖父的决定不是受了主母你的蛊惑?”
梨本秀一为何会选择一个中国人,这毕竟是大家心头共同的疑点。可是老人已经长逝,无人知老人真正的心意为何。大家的目光便也都转到李淑兰这边。
“我看主母这是假公济私吧。自己生不出子嗣,便不允许我父子继承家业,宁愿找个中国人来——主母,东方世家无人不重视血统,你竟然能做主将家业交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李淑兰面上变色。
梨本英男阴冷笑起来,“主母,当年祖父迎娶了我奶奶,主母曾有多年独自居住在中国长春。据说那时候主母身边也有异性陪伴——难不成兰泉就是主母与他人杂种的后代?否则,主母怎么会这样维护兰泉!”.
“什么?”梨本英男此言一出,整个庭院就是大乱,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况且兰泉在离开中国的时候,不是已经证明了不是靳家人么?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此时是个谜啊——我倒觉得兰泉的亲生父亲八成就是主母偷人生下的杂种!”
李淑兰气得当场颤抖起来。还没等李淑兰说话,只见一个身影从李淑兰背后疾奔而出,快如闪电,转眼就站在了梨本英男眼前。
纵然梨本英男眼力和身法已经够快,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左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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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一个大耳光!
整个庭院登时鸦雀无声。
兰泉懒洋洋拍了拍掌,像是在拍掌上沾染了的灰尘。清美的少年带着吊儿郎当的微笑,一点没有新任家主的严肃风范,反倒小流氓似的斜睨着梨本英男笑。
梨本英男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兰泉,“你打我?你打我!”
兰泉天真无邪地耸肩,“我是打你了啊。所有人都看见了啊。你还有什么不可置信的啊——我就是打你了,一边抽一个大嘴巴!”
梨本英男还是不可置信地摇头,再摇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在乎的少年,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抽他!
不过梨本少爷的脾性终究醒来,梨本英男阴森起来,“你打我……”
兰泉傲然一笑,“我,靳兰泉,梨本家第三代家主,自然有权出手惩治不肖子孙。这里是祖宗神位供奉之地,你竟然胆敢出言不逊顶撞老主母——”
“我不打你,难道还夸你?!”
【四更完毕,明早继续~~~大家多吃点好吃的哟~~】
谢谢如下亲们的宝贵月票(可怜的某苏就打开4页记录,没感谢到的亲们,某苏一并鞠躬):
正文 何当共剪西窗烛(第一更)
412、.
山上有风来。那寒凉的风越过围墙,吹动禅寺庭院内的松柏枝叶,抖落苍翠的枝叶上残存的雪。雪沫子簌簌落下来,又被风裹挟起来,吹送过来,细细碎碎地落进梨本英男的脖领子里。
大雪都未必有多冷,可是偏就这样细碎的雪沫子带来猝不及防的寒冷。那冷沿着梨本英男的脊背迅速滑开去,让梨本英男控制不住地一个哆嗦。
那感觉,正像是面对眼前少年那看似吊儿郎当、实则薄如刀锋的笑容。
梨本英男冷冷笑起来。也好,兰泉两个耳光彻底扇醒了他的迷梦。这世上的美少年多了,纵然没人比得上兰泉的清透凛冽,但是他也犯不着自己找抽!
尤其,兰泉是当着全体梨本家的家臣,以及山田组成员,甚至还有受邀前来观礼的其他贵宾的面来扇他!
两个耳光事小,颜面扫地事大!
若有一天,他将兰泉推下家主之位,恐怕还会有人旧事重提,说起今天兰泉给他的这两个耳光!——那时,他将如何自处,又将何以服众!
“好,好!”梨本英男敛尽笑容,上前一步,狠狠凝注兰泉,“第三代家主,好!”
梨本英男说“好”,本是愤恨之语。孰料还没等他说出下面想要说的狠话来,兰泉抢先一笑,伸手拍了拍梨本英男的肩头,故作长辈般慈祥地笑眯眯,“乖~~,挨了打,你就要知道改过。这才是好孩子。”
“你!”梨本英男真是要气疯了!兰泉还真拿他自己当家长,而拿他梨本英男当小孩儿了啊!.
兰泉却没工夫搭理梨本英男的吹胡子瞪眼睛,径直走到梨本英男背后站着的喽啰面前,长眸眯起,冷冷含笑,“虽然你们跟在英男身边,但是别忘了你们终究都是梨本家的人!我今儿的话放在这儿,日后如果你们谁再胆敢狐假虎威,不敬本家、不敬主母,到时候你们领受的将不止是两个耳光这样简单!”
一众喽啰全都噤若寒蝉。刚刚随着英男冲进山门来的时候还一个个凶神恶煞状,此时却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目光晦暗下去。
兰泉的话说得很明白:纵然是梨本英男,他都当着众人的面抽了大嘴巴子,你们这些小喽啰就更别想蹬鼻子上脸!
“听见了吗?”兰泉说完,缓缓扬起下颌。
傲气凛然。
“听见了。”一众喽啰都被兰泉的气场压住,讷讷着低声回答。
“嗯?”兰泉眯起眼睛来,凤目里一丝含光迸射,“你们都没吃饱么?还是——白白生为男儿身,说话却是个娘们儿腔!”
一众喽啰都是一哆嗦,急忙整肃而立,深深鞠躬,大声齐喊,“听——见——了!”.
兰泉满意点头,转眸瞄了一眼满脸灰暗的梨本英男,继而呲牙一笑,“乖。果然都是英男调.教出来的兄弟,都跟英男一样乖。”
梨本英男一副要疯了的样子,兰泉却没心情去关怀英男的喜怒,转身狂然一笑,跑回李淑兰身边去,昂然站在石阶上,笑眯眯望李淑兰,“奶奶,孙儿这样处置,可得当?”
“家主英明。”李淑兰含笑颔首,当着众人的面,已是全然托付的神情。纵然下面的众人不懂,李淑兰自己又如何不明白兰泉方才所为的用意?兰泉方才抽英男耳光、呵斥兰泉手下不敬,其实都是在为她出一口恶气!
那孩子,虽然此时被她扶上了家主之位,但是与英男比起来,因为隔着血缘的关系,明明自己的根基还未稳定,竟然只为了给她出口气,竟然敢这样当众打掉了英男的嚣张气焰!倘若换了他人定然会面上与英男和颜悦色,以求安抚,这世上有几人有这孩子凛冽的勇气与狂情!
李淑兰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兰泉颔首下去,正是承情。
兰泉含笑再度走下台阶,走到英男面前。英男一颤,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岂知兰泉这次非但不是打人,反而伸胳膊搂住英男的肩膀,做兄弟亲昵状,“英男,我知道你忙。再忙也要叙天伦。每个周末回来吃饭,不许拒绝哦~~”
众人看着都是傻眼,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此时勾肩搭背,倒真的像是一对好兄弟。
此前外界传言再度袭上那些人心头。英男少主是GAY,而据说他心仪的对象正是这位三代家主。难道刚刚就是人家小两口的打情骂俏?
兰泉一边跟英男勾肩搭背地说话,不时还冒出,“疼不疼啊”、“我帮你冷敷啊”之类的肉麻之语。在说话的过程里,兰泉眸光似乎不经意从众人面上掠过,满意地看见众人面上的惊疑目光。
他要的,正是这效果。
也不能白白让梨本英男为他钟情一场啊,他得利用上。让梨本家人全部分不清他与英男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最好的惑敌之计.
中国东北。山区。茂密的森林里白雪皑皑。
有马车远远掠过桦树林而来。近了才看清,那马儿拉着的不是普通的马车,而是雪滑犁。雪滑犁在雪上轻快前行,雪滑犁上坐着个男子。穿羊皮大棉袄,头戴狗皮翻毛的棉帽子。那装扮乍一看上去,像是《林海雪原》里的杨子荣。
滑犁向树林中去,那男子甩起大鞭子,鞭子在半空中清亮地一声响鞭,脆生生地让人心里透着爽。
雪滑犁前方,就在雪地上,猛然蹿起一个黄.色的身影,脚步轻灵地掠过雪地而去,跑进更密的山林中去。
雪滑犁上的男子笑起来。那是一只被他的响鞭惊动了的狍子。男子以手扮作猎枪的模样,眯起一只眼睛来瞄准,口中轻喊着“啪——”
当然没有飞出的子弹,只有男子自己的笑声。如果手里真的有一把猎枪,那只狍子此时早已是他的猎物。狍子皮鲜美无比,他可以腌成肉干给弄棋当零食;弄棋下棋的时候最喜欢一边享受胜利的快乐,一边口里嚼着零食的美味。狍子皮可以做成很棒的皮衣和褥垫,轻暖薄软,可以给弄棋随身带着,为她驱寒防潮。
想起弄棋,滑犁上的男子终究敛尽笑意,轻轻叹息一声。正是明寒.
明寒忙完了赫图阿拉的事情,便启程来了东北林区,一呆就是数月。对外他说去寻找行踪飘忽不定的弄棋,却没人知道他根本与弄棋越走越远。弄棋身在西南的香格里拉,而他却在东北的老林区。正是地北天南。
此时的他只能努力警告自己,暂时不要想弄棋。
林区上网不方便,手机信号也是时断时续,所以他已经很久没能跟弄棋联络。最近的一封MAIL,已经都是一个月之前的。弄棋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在整件事没有完成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离开这片林区。
老马识途,马儿自己停在了一片雪地上。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根本就看不出那片雪地下头有个地窖。马儿是因为来了太多次,于是记住了位置。
明寒跳下马车来走进地窖去。几个男子正在忙碌,明寒将成品拿过来看,深深点头,“干得好!”
回程的马车上,明寒扯了块桦树皮在嘴里轻轻吹着。想起长春之行前,族长将他叫去,说过的那番话,“咱们生为主子生,死为主子死。虽然当年动乱,宣统爷自己个儿都忘了咱们的存在,但是咱们在主子面前发下的誓言却不能丢。主子一天不给示下,咱们就一天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
那天祖宗的灵位前烛火摇曳,族长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工匠如果你想用,那就得在祖宗灵位前磕头承了这份家业。因为那些工匠可不是咱们家自己的工人,那是祖祖辈辈给主子服务的,咱们不可擅自调动。只有你承了这份家业,肩上担起咱们给主子的那个诺言来,你才能用主子的人去干事儿。”
明寒几番犹豫,终究在祖宗灵位前叩下头去。
其实时代变迁了,他终究比家里的长辈要幸运些。家里前几代长辈接受这个家业,还都依照从前太监的例,净身了的;他终究不用,只是他要郑重发誓,这辈子绝不结婚……
回程的马车走的很慢,明寒来时的欢快仿佛被大雪掩埋。
他怎么可能放弃对弄棋的感情?可是他又如何能为了儿女私情而不去做这件事?两相权衡,他只能忍痛担下更重要的责任……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他与弄棋,今生还有共剪西窗烛的缘分么?
而他们明家延续了百年的这个承诺,终究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卸下责任?他自己的命运,还有没有可能改写?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正文 绝不圣母(第二更)
兰泉接任家主的仪式,简桐没能参加。虽然大家现在已经都承认了兰泉与简桐的关系,但是毕竟简桐还没有与兰泉订婚入籍,所以她还是外人,不可参加家族内部的重要仪式.
兰泉他们从鹿苑禅寺归来,兰泉一直在忙,直到夜深才安歇下来。简桐这才得空走进兰泉的房间。
早听见下人窃窃私语,说兰泉在鹿苑禅寺当众打了梨本英男。简桐本就担心今天的家主继承仪式是否能顺利进行,这一听说打人的事儿,心就更是一直提着。看见兰泉好好地回来,听见仪式顺利完成,这颗心才放下一半。
“主人,婢子告进。”尽管心还在悬着,简桐还是选了个轻松的方式敲门。她此时只能给兰泉分忧,不能再给他制造紧张空气。
“嘁……”兰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笑着向简桐伸过手来,“不躲着我了?下午我回来,你一直缩在下人群里。”
简桐笑起来,“主人别生气,婢子不是看主人一直在跟手下忙公事嘛。”
兰泉将简桐抱过来,安置在他膝上,“帮我放松。”
“哦。”简桐轻轻按压兰泉的太阳穴,“我听说今天鹿苑禅寺有剧组在拍武打片,你见了没?是怎样的情形?”
“嘁……”兰泉再度笑开,“当然是植物大胜僵尸。”
“噢。”简桐笑着外头调皮地望兰泉,“打败僵尸的那只,定然是火力充盈的‘火爆辣椒’咯?”
“噗……”兰泉笑开,伸手去捏简桐鼻尖,“小辣椒另有其人才是。”
简桐看兰泉终于笑开,这才放心地轻轻舒了口气,“决定公开挑开跟他的矛盾?”
兰泉耸肩点头,“怕么?”
简桐摇头,“只是,应该旁人不会如你这样直接公开。难道不担心激怒他,惹他反扑?”
“我就是要激怒他。”兰泉笑起来,“你别看他性情阴柔,可是其实他是个火爆脾气,做事很容易冲动、压不住火气。我就是要将他的火气给挑出来,他一冲.动就会失了冷静,做事自然会留更多漏洞。”
“至于反扑……”兰泉抬眼静静望简桐,“我是否激怒他,他都会反扑。我不过给他一个催化剂,让他加速进行罢了。”
“为何要让他加速?”简桐望兰泉,忽然兰泉的眸光一转,简桐不知怎地竟然脸红心跳起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兰泉笑起来,抱紧简桐,“我最近跟你在一起,什么措施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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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说不出话来。可不是什么措施都没做么?他跟她煞有介事地说,第二个考研题还有效的,就算不生双胞胎也得先有个子嗣。所以她自己当然就不能做防护啊!那个孩子就更是打蛇随棍上,再不肯隔着小雨衣,非说要跟她寸寸相贴……
难道,真的已经可能有小小的种子,萌生幼芽?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简桐不敢置信地抚住自己小.腹,“你加速计划的进行,是因为,因为……”
兰泉叹息着笑开,“我昨晚做梦,梦见一个小家伙叽叽嘎嘎地笑着,跟个企鹅似的摇摇摆摆走到我眼前来,然后不由分说抱着我腿爬上来,笑得眉毛眼睛都跟星星似的闪亮……”
简桐也听得神往,“后来呢?”
“后来——”兰泉笑起来,“后来他坐在我腿上就尿了一大泼!”
“哈哈……”简桐大笑起来。却还是一丝丝敛尽了笑意,转头来正色望兰泉,“会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兰泉摇头,伸手卷住简桐的发丝,“尽管有眼前这件事,但是它不会影响我人生的计划。我本来的计划就是要在今年让你怀孕。”
“喂……”简桐轻轻摇头,“生育权主要在女方哎,怎么都是你决定!”
兰泉笑着没说话,“别担心,我们会尽快回家。”
晚上兰泉还在与外界联络,一直在忙。简桐没有留在兰泉房间,转身走回自己房间去。她明白此时兰泉一定在秘密布置重要的事,她不能跟他留在一个房间里,她得向外退一步,换一个视角帮兰泉盯着外面。
走进长廊的幽暗,简桐想着兰泉之前的话,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纵然兰泉没说,可是她又如何不明白兰泉原计划要让她早早怀孕的原因?——只有早早怀孕,才能让她进了靳家的门吧。
可是简桐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份不释然。纵然是怀孕,当年妈不也是怀着孕而进了靳家的?后来那不是也被赶了出去,落得一生凄凉?
简桐的脚步转过长廊拐角,正看见优子与绘里香房间的窗口。简桐不由得停住脚步,心思电转.
“哎哟简老师,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老奴哪儿敢啊!”翌日简桐就去找了管家,拿出女人小心眼儿的劲儿来,跟管家撒泼打蛮。
“管家,其实我明白,您老心里压根儿就没把我简桐放在心上。之前老夫人钦点的太子妃是人家苗大小姐,我不过是来梨本家的一个家庭教师,说白了跟家庭雇工没什么区别,管家您老当然要看不起我……”
管家都要哭了。眼前这位简老师平时看着绝对是个好脾气的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简老师,老奴就算长十个胆子也不敢轻慢您啊。且不说您当初进府来就是二少老师的身份,单说您跟二少的情分,咱们就谁都不敢慢待您——更何况现如今就连老夫人都已经首肯了您跟二少的婚事,只等二少这边家主的事宜稳定稳定,可能就要为二位完婚呢!老奴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梨本家的奴才,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但是我们这份心却始终没变;简老师,眼见着您就是老奴的女主人了,老奴怎么还敢怠慢您啊!”
“这样啊……”简桐又重新拿出小女孩般的甜美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家里的事情我是不是也多少可以提出点自己的意见?”
管家哪儿敢说不是啊,“是,您尽管说。日后您跟二少完婚,那整个家事就得您来做主了!”
简桐做出很受伤的样子,“家里的侍女可未必跟管家一样想,她们当初都是将苗艺当少奶奶,对我都是不冷不热的!她们现在看我的目光还是阴晴不定,我真是烦死了!”管家这算听明白了,“侍女若是哪个侍奉不得力的,简老师尽管对老奴说。老奴一定决不轻饶!”.
简桐这才得逞的小猫般狡黠一笑,“优子之前一直是苗艺的随身侍女。苗艺之前暗中加害老夫人,所以苗艺身边这个侍女自然也留不得,谁知道她是否包藏什么祸心。”
“绘里香呢又是被长尾景虎伤害了的那个小舞伎绘梨衣的妹妹……”简桐望着管家冷冷一笑,“这样的人留在家里,岂不是会时刻威胁二少的性命!”
简桐冷然起身,“管家啊,我听说侍女招聘的名单里,这两个人可是你亲自看好的。如今一个对老夫人包藏祸心,一个可能危及二少性命——管家,您老的眼光可是真不错!”
管家如何能禁得住这样的质问,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简桐面前,“简老师,老奴这如何担待得起!”
简桐冷脸完毕,转而轻笑,亲自扶起老管家来,“管家原谅,也是我年纪小,说话不知分寸,也许刚刚话说得重了、错了;管家切勿见怪。我也相信管家自然与那两个侍女毫无瓜葛,只是那两个丫头之前太会伪装才骗过了管家您老的法眼。”
“是,是……”管家连忙顺着台阶就下,“老奴这就将那两个丫头赶出去!”
“不必。”简桐微笑,“咱们也只是担心这两个丫头,不过人家毕竟还没做出什么错事来。咱们梨本家第一次公开招聘侍女,如果人家没犯错却赶人家离开,这也违反《劳动法》。”
“那您看……”管家心底一凛,第一次对简桐这个看似温柔的人儿有了敬畏之心。
“山上有个别墅,那里风光挺好的,我也去过。不过那边人手太少了,房间里有的都积了灰尘。”
管家登时会意,连忙点头,“就派那两个丫头去那边吧。
“还有,”简桐沉静一笑,“那边别墅我听说是历代老家主的爱人居住的地方,那么房间处处多少可能也会留有过去的照片啊、信件啊。所以且不可让多嘴的人出去爆出什么花边新闻,有辱历代家主声望……”
管家深深鞠躬,“老奴会吩咐家人严加看守,不让这两个人随便离开别墅。”
望着管家离开的背影,简桐终于吐口气笑开。对待有可能会伤害到兰泉的人,她绝不圣母。
【二少刚家主风范展露,咱们小老师随即也展现了主母风范呀,啧,这才是夫妻相。马上出门,先更6000哦,明早继续~~~】
正文 靳家个个不正常(更①)
难得今儿的太阳好,虽然J国的冬天阴凉而漫长,不过隔着大玻璃窗坐着,却只觉暖意融身。简桐吃过午饭抱着新出版的《妖国之乱》第五卷,坐在此时无人的图书馆里看.
第五卷已经出版上市,绘梨衣的识大体,与她跟勾玉之间明明相爱却不得明言、甚至要眼睁睁看着勾玉宠爱雪姬的情节,勾动了深冬的热泪狂潮。简桐去书店买书的时候,就看见好多心急的粉丝,买完了站在旁边就看,看完了直接飙泪,几个人抱在一起哭……
简桐想着当初兰泉刚画第五卷,她帮着设定绘梨衣心情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份疼痛。彼时只觉悲伤无边无涯,却没想到这样快便已经拨云见日。想到苗艺的死,简桐还是忍不住唏嘘。
“二嫂,杀伐决断,狠啊!”
冷不防耳边传出个声音,简桐转头一看,竟然是小老头儿!正是六千年老灵魂的菊花小四儿。此时一副老学者的样子,出入图书馆也不会有人起疑,这个易容真的很厉害.
简桐就乐,“天天在脸上粘胶水贴胡子,不疼啊?”她知道他们定然都知道了她将优子和绘里香这两个侍女软禁在山上别墅的事儿。
“好像在东寺古玩市场,你第一眼见着我就认出我来了啊?明明我这易容相当成功啊!”菊墨曾经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我去年在英国××博物馆,那警卫和警方都没认出我来!”
小四儿说完,简桐就一挑眉毛,目光闪烁。菊墨想要收回刚刚口没遮拦说出来的话,已经晚了…累…
“二嫂你别这样眼神闪闪看着我行不?我二哥要是看见了,回头肯定揭了我的皮!就算我真的比他帅那么一点点,不过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就让他自以为是宇宙第一的无敌大帅哥好了,尤其在二嫂你的眼里……”
“哈……”简桐轻声笑开,“他不会误会,他一定能看出来我眼神发光不是因为你是个帅哥,而是我当看见了大笔银子。”
“什么意思?”菊墨做惊恐状。
简桐笑起来,小猫样狡黠,“刚好我记得去年英国那间镇立博物馆发生过什么事……松竹贺寿双耳白玉瓶……我想想他们那边的悬赏奖金是多少来的?好像有上万美金吧?”
“哎哎哎……”菊花小四儿一呲牙,“二嫂,拜托你不要跨界连古玩界的新闻都记得这么清楚,好不好?”
简桐笑开,“别忘了我学大众传播的,所以任何的新闻我都有可能关注哦。不过还别说哈,其他的古玩界的新闻我还真的记不住,那次的不知道怎么就凑巧记住了——现在才明白记住的原因,原来就是等着今天来跟你勒索的啊!萌”
菊墨都要哭了,“二嫂,饶了小弟年幼无知……”
简桐愉快大笑。这个小四儿通常被逼到墙角了,才会承认自己年幼。不过简桐心中也着实震动,此前一直以为这个孩子不过是古玩界的天才,经营古玩赚钱罢了,哪儿敢想到这小子还竟然是个博物馆大盗!
——靳家子弟,还有没有个能“正常”点的?
简桐想着,不由得下意识去抚自己的小.腹。若果这里已经孕育小小生命,他将来又将是个什么小小怪人儿?
想到这里简桐忍不住笑开。单凭兰泉那个梦,就是小人儿叽叽嘎嘎笑着爬上他腿,结果不是为了亲热,而是找个舒服的地方尿尿——就注定这小家伙肯定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二嫂,快点说说,在东寺古玩市场,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好奇宝宝一个劲儿问个没完。
简桐轻轻叹了口气,“这世上是有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可是人身上却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比如走路的背影、比如摆弄物件儿的方式,比如说话时下意识的小动作、比如身上的气息……”
简桐说着轻叹了一声,“整个东寺古玩市场,所有的摊贩都只是‘商人’,那些老物件儿在他们手下只是用来赚钱的商品。只有你每一件都小心取放,是真的爱惜它们。”
简桐想起那天便是微笑,“你的举动吸引我走到你摊子前,然后再看看你的小动作,听你说话的抑扬顿挫,我就知道了。”
靳家人其实是都被打了烙印的,就连说话那份不紧不慢的从容,仿佛也是骨子里遗传而来。
“你那画做得挺好的。”简桐说着就笑起来。也亏得有菊墨这样的高手,否则一张新伪作出来的所谓藏宝图,怎么能骗过梨本英男的眼睛?更何况他已经派人去安排了挖掘……
“那是。”菊墨得瑟一乐,“他们验画,往往会从纸张和用墨入手。我做的这张画的纸真的是二战期间的老纸,墨也都是老墨,他们如何不信?”
“我只是好奇,他们会挖到什么?”简桐蹙眉,“我猜又是假东西,是不是?可是同样的伎俩玩过两次,梨本英男如何能不起疑?”
菊墨轻轻笑起来,“二嫂,谁说这次是假的?”.
菊墨转身离开,简桐想了想,轻声在菊墨身后说了声,“我这里有启樱一个MAIL信箱。是以前给她发古汉语资料的时候,意外用过的,昨儿突然想起来。”
“噌”——某人立时变成弹簧,一下子转身过来,“二嫂……”
简桐得意一笑,“会给你的,不过,不是现在。”简桐目光闪闪,“看你近来又消瘦了,现在别想这些了,等回国之后我自然给你。”
小老头眼睛里闪过与年龄不符的热切,郑重点头,“二嫂,我日后就当你狗腿子了!”
一个MAIL信箱就能抓住这样一个厉害的狗腿子,简桐开心点头。
【稍后第二更。】
正文 白山黑水红灯笼(更②)
“你骗他?”兰泉听着简桐给他描述跟菊墨之间的过招,就乐不可支地直拍大腿,“小老师,你太狠了吧!那小子一定满心都挂在这个邮箱上了,哪儿能想到你是骗他!”.
简桐笑着摇了摇头,“他终究还是小,心事最重。如果他再继续跟梦游的似的,我担心他会稍微不谨慎而出了问题。”
简桐说着转头望兰泉,正色,“既然你跟梨本英男之间已经挑开了矛盾,而且我这边调开两个侍女的事情他也一定已经知道,那么咱们跟他之间就已经不可能再装作没事。他现在定然会像被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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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疯狗,随时准备反扑。”
兰泉眉尖颤动,目光急切望简桐。
简桐连忙竖起手掌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靳兰泉童鞋,一如我当初给你的答案,就算明知眼前会有危险,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离开。”
简桐轻轻叹息着抬头望兰泉,“其实竹子和菊墨都没有必要非要亲自来J国的,你让他们过来,实际上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人带我走。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走。”
兰泉拉过简桐的手,“听我的话。”
简桐摇头,“简桐不能走,简桐必须留下来。梨本英男当然明白简桐对于靳兰泉的重要。所以一旦简桐突然离开,那么梨本英男就会知道,兰泉要做大事了……简桐对于梨本英男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警示讯号。所以,简桐一定不可以离开。累”.
机场,简桐含泪握紧司蔻的手。
阳光透过整面玻璃幕墙洒进来,那么灿烂,那样暖。可是司蔻的指尖还是冰凉,她那双小老鼠一样的眼睛里依旧闪着泪光。
宋苇航叹了口气,从简桐手里接过司蔻的行礼来,“小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司。我们两家住的也不远,是邻省。我会一直将她送回家去再回家。”
简桐深深点头,“有宋师兄你陪小司回去,我很放心。”
司蔻握紧简桐的手,“小桐我跟宋师兄都走了,你自己在这边要照顾好自己。萌”
简桐难过点头,“哪里是我自己啊。孔子学院里还有那么多同事。”
司蔻眼泪还是落下来,“我等不到西村从老家结婚回来了,你跟他说,有时间发一张婚照给我看看。我祝愿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简桐心狠狠被刺痛,想要替西村解释,却知道此时不是时机。只能抱住司蔻,“小司,我一定会跟他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切都要让他说明白。”.
宋苇航与司蔻的飞机冲上蓝天,简桐便只觉自己的心都空了。
除了梅兰竹菊四兄弟和蔺大哥、杜大哥,司蔻与宋苇航是她在J国最重要的朋友。在那些孤单寂寞的日子里,是这两位朋友始终不离不弃在她身边。如今,他们的工作合同都期满归国,而她还要在J国留下来。他们两个小时候就能回到祖国,而她却不知何时才能重归故土。
司蔻最后的眼泪烫伤了简桐的心。西村已经走了很久,他究竟知道不知道小司已经离开?.
中国东北山区,大雪封山。
不过却因为即将过年,白山黑水之间却家家都挂起大红的灯笼。虽然大雪封山交通不便,可是大红的灯笼却给了人们温暖和热望。
明寒穿大皮袄穿行在白雪围墙之前,看着山民们热热闹闹地采办年货。虽然大雪封山,不过毕竟时代不同了,早有聪明的商贩将年货囤积在山区,所以山区的年过得也照样有滋有味。
明寒笑着转头去望山旁两侧的白雪墙。山民都极有智慧与苦中作乐的精神,道路上的大雪被铲起来,直接拍到家家户户的院墙上去,将墙壁全都披上白雪外衣,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一座座粉琢玉砌的水晶房,非但不觉得白雪滞重,还觉得这东西真的好。
明寒忍不住伸手从墙上掰下一块雪来塞进嘴里,缓缓让它融了,咽下去。
他们明家就是从这块土地上走出去。就像清代历代帝王即便当了皇上也都还重视骑射一样,就是为了不丢掉骨血里的这份白山黑水的印迹。
明寒走过一家大马店,看见一群粗犷的汉子。明寒之前跟他们喝过酒,听那为首的汉子说了,他们是在这边伐木的,等着开春顺江江木材放木排。此时明寒笑着从马店门前走过去,正逢着那为首的汉子拎着酒壶走出来。说是酒壶,其实不过是古老的铁的军用水壶,磕碰得都是小坑儿,不过好在禁摔打。
“那兄,几时再给我们炖锅狍子肉?兄弟们这两天天天啃土豆大白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明寒一笑。他对人说自己姓那。其实也没错,他们明家本就是那拉氏的后人,那拉氏后来都改称了姓那。明寒此时的身份是当地一间小饭馆的老板,老王他们那帮汉子经常到他这里来解馋。
“老王啊,狍子肉现在可不是随便吃的。我也得赶上他们有卖养殖的狍子的,才敢给你们做菜。现在山林里跑的狍子那可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那领头的汉子自称姓王。
“咳,是啊。”老王也是尴尬笑笑,“现在什么都金贵了,就人不值钱。山民不能采山货、不能打猎,这他妈还什么山民了啊。”
明寒笑笑挥手告别,“我过两天进山。朋友那个狍子养殖场这一茬狍子差不多能行了,我去拉两个回来给你们解解馋!”
明寒说着走向“自家”,心里却冷下来。
他知道这帮人就是J国那边过来的,他们说汉语时候那股子舌头根子发硬的毛病,是总也改不过来的。不过那为首的老王显然是个中国通,而且对东北山区生活极为熟悉,连放木排都知道。看来他们连向外运送宝贝的法子都想好了。
【稍后第三更。】
正文 未曾明言的心意(更③)
兰泉走进李淑兰房间,房间内温暖如春,蝴蝶兰开得正好.
李淑兰依旧在房子中间绣那幅凤戏牡丹的绣屏。兰泉知道老夫人绣花的过程中,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便静静跪坐下来,耐心等待。
时间却不长,李淑兰又绣了几针,竟然将还有长长的丝线,放进唇里咬断!
“老夫人!”多鹤见状都惊讶奔过来,“这是?”
兰泉面上也是惊讶,“奶奶,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尽管跟孙儿说。累”
李淑兰淡然一笑,指着多鹤和兰泉两个人,“你们两个孩子啊,该怎么说呢?素日里自然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明白我的脾气。可是眼前你们却都看错了——我断了线,并非是心情烦闷,而是……”
兰泉惊讶抬头,望见李淑兰恬静的笑。
“这一幅绣屏我足足绣了五十年。并非是真的需要耗时耗工,需要五十年这么长久才能绣完,而是每一次即将大功告成之时,我便自己将丝线咬断,全部重新来过……可是这一次我却一直坚持绣完最后一针。所以我此时咬断了丝线并非是再度半途而废,而是——我终于绣完了。萌”
老人轻声地缓缓讲述,兰泉和多鹤却大为动容。尤其是多鹤。她母女这多年陪伴在老夫人身边,深知这幅绣屏对于老夫人的重要。这不仅是老夫人孤单寂寞时候的依凭,也更是一针一针都刺满了老夫人的伤心。
外人眼里,老夫人永远是刚毅坚强,只有这幅绣屏记录了老夫人那一颗又一颗没有流下的眼泪……
“绣完了……”李淑兰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将这绣屏绣完了之后烧在秀一的坟前,可是我此时还是改变了主意。”
李淑兰抬眸望兰泉,“如果奶奶用这幅凤戏牡丹作为送给你和小桐的礼物,你们会不会嫌弃?”
“怎么会!”兰泉含泪跪行向前,接过多鹤拆下来的绣屏,郑重向李淑兰施礼。
李淑兰也是泪下,“孩子啊,其实奶奶也真是老糊涂了,一直忘了一件事:其实这幅绣屏早就注定了是要送给你的,可是奶奶直到昨晚才突然想明白。”
兰泉听着也是一怔。李奶奶五十年前开始绣的一幅绣屏,怎么就是注定了要送给他的?.
回到房间,简桐接过这流光溢彩的绣屏,也是动容。听了兰泉的描述,简桐笑起来,“傻瓜,亏人家还说你什么天才少年?看来你也不懂女人心的嚎?”
“什么!”兰泉咬牙,作势要去呵简桐的痒。
简桐却轻轻叹息了声,满眼含泪。
“怎么了?”兰泉看着便是一惊。
“傻瓜,李爷爷在你身上纹下了一条龙。苍龙的每一根线条都是李爷爷亲手一笔一划在你身上完成。而李奶奶送你这样一幅凤,一针一线也都是李奶奶心血与眼泪的集成——他们的心意合在一起,岂不就是‘龙凤呈祥’?”
兰泉听着也是心下巨震。他竟然没能想到这一节。之前说他与苗艺订婚的时候,李奶奶都尚且没有将这幅绣屏绣完送给他,而偏是他与简桐的关系昭告天下了之后,李奶奶才将这“龙凤呈祥”的祝福送上——此中重意,何用明言!
简桐的眼泪已经落下来,“老人家毕竟是梨本家的主母,她从前曾经钦定了苗艺,如今她不能够自毁前言,可是她却用自己五十年的心血,将自己最在乎的绣屏送给我们,期望我们‘龙凤呈祥’——老人家在用这样的心意,祝福我们啊……”
兰泉也是泪下,却并不奇怪。因为他的小老师正是创造了这一切神奇的人。换做这世间其他任何一个女子,若是处于小老师的境况,也都一定会怨恨老夫人的吧?可是小老师没有,她甚至反倒在关键时刻救下老夫人来——对于这样的晚辈,就算老夫人是铁石心肠,又如何毫无所动?
可是兰泉依旧无法释怀的是:已经正式继承了家主之位,老夫人也已经用这样的方式同意了他与简桐的感情——那么那个只有家主才能掌握的秘密,何时才会交托给他?
难道还要考验他?他又要等待多久!
就算他还能等,小老师的身体如何还能等!.
李淑兰的房间里,李淑兰跪在梨本秀一的遗像前,泪水滂沱。
“老头子,那件事我还是交付了……我真的是很笨,是不是?你都将答案给了我,可是我却迟迟没参透你的心意。那天如果不是色空当头一声棒喝,问我是不是猜错了你的心意,可能我还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一直走下去,不肯回头……”
“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将所有的孤单和悲伤都绣进这幅凤凰绣屏里。我以为你始终不知道,我以为你定然也不心疼,可是其实你是找了一只‘凤凰’来,抚慰我的晚年啊……一直不看漫画的我,直到这孩子参加早大的竞选,看了相关报道,说他们都说他是菲尼克斯,是‘凤凰美少年’,我才知道你的心意……”
香案上,梨本秀一的笑容柔软。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所有人都说为什么你单单选中这个孩子。除了他天纵聪明,除了他出身靳家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李淑兰流泪笑开,“我竟然忘记了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兰’……”
“还记得当年我们新婚,耳鬓厮磨之际,你说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名字里嵌入一个‘兰’字,或者叫‘爱兰’,或者为‘慕兰’。我当时还笑,说怎么都是女孩子的名字。我想要生的是男孩子啊,我还说男孩子的名字怎么好出现一个‘兰’字。我们所能听过的男孩子的名字,不过梅兰芳先生名字里有兰,那还是个艺名——你说,总会有的,一定会有。”
“秀一,我真的好迟钝,是不是?我没能给你生下一男半女,可是你却真的找到了一个名字里带着‘兰’字的男孩子来,让他成为我的孙子,帮我将梨本家传承下去……就像,这真的是我们的子孙……”
“这个孩子身上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传承,他更是你对我的感情……我却始终没能参透,甚至差一点伤害了这个孩子……”“这件事还要从二战时期说起。”兰泉拥着简桐,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当时的梨本家还是梨本宫家。当时的家主是梨本宫守正王。他是陆军元帅,又是供奉着天照大神的伊势深宫的主祭,还是武德协会的总裁。他的弟弟就是发动南京大屠杀的主犯!所以战后梨本宫守正王作为唯一一名被指为甲级战犯的皇族而被拘押。”
“战后梨本宫家被削去宫家,变成平民。但是J**队因为几近被毁灭,所以军方曾经掌握的极其重要的秘密始终掌握在梨本家族手中。这个秘密不消说一定与我们的祖国有着极其重要的联系,所以我一定要继承梨本家族家主之位,一定要拿到那个秘密!”
兰泉说着难过地闭了闭眼睛,“我现在实在不知道,我究竟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老夫人迟迟不肯将这个秘密交给我?是不是对我始终还有疑虑!”
简桐抱着绣屏,也绝心中难过。指尖下意识从绣屏的针脚上滑过,感受着那立体的纹理,也觉心思难平。
难道真的要一直延宕下去?
她没有去妇科医院检查,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有孕——暂时不能告诉兰泉,更不能被梨本英男知晓!
可是如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东北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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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带着一众汉子在伐木。砰砰的砍凿之声在深山老林里铿锵回荡,被震动击落的雪沫子纷纷扬扬地直接倾落下来,一个劲儿往人脖领子里钻。
“顺山倒咯——”伐木汉子们高声吆喝着,警告大树即将倒下,有顺山站着的人赶紧躲开。
铿锵的伐木声里,其实更有一重声音并非来自树干,而是来自冻土。他们说是来伐木,不过是东樱集团包下山林,拿着伐木证作为掩护,好来这里进行挖掘。而伐木之声又正好是挖掘之声的最好掩护。
老王看着手下人在挖掘。头上落下的雪沫子倾了他一脸一身,他都没躲开。
山下看得见盏盏红灯。过年了。司蔻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回到了中国去,此时应该正在那温软江南,陪着家人共同守岁。她现在一定恨死了他吧?以为他回乡结婚去,此时正在温柔乡里,殊不知他此时也在中国,只不过身在东北的深山老林里,爬冰卧雪。
他与她,终究断了这份缘分。他当初故意不问有关她家乡的一切信息,就只为再也找不见她,好绝了自己的念想。
没错,这位带头汉子老王正是西村。
“大哥,有发现!”手下捧了瓷瓶出来递给西村。
西村看了两眼,淡然交给身边几位专家。这一众化装成普通伐木汉子的男子,有的是特种兵、工兵,更有文物鉴定专家。
“是真的!”几位专家惊喜大呼。
西村只觉身心俱疲,“收好。”
正文 风起云涌(6000字)
【6000字长更,大家记得翻页。可能是翻3次页。】.
“真可惜,J国不过春节了哦。”大年初一的晚上,简桐拉着兰泉的手走到街上去。兰泉虽然手上还有公事,却难得小老师有这样的兴致,便也推了一切陪她出来。保镖们都被命令了远远跟着,不许打扰他们两人的牵手温馨。
“都说中J文化一衣带水,韩国和东南亚的许多国家都还在过春节的,为什么J国就不过了呢?”简桐本期望会有满街的年味儿,可以一慰思乡之苦。却好遗憾,J国还是J国,永远找不到祖国的感觉。
“因为人家J国不是不屑于当亚洲的国家嘛。从前也是过春节的,明治维新之后便停止,表示人家脱亚入欧。”兰泉耸肩,将鼻梁上的大蛤蟆镜再向上推推。
今晚为了满足小老师想要来散步寻找年味儿的心愿,兰泉吩咐保镖们只远远地跟着。小老师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特地帮他打扮了,说是要跟竹锦和菊墨的改装能力较量较量……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乖乖当小白鼠咯累。
“切!”简桐撅嘴,“脱亚入欧?有能耐他们将自己这几个岛屿都从亚洲地图上抠下来,安到欧洲去啊!现在这样说,撑死了就是个精神胜利法。”
“简老师说的是,一言便掐死他们的痛处。”兰泉笑开。
简桐却转头去望天上的星光,“所以这里永远不可能是故乡,永远找不到骨子里的认同感。萌”
兰泉点了点头,“都说月是故乡明。瞧瞧,今晚上J国天上连个月亮都看不见,当然更比不上咱们祖国了!”
简桐笑开,“亏你还想大年初一的晚上看月亮啊!你这是故意找茬儿,欺负人家J国普通善良的人民嘛!”
兰泉调皮地又推了推鼻梁上的大蛤蟆镜。
简桐就乐,“行了行了,这五分钟内你推了二十多次了吧?你就甭给我在这玩儿无声的控诉了,对我不满的话,那就直说呗。”
“我哪儿敢啊。”兰泉做无辜地怕挨打状。
“切,你自己的变装也好不到哪儿去!”简桐不由得想起在国内的时候,有次她自己去超市买菜。为了怕被人看见她跟兰泉在一起,她就没让兰泉去。结果后来人家靳二少自己还是找来了,当然经过了适当的变装——脖子上绕着条她的丝巾,眼睛上卡着奚瑶当初买给她的太阳镜……
结果呢,这家伙的变装实在太不成功,也因为他太帅,那样一装扮,非但没能让自己逃过旁人的目光,反倒因被人以为是大明星来逛超市,而反倒遭到围观。结果那天他跟她在一起,还是被本班的两个女生给发现了,后来更是酿成了校园内的一场风波。
就在那天,简桐还邂逅了蔺鸿涛的爷爷蔺水净。想来兰泉那副失败的变装模样,定然也全都被老人家看见,笑话死了吧……
所以今天简桐坚决不再让兰泉自己变装了,她亲自动手。不过呢,这家伙也实在是太帅,纵然卡着蛤蟆镜,戴着大毛线帽,可还是会夺尽人的目光。
“我是真的很羡慕竹子和菊花啊。”简桐拉着兰泉低声咬耳朵,“竹子化装成小丑,满大街追着漂亮的美眉和主妇跑;小菊花则是化装成小老头儿,满校园地参观漂亮的女大学生……”
“噗……”兰泉忍不住笑开,“他们两个要是听见你这么形容他们,一定吐血。其实他们都不是的。”
“我知道。”简桐笑开,手指绕住兰泉的手,十指交握,“你们靳家这四位公子呢,都是看着花心而多情,实则心底都是专一而长情的。竹子虽然眼睛总是飘啊飘,实则心理只有周护士一个人;小菊花就更惨,只因为我说有启樱的一个MAIL信箱,便主动屁颠儿屁颠儿地申请当我的狗腿子……”
“哦,你说了他们的好,那我呢?”兰泉醋意大发,“你是不是还要说梅轩啊?梅轩虽然跟你分手了,不过依旧不离不弃,甚至主动到J国来,只为了护你周全?”
“是啊。我正要说呢,不过被你抢先了。”简桐笑起来,就喜欢看这臭孩子吃醋的样儿,“还有蔺大哥哦。”.
“你又说鸿涛……”兰泉气得耸鼻子,“他又不是我们靳家人。”
简桐仰起头来静静望兰泉,“你真的觉得他不是么?”
兰泉听着便挑眉。
“我这辈子曾经还有过好大的一个惊讶。之前刚认识长空伯父的时候不知道他身份,就惊讶怎么这么像你;接下来又是蔺大哥,也是觉得像你……长空伯父后来被证明就是你们靳家人,现在蔺大哥虽然没被证明,不过我相信早晚也会证明……”
可能男人对男人没那样敏.感,女人却是不同。简桐都能一眼认出伪装过的菊墨和竹锦,她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除了蔺大哥与兰泉面目上的相似之外,更无法忽视的是那种骨子里的感觉。
正如她之前对菊墨所说,靳家人骨子里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那种不紧不慢的从容气度,那种说话的样子都是特别的遗传信号,简桐同样也在蔺鸿涛身上发现。
“我觉得他与你们靳家一定有所关联。”简桐轻轻闭上眼睛,“我觉得我没错。等忙完这件事,我一定好好审审他……”
简桐仰头望树梢顶的星光,轻声说,“兰泉你说,当年你曾祖遇害,你爷爷是跟着你曾祖母从家里逃出来,隐姓瞒名才得以活下来——会不会家中还有另外的兄弟、或者堂兄弟也趁乱逃生了,而你爷爷自己也都不知道的?”
兰泉也微微眯起眼睛来。小桐说的的确有可能。当年曾祖家人丁兴旺,除了爷爷靳邦国和二爷爷靳卫国之外,庶出的兄弟也另有好几个,说不定就有逃出来的……
所有人都惊异蔺家的身份,也都想到蔺一定是个假姓,可是兰泉却还着实没有将蔺鸿涛向靳家的方向引过……说不定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小老师今晚可是大年初一哎,好不容易咱们两个人手拉手出来逛街,你怎么说完了竹子、菊花,又说梅轩和鸿涛……你到底把不把人家放在心里啊!”两个人的话题因为提到了鸿涛的身份,而变得有些压抑。兰泉赶紧调转方向,笑谑着将话题扯开.
简桐轻笑起来,“是啊,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拉你出来上街,真是没有情调。好吧,下次我们一同回去看咱中国的月亮,一定又大又圆。”
兰泉挑眉。
“兰泉,你说今晚有没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在J国逛街?”简桐转头调皮笑开。却并没有兰泉所担心的愁容,反倒是一层调皮之色。
“我现在最为担心的,只是你。”兰泉终于坦言,“在还没找到能护你周全的法子之前,我只能忍耐和等待。”
简桐笑起来,“给我讲讲《妖国之乱》的第六卷吧。你想如何安排绘梨衣与勾玉?”
兰泉微微蹙眉,“此时已经顾不得他们。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吧。”
简桐轻轻摇头,“我已经帮你拟了一份草稿,就在我房间内。你记得来看。”
兰泉听着又是一挑眉——但愿是他听错,怎么感觉小老师宛如一种托付一般的语气?
简桐却没有回望兰泉的目光,转而抬头去望天上的星星。虽然天上星光也是星罗棋布,但是因为了月光的缺席,所以显得夜空浩大而又空茫,缺少了生气。
“今晚上正是国内最开心的时刻。去年的今天,我正守着北京台,等着看小沈阳出场。那晚上,看见王金龙拎着板砖出现在台上,乐得我从凳子上出溜到地上……我妈也是一口茶呛着,我拍了半天才好。”简桐转头去望兰泉,“真开心啊……更喜欢咱们过年那股子天伦之乐,人这辈子活着最大的快乐不是自己开心,而是看着自己的亲人都平安、幸福……”
兰泉心尖疼痛,伸手将简桐抱进怀里,“想念伯母了吧?”
简桐点头,又轻轻摇头,“兰泉,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话音轻落,简桐已是落下泪来。好在今晚天上没有月亮,所以她的眼泪还能被夜色静静隐藏。
兰泉就又是眉尖一抖。
他的小老师,要做什么?.
绘里香没想到,简桐竟然还会来看望她。山上别墅的风光虽然很好,可是对于她来说却不啻于一间大牢房。优子姐姐还能沉静以对,热闹惯了的她如何熬得下去!
所以乍然看见简桐来,她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不过却还是开心大过了担忧。心想说不定再拿出绘梨衣的楚楚动人来,简桐心软了放她离开也说不定。
所以当简桐单独走进她房间,关上了房门之后,绘里香登时珠泪滚落,一把抱住简桐的手臂,“姐姐,小香知错了。来到山上别墅的这些日子,听着山上的松风,小香夜夜噩梦,总是梦见小梨哭着前来,指责小香做错了事。”
绘里香哭得我见犹怜,“小梨在梦里指责我,说我怎么可以将她的死怪罪在二少头上,更是愚蠢地想要找二少和姐姐你报仇?小梨说二少和姐姐是她今生遇见的两位恩人,两位都是救她于危难,所以小梨感谢还感谢不够,又何来怪罪与报仇之说?”
“小梨说,当日二少将她从小百合姐姐的柳条下救下来,那时候小梨就已经发誓,这辈子如果二少有需要,她必以死为报——所以后来她的死只是控诉长尾景虎那个混蛋,对二少不过是心愿得偿,哪里有半分怨恨?”
“还有对姐姐你……”绘里香哭到浑身颤抖,“姐姐就更是没有对小梨做过一分错事,只是帮了她……”
绘里香在简桐面前跪下,“姐姐,小香真的知错了。小香必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才颠倒黑白、不分事实。请姐姐责罚,小香若能赎罪,纵一死也是心甘……”
绘里香哭着,还不忘补上一句,“姐姐不如直接打死小香,让小香去黄泉之下陪伴小梨。我们本是一同出生而来,我又哪里舍得她一个人孤零零在阴间徘徊?就让我去陪伴可怜的小梨……”
简桐仿佛被绘里香的泪水软化,也是潸然落下泪来,“小香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小梨已经不在,我让你到这边别墅来,只是因为舍不得再看见你这张与小梨一般无二的面容。”
简桐说着扶起绘里香,“快起来,别再说见外的话。我这就带你下山去。今儿是我们中国人过年呢,最讲究天伦之乐。小梨已经不在,你家里的二老还要你多尽一份孝心。我这里还带了些礼物来,算不得什么东西,就算替小梨尽一份心吧。”
“姐姐,多谢姐姐大恩……”别墅门口绘里香哭得梨花带雨跪倒下去。管家亲自带人开车将绘里香带走。
简桐这才叹了口气,带着几个随从走进了优子的房间……
直到那天她跟菊墨说话,说一个人易容很容易,但是却有些细节是永远都改不掉的。比如走路的背影……那天简桐猛然想起石井小五郎命案里的录像资料。
因为事情涉及苗艺,苗艺又曾经一度是兰泉即将的未婚妻,所以警视厅不敢怠慢,将这段关键的录像资料也给了兰泉看。当时简桐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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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看见过一眼。她永远无法忘记录像资料里的“苗艺”从石井小五郎房间里走出来的刹那,似乎背身一笑的姿态——那姿态她见过,却不是苗艺,而应该是优子!
苗艺的死,虽然也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造成的;可是却不等于她和梅兰竹菊几人就真的能坐视苗艺含冤死去!
此时兰泉忙着对付梨本英男,那么优子这边的公道,她简桐来替苗艺讨!.
“蔺先生,你说什么!”
东樱集团京都分社,梨本英男听了蔺鸿涛的话就拍案而起!
“钻井平台被巨浪摧毁!——那是多少钱的造价,多少钱啊!”梨本英男脸都青了。
一个最新技术的钻井平台,即便是从中国国内采购的,可是造价也要高大60亿元人民币!60亿,不是6千万,也不是6个亿!“英男你不必这样对我吹胡子瞪眼睛。”蔺鸿涛慢条斯理说,“我早跟你说过,冬季的渤海不宜心急搭建平台,可是你不肯听!渤海流域冬季气象条件极为复杂,海况恶劣,北风和西北风强劲、持续时间长,平均每年八级以上大风的天气就能长达六十天以上,所以心急搭建平台是行不通的!”.
梨本英男面如死灰。
是他着急赶紧开采,赶紧见效益,赶紧再将资金回笼,好将东樱集团重新买回来!
兰泉已经正式继承了家主之位,整个梨本家族和山田组的人心都渐渐被那个家伙给收拢去;而他这个正牌的主子,反倒因为卖掉东樱集团而遭受越来越多的非议!所以他怎么能不着急开采,怎么可能不急着争分夺秒!
他要在兰泉羽翼丰满之前,将东樱集团再重新买回来,只有这样才能再与兰泉分庭抗礼!
“鸿涛,你素来是做事谨慎稳重的人,我这一次竟然信你信错了!”梨本英男怒吼。
“信我信错了?”蔺鸿涛缓缓起身,咬着雪茄走到梨本英男面前,冷笑,“英男兄,你这言外之意是将平台被狂风折断之事全都推到我身上咯?”蔺鸿涛说着冷笑,啪地将口中的雪茄扔到窗上,玻璃上弹出“嘭”的一声,“别忘了,那平台我们两个一人投资一半,我蔺鸿涛也跟你损失了一样多!”
“保险,保险呢啊?”梨本英男狂叫起来。
“保险?”蔺鸿涛再度冷笑,“英男,你醒醒吧!我们的开采是什么性质的?盗采!试问这世上哪个保险公司脑袋飙到要给盗采的平台保险!”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梨本英男几乎癫狂起来。这是他全部的赌注!
蔺鸿涛静静摇头,“大海无情。我们或者追加投资,将平台二度施工;或者前功尽弃,拿那几十亿的银子打水漂。”
“如果再追加投资,我们究竟能不能赚回来,啊?”梨本英男像是溺水之人,死命抓着救命稻草。
蔺鸿涛轻蔑一笑,“你们梨本家果然是没玩过石油的。你上网查查数据,应该明白一个平台的钱,只要正常开采出油了,那么一年就能收回成本。”
“真、真的?”梨本英男浑身颤抖起来。
“信不信,由你。”蔺鸿涛转身走走向门外。
梨本英男望着蔺鸿涛的背影,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抓过电话就大喊,“运回来,现在就给我运回来!”
电话里,仿佛还飘落着东北山林的风雪,西村的嗓音带着疲惫,“少主您开玩笑吧?大雪封山,我们根本没办法从正常的运输途径走;更何况正常的运输途径一定会遭遇检查,我们根本运不出去!”
“我们只能找个折中的办法,用放木排的传统方法来运送。将木材内芯掏空,将宝物包裹好了塞进木材内心去,然后将木材捆扎成木排,等开春开江之后,将木材顺水东流放下去,直接入海,绕过中国边防的盘查,从现在已经在俄罗斯境内的庙街入海口直接放入公海,然后我们的人在海上等待才可以!”
“现在江河都在冰冻之中,少主你让我们如何运得出去!”西村也几乎怒吼起来。这不是扯淡嘛!
“我不管!”梨本英男狼一般嚎叫起来,“我要你们立即起运,我要钱,要钱!”.
“参见少主。”梨本英男这边刚跟西村鬼叫完,没想到门上轻轻一响,又走进了绘里香。
梨本英男咬牙,将电话“哐”地扣死,“你怎么到这里来见我!我不是说过,绝对不许来这里见我,否则会让梨本家对你们的身份产生疑心!”
绘里香被主人吓到,泪水盈眶,“可是少主,我已经被从梨本家赶出来了,您就算不许我见您,那我却也已经回不去了!”
听完绘里香的描述,梨本英男一拳砸在桌面上,“简桐!看来我真是——小看了她!”
“你出来也好。”梨本英男咬牙切齿,“否则被你这蠢货将秘密泄漏出去,长尾景虎的手下说不定还得以为是你杀了他!”
“凭什么认为是我!”绘里香听见就一哆嗦。长尾景虎是山田组执行科的若头,他手下净是山田组内最狠毒的杀手!
“在还没有找到杀长尾景虎的凶手之前,他们的怒火当然会冲着你来!”梨本英男目露凶狠,“我还要重新利用起山田组来,岂能因为你而坏了我跟他们之间的和气!”
绘里香听着便一颤,“少主您这是何意!——难道为了您跟山田组之间的和气,您还想将我送出去当替罪羊不成!”
“少主您不要……否则我会拼着一死,也要将您给我和优子姐姐的命令全都和盘托出!到时候警视厅一定不会放过您!”
梨本英男狠狠地笑,“啧,原来自认为抓住了我的把柄,此时竟然学会要挟我了,嗯?!”
“婢子不敢!”绘里香惊得扑通跪倒在地,“是婢子口无遮拦,少主饶命……”.
绘里香走出东樱集团大楼去,梨本英男站在窗前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汇入车河。
“她进大楼来,有多少人看见?”
手下急忙回答,“是安排她走得特别通道,所以无人看见。”
梨本英男磔磔笑起来,“那就让她死吧——失去了用处的工具,只能是累赘!再说,她死的时候还是梨本家侍女的身份,警方就是想要查,也会去查梨本家和简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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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杀机(第一更)
绘里香死了.
因为绘里香之前是梨本家的侍女,所以兰泉也常规接受了警方的询问。送走警视厅的人员,兰泉就接到了梨本家打来的电话,说简桐被带走。
绘里香生前有明确证据的最后见过的人就是简桐,所以简桐自然无法推搪。
兰泉听过电话心中便是惊跳。
他公然挑开了与梨本英男之间的矛盾,而且蔺鸿涛那边也已经动手,梨本英男泥足深陷掉进渤海油田的陷阱里去,他此时就像被逼急了的疯狗累!
兰泉一直在静静等待,等待梨本英男的反扑。反扑才是他的性格,兰泉只是一直在等待看梨本英男究竟从哪个点反扑起——可是此时看来,梨本英男反扑的点应该是简桐这里!
兰泉之前有想过梨本英男会对简桐下手。毕竟简桐是兰泉唯一的软肋,而且梨本英男一直看简桐不顺眼;兰泉甚至做过准备,可是却没想到梨本英男竟然借刀杀人,用绘里香的死,借助警方的手将简桐收押!
就算警方不敢公然对简桐怎么样,但是小老师的身体…萌…
兰泉有些乱了方寸。
正在此时,梅轩的电话打过来,“兰泉你《妖国之乱》第六卷筹备得如何?”
兰泉闭上眼睛,“梅轩你还有心情问我漫画的事情?”兰泉相信梅轩也早已得到了消息,亏他这个时间怎么还问的出来!
“兰泉,这是工作。我们已经向读者预告过,春天会有第六卷上市。现在已经是二月中下旬,距离春天还只剩下一个月。”梅轩却似乎公事公办。
“梅轩,你要跟我谈违约金么?”兰泉耸肩冷笑,“你说数目,我决不还价!”
梅轩在电话里似乎无声笑起来。也亏得是兰泉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才能在那无声里,隐约猜到他在电话线那边的反应。
“兰泉我之前跟小桐碰头过,我知道现在的故事架构都是你们两个共同完成的。她来出故事主线,你出画稿……”梅轩缓了口气说,“小桐说她已经准备好了第六卷的脚本草稿。兰泉你何不去看看?”.
梨本家毕竟是梨本家,简桐在被收监三天后即被放回。
可是兰泉却没将简桐接回家中,而是送到了鹿苑禅寺中。兰泉给出的理由是:绘里香毕竟在梨本家大宅里长期生活过,梨本家大宅里处处似乎还都留有绘里香的身影。简桐被收监,在警局里已是受到了惊吓,所以就不宜此时再将简桐接回家中。
鹿苑禅寺乃是佛门净地,万事都有佛祖庇佑,再者那里山高清幽,适合简桐修养身心。
简桐本就是在鹿苑禅寺里挂单的居士,当初色空还亲自给了简桐一个法号叫兰若,所以简桐便在鹿苑禅寺中安顿下来。为了避免外人惊扰,色空亲自下令不许外人随便打扰,除非经过兰泉或者色空本人的允许。
安顿好简桐,兰泉依依不舍下山离开。纵然他也想留下,可是红尘中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一切都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他无法放手.
梨本英男得到消息便是得意大笑,“兰泉终于知道这个小老师是他的累赘了么?刚刚登上家主之位,自己的女人就爆出命案丑闻。就算现在被警方放回,可是丑闻的负面影响却已经形成——更何况绘里香当初先扮小舞伎,为二少而死,深情不悔;接下来又是二少仔细看过的女体盛……相信媒体会抓到这些故事的线索,迅速找到简桐杀人的原因。”
梨本英男的手下也露出猥琐的笑容来,“少主英明。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导致仇杀——就算警方将此事压下,可是媒体却反倒会大炒特炒!”
“我们梨本家,何时允许出现这样大的丑闻!”梨本英男冷笑,“纵然如今的梨本家已经是庶民,再不是曾经的亲王宫家,但是世家的体面还在,岂容家主闹出这样大的丑闻,这样给凤凰堂本家抹黑!”
那手下察言观色,笑着鞠躬,“恭喜少主。可以想见,不久之后少主就将重新拿回家主之位!”
梨本英男翘起手指来自恋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急什么。等着那老乞婆死翘翘,再等着看兰泉尽失人心,到时候本家和山田组自然会来求我回去主持大局。该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
“倒是——优子呢?”梨本英男缓缓问那手下。
既然绘里香已经被赶出了梨本家,那么优子又怎么了?其实对于梨本英男来说,可能优子的威胁更大一点,毕竟石井小五郎就是优子奉他的命杀的。
“少主宽宥。小的们多方打探,都无法打探到消息。那间别墅本是历代家主的爱人们生活的地方,本就隐秘,所以打听不出……”
“也无所谓。”梨本英男冷笑。他谅优子也不敢出卖他。多年的忠诚训练自然不是白费的,更何况优子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都在他掌心,他不信优子会这样分不清轻重。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简桐意识到了优子和绘里香是他的人,可是那个小老师又懂得对优子使用什么手段呢?要知道优子当年经历过的训练,花样可多着,优子的抵抗力那是相当的强.
可是梨本英男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
第二天各大媒体便一片哗然,一盘由石井家族交出的录音带令社会震动!
录音带里是优子的声音,她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说清:石井小五郎之前本是梨本英男父子的私人医生,听命于他们父子,可是后来梨本英男父子发现石井小五郎与老主母李淑兰之间有感恩的私人感情在,所以英男父子便一直想要除掉石井小五郎,以防石井小五郎将他们父子的隐秘透露给本家知晓。
后,石井小五郎更与英男身边的一个女人苗艺有染,令英男脸面大跌,于是更动了杀心!
英男遂利用优子身量面貌与苗艺极为相像,将优子派进梨本家,成为苗艺的贴身侍女,以便优子近距离模仿苗艺一举一动。终于在石井小五郎将苗艺从警局保释出的那期间内,优子趁着夜色,化装成苗艺,将石井小五郎杀死,同时嫁祸给苗艺!
而狱中的苗艺,也是因为被梨本英男威胁,说要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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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事全都公布于众,苗艺这才含冤自杀……录音带一出,舆论便是一片大乱.
虽然录音带未必能够成为充分的法律证据,更有人站出来直接质疑录音带的真假,说录音带能听出来有后期技术处理过的痕迹,云云……不过就算质疑者有,但是更多的则是相信的声音。
此事一出,梨本英男的团队又是一片大乱!原来的东樱集团京都分布、此时的梨本英男办公室一片狼藉,满地的文件和瓷器全都是梨本英男盛怒之下摔到地上!
从早晨到现在,梨本英男被媒体烦着,这还无所谓,关键是投资人纷纷打电话来质问他!
这算什么,啊?当初这帮投资人都是天天跟在他们父子屁.股后头,问有没有什么好项目可以一起发财;如今他给了他们渤海油田的好项目,结果他们投了钱之后,却一天到晚跟追债的似的,要死要活地看着他们那笔钱!
他梨本英男,什么时候成了被追债的!
“简桐,简桐!”梨本英男恨得咬牙切齿,重重一拳击在桌案上,“一定是简桐搞出来的事!”
“少主我们该如何应对?”手下也是微有惊慌。如今渤海油田那边的事情还没厘清呢,哪儿能想到少主这边又是后院起火!
梨本英男咬牙,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他父亲梨本正雄。梨本正雄现在已经被架空,可是训斥起儿子来依旧老子做派十足,“英男,你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如果要用这个侍女来做事,拜托你事先想要因应的对策,给自己留下退路——此时倒好,被抓住了把柄,你更根本就见不到这个侍女!”
“你前脚借着警方的手脚将简桐捉进警局去,人家简桐现在后脚就会也借助警方,将你也收押进去!英男,简桐被收押,虽然对兰泉的情绪会有所影响,但是毕竟简桐对于兰泉的全盘计划来说不过只是个外人;可是你能一样么?一旦你自己被收押,且不说你手下那帮虾兵蟹将将群龙无首,还有那些投资人的信心崩盘,你又该如何对付!”
“你从小就是这样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劝。英男啊,此时已经到了什么时候,难道你就不能听为父的一声劝?”
梨本正雄还没说完,梨本英男就“砰”地挂断了电话。面上戾色骤现!
父亲那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还想说,他竟然连简桐那么个女人都比不上了么!
他比不上兰泉,现在连兰泉的女人都比不上了——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厉害,还是刀枪厉害!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辛苦了,小鬼子(第二更)
早春三月,中国东北的江河还没有正式解冻,但是由于全球气候变暖,那些江河纵然还没有正式开江,但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层已经起酥。倘有重物冲击,自然便会崩解.
西村带着人,将木排沿江下放。多亏东樱集团在中国东北东北多年经营,又一直涉足林业,所以西村他们手里握着的砍伐证帮了他们太多忙,否则这样提前一路放木排,一定会引起沿河各地政府的注意。
不过沿江的老百姓还是有注意的。这日西村就遇上有人好奇上前打听的。
“大兄弟,你们这么早放木排,多悬啊!还不到正式开江的时候,你们的木排这么冲开冰层,大块的冰会一直随波向下去,到下头江口形成堵塞,那会成为凌汛的!”
西村抬眸望那走上前来的汉子。一看就是粗犷的汉子,脸上带着黧红之色,像是这江边上常年风吹日晒的。西村递过一根中华去,“没事,我嘱咐兄弟们小心些,如果遇到大冰块,用炸药炸开,以免形成凌汛。再说这些年连年全球气候变暖,现在的黑龙江上的冰层早没有过去那样大、那么厚了。累”
那汉子接过中华去,憨厚的面庞笼起一层欢喜,“哎哟,中华啊,好烟儿。”
“老哥看样子也是这江上讨生活的人?”西村笑眯眯跟汉子搭话,“老哥怎么称呼啊?”
那汉子笑着,“俺姓刘。俺家以前的确是江上打渔的,那时候打大马哈鱼,随便一网下去,上来的鱼最小的也是一尺来长,其余什么鲫瓜子、鲤子,那就更不计其数。这些年完了,江里的鱼越来越少,从俺爹那一代就都已经收网上岸了。不过还是对这条江有感情啊,就算到俺这辈没好鱼了,可是还是离不开这条江,俺就带着几个兄弟做点江沙生意。萌”
西村点头,缓缓一笑,“听说现在江沙生意也不好做了吧?为了航道安全,我听说现在政府也不让随便挖江沙了。”
“是呵,是呵……”老刘黯然垂下头去,蹲在江边上将那根中华抽得又急又猛。
西村走过来拍拍老刘的肩膀,“老哥,你有船,又了解这条江。不如跟着我干吧,帮我把这批木排放下去,我保管你今年的生计就不用愁了。”
“真的?”老刘眼睛一亮。
西村含笑点头.
旅店里,西村手下谨慎问西村,“那个老刘真的靠得住?”
西村点头,“强龙不惹地头蛇。虽然我们自己有能力将木排放下去,但是我们不是本地人,更不熟悉这条江沿途的情况。找几个当地人,又熟悉江况的比较好。遇到问题我们只要向他们身上推就好了。”
手下们就也都会意,放松下来。
海纳百川,黑龙江同样也有入海口。只可惜入海口庙街已经由于历史原因而被划归了俄罗斯境内。所以如果想让木排顺利入海,这还涉及出境边检的问题。
西村等人一路还算顺利,将木排直接放到了中俄边境处。
因为梨本家之前承建俄罗斯输油管道,所以与俄方非常熟悉,只需说这些木材是营建输油管道所需要的材料,相信俄方不会设置任何关卡,只要木排入了公海,梨本英男那边就会派船来打捞,那么西村他们这次的任务就顺利完成——眼前前面就是中俄边境,西村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
终于要完成了,终于可以回去。
一如沿途每个关卡,老刘拿着林业砍伐、运输方面的证件走向边防的哨卡去。西村将相关这一套报关的事情都交给了老刘来做,是担心自己和手下人说汉语时候的腔调引起当地警方的警惕。
老刘很快就回来,笑眯眯走到西村面前,“王头儿,完成了。这一趟你们辛苦了。”
西村淡然一笑,心说这本来是自己想要说的台词儿,这个老刘怎么给抢走了。西村也没废话,从随身的兜囊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三万块,存在中国银行里。刘哥,多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还会再见。”
“王头儿不必说得这样伤感,咱们还不急着分手……”老刘那憨厚的面上忽然浮现起一丝狡黠来,甚至像是孩子一般的淘气。
西村就是一怔,“老刘,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村手下一看情形有变,就想反抗。结果还没等他们反应,周遭便仿佛从雪里冒出来的一般,一排边防武警战士荷枪实弹厉声大喝,“原地蹲下,都不许动!”
西村眼睛里涌起凶光,狠狠瞪着老刘,“老刘,你到底是谁!”
老刘嘿嘿一乐,“我老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不像你们这班小鬼子做事鬼鬼祟祟!”老刘说着从武警身边赶来的警察手中接过自己的证件,明晃晃亮在了西村的眼前。
西村一怔,“刘毅!原来你就是刘毅!”
正是靳青山手下那位智勇双全的S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刘毅!.
刘毅目光里带着孩子般的调皮,一笑,“我说的是真的,真的辛苦你们了。在深山老林里能准确找到那些国宝的位置,已经实属不易;你们还都给完好无损地挖出来,又想到了利用放木排的好办法一路运送过来,而且包装得极好,避免了坑碰损伤——王头儿,你替我们中国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啊,你说我还不该跟你说声‘辛苦’?”
刘毅想着自己都乐。兰泉出这个主意真够损的,明知道对方来勘测和挖掘,不但不提前阻止,反倒放长线钓大鱼,等他们把该干的活儿都干完了,然后咱们守株待兔、坐享其成,拿他们J国人当免费的劳工!——这主意,除了兰泉那小子,还能有别人敢想不?
兰泉那小子倒是说得好,当年J国在东北修铁路、挖隧道,包括在深山老林里埋国宝,这用的都是咱们中国老百姓!当年他们将咱们中国人当苦力,这回咱们怎么就不能以牙还牙,也利用他们一回!
其实兰泉这个计划刚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包括刘毅自己,甚至还包括局长靳青山,以及公安厅长靳卫国。大家都担心一旦这帮小鬼子挖掘和运输不利,将咱们的国宝给损坏了可怎么办?这样任凭他们去,一旦有失,那是大家都承担不起的责任啊!只有老爷子靳邦国琢磨着兰泉的话,开始还满脸都是严肃,后来老爷子竟然坐在午后温煦的阳光里微笑起来,“就按照那小子说的去做吧。你们若沉不住气而提前动手,那么一定会打草惊蛇。小鬼子做事的方式你们还不懂?一旦他们不能得手,他们反倒会毁掉那一切——就算有磕碰的,毕竟大部分的还是好的;如果小鬼子来个玉石俱焚,那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军警界当然都知道当年小鬼子玩神风突击队搞自杀式飞行的历史,他们能干得出这样决绝的事儿来,所以大家都不由得口服心服——兰泉的主意看似小孩子似的报复,实则乃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兰泉是充分考虑到了计划本身可能带有的负面元素。
小鬼子鬼,兰泉那小子更鬼!
刘毅想着记忆里那几次见过兰泉的样子。那孩子总是站在阳光里,一脸轻狂地笑。看着就是个活脱脱的官家纨绔子弟,可是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那孩子的狂气下头,有一颗多么纯真而又睿智的心。
刘毅心里轻轻叹息:就连他都有点想那小子了。整个靳家人,尤其是靳老爷子,一定想那小子想到了骨头里……那小子,该回来了吧?.
所有人,包括西村都在惊讶刘毅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溜号。看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忘了眼前的形势紧迫。
就在此时——只见刘毅淡然一笑,仿佛依旧在梦游,可是手腕却轻轻一抖,周遭就是几声惨叫!
西村忙回头去看,只见手下几个特种兵出身的手下惨叫着捂住手腕跌倒下去。原来虽然面对着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的枪口,可是那几个特种兵出身的手下还想反抗,趁着大家说话的当儿,暗自就想反扑——却没想到这一幕全都落入了刘毅的眼中。
更让西村悚然动容的是——那些钉在那几个手下手腕穴位上的暗器竟然是几枚绣花针!
刘毅这一抖手之间,不但速度比子弹更快,而且打穴奇准,一下子就让对方无法动弹。
西村面上变色,“我也曾经听闻过,中国有神奇的武功高手,尤其是在高官身边做保镖的,有人能飞针穿透玻璃——刘先生,难道说的就是你!”
刘毅大笑,“你错了,那是我们局长。”刘毅说着还不忘带了调皮眨了眨眼,“我们局长也姓靳哟。”
【6000字更新完毕,明早继续。这两天家里有亲戚来玩,所以要陪着逛逛街,等这两天过后某苏会给大家加更哦~~~】.
敌我难辨(更①)
俄罗斯境内,尼古拉耶夫斯克。此地正是黑龙江的入海口,从前的名字是庙街。《尼布楚条约》的时候还明确是中国领土,后来割让给俄国.
凌晨,天灰蒙蒙地亮,随着江河入海,海面上扬起一层白雾,远远近近随风飘逸着,像是看不穿的白色纱帐。此时天地本就幽暗,这些白雾反倒反倒使得视野更加模糊。
就在这样的混沌天地里,按照之前的约定,等在黑龙江出海口的大船终于看见了仿佛海口的巨大木排!
大船上的人也很兴奋,终于可以完成任务,至少少主不用再天天发疯一样跟他们发脾气。现在的少主已经越发看不见了从前的优雅风采,现在他就像是被逼入死胡同里的疯狗一样,对谁都是一顿狂吠!
远处驶过来一艘船,看样子是江中常见的那种挖江沙的船。梨本英男手下前田扯过望远镜来,仔细看清了那船头立着的人影,这才开心地丢了望远镜,亲自奔到甲板上去,摇动手中红色的旗子累。
江沙船靠过来,前田一把握住那登上大船来的人的双手,“西村,你辛苦了!说句实在的,我真担心你们这个季节往下放木排肯定不会顺利,却没想到一切圆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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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那从江沙船上登上大船来的人,赫然正是西村!
西村面上却是挥不去的沧桑,“幸不辱命。所有的宝物全都一件不少放入海中——可是……檬”
前田也一怔,回头去看西村的背后。并无想象中其他的手下,只有西村一人。
“其他人呢?”前田面上也不由得变色。
“一路上都还算顺利,可是到达中俄边境还是出事了。少主这一命令实在太过鲁莽,我们沿途要炸碎冰排才能顺利放下木排,所以不引起人家的警觉是不可能的——就在边检站,咱们被拦下。人家非说要检查,并且要扣留我们!”
前田点头。边检当然不同于沿途那些地方政府的检查。东樱集团将沿途各个地方政府都已经疏通好关系,可是边防却是无法疏通的,所以出事也是理所当然。
西村流下泪来,“那帮兄弟为了护送宝物入海,拼死将我推出去,而他们……”
前田不再问了,眼泪也都落下来。
他们都是梨本家的手下,自然明白如果不能活着脱身,那些人会选用什么办法。
前田握住西村的手,“西村别难过!回去咱们禀明了少主,优厚抚恤他们的家人,给他们好好建个衣冠冢!”
为主人而死,是荣耀!.
一周后,木排里的东西顺利分解后被运送回京都。西村亲自去向梨本英男下跪请罪。
梨本英男看着手上的几件宝物,乐得已经眉眼开花,哪里还顾得上西村痛悔的眼泪,哪里顾得上这一行死了多少人!
“哈哈,哈……昨天看香港苏富比的拍卖会,乾隆的一件八桃贺寿瓷瓶拍出了9000多万港元……一件都是上亿,我们有那么多!海上钻井平台不过损失60个亿,咱们自己的钱也就是20个亿,之前我还痛心疾首,此时看来不过20个瓷瓶就能给我找回损失来!”
“哈哈,哈……”梨本英男得意忘形,走过来拉住西村的胳膊,“干得好啊,好!你看这些小东西真是神奇啊,一件就能值那么多钱;而且现在美国政府还在逼迫中国的人民币升值啊,人民币越是升值,我们这东西就越是值钱!太好了,太好了……”
西村抬头望着梨本英男,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他只看见每个瓷瓶能带来多少钱,却彻底罔顾手下的安危!
“少主,属下幸不辱命。如果少主没事了,请放属下回去休息。属下自从到了中国境内,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今天是真的想要好好睡一觉……”
“去吧。”梨本英男这才收了满脸的得意忘形,转头过来冷冷望着西村,“想好了如何应对兰泉?”
西村垂下头去恭敬施礼,“我跟丽香在欧洲度假的照片、还有欧洲当地的小礼物,还有我们婚礼旅游的录影带都制作出来了,我会拿给二少看。”
梨本英男还是冷冷地,“能骗过他么?他的眼睛可是很毒的。”
西村轻轻叹息,“少主放心。少主手下都是人才,他们找到的那个替身与属下形容极为相似,稍加技术处理,几乎可以乱真。属下自己已经提前看过,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哈哈……”梨本英男这才笑开,阴柔的笑丝毫不让人愉快,却只觉寒毛都立起来了,“那就好。去吧。”
西村疲惫起身转头向外。
“西村。只给你这一个晚上休息,明早上起来就要继续给我盯着兰泉。”梨本英男从西村身后再度冷冷出声,“我要毁了他。我得不到的,又敢转头咬我的,我必定毁了他!”
西村肩头微微一颤,颓然点头,“遵命。”.
西村从梨本英男办公室离开,却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司蔻的小蜗居。其实那哪儿是司蔻的蜗居,分明只是一间用以出租的房子。司蔻走了,随即又有了新的住客。曾经带着司蔻风格的小小房子,此时因为住进了旁人,仿佛就连整座房子的气质都已经改变,再也找不到司蔻的影子和气息。
西村站在房子门前的巷子里,只觉心如死灰。
已是早春三月,虽然天气依旧寒凉,可是挡不住墙根下向阳的地方,有新草绿绿萌芽。这个世界再度冬去春来,可是他的心却已经被封锁在严冬里,再也无法复苏。
“西村。”
从蜗居旁的坡道上缓缓走来兰泉。西村一见连忙深深鞠躬,“二少!”
兰泉笑起来,“听说你今天回来,却迟迟没见你影子,就猜你到这儿来了。小司春节之前已经回了中国去。这房子我想买下来送给小老师,不过她拒绝了。她说,该过去的就过去吧,就算空留着这房子,房子里的人也已经不再。”
西村心底狠狠一疼,连忙再度大鞠躬,“是属下礼数不周,应该先去拜见家主。”西村轻轻喟叹,“恭喜二少终于继承了家主之位。”兰泉一笑,仿佛并不因此而有任何的欣喜,“你我生死兄弟,哪儿那么多劳什子规矩。”兰泉说着径自背靠小巷边的围墙,一脚撑着墙面,缓缓点起一根烟来抽,目光也带了点沧桑落在小蜗居的窗棂上.
他本穿着黑色的西装,那围墙又是涂着白灰的,他竟然就那么背靠上去,仿佛一点都不担心黑衣染上白墙灰。
感知到西村在望着他,兰泉从口袋里也掏出一根烟来递给西村。两个大男人就跟一对傻瓜一样,站在细如羊肠的小巷子里,穿黑西装靠在白粉墙上,一起吸烟,一起将目光深沉地落在蜗居的房顶上。
好在这里白日静寂,住户大多上班去了,不然还真得有人以为这站俩神经病呢。尤其还是一个俊、一个酷的神经病,就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西村一根烟抽完,心情平缓了下来。他反倒更加好奇兰泉此时的神情。简桐就在他身边儿呢,可是这位二少怎么也摆出一副思念若狂的神情来,仿佛也跟他一样,在盯着小蜗居玩睹物思人?
“二少,简老师好么?”西村知道问候主人的女人,这确实不该是他这个手下该干的事儿,不过西村还是没忍住。
“好啊。”兰泉仿佛被一根针扎了下,立式从梦里醒过来,将还没抽完的烟扔在脚下碾碎了,恢复了常态,转头望西村,“走吧。回去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火车隆隆,如长龙一般从白山黑水之间穿梭。明寒透过车窗望向窗外。火车一路从北向南来,就像穿越了两个季节,从冬到唇。塞北依旧冰封雪飘,再往南去已经在大田里看见了隐约的绿意、土壤松软。
他当然可以坐飞机更快地回去,可是他还是坐了火车。从前不明白弄棋为什么每次上路都是坐火车,此时方点点懂了其中的滋味。有时候旅行不是急着“到终点”,而是享受这种“在路上”。一路看风景绵延,一程程将沿途记下,这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经过”,而非“错过”。
君问归期未有期。他都已经踏上了回程,那么弄棋呢?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弄棋又因为什么还一直延宕在香格里拉不肯回来?
这个任务完成了,他下一个人生任务,又是什么?
【昏了,昨晚某苏将更新存成自动发表,结果系统没给我发出来。刚刚起床一看才知道,赶紧发出来,辛苦亲们了哦~~稍后第二更。】
仿佛听见说爱你(更②)
东去春来,高原依旧寒凉。这个季节应该是旅游最淡的时候,香格里拉所有的店铺都冷清了下来。弄棋裹紧身上的大红披肩,行走在空了的石板路上,转头望店铺橱窗里琳琅满目挂着的珠宝和石头,间或看见那些琳琅之间只有她孤单一人的身影.
纵然披着大红的披肩,看着就是喜庆,可是却依旧难掩孤单。
弄棋走进同性恋酒吧去。她是给旅游杂志写稿子的“文化人”,所以驴友们就都笑着推举她这位文化人给同性恋酒吧取个名字。虽然大家都有这份勇气,就算别人指指点点直呼“同性恋酒吧”,他们却也都不在乎;只是这样用心做的事业,总希望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弄棋想了想,便说叫“阑珊”吧。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明寒的酒吧就叫“他”累。
白天酒吧里没人,服务生正在做着日常的清理工作。见了弄棋来,大家都起身打招呼。虽然这酒吧的老板不是弄棋一人,而是当地政府主导、一帮驴友共同出资建立、经营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弄棋是用心最多的那个。
驴友就是驴友,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在路上,那帮驴友做完了初期工作之后背起行囊又走,只有弄棋一个人在此地留下来,认真地追着每一件工作在做。这一晃已经是将要整年。这对于一个驴友来说,能够在一个非故乡的地方呆这样久,已经是奇迹,足见她的用心。
萌.
弄棋笑着跟大家摆了摆手,就让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窝到阁楼上去。
阁楼有个尖顶,弄棋在那处狭仄之地留了一张小桌子,一个大垫子。她来酒吧就窝到上头去,透过那扇圆窗子望窗外的景致。
她是女生,如果堂而皇之坐在大堂里,会带给客人困扰,所以她就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个地儿。
大堂里服务生放着歌儿,是王力宏的《心中的日月》。
“我的专长叫做流浪,你注定要为我绽放……若一开始,没有上帝暗中偷偷的怂恿,我们怎知选择相逢……”王力宏的嗓音华丽,歌曲的情感却是朴素,弄棋听着力宏的歌儿抱紧手中的大垫子,将目光拉长,望向遥远天际的雪山。
就在弄棋将目光拉远出去的时候,有个人正走进“阑珊”来。弄棋只看见了他的背影。是身材颀长的男子,有饱满且好看的后脑勺,短发齐整,露出纤长的颈子来。弄棋忍不住叹了口气。
东方人的审美就是这样的,不喜欢男人太柔弱,却也不喜欢男人过于肌肉,所以古往今来形容男子的身形,最通常用的词汇是“颀长”、“玉树临风”,就要那份不胖却足够高的感觉。明寒正是这样的男子。虽然家里的梅兰竹菊四只也都是这样标致的男人,不过若论气质的清冷干净,却没人比得上明寒.
明寒。
弄棋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怎么又想起明寒来。就算刚刚那男子的背影像极了明寒,却也不可能是明寒。
——那人是短发,露出饱满且好看的后脑勺,还有一段纤长的颈子;明寒却是从小留着长发,用皮绳束着。外人只以为这是明寒的艺术气质,弄棋却是从开始就明白明寒留发的用意。
当年满族人对头发极其重视,发如头颅不可擅剪。明寒的家族一直秉持当年的诺言不肯放弃,这头长发其实就是标志。
就因为她太懂明寒,所以从来没有逼迫过明寒。其实她明白以她自己在明寒中的分量,如果她想要让明寒叛离家门,都是可能做到的。她永远记得明寒被逼急了的那次,说要让她怀孕,更要与她结婚——这句话可能对于普通男子很容易,对于明寒来说却等于要与家庭剥离,那是牵筋动骨的。可是明寒还是为了她,说出来了。
作为回报,她反倒不能真的嫁给他,反倒应该走得更远。
爱一个人不是自私地只让他围着她转。爱一个人,首先要尊重他,尊重他与生俱来的一切。就算那些家规BT,可是这就是明寒背景中的一切,她不能简单而自私地要他不负责任地背叛。
又想远了……弄棋掐了自己一下,垂下头去写稿.
酒吧大门上吊着的铜铃“叮当”一响,那男子先是一愣,继而笑开。这铃声跟“他”的好像,所以乍然听见这铃铛声,还以为穿越回自己的酒吧,所以这才让他一愣。
继而释然笑开,或许这天下喜好相同的人总是存在。这世上虽然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却有心有灵犀的两颗心。
正是明寒。
因为在东北老林里埋伏下来几个月,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忍痛一把剪掉那长发。如今他自己偶尔还会不习惯,尤其在这空气依旧清冷的早春,被高原的凉风直接吹进脖领子去,他还是会觉得格外冷。
王力宏的歌声也飘进明寒的耳鼓:“你是心中的日月,落在这里;旅程的前后多余,只为遇到你……”
工作人员也没想到大清早就有客人上门,便解释还没到开业的时间。明寒笑笑,“只是来讨一杯热茶,喝完了就走。各位尽管忙,不必招呼我。”
明寒的气质明净,尽管含笑说话,却有种不怒自威在里头。服务生们就也含笑答应,给明寒端来了热茶,任凭明寒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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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一个人坐在临窗的小卡座里,晒着渐渐暖和起来的太阳。
“……多么想幻化成你脚下的泥。此刻的无人山谷,仿佛听见说爱你……”力宏的歌儿华丽飘落,像是一朵又一朵美得炫目的格桑花。
明寒品着茶缓缓笑起来。这些日子网上正在炒一段视频,说是王力宏与同性恋人的亲热片段。更有人直指力宏在美国早有男人……明寒只能摇头,其实人生苦短,能够找到一个爱的人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旁人又何必管那人是同性还是异性?
如果可以正常选择,谁不希望自己能够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有人的性向真的是上天的一个捉弄——所以他才开了“他”,愿意帮那些被上天捉弄的人呢找到自己真正所爱;也所以他来到香格里拉,听说这里也有一间同性恋酒吧,便毫不犹豫地想来坐一坐。听说这里的老板还是个女子,明寒更觉惊讶。能碰到与他有相同的理解度与支持度的同业者,明寒真的想跟那女子见面一起喝杯茶。只为表达敬意
服务生渐渐被明寒的气度倾倒。看着他只是晒着太阳品一杯清茶,便能在眉目之间灿然出莲花一般洁净的笑容,这样的男子引人倾慕。服务生们忙完,借着给明寒添茶的机会过来攀谈。
明寒一笑,“店里似乎在循环播放这首《心中的日月》。我沿途走来,好像路上很多家店铺也都在放这首歌。这里的人都特别喜欢王力宏么?”
服务生笑起来,“先生您有所不知。这首歌在这里最受欢迎,一方面是因为力宏的超高人气,可是最主要的原因还在歌曲本身。先生可知道香格里拉在藏语里的本意就是‘心中的日月’……”
明寒愣在早春的阳光里。尽管窗外的高原依旧冰封雪冻,明寒却只觉自己心底一朵一朵开满了早春的花朵。
心中的日月——日月为明……心中的日月,便等于“明在心上”。
所以弄棋来到香格里拉,并且留在此地多日延宕不去。
力宏歌曲的尾韵一遍一遍回放,“那天的无人山谷,仿佛听见说爱你”…….
弄棋写完稿子下了阁楼来要一壶热茶。下意识转头去望临窗的那个卡座,只有桌上一杯清茶,那曾经坐在那里喝茶的人已经离去。
趁着烧水的工夫,服务生看弄棋望着那个座位出神,便笑着解释,“那里的客人说来有缘,他竟然也是咱们的同业者。来了香格里拉,听说咱们这边有酒吧,就特地来看看。还说因为听说咱们酒吧的老板是个女子,所以特地来拜会。”
弄棋挑眉。
服务生赶紧解释,“咱们也都知道棋子儿姐你的习惯,所以自然就给推了,说老板不在本地,已经去了外地旅行。那客人听见,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这样起身走了。”
服务生的做法没有错。可是不知怎地,弄棋听见说那客人立时便走了,心便如被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给掏空了一般。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怎么竟然就像——当初她坐着火车离开S市火车站,车轮启动之后她才转头看见,月台大柱子后头,明寒孤单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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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简桐!(第一更)
“你们放心,我不但会保证你们投资的安全回收,更会给你们带来承诺的收益。别忘记我们梨本家是什么人家,只要是梨本家说出的话,全都会兑现!”文物运回后,梨本英男登时腰杆变硬,再不怕投资人的追债电话,而是每个都会接,并且信心满满整脸的笑容.
搞定最后一个电话,梨本英男信心满满回头望前田,“去问问那些东西的出售情况如何了。”
梨本英男对那批东西能卖上个好价钱毫不怀疑。马上就是世界上几大拍卖公司的春季交易会,梨本英男相信自己的东西只要一面世,立即便会引发古董收藏界的惊声尖叫!
中国战乱频仍,虽然有大量的国宝流失海外,但是毕竟都是零星的居多,这样大规模、而且全部来自皇家宫廷的国宝级古董大大批量面世,却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尤其其中许多著名的宝物,因为多年找不到下落,都已经被认为是不在世间的了,这突然的重现人间,定然引发惊喜无限,从而让那些收藏家们在兴奋之下愿意花大价钱来买下!
前田是跟在梨本英男身边的,这段日子来前田是最倒霉的人,梨本英男所有的脾气都发泄在他身上。所以这次看见西村能成功归来,前田简直是比梨本英男还要开心。所以一看见少主满面志得意满地要求他打电话联系拍卖市场那边的情况,前田甚至比梨本英男更欣欣然地去打电话累。
前田想着,待会儿一定是好消息,少主听见好消息之后一定又会十分开心。其实少主也是个大方的主人,只要他开心,他对待手下也是非常慷慨,前田几乎确信待会儿定然能得到少主的赏赐!
趁着前田打电话的当儿,梨本英男甚至心情极佳地坐下来抽了一根雪茄。他其实很喜欢看蔺鸿涛抽雪茄。雪茄是一种极其男人的烟品,非一般卷烟可比,能将雪茄抽得好看的人必然是气场极强的男人,否则就不像是人在抽雪茄,反倒像是雪茄在抽人。梨本英男本来不抽雪茄,抗不了那份重味,后来因为跟鸿涛在一起做生意,便也尝试着开始抽雪茄。
雪茄是一种极有品的烟品,尤其当一截烟灰结出来,全无灰烬之感,反倒是如雪一般净白。梨本英男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等着前田打电话问来的好消息,愉快地看着雪茄上结出一段雪白的烟蒂……心情,如清雪飘逸般的愉快萌。
岂料,前田的电话挂断,他面上的神色已是不对。
“怎么了?”梨本英男将雪茄搁在烟灰缸上,急问。
“禀少主,苏富比和佳士得给出的回复都是暂时不可上拍。”前田极尽小心地回答,唯恐少主又将气撒到他身上。
“不给上拍?凭什么?”梨本英男脸色也是大变,“难道咱们拿过去的物件儿是假的?”
前田摇头,“对方也没敢这样说,因为他们的鉴定人员也进行了鉴定,给出了真品的鉴定证书……”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能上拍?!”梨本英男又疯了,两个箭步跑上来,一把揪住前田的衣领,“你赶紧给我说!”
前田好悬被勒死,心内这个委屈。是苏富比和佳士得不给面子,也不是他前田的错!
“少主容禀。苏富比和佳士得给出的理由是:最近中国故宫博物馆有向外公布最新的馈赠,其中就包含好几件我们送去想要上拍的古董!苏富比和佳士得方面也承认,说即便是中国的故宫博物院,那些所谓的专家里手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未必故宫博物院的那些东西就是真的——只不过,他们要给参拍者一个理由。否则人家会指责这两大拍卖公司的专业素质,毕竟大多数收藏者还是相信故宫博物院的质素,一旦故宫博物院已经有了的展品,他们不会再举牌拍下同样的展品……”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我们手上的东西是真的,而故宫博物院的是假的,但是也没用,是不是?因为买家只肯相信故宫博物院的那些所谓专家,而不会相信我们,是不是?”梨本英男嘶吼起来,“也就是说,即便我们坐拥财宝,却根本一分钱都卖不出来,是不是!”
前田心里几乎崩溃,又不敢不说实话,“常规来说,是的。苏富比和佳士得毕竟是世界最大、最有名的两间拍卖公司,如果他们不肯给我们上拍,那么即便小一点的拍卖公司同样就也会不肯……这是行规,我们也没有办法。”
“哈哈,哈……”梨本英男绝望地笑起来,笑得竟然收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碰落了雪茄,一截烟灰如雪飘散在他肩上,“你是说,纵然我们守着金山银山,却无法将它们换成粮食,所以我们只能守着金山银山而饿死!”
前田只能点头。快饿死的时候,就算还有牙口能啃动金山银山,可是吞金吞银的结果不是能够果腹充饥,反倒是加速死亡……
“是谁?是谁!”梨本英男嘶吼起来,“是谁这样绝了我的后路,是谁要将我赶尽杀绝!”
梨本英男目光中戾色闪动,“前田,你说!这世上能对我这样做,想要将我往死里掐的人,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前田闭了闭眼睛,“少主,好像除了靳兰泉,不会再有另一个人。”
“靳、兰、泉……”梨本英男苍白着脸颊,疯狂地笑起来,“好啊,你真好!原来比阴狠,你远在我梨本英男之上!”
前田面上也苍白下来。少主对靳兰泉早有杀意,此时恐怕已到眼前!
“少主,您的意思是……”前田心底也哆嗦。毕竟那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不。”梨本英男神经质地笑着,却摇头,“我不要他死,至少,不是现在。现在就让他死,真是太便宜他。我要他也如我一样,先尝尝心死的滋味儿……心先死掉,然后让自己的躯壳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纵然活着,却已经没有了任何乐趣可言。”
“哈哈,哈……”梨本英男疯狂地笑起来,“好,就这样办!我要他——生不如死!”一个寒颤窜遍前田周身,“少主,您打算怎么做?”.
梨本英男忽然敛尽了疯狂,仿佛恢复了少年情态一般地天真一笑,“前田,去杀了简桐。”
“简桐就是兰泉的命。我倒要看看,简桐死了,兰泉他怎么活。”梨本英男缓缓吐出上述这些话,甚至咬着字眼的时候带着一丝贵族的优雅。
前田听着都不由得一阵哆嗦。最著名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也是位贵族,他杀人的时候说起话来也有少主此时这份带着血腥的优雅吧?.
天空明月高悬,尼姑明月也含笑妖娆地走在鹿苑禅寺的长廊上。她本就生得美艳,头上青丝剃尽、身上披着僧衣,就越发显得You人,仿佛那股子骨头里头的妩媚直接凛冽地透出来,都没有阻隔。
天空的明月虽然皎白,周遭却都是夜色黑暗;人间的明月笑得妖娆,却代替不了她内心的苦伤。
已经有多久,色空不再理会她?就算她只是主人赐给色空的黑道情人,就算她自己也明知道她跟色空不可能修成正果,可是她心里却也曾有过小小的梦想——至少色空目下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那么色空心里就只有她,对不对?
其实她知道自己傻。女人都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自己跟色空在一起的时候,又岂能不知道虽然每次都很尽兴,可是色空却总是似乎心不在焉?明月不想去细想,在巅峰里一起颤抖的时候,色空空茫的眼神落在她面上,是在透过她的眉眼去想哪个女人。
其实那个女人是谁都已经没关系。只要不是她明月,那么那个女人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明月站在简桐房门前敲门,心里的寒凉与酸楚还没除去。
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应答,反倒惹来了色空。
色空站在长廊上面沉如水,“我吩咐过,除非有家主的手令,或者得到我亲自的首肯,才可以来见简老师。明月,你怎么这样不守规矩!”
明月心底的难过更甚,可是她面上的笑却越发妖冶,她一步步走到色空面前去,“原来今日你我之间也已经泾渭分明了么?我难道都讨不到你的一个点头了?”
明月说着转头去望简桐的房间。灯光氤氲里,看得见简桐的剪影落在纸门上,“我跟简老师也是朋友。既然简老师搬进寺里来住,山上夜里又是清冷,我当然要过来陪简老师说说话。怎么,难道连这一点礼貌,师兄你竟然也不允许我尽了么?”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长假结束了,打起精神来哦!】
简桐,永别了(第二更)
鹿苑禅寺夜阑人静,只有禅房里晕黄的灯光筛入夜色里,照着寺中寿达数百年的松柏郁郁苍苍,也照着明月面上的苍白.
色空心中也觉不忍,却不能心软,“明月,此时不比往日。我明白你跟简老师之间私交甚笃,可是这个时候是家主亲自下的命令,若出半点差池,你我都担待不起!”
明月眼中含了泪。色空果然对她不假辞色,丝毫没有半点心软。
“师兄,你果然是投靠了二少啊。”明月心底悲戚,可是面上的笑却是更为妖娆。
“何谓‘投靠’?二少此时已经正式继承了家主之位,我等本就应该追随左右,何来‘投靠’之说?”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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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起眼睛来。最不想与明月之间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是看来今天不捅破是不行的了累。
明月冷笑起来,“其实我也引二少为友。从私人层面来说,我个人非常欣赏二少为人,甚至拿他当自己的弟弟看待。如果有人敢欺负二少,我都第一个站出来挡在二少前头——可是师兄,有些事情是永远不可抹杀的。二少是中国人,又是个来路不明的所谓继承人,就算他身上有老家主的继承刺青,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所以你至今仍旧宁愿跟随英男少主。”色空垂下眼帘,“就算明知道英男少主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依旧只凭着那线血缘,只奉英男少主为正朔主子!”
“我没的选择。”明月的眼泪缓缓流下来,“我从小被我那个瘾君子的老爸卖进红灯区,是老家主救我出火坑,给我一份尊严和体面的日子。我不追随老家主的血脉,难道我要追随一个中国人!萌”
色空垂下头去,“明月,那你我只能楚河汉界,从此划清界限。”
明月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急促地崩落,可是她面上的笑却益发妖冶,“师兄啊,我只是好奇,你会为了守卫这条楚河汉界而忘了我们往日的情分,杀了我么?”
明月一步一步走向前来,直走到色空面前,纤手高抬,抚上色空面颊,“师兄,你真的忍心么?”
明月的眸光缠.绵且柔软,仿佛辗转的丝,在夜色灯光里缠住色空。色空透过眼镜的眸光也柔软下来,仿佛想起了两人从前的千般柔情……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方才那个被软化了的色空忽然闪电一般出手,铁指如钩,猛地掐住明月抚着他面颊的那只手!
明月的手腕被掰过来,她手腕内侧套住皮套,里面正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如果再晚一秒钟,这把匕首将毫不留情地直接割断色空的喉管!
“原来英男少主派来伤害简老师的杀手,就是你!”色空眸子里寒光毕现,可是那目光里却又掩藏不住丝丝悲悯。
曾经亲密无间的男女伴侣,如今生死相逼!——这就是黑道,这就是将感情当作筹码来践踏的暗黑世界!每个人都不人不鬼,每个人都无法自由地为自己而活!
明月笑开,“可惜我没想到,兰泉竟然会将简桐安置在禅寺里,终究要你我这样生死相搏。如果简桐还在梨本家大宅里,我想我会很容易便置她于死地!哈,哈哈——我又低估了二少那孩子,他定然是早就对我有防备,所以才将简桐安置在你的身边!”
明月笑得花枝乱颤,却有眼泪沿着眼角无声滑下,在夜色里晕黄的灯光里,仿佛一颗孤单的露珠,“他都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他都知道,我有多不想在你面前露出我这样的真面目!所以他让你守着简桐,他是在用你我的情分做赌注,想要拦住我的行动!”
明月抬头,悲伤地望色空。一眼一眼,仿佛深深铭刻进心底,“你说这个孩子他用心多狠啊。他是故意想要离间你我的情分,他是认准了就算我今天完成了任务,那么你我也会就此绝了情分,日后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就算我完成了任务,可是他也是要让我生不如死!”
“明月,这世间凡事既有生门,也有死门。如果你肯放弃这个任务,那么你就还有生门可走。”色空只能无声叹息,“我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是就算我放下屠刀,师兄,你会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么?”明月流着泪却妖娆笑着问,“你能娶了我,然后咱们放下一切,只彼此守着过完这一辈子么?”
色空闭上眼睛,“对不起明月,我知道此时若肯说谎,说不定真的能让你放下一切;可是我知道你这人的秉性是,最痛恨有人骗你……所以对不起,明月,我心中另有其人。”
“好,好!”明月面上笑容敛尽,只剩下决绝的悲怆。她猛地用另只手扯掉身上松垮的僧衣,宽衣解带面向色空,“师兄,你看……”
月光一般盈白的肌.肤猛然在蓝黑色的夜色里乍现,色空下意识一闭眼睛。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里,明月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把战刀,厉喝着劈向色空!
原来她宽衣解带,里面并非一丝不挂,而是穿着黑色皮革的劲装。手臂与肩头都luo露出来,浮世绘的形式刺青着J国神话里的女鬼。本是绝美的着和服的女子,口中却咬着一柄滴血的匕首!
这一番打斗,寺中的和尚都被惊动。但是J国的寺院有别于中国,所以其实夜晚居住在禅寺里的和尚并不多,大多数结婚成家了的和尚晚上都回自己家去了,只有十几个单身的小和尚各自拿着木棒冲出来想要保护色空。
可是他们一看月光之下,宛如女夜叉一般的明月,全都惊住,讷讷喊着,“明月师姐,怎么会是你?”
“都给我退下!”明月厉喝。那些小和尚都是她的师弟,平素最敬畏她这位大师姐。明月这一喊,那几个小和尚真的腿就一软,下意识向后退。
“哈,哈哈……”明月目光悲怆望向色空,“本来我想将我的心和我的命都交给你。你也知道今晚的任务如果不完成,少主不会饶过我,我难免一死——可是即便如此,师兄啊,你竟然还是不肯怜惜我……”
“这样绝情的男人,我何必还舍不得!”明月猛地扯掉战刀的刀鞘,一声厉喝,“杀——”鹿苑禅寺本在山中,所以就算闹出再大的动静,周围也无人听得见。在暗寂的夜色里,埋伏在院墙附近的梨本英男带着手下,如黑色旋风直冲向简桐的房间!
今晚明月表面上是来杀简桐的任务执行人,可是实际上她不过是梨本英男安排的一个障眼法。明月将色空和寺中小和尚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他好带人直接扑向简桐的房间!
杀死简桐这样报复兰泉的办法,他当然舍不得交给别人去执行——他要亲自杀死简桐,还要录像和拍照,然后寄给兰泉看。他想都不用想,届时兰泉一定癫狂大哭!
哈哈,哈……报仇必须这样才带劲儿!若果只是不痛不痒的杀死,有什么意思!
梨本英男带着人直接冲到了简桐的房间。梨本英男愕了愕,他没想到竟然能这样容易。鹿苑禅寺里那么十几二十个人他当然充分估计到,可是他以为不管怎么样兰泉一定会派山田组的成员来守卫着简桐才是。
可是看样子,竟然没有!
梨本英男更是得意起来。没有山田组的人员守卫,这说明什么?——定然是兰泉虽然正式继承了家主之位,但是他根本还没能收拢山田组的人心!
执行科若头长尾景虎的死,直到今日凶手尚未落网,试问长尾景虎的手下怎么肯接受兰泉!更何况J国的黑道社团历来都是倾向右翼,他们当然不肯接受一个中国人的统辖!
梨本英男想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掌心。他知道那里无形握住了一张胜券,这场斗争,必然他胜!
就算他没了东樱集团,就算他守着金沙银山却一分钱都卖不出来,就算他连最后一点钱都折在了渤海油田那个无底洞里——可是他至少还能抓住山田组,抓住兰泉的这条命!
就算他梨本英男死,他也要拉兰泉给他垫背!
梨本英男转头望前田。前田无声递过一把带了消音器的枪来。梨本英男狞笑着望隔扇纸门上的那个剪影。显然简桐也很惊慌,不断在房间里东躲西避着,可是却无路可逃!
梨本英男得意笑起来,在夜色里无声地说,那嗓音仿佛情人间的呓语一般柔软,“简桐,永别了。”
【稍后第三更~~~~】
小猫发威(第三更)
安装了消音器的枪支在夜色里扣动扳机,子弹无声地从乌黑的枪管里射.出去,在天光月色以及晕黄的灯光里,像是两颗闪着暗光的花生米,冲破空气的阻挡,静静地穿透拉门上的障子纸,直扑室中!.
J国出产的障子纸号称世界质量最好的,虽然是继承自中国,却被他们发扬光大,用了全新的工艺,将那纸张造得韧性十足又防风防水,简直可以跟玻璃媲美,又在上头印着各种美丽的花纹,朦胧之中更显意境。J国人经常自豪地说,我们生产的障子纸哪儿像台.湾和中国大陆那些厂家生产的东西,纸里头夹上塑料布,还好意思自称防风防水,那哪儿还是纸了,根本就等于糊一层塑料布!
就是J国人自己引以为傲的柔韧又防风防水的障子纸,依旧挡不住在气流里无声推进的子弹。梨本英男着迷地竖起耳朵来,听着那子弹穿破皮肉的声音,美妙的“噗噗”两声,随即房间内的人便一声痛呼,应声倒地!
大家还是都没敢擅动,仿佛不敢确认这件事这样简单就完成了!
梨本英男也是一样还带了点狐疑,他甚至站在夜色里轻轻出声,像是两个人隔着障子纸门在聊天,“简老师?简桐?累”
房间内传出呼痛的嗓音,不是简桐的嗓音又是谁的!“痛……,救、救命……”
梨本英男登时面上狂喜!是简桐!
梨本英男冷笑着一脚踹开障子纸门,一步步走进房间内。简桐已经满身血污倒在血泊当中。梨本英男一步步走过去,手上拎着枪,缓缓蹲下,将枪管抵在简桐太阳穴上,猛地将简桐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的脸朝上—萌—
就在此时,夜色里忽然爆起无数闪光灯。一闪一闪的灯光晃花了梨本英男的眼睛,让他烦躁地大喊,“谁?!”
闪光灯还在不断地爆闪,夜色里只有一个掌声仿佛慵懒地响起,“英男,枪法好准啊。”
梨本英男听了那声音,身子猛然一震,顾不得频仍爆闪的闪光灯晃疼了眼睛,他霍地转头望向那声音——拉门外、窗口外,竟然不知何时堆满了大批的媒体记者,从那些人当中缓缓走出黑色的身影。明明是凛冽夜色,明明是杀人现场,可是那少年面上依旧带着吊儿郎当的微笑。
——正是兰泉!
兰泉说着含笑转身望身后众媒体,“这场戏拍得气氛可好?”
最靠近尸体的媒体记者好奇地动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尸体,却猛地一声尖叫,“死了,真的死了!不是拍戏,是真的杀人了啊——”
梨本英男已经被说懵了,猛地将枪口调转,指向那惊声尖叫的记者!
“啊?”兰泉也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却还不忘了煽风点火,“天啊,各位媒体朋友,你们竟然在不经意当中目睹了一场凶杀案,而且拍到了现场第一时间的照片!这将是多么轰动的一条新闻!”
媒体记者们有种为了好新闻而不怕死的职业精神,听着兰泉这么一股东,纷纷不怕死地再度拍照,甚至有人还向梨本英男提问,“梨本先生,请问你竟然在佛门圣地枪杀人命,难道你既罔顾社会法律,又无视佛祖威严么?”
“闭嘴,都给我闭嘴!不许再拍了,不许再拍了!”梨本英男真是疯了,他凶狠地瞪着兰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泉天真无邪地耸了耸肩膀,“人家的《妖国之乱》要被搬上银幕了啊。媒体好奇,说不知道哪里的实景才比较像人家漫画里的环境,人家就说是鹿苑禅寺咯。尤其是夜色里的鹿苑禅寺,更有漫画中的意境。人家今晚上是约了媒体朋友前来夜探鹿苑禅寺,结果谁知道就看见寺中开始动手了——人家也好奇,还说制片方怎么没通知我,这就已经开机拍摄了呢。”
兰泉调皮地眨眼睛,“所以人家就告诉所有的媒体朋友们不要出声,好好地藏起来,等枪声响了,这场戏拍完了大家再一同冲上来拍照嘛。”
兰泉说着还向拿枪的梨本英男再走了两步,仿佛根本没看见梨本英男手里拿着的枪!“是你选择今晚上杀人,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嘛,我又不知道你会今晚上来杀人,可不是我打扰了你哦……”说完,还睫毛弯弯地眨呀眨。
“你——”梨本英男快要气抽了,却还没彻底迷糊,他厉声喊着外面的手下,“将这帮媒体记者统统给我抓起来!”如果有一张照片或者一个人跑出去,他梨本英男杀人的事情就将被传扬开!.
门外却半天没动静。
“前田!”梨本英男疯叫。
夜色里却缓缓走过一个人来,本是粗犷又冷酷的面容,却站在灯光里忽然呲牙一乐,那表情像极了老鼠——“少主对不起,前田已经被我打昏了,不能执行您的命令。”
梨本英男险些一个跟头栽倒,他嘶吼起来,“西村,是你!”
兰泉回身笑着跟西村对了对拳头,嬉皮笑脸地说,“好兄弟,干得好!”
梨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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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一个趔趄,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原来西村都已经是兰泉的人,所以他还有什么奇怪宝物明明是真的,却卖不出去的!
原来假作真时真亦假!
梨本英男一声嚎叫,猛地一把揪过地上的简桐来——却哪里是简桐,根本是优子!
“简桐呢?简桐呢!”梨本英男疯嚎。
兰泉眨眼一笑,“回家啦。你有事儿找我小老师么?哦,请打中国电话:××……”
“我也能证明。”西村乖学生似的举手,“简老师回国后还第一时间去看我,确定所有文物安好。”.
“你们骗我,你们设好了陷阱骗我!”梨本英男怒吼起来。
兰泉点点敛尽了笑容,正色面对梨本英男,“是你自作孽,不可活!看看你干了什么,你枪杀了优子!只因为优子爆出录音带来,对外说出了你当初主谋杀害石井小五郎医生,更嫁祸给苗艺、活活逼死了苗艺的卑劣行径!”
“所以你便容不得优子活着,你要杀人灭口!我们将优子化装成简桐,将她藏在鹿苑禅寺里保护起来,就是为了躲过你的枪口,结果你还是来杀了她!”兰泉说着霍地转头面对媒体记者的镜头,“所有的媒体朋友们,你们都是这场杀人灭口的见证人,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又是一片闪光灯爆闪起来,梨本英男嚎叫起来,“我不是要杀优子,我不是!我要杀的人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你不必狡辩了。”西村走上前来,一步步逼近梨本英男,“我还会将你派我在中国境内做的事全都说出来!将中国的文物私运出境,这本身就是严重的犯罪!”
“你早就是兰泉的人了,可是你还故意奉我的命去做这件事!”梨本英男向着西村怒吼。
兰泉吊儿郎当笑起来,“英男,我既然要玩你,就必然要玩死你!我不集合几桩都能定你死罪的证据,我如何放得下心?我要你每一桩都只能以死伏法,我要你每一件都不能再死里逃生!”.
兰泉说着笑起来。当然优子这一件,这个办法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他的小老师。
那晚小老师一再强调“简桐不能离开你身边,简桐必须留在这里……”小老师那晚很古怪地用自己的名字来称呼自己,而不是用“我”。兰泉便也从中点点悟出,小老师是在说“简桐”这个形象,而并非是她自己……
——小老师可以离开,可是“简桐”却必须留下。直到今日成为饵,活活钓死梨本英男!
苗艺命案的两个凶手被小老师一石二鸟一并拴死,不但整个计划终于得以完结,苗艺的大仇也终于得报!
兰泉永远无法忘记,小老师在《妖国之乱》第六卷的草稿里,设计给绘梨衣的台词——那是绘梨衣忍辱负重,利用自己成为勾玉宠妾雪姬的贴身侍女的机会,终于确定了雪姬乃是女鬼所幻化,所以绘梨衣果断出手杀死了雪姬!
可是世人目光终究还是被女鬼蒙蔽,他们只以为绘梨衣出于嫉妒杀死了雪姬夫人,所以将绘梨衣缉拿归案。绘梨衣被锁枷带走的那天,九天落雪,却在西边天际挂着两道彩虹。绘梨衣站在雪地里,头顶彩虹向勾玉回身微笑,“杀女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你是我心中披着金甲的大英雄,我舍不得看你杀女人;所以这件事由我来完成。”
“女人的力量终究微末,我做完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我走了。剩下的事情要你独力承担。我的大英雄,我等你披着金甲、踏着七彩祥云回来娶我。”
简桐以应警方传唤的名义,大模大样从梨本家大宅走出。若不是有这样一个理由,简桐每次离开梨本家都会受到梨本英男手下的监视,唯有进入警局这一项不会引起怀疑。而当离开警局的时候,简桐因为几天的关押而发丝凌乱、面色苍白,身形佝偻、走路蹒跚,这一点也是人之常情,不会引起怀疑——所以那一天起进入鹿苑禅寺的已经是优子,而非简桐。
当初简桐从山间别墅放出绘里香,却带了随从进优子的房间。而那两个随从正是段小三儿与菊花小四儿。这俩狗腿子一个催眠,一个易容,将优子彻底折腾成简桐,让她真的当自己就是简桐。
优子自己又正是善于模仿,当她自己的潜意识被改变了之后,她真的就当自己是简桐,所以说话、动作全都下意识去刻意模仿简桐。毕竟在梨本家大宅里,她们曾经多日朝夕相处,所以优子模仿起简桐的腔调与动作来,隔着障子纸门,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真正的简桐便于那一天已经离开J国,回家去了……
小老师帮他安排好了《妖国之乱》的剧情,又帮他设定好了如何置梨本英男于死地的陷阱,这才拍了拍手转身离去。小老师的计划真狠呀——她逼死梨本英男,却又不用兰泉背上任何一点罪责,等于是让梨本英男自己杀死自己……
兰泉轻轻仰头,望天边那一颗孤星。相信就连苗艺自己也从来不敢想,有一天,是由简桐替她报了仇!
——苗艺,你可以安息了。
仿佛一颗眼泪,天边那颗始终孤零零挂着的星子,忽然化作一颗流星,在暗蓝的天幕中划过一道璀璨的流线,消失不见…….
梨本英男已经是发疯了的狗,他冷眼望着兰泉在出神。电光火石之间,梨本英男猛地抬枪指向兰泉!
“靳兰泉,就算我死,也一定要拉你垫背!”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兰泉整个人看着还在溜号,可是手腕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抖,几根绣花针无声飞出,直刺梨本英男手腕上的穴位!
这世上都说子弹快,可是真的可惜,凡事都有一物降一物,中国功夫里某些暗器发射的速度就是比子弹要快。这是经过了验证的,所以梨本英男纵然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已经僵直的手腕和手指,却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西村已经一步奔过来,一脚将梨本英男踹翻在地,他手上的枪也飞出去!
兰泉轻轻叹息着拍了拍手,“送他去警局吧。我就不信这么多媒体朋友的镜头作证,他还不死……我可不杀他,省得脏了我的手,让法律判他死罪!”
不要杀人……兰泉当然明白小老师这样设定剧情的原因。他毕竟身份特殊,引发关注也多,一旦他杀人,那么有可能他将无法顺利离开J国……小老师说了,还等着他金衣金甲、驾着五彩祥云回去娶她呢……
为了洞房花烛夜,他也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一想到届时的万般旖旎,兰泉心跳就加速起来——啧,他好想她!
【三更万字更新完毕,明早继续~~~~小老师明白,兰泉不可能不给苗艺报仇。而一旦兰泉来做,那势必要分散力量,而且有可能会有把柄落下,所以这件事小老师用女人的智慧给搞定啦!不光要金蝉脱壳,更是要报仇!
呼呼,接下来呢——月票多多就更新多多、甜蜜多多哟~~】
想要问当年(更①)
一切尘埃落定,兰泉回到家中,却无想象中的欣喜.
世上万事皆有一体两面,有成功的快乐,转个视角却可能是他人的哀伤。更何况,此时尽管欢乐却无小老师陪伴在侧。不能分享的快乐,终究是缺少了味道。
“家主,老夫人有请。”多鹤的嗓音在门外轻轻响起。
兰泉轻轻一叹,走入老夫人房中。他之前所难过的,其实正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老夫人。尽管老夫人也是位厉害的老人家,之前也对他和简桐有所伤害,但是此前已经尽数展现了她的诚意。如今任务完成,一旦他返回祖国,而将梨本家族和山田组的烂摊子扔给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兰泉真的于心难忍。
“我想,孩子你总要跟我这个老太婆说说了。”李淑兰亲自递过一杯茶来,兰泉赶紧双手接了。老夫人定然是早就想问兰泉,可是这位老人家当然明白之前都不是问出口的时机。直到今天,直到各大媒体都连篇累牍刊登出鹿苑禅寺那惊人的杀人一幕,老夫人这才问出口累。
老人家当然更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兰泉躬身施礼,“奶奶,不是孙儿之前刻意隐瞒您,而是此事在实行之前不敢有半分泄漏。”
“我懂。”李淑兰轻轻叹气,“你们男人做事,其实真的不必事先都让女人知道。女人的心比较浅,有些事盛放不住,也担当不起。萌”
“当然,你的小桐应该是个例外。她很好。”李淑兰幽幽笑起来,仿佛想到简桐当初与她当面顶撞时候的样子。
“奶奶,小桐已经带着您送给我们的绣屏,提前回到中国去了。”兰泉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其实不是小桐自己害怕危险而不敢留下,而是她觉得要将绣屏提前送回中国去,此事更重要。趁着英男父子还没有寻思过味儿来,这绣屏里的秘密才能够安全回到中国去。”
李淑兰闻言便是轻轻一叹,“你们果然还是想到了,我很欣慰。”
兰泉点头,“是小桐想到的。她说那幅绣屏奶奶您采用了双面绣法,利用了立体刺绣的针法,所以那凤凰和牡丹的针脚抚起来是凸起的。小桐说奶奶不会只是单纯给我们一幅绣屏或者一个祝福,奶奶是在将家主的责任托付。”
“只不过,能够看破这个秘密,真的承当起这份托付的,必须是有心人。否则就永远找不到那秘密藏身的地方。”兰泉轻轻一叹,“其实奶奶这也是在考验我跟小老师的感情。因为刺绣之事我这个男人自然不懂,可是女人却会敏.感。如果我跟简桐之间做不到彼此坦诚、彼此信任,有可能这个秘密还不能被发现。”
“是啊。”李淑兰满意一叹,缓缓啜了一口茶,“其实对于我这个老太婆来说,什么权力、财富、地位,还都有什么用?我这个老太婆在意的,不过是一份情真。最后用绣屏来试探你与小桐的感情,答案令我满意。我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份秘密托付给的那个孩子,是重情重义的,而且能够获得知心的爱侣,不要像我当年与秀一……”
李淑兰想起往事,还是泪湿眼眶,“我们不是不想爱,只不过彼此都缺少了一点勇气。他不敢反抗家规,我则是不敢留下来陪在他身边共同面对压力……爱情里光有爱其实不够,必须要有强大的勇气和坚定的信任。兰泉,你与小桐之间的感情,令我欣羡与敬佩。奶奶从前甚至都不敢相信你们的感情能有这样深笃,所以才会做了那些错事,再一次对你们正式道歉,请你们原谅。”
兰泉的眸子里也涌满了泪光。其实老夫人的心,兰泉和小老师都懂。因为兰泉是秀一留给老夫人的唯一的“遗物”,是他们的继承人,更似他们的孩子,所以老夫人怎么能不千方百计想要留住兰泉,不让他再有异心,不让他将来离去?
其实老太太也是极有眼光,所以才会早早看出兰泉终有一日会离开,于是老人家只能拼尽了一切,尽管知道那方法是不对的,却还在努力留住兰泉——相信当年老人家看着丈夫不得不转身走向新妇,那份悲伤和绝望染进了骨子里。当年不敢这样决绝,今时今日便将所有的决绝都表现在了之前对待兰泉的做法里。
是小老师将女人的思维方式告诉给他听,是小老师告诉他,对待这位老人家,与其憎恨与记仇,不如放开自己的心,去理解这位老人内心的孤单与绝望。
恨一个人很容易,不过恨也会让人自己的心变得狭窄;理解对方真的很难,不过一旦能够做到,就觉得自己的心与身处的天地一样变得博大而又广阔。
为人留余地,其实就是为自己留余地.
“奶奶……”兰泉深深吸气,“我们其实从没有真的怨恨过您。正如小桐所说,无论何时何境,我们记住奶奶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奶奶那句真诚的祝福:‘孩子,佛祖会保佑你。’相信今天的一切正是蒙受了佛祖的保佑。如果没有佛祖的力量,如果没有鹿苑禅寺里的贝叶经,如果没有色空的从旁协助,我真的不会这样快地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李淑兰释然笑起来,“果然如此。”
李淑兰转头去望香案上梨本秀一的遗像,“其实你刚开始出现在我们在长春的那几条老街里的时候,你李爷爷早就注意过你。他说这孩子眼睛里有日月晴明。其实孩子你那个时候还是小,可能你自己觉得你自己的做法足以掩人耳目,可是你李爷爷早就看出来你是有意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李淑兰含泪笑开,“兰泉,那个时候你就是在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秀一的注意的,是不?”
兰泉笑起来,也不隐瞒,“是啊,奶奶。”
李淑兰为兰泉的坦率而开心,眼睛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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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满了眼泪,“原来你们靳家果然是从没放弃过这件事。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秀一都能看出你的想法,却为什么最终还是将传承刺青给了你?”
李淑兰说着,却只转身去看梨本秀一的遗像,“定然不仅仅孩子你是凤凰一样的少年,更不仅仅是因为你名字里带着一个‘兰’字,定然还有其他的理由……”李淑兰说着,已经将全副精神都放在了梨本秀一那边,“老头子,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你明知道在这孩子的企图,还要坚持这样做?”兰泉也觉难过,对于梨本秀一的做法,他自己也不无疑惑。所以当初还要刻意筹划出不是靳家子弟的伎俩来,却没想到原来从一开始老人家就已经看破了他的企图——那么老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兰泉虽然疑惑,却还是郑重叩头,“奶奶,兰泉要回到中国去了。小桐带回去的秘密还需要我回去亲自确定,另外——小桐还带回去了另外一个重要的宝物。所以我必须要回去。”
李淑兰缓缓转回身来,点头笑开,“是你们的宝宝吧?”
“小桐那孩子藏得很仔细,她当初在大宅里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人发现,尤其是优子和绘里香那两个侍女。”李淑兰说着微微笑起来,“可惜那孩子却是个小傻瓜。她毕竟是初次怀孕的小女孩,她的妊娠反应就算能逃得过同样没有生育过的侍女的眼睛,又哪里逃得过我这个老太婆?她近来身子越发懒,站着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有点失礼地分开双腿站着,身子更是下意识向后仰……还有她害酸害得很厉害。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走,光是害酸已经要瞒不住人……”
李淑兰说着轻轻叹息,“害酸厉害的,坐飞机其实会很辛苦。你又不在她身边,她可能会折腾得很难受。”
听着李淑兰的话,兰泉的眼圈就红了。小老师为了隐瞒怀孕之事,为了躲过梨本英男的暗算,她吃了多少苦!可是他这个笨蛋男人,还真的不懂如何照顾她……
“兰泉,奶奶只是有一句话问你:你是否嫌弃我们梨本家?”
兰泉一怔,“奶奶,您这是……”
李淑兰含泪笑开,“是老家主将家主之位传给你,你也已经正式继承了家主之位,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永远是奶奶所承认的梨本家族的第三代家主!”.
京都某医院。隔着病房的门,兰泉静静望着病床上那位嘴歪眼斜的老人。
其实也说不上是老人,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满头花白、面现疲态。
兰泉叹了口气,转头向身边的西村说,“我也没想到梨本正雄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想当初他也算一代枭雄。”
“二少您放心,我会小心看着他。医生已经给出确诊,他是脑中风伴发心绞痛,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应该会缠.绵病榻。我不会再给他机会重新健康走出医院来,继续为患。”
兰泉点头,“西村,我走之后J国的万事都拜托你。”
西村只能苦笑。
二少要离开了,却将整个山田组都交给他。因为他是山田组元老,又是两代家主的贴身保镖,所以威望隆重,堪当大任。
其实对于西村来说,哪里在乎什么这个组织头目的位置?可是兰泉一个理由便让他不能不点头——兰泉说,“西村你还希不希望小司回头来找你?如果你不留在原地,如果你不是原来的身份,小司如果回来J国,她一定会找不到你。所以我可以走,西村,你却必须留下。”
二少说着竟然还不要脸地反将一军,“西村,当然啦你可以拒绝的哦。我不介意放你回向下老家去,反正那个小地方在地图上也小得引不起任何的注意。没有机场、公路经常塌方,就连火车都未必会停靠……小司是绝对找不到那个地方的哦……”
西村几乎以头撞墙——他归隐田园的美梦啊,就这样被混蛋二少给撕个粉碎!二少倒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可怜的他西村怎么还得留在原地给二少当留守人员!
可怜啊,可叹——更可悲的是,他压根儿就不敢say-no!那该死的家伙抓他的死穴抓得死死的!
“那将来怎么办?”西村满脸的哀戚,“二少您总不会让我一辈子一直当这个龙头老大吧?很累的,一点都不好玩……”
“是哦。”厚脸皮的靳二少也同意点头,“等我儿子长大了,我问问他愿不愿意玩黑帮游戏吧。如果他愿意玩,我会让他来接替你。”
“你儿子?!”西村登时悲愤了,“二少!那,还需要多少年!”
兰泉睫毛弯弯眨呀眨,“西村,不是我自己不想帮你啊,是我们家小老师不让啊!西村,我这辈子什么都很完美,就一个毛病,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我惧内啊,很惧很惧啊!”
兰泉说着还不忘了故作神秘凑在西村耳边,“好像目下唯一能找到小司下落的,就剩下我们家小老师了。要是她对你有成见了,火了的话,她该不去找小司了……”兰泉勾着西村的肩头,观景儿似的看西村面上的死灰,“兄弟啊你也该知道,女人之间的手帕交是很恐怖的。通常闺蜜的一句话,比咱们男人做多少事都管用——兄弟,你总不希望我们小老师在小司耳朵边说什么不利于你的话吧?”
兰泉说着愉快地伸了伸懒腰,原来威胁自己的朋友也挺好玩儿,“我们简老师那文笔是一等一的好,她绝对有将白的说成黑的的能力……西村,咱们可都不要惹她哟!”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这一章看似过渡,其实有几个点还是值得大家琢磨一下,大家看出来米?o(∩0∩)o】
那是个让爱情修成正果的地方(更②)
云南。香格里拉.
明寒坐在汽车站的长凳上,静静望着玻璃窗外的碧空。没有云,阳光如同金线一般从透明的天上垂落下来,照得这方神奇的天地越发光彩耀眼。远处的雪山沉默矗立,千百年,送走旅人又迎来归客。
可他却好惨,只是一片浮萍,为了寻找一个人而漂流到这里来,随即又要离开,前路依旧是茫然无头绪。没人迎接他的到来,也无人为他送别。
明寒将军装款风衣的领子又拉高些。高原的早春依旧风寒,更何况他脖子后头乍然没有了长发,直到今日还是有些不习惯,只觉凉风一个劲儿钻进脖领子里去。
“张杰和谢娜的婚礼就是在这儿举行的哦。听说光是礼金就收了三千多万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头钻进明寒耳朵里来累。
明寒心里有点纳闷儿,刚刚过来坐下的时候,只看见后排坐着一个女人,夸张地戴着当地藏民的那种大翻毛皮帽子,身上更是披挂着氆氇藏裙,还有各种真的假的宝石项链。明寒之前只是大致瞥了那个女人一眼,眼光还都被她身上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吸引去,也没注意那女人的相貌。此时听她聊起八卦来,那她是在跟谁说?难不成是跟他?(小注:氆氇简单地说就是大家常见藏式衣服上那种一条一条彩色的羊毛织物,可以做衣服、绒毯等。)
明寒因为形容俊美,气质宛如青天白月光,所以这辈子也没少了被女人搭讪。但是他从小就学会了谨守家规,对女人的搭讪向来只当没听见。
那女人自己还继续说,“当明星真好啊,举行个盛大的婚礼不但不用自己花钱,还有人给赞助。好像迪庆这边的政府都辟谣了,说不是政府给的赞助,而是企业的赞助——光那赞助费,连场地带酒店,以及一切设备的,少说也要几千万呀!就图这俩人能帮着宣传本地,然后创造旅游资源。其实这个创意真不错,在香格里拉举行婚礼,相信是许多人的梦想哦——这样的纯净之地。萌”
“这里,真的是一个能让爱情修成正果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嘟嘟嘟,那个女人都不嫌烦,自己说个没完,也不在乎明寒根本就没有回应的意思,依旧像个小炮弹发射似的一个劲儿地说。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那女子竟然还动情地背诵起仓央嘉措的诗歌来。这诗词的内容却猛地撞进明寒心底。这说法,岂不是正与王力宏《心中的日月》的歌词如出一辙!——“旅途的前后多余,只为遇到你……”
明寒的心狠狠一疼,越发不想说话.
终于,那女人看明寒丝毫没有半点反应,这才停了口,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那女人又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笨到不会趁热打铁,借着明星婚礼的余温干脆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搞定呢?要知道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她说不定就会答应了啊!”
明寒这才听得浑身一震!
——这话,分明是针对他说的!
明寒猛然回头,诧异看见一张被环绕在一堆彩色氆氇与各色石头之间的小脸儿。那面颊上有小小的苍白,颧骨上不例外地各有一坨高原红。
“简桐,怎么是你!”明寒那样沉静的人,激动之下转身急了,差点没从长凳上跌倒下去。
反观小老师兀自将自己堆在各种色彩烂漫的氆氇和各色石头里,只有黑眼珠转了转,“明寒,我不是弄棋啊,你干嘛见了我也这么激动?这要是棋子儿不小心看见了,不得误会你暗恋我啊?”
“哈——哈……”来高原这几天,明寒终于第一次开怀大笑开。方才那一瞬间,明寒差点有种错觉,眼前的人不是简桐,而应该是女版的兰二少!
从前简桐在他印象里是素净而婉约的小女子,可是此时她将自己堆在一堆色彩里,怎么竟然就有了兰二少这股子臭屁了?
——看来相爱的人真的是有夫妻相。这位简老师从前将自己看管得很严,如今跟兰二少在一起久了,这股子里的狂气自然而然就释放出来了。
“小桐,又见到你,真好。原来你竟然回国了,让我大大惊讶。”明寒由衷伸手跟简桐握手。
简桐依旧坐在那堆色彩鲜艳里,仅仅是转了转黑眼珠,启唇如刀,“我自己一个人怀着宝宝跑到高原来,都是被你害的!我要是有了高原反应,就找你算账!”.
明寒人如其名,这多年来也向来是冷静而睿智的男子,除了面对弄棋的时候有些慌乱,此外面对任何人都是一贯的冷静。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一样不慌不忙。
可是这一次,坐在高原的汽车站上,面对将自己埋在一对彩色石头和织物里、只有黑眼珠转一转的简桐,明寒可真是心惊肉跳!
“小桐你怀孕了?”明寒不矜持了,赶紧走到后排座位上来,仿佛怕简桐自己坐都坐不稳,“你到高原来,兰泉知道么?你又怎么会因为我而到高原来?”
简桐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回国第一站先到东北去,看那批文物是否安好,再就是去看你。结果人家说你已经走了,我就猜到你肯定第一时间跑去找弄棋,我这个急啊,所以哪儿还顾得上是不是高原,就跟着来啦!”
简桐说着又仅仅是转了转黑眼珠,“你们俩啊,一个是死心眼儿,一个是闷葫芦,我真是被你们俩愁死!我不跟着来,八成你们又得错过!”
对于弄棋与明寒两个人,简桐最是放心不下。这两个人都是为了兰泉的任务倾尽了自己的心血:弄棋在藏区寻访高僧,请教古老的悉昙梵字;明寒就更是以真做假,配合兰泉完成任务……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估计兰泉还被缠绕在悉昙梵字的迷宫里出不来呢,哪儿能这样快就搞定一切?
简桐永远无法忘记,在长春火车站,扰攘的人群里意外看见明寒身影刹那的那种感觉——仿佛红尘扰攘,而他颀长的身影只是一缕青烟。让人看见了他,却还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整个人的气质是与红尘俗世那么格格不入。那种感觉并非清高,而是遗世独立的孤单,甚至还有丝丝的绝望…简桐不喜欢这样,她要帮他们!这一对死心眼儿和闷葫芦,如果没有第三个人从中搅和,他们俩肯定还没办法在自己走到一起去!.
“明寒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简桐指了指汽车站的电子屏,上头有即将到站和发车的汽车班次,“大理?”
高原不通火车和飞机,要想离开,须得要到大理或者昆明转乘火车或者是飞机。
明寒黯然点头,“是。”
“你觉得弄棋已经离开了此地,所以你就也要走了。然后没头苍蝇似的继续去撞,天涯海角去找她?”
明寒难得地脸红,“实在不行就回家去,守株待兔。这个春节弄棋都没回家过年,我想她今年怎么也会回来。”
简桐翻了翻眼睛,伸出小手来,诡秘地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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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让明寒附耳过来,“打个赌吧,我说今晚上就能帮你找到弄棋。”.
“怎么可能!”明寒愣住。
简桐臭美地在一堆氆氇和石头里扭动扭动,“打赌吧。赌注是——”简桐翻了翻眼皮,“靳老爷子、老太太是不是也上谭菜馆尝过菜?”
“有。”明寒据实相告,“不过两位老人家都是传了菜到府上去,并不亲自来菜馆。”
“那就行!”简桐一拍大腿,“你就告诉我两位老人家都爱吃什么。还有,把你这双看人奇准的眼睛借给我,你得将两位老人家的脾气秉***无巨细地全都说给我听。你看出了什么,你就都得告诉我。”
明寒笑起来,已是明白简桐用意,“是否还要将靳省长和于阿姨的喜好也统统说给你听。”
简桐面颊终于红了起来,“你说呢?”
明寒愉快点头,“好啊。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弄棋,就算让我用全世界交换,我也去拿给你!”
“切……”明寒这样感人的话,却遭到简桐的白眼。简老师正襟危坐,“我要是要整个世界,兰泉自然会拿给我。要你的干嘛?”
“哈哈……”明寒这一次终于由衷大笑开。此时的简桐让他多了一层感悟,从前并不是很确定兰泉最初是如何被她吸引住,毕竟那时候的简桐看起来很普通,此时却点点懂了——这世上能治得住那位张狂的兰二少的,也只有这位小老师了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明寒像个乖学生样地虚心求教。
简桐天真无邪的眨眼睛,“去给自己找个同性恋人,咱们晚上去酒吧HAPPY!”
【写弄棋去香格里拉的时候,还不知道张杰和谢娜要在香格里拉结婚。写到这儿,他们俩刚结完,正好配合上这段文想要表达的意境——咔咔,真是觉得好巧。稍后第三更。】
为你,右耳铸银环(更③)
“这个是不是?那边那个穿冲锋衣的呢?看着真的很像哦!”.
香格里拉这个季节是旅游淡季,本来大街上值得瞩目的题材不多,可是明寒哪儿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能成了香格里拉大街上的一景儿!
明寒臊得满脸通红,还不敢得罪孕妇,只能被简桐这样拖着满大街的游街示众,尽管差一点就要给自己挖个地缝将自己活埋了,可还得陪着笑脸,敢怒不敢言。
“小桐,那个不是啦。”
有没有人这样的,满大街的扯着他的袖子,帮他找同性恋者?明寒真是要抓狂了——佛祖啊,救命啊!兰二少啊,快点来收走你家这位活宝小老师吧!明寒心里一个劲儿无声地哀号累。
他明寒活到这么大,哪儿跟现在似的这么丢过人啊!
“可是我觉得那个好像啊!”简桐还贼拉拉认真,小手指杵着下巴叨咕着,“我记得在网上看见过,说男生只在右边耳朵上戴耳环就是同性恋者的标志啊!那个男生只有右边耳朵上有耳环嘛!”
明寒真是要晕了,“那个不是。他戴耳环可能只是为了装饰,未必是冲着这个规矩来的。萌”
简桐好奇宝宝一样瞪大了眼睛,“听你的语气这样笃定,明寒你肯定能一眼就认出人群之中的GAY啊,是不是?要不然我们就找个茶座坐下来,守株待GAY,看见了再跳出来?”
“臭兰泉,你再不回来收走你家的小老师,我发誓一定要跟你绝交……”明寒心里再度一声哀嚎,却还只能陪着笑脸,“小桐,咱们不这样不行么?这样满大街的找人,真的很,丢人啊……”
简桐扭头盯了明寒一眼。这一扭身,她浑身披挂着的真的假的各种宝石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各种颜色毫无章法地混杂在一起,再度成功晃晕了明寒,好在她的黑眼珠独独明净,“可是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到哪儿去给你找个同性恋人啊?没有同性恋人,我今晚上怎么把弄棋小姐给刺.激出来?”
简桐说着就叹气,“弄棋小姐是下棋的人哎,人家要是铁了心想要躲你,你还真的就找不到她。所以必须要激将,你懂不?”
明寒只觉额头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黑线涌动,只能说实话,“小桐,弄棋要是看见我真的又找个同性的恋人,她一定会阉了我——我知道你是想要用这个法子逼她出来,可是她说不定真的会动剪刀啊……”
简桐极其认真地盯着明寒,又一眼。然后有点犯愁似的转过头去,望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喔,找到人嘞——”简桐忽地欢呼出声,然后就以令明寒好悬吓背过气去的步伐跑向大街去了——明寒站在原地顿足捶胸,她是个孕妇啊,她还跑!这要是出了半点闪失,兰泉不得剥了他的皮!.
简桐兴高采烈地奔向路上正走着的一个汉子。那汉子穿着黑色的藏式长袍,头上戴着狐皮帽,高而挺括的棕红色狐皮将那人本就颀长的身材映衬得越发挺拔俊朗。
那人从背影上来看,似乎只是普通的游客,一边缓缓走着,一边看着两边摊位上的工艺品。
简桐直接扑上来,一把抓住那人藏袍的袍袖,“还想往哪儿跑!”
明寒也赶紧跟上来,结果见了那人就怔住,“蔺先生?”
原来此人正是蔺鸿涛。简桐秘密从J国离开,蔺鸿涛便也意兴阑珊,索性放下一切回来,一直偷偷跟着简桐到了香格里拉。竹锦和菊墨那两个笨蛋,一个是急着回去见自己的小护士,一个是个孩子不懂简桐身体的变化,蔺鸿涛却哪里放心得下简桐自己上高原来?
“其实我知道你来了,不过不知道你藏在哪儿。”简桐扯着蔺鸿涛的袖子也是大笑开。她现在身子沉了,不方便追着蔺鸿涛跑;再者简桐也尊重蔺鸿涛自己选择的做法。他不放心她所以跟来,既然她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不如就当不知道.
蔺鸿涛听了简桐的请托之后,真的都快哭了。堂堂大男人红着脸去望明寒,明寒也露出一副“终于有人跟我一起被欺负了”的表情。
“蔺大哥,拜托了。帮帮忙。”简桐还一个劲儿保证呢,“很简单的,真的。我就给你右边耳朵上戴一个耳环,然后你就搂着明寒的肩膀一起走进酒吧去。等坐在卡座里的时候,时不时深情脉脉地跟明寒四目相对一下就好了!”
还要深情脉脉跟明寒四目相对一下……蔺鸿涛堂堂大男人,这辈子哪儿想到还能遇到这一关!
“好不好吗?”简桐小脸儿凄楚可怜,“如果不是没办法了,我真的不会为难蔺大哥你。我跟明寒已经满大街抓GAY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遇见一个满意的。蔺大哥,我们这是做善事,是在成全一对有爱的男女啊……”
简桐轻轻叹息,垂下眼帘去,“这里是让爱情修成正果的地方,我真的不希望相爱的人又会彼此错过。”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蔺鸿涛的目光带着一种疼痛落下来,轻轻栖息在简桐颊边。
稍后,蔺鸿涛转身就走!.
一看蔺鸿涛转身就走,简桐心里就有点慌了。让蔺大哥这样的大男人装成同性恋者,蔺大哥一定会很生气吧?
“蔺大哥。对不起……是我刚刚的要求太过分了……”简桐难过,望着蔺鸿涛的背影大喊。
蔺鸿涛却一笑转身,促狭地望着简桐眨眼,“赶紧去买耳环啊!不过可说好了,我要买最贵的,你付钱。”
简桐有点懵了,站在原地半天没寻思过味儿来。
半晌简桐才又跑过去,再次忘了自己孕妇的身份,“没问题,咱一定买最贵的!”
抬眸望身旁那英挺的男子,简桐的眼睛里不争气地涌满了泪水。想要说谢,可是她更明白跟蔺鸿涛之间不必说谢。这样的男子,他为你做的一切,为的根本不是一声谢谢,只是因为他想为你这样做.
“怎么会这样啊……”简桐手指一枚枚拈着藏银的耳环就愁眉苦脸起来,“怎么能都是要穿耳洞的,就没有夹着的那种么?”.
摊主是藏族汉子,脸膛黧红,憨厚地笑,“真不好意思,我们藏区的汉子戴耳环都是要穿耳洞的。如果一个大男人还怕穿耳洞那点疼,那还算什么真汉子!”
蔺鸿涛闻言点头,“说得好!来,穿耳洞!”
“啊?这怎么行啊!”简桐急得赶紧扯住蔺鸿涛。
她知道蔺鸿涛当然不怕这点疼,只是如果下了高原去之后,蔺大哥这样的大男人却右边耳垂上有个耳洞,这算什么话嘛!人家肯定会误会蔺大哥的啊!
“没事,来吧!”蔺鸿涛说着还温暖地冲简桐眨眨眼,“我皮糙肉厚的,说不定很快就又会长合。不用担心耳洞。”
简桐这才放心。
摊主没用耳洞枪来打,而是用了民间的土法子。用两粒豆子捻住蔺鸿涛的耳垂,将中心处的血肉都赶开,然后拿出大粗针来,猛地刺下去……
简桐吓得一闭眼睛。针尖刺穿蔺鸿涛皮肉的瞬间,简桐的眼泪也狠狠跌落下来。
不想隐晦,她是真的为蔺大哥心疼。
“好了,很好看啊。”蔺鸿涛的嗓音带着温暖,扯了简桐的手臂过来看。果然那枚藏银的耳环佩在蔺鸿涛右耳上不觉轻佻,只觉好看。给蔺鸿涛的男性阳刚气质之中,增添了一股雅皮的感觉。
“真的好看。”简桐吸了吸鼻子,由衷笑开。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初见兰泉时,看见兰泉尾指上那枚白金戒指,看见灯光之下那一环清澈的光芒。
蔺鸿涛和兰泉,在某些细节里,给她的感觉,真的出奇的相像。尽管他们一个深沉稳重,一个年少狂情.
夜色里,“阑珊”酒吧。
三个人走进来。其中一对跟连体熊似的搂在一起的当然是明寒和蔺鸿涛。另外那个矮个的小男生,当然是变作男装的简桐。为了掩人耳目,简桐还故意穿着藏式男装,以骗过弄棋。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简桐跟在蔺鸿涛和明寒身后进来,本来大家的目光都被那一对英挺的“情人”给吸引去,可是简桐还是觉得有一线目光直接刺向她。
像一道剑光,冻得她骨头直疼。
不得不说蔺鸿涛真是个天生的好演员,虽然开始跟他描述今晚需要做出的样子,蔺鸿涛还一副肉麻的样子,可是此时却已经进入了角色。简桐望着蔺鸿涛又映着桌上的烛光神情脉脉地凝望着明寒,她就赶紧低下头去使劲搓了搓手臂外侧——啧,轮到她肉麻了!
“这位弟弟看来是单身?不如跟我一道坐坐?”耳边一道嗓音慵懒而来,随即简桐的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
BT风姿男&最牛伪娘装(第一更)
手臂被人抓住,简桐就是一惊。为了避免被人觉得奇怪,所以简桐没跟蔺鸿涛和明寒坐在一起。就算蔺鸿涛和明寒就在对过的卡座里,蔺鸿涛和明寒纵然冲过来也是慢了一步.
更何况,一旦蔺鸿涛和明寒不顾一切冲过来,那岂不是露馅儿了?
简桐赶紧一把扯过那男人,用他的身形挡住自己,以免被蔺鸿涛和明寒看见,从而坏了今晚的大事。虽然有点担心眼前这个男人,不过简桐并不怕,一旦她说了自己是女人,对方自然放手。
酒吧里灯影幽暗,那人又是背光站着,简桐面前的蜡烛幽光影影绰绰地找照不清他的面容,简桐只能呲牙乐,“哥哥请坐吧,如果你不怀疑自己的审美眼光,那我也不介意跟你喝杯茶聊聊天。”
“弟弟这话似有所指啊。”那人呲牙乐,幽幽的光只照见他一口白牙。不知怎地简桐不经意想起中学语文课本里学柳宗元《小石潭记》里头学到的一个词儿——“犬牙差互”累。
其实人家的白牙那是相当齐整,绝没有差互的感觉,可是那磷磷的白牙还是让简桐给安上“犬牙”的观感。
那人就大剌剌坐下来,隔着桌子和幽幽烛光凝着简桐。
那眼光很让简桐困扰。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恨不得他眼睛是两块超级大磁铁,能一下子将简桐从座位上吸起来,然后横着掠过桌面去,直接落进他怀里去,最好还“BIA-JI”一声来个唇贴唇萌!
简桐揉了揉眉头,很是脸热心跳。
“弟弟你今天的妆容太勾人了。”
灯光暗影里看得出对方也算是个帅哥吧,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装扮很有英伦风,穿今年大热的格子衬衫,衬衫领口里还系着雅皮的丝巾。不过怎么形容呢——此人的面容很大众,虽然也是周正,不过扔到人堆儿里去一下子就忘了的那种。
平稳有余,出挑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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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旁人还会觉得此人挺帅的,可惜简桐却使了半天劲也没将此人跟帅拉上关系——毕竟简桐周围看见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啊,梅兰竹菊、鸿涛明寒,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之姿?就算是相貌稍逊一筹的杜仲西村,那也绝对是汉子中的汉子,阳刚粗犷,绝对是另一种审美里头的极品。
所以此人,如何入得简桐的眼?尽管那人还故意撩撩头发、故弄风姿的,简桐却看着只想笑。
“弟弟,你今儿这伪娘的装束扮得不错,哥稀罕。哥一看见你就想起范冰冰在《东风雨》里头贴上两撇小胡子的销.魂模样儿……”那风姿男又呲牙一乐,惊得简桐身上的鸡皮疙瘩差点没掉下来。
风姿男没说错,简桐今晚上就是这么装扮的:头发全都服帖在脑瓜皮上,然后唇上贴着两撇俏皮地微微上卷的小胡子。简桐开始看着镜子也觉得这样装扮的自己好像比较眼熟,却因为没看过《东风雨》,所以一时没想起范爷的装扮来;此时经过风姿男的提醒,简桐这才想起来……
别说,还真有点像,不过那形象一点都不爷们儿,反倒是更加娘,更加勾人。完蛋了,看来她今晚的变装很不成功。
谁想到那风姿男说,“伪娘极致的境界就是看着跟真的女人一样。弟弟,你今晚儿在灯下这么一望,真的是女人中的女人。哥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最牛伪娘装!”
简桐赶忙扭头瞅别地方,否则真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场。哈哈,这风姿男好有趣,她要绷不住了!.
目光转过去的时候,简桐这才看见蔺鸿涛和明寒已经目光阴郁地凝着这边,像两头金雕瞪着一只小鸭子,那个凶狠啊!
简桐连忙摇头使眼色,意思是他们不用这样紧张。否则那两只的气场实在太大,待会儿一定会整个酒吧的人都会被他们吸引过去,别坏了正事儿!
“看来哥哥就喜欢这个调调儿?”简桐满脸堆笑跟对方虚与委蛇。还别说,这个风姿男还挺有趣的,正好帮她打发时间,不然她自己坐在卡座里还真的有点扎眼。
“哥哥今晚上的眼睛都离不开弟弟你了,你说哥怎能不喜欢?”风姿男好像迟钝透腔子,完全没看见身畔不远就有两只金雕的凶狠目光,反倒优哉游哉、慢条斯理,“亚洲时尚看日本。日本现在夜店里就是非常流行伪娘啊。昨儿哥我看搜狐女人频道,就有个文章叫《日本夜店鬼魅潜行》,就都是日本夜店里比较经典的伪娘装。日本现在就流行这个调调儿,哥我还琢磨呢,咱们这边的基吧马上就会也跟风潮了——谁知道今儿就看见弟你了!果然是潮人啊!”
“呃,潮,潮湿啊……”简桐只觉额头汗都下来了,额头可不一片潮湿嘛。这哥哥一个爷们儿,平常竟然看的是搜狐女人频道!呃,卖糕的……
简桐垂下头去笑,忍不住想起段小三儿来。段小三儿在J国的时候可不就扮女装来的嘛,那女仆装穿得那叫一个销.魂。敢情人家段三公子更是潮人哈,都领先潮流了已经。简桐想着等回S市去一定跟周护士好好交流对段三公子的观感,看看到时候段三公子会如何上窜下跳。
眼前这位风姿男真是越来越对胃口了,都聊到日本的伪娘风潮了,简桐毕竟刚刚离开那里,听风姿男聊这个话题,还真觉得亲切.
“各位来宾,今晚我们有幸聘请到两位舞者,为大家表演康康舞!”
简桐正在那努力地藏着笑意呢,舞台上灯光大亮,天棚上落下大红丝绒的背景布来。来宾一听有康康舞表演,登时兴奋得吹起了口哨!
康康舞起源于法国,被红磨坊等著名的歌舞场所给发扬光大,成为世界皆知的著名舞蹈。三十年代前后在中国伤害百乐门上演,因为其独特的舞蹈动作,而被中国人戏称为“大腿舞”。想想即将有两位舞者穿着女人的大摆裙,在大红丝绒背景布的映衬下,大摆白腿,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啊!
简桐也跟着鼓起掌来。好奇呀,她怎么可能不好奇!两位舞娘含羞上场,身上穿大红衬着白色蕾丝边的大摆裙。不过显然还是有点害羞,所以每个人手里还拿着把羽毛扇子,遥遥看去倒真像两位法国贵妇。随着音乐节奏起来,这两位果然是伪娘的极致,大腿扬得此起彼伏,简直是雪.浪滚滚!.
简桐笑得几乎趴在桌子上,不过那两位隔着羽毛扇子抛出来的媚眼儿还是让简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定是她眼睛花了,她怎么会觉得那两人的目光狭长而闪亮,像极了靳家人!.
简桐不淡定了,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跟蔺鸿涛和明寒使了个颜色,示意自己没事,转身走到走廊里去。走廊上有卫生间,也有通向舞台后台的准备室。
简桐按着心口,想要看那两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兰泉?
她今晚上又有点出现奇怪的感觉,看着每个人的眼睛都像是兰泉,就像当初刚看见靳长空与蔺鸿涛的那种感觉。不光是这两位“舞娘“的目光像,她之前竟然该掐地觉得那位风姿男的目光都像!
真的是,太想念他了吧?
简桐因为紧张,走得急了而有点微微气喘。带着宝宝的身子的确跟往常没办法相比。简桐背靠着墙壁深深吸口气。
“弟弟身子不舒服?”简桐耳边竟然又传来那风姿男的嗓音!
简桐闭了闭眼睛。这家伙今晚上看来是注定要当膏药了呗?
“没事,来上卫生间。”简桐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哦。”风姿男故作帅气地将手肘撑在简桐头顶的墙壁上,含笑垂首,唇凑近简桐的耳畔,“哥我比较好奇的是,弟弟你是进男卫生间,还是女卫生间?”.
简桐噌地蹦了一步,赶紧拉开跟风姿男的距离。心情很奇怪,被风姿男唇里呵出来的风给吹得心旌摇曳。简桐越发不懂自己,这是干嘛啊——他就算再搔首弄姿,她的审美也不至于倒退这么多,转而被这家伙吸引吧!
“当、当然是男卫生间。”简桐想赶紧结束这谈话,离他远远的。
谁知——
“好啊,一起吧。”风姿男竟然不要脸地提出一同如厕的邀请!
“弟弟你知道吗,我们小时候经常跟大院里的小子们比赛,看谁撒尿撒得远……”风姿男再度呲牙一乐,“咱俩也比比!”
【哈哈,某人你真是太BT了!让大家轻松下,上午继续~~~】
小姐好白(第二更)
比、比谁撒尿撒得远!”简桐绝对被惊吓着了,她仰头盯着风姿男,足足盯了20秒.
好在风姿男只是说比赛撒尿的“射程”,简桐小时候还见过凤鸣街上的男孩子们撒尿和泥玩儿!——好吧好吧,男生们在人生初始的懵懂阶段,的确是脸皮厚了点,简桐绝对可以理解,可是这个比赛她是绝对没法参加的啊!
就在简桐长达20秒的魂飞魄散里,风姿男得意垂下头来,唇顺势吻上了简桐的唇!
“啊!”本来简桐的魂飞魄散还要再持续超过20秒的,可是风姿男的这个吻像一记重锤,一下子敲碎了简桐的愣怔。简桐激了,想要挣扎,却苦于双手都被那BT风姿男给压到了墙壁上!
他的唇微薄而凉,像是夏日里冰镇过的西瓜;他的舌尖灵巧而霸道,上头还染了丝丝烟草的带着苦味儿的清芳。他吮着她的唇瓣,舌尖耐心且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贪婪伸进她小小蜜口,肆意吮.吸累!
简桐的眼泪落下来,咸涩的泪水直接流进他们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瓣里,融入彼此绞缠在一起的舌尖中。
风姿男喘息着停下来,却依旧不肯放开简桐的手,只微微将两个人的唇拉开一点距离,“弟弟定然是领略到哥哥出神入化的舌吻之技,于是忍不住喜极而泣了吧?”
萌.
