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她转身嫁给千亿隐富》 001：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许窈，你妈要和我爸再婚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咖啡厅的僻静角落遮盖不了温意意富家千金的锋芒，一只奶白色新款大牌包被温意意随意放在桌上。 许窈和温意意面对面坐着，温意意的视线牢牢盯着许窈的脸，这张脸真漂亮，也真是讨厌。 许窈没看温意意，她在看温意意的新包。 许窈才25岁，她和其他同龄女孩子一样关注时尚，一样喜欢好看的衣服鞋包，温意意的这只新包就很戳许窈的审美。如果是以前，许窈会和温意意买个同款……不对，一定是许窈先买新款，温意意再去买同款包！ 许窈和温意意从小学就是同学，两个家境相仿的同龄女孩经常被身边人有意无意放在一起比较，时间久了，温意意被激起好胜心一直想找机会压下许窈的风头。从前的温意意屡战屡败，现在的温意意可以随意吊打许窈，因为许窈大学毕业那一年，许家破产了。 温意意的新包能抵许窈现在一年的工资，许窈买不起。 既然买不起，许窈单纯欣赏了片刻就抬起来头。 许窈与温意意视线对上：“我没什么想法，我尊重我妈和温叔叔再婚的决定。” 三年前许家破产，许窈爸爸许庆华欠下巨额债务后在公海失踪。两年搜寻无果，警方宣布了许庆华死亡。逝者已往，活着的人还要朝前看，许窈的妈妈林美娴慢慢从丧夫之痛中走出，与同样丧妻好些年的温志成走到了一起。 一个寡妇，一个鳏夫，各自带着已经成年的女儿又知根知底本是很配的半路姻缘。 有个最大问题是许家破产了，温志成可没破产。 如果林美娴和温志成结婚，温志成要不要帮林美娴和许窈这母女俩还钱？ 温意意讥讽道：“许窈你别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以我爸的条件他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我不知道你妈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我爸，他现在是昏了头我可没昏头，你妈背着许家的巨额债务想嫁进温家，她做梦！” 许窈完全明白温意意的担心。 许家欠下的债凭什么让温家还？ 林美娴和温志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许窈和林美娴谈过债务问题，林美娴说许窈还小让她不要管，可许窈哪能真的不管呢。 许家名下的资产早就被查封变卖用于还债，即便如此，许庆华留下的债务窟窿还是很大。以许窈目前的工资收入要偿还爸爸留下的债务是杯水车薪，但许窈从来没想过要赖账。 破产不是许庆华的错。 许庆华只是做了错误的经营决定，他没破产前一直让许窈过着很优渥的生活。 许窈享受过爸爸挣来的钱，现在当然要还爸爸欠下的债——就算温意意今天不来逼许窈表态，许窈也早就做了这个决定。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温叔叔帮我们还钱的。” 许窈向温意意保证，温意意压根儿不信，一脸嘲讽：“你拿什么保证？现在空口白牙说得好听，等你妈嫁进温家肯定会给我爸吹枕头风！一次两次很多次，我爸终究会心软！” 温意意要的不是许窈的空口保证，她希望许窈能有点羞耻心阻止林美娴嫁入温家！ 温意意也想不通自己爸爸温志成为什么要娶徐娘半老的林美娴。 温意意和温志成吵闹过，向来疼爱女儿的温志成并没有改变主意。 温意意大恨：许窈从小就和她抢风头，现在又要和她抢爸爸了吗？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温意意在许窈面前肆无忌惮倾泄着自己的愤怒。 许窈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手机果然响起。 许窈接通电话，“王叔叔您到了？我已经等您很久了。” “许窈！” 温意意拍桌子，“我在和你说话，你不要逃避现实！” 许窈挂断电话看着温意意认真道，“我没想过要逃避，我在解决你的担忧。” 温意意不解，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咖啡厅，许窈起身相迎。 “王叔叔，麻烦您专门跑这一趟。” 中年男人皱眉，“我跑一趟不算什么，但你真的要和我签新的欠条？你才25岁，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你有什么能力去偿还你爸欠下的债？！” 温意意很意外。 许窈是什么意思，她、她要替父还债？ 温意意疑心许窈在演戏，可这位王老板温意意也认识，确实是许家的债主。 面对王老板的质疑，许窈没有激情担保，而是从实际出发：“王叔叔，我现在没有能力偿还所有债务，但我愿意认这笔债务。您也知道许家的所有资产都用来还债了，我如果不替我爸爸还债，你们这些债主拿我没办法。一年拖一年，我爸爸欠您的钱就成了死债，您愿意这样吗？” 父债女偿是道德约束而非法律依据。 许家破产很彻底，许窈没有一毛钱遗产可以继承，债主们确实不能勉强许窈帮许庆华还债。 林美娴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林美娴名下的财产也早就被执行了。 要不要接受许窈签下的新欠条，全由王老板自己考虑！ 王老板最终还是和许窈签了新的欠条。 王老板是第一个，很快来了第二位、第三位债主……许窈都用同样的理由和债主们签了新欠条。 许窈把所有欠条都放在温意意面前展示，“你的担忧解决了吗？我爸爸欠下的所有债务都由我来偿还，即便我妈妈和温叔叔结婚也不需要温家帮忙填坑。你若不信，现在拿手机把我说的话录下来，什么时候我说话不算话了，你把录音拿出来狠狠打我脸！” 温意意被许窈这一招打懵了。 沉默片刻后，温意意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居高临下嘲笑许窈：“温家不填你家的坑，你不会是想着让沈家还吧？许窈，还是你有手段，早早就钓上了沈延。” 沈家是南城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沈延则是许窈的未婚夫。 如果沈家愿意，确实有能力帮许窈还债。 许家破产三年，沈延都没有和许窈分手，显然是爱惨了许窈。不怪温意意这样揣测，可能连王老板那样的债主也这样想，所以他们才愿意和许窈签新欠条——许窈嫁入沈家，欠他们的债就有能力偿还了！ 许窈不想和温意意继续浪费时间，温意意是富家千金不用上班，许窈可是请了半天假才出来的，再不回去上班会被扣工资。 “你就不用管我有没有手段了，你的担忧我已经解决，我妈妈和温叔叔的婚事你没理由再阻止。” 许窈说完就叫服务生来买单。 许家虽然破产了，许窈的脊梁骨却没断，她不会占温意意一点便宜。 温意意看着许窈清瘦绰约的背影冷笑：“沈延爱你，沈延爸妈又不傻，我不信他们会同意沈延帮你还债！” 002：退婚，许窈配不上沈延了 许窈下班时候接到沈太太的电话，沈太太让许窈去沈家一趟。 “许窈，我有些事要和你讲，你晚上方不方便来家里？” 沈太太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许窈拒绝。 以前沈太太和许窈说话不这样，不管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沈太太都对许窈很亲切。 许窈与沈延在高中时期就有了早恋苗头，沈太太喜欢许窈也满意许窈的家境，沈延追求许窈时还得到过沈太太的鼓励。 后来……许窈轻叹：许家破产欠债，沈延妈妈改变了立场很正常。 “伯母，那我晚上八点过来吧。” 许窈知道沈太太为什么打这一通电话，南城有时很大有时又很小，一下午的时间足够把许窈与债主们签下新欠条的消息传到沈家了。 许窈其实挺舍不得沈延的。 许家破产三年，沈延都没说过要和许窈退婚，足以证明沈延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许窈没有怀疑过沈延的人品，正因如此，她也舍不得沈延为难。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很难幸福，沈延和沈家是不可分割的联系，她和沈延的婚约早就该有个了断，是她贪恋沈延的温柔一直不想面对现实。 晚上八点整，许窈提着一袋精心挑选的水果到了沈家别墅。 沈延在外地出差，沈董也不在家，偌大一个别墅只有沈太太在等着许窈。 沈太太瞥了一眼许窈提来的水果，真心劝许窈：“沈家不缺这点水果，你何必这样客气？你现在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毕竟你上班的工资不高，就算还有个副业想替你爸还债也很难……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俗话说忠言逆耳，我是为你好。” 沈太太殷殷叮嘱，看似关心偏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让许窈十分不舒服。 许窈的工资确实不高。 为了替父还债，这三年来她不仅改变了从前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还在工作之余拼命做副业赚钱。这样的水果，许窈平时自己也舍不得买，她已经从许家大小姐变成了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普通人。 三年了，许窈变了很多，有些东西却又一辈子都变不了，比如许庆华教她的社交礼节。不空手上门做客，是刻在许窈骨子里的教养。 以前沈太太喜欢许窈，这便是许窈的优点之一，现在沈太太不喜欢许窈了，许窈做什么都错。 许窈不欲和沈太太多说，顺着沈太太话风点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都不买了。” 沈太太眉头一皱。 许窈好像从来不知道“软和”两个字怎么写，哪怕是顺着沈太太在说话，沈太太也没有多高兴。 许家都破产了，许窈在沈太太面前也没有卑躬屈膝讨好，沈太太多次想拿捏许窈，许窈没让沈太太得逞，沈太太越来越不喜欢许窈。 解除婚约的事，沈太太和儿子沈延谈过不止一次，沈延每次都用“不能背信弃义”来回答沈太太。 沈延这样说，沈董也觉得有道理，沈太太孤掌难鸣，退婚的提议不了了之。 沈太太妥协了很多次，这一次却没法再妥协了。 许窈给许家债主们签下了新的欠条，解决了林美娴嫁入温家的后顾之忧，以许窈的收入怎么还得清债务？ “我不会同意沈延帮你还债的！” 沈太太摆明了态度：“我可以接受一个家里破产的儿媳妇，但我不能接受一个破产还欠债的儿媳妇。你不要仗着沈延喜欢你就想来占沈家的便宜，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三年来，沈太太对许窈多有嫌弃，但沈太太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且直白还是第一次。 许窈早有心理准备。 妈妈林美娴再婚和她自己嫁入沈家本就是二选一，当许窈和债主们签下新欠条时就已经做好了要被沈家退婚的准备。 退婚，许窈接受。 有些话，许窈则想当着沈太太说清楚：“伯母，我没想过要让沈延帮忙还债。我家还没破产前，我和沈延恋爱花销是一人一半，我家破产后，我没再收过沈延的贵重礼物。您要是觉得我占了沈家便宜，那我把这三年来和沈延约会的饭钱算一算也给您打一张欠条行不行？” 许窈诚意满满，沈太太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羞辱：“许窈，你说话客气点！” 沈太太真要接受了许窈的“约会欠条”，沈家会成为南城的笑话。 许窈的不顺从消磨了沈太太的耐心，沈太太直言道：“沈延这些年对你不错，你要是对他有三分真心都该自己主动退婚，别让他被人议论，你说呢？” 许窈点头，“我知道，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许窈当着沈太太的面给沈延打了电话，不等沈延说话，许窈提了分手。 “……窈窈，你等我出差回来。” 沈延不接受这么草率的分手，许窈压下难过，“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已经做了决定。沈延，我们好聚好散吧。” 怕沈延纠缠，许窈挂断电话后又当着沈太太的面拉黑了沈延所有的联系方式。 “伯母，您觉得这样可以了吗？” 许窈问沈太太。 沈太太冷笑：“你不要以退为进，如果沈延回来求你和好——” “您尽管放心，我没有当您儿媳的福分，这辈子我嫁猪嫁狗都不会嫁沈延。” 许窈把话说到这份上，沈太太大怒：“沈家不欢迎，你滚出去！” 许窈离开沈家时留下了沈延当年为她戴上的订婚戒指，沈太太让保姆把许窈拿来的水果丢到了门外。 一个苹果滚到了许窈脚边，许窈挺直了背慢慢走远。 夜色里，她的背影是那样瘦弱仿佛会被夜风吹倒，沈家的保姆都于心不忍：许窈是个好姑娘，就是运气不太好家里破了产，现在的许窈配不上沈延了！ …… 沈延被国外的生意绊住了没有马上回来，沈太太抢先把许窈主动退婚的事公布在朋友圈，别人找许窈求证，许窈承认很爽快。 “我和沈延是好聚好散。”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感情淡了！” 许窈对谁都这样说，看起来云淡风轻十分豁达，林美娴却知道女儿肯定受了委屈。 “窈窈，你不该和王老板他们签新欠条！你爸爸欠下的钱不用你来还，妈妈会想办法解决的。” 林美娴声音哽咽。 许窈看着林美娴手上的钻戒，坚决不承认和沈延退婚是因为债务：“妈，我和沈延真是好聚好散，我俩谈了这么多年没结婚早就没了新鲜感！” 林美娴不信，“你对沈延没了新鲜感，那你对谁有新鲜感？这么多年你只谈过沈延一个男朋友。” 许窈硬着头皮瞎编：“旧的恋情不结束怎么开始新的缘分？等时机合适了，我再把人带来给你看。” 003：你愿不愿意和我孙子结婚 许窈做到了对沈太太的承诺，把退婚的原因全揽到了自己头上，宁愿让林美娴误会她变了心也绝不说沈延一句坏话。 林美娴却不相信女儿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阻碍许窈和沈延在一起不是什么“新的缘分”，而是许家的债务。 想到许窈的婚事告吹，林美娴郁郁寡欢，要把订婚戒指退给温志成。 温志成心思通透，问林美娴是不是担心许窈。 “要不要我出面找沈家谈谈？” 温志成把戒指重新戴到林美娴手上，揽住林美娴肩膀：“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和窈窈的事就是温家的事。” 温志成愿意替许窈撑腰。 林美娴很感动温志成的大度，但温志成找沈家谈也没什么用，温志成有亲女儿温意意，温家的一切都和许窈没关系。林美娴也没法开口让温志成帮许家还钱……起码现在开不了口。 两人的谈话被温意意听在耳中，温意意十分警惕，察觉到林美娴在以退为进拿捏温志成，提醒温志成不要上了林美娴和许窈的恶当。 林美娴苦笑：“志成，窈窈婚事有变，我这个当妈的哪有在这档口举办婚礼的道理，我俩的事往后缓缓吧。” 温志成转头呵斥温意意：“你不要总把你林阿姨想成坏人！还有许窈，你们以后是要当姐妹的，你该多关心她而不是看她笑话。” 温意意生气，“谁都是好人只有我一个坏人行了吧！” 许窈和沈延退婚，温意意确实在看笑话。 许窈自己做出来可笑的事，温意意凭什么不能嘲笑？ 温意意觉得许窈和林美娴是故意在演戏，许窈用退婚逼沈延，林美娴则用推迟婚期在逼温志成，就看沈延和温志成谁会当冤大头帮许家还债了。 “许窈，你和你妈都是心机婊！” 温意意有气难撒，打电话把许窈骂了一顿。 从温意意嘴里，许窈知道了妈妈林美娴推迟婚期的事。 许窈对林美娴说退婚是因为她认识了新的人，林美娴却没那么好骗。 还有沈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许窈把沈延的联系方式拉黑了，沈延让助理联系过她说自己两天后回国——许窈不想和沈延再有什么牵扯，两人谈恋爱这几年沈延对她很不错，既然选择退婚，她就该从沈延的生活中彻底退场。 许窈心想，要是真有那么一个能让她见异思迁的人存在就好了。 妈妈会相信她不是因为债务才退婚，沈延回国后也不会纠缠。 …… 许窈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在地铁口差点撞到一位老人。 “对不起，您没事儿吧？” 许窈眼疾手快扶住了老人。 老人身材干瘦还杵着拐杖，一说话就喘得厉害：“我、你扶我……坐下说话。” 许窈把老人搀扶到路边长椅上，“您这是哪里不舒服，我帮您打120吧？” 老人用枯瘦的手拉住许窈，“不、不用，让我缓缓就好。” 喘息了好一会儿，老人慢慢平稳了呼吸，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许窈：“你帮了我，我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许窈茫然：“是我差点撞到您，扶您休息也是应该的——” 老人打断许窈，转移话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或许是老人的眼神太慈爱，又或许是许家破产三年给许窈累积的压力已经在喷发的临界点，许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她苦笑道：“我现在最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越快越好……” 不知不觉，许窈竟对老人倾诉了自己最近的面临压力，老人很有耐心听许窈倾诉，许窈反而很不好意思停了下来：“抱歉，萍水相逢让您听了我一大堆抱怨，但您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老人摇头：“不用担心我，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说话间有一辆救护车停在了路边，几个医护人员下车小跑过来，围着老人不停询问情况，又有医护人员把老人搀扶到轮椅上。许窈这才确定，老人不仅是看起来不太好，而是确实身患重病，这次是偷溜出医院的。 “您——” “我没事，谢谢你啊。” 老人对许窈摆手，被抬上救护车前还回头看了许窈好几眼，似乎想把许窈的模样记住。车门关上前一刻，老人忽然叫住许窈：“小许，好人有好报，你遇到的麻烦会有解决办法的。” 许窈心想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从天而降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还是能立刻买中亿元大奖？ 心里这样想着，许窈却感激老人的好意，她冲着老人笑笑：“您好好休养配合医生治疗，下次不要偷溜出医院让人担心啦！” 本是萍水相逢的小插曲，许窈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顾海山老人已经进入了弥留期，老人临终前想要再见许窈一面。 顾海山？ 许窈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猜应该是昨天在车站偶遇的那位老人。 没想到老人的病情那么严重。 许窈问道：“顾爷爷没有家属吗？” “老先生只有一个孙子，已经在赶回南城的路上。” 医院那边再三向许窈保证，顾海山老人绝对没有讹诈许窈的意思，单纯就是想再见许窈一面。 债多不压身，许窈根本不怕讹诈，想到昨天顾海山老人耐心倾听了她的烦恼，她便答应了去医院。 等许窈赶到医院时，老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中。 医生俯身在老人耳边说话，老人费力睁开眼睛，“小、小许……” 许窈坐到床边，“顾爷爷，我在。” 顾海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吊着一口气不肯闭眼就是有心愿未了。 终于，顾海山要等的人来了。 许窈抬头看去，不禁怔住。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大步走进病房，他有着让人见一次就忘不掉的长相——赫然是许窈的高中学长顾峻！ 顾峻比许窈大两届，许窈和这个学长并没有私交。 彼时顾峻外貌出众又品学兼优，是学校当时的风云人物。让许窈印象深刻的是与顾峻的成绩一样显眼的还有顾峻贫寒的家境！ 不过现在的顾峻已经没了学生时代的寒酸，许窈没认出来顾峻衣服的牌子，只看衣料就不会便宜。 顾峻对许窈出现在病房同样很奇怪。 两人眼神交汇来不及叙旧，顾海山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小许，你愿不愿意和我孙子顾峻结婚？” 许窈愣了。 结婚？！ “顾爷爷——” 顾海山打断许窈，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慈爱：“你说过，你需要一个人结婚。” 许窈下意识去看顾峻，四目相对，顾峻眼里全是寒冰和质疑。 “顾峻！” 顾海山喘着粗气提高了声音，“你不答应和许窈结婚，我死不瞑目！” 病房里响起仪器尖锐的报警声，顾海山情绪激动昏了过去，医生们围着顾海山抢救，许窈和顾峻被请到了病房外。 004：各取所需，闪婚！ “你想和我结婚？” 顾峻和许窈说话时眼睛还紧紧盯着病房的窗户。顾海山是顾峻仅剩的亲人，他不知道爷爷还能不能醒来。 许窈摇头：“是顾爷爷误会了。” 许窈确实想过找一个挡箭牌来让妈妈林美娴安心，同时也让前未婚夫沈延死心。可婚姻不是儿戏，她不能因为自己需要就和顾峻结婚，她对顾峻一点都不了解，同样，顾峻也完全不了解她！ 顾海山还在抢救，顾峻和许窈谁也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一个医生走出来。 “顾老先生的情况很不好，可能撑不过今晚。” 顾峻的眉眼如远山冷寂，蕴藏着痛苦之色：“不要怕花钱，用最好的药！” 医生迟疑，“仪器和药剂可以维持顾老先生的生命体征，但……希望您考虑后再做决定。” 钱能治病却买不了命。 顾海山清醒时多次提过不想浑身插满管子靠仪器维持生命，那样的活法太没有尊严了。 顾峻和顾海山相依为命多年，顾海山生病之后最大的遗憾是没看见顾峻结婚。如果顾峻有了妻子，那就有了新的家人，顾海山死了也能瞑目。 顾峻已经知道顾海山昨天偷偷离开医院的事。 顾峻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只是见了许窈一面，顾海山就会认定了许窈？ 正如许窈对顾峻有印象，顾峻对许窈也是有些记忆的——在顾峻的记忆里，许窈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很是飞扬跋扈，彼时顾峻在贫困中苦苦挣扎，对许窈这样的大小姐自然看不惯。 顾峻对许窈有限的印象全是负面的！ 医生让顾峻要有心理准备，时间仓促，顾峻的感性压过了理性，他双目通红对许窈说道：“和我结婚，条件随你开。” 许窈后退了两步：“学长，你是真误会了！” 如果不是顾海山还躺在病房里，许窈一定会狠狠骂顾峻几句。 顾峻还要说话，许窈的电话忽然响起，许窈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前未婚夫沈延的助理。许窈把电话掐断了没接，过了一会儿，一条新信息发来：许小姐，沈总约您晚上七点在红房子见面。 “红房子”是许窈和沈延经常会去的餐厅。 看来是沈延回来了！ 许窈没回信息，她的手机第二次响起，却是林美娴打来的。 许窈接通电话，林美娴果然说起沈延回国的事。 “你拉黑了他，他又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他妈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他让你不要管。窈窈，你和沈延好好聊聊，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许窈反问林美娴为什么推迟结婚，林美娴推说是时机不合适。 许窈心知肚明。 许窈看了看顾峻，深吸一口气，“妈，我和沈延分手确实是因为感情淡了，我已经遇到了更合适的人，他是我高中的学长。” 许窈说得有鼻子有眼，电话那头的林美娴惊疑不定：“真有这个人？” “当然有，改天我把人带来给您看。” 许窈挂了电话很是不好意思，“……顾学长，你刚才的提议还算数吗？” 顾峻没有嘲笑许窈的善变。 顾峻需要一个妻子来让爷爷顾海山不留遗憾，许窈也需要一个丈夫来当挡箭牌，两个人一拍即合。 顾峻问许窈需要什么条件才同意结婚，许窈确实有条件：“我想签婚前协议。” 顾峻爽快点头：“可以！” 顾峻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就有律师带着协议赶来医院，许窈不知顾峻会拟定什么条款，她先对律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婚前的债务由各自负责，婚后的收入也分开管理。你别误会，我不是想防备你，是我欠了不少钱，不想连累你。” 闪婚归闪婚，许窈觉得顾峻有权知道她的债务情况。 律师欲言又止，顾峻倒是对许窈有点改观，“坦率是合作的基石，既然有婚前协议，你的债务就不会给我造成负担。” 两个当事人没意见，律师也不再多言，很快很快拟了一份婚前协议出来，顾峻看了之后让律师添了一条：“如果是我主动提出离婚，我在盛海花园有一套房子可以给许窈当做补偿。” 盛海花园这个楼盘许窈知道，里面最小的户型都是150㎡，前段时间盛海花园有个业主在网上炫富，让盛海花园在网上火了一把。 南城真正的顶级富豪可能看不上盛海花园，普通人却也买不起，能住盛海花园的至少是中产。 没想到顾峻居然在盛海花园有房，还愿意将房子作为离婚补偿写进协议里。 许窈不想占顾峻便宜，“我们两人是各取所需，将来若离婚好聚好散就行。” 顾峻皱眉，“男人结过一次婚对以后影响不大，女人背着离婚的名头却不好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如果我提离婚，盛海花园的房子就是我的补偿。” 许窈一想，顾峻提出离婚才会给房子当补偿，等实在过不下去那天，由她来提离婚顾峻就不用给房子了。 “好，谢谢顾学长。” 两人商量好了结婚条件，许窈和顾峻约定各自回家取户口本再到民政局碰面。 许窈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的路上，被风一吹，她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冲动的决定。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许窈又收到沈延助理发来的消息：许小姐，司机晚上来接您去餐厅。 许窈立刻坚定了信念，今天这婚她还非结不可了！ 等许窈赶到民政局时，顾峻已经先到了。 比起许窈的匆忙，顾峻显得更冷静。 结婚要拍证件照，许窈今天连妆都没化，她翻了翻包包找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认真涂上。 “学长，你现在还能后悔。” 许窈劝顾峻再考虑考虑，顾峻看了看手表：“没什么好考虑的，民政局快要下班了。” 拍照时候摄影师都夸两人般配，指挥着两人看镜头： “大喜的日子，两位笑得开心点！” 许窈挤出了笑容，顾峻则扯动了嘴角上扬。 两人都笑的很敷衍，丝毫没有结婚的开心。许窈拿着盖章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神色有几分恍惚，她就这样结婚了，不知这个决定对不对？ 许窈迟迟没有回复信息，沈延的助理再次打来电话。 这一次，许窈接了。 “许小姐，请问司机去哪里接您合适，您今天没去公司？” “我今天请假了。李助理，麻烦你转告沈延，今晚的邀约我不会去的，也请他今后不要再纠缠我，我怕我老公会生气。” “……” 电话那头，沈延的助理沉默了好久好久，忍不住向许窈确定：“许小姐，是不是我听错了，你说谁会生气？” “你没听错，我老公会生气，我今天已经结婚了！” 李助理对这瞎话实在太无语了，只能选择挂断电话。 许窈接电话时，顾峻就在一旁静静站着。 等许窈接完电话，顾峻也没追问，反倒是许窈主动解释：“是我前任，他暂时还没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既然选择和你结婚就一定会忠于婚姻。” 忠于婚姻不仅是许窈的道德标准，显然也是顾峻的。 哪怕是闪婚，顾峻也不想被妻子戴绿帽子。 许窈的坦白换来顾峻的些许放心。不管许窈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顾海山为什么认定许窈，现在的许窈似乎没那么让人讨厌，顾峻可以接受许窈暂时占据他妻子的名分。 不等顾峻说话，医院那边又打来电话。 ——顾海山不行了。 005：这样的巧合，你信吗？ 等顾峻和许窈匆匆赶到医院，顾海山回光返照。 老人看着顾峻和许窈手里的结婚证，被病痛折磨许久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很好……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顾海山说完这句话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顾峻跪在病床边痛哭。 少时的贫困没有打倒顾峻，物质短缺并不影响顾海山对顾峻的疼爱，“要让爷爷过好日子”这个信念支撑着顾峻努力出人头地。 顾峻成功了。 可惜顾海山没有享上几年福。 从此以后，顾峻在这世上再没了亲人！ 许窈站在病床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明明她昨天才认识顾海山，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这么奇妙，她现在已经是顾海山的孙媳。 许窈对顾峻的伤痛感同身受。 三年前，许庆华在公海失踪，许窈还抱有一丝幻想。 一年前，警方宣布许庆华死亡，许窈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戳破了，那一天的许窈和妈妈林美娴就是这样抱头痛哭。 失去亲人的痛是旁人难以劝慰的，许窈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陪在顾峻身边。 别人领证当天一定会大肆庆祝，许窈与顾峻仓促闪婚，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起精神帮忙处理顾海山的后事。 顾峻哭了很久，直到眼睛干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他才踉跄着要站起。 许窈去扶顾峻，顾峻差点将许窈一起带倒。 “……谢谢。” 对于许窈的触碰，顾峻很不习惯，快速将手抽离。 许窈有点小尴尬。 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实则和陌生人一样！ 顾峻哑着嗓子，“我要处理爷爷的后事，今晚顾不上照应你了，你可以先回家休息。” 许窈摇头：“我不累，我和你一起处理。” 不管两人是为什么结婚，结婚证已经拿了，许窈就是顾峻的妻子。 丈夫的爷爷过世，做妻子的怎么能不陪伴处理后事？ 见许窈坚持，顾峻也顺坡下驴。 许窈是爷爷想让他娶的妻子，有许窈陪同处理丧葬事宜，爷爷在九泉之下应该会高兴。 就凭这一点，顾峻对将来离婚要给许窈一套房子就毫不心疼了！ 征得顾峻的同意才有人进来帮顾海山换衣服，顾峻到病房外打电话。顾峻和顾海山相依为命多年，顾家也没什么别的直系亲属，顾峻不准备停灵，天亮时就要把顾海山拉去殡仪馆火化。 墓地也是顾峻早就准备好了的，顾海山会和顾峻已经去世的奶奶、爸爸埋在一起。 许窈又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全程跟随。 墓园里只看见顾峻奶奶、爸爸的墓，许窈也没追问顾峻妈妈的情况。 顾峻已经够惨了，许窈不想再碰触他的伤心事。 顾海山下葬那天小雨霏霏，许窈和顾峻都穿了一身黑衣，这几日兵荒马乱的两人都没休息好。 许窈替顾峻撑伞，顾峻在墓碑前静站了很久才转身。 “走吧。” 顾峻从许窈手里接过伞：“这几天你辛苦了。” 顾峻是个很记情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在嘴上说一堆“感谢”，轻飘飘一句谢不值钱，顾峻的感谢很实在，他给了许窈一把钥匙。 “这是……” “盛海花园的钥匙，你先拿着。” 顾峻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协议里可能会给你的那套房子。” 这几日相处，许窈对顾峻先是同情继而佩服。顾峻在极度悲伤的状态下仍然能保持理智处理好顾海山的身后事，不愧是当年享誉全校的学霸，这样的男人哪怕出身贫寒些都能混出个模样……顾峻的话又把许窈瞬间拉回了现实。 顾峻是否优秀与她有什么关系？两人只是各取所需的闪婚！ 顾峻同意结婚只是为了让顾海山不留遗憾闭眼，如今顾海山已经下葬，许窈有点担心顾峻过河拆桥。 “我现在还不能离婚。” 这三年的变故已经将许窈磨练成了厚脸皮，她现在还需要顾峻这个挡箭牌：“你也知道我同意领证的原因，现在我前任还不能接受分手的事，我妈那边也需要——” 顾峻打断她：“你想多了，我不是要提离婚。给你钥匙是想让你先熟悉下房子，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难道还要一直住外面？” 许窈脑子嗡了一声。 结婚了，她确实不能再一个人住出租屋了。 分居的新婚夫妻既骗不过沈延也骗不了林美娴！ 许窈接过顾峻递来的钥匙，“我有一些行李要收拾，等收拾好了再搬，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闪婚几天后，许窈终于拿到了自己新婚丈夫的联系方式！ 当然，顾峻也保存了许窈的电话号码。 顾峻正要问许窈是否需要帮忙收拾行李，先前帮两人签婚前协议的律师来了。 许窈很有眼色：“你们聊，我先去车上等着。” 顾峻轻轻点头。 许窈需要时间适应已婚身份，顾峻何尝不是。处理丧事期间，许窈同样给顾峻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不该因为过去的坏印象就全盘否定许窈。 等许窈上了车，律师才将一份文件递给顾峻： “您让我调查的，许小姐的资料。” 当时两人领证匆忙，顾峻没时间去追究细节，如今既然和许窈结了婚，顾峻必须得对自己的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有足够了解。 尽管两人曾签过婚前协议，只要顾峻不愿意，许窈就没办法靠着婚姻来分割顾峻的财富，可万一许窈并不是单纯冲着钱来的呢？ 顾峻翻开律师给的资料。 原来许窈家里破产了。 三年前，顾峻自己的事业到了最关键期，进一步则从此一览众山小，退一步就会成为同行上位的垫脚石，他无心关注其他事。 许家破产，许庆华被警方宣布死亡，曾经在枝头肆意的凤凰已经跌落在地，许窈显然过得很不好。 难怪许窈会有这么大变化！ 再看到许窈在几天前和债主们签下新的欠条，随即与未婚夫沈延退婚，顾峻眸光发冷： “许窈的前未婚夫，是南城沈家的人？” 律师表情凝重，“或许是巧合，沈延算不得南城沈家的核心嫡系。” 顾峻反问律师：“这样的巧合，你相信吗？” 律师不好再为许窈说话了。 顾峻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绝少有人认识顾峻这个财富新贵，但南城沈家肯定知道顾峻。三年前，顾峻就是在与南城沈家为首的资本厮杀，顾峻的公司九死一生才杀出重围……现在看来，沈家是还没死心？ 006：瞎了眼才觉得他人不错！ 许窈在车里等顾峻。 不知道律师找顾峻有什么事。 两人虽是夫妻，许窈也不好打听顾峻的隐私。领证好几天了，她还不知道顾峻如今是做什么工作的，只是从顾峻在盛海花园有房猜测顾峻现在混得不错。 许窈手机响起，是林美娴的电话。 可能是沈延去找过林美娴，这几天林美娴给许窈打了好多电话，许窈说话不方便就含糊应对了好几次。 林美娴没有得到答案，锲而不舍。 “窈窈，你为什么要告诉沈延你结婚了？情侣之间闹矛盾有些气话可以说，有些气话是不能说的！” 许窈深吸一口气，“第一，我和沈延已经分手了；第二，我确实结婚了，结婚对象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新缘分，我的一个高中学长。” “……” 林美娴的沉默与沈延助理一模一样。 “你别和妈妈开玩笑，结婚是大事！” “妈，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先消化消化这件事，过些天我带他回去见你。” 许窈很想立刻带顾峻去见林美娴，考虑到顾峻刚刚失去亲人，许窈决定把见面的时间往后推一推。 林美娴有一肚子疑问，许窈看顾峻已经在朝这边走了，“总之，一切等我们见面再说吧！” 许窈挂了电话，顾峻正好走到车边。 顾峻看向许窈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谁的电话？” “是我妈……她还不相信我和你领证的事，我想着过些天让你们见个面行不行？” 许窈有求于人，主动放低了姿态。理论上来说她配合顾峻让顾爷爷没了遗憾闭眼，顾峻也该配合她才对。但实际上，顾峻要是不想和许窈的亲戚朋友打交道，许窈也拿顾峻没办法。 许窈忐忑，没想到顾峻竟一口应下：“这是应该的，我等你安排时间。” 许窈松了一口气：“谢谢学长！” 顾峻坐到了驾驶位，一边开车一边和许窈闲聊： “看起来你不想告诉伯母我们闪婚的原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在没见伯母前对你多了解了解，否则见了你妈妈，她问什么我都一问三不知岂不是要露馅？” 顾峻的担忧正是许窈的担忧，许窈也怕顾峻会露馅。 沈家怎么想，许窈不在乎。 许窈想要让林美娴相信她和顾峻的婚姻是真的，这样林美娴才会卸下心理包袱嫁给温志成。 “我们家在三年前破产了，我爸爸在公海失踪，警察找了两年没有下落就宣布了他死亡。后来我妈妈又有了新的感情，现在也快结婚了。至于我，大学毕业后在广告公司上班，还做了一份副业……” 许窈简单讲了下自己的情况，和债主们签新合约以及与沈延退婚的事，她都没有瞒着顾峻。想到沈太太非常嫌弃她的副业，觉得她对着镜头拍照是搔首弄姿，许窈还单独把这件事提了出来：“对了，你不介意我的副业是做穿搭博主吧？” 许窈说的这些倒和顾峻调查的情况一致。 顾峻试探许窈：“在网上露脸那种？如果我介意的话，你会不做？” 许窈摇头，“有需要的话我会露脸，不过我希望你能别介意，我和那些债主们签了新的欠条，我需要多挣钱还债。” 见许窈并没有顺从自己的话风，顾峻也有点拿不准许窈的路数。 如果许窈是沈家派来的商业间谍，那她应该事事顺从讨他欢心才对！ 不过这可能是许窈在欲擒故纵。 “只要你发布在网上的内容别太过火，我不反对。” 顾峻的豁达让许窈不禁有了笑意，“谢谢理解！” 顾峻闪了闪神。 许窈笑起来还是很有杀伤力的，那一瞬间的明媚让顾峻有了时光倒退的错觉，十年前的许窈就是明媚张扬的。 “我现在已经清楚了你的情况，你还不清楚我的情况。十年前我考入东城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现在因为公司业务发展需要被派驻到南城工作，一半靠努力一半靠运气，如今勉强混个温饱。” 趁着等红绿灯时，顾峻给自己安了一个新的身份，华互网络科技公司的一名高级工程师。 这很符合顾峻大学的专业，也符合顾峻能买得起盛海花园的收入。 如果许窈是沈家派来的间谍，那许窈肯定早就知道顾峻真实身份，顾峻的假身份在许窈眼中就是个笑话。 顾峻等着许窈露马脚，许窈脸上却只有钦佩：“华互网络现在发展势头很猛啊，我也在网上看过有华互的员工晒工资，没想到学长你就在华互工作！” 顾峻是真正的寒门子弟，能在强势崛起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当上高级工程师，许窈是发自内心钦佩！ 顾峻没有错过许窈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要不是许窈演技太好，要不就是许窈确实不知情。 难道真是巧合？ 还是沈家为了打消他的猜忌，故意将许窈也瞒在鼓里？ 顾峻忽然对试探许窈没了兴趣。 “你能不能打车回去，我忽然想起来得去公司一趟。” 顾峻踩了刹车。 许窈看了看路牌：“我住的地方和华互不是两个方向……” “还是有点绕路的，送你回去的我可能会迟到。” 许窈正觉两人这开局不错，顾峻忽然变了态度，许窈一下懵了。 这里还算城外，顾峻居然让她自己打车回去，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吧？算了算了，顾峻刚刚失去亲人，情绪有起伏很正常，许窈决定不和顾峻计较。 如果是沈延这样忽冷忽热，许窈会生气。 她和顾峻又没有感情基础，只要顾峻能当个合格的挡箭牌，许窈再无要求！ “好！” 许窈也没了刚才的热情，推开门下车。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是以前那种必须求人搭顺风车的年代了，许窈很快用手机软件打到了车。 看着软件上预估的车费，许窈一阵肉疼。 许窈平时根本舍不得花钱打车，今天可真是大出血了！ 理智知道不该和顾峻计较，情感上仍然忍不住失望：她这几天竟是瞎了眼，居然会觉得顾峻是个不错的人！ 007：许窈，别作过头了！ 等许窈回到出租屋时已经不生气了。 这三年来，许窈本可以做依附沈延生活的菟丝花，但她没有，她选择了靠自己。既然她连沈延都可以不依靠，为什么又要想着依靠完全不熟悉的顾峻呢？ 真正能给许窈当靠山的亲爹已经没了，她的余生只能靠自己。 许窈回家后好好洗了个澡。 小小的出租屋里摆着好几个落地衣架，置物架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配饰。许家破产后，许窈所有值钱的衣服鞋包首饰都变卖了还债，现在满屋子便宜的衣服都是她为了做穿搭博主必须投资的。 许窈把顾峻给的钥匙放在桌上，开始一件件收拾东西。 要不是怕露馅，许窈才不会去住顾峻的房子。 东西收拾到一半，许窈接到公司电话，让她现在马上回公司一趟。 “组长，我明天才销假——” “有急事！” 组长放缓声音：“许窈，你最近请假我哪次没批？我给你方便，你也得替我考虑。” 许窈这个月确实请了好几天假，组长这样一说，许窈放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赶去了公司。 …… 许窈在南城一家广告创意公司上班。 许窈上高中时许家正风光，许庆华听人说艺术生高考轻松，正好许窈有几年在少年班学画画的底子，就让许窈做了美术生。有钱人家的闺女学艺术，本来是挺好的路子，许窈有几分天赋加上许家舍得花钱报班，她高考还真考上了很好的美院。 那一年许家摆宴庆祝许窈升学，许庆华喝得红光满面，当着众人的面大着舌头说要把许窈培养成大画家。 “窈窈你就只管好好画画，别的都交给爸爸去安排！” 那时候谁能料到许家会破产呢？ 许窈没能当画家，她用学画画的底子在广告创意公司做美术指导。凭良心说，许窈的薪资收入在同龄人中还算可以，虽然不能靠工资过上奢侈生活，养活她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她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身负巨债，这份工资就远远不够了，许窈只能一边精打细算节流一边积极开源。经过两年的努力，许窈的副业收入已经超过了工资很多……但广告公司这份工作还是不能辞的，副业虽然超过了工作却不够稳定！ 等许窈匆匆赶到公司，电话里很着急催她的组长不见踪影，一个年轻男人坐在许窈的工位上，似已等候多时。 两人四目相对，许窈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窈窈！” 沈延起身抓住许窈胳膊，“我们谈谈。” 许窈不怪组长诓她过来和沈延见面，沈家本来就是公司的客户之一，组长很难拒绝甲方爸爸的要求。 许窈没有独立办公室，同事们都在竖着耳朵等着听八卦，许窈用力从沈延手里挣脱，整理自己的衣袖。 “好，我们换个地方谈。” 有个男同事鼓起勇气问许窈需不需要帮助，许窈摇头：“谢谢，这是私事，我能处理好。” 男同事一脸失落。 许窈在公司里从没隐瞒自己有婚约的事，但同事们都没见过沈延，很多人甚至怀疑许窈嘴里的未婚夫并不存在。今天沈延找来公司，同事问起来，沈延就介绍了自己身份。 好几个暗恋许窈的男同事齐齐心碎！ 几分钟后，许窈和沈延坐到了咖啡厅里。 还是那个角落，许窈和温意意摊牌过，现在又轮到她和沈延摊牌了。 服务生刚送上咖啡，沈延将一个红绒礼盒放到许窈面前。 “窈窈，你把戒指忘在了沈家。” 许窈那天已经把戒指还给了沈家，沈延非说是许窈忘了拿，显然是不接受许窈主动退婚。 这也在许窈的预料内。 如果沈延能轻易接受分手，许窈又何必和顾峻闪婚？ 沈延看起来温和，实则非常霸道，特别是这两年逐渐接受沈家的生意，沈延越来越有说一不二的上位者气势。 沈延有沈延的脾气，许窈同样有自己的坚持：“我们认识十年了，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沈延，接受事实吧，我和你已经退婚了。” 沈延皱眉，“订婚要两个人出席仪式，退婚却只要一个人做决定？窈窈，我不同意退婚。” 许窈正要说出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沈延却放缓了声音，语气真诚道歉：“是我妈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别和她计较。” 沈延说着在桌上放下第二个盒子，logo显眼，是许窈现在买不起的品牌。显然，这是沈延特意为许窈准备的赔罪礼物。 沈延不是第一次送许窈贵重礼物了。 每次因为公事错过和许窈的约会，或者沈太太又给许窈摆脸色，沈延都会及时送上赔罪礼物。这是沈延的绅士讲究，也是沈延在找借口补贴许窈……许窈有时收有时不收，标准是她能否承担价值相当的回礼。 如此多次，沈延也算累积了经验，知道许窈不会收太贵的东西，他再搞什么小惊喜就不会选贵的。沈延这次选了这么贵的品牌，也是被许窈的决绝影响了理智，他送了超出许窈经济水平的礼物。 许窈的自尊被轻轻扎了一下。 爱情只看喜欢，婚姻却需要势均力敌。 或许，促使许窈选择退婚的原因并不是沈太太的态度，而是许窈的头脑过于清醒，清醒到她无法欺骗自己和沈延之间存在的差距。就算她和沈延顺利结婚，以她的性格也会和沈延越过越别扭。 许窈收敛心神，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沈延，你那么聪明怎会不明白我为什么退婚？选择现在结束，我们的感情还能有个体面落幕……你以后不要来公司找我，我是真的结婚了，我怕我老公不高兴。” 沈延轻笑：“真结婚了？这么短时间你就找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窈窈，你的谎话太蹩脚。” 许家破产了，许庆华也死了，许窈虽不复往日明媚，骨子里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许大小姐”。 仓促间，许窈根本找不到她能看上的结婚对象！ 小作是怡情，大作则是伤感情，沈延失去了耐心率先起身：“等你情绪冷静了我们再谈。” …… 沈延确定了许窈在作，反倒是不着急了。 许窈还是许大小姐时，沈延一整颗心都放在许窈身上。不是沈延拜金，许家有钱，沈家更是不穷，他不是因为许家有钱才喜欢许窈。那时的许窈太耀眼了，如果沈延不盯紧点，许窈很有可能被竞争对手们抢走。 沈延承认自己对许窈确实没以前那么紧张了。 一是潜在情敌都被许家破产的事吓退了，二是他和许窈交往多年热恋的激情在慢慢褪去。沈延日渐成熟，已经明白了爱情并非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他有家业要继承有人生理想要实现，不能整天把时间消耗在儿女情长上。 沈延离开时带走了给许窈的礼物以及两人的订婚戒指。 他要等许窈自己想明白。 在许窈找清楚她自己的定位前，沈延要冷着许窈。 008：你今晚回家吗？ 看着沈延的背影，许窈皱眉。 沈延还是不够了解许窈，许窈却是真的了解沈延，知道沈延是有些自负在身上的。除非许窈拿出证据，沈延绝不会相信她已经结婚了。 许窈一时间还真拿不出证据。 她和顾峻仓促登记结婚连婚戒都没买一对，她总不能把结婚证天天揣在身上向别人解释吧？ 搬去和顾峻“同居”是一种证明方法。 许窈着急回出租房继续收拾行李，组长的电话再次打来探问她和沈延的关系。 “沈先生不会就是你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未婚夫吧？” “组长，你的消息来源太落后了，我和沈延已经取消了婚约，所以他只能算我前未婚夫。” 电话那头，组长替许窈惋惜：“取消婚约，谁提的？” “我提的。” 组长倒吸一口凉气：“你也太不惜福了！” 像许窈这样漂亮的姑娘找个有钱老公并不难，可像沈延这样有钱还有颜的本来就不多，许窈运气好找到了，干嘛要放手？ 许窈不欲多说，只说了自己明天会准时上班，组长恨铁不成钢：“不当富太太就喜欢加班是吧？” 许窈纠正组长：“加班是有偿的。” 许窈的话让组长脑补了无数豪门狗血拒绝：啥意思，难道当富太太堪比无偿加班？ 无偿加班是所有打工人的痛点，组长不再相劝，“明天准时销假上班！” …… 没了前任干扰，许窈很快把行李收拾好了搬去了盛海花园。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开场白。 顾峻的脾气忽冷忽热看上去不好相处，许窈和这样的人做了夫妻，哪怕只为了她自己日子过得舒坦点，她和顾峻的关系也不能闹太僵了。 没想到心理建设做了一大堆，顾峻却并不在盛海花园。 许窈给顾峻打电话，顾峻挂断。 “我在加班。” 顾峻给许窈回了条消息。 “哦……我是想问问我住哪里。” 顾峻的房子不缺卧室，缺的是生活气息，许窈实在看不出哪家卧室是顾峻在使用，她甚至怀疑顾峻平时压根儿不住这里！ “你随便选一间。” 顾峻的回复很简洁，这也证实了许窈的猜测，这房子顾峻确实不太住。 许窈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性把主卧留给了顾峻。 除了两个卧室，还剩了一间书房以及一间健身室。许窈不想和顾峻抢书房，但她想和顾峻商量一下健身室的使用权。 以前租房时，许窈都是在客厅角落里拍摄，现在要和顾峻同居在客厅里换衣服就很不方便了，许窈需要一个独立的工作间。这种事当面沟通更好，许窈发消息问顾峻晚上是否回来，消息发出去却如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在华互那种大公司担任高级工程师，顾峻肯定很忙，许窈没有等到回信索性先归置自己的东西。 …… 华互南城办公处。 顾峻并没有骗许窈，他确实在加班。 现在很多技术上的事已经不需要顾峻亲自处理了，但他仍保留了创业初期的习惯，不把问题解决了他睡不着。 等顾峻看到许窈那条“你今晚回家吗”的短信时，已近凌晨。 盛海花园只是顾峻在南城购入的一处房产，根本不算他的家。顾峻记忆中的“家”是和爷爷顾海山曾经住过的老房子。不过老房子年久失修，去年就被纳入了片区改造计划里，如今顾峻也回不去。 顾峻正在走神，办公室门被人大力推开。 “你怎么还没回去？” 说话的男人有几分痞帅，气质很是吊儿郎当，正是南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江执言，也是顾峻创业初期的第一个投资人。 当初江执言动用自己所有的积蓄投资“华互”的行为被人嘲笑有钱任性，现在则被投资界拿出来频频夸奖。这一路走来，江执言遇到过很多次居心不良的挑拨，那些人觉得他应该踢掉顾峻单干，包括江家也有人这么想……呵，江执言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除了会投胎有几个臭钱，他哪里比得上顾峻？ 有顾峻的华互才是迅速崛起的独角兽公司，把顾峻踢走，华互抗不过竞争对手的攻击会逐渐沦为平庸。 江执言把位置摆得正，和顾峻的私交也一直非常好，顾峻低调，江执言成了华互的对外发言人。如今，也只有江执言可以这么随便出入顾峻的办公室。 听见江执言的关心，顾峻头也不抬：“我回去的话，你留下加班？” 江执言难得有担当：“如果有需要的也不是不行。” 江执言其实是想安慰一下顾峻的。前几天江执言人在国外，今天刚下飞机就知道了顾峻爷爷去世的消息。顾峻没有邀请任何人参加顾海山的葬礼，江执言不知顾峻有什么忌讳，听说顾海山已经入土为安，他刚去墓园低调献了一束花。 然后江执言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顾海山的墓碑上清晰写着孙子顾峻，孙媳许窈。 ——等等，什么孙媳，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江执言放下花就直奔公司。 作为顾峻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江执言没赶上顾峻爷爷的葬礼就算了，他不想再不明不白错过顾峻的婚礼。 憋了半天，江执言还是把疑惑问出了口。 “你结婚了？” 顾峻一口承认：“结了，在我爷爷临终前领的证。” 江执言恍然大悟，顾峻那么孝顺，为了让顾爷爷能毫无遗憾闭眼，顾峻会选择闪婚也不奇怪。 不过即便要闪婚，顾峻又不是没有其他人选……江执言的堂妹江明葭苦追了顾峻很久，顾峻一直没答应。 “你这结婚人选会不会有点草率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明葭，可明葭至少是知根知底的，你现在闪婚的那个，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了解她吗？” 江执言的话没有激起顾峻心中的波澜。 顾峻知道自己和许窈闪婚确实欠了几分稳妥，他的婚姻不仅是个人选择还关系着华互的未来。即便有婚前协议的约束，许窈也可以利用他妻子的身份做些不利于华互发展的事。 许窈还和南城沈家有瓜葛。 若江执言知道许窈和沈家的瓜葛，一定会当场跳起来。 即便如此，顾峻还是没后悔和许窈闪婚。 许窈即便不可信也没多少根基，顾峻要真和江明葭闪婚，说不定哪天就被江家将华互整个端走！ 江执言没有野心，不代表江家没有。 “我只是结婚比较仓促，但结婚的人选并非临时选择。许窈是我的高中学妹，我们认识有十年了，我爷爷生前也很喜欢她。” 顾峻说得轻描淡写，江执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认识十年了？你这也藏得太好了……” 顾峻不想和江执言多说，合上电脑说自己要回家陪新婚妻子，江执言被他酸倒了牙。 “行吧，今晚我留下了替你加班！” 江执言有气无力挥手赶人。 顾峻用许窈当借口打发了江执言的好奇心，出了公司他没有去处也只能回盛海花园。 一路上，顾峻都在想要怎么和许窈相处。 他希望许窈能自觉点，别以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就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盛海花园那套房子顾峻没住过，但他知道那里不止一个卧室。 顾峻带着这种心情回到盛海花园，怕突然开门吓住许窈，还先敲了敲门。 没人应。 顾峻拿钥匙开门。 客厅里多了不少东西，一看就是许窈今天搬来的，客厅的灯也亮着。两个卧室的门大开着，看床铺的变化，许窈似乎选了次卧居住——还算有点眼色！ 但，许窈人呢？ 顾峻看了看时间，0:57分，原本该等着他回家的新婚妻子却不见人影。 009：你怎么不忍了！ 许窈在温家。 许窈和温意意虽然一直不太对付，但许、温两家大人们有交情，许窈以前也没少来温家。 许家破产后，这还是许窈第一次踏进温家的大门。 一开始许窈说她自己结婚了，林美娴并不信。 然而得知许窈向公司请了几天假，林美娴不放心女儿，今晚亲自去了许窈租住的房子要来一场母女谈心。不料到了地方一看出租屋已经被搬空了，林美娴顿时慌了。 许窈正在盛海花园收拾，接到林美娴电话。 林美娴问许窈人在何处，许窈说已经搬到了新婚丈夫的房子里，林美娴当时就觉得天旋地转。 这不是许窈第一次在林美娴面前提起结婚的事，林美娴越听越像真的。 “窈窈，你糊涂啊！” 想到女儿真的在仓促间和别人结婚，林美娴急火攻心。 女人的婚姻不亚于第二次投胎，林美娴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她以为许窈也该明白才对。 林美娴没有在电话里过多指责许窈，两个小时后，许窈却接到了温志成的电话。 “温叔叔。” “你来一趟家里，看看你妈妈。” 这也是温志成第一次如此态度强硬对许窈提要求。 …… 林美娴回去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温志成还以为林美娴是病了，林美娴哭着说了许窈闪婚的事。 “志成，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温志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美娴。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温意意先斩后奏和温志成都不认识的陌生男人闪婚，温志成的反应只怕会比林美娴更大！ 谁家孩子谁心疼，同样，谁家孩子只能谁教育，温志成和林美娴还没结婚，他的身份着实尴尬。 看林美娴难受，温志成只得给许窈打电话，许窈时隔几年后再一次踏入了温家大门。 许窈还没见到林美娴，先见到了温意意。 温意意斜靠在沙发上，很是阴阳怪气：“许窈，听说你和一个男人闪婚了？” 这一次，许窈没对温意意客气：“和谁结婚是我的自由，你这么好奇难道是急着给我上结婚礼金？还是不要了，免得等你结婚时我还要还礼，我又不想出席你的婚礼。” 温意意坐正了身体，脸上的好奇变成了惊怒。 “你怎么敢——” “怎么敢用这种态度和你说话？” 许窈抢过温意意的话头，“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一直容忍你的嚣张不是因为怕了你，我只是不想影响温叔和我妈的感情。我希望我妈和温叔叔能幸福，所以我愿意在你面前退让，我也能理解你怕温家为许家背债的担心，所以我和债主们签了新的欠条……我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不管在谁面前都问心无愧！” 许家破产三年，许窈已经被社会毒打成长，温意意还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温意意觉得许窈和林美娴在图谋温家的财产，所以许窈才处处忍让，殊不知许窈从未觊觎过温家的东西，她所有的忍让只为了林美娴能幸福！ 现在，许窈已经为母亲林美娴的再婚做了力所能及的所有事，如她自己所言，既已做到问心无愧又何必一退再退？ 温意意被许窈的态度噎住了。 这样的许窈，让温意意想起了从前，那时温意意总在许窈面前吃瘪。 回过神来，温意意转怒为喜，仿佛是抓住了许窈的小辫子：“好呀，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为了你妈能嫁进温家你一直在演戏！现在你怎么不演了，我爸还没和你妈结婚呢！” 许窈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我相信温叔叔的判断力。” 如果做到这样还不足以让温志成放心，那温志成对林美娴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归宿。 温意意还要说话，温志成在楼上呵斥她：“温意意，你的礼貌呢！” 许窈抬眼望去，温志成的手搭在二楼栏杆，不知站了多久。 许窈不怕温志成听到她和温意意的谈话，这是许窈的表态，她正愁温意意听不懂，说给温志成这样的聪明人听更好！ 温志成呵斥了温意意，对许窈说话却十分温和：“意意被我惯坏了，你别和她计较。上来吧，你妈妈在房间里。” 许窈上楼，温意意气急。 温志成让许窈和林美娴好好谈谈，自己则把一脸憋屈的亲闺女温意意叫到了书房。 许窈轻轻敲门。 林美娴的声音有气无力：“进来。” 许窈走进去，林美娴将头转到一边拿手抹眼泪。 “妈——” 许窈依偎在林美娴身边，“你别生我气了，我不想你难过。” 林美娴哪里是生气呀，她更多是心疼。 母女俩久久无言，半晌后，林美娴才哑着声音问许窈：“真结婚了？” 许窈轻轻点头。 林美娴叹气，“那你和沈延再没有可能了。” 许窈还是点头，“我知道。” 事已至此，再怎么责怪许窈冲动，林美娴也无法扭转乾坤。 如果许家没有破产就好了。 林美娴不知多少次感慨。 许家破产后，沈延母亲的态度变化，林美娴并非不知道，她是假装不在乎。婚姻的基础离不开感情，更不能少了物质，沈延已是许窈力所能及最好的选择。只要许窈能忍一时之气嫁入沈家，下半辈子的物质生活就不用操心了。 但许窈忍不了。 许庆华一直说女儿要富养，他确实这么干了，他用优渥的生活养出了许窈的骄傲。 林美娴深爱着亡夫，此刻又很想痛骂亡夫：你倒是一死了之，窈窈这么要强，将来不知要吃多少苦！ 事已至此，林美娴打起精神问许窈：“你给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美娴问起许窈的闪婚丈夫。 听说顾峻是许窈的高中学长，林美娴稍微放心，这至少有点感情基础。 说起顾峻的职业，林美娴喜忧参半。 女婿能做到高级工程师，一般丈母娘不知道多高兴呢。但有沈延珠玉在前，顾峻只是一个工程师，林美娴哪能不遗憾。 许窈说顾峻的房子买在盛海花园，林美娴大致能估算出顾峻的收入身家。 客观来说，许窈的闪婚对象不是不优秀，而是投胎的技术不行，家底子太薄了！ 许窈没提婚前协议的事，林美娴也压根儿没问。 一个工程师怎么可能帮许窈还债？ 许窈身上的债务，还得林美娴想办法解决。 010：许窈在演什么套路？ 许窈没过来前，林美娴急怒攻心连床都起不来，看着就恹恹的。 不知母女俩说了什么，林美娴又能打起精神送许窈下楼了。 温志成怕女儿再挑是非，态度强硬逼着温意意回房休息，等许窈下楼时就只看见了温志成。 “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里住下？” 温志成问许窈，林美娴抢着回答：“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哪有把老公丢家里自己在外过夜的道理！不过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志成你让司机送送她。” 许窈附和：“我妈说得对，我就不住下了。” 就算家里没人在等许窈，她也不会留宿温家。 温意意像小狗一样守着这片领地，许窈留宿温家就是侵犯温意意的领地，温意意会把屋顶掀翻的。 温家的司机载着许窈离去，温志成问林美娴，“你把男方情况打听清楚了？” 林美娴苦笑，“男方倒是不差，但怎么可能和沈延比？窈窈这孩子倔强，如今木已成舟，我只担心她以后要吃苦头。” 温志成显然也有所考虑：“年轻人性子都倔。你放心吧，将来窈窈真过不下去了，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个家的大门会永远向她敞开。” 温志成没说要替许窈还钱，但他作为继父不会看着许窈连饭都吃不上。 林美娴一脸感动：“志成，谢谢你！” 温意意躲在二楼房间窗边，目送自家司机送许窈离开。 刚才温志成把温意意叫到书房里来了一场父女谈心。温志成很明确告诉温意意，以后温家所有东西都会留给她，许窈既不会分走她的父爱也不会抢走温家的钱。 温意意并不太信，就算许窈不拿温家的钱，林美娴呢？ 温志成发了火，说林美娴会是他妻子，男人养老婆天经地义，林美娴当然可以花温家的钱。 温志成一直没有再婚就是怕继母对温意意不好，如今温意意已经长大了他才考虑再婚，难道为温意意考虑还不够多？ 温志成请温意意换位思考，也替他考虑考虑。 温意意听不进去，只觉温志成已经被老狐狸精迷住了心窍。 现在只有温意意一个人孤军奋战来守护温家了。 当着温志成的面，温意意服软认错，私下里，温意意给司机刘叔发消息：你送许窈回去时好好观察下，看看许窈是不是真结婚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司机才回来。 温意意打着哈欠问刘叔：“许窈嫁的怎么样？” “许小姐搬到了盛海花园，我上楼的时候她先生还没睡，人很年轻，也很帅。” 司机实话实说，温意意一下来了精神，“真住在一起了？” 司机点头：“看着不像假的。” 温意意没想通，“住盛海花园，条件肯定没有沈延好，就算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许窈真是疯了！” 一开始温意意还以为许窈在玩欲擒故纵，通过司机刘叔证实了许窈和别人闪婚同居的事实，温意意反而搞不懂许窈的想法了。 许窈这是疯了吧？ 除了沈延那个冤大头，谁愿意替许家还钱啊！ 就算许窈铁了心要当欠债不还的老赖，还真甘心过普通人的生活？ 许窈愿意这样自甘堕落，温意意怎能不帮许窈一把，她立刻把许窈的现状发给了沈延。 ——许窈还挺豁达的，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她前脚说分手后脚就能和别人闪婚。对了，我家司机见过她新婚丈夫了，长得不错。 沈延大概是睡着了，没回温意意消息，温意意也不急。 争了这么久，温意意总算是赢定了，这一晚，温意意睡得格外香甜。 …… 盛海花园。 许窈也没想到自己回来时顾峻会在家。 顾峻一直没回她消息，她还以为顾峻不回来了。 温志成的司机坚持要送许窈上楼，许窈推辞不过，正要拿钥匙开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顾峻穿着休闲款式的家居服，很客气谢谢司机送许窈回家。 “以后让我去接你，免得麻烦别人。” 在司机刘叔眼里，顾峻是个长得帅又体贴的男人，许窈却拿不准顾峻抽什么风。 不过刘叔是温家的司机，从这里回去后林美娴说不定会问问情况，许窈立刻配合顾峻扮恩爱：“下次我一定叫你来接，今天太晚了，我怕你明天上班迟到。” 顾峻笑笑，“没关系，反正你不到家我也睡不着。” 许窈这个当事人都觉得胳膊起了鸡皮疙瘩，何况是刘叔这个外人。 刘叔客套两句赶紧走了。 顾峻把门关上，语气立刻和刚才不一样了：“下次去哪里要告诉我一声，我都不知道要不要锁门。” “去看我妈了，她去出租房找我扑了空有点着急。我下次出门一定和你打声招呼，同样，你回不回家是不是也该通知我一下？” 人长嘴就是用来解释的，许窈交待了自己行踪立刻顺杆子往上爬。 不能是顾峻单方面要求她汇报行踪，顾峻在提要求前自己也该做到这一点！ 顾峻转头看着许窈，眼神晦涩不明，半晌才说了个“好”字。 许窈主动退了半步：“今晚耽误你休息了，明天我帮你买早餐吧，算我向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不用了。” 顾峻拒绝：“你不知道我的口味，也不清楚我的作息。” 许窈还指望着顾峻改天陪着她去见林美娴，顾峻继续和许窈“相敬如冰”岂不是要露馅？许窈厚着脸皮拦住顾峻：“我也是第一次结婚，不知道其他妻子和丈夫是怎么相处的，但你该给我学习的机会。我们就算做不了世俗意义的恩爱夫妻，在婚姻存续期间做一对好室友总行吧？” 许窈占了理，顾峻也不好太冷漠，这才松了口：“我不挑食，你买什么都行。” 等顾峻回了房间，许窈脸上才有了笑意。 谁还没有点小脾气啦？ 许窈不怕顾峻脾气古怪，她怕和顾峻无法沟通！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许窈这个天选打工人早早被闹钟叫醒，下楼帮顾峻买了早餐，许窈就上班去了。 九点，顾峻出门前看了看餐桌。 许窈摸不准顾峻的口味特意买了两份早餐，一份是小米粥配包子，另一份是咖啡三明治。 “你挑自己喜欢的口味，剩下的放冰箱里我晚上回来吃。” 顾峻看见了许窈的字条。 许窈现在还真会过日子，早上没吃完的东西要留着晚上吃，以前高中时，许窈可是经常请整个球场的男生喝饮料的……顾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把两份早餐都带走了。 …… 顾峻到了公司，江执言顶着个熊猫眼可怜巴巴看他。 “你给我带早餐了？” 江执言伸手要去接顾峻手里的袋子，顾峻却拒绝了：“不是给你的。” “啊？明明有两份——” “我今天胃口好，就想吃两份不行吗？” 顾峻理直气壮，江执言很无语，“你当年舍得多给我股份，现在连一份早餐都要和我计较？” 顾峻不搭理江执言，江执言贱兮兮围着顾峻打转。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爱心早餐吧？昨晚我还来不及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新婚老婆亮相？” 江执言对顾峻的新婚妻子无比好奇，他真想知道妹妹江明葭输给了什么样的对手！ 顾峻却不准备满足江执言的好奇心。 “时机到了自然就会见到。对了，我结婚的事你不要对外说，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如果最后证实许窈确实是沈家派来的人，顾峻的结婚就会变得很可笑。 这样丢脸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执言见顾峻态度认真，他也认真起来，“放心，我的嘴可严了！” 江执言脑补了很多，他觉得顾峻是想保护新婚妻子。 顾峻也没多解释，任由江执言误会。 因为吃掉了两份早餐，顾峻上午办公室有些困倦，他莫名有点好奇许窈晚上回家打开冰箱看见两份早餐都没留下会是什么表情。 顾峻今天又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下午掏出时间一看，许窈已经抢先一步汇报了行踪。 “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几点能回去我也不确定，我前任又来公司找我了，今天我一定会和他做个了断！” 这条短信，顾峻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许窈玩的套路，他竟有点看不懂！ 这算是汇报行踪吗？ 怎么觉得更像是挑衅呢！ 难道许窈还指望着他去和沈延面对面单挑？ 顾峻冷笑，他真要去了，许窈和沈延的戏反而不好演下去了。 011：一刀两断，别后悔你的选择！ 许窈无意让顾峻和沈延两人争风吃醋。 她销假上班的第一天，公司里处处是针对她的议论，全是沈延昨天来过公司的后遗症。 组长铁面无私把打听八卦的同事们驱散，许窈才能安心投入工作。请假几天落下的工作要赶着完成，许窈忙得连午饭都没时间去吃，有个女同事给许窈拎回来两个茶叶蛋，许窈囫囵吞下就算是吃了午饭。 好不容易能休息片刻已是下班时间。 不过许窈已经决定留在公司加班，毕竟那些积攒在一起的工作今天不做完明天还是许窈的任务。 等许窈再抬头就看见了沈延的助理李凯站在面前。 “许小姐，沈总在下面等您。” 李凯露出礼貌的微笑。 许窈心累。 ……又来了！ 还没下班的同事们投来探究的目光，这两天许窈一个人的瓜都够全公司吃一个月。如果沈延再这样搞两次，许窈都要考虑换工作的事了。 许窈起身时一阵眩晕，对李凯说话也不太客气：“我都说自己结婚了，你们沈总又来找我做什么！他条件那么好，难道就找不到新女友？” 本来还只是慢吞吞收拾桌面的同事们彻底呆了。 大家都抓住了许窈话里的关键词。 许窈居然结婚了？ 他们昨天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未婚夫，今天又被告知未婚夫已是过去式，这瓜也太刺激了！ 助理李凯则皱眉。 这是能不能找到新女友的问题吗？ 根本不是！ 李凯心想，只是出国谈生意耽误了几天未婚妻就嫁给了别人，不怪沈总接受不了这件事，换谁也接受不了啊。 诚然，许窈没让沈总背好不好的名声，也没下沈家的脸面，把退婚的理由都揽到了她身上，确实也做得够好了。可感情又不是谈生意，许窈快准狠放手，沈总的感情和面子往哪里搁？！ “许小姐，我也是打工的，您别为难我。” 李凯为沈延不平。 李凯才不管许窈今后要怎么面对同事们的议论，他从沈延手里拿工资，没必要替许窈考虑。 许窈一时和李凯僵持不下。 组长躲在角落里吃瓜到撑终于良心觉醒窜出来，对着许窈挤眉弄眼：“你们在公司争论感情问题不合适，我看沈先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你让你老公来一趟，你们三个人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嘛！” 组长得罪不起甲方爸爸，也不想失去许窈这样的得力干将，帮许窈想了个绝妙主意。 男人都要面子，许窈只要把老公叫来给沈延看看，沈延保准掉头就走！ 组长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 许窈有苦难言。 顾峻只是她的挡箭牌老公，两人关系可没好到随叫随到的那一步。 而且沈家在南城人脉很广，沈延要是一时想不开找顾峻出气，岂不是害了顾峻？ 李凯步步紧逼，“许小姐，沈总把今晚的应酬都推掉了只为见您一面。” 许窈深吸一口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顾峻发了条消息，拿着包要跟着李凯下楼。 “这是最后一次！” …… “上车。” 沈延降下车窗看她。 许窈不想被沈延掌握节奏，倔强站在一旁。 “该说的话我昨天都说了，如果你还是不信，我今天刚好带了证据。” 昨天太被动了，许窈早上出门时特意把结婚证装在了包里，沈延若还不信，她可以马上掏出来！ 红色证件刚露一个边角，沈延眼睛都被刺疼了。 “不用给我看，我知道你结婚了。” 不仅和别的男人闪婚，还搬到了男人家里同居。 沈延知道温意意打小报告是不怀好意，可许窈若是没做过这些，温意意想挑拨也找不到突破口！ 如果说沈延昨天对许窈还是要“冷冷她”的心态，今天就是实实在在的恼了。 许窈这样随随便便和别人闪婚，让沈延成了一个彻头彻脑的笑话。 如果对方比沈延条件好，沈延还能咬牙认输，如果对方条件远不如沈延，沈延更没有面子。 沈延皮笑肉没笑，“我总得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吧？” 见沈延这样，许窈倒是放软了态度，“你没有输给任何人，你也没做错什么，我们只是不合适了。” 这个答案无法满足沈延，他想见一见许窈觉得合适的人。 许窈发出去的消息久久没有回复。 顾峻看见她的短信了吗？ 是还在加班顾不上看，还是看到了却不愿意跑一趟？ 又或者，是顾峻主观上愿意过来，客观上却抽不出时间……打工人最能相互理解，她和顾峻都没有沈延的时间自由。 这就是许窈说的“合适”。 她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延冷笑一声把车窗升了上去。 同事们陆续下班从许窈身边经过，八卦的心被沈延那辆豪车的气势扼杀了，就连许窈的组长都夹着尾巴快步离开。 八月的天气很闷热，许窈脖子和额头全是汗，沈延坐在车里冷气充足还维持着光鲜。 天边的云彩变了颜色，不知何处炸响了一声雷，转瞬间就下起了雨。 雨水落了许窈一身，顺着她的头发往下，她很快湿透了。 许窈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如果这份狼狈能让沈延出口气从此不再纠缠，许窈认了！ “沈总，要不要给许小姐拿一把伞。” 李凯小声道。 沈延眼尾都没抬：“她都没开口，你急什么？” 如果许窈需要帮助，就该她自己开口！ 一把雨伞也好，帮许家还债也罢，许窈都没试过，怎知他不会同意？ 沈延说话的语气很硬，眼尾余光瞥到了许窈被雨淋湿的模样，他又有几分不忍。许家破产后，许窈越来越瘦了。沈延提醒过许窈该多吃点，许窈说是为了上镜好看只能瘦。 许窈的工作经常加班。 不加班的时候，她就在搞副业挣钱。 所以许窈其实是累瘦的！ 沈延不解，许窈为什么要那么倔。 不管是工作还是副业，许窈投入那么多精力值得吗？有那时间，不如花点时间讨好他母亲。沈家从指缝里随便露点好处，普通人可能半辈子都挣不到，许窈一直不肯正视这一点。 那骄傲的自尊心，值几个钱？ 看着许窈的狼狈，沈延有一瞬间心软：如果许窈能低头认错，他可以再给许窈一次机会。 沈延不喜许窈的倔强却相信她的人品，许窈的闪婚和同居都像是让他死心的招数。 一定是母亲说了过分的话，许窈被气疯了才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沈延帮许窈找好了借口，正要重新降下车窗，一个身影快步走来，将伞撑到了许窈头顶。 雨越下越大，阻挡了沈延的视线，他只能分辨出对方个子很高。 “你怎么不知道打伞？” 男人拥着许窈往街对面走，许窈这时不犟了，乖顺得很，“雨忽然就下大了，你今天不加班吗？” 两人旁若无人，俨然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小夫妻。 沈延像被人捅了一刀。 他降下车窗叫住许窈：“许窈，别后悔你的选择。再有人问我，我会承认你和沈家再无关系。” ——和沈家再无关系，许窈，你准备要怎么应对那些债主？！ 012：许窈的事业野心 许窈听懂了沈延的潜台词。 她并未因此停下脚步。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没办法丢掉自尊去依附沈家生活，债务当然得自己解决。 许窈被顾峻拥着上了车。 “谢谢你。” 顾峻看她冷得发抖，有些尴尬解释道：“不用谢。我本来可以早点到，路上遇到了堵车。” 许窈笑笑，“不管早还是晚，你来了就好。你今天真是替我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顾峻其实并不想来。 他不想配合许窈和沈延安排的剧本。 可转念一想，许窈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不管是不是演戏，被其他男人当众纠缠，顾峻的面子也挂不住！ 等真正到了，顾峻见许窈站在公司楼下淋雨又有一股说不出的火气。 这是苦肉计吗？ 就算是苦肉计，沈延也挺不是东西的，哪有男人端坐车内任由女人在外站着淋雨的道理！ 许窈身上的雨水打湿了座椅。 顾峻找了一条毛巾递给许窈，“先擦擦。” 这时候是不能开暖风的，许窈浑身湿透，暖风一吹反而容易感冒。 许窈擦头发时，顾峻就开着车往盛海花园走，一到家，顾峻就催着许窈去洗澡。 等许窈洗完热水澡出来，脸又重新有了血色。 “顾峻，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因为刚洗过澡，许窈发梢还带着些水汽，脸颊泛红为她平添了三分娇媚。 顾峻瞬间又有些警惕：“商量什么？” 许窈没注意到顾峻的紧绷，她指了指放健身器械的房间，“我能不能用它当工作间？就是我说过的那份副业，在客厅拍摄的话不太方便，所以我想把你的健身器械搬到客厅阳台，我在那个房间里拍照剪视频。” 就这？ 顾峻还以为许窈要提什么过分要求，没想到是这样简单的小事。 “如果你觉得不行，那我就在卧室——” “可以。” 顾峻打断她，“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这样的小事不用问我。” 女主人吗？ 许窈想到自己装在包里的结婚证，心里踏实几分：“当然要问你，一个家里不管大事小事都该两个人商量着决定。” 沈延死心了，工作间也解决了，许窈精神一放松瞬间感觉肚子空空的，她转头看向冰箱。 “你早上选了哪份早餐？” “我把两份都带走了。” 顾峻表情尽量自然，“家里没准备做饭的东西，我们出去吃吧。” 许窈顺坡下驴：“其实我也不太会做饭。” 以前都是许家的保姆做饭，后来没了保姆，许窈上班下班都忙着挣钱也没时间学做饭。顾峻倒是会做饭，可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做饭上。 新婚夫妻像室友一样去吃了一顿，许窈问顾峻需不需要aa，顾峻不太高兴：“我不缺这点钱。” “那下次我请你！” 许窈爽快承诺。 再回家后，许窈开始整理自己未来的工作间。 顾峻要帮忙，许窈还拒绝了：“我的东西太多，你让我自己收拾，用的时候也好找！” 许窈有一大堆衣服和化妆品，还摆上了专业的补光灯和相机，许窈忙碌一阵，工作间慢慢有了雏形。 顾峻随口问她搞副业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许窈倒也不隐瞒：“收入不稳定的，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七八万，不好的话就一万多。” 平均一下，一年也有小几十万了。 在南城，许窈的副业绝对算高收入，普通人能有这样的收入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服，许窈的整个人却紧绷无比。 “所以你的债务……” “我在一点点还。” 许窈倒是很有信心，“我觉得做自媒体还是很有前途的，只要我继续积累粉丝拓宽变现渠道，年收入应该很快能突破一百万。” 沈太太看不惯许窈对着镜头搔首弄姿。 许窈和沈太太说不到一起去。 除了做自媒体，许窈一个艺术类专业本科生在南城哪里能找到有希望年入百万的工作？三年来，许窈一点点经营自己的账号，她不是为了什么爱好，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要靠自媒体赚钱。 许窈觉得自己可能多多少少遗传到了爸爸许庆华的商业头脑，没有签任何公司全凭自己摸索到了自媒体的运营模式。沈太太瞧不上许窈的副业，沈延对自媒体懂得多，许窈也曾和沈延讨论过自己账号运营，沈延并不看好。 年入一百万是一道门槛。 年入一千万又是另一道门槛。 许窈想从一个量级到另一个量级必须拿出和其他账号不一样的东西吸引粉丝，不同于一些网红靠修图走红，许窈是真的很漂亮。她若是豁出去肯露肯炒作，还真有可能在网上大火起来。 这是沈延无法接受的。 沈家在南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沈延的未婚妻可以是一个破产的姑娘，不能是一个无下限炒作的网红！ 许窈和沈延谈了几次都不欢而散，两人最后一次谈论此事是沈延出国前。许窈是很认真在和沈延讨论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沈延劝许窈分清轻重，让许窈为他和沈家的颜面考虑一下——沈延甚至觉得许窈在借此逼婚。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既不支持我也不理解我，分手就成了我们注定的结局。”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会只是一根稻草。 更深沉的矛盾早就埋下，再加上其他人其他事的发酵，许窈才提出了退婚。 许窈和顾峻谈这些，一来是想和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二来也想让顾峻有个心理准备。 顾峻是寒门出身，又在华互那样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工作，应该能理解她的选择吧？ 许窈与顾峻的视线对上，她的眼型很好看，眸光亦很灵动，称赞一句“顾盼生辉”亦不为过。 顾峻不由收回了之前对许窈的评价。 许家的破产并没有击垮许窈，她骨子里还是十年前的“许大小姐”。不不不，十年过去，许窈更成熟了，身上带着外柔内刚的韧性。 这样的许窈，沈延竟也舍得安排到其他男人身边使美人计？ 分明是沈延格局不够，还抱着男主外女主内那一套老观念不放，这才和许窈分道扬镳！ 顾峻第一次觉得，许窈和沈家那点牵扯可能真是巧合。 “顾峻？”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许窈不免忐忑。 顾峻很中肯评价了许窈的职业规划：“你职业规划思路是清晰的，执行时产生了偏差。按照你现在的工作量，等年入百万时你差不多也该累死了。” 013：汇报行踪，仍有惊喜！ 许窈没想到顾峻会这样评价她，一时大窘。 “你觉得我应该全职做自媒体？” 全职的事许窈考虑过。 特别是前几个月她的副业收入第一次超过5万，她第二天就有交辞职报告的冲动！ 冷静下来一想，许窈还是打消了辞职念头。广告公司的工作虽然累却能学到不少东西，广告就是推广营销，营销产品和营销个人本质上是一样的嘛，许窈在公司学到的东西反过来又可以用在她的副业发展上，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这就是许窈咬紧牙关不辞职的原因。 但这些想法她没有和别人聊过，她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顾峻说她做错了，许窈立刻忐忑起来。 “全职倒不急，等你这个副业真正做大了再决定。我的意思是你该考虑雇一个助理，自媒体这边很多琐事可以交给助理帮忙处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许窈一个人忙两件事，一根蜡烛两头烧身体早晚抗不住！ “雇个助理？” 许窈有点心动，“我会考虑这个提议的，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也不是不能雇。顾峻，谢谢你啊，和你聊天的感觉真不错。” 不管许窈雇不雇助理，顾峻的提议都是正向反馈，顾峻真的有在认真听她说话！ 许窈问顾峻明天想吃什么早餐，这一次顾峻没再说随便。 “三明治和咖啡吧。” 顾峻给了许窈职业发展建议，吃许窈一份早餐心安理得。 许窈也挺高兴的，顾峻其实挺好相处的嘛。 今天的开局很不错，两人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会越来越了解彼此。她和顾峻或许做不成那种模范恩爱的夫妻，做一对有商有量的普通夫妻也不错！ …… 第二天顾峻再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给帮两人签婚前协议的律师打电话：“帮我查查许窈现在一共有多少欠债。” 律师的动作很快，下午时候顾峻就知道了许窈的债务具体数额。 许窈的债务多到顾峻听了都要皱眉头。 许窈的思路是对的，这样一大笔债除非有某个冤大头愿意帮忙还，像普通人那样中规中矩上班是永远还不清的，只有另辟蹊径。 “顾先生，那些债……” 律师欲言又止。 顾峻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了解了解。” 律师偷偷松了口气。顾峻忽然让律师统计许窈的欠债，律师还以为顾峻要帮许窈还钱呢！ 律师的表情出卖了他想法，顾峻无语：“你不要想太多，我们的婚前协议不是白签的。” 律师一想也对，顾峻和许窈才结婚没几天，夫妻感情还不足以让顾峻为许窈豪掷千金。当然，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这或许就是许窈要嫁给顾峻的原因。 律师很想替顾峻守住财产，但真要到那一天，顾峻想给妻子许窈花钱，律师也没有立场阻止啊。 “什么协议不是白签的？” 江执言又没敲门，大大咧咧走进顾峻办公室。 顾峻冲律师使了个眼色，律师收拾好文件：“顾先生，那我先走了。” “哎！” 江执言纳闷儿，“还有我不能知道的协议？” 顾峻给他一个眼刀，“我的私事也该向你汇报？” “那倒不必。” 江执言今天接受了两家媒体的专访，还代表公司出席了三个很无聊的活动，他浑身筋骨都要累瘫了。 “顾峻，你什么时候才肯走向台前？这些活动人家本来请的是你，每次都是我在代替你。” 江执言不讨厌出风头，只是他肚子里存货有限，每次公开发言都是一次清库存。 江执言觉得自己已经想不出有深度的发言了！ 见顾峻不为所动，江执言用起了激将法：“你现在好歹是结婚的人了，难道不想在你老婆面前展现下互联网新贵的风采？” “不用展示，她不知道我是华互的老板。” 顾峻之前怀疑许窈是假装不知道，现在觉得许窈是真不知道。 两人结婚之初许窈就十分坦诚，从家里欠债到感情纠缠都给他讲了，反倒是顾峻用工程师身份骗了许窈。 现在坦言他是华互的老板？ 以许窈和沈延分手时的果断，大概明天就会约顾峻在民政局相见吧！ 江执言瞪眼，“你对媒体不公开身份就算了，对你老婆也隐瞒？是我太落伍还是你太超前，怎么有人把电影情节当真实生活在过……我很好奇，你在你老婆面前是什么身份！” “华互高级工程师。” 顾峻的回答让江执言挑不出毛病。 华互的核心产品确实是顾峻亲自搭的架构。 创业的大学生那么多，江执言也不是随便乱投钱的傻逼，顾峻的技术和天赋都太牛逼了！ 江执言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最终竖起了大拇指：“我知道明葭输在哪里了，她早就知道你是公司老板，配合不了你的特殊癖好。” 顾峻嫌江执言废话太多，决定多给江执言安排点活动。 “今晚有个酒会，你记得出席。” “什么酒会？” 顾峻翻出邀请卡，“南城沈家的酒会。” 江执言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江家有人想把华互一锅端走，沈家则是一直在扶持华互的竞争对手，江执言看所有姓沈的都不喜欢。 江执言问顾峻去不去，以为顾峻会拒绝，没想到顾峻一反常态说要去。 “你以什么身份去？” “江总你的跟班。” “……你开心就好。” 江执言亲眼看见顾峻拿出手机拨通许窈电话，当着江执言的面，顾峻说今晚要跟着老板应酬会晚点回去，江执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点小事都要向老婆汇报，这可一点都不像顾俊会做的事。 没想到顾峻看着冷淡，结了婚却成了一个主动向老婆汇报行踪的男人。 江执言正在替妹妹江明葭惋惜，电话那头许窈也主动提起了晚上的安排：“我正要给你说呢，我今晚也不回家吃饭了，我妈妈让我陪她去见几个朋友。” 那还真是巧了，新婚夫妻都有应酬。 顾峻也没多想：“需要我去接你的话，你给我发个消息。” 许窈只是笑，“不用啦，你好好跟着老板应酬吧，不表现好点怎么升职加薪？我们晚上回家再说。” …… 许窈上林美娴车时打死都想不到，林美娴要带她去的是沈家大宅。 这地方，许窈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还是许窈高中时，跟着许庆华来过。 沈家大宅是沈延大伯和二伯的共同住所。 城南沈家这一辈有兄弟三人，沈延父亲排行老三，沈大和沈二至今还扭成一股绳做生意，不知为何沈延父亲却早早自立门户。 沈家的恩恩怨怨与许窈无关，许庆华能带许窈来沈家大宅是因为和沈延二伯有几分交情。当初许庆华在公海失踪，林美娴还求过沈延二伯帮忙。沈二伯倒没推诿，确实动用了沈家关系网帮忙找人，可人情这种东西都是越用越薄的，随着时间推移，林美娴和沈二伯也慢慢没了来往。 被林美娴带到沈家大宅，许窈浑身不自在：“妈，我和沈延刚退婚……” 昨天刚把沈延念头断了，今天又主动往沈家人面前凑，不合适嘛！ 014：妈妈的手段全是爱 “沈延是沈延，沈家是沈家。” 林美娴帮许窈整理裙子，“你只是和沈延退了婚，难道没了沈延，我们认识的其他人也不来往了吗？” 许窈沉默。 其实许家破产了，本来就和以前的圈子不相融了。穷人硬要和有钱人做朋友，双方都会很难受。许窈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中间的落差，慢慢还是接受了现实。 许窈有时候觉得自己心态不如妈妈林美娴强大。 林美娴好像从来没觉得许家破产了就该和以前的社交圈子剥离。 当警方宣布许庆华死亡后，林美娴有了新的感情归宿。温志成的生意规模不比许家小，林美娴又有了出席这些场合的资格。当然，林美娴也会遇到一些素质不太好的人怼着她问许家的欠债，问她怎么处理再婚后的家庭关系……那些人的恶意毫无遮挡，亏得林美娴能一一忍下。 许窈忽然问林美娴，“妈，我和沈延退婚你是不是很难过？” 林美娴叹气，“遗憾比难过多一点。” 和沈延退婚并不是许窈走得最差的一步棋，退婚后和高中学长闪婚才真是打了林美娴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林美娴心疼女儿都来不及哪会真的责怪她？ 年轻的孩子们会犯错不是很正常吗？ 做父母有责任帮孩子们擦屁股！ “不说这些了。我听说今晚你沈仲军伯伯可能会出席酒会，如果看见他，我们要抓住机会向他道谢。” 沈仲军就是沈延二伯，当初帮着找过许庆华。 许窈终是点头，“是该谢谢沈二伯。” 许窈和林美娴进了沈家大宅。今晚的沈家大宅格外热闹，许窈和林美娴还没看见要感谢的目标，先看见了沈延母亲。 这里是沈家大宅，上面还有两位嫂子活着，沈延母亲的身份自动变成了“沈三太太”。 沈三太太一看许窈就黑脸，丢下正在交谈的宾客快步走来：“许窈，你来这里做什么！” 今晚已经有很多人打听许窈和沈延退婚的消息了。 能甩脱许窈这样背债的拖油瓶儿媳，沈三太太自是高兴，可沈延回国后却不高兴。特别是沈三太太知道许窈前脚刚退婚后脚就嫁给了别的男人，这个消息沈三太太一开始还不知道，温意意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帮许窈宣传，沈三太太从难以置信到愤怒，中间连点过渡情绪都没有！ 许窈背叛了沈延！ 沈三太太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林美娴将许窈护在身后，“我们是二太太的客人。” 沈延是沈延，沈家是沈家。 沈延一家早就被分出去单过了，沈三太太自然不能在这里做主！ 沈三太太讨厌许窈，林美娴更厌恶沈三太太。当初是谁舔着脸说只看得上窈窈当儿媳妇？是谁一遍遍到处宣传沈延和窈窈是金童玉女？ 结果许家一破产，就开始给窈窈甩脸色！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林美娴真想甩沈三太太一个大耳刮子。 反正许窈和沈延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林美娴没必要再忍沈三太太了！ “你、你——” “我什么我，我和窈窈要去见二太太，麻烦让一让。” 林美娴拉着许窈就走了，徒留沈三太太站在原地憋气。 许窈偷笑，“妈，你把她拿捏死死的。” “那可不。” 林美娴一边走一边笑：“她也要脸，绝对不会在沈家大宅失态，只能忍了。” 林美娴带着许窈找到了沈仲军的夫人。 沈二太太人长得比较富态，穿了深紫色的宽版旗袍，脖子上戴着串珍珠项链，看起来还不如沈延他妈有钱，可围在沈二太太身边讨好的人却有那边几倍多。 “你们来了。这个是窈窈吧，比前几年看着更水灵啦！” 沈二太太拉着许窈上下打量，周围人在偷偷交换眼色。大家都知道许窈退了和沈延的婚事，没想到许窈还能来沈家。 也有人和林美娴搭话打听八卦。 林美娴没说沈延坏话，就是简单将两人退婚原因总结成“不合适”。 “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门不当户不对的话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 林美娴主动把伤疤揭开给所有人看，别人倒不好说什么了。 还有人挺可怜许窈的遭遇，拉着许窈的手有意保媒：“年轻人就要多认识几个朋友，万一碰到谈得来的呢？” 许窈心生警惕，难道这才是妈妈林美娴一定要来沈家大宅的原因？ 许窈正要说自己已经结婚了，林美娴却抢先挑明：“以前是被不合适的耽误了，好在这丫头后来清醒了知道什么样的才适合她，多谢你们费心，窈窈已经和一个学长在一起啦！” 许窈愕然。 沈二太太却暗暗点头。 林美娴护女心切所以出手果断。 其实和沈延退婚没什么，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主要是许窈年轻气盛，前脚和沈延退了婚后脚就与其他人闪婚，别人知道了难免会怀疑许窈的品行。当这一切已成事实不能更改时，林美娴就要为许窈在舆论上找补。没有藏着掖着否认许窈闪婚的事实，而是大方承认……林美娴越是坦然，别人越不会多想。 顶多觉得许窈太孩子气，大概是被沈延一家气着了匆匆嫁给了别人。 没人会往许窈脚踩两条船的方向去想。 林美娴真是费尽苦心为许窈留了后路。 许窈现在嫁给谁不重要，哪天想明白了，或许还有机会重新选择，漂亮的女人总是会被老天爷偏爱几分。 许窈隐约觉得不对劲，等这一波应酬完了，轻轻扯了林美娴的袖子：“妈——” “窈窈，你看那是谁？” 许窈顺着林美娴所指方向看去，看到了许家大债主王老板的太太。 王太太今晚也来了沈家大宅。 许窈被林美娴转移了注意力，“我们要和王太太聊聊？” 林美娴摇头，“不用聊，只要王太太看见我们就行。” 许窈想起来沈延昨天的话。 沈延说再有人问他，他会承认许窈和沈家没了关系。 许窈已经做好了债主们会集体施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妈妈林美娴已经为她想到了应对之策：让债主们知道许窈仍然能出席这样的社交场合，能在沈家大宅出没，没有因为和沈延退婚就得罪死沈家，债主们就不会太着急跳出来逼债。 每个债主愿意观望观望，许窈就会有喘息的空间！ 许窈眼眶微湿。 她想要妈妈再获幸福，妈妈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筹谋。 许窈正为林美娴的母爱感动，宴会厅入口又有了动静。 江执言代表华互接受了沈家的邀请。 许窈和林美娴的到来只会引起女宾们的注意，江执言作为华互的发言人却需要沈家男人们应酬。 沈延的大伯没有露面，沈仲军很给江执言面子亲自迎接这个小辈。 围在沈二太太身边的几人议论纷纷。 “那是——” “我认识，最近媒体经常报道，华互科技的老板嘛！” “沈家和华互还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重要吗，华互要想在南城发展总要来沈家拜拜码头！” 华互的老板？ 许窈瞪大眼睛。 顾峻说晚上要跟着老板应酬，该不会就是来沈家吧？！ 沈仲军和江执言身边围了很多人，许窈认真一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果然是顾峻！ 许窈忍住了找顾峻说话的冲动，她怕耽误顾峻的正事。 许窈有一股莫名骄傲和雀跃：顾峻一定很受老板器重，才会跟着老板来这样的场合应酬。 015：夫妻见面不敢相认 沈仲军这个老狐狸！ 和江执言说着话，眼神却时不时瞟一眼顾峻。 外界很多人都不知道顾峻是华互的老板，沈家却是知道的。三年前沈家投资的公司和华互竞争，双方攻防了很多个回合真是什么招数都使过了。江执言抗不住这些人的招数，最后还是把顾峻逼了出来。 顾峻能赢，不是他多么会商战，而是他比沈家这边更懂用户的心理。 三年前一战，真是险胜！ 顾峻想知道沈家这些狐狸还想做什么。 江执言在这场交锋中就是摆在台面的吉祥物，沈仲军的每一句话都是看着江执言说给顾峻听的。 顾峻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抬头看去，他的新婚妻子许窈站在一群女宾客间冲着他笑。 许窈似乎没特意打扮就来了酒会，但她年轻貌美，站在一群有钱太太中间十分出挑。 顾峻刚才还游刃有余的脑子瞬间转不动了。 许窈怎么会在沈家？ 顾峻想起许窈说要陪妈妈见几个朋友……只能说南城真小！ 眼下并不是和许窈打招呼的好时机。 说来也搞笑，明明之前还怀疑许窈是沈家派来的“美人计”，顾峻现在却更担心被沈仲军这样的老狐狸知道他和许窈结婚的事。 老狐狸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铁了心要给许窈挖坑，许窈很难躲过。 顾峻很快有了决断，小声对江执言请假：“江总，我刚想起来公司还有事没做完，我回去一趟。” 江执言顿时幽怨。 沈家人是很恶心，可顾峻也不能把他一个人留下面对沈家人啊！ 顾峻时常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江执言早已被动习惯，只能摆摆手，“你先走吧。” 沈仲军怔了怔，不知道顾峻在搞什么，或者说沈家这边一直就没弄懂过顾峻。顾峻无疑是个天才型人物，除了懂技术还懂管理，如果当初是沈家发现顾峻就好了，居然被江执言这样的纨绔子弟捡了漏！ 顾峻说走就走，许窈一头雾水。 哎，顾峻肯定都来不及看到她！ “窈窈？” 林美娴发现许窈走神，轻轻推了推她。 “没什么，我没想到华互老板这么年轻。” 许窈没说看见顾峻的事。 顾峻和林美娴还没有正式见面，匆匆露面又离开，许窈怕林美娴对顾峻的第一印象会不好。 林美娴对华互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新兴领域能很快创造财富神话，林美娴哪里懂这些？以前许庆华做生意是一点点发家的，后来也是跟不上时代变化做出了错误决策，一步走错很快全盘皆输。 看着江执言被一群人恭维讨好，林美娴多少有些晃神。 如果窈窈爸爸当初投资的是像华互这样的公司该有多好，不说许家的财富会有怎样的增值，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家破人亡。 林美娴把这些杂念使劲赶走。 不懂的领域，林美娴不掺和。 像今晚的酒会却是林美娴擅长的场合。 温志成想娶没结过婚的年轻女人都能一抓一大把，可那些年轻女人当了温太太只会满脑子想着买包炫富，在生意社交圈子里起不到什么正面用处。 林美娴就不一样了。 林美娴能胜任许太太也能完美胜任温太太，她不会白白花温志成的钱！ 不同于林美娴的斗志昂扬，许窈等了一会儿没见顾峻再回来，本来无聊的酒会就更无聊了。 林美娴看出她心不在焉，“我让老刘先送你回去？” 许窈摇头，“温叔叔安排司机是接送你的，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许窈临走前忍不住问林美娴：“你和温叔叔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林美娴拨弄手上的钻戒，“你温叔叔的意思是下个月，到时候你带上顾峻一起。” “好！” 许窈爽快应下。 许窈要先离场，有人却不要她走。 一个年轻人嬉皮笑脸凑上来，“许窈，你看到沈延了吗？” 许窈已经走到宴会厅门口了，脱离了林美娴和沈二太太一群人的视线，拦住许窈的年轻人她很熟，是沈延的朋友唐昊。 许窈一脸平静：“你不知道我和沈延退婚了吗？” 就算之前不知道，今晚在酒会上也该听说了。 唐昊脸皮极厚，“你俩好了几年，你说退婚就退婚，延哥能接受我们却接受不了。你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许窈被气笑了。 “我该给你们什么交代？” 唐昊冷笑：“你伤害了所有人的感情！你家破产后很多人撺掇延哥甩了你，亏我们还替你说好话，劝延哥要对你们的感情负责。” 结果呢？ 居然是许窈不珍惜和沈延的感情，把沈延甩了不说还迅速和别人闪婚，让沈延在圈子里成了笑话不说，唐昊这些人也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人——更没想到，许窈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后还敢来沈家大宅露面！ 许窈的脸皮可真厚啊！ 唐昊忍了一晚上，终是没忍住。 沈家不好意思和许窈一个年轻女孩子计较，唐昊却无所谓。 唐昊不顾许窈的意愿，拉着她的手腕到了宴会厅侧面的花园。花园凉亭里，几个年轻人早就等候多时，许窈扫了一眼认出几人都是沈延的朋友。 当然，也曾是她的朋友。 就比如唐昊从中学起就是沈延的跟班，沈延开始追许窈，唐昊就嬉皮笑脸叫许窈是“嫂子”。 许窈答应做沈延女朋友那天，这几个人全是见证者。 许窈和沈延的订婚宴，这几人也没有缺席。 现在要帮沈延讨个公道，几人也很齐心，落在许窈身上的视线全是冷冰冰的。 许窈使劲甩开唐昊的手，“你幼不幼稚！” 唐昊推了许窈一把，“我幼稚还是你高傲啊！上学时候你就傲得很，那时候你有傲的资本嘛，现在你还有什么？” 被唐昊一推，许窈差点摔地上。 正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选择和沈延退婚啊！ 硬扒着沈延不放，许窈会听到难听的议论，和沈延分手，她还是没逃过指责。合着她家破产了，她做什么都是错呗？ “沈延需要你们替他出头？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 许窈站直了身体，“何况就算要为难我，你们也该挑一个好的场合，这里是沈家大宅。” 沈家的财富在这个圈子里算顶级存在，至少今天过来的宾客还没人可以不给沈家面子。许窈和沈延退婚，沈家人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这几个跟班跳出来“主持公道”，如果许窈大声嚷嚷，最终还是大家一起丢脸！ 和唐昊同来的几人已经萌生退意，唯有唐昊特别头铁，仍然在讽刺许窈：“我们不为难你，我们就是想看看是谁撬了延哥的墙角。这样吧，你给你老公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他要是不怂，我就放你们两口子离开，以后也不再为难你。” 016：有点后悔撒谎骗了她 唐昊自觉大度，许窈却笑了。 大家都是二十多岁人了，还用中学生思维处理问题，可笑不可笑？ 沈延要见顾峻，许窈理解。 唐昊这几人也要见顾峻，许窈只想说“你们也配”？！ 许窈甚至都懒得告诉唐昊这些人，他们想见的人不久前也在沈家的酒会上。不同于唐昊几人一整晚都在侧花园里鬼鬼祟祟商量着怎么让她丢脸，顾峻是堂堂正正陪着华互的老板一起被沈仲军接待。 ——顾峻和这几人比也就差了点投胎运气，家境不如他们，其他样样都比他们强！ 别说许窈有把握离开，就算许窈不能体体面面离开，她也不可能让这几个人有机会羞辱顾峻。 “唐昊，你觉得你是谁？” 许窈毫不惧怕与唐昊对视，“你就是个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你想见我老公就能见吗？等你先当上你们唐家的话事人了再来说这些狠话吧，否则旁人听了会很可笑！你有本事就不放我走吧，反正酒会散场时沈家也会安排司机接送晚走的宾客，我可以当最后一批离开的人。” 唐昊没想到许窈会这么刚。 许窈哪里来的底气？ 唐昊明明听说许窈闪婚的老公条件很一般。 然而许窈一点不怕威胁，唐昊也不能真的把许窈打一顿，只能咬牙切齿让她快滚：“原来是嫁了个只会躲在女人后面的怂蛋。你也别觉得自己清高有多了不起，老子就算不事生产也比你们夫妻俩强一万倍，投胎是个技术活，你就是缺了几分运气。” 许窈投胎时候还是挺讲究技术的，无奈运气不好，投了个好胎却家道中落。 唐昊身后的人一声嗤笑：“她清高，她妈可清醒呢。以前做许太太，以后当温太太，总是有出路的——”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许窈用尽全力抽了对方一个耳光。 “你连唐昊都不如，他只是不事生产，你是下贱！” 那人被许窈一巴掌抽懵了，等反应过来要对许窈还手，唐昊下意识拦住。 许窈狠狠瞪了几人转身走了。 被抽耳光的人气得跳脚：“唐昊，你到底帮谁？” 唐昊不太自然，“许窈是许窈，她妈是她妈，你好端端攻击林阿姨做什么？别的不说，以前林阿姨给延哥做吃的，我们哪个没吃过？” 林美娴对沈延非常好，唐昊几人都尝过林美娴的手艺。 果然唐昊这样一说，那人只能捂着脸自认倒霉。 有人问唐昊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唐昊盯着许窈离开的方向笑了：“你急什么，她又不会彻底消失在这个圈子里，以后时间长着呢，我们和她慢慢玩！” 侧花园的小插曲还是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 沈三太太很感谢唐昊几人为沈延打抱不平，但这点小打小闹根本影响不过许窈继续招摇。 看着一整晚都陪在沈二太太身边的林美娴，沈三太太暗暗咬牙。 只有林美娴滚得远远的，许窈才不会继续在沈家面前晃荡。许家早就破产了，林美娴凭什么还能在圈子里再捞个供养者？ 沈三太太拿出电话打给温意意，“意意，今晚沈家酒会怎么没见到你？什么，你不知道？我明明见到了许窈和她妈妈……哎呀，别气别气，你妈妈不在了是不太方便，以后这样的场合阿姨带带你。你也知道我这人最是心软，以后你在后妈手里讨生活不容易……” …… 许窈回家路上就把唐昊几人带来的不愉快忘了。 许窈一心想问问顾峻有没有在酒会上看见她，回到家却没看见顾峻。 手机消息提醒许窈有几个快递到了，是国内某女装品牌给许窈寄来的新款秋装。 作为一个穿搭博主，接品牌推广本来就是许窈的变现渠道。现在已是夏末，各大品牌都上秋装了，也到了许窈该拍新视频的时间。 趁着顾峻还没回来，许窈把品牌寄来的几件衣服都试了一遍。 许窈这么瘦不全是累的，虽然她暂时还没露脸，可要想穿衣服上镜好看本来就得很瘦才行。每一套衣服不仅要试穿，她还要自己花心思搭配。品牌的衣服也不是每一件设计都出彩，有些单品咋一看很普通，经过许窈的搭配后会显得与众不同。 所以在同等粉丝量级的博主中，许窈的推广效果最好，品牌给她的合作报价也高！ 有商家要求许窈露脸推广，许窈没同意。 也有商家想让许窈直接下场带货而非简单接推广，许窈仍是拒了。 她不是清高，她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不停的换衣服拍摄，不停调整机位，最后还要靠许窈一个人剪辑，以及视频脚本文案都由她一个人搞定……等顾峻回家时，许窈忙得满头大汗。 听见客厅有动静，许窈带着一脸汗跑到客厅先灌了一大杯水。 “你说得对，我确实该请个助理。” 助理至少能帮她熨烫衣服，也可以给她剪视频，能节省好多时间。 顾峻也没想到许窈拼成这样。 什么人能白天正常上班，下班后去参加酒会，回家后还有精力拍视频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你和妈妈一起见朋友去了吗？” 顾峻假装今晚没见过许窈，许窈正想问他呢。 “我回来有一会儿了。其实今晚我跟我妈去了沈家的酒会，我看见一个人很像你，但又不确定是不是你。” 顾峻早就在心里排演过多次，脸上的惊讶看着十分自然：“你们去了沈家的酒会？我也跟着老板去了，不过刚到一会儿就接到通知说系统后台出了点问题，我赶紧回公司加班……我停留的时间太短了，都没看见你！” 顾峻睁着眼睛说谎话，许窈没怀疑。 打工人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顾峻能跟着华互的老板出去应酬，说明他不仅技术很牛逼，在管理方面也是很有前途的。 许窈为顾峻高兴，也庆幸顾峻走得早没遇到唐昊那几个傻逼。 “我看见你就行了呀。大老板是真的很器重你吧？我看他和别人说话还时不时看你两眼。” 许窈想起来一件旧事：“我还记得十年前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话。你都不知道吧，你当着全校师生侃侃而谈说十年后我们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下面的老师们把你夸疯了，他们都觉得你一定会成功。” 不一定是当大老板才叫成功。 能当行业精英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顾峻被许窈夸的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许窈还记得十年前的毕业生讲话，“……我只是遇到了一个好的平台。” ——没有平台，那就自己给自己搭建一个平台。 这曾是顾峻的骄傲，他靠自己突破了出身的限制。顾峻没想到许窈会这么崇拜他，如果他一开始没有骗许窈，今晚在沈家他可以光明正大走到许窈面前。 顾峻隐隐后悔。 017：你和你老婆，好像不太熟? 许窈只用了短短几天就消除了顾峻对她的警惕。 因为许窈做什么事都坦荡荡的，婚前的感情纠葛，家里的欠债，妈妈的再婚打算……这些都没瞒着顾峻，她确实有十足的诚意要和顾峻经营好家庭关系。相反，顾峻不够坦荡，顾峻说了一个谎话就需要很多个新谎话去维持自己的人设。 当顾峻匆忙离开沈家酒会时，他不知道许窈会被人刁难，也不知道许窈在唐昊那几人面前是如何维护他的。 即便如此，许窈随口说还记得十年前顾峻的毕业生讲话，依旧给了顾峻很大冲击。 许窈怎么可能记得他说了什么？ 十年前的两人有着天差地别的家境，他对未来的期许哪里值得许窈这样的富家女记住！ 顾峻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他现在有了亿万身家，此刻竟害怕与破产欠债的许窈目光对视，他怕许窈会顺着这个话题聊些更深入的话，顾峻潜意识的抗拒凝结成了表面的冷漠：“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这次许窈感觉到顾峻情绪变化了。 顾峻忽然的冷漠击败了许窈的谈性，她的热情一下熄了：“晚安！” 两人动作颇有些生硬从沙发上起身朝着不同的卧室走去。 听见对面的关门声，许窈重重皱眉。 每次都是她觉得和顾峻关系拉近了，对方就会重新变得冷漠。 顾峻这个人看上去有样貌有涵养，实则有很强的戒备心，他筑了一道无形的墙拒绝许窈的靠近。 ——真是莫名其妙。 许窈心想，难道她会图顾峻什么东西吗？ 就算顾峻说了离婚会把盛海花园这套房子给她，她又不会要！ 许窈和顾峻本就没有感情基础，许窈的主动亲近被顾峻搞熄火了，她也懒得再做什么努力，第二天就开始用模板化态度对待顾峻。 许窈不再给顾峻买早餐了。 一连几天，顾峻出门上班时看餐桌都是空空的。 这本该是让顾峻觉得安全的距离感，顾峻反倒是不习惯了。 下午时，许窈也不会再主动给顾峻发短信询问他几点下班，顾峻开会时走神了几次总是下意识去看手机屏幕。 屏幕没亮。 没有消息。 顾峻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江执言觉得顾峻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具体地方，快下班时江执言问顾峻：“你今天晚上是留在公司加班还是回家陪老婆？” 顾峻抬眼看他：“有事？” 江执言干咳一声，“明葭想请我们吃饭，你也知道请我只是一个幌子，那丫头就是对你贼心不死。我拒绝了她两次，她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来缠着我，我又不知道你结婚的消息能不能告诉她……所以我的拒绝就很没有力度嘛！” 江执言怀疑顾峻和新婚妻子吵架了。 证据是顾峻不带早餐来公司了！ 不是说妻子是知根知底的高中学妹吗，这才结婚几天啊两人就开始闹矛盾了，江执言觉得顾峻和新婚妻子的感情基础也没那么深。 听到江明葭的名字，顾峻就皱眉。 江明葭是个很有自信的大小姐，她喜欢顾峻就一定要追到手，顾峻的明确拒绝和疏远冷漠都没让江明葭死心，反而激起了江明葭更大的兴趣。 对于江明葭追求顾峻，江家那边是乐见其成的，不仅不拦着江明葭示爱还会帮着制造机会。 按理来说，顾峻要让江明葭死心就该第一时间让对方知道他结婚消息，可江明葭自视甚高不可能这么轻易认输。顾峻都能猜到江明葭会有什么反应，她会掘地三尺把许窈的信息挖出来，再想尽一切办法让许窈知难而退主动提出离婚！ “先不要告诉她。” 顾峻肯定了江执言的谨慎，“你先答应她吃饭的事，等晚上见到她再说我没空。” 江执言为难，“你这招数都用几次了，明葭又不是傻子还能次次上当不成？要不，还是告诉她吧，她可能一开始不接受会闹一阵，冷静之后还不是只能接受事实！” 江执言对妹妹还是点滤镜的。 顾峻与江执言对视，“你确定她只会闹一阵？” 江执言没了底气，嘟囔抱怨道：“那你结婚的消息也瞒不了明葭一辈子啊！真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情趣，既不让你老婆知道你是华互老板也不公布婚讯，明葭一直不知道你结婚，岂不是一直不死心？” 江执言的话戳中了顾峻难言的心事。 顾峻现在进退两难。 许窈不给他买早餐了只是小事，盛海花园那套房子还是太大了，他和许窈有各自的卧室和办公间，两个人晚上回家也可以不碰面！ 就算去客厅喝水碰见了，许窈也只是客气笑笑。 许窈不主动和顾峻分享生活和工作了！ 顾峻对此很是懊悔。 家里没人不像家，家里有人还不交流那就更难受了。 听见江执言嘟囔，顾峻心中一动，这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可以和许窈搭话吗？ 顾峻编辑了一条消息给许窈发过去：我今晚有个应酬，老板的妹妹来了，让我陪着一起吃饭。我刚才发现自己好像没带钥匙，你要是回去的早帮我留个门。 顾峻颇有心机。 这是一条可进可退的短信。 不管许窈下班是早还是晚，他都没带家里钥匙了，许窈总不能不管他吧？ 又或者，许窈还会问一问他为什么需要和“老板的妹妹”吃饭。 顾峻把自己商战的心眼子都用许窈身上了，奈何许窈那边并不按常理出牌，过了好一会儿许窈才给他回消息：我现在叫个跑腿把钥匙给你送来吧，我忘了给你说有个推广拍摄安排在了外地，我今晚就得出发。 什么回家早回家晚，和许窈有啥关系？ 许窈今晚就不回家！ 一般的推广都是许窈自己在家拍摄的，这次居然要去外地？ 顾峻很是意外，顾不上江执言还在办公室呢，顾峻直接打通了许窈的电话：“你现在就要走？具体是去哪里，拍摄时间多久，你一个人能处理好吗？” 电话那头，许窈所处的环境有点嘈杂，她说自己已经在高铁站了。 “拍摄地是邻市，时间暂定一天，如果顺利的话我明天晚上就能回家。我不是一个人去呀，除了拍摄团队我还带着助理。好了，我先不和你说了，助理提醒我该上车了！” 许窈挂了电话，顾峻仍旧没能回神。 这才几天没怎么说话，许窈不仅接了外地拍摄的推广，连助理都请好了？！ 请助理这事儿还是顾峻的建议，许窈怎么也不和他说一声。 顾峻再一抬头，江执言贱兮兮笑他：“你和你老婆，好像不是很熟啊？” 018：别在顾峻身上浪费时间了 半个小时后，顾峻收到了许窈叫同城跑腿送来的钥匙。 顾峻已经把江执言赶出了办公室。 打开抽屉，两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好像在嘲笑顾峻：你和你老婆，好像不是很熟啊~ 砰。 顾峻把抽屉合上。 有什么好笑的，他们才结婚几天，太熟了才不正常吧？ 顾峻打电话又把江执言叫回来，“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吃饭。” 江执言欲言又止，顾峻让他有屁快放，江执言就直说了：“你和你老婆吵架是你们内部矛盾，你可别因为吵架就拿明葭耍着玩，婚内出轨这事儿呢我一向都不支持……” 在顾峻要杀人的目光中，江执言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峻向江执言强调：“我们没有吵架，你别想太多！” “哦！” 江执言假装信了。 吃饭的餐厅是江明葭订的，餐标很高，环境幽静。 不仅主动订餐，江明葭还早到了。 今年26岁的江明葭是江家的掌上明珠，她从国外留学回来通过堂哥江执言认识了顾峻，看见顾峻的第一眼，江明葭的心就怦怦跳。 