“你去死!”简桐明明泪流满面,却活活被风姿男不要脸的话给雷到外焦里嫩,脸上的严肃都跟着绷不住了,还带着泪痕,已是忍不住笑起来。
“嘿,弟弟你可别笑,哥求你了……”风姿男又整事儿。
“为什么?”简桐唇角还漾着笑,高扬起头。目光因为泪水而变得越发湿润而闪亮,像是盈着露珠的黑葡萄,动人心魄。
“弟你实在太勾人,你不笑的话哥还能忍住,你这一笑,哥就兽形毕现了……”风姿男喘息急促,修长的手指紧紧穿进简桐指间去,贪婪地将灼热的唇沿着简桐唇瓣下滑,直接吻到简桐颈子里去。
简桐身上穿着藏袍,这一顿折腾颈子上早就出了汗。微微的体香随着汗珠氤氲开来,被藏袍密实的布料全给收拢住,只有霸道侵入的风姿男自己可以嗅到……风姿男又是一声呻.吟,“弟,哥不行了……”
风姿男像一块融化了的人形棉花糖,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上简桐来。但是还是小心翼翼避过了简桐的腹。所以有些急切想要寻找“贴合点”的部位,迟迟无法满足,他只能喘息又呻.吟,呢喃又叹息……
最终按捺不住,他的手指蛮横地扯着简桐的手指一把按住他的那里——那兄弟早已经无法按捺,隐隐跃动着正在主动请战!
简桐手跟烫着了似的,却也——没舍得立刻就放开…….
就在这微妙一刻,走廊里同往舞台后台的准备室大门一开,两个穿袒xiong露臂大红镶蕾丝边大摆长裙的伪娘从准备室里奔出来,一个脸红一个困窘地站到空气清凉的走廊里大喘其气。
可是他们显然也失算了,没想到人迹罕至的走廊里竟然已经有了两个人,而且还——
其中一高个子伪娘赶紧搂过矮个子伪娘的头,“小孩不许看,小心长针眼!”
矮个子伪娘万般委屈,“不是我要看,而是他们俩太明显了好不!那男人竟然连个外套都没穿,没遮没挡啊!”
“反正——不许看就是不许看了!”
“我不怕长针眼——反正有你给我治!你要是治不好,我就满世界说你是骗人的庸医去!”
简桐这回真是彻底魂飞魄散了——那俩该死的、不怕长针眼的、活该被扯嘴的、讨人嫌的、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死不要脸的……伪娘,竟然是段小三儿和菊花小四儿!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面向准备室大门,齐步走——”风姿男咬牙切齿低吼起来。这世上有没眼里见儿的,可是还没遇上这么没眼里见儿的吧!他刚跟伪娘弟弟这正到妙处,这俩个没眼力见儿的就赶在这个节骨眼冲出来……
好在,某个绝品伪娘弟弟因为惊吓而忘了改变动作,所以她那柔软嫩滑的小手还隔着裤子握着他——好吧,就算是隔靴搔痒,也真的好舒服啊……
三个月不能碰她,三个月啊,所以就算隔靴搔痒,他又岂能不痒?.
那两个大红裙子的伪娘委委屈屈按照命令,各自向左右转,然后一起齐步走……简桐却赶紧松开手,一脚踹开风姿男,小步跑上去一手一个拎住那俩家伙,“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段小三儿仰天一声哀叹,“都是小四嘴欠!”
“跟你去了林区,回来咱们不就分道扬镳了么。我跟小四儿回家,你直接奔着云南来。结果小四儿嘴欠,还是没忍住打电话告诉了某男……结果我们刚到S市机场,就被某男把我们俩给截回来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就能为了你去高原的事儿而扔下一切立即回国呀?谁能想到从东北林区到S市的飞机时间竟然比从J国回S市的飞机还慢啊……”
段小三儿说完还哀怨地瞟了风姿男一眼。
如果不是机场就被某男给截住,然后直接押到高原上来,他现在早在诊室里想方设法将小护士骗进怀抱里,暖玉温香地使劲蹂.躏了!哪儿至于跑到高原上来喝冷风、外加卖大.腿啊!
好在风姿男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人家正双手杵着墙壁,弯下腰,努力让某处凸起赶紧消下去呢。否则他连个外套都没穿,身上就是格子衬衫配马裤,待会儿都没脸见人了……
菊花小四儿一听三哥将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自然不甘心,瞪着段小三儿,“谁让你这个当大夫的这么缺德啊。要不你就早点告诉我二嫂怀孕了,要不你就压根儿别告诉我——谁让你偏偏赶在二嫂的飞机已经起飞的节骨眼儿上,这才故作深沉地告诉我说二嫂逃票,说买一个人的票却坐了两个人啊!”
菊花小四儿现在想起那一刻来还生气呢,“你说我那时候听了能不惊慌失措吗?我都恨不得一个筋斗云直接跳上天,将二嫂的飞机给扯回来啊!这要是二嫂自己一个人上了高原出了什么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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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二哥还不把我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啊!”段小三儿悲悯地瞅着小四儿,“傻小子,你倒是也打电话汇报了,看你二哥给了你什么回报呀?还不是拎着你脖领子上高原来,然后,然后……”.
段小三儿故作委屈,甚至伸手蹭了蹭眼睛,“然后还威逼我们俩扮伪娘,跳大.腿舞,说是要惩罚我俩之前的照顾不周……”
“哈哈……”简桐终于忍不住,大笑开。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俩宝贝儿怎么会穿上袒xiong露背的裙子,在GAY吧里大跳大.腿舞呢!
简桐虽然是在笑,可是心里还是有暖意涌动。虽然竹锦和菊墨各自还都有自己的要事,可还是一路陪她完成除掉优子和梨本英男的计划,又一路护送她回国来。是她自己坚持不要再让这两个人陪她一起上高原来,毕竟这边还有弄棋和明寒在,她不至于没人照顾——可是简桐明白,段小三儿看似笑谑地故意在她飞机起飞的刹那,才将她怀孕的事儿告诉给菊墨,实际上也正是放心不下她,这才逗着菊墨主动提议来高原。
只不过他们俩也都没想到兰泉那家伙竟然会这样飞速回国来。其实就算没有兰泉回国来,他们俩自己也会随后跟着来……这份手足情,简桐心中实是温暖。
简桐轻轻叹息,更近走到两位伪娘面前,眨了眨天真的眼睛,“看见乃们刚刚曼妙的舞姿,我情不自禁想起几年前的一部电影名。”
“什么啊?”段小三儿很谨慎,可惜菊花小四儿终究还是个孩子,一个好奇就问出来了。
简桐诡计得逞,狡黠笑起,“那部美国片的名字叫——《小姐好白》。”
“我噗……”菊墨差点当场晕厥,“二嫂你欺负人!”
“我好像在夸你们啊。”简桐调皮地还推推嘴唇上的两撇小黑胡,“你们的腿真的好白啊~~”.
“同意!”某男的汹涌终于平复下去,赶紧跟过来凑热闹。
简桐回眸嫣然一笑,“其实,人家更想看哥哥的独舞嘛~~”
“哈……”两位伪娘登时鼓掌,“一致同意。”
简桐狡黠而又妩媚地笑,“跳不跳随你,我可不勉强你。不过呢,如果你不跳的话,可别指望我还理你!”
【稍后第三更~~~~二少啊,蛋定啊……】
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第三更)
“我跳还不行吗?”风姿男像斗败了的公鸡.
“欧巴好棒!”简桐拿出韩剧里小女生的模样来,双手握在一起,眼睛闪呀闪,“为了欧巴,我决定今晚出轨!还以为我以前的男人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可惜在欧巴面前,他原来那么灰头土脸、不值一提!——欧巴,今晚你迷死弟弟我了!”
“你~~”风姿男仿佛在风中凌乱。
那两个伪娘一看风向不对,赶紧彼此使了个颜色,一起跑回准备室里去,还煞有介事地一起将房门“砰”地关严!
关门声嗡嗡在走廊里回荡,风姿男咬牙切齿,“找打啊?累”
简桐再回眸,一笑百媚,“哥,就看你今晚有没有魅力让我出轨了。我可是个传统的人,本来是要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不过哥今晚这样迷人,弟弟我豁出去了,决定劈腿!”
“劈腿……”风姿男一听这词儿,随即狭长的眸子里闪放出绿光来,“真的肯为我——劈腿?”
简桐稍迟疑了下,这才想明白那混蛋在说什么,“哎呀,人家是说出轨,不是在你面前劈开腿……萌”
简桐说完就傻了,风姿男正满脸偷腥得逞的公猫一样,捂着嘴偷笑。他是故意引她自己说出那羞羞的话来的。这个混蛋!
简桐懊恼转身,径自走回前厅去,无论后头那家伙怎么叫,她也不肯回头。
讨厌不讨厌啊他!.
简桐刚走回大厅,下意识抬眸去望蔺鸿涛和明寒的卡座那边。这一看可不得了,简桐赶紧奔过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剪刀就横着放在桌面上!
面对着简桐方向的明寒已经面如死灰。
等简桐跑过去,她也跟着面如死灰——只见背对着她方向的蔺鸿涛依旧在笑眯眯坐着,没什么怪异的;可是怪异出现在蔺鸿涛身边……
一身修身西装的弄棋,戴着男式短发,正巧笑倩兮地将头倚在蔺鸿涛肩上!
简桐知道坏菜了,赶紧跟弄棋乐。不过那一乐真的跟哭似的,“那个,这剪刀……”
弄棋在灯光下妩媚地笑,手指头还不避嫌地轻轻去抚摸蔺鸿涛右耳上的银环,“这剪刀是本地的特色产品。藏区的百姓都养牦牛啊,这大剪刀就是给牦牛剪毛用的,钢口极好。这位客人不买一把,回去当作纪念?”
简桐一听弄棋这语气,就知道弄棋是生气了。不然不至于还继续装作不认识她。
“好,好啊。我就买一把。”还别说,这大剪刀回去说不定真有用武之地。某些人在J国呆了大半年,是该好好回来收拾收拾了!
弄棋满意地起身,手托香腮色眯眯地盯着蔺鸿涛,“这位先生,你怎么才来?若你早来,我断不至于如此孤单……”
简桐就是一哆嗦。
蔺鸿涛却不含糊,“我这不来了。迟早迟晚,我总会来,为你而来。”
简桐又是不争气地一哆嗦。
简桐泄气地坐在明寒身边,有点后悔今晚上让蔺鸿涛来了。对面俩人儿有点不像是在GAY吧,倒像是在演偶像剧。
“明寒,我在路上听说一个故事。”简桐也不去看弄棋跟蔺鸿涛,只借着烛光转头去看明寒,“去了东北山区,那里是满族人兴起的地方,听说了许多有关满族人的老传说。他们说正宗的满族人都非常非常珍惜自己的头发,就算现在已经都是短发,可是血统纯正的满族孩子,还会在发尾处有一段遗传而来的发尖。那边的老人们说,那是满族人多年蓄发结发的痕迹,会随着血统遗传下来。可见,即便是现代,守着老规矩的满族人还是同样重视着自己的头发。”
“可是却有这样一个人,将与自己头颅一样重要的长发带来高原,走遍每一件寺院,用那发丝作为许愿,敬献给佛祖。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许愿,这个仪式在满族人传统的萨满仪式里是最重要的交换——用自己的性命与寿命,换另一个人的平安幸福。”
简桐说着已经难过地落下泪来,“他用发丝缠着的许愿贴里,每一个都只有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
简桐闭上眼睛。桌上烛光如豆,可是即便那火光微小,可是它依旧有火的光与热。那小小一团热落在她面颊上,缓缓融入她心底。来到高原,她第一件事也是找到一间寺庙,给兰泉祈福,拜托佛祖保佑兰泉顺利归国——也正是在那里,她注意到了许愿篮子里用发丝缠着的许愿贴。问过知客僧,才知道明寒竟然不声不响做了这多事。也是于那一刻她发誓,一定要尽自己的努力让这两个本来相爱的人,好好地在一起。
人生苦短,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相守?
简桐顿了顿,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宁静一笑,“弄棋。”
隔着烛光,简桐看见弄棋眸底盈盈的泪光。简桐一笑,伸手扯过蔺鸿涛的手臂,“蔺大哥,我们去那边坐!”.
拉着蔺鸿涛到了自己那边的卡座,简桐的泪还没有流干。
蔺鸿涛赶紧劝慰,“别哭了,别伤着孩子。”
简桐轻轻摇头,“刚刚那一瞬,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我此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弄棋明明很爱明寒,可是她却不肯给他生个孩子,不肯嫁给他……”
“从前我以为是因为弄棋的人生理想。她是喜欢在路上的驴友,她是要给旅行杂志写稿子的撰稿人,所以她的生活注定不会长久停留。可是驴友难道就都不结婚生孩子么?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可是就在刚刚,我想起明寒用发丝缠着的许愿贴,想起他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和寿命来跟佛祖交换弄棋的平安——我这才猛地想到,是不是弄棋身上有什么病症,所以她才要坚决拒绝明寒啊!”
“其实爱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要明明爱一个人却要装作冷酷地推开他,这需要的勇气要更多、更强大……弄棋一直拒绝明寒,一定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所以她绝不可以拖累明寒……”
简桐的泪落得更凶,“而更让我感动的是,我想明寒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原因。可是他尊重弄棋,他不说出来,他只是无声地去祈求佛祖,他默默地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回弄棋的命!”“爱一个人,当然希望长相厮守;但是爱一个人,却也要尊重她的决定……所以明寒这个傻瓜才宁愿放开手,放弄棋去漂泊……”.
蔺鸿涛皱眉,却是轻轻点头。
“我以前听梅轩多少提过一嘴,说弄棋出生的时候就有点先天不足,身子有点弱。也正是因为此,弄棋才立志要锻炼自己,这才逐渐走上旅途的……”
蔺鸿涛转头去望弄棋与明寒那边。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隔着桌子在四目相望。桌子上的烛光如豆,大剪刀却是锃明瓦亮。蔺鸿涛轻轻叹息,“人家这俩人才叫真的深情脉脉四目相对,我之前跟明寒那种,真有点恶寒……”
简桐被蔺鸿涛带动,也转头去望。想起之前蔺鸿涛与明寒之间的脉脉相对,简桐就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小桐你说过这里是让爱情修成正果的神奇之地。相信,会有奇迹发生。”蔺鸿涛缓缓说,再抬头去望舞台的方向。
舞台上灯光再度亮起,大红丝绒的背景布前,正长身玉立一个穿了苏格兰传统格子裙的男子。这世上其他款式的裙子让男人穿上可能会觉得娘,可是这一款就是给男人穿的苏格兰格子短裙却只让舞台上那人越发邪气潋滟、清光照人!
蔺鸿涛垂下头去。
这是个让爱情修成正果的神奇之地。明寒终于找到弄棋,小桐也重逢了那个风姿独具的少年。整个场景里,只有他蔺鸿涛,多余。
果然,那边灯光一亮,小桐的目光自然全都被吸引过去,再不肯施舍给蔺鸿涛一个回眸。蔺鸿涛坐在小桐对面,清晰看见小桐面上涌起的欣喜、惊艳、快乐,与——深爱。
音乐节奏一响,穿格子短裙的少年凌厉腾身。随着轻盈跃动的身姿,他脚上皮鞋哒哒哒哒哒敲响地板,节奏欢快、动作帅气,引起场下一片欢呼!
而且那人也果如之前的承诺,真的随着踢踏舞的节奏摆动大.腿,看上去颇有大.腿舞的风韵。
简桐笑起来,直趴到椅子靠背上去。她记得待会儿要去揶揄他——看,明明是他在“劈腿”嘛!
笑过,简桐下意识回眸望蔺鸿涛——可是光影深幽,座位上却已经空了。那深沉博大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身边,闪身而退。
一句告别都没说。
【三更完毕,明早继续。】
波斯猫 守着他的爱恋(更1)
舞台上兰泉还在尽情舞蹈。他跳的踢踏舞是英伦式踢踏,正映衬自己这身苏格兰格子的短裙,人帅舞靓,引发下座观众的一片欢呼.
简桐却起身,留恋地望一眼舞台上华光闪耀的兰泉,然后毅然冲出“阑珊”大门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纵然并不会唤回蔺大哥离去的脚步,她至少要站在大门前,用目光陪伴蔺大哥一程。
她不能让他这样孤单单一个人走。
云南高原的春夜依旧薄寒袭人,简桐身上尽管小心地穿了带毛毛领的藏袍,为了抵抗夜色的寒凉还特地准备了一顶花毡与纯白狐皮拼接而成的金花帽。可是这样从暖意喧腾的房间里乍然冲出来,还是被迎面撞来的寒气凛冽击到。简桐含了眼泪转头去寻找蔺鸿涛。但见街灯惨淡,遥遥远处只有模糊的背影在视野中摇曳而去,隔着遥遥的距离并不能分清究竟哪个身影是蔺大哥累。
高原的凉风从雪山上轻掠下来,吹进简桐的眼睛。简桐鼻子一酸,还是有泪无声滚落下来。唯有这样站在夜色里,静静在心底说一声:“蔺大哥,请你照顾好自己。”.
“怎了?萌”
简桐冲出门来,身后一大堆人跟着也都冲了出来。兰泉满身满头的汗,也顾不得穿大衣,从后头扶住简桐的肩膀,手指紧张地攥紧。
明寒弄棋,还有刚刚换好衣服的竹锦和菊墨都担心地再三追问,“小桐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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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么?是不是酒吧里的空气太浑浊?”
简桐轻轻摇头,转身望住兰泉,没有掩饰自己面上的泪,“蔺大哥他走了,一声告别都没说。”
尽管自己是在为另一个男人而心疼落泪,尽管更是当着兰泉家人的面,可是简桐知道,兰泉一定明白自己的心。他定然懂她为何落泪。
兰泉轻轻一叹,将简桐拥入怀中,“蔺大哥是我们这辈人里最懂分寸的人,他既然无声离开,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要尊重他的决定就够了。”
简桐点头。也只能自我安慰,说这一次蔺大哥追随她到了J国,亲手除掉长尾景虎又用自己的全部身家设下陷阱引着梨本英男一步步走到崩溃的边缘,紧接着又护送她回国,甚至还跟着来了高原——耽搁了这样久,他定然是担心家里的祖父老人家了。既然看见兰泉已经归来,身边又有这多靳家人都在,所以蔺大哥这才闪身而去,要赶紧回到祖父身边尽孝。
茫茫人海,蔺家却只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就算蔺大哥自己不说,她也都想要急着催促蔺大哥赶紧离去。
老人家毕竟不比年轻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夜梦醒之后,再也无缘见到老人家的笑容。
想到蔺家孤单相依的祖孙两人,简桐刚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是愀然地揪痛.
一行人里,竹菊和明寒都知道蔺鸿涛为人,只有弄棋不知。弄棋诧异转头望兰泉,“不会吧,你这次竟然不吃醋?就算换做是梅轩,你也得冲上去挑战,这次怎么会突然这么懂事?”
兰泉转头促狭一笑,“你都向我家小老师推销大剪刀了,我还敢不乖么?”
兰泉说着还拿眼睛悲悯地吊了吊眀寒,“那种大剪刀真的很厉害的。牦牛的毛很粗很硬,都能被那大剪刀轻而易举喀嚓掉……”
眀寒只能可怜地回望兰泉,半个字都没敢说。
弄棋也不含糊,直接瞄着简桐的小胡子,“小桐今儿这两撇小黑胡真是太勾人了!伙计跟我说,今晚上跟他们打听小桐的,可有好几个咯。”
弄棋的用意很明显呀,兰泉攻击明寒,所以弄棋自然朝着她来……简桐决定将祸水引到那两只幸灾乐祸看戏的伪娘身上去,“弄棋,我的身份一旦曝光,你的客人一定会失望。我想你不如向你的客人隆重推荐这两位极品伪娘,他们的大.腿真的好白啊……”
竹锦登时变色,拎着兰泉的肩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吧,哪儿有女人这样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儿公然讨论别的男人大.腿白不白的?”
清纯的菊花小四儿更是一脸窦娥状。
兰泉伸胳膊揽住简桐简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可都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刀枪相向的是个孕妇。现在天大地大,孕妇最大!惹毛了她,若是动了胎气,我看你们担待得起不!”
兰泉这句话真的好用,弄棋和竹锦菊墨全都噤若寒蝉,不敢乱说了。
简桐满意地回身拍了拍兰泉的肩头,“越来越会威胁人了,干得好。”.
回客栈的路上,简桐已经累得躺倒在兰泉肩头。
“我们回家去吧?眀寒跟弄棋这一对冤家,看来应该没事了。”兰泉握着简桐的指尖,心疼地帮她暖着指尖上的一点冰凉。
简桐点头,“我好想我妈,好想梁叔。”简桐说着垂下头去,“你也好想万海伯父和伯母吧?”
坦白说,即便之前身在J国,简桐都不觉得苦。就算有苗艺的搅局,可是简桐对兰泉的爱充满信心;可是一想到要回家去,要重新面对两位母亲,简桐就觉心里为难。
J国之行更加坚定了简桐的一个猜想:当年万海伯父突然离开妈,定然绝非绝情,而很有可能与当年要执行计划有关。如果基于这个立场,简桐当然还是希望妈能够跟万海伯父走到一起去——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却是于静怡的伤心。
妈是自己的妈,于静怡却也是兰泉的生身母亲。对于孩子来说母亲都是不可替代,她和兰泉就能能忍看哪位母亲伤心?
这种选择,甚至比身在J国面对生死的考验,更难。
“喂,你今天到底是哪个阶段认出我的呀?”兰泉知道简桐沉默下来,一定是想到了家里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他今天折腾了这么一大顿,其实就是为了逗小老师开心些。她怀着身子从J国折腾回来,结果先去了东北老林,又上了云南高原,虽然已是春天,可是这两个地儿却都是春寒料峭的;她心里记挂着家里记挂着他,这又接下来为弄棋和眀寒操心,兰泉真怕她一股闷气积郁在心底,发散不出来,反倒惹出病来,所以他才较劲了脑汁想要让小老师开心。
只要看她能朗声笑出来,他就知道没事了。“滚,还好意思说?”简桐终于笑开,闭着眼睛任凭车行悠悠,“你当自己是波斯猫啊?”.
之前在大堂里,灯光幽暗,简桐还没看清,只是当对面的人真是个风姿男。简桐比较困扰的是他的眼睛——纵然面上可以用硅胶和化妆品易容,可是人的目光是改变不了的,风姿男的目光实在是像极了兰泉。
可是简桐在熟悉当中又觉得陌生,所以虽然心中有莫名的感知,却迟迟不敢确定。
直到出了走廊去,风姿男跟着出来,简桐这才在明亮的灯光下看清那家伙的眼睛——好嘛,竟然是戴了美瞳的;更死命不要脸的是,两只美瞳一个是绿的,一个是蓝的!
可能旁人看见也就以为那家伙戴两个颜色的美瞳,是为了配合自己衬衫上两个颜色的格子,简桐却知道,这家伙就是故意逗她的……就算她之前再怀疑,再不敢确定是兰泉,到那时已经再不犹豫。
这世上除了靳二少,还有哪个正经的大男人能将自己化装成波斯猫啊?.
“其实吧我就在想,既然我的小老师像个小猫一样可爱、迷人又狡黠,那我自然也得娶猫随猫,自己也得化身一只公猫啊!”
简桐抽过车子上的靠垫就砸到兰泉面上去,“凤鸣街上这几年一直闹野猫,我最烦春天的晚上邻居家那只大公猫叫.春!”
兰泉登时委屈地凝视小老师,“我还没叫呢,怎么就让你给我打回去了啊!”
简桐无奈笑开,“别胡说八道了。”说着将兰泉的手扯过来,将他的掌心平放在她的腹上,“他都听着呢。你要是还这样没正形,小心宝宝生出来也是个猴儿精。”
兰泉掌心轻动,已是湿了眼眶,“猴儿精好啊,坦白说我一点都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个‘乖宝宝’,我希望他很有自己的个性,能活得率性洒脱才最好。”
“跟你一样么?”简桐皱了皱鼻子,“那我不得满院子抓扫帚去撵他啊?”
“像我奶奶一样么?哈……”兰泉不由得想起吴冠榕当年满当院追着他打的过往。可是初时的笑容过去,兰泉的心也是微微一沉。当初奶奶的反对最甚,当年爸跟静兰伯母的感情也差不多是奶奶一手拆散的,如今奶奶可会改变初衷?
如果想让小桐加入靳家,其中很难的一关就是要让静兰伯母克服当年对奶奶的怨恨。毕竟当年伤得鲜血淋漓,即便多年已过,又如何能避免旧事重提、睹物思人?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今生的决定(更2)
S市.
蔺鸿涛一路辗转,乘汽车到昆明,这才从昆明机场搭飞机回到S市来。下了飞机的时候,早已星斗满天。蔺鸿涛站在机场旷阔的星空下,抬起头来,面向暗蓝色的苍穹,深深呼吸了一口。
清凉的春夜净风直入胸臆,却没吹散心中的浊气。蔺鸿涛皱了皱眉,没敢耽搁,连忙走出机场。手下开车已经等在外头。
蔺鸿涛回到蔺宅,夜色已经更深。周遭巷弄里已经全都安静了下来,沉寂的夜色里只有谁家的狗儿似乎不情愿地咕哝了几声。
蔺鸿涛疾步走进大门去,老家人吴伯早已经等在门边,见了蔺鸿涛便长出口气,“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太爷念叨了许久,一直说晚上不敢睡,生怕闭上眼睛了之后就再也睁不开,错过你最后一面。累”
饶是蔺鸿涛这样的男子也不由得在夜色里无声落下泪来。他赶紧用手背将眼泪擦掉,努力微笑,“辛苦你了吴伯。爷爷今天可好?晚上吃了饭没?”
“真是祖孙连心,老太爷病倒这些日子,还就今儿个精神头好。晚饭也用了,喝了满满一碗小米粥。老太爷还说,大清早上就听见房顶上有喜鹊喳喳地叫,说不知道能有什么喜事儿——这不,真没想到您这就回来了。”吴伯说着,眼睛里也有泪花盈盈闪动。
蔺鸿涛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赶紧进房间净了面上和手上的灰尘,换过衣服之后这才奔进堂屋去。堂屋幽静,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光芒如豆。老人家蔺水净躺在黑檀雕花的大床上,大床空荡,显得老人家身子更显憔悴瘦小。那幽幽如豆的光芒落在老人面上,将一条条褶皱映照得更加清晰萌。
蔺鸿涛心里狠狠地疼,只觉老人的生命力便也如那如豆的灯光一般,仿佛微弱到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纵然现代社会,人们的平均寿命已经大为延长,但是人过耄耋,终究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离去,从此阴阳永隔。
蔺鸿涛握住老人干瘦的手,泪还是没忍住落下来。
老人从梦中一震,睁开眼睛来。微有浑浊的眼睛凝着面前的蔺鸿涛,仿佛半晌没有分清是梦是真。蔺鸿涛的眼泪落得更凶,“爷爷,是不孝的孙儿回来了。孙儿竟然不知爷爷病倒,真是该打。”
人的年纪大了尤其怕几个节气,自打一开春,蔺水净的身子就支撑不住了,延宕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
蔺水净摇头,“涛子,别说这样的话。自古男儿做事就不能瞻前顾后,忠孝更是不能两全。你在J国是在收拾小鬼子,就算爷爷没等到你回来,在九泉之下,爷爷也自瞑目!”
蔺水净说着,轻轻一叹,“长尾景虎死了,梨本英男又已经被判了绞刑,涛子你干得好啊,你爸妈的大仇,你已经报了一半了!”
一半……蔺鸿涛注意到爷爷使用的这个字眼,难过地垂下头去。
蔺水净干枯的手抓住蔺鸿涛的手,“孩子,爷爷要等你爸妈的大仇得报,才能放心闭眼。记住爷爷的话,如果爷爷没能活着等到那一天,那么就先将爷爷火化了,但是先不许入土——直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你再将爷爷入土为安……”
“爷爷!”蔺鸿涛眼泪狠狠跌落,“您别说了,您一定长命百岁!孙子还等着给爷爷办百岁寿宴呢!”
蔺水净轻轻摇头,“其实爷爷一点都不贪生怕死。孩子,其实爷爷一直觉得活着好累……如果不是因为你爸妈在天之灵尚未得到安慰,如果不是还要拉扯你长大,爷爷早就自己了结了这份生命……”
老人眼角也有珠泪滚落,他仰头望黑檀的床顶,仿佛喃喃自语,“这样孤单又无望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爷爷……”蔺鸿涛泪落如雨,“您放心,孙儿一定会尽快完成您老的心愿!爸妈的仇,我一定会报!”.
简桐与兰泉踏上归途。客车行到半路,兰泉却拉着简桐下车。
简桐还想问,可是当街站住,遥望远处绿意萌动的山谷,简桐便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只见一片庄严肃穆的建筑群耸立在青山之前。竟然是一座寺庙!
青山苍翠、上有莹白雪顶。寺庙白墙金顶,在碧空青山的映衬之下更显挺拔而宁静,金顶在阳光里熠熠闪光。
简桐揉了揉眼睛,“布达拉宫?”自己说完了也是笑,明知道不可能。难不成是海市蜃楼的光影折射?
兰泉笑起来,“这里有小布达拉宫之称,外观布局的确酷似布达拉宫。这里就是康熙皇帝与五世达.赖共同敕建的松赞林寺,是云南省内最大的寺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简桐讶异。
兰泉笑起来,伸手刮了简桐笔尖一下,“忘了你我各有佛缘?我怎么说也还当过一个月和尚,苦读过贝叶经;你呢,曾经是兰若居士哦!”
“是哦。”简桐吐了吐舌。做居士的,岂能路过大庙而不入?
不过简桐还是转头特特地盯了兰泉一眼。总觉得这家伙似乎不仅仅是带她来参观寺庙这样简单吧?后悔来云南高原之前,没仔细研究下这里的风景名胜.
走进寺院,兰泉笑着向简桐伸出手来。简桐愕了愕,将手递过去,两人十指相扣一路向前。前方有旅游团,导游举着大喇叭介绍,“这座山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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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屏山……”
简桐缓缓点头。这名字起得真好。佛屏山前建佛寺,青山为屏、佛光闪耀,果然是绝佳的选址。
简桐想着,前方传来潺潺流水声,原来有山泉淙淙而下,清澈无比!
简桐心下又是一动——泉!
忍不住再转头去望兰泉,那家伙红唇薄抿,像是努力藏着个秘密。简桐心下暗斥一声:臭小孩,自己美什么呢?不过她也决定不问,自己想,否则会太让那家伙臭屁。
再回首,竹锦菊墨那两个小子就更是出轨。竹锦一路上盯着沿途走来的藏家少女目不转睛,菊墨就更过分,眼睛瞅着大寺的金顶一个劲儿冒贼光,许是恨不得将那金顶给抠下来,回去在古玩店里卖个天价!.
前面的导游还在尽职尽责地背着导游词,“……寺址是达.赖喇.嘛占卜求神所定。神示曰:‘林木深幽现清泉,天降金鹜嬉其间’,所以大家入寺而来,会看见有山泉淙淙而下,春夏不溢、秋冬不涸;抬头请看,正有一对金鹬在碧空之中相偕于飞……”.
简桐听着,心下忽地急跳。一线灵光倏然从心尖凌厉穿过,那样快且闪耀,迅疾到让简桐几乎抓不住那光芒的尾巴——更,不敢相信……
兰泉转头回望简桐,狭长的眸子里明明在微笑,却似乎也有了泪光。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简桐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可是还是努力按捺着,轻轻扯着兰泉的手指。
兰泉轻轻一叹,面上似有羞赧红意,眼睛瞟着那导游,仿佛有点惆怅,“真是的,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碰见个旅游团啊。这个季节不是淡季么,怎么还有旅游团来。还有那个导游怎么那么讨厌啊,能不能不要照本宣科地背导游词,把人家的秘密都给泄露出去了啊!”
兰泉轻狂,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是毫不避讳地大声说;山间又是回音大,一字一句全都落进那导游耳朵里去。导游有点惊了,转头望兰泉。兰泉还不依不饶,站在山路上叉腰瞪人家,“说的就是你啊,那么有感情的典故,被你照本宣科背诵下来,简直干巴巴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简桐真是哭笑不得,连忙扯着兰泉走。他这是发什么邪火啊,人家导游招他惹他?
后头的段小三儿和菊花小四儿,充分发挥狗腿子的功用,两个人并肩打横走过来。山道本就狭窄,两人还故意搭着肩膀子横晃,活活将导游给挤到一边去。菊花小四儿又拿出天真少年的无邪笑容来,还跟人家道歉,“哎哟,对不起啊。”转头就跟竹锦说,“我从美国回来就学会一句俗语:好狗不挡道,是吧?”
简桐真愁死了。这帮小纨绔子弟,虽然干大事儿的时候一点不含糊,看来欺负起人来也一点都不留情啊。
简桐赶忙走过去跟导游和旅游团里的游客致歉。导游也看出那三个大少爷不好惹,也就接受了简桐的歉意。
兰泉还在那运气呢,山上已经走来红袍的僧人,见了兰泉赶紧单掌合什,“施主到了。已经准备好,请施主入大殿……”
【哦,他们要干嘛,乃们知道了吧?咔咔……稍后第三更。】
凤凰于飞(更3)
简桐心跳越发急促起来.
此时此刻,已经有点六神无主的简桐只能转回头去望竹锦。幸好幸好,这个蒙古大夫跟在身边,她才不用担心待会儿是不是会突发心脏病,或者突然晕倒什么的……尽管她还在努力克制,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脑瓜皮上更是一阵一阵的发紧——她快要晕倒了,不过却是幸福的晕倒!
兰泉修长的手指更加攥紧简桐。十指相扣的姿势,给了简桐力量。简桐努力压抑,可是身子还在止不住地轻颤。
“嘿,小老师,深呼吸……”兰泉心疼却又开心地垂下头来,轻轻在简桐耳边说,“现在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被我拐骗来的哎……”
正说着话,那红袍僧人后头紧跟着两个小僧人走来,手上各自托着一件红袍,笑着递给简桐累。
简桐已经再不能动,亦不能言,只是转头傻傻望兰泉,泪水已经滑下。
兰泉凤目里也早是泪水,可是他红唇依旧笑得开心,接过红袍来,先亲自给简桐披在身上;然后才将自己的一件穿上。
简桐哭到不能自已,“混蛋,你竟然都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萌”
兰泉轻轻摇头,“我不用说,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
“再说”,兰泉纵然已经满眼都是泪,却还在臭屁,轻挑着眉尖邪气潋滟,“就算你不答应,也没有用啊!——当初我不自觉地黏着你,你赶我走,没用;我说喜欢你,你吓得掉头就跑,还是没有用……我可怜的小老师,你就认命吧。”
兰泉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贴在他心口,“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两人背后,竹锦和菊墨也有点痴呆。菊墨更是少年傻气再泛滥,指着这佛屏山就状似无意问竹锦,“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花姑娘?”
竹锦寻常握着手术刀的手,此时也捏着自己的下巴,“通常贼人都是藏在山上,然后强抢民女,名为‘压寨夫人’。”
兰泉听见了,不以为忤反以为荣,回头呲牙妩媚一乐,“你们尽管羡慕嫉妒恨去吧!”.
扎仓大殿里,有红毡从大殿之内沿着台阶一路铺展下来,遥遥地迎接着兰泉和简桐。简桐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冷静,一路走着一路笑着,一路还在珠泪滚落。
见两人已经踏上红毡,大殿之内登时钟磬齐鸣。一众红袍僧侣遥遥齐诵佛号,浑厚庄严的诵经声与袅袅香烟一同缭绕上升,越过金光闪闪的殿宇宝角,直上碧空云霄。
寺中的住持活.佛亲迎二位入内,引导二人在佛前唱佛香赞。然后活.佛亲自上香,慈祥而笑,“贫僧今日有幸为二位居士在佛前缔结百年之好。祝愿二位携手一生、红尘为伴。”
佛家婚礼简洁而神圣,简桐和兰泉含泪再拜佛祖,拜谢证婚活.佛。
简桐就更是早已失去了思维和语言的能力,只能站在庄严肃穆的大殿里静静落泪,感觉佛祖目光慈祥温暖地落满周身。想起在J国鹿苑禅寺时亲眼看见兰泉落发,那一刻她曾经心痛如绞,仿佛担心从此僧俗为隔;而今天,却正是在佛前,正式成为他的妻子……
“小傻瓜,别哭了。”兰泉含泪轻笑,轻轻扯了扯简桐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走到桌边去签署结婚证书。旁边的民政工作人员含笑为两人见证。简桐这才知道,原来兰泉这个家伙早已经有了蓄谋,他竟然就连结婚证书和民政的工作人员都给准备好了!
简桐握紧笔,流着泪去莞尔一笑,转头望身畔那英挺的男子,“上了贼船,还可不可以退票啊?”
兰泉咬牙切齿,“你敢……”眉眼之间终究按捺不住而微有耸动。简桐心里笑开,原来这个凡事笃定的狂气小子,其实也在担心她不肯嫁给他……
这个,傻瓜……
简桐笑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民政工作人员含笑宣布,“恭喜二位新人,从现在起,二位已经是合法夫妻。”
大殿里又是一片钟磬齐鸣,红袍僧众诵经之声在庄严里漾满了喜庆。
简桐和兰泉走出大殿。简桐不经意抬眸望天际,大片金光闪耀里讶然看见一对金鹿!.
“鹿!”简桐惊喜叫起来,怎么能不想起鹿苑禅寺那些高雅的梅花鹿?它们也曾亲眼见证过他们两人在J国的经历,也曾经在简桐最孤单的时候,踏雪陪伴简桐一路下山……
兰泉用力点头,“是的!所以一来到这里,听说了寺庙选址的传说,正好应和你我之名;又抬头看见‘双鹿听经’,我就知道,小老师,我要在这里娶你为妻!”
双鹿听经是古老的佛陀时代的故事。两头金鹿一左一右跪在法.轮两旁,虔诚静听。意为佛法宏大、感悟众生……
简桐再度落泪,“可是我们竟然就这样结婚了。不用禀告过双方老人么?”
兰泉轻轻摇头,攥紧简桐的手指,“你我的婚礼,本就是你我的事。我爱你,除了你之外,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许。”少年笑起来,青天金光之下狂气潋滟,“我要与你一生一世,这与他们无关!谁想拦着都没用,谁想说不都晚了!”
“更重要的是……”兰泉垂首凝望自己珍爱的容颜,“我听见你说过:这里是让爱情修成正果的神奇之地。小老师,我知道就算你不说,你心底已经有暗自的希冀——圆满你的梦想,是我这个当老公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兰泉永远无法忘记,那天他刚刚从昆明坐汽车到达香格里拉汽车站。验完票途经候车室,正好看见空荡荡的候车室里,除了车站的工作人员之外,就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剪短了头发的明寒,而另外一人——兰泉当时就忍不住笑,急忙用大羊毛围巾遮住自己的面颊……
那个将自己埋在一堆色彩丰富的氆氇和石头里的小小脸孔、只有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睛盈盈闪动的小东西,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小老师,又是谁!
小老师那会儿在教训明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听得明寒一愣一愣的,绝对有老师范儿。兰泉就没过去打扰,无声从他们背后走过。脚步宁静里,他听见小老师清澈的嗓音在候车室里响起:“这是个让爱情修成正果的神奇之地……”如有醍醐灌顶,兰泉在那一刻决定,他要在这里,迎娶他的小老师!.
她回国定然是带着忧心,他也听见她要求明寒教给她靳家几位长辈的喜好——他知道小老师为此殚精竭虑。所以他干脆早下决断,在回家之前先将两人婚事完成。
这是个让爱情修成正果的地方,这是被诸天神佛祝福的神奇之地,这是——他们洗尽心上铅华,只将自己交给对方的盟约之地。
林木深幽现清泉,天降金鹜嬉其间——林木为“桐”,清泉为他;凤凰于飞携手人间,快乐此生。这正是他与她,由衷的愿望。与家世、出身、财富、权势全都无关。他只是他,她只是她,只有晴空青山为证,只有佛祖高僧祝福,还有他们的孩子睡在他们身边……这便够了,这便是心灵之中最为盛大的,婚礼。
晴空辽远,金顶闪耀。兰泉落下唇来,缱绻吻上简桐…….
“唔,好感动啊……”菊墨站在一边,小男孩的眼睛里也含满了眼泪。
竹锦忍不住低声说,“我回去也得琢磨琢磨,把心瞳给拐到哪儿去娶了呢?”
大殿中的红袍僧众遥遥望着那对拥吻在一起的新人,颔首祝福。今天的这场婚礼是为兰泉开了特例,只为感谢他为佛家所做的贡献。松赞林寺中所藏贝叶经为残本,兰泉竟然将残缺的部分背诵出来,帮他们补齐了寺中所藏的那卷本!
尤其,活.佛也从上头听到通报,说许多二战时候丢失的重要而珍贵的以珍珠和黄金等宝物刺绣的佛教唐卡已经被寻回,这真是佛教界一件大喜事!而做了这件事的神奇人物,正是这个看似轻狂的少年!.
天地齐注目,山水共祝福——可是这样动人又庄重的场合里,某新郎却在新娘耳边唠叨个没完,“小老师……我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办啊?人家不想光结婚,却没有洞房花烛夜啊……小老师,人家不管嘛……”
新娘本是那般柔美而妩媚,听了新郎不要脸的要求之后却猛地绷起脸来,红唇轻吐,只有铿锵两个字:“驳回!”
【三更完毕,明早继续。】
春雷惊涛(第一更)
春日的午后,听涛画廊.
隐约不知间,窗外的柳条已经绿了。小小的柳叶嫩芽缀满柳条,近看尚不觉得有多少翠色,可是远远一观,却已经是满街绿意。
春意萌动的这一刻最是短暂且可贵。柳色如烟方是柳树最美的景色。
听琴却没什么心情静下心来欣赏窗外春色,她正风风火火指导员工将新到的几幅画挂在墙上,希冀着这几幅新到的画作能帮她再赚一笔。春节是画廊生意的高峰,过了春节之后有些日子惨淡了,听琴卯足了十二分精神去筹备优秀的画作,就是为了能在春天好好打个翻身仗。在听琴心中,银子的光华远比柳色更重要。
此时玻璃大门打开,铜制铃铛叮当一响累。
“先生欢迎,请随便参观。如果有任何需要,请与画廊内任何一位员工联系。”员工尽职招呼,却不跟随打扰,很尊重客人。
听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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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回头,继续指挥着挂画的工人,“再往左一寸。对,OK!非常完美!”
听琴开心拍手,“大家辛苦了啊。”早点结束,她就可以早点离开。手下这帮员工都是难得,与她的配合往往能在心领神会之间拿捏到最佳的分寸萌。
她知道那客人正站在她身后呢。听琴也没多想,以为那客人许是好奇新画作,所以就驻足观望而已。
听琴忙活完,含笑转身——便怔住。之前那副铁娘子一般的飒爽尽数软了下去,眼神更是缱绻成了一团柔丝,“鸿涛,你回来了!几时到的?怎么不给我电话?”.
蔺鸿涛轻轻叹口气,抬眼去看墙上的画作,刻意忽略掉听琴眼里因他而起的盈盈泪光。
这世上的情,真是一笔无法算清的债。他对小桐无怨无悔,听琴也总是对他不肯或忘。或许三生石上,刻印着谁曾亏欠过谁?
可是有兰泉这样一个霸道的家伙,就算真有前生,就算真有三生三世,他是否曾经有缘与小桐有过更深的交集?
想到这里蔺鸿涛便只觉烦躁,甩了甩头,只看眼前的听琴,“昨晚到的。到家时已经快午夜,怕打扰你的好梦才没打电话。这不今天我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蔺鸿涛抬头望墙上新挂上的那幅画。满眼樱花如雪,静卧枝头与随风飘舞的,皆动人。难得那画家用西方油彩与写实的画法,却将樱花在东方文化背景里的婉约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
“那画很漂亮。”
“是啊。”听琴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铁娘子,可就是在蔺鸿涛面前,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降低下去,语气里也总是透着点小心翼翼讨你欢的感觉,“这画画的是咱们市郊的梅山。山上本来满是野生的梅林,所以叫梅山,可是后来日据时期因为在梅山开发出来了温泉,就又被小鬼子漫山遍野地种满了樱花。所以现在的梅山虽然叫梅山,却是梅花和樱花都有了。”
听琴小心翼翼地解释,“难得这画画得好,又是本地题材,所以我让他做了套系:同时画了一幅樱花和一幅梅花的。角度相同,景深相同,表现的技法也相同,但是却是不同的中心景物。”
“现在是春天,樱花快开了,我就先把樱花这幅挂出来;等到冬天,满山梅花开遍的时候,我再把梅花的挂出来……”
蔺鸿涛垂首笑起来,“听琴你果然是天生的商人。这幅樱花的已经非常美,所以相信一定会有人买下来;而等到冬天,那买了樱花的人看见了梅花的,则为了整个套系的升值,就一定也会把梅花的买下来——而到时,你正可以将梅花那幅的价格借机上抬……”.
听琴的脸腾地红起来,“我是有这个想法。可是鸿涛,这话放在你嘴里说出来,我听起来怎么这么难过?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市侩?”
蔺鸿涛心底也是悄然一疼。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就算是对女人说话也都是比较直接——除了,小桐。
听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他在小桐面前万般斟酌。
“听琴,抱歉。在商言商,我方才只是说商家之道,可是却忘了当着女士的面,应该注意用词。为了弥补我刚刚的口误,这幅画我买了。”蔺鸿涛看都没看价签,将白金信用卡直接交给店员。
那幅画注定能卖个好价钱,所以价签上的标价很高。今天挂上就卖了,听琴本来应该开心才是,可是她的眼睛里还是涌起泪水。
她要的,不是这样一笔买卖。她不希望蔺鸿涛只能成为她的主顾,来到画廊来只是为了买她一幅画!
可是听琴却没有拦住。
也许换了别的女人,出于女性自尊心可能会宁肯不卖了;可是听琴不。蔺鸿涛买下这幅画是在照顾她的生意,可是他最初也是先对这幅画本身产生了兴趣,并非完全无意识的购买。听琴知道蔺鸿涛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委屈自己做完全不想的事。
“那就谢谢了。”听琴尽管难过,却也还是展现出商人应有的气度,“等冬天的时候,梅花的那幅画完成,我会优先电话通知你。”
蔺鸿涛笑起来。其实听琴是个很对他脾气的人,直率而不做作,做生意也够精明有头脑——如果听琴不是女人,如果听琴不是对他有感情,拿他一定会跟听琴成为很好的朋友。
店员将信用卡还给蔺鸿涛,礼貌出声,“谢谢先生。”
听琴进办公司拿出外套和包包,“我正好要出门,就是要去看蔺爷爷。一道走吧,我把画给你送回去。”
蔺鸿涛站在午后的阳光里轻轻叹息。窗外柳色正好,可是依旧还会有日暮黄昏,“听琴,你看我竟然忘了今天到这里来的本意:我是听爷爷说起才知道,原来我不在国内的这几个月,竟然一直是你在帮我照顾爷爷。听琴,我是来郑重道谢。”
听琴难过摇头,“鸿涛,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我是在给自己尽最后的努力。如果你再说谢,那我就更无地自容。”说也神奇,蔺鸿涛归来让蔺水净的病立时便有了起色。这晚见到蔺鸿涛和听琴一起回来,老爷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但坐起身来听听琴讲笑话,甚至跟着蔺鸿涛和听琴吃了整整一碗的海参粥.
吴伯开心得扯着蔺鸿涛直说,“老太爷这个心病终于是让少爷你这副心药给解了。先时我还担心老太爷是身子有病,现在才明白原来根本就是太想念少爷你了。”
蔺鸿涛难过得站在天井里,沉默良久。
走回屋子,也不知道听琴说了个什么笑话儿,将老爷子给逗得笑容满面。蔺鸿涛也觉得真是难为了听琴。听琴是个性比较硬的女生,却难得还能够有这份耐性和温柔哄着老人家。
蔺水净抬眸望蔺鸿涛,“听琴真是个好孩子,这几个月多亏有她,我才能每天笑一笑。”老人说着一叹,“谁家要能娶到听琴这样的媳妇儿,那可真是福气。”
听琴俏脸一红,下意识转头去瞟蔺鸿涛。
蔺鸿涛眉心一皱,“爷爷,听琴早已名花有主。”.
夜深,蔺鸿涛亲送听琴出门。
门口巷子里月色宁谧,听琴转头望蔺鸿涛,坚定又勇敢,“我跟杜仲的关系,依旧如同你与我一样。我跟他已经不再见面就吵,但是却也还不到我爱上他的程度。”
蔺鸿涛皱眉,正色凝视听琴,“老杜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你想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听琴难过地笑起来,“可是蔺鸿涛你别搞错,第一我不爱他;第二,我更不是他老婆!”听琴咬了咬牙,“如果真的要说朋友妻不可欺的话,真正该退开而不应该来招惹我的人,不是你蔺鸿涛,而是杜仲!我明明是喜欢你的!杜仲他如果真的诊室你这个兄弟,他就不应该再来黏着我!”
蔺鸿涛皱眉。
“是这样。”幽暗巷子里缓缓走来一人。壮硕的身子,此时的脚步却异常迟缓而沉重,“听琴说得没有错。”
蔺鸿涛和听琴同时一怔,抬头望去,异口同声惊呼:
“老杜!”
“杜仲?”
杜仲从巷子的幽暗里一步步走过来,站到蔺宅门廊的灯下,带着疲惫笑,“涛子、听琴,我今晚上来得真不是时候。”
蔺鸿涛皱眉,直接转身,“老杜,我就是出门来送听琴。我送到这里,够了。如果你方便,拜托送她回家。”
蔺鸿涛毫不犹豫关严大门,走回堂屋去。
蔺水净精神果然好了好多,正在看棋谱。
蔺鸿涛站在灯下轻声叹息,“爷爷,听琴也是靳家人。您之前又何必说那让她误会的话?”
蔺水净缓缓抬头,“她姓骆。”
“而且通过她,你才可以进入靳家。涛子,不是爷爷不愿意再给你时间考虑,而是——爷爷怕自己真的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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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曾有“尽欢欣”(第二更)
谭家。夜色深浓.
透过小小一方天井,本是浩瀚的夜空,却只有几点星光筛入院子,弯月斜挂在房檐顶,显得越发冷清。
靳欣坐在羊皮台灯下翻着古本,老工人福阿姨第三次走进来,“夫人,饭再热就已经第三次了,怕是都入不得口了。不如您先吃吧,谭局长回来了,我再给重新做。”
靳欣叹了口气,“好吧。”
刚给儿子打过电话,他竟然还延宕在J国没有回来。谭耀松下班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说局里有事要晚点回来,可是这一晚,就晚到这么久累。
靳欣今晚就上了点拧脾气,偏不想再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这才让福阿姨将凉了的饭菜一热再热。
这段时间仿佛流年不顺,身边一出一出的事情,仿佛都跟她对着来。本来以为这大半辈子都顺风顺水地过来了,将丈夫扶上商业局长高位;儿子也立业,再成家就更完美。然后她就可以安心等着退休,将来也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谁知苗艺让她大大走眼,如今更是死在了J国,听说死前也是丑闻不断!
儿子呢,本来知礼听话,可是后来因为一个简桐跟她当面吵开。如今更是延宕在J国,一点都不着急回来萌。
丈夫谭耀松,就更不必提了…….
再抬头望那座古董自鸣钟,时针又向后挪了一格。她的坚持果然是苍白到只是一个人的执拗。谭耀松没回来,他更不知道她曾为此纠结。靳欣闹了半天,苦果子还得自己吞。
看着福阿姨摆上来的碗筷,靳欣心底的苦涩就更甚。之前那陪酒女燕儿的事儿过了之后,谭耀松很是收敛了,两口子被老爷子和老太太叫过去骂过,两人也都知道这事儿的影响,所以很是有一段夫妻齐心的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等那事情风头一过,谭耀松这就又三天两头不着家了。
若是问得深了,谭耀松干脆搬出靳家的事情来:“你以为要将东樱集团在中国这边的子公司的商业行为清算干净是简单的事情吗?现在东樱集团的股份可有一半在梅轩手里,我这个既当商业局长又当梅轩父亲的,从公从私,哪里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J国的事情虽然已经完毕,但是国内这部分的清算工作其实更为繁杂。好多子公司只是有东樱集团的参股,所以要一项一项捋清究竟有哪些是东樱集团主导的经济行为,有哪些是人家子公司自行的正常商业活动,极其麻烦。
靳欣也只能缄默.
靳欣端起碗来,米粒仿佛千斤沉。福阿姨走进来,“夫人,有客求见。”
“客?”靳欣讶了讶,“这样晚了,是谁?”
福阿姨似乎有点为难,犹豫了下还是说,“那客人说了一句古怪的话:说夫人您平常照镜子,会不会看见另外一个人?”
靳欣筷子上夹着的米粒本就有千斤重,一听这话登时一个哆嗦,手上的筷子狼狈地跌落在桌子上,发出“当啷”一声仓促的响声。
“让他进来!”靳欣说这四个字,已是面孔苍白.
少顷,福阿姨引着一个人沿着抄手回廊走进来。抄手回廊上虽然也点着灯,但是灯光幽暗。靳欣从堂屋的大门望出去,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很有型;步伐的样子也很年轻,却极沉稳,一丝不乱。
很快已经走到堂屋门口,靳欣终于借着灯光看清了那人的脸。靳欣便是一声惊呼!
那人,面目之上真的很像靳家人。
福阿姨引客进来,奉茶之后退下。那男子静静一笑,“晚辈蔺鸿涛。”
靳欣努力平复心情,“请坐。”
“晚辈谢座。”蔺鸿涛坐下来,并不急着说话,只是捧起茶盅来,仿佛全神贯注地品茶。
长辈不问我,晚辈不言,倒是懂得规矩。靳欣心上惊色越重,看蔺鸿涛这样的气度,便知道这个后生不好对付。
“不知蔺先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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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晚了来访,有何见教?”靳欣心内虽惊,面上却滴水不漏。
蔺鸿涛忙放下茶盅,在椅子上半转身子回话,“晚辈岂敢称‘见教’二字?晚辈这样晚了登门造访,只是想见夫人一面。”蔺鸿涛说着难过垂首,“只因为见了夫人面,如见亲人面。还请夫人体谅晚辈思亲之情。”
“你究竟是谁!”靳欣终于压不住惊色,“你为什么这么说!”
“唉……”蔺鸿涛轻轻叹息,“伯母名讳为靳欣,相信听见这个名字的人都会想:既然有‘欣’,必定有‘欢’。欢欣二字向来正是靳家二老对自己女儿的祝福,可是今日举世皆知靳家有姑奶奶名靳欣,可有人还知道靳欢?”
“你怎么知道我姐姐!”靳欣腾地起身,已经激动到无法安坐。姐姐失踪了那么多年,如今生死不知,却突然出现一个面目酷似靳家人的后生来跟她当面提起姐姐!
“你又是谁!”
蔺鸿涛还是轻轻叹息,“以伯母之智慧,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个答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靳欣一声低吼。
堂屋外,门房和福阿姨都听见,向内担心地观望。
靳欣赶紧坐下,努力平复下面上的惊色,“天色不早了,有话明天再说。”
蔺鸿涛起身鞠躬,“是。”说着将自己的名片双手奉上,“夫人有空了就打电话,晚辈愿意出来陪夫人喝喝茶。”蔺鸿涛说着抬眸望靳欣,“顺便,聊聊家常……”.
谭耀松从外头回来,恰在大门口与蔺鸿涛打了个照面。两人彼此寒暄了两声,蔺鸿涛便鞠躬告别。
谭耀松带着惊讶进来问靳欣,“蔺鸿涛?他怎么会到家里来?看样子却又不是来找我的,难道是来找你?”
谭耀松狐疑地上一眼下一眼瞄着靳欣。纵然靳欣努力掩饰,面上终究还是漏了一段惊色。
“靳欣,那蔺鸿涛跟你之间能有什么交集?你在学校里不问世事,而他则是做夜店生意的,混在黑白之间……”
靳欣烦躁地一推桌子站起来,“你这么晚才回来,还一回来就审问我!你在旁敲侧击什么,你想说他是我养的小白脸啊!”谭耀松面上有点阴晴不定,却也还是赶紧笑开,扯住靳欣的手,“哎哟老婆,你可冤枉死我了。我这不是担心嘛,这个蔺鸿涛可不是好惹的。”.
靳欣疲惫坐下,“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梅轩说过当初并购兰泉的涅槃公司,好像涅槃公司的实际出资人就是这个蔺鸿涛,后来并购成功,也算梅轩跟蔺鸿涛是合作伙伴了。”
靳欣心下一松,至少终于找到一个理由,“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梅轩迟迟未归,这才登门来打听梅轩消息的吧。”
谭耀松挑了挑眉,倒也点头接受。否则他也着实想不透蔺鸿涛登门还能有其他什么理由。
“苗家有意出售万林集团。”谭耀松喝茶,缓缓说起。
“苗松林不做了?”靳欣听着也是一愣。苗松林的为人业界内都知道,那是恨不得钻进钱眼儿里去的,怎么竟然想要不做了?万林集团现在还是盈利大户的。
“听说苗松林因为小艺的死而心灰意懒。他们老爷子和他老婆都怪他,说是他从小灌输给小艺争强好胜的观念,又总是将小艺推到人前去给苗家争面子,这才让小艺一步一步走上了不归路……”谭耀松说着也是叹气。
靳欣听着出神,良久才说,“可能父母都是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可是有时候是不是,真的错了?”.
靳家。一片欢欣。
靳欣一路从大门走向二门,就看见靳邦国的老警卫员郑银桥和吴冠榕身边的何婆婆都跟着一众小辈忙进忙出的,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笑。
看见靳欣来,何婆婆过来打招呼,“靳欣啊,你也是消息灵通。老太太还没让往外说呢,你这就来了。”
靳欣心内疲惫,却还是强打精神,“什么喜事儿?”
“兰泉就要回来了!”何婆婆说着就更合不拢嘴,“老爷亲自下令了,要将咱这老宅子里多年积的灰尘都给扫干净了!该粉刷的粉刷,该油漆的油漆,说咱们家真的该好好除旧布新了!”
靳欣却一点都没被传染到喜庆,只麻木一笑,“我妈呢?”
何婆婆也看出情形不对,“书房呢,正替老爷亲自整理那些文件和手稿,旁人她不放心。”
【靳家其实家教很严,可是大家难道米奇怪过,为何对靳欣这个女儿反倒有点宠得无法无天?原因就在今天这儿啦~~~稍后第三更。】
谁躲在岁月的门后(第三更)
靳欣无声走进书房去。老太太吴冠榕正坐在书案旁微笑。她身前左右都是故纸堆,老人家手上正拈着一张纸,看得专注。阳光从窗外筛落进来,照着房间内因为整理而腾起的细细微尘,老太太的眉目在这一瞬仿佛抿去岁月的痕迹,隐约重见当年的光晕.
家里的书房是禁地,平素除了靳老爷子和老太太,旁人都不许进来。靳邦国身居要职,又经常在家里办公,许多的文件都是机密的,所以家里对这一块的门禁就特别严格。
当年兰泉跟人家侦察兵学会了开锁的技巧,就得瑟地回来偷偷开书房的门锁,倒还真被他得手了。气得老爷子亲自动手揍了他,那小子躺在床上半个多月起不来。之后再没人敢擅近书房。
靳欣心中依旧有余悸,所以她只是站在门口,轻声呼唤,“妈。”
吴冠榕含笑抬头,笑容却在看见靳欣面色的时候僵住,“怎么了?累”.
卧房里,吴冠榕亲自倒了杯茶给靳欣,“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心里怎么还这么搁不住事儿?到底怎么了,能让你这样大惊失色?”
靳欣难过地垂下头去,“妈,姐姐失踪多少年了?萌”
靳欣一语,吴冠榕那样镇定的老太太竟然猛地身子一震,手上的茶盅险些跌落地上去。不过老太太终究是将门主母,还是稳定住了,“算到今天已经40多年了。”
靳欣也难过地垂下头去,“姐姐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么?”
吴冠榕落下泪来,“当年正是十年动乱期间,你爸又正亲自指挥珍宝岛战役,那时候国家乱成一锅粥,就算咱们也算有人脉的,可还是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靳欣也是伤心摇头。当年的乱她虽然还小,却也隐约还有印象。爸虽然是军队的,文革期间那些人不敢随便冲击军队,但是爸的出身还是被人挖出来,有人骂老爷子是军阀余孽;妈的身份就更麻烦,毕竟家里以前是资本家,所以那些人不敢冲击军队,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妈这边,三天两头往家里扔砖头瓦块,甚至还有真的假的手榴弹……
那时候爸又在中苏边境那带兵,根本就顾不上家里。所以姐姐靳欢就在那兵荒马乱里神秘失踪。几十年过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今天这样突然提起你姐姐,是为什么?”吴冠榕只允许自己落了几滴泪,便赶紧擦干。
靳欣垂下头去,“妈,当年姐失踪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吴冠榕难过地转过头去,那时候她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里正是孤苦无依,女儿丢了也没法找,又怕那些红.卫兵说她是把女儿送去偷渡到资本主义国家去了……她娘家人的确是去了美国,所以她怕越发解释不清,便只能对外谎称女儿得了急症去世了。
“既然没几个人知道我姐失踪的事情,那么我遇见的事情就更加奇怪了……”靳欣攥紧手指,触手也是一片冰凉,“我见到一个孩子,眉目之间酷似我们靳家人。而且他当着我的面,提起姐姐……”
“什么!”吴冠榕那样冷静的老太太,也禁不住面上变色,“那孩子是谁?他有多大?”
靳欣据实回答。“妈妈,您说我是不是应该跟他私下里再见面谈谈?”
吴冠榕几番踌躇,终究断然摇头,“暂时不要。这个人既然已经在S市出现很久,而且又与兰泉和梅轩有过交集,他为什么早不提此事晚不提此事,偏要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
老太太面上扬起坚毅,“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若他有企图,他看我们不动,他自己自然会主动走出下一步棋。”.
杜仲的中药铺子里,灯光幽幽,檀香绕梁。
蔺鸿涛手指轻抚整个屋子里用黑檀打成的药柜和家具,用指腹感受檀木的纹理,轻轻叹息。
杜仲小心地用天平将一小块虎骨称量了,然后再仔细包起来,递给蔺鸿涛,“这东西现在越发金贵了,你好好收着吧。国家保护野生动物,不许用真的虎骨入药了;野生的东北虎就更是几乎已经绝迹。这块虎骨是我存了多年的,也是最后的存货了。”
蔺鸿涛将虎骨推回去,“我不能要,你存着。”
杜仲耸耸肩,也不跟蔺鸿涛彼此推。他们是过命的兄弟,不必要玩那些虚的。“那你拿着这个吧。”
杜仲说着从药材柜子里用两根手指拈出一根细细长长、宛若针状的东西来。
蔺鸿涛故意说笑,“虎鞭晒干了之后变这么细了啊。看来老虎也不行啊,雄风全萎啊!”
“去你小子的!”杜仲没辙,满脸的严肃还是被蔺鸿涛给活活逗乐,“看你现在这德行,怎么跟靳兰泉似的?他小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倒是不奇怪;可是涛子你说,我有点适应不良啊。”
“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也能像兰泉那样……”蔺鸿涛拈过那根长针,目光拉长。如果他也能像兰泉一样,是不是小桐早已在他身边?
杜仲看见涛子那副模样儿就明白了,赶紧推了他一把,“你可拉倒吧你,我这药库里什么都有,就没后悔药,也没情伤药。”
“这是虎须。”杜仲指着那根针状的东西,“你上火了,牙龈都肿了吧。用这个剔牙,是消牙龈肿痛的神药。如今虎骨难道,虎须也一样是稀罕物咯!”
蔺鸿涛无声笑开。他上火了,就算能瞒过外人,却瞒不过杜仲这位过命的兄弟。
“老杜你听我说……”蔺鸿涛站在檀木台子前,面现难色。
“涛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杜仲将黄铜小天平收好,“你家的事情我都知道,当兄弟的都恨不得亲手替你去报仇。就算你要上我杜仲的命,我要是眉头皱一下都不是条汉子!——更何况,只是听琴……”
杜仲垂下头去,“我那晚上已经跟听琴说好了。我知错而退,涛子,我退回原来的位置,将听琴送还给你。”
杜仲说着,眼睛里还是露出难过之色,“只是涛子你千万在乎着听琴点儿。我知道这事儿里听琴肯定难免受伤,我也相信听琴是刚硬的女人,她能自己熬过去——但是请你还是要事事留情。”“老杜你放心,我会的!”蔺鸿涛眼睛里已经含了泪。他第一次看见杜仲这样哀求的样子,当年就算枪林弹雨里,杜仲从来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此时能为了听琴而小心哀求——那只是爱进了骨头缝儿里.
蔺鸿涛难过,扬手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他妈觉得自己不是人!”
杜仲急忙抓住蔺鸿涛的手腕,“涛子你别这样!我明白你也是无可选择。老爷子已经是回光返照,你如果再不完成这个使命,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带着遗憾离开?你们祖孙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当孙子的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也得完成老爷子的心愿!”
杜仲深深吸气,“听琴这边你放心,还有我呢。就算她被你伤了,我宁愿我下半生的时间都陪在她身边,慢慢开解她。”
蔺鸿涛眼泪滑落。只有在杜仲面前,他才这样不掩饰自己。蔺鸿涛伸出拳头,“兄弟!”
杜仲也含了泪,以拳头对向蔺鸿涛的拳头,“兄弟!”.
听涛画廊,听琴慌乱成了十六岁的少女。
她坐在办公室里,却根本就没有心情看苏富比送来的春拍的最新上拍品的名录,不时歪了头去看办公室门外。
大堂里,蔺鸿涛正坐在兰泉亲手做成的那把原木凳子上,手上端着一杯咖啡,缓缓地欣赏墙上的画。
听琴暗斥自己缺少定力,但还是服从内心,也端了杯咖啡走到蔺鸿涛身边坐下,转头望他,“今天竟然这样有时间来看画?”
蔺鸿涛微微一笑,“近来越发觉得能坐下来静静看一幅画,真好。咱们这些当商人的,都会下意识地去锱铢必较,或者是与人竞争,好好看看画能陶冶情操,让心情安定下来。”
蔺鸿涛转头回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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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当然,也因为这里是你的画廊,有你在。”
听琴一慌,手里的咖啡杯和调羹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鸿涛你说这话让我很慌乱。”
蔺鸿涛轻轻摇头,“听琴,千万不要多想。我说因为你在这里,是因为我将你当作可以放心相处的朋友。我在你这里看画,心情自然宁静许多。”
没错,他刚刚其实可以更进一步去误导听琴,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蔺家。
蔺鸿涛买回的那幅樱花挂在书房墙壁上。蔺鸿涛虽然也时常看看,倒未见得有多喜欢。
蔺水净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被吴伯扶着走进书房,抬眼看见那幅樱花便惊住!
【三更完毕。明早继续。】
回家(更1)
蔺鸿涛回到家中,进门的刹那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还是做不到爷爷的期望.
却见书房的灯还亮着。春气渐暖,房门敞开着,蔺鸿涛看见爷爷正坐在书房里。
“爷爷,您怎么坐在这儿?我扶您回去休息。”蔺鸿涛赶紧走到祖父身边去。到了祖父身边蔺鸿涛才怔住,原来祖父的目光没有望向他,而是望着墙上那幅画。
“孩子,这幅画是哪来的?”蔺水净转头望蔺鸿涛。蔺鸿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祖父转眸的一瞬,他似乎从祖父眼里看见倏然流转的光华。
已经有多久,他没见过祖父眼睛里这般流转过的光彩累?
“是在听琴画廊里买回来。也是碰巧遇见,看这画的技巧很好,最难得用西洋油彩和立体画风画出樱花的东方神韵来……”
“鸿涛,爷爷是想问,这画是谁画的。”
蔺鸿涛又是一怔。他以为自己之前的解说很是中规中矩,却没想到爷爷反倒是有些招恼了。蔺鸿涛皱眉,“爷爷,孙儿不知。萌”
这原也是画廊的规矩。许多画廊独家养着一些新的画手,很避讳客人与画手之间跳过画廊直接联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画廊不光是那些新画手的作品经销商,更是他们的经纪人。
蔺水净疲惫地垂下头来,“原来如此。”
老人说着径自起身走出门去。等在门口的吴伯忙走上来,扶住老人。弯月清辉之下,蔺鸿涛望着祖父佝偻的背影,心狠狠地疼。
转头再去望墙上那幅画。蔺鸿涛满心迷惘,觉得那幅画画得很美,写实又飘逸,可是除此之外他完全猜不到祖父怎么会因为这幅画而那样激动.
从昆明回S市的飞机上,简桐一直在睡。怀了身子的人,的确是变成了小懒猫,她本来举着一个苹果在啃着,可是困意忽然来了,她举着苹果就歪在椅背上睡着。
更何况中国真的好大,从西南昆明飞东北的S市,整条航线的长度就赶上整个欧洲大了。哪儿像在J国境内,简桐都觉得那国家还有国内的航线可真是太浪费了,哪儿有那么大地方啊。
看见简桐举着苹果,好像还在嘟哝着什么,结果就这么睡着了,兰泉和竹锦还比较蛋定。竹子是医生,自然明白孕妇因为血流量大量供给胎儿,所以才会造成孕妇本身的嗜睡;兰泉更是赶紧当起老婆奴,抽过毯子来给简桐盖上。
菊花小四儿却安不起好心来,他眉飞色舞地掏出相机来前后左右各种角度拍简桐的睡姿。呲牙乐着跟竹锦说,“咔咔,小睡猪百态……二嫂这下被我捉到把柄了!”
兰泉咬牙,“找打啊?”
菊墨臭屁地叹了口气,“靳兰泉你真笨。这样的时候你不该给你老婆都拍下来啊?女人一辈子就一次这样的经历,你给她好好存起来,她以后看见肯定只是乐,绝对不会生气。”
兰泉被菊墨教训得愣住,揉了揉后脑勺,难得憨厚地一笑,“是啊,你小子不说,我还给忘了。”
“不过……”兰泉坏兮兮瞅了一眼简桐,确定她睡着了,这才低声跟竹锦和菊墨说,“她肯定不会就这一次经历的,我得多生两个玩玩儿!”
竹锦搂过小四儿来,咬耳朵,“看着了吧,真正的色狼在这儿呢。不许你以后再叫我色狼!”
小四儿又天真眨眼,“我没说你是‘色狼’,我说你是‘披着医生白袍的色狼’。前头一大堆修饰词呢……”
竹锦握拳,“找打!”
美丽的空中小姐赶紧走过来劝说,“几位乘客,请安静乘坐,以保证空中飞行安全……”
小四儿冲空姐呲牙,“姐姐说得太对了!”.
下了飞机,简桐终究还是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考验就在眼前:马上直接回的是靳家,还是自己家?
兰泉拉过行李来上出租车。他知道简桐现在还比较犹豫,所以没通知家里来接。
“我送你先回妈家。”兰泉笃定地说。
“哦?”简桐被兰泉的话说得一愣,两秒钟才回过味儿来。兰泉是在说妈呢,简桐心底甜透,面上已是笑开。
“哎呀,改口挺快的呀。不过伯母可还没给你改口费呢!”小四儿又跳上来猛踩。
简桐伸手握住兰泉的手腕,回头去瞟了小四儿一眼,清了清嗓子,“嗯,嗯,MAIL邮箱……”
小四儿立马萎了,扭股糖似的挤过来,“二嫂我没得罪你啊……”
简桐故作傲气扬高下颌,“可是你欺负我老公了啊……”
“哈!”兰泉乐得一把抱紧简桐,“老婆还是自己的好!”
竹锦赶紧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肉麻啊……”
竹锦和菊墨受不了了,率先打了辆车先走。简桐被兰泉小心翼翼扶进车子里去。司机开车,兰泉说“凤鸣街。”
简桐却拦住,咬了咬唇,轻轻跟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军区大院。”
“老婆……”兰泉改口改得顺溜极了,眼睛里还是流露了担心。
“丑媳妇总的见公婆啊。”简桐勇敢笑开。
她是有点担心,可是她不怕。因为身边有兰泉,肚子里有宝宝,她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幅画你都安排好了?”车子行驶,简桐的脑袋却停不下来。
兰泉点头,“你放心吧。专业画手的话,点拨几句,他们就会明白。”
简桐歪头瞅着兰泉,“你这家伙赶紧跟我招供,你请谁画的?”
兰泉一吐舌头,“我说了,你别吃醋。”
“赶紧说,不然大刑伺候!”简桐绷起脸来。
兰泉做哆嗦状,“老婆大人饶命,为夫坦白就是——我找金莎莎画的。其实是我以前知道她有这么幅画,现成的,只是上面加了立体画法就成了。”
兰泉说着再度神往地回忆起往事来,“当初咱们一起去的梅山温泉,金莎莎回来就画了画儿做纪念。”
简桐焉能不知这家伙说到梅山喷泉,真实地是在想啥呢?
“我就猜到你是找的金莎莎!”简桐佯装动怒,撅起小嘴儿来。“哎呦老婆大人……”兰泉果然上当,一把搂住简桐道歉,自然就打断了之前的绮丽回忆.
简桐笑起来,脸红着瞄了司机师傅一眼,将兰泉推开,“我没生气,逗你玩儿。”
“不过我真猜到是金莎莎,毕竟她是美术系的科班出身,油画画得本来就好;再说她去过梅山,画起来会快些。”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简桐敛去笑意,抬眸望兰泉,“这幅画能否顺利被蔺老爷子看见。”
“放心。”兰泉拍了拍简桐的手,“我跟琴姐说好了,这幅画除非是蔺家人看见了要买才卖;否则,就一律不卖。再说琴姐也总是出入蔺家,我拜托她有机会将画当作礼物送进去。”
“琴姐她……”简桐垂下头去。因为靳长空非要认简桐当女儿,再加上蔺鸿涛的缘故,听琴总是跟简桐不和睦。当日第一次跟兰泉在小旅馆过夜,隔日早晨就是被听琴看见,所以一提起听琴来,简桐心里多少有点怕怕。
“万事有我。”兰泉握紧简桐的手,“你是我老婆,她敢再欺负你!”.
“哎哟,哎哟我的天啊,几位小祖宗啊,你们今天到家,怎么也不提前言语一声儿!你们这是想活活让家里人都惊出心脏病来啊!”
竹锦和菊墨的出租车先到了军区大院,但是他们两个也没贸然提前进家门去,在外头等着兰泉和简桐跟上来。
四个人一齐进了靳家大门,门房老王第一个吓的直接蹦起来,打了招呼之后就也顾不得老胳膊老腿地直接向内跑,去通风报信。
简桐深深吸了口气,兰泉握紧简桐指尖。
简桐轻轻摇头,“我不怕,只是有点小紧张。”
没过两分钟,一大家子人呼啦一下子全都接出来。靳邦国老爷子走在最前头,拄着拐杖却是健步如飞,遥遥见了兰泉,面上已是老泪纵横,“猴儿崽子,你可回来了!”
“爷爷!”别看兰泉平时对别人嘴硬,这一见了爷爷,急忙紧跑几步奔上来,一把抱住爷爷的手臂,然后双膝跪倒,面向各位长辈,“是,兰泉这个猴儿崽子回来了!一切平安,幸不辱命!”
靳邦国已是老泪纵横,吴冠榕却已经无法按捺,冲上来一把抱住兰泉,心肝肉地喊着大哭起来,“你们这帮混帐东西啊,还一直瞒着我,害得我为了你这个猴儿崽子都不想活了!”
【兰泉和小桐归来,本文最后的一个大***正式启幕,看小老师如何PK靳家,帅兰泉怎样解开梨本家最后的秘密;还有红桃的命运究竟如何~~~~~上午继续。月票若今日过600,会有加更哦。】
进门(更2)
“奶奶——”兰泉也抱住吴冠榕,流泪却笑着,“孙儿离开之前,奶奶的身子一直不好,所以这件事哪里敢轻易告诉奶奶。孙儿在J国就想着,一定要早一天完成任务,一定要早一天回家来,这样就不会让奶奶您老人家再担心。”.
吴冠榕终究是识大体的主母,抱着兰泉又哭了两声,便也止住泪,回头召唤于静怡,“这时候了你还守着什么规矩!当妈的就应该一把推开我们两个老东西,先抱住你的儿!”
于静怡站在身后也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但是碍着规矩,这才强自忍耐着。此时听见婆婆这样一句话,还哪里绷得住,哭着奔过来便也跪倒在地,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还不像靳邦国和吴冠榕,于静怡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也是一句话都不用说。因为这个世间本就是母子最为连心,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母子之间又何尝不会懂得,分别的这几个月里,彼此的心里有多思念,有多苦?
靳万海拘于身份,只走到妻儿面前无声落泪。他一激动又要咳嗽,简桐见了连忙走上前来扶住靳万海的手肘,“您别激动……累”
靳万海转头望向简桐,眼睛里的泪扑簌簌落得更急。简桐难过得心里像是有刀尖在剜挑。
“小桐,辛苦你了。”靳万海缓缓平静下来,望着简桐慈祥微笑,“伯伯知道,没有你,兰泉不可能这样顺利完成任务而归来。”
听见靳万海说话,于静怡也止住了悲声,转头过来望简桐萌。
简桐心跳加速,却还是镇定地望向两位老人,走到兰泉身边,一同跪下来,“其实儿媳应该等稍后大家都进了屋子,再正式为二老奉上一杯媳妇儿茶,但是此时正是最为情深意重,儿媳想不如就改在此地吧——爸妈在上,请受儿媳妇一礼。”.
靳家人全都惊住。
简桐说话的时候,兰泉始终转头凝望着她。眸光从初时的小小惊讶,到后来的淡定,再到最后已经满眼都是笑意。他伸手握住简桐的手,昂然抬头望全家人,“跟大家说件双喜临门的喜事儿:第一,我已经把小老师给拐进靳家了;第二,你们马上都要升一辈了。”
兰泉语气戏谑,其实眸子里还是含了泪光,“那么给你们的不好的消息就是:不好意思了各位,大家封红包的时候得来双份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大好意思给个太小的红包啊,是不是?”
吴冠榕皱眉,“兰泉,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靳欣也一愣,“兰泉,你的意思是,你的终身大事竟然既没禀告父母长辈,又无人见证,就这样私定终身,而且还有了私生子!”
兰泉指尖一冷,便要起身。被简桐死死扯住.
“哈……”兰泉身后,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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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话的竹锦忽然笑起来,“姑姑说话怎么越发市井,全然看不出半点学府斯文了。”
靳欣一眯眼睛,“竹锦,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
竹锦笑着摇头,“姑姑勿恼。姑姑此时已经进入更年期,本就身体阴阳失调:肝肾阴虚,阳失潜藏,亢逆于上……可是姑姑此时却还心火过旺,则心火不能下降于肾,自然心肾不交,神失所养……”
竹锦童鞋一套一套的词儿甩出来,小辈的大家就都晕了。简桐甚至忍不住在兰泉耳边嘀咕,“他不是西医么,怎么满口都是中医的词儿?”
兰泉挑挑眉尖,“这样可能显得比较跩。”
不过老一辈的却都听懂了,尤其靳欣此人虽然向来张狂,素日里却是最喜欢翻古籍的,所以这些语句对她而言自然不难。
竹锦得瑟够了,这才眯起狐狸样狭长的眼睛一乐,“姑姑,兰泉并非私定终身。当日我与菊墨都在。香格里拉天地为证、神庙为鉴,高僧为兰泉与小桐二人主婚,三千僧侣齐颂法号祝福——这样的规模,姑姑如何还能说是私定终身?”
菊墨也钦佩地瞅着竹锦,郑重点头,“我跟二嫂肚子里的小宝宝一起当的花童!”.
本来相当严肃的一个场景,甚至换做是还没有去J国之前,简桐甚至还会觉得心慌意乱的,可是此时被那萌物小四儿一搅和,简桐满脸满心的严肃都绷不住了,只能垂下头“扑哧儿”一声笑开。
竹锦和兰泉也都是朗声笑开。
靳长空无奈地走过来一拍菊墨的脑瓜顶,“就你,还花童呢?花花童子还差不多!”
靳邦国摇了摇头,回身率先走向垂花门里去,“都起来吧,别在地上跪着了!春天虽然暖和了,那地气还是冷的。都仔细身子!”
老爷子发话,所有人便也都只能跟着往回走。
简桐起身,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勇敢走过去,坚定握住于静怡的手,“妈妈。”
于静怡的眼泪方才好不容易收住,这一下子又滚落下来,“小桐,好孩子。”
简桐也是落泪,“儿媳在J国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许多为难的时候,好些次差点就熬不住了。那些时候唯一支撑着我走过来的,就是妈妈之前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当靳家的女人,首先要学会忍辱负重。”
于静怡深受拍了拍简桐的手背,“好孩子,你果然不负我的希望。我的话你果然懂了。”
“小桐,你已经做得很好。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凭你能只身远赴J国,能够为兰泉做到这个地步,我这个当妈的也绝对不会阻拦。”于静怡轻轻叹息,“老太太那边我会去求,相信只要我这边都可以放下当年的心结,老太太也终究会点头。而且今天老爷子的态度已经很明白,老太太应该不会违逆老爷子的意思……”
简桐含泪又要跪下去,却被于静怡拦住,“傻孩子,你怀着身子呢,别再乱来!那可是我的宝贝大孙子啊!”
简桐被于静怡握着手含泪一同走进垂花门去。简桐明白,如今想要进靳家的门其实已经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当年那个心结的开释,难就难在如何将妈与靳家重新拉到一起来——毕竟已经是姻亲,难道还要继续怒目相向、心怀怨怼?.
兰竹菊和简桐三人都是小辈,本来在堂屋里没有他们的座,他们都只有垂手站在父母座位后头的份儿,可是今天靳邦国老爷子亲自发话,说这四个人如今是国与家的功臣,让他们都坐着,反倒让第二辈的人都站着.
靳长空、靳万海和于静怡自然都是愿意,看着几个孩子,满眼睛里都是骄傲。只有靳欣有点不自在。一方面是对简桐依旧有心结,再者梅轩没回来。本来这个任务是梅兰竹菊四兄弟联手完成,可是如今兰竹菊三人大受褒奖,可是却独独少了梅轩,让靳欣觉得面上无光。
靳邦国虎目如炬,“靳欣啊,今儿都是小孩子们入座,如果再让老郑和小何给几个孩子端茶倒水的就乱了辈份了,这样,委屈你这位姑奶奶,给几个孩子倒倒水吧!”
“爸爸!”靳欣哪儿想到这个,面色都变了。
茶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有许多特别的含义,“敬茶赔罪”便是其中之一。老爷子让她给倒水,靳欣哪儿能不想到言外之意去!
几个孩子赶紧都起身拒绝,简桐更是要走过去接过茶壶来。
“小桐啊,你坐着。今儿就算所有人都该站着,都应该劳碌,你却不该。你肚子里可有我们靳家第四代的长孙呢,这就是你安稳坐着的资本!”
简桐赶紧推辞,“爷爷,小桐实在不敢。”
靳邦国眯起眼睛来盯着靳欣,忽然猛地将黄铜烟杆向桌子上一敲,“靳欣!今儿我都支使不动你这位局长夫人了,是不是!“
“靳欣……“吴冠榕连忙也是叫。
靳欣吓得一哆嗦,连忙端着茶壶走过来,挨个给小辈的茶杯满上。几个孩子都是起身躬身接过茶杯来.
堂屋里的气氛正自严肃,门外却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啊?兰泉他们回来了!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多亏我今儿早回来一步,不然都没赶上!”
是听琴的嗓音,今儿却听起来格外透着开心。不似曾经给人的冷艳。
“爷爷奶奶,我今天也给你们带了个客回来!”
一双人影迈过门槛走进屋子来,从门口倾天而下的光雾被身影切断,几番闪烁。
简桐逆着那光影看过去,便是一愣——那含笑跟着满面欢欣的听琴一起走进堂屋里来的人,不是蔺大哥,又是谁!
【稍后第三更。】
忐忑(更3)
见竟然是蔺鸿涛来,兰泉竹锦菊墨都赶紧起身打招呼。蔺鸿涛含笑点头致意,目光却刻意略过简桐去,没有一寸目光停留.
靳欣则是面色大变,低喝,“蔺鸿涛,你来靳家干什么!”
蔺鸿涛站在当场,一无受宠若惊,二无小心翼翼,只是不卑不亢地笑,眸子只轻柔落在听琴身上。
“姑姑你这是干嘛?”听琴本就性格直率,更是从小不在靳家长大,所以对这个姑姑并无惧色,“鸿涛是我带来的客人,好像还轮不到姑姑你质疑。再说我是带鸿涛来爷爷奶奶家,又不是去姑姑家,姑姑您还是稍安勿躁。”
靳长空只能皱眉,“听琴,不得对姑姑无礼。”虽然女儿的话没错,可是毕竟当着老爷子老太太呢,尤其老太太又对靳欣宠爱,所以靳长空也不希望女儿惹老人家不开心累。
听琴就也走上前去径自对老爷子老太太行礼,“爷爷奶奶,今儿可真是咱们家大日子。既然是给兰泉他们接风,我就也借这个机会带个人来给你们瞧瞧……”.
吴冠榕之前听靳欣说起过蔺鸿涛,此时借着阳光去望蔺鸿涛的面容,果然是越看越惊萌!
靳欢与靳欣虽然是亲姐妹,彼此只差了一岁,可是这两个女儿的脾气秉性却不相同。靳欣因为是最小的女儿,又是出生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所以营养跟不上、身子弱,从小就特别爱哭,很娇;靳欢却有靳家人骨子里的冷静与聪慧,虽然只大一岁,却能帮着母亲带着妹妹,丝毫没有小孩子的娇蛮。
此时太阳地儿下站着的那个孩子,眉目之间的隐忍神色便是像极了靳欢!.
靳邦国倒是没什么异色,面色如常含笑望自己这个长孙女儿,“听琴,通常女孩儿家在长辈面前说这样的话,可是有特殊含义的。”
听琴的脸腾地便红了,带了几分忸怩回头又望了蔺鸿涛一眼,“哎呀,爷爷!”
蔺鸿涛也是一笑,大方走上前来,站在听琴身边,“晚辈有幸结识听琴,并且交往至今,按照礼节,晚辈应该早一点来拜见各位长辈。晚辈迟至今日方登门,一来是为兰泉竹锦菊墨接风,二来也是向各位长辈赔罪、问安。”
其余众人面上神情各异,有惊讶的,也有祝福的。简桐兰泉等四人却都是微微变色。
“蔺鸿涛你说什么你!”靳欣就更是按捺不住,蹦了出来,指着蔺鸿涛的鼻子,“你忘了你跟我说什么,啊?你怎么能跟听琴交往,你怎么可以!“
如果蔺鸿涛真的是姐姐靳欢的儿子,那么他跟听琴是姑舅表兄妹,怎么可以谈恋爱!.
“姑姑你这是干什么!”听琴急了,一步冲到靳欣和蔺鸿涛之间,将蔺鸿涛护在身后。
蔺鸿涛只是淡然地笑,丝毫没有惊慌,“谭夫人,晚辈跟您说过什么?”
靳欣嘶吼,“你说过你是——”
“靳欣!”吴冠榕一声断喝。
靳欣硬生生收回下面的话来,狠狠地瞪着蔺鸿涛。
“这都是干什么,啊?!”靳邦国怒喝,“今天是我靳家大喜的日子,你们这都是要干什么!”靳邦国说着望着女儿,“靳欣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兰泉你看不惯,来了客人你又看不惯!”.
“爷爷息怒。”兰泉笑着起身,走上前来,伸胳膊搭住蔺鸿涛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听琴的手腕,“其实这都是孙儿的错。鸿涛是孙儿的兄弟,我们一起做生意,这次又在J国联手搞掉梨本家。”
兰泉说着还跟蔺鸿涛眨眨眼,“爷爷,如果说孙儿此次还算有点功劳,那么其中至少一半要归功鸿涛。如果没有他拿出全部身家设下陷阱,恐怕梨本英男还没有这么快上钩。”
靳长空也走过来,“爸爸,渤海油田的那个消息,儿子就是交给了鸿涛。”
靳邦国轻轻点头,含笑望着蔺鸿涛,“鸿涛啊,你的确是该罚!怎么早不来,直到此时才来?这样的好孩子,靳家随时敞开大门欢迎!”.
整个堂屋里,十几二十人立场各异、神色各异、身姿也各异。只有简桐依旧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改变一下坐姿。
大家都站着,只有她坐着。因为她是孕妇,也不会有人奇怪她的反应。
从她坐着的角度望过去,目光恰好可以穿过人丛的夹缝,落在蔺鸿涛的侧身上。他的右耳上,静静悬挂着一枚小小的银环。在金色的阳光里,那银环发出清澈的微茫。
仿佛红尘扰攘,它独独清宁。
那枚耳环,蔺大哥怎么还戴着?本来说好了离开酒吧之后蔺大哥就可以摘下来,而且早早摘下来才会让蔺大哥那个耳洞早一点长合。否则,他就这样在右耳上戴着银环回到S市来,岂不是要引人非议!
毕竟他是经营夜场的老板,混在夜场里的人更是了解右耳独环的含义,蔺鸿涛这样岂不是会给自己惹麻烦!
他为什么,不肯摘?
还有今天,蔺大哥为什么跟着听琴一起进靳家来?而且这种情形会让大家都误会了他是在跟听琴交往。可是如果蔺大哥真的肯接受听琴那么早就会接受,简桐知道蔺大哥对听琴的感情还不是爱情。更何况中间夹着的那个杜仲,是蔺大哥生死相交的兄弟,蔺大哥怎么可能这样做!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
而且既然来了,怎么会看见她在场,非但没有跟她打招呼,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蔺大哥这是,怎么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各怀心腹事。简桐不能不佩服靳邦国这位老人家,只有他真诚爽朗在笑,仿佛看不见暗流汹涌,真心实意地为几个孙儿的出色表现而开心。
简桐吃过饭早早告辞。靳邦国也是明白简桐放心不下她母亲,便亲自派自己的车去送。
简桐回到凤鸣街去,已经是日暮黄昏。家里酒坊的铺子门还开着,简桐忍住泪走进店门去。
妈正坐在柜台里,仿佛正在静静出身。看得出来精神头还好,只是身子越发消瘦了。那曾经在简桐记忆里形象高大的母亲,此时身子瘦瘦小小,反倒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简桐站在门口,眼泪已是落下来.
“妈——“简桐轻声呼唤,仿佛怕惊扰了妈的沉思。
袁静兰听见声音,似乎微微迟疑了下,这才转过头来抬眼望向简桐。可是当她目光落在简桐面上时,还是又迟疑了一下。
简桐心痛如绞。她明白,这是妈不敢相信眼前的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妈是怕自己看到了幻影……“妈,是我回来了,是桐桐回来了!”
简桐哭着冲过来,跪倒在母亲膝下。
袁静兰这才伸手不敢置信地摸着女儿的头发,眼泪一大颗一大颗无声地落下来,烫疼了简桐的手背.
“兰泉,你可呆着吧,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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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扶着妈回了家,人家兰泉竟然已经扎着围裙钻进厨房去了!
简桐开始还纳闷儿,为什么兰泉不肯跟她一起进酒坊的店门,原来这家伙自己偷偷买菜去了,还假门假事儿地钻进了厨房当煮男!
梁叔哪儿能让兰泉下厨,赶紧跟进厨房去,将兰泉往外赶。
简桐也笑着跟到厨房门口,“二少,还给我们做西红柿辣椒土豆泥啊?”
袁静兰在房间里听着都笑开,想起她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吃过的那独特的一餐。
兰泉难得地脸红起来,“我这次争取让土豆囫囵个儿!”
梁叔笑着还想抢围裙,简桐扯住梁叔,“让他做吧。梁叔,您照顾我妈这样久,今儿其实就该我们这当小辈的伺候您一下。您就跟我妈一边看电视,一边优哉等着吃饭。”
梁叔就也笑着出去。虽然惊讶,不过梁叔还是开心这两个孩子已经将婚事办了。
“你也出去吧。”兰泉向外推简桐。简桐怀孕了之后对油烟特别敏.感,经常会因为油烟味儿而想吐。
简桐笑起来,小手指缠住兰泉的小手指,“我这个丑媳妇都见过公婆了,你这个帅女婿还紧张什么啊?”
就算别人只以为兰泉是想做饭讨好丈母娘,简桐如何看不出,实际上咱们二少这也是有点不好意思外加胆怯了呢。
“我跟你不一样。”兰泉就也不隐瞒了,长吐口气,“你是给我们靳家添孙子呢,我相信他们不敢跟你发脾气;而我呢,却是把妈的宝贝女儿给搞大肚子了……妈估计得训我~~”
忘不了(第①更)
“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还这么好的胃口?”饭菜上桌,兰泉和简桐竟然还狼吞虎咽的。袁静兰看着都惊得停了筷子,“刚刚你们在大院那边不是吃过饭了么?”.
兰泉就乐,将一块寿司夹进袁静兰碗里去,“妈妈您先尝尝我卷的寿司。”果然有进步,不再只是西红柿辣椒土豆泥。
兰泉说着转头冲简桐乐,“桐桐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所以她胃口超级好,现在绝对能吃能睡,总是偷着长肉;我呢,知道接下来要过来看妈您,所以我就努力留着肚子好来陪妈您吃饭。”
梁叔听了就笑,隔着碗沿跟简桐使眼色。
“说我能吃能睡,你直接说我是小猪好啦。”兰泉这样用心哄着妈开心,简桐心里自然更是乐开了花累.
袁静兰听着兰泉的话只能无奈地笑,“你家里那么多人,都是等着给你接风,你却竟然还留着肚子不肯好好吃饭,那岂不是太失礼?”
兰泉一听袁静兰的语气,就暗地里长出了口气,“没事儿,我家那边那么多人呢,爷爷奶奶也不一定就非得我陪着吃饭。”兰泉说着将笑谑敛尽,郑重望袁静兰,“妈妈这里却是不同。我是妈妈唯一的女婿,我更是将自己当成妈妈您的儿子,所以我一定要过来陪您一起吃这顿团圆饭。这是为人子应该做的,也更是跟妈妈您赔罪……萌”
兰泉说着郑重起身,向袁静兰双膝跪倒下去,“因为事出仓促,也没来得及跟妈妈您提亲。那现在我就跟您老郑重请求:请您放心将桐桐交给我兰泉一定一生一世只爱桐桐一人。”
“她若不开心了,我会一直说笑话,直到她笑开;她若受委屈了,我也一定会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她病了我当她的药,她累了我当她的床……”
简桐口里还嚼着一口饭,活活被兰泉的话给噎在唇中,死活也咽不下去。不想当着妈的面流眼泪,可是眼泪它就是不听话,自己一颗一颗地跌落下来,染得唇边都咸涩了,就像吃米饭的同时还咬了一口咸菜。
梁叔连忙起身向起来扯兰泉,“你这孩子,快起来吧!你妈妈是什么性格,你也该多少知道;如果你妈妈真的不答应你们两个,还能让你坐在这饭桌上?还能吃下你每一筷子夹过来的吃食?”
梁叔说着也回头瞅了一眼袁静兰,“再说还有桐桐呢。你们的宝宝都有了,难道你妈妈还能忍心拆散你们两个?”
简桐也起身,手下意识抚在腹上,也要下跪。
袁静兰的泪也是无声地落下来。她又如何听不出梁俊生的话看似说给兰泉的,实则是说给她听的。事已至此,如果还要反对,那还真的是不是人了?
“你们都起来。”袁静兰轻轻叹息,“我说过不答应了么?再说,就算我再不答应,难道还来得及么?”
“妈!”
“妈妈——”
简桐和兰泉都欣喜起身,奔到袁静兰身边去,一左一右傍在袁静兰身侧。
“其实我这个当妈的一直觉得对不起桐桐。”袁静兰垂泪,“从小桐桐就没有了父亲,我这个当妈的也没什么大能耐,让桐桐的童年过得很是艰辛;后来好容易桐桐上了大学,却还要做家教来帮衬家用,负责我的医药费……后来桐桐长大了,想要像这天下任何一个女孩子一样谈恋爱了,可是我这个当妈的却一直从中阻拦着,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
“邻居们都说桐桐乖巧懂事,可是我这个当妈的却知道,那其实是桐桐为了让我这个当妈的开心,所以压抑了她自己的性格……她的性格,本来是活泼开朗的,结果到后来万事矜持、不苟言笑……”
袁静兰哭着搂紧女儿,“你那副谨慎守礼的样子,其实妈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可是妈也没有别的办法,你身边遇见的偏偏都是**,先是梅轩,后是兰泉——大院里的规矩那样多,如果你不能练就这样沉静守礼的性子,将来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
简桐摇头,“妈,我都明白,您千万不要自责。是女儿自己的选择,跟妈没关系的。”
袁静兰轻轻一叹,“可是现在妈终于放心了。原来大院里不是每个子弟要么是纨绔荒唐,要么是小心翼翼,也总有人如兰泉这样,看似放荡不羁,实则真实可爱。桐桐,妈妈相信有兰泉这样的孩子陪着你,你就算将来在大院里生活,也自然不用担心那些规矩。”
袁静兰捉住简桐的手,郑重放进兰泉掌心,“你们要好好的。你们过得幸福快乐,就是对妈最大的孝顺。其他的,都不重要……”
“妈!……”简桐已经泣不成声.
“桐桐,昨晚上我梦见你爸爸了。”袁静兰忽然轻轻净净一笑,“有很久,你爸他一直不肯入我的梦。可是昨晚上毫无预兆,他却来了。我就看着他的面容,听他说话,看他说话时候的小动作、小表情。”
“桐桐啊,妈忽然弄清楚了一件事,忽然就明白了你爸为什么昨晚会突然来我梦里。你爸他一定是知道你今天就要回来了,知道你们会跪在我面前争得我的首肯。我就看着你爸,心里只觉惊跳——我这么多年怎么就好像眼盲了呢?之前还一个劲儿担心你有可能不是你爸的女儿……”
“你怎么会不是?你的相貌虽然是更像妈一点,可是你眉宇之间的那股子坚定分明就是你爸的翻版!还有,你说话时候的那些小表情、小动作,简直跟你爸一模一样……”
袁静兰哭得越发难以自已。
“静兰,你安静下来,咱们先别说了。等平静平静再说,啊!”梁叔急忙出言劝止。
“妈,您先休息下……”简桐和兰泉也都赶紧恳求。
袁静兰摇头,“让我说吧。憋在心里好久了,我今天是真的高兴。让我说出来,我心里就敞亮了。”袁静兰望简桐,又望兰泉,“其实妈一直很明白,妈当年的事情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妈一直以为桐桐你是万海的女儿,桐桐你可以说妈真是老糊涂了——可是昨晚上的梦里,妈才猛地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一直那么认为……”
“因为在妈的心中,一直最重视那个人,总觉得那个人是无可代替的。就连自己的女人也一定只该是他的骨肉……其实妈自己心里好长好长的时间里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跟另外的人在一起,甚至有了孩子……”简桐抱紧母亲。谁都有不愿回首的过去,尤其是当着自己的孩子将那段过去重新解剖开来,那种感受绝不仅仅是“疼痛”二字.
袁静兰闭上眼睛,仿佛还在回忆着昨夜的梦,“直到昨晚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脑海里竟然对你爸记忆得那样深刻。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神色、每一个动作……尽管他已经离开了快20年,可是我竟然还都记得……”
“原来那个当初最被我抗拒与忽略的人,其实早已深深刻印进我的心底。就算想忘,都忘不了……”.
靳家,夜月阑珊。
虽然靳家早知道兰泉要回来,可是却没想到他是跟简桐结了婚一起回来,更没想到的是简桐已经怀了身孕。所以尽管靳家之前除旧布新,将所有的房间都整饬一新,但是老爷子还是亲自下令,不许简桐住进兰泉的房间。
并非是老爷子又对简桐的身份有什么否定,而是兰泉那东厢房刚刚粉刷和油漆过,气味儿虽然大多已经散尽,可是老爷子还是怕甲醛伤了他重孙子,所以还是命令两个人出去住。
老爷子此言一出,正中兰泉下怀。那猴儿精干脆趁着此时自己风头一时无两的机会,蹦起来“叭”地亲了靳邦国面颊一口!
老爷子惊得半天动弹不得,老警卫员郑银桥却私下里偷偷跟兰泉说,“首长已经许多年没这样笑过。你别看面上还撑着,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
兰泉便告别长辈,带着简桐回他们蜂蜜居的小家去。
于静怡亲自送小两口到大门外,千叮咛万嘱咐。看着小两口恩爱而去的背影,于静怡只觉自己的心仿佛都空了。
大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其实这句话并不尽然都是贬义,而是客观说明了男人一旦结婚,便从此有了自己的小世界,与父母当年的那个共处的世界已经拉开了距离。
转身走回自己跟万海居住的跨院,于静怡停住脚步。书房里,靳万海坐在那架已经古旧了的手风琴边,用软布小心翼翼擦拭着琴身。那架手风琴从兰州到S市一直小心保养着,可是靳万海却已经绝不再拉响手风琴。
兰泉虽然不上心,不过他的钢琴弹得确实有天赋,旁人只以为他是继承了她于静怡的遗传,殊不知其实万海也是拉琴的高手。
只是那些回忆,早已在时光里成为绝响。
于静怡站在夜色里闭上眼睛。万海不再拉琴,不是因为他不再爱琴,而只是因为他当年拉琴为之伴奏的那个轻盈柔美的身影已经不在。
当年在兰州,靳万海手风琴伴奏的袁静兰的红色芭蕾独舞,曾经是师里最受欢迎的节目;而她于静怡的钢琴独奏则一直曲高和寡,乏人问津。同是演出,她只能落寞坐在舞台一角,羡慕望着那一对珠联璧合的人儿,赢得一片又一片热烈的掌声。
他们的荣光,他们眉眼之间的情愫流转,从来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看客,一直都是。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总会找到你(第②更)
听涛画廊里,斜阳正长.
听琴最近心情极好,让员工先下了班,自己煮了咖啡,端着咖啡走到大堂里去,将高跟鞋甩掉,光着脚在干净平滑的地面上,自己哼着歌儿,缓缓起舞。
这样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平常做生意的时候,她都记不清自己的性别。
玻璃大门上的铜铃一响,听琴望着走进来的兰泉就笑,“你小子说下班就过来,结果怎么磨叽这么久?”
听琴面上的笑容却在看见兰泉背后的简桐时一僵,回身带了点狼狈地去穿上自己的高跟鞋,收起面上的轻松愉快,“你怎么也来了?累”
简桐有点头疼,听琴跟她之间这梁子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先是亲情,又是爱情,好像这两件事是女人大半部分的世界了,也难怪听琴看她不顺眼。
“夫唱妇随。”简桐眨眼一笑,“琴姐也总希望我们夫妻和睦吧?”
“嗯哼……”听琴也没想到小桐说出这么个理由来,就也只好算是默许了萌。
简桐笑着指听琴办公室,“你们姐弟俩聊天,我去上网。”.
“姐,你跟蔺大哥怎么回事?”兰泉也给自己倒了杯热咖啡,坐下来开门见山。
“你小子什么意思你?”听琴恼了,“我跟鸿涛在一起,有什么不正常么?我爱他,全世界都知道,怎么我们在一起了,你们反倒都接受不了?”
兰泉摇头,“姐,你当初跟鸿涛怎么认识的?你怎么会这样死心塌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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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靳家孙子辈,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听琴跟兰泉的关系最好。所以兰泉问起,听琴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
“那是我跟我妈刚去香港的时候。我妈还好,本来做生意就经常去广州那边,粤语说起来很地道,我就不行。那时候香港本地人还特别歧视内地人,我又不会说粤语,上学的时候总被同学们追着喊‘北佬’、‘北妹’。”
“我刚到香港,人生地不熟;妈又刚刚结婚,我对新爸爸也好陌生;在学校里没有朋友,甚至连老师都欺负我……”听琴难过地握紧咖啡杯,“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记忆。”
“这还不算,放学后,还总有坏孩子在路上劫我,跟我要钱。那时候妈可能是出于补偿的心态,所以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我最好的,可是她不知道,这些昂贵的身外之物反倒给我带来灾难……”
“有次有几个上中学的坏孩子,将我堵进巷子去,不但拿光了我的钱,那个大个子的男孩子还要,还要……”听琴闭上眼睛,身子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兰泉伸手过来握住听琴的手臂,“姐,这一段不要说了……”
听琴却含泪摇头,“没事。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可能是听见了我的尖叫声,就走过来站在巷子口,顺手从旁边拎起几块转头扔过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抛得那样准,每块都正好砸中那几个坏小子的脑袋。那几个坏小子还想反抗,可是后来一见是那个男生,就彼此嘀嘀咕咕转身走了,说那个男生惹不起,是旁边那间坏学校的老大……”
“那个人就是鸿涛?”兰泉眯起眼睛来。
“是。”听琴点头,“鸿涛是我到了香港之后遇到的第一缕温暖,所以我就也不在乎什么好学校、坏学校,放学了就跑去他们学校门口。他一直不理我,我就想着哪怕只是看看他也好。“
听琴说着面颊上浮起一片羞涩,“那时候当然还小,也不懂得什么情啊爱啊的,只是因为感激,所以就不自觉只想留在他身边。他那时候却总是不理我,还赶我走,因为他总是在打架,好像仇家特别多。也有的并不是他招惹了人家,只是因为他打架的名声很响,就有人来找他比试,好像把他打败了,那帮人自己自然就有了名声。”
兰泉点头。别看此时的蔺鸿涛斯文有礼,可是兰泉看得出他是真的自己打出来的,那份即便死亡在前依旧能从容笑开的气度,是真的从死亡堆里一次次爬起来的人才能有的。
“然后随着年纪渐长,你就爱上他了?”兰泉故意问得轻松。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长大,他就失踪了。”听琴的面色被隐入夜色暗影之中去,即便以兰泉距离之近,却仿佛也有点看不清.
听琴的办公室内,简桐摆弄着电脑。先看了看娱乐新闻,有点百无聊赖。索性顺手拿起听琴放在手边的各种拍卖会的拍品名录。
一看听琴就是专业人士,专业人士看这些名录图册不是看热闹,而是看生意,所以图册上被听琴做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号。
简桐看着看着就怔住,一线灵光猛地从心头急速闪过!
简桐打电话给菊墨。
菊墨听着就乐,“我的孕妇二嫂啊,你怎么又跨界关心我们古董行的事儿了?是的,二嫂你记的没错,你说的这几件瓷器和玉器,的确是近年来外界匿名捐赠给故宫博物院的清代宫廷藏品!”
简桐放下电话,心中便激动成了一片!
此前一直好奇,听琴这样天生会做生意的人,甚至差不多快要可以称为“奸商”的了,她赚的那么多钱,哪儿去了!
从认识听琴到现在,除了看见听琴开着辆五百万的宾利,算是奢侈了之外,再没看见听琴还有什么大宗的奢侈品。就连她手上握着的那只黑色菱形纹的香奈儿手包,简桐也感觉那应该是高仿。只不过因为是听琴拿着,没人敢以为那是假的罢了。
就连那宾利后来也是听兰泉说,并不是听琴自己买的,而是听琴的继父骆东杰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听琴的。
她的钱呢?
此时跟菊墨确定了那几件东西,简桐就一个劲儿地只想流泪——她知道听琴的钱哪儿去了,因为她在名录图册的那图片上看见了听琴亲手做下的记号,几乎都是力透纸背,看得出听琴势在必得的劲头!
听琴如奸商一般努力赚钱,听琴却将那每一分钱都用去拍下如今价格越来越昂贵的中国宫廷藏品,然后匿名捐献给了故宫博物院,让国宝回家!不管听琴曾经如何不待见她,也不管听琴此人的性格看似如何冷,可是就凭这一点,简桐就想好好抱抱这位姐姐,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敬意!.
抬眸望玻璃门外,简桐看见听琴似乎正难过地将头埋进膝盖。好像那姐弟俩正说到了什么难过之事,所以简桐就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就在此时,听琴电脑上挂着的MSN响起来——
“姐姐,今年春拍有一组东西,请务必拿下。”
简桐本无意去看听琴的私人信息,但是这句话就是这样直接弹出来,简桐想不看见都不行。
“姐姐,我在名录图册上看到他们搞错了,他们将那组东西定名为‘青花高足杯’;如果只是高足杯的话,因为多见,所以价钱不会太高;可是实际上,那是乾隆爷亲自监督打造的一批青花莲托梵文酥油灯。这是乾隆爷修建自己修行密宗所用的雨花阁在紫禁城落成之时,庆贺的礼器,所以世上仅此一套……”
简桐越看越惊,显然听琴这件事并不是她自己在做,更有一位极其了解清代皇室历史的伙伴!
简桐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可是那个说话的人的名字却只有一个字——樱.
“等他再回到香港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后。那时候我已经开起了自己的画廊,而他也开始在香港做生意。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差一点不敢认,十几年的岁月让他变化好大,几乎整个换了一个人。”听琴又喝了一杯热咖啡,这才缓缓平静下来,继续说下面的故事。
“几乎换了一个人?”兰泉重复着听琴的话。
听琴点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人长大之后变化更大,尤其是气质与目光。”
“那姐你是怎么重新认出他来?”
听琴脸红起来,“兰泉,我当年的做法跟你很像。我也是凭着记忆,画了一幅他的肖像,就挂在画廊的墙上。我自然没有你的笔力,画的其实都不怎么像,可是那天却看见他站在那幅画前笑得身子都轻颤起来,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当年的就是他,可是我知道,就是他!他笑起来的那副样子,眉尖一动一动的细节,一点还都没变!”
【稍后第三更~~~】
你 是否还是你?(第③更)
“香港看似很繁华富庶,但是黑道的实力依然很厉害,几乎每条街都有收保护费的。”听琴缓缓说,“我的画廊刚开张的时候,生意很烂,本来就赚不了几毛钱,房租又那么贵。虽然骆爸能帮我,可是我就是要强,偏不让他帮,结果还是被古惑仔给盯上了……”.
对此,兰泉有所了解。以成龙的江湖地位,当年拍好莱坞的戏在香港取景,也被收保护费。演艺界里只有任达华除外,因为任达华的兄长乃是警界高官,黑道不敢惹。可见繁华之下,香港旧有的许多秩序,依旧暗自运转着。
“我的车子太扎眼,他们就以为我很赚钱,三天两头来跟我找茬,翻番地往上涨保护费。如果我要讲价的话,就要去跟他们老大斟茶……那帮人哪儿安什么好心,我一个女孩子家如果去斟茶,肯定他们还得有别的要求!”
“可是他们实在是逼得我没有办法,那天我就豁出去了,喝了两杯红酒壮壮胆,就跟着去他们堂口给他们老大斟茶。那个死老头子六十多岁了,却竟然还趁着我倒茶的当儿,伸出鸡爪子来摸我的手!”
听琴咬牙,“就这个时候鸿涛来了。他似乎是那堂口被邀请的客人,进门我只看见他侧影,他就被请入贵宾室。我还以为他没看见我,我自己那副狼狈的样子也不想喊他;结果过不了几分钟我就听见鸿涛的声音,说‘那个丫头的事儿,我担了!’累”
“当时站在原地就哭出来。他果然是我记忆中那个男孩子,他根本不忍心看我受苦的,他一定就是来救我……”
“可是那个晚上,那老头子似乎不是很买账,不过就也放了我走。第二天早上我看新闻,说那里当晚发生帮派械斗,那老头子惊吓过度,心脏病发死亡……”听琴转头望兰泉,面上的妆都已经被泪水融化,可是她却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完美形象受损,反而仿佛多年的心事终于倾诉出来,只觉开心。
听琴深呼吸了下,接着说,“他们蔺家的生意在香港正是风生水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决定了要将生意都转移到内地去。我想应该是因为内地的前景更为广阔,所以我就毫不犹豫结束了自己的画廊,跟着回到了内地来。萌”
“我一直在绝望里,因为他非但不肯接受我的感情,甚至在内地还在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可是他明明一次次救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我知道那只是他的借口,是他拒绝我感情的借口——因为他……”听琴转头泪落下来,“因为他始终爱着你的小桐!”
“那天他在我画廊里看见你画的那幅小桐之后,我就知道我完蛋了……我认识他十几二十年,可是我却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眼神……”
兰泉也是难过地垂下头去。平心而论,兰泉知道鸿涛对小老师的感情,绝不亚于自己。
“鸿涛是这次回来之后突然跟你在一起的么?”兰泉将面容隐入越发幽深的暮色里去,“琴姐你难道没有半分怀疑?”
“我何必要怀疑?”听琴摇头,“我这次看见你跟小桐回来已经结婚怀孕了,就更确认鸿涛是真的接受我了——就算他爱小桐,可是小桐已经是你妻子,更为你怀了孕,所以鸿涛自然会放弃。”
“而且,退一万步说……”听琴在兰泉面前彻底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就算他骗我,就算他不是真的爱上我,可是我也心甘情愿。”
“兰泉你明白么,他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在梦想的人。他本来就是我的一个梦,只要他在我身边一日,就算他只是昙花一现,我也会甘之如饴,当作是一梦黄粱。”.
兰泉与简桐离开听涛画廊,兰泉还止不住地唏嘘。
简桐轻轻扯着兰泉的手,“我给你说件好事儿——我想我找到启樱了。”
“真的?!”兰泉一惊。之前简桐是故意骗菊墨,说她有启樱的MAIL信箱。殊不知因为启樱的身份特殊性,还有启樱本就是谨慎的性子,所以那个信箱根本就不存在。兰泉还担心怕小老师没办法在菊墨这孩子面前圆过这个谎。以兰泉对菊墨性格的了解,兰泉看出来那个小傻瓜这次是用了真心了,如果知道佳人芳踪已杳,定会憋出一场病来。
简桐含笑点头,“我再告诉你一个惊讶的事儿——我竟然是在琴姐的电脑上看到启樱的MSN账号。原来琴姐跟启樱是相识的,而且早已姐妹相称!”
听了简桐将之前的来龙去脉说明,兰泉站在树影下就乐开,“这个世界好小,原来启樱注定了就是我们靳家的人。瞧,还没跟菊墨正式开始呢,倒是先认了琴姐这个姐姐。更加奇妙的是,她现在做的事情也是文物古董行当,正好跟菊墨是同行!”
“我在想……”漫漫星空之下,简桐缓缓抬高眼睛,仰望银河星斗,“很有可能菊墨跟启樱就是早就相识的,或者在这个行当里早已经有过交手,只是两个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就是那个人——谁能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都是尚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呢,原来这两个小家伙的身子里都住着老妖精的灵魂啊!”
兰泉笑起来,“未来,有好戏看了。樱花属于春天,菊花则是秋季,看似春秋不聚首,我就看这俩家伙自己有没有能耐自己凑到一起去。”
“那你们靳家岂不更牛叉了呀?”简桐仰头,“本就是将门,又出了你这位山田组的龙主,将来还要迎娶格格……就我一平民老百姓啊。”
兰泉大笑,“真可惜呢,再将门,再迎娶格格,可是未来那个主母的位子,好像也只有你来坐。什么人都得听你的,包括你老公我!”.
段竹锦医师诊室。清朗天光,裹着远处海面上粼粼的波光,一同映入巨大的落地窗来,照得整个诊室一片金碧辉煌。
兰泉走进来的时候,竹锦正落寞站在窗边,定定凝望着一扇玻璃之隔的人间繁华。“怎了?”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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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竹锦的肩头.
竹锦憔悴摇头,“没事。”
兰泉转头去看小护士周心瞳的办公桌,竟然是空的。兰泉就是一皱眉,“小护士呢?”
竹锦还是摇头,“她要辞职。”
“怎么了,吵架?”兰泉也担心起来,“你怎么惹人家了?”
竹锦还是眉梢缀满落寞。
“难道是你又对人家霸王硬上弓?”兰泉只能故意戏谑。
竹锦沉默下来。
“不会吧?竹子真的是因为这个?”兰泉想笑,可是目光撞见竹锦面上的破碎,便也笑不出来。“竹子你别这样,我觉得小护士不会真的这样绝情。”
“她说她不喜欢我。”竹锦垂下头去,“她说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强扭在一起。”
兰泉皱眉,仿佛想起了小老师当初的执拗模样。兰泉想着,缓缓笑起来,“竹子你别发愁,这件事交给我们家小老师。小老师也曾经固执认为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现在却已经OK。”
“真的可以?”竹子眼睛一亮.
“你想去香港查鸿涛?”竹子听着一皱眉,“现在小桐身边需要你,你别去了。”
“我有一个直觉,不知道对不对。”兰泉望着大块的水晶玻璃窗外的天地湛蓝,“我们现在认识的鸿涛,极有可能不是过去的鸿涛。”
竹锦狐狸般狭长的眼睛一挑,“你说对了,他面上动过刀。此事他瞒不过我这个专业外科医生的眼睛。不过我从前没做多想,毕竟这是个流行在脸上动刀的年代。”
兰泉一眯眼,“他哪里动过?”兰泉想起听琴说过的那句话,“十几年后,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化最大的是气质和——目光。”
“眼睛。”竹锦缓缓说,“其实只是个小手术,类似于开内眼睑,或者是割双眼皮的手术。小到不值一提,所以我也没说给你听过。”
兰泉静静凝着竹子。其实竹锦根本就不是靳家人,身上一点靳家的血统都没有,但是对靳家不熟的人却都认定竹锦也是靳家人——就是因为竹锦的这对眼睛。他的眼睛狭长而清光潋滟,像极了靳家人的遗传。
可是事实上,照兰泉自己的说法来说,竹子的眼睛跟靳家人其实不同。靳家人那叫凤目,竹子的则是狐狸的眼睛,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不过此时竹子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提醒——“小桐说过,第一次看见鸿涛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像靳家人……竹子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便跟这个小手术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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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第④更,月票和道具的答谢加更)
“蔺爷爷,您怎么会来!”.
听琴正在画廊里忙碌,不成想蔺水净走进来。吴伯有眼力见儿地避开,蔺水净笑着指着听琴的办公室,“听琴啊,爷爷能不能跟你进办公室聊两句?”
听琴赶紧将蔺水净引进办公室,听见蔺水净问那幅画的作者,听琴犹豫起来。
她知道那是金莎莎画的,可是是经过兰泉额外交待进行了二度加工之后的,兰泉明确说过要保密,听琴不忍隐瞒,便也只能说一半留一半,“爷爷这不过是一个学美术的大学生画的。”
“怎么可能?”蔺水净摇头,又似乎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句,“怎么,可能……累”
“蔺爷爷,那画到底有什么不妥么?”那画里有什么,听琴自然也不知道。
蔺水净摇头,再起身时已经是满眼满脸的疲惫,仿佛刚进门时候那闪亮的希冀之光,已经全然熄灭,“那没事了,听琴你忙,蔺爷爷先走了。”
“蔺爷爷……”看着老人家失望的背影,听琴真是不忍心,“如果有什么是听琴能帮到您的,请您一定要明言。或者,改日我将那位大学生带来给您见见?萌”
蔺水净站住,却没回头,只深深叹息,“不必了。如果真的是个大学生,那就是我弄错了。”.
蔺水净失望回到家。鸿涛还没回来。蔺水净便让吴伯去准备晚饭,自己则走进了书房,坐下来静静望着墙上那幅油画樱花。
画面上瓣瓣樱花,或团簇于枝头,或飘舞于风中。画面采用了西方油彩与立体写实技法,栩栩如生。
蔺水净闭上眼睛,良久,这才再度睁开。他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象?如果那画者真的只是一个大学生,那么自然不应该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蔺水净睁开眼睛,抬眸去看那幅画——蔺水净扶着拐杖,“噌”地站起来!
还是有,还是有!
片片樱花飘落,看似视野里满是飞满花瓣,可是此时立体凸出映在蔺水净眼睛里的却是一句清晰的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这句话出自千古流传的《诗经?郑风?子衿》篇: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青色的你的佩带啊,拨动着我悠悠的情思。纵然我没有去见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
蔺水净登时老泪纵横,“我怎么会不去,我怎么可能不想去!可是我去不得,因为我正要去的时候,已经变了天了,我被他们给捉走,送上了战场!”
“我想要誓死拼争,可是如果抗拒就得被枪毙!我死了无所谓,可是我要留着这条命要跟你说清楚才行!否则,你这一辈子该如何活下去……”
“老太爷,您这是怎么了啊!”蔺水净的哭声惊动了吴伯,吴伯赶紧冲进来扶住蔺水净,目光不由得顺着老爷子的视线望向那面墙。可是那里只有一幅樱花而已,有什么让老太爷哭得那么伤心啊?
“您别激动啊,医生嘱咐过,您可不能随便激动了啊……”吴伯急得也落下泪来。这要是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那样一幅画,都让老太爷说出那么奇怪的话来——难道这真的是老太爷已经回光返照的征兆?
这可怎么好,怎么好…….
蔺鸿涛归家听了吴伯的话,便转身奔出去找听琴。
是他疏忽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画里可能另有玄机!可是画廊里,跟听琴一起等着蔺鸿涛的,还有兰泉。
蔺水净从画廊落寞离去,听琴第一时间便打电话给兰泉。那位老人家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听琴。兰泉便也赶到画廊来,他知道蔺鸿涛随后就会到。
蔺鸿涛一见兰泉,便也立时明白,这幅画定然与兰泉有关。
兰泉直接拉着蔺鸿涛去喝酒。两个人坐在酒吧里,捏着酒盅。蔺鸿涛深深嗅入酒香,“不捏杯时尚不知自己有多怀念这酒香。”
蔺鸿涛仰头将酒倾入口中,光影幽暗里已是泪湿眼眶。他捏着酒盅缓缓吟道:“长相思兮常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缓缓闭上眼睛,蔺鸿涛再吟,“何如当初,莫相识……”
“鸿涛。”兰泉又给蔺鸿涛满上一杯,“你、我,相信是这世上最爱桐桐的两个人。尽管梅轩当初也跟桐桐交往过三年,但是至少那时候他对桐桐的感情不及你我。既然我们的审美这样趋同,我们都在爱着同一个女人,那么今儿咱们兄弟可否掏一回心窝子?你我各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不得隐瞒,有一说一。”
蔺鸿涛点头,借着酒劲豪爽拍兰泉的肩,“好!难得你这当老公的,却能够这样冷静来评价我对桐桐的感情。否则就算你吃醋,甚至因为我刚刚的酒疯而擂我两拳,我都没资格躲——我的确是孟浪了:一见长相思,便想起小桐。”
兰泉点头。爱情里的男人哪个不善妒?但是兰泉很高兴情敌是蔺鸿涛这样的人,因为你相信他永远不会做小人之事。
眯着眼睛,兰泉静静望蔺鸿涛右耳上那枚静静垂下的银环——可能就连小老师都未解其意,可是兰泉却想到了!
右耳戴上银环,便代表从此请任何异性止步!那哪里是蔺鸿涛忘记了摘下的一枚耳环,那分明是鸿涛的一个决定!.
“蔺大哥,你先问。今儿你本来就是带着问题来的,索性问出来。”
蔺鸿涛眯起眼睛来,“那画。”
兰泉闻言就笑。蔺鸿涛果然是蔺鸿涛,这问题问得高明。乍听他似乎是醉了,问得笼统,实则这正是聪明之处。如果蔺鸿涛只是问“这话是谁画的?”或者“这画里面藏了什么秘密”等细节性的问题,那么兰泉只要简单一个回答就搞定,其余关键之处依旧成谜。所以蔺鸿涛才没有问那样细致,而只是问“那画”。两个字便要在一个问题里,将有关那画的所有的疑问都抛了出来,兰泉按照之前的约定不能不答。
“琴姐没骗你,那画的确是个大学生画的。是我当初在G大时候的同学、美术系的才女金莎莎画的。”兰泉捏着酒杯,却只嗅着酒香而没有喝酒,“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也曾在我涅槃公司里打工的金莎莎。金书记的千金。”蔺鸿涛摇头,“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兰泉点头,“蔺大哥你别急。那画是金莎莎画的没错,可是我却跟她说过,要她加一点东西进去。”
“那画蔺大哥你知道是采用了西方油彩,用了立体画法。所以她只需要在某些樱花的位置,适当进行视角与色彩的加工,那么这幅画看上去就会有了变化……”
“变化?”蔺鸿涛微有醉意,听着兰泉的话却眼睛一亮!
蔺鸿涛毕竟也是懂画的人,只不过中国传统画法中,相对而言透视不强,更重平面而非西洋的立体画法。那画画的是樱花,重视的是东方文化背景里的婉约意境,所以就骗过了蔺鸿涛,让他没将那画往立体的方向去考虑。
“兰泉,你说的是,这画通过立体画法和适当的加工,从视觉上便产生了立体画的效果?”
三维立体画曾经风靡过一时,那时候的少年们都热衷于看破三维立体画里头掩藏的秘密。同样的事,少年时代的蔺鸿涛当然也干过。最疯狂的时候抱着整整一大本的立体画图册看,到后来几乎将自己看成了斗鸡眼儿。
蔺鸿涛一拍大.腿,“我怎么竟然忘了这个!”抬眸望霓虹灯影里的少年,蔺鸿涛不得不叹气,“兰泉,你是鬼才。”
兰泉一笑,轻轻摇头,“其实这不是我自己想到的,而是主母的刺绣给了我灵感。”
蔺鸿涛似乎微微一震,之前的兴奋点点散去,“李淑兰的刺绣?”
“我继承梨本家族家主之位,而李奶奶迟迟不肯将那个秘密交给我。直到后来,她将自己绣了多年的一幅绣屏送给我和桐桐。是桐桐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老人家用了立体针法,将那个秘密藏在了绣屏里,给了我们……”
“鸿涛,而我要问你的问题就在这里——我想知道蔺爷爷跟李奶奶的过去。”兰泉缓缓望住蔺鸿涛。
许多尘封的往事,那些一直不为人知的秘密,是时候解开了。
若再拖延,李奶奶、蔺爷爷,甚至包括自己的爷爷靳邦国,都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一旦他们过世,那么有些事情将被永远尘封在时光里,再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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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所有生命,等一次花开(更1)
听了兰泉的问题,蔺鸿涛一闭眼睛.
不是他要刻意隐瞒,只因为此事涉及祖父当年之事。老人家自己都不愿对人提及,他这个做孙子的当然更应该为长者讳。
可是他跟兰泉之前已经约定好,彼此问一个问题,谁都不能不答。
是他蔺鸿涛再度低估了兰泉,没想到兰泉能够直接想到祖父与李淑兰之间有纠葛,否则蔺鸿涛事先在心理上会有所防范。
坦白说,对于长辈在那段动乱年代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般的小孩子是并不感兴趣的,你跟他说往事不如跟他聊网游;可是兰泉这个孩子不一样,这个刚刚二十一岁的大男孩儿轻狂起来比任何的小孩都狂,可是他一旦认真起来,脑力甚至连他蔺鸿涛都比不上。
“呵……”蔺鸿涛有点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兰泉我其实真想追加一个问题问你:你是怎么猜到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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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李淑兰之间是有交集的?好像自己一直对此守口如瓶,相信李淑兰那边也不会提及;即便多鹤等人,也有很严格的规矩,他们也不会对你乱说什么。”
兰泉挑了眉尖,双手摊开学萌物小四儿,做无辜少年状,“真可惜,蔺大哥你的问题刚刚已经问完啦。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嘿嘿……”
蔺鸿涛笑起来,自顾又吞了一杯长相思。本来今晚他跟兰泉之间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因为爷爷的激动,他真的差一点就要跟兰泉发火,可是谁能想到,三言两语之间他竟然还是对兰泉笑开。
不过却也庆幸,没有因为压制不住脾气而跟兰泉真的闹翻累。
这份友情,蔺鸿涛同样珍视.
“好,那我不问了。以后有机会,会继续跟你纠缠。”蔺鸿涛放下酒杯,“坦白说,爷爷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并不多。那段往事是爷爷藏得最紧的一段记忆,就算是对我,他也不肯和盘托出。所以兰泉,今晚不是我违约,不对你开诚布公;我会将我知道的部分都说出来。至于真正的全局情形,还要靠你自己来拼合与推论。”
兰泉表示理解。
“我们姓蔺是假的。”蔺鸿涛正色望兰泉的眼睛,“只是这并非刻意的隐瞒,而是我爷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
“我们从香港来内地,其实不光是因为生意需要,也是为了叶落归根。我爷爷其实也是S市人,所以他希望自己就算死,也要在自己的故乡离去……萌”
蔺鸿涛听着轻轻叹了口气,“我爷爷是孤儿,靠拾荒和讨饭过活。结果被日本人抓,要被送到山里去修铁路、挖煤。那样的话就是死路一条。我爷爷当时就想方设法逃跑,可是那时候整个东北都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他哪里逃得掉。”
“最惨的一次,他被日本兵追着在大街上跑,正好路边停着一辆汽车,上面坐的是个日本女孩子。我爷爷慌不择路,他便跳上汽车去,威胁那女孩。”
“我爷爷藏身在汽车里,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他腿上伤口淌出的血还是泄漏了他的踪迹,结果日本兵就冲上来,想要将我爷爷拉下去枪毙!”.
“这时候是那位之前被我爷爷威胁的日本女孩说了话。她说,‘这是我们家的仆人,他腿上的伤口是刚刚帮我提箱子的时候被箱子的铁角给刺坏的。如果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将忠实于我的仆人带走,我决不会善罢甘休!’——那女孩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虽然铿锵,但是我爷爷知道,她其实之前被他威胁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可是她并没有趁机出卖他,反倒帮了他。”
“日本兵被震慑住,行礼道歉之后退去。我爷爷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小姐出身名门,她的家族是栗原藩主,而她的未婚夫家更是皇亲梨本宫家!当时的陆军元帅正是梨本宫家的家主——梨本宫守正王,所以那些小兵怎么敢惹!”
“就这样,我爷爷侥幸活了下来,更没有被送去修铁路和挖煤。为了报答那个女孩,也为了活命,我爷爷就真的留下来给那个女孩当仆人。他虽然恨日本人,但是却愿意为那个女孩献上自己的性命。”.
兰泉听得神往,忍不住轻声叹息。那个国家虽然与我国有深仇大恨,却不能否认,那国家的人民并非都是仇敌。比如比如西村,比如色空,比如当年曾经不顾杀头危险而在寺院里建立起反战碑的那些僧侣,比如近年来频频来中国谢罪的老兵……
其实中华民族一直是个宽容的民族,崇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那个国家能够正视历史,能够如二战后的德国那样坦然承认自己的过错,那么中国人永远愿意与之和睦相处,做友好邻邦.
“那个女孩子就是当年的李奶奶?”蔺水净与李淑兰之间的过往,果然令人唏嘘。
蔺鸿涛点头,“可是后来日本人战败了,兵荒马乱里我爷爷被国民党抓去当兵。紧接着又是国民党内战失败,我爷爷便也被裹挟去了台湾……我爷爷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跟李淑兰告别,就这样远赴天涯。两个人就此断了音讯……”
蔺鸿涛说着抓过酒杯来又喝一杯酒,可是觉得喝得不过瘾,索性将小酒壶都抬起来灌进口中去。从前听爷爷讲起这段往事,他当时还不觉得如何苦涩,此时方是懂了——他今生爱小桐而求不得;原来当年爷爷也是恋慕小姐、更因为小姐当时早已订婚,而不得求吧!
蔺鸿涛便也懂了,为何爷爷会那样热衷于在夜晚的花棚里听一首李香兰演唱的《夜来香》,耐心等待一盆夜来香花开。因为李淑兰当年最喜欢李香兰,就连名字都与李香兰如同姐妹。
原来他们祖孙不仅仅是相依为命,更是——祖孙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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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马(更2)
“妈妈,爸爸这是要干什么呀!”.
靳家,春光正好。空气都仿佛透明,让这座古老的宅子仿佛也焕发了青春,处处明艳、随处即景。
饶是这样的春意却也仿佛无法让靳欣的心情明艳起来,她直接冲进母亲吴冠榕的房间里去,“爸爸怎么会让蔺鸿涛来家里陪他下棋!”
吴冠榕也微微皱了皱眉,“你大哥行踪不定,你二哥公务繁忙;孙子辈里兰泉外出办事,梅轩还没回来,竹锦不好此道,菊墨太小,弄棋又延宕在外……难道你能陪你爸爸下棋?他现在年纪大了,唯一的消遣也就是这个。”
靳欣攥紧指尖,“可是妈妈,那个蔺鸿涛千方百计进入我们家来,肯定是别有所图!累”
“靳欣,你担心什么?”吴冠榕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担心他冒充你姐姐的儿子,我想既然你们都说这个孩子不是凡品,那么他一定不会做这样鲁莽的事情。毕竟现在科学这样发达,如果他想说自己是我们靳家的孩子,他就必须得通过亲子鉴定的考察。既然他现在迟迟没这样说,也没拿出任何的证据来,那么他至少目下还不会做这件事。”
“退一万步说……”吴冠榕难过地垂下头去,“如果他能真的是你姐姐的孩子,那当然更好。你姐姐失踪了那么多年,妈虽然这么多年一直装作坚强,可是其实却没有一天忘了她……妈这一辈子自问没亏欠过你们几个孩子,可是妈却着实亏欠了你姐姐太多啊!”
萌.
书房里,靳邦国与蔺鸿涛对坐。靳邦国一笑,将车下底,缓缓一声,“将!”
蔺鸿涛望着棋盘,许久终是大笑,“靳爷爷这一招‘钓鱼马’用的实是好!晚辈先前一直被靳爷爷您这相对虚软的马给骗到,没想到终成杀招!”
靳邦国笑起来,“下棋啊,胜负不在此时,而在开局之时。”
“跟您这样的战略家下棋,晚辈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蔺鸿涛心内佩服。他相信棋盘刚摆好的那时,老爷子心内已经虚拟着走完了全局,洞悉了每一个可能的危机,预见了各种情形的对抗,拟定了遇到阻击之时的因应之法……这才是将帅之道。
靳邦国摇头,“鸿涛你不必妄自菲薄。如果你身在军中,也会是不错的将才。你沉稳凝重,出手时却又果断犀利,极有杀伐决断的气度。相信这一点来自两个方面:其一是你后天个人的修为,或者是因为征战商场,或者是因为人生历练;另一方面则应该源于你的遗传。”
靳邦国缓缓抬眸,“鸿涛啊,听说你家中只有祖父一位长辈。想来若在沙场,你祖父必也是一方将帅。”
蔺鸿涛凛凛一惊,这才意识到靳老爷子哪里是来跟他下一盘棋,或者哪里仅仅是为了用一盘棋来刺探他本人的虚实,靳老爷子这是直接将锋芒瞄准了祖父蔺水净!.
蔺鸿涛赶紧起身,“靳爷爷,请恕晚辈真的不知。”
靳邦国一笑,“无妨。我只是听听琴偶然说起过,说有次令祖父跟她提到,说当年他曾经见过我。既然你们是从台湾来,那么相信当年令祖父见过我的时候,应该是在他去台湾之前,也就是说——他见到我的时候,我们应该是在对垒而峙。他在老蒋军中,我在解放军阵营里。”
靳邦国说着还眨了眨眼,很有点子兰泉那股子少年一般的淘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戎马倥偬的老将帅,“说不定当年我们还交过手呢!”.
蔺鸿涛站着,只觉冷汗涔涔沿着后脊梁滑下。这么久以来,蔺鸿涛早已忘了这种流冷汗的恐惧感,已经没什么人会让他感到胆寒;可是此时面对这位老人家,他却是心生寒意。
身为将帅者,必然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之外。他以为自己一步一步走得也算稳扎稳打,却没想到原来一步一步早已落进靳老爷子掌中。
当初听琴邂逅爷爷的事情,他也是后来才听听琴说起,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说不定靳老爷子已经在不动声色地暗中开始调查他蔺家!
今天老爷子看似轻描淡写随便说出口的话,实则上早已经是调查确实了的,否则以老爷子的身份岂能随便说笑!.
“靳爷爷,晚辈着实惶恐。”
“坐,坐啊。”靳邦国一乐,“你们都是孩子,虽然少年老成是好事,不过也不必将自己压得那么沉重。孩子就是孩子,不必以孩子的心去背负那么沉重的陈年往事。”
蔺鸿涛听着心头便是潋滟一晃。忽地明白了一件事:兰泉的年少轻狂,初时外人看来,也许觉得是兰泉出身高干的身份所致;再深交往下去,便知道实则这是兰泉骨子里的个性;而到此时看来——蔺鸿涛忽地明白,这又何尝不是老人家教育儿孙之时的期望?
所以一众子孙当中,靳老爷子最喜欢的是从小就跟个猴儿似的兰泉!
一股感动滑过蔺鸿涛心尖。中国人重视传统与传承,哪个世家的长辈不希望儿孙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而如靳邦国这般,内心里只希望自己的子孙活得率性而自我的,又有几人!
蔺鸿涛望着阳光招摇之下的棋盘,不由得泪湿眼眶。这样的老人家,如何不让人觉得可敬又可亲?
“鸿涛,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吧。无论将来你跟听琴关系如何,或者与兰泉友情如何,爷爷都欢迎你常来常往。”靳邦国静静望着阳光下那张眉目之间像极了大女儿靳欢的容颜,缓缓说。
“就是你爷爷,我也希望能跟他见见面。我们这把老骨头都折腾得差不多了,趁着没去见马克思之前,彼此再见见面说说话也好啊。纵然当年沙场为敌,如今也可以握手言欢嘛!”
春日艳阳,带来层层暖意,蔺鸿涛只觉春暖入心。
“靳爷爷,晚辈着实钦佩您的襟怀。晚辈返家定会将靳爷爷的美意转述给家祖父,如果有机会,一定安排二位见面!”
前尘往事已经飘散在时光里。靳爷爷如果都能这样敞开襟怀,祖父是否也能从仇恨的小小囚室中走出来,宁化干戈为玉帛?
“谭”菜馆,简桐止住服务员的客套,独自缓缓走上二楼来。漆了红色油漆的老式木楼梯,每一步踩上去仿佛都有一小段摇曳。不危险,而且更有穿越时光的感觉。
上了二楼,简桐只能轻轻叹息。那个坐在大红宫灯之下,呆呆对着棋盘的男子,不是明寒,又是谁?
“你怎么回来了?弄棋呢?你们又怎么了?”简桐给弄棋打电话,这才知道明寒已经离开了高原。
明寒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终究辜负了小桐你的期望。我配不上弄棋,连守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弄棋的病……”之前简桐一直猜测,弄棋始终不能怀孕、始终不肯答应明寒的原因,是不是弄棋身子弱的原因。
明寒笑起来,“小桐你电影和小说看多了。弄棋虽然身子弱,不过没有你想象中的绝症。”
“再说,如果她真的有绝症,那我才更会不顾一切地娶了她……”
“那又是怎么了?”简桐只觉难过。
“我被族长召回来。”明寒垂下眼帘。
“族长?”简桐心内一凛,“难道他们又拿那BT的家规来要求你?怎么这样啊!”
明寒摇头,“是我之前自己承诺下的。如果动用当年大内造办处的那些作坊工匠,我就必须得在祖宗面前起誓,接受家规,终生不娶!”
明寒说着闭上眼睛,“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许下那个诺言,那么就等于是我自己放弃了今生与弄棋相守的机会。小桐你在香格里拉骂我的那些话都没错,可是事实上我去香格里拉并非是要找弄棋回来,我只是去确定她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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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去完成一个许愿,不能给她婚姻,你却用自己的命去跟佛祖换她一世平安和乐,是不是!”简桐难过得低吼起来。
“小桐,别动了你的胎气。”明寒轻轻摇头。
简桐咬牙,“这件事不可以让你自己扛!既然这是靳家的任务,那么这件事,作为靳家的儿媳和未来的主母,我得负责到底!”
“你给我讲讲,你们家里过去的那份老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简桐坐在明寒对面,目光沉静。
明寒心下便是小小一惊。动静之间,小桐尽管还这样年轻,却已经隐隐然有了主母之姿。让人不敢隐瞒。
【稍后第三更~~~~】
遗失的美好(更3)
“这件事还要从我们的计划说起——小桐,最后这次从东北林区挖出的宝物,你是不是曾经问过菊墨,以为是假的?”.
简桐记得,当时菊墨说,“谁说是假的?”这话让简桐还曾经好一阵迷惑。更弄不清,为了掩护西村,所以那批东西最终还是到了梨本英男的手里,而且也通过了苏富比和佳士得几大拍卖公司的鉴定专家的鉴定——可是与此同时,却出现了同样的宝物被送归故宫博物院的事情。
那到底哪边是真,哪边是假?
一件东西总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件一模一样的真品吧?
明寒望着简桐面上的疑惑静静一笑,“皇宫大内在内务府管辖之下设置造办处,专司皇室用度。造办处下面极其细致地分着许多作坊:匣作、玻璃作、珐琅作、刻字作、木作、漆作、牙作、铜作、玉作、银作、镶嵌作等,集中了全国的能工巧匠。累”
简桐听得咂舌。
“可是这些能工巧匠又与民间工匠不同,因为他们参与的都是皇室用品的造办,涉及皇家私隐,而且有些大内的技法不准外传,所以这些工匠都是世袭,家族中人一代代在宫墙之内延续着同一门手艺。”
简桐想了想,“我见电视里演过,在清代200年间,主持修建清代皇家建筑的雷氏族家族‘样式雷’就是这样的家族吧?内务府的样式房就是一代一代都由他们雷家人世袭主掌。萌”
“小桐你果然博闻。”明寒欣喜点头,“我所说的,正是此意。”
“后来共和了,宣统爷下台,再到后来被日本人转送到东北长春来成立了伪满洲国。皇家虽然变迁,但是只要皇上还在,皇室的用度就一日都不能没人伺候,所以造办处的这些工匠家族们就也跟着一路辗转。”
明寒说着谈了口气,“到后来伪满洲国时期,皇上身边的太监本来已经不多,所以很多都是一个人身上担着几个担子。我家祖是御膳房大总管,后来因为得到主子信任,就也兼起造办处大总管的位子来。”
“再后来……”明寒说着垂下眼帘,眼底似乎涌动万般悲伤,“再后来日本宣布投降,宣统爷只能逃走。他临走的时候对我家祖说,‘这些工匠可都交给你了,你得替朕好好看着。将来有一日朕再复位,这些东西可是一日都离不了的!’”
明寒说着长长地叹息,“虽然时代早已变迁,但是我的家祖们却每一代临死之前都要郑重将这个承诺传给下一代。主子的吩咐还在,那么我们就得好好替主子管理着这些工匠家族,决不可让他们散了。”
明寒叹息,抬眸望简桐,“兰泉的那个计划找上我,就是因为我手上掌握着这些能工巧匠。当年的那些国宝,就是他们的祖宗创造出来的,如果他们用相同的技法去造假,试问这个天下哪个所谓的专家能看得出破绽来?”
“也正因为此,所以我事先要答应家祖,然后才能带着这些工匠去了林区,事先做出足以乱真的假文物来,守株待兔等着西村带人来挖。”
“计划遇到收官的阶段,越要万事小心。因为梨本英男派来的人里,有眼力很厉害的专家,他们还带了世界先进的鉴定仪器,所以我们这边更是容不得一点细小的马虎——若想真的做到以假乱真,就必须要动用大内造办处的这些工匠后人……”
“要完成这件事,家规严格,想要动用这些工匠,就必须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立誓,接受家规,此生不婚,守着我们祖宗给主子当奴才的本分!……”.
简桐听着真是难过万分。皇帝们的威严早已随风化土半个多世纪了,可是他们的一句虚妄的命令却让这么多人仿佛就被滞留在时光的夹缝里,永远也走不出来!
“那,究竟要怎么样,你们家这个家规才能废除?”简桐本来还想去找找这位明氏家族的族长,跟他吵一架也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罢,只要能说服他便好;可是此时看来,他们的那种坚持已经不可动摇,那么目下解决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从根本上废除这条家规,才能让明家如人不再顽固地守着。
明寒也只能叹息,“家祖说,主子的命令只能等着主子来收回,当奴才的哪里有资格随便废除主子的决定!”
“可是溥仪都死了多少年了!溥杰也1994年已经去世了啊!到哪里再去找这个主子!”简桐气得真想拍桌子。
可是她自己霍地停住。溥仪死了,无子女;溥杰也死了,可是溥杰有后人啊!
而且溥杰的后人她还认得,正是启樱啊!
简桐激动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我有办法了。明寒你别再犯愁了,既然我在香格里拉说过一定要帮你和弄棋,更何况你的为难也是为国为民为靳家的这个任务,那我就更得管到底!”
小孕妇体力好好地直接走下楼梯去,还回眸明媚而笑,“一切都交给我了!”.
商业街背后的幽静巷子里,一间几乎没什么客人的咖啡厅。靳欣接过对方的档案袋,看了其中的资料,便被其中一个关键点给吸引住,忍不住大笑起来!
“怪不得啊,怪不得!看来这个蔺鸿涛分明跟简桐有私情!果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生下的女儿,妈什么样儿,女儿就是什么样!”
蔺鸿涛的突然出现,令靳欣寝食难安。她索性花钱请了香港当地的征信社去调查蔺鸿涛的过往。
拿着资料,靳欣含笑离开咖啡厅。怪不得那天蔺鸿涛跟着听琴来靳家的当日,简桐的表情那么诡异;怪不得简桐他们去J国的时候,那个蔺鸿涛也跟着去,而且愿意搭上自己的身家来从中协助……
简桐啊简桐,别以为你现在结了婚、怀了孕,就能真的稳当地入主靳家!看来你妈当年的一幕,如今又要在你身上重演了!
曾经靳欣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梅轩会搀和其中,成为跟兰泉之间兄弟相争的那个男丁;如今看来,老天真的不错,老天没将梅轩裹挟其中,而是另外派来了一个蔺鸿涛!蔺鸿涛与兰泉兄弟相争,想来那个蔺鸿涛更加不好对付吧!.
一旦这件事闹起来,定然是一箭多雕:兰泉、简桐、蔺鸿涛都会从中受伤,那么未来的靳家就一定还是她靳欣和儿子梅轩的!.
“哦?有人来见我?”蔺水净正站在庭院里喂鱼。院子正中有巨大的青花瓷浴缸,几位大红的锦鲤悠游其中。蔺水净听见吴伯的通报,也觉诧异,“是谁?”
吴伯沉吟了下,“说是靳家人。”
“靳家人?”蔺水净扔掉手中的鱼食,“请吧。”
见了来人,蔺水净便是一皱眉。
来人正是靳欣。
靳欣倒也不意外,笑着跟蔺水净说,“看得出老人家极是不待见我,不过我明白老人家其实是因为透过我的面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老人家其实不待见的那个人,是我姐姐靳欢,是吧?”
蔺水净一皱眉。靳家果然没有蠢材,纵然这个靳欣最不怎么样,可是脑子还是够用的。
“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蔺水净也没让茶,只是眯着眼睛望靳欣。
靳欣也淡定地望着蔺水净,在看到老爷子眉毛上的一块伤疤时,靳欣满意地笑起来。她知道她赌对了。
“老爷子,当年被您掳走的那个小女孩,也就是我的姐姐靳欢,此时可还好么?”
蔺水净一眯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当年就是老爷子您亲自带人掳走了我姐姐,我亲眼看见车里的那双眼睛就是您!即便您现在年纪大了,眼光没有当年那么锐利了,可是您眉毛上的那块伤疤我可还都记得真真儿的!”
蔺水净闭了闭眼睛,眉头轻动。
靳欣轻轻叹息,“我姐姐其实特别聪明,她看见你们来的时候已经预感到不好。她将我藏在墙角一个砖垛后头,然后自己等着你们来……其实你想抓的是我们姐妹两个吧,如果没有姐姐,可能我现在也已经不在父母身旁。”
靳欣含泪,“你说,我姐姐呢,她现在在哪里!你说啊——”
交易(第一更)
“她死了。”
蔺宅里本是春光正好。春日阳光从几乎透明的碧蓝天空中倾泻下来,照亮乌瓦青砖的庭院。主色调宁静的院子,便越发显得抄手游廊上那些彩绘的横档更加富丽绚美。庭院中央青花大鱼缸内,几尾大红的锦鲤悠然游动,将这宁静的宅子里注入一股活力。
这样色彩的浓淡搭配,将宁静的宅子显得动静得宜。
这个城市在现代化进程中,许多的老院子都给拆了,这座老宅子得以留下来已经实属不易;后来蔺鸿涛祖孙从香港回到S市后,蔺鸿涛多方打听终于找到这座老宅子,愿以重金购买。其实当初宅子的主人并不愿出售这宅子,可是蔺鸿涛诚意购买,而且后来更是出到了千万元的高价,已经高出这座宅子市价的若干倍,宅子的主人也是被感动,终于割爱。
这样建筑秀雅、而又承托着浓情重义的宅子,本该在春光里显出美色来,可是却因为蔺水净冷冷的一句话,而使得整个宅院里仿佛春光尽去,跌进凋零残冬。
“她死了?”靳欣握紧拳头,“怎么死的?几时死的!累”
蔺水净垂首搁下茶碗,面上已经全副漠然,“她自杀的。已经死了很多年。算到今日已经死了20多年。”.
靳欣咬牙,“你说我姐姐自杀,就算是真的,那也一定是被你逼的!不然以她那样聪慧又勇敢,她一定会熬过任何的困苦,不放弃任何一线生机,不放弃任何一次可以讨回来的机会——她又怎么会自杀!”
蔺水净一声冷哼,冷冷说,“她死有余辜。”
“我爸爸若知道,一定会杀了你!这世上最大的悲伤是什么,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爸爸还在世,你竟然在20多年前就逼死了我姐姐!”
“而且你还公然挑战我爸爸的尊严——我爸爸是东北这片大军区的司令员,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可是你却让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而且更已经全然失去了救回女儿的机会!萌”.
“靳欣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怕你父亲么?”蔺水净冷笑,“我知道整个东北包括内蒙东部都是你们靳家的地盘,如果我怕的话,我怎么还会回来?”
“靳欣啊,你不懂将死之人。将死之人本就将死,又有何畏惧?将死之人只会拼上所有去完成自己此生最大的心愿。”
靳欣闭了闭眼睛。在蔺水净这样的老爷子面前,她自知自己定力不够,没什么能力跟老油条较量。
“好,那我也不多废话。蔺老爷子我想知道你说你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蔺水净摇头一笑,“靳欣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么?你是谁,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靳欣咬牙,“如果我现在回去就告诉我爸爸,他老人家一定直接揣了他的匣子枪来跟你拼命!蔺老爷子,您说了不怕死,却怕愿望不能在今生完成——如果我爸爸立时便冲来杀了你,请问您的愿望岂不落空?”
蔺水净眯起眼睛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回去将你姐姐的事情告诉给你父亲?”.
“做个交易吧。”靳欣满意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其实您如果将您的愿望告诉给我听,说不定我不但不会阻拦,反倒有可能帮得上忙……”
蔺水净听了靳欣的话,就是一笑。古往今来的战争,不论规模大小,任何对敌的双方总会出现叛徒。叛徒在人类历史数千年的战争史上都是个独特的存在。
看来今日这场战争亦然。
蔺水净笑着垂下头去,“我听说靳副校长此生最大的在乎就是令郎。只可惜令郎只是靳家的外孙而不是嫡孙,所以令郎尽管名字序了靳家的齿,却永远不可能代替靳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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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水净果然是蔺水净,不说话则已,说了便是句句到肉。
靳欣咬牙点头,“蔺老爷子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吧,怎么又换过来向我提问?”
蔺水净一笑,“其实这是一回事。靳副校长自然希望靳兰泉消失,这样令郎就有充分的理由取而代之。老朽的愿望其实也是如此——”
蔺水净叹息了声,“不瞒靳副校长,你自然看得见老朽的晚景凄凉。为人一世,什么功名利禄,老来皆是无用;人老了想要的不过是儿孙绕膝、数代同堂。可是我呢,身边只有鸿涛一个孙儿……”
蔺水净说着眯起眼睛来,“而这一切,都是靳家害的!我要让靳家也失去血脉,我也要让靳邦国尝尝晚景的凄凉!”.
“您的晚景凄凉是靳家害的?”靳欣听了便是一愣。
“靳副校长免开尊口吧。你方才的问题,老朽已经回答完;这个追加的问题就算你问出口,我也不会给你答案。你只须衡量你自己的立场,看是与我合作,还是与我为敌。”蔺水净眯着眼睛盯着靳欣,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
“老朽唯一能给你定心的是:老朽也是传统之人,深知就算靳副校长你是靳家的姑奶奶,可是你毕竟已是谭家人;所以就算老朽与靳家有仇,却也不会因此而对靳副校长怀恨在心。”
“令郎就更是谭姓,我也不会伤及。”
蔺水净眸子里冷光凛冽,“简桐很快就要临盆。靳副校长啊,这仅剩的几个月将是你最后的机会。晚了的话,简桐和她的孩子都会排你前头去,你对于靳家越发无足轻重。”
“与我合作,有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蔺水净缓缓一笑,心中却早是笃定。
当年用自己来救护了她的姐姐,她都能作为交换条件来谈,那么关系更远一层的侄儿,她更不会在乎。更何况侄儿还是她野心路上的绊脚石。
蔺水净好整以暇坐下来,含笑等着靳欣点头。
【凌晨更新完毕,大家晚安。偶们这边下了一场秋雨,凌晨便觉得屋子里更冷了。大家也要注意保暖。上午继续。】
恶念(第二更)
蔺水净稳操胜券,他给靳欣时间考虑。他倒要看看,靳欣此人能有多丧尽天良.
靳欢跟靳欣是同胞姐妹,靳欣从小又是跟在靳欢的身边,所以相信靳欣此时的一言一行也都是来自于靳欢的影响——如今她这个样子里,蔺水净越发在心中嫌恶靳欢,真是该死的女人!
庭院里春阳明丽,靳欣站在当院,眼睛望向青花瓷鱼缸里那几尾活泼泼游动的锦鲤。
正在此时,蔺鸿涛忽然疾步走了进来,看见靳欣便是一皱眉,“谭夫人怎么在?”
蔺水净仿佛也没想到蔺鸿涛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想了想说,“谭夫人是来问她姐姐的下落。”
“谭夫人的姐姐……”蔺鸿涛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面容从门廊之上的幽暗,直到走到阳光下的灿烂明晰,蔺鸿涛站在靳欣面前,面上毫无友好表情,“谭夫人原来还记得自己有这个姐姐。”
“你什么意思?”靳欣眯起眼睛。
“她已经死了多年。如果谭副校长还记得有这个姐姐,请让她安息,不要再惊扰她的在天之灵。也不枉你们今生姐妹一场。”蔺鸿涛眸如寒冰累。
靳欣一颤,抓起手袋转身就走。踏上二门的台阶时,高跟鞋还不小心刮到了台阶,险些跌倒。整个背影尽显狼狈。
“爷爷,报仇的事情孙子自己来做,不需要与靳欣这样的人合作。”蔺鸿涛望着爷爷,目光沉静,却带着丝不容抗拒,缓缓地说。
蔺水净皱眉,“涛子,兵不厌诈。”
“可是孙子不想与靳欣这样的人合作,小小利用她一下已经够了。跟她这样的人合作,就算成功了,也不会让孙子有任何的成就感。”蔺鸿涛毫不退让。
蔺水净缓缓一叹,转身走回房间去。
望着爷爷的背影,蔺鸿涛也觉难过。从小到大他很少违逆爷爷的意思,可是这一次他终究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而惹爷爷不快萌.
靳欣出了蔺宅,便是恶向胆边生!
坦白说,靳欣就算想利用蔺鸿涛当年的资料,但是她心里还是忌惮蔺家祖孙的。蔺水净就不必说了,她就是再笨也看得出这绝对是个老油条,狠绝与狡猾的程度甚至不在自己父亲之下;即便只是蔺鸿涛,靳欣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蔺鸿涛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与自己的儿子梅轩年纪差不多,但是蔺鸿涛的沉稳老辣却着实在梅轩之上。
所以靳欣本来希望能有机会与这两祖孙合作,而不用成为敌人。可是目下看起来,形势已经容不得她选择!
就算蔺水净分明想要与她合作,可是那个蔺鸿涛却是摆明了不想,而且满眼睛里都是轻蔑!
——好吧,那她就连蔺鸿涛也一起毁掉!
倘若他真的是姐姐靳欢的儿子,那么她的前路上就又多了一个劲敌!父母本就对姐姐心怀愧疚,若知道姐姐20年前早已经惨死,那么一定会将所有的感情都转移到蔺鸿涛身上来——那么无疑,就算没有了兰泉和简桐,那么蔺鸿涛也会排到梅轩前头去!
所以这个蔺鸿涛,越发留不得.
S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靳青山对靳欣这个堂妹的来访颇感意外。自从上次燕儿和滚子的死之后,靳欣一直深居简出,对他这个当公安局长的堂兄也是能躲就躲。
“靳欣啊,如果有公事就开诚布公;如果是私事,那就等我下班。”坦白说,靳青山对靳欣这个堂妹也并无好感。这多年靳欣仗着靳家的声名,在外头做过不少糊涂事。社会上对于靳家的微词,也多数由靳欣这儿来。
靳家分靳邦国和靳卫国两支,两位老爷子出身军警,本就都是家教极严,子孙很少有机会能玩如今**那一套,否则老爷子们一定先家法伺候——可是就是这个靳欣例外。
对于原因,年纪稍长的靳青山当然知道,于是便也理解伯父伯母两人的做法。尤其是伯母,几乎是将对所有孩子的爱都集中给了靳欣。那份感情是弥补和负疚,大家都理解。
“三哥,是公事。燕儿和滚子的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靳家第二代男丁:长空、万海、青山、虚谷。靳青山行三,所以靳欣叫三哥。
当初正是那个陪酒女燕儿的死,牵连出混子滚子被杀死,继而从滚子被杀的痕迹上看到了山田组杀人的惯用手法,靳家这才意识到梨本家的余孽未清,而且他们已经卷土重来,想要将祖先埋藏的那笔宝物重新起动、带走。也是这样的情形之下,才开启了兰泉的远赴J国的任务。
所以燕儿和滚子的命案便作为悬案延宕下来。因为一旦揭开了他们之死背后的原因,将会引起社会震动。许多历史真实,只能为了维护民心的安定而暂时掩藏下来,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只是这也成为靳青山和刘毅心上的隐痛。作为公安干警,每个人心中的理想都是百分百的破案率。而这两件悬案却只能让它成为表面上永远的悬案。
直到现在,那燕儿在农村的家人还时不时来闹。对于他们来说,横死的亲人如果冤案不得雪,那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事情。况且全家人都靠燕儿在外打工赚钱,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该怎么活?
靳青山和刘毅每个月都默默将自己工资的一部分匿名寄给燕儿的家属,但是这也并不能够平息他们心中对于那家人的愧疚。不管燕儿的身份是什么,可是破案却是他们身为公安干警的天职。
所以此时听见靳欣这样说,靳青山便是一惊,“靳欣你说什么?”靳青山皱眉,“这两件案子因为牵涉到兰泉去J国的事情,所以已经不可深究,靳欣你不要乱来。”
【今天是偶们最可爱的、最童颜的、最容易受到BS(受BS是因为偶们都爱乃)的丫丫的大寿!丫丫,祝贺你又老了一岁,咔咔~~~稍后第三更。】
桃 色(第三更)
靳欣冷笑起来。靳青山是公安局长,这多年什么案子没办过,什么情形没经历过?此时一听见她重新提起燕儿和滚子的命案,还是激动若斯,足见这件事情的巨大影响。她赌对了,只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不怕得不到她想要的.
虽然兰泉去J国的事情,母亲也跟她大致说了说,可是显然母亲自己似乎知道的也并不细致,所以跟她说得也比较笼统。这就是靳家,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的,一切大事都要男丁来做,女人只能做辅助。
“三哥,我知道你可能以为燕儿和滚子的死是山田组做的,可是我告诉你,不是!”
“燕儿和滚子,都是被蔺鸿涛杀的!”
“蔺鸿涛?”靳青山眯起眼睛来,“何以见得?累”
靳欣笑起来,“那滚子是什么身份,三哥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他从前是蔺鸿涛手底下的小喽啰。滚子杀了燕儿,正是受蔺鸿涛之命;而他杀了燕儿之后又被蔺鸿涛灭口!”
靳青山皱眉,“靳欣,我们警方办案最重证据。就算你的推理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可是我需要证据,否则你的推理也只能是推理。”
靳欣冷笑起来,“有几件事,我想三哥你可能百密一疏给忘记了——最开始滚子死,你们推断杀死滚子的可能是山田组的人,是因为那杀人的手法是典型的J国黑道的手段。可是三哥啊,我恰好得到蔺家的一点资料,蔺家最初可是在台湾的……萌”
“台湾跟J国,由于历史原因,两者的联系非常紧密。1895年《马关条约》,清廷将台湾已经割让给J国,1945年抗战胜利之后方回归,可以说有整整几代人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中国人,而是当自己是J国人!”
“就算二战之后台湾结束了日据,但是那几代人的情感上还是与J国比较亲近,所以台湾岛内的许多生活习惯、甚至是黑帮的规矩,也都沿用着J国人的那一套!”靳欣说着冷笑起来,“三哥你是公安局长,你不会不知道台湾竹联帮与J国山田组之间的关系密切吧!”
“所以,”靳欣缓缓吐出底牌,“滚子的死法,虽然是J国黑道惯用的方法,可是却也有极大的可能是台湾那边黑道做的!”
靳欣轻轻叹了口气,“就连听琴都知道蔺鸿涛虽然表面上与白虎团没有关系,可是他跟杜仲情比手足,所以事实上白虎团的首脑不是杜仲,而就是蔺鸿涛!”
“三哥,就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以为蔺鸿涛真是个合法经营的商人,可是三哥你却不可以这样掉以轻心,是不是?”靳欣凝着靳青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三哥,在我们国家,黑恶势力的打击向来是决不手软,所谓‘除恶务尽’。这几年国家更是加大了力度来扫黑,我知道三哥其实你也早已经注意,并且暗中调查这个白虎团很久了……”
“这个蔺鸿涛绝不是善类,相信三哥你比我更清楚。”.
靳青山没说话,只走到窗边去吸了一支烟。靳欣知道三嫂其实一直勒令三哥戒烟,尤其是弄棋在家的时候,更是不许三哥抽烟,因为弄棋受不了烟味儿。可是公安工作就是这样,一旦遇到棘手的难题,三哥还是得靠烟草来派遣心中的压力。
靳青山吸完了烟走回来坐好,“别告诉你三嫂。”
靳欣一笑应了。
“靳欣,你方才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你说是蔺鸿涛派滚子杀了燕儿,这是为了什么?燕儿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娱乐业女服务员,蔺鸿涛又何必杀她?”
“也是灭口。”靳欣面上苍白下来。
整个局里,靳欣清楚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当初她自己很怕这件事情被揭发出来,一方面是怕自己沾上买凶杀人的嫌疑,再者因为燕儿的事儿涉及丈夫谭耀松。
在梅轩之前,丈夫谭耀松是靳欣最主要的“投资”目标,好不容易将出身普通、资质普通的谭耀松推上商业局长的高位,她怎么能让他轻易出事?——尽管明知道丈夫是背叛了自己的!
可是这一次,靳欣却明白如果想要将脏水泼到蔺鸿涛身上去,定然一定程度上要将丈夫的事情露出来些。好在,她早已想好了退路。
“三哥你知道,燕儿跟谭耀松在一起过一段时间,闹得也很不好听。”靳欣面色苍白下来。
靳青山也觉心痛。虽然他也并不待见靳欣这个堂妹,不过女人在这件事上终究是受伤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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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毕竟是至亲。靳青山就劝解,“相信耀松自己知道悔过。”
“三哥,我们耀松其实不是那样的人!”靳欣含泪抓住靳青山的手臂,“三哥你也知道耀松的为人,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如果没有咱们家的声望,哪儿有他如今商业局长的位子!他一直是知道感恩的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敢乱来——所以三哥,他定然不是自愿被那个燕儿缠上的,而极有可能是个桃色陷阱!”
“桃色陷阱?”靳青山眯起眼睛来,“靳欣你想说什么?”
“蔺鸿涛。他既然是做黑道的,自然各种黑道的伎俩都运用纯熟,他会利用***的女人来设下陷阱,诱导耀松掉下去!相信他们用这样的办法将许多领导干部拉下水,这样就成为他们的保护伞,给他们做非法的生意保驾护航!”
靳青山没有否认。
打黑除恶专项整治这么多年来,靳青山亲手办的案件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黑恶势力之所以越来越无法无天,就是某些领导干部在充当保护伞。
“三哥啊,其实如果光是耀松被设计了,我也还无所谓——充其量我让耀松退下来,又能怎么样呢?我真正害怕的是,三哥啊,我怕蔺鸿涛他们实际上是利用耀松和我为突破口,事实上是冲着我们靳家来的啊!”
“他们不是要毁掉我靳欣和耀松,他们是要毁掉我们靳家!”“靳欣,你怎么会这样说?”靳青山听了也是一惊,拍案而起,“到底怎么回事!”.
靳欣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三哥你还记得我姐吗?当年我姐失踪,40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现在才知道,当年那个掳走我姐的人,就是蔺鸿涛的爷爷蔺水净!”
“我当年亲眼看着姐姐被掳走,我亲眼看见那个主使人的相貌,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眉毛上的那道疤——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就算他如今鹤发鸡皮我也认得!所以当我一看见蔺水净,我就想起来了!”
“你说靳欢是被蔺水净掳走的!”靳青山狠狠一拍桌子,桌子上压着的一块玻璃应声而碎!
靳欣叹息着从手袋里掏出录音笔,“我录了音,三哥你不妨听听看。”
靳青山一听面色便是大变!身为公安局长,家人有被掳走多年生死不明的惨痛记忆,靳青山岂能不震动!
“三哥,你现在终于肯相信,他们蔺家恨我们靳家了吧?他们逼死了我姐姐还不算,他们如今还要找我们靳家的茬儿,他们还想继续伤害我们靳家!”
靳欣抬头,“我们靳家出身军警,都说天职就是保家卫国——三哥,别忘了‘保家’可还在‘卫国’前头啊!”.
“你说的,是真的?”晚上回到家,谭耀松也听靳欣将这话大致说了一遍。
靳欣冷笑,“怎么,你还相信是假的?如果这些话是假的,那么你就没被人陷害——所以就是你主动出入***,主动变心腐坏的了!”
谭耀松一闭眼睛。
靳欣缓缓叹了口气,“老公啊,只要蔺鸿涛还经商,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破绽。现在这个年代你还不清楚嘛,凡是赚钱的商人,屁.股底下没几个是完全干净的。官商勾结、偷税漏税,这两点一般都是逃不脱的。老公,不如从商业行为这边查查他吧。说不定会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咱们也能帮我三哥办案。”
谭耀松皱眉,“我刚刚跟梅轩通了个电话。东樱集团那边的事情还没完,梅轩也说感觉是有人刻意在跟他争夺东樱集团的股份的。”谭耀松抬眼望靳欣,“儿子说,那个人有可能是蔺鸿涛,还让我在这边多注意一下蔺家旗下产业最近的资金流动情况。”
靳欣咬牙,“你看,我说是吧!他们不但将目光盯上靳家,连我们谭家也不放过了!”
【稍后加一更!】
心有默契(第四更)
4月是这个城市里春光最美的时刻。花儿都带着点羞涩,颤巍巍地开放了,从月初的迎春,到接下来的桃花和樱花,都不是色彩浓艳的花朵,却能将这座城市装点得格外清新而秀美.
简桐坐在窗下大嚼,浑不在乎窗外那株偷偷打了小骨朵的桃花,正伸首探脑地笑话着她的吃相。
蔺鸿涛可怜地又瞄了一眼那含苞待放的桃花。桃花就算在笑,对面的这位小吃货也不会知道;可是他此时面上的笑意却已经是藏都藏不住了累。
简桐又咽了一大口披萨,这才鼓着腮帮子抬头,“蔺大哥,你要笑就笑呗,憋着不难受啊!”
蔺鸿涛这才纵容自己笑开。
真好。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没心没肺地笑过?
“好了,再笑就有鱼尾纹了!”简桐说得慷慨,实则还是红了脸。
蔺鸿涛笑着摇头,“不怕。男人有点皱纹,据说桃花更旺,更有魅力。”
“唔。”简桐想到什么似的笑起来。半晌才说,“好在兰泉现在还皮软肉滑的,不然我也该担心他犯桃花了。萌”
蔺鸿涛只能叹息,心事付窗外那株未开的桃花。纵然他真的桃花旺,可是却从未得到开放的机会。本以为打趣自己一下,能将小桐的注意力拉过来一点,岂料小桐还是将思维转到兰泉身上去。
小桐聪明,任何话题都能随意一转就牵连上兰泉。这是小桐爱兰泉至深的表现,却也是小桐小心地在每一个细节上都不肯给他误会的机会。
小桐连一个误会的机会,都不给他啊……
“胃口怎么突然这样好?”蔺鸿涛只能心内藏着难过,面上依旧温柔地笑,“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吃鱼。闻到鱼腥已经要跑去洗手间。”
简桐调皮吐了吐舌,“可是现在好了,闻见过去不喜欢的油烟味和鱼腥味,都没事了!医生说过了孕早期的三个月,胎儿稳定了下来,孕妇就不会对外界的环境那么过.敏了,所以现在吃东西就胃口更好了~~”
蔺鸿涛由衷笑起来。此时的小桐真的又丰腴了不少。从前的小桐虽然身材很棒,可是还是有点瘦,也因为她心上压力比较大的原因;此时她调整自己的心情很成功,所以面颊像是柔软的凝脂上头染了桃花的粉红,分外好看。
都说孕妇怀了孩子之后,因为身子里内分泌的变化,再加上不再化妆的原因,会变丑;可是小桐非但没变丑,反倒此时更加焕发出女人成熟了的光芒,让他移不开眼睛。
“小桐你好。”这时又走过来一位孕妇,跟简桐打招呼。
简桐笑着赶紧起身攀谈。是跟她一起学孕妇瑜伽的一位孕妇同学。两人聊了两句,那女子转身告辞,笑着望了蔺鸿涛一眼,“小桐,怪不得你越怀孕看着越好看,原来是有这样英俊又体贴的先生啊!”
简桐脸红起来。这位同学是新入班的,还没见过兰泉,她这是将蔺鸿涛给弄错了……那同学离开,简桐赶紧致歉,“不好意思啊蔺大哥……”
蔺鸿涛笑起来,抬手招呼侍者,指着那孕妇的位子,“那桌的餐费我买单。另外送一盘‘和牛肉’。”(和牛肉是最贵的牛肉哦,比神户牛肉还贵,200克100美元,或者更高~~ORZ,涛哥,送我一盘吧……)
本是假凤虚凰的误会,于他却是瞬间到达极致的幸福.
从餐馆出来,小心给简桐扣好安全带,蔺鸿涛并没急着发动车子,这才缓缓说,“小桐,你最近在靳家,幸福么?”
简桐笑笑,“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当初我第一次去靳家的时候,还觉得庭院深深,如今倒也豁出去了。靳家人其实都很好,老爷子很有趣;老太太虽然严肃了些,我不去惹她,也就是了;郑爷爷会给我讲过去打仗的故事,何婆婆的女红简直是一绝!”
蔺鸿涛悄然放了心。
其实过去的小桐性格也是“方”的,有很多硬气和棱角,这样在靳家那座大宅子里自然难免有磕着碰着的地方;但是随着长大与怀孕,当然更重要的是跟兰泉的相处,小桐的性情已经在潜移默化里发生了改变。她现在已经是方中带“圆”的,已经学会了如何与靳家人相处。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只是,小桐,你要当心靳欣。”蔺鸿涛缓缓说出今天最重要的议题来,“她对你的敌意不会减少,她也未必真的会将你看作家人。”
“蔺大哥,谢谢你。”简桐缓缓敛了笑容,眸子里漾起坚定的光芒,“我也不会放过她。我可以不计较她对我做过的事情,但是我不可能原谅她对我妈的伤害。要不是她将我妈气到昏倒,可能我妈的病还不会这样严重……”
蔺鸿涛皱眉,“小桐,你现在怀着身子。小心就好,别主动反击。”
“不,蔺大哥。”简桐转头回来,眸子里已经哀戚尽去,重现闪耀,“就是为了宝宝,我才要先教训她!如果她不老实,将来我再临盆,更没办法收拾她!怀着宝宝,我才更有武器,更勇敢地去面对她!”
蔺鸿涛凝着简桐那双闪亮的眸子,心中似乎滑过一丝感悟。他笑起来,笑容漾开,再也遮不住。
“蔺大哥,你又笑话我什么?”简桐眨眼。
蔺鸿涛由衷地开心着,“小桐我猜猜,你要在这段时间里反击靳欣,是不是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兰泉现在不在,所以你更能甩开手脚啊?”
不然这个节骨眼儿,兰泉怎么会离开小桐;而小桐怎么就允许兰泉离开了呢?这俩小家伙,肯定心有默契!
迎头还击(第一更)
“小桐,其实我今天还是来跟你请教一件事……”蔺鸿涛看见简桐面上的光芒,倒也放下心来。当初在J国,小桐以金蝉脱壳的计谋安全回国,又利用那脱下来的壳子将梨本英男和杀人凶手优子给钓死,这份聪慧就连蔺鸿涛都震惊,他知道自己都想不到这样机巧的主意.
所以此时,坦白说蔺鸿涛从不认为靳欣比梨本英男更难对付,所以蔺鸿涛放下心来。
简桐一笑,“蔺大哥,我知道你早晚会来问我那幅画和那幅绣屏之间的联系。知道我们为什么准备了一幅画着梅山樱花的画儿来给蔺爷爷看么?如果只是为了创造三维立体的‘隐语’,那么什么画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是梅山的樱花?”
蔺鸿涛一怔。对这幅画,他再度发现自己原来缺乏足够的重视。
“为什么?累”
简桐回首一笑,“如果这幅画里画的别的场景,蔺爷爷一定不会注意。不会注意画面的话,那当然就看不出里面的隐语。所以这梅山樱花对于蔺爷爷来说极为重要。”
春日艳阳里,简桐眸光明丽,“纵我不往,子宁不来……蔺大哥,当年李奶奶跟蔺爷爷一定有一个约定,要在梅山见面,而且很可能就是在樱花最美的季节——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柔美,可惜自然的美景并不能掩盖人间的涂炭,可能蔺爷爷在奔赴梅山的途中就被捉走,从此两人便断了音讯……”
蔺鸿涛狠狠一震萌!
心底的疼像是决堤了的洪水蔓延开来。原来爷爷当年这样遗憾,怪不得爷爷看见这幅画后激动若斯!
梅山樱花如雪,美丽的女子等在樱花下。爷爷在奔赴梅山的路上,他那时候的心情一定是此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吧,因为带着憧憬,带着对未来的希冀,可是却就在即将到达梅山,甚至已经遥遥看见了那株相约见面的樱花树,他的美梦却被拦腰斩断!
蔺鸿涛颤着手指抓出香烟来,可是想到简桐是孕妇,便又狠狠将香烟塞回去。简桐摇头,“蔺大哥,你想抽烟的话没关系的。”
蔺鸿涛摇头,“小桐你如何猜到这一节?”
简桐微微犹豫了下。李淑兰的绣屏上藏着梨本家族最后的那个秘密,所以她暂时还不能对蔺鸿涛和盘托出,她想了想,拣选了能说的说,“梨本秀一与李奶奶果然是心有灵犀,因为他们都是虔诚的佛教徒,所以他们习惯用梵文的变体来融入画面,形成隐语。”
“李奶奶这次在绣屏里用梵字书写了一些内容,其中就有梅花、菩提等语。巧合的是,当初兰泉在鹿苑禅寺里自己琢磨贝叶经,正好看到梅花、菩提等词语。当时兰泉好奇,他觉得古印度那样热的地方应该没有梅花,所以贝叶经里怎么会出现梅花这样的梵字;后经色空解说,说他们J国的贝叶经大多是从中国传过去,所以贝叶经当中多了梅花这个字眼也并不奇怪……”
蔺鸿涛皱了皱眉,“所以这个字眼让小桐你想到了梅山?”
简桐点头,“我有幸在鹿苑禅寺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居士,虽然对佛理还是懂不得什么,但是我多少能猜到一点:李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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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说梅花、菩提,说的应该就是梅山,在那里可以共证菩提……”
“证菩提,这里可以理解成到达一种完满之意。”
蔺鸿涛轻声一叹,“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年李淑兰在梅山与我爷爷相约,有可能两人是要一起离开……”
简桐垂下头来,“蔺大哥,李奶奶嫁给梨本秀一之后,并不幸福。因为不能生育,所以梨本秀一后来被迫纳妾……李奶奶难过,便毅然离开,后来更是回到中国来。我在想,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李奶奶与蔺爷爷相约。可惜,李奶奶终究还是没能等来蔺爷爷,可能李奶奶以为蔺爷爷是自己不愿到来……”.
简桐跟蔺鸿涛告别,回到靳家去。
兰泉不在家,虽然简桐更乐于呆在凤鸣街或者是蜂蜜居自己的小家,可是靳老爷子却下令不许她自己呆着。何婆婆是女红高手,更是主动请缨要包办小少爷的所有衣裤鞋袜,简桐就也乐得每天来跟着何婆婆做针线活。妈也想给宝宝做,可是简桐哪儿还敢让妈劳累。
于静怡虽然似乎还隔着点距离,不过已经做足了本分。堂堂享誉国籍的钢琴演奏家,现在每天定时定点给她孙子弹琴当胎教!简桐便也只能承情,安静地坐在阳光下,随着婆婆的琴声来抚摸肚皮,跟小家伙说话。
所以曾经视为畏途的靳家,如今简桐走进走出的,反倒不觉得害怕,是真的找到了家的亲切。
可是今天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简桐走进堂屋看见靳欣正坐在下首,她也就不纳闷儿了。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专门就是制造低气压、让人不舒服的。
简桐含笑跟上座的老太太吴冠榕见礼,然后也跟靳欣打招呼。
吴冠榕缓缓说,“真的是时代不同了。我们当年怀孕那会儿,真的是不敢乱走乱动,唯恐伤了胎气;现在你们这帮孩子啊,不但不肯好好休息,还要去做什么孕妇瑜伽。我一见着你们又要弯腰、又要抻肚皮的,真是吓得我心都要蹦出来了。”
简桐就笑,“奶奶,真的是时代不同了。当年可能长辈们的营养情况不是很好,所以会发生作胎不稳的情形,这样长辈们自然会担心大幅度的运动会伤害到孩子;现在我们身体情况非常好,所以在专家指导下进行适当的运动,不但不会伤害孩子,而且会帮助宝宝发育得更好。”
“你今儿心情很好,看得出锻炼的不错。”吴冠榕轻描淡写说。
靳欣一声冷笑,“妈妈,简桐这份好心情却未必是来自于瑜伽锻炼呢。我看是因为跟蔺鸿涛约会的缘故吧!”.
靳欣的话咄咄逼人,简桐听了心里就是惊惊一跳!
“姑姑,您说的其实也没错。我是跟蔺大哥一起吃了饭,吃得很愉快。可是您如果想说我们这约会很不正当的话,那我想您还是想象力过于丰富了。因为我本身是孕妇,再者我哥你蔺大哥只是坐在餐厅里,众目睽睽——除非您认定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们还能生出什么暧昧来。”“你!”靳欣被噎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蔺鸿涛根本对你有私情!你趁着兰泉不在,就私下里跟老情人会面,这不算暧昧,又是什么!”.
简桐清清静静笑起来。从前真的有点怕靳欣,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红门贵女、是她们G大的副校长,可是当那层仰望的光圈淡去,简桐已经不在紧张。
所谓“敬畏”二字,因敬而生畏;如今这个女人在简桐心中再也没有半点可以尊敬的地方,简桐又何必再畏惧她?
“姑姑是想说我背着兰泉偷人?”堂屋里光线稍暗。门外筛进来的阳光虽然一样明丽,但是被染着岁月痕迹的老屋子一坠,就显得黯淡了。可是在这片黯淡的背景里,简桐面上的笑一点都没有灰暗下去,她眸光如水,盈盈闪耀,“可是这件事,最在乎的人应该是兰泉,而非姑姑吧?姑姑这样动怒,我想是因为姑姑觉得兰泉不在,所以有点替天行道的意思……”
简桐笑着掏出手机来,“不如我们现在就打电话给兰泉吧。问问他,我跟蔺鸿涛一起吃了顿饭,这件事他是否不开心?如果兰泉告诉我,以后不许跟蔺鸿涛再单独见面,那我就立时改了,再也不见蔺鸿涛!”
简桐面上的微笑甜美柔软,可是那一字一句却让靳欣面上越发难看。
“怎么样姑姑,您老亲自打电话给兰泉问问吧。侄媳妇儿我现在怀着身孕,不方便打手机。烦劳您了……”
靳欣望着那手机,骑虎难下。
兰泉那小子什么德性,她靳欣能不知道!如果打电话过去,就算兰泉也许本心里未必开心,但是也会为了跟她对着干,而故意说不阻拦简桐跟蔺鸿涛见面吧!
这个电话若打了,她靳欣就是自取其辱。
可是如果不打,她堂堂G大副校长,就会被自己学校的学生给活活将死在这儿!
简桐凝着靳欣面上的难色,却一笑将手机收了回来,“哎呀,姑姑是我错了,我都忘了这电话欠费了,还让您打,真是的……”
简桐笑着转头望吴冠榕,将话题截止,只走上来跟吴冠榕说话,“奶奶,我今儿怎么觉得肚子里在动啊?小东西几个月会胎动?”
简桐知道,打狗别将她逼进死胡同,否则她会更凶狂反扑;先给她迎头一棒,后头的,慢慢收拾。
【厚厚,靳副校长,你的学生不是好惹的~~~稍后第二更。】
无巧不成书(更②)
“按理来说,怎么也得四个月才胎动。你这觉着肚子里动,别是做瑜伽的时候抻着了吧?”吴冠榕果然还是先顾着孩子.
简桐故意深吸了口气,“感觉好像有点憋闷,也可能是小家伙跟着缺氧了。”
“那还不赶紧去歇着!”吴冠榕面上变了色,召唤了何婆婆来陪着简桐出去,还追在后头说,“什么都别想了,安心歇着!”.
简桐的身影消失,靳欣咬牙,“妈妈!您现在也未免太宠着她!累”
吴冠榕淡然抬眸望靳欣,“她肚子里怀着兰泉的孩子,我现在不宠着她,难道还责备她?别忘了她跟她妈当年的情形是不同的。虽然都是怀着肚子进门来,当初她妈那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此时的简桐却已经是咱们靳家合法的媳妇儿!”
“怎么,难道靳欣你希望咱们靳家闹出丑闻来,将自己家里合法的孙媳妇儿给欺负到流产么?”吴冠榕目光里也冷冽了起来。
靳欣闭了闭眼睛,“妈妈,我当然不是要我们靳家被人指摘。我也不怀疑简桐肚里的孩子就是兰泉的,毕竟现在亲子鉴定这样发达,她做不了假的。可是妈妈,我是真的怀疑简桐想法设法嫁入咱们靳家的原因!萌”
靳欣将调查资料拿出来,“妈妈,许多事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当年您还记得袁静兰去了深圳当陪酒女的事儿吧?袁静兰天生风sao,这样的人在酒廊里做自然招蜂引蝶,据说很多男人为了她在酒廊里大打出手……”
当年袁静兰美貌,又孤身带着个孩子,身边没有任何靠山,所以也引起了许多男人的恶念。有想占便宜的,也不乏真正动心的,当然那样的***里更有黑道人的觊觎。只是袁静兰始终洁身自好,虽然屡屡受威胁,却从没有一次屈服。
“说也奇怪啊,那些曾经威胁过袁静兰的人,不管黑白两道,竟然后来都偃旗息鼓了。就算有些黑道大哥,因为在袁静兰那吃了瘪,扬言要带人砸场子的,后来竟然也没再来。”
吴冠榕听得皱眉,“靳欣,说重点。不必绕这么大弯子了。”
靳欣冷冷一乐,“原来那时候的蔺鸿涛就经常从香港去深圳,还见过简桐。那时候的肩同还只是个几岁的小姑娘……”
“妈妈我比较好奇的是,那些帮了袁静兰的人是谁?如果说是那时候的蔺鸿涛呢,似乎还未必——毕竟那时候的蔺鸿涛还只是个毛头小子……”
吴冠榕面色一变,“你是说,蔺水净?!”.
“蔺水净说过,我姐姐20多年前已经自杀;按照这个时间算起来,袁静兰在深圳打工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我姐姐死了之后;蔺水净手里握着的王牌不在了,所以他需要寻找下一张……”
“袁静兰跟我大哥、二哥之间那点事儿,蔺水净一定知道,所以蔺水净便有可能将主意打在袁静兰身上。可是很可惜啊,他后来发现我们靳家果然是不允许袁静兰进门的,所以蔺水净便将计划稍作改变,将宝都押在了简桐的身上……”
“蔺水净的宝也没押错,这个简桐果然越长越美艳,而且像极了她妈——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安排简桐跟兰泉相遇就好了。”
靳欣冷哼,“遗传学里有过说法,父子之间对异性的审美也会遗传的,所以兰泉会喜欢上简桐,那几乎是个必然……所以接下来就发生了简桐与兰泉的初遇,而这个初遇恰好发生在蔺鸿涛所拥有的亲密酒吧里!”
“再接下来……”靳欣冷笑起来,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推理真的是越推越正确,“再接下来就发生了简桐去做家教,途中被小混子截住而非礼的事情。然后兰泉英雄救美,两人感情终于迸发——可是妈,那个劫了简桐的小混子,说巧不巧啊,正好是蔺鸿涛手下的那个混子滚子!”
随着靳欣的话,吴冠榕的面色也越发难看。
如果这世上的事情真有巧合,可是这一切似乎真的太巧了点。所以真的极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如同靳欣所说——简桐一步步设下情网,让兰泉陷进来;为的不过是完成蔺水净交托的任务,要进入靳家来,将靳家搅和个地覆天翻!.
吴冠榕走进书房去。
窗外桃花正好,屋子里已经隐隐起了些暑气。老爷子靳邦国坐在书案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吴冠榕看着心里便是惊跳,几乎不敢呼吸,蹑手蹑脚走到丈夫身边去,下意识伸手去摸老爷子的鼻息——
一生相伴,可是终究已经风烛残年,吴冠榕真的担心老头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去了,让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越是老了,才越发觉得今生相伴的日子太短。虽然一世夫妻,可是丈夫的公务总是太忙,就算身在S市,也多半是住在军队里不肯回家。大致算起来,一年12个月,他们相聚的时光也就不过2个月……
吴冠榕伸出手去,已经是泪湿了眼眶。心中无声祈告:上天啊,求你,千万不要……
就在吴冠榕的手指还没伸到鼻息下,老爷子已经一个激灵猛醒过来,狠狠瞪着吴冠榕,“谁!”原来靳邦国只是睡着了。老爷子虽然已过耄耋之年,却依旧保留着身在行伍之时的警醒。
吴冠榕惊得险些跌倒。老伴虽然已经年纪大了,然则虎威仍在,饶是吴冠榕也被惊得飞了三魂七魄。可是心中还是欣慰笑开。太好了,他只是睡着了……
“老头子,你吓死我了!是我啊……”不知怎地,吴冠榕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不是被惊吓得,实际上是欢喜的。
靳邦国这才缓了口气,面上戾色敛去,摇头叹息,“老太婆,真对不起,吓着你了。方才做了个噩梦,想起当年辽沈战役里围困长春那年,满山满谷的都是尸首,有饿死的老百姓,也有双方的战士。”
靳邦国说着长叹了口气,“我梦见刚跳进战壕里去,想要扛起受伤的战友,这时候一个国民党是士兵便挺着刺刀冲过来……”吴冠榕难过地握住老伴的手,“别想那么多了。你出身行伍,哪儿能没见过血、没杀过人。看看如今的太平盛世,便知当年一切都值得了就好。”.
“你脸色不好,是怎么了?”靳邦国转头望老伴。这多年来多亏老伴陪在身边,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是她在安慰他。
吴冠榕想了想,还是垂下泪来,“老头子,我们找到当年掳走靳欢的仇人了……”
可是出乎吴冠榕的意料,靳邦国没有如她所想象一般拍案而起,而是静默了良久,仿佛又老去十年,“是蔺水净。其实看见蔺鸿涛,我就已经想到了。”
“老头子……欢欢她已经,已经不在了啊!”吴冠榕哭着仆倒在地。
靳邦国也是老泪纵横,“我知道。蔺鸿涛早说过他双亲在他五岁那年就已经双双辞世。算到今天,欢欢离开我们40余年,竟已经死了20多年!”
“我想那该死的已经得逞了!——如果简桐真的是他派进来的一颗棋子,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兰泉深爱简桐,为了简桐不惜与我们靳家决裂;简桐此时又已经怀了孕,所以我们就算不能接受她,却不能不接受……”吴冠榕哭起来,“蔺水净就是要看着我们生不如死,他就是想要我们靳家家宅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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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他没有能力杀了我们靳家所有人,所以他就要看着我们生不如死,看着我们一大家子都不得安宁!”
吴冠榕哭着抱住老伴的手臂,“你倒是跟我说说,当初我们靳家到底对蔺家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他那么恨我们,啊?”.
简桐接到兰泉的电话。此时兰泉和竹锦、菊墨果然是在香港。
对外称,是因为菊墨要参加苏富比和佳士得在香港举行的春拍会,实则兰泉是去查蔺鸿涛的过去。
简桐听着电话就愣住,“你怎么知道姑姑去查蔺大哥?”
兰泉在电话里嘿嘿一乐,“这世界就是小啊,香港就更是个弹丸之地。我去找的那家征信社,很巧,正好就是姑姑也去花钱调查的那一间。”
听着兰泉的坏笑,简桐心内还是不放心,“听说香港那边的征信社都极有职业操守,他们估计不会跟你合作,不会将给姑姑的资料也给你。”
兰泉笑起来,“老婆,你又怀疑你老公的智商哦。谁说我需要他们给我资料了?我自己查不到么?我是要给他们资料,这还差不多……”
“啊?”简桐没转过弯来。
“这样笨,是不是阴阳不调了?”那猴崽子又在胡说八道,“等我回去给你调和调和,你就能想明白了……”
【下午第三更。】
有没有人告诉你,我爱你(更③)
“嗯,嗯!……”.
兰泉正在电话里调.戏自己媳妇儿,未成年少男菊花小四儿装正经地一个劲儿清着嗓子敲门。
兰泉无奈地闭了闭眼,隔着电话好一顿给简桐亲,直到电话都快被吐沫星子给湿润得要跑电了,兰泉这才挂断电话,转身望小四儿,“干嘛呀?人家还没聊够呢!都怪你在那弄动静,我们小老师这才赶紧催着我挂电话。”
菊墨转头望后头跟上来的竹锦,“三哥,清纯小弟我跟你请教个问题呗:啥叫阴阳不调啊。阴阳不调这个问题,又咋调和回来呀?”
竹锦站在门口,煞有介事地端着胳膊杵着下巴,“这是个严肃的学术问题。小四儿啊,听哥哥给你讲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累”
菊墨登时满头黑线,“得,得,三哥求你了,你打住吧……”菊墨说着扭头冲兰泉一呲牙,“刚还看香港的娱乐传媒介绍周星驰要重拍《大话西游》呢,遗憾的是没再邀请罗家英演唐僧,据说二人关系早已破裂。我看我们这里倒是有个最佳人选,不如跟星辉公司好好推荐下。”
“唐僧是唐三藏,咱们竹子是段三郎……”兰泉欢呼拍手状,“好耶好耶……咱们靳家各行各业都有了,就缺个演艺明星呢,将这头披着医师白袍的色狼好好包装包装,备不住真的就红了!”
“请问你们两位如果不说话,难道有人当二位是哑巴么?不然我亲自操刀而二位做一下吧,直接在声带上做个小手术,管保二位比天生的哑巴更哑巴。”竹锦难得好脾气地笑,狐狸样的眼睛一眯缝,却是一句话直接到肉,回击得鲜血淋漓萌。
兰泉跟菊墨互视一眼,都是笑开。兰泉修长的手指杵着额头,做思想者状,“竹子,我在想,你跟小护士之间一直没能郎情妹意,是不是就因为你这张刀子嘴?”
“你是手拿手术刀的,都说进入化境的医生都是人刀合一,这道理没错;可是你平常是不是跟人家说话也这样啊?”
菊墨做同情状,“这样啊……原来有人不懂怜香惜玉,外加不解风情哟……”
竹锦咬牙,“闭——嘴!”没这俩家伙这么玩儿的,一说不过他了,就将小护士祭出来折磨他。他们俩是掐准了小护士是他永远的软肋了……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如今那根肋骨离家出走了,他的肋自然就跟着软塌塌了。唉~~
兰泉和菊墨一看这情形,情知自己好像有点玩大发了。两个人急忙调转车头说正事儿,菊墨一脸天真地凑在兰泉面前,“二哥哥,你派我做卧底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到啦!”.
竹锦正站在窗口怅惘呢,活活被菊墨一句“二哥哥”给麻得笑开,忍不住斥,“你干脆叫‘爱哥哥’,那发音才更地道!”
菊墨天真眨眼,“不要,人家不喜欢史湘云,人家只喜欢史湘云的金麒麟!”
兰泉见竹锦终于乐了,就也放下心来,拍了菊墨一下,“赶紧说正事儿!”
原来菊墨小盆友因为未成年,外加最善于扮天真无邪状,在某些时候非但不像身子里住了六千年的老灵魂,更连十六岁都不像,反倒像六岁,所以兰泉因地制宜,便派菊墨化装成××中学的学生,在校外频频结交该校不良学生,请人家食饭、饮茶,借以套信息。
“他们说,这位大哥在学校历史上,那是赫赫有名!当年他们学校跟附近好几所学校结梁子,学生放学经常会莫名被抢劫、被打;后来是这位大哥单枪匹马挨个学校单挑他们的老大,结果活活将那几个学校的混子都给打服,再也没人敢招惹。”
兰泉皱了皱眉,“鸿涛能打,这个我能想到。我只是比较好奇,以他的智商,当初怎么会混到这样的学校来。”
“还有一件事。”菊墨面上也渐渐凝重起来,“我跟人家提起涛哥,人家笑我认错人,说那位大哥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还说这位大哥以前境况非常不好。春夏秋冬只有一套校服穿,经常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被老师罚站在走廊上……”菊墨皱眉,“我听了也以为自己穿越。蔺家何曾有过这样落魄的时候?从我们得到的资料来看,当初蔺家在台.湾也已经是商界大亨,蔺大哥怎么还会这样惨?”
“此外,我也查到几个疑点。”竹锦收拾完了自己的心情,也正色坐过来说正经事儿,“据说当年的白虎团根本就不收鸿涛。是鸿涛非要加入,按照黑道规矩,单枪匹马打进香堂去,一个人对战九关七十二个香主!”
“蔺鸿涛按照规矩打进去之后,白虎团不能再拒绝他,却屡屡将最危险的任务派给他。那几年,他是港九最有名的拼命三郎,常常以血肉之躯去迎战人家的西瓜刀!仿佛不仅仅是不怕死,甚至是自己去找死、送死!那股子狠绝,港九许多混过的人还都记得……”
兰泉听着便垂下头去。怎么会这样?
蔺家祖孙情深,本以为两人相依为命20多年,这份情分融入骨血,可是当年蔺水净怎么会对蔺鸿涛这样狠、这样绝情?
虎毒不食子,若虎差一点已经咬断虎子的喉管,那背后的原因恐怕只指向一个方向——!.
暮色渐深,竹锦和菊墨回去各自房间。兰泉站在窗前,望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色。波光粼粼、灯影如梦,这样的人间繁华会让人有片刻的迟疑,会忍不住问自己:那些残酷的事情,真的还在这样看似美丽的世间真实发生过、发生着么?
兰泉坐在椅子上,看着拿到的资料,只觉难过。
那段资料里明确告诉了他,原来鸿涛与小老师早就相遇过。原来在这场情事里,他其实是比鸿涛晚一步的。以前还能轻狂地笑着去气鸿涛,说他如果能勇敢一点,能早迈出一步,可能小老师就是他的了……此时才知道,并非鸿涛不能早一步。
这件事情,他要不要告诉桐桐?好吧好吧他是小心眼儿了。如果将这件事告诉给桐桐,桐桐一定很感动很感动,然后会不会对鸿涛的感情就又深了一层呢?.
好吧好吧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桐桐感动了,可也不会真的把对他的感情转移给鸿涛,可是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吃醋不是?
好吧好吧,他自己这样说其实有点丢人啦。桐桐早已经是他老婆、还怀着他的孩子,可是他还在这儿为一桩年代久远的事情来吃醋,真的挺不爷们儿的——他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呀。
兰泉想了想,还是给简桐打电话,“我顺便在深圳逛逛街,忽然想起你当年跟妈也在深圳这边呆过啊。是哪条街?我去看看……”
兰泉闭了闭眼睛,还是问出口,“老婆啊,你当年在深圳遇见过一个男孩子没有?你还记不记得他啊?”
简桐在电话那端愣住,不知道兰泉怎么会问到她这件事。简桐就笑,“我记得啊。那位大哥哥人很好的。那时候妈在酒廊里工作,因为没有钱请保姆,又不方便带着我,就只好让我坐在后门外的巷子里。我不敢乱走,可是有时候真的很怕黑,又会肚子饿,觉得寂寞。那位大哥哥倒是也经常到这条巷子里来,有时候就是蹲在另一边抽烟。”
“我开始觉得他是个坏人呀,眼神那样锐利,穿着一看就是古惑仔。可是他从来不欺负我,只是一声不发地默默蹲在那里。那种感觉很好,我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孤单害怕了。”
“后来,还有怪叔叔从酒廊后门出来,就想骗我走。这时候那哥哥就无声站起来,那些怪叔叔就被吓跑了……”
“再后来,那哥哥有次跟人打架受伤了,跑进后巷里来,浑身都是血。我那时候好怕,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看着哥哥那样子不管,我就带他回了我家,我帮他包扎。”
兰泉听着,泪水已经滑下来。真是的,他现在怎么也跟女人似的多愁善感啊。
兰泉还想听下文呢,简桐就打住了。
“后来呢?”兰泉忍不住催文。
作者小老师摇头,“没啦。”
兰泉忍不住喊,“坑爹啊!怎么能就没了呢?我还等着下文呢!——他难道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简桐想了想,“说了。可是他当时说的是粤语,我没听懂。然后妈就回来了,妈对我发了极大的脾气,哥哥就走了……从此,再也没见过。”
【写得某苏自己也好难过……红桃,心疼你。三更完毕,明天上午继续。亲们凌晨表等,某苏再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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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不关风与月(第一更)
简桐在网上跟李淑兰做视频连线。这要感谢西村大叔,是大叔帮李奶奶申请了号码,教会了李奶奶怎么运用这东西。李淑兰第一次从电脑上看见简桐清晰的头像,惊讶得在网路那边叫起来,一个劲儿笑说,“我老太婆还以为孩子你就在门外,这样的效果看起来,简直就像可视门铃。”.
多鹤也在老夫人背后跟简桐打招呼。
简桐跟李奶奶聊了会儿天,然后才说正题:“李奶奶,想没想过再回来长春一趟?”
李淑兰怔了怔,摇头,“不去了。当年是因为那里还有牵挂,如今秀一也已经不在了,我的身子骨也越发不行了。”
简桐想了想,“奶奶,其实我还是相邀请您来我们S市做客。我们这里有一座特别美丽的山叫梅山,梅山温泉也是非常棒;尤其梅山种满了樱花,马上就要开花了……到时候这里会是一片樱花如雪,那是宛如香雪海一般的美丽。累”
“梅——山!”李淑兰的面色果然有变。
简桐担心老人家心理承受不住,赶紧解说,“奶奶,其实小桐还想跟您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蔺草的故事……”
“蔺草!”李淑兰又是一震萌!
简桐含泪缓缓笑开,“李奶奶,回来吧。再说难道李奶奶您不想看看我跟兰泉的宝宝么?”.
简桐在与李淑兰通话的同时,兰泉也正与身在J国的西村通话。
西村恭敬回禀,“家主,宫本浩二的身份业已查清,他来自黑龙会。黑龙会的背景也已经查清……”
“黑龙会此时事实上已经并不存在,1945年战败后被盟国占领当局取缔。因为他们当初曾经是右翼组织,黑龙会的名字便来自于黑龙江,他们曾经致力于推动日本将黑龙江流域占领为日本领土。所以今时今日的黑龙会,不过是打着黑龙会幌子的一些人在地下活动,见不得光。”
“真正值得注意的是黑龙会的历史背景——它们曾经在历史上与中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的孙中山就曾经参加过黑龙会,同盟会在日本的建立就是在黑龙会的斡旋之下得以成立,而且第一次筹备会议的地点就是在黑龙会头目的家中,同盟会的成立就是在黑龙会总部。黑龙会还曾经与同盟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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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派人刺杀溥仪。”
“咻~~”兰泉打了个口哨,“这么炫!”
兰泉挠了挠头,“孙先生竟然还与想要谋夺东北三省的日本右翼组织合作,这个的确让我等惊讶。”
西村轻轻一叹,“当年的孙先生说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那么还是含有比较狭隘的民族主义,所以他当时所要恢复的中华,恐怕是山海关在以南,所以与黑龙会想要占据东北的目的并不矛盾;毕竟关外长久以来都是满蒙之地。”
兰泉缓缓眯起眼睛来,“如此说来,当年参与掠夺东北三省资源和宝藏的,定然就有这个黑龙会。”
西村也是点头,“属下也这样想。”
兰泉望窗外,现代的超级繁华大都市处处都是现代文明的巅峰,可是当年作为英占地的香港也曾经被日本攻陷。英军以为定能一击便可打败东洋人,所以集结之后先大吃大喝了一顿,才去修建战壕,战壕还没修完,已经被日军奇袭攻入……
隔着现代的霓虹,是否就再也听不见半个世纪前的枪炮轰鸣、痛苦呻.吟?
兰泉拉回思绪缓缓说,“因为同盟会、因为孙先生,因为黑龙会历史上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在想,是不是此时的这个地下的黑龙会,其中也会有相当比例的台.湾方面的国民党人?”
西村不得不暗自竖起大拇指。他派人查了几十天,看样子二少极有可能早已经猜到了;让他去查,不过是做以佐证。
“家主英明。日本与台湾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黑龙会与同盟会和孙先生的关系,所以此时黑龙会真正的主事者恐怕正是台.湾人。当年失掉大陆,国.民党并未甘心,他们极有可能也利用了黑龙会这条线,将相当部分的力量通过美国占领当局的默许而潜入日本来,伺机与台海的反攻一起,包抄大陆。”
“哈……”兰泉笑起来,“这就跟现在日本的触角已经伸向南海问题一样。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的领土争端,小日本都要做国际警察了——他们为的,不过是多一个角度可以包抄中国!”
兰泉说完,赶紧道歉,“西村抱歉,我对你并无丝毫不敬。”
西村笑起来,“家主我懂。我是日本人,可是我的父母都是出生和生活在中国,我的母亲更是地道的中国人,所以我有时候也真的分不清,我到底是日本人,还是应该是中国人。家主批评的只是政府中某些右翼势力,并不涉及日本百姓。”.
竹锦无声走进来。兰泉收了电话望向竹锦,点头,“看来在早大竞选那个晚上想要杀我的,就是蔺水净。黑龙会果然是台湾方面的力量在主导,看来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就是蔺老爷子。”
“有一件事我却无法想明白。”竹锦长眉皱结,“既然蔺水净对李淑兰迟迟难忘,那么既然他还在日本有自己的黑道力量,那么他一定有无数机会来日本。那么他怎么会从来没有跟李淑兰联络?”
兰泉听了也是皱眉,“李奶奶当年因为李爷爷纳妾的事情,伤心而远走中国。后来老两口更是不理世事,就还住在长春那片老城区里。也或许是蔺水净没有想到,所以无法找到李奶奶?”
竹锦还是摇头,“以他的能量,想要查到李淑兰住在长春,应该不难。毕竟梨本家族主母出走的事情,并不是太严格的秘密,他的人应该能探听到消息。”
兰泉也为难住,“既然那样想见,一辈子都要引以为憾,为什么明明可以见,却不见?”
竹锦坐下来,狐狸样的眸子里闪现出狡黠的光芒,“兰泉我想我们可能是走错了一个方向——我们之前的既定是:蔺水净爱慕李淑兰,所以李淑兰跟梨本秀一婚姻不幸福的情况下,我们想她可能回中国来找蔺水净,两个人有可能约定了在梅山见面,从此私奔……”
兰泉点头,“这个可能性最大。”竹锦想着,还是摇头,“可是李淑兰明明与梨本秀一那样相爱。爱一个人,是不是都是只要受到伤害,就会改变了自己初衷,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竹锦不由得想起小护士,就算一次次被她拒绝,可是他的心就算是瞬间枯萎,却还是会缓缓复苏。宁愿被她一次次推开,他的眼睛他的心,也都只朝向她一个人…….
兰泉也是猛地一拍拳头,“竹子你说得对!可能我们真的错了。蔺水净之所以明明能见、明明想见,却不见——这种感觉应该是出于爱情,却又与爱情有所不同!所以他们当年相约的原因,可能另有情由!”
也亏得兰泉和竹锦也都是痴情之人,才能去揣度另外的痴情之人的心事。如果不痴情,那么自然便缺少坚持;缺少坚持的,自然会认定李淑兰受到秀一的伤害,所以会变情而转投蔺水净的怀抱……可是这世上,不是每一段爱情,受到伤害便从此改变。总有痴情之人,一生坚贞,即便伤心流血,却不改初衷。
“蔺家与靳家的仇恨……”竹锦转头望窗外,“我在想,是不是跟这个情由有关?”
“是什么仇恨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仍然无法释怀,那定然牵系到他一生最为珍视的东西——我在想可能对于蔺水净来说,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对李淑兰的爱。可是他自己明知道李淑兰已经订婚,而且深爱梨本秀一,所以这个对于蔺水净最重要的东西,可能未必是李淑兰的爱,而有可能是另外一样与爱同样重要的东西……”
兰泉也缓缓起身,“这辈子与爱同等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心内缓缓有泉流涌动,他想起很多人,想起明寒,想起听琴,想起蔺鸿涛,想起袁静兰……兰泉轻轻说,“是承诺,对么?”
明氏家族为了给主子的承诺,一代一代宁愿子孙受苦;听琴为了幼时的承诺,明明一次次被蔺鸿涛拒绝,却还痴心不悔;蔺鸿涛为了当年的承诺,真的千方百计回到小桐身边,默默保护她;袁静兰为了给父亲的承诺,再苦再难依旧将酒坊延续下来……
守着承诺,何尝不是另外一份不悔的痴情?此情不关风月,却同样动人。
【稍后第二更~~~】
那个孩子(第二更)
鹿苑禅寺,钟声悠悠。有春风掠过树梢从山巅而下,飒飒,美如天籁.
李淑兰站在供奉着梨本家族历代祖先牌位的私人佛堂里,静静焚香献礼。
色空双手合十,在一旁作陪。
李淑兰敬香完毕,轻轻一叹,“老身这次远赴中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如果老身真的回不来了,还要劳烦色空你亲自去中国,将老身的骨灰迎回,与先夫合葬。”
色空急忙应诺,面上却着实涌起难过,“老夫人,此去中国不过两个小时的飞机,早已无过去的舟车劳顿,所以老夫人定然会平安归来。累”
李淑兰听着便笑了,轻轻摇了摇头,“无关途中是否劳顿,而是老身这把老骨头到寿了。难得小桐这孩子长情,非但没怨恨我,还这样盛情地邀请我去。人老了,就越发怕自己一个人孤单,所以我也就禁不住小桐那孩子的盛情,想要去看看她跟兰泉的孩子……如果不亲自看一眼,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见了秀一都没法说。秀一一定也很想知道兰泉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眉眼呢……”
色空想着兰泉和简桐孩子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相信,那个孩子定然是聪明绝顶。他的父母早已是人中龙凤,那孩子就更不敢想象。”
李淑兰也笑,“就是啊,就因为一想到那孩子的小模样,我这把老骨头才越发坐不住了。萌”
阳光金灿,从门外筛入,照着老人年迈的身形,越发显得这位老人家瘦小孤单。色空忍不住轻声叹息。他能理解老人家喜欢孩子的这份心情。此生没能给老家主生育一男半女是这位老人家最大的遗憾,偏生梨本正雄那一对父子又都是白眼狼,所以老人家定然希望在归天之前,亲眼看看,甚至亲手照顾一下新生的小生命.
飞机遇到气流,略有颠簸。兰泉也随着机身震动了下,身后座位上有人哇的一声便吐了。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啊各位。内子有孕,本就害喜,遇到飞机颠簸实在是忍不住了。”飞机上虽然备着防止乘客呕吐的纸袋,但是毕竟吐出来会让周遭的旅客感觉不舒服,所以那丈夫赶紧致歉。
大家一听是孕妇,便都含笑说没关系,让那夫妻安心。
兰泉听着赶紧回头去微笑。那是一对香港夫妇,女子娇小,男人很儒雅。兰泉笑开,摸了摸背包,果然找到两颗话梅糖,便递给那丈夫,“让嫂夫人含着这个。”
“话梅糖?”那男子很是惊喜,“多谢仁兄。”
“话梅糖?”竹锦看着便挑眉。正是小时候吃过的那种深茶色纸皮包装的话梅糖,当年跟大白兔奶糖、蜜桃精等小食一起成为整整一代人的甜美记忆。“你竟然还能找到这个,牛叉!”
兰泉笑起来,“现在厂商也都聪明了,会懂得将过去著名的品牌重新找回来,包装之后重新推出……别说话梅糖了,我还找到华丰方便面、小浣熊干脆面了呢!”
菊墨歪着脑袋过来看兰泉。美国长大的他,当然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东东。竹锦笑着拍了下菊墨的头顶,“那些好东西你可没吃过,我们跟你有代沟!”
竹锦也不由得回想那些东东。跟如今的小食品比起来,其实那些东东恐怕真的不值一提了,可是在他们这代人的记忆里,那却是无法代替的美味,如今想起来,还忍不住咂嘴。
“是你们小时候的东西哦……”菊墨就也会意,笑起来,“能提出这样古怪的饮食要求的,估计只有孕妇了吧!”
“是啊,怪不得你随身还带着话梅糖!”后排那位丈夫听见了也笑起来,“原来嫂子也怀孕了!”
兰泉美得就差鼻涕泡没出来了,“是!这次回家就是要守着老婆孩子啦!”
兰泉忍不住想起当初正要离开J国的时候,老夫人李淑兰说过的话,“害酸厉害的,坐飞机其实会很辛苦。你又不在她身边,她可能会折腾得很难受。”兰泉握紧了包包里还剩下的一枚话梅糖,只觉思念若狂。
“小桐那孩子藏得很仔细,她当初在大宅里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人发现,尤其是优子和绘里香那两个侍女。”因为想到李淑兰当日的话,兰泉便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老人家之前说过的一段话——
“可惜那孩子却是个小傻瓜。她毕竟是初次怀孕的小女孩,她的妊娠反应就算能逃得过同样没有生育过的侍女的眼睛,又哪里逃得过我这个老太婆?她近来身子越发懒,站着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有点失礼地分开双腿站着,身子更是下意识向后仰……”
兰泉便是猛地一震,手掌下意识拍响了座位扶手,“我怎么没想到!”.
“兰泉你怎么了?”
“二哥?”
竹锦和菊墨都被吓了一跳。
菊墨还忍不住添乱,天真望竹锦,“三哥,他想老婆想疯了吧?”
兰泉伸手给菊墨一巴掌,“我是想到重要的事情了!”
“什么啊?”竹锦和菊墨像看傻子似的看兰泉。
兰泉诡秘一笑,“为了惩罚你们两个对我的诬蔑,我决定现在不告诉你们,让好奇心折磨你们两个!”
竹锦和菊墨无疑都是顶尖儿聪明的,思维一旦开启,找不到满意的答案自然就收不住;所以折磨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告诉他们正确答案。兰泉笑眯眯挑起红唇,欠揍地得意。
“到底什么啊!”
“二哥,你快说啊……”
“就不说!”兰泉得意地笑,“下了飞机再告诉你们!”
银色大鸟终于从碧空直落S市机场,兰泉站在家乡和暖的春阳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二哥,别装了。”菊花小四儿萌态又现,“还装什么慵懒啊,我知道你早已焚心似火了。”
“啊!我去——”兰泉毫不怜惜飞了菊墨一个大栗凿,这小孩儿早熟就早熟了,可是可不可以说话不这样直白呀!
竹锦则没菊墨那样没心没肺,背着背包向前走,有点黯然神伤的意思。人家小两口马上欢聚,他却在整个香港都没打听到心瞳的消息。怎么会直觉心瞳去了香港?可是她又在哪里?
坐上出租车,菊墨第一时间按捺不住,“二哥你赶紧揭晓答案。飞机上你说你想起什么来了?”
兰泉望副座上竹锦带着落寞的背影,轻声说,“竹子,你说一个孕妇妊娠初期的反应,怎么会瞒不住一个没生育过的女人?就算后者已经很有岁月经历,但是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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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毕竟没有生育过……”
竹锦听着便也是一震,“是。孕妇初期的反应其实很微妙,有些并非很典型。我也见过许多病例,孕妇早孕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有孕,当成自己感冒发烧,然后按照治疗感冒发烧的常规法子去吃感冒药、打吊针。可是后来查知有孕之后这才后悔不迭,因为前期的用药会危害到胎儿,不得不打掉孩子……”
菊墨再度天真提问,“三哥,我记得你是外科医生啊,什么时候跨行去当过妇产科医生?”
“对了我真的很好奇啊,保守传统的中国,真的允许有男性的妇产科医生吗?尤其像三哥这样,一看就是个色狼的?”
兰泉登时笑抽。
竹锦含笑先给司机师傅打预防针,“师傅,待会儿您听到任何惨叫请不要惊慌,只是我这个外科医生在给某些精神病患者施行手术。”
菊墨赶紧叫开,“师傅请直接将车子驶进警局!”
一场笑闹将车内的紧张气氛冲淡了些。
竹锦敛了笑容回眸望兰泉,“你说的是李淑兰?李淑兰既然一直不曾怀孕,她怎么会对小桐刻意掩饰了的早孕反应一看就透?”
菊墨听着也是愣住,“唯一的答案就是——李淑兰根本生过孩子!”
车子快速行驶,窗外的阳光明明暗暗落进来,洒在三兄弟的眼睛上、面上。兰泉眯了眼静,“我更关心的是,她的那个孩子是谁。还有,那个孩子,哪儿去了?”
竹锦和菊墨都是悚然一惊!
难道——?
【还记得某苏在写到兰泉跟李淑兰告别这段,某苏提醒过大家,说那章看似过渡,实则藏着几个非常重要的点哟~~大家没注意到这个哟,咔咔~~~o(∩0∩)o,稍后第三更。】
能不能放下(第三更)
凤鸣街,春日正好.
梧桐的叶子越发大了,在风里摇曳得仿佛一只只热情招呼的小手。袁静兰坐在酒坊的铺子里,望着那一株株梧桐,静静一笑。
凤鸣街上种满梧桐,这正是应和“凤栖梧桐”的意象。所以当年小桐刚出生的时候,她还一时想不到应该给小桐取个什么名字。简单就笑,指着窗外的梧桐,“那名字都现成的。”
于是女儿取名简桐。
最初袁静兰还并不满意,总觉得这个名字过于素淡,而且似乎“凤”才更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而且听起来更好听累。
简单却笑,“那你看我的名字呢?简单,真是简单到了极点,但是我自认这一辈子过得并不平淡。所以也许简单才更是幸福,没有奢望、珍惜拥有。”
袁静兰当时还半信半疑,更是怀疑如果小桐叫了“梧桐”,那么难道将来还能有个少年身如凤凰般光耀九天而来,只为了女儿而停留么?
却着实没想到,上天真的这样安排。兰泉那个孩子,正是那样身披彩羽的凤凰少年啊萌。
由此,袁静兰真的忍不住轻声对着空气中那个并不存在的形象,轻轻说了声,“简单,谢谢你。女儿这个名字真好,注定她一生幸福。”
门口光影一转,袁静兰眼前简单的幻影消失不见。袁静兰只觉怅惘,凝眸望向门口,心内便是一跳,赶忙起身,“你怎么来了。”
来人竟是于静怡.
于静怡坐下来,努力想笑,却还是带了点尴尬,“坦白说,我也逃避了良久,不知道怎么来见你。可是如今你我都已经是儿女亲家,孙子又要出世了,难道你我真的能这样老死不相往来?我想,就算你我心里再难,也总归不该让孩子跟着为难。”
袁静兰听着也是点头,“我们这一代的事情,已经让兰泉跟桐桐跟着吃了不少苦。如今他们已经结婚,而且有了孩子,这件事就不应该再拖累他们两个。更何况还有孙子,静怡你说得对,就算为了孙子,我们也不能再彼此避而不见。”
于静怡眸子里也含了泪,抬头望袁静兰,轻轻叹息,“静兰,你也老了。”
“怎么会不老?”袁静兰有些羞赧地抿了抿鬓角。此时终究是无法与于静怡相比,此时的她看起来至少要比于静怡苍老十岁。须知她们本是同学,本是同龄。
“倒是静怡你保养得很好。如今看起来一点不像兰泉的母亲,倒像是兰泉的姐姐。”袁静兰这一说却是由衷。
于静怡轻轻摇头,“静兰你说的难道是这些染发膏,还有昂贵的化妆品,以及现代的美容技术么?我这份所谓的年轻,不过是因为生活境况好些,所以用金钱支撑起来的罢了。无非是给外人看的,自己心里的苍老,自己知道。”
袁静兰听着也是叹息,“静怡,别说得这样感伤。看着兰泉和桐桐一天天长大,我们的皱纹都是值得。”
“是啊。”于静怡听袁静兰提起两个孩子,面上由衷笑开。
这就是女人,当年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成为情敌;可是女人最重要的身份是母亲,为了孩子,女人会自动忘记了不该记得的仇恨。
两个人都没有说出的是:生命也真是奇妙,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们两人会以亲家母的身份站在彼此面前。可能上天注定要这样解开她们两个心中郁结了几十年的疙瘩.
“刚刚听见你提起表哥的名字。”于静怡抬眸,“原来你,还会经常想起表哥么?”
于静怡对袁静兰的不满,也有一部分归于简单这里。
袁静兰愣了愣,缓缓坐回座位上,“时间若往前倒推十年,你此时这样问我,我定然会斩钉截铁地否认。当初的我会回答你,‘我怎么会想起简单?我怎么会想起那个凭借家庭势力强迫我了的强.暴犯!’”
“袁静兰你!”听见袁静兰这样说简单,于静怡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太不知好歹!你明明知道,当初表哥强迫你,是为了救你!”
袁静兰难过地垂下眼帘去,“静怡,请你稍安勿躁。我此时已经越发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当年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无法接受我会嫁给另个男人,无法接受自己的身子是被另个男人给强占,更无法接受——我生下的竟然是另个男人的孩子……”
于静怡叹了口气坐回去,“如果换位而处,如果我是当年的你,可能也会如此吧。都是女人,自然都会这样想。我只是为表哥鸣不平。虽然他只是我远房的表哥,彼此家里不大来往,但是我却也知道表哥是个好人。当年在县里,表哥那也是一等一的人,多少下乡的城里女孩子上赶着追逐他,他看都不看。”
“是啊。”袁静兰垂下头去,“公公是县里革委会的主任,那个时代里简直是一方的土皇帝,简单就是那个皇太子。”
“只可惜,你不爱他。遇见他的时候,你心里早已有了人。所以就算当初已经跟我表哥在一起了,当万海当了逃兵回来找你,你还是毫不犹豫地离开表哥,跟着万海走……”
袁静兰落下泪来,“因为当时我只记得那晚上我身上捆着绳子,被他强行……虽然事后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救我,绑着我的也不是他,可是,他也不肯解释,我那时怎么可能不恨他?”
还有——于静怡和袁静兰都心知肚明,却不用说出来——更何况那时候袁静兰爱靳万海爱到不顾一切……
于静怡转头望窗外梧桐,抿掉眼泪,“静兰其实你还记得么?当初就是因为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静’字,所以我们上学的时候是最好的朋友,情同姐妹……”
“怎么会不记得?”袁静兰点头,“那时候靳欣欺负我,你还帮我刺儿她……”.
简桐从外头走进铺子,还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那两个坐在柜台两边,面上又是笑又是泪的说着话的老人家,竟然是妈跟婆婆?
简桐当然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她跟兰泉是结婚了,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走世俗的程序,连最起码的会亲家都没有。简桐何尝不想将两家老人拉在一起,吃顿饭或者喝喝茶?可是她哪里敢?不是担心场面会僵冷,而是担心自己一旦冒失了,会挑开几位老人家心上的疮疤,会让他们再疼得流血.
妈的身体不好,公公的身体也不好,一旦两位老人家出了点闪失,她如何担待得起?
可是没想到,原来母亲们这样神奇又伟大。在她还没做出任何事情之前,两位母亲已经自己走到了一起……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简桐站在铺子门口,无声地抹眼泪。却又担心妈过于激动,会对身体不好。
梁叔悄然走过来拉走简桐,压低嗓音说,“让你妈痛快痛快吧。这些事她压在心底几十年了,哭哭就敞亮了。”
简桐点头,便也蹑手蹑脚离开。她知道如果自己现身,两位母亲一定会不好意思的.
“二嫂原来这样有闲情逸致。”
于静怡被G大音乐学院邀请做客座,下课了走出教学楼来,却看见靳欣等在教学楼门口,面上带着冷笑。
于静怡笑笑,“没有好心情,何来好音乐?”
靳欣摇头,“二嫂,我听说你去了凤鸣街。我以为去那里应该让你心情更不好才是,怎么会反倒有了好心情?”
于静怡并不奇怪,她去凤鸣街本也没想瞒人,“靳欣啊,我去看自己的亲家,难道此事你还有什么奇怪么?”
靳欣摇头,“想化干戈为玉帛了?”
于静怡闭了闭眼睛,“已经是姻亲,难道你还希望我们楚河汉界?”
“二嫂,我知道你是为了兰泉着想,你不想让兰泉为难。但是如果我要告诉你,兰泉之所以爱上简桐这个平凡至极的丫头,根本就不是兰泉真实的情感,而是简桐这丫头故意设下的陷阱,一步一步引着兰泉掉下来的呢?”靳欣冷笑着将跟吴冠榕说过的话又对于静怡说了。
“二嫂,当日在酒吧他们两个人的初遇,兰泉可是当场喝了很多酒。那里是蔺鸿涛的地盘,如果里头加了什么东西也一定都不奇怪吧……所以他们才那么快就去开.房,甚至事后还被记者给拍下了照片!那丫头一步一步都是故意的!”
【三更完毕,明天继续。】
人生得意须靳欢(第一更)
S城的春日,本是明丽温暖。G大校园里更是象牙学府,到处都是书香与年轻蓬勃的身影。于静怡努力深吸了口气,只觉眼前所见与耳际所听,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样美的季节,这样纯净的校园,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说出这样刺耳的语言。更遑论,她攻击的本是她自己的至亲,这其中还有一个怀了孕的孕妇!
怎么会有人冷血若斯!
“靳欣请你慎言!”饶是于静怡涵养好,此时却也再也按捺不住。
这世上没有母亲能面对旁人攻击自己的子女而无动于衷。即便那人是她自己的小姑也不行累!
就算兰泉与简桐相爱的整个过程,于静怡都并不知晓,因为他们夫妻当时还在兰州,所以乍然听见靳欣这样一说,于静怡本多少有些震惊。毕竟两人爆出刚见过两面就去开.房,而且老板都亲见两人衣冠不整地进了房间彻夜未出等细节,于静怡有些接受不良。
但是于静怡却相信,如果真是一个由欺骗开始的爱情,绝不至于走到今天。更何况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岂会被蒙骗至今?
“靳欣,我相信你是出于一个姑姑的立场,对兰泉爱护有加。当日我与你二哥不在本市,两位老人也已经年纪大了,所以兰泉多亏有你照拂,对此我跟你二哥都对你心怀感激——只是,靳欣啊,就算你这些资料来得准确,或者你这个推理也是有道理,但是请不要忘记我是兰泉的生身母亲!萌”
于静怡指着自己的眼睛,“兰泉跟小桐之间的感情,我这个当妈的全都看得见!活了几十年,什么是真的爱,什么是欺骗,我想我还分得清。兰泉是真的爱着小桐——坦白说我也曾经想过拦阻,可是我是真的看得见这对孩子的坦承相爱、生死相依,所以就连我这个本来最应该阻止、最有资格说NO的母亲都没有真的去伤害他们,更何况靳欣你不过是个隔着一层的姑姑!”
于静怡说着走向自己的车子,“靳欣,你省省吧。”
于静怡的助理胡萍也是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车子毫不犹豫地呼啸而去,理都不理靳欣。就连胡萍都觉得气愤。简桐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在电视台的短暂相处已经足够说明问题,胡萍真服了,靳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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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
“于姐,没必要跟小人动气。气坏了身子,反倒让她得逞。”
于静怡挑眉望胡萍。胡萍是个职业素质很高的助理,虽然跟在于静怡身边很久,但是极少对于静怡的私事发表个人看法,更不会用自己的看法来影响于静怡的判断。不过今天胡萍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于静怡笑开,看来她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就连胡萍都已经看得出简桐的为人、都愿意为简桐说话。
这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是么?
靳欣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子,恨恨咬牙,“真是不知好歹!”.
靳家。门房老王听见门铃声打开大门,惊得赶紧鞠躬,“哎哟,您怎么来了!”
说着赶紧摇电话向内通报。整个靳家闻声就都动起来了。能让靳家这么震动的不多见,因为今儿亲自登门的竟然是靳家的二老爷子靳卫国!
靳家身份敏.感,靳邦国退休前是大军区的司令员,靳卫国则是省公安厅长,两兄弟执掌本地区的军警之力,所以两兄弟平素倒是不常直接见面,以免引人不必要的猜测。
就连靳青山亲自来靳家都比较少,更何况让靳卫国亲自过府来,所以靳家上下自然震动。
靳卫国跟吴冠榕问了好,便直接跟着靳邦国进了书房去。老警卫员郑银桥尽职地立在书房门口的廊檐下,就连吴冠榕都不得近前。
吴冠榕看着郑银桥那副老者焕新颜的样儿就忍不住笑,回头跟何婆婆说,“老郑这是闲了多年,终于又找到自己当年当警卫员的感觉了。”
何婆婆倒是不客气,“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
吴冠榕边也是笑。何婆婆跟郑银桥多年陪伴在他们身边,从年轻的时候碰一起就掐,老了还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互相踩上两脚。不过吴冠榕却知道,其实这一对老冤家却是友情极深。当年也曾撮合过他们俩,怎奈都是老牛脾气,一个说不娶,一个更不肯嫁,就这么一赌气就蹉跎了几十年。
时光易过,许多事稍微疏忽,回首已是百年身.
“大哥,这个蔺家,我们的想法是——铲除!”书房里,靳卫国凝望大哥,面色严峻。
靳邦国皱眉,“之前不是说一直没有对方的违法犯罪证据,怎么突然改变想法?”
靳卫国叹息,“大哥,靳欣给青山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之前确实是我们判断失误,以为那个叫滚子的混子的死,是山田组方面动手;现在查明,果然是蔺家的手下动的手——滚子死前曾经乘坐小巴,他死后那小巴的司机和乘务员就都消失。我们幸运查到了那辆车上当晚的乘客,几个人都说隐约听见杀人凶手对滚子说,‘大哥让你活这样久,已经是你的造化’……”
靳邦国垂下头去,“凶手有下落么?”
“已经有一个嫌疑人落网。那人叫大海,是蔺鸿涛手下一个头目老三手下的。当初砍了兰泉一刀的就是他。”
“大哥……”靳卫国看着靳邦国仍然在沉吟的样子,“有些事情当然已经远去,我们现在不必再如初建国那时那般紧张地查国.民党潜藏下来的特务,但是既然蔺水净从台.湾来,而且又对我们靳家有刻骨仇恨,那我们就不得不防。”
“正如大哥您当初所说,如果他们不作奸犯科,那么我们不能随便动手;可是他们此时已经杀了人。那么我们就不可以再坐视不管。如果不在此时出手,难道要等待未来有更多人被他们所害?”
“紧密盯防。”靳邦国还是皱眉,“我想,还是先亲自见一见蔺水净。”靳邦国缓缓闭上眼睛,“我靳邦国这一生戎马倥偬,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蔺水净此人也是将帅之才,他为何会这样恨我?甚至恨到要掳走靳欢,更要让他自己的孙子成为报仇砝码!——这样大的代价,究竟是什么样的痛恨?”
“流风,流风!”
蔺家,蔺水净午寐,却醒不过来,仿佛被困在梦魇里。蔺鸿涛闻声赶紧冲进祖父房间,一把握住祖父的手,“爷爷,爷爷。醒来,孙儿在畔。”
蔺水净一个挣扎,猛地睁开眼睛,却望着蔺鸿涛怔怔流下泪来,“流风,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都不肯来看为父?真的,那么恨为父?”
蔺鸿涛怔住。这才明白祖父看似醒来,实则还在梦魇中,是将他当作了父亲蔺流风。
祖父多年来思念父亲甚甚,所以蔺鸿涛不忍心叫醒祖父的幻梦,便没说话,只是也同样流着眼泪,握紧祖父的手。
“流风,你一定还在埋怨为父当年不肯答应你与靳欢的爱情,对么?你当年才十六岁,便在书房墙壁上写了大幅的字:‘人生得意须尽欢’。孩子啊,为父岂能不知,你说的那个‘尽欢’说的便是靳欢?你是在说这一辈子已经决定了要跟靳欢在一起,是不是?”
“为父又岂能不懂你的心?从靳欢来咱们家,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天性纯良,总是看不得为父对靳欢疾言厉色,所以每每你总是偷偷去安慰她……你们那一对小儿女的心事,为父其实都看在眼里,可是为父真的不可以答应!”
“靳欢是靳家的女儿,靳欢是被为父掳来的……别看她表面宁和,实则她一直对为父怀恨在心!每次为父打她,难道你没看见她眼睛里那股子不服输?流风啊,你说为父怎么可能放心让那样一个女孩子留在你身边?”
“可是为父却忘了,你是为父的儿子,你的性子定然跟为父一样,宁折不弯。为父越是拦着,你越是爱那女孩子……可是流风啊,那注定了是一段孽债,注定了是一段伤痛啊!”
蔺鸿涛仿佛也被祖父传染到,他仿佛被钉入了时光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五岁那年。看见母亲面上那厉绝的神情,看见躺在血泊中的父亲……
“不,不!”蔺鸿涛惊声大喊!
“妈妈你别伤害爸爸,爸爸是真的爱你的!”
如果他当时不是只有五岁,如果当时他便懂得这个道理,如果他当时就能这样喊出来——妈妈是不是就不会亲手杀了爸?
【蔺流风与靳欢也是一对可怜人,唉~~稍后第二更。】
痛,也不悔(第二更)
家庭医生为蔺水净打了针,蔺水净终于又沉静睡去.
蔺鸿涛陪着医生走到堂屋去,“医生,请您直言。”
医生只能叹息,“老人家已经到寿,时时可能出现迷离情形,所以蔺先生请你提前做好准备,很可能老人家随时驾鹤西去……”
蔺鸿涛眼泪直直堕下来。
“只是老先生一直很强韧、很坚持,仿佛有一个强大的意念在支撑着他,让他老人家能一次次从迷离中醒过来,一次次逃过死神的召唤。蔺先生,其实老人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得。累”
为了舒缓一下情绪,医生做了个比方,“就像武侠小说里所说,老人家其实早已因为悲伤而心脉尽断。他能够维系到如今,只因为心中一念。”
蔺鸿涛难过,“那医生您可否告知在下,祖父他究竟为何事伤心若斯?难道是家父当年的离世?”
医生摇头,“按照老人家的情形来推算,这个伤其实早在老人家年轻时已经做下……可以说老人家从二十岁之后到如今的六十年来,早已是半个行尸走肉。痛不及当年之痛,欢更无入心之欢。萌”
医生言尽于此,转身离去。蔺鸿涛立在堂屋里,只觉心底悲伤蔓延。
有时候在天命面前,人力真的渺小又可悲。
蔺鸿涛更是被自己的悲伤钉在时光的记忆里——不,他想要对母亲说的,不仅仅是那一句,“妈妈你别伤害爸爸,爸是真正爱你的!”
其实他如果当时不是无力而又无知的的稚龄,他更想说的是,“妈,您的心底也一定是爱着爸的!伤害了他,您会比伤害您自己更难过!”
所以后来妈才会自杀。并非如爷爷愤恨所说的‘负罪自杀’,而是因为妈也一定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情,才会毅然撒手这个人世。爱与恨,都以一个死亡做结。
——只是将他留在了这个爱恨交织的世界里,孤单无望地活着。相爱不得爱,想恨不舍恨……
那支撑着祖父的最后一念究竟是什么?蔺水净站在和暖的春阳下,依旧觉得冰水浇身——毋须猜,自然是祖父想要报仇的心。祖父等着他这个孙儿报仇之后,祖父才能放心地离去!.
“老板,最近政府对我们的生意查得很严。”
翌日上班,早晨的例会上气氛便严肃起来。蔺鸿涛手上依旧百年不变转着那枚卡地亚的钥匙扣。或许外人看来会觉得他手上转着这名牌钥匙扣是一种炫耀,可是蔺鸿涛身边的人却都知道,老板手边那些没有任何品牌标记的瓷器、玉器,才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不知道超出这个卡地亚多少倍。
只是老板通常手上把玩最多的就是这枚钥匙扣。款式不是最新的,也并不常见,应该是古董级的全球限量版。
“这也不怕。我们的生意都是晒在阳光下的,就算也有小细节的问题,不过构不成大问罪。”蔺鸿涛笃定一笑,“出来做生意,便不要怕被查。尤其是我们这种港台注资的身份,更要时时记得自省。”
老板笃定,职员自然放心下来。跟着这位老板做事,最大的感触就是做任何事都不会乱。
杜仲也随即来访。两人关起办公室门来。
蔺鸿涛望着门外的员工,“政府查经济行为我也并不担心,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仅仅针对经济行为来的,而是要挖掘出企业与白虎团之间的关系。”
杜仲难过地望着蔺鸿涛,“尤其这一点对于靳家人来说,早已不是秘密。梅兰竹菊都清楚,听琴更是很早就知道。所以如果他们从朋友变成敌人,这才是最可怕的。我们根本没机会筑造起防御墙来。”
蔺鸿涛闭上眼睛,“我懂,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暴露出去的。”当初如果不是他奔赴J国,如果不是他自己将全部身家都设计成钓住梨本英男的陷阱,那么至少白虎团与蔺家企业的关系还没有直接的证据。
“我蔺鸿涛做事一向进退有度,只有这一次不顾一切。”蔺鸿涛垂下头去,走到窗边.
杜仲望着蔺鸿涛的背影,只能叹气。涛子只有那一次不顾一切,是因为那一次涉及到小桐的安危,也更是因为其中有民族大义,还有——因为有靳家吧。因为靳欢是靳家人,所以靳家出事,涛子不可能坐视不管。
所以就算再谨慎的人,那样的情形下,也只能不顾一切。
“不过老杜……”垂首站在窗前的蔺鸿涛忽然笑起来,“我虽然明知自己上一步露出的破绽在哪里,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蔺鸿涛的背影黝黑,可是他转眸回来,面上的笑容却是坚毅明亮,“人这一辈子总难免有会让自己后悔的时刻吧?可是我真的不会为了我上一次的事情后悔,反而——如果当时不那样做,事后想来反倒会有后悔。”
便如母亲吧,此生最大的追悔未必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未必是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而是——在本来还有机会认识到爱的时候,却紧闭了自己的心门……
所以他不要。他爱小桐,他爱国家,他也爱——靳家。所以他甘愿在那个时候,突破自己历来行事的规范,哪怕到今天,那件事会成为自己的掣肘。
就算有可能为此而丢掉家产,又能如何?他蔺鸿涛当年在香港,身上只有一套校服可穿,经常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被罚站,三餐难果腹……这样的日子他都过过,他又有什么可怕?
况且,那最困顿的时刻,他却遇见了小小的天使。如果上天将他再度打入社会底层,却会让他再有机会回到那段时光,能够再清晰地将自己的感情对那小天使说明——那么,他甘愿放手所有。
“涛子,白虎团这边怎么安排?既然政府方面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生意的事情,向来不久就要顺藤摸瓜,调查白虎团。”杜仲审慎请示。
蔺鸿涛淡然一笑,“老杜,白虎团早已不存在了,不是么?当年在港台的白虎团,进入了大陆之后全部洗白。所以如今再没有白虎团,有的只是合法经营的生意人,我们不怕。唯一能查到的是白虎团曾经捣毁过东樱集团在中国的几个分部,而那件事相信公安方面绝不会公开,更不会混淆。”
“有人来查,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蔺鸿涛温暖微笑。杜仲心底如何不佩服?当初刚进大陆,蔺鸿涛便力排众议,要求所有生意洗白,不许留下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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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底、一分黑钱。当时还有人不解,此时看来的确是蔺鸿涛的高瞻远瞩.
“该来的总会来,我们静观其变好了。”杜仲也豪迈一笑,“没有爬不过的山,也没趟不过的河!”.
“姑姑你有病吧?”
阳光充裕的周末,靳欣本是难得坐在家中悠闲地画一幅画。墨色浓淡正到妙处,庭院里静静流转的花香也正为水墨添色,岂料门外一片大乱,靳家大小姐骆听琴根本不等谭家的家人通报,径直推开福阿姨,冲进房门来指着靳欣就骂开!
靳欣被骂得一愣,气得丢了手里的毛笔,也顾不得那笔尖上的水墨会染坏了整幅画卷。她费了大半天的这幅画算是废了。
“听琴,这也是你该说的出口的话!且不论你是靳家长孙女,更别忘了你此时对着的人是你姑姑!”靳欣冷言斥责。
听琴咬牙,“姑姑,你少给我来这套!你是靳家姑奶奶,这不假,可是您老也别忘了,我骆听琴也同样是靳家的姑娘!”
“你是我姑姑,这不假;不过既然你老为老不尊,就别指望我尊重你!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靳欣气得险些站不稳,“骆听琴,你今儿到我这来撒什么野!”
“我撒野?”听琴本就生得冷艳,不怒反笑起来,就更是格外显出一分妖娆之色来,“我撒野也不过是来指着鼻子骂该骂的人;我还没糊涂到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仗着自己的身份却坑害人!”
听琴扬起下颌,“靳欣,派人去查涛子的生意,是你授意你老公干的吧?!”
“原来姑奶奶你的胃口越来越大,窝里斗都已经满足不了你,现在更要指使你老公,公器私用、公报私仇,嗯?!我告诉你,就算涛子和杜仲能忍你,我骆听琴却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
【啧啧,看人家听琴这靳家姑奶奶的气度!o(∩0∩)o~~稍后第三更。】
我们的爱情是严肃的(第三更)
“为朋友两肋插刀?”靳欣冷笑起来,“听琴啊,那我这个做姑姑的就不得不多两句嘴了:这两个男人,你愿意为谁多插一刀啊?”.
听琴咬牙,她听出来靳欣这是讥讽她跟涛子和杜仲之间这份三角关系呢。
“听琴啊,其实就算你不说,姑姑也知道。”靳欣终于找回了她的从容。甚至带了一点得意,靳欣转出书案去,走到听琴面前,“你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蔺鸿涛。对吧?所以你才会将蔺鸿涛带到你爷爷奶奶面前去。”
“可是啊听琴,其实姑姑一直非常疼爱你。虽然你从小就离开了靳家,更改了骆家的姓,可是姑姑真的还是拿你当亲侄女儿看待的——如果你今儿不是这样不分亲疏、不论长幼地到姑姑面前来撒野,姑姑真的舍不得撕开那假面,将那么血淋淋的事实给你看!”
“你说什么?”听琴眯起眼睛来累。
靳欣得意一笑,“听琴你是不是一直很难过,不知道蔺鸿涛为什么一直不肯喜欢你,更不肯认你?那我告诉你吧——因为他跟你有血缘关系!”
“听琴,你爱上的可是你的亲表哥!亏得你还号称两肋插刀,还将他带到全家人面前去丢人现眼!我告诉你,早知道了真相的兰泉和简桐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你白痴呢!——他们明明知道了真相却不肯告诉你,反倒看着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丢丑!”
萌.
“你说我还有一个姑姑?你是说鸿涛就是大姑姑的儿子?”听琴愣在春日的阳光里,半晌无法移动。
看了听琴的反应,靳欣很是满意。靳家这帮孩子里,听琴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她是长孙女,又不在靳家长大,所以靳家二老对这个孙女总是比较另看一眼,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太守家里的规矩;还偏偏,这个听琴跟兰泉的关系最好,又是爱慕着蔺鸿涛的,所以靳欣一直想要撬开听琴与兰泉之间的关系。
看此时的情形,靳欣相信自己已经成功了。女孩子毕竟还是脆弱的,尤其是情爱方面的打击更是让她们无法承受。
“听琴啊,想哭就哭一声。你妈妈不在身边,想哭就来姑姑怀里哭。姑姑骂你是骂你,可是姑姑心里着实是疼惜你……”靳欣唱念俱佳。
听琴似乎被劝动,难过地走过来,扑进靳欣的怀里去……
靳欣叹息着藏住自己得意的笑,慈祥地拍着听琴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怎么能说没事?”听琴忽然笑起来,依旧保持着抱住靳欣的姿态,“苗艺死了,我当初还想着,苗艺的死应该归咎给谁?如今我忽然想明白了,姑姑,苗艺的死,与你也有莫大牵连吧!”.
听琴说着冷笑推开靳欣,“从前认识的苗艺不是那样的,后来觉得她越发像个戏子。之前我还想也许苗艺是继承了母亲的遗传,毕竟她母亲是演戏的出身;可是我现在才明白,其实那个教会了苗艺在现实生活里演戏的人,根本是姑姑你啊!”
“从小苗艺到靳家来,她是喜欢梅轩的。梅轩小时候的确清姿风雅,成绩优秀,没有小女孩会不喜欢;可是坦白来说,梅轩对苗艺的拒绝也一直是很明白的,可是为什么多年来苗艺执迷不悟——那都是你啊姑姑!一定是你暗地里一直给苗艺鼓励,一直误导苗艺,甚至让苗艺认定了她自己一定会在姑姑你的帮助下成为梅轩的妻子!”
“是你指导苗艺如何根据梅轩的弱点来演戏,是你将梅轩的所想所为第一时间反馈给苗艺听,是你按照你自己的设想硬生生非要将苗艺和梅轩给拉到一起来——姑姑啊,你不但毁了苗艺,你更活活毁了你的儿子梅轩!”
听琴说着也是难过,她缓缓闭上眼睛,“看看此时的梅轩与过去的梅轩对比吧。是,他看着更成熟、更冷静,在事业上也更出色了——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梅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心地笑过了吗?”
“因为他失去了小桐,因为他失去了今生能够真正让他欢笑的最爱!尤其——他如今更要眼睁睁看着小桐成为自己的弟媳,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姑姑,你已经扼杀了你儿子的快乐,难道你还梦想也这样来对我骆听琴?!”听琴傲然一笑,抬高下颌,“姑姑我告诉你,你刚说鸿涛的坏话,可是非但没让我绝望,更让我觉得爱他无错——原来他对我的绝情不是冷血,而是在保护我!”
“还有兰泉和小桐……”听琴笑得更甜,“姑姑啊,其实那两个小东西早就跟我开诚布公过——不过看样子他们两个也还不知道鸿涛就是大姑姑儿子的事情,但是他们已经都跟我各自言明了他们与鸿涛之间的一切!”
听琴说着又是一笑,“姑姑,难道你会以为,我宁愿相信你,而不相信兰泉和小桐么?姑姑,你醒醒吧。”
“作为姑姑、作为母亲,作为苗艺尊敬的伯母;甚至作为女儿,作为妹妹……,姑姑,你好好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吧!”
听琴转头望见桌案上那盏靳万海当年从甘肃千里迢迢带给靳欣的仿古羊皮台灯,“姑姑,看看二舅舅对你这个妹妹的这份心。他知道你喜欢什么,他千里迢迢从西北带这个东西回来。挤火车怕压着怕碰着,就一直捧在怀里,一路上觉都舍不得睡……可是你呢,姑姑,你对二舅舅的儿子和儿媳,做了什么,啊?!”.
听琴从靳欣家冲出来,之前虽然还能大骂靳欣,可是出了门还是难过地坐进车里哭。
果然还是不能爱鸿涛,果然今生就是该绝了这份心!
她不埋怨鸿涛,她只想问问老天——为什么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听琴将车窗都升起来,自己躲在车子里哭得昏天暗地。
车窗上有人轻轻敲窗,听琴不想理,可是敲窗声却还没完没了。听琴以为是有交警来让她赶紧开车,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爱贴多少罚单你随便贴,姑奶奶有钱!”
她有钱,她真的有钱!这么多年苦力打拼,她的钱要是都攒起来,何止百万、千万!奶奶的,她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被人知道,不求任何夸奖和回报,可是她只想在这消停地自己哭一会儿,难道还不行吗?!.
听琴还没骂完呢,就停那了——因为窗外站着的人不是警察叔叔,而是简桐小老师。
看在简桐是个孕妇的份儿上,简桐只能打开车门,“你怎么来了?”
简桐耸肩,“姑姑家的福阿姨打电话给大爷,说你冲进来吵架。大爷急的火上房似的,我担心他来了再火上浇油,就把大爷推屋里去了。我自告奋勇来了。”
听琴冷哼,“你来更没用!你挺个大肚子,你不是来管事儿,你是来添乱!”
“喂~~,听琴你不准乱说话哟。”小老师甜兮兮地微笑,摆出小老师的职业姿态来,甚至伸手拍拍听琴的发顶。
“你干嘛!”听琴哪儿习惯这个,像个刺猬似的耸起身子来瞪着简桐。
简桐笑起来,指着自己肚子,“喂,姑姑,拜托你可不可以给我点优秀的胎教?你这样会教坏我的啊。请你和颜悦色,请你重现微笑,姑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姑姑哦~~”
“嘁……”听琴真是败给简桐了,摇着头无奈笑开,“服了你了,给你儿子当代言人啊?”
“那,姑姑啊,好不好用呢?”
听琴瞪了简桐一眼,“人家本来就是淑女,用你说!”
听琴开车走,忽然问,“你家兰泉不是早该回来了吗?这小子怎么还没到家?”
简桐垂首一笑,“虽然他没告诉我,不过我也知道他在哪儿。就让他再‘私奔’两天吧,到时候我再收拾他!”
“《弟子规》里说得好:出必告,反必面,这家伙竟然都不执弟子之礼了厚,我这个当老师的决不姑息!”
听琴真是无奈,只能挑着眉尖笑开,“就你们俩,怎么凑成师生关系,又变成夫妻关系的?怎么看着都是两个小屁孩过家家!”
小老师正色一仰头,“我们的爱情是严肃的。真的!”
姑姑气色真好 (第一更)
听琴回到听涛画廊,独自坐进办公室去.
她不想回自己的公寓,因为那就是自己的窝,却不是自己的家。而靳家,虽然是本家,可是因为她当年已经随着母亲改嫁,更改了继父的姓,所以就也觉得与之隔膜了。反倒是自己一直经营的画廊亲切感更多些,工作的地方反倒比住处更有家的感觉。
听琴坐在办公桌前,想起之前与简桐的对话。那时她将靳欣跟她所说的话告诉了简桐,简桐听说蔺鸿涛有可能是靳欣的儿子时,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过随即简桐便将关注的焦点又转回到她身上来,却没有通常人可能会做的安慰与劝解,只是轻声说,“琴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其实也算不得故事,因为那一切你都知道。不过因为视角和立场的不同,那时候你看这件事可能与此时会有所不同。琴姐我要跟你说的就是当初我跟兰泉险些有血缘关系的那一次……”
“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与她是亲姐弟。说这话的人包括我最亲密的母亲、有最公正的亲子鉴定的报告……仿佛一切都权威到,容不得我们不相信。累”
“琴姐其实当时我真的好怕。我真的不知道如果那样失去了兰泉,我以后该怎么活;我更无法理解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动物界都有动物界的规则,即便鲁钝如它们都绝不会发生近亲交.配的事情,相信在这便应该是自然法则——可是进化如人类,怎么竟然还会绊倒在这道坎儿上?”
“如果真的是弟弟,我为什么竟然会那样地爱上他……”
听琴听着便落下眼泪来。简桐说的没错,同样一件事她此时听起来,与曾经经历时,感受已经迥然不同。那时候她还曾经出言讽刺过简桐,而此时却只觉对简桐的感受感同身受。只因为她此时也正经历着同样的情形萌。
“可是兰泉却始终坚定地紧紧抓住我的手。他说,动物都不会犯的错误,人类自然更不会犯。相信这个世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这样相爱,老天都不忍拆散。”
简桐也落下泪来,转头坚定望听琴,“兰泉甚至说,即便退一万步,即便我们真的有血缘关系,他也绝不放手——他这样说不是荒唐不负责任,而是他心中笃定,认定的爱情,是不会真的被血缘关系绊住。”
“生活就是生活,生活永远不是小说与电影,琴姐,一百个小说里头有九十个会有血缘疑云,可是现实生活中,你我身边是否真的听说过有一件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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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琴姐,与其信人说,何如先自问?”
想着简桐的话,听琴抱着头趴倒在办公桌上。
兰泉这两口子果然都是跟“正常人”不同。如果旁人听了这血缘疑云,定然忙不迭劝她赶紧收心,可是哪儿有简桐这样的啊……还有鸿涛明明是在爱着简桐的啊,那妞竟然能够这样大方而且率直地鼓舞她,不让她轻言放弃……
听琴想着想着忽然笑起来。这世上兰泉已经是个怪胎,此时看来小桐同样是另一个怪胎,所以他们两个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良配,不是么?
听琴笑着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无人的画廊大堂里氤氲的那一团暗金色的夕阳柔光,不由得轻轻摇头。当初自己怎么会一直在反对简桐跟兰泉?自己这个因为做字画生意而时时以眼力自傲的女商人,怎么会当初竟然没看出那两个小东西那样般配?.
电脑上的MSN跳起来,樱发来消息。
听琴含笑去回话,“樱,我们这里有一座梅山,本来遍植梅花,后来却在日据时种满樱花。真想约你来看满山樱花。”
樱花看着“旧船票”姐姐的话微微愣怔了下,“原来姐姐也在S市。”
“嗯?”听琴看着便一愣,“樱花你知道梅山在S市?”
听琴与启樱本是在网路上认识,因为默契而合作,但是彼此都能猜到对方身份隐秘,所以从未主动刺探过彼此的身份。此时乍然因为一个梅山而将二人的身份从完全的虚拟世界推向了现实世界,两人都不觉一震。
听琴不由得想起刚刚简桐看似无意讲起的一段J国的经历,说是在早大邂逅了一位皇族后裔,应是算到如今皇家血统最尊贵的格格,名叫金启樱……
樱。
而且网路上的樱又对清代皇家御用古董那样熟悉,简直是在如数家珍……
这两个线索碰到了一起,听琴如何能不大惊!
听琴带了点紧张,轻轻敲下键盘,“樱我给你讲个故事。很巧的一个机缘,我表哥经营的王府菜的私家菜馆里,经理人正是一位皇家大内御膳总管的后代……他们明家百年来秉持着对主子的承诺,不肯放弃,所以一代一代人放弃了个人的幸福。”
启樱在网路那边几乎惊叫起来,“他们怎么这样傻!”
听琴看见启樱激动打字的速度,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又跳进小桐设置好的沟儿里去了。小桐什么都没说,可是她自诩聪明的骆听琴却都按着小桐的希冀,一步一步地替她做了。怪不得简桐会那样“不经意”地在她面前提起这位小格格,之前听琴还纳罕,原来这都是小桐有意为之!哈……
这个鬼精灵的小妮子!
听琴心中咬牙,面上还是笑开,“樱,我的家人一直在设法寻找这个能帮明寒打开承诺枷锁的那个人。只有那个人出现,明寒才能被解放,他才能跟我的堂妹获得幸福。”
听琴闭了闭眼睛,只觉自己的眼睛里也柔软湿润了起来,“樱,你说我能找到那个人么?”
启樱在大洋彼岸也落下泪来,“姐姐,那个人一定会出现。”
“其实这不是明家欠主子的一个承诺,而是主子家亏欠了明家,百年……”.
简桐回靳家,靳欣正在。
简桐进屋给吴冠榕问安,坦然含笑也给靳欣见礼,“姑姑今儿气色真好。”
气色真好——可不,那正是“生气的颜色”。脸色带着灰呛呛的白,像只斗败了的母鸡。听琴在商场上打滚过来,说话那是何等针尖见血,久在象牙塔里的靳欣哪里是对手。对此,简桐早就猜到。靳欣岂能不知自己今儿这是什么状态?她本是来跟母亲诉苦呢,看着简桐这样笑靥如花地明赞暗损,她还不火烧上房?.
“气色更好的是简桐你吧。兰泉不在家这些日子,你倒是一日比一日娇艳。”
“姑姑说的是。”简桐又是甜美一笑,“兰泉不在家,侄媳妇才更应该养好身子、调整好心神、照顾好宝宝,否则岂不是让兰泉挂心?只有不懂事的女人,才会蓬头垢面等着丈夫的回顾吧?可是那样的女人,如何还能让丈夫愿意回顾?”既然靳欣的话里主动带刺儿,简桐也绝不含糊。谭耀松与靳欣的关系,一半的原因还是在靳欣自己这里。天天在家中除了扮女皇就是扮怨妇,紧张忙碌了一天的谭耀松愿意回家才怪!
靳欣气得几乎抽了,“简桐你!”
吴冠榕终究有点看不过去,沉了声,“小桐,不得在长辈面前无礼。”
简桐一笑,“奶奶说的是。孙媳妇只是在谨从长辈身影。说话做人,都是追随着姑姑的榜样。”不卑不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老太太威严下只能硬撑起自己的坚强,实则心中早已受伤的那个小姑娘。
如今的简桐,微笑、从容、淡定,甚至只仿佛当眼前的事儿是个乐子。
吴冠榕眯起眼睛望去,氤氲的光雾里,眼前的简桐竟然有了七八分兰泉的模样!
仿佛万事不入心,仿佛什么都伤不得她,柔软又甜美,却是一股子无法忽视的力量!
吴冠榕一皱眉,口中已是不自觉说出,“靳欣啊,在晚辈面前,你也该有个当长辈的样子!”
“妈妈!”靳欣有点难以置信地望吴冠榕。她靳欣从小到大,母亲都是她最大的靠山,可是今日母亲竟然为了简桐而训斥她!
靳欣咬牙转头望简桐,“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千方百计混入我们靳家,你既是要给你妈报仇,同时又肩负着蔺家的复仇计划,是不是!”
“你将家人一个个地灌迷汤,先是兰泉,然后是大哥与二哥,接下来又是梅轩、竹锦、菊墨那几个孩子,紧接着还有二嫂……如今又灌到老太太这儿来了,是不是!”
“简桐,你终究想要将靳家搅和到地覆天翻才肯罢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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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靳欣的话,吴冠榕也是皱眉.
坦白说,吴冠榕对简桐,心上也始终有一层隔膜。不管怎样,最初简桐是兰泉的老师,这份游走边缘的师生恋是吴冠榕所不喜欢的;更何况后来爆出简桐之前还跟梅轩恋爱过三年的秘闻,兄弟相争的戏码很丢靳家的脸。
当然更严重的是,简桐竟然是袁静兰的女儿……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吴冠榕无法对简桐印象好起来。今日简桐已经是合法的靳家媳妇,再加上肚子里又有了宝宝,更关键的是简桐之前在J国的所作所为,让吴冠榕不能不接受简桐的进门——但是心上的那层隔膜却并未尽去。
所以女儿靳欣的指责,吴冠榕虽然不至于全信,却也做不到全无担心。
再加上老太太深居简出,对于蔺鸿涛此人的了解又不深,对外界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也晚了一步,而且靳欣的资料推理倒也有根有据,所以吴冠榕对简桐的防备之心的确加重。
更何况——蔺家掳走了靳欢,更是活活逼死了靳欢啊!对于一个伤心了40多年的母亲来说,这份敌意也无法不一定程度上转嫁到简桐身上来。
如果简桐真的是奉了蔺家的命,那吴冠榕真的不会坐视不管累!
吴冠榕眯起眼睛来,静静等着简桐的回答。其实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就将一切挑明了来问,不管怎样她也在担心孩子;只是情势已经到了眼前,她也没想到靳欣今天就已经压不住了火。
如果按照吴冠榕的想法,其实宁愿等到简桐分娩之后再将一切摊开了问。
不过既然情势已经推到了眼前,她倒要看看简桐如何说.
简桐听着靳欣这样说,不但没惊,反倒压抑不住地笑起来,“将靳家搅和得地覆天翻?哎呀,姑姑,您真是太会说笑话了……”
靳欣哪里想到简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萌?
“简桐你,你疯了么?”
简桐缓缓收住笑,娇俏瞟着靳欣,“姑姑,请恕晚辈不敬,真的忍不住反问您一句:疯了的是侄媳妇,还是姑姑您?”
简桐霍地回身,指着靳家偌大庭院,“姑姑说侄媳妇嫁进靳家来,只是为了要将靳家搅和得地覆天翻——那么请奶奶和姑姑两位长辈上眼,请问二位长辈,我们靳家真的已经被晚辈搅和到地覆天翻了么?”
“整个靳家真的已经鸡飞狗跳、人人惶走了吗?”
吴冠榕和靳欣都不由得抬头望向庭院。春日正深,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好;空气明净,静静花香宁谧流转……让人不由得想到那诗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何来地覆天翻?
简桐缓缓回眸,满意看见吴冠榕眼睛里的答案。
“姑姑,地覆天翻恐怕只存在于您的心底吧。唯恐天下不乱者,才真的期盼有地覆天翻随时发生!”
简桐转头走向吴冠榕,“奶奶,至于姑姑指责孙媳妇对家人一一所做的一切,奶奶不妨将家人一位一位叫到您跟前来问。如果孙媳妇果有做过姑姑质疑之事,奶奶该罚就罚,孙媳妇定无一言。”
简桐说着甚至宁静一笑,“就算奶奶也按照当年的例,将怀着身孕的孙媳妇赶出靳家大门也没关系。”
简桐说着一眨眼,“如果奶奶不介意孙媳妇肚子里的宝宝将来不认家门,那孙媳妇自己也不在意!……”.
靳欣颓败到只能嘶吼,“简桐!”她却还有一点残存的智慧,她判断得出来,她自己这一次在简桐面前又是完败!
简桐最后那句话说得多**啊,这完全是揣摩透了老太太在乎子孙香火的心思!如今靳家嫡孙只剩兰泉一根独苗,老太太怎么可能放简桐肚子里的孩子不认家门!
靳欣颓然坐到椅子上——更何况,兰泉那个小畜生一定会跟着简桐走,而且是笑嘻嘻地毫不犹豫地走!——虽然如果兰泉能离开靳家,这倒也是她的期盼,但是老爷子老太太怎么可能坐视兰泉离开,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将兰泉找回来,不惜一切交换条件!所以简桐事实上只是以退为进!
简桐就是算准了,如果老太太赶她走,那么老太太将同时失去孙子和曾孙!
人老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最在乎的就是家宅和睦、子孙绕膝。所以老太太怎么可能那样选择?
靳欣恨恨望简桐,心里冷冷说:简桐,算你狠!.
果然,吴冠榕已是震惊得起身,颤声说,“小桐啊,你别乱来!奶奶说什么了吗?奶奶还没说,小桐你这孩子怎么就急着将火头冲着奶奶来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好好回屋歇着去,你姑姑这里,奶奶自有话说!”
简桐这才笑着微微躬身行礼,“奶奶,其实刚刚是小桐口无遮拦。小桐年纪还是小,涵养自然比不得姑姑,说话做事难免孟浪。还请奶奶和姑姑不要见怪,更要看在小宝宝的面子上,原谅了小桐吧……”
吴冠榕只能笑开,“你这孩子,倒是真招人恨了又招人疼。这张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呀,好的坏的都让你说绝了,我们哪里还有什么话说。赶紧去歇着,刚刚的气啊恼啊的尽数全忘了才是正经。”
简桐甜美一笑,“谨遵奶奶的命!”
含笑而去,衣袂翩翩。门外的春光落满了那娇小的背影,看得吴冠榕只能轻轻叹气。
她们母女,真的是老了。看着那孩子光芒闪耀的锐气,屋子里的她们母女仿佛一潭死水。
吴冠榕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当年靳欢没有被掳走,而是也安安稳稳长大到了简桐这个岁数,是不是性子里也会有如简桐这般的光芒闪放?
靳欣终究是与靳欢不同的。
如果靳欢还在身边,该有多好。那她的心境,是不是早已日日快活?
【稍后第三更。】
旧日流风(第三更)
S市通往郊外梅山温泉山庄的路上.
刚下了飞机的李淑兰还是身子有点不适。虽然乘坐飞机将路途上的时间缩短成为两个小时,再不复曾经的舟车劳顿,但是或许还是年纪大了,身子骨经不起高空的折腾,再者人老了总觉得天上飞的这银色大鸟不安稳。
不过李淑兰的注意力却很快被窗外所见尽数吸引去——窗外青山,山间村郭,田径农人,天边炊烟……
一切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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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熟悉,一切却都这样陌生。
熟悉的是曾经的方位感,是曾经见过的青山模样;陌生的却是落进眼里的观感。曾经的凋敝破败,如今的世外桃源累。
“奶奶,您还记得这里是何处?”兰泉转头笑眯眯望李淑兰。
李淑兰笑而叹息,“真是不敢认喽。整个世界都在欣欣向荣,只有我这把老骨头行将就木。”
“谁说的。”兰泉轻轻握住李淑兰的手,“小桐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小桐还指望您老多给她传授些带孩子的经验。萌”
李淑兰听着先是开心地笑,笑还没完,却已经挑眉惊望兰泉。
那孩子,竟然又窥破了她的隐秘么!
兰泉就当没看见老人家的惊慌,径自转头过去跟司机聊天,给老人家留一个缓冲.
车子终于到达梅山地界,远远地李淑兰就看见满山的樱花。或粉红轻盈,或洁白如雪落满枝头,将整座梅山掩映得轻灵柔曼,直如九天彩云轻落山巅,果然人间仙境。
李淑兰已经是颤抖不能持,伸手握住兰泉的手落下泪来,“梅山樱雪,梅山映雪……”
跟随李淑兰同来的多鹤急忙扶住李淑兰,“老夫人……”
李淑兰已是泪不能持,“多鹤啊,你看那梅山有多美。樱花如雪,轻盈飘逸;当年天气冷的时候,偶尔还能赶上早樱与梅花齐放的胜景,那就更是梅花映雪一般,美不胜收……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来,而且还能亲眼看见梅山非但没有萧条败落,反而更美。”
“孩子啊,之前其实奶奶一直还在犹豫是否要回来中国,是真的担心自己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可是此时一看见这梅山的樱花,奶奶一下子就觉得万事都值得了。”李淑兰哭着抓住兰泉的手,“奶奶不瞒你,这一直是奶奶心中最放不下,可是却又最不敢碰触的愿望。本来想着就这样吧,带着点遗憾就遗憾吧,可是此时奶奶才忽地想明白,孩子,你是立意就是要让奶奶了了这桩遗憾再走,是不?”
兰泉也是含了泪,反手回握住李淑兰的手,说了一句曾经的话,“奶奶,佛祖会保佑您。”
美好的祝愿,此时却被那孩子反转了回敬给她,李淑兰登时哭出声来。
多鹤也陪在旁边,泪落如雨.
车子沿着山间公路一路向内,终于到达的梅山深处的温泉山庄。
满山樱花之中,日式的客栈与温泉汤池静静矗立,仿佛被时光遗忘,依旧鲜活明丽。红尘扰攘全被屏退,纵然心有忧伤也尽数消融。
李淑兰站在温泉山庄的原始大门前,又是忍不住落泪,“竟然还在,竟然还都是过往的一草一木!”
兰泉笑起来。小老师考虑真是周到,虽然市区中心有太多家更舒适便利的宾馆,日资的酒店也不在少数,可是简桐还是让兰泉直接将李淑兰直接接到梅山温泉山庄来。
原来兰二少忍痛过家门而不入,是被小老师电话遥控着,直接给发配到梅山来了。
既然梅山注定要将一切揭开,那么兰二少必须要来打个前站。
当然,咱们兰二少而梅山温泉的感情那叫一个深,听了老婆大人的命令,立时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不过第一件任务不是做正经事,而是找到当初跟小老师在一起的那个房间,猴儿似的爬上翻下,将藏在房梁上和叠席缝儿里的几张小纸条给重新翻出来。
小纸条根根都精神儿地还在,二少很满意。
不过二少想了想,还是将纸条又都塞去了隐秘的地方。不过这次不是在高处,而是琢磨好了尽量都在小老师找的见、够得着的位置。
个中坏坏目的,二少打死也不会对外人道也~~.
梅山樱花绽放,正是温泉山庄生意爆棚的时候,可是温泉山庄的老板娘还是笑眯眯将所有房间的平面图拿过来给老人家看,“老太太,二少已经跟咱们说好了,所有的房间啊,您任选!”
李淑兰听了就愣,“这怎么好意思?”
那平面图上一间一间的客寮都粘上了表示客满的小红旗,李淑兰哪里能越礼?
“老太太您放心,不必担心这些小红旗。”老板娘说着笑眯眯抬头望兰泉,“二少真是有心人,不光跟我们店家商量了,还亲自挨门挨户的去拜访游客,跟所有房间的游客都打好了商量。只要您老说要住哪间房,那边的住客立马搬出来给您腾房;而且我们保证半个小时内做好清洁和无烟处理,让您马上入住!”
李淑兰听了就又差一点落下泪来,转头去望兰泉,“孩子,你费心了。”
兰泉摇头,“奶奶,这是孙子该做的。”
李淑兰颤抖着手点指甲字客寮七号房,“就这间。”
老板娘倒是愣了愣,“老人家,您确定要这间房?咱们梅山温泉的游客,为的都是看樱花,看温泉,可是老人家您要的这间房恰好是咱们山庄视野景观最少的一间房——它只是面向大门,只能看见通向山庄的那条山路。”
李淑兰却含笑点头。
兰泉猛地省悟,赶紧示意老板娘,“大姐,我们就要这间房!”
客人果然配合,不但很快搬出来,而且在房间里为李淑兰留下一大枝樱花。
兰泉之前来每个房间与客人商量,当然有客人不愿搬出。可是兰泉耐心给每位住客讲起一位老人的故事,讲一位老人家六十年前未能达成的心愿……于是,每个住客都含着眼泪答应。
所以甲字寮七号房的住客非但没有半句怨言,甚至献上了自己对这位老人家的一份祝福的心意。老板娘亲自陪同李淑兰入住。李淑兰走进房门的时候,望着房门上老式的黄铜门牌,愕了愕.
此时的黄铜门牌上只有“甲字7号房”的字样。
“请问,过去这山庄里所有的房间都有名字的,此时已经不用了么?”李淑兰带了点遗憾,回首望老板娘。
老板娘也没想到李淑兰知道这旧事,便笑开,“老人家您说的不错,过去每个房间都有很好听的名字。可是很遗憾,因为这山庄是日本人修建的,名字也是日本人取的,所以好多名字啊有过于浓重的日式风格。抗战胜利后,再到后来的建国、文革,那些名字都是罪恶的烙印,咱们自然就不敢用了。”
“后来一代代的,就渐渐失传了,也记不清过去都有哪些名字了。”
李淑兰遗憾地垂下头去。
老板娘很不忍心看老人失望,努力绞尽脑汁,忽地笑起来,“老人家,我还真记得这房间的名字!——这房子原来的名字叫‘流风’啊!”
“说来也巧,这名字反过来说就是‘风流’,我小时候听爷爷提起,就凑巧记下来了。当时还奇怪,怎么一个景观朝向最不好的房间,却叫这样风流的名字呢,呵……”
兰泉却感知李淑兰握在他手腕的手指瞬间冰凉,一颤,再颤。听见老人家口中低声的喃喃,“流风啊,流风啊……”.
多鹤服侍老太太洗浴休息。兰泉走到门廊上挂响蔺鸿涛的电话。
当蔺鸿涛说到老太太说起“流风”的名字时,登时在电话那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兰泉一惊。认识蔺鸿涛这样久,鸿涛何曾这般?
蔺鸿涛顿了顿,这才缓缓说,“兰泉不瞒你,家父名讳正是流风……”
兰泉一震,“什么!”
蔺鸿涛难过低喃,“原来竟然是这样么?竟然是这样!”
兰泉也是万般感慨。怪不得当年老人来温泉山庄,选的房间是窗口朝向山庄大门的那条大路,因为她一直在等着蔺水净来……而这个房间的名字,又恰好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难道鸿涛的父亲正是李淑兰的儿子?
难道,当年李淑兰真的违背了她与秀一的爱情,而与蔺水净有了私情?
可是后来蔺水净为何与李淑兰失去了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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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樱花如雪,蔺鸿涛走入其间,只觉心都随着柔软下来,仿佛所有的心事都化作漫天飞花,飘摇而去.
樱花林中的石亭里,兰泉正笑眯眯等他。一座茶台,紫砂茶具,一亭子的茶香随着樱花飘舞。
蔺鸿涛看着就笑,走进来坐下,“兰泉,你泡茶的姿势,真是有够假门假事儿。附庸不来的风雅,不如不玩。”
“嘁……”兰泉直接笑开,这世上恐怕也就蔺鸿涛能毫不留情一言便戳穿他吧?“说的真是呢。我这翘着兰花指捏着小茶盅的姿势,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寒。”
蔺鸿涛是什么人,那是手里捏着的小酒壶都是汝窑瓷的精品妙人,他这两手狗刨自然骗不过大江大浪里平趟的高手累。
兰泉说着眯了眯眼睛,“不得不佩服梅轩和明寒。在谭家菜馆也总看他们两个泡茶、喝茶,就是很有感觉。尤其明寒,男人的手指来拿小茶盅,非但不觉别扭,反倒只是好看。”
蔺鸿涛捏了闻香茶盅,双手缓搓,将茶香送入鼻息去。缓缓闭上眼睛,尽情领略自然茶香与樱花清香的奇妙而自然地糅合于一处。不矛盾,各自沁人心脾。
“你泡茶的姿势虽然难看,但是你胜在聪明。你知道水沸到什么温度最宜冲茶,你也有极佳的感受力,能够敏.感把握茶的芳香度,而且你的嗅觉并没有被周遭樱花的香气所干扰。所以你泡出的茶不中看却中喝。”蔺鸿涛一笑,“恰好我也是实用主义者,虽然也在乎外观的尽量完美,不过更注重实效。所以兰泉,我喜欢喝你泡的茶。萌”
“哈哈,爽快!”兰泉大笑开,“难得我这拙劣的手法,都能入得鸿涛你的法眼。”
蔺鸿涛轻轻叹了口气,将冷了的闻香盅搁在一边,转头望亭子外的花开花谢花满天,“其实我心中一直存着一个念想。曾经某夜,有人对我说过,最为神往古时,青竹小寮、一枰方桌,两人相对而坐,举杯对酌,共酹江月……”
蔺鸿涛眨了下眼睛。仿佛是风吹进了眸底,垂下眼帘竟然染得满幅水意,“我一直想完成那人的心愿。因为那心愿本也不是难事。只可惜直到今日依旧只是水月镜花,我此时倒是先与兰泉你坐在这花海之中的凉亭里,举杯相对,做了她期待之中的事。”
“这是天意,是么?”蔺鸿涛惨然一笑,以茶当酒,整杯倾入口中。上好的乌龙春茶,回甘清甜,却终究难掩初入口时的那一抹苦涩。
兰泉垂下头去,心里也是难过,“鸿涛,虽然你少了那份爱情,却因此而多了一份友情。如果没有桐桐,相信你我也不会相知相惜若此。”
鸿涛缓缓笑开,“兰泉,说得好。人生多一知己,足矣!上天终究待我蔺鸿涛不薄,我该知足!”
兰泉静静望鸿涛,“你竟不问?”
“何必要问。”鸿涛回以坦然一笑,“你本也没瞒我。”
仿佛打哑谜一般,但是两人都知道对方再说什么。
“那就好。”兰泉一笑,放下心来。
“我那不堪的过去,终究还是被更多人知道。”鸿涛摇头苦笑,“对比我的此时,是不是有点像花孔雀露出了烂屁.股?”
兰泉淘气托着腮帮,“蔺大哥起身转个圈给我看看。”
“去!”鸿涛终于大笑开,方才心中郁卒便也散了。
鸿涛猜到兰泉此次离开S城而奔赴香港,就是去查他的过往,可是他不问兰泉;反过来说,兰泉虽然找了托辞,却也明白透露说是要去香港,以蔺鸿涛之聪明,如何猜不到兰泉去香港作甚?所以对于两个聪明人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哑谜。
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可是每个人的过去却也都不可能成为真正无人知晓的秘密。总有人知道,但是不当面提起,便也如不知,就可以了。
都说难得糊涂,有时候自欺欺人其实是一种处世哲学与人生智慧。
所以兰泉与鸿涛提前于几位老人家而在梅山见面,两人却只是没事儿闲的一般坐着喝了喝茶而已。可是其实于无声之中,早有万语千言交流而过,心底各有心得,自成默契.
斜阳余晖里,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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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甚至在睁开眼睛之前,并不知道此时是黑夜还是白昼。不过当目光触及墙壁上那一抹橘子红的光晕,老人家还是开心地轻轻叹了口气。
他多怕又是孤单一人的午夜梦回,睁开眼睛整个世界是无边无际的黑,自己衾被冷清,更是股颤栗栗,心中惊悸。
至少此时的眼前是温暖的、明亮的。
“爷爷您醒了?”
蔺鸿涛的嗓音蓦然响起,更给了蔺水净以惊喜。原来不是他孤身一人,原来孙儿一直陪伴在侧。
“鸿涛啊,原来你在。”老人只简单说了四个字——原来你在,可是这四个字险些叫出鸿涛的眼泪来。
“爷爷,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鸿涛难过,握住老人的手。曾经高大魁梧的老人,如今却手如干爪,骨瘦如柴。蔺鸿涛只觉心如刀绞,“就算爷爷再赶孙儿走,孙儿也不走。”
蔺水净手掌轻轻一颤,“好孩子……”
蔺鸿涛努力笑了下,扶着蔺水净喝了一碗吴伯送进来的粥,然后才拿出一份文件来,“爷爷,东樱集团的全部股份,孙儿已经买下。”
“终于,做到了?”蔺水净眸子里忽然迸发神采,“不可一世的梨本家族,终于被我们踩在脚下?!”
蔺鸿涛郑重点头,“爷爷,梨本家族最重要的产业已经尽在我们手中!”
“太好了……”蔺水净老泪纵横,“还剩靳家。鸿涛,我知道你已经在香港埋伏好了人手……只要靳兰泉他们到达了香港,你就动手。制造车祸,亦或是高空坠物,要么是误伤事件,都可以……”
蔺水净费力地说着,“那里是我们的地盘,那里是靳家的触角不能自由移动的地方,就连司法高院都由香港本地审结。纵然靳家,都没有办法伤害到你……鸿涛,爷爷知道你已经密密部署,你一定能做到爷爷的心愿……”
蔺鸿涛难过地闭上眼睛。爷爷这几天始终迷离,他老人家已经分不清事实里已经过了多少天,不知道其实兰泉已经安全归来.
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鸿涛之前真的趁着兰泉赴香港的机会,在香港布置了人手。虽然不愿这样做,可是难道要让爷爷含恨离世,不得入土为安么?
可是最终,鸿涛没有最后下达动手的命令。他无数次默默站在凤鸣街口,默默望着小桐的身影。她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将手搭在肚皮上,仿佛担心一个小小的磕碰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
每个小小的磕碰,小桐都在小心避免。可是如果他伤害了兰泉,让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就没有了父亲,那么这种伤害岂不是更要严重千百万倍!
他蔺鸿涛从不是善男信女,纵然与兰泉有朋友情谊,可是为了爷爷、为了这个世上相依为命的爷爷,他也能狠得下心来——可是唯有那个人,他绝对狠不下心来伤害……
这个世上爷爷是最重要的人,可是她却是比爷爷更重要的。如果要让他亲手去伤害她,亲手去打破属于她的幸福,上苍啊,请先杀死他,否则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之前与兰泉在樱花林里饮茶,其实正是一番无言的对局。他不问兰泉,兰泉也同样没有问他。否则以兰泉的机智,身在香港时又如何感知不到身边存在的危险?
两人曾经在那一转瞬之间,彼此之间都有杀机交错而过,乱纷纷如飞云出岫、惊涛涌岸!
好在,一切都已于无言之中开释,他明白了兰泉将李淑兰请来中国的用心,兰泉也懂得了他最终没有下杀手的缘由……最后仅剩的只是茶香,与两人相对而笑的瞳眸。
男人的友谊不同于女人。男人最好的朋友不是普通的兄弟,而是最为势均力敌的对手。
而聪明的男人,更懂得放下争斗。因为都知道,彼此心中都有放不下的牵挂。
“爷爷,梅山的樱花开了。不如孙儿陪您去看看樱花、散散心,可好?”爷爷喝了粥之后,气色见了丝红润。蔺鸿涛赶紧趁机说。
“梅山?”蔺水净几乎干涸的眸子里一丝亮光闪过,却又随即黯淡下来,“不必了。”
蔺鸿涛皱眉,“爷爷还记得那幅画?听说那画的作者会到梅山去,还会讲述一个与那幅画相关的故事……”
蔺水净猛然抬头。
【上午继续,大家晚安。】
从此放弃说爱你(更2)
“涛子,为什么要这样!”.
蔺鸿涛办公室,依旧是和室宁谧、叠席之上阳光幽转。蔺鸿涛面上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之前兰泉奔赴香港时,蔺鸿涛面上曾经出现过的一缕情绪波动已经平息。
杜仲皱眉望蔺鸿涛。
以自己与鸿涛这么多年的手足情,杜仲知道蔺鸿涛的报仇之心又放下了。此时更是做出了这样惊人的决定!
“老爷子现在已经到了弥留状态,你竟然又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决定,老爷子一旦知晓,还不被你活活气死啊!”杜仲忍不住吼累。
“鸿涛我知道你为难。我老杜也跟你无数次说过,鸿涛你为难的事情,既然必须要做,那就让我来做!我杜仲这么多年刀里来血里去,早已经学会了六亲不认!”
杜仲说着闭了闭眼睛,“就算靳家是听琴的娘家,我也在所不惜!大不了,如果听琴不肯谅解,将来我将自己这条命还给她就是!”
蔺鸿涛听得心痛,缓缓闭上眼睛,“冤冤相报,何时了?萌”
阳光静静地投射在蔺鸿涛办公桌上,漾起琥珀一般的光华,“是不是将来老杜你的家人还要找靳家的后人报仇?”蔺鸿涛疲惫地摇摇头,“老杜,真的很累。何苦?”.
杜仲也是被问得愣怔。
打小走黑道的人,最怕静下心来扪心自问。一辈子习惯了的打打杀杀,其实也要给自己一个强大的心理支撑,想的是“义”,是“情”。可是如果一旦理智思考,便知道那所谓的义和情其实反倒有可能是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
逞强斗狠,冤冤相报。直如鸿涛所问:何时了?
难道真的要永生永世纠结下去?
“所以涛子你还是决定放下?”杜仲坐下来,垂下头去,“可是老爷子怎么办?”
蔺鸿涛起身走到窗前,良久,轻轻一笑,“其实是兰泉比我更早放下。在他的气度面前,我纵然想要小气,却也小气不起来。”
“他知道我们报仇其中之一便是要完全拿到东樱集团。但是之前靳家运作的早,所以有泰半股份都在梅轩那里。是兰泉向梅轩要回了那部分的股权交给我,此次又运作将李淑兰请来中国,这些事情所为的其实也都是我蔺家。如此,我蔺鸿涛如果还不肯放下仇恨,我岂不小肚鸡肠?”
“况且……”蔺鸿涛站在窗前,披一身阳光,“如果我真的对靳家下手,我又如何对得起我母亲?虽然与母亲相处的时光不过短短五年,这中间还要除掉我年幼无记忆的两年,所以这一生一共只有对母亲三年的记忆——无缘报亲恩,我又如何能伤害母亲的家人?”
杜仲皱眉。涛子是被夹在夹缝中,一边是父亲的死于祖父的要求,一边却是母亲与母亲的族人,更何况这当中还有鸿涛与梅兰竹菊四兄弟逐渐建立的友情——更重要,还有小桐……
这么多年眼见着鸿涛被夹在夹缝里苦苦煎熬,却无法挣脱也不能挣脱,杜仲看着都心疼。鸿涛的苦,除了他杜仲,从无人知。外人眼里他永远只是神秘优雅的暗夜大亨,其实鸿涛心里,何曾不是被拘禁在了五岁那年血腥记忆里的、孤单而又无望的孩子?.
“原来竟然是兰泉将东樱集团另一半股份交给你。”杜仲也是摇头,“我也没想到。那是庞大的产业,兰泉这小子竟然这样大方!”
“可是涛子,解散白虎团不是小事情。组织里的兄弟们人数那样庞大,更有许多是从上两代就已经跟着老爷子,你这样解散他们,他们会无处可去。”
杜仲哪里能想到,蔺鸿涛为了感谢兰泉,为了投桃报李,竟然要主动解散白虎团!
蔺鸿涛摇头,“老杜,我不会不管这些兄弟。”他转身回来望杜仲,酷似靳家的狭长眸子里闪过一丝精芒,“不然我何必要将东樱集团赶紧拿过来。”
杜仲微微一震,“涛子你的意思是,拿过东樱集团来对于你不是为了报仇,甚至不是为了那商业利益,而只是为了——安顿兄弟们?”
蔺鸿涛耸了耸肩,“钱财这些东西,我已经拥有了,又何必再多?”蔺鸿涛想起香港,想起那些青葱锐意的少年岁月,“其实我很怀念小时候。虽然没钱,可是活得畅快。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多好。”
杜仲轻轻叹息,“那你呢,涛子?是跟着兄弟们一起撤到日本去,还是回香港台湾,或者出国?”
蔺鸿涛轻轻摇头,“老杜你为何认定了我会走?我想我更愿意留下来。”
杜仲明白蔺鸿涛的话,点头,“那我这就开始安排兄弟们分批离境。”.
蔺鸿涛点头,望着杜仲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息。因为靳欣的捣乱,靳青山主持的警方已经不得不重新启动调查滚子和燕儿的死,并且已经牵扯到了他和白虎团的身上;虽然他都已经想到,靳家为了这片土地未来的安宁,定然不会允许白虎团这样庞大的黑道组织的尊在。即便洗白也不行,毕竟有黑底,这是中国政.府最不可容忍的事情之一。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刑警大队长刘毅竟然再度登门造访。主题便是:如果白虎团离开中国大陆境内,那么警方自然便也不会追究。
这就是靳家,秉公执法却又重情义。当初靳家暗中借重白虎团捣毁东樱集团在大陆的分部,靳家是默认了白虎团的功绩,所以才有此时的法外施恩。否则白虎团纵然再洗底,黑道做得久了,屁.股上终究有洗不干净的污垢。靳家此举已是尽了情义。
可是蔺鸿涛却如何看不见这件事情里,兰泉的影子?
兰泉在这个时候将东樱集团全部拿给他,让他有地方安置白虎团的兄弟,并且让整个白虎团自愿离开中国大陆境内;这是兰泉的情义所在,可是其实又何尝没有那小子的计谋?.
蔺鸿涛想着也只能摇头一笑。这一层他都没对杜仲说,可能他也不会对人说。
如果没有这次靳欣这样突然抽风了似的闹,本已经被列为悬案而不再追查的燕儿与滚子的死,不会被翻出来重新再启动侦查,那么白虎团也不会暴露在警方的目光之下,白虎团更不会这样主动撤出大陆境内——至少目下白虎团没有给大陆警方留下太多的把柄,他们想查其实也查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反过来说,正是有人为了这片土地未来的安宁,为了将所有有潜在危险的黑道组织都赶出这片土地,所以那人才想了这样的办法。从靳欣那里开启一个小小的端口,蝴蝶效应便随之启动,直到达到今日的目的.
兰泉果然还是靳家人。靳家人重情义,却从来都将民族大义摆在个人情义前头。兰泉这一串看似荒腔走板的行事,为的不过是兵不血刃、而且又能不伤害他蔺鸿涛地,将白虎团请出中国境内。
香港方面给了他情报,说香港某征信社正在暗自打听他当年的事情。蔺鸿涛便注意了这条线,后来更是发现了兰泉也在与之接触……所以蔺鸿涛便不难得到答案:靳欣拿到的一切、靳欣如今忽然抽风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兰泉安排好的。兰泉写好了剧本,靳欣便已经不自觉地按照兰泉设计好的情节演了下去。
表面是靳家内部的一场窝里斗,实际上兰泉四两拨千斤,已经将他的白虎团轻易“消灭”。
蔺鸿涛不由得笑起来。此时多亏不是战争年代,兰泉也多亏不是军人,否则他如何敢预估那小子的作为?纵然当初与靳老爷子下棋,他蔺鸿涛也没有这样胆战心寒!
胆战心寒,却也难掩,心中淙淙暖意。
那小子暗中整治了他,却也帮他找好了退路,恩威并施.
蔺鸿涛起身再度走回窗边,释然一笑。他此时有点在暗中揣度当初的梅轩之心。刚开始小桐跟兰泉在一起的时候,梅轩实则从未放弃;直到去了J国,实际上梅轩还在坚持。可是就在临回国之前,蔺鸿涛蓦然发觉梅轩终于放下了——他一直很好奇,梅轩是出于什么心情,肯放下小桐了?
此时的他似乎也隐隐明了。面对这样的兰泉,面对这样天纵的少年,自己就算同样对小桐有那样的热爱,可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终究是败下阵来。
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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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好,不是自己不想再努力,而是——永远比不上那少年的彩羽闪耀!
所以,他从此放下。
心悦诚服。
阳光从窗外来,静静落在鸿涛右耳银环上,清澈光转。
【兰泉将资料给靳欣,让靳欣反倒有据撒泼大闹,亲们之前担心这不是得不偿失么?现在了解了吧?o(∩0∩)o。稍后第三更。】
老公还没搞定(更3)
靳家,书房.
靳邦国坐在书案前,忙碌着撰写回忆录。老人家自知已经时日无多,所以每天都不顾身体,想将这一辈子的心得都记录下来,以期能够为大军区未来的继任者多提一点意见。
这一片土地向来极为敏.感,因为这里的幅员辽阔、土地肥沃、资源丰富,从古至今一直受外敌觊觎。这片土地北有俄罗斯,东有日本,再加上朝鲜半岛的问题……可以说邻国个个都不是个消停的主儿,所以防卫责任极为重要。
所以就算人的阳寿可以总会终结,可是靳邦国知道,就算自己去见马克思的那天,心却还会悬念着这一方土地和这一方水土上的人民。
邦国,这名字他自己钟爱一生。安邦定国,正是他今生的写照累。
靳老爷子正抓紧每分每秒奋笔疾书着,却忽然被门前的一个身影给扰乱了注意力。叹了口气,老爷子还是放下笔来,抬头望去,简桐正在廊檐外探头探脑往里瞧。
“进来吧。”靳邦国出声召唤。
靳家的书房可是个禁地,所以简桐也就只是敢站在廊檐外头向里面观望。听见老爷子允进了,简桐这才开心走进来萌。
“爷爷,其实这个世界上有电脑这个东西。”简桐望着老人家书案上高高堆起的手稿,真是忍不住心疼。老人家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毕竟已经是耄耋之年,眼睛早就不够用了,有时候写字都要一边拿着放大镜;手腕就更是有点抖,所以写一篇字都要用大半个上午,效率可想而知。
虽然老人家的级别当然也可以配备秘书,可是老人的回忆录里诸多事情不宜被太多人知道,所以老人宁愿自己来写。
简桐看着只能跟着干着急。今天实在忍不住了,走进来说。
靳邦国听着就一笑,“那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个摆设。”
简桐想了想,伸手将口袋里一个银色小物件儿掏出来摆在老人案头。
“什么?”靳邦国怔了怔。
“录音笔。”简桐带着小小的狡黠一笑,“您带着,随时随地,只要想到了就朝这个录音笔里说,然后得空了就放了来听,一边听一边记录就好了。”
简桐轻轻吐了一口气,带了点紧张主动请缨,“或者您录好音了,每隔两天,我帮您把里面的音频给敲进电脑里去存起来,这样您修改和整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简桐说着举起三根手指,“我向**保证,我帮您打字的时候只动手吧动心,只是纯粹记录,绝对不随便记住任何内容。”
靳邦国看着小桐挺着肚子、严肃撅着嘴,对**保证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孩子,这件事是你奶奶要帮我做、都被我拒绝的。”
简桐脸一红,知道自己孟浪了。老爷子的回忆录与一般的老人家的回忆录不同,其中定然设计诸多国家与军队的高级机密。
“不过这个小东西我收了。小桐啊,你还要负责教会我这笨手笨脚的老头子如何来操作它。”靳邦国望着简桐面上的赧红,忍不住微笑,缓缓说出。
“遵命,爷爷!”简桐登时雀跃.
祖孙俩针对录音笔研究了半晌,靳邦国差不多可以掌握了,这才笑眯眯望简桐,“这块敲门砖的作用已经用完了,说你的事情吧。”
简桐的脸腾地就红了。姜果然是老的辣,老爷子都看出来她这个录音笔只是敲门砖了……
“爷爷,其实我好奇一件事。听兰泉说过,爷爷的家里曾经便是那位叱咤风云的督军大人,而我外祖家当年经营醉仙楼,每当新酒开坛的时候,还会邀请督军大人亲临,畅饮第一碗长相思……”
靳邦国面上微微一变。
简桐见老人面色微变,略有迟疑,但还是问出来,“爷爷,我猜督军大人一定与我外祖家有所私交吧?我生得晚,没赶上外祖家当年经营酒楼的盛况,跟着我妈守着如今小酒坊的凄清,便总是忍不住去猜想醉仙楼当年的盛况。爷爷,您小时候有没有跟着督军大人一同去过醉仙楼?能不能给小桐讲讲那时候的情形?”
靳邦国垂首,手里摆弄着那小小的录音笔,良久没做声。
简桐紧张得手指绞起衣角来。她直觉这可能是个雷区,不可任意碰触,可是她真的好奇。这件事似乎好像与此时的迷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却总是被忽略,被游离在迷局之外——难道一切都只是她的过.敏了么?
“小桐啊,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就算爷爷要想,也要想几天。如今人老了,许多事想起来模模糊糊,都连缀不起来了。”靳邦国良久方说。
简桐点头,“爷爷说的是,是小桐不懂事了。爷爷哪天再跟小桐说罢。”
简桐说完,带了点狡黠闪亮一笑,“爷爷啊,其实小桐来是还另外有件事跟您商量。”
“哦?你说。”
“爷爷啊,我们出去踏春吧。梅山的樱花都开了,好美呢。小桐想让爷爷开心,就自作主张在那边安排好了房间。爷爷要是不答应去的话,那小桐就白订房间了……”
“哈哈……”靳邦国本想拒绝,可是看小桐那副小女儿情态,便忍不住笑开,“好吧。难得小桐你一片孝心,爷爷怎么能不答应?”
简桐开心地走出书房,差不点就要欢快地蹦跶起来。帅气,原来她都能骗过老虎一般的老爷子了!
她今儿拿录音笔当敲门砖,当然是要说其他的事儿;不过事实上她想说的主要是要拐着老爷子进梅山,而不是问外祖家的情形。简桐猜到老爷子可能会不想去梅山,所以中间先找个事件缓冲一下——老爷子既然前面已经拒绝了给她讲过去的事儿,那么梅山的事儿总归不忍心再度拒绝。
简桐玩了个心理学上的小把戏,终究达成所愿。
——虽然,当年外祖家的事情她也想知道,可是目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促成三位老人时隔六十年的再度聚首。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爱与恨应该摊开了说。窗外这样好的春光,周遭都是柔软的樱花,正适合三位老人抚今追昔,将曾经的坚硬,全都化作娓娓的讲述与心结的开释。简桐回了房间就赶紧偷偷摸摸打电话,“老公啊,搞定了。”
“还没有……”电话里有怨男音色。
“嗯?”简桐没有会意,“爷爷已经答应去梅山了呀,怎么没搞定?”
“老婆——你说的是,‘老公搞定了’……你老公我还没搞定……”怨男又来,“而且不是没搞定,更令人发指的是已经一百天压根儿就没搞过!”
某男已经在不要脸地咬牙切齿了,这边简桐已经笑得差点把电话掉地上,“靳兰泉,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你儿子听见!”
“听见就听见呗……”那边怨男继续唠叨,“要是没我这么坏,他从哪儿来的呀?所以他小子不但不许成为他老爸被搞的障碍,他还应该举双手双脚赞成才是!”
“喂!”简桐真是无奈了,“有你这么当老爸的呀?为老不尊……”
“人家不老。”
“唔,那我以后把‘老公’前头的‘老’去掉啦……”简桐笑开,“以后就叫兰公公……”
“啊……你还真想让我当太监啊,狠毒的女人……”怨男忍不住哀嚎。
简桐笑够了,这才缓缓敛了笑意,“姑姑这边应该也没什么大动作了。”
“你制伏她了?”兰泉在梅山樱雪里,得意笑开。他就知道自己的小老师一定有办法摆平姑姑。
简桐笑起来,“我跟**学了点战术。诱敌深入,然后农村包围城市。”
“哦?这么深奥?”兰泉笑得满脸倾慕,“小老师啊,给学生讲讲呗。”
简老师认真点头,“这事儿不是一时半刻说得清楚,等到了梅山,我跟你秉烛夜读、彻夜长谈。”
兰泉可算听明白小老师这是跟他下什么套儿呢,敢情她是打算用这事儿吊着他,然后浪费夜晚好时光啊!
“美得你……”坏学生立马抗议。
简桐也笑,心底早已如融化了的奶油,热热软软地流淌着,“那你要干嘛?”
“你猜。”某男坏坏笑开,早已摩拳擦掌。明早小老师就来了,他今晚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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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桐的小老公还没搞定,老爷子这边看似搞定了,实则翌日出门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
靳老爷子的身份毕竟特殊,这一乍然听说临时决定了要外出,整个军区大院都是一番震动。新任的军区领导急忙调动警卫连,靳青山那边听说了也要安排警力沿路打前站。
看了这阵势,简桐才猛然明白,老爷子答应她,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终究是老爷子否决了一切保卫的相关事宜。老爷子说得好,“我靳邦国一辈子都在为让这块土地和平安宁而用心用力,如果此时还要这样小心翼翼才敢出门,那我老头子忙碌一生岂不是都白干了!”
“没事,就这样普普通通地去。平民老百姓也没人有保卫,可是谁不出门?累”
正在此时杜仲登门拜访,昂藏的男子笃定站在老爷子面前,“靳老爷子,肯相信晚辈么?军警调动起来实在容易引起百姓恐慌,可是老爷子身边只要带上一个晚辈,晚辈敢保证一切无虞。”
靳邦国一笑,“是鸿涛让你来?”
杜仲无声点头萌。
老爷子颔首一笑,“你便是经常去听琴画廊,伸出脖子任凭听琴宰的那个杜仲吧?”
杜仲一听就懵了,小铁塔似的大汉红着脸眼望简桐求救。
杜仲此人其实身上标签很多,相信每一个也都瞒不过靳老爷子的眼睛,可是杜仲千想万想,却绝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用这个标签来做给他的定语!
简桐在一旁笑开,故意当没看见杜仲的求救。
杜仲只能红着脸扛了,“靳老爷子说的是,晚辈的确是经常去听琴那边买画。不讲价。”
“哈哈……”靳邦国爽朗笑开,“杜仲,做男人就该不差钱。锱铢必较的那不是男人。”
杜仲绝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刚刚在老爷子面前还挺从容的,可是此时却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气场全散。
简桐不能不从心底里佩服老爷子。治人,这叫一个狠!
简桐都差点扑上去当好奇宝宝,好好问问老爷子这都是打哪儿知道的?这世上还有事能瞒得过老爷子不?还有人是老爷子不认识的不?
不过简桐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作为老爷子这样背景的人物,的确是该手眼通天的。有些事并非他不知或者不管,只不过他故意装作不知,或者是不愿出手管罢了.
吴冠榕年前又犯过一次老病,医生嘱咐不宜出门,所以虽然是万般的不放心,也只能放了老伴出门。
没有老太太跟着,简桐这也松了一口气。
车子出了市区,渐渐驶入梅山地界,靳老爷子之前还有点兴奋,后来却益发沉重,渐至一言不发。
简桐担心轻问,“爷爷,是否疲累?如果累了的话,您先靠着这小枕头打个盹,到了我叫您。”简桐懂事地提前给老人家准备了小枕头和小被子。
靳邦国摇头,努力一笑,“小桐啊,你昨日问起过爷爷,说到你外祖家醉仙楼的旧事。爷爷倒也想问问你,小桐啊,你自己喜欢喝长相思么?”
简桐郑重点头,“其实是怕爷爷笑话,所以小桐才从来都没敢在爷爷面前卖弄过。其实我的酒量很好哦,梅轩、竹锦他们都喝不过我。”
靳邦国微微挑眉,“这样厉害?如果爷爷还有机会,等你临盆了之后跟你喝两杯!”
“好!”简桐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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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可是小桐啊,你有没有喝出长相思里,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简桐想了想,“我外公去世后,将长相思的配方传给了我妈。我妈本身并不懂酿酒,可是为了完成给外公的承诺,所以从外聘请了工艺师梁叔来。可是似乎后来再酿出来的长相思,味道的确是与家中存下来的酒,味道有所不同了。”
简桐想起曾经有个晚上,蔺鸿涛来凤鸣街找她,说酒吧里的长相思已经卖光,特地来讨一杯长相思来喝。当时简桐就从家里酒窖里储存下来的陈年老酒跟蔺鸿涛坐在路边对饮。那晚的酒喝起来特别醇香清逸,连带着让她对那个晚上的记忆都是分外清晰。
“只可惜我更是从小对酿酒一窍不通,所以只是能从味道上感觉有所不同,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后来查了资料,知道酿酒的门道很多,有时候只是水源的改变,或者是烧锅的火候稍微不同,酒的滋味就也变了。我想可能跟酒坊里许多设备都已经改用了现代的设备多少有关。”
靳邦国点头,却抬手指着梅山,“我却多少知道一点。小桐啊,你外祖家的长辈都极聪慧,他们在长相思酒方里加入了梅花。梅花香远,沁骨难忘,正如相思之绵长,所以此酒名为长相思。”
简桐愣愣一怔,已是不由自主吟出那诗句来:“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靳邦国转头望简桐,欣慰点头,“正是。”.
车子入了梅山,到温泉山庄停下。
简桐却仿佛还被困在那诗句里,久久出不来。其实当年遇见梅轩,似乎也是冥冥之中的一份注定吧?那时候总是觉得梅轩有莫名的熟悉感,他的清雅气质、他身上总是隐隐带着的梅香,总是令她轻易将梅轩与旁人分开。
此时才明白,可能从小家中已经处处沁满长相思的酒香,她闻惯了那酒香里染着的梅花清香,所以才会对梅轩身上的气息格外有好感。
杜仲低声问,“小桐,此时便进去么?”
小桐猛地收回思绪,轻轻摇头,“现在还不到时机。”
悄然嘱咐了杜仲去联络,先安排老人家入主李淑兰房间比邻的房间。蔺水净对靳家的仇恨多年不肯解,所以如果他跟李淑兰之间的事情还没摊开之前,靳邦国就出现的话,可能反倒弄巧成拙。
简桐安排了老爷子休息,这才悄然走出房间来,走上长廊。
此时梅山,一如当日梅山。青山樱雪,温泉扬波。
走上长廊,简桐的心不由得雀跃起来。长廊上的木地板仍旧咯吱咯吱地响着,带了几分捉弄人的意味。简桐索性扒掉鞋子,光脚走在木地板上。她与兰泉曾经共度的那个房间,就在走廊尽头.
为了不打草惊蛇,简桐他们来都没走温泉山庄正门,因为李淑兰房间的窗子正对大门,所以他们绕了个弯才来。简桐情知此时兰泉有可能还不知道她来了。
蹑手蹑脚拉开那扇拉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兰泉竟然没在。
简桐皱眉,不知道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
走进房间,一切如旧,仿佛当日她用过的一枚茶盅还都放在原来的位置。简桐走到桌边去,拿起那茶杯。茶杯下垫着一张纸。
简桐拿起来就笑,那死孩子不知道又玩什么把戏。
白纸上写:“老婆,有礼物。请玩找宝游戏。”.
找宝游戏?简桐皱了眉,转头逡巡整个房间。
好在和室的设计比较简洁疏朗,整体看上去房间比较空旷,并没有太多的地方可以藏匿东西。
简桐先走到博古架去,将架上用以装饰的假古董挨个翻了翻,瓶子罐子漆盒里都什么都没有。简桐想了想,本来转身,又折返回来,手指没去摸架上的东西,转而去摸视线以下的横隔板下头……
果然有埋伏!
简桐摸到那用胶带粘贴了的纸条就笑开,扯出来一看就笑了——那种折法,正是当初那坏家伙玩的小纸条!
简桐打开纸条,看了里面的内容却迷惑了,下意识念出来,“猜猜偶是谁……”
唔?不是色-情小纸条么?什么时候内容变成这么清-纯的了?还“偶是谁”,恶~~
难道某人改邪归正?
简桐还没想完呢,房间里却忽然幽暗下来。此时已是下午,本来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有点暗下来,忽然电动的窗帘全都无声垂落下来。厚重的丝绒窗帘将夕阳余光全都挡在了窗外。
简桐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简桐一惊,“谁?”
背后已经有人无声欺近,霸道地从后头直接贴上了简桐的身子,垂下头来,口气灼热地含住简桐的耳珠,“猜猜,我是谁?”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过,熟悉的霸道。简桐颤抖起来,刚想说话,却被他拦住,“嘘……,不是这样猜,而是这样……”
修长的手指霸道而灵巧地直接伸进简桐的衣襟,“我来教你,如何来猜……”
他的手指微凉,也在轻轻颤抖,但是这无妨他的霸道。他的手指犹疑这停在简桐BRA的下缘——简桐渴望地颤.栗。可是他却喘息着绕过了她的丰盈,而首先将手指覆盖在了她的唇上,“宝贝儿告诉我,你是谁?”
简桐怔了下,随即会意,“我是简桐的唇……”.
“嘘,不对,重答……”那邪佞的家伙竟然说不对!
简桐眯了眼睛,努力再想,“我是被你霸道强吻的唇……”就像那晚亲密酒吧的初见,这个邪肆的家伙竟然就那么厚脸皮地强吻了她的唇!
那家伙终于满意笑开,“喜欢我吻你么?喜欢我如何吻你?浅浅的,还是深深的?霸道的,还是温柔的?”
他转过她的下颌,从后头开始轻轻地吻她——不,那并不是吻,而只是四瓣嘴唇之间若有似无的摩擦,每一下都引发更深的渴望,那根本不是吻而是挑.逗!
简桐喘息起来,终于按捺不住,低低地呐喊起来,“我喜欢你深深的、霸道的吻我!”
“好啊,遵命……”回答的嗓音慵懒,可是动作却急切如迅雷!
简桐在黑暗里被他猛地转身,唇便被狠狠覆上!
这一次毫无浅戏,他的唇直接将她小小的唇全都吮进口中去,他的舌更是长驱直入,占满她小小的甜美!
简桐几乎无法呼吸,却更无法自制地回应着他。她想他,她真的好想他!
哪里还能矜持,简桐干脆反客为主,揪着他的衣襟抬高了脚尖,更用力地去回吻他!
他的唇薄而清甜,内里还有烟草带了点苦涩的甜美,简桐小小的唇用力含紧他的舌,吮紧他的每一寸!
那家伙登时便疯了。舌凶猛探入又迟缓抽回,进退于她吮紧的小小口唇之中,那姿态竟是像极了……
“干嘛这么紧,小东西……”他竟然还不忘了在她耳畔播撒咒语。
简桐哪里还能回应,只能任他刺进抽出,肆意撩.拨!
不过是唇舌之舞,已经让她失去理智;接下来的那些呢,她是不是要被他夺走魂魄!.
眼前黑暗,眼睛全不能用,所以身子的触感反倒更加灵敏。每一次轻抚全都变成惊心动魄。
那家伙的大手缓缓滑下简桐颈子的线条,贪婪地再问,“你是谁呢,我的美人儿……”
简桐觉得晕厥又来,沙哑地回答,“我是被你种过小草莓的地方……”
“乖,这次回答得真好……”兰泉的嗓音登时也随之沙哑。他曾经坏坏地在简桐颈子上种了小草莓,然后坏笑着坐在课堂上,看小老师颈子上缠着纱巾……
大手再向下,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带着点蛮横,一下子将简桐的BRA整个掀开。两团丰盈宛如脱兔跃动在黑暗中!
那人一声欢呼,双手贪婪揉住,沙哑地低吼,“坏蛋,你们又偷着长大了,都不通知我……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们……”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这诗句恰好与某人“猜猜我是谁”的把戏两相呼应。厚厚,这就是注定吧~~~~~一万三千字更新完毕,明天上午继续。月票今天过850,明天继续加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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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同在(第一更)
兰泉早已按捺不住,张狂地将房间内巨大书案上用以装饰的文房四宝全都挥落在地,急切将简桐抱坐在书案上,还没忘了体贴地先在其上垫上一床棉被.
简桐的脊背收紧,兰泉已经霸道地站在她的腿.间……
已是春深,房间内的温度本就已经很高。此时更是被厚重的丝绒窗帘将窗子全都尽数掩住,一丝风都不得入内,于是房间之内的温度更是急剧上升,简桐感知得到自己身上已经细若微毫地起了层层细细密密的汗。随着他手指的每一个细小移动,便似乎有微细水珠缠.绵而起,水声潺潺……
他的手本是弹钢琴的手,手指修长而灵活,捻弄之间每一点力道的差别都能细致掌握。由轻渐重,行如音阶渐进。虽然他开始之时就是急迫的,可是他的手指并不因急迫而失却节奏。于是那份急迫非但没有影响到简桐的感受度,反而加速了简桐对乍然亲密的适应,旧日愉悦颤.栗重来。
怀孕对于每个女子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万事行来都是带着小心翼翼。天大地大,宝宝最大,所以简桐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以来,虽然也有渴望,却极力压抑自己。可是人的渴望却也总是淘气的家伙,越是压抑,却不能让它真的消逝,它只不过是藏起来,一旦找到机会便会尽数叠加起来,合并在一起形成井喷爆发累!
便如此时.
丰盈的柔软被他双手大力搓.揉,简桐于幽暗里却偏偏轻轻看得见自己身上那盈白的波涛。直如暗夜之中的雪涛拍案,***涌动,声韵不歇萌。
自然之中的潮汐涌动乃是月亮阴晴圆缺的牵引,而此时她身子的潮涌却全由他双手掌握。
简桐想要分散心神,努力遏制自己唇里已经不由自主漫出的吟哦,可是房间幽暗,她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要睁开眼睛,便只能看见幽暗之中的白波汹涌,白波之上有邪佞的凤目闪着狂狷的光芒,邪肆却又专注地凝着她。
仿佛幽幽天地,她才是中心;仿佛千万要事,却无事比她重要。
简桐喘息起来,“老公,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很像大灰狼啊……”
兰泉笑起来,“那你选择当小白兔还是小绵羊?”.
简桐被问愣。是哦,童话怎么那么不靠谱啊,故事里一会儿是大灰狼招惹小白兔,一忽儿又是大灰狼欺负小绵羊——大灰狼的女主角究竟是小白兔还是小绵羊?那些故事的创作者怎么可以那么不严谨厚,童话是给小盆友看的厚,怎么可以那么梦棱两可厚?那不是欺负思想单纯的祖国幼苗咩?
简桐喘息着伸腿勾紧兰泉的腰。啧,她现在是大腹便便了,可是人家这小子的腰线,还是收得紧致而有力,那叫一个销.魂……
随着他用力的搓揉,他后腰上的肌肉有节奏地收缩舒张。简桐越发难以自制,她知,他驰骋于她深处之时,他后腰的肌肉也如这般张弛有致……他好有力,每次都刺得那样深……
简桐越发难以自持,双手于腰后撑住桌案,头和整个上身已经不自禁向后倾仰,唇灼热而柔软,自己的舌尖辗转其上,都能舔到乳糖一般的柔腻的甜。
“那你……,是希望我当小白兔,还是小绵羊?”女主角是什么,还是男主角说了算吧。就像赵本山小品《红高粱模特队》里那句著名的台词儿:“猫走不走直线,完全取决于耗子”。
简桐也不知自己怎么在这样缱绻一刻竟然想起了本山大叔那形象,自己都是忍不住噗嗤儿笑起来。
兰泉狡黠一笑,“那就——既当小白兔,又当小绵羊吧!”
“嗯?”简桐揪着自己仅剩一点的神智,“怎么做?”
兰泉已是贪婪俯下,大掌捧着一方丰盈,尽数全含进唇里去……小老师的胸尖也长大了,放入唇中已是玲珑挺翘,惹得兰泉的舌尖不尽流连……
含着那甜美的樱桃,兰泉口齿呢哝,“动若脱兔,静若绵羊~~”.
“唔?”简桐心都被他说的酥麻,“什么嘛……都是动若脱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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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若处子。”
“嘁……”兰泉坏笑,“老婆,真可惜啊,你现在是怎么都回不到处子年代了……嘿嘿,因为就是在这里,我抢走了你的处子之身!”