顾峻身上有种很迷人的禁欲气质。 长得好看，智商高，还有很强的商业才能，这样的男人以江明葭的人脉也没见过几个！ 好不容易碰见了一个，江明葭当然要死死抓住。 “顾峻，现在要约你可真不容易。” 江明葭起身相迎，出卖堂哥时一点不心软：“公司的事是做不完的，你别把自己搞太累，可以多给我哥安排点工作。” 江执言毫不意外。 江明葭追求顾峻就是这样热烈，见了顾峻眼里就再放不下别人！ 顾峻没有搞婚外恋的打算，有江明葭这样的追求者献殷勤，顾峻用餐时仍然频频走神。不知道许窈到没到邻市，也不知道品牌那边安排的酒店环境好不好，许窈选助理这么草率，那助理靠谱吗？ “顾峻，今晚的菜你不喜欢吗？” 江明葭发现了顾峻的心不在焉。 江执言只想呵呵笑，和菜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吃饭的人不对。 “明葭，你不是说有合作要找顾峻谈吗？” 不等顾峻答话，江执言主动递了一个台阶给妹妹。 江明葭也知道顾峻其实不太在乎吃吃喝喝的细节，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工作狂，江明葭投其所好，好不容易想到了贴近顾峻事业版图的共同话题。 “我想签几个网红，以后主要做华互的业务，顾峻你觉得行不行？” 江明葭笑眯眯问顾峻。 顾峻看了江执言一眼，江执言表明立场：“机构已经有这么多了，不缺明葭这一个，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不过我已经和她讲过了，不可能因为她是我妹妹华互就要给她的主播倾斜流量，一切按规矩来。” 华互不是第一个做短视频领域的平台，但自从华互杀入这一领域后，强势崛起的势头令所有的同行都害怕。同样，江明葭也不是第一个找上门说要合作的，顾峻对这样的事态度始终很坚定：不偏向任何一家机构，不管是公司还是主播个人，想出头要么规规矩矩拿钱买流量要么玩命做出吸引眼球的内容！ 其实就算拿钱买流量，内容没有特质的话还是转化不了买来的流量。 顾峻开这个口子可不仅是要从那些机构和主播身上赚钱，最主要目的是刺激他们保持竞争。 江明葭身子前倾，含情脉脉看着顾峻，“我肯定会守规矩啦，不过一点点小倾斜总要有吧？华互的算法那么厉害，只要稍微倾斜一点点就够了……捧几个大火的网红出来，对华互也有好处，不是吗？” 说真的，江明葭并不在乎签几个网红能赚多少钱。 机构的赚钱能力再厉害，和华互比算什么？ 江明葭久追无果，终于想出了这个主意。挣钱是次要的，创造和顾峻打交道的机会才最重要。 所以江明葭不怕被顾峻拒绝，她怕顾峻一直这样不冷不热。 只能说江明葭实在太不了解顾峻啦。 被江明葭含情脉脉看着，顾峻只有反感和警惕！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顾峻最讨厌有人把两者混为一谈。江明葭让顾峻倾斜一点点资源，顾峻丝毫没有江明葭撒娇很可爱的感觉，他觉得江明葭想搞机构可能是江家的一次试探。 华互哪里需要江明葭帮忙捧几个网红出来？ 华互永远不需要所谓的“顶流”，把资源倾斜在极少数的“顶流”身上，顶流们会产生自己能反过来威胁平台的错觉！ “江小姐，规矩永远是规矩，如果我带头不守规矩，张三李四也可以不守规矩，你说是不是？” 顾峻的称呼让江明葭很受伤。 “顾峻，我们之间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江明葭委屈，“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明葭！” 江执言看形势不对，想打圆场，顾峻抬手打断：“是朋友就别说做生意，谈生意的时候没有朋友，所以到底是当江执言的堂妹还是做‘江小姐’，你要想好。” 江明葭胸口起伏不定。 顾峻每次都这样，不给她一点遐想的空间。 “顾峻，我不知道你是真迟钝还是不敢敞开心扉。你已经有了成功的事业，总有一天要考虑个人感情吧，我可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我的家世和个人条件都足够配你——” 江明葭阐述自己的想法，顾峻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可和他有什么关系？ 顾峻又走神了。 嗡嗡。 顾峻的手机震动，他收到了新的短信：我已经到拍摄入住的酒店了，钥匙你收到了吗？ 在顾峻自己尚未察觉时，他的脸色变得柔和，他拉开椅子起身致歉：“不好意思，我有个电话要回，今晚就吃到这里吧。” 看着顾峻走出餐厅，江明葭气到语无伦次，冲着一旁的江执言抱怨：“……他知道他有时候做事很没教养吧？！” 即便江明葭很喜欢顾峻，有时也会被顾峻气着。 在江明葭所处的圈子里，年轻的绅士们从来不会像顾峻这样办事！哪怕是江执言，再怎么吊儿郎当也不会让女孩子下不了台。 江执言皱眉，“你这样死缠烂打也挺没有教养的。” 江明葭要被气死了，“你是谁的哥哥？” 江执言郑重提醒江明葭：“别在顾峻身上浪费时间了，他要喜欢你，你俩早就成了。” 019：你对老婆冷淡，别人对她热情 顾峻把江明葭抛在了脑后。 顾峻并不在乎江明葭会不会生气，谁的妹妹谁哄，江明葭怎么想和他没关系，他现在连许窈怎么想都没弄懂呢！ “嘟、嘟、嘟……” 顾峻走到外面给许窈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他又打了第二遍。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传来：“您好，我是许窈姐的助理筱玲，许窈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她不方便？” 明明刚给他发了消息。 “许窈姐在谈明天工作的事。” 助理筱玲刚上任两天，能把许窈的业务范围摸清楚就很不错了，对于许窈的人际关系着实是一头雾水。顾峻的联系方式在许窈手机里直接存了名字，筱玲并不清楚顾峻和许窈的关系，回答顾峻提问时就很含糊。 顾峻本来想问问明天的拍摄，筱玲并不配合，逼得他自爆身份：“我是她先生。” “啊？顾先生您好，要让许窈姐来接电话吗？” 筱玲很是意外。 许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已经结婚了。 “不用了，让她先忙正事吧，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今天入住的酒店怎么样。” “哦哦，酒店在一个度假村里，条件很不错呢。顾先生您放心吧，品牌对许窈姐挺看重的，今晚给许窈姐接风的饭菜很不错，请来的团队在业界也有名气！” 筱玲虽然刚替许窈工作两天，以前却在其他网红的团队里做过事，对行业状况有所了解。 像许窈接的这种需要到外地拍摄的推广，除了劳务费用的高低，拍摄期间的吃住行标准也是衡量标准。许窈的粉丝量比不上筱玲之前的雇主，但品牌方给许窈的拍摄待遇很不错。筱玲也是到了才知道，品牌方居然派了一位副总来对接这次拍摄。 “方总说他是许窈姐的老粉啦，从许窈姐刚做账号时就开始关注她了……” 筱玲本意是想让顾峻放心，然而顾峻听到那位方副总是位三十出头的男士，已是浑身不自在。 顾峻平时虽然不负责那些零碎的业务，圈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也听了不少。 许窈这边肯定没有那种抱大腿的想法，可谁知道那位方副总是怎么想的？ 特意邀请许窈到外地拍摄还给了很好的待遇，真的只是单纯看中了许窈的推广能力吗？！ 顾峻的眉毛拧成一团。 “出门在外，你们都多留点心，毕竟都是女孩子……许窈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顾先生您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工作。” 筱玲似乎没听懂顾峻的暗示。 许窈年轻没经验，还找了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助理，顾峻挂了电话怎么想都不踏实。 江执言和江明葭在餐厅里也是不欢而散，趁着江明葭买单时江执言先出来了，一抬头就看见顾峻站在餐厅门口。 “你还没走？” 顾峻的车扔在公司了，江执言的车又格外醒目，顾峻想了想问江执言还有没有其他安排，江执言警惕：“今晚应该不用加班吧？” “不加班正好，你开车载我去一个地方。” 顾峻给了江执言邻市度假村的地址，不给江执言反对的机会就钻进了对方车里。 江执言一看导航就倒吸一口凉气：“两百多公里，开车要三个小时……你怎么不叫司机送你？” 顾峻反问他，“工程师能有自己的司机吗？” 江执言福至心灵：“你要去找你老婆？！” 想去找老婆又不想暴露身份，难怪要拖着他当司机。 不对，顾峻还可以选择打车啊！ 顾峻懒得和江执言解释。 许窈那边只是有点不对劲并没有摆在台面上的威胁，顾峻专门打车跑过去才显得很奇怪呢！把江执言一起搞过去，还能说是临时跟着大老板出差，许窈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顾峻不搭理江执言，并不影响江执言的积极性。 江执言对许窈实在太好奇了，不就是开三个小时车去邻市吗，江执言现在就是被胡萝卜吊着拉磨的驴一点都不觉得累！ 江执言开车时，顾峻就在手机上搜索，他做什么事都习惯了提前做好准备。 知道找许窈拍摄的品牌方，又知道是姓方的副总，顾峻已经可以搜索到不少有用信息了。 …… “许窈姐，顾先生打过电话来，让我一定照顾好你。” 见许窈终于和方副总说完话了，助理筱玲赶紧转达了顾峻的关心。 许窈并没有多少感动，她已经放弃和顾峻拉进关系了。一开始是有点尴尬，时间长了许窈也觉得没啥不好，她又不是天生保姆命一定要帮顾峻买早餐才舒服。反正顾峻的房子不小，工作甚至比她还忙，两人住在一起也不用天天打招呼，这不挺好的吗？ 她稳住了情绪不主动找顾峻，顾峻要不是今天忘了带钥匙也不会来找她。 “嗯，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许窈态度淡淡的，筱玲心里狐疑：许窈姐和她老公关系好像不太好？ 筱玲闭嘴不再提顾峻，转而和许窈核对起明天的拍摄：“许窈姐，你和方副总他们敲定了吗，真要在拍摄中露脸？” 许窈点头：“敲定了。方副总他们很有诚意，我看了他们的拍摄方案，不露脸的话达不到很好的效果。” 所谓诚意就是给许窈的推广费很高。 许窈还欠了那么多钱，不能一直当个不露脸的穿搭博主。 她的身材穿衣服很出效果，若是再有颜值加持，照片和视频都更容易出圈！ 这次品牌方愿意给高价推广费就是要买许窈的“首秀”，许窈被品牌方的推广费打动，同时也满意对方的拍摄方案。方副总一直在夸许窈敬业，他很早就开始关注许窈了，许窈的更新频率比很多全职博主都高，又问许窈怎么不在更多的平台开设账号。 许窈以前也想过多平台开设账号，但她同时亦知道每个平台都有自己的流量喜好，她的风格很难讨好所有平台的用户。既然讨好不了所有人，那还不如在一个平台深耕，把一个平台的流量吃稳！ 许窈说出自己的想法，方副总则鼓励她多多尝试。 内容还是以她现在为主，剪辑时候有不同侧重，说不定会收获惊喜。 这一次露脸拍摄就是很好的突破口嘛。 有些用户喜欢追捧颜值，许窈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尝试下新平台呢？ 许窈其实已经被方副总说动了。 等许窈洗完澡敷着面膜躺到沙发上时又收到了方副总的消息：许小姐，我建议你在华互的短视频平台开设账号，你的气质长相都很适合华互。我认识华互的高层，等回南城后可以组个饭局把对方约出来见见，你觉得怎么样？ 020：我要住许窈对面的房间！ 方副总确实热情过了头。 许窈不是那种看不出男人在示好的傻白甜，她知道方副总的热情意味着什么。 明天还要拍摄，许窈没有选择撕破脸，她假装已经睡着了没有回方副总的消息。对于方副总承诺要给她介绍华互高层的事，许窈一点都不动心。 鬼知道方副总到底认不认识华互高层。 就算真认识，对方使这么大力气帮她，她要怎么报答这份“恩情”？ 最恶心的是啥呢，是许窈看到了方副总手上的戒痕，估计对方是临时起意把婚戒脱下了藏着了！ 要把账号做大做强，像方副总这样的人还不知会遇到多少，许窈也在问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 手机又有震动，许窈以为是方副总不死心发来新消息，连看都懒得看将手机倒扣着放到床头柜上。 …… “你脸色不太好看。” 江执言的身体困了脑子却很激动，“怎么，你老婆还没理你？” 顾峻假装没听见，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快到酒店时，顾峻又找了个理由和许窈搭话，许窈并没有回他消息。 那几分钟里顾峻脑补了很多，他怕许窈已经遇到了危险又赶紧给助理筱玲打电话，筱玲却说许窈已经回房休息了。 “顾先生，许窈姐的电话可能静音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敲门叫她？” “不用了，不是特别急的事，我明天再问她也行。” 筱玲的说法并没有完全让顾峻满意，他不知道许窈是睡着了没见到短信还是见到了不想回。 想直接提醒许窈注意下那个方副总，又显得顾峻很小心眼。 江执言开了三个小时车才到地方，顾峻要说马上掉头回去，江执言估计能当场杀人。假装没听到江执言的嘲讽，顾峻让前台开两间房。 江执言都快笑死了。 顾峻今晚对明葭多冷淡啊！ 晚饭时刚拒绝了明葭，转头眼巴巴跑来找老婆却连人家住哪个房间都不知道，真是风水轮流转，活该顾峻被冷落。 江执言将顾峻赶到了一旁，自己和前台嘀咕了半天，不知靠什么手段拿到了许窈的房间号，贱兮兮问顾峻：“你敢去敲门吗？” 顾峻并没有变开心。 江执言居然搞到了许窈的房间号！ 这说明度假村的管理太松散了，如此轻易就泄露了客人隐私，会不会很容易通过手段拿到客人房间的房卡？ 顾峻脸色难看，“我要把房间换到许窈对面。” 江执言无语，“你当我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吗？前台说许窈对面房间已经有人入住了。” 顾峻将头扭到了一边，江执言气到想在酒店大堂跳脚。 就算不当华互的对外发言人，他也是江家少爷，家里给他创造的好条件难道只为了搞特权给顾峻换房间？！ “这种听着就很变态的事，为什么总是我去做？” 江执言的疑问无人解答。 反正顾峻如愿住到了许窈对面的房间。 顾峻满意了，江执言已经没了要见许窈的激动，他给自己要了一间远离顾峻和许窈的套房，和顾峻分开前，江执言只问了顾峻一个问题：“我们明天要回南城吗？” 顾峻实话实说：“不知道。” 江执言冲顾峻比了“耶”的手势，赶在顾峻反悔前飞快奔向自己的房间。 其实明天是周六，江执言本来就不上班，不过身在其位很多时候都不能让江执言由着性子放假。顾峻也是，从华互创立之初，顾峻的世界里就没有“周末休息”四个字。 江执言走了，房间里只剩下顾峻一个人。 他和许窈就隔了两扇房门和一道走廊，与这些天在盛海花园居住时格局一样。 这样的距离让顾峻感觉安心。 为什么要赶来，顾峻有很完美的理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老婆被其他男人觊觎。 反正顾峻可以和许窈不够亲密，其他男人却不能和许窈太亲密！ …… 许窈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顾峻的短信。 没顾上回，助理筱玲已经在敲门了。 “许窈姐，我帮你拿了点早餐过来。” 趁着许窈吃早餐时，筱玲一个劲儿夸许窈皮肤状态好，许窈说自己昨晚睡得挺不错，筱玲也说酒店床品舒服，许窈让筱玲也抓紧时间吃点东西。 “化妆师要过来了。” 许窈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 昨天已经说好了今天八点准时拍摄，提前一个半小时化妆是正常的。筱玲顾不上再吃东西赶紧接过化妆师手里的箱子。 “麻烦把我们许窈姐化漂亮一点呀！” 化妆师仔细打量许窈，“客气啦，许小姐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我只要稳定发挥还原许小姐的美貌就行。” 很多网红在视频里好看其实是美颜滤镜的功劳，真人像许窈这么漂亮的，连化妆师都少见。 许窈不知道顾峻嫌弃她请的助理不好，她自己觉得筱玲挺有用的，确实能帮不少忙。 这次拍摄就在度假村取景。 许窈一开始会下意识躲避镜头，拍摄导演给她讲注意事项，两个小时后她的肢体终于能放松了。 “许小姐很上镜！” 导演把许窈往死里夸，希望许窈面对镜头时更自信。 从许窈开始拍摄起，方副总就全程在场。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方副总很喜欢许窈，在许窈休息时方副总还会帮忙递矿泉水，助理筱玲也看出了不对劲。 ——救命啊，许窈姐可是有老公的！ 筱玲挤在方副总和许窈中间当电灯泡，一会儿问许窈渴不渴一会儿又问许窈饿不饿，许窈偷偷给了筱玲一个赞许的眼神。 当着众人的面方副总也不好意思做得太过分，许窈拍摄了一整天到晚上七点过才收工。 许窈不记得今天自己换了多少套衣服，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素材已经够了吧？” “够了够了，许小姐放心吧我一定让人好好剪辑。” 导演拍着胸脯向许窈打包票，许窈露出了疲惫的笑：“谢谢您关照！” 中午时大家吃了简单的工作餐，晚上方副总说要招待整个拍摄团队吃大餐。明明说好是邀请整个拍摄团队，等许窈到场时只看见方副总一人。 方副总很淡定解释道：“导演他们不来了，他们要连夜把片子剪出来，要有什么缺失镜头明天好一起补拍。” 方副总说完又转头提醒筱玲，“你要不要去看他们剪辑，有不能接受的镜头及时和导演他们沟通。” 方副总摆明了想和许窈独处！ 筱玲昨天还觉得方副总是风度翩翩的成功人士，现在看方副总已是披着人皮的色中恶鬼。 021：你认识华互哪个高管？ “不用筱玲去看着剪辑，张导专业性很强，筱玲去了会闹外行指挥内行的笑话。” 许窈轻松破了方副总的阳谋，示意筱玲和她一起落座。 方副总今天本来要在度假村找个单独的包厢和许窈共进晚餐的，酒店那边却说所有包厢都预订出去了，方副总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餐厅找了个幽静的卡座。 镂空的木雕屏风将四周的视线阻挡，暖色的灯光能制造浪漫气氛。 如果没有碍眼的助理筱玲就更好了。 筱玲假装很没有眼色坐到了许窈和方副总中间。 这样的话，方副总至少不能对许窈动手动脚了。 方副总瞪了筱玲好几眼，筱玲假装看不见。 如果是许窈自己愿意，筱玲绝对不多事儿，可许窈看起来不愿意啊！ 方副总有点不高兴，拉长了声音问许窈：“小许呀，昨晚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拍摄都完成了，许窈也不想太惯着方副总，直接挑明道：“我知道方总您是好意，能认识华互的高层当然是很好的机会，不过我这个人能力有限不擅长处理高端的社交场面，我怕自己见了华互高层会连累方总一起丢脸。” 许窈居然拒绝了？ 方副总痛心疾首，“小许，这我就得批评批评你了。你的账号也做了两三年吧，你本人先天条件这么好账号却一直不温不火，你有没有反省过自己的原因？” 方副总让许窈不要太端着。 别的网红为了流量什么都豁得出去，许窈连参加正常的社交饭局都拒绝，这样怎么能大火？ 方副总说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坏心，他是真的很看好许窈，不愿让许窈继续蹉跎浪费青春。说着说着，方副总干脆起身绕过了筱玲坐到了许窈身边。 “小许，我和华互的高层私交很好，你是我带去的人不会吃亏的！” 为了说话有力度，方副总声音稍微高了些。 许窈还没说话，屏风对面传来一声嗤笑，一个懒洋洋的男音响起：“现在这个社会怎么了，一些不要脸的人想要搞职场潜规则居然打着别家公司的名头？” 方副总步步紧逼，居然引得餐厅其他客人出声为许窈抱不平。 助理筱玲恍然大悟。 刚才就觉得哪里奇怪，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方副总又想亲近许窈又舍不得掏点真金白银，竟一直拿其他公司的资源在诱惑许窈！好色就算了，居然这么小气，真是个下头男。 方副总脸有点红，“谁在那里胡说八道，我们在说正事！” “谁在乎你说不说正事，我是让你别打着华互的名义招摇撞骗！” 隔壁桌的客人接着呛方副总，搞得方副总很没有面子，站起来指着隔壁大骂：“你别藏头露尾的，有本事过来。” 被方副总一激，隔壁客人还真过来了。 “你说说，你认识华互哪个高层？” 方副总还没说话，许窈难掩吃惊，也是站了起来：“……江总！” 呛声方副总的人居然是江执言。 江执言最近经常代表华互接受采访，一张脸还挺有辨识度的，不仅许窈认出了江执言，方副总也认出来了。 再没有什么比眼下更尴尬的场面了。 方副总供职的公司是做服装的，算是国内服装品牌中的二线。在许窈这样的小网红面前，方副总可以端着架子，见到江执言这样炙手可热的互联网科技公司老板，方副总瞬间涨红了脸憋不出一句话。 不管方副总是不是真认识华互高层，这时候哪敢说啊。 此时此刻，方副总提谁的名字就是在害谁！ 怂货！ 就这点胆色还敢觊觎顾峻的老婆。 江执言真是又气又笑。 江执言吓住了方副总，转头对许窈说话却很客气：“许小姐，你认识我？” 许窈本来可以推说看过江执言接受采访，担心方副总等江执言走了后继续纠缠，许窈厚着脸皮和江执言攀关系：“前几天在沈家的酒会上见过您一面，当时是沈伯伯在接待您。” 许窈也在沈家的酒会上？ 江执言恍然大悟，难怪那晚顾峻走得那么匆忙，原来是不想和许窈在酒会上打招呼。 不过许窈会出现在沈家的酒会上，顾峻事先居然不知道，江执言觉得这对夫妻怪好玩的。 江执言从小就会听话外音，当下放柔了声音配合许窈：“沈家的酒会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没想到许小姐那晚也在。只怪我太忙了，当时没和许小姐打招呼，是我的损失！” “不敢耽误江总和沈伯伯谈正事……” 许窈没想到江执言这么配合。 ——江执言不仅事业做得好，人也这么好，顾峻那家伙投胎时运气不咋样工作的运气倒是很好，能跟着这么好的老板！ 许窈很感激江执言，方副总人都傻了。 方副总最会看人下菜碟，许窈的粉丝数量不是很高，吃穿用度也非常一般，出来拍外景带个小助理就来了，方副总哪能看出来许窈还有这样的背景？ 江执言临走还不忘警告方副总两句：“下次再用华互的招牌招摇撞骗，你就等着接律师函吧，哼！” 江执言走了。 方副总僵着脸坐下，喘着粗气问许窈：“你怎么不早说认识华互的江总？” 许窈淡淡道：“我和江总只有一面之缘，称不上认识。不过我感觉江总人不错，方总您说是不是？” 方副总脸上像打翻了颜料盘。 方副总本来以为许窈是个没有背景的漂亮小网红，现在却真是看不透许窈背景了。许窈能和江执言那样的人物出席同一个酒会，要么是许窈家里很牛逼，要么是许窈找的男人很牛逼。 方副总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许小姐，你就当我之前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我真心真意向你道歉！” 方副总向许窈赔罪，筱玲还以为许窈不会原谅方副总，哪知许窈也端起酒喝了：“是我该感谢方总，没有您这个伯乐这次推广还轮不到我，以后有机会我还愿意和贵司合作！” 许窈给了方副总一个台阶下，方副总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今晚我买单，许小姐你们慢慢吃。” 方副总走了，许窈招呼筱玲坐下继续吃。 筱玲晕乎乎的，“许窈姐，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背景！” 许窈苦笑：“你傻不傻，我要真有什么大背景还用忍受方副总的骚扰？是我今天运气好，刚好碰到了愿意打抱不平的江总。” 方副总也真是倒霉，拿谁出来装逼不好，偏偏要说认识华互高管，结果被华互的大老板抓个正着！ 不过方副总倒霉，许窈就幸运了，狐假虎威利用江执言吓退了方副总！ 022：你们老板真是个不错的人！ 方副总恶心了许窈一整天，许窈吃着方副总请客的饭菜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等许窈和助理筱玲吃饱了肚子离开餐厅，江执言去而复返重新落座隔壁桌。 “英雄救美的机会让给我，你不后悔？” 屏风阻挡了视线，谁也没见到和江执言同桌吃饭的顾峻。 江执言觉得顾峻好像个变态。 明明昨晚入住许窈对面房间，今天更是远远看了一天许窈的拍摄，顾峻愣是能忍住不在许窈面前露面。 姓方的在许窈面前各种蹦跶，没想到人家正牌老公一直在暗中守护，姓方的还想订私密包厢请许窈吃饭，顾峻怎么可能同意？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姓方的偏偏选了江执言和顾峻吃饭的隔壁桌，其实是顾峻安排了姓方的只能选那桌啊！ 当方副总拿华互高层当幌子诱骗许窈时，江执言还以为顾峻会掀桌，居然没有……顾峻向江执言使个眼色，江执言就挺身而出帮顾峻“护妻”了！ “不需要我露面。” 被江执言调侃，顾峻仍是嘴硬。 江执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个姓方的虽然是个王八蛋，但他有些话倒是没说错，要不要我打个招呼给嫂子倾斜点流量？” 江执言此前很好奇顾峻会娶什么样的女人，他想破脑袋都猜不到顾峻会娶一个小网红。 江执言承认许窈确实挺漂亮的。不同于江明葭的强势，身材纤瘦的许窈更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比许窈更漂亮的，顾峻又不是娶不到！ 为什么偏偏是许窈？ 一句简单的“知根知底”很难解释顾峻选择娶许窈的原因，江执言与顾峻一起创业几年，此前从未在顾峻嘴里听过许窈的名字。要么是顾峻的保密工作太厉害，要么是顾峻和许窈的婚姻另有内情。 江执言没见许窈之前很好奇，见了之后更添疑惑。 顾峻似乎没有意识到江执言的试探，直接拒绝了江执言的好意：“我对江明葭说的话在许窈身上也适用，一切按规矩来！” 江执言啧啧有声：“你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顾峻将这话当成了夸奖：“我一直铁石心肠才不会做下错误的决定，假如某一天我的情感胜过了理智，那我就不适合继续带领华互往前走了！” 江执言仔细一想竟觉得很有道理。 没有顾峻的“六亲不认”，华互咋可能发展这么好？ 江执言现在反而盼着顾峻可以永远保持这样的铁石心肠了。 “所以，真的不用给嫂子开开后门？” 江执言最后确认了一次，顾峻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就当江执言真以为顾峻是不解风情的臭石头成了精，顾峻却叫江执言去查查是公司里是谁和那个方副总交好。 “我看那个姓方的不像在撒谎，如果公司里真有这样的管理层，时间长了肯定会衍生出很多利益输送链，你要严查！” 江执言点头，“接受美色行贿的人肯定也会接受其他，挖公司的墙角就是在掏我们的钱包，这种人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处理掉。华互的人犯了错我们自己处理，那个姓方的，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顾峻想到了许窈和方副总的“杯酒泯恩仇”。 许窈是真大度还是不得不大度？ 十年前的许窈可不是这样，那时学校里谁也不会得罪许窈这样的娇娇女，她有追求者们捧着，有老师们宠着，受不了一星半点的委屈。 顾峻没想到许窈的变化会这么大。 年少时的贫穷让顾峻十分敏感，他很不喜欢像许窈那样骄纵的富家女。然而当许家破产，曾经骄纵的富家女为了一份工作报酬硬生生忍下了油腻男的骚扰，顾峻并未感觉到“你也有这一天”的开心。 他很不高兴。 这份不高兴不知因何而起，顾峻将之归为“男人的面子”。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老婆被骚扰！ 没有当场把一桌饭菜扣在那个姓方的头上，已是顾峻克制又克制的结果。 “姓方的是我们的人吗？” 顾峻问江执言，后者使劲摇头。 “那不就行了。我们只处理自己的人，至于其他公司的蛀虫，你做件好事匿名递送点证据吧！” 呵。 顾峻说得冠冕堂皇，最后还是要报复姓方的嘛。 江执言嘿嘿笑：“只是举报他啊？我还以为你要冲冠一怒为红颜把那家公司直接收购了呢。” 顾峻再傻也知道江执言在调侃他。 直接收购？ 现在服装品牌的经营本就不容易，真要把方副总上班的公司收购了算什么报复，那简直是在奖赏方副总了！ …… 顾峻帮许窈吓退了骚扰。 他做了无名英雄，许窈晚上终于回他消息，夸奖的人却是江执言。 对于方副总的骚扰，许窈一个字都没提，只是告诉顾峻在度假村偶遇了江执言：你们老板真是个不错的人！ “为什么这样说？” 许窈不提，顾峻也不提。 许窈回他：就是一种感觉吧，虽然只见过他两次，感觉他人很好。别的不说，他对华互的员工们就很大方不是吗？你们公司可是以高薪出名的！ 许窈把江执言夸了又夸，顾峻很是无语。 华互员工的薪酬标准其实是顾峻定下的，和江执言有什么关系？ 江执言从出生起就有钱，资本家的儿子没有吃过苦不知道对员工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江执言在创业初期总和元老们谈人生梦想，差点没把元老们谈跑路。关键时刻是顾峻拍板决定给几个元老分股份，用共同利益把有能力的人和华互牢牢捆绑在一起！ 后来华互融资成功，顾峻立刻亲自制定了公司员工的晋升等级和与之对应的薪酬标准。 靠江执言？ 只靠江执言的话，华互现在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顾峻在心里吐槽了一大堆，忍着不爽附和着许窈一起夸江执言：“没有江老板就没有我的今天，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顾峻对面房间，许窈看着手机里的新消息，对于顾峻的回答颇为认同。 顾峻这个人脾气古怪，认知还是清醒的嘛。 没有被方副总真正占到便宜，第一次拍摄外景顺利完成，许窈心情大好向顾峻透漏了行程安排： “我明天中午回去，周末你不去公司加班吧？我的钥匙给了你，你不在家我还有点麻烦。” 023：顾峻的主动示好 “我今天不加班，等你回家时我肯定在家里。” 顾峻觉得自己只要赶在许窈到家前回去就不算说谎。 为了确保这一点，顾峻买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铁票。早上他收拾好行李退房时，许窈房间还没动静。顾峻到家后接到江执言的电话问他今天几点出发，顾峻说自己已经在南城了。 江执言：“？？？！” “怕你早上开车太累我就没叫你。你最近出席活动辛苦了，可以留在度假村多放松半天，我先回来处理公司的事。” 顾峻难得善解人意，江执言的心情一下就舒畅了，甚至假惺惺客气两句：“让你一个人加班，怪不好意思的……” “那我在公司等你？” “喂？奇怪，什么破信号忽然就不好了！” 江执言飞快挂断电话。 江执言一听加班就怕，顾峻却是不加班会难受那种人。 他本来想的是在家里一边工作一边等许窈回来，打开电脑处理几件事总忍不住要抬腕看表，这种工作状态很不对劲，顾峻干脆合上电脑给许窈打电话： “你中午回家吃饭吗？” 许窈接到电话时带着助理筱玲刚上车没一会儿，她估摸了一下时间说可以顺便买饭回去，顾峻打断她：“不是让你买饭。我的意思是你去外地拍摄带着一堆东西，大箱小箱的不太方便，如果行李太多，我可以来高铁站接你。” 许窈后知后觉，顾峻这是在示好？ 许窈不知道顾峻在抽哪门子风。 许窈想和顾峻拉进关系时，顾峻无比冷漠，她已经放弃要和顾峻亲近了，对方反而主动示好了？ ——善变的男人！ 许窈本来不想接顾峻话茬的，想到自己刚被顾峻的老板帮过，而且过些天就是林美娴再婚的日子，还要带着顾峻这个女婿去见丈母娘，夫妻俩也不好太生疏。 “好，那中午就麻烦你了。” 中午十二点半，许窈乘坐的高铁准时到站。 助理筱玲帮许窈提着大箱子，许窈自己也提了个小行李箱，远远看见顾峻在出站口等着。许窈还没说什么，筱玲多少有些恍惚：“许窈姐，你老公长得真帅！” 原来电话里那个说话没什么情绪的“顾先生”这么帅啊。 筱玲小声吐槽：“真该早点让那个方副总看看姐夫的样子，方副总就不会那么自以为是了。” 许窈笑笑没说话。 她没有在方副总面前提过自己结婚的事，一是因为方副总还没把话说那么明白，二是对方副总那样的人来说，许窈有没有结婚都不会影响他起色心。知道许窈结婚了，方副总说不定会更肆无忌惮骚扰许窈，毕竟在很多油腻男的眼里已婚女人就该比未婚姑娘开放！ 而且方副总不会被顾峻的颜值打击，像方副总那种喜欢用手里一点小权占女人便宜的人，只会屈服于比他更有钱有权的人，比如华互的老板江执言。 顾峻大步上前接过了许窈手里的行李箱，还有顺手去拿筱玲手里的箱子，筱玲连连摆手：“顾先生，我力气可大了，你帮许窈姐拿箱子就行了，许窈姐拍摄好辛苦呢！” 拍摄辛苦就算了，还要忍受油腻男的骚扰，筱玲是真心疼许窈呀。 顾峻拎着箱子和许窈走在前面，借着筱玲的话头，顾峻没话找话：“拍外景很辛苦吗？” “其实还好，主要是我以前没什么经验。” 许窈语气轻松，“好在品牌方报酬给得足够多，拍外景时我也有动力。” 顾峻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许窈从早拍到晚中间连喝水都没时间，也亲眼看见了许窈收工后还要被方副总骚扰，顾峻差点就信了。 他转移话题问许窈想吃什么，许窈则转头看筱玲。 “许窈姐，我什么都吃！” 最后顾峻在高铁站附近找了家餐厅。 趁着吃饭的时间，顾峻总算能问问筱玲的事了。 许窈说自己想注册一个工作室，方便给筱玲发工资不说，许窈接推广时也能用工作室名义去谈合作。 筱玲是许窈聘请的第一个员工，显然不会是最后一个，许窈是真的想拼事业。 顾峻问许窈是不是还要另找办公地点，许窈放下手里的杯子点头：“是有这样的打算，总不能一直让筱玲来家里办公，我想在盛海花园附近租一套公寓又担心房租会不会太贵了？” 盛海花园附近的公寓不管是买还是租都不会便宜。 顾峻总算找到了能帮忙的地方：“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你告诉我预算，我帮你找合适的公寓。” 许窈略有疑惑，顾峻一个写代码的人脉有那么广吗？ 仿佛看出了许窈的迟疑，顾峻解释道：“相信我，我比很多人都善于搜索数据。” 这倒也是。 顾峻可是华互的高级工程师呢，搜索一下房源对顾峻来说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好啊，那就提前谢谢你啦！” 顾峻主动来高铁站接人，又主动提出了帮许窈找房源，这样的示好举动大大缓解了他和许窈之间“相敬如冰”的气氛。等两人一起回家时，许窈又有了两人能融洽相处的信心。 这天下午，许窈和顾峻都呆在家里办公。 许窈不再将顾峻视为空气，她看顾峻下午还在喝咖啡，甚至多嘴问顾峻喜不喜欢喝花茶。 “喝那么多咖啡，你晚上不会失眠吗？” 顾峻愣了愣，下意识说了真话：“……我睡眠一直很少。” 顾峻的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状态，就算不喝咖啡他的睡眠也不好，影响他睡眠的从来不是咖啡。 心里这样想，顾峻嘴上没有拒绝许窈的好意。 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许窈又开始关心他了！ 顾峻之前抗拒这种亲近和关心，现在他想尝试着去接受，赶在许窈改变主意前，顾峻转了话头：“听说花茶可以改善睡眠，我可以尝试喝一喝。” 许窈很满意顾峻的识趣，“那我给你泡一杯。” 几分钟后，顾峻的书桌上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在顾峻习惯性端起咖啡杯时，他强迫自己去端花茶的杯子。淡淡的香气充盈在顾峻鼻尖，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味道。 在喝花茶方面，许窈的花样尤其多，她有各式各样的茶包可供顾峻选择。 顾峻没再带早餐去公司了，他的办公桌里多了各式的茶包。有一次江执言在顾峻办公室说话，亲眼看见顾峻泡了一杯玫瑰花茶，江执言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喝玫瑰花茶，顾峻也太娘炮了！ 江执言自觉窥探到了真相：“你和你老婆，又和好了？！” 024：三年积累，小火一把！ “我们从来没吵过架。” 顾峻否认了江执言的猜测，顺便转移了话题：“你找到了是谁打着公司名义在外面胡来吗？” 方执言的神色变得认真：“找到了，没想到还真有人干这样的事……” 江执言说了一个名字，顾峻轻轻叹气，“原来是他。” 那人是华互的老人了，从华互创业之初就在团队里，后来公司高速发展，以前的元老们工作调整后有了各自负责的业务。目前来说，有一部分元老都还能跟上公华互的发展速度，也有一部分不那么能干的慢慢在掉队。对于这种情况，顾峻和江执言都是念旧情的人，会给对方学习进步的机会……有些人显然体会不到顾峻和江执言的苦心！ 看着当初一起创业的同伴负责了重要的业务，自己则被逐渐边缘化，心里的不平越堆越多。趁着还没有彻底出局前，利用手里所掌握权利开始捞钱。 江执言初步调查的结果是那人一共拿了上千万的好处费，另有若干次权色交易。 搞笑的是什么呢，是方副总在许窈面前把牛皮吹得震天响，江执言故意在那人面前提起方副总名字，收贿赂的高管一脸迷茫。 “好像在饭局上见过，可我们没经济往来啊！” 这个被方副总连累的高管，和方副总并没有什么交情，江执言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了。 顾峻直指核心：“没交情还能拿他出来吹牛，说明他在这方面已经名声在外。越多人知道他收钱办事，给华互造成的影响就越坏。如果我们知道了还不严惩，公司其他管理难免有样学样。” 江执言点头：“我知道！” …… 顾峻这边在处理公司的蛀虫，许窈拍摄的推广视频经过剪辑后的版本在包括华互在内的各大平台上线。 许窈这三年经营自己的穿搭账号也积累了一批铁粉。 她经常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穿搭心得，也会发照片和视频。许窈的审美被粉丝们认可，她的穿搭心得亦被其他大号转载过，但她从来没有在社交平台露过脸。 有人觉得许窈的身材和气质很好，本人一定是个大美女。 也有人觉得现在流量为王的时代，许窈真是大美女早就露脸了，一定长得不咋样。 许窈从来没有回应过别人的质疑，直到这一次的推广视频发布。 她自己的账号是最先炸的。 铁粉们没想到许窈说发福利就发福利，大家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大家只是像往常一样点开许窈上传的视频，先发现了许窈这次视频竟是在户外拍摄，从运镜的切换就知道是请了专业摄像老师而非许窈自拍。粉丝们还调侃说自己关注的贫穷穿搭博主忽然有钱了，视频从下往上拉，拍了许窈的背影，然后她猝不及防转头面向镜头—— 那一瞬间，观看视频的粉丝们感觉有一束光击中了她们的心。 这也太漂亮了吧？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粉丝们又觉得许窈就该长这样。 这些人并不是因为颜值而关注许窈的。 能变成许窈铁粉的，全是被她的审美所折服，同时也很喜欢许窈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生活细节时的心态。就算许窈把账号的粉丝数做起来后开始接推广，铁粉们也不觉反感。每一次推广的商品许窈都是先用过了才推荐给大家，衣服的版型优缺点，做工和面料好不好，许窈都会在推广视频里给出中肯评价。 粉丝们认可许窈的审美亦喜欢她的实在，大家都觉得像许窈这样认真做账号的人就该取得经济回报。 看着许窈账号的关注量一天天变多，粉丝们有种养成的快乐。 她们压根儿不在乎许窈长啥样，哪个当妈的会嫌自家闺女长得不漂亮嘛，自家崽崽永远是最可爱的！ 然后大家就看见了许窈的长相。 铁粉们接受能力很强，本来只是和许窈有精神共鸣的，现在又多了颜值震撼。 “她本来可以靠颜值吃饭，竟然老老实实在用才华做账号。这年头的网红有三分颜都恨不得p成十二分，她有十二分的颜还能忍三年，实在是太老实了！” “十二分的颜夸张了吧，女明星的颜都才七八分。” “在我们的评分标准里就是十二分，不接受反驳。” 偶尔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质疑，觉得许窈三年不露面是心虚，说不定以前长得很丑，这三年做自媒体赚了些钱拿去整容了，等到整好看了才来个惊艳亮相。 这说法遭到了许窈铁粉的一致吐槽。 如果许窈那张脸是整容的成果，大家想要许窈公布整容医生的联系方式，这技术也太牛逼啦！ “整容也得有底子，她顶多是微调过。” “微调算什么整容，好看不就行了？” “实在是太美。” 越有争议越能引来流量，许窈这次露脸的推广视频的播放量很快达到了百万，留言和点赞等数据也非常亮眼。 许窈自己很满意视频效果，助理筱玲更是兴奋异常：“许窈姐，照这个趋势发展你肯定能火！” 眼看着视频的影响力突破了许窈账户自有的平台，许窈当然要乘胜追击，她不仅把国内几个主流的平台账号都开通了，还和筱玲一起商量着写了几篇引流的软文投给那些营销号。 短短两天，许窈涨粉几十万！ 找许窈推广的广告报价，比以前贵了三倍，许窈根据顾峻的推荐看了盛海花园附近的几处公寓，一番比较后租下了离盛海花园不到一公里的公寓当工作室。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便宜房源的？” 顾峻说到做到，并没有让华互给许窈的账号倾斜流量，许窈愣是靠自己的实力在几个平台都收获了一些新粉。 涉及公事时，顾峻铁面无私。 不涉及公事了，顾峻不觉得自己偶尔徇私有什么不对。 许窈是他老婆，他喝了许窈那么多花茶，帮许窈找个租金便宜的公寓能有多难？ “通过数据对比出来的。” 顾峻轻描淡写。 事实上，他哪有空去对比租金，推荐给许窈的几处房源都被顾峻安排人买下来了，他是隐于幕后的房东，租金的高低全看他心意！ 025：许窈对老公的要求 公寓是由物业公司统一管理的，许窈租下公寓后只要买些简单的办公桌椅就能使用了。 客厅当拍摄区，一个房间堆放东西，另一个房间还能给筱玲当卧室，以后筱玲每月都能省下一笔房租，许窈的安排让筱玲再三道谢。 “许窈姐，我会努力工作的！” 筱玲拍着胸向许窈保证，帮许窈搬行李时格外卖力，抢着去提最大的箱子。 顾峻和筱玲近距离接触后也对她有所改观，觉得她虽然不算聪明却挺实在。这样其实就挺好了，干活不偷懒还知道护着许窈，筱玲已是同等薪酬水平中助理的顶配。 顾峻在帮许窈选房源时出了很多力，许窈租下公寓后他又主动当起了搬家司机，帮着许窈将放在盛海花园的一大堆配饰和拍摄工具搬过去。 刚刚整理出来的公寓还有几分杂乱，许窈却格外满意。 请助理，开工作室，许窈的事业又往前迈了一步。 当顾峻问许窈下一步打算时，许窈从有些飘飘然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广告公司的正职工作还不能辞。工作室这边我暂时也不打算多招人，目前的工作量我和筱玲还能处理，如果营收能稳定两三个月我就再招人手帮忙。” 大网红都有自己的团队，一个助理着实太寒酸了。 可许窈现在收入和大网红相比还差得远，她要给自己搞个团队，仅仅是员工的工资这一块就能把许窈的收入榨干。推广费虽然涨了，许窈却不敢放松，她知道这一波涨粉是暂时的，如果她后面搞不出好的内容引流，等这波小热度散去了，她会被打回原形。 顾峻没想到许窈能这么清醒。 专心搞事业的女人有种别样的魅力，顾峻对许窈已经从一开始的防备到尊重，看许窈心情大好，他顺势提议吃顿大餐庆祝许窈成立了工作室。 “吃什么你选，我请客。” 许窈问筱玲，筱玲笑称“听老板安排” 目前只有一个员工的许老板认真想了想，“吃海鲜吧，鱼虾可以敞开肚子吃不怕胖！” 顾峻觉得许窈有点过瘦了，不过许窈为了上镜好看决不允许自己长胖，顾峻也不好说什么。 许窈正高兴呢，接到了气氛杀手温意意的电话。 温意意最擅长扫兴，在电话里阴阳怪气恭喜许窈成了“大网红”。 “你现在嫁的老公很穷吗，还需要你抛头露面养家？早知这样，你之前就该厚着脸皮扒着沈延不放去当沈家的儿媳妇嘛。沈延妈妈是看不上你，你可能会受婆婆的委屈，那也比你把自己的视频放在网上让所有人议论强嘛！许窈，你不要脸我们温家还要脸，你在网上赚流量时千万别提温家任何事，我不想被你连累！” …… 原来许窈的视频小火出圈，被温意意看到了。 温意意马上拿着视频到温志成面前上眼药，不等温志成说什么，林美娴就眼眶一红说许窈为了还债真是太辛苦了。 这段时间温意意频频搞小动作想阻止林美娴嫁入温家，温意意的手段在林美娴面前显得很稚嫩，几次找麻烦都被林美娴不动声色化解了。 林美娴本不想和温意意计较，温意意不该总找许窈的麻烦，这一次温意意拿许窈的视频说事儿，林美娴提到许窈在上班之余还要搞副业是真辛苦，温志成听了很是触动。 温志成并不觉得许窈能靠拍拍视频把许家欠债还完，但许窈这么拼，把温意意衬托得很游手好闲。 温志成不需要女儿像许窈那么拼，可他一想到温意意这几个月高昂的银行账单亦有点发愁。 温意意最近花钱太多了。 温志成认真看了许窈的视频，拍得挺好的，不低俗不暴露，不知道温意意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许窈不偷不抢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有什么不对？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你大学毕业一晃也三年了，三年没做什么正事只知道拿钱买包，你以为挣钱很容易吗？” 温志成质问温意意，温意意不以为然。 “我明明有在上班！” 温志成沉下脸，“你是有在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的是什么班？从这个月起你的零花钱减半，如果再像现在这样天天迟到早退我就把剩下的零花钱也给你没收了，让你去外面找工作感受下挣钱有多不容易。” 温意意大学毕业后就在温志成的公司上班，说是上班其实就是挂了个闲职拿工资。 除了工资，温志成还给温意意开了一张额度很高的副卡。 现在温志成要把温意意的副卡降额度，温意意大受打击。 不仅如此，温志成还要逼温意意离开自家公司去外面工作，温意意一脸倔强问温志成：“把我从公司赶出去是第一步，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让许窈进公司了？” 温志成被女儿气得头晕眼花。 林美娴劝温意意不要和温志成吵闹，“意意，许窈不会进温家公司的。但许窈不会和你争，其他人是真的会和你竞争，温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早晚会接手你爸爸的生意。” 林美娴的每个字都说到了温志成心坎里，温意意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天就被降了零花钱。 …… 温意意再次在准继母手里吃瘪，转头就把怒火发泄到许窈面前。 许窈对温意意的说话难听已经习以为常，可温意意不该忘记许窈说过的话，许窈不会再惯着温意意，当下毫不留情回怼道： “我提温家做什么？温家虽然有钱，在南城也算不上什么豪门，网友们对这样程度的有钱也不感兴趣，你还担心我利用温家的背景立人设吗？” 许窈能说啥。 只能说温意意自视甚高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腰！ “许窈，你别想参加在温家举行的喜宴……” “温家的事现在是你说了算吗？我已经收到了温叔叔找人送来的请柬。” 许窈几句话把温意意怼了回去。 温意意不高兴了，许窈很是高兴，转头问要请客的顾峻：“我现在胃口大开，一会儿能不能多点两个菜？” 顾峻第一次见许窈和人吵架，许窈吵赢了温意意的余威尚在，顾峻毫不犹豫点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千万别替我省钱。” 许窈很满意顾峻并不刨根究底的态度。 许窈对顾峻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她和别人发生争执时，顾峻能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就行。 林美娴再婚的婚期还有几日就到，还没见过丈母娘的顾峻又有了新的焦虑：他是不是该给许窈妈妈送一份再婚礼物？ 026：要给丈母娘准备见面礼 顾峻面临的问题无法用算法解决。 好吧，其实他已经偷偷搜索过了，根据顾峻输入的关键词，搜索引擎给他弹出了一堆言情小说，什么《闪婚老公是首富》、《先婚后爱：豪门老公掉马了》——这压根儿解决不了顾峻的困境！ 好吧，除了第一次见丈母娘的紧张，顾峻确实还担心自己会掉马。 林美娴再嫁的温家还是有些钱的，林美娴还能带着许窈参加沈家的酒会，顾峻也无法预料林美娴再婚邀请了哪些宾客。 沈家人会不会去？ 如果有人当场揭穿了顾峻的身份……用江执言的话来说顾峻会面临修罗场！ “要不你就顺其自然呗，真要倒霉遇上了，你就顺势向许窈承认身份。” 江执言很认真劝顾峻，“早点坦白，你老婆不会太生气的，时间拖得越久你越不好收场！” 其实有钱人装没钱还好，电影里不都那样演吗，女主角最后都会原谅装穷的男主角。最可怕还是没钱装有钱，哪怕在影视剧都很难以he收场！ 江执言是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建议，他不知顾峻和许窈的婚姻基石就不正常。 现在坦白，许窈有99%的可能性会提出离婚。 两人最近相处挺融洽的，顾峻不想破坏现在的感觉。 “行了，我会想办法避开的。” 在顾峻的督促下，受贿的华互高管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那个姓方的副总虽然和华互这边没有利益输送，江执言仍然挖出了那家伙不少猛料。好色的油腻男早在女色上犯过多次错误，江执言让人把收集到的证据匿名送给了方副总的老婆，听说方副总第二天到公司上班脸和脖子全是抓痕。 “那个服装品牌是家族公司，姓方的都是靠老婆吃饭的软饭男还敢在外面乱搞，现在他老婆在闹离婚，他很有可能被净身出户。” 江执言给顾峻分享战果，顾峻颇为满意。 净身出户好呀，方副总不当副总了，以后许窈再接该品牌的推广不会和姓方的打交道。 这样的结局让顾峻感觉舒适，他心情大好甚至劝江执言别太累。 “有些活动能推就推了，太密集的曝光会让华互在公众心中失去神秘感。” 江执言盯着顾峻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顾峻办公桌冒着袅袅热气的花茶，怀疑顾峻喝多了花茶喝坏了脑子。 ——顾扒皮已经是第二次要给他放假了！ 第一次被放假，江执言欣喜若狂，第二次被放假，江执言产生了自我怀疑。 频繁的放假不是好事啊，说明顾峻已经不太需要他了。 江执言绞尽脑汁想向顾峻证明自己的价值，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江执言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不是想以华互的名义给高中母校捐一笔钱吗？你想捐钱又不想让人知道，干脆以助学金名义先资助一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你觉得怎么样？” 创业发财后向母校捐款很常见，以顾峻现在的身家直接捐一栋楼都没什么，然而顾峻不想高调行事，江执言就帮忙想出了一个比直接捐楼或者大笔捐款更低调合理的方式。 顾峻上学时特别穷，因为成绩拔尖，学校直接免除了顾峻的学杂费，还会每年给顾峻发奖学金，顾峻就靠着奖金学应付了所有日常开销。如果一直是这样，顾峻本可以顺利完成高中学业的，没想到高三那年爷爷顾海山生了一场大病急需一大笔医药费。 顾海山的病打乱了顾峻所有的安排，他当时还是一个高三学生根本无力解决，走投无路时顾峻甚至想过卖肾。学校的领导很关心顾峻，不忍见这样有天赋的学生在高三失学，发动老师们给顾海山捐款，顾峻靠着这笔钱撑了几天。不过那时老师们收入也不高，仅靠老师们捐款没办法解决所有医药费，顾峻思前想后决定退学去赚钱帮爷爷治病……那一天，顾峻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没等他开口说退学，班主任一脸喜意告诉他医药费的事解决了！ 有人无偿捐助了一大笔钱帮助顾峻渡过难关。 时至今日，顾峻都忘不了从班主任手里接过装钱纸袋时的心情。 在最绝望的时候又有了希望。 顾峻问过捐款人是谁，班主任说对方并不愿意透露姓名。 “这笔钱不需要你还，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班主任劝顾峻好好学习，只要顾峻过得好已是对捐款人最好的回报。 顾海山治疗及时病情得到了控制，顾峻又能全心全意投入学习，几个月后，顾峻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顶尖学府东城大学。没有在东城大学学到的东西，没有东城大学那么好的平台，就不会有顾峻的创业，那一笔雪中送炭的捐款让顾海山多活了十年，也彻底改变了顾峻的命运！ 刚创业的时候，顾峻还没有精力回母校报恩，华互九死一生站稳脚跟后，顾峻想为自己十年前接受的帮助做出回报。 以华互的名义向母校捐钱是应该的，没有老师们的慷慨解囊，顾海山撑不过刚发病的初期。 除了感谢母校的老师们，顾峻还想找出当年的匿名捐款人。 江执言的提议勾起了顾峻的心事，顾峻决定亲自回一趟母校：“助学金的事我可以出面，我在华互上班，以员工身份出面和学校对接也正常。” 江执言笑眯眯点头，“当然很正常，南城的所有高中在华互面前都一视同仁，多亏了你这个高级工程师替你母校争取，让它从南城众多高中里脱颖而出被华互注意到！” 顾峻白了江执言一眼，“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江执言嘀咕，“我有时都怀疑你有被害妄想症，捐钱都怕被人知道身份，你还能躲躲藏藏一辈子吗？” 顾峻没有理会江执言。 要回母校助学的事，顾峻回家和许窈说了，他问许窈想不想回母校看看。 许窈使劲摇头，“我混的又不好回去做什么？不过你们公司还真的挺有社会责任感。” 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不止华互一家，有的公司做公益是为了替公司挣关注度和口碑，像华互这么低调的大概是真心想做公益，竟然随意指派了顾峻当代表去捐钱。 不过这件事还真得顾峻去做才更有意义。 顾峻当年也是被资助上学的，他现在混得不错再回学校走一圈，本身就是对一些贫困学生的鼓励。 顾峻可以用自身经历向那些贫困学生展示，好好学习是真的能变社会精英的！ 许窈不想去，顾峻也不勉强，他故意将回学校的日期定在了林美娴再婚那天，这样顾峻就有借口晚点去林美娴的婚宴现场。去得晚，他就不用见太多人，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这点子堪称一箭双雕！ “等我办完了事就过去，可以吗？” 顾峻和许窈商量，许窈特别豁达：“公司的安排你又不能推。再说了，你是因为要做公益晚到场，就算我妈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的。” 顾峻真正松了一口气，主动提起了要送林美娴再婚礼物的事。 “那天不仅是你妈妈的喜事，还是我第一次和她见面，空着手去肯定不行。我想了几天还是想问问你，毕竟你更了解她的生活习惯。” 太贵的东西顾峻不能送，不是他抠门，是礼物得符合顾峻在许窈面前的人设。 华互高级工程师的收入是不低，但也没高到随便送丈母娘几十万的珠宝首饰，顾峻初步想的是送一套预算两万以内的高档护肤品。不过具体送什么牌子，送哪一个系列，顾峻还得问许窈的意见。 许窈对顾峻的要求是60分及格就行，顾峻自己要朝着80分的优秀努力，许窈真是又惊又喜。 “两万的预算太高了吧——” “以我的收入来说不高。” 顾峻打断许窈，“而且你妈妈再婚要嫁的也不是什么穷人，那天我听你打电话，男方的女儿生怕你占他们的便宜，我们去参加婚礼更不能太寒酸！” 027：顾峻是谈恋爱了吗？ 原来顾峻是不想她被温家瞧不起。 许窈一直以“室友”心态和顾峻相处，第一次觉得顾峻不仅是室友更是她丈夫。只有夫妻才会产生“荣辱以共”的想法，许窈被人瞧不起就是顾峻被人瞧不起！ “温家有钱是事实，我没有别的想法，只要我妈妈和温叔叔过得好就行。” 许窈解释道，“反正我不占温家一点便宜，我妈就能在温家说话硬气。见面礼有两万的预算很高了，加上你本身那么优秀，我妈会很有面子。” 许窈没有拒绝顾峻的好意。 假如顾峻碰到这样的事，许窈也愿意帮顾峻撑面子！ 许窈知道林美娴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她问顾峻愿不愿一起去逛商场：“如果你没时间的话，我自己去买也行。放心吧，买回来我会找你报账的。” “我有时间。” 顾峻的情商忽然上线，“亲自挑的礼物更有诚意，对吗？” 许窈笑着点头，“那就一起去吧，现在商场还没关门。” 算算时间，许窈和顾峻领证已有一个多月，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逛街。许窈想帮顾峻省时间，到了商场就直奔自己知道的品牌柜台，根据林美娴的肤质，许窈很快挑出了一套护肤品。 顾峻说预算两万，许窈只挑了一万五的东西，顾峻刷卡时才发现。 柜姐在给护肤品礼盒绑蝴蝶结，顾峻让许窈自己也挑几样：“至少要把预算花完。” 许窈心想，直男真是做什么都喜欢制定计划，包括送礼也是，没把预算花完就不舒服是吧？ “我平时不用这个牌子，再说了，家里的护肤品还很多呢。我最近刚接了一个护肤品的推广，你忘啦？” 许窈以前拍视频不露脸时接推广品类是受限的，现在她愿意露脸了，除了服装和家居日常用品，彩妆和护肤品也找上门来合作。许窈做推广的前提是自己先试用，她现在真的不缺护肤品用，并且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她以后都不会再缺护肤和彩妆用品了。 顾峻其实没那么轴，他不是执着要花完两万的预算，他是趁机想给许窈送点东西。 许窈觉得他太直男，这一瞬间，顾峻何尝不是嫌许窈太直女？ 顾峻不死心：“护肤品你不缺，参加婚礼的衣服呢，要不要买两条好一点的裙子？” 许窈的衣品没问题，这可以说是许窈擅长的领域了，作为一名穿搭博主她若是穿衣服难看，粉丝们不会为她的审美买单。不过受限于经济条件，许窈的衣柜里没有很贵的衣服，凡是过千的裙子或外套都是品牌方送的，她自己买衣服都是平价的。 许窈听懂顾峻的意思了，顾峻想帮她买两条贵点的裙子撑场面。 许窈果断拒绝：“不买，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我就算穿很贵的裙子去参加婚礼，别人也不会因此高看我一眼，她们只会觉得我是打肿脸充胖子！” 许家破产的事人尽皆知，许窈穿再贵的裙子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许窈自己不想掏这一份置装费也不想顾峻花冤枉钱。见顾峻还想说什么，许窈将顾峻拉到一旁，“许家的债主们也会参加婚礼，我穿得越好，债主们心里越不舒服。” 有钱买名牌却没钱还给债主们，许窈想想那场面都替自己脸红。 顾峻倒是觉得越是欠债越要向债主们展现实力，很多做生意的老板在外面欠一屁股债都不耽误他们开豪车住别墅。面子是老板们绝对不能垮塌的，一旦欠债的老板们露出了穷样，债主们才会惊慌失措。 不过这样的法子不适合许窈，许窈的脸皮没有那些欠债老板厚，她特别要脸。 “要脸”是一个好品质，顾峻无法因此责怪许窈，在顾峻处于贫穷的少年时代，顾峻比许窈更要脸。 “好，听你的，不买。” 顾峻尊重了许窈的意愿，许窈展颜一笑：“放心吧，婚礼穿什么衣服我早就准备好啦~” 夫妻俩第一次逛商场，只买了一套要送给林美娴的护肤品。 顾峻提着礼盒帮许窈按电梯，两人一边下楼一边说话，远远看着很是亲密。 …… 江明葭和两个闺蜜一起逛商场扫货，在扶梯上恰巧看见这一幕。 江明葭把手里的袋子塞到闺蜜手里自己快步下楼，只来得及看到电梯关上。闺蜜们提着大包小包追上来，抱怨江明葭忽然发癫：“你看到谁了，这么激动？” 江明葭不太确定：“我好像看到顾峻了，他和一个年轻女孩在逛商场。” 两个闺蜜一起大笑。 “你是不是看错了，顾峻那个工作狂怎么会陪年轻女孩逛商场？” “对啊，你肯定看错了，顾峻不是出了名加班机器人么……不过他喜欢加班就加吧，他工作越卖力你们江家越有钱。” 江明葭是个大小姐脾气，被顾峻上次吃饭时的态度惹毛了，江明葭好些天没往顾峻面前晃荡了。 江明葭并不是放弃了攻略顾峻，她是还没想出新的点子。 闺蜜们都不信顾峻会陪女孩子逛街，江明葭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放心。她追了顾峻那么久怎么会认错人，那肯定是顾峻。至于顾峻陪着逛街的女伴，江明葭才是真没看清样子。 有这个小插曲在，江明葭已经失去了扫货的兴致，她马上打电话向江执言确认： “顾峻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执言的回答很谨慎，“你怎么忽然这样问，他要真有了恋情，你是不是就放弃追他了？” 江明葭冷笑，“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你觉得我会放弃顾峻吗？” 江执言果断否认：“顾峻没有谈恋爱！” ——人家只是低调结婚了。 “没谈最好，免得我还要想办法拆散他们。” 江明葭的任性让江执言头疼，“顾峻要是能喜欢你早就喜欢了，你就不能换个目标追求吗？明葭，听哥一句劝，强扭的瓜不甜！” 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江明葭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不甜的瓜。 “他现在喜不喜欢我不重要，等我们在一起后，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对家庭负责。你以为我追顾峻只是想玩玩吗？我是想和顾峻结婚的。” 江明葭的想法，江家上下都很支持，华互发展越来越好，江家眼馋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好脾气如江执言也被江明葭搞出了火气，“什么都是你想，关键不是顾峻怎么想吗？他是有独立意识的人，不是谁都能操控的提线木偶！” 028：他偷偷买了戒指 江执言忽然有点能理解顾峻了。 有时候隐瞒身份也没什么不好，当顾峻是华互老板身份时，女人们对顾峻的喜欢难免带着功利性。她们确实也喜欢顾峻，但她们更喜欢“华互老板娘”这个身份！她们对顾峻追求，却并不在乎顾峻的感受，她们只在意最终结果。 江明葭就是这样做的。 她只想得到顾峻。 在这个过程里，顾峻的感受被江明葭忽略了。 只有屏蔽掉顾峻身上的光环，还会喜欢上顾峻的人，才是值得顾峻去喜欢的。 江明葭被江执言怼得莫名其妙：“我和顾峻结婚，江家上下都高兴，也符合你的利益啊！” 江执言生气，“我不需要你用婚姻去捆绑顾峻，我相信顾峻的人品，只要我不做对不起他的事，我永远都是他的合伙人！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一点都不想更进一步，真让我把整个华互拿在手里我也管不好！” 江明葭觉得江执言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明葭对江执言的话产生了怀疑，她决定自己弄清楚顾峻的感情状况。 江明葭到洗手间摘下了自己的钻石耳环，拿着剩下的一只耳环找到了商场说自己丢了东西要查监控。 江明葭是这家商场的特邀会员，她一年在这里消费超过200万，现在说自己东西掉了商场方面也很重视。两个闺蜜提议先回家等结果，江明葭坚持要自己看监控。 “应该是在一楼电梯口附近丢的，我记得自己在二楼时还摸过耳朵，耳环那时候还在呢！” “若是丢了其他东西就算了，这对耳环是我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对我来说有不同的纪念意义，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江明葭把话说成了这样，两个闺蜜也不好意思说走了，商场的经理陪着江明葭去监控室调取监控，江明葭把时间点往前拉，果然看到了顾峻出现在镜头里。 她就说自己不会看错，真是顾峻！ 看清了顾峻，自然也看清了顾峻身边的女伴。 许窈在监控镜头下仍然漂亮的脸蛋，许窈和顾峻说话时的神色轻松都狠狠刺激了江明葭。 顾峻肯定喜欢这个女孩。 江明葭得出这样的结论，若不是喜欢，顾峻怎么会陪对方逛商场？ 商场经理不知内情，无比认真看监控，终于找到了点蛛丝马迹：“江小姐，您经过电梯时耳环都还在，去了一趟洗手间才没有的，我马上让人帮您去洗手间找找。” 江明葭佯装惊讶：“还真是！我想起来了，我在洗手间整理过头发。” 江明葭努力回想，最后在自己包里找到了丢失的那只钻石耳环，商场经理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没人会怪江明葭大惊小怪，耳环要找不到才比较麻烦，商场也不想因此丢失一个高v客户！ 所以经理不仅没怪江明葭，还客客气气把江明葭和两个闺蜜送到了停车场。等经理走了，两个闺蜜笑得直不起腰： “明葭，你可真厉害，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到！” “你脑子够灵活呀，查监控找到了证据……” 两个闺蜜对着江明葭一顿猛夸，江明葭一点都不高兴。证实了顾峻确实陪着其他女孩子逛街又不是什么喜事，江明葭心里可烦了。就算单从外貌比较，江明葭都觉得自己不比监控里那个女孩儿差，想不通她是哪里输给了对方。 “你们刚才也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认识吗？” 两个闺蜜齐齐摇头。 江明葭也不认识。 不过没关系，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了，江明葭总会认识的！ 江执言不帮江明葭了，江明葭在华互还认识其他人，在她刻意打听下很快知道了顾峻要去一所高中参加助学金捐助的活动。江明葭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她也给那所高中捐钱，顾峻总不能阻止她吧？ 只要她愿意，能制造很多和顾峻见面的机会，她倒要看看顾峻能不能专心和别的女孩谈情说爱！ …… 有人在觊觎着顾峻，一定要得到顾峻，许窈对此一无所知。 林美娴婚礼当天，许窈一大早就起来了，顾峻亦是西装革履。 顾峻长腿细腰，身材很适合穿西装，他今天还仔细刮了胡子打理过发型，一看就很精英范儿。 “这样穿很合适。我把地址发给你啦，你忙完了学校那边的活动直接过去就行。你快到地方了给我打电话，我提前去门口接你！” 许窈很满意顾峻的形象。 她觉得自己运气着实不错，连闪婚都能闪到顾峻这样外形出众脑子还聪明的老公。 林美娴才是今天的女主角，许窈作为女儿没有喧宾夺主的打算，她给自己准备了一条藕色的长裙还化了淡妆。许窈给裙子搭配的饰品虽然不贵重，戴在她身上却是好看的。一个女孩子足够年轻漂亮时，本来也不需要华贵的珠宝去彰显身份。 顾峻将许窈从头看到脚，说许窈忘了一件事。 许窈摸摸脸，“我妆没化好？” “妆没有问题，是别的事，你等等。” 顾峻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纸袋，袋子里装着两个小盒子。 许窈意外，“这是……” “是戒指。” 顾峻大大方方解释，“我们当时领证太匆忙了连结婚对戒都没买，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这些外物，但今天的场合还是需要这些外物的。你妈妈见我们连戒指都不戴一定会觉得奇怪。” 许窈没想到顾峻会这么细心。 她和顾峻结婚本就没有感情基础，那么仓促的闪婚哪里还想得起来要买结婚戒指。 经过一开始的别扭猜忌，许窈和顾峻现在相处还算愉快，但许窈依旧没想过要买戒指……她和顾峻只是比室友更亲近些，离真正的夫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顾峻在经济上不是小气的人，许窈虽然身欠巨债也不缺买结婚对戒的钱，她想着两人感情水到渠成时，这些该有的东西都会有。 没想到顾峻已经偷偷买好了对戒。 许窈打开盒子，男戒是素圈，女戒是经典六爪镶嵌的钻戒。许窈目测钻石有一克拉左右，并不是特别大，颜色和净度很好，一看就不便宜。 “这太贵了。” 贵吗？ 如果不是怕吓到许窈，顾峻会买更大的钻戒。 顾峻以前觉得钻石就是商家营销出来的骗局，现在他觉得该买钻石时候还得买。别人都有，许窈手上空空的怎么行？ 顾峻莫名有点紧张：“……我帮你戴上试试？” 029：三克拉降级一克拉，她也喜欢 “……好。” 许窈的声音也莫名变小了。 顾峻不是第一个给许窈戴戒指的男人，许窈也曾收过沈延三克拉的求婚钻戒，但那时的感觉显然与现在不同，顾峻现在可是许窈的老公！ 小小的暧昧出现在这对闪婚夫妻之间。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磨合，此时此刻，顾峻和许窈都心照不宣在朝着一个目标迈进：他们不该只是室友，他们可以尝试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顾峻将戒指稳稳戴在许窈手上，大小刚刚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指圈尺寸？” 许窈有点小惊讶，顾峻轻咳一声：“怎么知道你不用管，合适就好。” 许窈没有再追问。 不管顾峻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她的指圈尺码，都说明顾峻对给她买戒指这件事很上心，他没有随便买个钻戒来糊弄许窈。 “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 许窈没有隐藏自己的满意，她拿起素圈的男戒问顾峻：“我也给你戴上？” 顾峻点头。 许窈轻轻托住顾峻的手。 指尖与指尖的碰触延续了刚才的小暧昧，顾峻的手温比许窈的手温高……许窈察觉到头顶有一道视线，她不敢抬头与顾峻对视，偏偏手又没拿稳男戒差点滑落，顾峻一句“小心”，许窈脸一下红了。 好在男戒终于有惊无险戴到了顾峻手上，许窈赶紧放开顾峻的手。 “你是不是该出门了？” 许窈通过转移话题来掩饰尴尬。 顾峻其实也有点不自在，他和许窈领证那天没什么异样感觉，兵荒马乱的闪婚很没有真实感。现在戴上婚戒，顾峻才真切感觉到他和许窈已经结婚了。 “我还有一点时间，要不要我先送你去温家？” 许窈没有要求顾峻接送，顾峻自己想到了这点。他向来是个吝啬付出情感的人，许窈于他而言却和别人不一样，戴上了婚戒仿佛就捅破了那层隔阂，他对自己的妻子体贴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不用不用，我早就想好了打车去温家，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打乱了今天的安排。” 许窈同样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变化，她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顾峻没有勉强许窈，他提出两人可以一起下楼。 走到停车场时，顾峻忽然问许窈：“我给你买辆车吧，我们上下班不顺路，你自己有辆车要方便很多。” “啊？” 许窈没想到顾峻的思路是如此跳跃。 许家没破产前，许窈出门去哪里都有司机接送。许家破产后，许窈渐渐适应了普通人的出行方式，南城的公共交通基建发达，坐地铁有时比自己开车更方便——除了上下班的高峰时段需要和其他乘客挤一挤，别的也没啥不好。 许窈不知道顾峻怎么忽然起了这个念头，她不想顾峻花太多钱。她现在住着顾峻买的房子，顾峻给林美娴买见面礼又给许窈买钻戒，这一笔笔的开销都不是许窈目前能回报的，顾峻再给许窈买车，她就更还不上了。 两人的关系刚刚往前迈了一步，许窈没有拒绝太生硬，她采用了一个“拖”字诀。 “买车是大事，等忙完了这几天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行不行？” “也行。” 顾峻没想太多。 车子是买给许窈的，当然得让许窈自己挑选喜欢的品牌和车型。 夫妻俩一个打车一个开车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顾峻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开车时，他的目光总是下意识去看手上的婚戒。看着看着，顾峻就笑了：今天，是个不错的开始。 同样，许窈在打车去温家的路上也会下意识看手上钻戒。 许窈到了温家，林美娴还在化妆。 一个造型师带着好几个助理在为林美娴服务，林美娴早早选好的礼服熨烫好了挂在一旁，一切虽忙碌却又有序进行着。 许窈刚叫了一声妈，林美娴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我还想叫她们帮你做做妆发，你自己收拾的也挺好。” 林美娴不仅帮许窈准备了造型师还准备了礼服，看许窈今天的妆容和穿着搭配效果很好，林美娴没有勉强许窈换她准备的衣服。 当妈妈的最了解女儿，林美娴知道许窈不想花温家的钱。 许窈陪林美娴说了两句话，林美娴眼尖看到了许窈手上的钻戒。 “顾峻买的？” “嗯。” 许窈笑着点头，伸手让林美娴细看，“妈，好看吗？” 林美娴偷偷叹气。钻戒从三克拉降级到了一克拉，亏得许窈心大还笑得出来。 “顾峻眼光不错，会挑东西。” 林美娴不想扫许窈的兴，附和着许窈夸了这小小的一克拉钻戒，夸完了又问顾峻怎么没来。 “公司今天派他到学校搞公益捐款活动，他会在中午开席前赶过来。” 许窈说起顾峻语气骄傲，“能代表公司出席这种活动，说明顾峻在公司不仅是懂技术，我能感觉到老板是很器重顾峻的。” 林美娴心想，再器重也只是一个给人打工的。 林美娴提醒许窈：“沈延今天可能会露面，顾峻知道他和你的事儿吧？” 许窈皱眉，“沈延怎么会来？” 许窈知道温家和沈家也有点生意上的来往，温志成给沈家发请柬很正常。不过以许窈对沈延的了解，哪怕接到了请柬，沈延父母应该会来，沈延是绝不会过来的。 林美娴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温意意单独邀请了沈延。她今天是存了心要看你笑话，不过只要你和顾峻能夫妻齐心，温意意把沈延请来也没用。” 许窈皱眉：“温叔叔就不管管她，任由她胡来？” 林美娴笑笑，“这种小事我哪能次次都和你温叔叔抱怨，次数多了只会让你温叔叔为难。”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继妻，温志成夹在两边很难办。时间长了，这个家对温志成来说温馨不存只剩争端，在外面打拼的男人不会想回一个充满争端的家。 许窈明白了林美娴的意思。 “我会让顾峻有个心理准备。” 温意意想看许窈的笑话，也想让林美娴和温志成的婚宴出状况，许窈偏不让温意意得逞。 沈延确实是能让一般男人自卑的富二代，可顾峻又不是一般男人。 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靠自己的努力挣脱原有出身，可以在自己从事的领域奋斗到精英水平，他都有自信的底气！ 030：当年的捐款人 “来者是客，他要来我们也不能赶人，只能配合你妈妈一起好好招待他。” 顾峻接到许窈电话果然很淡定。 电话里，许窈判断不出顾峻的想法。 其实顾峻是真不在乎和沈延在婚宴上碰面。 不到迫不得已，顾峻不想掉马，不过涉及到许窈的前任，顾峻只能冒着掉马的风险和沈延正面相迎！ 顾峻人还没到温家，已经对温意意十分反感。 再婚是温志成和林美娴两人的决定，温意意没法改变亲爹的决定就把火气全撒到了许窈身上。 上次打电话对许窈羞辱，不让许窈公布和温家的关系，生怕许窈会拿温家的背景立人设博取流量。 这次更绝，竟然把许窈的前任请到了婚礼现场……顾峻对“温意意”这个名字也是有印象的，他依稀记得对方是许窈上高中时的死对头，许窈每次出点风头，温意意都要搞出点更大的动静吸引别人目光。 顾峻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学习，架不住班上同学也喜欢吃瓜，一来二去就记住了温意意和许窈的针锋相对。 十年前，温意意和许窈针锋相对，顾峻还勉强能理解，十几岁的小姑娘本来就幼稚。 十年后，温意意还是老样子，顾峻只觉得对方病得不轻！ 顾峻的淡定安抚了许窈，许窈问他是不是已经在和学院领导谈正事了，得到肯定答案后，许窈赶紧挂电话：“你先忙正事吧，我不打搅你。” 顾峻收起手机：“不好意思家里有些急事，陶校长，我们刚才谈到哪里了？” 陶校长一点也不生气，全程都一脸欣慰且骄傲的表情。 “谈到助学金的申请条件了。” 顾峻上高中时，陶校长就已是这所高中的副校长，十年过去了陶校长还没退休，不过陶校长头衔里那个“副”字已经去掉了。顾峻上学那会儿，陶校长就很喜欢他，对于顾峻这个学生他印象很深刻。 十年后再见，顾峻代表华互来给学校捐钱，陶校长很欣慰。 那个曾经靠着学校减免学杂费、拿着学校奖学金生活的贫穷少年，在有了能力后并没有自顾自享受，而是想要为身处同一境况的学弟学妹们打上一把伞。 没什么比这更能证明学校教育的成功了。 顾峻被陶校长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不知是第几次做出解释：“捐款的事是公司的决定，我只是华互派来的代表，因为公司觉得我和学校更熟一些。” 陶校长才不信呢。 “我们是华互在南城捐款的第一所学校吧？捐款是华互的决定，捐给谁肯定有你的功劳，你就别否认啦！” 陶校长思路如此直白，顾峻多少有点绷不住了。 两人谈完了正事，陶校长又问起顾峻考上大学后的事。知道他早早加入了华互，今后也会留在南城发展，陶校长特别高兴：“那你有空要多回学校看看啊！” 现在的学生在网上接收了太多信息，陶校长时常有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感觉，有些调皮的学生根本听不进老师的话，陶校长想请顾峻回学校和学生们近距离交流。 “十年前你的毕业讲话，你们班主任李老师现在都还保留着底稿。对应着你现在的发展再去看那篇讲话稿，我觉得更有说服力。” 陶校长把顾峻安排得明明白白，顾峻愣是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 好不容易等陶校长说累了停下来喝水，顾峻才抓住机会问起当年收到匿名捐助的事。 “您知道是谁捐助给我那一笔钱吗？” 陶校长摇头：“那还真的只有你们班主任李老师知道了。哎，你要回学校也不提前说，老李他女儿生孩子，老李去外地看女儿啦！” 顾峻当年确实是从李老师手里接过了那笔钱。 李老师是个实在人，捐助人说了要匿名，李老师的嘴像河蚌一样紧。 李老师当年不肯说，现在未必会说。 顾峻就指着陶校长想想办法。 陶校长被顾峻的较真儿打败了，“那我让人找找，你们李老师帮忙接受了那么一大笔匿名捐赠肯定要留文字档案的，不然他也说不清楚。” 顾峻站起来向陶校长鞠了一躬，“谢谢您！” 陶校长让人查文档去了，顾峻和陶校长继续在办公室聊天，忽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敲门的人是教务处的主任，主任旁边站着一个打扮贵气的年轻女人。 “这是江小姐，她今天来学校是想聊聊资助学生的事，江小姐很有经济实力也很有爱心。” 主任笑呵呵给陶校长递话。 陶校长很是意外。 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扎堆来学校献爱心？ 然而送上门的爱心陶校长又不可能拒收，得了主任的暗示陶校长对江小姐十分热情，“江小姐是吧，请坐请坐。” 江明葭坐到了顾峻身边，她丝毫不在意顾峻难看的脸色，径自和陶校长谈论起来资助想法。 江明葭愿意一年拿出50万帮助贫困学生，这50万具体能资助几个学生，每个学生可以拿多少钱江明葭一概不管。 “我只负责出钱就行。” 江明葭果然和主任暗示的一样，有经济实力也够爽快。 陶校长握着江明葭的手使劲晃：“江小姐是真有爱心啊！” 江明葭眉眼带笑转头看顾峻，谦虚道：“其实我以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都是受顾峻的影响，他关心贫困学生，我觉得自己可以向他学习。” 陶校长后知后觉，“你们认识？” 陶校长视线在顾峻和江明葭身上游离，正想打趣顾峻两句，顾峻颇为冷淡起身。 “认识，但不是很熟。陶校长，我听说现在很多有钱人会搞诈捐，就是承诺捐款时很高调，事后却迟迟不将爱心款项到账，您小心遇到这样的口头承诺。我觉得这种私人资助还是该像华互一样签个正规协议，您觉得呢？” 陶校长品出了一点味道。 不是顾峻和江明葭有什么，而是江明葭剃头担子一头热嘛。 陶校长也怕江明葭把资助搞得像逛街购物一样冲动消费，顺着顾峻的提醒向江明葭确认道：“顾峻就喜欢开玩笑，江小姐你千万别介意，我相信江小姐和那些只会口嗨的有钱人不一样。” 江明葭挑眉，“协议当然要签，你们担心我临时变卦，我还担心资助金会被挪用呢，能白纸黑字落实到纸质协议里最好不过！” 陶校长喜笑颜开，“好好好，谢谢江小姐理解。” 陶校长真是越看顾峻越喜欢，顾峻不仅自己来学校捐钱还能带动其他人过来做好事。 陶校长和江明葭商量资助细节时，之前去找档案的人回来了，交给顾峻一个袋子。 “李老师当年写的材料说明，末尾还有捐款人的确认签名。” 顾峻接过纸袋时手在发颤。 他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匿名捐款人。 江明葭一脸好奇，顾峻很有防备心走到了走廊去拆档案袋。李老师写了简单的文字说明，记录着这笔捐款的数目、来源和用途。 说明的最后，有李老师的签名，也有捐款人的姓名。 顾峻看着最后一个名字，愣在了当场。 031：你不和沈延叙叙旧吗？ “顾峻，你故意躲我？” 江明葭从办公室里追了出来。 顾峻越是要保密的东西，江明葭越感兴趣。 顾峻将资料塞回档案袋里，“江小姐说笑了，我躲你做什么，我又没欠你钱。” 江明葭嫌顾峻说话难听：“哎，我是来资助贫困学生的，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吗？” ——若不是为了顾峻，她怎么会来这里撒钱，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慌！ 江明葭的潜台词昭然若揭，她含情脉脉看着顾峻，顾峻没有一星半点的感动。 江执言有一次曾好奇问顾峻为什么不喜欢江明葭，顾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还用说吗？江明葭的追求给顾峻的感觉是富家千金对底层穷小子的垂青，嘴里说着喜欢，言行举止都有掩饰不了的高高在上。 别说顾峻已经创业成功，他就算还是当年的穷小子都受不了这样的喜欢。 江大小姐适合找个想吃软饭的男朋友。 顾峻的胃在早年的贫困生活中磨炼得无比坚固，他只吃硬饭。 “我替那些被资助的贫困学生感谢江小姐。” 顾峻回办公室把档案袋交还给陶校长，“我还有事，今天就不打搅您了，下次回来前提前和您联系。” “哎，好好好，我刚才和你商量的事别忘了。” 陶校长将档案袋顺手锁在了抽屉里。 顾峻要走，江明葭本想追上去，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陶校长的办公室。 江明葭好奇顾峻刚才看过的档案。 陶校长笑呵呵打着太极：“对江小姐来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当事人来说很私密，现在的学生个个都很难搞，一个不小心就要告学校泄露他们隐私。” 是贫困学生的档案？ 江明葭将信将疑。 刚才顾峻看了档案袋里的文件，表情都变了。 江明葭还想用在商场那套手段搞定陶校长，陶校长比专门服务商场贵宾的经理迟钝太多了，愣是没有接收到江明葭的暗示。江明葭气得拂袖而去，陶校长假惺惺在后面追了几步，“江小姐，协议准备好了，你还没签字呢！” 江明葭头也不回，陶校长撇撇嘴。 “顾峻果然提醒得很对！” 这个江小姐就不是真心来资助学生的。 等江明葭追到停车场时，顾峻的车已经不在原位了，江明葭小声骂道：“真是个浑蛋！” 江明葭心想，现在从顾峻身上受的气，等她把顾峻追到手了早晚要还回去。 …… 温家。 林美娴做完了妆发也换上了礼服。 温志成被盛装打扮的林美娴惊艳了一把。 “你今天好漂亮。” 温志成发自内心称赞：“客人们都会羡慕我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太太。” 许窈也觉得妈妈今天好漂亮。 如果爸爸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呀！ 许窈掩下内心的遗憾，向林美娴和温志成送上祝福，她给林美娴、温志成两人画了一幅人物肖像。 林美娴意外，“你什么时候画的？” 温志成端详着许窈送的这幅画。画里的林美娴温柔娴静气质出众，温志成则是双目有神看着就是胸有成竹的成功男士，这样的两人放在同一幅画里是看着就般配，而且许窈完全抓住了林美娴和温志成的神韵。 “你有心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温志成表现喜欢的举动很直白，他马上就要把这幅画挂到卧室去。 林美娴拉住温志成，“先收起来吧，让客人们等太久像什么话？” “是啊温叔叔，晚些时候再挂也不迟。” 许窈买不起贵重的贺礼，她掏空钱包买一份礼物都未必有宾客们准备的贺礼贵，干脆歇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心思，另辟蹊径画了这么一幅肖像画。 许窈已经很久没有拿起画笔了，她平时白天要上班晚上拍视频，这幅画断断续续画了好久才完工。 许窈发自内心盼着林美娴能幸福，连带着画温志成时亦爱屋及乌。 倾注了感情的画作是能打动人的，温志成很认可许窈的这份祝福。儿女结婚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父母再婚其实也一样希望得到儿女的理解。许窈从头到尾都表现很好，温志成想到自己的女儿就头疼，下楼时叫住家里的保姆：“看见意意了吗？” 保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林美娴轻声道：“意意一大早就出去了，我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她没接。” 温志成皱眉，“她不留在家里接待客人，出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林美娴和许窈都没法回答。 不管温意意想做什么，目的都是让林美娴和许窈不痛快，温意意就不想让今天的婚宴能顺利举办。 别墅一楼和外面花园都是今天婚宴的活动场地，宾客们已是陆陆续续到场了，温志成带着林美娴开始了应酬。林美娴想让许窈跟着，许窈指了指餐台：“我想去吃点东西。” 林美娴轻轻瞪了许窈一眼。 许窈不是贪吃的人，她就是一点都不想占温家的便宜，所以哪怕温意意不在，许窈也不去蹭温志成的人脉！ 许窈才刚吃了一个小甜点，据说一大早就出门且不接电话的温意意就回来了。 温意意是跟着沈延一家现身的。她挽着沈延母亲的胳膊走在前面，沈延父子俩落后一步在后面，看着像极了亲昵的一家四口。 宾客们都愣了，许窈倒是不太意外：这确实像温意意能干出来的事儿。 温意意怎么和沈延一家这么亲近？ 温志成和林美娴本就是半路夫妻，林美娴的女儿许窈刚和沈延解除婚约没多久，难道是温志成有意让温意意嫁给沈延把婚约续上？！ 又或者，许窈退婚本就有温意意掺和一脚的原因。 宾客们交换着眼神。 温志成都快被温意意气死了。 温志成才不在乎许窈能不能嫁给沈延，能嫁当然最好，许窈生活上没困难林美娴在温家也能放心过日子。许窈不嫁沈延，温志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顶多是许窈以后过得不好林美娴这边稍微补贴下，只要林美娴做得别太过火，温志成会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 然而许窈和沈延的感情纠葛热度还没散，温意意主动和沈延一家亲近，这满堂宾客会怎么看温家？大家都会在心里笑话温家吃相太难看了！没准儿还会议论是温意意做了什么拆散了许窈和沈延的姻缘！ 温志成气的脸色都变了，林美娴抢在温志成发火前帮温意意找补：“意意去接沈总他们也是帮你分忧，她知道我们今天特别忙，怕我们怠慢贵客。” 温志成绷着脸点头，“她懂事了。” 两人打着配合把事情圆过去，温意意才不管宾客们怎么想呢，她和沈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径自走向许窈。 “你和沈延不叙叙旧吗？” 许窈真想把手上的小蛋糕扔温意意一脸，但今天是林美娴大喜的日子，许窈只做了语言回击：“你不是替我去叙旧了吗？上学时候你就喜欢和我抢东西，就算你现在说喜欢沈延我也不奇怪。不过沈延真要和你在一起，我会替他觉得委屈，他值得更好的。” 032：许窈的穷老公来了 温意意配不上沈延。 温意意太浅薄了。 在温志成的庇护下温意意没有吃过一点苦，在许窈眼里，温意意就像唐昊那些人一样，在二十几岁正该奋斗的年纪，这些人明明有很高的起点却白白浪费光阴！又因为平时不做正经事，他们才有这么多精力来盯着许窈的一举一动。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变故，许窈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许窈有时候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抽死曾经的自己，她浪费了太多时间和温意意斗气，现在想想真是太傻啦！ “你说谁配不上沈延？” 温意意被许窈踩痛了尾巴，许窈丝毫不怯场，压低了声音疯狂怼温意意：“你别假装没听清，我说的就是你。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沈延吗？可能是吧，毕竟你有温叔叔辛苦挣下的家底。除了家世，你样样都不如沈延，他早就开始参与沈家的生意了，你却在温叔叔的公司里混日子；他能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和人交际，你却满脑子想着怎么让我妈和温叔叔的婚宴难堪，你就没有想过我妈和温叔叔已经捆绑在了一起，我妈丢了脸，难道温叔叔就很有面子？温意意，你都二十多岁了，别像上学时那么幼稚啦，没人会一直陪你玩小学生游戏。” 许窈忍了温意意太久，久到温意意已经忘了许窈以前的伶牙俐齿。 温意意何曾赢过许窈？ 关键时刻，温意意眼尖瞥到了许窈手上的钻戒。 “你就戴那么小的钻戒啊？呵，说了那么多，还不是只能嫁个穷老公。我是不如你上进，我家又没破产我那么上进做什么。你倒是上进，在广告公司点头哈腰向客户赔笑脸还不够，还要忙着在网上对着镜头搔首弄姿。你家那个穷老公呢，知道沈延要来他不敢现身了？” 温意意觉得自己差点被许窈带偏了。 许窈不幼稚吗？ 许窈要是不幼稚就不会和沈延退婚了！ 欠了一屁股债还清高。 最好笑是清高又不坚持到底，不看沈延妈妈脸色却要去看网友脸色，这不有病吗？！ 温意意笃定了许窈的穷老公今天不敢露面，她对许窈百般挑衅。 许窈的电话忽然响起，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许窈顾不上继续和温意意打嘴炮，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你到了吗？我现在出来接你。” 许窈步履轻快绕过了温意意，又走过了沈延身边。 沈延母亲郭献珍狠狠瞪了许窈一眼。 …… 沈延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许窈了。 沈延本不想来温家参加婚宴，郭献珍一定要让沈延来露个脸。 郭献珍不相信许窈的闪婚老公能把沈延比下去，没道理许窈那小贱人和其他男人闪婚了，沈延还要从此避开姓许的小贱人吧？ 郭献珍知道温意意讨厌林美娴和许窈，这段时间没少在背后给温意意支招。 可惜温意意手段嫩了些，林美娴还是和温志成如期结婚了。 郭献珍在家日日骂许窈不要脸，沈延并没有因此而开心。沈延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想许窈，可回家会听到郭献珍辱骂许窈，在外又有唐昊几人为他打抱不平，即便沈延不回家也不找朋友，他还会收到手机推送的更新！ 许窈已经和其他人结婚了，她嫁给了一个不属于这个圈子的男人，她本该从沈延的生活中彻底退场，可她还是在不停刷存在感。 许窈在大雨里被另一个男人揽着离去的背影，一遍遍出现在沈延梦里。 一段早就褪去了炙热的感情，因为许窈的决绝离去又燃起了星火，那火一点点蔓延，烧得沈延夜不能寐。 所以母亲郭献珍一劝，沈延顺势就来了。 他强迫自己要面对已经失去许窈的事实。 来温家的路上，沈延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他想过见了许窈要怎么应对。 许窈像一阵清风从沈延身边吹过，她没有为沈延停留，沈延准备好的台词落了空。 沈延发怔时，温意意走了过来。 “再见许窈是什么感受，恨她吗？她辜负了你的深情。” 沈延的视线落在温意意脸上，“你想挑拨我去为难她？” 温意意狡黠一笑，“我只是替你不值。许家破产你都没有放弃许窈，她凭什么先放弃这段感情？是，郭伯母确实对她有意见，可这世上的婆媳关系本来就没几个和睦的，别的女人都能忍，她就不能为了你忍忍吗？” 沈延不说话了。 温意意的挑拨很明显，然而这也是沈延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他都没有因为许家破产而背信弃义，许窈为什么不能为了他而忍忍？ 退婚就算了，还那么快嫁给了别的男人。 沈延忍不住抬头看向温家别墅的大门。 那天的雨太大，沈延没看清去接走许窈的男人，他和温意意一样想看看许窈究竟嫁给了谁！ 几分钟后，许窈和一个男人并肩走了进来。 男人长腿细腰，样式寻常的西服穿他身上都像高级定制一样契合。 他长得不比沈延差。 不，单论外形的话他比沈延还要出色些，难怪司机刘叔会说许窈嫁了一个很帅的男人。 第一眼的惊艳后，温意意越看对方越觉得眼熟。 “我认得他，他是顾——” “顾峻。” 沈延截过了温意意的话头，“她居然嫁给了顾峻！” 没人会忘记顾峻。 顾峻就是老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是那种学生时代备受老师们喜爱的优等生，是每个周一升旗仪式时在国旗下发言的学生代表。 这种优等生和普通学生拉开了一大截距离，在学生时代，学校里的富二代、权二代都压不过顾峻的风头。成绩是顾峻最好的护盾，连最浑蛋的坏学生都不敢去招惹这样的优等生。 和顾峻的成绩一样突出的是顾峻的贫穷。 除了洗得发白的校服，顾峻没在学校里穿过其他衣服。 有人说顾峻家住在南城的棚户区，那里永远污水弥漫垃圾成堆，住在棚户区的全是城市的最下层！ 学生时代再风光有什么用，出身棚户区的顾峻想要翻身不知要付出比别人多少倍的努力。离开校园单纯的环境，顾峻身上的光环会慢慢散去，曾经的风云人物会沦为职场的社畜。 混得好，也就是一个高级打工者了。 许窈居然嫁给了这样的人。 就算许窈嫁给了像唐昊那样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沈延都没这么难受，他会说服自己许窈是不想在沈家受气才退而求其次。偏偏，许窈嫁给了出身棚户区的顾峻……许窈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延失望不已。 他甚至觉得许窈是在故意羞辱他。 温意意也没想到许窈闪婚的男人会是高中时代的穷学长。 虽然顾峻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温意意始终忘不掉顾峻在学生时代的寒酸。这样的男人，稍微靠近一点都会闻到棚户区特有的味道吧？ 温意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许窈不知沈延和温意意内心戏份会那么丰富，顾峻到的比许窈预想更早些，许窈担心顾峻代表华互去学校做公益捐款是否顺利。 许窈还想问问，顾峻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许窈带着顾峻进了别墅，顾峻看到了温意意。 顾峻本来对温意意的印象只停留在听过名字的程度，然而见到温意意的那一瞬间，顾峻的记忆活了过来。 顾峻是见过温意意的。 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顾峻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李老师说退学的想法，在办公室门口顾峻和一个女生差点撞上。 女生刚从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当时还瞪了顾峻两眼，让他走路小心点！ 顾峻当时满脑子都是退学和爷爷的病情，哪有心思和对方纠缠，敷衍着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绕过对方进了办公室。 然后李老师给了顾峻一个纸袋，里面装着足够顾海山治病的钱。 顾峻从来没有把那笔钱和温意意联系在一起过。 能拿出那样一笔钱应该是个有钱的老板，不会是他差点撞到的女学生。 然而现在想想，温意意前脚离开办公室，他随后就从李老师手里接到了捐赠款……那个匿名捐款者，凭什么又不可能是温意意呢？ 033：比报恩更重要的事 “顾峻？” 许窈察觉到他的走神，出声提醒。 等顾峻转头时，看到了许窈脸上的期待，顾峻想起了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 今天，是他作为许窈丈夫的第一次公开亮相，他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了自己更代表了许窈的颜面。 匿名捐款的事可以事后再说，现在他要做完这件更重要的事。 “现在去见你妈妈合适吗？” 顾峻问许窈，许窈笑着点头：“我妈早就想见你了。” 林美娴已经看见了顾峻。 因为之前对顾峻的期待并不高，见了真人反而有几分惊喜。 顾峻看着很体面，不是林美娴以为的那种穿格子衬衣戴黑框眼镜见了谁都闷闷不说话的程序员，林美娴松了一口气——林美娴怕许窈草率走进婚姻，草率到对男方的一切条件都不在乎！ 许窈带着顾峻走到林美娴和温志成面前。 “这是我妈和温叔叔。妈，他就是顾峻。” 顾峻跟着许窈称呼，也管林美娴叫“妈”，叫温志成是叔叔，祝两人结婚快乐。 许窈以为顾峻只给林美娴准备了见面礼，没想到顾峻带来的礼物还准备了温志成的那一份。 女婿如此贴心当然是因为看重女儿，林美娴脸上笑容多了真诚：“以后和窈窈好好过日子。” 温志成是生意场混迹的人，平日里不知见过多少年轻后辈，见顾峻不卑不亢的气度一点都不比温志成认识的那些精英二代差，温志成对许窈的选择也生出了满意。只看顾峻的言行举止的话还是很不错的，两人若能好好过日子，林美娴不会为此耗太多心神。 “顾峻是吧，今天没时间和你聊太多，等婚宴完了让窈窈多带你回来。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平时多亲近，有什么事你们年轻人觉得为难，也能来问问我们做长辈的。” 温志成的态度就是认可了顾峻。 这是对林美娴的爱屋及乌，林美娴当然能感觉到，她和温志成牵着的手轻轻用力，一切感激都尽在不言中。 林美娴满意顾峻，许窈是最高兴的，顾峻能感觉到许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带着热度。 今天的婚宴不仅是林美娴和温志成的好日子，同样会让顾峻和许窈感情升温！ 这融洽温馨的气氛偏有人要来打扰。 温意意挤到了四人中间，“许窈，下次来家里空着手就行。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背了那么欠债日子不好过吧，能省的时候就省省。我看你老公买的礼物不便宜呢，把这钱省下来也能帮你还点利息不好吗？” 顾峻送了林美娴一套大牌护肤品，送温志成的则是雪茄，温意意估摸着雪茄应该和护肤品价值差不多。 “哎呀，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得花多少钱呀，我记得顾学长家条件不是很好……” 关心是假，刻薄才是真。 两份礼物的钱加起来也就够温意意买一个包的。 但温意意可以随手买个包，顾峻家那么穷，就算现在能挣点钱了骨子里的消费观哪里改得了，必然还是小气的。 顾峻这么舍得在许窈身上投入，该不会以为许窈还是以前的富家千金吧？ 温意意怀疑许窈对顾峻隐瞒了破产欠债的事，或者即便说了也没说全。 现在事情被挑破了，温意意很期待顾峻的变脸。 温意意的刻薄让两个人同时皱眉。 一个是温志成。 温志成刚才勉强压下的火气又被挑起来了。 为了温意意不被后妈欺负，温志成在妻子去世后单身了这么多年，温意意大学毕业了，温志成才决定再找一个伴侣。中年男人在外事业有成，觥筹交错的应酬完了回到家里连个知冷暖的贴心人都没有，那种失落，是年轻的温意意无法感同身受的。 温志成娶不到年轻女人吗？ 当然能娶到！ 可年轻女人娶进门后肯定想生属于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家里才真是鸡飞狗跳呢。 温志成处处替温意意考虑，温意意偏要在温志成再婚的大喜日子添堵，温志成此时真是失望透顶。 另一个皱眉的人则是顾峻。 顾峻无法把温意意和匿名捐款人联系到一起。 顾峻努力说服自己，人都是复杂的，浅薄幼稚的小女生也会偶尔做做善事，他不该先入为主去否定温意意。可温意意给顾峻的感觉已经不仅是浅薄了，温意意是刻薄！ “温小姐，我得罪过你吗？” 顾峻没有等着许窈为他出头，温意意的刻薄是有掩饰的，顾峻则擅长毫不掩饰打直球。 温意意一口否认，“你当然没有得罪过我。” 顾峻恍然大悟，“那就是我老婆许窈得罪过你了。温小姐，如果许窈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你今天能不能先忍一忍。毕竟办喜事讲究个体面，我们大家一起维护好这份体面行吗？” 温意意彻底卡壳了。 许窈没想到顾峻会直接怼了温意意，偏偏顾峻态度真诚又说话不带脏字，如此直男发言似乎全在为今天的婚宴考虑，没人能指责顾峻说错了。 温志成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 “温意意，你回自己房间去呆着。” 温意意难以置信，“你赶我走？！” 温志成没有一点心软，“我希望你能好好冷静冷静，等今天的婚宴结束后你再出来，饭菜我会让人送到你房里。” 温志成本来想趁着今天的机会把温意意介绍给宾客们，毕竟温意意也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 可温意意做的事说的话都让温志成失望透顶，他再放任温意意在婚宴上晃荡，温意意不知会搞出多大动静，不知会得罪多少宾客！ 温意意不愿意走，温志成自有杀手锏：“我会停掉你的卡。” 有钱花才是温小姐，没钱的温小姐出个门和破产的许窈一样待遇，温意意最终屈服在停卡的威胁下，带着愤怒情绪不情不愿走了。 温志成向顾峻和许窈道歉：“意意被我惯坏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别和她计较。” 顾峻转头看许窈，是否接受道歉还得看许窈态度，顾峻不替许窈做这个主。 许窈笑笑，“温叔叔，我和意意从小就认识，她的脾气我知道，我不会为了她说点难听话就生气，反正我们平时也不住在一起。” 要和温意意住在一起的人是林美娴。 当着温志成的面，温意意都能说这么难听的话，谁知道背着温志成她会怎么对林美娴？ 林美娴不好说温意意的坏话，许窈今天就做一回嘴替。 温志成当然能听懂许窈的潜台词，温意意做事这么没品，温志成哪好意思继续装聋作哑。 “等婚宴之后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034：许窈会维护谁？ 温意意这根搅屎棍被赶跑了，婚宴再没人捣乱。 许窈今天真是大获全胜。 她一个人很难取得如此战果，等温志成带着林美娴应酬宾客去了，许窈对着顾峻猛夸：“你那几句话真是神来一笔，要不是你，温叔叔不会下决心赶走捣乱的温意意。” 那些话也只有顾峻能说了。 换林美娴说就成了后妈欺负继女。 由许窈说，显得许窈和温意意一样不懂事，两人针锋相对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唯有让顾峻挑破，温志成想继续粉饰太平都不行。 顾峻想到温意意的脾气就会下意识皱眉，今天这样的场合温意意都能不管不顾，平时欺负起许窈来更不会手软了。 就算温意意真是曾经捐款帮助过顾峻的人，顾峻也不会逼着许窈在温意意面前忍气吞声，他欠下的恩情不能让许窈代为偿还—— 看着许窈这么高兴，顾峻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犯糊涂。 “我只是说了两句简单的实话，不如你及时补刀效果好。等婚宴过后，温叔叔应该会让阿姨和温意意分开住。” 不用天天面对温意意，林美娴的日子会舒坦很多！ 从知道温意意邀请沈延来参加婚宴，许窈心里就憋着气，刚才总算把这口气出了。 听见顾峻对林美娴又改口叫回了“阿姨”，许窈当面吐槽他善变：“你刚刚还叫妈呢！” 顾峻佯装为难，“我听说改口有红包拿，这不还没拿到吗？” 许窈被顾峻逗笑了：“我妈还能欠你红包呀，你等着吧！” 两人都没有社交应酬的需要，婚宴场地这么大，随便挑个角落就能旁若无人聊天说笑，许窈觉得轻松自在，顾峻也巴不得能降低下存在感。 夫妻俩是满意了，有人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却觉得刺眼。 郭献珍盯着许窈和顾峻，眼睛里像是要喷火一样：“姓许的小贱人是没有心的白眼狼！” 沈父不高兴，“你说话注意点场合。” 许窈不仅和沈延退了婚还嫁给了别人，外人说起来也不会是沈延对不起许窈，沈延没有因为许家破产就做背信弃义的人，这不挺好的吗？ 沈父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做事喜欢从得失分析好坏，许窈主动退婚对沈家有利，沈父就不会在乎其他细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父还挺欣赏许窈的果断，知道自己和债主们签下新欠条就不能嫁给沈延了，迅速嫁给了别人不再和沈延藕断丝连。许窈真要带着欠债嫁给沈延，沈家才该头疼呢，帮许窈还钱吧不甘心，不帮忙又怕外人戳沈家的脊梁骨。 至于许窈和沈延退婚后嫁给了谁，沈父压根儿不在乎。 沈父见沈延的状态就知道儿子还没走出来，他拍拍沈延的肩膀：“这是你第一个女朋友，一时难以接受很正常，但你不能一直沉湎于过去。今天你也亲眼看见了，许窈嫁的丈夫看起来还不错，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等你收拾好情绪，我有几个朋友的女儿们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许窈和沈延过去的感情是真的，两人不适合结婚也是真的。 沈父对沈延新女友只有一个要求：门当户对。 沈延又看了一眼许窈和顾峻。 对于许窈的选择，沈延看不懂。 或许，许窈是在赌顾峻是个潜力股。 沈延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绝大部分潜力股一辈子都只是潜力股。 “爸爸，我知道轻重。” 嘴里这样说着，沈延还是端着酒杯朝许窈和顾峻走去。 …… 顾峻眼尖，比许窈先看见沈延的举动。 “你前任好像还没死心，需要我说几句难听话打发他吗？” 顾峻还是很擅长说难听话的。 许窈再次被顾峻逗笑，她也看见了沈延，忍住笑意认真拒绝了顾峻的提议：“沈延和温意意不一样，他不是个坏人，不需要我们故意说难听的话，我不想让你和他起冲突。” 顾峻莫名不太舒服。 沈延或许不是坏人，不过许窈也太维护沈延了吧？ 也是，两人在大学时正式交往，大学毕业又订婚三年，感情岂是说断就断的。 理智上明白许窈对沈延的维护是正常的，情感上，顾峻的一点不舒服快速发酵，他即别扭又委屈：就算温意意是当初救过他爷爷的恩人，他仍然选择了站在许窈这边，他不会拿这件事向许窈邀功，这是他作为丈夫应该做的。那许窈呢，是否有身为他妻子的觉悟，当他和许窈前任起冲突时，许窈会毫不犹豫维护他吗？ 沈延来的太快，许窈来不及察觉顾峻的情绪变化，沈延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上次在你公司外面没看清楚，我今天才知道你嫁给了顾学长。” 沈延的目光很有攻击性，将顾峻从头看到尾：“当年在学校顾学长是让我们都要仰望的存在，高考后，顾学长考入东城大学的喜报更是在公告栏贴了整整一年。不过顾学长考入东城大学后的发展，我们就不太清楚了，没想到再见面时，顾学长会以许窈丈夫的身份出现。不知顾学长如今在哪里高就？” 顾峻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叫我顾峻吧，我也只比你们大两岁。我比不上沈先生起点高，如今在一家网络科技公司里当程序员。” “程序员啊，那得小心35岁的失业坎了。不过你别太焦虑，真有那么一天，看在许窈的面子上我愿意给你提供一份工作，我们虽然没什么交情，我却不忍看见许窈过得太窘迫。” 顾峻说自己当了程序员，沈延一点没怀疑。 程序员是高薪的工作，很多家境不好学历不错的年轻人都会选择去所谓的大厂卷生卷死，年轻人们被迫接受996、007的上班时间就为了那份高薪，但凡家里条件好的都舍不得孩子去受这罪！大部分程序员卷到35岁左右加不动班了就失业，不失业时虽然拿了比一般职业高的薪水，各种健康隐患也很多，甚至连猝死的风险都比别人高！ 顾峻能买得起盛海花园的房子，年薪绝对颇为可观，应该比一般的程序员厉害。 但再厉害，不也还是程序员吗？ 沈延说将来要帮顾峻提供工作，顾峻听着内心毫无波澜，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可能不用等顾峻35岁生日那天，沈家所有生意都改姓了顾。 顾峻没生气，许窈却忍不了：“沈延，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我不欠你钱，我老公更没占过你一点便宜，我俩以后是穷是富都不会求到你面前，麻烦你别在我们面前秀优越感了！” 一般的程序员会有35岁失业的风险，许窈坚信顾峻是例外。 就算顾峻真的35岁就失业，和沈延又有什么关系？ 许窈又不是那种老公失业就提离婚的人！ 沈延看着许窈不说话，顾峻也诧异转头看她：不是你说别和沈延起冲突吗，你怎么怼起人来比我还厉害？！ 许窈拉起顾峻的手往外走，“他说话太讨厌了，我们别搭理他！” 035：第一次牵手 许窈和顾峻第一次牵手是如此突然，顾峻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许窈牵着走出了温家别墅。 两人在大门外站定，温家大门口种着一株早开的桂花，沁人的桂香往顾峻的鼻子里涌，他觉得鼻尖微痒。 顾峻心想，看见许窈牵着他手出来，沈延的脑溢血都快气出来了吧？ 此时此刻，许窈气呼呼的样子落在顾峻眼里是很可爱的。 顾峻任由许窈牵着没挣扎，心里那点疑惑到底是没忍住：“你不是让我别和他起冲突吗，你和他说话怎么一点都不留情面？” 许窈狠狠吐槽：“我以为他会保持该有的风度，谁知道他说话这么难听？我反正已经把他得罪了，对他不客气也没关系，你和他没仇没怨的，我不想他恨上你。” 怕顾峻多想，许窈又补充道：“我不是说你不如沈延厉害，你是白手起家没有家里帮助，沈延背靠着沈家认识很多人脉关系，我不想把你的时间浪费在和沈延斗气上。” 沈延能找到许窈上班的地方去，没准儿也能找去华互，或者通过别的手段给顾峻的工作使点绊子……这些都不是许窈想看到的情形，趁着顾峻还没骂沈延，许窈赶紧跳出来吸引火力。 原来许窈是这样想的。 顾峻心情大好，连带着对掉马的担忧都少了很多：“没关系，恨就恨我吧，我不怕他。” 许窈维护了他。 顾峻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说真的，这对顾峻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困难，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保护。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妻子……顾峻不知不觉笑了。 许窈忽然反应过来她和顾峻还牵着手，慌忙要放开，顾峻反客为主握住了她的手。 顾峻一脸为难：“还是再牵一会儿吧，沈延可能在偷看呢，不能让他对我们的关系产生怀疑。” 许窈“哦”了一声没把手往外抽，任由顾峻继续牵着。 明明已是秋天，许窈仍然感觉到了热意，不知是她体热还是顾峻体热，没牵一会儿她的手已经有了细细的汗。 许窈一会儿想着两人结婚证都领了一个多月，牵个手不算什么，不违背道德也符合法律。一会儿又觉得她和顾峻不该这么含糊着推进关系。 顾峻给她妈妈买礼物，偷偷准备了婚戒，还帮她怼了温意意……是不是对她有好感？ 闪婚确实是一时冲动，许窈却不后悔。 目前来说在她有需要的时候，顾峻都做得挺好。 许窈知道妈妈林美娴那一代人就有很多是先结婚再培养感情的，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做铺垫，结婚后培养出的感情未必就比婚前轰轰烈烈的爱情差！ 顾峻是有这样的想法吗？ 如果顾峻对她有了好感，那她该怎么应对？ 许窈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愿意继续往深里想，干脆主动转移起注意力：“你今天代表公司去学校捐款顺利吗，有没有顺便看一看以前的老师？我记得那些老师可喜欢你了！” “中途发生点小插曲，不过整体还是顺利的，事情基本谈妥了。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见到以前的班主任，他最近请假去了外地。” 许窈的脸颊泛红，顾峻直觉牵手时间差不多该到了，再继续的话许窈虽然不会反对，大概会觉得不自在？ 两人第一次牵手，顾峻不想让许窈反感。 他自己也觉得牵着许窈的手说话很难集中注意力。 顾峻一松手，许窈顿时没那么紧张了，她呼吸的频率变得正常起来，脑子也重新清醒：“你说的是李老师吧，他给我们班代过一段时间课。” 高三的班主任一般不会去给高一上课，最多给高三年级其他班当科任老师。 那一年是情况特殊，教许窈班的语文老师因为要卧床保胎，学校只能委托教高三的李老师暂时给许窈班代课。 顾峻若有所思，“温意意和你同班？” 许窈撇嘴，“她从幼儿园就和我同班，你说烦不烦！” 顾峻想想，自己身边若有温意意这样的同学，那确实是挺烦的。 顾峻还想问问许窈，李老师是不是在她班上提过捐款的事，林美娴出来叫两人。 “你们怎么一直在外面？” 林美娴冲许窈招手，“你温叔叔问了好几遍，生怕怠慢了我们的新女婿。” 新女婿顾峻上前乖乖叫妈，他切换称呼如此自然，许窈偷偷瞪他。 林美娴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拿出一个胀鼓鼓的红包递给顾峻：“这是南城的规矩，收下吧。” 顾峻刚刚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林美娴真给了他改口红包。 他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接，许窈从林美娴手里接过红包塞到了顾峻包里。 “……谢谢妈。” 林美娴给了顾峻改口红包，又给了许窈一张银行卡，这下换许窈不自在了。 林美娴嗔道：“哪个妈妈嫁女儿不置办嫁妆？你和顾峻先斩后奏把结婚证都领了，我把嫁妆钱给你，密码是你生日，你们自己商量着买点东西去！” “这钱——” 许窈欲言又止。 林美娴手里没什么钱，如果有，那也是温志成给的。 许窈不想拿温志成的钱。 她知道这笔钱对温志成来说可能是九牛一毛，可她拿了温志成的钱，妈妈林美娴在温家就说不上硬气话。别的不说，下次温意意再找麻烦一定会拿这笔钱来攻击林美娴！ 林美娴看出了许窈的顾虑，她压低声音耐心解释，“这笔钱和你温叔叔没关系，是我自己挣的。前些天我不是带你去沈家大宅参加了酒会吗？那天晚上，我帮人牵线促成了一笔合作，这是我拿到的中介费。” 沈家大宅的酒会？ 那天晚上顾峻去了，迅速离开。 许窈也去了，没坚持到最后，中途退场。 许窈都不知道林美娴去酒会还有这样目的。以前许庆华活着时，林美娴从来不用担心挣钱的事，现在林美娴竟然做了商业掮客！ 顾峻也对今天第一次见面的丈母娘刮目相看。 顾峻还以为林美娴把下半生寄托在了新的婚姻上，没想到林美娴可以一边再婚一边利用许家以前的人脉挣钱。有这样的妈妈，难怪许窈会这么要强。 顾峻对林美娴多了几分敬佩，帮着林美娴一起劝许窈：“收下吧，不管钱多钱少都是妈妈的心意。正好你最近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这笔嫁妆对你工作室的发展有帮助，你的事业做起来了才能更好孝敬妈妈。” 036：妈妈给的底气 许窈收下了林美娴给的嫁妆。 等许窈和顾峻再回婚宴时，沈延和郭献珍都不见了，林美娴说郭献珍身体不适，沈延提前送郭献珍回去了。沈延大概是被许窈对顾峻的维护伤着了，不想再和许窈碰面，母子俩是从别墅侧门离开的。 许窈听了想叹气。 要不是沈延咄咄逼人，她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退婚已成既定事实，许窈希望沈延可以快点从往事里走出来。 没有温意意捣乱，沈延也走了，婚宴的下半场十分顺利。 温志成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送给了林美娴一枚五克拉的鸽子蛋当做婚戒，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温志成对林美娴的重视全体现在了鸽子蛋婚戒上。 林美娴作为新任温太太的分量，被温志成给撑起来了。 顾峻下意识去看许窈的手。 一克拉的钻戒，确实有点小了，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给许窈换一枚大的。 婚宴结束后，温志成让许窈和顾峻先别走。 “我想了想，决定让意意住另一套房子去。” 许窈和顾峻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温志成会这么快做决定。 林美娴还劝温志成别着急，“我们才刚结婚就让意意搬出去，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温志成让林美娴放宽心：“就算要说也是说我这个亲爹心狠。意意的性子太别了，现在不下力气掰正以后更管不了。” 温志成不仅要让温意意搬出别墅，他还要逼着温意意自立，以后温意意再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必须要像其他员工一样准时上下班。 许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温叔叔，只是准时上下班哪里够，我们打工人都是要加班的。” 温志成感谢了许窈的提醒，“你说得对，不让她搞特殊化，别人加班她也得加班。” 林美娴戳了戳许窈的额头：“意意要恨死你了。” 许窈无所谓，“如果能让她改改脾气，恨我就恨我吧，我不在乎的。” 许窈是真不在乎。 这么多年，温意意都和许窈作对，她要忽然改了脾气，许窈只会怀疑温意意是要憋什么大招。许窈只希望温意意被温志成安排的工作困住，免得温意意闲得蛋疼整天没事儿找事！ 想到温意意即将体会打工人的辛苦，许窈离开温家别墅时都忍不住哼歌。 顾峻忍俊不禁：“我发现你很容易满足。” 许窈眨眨眼，“生活都这么苦了，你还不允许我苦中作乐吗？” 回家的路上，许窈在atm机器上查看了林美娴给的银行卡，揣着银行卡再上车时完全忍不住笑意。 “我妈妈好厉害，给别人当中间人挣了50万呢！” “确实很厉害。” 林美娴去参加沈家大宅酒会时还没和温志成举办婚礼，在别人眼里她还不是“温太太”，能当中间人促成合作，别人看的并不是温志成的面子。 有了这笔嫁妆，许窈底气都足了不少，她问顾峻想要什么东西。 “南城这边的规矩一般是要给男方买套好西装，还要买块手表。” 顾峻很心动，但是拒绝了：“西装我不缺，先把钱投入你工作室，等你挣到钱了给我买一块好的手表吧。” 许窈认识牌子，知道顾峻手上现在就戴了一块几万的表，所以顾峻嘴里的“好表”至少得上六位数。好吧，以许窈现在的经济水平确实舍不得买这么贵的手表，她马上顺着顾峻给的梯子往下跳：“好，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最晚明年就把手表送你！” 到明年还有几个月，顾峻已经有了期待。 夫妻之间也需要延迟满足，顾峻期待许窈事业发展起来那天。 大概是许窈的财运最近在变好，顾峻在停车时，许窈就接到了助理筱玲的电话。 “许窈姐，有个彩妆品牌想找你推广，你想不想接啊？” “什么彩妆品牌？” 许窈一开始也没太在意，最近找她做推广的彩妆和护肤品都有，没想到筱玲却说出了一个许窈意料之外的品牌。 “你确定？” “许窈姐，我也怕是骗子，特意打到他们公关部去证实了。” 筱玲的语气很激动。 筱玲早觉得许窈会火，但她没想到许窈蹿红的速度这么快，最近一段时间许窈接商业推广就像开了挂，不仅品牌方的报价翻倍，能接到的牌子也越来越好！ 许窈挣得越多，筱玲的奖金越多，所以筱玲比许窈本人都激动。 “你先和他们谈着，试试他们的报价。” 许窈叮嘱筱玲：“你的态度强硬点也没关系，谈崩了我来补救！” 有了林美娴给的50万嫁妆，许窈即便暂时不接推广也能让工作室正常运转，这让许窈在和品牌方谈判时更有底气。 挂了电话，许窈满脸兴奋对顾峻说道：“按照这势头，我觉得自己很快能给你买表啦~” 顾峻点头附和：“我等着你。” …… 许窈这边副业形势一片大好，温意意在自己房间呆了一天，婚宴结束后才被允许出来。 温意意心里憋着气，温志成到房间叫她，温意意将头扭到一边。 温志成纳闷儿。 明明女儿小时候活泼又可爱，怎么长着长着变得这么任性？ 这一次温志成硬下心肠一定要掰正温意意的坏脾气，他冷着脸告诉温意意需要从别墅里搬出去，温意意简直难以置信。 “为了那个女人，爸爸你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 “不是赶你走，是你该独立了。” 温志成解释：“市中心的房子离公司更近，你上下班也方便，平时你就住那边。等周末休息了，你再回这边吃饭。意意，有爸爸在的地方永远是你家。” 温志成苦口婆心，温意意听不进去。 特别是温志成要求她像其他员工一样上下班都打卡，要收回她的所有特殊待遇，温意意更是当场崩溃。 温意意头脑发热，“你都要把我赶出去了还管我上不上班吗？你也不要拿锁卡来威胁我，你可以把我的卡都锁了，我再不用家里的钱，你留着给那个女人和她女儿花吧！” 温意意和温志成呛声完，连行李都没收拾随便开了一辆车离开了温家。 天大地大，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有句老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温意意今天才算切身体会。 在温意意像幽魂一样在街上乱逛时，郭献珍给温意意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事。 “婚宴后面你都没露面了……” 郭献珍充满关心的话语让温意意落泪，她忍不住向郭献珍倾诉了委屈。 郭献珍安慰温意意，“不就是一份工作吗，你不想在家里公司上班可以来沈家的公司。” 037：她不在乎前任，也不在乎老公 温意意像只离家出走的宠物犬，刚流浪一会儿就被郭献珍收留了，温志成本意是让女儿学会独立，郭献珍“爱心泛滥”干扰了温志成的计划。 许窈知道这件事时，温意意已经到沈家公司上班好几天了。 没人告诉许窈，许窈是在广告公司看见温意意的。 温意意成了甲方代表，许窈多少有点懵。 “你没想到吧？” 温意意认真欣赏许窈脸上的意外，许窈回过神来，“确实挺意外的，沈家真是家大业大啊！” 温意意觉得这不像什么好话，她追问许窈是什么意思，许窈吞吞吐吐道：“我不想把话说太难听你非要逼我，家大业大才能养得起你这个闲人嘛。” “你——” 温意意立刻向许窈的顶头上司告状，嫌弃许窈不专业，原因是许窈把太多时间放在了当网红上，哪有精力再做公司的工作？ 温意意说这话时甚至没看过许窈的方案。 组长猜测今天这一出大概还是因为许窈的“前未婚夫”。没想到有钱人心眼也小，许窈都和其他人结婚了那边还要时不时来找麻烦。组长很同情许窈，无奈沈家的公司是大客户，当温意意这个甲方代表不喜欢许窈时，组长只能附和温意意： “我拿备选方案给温小姐看。” 许窈被组长推出了会议室，许窈迷糊：“哪有备选方案，时间这么匆忙你找谁做新方案啊？” 要不人家咋能当组长，许窈只能被其领导呢，组长还是很有点机智在身上的。 组长不用找谁重新做方案，他打开电脑把“许窈”的名字从方案文档里删除，拿着许窈的方案到会议室给温意意看。 半小时后，组长满脸赔笑陪着温意意走出会议室。 “温小姐很满意我们的备选方案，有些小细节需要按温小姐的意思改改，整体问题不大！” 温意意像个高傲的公主，组长俨然是公主殿下身旁伺候的大太监。 温意意“哼”了一声从许窈身边走过，许窈将头转到一边不敢和温意意对视。 许窈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等温意意走了，组长又从大太监变回了许窈的顶头上司，许窈终于憋不住了放肆大笑：“这也行？！” 组长撇撇嘴，“草包一个，好糊弄得很。” 如果沈家那边一直让温意意来负责广告方案，组长自己都要少加很多班，所以组长还是盼着温意意能一直负责这方面业务的。 许窈提醒组长别太贪心：“一次两次有可能，长期让她负责不可能。就算沈家那边可以不在乎广告方案的效果，温意意也不是一个能长期坚持上班的人。” 组长很是惋惜，“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提高一下温小姐的工作兴趣？” 许窈思索片刻，为了团队的业绩她也真是豁出去了：“这样吧，每次温意意来看方案你都把我叫过去骂一顿，她肯定很有上班的动力。” 组长很满意许窈的觉悟。 “今年的绩效考核我一定给你加分！” 温意意说许窈在副业上投入了太多精力，组长一点都不在意。 不管许窈下班后做什么，人家正职工作完成的很好，组长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慌要把自己的左膀右臂赶跑。 等哪一天许窈的副业和正职工作起冲突时，不用组长选择，许窈自己都能衡量轻重——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呗！ 许窈下班回家后把温意意到公司挑衅的事当笑话讲给顾峻听。 顾峻的关注度格外不同：“沈家收留了她，温叔叔没什么后续举动？” 许窈摇头，“下班路上我还打电话问了妈，她说温叔叔心灰意冷不想再管温意意了，还说等温意意自己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了就知道回家啦。” 顾峻对此有不同看法，许窈追问，顾峻只是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 “哎，你说呀！” 许窈着急，“你说一半藏一半，我更急了。” “那我说了……我觉得温叔叔是顺势而为，他可能想促成温意意和沈延。” 顾峻说完就看着许窈的眼睛，他想知道当许窈听见温意意和沈延在一起是什么表情。 许窈微怔，“你说温叔叔想促成温意意和沈延？” “这只是我的猜测。” 顾峻没有在许窈脸上看到伤心难过，许窈似乎就是单纯想不通这事儿。 在许窈看来，如果温志成想要和沈家联姻，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和沈家把这件事说开。温意意是温志成独女，温志成的生意状况良好，温意意的条件完全符合郭献珍挑选儿媳妇的标准，与沈延真是门当户对。 之前许窈还觉得温意意配不上沈延，自从婚宴上沈延说将来要给顾峻提供工作后，许窈又觉得沈延和温意意其实是可以沟通的。 温志成有这样的想法却不直接提出，是顾忌着林美娴的想法和外人的议论吗？ 许窈想不明白也就不继续钻牛角尖了：“不管温叔叔是什么想法，我妈都不方便插手。当然，我也没有立场插手。” 许窈看起来是真不在乎了。 顾峻的心情莫名大好。 几天前在婚宴上的牵手让顾峻和许窈的关系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顾峻这几天总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桂香。顾峻目前的苦恼是脱离了婚宴那天的特定气氛，他和许窈之前的气氛又在往“室友”方向靠拢了。 许窈就算已经对沈延没那种感觉了，对顾峻同样也是没感觉的。 可能对许窈来说偶尔的微小悸动不是长久的心动，顾峻却有些贪恋那片刻的悸动。为此，顾峻甚至以“我有一个朋友”的方式向情场老手江执言请教，江执言看顾峻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在被江执言狠狠嘲笑一番后，顾峻得到了情场老手的指点。 江执言说女人都喜欢浪漫，婚姻生活会消磨掉恋爱时的浪漫，他建议顾峻……哦不对，建议顾峻的“那个朋友”不要每天公司、家两点一线，而是要多为妻子制造惊喜和浪漫。 “周末时来一场短途约会，工作日时一顿的浪漫晚餐，不比两人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强吗？” 顾峻觉得江执言的建议有一定道理。 他花了两天时间对南城郊区的景点进行了比对，选出了三个最合适的想请许窈周末去玩，许窈现在就和“玩乐”二字有仇一般，听了就面露难色：“这周六我要和彩妆品牌的推广负责人见面，如果谈得好，这个周末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这次的推广，筱玲花了很大功夫才谈下来的，中间有好几次筱玲压力大到想崩溃，许窈也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报价太高了。好在两人的坚持是对的，对方最终还是同意了筱玲的报价！ 许窈现在真是一心想搞事业，和已婚老公培养感情也要排在搞事业的后面。 顾峻好不容易主动提出约会，就这样被许窈拒绝了。 最惨是什么呢，最惨是顾峻还不能表现不满，那样会显得他太小气，他干巴巴认同着许窈：“你的工作最重要。” 038：有人想签下许窈 不能约会，顾峻把周末两天都留给了工作。 江执言给的建议没成功，江执言也被顾峻抓来加班。 “你……你那个朋友没有去约会吗？” 江执言郁闷。 顾峻白他一眼，“我那个朋友的老婆周末要加班，约什么会！” 原来是这样！ 江执言更郁闷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窈在挣钱这件事上太拼了，为了挣钱，她把个人时间压榨到了极致，确实没啥时间和顾峻约会。可这也不怪江执言啊，他又没让顾峻隐瞒身份！许窈要是知道顾峻身家如此丰厚，哪还会那么拼嘛，有那时间精力去外面挣辛苦钱不如在家讨好下老公，毕竟顾峻随便拔一根汗毛都比许窈腰还粗—— 江执言絮絮叨叨，顾峻嫌他啰嗦：“你不了解我那个朋友的老婆，就算她老公有很多钱，她也不会乖乖在家当一个靠老公养的金丝雀。” 许窈要想当金丝雀，干嘛费力气和沈延退婚，嫁给沈延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执言向顾峻诉衷肠：“我不介意当金丝雀的，我可以乖乖在家让你养我。” “滚去工作，不要大白天就说梦话。” 顾峻心情欠佳，不想看江执言耍宝。 江执言扒着门框不走，“哎呀，再聊会儿嘛。上周你去学校是不是碰到明葭了，这事儿我得向你解释下，你的行踪不是我透露的！” 顾峻是个很记仇的人，尤其在意身边人的欺骗，江执言不想让两人的关系有裂痕。 江执言也是刚知道江明葭居然追去了学校。 顾峻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真不是你？” “我可以对天发誓！” 江执言说出了前些天的事：“明葭确实有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当然不会承认。你都结婚了嘛，我也不想她继续纠缠就劝她放弃，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太喜欢她的一些想法，我俩还争执了几句。” “她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顾峻追问，江执言拿出通话记录翻了半天才确定了时间。 顾峻的记忆力绝佳，记起那是他和许窈一起去给林美娴挑选护肤品的时间。 江明葭先是打电话追问江执言，没得到确切答案，江明葭又追去了学校那边。江明葭以前行事虽也霸道，担心引起顾峻的反感，大多时候都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她那天看见我和许窈在一起了。” 顾峻得出结论。 江执言半信半疑，“她要知道你结婚了，还不得把屋顶都掀了？” 江明葭没掀屋顶，江家长辈也没人叫江执言去问话，江执言觉得江明葭不知道顾峻结婚的事。 “应该不知道我结婚，她不会往那方面想。不过她肯定看见我和许窈一起买东西，觉得我们关系不一般，她有了危机感。” 顾峻不喜欢江明葭，但还挺了解江明葭的心态。 江执言不好意思说话了，他知道自己的堂妹有多难缠。 “我难以预测她的下一步。” 顾峻也猜不到江明葭的下一步，但顾峻可以追究江明葭的上一步。 “能向公司以外的人透露我的行踪，有机会的话也能出卖公司机密。” 江执言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我会处理的！” 江明葭还没追到顾峻呢，公司里已经有人把江明葭当未来老板娘看了。江家给了顾峻最初的创业基金，在一些人眼里，顾峻和江家结亲是真正的强强联合。既然早晚都要“强强联合”的，透露点无关紧要的消息给江明葭听，还能提前讨好老板娘呢！ 顾峻根本不在意公司这些自作聪明的傻子，但他在意江执言的态度。 目前来看，江执言还是很清醒的。 江执言去处理自作聪明的傻子，顾峻打开抽屉挑选今天的花茶口味。玫瑰、百合、菊花、柠檬……顾峻的抽屉就是个花茶百宝箱。这些，都是许窈一点点入侵顾峻生活的痕迹。 顾峻拿出手机给许窈发短信：你和彩妆品牌的人谈完了吗，中午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 嗡嗡。 许窈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但她没空去看消息。 许窈和彩妆品牌的推广负责人约好了上午十点见面，关于推广的事，双方谈得不错。在听完许窈对这次推广的大概想法后，负责此次推广的负责人夸许窈这边的创意好。 “如果只看粉丝量级，我们不会同意许小姐的报价。不过今天听了许小姐的想法后，我打消了疑虑，许小姐有一个好团队呀。” 网红们有团队已不是什么秘密。 网红是团队打造出来的流量标签，网红的账号发布什么内容，视频内容拍什么都集中了团队所有人的智慧。 负责人觉得许窈的创意好，忍不住夸赞许窈的整个团队。 殊不知许窈的团队目前只有许窈和助理筱玲两人，推广的方案是许窈自己的创意，助理筱玲目前还在学习中。 被品牌方误会，许窈并不解释，她很高兴自己的创意能得到认可。 “您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就能把合同敲定。” 许窈乘胜追击，负责人笑道：“签约当然没问题，这本来就是我今天的工作之一。除了签约，我今天其实还带着其他任务，我有一个朋友很想认识许小姐，希望我可以做个中间人介绍你们认识。” 别说许窈，连筱玲听了这话都变了脸色。 许窈和筱玲都想起了方副总的事！ 不等许窈拒绝，负责人已经站了起来，“我朋友已经到了。” 许窈转过头去，很意外没有看见像方副总那样的油腻男，负责人嘴里的朋友是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人。 “许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女人给许窈递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葭乐传媒江明葭”，没有具体头衔，只有这简简单单七个字加上电话号码。 “您是——” “许小姐，葭乐传媒是我刚刚成立的互联网型经纪公司，公司的主要业务是直播、短视频拍摄、电商和音乐等，我现在正大规模签优质主播，许小姐就是我们想签约的对象。” 江明葭对许窈说明了来意。 江明葭已经知道了许窈的长相，自然有办法找到许窈。许窈是个穿搭博主，江明葭又刚好成立了一家机构，这不巧了嘛！ 039：签约费500万！ 原来不是方副总那种油腻男。 因江明葭是女性，许窈的防备心少了许多，她接过江明葭的名片说了两句恭维话，拒绝了江明葭的邀约： “我暂时没有签经纪公司的打算。” 许窈要是想签公司早签了。 在许窈第一次露脸的视频发布后，已经有好几家机构像闻到了花蜜的蜜蜂一样找上门来，这些机构都声称自己能把许窈捧红。 有两家机构开出的条件连许窈都心动，不过她认真考虑后还是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拒绝了机构的签约后，许窈成立了个人工作室，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运营自己。机构规模大资源多，但机构签了一堆人，许窈只是其中之一；许窈的个人工作室规模小资源少，但这个工作室只有许窈自己，所有能争取到的资源都是为许窈一个人服务！ 许窈之前拒绝的机构可比“葭乐传媒”有名多了。 江明葭感觉到了许窈对“葭乐传媒”毫无兴趣，不由笑了：“许小姐是不是担心‘葭乐’的实力？‘葭乐’确实是刚刚成立经纪公司，可正因为如此，许小姐签约‘葭乐’后就是公司的元老级主播，公司会向许小姐倾斜资源，后面再签约的主播就没了这样的优势。” 彩妆品牌的推广负责人也在一旁帮腔：“江总是很有实力背景的，签了她的公司你以后就不是单打独斗了，大树底下好乘凉，许小姐可以先听听江总开出的签约条件。” 许窈心里涌起了不舒服。 许窈还以为是自己的账号内容有质量，才吸引到了该彩妆品牌的来谈推广。看目前的发展，这个品牌的推广负责人会来找她，其实和她的账号内容无关，对方只是为了给“葭乐传媒”牵线才找了她——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葭乐传媒”的实力，江明葭确实背景深厚。 背景深厚的江明葭微微端着架子，“许小姐不妨听听我开出的条件，我真是带着诚意来找江小姐的。” 江明葭给许窈开出了七位数的签约费。 哪怕许窈后面没能火起来，“葭乐”给许窈的签约费都不用偿还，也不会从许窈的收入中抵扣，这笔钱纯粹就是送给许窈花的！ 许窈还没什么反应，助理筱玲连呼吸都放缓了。 ——“葭乐”给了许窈姐500万签约费！ 只要许窈点个头，500万马上就能到手。 以许窈目前的粉丝量级和推广报价来说，要挣到500万也要花两年以上的时间。 之前来找许窈谈签约的机构虽然规模大，签约费却给得不好，有给许窈开底薪的，也有像“葭乐”这样给一次性签约费的，最高的一家答应给许窈200万签约费，和“葭乐”这边差了一大截嘛。 签约机构有优点也有缺点，筱玲不知道许窈会怎么选择，反正筱玲是无法拒绝500万签约费的诱惑！ 筱玲一脸紧张看着许窈，许窈心如止水。 500万确实是一笔大钱，可以全款在南城买一套100平左右的房子。就算是许窈现在居住的盛海花园，500万也足够首付。 许窈能心如止水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以前有过不缺钱的生活，而是能在南城全款买房的500万，连许家债务的零头都不够还啊！但凡江明葭能给出足够许窈还债的天价签约费，许窈二话不说就和“葭乐”签约，江明葭想签多少年许窈都同意。 可惜江明葭给不了许窈想要的价。 给别人打工，大头都被老板挣去了，许窈的情况是只能给自己打工才有可能还清欠债。 “感谢江总的厚爱，我确实没有签经纪公司的想法。” 许窈也不想平白无故增加个敌人，她将拒绝签约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这个人没什么野心，没想过自己能成为现象级的网红，现在的粉丝量级已经是我个人能力的上限了。如果厚着脸皮和‘葭乐’签约才是真正辜负了江总的厚爱和期待。” 江明葭皱眉，“你不想红？” 许窈面露羞愧，“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不像别人那样豁得出去，您还是不要将精力放在我身上了。” 江明葭并不是真心要捧红许窈，安排今天这场见面只是想和许窈近距离接触下。 顾峻第一次陪一个年轻女孩子逛街，江明葭想知道许窈是靠什么吸引了顾峻。 当然，如果许窈真答应了签约，江明葭的500万签约费也花得很值。顾峻一个人能抵多少个500万？区区500万而已，能把许窈拿捏在手里，江明葭掏钱时不会有丝毫迟疑。一旦签了约，很多事就不由许窈拒绝了，江明葭是老板想摆弄许窈一个小网红还不容易么，她有的是手段让许窈变得面目全非，顾峻绝对不会喜欢和其他网红一样由机构流水线打造出来的许窈！ 江明葭没想到许窈居然拒绝了。 是500万的签约费不够有吸引力，还是许窈的目标是价值很多个500万的顾峻？ 江明葭劝许窈：“许小姐，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一些跳起来也够不上的人或物身上，不如先握住自己能够着的东西，你觉得呢？” 许窈不太懂江明葭的暗示，江明葭也不再说什么，临走前让许窈考虑好了再联系她。 江明葭这种态度让许窈很不舒服。 彩妆品牌的推广负责人怕许窈看不清形势，拼命暗示许窈：“和江总签约你不会后悔的，江总的背景人脉都很强，她要搞公司一定是稳赚不赔的。你在‘葭乐’成立的初期加入，江总不会亏待你。” 许窈反问负责人，“江总实力那么强，为什么一定要签我这样的小博主？以江总的财力，签已经成名的主播不好吗？” 这个问题把负责人问住了。 许窈乘胜追击，“看来江总真是看到了我的潜力才会屈尊纡贵来签我，我和江总那边可以下来再谈，我和您的推广合同现在是不是先签了好？” 许窈要让负责人知道，想当中间人牵线就得拿出点真东西，许窈不想被这负责人拿洽谈推广当借口白白遛这么多天！ 040：许窈无意间的重创 助理筱玲被500万的签约费震住了，此时也回过神来。 许窈不想和“葭乐传媒”签约，筱玲没法替许窈做主，但这次的推广一直是筱玲在谈，筱玲不能接受煮熟的鸭子飞走！ 许窈和筱玲一唱一和硬是拉着彩妆品牌的推广负责人签了合约。 送走负责人后，许窈让筱玲收好合同：“今天总算没有白辛苦！” 筱玲重重点头，“许窈姐你没答应和‘葭乐’签约，我都担心这次的推广会吹了。” “应该不会。” 许窈给筱玲分析，“那个江总还想签其他主播呢，不会这么小气。如果我不答应签约就连原本谈好的推广都拿不到，传出去还有谁敢和‘葭乐’签约？” “也是哦……还是许窈姐你聪明！” 筱玲乐呵呵拍着马屁，“500万的签约费，许窈姐你自己也能赚回来。” 许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赚回500万，她现在终于有时间回顾峻消息了。 顾峻想找许窈一起吃午饭。 许窈没拒绝。 不过许窈把筱玲一起带去了。 “和彩妆品牌那边签约了，吃完饭我要和筱玲一起讨论推广的文案。” 许窈向顾峻解释道。 筱玲干巴巴赔笑脸：“许窈姐，要不我还是回工作室点外卖吧？” 筱玲跟着许窈到了地方才发现，顾峻不是随便找的饭馆，这家餐厅的装修很有情调，适合情侣约会用餐，筱玲很有电灯泡的觉悟。 “来都来了，坐下吧。” 顾峻看许窈是真忙，知道许窈今天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他也不介意筱玲当电灯泡了。 不就是多一个人吃饭吗？ 顾峻又不是请不起。 筱玲天天和许窈一起工作，顾峻心想对筱玲大方点准不会有错，他可不想许窈身边有一个会说他坏话的助理。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顾峻主动问起了许窈和彩妆品牌谈推广方案是否顺利。 许窈点头：“大体上还是顺利的，中间有点小插曲。” 许窈把江明葭的名片拿出来给顾峻看，“这位江总想要让我签她的公司，一开口就要给我500万签约费，那个找上门来谈推广的彩妆品牌负责人其实就是江总请来的说客。” 顾峻看到筱玲这个电灯泡都能稳住，瞧见江明葭的名片后才真是有点绷不住。 上午才叫江执言处理掉公司里吃里扒外给江明葭通风报信的员工，中午就知道了江明葭的新动作。 江明葭居然直接去找了许窈！ 顾峻以前只是单纯不喜欢江明葭，此时此刻，他对江明葭的厌恶简直达到了顶峰。 “你想和她签约吗？” 顾峻忍着对江明葭的厌恶问许窈。 许窈摇头：“我要是想和机构签约早就签了，等不到‘葭乐传媒’找上门。我听说这位江总背景很深，有点担心我拒绝她后会得罪她。” ——不用担心，你肯定已经得罪她了！ 顾峻想了想，还是给许窈透了底：“江明葭是我们老板的堂妹。” “啊？” 许窈和筱玲同时惊讶。 筱玲差点从餐椅上坐起来：“她是华互大老板的妹妹吗？难怪那个负责人强调了好几遍她背景深人脉广！完了完了，许窈姐得罪了她，以后在华互的平台不会被穿小鞋吧……” 筱玲忧心忡忡。 许窈并没有筱玲那么慌，她看着顾峻努力回想：“那一次我去外地拍摄，你是不是说过在陪老板的妹妹吃饭，你们老板的妹妹就是这位江小姐吗，她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顾峻赶紧和江明葭撇清关系，“不是我陪她吃饭，我是陪老板，恰好有她在场。” 陪江执言和陪江明葭显然是不同性质，顾峻觉得这事儿得说清楚不能让许窈误会。 许窈似乎没能理解顾峻的苦心，她只想知道江明葭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峻斟酌着用语，“她是个比较任性的富家千金，做事只按她的心意来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许窈了然：“我知道了，放大版的温意意呗！” 许窈这形容很贴切。 江明葭和温意意的不同是江家比温家更有钱。 “不，她还是要比温意意聪明的。” 顾峻不想许窈在江明葭手里吃亏。温意意和许窈较劲儿这么多年，估计就没咋赢过许窈，温意意的战斗力集中在嘴上，杀伤力不够强。江明葭却不一样，距离顾峻和许窈逛商场才几天啊，江明葭只是看了许窈几眼就这么快找了上门。 顾峻这样说，筱玲越发担心了：“那许窈姐拒绝和‘葭乐’签约，是不是把这个江小姐得罪狠了？” “对。以江明葭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她肯定还会来找许窈。” 顾峻想要许窈引起重视，又不想许窈太担心：“但得罪了江明葭，只是得罪了一家公司的老板，她是她，华互是华互，不能将江明葭等同于华互！” 许窈心中稍安。 想到那次和华互老板江执言的近距离接触，许窈也认同顾峻的分析：“我相信你，你们老板人不错，看着不像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见筱玲还忧心忡忡的，许窈又安慰她：“就算华互的老板真是公私不分的人，大不了我不做华互这个平台呗，全网有那么多平台可以发展，我非得吊死在华互这一个平台上？” 许窈倒是把筱玲安慰到了，无意间重创了顾峻。 顾峻忍了又忍还是破防了：“不要因为一个江明葭就迁怒华互，现在全网有很多个平台，最多再过两年一定是华互一家独大。” “嗯嗯！” 许窈附和着顾峻点头，态度比较敷衍。 顾峻在华互上班当然会觉得华互好，许窈又不是华互员工，她对华互没那么强的信心。想要在全网一家独大多不容易啊，华互老板江执言还挺会给手下员工洗脑的嘛！ 顾峻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高兴。 下午回到公司，顾峻绕过江执言安排别人去打听“葭乐传媒”的情况，得知江明葭已经签下了好几个处于上升期的主播，顾峻在周一早上管理层例会时特意把前些天处理的高管拿出来当反面例子讲。 “任何人都不要妄图挖公司的墙角去肥私人的钱包，再有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的情况，我们照旧会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顾峻说话时还看了江执言好几眼，江执言本来昏昏欲睡的一下精神了。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把顾峻得罪了？ ——你们这些人啊，真是不知道顾峻心眼有多小是吧！ 041：让她后院起火！ 江执言不知道自己才是顾峻的重要提点对象，他还义正言辞扮黑脸给顾峻帮腔。 顾峻因为江明葭的举动气得要死，一看江执言的样子，顾峻心头那股火更没法发了，他总不能把对江明葭的气撒到江执言头上——江明葭成立“葭乐传媒”后，江执言一点都没帮江明葭开过后门！ 开完例会，顾峻干脆找江执言挑明了江明葭的事。 江执言的冷汗唰一下就流下来了。 “明葭去找了你老婆？” “嗯，她想签许窈。” 顾峻问江执言：“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江执言心想：还能干什么，反正没憋什么好屁呗！ “要不要我和明葭说清楚？” “你说清楚了，江明葭就会放弃吗？” ——那当然不会！ 江执言犯了愁，“那我能怎么办，她只是我妹妹不是我女儿。” 要是女儿的话，江执言一定好好管教下江明葭，偏偏又不是女儿，江明葭对江执言的话没那么言听计从。江执言脑子飞快转动，“这样吧，我让人去给她的‘葭乐传媒’添点乱子，她自家后院起火就顾不上去关注许窈了嘛。” 顾峻心中满意，面上还要端着：“她毕竟是你妹妹……” 江执言急了：“是我妹妹也不能这么做事，我是在帮叔叔教育女儿呢！” “我是让你动手时隐秘点，免得江明葭发现是你在背后捣乱，回江家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江执言好心累啊。 江执言刚才竟以为顾峻不忍心看他和江明葭“兄妹相残”，是他天真了啊！ 不过江明葭的手确实伸得太长了。 上次通过华互的员工获取顾峻行踪，这次又以签约名义去找顾峻老婆，连续两次精准踩到了顾峻的反感点，江执言现在不把江明葭给控制住，等到顾峻忍无可忍出手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 不知道江执言是怎么操作的，江明葭的“葭乐传媒”刚刚运转就被其他机构针对，她从别家公司挖来的几个主播正处于上升期呢在直播时频频被人举报，每次直播间被封都很影响人气……短短几天，江明葭就牙疼上火了，确实如江执言所料，江明葭根本没心思再去找许窈的麻烦。 公司想要快速发展，初期就得拿钱砸。签主播和买流量，江明葭一口气砸了一千多万，现在出师不利，江明葭不仅心疼钱，面子上也挂不住啊！她都和家里说了要靠公司赚大钱，牛皮已是吹了出去，如今怎么收场？ “葭乐传媒”主要就在华互生态圈里挣钱，江明葭即便不知是江执言在背后捣乱，仍然回家告了江执言的状。 理由是江执言不帮自家人。 江家长辈把江执言叫回东城，江明葭坐在江老夫人身边抹眼泪。 江老夫人问江执言为什么欺负妹妹，江执言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自己做的事儿被发现了。 “我没欺负她啊！” 江执言嘴硬。 江老夫人瞪他：“你让人封她主播的直播，不是欺负她吗？” 江执言连连叫冤枉，“不是我让人封她公司主播的直播间，网监的标准一直是那样，哪个主播触线了就会被系统自动检测到。我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单独把监管的标准改了吧？那过段时间被封就不是她签下的几个主播而是我们公司的平台了！” 江执言一口咬死了网监标准不能修改，江老夫人对这些新兴事物不太懂，但也清楚不能因为江明葭一个人动摇华互的根本。 华互的平台要是被封了，华互会受到影响。 江家想要的是一个能日进斗金的华互，不是一个走下坡的华互。 江老夫人让江明葭自己提要求：“你的公司需要什么，你自己和你哥谈。” 江明葭脸上的眼泪说干就干，她抹了抹脸，“我想看华互的用户分析数据。” 频频被举报后，江明葭也不想让签下的主播们走擦边路线了。华互这样强势崛起的短视频平台，自然有很多人会对华互的用户群体做数据分析，不过外人的数据分析哪有华互自己收集的靠谱呢，只有华互自己才知道哪些视频内容能精准吸引哪一类用户！ 江明葭的要求把江执言气笑了。 说江明葭聪明吧，她又总在顾峻的忍耐底线上疯狂试探。 要说江明葭傻吧，她并不是毫无准备就冲进了机构的战场，她知道什么东西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疯了？” 江执言指着江明葭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干脆让我把华互的股份转给你呢，你当了华互的股东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江明葭转头向江老夫人求助，“奶奶，您看看他多凶，我只是想看一眼数据又不是要抢他股份。” 江老夫人打圆场，“你们兄妹俩别吵架，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一家人之间有什么谈不好的？” 江老夫人其实是偏向江明葭的。 江执言对着家里人都要讲原则，江老夫人并不满意。 只要江执言睁只眼闭只眼，江家人就可以利用“华互”赚更多钱，江执言为什么要死守着原则不变通呢？ 江老夫人强调“一家人”，就是希望江执言能分清谁是家人谁是外人。 江执言面无表情：“她要是记得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该来动我的利益，你们可以把我当傻子，但你们不该把顾峻当傻子。离开了顾峻的华互什么都不是，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们再逼我，我把名下的华互股份全卖给顾峻，以后华互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们只能看着顾峻各种赚钱——” “住嘴！” 江老夫人叫停江执言的癫言癫语：“明葭提的要求你办不到就算了，说这么一大通话做什么？华互是你当初自己投资的，我们当然不会和你抢。” 江执言的那份始终属于他。 江家想要的是其他份额。 江老夫人问江明葭，“你和顾峻进展如何了？” 江明葭不好意思承认顾峻看上了一个小网红，含糊道：“奶奶，顾峻那个人性子冷得很，我也只能慢慢来。” 江执言在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顾峻性子冷不冷要看是对谁了，人家对自己老婆就挺好的！ …… 顾峻对老婆有多好，许窈这个当事人感受不深。 她不知道江明葭是被顾峻给收拾了，眼看着“葭乐传媒”签下的几个主播频频被举报，许窈很是庆幸。 “没签‘葭乐’是对的，江明葭有那么好的资源却没耐心慢慢发展，王炸牌在手她要乱打，一开局就扔出一对王，后面的牌还怎么打？” 助理筱玲对许窈佩服的五体投地，“许窈姐，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判断对呢，你真是太厉害了！” 042：抓住机会痛踩她的前任 许窈并没有助理筱玲想的那么厉害，她没有和“葭乐传媒”签约不是看出了江明葭没能力，单纯是因为江明葭开出的500万签约费还不够许窈还债！ “葭乐传媒”没能一炮而红，许窈很是庆幸。 顾峻回家后，许窈对着顾峻猛夸江执言：“你们老板确实公私分明，他连亲堂妹开的公司都能不给她开后门，我现在有点信华互能比其他平台走得更远了！” 顾峻觉得自己被老婆夸了，好像又没夸。 每次都是顾峻默默做事，江执言出面收获表扬，这些年来顾峻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如今却有了不适。 “你听说‘葭乐传媒’的事了？” 顾峻问许窈。 许窈点头，“我也加了几个群，最近群里都在说‘葭乐’签下的几个主播好惨，说是有人在针对‘葭乐’。我猜是江明葭太高调了，招兵买马时从不遮掩自己的背景，引起了其他机构的共同抵制。” 顾峻鼓励许窈继续往下讲，“我只知道‘葭乐’这几天出事了，具体怎么回事却没听江总说。” 顾峻似乎有些苦恼，许窈赶紧安慰他：“你是搞技术的，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很正常！” 许窈觉得在华互生态圈赚钱的机构们，对江明葭肯定又怕又妒。 怕江明葭仗着背后有人将华互的流量大头全吃了，只给其他人留点碗底残汤，又妒忌江明葭背后有人能轻易得到大家费很大力气才能获得的资源。 没人愿意看着‘葭乐传媒’强势崛起。 就算江明葭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她以后也会一直面临其他机构的围剿。 “她不该在一开始就露出自己的底牌。如果她足够低调，等‘葭乐传媒’发展大了再表明身份，不管别人心里咋想面上都只能恭维她了，‘葭乐’已经站稳了脚跟，其他机构再忌惮也没用了。” 许窈分析得头头是道，顾峻毫不犹豫称赞她：“你真的很聪明，这些弯弯绕绕我就想不到。” “我哪有你聪明？” 许窈对顾峻是有点智力崇拜的，“就算学美术对高考的分数要求不高我也考不上东城大学，你才是真正的学霸。我能想到这些东西不是我多聪明，是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了，以前的我就和江明葭一样。” 见顾峻露出了倾听的表情，许窈就给顾峻讲了下自己的事。 许家没破产前，许窈也很高调。 围绕在许窈身边的人对她都很好，唯一和她唱反调的人只有温意意，她自然感觉不到别人的妒恨。 许家破产后，那些和许窈情同姐妹的好闺蜜们齐齐变脸，在她们把许窈的“罪过”一件件拎出来批斗时，许窈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么天真！ 要不是有“好闺蜜们”的集体批斗，许窈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惹人讨厌。 “她们喜欢我的包包，我大方送给她们，她们说我的衣服好看，我让她们随便选，这些赠予后来都成了我瞧不起人‘罪证’。所以你看，我和那些闺蜜们还没有多大利益牵扯就被骂成这样，江明葭成立‘葭乐传媒’会抢夺多少人的利益啊，别人自然是恨死她了。不过江明葭没有吃过亏，她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自省的。” 许窈现在已经能以轻松的语气提起往事了。 顾峻当然知道被人奚落是什么滋味，在顾峻还没展露读书天赋前，顾峻身边的人没谁觉得他可以翻身，他们在顾峻面前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们未必多么富有，但他们可以在更贫穷的顾峻面前找存在感，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展现平时压抑的恶意。 顾峻以前对许窈的印象也不好。 换了刚领证那会儿听许窈说这些遭遇，顾峻会无动于衷。 人哪能光享福不吃苦呢，有些人是先苦后甜，许窈是先甜后苦，老天爷安排得很公平嘛！ 现在顾峻听了许窈的遭遇却感觉不舒服。 他更希望许窈可以一直肆意飞扬。 “那时候你和沈延还有婚约，你那些塑料闺蜜们为什么笃定你翻不了身？” 顾峻心里的不舒服没地方发泄，下意识把沈延拖出来批斗。 许窈噗嗤一笑：“你以为她们傻呀，她们要批斗我当然是背着沈延。沈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们也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去向沈延求助，我那么好面子怎么好意思让沈延知道这些嘛！” 顾峻抓住机会痛踩许窈前任，“你不说他就不知道，说明他也没那么关心你。两个人朝夕相处，你又不具备影后级别的演技可以完全隐藏情绪，他是眼睛瞎了看不出来你被欺负？” 许窈被顾峻的反应搞愣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总不能现在去问沈延当时是怎么想的吧？” 许窈自己都不生气，不知道顾峻在气什么。 顾峻没法向许窈解释自己在别扭什么，许窈怀疑顾峻又到了每个月都有几天的“大姨夫期”。 唉，可能真是人无完人，顾峻最大的毛病就是脾气阴晴不定！ 许窈不想一直惯着顾峻，顾峻要闹别扭，许窈就借口加班。 反正许窈在工作室办公还可以和筱玲挤一张床，她又不是一定要回盛海花园看顾峻的脸色！ 许窈连续两天都没回家睡觉。 顾峻下班后不见许窈身影，没人和他说话，没人会在房间和客厅间来回晃荡，他顿时感觉盛海花园这房子太大了……忽然顾峻听到了客厅有动静，他一点没耽误从书房冲出来，结果是客厅的窗户没关上，风把窗帘吹得晃动碰到了角落的大花瓶！ 第三天，许窈没回家。 顾峻憋不住了想要再次向狗头军师江执言请教，林美娴的一通电话拯救了顾峻。 林美娴让顾峻和许窈一起回温家别墅吃饭！ 顾峻按捺住心中的高兴，“妈，许窈这几天好像挺忙的……” “再忙也要吃饭呀。我已经问过她了，她说有时间过来。你不是有车吗，下班去她公司接上她再一起过来。” 林美娴把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顾峻一口答应：“我听您安排。” 043：顾总的心出了问题 林美娴给了顾峻一个很好的台阶。 他马上有正当借口给许窈打电话。 许窈说自己坐地铁过去更快，顾峻不同意：“你下班时就是高峰期，能不能挤上地铁都不好说，还是我去接你吧。” “哦……” 许窈拖着长长的尾音，顾峻心紧了一下，直到他听到许窈说出“那好吧”，他的心又放松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 顾峻不给许窈反悔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许窈拿着手机莞尔一笑：真幼稚！ 幼稚的顾总想给丈母娘留下好印象，挂断电话就安排秘书去买水果。秘书问顾峻要送什么档次的，顾峻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送最重要客户那种标准。” 那就是高档的进口有机水果了。 顾峻掐着时间，在许窈下班前半小时提着水果礼盒下楼。现在这个点还不到下班高峰期，半小时足够开到许窈公司了。 江执言和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电梯，与顾峻迎面相逢，看顾峻行色匆匆，江执言叫住他：“晚上七点不是还有会吗？” 顾峻按了地下停车场楼层的电梯键，“七点的会你主持，我要下班了。” 江执言恍恍惚惚。 ——这不是自己往常的台词吗，顾峻现在学会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了是吧！ “哎，你——” “你”字刚从喉咙里蹦出来，电梯门已经擦着江执言的鼻子关上了。 跟着江执言的几人面面相觑，江执言脸无比臭：“看什么，顾总可以提前下班，我们又不是顾总。” 有人附和江执言，“顾总最近确实加班少了，好像大部分时间都走得挺早？” 最近公司茶水间的小道消息是“工作机器”可能出问题了，以前一天喝几杯咖啡换成了养生花茶，以前恨不得一天24小时上班睡在办公室，现在上班下班时间极其规律。除了身体出问题了，大家想不出顾峻如此反常的原因。 江执言也隐约听过茶水间的八卦。 顾峻不是身体出问题了，他是心出了问题……有了老婆就想享受生活了！ …… 不算上次来替许窈解围的话，今天还是顾峻第一次接许窈下班。 他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许窈才下来。 一个花衬衣搭配白西装的男人跟在许窈身边，对着顾峻上下打量，完了冲着许窈眨眨眼。 “女人就该吃好点，你眼光不错。” 白西装男人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许窈哭笑不得，“他是我们组长华彬，平时说话就这风格，你别介意啊！” 顾峻能感觉到华彬的调侃没有恶意。想到华彬应该也见过沈延，顾峻不自觉又有点微妙的得意，“我能听出来别人是善意调侃还是恶意讥讽……我听你提过他，他好像还挺照顾你的。” 许窈点头，“我从进公司起就是华彬在带我，他不仅是对我照顾，他对所有组员都很护短。最近几天托温意意的福，沈延公司的广告方案我们不用加班，华彬可高兴坏了。” 顾峻很喜欢听许窈讲公司的人或事，尽管许窈公司的人和顾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也不觉无趣。 听得多了，顾峻脑子里都能模拟出许窈上班时的情景。 想到许窈会和华彬一唱一和把温意意糊弄得团团转，顾峻不由有了笑意：“在职场里能遇到一个好领导不容易，你运气不错！” 许窈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呢。 冷战最怕不说话，一旦有人主动破冰，许窈和顾峻之间的气氛立刻缓和了。 去温家的路上，顾峻主动找话题，他问起许窈这两天在忙什么。 许窈说在忙着拍彩妆品牌的推广视频。 彩妆品牌的推广视频许窈已经拍完了。自从许窈在视频中露脸后，每次有新视频上线都有人使劲夸许窈的颜值，颜值为她吸引了新粉，也带来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说在她脸上看不出产品好不好用。毕竟她自己就长得好看，白皮能hold住绝大部分冷门色，所以由许窈试用某些单品没太大参考价值！ 大部分博主对这些不和谐的评论都懒得回应，没有谁能讨好所有人，不喜欢看就换个视频呗。 许窈却觉得这些不和谐的声音代表了一部分粉丝的真实需求。 关注她的粉丝，想看衣服穿在她身上是什么效果，也想看同样的衣服穿在普通人身上是什么效果。像许窈这么瘦穿大部分衣服都好看，那比许窈胖一点甚至胖很多的普通人穿呢？ 化妆也是同样道理。 不是美女才有资格化妆的，恰恰相反，五官或皮肤有点瑕疵的人更希望能通过化妆来改善形象。 “所以这次我和筱玲商量后，决定随机挑选素人来配合拍摄。我从同城粉丝中挑选愿意出镜的，同样的眼影和口红我先在自己脸上化一遍再给愿意出镜的粉丝化一遍，她们的五官和皮肤都和我不一样，这样最能看出直观的效果。这个系列我刚尝试做第一期，昨天把视频上传后反响很不错！” 很多化妆或穿搭类的网红对自己的脸型身材研究很透彻，适合化什么妆适合穿什么版型的衣服闭着眼睛都不会错。但让她们给别人化同样的妆，给其他类型身材的人搭配衣服，她们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许窈就不一样了，许窈是可以帮别人化妆和搭配衣服的。 说起工作上的想法，许窈神采飞扬，连声音里都透着满满自信，顾峻开着车都好几次忍不住想转头看她。 说到兴奋处，许窈的话头戛然而止。 再继续说下去，全是自吹自擂了！ 许窈不说话了，顾峻却很自然接过话头：“你可以考虑把这种视频长期拍下去。你和其他同类博主比更有优势，她们有些人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你却有很多年的美术功底。” 其实许窈不仅有美术功底，她还有多年富贵养出来的审美。 家境普通的女孩子可能要到二十多岁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买好一些的护肤品、衣服，她们的审美会混乱一段时间再慢慢定型。许窈从小就吃好的穿得好，普通女孩子十几岁上学时在地下街买东西，许窈早跟着林美娴去hk扫货了，她的审美已经有了系统的沉淀，这是许窈的优势！ 顾峻夸得许窈不好意思：“没想到学了那么多年美术，最后只能做这些工作挣钱。” 许庆华活着时一直想让许窈当画家呢，许窈终归是辜负了许庆华的期盼。不过她觉得爸爸不会怪她，她如果什么都不管一心只想画画，那谁来照顾妈妈林美娴，谁来帮许家还债呢？ 许窈忍不住告诉顾峻：“等到年底我会把债主们都约到一起，根据欠债的多少按比例给他们还一些钱。” 顾峻将车停在别墅车位上，拎着两盒水果下车。 “挺好的，如果我是你债主，能在年底收到一部分欠款，不管金额多少都会很开心。” 两人在路上一直聊天，许窈这才看见顾峻还买了水果。 谁说理工直男不懂人情世故了，顾峻这不做得挺到位吗？ 许窈之前的小情绪都被抚平了。 顾峻的脾气确实阴晴不定，不过许窈自己都不完美，她也没必要对顾峻那么苛刻。目前来说，顾峻在大方向上都做得不错，这就足够了啊！ 许窈正要招呼顾峻进去，又有一辆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那是一辆许窈很熟悉的车，许窈以前没少坐。 车门打开，温意意从副驾驶座下车，瞧见许窈和顾峻，温意意恨不得用鼻孔出气：“哎呀，你们夫妻这是又来温家打秋风啦？” 许窈没说话，顾峻也没理温意意。 夫妻俩看着驾驶室的车门打开，沈延下了车。 “意意，我们先进去。” 044：二婚不易，林美娴爆发 沈延认识许窈多久，认识温意意就多久。 沈延叫许窈是“窈窈”，称呼温意意从来都是连名带姓，不会亲昵地叫“意意”。 许窈一下愣了。 沈延就像没看见许窈、顾峻两人，温意意亦十分配合，听了沈延的话就不再挑衅许窈了，而是和沈延说说笑笑走进了温家别墅。 见许窈怔怔不说话，顾峻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你还好吧？” 许窈仿佛大梦初醒，她使劲搓了搓胳膊，“一点都不好，那声‘意意’把鸡皮疙瘩都给我弄出来了，我以前都没感觉到叫叠字这么肉麻！” 顾峻的脸刚绷上立刻被许窈搞破防了。 “那是重点吗？” “……你觉得什么是重点？” 许窈把皮球踢回给顾峻。 许窈知道顾峻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喜欢顾峻这样有话不直说的交流方式，如果顾峻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答案，那他得先明明白白问出来！ 许窈可以来温家别墅，沈延当然也能来，温意意更不用说了，人家回自己家更是天经地义。 见许窈往前走，顾峻只能提着水果跟在后面。 林美娴听见动静在院子里等着，瞧见许窈，林美娴就笑了：“快跟我进屋，你们上班都饿了吧，过一会儿就开饭啦。” “妈！” 顾峻抢在许窈前面叫林美娴，“天凉了，您下次别在院子里站着等我们。” 林美娴一开始对许窈闪婚的决定很生气，时间长了只能接受既定的事实。特别是见了顾峻本人后，林美娴从顾峻身上挑不出什么毛病，她也认下了这个女婿——家境不好又不是顾峻的错，顾峻已经靠上学改变了命运，积累家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峻长得好，对林美娴还尊敬，林美娴对他也亲近。 一看顾峻手上提着的两盒水果不便宜，林美娴还念叨他，“叫你们来吃顿家常饭还带什么东西？上班挣点薪水不容易，以后省着点花。” “我听妈的。” 顾峻没有和林美娴对着来。 许窈恍恍惚惚：姓顾的其实是能好好说话的，就看他愿不愿意！ 许窈问林美娴，“我看沈延送温意意回来的，他俩现在什么情况？” 林美娴笑容淡了几分，“温意意去沈家公司上班，与沈延朝夕相处，现在关系比以前亲近多了。你温叔叔昨天才和沈延父亲通过电话，今天沈延就忽然陪着温意意回家了。” 原来温意意带着沈延回家，林美娴也是事到临头才知道的。 许窈忍不住握住林美娴的手小声道：“温叔叔他是不放心——” 林美娴捏了捏许窈手心，“你不用担心我，半路夫妻始终比不过原配，嫁给你温叔叔前我早有心理准备。” 顾峻听懂了。 温志成果然想撮合温意意和沈延，温家和沈家甚至已经达成了统一共识。 这样说来，温志成让温意意搬出去住，逼得温意意离家出走让她顺势被沈家收留，都可能是提前计划好的——把温意意和林美娴隔离开是假，给温意意制造机会才是真的，温志成对温意意确实疼爱。 顾峻是替林美娴不值。 婚宴那天，温志成表现得很看重林美娴，为了林美娴不惜禁止温意意出现在婚宴现场，还给林美娴送了价值不菲的鸽子蛋婚戒。顾峻当时都觉得林美娴找到了很好的再婚对象，现在看来，温志成对林美娴的十分好里不知有几分是真。 温志成还防着林美娴呢！ 不仅防着林美娴，还让林美娴背了不好的名声，别人都觉得林美娴是蛊惑温志成赶走亲女儿的狐狸精。 顾峻是女婿没立场和丈母娘聊这事儿，许窈这个做女儿有立场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许窈心疼坏了。 一想到温志成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爱林美娴，许窈的心就扭成了一团。 二婚又怎么了，二婚就不值得信任吗？ 许庆华活着的时候与林美娴夫妻恩爱，许庆华死后林美娴本没打算再嫁，是温志成处处关心林美娴，用殷勤付出打动了林美娴。 既然心存防备，又何必要结婚！ 许窈情绪翻涌，紧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进了门看见温志成坐在客厅沙发主座，沈延和温意意分别坐在温志成两边，温意意嘟着嘴在耍小脾气，温志成的表情是既无奈又宠溺： “意意真是被我惯坏了，多谢你的包容，她要是能在你家公司里学点东西，那我真是谢天谢地了！” 沈延并不吝啬对温意意的夸奖，“意意其实很聪明，她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 这三人才像是一家人。 许窈三人像是偶然闯进别人家中的外人。 顾峻看着许窈挽着林美娴的手，母女俩只能依靠彼此，就像曾经的顾峻与爷爷顾海山相依为命，顾峻的心中涌起酸涩，那是对许窈的怜惜—— “温小姐才搬走几天，这么快又搬回来了？” 顾峻忽然出声，温意意似笑非笑斜着眼看他：“这里是我家，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和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和许窈结婚了就成了温家女婿吧，觉得自己有资格发表意见了！” 顾峻纠正温意意的自以为是，“许窈又不姓温，我当然是许家的女婿。” 做温家的女婿是什么了不起的荣光吗？ 顾峻又不稀罕！ 顾峻的态度惹怒了温意意，眼看着温意意忍不住要发飙了，温志成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意意，许窈比你大几个月，顾峻算是你姐夫，你和他说话客气点！” “我对他很客气了，是他要先挑我毛病，难道我回自己家还要提前向他打报告？爸，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温意意都不认许窈是姐姐，哪会认顾峻这个姐夫。 不过温意意几天不见似乎变聪明了，现在和温志成说话不再大喊大叫，她语气软和，再难听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小姑娘撒娇。 不等温志成再说话，林美娴语气平静开口道：“这里是温家，意意你当然想回就能回。不过意意你下次带客人回来吃饭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毕竟现在温家这些琐事是我在安排，像你今天这样不打招呼忽然带客人回家我会招待不周。” 温志成不好意思，“意意其实有打过电话，是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就叫阿姨多做几个菜。” “不用了。” 林美娴的温柔中自带刚性：“仓促间做出来的饭菜哪能好好待客呢，搞到最后谁也没吃好。这样吧，意意和沈延留在家里陪你吃饭，我带着许窈和顾峻出去吃。没有我们三个外人在场，你们说话也更自在些。” 林美娴不是征求温志成意见，她是做了决定才通知温志成。 不管温志成怎么挽留，林美娴还是带着许窈和顾峻走了。 “美娴！” 温志成追到了院子里，“你稍微体谅一下我……” 林美娴原则坚定，“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你难道不知道外面人说得多难听吗，我就是他们嘴里的恶毒继母！顾峻，开车。” 顾峻和许窈都觉得林美娴的做法很解气，顾峻毫不犹豫发动了汽车。 温家客厅里，沈延靠着沙发扶手饶有兴致看着温家的闹剧，他很认真提醒温意意：“林阿姨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你要小心她，别到最后温家真没了你站脚的位置。” 温意意不以为然，“又不是只有她会讨好我爸，我以后不和我爸爸对着干了，先把家产拿到手再收拾林美娴和许窈！” 045：丈母娘的婚姻经，快学！ 温意意还是没经过什么事，想法天真。 林美娴的厉害可不仅是讨好男人。 林美娴的交际能力很强，按理说许家破产欠债了，别人应该远离林美娴才对。可林美娴偏偏还能维持住以前的一些关系。沈延的二伯母脾气古怪，连沈延母亲这个亲妯娌都看不上，却和林美娴一直在来往。前些天，沈延二伯母作保，林美娴从中牵线还帮别人促成了一笔大生意。 许窈退婚，沈延的几个朋友都恨死了许窈，但他们都觉得退婚是许窈的错没人迁怒林美娴，提起林美娴时还是叫“林阿姨”。就连沈延自己回想和许窈交往的几年，他和许窈还经常有分歧呢，林美娴对他的态度却挑不出一点毛病—— “你不要低估了林阿姨。” 沈延再次提醒温意意。 温意意嗤笑，“沈延，你就这么怕你前丈母娘呀？林美娴真那么厉害的话许家怎么会破产，许庆华怎么会死？” 沈延不说话了。 许家破产是许庆华做了错误决策，大厦将倾让林美娴如何力挽狂澜？林美娴的能力不在商业经营上，她更擅长经营人际关系。 温意意被温志成保护得太好了，明明已经大学毕业三年多了，眼神仍然是清澈中透露着愚钝。 沈延不觉得温意意是坏人，她单纯就是任性骄纵且愚蠢。 和这样的温意意沟通很耗费精神，所以沈延干脆就不说话了，反正他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听不听是温意意自己的选择。 温意意还想说话，温志成没把林美娴留下，回来看见温意意也没了之前的高兴，忍不住叮嘱温意意：“我已经和你林阿姨再婚了，不管你喜不喜欢她最基本的礼貌应该有。下次你再回家一定先给你林阿姨打个电话，免得她什么准备都没有。” 温意意本来想发火的，想到沈延的提醒，她忍住了火气撒娇道：“爸爸，上次的事你还没消气吗？你还真要我搬出去呀，我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香，爸爸——” 温志成想到林美娴的爆发，态度很坚定：“你既然都已经迈出独立第一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你还是住市中心那套平层，上班方便！” 温意意眼看着要装不下去了，沈延及时帮腔：“意意，你和林阿姨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是起冲突，温叔叔夹在中间也难做人。” 温意意不情不愿“哦”了一声，她摸着肚子问温志成什么时候开饭。 “人家带着女儿女婿出去吃了，总不能让我们在家里饿着肚子忏悔吧？我可以饿着，沈延可是客人！” 是啊，沈延来者是客，温志成没有不招待的道理。 家里的保姆阿姨准备的饭菜其实挺丰盛，每道菜分量不多样数却不少。阿姨在温家帮忙多年，做饭还是以温家父女的口味为主，温意意吃得痛快，温志成却没什么胃口。 ——他是真没想到林美娴说走就走！ …… “妈，你刚才好强硬啊！” 离开温家后，许窈脸上全是笑容，“我真怕你又会妥协，我不想你总是受委屈。” 林美娴很是心平气和：“老话说柔能克刚，温柔在婚姻中确实是最有用的武器，但也不能毫无底线地温柔包容。你别担心，妈妈心里有数，触犯到我底线的事我绝不会忍。任何一段婚姻都需要磨合，我和你温叔叔现在就处在磨合期。” 为什么男人在婚前和婚后会两张面孔？ 很多男人就是觉得女人结了婚后不会轻易离婚，那张保护婚姻合法的“结婚证”成了男人们的护身符，在没有拿到这张护身符前他们小心谨慎，护身符到手后他们不再时刻伪装了，会在老婆面前展现自己真实的想法和脾气！ 不仅是得到了就不珍惜，更是得到了就有恃无恐。 温志成身上也有其他男人会有的毛病，如今不过是展露出来了，林美娴并没有方寸大乱。 林美娴的气定神闲感染了许窈，许窈刚才还很生气，现在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了。 许窈想着，只要她不给林美娴添乱，不做占温家便宜的拖油瓶，林美娴绝对有能力经营好第二段婚姻！ 就连顾峻听了林美娴的话也心有触动。 任何婚姻都需要磨合，他和许窈现在就处在磨合期吧？ 有感情基础的夫妻尚且会吵架，他和许窈仓促结婚，两个陌生人想要做到夫妻恩爱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更长的磨合期。 “妈，您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顾峻知道许窈和林美娴感情特别好，他讨好许窈不一定奏效，讨好林美娴一定不会出错。 “都说了让你别花太多钱，你怎么还这样大手大脚？一顿饭而已，妈有钱请你们吃。” 林美娴说了一个地址让顾峻开车去。 到了地方，许窈站在餐厅门口面露缅怀之色，林美娴对顾峻解释道：“这家餐厅我们以前经常来，窈窈爸爸特别喜欢这里的几道招牌菜。进去吧，今天也带你尝尝。” 林美娴说话算话，晚上请许窈和顾峻吃了一顿大餐。 吃完饭许窈问林美娴晚上怎么打算的，林美娴早就想好了：“当然是找家好的酒店住下，我都出来了又若无其事回去，这样没皮没脸的以后更不会被尊重。” 现在是林美娴占了理，她是绝不会先低头的，一定要做足了姿态让温志成来哄。 以前夫妻吵架，女人都习惯了回娘家等丈夫来赔礼道歉，现在社会发展很快，女人除了回娘家还可以选择住酒店。 林美娴在南城的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房，办理了入住就开口送客。 “我就在这里住下了，你和顾峻回去该干嘛就干嘛去。” 许窈还有点不放心，“妈，让我陪陪你嘛。” 林美娴拒绝：“你陪着我能做什么，咱俩一起委屈抱头痛哭吗？你快回去吧，我准备在酒店做个水疗spa，你别耽误我享受。” 许窈：“……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下楼的时候，许窈终于想起来顾峻吃了晚饭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顾峻看她一眼，“妈妈处理矛盾的办法我怎么觉得怪眼熟的？” 许窈死鸭子嘴硬：“你是说吵架后不回家吗？我们又没有吵过架，再说了我那是为了工作才住在工作室的！” 046：联姻的幕后推手 林美娴在酒店里住了好几天。 温志成其实当晚就找到了酒店赔礼道歉，林美娴不和温志成吵架，她只说自己前段时间筹办婚宴累了想在酒店住着散散心。 许窈的漂亮就遗传了林美娴，人到中年的林美娴风韵犹存，她在酒店喝咖啡都有男人上前搭讪。 温志成一天往酒店跑好几遍，早上给林美娴送早点，中午送菜和水果，晚上则是家里阿姨熬好的燕窝粥。 林美娴对温志成送来的饭菜碰都不碰，温志成还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林美娴轻轻瞥他一眼不说话，温志成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家里现在的保姆阿姨做饭都是按照我和意意口味来，我再找一个阿姨专门给你做饭吧？” 林美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温家的阿姨做饭不合林美娴胃口，但她从来没挑剔过，温志成问她就说是想控制体重吃得不多，温志成劝她身体为重，林美娴会适时岔开话题。 现在温志成要单独给林美娴请做饭阿姨，林美娴不同意也不反对。 女人太贤惠体贴，男人会觉得理所当然。 他愿意付出，就让他付出呗！ 温志成以最快的速度请了新的做饭阿姨。 除了给林美娴送吃的，他还往酒店送衣服送包，林美娴那天离开温家很匆忙，在酒店一定很缺换洗的衣服。温志成不知道林美娴想穿哪件，干脆都送新的。 最后真正让林美娴消气的并不是饭菜和衣服、包包，而是温志成将温意意留在温家别墅的个人用品都打包送去了市中心的那套平层，从行动上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林美娴这才愿意和温志成说话：“你想撮合意意和沈延难道我会反对吗？有些事大大方方摆到台面上没什么不好，别拿我这个恶毒后妈当幌子。” 温志成面露懊恼之色，“我不是拿你当幌子，我确实有撮合意意和沈延的意思，都怪我做事不够敞亮才搞成了这样。” 林美娴很有决断，“要是意意不反对，你和沈家商量一下把两个孩子的婚事早点敲定，这样清楚明白对谁都好。外面的人可能会议论一阵，可男未婚女未嫁本来就有相互选择的权利，尘埃落定后外人反而不会说什么了。” 温志成在这件事上畏手畏脚就是怕别人会笑话温意意，毕竟沈延之前是和许窈有过婚约的。许窈退了婚，温意意再和沈延在一起，那不成了捡许窈剩饭吃吗？ 林美娴讨厌温志成的含含糊糊，反正许窈和沈延再不可能了，沈延早点找别人对许窈也是好事。 …… 林美娴的态度摆了出来，温志成确实也想撮合温意意和沈延，还真去找了沈父谈这件事。 沈父对温意意满意得很，表示两个孩子可以先订婚再慢慢培养感情，过个一两年顺理成章举行婚礼。 不愿意的人是沈延。 沈延嫌温意意太蠢，他一点都不喜欢温意意。 沈延同意温意意留在自家公司，跟着温意意回家撑场面，都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想看许窈会不会后悔。 真让沈延娶温意意，沈延不愿意！ 沈父问沈延：“你现在有喜欢的女人？” “没有——” 沈父笑了，“那就选温意意。你别嫌弃温意意不聪明，温志成就她一个独生女，你娶温意意是一加一大于二，这么简单的账你都算不明白？再说了，男人娶老婆大体上过得去就行，老婆要是太有主见你会更头疼。” 沈父嘴里“太有主见的女人”显然是指许窈。 许家虽然破产了，沈家也拿捏不住许窈，许窈就是太有主见了才会主动退婚。 沈父的话戳中了沈延的痛处，他找不到什么话反驳父亲，默许了沈父和温志成商量好的结果。 ——反正只是订婚而已。 ——沈家公司和温志成在谈一个合作项目，有婚约做纽带能更好推进合作的项目。 …… 沈延这边被搞定了，温意意却不同意。 沈延可是许窈的前未婚夫！ 她要是把沈延从许窈手里抢走，那算她有本事。 沈延是被退婚的那个，她再和沈延订婚，岂不是成了接盘侠？ 温志成被女儿的任性气得头疼，“你若是对沈延完全没那方面意思，你干嘛去沈家的公司上班？而且你还把沈延带回了家里！” 温意意理直气壮：“我去沈家上班是为了气你啊，带沈延回家是因为我知道林美娴要请许窈夫妻到家里吃饭，我就是想膈应许窈。从小到大你们总拿我和许窈比，嫌我没她才艺多，嫌我学习不如她好，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许窈，只要她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温志成没想到温意意气性这么大。 两家人在一起聚会，互相夸对方的孩子是基本礼貌，许庆华和林美娴也没少夸意意，这丫头咋就记不住呢？ 温志成换了一个思路劝温意意，“你想让许窈不痛快，那你更应该和沈延订婚了。你也看到了许窈嫁的老公只是一个普通程序员，外表虽然看着出色，论家世和收入哪里比得上沈延？许窈一时冲动和沈延退了婚，短时间内可能不后悔，时间越长那个顾峻和沈延的差距越大，你说许窈会不会后悔？可惜很多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后悔也没有办法，你和沈延结婚，你过上了原本属于她的恣意生活，这才是对她最大的膈应。” 温志成确实很看好沈延，哪怕外人会议论，温志成都想选沈延当女婿。 沈延在一堆富二代里绝对算良人，他没有花天酒地的爱好，工作上也挺有能力，温意意错过沈延未必能找到综合条件这么好的对象。 嫁给沈延，让许窈后悔无门？ 温意意有点动摇了。 “爸，你让我想想。” 温志成怕催促太过会起反效果，故意刺激温意意，“没关系，你慢慢考虑，爸爸不催你。反正沈延刚和许窈退婚没多久，他也要花时间从上段感情里走出来，他不会这么快去见其他相亲对象，你还有时间考虑。” 沈延确实不想相亲，架不住沈延身边的几个朋友闹腾。 尤其是那个唐昊，天天像媒婆一样上蹿下跳要帮沈延介绍新女朋友。 温志成说得对，许窈是脑子抽风了才和沈延退婚，等许窈过了一段时间穷日子后不知会多后悔……这样一想，温意意又觉得沈延成了香饽饽。 温意意向温志成确认：“只是先订婚，什么时候结婚，或者结不结婚都由我自己决定？” “对，由你决定。” 温志成打着包票，“想娶走我的宝贝女儿，沈延必须得好好表现！” ——温意意看不上林美娴，却不知她和沈延订婚的事正是林美娴在背后推动。 047：温意意的要挟 林美娴在住了快十天酒店后终于又搬回了温家别墅。 这十天里，温家别墅的变化很大。 首先是院子里换了不少绿植。 温志成没有问过林美娴喜欢什么品种的绿植，他大概记得许家以前的别墅里种的花木，许庆华忙着挣钱不会管这些小事，许家院子种什么都由林美娴决定，那大概率就是林美娴喜欢的。 再者，温家多了一个新的做饭阿姨。 原来的阿姨也没辞退，以后温家就有两个做饭阿姨，这两人都要听林美娴的。 有了竞争对手，两个阿姨都会拼命研究女主人的喜好。 此外，温志成还给了林美娴一张银行卡。 “这是……” “家里的日常开销都从这张卡里支出吧，包括阿姨们的工资发放。还有家里这些家具，你若是不喜欢可以直接换了。” 温志成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要让林美娴这个女主人当得名正言顺。 林美娴没有扭捏不拿温志成给的银行卡。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总不能要倒贴钱养着温家别墅这些人吧。 “我把开销记下来每个月给你看一次。” 林美娴的话让温志成皱眉，“夫妻之间还用记什么账？太见外了！” 林美娴笑笑：“还是记账好，所有支出明细一目了然，免得意意总担心我把温家的钱搬去给窈窈。” 温志成老脸一红，“那是意意不懂事，我已经在努力掰正她了！” 温志成还想让林美娴操持温意意与沈延的订婚宴，林美娴不肯应：“订婚宴有点小差池就是我这个恶毒继母故意使坏，还是你这个亲爹累一累亲自操办吧！” 林美娴拒绝别人时都是温柔的，温志成被拒绝了还不能有一点生气。 结婚前他都不知道林美娴气性能这么大！ 男人可能是天生贱骨头，当伴侣对他们温柔包容久了，那份温柔就不珍贵了。林美娴柔中带刚，时而包容时而挑剔，温志成反而欲罢不能。 温意意是个大嘴巴，林美娴住酒店的事被温意意宣传得人尽皆知。 温意意本想让别人笑话林美娴，结果别人笑话的是温意意，温志成把温意意的东西搬到了市中心平层里。 为了林美娴，温志成在院子里大兴土木，把冬天能换的绿植都换了一遍，这样兴师动众折腾了一圈林美娴才肯回温家。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不管温意意接不接受，林美娴确实是温家的女主人！ …… 林美娴在酒店住十天，不仅温志成天天献殷勤，许窈有时间也会去陪她。 顾峻作为许窈的司机，亲眼见证了林美娴是如何拿捏温志成的。 顾峻觉得丈母娘很牛逼，私下里和许窈感慨道：“妈要是出去工作，最少能当个公司高管。” 许窈瞪他，“你拍马屁要当着我妈面才有效果。” 顾峻认真道：“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是老板就很愿意雇她当管理者。” 许窈失笑：“这不是‘我有一头牛’的故事吗？你又不是老板，当然可以随便许诺。” 顾峻不说话了。 他是真有一家公司好不好！ 温意意要和沈延订婚的消息传来，顾峻并不意外，他也没有要拿这件事试探许窈的心思，只问许窈去不去参加订婚宴。 许窈摇头：“我不想去。” 许窈无意去充当温意意、沈延订婚宴里的丑角。 顾峻都能想到温意意会如何嘚瑟，许窈不去参加这件事是明智的。 顾峻趁机再次邀请许窈出门玩，“如果周末你没有其他事的话……” 顾峻的语气充满不确定，许窈想到林美娴给她开小灶传授的夫妻相处之道，没有再次拒绝：“好啊，要去哪里你定地方，我听你的安排。” 许窈答应这么爽快，顾峻忍住了没大笑却也真是肉眼可见开心起来。 “好，我来规划行程，不用你操心！” 顾峻之前精心准备了几种出行方案，不过隔了这么久，南城的气温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的方案还要调整。 顾总利用上班休息时在电脑上搜索出行新地点，被江执言这个视力超群的八卦王瞥见了。 “从秋天等到冬天，终于要和老婆出去玩啦？” 顾峻将笔记本电脑扣上，“你最好是有正事！” 江执言脑子转得飞快，给顾峻出主意：“可以去温泉度假酒店啊！那种自带天然温泉泡池的套房，私密性高又有情趣，不想在房间里泡温泉就在酒店里走走，带着凉意的清晨你牵着老婆手散步，山上的冷风一吹，她不得立刻躲你怀里呀？” 江执言笑得贱兮兮的，顾峻猜这货一定在脑子里幻想着什么“鸳鸯戏水”的情形，顿时想把江执言按住打一顿。 ——太猥琐了！ 顾峻和许窈可是至今都清清白白的，两人离一起泡澡还远着呢！ 可这话又不能在江执言面前说，要是被江执言知道他和许窈还睡两个房间，江执言能笑话他一辈子。 顾峻在江执言面前端着面子：“我要问问许窈喜不喜欢泡温泉。” 江执言啧啧有声：“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做主？要不这样，我约一个女伴和你们夫妻俩一起去，有我们在旁边说说笑笑，免得你不会哄老婆冷场。” 这个提议顾峻一点都不考虑。 他在许窈面前隐瞒身份就够累了，每次许窈夸江执言他也忍了，难道他还要在许窈面前对江执言这个“老板”献殷勤？ 顾峻做不到，他一句话就把江执言打发了：“夫妻约会，谢绝外人！” 江执言伤心欲绝，“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你真狠。” …… 温意意在林美娴身上吃了亏，转头就来折腾林美娴的女儿许窈。 许窈不想去参加温意意的订婚宴，温意意专门去了一趟广告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许窈送请柬！ 温意意和沈延的订婚宴，温意意选了一个比许窈当年订婚时还高档的酒店，宴请的宾客也更多，各种花费自然也更高。 温意意要全面压许窈一头。 怕许窈不去，温意意还拿新一季的广告方案要挟。 “南城的广告公司那么多，沈延不是一定要找你们这家公司的。” 许窈问她，“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沈延的决定？” 温意意挑眉一笑：“温家和沈家是门当户对的联姻，沈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落我面子，只是换一家广告公司而已，你觉得沈延会反对吗？” 许窈也觉得沈延不会反对。 在即将订婚的前夕和温意意为了这点小事闹腾，很不像沈延的做事风格。 温意意如此咄咄逼人，许窈还没生气呢，组长华彬气得要死。 “真是欺人太甚！” 华彬拖着许窈出了接待室，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墙，痛得他自己脸色都变了，龇牙咧嘴道：“她这个现任逼你去参加前未婚夫的订婚宴，摆明了是要羞辱你，你不能去。” 许窈反问华彬：“我不去的话，沈延家公司真的取消与我们的合作怎么办？每年那么多的广告费，卖了我俩也赔不起。” 048：给你送一面锦旗 “……呃，你让我想想。” 真要因为许窈的原因弄丢一个大客户，身为组长的华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打工人心中的正义在资本面前一文不值。 许窈都不忍心继续逗华彬了，“行啦，不管沈家以后还会不会和咱们公司合作，至少这次不能让温意意得逞。” “你有办法？” 华彬将信将疑，他让许窈不要逞强。 大不了忍着恶心去参加一下订婚宴嘛。 “订婚不比结婚，你可以不随礼大吃一顿！他们定了那么高档的酒店，想必菜色不会差，酒水也一定不便宜。那么大的场面，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华彬劝着劝着自己都心动了，“你要不想带你老公去受气，我可以委屈下自己当你的男伴！” 许窈劝华彬冷静，“组长，我们谁都不用委屈。” 不等华彬再说话，许窈转身回到了接待室。 温意意见她去而复返，指了指桌上的订婚宴请柬，“想通啦？想通了就自己把请柬收好，一会儿沈延还要陪我去试穿订婚礼服，我没太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许窈拿起订婚宴请柬撕成了碎片，在温意意的尖叫声中，许窈拨通了温志成的电话，三言两语说清了今天发生的事。 “为了意意考虑，我是真不想去的，如果我去了让宾客们又想起我和沈延的那一段，对意意多不好呀，温叔叔您觉得呢？” 温志成觉得许窈考虑得很对！ 他让许窈把电话递给温意意，许窈怕温意意摔她手机，直接开了免提。 “温意意，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来。如果你在沈延面前煽风点火要搞掉许窈公司的业务，以后我就把温氏的广告业务交给许窈的公司做！” “爸——” 温意意气得厉害，“你怎么总维护许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女儿？” 温志成没有在电话里继续和温意意掰扯，他再三向许窈道歉，叮嘱许窈以后也要这样做事：“意意有什么不成熟的地方，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温叔叔，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许窈挂了电话，把撕碎的请柬塞回温意意手上，“要不要听你爸爸话，你自己好好考虑。你要真能劝沈延停止和我们公司合作，我一定给你送一面锦旗，你以为我很愿意公司大客户是前男友吗？没有沈家的广告业务，温叔叔答应把温氏的广告业务交给我做，能拉到这么大的新客户，说不定我还能升职加薪……哎呀，说着说着我都有点后悔了，要不你再给我一张新请柬吧，你们订婚那天我一定早早到！” 温意意是年轻身体底子好，但凡身体稍微差点，脑溢血都要被许窈给气发作！ 把温家的广告业务交给许窈做，帮助许窈升职加薪？ 温意意情愿去跳楼！ “你等着吧！” 温意意把请柬的所有碎片都带走了，她来时如一片绚烂彩云，离开时则变成一片雷鸣电闪的黑脸乌云。 华彬一脸震惊围观了全程，看着许窈如此轻松颠倒了局势，华彬好像第一次认识许窈般将她从头看到脚。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你在公司上班三年没和同事发生过一次争执，给你安排加班也从不抱怨，我有时都担心你被人欺负……合着我才是那个傻子？！” 许窈谦虚道：“我也不怎么厉害，这不刚好认识温意意她爸吗？没有哪个爸爸想看到女婿前女友出现在女儿、女婿的订婚宴上，有钱人更讲究脸面，温意意任性她爸可不糊涂。” 华彬哼唧，“等你真拉来温意意家公司的业务，说不定我还要反过来叫你领导。” 许窈大笑：“那怎么可能！” ——许窈就算沦落到去街上发传单都不会拉温家的广告业务。 …… 这一次，不用许窈告诉林美娴，温志成就主动说了温意意干的蠢事。 温意意如此不懂事，温志成在林美娴面前抬不起头，他还真的挺想把温氏的广告业务交给许窈公司去做。 “让谁赚这笔钱都是赚，不如让自家人赚。” 林美娴笑着拒绝：“那公司又不是许窈开的，你把广告业务给她做，她顶多加点工资。回头意意再闹起来这个家里更不得安宁，所以还是不要了。再说了，我看窈窈的副业发展不错，说不定哪天她就辞职专心搞副业去了。” 温志成不看许窈发在网上的视频，林美娴是每期都要看的。 林美娴提起许窈当网红的事，温志成倒不好说什么了。 许窈当网红是要替许家还债，不管露不露脸，人家从来没有打着温家的名头立人设，温志成没有资格发表任何意见——除非他愿意帮许窈还清所有债务，他才可以在许窈面前摆继父的谱，亦有资格要求许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林美娴作为继母要出席温意意的订婚宴，不过她说到做到，订婚宴怎么筹备她一概不管。温意意要在订婚宴规格上全面压过许窈，林美娴也不生气，把所有细节都交给温志成去头疼。 林美娴淡定了，沈延母亲郭献珍不淡定了，特别是郭献珍偶然在别人嘴里听说沈家大宅那边嫌沈延这次订婚宴太高调，郭献珍真是有苦难言。 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沈家不用出钱贴补儿媳妇那边，坏处则是门当户对的儿媳妇花起钱来是真狠啊！ 郭献珍看到订婚宴的费用清单就恼了，问沈延，“温意意这是和钱有仇呢？” 沈家不缺钱，温家也不缺钱。 但温意意花钱实在太厉害了。 就说订婚宴现场布置的鲜花，从国内的鲜花出产地运过来不可以吗？温意意偏要用国外空运过来的鲜花，布置场地的预算一下翻了三四倍。 还要大牌高定礼服，比林美娴结婚那颗鸽子蛋都要大的钻戒，婚宴的标准……郭献珍都觉得太奢华了。 如果是结婚，郭献珍咬咬牙也就认了，不出意外的话沈延只用结一次婚，花费高点是应该的。 偏偏只是订婚。 订婚都花这么多钱了，郭献珍不敢想象结婚时得花多少钱娶温意意进门。 有了温意意对比，郭献珍第一次想起许窈的好。 许窈对这些东西就不太在意，要是许家不破产，郭献珍还真不想换儿媳妇。 看着沉默不回应的沈延，郭献珍把后悔努力咽下去，勉强笑道：“算了算了，辞旧迎新，多花点就多花点吧。” 辞旧迎新吗？ 辞旧不是沈延愿意的，迎新他也很勉强。 不知许窈听了他和温意意要订婚的消息可有一丝后悔？ 她那么倔强，即便是后悔了也不会承认。 …… “阿嚏！” 许窈刚下车就打了个喷嚏。 许窈是真后悔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被人念叨，只当是半山腰的风冷，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贪图漂亮只穿薄大衣的，真后悔没有穿厚衣服啊！ 顾峻要脱自己的外套给许窈披着，许窈连连摆手，“我们快点去办理入住吧，等进室内就好了，你把衣服脱给我穿，你感冒了怎么办？” 不用参加温意意的订婚宴，许窈跟着顾峻到了一家温泉度假酒店。 私汤共浴是不要想了，许窈亲眼看到顾峻定了两间房才高高兴兴收拾行李的。 顾峻不在乎自己感冒，他更怕许窈感冒，许窈太瘦了，抵抗力肯定没他好。 “你穿着吧，我一个大男人冻一会儿不会怎么样，回房间泡泡温泉出出汗什么都好了。” 顾峻还是将外套给了许窈。 衣服上有顾峻的温度和味道，许窈被温暖包裹着也没再拒绝。 两人到前台办入住，刚把身份证拿出来，有人在背后叫顾峻： “咦，你怎么在这里？” 顾峻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许窈比顾峻更先转身，看见江执言带着一个漂亮女伴也拖着行李箱。许窈扯了扯顾峻袖子，“你老板也来这里度假？” 顾峻不情不愿转身，“江总，好巧啊！” ——等回公司，谁也别想拦他，他一定杀了江执言！ 049：标间没有，亲子房要吗？ “是挺巧的！” 江执言浑身都是戏，带着自己的漂亮女伴走上前来，对着许窈看了好几眼才假装认出她：“许小姐？你们……” 哇，没想到顾峻这个闷葫芦私下里对老婆这么体贴。 江执言看到了顾峻的外套披在许窈身上，差点没忍住当场调侃顾峻。 顾峻满心都是要怎么弄死江执言，毫不知情的许窈大大方方和江执言打招呼：“江总好，上次在邻市偶遇您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是顾峻的妻子。” 江执言哈哈大笑，“太巧了，我确实知道顾峻结婚了，没想到他的老婆就是你！顾峻可是我们公司的技术领头人，公司离开我可以正常运转，离开他那是绝对不行的。” ——江执言知不知道他的演技很生硬？ 顾峻被江执言这种高空走钢索玩的就是心跳的行为刺激狠了。 许窈完全没听出来江执言的潜台词，她一直知道顾峻很受老板赏识，没想到江执言对顾峻的器重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许窈第一反应是顾峻太厉害了！ 随即开始担忧顾峻的职场情商。 ——哎，老板都这么夸你了，你不奉承老板就算了，至少该说几句自谦的话吧？ 江执言虽然看起来脾气不错没摆老板架子，谁知道人家心里是不是真的不介意。现在要倚重顾峻的技术，哪天有了取代顾峻的新工程师，江执言会不会嫌顾峻太不会来事了呢？ 顾峻反应迟钝，许窈只有硬着头皮替他应酬与江执言攀谈起来。 殊不知顾峻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江执言这浑蛋要是发现他和许窈入住两间房……那他周一还怎么有脸去公司上班？！ 顾峻轻轻拉了许窈一下，“让江总先办入住吧。” “哦，好好好，江总您先忙——” 许窈顺势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江执言也不想一下把顾峻惹毛，顺着顾峻给的台阶就下了：“你看我，偶遇你们太激动了光顾着聊天。这样吧，我们先各自办理入住，大家回各自房间休息好了，晚上我来做东请你们吃饭！” 顾峻的老板也太热情了吧。 许窈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只能微笑。顾峻心里另有担心，只想快快打发走江执言：“谢谢江总。” 江执言很想多欣赏一下顾峻的臭脸。 作为经常在公司被顾峻欺压的人，好不容易能欺压顾峻一次，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 心情大好的江执言揽着漂亮女伴的肩膀办理入住，顾峻终于有机会将许窈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我老板不知道我和你这种情况，一会儿他看见我们开两间房肯定会很奇怪。” 顾峻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想占许窈便宜，他是真没想到江执言会搞这一出。 许窈恍然大悟，也小声道：“我说你怎么心神不宁的，原来在担心这个……” 夫妻俩来温泉酒店还开两个房间，确实很奇怪啊！ 在林美娴面前，顾峻每次都配合许窈扮演恩爱夫妻，林美娴至今没有怀疑过两人的关系。在沈延、温意意那些人面前，顾峻亦表现得很好，从未让许窈丢过脸。 现在轮到顾峻需要她撑场子了，许窈怎么好意思退缩？ “只开一个房，把另一个房退了！” 见许窈这么洒脱果断，顾峻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许窈佯装淡定，“我们是夫妻嘛，出来玩还开两间房确实很奇怪。这次是偶遇江总了，以后就算没有熟人我们也该开一间房，你挣钱也辛苦，省下的房费可以花在别的地方。” 顾峻瞬间脑补了很多。 所以想推进关系的可能不仅是他，许窈也想？ 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他是男的，应该主动迈出第一步。 许窈一看顾峻表情就知道他想远了，赶紧补充道：“我是说开一个标间！” 标间都有两张床的，可以各睡各的嘛。 顾峻不忍戳破许窈的天真。 一对年轻男女入住酒店，开一个标间和开一个大床房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面对许窈的信任，顾峻不知该不该高兴。 两人商量好了，顾峻才和许窈一起办理入住。江执言已经带着女伴走远了，顾峻很坦然告诉前台要取消预订的另一间房，并把剩下的一间房换成豪华标间。 前台一脸歉意：“很抱歉顾先生，每个周末都是我们酒店生意最好的时间，所有标间都被其他客人预订完了。这边还能帮您调换的只剩下亲子房，您看可以吗？” 亲子房？ 没孩子的夫妻周末出来泡温泉订什么亲子房，被江执言知道了同样会把顾峻嘲笑死。 “那就还是原本预订的私汤大床房吧。” 见顾峻为难，许窈主动让步。 两人在盛海花园的房子里同居有一段时间了，顾峻从未对她动手动脚。虽然晚上睡觉是一人一个房间，但顾峻真想做坏事，一道木门又怎能完全防住他？一个在家里都很规矩的男人，真要想占许窈便宜，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安排今天这一出，甚至不惜拉上公司老板来演戏。 许窈耳根泛红：“别纠结啦，快点办理入住吧，江总不是说了晚上要请我们吃饭吗？你开了这么久的车过来，下午总得休息休息才有精神陪老板吃饭。” “好，那就还选私汤大床房。” 顾峻将两人证件递过去，前台很快给了房卡：“祝两位在酒店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没有江执言的话，这个周末当然会很愉快……顾峻把所有攻略都做好了，从房间到美食再到山景，江执言打破了顾峻所有的计划，顾峻很抓狂。 可越往房间走，顾峻杀江执言的心思越淡。 现在的关键不是收拾江执言，而是他要怎么和许窈在一个房间里睡一整晚。 想要做点什么，他就是一个禽兽。 什么都不做，他则是禽兽不如。 许窈把顾峻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君子，进了房间很坦然指着沙发，“今晚我就睡这里，你睡床吧。” 私汤大床房面积不小，有大床还有沙发，另有一个半露天的小院带着一个小泡池。原本顾峻预订了两个这样的房间，许窈也很期待私汤泡温泉，为了这趟温泉酒店之行，许窈还带了两套很漂亮的泳衣！ 因为江执言这个意外，许窈自己在房间里泡私汤的梦想破灭了，她要还想泡澡的话，只能选择酒店的公共温泉汤池。 050：温泉泡池，身材有料 “怎么可能让你睡沙发，我睡。” 顾峻表态。 他在许窈心里是个正人君子的形象，他自己也舍不得破坏，为了让许窈更放心，他还主动指了指沙发旁边的小桌子：“其实我晚上睡不睡觉都行，我的行李箱里带了电脑，可以通宵办公。” 温泉私汤没了，还要陪着顾峻应酬老板。 许窈对睡床还是睡沙发已经不介意了。 顾峻为了让她安心还提出通宵办公，许窈不好意思，“出来玩一趟不容易，能不工作还是别工作了，华互给你的工资再高也不值得你这样帮公司卖命。你晚上就安安心心睡沙发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顾峻都不知道自己是哪种人。 平时在盛海花园，顾峻和许窈也没少在晚上共处一室，但两人要不在客厅说话，要么在书房打个照面，顾峻从未进过许窈的卧室！ 今晚，两人则是要睡在一个房间。 沙发和大床之间没有房门阻挡，是真正意义上的共处一室。 幸好还有一个沙发。 要是连沙发都没有，顾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顾峻指了指许窈的小行李箱：“我帮你放箱子？” 许窈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晚上再收拾！” 许窈的行李箱里装着两套漂亮却布料不多的泳衣，她怎么好意思在顾峻面前拿出来？不仅是泳衣，还有其他贴身衣物……顾峻庆幸大床房里有沙发，许窈则是庆幸她带来的睡衣不是吊带款，不然今晚睡觉时她连衣服都不好意思脱！ 现在离晚餐还早，两人在房间里待着也尴尬，顾峻正想着怎么缓解，江执言来拯救他了。 有人敲门，顾峻去开门发现是江执言拉着漂亮女伴站门口。 这两人手里都提着袋子，江执言问顾峻去不去泡温泉。 顾峻面无表情，“江总，你的房间里没有私汤泡池吗？” 江执言挤眉弄眼，“私汤泡池当然要留着晚上用，我现在打算去公共泡池。大家一边泡澡一边聊天，多有意思啊！” 顾峻觉得没啥意思。 江执言给了女伴一个眼色，女伴声音软软邀请许窈：“说是公共泡池，其实男女泡池还隔着绿化带呢，我们一起去泡泡好不好？” 江执言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女伴：“她叫糖糖，是个模特。” 糖糖人如其名，真的是又甜又漂亮。 许窈一听公共泡池是分男女的就有几分心动，糖糖再热情相邀，许窈更不好意思拒绝。 和顾峻只开了一间房，房间里自带的私汤根本用不了，许窈为了泡温泉跑了这么远，一次都不泡又太不划算了。 “那江总你们先去吧，我们收拾下东西就过去。” 许窈答应下来。 江执言得意，故意挥了挥手里的袋子调侃顾峻：“咱们一起工作多少年了，你不要这么拘谨嘛，你看你老婆多大方！” 顾峻又有了要杀江执言的想法。 江执言带着女伴糖糖迅速撤退。 顾峻怕许窈勉强，劝她道：“你不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我们是过来度假的，首要目标是自己玩得开心而不是奉承江总！” 别说江执言并不是顾峻的老板，就算真是，他也不需要老婆委曲求全帮他搞职场社交。 除了临时改变计划入住一间房，许窈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江执言帮过许窈，许窈并不讨厌这个人。 “我是那种委屈自己帮你讨好老板的性格吗？江总这个人挺好的，我并不勉强。” 许窈之前还没细看江执言的女伴，刚才江执言做了介绍，许窈多看了糖糖几眼，发现对方长得有点眼熟：“江总带来的糖糖应该是我同行，她在全网的粉丝量比我多，我不反感和她泡温泉。” 刚才是谁说出来玩就别想着工作的事了？ 如果是江执言像这样善变，顾峻非怼得他哑口无言。 善变的人变成了许窈，顾峻假装没有发现她的双标。 “江总愿意带出门的女伴不会太难相处，你想和她聊天，那我们就去泡泡温泉。” 顾峻嘴上善解人意，心里则在骂江执言奸猾。 江执言肯定知道许窈对什么感兴趣，故意带了一个女网红过来钓鱼！ 顾峻先拿了自己的泳裤出门，许窈赶紧找个袋子装上了自己的泳衣。 这家温泉酒店建在半山腰上，占地面积大，公共泡池也是有大有小。江执言大约是发挥了钞能力，酒店工作人员带着顾峻和许窈去了两个不对其他客人开放的小泡池。 江执言泡在池子里对顾峻和许窈挥手，他的女伴糖糖则还在岸上等许窈。 糖糖没说错，男女泡池中间隔着半人高的绿化带，许窈彻底放心了。 糖糖拉着许窈去更衣室换衣服。 等许窈裹着浴袍出来时，顾峻已经泡到了旁边的汤池里，江执言连头发都湿漉漉的——趁着许窈不在，顾峻入池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执言按到水里洗洗脑子！ 在许窈出来前，顾峻和江执言看着又正正常常的。 糖糖身材傲人，穿着深v领的比基尼，直接把浴袍一脱就顺着池边滑入，江执言戳戳顾峻胳膊，顾峻这才转头往旁边看去。 许窈不如糖糖放得开，她带来的泳衣也不是糖糖那样的深v比基尼，但也不是什么保守的款式，毕竟她早先是准备一个人泡私汤的，穿那么多布料做什么！ 私汤换成了公共泡池，许窈知道扭扭捏捏不脱浴袍更尴尬，不如大方些。 她脱掉了披在外面的浴袍。 许窈和糖糖的身材是各有千秋。 白白的皮肤，细细的腰肢，还有胸前不是特别大却也挺拔的弧度……没想到许窈瘦归瘦，脱了衣服还是很有看头的。 顾峻惊鸿一瞥不敢再看，一转头发现江执言看得目不转睛，顾峻顺手又把这家伙的头按到了水里。 “你……咕噜咕噜……” 江执言被灌了好几口泡池水，“……谋杀老板啊？！” 顾峻毫无诚意道歉，“江总，我不是有意的。” 许窈发现了，顾峻对江执言说话时没什么尊卑感，这两人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朋友。 许窈觉得自己是白替顾峻担心了。 所谓的职场社交并非一味讨好，顾峻在华互工作了那么多年比她更懂怎么和大老板处好关系！ 趁着顾峻和江执言打闹，许窈也滑入泡池中。 这水温恰到好处，在初冬时这样泡一泡，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自从许家破产，许窈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了。 ——顾峻来泡温泉的决定真好！ ——有这样的享受摆在面前，她疯了才去参加温意意和沈延的订婚宴呢！ 051：你的期待感拉满了吧？ 隔着半人高的绿化带，不影响顾峻听到隔壁泡池的动静。 许窈和江执言的女伴在小声聊天，一开始是许窈主动找话题，后来糖糖也主动，两个年轻女孩子的关系很快亲近起来。 “你瘦归瘦……胸也不小呢……” 顾峻冷不丁听见了隔壁糖糖这样说，然后是许窈的低呼，随后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许窈和糖糖在隔壁泡池里泼水嬉戏！ 顾峻看不见画面，满脑子都是许窈刚才穿着泳衣的惊鸿一瞥，他瞬间觉得泡池水温都变高了。 “嘿嘿！” 江执言挤眉弄眼，顾峻用眼神警告他，江执言举手投降。 “我是为谁谋福利？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江执言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顾峻冷哼一声：“……我们是合法夫妻！” 合法夫妻一起来温泉酒店度假，还需要江执言谋什么福利？ 江执言就是好奇心旺盛，顾峻把许窈保护得越好，江执言对许窈越好奇，他想知道许窈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顾峻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顾峻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许窈，除了江执言，公司其他人甚至不知道顾峻已经结婚了。 可顾峻的变化又确实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三餐变得规律，爱惜身体，减少加班……不就是结个婚吗，真有这么大魔力？ 江执言贱兮兮道：“合法夫妻也需要人为制造的情趣，比如现在，老婆在隔壁泡池里你只能看不能吃，那种期待感是不是拉满了？你现在是不是比平时更期待夜晚早早到来，还有我这个碍眼的电灯泡赶紧滚蛋——” 这算什么情趣？ 顾峻被江执言给恶心到了，他还想把江执言脑袋按到水里，江执言长臂快滑到了泡池另一边。 “走，我们先上去喝两杯？” 继续泡下去，顾峻确实忍不住要浮想联翩，见江执言跑了，顾峻也上了岸。 他披着浴袍看向隔壁泡池，许窈心领会神，“你和江总先去吧，我们再泡会儿。” 江执言可能有话要和顾峻说，有许窈和糖糖在不方便。再者，顾峻和江执言离场，许窈泡着温泉会更自在——就好比刚才，糖糖夸许窈身材好就算了，她说话时忽然拿手戳了戳许窈的胸，许窈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差点吓到跳起来。 顾峻点头：“你不要急，泡舒服了再上来，要是找不到我们就打电话。” “好，我知道，你快跟上江总吧。” 许窈说话时视线没有落在顾峻身上，自然没发现顾峻其实也不敢看她。 夫妻俩一个看着绿化带，一个在盯着泡池旁边的假山石头。 等顾峻走了，糖糖才表达了羡慕：“听说你们刚结婚不久，看得出来你们感情真好呀，都结婚了还像热恋呢！” 许窈真想问问糖糖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和顾峻在热恋中？ 许窈自己都不知道！ 糖糖动作夸张用手在鼻子下面煽动，“有恋爱的酸臭味，你自己都闻不到吗？” 许窈闹了个大红脸，“哪有什么酸臭味，我们和别的夫妻也没什么两样……” 糖糖只是笑，“总之好羡慕你们的状态。像我们这样的职业，不了解的人都觉得我们网红都想嫁富豪，拿不下富一代就去钓富二代……其实哪个富二代会真正尊重网红？他们大多也是抱着玩一玩心态，还是你聪明，找了个最适合自己的。” 糖糖似是有感而发，许窈拿不准糖糖和江执言关系到哪一步了，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只能顺着糖糖的口风含糊道：“不找富二代也有风险，伴侣再厉害都不如自己厉害稳当，我现在更想做好自己的账号。” 许窈的粉丝量远不如糖糖，许窈现在一年能挣七位数，她估摸着糖糖至少能挣上千万。 现在开公司的都不敢保证一年能有上千万利润，糖糖一个人就能挣千万，还要找什么样的富二代？换了许窈是糖糖，肯定是十年之内都不考虑结婚，男人只会影响她挣钱的速度！ 当然，这些话许窈不能对糖糖说，说了就显得是挑拨糖糖和江执言关系，许窈可不想去挑战一下顾峻公司的大老板是不是真没脾气。 许窈一边泡温泉，一边向糖糖请教一些引流的手段，糖糖倒是不遮掩，能说的部分都告诉许窈，不能说的就三言两语简单带过。 等两人泡完温泉上岸时，糖糖对许窈的态度已经挺亲昵了。 “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常联系，要有合适的机会我帮你介绍。” “好呀！” 许窈拿起手机发现有个未接来电，点开一看，许窈眉头微皱。 “怎么了？” “……没什么，我扫你吧！” 许窈和糖糖加上了微信，两人各自分开冲澡换衣服，许窈直接删掉了未接来电的记录。 那通未接电话是沈延打来的。 许窈一点也不想知道沈延找她有什么事。 明天，沈延就要和温意意订婚了，林美娴说这次订婚关系着沈延家和温家的深度合作，只要沈延和温意意都同意订婚，两人谁也别想再临时反悔。 正因如此，温意意对订婚宴提再多要求，沈延家里都咬牙同意了。 温意意后不后悔，许窈不知道。 目前来说，温意意更多还是嘚瑟。 沈延是怎么看待这场订婚的，许窈不感兴趣。不论沈延喜不喜欢温意意，订婚都是沈延自己同意的……订婚前夕，沈延还联系许窈这个已婚的前任就很不合适嘛！ 许窈收拾好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顾峻，而是和糖糖一起去做了个按摩。 等顾峻给她打电话了，许窈就知道她和糖糖可以过去了。 “你和江总说完正事了？你们在哪里，我们这就过来！” 顾峻说了地方，江执言面露羡慕，“你老婆别的不提，善解人意是有两把刷子的，她当个小网红是真屈才。” 江执言并不是胡乱拍马屁，今天已经是他第二次和许窈接触了。 上次许窈面对方副总骚扰的反应，以及今天与江执言“偶遇”后的落落大方，都给江执言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面对江执言的夸奖，顾峻有压不住的骄傲，“和她相处确实会觉得很舒服，她很会替人着想却不是一味地退让，触碰到她的原则是绝对不行的，这些品质都很像她妈妈。” 江执言更羡慕了。 有个好相处的老婆已是走大运，听顾峻的意思，他还遇到了一个不搞事的丈母娘，那更是比中头奖都难啊！ …… 有人在羡慕顾峻，也有人在为沈延不值。 沈延和温意意的订婚宴就在明天，一群朋友要给沈延庆祝，这场饭局从中午延续到晚上还不够，唐昊还闹着要进行第三场。 “差不多可以了。” 沈延叫停了唐昊打电话给夜场订座的举动，“明天订婚宴结束了，把所有宾客都送走了我们再续上。” 唐昊对明天的订婚宴一点不期待。 他觉得沈延该找个比许窈好的新未婚妻。 温意意？ 温意意就是家里有点钱嘛，别的地方和许窈差远了。 “延哥，真要订婚啊？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052：见不得光的想法 唐昊对沈延绝对没有半点坏心，上学时候唐昊就是沈延跟班，他是发自内心觉得沈延可以娶个比温意意好的女人。 其他人拉走了唐昊。 “延哥，你别理他，这家伙喝多了！” “就是就是，说什么胡话呢？” 几个人把唐昊拖到了一边，让他别影响沈延订婚的心情。 唐昊皱眉，“你们觉得温意意配得上延哥？” 几人面面相觑。 要从自身是否优秀论，温意意确实配不上沈延。大家对温意意的认知是上学时候就固定了的，这么多年，温意意居然没有太大变化，也真是个人才。任性、脾气大、脑子空空，这就是大家对温意意的印象。哎，大家努力想找温意意的优点，找来找去只剩下个家境好。 让沈延娶温意意，真是对沈延的糟蹋！ 有人小声说了大实话，“配得上配不上重要吗？沈家要和温家合作，联姻符合双方的利益需求。再说了，之前配得上延哥的不是……咳，不是出了点意外？” “行了，你替延哥操什么心啊，温意意可是温志成的独女——” “延哥要是不喜欢，在外头重新找个喜欢的呗。” 几人说着说着都笑起来。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才是少数情况，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没啥婚姻自主权。所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放在家里，自己在外面再找合心意的也是常规操作了嘛。 唐昊并没有被朋友们说服，想到许窈，唐昊现在还恨得要死。 许家破产，沈延都没说要和许窈分手，许窈自己怎么就不能坚持这段感情？ 两人本来是可以修成正果的，都怪许窈破坏了沈延的辛苦坚持，现在好了，沈延要为了生意去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 唐昊臊眉耷眼走到沈延面前，“延哥，你请不请许窈参加明天的订婚宴？” 沈延端着酒杯打量唐昊，“我都不在意她了，你怎么还忘不掉？” 唐昊涨红了脸大声道：“我恨她背信弃义！” 是吗？ 沈延放下手里的杯子，“别幼稚了，你反应这么大，别人会觉得你喜欢许窈。” 唐昊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会喜欢她！” 沈延表情玩味，“那是以前，许窈现在可和我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都行。” 唐昊愣住了。 好半晌后，唐昊才结结巴巴道：“可、可她不是已经结婚了？” 沈延不再回答唐昊。 人想要什么都该自己去争取。沈延不可能再接受和其他男人结婚的许窈，没准儿唐昊不在意呢？有的男人找女人是要当妻子的，自然要求妻子对自己忠贞不二；有的男人找女人只想厮混，那就无所谓女人是不是别人的老婆了。 见唐昊脸色变来变去的，沈延拍了拍他肩膀：“走吧，不是说要续第三场吗？” 沈延改变了主意，唐昊打起精神帮沈延张罗。 到了常去的夜店，几个朋友一杯杯敬沈延，沈延对所有的敬酒都来者不拒。 唐昊反倒是频频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沈延放开了喝很快有了醉意，唐昊开玩笑说要帮沈延找个漂亮妹子，沈延抬手拒绝：“你们自己慢慢玩，我要先回去了。” 明天就要和温意意订婚了，沈延不可能在订婚前夕做这种事。 不管他喜不喜欢温意意，订婚关系着两家的深度合作，沈延还是很讲究契约精神的。 唐昊送沈延上车。 沈延走路发晃，唐昊去扶他，沈延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唐昊胳膊上。 沈延是真喝多了。 刚才绷着不显醉，出了夜店后精神不紧绷了那酒意立刻上头。 唐昊把沈延扶到了车子后座，沈延斜躺着。 “延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沈延不说话。 唐昊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吞吞吐吐道：“延哥，你刚才说的话真算数吗，我有什么想法都行？” 沈延还是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唐昊的话。 唐昊心虚，帮沈延关上车门就跑了。返回夜店的一小段路上，唐昊心跳如鼓。他能对许窈有想法吗？这是他从来不敢表露的情绪。 如果许窈一直和沈延在一起，唐昊可以一辈子压下那种想法。 可许窈没有再和沈延在一起，她嫁给了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普通到完全不能阻挡其他男人觊觎许窈！ 所以，唐昊觉得自己有什么想法也很正常。 …… 路上，沈延慢慢缓过了酒劲，想起唐昊送他上车时好像说了什么。 那是什么呢？ 酒精让沈延头疼，他不愿意去深想。 好不容易撑到了家里，沈延冲进洗手间大吐特吐，吐完了，他用冷水洗了脸总算是清醒了。 等他走出洗手间，父母都在客厅等着。 母亲郭献珍嘀咕，“怎么喝了这么多，我让阿姨给你煮碗醒酒汤？” 沈父则皱眉，“明天的订婚宴你还要忙一整天，今晚喝这么多太没有轻重了！” 沈延觉得自己可清醒了。 他甚至都记得自己下午时给许窈打过一个电话。 他当时特别想见一见许窈。 他想亲口对许窈说要和温意意订婚的事，并问问许窈是什么想法。如果许窈向他认错，说她退婚又闪婚是冲动……沈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冲动一次。 结果许窈没接电话。 沈延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他不容自己有一丝动摇，向父母保证道：“我心里有数，明天的订婚宴会一切顺利，沈家和温家的合作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沈父放缓了语气，“你知道就好。像我们这样做生意的人家才真是要步步谨慎，许家是怎么破产的你也知道，他犯过的错误我们不能犯。” 许庆华也曾风光过，最后的结局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确实让沈延警醒。 为什么生意人喜欢强强联合，因为商场如战场，大家想要联合起来抵御风险！ …… 许窈已经忘了沈延那通未接电话的事。 下午时候泡温泉，晚上江执言请吃饭，吃了饭又到酒店的星空酒吧里喝了酒，许窈这一天是真充实。 快到十点半时，江执言嗖一下站起来，“哎呀，聊着聊着就晚了，我不能再打搅你们夫妻休息了，今晚咱们就到这里吧。” 不用继续应酬，许窈该高兴。 但“夫妻休息”这四个字又让许窈脸红。 和顾峻一起回房间后，许窈又是摸枕头又是理被子的，她想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淡定，过了好一会儿，许窈才抓起睡衣走向卫生间：“我先去洗漱了哈！” 053：共睡一屋，担心睡相！ 当房间特别安静时，卫生间里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顾峻怕许窈尴尬，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高音量。 许窈不知道顾峻为什么忽然想看电视，她晚上倒不用再洗澡，不过人总要上厕所的，马桶冲水声也会令人尴尬。听着外面传来电视节目声音，许窈洗漱的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 等她洗漱完换上睡衣出去，顾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那目不转睛的专注样让许窈也把视线投向了屏幕。 呃……《乡村致富经》？！ “原来你喜欢看这样的节目？” 许窈很是意外。 顾峻这才转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看你的，我要睡觉了。” 发现顾峻喜欢看《乡村致富经》后，许窈一下放松了许多。 ——顾峻现在看着是高大上的精英，其实骨子里还是很接地气的嘛！ 顾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是感觉许窈没刚才那么紧绷了。要命的是许窈不紧张了，顾峻却是紧张的。 许窈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抱到了沙发上，她从顾峻身边经过时，顾峻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那是许窈常用的漱口水香味。 电视里在放什么节目，顾峻愣是一点都没看进去。 “我先睡啦！” 许窈提前给顾峻打预防针，“我今天累坏了，肯定会很快睡着。你要是听见我磨牙打呼什么的，明天早上千万别告诉我，你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理论上来说，美女就不该和磨牙打呼联系到一起，事实上林美娴与许窈一起住出租屋那段时间，就好几次听见许窈打呼，特别是当许窈白天太疲惫时晚上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许窈一开始当然是不信的，林美娴特意拿手机录了视频发给她，面对如山铁证，许窈想否认都不行。 当然，许窈不是那种惊天动地拉风箱式打呼，她打呼声音不大，像小猫睡觉时鼻子不畅在用嘴出气带出的气流声，呼呼呼的。林美娴拍视频也不是想嘲笑许窈，而是提醒许窈注意睡觉的姿势，许窈按照林美娴的提醒去注意，后来就没怎么打过呼了。 被妈妈提醒她打呼，许窈觉得是关心。 要是被顾峻提醒，许窈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顾峻先是惊讶又想笑，“我睡着了怎么可能听见你打不打呼？说不定磨牙的人会是我……假如你晚上不小心听到了，明天也别告诉我。” 顾峻本是在宽慰许窈，说着说着他自己反而担心起来。 因为顾峻从大二开始就一直是独居，他能确定自己以前是不打呼不磨牙的，大二之后再无室友，他就算睡觉真磨牙也没人知道啊！ 许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笑：“好好好，不管我晚上听到了什么明天绝对不提，你也是哈，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你累了就先睡，我把电视声音调小点还是关掉好？” 顾峻征求许窈意见，许窈嘟囔：“开小点就行，有时候放着电视节目睡觉更催眠。” 会吗？ 顾峻的睡眠质量很差，夜里有任何一点声音他都容易惊醒。 以前是没办法只能和室友同住，大二时手里有点钱，顾峻马上搬出宿舍自己租了房子。开着电视节目睡觉是顾峻从来没用过的体验，然而许窈既然喜欢，顾峻也想试试。 等顾峻去洗漱回来，许窈已经睡着了。 顾峻以为自己会失眠，特别是他把电视关掉后。 他能听见许窈浅浅的呼吸声。 出乎意料的是顾峻并没有心猿意马。 许窈是那么信任他，两人之间没有了房门的阻隔，许窈就睡在他三步之外的地方。 这让顾峻感觉心安。 自从顾海山去世后，顾峻的睡眠质量变得更差，今晚不知怎么回事，顾峻沾着枕头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顾峻甚至比许窈醒得还晚，他竟一觉睡到了八点。 等他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旁边的床上已经没了许窈的身影，被子和枕头摆放得整整齐齐，再一转头，看见许窈在半露天的院子里拿自拍杆用手机录像。 在水汽氤氲的温泉边，许窈对着镜头说了一大段话，一边说还一边转动镜头去拍院子里红红的枫叶，顾峻一时间也分不清是院子景色好看还是许窈更好看。 见顾峻醒了，许窈把自拍杆收起，推开玻璃门进来：“是不是我把你吵醒啦？昨天我向糖糖请教怎么引流，她让我除了正式的视频也多拍拍日常，特别是我现在推广接多了粉丝可能会疲劳，多发日常可以消除粉丝的反感。” 许窈解释自己一大早就自拍的原因。 初冬的清晨，半山上气温极低，许窈为了上镜好看只穿了薄薄的毛衣，她拿着自拍杆进屋，顾峻发现了她冻得红红的鼻尖。 顾峻发自内心感慨，“你没有吵醒我，我昨晚睡得特别好，这个时间点再不醒生物钟也不同意。倒是你，早上几点醒的我一点都不知道，院子那么冷，你怎么不穿件外套？” 许窈觉得还好啦。 “我还有毛衣穿，糖糖昨天就说了她要早起拍比基尼泡温泉的视频和照片，她比我辛苦多了！” 糖糖身材好也不介意露事业线，在网上粉丝量可多了，跟着江执言来温泉酒店度假，糖糖还接了个身体乳的推广。怕江执言反感，糖糖没有带拍摄团队，她要以日常温泉之行volg来拍这次推广，所有的素材都由糖糖一个人拍摄，回了南城再找人剪辑。 当然，接推广挣钱这种事谁都不嫌多，泡温泉除了能接身体乳的推广，最有震撼的出镜单品还是泳衣，糖糖这一次温泉度假可以挣两分钱，volg给身体乳打广告，拍一堆照片精修后单独发布一次，就是展示泳衣！ 许窈都被糖糖的敬业精神打动了。 难怪人家赚钱，这么努力，不赚钱才说不过去啊！ 顾峻听了都挺意外。 江执言往常约会的女伴都很花瓶，江执言不喜欢找有头脑的女伴，他怕不小心就中了对方的“暗算”，所以江执言喜欢的都是脸蛋漂亮脑袋空空的花瓶，他说这样的姑娘才好打发。 顾峻对糖糖的第一印象也是花瓶，没想到人家还挺有想法，并不是一心只想嫁个有钱人。 江执言知道糖糖这么清醒聪明吗？ 知道的话，估计很快会和糖糖分开。 顾峻见许窈喜欢糖糖，特意提醒她：“别在江总面前夸你的新朋友，这是为她好。” 许窈一头雾水，“……为什么？” 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毫不吝惜话语夸赞别人的优点，这可是林美娴教给许窈的为人处世之道。 许窈一开始是听妈妈的话，现在都变成她自己的习惯了，顾峻却让她不要夸糖糖，许窈很是不解。 顾峻正要说话，电话响了。 江执言打了个电话过来，“我今天不当电灯泡打搅你们两口子过二人世界了，我已经吃过早餐了，现在就出发回南城。” 江执言很少这么懂事，顾峻看了一眼许窈，许窈指了指房门方向用嘴型说“我先去餐厅”。 许窈走了，顾峻才问江执言，“是不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沈仲军那个老狐狸，邀请我去参加他侄子的订婚宴。他知道我们在找地盖华互大楼，说有一块地皮很合适，但要和我见面谈，我也只有赶回南城给沈仲军的侄子随个礼了。