某男登时臭屁起来。简桐笑,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看得见他灼灼的凤目和高挑的红唇。多亏这臭屁的家伙屁.股后头没根尾巴,不然此时那尾巴还不得臭屁得翘上了天啊!
“笑什么?”兰泉盯着简桐越笑越坏的样子,急忙追问。他在黑暗之中的视力自然比小老师好,当初跟着军队训练,有一项科目就是黑暗中的视物与辨别,所以他能发现小老师竟然坏笑呢![yǐ]
兰泉伸手过来呵痒,简桐忍不住只好讨饶,“咱们北方的俗话啊:看把你美的,屁.股后头的尾巴(这里的“尾”读[yǐ])都翘上天了!”
兰泉听了初时还觉懊恼,却随即笑开。那笑却比简桐更坏,“小老师,你挑.逗我……好吧,我愿者上钩。”
简桐瞠目,“我,我怎么挑.逗你了?我不过是说了句民间俗语啊!”
兰泉倾下了身子来,薄薄红唇咬住简桐耳珠,“人类进化的一大标志就是尾骨缩短,尾巴消失——所以小老师,你老公我后头的尾巴是没了,不过,前面还是有的……”
“啊!”简桐大囧,猛地明白这死孩子原来在说什么!
可是兰泉哪里还给小老师逃跑的机会,他笑着抓住简桐的手进行实地考察,嗓音沙哑着呢喃,“而且真的已经——翘上天了……”.
房间里的温度登时再度上扬,周身仿佛滚水汤汤而来。神智游离里,简桐仿佛再度回到曾经,樱花如雪里她与兰泉同在温泉汤池中。
汗涔涔而下,终于微细的汇聚成的汗珠,沿着脊梁沟倏地滑下去,直达棉被与衣料堆叠而起的深处。
“可惜,就算再翘上天的,也总是小老师你的手下败将……”那家伙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小老师的手小而柔软,此时又是沁满了汗水,湿润而紧致地握着他,兰泉只想发疯!“小老师你说过,当老师的就应该给学生砍掉不该有的枝杈,可是学生这根枝杈真的已经太长太过分……小老师,收拾它,让它乖乖地吧……”.
简桐喘息得已经再说不出话来。
兰泉倾下了身子再去缠.绵地吻她。这次不再急迫,而是极尽耐心,带着诱哄,还有点点的宽慰,传递着他的渴望与等待……
“小老师,带我进去……”兰泉知道简桐有点紧张,他的手温柔而有力地握紧简桐的手,他们的手合在一起,他们的渴望也尽数展现给彼此知道.
“我……”简桐的身子已如软融的奶油,心中的渴望自然已经不能压制;来梅山之前,简桐也上网查阅了相关的知识,但是事到临头,简桐还是很紧张。
毕竟宝宝就在那里,纸上谈兵终究与实战不同,她真的不是很敢确定,什么样的力道才是刚刚好,怎样的频率才不至于让子宫过度收缩而伤害到宝宝……再说,人在欢爱的过程当中本就是失去自制的,如何能够准确拿捏自己的反应程度?
其实还有另外一重担心。因为牵挂宝宝,自己势必不能完全放松;而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扫兴?毕竟他已经盼望那样久,男人能够克制若此已经是很不容易。报纸电视上不也是连篇累牍地报道,多少多少男人于妻子孕期与产褥期不甘寂寞而出轨……可能并不是都是情感不坚定,而是男人的身体无法忍耐……
一念百转,简桐犹豫了再犹豫,挣扎了再挣扎。
“小傻瓜……”兰泉笑起来,“你当我是谁?我是你老公,也是宝宝的生身父亲。你是妈妈,你保护宝宝;我是爸爸,我同样会极尽孝心。我是你老公,我们一起孕育的宝宝,所以你的辛苦我最知道。男人自己可以轻松自由,却将孕育的辛苦都交给了老婆,所以男人还有什么资格抱怨任何?”
兰泉抱紧简桐,“放心。我会如你一样小心宝宝;无论你怎样做,对我都是最好的享受……别怕,我们同在。”
【稍后第二更。】
有个小人闹洞房(第二更)
男人其实都是急性子,兰泉更是个猴急的,所以简桐乍然听见此时此刻兰泉温柔的言语,便忍不住落泪.
从认识他第一天起,他的行事作风即便在她眼里都是个轻狂的孩子,可是却也只有她才知道,他那层轻狂与猴急之下,其实是一颗多么细腻而又温柔的心。
她是比他大,她是曾经是他的老师,可是其实两人相处里,每一次她为难和犹豫的场合里,都是那个看似长不大的孩子,温柔而坚定地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路走出黑暗,朝向光明。
女人总是小心眼的,遇到事情容易让心封闭起来,可是有他在身边她就永远不必独自小心翼翼、担惊受怕。正如他一次次对他狂肆宣告过的,她是他的,所以她永远不可以有任何事不予他知。所有的快乐和悲伤,他都要蛮横参与。
所以,她的担心便不再是曾经那样的完整和巨大,因为有他蛮横的分担,她心里所剩的担心便顷刻间只剩下二分之一,甚至更少…累…
她不孤单,无论是在这巨大的天地之间,还是在她自己心灵的方寸之地。总有他在,直如他所说,他们同在。
他们同在……简桐深深吸气,小手带了丝颤抖,却还是坚定地引他入内……
萌.
幽暗室内,他喘息急迫,却自己并不用力,一切节奏与力道全由她掌握。昂扬与水润的初初相抵,时隔百日的乍然重逢,她几乎立时便接纳了他,丝绒一般紧紧裹住他;而他尽管没有任何主动的动作,却已经颤.栗不止,仿佛欢跃而舞!
原来一切都比想象中更美好……不会因为有了宝宝而抗拒,更不会因为有了宝宝而降低了快.感……因为此事本是情爱中至美境界,所以她之前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了啊……简桐欢欣里,睫毛上的泪花悄然滑落。却不再是紧张和担忧,而尽数只是欢喜。
她想他,一如他想她。
身边的男子是这样华羽闪耀的凤凰少年,形影相伴里,她如何能不仰慕他的风采,如何能不渴望他的怀抱?
此时他深深在她身内,此时两人最紧密地合二为一,此时他的眼睛和身体都独独只缠紧她……可是她还是有小小的不敢置信。这样桀骜完美的少年,真的已经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真的已经孕育着他的孩子么?
上天怎么会如此垂怜于她,她简桐,这样简单的女子,怎么会拥有这样华美而盛大的爱情!
“小老师,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哦……你说,我是不是最可怜的新郎,洞房花烛夜竟然被放鸽子这样久。”他振奋冲击,沙哑呢喃。
简桐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忍不住回复他:你不是最可怜的新郎,你是最BT的新郎!这世上除了你靳兰泉二少,还有哪个新郎洞房花烛夜玩小纸条的不?
心念辗转,简桐含笑缠紧双腿,更加放松地将自己交托给他,任凭他带领着她,在九天云霓之上逍遥而游…….
吟哦柔曼,溢出唇瓣,简桐娇羞里蓦地明白了兰泉之前说的那句话:动若脱兔,静若绵羊——她的身子随着他的节奏而如波涌动,她柔美的丰盈便如两只小白兔突突跳跃;而她曼妙的吟哦,便如小绵羊咩咩鸣叫之时的那种娇软的高亢……
动若脱兔,静若绵羊……那个该死的家伙,亏他想得出来~~
想及此,简桐便只觉更为酥麻。阵阵电流从两人交接之处绵绵密密地传来,一波一波让她神智尽失,只能夹.紧他,整个身心地想着他!
汩汩热泉激迫喷涌,直入花芯!
久旱遇甘霖,那羞涩的花儿潋滟开尽!.
窗外仿佛起了风。山风自然不比城市里那钢铁丛林里被遮挡的风那么温吞,虽然风也不是很大,却直接地敲打起窗棂,啪嗒、啪嗒,像是淘气的小孩子执着地想要从窗子进来。
即便窗棂紧闭、厚重的丝绒窗帘低垂,可是那执着的风终究还是找到了一线缝隙钻了进来,轻轻撩起窗帘一角,撩动简桐鬓边发丝。
一阵清香悠然钻进简桐鼻息。简桐于极致里一声轻叹,“樱花的清香!”
原来那淘气的风儿啊,执着地拍打着窗棂,又坚韧地钻进窗帘来,不是为了扰乱室内两人的激.情缱绻,而只是为了送一段花香进来,染醉了简桐的心!
真像是个——淘气,却又纯美清澈的小孩子啊!
恰在此时,简桐肚皮上忽地一动!
简桐猛地绷紧身子,再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停顿。
兰泉一怔,紧张停下,急忙询问,“老婆,怎么了?不舒服?那我停下。”
“不是啊,不是的……”简桐已是含泪,双腿更紧缠住兰泉的腰,不让他惊慌后退;再转而握住兰泉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
“怎、怎么了?”那万事不放心上的轻狂少年,这一刻竟然紧张到口吃。随即掌心下一个小小的凸起,惊得兰泉叫起来,“这是,是……”
他是弹琴的手,手指的感受力极强,他几乎可以感知到那小小凸起的形状,宛如一只小脚丫!
简桐流着泪笑起来,“是啊……是我们的宝宝在跟你打招呼。”
宝宝的孕育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头三个月里那是一个寂静的存在。孕妈妈除了能看见自己的肚子一点点变大,再加上种种的孕期反应,此外却并不能够感受到宝宝的回应。所以简桐一直在热切地期盼着宝宝能够胎动的那一天。
平素去孕检,简桐也更是会羡慕地去摸摸那些月龄大的孕妇姐妹,感受着他们宝宝隔着肚皮的踢蹬——所以刚刚那一下,简桐知道那是宝宝终于胎动了!
兰泉也惊喜得不敢动。
一颗水珠又大又烫地跌落在简桐肚皮上,简桐知道那是兰泉落泪了,她的泪就更加控制不住。
“臭小子……”兰泉吸着鼻子笑起来,“他那哪儿是跟我打招呼呢?他是伸脚踹我呢!”
兰泉说着又现少年狂气,弯腰对着简桐的肚皮开始训话,“臭小子,还没出来呢就跟你老爸我抢人么?别看你现在还在你妈身子里头,不过你妈妈也是我的——你想找啊,将来发挥魅力,自己去找小女友去!”“哈……”简桐真是无奈了。有这样的爹么?有这样的胎教么?.
岂料——“砰砰”,简桐肚皮又动了,而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地迟缓动一下,而是坚定不移地果断连动两下!
“哈!你个臭小子还不满意了是不?”兰泉大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小小凸起的地方,仿佛安抚。
而正在那小小世界里的小家伙仿佛很享受兰泉的安抚,缓缓地消失了声息,再没出现……
“喂,臭小子你这么就走了啊?”兰泉忍俊不已,“今天我跟你老妈洞房花烛夜,你来闹洞房也就算了,怎么不带点礼物来?”
“啊!”简桐忍不住伸脚踹他。
他说什么呢他!
兰泉笑起来,伸手抱紧简桐,两个人躺回榻榻米上的被褥里,“老婆,这是天意。别忘了咱们成婚那天就是三人同在,所以今晚的洞房花烛,这小子肯定得来搀和。”
“哈……”简桐只能无奈笑开。
“兰泉你知道么,宝宝来道贺了,也带了礼物来。”简桐在兰泉怀抱中仰头,望入那倾世的容颜,“刚刚他带来了一段樱花的清香啊,你忘记了?”
兰泉眨了眨眼,郑重点头,“真是我儿子,送礼都送得这样与众不同!”
某男大言不惭地又轻拍了拍简桐的肚皮,“儿子,谢啦!我跟你妈妈很开心!”.
两人相拥小睡,约莫过了个把钟头的样子,纸门外忽然响起杜仲的嗓音,“兰泉、小桐,蔺老爷子马上就到了。鸿涛要我与你们提前知会一声。”
兰泉和简桐闻言赶紧起身。
简桐想了想,“老公你让蔺老爷子跟李奶奶先见面,我先把爷爷引开。”
兰泉点头,却不放心地伸手去擦简桐额角的汗,“老婆,累坏你了吧?”
简桐一笑,“不是说更辛苦的是男人才对么?”
兰泉立马眼睛放光,“老婆我体力好,还没辛苦到位。不然晚上……”
简桐含笑披衣,“妾,从命。”
“啊……”兰泉真想就此扔开凡尘所有,就这样将小老师再度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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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死了,媚呆了!
【这一次的船,某苏刻意开得慢一点,细腻一点,更注重心理。因为小桐是孕妇,一切首要让小桐克服心理障碍才好。也从这个“慢”,方更看出兰泉的可贵。稍后第三更,揭开旧事!】
惊见梦中人(第三更)
简桐陪着靳邦国离开客舍,兰泉这才走进李淑兰的房间.
六十年没见,可以想见老人乍见蔺水净之时的激动。几位老人家都是风烛残年,兰泉务必小心,否则一旦三位老人因为激动而出现什么问题,那岂不是铸成大错?
李淑兰正在等下听唱片。老式黄铜大喇叭的留声机缓缓旋转,黑胶唱片在嘶嘶转动,里面传出曼妙的歌声来。纵然经历岁月,但是那歌声依旧是甜美柔曼。
温泉山庄因是日本人修建,所以整个建筑和装修的风格都带着浓重的日式格调。历史变迁里,那些东西曾经被砸烂;可是如今又都寻回旧日风味,只为作为旅游产品招徕游客。
可是对于李淑兰这位老人家来说,却不啻重归旧日时光累。
“奶奶,这歌儿可真好听。”兰泉轻轻走进来,缓缓说。
李淑兰点头,“就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还在几十年前。真好。”
兰泉顿了顿,握住老人家的手,“奶奶,请恕兰泉擅自做了一个主张。待会儿我会安排一位您的故友来看望您。奶奶,我先跟您说一声,到时候您千万别太激动。萌”
“故友?”李淑兰挑眉望兰泉,“是谁呢?”
曾经的东北是伪满洲国,单就长春一个城市内就约有14万日本人。当时的S市作为伪满洲国的第二重要的城市,城市中的日本人也有很多。而这样多的日本人,当年二战结束之后并没能都回去故国,更有许多日本遗孤,所以李淑兰想当然以为可能是这样的故人。
兰泉缓缓解说,“奶奶,我有一个朋友姓蔺。”
李淑兰便是微微变色,“蔺?蔺鸿涛么?”
兰泉点头,“我跟小桐邀请奶奶来玩,但是也担心奶奶跟我们这些小辈玩得不尽兴,便安排鸿涛也带着他祖父一起来玩。孙儿是想着,蔺老爷子跟奶奶年纪相仿,这样您二老还能一起聊聊过去的事情,省得闷了。”
李淑兰闭上眼睛,面色已是尽白,“兰泉你是说,即将要来的这位故友,就是蔺鸿涛的祖父?”
兰泉看老人的反应,有点紧张,急忙握紧老太太的手,“奶奶,是孙儿自作主张了。可是孙儿想,已经过了六十年,在人间这已经是一个甲子。有什么事这么久了还解不开、放不下么?孙儿一辈的年轻人心眼儿小些倒也罢了,奶奶一辈的老人家却早已看尽了人情,心境早已豁达。”
李淑兰毕竟是梨本家主母,又是大家闺秀。纵然心中已经惊跳成一团,却还是淡然笑开,睁开眼睛慈爱地望兰泉,“好孩子。你李爷爷将你送到奶奶身边,果然是托付对了人。孩子,奶奶明白了你的一番心意。让你费心了,谢谢你。”.
兰泉放心离开李淑兰房间,远远已经看见蔺鸿涛扶着蔺水净走向客舍来。
兰泉急忙闪身进了旁边的屋子。
不是兰泉不敢面对蔺水净,而是为了避免刺激这位老人家。三位老人里,如今以蔺水净的身子状况为最差,所以兰泉宁肯避开,也不能冒险激怒老人。
蔺水净搭着孙子的手走进客舍来。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老人已是心魂颤抖。
客舍大门处是柜台,蔺鸿涛扶着蔺水净在一旁的藤椅上落座,蔺鸿涛亲去柜台办理入住事宜。
蔺水净下意识转头四望。
蔺水净的目光不经意坐在长廊里,便是怔住。
旧式的房屋带着岁月的幽暗沉寂,门外的阳光投射进来,被沉淀洇染成了浓金色。浓金色的阳光笼罩着颜色黯淡的地板、廊柱、障子纸门,遥遥望去便仿若一条时间长廊。
而那里,正立着一位老太太。穿紫色真丝的和服,和服上是一只只纯白的仙鹤。
老太太的年纪也是大了,但是却依旧美丽而端庄。白发盘转在头上,一丝不苟。老太太含笑站在浓金色的光雾里,微微向蔺水净倾身鞠躬,“你辛苦了……”
叮叮咣咣——
本是宁静的傍晚,本身安谧的客舍,却突然一顿铿锵乱响!
蔺水净从座位上挣扎站起,惊慌之间碰落了茶几上的茶具。
可是他全都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他此时眼睛能看见的、耳朵能听见的、心能感受到的,只有长廊光雾里那高雅宁静的老太太!
“你,小姐,怎么是你!真的,是你?”.
蔺鸿涛的示意下,所有人都静静退去。偌大客舍仿佛只有两位老人独独相对。
李淑兰淡定含笑一步一步走过来,轻轻扶住蔺水净摇晃的身子,“敬君,一别六十年,别来无恙。”
蔺水净颤抖着流下泪来,“小姐,这六十年里,天下再无敬重。”
李淑兰也是含了泪,“我说后来怎么找不见你。这么多年里,我也曾托人辗转打听,虽然也找到几个姓敬名重的人,却都不是你。后来在京都见了鸿涛,我这才想到,原来你是改了姓名。”
记忆里有个人曾经这样说:“我这人毕生的理想:不愿出将入相,宁为路边草芥……只要站在你走过的路边,随风摇曳。你看了,便知是我在对你招手。不需你回复,只要你一眼凝眸便够了。”
世有蔺草,宁为草芥……
李淑兰叹息,“敬君,何苦多年不见?”
蔺水净忽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淑兰面前!
“小姐,并非敬重不想见你——敬重这六十年来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有重逢的那一刻,可是敬重实在是无颜再见小姐您的面!”
李淑兰颤抖起来,“敬重你快起来。”之前兰泉已经婉转告诉了老人家,蔺鸿涛的父亲名流风……
李淑兰老泪纵横,“也是有缘,让我在京都遇见了鸿涛。对鸿涛这个孩子我很好奇,所以也派人多少打听了他的背景——敬君,我知道鸿涛是孤儿,他的父亲已经故去多年……”
李淑兰哭着摇头,“流风死了,我很难过。可是生死自有天命,敬重我不会怪你,你何苦将自己囚禁这么多年?当年你不能来梅山,其实我都知道原因——当时便听说梅山附近有国共两党的争夺战,我明白你来不了定然是被战火阻隔。”
“不是这样的,不是……”蔺水净索性大哭,“如果只是当时不能来,我后来自然还有办法将流风送还小姐你手中——可是没想到一步蹉跎,我竟然,竟然没能救下流风!小姐,敬重的儿子蔺流风是二十多年前才死,可是小少爷却是六十年前便已经……!”“什么!”李淑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简桐陪着靳邦国在山中转悠了大半晌,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陪着老人家缓缓走回客舍。
蔺鸿涛和杜仲都守在客舍大门前。简桐见蔺鸿涛面色怔忡,赶紧走过去问情形。
蔺鸿涛低声讲述里,谁能想到老爷子靳邦国竟然没站下来,而是直接走进了客舍大门去!
“爷爷——”简桐惊呼,却已经来不及。
靳邦国走进客舍去,蔺水净闻声转身过来,一见靳邦国便是一声怒吼,“靳邦国,竟然是你!”
那年过耄耋的老人家,本已是沉疴缠身,此刻见了靳邦国,竟然如同凶猛的豹子一般猛地冲过来,直接卡住靳邦国的脖子!
“爷爷!”
“敬君!”
蔺鸿涛、简桐和李淑兰都惊慌扑过来,各自拉住两人。
只有靳邦国淡定立着,静静望着那几乎血染双瞳的蔺水净,“你便是蔺水净?当年究竟何事,摊开了说罢。”
“爷爷……”靳邦国的淡定惊着了简桐。她以为自己一路小埋伏打得挺好,可是此时看老爷子的表情,看来老爷子根本早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知道此来梅山会遇见谁!
“爷爷,对不起。”简桐难过垂首。
“傻孩子。”靳邦国一笑,转头望杜仲,“如果此行不是与蔺家有关,又怎么会有杜仲自动请缨来保护我?小桐啊,你的心思爷爷已经明白。都是入土一半的老头子,没有什么不能面对。”
靳邦国说着转头望蔺水净,“蔺兄,你我早过热血年纪,不如冷静下来,一起坐下来喝杯茶,抚今追昔,说说当年。”
【三更完毕,今天先更到这里。某苏争取明后天再给大家加更。昨晚上来那个啥了,今天实在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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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一世情(更①)
1947年,长春.
1945年日本人战败,1946年苏联结束托管,长春终于回归了祖国的怀抱,不再是游离在“中国”之外的屈辱京城。人们的快乐自然溢于言表,直到此时依然能看见整个大街上喜气洋洋,许多临街店铺上“庆祝光复”的大红标语还没拆下,可见中国人有多痛恨当亡国奴。
已是入冬,天空阴霾,零零星星有雪花从天空落下。
远远地走来一个女子,穿中式棉旗袍,一条大围巾裹着头脸,手上拎着柳条编织的箱子。那女人步履有些迟疑和蹒跚,仿佛与整条大街上未曾褪尽的喜气格格不入。倒像是整个天地里只有她一个人更加应和阴云落雪的天气。
孤单、凄冷累。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大街还是那条大街,却已经迥异了情态。
当年抬眼望去,满大街的日本旗与日本人,就连街上拉车的黄包车夫都会用日语招呼和应答乘客,卖烟卷卖报纸的小童也能伶俐分辨出中国人与日本人。而如今,所有与日本相关的痕迹都被狠狠抹掉,除了这些当时的建筑不能立即拆除,否则已经全然找不到了当年的记忆。
曾经一切,恍然一梦萌。
那女子坚持走到曾经的北满映画工厂大门前去,隔着大街上的人和车,遥遥望着那大门前的空地。曾经就是在那里,她欢天喜地第一次见了偶像李香兰,并且获得了与李香兰合影的机会。却没想到两人的合照却变成了三个人,李香兰那边合照的少年,根本没有去看李香兰,而是倾下了身子,聚精会神地偷看着她……
这身形委顿、脚步蹒跚的女子正是李淑兰。
隔着岁月,隔着车流,李淑兰对着当年的自己,微笑。
当时年少,何曾懂得愁滋味?那与秀一初见的最美妙一刻,竟然被自己懵懂地给错过,后来只能从照片里重新去描摹、揣度当时情境。
是不是这也注定了她与秀一的情深缘浅?
其实说缘浅,倒也不算,毕竟她此时已经是秀一合法的妻。只是纵然已是合法夫妻,却无缘相守。此时伴在秀一身畔的,已是秀一新纳的侧室。
那个女子她见过,也是名门之后,与梨本家一样,在战败后被削掉了贵族名号,沦为平民。那家要更凄惨一点,否则那家的女孩也不至于要做人的侧室。
不管怎样,那女子总归是不差的,否则也入不得梨本家的法眼。至少从这一点来说,她为秀一感到欣慰。
她此次是偷偷离开。其实也说不得是偷偷离开吧,因为梨本家那些人恐怕私心里巴不得她离开,所以纵然有人看见她悄然离开山上别墅,也不会有人阻拦。整个梨本家,唯一如果知道消息而不让她离开的,只有秀一。而秀一此时正在蜜月中,根本没有机会注意她的行踪。
她一路辗转,打通了许多关节才得以回到中国来。中国人此时最恨、最不屑日本人,所以她自己当初也曾犹豫,真的要回到中国来么?她并非没有其他的选择,比如可以去美国,可是她还是回到了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她第二故乡,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她邂逅秀一的地方。
如果说一个人一辈子一定对某一个地方极为留恋的话,那么对于她来说,这个地方不是日本京都,而是中国长春。
还有一个原因,她回来这里可以找到敬重.
当年战败,所有日本人都仓皇离开,敬重站在机场流了一脸的眼泪,第一次不顾一切地握着她的手,“我会永远在这里。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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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回来,记住我就在这里。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站在这里!”
李淑兰叹了口气。都是少男少女,敬重的心思她岂能不懂。可是缘分有早晚,她心里早有秀一,并且已经是秀一订婚的妻。
李淑兰唯有流泪点头,并且再三拜托,“敬重拜托你,一定要千方百计帮我打听秀一下落。”
梨本宫家乃是日本皇亲宫家,梨本家当时的家主又正是日本的陆军元帅,当时发动南京大屠杀的主凶更是秀一的叔父,所以纵然李淑兰能够顺利离开中国,可是当时无论是盟国还是中国都在千方百计追缉梨本家族的人。当时战败一溃千里,所有日本人都成了丧家之犬,梨本家人早已闻风潜逃,纵然是李淑兰都没办法知道秀一如今究竟下落哪里,更不知他生死。
凭敬重一个普通的家仆,要他来打听这样重大的事情,李淑兰当然明白这根本就是难为敬重。可是当时走得那样惶急,她再没人可以托付。
她其实当时也只是这样一说,都没指望敬重能做任何事,却没想到敬重郑重点头,“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一定设法找到他,帮他回去!”
谁能想到,就在她回到本土后,听着东京审判,几乎已经要绝望的时候,秀一竟然归来!秀一归来的时候狼狈不堪,外貌形容完全已经都是中国普通少年的样子,甚至看上去还像是个吃过苦的小工。
秀一说他真的混在中国劳工队伍里,去码头和火车站当装卸工,为了找机会可以逃出来。是敬重找到了他。敬重竟然在当时整个长春范围里,在那数不清有多少这样年纪和打扮的小工人群里,找到了他!
秀一说他也很奇怪,本是一个家仆怎么会在那样紧张的时局之下,竟然能偷偷打通苏联大兵的关节,并且联系到船民,连夜将他辗转朝鲜半岛,然后一路偷渡送回!
拥抱着秀一的那天,李淑兰曾经在天光青灰色的凌晨便悄然起身,走到庭院里,面向中国长春的方向郑重下跪。只为敬重祈福,只为感谢他这份情。
不用想象,她都能明白敬重能够做到这一切,该有多么的难…….
李淑兰在北满映画门口站久了,腿有些酸麻,她这才从记忆里抽回,深深叹了口气。
也是因为敬重,她才回到长春来。在她心里,敬重早已是家人。人在最难过的时候,只想回家,回到家人在的地方。当年的栗原家也是名门,李淑兰又是格外爱李香兰,便求父亲将北满映画大门对过的一家皮毛商行给买下来,后来便交给敬重打理。李淑兰并不知那一别之后敬重会在哪里,便到这里来寻找消息.
李淑兰走进门,便很失望。那柜台上打理铺子的小伙计根本已经不是敬重。
那小伙计还招呼,“这位夫人是买什么皮货?天冷了,咱们这刚到了一批好皮子,无论您是要做件毛领子还是做大毛衣裳,都合用!”
到年底了,能买张好皮子做大毛衣裳,是北方人冬天里最大的奢华,所以皮货行的生意是相当的好。李淑兰却只能转身想要离开,那小伙计还不肯轻易放过主顾,“太太您别急着走,不如先看看咱们店里的货。”
李淑兰只能实言,“不好意思我不是来买皮子,我是来打听个人。以前他也是这铺上的伙计,叫敬重。”
小伙计听着便一怔,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李淑兰,“您找我们东家,何事?”.
那天,八通皮货行的东家第一次从店里溜了。纵然有大宗生意上门都找不到他人。伙计们只能赔笑解释,“东主有喜,不好意思。”
那天,整个长春城内的绸缎行、珠宝店都是一顿忙碌。穿着貂皮大衣戴着貂皮帽子的年轻少东拉着个女子的手,兴高采烈走遍城中名店,吩咐将店内所有最上好的货品都拿出来任选。
却也还是那天,那些绸缎行和珠宝店都是一顿空忙。因为忙到最后,那个女人一件东西都没选,反倒当着敬重的面落下泪来,敬重登时大发脾气!
再然后,所有人都知道敬重在乡下的媳妇儿来长春了,据说是有了身孕,来生孩子。
敬重生意上的朋友闻讯都包了礼物上门想要拜见嫂子,却都被敬重一律挡驾。只说乡下女人见不得世面,再者女人身子根基差,有了身孕后见不得风、见不得生人。从此庭院深掩,众人对这位夫人只闻有其人,而无人见其面。
更奇怪的是,过了冬,一开春,那夫人就生了;可是生了孩子后不久,那夫人就莫名地失了踪迹。有人好奇问敬重,敬重只说女人不习惯都会生活,又回向下去了。
可是那女人既然回了乡下,怎么会将个奶娃娃独自扔给男人?
【稍后第二更。】
难忘当日痛 (更②)
梅山温泉山庄,蔺水净想着往事,眯起眼睛。
“你不知道,那天我正忙着一宗大宗生意,伙计上楼来跟我通报,说下头有个女人找我。我当时心里就是一跳,手里的毛笔跌到纸上,杵着好大一点墨。”
“那时候那皮货商人正在跟我谈价钱,用力扛价。那时候抗战刚胜利,民生尚且凋敝,所以那个价钱几乎注定我是要亏本的,所以我本来在绞尽脑汁跟他谈……可是一听伙计说那女人肤色很白、说话慢条斯理,有点日本人的样子——我当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当对方问价,我竟然就直接点头,只为了赶紧奔下楼来看你。”累
“跑下楼梯的刹那,我脑子里还惯性地为那价格懊恼,可是一抬眼看见楼下孤零零站着的你,我就忘了一切。”
“那天窗外在下雪啊,窗玻璃上蒙上了一层蒙蒙的白色哈气,你就站在门口,带了点瑟缩,孤零零地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顾客。我的心,那一刻就仿佛当场中了一枪,疼得快要死掉。”
“小姐啊,那里明明是挂着你的名号的产业,那里明明只是为了满足你能近距离看北满映画那些明星的地方,可是那时你站在那里,却全然没有了曾经主人的气度,反倒像是客,手足无措。”
“我那一瞬就想,我绝不允许你那样孤苦。我要带着你逛遍整个长春城,花光我所有的钱,给你买最美的绸缎、最贵重的珠宝!所有只要能让一个女人觉得温暖和幸福的事情,我都要立即就给你做,只要你不再露出那样孤苦伶仃的神情……”
蔺水净闭上眼睛,眼角流下泪来,“你不知道,那天我看见你回来找我,我有多开心……”
“我带着你去买绸缎,买珠宝,一方面是想让你开心起来——另外一方面,其实是我私心作祟。我想让全城人都认为你是我的女人。我那样的大肆购买,旁人只会认定我是要办婚事了——而你,他们想当然就会认定你就是我的新娘!”
“你就是我的新娘……小姐啊,我知道那是我的迷梦。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新娘,从来只是你,再没有第二个人。”
“可是你却一件都没有选,你告诉我你只是临时回来中国,将来只要梨本秀一召唤,你还会回到他身边去……你说你这一生只能是梨本秀一的妻,你说你此时更是怀着他的孩子!”.
李淑兰望着蔺水净,也是难过地掉泪,不过依旧努力克制着,小心地看护着蔺水净,唯恐他过于激动而出了差池。
“敬君,你的委屈我自然都懂。”
“当日回到本土去,我与秀一的婚约得以延续。可是梨本家并不十分看好我这个儿媳。当时梨本宫家被削去宫家的名号,但是他们家有些长辈的军国之心却没死,他们想要利用手里掌握的秘密,重新发动对中国东北地区的占领。”
“可是身为家主的秀一却不赞成。他说日本已经战败,国内成年男子几乎全都死掉,满眼只是老弱妇孺。再看看广岛和长崎两地可怜的灾民……这就是上天对军国主义的惩罚,不可再逆天而行。”
“为此秀一曾经入鹿苑禅寺,在鹿苑禅寺的反战碑下绝食静坐,抗拒家族想要他继续领导秘密计划的动议。当时梨本家其他的子嗣都在战争中死去,只剩秀一这一根独苗,所以那些长辈没有办法,只得妥协。”
“可是他们却将怨气全都倾注在我的身上。他们认定是我这个妇人令秀一只知道沉浸温柔乡里,不务正业;再者我从小是在中国长大,所以他们认为是我影响了秀一的决定……”
李淑兰难过地摇头,“而我过门之后迟迟没有怀孕,他们便说我不能生育,急着为秀一寻找侧室。秀一情知如果再反抗,有可能会让他们更为憎恨我,甚至威胁到我生命安全,所以秀一只能忍痛答应。”
“我虽然悲痛欲绝,可是为了不让秀一为难,主动离开本家大宅。可是却在那里发现了有孕……”李淑兰难过摇头,“梨本家的长辈们已经公开对外明言说我不能生育,如果我再怀孕便等于打了他们的脸,所以他们定然容不得我们母子活着……”
“我便故作妒妇模样,离开日本,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吃醋秀一另娶而离家出走。实则是为了给我儿找一条活命的路……我栗原家虽然也曾经是名门大户,但是在战时全都死亡或失散,我无家可归、无人可依,便只想到了敬君你……”
“以梨本家的势力,若我留在日本国内,天涯海角他们都能找得到我;只有离开日本,所以便只能依靠你。”
“生下孩子之后,我知道秀一在国内发疯了一样地找我,并且一病不起。我没有办法,只能将孩子托付给你,自己先回日本去。想着也许等梨本家族的长辈们亡故之后再将孩子接回去。”
“可是谁能想到,刚刚经历了二战之后的长春,那么快就迎来了国共内战……我不放心孩儿,便再度回到中国来。那时你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大,你常常长春和S城两边跑。我在长春找不到你,便只能再到S城来找你。兵荒马乱里终于找到你的下落,便托人约你到梅山来见……”
“我就站在这间房里,一直一直望着那条通向山庄的大路,盼望着你带着流风来。刚刚满月我便离开了他,在日本的每个日夜我都在想着他,几乎每个晚上都是在流泪……那时候我想,终于要带回自己的孩儿了,此后无论多苦多难我也再不跟孩儿分开……”
李淑兰轻轻摇头,狠狠咽下心内的疼,“我等了三天三夜,水米不肯进。直到晕倒……却终是没有等来。”.
“都怪你啊,都怪你!”蔺水净目色尽赤,一把掐住靳邦国,“都是你!”
靳邦国保持冷静,静静凝望蔺水净,“听了你们讲述,我想我可能已经想起了你是谁。蔺兄,你这双眼睛里喷射的怒火,我记忆犹新。”
靳邦国缓缓闭上了眼睛,“当年辽沈战役,就是从长春打响。城内老蒋军队装备精良。城内守军十万人,城外我军同样是十万人。十万人对十万人,我们的装备却又无法与城内军队抗衡,所以我们只能围而不攻。”
“当时的政策,上级的意思是要争取守军投诚。所以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联合各条战线的力量。”靳邦国说着睁开眼睛望向敬重,“蔺兄,如果我没记错,蔺兄当时就是我们争取的重要对象吧?虽然你只是商人,但是因为你个人魅力,所以当时与苏联方面、方面的关系都极好,而且在民间也极有威望。”
“是。”蔺水净咬牙,“我被你们的政策所感动。因为你们说不强攻就是为了保护城内百姓,你们想和平解放长春。这样的仁义之师,我想,我愿尽绵薄之力。”
“可是后来你非但没有做到承诺,反而战到我们对立面上,参加了老蒋的部队!”靳邦国虎目之中忽然迸射出寒光来,“蔺兄,我想起来了,后来的解放战争的战场上,我们两个曾经无数次对敌!——透过望远镜,虽然我看不清对面阵地上你的全貌,可是我记得你那凶狠的目光!”
“两军对敌,彼此仇恨,这很正常,但是蔺兄,你对我靳邦国的仇恨已经超越了战争——我今天倒想问问你,我究竟做了何事,令你仇恨得刻骨铭心!”
蔺水净听着便激动起来,“你还有脸问我!靳邦国,你言而无信!”
“我当时答应与你们合作,我答应去策反自己相熟的守军将领,我甚至愿意搭桥帮你们两方建立沟通的桥梁,我还愿意将你们的政策暗地里在民间传播……我愿意为你们做一切事情,只要你们答应,保护城内百姓!”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靳邦国你说!难道你此时还能夜夜安枕,难道你没有梦到过那满城的死尸?!”
靳邦国颤抖起来。历史其实从未远去,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个军人其实都不得不在军功章上再面对无法抹去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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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你说的是——长春围城?”一提那件事,靳邦国这位戎马倥偬的老将帅,登时面如死灰。
那满山满谷的死尸,不是军人,而是——百姓!
【稍后第三更。】
不可忘却 (更③)
“长春围城……”蔺水净冷冷笑起来,“亏得你还记得长春围城!”
“当年长春作为伪满洲国新京的时候,城内人口约有70万,其中有日本人14万。后来日本战败,日本人大量返回本土,那么当时在内战之前,城中居民怎么也在50万左右。可是经过你们部队的一场长春围城——半年之后再统计,长春城内还有多少活人,啊?!”累
蔺水净颤抖起来,“还只剩下17万人,对不对?靳邦国,你给我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这场围困战,为了争夺一个城市,你们采取的围城政策,饿死了多少人!”
靳邦国猛地闭眼,身子摇晃。
“蔺兄,你问住我了。当年我们围城,上级下命令经济封锁:严禁粮食、燃料进城,只是为了困死守军。”
“最初我们也放城内百姓出城,让大家各自寻一条活路。可是后来发现城内守军化装成百姓混出城……战时无奈,我们只能不再允许百姓出城。”
“我们也用尽一切能力,千方百计规劝守军投诚。只要他们肯投诚,那么城内百姓自然不必跟着受苦。坦白说是老蒋部队的负隅顽抗,才造成了城内百姓的涂炭……”
“呵呵,呵……”蔺水净摇头,“你不必与我提攻守双方谁对谁错,本来历史与战争从来就是胜者王侯败者寇!我只问你城内百姓,你们眼睁睁看着城内活活饿死、病死了多少百姓,啊?!”闷
往事不堪回首,蔺水净浑身颤.栗。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当时的饿殍遍地……
“流风当时也被困在长春城中。小姐走后,我找了户人家,那家的媳妇也刚好生了孩子,奶水正好。我心疼流风,想让他吃口奶,好好地长大。我自己去了S城,便将孩子留在了长春。我要是知道随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决不会将流风留在城内!就是要我一边背着他一边做生意,我也愿意啊!”
李淑兰坐在一边静静倾听着,她一直在努力保持冷静、维持仪态。可是当听见双方各自的说法,李淑兰都禁不住颤抖起来。两方的叙述对照起来,她岂能猜想不到孩子当年发生了何事!
“靳邦国,当时你的官阶算然还很低,但是你负责一个城门的关卡。我当时亲自去找过你,我说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当间谍也好,或者我亲自进城去豁了我这条命去枪杀守军头目也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们,只求你们放百姓出来,只求你们让我去带流风出来啊!”.
靳邦国眼泪流下来,“我想起来了。当日的你已经疯癫,我无从判断你的精神状况——更,身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必须执行命令!我无权给你网开一面。对不起……”
蔺水净呆呆望着窗外夜空,“后来终于结束围困战,我冲进城去寻找流风——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啊?!”
蔺水净几乎再度疯癫,“那小小的孩子已经活活被饿死!他的手指还在自己嘴里咬着,那孩子饿得活活啃掉了自己手指头上的皮肉!”.
“啊——”李淑兰一声痛呼,捂着心区,痛得跪倒在地,几乎晕厥。
蔺水净怒吼起来,“畜.生、畜.生啊!就算战争自然会有人死亡,就算军人的死也是天职,可是老百姓何辜!那小小的孩子何辜啊!!”
蔺水净疯了一般跳起来去砸靳邦国!
守在旁边房间里透过听音设备倾听三位老人交谈的兰泉和蔺鸿涛、杜仲,急忙冲进来,各自扶住几位老人……
靳邦国呆呆地望着蔺水净。老泪流下,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不为历史道歉,因为那是解放战争,战时有些政策无法依常理而论——可是我这个耳光是为了那个孩子……”.
蔺水净转头望李淑兰,李淑兰已经疼痛得无法自制,“长春围城之后我虽然还能去梅山,可是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你?坦白说,如果流风只是普通的死亡,我还可以向你道歉——可是流风死得那样惨,那样惨啊,我怎么敢去当面告诉你?”
“我就在通往梅山的路上坐着,这时候看见双方都有运兵车来。我忽然想到,我与其坐在这里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我何不拿起枪来,给流风报仇!等我报了仇,再去找你!”
蔺水净难过摇头,“我在那天已经死了,我从那天之后活着只是为了报仇!可是直到今天,我竟然还没能做到——小姐,我对不起你!”
“我名为敬重,可是我竟然辜负了小姐的托付,我还凭什么姓敬名重!于是我从那时改名换姓,六十年前世上已经再无敬重……”.
李淑兰面如金纸,歪在椅子上,已是形如枯槁,“那么鸿涛的父亲,又是谁?他为何,也叫流风?”
蔺水净难过摇头,“我终究还是解不开这个心魔。我不想让你知道流风已死,我怕你会受不了。于是我找了个女人生下个儿子,只想着将来将这个孩子说是流风,让他到你身边去代替死去的流风,为你尽孝……”
“此外我也还是有个私心。如果我的骨肉能够为你尽孝,能够成为你的儿子,那我这一生一世的情,就也不算落空……”
蔺水净转头望靳邦国,血染瞳仁,“可是我这个愿望竟然也被靳家人给毁掉!靳欢,你的女儿,竟然亲手杀了我的儿子!须知,我的儿子有多爱你的女儿!为了你女儿,流风一次次被我抽鞭子,可是你的女儿竟然还是狠心地杀了流风!”
【写长春围困战,不为论及政.治,只为悼念。希望世界和平,再不要有无辜百姓受牵累。为了这段故事,某苏查资料时一直在流泪……某苏老公的祖父当年亲身经历此战,不过他老人家比较幸运,当年在那边上学的老人家,是初期顺利出城的。跑了三天三夜,沿途乞讨了一个大饼子,才得回到老家……写得有点激动,心跳得厉害,今天先到这里。】
情义自无价 (第一更)
“靳欢……”
靳邦国饶是倥偬一生,生死早已在度外,可是一听见他那苦命女儿的名字,靳邦国还是禁不住老泪纵横,“蔺水净,在这之前我都愿意承认一声亏欠你,可是事情说到了我女儿这里,我便对你再无亏欠!”累
老人家泪水滑落,“纵然我靳邦国有错,可是我女儿有什么错!难道只是因为她生为我靳邦国的女儿!如果早知道这个孩子投胎到我家,便注定要承受这样的疼痛,那么我靳邦国情愿当初不生下这个女儿,也免得她今生受这样的磨难!”
“磨难?”蔺水净冷笑摇头,“靳邦国,靳欢是可怜,可是她再可怜如何比得上流风!靳欢虽然与你们分开,可是她毕竟曾与你们在一起,享受了数年亲恩;可是流风呢,他连他亲生父母都没见过,便已经死去!”
“还有,虽然我是掳走了你的女儿,就是要让你难过——可是我并没有杀了她!与她比起来,流风呢?流风死的时候还不满周岁!”
“更何况,你的女儿还亲手打死了我的儿子!你们靳家人第二次活活逼死了流风啊……更何况,蔺流风已经是她靳欢的丈夫,蔺流风为了爱她而吃了我这个父亲多少鞭子!她竟然还狠心地杀死了他,杀死了他!”
“爷爷……”蔺鸿涛哭着扑倒在蔺水净脚前,抱住蔺水净的膝盖,“不是妈杀死爸……爷爷,是山田组捉走了妈,改变了妈的性情,这才让妈杀死了爸……”
蔺鸿涛难过地仆倒在地。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进退有度的成熟男子,他仿佛被一切迅速推回曾经,他还是那个刚刚五岁,眼睁睁看着母亲杀死父亲的小小男孩儿!
眼前的一切惨烈如许,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能力改变分毫。
“不是,就是靳欢杀死了你爸爸!”蔺水净咬紧牙关,“山田组是动了手脚,这个爷爷知道。可是你看看后来的靳兰泉与简桐!同样的事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蔺水净紧闭双眼,“他们能改变靳欢,不是因为他们的技术有多高明。别忘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技术都是人研究出来的,所以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什么技术能高超到改变人类本身?他们之所以能够让靳欢变成杀人机器——只是因为靳欢心底有恨!”
“为什么靳兰泉也经历了同样的所谓特别医疗而没有伤害简桐?这不仅仅是因为靳兰泉可能事先受过相关的应对训练,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有爱!——只要心中有爱,纵然有恨,相信那恨也不会战胜了爱吧?所以由此可以看得出来,靳欢心中对流风只有恨,而根本没有爱!”
“爷爷,我不信!”蔺鸿涛难过摇头,“如果没有爱,妈怎么会随后自杀!她定然是清醒过来,她定然是追随爸而去!”
“不是!”蔺水净怒吼起来,“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鸿涛啊,如果靳欢有那么一点点爱你爸,她怎么会嫁给了你爸之后,两人却从没有过夫妻之实!你爸又何苦要领养了你回来,骗我说你是他们的孩子,这才让我不得不为了你而接受了他们结婚的现实!”
“什么!”大家都怔住,目光全都聚集到蔺鸿涛的身上。震惊之中缠着无限的同情。
兰泉和杜仲就更是心疼得宛如被狠狠一刀刺中!
他们都知道鸿涛为难,被夹在蔺家与靳家的恩怨中间,蔺鸿涛一直强颜欢笑,实则他没有一天真的快乐。可是谁能想到,原来他根本就不是蔺家的骨血,原来蔺家与靳家的恩怨其实原本与他无关!他是被命运强行拉入这段仇恨里,他才是这段仇恨里最无辜的牺牲品!
蔺水净也难过落下泪来,伸手去抚摸鸿涛发顶,“孩子对不起,爷爷也是后来才知道……如果爷爷能早点知道你不是我蔺家血脉,也许爷爷便不会将你卷进这场仇恨里来。”
大家全都震惊凝望,蔺鸿涛却抹掉眼泪,淡然一笑,“爷爷,其实我自己早就知道了。”.
房间内在一团大乱,简桐却被温泉山庄的老板娘看着,在另外一栋客舍里休息。
三位老人家进了房间,兰泉和蔺鸿涛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将她给架出来,不让她听房间内三位老人的谈话。
简桐抗议,可是两个男人竟然都不通融。兰泉更过分地拉过老板娘和多鹤来,让她们俩看着简桐不许出门!
简桐再抗议,蔺鸿涛和兰泉竟然异口同声说,“你是孕妇!”说罢两个男人一同臭屁出门。
简桐无奈,只能乖乖呆着。她是孕妇,同时可以想见三位老人家一旦揭开当年事定会惨痛,所以兰泉和蔺鸿涛都怕她跟着受了刺激。
可是就算被拦下来,简桐的脑子又如何能静止下来?
情不自禁想起之前靳邦国与她讲过,长相思的配方里是加入了梅花……就算靳邦国因为先人那位大督军的缘故而跟外祖家私交甚笃,可是这配方里的秘密,似乎外祖也不至于会讲给靳邦国听吧?更何况那个时候靳邦国应该也还只是个孩子……
难道后来靳邦国长大后,还与长相思酒,以及外祖家有所交集?
简桐又想到自己的母亲。母亲名为静兰,其实真的很巧合,倒是与兰泉母子名字相似。于静怡名字里有“静”,兰泉名字中有“兰”。
静兰,静兰……中国人传统取名字,一般子女的名字都是相关。便如靳家第二辈男丁的长空、万海、青山、虚谷;再如靳家第三辈的梅兰竹菊、琴棋书画……既然外祖家当年也是城中名贾,想来也应该是极有书香传家的意思的,那么母亲与舅舅的名字,应该也是相关的。
静兰——应该对什么?
想起舅舅,在简桐脑海里是个模糊的影像。当年那一代人上山下乡,舅舅去了遥远的农村,便没再回来。
简桐按捺不住好奇心,索性给妈打电话。
袁静兰在电话里就笑,“怎么突然对你舅舅的名字好奇?是啊,你猜得不错,妈的名字其实是顺着你舅舅的名字取的。”.
那名为“流风”的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三位老人的多年恩怨上,转移到了鸿涛身上来。
虽然当年的事情惨烈,但是毕竟有历史原因,而且已经时光久远;可是眼前的事情却是鲜血淋漓。
可是众人惊愣的目光里,处于事件中心的鸿涛却在淡然微笑,“爷爷当年当然以为我是爸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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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孩子,所以才会那样矛盾。爷爷以为我是蔺家骨血,可是身上却又流着靳家的血,所以对我又爱又恨。”
“爸妈死后,爷爷矛盾之下将孙子一个人丢到香港去,对外掩藏了孙子的身份,仿佛想要让孙子自生自灭。从六岁到十六岁,整整十年,孙子是另外一个人,在香港独自长大。”
蔺水净老泪纵横,可以看出老人的痛悔,“鸿涛,原谅爷爷……”
鸿涛摇头,“不,其实孙子从来没有怨恨过爷爷。一天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孙子明白爷爷的心情,若是见到孙儿在眼前,爷爷自然就会想到爸妈,自然就会想到那痛苦的一幕……”
“表面上看似爷爷将孙儿丢开,任凭孙儿自生自灭,其实那十年里,爷爷您何尝不是在自我放逐?”
鸿涛流泪却在微笑,“而且孙儿也知道,那十年里,其实爷爷一直在暗中于J国培植自己的黑道势力,为的就是要与山田组决一生死,为爸报仇。爷爷亲力亲为,那件事自然危险万分,爷爷将孙儿推开,其实也是将孙儿推开危险的漩涡……”
“原来你都知道——”蔺水净身上之前朝向靳邦国怒吼的狮虎之气此时全都泄尽,如今又是垂垂老朽的老人家,只伸手抚摸着孙儿的发顶,“原来是因为你知道了,所以你猜那么拼命地想要加入白虎团,是不是?就算我已经下令坚决不许你加入,可是你还是拼了命地连打九关,连败七十二名香主,循着帮规逼着白虎团不得不接受你,是不是?”
“而且,就算后来我暗自命人将最苦最难的任务交给你做,想要让你知难而退,可是你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渐渐赢得了所有兄弟的敬佩,是不是?”
蔺水净哭着摇头,“爷爷以为你是想要好勇斗狠,或者想跟爷爷证明你自己的能力——此时才懂,你是不舍得爷爷一个人来面对那一切,所以你拼了命也要加入白虎团,回到爷爷身边啊!”
【鸿涛……稍后第二更。】
原应叹息(第二更)
“老爷子,您不知道,鸿涛曾经在您病重那年偷着回去看过您。”站在一旁的杜仲也红了眼圈,忍不住出言.
“那年您老肝病严重,涛子自己找到医生,说愿意捐出自己的肝脏来移植给您……”
蔺水净愣怔望着跪在膝下的孙子,“医生听说你是我的孙子,定然便给你做了检查,是不是?所以从那个时候涛子你已经知道、知道你不是我蔺家骨肉……”
蔺鸿涛点头。
“既然你那样早已经知道,涛子啊,你又怎么会还要答应爷爷复仇的计划!”蔺水净抱着蔺鸿涛的头大哭失声,“孩子啊,你怎么那么傻!累”
鸿涛摇头,流着泪却笑起来,“爷爷,就算孙儿身体里没有蔺家的血,可是孙儿还是爷爷的孙儿。爷爷的心愿自然就是孙儿的心愿。孙儿就算不是蔺家的亲生,可是从记事起就是在爷爷身边。孙儿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孙儿只记得与爷爷的相依为命……”
“孙儿的这条命是蔺家给的,所以孙儿一定会不惜拼却这条命也要报答蔺家。孙儿知道爷爷想要报复靳家,可是孙儿当初并不知道原来妈就是靳家的女儿,孙儿只以为是因为当年国共交战时候,爷爷与靳家结仇。”
“爷爷说过自己也是孤儿,就连自己的姓氏都不是很敢确认,所以孙儿便以为有可能是靳家当年带兵杀死了爷爷的家人,所以孙儿便也积极准备向靳家报仇。孙儿见了靳家男丁的照片,惊觉自己竟然与他们有几分神似,便也自作主张去做了开眼睑的手术,这样从外貌上便更加接近他们。萌”
蔺鸿涛说着闭上了眼睛。他记得成年之后第一次见简桐,看见简桐眼睛里惊愕的神情。他那时知道自己成功了,知道简桐定然是在惊讶他为何与兰泉那样相似——可是他那时却也悲哀至心死。
如果他能早早知道长大后会这样重逢简桐,如果他能猜到简桐竟然是跟靳家人在一起,那么他一定不会改变自己的眼睛……
他找到了帮助爷爷向靳家报仇的办法,却,由此失去了找回那小小天使的机会。
上天从来这样无情。给了你一样东西,定然拿走你另外一样更为珍贵的拥有…….
“孙子做好了一切准备去向靳家报仇,可是却没想到……”却没想到原来靳家是母亲靳欢的娘家;却没想到遇见了小桐!
更没想到小桐爱着靳家唯一的嫡孙,没想到小桐能为了靳兰泉抛却自己的一切!
所以,他如何还能动手?
更没想到后来一步步加深对靳家的了解,更是渐渐与梅兰竹菊四兄弟都成为好友,更是越发不得不宾服兰泉的神彩——所以他终究做不到报仇,甚至在兰泉远赴国之时,宁愿拼上自己的一切去配合他们!
这世间的爱恨情仇,从来都是难以单独拆开。爱里有恨,仇中却也往往缠着情。所以报仇一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根本何其难!
——也许这也正是上天的一个把戏。否则人类都记着仇恨,都想着冤冤相报,那么这个人间还如何存续?就是要让爱恨交织,这样才有可能爱恨抵消,甚至有一天,爱终究能够战胜了恨。
“所以爷爷,今天孙子可不可以斗胆向您请求?——虽然爸已经不在人间,虽然李奶奶的儿子也已经不在人间,可是还有孙儿我。孙子一定会好好陪着爷爷,咱们扔掉那么多年的仇恨的包袱,孙子陪着您好好去玩玩,我们去旅行,去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好不好?”
“涛子,你这个傻孩子……”蔺水净抱住鸿涛的头,大哭,“爷爷懂,上天终究待我蔺水净不薄,纵然失去了儿子,上天却将你这样一个好孙子送到我身边——可是孩子啊,就算你爸的仇,爷爷可以放开;那么你李奶奶孩儿的仇呢,我如果不报了这个仇,我如何对得起你李奶奶!”.
另外一栋客舍里,简桐在房间里紧张地捏紧了电话。
妈说什么?舅舅的名字果真是与妈的名字相对的,是不是?
那么妈是“静兰”,静应该对着动,兰为自然花木,那么兰也应该对应另一样自然的存在吧,是不是?那么舅舅的名字,究竟该是什么!
从前记得舅舅的名字,本该是简单的两个字,叫袁殷。简桐小时候还好奇问过母亲,说为什么舅舅叫“原因”?是在问什么原因啊?
后来长大了读《红楼梦》,看到批注说元春、迎春、惜春、探春四位贾府小姐的名字合起来本该是一句“原应叹息”。简桐当时不由得想到舅舅袁殷,因为舅舅名字的谐音也似乎与“原应叹息”的感觉相似。
但是因为舅舅离得远,妈似乎又不愿意提及旧年事,简桐便也只得作罢。
“你舅舅的名字本来不叫袁殷。他叫——袁流风。可是因为你外祖家成分本就不好,流风二字又容易被人误会成是‘风流’,惹人蜚语,所以你外祖父这才给你舅舅改了名字。”
“你舅舅叫流风,所以妈的名字才与之对应,叫‘静兰’。正是动静皆宜、风花相对之意。”
“什么!”简桐蹭地站起来,推开老板娘和多鹤就冲出房门去。急得那两个女人在后头喊,“小祖宗啊,你不是刘翔,你是孕妇啊!”
简桐一边走一边握着电话哭,“妈,我们这么多年为什么跟舅舅的联系不多?除了住的远,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袁静兰在电话里沉默良久,“桐桐,长辈的事情有些是你不该知道的。”
“可是妈妈您现在一定要告诉我,可能这会是一个答案,一个关系着六十年心结的答案!”
袁静兰听见女儿的语气,犹豫了下才说,“其实不是我不跟你舅舅联系,而是你舅舅自己有心结。当年你外祖的酒楼被充公,以至后来在文革中被批斗,都与你舅舅有关。”
“为什么?”
袁静兰叹气,“其实妈也不是很了解,你外公一直对我也守口如瓶。不过文革时搞批斗会,那帮人让你外公当年酒楼里的工人,还有过去的老街坊邻居们都来揭发你外公……其中有人说你舅舅是日本女人生的孩子……说你外公窝藏日本鬼子,说他是大汉奸、大叛徒、大特务……”简桐颤抖起来,“妈,那您觉得您跟舅舅亲么?”.
袁静兰轻轻叹息,“你舅舅比妈妈大那么多,说是兄妹实则快如两代人了,所以你舅舅实则对妈妈非常非常好,又岂能不亲?可是后来你外公含冤受批斗之后,你舅舅就自我放逐了,他始终认为是他害死了你外公……所以他死也不肯回城,更不肯继承长相思的配方,他说他不配。”.
“敬君……”
三位老人的房间里,蔺水净与蔺鸿涛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谁能说这祖孙之间的感情会比不上这世间任何一对祖孙的感情?
李淑兰努力抹掉眼泪,深深吸气望住蔺水净,“敬君,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年我没有回到中国来找到你,如果我没有将流风托付给你,那么这六十年来你也不至于这样自我囚禁在仇恨里。”
“我只有谢你,我如何能怨恨你?”李淑兰走过来,轻轻握住蔺水净的手臂,“是我害你六十年心结难解。敬君,我李淑兰今生欠你良多。”
兰泉轻叹一声走过来扶住李淑兰,“奶奶,您也不要太激动。”
李淑兰转头望兰泉,忽然轻轻问了句,“孩子,你是不是早已经猜到了?”.
众人又都将目光转到李淑兰这边来。
兰泉扶着李淑兰坐下来,李淑兰泪仍未干,却已经努力笑开,“大家也都请坐,听我老太婆说说自己的故事。我知道靳老将军与敬君你们都是一时英雄,定然手眼通天,可是对老身这段故事未必知得详尽。”
李淑兰说着转头望兰泉,“偏只这个孩子知道。这也是上天派下的缘法,注定如此解决。”
李淑兰又轻轻叹了口气,“老身从前曾经一直不明白,为何亡夫秀一会将梨本家的传承刺青给了兰泉这个孩子,由此将兰泉送到了老身的身边。”
缘份如风(第三更)
“最初老身以为是因为兰泉这孩子身份特殊,出身靳家,自然做事方便,能够帮梨本家将过去的那笔财富和秘密都挖掘出来。”李淑兰想及往事,轻轻叹息.
“后来随着这孩子与我的交往,我渐渐看清这孩子的可贵。那时便想到了秀一的一点心意:因为这孩子名字里带着‘兰’字,正符合当年老身与秀一憧憬孩子时,给孩子取名的初衷。累”
“事实也正是这样,流风的名字并不是我给孩儿定下的名字,而是暂定的名字,意为‘风向东流’,将来这孩子终究还要回归本家、认祖归宗,所以他的名字里本该如我与秀一曾经所说,是要带个‘兰’字的……”
李淑兰说着长长一叹,“可是终究事与愿违,他没能成为东向而归于日本的兰君,永远只定格为中国的流风。流风啊,果然他只是我生命里一缕流风,短暂交汇之后便擦肩而过……这就是我们母子的缘分吧。”(小注:袁流风——缘分如流风,就是在点这里,母子的缘分。)
李淑兰停顿下来,抬头望兰泉,目光渐渐柔软下来,“可是我此时想,其实亡夫将兰泉送到我身边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用意?”
李淑兰闭起眼睛来,“回来中国没有找到流风,我回到日本去之后始终郁郁寡欢,终至缠.绵病榻。一方面是因为秀一已有新妇,新妇又生下了儿子,本家中越发没有我的地位;再者我无法放下流风。”
“为了让我宽心,秀一不得不忍痛答应我再回长春居住。我想着回到中国之后,再好好寻找敬重和流风。却没想到秀一他几年之后竟然也扔开了本家的一切,追随我回到了长春来。想他本是梨本宫家的王爷,纵然后来被削夺了宫家名号,可是养尊处优的贵重之气还是有的,可是他就为了我,跟我一起住在那破败脏乱的旧日民居里,一住多年……”
李淑兰抬头望兰泉,兰泉也是湿了眼睛。长春旧民居里的破败与京都梨本家凤凰堂本家大宅的对比,兰泉自然最为清楚。一个男人如何能够舍弃荣华富贵,而甘愿居住在破败的民居里,过着最底层的百姓生活?——只是为了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啊萌。
“直到此时我方惊觉,可能亡夫陪我回到长春,而且一住那么多年,极有可能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多多少少有可能知道了当年流风发生了什么……”.
李淑兰说着难过摇头,“当年身在日本,即便是我们夫妻独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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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前后左右也都是他人耳目。为了保证流风的安全,我不敢将怀孕生子之事告知秀一。后来流风和敬君都不知下落,为了避免秀一也跟着难过,所以我依旧藏着……”
“可是秀一对我向来细心,我想就算我没说,可能他也知道了我生过孩子。我从中国离开回国的时候,流风刚刚满月,所以秀一怎么会对我身子的变化毫无所查?可是他也始终隐忍不问,极有可能,他误会了,以为流风是我跟……”李淑兰闭了闭眼睛,“是我跟敬君的孩子。”
“秀一当年曾经受过敬君救命大恩。如果没有敬君拼死的寻找和保护,那么秀一可能早已死在中国,所以秀一心怀感念;再者他也是对我感情至深,以为就算我跟敬君出轨,也是因为他新娶侧室而悲哀心死……所以他始终不问,只静静陪伴在我身边。”
“后来他在长春极有可能暗中查到了靳将军和敬君你们所说的这些事——他有可能也认定流风之死的仇家就是靳家,所以他才会将靳家唯一的嫡孙带到我身边来,想让这孩子为我养老送终……”
“奶奶不是这样的!”李淑兰的讲述还没完,大家还都在震惊里,房间忽然砰地被撞开,简桐冲了进来,高声喊着,“不是这样的!”.
“小桐!”
看见简桐冲进来,房间里所有人都惊住,纷纷出声。
毕竟这是个孕妇啊,她竟然直接跑着冲进来!
兰泉瞪眼望门外。老板娘拎着门钥匙为难地望兰泉,多鹤也是面色发白,嗫嚅解释,“我们实在是抓不住她……”
老板娘也无力地举了举门钥匙,“她说除非我给她打开门,不然她就绕着长廊跑一万米……”
兰泉咬牙瞪着简桐。可是人家小老师压根儿不瞅他,直接踢开他,走到李淑兰面前,“奶奶,李爷爷不是那样想的!李爷爷将兰泉逮到您面前,不是为了让靳家人赎罪,而是……”
简桐说着抽鼻子,“奶奶,李爷爷他真的是,很爱很爱您……”
李淑兰连忙握住简桐的手,“小桐啊你慢点说,你别激动。这些事情不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什么也不可干扰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怎么哭怎么闹都行,你却不能哭,啊……”
简桐使劲抹了抹眼泪,起身走向靳邦国去,“爷爷,您告诉我,当年您是不是跟我外公家也有私交?不然您怎么会知道长相思配方里那秘不传人的梅花?”
大家都有点懵,不知道简桐怎么突然出现,然后将话题怎么一下子又拉到靳邦国与袁家的关系去。
靳邦国却一声长谈,缓缓点头,“当年东北王和日本人都要加害我父祖。母亲带着我逃出来,可是城门早已封锁,茫茫天地更不知道该逃亡何处。”
靳邦国缓缓望众人,将目光放在蔺鸿涛那里,“鸿涛啊,逃亡时茫然无前路的时候,你选择藏身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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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方知情重
靳邦国问,兰泉和杜仲都将目光投向蔺鸿涛.
兰泉、杜仲和蔺鸿涛,这三个小辈男子其实都是年轻一辈之中金鳞之物,所以即便靳邦国的问题只是问向蔺鸿涛,实则兰泉和杜仲也已经有了相同的答案。
蔺鸿涛起身,“如果是晚辈,晚辈会选择留在原地。原地便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唯其最危险,所以才反倒更安全。那些当年捉拿靳爷爷家族成员的人,一定会以为你们逃到城外去,反倒对城内相对放松警惕。”
靳邦国缓缓点头,目光却是温暖落在简桐面上,“小桐啊,鸿涛已经说了爷爷当年留在原地。那么你猜猜,爷爷会藏身在哪里?”
简桐含着眼泪笑起来,“爷爷去了醉仙楼吧?累”
“当年督军大人与外祖家私交甚笃,以督军大人身份之尊而与外祖这普通商贾结交,每年新酒开坛都会亲临饮下第一碗酒……外祖定然极为感念这位故友,所以一定会设法救护。”.
“可是……”兰泉皱眉,走上来轻轻握住简桐的手,“可是爷爷的到来定然也会带给袁家莫大灾难。萌”
“督军大人与袁家私交甚笃,每年新酒开坛都会去饮下第一碗酒……这一点相信城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想要将督军大人家赶尽杀绝的敌人定然也知晓,所以他们会对袁家看守格外严格。”
“是……”靳邦国难过垂首。
简桐也是轻轻一颤,想起外祖家的那段历史,“家母曾提起,当年外祖曾被东北王和日本人囚禁,严刑拷打。对外说是看中袁家一件传家之宝。可是外祖死也不肯交出。多亏外祖多年行善积德,在城中又颇有名望,所以商界同仁各自帮忙救援。后来外祖家中耗尽家财,用了与外祖等身高的金条才将外祖救回来!“
简桐泪下,“可是外祖的身子却被打坏了。外祖被救回来不久,就含恨故去……”
靳邦国难过地转过身去,“小桐,老人家之死正是因为我!”.
简桐哭着点头,“正因为这样的生死情谊,所以爷爷您才格外信任我外公。所以您才会将为难之事托付给我外公……对么?”
靳邦国皱眉,缓缓点头。
简桐面上渐渐露出希望之色,“所以长春围困战之后,您将救起的一个婴儿交给了我外公来抚养,对么?”
靳邦国听着也是一震,下意识转头去望蔺水净和李淑兰。
蔺水净和李淑兰也全都站起!
“是有过此事。”靳邦国尽量平静讲述,“长春城中曾有日本人万,二战后大多返回日本本土,但是当时延宕在长春城内的还有数万之多。当时这批人最受人憎恨。”
“长春围困战胜利后,我的部队因为负责围困城门,所以是第一批进城的部队。当时正看见有愤怒的百姓簇拥一些日本人,将愤怒撒到他们身上。其中就有个小婴儿。”
“那群人里有个人是医生。他说,这个孩子就是他接生的。当时那个女人还说是什么乡下女人,其实那女人疼起来喊出来的分明是日语!那医生说那位日本小姐不认得他,他却是认得那位日本小姐的,他死都不会忘记!原来医生一家人都是被那日本女人的家人给害死的,所以他格外留意了这个孩子的下落。趁着城中大乱,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孩子,说要用这个孩子来报仇!”
“我看不过去,救下那孩子。我们党的政策当时本也是不允许迫害日本遗留人员,尤其是日本遗孤。可是当时解放战争刚刚打响,我正带着队伍,没有办法收养那个孩子。”靳邦国说着垂首望简桐,“当时正巧你外公在长春也有分号,你外公听说长春终于胜利,便赶紧赶过来看分号的情形,正好我们哥俩遇见。我便将那孩子托付给你外公……当时巧得很,你外婆刚刚生了个儿子,却早夭了,我想就此让这个孩子借着你那个舅舅的身份活下来,而不要再让人知道他是日本遗孤……”
“什么,你说什么!”
蔺水净垂垂老朽的身子,仿佛瞬间重又焕发活力。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杜仲,几步奔到靳邦国面前,“你再说一遍,你救了个孩子!”
靳邦国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蔺兄你别激动。我是救下个孩子,可是长春城中日本遗孤那样多,我只是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救下他,并不知道他什么身份……”
蔺水净的眼泪流下来,“他会不会是流风啊,会不会!”
所有人都是茫然流泪。
“会!”这当中只有简桐清亮扬声,“我舅舅,就是流风啊!”.
所有人中,只有李淑兰一声没发。可是大家却都知道,此时最为激动与紧张的人,就是这位母亲啊!
简桐深深吸气,一步步走到李淑兰面前去,握住李淑兰的手,“奶奶,这就是我刚刚为何打断您讲述的原因。李爷爷将兰泉带到您面前去,并不是因为以为靳爷爷造成了流风的死亡,所以带有报复性质地将靳家唯一的嫡孙带给您……”
简桐流泪,却缓缓绽放微笑,“我想李爷爷其实是带着最温暖、最美好的情感才这样做。相信李爷爷定然是打听到了刚刚爷爷说的一切,他以为是爷爷带走了流风,并且收养了他。所以李爷爷可能就以为,靳家男丁里一定有个人就是流风。”
“可能李爷爷将我公公当作了流风,所以李爷爷理所当然将兰泉当成您的亲孙子。恰好这个时候兰泉又主动出现在了长春,在奶奶您和李爷爷的故居周围晃悠。其实兰泉是为了主动接近你们来完成那个任务,可能李爷爷误会了,他可能以为兰泉是去‘寻根’的,所以李爷爷更加确定了兰泉的父亲可能就是流风。正因此李爷爷才将传承刺青刺在了兰泉身上,从而将兰泉带到了您的身边……”
“尽管李爷爷另有梨本正雄这个子嗣,可是李爷爷宁愿将梨本家交给奶奶您的子孙……这是李爷爷对您最无私的包容、最博大的爱啊!”.
李淑兰怔怔望着简桐,泪水再度滑下。老太太忽然笑起来,转头望蔺水净与靳邦国,“其实我们三个真像是老小孩。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哭哭闹闹、爱爱恨恨的。”.
李淑兰流泪转头望窗外樱花,“秀一,其实你才是那个最了不起的人。也许你也同样应该有恨,可是你却选择了只记得爱。你将家主之位传给兰泉,是因为你记得敬君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你始终爱着我……”
“所以秀一,我真的不配当你的妻子呢,我竟然这样偏狭又这样迟钝,这样久了才能明白你的心。你不在我面前说出来,只是怕我难堪;可是你也是个傻瓜啊……你怎么会笨到以为我会跟敬君出轨而生下了流风?”
李淑兰流泪摇头,“你明白敬君对我的感情,那你更应该明白敬君是何样的人。他是爱慕我,但是他更加敬重我。他可以因为对我有感情而舍了命地救助你,接下来又保护我们的儿子,更为了我们的儿子而六十年将自己囚禁在仇恨里!”
“他对我的感情早已不仅仅是普通的男女之爱……,那不仅仅是情,更是义啊……”.
简桐哭着握住李淑兰的手,“奶奶,方才我打电话给家母,家母因为年纪小记不得什么;于是我又打电话给外公的妹妹,姑姥姥说当年舅舅来家的时候,身上是戴着一对小银镯子的。镯子内里就打着四个字:‘风向东流’。”
“奶奶,我想爷爷意外救下的那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舅舅,就正是您的儿子!”
整个房间都寂静下来。蔺水净眼望着李淑兰,已是老泪哭干。
李淑兰愕了愕,仿佛骤然来的喜讯让老太太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半晌,李淑兰抹了抹眼泪,笑着握住简桐的手,“小桐,如果有机会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你舅舅?——不,不是要真的见他,不要让他知道,只是让我远远看看他的模样,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就够了。”
“奶奶!”简桐哭得说不出话来。
李淑兰摇头,“你外公为了他受了那么多苦,那么你外公才是他合格的父亲。我这个生身母亲生下他,却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愧对他,哪里还有脸再去认他?我尊重他的意愿,我会让他继续过平静的生活——我不会再将梨本家这个身份强加给他,就让他这样平静幸福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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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开着的那些花儿(更1)
一场延宕了六十年的风波终于泼天掀开,却也随即消弭于无形.
三位老人在这场对往事的追溯里都伤筋动骨,虽然最终相视一笑,可是每个人都像耗尽了所有生命一般地几乎虚脱。兰泉、蔺鸿涛、杜仲、多鹤等人连忙召唤了救护车将几位老人送入医院去检查。所幸无大碍,都只是心力交瘁而已,补充营养剂与适当休息即可复原。
简桐挺着肚子帮不上太多忙,所以只能乖乖地被送回凤鸣街去。正好,她也有事问妈。
之前简桐打电话问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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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殷的事,袁静兰就觉奇怪,此时见简桐回来,面上带着苍白,便越发知道有事。
因为整件事复杂而又牵扯广泛,所以简桐只拣浅显的说。只说了舅舅的身份,却略去了长春围困战一节。当听说兄长袁殷竟然真的是日本遗孤,而且竟然就是梨本家族的后人时,袁静兰真的惊呆。
“怪不得当年上山下乡,你外公要将你舅舅送到那样偏远的地方去。我一直不解,人家的父母,但凡有一点能力的,都想方设法让孩子走得不要太远、不要去太艰苦的地方,怎么你外公反倒主动将你舅舅送得那样远。累”
“我还记得你舅舅走的那天正是那年冬天第一场雪。雪花不大,只是小清雪,可是那天儿啊真是嘎巴嘎巴地冷。你舅舅要走了,站在门外跟你外公辞行。你外公愣是没打开房门看他一眼,我都看不过去,扑出去抱着你舅舅流眼泪。”
“你舅舅当时就说了一句,‘爸,您好狠的心。’然后转头爬上大解放就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袁静兰说着落下泪来,“当年你舅舅很可能是心里埋怨你外公,埋怨你外公将他送得那样远。你舅舅走的时候一定心都寒了,以为你外公真的不拿他当亲生儿子看。”
简桐也难过垂泪,“妈我也懂了,外公之所以那样狠心,其实是担心文革里有人揪出舅舅的身世,舅舅反倒会因而受害。可是外公什么都不能跟舅舅说,就只能装作狠心……”
“是。”袁静兰点头,“我目送你舅舅坐着的大解放开走,转头进屋,才看见你外公哭得满脸眼泪,目光追着窗子里的车影,久久不动。”
“如果外公如今还在世就好了,那我一定会好好孝敬外公。”简桐垂泪,心中越发敬爱这位老人家萌。
“你外公若知道你此时这份心,相信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已经在笑。”袁静兰抱着女儿,也觉欣慰。
“妈……”简桐迟疑,“我可不可以问您一点旧事?”.
袁静兰微微皱眉,却也还是点头,“你婆婆前些日子也来看过我,我想既然她都能敞开心扉,那我这个当妈的就也更该拿出勇气面对自己的孩子。”
简桐垂下头去,“妈,其实您是不是早就跟靳家有所交集?甚至很早就认识了我公公啊?”
袁静兰微微尴尬一笑,转头去望窗外梧桐斜阳,“我跟靳欣、于静怡都是同学。其实我从小就受靳家关照,念的学校都是安置大院子弟的,是当时教学条件最好的。靳欣和你婆婆的家里都是部队干部,我在她们当中就像个插班生。”
“是爷爷?”简桐很是意外。
“应该是靳老爷子暗中的关照,可是显然靳家其他人并不知道。从靳欣的语气听得出来,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她父亲安排进学校来的,她还经常冷言冷语说我有可能是某某首长的私生女,否则怎么可能跟她成为同学。”
“那……我婆婆呢?她对您好么?”
说起于静怡,袁静兰面上先是缓缓一怔,继而还是由衷笑开,“其实她对我很好。于静怡的父亲是靳老爷子的战友,也在大军区任职,所以两家很是交好。自然地,于静怡跟靳欣也走得更近一些。”
袁静兰说着叹了口气,“其实那时候没人跟靳欣不要好的。毕竟她是靳家女儿,所有人都让着她,甚至巴结她。我终究与他们不同,所以就也自动离她远远的,可是她反倒觉得我是清高,不给她面子,所以格外挑我的毛病。”
“而每当此时,都是于静怡站出来帮我说话。可能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静’吧,就也觉得投缘,慢慢地就也成了朋友。这下子靳欣就更恼火,认定是我去抢她的朋友。”
简桐皱眉,原来靳欣之讨厌从小就已经定型。
“妈,我乱猜的,既然靳欣在那所学校里,那么靳家其他子弟有可能也在那学校里吧?”简桐试探着问.
斜阳幽幽落入窗棂来,已经没有了刺眼的亮度,此时只是微弱柔软的橘红色。斜阳光芒轻轻落在袁静兰面上,像是少女靥边的羞涩。
袁静兰笑了笑,“是啊。长空和万海也都在那所中学里。只不过长空年长,所以在高中部;万海与我们年纪相仿,都在初中部。”
简桐讶了讶。
原来人生的距离就是这样奇妙,可能长空伯父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比弟弟晚了一步。其实长空伯父晚都不是晚在他们去当兵之后,而是早在学校里就已经晚了一步。
纵然他们都在一所中学里,可惜长空伯父在高中部,与母亲可能始终缘悭一面。而公公万海,早在那个时候已经认识了母亲。
“妈……”简桐抬眸望着母亲。此时的母亲仿佛恢复了少女的身材,眼角眉梢有光华流转。“您在那个时候已经认识了我公公吧?他,好么?”
袁静兰脸红起来,“是。他,真的非常好。”
【稍后第二更。】
白瓷少年(更2)
“袁静兰……”
穿着绿军装的班主任老师站在讲台上宣读各班级抽调进校文艺队的学生名单。袁静兰只转头望窗外,目光掠过窗台上一盆静静的兰花,去眺望操场上那一块澄澈碧蓝的天空。
她是班级的“外来者”,是注定的丑小鸭,所以这些活动向来与她无缘。她想的无非是好好地念自己的书,安安静静地不要招惹人家白眼,就也够了。
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看见一帮孩子跟在父亲身后,蹦蹦跳跳地唱着揶揄的童谣。那些孩子不懂事,以为自己唱的不过是普通的歌谣,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那一字一句都是在骂他们前头那位老人家。
好在父亲心底也算宽广,虽然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铸铁炉盘,可是还能听着孩子们的歌谣,眼角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可是袁静兰看在眼里,如何能不疼在心上累!
最为残酷的是,纵然心疼却也不可上前救护,必须让爸围着整个居委会辖区的各条街绕过三圈之后,他们才肯放爸摘下炉盘,回家吃饭休息。
一旦又有别人的批斗会,爸就又得被抓出去按倒在台上陪批……
那样的生活袁静兰真的过够了。与那相比,这所定位特殊的学校里反倒像是天堂,就算受点小委屈,就算有点小冷落,袁静兰也是知足萌。
爸也常说,要知足。否则以她家的成分,她如何还有书可念?可何况是进入这所只有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女才能入读的学校。
却没想到,老师竟然喊出她的名字。袁静兰的同桌捅了她一下,她这才弹簧一样站起来,惊愣望着老师,“老师,怎么会有我?”
问题刚问出来,袁静兰自己也已经找到了答案。右前方隔壁小组坐着的靳欣正在得意地笑,还跟她一桌的于静怡嘀嘀咕咕什么。
袁静兰就懂了定然是靳欣又想要她出丑。
可能在所有人眼里,她袁静兰不过是个面色苍白、身子瘦弱的丑小鸭,怎么会跳舞,又怎么敢登上众人面前的舞台上去展示自己的舞姿?所以靳欣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袁静兰,这是响应伟大领袖……”老师抱着红语录说出慷慨激昂的话,“所以选中你,是你的造化。怎么,看样子你还有意见?”.
放学后就是第一次集合,袁静兰站在一群身材高挑的女孩儿里有些局促。还好于静怡因为是弹钢琴的,所以也是文艺队成员,两个人还是有个伴儿。
排练的内容是一场《红色娘子军》的群舞,袁静兰被安排在最后排、最角落,袁静兰倒也乐得不起眼。
结果没排练几天,老师们就传来消息,说这次国庆文艺汇演已经有好几所学校都上《红色娘子军》的群舞,如果他们学校再来这个节目,就算排练再好,终究也难出彩。
“好在我们还有秘密武器!”文艺队指导老师笑眯眯说,“我们还有靳万海与于静怡的钢琴和手风琴的合奏!”
那天是袁静兰第一次正式认识靳万海。
音乐老师陪同,在文艺队员们的掌声里,靳万海含笑走进来。
同样是绿色军裤,上身是粗白布的军式衬衫,可是穿在他身上就格外有了玉树临风的效果。在一群女舞蹈员含羞带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极难得,靳万海当着大家的面虽然也落落大方,但是竟然也红了脸颊。
就是靳万海脸上那一抹红吸引了袁静兰。
靳家是什么人家,所以他们的子女也早已习惯了活在旁人欣羡的目光下,如果此时换了靳欣,定然会得意洋洋、大颜不惭。可是难得靳万海明明落落大方,可是面颊上还是落了一抹羞涩。
难得的真实。
袁静兰想起,之前有几次在校园里,靳欣与她找茬儿,是曾经隐约见过这个人从旁边经过,有次还驻足望过来。不过那时候他都是跟一群男生在一起,所以袁静兰也没好意思回望。此时方知,他竟然是靳欣的兄长,那个被传言几乎神话了的才子。
德智体美劳,几乎无他不能。
可是那一瞬间的好感,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毕竟他是靳欣的兄长。靳欣那样的人,她哥哥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所有的舞蹈女生都在含羞带好奇地凝望着前面的靳万海,却只有后排的袁静兰别开目光,望向窗外流云.
接下来训练的主角就变成了靳万海和于静怡。所以的女舞蹈员都坐下来当观众。
靳万海与于静怡合奏的曲目是苏联民歌《白桦林》。俄式民歌典型的悠扬旋律在排练厅里悠然回旋,少男少女的思绪轻易便被牵动。一众少女全都痴痴凝望那坐在阳光里,浑身披满了清光的俊美少年。看他手指灵动翻飞于黑白琴键,可是同时跳跃起来的已经不仅仅是音乐旋律,更有少女们飞扬的心。
袁静兰坐在长凳最边儿上,心里带着点抗拒,却还是不由得被音乐旋律吸引。
这世界上最动听的诉说,就是音乐。不懂音律没关系,只要你感受得到那旋律里的情绪。
一曲奏罢,大家都热烈鼓起掌来。
音乐老师开心大笑,“这次我们一定能拿文艺汇演的第一!”
大家的赞扬声里,只有那白衣少年静静起身。仿佛尘埃落不上他白色衣襟。他静静笑着对老师说,“其实我们还能做得更完美。大家也能看得到,我与静怡同学的表演,都是坐在琴凳上的,用以控制舞台和吸引台下观众的只有音乐本身。今天这个场合没问题,但是到了汇演那个晚上却未必能这样奏效。”
“万海,怎么呢?”音乐老师急问。
“汇演的当晚,场地比这里大了十数倍;台下的观众也是数千,所以只是靠我与静怡同学的琴声并不足以控制场面。毕竟听觉有时候要让位于视觉。”靳万海淡淡地说。
“万海你说,这可怎么调整?”
万海一笑,目光仿佛不经意掠过长凳上坐着的几十个舞蹈员,“其实老师我建议不妨加入配舞。这样舞台上有视觉的弥补,会让场面更好控制,而且更吸引人。”
无论何样年代,漂亮的女舞蹈演员总归吸引人。音乐老师听着也是一拍掌,“那当然好啊!”说着一指做成一排的女舞蹈员,“这不正好现成的!本来群舞《红色娘子军》不能上了的话,我还挺可惜咱们这段时间排练的成果呢,此时不如将两个节目给嫁接起来!”靳万海还是淡淡的,目光又似有似无掠过一排女生,“老师,《白桦林》的节奏比较静,不宜群舞。独舞就够了。”.
“是啊!”音乐老师也一拍手,“我怎么忘了那民歌的节奏了,是不能上群舞,不然就乱了。”
“其实也可以都上。”靳万海边垂首整理着手风琴的背带边说。
袁静兰坐在角落里有些震惊地望着靳万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她怎么觉着之前有两次,靳万海说话的时候,目光正好掠过她?一次是掠过她的脚,第二次是掠过她的面庞……
可是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的啊,好像空洞无焦点的,一定是她多心了吧?
更让袁静兰有点心惊胆战的是——靳万海明明在前头专注地整理手风琴背带呢,可是从她的视角望过去,怎么好像看见他眼睛里——贼光一闪?!
贼光一闪!天啊,这个词儿一定不适合来形容那个如白瓷一般清贵安宁的少年的吧?可是,可是除了贼光,她又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他眼睛里那一抹狡黠?
“不是说最好是独舞?她们怎么一起上?”音乐老师显然被万海牵着鼻子走迷糊了。
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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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儒雅一乐,露出整齐的小白牙,“曲目名称为《白桦林》,所以场景里需要许多白桦树。这样独舞的女生穿梭于其间,才更生动,更好看……”
袁静兰端着搪瓷缸子喝水,借以掩饰自己之前的心里的奇异。结果听见万海状似无害说出上述的话——袁静兰只好变成人体喷壶,一口水全喷到窗台上一盆文竹上。
“袁静兰你怎么了?”房间空阔,纵然袁静兰小心了又小心,老师还是听见了。
袁静兰红着脸赶紧遮掩,“对不起老师,我嗓子有点不舒服。”
靳万海倒是一笑,“那位同学应该是主动请缨,想要表演独舞的吧?”
【啧啧,什么儿子什么爹啊,亏还装得那么儒雅……(∩∩),稍后第三更。】
那个霸道的家伙!(更3)
听母亲讲到这儿,简桐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妈讲述里那个看似如白瓷般清贵安宁的少年倒是与此时的公公气场蛮合,但是妈讲到后头那位眼睛里闪过贼光的家伙,分明是时光隧道里另一个版本的兰泉啊!
公公靳万海,竟然也有过那样的时刻?
简桐笑着摇头,“妈,他知道您会跳舞?”
袁静兰沉浸在记忆里,面颊泛红,“我后来想想,可能是当时被音乐所感染,所以不自觉地双脚已经在随着音乐节奏动,他正好给看到了。累”
简桐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只是因为看见您的双脚在动,他也不至于这样做吧。妈,我觉得他一定是早就对您有意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借着那样的场合索性孟浪说出来,让您没办法拒绝。”
“是吧……”袁静兰也是脸红笑开。
“然后您就这样答应他跳独舞,继而开始了交往么?”简桐被这个故事吸进去了。从前不敢碰触,只觉疼痛,更怕妈疼痛;可是此时却只有甜蜜感觉萌。
只要真的爱过,纵然此时无缘相守,可是回忆过往,心中也一定是美丽更多吧?
相爱的人如果转头便变作怨恨或者漠然,只能证明当年爱得不曾真、不够深。
“我没有。”出乎简桐预料,袁静兰竟然给出否定答案。
“您没答应?那您说了什么来救场?”
袁静兰笑开,因为沉浸于往事而变得温柔的目光里,微微闪过一丝狡黠,“音乐老师问了,我不回答自然不行。于是我就站起来说——老师,我主动申请扮演白桦树!”
“噗……”简桐惊得笑趴下。
原来此时眼角眉梢总是带了点悲伤的母亲,当年竟然也是那样灵动狡黠的少女。也唯有如此,否则靳万海怎么会喜欢上母亲?
正如公公与兰泉的父子相似,那么母亲当年其实定然也与自己颇为相似。
简桐由衷笑起来。时光微漾,她好像乘坐着时光穿梭机,借着母亲的讲述,回去听一个她与兰泉穿越版本的爱情故事。
父子连心、母女亦同心,相信如果自己跟兰泉穿越回过去,面对某些事情的选择,也定如母亲和公公一般…….
“袁静兰主动申请扮演白桦树……”音乐老师也没想到。
本来是袁静兰被呛着,一顿咳嗽,却没想到袁静兰言罢,那原本淡定的白衣少年也随即被口水呛住,咳嗽得地覆天翻!
音乐老师边回应着袁静兰的话,边诧异回头望咳嗽得地覆天翻的靳万海。
不光音乐老师,整个排练厅里数十个人的上百只眼睛也都盯着靳万海。那个白瓷样清贵安宁的少年,怎么会突然破功了呢?
于静怡赶紧走上前来,递过自己的茶缸,“你慢些。喝点水压压。”
“……袁静兰同学主动申请扮演白桦树,这足以证明靳万海同学的提议真的是非常棒,都感召了同学们啦!”音乐老师还在唯恐天下不乱地自行想象。
“袁静兰同学,做得好啊。我们都是革命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钉!就算只扮演白桦树,可是也同样是在舞台上表演,也是在为国庆节献礼,也是在向伟大领袖和全国人民献礼嘛!”音乐老师越说越斗志昂扬了。
袁静兰只能坐在木头长凳上跟着老师激昂的手势傻乐。好像自己自从进了这所学校,这是第一次受到老师的表扬,第一次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啊。
是应该开心么?可是怎么感觉怪怪的啊。
“那……,老师,那我也申请扮演白桦树吧……”大情境的感召之下,尽管初听靳万海的建议之时,每个舞蹈员都咧了嘴,可是此时终究还是一个两个地有女生主动请缨了。
革命热情真是高涨,谁都怕自己落后。
袁静兰有点尴尬地咧嘴看看大家,又转头去瞅靳万海。他还在咳嗽着,不过喝了水之后明显好多了。他的目光虽然只盯着茶缸,不过袁静兰还是看得见,他眼角噙着一抹笑.
那个年代虽然特殊,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因时代而有所改变。尽管那时校园里没人敢跟今天的中学生们一样大肆谈论谁跟谁谈恋爱了,但是私下里依旧还是有。
“哎,你听说了没,于静怡跟靳万海是那个关系……”
袁静兰抱着课本走过走廊,听见身后有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回头去看,是两个同样穿着无肩章军装的女生,显然她们也是大院子女。
“那也不奇怪啊,于静怡她爸跟靳万海他爸本来就是老战友。据说他们俩小时候就有娃娃亲。”
袁静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傻愣愣地站在走廊里,呆呆望着那两个女生。
脑海里就是那天在排练厅,靳万海咳嗽起来的时候,于静怡自然端着茶缸走过去的身影。仿佛没人会奇怪为什么是于静怡走过去,也没人因此而开他们两人什么玩笑,就连老师都的目光都没有任何的奇异——原来在大院子女当中,他们两人是一对,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呵,真是可笑,也只有她这个非大院子女的外来人才不知道吧。
袁静兰想起那时午后阳光里,靳万海在咳嗽,而于静怡那样小心翼翼帮他捧着茶缸,伸手轻轻拍着他后背的样子。
其实于静怡也是人如其名:宁静而美好的女子。气质高贵,谈吐清雅,从外貌上和家世上都是极衬靳万海。
如白瓷一般的少年与宁静美好的少女……
袁静兰呆呆地站在走廊中间,直到身后那两个女生险些撞到她身上。
“干嘛站在道中间?”其中一个女生立时不客气地质问。
袁静兰没回过神来,只下意识盯着那两个女生。
“看什么看!”另外一个女生也开始盛气凌人,“你个黑五类子女,有胆子对我们革命儿女怒目而视!”
那个时代的人都习惯了凡事上纲上线,眼见着这事态就要扩大。可是袁静兰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气焰更加高涨。
“她看我呢。”粘稠了的凝重里,忽然轻飘飘响起一个嗓音。就像是琴弦的轻轻一抖,声音不大,可是美妙的存在却缓和了严苛的气氛。
袁静兰心头一跳,微微偏转目光望过去。视线转过面前两个女生的阻挡,这才看见走廊尽头缓缓走来白衣绿军裤的少年。
他带了丝慵懒地笑,“好像女生不至于盯着同样身为女生的你们这样聚精会神吧?”
一句问话便将那两个女生给噎死。一看是靳万海,那两个女生也只能作罢,转身离开。
袁静兰面颊无可控制地红起来,“我根本就没看见你走过来,所以我没在看你。”
“哦。”靳万海仿佛矛盾地皱了皱眉,继而呲牙一乐,“那你现在总是在盯着我吧?这就够了。”
袁静兰哪里经过这个,登时脸热心跳。
靳万海也自潇洒,不多停留,也不多话,径直从袁静兰身边走过去。骨子里似乎天生的清清淡淡。
袁静兰咬了咬嘴唇。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帮了她,袁静兰只好冲着他背影喊了声,“谢谢你!”
靳万海这才停下脚步,却还是没回头,“我没听见。下午放学了到排练厅来说给我听。”.
袁静兰不想欠人情,便只好放学后到文艺队的排练厅去。偌大场地只有中间儿一把椅子,椅子上白衣少年独自演奏。
靳万海的排练时间,当然没人敢打扰。
老式俄风房子都有极其厚重的墙壁,与个别高大的窗子。下午的阳光从大窗子倾天彻底地照进来,将金辉落满整间空阔的排练厅。
老式的整根原木铺就的地板上,油漆反射起琥珀色的光芒。再加上周围大镜子的反射与折射,将整个屋子里仿佛笼罩着金色的轻纱。
那个白衣少年就坐在金色纱帐中间,周身都是白瓷一般清贵宁静的光芒。
袁静兰只觉喉头好紧。她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出话来,“靳万海同学,我说谢谢你。”
靳万海手上的手风琴并没停,只是歪了头过来望她,“既然都来了,换上舞鞋吧。”
“什么啊?”袁静兰有点懵,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牵着线的木偶。
“跳舞啊。”靳万海一边拉琴,一边笑起来,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仿佛极满意看见袁静兰发懵的样子。
“我是白桦树!”袁静兰只能强辩。
“我的手风琴模拟风声,就是要看白桦树随风摇曳。谁说白桦树就不用排练了?快去换鞋!”白瓷少年发出命令,竟然也有雷霆万钧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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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方知情重
靳邦国问,兰泉和杜仲都将目光投向蔺鸿涛.
兰泉、杜仲和蔺鸿涛,这三个小辈男子其实都是年轻一辈之中金鳞之物,所以即便靳邦国的问题只是问向蔺鸿涛,实则兰泉和杜仲也已经有了相同的答案。
蔺鸿涛起身,“如果是晚辈,晚辈会选择留在原地。原地便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唯其最危险,所以才反倒更安全。那些当年捉拿靳爷爷家族成员的人,一定会以为你们逃到城外去,反倒对城内相对放松警惕。”
靳邦国缓缓点头,目光却是温暖落在简桐面上,“小桐啊,鸿涛已经说了爷爷当年留在原地。那么你猜猜,爷爷会藏身在哪里?”
简桐含着眼泪笑起来,“爷爷去了醉仙楼吧?累”
“当年督军大人与外祖家私交甚笃,以督军大人身份之尊而与外祖这普通商贾结交,每年新酒开坛都会亲临饮下第一碗酒……外祖定然极为感念这位故友,所以一定会设法救护。”.
“可是……”兰泉皱眉,走上来轻轻握住简桐的手,“可是爷爷的到来定然也会带给袁家莫大灾难。萌”
“督军大人与袁家私交甚笃,每年新酒开坛都会去饮下第一碗酒……这一点相信城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想要将督军大人家赶尽杀绝的敌人定然也知晓,所以他们会对袁家看守格外严格。”
“是……”靳邦国难过垂首。
简桐也是轻轻一颤,想起外祖家的那段历史,“家母曾提起,当年外祖曾被东北王和日本人囚禁,严刑拷打。对外说是看中袁家一件传家之宝。可是外祖死也不肯交出。多亏外祖多年行善积德,在城中又颇有名望,所以商界同仁各自帮忙救援。后来外祖家中耗尽家财,用了与外祖等身高的金条才将外祖救回来!“
简桐泪下,“可是外祖的身子却被打坏了。外祖被救回来不久,就含恨故去……”
靳邦国难过地转过身去,“小桐,老人家之死正是因为我!”.
简桐哭着点头,“正因为这样的生死情谊,所以爷爷您才格外信任我外公。所以您才会将为难之事托付给我外公……对么?”
靳邦国皱眉,缓缓点头。
简桐面上渐渐露出希望之色,“所以长春围困战之后,您将救起的一个婴儿交给了我外公来抚养,对么?”
靳邦国听着也是一震,下意识转头去望蔺水净和李淑兰。
蔺水净和李淑兰也全都站起!
“是有过此事。”靳邦国尽量平静讲述,“长春城中曾有日本人万,二战后大多返回日本本土,但是当时延宕在长春城内的还有数万之多。当时这批人最受人憎恨。”
“长春围困战胜利后,我的部队因为负责围困城门,所以是第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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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的部队。当时正看见有愤怒的百姓簇拥一些日本人,将愤怒撒到他们身上。其中就有个小婴儿。”
“那群人里有个人是医生。他说,这个孩子就是他接生的。当时那个女人还说是什么乡下女人,其实那女人疼起来喊出来的分明是日语!那医生说那位日本小姐不认得他,他却是认得那位日本小姐的,他死都不会忘记!原来医生一家人都是被那日本女人的家人给害死的,所以他格外留意了这个孩子的下落。趁着城中大乱,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孩子,说要用这个孩子来报仇!”
“我看不过去,救下那孩子。我们党的政策当时本也是不允许迫害日本遗留人员,尤其是日本遗孤。可是当时解放战争刚刚打响,我正带着队伍,没有办法收养那个孩子。”靳邦国说着垂首望简桐,“当时正巧你外公在长春也有分号,你外公听说长春终于胜利,便赶紧赶过来看分号的情形,正好我们哥俩遇见。我便将那孩子托付给你外公……当时巧得很,你外婆刚刚生了个儿子,却早夭了,我想就此让这个孩子借着你那个舅舅的身份活下来,而不要再让人知道他是日本遗孤……”
“什么,你说什么!”
蔺水净垂垂老朽的身子,仿佛瞬间重又焕发活力。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杜仲,几步奔到靳邦国面前,“你再说一遍,你救了个孩子!”
靳邦国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蔺兄你别激动。我是救下个孩子,可是长春城中日本遗孤那样多,我只是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救下他,并不知道他什么身份……”
蔺水净的眼泪流下来,“他会不会是流风啊,会不会!”
所有人都是茫然流泪。
“会!”这当中只有简桐清亮扬声,“我舅舅,就是流风啊!”.
所有人中,只有李淑兰一声没发。可是大家却都知道,此时最为激动与紧张的人,就是这位母亲啊!
简桐深深吸气,一步步走到李淑兰面前去,握住李淑兰的手,“奶奶,这就是我刚刚为何打断您讲述的原因。李爷爷将兰泉带到您面前去,并不是因为以为靳爷爷造成了流风的死亡,所以带有报复性质地将靳家唯一的嫡孙带给您……”
简桐流泪,却缓缓绽放微笑,“我想李爷爷其实是带着最温暖、最美好的情感才这样做。相信李爷爷定然是打听到了刚刚爷爷说的一切,他以为是爷爷带走了流风,并且收养了他。所以李爷爷可能就以为,靳家男丁里一定有个人就是流风。”
“可能李爷爷将我公公当作了流风,所以李爷爷理所当然将兰泉当成您的亲孙子。恰好这个时候兰泉又主动出现在了长春,在奶奶您和李爷爷的故居周围晃悠。其实兰泉是为了主动接近你们来完成那个任务,可能李爷爷误会了,他可能以为兰泉是去‘寻根’的,所以李爷爷更加确定了兰泉的父亲可能就是流风。正因此李爷爷才将传承刺青刺在了兰泉身上,从而将兰泉带到了您的身边……”
“尽管李爷爷另有梨本正雄这个子嗣,可是李爷爷宁愿将梨本家交给奶奶您的子孙……这是李爷爷对您最无私的包容、最博大的爱啊!”.
李淑兰怔怔望着简桐,泪水再度滑下。老太太忽然笑起来,转头望蔺水净与靳邦国,“其实我们三个真像是老小孩。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哭哭闹闹、爱爱恨恨的。”.
李淑兰流泪转头望窗外樱花,“秀一,其实你才是那个最了不起的人。也许你也同样应该有恨,可是你却选择了只记得爱。你将家主之位传给兰泉,是因为你记得敬君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你始终爱着我……”
“所以秀一,我真的不配当你的妻子呢,我竟然这样偏狭又这样迟钝,这样久了才能明白你的心。你不在我面前说出来,只是怕我难堪;可是你也是个傻瓜啊……你怎么会笨到以为我会跟敬君出轨而生下了流风?”
李淑兰流泪摇头,“你明白敬君对我的感情,那你更应该明白敬君是何样的人。他是爱慕我,但是他更加敬重我。他可以因为对我有感情而舍了命地救助你,接下来又保护我们的儿子,更为了我们的儿子而六十年将自己囚禁在仇恨里!”
“他对我的感情早已不仅仅是普通的男女之爱……,那不仅仅是情,更是义啊……”.
简桐哭着握住李淑兰的手,“奶奶,方才我打电话给家母,家母因为年纪小记不得什么;于是我又打电话给外公的妹妹,姑姥姥说当年舅舅来家的时候,身上是戴着一对小银镯子的。镯子内里就打着四个字:‘风向东流’。”
“奶奶,我想爷爷意外救下的那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舅舅,就正是您的儿子!”
整个房间都寂静下来。蔺水净眼望着李淑兰,已是老泪哭干。
李淑兰愕了愕,仿佛骤然来的喜讯让老太太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半晌,李淑兰抹了抹眼泪,笑着握住简桐的手,“小桐,如果有机会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你舅舅?——不,不是要真的见他,不要让他知道,只是让我远远看看他的模样,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就够了。”
“奶奶!”简桐哭得说不出话来。
李淑兰摇头,“你外公为了他受了那么多苦,那么你外公才是他合格的父亲。我这个生身母亲生下他,却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愧对他,哪里还有脸再去认他?我尊重他的意愿,我会让他继续过平静的生活——我不会再将梨本家这个身份强加给他,就让他这样平静幸福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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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完美的白桦树(第①更)
天边最后一缕斜阳燃尽,暗红色的光芒缓缓沉没于天际。像是天地给人间熄了灯,只余宁谧.
简桐与母亲静静坐在黑暗里,谁也没急着去开灯。没有光的时候,只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近。
简桐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这条街经常停电,尤其是到了夏天用电高峰,城市里更是经常拉闸限电。纵然是不停电,万事节省的母亲有时候也不开灯。母女俩就这样静静坐在房间里,说说心里话。
后来简桐跟梅轩在一起,学会了吹巴乌。那些星光漫天的夏日夜晚,简桐就开了窗,坐在房间里给妈吹巴乌听。妈就笑,说想起了当年。《月光下的凤尾竹》、《山寨情歌》,还有她最喜欢的《芦笙恋歌》里头的经典名曲《婚誓》……这些曲目也都有巴乌的伴奏,极为好听。
简桐最喜欢听妈不经意跟着哼唱起来的《婚誓》:“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累”
这当然是最经典的情歌,这更是最热情与直白的诉说,尤其在过去那个相对保守压抑的年代里,能有这样的歌曲来直抒胸臆,真的是太难得。简桐甚至不由得去想象,当年的妈跟靳万海之间,是不是也有着这样以歌传情的过往?.
“公公他,实在是太有创意了……”简桐抱着手臂笑开,“头一次听说扮演白桦树,还要跟着伴奏音乐一起排练的!原来白桦树在风中的摇曳,也是很重要的哦!萌”
袁静兰也是笑开。此时房间中已经润满夜色,她纵然颊边有羞涩,却也不用再担心被女儿窥破,“可是我当时倒也觉得他的话有理。虽然到时候台上的中心将是那独舞的演员,更多人只是站在一旁不必动的白桦树,可是如果白桦树的动作不整齐划一的话,那么台上看着一定乱。我就认真地换了舞鞋,跟着他排练。”
简桐瞪大了眼睛隔着夜色望妈。
妈也真厉害,头次说了主动扮演白桦树,紧接下来又顺着真进行摇曳排练,估计公公当时快要被气吐血了吧……
简桐忍不住想起妈曾经的话:微笑是对敌人最好的反击。
敌人欺负你,如果你露出委屈的神色,对方自然觉得赢了;可是如果你能安之若素,甚至露出微笑来,那对方想要的成就感自然就彻底无踪。
简桐笑起来,妈当时看似服从,实则早已露出了反击的尖刺。可怜的靳万海,恐怕那完美表象之下的自尊心,已经被扎出了小洞洞。
心都会疼了,为了眼前的人.
那天的文艺队排练厅真是气氛古怪。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中间儿一个少年一把手风琴,伴着一个少女穿着舞鞋,却毫无额外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左右摇曳。
靳万海拉着手风琴,开始还笑着,渐渐脸也绷起来。
他说是让她扮演白桦树随风摇曳,可是他心底的意思哪儿是那个!之前他已经带着笑谑说得很明白,说她在主动请缨跳独舞。其实他已经做好打算,接下来就顺着跟音乐老师说,“那么就让这位同学试试独舞吧。”一切会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谁知道她竟然自己站起来就说要扮演白桦树!
他一片苦心白费!
今儿找她来,当然不是看她当树桩子的,他想让她练习独舞,可是她就拧起来,真的就直挺挺站在原地随风摇曳,竟然还能眼神灼灼回望着他,满脸的执拗和傲然!
“嗡——”一个音符被狠狠地按下之后,发出长长的尾音,靳万海直接一把扔了手风琴,也顾不得那琴直接掉到地上发出巨大的震鸣声。本是白瓷样清贵安宁的少年腾腾走到袁静兰面前,长眉挑起,“你还真想当一棵完美的白桦树,嗯?!”
音乐停了,袁静兰竟然也尽职地停在那个节拍里,身子还处于向左°角的姿态,右脚跟抬起。仿佛还带着舞蹈里的情绪,袁静兰连抬眸和回话都是缓慢而悠长的,“干一行爱一行,既然要当白桦树,我就要演出白桦树最美的姿态。”
靳万海急了,一把抓住袁静兰手臂,“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建议加那个独舞!”.
“万海——”排练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于静怡惊慌地跑进来,直接跑到靳万海身边,扯掉靳万海的手臂,扶住袁静兰,“万海你别这样!静兰怎么了,你要对她发这么大脾气!”
原来是手风琴落地的巨大轰鸣声引起了于静怡的注意。她以为是袁静兰惹靳万海生气。于静怡认识的靳万海总是白衣温润,她从没见过靳万海身上这样凌厉的戾气。
“你来干什么?”靳万海毫不客气瞪于静怡,“我说过我排练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于静怡也急了,“可是你根本不是在排练啊!有排练的时候要摔琴的么!”
于静怡自己也是弹钢琴的人,弹琴的人都对自己的琴极为爱惜。可是靳万海竟然就任凭自己的手风琴跌到地上,看都不看!这定然是发生了极大的矛盾才是。
“万海,你有什么不满对我说,别这样冲着静兰喊。”于静怡皱眉拉开袁静兰,“她性子安静,不习惯吵吵嚷嚷。”
袁静兰安静退到一边,换下舞鞋。遥遥望着光晕中央的那一对少年男女,只觉仿佛所发生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那两个人才是舞台中心,注定了光芒闪耀;而她只该坐在旁观席位上,注视他们的美丽。
袁静兰收拾好东西,回身冲于静怡告别,“你们先聊,我先放学回家了。”
于静怡急忙答应,“静兰你今天的事情别放在心上。”
靳万海转头瞪着袁静兰。
袁静兰也感受到了,不过压根儿就没回头。
他是靳欣的哥哥,靳欣处心积虑把她推进文艺队定然就是要让她出丑的,恰好她哥哥也在文艺队里,定然是这兄妹俩商量好的。
学校里都知道于静怡跟靳欣最为交好,却也知道靳欣跟她这个二哥是关系最好的。所以靳万海笃定了在文艺队里帮着妹妹欺负她,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她袁静兰是微末,她袁静兰是承了靳家的情才得以入读这所学校,可是不等于她袁静兰就得伸着脖子等着他们靳家兄妹来欺负!.
她是静静开着花儿,轻易不言不语,可是不等于她就会乖乖当他们的玩具。
休想!.
袁静兰回到家里,爸已经先回来了,正烧开了热水,用毛巾浸了,在热敷颈子上的伤。
那个时代的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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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想方设法折腾人。那帮人将北方取暖做饭用的煤炉子上沉重阔大的铸铁炉盘卸下来,每天游街的时候强迫袁爸套在脖子上。每天大半天的游街下来,那铸铁的炉盘都深深嵌进袁爸后颈的皮肉里头去。久而久之,那里都成了一个凹槽。每天红肿疼痛,必须敷过了才能好些,否则爸会整夜疼得不敢落枕。
袁静兰接过爸手上的毛巾,站在爸身后替他热敷。不敢在爸眼前儿落泪,袁静兰只能站在爸背后偷偷抹眼泪。
“今儿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跳舞了吧?”爸却只拣着能让她开心的事儿说,却一嘴都不提自己游街时候的痛楚。
袁静兰使劲抹掉眼泪,轻手轻脚地给爸热敷,“爸,咱们跟靳家究竟有什么交情?他们怎么会帮我进那学校?”
袁爸只是笑笑,“啊,也没什么深交。可能靳家当年喜欢喝咱们家的长相思,所以也常来买酒,就这么认识了。他们愿意帮你,只是因为静兰你资质好。”
袁静兰后来才知道,爸这样说并不是刻意瞒着她,而是那个时代不允许。袁家当时被打为黑五类,靳家则是军方的人,绝对不方便对外说两家交好,否则只会连累靳家。
同样,当年靳邦国帮袁静兰进那学校,其实也是担了风险的。那个年代黑白混沌,纵然靳邦国在军方已经是军级高官,可是那时万事都是政.治挂帅,稍有不小心,靳邦国都很可能自身难保。更何况靳家自身的背景也还在被调查中。
只是当时年纪小,袁静兰始终不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心中对靳家,猜忌要更多一点。承情,更要受靳家子女的捉弄,这对于静兰来说,必然是沉重的心理包袱。仿佛靳邦国的施恩与靳欣的欺负之前,挂着必然的因果关系。
【稍后第二更。】
爱情的别称是:失魂落魄(第②更)
母亲的讲述,让简桐也是感同身受。自己刚刚知道兰泉也是靳家人的时候,心中也同样存了一层防备。总以为一家人都是一样人,有靳欣那样的姑姑,兰泉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最初,简桐也是千方百计想要推开兰泉.
当然某人黏度堪比超强强力胶,简桐非但没能推开,反倒越发缠上了身。
所以听着母亲的讲述,简桐只觉心疼,“妈,公公他当年放弃了么?”
袁静兰在黑暗里闭上眼睛。不由得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兰泉的那个晚上。那孩子就那么直接冲到她眼前来,本是莽撞冒失,可是却站在她面前那样斯文守礼地鞠躬,“伯母好。晚辈姓靳,双名兰泉。”
袁静兰当时心便颤抖起来,只觉时光仿佛倒转,曾经于某人眼底执着明亮的光芒,当时又在另一年轻眼底重见。可是纵然那光芒清透执着又能如何呢,终究敌不过岁月流转、家门高阔累。
“唉……”袁静兰深深一叹,“他也本是心高气盛的人,怎么可能容得我那样回击他?”
其实此时想来未免后悔。如果当日自己不是立意与他对着干,是不是日后两人之间的纠葛便不会那般越缠越深?
“公公定然是反倒被越挫越勇了。”简桐也只能轻轻叹息萌。
有时候缘分来得看似眉目不清,甚至望望还披着仇怨的外衣,可是究其内心,终究是一种在乎、一份心上疼痛.
夜色深浓,袁静兰戴了大大的口罩,手上挽了个土篮子出门,另只手上拎着铁丝缠成的小挠子。
护城河边上是国营大工厂的排渣地,她每个晚上都来捡煤渣。
入秋了,北方的夜晚已经冷了。北方人是离不开煤炭的。可是家里的酒楼早就给封了,爸又总是给抓去批斗,所以几乎没什么经济收入。哪儿来的钱买煤?每个晚上袁静兰就都要这样偷偷出门来护城河边捡煤渣。
那个年代国营大厂的资源都是免费划拨的,所以浪费也蛮严重。大锅炉里烧锅的煤炭,许多都是没烧完全的,也就是俗称的“煤糊”,捡回去还能继续燃烧。
城市里的平民许多都是靠捡煤渣让家里熬过冬季,不过人家一般都是家庭主妇带着小孩子来捡,她这样的大姑娘倒是独一份。
袁静兰也不好意思,所以每次都用大口罩蒙住脸。
月华如水,飘落河面。粼粼的,泛起纯白清波。袁静兰捡累了,直起身子来遥望水上清波。其实她挺喜欢来这儿,这里清净,捡满了煤渣又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很开心,因为第二天家里的炉火又有了着落。
她来得晚,整个河沿儿上已经没了旁人。
袁静兰放下手里的铁丝挠子,闭上眼睛。有风从河沿儿上轻过,吹动树叶沙沙,袁静兰只觉仿佛又听见了《白桦林》的节奏。她缓缓微笑起来,随着脑海中想象的节奏曼妙起舞。
她是会跳舞,只不过从来没在人前显露。
其实人的舞蹈并非都是刻意学习而来,而是舞蹈本身就是人的天赋。纵然没有过专业的训练,她的舞姿依旧曼妙动人。
风吹来,白桦林里叶声哗哗。一条长路通向远方,而心上的人啊即将为了祖国而奔赴前线。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归来,纵然不舍却也知道为了祖国的安宁,所有有抱负的男子都应该毅然踏上征途。可是她的心里毕竟漾满了悲伤,无法想像,见不到他的日子,她将如何度过。
唯有最后为他跳一支舞,将所有的心声都寄托给这片白桦林,请于他经过的路边,替她将他守望……请保护他、陪伴他,就像她永在他身旁。
袁静兰的心神完全融入音乐与舞蹈的情境里,只觉心中腾涌着欢乐,却也无限地哀伤。她的动作柔曼而有力,眼泪却也不自觉滑落眼角。
世间最痛的不是阴阳永隔,而是——生别离。
静静水畔、宁谧夜色里,忽然响起静静的掌声。
袁静兰就是一愣。
水畔垂杨柳的后头转出英挺的少年,目光灼灼如天上恒星,“我就知道你会跳的很好。”.
袁静兰慌了,提起土篮子撒腿就跑。
河边是工厂排渣之地,废煤渣堆成高高的小山,袁静兰慌不择路地向下跑,被大焦煤块儿给绊倒,狼狈地跌倒在地,身子顺着煤渣坡面向下滑……
“你看你跑什么呀。再说你跑,就能跑的掉么?”
人家靳万海根本就没在后头追,只是好整以暇先到了坡底,蹲在那儿伸开手——袁静兰就自己滑到人家怀里去了。
袁静兰恨得连忙推开他,“你干什么?”
靳万海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虽然只是短暂一瞬,不过却也足够开心。白天的郁卒就也散了,也不顾煤渣堆脏,顺势就坐下来,就在袁静兰身边儿。
“其实我早知道你会跳舞。就是在这儿。有次我骑自行车从这河沿儿经过,时间也跟今天差不多,就正好看见你在这儿跳舞。”
靳万海眯起眼睛来,回想当日情形,“那天还微微有点雾,我远远看见河沿儿上有人在跳舞,那样好看,还以为是河里出了妖精……”
“你!”袁静兰恼了,伸脚踹靳万海。靳万海正坐在煤渣堆上,这一踹,人就顺着煤渣往下出溜。不过不狼狈,倒像是打话题。
那家伙身子向下出溜着,人却转头而笑,“你不知,最美的女子就是妖精么?她们最擅勾魂摄魄,我那晚就丢了魂。”
靳万海的身子终于随着滑坡出溜到了坡底,他的眸子却始终定定落在袁静兰身上,“喂,你可看见了我的魂?”.
袁静兰再躲闪,又如何听不懂这话里的含义?
少女惊恐大于惊喜,只起身想逃,“你,你跟我说什么封资修的鬼话!我,我要回去了!”可是起来的太慌了,脚下的煤渣堆又是一顿滑坡。无巧不巧地,身子已经在坡底的靳万海一伸手,就又将袁静兰抱了个满怀!
袁静兰如何不恼,扬手推开他,“你,你不要脸!”靳万海摇头叹息,“魂都没了,还要脸干嘛?”.
袁静兰又羞又怒,眼泪都被迫得落下来,“靳万海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妹妹欺负我还不够,你也想拿我当你们的玩具吗?”
“你们是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女,我是黑五类的狗崽子,可是这身份不是我袁静兰自己想要选择的!我生来就在这样的家庭背景里,我无法选择,但是不等于我就得给你们当玩具!”
袁静兰含泪怒目瞪着靳万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靳万海,别以为我会乖乖听你摆布!”
袁静兰的邻居,有一枝花之称的美丽女孩,一直被街上一个痞子追求而不答应。后来痞子的老爹当上了造反派头头,而那女孩的父亲曾经是开药材铺子的,所以那造反派就说她家是资本家……没办法,为了救家人,那女孩只能委身给那个痞子!
同样的事情,难道也要发生在她袁静兰身上么?她绝不,死也不!
“靳万海,全校同学都知道你将来是要跟于静怡结婚的。更何况于静怡也是我的朋友,她又是那样好的女孩子,所以请你惜福,不要再来招惹我!”
袁静兰只觉心中憋闷,仿佛千头万绪无法理清。她当然明白靳万海跟那个痞子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可是那种难过就是如同棉花团狠狠塞在胸腔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就连此时自己来捡煤渣的惨景竟然也让他看见!——她最后的一点自尊定然也已经被他踩在脚下!
她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
袁静兰推开靳万海,哭着跑走。
连土篮子里的煤渣都忘了拿。
其实拿也没用,一篮子的煤渣在撕扯里早已经散落一地。靳万海皱眉,望了望脚下的土篮子,再扬眸去望月光下哭着跑远的背影,也只觉心如乱麻。
他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他对她的感觉全是错了,她根本就对他无意?
她是袁家的女孩儿,他很早就知道。父亲当年受袁家恩惠,这事情就算旁的兄弟姐妹不知道,他却是知道。大哥从小性情略显轻狂,所以父亲很早便已经培养他,于是将许多事情都说给他听。
于是他不可能不去注意这个袁家的女孩儿。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只是她不知道。
【稍后第三更。】
总会相见(第③更)
夜色深浓,袁静兰疲惫睡着.
简桐始终握着母亲的手,望着母亲于睡梦间依旧皱结的眉。
追忆旧事看似简单,仿佛只是静静讲述即可,并无大大波澜;可是简桐明白,其实让妈再回到旧日情境当中去,这本身就是巨大的心力耗损。
除非不曾深爱,否则岂能在回忆之时只有云淡风轻?
简桐安顿好了妈,出门给兰泉打电话。兰泉的嗓音在电话里有点疲惫,“爷爷和李奶奶还都好,只是蔺老爷子睡得沉了些。医生叫我们警醒些,经常呼唤一下老爷子,担心老爷子会就此昏迷。累”
简桐的眼泪流下来,打了车去了医院。
胡茬子爬了蔺鸿涛满脸,他望着简桐,目光轻柔,“不是不叫你来的?”
简桐含泪摇头,“蔺大哥,你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萌”
最苦最危险的时候,蔺大哥始终在她身畔。如今蔺爷爷有危险,定然蔺大哥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刻,所以就算她是个孕妇,又岂可不出现在蔺大哥身畔?
蔺鸿涛明白,深深凝望简桐,“好。”
一声“好”,已是万语千言.
兰泉凑过来低声问,“妈没事儿吧?”
简桐摇头,“妈很敏.感,却也很坚强。知道我打电话问舅舅的事儿定然是有事儿,可是并没有太激动。此时已经是睡了,我这才出来。梁叔看着妈呢,放心。”
兰泉点头。
简桐去看望了靳邦国和李淑兰,两位老人家都各自安好;简桐这才轻轻走进蔺水净的房间去。一灯如豆,暗色的灯光照着睡梦里的老人家。老人在梦中皱眉,仿佛被缠绕在什么沉重的梦境里。
水净——鸿涛,简桐如何能不明白老人一生的心愿?他自己此生已经宛如一潭死水,却希望孙子能激流勇进。虽然蔺大哥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可是老爷子其实对蔺大哥的感情,只比普通祖孙更深。
水净——老爷子给自己取的这个化名,净是因为本姓的“敬”么?
“靳水净,吃药。”有小护士莽莽撞撞直接推门进来,借着幽暗灯光随意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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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名字。简桐听了就一皱眉,“护士你错了。”.
其实她本不必这样较真儿,可是普通的病人倒也罢了,对于老人家而言,名讳是应该被尊重。
小护士也红了红脸,“啊,真对不起。隔壁老人家姓靳,这位老人家姓蔺,名字里又有个净字,这两个字听起来都跟‘靳’好像,所以我经常给弄串了。”
小护士红着脸颊态度很好,简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蔺水净闻声也缓缓醒来,像是大梦一场。
蔺鸿涛等人进来帮着小护士给蔺水净吃药,简桐走出病房却变了脸色。
兰泉敏.感跟出来,“怎么了?”
简桐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兰泉你是否记得,李奶奶和蔺大哥在温泉山庄讲述往事的时候,都曾经提到过一件事:蔺爷爷当年是孤儿,投奔到李奶奶身边的时候,据说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的姓名……”
兰泉点头,“是有此事。李奶奶事后与我说,蔺爷爷‘敬重’这个名字还是李奶奶给取的。李奶奶还说,没想到给蔺爷爷取名敬重,蔺爷爷却也当真一生以敬重回报。”
简桐疲惫地垂下头去,心中只觉一团乱麻,“老公啊我在想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蔺爷爷的本姓未必是敬,而是——靳啊?”
“当年蔺爷爷与家人分开的早,他也许当时年纪小都记不清自己的本姓……”
兰泉也是面色一变,“你担心蔺爷爷其实是靳家人?”
兰泉想了想,摇头,“其实爷爷也不姓靳,都是后来为了逃命才改的姓氏。”
简桐轻轻点头,“我也知道这一节。只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始终还是觉得蔺老爷子和蔺大哥的面貌与靳家人相像。蔺大哥纵然是开过眼睑的,但是他面容本来就像。可是偏又说他不是蔺爷爷的亲孙子……”
兰泉轻轻握住简桐的手,“你别迷惘。告诉我你的推断。这中间所需要的证据,我去给你找。”
简桐静静点头,“我担心蔺老爷子也是靳家人,可能是爷爷的族人。也许是逃出来后,他老人家的长辈听说爷爷还在人间,并且改姓靳,于是他们自己就也跟着改姓靳。”
“第二个推断是:我始终还是觉得蔺大哥应是蔺爷爷的亲孙子……”
简桐为难地摇头,“可是我又希望不是这样——否则,当年蔺大哥的父母岂不有可能又是有血缘关系?那么蔺大哥的身世岂不更要悲伤……”(这块大家表纠结,不影响主线,可能在给鸿涛的番外里揭开,其中可能会安排某个小人儿的贡献。)
“好,这件事交给我来查。”兰泉握紧简桐的手,“你现在的任务是收心,好好照顾咱们的宝宝!”
简桐乖乖点头,宁静一笑,“其实人家专家说了,怀孕期间准妈妈越是善于思考,孩子就也会跟着更聪明!”
兰泉立时做惊吓状,“他带着咱们俩的遗传,已经注定是个小鬼精灵了;你这当妈的还要勤于思考,那将来这小东西谁还能治得了他呀!”
简桐倒是恬淡笑开,“这世上啊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将来自然有人治得了他!”.
夜色里,靳万海安顿好了吴冠榕,这才走出正院堂屋。
老爷子跟着小桐他们去了梅山温泉山庄,结果后来紧接着就传出来说进了医院。虽然兰泉打电话来说没事,吴冠榕又如何能真的放心下来?
可是吴冠榕自己的身子也不好,靳万海只能拦着没让吴冠榕亲自去医院。老爷子也打了电话来,告诉他们别兴师动众。吴冠榕这才作罢。
可是终究老夫老妻彼此连心,吴冠榕坐在房间里迟迟不肯睡。靳万海陪着母亲聊天,聊了很久,老太太这才睡着。
靳万海从堂屋里走入夜色。门外突然用来的清凉空气让靳万海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他站在正院里咳嗽着,目光不经意回转,望向抄手游廊。
那里月色清宁,廊檐静寂。靳万海咳嗽里忽然眼前出现雾气,仿佛看见静兰站在那里。手扶着肚子,朝着他静静微笑。“静兰。”靳万海一怔,也忘了咳嗽,傻傻站在月光下凝望静兰倩影,“你,你来啦?”.
袁静兰站在那里笑,“万海你不再走了么?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离开我身边。当年的誓言还在耳畔,你竟然忘了么?”
靳万海急着想要解释,怎奈胸中一阵翻涌,咳嗽得更加急起来。喉头一甜,靳万海张开口——
“万海!”于静怡从院门奔进来,一把扶住靳万海。以帕子接了万海的唇,随即落下泪来,“万海!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啊?我们回去歇着吧。”
于静怡说着话,靳万海还回头望着廊檐下。可是袁静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恍如一汪水,在月色之下缓缓漾开,再也不见水面月影。
他与她的相遇,永远都只能是一场水月镜花么?.
“万海!”
凤鸣街上,夜色漫长。袁静兰做了个梦,猛地从梦里睁开眼睛。心跳剧烈,眼前却只是暗黑夜色。
“静兰,我进来了。”门外梁俊生敲门。
袁静兰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说,“老梁我没事。”
梁俊生却坚持,“我进去看看才放心。你整理一下,整理好了告诉我。”
这么多年来虽然与梁俊生同处一个屋檐下,可是梁俊生却始终守礼相待。袁静兰平静了下,披好衣裳,“老梁,请进。我想喝杯白糖水,麻烦你帮我烧壶水。”
绵白糖融化在开水里,放到如今是没有年轻人稀罕喝的糖水,可是在过去的那个年代却曾经是最好的饮料。袁静兰双手握着被子,感受温暖沁入掌心,水里的甜也沿着食管一路滑下。身子暖了,心也甜了。
“梦到靳万海?”梁叔轻声问。
袁静兰终于坦然点了点头,“我心中终究还是记挂着他。爱过恨过,还是牵挂。”
“不如……”梁俊生叹了口气,“见见他?我来安排。”
袁静兰笑起来,“老梁你说傻话。何必刻意安排见面?我们已经是姻亲,将来桐桐的孩子出生了,他是爷爷,我是姥姥,总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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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许苦,几许甜(更1)
一碗白糖水,在当今的社会条件下简单到几乎粗陋。袁静兰却捧着它,迟迟舍不得喝.
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一碗白糖水就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说巧不巧,文艺汇演那天,一大早起来袁静兰就觉着肚子不舒服。结果到了学校就发现来了月事。虽然只要当随风摇曳的白桦树就好了,并不用大幅度的动作,可是袁静兰有点痛经,即便是那样幅度不大的动作都能让她疼到浑身打摆子。
下午的文艺汇演,上午文艺队的演员们就都被特批不用上课。一众女生都彼此说笑着在排练厅换鞋,只有袁静兰抱着肚子坐在角落里,迟迟不敢动。
“静兰你怎么了?”于静怡看见了便走过来累。
袁静兰有点尴尬,面色苍白回答,“我,我来那个了。”
“不然我帮你请假吧?你疼成这样肯定不能上台了啊!”于静怡也知道少女那份烦心事儿。
“那可怎么行。”袁静兰摇头,“大家的队形都是排练好的,而且下午就上场了。临时改变肯定会影响演出效果,况且……萌”
况且她是黑五类的狗崽子,本来在老师眼里就是个眼中钉,她岂能还“摆资产阶级小姐的谱儿”,来个月事还能就什么都不干了?
同样的事情她领教过。那次是在教室里,她疼得趴在桌子上,结果班主任老师就数落她,“你看人家铁姑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革命生产最前线,哪像你这资产阶级小姐似的娇贵!一看你就不是劳动人民!”
袁静兰当时真想站起来回问老师一句:“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位劳模铁姑娘都不用来月事的啊!”
当然只是心里不满,不敢起身问。袁静兰苍白着脸,婉拒于静怡的好意。
排练厅里大片大片的阳光雾霭被纷纷来去的身影割碎,袁静兰垂首就当没看见远处靳万海投来的目光.
强忍着排练了一会儿,袁静兰趁着休息想要去喝口热水,却发现自己的大茶缸不见了。她弯腰循着墙根儿去找,以为被杂物给压在哪儿了。可是一回头却望见茶缸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袁静兰愕了愕,不自禁抬眸去望那少年的背影。
捧起茶缸,里头的水是滚热的,显然是刚打来的样子。袁静兰急着将热水凑近唇边,一股清甜顺着滚沸的水一同涌到她唇边……
袁静兰又怔住。是白糖水。
那个年代男女之间的距离还划得很远,自己来月事的事情竟然被一个男孩子给窥破,而且还受到他的照顾,袁静兰只觉羞愧难当。
那白糖水滑进胃底,热度驱散了腹部积郁的寒气,那甜却也留在了心底。
虽然羞愧难当,可那一刻的袁静兰还是红着脸偷偷笑开。
从小到大,仿佛除了家人,还没人对她这样好过;更何况是个异性.
一碗白糖水让袁静兰欠了靳万海一个人情。
国庆的汇演不是只演一场,而是要反复演半个月,台下的观众从工人阶级,到农民老大哥,再到子弟兵战士,换了一批又一批。
结果第三天就出了问题。因为劳累和高度紧张,负责独舞的女生脚踝崴了,无法上场。音乐老师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休息时间靳万海将袁静兰叫到了外头,“这件事只能拜托你。”
袁静兰摇头,“我不去。再说独舞的部分我也没练过。”
靳万海垂眸深深凝望她,“你要去,而且你一定行。独舞的动作你都看见过,我相信你平常自己一定偷着跳过。你一定会比她跳得更好,这支舞本来就该是你的!”
“我说了我不去!”袁静兰有点慌。靳万海灼灼的目光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你会去。因为,我会等你。你若不来,我就不上台!”靳万海咬牙,转身率先离去。他的话并没有很重的语气,可是那话里的含义却只让袁静兰更加心惊.
“妈,您还没睡?”
门上轻轻敲响,简桐和兰泉蹑手蹑脚走进来。
简桐担心地赶紧走到妈身边来,“我跟兰泉回来,却看见您房间还开着灯。这么晚了,您怎么醒了?”
袁静兰笑笑,“做了个梦,忽然很想喝碗白糖水,就央着你梁叔帮我冲一碗。”
兰泉跟着也赔笑,“原来妈您也有这个习惯。小时候我爸在兰州,空气很干燥,爸也很习惯在晚上工作的时候喝一碗白糖水。后来妈给换成蜂蜜水,想着更滋润,可是爸却还发了脾气。”
兰泉说完,简桐面色就一变,赶紧扯了扯兰泉的手。
袁静兰果然别过头去,灯光之下隐隐有泪花闪烁.
兰泉和简桐手拉手走回简桐的房间。今晚他们在凤鸣街休息,因为也是不放心袁静兰。
“老婆,怪我么?”漫天星光从天窗洒落进来,落进兰泉清澈的眸底。
简桐就皱眉,“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提起来!算不得你错,只是——”简桐轻轻叹息,“我只是怕妈会难过。”
“还有……”简桐郑重望兰泉,“毕竟这中间还夹着婆婆。”
“出于私心,我当然希望妈知道公公这么多年来的怀念,可是我这个做儿媳的又如何忍心这样伤害婆婆?兰泉,我很为难。”
兰泉点头,“傻瓜小老师,我们的心是一样的。私心里我也向着我妈,但是我也同样不希望丈母娘会不开心。”
兰泉拉着简桐的手,“其实老人家们不幸,却又非常幸福啊!他们有咱们两个这样好的儿女,他们一定会欣慰的——你看你一切都想着我妈,而我呢也一定会将丈母娘放在我妈前头,所以老人家其实是不是真的很幸福啊?”
“小老师啊,我在想,人这一辈子的幸福,真的分很多种的。年轻的时候爱情第一,你侬我侬、爱恨痴嗔;可是年纪大了,心态自然便会淡然下来,可能最重要的就已经不再是爱情,而是儿女的幸福,与天伦之乐。”
兰泉眨眼,“我们做儿女的,来不及在长辈年轻的时候帮他们获得幸福;可是我们毕竟还来得及在他们年纪大了的此时,让他们尽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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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桐用力点头,眼泪已是落下来。这么久就算她不说,可是积郁在心底的惆怅,兰泉却是都知道。当年靳家那样狠狠伤害过妈,身为妈的女儿,简桐终究意难平。她也仿佛被定格在那段记忆里,迟迟走不出来,反观兰泉,却是这样豁达。人这一生终归是分阶段。过去的事情总抓着不放,或许反倒蹉跎了眼前的时光。比起过去,也许眼前永远更重要.
珍惜眼前,才能幸福,是不是?.
看见简桐落泪,兰泉赶紧改换方向,“对了你还没跟我说,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惩治姑姑的?你说了跟**学的诱敌深入,还有农村包围城市啊。”
简桐就笑起来。提及之前收拾靳欣,她心里还是大为痛快的,“对于整个靳家来说,我是外来人,姑姑却是自家人,所以有时候可能会产生一致对外的效应。”
“所以我干脆将矛盾分解,各个击破。姑姑终究也是聪明人,所以就要利用她的聪明来反击她。我们将加工过的资料给了香港那边的征信社,姑姑自然就会根据那些情报自行推理,然后得出我进入靳家门,有可能对靳家每一位成员都产生破坏性的影响。”
“比如对于婆婆来说,我有可能是故意勾.引兰泉你;”
“对于听琴姐,我有可能是明知道蔺鸿涛身份,而故意欺瞒不说;”
“对于奶奶,我是当年那件事重来的阴影,有可能是来给我妈报仇的……”
“姑姑这样聪明,肯定想要将家里每个人都拉到她身边去,这样对我就能形成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效应。只要整个靳家都不接受我,就算兰泉你爱我,却也不够。”
“在全家人的反对之下,兰泉你最终只好为了我而离家出走。我们夫妻带着孩子就此离开靳家——”简桐说着眨眼,“这岂不就是姑姑的目的?”
“当然姑姑也担心爷爷奶奶会最终去找你回来——所以拼命将我贴上仇人的标签,说我是蔺家派来的……”
“既然姑姑这样做,那我也就顺水推舟咯。就让她挨个去找家里人,然后让家人都看清她的嘴脸——这样家人反倒被她全都推到我身边来了!”
“结果到了最后,不是整个靳家在反对我——而是每一个靳家人都主动走到我身旁来,姑姑身边反倒再没有一个支持者。”
“这就是诱敌深入,然后农村包围城市!”简桐眨眼而笑,目光如星。兰泉笑眯眯凝视着自己的小老师,只觉有光芒仿佛从她身子里熠熠而出。
简桐说着闭了闭眼睛,“希望家人的孤立能让姑姑醒来。她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稍后第二更。】
死不悔改(更2)
靳长空的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两份资料:.
其中之一来自日本新闻网,说日本将要启动沉埋在本土大陆架上的稀土资源;
其二是来自国内。某稀土储藏大省,十年来诞生了数百个亿万富翁。这些亿万富翁发家致富的秘诀竟然就是贱卖稀土,将宝贵的资源用普通土的价格卖出去,只为了换取眼前的个人利润!
靳长空恨得一拍桌子。
稀土是战略资源,中国是唯一能够全部提供种稀土金属的国家。稀土在各个产业中都有不可取代的地位,尤其是关乎国家安危的军工企业方面就更是不可或缺,所以此时美国等国家正为了稀土资源的事情给中国施压,可是这些只顾着自己当亿万富翁的商人却该死地还在这样贱卖国家的宝贵资源累!
日本大陆架上沉箱储备的稀土资源从哪儿来?一方面是近些年这样低价骗买到的资源,另一方面就是二战时期掠夺而去的资源!
年岁渐长,靳长空狂情敛去,也越发理解了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暗中筹划针对梨本家那个计划的心情。
中国的幅员辽阔与物产丰富,永远刺激着某个领土狭小而资源贫瘠的邻国。而那个国家如果想要突破本土发展的制约,如果想要达到他们那个称雄世界的目的,那么他们对中国的觊觎之心便永远不会消亡萌。
身为这片大军区的司令员,父亲的确是数十年殚精竭虑、不敢疏忽。
靳长空走到窗边去,窗子玻璃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容。与父亲和弟弟肖似的面容,当年不同的只是这双眼睛。他的眼睛是带着轻狂的,父亲与万海则更多了一层隐忍。
当年他对万海少年目光中的隐忍不以为然,觉得万事都没那么大不了的;此时从窗子的倒影里,靳长空终于也从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了当年如父亲和万海眼中的那层隐忍……
只可惜,他的这份隐忍竟然比万海迟到了几十年。
如果自己也能早一点能学会这份隐忍,是不是当年许多事就会由自己这个长子背负起来,而不必全都压在了弟弟的肩头?
其实靳家男丁的性子都是相同的,就连父亲与万海骨子里曾经也都是轻狂傲物的。只不过父亲和万海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愿意将自己的狂情掩盖起来。
这不是躲闪,而是更多的承担。
靳长空只觉心底悄然一疼,想起那天看见弟媳于静怡手里托着一方帕子坐在廊檐下偷偷落泪的样子。
这多年,万海承担实在太多.
“大哥,一起午饭吧。”电话响起来,靳长空也没想到竟然是靳欣打来电话,“我就在你办公室楼下。”
靳长空对自己这个妹妹向无好感,却已经推脱不掉,只能答应。
“大哥,远远看你走过来,依旧风度翩翩。我坐在街心公园里,身边有两个年轻女孩儿,看你走过来都尖叫起来——可见啊大哥,你依旧是吸引人的男人。”
靳长空也没想到靳欣竟然会用这样的话题来开言,也只能一笑,“那还用说,必须的!”
靳欣笑起来,“其实大哥我明白,你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肯再娶,心里定然还是惦记着袁静兰的。”
靳长空皱眉,却也没有否认。当年结婚已是百般无奈,所以早早离婚。
“其实大哥,您现在是单身,袁静兰也守寡多年,小桐又嫁进咱们家来——难道大哥你不觉得此时也是个好机会么?二嫂在呢,袁静兰跟二哥看来是不可能的了;那大哥你怎么不试试?”
靳长空被靳欣说得一愣。心下不可能毫无波澜。
“呵,其实没有机会。我刚回来的时候已经去看过静兰,静兰她依旧对我无意。”靳长空黯然摇头。
靳欣一笑,“大哥。有些事、有些人,值得锲而不舍。难道你不这样想?”.
已经并入九天集团的涅槃公司,金莎莎正在忙碌。今年已经大四的她,本来课就不多,所以俨然成了涅槃公司的运营主管。
靳欣笑着敲门,打断金莎莎的忙碌,“莎莎,伯母有没有打扰到你?”
金莎莎一见是靳欣,赶忙迎出来,“哎哟伯母,看您这话说得好见外。快请坐,倒是我这边忙得乱七八糟,让伯母看了见笑。”
“这是什么话。年轻的姑娘难得有莎莎你这样用心工作的。看你,出身又高、模样又好、又有才气,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娘。”
金莎莎脸上一红。
靳欣状似不经意地说,“只可惜兰泉那孩子没福分。他去了国,你倒是给他守着公司这个摊子,当初就算梅轩想要收购,莎莎你这孩子都跟梅轩吵架,不肯卖出——你为的当然是对兰泉的这份儿心。”
“谁知道呢,兰泉回来就私定了终身,跟简桐结了婚,还怀孕了……这就逼着咱们靳家不能不接受她……啧啧,兰泉这孩子也真是不知好歹,辜负了莎莎你这份心意。”
金莎莎听着就脸红,眸子里漾过伤感,“伯母您别说了。当初我也恨过怨过的,可是事到如今,我也能学着看淡些。”
“人生的缘分终究不能强求。我也强求过,还是求不得。”金莎莎叹息垂首望摊满桌面的原画稿,“其实虽然看似我是在给兰泉看摊子,其实我自己也有收获。我从不知道原来工作也能给我带来这些快乐。现在我在亲自为兰泉的作品《妖国之乱》做监制,亲眼看着他在事业上一点一滴的努力,我想这也是一种分享的方式。”
金莎莎眼睛里的光芒缓缓淡定下来,“就算不能拥有他的爱情,却可以分享他事业成功的喜悦,我想我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站在他身边的,对此我也已经很开心。”.
“是么?”靳欣温煦地笑,“莎莎原来你这样轻易便放弃。其实如果你还肯争取,未必就再没机会。”
金莎莎面色一变,“伯母,您是说……”
“莎莎啊,听琴画廊里那幅梅山樱花是你画的吧。这就足以证明兰泉心目中的你还是特别的:兰泉自己是画画的人,所以自然与画画的你就有共通之处。他从国回来后,如果想要找人画画,怎么不找别人,单找了莎莎你呢?那就是因为他欣赏你的才华、相信你的为人。”
莎莎面上又是一红。“伯母我也是过来人。当年年轻的时候也是爱恨痴嗔,迷着对方的面貌、揣度彼此的心思;等真正夫妻生活在一起,外貌便已经不重要,更早没了揣测对方想法的那点心思——夫妻相处起来,拼的只剩下一份共同的根基。”.
“其实莎莎你与兰泉才是最相近的。你们同样出身干部家庭,你们身边交往的人是相似的;你们又都是画画的,而且此时还有涅槃公司这个共有的事业基础……反观简桐跟兰泉之间就要薄弱许多。当初兰泉觉得简桐是老师,生得又妖艳,所以带着好奇心去追求;可是一旦两人有了孩子结了婚,婚前的好奇全都褪尽了,他们俩就会出现感情危机。”
金莎莎微微蹙眉,“伯母,似乎我们不该这样讨论兰泉与简桐夫妻生活之事。”
靳欣微笑,“好啊,那我们就不谈了。其实莎莎,我这个当兰泉姑妈的,最是了解他秉性。他若一旦对简桐和婚姻厌倦了,他自然会出去;而他的身份和相貌自然会有无数女人主动贴上来——莎莎啊,伯母与你说,只是不想你错过了这个机会。就算你不去,还会有别的女人。到时候隔在你跟兰泉之间的,可就不再只是简桐一个女人了……”
“伯母您今日怎么会与我说这样多……”金莎莎还是皱眉。
靳欣一笑,“坦白说,伯母对你心有愧疚。当初苗艺撮合你跟兰泉,实则伯母我也是有这份心的。别忘了最初咱们两家的交往,就是我在牵线搭桥。可是后来兰泉这孩子竟然屡次伤你,我就想着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还莎莎你一个公道。”
“此时,机会来了。”靳欣得意一笑,“当然这个机会能不能抓得住,莎莎,就看你自己了。”
“妻子怀孕期间,没有男人是自甘寂寞的。莎莎啊,虽然这个方式多少委屈了些,可是与一生幸福相比,总归值得,不是么?”
【靳欣童鞋终于死不悔改,自己给自己安排前程吧!稍后第三更~~~】
他们的爱情真可怕(更3)
“二少啊,你还记着有我们这帮朋友啊……”.
酒吧里灯影闪烁,身姿曼妙的舞女只穿了皮质的胸衣和热裤,就站在桌子前头的舞台上摇曳身体。从观众的角度看过去,正是以下看上,几乎所有隐秘春光都能一览无余。
许嵩老远招呼站在门口的兰泉,走过去一把搂住兰泉的肩膀,“真过分啊嘿,回国这么长时间都不跟哥们儿联系!亏我们几个当初还为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兰泉自知理亏,赶紧赔笑,“是我不对。回国之后这段先是上了趟云南高原,回来后又去了趟香港,这顿折腾,委实是冷落哥几个了。该罚该罚,今晚可着你们灌,我买单。”
“二少也够不容易了,现在又当老公又当爹,赶上人民公仆当牛做马了……”沈凌岩挤眉弄眼凑过来,“我说的对不,二少?累”
兰泉就笑,“这还像句人话。只不过我很惊诧,人言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哈哈……”秦宁和许嵩的哄笑声里,沈凌岩做怨妇状,“二少你坏……”
秦宁笑着拍了拍兰泉肩头,“简老师还好吧?萌”
他们几个毕竟还都是没结婚的大男孩,所以对孕妇的状况有点敬谢不敏。
兰泉点头,“挺好的。小沈说得明白,我都当牛做马了,能伺候不好我老婆嘛!”
“还说呢!”许嵩不满地撇嘴,“你小子就是保密工作做得好。以前跟简老师暗通款曲了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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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结果现在结婚了、有了孩子了还是瞒着我们!,这还是不是兄弟啊!”
兰泉也觉不好意思,“形势所迫,实不得已。赶明儿我满月酒跟赔礼酒一起摆,你们都准备好双份的大红包就行了!”
沈凌岩做深思状,“啧啧,二少现在说话做事果然不同了嘿。你们看人家处理事情这份冷静玲珑的样子,跟咱们明显有代沟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说得不亦乐乎,酒吧里自然就有女人主动凑上来。环肥燕瘦,俱皆娇艳。
秦宁等几个人当然乐得左拥右抱,兰泉只是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只淡笑着握酒杯。
“哟,二少听说去了趟国,回来就不认我们了?当初说不是靳家人,我们也都跟着难受好一阵子;谁知道二少回来后依旧还是靳家二少,却已经将眼睛长上了头顶,不稀罕搭理咱们这些旧人了。”
仗着与兰泉有过点交集,卖弄着找茬儿。
就笑着跟着一唱一和,“二少现在可不一样了,如今是有妻室的人了。”
“有妻室的人又怎么样?”娇笑,“晚上出来玩的公子哥,几个是没有妻室的?就因为有了妻室,所以他们出来玩才更有理有据,反正是按着家里的要求结了婚了嘛;最妙的就是像二少这种,尚且青春年少,家里就又有了老婆,老婆又怀着孕,所以二少怎么玩都不算过分,都会得到家里人和社会的理解!”
秦宁等几个人终究是更了解兰泉的,听了这两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有点担心地望了望兰泉。
兰泉却兀自坐在那里,带着微笑缓缓啜着杯里的酒,面上倒是没有半分愠色。
见兰泉并未反驳,登时勇气更盛,“啊我想起来了,二少的夫人就是去年遇见那个吧。啧,本来就没什么特别啊,却没想到真是有手腕,果然能将二少钓上手。也委屈二少了,如今一定是腻歪死了吧?”
兰泉还是在笑,依旧托着杯子,目光却掠过杯沿去望门口的方向.
秦宁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赶紧也转头去望门口——
这一看就惊了,秦宁赶紧跟兰泉递眼色,“兰泉,兰泉!”
兰泉却依旧笑眯眯地,瞅着那挺着可爱大肚子的女子迈着猫步走进来。那份从容和优雅绝对不像孕妇,倒像是傲视凡尘的女王。
正是靳少奶奶简桐小老师。
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可是转头望了望,却也依旧脸上挂着不屑。
简桐走到兰泉身边来,也不恼,只是抬起手肘先放在兰泉的肩膀上,回头朝着嫣然一笑,“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许嵩都结巴了,“简、简老师,今晚上我真、真不是故意带兰泉来这地方的。”
本是男人的聚会,所以挑了个表演比较放肆的酒吧,可是谁能想到小老师能随后杀来呀——否则,掐死许嵩也不敢提议来这儿……
“这地方挺好的呀。”简桐眨眼而笑,回头指着桌子前头扭动的舞女,“那身材真好,简直完美比例。我是女人,都一样愿意看。”
秦宁额上黑线丛生。完蛋了,以他对小老师的了解,这位小老师笑得越甜、说出的话越是体贴动听,可能后果越严重。
沈凌岩也审时度势,轻轻捅了兰泉一下,“兄弟,自求多福,哥们儿先撤退了啊。那个问一声,用帮你提前叫救护车不?”.
兰泉还是笑呢,只有他自己知道,小老师胳膊肘正垫在他肩头骨头缝儿里,那个难受就甭提了!
还没看出眉眼高低来,“啧,去年碰见二少奶奶的时候,还是位窈窕佳人;今年就是欧巴桑了。”
身边的几个女人也都跟着笑。她们本来都是夜场里寄生的花朵,人人后头都藏着当小三儿、斗正室的经验,所以瞅着简桐的目光都带了些敌意和轻蔑。
兰泉还在好脾气地笑。
简桐将胳膊肘更使劲垫进他肩头骨头缝儿里,不着痕迹地笑得更甜,“呀,你说的真对。一年多没见,你看我都变成家庭妇女了,你还是美艳小美眉呢,真了不得啊。”
“那是!”得意,没想到简桐竟然这样示弱。
简桐一笑,“我都成家庭妇女了,如今有了靳家这样门第高阔的婆家,独占了二少这样俊美又专情的老公,肚子里还有了靳家的下一代——啧啧,这一年来我的收获可真是大。”
“反观你呢……”简桐娇俏眸,“一年多过来,青春又老去了一岁,却没想到你竟然还在原地踏步,依然生活在酒吧里,做随时狩猎金主的交际花……”兰泉没忍住,笑开.
简桐满意地拍了拍兰泉的面颊,“啊,女人的青春可是很短啊,蹉跎不起啊。”.
“你!”如何还听不懂简桐的讽刺!她身后一帮女人也各自都变了颜色。
简桐却懒得搭理她们各色眼影遮盖下的妖艳,只转头望兰泉,“老公啊,我都站了这么半天了,腿酸。走吧,回去给我揉揉。”说着径直揪住兰泉的耳朵,将他直接扯出了酒吧!
酒吧暗影里的卡座里,金莎莎看这一幕看得胆战心惊。
她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靳兰泉么?那还是当年那个只知道眼睛里委屈含满了眼泪的简桐么?
看着气得还站在原地捯气儿的样儿,金莎莎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自己之前没有提前出去。否则那个挨骂了的就不是,而是她金莎莎!
此时的简桐——该怎么说,像是一枚采割来的钻石。先时看着与普通顽石并无太大区别,几乎没有光芒,一切都很普通和低调;可是一旦经过打磨,一旦给她足够的时间,那么她的光华便会乍然迸放,一如钻石璀璨!
她的自信、聪敏、美丽、狡黠,每一样都是那样犀利而耀眼,组合起来那就是让人无法逼视的光焰!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的身旁,始终站着兰泉。她的自信来自兰泉的承托,她的光芒更来自兰泉的目光……
那两个人是一处的。仿佛人生的每一场,都只是他们两人的合作,至于那件事是什么、或者那件事里的参与者还有谁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始终在她身边,眼睛只望着她;而她,自由地为了他而绽放光芒与美丽。
金莎莎垂下头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的爱情,好可怕……
如果她傻呵呵蹦出去,恐怕只是炮灰。世界都只是背景,旁人注定是配角.
出租车里,小老师甜美地望着兰泉。兰泉心里的荒草一片一片地长,还得陪着笑。
“老公啊,桌子前头那舞女身材真正点哦。个头比我高。”
兰泉一哆嗦,“还好。”
“老公啊,在你身边呆过的女人都对你念念不忘,你真是魅力不凡……”
兰泉又一哆嗦,“那是她们,没我什么事儿。”
“老公啊……”简桐忽然指着车子外头一间便利店,“去买包方便面。”
兰泉终于义正词严,“孕妇不能吃方便面。”
“谁说我要吃呀?”简桐小猫一样娇憨地笑,“我干别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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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吃醋,十年不晚(第一更)
简桐跟着兰泉进便利店,店主见来个孕妇,说话就也陪着三分小心。便利店里货架之间的间隙很小,店主跟着怕挤着简桐的肚子.
兰泉直接奔货架,去找简桐平素喜欢吃的香菇牛肉味儿的辛拉面,简桐却回头问店主,“老板啊,这些方便面哪个最脆最容易碎?”
店主听着有点懵,好像开店这么久以来,头回有顾客进来这么选方便面。店主笑了笑,“那吃小浣熊吧。这还是过去那个老滋味儿,姑娘你小时候干吃过吧?嘎嘣嘎嘣那叫一个脆!”
“是哦!”简桐郑重点头,“那就小浣熊吧!”
兰泉挑了眼眉转头望简桐,却也没说出什么来。地球人都知道孕妇怀孕期间口味奇特,有的愿意闻油漆味儿,有的专挑臭鸡蛋吃……反正不一而足。小老师至少还没那样,兰泉已经相当知足。就吃袋小浣熊干脆面嘛,他这个当老公的怎么也不好意思拦着累。
两人提着小浣熊干脆面回了蜂蜜居.
“老婆,咱们今晚怎么不回凤鸣街呀。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丈母娘。”兰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蜂蜜居可就一个小房间、他们俩人儿,如果出点啥事儿,那真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外加没人来搭救的萌。
夜色里,简桐小老师的妙目闪过贼光,“妈没事。我想今晚也应该给妈一点时间来独自整理心事。当着咱们,她老人家反倒放不开。”
简桐说着笑眯眯望兰泉,“而咱们俩,有点事儿也应该单独谈清楚了……回蜂蜜居,正好是适合夜半无人私语时。”
“夜半无人私语时……”兰泉心底一喜,“老婆你想我了是不?我也想你了……”
简桐狡黠一笑,没说话直接进屋脱鞋.
“老公啊,你不奇怪我今晚上怎么跟着你去了么?”简桐宛如慵懒的小猫,极自然地将双脚抬起搁在兰泉膝头。兰泉跟大观园里的小丫鬟似的,专业地上手就按揉。
其实他之前跟秦宁他们说的真没错,他现在绝对的当牛做马老婆奴。孕妇的腿脚就是容易浮肿,难道他还能忍心看着小老师挺着大肚子自己揉呀?肿在老婆腿,定然痛在老公心啊。
“老婆查岗呗。”兰泉童鞋以前没结过婚、没当过老婆奴,难道还没见过旁人这样做呀?以前一个圈子里混的公子哥儿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形:这边刚跟壁花小姐们搂到一起,那边包房门就开了,老婆进来冷笑痛骂。
凡是嫁给高干的女人,都是表面风光,实则心里都时刻不敢放松。
所以在里见了小老师走进来,他倒是没半分惊讶。他的小老师是谁呀,只要她想查他去处,他一准儿无路登天。
“嘁!”简桐摇头,“你当我是妒妇查岗呀?我才没那个兴趣……”简桐倚着沙发靠背,缓缓放松下来,声音里便也淡去棱角,只剩下软软的娇媚,“其实我是看见金莎莎了。她也进了那间。”
“我跟奚瑶去逛街,正好看见金莎莎在内衣区里逛。我就纳闷儿,她此时也没男朋友啊,干嘛眼睛去瞄那些性.感内衣?我存了点好奇就跟在后头,结果——就发现金莎莎进那去了。更不巧,我站在门口就看见你了……”
也不能怪她吧,谁让他那么耀眼。虽然里灯光幽暗,可是他就像是自发光体,坐在人丛里依旧清光耀眼,让她一眼就瞄着他了。
“哦?”轮到兰泉挑眉,“我怎么没看见?”
简桐笑起来,“没看见我当着那么多人面揪你耳朵呀……我摆明了就是撒泼、宣告所有权呢。金莎莎毕竟是大家闺秀,她总归不会傻到在那个场合再现身。”简桐慵懒地揉了揉兰泉发顶,“我是故意吓唬她呢。”
兰泉被小老师揉着发顶,心中产生了个奇怪的联想,觉得老婆此时揉的不是自己的头,倒像是个哈巴狗……
兰泉忍不住笑起来。自己可不就是个哈巴狗么,当初就是画了哈巴狗哄小老师开心;身在国故意掩饰的时候,也还是画那只哈巴狗来暗通款曲……
他给自己就定位到这儿了,他还怎么怪人家小老师呢?