哼，我倒要看看老狐狸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江执言说话还打着哈欠，显然也不想这么早赶回南城。 顾峻也意外，“你要去参加沈仲军侄子的订婚宴？” ——沈仲军要订婚的侄子，不就是沈延么！ 054：顾峻交底，沈家恩怨 许窈是沈延前未婚妻这事儿，顾峻觉得没必要让江执言知道。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顾峻怕江执言踩进沈仲军的陷阱，只能坦白许窈和沈家那点弯弯绕绕的关系。 江执言听完后久久无言。 就在顾峻怀疑这货已经挂电话时，江执言才怪叫一声：“所以，三年前你斗败了沈家那些人，三年后，你又抢了沈仲军侄子的未婚妻？我都怀疑沈家是不是和你有杀父之仇了……等等，你把沈家得罪得那么狠，今天的订婚宴我咋敢去？我担心沈家会找人暗杀我！” “你想太多了，他们要杀也是杀我，杀了你有什么用？” 有些情况可以告诉江执言，有些情况是绝对不可能说的，顾峻情愿让江执言误会是他挖了沈延墙角，也不想让江执言知道他和许窈的闪婚内幕！ 江执言的脑回路非比寻常，许窈前脚和沈延退婚后脚就嫁给了顾峻，江执言没觉得有啥不对。 顾峻本来就该这么牛逼啊！ 只要顾峻收起那小心眼的臭脾气，人模狗样又多金，啥样的女人都可以追到嘛！ 不对不对，江执言觉得自己漏掉了重点，“许窈都不知道你是华互的老板，你就瞎编了一个华互工程师的身份就把许窈从沈仲军侄子手里撬走了？人家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兄弟你属实牛逼啊！” “这不是重点——” 顾峻还想讲一讲丈母娘林美娴的再婚，以及林美娴现任丈夫温志成要与沈家展开合作的事。 江执言打断他，“这就是重点啊！以前我一直对自己的泡妞水平引以为傲，现在我发现在这一领域，你身上也有很多我值得学习的东西。” 顾峻忍无可忍，“许窈去餐厅了，你滚过来，我和你当面说！” “哦，那我过来。” 江执言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打量床铺，见被子和枕头都平平展展，江执言很是失望。 “你老婆也太贤惠了吧，酒店的床铺都要自己收拾吗？” 江执言本来想狠狠调侃顾峻一番，愣是没找到机会。 在江执言过来之前，顾峻确实又整理了床铺，却是为了掩盖他昨晚和许窈分床睡的事实。忍住把江执言踹下泡池的冲动，顾峻简单讲了讲许窈的家庭变故，以及林美娴再婚，温意意与许窈的多年纠葛，还有温家要和沈家合作，温意意成了沈延新未婚妻这些事。 重点是许窈家里破产后，是沈家先看不上许窈了，并不是许窈劈腿才和沈延退婚的。 顾峻的讲解清晰明了且有重点，他一点不提自己当初对许窈的怀疑，在江执言面前无比维护许窈的个人声誉。 江执言的脑子阵阵发胀。 “你们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赶上tvb的豪门狗血剧了啊！我总结一下，现在只有沈仲军为代表的一小部分人知道你是谁，但他们不知道你和许窈结婚了；而知道你和许窈是夫妻的另一部分人，又都觉得许窈嫁了一个普通的程序员？！” 不得不说，江执言这几年还是有进步的，顾峻刚认识江执言时这货可没有这样的总结归纳能力。 “对，就是你总结的这样。” 顾峻认可了江执言，江执言并没有感到骄傲，他的眉头都打成了死结：“所以你现在隐瞒身份已经不仅是要和你老婆玩什么纯爱情趣了，你还想通过许窈的前任，哦，就是那个叫沈延的家伙去探听沈家的动向？沈延不知道你是谁，对你就不会有提防。” “……差不多吧。” 顾峻懒得打击江执言，他想知道沈家动静哪会指望沈延做突破口，沈延又不是沈家什么特别重要人物，沈仲军有什么计划才不会告诉沈延呢。 顾峻现在隐瞒身份并不是防备许窈，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想要和许窈做真正的夫妻才不能打破现在的平衡。 江执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虽然撬了沈延的墙角，沈延又找了许窈妈妈再嫁丈夫生的女儿当未婚妻，兜兜转转的你们还是在一个大家庭里打转，那沈延是换了未婚妻没换丈母娘呗。等等，像你们这样的关系，平时有很多机会要见面吧？沈家之前就看不上许窈了，她和沈延退婚后找了你这么个‘程序员’，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峻狠狠瞪了江执言一眼，“我哪里让许窈没面子？” ——当然是假人设太穷了啊！ ——程序员是普通人眼里的高薪职业，在有钱人眼里，程序员还是个打工仔！ 江执言安抚着顾峻的玻璃心，“哎呀，是我说错话了，等你结束忍辱负重的蛰伏后一定能给许窈挣很大面子，现在忍忍就忍忍嘛。” 嘴上这样说着，江执言却觉得顾峻和许窈太可怜了。 难怪顾峻要在这个周末带许窈来温泉酒店度假，原来是不想参加沈延的订婚宴啊！ 江执言眼珠子一转，“你介不介意我拿沈延的订婚宴挣一波流量？” 顾峻脑子转得很快，“你想让糖糖在订婚宴上直播？沈家不会同意的。” 江执言很是光棍：“反正是沈仲军想让我出席订婚宴，我给他面子愿意赶过去，他也得还我一个面子吧？他要不同意，我就推说有事。” 江执言说干就干，当着顾峻的面就给沈仲军打电话，说自己的女朋友对南城豪门的订婚宴非常感兴趣，可能会在宴会上拍一些视频，不知沈家是否介意？ 顾峻觉得沈仲军不会答应，没想到沈仲军偏偏答应了。 “来者是客，我们尊重客人的想法。” 沈仲军很是爽快，江执言挂了电话问顾峻怎么想，顾峻觉得沈仲军要给华互挖大坑。 “他都无所谓沈延一家和其他宾客高不高兴，一定要让你过去，你千万小心。” “我知道。” 江执言冷笑：“沈仲军那个老狐狸不安好心，那块地皮肯定有问题！” …… 许窈在餐厅等了很久顾峻都没来。 她吃了早饭后又开始在酒店到处自拍。 许窈不在乎其他宾客怎么看她，她现在拍的素材肯定能用上，糖糖就是许窈的表率。 许窈的手机震动，糖糖给她发了新信息。 “我和江总要先走了，我要陪他参加一场南城豪门的订婚宴，你等着看我账号更新吧！” 南城豪门的订婚宴？ 许窈心里隐隐有几分预感，她刚把糖糖的消息回复完，顾峻已经找到了她。 “沈家请了江总出席沈延的订婚宴。” 顾峻开门见山。 许窈诧异，“江总和沈家关系这么好？” 顾峻摇头，“关系一般，江总有时也是身不由己，毕竟是沈仲军先生亲自邀请他的。” 许窈更觉奇怪了。 顾峻看她神色，问她在想什么，许窈迟疑道：“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其实沈延家里和沈家大宅那边关系并不好。我听妈说，沈延这次订婚搞得声势浩大，沈家大宅是不太高兴的，我都以为沈伯伯不会出席沈延的订婚宴了，没想到沈伯伯不仅自己要出席，还亲自出面邀请江总过去。” 一边是对沈延高调订婚的不满，另一边又请了现在炙手可热的华互老板江执言过去参加订婚宴，许窈觉得沈家大宅那边的态度很矛盾。 顾峻想起上次跟着江执言去沈家大宅，确实没看见沈延在场，随口问许窈：“他们关系居然不好吗？我还以为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他们是团结互助的一家人。” 许窈小声道：“我听过一种说法，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沈家大伯和二伯与沈延父亲其实是同父异母，沈大伯、沈二伯是一母同胞，沈延父亲则是外面女人生的。沈延爷爷一死，沈大伯和沈二伯就把异母弟弟分了出去。” 055：你一点都不恨沈家吗？ 许窈所说的小道消息，确实能和顾峻自己的观察对应起来。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沈仲军那些人知道顾峻身份，沈延却不知道；而沈延知道顾峻和许窈结婚了，沈仲军那些人又没什么特殊反应……虽然都姓沈，他们之间的消息并不互通！ 顾峻想起自己最初对许窈的恶意揣测，现在都不好意思看许窈。 “这个情况，我可以告诉江总吗？” 顾峻征求许窈的同意。 许窈在沈家大宅的酒会上看到过江执言，她猜华互和沈家可能也有一些合作，她怕这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影响江执言判断，也不想因为自己无心的几句八卦破坏了华互和沈家合作，再次提醒顾峻：“虽然一直有人在这样说，但沈家大宅那边从来没有承认过。” 许窈这么谨慎，很戳顾峻的喜好，顾峻不喜欢咋咋呼呼做事不动脑子的人，他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江总自己会判断的。” 顾峻让许窈自己再转会儿，他走到一旁给江执言打电话去了。 许窈哪里还有心情逛酒店啊，她感觉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 许窈虽然和沈延退了婚，但她并没有盼着沈家倒霉的心思。没退婚前，只有沈延妈妈对许窈挑剔过，沈延父亲并没有为难过她。即便是沈延，两人在一起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许窈的事，许窈退婚是因为和沈延各方面想法有了分歧，并非沈延出轨之类的原因。上次在温家，沈延确实嘴欠过，但那也不是什么大仇—— 还有沈仲军，许庆华在公海失踪时，沈仲军还出力帮忙搜救过。 沈仲军的太太至今都和林美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许窈越想越懊恼。 顾峻打完电话后，见许窈脸色不好，忙问她是不是不太舒服。 许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懊恼。 顾峻十分意外，“所以你一点都不讨厌沈家人？” “也有讨厌的人啊，沈延他妈我就不喜欢，我总不能因为不喜欢她一个人就迁怒整个沈家吧？” 许窈的豁达令顾峻沉默。 是年少时的富足生活让许窈如此豁达吗？ 哪怕许家破产，哪怕她在这期间遭受了很多奚落和白眼，她的生活和周围人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仍然可以做到恩怨分明！ 她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她还不仇富……和许窈一比，顾峻的心眼真不大，所有欺负过顾峻的人都被他记恨着，他的记忆力超群，所以能记住成长过程中每一件不开心的事。 顾峻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年过去了，仅从财富来衡量的话，顾峻和许窈的处境是完全对换了。不，许家最鼎盛的时期都没有现在的顾峻有钱！ 但从心理上，顾峻仍然是十年前的贫困学生，许窈则还是那个富家千金。 “华互和沈家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不用担心自己的无心之语会破坏华互和沈家的合作，不管你说没说，江总本来也不相信沈仲军。” 许窈的恩怨分明把顾峻衬托得像个阴暗小人，此时此刻他特别需要喘息的空间：“你慢慢逛，我去餐厅吃点东西。” 许窈站在原地也生气了。 她既气自己嘴巴不够严实，也气顾峻的阴晴不定。 顾峻是华互的员工，为华互的利益考虑很正常，她又不会说什么。 但她不是华互的人，许家和沈家确实有旧情，她不想破坏华互和沈家的合作也没啥毛病吧？ 总不能她嫁给了顾峻，就得一切以顾峻为尊……许窈一言不发回房间收拾起行李，正常的夫妻出门旅游都容易吵架，何况她和顾峻本也不是正常夫妻！ 早知道会搞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来呢。 …… 江执言不知道顾峻和许窈闹了别扭。 回南城的路上，江执言还想着要找机会帮许窈出出气。 江执言和许窈虽然认识不久，许窈嫁给了顾峻，在江执言眼里就是自己人。 沈延母亲看不上家里破产的许窈，江执言很想知道沈延的新未婚妻又有多优秀。 “一会儿到了订婚宴现场，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或者你开直播也行，反正不要有顾虑。” 江执言叮嘱糖糖。 糖糖有点忐忑，“真的没关系吗？沈家在南城是有头有脸的富豪，我怕他们会不高兴。” “不高兴也是冲着我来的，你怕什么怕？” 江执言给糖糖鼓劲儿，“你想想，正因为沈家在南城有头有脸，多少人想见见这样的大场面啊，你绝对能靠今天的订婚宴吸引一波流量。” 江执言表示会给糖糖撑腰，糖糖并不是很信。 沈家当然拿江执言没办法，可沈家收拾一个网红却有很多办法。糖糖相信江执言的人品，她是不相信江执言会长久和同一个女人在一起。等她和江执言不在一起了，沈家就会收拾她啦！ 糖糖点头附和江执言：“那我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江执言赶到酒店时，订婚宴差不多也该开始了。 温志成与沈延爸爸都站到了台上，要对两家的联姻发言。 温意意盛装打扮，从头到脚都是钱味儿，沈延亦穿着定制的西装，表情略有些严肃，订婚都不见沈延多笑笑。 最闲的人是林美娴，她说了不会操持订婚宴，确实一点没沾手。 最忙的人是沈延母亲郭献珍，之前舍不得花的钱已是花了，沈家掏了钱就该多收获些好处，郭献珍忙得脚不沾地到处和宾客说话。 江执言刚露面，林美娴和郭献珍都看见了。 两人都在沈家大宅的酒会上见过江执言。 林美娴很想和江执言攀谈几句又忍住了，今天的场合不对，林美娴怕没替女婿顾峻在老板面前加深印象，反而让顾峻招了沈家的记恨。 郭献珍很是得意，冲着身边宾客显摆，“华互科技的老板，年轻吧？华互现在厉害着呢，我都下载了他们公司的app，无聊时可以刷刷视频打发时间！” 短视频平台是现在挣钱的风口，郭献珍就是要显摆沈家人脉广，所以沈延的订婚宴能请来华互的老板！ 江执言不认识林美娴，也不关心郭献珍。 他给了糖糖一个眼色，糖糖拿出了手机开始满场转悠。 江执言看到了今天的男主角沈延。 ——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和顾峻差远了。 沈仲军出面接待了江执言，见了他就直奔主题，“江总，我是真想给华互推荐一块地皮，我知道你们想把华互整体从东城搬过来，那块地皮真是太适合你们了。” 056：奉为上宾，笑到肚疼！ 江执言对沈仲军推荐的地皮根本不感兴趣，但他想知道沈仲军葫芦里卖什么药，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您方便细说吗？” 沈仲军指了指桌子，“我们坐下慢慢说。” 沈仲军的一举一动受人关注，迟钝如温意意都忍不住小声问沈延，“你二伯在和谁说话啊，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沈延一眼认出了江执言。 “你当然会眼熟，那就是华互科技的老板江执言。没想到二伯会请他过来。” 三年前，沈家拉着其他资本和华互相争的事，沈延家里虽然没参加，沈延事后还是听他父亲说起过。只看如今华互发展的势头就知道那场相争是谁赢了，沈家大宅那边不知道多恨华互呢。 没想到华互在南城办公后，大宅那边又频频和华互老板接触。 这是想干嘛，打不过就加入？ 温意意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但她也知道华互是很厉害的公司。 华互的老板都要来参加温意意的订婚宴，温意意遗憾许窈没有亲眼看见订婚宴的盛况，可惜了！ 看到江执言到场，沈延却想了很多。 现在的短视频平台太火了，华互就是典型的成功案例。当然，如今再入场的话已经晚了，各路资本已经将蛋糕分得差不多了，时机不对，很难再复制华互的强势崛起之路。 沈延大伯、二伯的资产比他家雄厚太多，大伯、二伯投了很多钱都没成功的事，沈延也不敢轻易冒险。 沈延想过加入衍生赛道，他和父亲谈过这个问题，沈父还是想做传统的产业。 这一次与温家联姻，就是想和温家一起合作开发一块地皮。 那块地皮最早是许庆华买下的。 要按许庆华的原计划开发投入会非常大，许庆华的资金链出问题了想把地皮出手还债却无人接手。后来许庆华失踪，那块地皮就被法院查封了。沈延父亲听到风声，法院近期会把那块地皮拿出来拍卖，沈延父亲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大块肥肉，所以找到了温志成。 沈延和温意意就因为这个原因订婚的。 沈延知道内情，温意意不知道，沈延显然也不打算说。 今天是沈延的好日子，几个朋友都帮着沈延跑前跑后，特别是唐昊最积极。 唐昊昨天还看不上温意意呢，今天对温意意说话又和颜悦色的。 反正就像其他人说的，沈延不喜欢温意意还能在外面找喜欢的，温意意就是个吉祥物嘛。一旦不把温意意和沈延看做整体，唐昊就很心平气和了。 唐昊对林美娴的热情要真切许多，他一口一个“林阿姨”叫得挺亲热，温意意看了就烦。 “唐昊真没有眼色，去巴结那个老狐狸精有什么用！” 温意意见不得有人讨好林美娴，沈延提醒她注意管理表情：“意意，你是今天唯一的女主角，这是我们的订婚宴，你确定要让别人看笑话吗？” 温意意将视线从林美娴身上收回。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人看笑话。” 林美娴面上淡定，内心不知道多想呕血呢，沈延以前可是林美娴认定的女婿。 温意意得意洋洋挽住了沈延的胳膊，她要和沈延一起上台切蛋糕！ …… 今天的男女主角上了台，在花团锦簇的奢华中倒香槟切蛋糕，掀起了今天订婚宴的高潮。 台下，沈仲军与江执言并肩入座。 两人所在的桌子空着好多座位，在没有获得邀请前，宾客们都很有眼色不上前打断沈仲军和江执言的交谈。 “一块即将拍卖的地皮？” 江执言找沈仲军又确认了一遍，沈仲军点头：“这块地皮和我还有点渊源，我认识它的原主人，可惜原主人时运不济买下地皮后资金链断裂，地皮就被法院查封了。” 江执言一听就不喜欢。 原主人买下地皮后资金链断裂造成了地皮再次流通，这听着多少有些晦气啊！ 沈仲军仿佛看穿了江执言的想法，给了江执言一个地址：“江总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现场看看，我只是提供一点消息，要不要拍下它还得由你们华互内部决定。” 老狐狸点到为止，正好糖糖回到江执言身边，江执言顺势转移了话题：“你的视频拍得怎么样？” 糖糖点头，“拍了不少让网友们做梦的素材，沈家不愧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订婚宴。” 别说糖糖没见过这么奢华的订婚宴，江执言也没见过啊。 想到顾峻提供的情报，江执言故意刺了沈仲军两句：“一场订婚宴都是这么大规模，沈家果然是南城首富！” 沈仲军笑笑，“小辈们没吃过苦习惯了生活奢靡，这是很不好的。至于南城首富，沈家以前就排不上号，华互把重心搬到南城后，江总有实力争一争南城首富的宝座。” 江执言听得想撇嘴。 老狐狸每一句话都带着暗示，就算华互真的做到了行业第一的规模，能当南城首富的人只能是顾峻啊。顾峻的股份是最多的，江执言其次，江执言想当首富除非把顾峻干掉！ 江执言觉得沈仲军和江家人应该会有共同语言，明明一方是外人一方是家人，怂恿江执言上位当老大的想法倒是很一致。 江执言不想听沈仲军挑拨，带着糖糖开启了吃吃喝喝模式。 有一说一，沈延家里为了这场订婚花费不少，订婚宴的菜色还真不错呢。 订婚蛋糕也好吃。 糖糖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甜点，尝了一口后忍不住把整块蛋糕都吃完了。 江执言饭吃到六分饱时，温志成和沈父带着温意意、沈延给宾客们敬酒，轮到江执言这桌时，沈延主动向江执言做了自我介绍。 江执言端着酒杯满脸微笑：“沈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 “江总客气了，您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像您这么年轻就创办了华互科技这样的公司，放眼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 沈延拍江执言马屁，江执言肚子都快笑痛了。 华互能有今天的规模又不是江执言的本事，沈延这是在隔空夸顾峻呢！ 沈延不知道江执言在笑什么，见江执言心情好，沈延趁机说想向江执言请教创业经验，“如果江总方便的话……” “哎，方便方便，等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江执言主动把名片留给了沈延。 江执言这么给沈延面子，沈父和温志成都觉得面上有光，温意意虽然不懂生意上的事，这种场合她还是知道看大家脸色的。所有人都觉得沈延厉害，温意意很是高兴，她越发觉得和沈延订婚的决定是对的，许窈错过了沈延将来会把肠子都悔青！ “江总，我也敬您。” 温意意主动举杯，江执言仔细看了她两眼。 看得出来温意意今天的妆造都是花了大价钱的，礼服也不是便宜货。但不管温意意怎么折腾，在江执言眼里都不如许窈——五官底子的差距可以用妆造去填平，气质这种东西不是化化妆和穿漂亮衣服可以临时改变的！ 还是顾峻眼光好嘛。 057：男人都是狗东西！ 江执言很想和顾峻的丈母娘亲近亲近，考虑到场合，江执言忍了，看林美娴的目光与看其他人并无两样。 这场宾主尽欢的订婚宴，表现最差还得是温意意。 沈延想和江执言拉近关系，温意意就该主动和江执言带来的女伴亲近的，可温意意知道糖糖是一个网红后，和糖糖说话的态度明显没一开始那么热情了。 端着酒杯去其他桌的路上，温意意还和沈延小声吐槽，“江总也太没有审美追求了吧，赚那么多钱都不找个家世好点的女朋友吗，和这些网红厮混简直是自降身份。” 温意意看不起网红，贬低糖糖就是在贬低许窈，许窈如今也在朝着当网红的路上狂奔。 林美娴今天不管事，像其他宾客一样吃吃喝喝就行，必要时，林美娴会跟在温志成身边充当壁花。 没有身在局中，林美娴将温意意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个蠢货！ 连哪方需要讨好哪方都看不懂吗？ 不管那个糖糖是什么人，跟着江执言过来了，她的身份就是江执言的女伴。 温意意拉不下面子讨好江执言的女伴，那她就当不了沈延的贤内助。 且看着吧。 两家联姻全因利益，如果利益方向发生分歧，温意意将来会吃很多苦。 …… 温意意对糖糖的不屑，糖糖其实察觉到了，不过糖糖觉得无所谓。 谁又比谁高贵多少？ 当网红的糖糖需要讨粉丝们的喜欢，温意意还不是要对江执言笑脸相迎，糖糖见多了这样的嘴脸。比如温意意这样眼睛长头顶的富家千金，糖糖还是更喜欢刚认识的朋友许窈。 许窈和糖糖是同行，说话什么的也一点都不装腔作势，糖糖还挺喜欢许窈的。 江执言催促糖糖发订婚宴视频，糖糖剪辑了一个版本敷衍江执言。 江执言看了不满意，“都没拍到今天订婚宴男女主角的正脸！” 糖糖暗骂一声“狗东西”，江执言要不是华互的老板，糖糖才懒得哄他：“拍正面的话容易有纠纷，我怕被沈家起诉。” 江执言嫌糖糖胆子太小，下午去看沈仲军介绍的那块地皮时就没带她了，糖糖乐得自在，立刻拿出手机约姐妹们出来玩。 “晚上老地方，我做东！” 糖糖群发了一条消息。 …… 糖糖和许窈账号互关，糖糖的新视频一发布，许窈立刻收到了推送。 点开一看是沈延和温意意的订婚宴，多少有点晦气。 好在沈延和温意意都没有正脸出镜。 许窈看见视频时已经回到了南城。 从温泉酒店回来的路上，顾峻没怎么说话，许窈也沉默。明明之前两人都相处得特别好，那种舒适感转瞬成了水中泡影。夫妻俩相互不说话，家里的气氛就会变得压抑，还没等许窈提出去工作室，顾峻先说要去公司加班。 “最近公司有个项目，我回家都会很晚，你晚上不用给我留门了，我可能会睡在公司。” 顾峻往行李箱里装了几件衣服，大有要搬去公司长住的架势。 许窈顿时想骂顾峻是“狗东西”，夫妻间有了分歧不交流，净想着逃避……许窈觉得自己没错，懒得哄脾气古怪的顾峻：“不管你回不回家都记得把钥匙带上，别又让我给你送钥匙！” 顾峻拖着行李箱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 许窈终是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真是个狗脾气！” 狗脾气的老公提着行李走了，许窈该干嘛就干嘛。没了顾峻，客厅的沙发那么宽她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只要许窈自己想得开，老公不在家她只会更自在。 糖糖发微信问许窈在干嘛，晚上忙不忙。 “在家休息呢，晚上没什么事。” 许窈在大沙发上瘫着放松筋骨。 一听许窈有时间，糖糖立刻问许窈要不要出去玩。 “是我认识的几个同行，没有外人。” 糖糖显然想把许窈纳入自己的圈子，许窈想着自己早晚要和同行打交道，爽快答应下来。 “发个定位，我打车过来！” 有江执言那层关系在，许窈对糖糖还是比较信任的，不过她和其他人没打过交道，该有的防备心也没丢，特意把助理筱玲叫上一起去赴约。 上班有上班该穿的衣服，拍摄有拍摄的妆造，去夜店嘛，自然也是有风格的。 筱玲一开始只觉得许窈的金色眼影很闪，等两人到了地方，许窈把外套一脱，筱玲人都看傻了，迷迷瞪瞪说了实话： “许窈姐，你真好看。” 许窈在外套里面穿了件露肩的打底衣。 衣服并没有多花哨，既没有豹纹也不带闪片，但它异常贴身！ 许窈整个肩膀都露着，她的肩线特别好看，被贴身的打底衣一勒，细腰的优势显出来了又反衬得胸特别挺。 筱玲说不出来具体感觉，反正就是女人看了都会脸红心跳……顾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窈窈来了！” 糖糖一把拉住许窈，将她安置到了卡座c位。 许窈打眼望去，这些人都挺眼熟的，有两个她甚至能一下叫出网名，果然都是许窈的同行。有糖糖带着，许窈很快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两杯酒下肚大家都和许窈交换了联系方式。 酒到酣处，糖糖趴在许窈耳边问：“我们叫你出来玩，你老公不会生气吧？” 许窈属于英年早婚一族。 糖糖也有英年早婚的朋友，朋友没结婚前和小姐妹们玩得很好，结了婚先是约三次出来一次，后来是五次出来一次还得挑场合，夜店这种地方是不会来的，因为老公不喜欢！ 糖糖挺无语的。 如果说朋友结婚后自己不喜欢夜店这种环境了，糖糖可以理解，大家找别的地方见面就行，朋友之间并不是只有喝酒才能延续感情。可朋友自己明明还是喜欢的，只是一句“老公不喜欢”就彻底抹杀了自己从前的爱好，有时想想结婚其实真没啥意思。 许窈在灯光变幻中挑眉，“他生气我就不出来玩啦？我们只是领了结婚证又不是我单方面签了卖身契。” “哈哈哈哈，说得好！为这话我也要敬你一杯！” 糖糖正烦江执言呢，许窈也烦顾峻，两人更有共同话题了。 酒喝兴奋了，糖糖的一个朋友提议拍照，许窈双颊绯红眼神都有几分迷离还不忘强调：“拍照可以，要把照片放网上的话不能只p你们自己！” “我们是那种人吗？” “我们不带只p自己的人玩……” 大家都是吃同一碗饭的，最怕的就是有丑照在网上到处流传，实在太理解许窈的顾虑了，纷纷赌咒发誓绝不只给自己p图。凡是要放出的照片，所有人都得一样美！ “我来拍！拍完了我亲自修！” 糖糖一锤定音，连拍了好些张才选出大家都好看的角度，又仔细帮每个人p过才往朋友圈发。 058：兄弟，你可能被骗了！ 江执言下午去看了沈仲军推荐的地皮。 到了现场一看，地皮确实很适合盖华互大楼，明知沈仲军可能不怀好意，江执言仍有几分心动。然后江执言就让人去查查地皮情况是不是和沈仲军说的一样。晚上，江执言的助理给他拿来地皮的详细资料，江执言看到地皮的前任拥有者都愣了。 许庆华？ 这不是顾峻已经去世的老丈人吗？ 合着沈仲军推荐的是许窈家以前的地皮！ 江执言这下不敢替顾峻做主了，得知顾峻在公司，江执言立刻赶了过去。 “你今天居然不在家陪老婆？” 江执言一边嘀咕一边将资料递给顾峻，顾峻在认真看资料，江执言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朋友圈有糖糖的最新动态，江执言本是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看清照片里的人是许窈后，江执言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许窈瞧着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平时的许窈纤细漂亮，让人看了有保护欲。 照片里的许窈还是那么漂亮，可不管是妆容还是神态都变得十分……有诱惑力。 反正江执言要有这样的老婆，绝对不会放心老婆一个人去夜店玩。 ——顾峻的心可真大啊！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江执言的注视太明显，顾峻觉得这货太急躁。 地皮以前确实是许庆华名下的，但这块地皮不是在许庆华破产后被法院查封的，而是在许庆华破产之前，原因是许庆华还不上银行贷款……如今要再次拍卖也是为了偿还银行的贷款，能不能卖掉以及卖多少钱都和许窈关系不大，顾峻不会因为这块地皮以前属于许庆华就头脑发热不管不顾拍下它。 江执言本来想提起许窈在夜店的事，想了想还是没说。 江执言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刚从温泉酒店回南城，夫妻俩居然没在家腻歪，顾峻大晚上在公司加班，许窈则在夜店玩……咳咳，他还是不要发表意见了，不管说什么都很像是故意添油加醋！ “资料一共没几个字，我是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看完。你是怎么想的，我们要不要拍这块地皮？我找人问过了，这块地皮当初被许庆华抵押给了银行，拍卖后法院会优先让银行拿回借给许庆华的钱，而剩下的——” “剩下的也到不了许窈手上，许家还有很多债主。” 顾峻皱眉，“这块地皮有问题。” 江执言精神抖擞，“我就知道沈仲军那老狐狸不安好心！” 顾峻摇摇头，“沈仲军有沈仲军的问题，这块地皮是另外的问题。” 先不说这块地皮为什么压了三年才被拿出来拍卖，顾峻且当这地皮的情况比较复杂好了。顾峻觉得有问题是因为知道许窈和许家的债主们签了新的欠条，她把许家的欠债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债主们知道还有这块地皮存在，为什么要答应和许窈签新欠条？ 许庆华当年以地皮为抵押物向银行贷款，银行自会评估地皮的价值，许庆华从银行借的钱不可能贵过地价。三年后，地价涨了，哪怕以低于市价拍卖用于偿还银行的贷款也绰绰有余，必然会剩下一些……所以债主们从法院手里拿钱，难道不比从许窈手里要钱更容易些么？ 顾峻若是许家债主，若知道法院还压着许庆华当年买的一块地皮，一定不会和许窈签什么新欠条。 至少，等这块地皮拍卖了，看看能平多少债务再考虑和许窈签新欠条，这才符合生意人的逻辑嘛！ “……除非有人故意把这块地皮藏起来了，让许庆华的债主们忽略了它。” 顾峻这样猜测。 江执言听得云里雾里，关注的重点也不在地皮上：“等等，怎么又牵扯到了什么新欠条？” 哦。 顾峻想起来，早上在温泉酒店只讲了许窈和沈家的瓜葛，还没讲过许窈还背着欠债的事。 此时说到许庆华留下的地皮，顾峻才把欠债的事告诉了江执言。江执言听完后将顾峻从头看到脚，“你这个人大方时候是真大方，给员工制定工资标准时连我都觉得有点太高了，那时候我们还没赚多少钱呢，你把工资开那么高人力成本多贵啊。小气的时候能把人气死，除了给你爷爷花钱，其他人根本别想用非公事的原因从你兜里把钱掏出来……明知道许窈欠那么多钱，你也敢娶，你还真是个隐藏极深的情圣呢！” 江执言都觉得自己有点错怪沈延一家了。 资产和现金流是两回事，就沈延家那点家底，要帮许窈还钱还真得狠狠咬几次牙呢！ 江执言把自己代入到了沈延位置上，假如江执言当初没有投资顾峻，他就是一个靠家里吃饭的普通富二代，要娶一个欠那么多钱的老婆，江家大概率也不会同意的。 当然，以顾峻的现在的身家，帮许窈还清债务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不用像沈延那边要咬牙又咬牙才能做决定。 可是，这天下又不是只剩许窈一个未婚女人了，顾峻干嘛一定要和欠债的许窈结婚呢？ 江执言脑补了很多，他想到顾峻在许窈面前隐藏身份，开始担心起不近女色的顾峻其实是遇到了高端玩家：“有没有可能，许窈其实知道你是华互的老板，她和你结婚就带着其他目的——” “没可能。” 顾峻冷冷打断江执言，“我就知道你会乱想，所以早上没有提许窈欠债的事。我敢肯定许窈不知道我才是华互的老板，她和我结婚也并不是为了让我帮忙还债，在我们领证前她主动提出了签署婚前协议，她婚前的债务与我无关，婚后财产也不共享。” 呃。 江执言听出了顾峻对许窈的维护。 一般朋友话说到这地步肯定就不再继续劝了，不管人家两口子为啥结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顾峻自己愿意当冤大头和外人没关系。江执言与顾峻交情不一样，两人一起创业，一路走来经历过多少事啊，岂能眼睁睁看着顾峻被骗？ “签婚前协议有什么用，债主们如果一起上门逼许窈还钱，你会看着她被逼债什么都不做？婚前协议是法律层面的约束，你的感情用什么协议都约束不了，你会心软！” 059：走，我们去抓个现行！ 江执言在顾峻面前占上风是很罕见的，见顾峻沉默以对，江执言这次却没有占上风的喜悦。 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感情，就会忍不住想给她花钱啊！ 如果这个女人欠了债，男人又有能力帮她偿还，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债主逼迫？ 许窈签婚前协议是以退为进，是表面说不图什么，实际什么都要！ 只要有了顾峻的喜欢，那许窈什么都会有。 江执言情绪激动，直接掏出了手机点开糖糖的朋友圈：“你在公司加班挣钱，你知道许窈在哪里吗？你老婆的夜生活比你想象中更精彩！” 大合照里，顾峻一眼就看到了许窈。 许窈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看着就特别诱人。 她喝酒了？ 糖糖只是江执言的女伴，连个“女朋友”身份都没混上，谁知道这女孩子可不可靠？ ——许窈也太容易信任人了！ 顾峻其实并没有生许窈的气，发现许窈心理还是那么阳光后，他不和许窈说话是因为……自惭形秽。因为爷爷临终前的遗愿，因为许窈当时所受到的压力，他和许窈才机缘巧合成为了夫妻，否认两人本不会再有交集。 像他这样心理阴暗且斤斤计较的人，可能根本不适合走进婚姻。 顾峻产生了自我怀疑。 倒是许窈，不和他结婚的话，说不定会更轻松。 顾峻的脑子里有一瞬间闪过“放手”一词，很快又被他否决了。 婚姻能不能走下去是以后的事，许窈现在还是他老婆，他不能放任许窈身处不安稳的环境中。 顾峻先是给许窈打电话。 许窈关机了。 又给助理筱玲打电话，筱玲电话倒是能打通却没人接听。 顾峻问江执言要糖糖的联系方式。 江执言给的特别爽快，“你要不想惊动许窈，我可以帮你问糖糖，让她给你发个定位。” 顾峻看江执言的眼神很是莫名其妙：“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弄得很复杂？” “因为抓现行这种事我有经验啊！必须要出其不意才能看到她平时藏起来的另一面……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里，你等等我啊！” 见顾峻抓起外套往外走了，江执言赶紧跟上。 这种场合，好兄弟怎么能不去？江执言觉得顾峻已经有几分恋爱脑了，他要拯救头脑不清醒的顾峻！ 顾峻并不是去抓许窈现行的。 糖糖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听到顾峻问许窈情况，糖糖咯咯笑：“你是不是惹我们窈窈生气了？她今晚一个人喝了不少酒呢。不过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顾峻从电话里隐隐听到了许窈的声音，她听起来已经完全放开了，正吆五喝六和别人划拳呢。 果然玩得挺开心。 “谢谢！” 顾峻谢过了糖糖，电话里没说自己要过去。 …… 一路上，江执言兴奋极了，顾峻始终没说话。 江执言对这个夜店也是轻车熟路，到了地方就主动帮顾峻引路，还没到卡座呢，顾峻就看见那边围了不少人。 许窈一行七八个年轻姑娘全是高颜值，这一晚上不知有多少客人误会她们是夜店新来的气氛组，弄清楚她们不是气氛组后客人们想来搭讪，往这桌送花送酒的都有好几拨人！ 原来美女在夜店玩真是不用花钱的，如果稍微放松点底线，不仅不花钱还能挣钱呢。 助理筱玲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许窈给筱玲点了度数很低的啤酒，筱玲坐在角落里拿着瓶子傻乐。 这里很吵，又很解压。 喝点酒再随着音乐蹦一蹦，什么烦恼都忘啦！ 不过好玩归好玩，筱玲时刻不忘许窈的嘱咐，她要负责看着许窈的酒杯不让别人动手脚，许窈去厕所时她也要赶紧跟去。 许窈说这也算加班，要给筱玲加班费，筱玲开心死了。 许窈有了安全保障，今晚玩得太高兴了。 许窈是不想在夜店搞什么艳遇，糖糖喊来的几个朋友中有两个却并不拒绝。 反正又不用当场发生点啥，有看顺眼的加个微信慢慢聊呗。 糖糖说圈子里有人就是这样脱单的，在夜场遇到了玩咖富二代，两人一拍即合，谈着谈着女方怀孕了就顺势结婚了。 许窈眼神迷离，笑眯眯听着。 糖糖并不知道许窈是主动和富二代退婚的那种人，许窈觉得骨气更重要，别人觉得钱重要，许窈并不鄙视后者，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嘛。 有客人想搭讪糖糖的朋友，也有人想搭讪许窈。 顾峻到时刚好看见许窈和糖糖身边各坐了一个男的，坐许窈身边的是个戴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对方想靠在许窈耳边说话被糖糖一把推开。 “有事手机打字，别挨挨靠靠的！” 糖糖大喊。 江执言颇为满意糖糖的懂事，别管许窈是不是在欺骗顾峻感情，两人还是夫妻的时候顾峻不能被其他男人戴绿帽子。 江执言没高兴太久，戴眼镜的男人被糖糖从许窈身边推开后，转头又要加糖糖微信。 不知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什么，糖糖拿出手机加了对方。 江执言的脸一下就黑了。 江执言确实没想过和糖糖有什么未来，刚认识那会儿江执言就明说了自己是不婚主义，糖糖表示理解，回答他两人在一起时开心最重要，珍惜眼下不谈明天！ 江执言觉得糖糖挺懂事的。 否则他也不会带糖糖去温泉酒店。 可懂事的话，难道不知道“忠诚”是一段关系最重要的基础吗？“珍惜眼下”的意思是在一起时要专一啊！ 江执言不是双标，他和每个女孩子时在一起时都很专一，绝不会在没和现任分开前就去撩下一任。 正因为江执言不双标，看见糖糖在夜店里随便加陌生男人微信才特别生气。 冬天才刚到，糖糖就要送他带颜色的帽子了？！ 江执言已经忘了今晚是陪顾峻来抓许窈现行的了，他抢在顾峻前面冲过去，一屁股坐到了糖糖和眼镜男中间。 糖糖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居然是江执言。 ——狗男人又在发什么疯？ ——垮着个小狗批脸是几个意思，难道是特意来抓奸的！ 糖糖从江执言身前探过头去，对着眼镜男指了指手机，眼镜男了然，没和江执言发生任何冲突就走了。眼睛男起身，许窈这才看见站在卡座侧面的顾峻。 筱玲亦吓了一跳。 “顾先生！” 夜店太吵了，顾峻听见筱玲的声音。即便能听见，他现在哪有心思去管筱玲，所有注意力都在许窈身上呢。 许窈还以为要好几天都见不到顾峻呢，没想到刚分开几个小时又见面了。 ……唉，还没玩痛快呢。 江执言是为了糖糖来的，顾峻会是为了她而来的吗？ 许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顾峻怎么可能是为了她来的，老板想去哪里打工人都要跟着呗！ 许窈努力挪出一点空位，给顾峻发消息。 “来都来了，坐下来喝一杯？” 喝一杯？ 顾峻见许窈站起来时晃了晃身体，他伸手扶住她，“你喝多了。” 060：心冷了，考虑结束！ “我没喝多，我酒量很好的。” 许窈把顾峻往下拽，试图给顾峻在卡座上挤出一个可以坐下的位置。 顾峻并不想坐下，他扶着摇摇晃晃的许窈，稳稳站在原地。 顾峻以前是穷，后来则是忙，这是他第一次来夜店，音响像在他耳朵边炸开，他的心脏都在音乐中收紧了。 烟味，酒味，汗味，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男男女女以酒精为媒享受着摩肩擦踵的暧昧。 顾峻好看的眉峰紧绷着，他不知道许窈为什么会喜欢来夜店玩。 如果糖糖没有把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推开，许窈会不会加对方的微信？两人加上微信的话，许窈会和对方聊什么，会告诉对方她已经结婚了吗？ 就算他和许窈不合适，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也不行。 不管男女，想在夜店里碰到靠谱伴侣的概率都太小了，结婚前喜欢玩的人结婚后大概率也不会收心！ 顾峻和许窈僵持住了。 糖糖推了推江执言，大声道：“什么意思啊，他不相信我能会把窈窈照顾好吗？” 江执言亲眼所见，糖糖是把许窈照顾得不错，现在的问题是糖糖自己没有原则啊！ 江执言也气呼呼喊：“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少管，你还是把自己的事儿说一说吧！” 糖糖无语。 她能有什么事儿？ “我算你女朋友吗？” 糖糖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字，递过去给江执言看。 小小的手机在江执言手里似有千斤重，压得江执言连字都不会打了。 见江执言半天打不出一个“是”或者“不是”，糖糖冷笑着抢回手机继续打字： “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不约束你和其他异性，你莫名其妙吃什么醋？” 江执言找不到反驳糖糖的话。 但他心里就是好生气啊！！！ 从来只有他对女人说这样的话，还没有女人不把他当回事呢。 江执言端起桌上酒就喝，糖糖也不哄她，转头和其他人聊天去了。 顾峻和许窈还在僵持。 糖糖推了一把许窈，“你老公都找来了，你俩别在这里扯来扯去，这里太吵了你们先出去说话。” 江执言是没资格管糖糖的，顾峻是许窈合法老公，糖糖觉得顾峻才有资格过问老婆晚上不回家在哪里玩。顾峻扶着许窈往外走，筱玲要追上去，糖糖赶紧拉住：“你是不是傻啊，去当电灯泡做什么？” 筱玲其实一看顾峻就有点害怕。 有时候顾峻看着比江执言还像大老板。 “可是……” “没什么可是，顾峻老板还在这里呢，难道顾峻还敢家暴老婆？” 糖糖的话很有道理，没有哪个员工会在老板眼皮子下打老婆。 筱玲是个死脑筋，糖糖没劝住，筱玲出去追许窈二人了。 …… 顾峻扶着许窈往车上走，许窈走路晃来晃去的，外套的扣子扣不上，顾峻见到她露出的肩头就头疼，他把自己的外套也给许窈披上。 筱玲追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许窈也看到了筱玲，“你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吗？” 筱玲点头，“许窈姐，我可以打车。” “那你回吧，我这里有顾峻在呢。” 许窈把筱玲打发走。 顾峻的脾气古怪，谁知道一会儿夫妻俩会不会大吵一架，被助理筱玲看见吵架，许窈会觉得很丢脸。 筱玲还是陪着一路走到了顾峻的车前，看着许窈上了车才离开。 没了外人在，顾峻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们先回去。” 许窈笑了：“回哪里去，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我还以为会几天看不到你，我和朋友出来玩也没什么吧！” 筱玲不在，许窈懒得给顾峻留面子，她受够了顾峻的阴晴不定。每一次靠近和每一次远离都毫无征兆，她以为两人在靠近，顾峻立刻会拉开距离。 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山林精魅，靠近一点就会遭遇危险？ 许窈平时是能忍的，今天借着酒劲儿很不想忍。 她不仅拒绝坐顾峻的车，还把顾峻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扔了回去。 “你的关心，我承受不起！” 许窈情绪激动，顾峻沉默以对。 他平时可以把江执言怼的落荒而逃，在许窈面前却开不了口诉说自己的阴暗心理。 而他的沉默又让许窈怒火更盛，她不仅在气顾峻也在气自己。原本就想着相敬如宾，为什么要贪心去奢求更亲密的关系？顾峻买的见面礼，顾峻准备的钻戒，顾峻还要给她买车，顾峻安排了温泉酒店度假……这些好，一点一滴迷惑住了许窈，让她对夫妻关系有了更多期待。 她不该期待的！ 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情感，不是非得寄托在男人身上，女人可以靠自己立起来。 “你回公司加班吧，或者回夜店守着你老板，我要自己回家了！” 许窈的家不在盛海花园，她也不会去温家别墅，只有那用作办公的公寓勉强可以算是她的家。 许窈想要回公寓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她再来思考和顾峻的婚姻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现在妈妈林美娴已经再婚了，沈延亦已和温意意订婚，她对顾峻的需要其实也没那么大了，如果顾峻愿意的话，两人可以就此好聚好散。 心平气和的分开，比勉强凑在一起天天内耗要强！ 见许窈要走，顾峻心头一紧。 他感觉到了许窈的失望。 对他的失望，对这段婚姻的失望。 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曾多次帮助顾峻在紧要关头做出正确选择，他来不及思考太多，他只知道不能让许窈就这样离开。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和许窈的关系就会止步于今晚。 “别走。” 顾峻拉住她手。 许窈身体一晃往后要倒，顾峻扶正了她。 许窈抬眼看来，眼影涂抹的珠光都压不住她的眸光：“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管我。” 顾峻看着她的眼睛，喉咙不太受他控制，“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 许窈心中没有任何期待，她只想证实一下，看看顾峻是不是又想玩忽远忽近的老把戏。 顾峻觉得夜店的环境还在影响他，他心脏并未感到轻松，他大脑亦有点掉帧，所有的一切都运行得特别缓慢。 他必须说点什么来留住许窈。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阴暗心理。 他还能说什么？ 顾峻灵光一闪，想到了沈仲军给江执言推荐的地皮：“今天江总去参加订婚宴，沈仲军推荐他去拍一块地皮，那块地皮以前是你爸爸买下的。” 061：来啊，互相伤害啊！ 许窈不否认在那一瞬间她确实是有期待的。 期待顾峻能打开心扉和她聊聊。 不管顾峻说出什么理由，许窈都会试着去理解。 然后顾峻说的话……和他上午在温泉酒店的态度冷淡有任何关系吗？！ “许家都破产了，谁要买许家以前的地皮都可以，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不是沈家人，我不知道沈伯伯为什么推荐江总买那块地皮，我也不是华互的领导层，江总要不要买地轮不到我发表意见！” 许窈更生气了。 她挣脱顾峻的手要往前走，顾峻哪里敢放开，两人拉扯间许窈的高跟鞋卡在了下水盖孔洞中。 脚踝扭了，那种痛瞬间展现在了许窈的面部表情上。 “嘶……” 顾峻慌了，“你没事吧？” 许窈瞪他。 如果不是顾峻拉着不放手，她又怎会崴脚？ 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温泉酒店度假要被扫兴，和朋友玩到一半又被扫兴，还扭伤了脚踝！ 许窈推开顾峻，脱下高跟鞋拎着，一瘸一拐上车，“你把我送到工作室。” 大晚上在夜店门口拉扯也没意思，现在两人还是法律上夫妻，顾峻非要送她就送吧！ “你应该去医院！” 顾峻不知道许窈的脚扭伤严不严重，他想让许窈去医院看看脚。 许窈并不配合。 让顾峻送她回工作室已是她最大的让步。 许窈长着一张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脸，此时沉着脸不说话，顾峻内心很有几分惴惴。 ——他好像把情况弄得更糟了！ 顾峻不再和许窈硬犟，“好，我送你去工作室，你脚踝扭了，筱玲可以照顾你。” 许窈不说话。 筱玲回到工作室都洗漱完了，接到许窈电话说在楼下，让筱玲帮她带双拖鞋下去。 筱玲匆匆下楼，瞧见许窈拎着高跟鞋颇为狼狈。 “许窈姐，你怎么了？” “别说了，我把脚扭了，顾峻这几天要住公司里，只有让你照顾下我啦！” 在筱玲面前，许窈已经尽量给顾峻留颜面了，筱玲仍然产生了怀疑：好端端的怎么会扭伤脚？不会是等她走了，顾峻真的对许窈姐动手了吧？！ 筱玲鼓起勇气狠狠瞪了顾峻两眼。 “许窈姐，我扶你上去！” 筱玲扶着许窈上楼，两人谁也没回头看顾峻一眼。 顾峻在楼下站了很久，久到他看着属于许窈工作室的灯光熄灭，他才坐到了车里。 顾峻给筱玲发短信：这两天麻烦你照顾许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发个消息。 筱玲其实还没睡着，但她并不想回顾峻消息。 许窈上了楼，筱玲看到许窈脚踝的红肿。 许窈长得漂亮还温柔，哪个男人有幸娶了许窈都该好好呵护这样的老婆，顾峻居然这样对许窈！ 顾峻人长得英俊又有一份高薪工作，筱玲以前还觉得许窈嫁了个不错的老公，现在才惊觉人是不能只看表面的……反正筱玲现在怎么看顾峻怎么下头，再不想给顾峻通风报信了。 顾峻没等到筱玲回消息，等到了江执言的电话。 江执言问顾峻人在哪里。 顾峻听着他声音就不太对劲，“你喝多了？” “我、我会喝多？我酒量好得很……现在的女人真是不识抬举，我和一个小网红来往是看得起她，结果刚才我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说我目中无人，大男子主义不尊重女人……我是那样的人吗？！” 江执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他其实是想从顾峻这里得到认同，想让顾峻和他一起批判糖糖没眼光，可顾峻哪有心情替江执言断感情官司？ “你就是那样的人。” 顾峻冷冷道，“和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样，你只把糖糖当成短择的女伴，你没想过要和她长期发展，她对你来说没什么特殊的，你不在乎她的想法。在她面前，你带着豪门大少的骄傲，所以她要指着鼻子骂你目中无人。” 江执言人都被骂傻了，八分酒意瞬间醒三分。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我还以为我们是好兄弟！” “你当然是我的好兄弟，但你不是糖糖心中值得长期交往的靠谱男人。正因为我们是好兄弟，我才要和你说实话！” 顾峻的大实话狠狠刺激了江执言，江执言也开始疯狂输出：“好好好，我是骄傲自大的豪门大少爷，那你又是什么人？防备心重，小心眼，无法和别人共情！如果你不是创业发了大财，许窈会嫁给你吗？！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她和你结婚就是另有所图！”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 来啊，谁怕谁啊！ 江执言还等着顾峻反驳他，可顾峻什么都没说。 江执言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如果不是顾峻创业发了大财，顾峻是没底气和许窈闪婚的。 当顾峻自己都过不好时，凭什么要拖着一个女人步入婚姻？ 事业是顾峻最大的底气。 他认为自己可以拥有家庭了，没想到还是没经营好婚姻。 顾峻挂断了电话。 这一晚，他在车里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看到筱玲穿着居家服下楼买早点，顾峻才把车开走。他到药店买了点消肿活血的药让跑腿送去了许窈的工作室。跑腿小哥说许窈并没有把药丢掉，顾峻松了一口气。 等顾峻去公司，江执言还没来上班，江执言的秘书说他请假了。 “为什么？” “江总没说……” 江执言在生气呢。 既生糖糖的气，也生顾峻的气，无奈这两人谁也没空去哄江执言。 中午时，林美娴给顾峻打电话。 顾峻还以为许窈向林美娴告状了，准备了一肚子话要检讨自己，林美娴一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窈窈是不是和一个叫糖糖的网红认识？” “嗯，她们是朋友。” “果然……温意意在家里闹腾呢，说窈窈嘴上说不参加订婚宴，实则是拐着弯都要利用温意意和沈延的订婚宴蹭什么流量。” 林美娴语气里有淡淡无奈。 林美娴根本不怕温意意这样的笨蛋姑娘，可有时候笨蛋会让聪明人烦不胜烦，笨蛋永远有自己的逻辑。 昨天糖糖跟着江执言去了订婚宴，在江执言的授意下，糖糖拍摄了订婚宴现场的盛况。 糖糖已经很小心不让现场宾客入境了，视频上传后仍然在网上引起了讨论。 因为这场订婚宴太奢华了。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很快扒出了订婚宴的男女主角。 062：有人要拖许窈下水！ 其实被网友们扒出身份也没什么，温意意和沈延门当户对，网友们大部分还是羡慕的。 不知哪个缺德鬼在糖糖发布的视频下提了沈延有个前未婚妻，说沈延和前未婚妻有好多年感情，因为前未婚妻家里破产了，沈家接受不了这样的儿媳妇，温意意趁虚而入。 网友们都是喜欢豪门八卦的，这条评论被点了很多赞顶到了最上面。 带着“豪门订婚”和“三角恋”的标签，糖糖的视频火得一塌糊涂，很快有人转发给了温意意。 “这是糖糖拍的视频，她怎么会怪许窈？” 顾峻理解不了温意意的脑回路。 林美娴叹气，“不知道是谁从朋友圈截了图，看见窈窈和那个糖糖的合照，温意意见两人认识，硬说糖糖是受了窈窈指使。” 从温意意的视角去看这件事，说是许窈在背后捣鬼也没毛病。 糖糖拍视频引发网友关注，网友扒出温意意和沈延身份，又有人在视频评论区提起沈延有个前未婚妻……下一步，是不是就该骂温意意不要脸插足，骂沈延背信弃义啦？ 林美娴不怕温意意的闹腾，但她怕温意意发疯会伤害到许窈。 顾峻脑子转得极快，不用林美娴提醒，他已经想到了温意意会做什么事。 温意意会把许窈拖下水。 网友们觉得温意意插足了沈延与前未婚妻的感情，温意意要洗清自己身上的脏水，肯定会把许窈主动提出退婚并和其他男人闪婚的事曝出去。温意意有怒火要宣泄，不会公正去评价许窈退婚的原因，她会说是许窈先劈腿，所以才那么快就能闪婚——什么闪婚啊，明明是奸夫淫妇扯遮羞布呢！ 顾峻此时想的不是他会不会在网友扒皮下掉马，而是绝不能让许窈被牵扯其中。 有人觉得黑红也是红，想吃流量这碗饭就不在乎被骂，许窈却不是。她花了三年时间才小火，她对自己的事业发展是有规划的，她不会想要蹭这样的流量。 “妈，您别着急，我认识糖糖也认识一些平台的人，我先找人问问。糖糖的视频不能再扩散了，这件事闹大了对许窈不好。” 顾峻脑子清醒，说出的话正是林美娴想听的。 林美娴给顾峻打电话就是这原因。 顾峻是林美娴认识的唯一和短视频平台有关系的人，又是许窈的老公，一定会想办法帮许窈的！ 虽说顾峻只是华互工程师……到底比林美娴这样的外行强多了。 “那我要和窈窈说吗？我担心她脾气一急又和温意意闹。当然，我不是说窈窈要让着温意意，私下里随便怎么闹都行，把私事闹到网上对窈窈也不好。” 林美娴既是向顾峻征求建议，也是向顾峻解释先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林美娴对许窈的爱很细致，她也是有智慧的妈妈，顾峻很尊重林美娴：“您考虑得很稳妥，我先想办法把糖糖的视频撤了。” “顾峻，谢谢你呀！太客气的话我也不和你说了，你先做正事吧。” 现在的网络传播多快呀，顾峻早点托关系找人办事，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就不会太大，林美娴很能分清轻重。 挂了林美娴电话，顾峻给江执言打电话。 江执言把顾峻电话给挂了。 顾峻给他发消息说有正事，江执言才把电话回拨过来：“你是不是要向我道歉？我上个月看中了一辆车还没买，等我生日时候你把车买了送我，我可以原谅你——” “我给你买。” 顾峻没有和江执言讨价还价，“你把车子的型号和颜色发来，我一会儿就让秘书去订车。现在，我们能不能谈正事了？” 江执言很诧异。 他以为还要和顾峻磨叽几天才能把车骗到手，没想到顾峻这么爽快。 这是发生啥大事了？ 难道是三年前的旧事重演，又有人想把华互给搞垮—— 江执言如临大敌：“你说吧，什么事？” 等顾峻说了情况，江执言满脑子都是“就这”、“兄弟你没事吧”等等一堆表情包。 “你找我做什么，你让人去把糖糖的视频撤掉不就行了？糖糖在其他平台的账号需要沟通，在华互的账号你随便打声招呼的事儿。” 江执言真想把顾峻脑子里的水倒一倒。 都说了许窈和顾峻结婚是另有所图，顾峻还那么在乎许窈干嘛！ “你确定我可以不用和糖糖商量，就找人把她所有视频都撤了？江执言，视频是你让糖糖拍了上传的，要怎么做你最好先想好。” 顾峻很想把江执言抓来打一顿，他这样做事是看谁的面子？ 江执言迟疑了几秒，支支吾吾道：“那你等我几分钟，我先和她说一声。” 结果只等了半分钟不到，江执言就给顾峻回话，他在电话里哇哇大叫：“她把我的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 顾峻头疼：“你换个号打，打给她本人和她助理都行，我不管你去想什么办法都要联系上她。如果你联系不上，我直接找人删视频，我怕你以后见她会尴尬。江执言，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去沟通。” …… 林美娴和顾峻没把糖糖视频引发的轰动告诉许窈。 但许窈关注了糖糖账号，她只是脚扭了又不是断网了，当然能看到糖糖视频下的评论。 看到那条被顶到最高赞的评论，许窈就感觉不妙。 是谁在网上说这些？ 爆料的人认识沈延也认识许窈。 看似为许窈打抱不平，实则是想把许窈拖入舆论漩涡中。 温意意那狗脾气要看见这样的评论岂能忍？ 许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温意意会做什么。 许窈第一反应是联系糖糖删视频，电话都要拨通了，许窈又迟疑。 她和糖糖刚认识，虽然一起泡过温泉一起玩过夜店，关系也没好到让糖糖为了她立刻删掉视频的地步。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许窈比任何人都清楚有热度的视频对网红来说多重要。这样的爆款视频，是网红的事业线，是人家赚钱的饭碗！ 除了让糖糖删视频，还有谁能压下这件事呢？ 许窈第二个想到的是沈延。 沈家是有能力能平息这场舆论的，沈延应该也不想当网友们茶余饭后八卦的男主角。 至于找顾峻……许窈想都没想过，她没把顾峻让人送的药扔出去已经是靠教养在支撑了！ 063：温意意宣战！ 糖糖视频下的热门留言又更新了。 之前还说得含含糊糊，只说沈延有个相恋多年的前未婚妻，说了前未婚妻家里破产的事，并没有说前未婚妻现在的情况。就在许窈刷新时，看到了最新的留言。 “前未婚妻家里破产做了网红，说不定和糖糖还认识呢！” 南城人口众多，许窈不知道留言的人是谁，但她知道随着热心网友们越挖越深，挖出她的个人信息用不了太久。 这可不是许窈想要的走红方式！ “筱玲，你帮我一起关注糖糖视频下的评论区，每个平台都看看。” 许窈找了筱玲帮忙。 筱玲其实不知道许窈和顾峻结婚前还订过婚，筱玲跟着许窈的时间不长，对许窈的过去了解不多。 可看许窈这么紧张糖糖视频下的评论，又确实和糖糖认识，筱玲不由有了猜测： “许窈姐，这、这……” “我就是评论区说的那个前未婚妻。现在没时间和你仔细解释了，你帮我盯着评论区吧，有什么新动静马上提醒我。” 许窈姐果然就是那个“前未婚妻”！ 筱玲的猜测成了真。 筱玲不知道许窈家以前那么有钱，她心想难怪许窈品味很好，原来都是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啊！ 爆料的人还说许家破产，许窈欠了好多债，筱玲瞬间就理解了许窈在工作上这么拼的原因。 筱玲既心疼又着急：“许窈姐，评论区我帮你盯着，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筱玲只恨自己认识的人脉太少，在这时候竟帮不上许窈的什么忙！ 给筱玲安排了任务后，许窈不再迟疑，果断拨通了沈延的电话。 第一遍，打通了没人接。 许窈又打了第二遍。 第二遍响了很久，就在许窈以为她得打第三遍时，沈延终于接电话了。 “糖糖的视频，你们都看见了吧？” 许窈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沈延反问她：“所以，你确实认识那个叫糖糖的网红？” “我认识她……我知道你未必会相信我的解释，我想说的是任由事件发酵对我们谁都不好。我不需要这样的热度，沈家也不需要，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许窈放低了姿态。 沈延并不满意。 沈延这口气，从许窈主动提退婚就憋着了。 正如唐昊那几人所说，许家破产后，沈延并没有做背信弃义的人，许窈凭什么先退婚？ 如果许窈真心爱他，以许窈的聪明不可能哄不好他母亲郭献珍，许窈是可以嫁入沈家的，只要她稍微伏低做小……可许窈不愿意，许家破产已有三年，许窈还没有认清现实，她还当自己是许家千金，不肯为了他低一次头。 只是退婚倒也罢了，如果许窈坚决不复合，沈延和许窈纠缠一段时间没有结果也只能死心。结局一样，不同的是过程会更花费时间，沈延需要这个过程来缓解退婚的难受。 许窈太狠了，连纠缠的机会都不留给沈延，她和其他男人闪婚了！ 这大大的一巴掌，就这样毫无防备扇在了沈延脸上。 如今，终于轮到许窈来求沈延了，沈延憋了许久的气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对沈家可能会有一点点影响，沈家从未以这种原因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大伯、二伯他们肯定会为此不快。但对你来说，不是求仁得仁吗？你想做网红，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仅这一次的热度能胜过你三年的努力，我都在想视频下的热门评论是不是你的自编自导。” 许窈被沈延的嘲讽气的咬牙。 她自编自导？！ “我理解你对我有情绪，但你不至于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吧？自编自导搞这一出对我有什么好处，沈延——” 许窈的话还没说完，沈延电话就被人抢走了。 电话里传来温意意愤怒的声音：“许窈，你怎么有脸打电话来？我和沈延订婚时你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我请你参加订婚宴你还用我爸来压我，我还以为你真不在意呢！结果你嘴上说一套私下里又做另一套，让你的网红朋友来订婚宴拍视频，故意对网友倾诉你和沈延的过去，想让网友来网暴我们……现在眼看着事情不太可控了，你又来沈延面前装无辜扮可怜，你以为这样沈延就会信你吗？就算他能被你骗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不就是在网上造谣吗，你可以我也可以！” 温意意对许窈宣战了。 网友们说温意意插足了许窈和沈延的感情，温意意要让网友们知道许窈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窈退婚后那么快就和高中学长闪婚，说两人以前没有勾搭过，谁信？ 温意意本就有这样的猜测，如今不过是将自己的猜测公告天下。 许窈可以找女网红糖糖帮忙，温意意不认识什么网红朋友，但温意意可以花钱找水军！ 事实上，在许窈给沈延打电话之前，温意意就联系到了水军，她连定金都付给了对方。钱，温意意不缺，她对水军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让许窈的名声臭大街，不管许窈以后在哪个平台混，水军就追去哪个平台骂，一定要逼得许窈删号退网！ 温意意将许窈骂了一顿，不让沈延再接许窈电话。 如果沈延要心软帮许窈，温意意就要学许窈退婚。 “沈延，你要搞清楚谁才是你的未婚妻，你要站在许窈那边，我们的婚约就完了！” …… 沈延劝不动温意意，温志成也劝不住温意意。 沈延母亲郭献珍很讨厌许窈，绝不会帮她。 沈父倒是不讨厌许窈，不过沈父是典型的生意人思维，温、沈两家合作在即，沈父又怎会为了许窈去惹未来儿媳温意意的不快？ 沈家大宅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网上的舆论，不会为了沈家的名誉来压掉这件事的热度，除非，有人把这件事捅到沈家大宅去——许窈苦笑，所以她怎么可能记恨沈家嘛，这不又要找人家帮忙了吗？ 要找沈家大宅，许窈就得先找林美娴做沟通的桥梁，她一个小辈贸然给人家打电话是很失礼的。 筱玲密切关注着糖糖在各大平台的账号，频频刷新，只求看到视频下的最新留言。 忽然，一条新留言引起了筱玲的注意。 “许窈姐……” 筱玲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说话声音都在发颤。 ——最新的留言爆出了许窈的真名和工作单位，还有电话号码！ 064：你真是嫁对人了！ 筱玲都快急哭了。 许窈也急，但她是经历过大事的人，心里再急面上都要保持冷静。 如果她也慌了，筱玲会更没有主意。 “给我看看！” 许窈从筱玲手里接过平板滑动屏幕，爆出她真名、工作单位和电话号码的账号并不是一开始那个了。 许窈瞬间了解：温意意请的水军下场了！ 留给许窈的时间并不多，即便沈家那边愿意管这件事，她的个人信息泄露太多也很麻烦。 许窈把平板还给筱玲，“没事儿，你继续关注。” 许窈继续给林美娴打电话，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筱玲再次惊呼。 许窈心头一紧。 温意意请的水军攻击力这么强吗？ 筱玲磕磕巴巴喊许窈：“许窈姐，我好像掉线了，奇怪……视频怎么都刷不出来！” 许窈停下打电话的动作用手机打开平台。 “网是好的。” 筱玲很是激动，“不是掉线，是视频打不开了。咦，我再看看其他平台。” 筱玲的手飞快在屏幕上滑动。 有糖糖账号的平台筱玲都试了一遍，最新的订婚宴视频全都打不开。 “视频都被删掉了。” 筱玲激动到快哭了，“许窈姐，你看你看，那些视频都没了！” 视频没了，评论区自然也没了，所有爆料留言都烟消云散。 筱玲将之视为皇天庇佑，许窈自己都百思不解。 是谁在帮她？ 沈延不会帮，沈家应该也不会这么迅速，难道是糖糖主动删掉了所有视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糖糖的电话就打来了。 “窈窈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给你惹大麻烦了？我要知道你和沈家有那层关系，我连沈延的订婚宴都不会去，更不会拍视频上传了，都是我害惨了你，让你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糖糖连连检讨自己。 许窈意外：“你把所有视频都删了？那些视频的热度那么高，删掉太可惜了！” 糖糖很不好意思，“就是因为视频热度高我才舍不得删，我看评论区都在吃瓜我也好奇，没想到你就是评论区里提到的‘前未婚妻’……还有，江执言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把他拉黑了没接到，因为这事儿也耽误了删视频。” “江总给你打电话？” 许窈隐隐有了猜测，糖糖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江执言说顾峻用跳槽威胁他，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顾峻就跳槽到华互的对手公司去。你老公技术肯定很厉害，一般的工程师哪敢这样威胁老板啊，我看江执言还挺怕他跳槽的。” ——还真是顾峻。 许窈从未想过向顾峻求助。 一是因为对顾峻的阴晴不定失望了，不想再和顾峻说什么。 二是因为许窈觉得找顾峻也没啥用。现实生活不是小说，顾峻不是那种超级黑客能一下黑掉所有视频和评论，许窈去找顾峻，只会让顾峻跟着焦虑。 许窈没想到的是顾峻会用跳槽来威胁江执言帮忙。 然后江执言还真帮了？ 许窈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她一直知道顾峻不平凡，没有很好的出生并不影响顾峻发光发热，能在盛海花园买下房子，华互科技给顾峻的薪酬待遇一定很不错……但没想到好到这样，大老板都怕顾峻跳槽！ 不过，现在有温意意的水军下场了，糖糖删掉订婚宴的视频只是搞掉了水军们的主战场。 没了订婚宴视频，糖糖的其他视频下也会被水军攻陷。 还有那些吃瓜吃到一半的网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许窈还是要战斗的。 “糖糖，谢谢你。我昨晚看你好像不太想和江总继续来往了，你会听江总的话删掉那些热度很高的视频，是你把我当成了朋友。” “我也没你说的那么高尚，和江执言来不来往不重要，把他得罪死了肯定不行，我还想在华互的短视频平台上发展呢，他那么小心眼给我穿小鞋咋办？当然，如果不是涉及你，江执言来找我，我非得从他身上敲些好处才同意删视频。因为是你嘛，我才同意这么爽快……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你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网红不是那么好当的。 吃这碗饭是表面看着光鲜，压力和苦楚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好多家道中落的富二代只会一蹶不振，许窈却能放下身段当网红挣钱，所以糖糖佩服她。 糖糖还安慰许窈，“因为你家里破产就变了心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你找顾峻才真是找对人了。我昨天见到你那个前未婚夫了，他家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有钱嘛，他和江执言说话都带着几分讨好！” 糖糖是典型帮亲不帮理，不在乎真实的内幕，反正帮姐妹踩前任绝对没错！ 许窈哭笑不得，“我提退婚是因为和沈延想法有了分歧，并不是他变心，再者，沈家确实很有钱……” 糖糖哼哼：“窈窈，做人不能太善良，我都怀疑那些留言是姓沈的在搞事，你还帮他说话。” 后面爆出许窈个人信息的水军肯定是温意意请的，沈延没有拦住温意意。 但前面的热评，许窈觉得不是沈延。 沈延没必要搞这些。 不过糖糖显然是不喜欢沈延，许窈没有再多说什么，糖糖说只要许窈和顾峻夫妻携手一定可以共渡难关：“越是这种时候，你们越要团结啊，千万不要让别人看笑话。而且顾峻对你多好啊，你真是嫁对人了！” 许窈扭伤的脚踝还在疼。 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生顾峻的气。 但是……一码归一码，顾峻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又怎么好意思假装不知道？ 许窈看向桌上的纸袋，里面装着顾峻早上让跑腿送来的药。 顾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窈茫然无措。 …… “视频都被删掉了？” 温意意接到水军的回复，自己也试了试，果然所有相关视频都被删掉了。 温意意撇嘴，“现在知道怕了？怕也晚了，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订婚视频删掉了没关系，那个糖糖不是还有其他视频吗，继续去她别的视频下刷评论。还有许窈的账号也不能放过，每个平台你们都去发，我要让她删号退网！” 065：谁有能力这样帮许窈？ 温意意气势汹汹。 温志成劝温意意息事宁人，“视频不是都删了吗？” 温意意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她很想问问温志成：明明是许窈先挑事，现在许窈怕了让人删了视频，我就必须要原谅她吗？你还是我爸爸吗？你是许窈的爸爸！ 看了一眼沈延，温意意硬生生忍住了和亲爹吵架的冲动。 “爸，不是我小气，她们这样搞是在落我面子吗，不，她们是在落沈家的面子！我和沈延才刚订婚她就搞这一出，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好过。如果这一次不把她吓住，她以后还会反反复复来挑事儿呢！” 温志成被温意意噎得半死。 温志成要和沈延家合作，所以一手促成温意意和沈延订婚，现在好了，温意意又拿两家合作的事来压温志成，她知道温志成看重温沈两家的关系。 温家父女俩发生争执，沈延就在旁边看着不发表意见，温志成哪能不明白呢！ ——沈延默许了温意意对付许窈。 温意意有了沈延当依靠，如今也不怕温志成再拿扣零花钱要挟了，气得温志成黑脸上了楼。 从温意意开始闹腾，林美娴就躲到了楼上卧室里。 温意意在楼下对着许窈喊打喊杀，林美娴全当没听见。 林美娴不吵不闹也不替许窈辩解，温志成看见林美娴反而很内疚：“我了解许窈那孩子，她不可能做这些事，可是意意不信。她被愤怒蒙蔽了理智，再加上沈延的默许……” 林美娴已经知道糖糖删掉了所有视频，心中大定，对温志成态度十分好：“志成你不要急，孩子们之间的事交给她们自己解决。意意和窈窈的矛盾不是咱们在一起才有的，这么多年你还没有习惯吗？你去掺和只会让意意更怨窈窈。” 林美娴不让温志成帮许窈说话。 因为等哪一天许窈要收拾温意意，林美娴也绝不会劝许窈大度。 这才是林美娴所说的“孩子们之间的事交给她们自己解决”的意思！ 温志成见林美娴这么冷静，很是纳闷：“你不急吗，意意花钱雇了网络水军。” “我急也没什么用，这件事只能窈窈自己处理。她想当网红，像这样的事早晚都会遇到，没有意意也有其他人。” 林美娴看起来是真不在意。 温志成愧疚难安，“如果真是因为意意任性坏了许窈的事业，我会补偿她的。我看许窈性格像她爸爸一样有闯劲，她挺适合创业的！” 年轻人创业，要么得有人脉，要么得有资本，很多时候都得两者兼顾才有成功概率，否则就是给别人送菜呢。 许窈要是想创业，许庆华以前的人脉勉强还能用用，至少那些债主们是愿意帮帮许窈的，毕竟只有许窈赚了钱才能给债主们还钱。许窈缺的是创业的启动金。 用一万块起步和用一百万起步，区别可太大了。 如果启动金是500万，那又是另一种玩法！ 听温志成的意思是要支援许窈创业，林美娴一口拒绝：“她一个年轻姑娘才经过多少事啊，现在就想着创业那是自寻死路。志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帮她反而是害了她，拔苗助长的故事我们都听过。” 林美娴不同意温志成给许窈投钱创业。 温志成恨不得把温意意拎上楼亲耳听听，免得温意意整天疑神疑鬼以为林美娴会帮许窈挪走温家的钱！ 温志成握着林美娴的手，“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做的，我心里有数！” 温志成还在想怎么补偿许窈，楼下传来温意意的尖叫。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收了钱就要做到答应我的事！” “怎么可能办不到？” “你们想办法去办！我知道了，你们是想临时涨价吧？” 温志成听得没头没脑，松开林美娴的手：“我下去看看她又撒什么泼。” 过了一会儿，温志成又上楼。 他脸上全是疑惑，“意意请的水军在网上发帖爆料，不管是发帖还是评论区留言，发一条就被人删一条，哪怕不是在许窈的账号下留言也全是这样的结果。谁有这样的能力帮许窈，美娴，你是不是找了沈二太太帮忙？” 不仅是有针对许窈的恶意爆料会被删除，发这些内容的账号也会被封，水军那边也是损失惨重。 “豪门订婚三角恋”之前都冲上热搜了，如今也从热搜榜被撤掉了。 温志成怀疑过沈延。 觉得沈延可能是表面上默许温意意攻击许窈，实则沈延对许窈旧情难忘又在偷偷帮她。 不过温志成随即否认了这样的猜测。 横跨好几个平台删帖封号，中间需要协调多少关系？沈延办不到。 除非是沈家大宅那边出手了！ 林美娴看起来比温志成还吃惊，“都删掉了？孩子们之间的矛盾我怎么好意思找沈二太太，真奇怪，到底是谁帮了窈窈？” 不是沈家大宅那边出手了？ 温志成半信半疑。 可除了沈家大宅，哪里还有其他人有这个实力帮许窈呢！ …… 温家客厅里，温意意还在逼水军们继续发帖，沈延接到了来自沈父的电话。 “是江总？好，我知道了。” 沈延挂断电话坐到了温意意身边，按住了温意意给水军发消息的手。 “意意，算了。” 温意意挑眉，“怎么，你对自己的前未婚妻心软了？” 沈延摇头，“不是我心软，我们都订婚了我肯定会维护你，这次你说请水军我何曾反对过？我爸刚才打电话了，停战是我二伯的意思。那个叫糖糖的网红是江执言带去订婚宴的，因为糖糖发布到网上的视频引出了这么一堆事，江执言让糖糖删掉了所有平台视频还给我二伯打电话道歉，二伯的意思是要给江执言一个面子，此事就到此为止。” 江执言！ 温意意讨厌江执言多管闲事，却也明白温家是惹不起江执言的。 温意意不死心，“江执言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让水军不去那个糖糖的账号下爆料，只针对许窈不行吗？” 沈延静静看着温意意不说话，显然是不行的。 沈仲军说停战的意思是要让这件事完全平息，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影响沈家和江执言的关系。至于沈延和温意意的情绪……别说沈延只是沈仲军侄子，即使是沈仲军的亲儿子也得为这样的事让步啊！ 温意意脸色变来变去。 明明有了让许窈删号退网的机会，她是真不想放弃啊。 但温家还是不够有钱，既惹不起江执言，也不能得罪沈仲军！ 温意意委屈的眼尾都红了，拿出手机联系水军那边让撤单。 水军被封了很多号，说温意意即便中途撤单还是需要支付尾款，气得温意意把手机都摔了。沈延帮她捡起摔碎的手机，“尾款我帮你付。” 这钱出得憋屈，可不出又不行，做水军的哪有什么节操，欠他们尾款不结算，他们能黑许窈也能转头黑温意意。 066：让人上头的顾姐夫！ “都没了，许窈姐，那些爆料都被删了！” “还有热搜也撤掉了！” 筱玲高兴到拿着平板在工作室跑圈圈，“江总也太给力……不不不，是顾姐夫太给力了！” 筱玲已经忘了昨晚偷偷叫顾峻是“下头男”的事，也不像平时那样称呼“顾先生”，顾峻在筱玲嘴里已经变成了“顾姐夫”！ 毕竟没有顾峻拿跳槽做要挟，江执言是不会费心帮许窈解决这次危机的。 顾峻对许窈如此上心，筱玲就觉得许窈脚踝受伤一事儿可能有误会，毕竟许窈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顾峻有家暴行为，一切都是筱玲的脑补。 顾姐夫还是很让人上头的！ 见筱玲开心，许窈也笑了。 她也想了很多法子应对这次危机，但许窈现在无权无势，那些法子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她能挺过网暴，三年苦心经营的账号差不多也废了，要么删号重建换一条赛道从头再来，要么破罐子破摔抓住这次的热度走黑红路线。 现在许窈经营三年的账号活下来了。 只要网上没有冒出更多的水军留言，网友们过几天就会忘了这事儿。 许窈轻咳一声：“我出去打个电话。” 筱玲知道许窈要给顾峻打电话，很有眼色说自己要下楼倒垃圾：“许窈姐，你脚踝还没好，你就在屋里打电话吧。我下楼把垃圾扔了，再去买点吃的东西！” 筱玲一溜烟跑了，给许窈腾出了个人空间。 许窈给顾峻打电话，顾峻几乎是秒接。 “你——” “我——” “你先说吧。” 顾峻把主动权给了许窈，许窈爽快道谢：“谢谢你，我听糖糖说了你拿跳槽威胁江总帮忙的事。这一次我给你添了大麻烦，我欠你的人情太大了，我担心江总会对你有意见。” …… 顾峻抬头看了一眼江执言。 江执言能有什么意见？ 本来就是江执言让糖糖拍视频上传的。没有这个引子，这把火也不会烧到许窈身上。 江执言还讹了他一辆新车！ 江执言在顾峻的死亡视线注视下连连后退，边退边嘀咕：“事情我已经办妥了，好处费我是不会退的，为了帮你那另有所图的老婆，我还要低声下气向糖糖道歉，我容易吗？” 顾峻的办公室里安静，电话那头，许窈本就在屏住呼吸等待顾峻的回答，一下就听见了顾峻这边的动静。 “是谁？顾峻，你是不是不太方便……” “一个不太熟的同事，没关系，他已经走了。” 顾峻捂住听筒指了指大门方向，江执言恨铁不成钢：“恋爱脑是病，得治！” 赶跑了捣乱的江执言，顾峻说话也放得开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欠人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有人欺负我，我想你也会这样帮我！” 顾峻不愿许窈有太大心理压力。 顾峻是自愿做这些事的，并不是要借此给许窈施恩，他想要的也不是许窈的感激……顾峻还没想好什么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当然会！” 电话那头，许窈的回答毫不迟疑：“我们的矛盾是内部矛盾，谁要欺负你那就是外部矛盾，我会和你一致对外。” 顾峻忍俊不禁，“你政治学得不错。” “……我政治成绩很一般。” 许窈显然有些囧，她一个学美术的文化课成绩并没有太好，顾峻才是真正的学霸。 不是许窈get不到顾峻的玩笑，是两人之间存在着隔阂并不适合开玩笑。 短暂的沉默后，顾峻问许窈的脚踝怎么样了。 “我送去的药，你用了吗？” “用了，效果挺好的。” 顾峻怀疑许窈在睁眼说瞎话，她昨晚那么生气，怎么可能用他送去的药？ 不过顾峻也不傻，知道这是许窈在递梯子，他立刻就顺着梯子往上爬了。 “昨天在温泉酒店我情绪不好，我不是因为你对沈家的态度生气，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对不起，我以后会尽量控制好情绪。” 顾峻向许窈道歉。 许窈没义务包容他的阴晴不定，他也怀疑自己或许并不适合走进婚姻。 昨晚在许窈工作室楼下守了一夜，顾峻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放手，让许窈有机会和其他更好的人走进婚姻。 还没做出决定就发生了热评爆料事件，顾峻一下就推翻了要对许窈放手的想法。 许窈的事业还没走上正轨，她的欠债还没还完，她妈妈嫁进温家也不是那么稳当，还有沈仲军推荐给江执言的那块地皮似乎有问题，许庆华失踪一事或许另有隐情……许窈是顾峻妻子，顾峻不能这时候对许窈放手！ 不想放手，顾峻肯定要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并不是他这次帮了许窈就不用道歉了，一码归一码。 顾峻说完话，许窈迟迟不说话，顾峻难免忐忑。 …… 顾峻帮忙时并不想要许窈的感激，但人都是有感情的，顾峻给许窈帮了这么大忙，许窈做不到继续黑脸生气。 顾峻有缺点也有优点，绝大多数时候，他的优点都能覆盖掉他那点阴晴不定。 许窈清了清嗓子，“我也觉得我们沟通一直存在问题。不过电话里说不如当面讲有效果，你今天还住公司吗？要是不用住公司了，你下班后来工作室接我回盛海花园，晚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许窈不住工作室了，她希望顾峻也不要住公司不回家。 顾峻毫不迟疑答应下来。 “下班后我就去工作室接你。” 说完这句话，顾峻觉得有点干巴巴的，又问许窈想吃什么他可以顺便带过去。 许窈没有拒绝顾峻的关心，“草莓吧，那种又大又甜的草莓我喜欢吃。” 这是顾峻第一次知道许窈对水果的口味。 “除了草莓呢，你还爱吃别的吗？” 难得许窈愿意说，顾峻趁机多问问。 许窈为难：“榴梿我也爱吃，但榴梿热量太高了我不敢吃，就草莓吧，吃着没心理压力。” 身材还是要保持的，许窈就指望着做账号赚钱还债呢，口腹之欲她愿意延迟几年满足。 电话那头，顾峻迟疑了片刻才问她，“除了温意意和沈延，你在南城还得罪过其他人吗？糖糖视频下的那个热评对你有恶意。” 067：姐夫的公主抱 许窈也知道那个热评有恶意。 看似在帮她打抱不平，最后却泄露了许窈的个人隐私，那些半真半假的话还引得温意意发癫！ “我不确定。” 许窈努力回想，“这三年以来我都在为生活奔走，哪有时间去得罪谁？除了温意意和沈延，我想不出还有谁。” 家里发生了变故，许窈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她对想占便宜的方副总都没彻底撕破脸，对其他人就更客气了。 “以前认识的人呢？” 顾峻提醒她，“那个热评的ip归属地就在南城，能知道你和沈延那么多事，一定是非常熟悉你们的人。” 顾峻这一提醒，许窈还有几个怀疑对象。 “沈延的几个朋友，因为退婚的事找过我麻烦……晚上回家我仔细给你讲讲。” 唐昊那几人确实像能干出这种事的浑蛋。 许窈本不想在顾峻面前提起那些人，不过既然有了这样的怀疑，她还是要提醒一下顾峻。毕竟上次在沈家大宅，唐昊几人就想见顾峻，谁知道那几个浑蛋没能把她拖下水会不会又去找顾峻麻烦？给顾峻讲讲情况，也能让顾峻有所防备！ “好，那等晚上回家再说。” 顾峻说出“回家”两个字时，他的语气都不自觉柔和了。 人还是该有个家的，总住在公司也没意思。 顾峻不得不承认他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他厚着脸皮也要留在家里，只有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才能最快消除矛盾！ …… 顾峻除了带了许窈想吃的水果，还额外带了一大盒其他水果。 他把许窈想吃的水果留在了车里，其他水果拎到了楼上，看见助理筱玲来开门就给了她。 筱玲很是高兴，嘴巴也甜：“这是给我的吗？谢谢姐夫！” 筱玲没有叫他“顾先生”了，而是叫“姐夫”，少了几分恭敬却多了亲近。 顾峻很享受这种亲近，筱玲叫许窈是姐，本来就该叫他姐夫啊，这样外人一听就知道他和许窈是夫妻。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许窈一看时间才六点，程序员加班是常态，就算不加班，六点以前下班也很不符合常理。 顾峻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说你崴了脚，江总批准我早点下班来接你。” ——其实江执言阴阳怪气了好久，还说要带顾峻去看医生，按照江执言帮顾峻做的初步分诊，恋爱脑属于大脑病变，可能得归神经内科管。 “江总人还怪好呢。” 许窈叮嘱顾峻：“下次别再拿跳槽威胁江总了，你在华互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一切怎么能轻易放弃呢？虽然以你的能力在其他公司也能得到重用，到底是不如在华互自在。” 此时此刻，许窈说什么顾峻都不会反驳。 筱玲很狗腿把放桌上的药给许窈带上了，“姐夫你买的这个药还挺管用，你把许窈姐接回家，那提醒许窈姐按时喷药的工作就一并移交给你啦~” 药的外包装已经拆开了且有了使用痕迹，顾峻一手拿着药，一手搀扶着许窈下楼。 “能走吗？” “走路时注意一下重心就行。” 顾峻和许窈是皇帝不急，筱玲这个助理太监还急。 “姐夫，你还是把许窈姐背下去吧，别让她不小心把脚踝的伤势又加重了。” 丈夫背妻子很正常。 顾峻个子高，许窈身材纤细，筱玲觉得顾峻背许窈下楼不会有什么负担，筱玲哪知道这对夫妻领证了这么久最亲密的动作只是牵手呢！ 听了筱玲的提醒，顾峻似乎很为难，并没有立刻蹲下身去背许窈。 “啊？不用不用！” 许窈率先反应过来，“我伤得没那么重，真要连走路都走不了我早去医院了……” 许窈话还没说完，顾峻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许窈差点惊呼出声。 许窈第一次被人公主抱。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电影里女主角被公主抱时要搂住男主的脖子了，因为身体腾空时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不搂住脖子会往下滑！ 顾峻的动作太突然了，等许窈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顾峻抱着进了电梯。 筱玲殷勤替他们按键，笑得像个小傻子。 “许窈姐，姐夫，路上注意安全哈！”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许窈觉得挣扎起来场面更尴尬，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只要她不看，尴尬就不存在！ 顾峻不知是对电梯里的路人解释，还是对许窈解释，亦或是要说服自己：“我老婆脚踝伤了，这样抱着不会碰到她伤脚。” 路人干巴巴应和顾峻：“……你对老婆很体贴。” 顾峻很满意。 男人照顾女人不是应该的吗？ 江执言为什么被糖糖拉黑，就是因为江执言太大男子主义了，一点都不知道体贴！ 顾峻抱着许窈走到车边才觉得筱玲在当助理这件事上还有很大进步空间，她应该跟下楼来开门的，那顾峻就能直接把许窈放进副驾驶位上。 “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的。” 许窈在车上就吃到了又红又大的草莓。 除了草莓，顾峻还给她带了一小盒榴梿肉，金黄色的果肉散发着致命香气吸引着许窈，许窈咽了咽口水：“不行不行，吃榴梿会长胖！” “一小块没关系的，你已经很瘦了。” 顾峻劝许窈，“如果担心长胖，等你脚好了就在家里抽时间运动运动。” 许窈有了工作室后，家里那个工作间又变回了健身房，不过许窈既要上班又要拍视频根本没时间运动，一堆健身器材只有顾峻偶尔会使用。 许窈听了顾峻的话后放下了水果。 “下午的时候组长华彬给我打电话了，糖糖的视频热度很高，在视频被删之前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我的个人信息。今天我就接到了不少陌生电话，公司那边也有人打电话去问我情况，华彬说同事们都在议论，领导也找他谈话了……他希望我能做好心理准备。” 所谓的“心理准备”就是让许窈主动辞职。 公司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辞退员工，但许窈做自媒体账号的事在公司已经人尽皆知，领导觉得她的主要精力不在正业上，又怕因为她的存在真的跑掉一个大客户，如果许窈能自己辞职对所有人都好。 068：为老婆做饭不算浪费时间 为了不接到骚扰电话，许窈现在拒接一切陌生号码。 她可以在自己手机里设置拒接，广告公司却不能拒接陌生来电。短短半天时间，公司那边就接到很多吃瓜群众打去的电话。这下，许窈做自媒体账号的事在公司是彻底瞒不住了。 以前都是华彬在替许窈兜底，现在华彬也兜不住了。 许窈想到这件堵心事，吃着榴梿不香了，吃草莓也没刚才那般甜。 “我知道等账号的粉丝更多些，广告公司的工作我本来也没精力兼顾了，早晚都得做出一个取舍，但……” 顾峻接住了许窈没说完的话，“但不是现在，也不该是这样的原因离职。” 自己辞职和被人逼走是两回事。 顾峻想到那个在糖糖视频下爆出许窈个人信息的南城ip：“那个爆料人就是不想让你好过，通过这种方式干扰你的正常生活。” 许窈恨得牙痒痒，“我怀疑是沈延的几个朋友在搞鬼！因为我提出退婚，他们觉得我辜负了沈延的深情，在沈家酒会那晚就找过我麻烦了！” “沈家酒会？” 顾峻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觉用力，“是江总带我一起参加，结果我早离场的那一次？” 许窈点头，“就是那次。” 许窈简单说了那晚发生的事，顾峻懊恼极了。 他不该走那么早的！ 如果他当时留下，那几个浑蛋就没机会把许窈堵住。 “我会按照这个方向去查的。” 顾峻压抑着自己怒火，许窈其实更担心他：“你别再找江总帮忙了，要想把爆料的人找出来我可以慢慢查，人情都是越用越薄的，你总麻烦江总不太好！” “我不找他，我自己查。你忘了吗，我在这方面有点小技术。” 顾峻让许窈放心。 许窈点点头，“就算这次的爆料人不是他们，你对这些人也防着点，他们都是被家里宠坏的富二代，不在乎自己的一点恶意会对普通人生活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回到盛海花园，许窈怎么不同意顾峻再抱她上去了。 这边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许窈很不好意思。 只是一天没回来，家里已经多了一股淡淡的灰尘味，顾峻扶着许窈坐到沙发上就去开窗户通风。 许窈问顾峻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吧。” 顾峻看了看她的脚，“你该吃点好的补补。” 许窈哭笑不得，“我只是扭了脚不是断了腿，不用特意进补！” 显然顾峻觉得许窈需要补。 两人前脚刚到家，没过几分钟门铃就响了，顾峻提前预约了外卖送菜到家。 他居然买了新鲜的猪脚！ 隔着老远，许窈仿佛已经闻见了那股腥味儿，她小脸发白：“……我不会做这东西。” 顾峻颇为奇怪看她两眼，“你现在是伤员，我既然买了食材，当然是我做饭。” 许窈欲言又止。 她的厨艺仅限于用电饭煲把米饭闷熟，那玩意儿有操作说明接受过完整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能看懂。许窈是不太会炒菜。各种复杂的佐料，各色食材搭配，想想都头大。实际炒制时还要保证咸淡合适火候适中，还有崩油烫伤的危险。 领证同住这么久了，许窈和顾峻要么是吃外卖要么在外面下馆子，这还是顾峻第一次下厨做饭。 许窈不由担心，顾峻炒的菜能入口吗？ 顾峻做饭时，许窈就坐在餐桌旁边看着他。 顾峻挽起了袖子洗菜切菜的样子冲淡了他的精英气质，他看起来很居家，许窈怔怔出神。许窈小时候家里还不是很有钱，没请保姆之前，许家一直是许庆华做饭。林美娴会在许庆华回家前买菜洗菜把准备工作都做好，等许庆华到家后就负责掌勺。那时候许窈会在餐桌上闻着厨房传来的阵阵菜香写作业，许庆华做好每道菜都会让许窈先尝尝，有时是炸过的肉丸子，有时是煎好的带鱼，许庆华这样投喂，还没等吃饭许窈就半饱了……许庆华死了，这些温馨的记忆永远留在许窈心里。 许窈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许庆华做饭的情景，大概是她真的很久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吧。 出乎许窈意料，顾峻从厨房端出来的菜只看卖相就有模有样。 他煮了米饭，蒸了鱼，炒了香菇菜心，还用高压锅做了黄豆猪脚。 许窈闻着菜香咽口水，“你厨艺这么好？” “穷人孩子早当家，这点我还是要比你强的。” 顾峻把筷子塞到许窈手里，“尝尝我的手艺，我也很久没做饭了，希望还有几分巅峰期的水平。” 鱼没有腥味，鱼肉很嫩。 香菇菜心卖相和味道都好。 黄豆猪脚的汤浓肉糯。 许窈吃得十分满足，摸着小肚子感慨道：“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这句话不分男女都适用，我现在看你就像自动加了几层滤镜，你比平时更帅了！” 比平时更帅的顾峻还主动收拾了餐桌去洗碗，背对着许窈时，顾峻嘴角的笑容也压不住。 做饭是一件麻烦又浪费时间的事，可许窈又不是外人而是他老婆，浪费的这点时间又算什么呢？ 顾峻看得出来许窈很满意也很高兴。 他发现了，在和老婆相处这件事上，他既不能通过网络搜索得出答案也不该询问江执言那个狗头军师，而是该遵从内心的想法。 不用别人教他做什么，而是他自己想做什么！ …… 许窈和顾峻和好了。 早上，顾峻把许窈送到广告公司楼下，反复问她，“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上去？” 许窈晃动脚踝给他看，“我真的好了，你上班去吧！” 顾峻今天有个会议不能缺席，还真不能放下所有事陪许窈，他可以减少加班却不能彻底不上班，身为老板顾峻要为华互上下负责。 “有事给我打电话。” 许窈点头，“知道啦，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组长华彬早就在等许窈，见了许窈就把她拖走了。 “那个瘟神又来找事了！” 华彬嘴里的瘟神就是温意意。 沈仲军叫停了温意意买水军的行为，温意意不能在网上黑许窈了，特意来广告公司看许窈的笑话。 许窈懒得和温意意扯皮，向华彬打听公司的决定。 “公司希望你自己辞职。” 许窈一口拒绝，“我又没犯什么错误为什么要自己辞职？相反，我才是网暴的受害者。如果公司觉得我不能再胜任这份工作，那就按程序辞退我。” 许窈又不傻。 自己辞职是没有赔偿金的。 ——她从大学毕业就在这家公司工作，现在公司想让她走，就得按规定给她赔偿金！ 069：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生意？ 华彬左盼右顾见四下无人，恶狠狠点头：“当然得要赔偿金！” 他这话说完，刚好有人从办公室窗外路过，华彬立刻提高声音道：“小许啊，你得考虑公司的难处嘛，你继续留在公司影响不好。还有客户那边，公司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许窈配合着华彬演戏，“公司需要给哪个客户交代？想开掉我留住大客户，又不想出赔偿金，哪有这样的好事！” 温意意在接待室听见许窈和华彬吵起来了，赶紧过来嘲笑许窈：“你当网红没挣到钱吗，怎么连这三瓜两枣也要争，太寒酸了吧？” 许窈骂温意意多管闲事，“我拿我应得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在乎这三瓜两枣，那你替我公司把赔偿金出了？” 温意意一毛钱都舍不得给许窈花，许窈反过来嘲讽她：“温家大小姐和沈家少奶奶两重身份都给不了你底气吗？温意意，你该多学学什么叫从容。” “你——” “我什么我，你离我远点，我都要被公司辞退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公司的大客户吗？” 许窈也冲着温意意嚷嚷，丝毫不给温意意面子。 温意意被许窈的嚣张气得发抖，有那么一瞬间，温意意满脑子想的是要把许窈留在广告公司，然后她才能继续以大客户身份来找许窈麻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温意意又警觉：许窈是想留下才故意激怒她吧？ 想得美！ 温意意提着包转身离去。 华彬小声道：“这能行？” 许窈眨眨眼睛，“怎么不行，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再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华彬知道许窈是真的有了去意，他还挺舍不得许窈离职。 “你离职是公司的损失，可惜我不是大领导保不住你。” 许窈安慰他：“没准儿我专心做自媒体账号反而做出成绩呢？到时候你要愿意，我高薪挖你过来当领导。” 华彬白她一眼，“你别瞎许诺，我这个人很容易把别人的许诺当真！” 许窈认真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来挖你，你的能力一直当个小组长才是屈才呢。” 华彬也觉得自己有点屈才。 他其实挺佩服许窈的，许窈刚进公司那会儿应该是许家破产没多久，她当时什么苦都能吃，和盛气凌人的温意意一点都不像。 许窈对温意意确实很了解，原本公司是要等着许窈自己提离职的，经过温意意的努力，广告公司同意了给许窈赔偿金。 中午，许窈收拾了自己工位上的所有个人物品。 待了三年多时间，她在公司的个人物品要用一个大纸箱才能装完。 许窈在公司三年和同事没起过冲突，原本大家关系挺不错的，自从沈延来公司找过许窈之后，许窈就觉得原本和谐的同事气氛变了。后来她接了那个露面的推广，同事之间的气氛就更古怪了。有女同事对她兼职做自媒体账号有过嫉妒，也有人经常背后八卦她的私生活，以前不敢和许窈说话的男同事变得有些轻浮，好像觉得她当了网红就是个随便的女人……现在许窈要离开公司了，那些嫉妒、八卦以及轻浮都变成了虚伪的客套。 华彬说要请许窈吃饭，一群同事都踊跃报名。 许窈拒绝了：“谢谢大家，我下午还有事，这顿饭就先寄存着吧。” 许窈想和华彬吃饭的话什么时间都行，但她不愿意和这些关系已经变质的同事吃饭。 有人阴阳怪气说许窈是大网红了架子大，许窈也只是笑笑：“我还真希望自己能成大网红呢，到时候我一定以客户身份回公司来买宣传方案！” …… 许窈抱着纸箱离开公司的画面被温意意拍了下来。 温意意十分满意许窈的狼狈，将这张照片发到了自己朋友圈。许窈以前的几个塑料姐妹花如今都跟温意意好，看见照片的瞬间纷纷点赞温意意朋友圈。 温意意的文案配的也十分膈应人，她说许窈失业了，希望神通广大的朋友圈能帮许窈找一份新的工作。毕竟许窈还欠了那么多钱，嫁的男人又不是特别有钱，不工作怎么行呢？ 温意意的朋友圈一发，还真有人假惺惺来关心许窈。 “你向延哥道歉，我给你安排一份新工作。” 发消息的人是唐昊。 许窈觉得唐昊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退婚的事，沈延反应都没这么大，唐昊天天揪着不放，不知内情的外人还以为许窈的退婚对象是唐昊呢。 “你这个二十多岁都没有上过一天班的人替我操什么心，你还想替我安排工作，你们家的公司你能做主吗？真是搞笑！” 许窈怎么骂温意意就怎么骂唐昊。 即便她委曲求全，这些人也不会放过她，那她自然是自己怎么爽就怎么说了。 骂完之后许窈把唐昊拉黑了，她要憋死那个小瘪犊子！ 除了唐昊，还有许窈的最大债主王老板打电话来关心她。 王老板不是催许窈还钱的，他是问许窈需不需要帮助。 “一点小打击而已，年轻人不失业几次都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适合的！” 许窈可不能有事，她要是想不开，她签下的欠条都成了死债。 许窈精气神十足，“王叔叔放心吧，这点事打击不到我。其实我原本就在考虑辞职创业，靠给人打工怎么可能还清欠你们的钱，我思来想去还得做生意才行。” 王老板来了兴致，“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生意？” 许窈胸有成竹，“当然是做小姑娘们的生意呀！王叔叔，我听说人只能赚到自己认知内的钱，我想做自己擅长的。” 那不就是要继续当网红咯？ 王老板偷偷叹气，若是许庆华还活着知道许窈最终会选择当网红，许庆华不知道多难受呢。 想当初，许庆华可是要把许窈往大家闺秀方向培养的！ “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欠债的事你别太急，我本来也没有奢望过你能很快还清。一年、两年的，你有钱就给我还点，也让我能看到清债的希望！” 王老板的语气不算柔和，更没说要免除许窈一点债务，许窈仍是红了眼眶：“谢谢您，我会努力的，不让您看走眼信错人！” 从工作三年多的公司离职，许窈怅然若失。 与此同时，许窈更是燃起了无穷无尽的斗志：没了稳定的工作做退路，她只能在自媒体的道路上奋斗到底了！ 070：选对平台才能抓住风口！ 许窈离职后的第一件事是和筱玲一起把以往所有视频作品梳理了一遍。 “我需要更鲜明的个人特质，之前给素人化妆挑衣服的系列很不错，但还不够独特。” 因为除了许窈，还有其他博主做类似的内容，许窈就不够突出了。筱玲最近都在研究许窈以前的视频，她记了很多笔记也很认同许窈的话。 小火靠勤，兢兢业业做有质量的视频，坚持的时间长了不说挣大钱吧总能混一口饭吃。 想要中火，除了勤奋更多还是看运气。 有些人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戳中了网友的点，随便拍一个视频就爆了，这就是运气。 至于大红大火做到头部网红，必须得有别人无法取代的标签。 筱玲给许窈总结的标签是“审美好”、“人漂亮”、“有感染力”。 “许窈姐，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特别容易让人信任，可能和你经常说真话有关系。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说‘真情留不住，套路得人心’，但我总觉得不全是这样。粉丝们被套路的次数多了，还是喜欢真诚的……所以许窈姐你的推广才有那么好的效果，像你这样会自己使用产品再接推广的博主真没多少。” 流量时代，大家都想挣快钱。 不趁着有热度的时候疯狂挣钱，谁知道热度会在哪天消失。 接推广，带货，出席商演，不同类型的网红们都在和时间赛跑！ 相比起来，许窈好像有些太谨慎了。 筱玲敢说，许窈若没有现在的谨慎，真要豁出去挣钱，一年挣个几百万不会太难。如果许窈还能放低点道德底线，多多出席线下的各种活动，一年挣八位数都不是梦。 糖糖能找到江执言那样的短期男友，许窈又不是比糖糖丑，找其他有钱大哥还是很容易的！ 许窈不这样干，筱玲更想跟着许窈了，她觉得这是人品好的体现，人品好的老板不会对身边人太差。 “行了，我是在和你认真分析数据，结果你全程都在拍马屁！” 许窈轻轻瞪了筱玲一眼，“快，说点有用的干货，不然我要扣你奖金了。” 筱玲装作很紧张的样子：“许窈姐我错了。我还真有一个建议要给你提，许窈姐你是做穿搭博主起家的，依托的是社交媒体平台。我知道很多网红都靠这个平台赚到大钱了，但能赚大钱的无一例外是搞了自己的产品，她们卖衣服卖化妆品靠自己的影响力带货赚得盆满钵满。” 许窈没想到筱玲还真有自己的想法，她鼓励筱玲大胆往下说：“我只想听真话！” 筱玲鼓起勇气，“真话就是许窈姐你的账号起量太晚了，你已经错过了社交媒体平台挣大钱的风口，现在变现速度更快的全是短视频平台的网红们。” 筱玲不是信口开河，她拿出了自己总结的数据。 这段时间，筱玲特别关注江明葭的‘葭乐传媒’。之前‘葭乐传媒’签下的几个主播被举报整治了，筱玲还以为‘葭乐传媒’会就此一蹶不振，没想到才隔了没多长时间，‘葭乐传媒’又捧出了两个主播。 这一次‘葭乐传媒’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主播的视频内容再也不会超过网监标准。 “我不知道他们一场直播能赚多少钱，但只看数据的话真是很好看，哪怕这些数据大部分是‘葭乐’花钱刷的，剩下的一小部分真实数据也非常可观！除了看数据，我也在留意身边的人，下载华互短视频平台的用户越来越多了。许窈姐，你现在不转移账号主战场，我怕——” 筱玲的情绪已经挺激动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说到兴奋处忽然意识到许窈才是她老板，剩下的话筱玲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许窈很自然接道：“你怕我现在不把账号主战场转移到短视频平台，就会连短视频平台的风口期也错过对吗？” 筱玲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她喃喃道：“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快到让我感到害怕。” 许窈从椅子上站起来拥抱了筱玲： “谢谢你替我考虑。” 筱玲冷不丁被美女抱了，很是羞涩，“许窈姐，你不怪我话多就好。” 许窈失笑，“我怪你做什么，我做自媒体确实比同行更谨慎，但我也不想被时代抛弃呀。” 人总是要往前走嘛，不管是从广告公司辞职还是换一个平台经营账号，许窈都能接受。筱玲一个助理能为许窈考虑，许窈自己并非没有想法。包括华互在内势头很猛的短视频平台一共有三家，许窈研究过其他两家的用户风格，比来比去还真是只有华互最适合她。 “大方针制定了，现在就让我们来制定一下具体内容吧，我想要那种年轻时尚又十分吸引眼球的内容，先把视频拍出来我再花钱买流量，争取能在华互的短视频平台上一炮而红！” 许窈的野心把筱玲惊住了。 “一炮而红？那得花多少钱啊！” 筱玲知道许窈手里的资金和“葭乐传媒”那样的机构相比差远了，“葭乐传媒”捧人那是真金白银往里砸，前期不花钱买流量和刷榜根本引不来真用户。 许窈是没法和机构比财力的，在资金有限的前提下，许窈只能比视频质量。 “你让我想想，结合我个人特质的高质量视频……” 工作室里，许窈和筱玲时而碰头交流想法，时而各据一方苦苦思索，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晚上七点过，工作室的门铃响了。 筱玲念念叨叨去开门发现是顾峻站在门外。 “姐夫怎么来了？咦，快八点了！” 顾峻本来想安慰一下今天离职的许窈，看许窈的样子又把准备好的话吞了回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发消息一直没人回，看你们样子连晚饭都没吃？” 许窈敲了敲脑袋，“我和筱玲搞头脑风暴还没结果呢！我已经决定全身心投入短视频平台做账号，现在就缺个能在华互短视频平台惊艳亮相的点子，要有我个人特质那种……哎，我头都大了。” “你想到华互的短视频平台发展？” 顾峻没给许窈选择机会，“华互的用户群体确实更适合你。” 许窈点头，“所以我选了华互嘛。” 顾峻心里涌现难言的喜悦，偏偏面上还要端着：“所谓个人特质就是你独有的，你要适应华互的平台做出适当改变，但最好别丢掉你原有的特质，做你擅长的赛道最好。” 让许窈去拍搞笑视频显然不合适，她长得一点不搞笑，但她很漂亮，气质也好。 江明葭求而不得的华互用户数据分析全在顾峻脑子里装着，他不能直接给许窈看数据，但他可以带领许窈去理解大数据的算法运行规律。 “许窈，你学了那么多年画画，这是你的优势，你可以从这个方向去思考怎么拍视频。” 071：许窈的报复！ 多年学画确实是许窈的优势。 因为学过画画，许窈对人脸的明暗关系理解很深，她知道头部骨骼和面部肌肉结构及比例关系。她在化妆时使用了很多绘画技巧，包括色调层次的丰富变化，利用多种笔触去突显妆容的细节质感……当初找工作时，许窈在进广告公司和当化妆师两者之间考虑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去更有成长性的广告公司上班！ 这些绘画基础是融入许窈骨子里的基本技能，在一开始她没有露脸拍视频时，她已经用过了。 把握住色彩自然就能把握住服装搭配的重要因素，色彩是视觉第一冲击，如果色彩难看，款式再好都会打折扣。 许窈觉得自己做自媒体一直在使用绘画的基础，顾峻提醒她继续往这个方向深入，难道是要让她在华互的短视频平台上直播画画？ 不太可行。 变现能力太差了。 继续深入的话得把画画和她现在做的视频内容结合起来。 有一道灵光闪过，速度太快了许窈没抓住。 “我还要再想想！” 顾峻没有越俎代庖，“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我相信你可以找到切入点的。今天这么晚了，你不想下班总得放筱玲下班吧？走，我带你们吃饭去。” 时间确实太晚了，许窈叫上筱玲，三个人一起在楼下吃了顿简餐。 不仅许窈全身心投入，筱玲也有点魔怔了，两人都为了许窈转移主战场的事在做所有准备。接下来的几天，顾峻没有打扰许窈的思路，而是帮许窈做好了后勤保障，给她买水果，提醒她按时吃饭。直到几天后，许窈和筱玲两人终于敲定了许窈转战华互短视频平台的拍摄方案，顾峻这才告诉许窈查到了之前在糖糖视频下爆料的人。 “确实是沈延的朋友。” 顾峻给许窈看了ip地址对应的住址以及对方所有发言。 许窈并没有很意外：“果然是他。” ——唐昊那个小瘪犊子！ 虽然已经拉黑了唐昊，许窈还是越想越生气：“我离职那天，唐昊还打电话来关心我说要帮我找工作，真是太恶心了！” 顾峻刚知道唐昊还说过要帮许窈联系新工作。 果然夫妻之间还得多交流！ “你觉得会是沈延授意他这样做的吗？” 顾峻虽然这样问许窈，但他自己其实并不认为唐昊是被沈延授意搞事的。 唐昊若只是想帮沈延出气，在网上爆料害得许窈丢了工作就行了呗，干嘛还要联系许窈说要帮忙找新工作？这不像是嘲弄，更像是先把许窈害惨了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唐昊对许窈或许有说不出口的那种心思！ 唐昊也配对许窈有那种心思？！ 顾峻的怒火一下就烧起来了。 顾峻把许窈给问住了。 如果是以前，许窈会斩钉截铁说不可能是沈延授意，沈延不会做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可温意意买水军针对许窈，许窈试图和沈延讲道理说事情闹大了对沈家也不好，沈延听不进去。 老实说，这与许窈对沈延的一贯印象是非常不符的！ 沈延的理智呢，被狗吃掉啦？ 许窈不得不承认，她提退婚这件事对沈延刺激比预想中更大，现在许窈已经不能用过去的经验再去判断沈延的行为了。 “……我不知道。” 许窈实话实说，“唐昊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上学那会儿就是沈延跟班。沈延都不需要特意吩咐唐昊做什么，只要在唐昊面前说点似是而非的话，唐昊就会自作聪明替沈延分忧！” ——所以，许窈也不排除是沈延指使唐昊这么干了？ 顾峻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好，那种好心情瞬间压过了想要弄死唐昊的愤怒。 顾峻随即被自己的阴暗惊了一下。 他在高兴什么？ 高兴许窈终于对前任有了不好的评价吗？！ 这种高兴甚至压过了对唐昊的愤怒，顾峻自己都抗拒这种阴暗，他一面唾弃自己一面问许窈想怎么办。 “唐昊这个人吧浑身都是缺点，如果真是有心报复他，针对他的性格弱点可以制定很多套方案，但——” 许窈偷瞄顾峻，想从他表情上看出点端倪。 上次许窈只是说不讨厌沈家人，顾峻莫名其妙就生气了，许窈至今还没搞明白顾峻生气的点是什么。 顾峻对许窈已经有足够的了解，“你知道很多阴毒的办法可以报复唐昊，但你并不想那么做？” 许窈轻轻点头：“我有个更好的法子，杀伤力可能没那么强，但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的！” 顾峻努力消化自己那些阴暗面情绪，和许窈说话的语气尽量正常：“他得罪的人是你，要怎么报复他由你决定。” …… 许窈问顾峻要了所有证据，包括她自己之前和唐昊的聊天记录，一起打包发给了唐昊家里。怕唐家护短，许窈还把证据多印了几份送给了那晚在沈家大宅想找她麻烦的所有人。 许窈甚至还给沈延送了一份。 两天后，许窈收到了沈延的反馈。 “唐家把唐昊狠狠收拾了一顿，最近都不让他再出门了，还说要把他送出国念书。” 沈延也没有亲眼看见唐昊的惨状，这些都是听共同朋友转述的，听说唐昊这次被收拾得太狠了，不仅脸上带伤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还有出国念书这事儿，唐昊根本不是学习的料，把唐昊送走是为了让他远离现在的朋友圈，等同于古代那种“流放”！ 唐家反应这么大，和许窈将唐昊干坏事的证据发给所有人有关系，唐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社死了，唐家也一起丢了大脸。 沈延觉得许窈的报复太过，许窈反问他：“唐家反应这么大真是因为我到处发证据吗？难道不是因为唐家发现唐昊蠢得被你当枪使么！我猜唐家不让唐昊出门的原因是不想让他再见你，我说对了吗？” 电话那头，沈延久久没说话，许窈直接挂断了电话。 ——好聚好散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她本不愿说沈延任何坏话，但分手见人品，沈延竟也逐渐面目全非了。 许窈不想被过去的事困扰。 在收拾了唐昊之后，许窈转战华互短视频平台的第一支视频上线！ 072：转平台后的第一枪！ 对于许窈转战短视频平台的决定，糖糖简直举双手双脚赞成。 “你现在转平台还不晚，再过了一两年真的只能捡别人吃剩的菜汤喝喝了！” 糖糖虽然粉丝量级比许窈多，但糖糖一直很有危机感。靠颜值火起来的女网红就是在吃青春饭，网上的各种美女太多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红火。糖糖很怕自己会被同类型的新人们取代，之前看见许窈还留在社交媒体平台慢悠悠涨粉，糖糖都替她急。 好在许窈经过水军爆料一事后好像终于想通了？ 糖糖是很期待许窈转战平台能一炮而红的。 许窈上传了视频就很紧张，这支视频许窈拍的很用心，她没有机构那样的资金可以长期作战，所以她把手里可以动用的钱都砸在了最新视频上，期望着这支视频能一炮而红！ …… 不期待许窈转战平台的人是江执言。 江执言觉得许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步步把顾峻吃干抹净。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就说这个女人很有心机！她要不知道你身份，她怎么可能转战华互的平台？我看她是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贪图你的亿万身家，一边利用你的资源帮她当网红挣钱。这样即便你将来识破了她的心机，她弄丢了你这个金龟婿还能留有赚钱的账号！” 江执言觉得自己的逻辑分析简直是满分。 顾峻给他鼓掌：“你分析挺好的。下次那些机构来开会你可以上台多讲讲，你写故事的思路值得他们的创作团队学习。” 江执言呵呵冷笑：“你放心吧，我肯定有很多上台演讲的机会，讲课的核心是华互创始人如何被情感诈骗！” 江执言见治不好顾峻的恋爱脑，就等着抓顾峻的错处。 顾峻一直在强调公平公正，对江明葭如此，对其他机构也这样，江执言倒要看看顾峻会不会给许窈倾斜流量——就算顾峻真这样干了，江执言也拿他没办法，不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把顾峻赶下大老板位置嘛，但江执言仍然很期待抓住顾峻的小辫子。 等顾峻的恋爱脑被治愈了，这也是江执言可以拿捏顾峻一辈子的人生污点，想想就很带感哈哈哈。 江执言让人密切关注着许窈的账号数据。 结果并没有抓住顾峻给许窈倾斜流量的小辫子。 许窈新发布的视频确实存在人工导量，可人家是按规矩花了钱买的量！ “江总，这个账号存在异常吗？” 技术部的员工很紧张，江执言看着视频数据很纳闷儿，“这个点赞和留言，难道不异常？” 技术部的员工觉得没啥异常，相比那些受机构力捧的网红，这个账号买的量其实并不多。现在数据这么好看，大概率是因为视频内容吸引人呗。 没有谁能一直靠买量引流，如果买了量还吸引不了其他用户，那才叫亏呢。 江执言不服输，他一直没看过许窈最新视频的内容，现在他要看看许窈靠什么在吸量！ 江执言点开了许窈的最新视频。 一支画笔在白纸上起起落落，画画的颜料是各种眼影、腮红、口红、眉粉……视频是加速过的，白纸上很快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江执言以外行的眼光去看，这幅自画像和许窈也有八分像。 没想到许窈还有这样的功底？ 当镜头一转，从桌面切换到真人，江执言发现自己错了。 许窈不是用化妆品当颜料画了一幅八分像的自画像，而是她在视频里的妆面和自画像一模一样！她给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又在脸上化了一样的妆，镜头切换间真的很难区分哪个是真人哪个是画，不管是自画像还是许窈真人都有一种不真切感，朦朦胧胧美得很梦幻。 视频里的许窈比生活中更漂亮。 她还画什么画啊？她完全可以当个颜值网红，找一段当下热门的音乐背景跟着旋律扭动都很吸量啊！ 明明有颜值，她还偏要当技术流，这条最新视频下的留言一半在舔屏许窈颜值，另一半在当舔狗吹捧许窈的画技！ 江执言忽然有点理解顾峻了。 恋爱脑为什么难治，还不是因为许窈漂亮吗？ 一个年轻漂亮有气质的女人，还有那么点才华，顾峻早年贫穷后又忙于创业，压根儿没怎么接触过年轻漂亮的女人，遇到许窈自然很快沦陷了！ …… 许窈的视频起量很快。 江明葭前段时间自顾不暇，最近有点摸到华互短视频平台的运作机制了，江明葭又有闲心来关注许窈了。 看到许窈的视频起量这么快，江明葭疑心是顾峻帮许窈开了后门。 江明葭找江执言要说法，“你在华互的话语权就这么低吗？我是你亲妹妹，比不过顾峻青睐的一个小网红是吧！” ——你是我妹妹，许窈是顾峻老婆，确实是比不过嘛。 江执言并不受江明葭挑拨，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回复江明葭：“华互的原则就是公平公正，你要有证据可以举报，没证据就闭上嘴。如果你没有证据还在外面造谣，华互会给你寄律师函！” 江明葭不服，“顾峻是不是脑子不好？他找我是强强联合，找许窈则是拖累。我以前还以为顾峻看上了许窈像小白花一样清纯，现在才知道许窈是人家不要的女人。顾峻是不是疯了，许窈和南城沈家有牵扯，沈家当初差点把华互搞垮了——” 原来，江明葭也看到了之前的“豪门三角恋”的爆料。 难为她能忍这么多天没发作。 江执言基本赞成江明葭的说法，顾峻和许窈结婚实属不理智行为。 但江执言可以天天逮住这件事喷顾峻，江明葭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江执言会给顾峻泼冷水，却从不替顾峻做决定！ 所以江执言也警告江明葭不要自作聪明，“没有人可以改变顾峻的想法，除非他哪天想明白了自己要和许窈分开，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试图破坏他的感情，都会被他当成敌人。你既然知道了许窈和沈家的牵连，难道想不明白是谁出手压住了热搜继续扩散？明葭，我对你的最后忠告就是不要当顾峻的敌人，你承受不起顾峻的报复，即便是江家也很难承受，你要害自己就算了别拖累家里！” 073：一定是拿温家的钱买流量了！ 江明葭对江执言的警告并没有完全听进去。 她没和顾峻朝夕相处，并不知顾峻的可怕。顾峻把江执言推到台面上主事，江明葭就觉得华互很多决策都是江执言的想法。至于顾峻对华互的重要性就是他懂技术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峻是真正的天才！ 江家有一部分人和江明葭想法一样，他们觉得江执言以前太大方也太纯良，明明是出钱的一方还让只出技术的顾峻占了那么多股份。 华互的股份分配有问题！ 顾峻不该占大头的。 年轻的江执言实在愚蠢。 那时候江执言确实在江家提过他看好东城大学一个学生的项目，要给对方投钱创业，江家并不信江执言的眼光，江执言没从家里拉到投资，偷偷卖掉了他名下的几套房子去给顾峻投了钱。这事儿被江家知道后，同辈的兄弟姐妹们都把江执言笑个半死，说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比尔盖茨，不是每个大学生创业都能成功的——毕竟鸡汤文只会讲比尔盖茨在车库里创业成功，不会提比尔盖茨爸爸是大律师妈妈出生银行世家，在微软成立初期，妈妈就帮微软拉到了ibm的业务！ 顾峻是比尔盖茨吗？ 不是！ 顾峻穷得连学费都要靠拿奖学金才能交上。 华互能有今天，确实有顾峻的技术打底，更重要还是靠着江执言出钱出力出人脉，结果江执言却将华互的大部分股份拱手相让……江明葭看不起江执言的懦弱：“等你当了华互的大老板再来教育我吧！” 啊啊啊啊啊啊！ 江执言被油盐不进的江明葭气成了土拨鼠。 江执言不和江明葭吵架，每次和江明葭多说几句，江执言的立场都会动摇：许窈接近顾峻就算是别有居心，人家至少能和所有人好好相处啊，和顾峻相处时更是给足了情绪价值，不比江明葭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强多了？ 江明葭嫌江执言懦弱，江执言也嫌江明葭愚笨看不清形势。 江执言越想越生气，转头又找人盯紧‘葭乐传媒’签下的主播。 “有一点过线都马上给我封了！” 大家都没想到江执言是这么铁面无私。 一些机构还想腐蚀华互负责相关业务的高层，得知江总对亲妹妹都不徇私，那些机构又老老实实缩着脖子做人。 得嘞，还是在华互制定的规则里挣钱吧，反正华互的流量池子很大随便捞一点也能挣很多钱了。 …… 温意意和沈延这对未婚夫妻没有相互通过气，但两人却又都在关注着许窈的账号。 许窈最新发布的视频比她第一次露脸拍推广的视频热度还高。 温意意没想到许窈会用化妆品去画自画像。 以前见许窈走艺术生的路子，温意意也想和许窈一样，不过画画太枯燥了，温意意没坚持下来。温意意转头去学钢琴，练琴太辛苦她又不具备顶级天赋，短时间见不到效果，温意意又放弃了。反正温意意最后确实会好几样才艺，但每样都是浅尝辄止没一个精通的。 倒是许窈的画画坚持了很多年，最后还考入了非常好的美院。 然后许窈也没当成画家啊，这不在利用以前学画的底子当网红么！ 温意意刚和水军打过交道，知道现在网上的热度大多是花钱买的，许窈视频热度这么高花了多少钱？温意意一直担心林美娴拿温家的钱补贴许窈，马上兴冲冲拿着视频去给林美娴看：“许叔叔要是还活着肯定很欣慰，许窈一直没放弃画画呢。” 林美娴怔怔看着温意意不说话，温意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还在嘴硬： “……我又没说错！” 林美娴指了指房门方向：“滚出去！” 温意意没想到林美娴反应这么大，回过神来后仿佛抓住了林美娴的把柄：“好呀，你天天装出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骗我爸爸，现在你装不下去了吧？我要告诉我爸去，让他好好查查你的账，你别想拿温家的钱去给许窈买流量！” 温意意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林美娴懒得搭理。 林美娴把许窈的最新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起许庆华活着时不止一次说许窈是真有画画天赋，说当父母的不能埋没女儿的天赋，他一定要把许窈培养成画家。 林美娴的一滴泪落到了手机屏幕上，喃喃道：“说过的话又不算数，害得窈窈吃这么多苦。” 林美娴知道许窈有多么想挣钱。 林美娴既心疼又骄傲。 ——既然弯不下脊背嫁入沈家，那就更要把现在的路子咬牙走下去！ 林美娴擦拭了眼角给许窈发信息：你最新的视频妈妈看啦，拍得真好。妈妈上次给你的50万是不是花完啦？你再等妈妈几天，我给你添点嫁妆。 …… 沈延也在看许窈的视频。 他没有关注许窈的账号，每次都要输账号名字去搜索，看完之后会把搜索记录删掉。 如此几次，再打开平台软件时都不用搜索了，大数据认定了沈延对许窈的视频感兴趣，每次都会把许窈的新视频推给他。 许窈最新的视频热度在逐渐攀升。 视频里的她重新拿起了画笔，既漂亮又自信，让沈延想起了十年前的许窈。 沈延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记忆，有时会猝不及防翻涌上来袭击他。 签欠条，退婚，闪婚，当网红，给唐家发证据……许窈从来没变过，她一直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有变化的人是沈延。 大学毕业后沈延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社会和学校不一样，学校是象牙塔，社会则讲究利益交换。沈延变得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的规则，他越来越会衡量得失，做每件事都会想着利益。 沈延不知道许窈会不会后悔，以及许窈后悔后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不能为了点感情纠葛耽误正事，沈延关掉了许窈的视频拿出电话。 “江总您好，我是沈延，我们上次在订婚宴见过的。不知道近期方不方便来拜访您？” 得到了江执言的许可，沈延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当然是按照您的时间安排。” 074：咱们把那块地买了吧！ “许窈姐，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对吗？” 筱玲每刷新一次手机，心尖都要颤几下。 太紧张了！ 筱玲既怕这次失败打击许窈转战华互短视频平台的信心，又担心许窈买量花的钱会打水漂，所以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视频的数据变化。 许窈的眼睛也熬得红通通。 看了一眼手机，是林美娴发来的新消息。 ——不论什么时候，妈妈都在支持着她。 许窈直接给林美娴回了一个电话：“嫁妆不是给过了吗？哪有添了一次又一次的道理呀，你的钱留着自己花吧，我这里有钱用呢！” 其实是没钱了的。 不过不要紧，视频这么火，许窈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有进账了。 许窈和筱玲商量好几天才精心敲定了转战华互后的第一支视频内容，用化妆品画一幅自画像不仅是要展现许窈的才华，这和许窈一直在深耕的领域是有关联的，却又区别于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穿搭路线，是许窈的转型。 不同品牌的彩妆产品会有什么特点，许窈了然于心。 有些产品是许窈以前就用过的，有些则是她最近密集试用的。 和林美娴聊了一会儿，许窈才有空回筱玲：“我觉得算成功了，你把视频发给每个出镜品牌的推广联络人，看看他们谁会最先找我。” “好！” 筱玲干劲十足。 许窈当然不会在第一支视频火了就马上接一堆推广，她要用相似的视频去反复巩固自己的人设，让所有粉丝都看到她对彩妆的了解，然后才会开始变现。 许窈的手机里已经收到了糖糖等人发来的祝贺。 糖糖还联合几个朋友给许窈添了一把火，她们都用自己的账号转了许窈的视频！ 许窈把手机里的祝贺消息一一回复，心里暖暖的。 许窈过去的塑料朋友都不联系了，但她又有了新朋友。 筱玲还在联系彩妆品牌呢，接到好几家机构的电话，有之前找过许窈的，也有第一次联系许窈的，他们都给了许窈更好的签约条件。 机构的鼻子比狗还灵，他们就是天天帮签约网红做数据的，最能分析视频数据含金量的除了平台自己就是这些机构了。 像许窈这样有大火潜质的网红居然还没有和公司签约，这是所有公司的工作失误！ “一家比一家的签约条件好……‘葭乐传媒’也发来了消息说签约费可以面谈……” 筱玲一边看消息一边嚷嚷，但她没有再问许窈要不要和机构签约。 筱玲已经知道了，许窈是想自己当老板！ 机构找上门更证实了许窈的新视频确实爆了，许窈心情大好，走路都是轻飘飘的，她的喜悦急需有人分享，想来想去还是给顾峻发了消息：你今天几点下班，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给我的建议，很有用！ …… “沈延那小子要来拜访我，你说我见不见他？” 江执言在顾峻面前晃动着手机。 顾峻看都懒得看他，“你不是要去讲课吗？先给沈延讲讲也行。” 江执言冷笑：“我给他讲什么，说不定是沈仲军那个老狐狸安排他来套情报的，装出一副很崇拜我的样子真是太虚伪了，我有几分本事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 顾峻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黑一黑江执言吧，这家伙自黑起来连命都不要，听得顾峻都不落忍：“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比沈延还是强太多了。” 江执言嘿嘿嘿笑起来：“那倒也是，就算我以前和沈延一样水平，我待的平台不一样，现在的沈延和我比确实差远了！” 笑了一会儿江执言又问顾峻沈仲军推荐的那块地皮买不买。 “说实话我本来是不想买的，和沈家沾边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过后来我又去现场看过两遍，那块地用来建华互大楼实在太合适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顾峻似笑非笑，“是谁一直在我耳边说许窈居心不良？那块地皮是沈仲军推荐的，以前又属于许家，你就不担心有问题了？” 江执言干咳两声：“人是人，地是地，只要手续办好了谁能拿地皮坑我们？我们又不是开发地产项目赚钱，我们是要盖大楼自用！” 华互这两年的发展速度太快了。 如果总部要落在南城，必须要有一栋综合性大楼可以使用，现在华互是租别人的写字楼还能勉强够用，再继续扩张的话很难找到合适的大楼了。 江执言已经反复调查过沈仲军推荐的地皮了，除了拍卖的时间拖得有点晚，江执言找不出任何矛盾。 他才不管这块地是不是被人有意隐藏起来呢，以华互现在的规模说要彻底落户南城，南城相关部门也会积极帮华互拿下这块地皮，别的买家很难争过华互！ 江执言越想越激动，“要不就买了呗？一块地皮而已，我们不用畏手畏脚！” 顾峻还没说话呢，许窈发来了新消息。 许窈说要请他吃饭，感谢他提供了有用的建议。 顾峻能感觉到许窈的喜悦。 许窈的最新视频顾峻看了好几遍，他给了许窈建议，许窈把建议变成了能落地的视频。 ——她是真的很聪明也很有灵气！ 再没人比顾峻更了解华互的短视频平台是哪些用户在使用，许窈无法抓住所有人的喜好，但她选对了路子，她的目标粉丝群是活跃在华互平台上年轻爱漂亮且有消费能力的女性。只要许窈能抓住这部分群体，那她以后的路可宽了。 “你在笑什么？” 江执言凑上前来。 顾峻倒扣住手机，“没笑什么，我想到了高兴的事不行吗？那块地皮你想买就买吧，就像你说的只是一块地皮而已，我们走正常程序拍下，谁也不能拿这件事做文章。” 一块地皮而已。 不管是沈仲军在示好还是蓄意挖坑，当华互有足够的资本时都能碾压沈仲军的一切盘算！ 江执言得到了顾峻的允许，立刻摩拳擦掌要去做竞拍准备了，等江执言走了，顾峻才认真回许窈微信：能有一点用就行，你请客的话，吃饭地方能让我来选吗？ 075：双标前任，不过如此 许窈是很有诚意想请顾峻吃饭的，她在给顾峻发消息时就想好了晚上该去的餐厅。 没想到顾峻会反客为主。 请客嘛，当然是想让被请的人高兴，许窈立刻把主动权交给了顾峻。 “ok，你把餐厅名字发给我！” 顾峻不仅给许窈发来了餐厅，还定好了餐位，甚至还比许窈去得早。 许窈按约会的标准收拾好了自己，顾峻还穿着早上出门上班时的衣服。许窈一想也是，顾峻这么早下班哪有时间回盛海花园换衣服呀。 ——真是直男！ 顾直男帮许窈拉开了椅子，“这家餐厅晚餐时有表演，你会喜欢的。” 许窈有了点兴趣：“什么样的表演？所以你选这里吃饭就为了看表演呀！” 顾峻算盘打的贼溜，“同样的餐标还有额外表演看，难道不好吗？” 如果是许家还没破产前，顾峻的精打细算不会被许窈嘲笑，但她绝不会和这样的男人约会。许家破产后许窈尝过了生活的苦，很是过了一段精打细算的日子，她对顾峻的行为十分认可：过日子嘛，该花的钱不能省，不该花的钱最好是一分别花。实在要花钱时同品质同价位的商品选择有赠品的！ “很好啊，以后咱们出来吃饭都由你来定地方，一定选性价比最佳的。” 许窈表扬顾峻会选地方，顾峻忍住了笑意。 他说的表演并不是许窈以为的那种表演，不过他觉得许窈会喜欢的。 当许窈和顾峻这一桌开始上菜时，许窈看见一个熟人迎面走来，她心想自己也太倒霉了吧，什么时候碰见前任不行，为什么偏要在和顾峻吃饭庆祝时碰到？ 因为柱子和绿植角度原因，沈延并没有看见许窈和顾峻，他坐到了旁边一桌。 “顾——” 许窈想提醒顾峻要不要换个地方，顾峻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用手机打字和许窈聊天。 “表演就要开始了。” 许窈的眼睛慢慢瞪大，这算什么表演？ 顾峻选了这家餐厅是知道沈延会来吗？ 就算沈延会来，她和顾峻躲在一旁暗戳戳看沈延吃饭算什么看表演！ 许窈拿起手机给顾峻打字：你不觉得我们很像是变—— “变态”两个字还没打完，沈延要等的客人来了，居然是江执言？ 许窈把打一半的话删掉，打字问顾峻：“沈延为什么要请江总吃饭？” “你耐心点，我们一边吃一边听。” 许窈又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变态了，她和顾峻一边吃饭一边听着隔壁桌传来的交谈声，不知不觉，桌子上的几盘菜竟变得越来越好吃。 许窈虽然和沈延谈了几年恋爱，但两人前期相处时都是学生，等大学毕业后步入社会，许窈已经失去了可以和沈延同进同退的家世。沈延不喜欢许窈在工作上太拼太累，他希望许窈可以换一个清闲的工作，毕竟沈延自己就很忙了，许窈也忙，两人哪有时间约会相处？ 简单来说，沈延想让许窈配合他的时间，可以随叫随到。 许窈不同意，沈延还奇怪呢。 轻松一点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累。 沈延想让许窈过不在公司看领导脸色的生活，不用为了那点工资在职场讨好！ 对于沈延洗脑式的说辞，许窈也曾短暂动心过。但她转念一想，不在公司看领导脸色，以后岂不是要看沈延的脸色？ 那句话咋说的，不吃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 同样，不吃职场的苦，大概率要吃婚姻的苦。 听着隔壁桌沈延对江执言的不断恭维，许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排：沈延还不是要讨好比他更有钱的人，和她看公司领导脸色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为了生活，谁也不丢人，谁也没有更高贵！ 顾峻一看许窈表情就知道她挺高兴的。 虽然猜不到许窈所有心思，顾峻模模糊糊是抓到了许窈在意的点：许窈从来不想做谁的附属品，而沈延直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尊重许窈的想法，他仍然把许窈近期的所有行为都视为“叛逆”。 这才是许窈和沈延永远不能调和的矛盾。 顾峻绝不承认自己有意无意想加深这种矛盾，他只是遵从本心，觉得安排在这里吃饭会让许窈开心就这样做了，没什么其他想法哈！ 做完心理暗示，顾峻又给许窈发消息：“表演快进入精彩环节了。” 可不是嘛。 沈延说了一晚上的恭维话，在这顿饭进入尾声时总算和江执言聊到了正事。 沈延竟然对机构感兴趣。 许窈真是满脑子问号。 ——沈延一直都反对她做自媒体账号，更看不上所谓的“网红”！ 原来看不起网红并不耽误想靠网红挣钱，许窈今晚何止是看了一场“表演”，她是直到此时才彻底看明白沈延的双标。 …… 对沈延失望的不仅是许窈，还有听了一晚上马屁的江执言。 早知道沈延只是对机构感兴趣，江执言都懒得接受邀请来吃这顿饭嘛。 机构怎么运行的，还值得江执言单独拿出来讲课吗？ 这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短视频平台衍生行业！ 江执言离开餐厅后第一时间向顾峻吐槽：“江明葭想靠机构赚钱我能理解，太复杂的生意她也没那本事。沈延我是真没想到，他哪怕只有一个新点子想让我投钱呢，我都会高看他几分！” 江执言生气，顾峻是觉得玩味。 许窈吃完饭都惦记着要回工作室剪会儿视频，多半也是听到了沈延对的赛道感兴趣被刺激了。 沈延携资进入这个赛道，一开始肯定会给许窈很大的心理压力。 顾峻知道沈延对江执言有所求，但没算到沈延会是这种想法。 咋说呢，顾峻现在要对沈延做点什么都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今天确实委屈你了，以后他再找你直接推掉吧。” “哼，沈家人一贯如此，永远弄不清重点一样！” 江执言抱怨归抱怨，一点没耽误他竞拍下沈仲军推荐的那块地皮。 许窈转战华互的第二支视频还没发出去呢，江执言已经把曾属于许家的地皮买下了。沈父和温志成准备了许久，为了这次合作甚至提前促成了儿女之间的联姻，结果忽然杀出一个华互抢走了他们看好的地皮。 温志成大脑一片空白。 这块地皮，温志成看上好久了啊！ 076：痛失地皮，相互扯皮！ “华互，怎么会是华互拍到了那块地皮？我们不是早就做了充足准备吗？你别问我出了什么差错，我还想问你呢，华互那个乳臭未干的老板江执言不是和你二哥沈仲军很熟吗？！” 温志成惊疑不定，觉得自己被未来亲家骗了！ 都是沈家人，谁知道沈延他爸沈叔平是不是在和沈仲军演双簧？ 温志成也知道沈叔平和沈家大宅那边不怎么和睦。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温志成也不确定沈叔平和沈仲军关系到底咋样了。 说不好吧，沈仲军之前还参加沈延订婚宴呢；要说好，沈仲军为什么要把许庆华被扣了三年多的地皮告诉江执言？ 沈叔平亦是有苦说不出。 这块地皮本是十拿九稳的偏偏在最后关头丢了，温志成想不通，沈叔平也想不通啊！ 是沈仲军在中间捣鬼吗？ 沈仲军当然是知道这块地皮存在的，许庆华出事前走投无路曾想过要把地皮抵押过沈仲军弄点现金流解套，沈仲军没同意。沈仲军当时为什么没收这块地皮不会告诉沈叔平，沈家老大沈伯雄还有老二沈仲军都不待见沈叔平，在沈家老爷子去世后只给了沈叔平一点钱就把他打发出了沈家。 要不是沈叔平有几分本事，拿着离开沈家大宅时分到的钱做起了生意，南城现在肯定没有了沈叔平站脚的地方！ 若让沈叔平遵从本心，他根本不想和沈家大宅那边再来往。 不过沈叔平的根基还是太浅了些，不打着南城沈家的名头，有些项目也轮不到沈叔平去接。 反正外人又不知详情，沈伯雄和沈仲军为了沈家颜面考虑也不可能见人就聊一聊和沈叔平的矛盾，倒真让沈叔平给蹭了不少资源走。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沈仲军这些年被沈叔平蹭了不少资源，没准儿真为了恶心沈叔平故意让华互拍走那块地皮。 不不不，不可能！ 沈仲军三年前在华互那边吃了大亏，以沈仲军睚眦必较的性格，绝不会把这样好的地皮让华互捡走！ 温志成怀疑沈叔平，沈叔平同样不放心温志成：“华互临门插一脚可能不是我二哥的原因，你是不是不小心在林美娴面前透露了什么？我记得林美娴的女婿就在华互上班——” 林美娴的女婿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叔平拼命回想。 好像叫顾峻。 是个外表出色但家境很差的男人。 听说是个搞技术的程序员，能在南城买房，那在公司里应该挺受重视的。 沈叔平本来也不在乎顾峻是在哪里当程序员，还是郭献珍记性好，在江执言找人删掉温意意让水军发的爆料帖时，所有人都以为江执言是为了保护带去订婚宴的女伴糖糖，郭献珍却忽然想起来她在沈家大宅的酒会上见过顾峻——顾峻当时就跟在江执言身边，他外表那么出众，郭献珍绝不会记错！ 郭献珍当时还嘀咕，那些视频该不会是许窈老公顾峻让删除的吧？这么说来，顾峻在华互还挺受重视的咯？ 沈叔平不在乎这样的事，听了妻子的话并没有往心里去，此时病急乱投医又想到了这一茬，并当着温志成的面强调了这点。 温志成受到沈叔平的质疑，气血翻涌：“美娴根本不知道我们要买那块地皮，她和许庆华在一起那么多年哪里管过生意上的事，所以许庆华破产失踪她才会方寸大乱！你别在那里疑神疑鬼了，我怎么可能和许窈的老公合作，那可是原属于许庆华的地皮，许窈知道了还不闹翻天？” 许窈确实是个刺头。 但林美娴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沈叔平想不通林美娴给温志成下了什么迷药，温志成又不是娶不到老婆偏要把林美娴娶回家！ 温志成太不正常了，许庆华留下的地皮想要，许庆华留下的女人也要！ 沈叔平提醒温志成：“林美娴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许庆华都死了，林美娴还能和我二嫂正常来往。我前段时间听说林美娴在帮人牵线搭桥做生意，她从中提成拿钱。她都嫁给你了还缺那点钱吗，我怀疑她是有别的想法，牵线搭桥只是一种掩饰。” 沈叔平越说越玄乎，温志成不愿和沈叔平再争执。 不管两人是相互怀疑还是争吵又或是推卸走漏风声的责任，他们都已经失去了那块地皮。 这对沈叔平和温志成来说都是剜心之痛。 沈叔平和温志成在南城都不算最有钱的一批人，两人有钱是有钱但地位不上不下，两人都想着要再上一个台阶。地位的提升有时不仅看财富，更要看财富扩散的影响力——这两年房地产太火了，尤其是南城的房价像打了鸡血一样往上涨，一个好的地产项目确实可以帮助沈叔平和温志成实现抱负，他们都想拿到许庆华以前的那块地皮！ 现在好了，地皮被华互拍走了，他们盘算了很久的项目落了空。 接下来该怎么办？ 温志成问沈叔平，“你觉得我们有机会从华互手里把地皮买回来吗？” 沈叔平一点希望都没给留：“绝无可能！华互又不缺钱，他们拿到手的地皮再往外卖，你觉得地价会翻几倍？地价太贵的话，项目的利润都没了，我们不仅不赚钱甚至会往里贴钱。” 要往里贴钱，显然是不行的。 温志成不甘心，“或者可以把江执言拉进来，算我们三方合作开发？” 沈叔平没多少信心。 不过要让沈叔平就此认输也真是不甘心。 再小的概率沈叔平都想试试。 “我们约一约江执言。” 沈叔平和温志成两个人约江执言，江执言看一个是沈延亲爹，另一个是许窈继父，两个邀请都给推了。 ——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难道都觉得他很闲吗？哼，他还有很多活动要出席呢！ 沈叔平和温志成再次碰头商议。 温志成想起沈延在订婚宴上要了江执言联系方式，“他不是要拜访江执言吗，有没有下文？就算之前没拜访，现在也该用这个理由和江执言见上一面才行！” 沈叔平记性也不差，“我听说江执言很器重你那便宜女婿，不如让你那便宜女婿当中间人安排一次见面怎么样？” 两个中年男人说完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回家想办法去了。 沈叔平指挥自己儿子做事很容易开口，温志成却要绕几个圈子才能让林美娴帮忙。 温志成都要火烧眉毛了，林美娴对他的着急一无所知，温志成回家后等了好久才等到林美娴回家。 林美娴又去参加沈二太太的聚会了。 温志成莫名想起沈叔平的话，“你最近好像总出门聚会？你和沈仲军的太太倒是聊得来。” 077：怎么好意思让顾峻帮忙？ “我和很多人的太太都聊得来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脾气好？” 林美娴笑道：“别说我回来的晚啦，你最近不也很忙吗？我出门前交代阿姨给你煲汤，你回来有没有喝点？” 林美娴忙归忙，仍然是那么关心温志成。 温志成想到那块被华互买走的地皮，既心痛又心虚。 “美娴，我有一件事给你说。” 温志成大概讲了讲和沈叔平要一起合作的项目，提到了地皮被华互买走时，他一边说一边留意林美娴的表情，果然林美娴一听那是许庆华以前买的地皮就露出了怔怔之色。 “我本想着和沈叔平一起把地皮拿下再告诉你，我听过庆华对那块地皮的打造方案，我想着他人虽然不在了如果能实现他生前的构想你也会高兴吧？没想到华互会横插一脚把地皮拍走！” 林美娴神色怔怔，随即释然道：“难为你还记得他的遗愿，不过他人都不在了，我们都该往前看。你们没拍到地皮可能是老天爷的安排，老天爷提示我们要把往事放下。” 林美娴很看得开，温志成心中暗暗着急。 林美娴居然不在乎那块地皮？ 那温志成就不好开口让她帮忙了。 温志成斟酌半天用了沈叔平当借口，“沈叔平是很想拍那块地皮的，他和我的重要合作就建立在此基础上。合作夭折的话，我怕意意和沈延的婚约会生变。” 林美娴漂亮的眉头轻轻皱起，“按理说这些话不该由我这个后妈来提，毕竟沈延以前是窈窈的未婚夫，我要说他什么不好就像在刻意挑拨是非。今天是你先提到了这个话题，那我就顺便说说。庆华一出事，沈家对窈窈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如果你和沈叔平的合作稍有波折就会影响意意和沈延的婚约，那意意嫁进沈家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林美娴的话很有道理，温志成叹气道：“我是看中沈延了，和沈延年岁相当的富二代们都没有沈延的踏实能干。是这样的，我记得顾峻不就在华互上班吗，听说华互的江总还挺器重顾峻，我想着能不能让顾峻给江总递个话，我想和江总见一面。” 林美娴一脸诧异看着温志成，“你让顾峻去牵线搭桥？” “规矩我都知道，我不会让他白帮忙——” 林美娴打断温志成的承诺，“我不是想帮顾峻要好处费，我是想到意意前些天才买水军对窈窈喊打喊杀。我最近叫窈窈和顾峻来家里吃饭他们都说没时间，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让顾峻帮忙牵线搭桥？说到底，那块地皮并不是你自己想开发，而是你和沈叔平在合作，此事又关系着意意会不会嫁入沈家，我想顾峻还没傻到要帮沈延家里挣钱……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程序员不能帮窈窈出气已经够难受了，我难道还要以丈母娘身份去逼他办事吗？” 林美娴没有一句话在责怪温志成，却又像句句都在骂温志成。 温志成很是尴尬。 早知道会被华互横插一脚拍走那块地皮，前些天温志成一定会死命拦着温意意雇水军去黑许窈！ 现在好了，温意意因为这事儿把许窈得罪透透的，如今还怎么叫许窈的老公帮忙？ 林美娴悠悠补充道：“就为这事儿窈窈还丢了广告公司的工作，我听说意意没少去广告公司让窈窈改方案。当然，我还是那话，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我们当长辈的最好别掺和，由着她们自己闹去！” 这哪里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这是总投资高达百亿的综合性地产项目！ 温志成着急上火，又不能逼着林美娴帮忙，讪讪道：“怪我怪我，是我把意意惯坏了。我也是被沈叔平的急切影响了判断，没有考虑许窈和顾峻的情绪！这样吧，沈叔平也在想办法约江总，我还是先等等他那边的消息看看情况再说。” 也就是说，沈叔平如果把事情办不成，还得去求顾峻帮忙咯？ 林美娴没有戳破温志成藏在话里的小心机。 二婚夫妻就是如此，特别是各自都有孩子的二婚夫妻始终会隔了一层。 温志成和沈叔平要买那块地皮的事从来没和林美娴提过，现在出了意外才要找林美娴帮忙。 林美娴转头就给顾峻打了电话。 顾峻听了来龙去脉，拿不准林美娴的态度，“您是想让我帮温叔叔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林美娴嫌弃女婿太老实，“温家的财产和窈窈无关，你温叔叔现在挣的这些钱已经够用了，我不想他太辛苦。” 林美娴的意思是别帮温志成。 虽然顾峻不会因为林美娴一通电话就改变主意把地皮让给温志成，但他还是很高兴林美娴这个丈母娘不犯糊涂。毕竟给温志成的生意帮忙对许窈一点好处都没有，只会助涨温意意欺负许窈的气焰！ 这也是顾峻一直冷处理温意意“捐款之恩”的原因。 如果温意意遇到了困难，顾峻愿意帮温意意渡过难关，以此偿还温意意当年的捐款之恩。 不过眼下的温意意显然生活很滋润，顾峻拿不准要用什么来报恩，他怕自己对温家的任何一点帮助都会对许窈造成十倍伤害。没办法，温意意就像有病一样非要针对许窈，逮着机会就要咬许窈一口，这样的温意意，顾峻说服不了自己去助纣为虐！ “我听您的。” 顾峻欣赏林美娴的清醒，又想不通这么清醒的林美娴为什么要嫁给温志成，看在许窈的面子上，顾峻不想林美娴在温家受气，和林美娴提前对好了台词：“如果温叔叔一定要让我帮忙的话，您不用开口拒绝，让他来找我就行了。” 林美娴一下笑了，“窈窈最近是不是忙坏了？你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盛海花园那边给你们做饭吃。” 林美娴有钱在外面请客，不过外面的饭菜和家常菜还是不同的感觉。 林美娴做饭不如许庆华，却也有两道拿手菜是许窈爱吃的。 林美娴知道年轻夫妻需要独立空间，一次都没去过盛海花园打扰许窈和顾峻的二人世界，这还是第一次说要去那边。 晚上，许窈忙完了工作室的事回家，顾峻转达了林美娴的意思后，许窈还没反应过来，喜滋滋向顾峻炫耀：“我妈做饭很好吃的，你有福啦！” 顾峻指了指卧室房间方向，“她一来不就发现我们睡两个房间了吗？” “……啊？！” 许窈脑子转得快，“等她来的那天，我提前把自己房间的被褥收拾起来，她离开了我再搬回去呗！” 078：丈母娘莅临 许窈已经在温泉度假酒店验证过了顾峻的人品，两人晚上住一个房间都没出什么事，何况是在林美娴面前演一会儿戏呢。 许窈愣是一点都不慌张。 顾峻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这是许窈的信任，也说明许窈对他还没往不正经的地方想，故而才这样坦荡荡。 林美娴很快就有机会来盛海花园给女儿女婿做家常菜了。 因为沈叔平让沈延去约江执言碰了一鼻子灰，温志成只得再次低声下气请林美娴帮忙。 “我可以去给顾峻说这件事，但他答不答应我打不了包票。” 林美娴故意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转头让温志成的司机载着去买菜，司机老刘得到了温志成的叮嘱，在林美娴买菜时抢着付钱。 “老板说太太您平时照顾不了许窈小姐，好不容易去一趟，不妨多给许窈小姐采买点吃的用的过去。” 司机老刘殷勤备至，林美娴一笑了之。 就算买一堆吃的用的能值几个钱？林美娴的眼皮子还没那么浅。 “菜要现吃现买才新鲜，只有从小受穷的人才有囤积癖。” 林美娴随口一说，老刘觉得这话似在骂他又像在骂他老板温志成，老刘顿时不敢随便说话了。 林美娴提着分量适中的新鲜肉菜食材到了盛海花园，许窈早已把房子收拾干净等待母上大人的莅临，顾峻看起来也十分淡定。 房子，是顾峻先找家政打扫了一遍，他陪着许窈一起细致收尾。摆在桌子上的花瓶和鲜切花都是他和许窈一起去挑的，他们还买了水果！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林美娴来验收，顾峻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岂会为了这点事紧张？ 等林美娴抬眼打量房子时，顾峻的神经却忽然绷紧。 ——是不是装修有点掉档次了？ 盛海花园的房子自带精装修，只有家具是顾峻找人配的，顾峻自己不在乎，许窈也满意，但他怕林美娴会不满意。 “你帮妈接一下手里袋子。” 许窈给顾峻打眼色。 明明之前排练时顾峻反应可快了，真上场了，顾峻反应怎么变慢了？ 顾峻回神：“妈，袋子交给我吧，我拿去放厨房里。一会儿我给您打下手，您就负责掌勺，或者您意思意思炒两个小菜，剩下的都交给我做。” 林美娴很是满意，“你还会做菜呢？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和窈窈平时怎么吃饭，她从小就不会做饭，你工作又忙。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吃外卖，但也不能天天吃，外卖重油重盐太不健康了。” 顾峻笑笑，“我也不经常做，主要还是下班晚。” 林美娴点头，“吃饭重要，工作更重要，要不我出钱给你们请个做饭阿姨？有那种不住家的阿姨，只负责帮你们做饭和打扫卫生，花不了多少钱。” 顾峻和许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拒绝了林美娴： “妈，不用了。” “不用请阿姨。” 林美娴花钱雇的做饭阿姨，见许窈和顾峻日常相处更像是室友，一定会给林美娴打小报告的！ 许窈连忙挽着林美娴胳膊主动扯开话题：“妈，你别管我们怎么吃饭的问题了，你第一次来家里，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房子布局？” 林美娴点头，“好，你带我看看。” 许窈先带林美娴看了主卧。 顾峻的灰色床套被许窈换成了咖色的床套，暖色调的床品看着更温馨。 枕头，许窈摆了两个。 顾峻帮她督导细节，让她不要把床铺整理那么整齐，枕头上有褶皱才会有生活气息。 许窈完美get到了顾峻的提点，她把自己洗漱杯放到卫生间时故意歪歪摆着，连床头柜上的手机充电器都准备了两个，绝不会让林美娴看出任何漏洞。 林美娴对主卧果然只是扫一眼就过。 许窈又带林美娴参观了顾峻的书房和两人公用的健身房。 “还有一间是客卧。” 许窈指着自己的房间说瞎话，“我的衣服太多了，大部分都塞到了客卧里。” 林美娴点点头，“房子是真不错，顾峻这么年轻就能买这么大的房子，也真是能干。” 林美娴现在对顾峻是越看越满意。 不管顾峻上次是用了什么办法，那么干脆利落帮许窈解决了危机，那就是顾峻的本事。年轻人出身差算什么，顾峻还不到30岁呢，有现在的起点以后不可能过得差！ 满意的林美娴着重看了据说没人居住的客卧，转了一圈后告诉许窈：“等你们有了孩子，这里当小孩房间也行。” 顾峻刚好从厨房过来，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看许窈，许窈也在看他。 两人虽然有睡一个房间的经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孩子是凭空能有的吗？ 顾峻怕许窈露馅，赶紧接过话头，“妈，我们暂时不打算要孩子，我和窈窈都还年轻，先奋斗几年再说吧。说不定过几年我们已经挣到钱换了更大的房子，您现在的规划都白费了。” 林美娴一想也是。 生孩子的事确实不能急，年轻夫妻总要先磨合两年再考虑生育。 婚姻还没磨合好就要了孩子，过几年发现过不下去吵得昏天黑地又闹离婚，小孩子多可怜啊！ 林美娴要去厨房做饭了，许窈和顾峻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没露馅呢！ 林美娴一只脚都踏进厨房了忽然转身：“这房子好像少了什么，我总觉得奇怪——” 许窈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不奇怪啊，什么都有。” “是不是缺了什么小家电？” 顾峻也觉得自己思维缜密不会出错，但林美娴不是一般的丈母娘，万一真被她看出了什么破绽呢？ 林美娴一言不发重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许窈跟在后面紧张死了，顾峻的心情更是和新产品上线前一晚一样。 终于，林美娴在客厅站定：“你们怎么连婚纱照都没拍？结婚可以领证不办酒，婚纱照还是要拍的呀！” 不管是书房还是卧室，林美娴没见到一张照片，她嫌许窈把日子过得太粗糙了。有钱没钱，一些必要的仪式感还是得有，何况许窈和顾峻还没穷到连婚纱照都拍不起的地步嘛。 许窈人都懵了。 她完全没想过要拍婚纱照啊！ 顾峻也是百密一疏，立刻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您说得对，都怪我工作太忙了，一天拖就天天拖。不仅没拍婚纱照，我们当时还没度蜜月。这样吧，我把手里工作安排一下抽空和窈窈去把蜜月补上，在度蜜月时找个拍婚纱照的旅拍，您觉得呢？” 079：你出气的机会来啦！ 林美娴觉得顾峻的提议很不错呢。 “我和窈窈爸爸刚结婚那会儿也没什么钱，但我们还是去邻省玩了一趟。有钱可以玩得更好，钱不多也不影响度蜜月。” 林美娴为了表达自己对女儿女婿去度蜜月的支持，马上拿出手机给许窈转了一笔钱。 “妈，我……我们有钱！” 许窈不肯收，林美娴径自朝厨房走去：“你们的钱留着平时用，这是妈妈赞助你们出去玩的钱。” 林美娴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许窈，她只恨自己拥有太少让许窈受了委屈。 顾峻拉住许窈使了个眼色，“收下吧，这是妈妈的心意。” 许窈瞪了顾峻一眼。 编什么理由不好，编了个蜜月旅拍。 要不是知道顾峻收入不低，许窈都会怀疑他是有意骗丈母娘掏钱出去旅游的软饭男！ 更重要的是不拿林美娴的赞助，顾峻嘴里的“蜜月旅拍”还能用工作忙为借口一直拖着，拿了林美娴的赞助，许窈和顾峻还非得出去度一次蜜月不可了。 顾峻顶着许窈杀人般目光跟着去了厨房，“妈，我来帮您！” 许窈也想帮忙，但她连家里调料瓶都不知道放哪里，只能跟着顾峻在厨房毫无目的走来走去。 林美娴嫌许窈晃来晃去碍眼，拿了几头蒜塞给她。 “你不要走来走去了，坐着把蒜剥了我一会儿炒菜要用！” “哦……” 许窈被林美娴用几头蒜封印住了，顾峻时不时用余光瞥她，她低着头认认真真剥蒜，因为蒜皮紧紧贴着蒜肉，许窈用做了美甲的手指一点点在扣蒜皮。 顾峻看了都于心不忍。 许窈的手就不像是能干活的。 “妈，还是我去剥吧？” 顾峻想拯救许窈，被林美娴拉住：“剥几头蒜而已，累不着她。夫妻相处最怕单方面付出，你都做饭给她吃了，她剥点蒜不是应该的吗？” 顾峻只能向许窈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林美娴笑而不语。 细节看全局，顾峻对许窈确实挺不错的。男人靠不靠谱不看嘴皮子是不是能说会道，在家庭里能体贴老婆的男人总不会太坏。亲眼见到顾峻在生活中对许窈的体贴照顾，林美娴觉得自己来盛海花园的决定真是太对了。 林美娴只意思意思炒了两样菜就被顾峻请出了厨房，剩下的几样菜都是顾峻掌勺。 很快，几道摆盘不算精美却非常有烟火气息的家常菜摆到了餐桌上。 林美娴连连称赞顾峻厨艺好，顾峻则反过来吹捧林美娴：“妈，还是您做的饭对窈窈胃口，我以后还要多多向您请教。” “其实我们家做饭最好吃是窈窈爸爸，我做饭和她爸爸比还是差远了。” 林美娴从来不避讳提起许庆华。 一个死去的人如果连家人都不提起，那他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痕迹不就没了吗？ 越是避讳，伤痛越大。 能坦然提起了，慢慢就真正释怀了。 林美娴坦然，许窈也附和，“我爸做红烧肉最好吃，他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我每次都能吃两碗饭！” 红烧肉？ 顾峻想着许窈要维持身材，从没想过要做这样的菜式，没想到许窈还好这一口。 顾峻把许窈的口味记在了心里。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过晚饭，顾峻很快收拾好了碗筷，许窈端出提前准备好的水果。 “妈，你吃点水果，这个草莓可甜了！” 林美娴很赏光吃了好几颗草莓。 等顾峻收拾好了厨房，三个人又坐在了一起，林美娴才说出了温志成的请求。 顾峻是早就和林美娴沟通过，也知道江执言拒绝见沈叔平的事儿，对温志成的请求早有心理准备。许窈却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听说此事。 许窈记得，从温泉酒店回南城那晚，顾峻去夜店找她就提过那块地皮的事。 顾峻当时怎么说来着？ 说沈仲军推荐江执言买一块地皮，那块地皮原来是她爸爸许庆华买下的。 许窈当时很生气，觉得顾峻在拿地皮当借口逃避沟通。 现在看见顾峻就心虚。 许窈已经敏锐察觉到这件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妈，温叔叔和沈延他爸想拍那块地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峻都没想到许窈这么会抓重点。 林美娴眼中闪过欣慰，苦难催人成长，许窈真的比三年前成熟太多太多了。 “华互竞拍下地皮后我才知道的。你温叔叔的意思，原本想拍下地皮再给我一个惊喜，现在被华互横插一脚，你温叔叔与沈叔平的合作落了空，我看他挺着急的。” 林美娴语气平和，许窈却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种事有什么惊喜不惊喜的，就不能坦坦荡荡拿出来说吗？ 就像上次，温志成想撮合温意意和沈延也没有和林美娴说明白，而是拿林美娴和温意意需要分开住当借口……竞拍地皮这件事咋一听好像和上次没什么关系，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 许窈替妈妈不值。 她的喉咙瞬间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峻轻轻拉了拉许窈袖子，安抚她不要急切。 “别人怎么想我们管不着，你先听听妈的想法。” 许窈深吸了几口气冷静，“顾峻说得对，妈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让顾峻帮温叔叔吗？” 林美娴笑笑：“傻孩子，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知道你对温意意多有忍让，别的不说，就说上次订婚宴视频要不是顾峻帮你，温意意雇的水军肯定会毁了你现在的事业。这三年多来，温意意仗着家里有钱没少找你麻烦，现在轮到温家有求于你了，你想要趁机出口气吗？” 温志成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尤其是在林美娴面前。 但凡有别的办法能解决此事，温志成绝不会求林美娴帮忙。 所以这种时候，不管许窈对温志成提什么条件，温志成可能都会答应。 许窈可以向温志成索要一笔牵线搭桥的好处费。 也可以逼着温志成押着温意意来认错道歉！ 当然，许窈也能拒绝温志成。 林美娴早就说过了，长辈不掺和许窈与温意意之间的矛盾，温志成让许窈去温家名下公司上班，又或是要给许窈创业启动金，林美娴都没答应。 许窈没拿过温家的东西，不想帮温志成，温志成也不好说什么！ 见许窈迟迟不说话，顾峻也给许窈打气：“你不用担心妈在温家会为难，其实我牵线搭桥也不是不行，但我只能让温叔叔和江总见面，我干涉不了江总的决定。” 080：最般配的闪婚夫妻 只是见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温志成费尽心思想和江执言见面，见了面再被江执言毫不犹豫拒绝，顾峻觉得是另一种爽感。 许窈看了看林美娴，又转头看顾峻，最终还是摇头拒绝：“妈，我不能让顾峻帮温叔叔。” ——顾峻上次就用跳槽要挟江执言出手帮忙了，这次再掺和江执言竞拍地皮的事，江执言肯定会对顾峻产生反感。 许窈确实想趁机出口气，但她不能自私到去影响顾峻的前途！ 林美娴其实是很无所谓的，不管许窈怎么选择都行。 “好，我让你温叔叔想想其他办法。反正你做了选择就态度坚定些，别顾及到我又心软改变主意。” 林美娴叮嘱许窈，许窈暗暗高兴。 许窈的想法其实很矛盾，她既盼着林美娴的再婚生活能幸福美满，又担心林美娴将所有重心都放在现任丈夫温志成身上……她怕林美娴会把许庆华忘了。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林美娴的表现都很理智。 许窈觉得这不能怪妈妈，再婚夫妻都彼此藏着心眼子，温志成就没那么真诚，林美娴太实在了才是傻子。 对林美娴来说，许窈是比温志成更重要的存在。半路结婚的男人咋可能压过亲生女儿？林美娴并不糊涂。 许窈不想借机出气，林美娴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九点半一过，林美娴就起身要走。 顾峻要开车送林美娴，林美娴抬手制止：“你温叔叔的司机一直在小区门口等我，你和窈窈陪我走到门口就行。” 司机老刘已经接到了几次温志成打来电话，温志成宁愿找司机询问情况都没打搅林美娴和女儿女婿团聚，也是非常有眼色了。 见许窈和顾峻陪着林美娴出来，老刘赶紧拉开了车门。 “太太不多待一会儿？” “不了，他们年轻人明天还要上班呢。” 林美娴坐上车冲许窈和顾峻挥手，“外面晚上冷，你们别傻傻站着快上楼吧。对了，定下蜜月旅行后别忘了给我说一声，旅拍的事别嫌麻烦，这些照片等你们老了都是美好的记忆。” 许窈笑着点头，“看顾峻的工作安排，等他有了假期我们就去！” 如果没去，那就是顾峻一直没有假期。 顾峻默默抗下了许窈的甩锅。 等林美娴走了，顾峻又强调了一遍自己可以安排温志成和江执言见面。 许窈连忙拒绝：“真的不用安排！你们公司买下那块地皮会愿意和别人一起开发吗？我觉得不会吧。既然如此，你安排温叔叔见江总也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了，就算华互愿意让出一点汤给别人喝，许窈也不希望是温志成喝到那碗汤。 许窈不会主动去害温家，但让她主动帮助温家发财……她脑子又没进水，给温意意增加家底这种事为啥要去做？ 许窈怕顾峻好心帮倒忙，再三强调：“你真的别帮忙。我们揽下这件事没有任何好处，温意意来道歉我可能会有一时爽感，可等温叔叔没和江总谈妥，你猜温意意没了顾虑后会怎么发疯？接受牵线搭桥的好处费就更没必要了，我不想以后一直被温意意拿住把柄说我用了温家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干嘛要为了外人影响你的前途啊，我可不想江总对你有负面看法！” 温志成能给多少好处费？ 只是安排一次见面而已，又不能真能促成温志成与江执言合作，好处费显然不会太多嘛。 她和顾峻两个人虽然没有温志成有钱，但温志成许诺的好处费两人还是能赚到的啦。 “……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许窈反复念叨给顾峻洗脑，顾峻耳朵听到了每一个字却又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顾峻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当初怎么会认为许窈是沈家安排的奸细？ 还有上学那会儿，他为什么要对许窈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觉得她是那种飞扬跋扈的富家女？ 许窈明明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呀。 顾峻见过很多坏人，也见过一些好人，但他没有遇见过像许窈这样年轻漂亮又可爱的人。而且这样年轻漂亮又可爱的人，已经是顾峻的妻子了。 一念至此，顾峻涌起一股冲动。 “我记住了，绝对不帮温叔叔。” 顾峻很自然牵住了许窈的手，自言自语道：“妈妈说得对，晚上外面是真冷，你的手都冻冰了。” “你——” 怎么说牵手就牵手？ 许窈被顾峻忽然的动作搞懵了，一时忘了挣扎。 等她回过神来，顾峻已经牵着她进了电梯厅。 盛海花园是中高端楼盘，夏天有中央空调制冷，冬天有24小时不断供的暖气，一进单元门就不觉得冷了，顾峻的理由显得很牵强。 可不知为什么，许窈回过神来也没把手抽出来，任由顾峻牵着她回了家。 他们是夫妻，牵手很正常嘛。 想到顾峻提到的蜜月旅行，许窈偷偷红了脸。 呵，慌什么慌，有哪对夫妻没有蜜月旅行才显得奇怪吧！ 回家之后，顾峻忽然摆出了要和许窈谈心的架势。 “我们虽然是仓促闪婚，但从领证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和你离婚。” ——顾峻完全否认了他有过的内心摇摆。他的内心动摇是想放手让许窈过得更好，并不是要背信弃义，那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许窈被他忽来的直白吓了一跳，说话都磕巴了：“我、我也没想过要离婚啊！” ——她确实为顾峻的阴晴不定生过气，崴脚那晚想过离婚，但这时候咋能承认呢？反正没说出口，顾峻就不知道！ 顾峻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不想离婚，你也不想离婚，我们这算是达到了共识是吧？” 许窈已经被顾峻带偏了节奏，不由自主点头，“没错，我们都不想离婚。” 顾峻继续给许窈分析，“我觉得我们其实挺般配的，我在网络科技公司当工程师，你在网络平台做自媒体账号，我们不仅了解对方的职业，有时还存在一定互补性，你说是不是？” 许窈汗颜。 顾峻确实给过她有用的建议，但她哪里搞得清顾峻的工作？ 顾峻当初可是考上东城大学的学霸，许窈只是一个美术生……许窈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傻，心虚点头：“我们的工作确实有一点点关联，你在华互上班，我以后也要在华互短视频平台发展。” 这也是一种缘分呗？ 许窈把自己给说服了。 顾峻的眼神柔和，声音亦放轻了：“很多夫妻因为爱情结婚，婚后相处却有很多家庭矛盾。要么是婆婆和儿媳妇不对付，要么是丈母娘看女婿不顺眼，而这些苦恼我们都没有。我爷爷生前就很喜欢你，一定让我和你结婚，他现在若是还活着也不可能讨厌你。我觉得你妈妈也挺喜欢我的，你说呢？” 顾峻一提，许窈就想起了顾海山。 明明是萍水相逢，顾海山硬是将她和顾峻凑在了一起。 至于林美娴……即便一开始觉得许窈嫁得不够好，和顾峻相处下来后，林美娴是真的很喜欢顾峻了。 许窈嘟囔：“我今天都听到了，我妈教你不要太惯着我。” 许窈已经开始紧张了，她预感到了顾峻可能会说什么。 此时此刻，许窈的抱怨落在顾峻耳朵里都像是撒娇，他也是缓了缓情绪才能继续往下说：“我们工作很有缘分，没有家庭矛盾，说句不要脸的话连长相也算登对……闪婚只是我们认识彼此的一种方式，我们完全可以做真正的夫妻。” ——顾峻果然说出口了！ ——顾峻要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081：我不想拖累你 许窈脑子嗡嗡嗡响。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顾峻。 虽然她并不讨厌顾峻，可不讨厌是否等于喜欢呢？ 就像顾峻说的，闪婚只是两人认识的一种方式，她和顾峻最大的不同是迈过了谈恋爱阶段直接进入了婚姻，先有了法律层面的捆绑，才开始了相互了解。 她能感知到顾峻最初的防备。 顾峻不会以为是她耍手段骗了顾海山，让老爷子临终前要指定她当孙媳妇吧？ 那还真是顾峻想多了，以许窈当时的情况骗一个不太熟的高中学长结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嘛。 不过顾峻防备她，她何尝不是对顾峻不信任呢，特别是每次许窈想拉进两人关系时顾峻都选择逃避，许窈真的差点被气死。 女孩子选择主动本来就需要勇气，顾峻知不知道？ 许窈脑子还没想明白，嘴巴已经在不由自主说话：“我不知道……我和沈延谈了几年恋爱的事你是知道的，我不确定你会不会介意……还有我欠了很多债，我爸爸生前很要面子也教导我做人不能没骨气，所以他欠下的债我一定会帮他还掉……我不想拖累你。” 做室友型的夫妻，许窈绝不会开口向顾峻寻求帮助。 顾峻想做真正的夫妻，许窈反而想退缩。 真正的夫妻都是患难与共的，她不想拖顾峻下水，让顾峻一起背债！ 许窈反复强调，“我爸真的欠了很多钱——” 顾峻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然后呢，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 许窈哽住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顾峻好像不在意她要替父还债？ 就算两人签了婚前协议，那些债不用顾峻掏钱还，两人是夫妻，许窈挣到的钱全部拿去还债了，对顾峻也是非常不公平的，意味着这个家庭的其他花销需要顾峻一个人承担——至少在许窈还清债务前会是这样。 顾峻的不在乎，是因为他自己能挣钱吗？ 许窈脑子里乱糟糟的，沈延跟着家里做生意挣钱比顾峻还多，沈延对她要替父还债这事儿仍是在意的。当然，沈延从来没有明说过这事儿，不过是暗示许窈：许家反正都破产了，一切按照法律流程走就行，意思是破产清算能还多少算多少，许窈没有继承遗产就不用管那些债务……所以沈延其实也是在乎的，毕竟是数额那么大的债务，富二代听了发怵也很正常！ 沈家有家底，她和沈延还有几年感情基础，沈延依旧是在意的。 顾峻没有家底，她和顾峻闪婚也没多久，顾峻得恋爱脑上头成啥样才会不在意啊？ 许窈慌乱到没办法直视顾峻的眼睛，“你让我想想，你自己也要想好！” 说完她就快步冲回了自己房间。 顾峻听了许窈的话站在原地好好想了三秒钟。三秒慎重思考后，顾峻并不后悔自己今晚的冲动。 年轻的男女共处一室，如果彼此不讨厌的话，产生好感不是很正常吗？ 顾峻对许窈的好感并不是同情，他还没有资格同情许窈，许窈只是外表瘦弱实则内心很强大，顾峻很欣赏她的坚强和乐观！ 顾峻没有逼着许窈给答案，许窈过了一会儿自己冲出来，尴尬解释：“我的东西还在你房间里。” “我帮你搬。” 顾峻是好意，许窈却像是被刺了一样反应过度，“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搬。” 许窈用最快的速度将个人用品全搬回了次卧。 忙中出错，在顾峻卧室的卫生间里留下了粉色的牙刷。 杯子里插着两只牙刷，一只是许窈的粉牙刷，另一只是顾峻的蓝牙刷。 顾峻觉得两只牙刷天生就该摆在一起，粉色和蓝色很般配嘛。 次卧里，许窈也发现自己漏了东西。 再去敲门找顾峻拿？ 算了，一只牙刷而已，许窈决定找一只新牙刷出来用。 这一晚，许窈失眠了，顾峻睡得很香。 等顾峻醒来时许窈已经不在家里了，餐桌上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顾峻一下就笑了。嘴上比谁都怂，行动上又在关心他，许窈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顾峻给许窈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许窈此地无银三百两般解释：“我今天有个拍摄开工很早，所以没等你起床我就走了！” 顾峻强忍住笑意，“你的拍摄不是安排在今天下午吗，临时改期了？我是想问你家里的花茶放在哪个柜子里，我之前带去公司的都喝完了。” ——原来是要问花茶啊！ 许窈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在餐边柜左边的抽屉里。” 许窈怕多说多错赶紧挂了电话，顾峻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 每个人都能看出来顾峻今天心情很好。 公司的人不知内情，还以为是公司成功拍下地皮的原因。 江执言拍下地皮的事没瞒着谁，华互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包括最普通的员工。 公司要盖自己的大楼了呀！ 江执言是吹着口哨到公司的，来了就直奔顾峻办公室，得意洋洋邀功：“我把买地盖楼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公司上下都很期待呢，我感觉他们工作积极性又变高了。” 华互一向大方，员工们知道公司有钱盖大楼，当然更不会吝啬给员工们发奖金，所有人都在猜今年的年终奖会不会比去年更多。 顾峻也认可了江执言的眼光，“沈仲军那个老狐狸拿了一块他自己不感兴趣的地皮来卖好，既缓和了沈家和华互的关系又恶心了他不喜欢的弟弟，这老狐狸确实有两把刷子。” 所以沈家当时输给了华互并不是沈仲军那些人没本事，是他们投资的同类型公司在产品功能和用户推广上输给了华互，顾峻对沈仲军这样的商场老狐狸仍然十分忌惮。 江执言大笑，“沈家人有点意思，你老婆说的那个八卦多半是真的，沈延他爹沈叔平估计真是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子，所以沈仲军才让华互去截了沈叔平的胡。沈叔平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延也一直在约我，他们不会觉得华互拍下的地皮还会往外吐吧？” 江执言一边吐槽一边偷瞄顾峻。 顾峻之前说那块地皮有问题，江执言还不太信。 买下地皮后，江执言得知沈叔平和温志成是另外的竞拍者，江执言也琢磨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块地皮以前是许庆华的。 现在想拍下地皮的一个是沈叔平，差点成了许窈的公公。 另一个温志成，如今是许窈的继父。 江执言笑得意味深长：“你老婆的这些‘亲戚’，确实有点意思啊！” 082：我们一起向许窈道歉 江执言觉得沈叔平和温志成很有意思，这两人却觉得江执言很没有人情味。 生意人的面子是相互给的，江执言不用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连见面都拒绝，可见江执言的态度有多么坚决了！ 沈延约不出江执言，沈叔平很纳闷儿。 “你是不是把江执言得罪了？” 沈延同样是一头雾水，“我上次请江总吃饭明明是宾主尽欢。” “宾主尽欢的话，他怎么不搭理你了？” 沈叔平把沈延给问住了。 那晚吃饭，沈延觉得和江执言聊得很好啊。当时他真看不出来江执言有什么不耐烦，然而事后想和江执言再约，江执言就说没时间了。 江执言是做短视频平台的，难道自己提机构还提错了？ 沈延自省了很久，又各种找人打听，隐隐约约明白自己可能犯了江执言的忌讳。 “听说江执言的亲妹妹也在开公司，江执言对亲妹妹都是一点不徇私。” 沈延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原因，沈叔平却不认同：“谁会真的不徇私？不过是对外做戏罢了，以此警告其他公司不要做事过线！我倒觉得江执言不见你，是因为华互早就打定主意要拍下那块地皮……听说江执言以前也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城府这么深！” 沈叔平以前还觉得江执言只是运气好，恰好赶上了创业风口，现在对江执言已经产生了畏惧心。 沈叔平甚至觉得江执言之前愿意见沈延，就是为了从沈延嘴里套话！ 不，江执言在更早时候就开始布局了，从他参加沈延订婚宴那天起就在迷惑沈叔平。 沈延连连否认：“我没在江执言面前提过任何有关地皮的事！” 那块地皮位置很好，如果消息走漏，其他竞拍者一下场就会把地价抬高，所以沈叔平和温志成的合作十分低调。温志成不仅瞒着林美娴，也没对女儿温意意吐露过一点风声，就是怕温意意憋不住会提前到许窈面前炫耀。同样，沈叔平这边也是连老婆都瞒着，只有儿子沈延知情。 沈延也确实没有辜负沈叔平的信任，在许窈面前都没提过这事儿。 沈叔平对亲儿子还是很信任的，觉得一定是温志成那边出了岔子。 “就算华互愿意出让，价钱不知会比竞拍时贵多少。如果实在太贵，我们也只能放弃那块地皮。” 沈叔平语气里满是遗憾。 他和温志成把什么都构思好了，按照许庆华生前的设想，那块地皮真是大有赚头。 “那现在我们就只能等？” 沈延心有不甘，沈叔平看他一眼，“先等消息吧。江执言态度那么坚决，只有找到他身边亲近的人递话才有可能改变江执言的想法。我是不是早提醒过你不要沉湎于过去？如果你当时听我的，现在我们就不用傻傻等消息了，你自己就可以去找许窈帮忙！” 沈延不说话了。 在温志成和林美娴结婚那天，沈叔平确实提醒过沈延，沈延嘴里说自己知道轻重，最终还是没忍住去讽刺了顾峻几句。 当时沈延只图自己痛快，又觉得顾峻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并不在乎顾峻听了那些话是什么感受。 以沈家的生意规模，根本不怕得罪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程序员。 哪知风水轮流转，形势这么快就有了反转，顾峻虽然没有家世背景却很受江执言的器重，江执言还买走了沈延家很想要的地皮！ 沈延若是能早早预料到这一天，他当时一定会控制好自己不乱说话。 就像沈叔平所言，根据他们对许窈性格的了解，若没有之前的梁子，沈延找许窈帮忙，许窈大概率不会拒绝！ 又或者，上次许窈打电话找沈延说订婚宴视频的事，沈延可以冷静应对，也能让许窈欠下一个人情。 可惜，沈延不够冷静，他默许了温意意雇水军攻击许窈，也默许了温意意去给广告公司施压！ 许窈丢掉了广告公司的工作。 那份工作在沈延看来赚得不多，许窈自己却非常重视，两人在一起时许窈经常为了加班推掉约会。 沈延心情莫名沉重。 许窈离职那天有没有很难过？ 她难过时，是顾峻在安慰她吗？ …… 沈延还会懊恼，温意意是连“懊恼”两个字都不会写的。 听说家里生意需要顾峻帮忙，温意意很是理直气壮：“给许窈说一声不就好了？” 温志成瞪了温意意一眼，“拿什么去和许窈说，用你和许窈这么多年针锋相对的‘交情’吗？！” 温意意转头看林美娴，“林阿姨，你不是经常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你现在就忍心看着家人为难呀？” 林美娴气定神闲。 “当然是一家人，不过家人之间有时也该有边界感。意意你前几天还说要查我账，怕我从温家拿钱给许窈花，这件事才发生几天，你这么快就忘啦？” 林美娴没给温意意留面子。 温意意争辩：“我就是随口一说，最后我爸不也是没查吗？你怎么这样计较，亏你还是做长辈的！” 这时候，温意意又知道林美娴是长辈了。 平时若是没需要，温意意在林美娴面前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林美娴不和温意意争执，只是一脸温柔看着温志成。 温志成哪好意思逼林美娴啊。 他在林美娴面前向来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向林美娴求婚时就承诺过婚后要让林美娴衣食无忧，要让林美娴的生活水准与许庆华活着时一样，就是靠着这样的诚意和殷勤，温志成才打动了林美娴点头同意再嫁……他若逼着林美娴帮忙跑关系，岂不是自扇嘴巴子？ “意意，你现在就跟着我去向许窈道歉。” 温志成把火力集中在了温意意身上，温意意哪里会同意：“没了许窈老公，你们的生意就不能做了？我才不信！” 温意意已经是订婚的人了，又在沈延家公司领着“工资”，根本不怕温志成的经济制裁。 反正她没钱用穿得破破烂烂，沈延也要一起丢脸，温意意现在可有底气了，在家里不高兴了可以扭头就走。 温志成被这逆女气的仰靠在沙发上大喘气，林美娴帮温志成拍背顺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意意和窈窈有多别扭，你还强迫意意去道歉可能吗？强扭的瓜不甜，要不，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这样算了。 温志成强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给沈延打个电话，他的话意意会听。” 林美娴不置可否。 温志成自己都教不好女儿，还指望着沈延帮忙教？ …… 温意意到沈延面前吐槽了一堆，沈延没什么反应。 温意意不满，“你也觉得我该去给许窈道歉，就为了让许窈老公安排我爸和江执言见面？先不说许窈老公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就为了一次生意你们都这样逼我，至于吗？” 沈延抬眼看她：“你别意气用事，只是口头道歉而已你又不会掉一块肉。这不是简单的生意，如果许窈老公愿意帮我，我和你一起去道歉都可以。” 温意意彻底哑了。 ——是沈延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一个小小的程序员有这么重要吗？！ 083：你真的一点不念旧情吗？ 小程序员顾峻这两天很忙，短视频app有新的功能上线，顾峻每到这时候都会亲自盯。 技术不出错只是基本的，主要还是要看用户体验。 什么机构，什么大网红，对华互来说都是虚的，只有用户才是华互最重要的资本。顾峻的口头禅就是“只要用户下载我们公司旗下的app，我们就要让用户离不开这个app，任何一个用户的弃用都是我们的失败”。这话说得多了，已经成为公司上下的共识。 创业是需要偏执的，顾峻就是这样的人，上学时他会一直和同一道错题较劲儿，不把错题扒皮抽筋彻底搞明白，顾峻绝不会去做下一件事。这种偏执和较真被顾峻带入了工作中，有时会让顾峻身边人直呼受不了。 江执言就是其中之一。 连续加班两天后，江执言真的很想早点下班，他忍不住关心起顾峻的私生活：“你已经两天没有提前下班了，你不用回家陪老婆的？！” 平时，江执言怕顾峻的恋爱脑发作，此时，江执言祈祷顾峻的恋爱脑快快发作！ 顾峻头也不抬，“许窈这两天也很忙，我回去太早家里也没人。” 顾峻不确定许窈是真忙还是找借口躲着他，反正两天前他说要做真夫妻，许窈似乎被吓着了？ 顾峻可以用算法搞定很多事，但算法没办法帮他经营婚姻，他对许窈有好感，许窈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顾峻暂时还没答案！ 江执言嘀咕，“再忙也不能忽略你……不对，是你不能因为忙工作就忽略你老婆，钱是挣不完的，但老婆这种生物是有脚的，你对她不好她就会跑掉！” 顾峻顿了顿。 他给了许窈两天的考虑时间，确实也差不多了？ 许窈每次都说夫妻重在沟通，有什么想法都要和对方交流，顾峻对此正在学习中，许窈自己不能双标嘛。 “你说得对，我今天早点下班。” 江执言狂喜，等顾峻走了，他也就能走了！ 顾峻合上了电脑叮嘱江执言：“我走了，你就留在公司吧，新功能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联系。” 笑容刚爬上江执言嘴角就僵住了。 ——所以顾峻是否回家，并不改变自己留在公司的结局？ 江执言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江执言还想和顾峻求求情，顾峻已经起身走了。 顾峻决定亲自去水果店挑点草莓给许窈带回去。 …… “许窈姐，我们第二支视频的反响也很不错耶！” 筱玲把数据做成了一张分析表方便许窈查看，“我联系了所有在视频里出镜过的彩妆品牌，有三个品牌对我们的视频内容非常感兴趣，想要我们以同样的形式帮他们出单独的推广。” 许窈凑上前仔细看筱玲统计的数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华互果然是大平台！” 彩妆品牌给的推广费比许窈没转移阵地之前高多了。 许窈的彩妆自画像视频才发了两支，平台上已经涌现出模仿她视频内容的账号。 一开始筱玲非常紧张，看了好几个账号后放心了。 用彩妆产品画画其实不太难，难的是要画好！ 当然，短视频平台人才济济并不缺画画的高手，但画得好又长得和许窈一样漂亮的不好找，至少目前来说筱玲还没发现。 许窈并非不担心，但她知道担心也没用，这种短视频平台很难有版权保护，她总不能因为怕模仿就不推出新视频了。对付模仿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在模仿者前面，永远做让网友耳目一新的那个！ 看到平台上涌现的一些模仿者，许窈有了新的炒热度想法，这两天她就在琢磨这事儿呢。 如果不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许窈的思维就会分散，她会忍不住去想顾峻那晚的话——顾峻说要做真夫妻！ 顾峻不把这事儿挑破，许窈和他相处还挺大方自然，这话一挑破，许窈再和顾峻共处一室总有些别扭。 “许窈姐？” 筱玲挥了挥手，“你这两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筱玲已经发现了，许窈这两天在工作时总走神。 许窈回过神来，“我没什么不舒服，我只是……我今天早点回家吧，好好休息一天就没事儿了。” 许窈知道自己不能永远逃避面对顾峻。 顾峻在学着和她沟通了，她不能学顾峻曾经的那套作派。 许窈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和顾峻深谈一次，看看顾峻有没有改变想法。 如果顾峻还是初心不改，那她得给顾峻一个回复。 这天下午，许窈接到了温意意和沈延分别打来的电话，她不想和这两人多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没想到等许窈回盛海花园，温意意和沈延都等在小区门口。 许窈顿时觉得很倒胃口。 温意意的表情尤其好玩，一会儿委屈巴巴，一会儿凶巴巴，两种表情在温意意脸上交替变换。 沈延则一脸凝重，眼神中藏着对许窈的控诉，似乎想不通他和许窈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真是稀客。” 许窈不等两人说话就抢着开口：“你们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如果是那块地皮的事想让我老公帮忙牵线，我劝你们免开尊口，我老公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掺和不了公司买地这样的大事。我怕他不自量力去帮忙可能等不到35岁就要被老板裁员回家！” 温意意想起温志成和沈延的强硬态度，硬着头皮向许窈说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从温意意嘴里说出来和蚊子叫差不多，许窈还没说什么呢，温意意已是恨不得表演原地钻地缝。 ——她竟然向许窈道歉了！为了家里的生意，她竟受了这么大委屈！ 许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温意意内心戏，温意意不情不愿道歉，她就非得接受吗？ 许窈看着沈延，沈延很有几分狼狈：“许窈，你真的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我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是你不顾我的挽留非要退婚还转头就嫁给了别的男人，换了你是我，你难道能高兴接受？我也是人，我也会有不甘和怨怼，所以我才会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大白天的，沈延就站在小区门口对着许窈剖析内心。 偶有小区住户进去，看向许窈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好奇。 许窈并没有被沈延带偏思路。 她和沈延的纠葛与顾峻无关，沈延心里有气可以冲着她来。 同时，许窈还很好奇一件事，“你家里要和温叔叔一起竞拍地皮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想知道，当沈、温两家有合作想法时，我和你退婚了吗？” 沈延斟酌着答案，许窈目不转睛看着他：“别说谎，说谎我会更看不起你。” 084：这个世界就该被毁灭啊！ “许窈，我在向你道歉，你听见没有！” 温意意说“对不起”时声若蚊蝇，见许窈只和沈延说话，她声音又大了。 温意意对沈延其实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她只是单纯想抢许窈的东西，想看许窈后悔无门。但她都和沈延订婚了，沈延自然成了她的所有物，温意意对沈延是有占有欲的！ 温意意心情不好：“你们都退婚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沈延知不知道要买地皮的事重要吗？那块地皮以前是你爸爸的，后来被法院收走了，那就谁都可以买！” 许窈连看都懒得看温意意一眼。 温意意是个永远抓不到重点的糊涂虫，许窈却很清醒。 沈延是什么时候知道沈、温两家要合作拍地的，这件事对许窈来说非常重要！ 许窈就那样看着沈延，她清澈的目光好似镜子，把沈延内心的阴暗照得无处遁形，让沈延无法当着她的面说谎。 “你提退婚前半个月，我爸和温叔叔已经在谈这件事了。” 许窈怔怔看了沈延一会儿，忽然笑了：“谢谢你说实话。你和温意意一起离开吧，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们。我只敢保证不让顾峻在江总面前说你们坏话，你们大可找其他关系让江总松口。” “你是不是在耍我们玩？” 温意意憋了一肚子火气，身体的反应抢在大脑前面，沈延还没反应过来温意意已经冲向了许窈。 就在温意意即将碰到许窈时，一个身影忽然挡在了许窈面前。 “你想做什么？” 是顾峻！ 顾峻挡住了张牙舞爪的温意意，“我的脾气可没有许窈好，她不帮忙也不会坏你们的事，我不一样，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沈延，管好你的未婚妻。” 顾峻把温意意推到了沈延身边，沈延眼疾手快扶住踉跄的温意意。 顾峻的眼神很锋锐，沈延竟没能和顾峻对视太久。 许窈真的只是嫁了一个小程序员吗？ 这个小程序员看着也太不好惹了。 是了，出生棚户区的底层人如果不狠辣怎么混出头？顾峻能得到江执言的器重，一定也是干掉了很多竞争对手才上位的。 见到顾峻忽然出现，许窈意外，“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许窈都不知道顾峻什么时候回小区的，也不知顾峻听到看到了多少，不过许窈没做亏心事就一点不心虚。 许窈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这是顾峻第二次碰见这样的事了。 相比起来，顾峻就没有找上门来的前任……等等，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顾峻有没有前任？ 顾峻先确定了许窈没被发癫的温意意撞到，又心疼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盒子。 刚才为了拦住温意意，他不小心把盒子撞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把草莓撞坏？又大又红的草莓都是很娇气的，磕不得碰不得，磕过的草莓口感很糟糕！ 顾峻真是越想越生气，唇都紧抿成了一条线，身上更是嗖嗖往外冒冷气。 许窈拉拉他袖子，“顾峻，我饿了。” 吃饭比和人掰头更重要，顾峻从沈延和温意意身上收回刀锋一样锐利的凝视，“那我们先回家吧。” “顾峻，我是真心来向你们道歉的，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沈延开口恳求。 顾峻笑了笑，“真正的道歉不是道德绑架，也不是强人所难，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不管温意意怎么嚷嚷，顾峻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盛海花园这边出入管理严格，温意意和沈延不是业主，都被门卫挡在了外面，两人只能无奈看着许窈和顾峻渐行渐远。 隐隐的，还有两人的交谈声被风吹来。 “我就说要给你买一辆车，以后你都开车直接进入地库，免得被人堵门。” 这是顾峻的声音。 许窈像个小杠精：“你有车怎么也没开？” “我怕路上堵车，把车放公司坐地铁回来的。” 顾峻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是给人打工的，你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总不能每次出门和别人谈合作都是打车吧？” 许窈后面又回了什么已是听不见了。 这些对话都很日常，沈延却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沈延和许窈谈恋爱时不是这样的，沈延送许窈贵重礼物，许窈不收，沈延会觉得许窈性格很别扭。 顾峻要给许窈买车，许窈似乎也不想要。 顾峻难道就不生气吗？ 顾峻还好脾气和许窈分析买车的好处……这样的顾峻，和刚才那个眼神凶狠的顾峻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夫妻吗？ 可沈延想不明白顾峻怎么敢和许窈做夫妻，许窈背着那么多债务！ 温意意责怪沈延：“我早就说了来给许窈道歉没用，这样规模的生意是她老公能插手的吗？你和我爸都魔怔一样逼我来道歉，除了被许窈羞辱，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沈延看温意意的眼神很无语。 如果温意意不是温志成的女儿，打死沈延都不可能点头同意和她订婚。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来这一趟没用？我们已经拿到了许窈的承诺。” 沈延的话让温意意很茫然。 许窈承诺什么了？ 沈延叹气：“她承诺了不干涉这件事，承诺了不让顾峻从中使坏。” 沈延本不想解释的，又怕温意意会坏事，只能耐着性子给温意意细说。 “我本来就没想过顾峻会答应帮忙，我一开始就是想着顾峻不要使坏就行。他可能没有说服江执言松口的本事，但有他在江执言耳边上眼药肯定会坏事。” 温意意还是稀里糊涂的，“不找顾峻，那该找谁？” “你还记得上次陪江执言出席订婚宴的糖糖吗？” 沈延问温意意，温意意硬着脖子点头，心头已经隐隐升起了不妙的感觉：“我当然记得她，就是她帮着许窈找我们的事！你该不会是想找她帮忙吧？她只是一个网红，江执言对她肯定是随便玩玩的，我查过江执言的花边新闻，他就喜欢找各种网红交往，每次的女伴保鲜期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沈延拿出手机打开社交媒体的页面，“你查江执言的花边新闻没有看到热搜吗？他和这个糖糖的交往时间线被起底了，两人从半年前开始来往，江执言对她不像是随便玩玩！” 温意意傻眼。 所以她不仅要来向许窈道歉，下一步还要去求许窈的朋友帮忙？ ——这个世界何止是疯了，这个世界就该被毁灭！ 085：喜提热搜，江执言的疏漏 许窈不知道沈延把主意打到了糖糖身上。 回家的路上，许窈和顾峻一直在讨论她该不该买车的事儿，有话题可聊，许窈就觉得没那么尴尬了。 刚进家门，顾峻就去给许窈洗草莓去了。 看着被撞坏的几个草莓，顾峻眉头难展。 许窈虽然已经从社交媒体平台转战短视频平台了，还是保留着每天刷媒体平台的习惯，做自媒体的人必须关注社会热点嘛。刚坐下来打开媒体平台的app页面，许窈就忍不住惊呼。 顾峻从厨房里大步出来，“怎么了？” 许窈快速将手机页面滑到最底部，“你自己看吧，糖糖和江总一起上热搜了。” 许窈还以为糖糖和江执言已经分手了呢，上次在夜店糖糖就把江执言拉黑了，后来江执言找糖糖删视频还是用其他人手机打过去的。 这段时间以来，许窈和糖糖联系一直很密切，从来没听过两人和好的事。 然后许窈就刷到了糖糖和江执言空降热搜！ “华互老板陪网红看妇产科，女方疑似有孕……” 顾峻念着热搜的内容，每个字顾峻分开都认识，合起来就很不认识。 不仅是许窈认为江执言和糖糖分手了，顾峻同样这样想。 结果现在被人拍到江执言陪糖糖去看妇产科？ 在曝光的视频里，江执言和糖糖都戴着口罩，不过江执言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连口罩都遮不住，顾峻确认了视频里的人就是江执言本人。 “我给江总打个电话。” “这是江总的私事，你过问不太好吧？” 许窈提醒顾峻。 顾峻和江执言私下里关系不错，但这毕竟是江执言的私事，许窈怕顾峻管太多了。 “这不仅是私事。” 顾峻的表情认真语气耐心，“最近我们的短视频平台app有更新，江总忽然爆出这样的新闻，可能是竞争对手在捣鬼。” 顾峻这样一说，许窈不敢耽误顾峻正事了：“那你快去打电话吧。” 顾峻到自己的书房里给江执言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了江执言的惊叫。 “你是不是看到了热搜？我正在找人撤热搜！” “所以热搜内容是真的了？” 顾峻有好奇也有关心，江执言算是顾峻为数不多的真朋友！ 江执言声音闷闷的：“是真的。我平时都很注意的，就是那次在温泉酒店喝了点酒气氛也到位，我就……上次在夜店她就把我拉黑了，我心想那就算了呗，结果前天她又主动给我打电话说怀孕了。” 江执言没出过这种疏漏。 糖糖虽然强装镇定，明显也有点慌。 她怕江执言不仅不承认这个孩子，还会反过来质疑她的人品。 糖糖第一反应是趁着月份不大悄悄把孩子打掉，和医院预约手术时间时却越想越生气：寻欢作乐的明明是两个人，受罪的为什么只有她自己，江执言却能全程置身事外？ 糖糖百分百肯定这个孩子是江执言的，她打电话把江执言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江执言当然是很懵逼。 他还不到30岁啊，连稳定的女朋友都不想找，糖糖忽然告诉他有了孩子！ 江执言说起来还很委屈：“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是一回事，我总得先确认孩子是真的存在吧，所以我就陪着她去了医院抽血检查。” 然后就被拍了。 江执言对着顾峻发毒誓：“我真的很小心了，不仅全程戴着口罩我还特意换了一辆车去接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认出来的！” 熟人能认出江执言和糖糖，不熟的人也能看隔着口罩认出来吗？ 顾峻觉得这事儿疑点重重。 “你先把热搜撤掉，剩下的事等我去了公司再说。” 见顾峻要挂电话，江执言忙求顾峻帮个忙：“孩子怎么办我们还没说好，她已经知道热搜的事了，我现在肯定不能去她家，能不能让许窈去陪陪她？” “我问问许窈，她应该不会拒绝。” 顾峻没把话说死，江执言已是千恩万谢：“等这件事解决了，我给你买一辆更贵的车，品牌和型号随便你选！” 顾峻冷笑：“我不要车，等事情解决了你自愿在公司加三个月班就行！” “啊？！” 江执言哀嚎，顾峻已是挂了电话。 许窈还在客厅等消息，看见顾峻出来忙站起来：“怎么样，热搜是真假的？” 顾峻点头，“是真的。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我要赶回公司处理这件事。江总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去陪陪糖糖，这件事对糖糖来说也很突然，她既没有准备好要做妈妈，也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曝光。” 许窈当然是义不容辞，“我和糖糖是朋友，她每次都支持我，我当然要陪着她。” 许窈和顾峻今天不约而同早回家本是要谈他们自己的事，结果先有温意意和沈延堵门的插曲，现在还要一起出门去处理江执言和糖糖的热搜。 顾峻见许窈还要穿大衣出门，硬是让她换成了羽绒服。 “你晚上不知几点才能回家，穿厚一点。” “好。” 许窈不仅穿了羽绒服还戴上了帽子和围巾，全副武装出门，这样即便被人拍到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到小区门口打车，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是两个方向，许窈在等车时顾峻一头钻进了小区门口的烘焙店，过了一会提着袋子出来：“你填一填肚子。” 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着麦香，连袋子都是有暖意的。 看着顾峻的背影，许窈愣了半晌。 ——来不及吃晚饭的何止许窈，顾峻也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呢又要赶回公司，他可以自己不吃饭却不能让许窈饿着肚子。 …… 糖糖的收入不低，但她还没有在南城买房子，而是租住在一个高端小区，每个月房租都要六位数。 这样的小区安保比盛海花园还好，一般人没有业主允许别想进门。 许窈在路上已经联系过糖糖了，糖糖的声音已是竭力保持镇定，仍然带着不能落地的虚飘。 糖糖太年轻了，她还没有做妈妈的准备。 看见许窈站在门口，糖糖左右张望，“没人跟着你吧？” 许窈摇头，“就我一个人。” “那你快进来。” 糖糖把许窈拽了进去。 这月租金高达六位数的家里，只有糖糖一个人住，她把所有灯都开着，还开着电视，似乎这样就能驱散所有的冷清。房子明明自带暖气，许窈仍然能感觉到糖糖在轻轻发抖。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窈打开袋子给糖糖看，糖糖还没说话，她放在茶几上的两部手机都开始疯狂震动。 “上了热搜后，我的手机就没停过，朋友在找我，记者在找我，各大品牌和商家也在找我……所有电话我都没接。” 糖糖的语气平静，许窈却很心疼，她忍不住上前抱住糖糖，“不接就不接吧，谁爱打就打呗！” 086：你有想过要负责吗？ 许窈知道糖糖为什么不接电话，因为糖糖和江执言还没统一说法！ 江执言毕竟是华互的老板，糖糖则是靠着平台吃饭的网红，在江执言那边没出公关稿给这件事定性前糖糖是不能随便发言的。 许窈也不知道糖糖自己是什么想法，她带来的面包糖糖食不知味，不过吃着吃着，糖糖的话匣子倒是忍不住打开了。 “其实刚验出来怀孕的时候，我想过要不要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我虽然没有江执言有钱，手里的积蓄养大一个孩子是足够了。后来我还是决定把孩子打掉，因为我有钱可以养孩子，但我知道没有爸爸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多糟糕……而且我也不确定等孩子生下来后江执言会不会来抢！” 糖糖还是知道一些豪门规矩的。 有钱人不会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老婆，却不能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面，糖糖真要把孩子偷偷生下，江家可能会把孩子接回去把她打发掉。 那是糖糖绝对接受不了的。 既然没能力守住这个孩子，还不如在ta没有感知力能力时打掉。 糖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早就做了决定，在和江执言去医院检查后，糖糖竟然又有了把孩子留下的冲动。 “许窈，你说我能生下孩子吗？大不了我躲到国外去生孩子，在孩子成年之前再也不回来了，江执言也拿我没办法对吗？” 糖糖迫切需要得到许窈的认可。 许窈握着她的手，发现糖糖还在抖，手心也是冰凉的。 这姑娘得有多害怕啊？ 如果只从顾峻的立场出发，许窈这时候最该做的是稳住糖糖，毕竟现在谁也拿不准江执言的想法。不过江执言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概率肯定大过想要的概率，许窈若是给糖糖鼓劲儿就会得罪江执言——理智上知道该怎么做，情感上许窈却更偏向糖糖。 去他妈的立场！ 江执言若不想让女人怀孕，那就不该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时候和糖糖发生关系！ 孩子在糖糖肚子里，当然是糖糖想生就生！ “只要你想好了，我尊重你的决定，生育权是属于女人的，只有你能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许窈安慰糖糖，“如果江执言不想要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做，我相信以你的积蓄能保证养大一个孩子的所有支出。你也没必要焦虑孩子没有父爱会怎么样，好多女人正常嫁人生孩子不照样是丧偶式育儿？经济宽裕已经能解决掉养孩子的大部分麻烦，你不缺钱就能给孩子双倍的爱。” 糖糖眼里迸发出欣喜，“你觉得我可以生下孩子？” 许窈点头：“如果你把一切后果考虑好了还想生，我觉得没啥问题。” 糖糖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了。 随即而来是精神紧绷之后的疲惫，糖糖告诉许窈她想在沙发上睡一觉，闭上眼睛前糖糖还有点不踏实。 “许窈，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许窈点头，“你睡吧，我今晚不走。” 等糖糖睡着了，许窈才给顾峻发了消息说今晚要留在糖糖家。 许窈没问江执言对糖糖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态度，同时，她也在顾峻面前替糖糖瞒下了想留下孩子的想法。 …… 顾峻赶回公司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顾峻脸是黑的。 江执言已经把热搜从社交媒体平台撤掉了。 但没什么用。 这边刚撤掉，转头又在华互的竞争对手平台冒出来。华互与另外两家短视频平台之前是三足鼎立，如今已经隐隐有领跑之势，那两家竞争对手是很乐意看江执言笑话的。 所以江执言要删新闻，那两家平台的负责人反应都很慢腾腾，电话里甚至打趣问江执言几时请客喝喜酒！ 不仅没搞定竞争对手，江执言还接到了江家人“关心”。 江明葭是第一个打来电话的，她问江执言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除了网红，你们现在都找不到正常女朋友了？顾峻就不说了，你更搞笑，竟然让那个网红怀孕了！你可长点心吧，别被一个小网红拿捏住了，江家可不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江执言忙得晕头转向都没精力和江明葭吵架，在江明葭之后，又有其他江家人打来电话。有嘴里说关心实则是八卦的，也有直接调侃的，江执言一开始还应付两句，两三通电话后也被搞烦了。 看见顾峻，江执言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江执言苦恼抓头，“不知道哪个狗东西把糖糖的孕检报告发了出去，现在整个互联网都知道她怀孕了，我要是让她打掉孩子，全网都要骂我是渣男！” 顾峻反问他，“不然呢，你一直当自己是痴心情圣？” 顾峻觉得江执言的自我认识有问题。 当渣男不丢人，丢人的是又渣又不承认。 江执言欲哭无泪：“我承认自己花心，但我一向都是和她们好聚好散，没有对不起谁啊！” 比起江执言是不是要当爸爸，顾峻更关心华互会不会受影响。 网上的舆论果然对江执言很不友好。 最近几个月，江执言作为华互发言人非常受关注，他年纪轻轻就创业成功，网友们扒出了江执言的家庭背景知道他是正宗的富二代，他每次被拍到和网红约会都会掀起新一轮的吃瓜，和他交往过的网红都能借此吸一波流量。 江执言身边的网红换来换去，网友们都习惯了，没人觉得江执言会和网红结婚。 如果糖糖没有怀孕，这事儿都不会闹出现在的动静。 糖糖怀孕了，舆论就开始质疑江执言了。 有人骂糖糖贪慕虚荣活该受苦，也有人嘲笑江执言是常在水边走终于湿了鞋。 极少数的人则在为糖糖肚子里的孩子惋惜……这孩子真不会投胎啊，注定不会生下来嘛。 顾峻扫了几眼评论都皱眉，不知是谁在背后引导舆论说江执言是在玩弄女性，每个使用华互平台的用户都是江执言的帮凶，大家让华互赚太多钱了，江执言才能这么花天酒地—— 顾峻迅速提取了关键词：性别对立，仇富。 顾峻认真问江执言：“你有想过要负责吗？我是说，如果确认了糖糖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 087：你竟然和这样的普信男订过婚！ 顾峻问了江执言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有没有想过对糖糖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其实有一瞬间是想过的。 这也是江执言第一次做“爸爸”。 那天江执言陪着糖糖去医院抽血检查，医生还问他们要不要留下孩子，又给糖糖交待了一些孕初期的注意事项，比如什么时候该建档什么时候该做哪一项检查。 糖糖和江执言谁也没说话，医生就知道他们不想要或者还没决定好，医生转了口风叮嘱糖糖说不想要的话就早点决定，月份小还能药流，月份大就要手术，拖得越久对糖糖的身体伤害越大。 江执言现在回想，医生好像还替糖糖惋惜过？大意是这是糖糖第一胎，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建议还是留下，还说现在各种污染和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让很多人处于亚健康状态，不孕不育的概率在变高什么的……江执言当时就觉得医生是危言耸听，一转头，糖糖却听得很认真。 ——等等，糖糖该不会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吧？ 江执言冷汗淋漓：“你是说哪种负责，该不会是想让我和她结、结……啊？！” “结婚”两个字对江执言来说有千斤重，他哆嗦半天都没把这两字说出口。 顾峻眉头难解。 江执言完全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强迫他和糖糖结婚对女方来说也是灾难，顾峻转了念头：“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可能是我想多了形势没那么坏，只要你能扛住被网友骂的压力——你没问题吧？” 江执言重重点头，“不就被骂骂吗，又不会真的掉块肉，放心吧我扛得住！” 江执言信心满满，顾峻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显然不是单纯的八卦热搜，是有人在背后引导舆论呢。 就算江执言没心没肺能扛住网友的嘲讽和谩骂，糖糖能扛住吗？江执言大不了躲起来不露面避过风头，糖糖却不能躲起来，网红的生命力周期不会太长，糖糖躲几个月再出来才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想负责的话就去征求糖糖的同意，看看公关稿怎么发，你们先把事情定性，网友们就不会一直被人带节奏了。” 顾峻让江执言抓紧时间办正事，江执言翻出糖糖的号码看了半天拨不出去。 他该怎么说？ 开门见山让糖糖把孩子打掉，还是先虚伪关心几句和糖糖分析孩子不能留下的理由？ 流产肯定会伤害糖糖的身体和心理，他又该给出什么样的补偿才合适呢？ 南城的一套房行不行？ 无数个问题在江执言脑子里打架，有了怀孕的意外，他和糖糖很难像以前的女伴那样好聚好散。 “我出去透透气！” 江执言觉得办公室里太憋了，莫名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峻看到了许窈的消息。 许窈说晚上要留在糖糖家里，又说糖糖已经睡着了她现在正守着对方，顾峻就放弃了打电话的想法也给许窈回了条消息：我晚上也要留在公司。怀孕这件事，江总会给糖糖一个交代的，你别一起着急上火。 …… 江执言能给糖糖什么交代？ 无非是和糖糖一起发个澄清说明把热搜压下去，等风头过了再让糖糖去把孩子打掉。当然，以江执言的经济条件不会对糖糖吝啬，一笔不菲的补偿费会在糖糖打掉孩子后到账—— 也就这样了吧。 许窈窝在沙发上刷手机，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有骂江执言的，也有骂糖糖的，说两人一个花花大少一个是拜金网红，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绝配！ 许窈只能庆幸糖糖现在已经睡着了，这些评论看多了太影响心情了。 糖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还有人在给糖糖打电话。 许窈不会帮糖糖接电话，她起身想找充电宝帮糖糖把手机的电充上，眼睛扫了一眼屏幕，许窈愣了。 这个手机号码—— “许窈？” 糖糖睡得不踏实，忽然惊醒，起身一看许窈并没有走，糖糖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一起去参加活动，你们先到现场我后到，我和你们打招呼却没人回应我。” 潜意识的忐忑不安会折射到梦里。 糖糖说完了发现许窈似乎有点走神，“你是不是累了？” 许窈摇头，将手机递给了糖糖，“我记得这个号码，这是沈延的电话。” 沈延为什么要给糖糖打电话呢？ 糖糖比许窈更好奇，“订婚宴视频那件事早就过去了，你前任干嘛要给我打电话？” 许窈猜测：“有可能是为了华互买下的一块地皮。” 许窈简单讲了沈家要买地皮却被江执言截胡的事，包括沈延和温意意今天是怎么去盛海花园堵她的经过都讲了。 “他应该是病急乱投医，认为你可以干涉江总的决定，你和江总的热搜正好挂着——” 糖糖听了都觉得好可笑。 “我能影响江执言？许窈，你这个前未婚夫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他居然信八卦新闻！” 糖糖笑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了，还是沈延的电话。 糖糖给许窈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许窈别说话，她接通电话点了免提。 “请问是哪位？” “沈延，糖糖小姐还记得我吗？糖糖小姐跟着方总去过我的订婚宴。” “原来是沈公子，我当然忘不了。” 糖糖语气惆怅，“沈公子，我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恐怕不方便和您叙旧。” ——所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延还不知道自己是唯一打通了糖糖电话的人，他当然知道糖糖正处于风口浪尖，若非如此，沈延又怎会寄希望于糖糖能帮上忙呢？ “沈某也不是来和糖糖小姐叙旧的，沈某是来帮助糖糖小姐的。江家与沈家资产不相上下，沈某对江家人的想法略有了解，应该可以帮上糖糖小姐……就算事与愿违，沈某也能帮糖糖小姐介绍几位能力很强的律师。” 沈延语气笃定。 他觉得糖糖是没有根基的网红，能有机会嫁入豪门岂会不珍惜？ 江执言能和糖糖在一起半年，说明江执言对糖糖比其他女伴重视，加上糖糖现在又被曝出怀孕了，确实有了嫁入江家的仰仗。 但只是这些还不够。 热搜是糖糖的助推器，也有可能彻底关上糖糖嫁入江家的大门。 沈延表示可以帮助糖糖，同时也劝糖糖做两手准备。 糖糖与许窈对视，许窈尴尬到想用脚趾头抠地。 糖糖懒得听沈延鬼扯，直接挂了电话把沈延的电话拉黑，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套操作，糖糖才爽了：“难以置信，你以前竟然和这样的普信男订过婚！” 088：老婆胳膊往外拐！ 许窈已经快用脚趾抠出一套别墅。 “他也不是普信，他是太顺风顺水了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许窈试图为自己挽尊：“再说了，我和他订婚时刚刚大学毕业，我也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我的想法是幼稚的，眼光也是有问题的！” 糖糖被许窈逗笑了。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们不是要给你开批斗大会。” 糖糖睡了一会儿，思路更清晰了。 她根本不用沈延所谓地提供帮助，孩子是她自己的，她有权利决定要不要生下孩子。 至于沈延所说的嫁入江家，糖糖光是想想都很抗拒。 “我为什么要嫁入江家？许窈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有钱人都很自以为是。我承认，我和江执言在一起确实另有所图，他出手大方还是华互老板，我身上贴了他的标签其他人见了我都会客气，而且他年轻有为，和他在一起总比去应酬那些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人强。但要让我嫁给他……我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我没有嫁豪门的手段和运气，我瞧着江执言也不像是能做好老公和好爸爸的样子！” 糖糖见过同行嫁富二代的。 能接受女网红做儿媳妇的家庭都没有江家那么有钱。 饶是这样，那些嫁入有钱人的同行们也没几个过得幸福。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没有尊重的，女方要是不愿意做小伏低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婚姻分分钟维持不下去！ 听见糖糖埋汰江执言，许窈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公道话：“江总这样的已经不算让人讨厌的有钱人了，他是个挺好的人，对员工大方，也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他生长的环境就注定了他无法对一些事共情，他没有过穷日子，你们若要长期一起生活，在想法和生活习惯上都需要磨合！” 糖糖摆摆手：“无所谓了，反正我又不嫁给他。” 无欲就可以无求，既然都没有所求了，自然就无敌了呗。 糖糖干脆也不睡觉了，跑去卫生间洗了脸拉着许窈一起研究公关稿。 “你帮我琢磨出几个公关稿版本出来，弄好了我都发给江执言看，让他在里面选一个版本发出去。我看华互的公关部门处理这种事也慢得很，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去等江执言的决定！” 糖糖没化妆还穿着家居服，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光鲜亮丽，许窈却觉得这一刻的糖糖在闪闪发光。 …… 许窈在帮糖糖一起写公关稿，沈延被拉黑后都气笑了。 温意意用质疑的眼神看沈延：“你不是说糖糖现在身处舆论风暴眼孤立无援，一定会接受你的帮助吗？” 结果呢，人家明摆着不需要沈延帮忙嘛！ 沈延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温意意嘲笑的时候。 糖糖的拒绝也出乎沈延意料。 难道糖糖并不想嫁给江执言？ 能嫁入豪门，不比当网红被网友指指点点好吗？ 沈延真是想不通糖糖的脑回路！ 只能说和许窈做朋友的女人都有点不正常。 温意意倒是挺高兴的，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去求糖糖帮忙。沈延在意那块地皮，温意意不是很在意。没有那块地皮，温家难道就没饭吃了吗？一点都不影响温意意现在的生活水平啊！ “我爸可以去买一块新地皮。” 温意意劝沈延想开点，“沈叔叔也去买块新地皮不行吗？” 沈延心中有千言万语，面对温意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和蠢人有什么好沟通的，沈延直接放弃了：“你说的都对！” 沈延背着温意意到一旁打电话去了，温意意长长松了一口气：幸好沈延没有执意要帮那个糖糖嫁给江执言，这事儿要真成了，糖糖岂不是从网红变豪门儿媳了？ 江家本来就很有钱，江执言又自己创业成功堪称是婚恋市场的顶配，糖糖哪里配得上江执言！ 许窈还是糖糖的朋友，糖糖要是成为华互老板娘，许窈天天黏着糖糖拍马屁，那个顾峻都要沾光吧？ 哼，糖糖嫁不了江执言对所有人都好。 温意意觉得自己才是最清醒的，沈延不知在和谁联系，温意意刷着手机到处吃瓜，凡是骂糖糖痴心妄想的评论她看见了都点赞！ …… 江执言说要出去透透气，丢下这句话就从顾峻面前消失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江执言回到办公室。 “有些话我没法和她说，你能不能帮我出面……” 在顾峻杀人般的目光中，江执言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行吗？” 顾峻冷笑：“江执言，你有没有男人的担当？要不要留下那个孩子你都得亲自给人家一个说法！现在不是你搞砸了商业谈判我可以出面找补，你是搞大了人家肚子，难道我能挺身而出帮你负责？！” 顾峻把江执言骂得狗血淋头。 江执言把心一横，“好，那我去找她谈。我刚才认真想过了，其实——” “其实”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江执言的手机一阵响，是糖糖发来的微信消息。 糖糖一口气给江执言发了几个文档。 “你都看看，然后挑一个出来和我确认一下。” 第一个文档：彻底否认热搜。反正那个视频又没拍到两人脱掉口罩的镜头，戴着口罩他们也能打死不承认。包括那份曝光的产检报告，糖糖可以推说是同名同姓。 第二个文档：糖糖承认怀孕，但否认男主角是江执言，随便找个挡箭牌先顶一阵让八卦的热度先散掉。 第三个文档：糖糖承认怀孕，也承认孩子是江执言的，但两人早已和平分手，糖糖不会让江执言负责。 第四个文档…… 江执言念了大概内容，问顾峻：“她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想，她都想要生下孩子，而且孩子以后也和你没关系，她以后不会用孩子来缠着你。” 学霸的总结能力很突出，顾峻一边思索糖糖的用意，一边在想许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许窈就陪在糖糖身边，糖糖做了这么大决定，许窈好歹给他们提个醒吧？ 老婆的胳膊肘往外拐，顾峻有深深的无奈。 不过这确实像许窈能做出来的事。 江执言已经是暴跳如雷：“孩子怎么和我没关系，没有我出力她能一个人怀孕吗？她想撇开我，做梦！” 089：许窈是不是上了总裁培训班？ 江执言在办公室暴跳如雷。 给糖糖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许窈。 “江总，不好意思，糖糖现在不太方便接您电话，您选好了公关稿之后微信联系就行。” 许窈说话很客气，江执言恶狠狠盯着顾峻：“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 ——许窈那个傻子居然和外人站一条船！ ——许窈知不知道糖糖不配合的话，绯闻最终影响的是华互的形象，也就是许窈自家的公司啊？！ 许窈生怕江执言怪罪顾峻，在电话那头提高了声音：“江总，我也只是一个传话筒，我说的都是糖糖的意思，您不能迁怒我们家顾峻呀。” 顾峻刚才还在想要拿胳膊往外拐的许窈怎么办，“我们家顾峻”这五个字一出，顾峻马上放下了纠结。 和许窈有什么关系呢。 全是江执言搞出的麻烦，害得他和许窈大晚上不睡觉在帮忙处理公关危机！ 顾峻从江执言手里拿过电话，“让糖糖接下电话吧，有些话我们在中间传来传去容易变味，让他们自己交流最直观。” 许窈迟疑：“可是糖糖不想和江总说话……” 顾峻踢了江执言一脚。 江执言深吸一口气，“方案我选好了，让她自己接电话，否则她发哪版公关稿我就拆哪个台，她别想撇开我一个人做决定。”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吗？ ——真是个狗东西。 顾峻与许窈夫妻同频，都在暗骂江执言。 许窈无奈让步：“那我问问糖糖，过会儿再给你们打过来。” 许窈挂了电话后，顾峻又问了江执言一次：“你想好了吗？糖糖最多只给你一次机会。” 江执言憋得脸通红，“反正她别想一个人决定孩子去留，那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她一个人所有物。” 顾峻拍了拍江执言的肩膀：“恭喜你，一步到位。” 江执言心情老复杂了。 等糖糖打电话过来的两分钟漫长得像两个世纪，糖糖的来电刚刚响起，江执言秒接：“你给的几版公关稿我都不选，我会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发声明说我们正在交往中，我们……会尽快结婚！” 真把“结婚”两个字说出口了，好像也没那么难？ 江执言眼眶微湿，结婚两个字说来轻松，其实要下很大决心呢。 当这两个字说出口时意味着江执言放弃了一整片森林，他将选择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执言将糖糖的沉默当成了感动，片刻后，电话那头才再次传来糖糖的声音： “神经病，那我不如把孩子打掉！” 糖糖骂了他，然后挂了电话。 江执言晃了晃手机，满脸震惊抬头看顾峻：“她是什么意思？” 顾峻努力压下同情，“她宁愿打掉孩子都不想和你结婚。” ——靠！！！ 江执言脑子都充血了，“我现在就发声明，她想否认是吗，我就要抢着先承认！” 顾峻劝江执言冷静：“以我的经验来说，女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越是这样自以为是，人家越反感你。” 江执言被气笑了。 “你的经验？你有什么经验，你从头到尾就只有许窈一个女人吧！” 顾峻不以为耻，“但我和许窈结婚了。” 有几个女人重要吗？ 错误的经验还不如没经验，顾峻现在暂时占了上风的。 江执言不知道这样世界是怎么了。 难道和他结婚是很吃亏的一件事吗？！ …… “他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 糖糖挂了电话还很生气，“我们给的几个版本的公关稿难道不好吗？他一个都不选，他傲慢至极抹杀了我们的劳动成果，他说要和我结婚，他以为我是那种很容易相信男人甜言蜜语的小姑娘？” 糖糖大骂江执言无耻，觉得江执言是要用结婚来稳住她，目的还是骗她打掉孩子。 许窈也惊住了，“江总真说了要结婚？” 糖糖气红了眼睛：“就算他是真的想结婚，我还不想和他结婚呢！” 江执言那么多绯闻，确实不算很好的结婚对象。 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不过是王八上岸缓一缓！ 许窈坐在旁边轻轻给糖糖拍背顺气，“那就不管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糖糖擦了擦眼睛。 “你说得对。” 江执言不选公关稿，糖糖就自己发。 怕江执言那个狗东西真来拆台，糖糖重拟了一版新的公关声明。大意是承认怀孕了，感谢粉丝们的关心，至于孩子爸爸是谁她希望网友们不要随便揣测，糖糖恳求网友们能尊重她的隐私。 “你就写已经和孩子爸爸和平分手，今后将独自抚养孩子，会尽自己所能给孩子提供好的成长环境。” 许窈念一个字，糖糖就打一个字。 用许窈的说法这是进可攻退可守，江执言很难拆台。 糖糖想出国生孩子，许窈替她惋惜。 辛苦经营这么久的账号，糖糖舍得放弃吗？ 既然都承认怀孕了，干脆趁机换一个新的人设。这事儿会让糖糖掉一部分粉，但她也能凭借新人设去吸引新粉。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爹，自己有本事生还有本事养，放在现在的网络舆情下高低算个独立女性，糖糖的职业道路还没封死！ 许窈越想思路越清晰，“你以后可以转型带货母婴用品，这是很大的市场！” 糖糖惊讶于许窈的进步速度。 在温泉酒店那次，一直是许窈向糖糖请教，那时候的许窈思维还不像现在这样开阔。 “你只是开了个人工作室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上了总裁培训班呢！” 糖糖打趣完许窈，点了“发表”确认。 这是文字版的声明。 糖糖稍候还会录制一个视频版的声明。 声明一发，大量网友涌入。 一部分是来吃瓜的，一部分是糖糖的铁粉来声援她，还有一部分则是来笑话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吃瓜的网友佩服糖糖的果断，铁粉心疼她的坚强，黑子们则笑话糖糖怀了孕也没挣个正牌女友的名号，是故意这样说来挽尊。 糖糖没有回复任何一条留言，她直接把所有账号都退出了。 不看就不会心烦，由着他们议论去吧！ 同时，糖糖还把两部手机都关机了。 “我真的要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明天再把团队的人叫来开会，告诉他们我要转型的事，让他们做好准备！” 糖糖充满斗志，许窈替她开心，“你要一直有这股心气，那就没人可以打垮你。” 090：你不懂雪中送炭，许窈懂！ 糖糖和江执言事占据了一整天的热门。 糖糖的声明是晚上发的，温意意第二天一大早刷到了糖糖的声明，顿时惊了。 随即，温意意就笑，“真佩服这些网红，不管什么情况都能找到台阶给自己下。明明是江家不接受网红当儿媳妇，是江执言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却假装是独立女性要自己抚养孩子……林阿姨，你看糖糖的做法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温意意借着糖糖的事嘲讽许窈，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温意意昨晚回来时就没看见温志成，家里只有林美娴在，她说话特别放肆。 林美娴看着温意意张狂的样子只觉好笑。 温意意不知道那块地皮对温家意味着什么，温志成到现在还在想各种办法试图挽回，昨晚甚至一整晚都没回家，温意意竟然有闲心看别人的八卦。 嘲笑糖糖对温意意有什么好处吗？ 并没有！ 相反，如果在订婚宴上温意意肯放下身段和糖糖结交，这么长时间过去足够和糖糖处成朋友了。既是朋友，糖糖遇到这种事就有理由第一时间赶去关心，不管糖糖最后和江执言是什么结局，糖糖现在有孕在身，江执言要为了华互的企业形象考虑都得对糖糖让步。 糖糖适时提一句那块地皮的事，不比外人在江执言身边说一百句强？ 更别说，糖糖和江执言还有一定概率修成正果……虽然概率很小，那也是存在的，江执言的那些前任可没有谁被曝光怀孕。孩子最大的变数，如果江执言心软一些加上形势所迫，糖糖说不定真能迈过“门当户对”的阻碍。 林美娴意味深长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现在看人家笑话高兴得很，别回头又要委委屈屈去讨好人家。” 温意意只当林美娴在异想天开：“如果糖糖都能嫁江执言，那许窈多亏呀，她当时就不该那么急嘛，再等等就不用嫁程序员了。” 程序员怎么了？ 林美娴现在对顾峻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温意意瞧不起顾峻，林美娴懒得再搭理温意意！ 温意意烦人得很，隔一会儿就念几条评论，全是针对糖糖的不好留言。 林美娴不搭理她，她也能自娱自乐咯咯笑。 忽然，温意意刷到了一条新视频。 点进去一看是路人视角拍到了江执言离开华互。 从昨天下午到今早华互的楼下一直围了很多人，有靠八卦吃饭的记者，也有南城本地做自媒体的，大家守在华互楼下就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江执言在今天早上真的现身了。 有人更是马上开启了直播！ 温意意来了兴致，把手机投屏到了电视上。 “江总，糖糖发的声明你看了吗？” “江总，你和女方是不是已经私下谈好了补偿协议。” “你同意女方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吗？这个孩子的存在会不会影响江总你以后的婚姻？” “江总，你说句话吧……” 江执言谁也不搭理，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黑着脸上车。 男主角走了，直播怎么办？ 当然是要追上去接着拍啊！ 今天江执言的热度堪比顶流明星，他也是好好享受了一把被狗仔们围堵的待遇。江执言的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跟了乌拉拉一群人，中途给江执言开车的司机试图甩掉后面的一群人还特意开车兜圈子，无奈江执言的豪车太显眼，不管司机兜多大圈子后面人都能死死跟着。 豪车和普通汽车在城市里开性能区别不大，那么多镜头跟着，江执言的司机也不能无视交通法闯红灯啊。 温意意看得津津有味。 江执言之前多摆谱啊，温志成只想见对方一面都被拒绝了，现在活该这么狼狈嘛！ 温意意正在幸灾乐祸呢，江执言的那辆车总算停在了一个高端小区门口。 江执言本来是想直接驶入地库的，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车牌半天扫不过，他只能在小区门口下车。跟着江执言的一群人也下了车，又把江执言团团围住。 “这是江总的住宅吗？” 温意意听见直播间传来主播疑惑的声音，“江总怎么连自己家门都进不去？” 直播间的弹幕都在刷这可能是糖糖的住处，还有网友煞有其事分析，江执言的车子来这里熟门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过来，他这个车牌应该是录入过物业停车系统的，不知为何又被取消了。 “盲猜江总的门禁也被取消了。” “糖糖居然是来真的！” “忽然对糖糖有好感了，怎么办？” “总裁文照进现实吗？！” “我在短视频app追剧的一天……” 看这个直播间的人太多了，林美娴本来不想和温意意一起凑热闹的，发现江执言带着一群记者到的地方可能是糖糖家后，林美娴不由也开始关注起直播间了。 感谢温意意的投屏，让林美娴可以看清江执言的动作。 江执言果然没能进去小区，门禁处响起了滴滴滴警报声，显示江执言是未经注册的用户。 直播间的网友们哄堂大笑，所有人都沉浸在快活的气氛中，主播举着手机对准江执言的脸，看了直播间弹幕也忍不住调侃道：“看来江总的门禁卡真的被取消了。别说你们了，我现在都忍不住对糖糖产生了好感，这姑娘做事太爽快了。” 一瞬间，整个直播间都在飘“分手声明是昨天发的，江总门禁卡是今天失效的”、“孩子我自己怀自己养”。 江执言不用看直播间弹幕那脸都臭得要命。 保镖们把记者和主播往外挤，总算给江执言腾出了打电话的空间。 江执言打了电话又往人群外走。 随着镜头，网友们才看见了有一辆车已经停在了小区大门对面，而江执言就在朝着车走去。 温意意皱眉。 这车怎么有点眼熟？ 林美娴却一眼就认出了车子是顾峻的。 咦，这样的事，江执言也需要顾峻帮忙的吗？ 车窗降下一个缝，车里的人塞了一个东西出来，江执言接过后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糖糖出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直播间的镜头也跟着调转。 糖糖确实出来了，脸上的表情看着就很凶。 “糖糖身边是谁？” “有点眼熟，好像也是个网红。” “彩妆自画像，想起来没？” “哦哦哦……” 陪着糖糖出来见江执言的人正是许窈，温意意认出来了，林美娴自然也认出来了，林美娴随即就是忍不住的欣喜：窈窈连这种事都陪在糖糖身边，看来两人关系是真好啊。 温意意不懂雪中送炭没关系，许窈懂就行。 林美娴感叹道：“华互要有大喜事了。” 温意意瞪眼：“你不要睁眼说瞎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执言有多生气。” 温意意话还没说完，气鼓鼓的江执言走到了糖糖面前单膝跪地送上了大钻戒：“我们结婚吧，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学着当一个好爸爸！” 温意意：……？！！！ 091：夫妻对战，没有输家！ 江执言单膝跪地求婚，愣神的不仅是糖糖，还有陪着糖糖一起出来的许窈。 这什么情况？ 江执言是说真的？ 江执言其实昨晚就在电话里提过“结婚”，不仅糖糖没信，许窈也觉得不太可能，糖糖等不到江执言的公关配合干脆自己发了分手声明，然后糖糖就关机了。 昨晚，许窈不仅和糖糖一起规划了将来的发展道路，许窈还在糖糖的要求下帮宝宝想了几个名字，不管男孩女孩都跟糖糖姓。 许窈甚至答应了要当孩子的干妈！ 两人越聊越兴奋，不仅想好了宝宝的名字，还凑在一起规划宝宝将来的教育。 谁也没想到江执言会在今天一大早跑来求婚。 江执言求婚的钻戒看着挺大的，许窈不信对方是早上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以江执言的财力不预定就想买来这样的大钻戒确实能办到，但也要给南城的各大品牌留出调货的时间——所以，江执言昨晚就打定主意要求婚了！ 许窈第一反应是顾峻肯定知情，但顾峻憋了一晚上都没说。 很好很好，现在她和顾峻名义上是夫妻，实则各有立场是吧？ 许窈想在人群中搜寻顾峻的身影，无奈她站在糖糖身边亦是身处围堵中心，四周全是各种镜头，根本看不清顾峻有没有在现场。 江执言还单膝跪着呢！ 糖糖脑子白茫茫一片，下意识求助许窈。 被一堆镜头怼脸拍摄，许窈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只能对糖糖笑笑：“遵从你的本心吧。” 糖糖稍微清醒些了。 要是遵从本心的话，糖糖会一脚把江执言踹飞！ 这是浪漫吗？ 这是惊吓！ 也是道德绑架！ 就和学生时代那种在女生宿舍楼下摆蜡烛表白的傻逼一模一样……男有情女有意才叫浪漫，有时候女方其实没那种想法，男方单方面搞出了大阵仗表白，就是赌女方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毕竟气氛都烘托到位了嘛，那么多人起哄，怎么拒绝？ 糖糖现在就这感觉。 她几时说过要嫁给江执言？ 带了这么多记者过来，是求婚还是逼婚？！ 糖糖抢过一个记者的话筒，“你们误会了，孩子不是江总的。” 说完这话，糖糖拉着许窈扭头就走，剩下现场众人和江执言一起风中凛乱，直播间的弹幕都刷疯了！ 江执言脸皮奇厚，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对现场众人解释：“是我的错，我一开始没做好结婚和当爸爸的准备，这是还在恼我呢！不过我不在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糖糖能原谅我就行。” 江总搁这里拍偶像剧呢？ 直播间的弹幕都疯了，好多人给主播刷礼物，大家不求别的只求主播这几天要死跟着江执言，大家都很想看下面的剧情！ …… 温家别墅，温意意大大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幸好那个糖糖没有接受江执言的求婚，否则也太打脸了！ 林美娴笑笑，“男人都是贱骨头，轻易到手的不珍惜，我看好糖糖当华互老板娘。” 温意意仍有侥幸心理：“孩子多半真不是江执言的，我才不信网红会放弃嫁入豪门的机会，她就是怕孩子查出来不是江执言的会收不了场！” 林美娴不愿和蠢货争辩，自己拿着手机上楼去了。 林美娴不懂什么自媒体账号运营，但她知道糖糖和江执言的感情纠纷引得很多人关注，许窈陪着糖糖一起出镜，许窈的关注会不会涨呢？ 林美娴不太熟练使用着app平台自带的搜索功能，果然搜到了“江执言求婚”、“糖糖否认江执言是孩子生父”这些标题不同的视频。 视频的拍摄角度可能不同，但不管怎么拍都不可能剪掉江执言单膝跪地拿钻戒求婚的那一幕。 那时，许窈就在糖糖身边。 糖糖是听了许窈说了什么才拒绝了江执言。 网友们神通广大很快扒出了许窈的账号。 大家都很好奇，许窈当时到底对糖糖说了什么。 什么话会让一个网红放弃嫁入豪门？！ 林美娴刷新一次，许窈的粉丝数量就涨一点，再刷新一次又涨一点……林美娴不停地刷，也在不停地笑。 每一次雪中送炭都不见得会有回报，真要抱着这种心态去雪中送炭注定会失望。可老天爷的安排就是这么奇妙，你不求回报了反而会给你准备很大的惊喜！ …… “顾峻，江总安排了这么大个惊喜，你怎么不给我说一下？” 外面守着太多记者，糖糖的团队要进小区都不容易，许窈没在现场看见顾峻，但她认为顾峻肯定知情！ 顾峻学起许窈的装傻，“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老板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我要是提前给你通风报信丢了工作怎么办？” “你——” 许窈被顾峻怼得哑口无言。 顾峻让她将心比心，“但凡糖糖发分手声明前你能给我通一下气，江总都不会这么被动，他是真的想要和糖糖结婚的。” 许窈从哑口无言到心虚，支支吾吾半天：“江总有钱有势，糖糖是弱势群体，我们信不过他。” “那至少要给他一次机会吧？男人不是生来就懂什么是责任，不是年纪到了就知道怎么经营婚姻，连机会都不给，你怎么知道他做不了一个好老公呢！” 顾峻好像在说江执言，好像又在说自己，许窈都分不清了。 正在许窈不知道怎么回答时，顾峻退了一步转移了话题：“我估计你这两天都不好离开糖糖家了，我想办法给你送两件换洗衣服过去？” “不用麻烦了，我住在糖糖家还能缺衣服穿吗？” 许窈不想记者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她和顾峻身上，这种时候还是别见面好。 顾峻很认真关心她：“你和糖糖的尺码不一样吧，她的衣服你穿着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 许窈低头，她就是胸没有糖糖大嘛，怎么就不能穿糖糖衣服了？！ “顾峻！！！” “……江总叫我，我先忙了。” 顾峻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赶紧找借口挂了电话。许窈其实生气时也不凶，顾峻都能想象到她张牙舞爪像小猫炸毛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很可爱。 江执言满脸带笑走进办公室：“华互的短视频app刚才的下载量激增，你说的没错，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不如把坏事变好事为咱们自己的平台引流！” 求婚被拒咋了？ 这波流量留在了华互的平台，江执言的身家又涨了！ 092：想要投资许窈！ 江执言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为此，他由衷感谢了顾峻提供的重要道具：“时间这么急想找个合适的钻戒都不容易，还是你有办法。我记得你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啊，怎么忽然和品牌关系这么好了？” 江执言才是经常买珠宝送女伴的vip客户，但他想买鸽子蛋大钻戒仍然需要时间调货，这种顶级货都不是摆在柜台里卖的！ 稍微小些的钻戒好找，江执言又嫌和他身份不配。 关键时刻是顾峻挺身而出说自己来帮江执言搞定求婚钻戒，然后顾峻真给江执言找来了一颗高品质的大钻戒！ 江执言觉得奇怪，顾峻懒得向他解释：“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江执言把顾峻看了又看，试探道：“喂喂喂，这戒指该不会是给你老婆准备的吧？真是见了鬼，你挣了钱后不住豪宅不买豪车，自己都舍不得花大钱却舍得给你老婆买鸽子蛋，你的恋爱脑恐怕已是晚期！” 顾峻白了江执言一眼，“我挣的钱不给老婆花难道给你花？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戒指钱记得打我账户上。” 顾峻给江执言报价，江执言将信将疑，“你是不是赚我差价了？！” 顾峻懒得搭理这货。 江执言安慰自己，“让你赚点差价又能怎样，我想送糖糖多大的钻戒都行，不像你，早早买了大钻戒却没机会送出去，谁叫你要装穷呢？” 顾峻毫不留情反击江执言：“我装穷也能娶到老婆，不像你，送了鸽子蛋人家也没答应求婚。” 江执言强撑着自尊：“女人都比较矜持，我多求几次她就答应了。再说我每一次求婚都是给华互引流，你应该给我报销求婚费用！” 顾峻真想打爆江执言的狗头。 报销求婚费用？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本来就是江执言惹出来的啊！ 接下来的三天，江执言又当众表演了三次求婚，每一次都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第一次，他在糖糖的小区外铺满了空运过来的鲜花，糖糖连面都没露，到了晚上，满地鲜花送人都送不出去，后来还给小区物业付了额外的垃圾清运费。 第二次，江执言试图用无人机将求婚戒指送到糖糖家窗户处，不知被哪个用户举报，江执言的无人机还在嗡嗡嗡摇摆着寻找正确窗户，被物业拿夏天抓蝉的网子捕了下来。 第三次，江执言在华互的短视频app做了弹窗广告，请求糖糖嫁给他。 这三次求婚一次比一次动静大，两家竞争对手都在大骂江执言不要脸亲自下场炒作引流，网友们却是追连续剧追得快要乐疯掉。最绝是什么呢，是女主角扛住了江执言的糖衣炮弹，人家说不嫁就不嫁，整整三天没有公开露过面，连自媒体账号都不再更新了。 还真有网红不想嫁豪门啊？ 三天时间过去，足以让网友们扒出了许窈在江执言首次求婚时对糖糖说的话，“遵从你的本心”这句话被网友们点赞上了热搜。不仅如此，许窈做自媒体以来的每一条视频的播放量都涨了几倍以上。 许窈沾了糖糖的光，在这场全民瞩目的豪门爱情故事里分到了一部分流量，筱玲说现在想找许窈做推广的品牌太多了。 还有人越过筱玲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许窈手机上。 在流量为王的时代，不乏想来分一杯羹的聪明人，有大v给许窈开出了七位数的报酬想知道糖糖面对江执言求婚的反应，许窈都懒得搭理。 糖糖替许窈惋惜，“你怎么不应下？收了钱我们三七分账！” 许窈无奈，“问题就在于这三天你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把消息卖给人家，对方也只会当我是骗子，转头就去网上曝光我黑心怎么办？” 糖糖哈哈大笑，“你傻呀，谁叫你那么老实要说真话，你随便编点假话交差不就行了？” 许窈知道糖糖在开玩笑，见糖糖心情这么好，许窈总算是放心了。 不管江执言怎么闹腾，糖糖都不会再生气了。 这一次挣到流量的不仅是华互和许窈，糖糖作为女主角，一下从普通的网红跃升为头部网红。 糖糖现在非但不生江执言的气，还想感激对方三天上演了三次求婚大戏，以糖糖现在的粉丝量更有底气自己养孩子了！ 许窈陪了糖糖一周。 江执言后两天不再闹腾了，糖糖所在小区外驻扎的记者们慢慢散去，许窈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糖糖叫住许窈：“以前我们只算是朋友，经过这几天朝夕相处我想和你做姐妹！窈窈，我算是看出来你不会只当一个普通的网红，你是有野心的只是被家里债务牵连发展速度才这么慢，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我都不会迟疑。” 许窈不签公司就是想单干。 单干的话就需要资金啊！ 糖糖表示愿意给许窈投钱。 许窈没有一口拒绝：“你让我想想，等我有了具体方案咱们再细聊。” 糖糖点头，“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你慎重点我也更放心。” …… 许窈有一个星期没见顾峻的。 不过两人只是没见面，每天的联系却没断。在这一次的“豪门爱情”里，顾峻帮江执言出主意，许窈则站在糖糖那边。不同的立场并未让这对闪婚夫妻反目，许窈反而发现了和顾峻斗嘴的乐趣——她以前就是对顾峻太客气了，这不敢说那不好意思做的，顾峻对她同样如此。 这一次，许窈和顾峻都见到了彼此的另一面。 顾峻说要来接许窈回家，许窈放弃了虚假的客气，非常自然告诉顾峻她今天想换种水果吃。 “我说喜欢吃草莓你就每次都买草莓吗？营养学家建议我们要摄入多种水果，单一的饮食习惯是不好的！” 顾峻也是第一次被许窈这样“下命令”。 这种感觉很新奇，但顾峻并不讨厌。 太客气的话才不像夫妻吧？ 顾峻见到许窈的第一句话就是旧事重提：“江总近期应该不会再折腾求婚了，他给我放了假，我现在有时间去蜜月旅行了。” 093：结婚前，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顾峻终于可以放假了。 许窈一脸遗憾：“我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陪着糖糖的这一周，许窈自己的账号没有更新视频，找她的品牌已经堆积成山，她现在把所有推广都拒了岂不是跟钱过不去？ 许家破产教会了许窈生活的真谛：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顾峻并不意外：“我不是说马上出发，我是说可以从现在开始计划了。这样吧，我趁着有空多做几项规划，等你的时间腾出来再选一个出行方案。” 顾峻不给许窈逃避的借口，不等许窈再次拒绝，顾峻搬出了林美娴，“妈前天打电话问我蜜月旅行的钱够不够，她怕你不好意思啃老还想偷偷再给我点钱，怕我也不好意思收，又叮嘱我拿了她的赞助可以不用告诉你。” 许窈有点酸酸的，“我妈还真是喜欢你呀！” 顾峻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我感觉到了。所以我更不能辜负妈妈的期盼了，你说对不对？” 许窈找不到反驳的话，“那你先做规划吧，等我把手里堆积的工作搞完！” 顾峻说得对，许窈穿糖糖的衣服确实不太合身，能回家了，许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换完衣服连水都没喝一口她又急着要去工作室。 顾峻拿起车钥匙还要送她，许窈纳闷儿：“你要去看我工作？” “我已经放假了，江总说我这些天太辛苦，强制我必须在家休息。我这些年都没放过这么长假期，突然不工作了我也不知道该干嘛，你这几天应该有很多拍摄，我给你当司机吧。” 顾峻的话半真半假，许窈挑不出毛病，只能点头应下。 有专车接送确实要方便很多。 之前顾峻说买车许窈觉得没必要，现在她自己都在考虑这事儿了，正好筱玲是会开车的。 可买什么车合适呢？ 许窈十八岁的成人礼就是一辆跑车，许庆华花了半年时间给她买的红色定制款。 许窈嫌那辆红色跑车太张扬了没有经常开，许庆华以为她不喜欢红色，大三那年又给她买了辆银色的同款车，许窈收到礼物简直哭笑不得。 其实那时候许庆华的资金已经很紧张了，但许庆华从来不在许窈和林美娴面前提，给妻女的东西都是能力所及范围内最好的—— 许家破产后，许窈的两辆车都卖了，她现在再买车只考虑实不实用。 跑车肯定是不行的，她没那个预算而且跑车太不实用了，装不了多少东西不说底盘那么低太受地形限制！ 最实用的当然是保姆车。 许窈见顾峻在专心开车没看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偷偷摸摸查车价。 看了几款保姆车，许窈可心疼了。 新车咋都这么贵？ 算了，买辆二手先用用吧！ 顾峻看许窈表情变来变去的，忍不住问她，“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许窈点头，“我在发愁先接哪个品牌的推广！” “这有什么值得发愁的？” 顾峻觉得许窈没说实话，然而等顾峻陪着许窈去了工作室，筱玲一张口就是说这件事： “许窈姐，你要再不回来我的电话都快被品牌方打爆了！” 筱玲给许窈拉出了长长的单子，指着排在最前面的几个品牌说道：“这几家是开价最高的！” 排在第一家的是许窈的老熟人，之前找许窈拍过推广的一线彩妆品牌，那个推广负责人还帮江明葭牵线让许窈签约‘葭乐传媒’。当时许窈并不确定这个牌子找她是不是因为江明葭，现在许窈可以很自信确认，哪怕上次是因为江明葭，这次也绝对不是了！ 许窈仔细看了一眼单子，告诉筱玲先接第二家和第四家。 “他们要主推的单品和我接下来的视频更契合！” “好的许窈姐！” 筱玲勾出选定的两个品牌：“拍摄呢，是找品牌方的团队还是我们上次合作过的？” “用我们合作过的，你把费用加到给品牌的推广报价里。” 许窈这几天确实积压了很多工作，她和筱玲都在忙，顾峻随便找了个沙发坐着。他其实没撒谎，这么多年都没有休息过，乍然放假确实不知道该干什么。本来想远程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手机都拿出来了又觉得不能太惯着江执言，这几天顾峻都在给江执言擦屁股，现在轮到江执言在公司拼命工作了！ 决定了不工作，顾峻开始认真规划起蜜月旅行的方案。 这种事其实也能花钱解决，顾峻知道有专门做高端旅游规划的人，但他更想自己来。 顾峻做事认真又很抠细节，一下午的时间他才整理好一条路线。什么时间出发，哪一个航班舒适，航班准点率多少，去了可以住什么酒店，酒店附近的餐厅……每一样细节顾峻都要考虑到，因为不确定许窈哪天能出发，天气也是很大的变数。 许窈起身喝水时看见顾峻在电脑上做表，因为认真专注，他的侧脸格外帅气。 许窈被温意意和沈延一起堵门时的疑问又冒出来了：她还没问过顾峻有几个前任呢。 优秀的人不会缺乏追求者。 高中应该是顾峻最穷困的阶段，那时候顾峻好像没别的衣服穿，校服都洗得发白了。 即便是这样，学校里喜欢顾峻的女生也不少。 到了大学和工作后，应该会更多？ 这个念头再次冒出来后，许窈怎么都压不下去了。顾峻想要和她做真正的夫妻，她却连顾峻的情史都不知道，那怎么行！ 等到两人晚上回家时，许窈就直接问了：“我们结婚前，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顾峻有些意外，“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许窈理直气壮且坦荡：“因为我早就交代了自己的事却一直不知道你的，这多少有些不公平！” 只是为了公平？ 顾峻并不信。 他仔细打量许窈的表情，看出了许窈的色厉内荏，顾峻顿时有了几分猜测。顾峻玩不了江执言那样的花活，套路千千万，唯有真诚能直击人心，顾峻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实话实说： “一个都没有。” 电梯门开了，走廊的灯光照亮了许窈脸上的震惊，“……一个都没有？！” 094：穷到连女朋友都不敢谈！ 许窈一脸“你是不是在侮辱我智商”的表情把顾峻逗笑了。 “你不信？” “咳，有点怀疑。其实不管你有过几个女朋友我都不会生气，你都快三十岁了还长得那么帅，没交过女朋友才奇怪。” 乍然听到顾峻说没有前任，许窈心里窜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不过比起所谓善意的谎言，许窈还是更想听真话，她是真的想了解顾峻。一个人的过去铸就了他的现在，有感情经历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有啥不能承认的嘛。 许窈劝顾峻放宽心，并保证自己绝不会生气，“我真的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 想了解他吗？ 顾峻心想，那就了解吧。 对于自己的过去，特别是创业之前的穷困，顾峻向来是不愿意提起的。但在许窈面前，顾峻可以说，他知道许窈不会嘲笑他的穷困。 “长得帅就必须要交女朋友吗？要说这张脸没给我招桃花肯定是假话，初中时我就收到过不少女生送来的情书，但上学时候我穷得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哪有心思交女朋友？我不是瞎子，我能看见班上同学是怎么谈恋爱的，女生会给男生带早餐，男生给女生买零食。我要是和他们一样早恋，总不能连奶茶都不给女朋友买一杯吧？” 然而即便是一杯奶茶，顾峻都是买不起的。 一杯奶茶要爷爷顾海山捡多少饮料瓶子？ 顾峻上学时从不会多花一分不该花的钱。包括且不限于还没有削到最短的笔，还能握住的小块橡皮擦，写完正面还没写反面的稿纸，这些都是顾峻绝不会丢弃的东西。 那时候顾峻确实是一门心思只想着读书，他什么都没有，成绩是他最大的骄傲也是他应对一切恶意的盔甲。 交女朋友？ 他既没有早恋的经济实力也没有早恋的时间！ “上了大学时我经济状况好多了，考入东城大学我是拿了学校奖励的，大学期间也有奖学金。这个期间我没交女朋友不是因为没钱而是没时间，我从大三起就在校园兼职，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进入华互后也有异性对我表露过好感，我实在不喜欢她们的性格。” 说到这里，顾峻就想起了江明葭。 江明葭就是对顾峻追求时间最久的，顾峻想起江明葭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除了江明葭，顾峻还被女秘书追求过。 对方可能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从生活到工作无微不至关心顾峻，顾峻识破女秘书的心思后第二天就把人开掉了。公私都不能分的人怎么当秘书？公司花钱雇人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公费谈恋爱的！ 这些细节顾峻都没有给许窈讲，但他确实没交过女朋友，在这件事上顾峻没有撒谎。 许窈除了震惊还有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不该刨根究底。年少时的贫穷应该是顾峻不想提起的往事，顾峻说上学时连一杯奶茶都买不起，许窈为自己曾经的奢侈而脸红，她上高中时正是许家财富最鼎盛时期，许庆华又十分溺爱她，许窈那会儿都不把钱当钱花。 “如果上学时候我和你是朋友，我一定会请你喝奶茶。” 顾峻笑了，“你可以现在补上。” 许窈真的拿出了手机想点外卖，顾峻拉住了她，“我开玩笑的，这都几点了还喝什么奶茶，我现在连咖啡都很少喝了。” 顾峻没说的是，就算他和许窈在高中时是朋友，许窈请他喝奶茶他也不会接受的——不，他和许窈在那时候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越穷的人越讲自尊，因为穷人除了自尊一无所有，他不具备和许窈做朋友的资格。 许窈不知道顾峻在公司喝不喝咖啡，起码在家时不怎么喝了，对此许窈很是高兴：“你的花茶喝完了就告诉我，我再给你配！” 顾峻不知道许窈在高兴什么，但许窈高兴，他无端也跟着高兴。 这个家里不仅是顾峻改变了生活习惯，许窈的生活习惯也在改变，她以前是靠少吃维持身材，现在会允许自己适当多吃点东西，多余的热量去跑步机上消耗掉。 每次许窈气喘吁吁从跑步机下来，顾峻都夸她有毅力。 顾峻夸她次数多了，许窈自己就不好意思偷懒不锻炼啦。 …… 许窈和顾峻的高兴，沈延是体会不到的。 不管沈叔平和温志成想什么办法，江执言那边都没有松口。沈叔平和温志成两人相互有了嫌隙，两人都觉得这次的问题出在对方身上。 江执言上演了几天豪门爱情连续剧，温志成就在外面跑了几天关系，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江执言买地皮是要盖华互的大楼。 华互最初是在东城创立的，如今江执言有意将华互总部迁到南城，当地又怎会拒绝呢？ “光税收和就业便是南城无法拒之门外的诱惑，所以我们争不过华互。” 温志成的书房里，沈叔平和沈延与温志成面对面坐着，一时间三人谁也没说话，书房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温志成埋怨沈叔平不会处理家族关系，沈仲军若是帮他们，怎么会出这样的变故？ 沈叔平则觉得温志成是色欲熏心，温志成就不该娶林美娴，林美娴天天和沈仲军老婆凑在一起，指不定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把消息泄露出去让华互捡了便宜。 信任有了裂痕很难弥补，偏这两人不知什么缘故又一定要合伙，温志成问沈叔平下一步该怎么办时，沈延忽然开口道：“我们一定要搞地产开发吗？” 温志成和沈叔平一起转头看沈延，温志成先问道：“不搞地产还能搞什么？” 沈延斟酌着字句：“地产若还是像以前那样大有所为，您和我爸竞拍时为什么会输给江执言？从市场反应来说地产还是很红火的，但有时这种反应会滞后……更具体的东西我也说不好，我只知道大伯和二伯他们三年前就想投资短视频平台，还有许庆华那块地想找二伯抵押，二伯不也没收？” 沈伯雄和沈仲军都是南城一等一的厉害人物，这两人不碰地产了却一头扎进了短视频赛道，沈延坚信这才是真正赚钱的风口。 沈延是未来女婿，温志成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把钱换一个方向投资？华互现在可不缺资金。” 095：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华互不缺钱，其他平台呢？” 沈延拿出了这几天自己找来的数据，“本来短视频平台是三分天下，现在华互超过了其他两家，你们觉得另外两家平台急不急？” 那想必是急的。 温志成现在看沈延有几分顺眼了，说话也变得和颜悦色：“你的意思，我们去投华互的对手？” 沈叔平不是很赞同，“三年前，沈延大伯他们就是投了华互的对手，双方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还是华互赢了。” 现在沈家看中的平台已是苟延残喘，别说前三了，用户活跃度连同类app前十都排不进去！ 沈叔平和沈伯雄、沈仲军感情不行，但他还是很认可这两人商业眼光和手段的，连沈伯雄和沈仲军都输给了华互，沈叔平觉得另外两家平台早晚会被华互吞掉。 除非能投华互，否则沈叔平才不放心往外掏钱。 一念至此，沈叔平仿佛被电打了一下：沈仲军是不是就这样想的？！ 沈延为难，“华互已经进入了盈利期，他们不会再接受外来资金了。如果不给另外两家平台投钱，那就只能背靠着华互去挣点小钱。江执言的妹妹不是开了一家公司吗，她就是这样的想法。” 江执言拥有着华互这只金鸡，江家其他人估计羡慕坏了。 羡慕却插不进手能怎么办，只能从江执言的大盘子里捡点剩饭吃呗。 沈延的话让沈叔平和温志成一起沉默，半晌后，温志成打破沉默问沈延：“那你的意思，我们也去搞那个公司？” 沈延点头，“您和我爸可以找其他投资渠道，我自己是想做公司的，我不学江执言的妹妹只做华互一个平台，所有能挣钱的平台我都做。” 温志成和沈叔平对所有网络技术领域都比较陌生，他们没有拿着大笔资金加入新赛道的魄力，沈延这么感兴趣，沈叔平同意让儿子试试。 “我会单独给你一笔钱——” 沈叔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志成打断，“我们两家早晚合一家，怎么能让沈家自己出钱？这样吧，我和沈家一起出这笔钱让沈延去试试水，占股我退一步，让沈延把意意带上就行。” 把温意意带上？ 沈延听了就头疼。 温意意是做生意的料吗？！ 见沈延没说话，温志成也有自知之明：“新公司的事当然由沈延你一个人做主，你就把意意当一个普通的员工，该吩咐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叔平知道沈延对温意意看法很差，怕沈延让温志成下不了台，抢着替沈延回答：“他们是未婚夫妻，一起工作有利于培养感情，就让意意给沈延当一个助理吧。” 助理没有决策权，还能把温意意放沈延眼皮下看着，沈延勉强同意：“我会好好教意意的。” 沈延要创办公司的事就在温志成的书房敲定了。 三人从温志成书房出来，林美娴笑盈盈招呼他们吃饭，“你们谈正事累了吧，我让阿姨煲了汤。要不要再给你们加几个下酒小菜？” “林阿姨不用费心了，我和我爸回去还有事。” 沈延不太想和林美娴多说话，想到前几天去求许窈帮忙的事儿，沈延自己都很没面子。 林美娴也不勉强，“还有事啊，那我就不强留你们了。对了，地皮的事你们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沈叔平深深看了林美娴一眼，温志成上前一步挡住沈叔平锋锐的视线，“地皮的事已成定局，我们争不过华互，只能让华互自己开发了。可惜顾峻在华互是搞技术的，他要能负责这一块，我还真想和他聊聊庆华当年对地皮的开发设想。” 搞技术的也没什么不好，可以少掺和许多勾心斗角。 林美娴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顺着温志成的口风替顾峻可惜：“他一个搞技术的哪会懂这些，你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再说他最近也没空，我听说江总给他放了长假，他想利用这个假期和窈窈补上蜜月旅行。” 林美娴仿佛是闲话家常，沈延却被狠狠刺了一下。 许窈随便找了个男人闪婚就算了，婚后不仅夫妻和睦还有感情越来越好的趋势，沈延听了就不舒服。 许窈真的喜欢顾峻吗？ 她喜欢顾峻什么，难道是顾峻白手起家的辛苦让欠债的许窈特别有感情共鸣？ 沈延是真的想不明白！ …… 顾峻休假的第三天，许窈还没确定哪天可以出发去蜜月旅行，但她背着顾峻去买了一辆车。 一辆二手保姆车，过完户只要十几万，车况还可以。 筱玲对许窈买的这辆车爱不释手，接过车钥匙后还反复问：“许窈姐，这辆车以后真的归我管啊？” 许窈点头，筱玲乐坏了。 住工作室不要房租的房子，开老板许窈买的车，筱玲觉得自己已经在南城过上有房有车的生活啦！ 不开心的人是顾峻。 他和许窈提过几次买车的事，许窈用各种理由拒绝了，顾峻想着过段时间再提一次，许窈却瞒着他悄悄把车买回来了！ 顾峻多少有些生气了。 他大概能猜到许窈的心思，许窈不是不想买车，是不想花他的钱买车。 趁着筱玲去试车，顾峻问许窈：“我说要做真正的夫妻你一直没有回答，所以你其实并没有认真考虑过我的提议？” 三天，顾俊整理出了六个蜜月旅行方案。每条路线都是顾峻考虑了所有细节后整理的，不管许窈最终选择哪个方案都会有一个难忘的蜜月旅行……或许他精心准备的蜜月攻略对曾经很富裕的许窈来说不算什么，可对顾俊来说，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旅行！ 顾俊觉得自己的认真很像一个大笑话，他转身要走，一只手抓住他袖子，是许窈。 “顾峻，有些话真的需要说那么明白吗？” 许窈的脸颊绯红，眼睛水润，看得顾俊心头一颤。 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近乎偏执地索要一个答案：“我想要明明白白的答案，没有含糊，不用费力猜测。” 许窈微微歪头，莞尔一笑：“你这个人真是一点不懂浪漫，要不是顾爷爷替你打算真不知你要哪年才能娶到老婆！我要是不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我为什么要同意去蜜月旅行啊？” 096：反客为主，在婚内谈恋爱 顾峻目不转睛看着许窈。 许窈也不回避顾峻的目光。 “我确实不想让妈妈担心，我害怕被她知道我们是签过婚前协议的闪婚，所以每次在她面前我都很紧张怕露馅。但如果只是为了要给我妈交差，她想看婚纱照我找人随便p几张不就行了？” 许庆华走了，许窈要对林美娴更好，要把许庆华缺失的那一部分爱都给补上。 可许窈也不是百分百听话的妈宝女，否则她就不会自作主张和债主们签欠条并且和沈延退婚了！ 许窈有自己的原则，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她才会全听林美娴的……所以如果不是许窈不讨厌顾峻，林美娴就算一天打十个电话催促，许窈都会把“蜜月旅行”无限期往后推！ 顾峻还是不说话，许窈无奈。 “顾峻，你把眼睛闭上。” 许窈的声音温柔，命令性的字眼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是撒娇，顾峻被这温柔蛊惑不知不觉就顺从了她。 许窈垫起了脚尖。 顾峻目不能视，其他感官反而被无限放大了，有软软的东西触碰到了他唇，蜻蜓点水般一碰即离。 当意识到许窈做了什么后，顾峻仿佛被贴上了定身符咒。 “你——” 顾峻睁眼。 许窈理直气壮，“你要明明白白的答案，这算不算？你不是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吗，假如再有人问你同样的问题，从现在起你的答案要改一改了！” 牵手不算什么的话，亲一下就算是盖过章了。 许窈觉得自己好歹是谈过恋爱的人，在和顾峻的关系进展中应该掌握主动权，顾峻显然和她有不一样的认知。 她抢了顾峻该做的事。 顾峻的眼神变得幽深，在许窈想要松手时反客为主，揽住许窈的肩头低头吻了她。 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是唇齿相触，许窈感觉到了顾峻的炙热侵略，顾峻亦尝到了许窈嘴里那抹淡淡的茉莉花香。 许窈被顾峻的反客为主惊住了，等她回过神来，顾峻亲都亲完了。 顾峻甚至好心替她整理了鬓角的碎发：“刚才不算，现在才算。如果再有人问我有没有交过女朋友，我会告诉他们我是在婚内学会了谈恋爱。” ——你谈恋爱是刚学的？ ——你可太会了啊！ 许窈的心怦怦跳，眼神也不敢再和顾峻对视了。 反客为主的顾峻真的很有侵略性，和平时禁欲系理工学霸的气质截然不同！ 筱玲开着二手保姆车转了一圈回来，自信满满告诉许窈：“我可以开这个车，没问题……啊，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筱玲目光闪躲，许窈矢口否认，“打搅什么，我们没做什么啊！” 筱玲指了指顾峻的脸，许窈顺着筱玲手指方向望去，看见顾峻唇边的红——夭寿哦，顾峻亲她时蹭花了她的口红！ 许窈脸爆红。 顾峻倒是淡定，用很笃定的语气问筱玲：“我觉得你还需要熟悉一下车，毕竟是二手的，说不定哪里会有点小毛病。” 筱玲并不觉得车有毛病，但她继续呆在这里当电灯泡显然是有毛病的。 “谢谢姐夫提醒，我这就去再开开！” 筱玲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驾驶室，点火松刹踩油门一气呵成，迅速离开了顾峻和许窈的视线。 顾峻勉强满意，“筱玲比以前有眼色了，明年可以考虑给她加薪。” 许窈嘟囔，“你别欺负老实人……车子开了一圈又一圈，难道不用烧油的吗？” 说到那辆二手车，顾峻被许窈的“答案”安抚住了，已经没刚才那么生气。不过想到许窈买了一辆十几万的二手保姆车，顾峻仍然心里梗梗的。 定制的大钻戒，不敢送，因为不符合他在许窈面前的人设。 明明拥有买无数辆豪车的财富，不能在许窈面前随便花，竟要委屈许窈自己掏钱买一辆二手车。 顾峻正色道：“既然我们已经开始了婚内恋爱，我想和你开诚布公谈一谈恋爱开销的事。首先我要强调的第一点是绝不接受谈恋爱时的aa制，比如我们一顿饭吃了300块要怎么a，我一半你一半真的公平吗？我觉得不公平，因为我的食量比你大，和你平摊餐费就是不要脸占你便宜！” 许窈点头，“这种平摊餐费的aa制确实很傻，我也不想吃顿饭还要算半天。不过我觉得一段关系要想长久维系不能单方面付出，不管是情感还是经济都要有来有往才对，你觉得呢？比如我们出去约会时，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是不是应该的？” 顾峻知道她自尊心强做不了被男人豢养的金丝雀，她的要强和狡黠是这么可爱，顾峻哪里说得出反对的话：“是应该的。” 许窈眼睛亮亮的，顾峻靠过人的意志坚持着不被许窈带偏：“在你的债务还没还清之前，生活开支的大头由我承担，而且你不能拒绝我想送礼物的想法。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谈恋爱的，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会控制不住想对她好，我开着不错的车就舍不得她天天去挤地铁，我有不错的收入就觉得她应该开一辆安全系数更高性能更好的车。” 说来说去，许窈偷偷买二手保姆车的事还是没绕过去嘛。 许窈只能说顾峻不愧是搞技术的，脑子聪明且轴，非常非常不好糊弄！ “……我错了，下次换车时让你掏钱行了吧？” 许窈避重就轻，顾峻想和她较真儿也没办法。 喜欢一个人就会舍不得她吃苦。 同样的，喜欢一个人也舍不得违背她的心意。 “我不会让你有太大心理负担的，也不会让我自己有太大经济负担，礼物会控制在我能承受的消费水平内。” 顾峻想让许窈安心，许窈还想说什么，顾峻又吻了她。 许窈被顾峻吻到缺氧，等顾峻放开她时，她脑子一片雾蒙蒙的，短时间内再也组织不起和顾峻辩论的言语。 筱玲足足绕了三圈才回来。 这一次，筱玲发现许窈和顾峻嘴唇都干干净净的，夫妻俩似乎没再情不自禁……才怪，许窈的口红一点都不剩了啊，简直是欲盖弥彰！ 097：你怎么不自己造辆新车？ 对于许窈的口红消失事件，顾峻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当然，这也不是许窈的错。 “就没有不掉色的口红吗？” 顾峻问许窈。 许窈不想搭理他！ 二手保姆车许窈已经买了，顾峻若马上给许窈换车，许窈不会同意。 顾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认识一个做汽车修理厂的朋友，先把车子开到他那里检修一下再让筱玲开吧。我让他们检查仔细点，要是发现有磨损的零件顺便换了，这样一来安全系数更高，车子的使用时间也能延长，你觉得呢？” 许窈不疑有他。 她确实对车子不太懂，只问了顾峻会不会耽误太久。 “不会。在我们蜜月旅行回来之前就能检修完了。” 许窈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隔天顾峻就开走了那辆二手保姆车。 其实顾峻就是个工作狂，哪认识什么开修理厂的朋友？ 倒是江执言确实认识可以改装车的高手。江执言是最近两年担任华互发言人才变得稳重，早几年也是喜欢玩改装车的主，兴致来了经常半夜去跑山。顾峻那时候特别担心创业到一半投资人死了，就对江执言说公司特别需要钱，江执言拉不到更多投资忍痛把自己的几辆改装车卖掉了，没了车，半夜跑山的习惯自然也戒了——那时候江执言还什么都不懂，被顾峻略施小计骗得团团转，等江执言反应过来，他那些卖掉的改装车也买不回来啦！ 顾峻打电话说自己想改装一辆车，江执言又想起自己被骗的事，阴阳顾峻：“哟哟哟，我们的顾总现在也想玩车了？顾总你要三思啊，你现在身家这么高，玩车多危险啊！华互上下都离不开顾总，还有你刚娶没多久的娇妻……她拿着你的遗产可以养一群小鲜肉，那些钱挥霍几十年都挥霍不完，多幸福呀！” 顾峻目光往后视镜一瞥，镜子里的他仍然是有型有款，不比20岁出头的所谓小鲜肉强多了？ “你不用挑拨了，我们感情好得很。我玩什么车，我是帮许窈改车。” 江执言来了兴趣，“帮许窈改车？” 许窈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倒，居然喜欢玩改装车？！ 等江执言亲眼见到了许窈买下的二手保姆车，江执言都快把顾峻嘲笑死了。 “你是不是装穷装疯了，虽然我觉得许窈嫁给你是居心不良，但她好歹和你结婚一场，你就给你老婆买这种便宜的旧车？” 这辆二手保姆车还不如江执言以前送给糖糖的一个包包贵呢，江执言简直不想和顾峻这样的鸡贼死抠男说话！ 顾峻懒得和他掰扯，一句“这是许窈自己花钱买的”就把江执言打发了。 “她怎么买这么便宜的车，我看她在我们平台的粉丝量不少了啊，难道在华互当网红这么不挣钱？” 江执言对网红的收入还是有所了解的，不信许窈的收入这么低，他怀疑许窈这是新型苦肉计。 这就是江执言和顾峻最大的不同了。 江执言没有受过穷，他的消费观就是能力范围内给自己最好的。 顾峻却很能理解许窈。 许窈不是挣得少，而是她还欠着那么多钱，能挣一百万她顶天舍得花十万！ “别说废话，带我去改装车的地方。” 江执言对许窈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不管顾峻怎么解释，江执言都不会信，顾峻干脆也不浪费更多口水。没什么好解释的，顾峻听过许窈的计划，知道她过年前就会还一些钱给债主们——事实胜于雄辩，许窈是什么样的人，江执言早晚会知道的。 江执言把顾峻带到地方，顾峻的要求很简单：除了壳子保留原来的，其他该换的地方都换一遍。 “你们换内饰的时候不要保留品牌标识。” 许窈是见过好东西的，顾峻怕她认出细节。 比如座椅要有舒适度，但表面的皮质不能用太好的，许窈也有可能会怀疑，这就意味着改装车的人需要给顶级座椅换个普通的皮面—— 顾峻的种种要求是如此反人类，别说江执言了，改装的老板都听愣了。 江执言嘲讽顾峻：“你还改装什么车，干脆亲自给她生产一辆算了，所有细节都可以由你掌控，你可以把500万的保姆车做得像5万块那么便宜！” 顾峻顿了顿：“……时间上来不及。” ——所以呢，你还真想过？！ 听见顾峻要带许窈去蜜月旅行，江执言想到自己至今还躺在糖糖黑名单里，不由酸道：“按照你的要求，你留给人家的改装时间也不够啊！” 顾峻看向改装车的老板：“我出两倍的费用。” 老板的为难变成了笑容满面：“顾先生您放心，在您旅行回来前我们一定会把车子弄好。” 江执言看不惯顾峻不计成本讨好老婆的恋爱脑样子，回去路上都在哼哼唧唧。快到盛海花园了，江执言把车停在路边让顾峻下车。 “哪有老板送员工回家的道理，你老婆看到了肯定要怀疑，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顾峻觉得江执言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他也不生气，还夸江执言考虑全面，江执言鼻子都气歪了。 顾峻正要下车，江执言的电话响了，是江明葭打来的。 “顾峻在你身边吗？” “不在！” 江执言给顾峻使了个眼色，顾峻又坐回了副驾驶位还关上了车门。 电话那头，江明葭的语气多少有些幸灾乐祸，“顾峻要是不在的话，你给他带个话吧。他看上的那个小网红不是和南城沈家三房的沈延订过婚吗？我听说沈延成立了一家公司，现在正在全平台招募优质主播……不是我想挑拨离间，我就是担心顾峻头顶的颜色，你懂的吧？” “我不懂！” 江执言气势很足挂了电话，转头对着顾峻叹气：“兄弟，其实我也担心呢。” 江明葭是真挑拨，她不想再有实力强横的资本来分机构的蛋糕。 江执言则是真替顾峻担心。 人家有交往好几年的旧情，从前又是订过婚的，沈延成立这个公司说不定就是冲着许窈来的，顾峻和许窈结婚的时间这么短，顾峻能拦住沈延和许窈旧情复燃吗？ 098：你吃醋，我会高兴 “我不担心。” 顾峻一脸无所谓，“我不觉得沈延开公司是冲着许窈来的，沈延是一个很称职的‘继承人’，他把金钱利益看得很重，他开公司是觉得这个赛道能赚钱。” 如果沈延对许窈真有那么喜欢，许窈会感觉不到吗？ 顾峻不否认沈延对许窈是喜欢的，不过沈延的喜欢和金钱利益放在一起不值一提！ 沈延现在即便对许窈有放不下，那也不是什么爱而不得……只是不甘罢了。 这样的人不配当顾峻的情敌，顾峻脸上有轻蔑之色。 江执言贱兮兮挑拨道：“人家赚钱的同时不影响旧情复燃呀，你总说许窈有很强的事业心，那沈延开公司不就正好对上了许窈的需要？毕竟你在许窈面前只是华互的一个工程师，你在事业上帮不了许窈太多，沈延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利用机构的资源去捧许窈嘛。” 顾峻看了江执言一眼，“把你八卦的心思收起来，好好回公司上班吧！机构是平台的衍生品，平台需要这些机构去催生出引流的网红，但平台永远不能被这些机构骑在脖子上拉屎。” 顾峻下车了，江执言拍着方向盘大笑。 ——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其实还是在意许窈的前任开公司的嘛！ 江执言从车里探出头对着顾峻背影大喊：“你那套公平公正的理论，也要用在你情敌的身上吗？” 顾峻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江执言笑得更大声了。 …… 江执言真是个讨厌鬼！ 给沈延公平公正的环境，沈延就一定能做起来吗？ 机构也不是砸钱那么简单。 许窈刚买的二手车被顾峻送去改装了，这两天还得靠顾峻接送。 晚上只有顾峻和许窈两个人时，顾峻随口说起了沈延成立公司的事。 “我听江总说的。” 许窈看着他不说话，顾峻有点心虚：“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是怕你不知道情况可能会在工作中吃亏。” 许窈噗嗤一笑，“是吗？我还以为是某人在吃醋呢！” 醋有什么好吃的？ 顾峻抿了抿唇，“我不喜欢吃醋——” 许窈牵住他的手：“如果你是在吃醋的话，我其实是高兴的，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吃醋不是吗？谢谢你没有瞒着我沈延开公司的事，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就是坦诚，你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就告诉我，我同样也不会瞒着你——沈延的公司是沈家和温家一起投资的，今天下午温意意已经来找我炫耀过了。” 许窈从广告公司离职，温意意当时是非常爽的。 不过那种爽很短暂，温意意再也不能用甲方爸爸的身份为难许窈了，事后想起来很是懊恼。 前些天，为了和江执言搭上线，温意意被温志成、沈延一起逼着来找许窈道歉，这事儿成了温意意心里迈不过的坎。 沈延创立公司，温志成投了一半的钱，温意意名义上是沈延的助理实则是大股东，亦是未来的老板娘。 机构不如平台却高于网红，在食物链里地位比一般网红高多了，温意意顿时又在许窈面前抖了起来。 “温意意确实幼稚，我又不签沈延的公司她拿什么要挟我？” 许窈吐槽时都还和顾峻牵着手，顾峻对温意意也很是无语。 “你别理她，夏虫不可语冰，她和你从来不是一个水平的人。” 顾峻怕许窈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回到家后拿自己整理的旅行方案来转移许窈的注意力。许窈看着顾峻整理出来的十个出行方案，多少有些傻眼：“顾峻，你都可以去旅行社上班了！” 许窈果然不再提温意意了，十个出行方案是十个不同目的地，许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多看两眼就能发现顾峻的旅行计划花费不菲。 “我妈给的钱肯定不够！” 许窈正想说要和顾峻一起承担费用，顾峻却很笃定说林美娴给的钱已经足够了。 “信用卡优惠，积分兑换……可以省钱的地方很多，我能控制预算。” 顾峻拿出创业时说服投资人的认真来说服许窈，让许窈相信他真的能搞定低价航班和酒店折扣，毕竟这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比一般人更懂收集零碎的信息！ 许窈的目光从怀疑到信任再到惊喜，“所以我们能去冰岛看极光？” ——原来许窈喜欢的是看极光的出行方案。 顾峻毫不犹豫点头：“可以。你确定好了时间我马上订票。” 许窈连续忙碌了几天，现在时间比较自由了，她让顾峻自己定时间：“机票哪天便宜就订哪天呗。” 顾峻看了看时间：“下周二怎样？空出几天来办签证，也收拾下出门的行李。” 顾峻把各项细节都考虑到了，许窈没什么需求操心，当下就决定听顾峻的安排。 糖糖知道许窈要和顾峻去冰岛补上蜜月旅行，十分大煞风景提醒许窈：“浪漫归浪漫，别忘了拍旅行volg。去北极的旅游成本高出行又麻烦，做旅游分类的博主拍冰岛极光的都不多，你可别错过引流的机会。” 旅游博主都不拍的内容，美妆博主去拍了，视频内容不就一下突出了吗？ 不同的场合有不同适配的妆容，糖糖建议许窈可以推一款专门看极光的妆容。 许窈顺着糖糖的思路发散，“我还能做一期测评，看看那些彩妆能扛住极寒的低温……谢谢你，我现在有思路了！” 许窈不仅有了思路还有个工作的激情，她挂了糖糖电话后立刻让筱玲去联系最近合作过的品牌方。 “有意向的品牌可以联系我。” 许窈心想，就算顾峻没把旅行的预算控制好也没关系嘛，她还能把超支的费用赚回来呢！ …… 林美娴知道许窈和顾峻已经预定了蜜月旅行的机票，非常高兴。 许家破产后，这还是许窈第一次出国旅行。 林美娴收拾了一些常用药准备亲自给许窈送去，出门时碰见了温意意和沈延。温意意见林美娴一脸喜意就不太舒服，故意拦下林美娴：“林阿姨，我带沈延回家吃饭你就要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们呀？” 林美娴看了沈延一眼，“那真是不巧，下次你们要回来早点给我说一声，我现在要去给窈窈送东西呢。窈窈和顾峻要去冰岛看极光，我担心他们在那么冷的地方容易感冒。” 说者有心，听者则是扎心。 沈延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许窈要和顾峻去冰岛看极光！ 099：是旧情难忘还是金钱不眠？ 林美娴说完就拿着小药箱走了。 温意意转头打量沈延神色，忽然嗤笑道：“你是不是很难过呀？许窈终于可以去看极光了，陪着她去的人却不是你！” “你什么意思？” 沈延还没咽下心里的苦涩就听见温意意在嘲讽，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温意意戳穿了沈延的伪装，“高中时班上女生凑在一起聊最浪漫的事，许窈的梦想就是和爱人一起看一次极光，她说那是极寒之地黑夜才有的浪漫。这话连我都记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吗？” 沈延面无表情，“你记性比我好，我早就忘了！” 温意意并不信。 如果真的忘了，怎么一听许窈和顾峻要去看极光，沈延脸色就那么难看？ 温意意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追着沈延进了屋：“你们男人真奇怪，你被许窈退了婚难道不该恨她吗？我看不出你恨她，但我能感觉到你对她念念不忘！你这算什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温意意像一只呱噪的青蛙，沈延被她烦得不行，本来过来是要和温志成说说公司的事，还没等温志成回来，沈延就借口公司有事走了。 温意意气得不行，等温志成回来后狠狠告了沈延一状。 “我觉得沈延还喜欢许窈呢，他都是我未婚夫了，天天想着许窈是不是太过分了？” 温意意既生气且后悔，当时怎么就脑子一发热和沈延订婚了呢，沈延和许窈毕竟是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 温志成头疼。 做爸爸的不仅要帮女儿以后的生活铺路，还得负责教女儿怎么谈恋爱吗？ “就为这样的小事，你和沈延吵架了？” 温意意觉得这并不是小事，她的未婚夫对她的死对头旧情难忘，温意意接受不了。 温志成劝她：“我觉得你是误会了，沈延在为了新公司的事忙碌，你这样疑神疑鬼他会很累的。男人在外面拼命挣钱图什么，不就是图家里有热饭热汤的关心吗？你呀，在这方面还得多和你林阿姨学学。” 温意意才不要和林美娴学。 林美娴是一无所有嫁进了温家，当然得费心讨好男人。 沈延创业，温家都能出一半的钱，难道她还要在沈延面前做小伏低吗？ 温意意在温志成面前告状不管用，她又把状告到了沈延母亲郭献珍面前。郭献珍不喜许窈，同样对温意意有意见，许窈是太清高，温意意则太蠢。 郭献珍安抚温意意，“我看不是沈延对许窈旧情难忘，倒像是许窈在若即若离撩拨他，你因为这些事对沈延发脾气才是中了别人的诡计。你是个聪明姑娘，我从前就很喜欢你，怎么连这点小诡计都看不穿呢？” 郭献珍说话哄着温意意，温意意就喜欢听。 “伯母，那我该怎么做？” 郭献珍拍拍温意意的手，“当然是信任他，陪伴他，用你的存在填满沈延的生活，让他再也想不起过去的事。等到那时候，想怎么收拾许窈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吗？” 温意意勉强听了。 第二天一早，温意意一早就去了新公司，准备向沈延道个歉。 沈延新开的公司和沈家公司在一栋楼，办公地点近也方便沈延处理不同的公事。富二代创业的好处就是什么都比一般人快，沈延的公司不仅搞定了注册手续还招了不少员工，办公场地同样布置好了，就等着和有潜力的网红签约了。 等温意意到时并不见沈延。 温意意帮沈延泡好了咖啡就在新办公室等。 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沈延始终没出现。 难道沈延今天不过来了？ 温意意带着疑惑又去沈延的旧办公室，还是没找到人。 温意意折返新办公室，这回倒是和沈延撞个正着。沈延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温意意先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穿着的当季大牌套装，目光扫过女人提着的小包，又眼尖看到了人家手腕露出的某品牌经典手镯，最后，温意意才去看女人的脸——果然是漂亮的。 年轻女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金钱的美，温意意拿不准女人身份，忍住了没有当场爆发。 沈延并未被抓包的心虚，还主动给温意意介绍，“意意，这位是江小姐，江小姐是‘葭乐传媒’的老板。江小姐，这是我未婚妻温意意。” 葭乐传媒？ 那不是江执言妹妹开的公司吗？！ 温意意挤出笑脸，“你怎么和江小姐一起过来了？” 江明葭笑了：“圈子就这么大，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人尽皆知。沈少要进军这一领域，现有的机构哪个不紧张？说来也巧，我和沈少眼光相似，我们都看上了同一个网红想签下，这不在人家门口碰上了么，我们谁也没把握能胜过对方，干脆先坐下来谈谈，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温意意警铃大响：“你们都想签的网红该不会是——” 没等温意意说出许窈的名字，沈延就截过了温意意的话头：“我和江小姐都想签糖糖。” 糖糖？ 糖糖最近的热度很高，话题性十足，确实是一等一的头部网红。 温意意压下心中的不喜，尽量公正评价这件事：“糖糖和江总感情纠葛掰扯清楚了吗，江小姐是不是知道些内幕？” 江明葭笑而不语。 ——那自然是没有掰扯清楚。 正因为没掰扯清楚，糖糖才充满话题度。如果像童话一样很快迎来了大团圆结局，灰姑娘嫁给王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那糖糖也就失去了被机构追逐的价值。 温意意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外行身份，江明葭不想和温意意浪费口水，沈延很客气让江明葭先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等江明葭走了，沈延才和温意意解释糖糖为什么有价值。 温意意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又不知道……” 沈延耐心道，“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就懂了。我昨天听见林阿姨说许窈要去冰岛看极光时走神了，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对许窈旧情难忘，我是想到许窈一走，我就有机会签下糖糖。你也知道她和糖糖关系很好，有她在糖糖身边，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没想到我今天刚到糖糖住的地方就碰见了江明葭，她毕竟是江执言的妹妹，很有可能开出让糖糖动心的签约条件，绝对是我们的劲敌。我们相互试探了几句都没把握，我就邀请她来公司坐坐。” 100：你不知道许窈结婚了吗？ “和江明葭聊聊就有机会签糖糖了？” 温意意不解。 沈延笑着摇头：“聊完也不一定有机会，但不聊的话肯定没机会。我们谁都没把握签下糖糖，但我们都有能力破坏对方签下糖糖。” 温意意似懂非懂。 不过只要不是签许窈，温意意都可以接受。 “你忙去吧，别让江明葭等太久，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温意意催促沈延，沈延问她想不想一起听听，温意意怕露怯丢脸拒绝了。 沈延也不勉强，“那我和江明葭先聊，中午我俩请她吃饭。” 沈延这话倒是有点把温意意当未婚妻了，他和温意意是“我俩”，江明葭则是需要应酬的外人。温意意莫名满意，“那我先订个餐厅。” 沈延也满意。 温意意再怎么骄纵，订餐这种事还是会做的，毕竟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不缺这点见识。 沈延进办公室时，江明葭在翻一本沈延放在书架上的杂志，看见沈延，江明葭放下杂志就笑：“沈少哄好未婚妻了？” 沈延诚恳道：“意意被家里保护得好，对生意场上的人情世故不太懂，如果以后她说错话冒犯了江小姐，还望江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她。” 江明葭盯着沈延看了半晌，最终点头：“沈少对现任还挺维护嘛。其实我还认识沈少你前任，我有几次都想签下许窈可惜没能落实，如果这次和糖糖谈失败，我还想在许窈那边试试。沈少和许窈还有联系吗，如果能帮我美言几句就好了。” 沈延拿不准江明葭是不是在嘲讽他。 如果江明葭和江执言关系足够亲近，江明葭就会知道那块地皮的事。为了地皮，沈延在许窈面前狠狠碰了钉子，后来沈延放弃走糖糖的门路打动江执言，也是因为知道许窈一直陪在糖糖身边——他和许窈哪里还有什么旧情，两人关系僵得更像仇敌！ “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江小姐。我和许窈早就是过去式了，我现在有了意意，她也嫁给了别人，我们再保持联络对谁都不好。” 沈延随口敷衍，江明葭却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杯。 “你说什么，许窈嫁人了？” 沈延不知江明葭反应为何这样大，转念一想，许窈和顾峻结婚的事非常低调，两人不仅没有大宴宾客，甚至连蜜月旅行都要过几天才补办，江明葭不知许窈已婚也很正常。 江明葭可能觉得许窈还是单身，签下后更好运作？ 沈延没有替许窈遮掩，“怎么，江小姐不知道许窈结婚了？” 江明葭摇头，“我以为她是单身，她在自己账号里从来没提过结婚的事。” 所以顾峻居然看上了一个已婚的小网红？ 江明葭觉得顾峻不可能这么傻。 她有一种很荒谬的猜测迫切想要证实：“许窈嫁给了谁？” 沈延勾了勾嘴角，“许窈的老公对江小姐来说不是外人，对方是江总很器重的一个工程师叫顾峻，江小姐有没有印象？” ——轰！ 荒谬的猜测从沈延嘴里得到了证实。 江明葭所受刺激太大，思维已经像岩浆一样沸腾翻涌，脸上的表情却慢了几拍来不及跟上思维，显得格外平静：“所以，她是嫁给了顾峻？” 沈延点头，“看来顾峻确实受江总器重，江小姐也认识他呀。” 不是顾峻受江执言器重，而是顾峻在器重江执言，顾峻才是躲藏在江执言身后的掌权者，是华互真正的老板！ 顾峻不是看上了一个小网红，顾峻是娶了那个小网红。 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既是顾峻的笑话，也是江明葭的，她输给了一个小网红？！ 江明葭的表情终于和思维同步了，她一下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忽然有点不舒服，糖糖的事我们过两天再谈吧。” 江明葭几乎是一刻都没停留，沈延愣了。 就算以为许窈是单身，想签许窈，知道许窈已婚也不该这么大反应啊？ 温意意推门进来，“那个江明葭怎么回事，我订好了餐厅要和她打招呼，她理都没理我就走了，简直太没有礼貌！” 温意意是经常摆谱的，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个比她更摆谱的人。 沈延若有所思，“江小姐肯定顾不上理你，她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 许窈结婚的消息为什么会刺激江明葭呢？ 许窈和江明葭是没关系的，能和江明葭扯上关系的只有顾峻……江明葭该不会是喜欢顾峻吧？！ 沈延也不得不承认，顾峻长着一副让女人心动的好皮囊。 不过江明葭若是对顾峻有意，顾峻又为何要和许窈结婚，沈延不相信顾峻会放弃少奋斗三辈子的婚姻。 那大概是江家不同意？ 也是，顾峻出身南城贫民窟一样的棚户区，江家怎么可能同意把女儿嫁给顾峻。江家只要用顾峻的前程威胁，顾峻自己都会远离江明葭，可能是为了让江家放心，顾峻用最快的速度和许窈结婚了。 许窈知道这些吗？ 沈延忽然有点可怜许窈。 顾峻没有把结婚的消息告诉江明葭，肯定觉得自己还有点机会。 许窈嫁给了一个心机深沉的虚伪小人！ 许窈一无所知，还满心期待要和那个虚伪小人去冰岛看极光。她把顾峻当成了可以一起赴年少浪漫期待的“爱人”，顾峻是不是把许窈当成了挡箭牌？ 沈延拿出手机，他有一种立刻打电话给许窈的冲动，他要揭穿顾峻的真面目——现在还来得及，许窈和顾峻还没有出发，他可以阻止许窈踏入顾峻的浪漫骗局。 “沈延，你要打给谁？” 温意意叫醒了沈延的自我感动，“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我看不仅是江明葭忽然受了刺激，你受的刺激也不小，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沈延拨号的手停住了。 就算他把顾峻的真面目揭穿，他和许窈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许窈，已经结过婚了。 而他，也已经和温意意订婚。 有沈家和温家的合作在，沈延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温意意退婚的。是许窈先放弃了两人的感情，那许窈将来会不会被顾峻那个虚伪小人利用完了踹开，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受什么刺激，我只是忽然想到江小姐最近可能没空去找糖糖谈签约了，我可以抢在她的前面！” 沈延脸上的笑容让温意意有点不舒服。 温意意忽然觉得沈延的笑有点渗人。 101：想玩真爱高于金钱的游戏吗？ 江明葭离开沈延的公司后直接去了华互。 顾峻并不在公司，江明葭把江执言堵在了办公室，开门见山问：“你知道顾峻已经和许窈结婚了吗？” 江执言心中一惊，“什么，他们结婚了——” “行了，你别演了，就算顾峻瞒着所有人都不会瞒着你，你肯定是知道的！我追了顾峻好几年你都没说过什么，忽然就劝我不要太执着……我太傻了，竟然没听出你的潜台词。” 江明葭没给江执言撒谎的机会。 江执言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明葭冷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那个网红女朋友糖糖，如果不是去找糖糖签约我就不会碰见沈延，然后我就从沈延嘴里知道了许窈和顾峻结婚的消息！” 江执言表情不好。 “你想签糖糖？我和她的事还没处理好，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江明葭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峻结婚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去签糖糖啊，要不是为了追顾峻，江明葭都不会开公司。最可笑的是什么呢，是江明葭在努力和顾峻拉近距离，顾峻不声不响和一个小网红结婚了！ “我哪里比不过许窈？” 江明葭逼问江执言，江执言叹气，“感情又不是比赛哪能这样简单衡量？你好或者不好对顾峻来说都不重要，他不喜欢，那你就处处都比不上许窈。” 江明葭想起沈延对顾峻的介绍。 沈延说顾峻是华互的工程师。 很多人其实都这么以为，可沈延是南城沈家人，他对顾峻的认知不该是这样的。 等等，该不会是连许窈都不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吧？ 江明葭将心比心，如果是她嫁了像顾峻那样有身家的老公，她才不会继续当被人评头论足的网红呢！ “许窈不知道顾峻身份？” 江明葭试探着问，“顾峻对许窈的防备心这么重，他们为什么会结婚？” 江执言一口否认：“顾峻没有不信任许窈，相反，顾峻很喜欢许窈。隐藏身份未必是防备，更像是对许窈的保护。不管顾峻出于什么原因隐藏了自己身份，那都是顾峻和许窈两人之间的事，你要是在许窈面前揭穿顾峻必将被他报复，我劝你冷静对待这件事——你以为顾峻还是以前的穷小子吗，当一个人掌握了巨量财富，那他就有了你无法估计的能量！” 江明葭的表情变幻。 江执言的警告，江明葭并没有完全听进去。 但她是不会揭穿顾峻的。 在许窈面前揭穿顾峻对她没什么好处，许窈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只会牢牢扒着不放！ 江明葭脸上涌现怪异的笑容，“以前穷过的人乍然富贵后就会这样，生怕别人是冲着他的钱而来，他找许窈不就是想玩‘真爱高于金钱’的游戏吗？放心吧，我会替顾峻保密的！” 现在拆穿顾峻，游戏后面就不好玩啦！ 有隐瞒才好呀，有隐藏就做不到夫妻交心，许窈很多事不知道，方便江明葭在中间挑拨拱火。 江明葭的表情有点狰狞，江执言怕她生事，送走江明葭后赶紧联系了顾峻。 “顾峻，出大事了！” …… “怎么了，是不是公司有事找你？” 许窈和顾峻正在逛商场呢，顾峻的手机忽然响了，在接完电话后顾峻的表情有点凝重，许窈就担心是不是公司突发事件。 顾峻摇头，“江总找我确认一点事，不需要我回公司处理，我们继续逛吧。” 两人即将前往冰岛，顾峻就提议要添置两件御寒的厚衣服，南城这边能过冬的羽绒服在冰岛是抗不住的。 这是夫妻俩第二次来逛商场。 和第一次来帮林美娴买护肤品不同，顾峻体会到了牵着许窈手逛街的感觉。 来之前说好了是买厚衣服，来了之后顾峻每家店都想拉着许窈逛逛，从衣服到饰品，从鞋子到包包，还有帽子围巾手套，顾峻都想给许窈买。 在江执言打来电话前，两人正为了许窈该不该一口气买三顶帽子在辩论。 许窈不想买那么多新帽子。 顾峻则对三顶帽子都难以取舍。 他知道许窈到了冰岛要拍视频，就用这个当理由劝许窈，说粉丝都需要新鲜感，买三顶帽子不是过度消费，是许窈为了赚钱必要的投资。 许窈已经快被顾峻说服了，有了江执言的电话打岔，许窈的理智又回笼了。 “我又没有接帽子的推广哪里需要买这么多帽子？帽子一戴保暖是保暖了，脸都被遮挡一半还拍什么彩妆？顾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洗脑的，我刚才糊里糊涂差点听了你的劝！” 顾峻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是诱导许窈消费，“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试戴的每一顶帽子都好看，三顶帽子又不贵，你可以都买。” 如果许窈能接受顾峻付账，顾峻能一口气给她买30顶帽子都不心疼。 可惜来商场前两人就约法三章，今天所有的购物许窈只接受顾峻帮忙买一次单，同样，顾峻也可以挑一件想要的东西让许窈送他。 和帽子比起来，御寒的衣服才是最贵的，顾峻要把买单权留到买衣服的时候使用。 许窈的买单权则早被顾峻用了。商场一楼有家卖男士剃须刀的门店，顾峻给自己选了个一千多块的剃须刀，有效阻止和许窈一会儿花更多钱给他买东西。 许窈看破了顾峻的小心思，可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甜蜜。 ——顾峻的经济比她宽裕，总想给她买东西就是喜欢她的表现，两人约法三章后顾峻耍这种小心思则是怕她花太多钱，故意小心翼翼保护她的钱包维持她的自尊！ 顾峻说许窈可以买三顶帽子，许窈并不赞同：“又不是生活必需品，买那么多做什么呢，钱要花在刀刃上啦~” 许窈最终选了红色的那顶帽子。 红帽子在雪地里最出片，许窈想想那样的镜头都觉得会很美。 许窈精打细算的样子一点不难看，顾峻其实很佩服她能适应破产后的落差。 但许窈现在嫁给了他，本不用过这样精打细算的日子……只要他向许窈坦诚自己的身份，他愿意和许窈共享财富。 江明葭知道了他和许窈结婚的事，顾峻在许窈面前的“程序员”马甲充满了不稳定性。 杜绝江明葭作怪的最好方法是主动坦白，或许，这次冰岛的蜜月行就是最佳坦白时机？！ 102：沈延成了英雄 “我们走吧，不是要去买衣服吗？” 许窈付完钱把袋子往顾峻手里一塞，挽住了顾峻没提袋子的另一边胳膊。 许窈并不避讳和顾峻在公众场合亲昵，顾峻也很享受这种亲昵，他的恋爱只是比别人晚些，但他的心情和其他第一次谈恋爱的人完全一样，会因为许窈不经意的亲昵而欢欣雀跃。 路过三楼时，许窈停在了一家冰淇淋店门口。 她决定给顾峻买了一个冰淇淋吃。 顾峻还没回过神来，店员已经手脚麻利做好了一个冰淇淋。 “吃吧，这是我们约法三章的额外赠品，不算破坏约定！” 怕顾峻拒绝，许窈直接把冰淇淋递到了顾峻嘴边，顾峻低头咬了一口，尝到了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 “香草味呀，你以前没吃过？” 原来冰淇淋是这样的口感和味道，确实比小时候爷爷给他买的冰棍好吃。 想起了顾海山，顾峻有些动情，“这是我第一次吃冰淇淋。” 许窈眼睛睁得大大，一脸不可思议：“你以前没有吃过冰淇淋？” 顾峻摇头。 小时候想吃，但吃不起。 后来有钱了又不会想起要买冰淇淋吃了。 不是没吃过香草味冰淇淋，而是所有味道的冰淇淋都没吃过吗？ 许窈知道顾峻以前很穷，但没想到穷成这样，她的不可思议变成了同情：“没关系，以后我会请你尝遍冰淇淋的所有味道，以及其他你没吃过的东西。” 许窈的话说到了顾峻心坎里。 真巧，顾峻也是这么想的，他想带许窈尝遍世界各地的美食，他可以带许窈住最好的酒店以及给许窈买各式各样的好东西。给顾峻买冰棍的爷爷顾海山已经不在了，他可以把一些遗憾弥补在给他买冰淇淋的许窈身上。 顾峻刚才还想着要不要趁着这次冰岛之行坦白，现在又觉得不用等到了冰岛再坦白。 “许窈，我有话想对你说。” 许窈从店员手里接过自己的冰淇淋，咬了一口才看他，“嗯，你说呀。” 许窈平时为了维持身材很少吃冰淇淋，吃了一口觉得太满足了，她点的是巧克力味冰淇淋，但她还想尝尝顾峻的那一份。 她只要咬小小一口，应该没关系吧？ “我——” 顾峻的话都涌到了嘴边，许窈的电话忽然响了。 顾峻心里咯噔一下，担心是江明葭憋不住了要告诉许窈真相。 结果电话是糖糖打来的。 糖糖问许窈现在能不能过去一趟。 许窈问糖糖人在哪里，糖糖在电话那头苦笑：“……我在派出所。” 许窈手上的冰淇淋都快吓掉了。 “你怎么会在派出所？” 糖糖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但她此刻人确实在派出所，她给许窈发了个定位。 顾峻三两口把自己的那份冰淇淋吃完，“你别慌，我送你过去。” 许窈怎么能不慌呢。 糖糖的事比较紧要，许窈路上断断续续收到了糖糖的消息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居然有人想绑架糖糖。” 许窈觉得不可思议，“绑架就算了，还选在了她小区门口动手，那些人是疯了吗？！” 顾峻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糖糖会被人绑架的原因。 糖糖最近太出风头了。 因为和江执言的感情纠葛，糖糖的名气很大了，人人都知道糖糖怀了江执言的孩子，偏偏她的安保水平还没跟上，自然会有人打她主意。 顾峻问许窈，“糖糖通知江总了吗？” 许窈摇头：“她如果想通知江总就不会叫我过去了，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糖糖对江执言并不是在玩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想和江执言撇清关系，许窈作为朋友不会替糖糖做主。 顾峻便不说话了。 先去派出所看看情况是对的，如果糖糖没有大碍那他和许窈去了就能处理，事后再告诉江执言也行。 两人到了派出所，糖糖惊魂未定，看见许窈就像见到了亲人，一下冲上来把许窈抱住。 许窈抱着她轻轻拍背，“没事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糖糖脸上全是后怕：“你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只差一点我就被他们绑走了，幸好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救了我——” “谁救了你？” 许窈四处张望，“我要好好谢谢救你的人。” 许窈话音刚落，就看见自己的前未婚夫沈延从派出所另一个房间出来，有警察在和沈延握手，感谢沈延的见义勇为。 许窈：……？！ 糖糖刚才惊魂未定，现在脑子才正常转动，想起了许窈和沈延的尴尬关系。 “我忘了告诉你，救我的人就是沈总。” 许窈“哦”了一声，一手拍着糖糖的后背安抚，脚却不由自主往顾峻身边靠。 许窈对前任是心怀坦荡，顾峻却是一个小心眼，许窈想到顾峻小时候连冰淇淋都吃不起就觉得他好可怜，穷成那样也不怪顾峻长大后性格别扭。唉，她小时候没吃过苦，那她就多照顾一下顾峻的情绪吧。 顾峻却没有留意到许窈的肢体动作，他满脑子都是阴谋论。 江明葭今天刚从沈延嘴里知道他和许窈结婚的事，沈延现在又刚好救了糖糖？ 顾峻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沈延，转头问糖糖：“怎么会是沈总救了你？” 沈延大大方方走过来，右手缠着白纱布还往外渗着血：“其实也是巧了。我最近不是开了家公司吗，一直想签下像糖糖小姐这样的头部网红，仅是今天我都去了糖糖小姐所住的小区两次。” 沈延并没有隐瞒自己碰见江明葭的事。 “……我一想‘葭乐传媒’是占了资源优势的，我刚成立的公司在江小姐面前没什么胜算，就想着先找个借口把江小姐支开。刚好江小姐她对我要做公司的事也感兴趣，我们就去公司谈了谈。送走了江小姐我还是不死心，想单独找糖糖小姐聊聊，没想到这次就让我遇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们的那辆面包车早上就停在小区对面，耐心等到了糖糖小姐出门才动手，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沈延简单略过了自己救人的经过，可不管是谁看着沈延还渗血的右手都能想到当时有多么危险！ 糖糖之前是很瞧不上沈延的，还在许窈面前叫沈延是“普信男”，现在被沈延救下，糖糖看向沈延的目光已是充满感激： “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两个歹徒围上来，一个堵住我去路另一个拿刀抵着我后背，我人都吓傻了不知道喊救命也不敢动弹，他们威胁我上车，我也只能跟着他们走，多亏了沈总及时相救。” 103：流量的反噬！ 糖糖感激沈延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沈延相救，糖糖就被那两个人挟持上车了。 未知的境遇最令人恐惧，谁都不知道糖糖上了那辆面包车会有什么后果。 顾峻当机立断说要通知江执言过来，糖糖这个当事人不同意：“我不想通知他，我的事和他没关系！” 顾峻解释道：“我觉得应该告诉江总，那两个人绑架你想勒索的是谁还不确定。” 糖糖不说话了。 糖糖和普通人比算是有钱的，肯定是不如江执言有钱，那两人拿刀抵住糖糖逼她上车时确实也说过想找江执言“借点钱花”，他们应该是看了最近的热搜，觉得糖糖是江执言的真爱又怀着孩子，绑架糖糖能要来赎金的机会很大。 江执言可以不要女人，总不能连孩子都不要吧？ 这就是两个绑匪的思路。 现在警察刚把两个绑匪抓到，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又或者，勒索钱财只是借口，其实是江执言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绑走他的女人出气，这种情况就更要通知江执言过来了。 许窈能分轻重，立刻站到了顾峻这边劝糖糖：“你的安全要紧，确实应该让江总来配合一下警方调查，万一真是他得罪了谁呢？” 顾峻和许窈一起把糖糖说服了。 接到顾峻电话，江执言整个人都是麻的。 “你说什么，糖糖差点被绑架了？！” “你先过来再说。对了，是沈延救了糖糖。” 顾峻的这通电话简明扼要，华互离这里并不近，可江执言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看到糖糖好端端坐在椅子上，江执言紧绷的肩头才一下松掉。 明明是很担心糖糖，也想关心她，从江执言嘴里说出来的话味道却很冲： “你也没少挣钱，连两个保镖都雇不起吗？” 江执言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皱眉，糖糖更是气得胸口起伏：“我在自己小区门口买水果要带什么保镖？如果不是你江总感动自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绑匪会知道我住哪个小区吗？！” 糖糖这话不仅怼死了江执言，连顾峻都有几分内疚。 因为给江执言出主意的人就是顾峻。 当时糖糖和江执言的热度居高不下，网上舆论的导向很不好，顾峻让江执言去求婚是掌握舆论主动权。 最后华互靠着直播江执言和糖糖的豪门感情戏增加了不少下载量，成为上次热搜的最大赢家。江执言单膝跪地送上的那颗鸽子蛋钻戒养活了好些营销号，网友们都在扒江执言有多少身家，也有人在赌糖糖何时会松口同意江执言的求婚，再没人往男女对立和仇富这些敏感话题上扯了。 这些关注对江执言来说都没什么，他能自带流量对华互的宣传只有好处，反正他每次公开露面都会有很多保镖跟随，嫉妒他有钱的人甚至走不到他身边。 糖糖也在这场豪门感情戏中获得了巨大流量。 糖糖现在满心想着怎么转型，她的注意力都在工作和养胎上，还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成了有些人眼中的肥肉。 她确实因此受到了多家公司的青睐，却也被绑匪给盯上了！ 许窈其实有提醒过糖糖要不要换个住处，糖糖现在是怀孕初期不敢让自己太累，想到搬家的繁琐就决定要等等。不管是烦人的公司还是热情的粉丝都能被小区物业挡在外面，糖糖对搬家的需求并不迫切——这么一耽搁，果然就出事了！ 被糖糖痛骂，江执言也不敢还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顾峻。 顾峻能怎么办，硬着头皮向许窈求救呗。 许窈狠狠瞪了江执言一眼。 死直男，不会说话就闭嘴啊！ 到底是怕糖糖气坏了身体，许窈忍着对江执言的恶心小声提醒糖糖，“现在人人都有可能是自媒体，你还是先别和江总吵架，我们想办法把这件事摁下去。除非你想再上一次热搜？” 糖糖一点都不想因为这种事上热搜！ 这次绑架就是流量带来的反噬，糖糖现在想先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那个小区她是不敢回去住了，她首先要用最快的速度搬家，然后也学其他头部网红一样给自己多请几个保镖。像一个人出门买水果这种事，糖糖以后也再不会干。其实有时候不能怪明星要摆架子，有了名气，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从江执言到了后沈延就刻意淡化了自己存在，现在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区的保安当时也帮忙了，如果糖糖小姐不想再上热搜，门口的那些商铺都要打招呼。当然，江总也要费点心给其他平台打个招呼。” 江执言其实和顾峻一样怀疑沈延救糖糖这事儿可能有阴谋，不过现在没证据，江执言很是诚恳感谢沈延：“这次多亏了你及时救下糖糖，我欠了你一份大人情，以后有需要我个人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江执言的承诺里藏着小心思。 他个人可以帮沈延，不能拖着整个公司去帮沈延。 所以华互买下的那块地皮是不可能吐出来还给沈叔平的，那块地皮华互要盖总部大楼，顾峻把这事儿交给江执言办，江执言已经请了知名建筑师出设计方案， 沈延只当没听出江执言的小心思。 那块地皮，沈叔平和温志成已经放弃了，江执言欠沈延的人情，沈延会让对方在别的地方偿还。 糖糖和江执言见了面就吵，糖糖就不愿意和江执言多说话，江执言只能委托顾峻帮糖糖安排个住所，又央求许窈多陪陪糖糖。 一个大老板把身段放得很低，许窈都有一种错觉：江执言对糖糖好像确有几分真心。 不管江执言对糖糖是不是真心，许窈作为糖糖的朋友怎会逃避：“这是我该做的。” 顾峻不是神，仓促间变不出符合糖糖居住需求的大房子，独居的别墅其实更不安全，不如去住高级酒店。顾峻最后把糖糖安排到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的套房里，又从江执言那里暂借了两个保镖。加上许窈和糖糖的两个助理都在酒店陪着，糖糖才敢休息。 见顾峻去安顿糖糖了，江执言说要请沈延吃饭，沈延推辞：“糖糖小姐今天惊魂未定，江总也是跟着担心，不如下次吧。” 沈延就那样走了。 顾峻忙完了回来找江执言，看江执言黑着脸，顾峻问他怎么了，江执言说了沈延的表现。 顾峻则想到了另一件事：“沈延新成立的公司想签糖糖，有了救命之恩，我觉得糖糖很难拒绝。” 糖糖其实已经不需要签公司了，以她现在的名气单干才是最优选择。 现在沈延对糖糖有了救命之恩，糖糖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104：不挟恩求报，收获好感 好消息是警察很快确认了那两个绑匪并没有同伙。 两个绑匪都是欠了很多赌债的人，还不上钱要被地下赌场收拾，看了热搜之后被江执言的大手笔求婚刺激了，想绑架糖糖在江执言身上捞一笔再跑路。 江执言用钞能力封了目击者们的嘴，糖糖这边也不主动曝光，她被绑架的新闻并没有闹得满城风雨。 糖糖在酒店里没闲着，她通过助理租下了新的房子，也花钱雇了保镖。 和许窈说起绑架事件，糖糖心有余悸：“你看到了吗，该省的钱绝对绝对不能省，我之前还觉得雇保镖太张扬了，结果我不张扬人家就想着把我扬了，你说气不气人？” 许窈同样后怕，“幸好你人没事。” 不仅糖糖没事，肚子里孩子也争气没出什么事，糖糖就觉得她和这个孩子是有母子缘的，越发不后悔要生下孩子的决定。 糖糖劝许窈也考虑下安保问题，许窈只是笑：“我的粉丝量和你比差远了，顾峻也只是一个程序员，绑架我可勒索不了多少钱。” 许窈不是自大。 身欠巨债给了许窈极大的自信，任何绑匪只要稍微做点背调都不会选择绑架她，风险大产出低，太不划算了！ 糖糖被许窈给逗笑了，笑完了又说自己耽误了许窈的蜜月旅行。 “你哪有耽误？我和顾峻本来就在等签证下来，我陪你的这两天他已经一个人采购完了要出国的东西，他连行李都打包好了，一点没耽误事！你不提我也想说，要不要我把出发的时间往后推推，我可以留下帮你把新房子收拾好。” 许窈是好心，糖糖连连拒绝，“你真把我当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啦？你放心和顾峻去度蜜月，房子的事我可以让助理搞定。” 收拾房子是小事，只要舍得出钱就能搞定，让糖糖为难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欠沈延的救命之恩不好解决啊！ 沈延那天离开后并没有缠着糖糖，是糖糖主动给沈延发了消息关心他手伤怎么样。 沈延告诉糖糖只是皮肉伤，缝了针后很快会愈合。 “糖糖小姐不要因此有心理负担，那天的情况换了其他人也会冲上去的。” 沈延居然不缠着糖糖说签约了。 他彬彬有礼又不挟恩求报，糖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糖糖发现人都是多面的，如果是这样的沈延，她能理解许窈当初为什么和沈延订婚……并不是许窈眼睛瞎了，而是沈延确实有他的优点！ “窈窈，我……” 糖糖欲言又止，许窈打断她，“你是不是想说沈延的事？他救了你，你感激他是应该的，我怎么可能拦着你和沈延打交道？我和他以前是什么关系都不该影响你对沈延的态度，我们各论各的！” 糖糖心下一松，“窈窈你太好了！” 许窈这么明事理，和她做朋友是真舒服啊。 …… 不明事理的人是温意意。 沈延不过是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就受伤了。一开始温意意问他是怎么回事，沈延还不说。过了两天，沈延才告诉温意意事情的经过。 听说沈延是为了救糖糖受伤，温意意难得脑子转得快：“那江明葭肯定争不过你了！” 温意意觉得沈延应该趁热打铁，多去糖糖面前刷存在感。 沈延不应。 怕温意意继续缠人，沈延说糖糖在出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许窈。 “糖糖这两天应该也是由许窈陪着，她们的关系是真的好。我现在去找糖糖刷存在感就难免要和许窈碰面，你愿意吗？” 温意意肯定是不愿意的！ 让沈延天天和许窈见面，不知道哪天这两人就旧情复燃给她戴了绿帽子。 可沈延的公司也有温家投的钱，现在有机会签下糖糖这样的头部网红，温意意舍不得放弃。 想来想去，温意意主动让步：“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呗！” 沈延一口拒绝：“不用了，我最近并不准备去见糖糖。” “你什么意思，我陪你去还不行？” 温意意想不明白。 沈延心想，本来还有几分机会的，温意意要去了，那真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温意意实在是不会说话，经常一开口就得罪人，偏偏她本人还没意识到这点。 沈延不是不急，但他不能把这份急切表现出来。 如果他天天往糖糖面前刷存在感，那不成了挟恩求报吗？ 没人会喜欢被别人挟恩求报，沈延不想把糖糖对他的感激逼成反感。 沈延可以等。 他要等许窈不在糖糖身边了再行动。 许窈不是要和顾峻去赴极致浪漫的“极光之约”了么，沈延就等着许窈快点出发呢！ 许窈选择浪漫，沈延则选择了搞事业。 …… “你不用担心了，糖糖的新家已经找好了，两个新保镖我也查过背景，没什么问题。” 江执言不方便出面的事，顾峻都代为办了。 朋友就是这样，在对方有需要时积极帮忙，时间长了都分不清谁欠谁多一些，友情就因为这样变得牢固。 经过这两天的缓冲，江执言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了。 糖糖没有大碍，江执言担心起顾峻的事：“明葭这两天老老实实的，居然还真忍住了不找许窈挑破你身份。可就算她现在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忽然发疯，我劝你还是自己坦白算了！” “坦白之后呢？” 经过糖糖差点被绑架的事，顾峻的想法又发生了变化，他当时想坦白是有些冲动了：“我也要找保镖贴身保护许窈吗？” 江执言不明白顾峻为什么不喜欢找保镖。 江执言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在江执言小时候，治安环境远不如现在这么好。那个没有监控的年代已经有了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不怕死的悍匪也很多，绑架有钱人家的小孩是悍匪们喜欢的买卖，所以江执言上学放学都有司机接送不说，司机一般还是身手很好的退伍军人。 华互成功之后，江执言公开露面时派头更大了。 没有十几个保镖开道，靠他自己都走不出媒体包围圈好吧！ 不同的成长环境造成了江执言和顾峻的想法有巨大差异，顾峻就很排斥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公众注视下，所以他早早把自己隐藏在幕后。 他不知道许窈喜不喜欢当“总裁夫人”，他能确定的许窈不会像电影女主那么容易接受被骗。电影里，女主能原谅男主角富少装穷，是因为女主爱上了男主。 回到现实，顾峻并不觉得许窈已经爱上了他。 好感是有的，甚至可以说一句喜欢。 但好感和喜欢都不是爱……如果发现自己被骗了，许窈一定会毫不犹豫离开他！ 105：爱情会变质，钱不会 顾峻又不想坦白了。 为此，他还单独见了一次江明葭。 江明葭握着顾峻的把柄，与顾峻见面时底气十足。 她想用这个把柄拿捏顾峻，顾峻一脸冷漠：“江小姐，我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江明葭咬唇，“你就不担心我把真相告诉许窈吗？” 顾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为什么要担心。当我是一个普通程序员时，许窈选择了嫁给我，难道我是华互老板许窈反而会离开我？” 顾峻看起来对他自己的魅力很自信。 江明葭也被顾峻的自信迷得不要不要的，可她也不是傻子，如果顾峻真的不怕她告诉许窈真相，顾峻何必单独约见她？ 以前江明葭想约顾峻，顾峻还会找各种理由拒绝，认识几年了，这还是顾峻第一次主动约江明葭。 江明葭一想到顾峻是为了许窈才约她，心里恼得很：“你要是真不担心，你就不会约我见面了！” 顾峻并不否认这点。 “担心还是有一点的。一开始我怕许窈是冲着我钱而来，所以隐瞒了自己的身家。现在我已经确定了许窈不是那种人，也就无所谓她知不知道了。看着她这么辛苦的工作挣钱还债，我有很多次都想劝她别做了，她的债务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可以帮她还。我没有坦白，不是怕失去她，而是怕说了之后她会难受，我毕竟还是欺骗了她……如果你愿意替我做这个坏人，我会很感激你！” 顾峻的态度太自然了，江明葭分不清他是不是真这么想。 江明葭能猜到江执言想法，但她看不透顾峻。 女人天性慕强，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对江明葭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她不可能因为对方已婚就放弃。 “许窈配不上你。” 江明葭告诉顾峻，“我不会充当揭穿你身份的反派，那只会让你们的感情更稳固，我会等你发热的头脑降温后重新选择，你早晚会明白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江明葭离开时还买了单。 她不缺这点小钱，当然，大钱她也不缺。 她能带给顾峻很多人脉，许窈的“嫁妆”却只有许家破产后的那些债务！ 顾峻早晚会意识到这点的，江明葭自信满满。 顾峻看着江明葭的背影知道他赌对了。 江明葭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不知她所有的反应都在顾峻意料中。顾峻以前只是懒得分析江明葭在想什么，一旦有这样的需求了，江明葭的想法在顾峻面前就是透明的。 江明葭都不配被顾峻当成对手，顾峻的对手是沈仲军那样的老狐狸。 不挟恩求报的不仅有沈延，沈仲军也是。 华互没买那块地之前，沈仲军总和江执言联系，等华互真买了那块地，沈仲军就不约江执言了——沈仲军就真为了要恶心沈叔平？ 不会这么简单的。 顾峻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静静等待着沈仲军提出要求。 …… 许窈在出发前总共拍了四个视频留给筱玲慢慢发出去。 按照一周更新两条视频的频率，这四个视频足够更新大半个月了。 筱玲咂舌：“许窈姐，你和姐夫要出去这么多天呀？” 许窈笑着点头，“顾峻买了芬兰航空的机票，我们可以在芬兰中转五天。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只看一个极光就回来岂不是太浪费了？” 许窈对这次旅行的时间安排是半个月。 难得她忙完了手里堆积的工作，顾峻也有假，不趁着这次好好玩个痛快，下次出国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许窈叮嘱筱玲：“我和顾峻出去旅行，工作还是不能落下的，有急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一般急的事给我发消息，特别急的事你可以不计算时差直接电话找我。千万别怕打搅我旅行，知道吗？” 许窈怕筱玲自作聪明。 筱玲重重点头，“许窈姐，我知道呢，什么都没有赚钱重要！” 许窈给了筱玲一个赞赏的眼神：“这种清醒我们要一直保持，如果哪天我不清醒了，你一定要提醒我悬崖勒马！” 筱玲抿嘴笑：“许窈姐，你这样说姐夫会伤心的，姐夫对你多好呀~” 许窈也不否认顾峻对她好。 两人以闪婚开局，从陌生试探到今天互生好感是很不容易的，许窈很庆幸很非常珍惜。 但要让许窈沉溺男女之情中忽略事业发展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许窈亲身经历过爱情的变质……沈延难道是一开始就这么轻视她的吗？当然不是。曾经的沈延比任何人都坚信她会成为大画家，他欣赏她的一切，不管是才华还是脾气。后来这份爱情变质了，许窈并不怪沈延，家道中落让她和沈延拉开了差距，她在短时间内无力改变现状，自然没办法维系沈延对她的欣赏。 以前是沈延，现在是顾峻。 顾峻在许窈心里不比沈延差，或者说顾峻若有沈延那样的家境和资源，如今说不定早就超过沈延啦！ 像顾峻这么有主见的男人，没人能逼着他喜欢哪个异性，婚姻法也不行。如果许窈和顾峻闪婚后天天混吃等死，顾峻会对她表白吗？许窈觉得不会。 没有哪一份爱会无缘无故到来，美貌是一时的，不能做一世的底气，至于这份爱什么时候会走，许窈的心态是“随缘”两个字——有爱的婚姻当然很好呀，实在没有，她自己能挣钱也不是不能过嘛。 许窈对着筱玲一通洗脑，筱玲听得头晕乎乎的，见了顾峻都有点目光躲闪。 ——能娶到许窈姐这样“人间清醒”的老婆，顾姐夫不知道会不会压力太大？ 顾峻没注意到筱玲的异样，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出国旅行，顾峻还没上飞机就有了失重感，他做梦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自己生活发生这么大变化。 林美娴到机场送机，硬是又给许窈转了一笔钱。 许窈坚决不收，林美娴把钱转到了许窈的卡里。 “窈窈你先拿着，你和顾峻出门在外肯定有购物需求，要是旅行时候没花完再给妈妈退回来。” 不仅是许窈，连顾峻也知道把钱退回去时林美娴绝对不会收。 可两人谁也想不出拒绝的办法，妈妈对女儿的爱都在这一笔笔转账里，顾峻一手提包，一手牵着眼睛红红的许窈过安检。 林美娴冲着许窈和顾峻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儿和女婿背影了，林美娴才转身离开。 温家的司机老刘在停车场等着，看见林美娴出来赶紧下车帮忙开车门。 “太太，温总说公司临时有个会议他过来不了，让我来接您回家。” 地皮的事，许窈和顾峻没帮忙，温志成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埋怨的。 当然，温志成的埋怨林美娴并不在意，就算许窈费心帮忙，温志成难道就会将许窈视若己出了？不会的，温意意才是温志成的亲生女儿。 林美娴整理了一下大衣的腰带，“我现在不回家，你送我去沈家大宅吧，我和沈二太太约好了下午茶。” 106：家有贤妻，消除隔阂！ 林美娴在沈家大宅待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温家。 温志成在家里等她，手边的袋子里装着送给林美娴的礼物，看见林美娴回来，温志成赶紧把礼物拿了出来：“回来路上堵车，看见街边橱窗换了新的展品，我一眼就看中了。” 温志成的礼物是一个新包。 林美娴早就看上了这个包，不过她一直没舍得买，温志成居然猜中了她的喜好。 林美娴一边念叨着温志成乱花钱，一边又止不住脸上笑容，一双不那么年轻却依旧温柔多情的眼眸看看礼物又看看温志成，欢喜几乎要溢出来了。 林美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温志成是花钱送礼物的人，但温志成也从中获得了满足感。 更让温志成惊喜的是，林美娴欣赏完他送的新包后，从今天提着出门的包里也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志成，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小盒子里装着一对金色的袖扣。 林美娴有点不好意思，“和你送我的东西比不值什么钱，不过买礼物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不管贵贱都是我的心意，你别嫌弃。” 温志成怎么会嫌弃？ 温志成几乎是迫不及待拿出了袖扣端详，金袖扣小而精致，正面印着枫叶图案，背面有一个大写的字母“w”。温志成最喜欢枫树，追求林美娴时就曾带过她去看满山枫叶，“w”是他姓氏的首字母——这不是林美娴逛街随便买的礼物，而是专门给他定制的？ 温志成都快感动死了。 两人感情本来挺好的，结婚后反而因为各自的女儿起了嫌隙。 林美娴怪温志成不够坦诚，温志成也觉得林美娴对他不信任，温意意与许窈的矛盾害得夫妻俩的隔阂日渐加深……就在这一刻，温志成心里那点不舒服都消失了，他发自内心检讨自己：“我是个不会珍惜幸福的浑蛋，我既然娶了你就该处理好你和意意的关系，是我自作聪明反害得你们关系紧张。还有前些天我也是慌了才会让你去求窈窈帮忙，顾峻是帮人打工的，我的要求太为难他们小夫妻了！美娴，我真是错得离谱，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温志成的话把林美娴的眼泪都快招出来了。 “你为意意考虑我能理解，可你不该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如果不是怕刚再婚又离婚会惹人笑话，我当时根本不会跟你再回来！” 林美娴坦露心扉，温志成越发羞愧：“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夫妻俩消除了心结，晚餐的气氛都比往常要好。 温志成与林美娴说话少了试探多了真诚，他知道林美娴和沈仲军太太走得近是想当掮客赚些钱补贴许窈，温志成与林美娴首次推心置腹把这事儿摊在了台面上说：“那些债让我一次帮着还清不太现实，不说意意知道后会怎么闹，一口气抽出那么多流动资金对我的生意也是伤筋动骨的影响。不过我可以根据公司每年的利润抽出一部分偷偷给许窈，一来减轻她的负担，二来动静小可以瞒过意意。” 温志成说的一部分利润，最少有七位数但不会超过七位数。 许窈毕竟是林美娴的女儿，这钱就当是为讨林美娴欢心花出去的，一年两三百万对温志成来说不算大钱。即便不够许窈还债，有这两三百万也能封住债主们的嘴，让债主们不会使劲逼许窈。如果林美娴和温志成的婚姻存续年数足够久，温志成十年加起来就要掏几千万给许窈，作为一个继父，温志成真的是很大方了！ 林美娴被温志成感动落泪，温志成手忙脚乱给她试泪，林美娴破涕而笑：“你以为只有你是大方的继父吗？我和沈二太太来往不仅是帮人拉生意赚点中介费贴补窈窈，我也是在为这个家考虑。我知道你和沈延家里更熟，但沈叔平自己都是被沈家分出来单过的，他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和沈伯雄、沈仲军相比都差远了！你选他当合作伙伴是旗鼓相当，但你要想靠着沈叔平更上一层楼我觉得有点难。” 温志成意外，“美娴，我不知道你还懂生意上的事？” 林美娴摇头：“生意上的事我当然不懂，我又没做过生意，我只是看沈二太太身边献殷勤的老板夫人们变来变去，经常能听见谁家破产了谁家经营困难了，但沈二太太始终在社交圈屹立不倒。我就想着反正都是要搭伙，为什么不和厉害的人搭伙？沈仲军看不上的‘小生意’，随便漏点出来也够你赚了。” 沈伯雄和沈仲军确实财力深厚，沈家在南城盘踞多年亦有通天的人脉。 温志成有些心动。 但他和沈叔平合作多年，彼此都熟悉了，忽然要去贴沈仲军，沈叔平的反应恐怕会很激烈。 林美娴知道温志成的顾虑，劝温志成：“如果再有什么合适的生意，我用自己的名义替你接下来，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给你当幌子实际还是你做主。这样的话，沈叔平那边你也能交代，反正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私心要‘背着’你挣私房钱，你根本不知情嘛！” 林美娴眼波流转，人到中年了仍然很有魅力。 没人会嫌自己钱太多，加上温志成和沈叔平看好的地皮被华互抢走，温志成暂时没找到什么好的项目，仅仅是给沈延的公司投了一笔钱还不知能不能回本。如果林美娴能从沈仲军那里接到能赚钱的生意，不管赚多赚少，温志成还是愿意试试的。 最终，温志成还是缓缓点头：“我觉得可以试试。如果真挣到了钱，那理所当然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我也不用偷偷摸摸去贴补窈窈，你挣的那一半你想给谁就给谁，哪个都不能挑你毛病。” 谈话间，温志成已经为林美娴从沈二太太手里接来的生意分配好了利润：他一半，林美娴一半！ 林美娴笑盈盈点头，“我不和你客气啦，窈窈那边我确实放不下。我虽然拿不出做生意的本钱，但从沈二太太那里接来的生意，我会替你维护好关系。那种不好收款的我绝对碰都不碰。” 温志成相信林美娴的承诺。 且不说中间还掺杂着他和林美娴的夫妻感情，一半的利润归林美娴的话，林美娴会比任何人都上心，不会让温志成去做有风险的项目！ 107：抵达芬兰，一起看画展 林美娴和温志成这对半路夫妻消除了隔阂，许窈和顾峻这对闪婚夫妻的飞机降落在了芬兰首都赫尔辛基。 赫尔辛基是芬兰的首都，坐落在芬兰湾的维洛尼埃米半岛上，三面都被波罗的海包围。 这是许窈第一次来芬兰，但不是她第一次对芬兰感兴趣。 许窈喜欢的一个女画家就出生在赫尔辛基。 从机场去酒店的路上，许窈和顾峻聊起了自己喜欢的女画家。 在长达70年的艺术生涯中，对方的画作经历了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印象派的风格转变，在其作品的后期，所有的风格和技法都蒙上了忧郁。忧郁，似乎是每个艺术家后期作品难逃的气息，因为艺术家的感知比常人更敏锐，他们感知到死亡的逼近时受到的心灵冲击似乎更强烈。 “我高中时候就喜欢她的作品，她以现实主义作品和自画像以及风景、静物闻名，我最喜欢她的自画像。但我爸爸不喜欢我提她，因为这位女画家不仅跛脚还终生未婚，晚年又多病，我爸爸就觉得她的画作有些晦气。” 许窈到了赫尔辛基，不仅想起了喜欢的女画家，还想起了许庆华。 那时候她觉得许庆华简直是迷信。 再说了，艺术有时是与“痛苦”共通的，人生经历多波折似乎已经成了大艺术家们的共同标签。许庆华要让许窈学画画，又怕许窈会像那些画家一样生活穷困潦倒，岂不是很自相矛盾？ 许窈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想笑：“我爸对我的期许很高，他觉得我不用吃太多苦就能成为大画家，因为那些大画家没人供养，而他会一直给我赚钱……结果你看，我没能成为什么大画家，照样是生活穷困潦倒了！” 顾峻对这些东西不了解，许窈一边说，顾峻就一边在手机上查资料了。 许窈喜欢的芬兰女画家有过一段婚约，因为儿时摔伤了臀部有些行动不便，未婚夫家人得知这一情况后又解除了婚约，此后女画家终身未嫁孤独终老……顾峻眉头微不可查皱了皱。 许庆华介意的不是别的，可能就是女画家的这段经历。 不知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什么影响，许窈确实也经历了订婚和退婚！ 这个念头刚涌上心头，顾峻立刻唾弃起自己的封建迷信：女画家解除婚约后终生未嫁，许窈则是转身就嫁给了他，可见许窈的命比女画家好。 如果艺术成就要用“痛苦”来铸造，顾峻又觉得许窈不当画家没什么不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顾峻在搜索时留意到赫尔辛基有这个女画家的画作展出，立刻问许窈想不想去看看。 “我们只用稍微调整一下行程，腾出两三个小时时间，你觉得够吗？” 许窈眼睛发亮：“如果时间来得及安排，我想看！” 顾峻点头，“来得及，交给我去办。” 许窈不知道顾峻是怎么办的，车还没到酒店，顾峻已经搞到了两张画展的门票。 “有个学生要出手自己的票，我愿意买下，但要求他把票送到酒店，他同意了。” 好像什么事到了顾峻手里都会变得容易搞定，许窈预感到这次旅行会比她预想中更轻松惬意，毕竟刚刚落地赫尔辛基就有这样的意外惊喜，剩下的行程许窈自然充满期待！ 为了控制旅行花费，顾峻只定了一间双人房。但酒店的星级很高，地理位置也优越，方便两人在白天时去城里的各大景点。 “该省要省，该花就要花。” 顾峻看起来一脸淡定。 许窈同样也不慌，“一个房间两张床，比上次好多了。” 男女的生理构造不同，反正要忍着冲动做柳下惠的人又不是许窈，许窈没啥好慌的。 顾峻被许窈噎住了。 晚上睡觉时，听见许窈洗澡的声音，顾峻心里躁躁的。 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知什么时候推进关系才合适。太主动是冒失，不主动又成了榆木脑袋，中间的度要怎么拿捏？ 在顾峻的胡思乱想中，许窈洗完澡出来了，她穿了自己带来的睡衣还裹着酒店提供的浴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眼神也不与顾峻对视，显然也担心进度太快—— 顾峻亲她，许窈不拒绝。 顾峻的手要是不老实，许窈就轻轻推他，顾峻就懂了：还不能进行下一步。 顾峻放开许窈，“……我去洗澡！” 许窈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实，然后躲在被子里偷笑。 她刚才已经感受到了顾峻身体的某种变化，她其实也有点意乱情迷，但她仍然叫停了。 许窈并不是那么封建，在和顾峻闪婚时她就知道要面对什么。反而是顾峻在同居后表现得像个君子，拔高了许窈对这段婚姻的期望。她和顾峻既然选择了在婚内恋爱，那就要按恋爱的进度来嘛，现在两人的感情还不到亲密接触那一步呢！ …… 到达赫尔辛基的第二天，顾峻带着许窈逛了有名的教堂，看了奥林匹克体育场，还去了芬兰的国家博物馆。 许窈一路逛一路拍，微信步数狂刷了快三万步直接制霸朋友圈。 晚上回酒店，别说许窈了，就连顾峻也觉得累。 昨晚还有点乱七八糟的心思，今晚累得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第三天，顾峻让许窈早上多睡会儿。 “我让酒店把早餐送到房间来，我们下午两点出发看画展。” 许窈需要恢复体力，顾峻也需要一点时间看点资料，免得到了画展后和许窈毫无共同语言。 顾峻背了一肚子资料去画展。 许窈为看到了喜欢画家的作品而高兴，顾峻则有深深的疑惑。 他以为自己会对这些画作无动于衷，实际上，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画作要传达的情绪……顾峻从未接触过绘画，他将之归功于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因为提前看了解说所以才会有触动，是那些解说在影响他的感官！ 从画展出来时，两人被一群学生拦下。 有学生礼貌向两人问好，并询问两人是不是华裔。 “今天还有一场画展，你们该去看一看，一个年轻的华裔画家，他的作品已经在欧洲受到了不少关注！” “有人觉得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有人说他的成名是资本的运作……总之，你们可以看看的。” 几个学生七嘴八舌向两人推销他们喜欢的华裔画家，许窈很是好奇：年轻的华裔画家在欧洲受到了关注？ 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拍拍素材！ 顾峻一看她的表情就秒懂：“去看看也行，万一这个画家真的一路火遍全球，你先拍了他的画展，粉丝们也觉得你有眼光。” 108：他和顾峻长得很像 “年轻华裔画家jason夺得欧洲绘画大奖！” “jason欧洲巡回画展第二站芬兰……” 许窈和顾峻接受了几个荷兰学生的安利，看完许窈喜欢的荷兰女画家的画展，两人在街边小店吃了点东西就直奔画展第二场。路上，顾峻拿手机搜索了也只是找了一些零星的报道，有说这个叫jason年轻华裔画家拿了什么奖的，也有说他一幅画卖出了多少钱的，艺术界还是普遍看好jason的未来，但对于jason举办欧洲巡回画展这件事，艺术界有很多不认同的声音。 “大部分人认为他是有才华的，不过举办个人巡回画展还是早了些。不管是名气还是画作价值都还没到那一步，就有种资本在强行吹捧的感觉。” 顾峻刚才还劝许窈去看看，查完这些情况后又有点后悔。 如果是人为炒作起来的名气，去看这样的画展没什么意义，简直是浪费他和许窈在赫尔辛基停留的旅行时间。 许窈还挺乐观的，“在艺术界这种炒作很正常呀，学画画的人多如牛毛，没有伯乐发掘只能一辈子当个穷画家，有了伯乐帮忙炒作才有机会成名。不过能当艺术伯乐的人一般还是目光毒辣的，如果一个画家没有自己的特质单纯是基本功扎实，伯乐也很难把对方捧起来。” 顾峻懂了。 许窈的意思是即便这个jason的名气是炒作的结果，那对方也一定有值得炒作的地方。 jason和许窈喜欢的荷兰女画家不同，荷兰女画家的作品早就被人拆分透彻了，顾峻可以对照网上的作品背景去观赏。jason的作品还没有被人成体系分析，顾峻以为第二场画展他就是跟着许窈凑个热闹，没想到他刚刚进门就被挂在中间的画作吸引了。 那是一幅黑海。 黑色的海潮层层叠叠，每一朵浪花都似蕴藏着痛苦。 远处的天际线有一点点金色的光，真的只有一点点光，剩余的光线和希望都被吞噬在黑海中。 一条小小的鱼奋力从水中跃起，它想挣脱这片海的束缚，它的眼睛是凸出的，鱼嘴大大长着好似在费力呼吸—— 顾峻被这幅画吓了一跳。 这幅画让他想起以前的自己。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又要把顾峻卷回不见天日的黑色深海中，他听见了许窈的声音。 “……jason的心理状况有点糟糕啊！” 许窈似惋惜又似早有预料：“他这么年轻就能打出名气，果然不是单纯炒作，他的画作有很强的情绪感染力，我觉得他本人的心理状况是不太乐观的。” 许窈以自己的理解力给顾峻讲解。 顾峻默默听着没说话。 两人在黑海面前站了好久，久到许窈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窒息感了赶紧拉着顾峻离开。 下一幅画是港口。 和黑海的绝望相比，第二幅画让人感觉平和，很适合被黑海冲击了视觉的参观者用来平复心情。 不过和黑海相比，这样平和的画作显然缺少吸引力，参观者们不会在第二幅画作面前停留太久。第三幅画是人物肖像，第四幅、第五幅……不知不觉，许窈和顾峻就把jason展出的所有画作看完了，许窈有点意犹未尽：“你说得对，我感觉这个jason说不定真的会大火，他的画很有感染力，帮他举办画展的人也很专业，每幅画都摆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把参观者心牢牢抓着！” 顾峻附和着许窈的话点头，其实有些走神。 按理说许窈才是学美术的，她的感知的点评都比顾峻专业百倍。 可刚才参观时，面对许窈的解说，顾峻赞同其中大部分，另有一小部分他是完全不赞同的——他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艺术的人，竟然有自己独特的感受，这难道就是艺术的魅力？ 还有，jason在画作里所展现出来的精神状态，让顾峻非常有共鸣。 他很想见见这个jason，如果对方今天也在画展现场的话。 许窈没想到顾峻对画展这么有兴趣，吃完鸡蛋还想认识下蛋的母鸡，不过她对jason也挺好奇的，看新闻报道里提到对方才25岁，许窈还真想见见对方——见了jason的画展，许窈对自己放弃画画的选择彻底没有了遗憾，像jason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天赋的，就算许家没有破产，许窈一直不间断画到现在也不可能有jason的水平。 艺术都是吃天赋饭的，技法可以通过不断练习来变得娴熟，艺术表现力不行。 许窈把想见jason的想法告诉了现场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画展没有安排这项活动，jason在巡回展出的第一站就全程没有露面。 jason的画作被炒得这么厉害，jason本人又非常低调，顾峻在网上都没有搜到照片。 “见不到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不能见到jason本人，顾峻也没强求。 许窈觉得有些遗憾，“我们今天还有什么行程吗？” “我想带你去港口转转。” “那就走呗！” jason的画展整体感觉比较压抑，许窈也想看看港口舒缓下心情。 …… 赫尔辛基的港口在冬天时海水会在低温下蒸腾，整个海面缭绕着雾气，船只穿破白色的冰面缓缓驶来，美得一塌糊涂。 不过因为看了第二场画展，许窈和顾峻过来的时间稍微晚了些，赫尔辛基冬季的白天很短暂，等不到傍晚天就会忽然变黑。 冬天的港口吹着阵阵冷风，顾峻用围巾裹住许窈的脸和脖子，只把她的眼睛露在外面。 “你应该多买两顶帽子。” 顾峻给她扶正帽子，许窈嫌他老土：“我是故意歪着戴的，这叫时尚！” 顾峻没看出来时不时尚，他只知道海风这么大容易把许窈歪歪的帽子吹掉，他说出自己的担心，许窈挣脱他往前小跑。 “吹掉了就派你去捡回来！” 显然，许窈在受冻和美丽之间选了后者，顾峻拿她没办法只有大步追上去。 跑在前面的许窈忽然停了下来，天色渐暗，许窈差点撞到了人。 那是一个在港口支着画架的年轻人。 不像许窈和顾峻这样穿得全副武装，年轻人穿了件薄薄的大衣，鼻尖和手都冻得通红。 他长得很英俊也很憔悴，用冻得通红的手蘸取了颜料在画布上直接涂抹。 赫尔辛基的黑夜吞没了港口的光线，路灯昏黄，许窈和顾峻同时一怔。 顾峻忽然有种直觉：这就是画家jason。 许窈的视线在顾峻和画画的年轻人脸上来回看，她觉得年轻人和顾峻长得有点像。 109：他在梦里一直叫妈妈 许窈和顾峻站在一旁，年轻人转头看来，他的眼睛像是没有焦距一般，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他像是在看许窈二人，又或只是无意识地转头，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画布上。 许窈刚才只是觉得年轻人侧面和顾峻有点像，对方这一转头，许窈直接愣住了。 不仅是侧面的轮廓，连眉眼也和顾峻很像呢！ 顾峻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顾峻本来想问一问对方是不是画家jason，忽然又不想问了。 