“偷着乐什么呢?”简桐好奇,“原来给我按摩能带给你这样大的快乐呀,真好,再加半个小时吧。”
“遵命!”兰泉倒是乖,“老婆,你不会到现在还在为金莎莎吃醋吧?”还是不放心,问问。
简桐摇头,“你对金莎莎本无感情,况且你们之间又分隔了这么长时间,金莎莎就算有什么,自己也该慢慢淡了。她是画画的人,本就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她也明知道我们已经完婚而且有了孩子,她没理由会继续纠结不休。”
简桐说着叹了口气,“金莎莎终究与苗艺是不同的。再说金书记家教也很严,也绝对不允许她这样做。”
“所以呢?”兰泉面上的微笑点点敛去.
许嵩他们今晚儿约的是个表演很过火的地方,在圈子里名声也很响,所以通常去那边的都是男生。以金莎莎的家教与性格,她自己当然不会去那样的地方,那么唯一的答案就如同小老师所猜测——金莎莎就是奔着他去的。
自从回家,兰泉几乎抛弃所有的夜生活,只陪着简桐。而今晚因为是跟秦宁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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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兄弟聚会,兰泉不能拒绝。所以金莎莎定然是从秦宁那得到了消息,这才刻意尾随而至。
兰泉狭长的眸子里闪过清光……简桐从靠背上起身,轻轻拍了兰泉肩膀一下,“靳兰泉童鞋,我们敬爱的靳副校长估计又吃饱了撑的了。”
“她毁了一个苗艺还不知足,如今又将眼睛瞄向了金莎莎。”简桐眸光也渐渐冷硬起来,“当初眼睁睁看着苗艺死而救不得,这股子难过我现在还窝在心里。所以我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在金莎莎身上。”
简桐说着主动偎进兰泉怀抱里,“就算我们两心相印、夫妻和美,但是如果让我们的爱情沾染到太多别的女人的眼泪,就算本不是我们自己的错,那也会让我们良心不安。所以兰泉,这次我不会再给姑姑下手的机会。”
“我爸他一直很爱护姑姑这个妹妹,我妈当年又一直与姑姑交好,所以这多年来姑姑做事过分些,我也看在爸妈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反正她计较的那些事儿本也不是我在乎的。可是如今看来,姑姑如果不得教训,便会越发过分。”兰泉皱眉。
“交给我吧。”简桐目光灼灼,“男主外,女主内,家丑不可外扬。”
兰泉忍不住笑起来,“啧,真有主母风范。”
简桐瞪他,“我是为了家和万事兴!”
“哦?又要过年了吗?”兰泉故意瞅窗外,“季节也不对啊。一般都是快要过年了,才会满耳朵都是这样的话呀。”
“滚!”简桐笑开,“你不想听家和万事兴,那我给你来点严酷的——你给我说说,你跟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当初刚认识兰泉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两个嫩模与兰泉过从甚密。就算后来确知兰泉还是童男子,不过小老师心里这块疙瘩还存着呢。
以前忙,都没什么机会拈酸吃醋,可是如今就有时间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人吃醋,也十年不晚。
“啊,这个啊……”兰泉登时大失从容,尴尬地搓手。他毕竟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又天生轻狂,所以逢场作戏的事儿自然也有。
是冷艳型,全场女人都磨磨叽叽不肯喝酒,她却大方地拎过整瓶酒来;是娇媚型,带着出去一起打球最好,绝对小鸟依人、莺声呖呖,是球场上一大景观。这两个女人恰好能派不同用场,所以兰泉就跟这两位走得近些。
“拉过小手?”小老师循循善诱。
兰泉心内警报大做,却已经无路可逃,只能如同做错了事的小男童一样,陪着笑脸尴尬点头,“其实不是我主动,是她们自己整个身子都贴过来……”
“是这样么?”小老师娇软轻喃,身子滑向兰泉,柔软的胸抵着兰泉手臂,小小红唇吮上兰泉耳垂……
【稍后第二更。】
她竟然偷走了一张小纸条!(第二更)
小小蜂蜜居里,温度陡长.
小老师软嫩柔滑的小舌缓缓滑行于耳廓,兰泉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已经跳上蹦床。蹦蹦蹦、蹦蹦蹦,不肯止歇。
他暗骂自己,真是失败。明明快成老夫老妻了,明明每次都是他更坏,可是只要小老师稍微主动,他就春.情萌动得像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颗心跳到快要得了心脏病!
“说啊,是这样么?”
小老师在耳畔娇媚低喃,言语之间唇瓣翕张,将他的耳垂放松又吮紧……她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就如同他曾经调弄她,以舌尖放肆抽.动,仿佛分身一般;所以她今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呕麦,他怎么受得了啊…累…
兰泉低吼,“怎么能一样!”
那个小傻瓜……她的碰触,与其他女人的碰触,怎么能一样?当然也有大胆放肆的女人,借着他染了酒意,就八爪鱼一样缠上来,可是那样的触感只让兰泉感觉恶心:冰冷黏滑得像是鱿鱼爪,上面吸盘不断吸紧,只想吸金。哪里有感情在,分明只有功利的企图。所以他通常都会毫不犹豫推开,拂袖而去——可此时,他怎么舍得推开小老师?
兰泉怒吼,转头扳住简桐下颌,就想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吻下去——嗯?吻到的却不是小老师花瓣一样柔美的嘴唇,甚至不是皮肉,而是——兰泉睁眼,只见一只小浣熊笑眯眯对着他的眼。
正是那袋小浣熊干脆面!.
“老婆……”兰泉推开简桐搁在他们俩中间的方便面,“亲亲……萌”
夜色宁寂,房间内灯光柔暖。小老师妙目如醉,红唇染露,因为怀孕而微微丰腴的身子像是柔软甜美的大奶糖。
兰泉心跳。
在梅山温泉山庄的时候虽然有了一次亲密,但是那次小老师明显并没有完全放开,始终忌惮着肚子里的宝宝;再者当时两人心里都揣着三位老人的旧事,所以纵然身子欢愉,心却是揪着的。
而此事一切都已经快要风平浪静,又是在自己两人独有的蜂蜜居里。更美妙的是,兰泉看得出,今晚其实是小老师主动想要……
“小老师,亲亲……”兰泉心早醉了,柔声呼唤。
“好啊。”简桐颊边红云轻涌,她从沙发上滑下来,也跪在地毯上,就在兰泉身前。小小丁香舌吐出红唇,缓缓滑上兰泉薄唇。
兰泉喉结剧烈滚动。
她只是跟小猫一样地舔弄他的唇,却迟迟不肯给他吻!
他心里已经有小猫爪子在挠!
兰泉无法按捺,双手捧住简桐面颊,便要化被动为主动……简桐却笑着推开他,“老公啊,我在梅山还找到了好东西呀。”小老师说着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小纸条…….
兰泉的心轰地燃烧起来。
离开梅山温泉山庄的时候,他还小心翼翼将藏在其他地方的小纸条都搜出来带走。结果就丢了一个。那个本来是藏在叠席缝儿里的,兰泉还懊恼,以为是打扫卫生的工人给打扫走了呢。原来竟然是在小老师手上!
“知道里面写什么吗?”简桐妙目狡黠如猫,红唇轻启,“小老师,体罚我吧……”
“啊……”兰泉的脸腾地就红起来。
这些纸条虽然也都是自己写的,不过一向都是自己为主导。此时乍然失去了主导权,反倒让小老师牵着鼻子走,就突然觉得自己——好啊啊啊……
“所以乖啊,小老师要体罚你咯!”
简桐含羞娇笑,凑近兰泉耳畔,“今晚,你只许服从,不许反抗。”.
简桐抬起小手指着衣柜,“你的校服,我给你留着呢。去换上。”
“唔……”兰泉鼻血差点没淌下来。天啦,他的小老师今晚上看样子要玩全套了耶!
房间里光芒幽暗,兰泉急匆匆奔进卧室去换衣服。望着兰泉离去的背影,简桐抹去心底的悲伤——他当日退学,褪掉了校服。他自己不当回事,随便扔开。可是她却仔细将校服收起来,洗净、叠好,甚至亲手缝好了他校服上一颗松了线的纽扣……
当日兰泉离去,奔赴国。那段时间里,简桐每当压抑不住思念,便会奔回蜂蜜居来,打开衣柜,取出兰泉的校服,紧紧抱进怀里,仿佛想要从中寻找那个少年的拥抱……
“老婆我拿来了。”兰泉急匆匆从卧室抱着校服跑回来。简桐赶紧将眼角泪花抿掉。便以今日,与那段疼痛记忆作别。从此她会挽着他的手,一生相随,再不分开.
一个闪神,简桐再回神,却惊叫起来,“喂你——”
眼前活色生香,某男已经将自己脱得只剩一条长裤!
“怎么了,你不是要我换校服?”兰泉装无辜,“这里房间这样小,只能在这换。”精壮上身上刺青苍龙仿佛露出邪肆笑容,如玉的男子化身邪恶撒旦,跪下来直望简桐眸子,“还是,你直到如今看见我的身体,还会害羞……或者,发热?”
不是老师要体罚学生么?这个游戏不该是她来主导么?可是这一瞬,她怎么觉得自己呼吸紧迫,可怜得像是掉进狼窝里的小绵羊?
简桐喉头干哑,被他困在沙发与他的怀抱之间,转头大口吸气,“我四条腿的猪没见过几个,不过两条腿的男人可见得多了……”
“哈,你……”兰泉咬牙,邪意猛涨,低头咬住简桐耳珠,“真可惜,我是三条腿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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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发明了方便面啊啊啊……(第三更)
“三条腿的……”简桐觉得自己完蛋了,那家伙这话一说出来,简桐就只觉一股热气直冲鼻腔,鼻粘膜此时估计早已充血.
那个混蛋他,他好坏呀啊啊啊!
忍不住想起他们在蜂蜜居度过的第一晚。新送来的大床,兰泉四仰八叉向上一躺,还挤眉弄眼逗他,“小老师来猜字谜。你看我在这里一躺,是个什么字?”
简桐轻蔑撇嘴,“就这问题啊,你当我是小孩儿呀?不就是个‘大’么?”
岂知那家伙坏笑,起身便从后头抱住她,“答错了,我要惩罚你……累”
“什么啊?”简桐已是知错了,因为那家伙正从身后以某样硬质存在抵着她……
他坏笑垂首,咬住她耳珠,恍如哄着小孩子般缓缓笑开,“才不是大,是‘太’啊……”
彼时,简桐根根肌骨尽酥,却又不肯示弱,便反唇相讥,“都说‘自大一点’叫做臭,你难道也给自己多一个点呀……好臭呀好臭呀……萌”
兰泉做皱眉状,“是哦,真的不该多那一点。可是也不能割掉哦,怎么办才好呢?”
接下来——接下来他霸道地从后头直接推入。简桐还抗拒,那孩子沙哑着狡辩,“是小老师你说的呀,那一点不该存在。所以我把它交给你,藏进你身子里吧……乖,让我再进去一点,全都藏进去……”.
简桐想到这里,身心俱醉。
梅山温泉山庄里两人终于在怀孕之后第一次相拥,算是补偿了兰泉的洞房花烛夜。只是彼时她自己却未能全部放开,总是忌惮着孩子。经过了那一次,她像是懵懂的孩子终于开窍,相信了原来正常的欢爱并不会伤害到宝宝,而且会让身心的疲惫尽消,所以她便也不再按捺自己的渴望。
今晚,她是真的很想兰泉。
里头看着如同八爪鱼般附在兰泉身边,虽然兰泉始终只抱着他自己的手臂喝酒,可是简桐心里还是吃味儿。更何况一想到还有金莎莎这个隐患,小老师的独霸之心自然蠢蠢欲动。
越发想欺负他、占.有他,只有零距离的贴近才能温暖自己的心。
她就是小心眼儿了,她就是——绝不放开他。
“三条腿的……”简桐做深思状,“那岂不是畸形?”
兰泉无奈笑开,“所以啊小老师,你要负责让它恢复正常状态啊……”
简桐狡黠一笑,“坏学生,你在跟老师说什么话呢?”小老师缓缓起身,仿佛老师身份渐渐昂扬。小老师臭屁地挑眉,“你对老师说这样的话,是想惹老师生气么?”
兰泉深深喘息,她的小老师这副样子实在是,太惹他只想扑倒了!
“这样坏的学生,老师倒要看看你的舌头是什么味道……”简桐跪起身来,将幼嫩的唇缓缓覆上兰泉的唇。却不肯深吻下去,只是浅浅摩擦。
兰泉喘息如牛,渴望地伸出舌尖来想要深深探进她柔嫩的唇里去!
简桐笑着将他双手背到身后,“老师说了,是老师在体罚学生,不许学生反抗……乖,只许服从……”
兰泉沙哑抗议,只能绝望地感知小老师柔嫩的唇吮紧了他的舌尖……
她怎么会那样甜?恍若小小秘境里全是花之蜜露;她怎么会那样小?她的唇儿将他的舌尖裹得那样紧,仿佛内里衬着上好的天鹅绒,丝滑润泽……
兰泉喉头滚动,想要主动去深吻。简桐娇软地轻斥,“坏学生还敢反抗……老师还要更多惩罚……”
兰泉要疯了。已是夏初,房间里好热,小老师也出了汗,她的白衬衫已经几乎透明!
她的体香萦绕在他鼻息周围,像是无声的邀请,可是她明明就在他眼前,她却不让他碰!
他的小老师,还要玩什么花样?.
简桐笑眯眯将小浣熊方便面举起来,凑在兰泉面前,“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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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电路哦,为了防止电流的瞬间增大,所以都要安上保险丝。而你,我的坏学生,为了避免你反抗,我也要安装保险丝哦……”
“就这,保险丝?”兰泉心里火烧火燎,“好,你安吧,只是要让我好好亲亲你……”
简桐娇娆一笑,“好呀,只要你不让保险丝断掉,我会让你为所欲为……”
简桐说罢将方便面掰开,一边给兰泉膝前放上一块儿!
兰泉懵了,“这是?”
简桐小猫儿一般狡猾地笑,“反正你今晚也说我是跟踪老公的妒妇了,那我就要用妒妇的方法来体罚你咯。过去都是让老公跪搓衣板吧?可惜咱们家还没搓衣板。让你跪洗衣机呢?我还怕洗衣机被你压坏了,很多钱呀……”
“于是,就想到了这个既物美价廉,又能起到同样奇效的道具——坏学生,老师体罚你的时候你要跪在这个保险丝上哦。如果你敢用力,那保险丝就碎了,那我们就结束……如果你想要继续下去,想要得到所有你想要的,就只许老师体罚你,不许你主动用力哦!”
简桐一边邪恶诉说,一边帮兰泉穿上校服。
兰泉瞪大了眼睛盯着简桐,“这,这谁给你出的主意啊!”(小老师画外音:老公,不怪你老婆我啊;都是那帮女人啊,狠啊……老公啊,为了她们,你就只能乖乖忍耐了,乖哦……(∩∩)).
兰泉纵然万般不愿,奈何只能顺从。
膝盖下垫着两块方便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过好在他本人跪在地毯上,重心可以顺势向后坐。却也因此而必须将双手都拄到身后去,膝盖上几乎不敢用力。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被动的姿态,整个身子全都后仰而向前挺起,只能任凭小老师为所欲为;一旦他想要主动发力去碰触小老师,那方便面绝对会碎得嘁吃咔嚓!
“真乖……”简桐极满意兰泉这副身子后仰的被动姿势。
他的上.身披着校服,却衣扣全都敞开着。少年漂亮的胸膛赤着,皮肤在灯光下漾起迷人的柔滑光泽;他长裤的拉链也早在拉扯里被微微拉开……那绝美的少年,此时更是眼神迷离、气息急促,呼吸之间他身上那条刺青苍龙宛如急走游动!
真是让人迷惑的情态——他本人是含羞忍辱一般地被动着,可是他身上那条邪恶苍龙却须发皆张仿佛想要主动攻击!这一场体罚,究竟是老师在惩罚学生,还是坏男孩在引小老师……她真的,迷惑了。简桐听见自己的气息也随着急了
微微细细的汗布满他紧致的肌理,他小小的胸尖因为渴望而紧接峭立。他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渴望地等待着她的莅临与占.有……
简桐再无法按捺,跪在他腿之间,伸出柔嫩小舌,缓缓舔上他激凸胸尖……小小一颗宛如红豆粒,含在唇里并不能满口,只适合舌尖曼妙转过。她想象着他吮.吸她胸尖时候的感觉,学着他的动作吮紧与嬉弄……
兰泉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怕痒地在笑,却又似乎在忍耐边沿地呻.吟……若欢若痛,曼妙而悠长……
欢悦之时,他说最爱听她娇声吟哦。甚至会邪佞地一边凶狠冲击,一边于热汗蒸腾里嘶吼,“宝贝儿,叫啊,叫给我听……”而他也每每定会在她叫声到达巅峰之时,所有的自制力尽皆崩溃,宣泄而出……
事后他还要故作委屈状,“人家还没要够呢,都是你把人家叫射的……”
她初时还不解,缘何男人这样迷恋女人的叫声;更不相信女人的欢声便能让男人自制力崩溃——可是此时,她却隐约懂了。
原来欢愉之时的吟哦,才是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用声音告诉伴侣,自己此时有多快乐,对方所给予自己的,是多美妙……
简桐笑开,用自己的丰盈刻意贴着他的胸膛滑过,将唇儿吮住他耳垂,“叫啊坏学生,老师好喜欢……”
“啊——”兰泉一声闷哼。
简桐却笑着再用自己的丰盈去摩擦他的肌理,“别激动啊坏学生……你若再往前用劲儿,方便面可就碎了……那我就,什么都不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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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惩罚进行到底(更Ⅰ)
蜂蜜居里此时的气氛真是甜美灼热得仿若蜜里调油,本是轻灵的空气此时都变得灼烫而粘稠起来,沿着两人的身子淙淙流淌.
兰泉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地以被动的姿势,带着点小小屈辱地戏弄过。可是这份新奇的感觉却在小小的羞辱感里给他带来更巨大的快乐。
忍耐的边缘里,兰泉挣扎着别开头,下意识望向落地窗。窗帘垂落着,偶尔被风吹开,露出一角暗蓝色的窗玻璃。窗玻璃在夜晚变成了反光的镜子,里头朦胧地映照出此时房间中他与小老师的旖旎。
他整个人跪着,身子后仰,生怕压碎了膝盖下头的两块儿方便面。为此而双手不得不背到身后去,双手拄在身后。这样他便失去了任何主动进攻的可能,而将“城门”大开,任凭小老师的放肆侵略。
她的小老师,还穿着白天的白衬衫,可是早已在贴身的揉搓里变得褶皱不堪。更因为她的汗水而将白衬衫浸透成透明…累…
他屈辱地后仰着,而他的小老师浑身曲线毕露,压在他的身上,辗转厮磨……
天,怎么觉得此时被窗帘遮掩着时隐时现的玻璃窗的反光,反倒比他看过的所有片更让他冲.动啊!
萌.
怀孕之后小老师不再穿带着承托钢丝的那种,转而穿柔软的孕妇胸衣,所以此时透过透明的衬衫看过去,那女性的柔美就更加丰盈柔软。
兰泉沙哑笑开,不知怎的竟然想起竹锦以前莫名其妙跟他说过的一句话:“钢丝承托的其实是女权主义的象征。你看看好好的女性柔美,被那钢丝一撑,再加上有棱有角的立体剪裁,虽然是将女人的曲线看得更挺拔了,可是却也显得阳刚了,个个抬头挺胸看着都像女强人,反倒找不着了女性婉约。要是我的女人啊,我才不给她穿那样的……”
兰泉此时觉得竹锦说得倒是有那么点道理,此时真的喜欢小老师没有钢丝承托的丰盈,那样盈盈软软,那么欲说还羞……
更让兰泉崩溃的是,小老师当着他的面,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摘掉,将她的柔软隔着衬衫的布料,缓缓摩擦住他的身上……
天啊!
“小老师,求你,我不拒绝你这样惩罚我,可是,让我摸摸……”他的手现在别说不能摸到小老师丰盈的柔软,更只是拄在地上当拐棍儿啊。只能掐着一把地毯上的毛,他不要啊他不要。他要握住她的凝脂一般的柔软,他要大力揉捏啊!.
“就不……”简桐笑起来,“被惩罚的坏学生不许提条件。”
其实她自己也早已颤.栗,就算不能被他揉.捻,可是在与他胸.膛的摩擦里,她的**也早已峭立而起。仿佛这样的摩擦已经不够,她想要更多,更多。
简桐喘息起来,指尖滑下兰泉的裤腰。那里的拉链早已狼狈洞开,而他那后仰的身姿更是让他整个身子都向前挺起……简桐的小手只需轻叹,他硕大雄健的轮廓已经尽在她掌心……
“唔!——”兰泉一声压抑的嘶吼,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亏他还跟着军队受过训,可是此时却觉得那撑着身子重量的胳膊都跟着摇晃起来。他受不了了,真是受不了了!
小老师却还不放弃惩罚,柔软的乳在透明的衬衫里摩擦他的身子,小手却淘气地握紧了他的硕大,上下齐动,却哪个都不肯给他痛快的!
“别抖呀,再抖方便面就碎了……那我,就结束咯……”.
小手淘气地深入小裤裤,带了点胆怯,却毫不迟疑地直接握紧了他!柔曼穿梭,缓缓加紧……
兰泉的神智全都抽飞。他的小老师手小而软,内里又出了汗,更是紧致而又水润……她的手势更是几可乱真,一切的节奏与力道都与真实极为相似!
兰泉彻底缴枪,只能在房间里越发粘稠灼热的空气里沙哑地嘶吼、浓喘……
简桐也觉奇妙,只是手在动,可是听着他快意却又痛楚的喘息,她自己的身子里也汩汩有快乐奔涌……
其实知道他的压抑和渴望。毕竟她是孕妇,就算两人可以欢好,可是他也一定要小心翼翼。动作不可过深、幅度不可过大、速度更要压抑。就像法拉利行在乡村农道上,千般动力都得憋着。
他本又是二十一岁的大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样憋着对他来说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她今晚这样放肆自己,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取悦他,帮他纾解。
女人十月怀胎,只有中间这三个月是相对安全的,所以她想要利用这段时间多多满足他——而未来的孕晚期,还有以后临盆之后的产褥期,到时候还有的他煎熬……
想象未来兰二少扭股糖似的又渴望又压抑的样儿,简桐就忍不住乐,却也——忍不住心疼。她终是心疼他,就算他早已经是身穿金盔金甲、脚踏五彩祥云的大英雄,可是在她的眼里,永远是那个一身白衣、笑容轻狂的坏学生。
她爱他,永远与他外在的一切无关,只因,他是他.
简桐的手势加快,兰泉已经发丝尽湿。少年发丝水润,随着小桐手势而轻轻摇曳。他的身子在她掌心,他的灵魂也全交到了她的手上。她轻轻一动便让他快乐若神仙,她若不动他便立即跌下深层地狱……
他的快乐与悲伤,原来从来都是系于她一身啊。
他却甘愿。宁愿此生都不改变,宁愿生生世世都不改变。
那绝美的少年,带着狂情,却在她掌心臣服……简桐也是情动得难以自已。
兰泉又岂能不知?那压抑依旧了的猛兽索性将整个身子都彻底向后仰躺下去,然后长臂一捞,便将小老师驮载腰上。
所幸,这样身姿的改变倒是彻底拜托了方便面的魔咒,因为方便面都已经粘在裤子上到了膝盖上头,这一下子倒是真的不怕压碎了……
“小老师,惩罚坏学生的话,这些都是不够的……”兰泉仰躺在地毯上沙哑地笑,“使出你的致命武器吧……只有她,才能让我彻底臣服。”简桐喘息。他的大手已经灵巧地滑进她裙底,手指灵活地挑开了她的小裤裤!.
“小老师,教训学生吧……让学生惨叫连连,将所有的‘存货’全部交清……”兰泉捧着简桐圆翘的臀,轻抵着他的硕大,缓缓,滑入……
夜正漫长,两人的曼妙之舞也正缓缓展开。不急,反正他们还有长长整夜,还有漫漫今生。
只是窗外的夜风啊总是淘气,不时吹开窗帘,偷一丝春光旖旎。天上的星子若惊若喜地使劲眨着眼睛,明明好像不好意思,却还用力眨眼看个仔细;月亮则害了羞,急忙扯过一片浮云遮住了面颊,可是那双偷.窥的眼睛还露在外头,不舍错过…….
夜已深沉,听琴打着酒嗝,打开画廊大门,独自走进去。
画廊里静悄悄的,夜色像是浅黑色的纱,将空荡的大厅与墙上挂着的画儿全都遮得朦胧。
今晚的她依旧是孤单的,可是她不觉孤独。
她今晚喝酒了,是跟自己老爸靳长空喝的。
自从小时候跟着老妈离婚走,听琴就跟老爸的感情名存实亡。对于听琴来说,爸爸就是个符号,代表着每个月一次的越洋电话,代表着每年圣诞节寄来的一大篮礼物。虽然电话里的老爸真是个风趣的家伙,每每总能逗得她哈哈笑;每年那篮子礼物也尽都是好东西,会惹得身边的女同学艳羡大叫。
就连继父骆东杰都不得不点头,“你爸爸对你真是舍得花钱。”须知骆驼二爸那可是出手就五百万的宾利送她当生日礼物哦,可以想见老爸给她买的东西那都是价格不菲。
可是又怎么样呢?老爸不在身边。
虽然骆驼二爸也真的待自己不错,不过终究隔着血缘啊。
东方人就是愿意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其实血缘是个什么呢,可是偏偏东方人就将血缘大过天。在西方国家,那些富豪会将遗产平均分给所有子女,不论亲生还是收养;东方人却绝对不会。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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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骆听琴心底,骆驼二爸再好,终究比不上那个叫靳长空的家伙。
所以她长大后回来内地,一方面是为了蔺鸿涛,另一方面岂能不是为了老爸和靳家!
她是靳家长孙女,就算改姓骆了,她也还是靳家人,永不改变。
今晚她跟老爸喝酒了,老爸这么多年第一次拿她当作朋友,推心置腹给她讲了他自己的情事……呵,原来老爸也是大情种一枚。终于明白,自己对鸿涛的情痴,遗传自谁。
听琴打着酒嗝,醉倒在大厅里的木头长凳上,扯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丰盈的皮肤。她想好好呼吸。
忽地门外人影一闪,一个黑影无声打开了画廊大门……
【稍后第二更】
跑不掉(更Ⅱ)
酒意在身体里流窜,每一根血管里都像燃烧起隐秘的火苗。听琴躺在原木长凳上身子辗转,只觉口渴.
方才陪着老爸喝酒,听他说过去的那些事,本来没想多喝,结果听着听着就听进去了,自己的酒就也一杯一杯不停地喝下去。当时兴奋,尚不觉得有多少酒意,可是此时整个人一松懈下来,才觉得酒已入髓,醉意染心。
听琴敲了敲额头,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可是仿佛连饮水机都跟她过不去,水桶里的水竟然光了。听琴摇摇晃晃着有些懊恼,忍不住伸脚去踢那饮水机。
“砰”地一声,回声在空洞的画廊大厅里回荡,将听琴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一吓,让她酒醒了些,蓦然回首,这才发现门口立着个黑影!
“谁!”听琴紧张起来,“我告诉你,我的店里可有公安局的联网,你若敢乱来,你一定跑不掉!”
那个黑影没出声,却也没动,显然是根本就没把听琴的威胁当回事儿。
听琴有点慌了。一般毛贼没有不怕公安联网的,可是那黑影此时这样淡然,显然是根本就不怕啊!得是什么样的贼才能连公安联网都不怕呢?应该是亡命之徒吧,或者是网上的逃犯吧…累…
听琴脑子有点乱。如果是往常,她也未必这样惊慌,可是今晚喝了酒,本来就有点脑筋短路、身子麻木,又是孤身一人在偌大的酒廊里,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听琴知道,决不可坐以待毙。可能对方看见只有她孤身一个女子,便会贼胆更盛。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奔到门边去,按动那个警铃!
只是,那个警铃的位置,正是那个黑影站立的地方……
听琴敲了敲自己的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故意装作脚步乱晃的样子,跌跌撞撞走向门边去。她想用自己的醉态吸引那人的注意力,而让那人无法猜到她想要奔过去按动警铃。
结果自己的身子真是跟自己对着干,她明明是在装着脚步凌乱,谁知自己这喝醉的身子真的就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向那个人影!
那人影显然也没想到听琴跟个小炮弹似的直接就弹射向他,本来想要避开,可还是下意识伸出手臂扶住了听琴,嗓音深浓,“你喝了多少酒啊!萌”.
听琴努力平衡着自己的身子,外加对撞上那家伙的种种后果做最坏的打算,岂知一线熟悉的嗓音敲入耳鼓,听琴登时来了电,之前的惊恐全都不见,尽数转化成胸臆中翻腾的怒火!
听琴的身子被那人稳住,听琴顺手就扒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将鞋跟朝前,狠狠就照着那人的脑门儿敲下去——
饶是那人手脚灵活,迅速躲闪,可是终究因为手臂还扶着听琴而受到掣肘,没有完全避开,被那高跟鞋细细的跟儿给敲在了肩膀上!
“唔!”那人一声闷哼,“听琴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啊?”听琴举着高跟鞋咬牙切齿,“你还问我要干什么!这是我的画廊,你贼溜溜地偷偷进来,还要问我干什么!”
听琴伸手摸,却不是在自己身上摸,而是在那人身上摸,摸到了打火机“扑”地打开,火苗胆怯地腾跃着,照亮那黑影的脸。
正是杜仲。
那黑衣粗犷的男子,此时却也竟然在小小的火光里显出一丝忸怩来,张口吹灭了火苗,“我见你喝酒开车不放心,就一路跟着你过来。你喝得太多了,自己进门又忘了锁,我怎么可能不跟进来看着你!”
“哦……”听琴啦长声儿地怪叫,“真是太太太荣幸了,原来白虎团的龙头老大竟然自愿给我骆听琴当保镖么?”
听琴面上还在妖娆地笑着,却猛地一冷脸,“可是我什么时候雇佣你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你为奸而来,还是为盗而来!”
杜仲被问得无奈,只能拖住听琴的手臂,不让她再东倒西歪,“那你希望我是奸,还是盗,嗯?”
听琴鼓起脸来瞪他,“哪个都不行!”
杜仲只能摇头,“所以我不是为奸而来,更不是为盗而至。我只想确定你安好。”
这样明白的话,听得听琴心里心惊肉跳。好在此时还有酒醉的伪装,她猛地挥开杜仲的手,“好了,那你现在看见了,我好的很!你可以走了。”
“你一点都不好。”杜仲摇头,“你的性子我最知道。你若是一切都好好的,你不会喝这么多酒。”
“我是陪着我老爸喝的!”听琴柳叶眉倒竖,“跟我自己没什么关系!”
杜仲摇头,“如果不是你自己心里一直憋屈,你不至于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将自己灌醉。伯父的事情不过是你的一个托辞,其实你自己也一直在找机会大喝一场……”
“要你管,你怎么那么多事!”听琴摇摇晃晃挥舞手臂——却忘了,她自己之前扯开了衣裳的扣子,想要痛快地呼吸,这一顿撕扯又挥舞手臂,大半个胸.脯都露出来。
听琴是天生冷艳的女子,穿白色雪纺的衬衫,却内衬着纯黑的。此时画廊里虽然没开灯,可是窗外月色正好,以杜仲豹子一般的视力,足以将她那里的色彩对比看得真真儿的。
杜仲只觉喉头越发抽紧。
“我就是多事。而且我这人也向来霸道,只要我认定了想要多的事,就算对方拒绝也没用。听琴,我就告诉你,我还就厚脸皮了。混黑道的人谁还怕被骂几句?你别觉得你自己牙尖嘴利就能将我骂跑!”
杜仲说着,一步一步向听琴走来,如夜色里潜行的黑豹,带着劫掠的企图,步步逼近。
【老杜也不是好惹的~~~那样的男人只肯对你温柔,听琴,你误判了他。稍后第三更】
爱 的 侵 犯(更Ⅲ)
“你干什么你?”听琴纵是醉了,也还感受得到杜仲的危险。虽然在他面前她总是牙尖嘴利、占尽上风,可是以她的聪明,又岂能看不出来这头熊是不好惹的?.
听琴自己也是颓然——她懂,她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这股子劲儿,说白了还不是仗着他爱她……
“你别过来。”听琴已经退到大厅中间儿去,腿弯后头已经碰着那条原木破成的长凳,已经再无退路,“你再过来我就,我就……累”
“你就怎么样啊?”杜仲此时倒是越发从容,气场大开,“听琴你说啊,我等着下文呢。”
听琴此时这个狼狈。脚上的高跟鞋一只已经没了,就剩另一只,走起路来都一高一低的;身前大片的肌.肤更是早已露出来,虽然她自己还没觉察到。
“我,我就用鞋跟敲破你的头!”听琴被逼到绝路,好在想起脚底下还一只高跟鞋呢,褪下来握紧,声嘶力竭地威胁。
“敲破我的头……”杜仲垂首沉吟,像是在估算破坏性有多大。不过随即那大熊狡黠一笑,“真可惜你够不着。如果你真的想要敲,除非是我自己低下头来配合你,或者你跳起来——可是此时我不会低下头来配合你;而你如果跳起来就会门户大开,那一击其实得不偿失……”.
听琴知道杜仲说的没错。若说这些对战的经验,她骆听琴怎么也比不上他杜仲啊萌!
又向后退一步,腿弯再度碰着那长凳的边缘。听琴登时来了主意,腿一抬上了长凳,得意地举起高跟鞋来,“哼,我自有办法!“说着高跟鞋便砸下!
可是那头黑豹竟然不闪不避,直接奔过来——她的高跟鞋敲上了他的额头,可是他的唇也灼热地吻上了她的胸!
甚至隔着,咬疼了她!
“杜仲你个兔崽子!”听琴哪儿受得了这个,也顾不得将高跟鞋加劲,手忙脚乱光去救护自己的胸。
杜仲得逞地坏笑,“是你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我。你站在长凳上,这高度正好适合我吻你那里——本来我是要吻你的唇,是你自己将你的胸直接递进我口里!”
“杜仲你不要脸!”听琴真是被气晕了,他说什么浑话呢他!
“放开姑奶奶!”听琴手脚踢蹬。
“你休想……我放开你,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吻够了、摸够了才会放手!”杜仲邪性大开,一双铁臂完全不顾听琴的挣扎,反身坐在长凳上,将听琴死死困在怀里,带着粗粒的大手直接伸进听琴的衣裳,握住了听琴的乳!.
听琴几乎疯了——她被他背身抱着,手脚全都没办法挣扎,而她越动,乳反倒更深地被他握紧!
他的大手蛮横地揉捏着,他粗哑灼烫的喘息就在她颈间,他甚至在满足地叹息,“想这一天,我想了快年……听琴,你摸起来比我想象的,更美……”
“放你妈的屁!”听琴屈辱地哭起来,“你放开老娘,放开!”
“我妈……”杜仲抱着听琴,手上却依旧没停,两根手指夹紧听琴的**,若疼若欢,“我妈她早死了。不过就算她活着,我也不反对你骂她;她那样的人还能得着你这样的儿媳妇儿,在天上也该乐得蹦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儿媳妇!”听琴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
她大喊,可是声音只在空旷的画廊大厅里回荡;她挣扎,却背着身儿无论如何逃不脱杜仲的铁臂;她骂,他尽允……
她该怎么办啊她!
更要命的是,他那全然不温柔的搓揉,竟然,竟然让她身上产生了奇异的颤.栗!
定然是她喝醉了,身上才会对这个男人的动作产生了几乎如电流一般的快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说你是,你就是。我杜仲这辈子认定了娶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就怎么都跑不掉……我不介意现在就强.暴了你,你们那样的家庭,你就只能嫁给我!别想跟我说什么有耻无耻,我告诉你我就是黑道出身的,我什么都做过,我不在乎你怎么鄙视我怎么骂我……”
杜仲的大手贪婪下滑,直接伸进听琴裙.底,“我就是要你,要定了!你有种现在杀了我,否则我就是要定了你!”.
“混蛋——”听琴索性什么都不顾了,嚎啕大哭起来,“你明明将我还给鸿涛了的,难道你忘了,啊?你以前一直都不是这样的,虽然你一直混蛋,可是没这样碰过我!”
“我后悔了。”杜仲的手轻柔下来,却绝没停手,依旧霸道凛冽地侵犯着听琴的身体,却温柔地诉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涛子是我过命的兄弟,而你又爱着他,所以将你交给他,你一定会幸福……”
“我也是笨,这么多年来饭没少吃、事儿没少经,可是却依旧不懂女人不懂情。我看见你如今依旧形容憔悴,像是过早枯萎了的花儿……”
“涛子没错,他始终坚持自己心里所爱;你也没错,你是个专情的好女人。错的,只是我。在黑道混了这么多年,明明知道想要什么都要去争取,绝不能退缩的道理,可是到了你这儿却忘了……”
“所以我现在改过。我不再退让,我要将你抢到我身边来!听琴,看看刚刚还在独自憔悴的你,一回到我身边是不是立即变得生龙活虎!”
“还有……”杜仲收起深情变回邪恶,“你的里面也这样生龙活虎呢……听琴,你嘴上在抗拒,可是你的身体根本喜欢我的侵犯!”
【今天三更完毕,明早继续。本月最后两天,亲们月票多多支持。红袖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单文月票四连冠的历史,不知道咱们有没有机会一起创造这个历史?(∩∩)某苏会加更答谢。】
谢谢亲的又几个红包,小兔、莺等亲们的红包;
打个赌吧,宝贝儿(第一更,4000字,求月票)
“喜欢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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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头!你当你自己是梁朝伟啊,还有女人喜欢被你侵犯!抱歉,我不是汤唯!”.
听琴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哪儿还顾得上自己还是不是什么靳家大小姐,她现在小辣椒本性尽显,这些年独自在商场上打拼所培养下来的泼辣尽开,不管不顾地大骂,“杜仲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男人对女人用强,那就不是个男人!”
“随便你骂。”杜仲满意地感受这手指被她越裹越紧,“打个赌吧,宝贝儿。如果你赢了,我就放过你,这一辈子再不来烦你;如果你输了,你就立马当我的女人,今晚上就睡到我的被窝里去!”
杜仲说着沙哑地笑,仿佛豹子在逗弄自己爪子下濒死的猎物,“怎样,敢赌么?如果不敢,赶紧跟我说。”
听琴已经被杜仲逼到了绝望的境地,他的手指在她身子里狂肆穿梭,她已经快要忍受不住,她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累!
“赌!老娘有什么怕的?赌什么,你说!”
杜仲长舒了口气笑起来。他的笑容躲在听琴背后,所以听琴只听见他得意的笑声,却没看见他面上一闪而逝的紧张——看似他在掠夺、他在主宰,实则主动权从来都只是在听琴手上,他的快乐与悲伤从来都系于听琴一身。
“你答应了,不反悔?”杜仲终于放松了铁臂,将手指从听琴体内缓缓、厮磨地抽出萌.
听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你说,老娘没什么不敢赌的!”
已经很狼狈,被他推高,露出整个丰盈的乳;裙子更是被掀开到了腰以上,小裤裤被那蛮人给勾到一边去,如今是什么都早已遮挡不住!
奶奶的,一个女人这样已经是最狼狈了吧,她还有什么怕的,还有什么不敢赌的!
赌!
——只要能,还她清静……
好吧她承认,她真的很怕杜仲。就算是面对蔺鸿涛,她都没这样害怕过——因为鸿涛知进退,鸿涛做事有底线;可是眼前这个蛮人,他、他根本是维京海盗,他做事根本就没底线!谁知道下一秒钟他又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老天不长眼,她听琴一世精明,可是什么时候竟然招惹上这个蛮人,啊?
看看这个家伙,这样大的块头,这样一身黑的装扮,这样锐利到霸道的眼神——他分明是在自己身上挂了大牌子,上头四个明晃晃的大字:“危险勿近”,所以她骆听琴怎么会痴呆到主动去招惹这个家伙啊……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对他说三个字,那三个字就是——“--!”
“你说吧,赌什么?”听琴手忙脚乱收拾自己乱成一团的衣服,目光却依然还能杀人.
“嘁……”暗夜里,杜仲竟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说啊!”杜仲越是磨蹭,听琴心里越是没底。她觉着自己就像个被猫给玩弄着的耗子。他明明能让你死,却就不给你个痛快的,反倒要放开你让你跑,他以此为乐。
杜仲凑近了些,借着大厅里熹微的月光凝望听琴的眼睛,“那,我真说了?”
“说啊——”
“你保证第一时间答应,保证听见了不揍我,保证不生气……”
“杜仲你上辈子是老娘们儿托生的吧?你能不能痛快点。你那舌头是棉裤腰啊?”听琴不耐。
杜仲这才缓缓转了转头,“听琴你好好听着,我要跟你做的这场打赌是——让我爱你,如果你不高.潮,那就是我输;如果你高.潮了,而且***不断,那就是你输……”.
听琴是做生意的女人,生意场上什么肮脏破落事儿没经过见过?可是乍然听见杜仲这份儿“友善”的提议还是惊住,半天才回过神来,举手就要打!
“宝贝儿,你答应我的,不打、不生气。”听琴的手腕被杜仲毫不费力捉住,他的眸子灼灼,仿佛燃烧起暗夜地狱的火。
听琴咬牙,“我……。我……”
杜仲慵懒笑起来,“你什么?别告诉我你想说你要反悔,或者你害怕了……”杜仲缓缓喘息,放肆地将热气全都喷到听琴颈侧,“我认识的骆听琴,从来不是胆小鬼。怎么,难道怕跟我做,是怕输给我?”
“怕你才怪!”听琴恼了,“跟你做,我怎么可能会有高.潮!绝对不会!”
“是么?”杜仲本是粗犷的面部线条,此时竟然有了狐狸般的狡黠和邪魅,“说不管用的,宝贝儿,做来看……”
“我……”
听琴还没“我”完,杜仲已经拦腰将听琴抱起来,将听琴的腿盘在他腰上,“地方你选,快!我现在就要你!”.
听琴咬牙,知道今晚上这劫是躲不过了。顺手就指着刚刚他们坐过的那条长椅。原本是一整根原木,被兰泉给从中间破开,变成两条长椅。为了保持原生态,原木都没经过什么加工,只是在表面刷了清漆。
“就这儿!”
听琴也来了蛮劲。既然今天躲不过就不躲了,况且刚刚被他给撩.拨的,再加上点酒意,她也想要!不过她不能高.潮,她得选个不舒服的地儿。这条长凳又冷又硬,她一定会不舒服,所以一定不会高.潮!
更何况,这条长凳的长度和宽度正好只适合她躺在上头,而杜仲就会难受得很。他恐怕俯身时只够一条腿跪在长凳上做支撑,那样他自己也一定难受极了!
小样儿的,就算此时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决不让你切割得痛快!
“就这儿?”杜仲沙哑笑开,抱紧听琴,大掌还在听琴的翘.臀上用力捏了一把,“宝贝儿,原来你比我还急……本来我想抱着你进办公室……”.
听琴也不废话,自己出溜下来,就仰躺在长凳上。
生活它就是一场弓虽.暴,如果躲不过,那就来好好享受!
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来回击这个混蛋,她相信她一定做得到!她此时躺在一条死木头疙瘩上,她发誓待会儿也要让自己的身体变成死木头疙瘩一块。臭小子,让你难受死!
没有男人愿意跟一块死木头疙瘩造.爱,不是么?杜仲垂首看听琴。画廊大厅空旷,暗黑之中只隐隐筛落一丝月光。这样的朦胧里听琴主动仰躺在长凳之上,身子曲线玲珑起伏,媚态自生。杜仲无法抗拒地想起那个词儿:玉体横陈.
画廊大厅里空旷,所以回声很大。听琴每一声娇媚的喘息都会被扩大成数倍反弹回来,冲进杜仲的耳鼓。他爱恋了这么久的女人终于这样为他娇媚喘息,这根本就是天下最好的春.药……
杜仲再也按捺不住,近乎粗鲁地直接扯开自己的裤子,顺手将听琴小裤裤扯下来,跪倒在长凳边沿便冲了进去…….
乍然结合的刹那,两个人都忍不住尖叫起来——该死的,这种感觉太他.妈牛掰了!
他的尺寸正好完整充盈了她,而她的柔软与水润正是他的梦想!
完完全全的嵌合,丝毫不差……
这就是,天造地设。
杜仲想慢一点,可是他早就被听琴刺激疯了。因为听琴的里面,在,在狠狠握紧他!
杜仲嘶吼,“受不了的话就告诉我……”
“老娘没什么受不了的!”听琴抗拒着身子最深处汩汩流窜起的电流,下意识收腰夹紧,“老娘不怕你!”
“不怕我?”杜仲眯着眼睛笑起来,“既然不怕我,听琴,那你就爱我!”
“我!——”听琴刚想反驳。谁说怕的反义词就是爱呀?她不怕他,不等于就要爱他啊……
可惜她还没机会说完,因为他已经开始了高频率的冲击!
听琴死死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块死木头疙瘩,可是她知道自己完蛋了,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身子最深处,那因为他蛮横的冲击所导致的热流滚滚!
该死的杜仲,该死的粗大家伙,该死的……该死的自己!
大厅阔大,听琴听见自己的呻.吟。该死的,那浪.叫得跟个发.情母猫似的女人,竟然是自己!
不行……再这样让他冲击下去,她就真的要,真的要高.潮了!
听琴咬牙,决定火上浇冷水。
“你,你没戴套子!”听琴撑住身子,“你去买!”.
“你休想!”杜仲呲牙嘶吼。暗夜里他的白牙带着撒旦一般的冷酷,“我好不容易又要到你,隔了这么多年,你休想我会隔着那层东西!听琴,我要感受全部的你,一丝一毫,每一缕颤动……”
听琴真是被他折磨疯了,“那我要是怀孕怎么办啊,你这个疯子!”
“生下来。”杜仲的嗓音沙哑里漾起温柔,“只要是你生的,多少个我都要。听琴,给我生孩子,越多越好。”
“你当我母猪啊!”
“我陪你,我当种猪……”杜仲说着越发加紧冲击……
“该死的,我不爱你,我不要给你生孩子,我更不要当你的女人!”听琴在陌生的情潮里大哭出声……
“没关系。”杜仲眯起眼睛,“只要你今天能赢,只要你今天真的能不高.潮,那我就还你清静!就算你为此怀孕,你也别怕,你将孩子生下来丢给我,你爱干嘛干嘛去,孩子我自己一个人养!”
听琴的身子里越发热潮澎湃,她要受不了了,“混蛋,我,我反悔了,我不想做了!”
杜仲停了一下,甚至从她身子里离开。
听琴无法相信杜仲竟然能真的就放过她。不过,他乍然离开,让她身子重归空虚,她真的好、好空虚…….
她的表情瞬息之间的变换,却都没逃过杜仲的眼睛。杜仲沙哑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说着,竟然径直坐在长凳上,两腿一边一条,然后抓住她的小蛮腰,将她的腿搁在了他的腿上,然后借着那自然形成的坡度,再度悍然攻入!
严丝合缝的完美嵌入,惹得听琴再度尖叫!
况且,还带着一点点失而复得的惊喜……
那带着坡度的冲刺,比之前更加剧烈,而她的身子被他操控着,不自觉地上下颠簸,再也不是之前的死木头疙瘩一块——尽管她是被动的,可是那奇异的快.感还是让她失了心魂!
“我刚昂根本就不是为了放过你,我只是想调整一下姿势,给你更好的……听琴,请你做好准备,我今天绝不会半途而废,绝不会放过你!”
越发剧烈的冲击里,听琴只能大哭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陌生,她控制不了这身体,她无法控制身体里那异样冲击起来的潮涌!
听琴知道自己已经被逼上了绝壁边沿,只需他再推送几下,她一定就,就……
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慢下来了!.
他缓慢而悠长地抽出,终于再度进来,却只浅浅地推送到半路,不肯给她致命一击……该死的臭男人,她要,她想要!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杜仲自己也并不好过,大颗大颗的汗珠冒着热气跌落下来,他在她小径里辗转徘徊……
他想要给她全部的一切,可是他却必须控制自己,因为他想要的原本比尽情的喷涌要更多!
他要她的心,还有她的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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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录了像(第二更,求月票)
“混蛋,你,你进来!”.
这样吼出来真的很丢人啊,可是听琴却怎么能压抑得住自己?
只差那么凶猛的一击,她就可以从巅峰之上腾身一跃;眼前身畔都是璀璨星火,她都已经看见,仿佛只要伸出手去,指尖就能触摸到那份闪耀。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宝贝儿,我就在这儿。想要什么自己来拿,我都给你。”杜仲的汗珠已经涔涔而下,发丝上染上层层雾气。可是他还在强自支撑,他想要不止一次欢合,他想要更多!
听琴咬牙,“混蛋!累”
“……我承认我是混蛋,可我却是能给你快乐的混蛋。宝贝儿,来拿!”杜仲豹子一样咬牙嘶吼。
她的摇曳,她泼辣却又带着妩媚的痴缠,真的已经逼疯了他!
听琴的腿本就垫在杜仲腿上,所以听琴借势就拱起小蛮腰来,由之前的被动直接变成跨骑在杜仲腰上萌!
体位的转换引起致命的厮磨,那份触感惹得听琴再度尖叫!
杜仲的汗水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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氲湿透了他的衬衫,他再度清楚他自己究竟有多爱这个女人!
听琴坐起身来,乍然在这样的嵌合里这样面对他的脸,饶是麻辣如听琴,也不由得觉得羞涩。认识杜仲这样久了,两人之间被他强迫的拥抱和亲吻也有多次,但是毕竟程度与此时不同,更从没这样近距离而又细致地看他的眉眼。
其实平心而论,杜仲仿佛大熊一般的印象都是来自听琴自己的设定。其实杜仲只是身材魁伟,可是五官相貌却是粗中有细。此时这样细细看来,倒觉得他眉眼之间其实藏着极深的书卷气,特别是他的鼻翼薄削,显得鼻梁又直又挺,一点都不像常在黑道走的人有一管粗糙的酒糟鼻,一看就是酒色过度……
“你看什么?”杜仲感受着听琴柔软落下的目光,心中已是喜悦花开,可是面上还是绷不住脸红。自从在市重遇听琴,听琴就没真的给过他好脸色。初时的喜笑颜开,也只是当他是她画廊里的大客户;后来知道了他的企图之后,就再也没有假过辞色。
此时乍然逢着听琴轻软、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柔情的目光,杜仲反倒有点不敢置信。
狂喜来时,他竟然笨到不敢置信。此话若说出去,社团内的兄弟们听了,会不会也不再相信他是他们曾经的那个老大?
刀尖舔血他都从来不皱一下眉头,可是此时此景,他竟然胆小到不敢置信……
甚至,他都能为了这一瞬间奇妙的感受而停下身体。不是都说男人是身体动物,最重视身体的感受,可是他怎么会为了去分辨和感受那一瞬的奇妙而忘了身体的需要?
只能归结为:他等这一秒,已经太久。
用十几年来换一秒,看似代价这样不公,于他却是心甘情愿。
听琴闭上眼睛,“你额头上原来有道疤。我以前看你总是下意识遮住那个地方,还以为你是要藏住自己的凶恶眼神,原来是为了挡着那道疤……”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打岔,将听琴之前满肚子的戾气都驱散了,她此时奇异地觉得自己心头涌起一股近似于母性的温柔。原来曾经那个钢柱铁塔一般的男子,也有这样想要挡住的伤疤。
“你是混黑道的,难道还怕露出这样的伤疤来么?我听说黑道上的人物,有些还专门将自己的伤疤露出来炫耀,以此证明这是自己资历和勇猛的象征。”
杜仲仰起头来望着听琴,傲然一笑,“你说的是三合会那个马脸香主么?就他,也好意思说自己资历丰厚?真正混黑道的,伤疤不是奖章;尤其是做大哥的,你让兄弟出生入死并不是你能,真正的能是要保证兄弟们为你出生入死,还能全身而退!”
听琴被震撼,第一次知道杜仲粗犷外表之下掩藏的,竟然是这样一颗重情重义的心。
更让听琴惊愕的是,杜仲方才提起的三合会那个马脸香主——当年在香港,她开店被古惑仔强收保护费,而且坐地起价没完没了。听琴无奈去求那个香主,给那人斟茶赔罪。那个老古惑仔正是一副马脸,而且当晚就色迷迷地盯着她看个没完,趁着她斟茶的当儿还伸手去摸她的手……
那晚上她已经揣了认命的心,之前喝了半支红酒来壮胆,想着豁出去了。岂知后来蔺鸿涛来了,扛下了她的事。那个马脸老东西没敢动她,放了她走。虽然她当晚没见着蔺鸿涛的面,却从那声音里认出了蔺鸿涛……
此时听杜仲提起那个马脸香主,她岂能不愣?原来那时杜仲也在么?
听琴只觉心中潮头澎湃,身子便也跟着有了反应。杜仲一声闷哼,“宝贝儿你夹得太紧了……想让我现在就交货?慢点,我要让你先来高.潮……”
“你说什么啊……”听琴脸红过耳,此时的她也早已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女人的身体就是这样奇妙却也令人无奈,身子是跟心联合在一处的。心上若有一丝风吹草动,身体便自动跟着反应,控制都控制不住。
“我是想到三合会那个马脸……”听琴无法克制地主动在他腰间涌动起伏,迎接他的壮硕更深刺进,“后来在报纸上看见那个马脸横死,街坊全都额首称庆……”
听琴曼妙吟哦起来,“那件事,不是那么巧的,是不是?”
杜仲沙哑低吼起来。她的紧致与小巧,让他快要疯了……纵然不想说,此时却也已经失去了自制……
“我砍了他三刀。其中两刀不为致命,只为让他惊恐。我是根本就不想让他那么快死,否则一刀足矣。等到他已经被惊恐快要吓破了胆,我才补上第三刀……”杜仲的身体配合着听琴凶猛地冲击,他眼睛里闪烁着黑色的火焰,带着残忍,狠狠说出真相。
可是那残忍落在听琴眼里,却变成奇异的温柔……
听琴身子最深处,一阵巨浪排空而来,又像是阴雨天的电火骤然引燃——***不停,凶猛沿着他们紧密结合的部位,爬上她每一根神经,然后汇聚在了心脏,再一同凶猛冲上她的头顶!
“啊——,啊——”听琴无法按捺地大叫出声,吟哦不停!她的深处亦是真真紧缩,***不停,一下一下握紧杜仲的硕大,让杜仲也不由得跟着吼出声来!.
在那璀璨骤然绽放的刹那,听琴的指甲深深刺入杜仲脊背的肌理,她拼命控制着理智问,“你为什么杀他,而且那么残忍?”
杜仲加速冲击,双眸如火,紧紧凝注听琴容颜,“因为,他竟然敢惹我心爱的女人。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决不放过他!”
“啊——”听琴终于从绝壁巅峰失足跌下,所有的理智尽数化为流星,璀璨飞升。她放肆大叫,整个身子后仰,腿去紧紧夹住杜仲的腰,身子内部更是用尽力气夹紧了他的硕大……
杜仲嘶吼,“听琴,听琴!”
灼热尽数喷射,而她欢悦迎接……那久等了的花朵,终于等来了属于她的春霖浇灌…….
听琴醒来,已经在杜仲车上。
身上很暖,听琴垂首,竟然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轻暖的鸭绒被。
“你车上什么时候备着被子?”听琴不解皱眉。
那男人平稳开车,臭屁一笑,“我今晚是笃定了要强.暴你的。我知道我想要你想的发疯,所以你的衣裳一定会被我撕碎,为了怕你冷,我今晚来就带了这被子。”说着转头望着她,痴缠一笑,“果然派上用场。”
听琴囧了,恨得骂他,“亏你还有脸说!”
杜仲低沉笑开,“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说?以后每次我做了之后都要说个够,将每个细节都重新说来回味!”
“你——”听琴咬牙切齿,“你这是带我去哪?”
杜仲握着方向盘,潇洒地甩尾转弯,“当然去我家。忘了我们的赌约?你今晚高.潮了,而且都晕倒了,所以我赢了。你现在就是我的女人,当然要跟我一起住!”
听琴懊恼到几乎跳车。本来还想否认高.潮,可是她自己都能在高.潮里假死过去,已经是极致中的极致,她怎么还好意思否认?
“宝贝儿,你否认不掉的。我全程录了像。你之前叫得多大声,还有动作多激烈,我全都拍下来了。”
【稍后第三更。看这一对火爆怨偶如何重认彼此……】
应是故人来(第三更,呼唤月票喔)
“什么!你……”听琴一听杜仲说将之前的欢爱录了像了,听琴岂能不疯!“你卑鄙无耻下流!你肯定是要用那带子威胁我!”.
这个世界近些年比较疯狂,从冠希兄大喇喇爆出的×照门之后,类似的事情就不停不停地接连出来。潘霜霜的床照让TVB小生林峰GG大受伤害,直到如今两人的口水官司还打不完;接下来又是香港混血名模Jesicca.C,据说更有人刻录了那盘带子在珠海一带兜售赚钱……
不光国内,外国人民也不消停。号称梦露第二的斯嘉丽?约翰逊的电脑被黑客入侵,导致艳.照外传;还有《绯闻女孩》的主演布莱克?莱弗利也中招……一时间纷纷扬扬更是牵动了联邦调查局介入调查,最近更是听说案犯归案被判刑……
这些事儿反正都不是好事儿,听琴怎么说也算文艺圈的人,她哪儿受得了这个!
之前的风光旖旎,如今被这事儿闹的,仿佛冷风吹进,只余一地残红。刚刚对杜仲萌生了那么点的好感,一下子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儿了累。
“停车!”听琴怒吼起来。之前刚刚醒来时的羞涩全都不见,御姐女王范儿复苏,她伸脚去踹杜仲的方向盘,“我叫你停车,听见没有!你聋啊!”.
杜仲没说话,将车子停在了海边萌。
风从海上来,嗡嗡吹响车子外头的铁皮。再好的车子,再看似城堡似的大机器,在自然力量的面前不过是块小石子儿,完全没有抵抗力。
听琴想起日本海啸的新闻图片,大油轮被巨浪推向岸上,看上去哪里是多少多少吨级,简直就是小孩子折的纸帆船。某汽车制造厂厂区内停着的大片的新车也全都被洪水席卷,看上去不过是一片片秋日破败的叶子……
她很发怒,很发怒!就让她的愤怒变成铺天盖地的海啸好了!
——这个混蛋!刚刚因为他而享受了人生极乐,刚刚对他萌生起来那么一点点好感,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那么、那么下作!
这样的男人果然配不上她这个靳家的长孙女!.
风再大,却也有平息的时刻。听琴心底还在惊涛骇浪,海面上的风却奇异地停了。
风停后的海面,海天幽蓝,只有星光点点。
一片星光清透闪耀里,杜仲转头望听琴,“你错了,我拍那录像不是为了要挟你。”
“听琴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靳家长孙女,虽然从小经历父母离异,你去了香港又改了姓,可是你骨子里永远都是靳家人。靳家门第高贵,一般人高攀不上。更何况我这个混黑道的家伙……我喜欢你,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看不起我,你质疑我的动机,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
“听琴我看见你又皱眉了。请你理解我的本意:我不是在说你骄矜,我只是说客观的事实。你那样表现才是正常的,你如果不那样才不对劲。我杜仲喜欢你听琴,也就因为喜欢你这份率真劲儿。”
杜仲说着笑起来,“你就是这点最可爱。你的好、你的坏,你的火爆、你的娇柔,全都那么直白地露出来,一点都不虚实。说句心里话,就连你骂我,我都是爱听的。我从来没听见哪个女人连骂人都骂到这样痛快淋漓、嘎巴脆!”
杜仲转头伸手弹了听琴鼻尖一下,“同样都是靳家的姑奶奶,你比靳欣不知优秀了多少倍。”
听琴脸红起来。之前竖起的尖刺不由得软了下去,转头过去避开杜仲柔得宛如浓硫酸一般的眼神。纵是钢铁的心,也会被他此时这目光给融化掉。
听琴有点不习惯,还是适应之前跟他对骂的过往。
“听琴你骂我卑鄙无耻,其实没错。因为我压根儿就不介意对你卑鄙无耻,但是我还不会过分到用这东西去威胁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拍下那卷带子,是想着,如果听琴你还不认,还想离我而去。那我就留着那卷带子安慰自己。之前的那一切完美如梦,我怕我会分不清那究竟是真实还是幻梦。用那带子证明,我曾经真的拥有了你……”
杜仲说着吸了吸鼻子,“你仿佛永远只是梦,总在我前方遥远处。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总是到达不了。”
“听琴,就让我醉在那场梦里永不醒来,行不行?”
长长叹息犹如夜色里月光轻袅,柔曼,而尾韵不绝…….
听琴怔住,转头望杜仲。
那样阳刚的男子,此时借着夜色的遮掩,却仍可看见他面上一抹红。
“冷么?不冷的话,下来到海边走走。”杜仲伸手拉听琴的手。
听琴有点囧,指了指身上的羽绒被,“我就披着这个出去?”
“挺好。”杜仲眸子里含了丝微笑,“最新款的羽绒披风,多拉风多前卫。”
杜仲说着面上桀骜又现,“我的女人,谁敢笑?敢笑的,一缕拆掉下巴!”
听到这句话听琴终于忍不住笑开,“我自己笑啊,行不行?”真是服了,还以为他说有人敢笑,他就用刀剁、用拳头打呢,原来是拆掉人家下巴!这样的招儿,通常都是竹子那头公狐狸才会用的好不好,怎么杜仲这个强力型的,也开始用这样的损招儿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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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笑……”杜仲倾下了身子来,“那我不拆你下巴,罚你跟我舌吻一个……”
“滚!”听琴红着脸将杜仲推开,继而推开车门,“走就走,谁怕谁!”说着就裹紧羽绒被跳下车去,站在幽蓝夜幕下,笑靥如花、眸子如星璀璨。
杜仲也笑起来。像是有一朵花,从心底最深处,隐秘地、无声地绽放开来…….
杜仲挽着听琴的手走在海边,听琴另一只手还带了点狼狈裹紧身上的被子。
“我还记得那一年,我第一次砍伤了人,那人被送入医院去,我吓得躲到海上去。”杜仲忽然轻轻说。
听琴挑眉。她认识的杜仲是有点好勇斗狠的,原来也有曾经胆怯的少年时代呀……听琴知,那是这个粗犷男人不愿揭开的疮疤;可是此时他既然愿意向她揭开,便是将她看做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人。
听琴屏息听着。“那个晚上海上一点都不安静,风很大。那艘船飘摇不定,我不停地吐着。一面还要努力转动收音机的调台,去听那个人到底是生是死。”.
“那个晚上海天上的颜色也是这样。星星就在眼前,好像很近,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它们还全都倒映在海里,抬头也是、低头也是,让人有点一下子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然后眩晕感就更重,吐得就更难受。”
“那你后来用什么办法来克服这种眩晕感?”
杜仲没说话,指着海面上倒映着的远处的灯火,“你能猜到那些灯光都是哪里?”
“当然能!”听琴指着那串串灯火,“那是电视塔,那是国际会展中心……”
杜仲听着笑起来,顺手从海边捡起一块块鹅卵石,顺着听琴的点名,一个一个地打过去,将石子准确投掷到海面上那些建筑物灯光的倒影上。
“我当年就是这样克服的眩晕感。用石子将它们打碎,哪里幻影破灭,哪里就是海上……”
听琴心底忽然一串奇异的流光闪过,“你扔石子打人,一定很准,是不是?”
杜仲挑眉,不由得停手。
听琴闭上眼睛,“如果石子换成了砖头,你能不能也这样准?”
杜仲魁伟的身子猛然一震!
“可以。虽然砖头要重一些,不过只要距离不太远,我仍能这样准……”
听琴忽然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乍惊乍喜,却又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听琴裹紧身上的羽绒被转过身去,“杜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我们是不是,早就相识?”.
海面上静静的,只有星光与灯光闪耀。
杜仲站在海天璀璨里,转头凝望听琴背影,已是目眩神醉。有些事他自不愿自己说出来,没想到,她自己竟然想到了!
“当年在香港,飞起砖块救了我的那个男生,是不是你?”
杜仲轻轻一叹,“是。”
“是!!!……”听琴泪水滑下,“那你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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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更1,4000字)
乍然省悟当年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孩子竟然不是她一直以为的蔺鸿涛,而是眼前的杜仲,听琴惊得心跳如鼓,“那你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
一生痴恋,竟是恋错了人。听琴只觉心摇意乱,只觉自己这一生简直虚度。
杜仲叹了口气,拉着听琴在海边坐下来。怕听琴冷,便让听琴坐在自己腿上,伸出铁臂抱紧了听琴。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考量。我知道你一直爱着的是那个男孩子,只要我说出来,也许你就会喜欢上我,我怎么可能不想对你说?可是我不能说,听琴,你对我是最重要的人,可是涛子对我来说同样是最重要的人。”
“知道我为什么叫杜仲,而且现在还在摆弄药材么?那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我从小就是个药罐子。那时候的我身材瘦小,根本看不出今日会变成这样的形貌。”(“杜仲”是中国名贵滋补药材,可以补肝肾、强筋骨。以此姓名来反衬杜仲当年的羸弱。累)
“哦?”听琴一怔。
记忆穿过时光,又回到当年的香港。某中学外,听琴紧张地站在大门口,等着看见自己的恩人。放学铃声打响,学生们潮水一般从大门里涌出来。听琴险些被冲倒,这时候她看见了蔺鸿涛走出来!
听琴激动地跳起来,想要召唤蔺鸿涛的注意力;可是她自己本就站立不稳呢,还想要跳起来,所以狼狈地被几个男生给冲倒萌。
她没能吸引到蔺鸿涛的注意力,蔺鸿涛根本就不知道门口有个小女生在热切地向他招手。蔺鸿涛径自转弯走向小巴站,听琴则被推挤得坐倒地上,狼狈不堪,难过地落下泪来。
放学的学生们如潮水一般就散尽了,听琴难过地自己站起身来。这时候才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小男生,书卷气极浓,身子也很瘦弱。人群散尽之后的校门口,天地寂静,没人在乎她跌倒在地;却只有那个小男生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里,仿佛缠夹着一丝怜悯和疼。
听琴彼时已经狼狈若斯,又如何能受得了旁人同情的目光?纵然那是善意,可是落在好强的她眼底,也仿佛带了一丝奚落。听琴咬牙骂出来,“看什么看!怎么,连你这条豆芽菜也想欺负我?做你的浑天大美梦去!”
那小男生一怔,目光仿佛清冷下来。
“告诉你,我宁愿被那些强壮的男生撞倒,也用不着你这样的豆芽菜同情!想要在我身上找回你自己的自尊?你省省吧!”听琴说完拍拍屁.股就走,用强悍来掩盖自己心底的伤。
她那时候刚刚去香港,从曾经高高在上的靳家长孙女,一下子变成拖油瓶,面对继父和陌生的骆家,只觉自己是多余的人。偏香港人那时候还很歧视内地人,她不会说粤语,上课听不懂,更无法跟同学交流,被香港的同学追着骂“北妹”……那份凄苦无人能知,所以她就也在跌倒的那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
当然知道那个望着他的小男生很无辜,可是彼时也年幼的她真的没能力控制自己的嘴巴,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就骂出来……
转身离开,听琴尽管已经悔恨地咬断了自己的指甲,可是终究还是缺少一段勇气去转身道歉。
再然后,那个小男生虽然也被裹挟在放学的人潮里从她面前经过,却再也没有如初次那般,直白地抬头定定望她……
昔日旧事重来,听琴的眼泪不可抑止地落下来,她转头望杜仲,“难道,难道当年被我骂豆芽菜的那个小男生竟然就是你?!”.
杜仲苦笑,“当年你可把我骂惨了。我那一刻竟然怀疑自己何必还活在这个世上?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发誓要让自己变强,不可以再做被你看不起的豆芽菜……”
此时已是初夏,听琴身上还裹着羽绒被,所以纵然是在海边夜色里,其实听琴也不该冷;可是此时听琴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仿佛因为寒冷而打着摆子,“杜仲,难道你后来走上黑道,又跟人好勇斗狠,也都是,都是……”
“呵……”杜仲笑着收紧手臂,“你又在将罪责算在你自己的头上?你以为是你害了我?傻瓜……”
“是我自己想要变强,是我自己想要做能匹配得上你的男子。如果没有你当日的刺激,我不过还是一个白面瘦弱的书生,长大了开一间药材铺子,日日以给人家抓药、配药为生——虽然我自己也很喜欢那样的生活,可是那生活如何能与此时相比?此时的丰富完整、波澜壮阔,才是一个男人梦想的生活。听琴,是你促使我长大,所以你非但没有过错,反倒是我此生的引路人与大功臣。”
听琴听得也是心潮澎湃,不由得回握住杜仲的手。
杜仲能有今日,足见他自己本就不是池中之物,只不过自己有幸于当年那个节点上,唤醒了他的自觉。
“可是,当年我怎么会错认你……”听琴依旧迷茫,“当时那几个混混也说,那扔了砖头打他们的人是隔壁那间学校的大哥,打仗非常狠的……”
杜仲笑起来,“混混也有混混的自尊。我不信他们不认得我,只是他们的面子让他们不可以认出是我。如果他们被传出去,是被我那样豆芽菜的小男生给打了,他们的面子如何过得去?所以他们宁愿将那人错认成当时已经成为大哥的涛子。这样他们就算被揍了,还觉得面上有光。”
“至于你呢,”杜仲垂下眸子来望听琴,眸子里含了一丝促狭,“其实道理也与那几个混子类似——每个女孩子心中的大英雄,都应该是英俊又威武的吧。而那个时候涛子正好符合了你心中的想象,所以你心中先入为主便认定了是他……”
“我……”听琴难过得心如刀绞。她当年不自知犯下的小错误,竟然整个改变了杜仲的人生。好在杜仲在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黑道生涯里,虽有大惊却无大险,否则她如何对得起他?
不过幸好,老天垂怜,终于让两个人重认了彼此。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含泪转身,第一次主动扑进了杜仲怀中,紧紧抱住了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畔的大男人…….
“不是我一直不想告诉你,听琴,因为这其中牵涉着涛子身世的秘密。如果我说了当年的事,那么涛子当年在香港的少年岁月就会随之曝光,进而牵扯出蔺家的背景。所以在蔺家的背景还在被保密的时候,我不可以为了自己的情爱而让涛子和蔺家为难。”
“听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可是涛子也是我最重要的兄弟,蔺老爷子更是我的主人,我不可做不义之事。”
“况且……”杜仲叹息,“听琴你对涛子爱的那样深,我以为或许我也该成全你们。虽然万般不愿,可是听琴你要相信,我将你的幸福摆在我自己幸福的前面……”
“还有,我也有点不敢告诉你我就是当年那根豆芽菜。我怕你知道就是我,就会更加看不起我,更不会爱上我……”.
“傻瓜,你别说了……”听琴流泪抱住杜仲的脸颊,落下红唇堵住他下面还要出口的话。舌尖甜美穿梭入他阳刚的唇里,主动缠住他的舌尖。杜仲喉头滚动,却呻.吟着推开听琴,“你,要干嘛?”
“舌吻啊,笨蛋!”听琴舌尖穿进杜仲唇里去,小手却也蛮横地滑下,直接握住杜仲的昂扬!
此时海天宁寂,星月璀璨,一个旁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人。
更妙的是,她身上还披着羽绒被呀,所以她此时做什么,别人都看不见……
听琴喘息着将杜仲引入自己柔软秘境——这一次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的一切正是她想要的!
这样完美嵌合,才是天造地设。
穿刺摇曳里,听琴仰头望天。漫天的星子仿佛都垂落在她眼前。听琴曼声大叫,心底无声默诵,“老天,谢谢你……”.
蜂蜜居,一地的方便面碎屑。
简桐俯在梳妆台桌面上,红着脸抬头望面前镜子里那从后面冲击她的邪肆少年。她用手肘撑住身子,而她的翘.臀被他高高捧起;他的昂扬,肆意穿梭其中……
此时的他长眸轻阖,睫毛微颤,薄薄的红唇微微张开,唇瓣早已红肿了。氤氲的雾气从他半长的发丝上缭绕上升,他身上的刺青苍龙还在凶猛涌动……
那个坏家伙,之前还将方便面放在自己膝盖上头以免压碎,等她一次高.潮到来,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那邪肆的少年猛然狂龙翻身,抱紧她想要爬走的小蛮腰,从后头再度冲进来……
小老师对坏学生的体罚,反倒让坏学生狂肆大开,缠着她反反复复地抽递,不肯止歇……
她被他揉圆搓扁,可怜的小浣熊也早在他膝盖下头碎成面粉。
那微妙一刻,他们身子交融的淙淙水声,伴随着小浣熊的碎裂声一同交响而起,那片和声真是人间极乐……
终于,少年身子震颤起来,他宛如丝绸一般魅惑的嗓音高声吼出来。他这一次竟然再不压抑自己的声音,他的每一声呻.吟全都尽情展现给她听……身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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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处热泉汹涌而至,简桐浑身已经热如水洗,被他大掌一手托着腰部,一手揉捏着**,整个人宛如被他掌控,在最后的震颤里终于也喊出声来……
他们的身体融于一处,他们的喊声也交.缠在一起。简桐甚至已经分不清此时自己身上的汗,是不是分明也是他的汗珠滴下融汇而成。
他就是她,而她也是他。
简桐从镜子里将两人交融刹那的神色全都看得真真儿,而他也从后头邪魅盯着她——这一刻奇妙而又放.荡,简桐羞红了脸,垂首低喃,“方便面都碎了……你,你玩儿赖~~”
热泉喷射里,那少年边狂肆喷射,边邪恶俯身,咬住她的耳珠,双眸凝紧镜子里她的眼瞳,颤抖又邪魅地呢哝: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简桐还如何抵抗得住?方才刚过一波高.潮,随着他的言语和动作,简桐只觉一波更加凶猛的潮头铺天盖地而来,直将她兜头淹没!
这个混蛋,他本来已到强弩之末,竟然还能用语言便带给她另一波高.潮!
这才是真正的make-love,不是么?
因爱而为,为爱而生。一切都只是关乎爱,而非只是身体的交.合……
“我爱你。”最后一击,兰泉终于大声嘶吼。
简桐已然落泪,反身抱住他,同样坚定地说,“我爱你更多!”
“嘁……”邪肆少年抱紧娇妻,带了丝疲惫笑开,“我的更多,我的更多!”边说边走向床榻。今晚已经耗尽他所有热情,小老师也是累了。
简桐困的闭上眼睛,还没忘了斗嘴,“我的更多……”
兰泉将简桐放在被窝里,决定给出充分理由来结束嘴战,“我一次给你的都是上亿的小蝌蚪,今晚给了好几次……我的宝贝小老师,你还怎么跟我比呀?”
简桐红了脸翻身睡着,还不忘咕哝,“全都——杀死。反正它们也都白活一场……”
“噗……”兰泉活活气乐了,抱紧他的小老师。这世上,还有别个女子能给出这样致命的回答不?
不会有。他的小老师,独一无二。
【稍后第二更。】
强吻(更②)
深浓夜色里,靳长空拎着青花小酒壶摇摇晃晃走进凤鸣街.
今晚其实真的好开心。最难过的时候是女儿听琴陪着自己喝酒。父女感情其实这多年来一直存在隔膜,女儿一直怨恨他当年与她母亲离婚。
他都懂,却没办法。
连带着对听琴这个女儿,他的爱坦白说也有限。
都说爱屋及乌,同样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也会因为那个生育了骨肉的女人不同而有所改变累。
因为自己不爱听琴的母亲,所以听琴生下来,靳长空就不是很热衷;渐至后来离婚,竟然也只想着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却真的忘记了女儿当时的心境。
如今年纪渐渐大了,这才明白当年自己轻狂犯下了错。就算夫妻之间的对错不好界定,可是至少听琴是无辜的。他没做好丈夫也许有情可原,可是没做好父亲却是今生的罪过。
所以今晚父女两个能推心置腹聊聊,靳长空觉得非常开心。第一次明确感知到女儿长大了,原来也可以如同对朋友一样将自己的心事托付,真好萌。
更让靳长空开心的是,他曾经以为听琴对袁静兰和简桐母女非常有不满,一旦他跟女儿提起过往情事,女儿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拍案而起……可是却没有,女儿不但安安静静听他讲完,而且跟着他一起落下眼泪来。
喝到最后女儿还拍了拍他肩头,“老爸,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你。为了表达女儿的支持,今晚我买单!”
看,有这样的女儿,他靳长空这一辈子,没算白活。
尽管身为靳家嫡长子,他没能尽到义务;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又都失败得要死……不过上天终究对他不薄,女儿真棒。
夜色里见靳长空一个人摇摇晃晃在凤鸣街里走,就有出租车过来揽活儿。靳长空便也招手叫车停下来。司机挺开心,殷勤问,“先生去哪儿?”
“就这儿。”靳长空喷着酒气回答。
“这儿?”司机脑袋没转过来,“先生,我是问您从这儿出发,要去哪儿。”
靳长空不耐地摆手,“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说了是这儿,就是这儿!”
靳长空说着拉开皮夹掏出一张卡丢给司机,“你这车今晚上我包了,你甭管别的,就停这儿就行,我就在里头坐坐。什么时候坐够了,咱们再走。”
碰着怪人了,不过看样子不是没钱的主儿。司机就也乐得清闲,“好啊,先生您慢坐,我先眯一会儿。什么时候先生坐够了,说想走了,您再叫我。”
“行。”靳长空点头。
坐在车子里,靳长空才敢放肆去看袁静兰家。否则他就这么当街坐着,估计肯定被当成不良分子给报告了110。
想到此,靳长空也觉自己真是可悲啊。堂堂靳家长男,每次在袁静兰面前都狼狈得丢盔卸甲。比如今夜,这样想见她,却因为自己一身酒气,唯恐冒犯了她,所以只能压抑着思念就这样傻呵呵坐在门口望着她家的房子。
自己当年也是那样清高桀骜,怎么会偏偏遇见了她便折戟沉沙?
靳长空仰头喝酒,旧日记忆随着酒香重来。
那一晚,他们也是在喝酒…….
因为他们驻地的条件相对艰苦,这批新兵又是城市兵,所以当地淳朴的人们给他们张罗了不少年货。那些东西在当年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真是弥足珍贵。
他们不但在大年夜吃上了饺子,而且还喝上了酒。
靳长空在火车上就让袁静兰给吃了个瘪,一喝酒心里就有点不痛快。心说一个小女兵怎么就牛成这样,连他靳长空也不放在眼里!
彼时靳邦国也身在兰州军区任职军长,靳长空他们所在部队的领导曾经都是靳邦国带出来的兵,所以知道靳家两位公子都在本部队,自然一级一级嘱咐过要多优待。
所有人都很拿他这位靳大公子当回事儿,唯独那个小女兵一见着他就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让他如芒在背,心里这个憋屈。
今晚是大年夜,不分男女,大家就都挤在一个营房里搞联欢。靳长空喝得有点到量,眼里心里就再也揣不进去旁的事,就只知道远远盯着袁静兰看。
也是邪门儿,那小女娃今晚怎么就那么好看?
因为过年,她可能心情也很好;再加上被战友灌了几口酒,面颊就红了,像两个大苹果似的,煞是可爱。她那对跟星星似的眼睛闪闪的,染了醉意,骨子里天生的媚态就出来了,看得靳长空心底一片一片地草在飞长。
“长空,来,我敬你一杯。”班长过来主动跟他碰杯,可是靳长空早就没那份心情了,一把推开班长,直接奔着袁静兰就过去了。
袁静兰也感知到了他的到来,猛地转身,依旧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的瞪他,“你怎么那么没礼貌?你们班长跟你敬酒呢,你一声不吱就推开。靳家公子也不能这样不尊重人吧?”
这妮子似乎对靳家人的怨气很大……靳长空醉着,有点迷糊。难道靳家曾经得罪过她么?
“女士——优先!”靳长空醉着回头跟班长举起装酒的茶缸子,“班长,我先跟小妹妹喝一杯,回头再跟你干杯啊!”
班长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便也哄笑着答应,“长空,别把人家灌醉了啊!”
靳长空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嘀咕:不把她灌醉了,那我干嘛过来呀!
他想着,就给她倒满了酒,举到她面前去,“火车上咱们俩没分胜负,来,今晚继续。喝——”
袁静兰却不给他面子,径自推开,“不喝。”
“凭什么不喝?”
袁静兰恼怒一指茶缸,“有你这么敬酒的么?这么大搪瓷茶缸,你给我满满倒了一茶缸。你这不是敬酒,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呢!”
这两人这一较上劲,营房里的大家伙就也都被吸引了。男女兵之间的这点事儿的确最吸引人,所以大家就也跟着凑热闹,鼓掌嬉笑起来。
“你喝不喝?”靳长空面子上越发挂不住。“就不喝,你能把我怎么样!”袁静兰抬头,一脸的不服输.
“行啊,你行……”靳长空忍了,拎起茶缸走远。
少顷,袁静兰要表演舞蹈,她红着脸颊跟女兵班长打了个招呼就走出营房去,回自己营房换衣服。靳长空始终冷冷望着袁静兰的背影,看她离开,便也无声跟了出去。手里还拎着装了酒的茶缸子.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雪,天地一片素白。
本来天上没有月亮,天地一片暗黑,却因为有了雪而将这个世界变得亮堂了许多。远远看着,意境宛如中国传统水墨画,仅是黑白二色,却是变幻无穷。天地虽大,尽在双色浓淡里。
靳长空放轻了脚步,让自己的步子的频率跟袁静兰的频率相同。这样纵然地上有雪,踩上去咯吱有声,但是袁静兰听起来也只是一个声音,无法发觉身后有人。
靳长空像是夜色里跟踪着猎物的孤狼,心底带着一股子嗜血的掠夺,冷笑着坠在袁静兰身后。
饶是他自己也无法清楚说明,自己心底这股子邪恶所为何来。
只是因为人家不给他面子了么?他自己这真是有点小题大做。如果将来被爸知道了,估计少不了一顿裤腰带狠抽……可是,他甘愿,今晚豁出去了!
非要惩治一下那个小女兵,非要亲手熄灭她眼里那灼灼的光。
那光,晃得他心神不宁……他真的,受不了了.
袁静兰进了营房赶紧脱下面军装,里都是毛衣。正在找舞蹈服装,忽然营房里挂着的煤油灯无声笛熄灭了。
今晚是大联欢,除了哨兵之外,所有人都去中心营房了,整个营地里静悄悄的。袁静兰也没多想。西北风大,便以为是风吹灭了煤油灯。
她继续换衣服,才猛然觉得不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而且,那酒气已经到了身边!
袁静兰猛地回头,刚想喊,手臂却已经被狠狠掐住,紧接着——唇被狠狠咬住!
一股酒水从那人唇里流进她唇里——那人还怕她不肯咽下,索性将舌头都伸进来,迫使她将酒水咽下!
她挣扎,他便抱的更紧;她柔软的胸.脯全都挤压在他胸膛上——他只觉那股子奇怪的火更加灼灼,他这是怎么了他?
【稍后第三更。】
爱怨难辨(更③)
两人在无人又无光的营房里搂抱在一起。靳长空此时才知道袁静兰有多娇小。他张开手臂便能将她全部纳入怀里,她的头顶其实只到他脖子下头,他要弯下腰,用力地去吮,才能吻紧她的唇.
她跟他比起来,真的是太娇小了,虽然她在拼命挣扎,可惜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根本就挣脱不了——可是她虽然个子娇小,可是有的部位却一点都不小。挤挤压压在一起,让他心底的火苗一簇一簇地跳起来……天,他不想放开她……
“混蛋!”袁静兰哭着狠狠咬向他的舌尖,膝盖也狠狠顶上来……
可惜,他跟万海从几岁大就跟爸手下的兵蛋子一起摸爬滚打,想要避开她这点小动作实在是太简单——他只向后一退,手还抱着她,却灵活避开他的膝盖。
唯一中招的是他的舌尖累。
方才唇瓣相贴,舌尖绞缠,唇舌穿梭里酒香漫溢……那种滋味真是妙极了。
靳长空喘息着望袁静兰,“还不喝,是不是?”他将她双手反剪到她背后,邪恶望她,“这一茶缸酒我可都带来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一口一口地喂你喝……”
没错,他的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些——他不是要轻薄她,他只是想要灌她喝酒啊。所以就自己含了酒哺入她口中去……谁知道唇瓣相贴、舌尖交.的滋味,竟然,那般美妙…萌…
好吧他迷上了那种感觉,他不介意今晚将一整茶缸的酒,都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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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嘴,那样小、那么甜……
“靳长空你放开我!”袁静兰受制,双手反剪,绝望低吼,“不然,我喊人了!”
“喊人?”靳长空难以解说心里那股子交织在一起的得意和疼痛叫做什么。他的酒意也翻腾起来,思维有些迟缓,可是他却努力想着,自己赢了,自己终于让这个小妮子哭了……
“你喊啊。如果喊来了人,我就说你是勾.引我……据说你成分不大好,能参军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所以再让别人看见咱们两个这样在一起,小丫头,你说他们会不会将你赶出军队去?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却不同,我是靳邦国的儿子,这个师从上到下都是我爸带出来兵……他们谁敢不相信我……”
靳长空邪性大发,手指捻弄袁静兰小小的唇,“只要你乖乖的,这样对咱们俩都好……”
袁静兰浑身颤抖起来。靳长空说的没错,她这种黑五类的狗崽子能参军,真的是天大的造化,为此爸开心得三天三夜没睡着觉。送新兵的时候,爸的成分不好,都不敢挤到火车前边来,只敢远远躲在柱子后头看她。流着泪,却也挂了满脸的笑。
爸的心思她都懂。爸是想着,他自己是完蛋了,逃脱不了成分的背景;可是只要她好,只要她能在部队里好好干,那他就放心了。毕竟那帮造反派闹得再凶,却也还不敢冲击军队,所以部队里对于她这个狗崽子来说,是最好的避难所……
她知,眼前这个混蛋真是抓牢了她的软肋!
“好,我不喊。可是靳长空,请你放开我!马上就有我的舞蹈表演,如果我晚了会引起人家注意。就算我不喊人来,也肯定会有人来寻我。到时候恐怕靳大公子你也难免受牵累。”
靳长空怔了怔,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依旧能冷静若斯。
不过他喜欢……
喜欢?靳长空拍了下自己的头。怎么会莫名其妙跳出这个词儿来?他喜欢什么喜欢!他只想捉弄她、报复她!
“好啊,那我放开你。不过条件是……”靳长空再度心慌起来,莫名思念方才口舌交.缠的曼妙滋味儿,“让我再喂你喝口酒……我那么被你当众反驳,真是太没面子了。刚刚你只喝了一口,我可还没解气!”
“我自己喝!”袁静兰借着他放松的当儿猛地抽回双手,为了避免被他再度强吻而主动捧起整个大茶缸,咚咚咚,一口气将里头满满一缸子的酒全都喝尽!
“哎……你别这样喝啊。”酒很多,关键他的目的不是要让她喝酒,他是想再——吻她。
袁静兰喝完了酒,将空了的茶缸扔还给他,冷冷低斥,“酒我喝完了,你滚!”.
那晚的靳长空再一次迷失了自己。
本来终于报仇成功,终于让她哭了,可是他怎么却觉得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回了营房,酒也醒了,他再没高兴起来,只是静静坐在营房一角、坐在战友人丛里,呆呆望着舞台上袁静兰的表演。
她是文艺兵,所以参军了还能被特批留着大辫子。她的鞭子真好看,油汪汪、顺滑滑地垂落在屁.股蛋儿上。舞蹈的衣裳是掐腰的,正好将她的小蛮腰勾勒得刚盈一抱……
万海也在台上,拉手风琴伴奏。
他们俩人珠联璧合的演出赢得一阵又一阵欢呼喝彩。靳长空奇异地自己也自豪起来——因为人们欢呼喝彩着的那个女孩儿,刚刚还在他怀里,被他紧紧地抱着,唇舌放肆地吮.吻……
他自豪,因为她是“他的女孩儿”。
她是他的……心底里莫名流过这样的认定,他一惊,却随即笑开。
感觉真好.
“静兰,睡了么?”
袁静兰一个翻身,赶紧披衣起来,打开门,“老梁,怎么了?”
梁俊生有点困难地皱了皱眉,“你看看窗外。”
袁静兰走到窗边去,正好看见院子外头街面上停着的那辆出租车。
出租车的窗玻璃上都没装太阳膜,所以袁静兰隐约能看见那里头的人是谁。
“长空他怎么来了?他这是在干嘛?”袁静兰也是皱眉。
这位靳大公子,当年就是轻狂傲物;如今年岁大了,收敛了些,可是某些时刻,比如喝醉,还是会将少年时候的性情全都暴露出来。
梁俊生也点头,“他醉了,在出租车里一直喊你的名字。估计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袁静兰叹了口气,“老梁,麻烦你……”梁俊生点头,“我懂。”.
两人一同出门将靳长空架入大门来。
出租车司机还挺尽职,一个劲儿询问,“你们真的认识这位先生?”
袁静兰只好给人家一个安定,“师傅你放心,我们家就在这住,跑得了和尚怕跑不了庙,您若不放心明早上再开车过来看看,我管保他安然无恙。”
司机这才舒了口气,转身离开。想了想还是将靳长空之前给他那张卡交到袁静兰手里,“这卡还是还给这位先生吧。我今晚也没拉他去哪儿,就在这坐了坐。人都有遇见不痛快的时候,能陪着这位先生坐坐,我也挺开心的。不能收车钱了。”
司机说着转头开车离开,袁静兰望着出租车的尾灯也是静静微笑。
这个世上,总归好人多.
靳长空睡着,袁静兰望着他的样子,也是叹息。
她明白靳长空的心思。他本来也能来敲她的门,可是因为他自己喝醉了,所以他管住了自己的脚。只因为当年年轻的岁月里,他喝醉了之后几番冒犯她,她已经对喝醉了的他深恶痛绝,所以靳长空才只敢坐在出租车里,守在门外看她的房子。
想起他第一次喝醉羞辱她,袁静兰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难过。
那晚她在台上强颜欢笑,是不为了让台下的战友们扫兴,也是——怕被万海看出来她的异样。
他们俩的合作珠联璧合,她表情和舞蹈动作的每一个细微走样,万海都一定能发现。
她不能让万海发现她今晚被人羞辱,更不能被万海知道,那个羞辱了她的人竟然就是他的亲哥哥!
早知道自己与靳家就是一段孽缘。先被靳欣欺负倒也罢了,没想到与万海之间情丝难断;如今这又不自知之下招惹了靳长空这么个霸王!
如果时光允许倒退,她宁愿退回从前,退回到从未与靳家有任何交集的那一天……
可是万海还是发现了。
她出门去换衣服,万海不放心就也跟了出来。不过万海怕被战友发现,所以刻意延宕了一会儿。可是突然发现地面的雪上除了袁静兰的脚印之外,更有一行属于男人的脚印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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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绸缪只为你(第一更)
思及往事,袁静兰唯有一声叹息.
袁家与靳家本是一场世交,两家的长辈都为了营救彼此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都是过命的交情;谁能想到,两家的情谊发展到他们这代人,因为时代的扭曲,这情谊也发生了让他们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反转。
过命的交情,终究演化成为一场孽缘,贻害至今。
袁静兰今时今日也无法忘怀,当初这件事给桐桐造成的巨大影响。直到现在,她知道女儿被夹在那段历史里,依旧无法走出。所幸女儿身边的那个孩子是兰泉,这才能让她放心下来;如果那个孩子换做是梅轩,甚或是鸿涛,可能都未必能护得桐桐周全。
其实外在的一切也许不重要,但是桐桐是个心事重的孩子,袁静兰最怕桐桐看似没事,实则一口闷气积郁在心里。桐桐此时是个孕妇,若稍有差池,那可能就是影响一辈子累。
袁静兰自己当然也不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远远避开靳家人。袁家人当年救了靳家人,也并非为了报恩,只是出于良心而为之;所以当年靳邦国帮她进入那特殊的学校读书,乃至后来帮她参军,她都拒绝就好了。
就算因为没有了军队的庇护而被造反派欺负,可能也会比今日情形好些。
今日看起来虽然外表上一切安泰,可是他们这代人,无论是她和万海、长空、静怡,甚至再加上靳欣、吴冠榕、简单等人,其实都在这件事情当中受到了伤害,疼痛至今萌.
一步错,步步错,其实就算第一步她已经来不及挽回;实则还有第二步的。
她选错了的第二步,就是万海要求她去跳《白桦林》的独舞。她本来坚决拒绝了的,岂料万海也来了拧劲儿,跟他摔下一句话,说如果她不上台,那他就也不上台!
那晚验看着就要上台,可是万海连妆也不肯上,甚至不肯跟于静怡合练。音乐老师急的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强扭万海,堂堂男子汉差点急的在走廊里掉了眼泪。
“靳万海怎么这样啊!”舞蹈女生们都看不过去了,“今晚他是主奏,可是整个演出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啊!咱们都是练了这么久的,而且是给国庆献礼的,下头今晚来的都是军队的立功人员,他今晚不上台,这事情就大了啊!”
袁静兰听得也是心惊肉跳。
那是个习惯了上纲上线的年代,就算你靳万海是靳邦国的儿子,可是总也不能在国庆汇演的这个节骨眼儿上生事吧?否则,难不成你是对伟大祖国有意见么?你是对解放军战士有意见么?别忘了你爸靳邦国此时也坐在台下,他自己也是军方的人!
袁静兰走进化妆室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万海坐在镜子前头一言不发。于静怡站在他身畔,面上也都是急色。袁静兰隐隐听见于静怡在说,“……今晚上不光是咱们的演出,我爸说了,实际上也是军队在挑人呢。咱们自然是参军的,这个没说的,可是那些同学们她们有的都寄希望于今晚呢。万海你不能这样任性,今晚的演出关系到那些同学是否也能参军啊……”
袁静兰心一沉,明白为何前头那些舞蹈女生们对万海的怨气这样浓。
那个年代里能参军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这样就不必上山下乡,而且军队里的待遇还好。
袁静兰站在门口没说话,可是靳万海还是发现了她。他其实是背对着她,原本也是垂着头,可是还是蓦然抬头望向化妆镜。围绕着橙黄灯泡的化妆镜里清晰映出门口那一抹淡淡的身影。
于静怡也看见了,友好地朝袁静兰笑,“静兰,有事么?”
袁静兰有点尴尬。她进来没想到于静怡也在,只能找了个理由,“大家都很担心今晚不能顺利演出,所以派我代表进来劝劝。”
于静怡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赶紧点头,“是啊,静兰你赶紧代表舞蹈员们劝劝他!他平素也是儒雅的人,可是不知道今晚怎么就拧上了!”
袁静兰脸红,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静怡平素了解袁静兰的性子,知道她本不外向,可能当着两个人的面更不会说话。于静怡就也大方地端起万海的茶缸,走向门外去,“静兰你们先聊,我给万海打杯水去。”
于静怡出门,原本跟呆木头似的坐着的万海仿佛猴子复活,蹭地转身过来,将下巴颏垫在椅子靠背上,长眉斜飞、红唇薄挑,“说啊,说你答应我了。”
袁静兰脸红更甚。
靳万海叹了口气走过来,弯腰去看她的眼睛,不让她的眼神闪躲,“答应我,静兰。”
门外已经再度响起了于静怡的脚步声,远远空荡地从走廊尽头来。袁静兰更是心慌意乱,急忙点头,“我答应了。拜托你上台演出。”
“好!”一刹那间,方才那灰头土脸的少年登时神采飞扬。
“我出去了。”袁静兰狼狈想逃,却还是被万海捉住了手。少年的唇带了点颤抖,滚烫地落下来,印在她手背上。
“你……?”袁静兰惊得浑身颤抖。
那家伙邪肆地笑,“反正你答应我了。你又没说单答应我哪一件,我就认定了你什么都答应我了……”
袁静兰惊住。
“反正你都答应我了,静兰,你再反悔不得。”那少年长身立在光雾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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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的交界里桀骜地笑,那笑直直刺进袁静兰心底。
于静怡从门外推门,袁静兰宛如惊弓之鸟赶紧从门缝逃跑。
于静怡纳闷儿回望,“静兰,你这是怎么了?他又吓唬你了么?我替你说他……”
袁静兰跑得心惊胆战,背后扬起那少年邪肆而清透的笑声。
其实如果她那晚不答应他,那么她的命运就不会走入下一个怪圈,更不会因此得罪长空,彻底结下与长空的孽缘.
那晚上台,袁静兰第一次担纲独舞。虽然舞蹈女生里头也有不服的,奈何音乐老师早已屈服于靳万海的威胁之下,只要靳二公子能上台,简直无可无不可。要知道今晚下头坐着的都是靳邦国的部队,大家看的就是靳万海啊!
悠扬的手风琴声在清冽的钢琴伴奏里响起,宛如刮起一阵秋日的风。那风掠过白桦树金黄的树叶和白色的树干,直上秋日清透的碧空。白桦林间的小路上,一对恋人依依惜别。两人眼中都有泪,可是两个人却也都在努力让对方只看见自己的笑颜。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各自心口.
心爱的人啊,纵然你去远方,我也绝不会减少一丝对你的爱恋。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随风摇曳的白桦树便是你我爱情的见证。
每个当兵的人都是离开家人,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一份思念,所以这曲调一起来,大家已经都被感染。袁静兰虽然第一次独舞,却对那动作和舞蹈中的感情感悟颇深,所以极快进入情境。
大家看着那身姿曼妙的女孩子,穿梭于白桦林间,追着爱人的背影一路向前,却又不肯被爱人发现,以免爱人伤心……她一路跟着跟着,终于脚步再也跟不上车轮,她累了,她停下来,她难过地坐倒在白桦树下,她独自一个人落下泪来……
可是她却依旧勇敢地高高扬起下颌,远远望着爱人远去的方向,露出坚定而灿烂的笑容……
那一刻,袁静兰真的哭了。可是她那泪流满面的坚强笑容也瞬间感染了所有人。
旋即全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袁静兰还沉浸在那个情境里迟迟抽不出来,转头下意识回望万海,看见他痴痴的凝望。
舞台终于暗下来,大幕落下之后众人急忙退场。人影杂沓里,袁静兰只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幽暗里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看得清他灼灼的眼睛。
演出结束后便有军代表第一时间到后台来跟音乐老师问她的名字,她就这样成了第一个被部队文艺队点名要走的舞蹈女生。
一切手续都确定下来她才知道,其实一切本就是万海的一个小计策——靳邦国马上要调职去兰州军区任某军军长,靳邦国便要求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一起参军过去受训。万海舍不得丢下袁静兰,他知道这次汇演军队会来挑人,所以他才静心策划这个局,要让袁静兰表演独舞,从而获得参军的资格……
本来她是个黑五类的狗崽子,绝无资格参军,可是因为她优秀的表现,从而获得了破格的征召。
【稍后第二更。亲们有想过,靳欣为什么那么讨厌袁静兰么?甚至在校园里已经很讨厌……】
也许注定是个错(第二更)
“爸和我都去兰州了,如果还留你在原地,倘若外头有人欺负你,该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外头没人欺负你,可是光是靳欣上来那个大小姐脾气,学校里就够你受的。所以我想找个世上最让我安心的地方,就是把你拴在我的身边。让我时时眼睛看着你,这我才放心。”.
从礼堂的舞台到后台,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头各种表演的演员穿梭而过候场。虽然走廊里也有灯光,但是被舞台上的大灯一对比,就显得黑暗得几乎跟没有一样。他们刚从舞台上下来,眼睛根本还没适应幽暗,所以袁静兰就只觉那条走廊黑得跟没有灯似的。
那样的幽暗里,面前闪过幽暗的、陌生的演员的面孔,个个浓墨重彩着。她只悄悄地、带着点偷偷的欢喜地被他牵着手,一路走向前去。后台扰攘里,他静下了嗓音,缓缓地、低低地对她说。
所以那晚其实本该很慌乱,她却被他牵着手,反倒很安心;那晚的后台本来很吵杂,可是她却独独听清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原来是他要走了,所以他千方百计也要带她走。不光是想时时刻刻看见她,更是不想留她被人欺负…累…
袁静兰也不知道那一瞬间心底翻江倒海地奔涌而来的感觉是什么,更不明白明明是翻江倒海了,可是怎么同时还有脉脉淙淙的细流涌动——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可是她那个瞬间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愿意跟他一起去参军。甚至不必问要到哪里去,是不是会离开家很远,仿佛只要有他在前方,只要让她能看得见他的背影,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将自己的未来,都牵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本来不是应该握在自己手中么,怎么会听凭他的指引萌?
爸听说了她要去参军也极开心。虽然两父女都舍不得彼此,尤其是静兰,她担心爸每天还要被批斗和游街,担心他的身体……
爸却笑着说,“人活这一辈子,老来老来都是希望孩子好。我将你哥送走了,知道他远远地一切平安,我现在心里唯一的心病就是兰子你。你太漂亮了,而咱们家成分又这样糟糕,我知道总有人用我来威胁你,惦记你……爸是真担心你会为了爸而做了糊涂的决定,如今能参军,能离开爸远远的,不必因为爸而拖累你,其实这对爸来说,是最快乐的事……”
爸和她自己都以为,参军了来兰州是她今生最好的决定,是上天的垂怜。可是哪里能想得到,她却跌进了另一张网,无法挣脱。
这就是命吧?
都说无产阶级的战士不信天、不信命。可是有时候有些事你真的就是无法预料,更无从躲避。太多的事情,总不以自己的心愿为转移。
便比如,她根本是无心去招惹靳长空,却如今被靳长空缠上。火车上她看见是万海病倒,她的心里那一瞬间真跟针扎一样难受。偏生那个时候靳长空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跟身边的战友嘻嘻哈哈着,一点都没有同情心,她看着怎么可能顺眼?
却没想到这位靳大公子就因为骄傲的受挫,这就跟她没完没了上了。
更没想到——大年夜的晚上,靳长空尾随她进营房,强吻她的那一幕,竟然都被万海看见……
那夜清幽,地上刚刚落了雪,所以雪地上只有她跟长空的两行脚印。长空虽然脚步节奏与她一样,能骗过她的耳朵,可是他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却骗不过万海。万海看见有男性脚印尾随着她进了营房,自然不放心。当万海走到营房门口想要呼唤她,却讶然在黑暗里看见靳长空在强吻她!
刚刚萌生的情苗,如何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急寒?
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亲哥哥……
那晚那一场表演,虽然袁静兰竭尽全力来掩饰,可是两个人各自的慌乱还是落入彼此眼底。她知道他弹琴的手指僵硬颤抖,他也知道她的舞步有几步根本是完全踏错了节拍。好在淳朴的新兵们并不是苛刻的评审,他们要看的只是大年夜的热闹和气氛,所以两人的表演还是赢得了满堂喝彩。
表演完毕,袁静兰躲回营房去换衣服,万海跟来。
袁静兰只能费力解释,“你哥他喝醉了。他之前想要给我敬酒,我不喝,所以他要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万海,你哥那一刻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想要将酒灌进我嘴里来……”
袁静兰相信,如果靳长空没有喝醉的话,他绝不会吻她!
靳长空毕竟是靳家长子,他轻狂却也不是登徒子,再说他也根本不会看上她这个黑五类的狗崽子——长空之前所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因为他喝醉了,想要报复她而已。
“可是你为什么不反抗?”夜色幽暗,看不清万海的脸。远处中心营房里的欢歌笑语仿佛隔岸的火,热度根本照不到他们这边。
袁静兰那一刻心如灰烬。“我反抗有用么?你们靳家兄弟都是受过训的,我根本打不过他。喊么?可是我如果喊了,会喊来人,可是他们是会相信我这个黑五类的狗崽子,还是相信你哥那个根正苗红的军长公子!”
袁静兰累了,起身将万海推出去,“好了,这里是女营房,已经过了吹熄灯号的时间,你走。”
万海闭上眼睛。
静兰摇头,“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彼此际遇根本是云泥之别。万海谢谢你对我的好意,可是你我都该清楚,就算我们之间……,可是却也不会有未来。军长的儿子怎么可以娶黑五类狗崽子为妻?组织上绝对不会批准的,万海,我们没有以后……”.
窗子罩上熹微晨光的时候,靳长空捂着脑袋呻.吟着醒来。坐起身来环视四周就愣住。
袁静兰起身洗了个热手巾板递给靳长空,“别迷糊,你是在我家呢。昨晚上你醉倒在出租车上,人家司机师傅将你拉到我家门口来。我就跟老梁将你扶进来。”
袁静兰故意将昨晚的情形做了一点点微调讲述出来。否则靳长空一定会难堪。当年跟长空面前,她从来牙尖嘴利不肯服输,可是此时时光已过,所有的反击之心自然早散。如今只觉是老友,难得拥有一段共同的过去,只觉温暖亲近.
那些爱呀恨呀虽然还有印迹,却已经能够平淡以对。再不会激烈到拍案而起。
人生总是这样,每一年、每一段年纪,为人处事的视角总会有变换。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其实总不是一面的,只要你肯转一个视角,便会发现别有洞天;曾经不能忍耐的,其实反倒有点小题大做。
世界很大,其实人心更大。虽然看似小小,只有那么拳头大,可是内里却能容乾坤。只要能包容,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沟壑。
“我昨晚……”靳长空捂着头,脸上泛起尴尬。
面对袁静兰,他从二十多年起就没从容过,直到如今依旧是。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是什么经历过商场波诡云谲的官商,他根本还是当年那个轻狂到有点混蛋的家伙。
不是他不想从容,可是一面对静兰他就只觉手足无措、心跳悸乱。
“我就笑话了一点点。”静兰在熹微的晨光里笑开,忽然也想打趣起他来。
靳长空蹭地放下手来,惊愕望静兰。她,她是在跟他开玩笑?
袁静兰回头望他,“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粥来。”
靳长空一急,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从床上掉下来,一把扯住静兰的手肘,“你呆着,我自己来!你的病还没好利索,怎么能这么整晚坐着看着我啊!你这要是再病了,我真是要自杀谢罪了!”
袁静兰笑起来,“是还有病,不过已经好多了。我当年的病是在身上,不过根儿还是在心里。自打小桐跟兰泉婚后,我就学着劝慰自己,该忘的忘了。我也不允许自己继续病下去了,我还得带我外孙子呢。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得亲眼看着我外孙长大成人了啊。”
靳长空再度怔住。眼前的静兰,真的是不同了……
当初他刚回国来,在医院里看见的静兰,通身仿佛还都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霭。长空知道,那是多年积郁的怨。可是此时,静兰站在青蓝色的晨光里,周身通透,人如其名,仿佛真的是一株静静开放着的空谷幽兰。无欲无争,自在清净。
【会不会有年纪小的亲不喜欢看这段陈年旧事?别急啊,这段的基调是这样,只能悠长叙述,若快了就乱了感觉了。大家也放松下来,纵然年纪小的亲,也可以试着来看看长辈们曾经经历过的那段岁月。虽然有苦,可是其中也有岁月的醇香,的确是一段特别的时代记忆。稍后第三更。】
我想要的是……(第三更,下午加更)
“静兰你……”靳长空不敢确定,却还是按捺不住问出口。此刻天光幽蓝,房间里没点灯,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柔和静谧,是不是人心也最易安定?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试探着,问一问,“静兰你,还爱着万海么?”.
袁静兰手指轻轻一抖,静默了良久,久到靳长空都懊丧地砸自己的头,埋怨自己又问不该问的问题而让静兰不开心……就在此时,袁静兰轻轻一笑,“其实爱恨从来不由人。爱就是爱了,就算曾经也恨过怨过,不过还是爱。”
袁静兰转身面对长空,面色宁静,“我曾经以为我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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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以为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要选择逃开你们靳家人。其实就在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还在这样想——可是说来也真的是奇怪,就在你这一刻问出口,我的心里却奇怪地变化了答案……”
静兰缓缓闭上眼睛,“我忽然决定,不后悔了。后悔也许是人生里最要不得的感觉,因为许多事情经历过了便永远无法推翻,如果后悔便是人对自己的否定。其实,这又是何必?每一刻的决定都是自己做出,都是发自心底的想法吧,所以又何必用后面一刻的心情来否定前面一刻的心情?只要每一刻的心情都是真实的,都是从心底生发的,就够了。没必要再后悔。”
“我不再后悔遇见靳家人,不再后悔跟长空你打嘴仗,更不后悔——爱上万海。”
袁静兰尽管深深吸气,还是忍不住泪珠盈睫,“如果时光倒流,命运让我再一次遇见他,我想我还是会无可抗拒地爱上他。因为他是那样耀眼的少年,我怎么可能不心动?如果拥有了爱情,却也同时要背负爱情带来的悲伤,得失之间,我想这也是公平的。累”
靳长空静静望着袁静兰,继而缓缓垂下头去。他明白,他输了一生。当年狂气掠夺,可是在静兰心中,他永远无法与万海抗衡。
“那你,是否还会想要回到万海身边去?”靳长空费力问出心底最大的那个疑问。
妹妹靳欣对他说的话再度在靳长空心底萦回,“其实静兰,你可不可以让我照顾你?”
袁静兰摇头笑开,“长空,你在说什么啊……”.
那年春节,新兵们也享受到了休假的待遇,整整一个星期不必出操,大家都能躲在营房里睡睡懒觉萌。
可是那几天里,靳万海却迅速憔悴下去。
本来文艺女兵们很多人对靳万海极有好感,毕竟他出身名门,又拉得一手好手风琴,气质更是白瓷一般清透宁和,自然是凄苦的岁月里女孩子们满分的梦中之人。可是那几天,静兰也频频听见女兵委屈地说,跟他打招呼他跟没听见一样,不但不见了之前的阳光笑脸,反倒跟阶级敌人似的。惹得小女孩们纷纷揣度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才让他那样冷脸相对。
于静怡也难过地过来找袁静兰。
于静怡本来就是军队干部家庭出身,所以参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于静怡被留在团部干文职,跟静兰他们驻地还有一段距离。是趁着休假坐了两个小时的大解放才来到的。
万海那种行尸走肉的神情让于静怡大受刺激,她找到袁静兰就落了泪,“我本来不用来兰州军区,其实就是为了他。他平常跟我也还说说笑笑、知冷知热,可是这是怎么了?”
“他不搭理我,我还没关系;可是我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一日一日憔悴下去。你看看他都塌腮了,黑眼圈那么重。他要是再这么瘦下去,他身体怎么受得了……”
袁静兰也是难过,只能安慰于静怡,“他来的火车上有点晕车,再加上到这边水土不服,所以可能是这个原因。静怡你别多想,回头他慢慢适应了这边的水土就好了。”
于静怡觉得也有理。万海身子的根基本就不是很好,遇到干燥的气候就容易咳嗽发烧。于静怡嘱咐了袁静兰帮着多照顾万海,毕竟于静怡自己没办法天天都跑过来。袁静兰只能答应,于静怡也算放下心来。
两姐妹慢慢说点轻松的话。于静怡就笑,“我怎么觉得大哥有点不对劲啊?咱俩刚才在食堂吃饭,再到一路从开水房走回来,大哥怎么给做贼似的一直跟着咱们,还偷偷瞅着咱们啊?等我回头跟他说话,他反倒走一边去了,倒像谁欠他八百吊似的。”
于静怡的形容也逗乐了袁静兰。虽然心中苦涩,但是静怡的形容的确蛮形象。静兰也没想到堂堂靳家大公子最近学会了贼眉鼠眼,怎么看着都不像好人。
是他理亏,静兰也明白。那是个骄傲到恨不得脚后跟儿都翘天上去的家伙,所以就算他酒醒了之后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不会正大光明跑到她眼前儿来道歉;可是又良心不安,就只能这么贼眉鼠眼地瞄着她、跟着她.
“估计这位大公子也是水土不服吧。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他肯定还是不适应部队的生活。”
于静怡也叹息,“是啊。但愿他们俩都早点好起来。”
于静怡走了,静兰再躲着也得去看看万海。卫生员看她来,识相地避出去。班里的战友都趁着假期出去打球了,营房里只有万海一个人。
看见她来,万海还傲娇地一扭身翻身过去了。
静兰叹气,将于静怡临走了放她这儿的好吃的打开,劝他吃。于静怡要留给万海,可是万海说自己个大男人还带着个零食口袋,笑不笑死人;于静怡无奈只好托付给静兰。
“这是静怡大老远给你送来的糖,你多少含一块儿。病了嘴里苦,含着糖会好些。”
那少爷就火了,砰地还坐起来,瞪着静兰,“我要含的不是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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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苦,你的甜(第四更,月票和道具的答谢加更)
“哦,你要含的不是糖……那我知道了。”袁静兰闪身出门,找着卫生员.
卫生员听着还有点晕,“靳万海刚吃过药。”
“给我点酵母片就行。”袁静兰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要酵母片了,给我点甘草片吧。酵母片不够苦。”
酵母片是促消化的,甘草片除了治疗咳嗽之外,甘草还有和中缓急、调和诸药的功效,所以此时给靳万海吃也算对症,所以卫生员也没含糊,用白色小纸袋各自包了几片药,在白纸袋上写明了名称和服用时间,交给袁静兰,“那就辛苦袁同志你了。”
袁静兰回屋将甘草片倒在掌心递给靳万海累。
靳万海一见就皱眉,“我不吃药!”
“让你含糖你不含,那你就是自找苦吃!将这个含嘴里!”
那时候的甘草片可没糖衣,那药更是出了名的苦,所以袁静兰这当然是故意的萌!
他大少爷发的什么火,她岂能不知?他那是妒火攻心,顺带自尊心受损。可是这是干旱寒冷的兰州,马上就要结束春节假期进入正常的操练生活,他这么自己折腾,不出病来才怪!
于静怡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托,袁静兰自然不能辜负;再者,万海这折腾也是缘由自己,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如何能不心疼?
袁静兰知道这时候玩儿软弱压根没用,索性来硬的,将药片直接都塞进靳万海嘴巴里去,苦得靳万海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好好吃了药,我这儿还有静怡留下的大白兔奶糖,你吃了药就给你。”袁静兰哄着万海,“这糖多难买啊,是静怡她们家人去上海出差才带回来的,咱们这儿凭票都买不上。静怡自己都没舍得吃,知道你病了就都给你带来;她说你从小就不喜欢吃药,所以就都留给你了。偏你还对人家那么不客气,她坐了两个小时的大解放来的,这天气坐在后头的车斗子里多冷啊,人家怎么也是个大家闺秀……”
袁静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反正就是嘟嘟囔囔地说,不敢停下来。他的眸子干热如火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乱成一团。要是不让嘴说个不停,她一定会在他的逼视下哆嗦起来的。
“……你还想把她说得有多好?”万海含着甘草片,垂下眸子来望静兰。眼圈底下一弧青灰,也不知道是这两天憔悴出来的黑眼圈,还是长长的睫毛垂下的荫影。总之静兰对着那一弧青灰,心中都已经是又苦又甜。
病了的何止是他,早有她。
“你说什么?”静兰红着脸停住唠叨。
“你总想把她说得那么好那么好,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说静怡这个人,还是在说观音菩萨。”万海也顾不得口舌之间那要命的苦涩。与自己的苦比起来,眼前的人儿更重要,“你千方百计将她说得这样好,是想让我认定你比不上她,你不够好,是不是?”.
静兰心一停。
坦白说她其实没这么想过啊,可是被他这样一说,她自己揪着刚刚的话茬儿往深里想了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她也没说错吧?所有人都公认他跟于静怡是一对,是早已被两个家庭默许了的佳偶,她这么说也没错呀……
“……静怡她,是真的很好。”静兰垂下头去攥紧手指,“每次靳欣跟我找茬儿,都是多亏静怡帮忙。”
靳万海萎靡下去,扭头,“原来你是来跟我说静怡有多么好的。好了我听够了,你可以走了。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长多了,她有多好我比你清楚,不用你在我眼前聒噪!”
静兰心中这个委屈。她真不是要来说这个的,可是——可是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呀,他大少爷干嘛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走就走。”静兰起身,也觉憋屈,不过还是回头嘱咐他,“那甘草片你不许吐。你近来咳嗽那么厉害,好好含着。”
靳万海还是不出声,闷闷地背过脸去咳嗽个没完。
静兰真懒得管他,可是想要迈步走出营房去,却着实迈了半天的步子都没迈开。
——终究还是,心疼他啊.
静兰转回身来走到他床边坐下,红着脸给自己找理由,“我都答应人家卫生员了,说看着你吃了药。我还是等会儿再走,要不然你待会儿一准儿把药片给吐了。我得亲眼看着你吃完了我再走,不然没法跟人家卫生员交待。”
静兰自己心里都忍不住骂自己:这个聒噪啊,怎么今天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了?
“我吃完了,你走吧!”万海也上来拗劲了,猛地起身,“走啊!”
静兰很是下不来台,红着脸顽抗,“那你张嘴给我看看。我才不信那么大片甘草片,你这么快就给含完了!”
万海还真就张开嘴给静兰看。
静兰也就没得选择了,只能故作认真地去看。
两个人的脸对着脸,彼此都知道自己的脸跟火燃烧起来了似的。
“你,你一定是把药藏在舌头下面了。”静兰还在坚持自己的逻辑。
万海的眼神已经柔软下来,嗓音轻柔如梦,“那你来找找看……”.
“那你舌头起开!”静兰故意当作不知道自己脸红,索性装到底。
“嘁……”万海终于破功笑开,“我不是让你这么找。”
“那怎么找?”静兰喘息起来,偌大的营房仿佛氧气被一下子抽空,她喘不上气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叫着:“静兰你快走啊!”可是腿脚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她非但动不了,而且眼睛只能直勾勾凝着面前清贵的容颜。
“我很生气,静兰。我还没亲过你,竟然就被大哥给……我要气死了,所以你不救我,我就只能这样气下去,一直到死。”他缓缓沙哑地说,睫毛长长地遮住眼帘,仿佛藏着一份少年独有的羞涩。
静兰从没见过这样的万海,只觉自己的心都碎了——不是疼痛的碎了,而是无法收拾地、身不由己地再也聚不成囫囵个儿。
“我都跟你说了,他那是在灌我酒……”静兰自己也难过,“其实更难过的是我自己啊。我真的也想拿把刀去杀了他——可是真的为了这样就去杀一个人么?万海你相信我,那真的不是吻。至少,我不是。”万海颧骨上笼起一团红来。那团红最初是淡淡的粉红,后来那红渐渐加深成为酡红,再到后来——连他的眼睛都仿佛一同染成胭脂色,宛如酒醉了一般.
“静兰,救我……”他只语焉不详地说了这四个字,便整个脸颊都已红透.
静兰知道自己也一定更糟糕。他说的那么不明白,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听懂了……
他说要她救他,他说如果她不救他,那他就死了……
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还有,自己心中对他那份歉疚——虽然她也是被长空强迫,可是毕竟万海的心痛因她而来。如果易位而处,如果她也亲眼看见万海跟别的女孩子亲吻,即便是别的女孩子主动——那她也会悲痛欲绝,是不是?
静兰听见一声深深的叹息从自己身子最深处发出来,仿佛从心底而来,又仿佛从骨头缝儿里缓缓溢出。她在他面前跪起身来,缓缓落下自己的唇……
不会亲吻,虽然之前被长空那样放肆地舌吻过,可是她依旧青涩到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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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刚碰上他的唇,两个人的鼻子就成了最大的障碍。他高挺的鼻梁真是碍事,让她一时找不准最佳的角度。喉间响起懊恼的呻.吟,她看见眼睛下,那得逞的家伙竟然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是,讨厌啊,笑她……
静兰也急了,索性两手捧紧了万海的面颊,带了点蛮横和懊恼地便吻下去……其实不过是唇瓣的贴合,还不知道怎么继续深入,可是万海却已经按捺不住地将舌尖伸了进来……
静兰一惊,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万海伸手勾住她的小蛮腰,将舌尖深得更深……
静兰只觉头晕目眩,仿佛已经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地,全身心地只能感受到他霸道探进的舌尖……他不放过她,她唇瓣之内的每一寸甜美都被他舌尖舔.吮而过。他的唇紧紧含着她小小的唇,他牙尖甚至还在坏坏地轻轻咬她的唇,让她的唇舌又是酥麻又是微微疼痛,惹得她不由得娇喘吁吁、呻.吟微微……
营房外传来脚步声,万海这才放开静兰。
静兰“噗”地一声吐出口里的甘草片——刚才这个死孩子借着深吻她的当儿,竟然将剩下的甘草片用舌尖捅进了她唇里!
万海红着脸目光如醉,“这叫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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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酸溜溜(①更)
厨房里传来袅袅的米香,静兰坐在房间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说要给长空去煮粥,结果还是长空自己起身去了,死活不让她干活。虽然此时都是半大老头儿了,可是长空身上那股子属于高干门第的骄矜直到今天还没尽去,所以能让他老人家主动钻进油腻腻的小厨房去煮粥,也着实为难了他。
都不用静兰自己去猜,都足够想到,这老哥平素想吃什么了,即便只是一碗粥,他也肯定叫家里的厨子做,或者直接电话叫酒店外卖,他才懒得这样做。所以此时飘溢得令她眼眶潮湿的不是那米香,而是靳大公子这份痴情。
他对她一生情痴,她都知道,可是,又能如何?
这一生婚姻都可勉强,唯有爱不能。什么都可退而求其次,只是情不可累.
兰州军区坐镇西北,辖区广大,那个年代里很多地区还是经济欠发达,所以他们这帮城市兵真是吃尽了苦。
尤其靳家兄弟所在连队是该军区的一个英雄连队,在那个年代里越是有荣誉的就越是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所以他们所在的驻地的条件差不多是最艰苦的之一萌。
而且,就算从师长到下头都仔细嘱咐了要尽量照顾靳家兄弟,但是靳邦国可是亲自发过话,绝不准搞特殊,要让靳家兄弟必须训练成绩在全团进前二十,否则就不要到他面前去。
所以不管外人是否想尽了办法优待他们俩,可是他们俩内心的那根弦却是始终绷得紧紧的,绝不敢松懈。生性轻狂的长空还好些,压力大了人家大少爷还能撂挑子不干,当然冷静下来还得回来加倍地训练;可是性情相对稳重的万海就不行,再大的压力他也只能默默扛下来,一声苦都不能说。
每每此刻,静兰就看得心如蘸满黄连。
他们驻地周围都是山区,地广人稀。连队里的人手经常忙不过来,所以即便是静兰她们这些女兵也清闲不下来,平常也要跟着男兵们一起去巡逻。
静兰准备好了去巡逻,一出门就看见靳长空在门口站着。早春的太阳明晃晃落在雪上再反射回来,照得她眼睛生疼。
果然是仇人,看见他就没好事儿。
两个人扛了枪出去巡逻,静兰始终抿着嘴不说话。陪伴两个人的只有脚步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
越是这样,其实静兰心底越是恼。大年夜晚上,靳长空不也这么跟在她身后的嘛!那天见证了他的罪恶的,也有这雪地上脚步的咯吱声!
走进山口,真是应了那句古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虽然缺少生机,却有一股子遗世孤立般的清静。静兰倒也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她骨子里是喜欢宁静的,能够在这广袤的大西北,远远躲开家乡那边热火朝天的所谓大革命,她只觉庆幸。
当然这一切,还要拜靳家所赐。
靳长空跟在静兰后头,清了清嗓子。山谷空寂,他清嗓子的声音都被传得老远。
“你……,跟万海早就认识?”
袁静兰看见靳长空带了点贼眉鼠眼地,想跟她说话半天了,却也没想到靳长空第一句话问的是万海。
袁静兰没说话。
靳长空有点懊恼,嗓音里带了点酸溜溜,“你这阵子总往他营房跑。一个女兵总进男营房,这是违反纪律的你知道不知道?”
袁静兰攥紧手指,告诉自己忍。
这是巡逻呢,是公事;再者四野无人的,激怒他恐怕对她自己没有好处。
袁静兰还是没说话。
靳长空就再也按捺不住了,“袁静兰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装得冰清玉洁跟白毛女似的,你怎么能跟万海眉来眼去那么不自重!”
袁静兰真的忍了,可是她的忍没换来他的收敛,他现在反倒变本加厉了!
忍无可忍,不能再忍。袁静兰霍地转头望他,“你管得着么?我跟谁眉来眼去,那是我的自由。靳大公子你管天管地,可惜你没资格管我!”
静兰嗓音清脆好听,在无人的雪谷里被山壁回声,就更显得发音清晰嘎巴脆,噎得靳长空直翻白眼。
“我,我就管得着你!”靳长空大少爷脾气泛滥。
袁静兰只能冷笑,“你是法西斯么?你说你管的着就管的着?真可惜,你越说我还越做……”
“你敢!”靳长空眼睛里闪出火光来,一把扯住静兰的手臂。
袁静兰真不懂这位大少爷到底想干嘛。他真的就那么小心眼么?只是因为她非本意地得罪了他一次,他就这么没完没了的么?他们靳家那么高的门第,至于跟她这么个黑五类的狗崽子这样计较?
“靳长空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静兰无奈摇头,“我不想辱没长辈们的交情,但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让我不得不去这样猜测:靳长空,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受了你们靳家的恩惠才能进那所学校,以及今日的参军,所以你就觉得你可以随便欺负我,而我只能跟条被你们豢养的哈巴狗一样,对着你的所有举动都只摇尾乞怜?”.
靳长空被袁静兰问到哑口无言。
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他从小到大压根儿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一个小女娃简直是指着鼻子骂他,还眼睛灼灼、红唇不停,巴巴巴跟小机关枪扫射似的!
家里的妹妹靳欣也算不好惹的了吧,可是他一立眉毛,靳欣都得乖乖躲一边儿去;怎么眼前这个丫头还跟他卯上了,是吧!
怎么就是她,怎么总是她!
靳长空使劲吸气。山谷雪地上寒冽的空气一下子全都冲进他肺子里,让他觉得胸腔生疼。
“……袁静兰你给我打住!我告诉你我没这样想过!什么恩惠不恩惠,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那你凭什么管我?”袁静兰冷冷瞪着他,“你是我们女兵班的班长,还是你是咱们连长!或者你是我妈啊……”
靳长空赶紧一摇头,他知道他都当不了:女兵班班长是女的,连长都干了10年了,袁静兰她母亲更是早就升天了……这三个角色,都是袁静兰故意说来堵他的!
“那您靳大少爷就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静兰瞪他,表示结束通话。靳长空哪里肯这样被打败,咬牙切齿找到一条理由,“我,我当然有资格管。再说我根本不是管你这个丫头,我是管、管我弟弟呢!”.
“我是长兄,兄弟两个在一处,我就是要管束弟弟的。我们家老头子让我们来参军,是来接受革命大熔炉的锻造的,可不是来跟小女兵眉来眼去的!所以我就该管!”
静兰闭了闭眼睛。
“靳大公子,今天跟我一班巡逻的男兵不该是你。”
靳长空也没想到静兰突然说出这事儿来,脸上红了红,“小孟今天不舒服,我替他。”
静兰极为认真地点头,“可是靳大公子,你这样做,如果被好事人知道了,会不会以为你是故意借机接近我?”
“我……”靳长空一下子就被戳中心事。他就是故意的,人家小孟不过被凉气呛着了咳嗽两声,结果他就说人家小孟病倒了不能巡逻,他主动发扬革命战友精神替人家。
可是他如果不这样办,还能怎么办呢?营地里那么多人,他就算跟着她、瞄着她,却也真不敢走到她眼前去跟她说话。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亲了她,所有人当时都在场看着似的,他心里一瞅着她就一片片长草,所以他只能找个办法单独跟她出来,单独说说话。
单独。是的,单独。推开所有人,甚至包括万海。
他就是想这么单独跟她待一会儿,让她眼里心里没有旁人。
“我故意接近就接近了,那又怎么了?他们谁爱说谁说去,我不在乎!”靳大公子又发蛮。
“那你还有什么资格管万海?”静兰的目光越发冷寒,“靳长空,我告诉你流言就是这样起来的。你自己既然也抹不干净,那你就没资格管我跟万海怎么地了!”
“可是你们,你们,就不行!”看见静兰要走,长空急的扯住她手臂,“你给我听着,你跟他,就不行!”
“凭什么?”静兰扭头瞪他。
长空也说不清自己心里这股子懊恼是什么,也只能胡乱找个理由,“……还有静怡呢!我告诉你万海跟静怡的关系,两家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就得看着万海,不能让他出错!”
【稍后第二更。】
明明知道他的好(②更)
“长空,我又不是小孩儿,我自己来。”.
长空将粥煮好了端进来,竟然像大人伺候小孩一般地,用小勺儿将粥点点舀起来,嘬着唇细细吹凉了才端到静兰眼前儿去,唯恐静兰烫了嘴。
静兰真是无奈,只能笑。心中自是感动。
好在此时天光尚早,窗外晨光熹微,老梁和酒坊里的工人还都没起身,否则这样真是会让人笑话。所以纵然感动,静兰还得推辞,“长空,我自己来。你不善做这些,真是难为你了。”
房间里光线清幽,仿佛细细淡淡的素色轻纱遮去了两人面上的褶皱。恍若一瞬,他们又是当年那年轻的男兵女兵,脸上的皮肤光滑得就像鸡蛋清似的,仿佛戳一指头都会流出浆儿来。
长空在静兰面前坐下来,带了点局促,搓着手乐,“我知道我笨。可是我这辈子还没机会对人这么好过……累”
“静兰,你就当给我机会让我也能倾心倾力地对人好一点。”
静兰听着明明想笑,心里还是狠狠地苦了下。
长空这辈子性情狂傲,的确是没怎么对人这样细致地好过。无论是他妻子,甚至是他女儿听琴……除了,对她.
那天的山谷本是宁寂,虽然早春了,可是冰雪还覆盖着大地,全然看不出大地有复苏的迹象。
尤其当长空那一句关于万海跟静怡关系的话说出来,静兰心底更觉冷寒萌。
是的她早知道她跟万海没有将来。那时候的恋爱婚姻不是你侬我侬就可以,那是要组织批准的!
根正苗红的靳万海,如果想跟黑五类的狗崽子袁静兰结婚,组织这一关都绝对不可能允许,没有那枚大红章,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登记!
可是她甘愿啊——她甘愿飞蛾扑火一场,就算没有未来,至少她想要现在!
不是没想过逃避,可是逃避不了。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那白瓷少年清贵的光芒,他霸道又温柔地凝望着她,他带了点无赖地说,“反正你也没说单答应我哪一件,我索性就当你全都答应了——静兰,你答应爱我,答应将你一生都给我。你答应了便不能反悔的,就算你反悔了我也绝不会放手……”
所以就算组织不会批准,就算没有那枚大红章,这些却都阻隔不了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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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的心。
如果将来真的不被允许,充其量她不结婚了不行么?就这样跟他守着一辈子,没那一张纸她也拼了!
静兰心底对长空的憎恶便更浓。她转头却笑靥如花,那瞬间如春花绽放的笑容晃花了长空的眼睛,“静怡是很好,她是我也同样珍惜的好友。可是靳大公子,我很奇怪原来你们家号称革命家庭,依旧喜欢玩包办婚姻。这算破四旧的范畴之内吧?不知道如果我将靳大公子的话转述给组织上,组织上会不会因此而对你们靳家有所想法?”
“你!”靳长空咬牙,“你敢威胁我!”
静兰静静回瞪着长空的眼睛,“你不威胁我,那我就不威胁你!反正现在是个流行揭发检举的年代,我本来就是个黑五类的狗崽子,我没什么好怕的!”
靳长空咬牙,“反正,你跟万海是没有未来的!”
静兰眸子里猛地涌满泪水,她含泪却桀骜一笑,“未来还那么远,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稳活到未来……我活着一天就爱他一天,这就够了。”
“那你对得起静怡吗?”靳长空只觉奇异地万念成灰,只能绝望地再抓着静怡这根稻草,“她当你是好姐妹,她将带给万海的东西都存放在你这儿,她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帮她照顾万海……可是你却偷偷抢走了她男人!”
静兰的心尖一颤,转头回来望长空。含泪,却坚定,“我是对不起她。如果这辈子有机会偿还,我会想办法偿还给她。”.
静兰喝着粥,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年也知道长空不是坏人,女孩儿的心隐隐约约也明白长空为什么对她那么不依不饶——长空是对她动了情,可是她当时对他却是避之则吉。
那个心结,确切来说应该就是在山谷里那一场谈话里结下的。
之前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甚至长空强吻她,都没让他对他太多憎恶;可是那天长空慌不择言地说起静怡,说她对不起静怡,这才真的刺痛了她的自尊,让她从此对长空更是隔膜。
第一次与万海相吻时,万海半开玩笑地将甘草片用舌尖捅回她唇里说:“同甘共苦。”那仿佛便是一语成谶,他们那一刻开启的分享,只是苦,哪里还有甜?就算甘草片的名字里头带着个“甘”字,从字面上可以凑齐“同甘共苦”四个字,但是却也似乎注定了她跟万海的情路,只有苦涩。
这份苦涩连带着,让她对长空也只有了怨。
“静兰,连靳欣都劝我不要放弃你……”长空凝着静兰,再次试探,“她一直那么不喜欢你,这一次都能主动劝我不要放弃你——静兰,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好不好?”
“小桐如今已是靳家的媳妇,让我有机会也补偿你。当年靳家欠你这样多,静兰,趁着我们还有机会,让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靳欣?”静兰听见便是隐隐一惊。凡是有靳欣出没的事件,哪一件会是好事?
“长空,你该知道靳欣一向对我有敌意。”静兰放下粥碗,已经再没心思去喝。
长空点头,“我有警惕,可是她的话却也的确是我心所愿,所以我想也许这一次靳欣并无恶意。”长空轻叹,“小桐渐渐赢得了靳家每个成员的喜欢,靳欣自己越发觉得没趣。想来,她也终于知道收敛了吧。”
“静兰,你知道我一生爱你,只爱你。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你,可好?”
【稍后第三更。】
一生之愿(③更)
靳家。周末午间。已经越发热了,纵有庭院里的树叶遮挡着,再加上庭院里几口大水缸洇着,可是院子里的热气还是宛如浮尘一般升起,沼沼地漾在半空里.
万海在后院库房里搬腾着,被旧物里扬起的灰尘刺激得直咳嗽。
房门一响,兰泉走进来。
万海没想到兰泉会来,停了手,似乎面上有些尴尬,“怎么回来了?爷爷还好吧?”
兰泉笑眯眯,“爷爷很好,身子早已经没大碍。这两天迷上了跟蔺老爷子下棋,说索性在医院里头多住两天,也称了医生们的心思,给他老人家做做全身的检查。累”
万海听着也笑了。靳邦国老爷子绝不服老,哪次病了都绝不肯上医院,非说就算没病也给检查出病了。人年纪大了都是这样的,讳疾忌医。
老爷子这番能敞开心扉接受身体检查,唯有一个原因:老人家所有心愿都已得偿,再没什么放不下。
万海是最明白父亲这多年纠结在心底的放不下:如今兰泉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老人家自然开心萌。
“那也好。儿子,你最好也把你奶奶给劝了去,这样你奶奶不至于在家里还挂念爷爷,而且也能让她老人家跟着做做体检。”
兰泉狡黠一笑,“桐桐都想好法子了。她过两天从西北回来就给奶奶打电话,说这两天肚子不舒服。奶奶一准儿奔医院去。”
“哈哈……”靳万海摇头笑开。这一对子、妇,简直是两个鬼精灵。纵是靳邦国、吴冠榕这一对一生万事经过的老人家,也躲不过这俩孩子联手的各种伎俩。
兰泉转头望满地的旧书,掏出自己手机,“爸爸,您找的是这个吧?”
万海惊了下,转头去看兰泉的手机,已是眼眶湿润,“兰泉,你怎么知道这个?”
兰泉手机里,简桐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帧帧掠过,万海已是手指颤抖。
“爸,这是缘分。”兰泉笑开,“爸,你是我跟小老师的红娘哦!我当初还百思不得其解呢,我为什么就只能喜欢小老师呢?后来想起来,原来早就在您的日记本里偷看过她的照片了。”
兰泉笑,笑容柔软,“看这张,她刚满月吧?这个,她会笑了,哎呀,怎么还淌哈喇子啊……还有这张,入队了嘿,戴着红领巾还臭美呢;这张,大姑娘了,眼神儿会羞涩了……”
兰泉外头望父亲,“爸,我爱上她已经好多年。先时是拿她当画片儿看,后来渐渐大了,心里就也不知不觉烙印了她的影子。除了她,就再也看不进去别的女人。”
“竟然是这样……”万海也是激动,“真好。”
却随即抽了一本旧日记砸兰泉的头,“臭小子,小时候警告你不许随便乱翻爸爸书房里的东西,你还是偷看爸的日记本!”
兰泉大笑,“爸您别担心啊,我不是为了偷看您记录了什么,我就是偷看小老师呢。谁让她那么好看啊,看了就上瘾,索性现在娶回家来,天天眼睛对眼睛地看……”
微妙的沉默仿佛旧物里扬起的微尘,缓缓漾起,弥漫在父子身周。
“爸爸,这些照片是瞒着妈妈的吧?您是不是从来没停止过对丈母娘的感情?”
万海轻轻闭上眼睛。
“您当年是在撒谎吧。您娶了妈,您说不再爱她,您让她离得远远的……都是有原因的,是不是?爸爸,儿子能知道这个原因吗?”
万海半晌没有出声。仿佛被微尘刺激到,轻轻地咳嗽起来。
“爸爸,如果您不想说,我绝不强求。儿子斗胆说一点自己的猜测,一切或许真的只是个巧合——”
“爸爸,我们带着爷爷去梅山,实则是为了去解开多年前的一个结……”兰泉将梅山的事情首尾跟万海讲述。兰泉相信,其实这当中的某个片段,可能父亲早就知道。只不过时机未到,爸没来得及全盘揭开这一切。
万海听得也是面色变了又变。
“这当中儿子注意了一个细节——梨本秀一当初极有可能将爸您当成了李奶奶的亲生儿子。我想,以梨本秀一此人的能力,他不可能当年没有找过您吧?”.
中国西北某省。
土地黄而干裂,却种植着大片的瓜田。虽然这个地区充盈着干旱的气息,可是绿油油的瓜秧和瓜皮还是让眼睛找到水意,心就也跟着安定下来。
田垄上走过两个女人。
有路过的农人都忍不住转头看看,唯恐这二位出现什么状况:因为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位老太太,一位则是个孕妇。
那两人正是李淑兰和简桐。
越走向那个地方,李淑兰的手越是颤抖得厉害。简桐担心,“奶奶,您可还好?”
李淑兰笑着摇头,“就算看了一眼就死在这儿,奶奶也心满意足了。”
简桐咬唇藏住泪,“奶奶,您真的决定了,不相认?”
李淑兰闭上眼睛,疼痛地却又坚定地点头,“不要打扰他的平静。”
“我自知余寿已经不多,所以更不能告诉他。如果我还能多活些年,能在他身边多陪些日子,那我就认;可是现在真的已经不行了,所以又何必要给他多添一桩得而再失的痛苦?”
简桐含泪点头,“那我懂了。”
正说着话,瓜田里走过来一位农人。大草帽顶上卸掉了帽顶,只余一圈儿边沿挂在头上,借以挡光。此地干热,倒觉得比东部的S市更早进入了盛夏。
简桐深深吸气,笑着打招呼,“大叔,这瓜甜不甜?”
“甜啊!”那农人闻声抬头,草帽下头露出憨厚的脸,“咱们这儿看似水土贫瘠,可是这瓜却是最好的。姑娘听你的口音是东边来的吧?你们那边可吃不到这样甜的瓜。就算有,也都是商人将青瓜蛋子摘下来就运过去,愣是捂熟的,没有自然熟的果香。”
农人说着大方地摘下一个瓜来,“虽然节气还差点,不过这些年温度一年比一年热,所以这瓜也能吃了。”说着拍开就递给简桐和李淑兰一人一大块。
简桐笑着打趣,“大叔您这么大方请我们吃,那您就赔了。我跟奶奶正想买一个瓜解渴呢,您这让我们白吃了,我们不渴了可就不买了。”大叔就笑,“没说的。这些瓜在我眼里,首先是瓜,是让人解渴让人甜的;其次才是商品,才是卖钱的。我请你们吃,虽然会损失了这个瓜的价钱,可是看着你们二位开心的笑脸,也绝对值得了!”.
简桐笑着点头,回眸静静望李淑兰。老人家哽咽点头。
此人便是袁殷。简桐虽然从小也没见过这位大舅,不过她却已经能猜到。更何况袁殷的面容简直与曾经见过的李爷爷的遗照如出一辙!
简桐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违拗老太太一点,“大舅,我是小桐!”
“小桐!”袁殷惊喜得满面红云.
这晚上简桐跟李淑兰就在袁殷家过夜。
西北普通农家,虽然不见豪华,却也干净舒服。小小的院子里盖着二层小土楼,家里也是平淡幸福。
简桐转头望李淑兰,“奶奶,您可怪我?”
李淑兰摇头,“傻孩子,奶奶明白你的心。你认了你是他的外甥女,却没暴露我的身份,所以你只是违拗了我一半。而且你这样做,是为了让奶奶能住进他家里来,跟他们家人见面,还能多盘桓几日。”
简桐欣慰笑开。她正是这样想,即便不再让大舅知道这位老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却尽量要让两人近距离多相处几日。
门上传来袁殷敲门声,“小桐啊,你来接下加湿器。这边干旱,怕老人家气管不舒服。”
简桐答应了起身,门外还隐隐听见袁殷还在问,“老人家的脚累了有些浮肿,小桐你挺着肚子不方便,你跟老人家商量看看,我来帮她揉揉脚可好?记挂着老人家不舒服,我怎么也睡不踏实……”
李淑兰早已眼泪落下。
他不知她是他母亲,可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他却不自觉地对她这样细致照顾。
这便够了。
她这一生,已经完满。
【三更完毕,明天上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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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张:阿拉蕾、gaby、yangjianweiwei、读者A、拂晓(上述的数字可能有误,因为是某苏从评论区拷贝来,不是后台记录的,那边打不开了;错了的一并致谢~~)
还有好多亲们的记录某苏实在没打开记录,所以只能跟大家一并致谢~~
每个人心底都有秘密 (第一更)
靳万海拿着日记本走回自己的房间。于静怡去录新专辑,这次竟然弹奏的曲目都是与小宝宝相关。静怡这次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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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说是送给孙子的出生礼.
靳万海想着静怡那份仿佛第一次出专辑的审慎态度,便也不由得微笑。
是啊,距离孙子的出世,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在想象孙子会是什么模样,想来定然是小桐和兰泉幼时模样的组合吧,于是他急着进库房去寻找这份一直藏在自己日记本里的秘密。
只是没想到,原来儿子早已捷足先登。而且是那么多年以前,儿子还那么小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现、并分享了这个秘密累。
人生缘分就是这样奇妙,他也觉万般欣慰。
都说女人的生命是一分为二的,一半是爱情,一半是孩子。他当年没能给她爱情那一半的幸福,好在他还有机会给她孩子的这一半幸福。
真好萌。
如今越发感谢那个最初将照片寄给他的人。第一次收到照片,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绝望的时刻,他躺在兰州的医院里,仿佛听见死神的脚步声。结果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黑衣的死神,而是白衣的护士。护士将一封信递给他,他打开信封就愣住。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一角按照当年的习惯烫印着一行字:小桐满月,198×年×月×日。
那时候他本是等死的人,可是却在看见照片中那小小生命的刹那,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那是静兰的孩子,她长着静兰的眉眼。虽然小得还轮廓不清,但是那小小的红唇在无意识的微笑里,翘起的也是静兰一般的弧度……
那一刻他心底萌生重生之愿。他要活下去,他要看着这个孩子一日日健康活泼地长大。就像,看着自己跟静兰的孩子……
那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署名,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甚至就连邮戳上发出来的地址都是经过中转的样子。初时他还在猜测这个寄信人是谁,可是后来他已经不再查,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
几年后,小桐还小,可是那信却断了。靳万海知道不是那人不肯再寄,不是那人自己想要隔断他们两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而是——那个人已经无法再寄。
因为,那人那一年永远离去……
靳万海想到这里,眼泪已经无声落下。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其实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所以他手上这些照片并非一人所拍,小桐五岁之后的照片,已经是他请人代为拍摄。军队里的侦察兵做事稳妥,万海相信他们绝对能做到让静兰和小桐毫无所察。
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万海以为没人会知道。静怡虽然每天进书房来打扫,但是他相信静怡为人,静怡绝不会随便翻动他的日记本;却没想到这个秘密还是被“小间谍”给发现了。而且那小间谍竟然隐瞒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小间谍自己招供,万海竟然都不知道。
万海只能摇头,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谭家,靳欣正在跟金莎莎讲电话。靳欣满面堆笑,“哎哟,金夫人办的慈善派对,我自然要去捧场的。没说的,虽然伯母我的手笔实在拿不出去,可是为社会做慈善的这份心意伯母我却绝对失不得的。我这两天什么事儿都推掉,就坐在家里画一幅瘦梅,到时候捐献拍卖!”
金莎莎在电话里欢呼,“谢谢伯母!”
靳欣挂断电话,面上的笑容就也垮掉。她冷笑,又如何看不出金莎莎这个小妮子安的什么心?
她千方百计挑动金莎莎借着简桐怀孕的机会再去追求兰泉,虽然她也明知道金莎莎功力不够,兰泉自然不会分心;但是只要金莎莎出现,至少能让兰泉跟简桐之间出现些许不愉快,那她的这口气就也出了些。
然后再借着说那小两口夫妻不睦的借口,再慢慢分化他们俩就是了——谁知道金莎莎这个扶不上台面的,当晚就打电话回来说,她要放弃了!
金莎莎说亲眼看见简桐在PUB里头教训主动贴上来的女人,还当众揪着兰泉的耳朵就走,看得全场人全都目瞪口呆的——金莎莎说她家教严,为了避免这样的场面,还是忍痛放弃了吧。
金莎莎虽然说她放弃了兰泉,可是反倒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跟她靳欣问安又聊天的,她岂能看不出金莎莎安了什么心!——哈,追求兰泉不成,合着金莎莎现在将心思打在了梅轩的身上,跑她眼前儿来走伯母政策来了!
靳欣喝了口茶,苦丁茶入口苦,却回味甘凉。如今暑气起来了,她这人又天生好上火,正好用这茶压一压。
其实呢,金莎莎毕竟是金书记的千金,如果将来梅轩能迎娶金莎莎,倒也不失为一桩良配。只是——靳欣总归没办法弄个见过她真正面目的丫头在眼前儿。所以就算明知道金家也很好,靳欣却不会答应金莎莎打梅轩的主意。
苗艺的先例还刻印在脑子里,靳欣可不希望再出现一个到时候倒打一耙的主儿。
正想着心事,福阿姨走进来禀告,“外头有女客求见。”
“谁呀?”
“她说她叫袁静兰,自称故人来访。”.
“哟,我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袁静兰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勇敢,竟然直接登门到我们家来‘求见’我……原来脸皮也跟年纪正比增长啊,没想到有人当鸵鸟躲避了这么些年,如今反倒登堂入室找骂来了!”
靳欣见着袁静兰进门,便按捺不住尖刻。
夏日的院子里头天青日朗、柳艳花娇,房间里头却有点阴暗。其实这本是中国人家宅建筑格局中所推崇的“明堂暗室”的风格,可是靳欣望见袁静兰从光耀的外头迈进门槛来的那一瞬间,还是觉得格外的刺眼。
真是讨厌这个人,只要看见便讨厌!
更何况,披着一身阳光进来,袁静兰是背着光的,可是怎么就觉着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的,甚至明亮到灼灼逼人!
靳欣还如何能按捺?索性张口骂开!从前袁静兰很不禁骂的,无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到后来,每当靳欣骂她,袁静兰总是隐忍避开,前次更是晕倒了直接送医院,所以靳欣对这样较量总是胜券在握.
孰料这一次袁静兰没有退避和晕倒,反倒坦然一笑,“好像除了我来,你这里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私人访客了吧?靳欣,你如今看似风光体面,实则你连个谈心聊天的朋友都没有。我来这里算得上是怜悯你了。”.
“你!”靳欣指着袁静兰,说不出话来。
袁静兰款款落座,静静抬眸望靳欣,“其实你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反击我的——譬如你可以说,你靳欣不需要朋友。只要你出门,自然有大把人自动围绕着你、巴结你,陪你聊天解闷……”
袁静兰说着摇了摇头,“只可惜,靳欣,你老了。年轻的时候尚可以用这些理由来自欺欺人;可是年纪大了,心态自然返璞归真,你自己也自然看得懂,那些人巴结你不是为了跟你交朋友,不过是巴结你靳家姑奶奶的身份。”
“褪去那层看似光线的皮,靳欣,你还剩下什么?”袁静兰环视光线暗淡的房间,“只是你这个将自己瑟缩在阴暗角落里的孤独灵魂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靳欣怒吼起来。
袁静兰越发确定自己的直觉,“以前觉得你专横跋扈,什么都不怕;其实我错了。你在怕,你其实心里充满了恐惧。所以阳光这样好的天气,你还要将窗扇都关着,不喜欢被阳光照亮整间屋子。”静兰说着伸手一指靳欣书案上还燃着的那盏羊皮台灯,“看,大白天的你都还要点盏灯。靳欣,这所房子就仿佛你的心,阴暗、瑟缩,你早晚被自己的恐惧吓死。”
“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靳欣怒吼起来。
本来她允许袁静兰进门来,是想借着骂骂袁静兰撒气,谁想到袁静兰进来就将她劈头盖脸给骂了,而且骂得她哑口无言!
世道,变了吗?她袁静兰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骂她靳欣!
袁静兰静静一叹,“靳欣啊,我现在懂了。原来你这么多年厌我害我,原来都只因为——你怕我。”
“你敢说,不是么?”
【稍后第二更。】
想要拼命保护的(第二更)
“我怕你?”靳欣冷笑起来,“袁静兰,我知道你心脏有问题,所以你这坏了的心脏里出来的想法也真匪夷所思啊。我靳欣有什么好怕你的!”.
“当年上学,你是黑五类的狗崽子,而我是根正苗红的军长之女;后来进入社会就更不一样了,我是G大副校长,而你呢——深圳酒廊的陪酒女!”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比性,啊?袁静兰你真是要死了吧,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笑死人!”
若换了从前,袁静兰难免急怒攻心而病情发作,这一次她反倒静下来。
袁静兰甚至都没听靳欣在说什么,她只是抬眸静静望着靳欣案头那盏羊皮台灯。那是典型的西北式样,当年她跟万海在兰州军区的时候,在大街上看到过很多的。此时房间里一片幽暗,阳光都晒不进来,可是那盏灯却独自幽幽地明着。那羊皮灯上按着古法有烫画,画上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累。
不用问,静兰也知道那灯一定是万海给靳欣带回来的。
靳欣还在聒噪,静兰却静静起身走到那台灯跟前去。那灯做的真好,羊皮胎薄、毫无瑕疵,朦胧得仿佛纸灯,可是那灯光却又比纸灯细腻了不知多少。
灯上的烫画也好看。不是简单烙铁完成,而是上头先用彩笔勾勒之后才用烙铁完成,所以看上去生动浮凸,栩栩如生萌。
“你干什么!”靳欣见状急忙跑过来,挡住那灯,“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你说!”
静兰轻轻一笑,仿佛跑题似的说了句,“他从来都是细心的人。看他挑的这盏灯有多好。其实靳欣你也该知足,虽然你一辈子坏事做了无数,到如今一个朋友都没攒下,可是你还幸运地拥有亲情——你二哥从小就呵护你,你母亲更是对你到了溺爱的地步,还有你的儿子梅轩……”
静兰说着叹了口气,“虽然你儿子梅轩在感情上曾经伤害到我的桐桐,但是我也明白那是出于一个儿子对于母亲的敬与爱。”
静兰抬头望靳欣,“其实靳欣,我真的很嫉妒你。你这样坏的一个人,却竟然能拥有这样好的亲情,而且你借由这些亲情更能获得如今光鲜亮丽的一切。你怎么还不知足?你怎么还会这样心存恐惧?靳欣你这样活着,难道就不累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靳欣怒吼起来。
静兰的话说得看似前后并不关联,但是就是一句一句地都刺在了靳欣的心上。静兰抓住的,真的都是她的软肋。
“没事。”
袁静兰竟然带了点小小无赖一般地眨眼而笑,“就是来找你说说话。靳欣,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跟靳家如今已经是姻亲。谁让咱们两个当年还是同学呢,所以就算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可是出于姻亲的关系,我也还会时不时来看看你……”袁静兰竟然一笑,“然后如今日这般,与你推心置腹说说话儿。靳欣,你不待见我,我可还真的挺关心你。”
袁静兰说罢起身走向门外去,却悠然转身,“对了,你建议长空不要放弃我,我觉得你这个建议真的不错。那我更可以时时出现在你面前,看你这双惊恐的眼睛了……”
袁静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事实上我非常好奇,是不是就算你面对你们家老爷子的黄铜烟杆的时候,都没有面对着我这般的失魂落魄?”
“靳欣你就是因为怕我,才千方百计打压我,想要让我知难而退,从而从你生活里消失——可是我现在告诉你,你的算盘这一生都打错了。我从今天起,非但不再躲避你,而且我很乐意在任何可能的情形下出现在你面前。”
“你!”靳欣咬牙切齿。
袁静兰微笑,“还记得咱们小时候都玩过的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吧?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母鸡连凶恶的老鹰都不怕的——只要你靳欣还敢针对小桐和兰泉使绊子,那我袁静兰在此发誓,我也一定不让你半刻安生!”.
“袁静兰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是个疯子!——”背后靳欣还在声嘶力竭地叫骂着。
袁静兰淡定步出谭家大门,站在巷子里这才缓缓按住自己的心区。
她心跳的厉害,刚刚差一点已经支撑不住。可是她绝不要靳欣看出破绽来。
时光恍如纱帘敞开,她又好像站在靳家轩敞的大门前。自己的包袱被丢了一地,靳欣是最后一个鄙夷瞪了她的人,然后大门便“哐”地一声从靳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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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关合……
那时她心中也有怨恨,她甚至想用自己的头去撞上那扇黑漆大门,哪怕撞得自己头破血流——但是她没有,因为她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作为母亲,她只有权给孩子生命,却无权因为自己的痛不欲生而想结束孩子的性命……所以那一刻她只能走。纵然天地茫茫不知归处,可是她还得忍痛走、走、走……
她当初那日的走,便如同她今日的来。
其实所为的,都还是自己的孩子……
因为自己与靳家的这段孽缘,桐桐已经背负太多。作为母亲她逃避过,甚至强逼过桐桐,可是既然都没用,那么她就只能自己也勇敢起来。
痛苦和疼痛面前,母亲总该挡在孩子前头的,不是吗?