顾峻牵起许窈的手，“天黑了，我们在外面待太久了不安全，回酒店吧。” “可是——” 许窈欲言又止，顾峻沉默不语，许窈只能频频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画画的年轻人。 这一晚，许窈满脑子都是在海边看见的年轻人，以及在jason画展看过的黑海，两种画面在她脑海里切换，她躺在床上忽然忍不住问顾峻： “你觉得我们在港口遇到的人会是jason吗？” 顾峻没回答，许窈以为他睡着了。 另一张床上的顾峻呼吸平缓，眼睛其实一直睁着。 顾峻注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他也在想那个在港口遇到的年轻人，想着想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好像变成了jason画里的黑海，而在港口遇到的年轻人变成了费力呼吸的那条鱼……这天晚上，顾峻噩梦连连，他的梦里争吵声还有满地的血，浓稠的血铺满了整个房间，血液的颜色从鲜红变成了暗红，慢慢又变成了一片黑。在梦里，顾峻自己变成了小鱼，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没法从噩梦中醒来。 “顾峻，顾峻！” 好像有人在叫他。 是一道他熟悉的女音。 一双手在轻轻晃动他，顾峻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看见了许窈坐在他床边。 “你做噩梦了？” “……没有。” 许窈戳穿了顾峻的嘴硬，她把手搭在顾峻额头上一抹，“你浑身都被汗泡着，我还听见你说梦话了，叫了你好一会儿才醒。顾峻，我们得谈谈，昨天看了jason的画展后你就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因为画展想到了不高兴的事？jason的画确实能给人很大的冲击力，我看了觉得震撼，同时也有点不舒服。” 许窈昨晚也睡得不太好，不过她生性乐观，自我调节能力比较强，睡了一觉起来jason画作对她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看顾峻的样子，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顾峻的性格本来就比较别扭，许窈还挺担心他的。 见顾峻不说话，许窈有点生气，“我们之前怎么约定的，做夫妻要交流，你什么心事都不和我说只是带我吃吃喝喝，这就算夫妻之间的交流吗？” 顾峻揉了揉眉心，一夜噩梦让他人虽然醒了精神还很疲惫。 “我说了什么梦话？” 他问许窈，许窈小小迟疑了一下：“你一直在叫妈妈。” 许窈和顾峻闪婚这么久了，她把许家破产的事，她自己的感情经历一股脑告诉了顾峻，顾峻却从未对她提起过家里的事。顾海山下葬时，许窈在墓园里还看见顾峻过世的奶奶和爸爸。墓园里没有顾峻妈妈的墓碑，许窈还曾替顾峻庆幸过——没有墓碑，顾峻妈妈应该还活着，顾峻从来不提妈妈，可能是父母离婚比较早？ 不管怎样，顾峻妈妈还活着的话，顾峻在这世上就是有亲人的。 许窈尊重顾峻的隐私，她想等顾峻主动告诉她以前的事。 如果没有昨天港口的插曲，没有顾峻做噩梦叫“妈妈”，许窈依旧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还可以耐心等待。 不过许窈现在等不了，因为顾峻的状况明显不对。 出门旅行不是打探顾峻往事的好时机，这不没办法么，有的事儿摊上就是摊上了，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 许窈实话实说，顾峻却仿佛被恶心到了：“不可能！” 许窈笑笑不说话，直接打开了手机的录音软件点了播放。 顾峻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叫“妈妈”，顾峻否认不了，脸都黑了。 许窈放下手机，“我去餐厅吃早饭了，你自己缓缓，趁我吃饭时间你可以考虑下说不说。” 顾峻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我洗个脸和你一起去餐厅。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等两人吃完早饭再回房间，许窈给顾峻倒了一杯茶。 顾峻坐在沙发上，英俊的脸全是冷漠，他告诉许窈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到过他妈了。 “那一年我三岁，经常在半夜听见他们争吵，有一次吵架后我妈就不见了。她拿走了一些衣物，在天光未亮前提着箱子离开了家，早起锻炼的邻居问她去哪里，她说学校派她出差，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那半年，我爸到处找离家出走的她，不过始终没有找到。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爸又出门了，他把我锁在屋子里嘱咐我不要乱跑，半夜他醉醺醺回来说找到我妈了，可她不愿意回来，她骂我爸是窝囊废，说我们拖累了她……那是我爸最后一次和我说话，那天晚上他拿我妈留下的美工刀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顾峻抬头看着许窈，“我爸活着时是数学老师，我妈是美术老师，如果她没有离家出走，他也没有自杀，我本来是不用当贫困生的。” 许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她以为是简单的父母离婚，没想到其中会掺杂着一条命案。 许窈握住顾峻的手不放。 房间里很暖和，顾峻的手却很冷。 许窈半蹲在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让顾峻感知她的温度，轻声问：“她后来再也没回来过吗？” 顾峻脸上浮现讽刺的笑：“她敢回来吗？我记性很好，我忘不了他们在半夜吵架时的内容，我爸说她怀了别人的孽种，她是大着肚子从家里走掉的。” 顾峻本来住在学校的家属楼里，他爸自杀后，他被爷爷顾海山接到了顾家老房子里。 顾海山倒是从未教过他去记恨离家出走的母亲，是顾峻自己难以释怀。 就像他告诉许窈的那样，他本来有一个完整的家，本来可以不用做贫困生，是他母亲的行为毁了这一切！ 110：老天爷的安排最浪漫 顾峻的痛苦有一大半来源于别人的伤害，还有一小半则来源于他自身。 他的记性实在太好了！ 大部分人对于自己两三岁的记忆都是模糊的，顾峻却能清楚记得当时父母吵架的原因，所以他永远不能原谅父母——是的，被顾峻记恨着的不仅是疑似婚内出轨然后离家出走的母亲，还有他承受不了感情变故选择自杀的父亲！ 这两个人身上都没有丝毫责任心，一个抛夫弃子，另一个也懦弱自杀，两人都没有替年幼的顾峻考虑过。 许窈家庭幸福，她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不负责的父母，这种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许窈只能紧紧握着顾峻的手。 至于劝顾峻释怀，劝他去原谅离家出走的母亲，劝他去弄清楚那个在港口画画的年轻人是不是画家jason，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当圣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谁爱当谁当，许窈反正是不当。 静默片刻后，许窈主动提出，“我们能不能先去冰岛？我怕会错过极光。” 如果离开赫尔辛基就能淡化顾峻的负面情绪的话，许窈觉得多花点钱更改航班也很值。 “早点去也可以，你不用管，我来安排机票吧。” 顾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平复心情，他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冷静，许窈还是挺担心他的。 许窈怕出门会被麻烦找上门，这天借口想整理一下在赫尔辛基拍到的素材，整个白天都呆在酒店。晚上，两人到了机场，从候机到登机都无比顺利，飞机起飞后许窈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顾峻，顾峻在起飞后没多久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许窈把自己膝上的毯子轻轻盖在了顾峻身上。 快点离开芬兰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在赫尔辛基时顾峻的神经完全紧绷着，只有离开那地方他能获得暂时的平静——是的，顾峻的平静只能是暂时的，当许窈和顾峻在港口看见了那个画画的年轻人，两人就一起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那个长得像顾峻的年轻人是不是他弟弟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那个离家出走的妈妈还活着一天，就有概率要来找他养老。 做子女的不可能从法律上和父母脱离关系，不管做父母的有没有尽到抚养义务，子女还是要尽赡养义务的。 顾峻已经想好了，如果他母亲要求他赡养，他会请对方通过法律途径来索要赡养费。 法院怎么判，他怎么出，超出判决书规定的数额，他一分一毫都不会付！ 顾峻满足当一个“工程师”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如果某天他母亲要回来打赡养官司，华互的创始人对亲生母亲弃养会是很轰动的社会新闻，这是顾峻不愿意看到的闹剧。 顾峻在飞机上补了一觉，飞机快到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时才醒。 他听到了舱内旅客的惊呼声，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被人摇晃。 当顾峻张开眼时，许窈提醒他快点看窗外：“快看，快看！” 机舱内的灯光不知道何时都熄灭了，漆黑的环境更有助于旅客们看到外面的景色，闪烁的光幕就在人们肉眼可见的地方。 “那是——” “我们太幸运了，在飞机上就看到了极光！” 许窈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没想到临时更改航班时间会有这样的惊喜。 顾峻也被窗外的景色震撼了，随即，他心里又有淡淡的遗憾。他其实在冰岛准备了一系列的安排，他计划把看极光安排在旅行的最后一天，好几个预测极光的软件都说那天有很大的概率能看到极光，然后顾峻会在极光下对许窈再次表白，他要用极致的浪漫为这次旅行画上句号。 结果这才刚到冰岛上空，极光陡然就出现了。 顾峻出发前给许窈准备的礼物甚至还放在托运行李中，他拿不到礼物，也没法在惊呼声不断的漆黑机舱内表白，这一点都不浪漫—— 忽然，许窈亲了他。 窗外的绿光忽明忽暗在变幻，许窈的脸亦美得朦朦胧胧。 顾峻所有的抱怨都戛然而止。 这哪里不浪漫了？ 人为的安排都有匠气，老天爷的安排才是真正的惊喜。 顾峻回吻了许窈。 机长大概也是被浪漫附了身，竟故意让飞机在空中兜了一圈才继续前行。 当机舱内的灯光重新亮起，所有旅客都在讨论刚才的极光。 许窈双眼水润脸颊泛红，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顾峻秒懂：“这个口红很好，不脱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味道也不错，有股甜香。” 许窈忍俊不禁，“只有你会用味道来评价口红！” 顾峻问她高不高兴，许窈的表情还残留着看见极光的兴奋：“这是我上学时候的梦想，我已经忘了是哪本杂志或是哪部偶像剧里说的极光隐喻幸福，两者都很难寻觅。我当时还在其他同学面前说过，我这辈子一定会和喜欢的人看一次极光。” 顾峻恍然大悟。 难怪他准备了那么多出行方案，许窈最终选择了冰岛。 一种隐秘的快乐慢慢填满了顾峻，他问许窈：“所以，我算你喜欢的人吗？” 许窈盯着他看了半晌，凑过去亲他，“如果让我回到几个月前再选择一次，我还是想在地铁口碰见顾爷爷。我要扶着他到路边长椅休息，陪他聊天时候我会多问问他孙子的情况，然后主动问他能不能把孙子介绍给我！” 不用闪婚这种方式，许窈觉得她和顾峻只要在正确的时间遇到彼此，她还是会对顾峻产生好感。 顾峻也是同样的想法。 如果能回到几个月前重新选一次，顾峻绝不会质疑顾海山的眼光。 多年以来，一直是爷孙俩在相依为命，顾海山实在太了解顾峻了，能让顾海山见一次就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也是顾峻会喜欢的女孩子。 顾峻有不负责的父母，但他也有最好的爷爷。顾海山临终前还在为顾峻打算，不忍顾峻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帮顾峻选了最合适的妻子！ 111：捡到一枚祖母绿！ 雷克雅未克不仅因为极光而出名，它的美食也值得一提。 早上捕捞的海鲜在当天就会被送上游客的餐桌，简单的烹饪就能品味到食材的鲜美，各种新鲜的鱼类和熏制的鱼干都是冰岛的特产。 除了鱼，当地的羊肉也是一绝，许窈吃第一顿时就惊呆了： “这羊肉怎么一点膻味都没有？” 有些人吃羊肉就是喜欢那股特殊的腥膻味，觉得没有膻味的羊肉一点都不好吃。许窈则是与之相反的另一批人，她不喜欢吃羊肉就是嫌羊肉膻！好在羊肉本也不是南城流行的主流食材，许窈在一些场合碰见了羊肉的菜不吃也就过去了。 这次还是顾峻给她推荐要吃羊肉，顾峻劝了好久许窈才愿意动筷子，结果这羊肉味道和她印象中一点都不像。 许窈忍不住又夹了第二筷子。 顾峻压抑住得意，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给许窈介绍：“冰岛禁止肉类进口，你吃到的羊肉都是冰岛自产的高山牧场羊，它们饿了就啃牧草，渴了就喝融化的雪水，怎么可能不好吃？” “你的语气很像那些美食评论家。” 许窈给顾峻夹了块羊肉示意他也尝尝。 雷克雅未克的美食质量很高，但两人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不会一直停留在市区，冰岛的主要景点都在雷克雅未克以外的地带，顾峻在来之前就租好了车，吃完这顿羊肉他第一站就要带许窈去“蓝湖”泡温泉。 蓝湖是冰岛有名的地热温泉，海水经过地下的高热火山熔岩层吸收热量，水里还有许多化学和矿物结晶，这些结晶已经被冰岛医学院证实可以帮人舒缓精神压力。 顾峻觉得这话术更像是旅游营销，不过都来一趟冰岛了不去蓝湖好像又亏了。 “听说蓝湖拍照非常出片。” 这一个理由就足够打动许窈了。 在雪山的包围中，一边泡着蓝色的温泉，一边看着雪花飘下，许窈想想就觉得美爆了。 而且在蓝湖泡温泉丝毫不担心尴尬，冬天是冰岛的旅游旺季，要和许窈两人一起泡温泉的游客实在太多了！ 旅行计划是顾峻做的，许窈一路都听顾峻安排。 蓝湖果然像顾峻说的那样美，两人换了泳衣后，顾峻牵着她从沙地缓缓下水。 “不能走太快，水底有些地方会有突出的熔岩——” 顾峻话说到一半忽然面色一变，他好像踢到了脚，许窈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顾峻不说话，他一手牵着许窈不放，另一只手探下水摸索，片刻后，顾峻直起了腰：“找到了，是这个小东西在硌着我。” 顾峻摊开手给许窈看，许窈人都看傻了。 顾峻掌心躺着一枚宝石戒指，四周是蓝色的湖面和白色的雪，顾峻掌心的一抹纯净的绿就格外显眼。 “……游客掉的？” 许窈还没回过神来，顾峻很是配合：“可能吧。” 顾峻把戒指对着光线端详，“看着很干净，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算了，不追求真假了，就当是冰岛旅游的纪念品。” 许窈的表情别提多震惊了。 是假的就算了，是真的那就属于贵重物品了，怎么能当成“旅游纪念品”自己留下呢？ 许窈从顾峻手里把戒指抢过，“你是不是穷疯啦，要还给失主的！” 顾峻反手拉住她，不顾许窈的反抗一定要给她试戴，许窈觉得顾峻今天失心疯了，她力气没有顾峻大，戒指还是稳稳当当戴到了许窈手上。 “竟然刚好是你的圈号。” “刚好什么啊——” 许窈脸都气红了，瞥见顾峻脸上憋不住的笑，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是你买的戒指？” 顾峻坚决不承认，“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在温泉里捡的！” 许窈低头端详，镶嵌宝石的戒身一点划痕都没有，根本没有佩戴痕迹，一看就是新戒指！ 许窈是又气又笑，“你直接送我难道会拒收吗，你还要演这一出戏！” 如果戒指掉在温泉里找不到就搞笑了。 许窈只是现在穷了，许家没破产前她还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所以她眼光也毒辣，多看两眼就能估算出顾峻送的这颗祖母绿的市价，然后她就明白了顾峻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尬戏。 木佐色。 晶体干净。 有油无油暂时看不出来。 看台面大约有三克拉。 许窈抓住顾峻：“这一颗祖母绿比我买的车还贵，你觉得我戴着合适吗？” 许窈的手指好看，皮肤又白，不管是戴钻石还是戴祖母绿宝石都很好看，顾峻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没有你的车贵。你还记得江总当时向糖糖求婚的那颗鸽子蛋吗？这颗祖母绿是那颗鸽子蛋的添头，渠道商在江总那颗鸽子蛋上赚了不少钱，之后用极低的价格卖了一颗裸石给我，我自己找人镶嵌的又省了很多钱！” 顾峻的说法挑不出毛病，找渠道商拿裸石自己镶嵌确实要比买成品便宜很多。 但再怎么便宜也够许窈买一辆车了。 这次旅行让两人进入了热恋期，许窈也不好直接把礼物退回去，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大方收下说了谢谢。 “戒指很漂亮，我很喜欢。” 顾峻精心准备的礼物能换来许窈一句“喜欢”，那这礼物就千值万值了，不枉顾峻在许窈面前把这枚戒指的价值一再贬低。 在冰岛停留的几天，顾峻和许窈还去了冰河湖和黄金大瀑布以及蓝冰洞。顾峻本来还安排了去大间歇泉，不过这次大间隙泉不像极光那么配合，他和许窈并没有看到泉水喷发。 让顾峻没想到的是，两人从冰岛返程时，许窈借口要上洗手间跑到机场免税店给他买了一件回礼。 那是许窈承诺赚到钱后要给顾峻买的手表，如今提前摆在了顾峻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情侣之间互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我喜欢你的戒指，你难道不喜欢我送的手表？” 许窈冲着顾峻眨眨眼，顾峻被气笑了：“许窈，你可真是一点便宜都不占我的，哪有你这样当别人女朋友的？” 哼，像她这样的女朋友不知道多难找呢，男人怎么都是贱皮子，女方若是只收礼不回礼又要被骂拜金——直接拒绝祖母绿戒指的话，会让顾峻伤心，许窈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提醒顾峻不要再送太贵的礼物，因为贫穷如她要回顾峻同等级的礼物真的会很吃力！ 顾峻最后还是把手表戴上了。 他读懂了许窈回礼行为的潜台词。 一开始是有点生气，觉得许窈太见外了，冷静之后又觉得这才是许窈会做的事。 其实是他急躁了。 他已经克制又克制，却还是忍不住想给许窈买贵重的东西，除了物质，他想不出还能怎么展示自己对许窈的在意。 顾峻愿意给许窈最好的一切，但对于早年离家的生母，顾峻是一毛钱都舍不得花。 所以顾峻旅行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查一查年轻的华裔画家jason！ “我要jason的全部资料。” 112：对新感情的宣誓 顾峻从来没有寻亲的想法，但既然已经有了怀疑，顾峻也不想把主动权交给别人。 jasan非常低调，好在顾峻有钞能力可以用，只要有足够的报酬，私家侦探可以挖出任何人的隐私。 顾峻都不用当着许窈的面打电话，发个消息给秘书就能安排好。 顾峻的钞能力不仅可以用于找人，他和许窈出发前送去改装的二手保姆车也已经在两人回南城前弄好了。助理筱玲开着改装后的保姆车去机场接两人，一路上都在夸顾峻找的修理厂靠谱： “许窈姐你知道吗，要不是我自己开过这辆车，我都怀疑姐夫是不是偷偷换了一辆车，这车现在开着太舒服啦！” 具体怎么个舒服，筱玲说不出来，反正就是驾驶感很不一样。 筱玲对车不够了解，许窈买的二手保姆车她也就开过一天就被顾峻弄走了，对于车子的很多细节她记得不清楚，不知道顾峻拿去改了哪里又没改哪里。反正咋一看车子什么都没变，开起来又觉得什么都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窈看向顾峻的眼神有怀疑，“你该不会真的把车子给我换了一辆吧？” 不等顾峻说话，筱玲哈哈大笑起来：“姐，我只是一种比喻啦，车子还是那辆！就说这个方向盘吧我那天开就摸到了一个划痕，现在划痕都还在呢。” 筱玲把划痕指给许窈看。 方向盘看着比之前新些，应该是仔细保养过，但皮料可以清洁保养，原有划痕却不会因为保养就消失。 许窈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车子还是原来的就行，顾峻花点钱保养没啥，这二手车卖价才十几万，保养能花几个钱呀？ 顾峻瞥了一眼筱玲说的地方，对江执言介绍的改装车老板非常满意。 价钱虽然贵了些，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这换新如旧的手艺就很不错嘛！ 顾峻的行为没被揭穿，他面不改色扮演委屈：“我说捡了戒指确实是和你开玩笑，你不能因为这一次谎话就判我死刑吧？” 许窈哄他，“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不过你找的修理厂确实可以，这座椅我坐着感觉比之前舒服，软硬适中，包裹性也好。” 顾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座椅我让他们换了新的，车子毕竟是二手的在以前主人手里没被好好爱惜，座椅的皮面有油渍和汗味儿，你买车时候车里喷了太多车载香水所以闻不出来。” 许窈被顾峻的形容恶心到了。 “你换得好！” “嗯，修理厂的老板我认识，换座椅收的是成本价加人工费，这一套翻新下来并不贵。” 顾峻的说辞合情合理，筱玲与许窈又是外行，车子的事就这样顺利过关。 等筱玲把顾峻和许窈送到盛海花园，许窈也没心思想车的事了，温意意就像嗅觉灵敏的小狗，用炫耀的语气给许窈发消息：你的好姐妹糖糖和我们公司签约了！ 许窈微怔。 然后把消息拿给顾峻看。 顾峻很冷静，“去冰岛前我就和江总讨论过这件事，沈延救了糖糖，糖糖很有可能会和沈延的公司签约。你和糖糖是好朋友，但你也不能替她的事业做主，把友情和这些经济纠葛分开其实更好。” 许窈给了顾峻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我当然知道不能替糖糖做主。糖糖是个挺清醒的人，她选择和沈延签约除了报恩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反正糖糖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至少，沈延肯定开出了让糖糖心动的签约条件。 许窈的话音刚落，糖糖的电话就打来了。 许窈接起电话就说顾峻也在，能不能免提。 糖糖哼了一声，“顾峻在那太好了，让他也一起听听，正好给江执言传个话。我本来只想单干，江家那位大小姐对我各种威逼利诱，一会儿说江家门槛高我进不去，一会儿又要和我做盟友帮助我嫁入江家。我一个小网红确实惹不起豪门千金，幸好这世上不仅江家一个豪门！” 糖糖的语气不太好。 这份怒气并不针对许窈和顾峻，而是针对江执言和江明葭。 站在糖糖的立场，她已经摆明了态度要和江执言撇清关系，未来也不会借着孩子去问江执言要抚养费，大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难道不好吗？ 江执言高调求婚害得糖糖差点被绑架，这事儿糖糖也自认倒霉不怪江执言了，偏偏又冒出个江明葭自以为是，想签下糖糖牟利，被糖糖拒绝后江明葭还用上了威逼利诱的手段。 江明葭没想到糖糖是真的不想和江家扯上关系，江明葭紧逼不放，糖糖为了自保只能自己找个盟友。 江家是豪门，沈家也不差，如果糖糖长居南城，背靠着沈家还更有优势。 正好沈延对糖糖有救命之恩，糖糖顺水推舟就签了沈延的公司！ 沈延也没有趁火打劫，不仅给糖糖开出了和她人气匹配的签约费，还给了糖糖一些公司的股份，让糖糖成为了公司的股东。 沈延坦白这是“千金买骨”，他的公司能签下糖糖不算有本事，能留住糖糖才叫本事。 有了糖糖这样的先例，何愁签不到其他有潜力的网红？ “我怕你从别人嘴里知道我和沈延签约的消息，掐着你回国的时间点赶紧告诉你。” 糖糖的声音里有一些歉意，“我也想过要不要和你商量下，又想着你和顾峻在蜜月旅行……” “我理解你的选择。” 许窈还真是在替糖糖考虑，“你不能得罪完江家又去得罪沈家人。我也和江明葭打过交道，她是一个不讨喜的千金大小姐，我不知道她的‘葭乐传媒’能走多远，只从经营的角度看沈延比她更像是一个生意人。” 糖糖松了一口气，“所以，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当然！” 许窈给糖糖吃了一颗定心丸，“我早就说过，我是我，沈延是沈延，咱们之间各论各的。你和沈延的公司签约也好，你成为他公司的股东也罢，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友情。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影响，你之前说想投资我工作室的事现在看来是不合适了，我不想在经济上和沈延扯上任何一点点关系……而且，我也要考虑顾峻的感受，我不想和沈延有过多的接触。” 许窈说这话时转头看向了顾峻，两人四目相对，许窈的眼神像清澈的湖水。她拒绝一切和前任藕断丝连的可能，这是她对新感情的忠贞宣誓。 这样清晰明了的宣誓，像一把利剑一样劈开了顾峻用层层堡垒武装包裹的心！ 113：来自沈家大宅的善意！ 顾峻失语当场。 许窈继续笑盈盈看着他。 糖糖都听不下去了，“窈窈，你真是说情话的高手，我今天就不当电灯泡了，我们改天见面再聊！” 糖糖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许窈觉得自己才没有说情话呢。 在听完顾峻的幼年阴影后，许窈忽然懂得了顾峻性格别扭的原因：除了相依为命的顾海山，顾峻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份完整的爱，他性格古怪一点算什么，换了其他人和顾峻成长环境一样说不定就会养成反社会型人格呢！ 顾峻已经做得够好了。 他从泥潭中活成了现在这般优秀。 他长这么大连冰淇淋都没吃过又咋啦，难道因为他出生不够好就不配得到一份完整的爱吗？！ “傻站着做什么，我们回家。” 许窈去牵顾峻的手，顾峻反手将她拉到面前，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峻问许窈。 许窈目光坦荡：“没有为什么，你值得。” 顾峻还想说话，许窈踮起脚尖以吻封住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谈恋爱就谈恋爱，情侣二人天天搞辩论赛就不浪漫了嘛。 …… 长途跋涉，许窈决定在家休整一天再工作，反正她现在是工作室老板，什么时候上班由她说了算。这一趟出门，许窈拍了很多素材，剪辑一下够她出好几期视频了，这是许窈决定再休息一天的底气。 去看jason画展的素材，许窈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剪辑了。 在搞清楚那个年轻人是不是画家jason之前，许窈不想帮对方宣传！ 倒是顾峻的假期大概是真用完了，昨天刚回来，今天一早就被江执言叫去公司上班。 顾峻提着电脑出门前，许窈打着哈欠送他，顾峻忽然俯身吻了她脸颊。 “你今天好好休息吧，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出去吃大餐。” 顾峻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许窈在家里躺了半天还是闲不住，起床化了个淡妆给林美娴打电话。 “妈，我在国外给你和温叔叔买了点礼物，现在方便送去不？” 送礼物还是次要，出国十几天，许窈想林美娴了。 林美娴何尝不是？ 但林美娴此时并不在温家，她刚到沈家大宅：“我和沈二太太约好了下午茶，你来沈家找我吧，正好让沈二太太也见见你。” 许窈知道林美娴近几月和沈二太太走得很近。 沈家大宅和沈延一家关系不好，许窈也不反对林美娴和沈二太太来往，如果林美娴再婚嫁给了温志成就没了自己的社交圈子，许窈才会发愁呢。 只是沈二太太向来是南城社交圈的塔尖人物，林美娴和沈二太太贴这么近，不知费了多少脑细胞讨好沈二太太。 “妈，你给我们的去旅行的钱都没花完，你不用那么辛苦……” 许窈想劝林美娴别那么拼，她现在账号经营得越来越好，不需要林美娴再辛苦当掮客赚钱补贴。 林美娴笑话许窈傻乎乎的，“你以为妈妈和沈二太太来往只为挣那点中介费吗？许家虽然破产了，我好歹是跟着你爸爸过了多年富裕日子，眼皮子还没那么浅。我和沈二太太来往是因为看重她有见识有眼界，和这样的良师益友来往可以提升自己……哎呀，我和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下午有空就来沈家大宅找我吧，如果没空呢就算了！” 林美娴都这样说了，许窈肯定要过去一趟。 反正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不少，许窈多整理出一份适合送长辈的礼物，让筱玲开车送自己去了沈家大宅。 倒不是许窈想摆谱，主要她还得拿上给林美娴、温志成的礼物，一起提到沈家大宅不合适。 筱玲按照许窈给的地址开往沈家大宅。 远远看见沈家大宅的戒备森严的围墙，筱玲就大张着嘴巴：“许窈姐，这是什么地方啊？” “是沈家，南城最有钱的家族之一。” 许窈安抚筱玲，“你按照指引把车子停下，然后有人会带你去休息。沈家大宅是沈二太太管家，她治家严，下面的人对所有客人都很客气，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筱玲咽了咽口水，“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豪门，不过许窈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筱玲确实不敢乱走乱动，许窈下车去找林美娴，有人引着筱玲去了专门给客人带来的司机、秘书等人休息的厅。 筱玲入目所及的地方处处都很贵气，停车场里有好多车，最差的车是一辆宝马……领路的小哥有几分帅气，看穿了筱玲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那是买菜车。” 筱玲：(′д｀)…彡…彡！ 她又没问，只是多看了两眼，这些豪门打工人的眼神未免也太尖了吧？ 等等，如果许窈姐以前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现在请她这样粗笨的人当助理，简直是受了大委屈啊！ 筱玲发现了自己和沈家大宅领路小哥的差距，也觉得自己开来的二手保姆车在沈家的停车场里很是格格不入，多看两眼停车场都有种浓浓自卑，真不知许窈怎么能适应破产后的落差生活。 …… 有一点是筱玲想差了，许家没破产前，许窈也过不上沈家的生活。 沈家是南城最有钱的几家之一，许庆华在鼎盛期的资产都和沈家差很远很远。 不过许窈并不怵沈家的大富贵，她对沈家无所求自然不用弯腰低头。 林美娴和沈二太太在小花厅里享用下午茶，许窈到时，林美娴正好讲了个笑话，沈二太太被林美娴逗得大笑。 看见许窈，林美娴招招手，“还不过来给你伯母问好。” 许窈站着打招呼，沈二太太让她坐下：“美娴，你是怎么养闺女的，我怎么觉得窈窈又瘦了？” 沈二太太对许窈的态度比上次更亲切，可见经过林美娴这些日子的经营与沈二太太的关系更好了，所以沈二太太才会对许窈爱屋及乌。 林美娴笑着解释，“我倒想让她多吃点，她自己为了上镜好看不肯多吃。” 沈二太太问林美娴要许窈在网上的账号，林美娴给沈二太太推了几个视频，沈二太太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和林美娴讨论几句。 许窈连话都插不上，只能当乖巧的摆件。 沈二太太冷不防转头问她：“听你妈妈说，你现在是在自己创业？你把你爸爸留下的债都揽到了自己肩上，你仲军伯伯听了都夸你有骨气，他总惦记着要帮帮你们母女，托我问问你需不需要资金。沈延不就是弄了一个什么公司吗，我觉得你也能弄一个。” 114：女儿实在，妈妈也傻 沈延何止是弄了一个公司，他的公司刚成立就签下了头部网红糖糖，这开局在行业内相当炸裂！ 一直以来限制着许窈发展的就是资金，如果她有沈延那样充沛的资金，她就不用从两个人的工作室起步……就凭她和糖糖的关系，由她签下糖糖岂不是比沈延更适合？ 可惜许窈没钱啊！ 许窈资金上不占优势，知名度和糖糖也有差距，她别说要签下糖糖，就是双方各拿一半股份当合伙人都是许窈在占糖糖的便宜！ 如果沈二太太早点说要给许窈提供资金，她真的会一口答应下来。 现在这时机，沈二太太说要提供资金，鼓励许窈也开公司，颇有要扶持许窈和沈延打擂台的意思。许窈在脑子里想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接受沈二太太的好意： “您和伯父对我们母女的照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现在您又说要出资金帮我创业，我是不敢收的。沈延大学学的就是商科，大学毕业后又在家里公司学习了这么久，现在要自立门户创业起步就很高；我和沈延不一样，我大学学的是美术，毕业后只在广告公司当小职员，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不会选择自己创业。我自己对创业其实是没有信心的，怎么能厚着脸皮要您和伯父出钱扶持我创业？” 林美娴八面玲珑，沈二太太没料到许窈会这么“实在”。 年轻人在长辈面前能忍住不夸夸其谈的已是少有，像许窈这样实实在在告诉沈二太太说自己没多少信心能创业成功的，真是一个都没有！ 沈二太太很是不赞同：“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怎么行，小心许家的债主们听见了，明天就能把你和你妈妈的电话打爆！” 许窈不好意思，“我在您面前当然要说实话，在债主们面前我都是拍着胸脯保证能还上钱。伯母，我刚才说的话您可千万要帮我保密。” 许窈虽然拒绝了沈二太太的好意，沈二太太却真是生不出一丝火气，因为许窈太实在了，沈二太太替林美娴喜忧参半：“孩子品行好是好事，但也不能太实在了嘛。现在外面的风气很不好，大部分人嘴里说喜欢老实孩子，真见着了老实孩子他们又可劲儿欺负。” 林美娴眉眼间也有淡淡的愁：“我们母女是什么境况，再没人比你更清楚。窈窈这性子我是改不过来了，她从来不在背后讲别人坏话，人家对她再坏她都记得从前的好，等她受不了委屈提出结束，所有的坏名声都由她背了。这孩子只是实在不是傻子，真要过得很幸福，她为什么放着豪门少奶奶不当要去当什么网红？” 沈二太太颇为赞同点头，“沈延还行，但他妈郭献珍不是好相处的，窈窈不嫁沈延是明智的，否则她这么老实的脾气真的会被欺负死。” 许窈脖子后面一层汗。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老实啊！ 还有退婚的原因更多是她和沈延想法不和，沈延他妈确实看她不顺眼，但也只是说话夹枪带棒，并不是明晃晃欺负她。 许窈没想到妈妈林美娴是一张口就深谙上眼药的精髓，沈二太太本来就不喜欢沈延他妈，这下更能理直气壮讨厌了。 不过母女连心，许窈也不能在沈二太太面前拆亲妈的台，只能看着林美娴继续发挥。 林美娴话锋一转，“窈窈这性格已经形成了很难改，她既然选择了和沈延退婚去独自承担债务，能不能做到先不说，我这个做妈妈当然要支持她的志气。你是好意相帮，外面的人可不这样想，窈窈如果拿了你的钱去创业，在外人眼里她还是拿了‘沈家’的钱，不管最后有没有创业成功，她在别人嘴里永远落了话柄。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倒情愿让她自己去打拼。” 林美娴的拒绝比许窈还委婉，沈二太太拿林美娴也没办法。 “你呀，看着八面玲珑其实也傻着呢！窈窈和沈延没能结婚就算了，年轻人多出去闯闯是对的，你不是又嫁了姓温的吗还天天想着自己挣钱，你挣的这点辛苦钱，多哄哄姓温的不就有了？” 林美娴笑笑没说话。 沈二太太其实并不是真的在嫌弃林美娴傻。 如果林美娴真是再嫁温志成后就一心只想从男人身上搞钱，沈二太太才不会和林美娴来往了。 原配夫妻都不一定靠得住，半路夫妻更没保障了。 林美娴把希望都寄托在温志成身上才最傻，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会不珍惜，林美娴已经不年轻了，外面却永远有年轻女人可以诱惑温志成。 靠男人？ 那还真不如靠自己。 有钱太太自己有钱和靠丈夫给钱是不一样的地位，沈二太太并没有避讳许窈在场，直接对林美娴说道：“上次你说想要的项目我给你留着呢。这几天你要有空先把合同过了，白纸黑字写清楚了才是你手里的项目，不签约总有其他人惦记。” 林美娴点头，“嗯，我知道呢，签约的事我会盯着进度。” 许窈知道林美娴一直在通过沈二太太的关系当掮客，帮人牵线搭桥挣点中介费，许窈的嫁妆钱和出去蜜月旅行的钱都是林美娴这样挣出来的。 但听沈二太太的话，林美娴现在已经不满足挣中介费，要自己接项目了？ 许窈为林美娴捏了一把冷汗：妈妈又没做过生意，接什么项目啊！ 好几次，许窈都想说话，林美娴没给她机会，后来更是直接把许窈从沈家大宅带走了。 筱玲开车，许窈和林美娴坐后排，许窈实在没憋住。 “妈，你又没做过生意……” “我当然没做过，但你温叔叔不是一直在做生意吗？” 林美娴摸了摸许窈的手背，“我和你温叔叔说好了，我接下来的项目挣到了钱利润会对半分。你选择一个人背下了那些债务是什么原因，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好好做你的事业，妈妈也和你一起努力，我们早晚会把债务还清的。” 115：都在为对方考虑 “妈——” 许窈试图解释，被林美娴打断：“你是我生的，你在想什么真以为能骗过我呀？真要让你一个人去还债，我还有脸当你妈妈吗？” 许窈不说话了。 开车的筱玲感觉到了气氛不同，强迫自己专心开车降低在车里的存在感。 半晌后，许窈把头轻轻靠在林美娴的肩上。 不管女儿多少岁了，在妈妈心里永远是需要照顾的小姑娘。 作为女儿，许窈想照顾妈妈。 同样，她也不能剥夺林美娴想要照顾女儿的想法。 等许窈平复了心情后理智上线，迟疑再三还是不忘提醒林美娴：“温叔叔是个不错的男人，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在温叔叔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温意意，妈妈你要多为自己考虑。” 林美娴没有做过生意，许窈怕林美娴吃亏。 毕竟林美娴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温志成却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生意人，如果温志成有意要做什么手脚，林美娴辛苦付出后可能什么都拿不到。 许窈本来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可温志成之前的表现总让许窈不放心。 林美娴自己却想的很开，“这一点我很能理解你温叔叔，因为在我心里也只有你最重要。人嘛，只要学会将心比心，日子就不会太难过。再说我只负责拉项目和维系关系，生意上的琐事还要你温叔叔去操心，他若是想多赚钱呢就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他若目光短浅，这生意大不了随时中止。” 林美娴如此豁达，许窈反而有了疑惑，“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温叔叔婚前婚后的变化？” 这个问题，林美娴没有回答，而是很自然问起了许窈的蜜月旅行：“你别打探我和你温叔叔的再婚生活了，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倒是你和顾峻结婚匆忙，妈妈更担心你能不能经营好婚姻，刚才沈家我不方便问你，你和顾峻这次去冰岛玩得怎么样，婚纱照拍上了吗？” 许窈就知道林美娴会“检查作业”，拿出手机把婚纱照拍摄花絮给林美娴看：“玩得很好呀，顾峻把每一天行程都安排的很满，自然景点我们去了不少，人文景点我们也有兼顾。婚纱照是最后一天拍的，后期处理要一两周，没精修的底片我这里都有。” 林美娴不仅看婚纱照花絮，还看许窈的旅行日常照。 照片里许窈笑得很开心，那种开心不是演出来的，林美娴就知道顾峻在这次旅行中把许窈照顾的很好。 林美娴现在的思想已经转变了，什么大富大贵的女婿都不如顾峻这样的。 钱，或许没有很多，但也不缺。 最重要的是真诚，是对许窈好！ 林美娴把手机还给了许窈，“沈二太太今天要给你投资的事，你回去后别瞒着顾峻。你不拿沈家的钱是对的，你现在主要在华互的平台发展，沈家之前和华互是对手，你拿了沈家的投资说不定就毁了江执言对顾峻的信任，对你自己的发展也不好。” 林美娴确实不懂生意上的具体经营，但她懂人心。 别看顾峻只是华互的一个工程师，从这几次发生的事看，江执言对顾峻是很器重的。 这样很好。 顾峻和许窈感情稳定，顾峻在华互越受重视对许窈的事业发展越有帮助——有时不用顾峻主动做什么，也不需要顾峻利用职务便利给许窈开小灶，只要顾峻在华互说话有份量，别人来欺负许窈的时候都要掂量掂量！ 林美娴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沈二太太给许窈投资，推辞了好几次，沈二太太实在热情，林美娴只能让许窈自己出面拒绝。 许窈拒绝沈二太太确实有考虑到顾峻可能会夹在中间难做人，不过她自己想是一回事，被林美娴这样点穿，许窈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对顾峻的在意，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 许窈对顾峻的在意，只在林美娴面前展现。 顾峻对许窈的在意，已经到了很自然替许窈考虑所有事的地步。 沈延签了糖糖，温意意跑到许窈面前炫耀，顾峻不会直接去找温意意的麻烦，但他也不想看着温意意总欺负许窈。 沈延的公司发展太快了，对许窈不会是好事。 一个沈延，一个江明葭，这两人都是仗着资本充足杀入了的赛道，如果许窈有这两人的资金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沈延和江明葭都是从骨子里看不起网红，许窈和这两人不同，许窈自己做过自媒体账号，很多时候都会站在网红的角度思考问题……她自己运营过账号，她又能对所有网红的奋斗感同身受，她才是最适合搞机构的人。 许窈的问题不在于赚不到钱，而是她赚到钱后留不住钱。 转战华互发展后，许窈是赚到了钱的，但她的钱有一大部分要留着年底还债，她既不能把钱全砸在包装自己的账号上，也无力去签其他网红。 就一个小小的两人工作室，要几时才能发展壮大？ 顾峻暗暗替许窈着急。 许窈是个很好的人，但她还缺生意人的脸厚心黑，顾峻想帮帮许窈。 他要帮许窈拉一笔投资。 这笔钱，不能来自糖糖，许窈刚拒绝了糖糖。 也不能由顾峻掏腰包，许窈根本不会要他的钱。 就算顾峻转了几道手把钱给许窈，将来许窈知道了，又给顾峻增加了一次不能原谅的欺骗。 顾峻想来想去，还真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许窈最大的债主王老板。 王老板是个很传统的生意人，顾峻本以为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说服对方，没想到王老板听了顾峻的来意后直接笑了：“你来劝我没用，你应该回去劝劝许窈。钱，我可以给她投一点，前提是她肯收！” 顾峻没想到王老板这么豪爽。 王老板叹气，“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她签了欠条我肯定会问她要债。如果其他欠债人告诉我，要还我钱的前提是我再借一笔钱，我只会叫对方滚蛋！如果是许窈这样说，我会答应……我是许窈的债主，也是看着她长大的王叔叔，看着她背债过苦日子我心里也不舒服。” 116：真的不能等等再还债吗？ 王老板的豪爽出乎顾峻意料。 顾峻其实想了一肚子话用来说服王老板，他来之前的准备工作不亚于以前给自己拉投资，结果王老板根本不在意顾峻统计的那些数据！ 顾峻不信这世上还有王老板这样的人。 但偏偏，这样的人就让顾峻给见到了，顾峻一时之间感觉世界很割裂。 更让顾峻没想到的是，王老板还很欣赏他。 “许窈选男人的眼光不错！” 王老板拍拍顾峻的肩膀：“你既然和她结婚了就别把她当成负担，你们都还年轻呢，还清债务后还能过好多年幸福日子。” 王老板确实很欣赏顾峻。 王老板看不上的人是沈延。 顾峻被王老板夸得面红耳赤，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顾峻回到家里，许窈抢先先说了沈二太太想给她提供资金的事。 “不过我拒绝了。” 许窈没有在顾峻面前邀功，说起拒绝沈二太太的好意，许窈情绪稳定：“我妈已经在靠沈二太太的关系挣钱了，我再从沈二太太手里拿钱，我们母女俩脸皮得多厚呀！” 顾峻沉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许窈：“王奎和你们家关系很好吗？” 许窈点头，“他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所以我爸爸生意周转不过来，他才愿意借很多钱给我爸爸。不过有一段时间王叔叔很生我爸爸的气，因为我爸爸在公海失踪，王叔叔曾当着警察的面大骂我爸爸是懦夫，说我爸爸就是想当老赖才玩失踪……我每次见到王叔叔都很不好意思，现在做实业都不景气，我爸借了他那么大一笔钱还不上，王叔叔那边也有周转困难。不过你忽然问王叔叔做什么？” 顾峻摇头：“没什么，你之前不说是回国了要把债主们约到一起先还一点钱吗？我就是忽然挺好奇的，那些债主愿意借那么多钱给你爸爸，你爸爸肯定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生意人。” 顾峻已经和王老板商量好了让许窈接受“投资”的办法，提前透露给许窈反而会降低成功率，所以顾峻的口风很紧。 说起许庆华，许窈脸上都是骄傲：“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朋友讲义气对合作伙伴讲诚信，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爸爸，没有人不喜欢他。” 顾峻想起华互买下的那块地皮。 那块地皮显然是被人刻意瞒下来了。 根据许窈的描述，许庆华是一个很乐观豁达的人，这样的人有以前结下的人脉和善缘，就算破产了也有机会东山再起，为什么会走极端？ 一个有责任心的丈夫，一个好爸爸，不会把债务都留给老婆女儿扛。 “你知道许家的生意是怎么破产的吗？” 顾峻问许窈。 许窈摇头，“我只知道是资金链断了，忽然之间就爆发了大量债务让我爸爸无力招架。至于他为什么会欠债，我和我妈之前都不懂生意上的事，我爸又习惯性报喜不报忧。我爸在公海失踪后，温叔叔倒是提过一嘴说我爸在破产前两三年投资非常激进，他也曾劝过我爸，但我爸并没有听进去。温叔叔不看好我爸爸的生意决策，所以没有借钱给我爸爸，不过这点我倒是不怪温叔叔。” 不懂许庆华的生意，是许窈和林美娴最为懊恼的事，特别是林美娴。 林美娴总觉得自己当初对丈夫生意太不关心，她没有能力分担许庆华的生意压力，所以许庆华才报喜不报忧。 如果家人能和许庆华一起分担，许庆华未必会走极端。 顾峻抱住了许窈，“别自责了，你爸爸的事可能真的是意外。他那么爱你和妈妈，不会舍得丢下你们的。” 顾峻心有疑惑，但他不想增加许窈的精神负担，他可以找人查查许庆华当年的事。 如果真是许庆华自己投资出错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顾峻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不是……顾峻这个当女婿的肯定要为没见过面的老丈人做点什么！ …… 元旦一过，离春节就一天天逼近了。 沈延的公司和糖糖举行了盛大的签约仪式，八位数的签约费引得各家媒体报道，借着糖糖的名气，沈延的公司一下就在业内打开了局面！ 前有江明葭的‘葭乐传媒’，后有沈延的‘盛世传媒’，两家公司背靠着资本都是财大气粗，逼得业内一些小机构怨声载道。 难道小公司再也没法出头了吗？ 不少业内人士已经产生了这样的焦虑。 可能所有能赚钱的行当都这样，一开始是草根们在蹦跶，等资本们嗅到味道后便会蜂拥而至占据这一片沃土。要么，归顺在大资本的旗下跟着摇旗呐喊；要么，被排挤出核心圈子在行业边缘捡点剩饭剩菜吃。 筱玲潜伏在各大行业群内，天天看着同行们讨论，心里很替许窈着急。 唉，那天她开车时都听见了，许窈姐拒绝了沈家二太太的投资！ 筱玲不知道沈二太太要投资许窈的具体数额，只看沈家大宅那么贵气，沈二太太出手就不会太小气。 如果许窈接受了沈二太太的投资把工作室经营得风生水起，那就不用看着前未婚夫的公司高速起飞了啊！ ——那个可恶的温意意，以沈延助理的身份在业内说许窈姐坏话，一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竟开始附和温意意了。 筱玲很是担心。 温意意这么干，时间短影响还不大，时间一长，真的会影响许窈的发展。 偏偏这时候，许窈还从工作室的账户里抽走了一大笔钱，说要还给债主们，筱玲真是要哭了： “许窈姐，真的不能等等再还债吗？这些钱可以帮你买很多量，如果运气好咱们再爆两个视频，你的人气说不定有机会追上糖糖。” 许窈要是有糖糖的人气，还怕什么温意意呀。 ‘盛世传媒’发展再好也拿一个头部网红没办法！ 许窈摸了摸筱玲的脑袋：“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债不过年’你没听过吗，我创业不容易，那些债主们也有各自的为难。” 117：许窈还钱，债主不要！ 冬日暖阳的下午，许窈把债主们都约到了一家茶楼见面。 王老板是第一个到的，陆陆续续的，债主们全到齐了。 许窈把带来的箱子费力提到桌子上，打开大皮箱，里面装着的全是现金。 许窈先给王老板在内的所有债主鞠了一躬：“谢谢各位叔叔伯伯阿姨的信任，也谢谢你们的宽容和大度，你们相信我会还钱，你们愿意和我这个一无所有的黄毛丫头签新欠条。现在年底了，我来给各位汇报下去年的工作成果。我从上班的广告公司辞职了，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媒体账号经营中，开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运气好抓住了流量的风口挣了些钱……我把工作室未来几个月需要的运营成本扣除出来，剩下可以动用的流动资金都拿来还给大家。” 许窈摆在桌上的现金是整整三百万。 这是她在几个月内赚到的。 不怪那么多人想当网红，有流量的网红确实来钱很快！ 如果许窈不是为了长远发展拒绝了很多挣钱机会，现在摆在桌上的就不只是300万，可能是600万，也有可能是900万——当然，除了赚得多，许窈还很能省钱。 她没有置办任何奢侈品。 没给自己买任何首饰。 今年最大一笔个人花销是买了一辆十几万的二手保姆车。 平时品牌方送的礼包都被许窈挂到网上卖了，她大概是全网最抠门的网红！ 王老板等人谁也没说话，许窈还以为他们嫌300万太小，她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这点钱比起欠你们大家的总债来说不算什么，我明年会更努力的——” 王老板打断许窈：“这300万，你想怎么分配，按照欠我们各自的债务比例？” 许窈点头，“王叔叔，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许窈一共有九个债主，欠王老板的钱最多，欠一个叫俞琴的女老板最少。 按照债务比例，王老板可以拿到70多万，俞琴则只有10多万。 王老板还没说话，俞琴就嗤笑一声：“年底了大家都忙，你大张旗鼓把我们召集到一起，就是为了还给我十几万？你说说，这十几万够我做什么，我也要给手底下的人发工资的！” 俞琴是个快五十岁的离婚女人，这个女人是在批发市场做干果起家的，为了一毛两毛的零头可以和买主一直磨嘴皮子。她对钱很看重，听说亲儿子现在给她打工，她一个月只肯给亲儿子开5000块工资，气得亲儿子到处说她坏话。一个这么抠门的女人，当初却舍得借给许庆华一大半积蓄，很多人都觉得俞琴是喜欢许庆华，被许庆华迷得昏了头，许窈却知道不是的。 俞琴当初被丈夫家暴在老家过不下去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儿子离家出走跑到了南城。 一开始是在批发市场给人帮忙，后来攒了点本钱开了个小档口。 原来的老板觉得俞琴抢了自己生意要砸她摊子，是林美娴偶然听说了俞琴的遭遇同情她，让许庆华出面帮俞琴和原来的老板调节了矛盾。 不仅如此，林美娴还从俞琴的档口订货，每年送给客户和给员工发的干果礼盒都交给了俞琴做。借着林美娴，俞琴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个女人很抠门也很记情，亲儿子都别想从她手里要太多钱，俞琴却在许庆华开口后借给了他一大半积蓄……没想到许庆华会破产失踪，俞琴的钱要不回来，这两年错过了很多投资机会。 许窈记得以前过年过节，俞琴都会给家里送来最好的干果礼盒，还会给许窈带从香港买来的洋娃娃、连衣裙和高档巧克力。那些好东西，俞琴都舍不得给亲儿子买，给许窈买却很舍得。 现在，俞琴过年都不给林美娴打电话了。 许庆华搞没了俞琴大半积蓄，许家就从恩人变成了仇人！ 此时俞琴脸色就全是嘲弄。 她在许窈面前不再是和蔼可亲的俞阿姨，而是被许庆华坑惨了的受害者。 被俞琴指责，许窈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俞阿姨对不起，我明年一定会还您更多钱。我现在的账号经营得还可以，明年能还大家的绝对不止300万！” 俞琴并不领情，冷哼道：“就算你明年能拿出600万，我也只能拿30万，和我借给你们家的钱比算什么？我那些钱不说借给私人要收多少利息，我就是存银行定期一年都不止30万利息！” 许窈被俞琴骂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许窈一点都没记恨俞琴。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她在短期内无法偿还所有债务，债主在她面前发泄点情绪很正常！ 许窈把姿态放得很低，“俞阿姨，请您再给我几年时间——” 俞琴生气，“我已经给你几年时间了，你还钱的速度太慢了，再过几年你挣到钱了我还有没有活着都不一定！” 俞琴说着还掏出手机，打开糖糖签约‘盛世传媒’拿了几千万签约费的新闻，质问许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挣几千万，你怎么一年才挣几百万？” 许窈哭笑不得，耐心给俞琴解释自己和糖糖的区别，以及她为什么不学糖糖签公司的原因。以许窈现在的名气确实可以拿一笔签约费，就算比不上糖糖也能勉强有八位数，可和这笔签约费相伴的是注定不会太高的收入分成，因为她还不是头部网红，没有和公司谈判的底气！ 公司又不是做慈善的，他们花钱签许窈，花钱给许窈造势，都是要从许窈身上赚更多回去的。 所以许窈签了公司是暂时收入高了，未来赚到的钱可能还不如她单干多。 面对俞琴的咄咄逼人，许窈把自己未来规划都讲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俞琴身上，没注意到王老板和其他债主都听得很认真。 等许窈讲完了，王老板忽然笑了：“你的想法很好，但你赚到钱的都用来还债了怎么去发展工作室？靠着你那个只有一个助理的小工作室要赚到足够还债的钱，确实黄花菜都凉了。这样吧，这300万你先别还给我们，我们自己再掏点给你凑够2000万。你拿着这2000万去包装自己和发展工作室，等明年的今天，希望你能用来还债的钱是今日的十倍、二十倍！” 不让许窈还钱，反而还要再借1700万给许窈？ 许窈都愣了。 她一脸惊讶去看众人神色，话是王老板嘴里说出来的，其他债主也没有反对，他们都一脸平静仿佛早就商量好的。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俞琴也重新坐下，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欠了姓许的”，转头问王老板：“旧债没清又借新债，她要是还不上我就找你王奎！” 王老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俞琴也只是随口抱怨，并不会真的找王老板要债。 这九个债主在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有两三个迟疑的并不是质疑许窈人品，而是担心她能力。 许窈给俞琴解释事业规划时，两三个态度迟疑的债主也打消了疑虑。 许窈从惊讶到恍然大悟，随即红了眼眶。 ——这不仅是金钱的债务，还是人情的重债！ 118：许窈有钱招兵买马了 许窈提着300万现金去茶楼还债，下楼时她还带着那个箱子。 今天是顾峻陪着许窈来的，许窈在楼上和王老板等债主沟通时顾峻就在楼下车里等着。 等许窈推着行李箱下来，顾峻看她行李箱分量就知道钱没还掉。几个债主依次拍了拍许窈肩膀后离去，王老板路过顾峻身边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王老板在假装和他不认识——这正是顾峻对王老板要求的。 等其他债主都离开了，俞琴叫住许窈：“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不对，也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妈妈的。” 俞琴从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拎出了几盒干果塞给许窈。 许窈把装现金的行李箱放下，接住了俞琴的干果礼盒。 俞琴嘴里说这些东西不是给许窈的，许窈却眼尖看到了其中有一盒高档巧克力。林美娴从来不吃巧克力，爱吃巧克力的只有许窈。 “俞阿姨……” 俞琴神情恶狠狠打断许窈：“你少说些不要钱的好听话，早点把欠我的钱还上比什么都强！” 俞琴说完就走了。 顾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上前帮许窈提箱子，“怎么样，债主们还好说话吧？” 许窈神色恍惚，“他们何止是好说话啊，简直是让我意外！” 顾峻说箱子的重量不对，许窈拼命把涌到眼角的泪往回眨：“我带来的300万他们根本没要，嘴上都说嫌少，其实还想帮我。由王叔叔牵头，其他叔伯阿姨们一起又借了我1700万，让我用一年的时间给他们赚到300万的十倍、二十倍……他们可真信任我呀！” 许窈破产后很多人对许窈态度变了。 其中包括沈延的母亲郭献珍。 包括许窈以前所谓的闺蜜好友。 也包括沈延。 这些本该陪着许窈共渡难关的人，都不再是以前的态度。 反倒是王奎、俞琴这些本该憎恶许窈的债主，还这么信任她。 这些人，好像不懂什么是止损，没收许窈带来的300万还要再借钱给她！ 顾峻听了是真意外。 顾峻知道王老板等人不会收下许窈带来的钱，也知道王老板会再借钱给许窈，但顾峻以为顶多是再借个几百万。有王老板等人借的钱加上今天没有还的300万，对许窈的工作室来说已经是重大助力，没想到王老板比顾峻预期中还要大气。 加上王老板在内的九个债主，居然要一起再借1700万给许窈！ 顾峻把行李箱和干果礼盒都放到了后备箱，见许窈还有点神游九天，顾峻抱住她：“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呢。” 许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胆怯：“王叔叔他们都不怕我把钱折腾没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脸皮厚的人确实不会怕，反正折腾的都是别人的钱，亏了就亏了呗，都欠那么多债了，多个1700万也没什么影响。 脸皮薄的人才会有压力。 许窈就是一个自尊心强且脸皮薄的人，顾峻忍住笑没有戳穿她，“钱放在账户里什么价值都创造不了，你想好要怎么用这笔钱了吗？” 许窈点头：“我要先招人。现在的业务只有我和筱玲两个人处理已经很吃力了，就算没有王叔叔他们借钱给我，我本来也打算年后招点帮手。” 许窈不仅是全网最抠门的网红，也是最寒酸的。 其他网红到了许窈现在的粉丝量，请两三个助理都是最基本的，一个运作良好的网红团队少不了商务对接、妆造、摄影师和文案等等岗位。 要养一个团队确实不容易，但好的团队可以助力许窈起飞，让她赚到更多钱！ 回去的路上，许窈就在想招哪些人。 筱玲见许窈拿走的300万原封不动又拿了回来，还以为许窈想通了，没想到许窈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所以我们，不，所以许窈姐你现在有钱了？” 筱玲乐疯了：“不用公司来签你，你可以自己捧自己！” 筱玲乐了好久才冷静下来，掰着指头和许窈算：“姐，你快招人吧，我和你两个人干不完所有活。” 许窈开玩笑逗筱玲，“你不怕我招了新人来挤掉你的位置？” 筱玲确实是有点怕，她知道自己职场经验还有欠缺，并不是许窈身边不可替代的存在。可也不能因为她害怕就拦着许窈招新人呀，那么多工作，仅靠筱玲根本完不成。 筱玲咬牙，“许窈姐，以后我可能不是你身边最能干的助理了，但我绝对是你身边最忠心的助理！” 许窈忍俊不禁：“傻丫头，我逗你玩呢，就算我以后再招一百个人，我和你的情分始终和其他人不一样。” 筱玲被许窈哄的傻笑。 许窈让筱玲在招聘网站和业内群一起发布招聘信息，自己则拿出手机拨通了华彬的电话。 “华组长，你有没有跳槽的想法？” 电话那头，华彬的声音有些幽怨：“你和那个糖糖一起上热搜，我就以为你要给我打电话了，那一天晚上我连夜写好了离职申请，结果你的电话没打来，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许窈假装慌张：“所以你现在是不想接受我的邀请了？” 华彬在电话里冷笑：“不管你给我开多少工资，在你说的数目上再加200块当我的精神损失费！” “成交！” 许窈爽快，华彬也爽快，两人简单几句话就确定了这事儿，华彬甚至没问许窈给他开多少基础工资。 …… “组长，温小姐又来了。” 华彬刚挂断电话就听说温意意来了。 自从许窈离职后，温意意来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来都把华彬等人折腾得够呛。 为了不被温意意挑刺，华彬每次都低声下气哄着温意意。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温意意对华彬印象还不错，沈延成立‘盛世传媒’后也要招兵买马，温意意就向华彬递出了橄榄枝。华彬当然不肯去，温意意就以为华彬是嫌待遇不够高，现在‘盛世’签下了糖糖，温意意决定再给华彬一次机会。 不仅如此，温意意还学会了礼贤下士那一套，亲自来广告公司邀请华彬入职。 华彬之前都是婉拒，今天温意意再来，华彬就把话说明白了。 “温小姐不用再来了，我已经接受了许窈的邀请。” 华彬拿出抽屉里放了很久的离职申请，绕过温意意往外走。 温意意拉住他衣服，“等等，你说你接受了谁的邀请？” 华彬笑眯眯重复：“接受了许窈的邀请啊，温小姐这么年轻就听力下降啦？” 119：顾峻的大财小用 温意意的听力当然没有下降，她就是觉得华彬大约是疯了。 放弃广告公司的工作，接受许窈的邀请？ “许窈那个小工作室加上她就两个人！” 温意意咬牙切齿强调。 华彬挺了挺胸膛很是骄傲，“那多好，我现在加入就是元老。” 温意意气炸了，“她能火都是蹭了糖糖的人气，而我们公司已经签下了糖糖！” 华彬笑而不语。 许窈能火真的是靠蹭糖糖的人气吗？ 或许是有那么几分助力。 可更多的，难道不是许窈长达三年多的不懈努力吗？ 如果没有实力，所谓的热度只会是昙花一现，机会从身边飘过都抓不住！ 许窈从大学毕业后就在华彬手下工作，华彬见证了许窈的成长，许窈或许还不像别的生意人那么老练，但她的人品值得信任。跟着许窈干，许窈发达了，华彬也会发达；去‘盛世传媒’，干得再好都是应该的，不出业绩是华彬的错，出了业绩是领导的功劳，那和留在广告公司有什么区别？ 华彬向公司递交了辞职申请，只要完成工作交接，华彬就能去投奔许窈了。 想到不用继续留在公司伺候像温意意这样傻逼的甲方，华彬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哪怕许窈暂时给他开不了太高工资，他也认了！ …… 温意意想不通‘盛世’怎么会输给许窈，回到公司就在沈延面前造许窈的黄谣，“那个华彬肯定和许窈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以温意意的脑子，只能把华彬的选择往男女关系上靠。 沈延听了温意意的话皱了皱眉头。 许窈选择顾峻，沈延一直就不服气。 不过顾峻好歹有个英俊的外表，工作在普通人中也算高薪，沈延姑且当许窈是一时脑子不清醒。 但温意意说许窈和华彬有一腿，沈延是没法接受的……那个华彬娘里娘气的，许窈的眼光不至于那么差！ “好了，只是一个策划而已，他不来‘盛世’就不来吧，又不是缺了他就不行！” 沈延同意温意意去挖华彬，就是因为许窈以前经常在沈延面前说华彬厉害，沈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华彬不来‘盛世’，沈延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这个社会有才华的人到处都是，反倒是让这些人施展才华的平台不好找，良禽择木而栖，华彬因为私人交情选择了去许窈工作室，这个人就算有点才华也缺少远见。 温意意其实也没那么看重华彬，她主要还是因为被华彬拒绝而生气。 温意意还想说什么，外面的人都在喊“糖糖姐”，糖糖走进了办公室，温意意立刻不提许窈了。 糖糖现在是‘盛世’的顶梁柱，在‘盛世’的话语权比温意意强多了。 糖糖最讨厌温意意说许窈的坏话，狠狠怼过温意意两次，沈延也不站在温意意这边，温意意在糖糖面前就收敛了。 糖糖是来和沈延谈公事的。 拒绝江执言的求婚后，糖糖在许窈的建议下立起了独立女性的新人设，如今糖糖就要用这个新人设赚钱了。 糖糖想直播带货试试水，沈延赞成这个想法，不过在带货的选品上两人有些分歧。 糖糖据理力争，最终还是沈延让步：“那就听你的，你在这行工作时间久比我们都专业。” 糖糖达到目的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多看温意意一眼。 温意意比糖糖更了解沈延，知道沈延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 糖糖在这行混得确实久，可她只是一个靠卖弄姿色火起来的小网红，要不是和江执言的绯闻太轰动也不会有现在的名气。 靠着运气得到现在的一切，难道觉得自己就比公司老板还聪明了？ 温意意暗戳戳挑拨：“咱们还要多签几个网红，没有竞争者比较，有些人容易摆不正自己位置。” 沈延嘴里没说什么，实际上却是加快了接触其他有潜力主播的行动。 此时的沈延和温意意都不知道许窈已经在招兵买马扩张了。 …… 许窈给华彬的工资比广告公司那边还高，华彬很是意外：“当网红这么挣钱？” 许窈谦虚道：“我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呵呵！ 既然许窈有钱，华彬就没客气了，入职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许窈换个办公地点。 现在的公寓当个小工作室还行，多招几个员工都嫌挤。 许窈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次许窈想搬到一个大点的地方办公，要么是那种正规写字楼，要么是那种整栋出租的别墅。 顾峻早就想到了她会换办公地点，帮许窈找到几个适合的地方供她挑选。 租金低，位置好，华彬对着顾峻找到的几个办公地点流口水：“你老公太能干了吧？ 许窈有些得意，“他可是华互的高级工程师，帮我搜索这点信息是大材小用！” 在许窈眼里，顾峻永远在大材小用。 在江执言眼里，顾峻一直在“大财小用”。 “你直接给你老婆投钱不就行了？如果你不方便，由我出面给她注资也行。” 江执言生气沈延的‘盛世传媒’签下了糖糖，有心扶持许窈和沈延打擂台，一改从前的态度对于许窈的事业发展十分关心。 顾峻语气平静：“不用你出面，已经有人给许窈提供资金了。” 王老板等人的1700万陆续到账，许窈现在并不差钱。 江执言人都听懵了：“……真的不是你自己掏腰包从她债主手里过了一遍？” “当然不是我。” 顾峻眉眼亦有得意，“这是许窈的人格魅力，你不会懂的。” 江执言不知道什么是许窈的人格魅力，但顾峻的恋爱脑病情显然又加重了。 江执言眼珠子一转，“今年的达人庆典，要给你老婆发邀请吗？” 华互的达人庆典，针对的是有合作的各大机构负责人以及各分类的人气网红和主播，像糖糖那样的头部网红肯定会邀请，许窈属于不上不下的那一批，邀不邀请她都说得过去。 如果邀请许窈，许窈势必会在庆典上和沈延、江明葭这些人碰面，江执言把皮球踢给了顾峻。 顾峻还是那套老说法：“评选的标准保证公平公正，她要是够标准了就邀请，不够标准就等够了再请！” 江执言决定治一治顾峻的嘴硬。 顾峻不是说要公平公正吗？ 江执言就没给负责达人庆典的人打招呼，今年要不要邀请许窈让活动组那边自己决定。 120：他还是违背了原则 华互的“达人庆典”已经举办了两届，前两届庆典搞得很成功，凡是收到邀请的网红都会竭尽所能地盛装出席。 活动组很能理解一些网红是活在滤镜中的，所以庆典虽然高清摄像机全程直播，活动组在灯光上却是用了心的。高清摄像头会暴露的缺陷尽量用灯光找补，柔和朦胧的现场灯光让受邀的网红们几乎感动落泪——华互是真的有在替大家考虑啊！ 有一部分网红基础条件太差，脱离了美颜特效再好的灯光都拯救不了，活动组实在是无能为力。 但这个问题真的没办法用技术解决吗？ 当然可以解决。 可顾峻觉得没必要解决。 所有人都拍出来很美，网红们固然是满意了，直播却少了很多关注。 有争议才有关注！ 顾峻嘴上说不在乎许窈今年是否受邀，其实一直在关注今年的受邀名单。不过顾峻有很强克制力，他可以忍着不去过问——江执言那个狗东西就在等着看顾峻笑话呢，顾峻才不想被抓住把柄！ 等到达人庆典受邀名单出来那天，江执言抢先一步拿着名单去了顾峻办公室，对着顾峻就是一通幸灾乐祸： “名单我看了，今年没请许窈。这也挺好的，免得许窈又要和前未婚夫碰面。” “没有她？” 顾峻皱了眉头，“她应该达到了受邀标准。” 许窈的视频有特色，人气也达到了参加庆典的标准，居然不在邀请名单中，今年的达人庆典是谁负责的办事这么没水平！ 顾峻从江执言手里抽走了名单。 低头一看，许窈的账号名称就在第一页的中间，顾峻一下愣了。 江执言捂着肚子大笑：“你刚才的表情真好玩，我都怕你会把名单撕了，哈哈哈哈哈！” 顾峻没把名单撕了，但他是真的想把江执言杀了，这个浑蛋！ 顾峻把名单看完，用糖糖反击江执言：“许窈肯定会来参加达人庆典，糖糖会不会来就不好说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探探口风？” 江执言嘴硬：“她爱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应该会来吧？ ——就算糖糖自己不想来，沈延也会要求她来，这次达人庆典是多大的流量呀，沈延才不会放弃呢！ 自从上次在派出所见过，江执言最近都没机会和糖糖见面，他有关注糖糖签约‘盛世’后的直播带货，糖糖妆容很淡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么拼，孩子有啥意外咋办？ 江执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他又不知道该怪谁。 怪沈延签了糖糖之后着急回本不顾孕妇身体，还是怪江明葭咄咄逼人把糖糖推到了沈延的公司？ 江执言越想越头疼，黑着脸走了：“你还是少操心我的事吧，你自己的麻烦还在后面呢！” 顾峻的手指抚过名单，在许窈的名字上摩挲许久。 他的麻烦自然由他自己承受，什么都比不过许窈眼下的欢喜。 顾峻都能想象许窈接到达人庆典邀请时的表情，这份邀请不仅是给许窈增加曝光机会，更是对许窈这三年多做自媒体的肯定。 顾峻罕见地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让达人庆典的活动组晚一天再通知受邀者们。 只要晚一天就行，顾峻想打一个时间差。 许窈这几天都在忙工作室搬家，顾峻到了许窈的新办公地点，这里离江明葭的‘葭乐传媒’不远，和沈延的‘盛世传媒’也只隔了两条街。 顾峻当初迟疑过要不要把这个地方提供给许窈，他在私心上就不想许窈离沈延太近。 迟疑了两天后，顾峻的理智战胜了私心。 江明葭和沈延都选这一片区域开公司是有原因的，整个南城有80%的机构都在这里，相关从业人员们都聚居在这一片，附近几个小区更是有名的主播小区。 果然，许窈最后还是放弃了租郊区别墅。 许窈觉得在这里办公什么都方便，工作室的员工很方便，一些合作的业务也很方便。 顾峻上楼时，许窈正在指挥新招的两个员工一起布置拍摄间。 华彬不在这里。 华彬要给许窈拉一个专业的摄影师来，为表诚意已经亲自去找了摄影师好几趟，这两天差不多能谈妥了。除了挖摄影师，华彬还给许窈挖来了广告公司的文案……许窈只负责挖华彬，剩下的人华彬都能帮许窈凑齐，这就是华彬交给许窈的投名状，他把自己在广告圈积累多年的人脉都贡献出来了！ “轻点，轻点，一定要小心。” “对对对，慢慢抬慢慢放，不着急！” 顾峻听见了许窈的声音，筱玲扛着一个补光灯先看见了他。 “许窈姐，姐夫来了！” 许窈这才转头。 大冬天的许窈在室内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衣仍然忙得一头汗，看见顾峻，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有个好消息，我忍不住想亲自告诉你。” 顾峻还卖起了关子。 许窈让他赶紧说，顾峻为难：“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 “那你悄悄告诉我？” 许窈看破了顾峻的小花招，她走到了顾峻身边假意央求。 顾峻弯腰靠近她，呼出的热气吹过许窈的耳朵，让她耳朵痒痒的。 不知是顾峻声音太小还是许窈注意力没集中，第一遍她竟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看到了华互达人庆典的名单，有你的名字。” “……真的？” 许窈自言自语，“其实我也觉得可能会请我，但没拿到邀请函又不敢确定，毕竟我转战华互的时间还太短。” “时间虽短，你却足够出色。” 顾峻毫不吝惜对许窈夸赞，许窈眸子里有几分疑惑：“不会是你在其中出力了吧？” 顾峻真的什么都没做，说话也格外坦荡：“负责达人庆典的和我不同部门，我干涉不了他们的工作。” 许窈这才真正高兴起来。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每一次发自内心的笑都为她的漂亮增添了勃勃生机，顾峻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怕会错过许窈的喜悦。 “我选了一条对的路，是吗？” 许窈问顾峻，顾峻重重点头，“这条路很适合你，你是那种天生注定会大放光彩的人！” 许窈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的高兴了。 明明已经在用力忍耐了，笑意还是忍不住要从嘴角溢出。 新招的员工不知道许窈在高兴什么，许窈偷偷告诉筱玲，叮嘱她别往外说：“名单还没公布呢，别害了你姐夫！” 筱玲当然知道轻重。 筱玲也乐傻了！ 笑着笑着，筱玲忽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许窈姐，达人庆典是有红毯环节的，你到时候要穿什么礼服啊？要不趁着现在名单还没公布，咱们先找品牌借礼服？” 121：姐夫总是这么神通广大！ 网红们参加这种大平台举办的庆典，与明星们参加重要颁奖礼没什么区别，所有人都被放在一起比较，自然都要盛装打扮。 有些网红属于自身条件不够，走红毯时好不好看和礼服没多大关系。 许窈不一样，许窈自身条件是很好的，筱玲就舍不得许窈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牌礼服糟蹋了。 许窈被筱玲的激动感染，脑子也热热的。 如果打个时间差，一线品牌的礼服借不到，二线的新款也行呀！ 转头一看顾峻，许窈又冷静下来：“不行不行，还是等名单公布后再去借礼服吧。” 许窈和筱玲说的礼服都不是大牌高定。 没有网红能借来高定。 大牌高定连明星都不一定能借到，借给网红穿，品牌的格调全没了！ 头部网红想穿高定礼服都只能自掏腰包，许窈还没有那么膨胀，她既没有那咖位也舍不得花钱，能借到品牌的成衣线礼服就很好啦。 即便如此，要借衣服还得有合适的理由，比如华互一年一度的“达人庆典”。 可用这个理由去向品牌开口，会提前走漏消息。其他人都没有收到邀请，许窈凭什么知道消息？往深里扒一扒，许窈的老公在华互上班……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真是够顾峻喝一壶的了！ 顾峻对这些事完全不懂，许窈给他科普完，顾峻沉默了。 原来一件礼服都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顾峻没有在许窈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搞定礼服。 要让顾峻做这件事，最方便的当然是花钱买。什么咖位啊格调啊通通可以用钞能力碾压，一件高定礼服而已，顾峻又不是买不起！但他偏偏不能真的花钱买下礼物送给许窈，买一件礼服花几十上百万，他很难向许窈解释清楚为什么敢这样大手大脚花钱。即便能解释，许窈也不会接受他的好意，这是许窈现在还不上的“重礼”。 顾峻斟酌着用词，“明天就会公布名单了，你们先别急，如果你们没找到合适的品牌礼物，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许窈轻轻瞪了他一眼，“你能想什么办法，你的办法就是花钱去买。一条裙子最少两三万就在庆典那天穿一次，太不划算了！刚才我是被筱玲说激动了，其实不一定要大品牌的礼服，只要款式合适，一些小众品牌的裙子也行呀。华互的达人庆典上那么多人，没人会从头到脚盯着我看。” 才不是呢！ 筱玲想疯狂呐喊：穿的好未必会被夸，穿的差肯定会被嘲讽太low的！ 这时候，华彬恰好从外面回来了。 许窈当华彬是自己人，达人庆典的事可以告诉华彬，华彬一听就炸了：“绝对不能穿便宜的礼服，你一开始就是以穿搭博主身份在经营账号，现在从穿搭变成美妆也不能丢掉自己的品味。我不是说你不能穿平价的礼服，但你绝对不能在达人庆典的红毯上穿平价礼服，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这种线下大型活动，是你第一次走红毯，你的衣着和言行都会给外界释放信号，你不能就这么被定位！” 筱玲讲不出的道理，华彬还能不懂么？ 华彬就是广告公司出身，实在太懂品牌包装了，许窈在任何公开场合亮相都不是个人行为了，她的账号和她本人都是一个品牌。 要推广一个品牌很难，要摧毁一个品牌却很容易。 许窈要是给自己贴上low标签，以后来找她做推广的都不可能再是什么大品牌了！ 华彬急得汗流浃背，“礼服的事交给我去解决，我一定能给你搞来合适的礼服。” 华彬在广告圈里是有人脉的，广告圈又一只脚搭着时尚圈，帮许窈借一条礼服应该没问题。 顾峻不再纠结礼服的事儿，主动揽下了借珠宝的活：“好看的礼服还要珠宝来配吧，我帮你搞定珠宝。哦，我说搞定的意思就是帮你借到，你也知道江总是那些珠宝品牌的大客户，我上次买戒指认识的渠道商还没删微信。” 顾峻又把江执言搬了出来。 许窈有点不放心，“你这样打着江总的名头借珠宝没关系吗？” “我会告诉江总的。” 顾峻仿佛知道许窈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借太夸张的款式，和礼服搭不上也麻烦。” 领先一步就比别人多了许多优势，第二天达人庆典的活动组正式向受邀嘉宾们发送邀请函时，华彬已经通过一天一夜的努力帮许窈拿到了合适的礼服。 华彬认识一个挺厉害的化妆师，礼服就是通过化妆师借到的。 得知华彬是帮许窈借衣服参加华互的达人庆典，化妆师还开玩笑：“礼服再好看妆造撑不起来也是白瞎，借衣服时找我，有业务就找其他人去了？” 华彬不好意思，“这不主要是穷吗，你的出场费太高了！” 化妆师也只是随便说说，许窈不是什么大明星，一个小网红而已不值得化妆师主动降价揽活。 许窈决定自己给自己化妆。 太贵的化妆师请了也肉疼，便宜的化妆师还不如许窈化的好，请了也没什么性价比。 等许窈确定了礼服，顾峻给她借来了一套蓝宝石珠串项链套装，项链上那颗水滴型的蓝宝主石光彩耀眼却又不至于夺走许窈本人的关注。 这套珠宝配许窈的礼服真是恰到好处。 华彬看清楚珠宝的品牌后将筱玲拉到一边，“许窈老公的路子有点广啊，他真的就是一个工程师？” 筱玲想到了许窈那次差点被网暴的危机，想到了许窈两次找办公地点的顺利和顾峻找人检修后格外好开的二手保姆车，以及顾峻那比老板还像老板的气度，不太确定：“许窈姐说姐夫是工程师，可我总觉得姐夫神通广大，只要许窈姐有需要，没什么事是姐夫办不成的……” 华彬若有所思。 顾峻若不是工程师的话，会是什么身份？ 外人都觉得不太对劲了，许窈和顾峻朝夕相处竟没有一点察觉吗？！ 爱情果然使人盲目！ 华彬不准备当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坏人，他自己不深究还劝筱玲别多想：“华互是大平台，在华互当工程师肯定人脉厉害，我就是随口感慨感慨，你快干活去吧 122：给温意意安排点活 许窈已经做好了参加华互达人庆典的准备。 在嘉宾们接到邀请后，华互又在官方账号上公布了这次的受邀名单。 许窈的粉丝们很高兴，都觉得许窈太争气了。 和华互有业务往来的机构基本都在受邀名单中，江明葭一点都不意外会看到许窈的名字，温意意则觉得许窈是靠顾峻走了后门。 “许窈到华互的平台才多久啊，为什么请她？” “发展时间短还请她，当然是因为她人气高咯~” 糖糖走路没太大声音，站在办公室门口刚好又把说坏话的温意意抓个正着。 温意意天天盯着许窈不放，绝对是因为太闲了，糖糖决定温意意安排一点活：“温小姐，你能不能帮我借一条礼服？当然，如果你能帮我一起搞定搭配礼服的珠宝就更好了！” 温意意不解，“借礼服做什么？你又不是买不起！” “意意。” 沈延提醒温意意说话注意点，温意意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公司可以给你买礼服啊！” 糖糖笑笑，“温小姐，这不一样的。礼服我当然买得起，珠宝咬咬牙也能买，但这种礼服都是只能穿着亮相一次，如果我每次都买新的，那我挣的钱岂不是都用来买衣服了？这次公司可以给我报销，每次都找公司报销吗？” 一次报销，温意意可以做主，每次都报销，温意意不吱声了。 糖糖并没有放过温意意，“我即便是有钱也不能自己买礼服。去年华互达人庆典的新闻现在还能在网上搜到，有个网红自己掏钱买的二手高定礼服还被骂山寨，后来网红晒出了购买记录，网上的舆论也没扭转，都在说她咖位不够借不到礼服。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你说我买什么样的礼服合适？” 贵了不划算，便宜了又不合适。 娱乐圈的时尚鄙视链不知不觉已经蔓延到了网红圈。 能买得起礼服不算本事，能借到别人借不来的礼服才会被高看一眼。 温意意恍然大悟。 糖糖迟疑道，“如果温小姐不方便，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这样的小事，意意当然可以帮你解决。” 沈延帮温意意应了下来。 温意意也没多想。 就算不成立公司，温意意也是大牌的客户，南城这些大品牌她都有认识的sales，以她的消费记录想借一条礼服还不容易吗？ 事实总是打脸的。 温意意问了一圈，还真不行。 有一个sales看温意意是真不懂，好心教了她流程。 “温小姐可以给我们品牌发借衣申请哦，如果温小姐您公司的艺人以及艺人要参加的活动适合穿我们品牌的礼服，温小姐就可以带艺人来试样衣，活动结束后如归还就行。” 温意意没想到借一件衣服会这么麻烦。 “交押金不行吗？” “……不行的呢。” 要不是看温意意确实有消费力，sales都懒得说这么多话，合着这位是一点都不懂啊！ sales小心翼翼问温意意要给谁借礼服，温意意说糖糖，sales的聊天对话框很久都没有反应，直到温意意催促，sales才硬着头皮告诉温意意基本不可能。 网红想穿大牌的礼服只有自己掏钱买。 品牌不需要网红来帮忙穿衣宣传。 说句难听的话，网红穿过的礼服，品牌原本的目标客户可能就不想买了！ 温意意恼了，直接把聊天记录拿给沈延看，“不是我不想帮忙，是糖糖自己的问题，她以前在网上发了那么多大尺度照片，现在没有哪个品牌愿意把衣服借给她！” 糖糖以前确实是以性感身材走红的。 沈延都不知道借一件衣服这么麻烦。 他最近特别忙，温意意总拿这样的小事找他，沈延也烦：“意意，你再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从前没做过这些事，一开始都是很难的，等做顺了就不难了。” 温意意也不想被沈延看不起，更讨厌糖糖那种不信任的目光，她还真耐着性子给南城各大品牌发借衣申请，结果没有一家同意借衣服的。 温意意气坏了。 一家两家不借，那是不给糖糖面子。 所有品牌都不借，搞得温意意也很没有面子。 礼服都没有品牌同意借，更别提高级珠宝，温意意忙活了一圈一样没搞定，糖糖催她，温意意硬着头皮说借到了。 糖糖还挺意外，“借到了？我什么时候去试衣？” 达人庆典就在三天后，糖糖怀孕后身材尺码有点小变化，现在试穿礼服还来得及改码。 “不用你去试衣了，我让他们把礼服送到公司来，你是孕妇，能不折腾就不折腾了。” 温意意的体贴很反常，糖糖有点忐忑，“温小姐，你借来的礼服不是二线品牌吧？” “怎么可能是二线品牌，绝对的一线新款。” 温意意没有借到品牌的珠宝，但她通过别的途径也有收获，不会让糖糖脖子光秃秃走红毯。 温意意居然办成了糖糖要求的事。 礼服是新的，珠宝看着也不旧，糖糖还挺意外的，沈延瞅了两眼盒子里的珠宝套装没有拆穿温意意——这套红宝石首饰分明是他妈妈郭献珍的私人珍藏。 算了，温意意能把礼服搞定就不错了，确实不能对她要求太高。 沈延对温意意露出了鼓励的笑容，“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果然是这样。” 沈延和糖糖都对温意意的表现很满意，温意意松了一口气。 那礼服其实是……温意意忽然想到了许窈。 糖糖算是头部网红了都这么难借礼服，许窈去参加达人庆典又会穿什么？ 肯定要么穿小牌子，要么自己掏钱买礼服。 珠宝的话，大概是能戴假的走红毯了，一套好点的首饰至少得几十万，许窈可掏不起这钱。 想到许窈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出席达人庆典，温意意莫名又高兴起来：自己能帮糖糖借来沈延妈妈的珠宝，许窈又该找谁借珠宝？林美娴以前的首饰都卖光了，现在还没攒下什么家底，林美娴也帮不了许窈。 不过也说不好。 林美娴还是很疼许窈的，温意意担心林美娴会为了许窈厚着脸皮找沈二太太开口，回温家时还试探林美娴。 林美娴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温意意的小心思，笑着反问温意意，“你觉得我不该帮窈窈借沈二太太的首饰吗 123：达人庆典的红毯 “不太好吧。” 温意意一副真心替许窈考虑的样子，“沈二太太的珠宝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许窈戴着那么贵的珠宝出席达人庆典一定被网友扒个底朝天。到时候网友们又翻出她和沈延那段婚约，想想都麻烦！” 林美娴笑着点头，“你说得很对，谢谢你替窈窈考虑。” 林美娴确实不会帮许窈向沈二太太借珠宝。 不管是礼服还是珠宝首饰都是一个女人的外在妆点，最贵未必是最好的，许窈这个年纪根本撑不起沈二太太的那些豪华珠宝，勉强往身上戴也是珠宝在喧宾夺主。 林美娴也担心许窈没有礼服穿没有合适的首饰戴，但不等林美娴出手帮忙，许窈都自己搞定了。 面对温意意的试探，林美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温意意自己患得患失去吧！ 华互达人庆典那天，林美娴早早打开了华互的短视频app找到了庆典直播，她学温意意上次那样把手机投屏到电视上，这样就能更清晰看到许窈出场啦。 华互现在发展势头很猛，今晚的达人庆典来了很多人。 林美娴以前都不关注这些，因为许窈做自媒体，林美娴有空时也会用手机刷短视频。 有几个网红以林美娴的审美看也是漂亮的，到了走红毯环节，这几人果然没让林美娴失望，颜值和身材都很能打。 “还是差了点气质。” 林美娴自言自语。 气质这东西很玄妙，摸不着却能看见，这些网红不管是天生颜值还是后期整过，脸是看得过去的，只是都还来不及调整形体姿态。 这几个仪态不太好的网红走完，主持人说有请“李岚依小姐”，林美娴终于看到了一个身材脸蛋和气质都不错的了。 这个李岚依真漂亮。 李岚依之后隔了三个网红就到了许窈。 看见许窈走上红毯，林美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做饭的阿姨刚好给林美娴端来一碗木瓜雪蛤汤，看见许窈就忍不住夸赞：“许窈小姐真漂亮，是太太您遗传的好样貌。哎呀，我也说不上来，走路好像也和别人不一样！” 仅仅靠遗传肯定不够呀。 林美娴笑着告诉阿姨，“我从小就送窈窈去学跳舞，从六岁跳到十三岁，给她打下了好仪态的底子。” 许窈的好仪态是拿辛苦换来的！ 一开始是少年宫报的普通舞蹈班，后来就是报的舞蹈老师一对一的小班。 除了跳舞和画画，林美娴还给许窈报过其他特长班，最后只有这两样坚持了下来。跳舞坚持到了初中，画画是坚持最久的，因为许庆华天天嚷着让许窈当画家，许窈自己也确实更喜欢画画，初中的学习不像小学那么轻松了，林美娴就把舞蹈班给许窈停了。 现在回头总结，不管当年学了什么，如今都是有用的嘛！ 林美娴给阿姨讲许窈小时候学跳舞拉筋开胯疼得直哭，阿姨听得咂舌，“这漂亮来的可真不容易。” 那可不是嘛。 有钱只是给孩子提供了更好的教育条件，有钱人的孩子确实可以报各种才艺班，钱同样是花出去了，孩子学得怎么样也不全看钱花得多少。 同样的舞蹈班，温意意小时候也报过名。 许窈学到十三岁，温意意和许窈较劲儿也硬是学到了十三岁。 但许窈一节舞蹈课都没落下，温意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拉筋开胯的苦都吃不了，还能指望多好的效果吗？ 许窈走红毯的画面，林美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看来看去，还是窈窈最漂亮啦！ 那套蓝宝石首饰和礼服也搭，顾峻做事果然靠谱。 …… 达人庆典的会场外设红毯环节，大厅则是大投屏同步直播，这样已经到内场的嘉宾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受邀的网红嘉宾有走红毯的环节，机构负责人则没有，所以温意意早早和沈延一起进了场。 温意意今天也算大开眼界了，好几个网红和视频里长得差别太大，视频可以拉大长腿，到了红地毯全部打回原形。 穿了恨天高都不能让礼服的裙摆舒展，真人得多矮啊？！ 当然，也有真人和网络差距不算很大的……脸长得挺漂亮有什么用，穿个礼服走在红毯上畏畏缩缩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礼服是借来的？ 有了对比，温意意可算是理解糖糖为什么能傍上江执言了。 糖糖在网上漂亮，在现实里也漂亮，那火辣的身材是真的挺吸引男人目光。 温意意还在红毯上看到了江执言的绯闻前任李岚依。 “她不是往影视圈发展了吗，怎么还来参加华互的达人庆典？我看之前公布的名单里也没请她！” 温意意之前特意恶补过江执言过去的绯闻，李岚依是江执言的多任绯闻女友中发展最好的。在华互还没有做短视频app时李岚依就在社交媒体平台火了，她是靠美貌出圈的，两年前被导演看上请去拍网剧，演技没少被群嘲，但长得实在美貌硬生生积累了一群颜粉。 不仅如此，李岚依长腿小脸的头身比很受时尚圈青睐，每次都是被人嘲讽演技却被夸衣品，还上过时尚杂志的封面，时尚资源简直是一等一的好—— 沈延也不知道李岚依为什么会来参加华互的达人庆典，但沈延很敏锐察觉到李岚依的出现会给糖糖带来什么好处。 公众就喜欢看八卦，糖糖和江执言的热度刚刚下去一点，李岚依这个江执言的前绯闻女友和糖糖同走华互的达人红毯，网友肯定会把糖糖和李岚依放在一起各种比较！ “你上次联系过的水军还在吗？” 沈延小声问温意意，温意意还没反应过来，“你要水军做什么，我都删掉了。” “删掉也没关系，你找找联系方式发给我。” 沈延学东西还是很快的，他已经知道短视频时代要靠什么赚钱了，即便网友们不把李岚依和糖糖放在一起比较，沈延也会帮忙引导风向！ 温意意刚把水军的联系方式翻出来就看见大屏幕上出现了许窈的身影。 许窈穿了一条银色的鱼尾长裙，裙摆做了渐变处理，走动间像抖落了一地的碎星。 裙子的设计说不上多么复杂，但配色和剪裁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样的礼服是很考验身材的，许窈瘦归瘦胸前却不是一马平川，她把礼服撑起来了，而且她走红毯时很自信，整场红毯看到现在就只有李岚依能和许窈不相上下。 温意意一直知道许窈长得漂亮，但没想到许窈盛装打扮后能漂亮成这样。 下意识转头，沈延的目光果然牢牢盯着大屏幕。 温意意气得口不择言挖苦道，“许窈够拼的啊，为了这次达人庆典砸了不少钱吧！” 124：有好事也把兄弟的老婆捎带上 沈延被温意意的话拉回现实。 许窈的裙子一看就不便宜。 像糖糖那样的头部网红都很难借到大牌的礼服，别说温意意觉得许窈的礼服是自掏腰包买的，沈延也这样想。 许窈脖子上的蓝宝石珠链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糖糖那套红宝石是从他母亲那里借到的，许窈这套蓝宝石呢？ 许窈以前不是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做了网红后被这个圈子的风气影响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一时间，沈延心情很复杂，有种“许窈居然变了”的遗憾，也有种“许窈在离开他后堕落成这样”的阴暗爽感。 “林美娴太虚伪了，嘴上说不会找沈二太太借珠宝，那这项链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温意意气的脸颊鼓鼓。 温意意也说不出自己讨厌许窈的具体原因，一开始只是因为两人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她什么都比不过许窈，自然是不服气的。后来温意意母亲病逝了，许窈却家庭俱全有父母的疼爱，温意意心里就越发计较起来。再后来许窈家里出事许庆华没了，温意意觉得两人终于境况一样了……林美娴再嫁给了温志成！ 许窈真是太欺负人了，什么都要和她抢。 以前抢老师的表扬和同学的喜欢，后来和她抢爸爸，现在又抢沈延的关注，温意意在沈延眼神里看到了对许窈的惊艳！ 温意意气的就是沈延的反应，沈延还劝温意意冷静：“她怎么样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是因为糖糖来的，你现在就叫公司的文案写糖糖和李岚依的通稿。” 温意意瞪了沈延一眼，“和我们没关系吗？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气归气，活还是要干的，温志成给沈延的新公司投钱的决定是对的，这公司有温意意的股份她做事都比以前认真了。虽然做得不够好，但她确实有在努力。 许窈的红毯首秀惊艳的不仅是沈延，还有看直播的粉丝们。 粉丝们疯狂刷弹幕。 因为许窈和李岚依走红毯中间只隔了三个人，弹幕里也有人把许窈和李岚依放在一起比较。 许窈的粉丝觉得她的红毯首秀不输李岚依。 李岚依的粉丝不服啊！ 李岚依现在可比一般网红厉害多了，许窈是哪根葱居然跑到李岚依面前碰瓷？ 沈延想炒糖糖和李岚依的新闻，没想到糖糖还没现身，许窈和李岚依的粉丝已经战起来了！ …… 庆典休息室里，顾峻和江执言也在看红毯直播。 让李岚依和许窈前后走红毯不是顾峻安排的，他只关心许窈有没有被邀请，至于许窈走红毯是什么顺序，顾峻完全没有干涉。 但有一点顾峻是能肯定的，活动组邀请的嘉宾里没有李岚依！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峻问江执言。 江执言倒是坦然：“李岚依最近在和别人争一部戏的女主角，她需要短期高强度的曝光，问我能不能帮帮她。我想她能来达人庆典也是给我们增加话题度，就答应了她，这不是双赢吗？” 江执言说得义凛然，若不是顾峻太了解这家伙，还真是差点信了呢！ “确实会制造话题，李岚依有了话题度，糖糖也跑不掉被网友拎出来和李岚依比较，你们的绯闻热度刚刚下去又要炒起来……我不知道你想帮李岚依还是想帮糖糖，如果你还想要老婆孩子，我劝你少自作聪明。” 顾峻劝江执言别太幼稚。 江执言要表现对糖糖的在意有很多办法，把绯闻女友和糖糖拉在一起炒热度，糖糖恐怕不会领情！ 江执言嘴硬：“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签了‘盛世传媒’，她的工作和未来都有沈延操心。哼，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人气这么高了自己单干不行吗？沈延那小子是心里憋着坏就要借着她的热度发展公司的，一边给她安排高强度的工作榨干她的商业价值，一边还在华互和其他平台疯狂签小网红，等她没价值了，‘盛世’签下的其他小网红正好接她的班！” 前半段还在嘴硬，后半段又暴露了真实想法。 江执言在为糖糖担忧。 他想关心糖糖，糖糖却只想和他撇清关系。 一个网红身陷各种绯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网红不再具有话题度。 所以江执言明知道李岚依来参加达人庆典会有什么连锁反应，他还是同意了李岚依的请求。这不是为了李岚依，是为了糖糖—— 顾峻不赞同江执言这么做，是担心江执言玩脱。 毕竟李岚依是真的和江执言有那么一段过去！ 糖糖若是对江执言有真感情，肯定要被江执言的做法气疯了。 不过江执言若真是玩脱了，顾峻也不会同情他。 人嘛，总是要为自己犯过的蠢买单。 江执言以前确实交过很多女朋友，不像顾峻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根本不会冒出给许窈添堵的前任！ 李岚依走完了红毯，过了两三个人，许窈现身了。 顾峻看许窈自然是哪哪都漂亮。 许窈不穿礼服不戴珠宝也会很漂亮，不过其他人有这些，许窈就不能没有！ 不过这些弹幕是怎么回事？ 让李岚依走红毯是给糖糖找话题度的，怎么李岚依的粉先和许窈的粉掐起来了？ 顾峻皱眉：“你要安排就安排好，把许窈夹在中间算什么？” 江执言委屈，“我这不是想着带一带你老婆吗，有好事也把她捎带上——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害怕得很！” 江执言从休息室跑掉了。 等他再回来，糖糖走红毯的顺序已经做了调整。 果然等糖糖现身红毯，弹幕的风气又全变了。 吃瓜群众看八卦的热情压住了许窈、李岚依两家粉丝的对撕，所有人都觉得华互今年的达人庆典玩得花，竟然把江执言已经从网红圈飞升的前任李岚依和求婚不成的糖糖凑到了一起！ 终于有人想起，之前公布的嘉宾名单里没有李岚依啊，李岚依是空降的！ 是谁请了李岚依来参加庆典？ 江执言之前求婚失败，转头又要和李岚依和好？ 糖糖事前知道李岚依会来吗，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心情在走红毯！ 经过这样的刺激，糖糖会不会后悔没有接受江执言的求婚？！ …… 许窈已经落座嘉宾席。 看着大屏幕上飘过的弹幕，许窈瞠目结舌：江执言这是作什么死？！ 125：她们不搞雌竞！ “达人庆典邀请了李岚依，你知道吗？” 许窈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吐槽，第一时间发消息给顾峻，她知道顾峻今天也在庆典现场，不过许窈是走红毯的网红嘉宾，顾峻则是负责技术的幕后人员。 “我真的不知道！” 顾峻几乎秒回，还在文字后面带上了感叹号。 许窈也觉得顾峻应该不知情，如果顾峻知道，一定会劝江执言不要这么作死——好吧，就算顾峻会劝江执言，江执言未必会听劝啊，毕竟江执言才是公司老板！ 许窈只是担心糖糖。 抬头望去，糖糖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到了沈延的右手边 许窈给糖糖发消息：看你后排，我在右边。 糖糖在第一排，许窈在第二排。 沈延一直在和糖糖说话，糖糖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机会看手机，她转头看见许窈露出一个大大笑脸。 嗡嗡。 许窈的手机有消息提示音。 “窈窈，你今天好漂亮呀！” 糖糖发来消息，许窈见她状态还不错，稍微放心了。 “你今天才是最漂亮的，礼服很衬你，红宝石套链也好看！” 许窈不是无脑夸，糖糖今天穿的礼服腰身剪裁很好，腰部的几条褶皱巧妙挡住了糖糖微微隆起的孕肚，裙摆的长度还刚好和鞋面齐平不臃肿，不会让糖糖在走路时被礼服绊倒。 这是一条孕妇穿着很安全的礼服！ 糖糖给许窈回消息道：“没想到吧，这是温意意给我借来的礼服，我都没想到她还能做点事呢，红宝石项链也是她借到的。” 许窈意外。 温意意居然会干正事啦？ 要帮网红借到大牌礼服是很不容易的，许窈也是靠了华彬的人脉帮忙。 温意意以前都不知道“求人”该用什么态度，居然也帮糖糖借到了合适的礼服，在许窈看来是很有进步的。果然人在家里闲太久了会越变越傻，走出家门工作和社会接触才会进步……温叔叔应该会很高兴吧？ 许窈是希望温意意干正事的，毕竟温意意的精力花在了工作上就会少来给许窈找事儿，也不会天天拿放大镜盯着林美娴挑刺了。 达人庆典的红毯还在继续，大屏幕的弹幕没有停，还在掰扯李岚依和糖糖谁更美。 不知是网友神通广大还是有人下场营销，达人庆典的红毯刚刚结束就有人扒出了李岚依和糖糖今天走红毯时的行头。 糖糖穿的是某一线品牌的礼服，戴了红宝石套链。 李岚依就牛逼了，她今天穿的礼服竟然是另一个一线品牌的高定！ 不用比两人佩戴首饰的价值，只在礼服上，李岚依就把糖糖和其他所有网红都压下去了。 “高定怎么了，自掏腰包买的呗，有钱就骚包！” “就是就是，自掏腰包算什么本事，难道糖糖买不起吗？糖糖只是不会像某人那样大手大脚。” “李岚依今天空降达人庆典就有毛病，我看她是故意要杀个回马枪。” “求求你们别来蹭我家岚依了，岚依现在发展的那么好还抢什么臭男人，岚依可以独美！” 弹幕越吵越凶，有些嗅觉敏锐的营销号已经剪好了李岚依和糖糖走红毯的画面，故意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借此挑动网友们的八卦神经。 许窈都感觉不舒服了，给糖糖发消息询问，糖糖的回答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江执言那个狗男人不做人，他是想看我笑话还是想让我吃醋？真是可笑，我偏偏不让他心想事成！” 糖糖把腰背挺得直直，脸上也保持着完美微笑。 现场的直播镜头一会儿扫过糖糖一会儿又去切李岚依的特写，糖糖和李岚依的表情都没有破绽，两个女人能做到头部网红果然都有超强的心理素质。 许窈给糖糖回了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很好，你就保持这样的心态，你是无敌的！” 不管是抬高糖糖去贬低李岚依，还是抬高李岚依去踩糖糖都是雌竞。 糖糖说了要当单亲妈妈，李岚依也有了自己的新天地，两个女人就非得为了抢一个江执言大打出手吗？ 一切都是网友的臆想，是营销号的推波助澜。 许窈已经觉得今天的达人庆典很无聊了，她想熬到活动结束就赶紧离开，没想到活动组还要给她颁奖。 许窈拿到的是“年度新人跃进奖”。 这个“新”指的不是许窈运营自媒体账号的时间，而是她转移到华互短视频平台发展的时间很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许窈在华互平台积累了200多万的粉丝量——当主持人宣布许窈获奖时，直播间的弹幕并不那么和谐，许窈一年内涨粉200多万并不是最厉害的，有些网红一年涨粉大几百万，这个奖凭什么颁给许窈？ …… 休息室内，顾峻转头看着江执言。 “又是你搞的鬼？” 江执言很是无辜，“我又不是傻子，炒话题时带带你老婆就算了，怎么会故意给她安排奖项？将来你的身份曝光，你和她是夫妻的事被人扒出来，肯定会有人想起来今天的‘颁奖黑幕’。真不是我，我看到许窈拿奖还想过要不要把她的奖项搞掉呢！” 让许窈拿奖的人不是江执言，而是顾峻。 是顾峻的算法选出来的！ 哪个账号买过假粉，哪个账号能接得住引流的量，哪个账号的阅读量、评论和转发数据比高，都会被华互的系统后台如实记录。 数据可以造假又不能完全造假。 许窈没有签约公司，她按照华互的官方玩法掏钱给自己买过量，然后她接住了那些流量。 没有假粉。 视频内容用心让她的核心数据一直很好看，所以系统对她的账号评级极高，这才让她压过了那些粉丝量更大的账号拿到了今年的“年度新人跃进奖”。 这个奖，华互不会给现金奖励。 除了现场颁发的奖杯，华互最大的奖励是流量扶持！ 华互的用户太多了。 公司花钱买的量是分散的，许窈拿到的奖励是集中的引流。 如果许窈还能接住这一波量，那她的账号确实是要起飞了！ 江执言发现达人庆典的活动组把“年度新人跃进奖”颁给许窈，他也很苦恼啊。 给吧，以后被人扒出来绝对怀疑是黑幕；不给吧，面对许窈又会很亏心。 人家辛苦做出来的成绩，凭啥扣人家的奖项？ 看着江执言苦恼挠头，顾峻恍然大悟：“所以你请李岚依来参加达人庆典，也是故意帮许窈转移视线？” 「…… 更早点，明天见宝贝们~」 126：这肯定是黑幕！ 江执言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就是牺牲很大啊！你以为我愿意让全网看到我的前任和现任对撕吗，这不是在为你遮掩么！” 顾峻有点感动。 江执言确实变聪明了，想到了这样既能帮糖糖和李岚依炒人气也能给华互的达人庆典增加话题度，甚至还能帮许窈拿奖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真正做到了一箭三雕！ 那点感动没持续太久，顾峻还是纠正江执言：“不是你的前任和现任对撕，明明两个都是你的前任，你哪有什么现任？” “你——” 江执言快被顾峻的毒舌气死，想要和顾峻争论，顾峻却已转头看向了大屏幕。 恋爱脑的顾总舍不得错过老婆的高光时刻，和江执言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顾峻时间。 “算了，我要去给你老婆颁奖了，你自己躲在休息室吧！” 江执言想到了气顾峻的办法，自己整了整西装走向前台去了。 …… 主持人宣布了许窈获奖后，直播的镜头就切到了许窈身上。 她脸上的惊讶完全不是演出来的。 连顾峻都不知道许窈会拿奖，她本人更不可能提前知晓了。 嘉宾们都坐前排，像华彬和筱玲这样的只能在后排找个空座位蹭坐，或者干脆站着。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最快处理现场的突发事件。其实除了华彬和筱玲，摄影师也一起来了庆典，不过摄影师主要工作在红毯阶段，内场空间有限都没跟进来。 听见主持人宣布许窈拿奖，筱玲人都傻了，华彬嘴巴快裂到耳朵后：“发了，这次发了！” 幸好借了得体的礼服！ 幸好还有很体面的首饰！ 华彬十分庆幸，推了傻乎乎的筱玲：“帮许窈注意一下，别让那些得红眼病的绊她。” “哦哦哦，对！” 筱玲微微弯着腰小跑到嘉宾区。 许窈也回过神来了。 不管这个奖为什么落到她头上，她都得上台领奖啊！ “许窈姐，我帮你牵裙摆。” “不用，我可以。” 许窈知道筱玲在担心什么，不过现场好几台机位，没人会傻到在直播时下绊子。 许窈提着裙摆上台，经过糖糖身边时听到了“恭喜”。 糖糖高兴坏了，比她自己拿奖还高兴。 糖糖今天是不想拿任何奖的，她要是拿任何奖项都像是江执言的施舍。许窈拿奖就没问题了，这样的奖项不会是顾峻帮忙运作的，许窈拿奖不会有人质疑！ “谢谢！” 许窈转头冲糖糖道谢。 两人的互动被镜头完美捕捉。 直播间弹幕刚才还有人酸许窈不该拿奖，现在又涌现一堆羡慕许窈和糖糖友情的发言。 许窈与糖糖互动，却没有多看沈延和温意意一眼。 看着许窈上台领奖，温意意瞪圆了眼珠子：“……这是有黑幕吧？” 沈延都懒得和温意意多说话。 有没有黑幕重要吗？ 如果奖项真是顾峻帮许窈争取到的，对沈延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沈延的‘盛世传媒’一开始就定下了不在华互一家平台锁死的方针，他故意签了其他平台的主播，但他挡不住短视频时代的大势所趋，华互的日活已经是所有短视频平台中最大的。三足鼎立的时代结束了，华互成了短视频市场的大哥，以后‘盛世’的业务主要还得落在华互这边，顾峻在华互的话语权大对沈延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沈延倒是更期盼许窈是靠自己本事拿到的“年度新人跃进奖”。 台上，许窈已经从江执言手里接过了奖杯。 台下，沈延四处张望。 奇怪，今天江明葭居然没来。 ‘葭乐传媒’签约的网红不止一个受邀来参加达人庆典，其中更有被业内看好今年能拿“年度新人跃进奖”的新人，江明葭怎么可能不到场？ 难道，江明葭早就知道会是许窈拿奖，所以才不来的？ …… “这就是顾峻所谓的公平公正？” 达人庆典都已经进入颁奖环节了，江明葭还堵在半路上。 今天江明葭出门就是各种不顺利，先是下楼时被人弄脏了礼服，江明葭只能折返回家换衣服。换了另一套礼服后再出门，她的车又被人撞了。反正就这样层出不穷的意外，害得江明葭错过了华互的达人庆典！ 这一次，‘葭乐传媒’有三个签约网红受邀。 江明葭给三个网红准备的红毯礼服都是布料比较少的，就是想走黑红路线。 结果江执言前女友李岚依空降红毯，所有的关注都被李岚依和糖糖吸走了，江明葭看着直播群一群人为了李岚依和糖糖的礼服谁更贵而吵架，气得脑瓜子都嗡嗡嗡的。 不管是李岚依还是糖糖，两人的礼服都很保守，就这两件衣服有什么好争的？ ‘葭乐传媒’的三个网红，一个穿了前胸后背都是洞洞的裙子，一个穿了黑色透视装，另一个则安排了踩掉裙子露胸的戏码……网友们都不在乎！ 江明葭本来就很生气了，堵在半路上又听见主持人宣布许窈拿了“年度新人跃进奖”，江明葭真是去达人庆典的心情都没有了！ 凭什么是许窈拿奖啊？ 如果顾峻没给许窈开后门，江明葭愿意直播吞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江明葭真想不管不顾揭露顾峻的真实身份。 她要让华互的达人庆典变成笑话！ 江明葭的电话响了，是‘葭乐’在庆典现场的人打来的。 “江总，我们的人没能拿‘新人跃进奖’——” “我看到了，不用你提醒！” 江明葭火很大，打电话的助理小心翼翼道：“还有现在营销号都在发糖糖和李岚依的对比图，咱们还按照原来的计划花钱营销吗？” 原来的计划就是让公司签约的三个网红走黑红路线，把她们的着装拎出来反复骂。 穿得再好的都不如穿得‘惹眼’有话题度。 原来的计划—— 江明葭越想越气，原来的计划里可没有李岚依空降，也没有许窈得奖！ 再怎么生气，事前做好的准备又不能全部推翻，江明葭忍着恶心吩咐助理：“把原来的计划改一改，先找营销号使劲替李岚依和糖糖吹捧，再把我们公司的三个带上，有对比才有话题度。” 助理又问要不要带上许窈。 许窈的红毯穿着也可圈可点，加上她拿了“年度新人跃进奖”，平台的算法会检索关键词，带上许窈会更有话题度！ 江明葭一听到许窈的名字就想吐。 带上李岚依和糖糖就算了，凭什么要帮许窈宣传？ 可就像助理说的那样，绕开许窈去营销的话，热度不如带上许窈那么高。 钱都花了，当然要最好的效果。 江明葭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把她一起带上，再带带话题方向让网友们自己扒一扒为什么是她拿奖！” 127：许窈的妈妈，就是他的妈妈 庆典还没结束，各大公司已经开始为自己公司的网红们营销了。 许窈捧着奖杯下台没多久就刷到了好几个营销号的视频。 李岚依和糖糖是最受关注的，这两人从头到脚都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目前来说两人的粉丝是战力持平。除了这两人，许窈也被营销号给带上了。 有营销号给许窈起底，说她是蹭着糖糖和江执言的热度火的，结果她拿了“年度新人跃进奖”，糖糖却没拿——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糖糖比许窈早一年到华互发展，根本不符合“年度新人跃进奖”的基本要求。 许窈感觉到风雨欲来，给华彬和筱玲发消息提醒，让两人注意一下网络舆论。 华彬反手给许窈发了个视频链接。 内容是许窈、糖糖、李岚依被评为了本次达人庆典最佳着装，营销号说三个人拔高了网红走红毯的水平，对三人捧得厉害，然后又拉出本次达人庆典最差着装，‘葭乐传媒’的三个签约网红榜上有名！ “应该是‘葭乐’给她们买的营销。” 华彬很是感慨，“我听筱玲说‘葭乐’一直想签你，给的签约费挺高，幸好你脑子够清醒没和他们签约。” ‘葭乐’签下的网红全走黑红路子，这样确实能赚快钱却完全不顾网红们后续发展，华彬都想不到许窈被迫穿透视装走红毯会是什么模样。 “彬哥，别人的事我们不管，只有他们营销时别拉踩我就行。” 许窈倒不太在乎江明葭那边怎么营销，她是觉得全网都是铺天盖地在说糖糖和李岚依有点不对劲。这两人同时现身确实很刺激网友们的八卦神经，但若没有人引导，营销号也不至于这么快大面积出动。 是李岚依的团队吗？ 还是沈延在出力？ ‘盛世’倒没有让糖糖走黑红路子，头部网红已经不需要靠什么透视装制造话题度了，‘盛世’只是在用力榨取糖糖的商业价值。糖糖已经开始直播带货了，不仅如此，她直播间的助理就是‘盛世’签下的新人。 ‘盛世’的天价签约费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过今天没看到江明葭还是让许窈挺意外的。 ‘葭乐’有三个网红受邀参加庆典，江明葭作为老板居然没有露面，有点奇怪。 …… 顾峻也刷到了营销号的视频。 看到‘葭乐传媒’签下的三个女网红都上了着装差评榜，顾峻问刚返回休息室的江执言：“江明葭不在邀请名单中？” 江执言松了领带冷笑：“她在邀请名单中，但我不想看到她，所以想办法阻止了她露面。” 江执言现在真是越看江明葭越烦。 江明葭以前对顾峻死缠烂打，江执言还没那么感同身受，直到江明葭开始频频插手江执言自己的事，江执言才对这个堂妹越来越厌恶。 他和糖糖要不要在一起，何时轮到江明葭做主了？ 本来糖糖是不用和沈延签约的，都是因为江明葭跑去糖糖面前胡说八道一通……江执言守着顾峻定下的规矩没有动用公司的力量去收拾‘葭乐传媒’，没有让活动组把‘葭乐’签下的网红从受邀名单中踢掉，但他仍然有办法可以阻止江明葭个人来庆典露面！ 顾峻不问，江执言不会特意提。 顾峻要问，江执言也没有丝毫隐瞒。 顾峻其实也不想看到江明葭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江执言这样做，顾峻还觉得江执言有魄力了呢。 像江执言这样从小依附着家族长大的富二代要脱离家族的控制十分不易，江执言的性格就是太软了。江执言给顾峻当投资人时当然是性格越软越好，顾峻和强势的投资人相处不来。现在创业成功了，顾峻又想让江执言变得强势，这样才能断掉江家那边不该有的妄想！ “江明葭不是什么大麻烦，她不尊重你其实是江家不尊重你。” 顾峻说话也是点到为止。 既然都不尊重江执言了，自然不会尊重糖糖，所以江明葭才会跑糖糖面前说一堆难听话。 江执言表情难看：“我会处理好江家的事。” 顾峻笑笑不予评价。 江家，顾峻倒不是太担心，他们若是把江执言欺负得太厉害，江执言不反抗，顾峻也不会坐视不管。 顾峻现在要分析那些营销号的内容风向，他更担心那些营销号发布的视频会对许窈不利。 江明葭是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看见许窈出风头绝对会做点什么。 沈延是个心胸不太宽广的前任，看见许窈越混越好，心里估计也不爽。 这两人偏偏还都有各自的公司，都是有门路搞事儿的！ 顾峻正刷视频呢，手机响了。 是林美娴打来的。 顾峻下意识就站起来接电话了。 “哎，妈，我在现场呢。嗯，我在后台。看见窈窈得奖了没？当然看见了。” 江执言发现了，顾峻不仅在许窈面前是恋爱脑，在丈母娘林美娴面前也恭敬得很！ 林美娴是看了庆典直播为许窈拿奖而高兴，看到直播间的弹幕又替许窈担心，“窈窈拿奖的事，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林美娴的重点不在于顾峻有没有帮许窈拿奖，而是顾峻帮了忙有没有把尾巴搞干净。 顾峻的语气多少有些无奈：“妈，江总不是我能随便操纵的人，我还不至于在他眼皮子下搞这些小动作，真不是我！” 江执言翻个白眼，真想从顾峻手里抢过电话：我确实不是顾峻随便操纵的人，我是他随便操纵的狗腿子！ “那就是窈窈自己拿奖的了？太好了！顾峻啊，妈妈不打搅你了，你先忙你的。网上那些质疑不用管，没做过的事随便他们说呗。” 林美娴的豁达抚平了顾峻的急躁。 顾峻挂了电话还夸林美娴有智慧，他觉得林美娴可能还不懂什么引流，但林美娴已经抓住了最本质的东西：对网红来说有流量才是好事。 江执言的白眼翻了又翻：“行了行了别夸啦，那是许窈的亲妈不是你的，你至于这么舔吗？” 