靳欣是兰泉的姑姑,这一点谁也没办法抹杀;所以就算桐桐现在已经可以反击,但是毕竟能做的事情有限,更要顾及靳家老太太……所以这件事她来替女儿做。如果靳欣还敢跟桐桐没完没了,那么她不介意跟靳欣同归于尽!
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她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绝对不再允许别人伤害桐桐!.
想到女儿,静兰的心脏便平复多了。她鼓励自己,笑着转身向外走。
其实当年她就很奇怪,为什么靳欣对她这样不依不饶?难道只是因为当时有流言,说靳邦国将她安排进那所大院子女的学校,是因为她是靳邦国的私生女么?
旁人不知靳家与袁家当年的交情,所以找不到一位军长这样帮一个黑五类狗崽子的原因,便捕风捉影地这样编排——可是就算是靳欣也被这流言影响,却似乎也不至于对她恨到这个地步……静兰还记得那天她背着书包被班主任老师第一次带进班级的教室——就在那一瞬,她就看见靳欣的面色猛然一白!.
——就像她刚刚从外头刚跨进靳欣家里那一瞬间,靳欣面上的颜色。
靳欣对她的恐惧,仿佛从一开始已经存在。
“伯母,您还好吗?”静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前头蓦然听见人声。静兰抬头,竟然是蔺鸿涛。
巷子幽静,金色的阳光倾天而下,环绕着眼前这个英挺的男子。却,仿佛阳光在他身周便折断,没法子照进他一身玄黑。
“鸿涛,你怎么来了?”
蔺鸿涛笑笑,走过来搀扶住静兰,“小桐陪着李奶奶出门去,兰泉又要留在医院照顾靳老爷子,所以我必须得格外留意伯母您。”
静兰听了心底就难过,“你这个傻孩子……”因为桐桐不在,所以鸿涛便主动肩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不傻。”鸿涛微笑,“因为这本身也是小桐教给我的。就算在绝望的一刻,就算周遭再冷酷,也不要忘了还有爱……”鸿涛垂下头去,“不然那一刻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是小桐让我再活过来。所以只要还有机会爱着小桐,哪怕注定了是一场单相思,我也已经很幸福了。”
“爱一个人……”鸿涛微微红了红脸颊,“其实是自己的事,伯母您说对吧?”
静兰深深吸气忍住泪,“鸿涛,如果你愿意,叫我声干妈吧。”.
“其实鸿涛,干妈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当初在深圳,你绝不是偶然出现在我跟小桐身边的,是不是?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鸿涛你为什么会冒着危险帮我们解决那么多麻烦?”
鸿涛握紧方向盘,静静一笑,“可能,当时我就能预见到,有朝一日您会成为我的母亲吧……儿子保护母亲,天经地义。”
“你当初就会预见到?”静兰不解转头望鸿涛。
鸿涛却笑着抿起唇角,再不肯答。
“孩子,你是说你笃定了将来要因为桐桐,而希望做我的女婿么?”
“妈,不止。”
【稍后第三更。聪明的亲们想到靳欣为何怕静兰了啵?】
痛不及悔(第三更)
“靳省长,开饭了。”门上传来家中公务员的敲门声。靳万海抱着日记本和衣躺在床上,知道自己朦朦胧胧地睡着,却醒不来.
那公务员便以为他没在房间内,转身走去。靳万海听得见那公务员的脚步声飒飒,像是秋日枯叶飘落的声音。
靳万海迷蒙之中,只听见那脚步声走了又回来,依旧是沙、沙……
门明明锁着,却开了。传来的不是那个公务员的嗓音,而变成了——.
“静海你怎么还睡?快起来!”静兰从外头奔进营房来,便将手上的一抔雪都扬到他脸上。
万海笑起来,却紧接着咳嗽起来。
静兰赶紧跑过来拍掉他脸上的雪,“怎么又咳嗽?上次病了这才好了几天啊?”
“没事。”万海有点狼狈摇头,“别让他们知道,他们又该私底下说我大少爷身子骨了。累”
静兰也笑,“那你真的不是为了不出操,装病偷懒呢吧?”静兰说着笑起来,“你哥就这么干呢,这都第三天了。我进去的时候他还真装得跟病秧子似的,哼哼着连眼皮都睁不开了;结果回头卫生员一走,他立马生龙活虎,还跟我偷静怡留下的大白兔奶糖!”
万海抬眉。已经是春天了,外头虽然还有残雪,可是已经掩盖不住春意。雪窠里头已经能看见一芽一芽翠绿的小草。
这样的天光里便显得静兰面上更为明媚动人。
“你跟我哥……,最近关系很好。”万海没用问句,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静兰面上垮下来,“你这颗脑袋在想什么?我是跟他近来缓和了许多,我去看他是因为我们文艺女兵平常本来就是要帮着卫生员当护士的;再者,他是你哥哥,我又总不能一直跟他僵着。”
静兰黯然垂下头去,“而且我还得防着他当小人啊!他总是威胁我,说要将咱们俩的事情报告给你父亲——若是真的,那你父亲一定将我调走,或者将你调走……那大江南北的若是分开了,可怎么办……”说到后来,静兰已是含泪萌。
万海也是难过,伸手握住静兰的手,“我知道是你为难。我也是吃醋……毕竟……”毕竟手足连心,万海岂能看不出大哥也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静兰?
大哥是那样眼高过顶的人,平素在家里连爸妈有时候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整天贼眉鼠眼盯着静兰看。可是当静兰转头回望的时候,他又没事儿人似的避开。现在就连跟静兰斗嘴,大哥都斗两句就放弃,看似牛哄哄地说,“行行,好男不跟女斗,算你对,行了吧?”万海何曾见过大哥会这样低声下气?
男人宁愿在一个女人面前折损自己的骄傲,原因只有一个……
静兰摇头,“万海我的心很小的,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靳长空在我心中只是‘靳万海的哥哥’,仅此而已,不会再有其他的身份。”
万海终于笑开,“我的心也很小,小到只允许自己挂上‘袁静兰的男人’这个名签。”
静兰粉面羞红,怔怔说不出话来。
万海放肆去吻她面颊,“我现在真想当逃兵……什么都不管了,就拉着你的手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
“万海……”万海刚淘气伸出牙尖去咬静兰红透了的耳珠,于静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营房门口,而且正看见了他们两人这一幕!.
那天于静怡没哭没闹,只是静静转身离开。她听说万海又病了,便央求着战友换了个班,坐了两个小时的大解放从团部驻地到这边来,本来想要蹑手蹑脚进来给万海一个惊喜,却没想到……
那一刻万海跟静兰两个人的面上都漾起红云,万海的目光痴迷地落在静兰鬓边。静兰含羞带怯,似乎想要躲,却又不舍躲开。他的唇含住她的耳珠,他的指尖穿进她的指间……
瞎子都能感知到他们在相爱。傻子都能明白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其他人的位置!
于静怡不是怒不是怨,只是觉得——自己好可悲。
心心念念以为笃定了的,实则早已改变;或者更应该说——其实从来就不曾开始过?
她就那么呆呆地走出驻地去,却浑然忘了那班开进山沟里来的大解放,每天只有一班。她这个时候出去,根本没有车带她走.
万海感觉自己胸腔里像是燃烧起来一团烈火,灼烤得他嗓子发干,他想要喊却喊不出,他想要起身更起不来。
如果他当时便能追出去,如果时光还能重来,是不是那天便不会出事?
可是那天他只握住静兰呆掉的一双手,柔声哄着静兰,“让静怡知道也好,这一切她早晚都会知道。其实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误会,我从来没跟她开始过,所以如果有误会也只是她自己在误会……”
“静兰没事的,她知道了自然就也会醒来了。”
可是那天后来的事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团部发来消息,说有老乡看见一个女兵跌下山崖!
老乡上山放羊,看见一个女兵独自沿着山路漫无目的地走,老乡还没等招呼,就见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掉了下去!
静兰当时就是一声痛呼,“那一定是静怡,我们必须去救她!”
连队全体出动,万海更是顾不得自己还在发烧,亲自挂上枪出去搜寻。
只为了一件事,只为了静兰含泪对他的哭喊,“千万不能让静怡出事,否则你我都将一辈子良心不安……”
为了静怡的安全,更为了静兰的心安,他就算拼了命也会去!
【三更完毕,明天上午继续。下午和晚上会两更小护士~~】
看到几位亲表示着急结尾的,大家追文辛苦,这份心情某苏理解;但是从作者的角度来说,必须要将故事前后的伏笔都呼应扣合起来,全文才能结束。静兰万海他们这一段故事,三言两语绝不可能含混讲完,如果真那样讲了,相信也不是大家所愿;而他们的故事之所以没放进番外里,是因为他们的故事是正文的一脉相承,扣着几个收尾处的关键点。
其实某苏也跟大家说了,主线基本上都已经明晰了,没有大的悬念了,现在做的只是将旧事揭开,然后将整个故事讲完。一份爱的传承,不容有环节的缺失。
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正文这个月肯定完结了,请静候。o(∩0∩)o~
痛失我爱(①更)
早春山上的雪最是骗人,看上去似乎很实诚,可是一旦踏脚上去却什么都支撑不住。万海急切搜寻静怡下落,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发烧,视野迷蒙里看错了一个踏脚处,结果一脚踏空便摔下岩壁!.
战友们惊慌的呼喊响彻山谷,但是他们不能也直接从岩壁跃下去,必须下了山,转过山口来。万海自己静静躺在山谷底的残雪上,抬头望天际,那一片蓝耀眼得几乎变成一片雪白……
风停了,树叶也不再沙沙。他眼前什么都忽然不见,只剩下静兰柔美的笑颜。
……
累.
靳万海再醒来,是在一座牧民为了放牧而临时搭建起来的小窝棚里。毡子铺成的床榻,床边坐着一位中年人。
那人虽是牧民打扮,可是万海不会忽略那人眼角眉梢抹不去的清贵之气。那人也是眼睛狭长,却光芒流转。
万海一愣,“你不是牧民!你是谁!萌”
万海的警惕性想当高。那个时代因为国家的大乱,各种敌对势力死灰复燃、蠢蠢欲动。老蒋在台湾60年代策动了反攻大陆计划,虽然失败却一定贼心不死;1975年以来越南又在苏修的怂恿下在西南边境蠢蠢欲动——这样的情形下,中央自然也会担心苏修趁机在北部有所动作……
所以眼前这个牧民打扮,却根本气质不像牧民的人引起了万海的极大怀疑。
那人却笑,“不管我是谁,我却救了你的命。而且,如果你想要活下去,你还得继续来寻我。”
“什么意思?”万海怔住。
“你的阳寿活不过两年。”那人眯起眼睛来,“可是你的病并非真的不能治,只不过在中国不能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海推开身上的皮子起身。
“你是不是总莫名其妙地发烧?来了西边后又更多了咳嗽一项?你家里也没少找大夫给你查,可是查出来的结果不过是简单的感冒发烧,或者是气管不适应西北的干燥气候……可是药也吃了不少,大夫也一批批地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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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子却总也没见好。”
“不过你们都给忽略了,你自己也当自己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万海整饬好身上的东西,庆幸枪支和子弹还都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我的身子怎么样,这个不必你关心。你现在跟我回连队,我必须审查你的身份!”
那人笑起来,似乎还不肯放弃,“你以为自己这只是睡了一小觉吧?可是我告诉你,你在我的窝棚里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不许你再忽视自己的身体,记住,我可以治好你!”
万海皱眉,“你是医生么?”
那人笑,“我是你的亲人。你的病,必须找到血亲方可治疗。”
万海摇头,只觉那人说话奇怪,“我的家人都在家乡,何必还要找到血亲?”
那人抬头凝望万海面容,缓缓摇头,“孩子,你妈妈一直在找你。她夜夜都偷着哭,每晚都不得安睡,便只能每个夜晚都借绣花来熬过漫漫长夜。”
万海只觉不可理喻,想着是眼前人认错了人。他是靳家的儿子,军队里无人不知;也亏的此人是百姓,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万海没往心里去,要带着那人回了部队,让部队去查那人底细。那人无奈只能将一张纸条放进万海掌心,“记住,将来若有莫名其妙的出血,速速来这个地方找我!”.
那天回了连队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惊。
那个跌下山崖的女兵根本就不是于静怡。静兰却毫无喜色,为了他失踪三天三夜而痛哭无眠。
也因为这,连队里所有人便也都知道了静兰与万海有情。
万海却不能不将此事前后连缀起来——牧民向上报告说看见女兵坠崖,救了他的又是个牧民打扮的人——难道这一切分明是那个人的一个计策?
或许那人想要见他,因为他在部队里见不到,所以那人才安排了这样一个局,让他能走出部队,落了单,从而跟他见面……
万海再冲到团部去询问那个人的下落,结果团部给的答复是审查无异常,已经放归……
万海只能攥紧手中那张小纸条。上面的地址是长春某地,而那片居民区曾经是伪满时期日本高级人员的家属住宅区…….
万海连夜赶赴兰州,去面见父亲靳邦国,将这个纸条以及此事报告给父亲知。
靳邦国这多年压在心底的担忧,就算旁人不知,万海岂能不知!
父子俩单独谈了一天一夜,两父子一致的推论是:二战后J国人慌乱逃归本土,许多婴儿与父母失散,成为滞留在中国东北土地上,尤其是长春周边的J国遗孤。极有可能那些人认错人,当万海是遗孤,所以此事倒也合情合理。
这个误会无疑会是一个极好的契机——J国人家族传承极其严格,外人很难打入其中。如果这其中有这样一个误会,借以能够直接打入那个家族内部,那么将无疑对于任务的完成极有助益。
父亲多年的愿望,更是牵系国家的安危,万海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一定会去完成这个任务。所以他当即向父亲请命,含笑略去了那人说他阳寿只有两年的这件事…….
开春,靳万海请假回了一趟家。表面上是回去探亲,实则他循着那纸条的地址去了长春。只可惜时局动荡,那些曾经的日本高级人员家属区里的人全被赶出,而将革命家属安置住进了那些看着很有档次的小楼里去。
没人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那对夫妻去了哪里。
万海从长春返回西北。路途遥远、兼交通不便,等万海回到西北驻地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等他回到连队去找静兰,竟然发现静兰不见了!
万海发疯一样去找连长,连长语焉不详地说,“袁静兰是黑五类的狗崽子,她参军已经是特批,结果她不思党恩,还屡屡犯作风问题。所以部队已经做出决定,将她赶出部队,异地安置!”
“赶出部队,异地安置!”万海几乎疯了,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的规矩,一把扯住连长的衣领,“你把她安置到哪去了,你说啊!”连长面色惨白,“这是上级的安排,我也不知道!”.
万海一把推开连长,就冲出去找长空。
岂料长空竟然也不在!
连长追过来才怒吼,“你们靳家人不能过分到这个地步!你大哥刚违反纪律,摔了军装逃走;你靳万海绝对不准再给我出乱子!否则,你害的不光是你自己和咱们这个连队,你还会害了你父亲,害了你们全家人!”
那连长以前也是跟着靳邦国的兵,所以心中极是维护这位老首长,“靳万海你不会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带着你们来西北的兰州军区——你们家正在受历史调查,如果查出什么历史问题来,那你们靳家恐怕也保不住!你父亲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你们!如果你们还这样闹下去,只会害了你们一家人!”
万海睚眦尽裂,嘶声叫,“可是我要去找她!是我把她带来西北,我怎么可以弄丢了她!”
如果他没坠崖而昏迷三天三夜,那么静兰定然也不会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就也不会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不是他,静兰一定不会被赶走,是不是!
“我不能扔下她一个人,我必须去找她!连长,你要不现在就枪毙我,否则我必须去找她!”
连长也怒了,“这是部队,部队!你知道逃兵该受什么样的处置,靳万海,你不能这样自私,不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整个靳家!”
连长决绝下令,“将他给我关禁闭!什么时候他不闹了再放他出来!”
万海还想冲,连长咬牙走上前来,一枪托打在万海后脑上……
万海软软倒地,心中只有疼痛绝望的呐喊:“静兰——”
万海本来身子发烧中,这一段又是旅途奔波,所以紧闭没来得及关,就已经病倒,送入了兰州军区总医院。昏迷多日,口中喃喃只有静兰的名字,不肯醒来……
【亲妈某苏偶尔也得后妈一下,这段的心痛是必须得交待滴~~不过不长了,就一段,乃们挺住撒~~~】
残酷背景里,那抹温柔身影(②更)
S市下辖某县,某生产建设兵团在这里农垦多年。原来荒瘠的山沟沟已经种满农田,山坡也一道道修起了梯田.
又是春日,兵团成员们都在田间地头忙碌。袁静兰也低头忙插秧,从没做过农活的她手上已经到处是血口子,疼痛里屡屡出错,监督的小组长连声呵斥,“资本家的小姐就是皮娇肉贵,插秧都不会,你还有什么脸吃饭!以前都是劳动人民血汗劳作供你们挥霍,现在该你们还给劳动人民了!累”
那极有铁娘子之风的小组长伸手一枝前面长长望不到尽头的垄沟,“别人三个人完成一条垄,你必须一个人完成!种不完不许吃饭!”
袁静兰咬牙坚持。
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知情和农民们都扛着农具纷纷离开,田间地头一下子静了下来。袁静兰这才喘了口气抬起头来。
平素,她在田间连抬头都不敢。否则小头头一定认为她是在偷懒,她就得整天一直在田地里弯着腰……多亏是跳舞的,身子骨还算柔软,否则她恐怕早就折断成两半了。
静兰叹息着抬头望天边那仅余朦胧的一点日头余光。
天色幽蓝,山谷宁谧,田间挂着煤油灯,地里头大片绿油油的秧苗——其实这真是一幅优美的风景画。自然从来不吝啬展现美景,可是人间的一切却太过残酷萌。
这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垄,她三分之一还没完成。看来今晚不用吃饭也不用睡了。
可是静兰倒也愿意。至少这样能偷得一点自由,不必小心谨慎,不用看人脸色.
三年前万海请假回家探亲,上头的调令就下来了。捧着那纸调令,其实静兰自己虽然一片灰烬,却也并不奇怪。
她跟万海的感情是绝对不被组织允许的,尤其是在部队里;可是万海失踪的那三天三夜,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她只能不顾一切地寻他、等他。
万海回来了,她跟他的感情也已经曝光。她甚至想到可能会有这样一纸调令,所以她一点都不惊慌。她甚至心底是有点庆幸的——或许这是跟老天在做一个交换吧,她付出这样的代价,却换得万海平安回来。
得失之间,她绝对知足。
她走的那天,心里遗憾没见万海一面;可是心底却也有隐约的庆幸——万海不在也好,否则他一定会大闹一场。这是部队,就算他是靳邦国的儿子,有些纪律也是绝对不可以违犯。
所以就让她这样地走吧。其实心中也有这样一个笃定:就算暂时分离,万海也一定还会找到她。两个人就算不能再朝夕相对,可是熬过几年,也就好了。
这一晃,就是三年。
如今四人帮已经被粉碎了,文革已经结束,国家正处于拨乱反正的期间。1978年开始,各地知情开始大返城,静兰相信,她也就要熬到这一天了。
因为她是在部队里犯了错误的人,所以在生产建设兵团被限制一切通信等。所以就算爸也都不知道她在此地,万海他们想找,也一定想不到其实她就在S市的周边。
不过再熬一熬,只要熬到返城,那一切就都好了。等爸平反了被摘了帽子,那她就跟万海终于可以站在同样的阶级上,再不用被人阻挡和指摘。
袁静兰坐在田边呆呆出神,却猛地抬头发现田垄的那一头,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远远地被夜色笼罩,变成宛如水墨一样地浓黑,看不清。
可是袁静兰却没害怕。
那个人——果然又在一声不响地帮她插秧。每次她受罚,那个人就都会准时出现。什么都不说,甚至不走到她眼前儿来,只是闷声不响帮她将活都干了,然后静静转身离开。
静兰记得人丛里偶尔闪过的那个清逸的身影,还有那一双黑曜石般灼灼又宁静的眼睛……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她心底里谢他,却不想走到他眼前。
他或许也并不需要她说一声感谢的。于是不如便这样继续沉默好了。总之,她早晚都要离开这片土地,她早晚都要回去找万海.
袁静兰想着,心底便也有了动力,赶紧继续弯腰插秧。水田岸上是大片的树林,此时天地幽暗,静兰忽然听见奇怪的呻.吟声……
那种声音,很特别……像是压抑,却又像是极度的欢愉。静兰皱眉,就算还没经人事,也能猜到可能是男女在干那档子事儿。
静兰本想不管,却隐约听见哭声,显然那女人在边做边哭……
后来可能以为这个山谷都没人,那女人的哭声索性变大,变成了撕心裂肺!
静兰本想不管,可是那哭声那样哀恸,一声一声砸疼了她的心。后来那个女人更是小声呼救,“救命啊,救命……”
静兰如果真的没听见就也罢了,既然听见了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静兰咬牙,拎起镰刀就奔向林子里!
那边帮她插秧的人也发现了,急匆匆从田垄那边跑过来,却不是朝向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而是朝向她!
静兰有点慌。这样的情形她不知道那人是善是恶。
这一个闪神之间,那个女人已经不顾一切大喊起来,“连长,你是个王八蛋!”
“连长?”静兰站定,有点不敢向前走了。连长是他们建设兵团这一片最大的干部,尤其掌握着返城审批的大权。其实说他是连长,他根本不是正规的军人,因为是在建设兵团任职,便也挂了这样一个称呼。
“王八蛋?王八蛋你也得主动脱了裤子给我草!”那连长说出的话已经越发下作,“除非你不想返城!”
原来是连长强.暴女知青!
【稍后第三更】
可惜不是你(③更)
静兰手握着镰刀把颤抖起来——既是因为愤恨,也是因为害怕!.
她是从部队里因为“作风问题”给安置到这边的,都传说她怎么怎么风sao;再加上她毕竟天生秀美,又是跳舞的出身,所以兵团里头有不少居心不良的干部借着各种借口想要占她便宜!
静兰性子烈,每次都是揣着剪刀,不惜拼却一死,这才保得自己这几年安全。
可是周遭这样的事儿却是越传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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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知青们没有不急着返城的,农村的艰苦早已经磨灭了他们曾经说“要到农村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这样的豪言壮语,他们现在只想第一批回家。
可是毕竟知青安置工作是个老大难问题,所以各地都在分期分批办理。那些家里有点门路的都想办法头几批将孩子弄回城去,而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就只能在农村里抱着希望却又无望地等。
如果别人没返城,大家都这样再坚持着,倒也好说;可是一旦身边已经有人回了城市去,知青们那颗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每个人都等着盼着自己也能早点脱离这个鬼地方、结束这段鬼生活累!
这样一来,兵团的某些领导们就借着手握返城生杀大权对女知青们动起了歪心眼儿!
静兰私下里听他们说过不少,可是今天还是头回给撞见——她心中那股子怒火就已经按捺不住!
什么连长啊,这是畜.生啊!
静兰咬牙,拎着镰刀就要冲进树林去,刚想迈步,有人温柔却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静兰抬头,望进一双黑曜石般宁静却坚定的眸子里去。是那个人。
那人面容清癯,在月光下更显得身形清逸。他此时长眉紧皱,红唇紧抿着,微微摇了摇头萌。
静兰急了,听着树林里头的声音,那混蛋眼看就要得手了!
“有我。你别露面。躲到树后头去。”那男子垂下唇来靠近静兰的耳畔,低声却短促命令。
他身上的气息很清新,似乎还带着微微的药香。静兰一个恍惚,那人已经将她推到树干后头去。他自己倒是咳嗽了一声。
“谁!”树林里那连长一声惊呼。树林里一阵窸窣,连长狼狈地提着裤子冲出来,满脸戾色,“谁他妈还在!”.
可是连长一见是那人,面上的戾色急忙化去,变成一副讨好的表情,“哎哟,是你啊简单,吓死我了!你这跑这儿干什么来?赶紧回去歇着去啊。”
连长说着还讨好地低声,“我那还弄了几罐美国进口的奶粉,都是特供。我待会儿给你送去啊。你可得好好养着,你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可担待不起。”
“谢谢表哥。”
原来那人叫简单,静兰第一次记住了那人的名字。却也对这人的名字并不陌生,因为早听女知青们私下说过无数次这个名字。只因为这个人的父亲是县革委会主任,女知青们都说谁要是跟他攀上交情,那返城简直是小菜一碟——还有人说,如果跟了简单,还用返城干什么啊。简家简直是本地的土皇帝,留在这里要什么没有啊!
连长是简单父亲的外甥,就连连长这个官职,还都是简单的父亲给谋来的,所以这个连长岂能不捧着简单这个表弟?
“我觉着心头闷,就出来散散,结果听见树林里一个劲儿有野猫叫,叫的我心烦。”简单抬手指树林,“表哥也在里头打那只野猫吧?把它赶走了就行了,我还想在这坐会儿。”
“啊,就是就是啊!这阵子闹耗子,把粮囤里的粮食给糟蹋了不少,所以我们研究决定弄几个野猫来抓耗子,没想到野猫跑树林里来了。”连长赔笑,“简单你坐着啊,我这就把野猫给赶跑。绝对不打扰你了。”.
树林里果然静了下来。袁静兰也长出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女知青日后能不能继续逃脱连长的魔爪,至少今晚她自己没违背自己的良心。
“谢谢你啊。”静兰走出来,有点局促站在简单身边。
简单抬头温润一笑,拍了拍身边的田垄,“坐啊。你站那么高,我还得仰头看你,脖子很累。”
静兰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坐下。
“我一直在想,你跟我,我们谁会先放下骄傲,主动跟对方说话。结果我输了,刚刚是我先说话了;不过我也赢了,现在你也主动跟我说话了,而且还主动坐在了我身边。”简单转头笑开,“这多好,各自有胜负,却也两人都开心。”
静兰无奈地笑开。没想到这个清逸的男子也有点小无赖。
“谢谢你……”静兰指了指田垄,“帮我插秧。这三年来,一直蒙你帮忙。”.
“不算。”简单摇头,“其实我自己也是好奇。你看见了我身子根基不是很好,所以家里人不让我干农活。比较幸运的是我爸手里多少有点小权力,所以我都是白吃工分,不出力。”
“可是我自己也蛮好奇,想知道干农活是个什么感觉。可是怕被人发现,我就得等旁人都走了再来玩;可是你也看到啦,人家走都是干完了活的,恰巧每次都是你的活还剩下一大半,所以我就拿你的活来玩儿……所以不是我帮你,是我借机玩玩而已。”
袁静兰真的不想笑的,却还是忍不住,“噗嗤儿”笑出了声,“你胡说八道吧你。”
静兰起身,“总之谢谢你。再见。”
她懂他在故意拆解掉她心上对他的谢意,他更是努力说笑话来哄她开心,可是——对不起,她不可招惹他。她只想静静等着返城,或者是万海来,她绝不想再结识他人。即便这个人也很善良,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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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婚(第一更)
身周的知青一个个返城,静兰自己这边却还一丝动静都没有。静兰也屡次打了报告递到上头去,连长总是一副不阴不阳的表情对她说,“你啊,还想走啊。”.
静兰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争。本来成分就不好,还是从军队里因为犯了错误而被异地安置的,所以肯定是往后往后再往后累。
不过她等得起。她相信自己跟万海的感情一定能够冲破一切,只要咬咬牙忍住眼前的疼痛,风雨之后定然会是艳阳天。
可是祸事便这样毫无征兆地来了……
那天妇女主任崔大姐莫名其妙送了个红皮包袱给静兰,面上笑得像开了一朵向阳花。崔大姐是平素难得能给静兰个笑脸的人,所以静兰倒也觉得她亲近。静兰抚着大红的包袱皮就惊问,“崔大姐这是谁家办喜事啊?”
“可不!”崔大姐笑着握住静兰的手,“静兰啊,好事儿啊。大姐来呢,给你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虽然挺难过的,不过好消息足够抵消那坏消息!”
“大姐您说什么啊?”静兰只觉脑子里像是隆隆开过一列火车。
“坏事儿呢,唉……”崔大姐也是叹息,“静兰啊我知道你一直等着返城呢,可是你弄错自己的身份了。人家能返城的都是知青,可是静兰你不是知青啊,你是带着处分从部队里下放来的,所以你没资格返城啊……萌”
仿若一记重锤砸到静兰额头上,静兰惊愣望崔大姐。
“不过静兰啊,你命真好。就算不能返城又能怎么着。咱们这儿距离S城一点都不远;宽泛点来说,咱们也是S城的一部分啊!就算拿不回城市户口,你留在这,当了连长的媳妇儿,那吃的穿的用的绝对不会比城里人差!”
静兰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她盯着崔大姐半晌,“大姐,什么连长的媳妇儿?”
“哎哟,静兰你还害羞啊……连长跟上级请示了,说要娶你,上头已经批准了,大红章都盖下来啦!你自己不是也已经按了红手印了吗?”
“大姐您说什么!我没有,没有啊!”静兰这才慌了。
前些日子连队里是组织她去盖过什么红手印,不过文书说是什么确认身份的,她哪里是去登记!
崔大姐目光沉静下来,叹了口气,“静兰啊,总之呢,现在什么都定了。你的户口都落完了,你现在就是人家人了……”
“大姐我没有,我没有啊!”静兰疯了,扯着崔大姐的手,拼命否认。
可是崔大姐又哪里还能帮得上她分毫?这里本来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山沟沟,这里的一切根本就是连长一手遮天,他办定了的事情,谁能改变!
那个年代只要你的户口定了,那你的人就跑不了了!没有户口,别说招工作,就是吃饭、住店、买东西都办不到!
静兰发疯地跑到连部去,连长狞笑着吩咐人把她捆上,说当晚就要举行婚礼!
静兰知道,当地的农民都是这样干的,他们如果想让哪个女知青给他们当媳妇儿,就绑着女知青入洞房,等女知青怀了孕,自然就断了回城的念想!没想到今天这事儿轮到了她袁静兰头上!
静兰知道这个好.色连长从开始就对她没安好心,但是静兰以为自己能平静熬过这三年,等着返城就没事了呢,谁知道这个畜.生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静兰真想一头撞死,可是放不下家中的老父,更放不下万海!
不管生死,她总该给他们一个交待,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民兵将她捆到连长家,连长家里已经贴满大红喜字,虽然一看就是简陋布置的,但是那抹红还是刺痛了静兰的眼睛!
他们将她捆到洞房里,绑在床头!
房子外头渐渐吹吹打打响起了道贺之声,静兰越发绝望。时间一分一秒推进,她能够逃生的希望也一点点破灭……难道她今晚真的要,要…….
房间里没点灯,房门吱呀开了。一个人影悄然闪身而入。
静兰嘴里被堵着红布,喊不出声,只能惊愕地发出单声。
那人走到她身畔,静兰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来——她闻到那人身上清新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药香。应该是简单。
简单这几天身子不好,回县城医院去看病,不在农场里。静兰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回来了!
简单没急着给静兰解开身上的绳索,他只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仿佛迟疑挣扎什么。
良久,简单轻声问,“他们说你在部队里犯了作风问题,是因为你谈恋爱了,是吗?”
唯一的希望就在简单这里,所以静兰点头。
“你爱他吗?”
静兰再点头。
“你们……”简单似乎很迟疑,“你们在一起过吗?”
情急之下,静兰并没完全听懂简单的意思。她以为简单问她,她跟万海有没有正式开始相恋过。静兰当然点头。
“好……”简单俯下了身子来,却不是给她解开绳索,而是拉开了她的衣衫!
静兰惊得瞪大眼睛。
简单轻叹,“你别这样看我。”说着抽出一条红布蒙上了静兰的眼睛…….
外头喧天喜地地热闹起来,隐隐听得见喝酒划拳的声音。
静兰被捆着身子,蒙着眼睛,绝望地感知他的身子覆下来……他的身子有点凉,尽管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静兰还是冷得轻颤了下。
她感知他颤抖着攻入……那样清逸的男子,瘦瘦高高,可是他的侵犯却是灼热而霸道……
静兰绝望地哭泣、哭泣……可是她出不了声,更身子被绑住一点都反抗不得!
仅能有的一点点反抗,让麻绳狠狠地勒入她的皮肉,仿佛烧灼一般的疼痛!
她在心底绝望地喊,“万海救我,救我……”
【~~(>_<)~~ ,可怜的静兰~~稍后第二更。】
错过花开错过你(第二更)
当简单猛地冲破静兰那层薄膜的时候,突来的疼痛让静兰缩紧身子,那份绝望让她觉得自己就在那一刻已经死掉…….
简单也是一惊,却已经无法改变。
就在两人惊愕得都不敢再动的刹那,房门哗啦被撞开。
静兰眼睛上蒙着布条,她不知道是谁冲进来看过她和简单。总之人声喧哗了又沉默下去。简单黯然从她身上起来。
静兰听见简单走出门外去,淡然回答,“其实今晚都错了,不是我表哥结婚,是我表哥为我筹备的婚事。我喜欢静兰已经三年了,相信这三年里也有人看见过我偷偷帮她干农活。累”
“各位乡亲是误会了,是我们简家办婚事,却不是简家的外甥当新郎,而是我简单当新郎。我表哥身上别着的大红花也是作为伴郎用的……”.
夜深,宾客散去。简单走进来默默解开静兰的绳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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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没哭没闹,只是挣脱了手腕之后抬手就给了简单一个耳光萌!
简单没躲没避,任由嘴角一线血迹流下,只静静望着静兰,“一切都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想返城,可是你真的回不去的。我表哥那人既然已经看中你,那么只要你还在这里呆一天,就一天都不安全。”
“只有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才能躲过他;也只有让所有人都看见我刚刚对你做的一切,我表哥才能死了这份心……”
“静兰你听我说,我的身子有病,从小就根基不好。医生跟我爸说的话我也早听过,他们说我活不过五年去——或者有可能更短。静兰你当我的妻子吧,五年后你就可以自由离开。我会在遗嘱里恳求父亲,他老人家定然不忍违拗我最后的愿望……”
简单说着垂下头,摇曳的红烛光在他颊边染上胭脂红色,“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初次。我刚刚问了你,你也说之前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过……我真的没想到……如果能知道,我会再轻柔些,对不起……”
“我知道在你心里已经判定了我死罪,可是我却有一点庆幸。静兰,我知道自己寿命有限,所以我本没想过要喜欢哪个女孩子。可是看见你,我知道,我管不住自己了……算我任性一次,我第一次不想死。我想活下来,想要好好爱一个人……”
“如果你想恨我,就恨吧。我愿意将后来的五年阳寿就此折断,现在就这样死在你眼前,我也心甘情愿。”他说着转头过来灼灼凝着静兰,“我不后悔刚刚要了你,我还会为此而感谢上苍。静兰,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已经是我的妻。”
“我会尽我一生爱你、保护你,直到我生命最后一息。”
静兰却绝望地笑了,“简单,我终究看错了你。你若想帮我,以你的身份,自然有办法千万,又何必是这一种?说白了你不过是跟你表哥一样的畜.生!”
静兰含泪,那笑容却亮到刺眼,“你以为占了我的身子就能霸占我的心?简单你也是聪明人,你该知道,你不会得逞的……”
静兰没哭没闹,说完啦便转身躺倒,闭目睡觉。
她知道,她必须逃。所以现在哭闹都不是最重要的事,重要的是要养精蓄锐.
兰州军区总医院,万海呆坐在病房里看窗外一棵树上飞过鸟儿去。
“万海。”病房门推开,静怡走进来。
万海静静点头算是回应,却没说话。
静怡坐在万海床边儿上良久,这才轻轻说,“万海,我帮你找到静兰了。”
“什么!”本来仿佛梦游的万海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静怡的手臂,“她在哪儿?”那面容坚毅的男子已经落下泪来,之前三年里反反复复的治疗都没让他皱眉,此时他却泪如雨下。
静怡也哭了。
这三年里万海一直住在医院里。医生说他得了一种奇怪的血液病,本来还不很严重,但是三年前被连长情急之下一枪托给打在后脑上,造成了他的大面积出血……所以那病才控制不住了。
当时国际上对这种病有所著述,但是许多条件国内并不具备,所以只能采取中西医结合的保守治疗。而这样的治疗过程要坚持两年以上,否则一旦中断就将前功尽弃。
可是万海无法在医院里安静治疗,静怡听说了便主动跟万海保证,她代替他去寻找静兰的下落。她在团部做文职工作,相关人员调令等她多少能有所接触,她保证一定会帮万海找到静兰……
更关键的是——静怡对万海怒吼过,“如果你不好好治疗,如果你在还没找到她之前已经……,那你想没想过,就算你找到静兰了,还有什么用!”
静怡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我不是跟你提过,我们老家还有远房亲戚吗?我妈上个月给我来信,说那家的远房表哥结婚了,当时闹得还非常大。说那个新娘成分不好,风评也很差,可是我表哥却坚持要娶,我表哥家人差点要跟我表哥断绝来往……万海你也知道,我那位表哥其实真是一表人才。”
万海点头。
静怡努力呼吸,“我这回回家探亲,看见了表哥和他媳妇的照片儿。那个媳妇竟然就是,就是……”
万海怔住,缓缓转头回来,“……就是谁?”
静怡的泪落下来,“就是静兰!原来她已经嫁作人妇,而且她已经有了身孕……”.
房间里好静啊,静得仿佛窗外一片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轰然一声敲响了窗棂。
“万海,万海你别这样……”静怡抱着万海大哭,“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这样就一直坐着傻笑。你都笑了半个小时了!”
万海无声地笑着,笑着。三年绝望的思念和等待,此时原来已经是一场空。
她嫁人了,她嫁人了……那个简单还是那样一个卓尔不凡的人物,简单的家世更是在那座县城首屈一指。更关键是,简单能为了迎娶静兰而不惜跟家里吵翻,足见简单有多爱她……
这样也好,也好……静兰跟着他,除了被非议、被冤枉,他尚且没有能力给她一份安定,甚至都无能去许诺未来——静兰这么多年受委屈,她最想要的不就是一份安静幸福的生活?.
她如今终于得到了,得到了……他给不起她的,她已经全部拥有。
他该为她高兴,他该为她祝福,不是么?所以纵然身在遥遥的兰州,纵然与她远隔万水千山,纵然——自己已经心痛如绞,可是他还是应该为她而笑,不是吗?
只要你好,我便没有什么遗憾。
万海在微笑里,再度晕倒…….
医生办公室里,静怡跪倒在留美归国的医生面前,“求您救救他。只要他能活下来,什么我都愿意尝试,任何的,什么都可以……”
那医生一声长谈,“美国现在有研究以婴儿的脐带血来挽救父亲的性命……”
静怡抹干眼泪坚毅起身,“医生,我愿意!”
其后,万海变得特别安静。安静地配合治疗,安静地对医生对他采取的任何措施都乖乖承受、不闻不问。
安静得——仿佛行尸走肉。
静怡和医院便也都对万海放松了警惕,不再担心他会逃走。
这三年来,万海没有一天不想要离开,亲自去寻找静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万海终于已经绝了那个念想的时候,隔日清晨静怡来送饭,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万海失踪了!
靳邦国闻讯要派人去追,静怡哭倒在靳邦国面前,“靳伯伯,就让万海去吧。这是他最想做的事,而且我知道他去了哪里。让他亲自去看一眼,就心安了……”
靳邦国也是落泪,“我才知道这一切。那孩子是静兰,如果他们两个人能开始就好好将这一切告诉我,说不定我还有办法帮忙。可是现在倒好,静兰已经结了婚、有了身孕,就算我现在在部队有一点军权,可是还能改变什么!”.
那年秋天,五谷丰登。是农场自建立以来最大的一年丰收。
大家都说,国家好了,这庄稼也有感知,也跟着好了。
祖国大地一片欣欣向荣,静兰却坐在丰登的田地里,瞪着那个苍白站在苞米地里的男子,心如死灰。
【反复思量之后,某苏还是决定将静兰的第一次给了简单……相信大家能够理解某苏这样安排的苦心吧?当然对此某苏也接受大家拍砖,大家轻点掐就行,0~~稍后第三更。】
这才是我们的第一次(第三更)
跟简单成婚后,静兰多次逃跑.
简家人为此大为恼火,因为他们没想到平素那个斯文清逸的儿子竟然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娶了这个女人,而且就算外人被瞒过去,简单的表哥又岂能不跟家人诉苦?——本来那是他要娶的人,结婚证都开好了,结果简单从县里医院跑回来,二话不说冲进新房去,就把新娘子给做了!
这简直是简单拿着大绿帽子生生扣在他头上!
可是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顺着简单的话将婚礼都让出去。
而简单这样说结婚,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
更离谱的是,隔日还要将结婚证托人去改掉名字,将他表哥的名字换成简单的名字!
对此简家差点闹得地覆天翻,可是都顾忌着简单身子不好,所以简家长辈就也将火压了下来,宁肯吃这个哑巴亏了。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还不知道好歹,三天两头地逃跑累!
简家怎么在本县也是排名第一的家庭,哪儿受得了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家门抹黑?简父就要让他们离婚。
是简单誓死不肯,而且以自己的身子护着静兰,这才没让静兰受到惩罚和伤害。
简父最后无奈,扔下一句,“让她怀孕生孩子吧。生了孩子,她爱上哪儿上哪儿!真是家门不幸,怎么摊上这么个丧门星!”
简单的阳寿有限,能够给简单留下一条血脉,倒也是简家人的愿望。
所以简单只能对外宣称静兰已经怀孕,以此来保护静兰。可是静兰相信自己没有,一定没有!
萌.
那天的大地一片金黄,真好啊,五谷丰登。风吹着苞米碧绿修长的叶子,沙沙地响着。就像当年万海拉响手风琴,营造出来的那静静风声,掠过白桦树林梢而去……
静兰绝望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那一刻她真希望自己不在这里,不必让万海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那天静兰觉得自己傻了,那个想念了千个日夜的人乍然出现在眼前,她却没有如想象一般奔过去扑进他怀里,反而转身,不管不顾地撒腿就跑!
一人多高的苞米一棵棵高挺地站着,无边无际的苞米地汇成迷宫似的原始森林。静兰分不清方向,更分不清自己心绪地只知道狂奔——直至肚子忽然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停下脚,疼得蹲在地上。
她这样狼狈,怎么可以被他看见?她不要他看见她这个样子,不要啊!
万海在后头追上来,扯住她的手臂已是落泪,“静兰你别伤了我们的孩子!”
静兰一听便疯了,怒吼着去堵万海的嘴,“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怀孕,没有啊!”静兰的泪落下来,“万海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怎么可能会有!”
万海一把将静兰揉进怀里,沙哑地说,“就是我们的孩子。只要是你生的,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静兰大哭,“万海你终于来了,万海……带我走,我再也不要留在这里,再也不要见到那些人……”
静兰没想到的是,追着她来的并不只是一个万海。随后简单也跑来,看见两人相拥,已是额头落下汗来。
静兰看见简单,便如雌狮发怒,“你杀了我吧,你让你家人杀了我吧!只要我还活着,便绝不会再跟你回去!”
简单咬牙,伸手扯住静兰和万海,“田垄东头有辆拖拉机,跟我走,我现在就送你们去汽车站。”简单红了眼睛瞪着万海,“如果有人问你是谁,你就说是我同学,来看我的!”
万海和静兰都惊住,这才明白过来,简单竟然是想帮他们逃走!
“简单……”静兰落下泪来。
简单含泪一笑,“这是我欠你的。记住,这世上有个人爱你比自己性命更重……你要好好的,我便死而无憾。”.
汽车在乡道上启动,扬起一片尘土飞扬。静兰忍不住回头望车窗后头,简单瘦高的身影站在漫天尘埃里,傻傻地,望着她笑……
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静兰知道,简单是要承受了多少疼痛,才能这样笑着目送她离开?
彼此都知道,这一别也许今生再不得见。
那晚汽车就进了S市,万海却没急着带静兰回家,而是带着静兰去了学校。万海直到如今还保留着学校练功房的房门钥匙,他将静兰偷偷趁着夜色带进练功房。
偌大的房间里,每一声呼吸仿佛都变成巨大的轰鸣。静兰紧张,万海抱歉地抱紧静兰,“静兰对不起,我没办法带你去住店。住店要求介绍信,而我……”
那个年代做一切事情都需要单位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静兰那一刻蓦然省悟,万海竟然是从部队逃出来的!只有逃兵才会没有正规的介绍信……
“万海,你疯了!”静兰惊得落泪。
逃兵在任何的年代都是严重的罪过,何况是在那个年代!
万海只抱紧了静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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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兰,我就是疯了。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是疯子。”
静兰大哭投入万海怀抱,“可是万海,我已经,已经……”没有将最美好的一切给万海,静兰觉得自己甚至是肮脏的。
万海含泪以唇封缄静兰的自责,将静兰紧紧抱在怀中,轻声呢喃,“还记得那年么?我第一次在这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地向你传情……那时候我真是个孟浪的小子,是不是?我看见你又囧又羞,可是我就是爱惨了你那红着脸的样子……”
“静兰,那就让这里作为我们第一次的见证,在这里将你自己给我,好不好?”
“可是我已经……”静兰哭得无法喘息。
万海摇头,“那不是你的第一次。你没有付出,更没有享有,甚至没有回忆……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才是你的第一次——静兰,这是我们的第一次……”
【第三更完毕,明天上午继续。亲们这两天某苏有点到疲劳期,觉得脑袋特别沉,等熬过这两三天争取给亲们再多更些哦。】
谢谢如下亲们的宝贵月票(万恶的后台又只打开2页,没能提名字感谢的亲们,请接受某苏的鞠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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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相知相许的美好(更1)
那天在练功房小小天地里,他们拥有了彼此.
古老的俄罗斯式建筑,有高阔巨大的窗,月色星光毫不吝啬地全都投射进来,在他们身周氤氲成银色的轻纱。
中国古老的传说里,最贵重的织物是鲛绡。传说那是居住在海里的鲛人,在每个月明之夜浮出水面,想念着爱人,落泪化作珍珠,再以珍珠的光华织造轻纱……静兰仰躺在老式地板上,地上很硬,两个人的第一次甚至连一架床铺都没有,但是她却朦胧认定,这笼罩身周的银色轻纱,便是那最神奇、最昂贵的鲛绡。
那是不是鲛人织造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鲛绡结成纱帐,闪烁着爱情与思念的微芒。
璀璨银白的纱帐里,万海高高撑着他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刺入……他极小心地没有覆在她身上。静兰知道,那是因为万海顾及着她的肚子。可是她真的想告诉万海,她没怀孕,绝对不可能怀孕……她绝对不要怀孕,她如果有孩子也必须要是跟万海的孩子才可以啊…累…
万海也是初次,有一丝慌乱和局促,更多的是男子初次的热切和饥.渴,可是他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子,就算刺入,都是浅浅即退,不肯入她深处……
静兰哭起来,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万海此时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保护她,怕伤了她的身子;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不甘心!明明这样渴望成为他的,可是他却这样浅尝辄止……
被他呵护着,这明明是爱,可是却不能爱到彻底……静兰哭着,这种感觉像极了她跟万海之间无法抗拒相爱、却又无法改变的命运萌!
万海在银色光雾里,大滴大滴的汗落下来,像是滚烫的泪。他保持冲击,却极其小心,同时柔声哄着静兰,“是我初次,很笨……让你不舒服了是不是?我会好好学习,静兰,别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教我,我会给你幸福……”
静兰的泪便落得更凶。不是他初次懵懂,不是他让她不快乐,是因为她自己的身子!
是因为,他在呵护着她……
万海终究再也按捺不住,急速的抽.动里,他震颤着想要退出去……静兰大哭,伸手抱住了他——“不许出去,难道连这也不给我?”
万海终于交出所有热情,静兰在悸动里抱紧万海,轻声说,“万海,我要给你生个孩子。只生你的,只是你的……”
万海闭上眼睛抱紧静兰,“好。那一定是我们的孩子,我会看着她好好长大,听她快乐地投入我的怀抱,喊着爸爸爸爸……”.
翌日趁着学生们还没来上学,万海拉着静兰溜出教学楼。那时候的校园保卫还没有如今这样严密,还没什么保安,通常也就两个收发室老大爷。
两人刚一出门,正好就见着老大爷远远走过来。
静兰紧张得手心都是冷汗,万海却笑着握紧她的手。
老大爷走过来惊了一跳,“哎哟,这不是靳军长的二公子吗?你们参军去走了这么久,怎么有时间回来看看?”
万海笑起来,“回来探亲,想学校了,就回来看看。”
“探亲啊?”老大爷就乐,眼睛瞄了瞄静兰,“这个丫头不是袁静兰吗?你们一起回来探亲啊?”
那个年代当兵的回来探亲不是随便批准的,更何况是两个人一起回来。老大爷就笑起来,“是有喜事儿了吧?”
万海握紧静兰的手,将静兰从背后拉出来,并肩站在大爷面前,自豪地宣告,“静兰她,已经是我的妻。”
“哎哟,恭喜恭喜啊……”大爷急忙道贺。
静兰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落下来。终是明白,万海干嘛没避开大爷,他分明是想从现在起,让每一个遇见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他想让她听见每一个人的恭贺与祝福……
虽然她还不是他的妻,甚至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可是他已经在用事实、用旁人的祝福来将这个身份提前送给了她!
“谢谢您……”静兰深深鞠躬。
“哎呀,别哭啊,这是好事。”大爷被这事儿这样一打岔,当然就不能再问这俩人怎么会大清早就出现在教学楼里了。万海跟大爷鞠躬告别,狡黠笑着,挽着静兰的手大模大样地走出校园。
静兰的心便也舒展开来。之前还像是卷曲了的含羞草,觉得被人捉住有点不好意思;此时终于放心,原来相爱从来不该是抱歉之事。
谢谢万海,用这样小小的伎俩,让她尴尬尽释,只余幸福.
天亮了,万海还是没带她回家。竟然牵着她的手直接进了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
静兰紧张得心都蹦出来,扯着万海的手,“你疯了?”
万海是逃兵,自己没有介绍信;而她更糟糕,她的户口还都在农场里,她现在法律上的身份甚至还依旧是简单的妻子!他们就算来了这里,任何的手续都没有啊!
万海笑,满是坦然,“放心,有我。”
当面对满面笑容的办事大姐,静兰看见万海竟然从军用书包里掏出两份完整的婚姻登记手续的时候,静兰差点吓得晕倒!
那是假的,静兰知道那一定是假的!
那个年代公检法还没有全面恢复,许多工作还有许多的漏洞;而万海从小跟着爸手下的兵进行训练,伪造文书自然是他的必修科目之一。
大姐笑着点头,“没问题,先去婚检吧。检查完了没问题,我这边就卡章!”
去医院婚检,静兰惊慌得险些晕倒——万海这样做,已经不仅仅是小小的违规,这要追究起来,恐怕是大麻烦!
站在医院外头,静兰垂下泪来,“万海我不要去婚检,也不要去登记。我就这样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不能为了这一张纸而断送了你!”
万海笑着握紧静兰的手,“如果活着不能给你这样一份承诺,我怎么还好意思活着?”
“再说……”万海带了点无赖垂下头来凑在静兰耳边,“我昨晚可刚欺负过你啊,我应该为你负责。”
静兰只能含泪点头。终于明白他昨晚为何那样急切地拥抱她。不是他自己渴望难以按捺,而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让她安心,或许未来也更是让她在靳家能够抬起头的原因——她已经是他的女人,这已经是不容抹杀的事实。不单纯是柏拉图的恋爱,而是已经切切实实的血肉相融两人彼此凝视,直到静兰终于破涕为笑,万海瞅着身边没人,伸手捏了静兰的鼻尖一下,“我们手拉手笑着走进去哦。不许再难过,否则人家还以为我是强迫你结婚呢。”.
静兰用手背抹掉眼泪,郑重点头。
两人手拉着手走进婚检室……却,相顾无言黯然走出来。
婚检的报告书带着残忍宣告万海可能会有生育障碍,所以不建议两人结婚…….
静兰坐在花坛上久久无法起身。其实她不是难过万海无法生育,就算是真的,她也可以这样陪在万海身边——让她无法释怀的是刚刚奇怪的一幕。
拿到报告之后,静兰当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便去跟医生理论。医生皱眉问万海,“你最近两年是不是经过什么特殊的治疗,或者吃过什么药?这个应该跟你的治疗过程有关。”
静兰惊望万海,“万海,你病了吗?”
万海却赶紧否认,跟医生说,“我没经过任何治疗,也没吃过任何药物。”
“那就奇怪了……”那医生皱了皱眉,“如果真的没有过,那就只能说遗憾了,可能是你自身身体的问题。”
静兰呆呆望花坛里的串串红——万海说的是真的吗?他们分别三年,这三年里,万海在做什么?
两人的结婚登记不被批准,万海笑着安慰静兰,“那就暂时不当我妻子了吧,咱只当一辈子的爱人。”
静兰虽然难过,却也勇敢。这本就是万海伪造文书的,不能登记,反倒让万海不会被发现犯错误。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万海握着静兰的手,“我们,回家吧?”
静兰知道这个家指的是靳家。纵然害怕,静兰也泰然点头,“好。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两人携手回靳家,正看见一片喧天喜地。仿佛正在办喜事。
【稍后第二更。】
你方唱罢我登场(更2)
“万海!”门房老王第一个发现了万海和静兰,他从门内冲出来,却局促地一个劲儿搓手.
满院子的红让静兰心底生起寒意,盘桓在心头久久不去。
万海倒是坚定握紧静兰的手,朝着老王笑,“老王你干嘛呢。这还没入冬呢,你搓手干什么?有那么冷么?”
万海说着走进大门去,抬手指着满院子的红,“这么红彤彤的,你还一脸纸白,啧,怎么那么不应景啊。”
老王看着万海拉着静兰的手就奔垂花门去,赶紧拦住,“万海啊你等等,你这突然回来别把家里人心脏病都给吓犯了;我先进去回一声儿,你们先在我这门房里坐一会儿啊。累”
老王慌手慌脚地跑进垂花门去,静兰这才垂下头来轻声问,“这是谁办喜事啊?”
“管他谁办喜事。”万海只垂首望静兰,“就当是给我们办喜事好了。”
老王少顷回来,却站在门口还是搓手,“万海啊,我这儿有好茶叶。我留这位姑娘在这儿喝杯茶吧,你先进去见见你妈去。萌”
静兰心里就又是一沉。
万海却桀骜一乐,“王叔,我可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儿。得了您甭管了,我知道该怎么办。我妈她也不能怪您头上,我回头就跟她说,是我自己硬要闯门。”
老王知道拦不住,只能叹息,“万海啊,待会儿别太顶撞。”
“王叔我知道。”万海点头微笑,坚定扯住静兰的手向内去.
过了垂花门走入正院,院内的喜气不像一道院里那么彰目,带了丝稳重与含蓄。却能看出来连抄手回廊下的柱子和彩画都重新油漆描绘过,显见这份不张扬的喜气反倒更是用心。
静兰脚都颤抖起来。
靳家这样用心地妆点,自然是极其重大的喜事。
万海一路拉着静兰的手直接进入堂屋,刚跨进门槛,吴冠榕就是一声怒吼,“万海你给我放手!没看见于伯父伯母正在,哪里有你这样荒唐的!”
于伯父伯母……静兰的心瞬间沉入寒潭,咚地一声便沉入无边的寂静。
定然是于静怡的父母。
万海倒并不惊慌,走到客座向于氏伉俪见礼。静兰没敢抬头,只觉于父冷冷的目光从她面上兜过,像刀剑冷芒。
“今天是谁办喜事儿啊?”万海不卑不亢地问,“妈,总归不是靳欣吧?”.
“荒唐!”吴冠榕满面怒容,“今日是你跟静怡的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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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于伯父伯母看重你,本该是咱们男家主动登人家的门,可是他们二位今天特地到了咱们家来!”吴冠榕冷冷瞥过静兰,“就是因为听说你已经回S城来了,算着你今儿也该进家门了。”
“是么?”万海疏懒一笑,“给我办过礼?可是我看整件事偏我这个当事者不知道吧。那你们办你们的吧,我忙我自己的去了。”万海说着向于家二老行个礼就想走。
吴冠榕冷冷一拍桌子,“万海,你走可以,袁静兰给我留下!人家简家已经派人送过信儿来,说不日就来将人家的儿媳妇给领回去!人家已经怀了孕了!”
简单家本就跟于家是远房表亲,于家今日既然上靳家门来,岂能不带着简家的事儿?
万海坦然一笑,“不说这个孩子倒也罢了,既然挑开了,那我就说吧。妈,静兰的孩子是我的。”
“你胡说八道!”吴冠榕气得浑身颤抖,“怎么可能是你的!”
万海狡黠地眯了眯眼睛,“妈您也知道简单身子根基不大好吧?”万海说着还跟于父求证,“于伯父您说对吧?”
此事终究无可推脱,于父只能点头。
“所以啊,”万海坦然地笑,“简单并没能力让静兰怀孕,静兰的孩子是我的!”.
于氏夫妻也是面色大变。
“我不在乎。”大门处静怡无声走进来,声音不高,却坚定地说,“就算万海让静兰怀孕,我也不在乎。”
“静怡!”万海勃然转头望静怡,“你这是什么意思!”
静怡静静含笑,“万海,我要嫁给你。两家已经过礼完毕,一切都不可更改。我知道做靳家的女人首先必须学会忍辱负重,没关系我能忍,总之你要与我结婚。”
“静怡!”于家父母都是痛呼。
于静怡走过来跪倒在父母面前,“整个大军区都已经知道我们两家结亲,女儿已经是靳家的媳妇。女儿愿意忍,爸妈请成全女儿……”
“可是靳万海他!”于父如何能不心疼女儿?
“爸妈若不答应,”静怡静静含笑,“女儿愿一头撞死!女儿此生非靳万海不嫁!”
“靳嫂子,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战场上曾经替靳邦国当过一颗流弹的于父已是满眼血红,瞪着吴冠榕。
吴冠榕只能下令,“将袁静兰给我请出门去,通知简家来接人!”
万海一声怒吼,“谁敢!”.
正在此时,门外头一片敲锣打鼓。门房老王一溜烟跑进来,满脸喜色地喊,“大喜呀,大喜呀!”
吴冠榕正在气头上,气都气不过来呢,哪儿还有什么大喜!
老王一口气噎着,半天才喘出来,“长空他,他回来了!”
吴冠榕一颤,好悬没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说这个长子真是不省心啊,三年前袁静兰从部队离开,长空一怒之下竟然扒掉军装就跑了!
当年那个年代,逃兵是要挨枪子儿的!
好在部队后来给了信儿,长空跑了不是当逃兵了,而是主动跑到军区去自请上越南战场!
为了长空这个举动,吴冠榕的眼睛差点没哭瞎了。天天揪心担心越战前线传来噩耗。
老王还正在那激动地喘气呢,长空自己倒是大大咧咧走进来了,站在门槛外的阳光里头笑,“老王啊,说了让你别激动,看你这传话的还没我这男主角自己走得快呢!”
“长空——”吴冠榕轻唤。
长空笑着走过来向母亲敬礼,军装胸前别着的军功章晃花了大家的眼睛!.
于父也走过来,看了军功章就是一声赞叹,“好小子啊你,特别嘉奖你都能拿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爸爸这下子终于能安心了!”
长空却转过头来静静望静兰。静兰脸红起来,主动点头致意。“想我没?”长空竟然在这个场合,这样荒唐地问话!.
静兰心一晃,却展颜笑开。这才是真实的靳长空。不是什么战斗英雄,只是当年那个厚脸皮的家伙。
一听长空这腔调,吴冠榕面上喜色尽褪,急忙唤人请静兰出去。
长空却笑眯眯走过来握住静兰另一只手,“妈妈其实是误会。今儿是万海跟静怡的过礼吧,你们该过过你们的,静兰今儿其实不是为了万海而来……”长空说着垂首望静兰的眼睛,那目光里有不容置疑的命令,“静兰今儿来,是为了我来。谁今儿要是赶走静兰,那就是跟我过不去。不管怎么着我也是个战斗英雄,家里没道理这样迎接我吧?”
“长空你荒唐!”吴冠榕将静兰的情形简单说了下,“简家会来接人!”
长空带了点吊儿郎当一乐,“妈妈,我从前线回来,军委领导还跟我开玩笑,问我回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说找个媳妇儿。大领导就笑,说这个愿望一定满足,一路绿灯,咱们战斗英雄的心愿一定满足!”
长空说着无赖地眨了眨眼睛,“相信我用自己的军功章去跟简家换他们离婚,简家还不至于拒绝吧?如果静兰已经不是简家的媳妇儿,我留下她,再没人能有异议了吧!”.
静兰终于在靳家住下来,吴冠榕也被两个儿子给活活气得晕倒了数次。
静兰的肚子也日日大了起来,可是她自己的心却也越发没底。
果然是怀孕了,可是到底是谁的孩子?虽然简家人说是简单的孩子,万海又坚称是他的孩子——究竟该是谁的?
更离谱的是长空和万海兄弟为了静兰屡次争吵,数次险些大打出手!
长空的意见很简单:既然万海已经跟静怡定了婚事,那么静兰自然改由他来照顾;可是万海又如何肯让?
静兰只觉混沌,仿佛自己被莫名卷入了一场闹剧。本该这场戏的主角是她,可是她却只能坐在房间里无辜又无助地被动等待。
这一场闹剧,直到那一天,简单来到……
【稍后第三更。】
从不后悔爱上你(更3)
那天简单来,一切都毫无预兆.
那天静兰起身,发现下了一场小清雪。浅浅淡淡的雪栖在瓦檐儿上,仿佛棉花般地轻柔。静兰便情不自禁走到长廊上去,扶着廊柱踩上横梁,伸手去够那雪花。
“静兰。”长廊尽头轻轻一声呼唤。那呼唤很轻很轻,轻得就好像是这瓦檐儿上落的清雪。虽然清清淡淡,却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静兰心跳着转头去,结果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眼见着就要跌下来。
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一把将静兰抱住,急促的喘息仿佛心脏都要从喉咙跳出来累。
“静兰你当心!”
静兰惊讶抬眸,这才确定眼前的容颜真的是简单。泪自己就从眼底浮了起来,静兰赶紧起身,笑着打招呼,“简单,真的是你?”
静兰心底不无担心。简单不会是无缘无故地来,他有可能是被吴冠榕通知了来接她回去萌。
简单他当初虽然亲自送了她跟万海离开,却也有可能,被家里威逼着必须接她回去。
简单低头凝望静兰,清清静静一笑,“你别担心,我不是来接你回去。我是来跟你离婚的。”
静兰眼底泪一晃,“什么?”
简单笑起来,那笑也如同瓦檐上的清雪一样,清清淡淡、薄薄凉凉,“静兰我不爱你了啊。既然你都来靳家了,我就也没必要还违拗家里人的意思非要跟你在一起。索性就来离了婚吧,这样你也自由我也自由了。我离婚了,回头还能再找个媳妇儿……”
“这样啊……”静兰便也释然一笑,“那祝福你。”
“我来靳家之前先去拜见了岳父。说也失礼,我们夫妻这么久,我竟然还没见过岳父……虽然这是第一次见他老人家,有可能也是最后一声喊他岳父大人,不过这个礼节我还是要完成。”简单眼底有泪,闪亮地,仿佛阳光下的清雪,“终究翁婿一场。”
两人也许谈得太忘我,却没看见对面廊檐下,吴冠榕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俩。刚刚简单将静兰抱在怀里的一幕,尽落在吴冠榕眼底。静兰不自知地凝望简单的神情,更让吴冠榕眉头紧锁。
有些事可能当事者自己不知道,旁观者却是看得最清.
简单去跟静兰离婚,可是人家民政局的干部却死活不给批准。理由很简单,静兰还是个孕妇。那个时代是不允许这样离婚的。
静兰急了,跟人家说孩子不是简单的……那干部登时就怒了,拍桌子大喊,“袁静兰同志请你检点些!这是你的合法丈夫,你竟然还有脸对着我们国家干部大言不惭地说孩子不是自己丈夫的!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啊?”那干部相当刚正不阿,随即便将静兰给赶了出来,扬言绝对不让她这样的女人离婚!
静兰坐在民政局走廊的长椅上便落下泪来。
当日给她和万海经办过结婚登记的大姐听着动静出来看热闹,一见是静兰就愣住。那大姐对静兰还有印象,没想到她那时候跟万海来办登记,却又跟另外一个人办离婚!
那时候人们工作还是蛮认真,那大姐就也怕自己的工作出现什么纰漏,赶紧查当日静兰跟万海办理登记时候的手续底子——因为事情涉及靳家,便将当日的文件存根交到了靳邦国手上……
当日靳邦国回了靳家便是雷霆大怒!
因为静兰是袁家的女儿,出于当年的报恩,靳邦国虽然也知道留着静兰在靳家,这已经被人指指点点,而且违反纪律,可是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如今竟然揭发出万海当逃兵,又伪造文书!
这个罪过就大了!
他拿国法军纪当儿戏!
靳邦国疼爱儿子,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肩头上的责任,靳邦国当场揪着靳万海就要送交法办!
吴冠榕惶急大哭,指着袁静兰大骂,“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啊!就算你们袁家跟我们靳家有世交,那我们靳家也算千方百计地报恩了——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都干了什么,你想活活毁了我们靳家啊!”
当日靳邦国也是大怒,吩咐警卫员将靳长空和靳万海都给锁进房间里。靳邦国亲自叫了静兰进去,努力屏住怒意,晓之以理,“静兰,伯伯知道你伯母许多话是偏颇的。可是伯父不能不说一句,你们相爱是没错的,但是不能违反国法军纪……”
靳邦国说着也是双泪长流,“静兰啊,你毕竟在法律上还是简单的妻子,你们至少目前不可以离婚。而万海现在既是逃兵,又是伪造了文书挑战国家法律啊!静兰,你们现在不可以在一起……伯伯我是军人,军人必须以国家为重,所以我不可以包庇你们二人……”.
靳邦国尚能冷静说理,吴冠榕和靳欣已经无法控制情绪。静兰纵然大哭哀求,却已经无法挽回。
静兰被赶出靳家大门,她哭到泪干,咬牙捧着肚子离去。
天大地大,她茫然不知归处。
却在巷子口,看见那抹清癯的身影。那身影静静淡淡的,仿佛一抹清雪。
静兰不敢置信。
简单却含泪笑开,伸手握住静兰的手,“如果你不嫌弃我短命,就让我再陪你一段时日。静兰,我没有靳家兄弟的出色,我甚至可能反倒要你照顾……静兰就让我无赖一次,拜托你照顾我到最后,好么?”
静兰大哭握紧简单的手。
她知道自己不甘心,知道自己放不下万海。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让孩子出生而没有父亲!.
静兰带着简单回了凤鸣街。并且从此留在凤鸣街,再没带静兰回过农村。就算简单不说,静兰却也能猜到,为了简单这个决定,简家人一定与简单闹翻……
爸仿佛什么都知道,也仿佛什么都不想知道,那天他只是平静地接纳了女儿和女婿,一句都没问。
可是静兰却能看见,爸一夜白头……
就在那个晚上,爸将她郑重叫到身边,将“长相思”的配方托付,“你哥哥离得远,他又不想返城,所以这祖宗留下的配方,静兰啊,只有你承着。”
静兰推脱,“爸爸,我不懂酿酒。”当晚静兰惊讶看见简单跟爸坐在院子里喝酒,隐隐约约听见爸问简单,“……你又何必非要让我将这配方留给静兰?她不喜欢。而且这酒,似乎也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都是封资修的东西,将来别又给你们带来祸事。”.
简单在月下清逸微笑,“岳父,听小婿一言吧。这配方交给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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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了这酒本身,其实更是为了静兰……”
……
袁静兰站在窗口,凝望着庭院里的石凳。仿佛时光没有走过,仿佛月色之下简单与爸还在对酌——袁静兰的泪静静落下来。
当年年轻,不懂简单何意,此时她又如何能再不懂?
那一年她被从靳家赶出来,几乎痛不欲生。如果不是肚子里有了桐桐,她说不定已经一头撞死在靳家大门上。
可是她的心已经从那一刻死掉……简单也明知道自己的寿命有限,不一定能看护静兰多久,所以简单才建议岳父将酒的配方交给静兰,并且要她一定要将长相思延续下去……
那不是为了酒,是为了她——必须给她一个责任,一个理由,才能让她好好地、坚持地活下去,而不会在某个绝望的时刻,寻了短见……
长相思——如果生命就是一场相思,那么如何或忘?何能结束……
袁静兰抹掉眼泪,却由衷笑开。
她真傻,这一生宛如一场大梦。活了几十岁,竟然仿佛从没长大。而此时,她终于长大…….
录音棚里,于静怡听见助手的报告就怔住,“袁静兰?”
胡萍点头,“于姐,见么?”
于静怡有点慌乱扔掉乐谱走出来,看见门廊上袁静兰恬淡地笑。
“静兰。”
“静怡,你该叫我表嫂。”静兰人静如兰。
静怡惊得不敢动,“静兰你……”
静兰静静微笑,“静怡,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请你跟万海出来一起吃顿饭?小桐和兰泉都结婚这么久了,我们两方大人竟然还没有正式见过一面,真是不应该。”
【三更完毕,某苏自己也很难过,不过却觉得自己的心一瓣一瓣地释然开……亲们明白某苏写这段故事的用意了吧?~身为父母者,如果自己都不会爱,如何教会孩子如何去爱?爱不该是仇怨,而应该是救赎~~明天继续~~】
始知,我爱你(第一更)
静怡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安排。”.
静兰抬头望天光,“静怡,中午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餐厅里两个人坐下来。不是厅堂轩敞的高级餐厅,而是一间华夏小吃城。主打菜品是中国各地、各民族的特色小吃。每一样都不贵,却每一样看起来都很新奇。
店内的装修也很有特色,青竹围成屏风,一扇一扇将每个桌子隔开,头顶还垂着绿竹叶,十分雅致有趣累。
“静兰,你有话便说吧。”静怡并无胃口。
静兰笑着将泥土包着的叫花鸡敲开土壳,将鸡肉用筷子拣了,搁进静怡的碟子里去,“还记得那年长空、万海、你、我,四个人跑到山里打山鸡,然后学着叫花鸡的做法,用泥土裹了山鸡在地上掏土洞烤来吃吗?”
想起那段往事,静怡也笑了。其实那天是静怡的生日,她从团部跑到万海他们驻地来。可是驻地艰苦,基本上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吃食。是长空这个会吃会玩的家伙想到了主意,带着他们三个进山去萌。
那时候他们四个人还是好朋友,难得在举目无亲的西北还能四个人聚在一起,很是快活。
静怡就笑起来,“那天我笨死了,都不会收拾那山鸡。多亏静兰你。”静怡虽然也不是大小姐脾气的那种女生,但是毕竟家里条件好些,平素做饭都有勤务兵来干,轮不到她动手,所以对于杀鸡、拔毛这些事儿她比较胆怯。
静兰却不同,妈妈去世的早,所以家里的厨房事早就是她来做,所以长空拎回来山鸡后,静兰就自动承接了所有的工作。
“其实更让我意外的是长空和万海。以为他们两个是大少爷啊,应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却没想到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静兰也沉浸在回忆里头微笑。
那天长空去打山鸡,跟个猴子似的满山坡追着山鸡跑,那动作矫捷灵活得让静兰和静怡叹为观止。万海也不含糊,以匕首挖洞,找到最适合做叫花鸡的黄泥和柴草,甚至找到野生的枣木来做柴……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绝不是束手无策的大少爷。
静怡笑着点头,“静兰那时候是你不知道。公公他老人家对男丁的教管极严,长空和万海从丁点大就跟着兵蛋子一起训练。野外生存自然早就不在话下。所以让他们两个去当普通的兵种,那些训练科目对他们俩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轮到静兰惊讶了,“那长空为什么还三天两头装病逃避训练啊?“
静怡大笑开,“他懒呗。他可是天生的大少爷,要是没有公公他老人家管束着,他定然会是那种逗狗遛鸟的纨绔!”
两人都笑开。静怡缓缓敛了笑容,凝视静兰,“其实那天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明明是咱们四个人在一起,可是他们两个却都围绕在你身边,努力说笑话逗你笑,眼睛都盯着你面上的神情,都那么的——小心翼翼。”
“初时我还没懂,以为因为你在收拾那山鸡,所以他们两人自然凑在你身边打下手……可是后来我慢慢知道不对劲了……”静怡垂下头去,“那天本来是给我过生日,可是我发现四个人当中却唯独我这个人是多余的。”.
静兰凝望着静怡,她深深懂得静怡的心情。都是女人,都有过那种若惊若悸的少女时代。
“静怡,我明白。”
“所以那天起我知道我该收敛些了。或许应该慢慢收回对万海的爱。本来从小到大也只是我在爱他,他对我与对靳欣没有什么区别。万海甚至还当着我的面说,他本应该有两个妹妹的,可是如今只剩下靳欣一个,那么就拿我当另外一个妹妹来疼爱……”
静兰缓缓攥紧了餐巾。
静怡缓缓抬头望静兰,“其实刚开始万海时时处处维护静兰你,我是看在眼里的,却并未放在心上。静兰你知道不知道你长得很像靳欢?倒也不是五官哪里像,而是你的眼睛,你看人的目光……我想当时万海也一定是将你当妹妹一样爱护了,可是那天我明白了,不是……”
静兰自己也是一愣。靳欢这个人当年她有所耳闻,不过长空和万海却不想多提,以免伤心;再就是最近听简桐说了些。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么?
“可是静兰真的对不起,我后来还是当着你的面抢走了万海。”静怡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那句道歉.
静兰转过头去,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静兰隔着桌子伸过手来,带了点犹豫,却还是坚定地握住了静怡的手,“静怡,我想明白了。”
“当年我跟万海去婚检,曾有医生问他经过什么特别治疗没有;可是他矢口否认。再后来就是你不顾一切的逼婚……静怡你不是那个性子的,就算你也坚持自己对万海的感情,可是你绝不是那个当着长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格……定然你是绝无选择了,才会那样做。”
静兰深深吸气,“万海终究是一直瞒了我。当年他是病了,对么?”
静怡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静兰你当时不想承认你怀孕了,可是你真的已经怀孕。虽然万海坚称你的孩子是他的,可是就算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那三年里万海不间断地接受非人的治疗,他根本不可能让你怀孕的……”
“他病了,当时唯一可能救他的方式就是生个孩子,采那个孩子的脐带血。可是你已经怀孕了,又是表哥的孩子,所以你绝无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再度怀孕……而那个时候万海已经再等不得。”
“我知道我那时的决定一定重重伤害了你,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那个年代是那样,我的家庭也绝不可能接受我未婚先孕,所以我只能结婚!其实坦白说,静兰,我表哥都能拥有的勇气,我于静怡未必没有。我想着先跟万海结婚吧,然后合法地生下孩子,救了他之后,哪怕我再跟他离婚……”
静兰的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我也想懂了一节:万海回来是逃兵,而你要求在那个时候与他结婚,正好可以让他有借口逃过军法惩罚……”
静怡哭着反握住静兰的手,“在我心里虽然也想顾惜静兰你,但是请原谅我必须要更顾惜万海。如果我不逼他,他是宁死也不会与我结婚生子。难道我能眼睁睁看他死……静兰如果当时你没怀表哥的孩子,我是愿意让开,可是我当时实在是别无选择。”
静兰垂下头去,无声哭泣。良久,却抬头笑开,“静怡,别说对不起。因为当时如果没有你这个决定,便不会有兰泉这个孩子。如果这世界上错过兰泉这个孩子,我想我会更遗憾。”
“同样,如果没有你当时的坚持,我想我可能永远认不清自己的心——静怡,还记得我始终说自己是恨着你表哥的么?我当年将所有对命运的不满、对历史的痛恨,全都记恨在他身上……可是我突然明白,我说恨他,其实是因为在恨我自己……”
“嗯?”静怡收住眼泪,睁大眼睛。
静兰笑开,“我是在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怎么会在那悠长的时光里,竟然慢慢地爱上了他……明明自己不想不愿,却还是无可抗拒地爱上了他。”
“这么多年我不愿承认爱上简单,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那是对万海的背叛,所以故意要用恨字去将简单推远——可是事实上,我从没有一天能忘记得了他。”
静兰坐在阳光里,静静笑开,“很多人都奇怪,包括桐桐,都问我为什么不肯接受老梁。老梁默默在我身边守候十多年,帮助了我太多太多,他是那样好的人……我曾经以为是为了万海,可是今日却是豁然开朗——是因为简单啊。”
“就算简单已经故去多年,可是他在我生活中的印迹却是不可磨灭。凤鸣街的房子里,处处都还有他的影子。我会不自觉将身边任何一个男人去跟简单做比照,所以老梁就算再好,也始终不是简单……”
“还有……”静兰面庞上仿佛笼起一层珍珠光华,不刺眼,却隽永清贵,“后来万海和你在兰州,再到现在回到S城。如果想要找他,我可能早可以这样去做,可是我始终没有见他……以前也以为自己是怨恨万海,可是此时却明白,道理与老梁一样,我已经不自觉地将简单放在了他的前头……”
【大家牛叉,静怡的苦衷这段已经猜得差不多了,所以某苏不细说了,年纪小的亲能看懂吧?o(∩0∩)o~~稍后第二更~~~~】
不许人间见白头 (第二更)
“两位妈妈!”静兰和静怡手拉着手走出华夏小吃城。隔着马路,就看见挺着大肚子的简桐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一只手抓住一位母亲的手,面上带着一点紧张.
“三位妈妈!”兰泉脸都白了,躲过一辆车子冲过来,一把扯住简桐,手臂保卫地搂住简桐的腰。
静兰和静怡也都笑开,“是啊,第三位妈妈最重要!怎么还不知道顾惜自己身子,还跑!累”
简桐哪儿还记着自己的孕妇啊,一听说两位老太太出外“单挑”去了,吓得她魂都飞了。
虽然相信两位母亲都是自制的人,但是她毕竟放心不下。妈的身体更是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小桐只能第一时间飞奔过来。
静怡挑了挑眉,“小桐,间谍是谁啊?我们姐妹俩出来单挑,其实是保密的。”
简桐愕了下,忽然笑起来。刚刚婆婆那么挑了挑眉,简桐一下子想起兰泉来。“妈妈是胡萍……您别怪她,她也是担心,所以才打电话给我。”
静怡点头,“你个丫头就是收尽人心的高手,胡萍虽然跟你交往不多,也就是当初在电视台那么点交集,可是她却早就心都向着你了。”
兰泉不合时宜地来了句话,“情敌么?萌”
“你胡说八道什么!”简桐回头瞪他。
兰泉厚脸皮地乐,“谁让她这么长时间也没结婚,也没传个绯闻什么的啊。我不得防着点她有其他选项啊……”
两个小辈这样一插科打诨,静兰跟静怡就也彼此相视一笑。
不管当年有什么委屈,多年走过放不下什么遗憾,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看不透?.
静兰约好了与万海和静怡见面。选的地点距离省政府办公楼不远。万海公务繁忙,而且身份特殊,自然不宜走得太远。
静兰做东,自然提前一步到。今日的约会,她跟静怡心照不宣,都瞒着小桐和兰泉。
她们两人上次都说不好意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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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大的人了,还要孩子们出来当和事佬,所以这一次怎么地也得是他们三个人自己将问题解决了。
静兰坐在座位上。侍者摆上花束和餐具。静兰想想还是止住了侍者,“摆花暂时不要放,我自己去买了来。”
静兰走出餐厅,时间尚早,餐厅周边的商业街就有许多花店。静兰走进花店去,指着一捧大绿叶配小串黄花就笑,“真难得,竟然真能买到沙枣花。”
那店家也微微惊讶,笑着将沙枣花给静兰包起来,“太难得了,今儿能遇上懂行的顾客。小年轻的孩子们来买花,还有人问我,怎么将路边野花采来卖,既不鲜艳耀眼,香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竟然还卖那么高的价钱……我听了都只能苦笑。”
“是啊,沙枣花在东部的城市里看起来真的是太普通了。可是它在干旱贫瘠的西北,有时候却是戈壁和荒山里唯一的娇艳。也不是小孩子们不对,只不过他们都生长在土肥水美的温室,没见过西北的荒瘠。”
静兰将沙枣花报了满怀,笑着跟老板娘攀谈,“店里既然能卖沙枣花,显见姊妹你也是在西北呆过的?”
“那倒不曾。”老板娘笑起来,“我当初也是不懂的。是有位客人点名要这种花,要我帮他进货。每次他来都说说这沙枣花的故事,连带得我也开始喜欢上它。”
“客人?”静兰好奇。
那老板娘忽然看静兰身后,迎着店门的方向就笑,“看,真是巧了,这不就来了。”
静兰抱着沙枣花含笑转头去望。店门处阳光耀眼,那人站在门口仿佛曝光过度了的胶片,静兰的笑便也定定凝固在脸上——那是万海。
老板娘迎着万海走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哎哟这是怎么说的,今天太不好意思了。您一般都是每周一来买花,今儿又恰好已经有位姊妹先买了沙枣花,所以今天恐怕要让您跑空了。”
老板娘为难地望静兰,“或者,能不能跟姊妹你打个商量,这沙枣花没有存货,是不是能匀给这位客人一些?”
“不必了。”万海笑起来,目光却带着疼痛落在静兰面上,“我买沙枣花,只是为了看见她。”.
两个人站在当街,风从长街流过,静兰红了脸拢了拢头发,“其实,怕见故人。觉得自己老了丑了;不过现在看见你,我倒也放下心来。因为你也老了、丑了。”
万海没想到静兰竟然主动在开玩笑,挑了挑眉尖,笑开,“是啊,都是糟老头子了。”
静兰点头,“靳大省长就这么一个人出来了。没带警卫么?”
万海笑起来,“看我又老又丑,估计没几个人认出我是什么大省长,所以就让警卫开小差好了。我身边那个男孩子最近正跟女朋友闹别扭,我告诉他,给他一个小时的小差,赶紧去把女朋友哄好了再回来。否则我撤他的职!”
“哇……”静兰摇头微笑,“好凶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万海含笑转头,望浓密树叶里点点闪耀的阳光,“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静兰垂下头去,只觉眼底滚烫.
“我们走吧,静怡应该也快到了。我把沙枣花摆好了,她见着一定开心。”西北的沙枣甜美有名,当年四个人见面没什么吃的,就弄一把枣子彼此分分。静怡也格外喜欢沙枣花,说不到西北不知道花越小越好看。
万海站在原地,任长风流过眼角眉梢。
【稍后第三更。】
绝口不提我爱你(第三更)
“静兰,虽然晚了二十年,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万海站在静兰背后,疼痛轻唤.
静兰向前走,被风吹干了滑出眼角的泪。她抱着沙枣花转身,“静怡与我说过,你曾经给了她承诺。说要与她皓皓白首,再不见我……可是你今天还是来了。万海,你说我还哪里能再怨你?累”
万海怔住。
虽然整个见面都是静怡要求他来的,虽然两家已经成为亲家不可能见面——可是万海如何能不在这一刻猛醒自己的心?
听说她要见他,便急慌慌扔下手里的工作,先跑来买花。
静兰与静怡之间,孰轻孰重,毋须细分。
“怎么可能不来?”万海笑了下,“难道还要让小桐跟兰泉继续为难?”
“我懂。”静兰深深点头,“只是万海,请你珍惜静怡。萌”
静兰吸吸鼻子转过头去,望碧色长天,“女人的委屈,女人最懂。万海,小桐曾经与我讲过,说静怡说过:‘当靳家的女人,首先要学会忍辱负重。’小桐去J国做到了,而静怡更是完美地做了这么多年。”
“女人都是有心气儿的,静怡也不例外。可是她甘受委屈,无怨无悔守在万海你身边这么多年,自问这份忍耐我袁静兰没有。倘若我是静怡,倘若万海你总是那样相敬如冰对我,我恐怕早就离开你。静怡并不欠你万海分毫,如果没有静怡,万海你早已不在人间。更何况,静怡给你生了兰泉这样好的孩子。”
静兰抱紧沙枣花,轻轻笑起来,“我跟靳家从一开始就不睦。所以万海,与静怡比起来,她才更适合做靳家的儿媳。”
“少年夫妻老来伴,万海,我已放下。如今看你早已陌生。此时在我眼前的眉眼,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静兰狠狠压住心底的泪,“我多年来始终爱着的、放不下的那个人,只不过是我记忆里那个宛如白瓷一样的少年,早已不是你。”.
荡荡长街,已经贵为副省长的靳万海竟然怔怔落下泪来。
静兰说依旧爱着的,只是记忆里那个白瓷少年;他却是不同的。他每一年都细心地收集了小桐的照片,他从小桐的眉眼之间反复推量静兰容颜的变换。偶尔有几张,照片的背景里还隐隐约约有静兰的身影和面容,他就整夜整夜盯着那张照片,无法睡去……
静兰说说她爱着的是记忆里那个白瓷少年,万海却清楚,自己爱着的始终是眼前这个女人。无论她豆蔻梢头,还是如今面上有了细纹——他就是爱她,无论她年少还是年老,美貌还是苍老。
“静兰,我明白。”
她想说什么,她在怎么想,就算这天下旁人不知,他又怎么可以不明白?
如今小桐与兰泉已经成婚,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难道静兰还能为了自己年少时候的爱恨痴嗔,扑上来将一切都推翻?
曾经躲着不见,不是不想见,只是怕见了控制不住自己。他们自己是父母,可是他们自己也有自己的渴望,他们都怕一时冲动之下因为一个动作,或者一个不合时宜的话而毁了一切……
所以岂是不爱,只不过不再是过去那种形式的爱;更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爱,更要推广到两个家庭、三代人之间的爱……
此时静兰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她爱他,却已决定从此起绝口不提。
曾经有个歌手唱过“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其实既然爱了又岂能真的放手?只不过从此埋在心底,绝口不提。
——其实都没关系。绝口不提却依旧可以心照不宣。他们彼此都知道,就够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万海凝注静兰,郑重点头。
“万海,我想我该改口叫你一声亲家公了。或者你也可以跟着静怡管我叫表嫂,呵,听着更亲近吧。”
万海狠狠藏住泪,绽放笑容,“还是叫你‘孩子他姥姥’吧。”
“哈哈……”静兰笑开,掩住心疼。
在东北,在夫妻之间彼此叫老公老婆这种南方式的称呼还没传开之前,夫妻俩经常是这样彼此称呼的:孩儿他妈,孩儿他爸……
所以他才想这样称呼她吧。虽然听起来很屯,不过却让她心底烙满温暖。久久不散.
那天在餐厅里,万海和静兰相对坐了很久。侍者已经几次催问过何时可以上菜。可是静怡始终没有出现。
初时两人还都以为静怡是路上塞车,或者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而没能过来;到后来两人已经都明白——这一切其实都是静怡的一份心意。她想让静兰跟万海,单独见一见。说说两个人之间的体己话。
作为一个女人,静怡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静兰明白那该有多难得.
墓园,静怡捧着鲜花走到相片墙前去,仰头望简单的笑颜。
如今墓园越发贵了,小小墓穴的价格甚至已经超过让人痛不欲生的房价。静兰也是万不得已才将简单的骨灰寄放在骨灰墙这边,与数百人齐聚。
静怡跟静兰商量过,说想要给简单单独买一块墓地。可是静兰拒绝了,她说其实简单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不过从小身子不好,所以才显得清高孤僻;此时就让他跟那么多人在一起吧,说不定生人不知道的夜晚,简单还能跟这些“邻居”们一起在宁谧的夜色里聊聊天、喝喝茶。
静怡仰头望简单,含泪微笑,“表哥,你可以瞑目了。虽然我知道静兰心中还是爱万海多一点,但是至少她终于承认了爱你。表哥,你当年说不需要她爱你,你爱她就够了——原来你也说错了。”
“而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刻。”
【三更完毕,明天上午继续~~~看到大家对静怡与静兰这块的争论好激烈呀,咔咔,某苏很开心。对静兰的处理这块,某苏宁愿遵循了中国女人传统的道德规范。不管怎么样,万海已经跟静怡相守多年,且有了兰泉,所以再有放不下,静兰也不会去破坏他们的家庭。更何况这要牵涉到兰泉与小桐的幸福。是难过,不过等大家冷静下来回头想想,相信会接受这样的一个选择。不是不爱,只是绝口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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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的诺言(更①)
“于姐,您真的决定了?”.
于静怡从墓园山坡走下来,胡萍站在车旁担心地望她,带着一丝不确定。静怡一笑,“是啊,决定了。”静怡抬头望胡萍,笑着打趣了一句,“这次可不许再给小桐当间谍,我不希望让他们再跟着为难。”
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纵然自己不舍放手,可是如今静兰又已经回到了万海身边。万海一生郁卒,她如何能不放在心上?医生说过万海此时身体不好,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心病。当年她能为了救万海性命而搭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一切;今天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身边慢性死去?
他们的年纪都已经这样大了,坦白说都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岁月。所以她不如放手,给万海最后的时光一点快乐和通达。
这样地放手,总比每晚万海总是凝着手风琴发呆,而她自己要躲起来握着万海染了血的手帕哭要来得好累。
她是时候退开一步,再给万海一个机会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选择——其实这是当年她欠了万海的,当年是她在逼婚,万海根本没得选择;这个选择权虽然晚了20年,但是她还是还给他.
胡萍面上红了红,“可是于姐,这次我真的没有给小桐通风报信,可是小桐却还是来了。萌”
“什么?”静怡也一惊。
车后头简桐冒出来,走到静怡身边,“妈,回家吧。”
静怡的眼泪一下子充满眼眶,“傻孩子,妈已经答应了做欧洲巡演,现在就要奔赴机场。”
“签约了吗?”
“落地就签约。”
“那就还来得及!”简桐一笑扯住静怡的手,“妈,推了,咱不去了。”
静怡为难,“小桐你听妈说……,这个机会有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当年也有过数次这样的邀约,可是当时妈放心不下你爸一个人在兰州,所以都给推了。如今妈的年纪也大了,如果再错过这次演出,可能以后就没有那个精力和体力在做巡回了。”
简桐仰着小脸,带了点无赖地笑,“妈,可是您在欧洲巡回的话,最快也要三个月,慢一点的话可能就要一年半载。难道您舍得为了这个巡演而错过您孙子出世的那一瞬间啊?我相信宝宝也一定希望刚落地就能看见身边所有的亲人,奶奶尤其是不可缺少的大人物!”
“不信您摸摸。”简桐挺着肚子凑过来,将静怡的手放在肚皮上。
此时简桐的肚皮已经像是煮熟了的饺子似的,皮儿薄馅儿大。那小东西在里头动得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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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无天。静怡的手刚放上去,那小家伙就仿佛立即感知了一样,隔着简桐的肚皮就在里头一连串地滚动,叽里咕噜地隔着简桐的肚皮都能看见小凸起!
简桐笑起来,轻声说,“宝宝,这是奶奶。”
静怡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手指抵着简桐肚皮上那块小小的凸起,迟迟舍不得拿开。就好像,隔着简桐的肚皮,祖孙两个第一次牵起了手,更像是要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旁边的胡萍也早已泪水滚下,也轻声说,“于姐您说过,第一时间出现在宝宝面前,才是您今生最重要的一次演出。”
“胡姐,帮忙取消妈的演出邀约!”简桐带了点小无赖,越过静怡,直接跟胡萍要求。
胡萍也是毫不含糊,当场拨电话,“好,立即搞定!”
“胡萍……”静怡还有所犹豫,可是胡萍疾步走到远处去打电话,看样子根本就不打算听静怡的了。
简桐笑起来,抱紧静怡的手臂,“妈,你得陪我进产房,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小桐,你听妈说……”
“哎哟,妈,我肚子疼,哎哟~~”.
静怡急忙忙掺着简桐进医院,兰泉也闻讯赶来。静怡当场就跟儿子拉下脸来,“你又在忙什么,让小桐一个人出门!”
兰泉被骂得有点愣,“那个什么,妈,国家不给男人休产假,我也没辙啊。再说我现在为人夫、为人父了,我得赶紧赚奶粉钱啊。”
简桐虚弱地靠在静怡臂弯里,赶紧借着身位的遮挡,一个劲儿跟兰泉抛媚眼。
兰泉当然不会错过小老师的主动,立时截获了小老师睫毛弯弯眼睛眨呀眨里头包含的信息。兰泉会意笑起来,“妈,日后桐桐还得您多帮忙。女人这些事儿,儿子陪在身边也不懂。拜托您了啊妈。”
“是啊妈。”简桐又恢复虚弱,脸红苍白地望静怡,“兰泉系列漫画《妖国之乱》出了新卷,现在正是宣传期,又上电视、又接受杂志专访的,他是真的不可以缺席。毕竟涅槃公司也是咱们家自己的公司,兰泉这个当老板的必须得自己卖力吆喝才行。难不成妈您还能希望他当一事无成的二世祖啊?”
“是啊是啊!”某个老婆奴赶紧跟着煽风点火,“这两天还在谈欧洲版权,妈妈,您当然希望您儿子有点大出息,是不?”
儿子、媳妇都这样说了,静怡还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好,你们都是领导!”.
袁静兰和万海也一起赶到医院,病房里却只见小两口正在那黏糊呢。
兰泉偷摸问简桐,“小老师,你的脸色咋整的这么苍白又灰暗啊,教教学生呗?”
简桐狡黠一笑,“孩纸,这世界上女人运用最娴熟的武器之一就是粉底——小老师我打了五遍粉底,你说能不白么?灰暗则是因为后头又扫了一层哑光蜜粉做定妆。”
“这么简单?”兰泉有点叹为观止。
“哪儿简单啊!”简桐拍他毛毛伸过来占便宜的手,“打粉底其实一点都不高杆,妈也是女人,我可怕她老人家看出来,所以我又加了一点点技巧;往脸上打粉底是不够的,我把嘴唇和眼皮都打上了,还包括耳根后头,这才能营造出面无血色的整体妆容效果!”
兰泉背对门口跟简桐腻歪,又全副注意力都在小老师那,所以压根没注意到万海和静兰已经悄然走进来。
万海站在门口就笑起来。当公公的,万海当然平素没什么机会偷听这两个孩子的打情骂俏,这回还是第一次,万海本来只想轻轻一笑,后来这笑容无论如何也收敛不住了。自己儿子是怎么样的猴儿精,万海当然清楚;却没想到小桐是比那猴儿精更高明的。平素猴儿精一样的儿子在小老师身边,就立马显得乖顺多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天有天道。
静兰也只能摇头跟着笑。坦白说,这样的女儿,她自己也是陌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静兰都不敢相信自己女儿竟然这样鬼马。
万海这一笑,简桐和兰泉都听见了。兰泉笑嘻嘻的不在乎,简桐却脸红了起来。
万海笑着走过去望着简桐,“孩子,你现在脸红过头了,五层粉底都挡不住了。待会儿你婆婆进来,一准儿给识破了。”
简桐转了转眼珠,握住万海手臂,“爸爸,咱们就说我发烧了吧!”
“哈哈……”万海朗声笑开。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他已经没有这样朗声地笑过。是为了简桐的鬼马可爱,更是为了——静兰的女儿握着他的手臂,目光清透地喊着他“爸爸”……
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所想,可是眼前的事实却也是当年的所愿。上天终究待他不薄。
纵然不能与静兰举案齐眉,却因为是姻亲可是常常相见,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白首偕老;更重要的是,静兰的孩子终于也成了他自己的孩子——他跟静兰的血脉,通过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也终于交融在了一起,再不分开…….
病房里只剩下静兰和简桐母女。简桐笑着望静兰,“妈,幸不辱命,我一直偷偷跟着婆婆呢。您说担心她会离开,我就跟杜仲要了个卫星定位,给偷偷安到婆婆的车上了。所以她去哪儿了我都知道。”
静兰点头微笑,“你婆婆其实也是个要强的女人,可是她竟然什么都对我说了,连你公公当初答应她皓皓白首的诺言,还有不再见我这样的保证,竟然都对我和盘托出。我当时就感觉,她一定是下了离开的决心。我不能让她走。”
简桐含泪,“妈,我懂。其实您这样做何尝不是为了公公?公公答应了婆婆皓皓白首一同度过,所以您一定会帮公公去履行这个诺言……”
静兰转过头去,“因为他也为我打破了诺言。他说不再见我,可还是见了。他都能这样对我,我还有什么做不到?”
【稍后第二更。大家还担心是万海拦住了静怡,看,乃们白担心了吧?o(∩0∩)o,永远表忘了小桐和兰泉这一对小家伙呀。父母都在为他们着想,他们岂能不反过来为父母着想?】
吃吃喝喝,那都是人生真味(更②)
发育状况,以及最后这一段时间里的注意事项.
那位年轻的医生就笑,“您别这样紧张。像您这样都经历过的长辈,一切就更可以从容些。没事的,现在医学条件很好,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静怡这才长出口气,自己也笑开,“怎么比我自己当初生孩子还紧张啊。”
医生也不由得羡慕,“您真是位好婆婆,简桐真幸福。”
静怡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正看见万海站在走廊里等她。万海也老了,这么多年的病痛让他已经有了点驼背。虽然已经不见少年时的英挺,可是他还是他,即便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让熙熙攘攘的医院走廊一下子寂静下来。
她只看得见他。
万海笑着迎向静怡,“跟医生聊过了?一切都没问题吧?”
静怡一颗心轻轻放了下来。万海没有问她今天下午怎么会没去见面,更没问她之前安排要走的事情,他只是如同寻常老夫老妻一样,轻声慢语唠着家常。
“一切都好。”静怡感知到眼眶里有温热濡湿萌。
执子之手,为的不过是与子偕老。每个人都是凡夫俗子,要的不是小说与电影里那种轰轰烈烈,而是平淡的幸福。
她虽然可能错过了万海那段惊涛骇浪的少年感情,但是她至少还能拥有万海细水长流的今日,便足够了。
人若惜福,便是幸福。
小桐千方百计拦住她,她又如何猜不到这也是静兰的意思?小桐与静兰多年相依为命,早已母女连心,所以小桐所做的一切又岂是小桐自己的决定?
爱过恨过,都已成“过”;活在当下,才更重要。
“静兰买了一大捧沙枣花,在我车上,说是你喜欢。”
静怡由衷笑开,“难得她还记着。万海,你恐怕早都忘了吧。今晚罚你回去给我做兰州拉面吧,街上馆子里的都没你做得地道好吃。”
“好。”万海笑起来,“刚刚小桐也吵着要吃,今晚我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简桐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走,兰泉从门外进来就乐,索性坐在抄手游廊下头看着简桐,“娘子,顺便磨点虫草粉给你炖鸡汤吧。”
简桐站住,瞪他,“你当我驴拉磨呢?”
“不然也是白走,一举两得呗。”兰泉冒着被炮轰的危险嬉皮笑脸。
“行,我同意了。”简桐说着扬声冲堂屋里喊,“奶奶,麻烦将您屋里那个细石头小磨给我用用。我要拉磨了!”老太太还保留着些老式的习惯,房间里那精巧的小磨盘是磨胭脂挑粉用的。
吴冠榕从房间里走出来,“说什么疯话?”
简桐笑眯眯指着兰泉,“他说让我在当院里拉磨。”
“兰泉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吴冠榕面上有怒色。
兰泉赶紧嬉皮笑脸过来给二位赔罪,“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婆婆从厨房端着鸡汤走过来,凑到吴冠榕身边就乐,“看着没,兰泉那猴儿精打小也没这么痛快跟您承认过错误啊。每次都是宁可屁.股被打烂,要不就是直接番强逃跑,嘴上就硬得跟个鸭子似的;我都怀疑这会儿眼前看见的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兰泉了。”
吴冠榕一听就也乐了。转身回屋,“让他们两个自己折腾去吧,我可不管他们两个了。”
兰泉趁机凑过来,“小老师猜猜,我的嘴是怎么变软的?”
简桐认真想了想,“我亲的?”
兰泉笑得跟鸭子似的嘎嘎的,“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兰泉色眯眯盯着简桐因为临产期将至而越来越丰满的上围,“它越来越大,我每次含到嘴里就也只能把嘴越长越大。时间长了肌肉失去回弹力,所以就变松变软了呗!”
“靳兰泉你个不要脸的!”简桐举起手就打。
古老而压抑的靳家大院里,欢快的笑声放肆扬起.
吴冠榕跟何婆婆在房间里听见这笑声,也不由得都摇头笑开。
吴冠榕嘱咐何婆婆,“出去叮嘱小桐趁热把鸡汤喝了。”
何婆婆就乐,“您就不能自己说一声儿啊?隔着扇窗子罢了,还得让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出去传话。”
吴冠榕恼了恼,径自转身走向床铺去,不搭理何婆婆。
何婆婆就站在那乐。
“那您也吃口饭吧。”何婆婆上来摆碗筷,“司令他老人家又上蔺家去了,估计又不能回来吃饭。真愁人,司令这怎么老了老了还不着家了?”
吴冠榕也怔了怔,“赶明儿打个电话,邀请蔺家祖孙俩过来做客吧。哪儿有咱们老爷子天天上人家蹭饭的道理,按着礼节,咱们也得回请。”
何婆婆瞄着吴冠榕的神色,抿着嘴笑,“尤其让蔺鸿涛必须得来,不许不来。”
吴冠榕一世用心,却都瞒不过这位老姊妹儿。吴冠榕就笑起来,“就这样定了吧。我吃饭吧,给我倒一盅长相思来。”
何婆婆瞄着吴冠榕,轻声说,“现在的长相思跟过去的不一样了。小桐说过,她妈妈后来酿的长相思配方里好像总差了点什么,就是酿不出古味儿来。您要是想喝,我看得跟小桐她妈妈再要点她们家里头窖藏的老酒才行了……”
吴冠榕皱眉,“阿何!”
何婆婆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可没说让您见她……我只是说酒这个事儿呢。我回头跟小桐和兰泉说吧,让他们给您再去要坛老酒去。”
何婆婆闪身赶紧逃离火场。吴冠榕却坐在那里呆住。
每次喝长相思,她心中岂能不百感交集?那酒里头有恩有怨,有喜有痛,可却仿佛上瘾,越是想不喝,每到心中有事的时候却又非喝不可。
老头子现在都能放下身段天天跑蔺家,去跟蔺水净下棋、赏花,据说还哼哼呀呀地唱歌儿,那她呢,真的就一辈子这样端着吗?
【稍后第三更。亲们可以品出本章提到的拉面和长相思里头的味道吧?】
想抽她!(更③)
蔺家。蔺水净坐在花房里,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联播,半梦半醒地眯着.
“蔺爷爷,您出来。”花房门口响起脆生生的嗓音。
蔺水净睁开眼睛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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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望去,简桐正挺着大肚子站在那招手呢。
老吴也站一边陪着笑,“简老师说想要吓您一跳,这才没让我通禀。”
蔺水净笑笑。他是感谢简桐和兰泉这一对孩子的,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小心筹划,他至死都不会有机会再去梅山,没机会再见到李淑兰,没机会将六十年的心结给解开。所以对这个孩子,他也曾郑重吩咐过老吴,要拿她当自己孙女儿看。平素简桐来,不必通禀。蔺家处处,随她爱转悠哪儿就转悠哪儿累。
蔺水净笑呵呵起身,“干嘛让我出来?”
简桐皱眉,“蔺爷爷我刚刚学会个知识,是跟段家小三儿学的。您说您晚上失眠,其实都是这夜来香闹的!您年纪大了,心脏和血压都不稳定,夜来香的香气会让您觉得头晕目眩的,还会刺激神经影响睡眠。”
“我都听蔺大哥说了,您老啊多年来每个晚上都来花房里等着夜来香开,那您的睡眠哪儿还可能好啊!您听我的话吧,以后就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切莫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守着等着的了。萌”
中午的阳光很烈、很亮,照得简桐眸光清冽如泉,“再说蔺爷爷,当年的事情已经都已经解开,您还有什么放不下?”
蔺水净笑起来,轻轻拍了拍简桐的肩膀,“孩子,其实你不知,爷爷是宁愿为了这夜来香而夜不成寐……”
简桐轻轻一怔,心底已是了然。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文静美好的少女,朝朝暮暮想追求。追求没能如心愿,日夜心头在挂牵。长夜漫漫不到头,翻来覆去难成眠。)
当年的心结,蔺爷爷何曾全部解开?就算仇怨和误会可以消除,一生求而不得的爱,如何能放得下?.
“小桐啊,今儿找爷爷是何事?”简桐临盆在即,却还跑到他家里来,蔺水净也觉得不放心。
简桐郑重行礼,“蔺爷爷,小桐有一事请教。虽然知道有冒犯,还是请爷爷明言。”
蔺水净点头,“孩子,对你,爷爷没有什么不能说。”
“蔺爷爷,其实我是想问问关于靳欢的事情……”
蔺水净一皱眉,“靳邦国都从未在我面前问起。”
“可是我得问。”简桐带着小顽固,“蔺爷爷,我想知道当年的情形。”简桐说着狡黠笑开,“我事先问了李奶奶,李奶奶说‘去问他,他也该说说了。’”
蔺水净一听李淑兰,知道自己只能缴械投降。
“你李奶奶她,好么?”李淑兰回了J国去,蔺水净纵然心中千般不舍,可也不能跟简桐似的可以天天都给李淑兰打电话。他只能按捺着,每个星期简单问候一句。
简桐坏笑开,“您先告诉我,那我就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您!”.
小老师命令他晚上回蜂蜜居,兰泉心里这个甜啊。
蜂蜜居的房子真是买对了,除了起初那段时间的难过之外,后来剩下的就都是甜蜜了。他跟小老师心照不宣,哪次想要疯狂一点地亲热了就回蜂蜜居来。否则无论是在靳家,还是在凤鸣街,那老院子的回声都太大,房子之间的隔音效果也没那么好……
想到这儿,兰泉心里就跟三五个猫爪子一起挠似的。小老师到孕晚期了,他本来想控制自己呢,难不成小老师自己先忍不住了?
Lady-gaga啊,这也太幸福了。
兰泉火烧火燎地赶紧进门,却看见小老师正坐在床边,眼神有点发直。
某火烧火燎的人赶紧自动灭火,变激动为温柔,走过去轻轻抱住简桐,“娘子,咋了?说与相公听。谁敢欺负你,相公去砸了他家玻璃!”
“滚。”简桐被他那白痴话给逗乐,这才回过身来,“相公,我可不可以甩你姑姑一个耳光?”
兰泉先愣了愣,继而毫不犹豫,“甩啊,留着她干嘛!反正她只是我姑姑,又不是我妈!”
简桐这才笑开,“是啊,所以我要问的不是你,我该问问梅轩。”
“怎么了?”兰泉知道姑姑向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小老师却一直还忍着,今天竟然想出手了,那就是忍无可忍了。
“她……”简桐恨得一甩手,“我今儿去找蔺爷爷去了,这才知道当初为什么大姑姑被抓走,而她却安然无恙!”
兰泉也是皱眉,“她说大姑姑为了掩护她,将她藏在街道转角的砖垛后头了啊。”
“……我要抽她啊啊啊!”简桐咬牙切齿地喊。
兰泉转了个眼珠,“娘子啊,这个耳光不能咱们来甩……她那样的人就算被咱们甩了耳光也不会知道疼,咱们得让能让她疼的人甩!”
简桐张大嘴巴望兰泉,“原来你比我还狠。我还以为靳欣够六亲不认的了,原来你比她还六亲不认……”
“那是。”兰泉臭美地一甩秀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靳家邀请蔺氏祖孙来吃饭。兰泉和小桐自然作陪。
其实大家统一要求孕妇不必在场,可是孕妇自己强烈不甘被人忽视,所以依旧挺着大肚子在场。
何婆婆私下里就跟吴冠榕叨咕,“您可做好心理准备吧。一见小桐怀孕期间这个闹腾劲儿,就知道她肚子里头那个一定不是个稳当的主儿!一个兰泉当年已经让咱们家人仰马翻了,不过兰泉充其量是番强逃跑;估计那个出来了恨不得点火烧房子。”
一想象某个小人儿鼓着粉嫩嫩的腮帮子放火烧房子,然后他个小东西继续腮帮鼓鼓地从灰烬里大摇大摆地站起来,颇有点“烈火中永生”的意思,吴冠榕就“噗嗤儿”一声乐出来,“那我提前在家里准备好了灭火器。然后再跟他们说,让他们把家宅处处都做防火处理。”
本来吴冠榕见着蔺水净来,面上心里还有点芥蒂。毕竟当年靳欢就是被蔺水净掳走的,吴冠榕怎么可能完全放得下?可是没想到让何婆婆这一说,吴冠榕反倒首先笑出声儿来,这当场的气氛就也软化了下来。蔺鸿涛和简桐、兰泉不由得都暗自舒了口气.
蔺水净叹了口气,主动站起来端了杯酒朝向吴冠榕,“老嫂子,这杯酒是我跟你赔罪了。不管怎样,我当年将靳欢从你身边带走,这事儿伤你太深。”
吴冠榕盯着那杯酒,迟迟没动。
简桐不失时机补充一句,“其实蔺爷爷您当初想要掳走的,不是我大姑姑吧。中国这么重男轻女,再说您又是为了李奶奶的儿子,怎么会不想掳走一个儿子,反倒奔着女儿去呢。”
简桐的话虽然轻,不过众人都是点头。要不是简桐说,大家都没想过好好去细究一下这个既成事实。
蔺水净也点头,“我当年的想法的确不是冲着靳家的女儿来的,我是想要掳走靳万海。因为都说靳万海是靳邦国最为看重的儿子。”
“那你后来怎么会瞄准靳欢!”吴冠榕有些激动起来。靳欢终究是个女孩儿,如果是男孩儿被掳走可能吴冠榕的心底还能好受些,可是女孩儿被掳走,那受到的苦难就更要多一倍啊!
蔺水净抬眸望了一眼简桐。简桐点头。
蔺水净叹息,“有人带话给我说,靳家两个男丁都很小就在军营里长大,摸爬滚打都是一身的好本事,所以如果我想要掳走男孩子将是十分的困难。而那个时代,如果在街上引起***乱,那么我就没有机会了,而且反倒危及我自身的安危。毕竟我是从台.湾方面辗转回到大陆的……”
“有人给你带话?”吴冠榕攥紧了拳头,“是谁?”
蔺水净忽地轻声笑起来,“我至今想来还有点不敢相信,当年告诉我这一切的竟然是个小女孩。当年她也就几岁大的模样。”
“小女孩!”吴冠榕大惊。
“那时候我来军区大院附近转悠,以便收集一些有关你家的情报。那天看见一个小女孩从大院里头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恨恨地扯着一朵花。女孩子都喜欢花儿,可是她一路走一路将那朵花扯碎,甚至后来还踩在脚底下全都碾碎!”
黑暗魔法(第一更)
听见蔺水净讲那个诡异的小女孩,吴冠榕跟靳邦国不由得对望一眼.
“我当时对你们靳家也带着仇恨,所以那个小女孩的举动倒是对了我的脾气,我就跟着她朝前走,慢慢走出了军区大院的地界。”蔺水净继续讲。
“一路走一路听见那个小女孩在叨咕,‘为什么没有魔法出现,我要变走她、变走她!’”
蔺水净缓缓望了一眼简桐,“可能对小桐你们这代孩子来说,如果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你们看过的故事书什么的太多了;可是这放在那个时代就很特别了。那时候小孩子哪儿有机会接触到涉及魔法之类的故事书啊?尤其涉及魔法情节的可能还是西方的童话故事,那个年代这些东西早被付之一炬了……我就知道这个孩子定然不是普通军官家的孩子。”
蔺水净叹了口气,“其实你们靳家人在面容上的遗传特征还是很明显的,我当初第一眼没看出来那个女孩是你们靳家人,是因为那孩子面上竟然被仇恨扭曲了五官……纵然当年淮海战役的战场上,我跟靳邦国两军对阵,杀得你死我活,可是我都没在靳邦国面上看见过那样扭曲了的五官……累”
“你们靳家人似乎都不该有那样仇恨的面容的,靳欢已经恨我入骨,可是我却也从没见过她那样……所以我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确定了那个小女孩竟然真的是你们靳家人,我真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吴冠榕难过得闭上眼睛。
她是母亲,她如何能不知道自己子女当中,哪个会有这样的神情萌!
“我就逗着跟她说话。问她为什么想要那么黑暗的魔法。虽然是陌生人,她竟然一点都不怕我,清清冷冷抬起眸子跟我说:既生瑜,何生亮?”
“我当时再度震惊了。且不说当时已经不可以公开看三国,单凭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竟然能将其中这句经典名句信手拈来。可见,这个女孩子也是才华横溢的。”
吴冠榕握住靳邦国的手,已是落下泪来。
简桐也是相当的惊讶,哪儿能想到那人小时候竟然还这么有才啊!
“其实姑姑也并非一无是处。”兰泉感知小老师的惊愕,垂头过来解释,“你没看她现在老了老了还在家里看善本古籍吗?她倒是真的书画双绝的,这方面的造诣谁都不及她。我小时候画画,还是被她给逼出来的,非说我没定性,要让我画画……”
简桐只能叹息。从前只以为靳欣能够当上G大的副校长,完全因为她是靳家女儿的缘故;此时看来她倒真的是门缝里看靳欣了。那个人除了本性之外,也许在业务上真的是很优秀的.
“既生瑜,何生亮……”吴冠榕听见蔺水净的话,却已经无法如简桐和兰泉一般淡定地谈论了,她的泪水滑落下来,“我懂了。那是靳欣,她那段时间始终怨恨靳欢。”
“那时候邦国在珍宝岛那边带兵,家里根本就顾不上。那两年我统共没见过他两面……那时候文革正是方兴未艾的时候,红卫兵和造反派们高歌猛进地打倒了一切,政府机关、学校、公检法全都被摧毁,唯独就剩下军队这个堡垒没有攻克。他们正兴致勃勃地将矛头对准军队,对准军队高级军官的家庭,想要从军官们的家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从而一举掌握军权。”
“很不幸,我们靳家首当其冲。虽然邦国的战功无人敢撼动,但是我吴冠榕的出身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我们吴家当年是江北的纺织大王,建国后家人又都陆续迁到了台.湾和美国去。更要命的是,老蒋运兵的船还是我们族人捐了金条购买的……所以我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邦国先人的历史也被挖出来,好在没有切实的证人,所以他们没办法一口咬死邦国就是督军嫡子。所以那些人就将所有的愤怒都投注到我身上来,加倍地想要冲击我的思想,让我思想先垮掉。”
“他们天天到我们厂来,轮番审问我,让我交代过去资产阶级小姐的罪恶……”吴冠榕虽然这一生什么都经历过,可是一回想起那段历史来,还是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我不怕被审问,因为我没对不起社会.主义,可是他们天天的车轮战真的是让我精神太过疲惫。”
“可是我还不能跟万海说,一来根本见不到他,二来他是在领兵对抗苏修,所以这个大体我岂能不识?所以那段时间我在家里的脾气就非常非常不好。”
“两个男孩倒还无所谓,被我骂几声、打两下,索性就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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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可是两个女孩就遭了罪。”
“靳欢是个特别特别懂事的好孩子,她才几岁大,却每天都一声不响地踩着小凳子替我做好了饭,等我回来给我端上洗脸水。倘若遇到我心里不痛快,她甚至会主动犯下个小错误,让我对她吼出来,或者打她几下……每次骂完打完,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每次都会抱着那孩子哭。”
“靳欢太过懂事,所以我就不自觉地将靳欢当成了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平素什么话都跟她说说。虽然她还小,渴死毕竟她是自己的女儿;那个年代是根本不敢跟外人说一句心里话的……”
吴冠榕收不住泪,“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忽略了靳欣。靳欣最小,从小受到的娇宠最多,所以她还沉浸在曾经的大小姐生活里,并未意识到身边境遇的改变。可能在她眼里,我对靳欢的格外亲近,让她心理失衡,以为是靳欢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最多的那份母爱……”
“正是这个道理。”蔺水净缓缓点头,“她说想要魔法将姐姐变走。我就顺着她孩子的话在说,我说我就是魔法师,我会这个魔法,我可以帮她达成这个愿望。”.
桌子上,各人面色各异。只有蔺鸿涛始终呆呆地听着这个故事,面上一动不动。简桐转头望蔺鸿涛,心底狠狠地抽痛起来。这一切对于蔺大哥来说,是那样重要,却又那样不知道该如何重要——说此事重要,是因为涉及到蔺大哥的母亲;说不知道该如何重要,是因为蔺爷爷说靳欢根本不是蔺大哥的生身母亲…….
蔺大哥在此事中本该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却又仿佛被隔离在外,完全找不到自己身份的界定。他究竟该是亲人,还是外人?
简桐心瞳,伸手握住蔺鸿涛的手臂,轻声唤,“哥……”
静兰收了蔺鸿涛做干儿子,简桐知道之后也是特别开心,果然是母女连心,妈也知道她心中最大的牵挂为何。她虽然不能给蔺大哥爱情,但是她可以给他亲情,她会尽自己所能让他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对此蔺爷爷也曾感谢过她。蔺爷爷说自己已是风烛残年,说不定哪天就撒手西归了;鸿涛这个孩子从小孤苦,只与他这个老头子相依为命。如果他老头子再不在了,真不放心鸿涛漫漫此生如何度过。
蔺爷爷说,如今鸿涛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又有了母亲与妹妹,还有了靳家这么一大家子亲戚,他老头子今生可以瞑目了。
“小桐,我没事。”蔺鸿涛微微欠身,含笑拍了拍简桐的手背。
有她在身边,在最困难的时候有她伸过来的手,他已知足.
“那天……”蔺水净微微闭上了眼睛。大家都明白,他马上要讲述到最困难的那一段落了。虽然蔺水净当年是带着报仇之心来的,可是他毕竟天良未泯,活生生掳走一个小女孩,他自己的心底多年来也必然不好受。
“那天我按着跟靳欣的约定,坐在街角的车子里,等着靳欣和靳欢来。其实我心里并非毫无担忧,我也做好了靳欣不来的准备。不管怎么样,小孩子有可能是一时的怒气,才说要用魔法变走姐姐;可能回家跟姐姐又好了,便不会继续这个魔法,甚至会将我的事情告诉给妈妈知道。”
“我甚至想好了,有可能会有一队兵冲过来捉拿我……可是就在我以为快要不来的时候,那条僻静的小街上竟然真的走来了靳欢和靳欣。她们两个手拉着手,有风吹乱了靳欣的辫子,靳欢还不时伸手去给靳欣掖掖头发。”
“那一刻我的心都颤抖起来。靳欢对靳欣的感情是真的好,那是个很好的姐姐;可是那时候的靳欣,竟然还能甜蜜蜜地笑得跟真的没事一样……”
【稍后第二更。】
是谁不肯放过谁(第二更)
听着蔺水净的讲述,吴冠榕狠狠攥住靳邦国的手,指甲都抠进靳邦国手腕的肉里去。靳邦国虽然面上还自沉静,可是手里攥着的一杯酒却已经泼洒了出来。郑银桥赶紧上来给擦桌子.
何婆婆都哭得已经不能自制,忍不住插嘴,“蔺老爷子恕我问一句:既然靳欢和靳欣都是靳家的女孩儿,你为什么只捉走了靳欢,却步干脆头次就把靳欣给捉走!”
简桐和兰泉跟着都是点头。如果当年被掳走的是靳欣,那么靳家后来得有多安定幸福!
蔺水净叹了口气,“我蔺水净自然也不是傻子。靳欣这个孩子从小眼睛里就有仇恨,我如果带走的是她,我岂不是给自己的身边装个炸弹?——当然我当时没想到,性格相对乖巧的靳欢原来也是个炸弹。这就是你们靳家人的烈性吧,无可更改。”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蔺水净目光温柔起来,静静望了一眼蔺鸿涛,“当时我儿流风也在我身边。他看见靳欢就笑了,跟我说,她真是个好姐姐。累”
简桐、兰泉、蔺鸿涛都是一愣。
简桐没忍住,直白问出来,“蔺伯父怎么会在您身边?”
蔺水净叹息,“我当时的想法是带着流风来长春寻找小姐……可是没想到还是没找到。萌”
简桐抱歉地望了望蔺鸿涛,还是直接问,“可是蔺伯父竟然也眼睁睁看着蔺爷爷您掳走大姑姑!他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吧,他怎么会……”怎么会也那么冷血?
蔺水净垂下头去,“我骗他,说要收养孤儿。那两个孩子里头要带走一个,我问他哪个好。结果我将靳欢带走的第一个晚上,流风去跟靳欢说话,靳欢告诉了他实情;流风当晚就给靳欢松开了绳子,要放靳欢走;多亏我发现及时……”
简桐愕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已经辗转盘旋起了疼痛。
蔺流风与靳欢的感情,便也从最初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吧?即便注定相爱,却也注定了仇恨和疼痛……而这种疼痛,如今全都齐集在蔺鸿涛的身上。逝者已逝,生者却要独自扛着那份爱怨伤悲。
那段故事,她一定要去跟蔺爷爷抠出来。也许只有将那段往事完整地呈现在蔺大哥眼前,他才能真正从当年的梦魇里走出来。她一定要让蔺大哥知道,他是因为爱而生的孩子,而不是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只被囚禁在仇恨与疼痛里的孤儿!.
“当时我的手下下车去捉那两个孩子。靳欣还装得很像,她惊慌失措地逃跑,还大喊着,‘姐姐救命啊……’”
“靳欢真的就什么都不顾了,她很聪明,看出我是为首者,便大声跟我喊,‘放了我妹妹,我跟你走!我保证不哭不喊不闹,只要你放了我妹妹!’”
“手下将靳欢抓上我的车子,流风此时已经起疑,捉着我问:‘爸爸,您说是要收养孤儿!’我只能安抚流风,说就是收养孤儿。可是两个姐妹不能同时收养,只能带一个走。”
“我们的车子开走了,车子下头的靳欣再不惊慌失措,她甚至平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我能看见靳欣的嘴角竟然还在笑着!”
“我估计就那一刻,靳欢定然也已经明白了什么。她忽然跟我说,‘伯伯求您停下车,我跟妹妹说句话。我保证不逃、不喊。’”
“当时我不肯,流风却跟我急了,让我停车。我只能停车。靳欢真的不喊不逃地走到靳欣面前去,竟然伸手将靳欣被风吹乱了的辫子重新梳理好,然后跟靳欣说,‘姐姐不在了,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大哥二哥将来都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们没时间照顾家,你要好好地帮妈把靳家看好。’后来她就压低了声音又说了句什么,我没听见。”
“我怕出事,赶紧将靳欢捉回来。车子启动了,靳欢就一直扒着车窗,始终定定地望着靳欣的身影,直到车子转弯……”.
谭家,靳欣坐在灯下跟梅轩通电话。
兰泉和简桐他们从J国回来,梅轩却还一直延宕在J国。相关的善后事宜,尤其是东樱集团,艺伎渤海油田的那个生意的烂尾,都是梅轩在收拾。
梅轩自己的九天集团也与J国的几大动漫出版商以及网游生产商达成了合作协议。情场失意,事业倒是风生水起,梅轩在J国找到了他新的人生方向。
对此靳欣倒是也很开心。
从前一直希望梅轩能够继承靳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梅轩真正功成名就;可是此时看来,或许是她这个当妈的真的太低估自己的儿子了。如今梅轩自己已经将一切都推进得很好,大大超乎了靳欣的期待。
“梅轩啊,何时回来?”
梅轩在电话里笑着安慰母亲,“妈妈,小桐快要临盆了吧?届时我一定回去!”
“小桐,又是小桐!”靳欣恼怒,“原来你回来都还是为了她,原来你妈妈我在你心里真是不值一提!”
梅轩笑起来,“妈妈,如今小桐只是我弟妹,您怎么还放不开?”
靳欣放下电话,心中只觉绝望。哪里是她不肯放过简桐,分明是简桐母女不肯放过她——不对,应该说是姐姐靳欢不肯放过她!
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她为何会这样讨厌袁静兰母女。那是因为袁静兰的眼神像极了姐姐靳欢!而简桐又与她母亲肖似,所以简桐的目光也是像靳欢!
那年靳欢终于被蔺水净捉上了车,她心里高兴得忍不住嘴角挂笑。黑魔法真的实现了,姐姐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从此靳家的女儿只剩下她一个人,妈妈的爱又会全都给她自己了!
可是姐姐竟然再度走下车来,伸手给她重新梳辫子,嘱咐她帮着妈照顾好靳家——姐最后俯在她耳边,悄然说,“放心,姐一定会想办法逃回来,一定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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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三更。】昨晚做了一个梦,某苏的文竟然入了梦了.
我梦到了后来,简桐的儿子出生后,大家都很开心。小宝宝很聪明可爱。静兰、万海、静怡!!相处,只是万海只要见到过静兰后都会心情很好好几天,于静怡心里什么都明白,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孙子和广泛普及高雅音乐的针对中低层收入人群的公益事业上。小宝宝快三岁时,于静怡在一次演奏会后突发脑溢血,病危中拜托静兰在以后的岁月里照顾和陪伴万海,成全他们大半生的痴恋;又将靳家的未来托付给简桐和兰泉。之后的两年,万海和静兰只是常常保持联系,却并没有走在一起。后来靳家二老相继辞世,靳家的军方背景不再那么硬。有一次万海因为否决了一个项目,得罪了项目后隐!!的黑帮势力,有人出钱买他的命。万海和静兰在超市买菜时被偷袭,危急时刻,静兰爆发了,竟无意中用上了当年在部队时曾学过的一招散打,两人在那个时刻都明白了原来对方在自己心中比生命更重要。兰泉和简桐听闻他们冒险后,极力支持他们在一起。万海终于主动肯请静兰留在他身边。婚后的两人逐渐恢复了隐!!在骨子里的真性情,他们相处得有趣而快乐,一点不输泉桐两口子。某晚,两人坐在靳家大院院子里的一处长椅上聊着少年时的、年青时的往事,而泉桐夫妇调皮的躲在某暗处偷听。听着听着,泉桐两人觉得,仿佛月光下坐着的不再是两位迟暮的老人,仿佛透过时光的光雾唯见一位如兰花般恬静美好的少女与一位白瓷般清贵的少年静握着彼此的手,笑看着人世间的沧海桑田,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今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梦醒后,我的记忆竟是如此深刻,所以写下来了与大家分享。呵呵,大家不要笑。
机关算尽太聪明 (第三更)
那本是姐姐要让她安心,可是那话对于她来说却不啻晴天霹雳!.
她想喊“不要”,她想说黑魔法已经应验了,那么便不可以再变回来了。姐姐你消失了就不可以再回来了!
可是姐姐已经被蔺水净捉回车子带走,没机会听见她想说的话。而那辆黑头大轿车的车玻璃上始终映着姐姐那双眼睛。清冽的,似乎带着一点寒意的眼睛……
那双眼睛多年来从来不肯放过她,她一做梦就看见那双眼睛,听见姐姐说,“我一定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她一直害怕,直到过了十年,上了中学,以为噩梦终于能成为过去,谁知道那天刚一上课就看见老师领着一个女生走进教室来,而那个女生看人的一双眼睛,分明是姐姐靳欢累!
她当时便险些晕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姐姐回来了!
是姐姐回来向她报仇,是姐姐回来抢走她现在独享的一切,是姐姐来跟她索债的!
她一切都完了,爸妈知道一定活活打死她;还有那些平素捧着她的同学也一定会唾骂死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萌!.
更要命的是,袁静兰似乎跟爸爸有什么关系似的。袁静兰进了这学校竟然是爸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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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忙!
还有,就连二哥都对这个袁静兰另眼相看。无数次她欺负了袁静兰之后,远远地就看见二哥正在远处冷冷地盯着她。要知道二哥一直是对她最好的,二哥竟然为了袁静兰而冷冷地盯她!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所以她要千方百计搅散二哥与袁静兰!
于静怡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最清楚于静怡有多喜欢二哥。于静怡这个人性格通达,平素很能忍让她,所以相对于袁静兰来说,于静怡当然是她靳欣更满意的二嫂人选,所以她就千方百计想要撮合于静怡跟二哥,想要以于静怡来转移二哥对袁静兰的注意力!
可是二哥却从来对于静怡没有任何的想法。她没办法,便利用了自己会书画的特长,模仿着二哥的笔迹去给于静怡写情书……
当然,她的信里也不敢写太过分的,因为二哥平素是个清冷的人,她也怕写得太过火热而让于静怡起疑。不过通信竟然真的一直保持下来,她知道于静怡真的相信了,一颗芳心牢牢挂在了二哥的身上.
后来大哥二哥、于静怡和袁静兰都去参军了。她怕苦,就没去,留在家里陪着妈。
她虽然在家里却一点都不敢放松袁静兰和二哥那边的动静,生怕那两个人真的生米做成熟饭。所以她很积极地给于静怡写信,旁敲侧击想知道那边三个人的情形。可是没想到一条更让她吃惊的消息传来:于静怡半开玩笑地跟她说,觉得好像大哥长空对袁静兰动了点什么心思。
那时候的于静怡还很天真,她没想到袁静兰是跟二哥有了私情,还以为是跟大哥,所以于静怡一点都没防备着袁静兰;而且因为大哥的缘故,还越发相信袁静兰。二哥病了,她将二哥托付给袁静兰,还将自己带去的东西都放在袁静兰那,嘱咐袁静兰看着二哥吃。
她一见这消息就急了,知道恐怕要出事。
果然,于静怡隔了很久才又来了一封信,说看见了二哥亲吻袁静兰…….
之后二哥突然有天回了家,她知道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匿名写信给兰州军区,揭发检举黑五类狗崽子勾.引军官子弟,妄图腐蚀无产阶级的好青年……那个年代本就是流行揭发检举的,尤其是这种应该绝对划清界限的两个人之间。所以军区立时派人去查,而当时连队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万海失踪那三天里,袁静兰不吃不喝不睡的样子……
他们俩真的有私情!所以趁着万海不在连队里,静兰被秘密处理,调离部队,异地安置!
可是谁又能成想,二哥竟然发疯到为了袁静兰不顾一切!
当逃兵、伪造文书,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
那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偷听母亲的墙根儿,她知道二哥得了奇怪的血液病,阳寿已经将尽。二哥在临死之前从医院里跑去将袁静兰接回来,还冒着犯罪的危险带着袁静兰去登记,只是为了趁着他还活着给袁静兰一个名分……
她哪里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跟于静怡不动声色地打听了袁静兰在农场的情形,将那一切添油加醋说给母亲听。什么她为了偷懒、为了返城而主动去勾.引农场干部,更主动去向“县太子”简单献媚,终于成了简家的儿媳——可是后来发现简单短命,而且简家的地位虽然显赫,却明显赶不上靳家,所以这才又想重新来攀二哥这根高枝儿……
母亲信了她的话。因为在那个扭曲的年代里,女知青在乡下为了改变命运,的确有许多人都是这样干的……
后来袁静兰被母亲赶走。二哥被爸送交法办,被关在军方的监狱里,一边监押,一边治疗。可是二哥誓死不肯接受与静怡的婚姻。
大家都知道二哥的心结在哪里。所以靳欣又背着大家,模仿静兰的笔迹给二哥写了一封信,说请万海不要再打扰她生活的平静,她已经对他绝望。那日靳家大乱,她只独身被赶出门,而万海却什么都没做到……
纵然相爱,万海却不能够给她幸福;她一路跟着他,从没有一天安心顺意的生活。如今她的女儿已经降生,她跟简单生活得很幸福。说简单爱她比万海更多,所以她已经决定放弃……
当夜二哥捧着信便吐了血,如果再不治疗就来不及。静怡忍辱负重,在还没有与万海举行婚礼的前提下,跟万海同了床……整个过程里还有医生的帮助,给万海注射了相关药物,否则万海是绝不肯跟静怡结合……
当一切做就,万海被放出来的时候,静怡已经怀孕。为了给那个无辜的孩子一个交待,也为了那个年代里女人不可以没有的名分,心念成灰的万海只能与静怡结婚,但是却从此将自己放逐到兰州,20年不肯归来。静兰终于解决了。虽然后来还有简单死了之后,她担心袁静兰恢复自由,会再度转身来找二哥,所以她又设法将静兰赶出了S城……不过那时候看样子二哥已经真的相信了她的笔迹,真的就没再打扰静兰的平静生活.
反倒让靳欣没想到的是大哥。大哥竟然追到深圳去,又将静兰带回来。甚至因此而跟他老婆蔡淑芬离婚。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蔡淑芬一天到晚以大儿媳自居,她靳欣也看不惯。
不过袁静兰也算有气节的,竟然再度拒绝了大哥。大哥伤心之下远走美国,也是多年不肯归来。
靳家安静了,两个兄长显然都不想继承家业了,那么她靳欣自然就得扛起这个担子来。
一切都进行得很完美,丈夫一步步走上高位,儿子越发完美优秀——可是靳欣做梦也没想到,若干年后,袁静兰的女儿简桐又闯进了她的生活!.
应该说儿子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显然儿子了解她这个妈妈,所以他们交往三年都没怎么曝光;三年过后,梅轩自己的生意也风生水起,梅轩这才有意识地想将感情暴露在她这个母亲的眼前,显然是想要谈婚论嫁了。可是一听说简桐是袁静兰的女儿,她当时险些没一头栽倒!
好不容易借助苗艺,拆散了梅轩和简桐;可是谁能想到,老天爷真是跟她过不去,简桐一转身又搭上了兰泉!
简桐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简桐也生就跟她妈妈袁静兰一样的眼睛,自是跟姐姐靳欢眼神极其酷似!每一次进她办公室,与她这个副校长说话总是不卑不亢,那双眼睛更是直直盯到她心里、灵魂深处去!所以她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一对女人走进靳家,成为靳家的媳妇,甚至是未来的主母!
绝不!
可是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就在她想要尽力阻止的时候,兰泉竟然去了J国,而简桐这个小妮子更是跟着去了!遥远J国,敌对家族,她靳欣就算能手眼通天,那时候已经鞭长莫及!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兰泉这小子更是对她早有防范一般,他们两个回来,更是直接结了婚、怀了孕,造成了既成事实,让她再没力量推翻!
靳欣颓然地躺在椅子背上,抬头望空阔的房顶。
姐姐,你终是不肯放过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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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到头终有报①
“夫人,老太太那边打电话叫您过去。”靳欣正直直盯着房顶,老工人福阿姨走进来,带着点惊慌.
“这么晚了,什么事?”靳欣身子依旧保持着半躺的状态,只抬起头来盯着福阿姨,“你慌什么?”
福阿姨定了定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就觉着何婆婆打电话来的语气都有点不对,好像是生着气的。”
靳欣心里便咯噔一声。
何婆婆是从小跟在妈身边伺候的丫头。当年妈跟着爸私奔了,私定了终身,人家吴家是不肯承认这段婚姻的,所以陪嫁什么都没有。结果是何婆婆听说了小姐的下落,忠心的丫头自己偷偷收拾了包袱,躲过了吴家人严厉的盘查逃到吴冠榕身边儿来的。无论是当年的旧社会,还是后来建国后的文革时期,靳家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是何婆婆陪着吴冠榕一起熬过来的。文革的时候,何婆婆被遣散,不能再住在靳家,可是何婆婆还是想尽了办法偷偷帮着照顾靳家累。
虽然对外都说何婆婆是母亲的陪嫁丫头,事实上何婆婆对吴冠榕的情分是要超过姐妹去的,所以母亲有什么事儿都不避着何婆婆,而何婆婆的情绪态度就能直接折射出母亲的心情来。就像从老警卫员郑银桥那就能窥知父亲的情绪一样。
今儿何婆婆竟然是含着怒气的,靳欣这心里就是一翻个儿,“老宅那边今晚有什么事儿吗?”
福阿姨点头,“我接了电话就没敢怠慢,赶紧打听了下。说今晚上是老爷子老太太回请蔺家祖孙,兰泉和简桐作陪。萌”
靳欣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帮我备车吧。”
福阿姨离开,靳欣坐在原地努力思忖。家里跟蔺家越走越近,这的确是她心里最怕的事情。因为提到蔺家,就会想到靳欢。更让她抓狂的是,姐姐已经死去多年,所以她更无法去猜测当年的事情蔺家人知道多少,姐姐又对他们说过什么。
今晚上老宅那边打电话叫她过去——她知,祸事来了.
坐在车上,靳欣并没有想待会儿的对策。想也无用,索性随机应变。她只是拨儿子的电话。
梅轩接起电话来就笑,“妈妈,刚放下电话,怎么又打过来了?”
“妈妈今晚格外想你。”
梅轩笑着,嗓音里却似乎有了点哽咽,“妈妈,都是儿子不孝。我这就安排最早的班机,我回家陪您。”
靳欣的眼泪无声流下来。其实儿子滞留在J国长久不归,她如何能猜不到为何?最爱的女人成了弟弟的妻子,如果在家势必要亲眼看着他们夫妻和美,看着她为弟弟产下麟儿……
“妈妈就是想问你一句话:梅轩啊,如果有一天你的事业没有了靳家背景的支撑,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梅轩笑起来,“妈妈您说什么呢?我承认在我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多亏了靳家的背景和您的帮衬,但是儿子又岂是永远躲在祖荫之下的稚儿?儿子早已经可以自己面对一切。”
“坦白说,妈妈,靳家的背景对于儿子来说,虽然曾经是极大的助力,但是也是儿子心上极大的负担。所以这两年儿子已经小心翼翼剔除靳家的影响。”梅轩说着叹了口气,“再说,时代毕竟已经不同。外公如今早已退居二线,那么靳家的影响力自然会慢慢减弱下来。妈妈,我们总归要靠自己。”
靳欣合上电话,心里安定了下来.
靳欣到了靳家的时候,蔺家祖孙已经离开。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吴冠榕就是再有气,也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来惩罚自己的女儿。
靳欣走进靳家的时候,吴冠榕甚至是在笑的,伸手拉住靳欣的手,“小欣啊,这么晚叫你过来,妈没打扰你的休息吧?”
靳欣怔住,赶紧回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您说什么呢,这么见外。我是您的女儿,您什么时候叫我就叫我。”
“妈妈是今晚上睡不着。今晚上请客,陪着客人喝了两盅长相思,酒气现在郁住了,得散散才能睡。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体己的话自然要对小欣你来说。”
“妈妈我懂。”靳欣点头。
吴冠榕拉着靳欣进了西厢房,靳欣的心就有点颤。
旧式四合院,各个屋子的方位和安排都是有讲究的。若论单进院子来说,堂屋自然是老两口住着,东厢房一般是儿子这一脉来居住,西厢房则应该女儿这一脉来居住。所以当年兰泉就住着东厢房,而西厢房自靳欣出嫁之后就一直空着。
这里,当然也是当年靳欢跟靳欣一同居住的屋子。如今老太太在里头存着的都是两个女儿小时候的物件儿,权当是个念想。
靳欣当年还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儿跟着母亲走进西厢房去,却觉得胆战心惊。
吴冠榕径自笑着,拉亮电灯,指着墙上挂着的老式相框。那时候的相框做得跟大镜子似的,特别大,四周有木头框,刷着红油漆;框子里头是两大块玻璃,玻璃中间衬上彩纸,彩纸上头用相片角贴着一大片的照片。每一个相框里头的相片,细数起来,大大小小都得有几十张之多,一个一个相框地排列起来,简直就像个相片墙。
吴冠榕指着相框,“还记着这张照片么?那会儿你段叔叔从上海回来,买了一挂三层的珍珠项链。虽然那珍珠是假的,可还是把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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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得不得了,抢着都要戴。摄影师叔叔来了,你们两个还没决定好究竟是谁戴,后来妈妈没办法,就用大红的纱巾扎了一朵花,哄着你。你这才答应把项链给姐姐戴,你头上扎着纱巾花。可是你看你的小眼睛,里头还是含着眼泪。后来摄影师叔叔建议让你戴上项链,再给你们俩照一张,结果你的小脾气就发作起来,死活也再不肯。非说再照的已经不是最初那一张……”
靳欣听着,眼睛黯了黯。那时候她才多大,两岁左右吧。
“还有这张,是你姐姐入队了,爸爸给你姐姐买了条新裙子。那个年代新裙子不是很好买,尤其是这样鲜艳的红裙子。你就吵着也要,爸爸就哄你,说等你明年长得跟姐姐一样高了,这条裙子就给你;不然你现在也穿不得,太长了……”靳欣别开头去。那红裙子她记得,她当晚就拿着剪刀将那条裙子给剪短了!.
姐姐难过地哭泣,爸爸为此要打她。她当时却梗着脖子跟爸爸反抗,说“爸爸说我不能穿只是因为裙子太长,那我就把它剪短了,我自然就可以穿了!爸爸凭什么打我,这根本就是爸爸说出来的——除非爸爸之前那样说只是为了骗我!”
那天爸爸恨得真的要打她,是姐姐扑过来挡在她前头。看着爸爸的黄铜烟杆一下子一下子落在姐姐身上,她觉得很痛快。
她有什么错?同样都是爸妈的女儿,凭什么那项链和新裙子都可着给姐姐?她凭什么就什么都要用姐姐剩下的?她不要!
“妈妈,您今晚上是有话要说吧。您不妨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了。”靳欣失去耐心。
母亲这样一幅幅照片讲过去,是想干嘛?难道想勾起她的所谓痛悔之心,让她意识到自己当年错了?
其实就连母亲这个动机都是偏向的。凭什么就这样肯定当年姐姐什么都是对的,她却什么都错了?如果姐姐当年没有私心,她干嘛将自己弄得那么乖巧完美,将爸妈的注意力和夸奖都给夺走,难道不是做给她靳欣看的吗?
门上一响,靳万海站在门口,“妈妈,我有事情想问靳欣。”
吴冠榕转身离开,靳欣一看二哥手里抱着的一大摞信,脸就刷地变得苍白。
那些当年那个时代部队统一用的牛皮纸大信封,她如何能不记得?当年她冒充二哥的笔迹给于静怡写的那些情书,都是这样的!
“这些都是故纸,多亏你二嫂有个好习惯,喜欢将我们生活里的一点一滴全都小心翼翼存留下来。即便是从兰州回来,这些东西都毫无散失。我当初还笑话你二嫂,怎么搬个家要拉几大车的旧东西,不怕旁人看了笑话,或者非议咱们贪污。如今倒是感谢你二嫂这个习惯,才让我有机会从库房里将这些昔日的东西都找回来。”灯光下,万海瞳仁黝黑。
【稍后第二更~~~~】
善恶到头终有报②
“二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母亲之前那样诡异与她说话,靳欣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此时二哥这样与她说话,她才真的觉得心惊.
万海却依旧还是温润地笑,“你们女人呢都有翻弄旧东西的习惯,我以前还不理解。这次我在库房里翻旧东西,是为了找我的日记本,结果我没想到竟然找到这一扎好东西。”
万海坐下来抬头望靳欣,“这一扎信都这么多年了,你二嫂竟然还保存得极为精心。你看,上头还扎着红绸带,这么多年了,这绸子都没褪色,显然是你二嫂每年大清理的时候再换上一根新的。”
“我就好奇,拿过来看,更没想到信封上头的落款竟然还是我的名字……我努力搜索记忆,什么都找不见,所以我才打开了这些信来看……”
“二哥!”靳欣忽地害怕起来,想要扯住二哥的手,不让二哥继续说下去累。
万海却冷冷推开靳欣的手,“靳欣,不看这些信我尚且不知,我自己原来是这样有才的!看来我当年不该是你二哥,我根本应该是臭不要脸的情圣!”.
“二哥……”靳欣闭上眼睛,不敢直面万海的目光,“二哥你听我说……我那时候也是为了你。袁静兰是黑五类的狗崽子啊,她只会连累咱们!而静怡不同,她跟我们家门当户对,她又打小就喜欢你……”
“打小就喜欢我?”万海冷笑起来,“我相信静怡也是个知进退的姑娘,她当初就算有朦胧的喜欢,可是如果没有你这三两天一封信的鼓动,静怡她怎么会变得对我死心塌地,认定了非我不嫁!”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所以青涩少年时代的朦胧的喜欢都很正常,可是万海如何能想到静怡竟然发展到后来那般的坚决?
“二哥,我、我真的是为了你着想,为了靳家着想!”靳欣颤抖起来萌。
“为了我着想……”万海深深吸了口气,“靳欣,二哥自问这么多年来始终爱护你这个妹妹。可是你为二哥着想,让二哥落得了什么?如今一个行尸走肉,这一生痛不欲生……”
万海深深吸气,“曾经你对兰泉和小桐所做的事情,我还宁愿当你是姑姑管教荒唐的侄子;可是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好在这对孩子坚定地握紧了彼此的手,否则你将再害了下一代人!”
万海冷冷推掉靳欣攥着他胳膊的手,“其实我们倒也都无所谓了。我还活着,兰泉已经获得了幸福——你真该拍着良心好好去面对的,是靳欢!如果没有你当年做的事,靳欢怎么会被囚禁在台.湾,而且后来更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而后自杀,啊?!”.
“二哥,你这样说太不公平了!”靳欣面上冷漠下来,“我所做的一切,其实也是因为姐姐的嘱咐!姐姐说,大哥和二哥将来都是做大事的人,她走的事后交代我要看好靳家!二哥,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和大哥着想,难道不是为了靳家么?”
“当年如果我不冒充你给静怡写信,恐怕你那个时候就会跟袁静兰在一起;组织上会放过你和咱们家么?还有,后来如果不是我冒充袁静兰给你写信,你会死的!”
“至于简桐这个丫头。好,我承认我走眼,我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勇气跟着兰泉去了J国,可是她刚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是盘桓在梅轩和兰泉中间的,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她的动机,怎么能不担心她有可能是代替她妈来向我们靳家报复的!”
“靳欣,你总是有理。”万海笑起来,“从小到大,家里谁说你,你都有话反驳。你果然老了依旧不改本色!”
“二哥……”靳欣还想强辩。万海却猛然起身,扬手就给了靳欣一个大嘴巴!.
万海虽然近年身体不好,但是当年的底子还是有的,所以一巴掌出去,活活将靳欣抽出三五米远,直接撞上那边的墙壁,震动了相框,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二哥,你,你打我!”靳欣捂着面颊,不敢置信地大喊。这是从小到大一直呵护她的二哥啊!
“我这个耳光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打。”万海咬牙,“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亲哥哥,你纵然有错还有父母管教,还轮不到我;我告诉你,我这个耳光是替静兰打你!你这一生,害静兰太多!”
“袁静兰,又是袁静兰!”靳欣哭号起来,“爸妈还没打我,你就为了她打我!”
“一个耳光已经是便宜你!”万海温润的眸子里已是血丝迸现,“她一生孤苦,都是拜你所赐!靳欣,如果不是二老还在堂上,我今天定不放过你!”
一时激动,万海咳嗽起来。曾经那样昂藏的男子,此时已经咳嗽得佝偻起来。
门外这才奔进于静怡来,含泪扶住了万海,“万海,你平静!”.
原来静怡不放心万海,显然已经悄然在门外站了良久。
靳欣咬牙切齿,“二嫂你看见没有,直到今天,二哥他还在为了袁静兰打我!他心里没有你,他还念着袁静兰!”
于静怡没说话,先扶着万海坐下,拍着万海的后背,这才缓缓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要动手打靳欣呢?有话好好说嘛。”
“就是!”靳欣咬牙,欣慰还是于静怡帮着她。
“静怡!”万海眯起眼睛,冷冷瞪着静怡,“你说什么!”
静怡赶紧解释,“万海你别又激动。你的身子你自己不知道爱惜,我可还得爱惜着。”
于静怡说着却转身走向靳欣去。靳欣一个巴掌被打蒙了,正努力起身。静怡伸手过去,靳欣赶紧握住静怡的手臂。
还好,于静怡是帮她的,哈——哈!
【稍后第三更。】
善恶到头终有报③
二哥一巴掌打裂了她的唇角,一线咸腥滑进嘴里,靳欣咬牙。身子被跌得很疼,她从小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所以四肢竟然都是软的,怎么都爬不起来。好在静怡来了,还帮她说话,此时又走过来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靳欣心底冷笑,好在家里还有于静怡这么个知好歹的!她当初死活不让袁静兰进门,于静怡是第一个得益的,不然于静怡哪儿有当上靳家儿媳妇的命!他们于家虽然门第也不低,可是跟靳家怎么比啊!于静怡能跟了二哥,那绝对是攀了高枝儿的。
靳欣带了点骄矜伸手握住于静怡递过来的手臂,心说,算你识相——
却冷不防,静怡面上笑容依旧,可是另一只手又一个嘴巴甩下来,将靳欣再度打翻在地!
累.
“于静怡,你疯了!”靳欣惊得几乎发狂。
静怡缓缓起身,抱起手臂一笑,眼睛冷冷盯着靳欣,却是对丈夫说话,“万海,你又何必亲自动手?你是什么身份的人,咱们家又不是没人了。别说你还有兰泉这个儿子,就算我这个妻子也是可以帮你动手的!打她,也不要伤了你自己的身子!”
万海也惊住。静怡是弹钢琴的人,看着温柔,可是毕竟也是出身军旅世家,又是当过兵的人,所以她出手也是极凌厉!靳欣竟然一点都没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个大嘴巴!更因为静怡手指上有戒指,那戒指狠实实从靳欣面上滑过,凛然一道血痕萌!
静怡说着冷冷盯着靳欣,“靳欣,亏了你从小捧着古籍假门假事儿地读,你读懂几句圣贤话?我告诉你,我打你就是应当应分!——所谓长嫂比母,现在大哥是单身,所以我这个二嫂就是你的长嫂!”
“妈妈年纪大了,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妈因为抽你而伤了她自己?所以靳欣,今儿我就打你了,我是替妈妈和你哥哥管教你!除非你不承认自己还是靳家人,否则我这个靳家长媳就打得了你!”
静怡弯下腰盯着靳欣的眼睛,“其实我也便宜你了。如果再加上我被你骗了多年的恨,我给你的就不是一个耳光!还有,你当初那么欺负我儿子、媳妇,我这个当妈的也是要抽你的!——靳欣,我实话告诉你,我忍了你很久了!”
这一幕,站在门外的兰泉和简桐也都看见。简桐张大了嘴巴,“妈妈太帅了!”
兰泉眼睛里已是闪了泪光,还是自豪地在笑,“我真庆幸小时候不是在妈身边长大的。奶奶打得虽然狠,不过还是没有妈狠。如果我在妈身边长大的,屁.股估计早被打烂了……”.
正在此时,靳家大门一顿乱,谭耀松从外头奔进来。
循着声音,谭耀松直接冲进正院的西厢房来,看见靳欣委顿的样子,愣了愣。
靳欣看见谭耀松来,所有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的孔道,她吼起来,“你来干什么!难道你也要来打我,啊?!”
好吧,要算就集中在今晚上一起算!她知道谭耀松这么些年跟着她,夹着尾巴做人了多年,如今也想翘尾巴了,也想造反了!都来吧,来吧!
万海皱眉,转头望谭耀松,“耀松,今晚是我们靳家的私事。你先到堂屋去坐坐,回头我跟你解释。”
谭耀松却仿佛没听见,径直走到靳欣身边去,扶起靳欣。
靳欣怔住,抬头愣愣望谭耀松,“你走啊,我不要你管我!我二哥说得对,这是我们靳家的私事,不用你管!”
“你是谁啊,没有我靳家,你不过是贸易公司的小小供销员!滚开,我就算被我二哥打,也没有你吼我的份儿!”
今晚上谭耀松又是晚归,靳欣已经懒得打听他又去了哪里。反正不是在这个女人的身边,就是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他现在翅膀硬了,他现在已经有资本玩更年轻的小姑娘了,就算前头死了个燕儿,他自然还有能耐找10个、20个!就算他自己不找,他管辖下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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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企业也会将美女送到他怀里的!
他也想背叛她了,那他就滚吧,滚吧!她靳欣好强一辈子,最拿不出手的就是这个窝囊废的丈夫!
谭耀松皱眉低吼,“靳欣你够了!”
“谭耀松你吼我?你竟然吼我?!”靳欣跟谭耀松几十年的夫妻,多数都是靳欣在吼叫,谭耀松只是在当初那个陪酒女燕儿之死的事儿上吼过靳欣两句。
“说什么你靳家的私事?你是我谭耀松的老婆,我就没理由不管你!”
谭耀松将靳欣勾在臂弯里,抬眸正色望万海,“二哥,您也说错了。如果按照老规矩来说,嫁出门的女儿就不再是靳家人。就算管教也轮不到娘舅您的管教。有什么事今儿先到这,明天我来向二老和二哥请教,万事我都跟她一起扛!”
房间中的万海、静怡,包括靳欣自己都怔住。门外偷看的简桐和兰泉也是一惊。
在大家的印象里,谭耀松始终都是个被老婆颐指气使的窝囊废。这辈子又是一路承着靳欣的帮助才爬到今天的高位——谁想到此时靳欣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谭耀松竟然能这样爷们儿地站出来!
简桐只能转头望兰泉,问了一句深刻的话,“你说,姑父有没有可能是真的爱着姑姑的?不然姑姑当年怎么会跟姑父未婚先孕,逼着家里答应嫁给这个小小供销员?”
兰泉也点头,“姑姑这人又是这样势利眼的,她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个小供销员了呢?当年我还怀疑是姑父故意搞大了姑姑的肚子,让姑姑不得已下嫁;此时看来,好像我们都错了……”
简桐叹了口气,“不管姑父这人如何,看他此时的样子,我倒觉得他真是个男人。”
兰泉学着小老师的模样,也一模一样地叹了口气,“不管姑姑这人如何,看她此时的样子,我倒觉得她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简桐歪了歪头,“老公啊,你说我现在也跳出去抽她一巴掌如何?”
兰泉呲牙一乐,“去呀!我给你挡着姑父,你打完就跑!不过前提是,你别伤着自己的身子!”“哈哈,咱们好像趁火打劫哎……”简桐笑开,却摇了摇头,“算了,我饶了她了,我大人大量。我才不跟她一样呢,卯着劲儿就知道加害家里人!”.
兰泉点头,“我也为了梅轩,饶了她了。梅轩已经给了我此生最好的宝物,所以我算欠梅轩一个人情。今儿算两清了。”
“是我自己移情别恋好不好,不是他让给你的哎!”简桐去拍兰泉。
兰泉笑起来,抓过小老师的手就亲了一口,“傻瓜,他始终不肯放弃你的。后来还是能说服自己放弃,那我就得承这份情。”
兰泉说着转头借着月光去望她,眸光清澈如月色,“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是个让男人一生无法割舍的小东西吗?”.
靳欣被谭耀松扯着向外去,靳欣还没完没了地向后挣,“我得去跟爸妈说说去!二哥打我也就是了,凭什么于静怡还要打我!二老还在呢,他们两口子就打我,这是什么事儿!”
“靳欣你闭嘴吧!”谭耀松咬牙,“院子里这样大的回声,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如果真是二老阻止的事情,岂能直到现在都没半点动静?我告诉你,今晚就是二老要管教你,只不过给你留了面子!”
“我不,我要去找爸妈问个明白!”靳欣张口咬谭耀松的手,转头就冲向堂屋去。
堂屋门廊下,何婆婆静静而坐,见靳欣跑上来,冷冷伸手拦着,“靳欣你还不知错啊?你还有脸来见你妈?你妈一生要强,结果声名活活都毁在你的手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当年在你妈面前都说过袁静兰什么吧,否则你妈何必这一辈子都不接受袁静兰!”
“你妈对袁静兰成见至今,我纵然在身边想劝,你妈都根本就不让我说;这份郁结连我老太婆都多年无法释怀,如果没有后来的小桐嫁入门来,你妈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妈常年在宅子里不出门,她哪儿想到自己的亲生闺女竟然编尽了谎话骗她,啊?!”
“就算别人不知道,我是最了解你妈的。自打小桐嫁进来,你妈日日对着这个好孩子就越发觉得心里愧疚,到后来都不敢主动面对那孩子……她这些日子来心里的苦向谁去说!”
“爸爸、妈妈,你们二老让女儿见一面,啊……”靳欣哭起来。二老的意思仿佛想要从此不见她一样。
良久,吴冠榕的嗓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去给静兰下跪请罪。否则,你从此再不是我吴冠榕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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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到头终有报(④更,月票和道具的加更)
“亲密”酒吧,鸿涛一杯一杯酒不停灌下去。手下小弟看见觉得不对劲,急忙将此事报告给杜仲。杜仲急匆匆赶来,握住鸿涛的手,“我收到兰泉电话,说靳家今晚收拾靳欣。你就是为此事跟自己过不去,是不是?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定替你出了这口气去!”.
杜仲说着点手叫人,鸿涛抬起醉眼望杜仲面上的狠绝。那种表情鸿涛熟悉。当年三合会那个马脸香主故意找听琴的茬儿,那晚上杜仲将那家伙堵在暗巷里,缓缓放干那家伙的血,让那家伙被自己的惊恐给活活吓死——那一刻,杜仲就是这种神情。
不,应该说鸿涛更早就发现了杜仲有这份狠绝的表情。只不过那时候杜仲瘦小得像根豆芽菜,所以即便他面上现出这份狠绝之色来,旁人也不会放在眼里心上。可是只有鸿涛真的注意了,并且接受了这个兄弟,两人从此生死相随,杜仲替他将所有需要杀戮的事情全部揽下!
所以鸿涛焉能不知,杜仲此时要带着人出去干什么!
鸿涛笑起来,伸手拦住杜仲,“老杜,你坐下!累”
杜仲听见就皱眉,“难道你不想给你妈报仇?那个靳欣太不是东西,我恨不得现在就砍了她!”
鸿涛摇头,“报仇……,老杜,我从五岁起就惦记着要报仇。亲眼看着爸妈相继死去,我那份疼痛谁能比得上!所以那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会报仇……”
“那就放手,这事儿我给你做了它!”杜仲想要挣脱鸿涛的手萌。
“让她死?”鸿涛冷冷笑起来,“老杜,那是太便宜她了!”.
“涛子你有更好的办法?”杜仲坐下来。他是勇猛,但是智谋当然还要更听涛子的。
鸿涛没说话,垂下头去望着手里的酒杯,“打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并非杀了她,而是毁了她最看重的一切。所以办法是明摆着的——只需我毁掉梅轩……”
“毁掉梅轩!”杜仲也震了一下。鸿涛说的当然没错,相信如果梅轩被毁掉,靳欣一生的经营都将化为泡影,她才会更是生不如死。
鸿涛笑起来,“其实靳欣今日所做的一切,我并非如同你们大家一样全部被蒙在鼓里。当年妈妈被改变了性情之后,每天满心里都是怨恨。她身上一直私藏着一张小相,是她小时候跟靳欣的合影。”
“那时候是爸帮着她保留了下来,才没被爷爷搜走而毁掉——那段时间妈性情大变了之后就经常对着那张相片咬牙切齿地低喃,说‘是你害了我,都是你!’”
“我当时小,尚不知道何意。后来长大了,虽然不能够确定心中的猜疑,不过还是有直觉的。所以我比你们知道得更早,就开始调查靳欣,也因此知道了梅轩与小桐之事。”
鸿涛闭上眼睛,仰头喝了口酒,“我曾去学校找小桐,听见她的朋友奚瑶说晚上要小桐请客,来亲密酒吧——巧吧,我都以为是老天帮我。所以我当晚回来酒吧守株待兔,想要趁着小桐情伤之机,偷得小桐的心,以此来动摇梅轩。”
杜仲这才真的惊了,“原来你一开始想要邂逅小桐,竟然就是冲着梅轩去的?!”.
“哈哈,哈哈……”鸿涛笑起来,“老杜,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是不是?我本是想循着我妈妈当年的话,来开始一点点对付梅轩,想要从梅轩的女友下手——虽然当时都传说梅轩跟小桐已经分手,但是我明白小桐定然是让男人不舍放手的人啊……”
“可是谁知道,老天惩罚了我!”鸿涛再度仰头喝酒,“上天一定洞察了我的险恶居心,知道我竟然要用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来开始我的报复计划,所以老天当晚便罚我——罚我晚了一步,罚我眼睁睁看着兰泉比我先一步出现在了小桐的面前,罚我眼睁睁看着兰泉抢先强吻了小桐!”
杜仲也是大惊失色,“当时你没认出来小桐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鸿涛笑起来,“没有啊。老杜你知道么,在学校期间的小桐,和那晚的小桐,有多么的不同……她在学校的时候打扮得像个老姑婆,穿严肃的白衬衫与黑裙子,头发都挽起来,还戴着黑框的老式眼镜……虽然身材依旧很好,可是我哪能想到那就是我记忆中的小姑娘。”
“可是等到那个晚上看见了她跟奚瑶一同走进来,我就傻了……那晚上她穿着深V大花长裙,长发放下,还微微烫了卷;她在夜晚的灯色里巧笑倩兮,坐在吧台前跟酒保妩媚地聊天、娇媚地微笑……直到那一刻我才真的认出了她。因为她那晚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当年在深圳工作时的干妈的样子。”
“我震惊,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到她面前去——是该以当年那个少年的身份,还是最初想要利用她向梅轩报仇的那个见不得光的家伙……所以我迟疑了,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步过去。结果当我打定了主意想要过去,兰泉已经坐在了她身边……”
“他们两个就像玉珏的两半,登时便被彼此吸引,除了对方,眼睛里再也看不进了其他人……我知道,我受到了老天的惩罚!”.
“傻瓜涛子!”杜仲也心疼得一把按住鸿涛的手腕,“都过去了,你别喝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是啊……”鸿涛又笑起来,“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了。不过我却也从那夜开始发誓,今生再不提报仇的事。”
鸿涛说着指了指头顶,“上天,都看着呢。人若带着复仇之心,就算侥幸可以得手,可是你也一定要付出更沉重的代价。再说……”
鸿涛打了个酒嗝,“……那个人是梅轩啊。那是我们在J国一同走过来的,肝胆相照的兄弟。我如何能为了一场报仇,真的去毁了这个人?老天爷之所以派了梅轩这样好的一个儿子给靳欣,便有可能真的是容忍她了吧。”
杜仲深深叹了口气。鸿涛其实也是个极有坚持的人,可是这世上、这一生,能够影响涛子改变自己初衷的人,永远只是一个简桐而已。他为了她,宁愿改变自己的原则;他因为她,情愿放弃自己的复仇.
可是饶是如此,终不得相守啊……这份疼痛,恐怕要比万海当年失去静兰更为难过。万海与静兰尚且能分隔20年,两地不相见,倒也罢了;可是鸿涛和小桐呢?鸿涛为了小桐,迟迟留在本地不肯走,即便白虎团的兄弟都已经撤到了日本去,鸿涛还是不肯走!
他是舍不下小桐。如今倒好,鸿涛更是认了静兰当干妈,跟小桐更是三不五时就会碰面。明明相见却不得求,还要看着简桐与兰泉相亲相爱……看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辈子将自己置身在炼狱里而不求解脱了!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凤鸣街,静兰难得地竟然一边看店,一边看着电视,跟着《激情燃烧的岁月》一起哼起歌儿来。
曾经的她舍不得乱花一分钱,宁肯一天天在店里呆呆坐着,都舍不得多买一个液晶电视挂墙上。可是现在她买了,而且再看见旧年代的电视剧已经不再逃避。
门口光影一闪,静兰连忙起身招呼,“欢迎光临。”
光影流转处,谭耀松拎着靳欣进来。
静兰一愣,随即倒也会意。女儿语焉不详地跟她说了嘴,这两天会有好事儿,看来是应在这件事上头了。以静兰对靳欣的了解,如何看不出靳欣今天像斗败了的母鸡似的,再没有从前的趾高气扬。
“静兰你好,我是谭耀松,靳欣的丈夫。”
静兰淡淡一笑,“原来是谭局长,稀客啊。”
谭耀松起身接静兰递过来的茶杯,“今天我带靳欣来,是向静兰你下跪赔罪的。”
谭耀松说着一扯靳欣的衣袖,“快点!”
“哎哟,这可不敢当。”靳欣急忙拦住,“谭局长,靳欣,不必了。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都过去了,而且我今天已经生活得很幸福。退一万步说,不管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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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小桐此时已经是靳家的孙媳妇,靳欣是姑姑,我这个做姻亲的岂敢受你们这样大的礼。”
“谭局长,你们二位请回吧。旧日云烟已经飞散,我已不挂心。”.
靳欣咬牙扯着谭耀松,“你听见没有,她都说不要了!反正我都来过了,是她不要了!”
“靳欣!”谭耀松满脸惶急。两个人撕扯之间靳欣急忙出门,结果脚下被门槛一绊,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从门口几个急步,一头便撞上墙壁去!
墙上也挂着几幅老相框,其中有一幅相片是一个年轻人站在当年老酒坊的门口。静兰为了宣传酒坊,看着那张相正好是老酒坊门口,就给挂上来;后来才渐渐品出来,那年轻分明是靳邦国才是!正是当年袁家舍命护下靳邦国时候的事情……
那幅相框里还另外有一张照片。当年国庆文艺汇演。偌大的舞台上却只取了一个小景。独舞的静兰大辫子飞扬、面容俊美;舞台边弹手风琴的万海含笑凝眸。一对少男少女的目光在空中脉脉相对……
这是静兰经历了所有事之后,最近才翻出来挂上的。从前总是不敢看,如今看开了,反倒只觉是一段美好回忆。
说巧不巧,靳欣头撞到墙壁上,震动将那相框震落下来,硬木的相框边角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中靳欣的太阳穴!
一线鲜血流淌下来……
“靳欣!”谭耀松声嘶力竭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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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义愤填膺,恨不得都冲上来抽靳欣两下的劲头了,哈哈。某苏没挨个让人来抽她,因为那样变成群殴了,缺少报应的感觉。所以用了这样一个宿命般的方式,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自然就报!】
乘除加减,上有苍穹(第一更)
靳欣在凤鸣街出了事儿,静兰惊慌之下赶紧打电话找兰泉。却没想到原来兰泉早来了,就窝在酒坊里头跟梁俊生研究酿酒的事儿呢.
梁俊生也没想到兰泉竟然对酿酒这事儿真的上了心。之前听小桐提过,说兰泉想学酿酒,那时候梁俊生就笑,知道那是兰泉借口追小桐的伎俩;却没想到兰泉真的越发用心了。
兰泉这孩子本就猴儿精,他用心去做的事情,罕有做不好的。
梁俊生自然倾囊相授。明知道小桐对酿酒这事儿是没什么兴趣了,难得兰泉愿意学,这样长相思的未来倒也有继。
兰泉闻声就赶紧奔过来,跟着谭耀松和梁俊生将靳欣送到了医院去累.
医生紧急处置,兰泉的电话就响起来。是小桐不放心,不知道靳欣到凤鸣街这头来是不是又作了,怕妈应对不了。可是小桐这两天开始感觉到宫缩了,所以不敢乱动,兰泉万般的不放心也还是提前埋伏到凤鸣街来了。
“……没什么大事,现在正在医院紧急处理呢。放心啊老婆。你那边怎么样?”兰泉简单将之前的事情讲了遍萌。
“我没事儿,现在才大半天疼一下。书上说要密集到10分钟疼一下再进医院就来得及。我才不要那么早去医院,那地方越呆着越紧张。”简桐的嗓音里有疲惫,不过兰泉更听得出这位小妈妈的勇气和期待。
“那行,你先歇着,我去看看姑姑那边处置得怎么样了。”兰泉说着还解释了下,“我是不在乎她死活啊,我是为了丈母娘考虑。她要是真这么死了,咱妈一定难受死了。而且从法律上来说,是在妈的店里出事儿,妈多少也要负点责任的,这就不好玩了。”
简桐在电话里头笑,“好啦,去吧。你儿子马上要出世了,咱们也给他积点阴德吧。不管姑姑多可恶,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下来。我可不希望咱们儿子出生,家里就有丧事。”
兰泉笑着要挂电话,简桐忽然在电话那头喊了声,“我觉得你应该打电话给一个人……”
兰泉眼睛一亮,“段郎!”.
竹锦来的时候让兰泉瞪了瞪眼睛。平素的段狐狸整齐得是恨不得武装到牙齿的——哦,也不对,他本来就武装到牙齿了——平素那样一个整齐到BT的男人,今天看起来反倒有点不修边幅。
穿宽大的迷彩衬衫,配直筒牛仔裤,下头还穿了双登山鞋!这是段竹锦了吗?
竹锦毫不客气伸手PIA了兰泉一下,“干嘛啊,你儿子都快出生了,才发现你真正爱的人是我啊?表用这样的眼神看人家,心痒痒。”
“滚!”兰泉当着众人的面踢他。
“竹锦,竟然是你来了?”从处置室走出来的医生疾步走过来握住竹锦的手,“天,才知道原来里面那位病人是你姑姑。如果早知道,我都不好意思伸手。让我在你这位白袍圣手面前献拙,真是班门弄斧。”
“找死啊?”竹锦大眼皮一垂,凶巴巴地给了那医生一拳。
“哈哈……”那医生也笑开,“老同学,别来无恙。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难得见面,约个时间出来吃饭。让你嫂子给你做顿好的。”
兰泉看着这两人没完没了的样子,有点惊,“我说二位大医生,病人可还生死未卜呢,你们这就先拉上家常了?还有点救死扶伤的职业态度没有啊?”
那医生大笑开,“那是这位先生有所不知。就算本来我自己心里还打鼓呢,但是一看见竹锦我就放心了。因为只要有他在,一定不会有人死。”说着一副“什么都靠你咯”的表情瞄着竹锦。
竹锦臭屁地向兰泉抬抬下颌。
“还有啊,竹锦的品位实在奇高,所以我家那位啊觉着被其他一万个人夸奖一句厨艺好都没用,都没有竹锦夸奖一句好。当初竹锦说过那么一句,我们那位美得好长时间都不忘,整天跟我念叨,说一定要再请竹锦来吃饭。”
兰泉也没辙了,只能笑开。
竹锦倒是淡定,径直从那医生手里拿过病案来看,狭长的眸子里漾出清亮专注的光芒,宛如手术刀在阳光下划出的寒芒,迥异于平日的笑谑。兰泉忍不住咂了咂嘴,原来人认真的时候真的最好看。
白袍圣手,名不虚传。
“没事。软组织轻微损伤,不过可能有轻微震荡。”竹锦简单给出结论.
“你这身打扮……”
靳欣被留在处置室里观察,兰泉和竹锦坐在玻璃窗外的长椅上,兰泉忍不住问。
“我正在做户外训练。等小桐临盆之后,我出去旅游一趟。”
“你就胡说八道吧,谁信你去旅游啊。”兰泉摇头,“去找小护士去?”
竹锦笑了笑,“上次跟着你们去云南高原,觉得那地方真不错。我想再去玩一次。”
兰泉轻轻叹息,“你担心她是因为当年的事情……?”
“不然,她能去哪里呢?”
兰泉面上也微有变色,“竹子你别乱来!那里不是你一个人去得的地方!你等我一个月,等我宝宝满月了,我跟你去!”
“得了吧。”竹锦笑着拍掉兰泉的手,“这是我私事,要你搀和什么。你还是在家里当老婆奴外加奶爸吧!”
说着话,谭耀松办各种手续回来,走到竹锦身边,“竹锦,可不可以拜托你进去看一下你姑姑?坦白说,我很担心,有点不放心这里的医生的水平。”
竹锦笑起来,起身,“姑父,你放心。姑姑的全程治疗和预后,我都会跟进。”
医生出来找谭耀松签字,谭耀松急忙离去。
兰泉皱眉望竹锦,“你想怎么做?”
竹锦眨了眨眼,“交给我吧,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打电话找我过来是干嘛!你们这对鬼头夫妇,还跟我装!”
兰泉难得地脸红起来,“其实吧我最近看多了电视里头的宫斗电视剧,动不动就看见有嫔妃亲手掐死其他妃子的孩子啊……竹锦啊,我现在是奶爸综合症啊,你说我能不害怕么?”
竹锦笑起来,“好。你死乞白赖不让我给小桐接生,那我就给那个小家伙保驾护航吧!”说起这事儿兰泉就怒,“你还有脸说啊!你是妇产科医生吗你,就敢张罗着给我小老师接生!”.
“哈哈……”竹锦大笑,“我就是还没做过妇产科接生的实践呢,这个好奇啊,好不容易赶上家里人有个实践机会,你还不让我玩。小气鬼!”.
夜色深宁,靳欣从梦里猛然醒来。
病房里很静,大灯黑着,只有床头一盏台灯发出静静的橙黄色灯光。
靳欣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浑身疼痛,头上更是被火车碾过一样的疼……
火车,对,就是火车。她在梦里听见火车的轰鸣声,好像自己还跟着火车一同穿越了许多个隧道,一段一段的漆黑又光明,不断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再重复。
“姑姑您醒了?”床尾处有宁静的嗓音。
靳欣猛地起身,这才看见竹锦正坐在床尾的黑暗里。整个人几乎都被夜色染透,只有眼镜片上有反光。因为那反光才越发看不清他的眼神。
“是竹锦你在啊……”靳欣这才长舒了口气,躺回床上,“他们都去哪里了?”
竹锦微笑,“很晚了,我让姑父、梅轩、兰泉他们都回去休息了,我在这陪护姑姑。我是专业人士,比他们更方便些。”
“梅轩回来了?”靳欣眸子里闪出希望的光芒。
“是,他第一时间便赶回来了。一直守在您床边,始终握着您的手。”
靳欣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我,我很想他。”
“我知道。”竹锦轻轻地微笑,“别担心,明天一早他就会来。”
“我,我好害怕。”靳欣将被子拉到自己下颌,“我,我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瞪着我。”
竹锦轻声叹息,“姑姑,只要你能敞开心扉,别再做伤害别人的事,那双眼睛就不会出来了。”
“真、真的吗?”靳欣这才缓缓吐了口气。
小的时候闹着不肯睡觉,妈便会说,“快睡,不然找医生来打针。”她从小便怕医生。此时便如回到小时候……只要她乖乖的,就不用再看见那双眼睛了,是不是?
竹锦含笑起身走出门去。靳欣这么多年来的作恶,是因为她身边始终缺乏足够的制约。所以他给她心理施行了暗示,只要她想要做坏事就会看见靳欢的眼睛;如果她再强行调动自己的心理防御去反抗那双眼睛,那她整个微循环就会发生障碍,产生休克……
人就算因为出身的高贵而能逃过律法的惩处,可是人永远逃不过自己心底的恐惧。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外力可以约束她,就让她自己约束自己吧。
【竹锦这段,会在新文《名门公子:小护士,不温柔》里头讲。稍后第二更。】
找个美眉,把我脱光(第二更)
兰泉回了家,赶紧进屋去。母亲于静怡正坐在外屋呢,一看那表情就有点严防死守的样子。兰泉笑着抚住母亲的肩头,“妈,您去歇着吧。我回来了,您放心。”.
“你姑姑她怎么样了?”于静怡点头。
“放心,一切有我。”兰泉语焉不详,却眼睛闪着狡黠地笑。
知子莫若母,静怡就知道这只猴儿这样说了就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却也定然是好用的法子,便也点头,指着里屋轻声说,“小桐开始宫缩了,那疼是最难受的,你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来,一旦疼得厉害了,赶紧叫我,立马去医院!累”
兰泉笑起来,“妈您放心吧。今晚上我看奶奶都暗自把王大夫叫过来坐镇了,还有竹锦呢,他后脚也到。”
于静怡这才吁了口气,“我太紧张了。倒是亏得你们小两口还没事儿人似的。小桐还在里头上网呢,我真服了。”
结果兰泉蹑手蹑脚进屋去,就看见小老师鼓鼓秋秋在电脑上写的一句话:
“寻觅美眉,把我脱.光”…….
“我噗啊!”兰泉觉着自己忍耐力已经够高杆的了,可是见着这句话还是吓的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萌!
这这这,还是个马上就要当妈的人该写的东西吗?
“娘子,别告诉相公,你都到最后的节骨眼儿上了,才发现美眉比你相公我更有魅力!”
简桐瞪了他一眼,继续手指翻飞在键盘上敲字。啧,兰泉这才发现,人家连Dreamweaver都用上了,整个弄得跟个专业版网页似的,这个图文并茂啊。
更炫的是,小老师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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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网页上弄了个樱花飘舞的flash,配上背景音乐,啧,够小资,贼言情。
简桐停了停,转头望兰泉,“你说,我如果在页面上点缀一些菊花,会不会让人误会?你说我得怎么能既不让人家以为这是墓园的广告,或者是宣传GAY的网页呢?”
兰泉一听小老师这个腔调,就也猜得差不多了,他坐下搂着简桐的肩膀就乐,“这个基本上,真的很难……哈哈……”
“赶紧帮我想办法啊。”简桐瞪兰泉,“四儿要是知道你这么笑他,肯定从电脑里爬出来撕烂你的嘴!”
“哈哈……”兰泉笑得快岔气了,“他到时候一定没工夫来撕我的嘴,他得先跟你算账。你看你给他写的什么啊:寻觅美眉,把我脱.光,哈哈!”
“文盲……”简桐瞪他,“我刚刚心里也有点担心要生了啊,就使劲想别的事儿,想着想着就想到四儿身上去了。我这才想起来,这阵子一直乱忙,都忘了给四儿找启樱了。我得赶紧给启樱发邮件去。”
“我从琴姐那偷来了启樱的邮箱,厉害吧?”
兰泉乐,“可是你这个是干嘛呢。我敢打赌,启樱若是看见了你这个惊人的大标题,一定气死了。”
“才不是呢……”兰泉呲牙笑起来,“我觉得启樱也是个闷***的。她在皇家的繁文缛节下长大,对过于客套的辞令肯定厌烦,反倒会对这种大白话极为欣赏。她表面上是仙女一样的小格格,实则内心是火热的小处.女……”
“哈哈……”兰泉又差点没被呛着,“四儿也是这样的死孩子,张口就是仙风道骨似的,实则心里不定多黑暗呢。他俩真般配。”
“可是启樱是个聪明的姑娘,我总不能打草惊蛇呀。所以我决定制作垃圾邮件——这不光棍节快到了嘛,说是带"1"越多,日子就越难得;他们说今年的光棍节可是百年一遇的超级光棍节哟,所以我得借着这个由头先把光棍小四儿的事情解决掉。”
“啊?”兰泉指指门外天光,“这距离光棍节还早着。”
简桐瞪他,“我到时候坐月子看孩子呢,哪儿有工夫弄这个了,所以提前弄出来;再说了,现在商家做节日促销,哪个不是提前三四个月就开始疲劳轰炸啊。”
“脱.光,我要在这个超级光棍节把小四儿脱.光!”
“姑奶奶啊,你轻点……”兰泉吓得赶紧捂住简桐的嘴,“你开始宫缩了,全家人都竖着耳朵偷听墙根,就怕你要生了呢;你还喊出这个话来,你是想让爷爷奶奶包括何婆婆、郑爷爷他们都被刺.激出心脏病来啊!”
简桐赶紧吐了吐舌,“我说的是——脱.光,脱离光棍行列……”
兰泉笑着点头,他已经心里又有底了。这要临盆的人还能折腾成这样,他知道那小东西一定更要命了……
行,他忍了。小时候都是他让全家人鸡飞狗跳;以后全家人就看着他被这对母子小祖宗给折腾得鸡飞狗跳好了。
这就是命,对不?.
旧金山,唐人街。
菊墨瞪眼看着爸妈留给他的字条:“我们最最亲爱的儿子,很高兴通知你,我们夫妻决定借由回国探望小桐母子之机,第12次度蜜月去了……这一次估计至少还要半年才能回来。最最亲爱的儿子,我们知道你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哦?”
“谁让你从小就是天才少年,12岁都能叱咤旧金山古玩界,如今16岁的你照顾自己已经绰绰有余,而绝不需要父母挂心了,哦?”
菊墨只能大大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是什么爹,什么妈啊!要走半年,结果都不跟他当面嘱咐,就留了这么张字条,然后就走了?
他还是16岁的未成年少男好不好!他也是需要妈妈的,好不好……
不过好在他还有机会在小桐的产房里再揪住这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到时候再算账!
字条后头还有一小行字:“我们最最亲爱的儿子,知道你最不喜欢做家务,所以爸爸妈妈已经致电家政公司,为你寻觅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女仆……请收讫。”
女、女仆?!
【哈哈,献给所有的光棍同志们,乃们知道偶在说谁的,不点名了哈,哈哈~~~稍后第三更。】
这个世界,我来啦!(第三更)
“啊老婆,我想到了该用什么菊花了。”老婆奴眼睛一亮,“用雏菊啊!”.
简桐也眼睛一亮,“是啊!”
“雏菊的花语是——隐藏在心中的爱。”
“缪塞的诗里这么说:我爱着,什么也不说;我爱着,只我心里知道。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我曾宣誓,我爱着,不抱任何希望,但并不是没有任何幸福——只要能看到你,我就觉得满足……”
“太感动了……”简桐吸鼻子,“我想起了全智贤和郑宇成主演的那部《雏菊》。雏菊的花语一定好适合四儿和启樱哟!累”
兰泉呲牙一乐,想要派遣开小老师的悲伤情绪,“其实吧我想说的不是花语,我想说的是——咱四儿还是个雏儿啊……”
“哈哈,你!”简桐笑起来,岂知一下子惊动了肚子,从下.腹一阵阵拧劲儿的疼就螺旋着来了!
简桐是抱着笔记本呢,她做好的网页拷贝到邮箱发件夹里,地址栏里输入了启樱的地址,还没点“发送”呢,结果肚子就疼了,更神奇的是,那小东西在子宫里八成是感知到了疼痛,一顿隔着肚皮折腾,凭空里小桐的肚皮上就伸出一个小突起,角度正好点中触摸鼠标…萌…
简桐自己疼得不顾了一切,兰泉更顾不上那电脑了赶紧出去喊人。两口子都没注意到,原来那封邮件已经发出去咯…….
靳家严阵以待,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可是一旦小桐频密疼了起来,所有人还是都乱了阵脚。
饶是靳邦国这位功勋将军,在战场上浴血都不皱眼眉一下,而此时则跟着紧张得满头满脸都是汗,一个劲儿说着,“你们都轻点啊,看把那孩子疼的……”那架势分明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家,哪里还看得见半点的戎马倥偬。
吴冠榕也跟着急,不过老人家毕竟生过四个孩子的,比大家都镇定得多。她将靳邦国推到一边去,“我的靳将军啊,你这时候啊帮不上忙,在身边也是个废物,还累赘!你赶紧进屋里呆着去吧,甭跟这儿给我添乱了嘿!”
老太太淡定自若指挥家人将简桐扶上车子,还智慧于静怡和何婆婆将小桐事先准备好的“分娩包袱”带好了,再让郑银桥给袁静兰一众亲戚们一一打电话……
好一顿乱,却乱而有致。
兰泉推开所有人,将小老师公主抱起来。说不紧张,那个少年脸都白了,两只胳膊都在颤抖。简桐一抽一抽地疼着,却忍不住看着他那张紧张得快晕过去的脸乐,“没事啊。你这样很吓人的,宝宝出来可不让你看了……”.
现在的妇产医院越发人性化,本来丈夫是可以陪着妻子进产房的,可是简桐死活都不肯。只让两位母亲陪着进去。兰泉又不放心,非得跟着进去;却也怕小老师看见他而不高兴,所以只能全身严密防护,连眼睛都戴了双能反光的眼镜,整的跟专业医生外加间谍似的偷摸跟着进了产房。
简桐到了疼痛最频密的时刻,每一声呐喊都仿佛疼进了兰泉心里去。他手边也没个抓挠,只好将指甲抠到墙壁上去。
医生、助产士、外加两位母亲仿佛组成了人体小长城,将产床团团围住,兰泉只能干坐在长城后头,濒死一样地等待着。
人都说女人生孩子最难受,其实殊不知男人等着老婆生孩子更难受。女人这个时候考虑的可能只有一个孩子,可是男人还要将妻子的疼痛一同考虑进去。每一分秒,都是煎熬……
凌晨两点,医生一声利落的大吼,“使劲,再使劲——”
“出来了,出来了——”然后就是大家惊喜的欢叫。
后头的兰泉却腿一软,扑通坐倒在地上,想爬都爬不起来了。
听见那边的动静,医生一手的血污呢,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爸爸过来吧,看看妈妈有多勇敢。你可别这边我们还没处置完,还得抢救你啊!”
兰泉哆哆嗦嗦走过来,看见简桐已经落下泪来。
简桐也笑起来,伸手握住兰泉的手,“原来是你啊。我还说医院怎么还招了这么个不济事的医生啊,我在这一边使劲呢,一边听见那边咔呲咔呲挠墙,我就一个劲儿想笑,都使不出劲儿来了……”
“我……”兰泉只知道热泪盈眶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握住简桐的手,眼泪就一颗又一颗地落下来,跟见了亲人的小媳妇儿似的。
于静怡叹了口气,“这还是我儿子吗?”
静兰也笑开,跟助产士要剪刀递给兰泉,“兰泉,剪脐带吧。”
兰泉的脸又白了白,却摘下了口罩,没有接过剪刀来,而是垂下头去,一口咬断了脐带……
“哇,你这小子!”两位母亲都是惊叫,不过却也都笑开。
她们如何能不懂兰泉此时的心情?这样一家三口才真的是借由这条脐带,血脉相融.
医生拎着小家伙,跟拎小鸡仔似的放到体重秤上去,那小家伙躺在托盘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盯着这个是世界。
兰泉走过去,傻呵呵地伸手打招呼,“嗨……”
医生就乐,“新生儿眼睛还看不见太多东西。”
“他怎么不哭啊?”兰泉有点担心。
医生就乐,“待会儿再打一巴掌。刚我都拍两巴掌了,他瘪着小嘴儿,眼睛里都是眼泪了,就是不哭。看得出来,这个长大了啊,死犟!”
“那不行啊,得让他哭啊……”兰泉有点急了。早听说孩子不哭的话,肺泡里头的液体出不来。他二话不说,拎起小家伙就拍屁股!
那小人儿躺在他臂弯里,大大的眼睛仿佛只有黑眼仁儿而没有白眼仁儿,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就是不哭!
兰泉只能狠下心来再打,那小家伙本来皮肤就是红彤彤的,这会儿仿佛被气得一样,更是憋得通红。眼泪涌满了眼睛——还是不哭!
“兰泉……”简桐也心疼了。
兰泉跟着眼泪也下来了,却还是狠心再拍了一巴掌——“呱——”小家伙又忍了两秒钟,这才大声哭开.
“好了,哭喽……”赶紧将孩子接过去,包上小被子,再给打针。
可是那小家伙被医生抱着,竟然还软软地歪着眼睛瞅着兰泉,一边呱呱地哭,一边就那么瞪着他。小手软软地举着,像是指头指着兰泉一般……
兰泉觉着自己像是眼花了,估计肯定是凌晨了累晕了,否则怎么会看见那小家伙仿佛指着他,跟他说,“咱们俩刚见面,你就这么狠地打我,你等着……”.
兰泉刚平静下来,医生拿着相关的文件过来给他填,结果第一个空他就难住了。
宝宝姓名……,叫什么呀?
兰泉没辙只能跟简桐碰了一下之后,又转头出了产房跟大家一起合计。
孩子的名字他跟小老师都想了无数个了,可是哪个觉得都是不那么十全十美。按道理来说,这个孩子的名字还是应该靳老爷子来给取,结果老爷子竟然也是词穷。
现在取名字流行谐音,当初沈凌岩他们也给出主意,要不然叫“靳仕”,正好合“进士”之意,可是兰泉一掌拍过去,“你儿子才出生就近视呢!”
竹锦不要脸地给取过一个,“不然叫靳东方?”兰泉反唇相讥,“竹子你着急进洞房啊?可惜没有新娘哎……”
又问了一圈,医生等不及了,直接落个“简桐之子”,顺便安慰词穷老爸,“别担心啊,等你们到时候来办出生证落户口的时候想好了就行,暂时这么代替也可以。”
中国人取名字真是太繁琐,那医生自然看得多了,可是闹得兰泉心中难过,只觉对不起儿子。
静兰守候在旁,欲言又止。
静怡看见了,急忙握住静兰的手,“静兰,你是姥姥,你也出个主意。”
大家都将目光望过来,静兰脸红了红,“这是靳家第四代长孙,还是你们取。”
“谁说的?”靳邦国老爷子首先站起来,“如果没有袁家救命之恩,哪里有今天的靳邦国,又哪里有第四代的靳家长孙?静兰,就这样定了,你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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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海含笑点头。
兰泉也是欢叫,“妈,听您的!”
“叫——剑琴,可好?”
吴冠榕想了想笑开,“剑胆琴心,好!刚柔相济、侠气儒雅,既有情致,又有胆识,注定是文武双全的绝顶男儿!”
【呼,小东西终于出来了~~~o(∩0∩)o,今儿更新完毕,明天继续。】
谢谢:华菁、菲菲、holly等亲们的大红包。
梓书映画(更1)
一大家子人在外间讨论了孩子的种种,差不多已经直接从这出生第一夜直接谈到将来上大学要上哪一间啊,是不是要直接上港大接受全英文授课啊…….
简桐可管不得他们了,困得已经受不了,一心只想着睡觉。小剑琴就在她身边的小床里,现在都提倡母子同室,再不用如她小时候刚出生就跟妈妈分开。小东西仿佛也很累,张开软绵绵的小嘴一直打着呵欠。
简桐心一软,便忍着身子的酸疼起身将小剑琴从小床里抱到自己身边来。房间里有淡淡的灯光,母子两个四目相对。从未体会过的柔情从心底泛滥而起,简桐便忍不住笑开,伸手抚了抚小家伙头顶浓密的头发。
真是神奇,小人儿刚刚出生就什么都有,他的头发又黑又浓密,长长地覆盖到后颈。最好看的是十根手指上的指甲——修长而又圆润,就像天工修好的一般。
“小琴……,姥姥给你取了名字叫小琴呢。好听么?你奶奶和爸爸都是弹琴的人啊,妈妈第一次看见你爸爸,他也是在弹琴。看你的指头这样直这样长,难道你将来也是要弹琴的么?累”
小家伙连呵欠都不打了,只瞪着大大的、仿佛没有白眼仁儿一样的黑眼睛盯着妈妈看。
简桐心底简直洪水泛滥,开心得不得了,甚至想要流眼泪,“小琴,你听懂了妈妈的话了,是吗?真好哎,原来咱们刚见面就可以当知心朋友,说说心里话啦!”
小人儿的小手下意识地握紧简桐的手指,满足地伸出小舌头来舔着嘴唇,仿佛在回应着妈妈的话萌!
“小琴——兽,哈……”简桐被自己的联想给逗笑了,“你爸爸小的时候被称为猴儿精,小东西你又是个什么小怪兽呢?”
简桐妈妈的问题很严肃,小怪兽的反应也很迅速,只听得宁谧的房间里一声响亮的——“BU~~~”
小东西放了个响屁!
“哈哈……”简桐笑得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兰泉在外头闻声赶紧进来,担心问,“怎么了?”
“这个臭小子,我刚刚跟他说话,说他爸爸小时候被人叫猴儿精,问他将来是什么小怪兽——结果他就放了个又响又臭的屁来崩我!”
兰泉也闻着味儿不好呢,便也笑开,“真是个小怪兽!”
等夫妻两个弯腰再去看小家伙呢,结果——小怪兽放完了屁了,肚子舒服了,不管爹妈说啥,自己已经怡然自得地睡着了……小小的手指里,还依恋地攥着妈妈的一根手指…….
家里人跟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走过,简桐看得头都晕了。
其实这些还都是亲近的人,没算外头那些来送礼问候的。简桐正儿八经跟兰泉商量,“咱们出院了就直接开个礼品店吧,这些东西都堆在这儿,真是浪费。”
小怪兽则只盯着小床顶端拴着的一个大红气球满意地瞪着大眼睛。送来的那么多礼物,人家小家伙唯一用得上的就是这个。门口小卖店两毛钱一个,不过是耗费了他爹的一点肺活量。
门上轻响,门玻璃上露出蔺鸿涛的面容。
简桐一笑赶紧招手,“蔺大哥,快进来!”
蔺鸿涛走进来将保温饭盒放在简桐的桌上。
简桐看着就反胃,“哥你怎么也这样……”她这两天喝各种鸡汤补品都要吐了。她觉着大家不是将她当产妇,是将她当填鸭喂呢。
“你们看人家欧美的女人生完孩子就下床,休息一两天该干嘛干嘛,都正常上班了;可是你们看我都什么样了。”
“这个你肯定喜欢,不信你打开闻闻。”
简桐狐疑地盯了蔺鸿涛一眼,这才旋开饭盒盖——一股淡淡酒香缓缓弥散开来。简桐就是一声欢叫,“长相思!”
兰泉一听就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将简桐手里的饭盒给夺走,转头防卫地瞪着蔺鸿涛,“我说红桃,你干嘛呀你?给产妇喝酒,你想借机培养我们家小怪兽的酒量啊?”
“哈哈……”蔺鸿涛大笑,推开兰泉,扯过饭盒来,“你一边歇着去吧!亏得你当年第一次带小桐出去吃饭还吃过酒酿……看来你也是假小资,吃什么都只会摆谱,根本没吃出食物里的妙悟来!”
“酒酿?”兰泉和简桐都是惊喜出声。
“里头加了小糯米圆子,调鸡蛋和牛奶吃,酸甜适口,还有酒香,这是产后的滋补佳品。既滋补,又没有北方传统那些产后食物的油腻。”蔺鸿涛笑,“是梁叔和干妈两人忙活了一整天才做好的,我这也是借花献佛。”
简桐开心地笑起来,“好,我要吃!”
其实不必说,就算酒酿是梁叔和妈的手艺做出来,可是这个主意、这份心意却一定出自蔺大哥这里。从相识到现在,他几乎从没用金钱来送她什么,尽管他那么有钱;可是他给予她的每一样,都是那么与众不同,都是那么急她所需。
兰泉也自感喟。他知道小桐临盆,鸿涛的紧张不亚于他;可是鸿涛花尽心思来送的礼物,却还应着他当初第一次带着小老师去吃过的食物……鸿涛对小老师倾心尽意,却又极小心地尊重着他的存在.
听琴带着两个女孩儿走进来,简桐看着就有点愣。
听琴先不管不顾走过去抱起小怪兽来亲,跟那两个女孩儿逗,“这是我儿子,你们日后不要当姑姑了,当姨妈就行。”
简桐就笑,“琴姐那你早说呀,当初你替我十月怀胎受苦,再代我上产床好了。我疼完了,你倒是来直接接收儿子咯。”
听琴哈哈大笑,“他就是我儿子!我知道鸿涛恨不得当他亲爹,那我自然就也争着抢着当他亲妈!再说,他是小琴,不是我儿子又是谁儿子?”
简桐辩不过听琴,就只能乐,顺便抬头打量那两个女孩子。
两个女孩子年纪都不是很大,其中一个穿银灰色修身职业装、长发挽成发髻、面上戴着一副眼镜的,看上去大约22、23岁的模样,极有专业范儿;另外那个穿桃红半身裙、翻着白领的女孩大约20岁左右,很可爱,身上洋溢着书卷气。
简桐就笑,“琴姐见了小怪兽就跟着变成母怪兽,她也顾不得咱们人类的礼节了;所以还是我自己来猜你们是谁吧……”那两个女孩子也都笑.
“哎哟,小怪兽尿了……”听琴可顾不上她们三个了,倒是手脚麻利地抱着小怪兽到小床那去换纸尿裤。
简桐笑着望那位灰色职业套裙的女生,“你是梓书。”再转向另外那位红裙的女孩子,“你是婉画!”(梓书:梓为雕刻印刷之意;婉画:语出南朝《张子房》诗,意为运筹帷幄,辅助掌管谋划。)
梓书和婉画都笑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梓书是弄棋亲妹,身在新加坡供职新闻出版业;婉画是靳邦国堂弟靳报国的孙女儿,如今在澳洲念书,所以简桐之前都未见过。只是两人的气质与名字极是相称,所以简桐一猜即中。
“我就知道不用我介绍。”听琴已经利落地给小怪兽换完了纸尿裤,抱着逗他玩儿。
简桐就笑,“可是我唯一猜不中的是:某个还没结婚的女人,原来天生就是照顾孩子的好手啊!那纸尿裤我还包不好呢,有人则无师自通。”
梓书气质上跟听琴有所相似,带了点职业的冷艳。梓书挑眉瞅了瞅听琴,“她恨嫁之心早有,估计自己在家没事儿就提前学习了吧。”
听琴气得将小怪兽的小枕头扔过来当暗器,“胡说八道!你还是先搞定你那个小老板吧!”
婉画也不放过机会,“是哦,恨嫁的可不是大姐一个人……”
听琴和梓书都转过头来,两双冷艳的眸子一起盯紧了婉画。梓书温柔一乐,“只是不知道谁从澳洲跑回来,就是为了躲避那位阿拉伯王子呢?人家送你头白狮子当宠物,结果还把你给吓跑了……”
婉画的脸登时通红,赶紧凑过去也抱住小怪兽,“我,我有这头小怪兽呢,当然不稀罕他送给我的大怪兽了!”
简桐跟三姐妹说说笑笑,却不能不轻叹一口气,“弄棋她什么时候回来呢?很久打不通她的电话,她跟眀寒去了哪里?”
【大家一直在问的书和画也出来啦~~~~稍后第二更。
看到小怪兽出世,其实故事的主线已经完结了。后头就是对一些缺漏情节的补足,以及相关人物各自番外故事的讲述了~~~前头还有什么地方大家觉得某苏有落下的,可以提醒偶哟~~】
女仆缠身(更2)
小怪兽的身份果然不同,这靳家第四代的长孙,惊动了全球各地的靳家人……简桐给小怪兽写成长博客,结果一写到“全球”二字,自己也觉得哆嗦了一下.
她打小哪儿见过这个阵仗,觉得开心是开心,不过有点坐在烧红了的锅盖上的感觉。好在当初兰泉懂她,两人的婚礼只去了仿佛世外的寺院,身边见证的人也只是竹、菊两兄弟,所以没让她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累。
此时设想,如果当初她跟兰泉也真的按照世俗规矩举行婚礼,且不说婚礼上靳欣这样的人会不会出来闹;但是那份靳家的身份和阵仗,她就一定吃不消,说不定当时她有可能真的当落跑新娘了。
其实梓书、婉画这两个姐妹倒也还罢了,简桐真正觉得有点BT的是菊花小四儿的父母……
好吧好吧,作为晚辈的这么说长辈,那是大不敬,可是那两位也实在太……
所以简桐算是充分理解了,菊花小四儿那么那么的——与众不同。
靳虚谷此人看起来还是比较正常的靳家人,毕竟前头还有靳长空、靳兰泉,加上半拉段竹锦做先例,所以简桐对靳虚谷的BT还是比较不惊讶的;可是一听见靳虚谷夫人的名讳,简桐就不厚道地笑了。
靳虚谷的夫人,也就是菊花小四儿的母亲,名叫邓瑟瑟萌.
接到电话说靳虚谷夫妇特地从旧金山飞回来探望简桐母子,简桐稍微有点紧张,提前揪着兰泉给她做功课。
结果简桐一听见邓瑟瑟的名讳,就笑得不行了,“老公你原谅我吧,这个名儿实在太有创意了,听着怎么都像‘得瑟’……”
兰泉也笑,伸手敲简桐脑瓜崩,“四婶儿在旧金山已经是第三代的华人了,所以他们家取名字早就忘了国内的词儿。你说这个‘得瑟’,估计四婶儿他们家人都不大懂。而且瑟瑟,有特别含义的啊。”
简桐特地去度娘,找到了瑟瑟的美好含义——《通雅》有注:宝石如珠,真者透碧。
再结合白居易经典诗句里“半江瑟瑟半江红”,瑟瑟乃是碧绿色之意。通俗来说,瑟瑟也就是碧绿色的宝石。倒是真的好美,应和菊花小四儿今生经营古董生意的意思。
当然这夫妻俩真正出乎意表之处是——听说他们为了第12次度蜜月而将小四儿独自扔在旧金山家里,而且还为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而给小四儿找了个——女啊就女仆!
兰泉赶紧给简桐解释,说他们久在国外的人啊,对于英汉互译有点乱套,不是那个什么女仆,也就是个保姆、家政服务员之类的意思,绝没其他特别含义在。就像香港人动不动还将人家菲律宾的家政服务员叫“菲佣”类似,其实绝无贬损的含义。
“其实我比较担心小四儿。”简桐皱眉,“我这边还不知道启樱那边有什么反应没有呢,如果小四儿再跟个女仆孤男寡女地在没旁人的大房子里头……”
“我怕四儿吃亏啊。那还是少男啊。”简桐很严肃。
见过靳虚空夫妇,他们二位送过礼物前脚才走,后脚菊墨还真的就赶回来了,进门就满头大汗、用力喘气儿。
“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不幸被你二嫂言中?”兰泉上一眼下一眼看菊墨,“脸色白、冒虚汗,是虚的症状哎……”
简桐真是没辙了,扔靠垫砸兰泉,“就算真是那样,你也不能当面说呀,毕竟人家还是未成年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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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呢?”菊墨也没工夫跟他们俩斗嘴了,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他们夫妻俩,“我第一是来看二嫂和小怪兽,二来是找这两个老家伙算账的!”
简桐的确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那个女仆,把你,咋啦?”
一说到这个,菊墨连脸红都顾不上了,气得大叫,“那个丑女人半夜爬上我的床,在我身上乱摸!”
“哇,这么劲爆!”
兰泉捂鼻子,“穿女仆装爬上你的床,半夜,乱摸……唔,请原谅我流个鼻血先……”
“你们!”菊墨要疯了。
正在此时,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响,护士站给打电话来,“请问房间里是否有一位名叫Eason的访客?门外有客人找。”
“Eason?”简桐笑了,“陈奕迅呀?”
菊墨翻了个白眼,“我英文名。”
“哦,有啊,他马上出去。”兰泉坏兮兮给外头回话。
菊墨登时就急了,“你们怎么能说我在呢!我躲都来不及,你们非但不帮我,还把我给卖了!”
“啊?”兰泉和简桐都一怔,一同指着门外,“不会门外那位,就是你的——女仆?!都从美国追着来啦?!”.
兰泉溜出去偷瞅了一眼,回来就乐起来。
简桐简直都要好奇死了,从床上偷偷下来也溜达到门边去。
兰泉憋出内伤似的将手机拿给简桐看,里头是他偷***的照片。
先是一张背面照片——哇,黑色掐腰连衣裙,长发垂下腰际,美女耶!
后面一张是正面照片——简桐这才知道兰泉笑啥,也充分理解了菊墨的痛楚。那女孩子长了一张面包似的圆圆的脸,脸上还有硕大的几颗麻子,是东方女孩却贼有西方人做派。更要命的是,人家还爱美,这样的面容,眼睛里头还戴了双碧绿碧绿的美瞳!
OH,卖糕的,整个人就是一只被打肿脸了的加菲猫!
兰泉还模仿那女孩的声音,“E神啊,你为审磨要偷偷离开偶?偶哪里没有伺候好你磨?”
【稍后第三更。】
万泉归海,兰舟催发(更3)
这日给简桐送完了饭,安排好了出院的事宜,静兰便主动退出病房来.
靳家人多,她虽然是当娘家母亲的,却也不必事事儿都跟着。还是让琴、书、画几个女孩子同车陪桐桐回去的好。
“静兰,跟我坐一个车吧。”吴冠榕从病房里走出来,轻声说了句。
静兰犹豫了下累。
“静兰,我先上车,你跟着来吧。”吴冠榕也没在走廊里多做停留,率先向门外走去。妇产医院的院长,包括卫生局的几位领导都陪同在畔,声势自是不同。
静兰叹了口气就也跟了上去。虽然心中对这位老太太还有芥蒂,可是这两天因为桐桐临盆,两人在病房外间里也共处了多日。再别扭,也总不能在小桐此时表现出来。
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的芥蒂,只剩下一张脸皮。而一旦将脸皮放下,才发现其实一切早已成过往云烟。
静兰出门,何婆婆就走上来,“静兰啊,到后门去。咱们家的车太惹眼,不敢在正门等着你;老太太嘱咐了,车停在后门候着你呢。”
静兰叹息,“何阿姨……”当年静兰怀孕在靳家,一应起居多亏何婆婆照应。只是何婆婆很守规矩,从来不乱说话;可是这位老人家的善意,静兰还是体会得到的。
“都老了……”何婆婆笑了笑,“还有什么放不下?老太太那是一生叫硬儿的人,当年文革那会儿,造反派和红卫兵那么折磨她,要她揭发检举老爷子,跟老爷子划清界限,她一点都没服软……静兰啊,她这辈子还没主动跟谁服软过。萌”
静兰深深吸气,“我懂。”如果没有吴冠榕这位老人家的刚强,靳家早就散了,如何还有今日的显赫?
都是女人,都是母亲,都曾独力支撑一个家。吴冠榕的心情,静兰此时已经能够体会.
静兰上车,吴冠榕吩咐司机,“去梅山温泉。”
静兰一怔,“您老这是?”
吴冠榕笑了笑,“孩子们闹闹哄哄地陪着小桐回家就行,你不用担心。更何况家里还有王大夫和竹锦在,自然不用咱们伸手。所以咱们不如索性上风雅的地方转转,等转完了回家去,他们的饭菜也就做得了。”
“我就是不放心他们下厨……”
“放心吧。”吴冠榕这才转头望静兰,“今天的大厨师你知道是谁么?”
静兰摇头,“何阿姨也在车上;难道是静怡?”静兰说着有点担心,“静怡还得演出呢,她这要是掌勺伤了手指头可怎么好?今天这么些人,要做那么多菜!我看我还是赶紧回去替她才好。”
“静兰你别瞎操心。”何婆婆就笑起来,“老爷子要亲自下厨啊!”
“啊?!”静兰这才惊叫。
“老爷子的手艺一直深藏不漏。”何婆婆就乐,“老爷子当年躲在你们袁家的醉仙楼,也正经做了好几年的小伙计呢,好些你们当年叫得响的名菜,老爷子都会做!不过懒了几十年了,从来就没给我们做过;难得今儿老爷子说要掌勺,说要好好慰劳慰劳他孙媳妇,还有给他重孙子尝尝!”
“我的天,这可如何使得……”静兰只觉眼眶发热。
“面案的活是万海来做。”吴冠榕静静望着静兰眼里浮起来的眼泪,“他在兰州这些年,面案上的活儿练得很好。”.
静兰垂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万海始终留在兰州,梅兰竹菊四个孩子的命名里万海又是头一个将兰提前要下来……静兰,这个原因你不会不知。”
“当年你跟长空、万海、静怡一同当兵走了;你们不知道的是,你们走了不久之后靳欣就生下了一个男婴。她未婚先孕,跟当时还是小小供销员的谭耀松有了孩子。所以我才没让她也跟着你们一同去参军。”
“后来给梅轩以‘梅’命名了,此事别人都尚且不知,可是靳欣跟她二哥好,所以头一个私下里告诉了万海。万海那时候就跟我们明确说要将‘兰’字留给他未来的孩子……”
“那时候距离静兰你怀孕,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可是万海此举却已经等于向我泄漏了他的心意——他身边认识的女孩子不多,唯独你的名字里头有一个‘兰’字。我当时就知,大事不妙了……”
“所以其实对你们两人感情的知道,我是第一个。而当时所有人都正在等着抓邦国和我们靳家的错处。静兰,你无疑将是最可怕的一个漏洞——你的出身,还有你的破格参军,以及你跟万海他们兄弟俩同在西北朝夕相处……”
“只需循着你这条线,他们想要抓我们靳家多少把柄,都是易如反掌!”.
吴冠榕缓缓闭上眼睛,“所以我吴冠榕不是硬生生非要拆散你跟万海,而是,我没有别的选择……静兰,那个年代里,我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我跟邦国的爱情,你也知道,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爱情私奔和抗争过的;可是你跟万海却不一样。那时候祖国山河一片红,就算你们两个想要私奔都无处可去!”
“所以我,只能狠下心来,在三年后拆散你们……”
“知子莫若母,可是这么多年来万海的心愿始终未曾放弃。他放逐自己20年在遥远的西北,为的不过是这样一句:万泉归海,兰舟催发……静兰,万海这多年来始终等着你的一句召唤;你不召唤他便不会回来……只可惜,他也始终没等到。”
兰舟催发——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今天先更到这儿,明天继续。特别感谢大家昨天送给小怪兽的那么多红包和月票,偶这个苏奶奶替他给大家鞠躬啦(囧,觉得自己好老啊)~~~看到大家对剑琴这个名字的许多建议和意见,都很棒,让某苏也很开心。这充分证明大家的入戏,以及对这个小东西的喜爱和期待,么么,谢谢大家哈~~~】
这两天红袖改版,后台大乱,打不开任何记录了,某苏就统一给极大鞠躬致谢~~~~
为有源头活水来(第一更)
车子到了梅山,静兰不解其意.
虽然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出来散散,然后回去就能吃现成的了,可是梅山哪里是近处?就算开车也要行这样长的时间。唯一的解释是,老太太是特地要带着她到梅山来,而且就要针对梅山此地给她说什么事儿。
且是,重要的事儿。
梅山对于桐桐和兰泉这对孩子来说很重要,对靳邦国、李淑兰和蔺水净这三位老人家来说也同样重要。桐桐虽然没有事无巨细什么都跟静兰说,可是静兰却也多少都知道了些。
静兰之前还觉得,可能一众人里,就她跟梅山没什么挨边;却没想到,今日似乎也扯上了牵连累。
吴冠榕似乎早有准备。见了他们来,温泉山庄里就有人引领他们入梅林深处去,那是一处僻静地点,山岩瀑布,下有小潭,清凉宁静。
潭边有竹亭,吴冠榕跟静兰相对而坐。
“梅山的温泉极有名,这些年来因为温泉山庄搞旅游经济,抓住温泉这个卖点,所以让温泉越发著名。每年俄罗斯、日本、韩国好多外国人都来这边泡温泉。”吴冠榕转眸望了望静兰,“可是其实这温泉开发才是多少年的事儿啊。那都是日本人在的时候才开始干的,算到今天不过几十年;可是就因为温泉名声的大震,反倒让人忘了梅山除了温泉,还是有冷泉的。萌”
静兰听得有点迷糊,什么温泉、冷泉,又与她和老太太何关?
吴冠榕却不急着挑破,慢慢说自己的事儿:“那一年我们家在长春过年,听说梅兰芳先生到奉天来演出。哎哟,那时候这可是个大事儿,那是梅先生第一次出关到东北来演出啊。整个东北九省都轰动起来了,千金难求一票。”
想及当年事,吴冠榕莞尔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我爸爸用了两根金条才换了票子。我们一家人坐着火车去,到戏园子门口就给震了。”吴冠榕轻轻叹了口气,“看现在电视机里头演什么娱乐新闻,天啊,那都跟梅先生那会儿没法儿比哟……”
吴冠榕缓缓闭上眼睛,“不说别的,单说一样儿:梅先生从被北平来奉天,就连人家喝的水都是从北平玉泉山拉来的!静兰啊,你听说过玉泉山吧?当年皇宫大内用的水啊,可都是从玉泉山拉来的。老话儿都说那个地方‘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沙痕石隙,随地皆泉。’”
“你看看,梅先生喝的水啊,都是皇上喝的水呢。这排场、这作派,就算搁到如今,还有哪个艺人能比得上!”
静兰咂舌,却也微笑。此时她在吴冠榕面前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长辈,而是小辈,所以说话倒也不用故作深沉了,“这排场是大,可是哪儿的水还不都是水,梅先生这也有点过了吧。从北平拉水过来,一路上日子可不短,水再好恐怕也不鲜活了。”
“可不是那个理儿……”吴冠榕摇摇头,“你们这帮年轻孩子不晓得水源的重要。梅先生是讲排场的人,毕竟他是位居第一的角儿;可是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嗓子,为了唱好戏。梅先生的戏都在嗓子那呢,如果水不对了,这嗓子就干了,甚至喑哑了,那就毁坏了东北九省的老百姓重金买票来捧场的心意了!”
“古来名人雅士,饮水都是有讲究的。断不是任何水都使得。”
吴冠榕说着浅浅望了一眼静兰,“你们家是酿酒的,静兰啊,这个道理你怎么还没参透?”
静兰心底便是暗自一惊!
做酒行的人当然要更明白水的特异性与重要性。便比如国酒茅台,以前便有人开玩笑说,其实贵州茅台镇出来的酒都可以叫茅台了。因为都是用的茅台镇的水,就算酿造手法上稍有不同,可是普通人是喝不出来的;这话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茅台酒用的不是茅台镇那个地方的水,那么滋味就一定会变了,再不是人们渴望的茅台酒。
足见特定水源对于酒的质量的决定性影响。
静兰心底有暗波凛然。她自家的长相思自打她接手之后,就再也没酿出当年的味道来。她之前的想法是,有可能是原料如今有所变化了,再加上设备已经不全是过去的老式设备,所以可能味道就会差了些。
她却忘了,再好好从水源这个根本上去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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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前段时间陪着靳邦国老爷子上梅山去,回来曾经说过,老爷子提及当年的长相思酿造时候里面是要加入梅花的。她也跟梁俊生苦苦参研了,想办法将梅花浸膏按比例勾兑进酒里,可是味道都还是不对,百思不得其法。
难道这个问题,也是出在水里?
静兰这一激动便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来,反复踱步。
当年她从父亲手里继承长相思,其实并不情愿。那个年代这酒早已经成了“四旧”;后来就算恢复了名誉,可是现在人都喝洋酒了,长相思总是无人问津,甚至都难以维持她们母女的生计……
可是渐渐年长,静兰却真的开始一点点爱上了长相思。都说“岁月如酒,愈久愈醇”,静兰觉得自己的心也是渐渐沉淀下来,撇去浮躁,才越发懂得其中真味。
尤其,之前回想旧事,更明白了父亲当年将配方托付,不仅仅是为了这酒本身,也更是为了她……这其中更有简单的浓情厚意。爸和简单都是为了让她能在困苦里依然肩上扛着责任,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静兰如今越发爱惜长相思。今生最大的愿望是在生命终结之前,重新找回长相思当年的佳味。
“静兰,我们吴家也是喝长相思的。打小儿我就是我爸爸跟前最得宠的女儿,所以哥哥们不在家的时候,就是我陪我爸爸喝酒。刚开始只能浅啜,后来慢慢就也积累了些酒量。后来我跟邦国私奔,最苦最难的那个所谓新婚夜,我手里就剩下两个铜板,都没去买点饼子充饥,而是去买了碗长相思……”
吴冠榕说着吸了吸鼻子,已是说不下去。良久,老人才又抬起头来,“可是我不得不说,静兰你怎么搞的,现在的长相思竟然没有了过去的味道!长相思,长相思,回味绵长、保持传统才是长相思啊!”.
静兰也自肃立,“是,我也为此觉得对不起我袁家祖宗。”
何婆婆却在边儿上笑起来,“您就别挤兑这孩子了。明明好好儿的话,您这干嘛非得反过来说?您就直接说,这么些年您自己个儿只要得了闲就天天坐房间里,关上窗户门,自己鼓捣那些梅花啊、泉水啊的,不就得了?”
“啊?”静兰听得脑筋一蹦。
吴冠榕这才面上漾起一点赧色来,她转身只笑骂何婆婆,“都了乐天了啊,这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何婆婆也没搭理吴冠榕。所有人都怕吴冠榕,只有何婆婆心底里不怕,因为她最是了解吴冠榕的心性儿。何婆婆单抬眸笑着望静兰,“说这事儿啊,我还要跟你说个笑话儿。那是小桐孕晚期,小桐天天在院子里绕圈散步,说是增强腿部力量,为了生孩子好生;那天兰泉就笑话,说让小桐顺便磨点虫草粉……”谈起那天的事,何婆婆还在乐。
吴冠榕也只能叹息。小桐那孩子真是鬼道得让她心惊。她屋子里头的细石小磨盘等工具,都是她平素里自己研究那酒的,结果原来早已被那孩子窥知。
那天就是小桐跟兰泉这一对儿猴儿精在那一搭一唱地暗自点她这个老太太呢!
吴冠榕就也缓缓抬头,“兰泉这孩子最懂我的心。他刚刚跟小桐交往之初,就跟你们酒坊里那位梁工艺师来往很厚。兰泉就一点一点从老梁那里得到了配方,拿回来给我研究。静兰啊,不是我故意要偷你的配方……”
静兰已经满眼的眼泪,“原来您老一直在研究此事?”
“唉,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事情做;恰好我这辈子人对古书的研究和理解倒是能比你们深刻一点……”
吴冠榕终于平下心来,坦然说一句,“静兰,我吴冠榕这一辈子终究亏欠你良多。时光不能重来,我无法还你曾经岁月,道歉也并无实际用途……所以,我想以我今生最后的精力,还你一个完整的酒方……”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第二更)
山间有风来,吹动山壁上垂挂的瀑布,吹起一片微微水雾,清冽冽飞过潭水,落到竹亭这边来,染上了静兰的眼睫.
只觉身外焦渴尽去,心底一片润泽。
吴冠榕抬手指着那瀑布和下头的小潭,“这里虽然清幽,却瀑布不大、潭水不深,所以虽然是山中一景,却人迹罕至。如今的游客们都被满山的樱花,以及温泉吸引去了,只痴迷于那种日式的调调,却浑然忘了咱们中国人自己最喜欢的情致。”
“可是这里,静兰,我却要告诉你,这里是极其重要的。这股活水的源头便是梅山冷泉,名为‘梅山冷香’。”
“梅山是一片神奇的山川,冷泉与温泉并存。冷泉便是因水质清醇甘甜而供饮用,或者是用以酿酒的水源……累”
静兰猛地转过头来,深深凝望吴冠榕,“您的意思是,其实长相思真正的水源便应该是这‘梅山冷香’?”
吴冠榕含笑点头,“邦国说将酒方里含有梅花的事儿告诉小桐了,静兰你可参透?”
静兰当然摇头,“我们将梅花做了浸膏勾兑其中,可是滋味根本不合。萌”
“那就对了。”吴冠榕笑起来,起身拉住静兰手臂,“可愿意随我老太婆一起去探查泉水源头?”
静兰不放心,“可是您老年纪大了,泉水源头自然行走不便。”
“没事。”吴冠榕轻轻叹息,“只有做过这件事,我死了也才安心。”.
循着山区管理处工作人员的引领,她们一行进入一个天然山洞里去。外头还是火热,山洞里头却是沁凉。洞内都是拳头大的卵石,石缝里还有水意,很是湿滑。静兰小心翼翼扶着吴冠榕,生怕老人跌倒。虽然相识多年,这还是静兰与老人家头回这样相扶相依。
“你知道么,这地方还是老头子替我实地勘察了得来。”山洞里回声格外地大,所以静兰从吴冠榕那一贯带了点清冷的话语里头,竟然听出了丝微的笑意来。该感谢山壁回音,否则她一定会错过这一抹笑意。
“上次小桐撺掇着老爷子来梅山,却领着老爷子满山地转悠。后来小桐自己先回去了,老头子自己还继续在这山里转悠……估计就连小桐那鬼精灵的孩子都没想到,其实老头子是帮我在找这泉眼呢。”
静兰也是微微惊讶。就算老爷子出身行伍,可是这山洞这样湿滑难行,而且地势一路向下去,以老爷子的年纪,那也是十分危险的。
“靳伯父他,也是为了找这个水源?”静兰的声音已经轻轻颤抖。
“是啊。”吴冠榕又轻轻笑起来,“他灌了两大瓶子水给我带回去。我调了进去,登时便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味道,便知道,就是它!”
一路前行,静兰等人都是呆住——原来幽深的山洞尽头,竟然别有洞天。
那里是一个天井样式的山洞,从上到下如同一个大葫芦般的形状。所以从山顶可能看不到有多大的洞口,而里头却是非常阔大。阳光顺着头顶那个小洞口洒落进来,光芒如金。金色的光芒如烟如雾落在泠泠流动的泉水上,宛如人间仙境。
更妙的是——静兰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她情不自禁说,“我怎么会闻到梅花香?”
山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就笑了,“您闻见的没错。”说着引几个人向更深处走去,竟然赫然看见一列盛放的梅花,娉婷立于泉水之畔!
这个节气,怎么会有梅花盛放!
工作人员含笑解释,“这泉水是冷泉,又在山洞中,所以这里的温度保持很低;巧的是,山顶还有洞口,有阳光洒落进来,这样就使得这里的梅花具有了开放的条件。”
吴冠榕也是含笑点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就是这个道理。”
静兰只觉眼眶里滚起热泪。这自然是大自然的奇迹,可能有梅花种子随着风从头顶那小小的洞口飘落进来,就在这一方水土里安了家;然后逃脱了山外节气的影响,只顺应着这一方小小天地里的温度,自在地于人间盛夏依旧恣意开放……
“静兰你看。”吴冠榕指着水面,“那边就是泉眼,梅花年年飘落于水上,年深日久,花瓣就自然融化在这泉水里头,所以泉水自然就染透了梅花的清香。”
“还有这个山洞,是相对封闭的小世界,香气持久而不散,所以梅香与泉水天然融成一体,所以古人的命名实在不虚,果然是‘冷香之泉’……”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静兰不想在吴冠榕和山区管理处工作人员面前哭的,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了。苦苦求索这多年,终于找到了源头。
当初爸没将水源的事情告诉给她,是因为其实根本不期待她会将酒延续下去,只想要她以这个理由活下去;再者当年因为这里是日本人最喜欢的休闲之处,所以文革时期这里几乎成为禁地,爸当年也是不想让她因为水源而惹上麻烦……如今终于寻回缺失的水源,她终于可以告慰老父,告慰袁家祖先。
山洞里头寒气重,吴冠榕老太太一路走进来,此时已是支撑不住,在寒气里空空地咳嗽起来。
静兰连忙扶住老人家,“伯母,我们出去吧。”
吴冠榕轻轻叹气,缓缓点头,“静兰,你听我说:万海20年将自己囚禁在兰州,又将自己孩子的名字嵌入你的名字,这已经还了你一个‘兰’;而今天,我终于能再还你一个‘泉’……静兰啊,我们靳家以‘兰泉’补偿给你,可好?”
静兰的泪这才倏然滑落,她赶紧扶住老太太,“够了,够了……伯母,能得到兰泉这样好的女婿,我比自己有这样的儿子更开心!”
吴冠榕闭上眼睛轻轻笑起来,“曾经我很怕小桐跟兰泉交往,所以还一直阻拦着他们。可是直到我找到了梅山冷香泉,才蓦然省悟,静兰啊,这是天意……”
“上天注定,时光轮回,却永远不散这一份‘长相思’!岁月如酒,纵然历经离乱,也曾味道改变,但是只要相思不改,那么这份真情真味就一定会重新归来。”吴冠榕转头望静兰,老泪已是落下,“静兰,伯母不向你道歉,因为道歉改变不了任何;我只是用我最后的余生,还你这份长相思……”.
何婆婆也是落泪,“静兰,你可知道老太太她这些日子来尝遍了咱们S城方圆千里之内几乎所有水源;素日里所做的也都是在研究配方里头的差异……这些都是劳心劳力的事,她前些日子屡屡病犯,其实都是因为这事儿累的……她余生最后的这点精力,的确是都放在了长相思上。”.
靳家,一片热闹。可是小桐、兰泉和万海却心里还揣着紧张。
因为他们几个人都知道吴冠榕老太太和静兰始终未归。老太太是主母,静兰是娘家母亲,所以她们两位不回来,这就不能开席。
终于外头响起车喇叭声,门房老王赶紧奔进来通报,说两位回来了!
简桐还在月子里,不方便出门见风;兰泉和万海急忙迎出来,遥遥看着吴冠榕竟然拉着静兰的手一同走进来。何婆婆跟在后头抿着嘴乐。
兰泉长出了一口气,奔过去,扭股糖似的挤到两人中间儿去,一手搀住一位老人家。万海则站在原地,抚着胸口咳嗽起来——但是他的面上却是一片欢喜。
当年是母亲亲自下令将静兰赶出靳家大门去,而今,是母亲亲手拉着静兰的手,大开大门从正门走进来!
世家规矩,这一切便已经是明确的宣告,再不须额外言语。在场所有人都已明白。
静兰含笑面对诸人。从前的袁静兰面对靳家人时,总是心中惴惴,而今天她是第一次抬起头颅,心中只有平静,“今天是靳家为剑琴新生之贺,都是靳家的拳拳亲爱之心。待小家伙满月,我做外婆的再请大家畅饮一杯;届时我们袁家将给大家奉献的是,原汁原味的长相思!”
“哦!——”小辈们便是鼓掌。
万海微惊抬眸,静兰深深吸了口气,朝万海轻轻点头。
相思何曾改,相思复来归。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我以我命换他安(第三更)
靳家办喜事,举世皆知。这是靳家第四代长男出生,更是梨本家族家主的继承人出世。
就算J国那边还有人有所微词,可是兰泉已经继承了家主这位此事却是不可更改。所以李淑兰自然也派了家臣前来送礼庆贺。虽然没能入靳家大门,但是这份关系却是定了的。
包括蔺鸿涛和杜仲都亲自到靳家来跟着忙前忙后,却没想到此时出现了问题——
“涛子,出事了。”杜仲接了个电话便面色凝重走到蔺鸿涛身边。
蔺鸿涛正在以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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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大舅的身份与宾客对饮,听了杜仲的话,面上并不见异色,继续含笑与客人寒暄。敬过了一圈酒,蔺鸿涛这才找了个借口,闪身跟着杜仲走到无人的跨院里去。
“老杜,何事?”
杜仲面上已经按捺不住杀机,“西村刚刚打来电话,说梨本正雄逃跑了!”
“什么!”蔺鸿涛面上也是一变累。
“兰泉当爹,梨本家族也跟着庆贺,大宴部众及亲朋;山田组那边的人对梨本正雄的看管就松懈了些。梨本正雄正是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蔺鸿涛眯起眼睛来,“看来他之前脑中风痴呆,极有可能是装的。他一直在伺机报复!”
“他若报复,首要目标自然是兰泉。”
“不……”鸿涛狠狠一擂手边的廊柱,“曾经他的首要目标是兰泉,而此时则可能是小怪兽!”
杜仲也是面色大变,“兰泉杀了他的儿子,那他就杀兰泉的孩子……而且,小怪兽还这样小,的确毫无自保能力!”
蔺鸿涛却轻轻地笑起来,“我以我命换他安。萌”
“鸿涛!”杜仲的眼泪好悬没掉下来。涛子在说什么,啊?说的那么轻松简单,毫不需要考虑似的!
鸿涛又是一笑,伸手拍了拍杜仲肩头,“老杜,我时常觉着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爸妈都故去了;爷爷也时日无多,可是他终究在有生之年完成了自己的心愿。生意和白虎团自然有你老杜坐镇,不用我操心——那我还活着要干什么?”
杜仲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曾经支撑着涛子熬过心理上最犹疑、最脆弱的那段时间的动力,是要找到当年那个小女孩。可是如今找到了,可是在找到的几乎同时,涛子便再度失去了她。
“如今我终于找到了我还活下去的理由……”鸿涛眉目尽展,开心笑开,“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要等待这样一天,要用我余下的生命来保护小怪兽。”
鸿涛转眸望杜仲,笑得灿烂。仿佛不是在讨论生死大事,只是在做最简单的决定,“小怪兽是小桐生命的延续,我保护他就等于一直保护小桐。”.
外头宴席正酣,小桐在房间里被听琴等几个女眷陪着,也在吃饭说话。
简桐想着忽然笑起来,抬头望听琴,“琴姐,麻烦你把四儿的那个小女仆也叫进来吧。人家上门也是客,哪儿能像四儿说的那么样对人家。”
菊墨也来赴宴,小女仆自然亦步亦趋跟着。当着这么多人,菊墨当然丢不起那个人,就将小女仆给关到后院里去,给她分配了个电脑,让她自己上网玩去。
听琴也点头,“是啊,四儿就是小孩儿脾气,不懂事儿。”说着就往外走。
简桐赶紧嘱咐,“琴姐你悄悄儿的啊,别惊动四儿,不然她一定不干。”
梓书和婉画陪着简桐聊了会天儿,便被各自父母都给叫出去,拜见长辈。毕竟她们俩平素都是不在家的。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简桐转眼珠想着那小女仆的事儿。
总觉诡异。
在西方长大的丫头,就算再饥.渴,可也不至于半夜爬上四儿的床,去乱摸他吧?这其中,定有蹊跷。
想得简桐头疼,抬起手来按按额角。手腕上刷啦一凉,简桐这才想起来她将菊墨送给她的蜜蜡手串戴在腕子上。
她不是爱排场的人,兰泉素来也知道她性子,所以她也没什么太多的首饰类的东东。这两天因为要见客,总不能太素了,于是就将这挂蜜蜡手串挂上。
好在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但凡看见那蜜蜡手串的都明白价值连城,所以一串就也顶百串了。
简桐看着那手串就怔住——当初四儿出手就送她这样贵重的蜜蜡手串,那么四儿身上是不是自然也有好东西?
简桐想着就恨不得现在把菊墨给叫进来,让兰泉把四儿给脱光了看看!.
正想着,门帘一响,听琴引着小女仆进来。
她刚进来,就有下头人跟她低声说杜仲面色不善,仿佛有事。听琴将小女仆安置在简桐跟前,就赶紧出去看杜仲怎么了。
房间里就一下子只剩下了简桐跟那小女仆。
简桐只笑着望那小女仆。难为人家还真穿着女仆装,简桐就一下子想起当初在J国的时候的段三儿。简桐就忍不住笑。
谁知简桐这一笑,那女仆立即就有点慌乱似的,努力低头弯腰地闪避着简桐的目光!
简桐岂能不察?便忍不住眯起眼睛来——按说,以这小女仆从美国追四儿回来的架势,她不该是面皮薄的人啊?那这小女仆在她面前这样惊慌,是为了什么?
——小女仆怕被她看出什么来?
“内个审磨,少纸,您若没寺,那我就回去继续上网去鸟……”小女仆忸怩着就想要告辞。
简桐摇头,“一起吃饭吧。”
“补幺鸟。我等会儿跟琴姐要点吃的就好鸟……”还是想走。
简桐只觉心上滑过什么影子。琴姐,她开口叫得好自然啊……
这个人,简桐怎么觉得这样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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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你那个!(更①)
众人宴罢,各自散去。因为小怪兽他老人家正在呼呼大睡,家宅里头虽然热热闹闹,却也没有惊扰了人老人家的睡意,所以纵然一众长辈们还都想进来跟他道别,也还都怕惊扰了人老人家的黄粱美梦.
简桐倒也乐得清闲了,不必繁文缛节地跟着答礼。这苦命的活儿自然交给兰泉去做,那小爹地据说站在靳家大门口跟捣蒜似的一个劲儿鞠躬,鞠躬到后来抻着脖子跟门房老王说,“王爷爷啊,我晕。感觉自己跟宇航员受训坐完一百圈儿离心机似的?”
老王就跟着乐,“兰泉你身子骨虚了啊,刚鞠这么几个躬就不行了啊?你小时候在大操场上,蹦上单杠就转了一二百圈儿,把那帮兵蛋子都给震了。你现在明显退步喽。”
兰泉就呲牙,“王爷爷,那时候我不还没当爹嘛。不信我把集团军大比武那状元给找来,让他天天凌晨2点起来给小东西喂奶、换尿布,连着让他干一个礼拜,看他还能继续大比武夺魁不……”
这话被听琴传到简桐耳朵里头来,简桐乐得就直不起腰来了累。
“啧啧,看他说得这个委屈外加理直气壮,就像半夜起来是他奶孩子似的!他有那个零件儿吗?”听琴帮着简桐叠小衣服,边笑。
简桐笑完了跟听琴说,“琴姐,你有没有觉着那小女仆熟悉?”
“熟悉?”听琴摇了摇头,“小桐你要是不说呢,我可能还真没感觉;可是你现在一说,我倒是真的有点这种感觉。尤其是——萌”
“尤其是她称呼‘琴姐’的时候特别顺口,是不是?”简桐笑着眨眼,“其实按照她那个西洋做派来说,她不应该称呼什么姐的,她应该直呼你的名字!”
“是啊……”听琴也点头。
“还有一点,很奇怪……”简桐微微闭上眼睛回想方才跟小女仆一起吃饭时候的情景。可能那丫头自己还没注意,她自己往饭桌边一坐,拿起碗筷的样子,就把简桐给震了!
啧,中国人都讲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自然也得有吃饭时候的仪态。那小丫头坐得腰板溜直,手拿筷子优雅极了!
听琴听着也挑眉,“我倒是听说国外的家政公司有做这种高级家政人员训练的。比如举世闻名的英国管家,还有专门供王室和豪贵家庭使用的家庭服务人员必须拥有相当高雅的仪态,所以他们进行过严格的训练。”
真的是这个原因么?
简桐正琢磨着,门帘一挑,菊墨有点尴尬地走了进来,进来就问,“二嫂,我都说你们别管约瑟芬,你们还真叫她进来一起吃饭啊!没雷着你们吧?”
“约瑟芬?”简桐和听琴听见那名字都乐起来。听琴转头望简桐,“看着没,我知道为啥你说她用餐仪态高雅了,原来人家是法国皇后呀!”
“我也觉着干脆给她戴了顶假发,然后假发上扑满香粉好了。”菊墨也边翻白眼边说,“好在她脸上麻子多,不用再学着当年法国宫廷礼仪,在脸上装什么假的美人痣了……”
“哈哈……”听琴和简桐也都忍不住笑起来。看得出菊墨对约瑟芬那是怨念到相当严重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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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笑,里屋睡着的小老人家就醒了。不过人家不像其他婴儿一样张嘴就哭,而是打了个响亮的大呵欠!继而还啧啧有声地吧嗒吧嗒嘴,仿佛在回味梦境里的美妙。
简桐跟听琴相视一笑。听琴跟称职的保姆似的,走进里间就把小老人家给抱出来了,便走边逗着他玩儿,“哎哟,我们小老人家说啦,你们都吃完了嘿,我还没吃呢。看把我馋的,都吧嗒嘴了。”
简桐笑着接过孩子,要喂奶。
菊墨一见这架势,赶紧转身就要退避出去。岂料小怪兽本来两眼放光地直扑妈妈的胸.脯,可是眼睛却一扫看着了四叔,小东西伸开两手,样子像是要菊墨抱!.
简桐也惊了。小东西这时候的头颈还直立不起来呢,他的动作也都是无意识的,可是眼前儿这架势就真的跟小家伙有意这样做似的。真是太奇妙了……
“四儿啊,赶紧过来给个亲密拥抱吧,孩子找你呢。”简桐就乐。
其他几个大人还都好,都在简桐教导之下懂得如何抱抱小怪兽;就四儿总是躲一边去。他自己还是个16岁的半大孩子,就说不敢抱小怪兽,觉得小怪兽四肢都软绵绵的,他怕给抱坏了。现在倒好,小怪兽主动要求拥抱了,四儿是逃不掉了。
菊墨有点诚惶诚恐地凑过来,跟抱着定时炸弹似的将小东西软绵绵地托在了臂弯里。那个平素自己还孩子气的家伙,缓缓笑开,那一刻面上有身为长辈的慈祥。
可是温情一刻还没过一分钟呢,只听得“噗——呲”一声,紧接着就是四儿一声惨叫,“妈呀,他拉屎啦……”.
虽然还隔着纸尿裤呢,可是四儿的手掌正托在小怪兽的小PP底下,所以那份气压和温度,他的掌心感受得是真真儿的呀!一个半大孩子哪经历过这个,立马麻爪了!
简桐和听琴乐死了。听琴就说,“看吧,让你这个四叔总躲开我们小怪兽,小怪兽这绝对是红果果的报复!”
菊墨都快哭了,想要赶紧离手,可是又不敢把孩子给扔了,闭着眼睛跺脚,“大姐,赶紧帮忙啊。他的‘黄金’会不会淌出来啊……”
三个大人有哭有乐呢,人家小怪兽却小手下意识握紧,一把扯住了菊墨脖子上吊着的一块吊坠!.
菊墨正在那闭眼睛哀嚎呢,冷不丁被小家伙抓住脖子上的东西,虽然力道没有多大,但是他还是被勒得咳嗽。
听琴笑着走过来解围,想要将小怪兽给接过去;结果小怪兽抓住那东西就不撒手了。
小孩子的小手会有一种应激反射一样的握紧动作,小婴儿的力气虽然不大,那种握紧却是十分专注的。看见孩子不肯放开,听琴就让菊墨解下来。结果菊墨面上就有点发白,一个劲儿还跟简桐解释,“二嫂啊,这个东西不适合小孩子……”
听琴就不耐烦了,“我们孩子也不缺钱啊!我们就是看中了你这个东西了,赶紧的,解下来啊!”简桐就在后头乐。她算明白了,以后给小怪兽撑腰的,第一个就是听琴。而听琴大小姐正是整个靳家没人惹得起的主儿,以后这小东西一定越发无法无天了.
“琴姐,别难为四儿了。把小家伙的小手掰开就是了。”简桐自己下床,缓缓走过来掰孩子的手。
结果小怪兽“哇——”地就哭了。
听琴就怒了,“靳菊墨,你给我解下来!你要是敢不解下来,我跟你断绝姐弟关系!”.
菊墨脸上一红一白。简桐赶紧劝,“琴姐……”
菊墨自己是做古董生意的,手上什么东西没过过。单说人家菊墨送给她简桐的蓝色蜜蜡手串,那就价值难以估计;既然是菊墨自己格外喜欢的、不舍割爱的,那就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菊墨眼泪差点没下来,“二嫂,琴姐,我说实话吧。这个小家伙,他、他太会要东西了!他要是要个什么能用金钱计算的东西,我立马给他;而他要的这个,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无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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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的东西啊。”
菊墨说着闭了闭眼,“我就知道我没啥帝王相,看来这小东西跟它更投缘……”菊墨说着无奈地瞅小家伙,“小怪兽啊,难不成你还真想当皇上啊?时代不同了啊!”
听琴毕竟也是做这一行,就有点愣,“四儿你说什么呢?”
“我跟你们坦白了吧!”菊墨眼睛如同黄鼠狼似的贼光闪烁,“你们千万别说出去啊。”
“传国玉玺,当年在王莽夺权的时候被汉家太后给砸了,磕掉一个角;后来工匠修补传国玉玺,却怎么都把原来的那块玉角都嵌不回去,只得用了金镶玉的技法,以黄金不组了那个缺角。而剩下的那块玉角就也随着传国玺一同流传下来……后来世道离乱,大家渐渐就也忘了这玉角,光顾了去抢夺传国玺;所以这玉角就流传出来……”
“虽然这一小块玉本身并不见得贵重,但是因为它是传国玺的一部分,所以这其中就有了帝王之气……多少钱是都买不到的。”
听琴听着面色就一变,“竟然在你手里?”
菊墨呲牙一乐,“所以我才天天挂脖子上。寸步不离。”菊墨说着翻了翻白眼,“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小偷?(更②)
“原来你身上竟然有这样贵重的东西!”简桐也是皱眉,心中某个曾经转过的念头,仿佛找到了答案.
简桐这回倒是毫不含糊,像是母亲帮着儿子,板起脸来,“四儿啊,这东西我知道贵重,所以肯定不会给小怪兽留下。再说他还是个小孩子,承受不得那帝王之气。可是二嫂跟你商量行不,你暂时将那玉坠解下来,给小怪兽把玩两下。小孩子新鲜劲儿一过,他自然就撒手了,到时候二嫂完璧归赵,行不?”
“不就是个玉锁片么?值得你这么小气抠搜么?”听琴也有些不愿意,伸手从自己脖子里头掏出一个坠子来。那坠子是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这个给你,咱们先换着戴。你那是传国玺的玉角,是珍贵;可是我这个是什么,四儿你也看得出来。不输给你那东西吧!”
听琴跟简桐这样一说,再加上小家伙攥着东西死活不撒手,菊墨只能解下来。
听琴将孩子抱走,却将珠子搁在四儿的掌心。菊墨仔细瞅了瞅那珠子。那珠子是两半的,倘若分开,平淡无奇,连光都没一点;菊墨将两半合在一起,纵然还是白天,房间里却一道绿光乍然闪过!
菊墨就惊了,“大姐,难道这就是,就是……”
听琴翻了个白眼,“所以,值得你那玉锁片的价值了吧。咱俩换,这个给我们孩子玩儿!”
简桐对古董玉器所知不多,所以被两个人说的有点云里雾里。却也能从菊墨面上的惊讶里看得出那珠子的与众不同累.
夜色终临,所有人都散去。兰泉终于找着机会,进屋里来跟小老师抱着温存温存。
听说了白天的事儿,兰泉也乐,“怪不得四儿这次这么舍不得割爱,这东西的确贵重。老婆啊咱们哄着孩子将那东西撒手,明儿就还给四儿。”
“暂时不还。”简桐眸光坚定。
兰泉张了张嘴巴。简桐这样的反应,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小老师也不是贪财的人啊,这次原来也不能免俗了呀——啧啧,不过小老师眼光真好,这辈子第一次贪财,看中的可是传国玺的一角哎,值得值得!
简桐朝小老公翻了个白眼儿,他心里琢磨什么呢,她能不知道萌?
“不是你想的那个腌臜理由!”简桐说着叹了口气,“是为了给四儿收着这东西。”
“那个小女仆约瑟芬,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她的反应异常么?尤其四儿说她晚上爬上他的床,在他身上乱摸……我想就算少男少女有渴望,不过这个约瑟芬可是旧金山当地著名的家政公司派出来的员工,怎么会做这样荒唐的事情?所以我猜测,有可能这个约瑟芬去摸四儿的身子,不是为了四儿本身,而是为了——”
兰泉眼睛也是一亮,“而是为了四儿身上的东西!”
“聪明宝宝。”简桐满意点头,“四儿说了,这东西他寸步不离身;这样一来,如果约瑟芬想要拿到它,自然就得用这样的方式。而且就算被抓到,充其量就说是什么热情难耐之类的,虽然会被解雇,不过还不至于泄露真正的犯罪动机。”
兰泉也是眯起眼睛来,“小老师你的意思是:这个约瑟芬有可能是个古董大盗!”
简桐轻轻点头,可是却还是被自己心底一团迷惘给缠住——她好觉得这个约瑟芬应该是启樱啊;可是如果真的是启樱扮的话,她干嘛不跟菊墨相认,更要偷菊墨身上的东西?
这两个孩子,究竟是彼此爱慕的,还是冤家对头?
“所以我要将这东西暂时留在咱们手里一段时间,帮四儿收着;否则我担心四儿早晚会着了这个约瑟芬的道儿。”
兰泉点头,“我们是不是应该建议四儿解雇了这个约瑟芬?”
简桐摇头,“没有切实的解雇理由。单凭摸上床这事儿么?毕竟这事儿无法公开启齿。而且……”
而且简桐也在担心,菊墨虽然张口闭口地讨厌那个约瑟芬,却始终让她留在他身边,极有可能四儿也是觉得这个约瑟芬像启樱。所以四儿才忍着被捉弄,始终不舍放她离去,或者也在伺机观察约瑟芬究竟是不是启樱。
正说着话,兰泉的电话响起来。兰泉接起电话就欢叫起来,“二姐你终于肯重现人间了?你把明寒给拐哪儿去了?”
简桐也惊喜得张大嘴巴。弄棋和明寒回来了!.
翌日吃过早饭,弄棋和明寒便到来。明寒是男客,毕竟还未与弄棋成婚,所以兰泉等陪着在外间;弄棋自己进里间。简桐一见就惊呼起来,“天啊,哪儿来的天竺神女!”
梓书和婉画等人都跟着乐,何婆婆进来给孩子送尿布,也跟着打趣,“快来段印度舞!”
此时的弄棋长发披肩,眉心点着朱砂红印,肩上披绚丽的纱丽。面色也有些黑了,全不似从前的柔弱。
她腕上、腰上到处环佩叮当,活脱脱就是个《大唐西域记》里头走出来的神女啊。
弄棋笑着与大家拥抱,“好奇我去哪儿了吧?也打不通我电话,所以着急死了吧?”
听琴挑眉,“原来你还知道啊!三叔自己是公安局长,可是都差不点要打电话报警了!”
“你到底去哪儿了?”简桐握住弄棋的手。
弄棋笑起来,“明寒带着我去转山了。雪域九大雪山,我们一座一座转过来。”
婉画神往念诵:“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弄棋脸红起来,却坦然点头,“我们找不到那个能终结明家当年诺言的主子,明寒就说那我们就去将这份心意传达给神灵知道吧。你们也都知道,清代的皇帝们都是笃信藏传佛教的,所以希望借由这种方式,也算给主子们一个祈求。”
皇室樱花(更③)
外间,明寒的一身打扮更是让兰泉笑起来.
他本就长发,此时更是飘散到了腰际。以大红绒绳扎束着,看上去像是康巴汉子的英雄结累。
明寒身上的清冷之气也渐渐融入了炙热的气场,让他渐渐褪去那种仿佛远离人世喧嚣一般的疏离感,更像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了。
兄弟们寒暄了一阵,明寒如厕。途经无人的跨院,却听一声脆生生的呼唤,“明寒,你来……”
明寒一怔,转头望去。一看之下,明寒就是皱眉。但见廊檐下站着个穿女仆装的女孩子,圆滚滚的脸,上有大麻子若干。
正是小女仆约瑟芬。
明寒本也是清高之人,见到这样装束的女孩子,不觉皱了皱眉。可是他天生看人奇准,所以没有离去,反倒真的按着约瑟芬的召唤,走向廊檐去。
尽管隔着碧绿碧绿的美瞳,明寒却也感受到那眸光里的高贵之气萌。
约瑟芬一乐,从腰里掏出两个小荷包来,郑重放在明寒手里,“这个蓝色缨穗的,你半个时辰后打开;这个红色缨穗的,你一个时辰后打开。”
明寒手里捏着两个小荷包,目现迷惘。
约瑟芬甜美一笑,“转山归来的人,应该相信天意,是不是?”
明寒这才面色大变。只觉约瑟芬话里暗藏奥妙,却也没法直接问——毕竟弄棋进了里间去,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许是从弄棋嘴里听说了转山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明寒点头,“是,我相信天意。”
“那就好。”约瑟芬转身离去,“记着,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天意将不灵!”几个闪身,约瑟芬便已不见.
弄棋跟几个姐妹在简桐屋子里头逗着小怪兽说话,良久也没出来。明寒自己坐在堂屋里就有点发呆。
兰泉跟着进去看弄棋,说了半天话之后回来,看见明寒自己发呆就乐,“四儿没过来陪你说话啊。这小子,不是号称还要跟你来段同性之爱的么?这会儿就忘了?”
明寒将手里一串珠子扬出去打兰泉。兰泉接住就乐,“这珠子要是摔破了,可是破你的财!”
明寒转了转眼珠,“算你识货。这是活.佛开光过的九眼天珠,我们求了很久,好不容易求来。送给小家伙的见面礼。”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兰泉还是惦记菊墨,“四儿去哪儿了?”转头看见明寒又陷入沉思状,兰泉轻轻拍了拍他,“明寒,怎么一直发呆?”
明寒转头问兰泉,“过了半个时辰没有?”
兰泉转着眼珠还换算了下,“我说你们转山回来,怎么连‘时辰’都用上了,我很不习惯哎……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吧?”
兰泉看表,“嗯,差不多了。”说着起身,“你先坐,我去看看四儿。”
自打听小老师说了约瑟芬可能是古董大盗,兰泉心里就格外留了个心,生怕菊墨着了约瑟芬的道儿。这半晌菊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兰泉自然放心不下.
兰泉循着长廊走到菊墨的跨院去,进去就扬声,“四儿啊,干嘛呢?睡觉了啊?”
还是无声。
兰泉便觉不对,急忙冲进菊墨的房间去,但觉房间里异香缥缈,而菊墨则昏睡在床榻上,上衣尽敞,面颊红晕!
“四儿,四儿!”
兰泉拍着菊墨,却怎么都叫不醒;这时候门上一响,明寒也冲了进来,手上还捏着一个小荷包,荷包口上的蓝色缨穗已经解开。
明寒一看眼前情形也是皱眉。赶紧从荷包里拈出黄豆粒大两颗药丸,“有人要我在半个时辰之后,将这个东西送进来给菊墨。”明寒说着将荷包里的字条拿给兰泉看。
兰泉咬牙,“果然还是着了那个小丫头的道儿!”
明寒回来的晚,他不知道约瑟芬跟菊墨之间的事儿,听了兰泉简单介绍,也是大惊。“我手里还有一个她留给我的荷包。”
“打开看!”兰泉劈手一把夺过来。
明寒将药丸喂了菊墨,菊墨咳嗽着终于醒来,嘴里还在喃喃地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兰泉没工夫搭理菊墨那个发.情的样儿,急着将绳结古怪的红色缨穗给打开,里头果然还有一张纸条,可是兰泉一看见那纸条就愣了……
明寒急问,“说什么?”
兰泉怔怔将纸条给了明寒。明寒起身接过来一看,果然面色大变:
“那拉氏明寒:时光已杳,旧梦不再。特准予你等不必再循当日诺言,各自婚娶便罢。”
这句话下头钤着一枚小印,上头的印文是:“周武王,皇帝玺”.
兰泉翻了翻眼睛,“周武王?这也太扯了吧?武王伐纣那个周武王啊?还皇帝玺,那时候周武王也没用皇帝的尊号啊,不过是‘周天子’。”
明寒却面上严峻,扑通一声朝北跪倒,“谢谢您……”
“究竟是怎么回事?”兰泉惊问。
明寒含泪起身,“周武王并非西周武王,而是女皇武则天的自称。她曾经有过这样一枚玉玺,后来失传。乾隆爷非常崇敬武则天,他自己又是极爱玉器,便命大内工匠仿制这样一枚玉玺,用作私印。”
“当年宣统爷登机日短,国力也不允许,所以他自己并没有自造的私印,而沿用了乾隆爷的这枚印作为私印……通常宣统爷给亲信的手谕上都钤这枚私印……”
明寒攥紧荷包,“此事除非是皇家中人,或者当年宣统爷身边最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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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是不知道这枚私印的……”
“启樱!”菊墨猛地从床上窜起来,撒腿就奔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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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得连猪都不如(第一更)
机场。人间聚散的中转站.
这地方仿佛从来没消停过,无论何时来,总是人流熙攘。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都这样热衷于聚来散去。菊墨咬牙握拳,心说你们愿意当空中飞人就当啊,可是拜托不要都挤到我眼前来,遮挡我的视野啊!
你们随便聚来散去,我只要捉住那个人的手,不让她走!
她一次次如同樱花一般飘落在他眼前,可是又一次次如同樱花一般再度随风而去。算到眼前这次都第三次了。中国有俗语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所以他绝不能再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不见了!
兰泉和明寒两个人都是眼尖的人,两人很快夹着菊墨奔向闸口。那边正有一个酷似约瑟芬的背影,正要走去检票累。
菊墨虽然个头比二哥和明寒还矮点,不过他眼睛贼,倒也一眼就看见了。急急推开身边众人奔向那个背影去,大喊着,“启樱!”
手拍上那女孩的后背,那女孩一回过头来,菊墨就沮丧得差点没坐地上!
也是有满脸的麻子,笑容也是带着点花痴,可是那相貌是典型的日本女孩啊,根本不是约瑟芬檬!
日本女孩本就酷爱花样美男,那女孩一见菊墨,眼睛登时就直了,叽里呱啦说了大半天。菊墨直接将她推进闸口,“沙扬娜拉……”.
兰泉和明寒赶紧奔去找机场工作人员,打听是否有这样一个女孩子。机场人员全都摇头。
煌煌机场大厅,人流攘攘,却独独找不见那个人。菊墨沮丧地蹲在地上,一掌拍在大理石地面上,力道太大,掌心的皮肤都被震裂,洇洇流出血来。
兰泉和明寒都奔过来,一人一边架住菊墨手臂,“四儿,你这是干嘛!”
“二哥,明大哥,你们说我是不是蠢得连猪都不如?她明明就在我身边,呆了好几天,我竟然一直没发现她就是启樱!”
兰泉摇头,“启樱既然这样妆扮了来,就是不想让你发现她的。否则她干嘛弄那大面包脸,还要戴上碧绿的美瞳,外加连说话都不好好说……她也是聪明绝顶的丫头,如果她笃定了不想让你认出她来,你自然不能轻易做到!”
“我该怎么办?二哥,我难道第三次眼睁睁看着她又从我眼前消失?”
“……三位帅哥,难道你们站在机场里一副都要哭了的模样,是因为找不见我了吗?哎哟,真是好兄弟啊,本来我想偷偷消失呢,独自黯然地踏上旅程,看来还是做不到啊。”凭空里一个不要脸的声音响起,“人缘好,真是没办法。”.
兰泉、菊墨、明寒三人齐刷刷向那人翻了个白眼,然后三人一同转身向大门走去,没人搭理那人。
那人笑着赶紧追上来,“好了我错了,原来你们不是追着来送我的啊。我自尊心受打击了嘿。”
正是竹锦。
兰泉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其实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我们还真的谁都不知道你今儿就要偷着离开了。去云南啊?”
明寒不知前因后果,跟着追问了句,“我刚从云南回来。竹锦你有事可以直接问我。”
竹锦笑着拍了拍三位兄弟的肩头,“你们各自去忙自己的小日子吧,我去去就回。”
只有兰泉因为知道内情而格外不放心,揪着竹锦的衣袖,“真的不能再等一等?我说了等我儿子满月了,我陪你去!”
竹锦含笑摇头,转身走向闸口,高高举起手臂,“拜拜了三位。谁也别奢望想拦住我的脚步。我,追妻去也……”
“到底怎么回事?”找不见启樱,再被竹锦这么一闹腾,菊墨和明寒都有点懵。
“让他去吧。”兰泉望着竹锦背影,静静笑起来,“狐狸奔袭千里狩猎,一定潇洒至极!”.
三人回到靳家去,想要通过靳青山那边寻找启樱下落。听琴静静地笑,“不必找了,你们找不到她的。她若立意要走,谁也拦不住她。”
“大姐,你早知道了,是不是!”菊墨就要疯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一起都瞒着我!”
明寒拦住菊墨,努力想了想,“菊墨你听我说,你在机场的时候听见没听清那个日本女孩跟你说什么?”
“她说日语啊!”菊墨不知道明寒这是干什么,“我听不懂日语,我当然不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啊!”
明寒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当时情景,“她当时对你说的,是不是有这么几个音节……”
菊墨点头,“似乎是有。”
明寒叹息着坐下来,“菊墨,那你是再一次自己放开了她的手……如果不出所料,那个女孩儿就是启樱!”
“什么!”菊墨,包括兰泉都是一惊!
“我当时也没听懂那女孩说什么。虽然我懂日语,可是那女孩的日语发音非常奇怪。后来在回来的车上我才猛然想起来,她说的竟然是古老的宫廷日语,所以几乎没人听得懂!好在我们家祖辈在伪满洲国伺候过,所以听过类似的话儿,我多少就也能猜到一点……”
明寒叹了口气,“她说,珠子我带走了;那玉,你若敢卖,我会咬死你的……”.
“都别瞎猜了,大家坐下来把这件事好好捋一捋吧。”兰泉招呼着大家都坐下来。简桐还在坐月子,还在里间。
“小桐是第一个发觉约瑟芬就是启樱的。可是小桐也没敢确认,因为她实在想不透,为什么如果是启樱来,她非但不跟菊墨相认,反倒要偷菊墨身上的玉角。”听琴先淡淡开口。
“后来我就也想试探看看这个丫头究竟是不是启樱。所以我就将那颗珠子作为暂时的替代品给了四儿。”听琴抬眸望菊墨,“四儿,那珠子你看出来历了吧?”
菊墨面色微微一变,“那是慈禧太后下葬时含在嘴里的那颗夜明珠!当年东陵大盗孙殿英当那珠子逃出来献给了宋美龄。宋美龄曾经镶嵌在鞋面上。所以琴姐你才说这珠子足以与那玉角媲美,因为一个是‘龙’,一个是‘凤’。”
“天!”兰泉和明寒都瞪大了眼睛。那珠子的离奇,他们都多少有过耳闻。古人下葬口中均含玉蝉,唯独慈禧太后口含夜明珠;那是因为这颗稀世夜明珠两半合一便有绿光剔透,百步而能照见人发,所以传说此珠可保尸体不腐,乃是绝世奇珍。听琴点头,“所以启樱一直在找这颗珠子……那是她祖上的珍宝,更重要的是被盗掠走的,所以她一定要找回它……”.
“一个巧合的机会我得着了它,就想利用这珠子来确定启樱的身份。如果她是启樱,看见四儿身上的东西换成了这珠子,她就会知道我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而她一定会带走这颗珠子。那么她今儿就毫无预兆地离开,就证明她就是启樱。”
“还有……”听琴叹了口气,“我想到了,此次启樱故意从美国追着四儿来,其实是为了明寒。小桐将明寒的事情通过我委婉讲述给启樱听过,启樱便说过她一定会回来解开这一切……而如今,她守信而来。”
“只不过,她用了一种我们大家都绝没想到的方式到来,又离去。”
“所以她才给我两个荷包,而且吩咐我要在不同的时间拆开。第一个荷包要半个时辰之后拆开,这是给她创造足够的离开的时间,不让菊墨醒来去追她;第二个荷包要一个时辰之后拆开,因为里头的内容足以证明她就是启樱。她认定那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所以才自己公开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启樱没想到,我们会提前打开了第二个荷包,所以在机场还是遇见了她……”
“只可惜,我还是瞎了眼地亲手放走了她!”菊墨痛楚闭上眼睛。
“大姐,我只想知道你跟启樱如何相识?”兰泉望听琴。
听琴淡然一笑,“我的心情跟明寒相似,跟启樱也相似。常年在世界各大拍卖会行走,看见他们公然将过去从中国劫掠和偷盗去的宝物买来卖去,我就难以忍受。”
“启樱更是如此,因为其中相当部分是她祖先的东西,她更想要找回它们。所以我跟启樱一拍即合,我来行走拍卖会,她来提供相关的资金以及信息。只不过现实中我们也几乎没见过。”
菊墨眯起眼睛来,想起曾经的几次与神秘对手的交手,“难道曾经在拍卖会上阻截我的,就是琴姐你?”
听琴耸肩,“我从不知道那个是你。不过四儿,也说不定我们的确有撞车的时候。”
【上次启樱跟菊墨分离,某苏说过他们还会再见面,不过见面会很戏剧化~~~后头两人还有的折腾,会是几年后。稍后第二更。】
那之前发生的事……(第二更)
听见听琴这样说,菊墨反倒一拍桌子,大声笑起来!.
“那就好。只要还有交集,总会还有碰面的机会。下一次,我绝不再让她溜掉!”
听琴、兰泉和明寒也都展颜笑开。靳家人就这点好,百折不挠,愈挫愈勇,尤其在感情路上。
简桐在里间听半天了,偷偷摸摸下地躲在门口,含笑补充了个问题,“四儿啊,二嫂有个疑惑,你给解答一下呗。”
菊墨这会儿也明白简桐之前为啥将他的玉角给讨走,心中也是更揣了份钦佩和感激,“二嫂你说。”
简桐笑眯眯,“我刚听说,你二哥和明寒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状态有点奇怪啊……咳咳,那之前你跟启樱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啊?累”
“咳咳,咳咳……”简桐那两声咳嗽登时引发了连锁反应,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咳嗽起来。只不过边咳嗽边眼光贼溜溜地从四儿的面上滑过。
“二嫂!”菊墨的一张小粉脸登时红成了大红布,转头扭身一跺脚,人家给气跑了!
后头几个人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菊墨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头来,关上门坐回榻上,脸就又红了。
一床的凌乱,被子褥子上都是翻滚过的痕迹。之前虽然已经开窗户开门放了半天空气,可是此时关上了门,床笫之间还有异香缭绕而起檬。
菊墨闭上眼睛,面上已是再度红透。
之前那一幕,真是蚀骨销.魂……若他能再捉住她,定不顾一切将她深深压入红帐,得逞所愿,再不松手!
好吧,尽管还是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他自己也不介意啦!
红着脸埋入枕头,菊墨回想之前的情形——
早晨陪着靳家二老吃完了早饭,就听说明寒和弄棋来了。菊墨还穿着居家的衣裳,就赶着回自己屋里去换了衣裳再出来见礼。自己二姐倒还无所谓,明寒家里头却是规矩极严格的,菊墨心里头经过了J国那事儿之后又是越发地崇拜明寒,所以必须要正衣冠。
结果刚进屋就觉得不对劲。房间里幽香缥缈地,约瑟芬从门后头转出来就把房门给用后背给靠严了。
那香气一缕一缕地钻进鼻息,菊墨就觉得心跳如鼓,呼吸紧接着急促起来。一股热腾腾的火从下.腹一下子就直窜起来,沿着血脉放肆游走。
转头去望约瑟芬。那小妮子正背靠着房门,妖娆地笑。
平素也不觉得这小妮子哪儿吸引人,可是此时菊墨就是觉得她美的宛如尤.物。她身上本就穿着女仆装,此时的姿态更是将两条长腿尽数展现在他面前。更you人的是——那被裙摆堪堪遮住的、长腿之间的神秘……
菊墨赶紧劈手给了自己一掌!自己想什么呢!
可是脑子已经自动失去控制,他就是想看她,想要更多地看看她……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她仿佛也紧张起来,胸.脯因为呼吸的越发急促而越发激烈地浮涌。被藏在女仆装里的丰软,呼之欲出!
她的脸像大面包,她的眼睛还戴着碧绿碧绿的美瞳,好像整个人都戴着一个大套子——可是那一颗红唇却是真实地水润嫣红着,此时微微开启,他听得见那小小的唇里紧张地嘶嘶吸气……
他觉着自己邪恶起来,像是邪恶少爷看见了美艳小女仆。
他是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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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任何事…….
菊墨径直走过去,将她的小手抓住举上了她的头顶,将身子狠狠碾压在她的身子上——那样软,浮凸曲折,诉不尽的曼妙。
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起曾经的记忆,有美的宛如夜晚精灵的少女径直伸手握住他,大眼睛天真无比地说着邪恶的话,“长**了么?”
菊墨就觉得那火呼啦啦地窜开,像是整个天地都被活火包围。他急迫地托起她的臀,圆且挺.翘地贴紧他灼热的肿胀,咬着她的耳垂,沙哑宣告,“我长了,真的。摸我……”
约瑟芬仿佛也被他的热情给吓坏。菊墨只觉迷蒙里她在叨咕一句话,“混蛋你骗我……你不是小绵羊,原来你是大灰狼……”
“……你是小红帽。大灰狼吃掉小红帽,啊呜一口……”
啊呜一口,小红包便反过来咬上了大灰狼的唇!不是吻,是真的咬!
菊墨吃痛,这才放开约瑟芬。
约瑟芬喘息着却没退开,反而走上前来投怀送抱,将曼妙的身子贴住菊墨厮磨,“我们,到床上去……”
菊墨一声怒吼,一把将约瑟芬抱起来,笑饿虎一样将约瑟芬扑倒在床褥之间!
他的灼热正紧紧贴着她的秘境,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他,他想要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
“启樱,我真的长了……不要再找别的男人,我能给你全部,行不行?”他迷蒙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话。
没错,在他眼里心里,此时的人根本都不是约瑟芬,而是那晚月光下精灵一般的女孩儿。她巧笑倩兮,她婉转曼妙。
岂料约瑟芬一个翻身便反将菊墨压下,她喘息着,长发宛如水藻一般缠绕蔓延,“慢一点,我先拿到我想要的……”
菊墨急迫地呻.吟,启樱手指直接伸进他衣衫,抚住他早已激凸而起的胸尖,轻轻夹弄,“乖,喜欢么?”
菊墨已是神智尽失。他愿意让她驾驭他、强迫他、占.有他……她对他做什么都行,只要她在他身边!
菊墨也是初尝情事,已经激动得主动弓起身子来,表达自己的欢喜,“还、还要……”
约瑟芬笑起来,俯下了身子去,用牙齿一颗一颗咬开菊墨的衣扣,舌尖淘气地于扣子缝隙里去舔弄他已经Luo露的肌.肤……
城门大开,一览无余。菊墨急切地托住约瑟芬的翘.臀,大掌深入她裙.下……
她呻.吟起来,那声音美妙得让菊墨颤.栗!
可是就在她美妙的呻.吟里,她却咬住了他的耳垂,压抑地说,“宝贝儿,游戏结束了……我想要的已经拿到,可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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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啊,你丢的何止是一个珠子?稍后第三更。】
明月有光人有情(第三更)
J国,蔺鸿涛步下飞机便直奔梨本正雄之前呆过的那间医疗机构.
蔺水净老人家这一生心愿已了,于是便已经将黑龙会的力量都讲予鸿涛。再加之之前先期从中国大陆撤到这边的白虎团,其实现在摆在鸿涛面前的任务就是要整合黑龙会与白虎团两大社团组织累。
这个工作当然不简单,而且任重道远,只不过鸿涛一直意兴阑珊,没急着着手;而他此次来,也还不是首要为了整合的工作,还是为了小怪兽。
如果孑然一身,就算独霸世界又有什么意思?鸿涛甚至想,当年楚霸王乌江自刎,并不一定是真的就打不过了刘邦,倒是有可能因为虞姬先逝而打碎了他所有的憧憬——
就算我手握天下,身边却早已没有了你。这天下,我要来何用?
没有你的天地,我活来何欢?
好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小家伙,给了他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走进梨本正雄呆过的房间,鸿涛只大致看了看便转身。杜仲还仔细地去查看了门锁的锁道,以及窗子的情形。
鸿涛径自出门,“老杜,不必看了。梨本正雄确是一代枭雄,他的逃跑哪里会是简单的撬门压锁。”
站在J国阳光下,鸿涛抬眸望这片看似整洁宁静的国土,“他比他儿子不知聪明多少倍。他懂得提前示弱,先是放出中风的消息来躲进医院里,这样就算兰泉想要对付他却也没办法公开来做;再加之他本来曾经是山田组的正经主子,这多年在山田组里头也埋伏了不少人,只要看守他的人还是山田组的,就难免有认旧的。”
鸿涛转头望杜仲,“所以梨本正雄根本不是所谓逃走的,他是大摇大摆地离开的。当初兰泉还在这里的时候,对他还是一种震慑,他还不敢轻举妄动;而如今兰泉肯定没心思再回来,而李奶奶更是到了人生弥留之际……他自然再无忌惮的,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杜仲皱眉,“小怪兽毕竟还在靳家。靳家更是在军区大院里头,就算梨本正雄想要动手,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鸿涛摇头,“被动的防守,总会有疏漏。就算现在小怪兽还小,能乖乖呆在靳家羽翼之下;可是他总要长大。难道你能希冀那小子能乖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
杜仲也是一声苦笑,“是啊,那怎么可能是个稳当的主儿。”
“所以我不会让梨本正雄有机会离开J国本土,我要把他牢牢拴住!”.
鹿苑禅寺,钟声悠悠。
色空引着鸿涛走进禅堂。打开一幅画后头的暗门,将鸿涛引过密道,一直前行,却到了山外的一处私宅去。私宅身在山中,唯有这一个进出口。
院子里有小鸡小鸭,池塘里还有红鳞的鱼儿悠游。乍一看上去,仿如世外桃源中的农舍。
看见那个发丝随风的女子,鸿涛有些迟疑地望了一眼色空。色空含笑一礼,“没错,这正是明月。她已经蓄了发。”
明月听见人声,便也含笑放下手里装着饲料的笸箩,走过来与鸿涛见礼。当日那位身穿僧袍却风情万种的艳丽尼姑此时已经是满脸的淡泊,“蔺先生别来无恙。听说二少伉俪喜得贵子,等蔺先生归国的时候还要帮忙带去我的一份贺礼。”
“好说。”蔺鸿涛还在上下打量明月。
明月笑起来,“我知道蔺先生对我还有疑虑,毕竟我是听命于梨本父子的。我是孤女,他们出钱供养我、秘密训练我,我没有理由不忠实于他们。可是此时少主已死,主人已经中风,我自然乐得放下一切。”
“更为关键的是,”明月坦然抬首望色空,“我爱他。我对主人的忠诚,比不上我对他的爱,所以我宁愿背叛主人,也不愿背叛给他的爱。”
色空却只是垂首,单掌合什。蔺鸿涛看得出,这又是一场单相思;明月肯为色空赔上忠诚,可是色空始终心还不在她这里。
“蔺先生你别这样悲悯,拜托了,哈哈……”明月倒是爽朗笑开,“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爱的始终都是老夫人身边的多鹤。曾经我也想不开,甚至想杀了他然后我们两人同归于尽算了,可是那晚上当我劈刀去砍他,他竟然没闪躲,任凭我砍……我懂,他想用这种方式补偿我。”
提起那晚的经历,明月眼睛里还有疼痛。
“可是我偏不,我就不杀了他。我要好好看着他活着,只要他还好好活着一天,我就说不定还有赢了多鹤的一天。如果我当晚就杀死他,那我就完败给多鹤了。”
鸿涛缓缓笑开。他开始对明月斯人刮目相看。原来都是痴情之人,更在情深处有一份豁达。
这世上有时候爱情真的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就算对方不爱自己,难道自己就不可以坚持去爱那个人,一直到老到死都不放弃么?
与其退而求其次,又何如好好保留心中这份完整的爱,一生不变呢?
“其实明月,我很担心你的安危。”鸿涛转头望色空,征询色空的意见。色空点头。鸿涛这才继续说,“梨本正雄逃脱了。我想,他极有可能第一个来找你。”
明月微微挑了挑眉,面上却并无更多惊惧,“是啊,他肯定要第一个来问我,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他要知道我现在的立场。究竟是能继续为他所用,还是已经是他的敌人。”
明月静静望色空。山间清风掠下,吹动了她已经过肩的发丝,“如果确定我出卖了他,他会第一个用我的血来祭奠他的儿子,还有他即将拔出的战刀!”那话寒凉入骨,可是明月却淡泊微笑。仿佛这一切,她早已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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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出洞(更①)
终于满月了,简桐得以被批准下地,乐得跟小鹿撒欢儿似的.
头一件事简桐就翻电话打给孔子学院的同事们,找司蔻的电话和地址。联系上司蔻,司蔻那边就是尖叫,“啊,我当干妈了!”
兰泉听见就乐,等简桐挂了电话就问,“咱们儿子现在的干爹、干嘛集合在一起够一个加强连了吧?”
简桐也笑,“不然咱们也把他们都拉来军训啊?”
两口子说笑了一阵,面上的笑谑便也都敛去。兰泉又岂能不知道简桐这样急着找司蔻的电话是为了谁?他们能在中国享受阖家欢乐,那是以将西村独自扔在J国为代价的。相信西村也早就想抛下手中的一切来中国寻找司蔻,可是为了他们,只能强自忍耐累。
简桐轻轻叹了口气,“惟愿,小司在这一年时间里没有爱上别的人。否则我真的会觉得对不起西村大叔。”
兰泉握紧简桐的手,“你的话还没说全。老婆,你知道了蔺大哥和老杜突然去了J国,就算没有任何人在你面前提起,你也一定想到那边出事了。”
“梨本英男已经执行了绞刑,现在那边唯一还存在的危险就是梨本正雄,小老师你猜到了,是不是?所以你担心这个时候西村会有危险,这才刚刚满月就张罗着找小司……檬”
简桐垂下头去,“那么烦人呢,不能等我自己揭开答案啊。我最喜欢看福尔摩斯或者大侦探波罗在每一集故事的结尾,召集所有人聚在一起,然后将案件一点点揭开的那种感觉。”
兰泉挑了挑眉,却由衷笑开,“原来还是我白担心了,小老师你竟然毫无惧色啊!”
梨本正雄的突然逃脱,大家都明白这危险的矛头将指向小怪兽。所以简桐自然应该是最担心的那个人,却没想到简桐并无惧色。
“我也害怕。可是小老公,害怕就可以阻止危险的降临吗?而且一味害怕只会让人的大脑都停摆,反倒想不出办法来防御。所以我宁愿将害怕的时间都腾出来,好好想办法。”
“再说,”简桐高高仰头望兰泉,“我们此时是在我们的祖国、身在我们自己的家啊。再不似曾经那样身在异国、周遭群狼环伺。所以我更不怕!”.
第二天一大早司蔻就杀来了,也顾不得靳家规矩多不多,进来就直接欢叫着一路奔进简桐的房间里去,抱住小怪兽就喊起来,“儿子,想死妈了……”
兰泉凑上来,“司老师,你这样跟我儿子说话,让我这个当爸的很困扰哎……”
“滚!”司蔻拿出在J国当小老师的威严来,依旧对靳二少不假辞色。
简桐笑得捧腹。
“小桐你都不知道,昨儿听你说咱们有了儿子,我一晚上就拼命想象小家伙的相貌,结果一夜都没睡!”司蔻将脸蛋儿去贴小家伙的脸蛋儿,“长得太帅了,比小贝和贾斯汀比伯加起来还帅一百倍!”
简桐真是要昏倒了,“拜托,小家伙刚满月五官还没定型呢,你就能得出这样惊人的结论啊。”
“我儿子嘛,必须帅!”司蔻满脸的臭屁,比简桐这个亲妈的还要严重。
兰泉凑过来打趣,“那个什么,司老师要想当妈还不简单?咱们先把你的单身问题解决了呗……”
司蔻转头瞪兰泉,回头跟简桐说,“小桐,这个男人是谁呀?小怪兽是你跟我的儿子,跟这个男人什么关系?”
简桐也乐,“啊,内个什么,不然你将他当太监看也行。”
司蔻放肆的大笑声里,兰泉跟简桐挤眉弄眼,心说:小老师你满月了啊,你等着,距离我不当太监的日子不远了…….
“我现在,跟宋师兄在一起挺好的。他现在人在欧洲谈生意,没办法马上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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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我代替他使劲亲亲小怪兽。”司蔻轻轻一言,简桐和兰泉面色都是一白。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昨天打电话给孔子学院,想联系满月之后继续回去上班的事情,还跟大家提起在J国那边的经历。”简桐尽量委婉地说,“小司,你真的已经放下过去的一切?”
简桐和兰泉将西村之前忍辱负重假结婚的事情都做了说明,司蔻听了却还只是淡淡一笑,“其实我也明白他定是有苦衷的。可是小桐,我没有你的幸运。你看你跟兰泉在一起,虽然兰泉也有事想要瞒着你,可是你们终究能心意相通。可我不行,我又傻又笨,我完全没办法自己去猜透西村的心。”
“可是西村的身份又是这样,他不可能什么都对我说清楚,所以我们之间真的是没有缘分吧。否则总是这样猜来猜去、彼此之间嫌隙渐大,就算这次勉强复合了,以后说不定还得分开。让原本已经结痂了的疮疤再撕裂一次又一次……”
司蔻深深吸气,“这也是注定吧,我们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的勉强不来的……”
简桐和兰泉相顾黯然。
简桐叹了口气,“小司我不勉强你。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将来有一天西村出了危险,你要不要我告诉你?”
“老婆……”兰泉轻轻拉住简桐。
简桐却继续坚定地说,“梨本正雄逃走了,他的一系列报复计划里一定有杀死西村这一环。所以小司我想跟你提前说一声,很可能极快你就将听见西村的噩耗……”
“小桐!”司蔻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简桐面上挂满严肃,“你说啊,究竟要不要我告诉你?”.
“老婆,你太狠了吧……”司蔻失魂落魄离开,兰泉揽着小老师的肩头,不时偷个香。
当男人苦啊,当奶爸更苦。除了每天半夜要定点起来两次给小祖宗换尿布和喂奶之外,他可是从小老师孕晚期直到满月,整整四个月都没碰过小老师了……
简桐拍走他毛茸茸凑在颈侧的唇,“去,说正经的呢。我要是不下这剂猛药,小司还在逃避呢。她就像个小老鼠,小老鼠一般第一反应都是闪躲,非得给逼到绝路上,才能真的勇敢面对。”
“小司会怎样决定?”简桐缓缓笑开,“她会回到西村身边去。”.
兰泉挑眉,“那我们是不是在把小司推进危险里去?”
简桐伸手卷住兰泉的发丝,眸如琉璃,“男人必须要有能力保护得住自己的女人。如果这点能力都没有,那还叫什么男人?”
兰泉登时骨头都酥了,抱住简桐,“小老师,我能力可多了……”
简桐大笑推开他,“可惜,暂时依旧没你用武之地!医生说了,你得再等两个月。”.
J国,西村正跟山田组里的几个干部坐在居酒屋喝酒。穿和服的艺伎婉转地服侍在侧。大大敞开的衣领里露出白嫩的后颈。有性急的手下就伸手进去直接揉捏,西村的耳畔娇.吟不断。
电话响起来,西村看着那个号码,很陌生。他下意识地想要按掉,却心中猛地腾起一线直觉,手指已经自动将电话接通。那边没有声音,一片宁谧。
身旁的艺伎凑过来讨好西村,“大人,今晚花子陪大人吧……”
西村皱眉,挥手将花子挥到一边去,全副心神只挂着那电话,他压抑地低吼,“说话!”
良久,那电话里终于讷讷传出凉飕飕的嗓音:“我当年看过一个鬼片叫《鬼娃娃花子》。那个花子就是半夜闹鬼……”
“哈——哈!”西村猛地笑开。好吧他真的是没想到她竟然说这样的话当开场白。
“小老鼠?”西村的嗓音不知不觉地放柔,“你出洞了?”
电话里响起冷嗤声,“找死啊!”
西村心底柔情泛滥,仿佛眼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只自己坐在海峡边上高高的山岩上,遥遥望着中国的方向。他攥紧电话只说给她听,“我已经死了。因为过度思念一个人,我已经埋葬了我自己……”
电话那边再度静默下去,半天才又说话,“那我就明白了,原来你已经变鬼了,不然怎么跟那么个花子在一起鬼混!”
“哈哈……”西村再度无法自控地大笑开。满屋子的手下都跟撞邪了似的瞪着西村。平素这位大哥那是绝对难见笑容的,今晚这是怎么了?
“小老鼠,我做鬼也会去找你。你等我。”西村缓缓闭上眼睛,轻轻诉说。
【稍后第二更。】
命运插手得太急(更②)
J国酒廊。老板娘慧子本来正巧笑倩兮穿行于客人之间谈笑呢,一听服务生报告说“松涛”雅间里头的客人来了,慧子手里举着的青瓷小酒盅吧嗒就跌落在地上,酒水四溅.
常来酒廊的客人从未见过慧子这样失态。
慧子急忙跟大家鞠躬致歉,脚步颤颤着奔出大厅去,走上长廊的时候几乎无法迈动脚步。
一条长廊她仿佛走了千万年之久,终于进了“松涛”,看见那个悠然自得坐在榻榻米上的男子,慧子的眼泪就跌落下来,“这是谁呀?不是我眼睛花了吧?我还以为你再不会登我的门呢。涛子,别来无恙。”
鸿涛笑起来,抬头坦然迎着慧子的目光。
慧子本是八面玲珑的女子,性子又自是刚强,此时竟然流泪都是坚强地笑着的。却也反倒让人真的心疼。
“我为什么不来呢?一般人对人避而不见,应该是理亏,或者心里有鬼。慧子,你我肝胆相照。”
“肝胆相照……”慧子抹尽眼泪坐下来,“说得好!”她一拍桌子,夺过鸿涛手里的酒杯来,仰头喝干,“肝胆相照……涛子,这是你对你我关系的明确定位,是不是?”
“凡是肝胆相照的,必然是好兄弟、好朋友。”慧子举杯敬鸿涛,“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你不对我避而不见,是因为你心底光明磊落。没爱过就是没爱过,你不虚饰,也不矫情。累”
鸿涛静静等着慧子发泄完。慧子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只是再明事理的女人终归还是女人,她需要将情绪宣泄出来。鸿涛从不觉得眼泪是女人软弱的表现,因为女人一旦抹干了眼泪就会变得更加坚强;眼泪对于女人来说只是在抛掉负面压力,反倒是女人心理坚韧与成熟的表现。不像男人,只是面上强撑着,实际上完全没有能力自我调节心理上的压力。
“只是啊,鸿涛,我慧子从来不缺少朋友、兄弟。我慧子从来不准备将你当作兄弟和朋友,我只把你当男人!而你既然拒绝做我的男人,那么就算你自己能够坦然地再走进我的酒廊、毫不动容地面对我的眼泪。可是——我已经不再想见到你。”
慧子说罢将手里空了的酒杯猛地掷到墙上,“啪”地摔得粉碎,“好了蔺鸿涛,请你离开我的酒廊!我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不成你的女人,我也不在乎是不是你身边的朋友!”
鸿涛一皱眉。
“既然你视我如敝履,我也绝不再当你座心尖明珠!”慧子起身,将凌乱了的和服重新束紧,手指门外,“滚!”
夜色幽蓝,月光轻落。色空走进明月的房间,看见明月正在收拾包袱。
“你坚持要离开,又要去哪里?你从小便是在寺院里长大,如果你离开,你哪里还有归处?”
色空停下手,转头一笑,“干嘛呀,说得我跟半个废物似的。我是在寺院里长大,可是谁说我离开寺院就不能活了?我能做的事情多了,比如给财阀去当女保镖,或者到健身房去当教练;再不济,我可以去尼姑庵继续当我的尼姑嘛。”
色空摇头,“你是怕给我带来祸事。因为你知道梨本正雄一定会来找你,你会因此而牵连到我。”
明月笑起来,倒也没否认,“师兄,你不爱我;而一个女人呢,是没有资格让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为她而死的。所以我必须离开。”
“可是此事不该你一个人来面对,我也要承担责任。所以就算没有你在这里,梨本正雄也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明月,你又何必离开?”
明月摇头,“傻瓜师兄,被动等待是最蠢的办法。我离开,我会先一步主动找到他,我会如影随形跟在他身边。只有这样,我才能抢先一步……”
抢先一步,保护你。
色空垂下头去,“明月,我知道我没资格强留你;可是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留下。”
明月灿然一笑,“……除非,我们还能像过去一样。师兄,我明白你当日亲热,都只是为了要麻痹梨本父子,而非本愿;那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可不可以你的心不必给我,可是只要将你的身子给我,只要还能让我继续睡在你的臂弯里?”
色空满面黯然,“明月……”
“好了,师兄你千万别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你给了我人生最大的快乐。”明月说罢提着包袱走向外,轻轻掠过色空身旁。被夜风扬起的发丝柔柔拂过色空颊边,这是色空从未有过的感受。他不由得转头去望明月的背影,愣了愣.
梨本家大宅,身穿黑袍的管家惊愕望着面前的多鹤,“小妮子,你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嗯?!”
多鹤静静地笑,“管家大人,您又想说什么?说我一个侍女竟然胆敢以下犯上,竟然胆敢将管家大人你驱逐出府,是么?”
“你明白就好!”管家眯紧眼睛,“我们松根家族世世代代为梨本家的管家,所以这个家里除了主人之外,发号施令的只能是我们松根家的管家!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侍女对我指手画脚!”
平素谨言慎行、安静得仿佛一幅仕女画一样的多鹤,此时却冷冷笑起来。仿佛静静的仕女画活了起来,那个眉目柔美的小侍女一刹那骨子里迸发出钻石一般璀璨刚硬的光芒来,让管家都不敢逼视!
管家心惊胆战,怎么觉得,觉得多鹤竟然像极了当年年轻时候的老夫人!
却也难怪,多鹤几乎是老夫人一手抚养大的,平素一应起居的规矩都是跟老夫人学的,所以她音容笑貌有了老夫人的影子,也是正常。
“管家大人,虽然我一个侍女对管家你发号施令是以下犯上,可是管家大人应该还认得这件和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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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写J国的时候,慧子、多鹤、明月这几个人物某苏其实在收着写,就是为了要在后头再将她们的光芒全部打开~~~小配角,却是大人物。稍后第三更。】
那刀光剑影的舞台,从无人离开(更③)
这件和服……管家岂能不识?.
这件和服是当年老夫人在年轻的时候几乎日日穿在身上的。艳紫色的丝绸,上面绣着纯白的仙鹤,或云天高翔,或静立松枝,俯仰生姿皆仪态高贵。(大家还记得李淑兰在梅山温泉山庄再见蔺水净的时候,正是换上了这件和服吧?)
几乎可以说,这件和服代表了李淑兰的主母之仪;后来李淑兰年岁大了,便将这和服给了多鹤。表面上是因为这和服上头的仙鹤与多鹤的名字正好相配,可是此时看来,又何尝没有李淑兰暗暗将治内的责权传给多鹤的意思?
当年管家看见多鹤穿上这和服,心中并非没有过猜疑;但是多鹤穿上这和服之后反倒更加谨言慎行,丝毫没有颐指气使的意思,这才让管家放松了警惕——而此时看来,多鹤是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管家大人,请您今晚就离开吧。多鹤会记得提醒帐房,给管家的遣散费以三倍计。管家这么多年辛苦了。”多鹤说着恭敬鞠躬累。
“你!”管家面色如猪肝,“你个小丫头不要太过分!”
多鹤缓缓地笑,“如果管家不怕撕破脸,多鹤又有何惧?难道真要多鹤将管家那些时间里与正雄少爷和英男孙少爷之间暗中的来往之事全都挑出来么?”
“你,你怎么知道!”管家面色从猪肝色一下子变成惨白檬。
多鹤这个小妮子平日里静得像不存在一样,原来竟然始终在暗中监视他!
“我,我就算跟少爷与孙少爷来往,又怎么了!他们是梨本家的主子,不是吗!我个当家臣的,我难道不该与他们来往?”管家还在强辩。
多鹤静静地笑,“管家,别忘了你是本家大宅的管家,你不是正雄少爷私宅的管家!身为管家,您当然明白背叛主人该是多么严重的错误!就算现如今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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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治您的罪,可是您的所作所为一旦传出去,您整个家族百年来的老脸就都被您一个人给丢光了!”
J国仍重家族声望,至今仍是。松根家又是标榜百年来一直做梨本家的管家,以“忠诚”二字为至高的家族荣誉,所以管家自然不敢承担这个罪责。
“好,好……小妮子,算你狠。我走!”管家恨恨离去,黑袍的背影在夜色里像是一团阴云飘散而去。
多鹤站在廊檐下静静望着他背影,面上漾起一抹淡然却又坚定的微笑。
转身走进李淑兰的房间,多鹤这才卸掉面上的从容,奔到李淑兰身边去,“老夫人……”此时的李淑兰已经进入弥留,连说话都已经沙哑,“鹤丫头,你在外头说的我都听见了。好孩子,做得很好啊。”
多鹤难过地抱紧老夫人,“您别多虑,您好好养着身子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放心啊……”
李淑兰老泪流下,“我知道,我等不到了。兰泉那孩子是不会再回来的。他当初本就无意于此,如今在中国生活得那样幸福,他怎么肯再回来……”
多鹤难过极了。她明白老夫人这样强熬着,为的不过是不放心梨本家业。尤其此时梨本正雄已经逃脱,如果老夫人再撒手人寰,那么梨本家业可怎么办!
“老夫人您别难过……我想,我想总归会有办法的。”多鹤只能安慰老人家,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一筹莫展。这个吃里扒外的管家,多鹤还有办法将他赶走;可是如果是梨本正雄来呢?如果老夫人在这期间撒手人寰了呢?她该如何帮老夫人看住这个家……
李淑兰努力喘息,“孩子,我这个老太婆说来也是凄凉,老来老来,只能将这个烂摊子托付给你……我现在唯一的愿望是,是那个孩子,是兰泉和小桐的那个孩子……”
多鹤含泪点头,“您放心,将来等那孩子大一点,多鹤一定想办法去找那个孩子……”
李淑兰空空地咳嗽起来。其实人到了一定年岁已经不怕死,就算死神这一刻敲响门窗,她也可以淡然离去……到了她这个份儿上,其实活着已经是一种疲惫。
她转头去望秀一的遗像。秀一始终在那里静静含笑凝望着她。李淑兰轻叹,“秀一啊,你看你扔下的这么多烂摊子……你要我一个一个地收拾,真是累死人了啊……”.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通禀,说是有来自中国的客人求见……
李淑兰眼睛一亮,几乎叫出来,“快请!”
多鹤也是怔住……看老夫人的样子,是希望那个来人是二少吧,对不对?
障子纸门拉开,蔺鸿涛跪倒在门口,“拜见李奶奶。”
李淑兰虽然眸光一黯,却也还是欢喜得落下泪来,“哎哟,鸿涛,怎么是你啊?”
见蔺鸿涛,如见蔺水净。如果说这世上李淑兰还有什么人可以最后依靠,那定然从始至终都是蔺水净。
鸿涛赶紧跪爬过来握住老人的手,“我爷爷要我一定要来奶奶榻边尽孝。”
李淑兰忍泪点头。她懂了,蔺水净竟然是想到她此时正在万般艰难里,所以让孙子到她身边来。她李淑兰此生何其幸运,但凡遇见难事,必有蔺水净从中周旋。
“奶奶您放心,万事都有晚辈。您只管颐养天年。”
多鹤侧头望蔺鸿涛,眸子里却是敌意不减。那天姐姐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中,抱住她大哭失声。多鹤当然明白,这世上能将姐姐伤到那个地步的人,唯有蔺鸿涛。
姐姐对他掏心掏肝,他却对姐姐无情无义!
这样的男人,如何能够信任!.
梨本正雄私宅,明月将发丝拢了拢,含笑走进去。
梨本正雄穿着浴袍,正坐在阳光窗下抽雪茄。看见明月走进来,冷冷一笑,“果然是我调.教出来的小母狗,真的知道在哪儿能找见我。”
“比那帮人强多了,他们现在估计正在猜想我藏到哪儿了呢。”
明月跪倒,行叩头礼,“主人自然从来行事都是正大光明,何必躲躲闪闪?再说您只是从医疗机构康复而归,所以怎么会有人愚蠢到将‘逃走’二字扣在您这里?”
“如果有人还循着这个逻辑去四处寻找您,那只能说明他们蠢!“说的好!”梨本正雄狞笑起身,缓缓走到明月面前,蹲下,伸手挑起明月的下颌,一双眼睛色眯眯看着明月已经长长了的头发,“啧啧,我倒是还没见过你长头发的样子。不错啊,虽然没有当初冷艳,却别有风味。”.
明月闭上了眼睛,某些痛楚记忆狠狠刺来。
她知道自己在哪里能率先一步找到梨本正雄,她当然也更清楚,若想留在梨本正雄身边,她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梨本正雄缓缓扯开浴袍,露出松弛衰老了的身子,“来吧,用你跟色空那只秃驴欢好的力道来取悦我……我倒要看看,色空那个该死的这些年教会了你什么……”
明月一僵。
梨本正雄眉毛一皱,扬手一个耳光甩过去,“你是我养的狗,你别忘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给我做什么!明月,你个小浪蹄子,我跟你的账有的一笔一笔好好算清楚!”
明月含泪爬到梨本正雄身前,屈辱地张开了口……梨本正雄野兽一样满意地呻.吟,闭着眼睛狠狠喊着,“色空,我绝不放过你,从不放过你的女人开始!以为我老了就做不了了?我会让你的女人更耻辱!”
梨本正雄伸出手狠狠按住明月的头,让明月含入更深……电话响起来,梨本正雄一边震颤着身子一边接听电话,边听边狂笑起来,“好啊,好!简桐又出来工作了,还在孔子学院,好啊……我们的人很多都是好学的好孩子,不是么?让他们报名去孔子学院学汉语,对……一定要做最好的学生,跟简老师成为最亲密的朋友……”
明月耻辱地吞吐着,听着电话,眸光一黯。
“还有啊,打电话让这边的出版商邀请靳二少出国宣传吧。让他先去东南亚、香港、台湾。然后再来我们J国……我们该再见面了。”
明月眸光一冷,手指微微一动。梨本正雄的手下站在旁边,冷冷一声,“明月,如果你敢有一丝异动,色空的鹿苑禅寺登时便会被炸飞,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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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毕,明天继续。梨本老头这大家不用太过纠结,其实写他出来不是为了虐大家,是为了让大家爽的~~看大家最后怎么群殴他,尤其这其中还有个小人儿的神奇~~~】
十四岁那年的疼痛(第一更)
明月冲到卫生间去大声呕吐,抬头望镜子里自己的脸。水蒸汽如白色的轻纱一样漫上来,将镜子遮挡得朦朦胧胧,自己的面容在那层白纱的笼罩下也仿佛变得陌生。二十多年来,她日日从镜子里看见的容颜,真的是自己么?.
那些笑、那些泪,哪一次是真实?
小时候爸爸好赌,输光了家里最后一毛钱,妈的病终告不治;爸输到最后输红了眼睛,将她直接拖进歌舞伎町去卖了做雏伎,她没哭没闹,只是拼死抓住那伎馆的门柱不肯入内。
爸急红了眼,没头没脸地伸脚踹她,她嘴边挨了一脚,鲜血流下;可是她依旧不哭,只是恨恨地瞪着爸,冷冷地警告他,“你再踹,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时候伎馆里头正有客人,他们听了她这个小丫头的话全都笑起来。眼前悲哀的人间惨剧,在他们眼里反倒成了有趣的戏剧累。
爸老羞成怒,抬起穿着大皮鞋的脚再向她狠狠踹来……
她于那一刻主动松开了手,在爸的大皮鞋再度踹过来之前,自己主动转身走进伎馆去。
爸拿了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她也转身想要跟出去。伎馆妈妈以为她要逃走,用力扯住她;她只是淡然转头望那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逃跑。我跟着他出去杀了他,就回来。檬”
在场的客人又是一场哄堂大笑。上座一位衣着奢贵的客人含笑问她,“你才几岁大的孩子,你如何杀了他?更何况他是你父亲。”
她抬头直直回视他,“如果他还将我看作女儿,他如何忍心将我卖入火坑!他既然已经不当我是女儿,我何必再敬他为父?!”
客人挑眉,她婉转一笑。小小的女孩那一笑之间,眼睛里竟然有狡黠与妩媚流转,“就因为我年纪小,所以我才更有机会杀死他。而且就算我杀了他,我这样小,法律也无法定罪。”
那位客人被她的话惊到。伎馆妈妈还要拦着,那客人却摇头,“让她去。她是个守承诺的孩子,她一定会回来。”
她含笑回眸,朝那客人叩头,毅然转身而去。
三天后她回来,一进门就瘫倒在地。那客人竟然还在,笑着望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某处赌场凌晨有一个赌徒醉酒,横穿马路被凌晨的飞车撞死……
她冷着眼睛笑着望那客人,“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那客人买下了她,给了足够的金钱,让她在寺庙里秘密受训长大。她一直好好地长大到了十四岁。十四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客人来到,结束了她的少女时代……
那客人就是梨本正雄。
她记得那晚她很疼,温热的血沿着大腿一直流一直流,可是梨本正雄一点都不温柔,始终都是强悍地掠夺,还凶狠地冲她喊着,“记住,你今天流血了,就不必日后再流血。记住,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对男人有幻想,更不要梦想会在男女之事上获得快乐!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只是工具,只是手段——你做这件事的目的,就是要在取得了那个男人的信任之后,杀了他!”
“他给了你多少羞辱,你杀他的时候就全都找回来!记住仇恨、仇恨!”
那晚她死死咬住唇,没流一滴眼泪,没呼一声痛。梨本正雄很满意,第二天一早便带她加入了山田组。梨本正雄甚至亲手给她纹身。
山田组里的纹身都有着等级概念,能够被梨本正雄亲自纹身,这本身已经是至高荣耀。
从14岁到18岁,她穿梭在不同男人身边,以幼女尼姑之身满足那些政商大佬各种BT的欲.望,然后不声不响地从他们身上获得情报,直到最后——杀死他们。
她是未成年少女,之前又有被残忍虐待的证据,所以到后来她每一桩杀人案都不了了之。她双手沾满了男人的鲜血,她自己却越发娇艳。
终于有一天,她好奇走进鹿苑禅寺去。那天正是色空第一次以住持的身份主持法事。那天山下来了好多人啊,满院子站满了善男信女。大殿里钟鼓齐鸣,有一束阳光穿过千年松柏,从云天之上直直照射在那一袭白色衲衣的那个男子身上。
有清光从他身周氤氲而起。他在一众僧人的念诵里,缓缓披上住持的大红袈裟。他含笑抬眸,目光掠过芸芸众生恰好落在她的面上。他向她透明一笑,一弯红唇仿佛烫疼了她的眼睛……
后来所有人都去向他祝贺,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心早已经跳得乱了节奏。她忐忑向他垂下头去,然后就想急急逃开,可是却听见他的温煦嗓音,“如许疲惫,你该适合而至。”
那话其实并不热烈,甚至还有一点疏离,可是却在她心底翻涌起巨大的浪潮——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教给她的只有仇恨、杀戮、鲜血……却头次有人这样温煦关照她。
那天她离开鹿苑禅寺便去跪倒在了梨本正雄面前,说自愿去帮着梨本正雄看着色空。
鹿苑禅寺毕竟是梨本家族的家庙,这个住持说不重要,可是某些关键时刻却也不能或缺。山田组里本也有向男人身边派黑道情人以监视的做法,梨本正雄便也答应。
当然更重要的是,明月已经成年,如果她再杀人,恐怕就已经无法逃脱法律制裁——她成年了,那么某些BT政商喜欢幼女的特殊嗜好便已经用不到她。
从18岁到22岁,这四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她能日日跟色空在一起,夜夜用尽所有辗转讨他欢……她甚至真的以为自己是品尝到了爱情的,她甚至愿意相信色空跟这个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他哄着她、让着她、温煦地对她说话、欢爱时也温柔以对……
直到,那天,老夫人从中国回来,带着多鹤到鹿苑禅寺来礼佛。她看见了色空望着多鹤时候的目光……她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在做梦,色空之所以愿意对她那样温煦说话,完全都只是因为她的眉眼之间与多鹤有那么几分相似!
原来当年梨本正雄说得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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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没有男人会真的爱她,所以她根本不必去奢望所谓的爱情……有一度她恨色空,她帮梨本父子打击老夫人,只是因为对于多鹤的嫉恨!可是那晚当她抽出战刀劈向色空的时候,他竟然躲都没躲——这个男人不肯给她心,却愿意将命交到她手上.
她在那一刻悟了。
就算他不爱她,可是她爱他,这就够了。他不爱她却宁愿为她而死,她爱他,又怎么会惧怕为他而献出自己的性命?
她是罪恶之身,或许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她这样的人能够在死之前做一件好事,尤其是为了自己爱的男人做一件好事,这对于她来说,没有所谓的失去,全都是获得…….
明月深深吸气,抹干脸上的水珠。不,那一定不是她的眼泪,而是之前洗脸挂上的水珠。
再伸手拂乱镜子上的哈气,镜子里的影像便仿佛被割碎,凌乱扭曲,再不成完整画面。
明月转身抽过纯白丝绸的浴衣披在身上。
她身后艳丽女鬼血红唇上叼着匕首的刺青氤氲透过丝绸浴衣来,在水汽之中若隐若现,仿佛涌涌复生.
房间里,梨本正雄衰老的身体躺在床榻上,他边抽着雪茄边斜斜地望着洗浴而出的明月,微微挑了挑眉,“头发呢?”
明月冷艳一笑,“剃掉了。主人不是说我没有头发的样子才真正冷艳?”
梨本正雄一笑,搂过主动贴过来的明月,“怎么在里头这样久?讨厌我这个老头子了?”
明月依旧冷艳一笑,“想起当年主人给我的疼。”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记得就好。人啊都是忘本的,那是因为当初都不够疼!”
梨本正雄抬起明月下颌,“真的肯帮我杀了色空?真的舍得?”
明月冷冷一笑,“主人不会不知道色空真正的心上人是谁吧。长长四年我不过是他身边一个替身,这个屈辱我该找回来了!”
梨本正雄缓缓一笑,“好啊,那就一箭双雕。既杀了色空,又让老乞婆身边那个多鹤心痛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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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之间(第二更)
老太太李淑兰一病不起,色空也特来探望。多鹤亲自迎了色空进来,缓缓地静静地走在前头,并不回头也不多话.
色空陪着老夫人说话,也将禅寺里前代住持们留下的药方都奉献出来。李淑兰嘱咐多鹤接了,老人家冷眼望着这两个孩子的眉目相对,也是叹了口气。
多鹤转身出门去吩咐人抓药,李淑兰悄然问色空,“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活活将我急死。色空啊,你竟然还一直没捅明了?累”
色空怆然一笑,“老夫人您见笑了。我哪里有脸与多鹤明言?”
明月在他身边整整四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这一切多鹤全都看在眼里。纵然心中有多爱,可是色空哪里还能说?总觉得就是说,都已经是对多鹤的亵渎。
“如果我知道后来能再遇见她,如果我知道原来她是老太太您身边的侍女,我就算拼却被梨本父子怀疑,也绝不会接受明月……”色空无声地笑,“这终究是上天的惩罚,惩罚我的六根不净、意志不坚。”
“我听说,明月那孩子离开鹿苑禅寺了?”李淑兰望色空。
色空一叹,“是。我留不住她,也自知没有资格强留。我只是很担心她。”
檬.
多鹤走过廊檐,正看见蔺鸿涛站在花影下。
多鹤眯了眯眼睛,仿佛没看见一样,继续前行。
“多鹤,请你留步,聊两句。”鸿涛出言。
“蔺少爷,不必了。你是梨本家的客人,我是老夫人的侍女,我们之间毫无交集。你有事只管直接与老夫人言明就够了。老夫人若吩咐下来,多鹤自然是执行的。”多鹤面色清冷。
蔺鸿涛叹息,“多鹤,我知道你误会我与你姐姐……”
“蔺少爷请慎言,多鹤自然不便随便置喙姐姐的私事。”多鹤冷冷望蔺鸿涛,“再说多鹤有自己的眼睛去看,更有自己的心来判断,多鹤不会随便误会……”
“再说,姐姐始终与我说,是我们一家对不起蔺少爷,所以我们从蔺少爷那里受到什么羞辱都是咎由自取,又有蔺少爷什么错?”
话是顺着说的,可是那逆过来的意思却生生扎得蔺鸿涛心区闷痛。这世上违拗他蔺鸿涛的女人不多,可是这个多鹤却是从一开始就是逆着他。最初他想要经由慧子这个桥梁争取到多鹤,希望多鹤能将李淑兰的消息传达给他知;结果当时多鹤就拒绝了。虽然后来从客观上多鹤也助力良多,但是那都只是多鹤在帮老夫人而已,而并非是帮他蔺鸿涛。
鸿涛只能一叹,“过去的事情都已过去,多鹤也劝说慧子,不必再挂怀。”
多鹤却清清冷冷笑起来,“其实有句话真的轮不到我来说吧,可是我真的忍不住要说:蔺少爷您真的没好好想想当年梨本家为什么要派人加害了你的父母?难不成蔺少爷直到如今还认定,只是普通的帮派之间的争斗导致的么?”
蔺鸿涛一怔,“多鹤请你明言!”
“当年这个计划的整体负责人就是我父亲。我父亲是梨本家臣,是家主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父亲的话是可以代表家主的意思的……”
“你说。”鸿涛点头,手指却不自觉地拢紧。
“老夫人此番去中国,在梅山温泉山庄再见蔺老爷子,我也在旁边,所以有幸听到了当年的情形——蔺少爷啊,难道你不觉得家主派我父亲去杀你的父亲,不是因为帮派争斗,而是因为怀疑你父亲就是老夫人与令祖父的儿子么?”
“这就是东方的男人吧,就算深爱自己的妻子,甚至可以原谅妻子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但是却不能容忍那个孩子还活在世间。”多鹤目色清冷,“因为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一天,就等于要这个男人活活戴着绿帽子苟延残喘一天!”
多鹤静静望鸿涛,“我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本来不想议论老夫人的私事;如今说起来也不为了说老夫人短长,只想告诉蔺少爷你这个真相。”
“我明白。”鸿涛在花影里闭上了眼睛,“多鹤你是想让我痛苦。我正在想办法帮老夫人保住梨本家业,而你撕裂了一切告诉我,原来梨本家与我是杀父仇人……你让我在爱与恨之间煎熬。”
“说得对。”多鹤冷冷点头,“女人都是睚眦必报。蔺少爷,你既然让我姐姐痛不欲生,我也绝不放过你!如若我姐姐注定受苦,蔺少爷你也必然要陪在一边。”
长廊转角,色空站在廊檐下,面色苍白.
“你要与高桥家的女儿合作?”梨本正雄叼着雪茄凝着明月。
明月香肩半露,又恢复了当日那个冷艳入骨的尼姑形象,“为什么不呢?主人您该知道女人由爱生恨之后,迸发出来的报复能量会有多大。”
“现在靳兰泉刚刚当了爹,他自己当然不会在到我们这边来;目下唯一能跟色空联手合作的就是蔺鸿涛。蔺鸿涛此人也是主人也必然要除掉的人,那就不如加进来,一并除掉好了……”
“高桥家的大女儿慧子早年与蔺鸿涛结识,慧子对他情根深种。可是这个蔺鸿涛在乎高桥一郎当年执行了杀死他父母的任务,所以根本不肯接受慧子的感情。慧子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如今对蔺鸿涛已是由爱生恨。”
“当然更妙的是,多鹤可是高桥家的二女儿,她既是老太太的贴身侍女,又是色空的梦中情人,更是爱护姐姐的妹妹啊……如此善加利用高桥家的两个女儿,主人难道您不觉得整个游戏会变得更有意思了?”
梨本正雄阴森一笑,“说得好。便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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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看过这一更,大家要砸多鹤了吧?稍后第三更。】
妖国离乱 (第三更)
“简老师,是否方便课后请您吃饭?我们有几个问题还要多多讨教。”.
简桐下了课,就有几个外籍学生走过来,凑在她身边。他们都是世界500强企业的新雇员,到孔子学院里进行汉语强化培训。
难得这几个学生极为用功上进,简桐就也笑,“好啊。”
等着上菜的当儿,简桐打了个电话给家里,详细问了小怪兽的情形,并通知家里自己会晚回去一点。
“是的,冰箱里都有真空袋,里面按时间存着母乳。琴姐你拿出来热了给他吃就好。累”
简桐电话放下,几个女学生都是眨着崇拜的眼睛瞪着她,“哇,简老师你好伟大!每天上学来,还要将母乳存好了给宝宝!”
简桐笑起来,“不坚持喂母乳的妈妈,将来都会有遗憾的。”
“简老师家里的冰箱里给小宝宝事先准备了几天的母乳呢?檬”
简桐一笑,“没有准备很多。一般事先准备一天的也就是了,回到家后我会再亲自喂给他的。”
“简老师不担心临时出差等情形么?那小宝宝的奶怎么够吃?”一个相貌甜美的日籍小女生含笑问。
简桐望了望她,轻轻摇头,“这个时候我虽然出来工作了,不过宝宝还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会拒绝一切出差的工作任务。”.
吃饭间隙,简桐出门去洗手间。那个日籍小女生典子也跟了出来,挎着简桐的胳膊一起走。
这个时间正是餐厅的高峰时段,洗手间竟然排队。典子就笑咪咪指着门外,“简老师不如我们去对面的商店借用一下洗手间吧,真是忍不得了……”
简桐毕竟是此地主人,便也笑着点头,带着典子走出餐馆。
冬日的风吹过来,简桐心里越发想念孩子。孩子百天了,现在模样已经越发周正,一想到小家伙就是牵心带肺的。
对面是一间新开的商场,极为萧条,许多店铺还都用大喷绘遮着。里头的布局又是左弯右绕的,两人走了好远才找见洗手间。
旁边的一间正在装修的店铺里正好闪身走出几个人来,都是民工打扮。简桐下意识望了他们一眼,也没多心,急着向洗手间去。
典子却转头朝那几个人若有似无地一笑……
进洗手间的刹那,典子还在跟简桐闲聊,“简老师,什么时候让我们也渐渐师父?”
“师父?”简桐不解其意。
“哈哈,简老师就是您的丈夫啊!听说您的丈夫可是名门公子,比明星还帅!”典子说着揽住简桐手臂,凑近了简桐面前,“听说现在在我们国家特别出名的一位漫画家菲尼克斯,就是您的丈夫呢,是不是?”
简桐就笑,“他现在在新加坡做宣传。这一圈下来恐怕要个把月,等他回来我让他请你们吃饭。”
“好啊。”典子眸子里黠光一闪,“他不在就好……”
简桐诧异回望。典子却已经顺势一扭,将简桐手臂反剪,另一手将喷了药物的手帕捂住了简桐的口鼻!
门外几个民工打扮的人,动作利落地无声奔进来,将简桐披上大衣,戴上口罩,扮作生病了的样子,架走……
简桐于迷蒙里,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只给宝宝留了一天的奶,如果她回不去了,宝宝该怎么办……就算有奶粉,宝宝却从小都是母乳喂养,他一定会抗议地大哭吧?
宝宝……
夜色深浓,满街车声灯影,根本没有人注意一帮衣着脏污的民工架着另一个民工走在街边.
靳家,梅轩正逗着小怪兽玩。听琴将热好的奶瓶拿过来给宝宝喝奶。可是小家伙习惯了母亲的乳,对人工奶嘴很是抗拒,推着不喝。
梅轩用手铃逗着小家伙笑,分散他注意力,小家伙一高兴就慢慢开始喝奶。
“听琴,你跟老杜也该定了吧?”梅轩边逗着小家伙边跟听琴说话。
“嗯。他说这次忙完J国那边的事情,回来就跟我去香港,跟我妈提亲去。我还不知道我那死脑筋的妈会不会又不答应呢。他总希望我找个门当户对的,老杜的身份她八成又要骂‘古惑仔’。”
梅轩听了也是皱眉,“有办法么?”
“有什么办法!她答应的话,我就让老杜管她叫一声妈;她要是不答应,难道我还不结婚了?我结婚她想管,她当年离婚又结婚问过我的意见么?”听琴言语泼辣。
梅轩听了就忍不住笑,“听琴你厉害。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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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年有你的勇气……”
如果当年他有听琴这般的勇气,此时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应该是他和小桐的孩子。
看这个小东西相貌越发显出父母的遗传来。眉眼酷似兰泉,一张小嘴却又像极了简桐。更妙的是,脸型根本是两个人的结合,上半部是兰泉脸型的翻版;小小的尖下颌却根本是简桐的模样!
梅轩只觉眼睛潮湿。他与兰泉面容也是相近,所以越发有错觉,仿佛小怪兽就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又过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小桐回来,梅轩忍不住问,“小桐怎么还不回来?打电话问问吧?”
听琴拦着,“小桐说跟学生一起吃饭,估计吃完饭还得被拽去唱歌吧。她自从临盆到今天,一百多天没自由过了,难得让她放松放松。让她多玩玩吧,别找她。她一听电话八成又得以为孩子闹了呢,别让她担心了。”
梅轩只得作罢.
新加坡国立大学礼堂,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主席台上并无额外花饰,只有巨大的屏幕投影。屏幕前独独站着一个一袭黑色西装的男子。
明明只是简单的黑西装、黑衬衫,那人周身却似乎有彩羽光芒闪耀。
舞台很大,礼堂更大。每年新加坡总理在这里参加国庆群众大会的时候,气场都不足以覆盖整个大礼堂,可是此时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主席台上那个男子吸引去。
整个主席台只是他一个人的舞台,整个礼堂全都为他静肃。
有现场的文字记者迅速在笔记本上敲下这样的语句:“这一场漫画发布会,我以为会成为娱乐事件,以为会是在哄闹之中视野里是各色的话筒。可是眼前一切与想象中截然不同。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一切?我想到了苹果总裁乔布斯每次在苹果新品发布会上的表现。”
“只有暗色静寂的舞台,只有一个巨大的屏幕,只有一个人,只有娓娓的讲述,却足以吸引全世界的目光,震撼每一个与会者的心灵……”“在除了日系文化背景的国家和地区之外,其实整个东方文化世界还习惯将漫画看作是幼儿读物,整个文化界对于漫画都缺乏足够的尊重和重视。那么这位菲尼克斯的漫画,传媒界的同仁也曾以为只是打斗与少男少女爱情的集合体,作为‘萌文化’的一个代表而已。可是眼前的一切,令我震撼……”.
“那个黑衣的少年目光沉静,他在给我们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关乎一个国家的兴衰存亡,关乎整国人的光明与黑暗,关乎神圣与正义是否能够继续,关乎——友情、爱情、亲情经受的离乱与考验。人与神与妖,天与地与国,亲人与爱人与朋友,一个个主题在画面的推进里生动而多层次地被推到每一个人眼前。”
“开始还只是被画面的唯美绚烂所惊叹,进而心却沉静下来,被主题深化下来的思索所震撼。我们此时置身的世界,其实又何尝不是一场‘妖国大乱’?当经济的发展成为一头驾驭不住的猛兽,当人类经受金钱的考验而各自变妖成魔,我们心中那片圣洁的国土还在哪里?”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欲.望之前,经受着各种考验。友情、亲情、爱情;责任、良知、道德……有专家学者大声呼吁,在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其实我们应该慢下来,将因为过度发展经济而导致缺失了的公德之心的进展重新补课回来。”
“没想到,今天借由一场看似通俗的漫画发布会,我与在场数千名师生的心已经被提前一步拉入思索。”
“妖国既乱,我们如何找寻圣洁之国?”
……
全场静默聆听,却有一声电话铃声凭空响起。其实之前组织者已经要求每一位听众关掉手机。唯一开着手机的人只有那个身穿黑衣却光芒闪烁的主讲人。
他在万众瞩目里静静听电话。继而抬头,环视全场——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
【三更完毕,明天继续。】
情愿为你死(更①)
场上出现了冷场,组织者急忙调音乐来补场。现场回荡起神思者的《高雅》。乐曲优雅而带着点点的忧伤,寂静流转而过.
兰泉笑起来,却不掩饰长眸里潋滟而起的悲伤,“其实我刚刚的讲述都是错了,我想画《妖国之乱》也许没有什么伟大的构想与主题……”
“啊?“在场的学生发出一片哗声,那位刚刚对《妖国之乱》给予了相当高评价的文字记者也停下了手,不知如何继续手中的现场报道。
“我画《妖国之乱》,其实不过是为了一个人。那时候我们两人身在离乱里,身边危险环伺,太多的话我不能与她直说,便借助漫画给她看;她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一看就能查知我的心意。她甚至到后来主动承担起了整个故事的构架,替我将故事的前程安排好……”
兰泉吸气面对数千人,却仿佛只喁喁对着一个人诉说,“《妖国之乱》不是我一个人完成,我只是那个画手;所以今天的推广会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故事的主题又怎么可能完整?累”
“所以……”兰泉红唇翘起,笑容扩大,“我要回去,找她。现在。”
兰泉说罢直接跳下主席台。
“你为了一个人而丢下我们数千人么?!”还沉浸在故事情境里的大学生们忽然喊起来檬。
数千人与一个人,这个数字的对比几乎是压倒性的。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来说,定然不会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
这里是新加坡国立大学的礼堂,这里是通常只有新加坡总理以及世界各国著名领导人才能站上来的讲台,这位漫画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站上这里,并且一切都进行的很完美,成功就在前方,只要他坚持讲完整个故事,他在新加坡就会获得空前的成功!
难道他真的能放弃?
全场再度鸦雀无声,兰泉也在原地一个停顿。可是他随即面上再度笑起,面向那学生的方向,“如果没有了她,我要这些,何用?”
舞台上的追光打过来,兰泉站在黑暗里独独的灯光下,微微阖上眼睛,“妖国离乱,而她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净土。所以大家,再见!”
他毫不犹豫转身而去,灯光师不可遏止地打着追光去追着他的脚步。整个礼堂都是黑暗的,只有那一束白色的追光闪耀;他更是明明只穿了一身黑的,可是他奔跑起来,身上便似乎有彩羽光芒闪耀!
全场无法出声,那文字记者却激动地重新敲击键盘:“我想我今天参加了一场妙不可言的宣讲盛会。那位伟大的漫画作者,那位宛如凤凰一般光芒闪耀的少年,他用自己的身体力行给我们生动诠释了他作品的主旨——那就是爱。就算世界光怪陆离,就算整个人间物欲横流,可是只要心中还有爱!”
“爱,就是人间永远的圣洁国土。它永远还都在你我的心间,从未远去,从未消逝……”.
上了飞机,兰泉心中已经急如烈火,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提醒自己要冷静。
方才的电话是梨本正雄打来的。虽然兰泉与梨本正雄之间直接的对话不多,但是那阴森的嗓音,兰泉还是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恭祝家主大人在新加坡的宣传大获成功,顺便也请家主问候少夫人……”
兰泉的血流和思维在那一刻全都静止下来,仿佛听见远房的夜幕,被凄厉地一声撕碎!
小老师!.
时间再往前回放一点,那时候梅轩刚刚听了听琴的话,放下担心。
可是不知为何,梅轩还是走出门外去打了小桐的电话。
电话响了良久迟迟没接。梅轩便不肯放弃,继续再拨。终于电话被接起来,里头传来陌生的日语声。
幸好梅轩懂日语,便问简桐在哪里。
那个甜美的嗓音含笑安慰,“先生您别担心,这就是简老师的电话。我们一起跟简老师吃饭,简老师也很开心就多喝了几杯。此时已经喝醉了,我们就让简老师睡一会儿。先生,等会儿简老师睡醒了我们就送她回去哦!”
梅轩眯起眼睛来,“好啊。”
梅轩放下电话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靳青山,“三舅,请你马上动用警力,追查简桐的电话卡所在位置!”
靳家人都被惊动。听琴也追出来问,“那个女孩子不是说没事?”
梅轩咬牙摇头,“她在撒谎!小桐还在哺乳期内,她怎么会让自己喝酒,甚至喝醉!酒精如果通过母乳进入孩子的身体,对孩子的神经系统是极大的刺激!小桐是这样认真负责的好母亲,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J国,梨本正雄接到手下电话,满意笑开。
简桐被捉到了。
就算靳兰泉会马上赶回来,可是从新加坡乘坐飞机回到S市,最少也要九个小时;而从S市到J国,不过2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就算靳兰泉肋生双翅,他也来不及了!
所以他要故意告诉靳兰泉,他要让靳兰泉体会一下这种心急如焚却无力撼天的滋味!
——就像,他听着手下的报告,说儿子正在被执行绞刑……
其实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可是对于他而言却像度过了漫漫的冰河世纪。他将指甲全都抠进手臂的皮肉里去,感受到皮开肉绽、热血漫溢……却唯独已经感受不到疼。
对于他来说,杀人其实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他的报仇已经不可以只是杀一个人这样简单——他要将那种痛苦一并也报复回去!
绞刑,哈,绞刑……这被称为最痛苦死法之一的残忍刑罚,曾经都是野蛮时代的产物,可是如今在J国还在被切切实实地执行着!不光是死,更是要痛苦地死,所以他要把这一切全都让靳兰泉生生品尝到!
他的儿子是该死,曾经忤逆他、背叛他;可是那是他的儿子,就算要杀也得他这个父亲动手,轮不到别人来做!——尤其是那个支那猪靳兰泉!他夺走了他梨本家的一切,毁了他们梨本家的荣耀和梦想,还要戏耍而残忍地杀死他的儿子!
他隐忍至今,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靳兰泉也有了儿子……
鸿涛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梅轩的电话。
杜仲这边也接到了听琴的电话。
杜仲接到电话之后就担心地守着鸿涛。直到鸿涛的房门打开,他穿黑色的大氅走出来。杜仲就急了,一把抱住鸿涛,“你要干什么去!”
就算别人不了解鸿涛,杜仲却是知道的。只要鸿涛穿上这件大氅,只要他脸上挂起诡谲而妖冶的笑容,那就是他又想要亲手杀人了!
梨本正雄敢动小桐,杜仲就知道要坏事!
鸿涛是冷静的人,但是这个冷静的极限就是小桐的安危——鸿涛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他一定只想着亲手去杀了梨本正雄!
“鸿涛你冷静!”杜仲眼睛也是红了,“小桐是遇到危险,可是你别忘了小桐还在中国,还在S市,还在靳家势力的控制范围内!靳家是什么背景,啊?军警都是他们家的人,只要人力还可为,那么靳家就一定还能找到小桐!你这么发疯,这是要打草惊蛇的!”
“梨本正雄可不是梨本英男,他既然做了事却要公诸于众,他就是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咱们往里跳呢!你若这样出去,我告诉你等着你的不是梨本正雄,而是J国警方!别忘了长尾景虎的死还一直是个悬案!”.
“嘁……”鸿涛转身拍了拍杜仲的肩膀,“老杜你别激动,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厌倦了这样冷漠布局。虽然我相信,当这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们自然能让老狗死得很惨……可是那边小桐遭遇了危险,真的要我还能继续冷静地玩弄谋略、运筹帷幄?”
“不,那不是一个男人能做到的。古话有云,能忍方为真男儿;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坐视小桐出了危险,而我还要装作无动于衷!”
“我知道会有危险,可是我甘愿赴险。我死、他死,换所有人都能逃开这个黑暗的局!”
“涛子!”杜仲急了,“什么你死他死,他值得你跟他一起死吗?”
鸿涛笑起来,笑意里漾起微凉,“其实我是想完成一个自己的心愿啊。如果不能为她生,那就,为她死吧……这样我这一生,也来得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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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会有天使替我守护你(更②)
靳家,今夜注定无眠.
兰泉还在飞机上,竹锦去了云南而未归,菊墨已经回到了美国去。梅兰竹菊四个人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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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梅轩一个人在。
梅轩静静坐在院子里,面色沉静累。
虽然简桐生命重要,但是靳家几位长辈的身份在那放着,他们都是身系国家的人,自然不可以为了一个家人而大乱阵脚,所以梅轩让几位长辈各自回房。这件事,他来做。
刑警大队长、那位传奇的飞针高手刘毅打电话来,告诉梅轩他们已经在全力搜索中,一旦有消息随时告知。
整个靳家都静悄悄的,仿佛不敢呼吸。只有房间里小怪兽还在咿呀呀地说话。
小孩子从两个月左右开始就会发声了,眼睛也好使了,所以这小家伙现在天天都不想睡觉,就想跟大人“聊天儿”。
梅轩心疼小怪兽,转身进屋子里去哄着小家伙玩儿。一边的听琴显然落泪过。梅轩也自叹息。最开始靳家第三代人里,听琴跟小桐是最不对付的,岂料现在因为小家伙的出世,反倒是听琴跟小桐的关系益发好。小家伙出世到现在,都是听琴手把手地在伺候,简直成了专职保姆。
“听琴,你去歪一会儿,我看着孩子。檬”
听琴叹了口气,便进里间去。
梅轩看着小家伙,眼睛对着眼睛,“剑琴,妈妈今晚上会回来晚一点,你自己先睡觉好不好。”
“嘟……”小家伙手舞足蹈地吐出一串哈喇子泡泡……小东西自然不懂人间愁苦,乐得小牙床都露出来。
梅轩笑起来,心底却有缠绞的痛。如果小桐真的出了三长两短,哪怕就是晚回来个三五天,最受苦的恐怕就是孩子。这样小的孩子,怎么可以没有妈妈?
“想妈妈么?”梅轩明知道小家伙现在还听不懂话,更不会说话呢,他就是想跟他说说。
除了孩子,他不可以在靳家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他的心急如焚——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只能硬撑着将自己隔离在兄长与弟妹的距离之外,不可走近一步,否则只会让小桐困扰。可是感情藏得太久了,会疼,会需要诉说。
“MA……啊MA……”小家伙现在在吐着无意识的单音,但是有的音节巧合地听起来已经有了“妈妈”的雏形。小家伙依旧乐得手舞足蹈,典型一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的模样。
小东西依旧能笑得这样开心……梅轩的心情也好了些。都说母子连心,小家伙今晚虽然不肯睡,可是他始终笑出来大大的笑容,这是不是说他也能感应得到妈妈一切安好?
“你知道妈妈一定没事,是不是?”梅轩忍不住轻声对小家伙说。
都说新生命每一个都是小小的神明、是天使的化身。他们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他们有最纯净、最敏锐的心灵,最能直觉感知到事情的真相,是不是?
小怪兽依旧在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外星语言,小手却神奇地在梅轩面前挥舞起来,拇指和食指对接,另外三个手指头翘起——竟赫然是一个OK的手势!
梅轩瞪大了眼睛,“真的没事?”
小家伙另外一只手也摇动起来,又来了一个OK!.
出于担心袁静兰的身体着想,梅轩没有将小桐的事情告知袁静兰。但是袁静兰还是收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那人在电话里喑哑地说:“听说你在你外孙的新生贺宴上说过,你要用原汁原味的长相思来给你外孙子庆祝;这么说你已经研究透了那酒秘方里始终遗漏的东西?”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袁静兰就一皱眉,“请问此事与阁下何关?”
“我既然打电话来问,那就一定是有关的。做一个交换怎么样,你将你参透的秘方里的那一环告诉我谜底,而我就让你女儿活下来……”
“你说什么!”袁静兰惊呼,“你把桐桐怎么了!”
梁俊生闻声冲进来,示意静兰保持通话,暗自拨通报警电话,以延长对方的通话时间,能够捕捉到那人的所在地。
静兰忍着心的急跳,缓缓说,“这事好商量。酒再重要,不过是酒罢了,哪里比得上人命?可是坦白说,酿酒有的时候是靠一点心灵直觉的,你让我用语言来表述,我还真说不清。不如我将配方的成分一一对你说明啊?”
梁俊生比了个大拇指,示意静兰做得很好。
静兰反倒安静下来。那些峥嵘岁月都走过来,这一生绝望和危险又经历过太多太多,她早已经能够冷静面对一切。
上天已经剥夺了她今生太多太多,她唯一剩下的仅有女儿,她相信上天不会再将女儿带走。
更何况,简单还在天上保佑着他们的女儿。桐桐一定不会出事。
“就是这样么?”静兰尽量繁冗地将配方的成分一一说来。当然没有说最后梅山冷香泉的妙用,只是简单用了“净水”这个词汇。
对方诧异了下,“仅仅是这些?”
静兰依旧缓缓地笑,“不然您来我们家取一坛老酒,回去化验分析了看看?我们家幸好还存着当年的老酒,这滋味才是最纯正的。”
静兰心底冷静下来。她真的希望这个人来,她会跟他拼了老命抢回女儿的!如果他们敢动女儿一根寒毛,她会先杀了他!
那人放了电话,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静兰以为还是那人,电话里却传来万海的声音,“静兰,你的电话占线28分32秒。是否有事?”
静兰心一下子柔软下去。她与万海之间,许多事不必言明。她的心在激烈跳动、在疼痛的时候,他定然能够感知。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更清楚知道占线的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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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三更。其实天使不在高高天国,就在我们身边。每个家人,可能都是天使的变身哟,厚厚。】
山雨欲来(更③)
“万海,你在哪里?”静兰迟疑了一下问。她听见话筒里传出报告的声音,显然是一处忙碌的办公室.
“我在市公安局指挥中心。”万海短促回答。
静兰一惊,“万海,你竟然亲自到市公安局去……”万海毕竟身为副省长,竟然这样亲自到了现场去,稍有不慎会被政敌说成是公器私用。
“小桐她……”万海换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我的儿媳……”
“静兰你不必为我担心。我靳家男儿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累”
静兰含笑点头。万海的话,她听懂了。小桐不仅仅是他的儿媳,因为当年他便对她说过,只要是她生下的,那就是他们的孩子……
当年万海没能保护得了她,所以今天万海才以省长之尊,却不顾自己的身份亲临公安局指挥大厅,足见万海愿意为了桐桐的安危放弃一切……
万海当年没来得及为她做的,此时已经在为桐桐做;能够至此,她袁静兰还有何遗憾檬?
“桐桐会没事的。”万海在电话里最后说,“我向你发誓。”.
翌日一早兰泉终于到家。梅轩将这一夜发生的情形简要说给兰泉听。
“小桐电话的最终定位在他们吃饭的饭店对过的一间新开的商铺内。应是手机卡被拔出冲进厕所。那间商铺因为刚刚竣工使用,所以相关配套的监控还都没安装,所以暂时无法知道当时在建筑内发生过什么。”
“公安局方面调动了商场沿途的监控设备,但是因为天黑且有雾,所以视野不是很好。只能隐约看见该商场有一拨一拨的装修工人进进出出,并未发现小桐的身影。”
“机场、火车站、公路和码头已经各自布置了警力,如果他们想要离开,那么相信我们会得到消息。”
“袁伯母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有人跟她问长相思的最后配方,并且以小桐的安危作为交换……”
兰泉坐下来,紧锁眉头。小桐失踪,这件事还好解释,因为梨本正雄既然要报仇,那么小桐本身边也是他的仇人。可是却有人跟袁静兰交换酒方?这就有点不合常理。
“我想,现在小桐一定还在本市,没有离开。对方知道我们靳家是什么人,他们一定不会愚蠢到急着离开而自投罗网。”
正说着话,何婆婆的大嗓门响起来,“真是,我这个暴脾气!什么玩意儿!”
郑银桥出声呵斥,“你那大嗓门又叫唤什么!现在什么时候儿了,你还压不住你那个暴脾气!”
“怎么了?”吴冠榕也在屋里坐不住了。
“唉,都是街道卫生中心打电话来告诉咱们孩子得去打预防针。我跟她解释,说这两天家里有事,推迟两天再去。结果那小护士就火了,说什么疫苗都是有准数的,每个时间固定了哪个社区的孩子去打针;如果不去的话,疫苗没了到时候可别怎么怎么的……”
“你说现在一个街道卫生中心的小护士说话就这么牛了嘿,我跟在咱们靳家这么些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气死我了真!”
吴冠榕皱眉,“一切事情也别耽误孩子的事儿。这样,我跟听琴带孩子去打针,你们该忙忙。”.
J国,孔子学院。
司蔻接到教导主任安排的单子,看着就皱了皱眉,“这个还要一对一授课啊?其实他傻啊,语言是需要环境的;一对一授课未必就比跟着班上课的效果好。”
主任就乐,“这是学员强烈要求的,小司辛苦你了,配合配合吧。”
司蔻攥着课表走进教室去就愣住。
一个身材昂藏的男子,穿一身黑西装,正坐在桌子上含笑望着她。
司蔻愣了三秒钟之后,清了清嗓子,然后抬头望门牌,继而职业地笑,“哦真不好意思,我走错教室了。打扰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她脑子反应够快了,可是那人身子的反应比她更快。司蔻还没转完身子,人家的手臂已经支撑到她头顶的门框上去了。他沙哑地笑,微微垂下头来,“老鼠见了猫,果然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是这世上有老鼠能逃得过猫的爪子么?”
司蔻继续保持职业的微笑,“哦,原来您是猫啊。可惜我们这里是孔子学院,是汉语教育机构,又不是宠物商店。您走错门了,请出门左转,谢谢。”
“好啊。”猫咪大叔伸手直接拖住小老鼠的手,笑眯眯望着大门口,“出门左转是吧?走吧。”
“我是说你自己走啊!”司蔻急了,用力甩手。
走廊上走过的教员和学员都投来惊诧的目光。
猫咪大叔含笑跟人家打招呼,“我跟司老师学怎么斗嘴、骂人呢。”
闻者一脸释然却又同时涌起迷糊地走过。
司蔻被打败了,只好扯着西村的衣袖进了教室,哐当将教室门关上。
司蔻倒骑着椅子瞪西村,“你来干嘛?”
西村笑,蹲下了身子来,将下颌也抵在椅子背儿上,“你先说,你回来J国干嘛?”.
椅子背儿挺窄的,两个人这样凑在一起,快要耳鬓厮磨了。司蔻心底就是一软,吸了吸鼻子,“我得回来看看你。小桐说你可能有危险……”
“少夫人说得没有错啊。”西村含笑伸出手臂,掀开袖子之后里面是大片缠着纱布的血色淋漓!
“这,是怎么回事!”司蔻吓得蹦了起来,抓着西村的手臂,眼泪就不停跌落下来。
西村笑着伸手揉了揉司蔻发顶,“梨本正雄回来了,他首先一定是要夺回山田组,这样才方便他做事。现在二少不在,他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要看好山田组,所以我不可以让山田组出问题。”
“可是黑道有黑道的规矩,除了龙主之位是指定的之外,若头等其他职位都是竞争得来。所以今早上就有人跟我挑战,我如果想要保住自己这个执行课若头的地位,就必须要应战。”
“我今天将他打到跪地求饶,可是他也差点斩断了我一条手臂。”西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说手臂,而是说一条黄瓜或者一棵白菜。
“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混蛋,你去医院啊!”司蔻大哭。西村笑起来,再不强撑坚强,脸色渐渐见了虚白,“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死之前,再也看不见你。”.
“混蛋,走,你跟我走啊!”司蔻赶紧拖着西村向外走。他的黑头大奔驰就在门口。
他上了车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当时候我竟然眼睁睁放了你走,我才知道追悔莫及。小司,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少夫人与二少的感情让我知道,在我遇见危险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并不是将你推离我身边,而是让你留在我视野里。”
“没有什么不是两人不能一起面对的,你在这里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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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给我添麻烦,你反倒会让我更勇敢、更谨慎,更——努力活下来。因为我不是在为自己活,我是在为你而活……”
“我想我终于明白,二少为何会将山田组托付给我,而不让我马上去中国找你;他就是要让我思索,让我经受见不到你的折磨,然后自己主动撕开自己这层冷漠的表象,自己翻出自己的真心来……小司,我已经学会掏出自己的真心来面对你,我再不隐藏,再不逃避……”
司蔻听得泪水涟涟,伸手去摸他躺在她肩上的额头,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啊,还是发烧了嘿!你不发烧,不说胡话的时候,你才不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吧!”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瞅了司蔻一眼。
司蔻凝眉拍着司机的靠背,“我说他昏过去了,在发烧啊,你听见没听见?拜托你开的是奔驰,还是奔驰牌的牛车!”
“快呀,他失血过多,该死的!”.
梅山,出现了一个此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靳长空!
靳家全家都已经揪紧了心,可是人家这位靳家大少爷反倒穿着野外登山的设备,带着一队人,仿佛在进行登山活动一样。
当然那些人手里的设备还是泄露了他们的与众不同。他们带着的仪器,显然是探矿等的声纳设备。
他们,在找什么?
【三更完毕,明天继续。大家周末愉快。】
正文结局① 打狗棒法第一式:恶狗拦路
【打狗棒法之恶狗拦路:举棒横在身前,待敌兵器击到,侧抖旁缠,顺势借力向外斜甩,将敌兵器掠在一旁。】
兰泉在新加坡,从国立大学礼堂的主席台跳下时,明月正引着慧子走进梨本正雄的私宅。
梨本正雄的私宅明显是仿照本家凤凰堂而建,形制、框架全都模仿到十足十,可见梨本正雄对于正朔身份的渴望,不可谓不煞费苦心。只是整个宅邸却不见凤凰堂的华美清逸,反显显得沉郁压抑。
那展翅欲飞的凤凰,在这里仿佛只是一只匍匐于夜色之中的黑枭累。
都说主人气质会反过来影响家宅风水,所言不虚也。
走到主屋廊檐底下,明月无声转头来望了慧子一眼。慧子吸了口气含笑点头。明月这才在门廊上跪下来恭敬禀报,“主人,高桥慧子到了。”
檬.
慧子进入主屋,向梨本正雄行家臣对家主的叩首礼。梨本正雄满意点头,“没想到高桥去世得那样早,可是该教给你们的规矩却是一样都没少。”
慧子恭敬垂首回答,“父亲说过,高桥家生为梨本家臣,死为梨本家鬼。”
“说得好!”梨本正雄看似温煦一笑。只是那笑只是从唇角蔓延起,并未抵达眼底,“慧子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汗颜。你父亲去世得早,你们孤儿寡母三个也生活得很不容易,梨本家没有尽到照顾之职。”
“你父亲当年是老家主的左膀右臂,为梨本家、为山田组立下汗马功劳。老家主曾经多次嘱咐要善待你们家人……”梨本正雄说着摇了摇头,“只可惜老家主逝于中国,许多遗言就连我都没来得及亲耳谛听。”
慧子连忙行礼,“主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慧子的酒廊如果没有主人的吩咐,哪里会夜夜顾客临门?还有山田组内部的应酬事物也都交由我们酒廊来承办,后院的雅间更是常年出钱包着……这些的进项已经足够支撑我母女三人的生活用度。”
“更何况,因为有我山田组的背景,慧子经营这么多年从未遇见其他社团的人敢来收保护费或者捣乱,每年从这一项上节省下来的款项也不是个小数目。”
“所以我高桥家母女三人,始终感激主人的照拂……没有主人,哪里有我们母女三人今日的活路?”
慧子说得真心诚意,饶是梨本正雄也听得点头。
“主人,慧子斗胆给您一个建议:请您即可离开J国本土!”.
梨本正雄一挑眉,“为什么?”
方才还眯着的眼睛骤然大开,一道寒芒如刀光般劈向慧子!
那目光,真的压力巨大——慧子缓缓闭上眼睛,“因为慧子了解蔺鸿涛为人。简桐乃是蔺鸿涛心中多年所爱,为了简桐,蔺鸿涛定然会不顾一切。”
“如今主人刚刚重新归来,对于梨本家族旧臣人心的收服还需要时间;山田组这边毕竟还在西村的把持之下。而反观蔺鸿涛方面……”慧子抬头,目光带了一丝凛冽,“慧子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黑龙会也一直都是蔺家暗自伏下的势力,他们想的其实就是要向我们梨本家复仇!”
“黑龙会!”梨本正雄听着也是咬牙。
这么多年山田组一直雄踞J国黑道社团老大的身份,可是只有这个黑龙会自不量力地总是跟山田组发生龃龉,不时有黑龙会成员以自杀式的攻击手段袭击山田组各个堂口,射杀山田组的各级头目。
之前山田组内部还认为黑龙会只是想要谋夺黑道社团老大的地位而已,因其无疑是蚍蜉撼树,所以山田组并没有大规模反击,以免引起警方的不满,一直忍着他们黑龙会到今天;此时方明白,原来他们根本是在报复!
“蔺鸿涛的白虎团也从中国大陆撤出,陆续进入了J国境内。这样如果蔺鸿涛将黑龙会和白虎团两大社团整合起来……主人,以主人目前所掌握的力量,如果没有山田组的全力配合,恐怕暂时无法抵抗蔺鸿涛的力量……”
“主人何如避其锋芒,迂回而击?”慧子仰头,正式梨本正雄。
梨本正雄冷笑起来,“难道,慧子你是觉得我真的斗不过蔺鸿涛么?”.
慧子皱眉,梨本正雄的话让她回想起一路行来在沿途看见的一个个形迹可疑的人。那些人看起来更像是——警方暗探。慧子便也会意,梨本正雄果然是个老狐狸,他并不想按照常规的黑帮复仇的方式来解决一切。他要借助警方!
J国黑道社团,多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大洗牌。当时来自中国东北和台湾的两股势力在J国黑道上异军突起,对山田组的老大地位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尤其是当年来自福建帮和台湾帮的成员更是枪杀了山田组的若头,引起J国黑道的轩然大波!
眼见那时的J国黑道已经快要抵挡不住来自中国黑道势力的挑战,所以当年山田组就曾经跟警方勾结,玩儿过这样一次!
——那次警方以整顿暴力社团为借口,召集各路经过合法登记的社团在歌舞伎町内召开大会。各方都卖了警方的面子前来,并且应警方要求,与会者全部上缴枪械,可是当开完会警方人离去后,当场的山田组成员却全都拔出枪来,将来自中国的各大帮派的头目全都杀死在血泊之中!
事后J国警方给出的理由只是社团争斗,又因为死者皆是中国背景的社团成员,所以此事就也被不了了之……可是从那之后,山田组的地位越发巩固,再无人敢撼动!
也正是因为那次事件,梨本秀一这位始终被外界认为文弱而无用的梨本家第二代家主,昂然站上历史舞台,成为J国黑道当仁不让的龙主!
慧子闭了闭眼睛,看来梨本正雄今天是想要仿照他的父亲,再将历史重演一遍!
J国警方虽然对本国各个社团管辖严格,但是既然蔺鸿涛的白虎团是从中国来的社团,那么J国警方就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着梨本正雄做事!
梨本家虽然早已不是当年的皇亲梨本宫家,但是梨本家对于J国政商军警界的影响一直还都在!不希望蔺鸿涛的白虎团吞掉梨本正雄的势力、不愿看到中国人靳兰泉成为梨本家主的J国政商军警界的大佬还大有人在吧!所以这一战,几乎不是梨本正雄给儿子复仇的个人行为,更可以说是J国政商军警界力量支持之下,梨本正雄为前锋,对中国相关势力所做的一次大清剿!.
所以,梨本正雄才可以这样地有恃无恐!.
慧子缓缓点头,“慧子相信主人定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来抵御蔺鸿涛。慧子真是胡乱为主人担心,哪里想得到主人运筹帷幄……”
“哈哈……”梨本正雄大笑起来,亲自起身将自己案头的一杯茶递给慧子去,“慧子,但凡为我的担心,都是好的。慧子啊,我明白你们高桥一家的忠诚。”
梨本正雄眼瞳深黯下来,“……也不枉我当年安排你认识蔺鸿涛一场……”
梨本正雄回到座位上,“蔺氏祖孙狡猾,虽然这些年我们始终没能一举摧毁他们,不过慧子啊,你提供回来的情报倒也都派上了用场。如果不是慧子你告诉我,说长尾景虎是蔺鸿涛杀死的……可能我也被蒙在鼓里,跟警方一样一筹莫展!”
“也就是从那一刻,我知道不能再继续跟英男一起傻下去。我得先隐藏起自己来,主动向他们示弱,才能保得我自己这条命,留着给英男报仇!否则,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我的——英男那个傻瓜,与一个靳兰泉单打独斗已经是在下风,更何况当时还有蔺鸿涛和谭梅轩!”
明月在畔听了也是微微一挑眉,惊异望向慧子。
慧子也是面色一白,“主人的夸奖,慧子实在不敢当。慧子所做的不过是身为家臣应该做的本分。”
“慧子想要劝主人离开,其实还另有一个原因……”慧子深深垂下头去,“父亲病重期间,老家主身在中国。所以父亲的许多话来不及对老家主说,便都说给了慧子听……父亲嘱咐慧子,来日一定要全都禀报给家主听。老家主逝世于中国,慧子无缘再对老家主禀报;所以慧子就将这一切都禀报给主人您知吧……”
“哦?高桥临终遗言?慧子你说!”梨本正雄眸光一闪!
虽然他是父亲的儿子,可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所以父亲从小对他并不亲近。梨本家族、包括山田组中的许多秘密,父亲从来都不予他说。相反,高桥等父亲的心腹等人却知道许多核心机密,比他这个少爷知道得更多……
难道慧子想要说的,就是那个他一直都想知道的惊天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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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正文结局②】打狗棒法第二式:引狗入寨
慧子紧张喘了口气,抬头正视梨本正雄.
应该感谢自己这些年一直从事酒廊生意的经历,多年游走于各式各样的客人中间,看得懂各人的目光,懂得该如何应对各色人等;否则今日,单单这样回望着梨本正雄的目光,恐怕也自己也要哆嗦吧。
“父亲临终前,始终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医生已经给了我们知会,我们知道父亲已经熬不过那晚去。可是他迟迟不肯离去,看得我们反倒更加难过。我便匍匐到父亲口边去,想听父亲最后的心声……”
提到父亲临终前的一幕,慧子泪如雨下。
“主人,慧子斗胆问您一句,当年家父被家主派往台湾北投去执行的那个秘密计划,主人可知道那件事的真实目的?累”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来,双手拢入黑色的和服里,整个人仿佛被阴郁的黑色所覆盖,“你说的,是高桥奉命去剪除蔺流风?”
“正是。”
梨本正雄冷哼一声,“当年福建帮枪杀我山田组第二号人物,而福建帮的那个人根本是蔺水净指使而来!当时福建帮和台湾帮几乎要与我山田组分庭抗礼,所以我们必须要对他们给予足够强力的警惩!檬”
“还有呢?”慧子心缓缓一定。看来梨本正雄所知道的,也不过仅仅只是浮在表面的这个原因.
梨本正雄皱眉,“慧子你说。”
慧子轻轻叹息,“这次老夫人去了中国,舍妹多鹤陪在身边,这才在中国的梅山温泉山庄听说到了当年的一桩秘闻——原来老夫人当年是生育过子嗣的,而且是个男孩子!”
“什么!”梨本正雄这才大惊,手边的紫砂小捧壶应声摔下地面,叠席一片濡湿。
明月赶紧匍匐来擦,梨本正雄却根本已经无法分心,只怔怔盯着慧子。
“哈,哈哈……这个老乞婆果然是偷人的!”
慧子缓缓摇头,“不,老夫人生育的孩子是老家主的亲生骨肉!”
“你!”梨本正雄大怒,霍地回身,从背后的墙上扯下战刀来,“仓啷”一声寒刃出鞘,直直劈向慧子,“你胡说!”
慧子不闪不躲,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直直盯着那寒刃劈下来,直到她的鼻尖!
“主人,慧子没有胡说。慧子对主人忠心耿耿,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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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可鉴!”
刀刃凌厉地席卷着凉气劈向慧子面门,却——停在慧子鼻梁上。
慧子甚至感受得到自己鼻梁上的皮肤被凛冽寒气给震裂的疼痛——好在那里血管并不丰富,所以没有鲜血流下来。
梨本正雄停住刀刃,冷冷凝着慧子的眼睛。慧子的冷静和坦然让他满意,梨本正雄大笑起来,“好孩子!我信你了,继续说!”.
这多年来梨本正雄唯一的心理慰藉是:自己是梨本家族唯一的男性子嗣。所以他敢跟李淑兰分庭抗礼,所以他不甘心一辈子只是东樱集团的老板——他要做整个梨本家族的家主,他更要恢复梨本家族在二战战败之前的皇家尊荣!
如果没有二战战败,又怎么会有盟国将他们梨本宫家当作战犯而进行追算,他们皇亲宫家又怎么会被削去宫家尊号变成了庶民!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战败——如果没有战败,他如何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想要恢复他梦想的辉煌,一切就都要从战败这个根结上来找起!
所以他方才乍然听说李淑兰原来真的生过男孩,而且这个孩子还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毕竟世家当中嫡庶有别,如果李淑兰真的有这个儿子,那么这一切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庶子来做!
可是慧子的冷静和坦然却让他不得不信。若是撒谎的人,在刀刃都已经劈到了鼻梁的这种威慑下,还有谁敢继续撒谎?
高桥的女儿,果然也有一把硬骨头。
“当年老夫人为了保护那孩子,便将那个孩子留给她当年在满洲国的一个贴身仆人来照顾。老夫人等着老家主将来给孩子取名字,所以当时只给那孩子留了个暂时的名字,叫‘流风’……”
慧子静静凝望梨本正雄凶狠的目光,“当年被我父亲制裁了的那个蔺家的儿子,就叫蔺流风!”.
梨本正雄眯着眼睛盯了慧子良久,这才冷冷笑开,“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亲手杀了他另一个亲生儿子?”
慧子摇头,“老家主定然是误会了,他以为蔺流风是老夫人与蔺水净私合的产物……因为当时老夫人一气之下离开了J国,去了中国,就是投奔蔺水净。”
梨本正雄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天意,这就是天意啊!”说罢转头遥望梨本家大宅的方向,狠狠咬牙,“老乞婆,活该!”
慧子旁观梨本正雄那副嚣张而冷酷的样子,缓缓垂下眼帘,“其实老家主当年派我父亲去惩治蔺家的子嗣,本来只是警诫,并没有想杀了他的。因为老家主这样做有更重要的目的……”
“当然,当发现那个孩子叫流风,老家主一气之下命令我父亲痛下杀手,这才截断了那个本来的目的……”
“那个本来的目的……”梨本正雄缓缓转身回来,冷冷凝望慧子,“究竟是什么?”
慧子深吸了口气,“蔺水净也不是普通人啊,他当年参加了国民党,在战场上与靳家刀戈相见。”
“所以呢?”梨本正雄攥紧手腕,他预感到,他想知道的那件事已经一点点揭开了面纱!
二战后J**队几乎全军覆没。因为梨本宫家当年担任着J**队上至陆军元帅,下至各个部队高级军官的职位,所以当初军方掌握的许多核心机密便转移到了梨本家掌控的山田组的手中。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山田组最初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黑道社团,它其实是被盟国强行拆散了的J**队的一个变体!
二战之后J国不被允许再拥有常规的军队,可是黑道社团却是盟国防不胜防,所以黑道社团才在J国取得了合法的地位。直到今天,J国仍然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承认黑道社团合法的国家。
可是这个核心的机密究竟是什么?梨本正雄根本就不知道!
慧子再度深深吸气,“当年国民党被打败,败走台湾,但是其实蒋介石和他手下的军官们都并不承认完全失败。他们在之后的二十年间,不断用各种方式来反攻大陆;而大陆境内,在他们撤离到台湾之前,更是执行了庞大的潜伏任务,许多许多的国民党特工人员被隐藏下来……”
梨本正雄点头。
“这些人潜伏下来,光留下人是不够的,必须还有足够他们使用的金钱与军火。”慧子缓缓抬眸,静静望梨本正雄。
“而那时蒋介石屡次反攻大陆失败,便渐渐丧尽了雄心壮志,只求偏安一隅。大陆留下的这笔资源已经闲置下来……”
果然,一缕血红直冲梨本正雄头顶,他那张阴森的脸几乎立时被这缕红光照亮!
“你是说,父亲派人去威胁蔺水净,事实上是为了当年国民党留在中国大陆的人员、金钱和军火?!”.
慧子笑起来,“主人明鉴。我J国虽然二战战败,但是为了给我大和民族求得未来发展的空间,我们必须要进占中国东北!否则我本土狭窄、资源贫瘠、地震和海啸频仍,这将永久地束缚我们的手脚,威胁到我国运!”
“二战就算战败了,还有未来。所以我们要将国民党留下的这部分资源占为己用。将我们山田组的人员先期派过去,经商或者潜伏,以备来日!”
“父亲英明!”梨本正雄一拍桌案,面上疲态尽去,再度焕发了狂者的光芒!
“高桥问出来没有?这些东西在哪儿?在哪儿!”.
“静兰你别急,我们来分析他们想要酒方的原因。”
静兰报警赶到了公安局指挥中心去,万海陪着她,尽量和缓地问。
静兰摇头,“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咱们国家的动荡还没完全稳定下来,所以父亲对于这酒并未与我多说过什么。”
“那么过去呢,有没有发生与这酒方有关的事情?”刘毅谨慎追问。
静兰努力回想,“是有过,但是已经是历史久远。还要追溯到满洲国期间……”静兰说着抬眼望了望万海,还是决定略去袁家隐藏靳邦国的一节,“那时候日本人对中国大肆掠夺,连有点钱的商人家也不放过。他们将我祖父关进大牢,非要我们交出家传之宝来交换……”
当时的家传之宝,袁家人便以为是他们在追缉靳邦国。所以他们用与袁家老人身高等高的金条,买通了高级的日本军官这才换出老人来——可是此时看来,也许当年误会了。
日本人当初要的传家之宝,是不是就是长相思的酒方?
【今天先更这6000字了。昨晚上东北寒潮突来,气温一下子从十几度降到零度,某苏中弹,实在是写不动了。大结局不长,亲们稍等哦。~~~】
【正文结局③】打狗棒法第三式:獒口夺杖(第一更)
“这件事又与慧子你要求我中国梅山,有关联么?”梨本正雄虽然极力压抑,但是之前那股子涌上面颊来的血红却仿佛已经浸润进他皮肤的每一寸腠理,再也无法拔除.
慧子静静点头,“慧子斗胆要求您去中国梅山,正是为了此事!”
“从舍妹亲耳所闻可见,蔺水净此人一生别无其他牵挂,只有当年帮助老夫人抚养流风一事。所以当国民党战败撤出中国大陆,我们可以想见,蔺水净唯一牵挂的地方就是梅山……只要还有机会回来大陆,他一定会去梅山。所以他的手下奉命潜伏下来,他与他们那些人的接头地点自然就应该是梅山……”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金条和军火也可能就藏在梅山!”梨本正雄兴奋一拍桌案!
“主人,慧子之所以建议您现在就去中国梅山,其实还不仅仅只是蔺水净方面的事情……”慧子一颗心缓缓放下来。她知道,梨本正雄已经动心累。
“还有?”
“主人,梅山其实是被我J国人开发出温泉资源来。一座荒山野岭,是在满洲国时期渐渐成为了温泉旅游胜地。”
“我们民族喜欢泡温泉,所到之地自然去探测温泉资源,这有什么奇怪?檬”
慧子笑了,“主人,就算我们喜欢温泉,那又何必将梅山种满樱花?就算也是因为我们民族喜欢樱花,可是又何必将漫山遍野都种植满樱花?须知,那样大的山,想要种植满樱花,那也是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的。”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来,“慧子你是想说,梅山遍种樱花,其实是当初的我国人有意为之?”
慧子郑重点头,“慧子在想,如果我们的视角再向高、向广一些去,比如将视角转上高空,俯瞰地面的话。种植满樱花的梅山,是不是就是一个极其显眼的坐标点?”
梨本正雄摇头,“我倒是觉得,在梅山种满樱花不是为了空中所用,反倒有可能秘密在地下!”
“栽种樱花定然需要漫山遍野的去,又需要挖坑……所以这样做就会掩盖下一些真实的目的……”
“慧子啊,你说的对,我们这就去中国,去梅山!”梨本正雄欢欣大喊,腾腾大步走向房门,“管家,给我准备行装!”
梨本正雄的背后,慧子缓缓舒了一口气。趴在地上一直在擦拭叠席上水渍的明月转头来,静静望着慧子.
幽暗廊檐下,梨本正雄面带兴奋地奔出,可是面色随即收敛下来,侧眸回身凝着房间中背对着门口跪着的慧子。
管家跟在梨本正雄的背后进了另外的房间,房门随即关严,门口有保镖把守。
管家皱眉,“主人,高桥慧子的话,不可尽信。”
梨本正雄冷笑,“我当然知道!就算她是高桥一郎的女儿,就算她说出的高桥的遗言听起来似乎真实无误,可是——”梨本正雄瞳仁一黑,“动了情的女人,她的心便再信不得!她表现出来对蔺鸿涛死心,她亲自将蔺鸿涛从她的酒廊里赶出来……虽然看似因爱生恨,我却也不能不存疑。”
管家点头,欲言又止。
“说。”梨本正雄垂首望管家。
“既然主人对高桥慧子存着疑,可是怎么会对明月她……”
“哈哈!”梨本正雄仰天大笑,“管家,您真的以为我这脑子中风过,就真的已经是白痴了么?我焉能不知道明月的心里更向着谁!先不说别的,我已经老了,那色空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女人都是贱.人,她们自然更恋着年轻力壮的!”
“那……”管家心底凛然滑过凉意。
“……对于这样的女人,就让她们以为自己已经得逞;我反过来利用她们,她们定然再不设防。”梨本正雄阴冷说.
“……好,我知道了,做得好。”鸿涛放下电话,静静一笑。
杜仲看见鸿涛面上露出的那缕诡异的笑,便直觉寒意透心,他冲过来,“涛子,你又要干什么!”
鸿涛微笑抬头,“老杜,机会来了。梨本正雄已经不在他私宅里,此时正去机场的路上。”
“鸿涛!”杜仲再度紧张起来。他知道糟糕了,他是死活拦不住鸿涛了!之前他好不容易说动鸿涛,说梨本正雄定然是设下了陷阱等着他去,一旦鸿涛去了梨本正雄的私宅,那么等候在那里的将是J国的警方!
鸿涛终于按捺下来。可是谁想到,梨本正雄这就突然离开了私宅,要去机场!
从攻击的角度来说,敌手擅动,这绝对是个绝佳的漏洞,可以启动攻击的一个机会——可是这个执行攻击任务的人,却不该是鸿涛本人啊!
因为一旦失手,那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涛子你给我呆着!我去安排人手;或者,如果你不放心别人来做,我亲自去!”杜仲昂然起身。
“不。”鸿涛静静出声,“老杜你再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鸿涛说罢起身,打开秘密枪械库,将各样离奇形状的枪械装配在身上,然后套上黑色的西装。那西装本是修身剪裁,可是他身上戴着的枪械却完全没有凸现。
“涛子!”杜仲就急了。
鸿涛淡然装配好,启唇微笑,“听琴在等你回去。老杜别忘了你我设定的规矩:兄弟们只要是有了家的,便再不派出执行狙杀任务。这样的任务永远优先留给无牵无挂的弟兄们来做。你我之间,你已经没有了资格;而我是最佳人选。”
“涛子!”杜仲急得眼泪都落下来。
这要是普通的兄弟,他一个手刀将那人砍晕了就是。可是眼前的人是鸿涛,杜仲自问没有必胜的把握。
鸿涛走向门外,转身回来,红唇微笑,“如果我回不来了,记住三件事……”
“第一,无论如何一定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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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小桐,确保她安全;”
“第二,告诉我爷爷,孙儿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他老人家;”
“第三……”鸿涛深深吸了口气,“第三,老杜你记得我每年忌日,将小桐最新的照片在我坟前化了,我要知道她每一年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好想看看,她老了、头发白了,变成了老太太的时候,是什么模样……”鸿涛说罢,毅然转身,毫不迟疑奔向外去.
“鸿涛!”杜仲大喊,“你个傻瓜!”
杜仲抓过电话就大喊,“是的,机场,我告诉你,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保护住老大!”.
医院里,西村正躺在病床上,一边接受着医生的缝针,一边笑眯眯享受着司蔻的眼泪。
她在为他哭,哭得鼻尖都红起来,眼睛被泪水泡得晶莹明亮。
她平素哭,他都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今天他却只觉开心。
原来看着她流泪,都是他的幸福啊。
电话忽然尖利地响起来,西村用那只好手就去抓电话。司蔻就恼了,一把夺过电话来,“不许接!”
医生也是低喝,“病人,请你安静接受治疗。你这是在缝针呢,你若再动,将来会落很难看的疤痕!”
“没事。”西村笑眯眯望司蔻,“更性.感,是不是?”
司蔻不管,将电话背到身后去。
电话停了,司蔻得意笑起来。可是电话随即又再度响起来!
西村皱眉,哄着司蔻,“看看是谁。电话这样急,怕是有急事。”
司蔻虽然不愿意,但是也知道事有轻重,便拿过电话一看,念出那个名字:“药铺?”
西村眉毛一皱,急忙劈手夺过电话,“……什么!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
西村说着直接起身,推开缝针的医生,“好了,就缝到这。”
那医生懵了,眼睁睁看着西村手臂上还淌着血就起身自己穿衣裳。
“西村你干嘛?!”司蔻急了,扑过来按住他的手臂,“你发什么疯啊你!”
“你出去。”西村面上笑意尽去,黑道大哥的冷凝再度集结。那医生被吓得一哆嗦,再不敢聒噪,赶紧离去。
“小司你听我说,刚刚药铺这个电话,实际上是杜仲的电话。现在涛哥有危险,我必须赶过去!”
司蔻懵了,只喊着,“可是你现在身上有伤,你会送命的!”
西村含笑转身,“就算送命,我也得去。”
“如果一定有人会死,我必须挡在涛哥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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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正文结局④】打狗棒法第四式:恶犬回咬(第二更)
街道卫生中心里,“万头攒动”.
虽然明明知道这么大点的房间里肯定容纳不下万人,但是听琴一看眼前的景象,满脑子就这一个词儿了。
整个给小孩子打预防针的大厅里,黑压压的全是人脑袋。每个孩子来打针,都至少跟着两三名家长。有排队的,有哄着孩子的,一片闹闹哄哄。
更让听琴只觉头大的是,只要里头打针的孩子“呱”地哭了一个,登时整个卫生中心里就会发生连锁反应,几十个孩子就会受到那哭声的传染一般,跟着全都哭起来……
听琴平素也是冷静的女商人,可这会儿真是晕了累。
吴冠榕就笑,“你啊,平常还自吹自擂说自己没当过妈也知道照顾剑琴,那是因为你还没经历全呢。咱们家小怪兽身子骨硬实,这还没上过医院呢;等到那边去打吊针或者住院的,那就更有你愁的了。”
吴冠榕说着望听琴,“女人不管多大岁数,只要还没当过妈的,就还不算长大。你必须跟着孩子把这些事儿都经历过了,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处乱不惊。”
听琴就咂舌,“难道这比当年您经历旧社会和文革时候的事儿,还考验人?檬”
“当然。”吴冠榕轻轻叹息,“世道离乱,大人自己毕竟也亲身经受着;小孩子受了病痛却是不同。虽然你宁愿代替他痛,可是你毕竟无法设身处地,无法与他呆在同样的师姐里。”
“真实的痛苦,怎么都能熬过去;这种干着急却是真正要让人死掉的。”
听琴垂下头来。
从小到大,在她印象里奶奶都是一位严肃到不近人情的老人家。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奶奶到底有没有点温情。此时方懂了,奶奶对家人的爱,其实藏得更深。
何婆婆终于去派了队回来,拿着写明疫苗名称的小票来,擦着额头的汗,“我的天啊,我想起来当初物资紧缺的年代,拿着肉票和布票去熬夜排长队买东西的事儿了。”
吴冠榕也是叹息,“这还好了,虽然排这么久的队,总还能排上;那时候买东西,经常是好不容易排到了,人家柜台上却告诉卖光了。那才是真真沮丧。大人还好说,可是家里的孩子可都伸直了脖子等着吃点肉、做新衣裳呢。空着手回家,一看见孩子们那失望的眼神,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门上……”
听琴的眼泪差点没下来。她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跟小怪兽在一起时间长了,她只要将那事儿想到小怪兽身上去,眼泪自己就会滚出来.
这时有位护士走过来,拿着名单点名,“靳剑琴!”
何婆婆赶紧应声,“在这儿呢。”
因为人多,卫生中心里空气肯定不好,所以医护人员的穿戴都极专业。白大褂、白帽子、手上也都戴着医用手套;面上的大口罩更是将脸遮得严实。
护士走过来就从听琴手里抱过孩子。
小怪兽发现来了新人,又是全新的穿戴,兴奋得手舞足蹈,“啊,啊……”
何婆婆拦了一下,“护士,不都是家长抱着孩子进注射室吗?”
“可拉倒吧。”那护士瓮声瓮气地低斥,“让家长抱着进去注射,一个孩子跟着三个家长,站在旁边光跟着捣乱了,不知道按着孩子,就知道跟着掉眼泪!”
“这一上午得打多少孩子呢,这么跟着捣乱,不用打完了都!”说罢不由分说就把孩子抱了走。
这个经历在妇产医院的时候也有。护士给新生儿洗澡,就是将孩子抱走的,不让家长跟着。兰泉有次调皮死活跟着进去看,当场就跟护士吵起来了。因为护士们将小孩子跟夹着小鸡仔一样,一边一个夹在胳膊下头,扔进水里就给洗,完全看不出细致的样子来……
后来是妇产医院的大领导亲自来给解释,说明了这些动作虽然家长们看起来像是很粗鲁,其实都是专业动作,不会对孩子造成任何的伤害;反倒是家长们平时觉得自己小心谨慎的某些动作,反倒是错误的……这也就是为何医院不让家长跟着进去看新生儿洗澡的原因。
听琴就叹息,“好吧,就让护士抱着进去吧,不然我一想要亲眼看着小怪兽打针,我自己先要晕了……”
“那个护士……”何婆婆皱眉。
“怎么了?”吴冠榕本就心脏不好,这会儿被满屋子的人声哭声也给闹得头晕脑胀,“你倒是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
“算了,当我没说。”何婆婆就也坐下去.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才排在小怪兽前后的孩子一个个都陆续回来了。各自或者哭,或者在喝水、喝奶粉的,小怪兽却迟迟还没见回来。
何婆婆就有点急,“咱们孩子还没打完啊?是不是在里头哭了,闹了?”
小孩子的血管不好找,所以也经常出现一针打不着,继续要打第二针、第三针的情形。听琴和吴冠榕也有点坐不住了,就走到注射室门外去看去。门口的护士挡着,“家长请稍坐等待。”
听琴恼了,径直推开那小护士,“等什么等,有你们这么打个针还要打十几、二十分钟的吗?”
那护士也有点急了,本来孩子多家长也毛躁,那小护士就挺脾气不顺的,“哎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您家孩子是宝贝,可是谁家孩子不是一个宝?咱们总得按顺序来,一个一个的呀,怎么您家孩子来了就想第一个呗?谁不在等着呢,就您等不了了啊?您是特权阶层当惯了吧?”
“我还就特权阶层了!”听琴恼了,直接推开小护士冲进去。
平素她明里暗里被骂**的,她也就忍了,谁让自己真的就是**呢。但是她自问虽然是**却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她自己所赚的钱更是都去用来追回国宝了,她做到这份儿上,今儿却还让个小护士骂,她反正豁出去了,特权就特权了!“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小护士从后头还要追,吴冠榕走过来,伸手扯住小护士的手臂,“哎小姑娘,听奶奶一句,千万别惹她;否则她当众抽你都很正常……”.
何婆婆也凑过来,“……说得对。”
听琴得了空直接冲进注射室去。那里头正哭声震天。几个孩子一并排躺在病床上,却根本没有小怪兽的影子!
吴冠榕亲手给小怪兽用大红的云锦贡缎做的连身儿小棉袄裤,搁在一堆孩子里都能一眼就认出来,可是这里哪有!
“我们孩子呢?”听琴就疯了,一把揪住几个护士的脖领子。
“谁,谁是你们家孩子?”护士胆战心惊拿名单出来。
听琴一看就怒了,“刚刚明明是你们护士拿着这名单把我们孩子抱走的!”
“我们几个都在这儿,您看是我们谁?我们没念到这个孩子呢啊……”
听琴推开几个护士跑出来,望着走廊尽头的另一个门,便追了出去!.
慧子跟明月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梨本正雄的私宅。方才她亲眼看见梨本正雄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开车出门,直奔机场去了。
慧子叹了口气。只要能将梨本正雄骗走,只要鸿涛不会自投罗网而来,就好。
梨本正雄分明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诱.捕鸿涛,就是想要借助警方的力量重演当年一幕!她不可以让鸿涛出事……
慧子走向大门,路经箭埔。里面正有飞羽刺破空气的凛冽之声,“嘭”地一声有箭射中箭靶的声音。
“主人英武,百发百中!”忽然有欢呼声扬起。
慧子便是一愣!
——主人?
梨本正雄不是已经离开了,奔赴机场了吗?!
慧子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颅去,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箭埔。箭靶前头,正有一个人穿黑色的射箭服,傲然地笑。
听见慧子的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头来——
慧子大惊,那人不是梨本正雄,又是谁?!
“很奇怪我怎么还在这里,是么?”梨本正雄阴森地笑,“慧子我告诉你吧,刚刚去了机场的那个是我的替身……此时他应该已经快要到机场了,而你的蔺鸿涛,也一定已经杀向机场……”
“再过一会儿电视新闻就会演了,机场附近发生激烈枪战,蔺鸿涛死于乱枪之下!”
【看到大家的慰问,么么大家~~某苏是病了,但是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随便停更的,大家放心。每天会照常更新,只是稍微更少一点,谢谢大家体谅。今天先更这6000字,待会儿去打针,明天继续。】
【正文结局⑤】打狗棒法第五式:拨狗朝天 (更1)
“小怪兽不见了?!”
听琴没敢将电话直接打给兰泉,而是转而打给梅轩。梅轩一听就急了,“听琴你怎么搞的!”
听琴捏着电话站在卫生中心门口的马路上就放声大哭……她这辈子从没这样挫败过,更没这样失态过,可是她哪里想到自己真的就能活生生地将小怪兽给弄丢了,而且没有一点线索!
冬日的风呼啸着钻进她的口腔,脸上有泪便被风吹得如刀割一般的疼,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行人都惊恐地望着她,她却全都在乎不得,就站在那里嚎啕大哭,“是我错了,梅轩,我知道我错了……我真想站在这儿就被车撞死算了,我怎么那么笨啊!”
“我该怎么跟兰泉和小桐交待!”
梅轩急得大喊,“听琴你别乱来!我马上打三舅电话,你把前后的情形仔细跟三舅说清楚。记住别做傻事,现在家里已经够乱了,你别再添乱!”
梅轩放下电话,猛地一回身,这才看见原来兰泉已经站在了他背后。
廊檐幽暗,筛落一段暗色在兰泉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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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一时没看清兰泉面上是什么神情檬。
“兰泉,你先别激动。”梅轩直觉一把抓住兰泉的手臂。
兰泉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际遇。小桐失踪了,如今小怪兽又失踪了!
兰泉的电话响起来,他竟然还能微笑出来,“妈……没事啊,家里一切都很好。您想跟小怪兽说话啊,哎哟还是不要了吧,小祖宗刚睡着。嗯,没什么特别的,家里什么都有,您就别带回来了。您自己招呼好自己,早点回来就成了。孩子这两天总找您呢,虽然不会说也不会比划,不过总瞅着您的照片笑。”
是于静怡。本来之前就要去欧洲巡演的,被简桐给拦下来。这回孙子也落地儿了,于静怡决定将这次欧洲巡回演出作为自己的告别演出。此后挥别舞台璀璨,一心一意陪着孙子长大。
兰泉的话本来是在安慰于静怡的思孙之情,结果反倒将于静怡的眼泪给催落下来。电话那边就听见她跟助手胡萍嚷嚷,“跟他们说,我不演了。我想我孙子,在台上也专心不下来。他们要是跟我要违约金,就问他们去,要多少,我给得起!”
“妈,您暂时不要急着回来。”兰泉忙拦着。
“怎么?”知子莫若母,静怡听出兰泉语气有异,“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兰泉握紧电话闭上眼睛,“没事,妈。”知道也瞒不过,只能编了个理由,“小怪兽有点小伤风,我挺心疼的。”
于静怡就笑起来,“妈懂。你小时候有次感冒发烧,妈抱着就能睡着,一放下就醒了。妈就整夜一直抱着你,坐了一整夜。”
兰泉挂断电话,眼泪已是流下来。
“梅轩,是我们都错了。他们捉走小桐其实不是为了小桐,真正的目的是小怪兽。小桐的失踪让我们全都乱了方寸,所有的注意力都摆到了小桐那边去;公安局方面也是在全力搜索小桐的下落……这样一来我们全都忽略了小怪兽。”
“如果是往常,我们一定会想到这个节骨眼要打疫苗,可能会有点怪异;可是我们因为小桐的事情而失去了敏锐,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梅轩点头,“我现在就去找刑警队刘队长,让他从卫生中心附近开始排查。”
兰泉摇头,“很难。这两天小孩子集中打疫苗。卫生中心附近家长多、孩子多。只要将小怪兽外头裹个毯子,便可能没人注意。他们这是安排好的,就是要趁乱脱身。一个个排查,太浪费时间。”
“兰泉?”梅轩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兰泉一笑,“离开J国这样久了,我想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兰泉你别乱来!”梅轩一声怒喝,“上次你去,是我们梅兰竹菊四兄弟都在那里。现在竹锦和菊墨都不在,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过去!”
兰泉含笑摇头,“警方、军区,还有全家人都在为小桐和小怪兽而奔波努力。我谢谢大家了。他们是我的老婆、我的儿子,我必须要自己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兰泉你给我站住!”梅轩扯住兰泉手臂,“你听着,鸿涛和老杜他们已经先期去了那边,再说那边还有西村和李奶奶……如果那边有消息,他们自然会传过来,没必要你要单身涉险!”
兰泉笑,轻轻摇头,“上一次事关国家民族的大事,所以需要我们众人联手;这一次却是我的妻儿,是小家的分内事,所以我想我应该独自面对了。”.
公安局里,刘毅与袁静兰继续推演酒方当中可能藏着的秘密。
袁静兰疲惫摇头,“这些组方并无特异之处。为什么当年日本人就想要这个酒方,这一次那些抓走桐桐的人还想要?就算这酒在过去有些名头,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哪里有什么重要?”
刘毅皱紧眉心,“我想这症结既在酒方中,却又在酒方外……”
靳万海眯起眼睛,心中若有所动,“静兰,会不会是——梅山冷泉?”
静兰点头,却又摇头,“配方本身并无奇异,我也想到冷香泉。可是他们又要冷香泉干什么?”
万海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万海接电话,是靳长空。靳长空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奶奶的,我想我找到了!”.
李淑兰老太太又是长久昏迷不醒,多鹤守着老太太,无声地哭肿了眼睛。
电话振动,多鹤忙拿着电话走到门外去接。却在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眸子里蹦出寒芒!
“正雄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梨本正雄在电话里冷笑,“多鹤啊,你心思剔透,怎么今天连字面的意思都听不懂了?我再说一遍,你姐姐在我手上,你如果想让她平安幸福地活下来,就乖乖帮我做事!”
“正雄少爷,您不必绕弯子了,您要我做什么,你说!”多鹤素日温婉尽去,大喝起来。
“……老太婆已经时日无多了。她这样拖着,其实对于她自己而言也并不是幸福。不如让她早点西去,也不用再受这最后日子的苦楚,你说好么?”
“梨本正雄,你让我加害老夫人!”多鹤握着电话,气得浑身颤抖,“我不会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姐姐因此而遇到任何危险,相信姐姐也会明白我的选择!我高桥家世代侍奉梨本家,忠诚是比我们的性命更重要的!”.
梨本正雄冷冷地笑,“果然是高桥家的女儿,你比你姐姐的骨头还硬!好,就看在你们忠诚的份儿上,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本来刚刚你说了那句忤逆我的话之后,你姐姐就已经注定要死得很惨了——多鹤啊,如果不愿意让老太婆安乐死,那么将老太婆手里那个一直藏着的秘密,给我吧……”
多鹤眯起眼睛来,“什么秘密?我只是老夫人的侍女,我谨守侍女的规矩,我哪里知道老夫人有什么秘密?”
梨本正雄已经失去了耐心,“家主之秘!我等到你到今晚10点,如果你拿不来,那你就等着给你姐姐收尸吧!”.
梨本正雄当着慧子的面,将电话放下来,森冷地盯着慧子。
慧子被绑着跪倒在一边,已是面无血色。
她不是怕自己死,她是在懊悔上了梨本正雄的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她想到鸿涛已经跳进了陷阱,她便心急如焚!
为了折磨她,梨本正雄还偏偏开着电视的新闻频道,一旦有任何突发情形,那么电视上将会第一时间播出!
慧子死死盯着电视屏幕。这一分一秒,她比自己死了还要难过!
仿佛就是应和慧子的担心,忽然电视屏幕上画面一转,撞入视野的正是通向机场的高速公路!
新闻主播的画外音被切进来,“各位观众,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通往机场的3号高速公路上,刚刚发生了七车连环追尾的特大交通事故!”
“七辆车子全都翻倒在地,发生巨大爆炸。此时通往机场的3号公路已经全线封闭,具体事故原因,警方正在严密调查中……”
“据称,在碰撞发生前,曾有路过司机听见有密集的枪击声……从现场发生爆炸的情形看,恐怕车子中恐怕真的携带有枪支弹药……”
“鸿涛!”慧子就是一声痛呼!
“梨本正雄,你让我加害老夫人!”多鹤握着电话,气得浑身颤抖,“我不会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姐姐因此而遇到任何危险,相信姐姐也会明白我的选择!我高桥家世代侍奉梨本家,忠诚是比我们的性命更重要的!”.
梨本正雄冷冷地笑,“果然是高桥家的女儿,你比你姐姐的骨头还硬!好,就看在你们忠诚的份儿上,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本来刚刚你说了那句忤逆我的话之后,你姐姐就已经注定要死得很惨了——多鹤啊,如果不愿意让老太婆安乐死,那么将老太婆手里那个一直藏着的秘密,给我吧……”
多鹤眯起眼睛来,“什么秘密?我只是老夫人的侍女,我谨守侍女的规矩,我哪里知道老夫人有什么秘密?”
梨本正雄已经失去了耐心,“家主之秘!我等到你到今晚10点,如果你拿不来,那你就等着给你姐姐收尸吧!”.
梨本正雄当着慧子的面,将电话放下来,森冷地盯着慧子。
慧子被绑着跪倒在一边,已是面无血色。
她不是怕自己死,她是在懊悔上了梨本正雄的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她想到鸿涛已经跳进了陷阱,她便心急如焚!
为了折磨她,梨本正雄还偏偏开着电视的新闻频道,一旦有任何突发情形,那么电视上将会第一时间播出!
慧子死死盯着电视屏幕。这一分一秒,她比自己死了还要难过!
仿佛就是应和慧子的担心,忽然电视屏幕上画面一转,撞入视野的正是通向机场的高速公路!
新闻主播的画外音被切进来,“各位观众,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通往机场的3号高速公路上,刚刚发生了七车连环追尾的特大交通事故!”
“七辆车子全都翻倒在地,发生巨大爆炸。此时通往机场的3号公路已经全线封闭,具体事故原因,警方正在严密调查中……”
“据称,在碰撞发生前,曾有路过司机听见有密集的枪击声……从现场发生爆炸的情形看,恐怕车子中恐怕真的携带有枪支弹药……”
“鸿涛!”慧子就是一声痛呼!
“梨本正雄,你让我加害老夫人!”多鹤握着电话,气得浑身颤抖,“我不会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姐姐因此而遇到任何危险,相信姐姐也会明白我的选择!我高桥家世代侍奉梨本家,忠诚是比我们的性命更重要的!”.
梨本正雄冷冷地笑,“果然是高桥家的女儿,你比你姐姐的骨头还硬!好,就看在你们忠诚的份儿上,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本来刚刚你说了那句忤逆我的话之后,你姐姐就已经注定要死得很惨了——多鹤啊,如果不愿意让老太婆安乐死,那么将老太婆手里那个一直藏着的秘密,给我吧……”
多鹤眯起眼睛来,“什么秘密?我只是老夫人的侍女,我谨守侍女的规矩,我哪里知道老夫人有什么秘密?”
梨本正雄已经失去了耐心,“家主之秘!我等到你到今晚10点,如果你拿不来,那你就等着给你姐姐收尸吧!”.
梨本正雄当着慧子的面,将电话放下来,森冷地盯着慧子。
慧子被绑着跪倒在一边,已是面无血色。
她不是怕自己死,她是在懊悔上了梨本正雄的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她想到鸿涛已经跳进了陷阱,她便心急如焚!
为了折磨她,梨本正雄还偏偏开着电视的新闻频道,一旦有任何突发情形,那么电视上将会第一时间播出!
慧子死死盯着电视屏幕。这一分一秒,她比自己死了还要难过!
仿佛就是应和慧子的担心,忽然电视屏幕上画面一转,撞入视野的正是通向机场的高速公路!
新闻主播的画外音被切进来,“各位观众,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通往机场的3号高速公路上,刚刚发生了七车连环追尾的特大交通事故!”
“七辆车子全都翻倒在地,发生巨大爆炸。此时通往机场的3号公路已经全线封闭,具体事故原因,警方正在严密调查中……”
“据称,在碰撞发生前,曾有路过司机听见有密集的枪击声……从现场发生爆炸的情形看,恐怕车子中恐怕真的携带有枪支弹药……”
“鸿涛!”慧子就是一声痛呼!
“梨本正雄,你让我加害老夫人!”多鹤握着电话,气得浑身颤抖,“我不会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姐姐因此而遇到任何危险,相信姐姐也会明白我的选择!我高桥家世代侍奉梨本家,忠诚是比我们的性命更重要的!”.
梨本正雄冷冷地笑,“果然是高桥家的女儿,你比你姐姐的骨头还硬!好,就看在你们忠诚的份儿上,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本来刚刚你说了那句忤逆我的话之后,你姐姐就已经注定要死得很惨了——多鹤啊,如果不愿意让老太婆安乐死,那么将老太婆手里那个一直藏着的秘密,给我吧……”
多鹤眯起眼睛来,“什么秘密?我只是老夫人的侍女,我谨守侍女的规矩,我哪里知道老夫人有什么秘密?”
梨本正雄已经失去了耐心,“家主之秘!我等到你到今晚10点,如果你拿不来,那你就等着给你姐姐收尸吧!”.
梨本正雄当着慧子的面,将电话放下来,森冷地盯着慧子。
慧子被绑着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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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已是面无血色。
她不是怕自己死,她是在懊悔上了梨本正雄的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她想到鸿涛已经跳进了陷阱,她便心急如焚!
为了折磨她,梨本正雄还偏偏开着电视的新闻频道,一旦有任何突发情形,那么电视上将会第一时间播出!
慧子死死盯着电视屏幕。这一分一秒,她比自己死了还要难过!
仿佛就是应和慧子的担心,忽然电视屏幕上画面一转,撞入视野的正是通向机场的高速公路!
新闻主播的画外音被切进来,“各位观众,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通往机场的3号高速公路上,刚刚发生了七车连环追尾的特大交通事故!”
“七辆车子全都翻倒在地,发生巨大爆炸。此时通往机场的3号公路已经全线封闭,具体事故原因,警方正在严密调查中……”
“据称,在碰撞发生前,曾有路过司机听见有密集的枪击声……从现场发生爆炸的情形看,恐怕车子中恐怕真的携带有枪支弹药……”
“鸿涛!”慧子就是一声痛呼!
【正文结局⑥】打狗棒法第六式:蜀犬吠日(更2)
“哈哈,哈哈……”梨本正雄得意大笑起来.
电视里的画面也在不断抖动,远处的几辆车子还在不停发生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画面振动得缥缈而摇曳。远远看那火光,仿佛海市蜃楼中的景象,从视觉上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可是那却是最残酷的现实!
“鸿涛!”慧子再度痛呼,被梨本正雄的手下一个耳光甩过来,“闭嘴!”
一线鲜血咸腥地沿着慧子唇角淌下。
梨本正雄得意地笑着转过头来望慧子,“别着急,现在不是还没确认车祸里有多少人伤、几个人死么?也说不定你的鸿涛还没死哪……”
“不过当然,我也希望他现在最好不要死。我还要他活着接受审判,活着上绞刑架,我要他亲自尝尝我儿当初经受过的痛楚!”
梨本正雄的面容狰狞起来,之前便涌起的血红色越发让人触目惊心。
慧子冷冷望着梨本正雄,咬紧牙关,“他不会死的。他更不会上绞刑架!”
“是么?”梨本正雄大笑,“你见过一个人杀了两个人,还能逃过我国的死刑么?慧子啊,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说,蔺鸿涛这个来自中国的黑道大哥,早就被警方盯上了。现在警方就等着他自己犯事儿,好找到合理的理由,杀了他!”
“你说,他还有没有可能逃过一死呢?”梨本正雄得意走过来,蹲下来,“我跟手下已经嘱咐好了,就算蔺鸿涛枪法不好而打不死我的替身,我也会让我手下的兄弟先把替身给打死的……慧子啊,这桩命案蔺鸿涛是怎么都脱不掉的了。”
“梨本正雄,你卑鄙!”慧子一口血渍噗地吐了梨本正雄满脸!
“找死!”梨本正雄的手下伸脚狠狠将慧子踹倒在地。梨本正雄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帕狠狠擦掉脸上的血渍,却放声大笑,“哈哈,哈……慧子你现在的神情真让我享受!”.
高速公路上又发生了接连的大爆炸,电视台的现场报道人员不得不紧急撤离,现场报道中断。
梨本正雄狞笑起身,吩咐手下,“让她在这继续好好看着!”梨本正雄自己转身走出了房间。
慧子已经收拾了,她现在定然生不如死;那么下一个该轮到明月这个J货!
明月也被手下看着,禁锢在房间里。看见梨本正雄进来,明月赶紧叩头,“主人饶命。明月实在没有想到慧子是这样糊涂的女人。明月向主人推荐与慧子合作,只是想着她应该对蔺鸿涛因爱生恨……”
“哈哈,明月啊,你何罪之有,你立了功啊!”梨本正雄却打断明月的话,蹲下来,伸手进明月的和服,揉捏明月的脊背。那里女鬼红唇叼着滴血匕首的纹身,伴随着他的手指蠕动,仿佛寸寸复生。
“如果没有明月你引着慧子来,我又怎么能成功设下陷阱,让蔺鸿涛真的以为我去了机场,让蔺鸿涛自己跳下来呢……所以明月啊,你是功臣。”
“走吧。”梨本正雄提着明月起身,“做成了这么件大事,我们得去感谢佛祖。”
“去,去哪里?”明月面上便一白。
梨本正雄转眸,目色阴冷地一笑,“去鹿苑禅寺啊。那里是我梨本家的家庙,不去那里,又去哪呢?”.
“大哥你找到什么了?”万海急着问长空。
近来家里这么多事,可是靳长空却跟失踪了似的久不在家中露面。就在小怪兽降生的那天,靳长空这才风尘仆仆地回来看了看孩子,跟小桐关起门来说过什么话之后,靳长空又风尘仆仆地走了。
这位大哥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所以也没人拿他有办法。这两天小桐失踪,本以为他怎么也该回来,可是依旧不见影子。
却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来,万海就有点急。
“……哈哈!”靳家人全都要急白了头发了,靳长空竟然还在电话那头开怀大笑!
“万海你听我说,小桐那个孩子真是个鬼精灵。她早就跟我商量着,然我带着探矿的仪器上梅山来探测探测。我不知道这孩子要我探测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是直觉。我先时没当回事儿,后来被静兰打击得我心灰意冷的,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真找了探测人员上梅山来转悠。还真别说,我想我找到东西了!”
“小桐让你去探测?找什么?”
“梅山地下埋着东西。金属探测器产生极其敏.感的反应!”
“金属?”万海皱眉,“梅山有金属矿藏?”
“万海你个笨蛋,不是金属矿藏,而是巨大的金属物件儿!好吧我跟你承认了吧,我当年在越南战场探过雷,我当年是抱着必死的心上的越南战场,所以主动要求进探雷队……我知道这种金属反应的信号应该是军火武器!”.
医院里,司蔻也在紧张地注视着电视屏幕,等待着中断了的现场新闻报道赶紧恢复。
她坚持守在医院里没有离开。她相信,如果西村有危险,那么她等在这里自然会第一时间看见他;当然如果一切没事,那么她也会第一时间从医院的反应里得知他安然无恙……
她手里捏着电话,不停不停地拨打西村的电话。可是始终都是无法接通……
西村临走前的笑和话回荡在她耳边,“如果我能安全回来,我答应你,一定会跟二少跪求,让他允许我离开。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我的黑道身份,那我放弃。我跟你回到中国去,重新做人,好好地与你厮守下去,好不好?”
司蔻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跌碎在手机屏幕上。
西村你说过的,你说过你要放弃黑道身份,你说过你要跟我回中国去,你要重新做人好好跟我厮守下去的……
所以,该死的,你不许出事,绝对不许出事!
再说,就算蔺鸿涛是好人,可是为什么你就这样冲出去,喊着要挡在他前头啊!你跟蔺鸿涛之间,又有什么交情!
西村你这个大笨蛋,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啊……
电视里终于又将信号切到了通往机场的3号高速公路上。远处虽然还有火光和余震,不过整体已经稳定了许多。不怕死的新闻记者冲到了附近,被警方和消防人员拖着往外赶。
那记者被拖着,依旧能口齿伶俐地报道,“……七辆车子**载员十八人。现在确认的已经有十四人遇难,另有四名危重伤员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急救!”
司蔻手里的电话“啪嚓”一声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司蔻哭着抓住门口经过的一位护士,“护士求求你借我电话打一打,求求你了!”
护士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将电话递给司蔻。司蔻哭着握着电话蹲在地上,“……是的,求求你们告诉我,遇难人员的名单。我的家人可能就在那里。我求你了……”
显然对方暂时不想透露,司蔻虽然明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根本看不见,可是她还是跪倒在了地上,朝着天空的方向叩头。
医院的地面都是冷硬的瓷砖,司蔻的额头狠狠叩上去,随即血痕迸现。那护士都看不下去了,朝着电话大吼起来,“该死的,你冷血啊?你快告诉她吧,不然她会将自己磕死的!”.
那边的警员显然也被吓着了,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只好将名单念给司蔻听,并且言明,“请你不要私自透露出去。”
一个个死者的名字从司蔻耳畔滑过,司蔻却哪里有心思听得那么细致,她全副注意力都在等待着是否有西村的名字出现!
十个、十一、十二、十三……过去了十三个名字,都没有西村!
司蔻的眼泪滑下来,心里却也腾起一股小小的希望的火苗——没有,一定没有的,是不是!
最后一个,那警员喘了口气,“西村……”.
警员说出西村的名字时,正有一群鸽子掠过天空而去。天空本来很晴朗,冬日的阳光很好。可是那群鸽子飞过的刹那,连起来的翅膀仿佛形成一片灰色的云,将太阳遮住,挡住了光与热……
司蔻轻轻颤抖了一下,没哭也没闹,只静静地再问了一句,“……请问,最后一个人,是谁?您再说一遍,行吗?”
【今天的更新完毕,明天继续。待会儿还得去打吊针,害怕~~~~现在结尾部分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多注意某苏行文里字里行间的细节~~好多地方是实而虚之、虚而实之的~~】
【正文结局⑦】打狗棒法第七式:犬牙交错(第一更)
梨本正雄带着明月走进鹿苑禅寺。既非节日,也不是假日,再加上天冷已经过了旅游高峰,所以整个山间静幽幽的。寺院中只有偶尔响起的云板声音,更多的就是山风飒飒吹过百年松柏而来,扑簌簌吹落枝头上俯卧着的雪沫子.
雪沫子随风扬起来,扑进树下行人的脖领子,那么彻骨的冰寒。
梨本正雄走进寺门就乐,“哎,真是人间净土啊。尽管只是一槛之隔,进来都只觉真的舍了红尘乱世,心中一静。”
色空闻讯而来,站在阶下躬身施礼,“少爷今日来,怎么没提前跟小僧打个招呼?”
“哦?”梨本正雄冷冷一笑,“这鹿苑禅寺在现如今的法律之中,虽然已经是你们家祖传的私产;可是色空你不会蠢到忘记,这里依旧是我梨本家族的家庙吧!什么时候我来,还需要提前与你打招呼?累”
色空清净一笑。
“少爷这是说得哪里话来。鹿苑禅寺虽然已被先代家主赐予我家,可是父祖辈辈留有严训,决不可真的将这里当作私产,而是要继续恭敬伺候主人。”
“那就好。”梨本正雄冷笑,转头望手下,“讲明月带过来吧。檬”
一听明月的名字,色空面上微微一动。就像松柏被风吹动,轻轻一个摇曳。
明月被梨本正雄的手下推着走进寺门来,遥遥望着色空。色空面上那一个轻轻的摇曳,别人纵没注意,明月却是知道。
他今日装束与往日不同,既没有穿日常的黑色衲衣,也没有披上象征住持身份的大红袈裟,此时只是清清静静地穿了件纯白的僧袍。冬日风寒,他的白衣看上去极为单薄,衣袂被山风撩起,恍如白鹤,随时可能飘飘仙去。
映着雪的日光落在他一身洁白上,那光白亮到刺眼,明月闭了闭眼睛。
仿佛时空倒转,仿佛又回到四年前。那一日她也是刚刚走进这座寺门,看见他身在人群里,就是这样地一身洁白。
那天也有高天之上亮到透明的阳光静静地射下来,落满他白色衣裾。她便觉得天地无物,只被那一抹清光所吸引。仿佛从出生来这个世界,满眼看满了这个世界的肮脏,却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子这样清贵宁静。
明月听见自己的心再度怦然而动。一如当年,甚于当年.
梨本正雄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梨本正雄眯着眼睛去看屏幕,冷笑着接起电话。仿佛,他等这个电话已经很久。
山间宁静,每个人都没出声,只有梅花鹿踩着雪沙沙地走过来,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看了看这几个古怪的人,便转身离开,继续去寻找落在雪窠里的鹿饼干。
“……好,好!”梨本正雄终于放声大笑。狂肆的笑声仿佛山上骤起的寒风,凛冽在寺院当中回响,“蔺鸿涛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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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好!”
色空面色一白。他清俊的面孔,此时已经如同他的僧衣一样雪白。
明月听见也颓然闭紧了眼睛。
“听着,逮着机会去跟医生聊聊,告诉他一定要将蔺鸿涛救活。他这次也算死了一次,不过我还没让他死够。让他活过来,花多少钱都行,然后我要亲眼看着他上审判台,上绞刑架!”
梨本正雄挂断了电话,缓缓走下台阶来,站在色空面前,“色空,听见了吧?这就叫天道昭彰!如今靳兰泉远在中国,到处去搜寻他的妻儿,他是自然顾不上你的;蔺鸿涛身受重伤,如今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他也帮不到你了。”
“现在能帮你的,还有谁呢?多鹤么?可是我告诉你,多鹤此时已经在给我做事,今晚10点,我等着她面见……”
“或者还有她?”梨本正雄转头用电话指了指明月,“可是你知道她这几天跟我在一起,都做过什么吗?”
色空面色又是一白,几乎已经透明。明月疼痛得恨不得立时死在眼前……
“走啊、”梨本正雄率先向前去。
色空摇晃了一下,跟上来,“少爷请去正殿。”
“不,我不去正殿。”梨本正雄狞笑起来,冷冷望色空的眼睛,“带我去你跟明月当初欢好的房间!”.
“鸿涛,鸿涛!”
电视上终于迫于社会各方的压力,将遇难和重伤的人员名单公布。慧子一听鸿涛的名字就在重伤员的名单里,便大哭着冲向门外。
梨本正雄的手下毫不留情地扯着慧子的头发,将慧子打倒在地!
慧子大哭,匍匐在那人脚下哀求,“求求你,我求求你啊!让我去看看他,我就看他一眼!我不会逃跑,我发誓我不会跟警方透露半个字,只求你让我去看看他!”
“如果他真的无法脱离生命危险,我求你至少让我最后看他一眼!我这辈子无缘跟他在一起,难道我想看他最后一眼,都不行吗?啊——”慧子素日的八面玲珑早已不见,此时的她只是一个绝望的女人,痛苦地仆倒在那人的脚下,嚎啕大哭!
“鸿涛,是我害了你,是我啊……我以为能帮到你,我以为如果你一定要杀了梨本正雄才行,那我至少可以将梨本正雄从他家这个陷阱里引出去……可是我没想到我竟然这样蠢,蠢到中了他的计!”
“鸿涛啊,鸿涛……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啊……”
梨本正雄的手下冷冷地掏出手机来,记录下慧子痛哭的视频。然后按照梨本正雄的吩咐,将没有声音的视频影像传给了多鹤。
梨本家大宅凤凰堂的廊檐幽深,多鹤看见视频里痛苦哀嚎的姐姐,看见她满脸的血,痛苦得一把将手机扔开,抱住自己的头,无声落下眼泪来。
多鹤明白,是梨本正雄在逼她!
她们姐妹都不怕死,她不会为了姐姐就杀害老夫人;她也相信姐姐如果知道她这样选择,也一定能明白……所以梨本正雄就不让姐姐死,他反而要让姐姐活着,让姐姐这样活着经受折磨,他好用姐姐活着的痛苦来折磨她,逼她就范!
死可以接受,生如何忍耐!
傍晚夜色悄然降临。简桐已经失踪了24个小时,小怪兽也已经失踪了5个小时,直到现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人口失踪案是不好破,简桐和小怪兽失踪的时间也并不算长的,可是前提却是不一样的——靳家几乎动用了军警的所有力量啊,这样大规模的全城搜寻,竟然依旧毫无动静!
靳万海已经在市公安局坐镇了超过20个小时,袁静兰更是疲惫得已经坐不住。刘毅和靳青山的面上都极难看,这不仅关系着靳家人的安危,这也更考验着他们工作的能力!
刘毅将靳青山请出房间,两人站在走廊里抽烟。刘毅欲言又止。
靳青山皱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还憋着,我都要爆炸了!”
“靳局,您觉没觉着,这件事,有点古怪?”
“古怪?”
刘毅烦躁地将烟卷扔在地上用脚掌碾灭,“坦白说,靳局,不是我刘毅自己夸口。只要这个案子是常规的绑架失踪案件,过了24个小时,虽然我刘毅不敢保证一定已经破案、解救人质;至少我总能抠出点线索来。可是这次,我怎么总觉着我们走反了方向呢?”
“走反了方向?”靳青山眯起眼睛来。
“是。我们的方向是——抓住嫌疑人,找到人质;所以我们的目光是朝向远处的,是在向外发散的……可是我却觉得随着我们越向远走,却好像距离事件的核心越来越远了呢。所以线索更加渺茫,所以越来越没有进展!”
靳青山面上也是一震,“刘毅你直说吧。没有什么是你刘毅不敢说的!”
刘毅咬了咬牙,“我是见识过你们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这两位的手段的。所以我怎么总有一种感觉,咱们是被他们两个牵着鼻子向前走,一直走进了个大迷宫,越走越迷糊啊!”
“此话怎讲?”
刘毅也困难地抓了抓头发,“如果是普通人,我断然不敢这样猜。毕竟我们动用了大批警力来搜寻他们;而且可以想象,老人家那边恐怕也已经请了军区方面出动人手……这样的兴师动众,如果被证明只是一个局,一般人是承受不了这个责任的。”
“不过呢……”刘毅吞了后半截话,抬头望靳青山。
靳青山皱了皱眉,“是啊,我们家那位二少爷却没什么不敢做出来的!就算捅到天王老子屁股底下,他也毫不犹豫!”
【稍后第二更。】
【正文结局⑧】打狗棒法第八式:疯狗咬喉(第二更)
“静兰,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如果有任何消息,我马上第一时间告诉你。”靳青山刚刚叫了靳万海出去,将刘毅的话与靳万海说了。万海转头进屋,看见静兰依旧静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等着。万海心中狠狠一疼,走过来轻声劝着.
折腾了一个日夜,袁静兰已经累得站不住。梁俊生急得小心看着她靠坐在椅子上,生怕她再晕倒。
她心脏的问题近来随着她心境的放松,是有所好转;可是这样巨大的冲击,难保她不再晕倒。医生已经明确说过,切不可让她再晕倒……听见万海也这样来劝,梁俊生感激地向着万海点头。
静兰却轻轻笑出声儿来。
万海和梁俊生面面相觑,都怔了怔累。
“我刚刚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梦见小桐和小怪兽了。”静兰轻轻叹息,“你们都别担心,我没事。这就是母女连心,就算我的心脏符合不了巨大的刺激,但是女儿有事的时候,母亲一定是最坚强的人。我就算死,也绝不会死在这个时候。我也一定会等到小桐和小怪兽安全归来的时候再发作……”
万海一听,脸就白了,“静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赶紧回去休息!”她说得轻松,他的心都疼死了!
静兰笑起来,缓缓摇头,“中国人历来讲究多,好多话不准随便说;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是相反——越是说不得的越来,越是坦然说出来的便也一说就破了。我不会出事的,你们都放心。我还得看着我外孙长大呢。檬”
“再说,”静兰静静笑起来,指了指头顶,“简单刚刚也入了我的梦,他笑着对说,别急着去陪他,他现在一点都不寂寞。桐桐从小就没有父爱,我得代替他多陪陪桐桐,将桐桐缺失了的亲情多补一点才行。”.
家里人都出去忙了,家里就剩下几个老的,加上一个梅轩。
吴冠榕是跟着听琴一起弄丢的孩子,从卫生中心晕倒了被送回来,直到现在还起不来床。何婆婆担心吴冠榕出事儿,就一直守着。
“小姐啊,你放心啊,咱们孩子一定没事儿的。”何婆婆就劝。
吴冠榕倒在枕头上,坚毅点头,“我信。咱们孩子开始被小桐开始叫小怪兽,我就觉着这个小名儿怪,却也没拦着。咱中国给孩子取小名儿有说道,往往大名越是文雅的,这小名儿越要俗气。尤其是要取些小动物的名儿啊,都是为了这孩子好养活。”
“可不。”何婆婆就也凑趣儿,“咱们小时候满大街都是叫狗蛋儿、狗剩子的,都是希望自家的男孩儿皮实些。”
“咱们小怪兽自然又是那个命硬的里头更硬的,我相信他一准儿没事儿!”
吴冠榕点头,“咱们靳家的男丁,其实打小都是经过困苦的。老爷子和长空、万海这就不必说了,就说兰泉,如今看着闹腾得翻了天的,小时候儿那也是险些没夭折了。他小时候也是身子弱,在兰州那边小家伙咳嗽得天翻地覆,医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当是肺炎给治……”
何婆婆听了也是叹息,“可不!要不是您亲自去了,那大夫还不定得给兰泉打多少消炎药,没病的孩子也给折腾出病来了!”
吴冠榕难过地垂下眼帘,“兰泉这个孩子来得就艰难。所以当初坐胎就没坐稳,身子骨自然就差。他那是过敏体质,对兰州的气候就是不适应;这病哪儿是用抗生素就能治好的啊,唉……”
“有的时候真不能不信命。”何婆婆缓缓笑起来,“如果没有兰泉这孩子小时候这么一闹腾,他极有可能还是跟着万海他们在兰州长大。这样一来就有可能都遇不着小桐这孩子了……”
“万海这孩子拧着就在兰州不回来,可是兰泉这孩子却是那么小就已经必须得回来……”何婆婆摇摇头,“命啊。”
吴冠榕也是缓缓点头。
何婆婆忽然立起耳朵来,“哎?哎?”
“你这又是怎么了?”吴冠榕挑眉望何婆婆。
“哎哟,真是人上了岁数了,这各方面都不行了。”何婆婆又坐下,“我觉得我一定是幻听了,我这耳朵里头怎么总听着好像有小孩儿哭啊?”
“真是不习惯,咱们孩子这不在家,我听不见他哭声,我就不舒坦、不自在哟……”何婆婆说着,眼泪已经落下来。小孩子真是连心连肉,他闹的时候你觉着他烦,可是稍微一不见,那就整个世界都塌了。
吴冠榕静静听了会儿,摇头,“你啊,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就像以前传说,有人家死了人,家里人还能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说还能听见那亡人的声音。其实哪里会有,不过是人心里头存着的声音,舍不得忘记。”
“哎哟,你今儿又胡说八道了!”虽然两人当年的身份是小姐和丫头,不过多年姐妹共度,现在何婆婆对吴冠榕说话也直白多了,“什么家里死了人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吴冠榕也笑起来,“是啊,我今儿这是怎么了。满嘴跑大炮了。”
“不过也惟愿——这一节,说破了反而破了,不会成真。”.
“哈,原来你们的爱巢就是这里!”
禅堂寂静,阳光被一格一格巨大的书架割裂,变成一缕一缕的金光,散碎地落满地面。这里是鹿苑禅寺的藏经阁,色空一袭白衣站在这里,神情落寞。
梨本正雄冷笑,走过来望色空的眼睛,“这里一架一架的都是佛经,你跟明月就在这里颠鸾倒凤。啧啧,也真的不怕亵渎佛祖,嗯?!”
“他就是这样的!”明月嫣然一笑,想要挣扎着向前来,怎奈后头那彪形大汉狠狠掐着她,让她无法挣脱,“他每晚都到这里来坐禅。还告诉我,他坐禅的中间不可以停下来,所以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他都得继续保持坐禅的姿势……”
明月妩媚一笑,转头望色空,“主人,您说他这样的话是在跟我交待清规戒律呢,还是拐着弯儿地you惑我?他自然早知道我对他早有绮念,所以才这样说的吧?”
“我就索性来咯。”明月眯起眼睛来,缓张红唇,妖冶地盯着色空,“他其实真好看。尤其是晚上坐禅的时候,摘掉了眼镜,穿这样一身白衣坐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上去真的是绝美的佛像。”“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爬上他的身子,盘着他的腰,扯开他的僧袍……他说了他坐禅不可中止,所以我做什么他都只能忍耐。我就尽情地采他的精华啊。最可爱的是——他高.潮的时候,明明想要大声呻.吟,却还死命忍着,反而大声吟诵《妙法莲华经》……”.
明月眼底隐隐湿润起来,“那滋味,真的是无上美妙……我就觉得自己既是在红尘罪恶里沦落,可是又仿佛在以自己的身子供养佛祖……我爱死了那种曼妙。”
“明月你住口!”色空闭上双眸,面上已经因为怒意与尴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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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红晕。在浅金色的阳光里,那抹羞红看起来那样摄人心魄。
明月的话说得梨本正雄眼睛里也氤氲而起yu念。明月看见了,妩媚一笑,“主人可愿品尝那滋味?主人当自己是佛,明月以身供养,可好?”
“明月!”色空厉喝。
明月转头望色空,“怎么,以前每次你跟我做的时候,都装作那么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可是你的心里却始终在将我当作多鹤的替身……如今只是让你看我跟主人做一次,你就受不得了?”
明月大笑起来,笑到眼中含泪,“主人你看,他真是自私的男人呢,您说是么?”.
“好——啊……”梨本正雄色眯眯地笑,转头叫手下,“放开明月,让她过来。你给我押着色空,让他不许闭眼,好好看着我怎么玩!”
“梨本正雄,你不要太过分!”色空终于再也难以忍耐。
“那你就来杀了我呀。”梨本正雄凶狠瞪着色空,“你动手,来啊!我会记得将多鹤送来与你合葬!”
“多鹤……”色空大吼,“不许你伤害她!”
“那你就乖乖看着……”梨本正雄狞笑,转头望明月,“听见了吧,在他心里,多鹤永远比你重要……”
“是!”明月闭眼,珠泪滚落,“我早知道这样。所以主人,请让明月伺候您吧,以此作为羞辱的报复!”
【今天更新到这儿,明天继续~~~】
【正文结局⑨】打狗棒法第九式:斜打狗背(3更1)
“明月!”.
那保镖松开明月,转而走过来钳制住色空。色空并非不能反抗,只是此时已经无心反抗,双眸和全服心神都放在明月身上。
梨本正雄已经趺坐在蒲团之上,装作坐禅。明月含笑,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梨本正雄。
房间里阳光昏黄,看上去就像是每个晚上燃起烛火。明月含笑而来,一步一莲。
听见色空疼痛的呼喊,明月没有停步,只是缓缓转身回来望他。她笑着,面上是不可思议的妩媚。她本生就冶艳,此时却反倒在昏黄的灯光里显出一片圣洁来,仿佛不可侵犯的梨花色女,纵然脚步在泥泞里踯躅,却是在一步一步走向佛果涅槃。
色空闭上眼睛。明月那一抹微笑已经给了他答案。她不准备放弃,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过数米的距离,明月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样久,站在梨本正雄面前褪掉罗衫,还是有一滴泪随着罗衫一同无声落地。
昏黄的灯光里,明月背上那妖冶女鬼的刺青仿佛寸寸复生。女鬼的形象却出现在满架佛经的禅堂里,这种情景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明月眨掉眼泪,缓缓盘上梨本正雄的身子,深深吸气,迎了梨本正雄进来……
梨本正雄一声厉吼,双目圆睁,“我竟然,我竟然还能!”
梨本正雄已经老了,前些日子又是中风,身子早已不中用,所以这些日子来羞辱明月,都是要明月给他用其他的方式……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能够成功进入!
明月妖媚而笑,“主人今儿连逢喜事,捉了简桐、拐了兰泉的儿子、破了慧子的圈套、让蔺鸿涛此时重伤难逃生命危险……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主人自然便虎威大作。”
“还有……”明月含笑指着墙上的佛像,“还有佛祖保佑。主人,这说明连佛祖都认定您该是梨本家族的正朔!”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梨本正雄一声虎啸,双手捧住明月的翘tun,便凶猛冲击!.
那放肆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传进色空耳朵里来,色空终于再也不能忍耐,猛地转身,手肘用尽全力击打向那保镖面门!
那保镖一声惊呼,“不想活了你!”
色空手腕反转,仿佛骨节自由扭转,方才还被反剪着的身子一个“急风回雪”便转过身来,抬脚狠狠踹向那保镖的致命部位!
梨本正雄眯着眼睛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还在明月身子里凶猛地冲击着。明月含泪回望——她明白,色空这样做是为了她!
梨本正雄就是在逼色空主动出手,这样他就可以杀了色空,而不用受法律的惩罚!
“别动!”禅堂里打斗声响,门外闻声冲进来几个黑衣保镖,几把枪一齐对准了色空。
“色空,我们知道你是合气道高手,合气道据说某些动作可以比子弹还要快——可是你要看清楚,你身法再快却也不可能同时快过几把枪去!”
色空闭上眼睛,白色僧衣在昏黄的阳光里显得弱不禁风。
“嘁……”保镖发出冷哼。此时的色空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文弱的和尚。
可是他的一声冷哼还没有落地,只见色空身子陡然一转,他白衣的身形宛如闪电般穿过身畔的书架,转身便抓起书架上一排线装佛经!.
“哈哈,这可真是临时抱佛脚啊!色空,你死到眼前了,竟然只知道抱住佛经!真不好意思,不是我们对佛祖不敬,而是现在佛经真的救不了你的命了——色空,你死期到了!”
“师兄!”被梨本正雄死死扣在腰上的明月一声痛呼。舌尖一转,一把潜藏在舌尖下头的小刀片闪着寒芒逼上梨本正雄的颈动脉!
明月厉声大喝,“放了色空,否则我现在就让梨本正雄血溅三尺!”
保镖们都是一惊,停下动作,呆呆望梨本正雄这边,“明月你不许伤了主人!”
“哈哈,哈……”梨本正雄却丝毫没有惧色,冷冷地瞪着明月,“J人,你终于肯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我就知道你回到我身边来,只是为了救他!这个刀片你在舌尖下头藏了很久了吧,是不是每次给我口.交,你都想要用这枚刀片直接阉了我?好在明月你还算聪明,你知道如果你敢动手,色空一定死得更难看!”
“放了他!”明月将刀口凛冽逼近梨本正雄颈动脉,“告诉你的手下,放了他!否则,你就死!”
“你以为你这一枚小小的刀片就足以威胁到我?”梨本正雄冷笑,趁着明月一愣神儿的当,他那本来盘腿趺坐的的腿猛地直直踹出,一脚将明月踢飞出去!.
“砰”地一声落地,明月张口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梨本正雄拢了拢和服衣襟起身,走向明月,狠狠地一脚踏上明月胸腔,用力碾踏!
明月之前被狠狠踹了一脚,已是伤了内脏,此时再被梨本正雄碾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有这个老伤,我却是知道的!明月啊,蛇有七寸,这个旧伤就是你的七寸!亏你还敢在我面前耍花枪,那你就只有一死!”
忽然之间,只听禅堂里“砰”地一声响,无数碎纸片宛如轻盈的蝶儿飘飞入空,灵动而舞。
众人这才转头回去看色空,原来那些碎纸片是色空大力拍碎了手上抱着的一大排佛经——而那些佛经内部,原来藏着一把AK47!
“梨本正雄,放了明月!”
那一袭白衣的斯文僧人,此时竟然是血贯瞳仁!清静僧侣,转眼化作披血罗刹!
“哈哈,哈……”梨本正雄虽然被色空此举惊到,却转而狂笑,“放了她?你以为我那么傻?如果我放了她,你的枪正好扫射!”
梨本正雄说着一把提起明月,挡在他自己前头,“来啊,开枪啊!看看你的子弹射进这J人的luo体,看着那皮开肉绽、血花四溅,你是不是更有快感,啊?!来啊!”明月身子赤着,满身的鲜血,却依旧在虚弱地笑,“师兄,开枪。不必顾惜我,我是不值得你顾惜的人——我自从出生便受父母抛弃,我这一生罪孽做尽,所以我早就是该死的人……”.
“师兄你开枪啊!他现在抓着我做人质,所以你现在开枪打死他不必承担法律责任的!你是在救我,打死他也只是枪械走火,顶多只是防卫过当,没有死罪的!”
“他想逼你先动手,他好用这个法律漏洞来杀了你……师兄,你反倒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刻良机,你不要再犹豫了!”
色空浑身颤抖,睚眦俱裂。
此时的明月狼狈不堪,但是在金色的阳光里她却美得惊人!
明月知道色空舍不得动手,她用尽全身力气猛然转身,一下子抱住了梨本正雄!
形势突变,梨本正雄推也推不开,情急之下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刺向明月脊背!
她脊背上的女鬼刺青,妖艳的红唇里本就叼着一柄滴血的匕首。此时那里真的被刺进一枚匕首,鲜血淋漓!
色空怒吼,“你住手!”
疯狂之下,色空就要扣动扳机!
倘若枪声一响,百年古刹将沦为罗刹之场;在场所有人也都将丧命于此!.
“啊,啊——”
就在色空微微犹豫的一秒钟之间,当他的目光抱憾地滑过墙上佛祖的画像,心中向佛祖说了声“罪过”的时候,只听耳畔数声惨叫扬起!
色空也一愣。他明明还没有扣动扳机呢啊……
惨叫过后,房间里仿佛跌进一片诡异的宁静里。那宁静,仿佛一根钢针落到地上都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可是这都是修辞手法才这样说吧,可是房间里的人真的仿佛听见有绣花针跌落到地砖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叮——当……”
仿佛整个天地都静寂下来,空中漾着微微的尘埃。浅金色的阳光里,一个少年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进来。
不急不忙,仿佛不是面对一个生死劫、修罗场,而是——来赴一个约会。面上甚至带着点欣欣然的神情,长眉飞扬,红唇微挑,一笑倾尽人心。
当他站在倒在地上的几个保镖中间,抬头笑眯眯跟梨本正雄眨眼的时候,仿佛天地万物才又重新恢复了运动。
梨本正雄一声惊呼,“怎、怎么可能是你?!”
【厚厚,最后的高.潮来啦~~~~稍后第二更。今天恢复三更!】
【正文结局⑩】打狗棒法第十式:幼犬戏球(3更2)
S市公安局。靳万海转身走向刘毅,“刘队长,我初步同意你的预判。这样,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如果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知道。”.
“但是全城的搜索不要停下,尤其要将警力秘密安排向梅山温泉山庄去。家兄带着矿业协会的探矿专家在那边发现了当年日军以及国民党军队留下的秘密军火库。为免有人从中捣乱,或者百姓恐慌,所以请尽快将警力派过去以便维持秩序。”
靳青山点头,“我马上电话通知武警部队。”
刘毅听见梅山的事儿就笑了,“靳省长,多亏您告诉我这个事儿,这样我的推理链条就找到了最重要的一环——我终于明白,您家那位二少奶奶这样兴师动众,让军警力量全城搜查所为的目的了!她是要城中的气氛紧张起来,这样就算有人想要去梅山打主意,却不敢轻举妄动!”
“哦?”靳万海都一挑眉,“所以呢?”
刘毅笑起来,“所以我斗胆猜测,您家这位二少奶奶根本就没离开家门!”
“胡说八道!”靳青山赶紧拦着刘毅,却挑眉瞅着靳万海。刘毅毕竟是他手下,靳青山也担心二哥发脾气。
“你以为军区大院是公园啊?每次进出,门口都有站岗的,如果小桐后来还回军区大院去,你以为门岗不能发现啊?”
刘毅也脸红了红,“所以我觉着这事儿,关键就应该在老爷子身上……”
靳万海也一拍大腿,“是啊,老爷子怎么这么消停?我们忙翻了天,他老爷子干什么呢?!”.
同样的问题,何婆婆和吴冠榕也意识到了。吴冠榕在家里躺了大半天,老伴儿竟然一眼都没进来瞅过。
吴冠榕开始也是迟钝了,因为这么些年夫妻,老头子始终以军务为重,基本上没什么时间顾着家里;所以她平素也习惯了,自己有病不舒服什么的不去打扰老头子,自己躺躺也就是了。
可是今天有点诡异了。老头子已经退休在家了,更何况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老头子怎么可能坐得住,就真的一眼不过来瞅?
“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又干什么呢!”何婆婆先来气了,起身扭身就出了吴冠榕的东暖阁。吴冠榕在后头喊也没喊住。
结果何婆婆满哪都找不见靳邦国的身影。卧室没有,书房没有,门房老王也说没见着老爷子出门。那他还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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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入地了还?
何婆婆心里这一迷糊,就觉着之前听见小孩哭的那个印象越发深刻起来,她就循着院子向后走。这回没进正院,而是顺着山墙夹道向后院去。
靳家是几进的大院子,后院是库房,平素没什么人去。为了方便采买,后院还单跟后头一个角门连着,平常厨房买东西回来就直接从角门送到后院库房里头去,这样就不用从前面走,看着乱七八糟的。
何婆婆就是觉着那哭声是隐约从后院传出来的,心说难不成家里头的人,哪个偷偷把自己孩子带进来了?
吴冠榕是主母,所以这个家里头所有的钥匙都在何婆婆手里带着。后院通往前院的院门锁着,何婆婆打开了锁……她自己都有点愣,心说这是谁把门给锁上的呢?难道是她自己么?
等进了院子,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平素这院子里头都静悄悄的,没个人声人气儿的,可是今天一进来她就觉着这里头有点——该怎么形容呢,是有点“热闹”!
有人气儿,有热烈的气场,一点都不冷清了。
何婆婆站在墙角没放声,只静静盯着库房的窗户。老太太心里有点打鼓,心说这是那个小幺儿在这作妖儿呢?这不是趁着靳家人忙翻了天,没人管束他们了,所以就跑这儿折腾来啦?
窗户上人影一闪,一个人耳房里走出来,一眼就撞上何婆婆的目光,那人就愣了。
何婆婆也愣了——那不是梅轩是谁呀!手里头还端着个小奶瓶!
何婆婆一见就叫起来,“梅轩你干什么呢!那奶瓶不是咱们孩子喝水用的吗?早上去打针一起带去的,明明是丢了的,怎么在你手里!”
何婆婆终究也是跟着靳家一路走过来的老人家,那也是警惕感十足,几乎成了精的!虽然那小水壶不过是个小细节,可是如何能逃得过老太太的法眼去!
梅轩在老太太面前还是嫩了点,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有点不知所措了,只能红着脸乐,“何婆婆,不是啊。”
“不是你个小鬼头!”何婆婆冲上来,一把推开梅轩,径直冲进耳房去!
耳房里,靳邦国老爷子正抱着孩子乐呢,“哎哟我的乖孙哟,再来一个!”
何婆婆一见,站在门口也不顾什么老脸了,跺脚大哭,“哎哟你们这些缺德的,你们怎么能这么玩儿哟……老爷子啊,你个老不修的,你也带头跟着他们这么玩儿……把我们老太太给吓得啊,现在还躺在榻上起不来,你们这回开心了吧,啊?”
何婆婆这一哭,整屋子人都不敢笑了。简桐赶紧走过来抱住何婆婆,“何奶奶,是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郑银桥也跟着过来嚷嚷,“你看你们老娘们儿家家的,就会整这些没用的!本来司令也想告诉你们来的,可是一想你们一准儿露馅儿喽。你看吧,这还没怎么的呢,你就哭成这样,真是的……”
何婆婆惹不起靳邦国、简桐和梅轩,难道还惹不起郑银桥么?何婆婆还哭着,从脚上直接褪下老太太鞋来,照着郑银桥就丢过去,“你个老光棍儿,我轮的着让你骂么?你个死了没人送终的……”
大家都乐,简桐赶紧抱住何婆婆,怕把老人家给气坏了,“何奶奶别气了,您看啊,小怪兽伸手找您抱呢……”
何婆婆一听赶紧敛尽泼气,抬头去看孩子。
可不,靳邦国怀里,小家伙正闪着大眼睛,身子向何婆婆探出来,两手都伸出来,找老人家抱呢……
何婆婆的眼泪就一颗一颗噗哒噗哒地掉下来,一边跑过去,一边心肝肉地喊着,“小怪兽啊,你可吓死何婆婆、想死何婆婆了……要是真的找不见了你,何婆婆真是不想活了……”吴冠榕榻前,简桐双膝跪地。
吴冠榕叹了口气,“快起来!你这也不是闹着玩儿呢,你是为了做大事。别说就是我老婆子晕倒一下而已,就真的是我老婆子要为这件事搭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咱们靳家,从来不是一个小家;咱们靳家的每个人,虽然都有小心眼,也有小心思,可是哪个在大是大非面前分不清轻重?从前都是咱们靳家的男丁冲锋陷阵、卫国卫民,其实我老太婆一直遗憾,咱们家女人没什么机会——现在终于来了机会,所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吴冠榕亲手拉起简桐来,“小桐啊,好孩子!以你为首,现在听琴、弄棋也都长大起来,各自都能为国家做事儿了。咱们靳家的女人,也越来越不输给男人了!所以奶奶不但不会怪你,而且还要感谢你。”
“奶奶……”简桐欣喜落泪。
吴冠榕也是落泪点头,“谢谢你的父母,谢谢他们养育出你这样好的女儿。更要谢谢上天没有因为我老太婆做错的事而惩罚我们靳家,反倒把你派来我们靳家……”
吴冠榕缓缓闭了闭眼睛,“阿何啊,将家里所有钥匙都交给小桐吧。我们都老了,该歇歇喽……”
“哎!”何婆婆满面喜色!
“我就说啊,那个护士的眼神儿怎么那么熟啊!”屋子里头又只剩下吴冠榕和何婆婆老姊妹,“看来啊,你、我、听琴这三个人里头,还是我眼睛最好使。就算小桐当时戴着大口罩、帽子、眼镜儿,我也发现了!”
吴冠榕只能笑着摇头,“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马后炮、事后诸葛亮啊。”
吴冠榕说着笑起来,“还是咱们孩子最了不起。咱们三个大人,都比不上那一个小家伙。咱们孩子一定是认出了妈妈,所以才没哭没闹地跟着妈妈走喽……”
【正文结局⑾】打狗棒法十一式:落水打狗(3更)
“靳兰泉,怎么是你?!”.
禅堂里,梨本正雄望着一身黑衣的兰泉,惊得目瞪口呆。
“是啊,怎么是我呢?我本该留在家里,此时正是焦头烂额啊……老婆失踪了,紧接着儿子又失踪了,这样的节骨眼儿我怎么还能跑到J国来,是不?”
色空也怔怔盯着兰泉。
兰泉转头,朝着色空眨眼一笑,“喂,你现在是机枪手哎,别溜号!累”
“你——骗我?!”梨本正雄毕竟也是一代枭雄,随即便也明白了这其中的事情。
“这叫将计就计。”兰泉笑眯眯继续跟梨本正雄说话,可是眸子却没忽略掉明月后背上淋漓的鲜血。他的时间不多了,否则明月将失血过多,性命不保!
“一听说你老人家从医疗机构逃脱,我们就知道你是想要来报仇了。跟谁报仇啊,国内国外统共就这么几个人呗。你梨本正雄也不是个磊落的英雄,你不敢直接找我靳兰泉来报仇,你肯定先从我的妻儿下手……”
兰泉不着痕迹地一步一步走向梨本正雄去,“你们梨本家会做的不就是这样吗,不敢从男人下手,就去祸害女人……所以你们第一步肯定是要掠走我的小老师啊,我们能想不到么?”
“你梨本正雄的主意不可谓不狠毒,只可惜,你轻视了我的小老师!”兰泉自豪地笑,眼瞳里光芒熠熠,“没错,我小老师看起来挺柔弱的。也不会打,还不会开枪,但是她的脑子无人能敌,她的勇气更是没人比得上!”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一个答案终于浮出水面,“难道当日你们联手害了我儿,最后的主意就是简桐出的?!檬”
后来简桐和兰泉怎么能顺利绊死梨本英男,简桐自己又是怎么顺利逃脱的,梨本正雄曾经迷惘——此时是明白了。原来他一直没想到的原因,就是始终轻视了简桐这个女人!
“哈哈,哈……”梨本正雄绝望地狂笑,“好,我承认我棋差一招!就算中国那边的我没算明白,可是眼前的恐怕还是我赢!”
梨本正雄狰狞望兰泉和色空,“来啊,动手啊!你们,敢杀我吗?”
“就算你们敢动手,我告诉你们,我也早已经跟警方打了招呼;只要我死了,他们正好捉到把柄判你们死刑!”
“靳兰泉,你一个中国人竟然想继承我梨本家,竟然想要独霸我J国黑道?你做梦!我们军方和警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所以你一定是不会得逞的!”
“哦……”梨本正雄说得口沫横飞、慷慨激昂,可是人家兰泉只是轻轻淡淡一声“哦”。
“你哦什么!”梨本正雄越发被激怒。
兰泉呲牙一乐,“梨本正雄你错了,我对你们梨本家毫无兴趣。当不当这个家主,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以为我来J国继承你们的家主之位,是为了你们的地位和财富?我告诉你,你错啦……”
兰泉依旧一点点靠近梨本正雄,“知道你们大宅为什么叫凤凰堂么?知道老太太当初为何送给我一幅‘凤戏牡丹’的绣屏么?知道——我靳兰泉的笔名为何叫菲尼克斯么?!”
“或者我再简单归纳成一个问题来问你:你知道你梨本家族的家主之秘,究竟藏在哪里么?”
兰泉昂然扬起下颌,轻蔑凝着梨本正雄,“我根本要的不是你们梨本家族,我要的是彻底毁掉你们J国人想要继续为乱我中国的狂妄企图!”
“‘日出东方,丹凤朝阳’,是不是?”兰泉笑着,目光却寒凉如刀,“你们军方当年不甘失败,重新启动了当年战败时候掩藏军火的秘密军火库;这多年来,J国人以商人身份为掩护,每年无数人次造访梅山温泉山庄,为的就是秘密开启这个军火库,更新里头的军火……等待时机,等着未来J国再度攻击中国,就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引爆,从而毁掉整个大军区的核心城市S市,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么?”梨本正雄眼中精光乍现!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家主之秘!”梨本正雄咬牙,“靳兰泉你也说错了,我竟然始终都不知道这个!我只知道那个计划与家主之位有关,可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原来是这样,梨本家族万岁,J国万岁!”
兰泉盯着梨本正雄,下手如电,趁着他仰头欢呼,猛地将他手里钳制的明月扯了过来!
兰泉将明月丢到色空怀里,厉声吩咐,“带她去医院,快!”
“那这里?”色空面带挣扎。
“这里有我!”兰泉淡定回答。
“二少,不行!”色空咬牙,“如果是你动手,J国一定想办法判你死刑!二少你带明月走,这里交给我!”
“别担心,这里还有我。”门外静静地又传来一个声音,色空和梨本正雄听了都是大惊失色!
披着最后一缕夕阳,一个黑衣的男子缓缓走进来。他仿佛游走于白昼与黑夜之间的圣灵,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一念光明,一念黑暗,一切尽在他掌中.
“怎、怎么会是你!“这一次,梨本正雄惊慌更甚,仿佛亲眼目睹撒旦降临!
“还有我啊。”一个女子的嗓音带着温婉,却也如同钢铁一般冷硬地走进来。
“慧子!”梨本正雄又是一声惊呼。
“尽管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我想我应该代替你父亲出现在这里——替他管教你这个不肖子!”门外更是缓缓走进老夫人李淑兰。多鹤扶着李淑兰,目光如刀!
【今天更新完毕,明天继续。差不多这一两天内就完结咯~~~偶待会儿会弄个番外的投票,大家可根据希望选择哟。某苏会根据人气高低来选择写番外~~~】
【正文结局⑿】打狗棒法十二式:棒打狗头
小小的禅堂里,登时被来人挤满。可惜全都是兰泉方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他梨本正雄的帮手.
梨本正雄面色越发阴郁,只盯着那个根本不该出现在禅堂里的人!
“蔺鸿涛,怎么会是你!明明,你已被警方确定在车祸之中重伤,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才是!警方和医院里全都是我的人,你分明还躺在病床上……你怎么可能骗得过、逃的脱!”
鸿涛笑起来,转头望兰泉和慧子,目光里甚至带着一抹狡黠,“我,能说了吗?”
慧子笑起来,走到鸿涛身边,仰头望他,“我先来说。累”.
梨本正雄闭上眼睛——方才明月说过,他今天数逢喜事:捉了简桐、掳走小怪兽、破了慧子的圈套、让蔺鸿涛生命垂危……靳兰泉来了,证明他捉走简桐母子的计划已然失败;如今蔺鸿涛来了,就证明他诱捕蔺鸿涛的计划也已经溃败——此时更看见慧子面上得意的神情,那岂不是说就连慧子这个圈套也根本是计中计,真正上当的还是他梨本正雄!
本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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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券在握,一回首才发现竟然是满盘皆输檬!
“梨本正雄,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是么?安排替身,假作奔赴机场,迷惑我这个线人,让我发错误的情报给鸿涛……这样鸿涛就会扑入那个陷阱去,你用替身的死将鸿涛死死拴在法律制裁的长绳上!”
“只可惜,梨本正雄啊,你自以为自己的计划绝妙无比;可是你却低估了别人的智商。你以为就你会用金蝉脱壳的计策,别人就不会么?——我坦白告诉你,‘鸿涛‘是受伤了,医院和警方看到的那个人的确是‘鸿涛’,身上还带着鸿涛的一切身份证件。但是那个人也是鸿涛的替身啊,鸿涛本尊安然无恙!”
“怎么会这样!”梨本正雄大惊,“他怎么知道我安排去机场的是假的?”.
鸿涛笑起来,“那就是慧子的演技好咯。她在你面前表现得惊慌失措、游移不定,甚至绝望哭号……你便以为她是普通女人的正常反应。你任由她发信息给我,你以为她是在通知我说你去了机场,可是我实话告诉你说,慧子给我发信息的内容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慧子说,‘梨本正雄’去了机场。梨本正雄啊,我知道你也自诩是个中国通,可是你知道中国标点符号里头特殊的微妙用法么?慧子在梨本正雄四个字上头用了引号……你的手下包括你自己,虽然查了慧子的短信,可是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个引号的意思!”
“其实好可惜小桐不在,不然简老师会很乐意给你讲一讲中国语言符号的微妙之处——引号的作用之一便是强调出来以表示否定和讽刺。慧子是想告诉我,所谓的梨本正雄去了机场,也就是用一个引号巧妙地告诉了我,一个假的梨本正雄去了机场!”
慧子甜甜地笑,“小桐在J国的时候,我跟着她学了不少汉语的知识。这些都是她教给我的。她说真正的密语就是要说在明面儿上才最保险。越是明白呈现在眼皮底下的东西,有些多疑的人反倒越想不到。这次就用上了!”.
“哈,哈哈……”梨本正雄冷笑,“就算你们识破了我的计策,就算我没能用这个计策杀了蔺鸿涛——可是你们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呢,嗯?你们还要千方百计去杀掉我的替身,甚至因此而断送了西村和也的性命!这一得一失之间,还是我赚了!西村本来也是我要杀的人之一!”
“是啊,为什么我们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杀了你的替身呢……”鸿涛笑起来,转头望兰泉。
兰泉笑了笑,转头望多鹤和李淑兰,“奶奶,明月伤重,我跟鸿涛这边也抽不开身,是不是能麻烦您二位带着明月去医院?”
“是啊!”李淑兰看着明月失血过多的样子,赶紧点头,“多鹤啊,我们走!”
色空震颤回首,看见天边最后一缕夕阳惨淡地落在明月的身上。多鹤咬牙,脱下自己身上的和服外袍披在明月身上,遮住她赤Luo的身子……那一刻微光落在和服的丝绸上,反射起来映着多鹤的眉眼。那样宁静,那么美好……
色空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了句,“拜托了。”
多鹤在微光里转头回来,目光轻轻落在色空面上。却只有一瞬,便转开,也是轻轻地说了声,“放心。”
兰泉和鸿涛都是听得一皱眉,转头来看色空。却见色空已经闭目立在灯光里,无喜无悲。可是他的这种宁静,反而比泪如雨下更让观者动容。
“师兄……”兰泉轻轻出声。
色空摇头,“没事。”.
梨本正雄眯起眼睛来,“说啊,赶紧听你们说完了,我还要回去休息!明月这个小J人真是把我累坏了……”
他狞笑,满脸自信。虽然明知道外头直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证明手下都已经被控制。偌大鹿苑禅寺,只剩下他独力支撑,可是他还就真的什么都不怕!
因为,这是J国的土地,因为兰泉和蔺鸿涛并不敢动手杀了他——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动手了,就算他死了,那他也能拉个垫背的,给儿子的仇就也算报了!
这是法治社会,不再是黑道可以任意打打杀杀的时代。真好,只要杀了人的,没人能逃的脱法网!
“还要回去?”这次却是色空说话,“你走不出这个房门了。”.
梨本正雄一怔。他忘了色空是可能跟他拼命的!单凭之前他那样对明月,看来色空也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色空我告诉你,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首先,你是和尚,不杀生是第一戒律!第二,你们家族世世代代受我梨本家族供养与恩遇,所以你若杀我,你们整个家族便从此背上弑主的骂名!第三,难道你不再为你的鹿苑禅寺想想?上次这里已经死过那个侍女,如今如果再死了我,你这所谓的佛门净土将受到玷污,佛祖都不饶恕你吧!”
色空却笑起来,森冷地笑着。他转头望兰泉和鸿涛,目光里有着心照不宣。“梨本正雄,你错了。谁说我们会杀死梨本正雄?因为,梨本正雄根本已经死了!死在几个小时前,死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有医院、媒体以及警方的三重信誉做佐证!”
“你,你们说什么!”梨本正雄身子巨震!
兰泉眨眼一笑,像是顽童用小草棍儿逗弄着一只癞蛤蟆,“无论世界各国的法律,却也都有一个相同的共识:一个人在法律意义上,是不可能死两次的……梨本正雄,你已经死在了高速公路上,所以现在的你就算再死一回,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来追究我们法律上的责任了!”
鸿涛悠闲地转了转头,“原来有人自作聪明,还以为设下陷阱;其实不过是作茧自缚……”
梨本正雄巨震,“所以,你们这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我的替身,就是为了此时可以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地杀死我?!”
“恭喜你,答对了。”兰泉含笑转头望色空,“没看我色空师兄已经提前清了场么?今天的山上格外宁静,今天的鹿苑禅寺里没一个外人……”.
“色空!原来,原来这也是早跟他们串通好,做下了这个陷阱!你们让我以为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顺利进行,你甚至让我看见了你满面的失意和无助,你这些其实根本都是在做戏,就是为了迷惑我!”
色空轻叹,“梨本正雄,你说对了。我就是已经与二少和鸿涛安排好,我们今天就是要在这鹿苑禅寺收拾你的狗命!”
“还记得二战时期我父亲便在寺院中立下了反战碑么?从那时起我家族便已经与梨本家族割袍断义!是的,你说的没错,你们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对你们感恩戴德,可是这是小义——你们家族竟然领导了那样罪恶的战争,就连南京大屠杀都是你们老家主的弟弟亲自发布的命令!”
色空面色惨白闭上眼睛,“你们不准我父亲立反战碑,强行将反战碑推倒……我父亲一头撞上去,恨不得撞死!虽然为了家人,父亲那次没敢死;可是父亲临终前与我遗训:切不可助纣为虐,更不能认鬼为主!”
“所以我色空并不怕背负所谓弑主的骂名,因为这是替天行道!”
【今天是感恩节。某苏借着这个日子,向所有的亲们说声谢谢~~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谢谢大家一次又一次帮某苏创造的奇迹。有人说网络相逢宛如萍与水,可是大家每一个人,某苏都已用心记住。鞠躬啦,谢谢大家~~~稍后第二更。】
【正文大结局】打狗棒法最终式:天下无狗!
“再说……”兰泉含笑凝视梨本正雄。那个老狗已经哆嗦起来,面无人色.
梨本正雄最后的心理屏障是法律,他认定无论是兰泉、鸿涛,还是色空,毕竟都还有家有业,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所以不敢轻易动手,否则就是与法律对抗。可是此时当他发现了自己作茧自缚,那个本来用来诱捕鸿涛的替身,反倒成了缠死他自己的死结时,梨本正雄所有的心理防御已经全部轰然倒塌!
那个死竹子,临走了还在机场跟他面授机宜。虽然那家伙去了云南追妻,没工夫参与这个打狗游戏,可是竹子却将梨本正雄的一切反应都提前说给他听。
兰泉有点纳闷儿,心说竹子就算是医大的毕业生,就算是医学天才,可是心理医学这块似乎还是跨界的啊——以前看他玩催眠,这次又推论如何一步步摧毁梨本正雄的心理防御——竹子是跟谁学的这些心理学的诡计?(这段故事,大家可以在新文《名门公子:小护士,不温柔》中找到答案……竹子也是跟别人学的,咔咔)
“这鹿苑禅寺本就是死者安宁之地,谁说这里不适合杀人?在这佛门净地除掉社会渣滓,正是为这世界除污扫尘,只为了恢复那一片郎朗乾坤!累”
兰泉笑着指了指鹿苑禅寺里那片专售出去的墓地,“梨本正雄,别担心。虽然你已经是孤家寡人,但是你死后不用担心孤身一人,会有这么多人陪你说话的……”
“顺便……”兰泉眨眼看色空,“师兄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可以做做功德,就帮他也超度超度。虽然他注定了要入阿鼻地狱,永受苦难;不过就也算咱们功德一件了。”
檬.
“你们,都给我——住口!”梨本正雄哆嗦起来,目光狠狠瞪着眼前的三个男子。
他的生死已经在他们掌心,听听他们讨论着他的生死就像在说一个笑话儿!他堂堂梨本正雄,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们以为我梨本正雄就是那么好对付的么?哈哈,哈……就如同我J**魂,即便二战失败,即便原子弹毁我家园,但是我告诉你们,暂时的失败与死亡都算不得什么;一切的一切,早晚会卷土重来!”
兰泉咬牙,“既然如此,梨本正雄,我送你上路!”
“我靳兰泉,我们靳家,我们所有中国人,都等着你卷土重来!从明时戚继光抗倭,到1895年甲午海战,再到二战,直到如今的钓鱼岛事件!……你们亡我中华的贼心始终不死,我们都知道!可是你们不要以为我中国再是曾经之中国,你们不必再做梦我们要再度抗战要耗费长长的八年!若你我两国之间再起战事,我坦白告诉你,给我们八个小时足够!弹丸小地,一场海啸引发的核电站泄漏已经暴露了你们政府不力、组织混乱的软肋;倘若再有两颗核弹落下,你们这弹丸小地依旧会如当年一般无力自救!”.
兰泉凛然说完,再度淘气一笑,“我给你唱首歌儿吧,也算为你送行——”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歌声落下,兰泉含笑上前。梨本正雄已经浑身瘫软,面如猪肝。鸿涛眨眼一笑,上前用布条蒙住了梨本正雄的眼睛,兰泉手起刀落,划过梨本正雄的手腕!
滴答,滴——答……一滴一滴的声音跌落地面。色空俯身拿了个钵盂接在下头,让那低滴落的声音更加被放大数倍,滴答、滴答,绵绵不绝!.
“啊,啊!——”梨本正雄惊恐大喊,“杀了我,给我个痛快的!”
“我偏不嘛……”兰泉笑着,眸子里却冷意森然,他弯腰贴着梨本正雄的耳朵缓缓地说,“所有贼心不死者,所以还妄图侵我中华者,都——不得好死!”
“啊!——”梨本正雄惨声大叫!
只可惜,山中空寂、禅寺宁静,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还有窗外那越发凛冽了的冬夜寒风。
兰泉起身一笑,转头望色空与鸿涛,“走吧,举杯邀明月!”
鸿涛一笑,拍着色空的肩头,“别担心,他还没冷血到想去喝酒。他说举杯邀明月,是说我们该去看看明月了。今天最大的功臣,其实是明月……”
“杀了我,给我个痛快的,啊!——”梨本正雄兀自哀嚎,无奈挣脱不开。他手上没有绳子捆绑,可是他就是动不了——难道靳兰泉给他用的,真的是中国功夫里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点xue手段?!
兰泉、鸿涛、色空三人却相视一笑,转头携手走出门去。随即房门关闭,只剩下一室幽幽。
遥遥,只有墙上佛像在宁静灯光里,无声而笑。
红尘攘攘,终究是天道昭彰!.
医院里,明月正在紧张的抢救当中。
色空奔过来,呆立在手术室门口,已是双泪长流。
慧子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色空肩膀,“医生说明月身上多处脏器受伤。最大的一处伤口在心肺上,现在还不敢说能不能脱离危险……”
色空闭上眼睛,宛如死去。
“医生说,可是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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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慧子已经说不下去。
“请说。”色空闭着眼睛,声音却是淡定与冷静。
“医生说,明月多日来连服药物,她在自己的口腔与唇舌之上都涂了毒……所以现在的手术才更难,因为那些毒物多日来已经循着血液进了心肺!”
“啊!”色空一声痛呼,捂着心口,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色空!”多鹤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在李淑兰点头默许下,冲过来扶住色空。
色空流泪摇头,“不……她服下的不是毒物,而是——壮.阳的药物……她以自己受辱,换来梨本正雄的必死!”
“色空,你在说什么?”多鹤怔住。
慧子也会意垂泪,走过来抱住妹妹,“因为虽然梨本正雄该死,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不惜搭上自己而杀了梨本正雄……但是小桐与二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为了杀了这个老狗而搭上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我们决定既要杀死老狗,又不必承担法律责任。虽然梨本正雄的替身已死,在法律上可以帮助我们免责,但是不敢保证的是J国警方会不会节外生枝,所以在靳家三公子段竹锦医师的帮忙设计下,我们拟定了要利用梨本正雄自身弱点来杀死他的方法……”“而明月,就是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我们知道明月要这样做,可是我们都没想到明月竟然会做到这样决绝的地步!这个,傻姑娘……”.
多鹤怔住,“姐,色空,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当J国警方接到梨本正雄手下的报警,带人冲进鹿苑禅寺的禅堂中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情景让警方都愣住。
禅堂宁静,只有墙上佛像前一盏长明灯幽幽地明着。灯光静静落在佛像下的蒲团上,梨本正雄无声地趺坐在蒲团之上。
身上没有绳索的绑缚,更没有任何的伤口与流血。哪里来的什么非法拘禁,哪里有什么虐杀?!
他的蒲团身边还有一个假山的盆景,有活泉在小马达的驱动之下汩汩从假山里冒出来,淙淙沿着山石流淌。那山石中央,也正坐着一尊小佛像,垂目微笑。流水从盆景里落下来,经由一个管子循环回盆景去。中途有处漏水,下头接着一个钵盂,听起来水声滴答。
手下冲过去大喊,“主人,主人!”
没有回答。梨本正雄仿佛睡着了一样。
那手下一碰梨本正雄的鼻息,这才惊恐大叫起来,“啊!啊——主人他,他死了!”
“一定是靳兰泉和色空杀了他,一定是!”.
医院,明月尚未醒来,J国警方带走兰泉、鸿涛和色空。
慧子担心,李淑兰缓缓起身,含笑却威严凝视警察,“慧子你放心,我梨本家族还有人在!我以梨本家族主母的身份在这里发誓,如果J**警方面敢对我梨本家族现任家主有一点过格的对待,我老婆子不惜鱼死网破,也要将我梨本家族多年来掌握的某些机密公之于众!”
兰泉含笑,“奶奶您放心,他们只有关押我48个小时的权限。我也向您保证,48个小时之后,兰泉一定会安然归来!”
(正文,终)
选择在2011年的感恩节结束正文,是某苏送给大家送上的一份感谢的心意。谢谢大家。
尾声Ⅰ:一秒也好(更1)
48个小时,虽然不过是两天连夜。这一段时间在人生的长河里算什么啊,可是眼前这48个小时却足以让李淑兰、慧子和多鹤度日如年.
一方面兰泉、鸿涛和色空那边还在羁押中。李淑兰和杜仲方面虽然打通了许多关节,能够知道三个人在警视厅里一切都好,但是毕竟那里是警视厅,一切变化可能都会来得猝不及防。
同时,医院里的明月虽然经过了手术,可是依旧生命迹象微弱。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目下的问题是明月自己求生意志极弱,她甚至是希望自己死掉的。任何病症的医治都需要医患双方的同心协力,可是眼前的情形,医生只能摇头。
夜色深了,多鹤陪着老夫人李淑兰回去休息,杜仲守在警局外头以策应任何的突发状况,慧子留下来照顾明月。
明月始终如一具没有了生气的人偶一般躺在床上。床单洁白,她的面色更是白如金纸。旁人也许还能有头发的掩饰,可是她所有的苍白便那样直白而凛冽地落进慧子的眼底。慧子只觉难过累。
虽然明月跟自己的妹妹多鹤一同喜欢着色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作是情敌,但是这一刻慧子心中对明月却没有半点的敌意。
明月的心,她懂。
明月最初回到梨本正雄身边,在口唇里涂抹药物,后来听说明月舌尖下头还藏着刀片,慧子明白明月其实最初就是想要杀死梨本正雄的。后来权衡再三,终是明白,那样明显地杀死梨本正雄非但不能保护色空,反倒会连累色空檬。
“嗯……”病床上一声微微的呻.吟猛然撞进慧子耳鼓,慧子就是一惊!慧子急忙俯下了身子去,轻轻呼唤,“明月,明月……你醒醒啊。我是慧子,你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
明月只是秀眉微微蹙起,却依旧是不肯醒来。
慧子发了狠。她知道在明月心中此时唯一的惦念就是色空,于是慧子狠下心来说,“明月你快醒来。色空被抓进警视厅去,如今生死难卜!”
只有心中牵系之人,才能唤回她那一缕执意离去的游魂吧?
“明月你醒来……你知道警方带走色空的刹那,色空根本就没将心思放在他自己身上,他只是一直回头望着手术室,他是放下了自己的生死却挂念着你的安危啊!”
慧子说着,自己的眼泪都不由得滑落。世间多少痴男女,痴情一片挂卿心。
“师兄,师兄……”明月剧烈地喘息起来,口中喃喃喊出了色空的名字,两颗又大又圆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医生!她醒了,她终于醒了!”慧子大叫着冲出门去呼唤医生。她自己的喜泪也早已流下。明月终于肯求生了,明月终于脱离了生命的危险,是不是!.
慧子电话通知了多鹤,让李淑兰老太太也放宽心。多鹤说老太太彻夜无眠,担心两方的消息。明月的醒来让老太太着实开心了一下,连连摇头说“傻人自有天佑。”
李淑兰老太太还不放心,甚至大半夜的就打发人送了多鹤过来亲自瞧着。务必确定了明月没事了才回去。
明月静静躺在病床上,面色依旧苍白,可是一双眸子已经有了神采。医生和护士退去,慧子跟着医生走出门外去询问情况,多鹤有点尴尬地站在床边望着明月笑。
明月也努力勾起一抹微笑来,虚弱地出声,“多鹤姐姐,我们说说话,行么?”
多鹤坐下来,也恢复了从容。虽然两个女子共同爱着一个男人,可是现在都知道,彼此都是好姑娘。
“明月你刚刚醒来,别急着说话。咱们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着,等你康复了,我们再好好地说个痛快,好么?”多鹤忌惮着明月的身体状况。
明月却含笑摇头,“不。多鹤姐姐,未来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让我这次就放肆一次,说个够吧。”
多鹤一怔,“明月你说什么?什么叫你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叔,谢谢您!”
J国乡下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庄。司蔻扣着裙子跳下摩托车,向那位拉菜的大叔鞠躬致谢。
“姑娘不用客气!咱们这里交通不方便,没有火车,汽车也每天早晚只有一班,所以咱们这儿的人啊都乐意拉旅客一段。这是咱们应该做的。”
“突突突”,拉菜大叔的老式摩托车铿锵地开走了,司蔻一直望着那摩托车影消失,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始终攥紧在掌心里的小纸条抽出来,细细去看那纸条上写的地址。
那是她要下跪了才拜托得警员将西村老家的地址抄录给他。因为西村丧命的案件里不光是交通事故,还牵扯了枪击案件,以及黑帮仇杀的内幕,所以西村的尸体被严密地保密着,不准司蔻见……
见不到西村的尸体,她至少要来看看西村的家乡。当初她离开他,就是因为他说,乡下老家还有个订过婚的未婚妻,要回来结婚。后来小桐跟她解释过,那一切不过是西村忍辱负重的谎言,就是为了将她骗走,好不连累她……
如今,她又得走了。
J国这个国家,她曾经是一直喜欢的。因为外语学习的是这个国家的语言,所以她曾经对这个国家的文化很有亲近感。小时候看这个国家的动画片,青春期被这个国家的爱情偶像剧迷得神魂颠倒,进了大学之后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也都是这个国家的,因为他们号称他们的化妆品比欧美大品牌更适合东方人……所以她大学毕业之后便毫不犹豫报名到孔子学院,只为了能来这个国家工作和生活。
可是来了之后才知道,此地非故土。太多的文化冲突让她迷茫,尤其深入其间才越发知道这个国家对于历史的不思悔改、对于中国人从骨子里头的那股轻视……
所以她要走了,回去将从小买了用了的这个国家的东西全都扔掉。
她这次再来J国,已经完全跟初次不同。她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如今西村已经不在了,她再没了留下来的理由。要走了,这一次将是永别。所以她要在临走之前最后到西村的故乡来看看。看看究竟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养育了西村这个人.
站在村口,望着村子的那块路牌,司蔻含着眼泪笑出声来:好嘛,原来这条村子的名字就叫做“西村”.
“这次真是很幸运,病人终于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求生。不然……”医生站在门外对慧子直言不讳,“不过虽然很幸运,但是病人的身体却也受了重创,未来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需要静养,而且再不能大喜大悲。”
慧子含泪点头,“谢谢你,医生。”
“只希望出家人能够看淡红尘。”医生也是叹息。他从医这么多年来,还第一次看见和尚尼姑之间的烈焰浓情、生死相依,惊讶之余也自感动。
不管身在佛门还是红尘,毕竟都是肉眼凡胎.
警视厅,兰泉、鸿涛和色空都淡然坐在拘留室里,隔着铁栅栏门望门外警员的繁忙工作。
有警员拿着档案袋急急走过来,“尸检结果出来了。”
几个负责办案的警员凑在一起,打开了尸检报告……兰泉、鸿涛和色空彼此目光一碰,各自都是淡然微笑.
“法医的尸检结果是……梨本正雄死于脑中风后遗症引发的脑出血!具体原因可能是情绪波动过大,造成身体里大量的血液冲向头部。而他之前脑中风过,脑血管壁已经脆薄、失去了弹性;所以在大量血液的频繁冲击之下,导致脑血管爆裂……”
“看来梨本正雄临死的24个小时内,反复经过情绪的大起大落……”
“而且他身上没有绑缚的痕迹,没有致命的外伤。虽然他死在鹿苑禅寺里,但是那里毕竟是他梨本家族的家庙,所以他本也是经常去那里……”
“另据他手下说……”那警员有点难以启齿,“说他临死前的几天,有点女色过度……想来这有可能是造成他情绪大起大落的原因。而且那个女人是被他强迫的,每次都是他将匕首架在那女人脖子上,逼迫那个女人给他……如今那个女人还被他刺伤躺在医院里,未有脱离生命危险……”
【稍后第二更。哈哈,看到大家在为投票挠头,某苏自己也找不着来的;红袖改版乱套了——位置现在实在简介那块,有四个档,其中第四个就是“读者投票”。大家找到木?】
尾声Ⅱ:缘起缘灭(更2)
“哗啦……”铁栅栏门被打开,负责办案的警员虽然带着几许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向兰泉三人说,“尸检结果已经出来,目前尚无证据支持对三位谋杀梨本正雄的指控。所以,三位现在可以走了,多谢对我们警方办案的配合。”.
兰泉好脾气地乐,深受拍了拍那警官的肩膀,“只要秉公执法,相信世间总有清晰黑白。”
那警官尴尬笑了笑,伸手请三人离开。
兰泉走出警局深深吸了口气。虽然夜色深浓,可是历史的车轮终究向前驶进——如今的J国也已经是法治国家,纵然他们的军警方面还有贼心不死的家伙,可是至少他们已经不能公开操纵一切。
只要循着法律程序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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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个游戏就有得玩累.
杜仲迎上来,鸿涛走到一边去与杜仲说话。色空则已经急着伸手去拦车。
他在拘留室里一秒钟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他只惦记明月檬。
“色空你别急,明月已经醒过来,如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鸿涛扶住色空。他方才与杜仲说话,也正是在第一时间询问明月的情形。生怕明月没有熬过这48个小时。
“她醒了?哈哈,太好了……佛祖慈悲!”色空终于当场笑开,却也有两行清泪沿着面颊落下来。
兰泉跟鸿涛对望了一眼,都是摇头。
“走吧,赶紧回去看她。”兰泉扶着色空上车.
色空下了车,几乎是不顾仪态地奔进医院去。可是到了病房门口却又止住,仿佛不敢迈大步,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本是清癯的面颊上漾起微微的红晕来,有点像熏醉,却又像是人病了在发烧。
兰泉扯住鸿涛,两人没一起跟着进去,而是退在了一旁。
“我担心色空会失望。”兰泉垂下头去。
鸿涛也是点头,“……缘起缘灭,他终究是晚了一步。”鸿涛说着摇头苦笑,“色空亦如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啊……”.
“明月呢,她人呢!”
不过两秒钟,色空便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臂,“她人呢?她人呢!”
护士也摇头,“她之前还在病房里。刚刚好像是去洗手间……”
慧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正好看见色空癫狂的一幕,便也是一惊。慧子冲进女洗手间去,一格一格地寻找……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
夜晚风冷,呼哒呼哒吹着敞开的窗扇。慧子这才猛地省悟,明月是跳窗离开了!.
“她为什么要离开?她还重伤在身,不是么?她疯了吗?她要去哪里啊!”色空一身白色僧袍,却是面上惊慌变色!纵然生死在前,他都没这样惊慌失措过;此时他哪里还是什么禅寺住持,他根本是个被魔障魇住的痴情男子!
多鹤从病房里走出来,静静垂泪,“色空你别这样。都怪我,我方才就预感到她是执意要走。但是我没想到竟然就是今晚。我以为她重伤在身,不可能有力气离开;我以为从她康复之日起开始小心防范也就够了。哪里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烈性的姑娘……”
“多鹤,你说什么?”色空双瞳染血,“她对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说啊!”
多鹤双泪长流,“她方才说要跟我说说话。我忌惮着她身子,不让她多说;劝她等她好了再说。可是她说,她可能以后再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你说啊!”色空睚眦尽裂,用力捏着多鹤的手臂。
“色空你冷静!”兰泉也是难过,冲上前来拉住色空。
多鹤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多年来与色空心领神会,头一次见着他对她这样凶狠,却是为了另个女人……
多鹤抬起头来,用力屏住哭声,正色望病房里的几个人,“我刚刚也听到了你们的话,知道梨本正雄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他是死于脑中风后遗症突发的脑出血——而这原因就是他情绪的大起大落。”
慧子点头,“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正是这样。要让梨本正雄死,却不是我们来杀死他,而是要让他自己死!”
“他之前不是用脑中风这事儿,以退为进躲进了医疗机构,逃过了上次的制裁么?那这次就让他死在这件事上头!所以这次兰君和鸿涛才会制定计中之计,让我先去迷惑梨本正雄,让他狂喜、大惊,就是让他情绪大起大落,失去控制!”
慧子想起之前在梨本正雄私宅里,亲眼看见梨本正雄面上涌起诡异的血色。她那时便知道,这个计策已经奏效了。所以纵然在梨本正雄抽出战刀向她劈来时,依旧能淡定自若。因为她知道,即将成功。
多鹤含泪点头,“姐姐,我想明月后来是想明白了你们的计划……或者她也是与你们心有灵犀,也知道用这样的方式让梨本正雄自己死掉,是最安全的方式。所以,所以……”
色空颓然一笑,“所以她才忍辱负重,故意以女色引.诱梨本正雄。男子情绪最大的起落自然都在床笫之事上,明月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梨本正雄自己死!”
多鹤哭着点头,“她说,她始终知道她的存在,令你为难。虽然她说她已经放弃,可是你还是照顾她……她说自己已经是你的拖累……”
多鹤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她说她始终知道那个被你藏在心底的人,是我;她说你迟迟不肯对我表达,其实就是因为她的拖累……她说她好任性,始终霸着你,不肯离开,所以让你多年来无法舒心快乐……”
“她说她自己本就是该死之人,索性这一次断了你所有的牵挂,就这样孑然一身离去吧……”
兰泉和鸿涛都是一惊,彼此又是一眼对视。
之前两人不无惊讶,虽然明月想要杀掉梨本正雄,可是也不至于要在色空面前与梨本正雄欢合吧?
——如今却是懂了,明月根本已经打定了斩断情丝的决心!
她想用最后的“丑陋”,让色空从此对她断了所有的好感,这样她死后,色空就可以尽数忘记了她,好重新轻装开始,与多鹤开启他们崭新的爱情!
多鹤说完,病房中一片静肃。慧子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儿来。
都是女人,都是痴情不渝的女人。所以慧子与多鹤对于明月的痛惜便更重。
兰泉、鸿涛和杜仲都是深深叹息。
只有色空静静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仿佛在侧耳聆听夜色里的风声轻过。
“色空……”多鹤担心地走过来,轻轻扯了扯色空的衣袖。
色空没有哭,也没有叹息,更没有追出去。他甚至静静地笑了起来,轻轻摇头,“我懂了。”
“她从鹿苑禅寺走的那天,她的头发已经长过肩膀。她说她要蓄发回归红尘了,好好地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可是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将满头的青丝再度全部削断……我那时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色空笑着转头望兰泉,“二少,中国话里有一个词叫‘削发明志’,还有诗句里头说,发丝便如情丝,对吧?明月的心思我懂了……”
“师兄,你要怎么样?”饶是兰泉,听着色空这样平静的述说,也反倒心惊!
色空轻轻摇头,“不必找了,我知道明月会去哪里。她一定真的去做一个尼姑了,做我们J国为数不多的、愿意守着清规戒律的那种尼姑。”
“这样,也好……”色空笑起来,“医生说她这次幸运生还,可是身子却已经伤了元气,这一生不该再承受大喜大悲。如果能够青灯古佛、心如止水,对于她真的也是一件功德……我尊重她的选择。”
色空说着,含笑,还是落下泪来,他静静望多鹤。
多鹤还穿着那件艳紫色的丝绸和服,和服上绣满白羽的仙鹤。这件和服映衬得多鹤眸如秋水、唇如含丹。真的,好美啊……
色空深深吸气,“……我亦决定,追随她的决定。”
“色空!”
“师兄!”
鸿涛和兰泉都是大惊。
色空含笑闭目合什,“我J国僧侣多年前早已不受清规戒律。可是我色空在此立誓,从此收起红尘之心,静修六根清净。绝情断爱,一生事佛!”
大家都惊愕落泪。
多鹤更是哭得无法呼吸。
慧子急了扯着多鹤,“你倒是说句话啊!”
多鹤抽泣着,努力平静下来,却是第一个向色空躬身一礼,“色空大师……”
“多鹤!”慧子痛呼!
尾声Ⅲ:爱一直在(更3)
J国飞回S市的航班。飞行安静,只有空中小姐推着饮料和食品的车子,无声地从过道上走过,间或用甜美而柔和的嗓音问着,“哪位旅客需要食品和饮料么?”.
司蔻坐在最靠舷窗的座位上。身边就是白云轻过,她却无心情去浏览,只将耳机罩在头上,闭上眼睛假寐。
从此离开J国这块土地,从此——学着努力遗忘那个人。
不是她困倦,只是怕——一睁开眼睛,就会有泪珠滚落累。
身旁有人坐下来。本来是空座位,不知道怎么会有人中途过来。不过司蔻却也没心思去看。反正是经济舱,人多座位挤,大家多挤挤就是了。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饮料?头等舱那边的食品是否需要端过来?”空中小姐用柔得滴得出水来的嗓音询问。
哟,原来身边这位是从头等舱串到经济舱的啊。这年头有钱人都有点不正常了,可能头等舱坐腻歪了,嫌人太少、地方太大,不热闹吧?
司蔻继续闭着眼睛假寐。最讨厌这种假门假事儿的有钱人。要是小桐在身边就好了,两个人可以一搭一唱地讽刺讽刺。今天,算他走运!.
可惜司蔻不想搭理那个人,那个人却不肯放过她。司蔻静静地闭着眼睛睡觉呢,那人却转过头来,目光大剌剌地就那么盯着她檬!
司蔻心说:老兄,人体是有磁场的,你知道不?就算我不惜的睁开眼睛看你;可是你这么盯着我,也会让我感觉脸上爬满了蚂蚁一样地难受哎……天生招人烦那不是你的错,可是你故意招人烦、还要当自己万人迷,那可就是你的错了!
司蔻扭了扭身,想要躲过那家伙的目光。可是那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歪过身子来,将目光追了过来!
司蔻恼了,拎起杂志就要砸过去——
眼前一张放大了的俊颜正笑眯眯地望着她。那一双长眉斜飞入鬓,欠揍的红唇勾着卖萌的弧度…….
“靳兰泉!你个欠揍的,等我回去不跟小桐添油加醋,说你在J国没干好事!”
兰泉自我介绍外加解释了行程,再外加道歉,并且叫空中小姐将头等舱的寿司给司蔻都端过来后,司蔻这才决定搭理他,不过还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威胁。
兰泉这个委屈啊,“司老师你不实事求是!”
司蔻翻了个白眼,“我就故意抹黑你,怎么啦!看小桐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兰泉笑起来,心这才放下些。
之前两人其实在机场大厅就遇上了,可是司蔻始终低着头,仿佛专心致志捡钱一样地往前走。兰泉都跟着她半天了,她都不知道。兰泉知道司蔻这是心念成灰,所以他不放心,这才换舱过来。
“你自己回来?”司蔻扭头望兰泉,“蔺大哥呢?”
兰泉想了想,“鸿涛和杜仲在J国还有他们帮派的事情。而且……”兰泉顿了顿才又说,“西村不在了,山田组也群龙无首。我自己自然是没时间兼顾,所以鸿涛还要帮我看着山田组。”
一听见西村的名字,司蔻就仿佛被按动了电擎的人偶一样,之前的张牙舞爪全都不见,小小的身子缩进座位,垂下头来,头等舱的寿司也吃不下了。
兰泉也是难过,垂下头来轻声问,“听说你,去了西村的老家?”
司蔻用力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兰泉知道,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哇地哭出来。
“那里好玩么?”
司蔻用力摇头。
“见到了什么想见到的么?”
司蔻再用力点头。一颗头好像只会这两个动作。
“见到了什么想见到的啊?”
司蔻终于落下泪来,“我见到了‘西村’啊……‘西村’永远都在,‘西村’永远不会消失……”.
整个飞行,司蔻一直在无声地哭。下了飞机,安检人员甚至拦下了两个人,小心盘查了两人的身份才放兰泉和司蔻走。
司蔻上了车就埋怨,“都怪你,我发誓一直不哭的。烦人,都是你把我给弄哭了!”
“哭哭好。”兰泉笑起来,“哭出来了,心里的难过就也散开了。”
司蔻真是哭累了,车子启动就睡着了,一直睡到靳家大门口。
简桐迎出来扶着司蔻进房间去,转头就瞪兰泉,“你就一直让她哭?”
兰泉笑,“我全程录像了。天啊,小司真是水做的啊,整整哭了两个小时啊!”
安顿了司蔻睡下,简桐这才跟兰泉吹胡子瞪眼,“你干嘛啊?你还录像!”
兰泉笑起来,“傻瓜,我这是在帮小司制作‘致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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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呢!你想想啊,有些人看见小司这样的录像,他会怎么样啊?”
简桐一想就也乐了,“肯定是百爪挠心、痛彻心扉吧?”
“……外加,爱入骨髓。”兰泉狗腿子地给简桐补充。
“你真坏!”简桐笑着去打兰泉,却被兰泉一把扯住了柔荑。
“喂……”简桐脸红透,“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好把这件事儿摊开了说呢。”
兰泉翻了个白眼,“……从此君王不早朝!让他们等着……”.
知道兰泉今儿回来,靳家全家人都坐在桌边上等着给兰泉接风洗尘呢。结果人家两口子搀着司蔻进了房间,再就没动静了!
全家愕然。吴冠榕老太太忍不住抬头看堂屋上那挂钟。分针可移动了好几个格了,可是那小两口还是没动静。
何婆婆、袁静兰、于静怡等人就都忍不住抿嘴乐了。
“哎哟,您说这洗尘宴,没了主客,咱们给谁洗尘啊?”何婆婆就凑趣。
“咯咯,咯咯……”何婆婆一句话却逗笑了小怪兽,小家伙竟然跟小母鸡似的咯咯笑开就停不下了。
“这孩子怎么了?”靳邦国赶紧瞅。这小怪物,一大笑,一准儿没好事儿!
大家都惊恐地转头看梅轩。梅轩正抱着小怪兽呢。
梅轩做面色沉静状,可是大家都清晰看见了正有温泉从梅轩的阿玛尼裤腿上滚滚流下……
“哈哈,谁说不能洗尘啊,咱们孩子这不是给洗了吗?”吴冠榕开怀大笑。
“洗的好!”大家都笑开,“这可真是——大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