顾峻表情认真，“许窈的妈妈就是我妈妈，没什么区别。” 顾峻血缘上的生母这些年一直是缺席状态，他不知道别人的妈妈什么样，林美娴已经满足了顾峻对妈妈的所有幻想。 128：营销号说你背景很深！ 江执言是少数去过顾海山墓地且对顾峻家事有一定了解的知情人。 当时在墓园里看着包括顾海山在内的三个墓碑，江执言心情别提有多沉重了。 江执言知道顾峻的父母在他很小时候就离了婚，顾爸爸也很早就去世了，江执言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顾峻的成长过程里是很缺爱的——这可能就是顾峻恋爱脑的原因？ 顾爷爷去世后，顾峻就再没有亲人了。 一个人坐拥着亿万财富却无人分享，这种反差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悲哀！ 许窈出现在了顾峻最需要情感寄托的时候。 许窈能给顾峻提供情感价值，许窈的妈妈也对顾峻不错，难怪顾峻会这么快沦陷。 江执言难得没有嘲讽顾峻，还顺着顾峻口风夸起了林美娴：“你这个丈母娘确实不错，明事理有教养对女婿也挺好。” 江执言的话让顾峻十分受用。 林美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丈母娘。 林美娴给顾峻改口红包只是一个开始，她后来经常用各种理由给顾峻发点小钱，有时是让顾峻带着许窈吃大餐，有时则是一句天冷了让顾峻添件衣服。顾峻当然没有领林美娴的红包，但他确实感受到了林美娴的关心。 庆典结束后，顾峻和许窈一起回家，在车上他还提醒许窈给林美娴回个电话： “妈妈对你拿奖的事很高兴，怕你在会场不方便接电话，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妈妈说什么了？哎呀，今天太晚了，我明天给她回电话吧。” 二手保姆车还是很有用的，许窈可以坐在车里让筱玲帮忙卸妆。 顾峻也不避讳筱玲和华彬：“妈妈问你拿奖是不是我帮了忙，我说我做不了江总的主，也不敢在江总的眼皮下搞小动作，妈妈一听就放心了。” 许窈转头和顾峻四目相对。 顾峻的眼神一片坦然，许窈不好意思笑笑：“不怪妈妈会这么想，其实连我都这样怀疑过。” “你都怀疑了，怎么不问我？” 顾峻好奇。 许窈今天实在疲惫，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因为在会场不方便问啊！后来我冷静一想觉得不会是你。我不是怀疑你在华互的实力，我是觉得你已经挺了解我了，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帮助’，对吧？” 顾峻眼睛装满了笑意。 他了解许窈，许窈也了解他。 这不是爱情的话，什么才叫爱情？ “除非你开口，否则我不会自作聪明在这样的事上帮你。” 顾峻当着外人的面保证，许窈听了还没什么，华彬已是眼皮狂跳：意思是，如果许窈开口需要帮忙，顾峻什么忙都能帮咯？ 男人要讲这种情话不仅要有爱更得有实力啊！ 华彬忍不住试探，“顾先生，你帮忙借来的那套珠宝我们什么时候归还合适呢？” 顾峻滴水不漏：“今晚我先把东西拿回家，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取。这么贵重的珠宝多留一天就多增加一些风险，能早点归还当然最好。” 顾峻的回答没有破绽，华彬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男人的办事能力强不强有时并不看身份地位，而是他有没有智慧以及是否对要办的事上心。顾峻恰好就是个很聪明的人，又对许窈的事上心，所以才显得神通广大！ ……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到盛海花园取走了顾峻借来的珠宝。 许窈当时睡眼朦胧，听见顾峻开门又关门，她穿着睡衣打着哈欠问顾峻给谁开门，顾峻让她继续睡： “他们来把珠宝取走了。” “哦——” 许窈迷迷瞪瞪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着六点，多少有些惊讶：“这么早？” 顾峻点头，“这套珠宝今天还要在南城展出，我能借来珠宝也是打一个时间差。” 许窈还想说什么，顾峻揉了揉她头顶，“你昨天累坏了吧，再去睡会儿养养精神，我一会儿自己去上班不吵醒你。” 顾峻说完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把她牵回了房间里还很贴心帮忙带上了房门。 许窈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她是被一阵砸门声弄醒的。 砰砰砰的巨响，像是有悍匪要破门而入。 许窈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经历过破产清算，许窈都有应激症了，第一反应是蹑手蹑脚去看猫眼。 居然是华彬和筱玲站在门外。 “你们怎么了？” 许窈给两人开门。 筱玲一脸焦急，“许窈姐，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急死我们了。” 许窈的电话不是打不通，而是关了静音，一看有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顾峻的消息。 顾峻让许窈醒了后给筱玲回电话，看来筱玲因为太着急已经找到了顾峻那里。 “说吧，这么急是什么事？” 华彬还笑嘻嘻的，“还能是什么事，达人庆典的余震呗。” 经过一夜的发酵，达人庆典的各种细节都被营销号扒了个底朝天。 为了节省许窈一个个视频去翻看的时间，华彬帮许窈总结了三点： 第一，李岚依走红毯那件高定已经被品牌认领，确确实实是走正规途径借到的，李岚依的时尚资源直接封神了！ 第二，糖糖走红毯的礼服被扒出来不是借的，是糖糖自掏腰包买的。之前一直在帮糖糖摇旗呐喊的粉丝们都被重重打脸。 李岚依可以借来高定，糖糖连普通礼服都借不到，两人在圈内的地位高低还用说吗？ 许窈听完第二点就皱眉：“糖糖的礼服不是温意意借的吗，怎么又成了她自己买的？” 许窈觉得糖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骗自己。 华彬把社交媒体平台打开，找到品牌的官方账号。 大概是品牌被粉丝们问烦了，公开回复说没有糖糖走红毯那条礼服的借出记录。 所以糖糖的礼服要么是从不正当渠道“借到”的，要么是糖糖自己打肿脸充胖子把买来的衣服说成是借的。 许窈赶紧发消息问糖糖是怎么回事，糖糖给她回了长长一串语音，听声音还算平静： “温意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自己掏钱买了礼服说是品牌方借的，我的团队之前不知情已经把通稿都发出去了，现在又被人锤我是打肿脸充胖子。我倒是没什么，厚着脸皮发个声明就行，倒是你那边……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啊！” 许窈这一觉睡得可舒服了，现在的她精神饱满，马上拉出去再走一次红毯都没问题！ 华彬捅了捅许窈的肩膀：“咳，你先听我说完第三点。糖糖被人笑话是打肿脸充胖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许窈震惊，“我的礼服也是你掏钱买的？” “我哪有钱给你买礼服？” 华彬绝不认领莫须有的功劳，“你的礼服真是我借来的！你以为那些网友会放过你吗，他们早就去品牌官方账号下求证过了，品牌也没否认借给你衣服，我找的那个化妆师还是很有能量的。” 许窈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 既然品牌官方账号没有打她的脸，华彬和筱玲在急什么？ 筱玲呐呐道：“许窈姐，糖糖那么火都借不到品牌的新款礼服，彬哥用私人关系给你借到了，你说网友们会怎么想？还有姐夫给你借到的那套蓝宝石套链，今天被网友扒出来正在南城某酒店展出说是什么大师设计作品。你穿着头部网红借不到的礼服，戴着大师设计的珠宝，还压过粉丝量比你多的网红拿下华互的‘年度新人跃进奖’……营销号都说你背景很深呢！” 129：好心办坏事才最可怕 许窈脑瓜子嗡嗡嗡的。 筱玲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营销号为了引流说话可不会那么温柔，他们都说许窈可能是“大哥的女人”。 至于“大哥”是谁，营销号没具体说明白，大部分营销号暗示许窈可能是被金主包养了，还有几个思路清奇的营销号说许窈是横刀夺爱抢了好姐妹糖糖的男朋友，有华互的老板江执言庇护，自然能借来大牌新款礼服，能戴大师设计的珠宝，能拿奖—— 营销号分析得头头是道，连许窈和江执言是怎么勾搭上的都仿佛亲眼所见，总结起来就是在糖糖和江执言闹矛盾时被许窈趁虚而入，两人奸情被糖糖发现了，所以糖糖情愿当单亲妈妈都不接受江执言的求婚！ “编得还挺有逻辑，我要不是当事人可能都会信了。” 许窈气血一阵阵翻涌。 筱玲眼睛都被气红了：“这些营销号真是会乱写，没影的事他们还编得这么真！” 许窈本来很生气的，一看筱玲眼泪汪汪的，许窈的火气反而慢慢下去了。 要当网红前许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个行业赚钱比其他职业快还多，自然会有一些负面影响，被人非议是很常见的，如果参加完达人庆典这些营销号都不提许窈，那才是最糟糕的。 而且冷静下来一想，顾峻和糖糖肯定早就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了。 顾峻给她发消息一个字都没提过，刚才和糖糖通话，糖糖也对她只有关心没有质疑。 顾峻相信她。 糖糖也相信她。 那许窈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嘛！ 华彬分析道：“按理说你不该是营销号死咬的目标，我怀疑是有人在趁机搞你。” 是许窈拿了“年度新人跃进奖”，挡了别人的路？还是许窈那小心眼的前未婚夫要帮糖糖炒热度，把许窈也顺手拉下水猛踩几脚？ 华彬把自己的分析讲给许窈听，许窈点头：“你说的都有可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放任不管让子弹再飞一会儿趁机捞一波流量，还是赶紧发个澄清说明阻止流言继续扩散？如果发澄清说明的话，最好是请糖糖配合下，她愿意给你转发比什么办法都好使。” 华彬对新工作上手很快，这才入职没几天呢就已经能帮许窈做危机公关了。 营销号不是说许窈抢了糖糖的男人吗？ 糖糖愿意帮许窈转发澄清内容，恶毒的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许窈认真想了想，拒绝了华彬的提议：“找糖糖帮忙只是澄清了我和江执言没什么，其他营销号说我被金主包养的事澄清不了。糖糖现在都有麻烦事缠身，我实在不想给她添新的麻烦。” 本来只是少数营销号这样写，如果许窈正儿八经澄清还拉上糖糖作证，那其他营销号都要笑疯了，会立刻抓住这个“豪门四角恋”的题材大写特写！ 许窈不想选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在华彬和筱玲担心的眼神中，许窈淡定拨通了顾峻的电话。 “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来你公司找你吃个饭？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你都看了吧，我倒是有应对之策，不过要找你商量下……嗯，那我们见面再说！” 许窈挂了电话晃了晃手机，“你们看我做什么，金主我是没有，但老公我是真有。” …… 许窈已经想到了解决造谣的办法。 ‘盛世传媒’的办公楼里，糖糖在沈延的办公室沉着脸： “温小姐，你真是把我害惨了！” 沈延也觉得很离谱。 借不到礼服就借不到呗。 温意意借礼服遇到了麻烦也不吭声，她解决问题的办法是自己掏钱买一套礼服谎称是借的。买就买吧，买完了又不和任何人通气，明知道李岚依空降红毯后糖糖会被网友们拎出来比较，明知道沈延在联系水军造势操作，温意意就是一声不吭。 但凡温意意说一声，糖糖的团队又怎么会发通稿说礼服是品牌方借的？！ 这下尴尬了。 网友们都觉得糖糖是打肿脸充胖子。 往深一点分析，糖糖把买来的礼服说成是品牌方出借的，就是不想被江执言的前任李岚依比下去呗。 ——你都要当单亲妈妈，要做精神和经济都独立的事业女性了，还在乎江执言的前女友穿什么礼服？ 有人说糖糖这属于嘴上独立，精神内核还是想着依附男人，所以才要和李岚依一较高下。 糖糖本来靠着新人设吸了很多女粉丝，这么一搞，新人设岌岌可危。 网红其实最不怕什么绯闻不绯闻，崩人设比有绯闻可怕多了，糖糖的账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掉粉！ 温意意哪里能想到不过是买了一件礼服就有这么大麻烦。 温意意还委屈呢。 那件礼服可是她自掏腰包买的，根本没用公司的钱。 而且，又不是她把李岚依请去走达人庆典红毯的，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让营销号把糖糖和李岚依放在一起对比，明明是沈延的决定，水军也是沈延亲自联系的，现在炒过头起了反作用，为什么也全怪她？！ 温意意有一肚子委屈没处诉苦，听见糖糖的指责，温意意终究是没忍住：“我又不想害你，我自己花钱帮你买礼服还花错了吗？我是好意！” 糖糖冷笑：“最可怕的不就是好心还办坏事吗？温小姐，你借不到礼服可以老老实实告诉我，而不是自作主张替我买礼服。我姑且就当你买礼服是好心，看着我的团队发通稿时你怎么不拦着？” 温意意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坦白？ 一开始是怕被糖糖小瞧，怕没面子。 后来是心虚胆怯还有侥幸心理，不敢站出来承担责任呗！ 温意意梗着脖子不认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骂我也没用，我花钱替你公关行了吧？” “你——” 糖糖气得想打人，沈延劝糖糖保重身体要紧。 “这件事是意意做错了，你先别急，公司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处理好的！糖糖，相信我，你是公司最有价值的签约主播，损害你的利益就是损害公司利益。” 沈延说了好多话才哄得糖糖暂时消气。 办公室只剩下沈延和温意意两人后，温意意才憋红了脸道歉：“我不是有意的，我真没有想到会这样……” 沈延很是心累。 这时候把温意意打一顿也是解决不了问题。 这是温意意的错，更是沈延的错。 他竟然觉得温意意真的能帮忙做点事。 温意意顶多能在公司做一个文员，不不不，做文员都有可能要犯错，最适合温意意的岗位是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吉祥物”！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把糖糖从质疑中解救出来，那就是把她包装成受害者。” 沈延自言自语，温意意瞧着他的表情有些害怕：“怎么包装？” 沈延没说话。 他的手机页面停留在一个视频截图上，视频内容正是说许窈趁虚而入从糖糖手里抢了江执言。 130：不如推许窈去挡枪 温意意立刻意识到沈延想做什么。 要想转移舆论风向，最好的办法就是搞一个更轰动的新闻出来。 现在粉丝在讨论糖糖骨子里是“媚男”，是打肿脸充胖子都要和李岚依搞“雌竟”，不管糖糖怎么解释都像是强行辩解。 如果爆出更大的新闻，比如许窈介入了糖糖和江执言的感情，糖糖就成了最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糖糖对许窈多好呀！ 在许窈还不红的时候，糖糖就不遗余力各种帮许窈转发。 江执言求婚，糖糖带着许窈一起上热搜。 结果许窈还反手捅糖糖一刀，糖糖实在太惨了！ 温意意的脑子不算灵活，都能顺势往下想：如果营销号们都写是许窈介入了糖糖和江执言的感情，那糖糖自己掏钱买礼服也要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就很合理了。这样的行为不是媚男，也不是要和李岚依搞雌竟，是一个被好姐妹和男友一起背叛的伤心女人要强撑最后一分颜面，是受害者不想被加害者比下去！ 没人会嘲笑糖糖，所有人都会同情糖糖。 在被好姐妹和男友伤害后，她在做出单亲妈妈决定时多么勇敢啊！ 许窈穿大牌礼服，戴大师设计的蓝宝石首饰。 糖糖也要穿大牌礼服，并借了一套红宝石项链。 转变风向继续炒作的话，成功率真的很高，只是—— “你觉得糖糖会配合吗？” 温意意也不知道糖糖和许窈关系咋那么铁，这两人似乎没认识太久啊，竟然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温意意又提醒沈延，“就算糖糖愿意配合，许窈也不可能背这个黑锅啊！” 沈延意外，“你不是也说许窈拿奖是黑幕吗，现在又相信她和江执言没什么了？” 温意意被沈延说得一怔，随即找补道：“她当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是觉得江执言不至于那么不挑食，许窈是嫁给了顾峻才认识江执言的吧？江执言那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找她一个人妻做什么！” 温意意嘴里嚷着拿奖有黑幕是怀疑顾峻在帮许窈运作，还真没想过许窈和江执言会有什么。 沈延似笑非笑：“伯父再婚也有很多选择，为什么就认准了林阿姨？这种事从来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 温意意脸色一下就变了。 许窈放弃沈延和顾峻闪婚本来就说不通。 除非许窈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顾峻而是江执言，那就很合理了！ 许窈把顾峻当作踏板接近江执言，江执言和糖糖闹崩，许窈全程在糖糖身边……鬼知道许窈给糖糖说了什么，糖糖打死都不接受江执言求婚。 先接近江执言，再拆散江执言和糖糖，然后再自己上位！ 温意意很快脑补出了完整的故事，喃喃道：“我就觉得奇怪嘛，以糖糖的名气那些品牌都不肯借礼服，怎么许窈名气还不如糖糖，那些品牌却愿意借礼服给她？糖糖走红毯的红宝石项链是我找郭阿姨借的，许窈那套大师设计的蓝宝石又是谁出面帮她借的？” 顾峻？ 顾峻撑死了算南城的中产人士，南城富豪圈的边边都没摸到，哪有人脉去借高级珠宝！ 话是这样说，可不管是温意意还是沈延都拿不出许窈和江执言搅合在一起的证据。 他们可以欺骗网友却欺骗不了自己。 这时候把许窈推出来替糖糖挡枪，根本不是想为谁伸张正义，就是因为他们遇到了麻烦不好解决，要让许窈来代为承受！ 温意意和沈延两人，不管是谁先走出这一步，谁都没脸在许窈面前继续高高在上。 ——他们面对许窈时，在道德层面会永远处于下风！ 温意意首先退缩了。 温意意一向在许窈面前都能挺直腰杆做人，找许窈麻烦是因为许窈先侵犯了她的领地。 这次没凭没据的就去爆许窈黑料，以后见了许窈岂不是要矮一头？ 温意意找了个借口：“我觉得糖糖肯定不会配合，要不还是算了？” 沈延比温意意更有决断。 “现在已经有营销号在这样说了，不是我们开的这个头，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其他营销号嗅到风向了也会跟进。可能是许窈得罪了谁，也有可能是许窈挡了别人的路，所以才有人这样针对她。我们这样做只是顺势而为，糖糖现在是公司最有价值的网红，我不能看着她的商业价值被损坏……意意，我能力不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替你补救。” 沈延提醒温意意他这样做的原因。 如果不是温意意好心办坏事，沈延根本不用做这些！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只要她不亲眼看着，那事情就和她没关系！ 这是沈延的决定，不是她的想法。 温意意在沈延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 许窈化了一个美美的妆才去找顾峻。 她本来还想参观一下顾峻上班的地方，顾峻有点迟疑：“同事们还不知道我娶了一个网红老婆，你太漂亮了，来公司肯定会引起轰动。” “你是怕影响不好吧？” 许窈后知后觉，“是我欠考虑了，昨天才参加完达人庆典，你的一些同事肯定记住我啦！” 网友们已经在扒许窈幕后金主身份了，许窈不想给顾峻带去麻烦。 顾峻是有苦难言。 他其实不是怕别人看见许窈，他是怕公司人多口杂，他的身份会暴露。 顾峻找了一家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等许窈到时，顾峻早已在预定的餐位等候。 “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顾峻看到营销号乱写的时候就气炸了。 如果不是江执言拦着，顾峻肯定让人把那几个营销号封了。 江执言说明明什么都没有，这一封号，那江执言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 许窈正要说自己的想法，手机忽然响起，是筱玲打来的电话。 “许窈姐，你快去看看热搜，那个姓方的真不是好东西！” 哪个姓方的？ 许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按照筱玲的提醒打开社交媒体平台，真是被气笑了。 那个想借着拍推广视频潜规则许窈的方副总，在销声匿迹这么久后，居然再次出现了。 131：臆想成狂，出口成脏 方副总。 哦不，现在的方伟豪早就不是什么副总了。 江执言让人收集了方伟豪背着老婆在外面玩女人，以及在谈业务时吃回扣的证据，把这些事捅到了方伟豪的老婆面前。方伟豪工作的服装公司本来就是女方家的产业，方伟豪都是靠吃软饭才能当副总，他若老老实实也就罢了，居然从公司捞钱在外面养女人，女方全家对这两种错误都不能忍，方伟豪很快被净身出户！ 方伟豪知道是有人在搞他，但他不确定是谁在搞他。 一开始，方伟豪根本没往江执言身上想。 江执言和许窈没传过绯闻，那天帮许窈出头纯粹是恰好碰见。 方伟豪就觉得是自己倒霉，吹牛的时候碰到了正主。 离婚后的方伟豪过得很落魄，前妻家里把他做过的破事好好宣传了一番，方伟豪很难在服装行业再找到新工作。手里的一点积蓄花完后，方伟豪的日子越发捉襟见肘。 一个人躲在破旧的出租屋内，方伟豪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刷手机。 看到许窈自从拍摄了露脸的推广视频后越来越红，方伟豪内心总会涌现遗憾和不甘。从前，像许窈这样的小网红他可没少玩，现在他没钱也没势，这样的小网红已然成了他可望而不及的女神。 要是当初把许窈弄到手就好了！ 方伟豪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太绅士。 早知道会出变故，许窈去度假村的第一晚他就该下手的。那时候，方伟豪还想搞点情趣，喜欢先撒网再慢慢收网，看着猎物从挣扎到认命的过程让方伟豪很享受！其实省略这个过程也不是不行，直接找人把许窈灌醉，事后他再表演一套下跪认错扇耳光的忏悔，许窈为了自己名声考虑也不好意思闹得太大，多半会半推半就从了……浮想联翩的方伟豪真成了许窈的“铁粉”，许窈的每个视频他都会反复刷好多遍，天天就靠这点臆想活着呢。 看着看着，方伟豪有时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现实里，他一败涂地。 虚幻里，他还是以前的成功人士，许窈则是他垂手可得的性资源。 许窈被温意意找水军攻击时，方伟豪十分愤怒。 他不是生气有人说许窈坏话，而是气许窈竟然这么水性杨花。 许窈明明是和沈延退了婚，方伟豪代入的却是沈延的立场。 后来针对许窈的爆料很快被删除。方伟豪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事情平息得太快了，许窈背景居然这么硬？ 说起来，他莫名其妙被人搞阴招，好像就是在度假村潜规则许窈失败之后的事？ 方伟豪离婚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有了怀疑后就开始偷偷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在许窈面前吹牛时提过的华互高管居然已经离职了！ 如果江执言对许窈只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的关系，那个华互高管为什么会“离职”？ 随即是江执言和糖糖的豪门恋情被曝光。 许窈居然和糖糖那么要好。 那她岂不是也和江执言很熟咯？ 方伟豪有点怀疑自己这么倒霉是被江执言害的，但他没有证据，也没有能力报复江执言。 随着许窈越来越红，方伟豪的怨恨也越堆越多。 他明明什么都来不及做，凭什么要接受这么严重的惩罚？他什么都没有了，许窈却越来越风光！ 整场达人庆典的直播，方伟豪都是咬着牙看完的。 许窈的礼服和珠宝都太耀眼了，方伟豪想把这体面的美好狠狠撕碎。 当晚，方伟豪是咬紧了后槽牙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居然刷到了营销号说许窈和江执言有那种关系，说江执言就是许窈背后的金主。如果是以前的方伟豪未必会信，现在的方伟豪却恍然大悟：难怪江执言要帮许窈出头！ 江执言自己玩得那么花，凭啥不许他玩几个女人？ 早说许窈是江执言的女人，方伟豪一定远远避开。就因为几句不好听的话，江执言害他失去了曾经的一切。方伟豪的愤怒压过了理智，他主动联系了营销号爆料！ 他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带给江执言和许窈实质性的伤害。 可能真的锤死了许窈和江执言有一腿，许窈也就趁机不当网红了专心做江执言的金丝雀？ 方伟豪管不了那么多，他只顾一时的爽，只想出一口气！ 他本人出镜接受了营销号的采访。 在采访视频里，方伟豪声泪俱下控诉江执言对他的迫害。 “我只是开几句玩笑。” “我承认自己没素质，不该和年轻女孩子讲荤段子。” “我哪里知道她是江总的女人呢？” 方伟豪对着镜头抽自己嘴巴子：“我就不该嘴贱，不嘴贱调戏许小姐，我现在也不会妻离子散！” …… 皱巴巴的衣服，满脸胡渣，头发也乱七八糟的。 一边诉苦一边痛苦，看起来确实容易让人同情。 许窈人都看傻了，忍不住向筱玲确认：“这是方副总，他现在咋这样了？” 筱玲也搞不懂那个表面风度翩翩的方副总咋就成了这样。 但筱玲现在很生气！ “他怎么能用吃过屎的嘴乱说？那些营销号本来就在瞎编，这下有他跳出来‘作证’，那些营销号会更疯狂！” 筱玲口不择言，许窈一下没了吃饭的胃口。 顾峻当初其实全程在场，可他没露面，现在只能逼着自己装出一脸茫然。 “这人说的该不会是你去邻市拍外景的那次吧？你说遇到了江总，但没说是因为这样的事。” 许窈挤出一点点笑，“我没说过吗？哎呀，可能是我忘了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想个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些流言。” 顾峻假装被许窈糊弄了。 “你说说自己的想法，我听着。” 许窈牵了顾峻的手，“我的想法就是公开已婚身份呀。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是有老公的女人，不是谁的金丝雀！” 许窈并非一时冲动。 很多明星明明结婚了却要隐瞒，谈恋爱也不敢公开，就是怕公布恋情后粉丝反应会很大。 许窈不怕公开。 她的粉丝绝大部分都是女粉，公开结婚又不影响她继续做自媒体！ 132：感受过阳光，更害怕失去！ 公开吗？ 顾峻没想到许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许窈的眼神里并不存在什么坚定不坚定，对她来说公开结婚的事太正常不过了。 顾峻却想了很多。 公开的话，很多事就瞒不住了，他的身份迟早会被扒出来。 所以顾峻听见许窈说要公开结婚的事第一反应是拒绝，可看着许窈轻松自然的表情，顾峻在瞬间编好的一肚子理由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或许，这是老天爷又给他的机会，鼓励他应该坦白？ 许窈久未等到顾峻的回应，怀疑他是不想活在公众目光下，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曝光不用你正面出镜，你只要配合我录个视频，让网友们知道我确实已经结婚了就行，你的头像部分我会让他们做后期时遮挡一下。” 顾峻摇头，“我不是担心出镜，我只是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嗡嗡嗡。 顾峻放在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有电话打了进来。 顾峻瞥了一眼手机，犹豫了一下没接。 许窈已经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她下意识也想逃避，“你不接电话吗？万一是工作上的急事。” “不用管。” 坦白都需要冲动，真正冷静下来顾峻反而会胆怯了，他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岂会半途而废？ 再重要的电话都不行。 没人接听，手机的震动停了。 顾峻正要开口，手机又“嗡嗡”两声，这次是发来了新的信息。 顾峻想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却不小心扫脸解锁了，一张照片就这样猝不及防弹出，不仅是顾峻，连许窈都看见了。 照片里的年轻人就是两人在芬兰港口见过的那个。 ——jason，傅临森。 照片下有这样一行字，后面还有大段大段的文字，大概是jason的详细介绍。 许窈愣了，顾峻也愣了。 “他还真是那个画家jason？” 许窈喃喃自语。 在芬兰时顾峻说不在意离家出走的妈妈，结果回来后还是忍不住去调查了画家jason吗？显然，帮顾峻调查的人已经确定了两人偶遇的年轻人就是画家jason。jason和顾峻长得那么像，顾峻妈妈还曾当过美术老师，离家出走后把生下来的小儿子培养成画家也有可能—— 顾峻死死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盯着那行小字，紧紧抿唇不发一言。 看到顾峻的样子，许窈急得不行，她把公布婚讯反转舆论的事抛之脑后，握着顾峻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顾峻，我在呢。”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窈试图安慰顾峻。 她的着急不含虚伪，撼动了顾峻长期处于黑暗中的心。 顾峻的世界是幽暗的，许窈是照亮他的太阳。 如果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滋味，顾峻其实也能继续一个人。 可他偏偏感受过了，他有了贪心，他想把许窈留在身边，他承受不起失去许窈的风险，特别是在此时此刻，证实了那个年轻人就是画家jason，查到了jason的中文名字，童年的阴影像洪水般袭来，高高的浪头几乎要将顾峻冲倒……所有人都以为顾峻妈妈是偷偷提着行李箱离开家的，只有顾峻自己知道并不是。 一次吵架后，他爸爸像往常那样喝得酩酊烂醉沉沉睡去，妈妈开始一件件收拾衣服。 她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带走了几幅画，还带走了家里的钱。 她的行李箱那么大，能装下那么多个人用品，唯独装不下才三岁多的亲儿子。 顾峻记得他拉住了妈妈的裙子，央求她把自己一起带走。 妈妈摸了摸已经隆起的小腹，狠心推开了他。 “我不能带你走，我一个人养不活两个孩子，你是顾家的儿子，你爸就该养你！” 小顾峻被推到了地上，看着妈妈头也不回离开了。 他可以哭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哭。 他是一个被亲生母亲放弃的孩子。 没关系，他没有了妈妈还有爸爸……没想到爸爸也自杀了。 在顾峻前28年的人生里，只有爷爷顾海山没有放弃他。顾海山若是只养着他还没有那么辛苦，等他爸自杀后忽然有很多人拿着欠条上门要债，顾海山才知道离家出走的儿媳在学校里找同事们借了很多钱。顾海山可以不认这些欠债，但老人不想顾峻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顾海山卖了自己居住的房子还了一部分，剩下的陆陆续续还了小十年。 所以，顾峻小时候才会那么穷！ 顾峻从小的志向就是赚大钱。 他用自己的努力做到了。 可爷爷顾海山的身体在早年拼命还债的苦日子里就拖垮了，顾峻挣再多的钱，顾海山也没能多享几年福。 现在他只有许窈了。 许窈说她会“一直都在”。 真的吗？ 如果许窈知道他骗了她，她也会一直都在吗？ 顾峻低头将消息看完，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说起话来像个干巴巴的语音机器：“我没事。我让人帮忙查了查jason的情况，他不是华裔，而是五年前才移民海外的华国人，移民之前他就生活在南城。” 许窈脑子乱糟糟的。 五年前才移民海外，此前一直生活在南城。 如果jason真的是顾峻的弟弟，那顾峻离家出走的妈妈，岂不是一直和顾峻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你能确定吗？” 许窈问顾峻，“我是说能不能有办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 “你弟弟”三个字到了许窈嘴边却说不出口。 好在顾峻是听懂了。 “你说他是不是我弟弟？我不知道。但我母亲确实姓傅。” jason的中文名叫傅临森。 长相和年龄都对得上，又和顾峻的母亲同姓，大概率会是顾峻的弟弟。是不是同父不好说，至少同母。 许窈心疼顾峻，也替顾峻忧心：“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顾峻笑笑，“下一步当然是和你一起拍澄清视频，你刚才说我不用正面出镜？” 话题转折太快，许窈反应跟不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什么澄清视频啊！” 顾峻认真纠正她，“不管什么时候，你的事在我这里都有优先等级，他们可能和我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我的家人只有你和妈妈。” 顾峻嘴里的“妈妈”不是指他亲生母亲，而是说林美娴。 许窈又看了一眼方伟豪接受采访的视频。 就在她和顾峻说话的这会儿，那视频的浏览量和评论数又涨了好多。 好吧，jason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确实是她的事情比较着急！ 133：八百个心眼子敌不过仗义！ 方伟豪接受采访给了沈延很好的借口。 沈延不用承受内心的道德谴责了。 不是他一个人要推许窈出来挡枪，确实是许窈自己做事不行，就算许窈真的和江执言没那种关系，那她平时肯定没注意细节让人误会！ 沈延给采访方伟豪的营销号添了一把火，这个视频很快就像病毒一样蔓延至全网。 本来网友们没把许窈介入糖糖、江执言感情的八卦当一回事，现在居然跳出了证人实名爆料，难道，这是真的？ 糖糖的账号下涌进了一堆留言。 有替糖糖抱不平的，也有同情糖糖的。 许窈的账号评论区同样很热闹，有那种性格冲动的网友已经在留言骂她了。 糖糖看着自己账号评论区的一堆留言只觉莫名其妙。 许窈和江执言？ 许窈那么清醒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和江执言搅合到一起嘛。 糖糖压根儿不信营销号的胡扯，并对接受采访的方伟豪嗤之以鼻：哪里冒出来的烂人啊，居然跑出来蹭这个热度？ 舆论风向扭转速度很快，原本骂糖糖的评论渐渐沉底，网友们已经不关心糖糖走红毯穿什么衣服了，也不再把糖糖和李岚依放在一起比较，大家都在同情糖糖。 糖糖：？？？！ “这些营销号是怎么回事？” 糖糖冲到了沈延的办公室。 沈延正在看方伟豪的采访视频，他让糖糖坐下说话。 “我让人打听过了，这个方伟豪之前是一个服装品牌公司的副总，这个品牌找许窈做过几次推广。就在许窈的推广视频发布没多久，方伟豪就从公司离职了，听说他还和妻子离了婚现在过得很惨……不排除是有人想整许窈，所以找来方伟豪爆料。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了，应该很好收买。” 沈延的话让糖糖一怔，“你没有怀疑许窈和江执言真有什么？” 沈延摇头，“许窈和顾峻感情挺好的，我不觉得她和江总会有什么。” 糖糖的火气消了些。 “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了，我怕公司为了替我转移矛盾就推许窈出去挡枪，那是我绝对不同意的！” 但不是沈延的话，又会是谁这么针对许窈呢？ 糖糖苦苦思索，沈延适时提醒她：“许窈在达人庆典拿的那个奖，‘葭乐传媒’签下的一个网红也有很大机会。江明葭几次都想签许窈，许窈没同意，现在还抢了‘葭乐’看好的大奖。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江明葭做的。” 沈延越说，糖糖的眉头皱得越紧。 江明葭确实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连创业都很霸道，不允许别人拒绝签约，在糖糖面前说过很难听的话！ 糖糖就是被江明葭气狠了才和沈延签约，她以后还要挣钱养孩子呢，江大小姐那样威胁，她自然也是怕的。这样说起来，之前营销号一直揪着她和李岚依各种比较，还带上了‘葭乐传媒’签约的几个网红，也是江明葭的手笔了？ 糖糖气的咬牙，“真是欺人太甚！” 谁和江大小姐过不去，谁就要被黑。 华互做到了短视频平台的老大，江大小姐欺负人起来更无法无天了！ 糖糖一边骂一边拿出手机：“我不能看着许窈被江明葭欺负，我要帮她澄清。” 说话间，糖糖用眼角余光观察沈延表情。 对于沈延，糖糖也不是百分百信任，如果沈延阻止她帮许窈澄清，那说明这事儿不只是江明葭做的，沈延多半也有掺和。 果然，糖糖还没编辑完文字内容，沈延叫住了她。 “你先等等。” 糖糖的心往下沉：“你让我等什么？” 什么都不做，等着许窈被骂得更厉害，等着许窈帮她转移矛盾？ 糖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但她不想这么做！ 沈延似乎不知道糖糖内心的激荡：“只是你帮许窈澄清可能没那么管用了，最好还是把接受采访的方伟豪找出来，弄清楚是谁指使方伟豪的，这样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我做这件事不太合适，我怕意意会误会我对许窈旧情难忘，最好是你去做。” 沈延的话很有道理。 如果抹黑许窈的人是江明葭，这次确实是反击江明葭的好机会。 先按兵不动让江明葭得意一会儿，把方伟豪找到后再做一个彻底澄清，顺便把江明葭的丑陋嘴脸公之于众……这样无疑是最爽最解气的，糖糖很是心动。 但她仍然按下了“发表”选项，发布了替许窈澄清的内容。 在沈延惊讶的表情中，糖糖对自己的认知格外清晰：“就算把方伟豪揪出来又有什么用？若真是江明葭收买了他，他又怎么会因为我的一点威逼利诱就出卖江明葭，像我和窈窈这样靠自媒体挣钱的网红并没有多少社会地位，我们可能比普通人收入高，但怎么能和江明葭比？人家是江家大小姐，这样的小事根本无法动摇她的根基。就算我们要和江明葭打官司，我们能请到的律师也比不过江家的律师。我能为窈窈做的就是赶紧替她澄清，让网友们不要继续脑补什么狗血剧情，其他的事之后再慢慢做！” 糖糖不愧是头部网红，她的个人动态刚更新，浏览量瞬间就激增。 沈延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糖糖并没有什么高学历，许窈虽然是美术生好歹也是读完了本科，糖糖连大学都没读。 糖糖做事大多时候都是遵从本心，她没有运筹帷幄的本事也从来不自作聪明。 沈延有八百个心眼子都没用，糖糖根本不按他规划好的道路去走！ 沈延刷新了一下手机。 就在糖糖的声明发出后几分钟，许窈那边也有新视频发布。 “已婚，勿call，老公程序员，感情很好。” 视频里有结婚证照片，有许窈手戴钻戒的特写，还有一张以雪地为背景的婚纱照。穿婚纱的许窈侧脸对着镜头，男主角是一个穿西装的背影。 ——许窈居然公布了已婚身份？ 沈延太阳穴突突跳，糖糖却非常高兴：“你看，窈窈和我想的也一样，先解决眼下的急事再说其他嘛。” 沈延怀疑糖糖和许窈是提前约好的，要不两人发声明的时间咋那么相近？ 当着糖糖的面，沈延挤出了两分笑：“……如果这样能压下舆论，当然是最好了。” 糖糖皱眉：“有我和窈窈的声明，这事儿差不多算解决了，如果想要彻底压下去还需要江执言配合。” 糖糖被网友骂和李岚依搞雌竟时都不会联系江执言，为了许窈，糖糖可以忍着恶心给江执言打电话。 134：姐妹齐心，男人靠边！ 许窈看着新视频下呼啦啦涌进来的评论，十分满意。 “看吧，我就说了很简单啦！” 她选的照片既没有暴露顾峻也做出了澄清。 结婚证上面的照片和个人信息都打了马赛克，唯独晒出了领证时间。在她和顾峻领证的时候，糖糖和江执言的绯闻还没炒起来呢！ “如果你需要，拍露脸视频也可以。” 顾峻见许窈高兴，他自己也高兴，理智被情感压下，他这时候只想做讨美人一笑的昏君！ 反而是许窈轻轻瞪了他一眼，“你又不靠流量赚钱干嘛要露脸？我是要挣这份钱没办法，咱们不能只挣一份钱却委屈两个人。” 以前许窈都是被动等结果的那方，因为她没有资本和温意意硬刚，现在她手里有钱了，从前温意意能请水军，现在许窈也能做同样的事！ 糖糖已经在声援许窈了，许窈可不想浪费这大好局面。 许窈反过来花钱给糖糖买热搜。 那些营销号总盯着糖糖和李岚依在达人庆典穿什么礼服戴什么珠宝，格局真是太小了！ 许窈给糖糖买的热搜，也是把李岚依拖出来对比，不同的是许窈只对比两人的事业发展。同样是江执言的前任，糖糖和李岚依两人都发展得不错：糖糖从性感辣妹转型带货主播，怀着身孕还能一天连播几小时，不嫁江执言，糖糖也能独自美丽；李岚依和江执言分手后去拍了网剧，从网红飞升明星，再走华互红毯不是对江执言旧情难忘，是作为特邀嘉宾在正常出席活动，是敬业工作！ 什么情情爱爱啊，没有爱情就不能活啦？ 如果和江执言谈恋爱是女网红们的进修班，糖糖和李岚依无疑都是进修班的优秀毕业生，她们都是在和江执言分手后越过越好。 “江总恋爱进修班”就是许窈买热搜的关键词。 顾峻看了这标题没吱声。 他觉得许窈天生就适合搞自媒体，流量的玩法已经被她琢磨透了……真不愧是他顾峻的老婆！ 有了这样的热搜分担关注，再做其他事就不难了。 这一次舆论风暴，许窈、糖糖和李岚依都是赢家。 可能江执言会被网友们调侃很长一段时间，不过那和顾峻有什么关系？ 许窈买热搜前还问过顾峻，怕这样调侃江执言对方会生气。 顾峻很认真告诉许窈：“江总对糖糖一往情深，能为糖糖帮点忙，江总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许窈很难把“一往情深”这四个字和江执言联系在一起。 不过顾峻这样说了，许窈就姑且信了吧。 她也只是礼貌性询问，就算顾峻说江执言会不高兴，许窈还是该做啥就做啥。 ——糖糖为她澄清时可没有瞻前顾后呢！ …… 在营销号刚开始乱写许窈和江执言有关系时，顾峻让江执言赶紧发声明澄清，江执言第一次拒绝了顾峻。 江执言别别扭扭支支吾吾，就是不愿意爽快澄清。 江执言在等什么？ 顾峻很快想明白了，江执言在等糖糖的电话，要借着这事儿和糖糖恢复联系。 江执言确实有点小聪明在身，知道两个人共同为一件事努力很容易缓和关系，许窈成了江执言想和糖糖缓和关系的桥梁。 为了帮许窈澄清，糖糖说不定还要求江执言呢！ 以江执言的厚脸皮，只要糖糖稍微软和下态度，江执言又能贴上去。 顾峻听完江执言的想法只想把这货打一顿。 如果江执言不发声明，顾峻可以越过江执言以华互官方名义发。 江执言低声下气央求顾峻：“就一天，只用给我一天时间，糖糖不联系我也不等了！你是有老婆了，就不能同情同情兄弟我？” 江执言一会儿装可怜一会儿耍无奈，各种死缠烂打要把澄清的时间拖一天。 那时候方伟豪接受营销号采访的视频还没放出来，对许窈不利的舆论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顾峻勉强同意了江执言的请求。 江执言扛住了顾峻的压力，果然等到了糖糖的电话。 糖糖自己先发了声明，又客客气气请江执言也发个声明。 “咱们之间的纠葛没必要拖累许窈，再说顾峻不是你器重的员工吗，和员工的老婆有桃色新闻对你也是影响不好！” 电话里，江执言态度很含糊。 他要求和糖糖面谈。 “打电话怎么说得清楚？要我发声明可以，我们见了面再商量，最好是你一字一句教我写！” 糖糖一听这吊儿郎当的语调就想把江执言的狗头打爆。 为了许窈，糖糖硬是忍下恶心同意了见面：“希望你说话算话，还有，我们见面不能被人拍到。” 距离上次见面，糖糖的肚子似乎又大了点？ 江执言把糖糖从头看到脚，糖糖拿包挡在肚子前面，“别看，孩子又和你没关系。” 江执言真的想问问糖糖为什么这样讨厌他。 就算他曾经不是那么贴心，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能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吗？ 糖糖一点不想和江执言谈感情。 见江执言故意拖时间不办正事，糖糖气得暗暗咬牙。 在江执言拖拖拉拉写澄清声明时，糖糖习惯性刷新社交媒体平台，看见“江总恋爱进修班”，糖糖点了进去。 好家伙，这是谁在帮她买热搜？！ 看着看着，糖糖笑了。 和江执言谈过恋爱居然成了好玩的梗，那些营销号可没有这脑子。 也不太像沈延的手笔。 沈延骨子里还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女人要靠男人，哪想得到这样的切入点？ 李岚依就更不可能了。 这两天营销号炒得沸沸扬扬，李岚依可是一声未吭，这一波热搜对李岚依只有好处没坏处，李岚依才不会买热搜给事情定性呢。 剩下的也只有许窈了。 哎呀，许窈那个傻子才挣几个钱啊，居然也学人买热搜了？ 就算真要掏钱买热搜，许窈干嘛不给她自己买！ 糖糖真是又气又好笑，再也顾不上江执言在桌子对面逼逼赖赖，糖糖直接起身。 “你要去哪里？” 江执言不敢继续拖时间了，“我已经写好了，你看看行不行，你要觉得可以我马上就发！” 糖糖头也不回：“你爱发不发，和我没关系！” 从许窈的操作上，糖糖学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为什么要指望沈延有共情心，为什么要来找江执言帮忙，她和许窈自己就能解决！ 营销号可以乱写，她也可以乱写啊！ 买热搜而已，她又不是没钱！！！ 135：不依附也能绽放美丽 糖糖说走就走来去如风，怀孕并没有影响她离开的速度。 江执言傻眼。 女人咋这么善变，刚才还一心要帮好姐妹，转眼就不顾好姐妹死活了？ 江执言检讨自己：难道是露了什么破绽让糖糖发现了，糖糖知道他一定会发声明？！ 江执言想到糖糖是刷新了热搜榜才忽然改变主意，他也跟着刷新。 “江总恋爱进修班”几个字跳出来，江执言心生不妙。 点进去一看，这个热搜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总结下来就是和他谈恋爱是渡劫，渡过了就焕然新生，渡不过就渐渐过气。 这是人话吗？ 除了糖糖怀孕这个意外，他以前谈过的每一段都是好聚好散啊！在一起时，他对女方不会吝啬，分开后，前任的一些合理请求他也是能帮就顺手帮了。那些前任里有人像李岚依那样越来越好，也有人慢慢沉寂，过得怎么样和他没关系啊，主要是各自的性格、选择和气运！ 江执言被这个热搜气死了。 他这样生气，网友们却很欢乐，评论区充斥着快活的气氛。 江执言以前都不知道网友们这么仇富，明明之前他向糖糖求婚，好多人还在他账号下说“糖糖不嫁我嫁”、“老公娶我”，怎么一转眼，大家又齐刷刷想看他笑话啦？ 不过有了这个热搜，网友们的注意力显然被转移了。 加上糖糖和许窈都发了澄清说明，许窈连结婚证都晒了，再造谣她和江执言有什么也很牵强。 江执言恍然大悟，所以糖糖才不需要他写澄清声明了。 他所仰仗的底牌，对糖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江执言懊恼，应该早点把这张牌打出去的，王炸拖太久了变成单三……江执言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正疑惑呢，顾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执言抖了抖。 要死了！ 他没能讨好糖糖又得罪了顾峻。 江执言反应很快，假装没看到那个热搜：“哎，我已经把澄清声明写好了，马上就发出去可以吧？” 电话那头，顾峻淡淡道：“不用麻烦你了，我看许窈和糖糖自己决绝的也很好。” “怎么不用我？” 江执言佯装生气：“那些营销号胡说八道影响的又不是许窈一个人，我的清誉难道不值钱？我不仅要发声明，还要给那些营销号发律师函，我要告死他们！还有那个方伟豪，自己一屁股黑料还不夹着尾巴做人，我要连他一起告！” 江执言的演技过于浮夸，顾峻毫不费劲就能戳穿：“怎么，糖糖那边没得到预期的结果？” 江执言一下就泄了气。 “我就是想找借口和她多说两句话，想问问她身体是不是吃得消。” 然而糖糖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关心。 她好像真的不需要江执言了。 她是一个独立的女性，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生孩子的心理准备和经济基础。 江执言多少是有些迷茫的，找不到正确答案，他的迷茫变成了怒意：“哎呀，你不用管了，我来收拾那些营销号就行了，还有那个姓方的！” 江执言说完也不管顾峻是否同意直接挂了电话开始行动去了。 第一步，江执言删掉了之前编写好的澄清声明，换成了措辞更严厉的版本，表示要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从他这条声明发出后计算，半小时内没有删除不实言论的，等着被他告上法庭吧。 大部分营销号只想赚流量，真和华互老板杠上哪有胜算，除了少数头铁的，其他营销号都在江执言的时间期限内删掉了视频。 第二步，江执言联系了方伟豪的前妻。 两个小时后，前妻晒出了方伟豪出轨和利用职位中饱私囊的证据，证明方伟豪走到今天这步并非谁故意迫害，纯属他个人咎由自取！ 前妻还隔空向许窈道歉，是她曾经眼瞎嫁给了不靠谱的男人才害得许窈要被言语骚扰。许窈给前妻家的服装品牌做推广的效果很好，她希望许窈不要因为一颗老鼠屎就讨厌整个品牌。 这一番公关话术堪称完美。 之前同情方伟豪的网友们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脸都扇肿了还吃什么瓜，纷纷转头唾弃方伟豪不要脸颠倒黑白。 江执言为自己的雷厉风行沾沾自喜，跑到顾峻面前邀功。 “你看，我就说了可以很快解决嘛。” 顾峻懒得看他。 江执言确实联系了方伟豪的前妻，可是说动方伟豪前妻出来作证的人可不是江执言。 人家是做服装的，不是靠着平台吃饭的公司，不用那么给江执言面子。 离都离婚了还要把家事拿到公开场合讲，方伟豪的前妻并不是很愿意。 是许窈找到了方伟豪前妻，用品牌营销的理由说动了对方。 也是糖糖知道许窈要做什么后，主动承诺帮该服装品牌带货，方伟豪的前妻才愿意公开家丑！ “这次的麻烦可以解决，并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而是许窈和糖糖都内心足够强大也足够信任对方。” 顾峻很少这么夸谁，这次，他把夸赞之词给了许窈和糖糖。 他为许窈的心性和手腕而赞叹，这几个月，许窈真是一天一个样在进步。 他也为许窈和糖糖的友情而感慨。 这世上不仅只有男人可以并肩作战，女人也可以！ 她们不用依附谁去绽放美丽，她们自己就是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 江执言被顾峻的一番话震得久久没说话。 “许窈就不说了，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用你故意贬低也无需你刻意赞美。我就只说糖糖吧，如果你还用对待以前那些女伴的态度对她，还把她当成是必须要依附你的菟丝花，那你会永远等不到她的回心转意。你认识不到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就是不合适的，不如早点放手给彼此一个痛快！” 顾峻的话把江执言的心都扎疼了。 他试图反驳顾峻，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糖糖明明怀了他的孩子，怎么听起来顾峻却比他更了解糖糖？ 江执言努力去回想。 在那次夜店之前，糖糖和他在一起时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性格，她身材火辣脸蛋漂亮，但她和从前那些女伴也没什么不同。 ——是什么时候开始，糖糖开始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了？ 136：麻烦把许窈买热搜的钱报销一下 糖糖从头到尾都是糖糖，只是江执言从前没有花心思去了解她。 江执言将身边的女伴都当成花瓶，女伴们显然也不会和他交心。 江执言不懂糖糖，也不懂李岚依。 李岚依从网红飞升影视圈，发展也遇到了瓶颈，如果她不能拿下更好的资源，再过个两三年她的红利期一过也会慢慢过气。 这时候，李岚依想到了自己最近频频上热搜的前任。 江执言还是很好说话的，让他帮个小忙应该不难吧？ 李岚依说可以配合江执言演戏。男女过招不能太实心眼，当双方关系僵持不下时需要一点外部刺激，李岚依愿意扮演这个外部刺激。 结果江执言只让她正常走红毯就行了。 李岚依还挺意外。 江总这是长大了？ “江执言，我欠你一次。” 李岚依走完红毯后对江执言道谢，江执言并没有放在心上，李岚依也不在意。 随后，李岚依就静等舆论发酵。 营销号把李岚依和糖糖的着装拿来对比，李岚依偷偷也买了一波量。 着装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是所有人都关注她和糖糖，网红糖糖需要这波热度，李岚依也需要。 后面糖糖的礼服被扒出来是自己买的而不是品牌方出借，李岚依还皱了眉头：前两年已经有网红做过这样的蠢事了，怎么糖糖还犯错？ 李岚依的团队有人献策，说可以抓住糖糖的错误继续狠踩。 李岚依却叫停了，“欺负孕妇的事，你们好意思做？” 团队的人被李岚依说得面红耳赤。 影视圈的竞争比网红圈更残酷，团队的人已经习惯了不择手段帮李岚依争抢。 李岚依没有继续买热搜了，营销号仍然抓着糖糖不放。 不就是自己花钱买礼服走红毯吗，怎么越说越离谱啦！ 李岚依看不懂热搜的风向，她觉得是有人故意把水搅浑。果然，营销号又曝出了更离谱的绯闻，说糖糖的好友许窈介入了糖糖和江执言的感情，糖糖和江执言就因为这事儿分道扬镳的！ 这真是胡扯了。 江执言再怎么没品都不可能做这种事嘛。 李岚依提醒江执言要尽快澄清，这个绯闻继续发酵，糖糖和江执言都会变成笑话。 江执言当时却并不急。 李岚依被气着了，骂江执言：“看到你向糖糖求婚，我还以为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浪子终于要上岸了，糖糖不接受你求婚，我也以为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现在我知道她为什么不答应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浑蛋！” 李岚依说她“欠江执言一个人情”，但欠人情也不耽误李岚依骂江执言。 江执言被李岚依气着了。 “我帮你还帮错了？” “一码归一码，我感激你帮我，但你就是个浑蛋啊！” 江执言不懂李岚依为什么骂他浑蛋。 他没有第一时间澄清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 他就是想见糖糖一面，有什么错？ 结果糖糖并没有因此和江执言缓和关系，顾峻说他根本不懂糖糖，江执言又想起被李岚依骂浑蛋的事，彻底迷茫了。 顾峻说江执言和糖糖不合适，他不觉得。 糖糖怀孕，他愿意结婚，经济上能让糖糖和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哪里不合适嘛？ 江执言越想越烦，干脆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不去想。 “我去把方伟豪找出来！” 许窈和糖糖是很厉害，但两个女人对上方伟豪这样的油腻男终归是吃亏的，江执言主动表示想帮这个忙。他找方伟豪当然不是为了澄清，有方伟豪的前妻出来作证，方伟豪说的那些假话根本就不重要了。 江执言怀疑方伟豪背后是有人指使。 现在江执言初步怀疑两个人，“要么是江明葭，要么是沈延！” 如果查出来是江明葭，江执言可以直接把‘葭乐传媒’从华互的合作方中剔除，他把证据甩回江家，整个江家都不好意思替江明葭说话。 若是沈延，那就更好了。 江执言想让糖糖看清楚沈延的真面目。 江执言这么积极，顾峻却给他泼了一碰冷水。 “我已经让人去找过方伟豪了，他从营销号那里拿了一笔钱后离开了南城，现在人在哪里我还在找。” 看到方伟豪接受营销号采访的视频，顾峻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找方伟豪了。 不过方伟豪虽然是个烂人，好歹也当过服装品牌的副总，一时头脑发热跑去向营销号爆料，看到采访视频上线，方伟豪发热的头脑也降了温，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先跑路了！ 江执言气得捶桌子：“那就这样算了？” 顾峻肯定不会这样算了。 方伟豪并不清楚江执言为什么帮许窈，但这货显然把自己落魄的原因归咎到了许窈身上。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方伟豪现在一无所有就是那个“光脚的”，放任这样的家伙在外面流窜对许窈的安全有威胁，顾峻是肯定要把人找出来的！ …… 顾峻想帮许窈清除隐患。 花钱找过营销号的江明葭却不太快乐。 合着她花钱买的热度，最后还成全许窈和糖糖了？ 江明葭知道许窈和江执言其实没关系，她花钱买流量就是想恶心下顾峻，看看顾峻什么时候忍不住自曝身份为许窈澄清。 正因为知道情况，江明葭也没花太多钱。 但不知为什么，她花出去的那点钱却起了好几倍的效果。 各路营销号都下场了，舆论声势越造越大，江明葭都看迷糊了。 ——这是在发什么疯？ 江明葭就花了一点钱，这么大的动静，总不能是许窈自己花钱黑自己吧。 局势的逆转太快了，江明葭越发看不明白。 糖糖替许窈辟谣，许窈自曝已婚，糖糖和李岚依以“江执言恋爱进修班”优秀学员身份上热搜，和许窈合作过的服装品牌出来辟谣……这一圈折腾下来，网友们都把‘葭乐传媒’三个着装不妥的网红忘了，江明葭买流量的钱彻底打了水漂。 江明葭生气。 沈延那边也不好过。 ‘盛世’并没有帮糖糖解决危机，帮糖糖的人是许窈。 许窈花钱给糖糖买了热搜。 糖糖希望‘盛世’可以报销这笔钱。 “如果温小姐不自作聪明把买来的礼服说成是借的，许窈也不用花钱替我买热搜，沈总觉得我说得对不？” 沈延无言以对。 温意意涨红了脸：“许窈花钱给你买热搜，她哪来的钱？她当网红挣的钱还不够还债呢，她即便有钱买热搜，肯定也是从温家拿的！” 137：啧，还真不是你们温家的钱 沈延和温意意都不知道许窈从债主们手里获得了发展资金。 他们还当许窈只有那个小小的两人工作室，哦，现在是三人工作室了，许窈从广告公司挖走了华彬。 连沈延都觉得温意意的猜测很合理，许窈一定是从林美娴手里拿到了钱，而林美娴的钱哪里来的，自然是温志成给的。 当然，这话是不能当着糖糖说的，听完温意意的话，糖糖脸色都已经变了，显然很不高兴。 “温小姐亲眼看见窈窈从温家拿钱了？还是温家已经有钱到产业遍布各行各业，不管窈窈从哪里挣到的钱都是你们温家的施舍。” 温意意还想说话，沈延抢先打断：“这笔钱肯定是我们公司报销。我们不仅要出这笔钱，还要感谢许窈帮你想了那么好的热搜切入点。” 糖糖勉强满意，“还是沈总明事理。” 等糖糖离开了办公室，沈延才对着愤愤不平的温意意说了心里话： “伯父多少有些糊涂了。” 沈延没有立场反对温志成给许窈花钱。 林美娴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哄得温志成给许窈花点钱并不难。 但‘盛世’也有温志成的投资，温志成一边投资沈延搞公司，一边又给许窈钱让她有能力和‘盛世’打擂台，这就很说不过去了吧。 温意意拿起包就想杀回温家，被沈延叫住：“意意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 温意意并不是林美娴的对手，没有沈延帮忙，她回去闹一场多半会起反效果。 沈延买了一些高档礼品，开车带着温意意回了温家别墅。 …… 还有两天就是春节了，林美娴让人把温家别墅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 该挂的灯笼已经挂了，还有各种喜庆的盆栽。 温志成对林美娴的布置非常满意，说这样很有过节的气氛，并且主动提出要在春节时邀请许窈和顾峻一起跨年。 看见温意意和沈延一起回来，温志成很是高兴，又怕温意意会在过年团聚时找许窈的麻烦，正想着要私下叮嘱温意意一番，温意意是一点都没辜负温志成的厚望，张口就指责温志成偏心。 “我们公司签约的网红，用得着许窈去帮忙买热搜吗？她用温家的钱做人情，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温志成一头雾水。 许窈怎么会用温家的钱做人情？ 林美娴确实从沈二太太手里接了项目，温志成也承诺要和林美娴利润对半分。 可这事儿才开个头，离分钱给林美娴还远着呢！ 难道是意意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故意回来找事？ 未来女婿沈延在场，温志成又不好和温意意把话说开，林美娴从沈二太太手里接项目这事儿，温志成是瞒着沈延一家的。 温志成还在想怎么糊弄过去，林美娴已经从楼上走下来。 “志成，你偷偷给许窈钱花了？” 温志成摇头，“当然没有，我最近都没见过她。” 林美娴转头看着温意意，“从我和你爸爸在一起后，许窈就没花过温家一分钱。你多次找许窈麻烦，我都觉得你年龄小不懂事没和你计较，也劝你爸爸不要干涉你和许窈的小争端。是我太善良了一次又一次不和你计较，才让你现在说话做事越来越过分！” 林美娴的话让温志成反驳不了。 想到林美娴的大度，温志成内心涌起愧疚。 一边是大度隐忍的再婚妻子，一边是刁蛮任性不懂事的亲生女儿，温志成的天平以前偏向后者，现在忍不住想偏向前者——林美娴若不是真心想和他过日子，怎么会帮他从沈二太太手里接项目？ 温志成也顾不上沈延在场，呵斥温意意：“你这样没头没脑就回家闹一场，是觉得我和你林阿姨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有事你就说事，没事少嚷嚷！” 温意意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沈延赶紧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美娴看向沈延的眼神满是失望：“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沈延被林美娴的话刺痛了。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以前就已经很好了，许窈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离开他！ 林美娴又看了温志成一眼，“我和美容师约好了，这件事你处理吧。” 温志成愧疚，“美娴……” “我不怪你，儿女都是债，你能处理好就行。” 林美娴才不会帮温志成教孩子呢，她不用在场看着，温志成骂温意意可能会更狠。 林美娴提着包包走了，温意意刚才强忍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爸爸，林美娴灌了你多少迷魂汤让你糊涂成这样，你以前明明说过不会帮许窈还债，现在你的心全偏了！” 温意意说的是温志成再婚前私下里对她的承诺。 那一次父女谈话，温志成就说自己已经立过遗嘱了，他的财产都会留给温意意。 林美娴不会是温意意继承家产的障碍，许窈就更不可能是了。 温志成确实没那么大方可以做到帮许窈还清欠债。 温意意当时是相信温志成的，现在则不信了。 温志成恼怒，“许窈没从我手里拿钱，她拿的是王奎那些债主的钱。你林阿姨都告诉我了，许窈去找王奎那些人还债，他们不仅没要许窈还去的钱，反过来又借了一千多万给她。” 温意意惊了，沈延同样。 “伯父，这个消息准确吗？” 沈延追问，温志成点头，“很准确，我亲自找王奎确认过。” 温志成没有骂温意意，看着温意意这么不长进，温志成有点心灰意冷。 同样是女儿，许窈怎么有本事让债主们不计成本相帮？ 是自己不如许庆华会教女儿吗？ 不不不，温志成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女儿更多还是受母亲影响，温意意吃亏就吃亏在生母去世太早。 温意意接受不了，“王奎他们是疯了吗，许窈欠了那么多钱没还上，他们还敢继续借钱给许窈？一借就是一千多万，他们是真疯了！” 沈延没有大吵大闹，他脑子比温意意转得快。 许窈当网红本来就挺赚钱的。 人气越高，收入自然水涨船高。 以王奎为首的债主们不是傻子，他们敢借一千多万给许窈，是相信许窈能赚回这笔钱，甚至是盼着许窈以这一千多万为启动金把许家债务都还上！ 沈延不知道许窈靠什么说服了债主们借钱。 他懊恼的是这么晚才知道这件事。 所以许窈早就用从王奎等人手里借来的钱在招兵买马了？ 和温意意一起离开温家时，沈延还是没忍住：“许窈买热搜的钱是王奎那些人给的，你觉得她礼服和珠宝是怎么借到的？” 这一次，温意意没有张口就说林美娴帮忙借的了。 ——她不知道许窈怎么借到的礼服和珠宝，就像她想不明白债主们怎么还会再借钱给许窈。 138：爱上自己老婆了 不知道许窈怎么借到的礼服和珠宝，那就去查呀！ 这一查，温意意又崩溃了。 许窈把工作室搬到了离‘盛世’两条街之隔的地方，他们竟一点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华彬帮她借到的？” 温意意主要崩溃这事儿。 她费了那么多力气都借不到的礼服，华彬却借到了。 华彬还帮许窈找到了很好的摄影师。 在广告公司时，华彬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组长，每次在温意意面前都像个无脑舔狗，没想到这人跳槽到许窈工作室后居然焕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温意意确实不知道华彬这么厉害，但这能怪她没有眼光吗？她之前也邀请了华彬到‘盛世’上班呀，是华彬自己不来的！ 温意意越想越恼。 如果华彬愿意来‘盛世’，那他的时尚资源就会给糖糖用了，根本不用温意意出面借礼服，也不会再有这两天的一堆破事儿。 “沈延，你真的要给许窈报销热搜费用吗？” 温意意咬牙，“她自己给了糖糖一个大人情还要我们付钱，我们也太吃亏了！你拖着不给，我不信许窈好意思来找我们要。” 沈延也不想给。 许窈虽然从王奎等人手里借了一千多万，手里的资金还是不如‘盛世’的。 想要许窈那边发展速度变慢，消耗她手里的流动资金是一个办法。 但这钱又不得不给。 糖糖这次已经对沈延面对舆论危机时的应对很不满了，她是‘盛世’最能挣钱的网红，如果沈延的所作所为消耗掉“救命之恩”，糖糖掉头和许窈合作才是真可怕。 许窈从广告公司挖走华彬肯定不是因为对方有时尚资源，走红毯这种事一年都不会遇到几次，没必要为这事儿付出太多成本。 许窈这次被营销号乱编黑料，她的应对都是可圈可点，帮糖糖买热搜更是神来一笔的操作。 沈延不觉得许窈有这么厉害，一切变化都是华彬跳槽之后。 华彬之前在广告公司就是做策划的，这人把策划广告方案的模式用到了替许窈引流上，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 许窈有了钱，有了好策划，再和糖糖凑一起，那岂不是无敌了？ 沈延当机立断点头，“当然要给，这笔钱必须花。” 见温意意要反对，沈延安抚她，“羊毛出自羊身上，这笔钱是为了谁花掉的也会从谁身上赚回来。” 沈延的意思是这笔钱是为糖糖花出去的，今后也要从糖糖身上赚回来。 温意意勉强同意了。 温意意本来都要离开沈延办公室了，忽然停住脚步：“那个方伟豪，是你找出来的吗？” 沈延一脸意外，“你怎么会这样想？” 温意意莫名松了一口气：“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是你找来的那就是许窈自己得罪了人呗。” 这样一想，温意意以后面对许窈又能理直气壮了。 …… 许窈没想到还能从‘盛世’那里收到钱。 沈延居然把她帮糖糖买热搜的钱报销了！ 筱玲怕许窈意气用事坚决不收前任的钱，小心翼翼试探：“许窈姐，那边问我们要账号说打款，我能给吗？” 许窈失笑，“为什么不给？糖糖已经说过了，这本来就是‘盛世’该出的钱。” “太好了！” 钱是许窈的，筱玲其实没有立场干涉许窈怎么花。 但糖糖自己就比许窈有名，‘盛世’的底子又比许窈的工作室厚，这笔钱若能省下不花，工作室明年可以大刀阔斧做很多事呢！ 筱玲喜笑颜开。 许窈看着这个最先跟着自己的助理，笑容也变得柔和。 筱玲现在就笑成这样，一会儿得多高兴啊？ 在临近春节的前两天，许窈给工作室的员工们放假了，和放假通知一起发放到员工手里的还有年终奖。筱玲是工作室资历最老的助理，其他人包括华彬都是刚跳槽过来没多久的，筱玲的年终奖最多，其他人则是小小发了点奖金意思一下。 看到银行卡里的入账，筱玲乐疯了。 “许窈姐，我要给你生猴子！！！” 筱玲的尖叫声能穿透楼层，其他员工羡慕筱玲却不嫉妒。如果许窈有了新员工就把筱玲冷落了，其他人才会觉得不舒服呢。看到筱玲这么满意，其他人就知道她的年终奖不会少，他们刚刚跳槽过来也领了红包，等到明年，他们的年终奖不一定会比现在的筱玲少——不对，应该是比筱玲今年拿的更多，因为许窈的账号又涨粉了啊！ 涨粉意味着许窈的推广费更高了。 涨粉也给许窈带来了更多的线下活动邀请。 在筱玲的尖叫声中，华彬迈着大步走进来递给许窈一份整理好的名册。 “这些都是正月里的线下活动，你看看自己的时间安排哪些能去哪些去不了，今天下午前你要给我回个话，我好给主办方准确答复。我圈出来的几个活动，你最好能腾出时间去参加。” 这一份名册上至少有十几个活动。 这些活动全是品牌邀约，有彩妆新品发布会，有品牌春季派对，亦有什么香水之约……如果许窈每个活动都要去，那整个正月她不是在活动现场就是在去活动现场的路上。 华彬也没指望许窈能全部参加，活着的网红才能带着大家一起赚钱，许窈才刚刚火起来不能现在就累死了。华彬已经帮许窈圈出了几个重要活动，他个人建议这几个活动许窈必须去，这几个活动都是华彬咨询过时尚圈朋友的，活动规格很高，许窈去了只有好处没坏处。 “不用看了，我听你安排。” 许窈就没想过春节休息的事儿，放假是给员工的不是给她自己的，她拿了债主们一千多万的借款就不配休息嘛！ 华彬满意点头，“就保持这个劲头，活该你红！” 许窈也觉得自己活该要红。 许窈在晚上的聚餐喝了点酒，顾峻来接她，发现她走路都打晃了。 员工们还在时，许窈还能保持清醒，等送走所有人，许窈就开始傻笑。 她搂着顾峻的脖子乱亲，一边亲还一边说她好喜欢顾峻。 顾峻哪里扛得住这样的点火。 好不容易把许窈接回盛海花园，两人从车里一路亲到屋里，顾峻上衣都脱了，许窈又嚷嚷着口渴想吐。 顾峻又是拿垃圾桶又是倒水折腾了一圈回来，许窈整个人蜷缩在他床上，居然睡着了！ 顾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摇醒许窈继续刚才的事，看着许窈紧紧裹着被子，他的情欲渐渐退去。情感是比欲念更诱人的存在，顾峻发现自己好像爱上许窈了。 139：爱是尊重和疼惜 没人教过顾峻怎么爱一个人。 他和爷爷顾海山之间是有爱的，那是亲情。 顾峻不懂爱情是什么滋味，可当爱情来临时，不用谁教，顾峻自己就懂了。 他欣赏许窈，为许窈而心动。 他想占有，又舍不得太快占有……顾峻想，爱大概就是尊重和疼惜？ 这一晚，顾峻整晚都没睡觉，许窈喝多之后睡得很不踏实，睡一会儿就哼唧几声，半夜还吐了一次。 再漂亮的女孩子一旦喝吐了都会很狼狈。 如果只是见色起意，顾峻会很嫌弃。 但他没有。 他什么都没想，帮许窈收拾了吐掉的东西，还用热毛巾给她擦脸，又扶她喝水。 直到许窈睡沉了，顾峻才在旁边躺下。 这一觉，顾峻睡到快中午才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许窈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许窈挤出一点笑容：“早啊~” 许窈内心是崩溃的。 她只是喝多了并没有断片，睡醒之后昨晚的记忆就断断续续回来了，她记得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顾峻不放，也记得自己半夜好像还吐了——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许窈以前只知道借酒消愁容易醉，不知道人在高兴时也容易喝过量。 早上醒来，许窈只想快速逃离现场，无奈顾峻用胳膊紧紧圈住她，她试了好久都没挣脱，许窈死心了。 地球爆炸吧，爆炸了一切都毁灭她就不用尴尬了！ “早安。” 顾峻哪能看不出许窈的尴尬，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很自然给了许窈一个早安吻，然后翻身坐起来。 许窈像个弹簧一下蹦起来冲出了房间。 “我身上怎么这么臭？我去洗个澡！” 许窈丢下这句话就跑得没影了，顾峻重新躺回床上大笑不止。许窈的工作室放假了，顾峻却是还要上班的，睡到这个点他已经错过了一场晨会。 江执言快把顾峻电话打爆了，顾峻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出门前，许窈叫住他，“吃点东西再去公司。” 许窈说话时候眼神还不敢和他对视，顾峻觉得很好玩，“你也一起吃点？” 两人在餐桌面对面坐着，许窈全程只看自己面前的牛奶麦片粥，可能是屋里的暖气太热，她的脸颊红红的。 顾峻没憋住笑出了声：“你又没吐我身上，有必要这么尴尬吗？” 许窈懊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本来是很小的事。 她是顾峻老婆，在外面应酬喝多了，顾峻照顾她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昨晚是顾峻应酬喝多了吐一地，许窈也会像那样照顾他——被顾峻看见她狼狈的样子就不行，她希望自己在顾峻面前时刻都是整洁漂亮的样子。 而且最尴尬的还不是她吐了，是她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顾峻索吻。 ——她表现得太饥渴了！ 许窈怕顾峻觉得她是那种放荡的女人。 她不想继续回忆昨晚的细节，生硬转移话题：“温叔叔邀请我们后天中午去温家吃饭，你想去吗？温意意和沈延肯定要回去。”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你要是不想，我们就把妈妈单独约出来吃饭。” 后天是除夕，温志成想要大团圆，顾峻是无所谓的。 有许窈的地方才是顾峻的团圆，顶多再加一个林美娴。 许窈有点迟疑：“我也还没有想好。温叔叔最近和我妈关系很融洽，他对温意意也不像以前那么纵容了。” 顾峻听出来了，许窈并不是在乎温志成怎么想，她就想给林美娴一个面子。 “那就去吧。” 顾峻神色轻松：“你又不靠温家吃饭，谁让你不高兴了，你也可以让他们不高兴。” 这一次舆论危机，‘盛世’应对的一塌糊涂，许窈的应对手段堪称教科书级别，想必沈延和温意意见了许窈会很难受。 ——难受就对啦。 顾峻甚至开始提前期待后天的“团圆饭”了。 许窈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没告诉顾峻收了‘盛世’的打款？ 许窈怕顾峻会介意，然而顾峻听了只想拍手叫好：“收款是应该的，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沈延真的会做人，他不仅该报销你给糖糖买热搜的钱，还要按行内报价给你再付一笔公关费才对！” 许窈一想也是。 这样有效的公关，业内报价可不便宜呢。 许窈手一挥，“公关费就不收了，我的初心是为了糖糖，不需要沈延欠我人情。” 顾峻也在配合许窈化解尴尬，两人这样说说笑笑聊完，顾峻出门时许窈态度又正常了。 华互要除夕才放假。 员工放假，华互的平台不放假，春节假期平台的用户比平时还多，所以顾峻和江执言都特别忙。 顾峻要提前半天下班，江执言还挺幽怨。 顾峻拍拍他肩膀，“我要回家陪老婆过年，你又没老婆。这样吧，等以后你有老婆了我们过节就轮流值守。” 说完不等江执言反对，顾峻就要走。 秘书忽然敲门进来，“顾总，有一份资料要给您。” 顾峻此时已经没心情处理公务，秘书却说是私事。 “您之前交代过的，和许庆华破产有关……” 江执言一听和许庆华破产有关立刻把耳朵竖起来了，他才不信顾峻能忍住不看许庆华破产的资料。 “许窈知道你在查她爸破产的事吗？” 江执言好奇。 顾峻瞥了他一眼，“我只是一个程序员。” 程序员没有什么大能量，意思是许窈不知道咯？ 江执言很是佩服顾峻，“我要对一个人好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你却喜欢背着对方偷偷付出，你真是个纯爱情圣。” 顾峻懒得和江执言掰扯，他翻开资料看起来。 看着看着，顾峻皱了眉头。 顾峻一直觉得许庆华的资金链不该断那么快的。 决策出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另一部分原因是许庆华在破产前半年频繁去赌场。 许庆华在赌场输了很多钱，所以资金链才断了！ 江执言想要看看资料上写什么，顾峻把文件反手一扣。 江执言急眼，“咱们什么关系啊，我不能看看？” 顾峻摇头，“这是许家的事。” 顾峻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和难受，他觉得许窈可能不知道许庆华赌博输钱的事。每次提起许家的欠债，许窈都是乐观应对，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赖账，许庆华在她心里永远是最好的爸爸。 140：被拉进了同学群 许窈和许庆华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父女俩感情非常好，许庆华没有像温志成那样惯坏女儿，他还是教了许窈不少本事的。 在林美娴心里，许庆华是很好的丈夫；在许窈心里，许庆华是最好的父亲；就算是那些被许庆华欠债不还的债主，其实也没那么恨许庆华……从各方面来看许庆华做人都很成功，以至于顾峻虽然没见过许庆华，对这个岳父也是心存尊敬的！ 决策失败不是许庆华的错，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赚有赔。 许庆华在公海失踪这事儿，顾峻也有过许多猜测。他一开始以为许庆华并非出了意外而是无力偿还外债选择了自杀，人死债销，林美娴和许窈没有遗产可继承自然也不用替许庆华还债。这不仅是顾峻的猜测，实际上大家普遍都这么想，所以大债主王奎才会在得知消息后破口大骂许庆华是懦夫，不管作为债主还是作为朋友，王奎都愿意许庆华厚着脸皮赖活着。 后来发现许庆华生前抵押给银行的地皮被人刻意隐瞒了三年，顾峻又把许庆华的“公海失踪”看成了某种阴谋：会不会是有人觊觎这块地皮，趁着许庆华资金链断裂逼死了他？ 因为怀疑，顾峻才会找人去查许庆华。 然后就查出了许庆华频繁赌博输了很多钱的事。 顾峻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想到许窈为许庆华还的那些债可能是赌债，顾峻既愤怒又心疼。 他不仅在心疼许窈，还替林美娴不值。 然而现在许庆华人都死了，顾峻为了许窈和林美娴情绪考虑还要把许庆华赌博输钱的事瞒着。去温家路上，许窈觉得顾峻兴致不高，还以为他是年底加班太累了： “要不我来开车，你休息一下？” 顾峻回神，“我不累，刚才只是有点走神。” 许窈问顾峻在想什么，顾峻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想要不要趁着放假回学校看看李老师，上次回学校时李老师不在。” “如果你和李老师都有时间，当然要去啊！” 许窈想起自己在正月里那份密集的活动日程表，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时间陪顾峻一起去看李老师。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 顾峻想找李老师再确认一下当年捐款的事，有许窈在反而不方便。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温家。 许窈本来就是挨着饭点才到，没想到温意意和沈延并没有回来，林美娴面带微笑：“沈延家里有点事，意意和他一起过去了，今天就只有咱们四个吃饭。” 温志成的笑容比较勉强，“不管他们，我们四个吃饭更自在。” 许窈和顾峻倒是给足了温志成面子，不给面子的是温志成的亲女儿。 这就和许窈没关系了嘛。 没有温意意碍眼，这顿饭确实更自在。 吃完饭，顾峻跟林美娴讨论许窈喜欢的菜去了，女婿围着丈母娘打转，林美娴被顾峻哄的脸上笑就没停过。 顾峻以前哪里做过这种事，结婚后就无师自通知道要怎么讨好丈母娘了。 温志成则陪着许窈聊天。 许窈是典型的外柔内刚，长得让人有保护欲，说话声线也柔柔的，但听她说话内容却是非常有条理的。温志成和许窈聊天，越聊越认真，也越聊越心酸。 “你比意意成熟太多了！” 温志成这样感慨。 许窈笑笑：“因为有您当仰仗，意意才能一直不成熟，在这点上我是很羡慕她的。如果我有的选，我也想像意意一样不成熟。” 只要许庆华活着，许窈就是许庆华的宝贝女儿，她不会被家庭变故逼得成熟。 可惜许庆华死了，所以许窈说自己没有其他选择，想不成熟都不行。 温志成看了一眼林美娴，转头对许窈认真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取代你爸爸，他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你和你妈妈都该记住他。但我也是真心想和你妈妈过好下半生，我做不了你爸爸，可以做你的‘温叔叔’，不管你在生活上还是生意上遇到困难都可以和我商量。” 不知是不是许窈错觉，她觉得温志成说这话时态度还挺真诚。 许窈对温志成的感觉也有阶段性改变，再婚夫妻若没有一点私心那岂不成了圣人？林美娴可以接受温志成的私心，因为林美娴自己也有私心。 被林美娴影响，许窈现在心态也平和了。 “我想先试试自己能力，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再麻烦您。” 大过年的，许窈也不吝啬说好听话哄哄温志成。 临走前，温志成拿出两个红包分别给许窈和顾峻。 许窈看了林美娴一眼，林美娴轻轻点头，“你温叔叔的心意，收下吧。” “谢谢温叔叔！” 许窈和顾峻一起道谢。 两人也不是空手来温家吃饭的，过年的红包收了就收了吧，很正常的一种礼尚往来。 许窈都以为这个春节不用见到温意意了，没想到傍晚时被拖进了一个微信群里。 刚进群就看见好多人在刷屏“欢迎许大美女”。 消息叮叮咚咚一阵乱响，顾峻坐在沙发上都听见了。 许窈看了看告诉顾峻是高中同学群。 “我之前不在这个群里。” 许窈不在这个群里，也没人想起来要拉她进群。大家都知道她家里破产了，天天在同学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许窈找他们借钱还要编理由拒绝，大家就默认不拉她入群了。 现在拉她，是因为觉得她当网红出名了，挣钱比大部分同学都多，借钱的概率变小了不说，有个网红同学大家说出去也有面子。 许窈一看群成员里有温意意就想退群，顾峻按住她手。 “先别退，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好吧。” 许窈很敷衍在群里回了个表情，整个群活跃的人更多了。 许窈的这些高中同学没读大学的基本没有，有些在高考后出国了，大部分还是留在了国内。不管大学是在哪里读的，毕业后都愿意回南城工作。这些人几乎每年春节都会以同学会的名义聚一聚，今年也不例外，他们邀请许窈参加今年的同学会。 “今年我们说好了可以带家属，还请了老师参加哦~” 许窈抬头看顾峻，十分无语：“他们哪来的自信我会参加啊？” 141：在他给的漫天烟花下沦陷 顾峻觉得许窈抓错了重点。 “你们的同学会今年可以带家属。” 许窈撇撇嘴，“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可以带家属的话，温意意岂不是要带沈延？许窈今天在温家没见到这两人，没兴趣到同学会去和两人见面。 许窈正要在群里回复不去，以前的学习委员忽然出来冒泡：“今年的同学会时间定在大年初二行不行，我和几个老师联系过了，其他老师的时间还都自由，唯有李老师那边比较紧张，他大年初三就要去外地看女儿。” 李老师只给许窈班上代过一年课，学生们却都很喜欢李老师。 学习委员想要将就李老师的时间，其他同学都没意见。 刚才还说绝不去参加同学会的许窈都心中一动，转头问顾峻：“你今天不是说要去看李老师吗，如果错过初二的机会，李老师整个寒假估计都不会回南城。” 李老师的女儿生了宝宝，李老师想帮女儿分担压力，年前是要给学生们补课，年后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我不着急，等到寒假开学也行，主要看你想不想去。” 顾峻其实也有点逃避，他潜意识里抗拒承认温意意是当年的匿名捐款人，所以他就一直拖着没去找李老师确认。若非如此，他在南城李老师也在南城，随便哪个工作日都能开车去学校和李老师见面了。 许窈不知道顾峻心思，同学群里已经商定好了时间和地点，费用是按人头均摊的，参不参加则遵循自愿原则。 学习委员单独@了许窈，问她要不要参加。 许窈还没回话，温意意先跳了出来。 “许窈现在是大红人，出席活动都有钱拿，参加同学会什么好处都没有她不会来的。” 温意意的阴阳怪气把许窈气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去？帮我报个名吧，我可能要带家属！” 说完这句话，许窈就把同学群设置成了免打扰。她错过了温意意的一长串阴阳怪气，也错过了一群人在群里提醒温意意说话要客气。 转头许窈就提醒顾峻把大年初二空出来，“你陪我去吧，正好见见李老师。” “好。” 顾峻一口答应下来，还和许窈开玩笑：“要不要我找江总借一辆好车装装门面？” 许窈亲了他，“你就是我最好的门面。你都不知道自己以前上学时人气多高吧？班上那些女生要是知道我嫁给了你，她们能把我嫉妒死。” 那倒不至于。 学生时代的“人气”不看家境，进入社会后婚恋市场更重视物质。 考入东城大学有没有用？ 把学历变现了才有用。 这才是社会的普遍价值观。 “我争取不给你丢人。” 顾峻向许窈保证，许窈压根儿不担心这些，在她心里顾峻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人，若不是有顾海山逼着顾峻同意闪婚，以她当时的状态怎么可能嫁给顾峻？一般男人听见她欠了那么多钱就吓跑了，敢和她领证的不是傻子就是真正内心强大无畏的人。 除夕晚上，顾峻做了几道菜和许窈一起看春晚。 春晚的节目还是那么烂，许窈一边看一边吐槽，顾峻听着她叽叽喳喳说话，坚硬的心软成了一片。 他有家了。 真好。 “我们开瓶酒吧？” 顾峻提议。 许窈点头，“开开开，大过年的不喝点怎么有气氛！” 顾峻开了瓶红酒。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春晚的节目成了背景伴奏，九点时窗户里倒映着七彩的灯光，许窈端着酒杯站在窗前看向远方。 “是新春的灯光秀。” 南城的市区早就禁放烟花了，没有烟花看，市民们可以看看灯光秀解解馋，或者去南城的主题乐园跨年，那里远离市区可以看烟花秀。 顾峻陪着许窈站在窗前看完灯光秀全场。 盛海花园的地理位置还是挺优越的，不过灯光秀和烟花比还是差了点意思，许窈有些意犹未尽。 “小时候，我爸都会给我买好多烟花。” 顾峻喝了两杯酒头脑也发热，“你想放烟花？我带你去。” 南城市区禁放，郊区还是可以放的。 许窈惊了：“这么晚了我们去哪里买烟花，我们还都喝了酒！” 顾峻让许窈不用管：“我叫一辆车来接我们，烟花你也不用担心，我有认识的朋友。” 许窈都没想到顾峻的交际面这么广，认识汽车修理厂的朋友就算了，连卖烟花的朋友都有吗？ 一个小时后，顾峻叫来的车到了小区门口。 司机打开后备箱给两人看，许窈的心怦怦跳：真的能放烟花？ 红酒的酒劲上头，许窈也激动，“现在就走？” 顾峻拉着她上车，“对，现在就出发。” 司机载着两人往郊区开去，到了规定的燃放点，好多年轻人都比许窈两人早到了。这里没人会在乎许窈是不是网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同伴身上，能跑这么远放烟花跨年的要么是极好的朋友要么是情侣或是亲密家人。 时间逼近十二点时，越来越多的烟花升天，许窈拉着顾峻又跑又叫兴奋极了。 “我们的烟花最好看！” 许窈觉得顾峻好像哆啦a梦，他不用多么富有，但他把许窈放在心上，愿意竭尽全力满足许窈的所有想法。 许窈和顾峻在漫天烟花下接吻。 顾峻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激动的心情没有一点平复。 和顾峻对视时，许窈的心跳比看烟花时还快。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许窈喃喃自语。 顾峻抱住她，“因为你值得。” 两人再从郊区折腾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过，许窈没有睡意，顾峻也没有。 明明之前喝下肚的红酒早就醒了，许窈仍觉得头晕脚轻。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两人又在沙发上吻到了一起。 后来顾峻抱着许窈进卧室，他们为彼此脱衣服，两人都气喘吁吁。 顾峻额头都是汗，箭在弦上时他问许窈：“可以吗？” 许窈什么也没说，伸手圈住了顾峻的脖子，让他俯身靠近自己。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们是夫妻，她此时亦很清醒！ 142：夫妻就该同床共枕！ 里都是骗人的！ 许窈冷汗淋漓。 顾峻同样满头大汗，智商傲人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 他见许窈如此主动，很想努力给许窈一次好的体验，没想到许窈的热情表象下竟是生涩和紧张——顾峻脑子都懵了。 偏偏许窈这个菜鸡还言语挑衅，小声问顾峻到底要不要继续。 顾峻哪能忍？ 他要一展雄风，无奈思想控制不了生理，两人的第一次结束的委实有点快速。 这下换许窈脑子发懵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很菜，但她没想到顾峻也这么菜。 “你真的没交过女朋友？” 许窈小声问顾峻。 顾峻还没从那极致的欢愉中回过神来，闻言转过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许窈心虚，不好意思和顾峻对视。 没有感情经历不代表没有那什么经历啊，男的不是经常把感情和性分开看待吗？ 见她眼神躲闪，顾峻终于明白许窈什么意思了。 没有感情经历也没有和女人发生过关系不是很正常吗？ 顾峻又想把自己很穷的那套说辞搬出来，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少年时期确实是因为穷，大学之后他就没那么穷了，后来更是创业成功。他不找女人不是因为穷，而是他从内心深处就对女人不信任——他以前可能有点厌女症？ 顾峻不想在这样美好的时刻讲什么童年阴影，他将同样的问题抛回给了许窈：“你有个交往好几年的前任，不也和我一样？” 许窈脸爆红，拽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道：“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被言情洗脑过，想要保留那点仪式感。” 顾峻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看她脸都憋红了，顾峻无心笑话她。 一开始是发懵，是难以置信，现在更多是喜悦。 顾峻并不算一个想法封建的人。 但他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许窈也是的话，顾峻确实被这种意外之喜砸晕了。 “……谢谢你的仪式感。” 顾峻的感谢绝不是停留在嘴上，他更喜欢身体力行表达感谢。 夜还很长，他和许窈还有很多时间熟悉彼此的身体。 窗外偶尔会响起炮竹声，许窈的呢喃被新春的炮竹声淹没，大概是学霸做什么事都比常人出众，天将亮未亮时，许窈攀上高峰和昨夜的烟花一样绽放——也并不全是骗人的，只是男女的生理构造不同，女方要体验到那种极致快乐需要男方有耐心有服务精神。 许窈觉得自己要累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去的，只记得一共是三次。一切结束后顾峻抱着她去洗了澡，又帮她把身上仔仔细细擦拭干净，而她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顾峻对她说午安，问她肚子饿不饿。 这一天，许窈本来和顾峻说好了要去逛城隍庙的，结果变化比计划快，许窈最后哪里都没去。 顾峻觉得许窈该在家休息一天，不然没精力参加明天的同学会。 顾峻还把许窈的洗漱用品全拿到了主卧。 卫生间洗漱台上，许窈的粉色牙刷杯和他的蓝色牙刷杯摆在一起，顾峻越看越满意。 怎么会有夫妻分房睡的？ 分房睡的都是傻子！ 这两个牙刷杯早就该放在一起了，亦如他和许窈，夫妻就该同床共枕。 …… 领证几个月了，许窈和顾峻终于做了真正的夫妻。 许窈觉得有没有那层关系都不妨碍她喜欢顾峻，两人还是像之前那么相处就行，顾峻不像她这么嘴硬，顾峻很清晰感受到一些事发生了变化。 他对许窈的占有欲变强了！ 他想时时刻刻都看到许窈。 他觉得许窈的喜怒哀乐不该再分给其他人。 如果可以的话，顾峻甚至不想出门，反正许窈就在他身边！ 为了不影响许窈去参加同学会，这天晚上顾峻忍住了什么都没做，暖玉温香在怀，是对顾峻意志力的考验。 但凡许窈稍微主动勾引，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就会寸寸瓦解……幸好许窈自己知道自己实力，老老实实窝在顾峻怀里不敢点火。 许窈临睡前打着哈欠提醒顾峻：“我们班的同学有些很势利眼，这些人喜欢用有钱没钱来给人划分等级，如果明天他们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当他们在放屁好了。” 顾峻失笑。 原来真的会有人说不中听的话？ 之前许窈可不是这样说的。 顾峻开玩笑说找江执言借车装点门面，许窈说他自己就是最好的门面。 顾峻看许窈睡着了，拿起床头的手机给秘书发了一条短信。 第二天许窈收拾好自己和顾峻一起去地库开车，发现停在顾峻车位上的车变了。 顾峻之前的车是一辆四五十万的城市suv，在有钱人多如牛毛的南城这样的车子一点都不扎眼，算是中产们的标配。 现在，顾峻车位上的旧车不见了，一辆崭新的s系商务车停在车位上，许窈缓缓眨眼。 “你真的找江总借车了？” 借车去参加同学会在许窈看来甚至不如打车去。 打肿脸充胖子的羞耻感会把许窈淹没！ 顾峻拉开车门：“没有借，今年华互的业绩特别好，这是江总给的年终奖。我本来觉得两辆车开不过来，想过要把年终奖折现，现在又觉得多一辆车没什么不好。” 顾峻指了指前方，他的旧车确实还在，只是停到了其他车位上。 顾峻的年终奖，他想怎么处理都行。 不过许窈想到顾峻可能是因为她要去同学会才改变主意不把年终奖折现，她精打细算的属性忍不住发作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找江执言借辆车呢！ 顾峻见许窈闷闷不说话，还以为她起了疑心，试探着问了问，许窈说要养两辆车就是两分开销。 “停车费、保养费、保险钱再算上折旧费，车子太贬值了啊……不过华互的效益是真好，你的年终奖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顾峻也准备慢慢给许窈透底了。 “华互刚创立时我就加入团队了，算是华互的第一批员工，一开始我只负责技术上的事，去年华互迁到南城后江总让我试着管运营。干的活多了，我的薪酬自然也涨了。” 143：破产公主嫁给了马厩小厮 面对顾峻的坦白，许窈并不是很意外。 她早就感觉顾峻不仅是华互的高级工程师了。 一个程序员哪会和老板江执言关系那么近？顾峻百分百是进了华互的管理层！ 高级工程师的年薪加奖金各种收入一年能到百万，管理层的收入则会有飞跃式提升……所以顾峻花起钱来一点都不手软，三克拉的祖母绿说送就送。 许窈心情变得轻快：“我一直担心你花钱有点大手大脚，原来你是升职了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还很疏远，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让我和你结婚，你又是沈延的前未婚妻，我怕你嫁给我是想套取华互的商业机密。” 这次顾峻没说话，他一开始就这么想的。 许窈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顾峻还有这样的心路历程。 “我为什么要替沈家套取商业机密？等等，就算我要套取商业机密，难道不该想方设法嫁给江总吗？！” 面对许窈的质疑，顾峻一句话就能绝杀：“江总以前没想过要结婚。” 许窈接受这理由。 别说是以前，就算是现在，江执言恐怕也没做好结婚的准备，之前向糖糖求婚就像过家家。再说了，就算江执言想结婚，许窈脸皮再厚也不觉得她可以和江执言闪婚啊。 沈延家里还不如江执言有钱呢，沈延妈妈都已经看不上家里破产后的许窈了，江执言家的门槛只会更高——糖糖怀孕了都没被江家承认，许窈这破产又欠债的，江家更看不上。 许窈使劲摇头：“我不想攀高枝，你是我当时最好的选择，现在依旧如此。” 门不当户不对的体验，许窈不想感受第二次。 顾峻打好了伏笔见好就收，“确实是我当时想太多了。” 许窈越想越不对劲，翻起了旧账：“所以在温泉度假村那次，我说不恨沈家人你忽然就不高兴了，是因为你觉得我是沈家的商业间谍？” “当然不是！” 那时候，顾峻早就排除了许窈是卧底的可能性，纯粹是他自己在许窈面前自惭形秽。 许窈哼了一声并不信。 考虑到顾峻在开车，许窈轻轻捏了他腿两下以示不满：“如果我是商业间谍，那我的牺牲可太大了。” 当商业间谍当到把自己清白都赔上了，沈家得对许窈全家有救命之恩才行。 那可能吗？ 逝去的人再不会回来。 …… 今年的同学会定在了郊区的一个度假酒店。 许窈和顾峻差不多是最晚到的。 搞接待的同学看见许窈非常热情，叫她是大明星，转头看见顾峻，同学愣了。 “这是……顾学长？！” 许窈挽上了顾峻胳膊：“我和顾峻结婚啦，你们都认识他，那我一会儿就不用再特别介绍了？” 最近许窈在网上很火，班上同学都看过她账号，知道她确实结婚了。 但没想到许窈是和顾峻结婚了啊！ 许窈和顾峻在上学时就像两个世界的人，许窈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顾峻是马厩里的小厮。说顾峻是马厩小厮一点不夸张，南城的棚户区各种脏乱差和马厩没什么区别。 小厮长得好看还聪明又能怎样，现实不是童话，公主永远都不可能嫁给小厮。 除非公主的国亡了，沦落成和小厮一样的人。 比如许窈。 同学看许窈的眼神多少有些同情，其实上学时候许窈人挺好的，如果许家没破产，许窈不至于要抛头露面当网红，也不用嫁给高中时家境最穷的学长。 这一瞬间，同情心战胜了想看笑话的坏心思，同学小声提醒许窈：“温意意和沈延都已经到了，我也是刚知道这个酒店是沈家的产业。” 温意意和许窈自来不对付。 现在还和许窈前未婚夫在一起了。 这个度假酒店又是沈家的产业，温意意的尾巴肯定要翘到天上去了！ 许窈眨眨眼，“我怎么不知道沈延家的产业有这家酒店？” 同学微怔：“刚才有人这样说，沈延也没否认……对了，顾学长是在哪里高就？” 接待的同学忽然把话题转移到顾峻身上，是不死心想再次确认一下。 顾峻笑笑，“在网络公司当程序员。” “哦哦哦，瞧我这记性，许窈在视频里都说过了。” 同学替许窈失望。 许窈长这么漂亮，就算家里破产了嫁不进沈家，嫁给比沈家差一些的有钱男人也行吧？真不知许窈怎么想的，离开沈延后竟嫁给了顾峻。 女人的婚姻多重要呀，嫁给一个普通的老公想翻身更难了！ “你们先进去吧。” 同学还有其他事要做，让许窈和顾峻赶紧签到。 许窈和顾峻贴着走，小声问顾峻：“你连车子都换了，怎么不介绍一下自己在公司的新职位？” “这个同学和你有仇吗？” 顾峻反问许窈。 许窈摇头：“无仇无怨，他是班上的中立派。” 顶多是有点小势利，许窈觉得问题不大，没有在她家破产后落井下石就算好人了。 “无仇无怨，那有什么好介绍的？” 顾峻的回答把许窈说愣了。 两人到了大包厢，果然人声鼎沸。 温意意和沈延坐在很显眼的位置，几个女生围着温意意说话，男生们都围着沈延。看见许窈，大包厢的喧闹停顿了几秒，随后就有人招呼着许窈和顾峻入座——包厢里的同学倒是对许窈嫁给顾峻这事儿不惊讶，看来温意意已经帮许窈宣扬过了，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 许窈被安排在和温意意、沈延一桌，顾峻则在隔壁桌。 “这桌只剩一个位置了，你们夫妻分开坐一会儿没关系吧？” 安排座位的人自觉风趣，许窈却紧挽着顾峻的胳膊不放：“我觉得不太好。” 安排座位的人一下就尴尬起来。 “可是这一桌只能坐一个人了……” 同学会在排座时已经把每个人分类了。 许窈能和温意意坐一桌是因为她现在是有名气的网红，大家都知道当网红很赚钱，许窈的个人收入够坐这桌了。沈延作为温意意带来的“家属”，今天是好多男同学重点公关的对象，大家上学时候不懂“南城沈家”是什么意思，现在都进入社会了该懂的都懂啦。 如果不是温意意带沈延来参加同学会，一般人想和沈延约顿饭都难。 再加上今天聚会的酒店都是沈家产业，所有人都要给沈延几分面子，他是当之无愧的贵宾。 没有背景的顾峻则是添头，坐哪里都是坐嘛！ 许窈知道这些人的心理，但她懒得配合：“那我就去坐其他桌，哪里有两个座位我坐哪里，如果每一桌都没有，我就不打搅大家的热闹了。” 144：你脚踩着沈家的酒店呢！ 许窈一定要和顾峻坐一桌。 不能坐一桌的话，她就不参加同学会了。 不是她想故意刁难，包厢里其他人都这么坐，除了温意意、沈延，许窈看班上有两对高中时就早恋的情侣也这么坐。至于其他陌生的面孔就不用说了，许窈既然不认识那就一定是同学带来的“家属”……大家都这样，凭啥要让她和顾峻分开？ 这样的安排倒不一定是想欺负许窈，百分百是欺负顾峻！ 沈延自己都没说什么，就有人为了讨沈延欢心来给顾峻下马威了。 在许窈的强硬下，安排桌位的同学最终还是协调了座位让许窈和顾峻坐到了一起。 有人开玩笑：“许窈，几年不见你脾气还一样呀！” 许窈转头看对方，“怎么，就只允许你们男人至死是少年，不允许我们女的脾气不改吗？” 许窈这话说的俏皮，大家都笑了起来，紧绷的气氛一下缓和了。 甚至还有几个同学在反思：说起来，许窈并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大家一开始疏远许窈也是因为有人把她家破产的事发在了群里，说许窈可能会向大家借钱。话是这样说，其实许窈哪里开过口？ 一个班里什么人都有，有想公关沈延的，也有对有钱人不感兴趣的，后者就愿意和许窈、顾峻说话。 聊聊工作近况，聊聊上学时的事，几年不见的生疏很快淡去，许窈重新融入到了一群同学中。许窈班上并非个个都是富二代，二十多岁正是在职场拼命的年纪，知道顾峻是程序员，亦有人和他吐槽起加班。 也有人就是见不得许窈过得舒坦，温意意一个眼神提示，她的一个狗腿子跳出来问许窈： “许窈，听说你妈妈嫁给了意意她爸？那意意现在和沈延在一起，你们四个人这样见面是不是挺尴尬的！” 许窈还没说话，顾峻忽然笑了：“还好吧，带着现任和前任碰面的感觉就像撞衫，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噗—— 那话怎么说来着，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顾峻哪来的自信觉得许窈是不尴尬的一方？ 不过摒除偏见只看卖相的话，确实是许窈、顾峻站在一起更养眼，两人长得太登对啦。 不对不对，差点被顾峻带偏了，颜值若不能变现长得再好看都是浪费，顾峻的家境和沈延差太远了，棚户区长大的贫困生怎能和南城沈家比！ 温意意的狗腿子撇撇嘴：“顾学长上学那会儿很高冷，现在说话还挺风趣嘛，你当程序员有点浪费，应该和许窈一样当网红挣钱才不浪费老天爷给的长相和口才。” “谢谢你的建议，我正有此意，毕竟网红是真赚得多。” 顾峻看起来一点都没恼，挑事的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表面看起来是谁脸皮最厚谁就无敌，本质上是有底气就不惧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顾峻本就比许窈这些同学大两三岁，又经历过创业的九死一生，心智成熟太多了。 因为成熟，顾峻可以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的挑衅。 这不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吗？ 许窈都不知道顾峻嘴皮子这么利索，一脸惊喜看着他，眼神中甚至带着点崇拜。 许窈的表情把沈延刺痛了，自许窈和顾峻进包厢，沈延第一次正眼看向顾峻。 沈延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问顾峻：“这样说话有意思吗？不合时宜的幽默等同于哗众取宠。” 沈延直接和顾峻杠上了。 顾峻和其他人不计较，面对沈延则心眼不大：“你觉得哪里没意思？我是不介意的，如果你觉得尴尬，下次就别来参加这样的聚会了。” 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两人中间。 顾峻是不太看得上沈延这个人的。 顾峻讨厌沈延不懂尊重，讨厌沈家给许窈脸色看。 沈延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眼睛只能看到沈家所能笼罩的天空，沉浸在家族旧日的荣光中不知这世界早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延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身份，是许窈不珍惜两人几年感情硬要退婚，然后嫁给棚户区出生的顾峻，是许窈先把他和沈家的脸面放在脚下反复踩。这些人针对顾峻并不是沈延说了什么，是许窈想不明白要带顾峻来同学会。 既然来了，那就受着呗。 同学会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社会，踩低捧高是社会常态！ 果然，已经有人忍不住要替沈延帮腔。 “顾峻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你和沈延虽然都是‘家属’，高中那会儿沈延就和我们班大部分人都认识了，你才是那个后来者。如果说你俩只有一个人能来我们班同学会，那肯定是沈延啊！” “就是，沈延今天都没招惹你们两口子，你说话太刺了。” “你脚踩的地方还是沈延家酒店呢！” 有一个狗腿子打前阵，其他狗腿子也不甘落后。 这几个人没有求到许窈的地方，根本不怕得罪许窈，对顾峻说话时自然肆无忌惮。 若不是顾峻一直偷偷捏许窈的手，许窈差点把桌子掀了。 ——什么破同学会啊，挤兑她老公，当她是死人吗？ 要不是想顺便来见见李老师，这次的同学会许窈都不稀罕参加！ 不掀桌，许窈也忍不了，她反手牵住顾峻要走，门口忽然响起了在大厅接待的同学的声音： “你们快看看，谁来了？” 接待同学大声说着话，大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看见了李老师。 李老师只代过这个班一年的课，威望却是极高的。 当时班上有两个厌学的，是李老师反复和他们谈心才掰正了他们的学习思想，后来这两个同学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有父母离婚大打出手不管孩子的，李老师把学生叫到家里吃了半个月饭；家里条件不好上学困难的，李老师帮忙向学校申请减免学费，想各种办法鼓励学生继续求学。 受过李老师恩惠的学生太多了，顾峻只是其中之一。 李老师一露面，刚才还针对顾峻的几个狗腿子都不敢说什么了。 他们知道李老师最讨厌这样的行为。 大家的重心从打嘴炮变成了跑到李老师面前做自我介绍，他们七嘴八舌，都想让李老师知道自己现在混成什么样。 李老师实在太受欢迎了，许窈和顾峻都挤不到李老师身边。 温意意今天端着架子，都没亲自搭理过许窈二人，此时也忍不住围到了李老师身旁：“李老师还记得我吗，我是温意意，这是我未婚夫沈延……” 温意意正介绍呢，李老师却一眼看见了顾峻。 “顾峻？” 李老师挤开几个学生的包围，大步流星走到顾峻面前，神色激动和顾峻握手：“陶校长都给我说了，你在学校设立的助学基金可帮助了不少学生呢！我早就想约你见面又怕打搅你工作，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 145：李老师眼里只有顾峻 李老师握着顾峻的手不放，把除许窈之外的所有人都搞懵了。 李老师在说什么助学基金？ 就顾峻这样的，还能搞出什么特别大的助学基金吗？ 李老师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啊！ “我是知道您今天要来，特意来见见您的。” 顾峻也是握着李老师的手不放。 李老师没来之前，顾峻还能怼天怼地怼空气，李老师一来，顾峻立刻平静了。李老师在顾峻心中是很重要的人，顾峻要在李老师面前维持自己的素质！ 李老师环顾四周，连说了几个好字。 “看你们都这么有出息，我今天是真的很高兴！” 嘴里说着“你们”，和顾峻握手始终没松开，好像那个“你们”其实是单指顾峻，对其他人不过是客气下？ 所有人都不解。 所有人都不敢问。 最后还是沈延问出了众人的疑惑：“李老师，您说的助学基金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大家都很好奇。” 李老师笑容满面，“顾峻在华互上班你们知道吧？他在华互和学校之间两头牵线，让华互在学校设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今年是助学基金设立的第一年，全校已经有三十多名同学受到基金的帮助。我最高兴的不是顾峻帮学校拉来这样一个基金，而是他从受人帮助变成了帮助别人。” 这几年来“读书无用论”受到了一些人的宣扬，李老师听在耳里急在心里。 现在的学生可不像十年前那么好管了，以前碰见不爱学习的，李老师可以通过谈心感化；现在碰到不爱学习的，李老师刚摆出谈心的架势，学生已经伶牙俐齿反驳李老师。 读书怎么没用了？ 李老师也承认读书并不是一个孩子唯一的出路，现在好多行业的从业门槛不需要太高学历，可有学历也不会是坏事啊！ 那些说读书没用的人，要么坏要么蠢，没一个是把书读明白的。 李老师甚至想着什么时候请顾峻回学校和学生们聊聊，家境贫困的顾峻能有今天的生活，不就是当年拼了命读书嘛！ 李老师激动满满，刚才奚落顾峻的几个人松了口气。 吓死了。 他们还以为顾峻其实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只是帮公司出面在学校成立助学基金呀！ 这不是顾峻厉害，是顾峻所在的公司厉害……在华互当程序员咋啦，那不还是程序员吗？ 心里这样想着，大家却附和着李老师夸起顾峻来，就当是哄李老师高兴啦。在其他人有意为之下，李老师总算暂时放开了顾峻的手。 几人把沈延往李老师面前一推，“李老师，你还记得沈延吗？” 李老师大笑，“怎么不记得，这小子以前下课就总往你们班教室跑，他当时在追求许窈对不对？你们上学时候的小动作以为能瞒住老师，其实是老师懒得戳穿你们！” 一看见沈延，李老师就想起了许窈，立刻就要找许窈。 “许窈呢，她今天来了吗？我都以为她是要当画家的，现在做了网络红人也不错啊。我和你们说，前几天我才缴获了两台手机，两个女生上课刷许窈的视频把我气得够呛！” 许窈不想当显眼包，被李老师当众点名，许窈还有点不好意思：“李老师，我下次更新视频时一定提醒粉丝不能在上课时分心。” “咦，你在这里呀，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李老师嘟囔。 有人开玩笑，“您刚才眼睛里只有顾峻学长，当然看不见许窈。” 李老师指着说话的人笑骂：“什么叫眼睛里只有顾峻，你们这些人我哪个不记得！等等，我记得顾峻比你们高两届，怎么你们开同学会，顾峻却在？” 刚才众人太热情了，李老师刚反应过来顾峻和许窈这班是不同届的。 不等别人说话，顾峻主动牵起了许窈的手：“我是以许窈家属的身份来参加聚会的。” 许窈的家属？ 那时候不是沈延在使劲追许窈吗？ 李老师依稀记得哪个学生去学校探望时，说过许窈和沈延在大学毕业那年订婚了，怎么许窈又和顾峻在一起啦？ 李老师一心搞教学，知道许窈现在当了网红却不会看许窈的每一个视频，看见沈延在这里，理所当然觉得沈延是跟着许窈来的。 在短暂的惊讶后，李老师回过神来就替顾峻高兴：“你可以呀，把这个班当年的班花娶走了！” 李老师看看顾峻又看看许窈。 十年以前，没人觉得许窈会和顾峻结婚。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李老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手牵着顾峻另一只手牵起许窈，他把这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认真叮嘱两人：“你们能结婚太好了，一定要珍惜你们的缘分呀。” 李老师刚才眼里只有顾峻，现在又多了个许窈。 温意意不甘心自己被李老师忽略，主动向李老师介绍：“李老师，我和沈延也订婚了，等我们结婚的时候请您一定赏光来喝一杯喜酒。” 李老师恍然大悟。 难怪许窈和沈延分开了。 温意意这姑娘上学时候就争强好胜，一直要和许窈抢东西，现在居然连许窈的未婚夫都要抢？ 李老师对温意意态度冷淡，“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不一定有空。” 温意意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老师对每个人都笑，为什么对她就不笑了？ 沈延替温意意解围，“李老师您别误会，是许窈和顾峻结婚后，我才和意意订婚的。” “哦哦哦……” 李老师还是有点敷衍，“沈延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沈延给李老师递了一张名片。 李老师低头一看，只看到‘盛世传媒’和‘沈延’几个字，连个头衔都没挂。 沈延谦虚，旁边人替沈延造势，说沈延年纪轻轻就是‘盛世传媒’的老板，又说沈延家的产业可大了，包括今天这个酒店都是沈家的。 “酒店是沈延家的产业”，许窈和顾峻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听这话。 顾峻忍不住默默估算这个酒店的市值，许窈则在拼命回想和沈延交往时的细节，她这个前未婚妻确实有点失败，竟连沈延家有哪些产业都不知道。 李老师对沈延的财富无动于衷，听了旁人的吹嘘也只是开玩笑问沈延今天能不能打折。 沈延还没说话，温意意一口答应下来：“您都发话了，一定要给个很优惠的折扣。” 146：说了不准炫富，你还炫？ “没想到我的面子这么好使。听说你们每年的聚会都是aa制，那我先替在座的所有同学谢过沈延和意意啦！” 李老师的话让众人都笑起来。 有几个人鼓掌特别大声，开玩笑说“谢谢老板和老板娘”，还有人大喊“祝老板生五个儿子”，所有人笑得更厉害了。 听见这样的调侃，温意意有两分害羞，更多还是得意。 她前面一直忍着不和许窈直接碰撞就是在等这一刻呢！ 许窈嫁给了顾峻，顾峻可没有这么大面子给聚会消费打折。 看着温意意挑衅的表情，许窈只觉得这货太幼稚。如果是温意意自己厉害，年纪轻轻就能奋斗出度假酒店，许窈都得承认温意意牛逼。 事实上，温意意连工作中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最后还是许窈出手为温意意的错误补救……温意意拿沈家的酒店做人情有什么好嘚瑟的？ 许窈自己想得开，她怕顾峻想不开，今天的顾峻从出门起就特别有攻击性。 许窈轻轻捏顾峻的手，小声道：“别理她，能打折是我们占便宜，一会儿上菜时候多吃点气死她。” 顾峻其实并不生气。 许窈今天好像个“护夫狂魔”，顾峻十分享受。 顾峻巴不得温意意再张狂些，最好沈延也一起失智。 ——许窈对沈延的反感增加一分，对他的爱也会多一分。 心里这样想着，顾峻脸上却是勉强被许窈安慰住的隐忍。 他唾弃自己是一个阴暗小人，却又控制不了想独占许窈身心的行为。 “我会努力的，以后不会让你过得比温意意差。” 顾峻低声向许窈保证。 许窈心里并不认同。 许窈要比温意意过得好，当然是要靠她自己去努力，她所期望的从来不是什么“夫荣妻贵”。 不过她不在意的事顾峻是在意的，许窈没给顾峻泼凉水，“我当然相信你！” …… 宴会厅里的热闹掩盖了许窈和顾峻的夫妻私语。 宴会厅外走廊上一行客人却因这喧嚣而驻足。 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沈仲军。 沈仲军今天要在酒店宴客，他的助理早就和酒店这边打过招呼，沈仲军嫌酒店的负责人太不会办事，竟然把沈家内部使用的楼层对外开放了。 “怎么回事？” 助理小声道：“我刚问过，是沈延少爷要走了宴会厅开同学会。” 沈仲军眉头皱了皱。 这又不是沈延家的酒店，沈延在这里还使上特权了？ 通过宴会厅半敞开的大门，沈仲军一眼就看到了沈延。 “你把沈延叫出来提醒下，让他控制聚会的气氛不要太吵。这次我给他留一点面子，下次这层楼不准再对沈延开放。” 助理点头表示明白。 沈仲军抬脚要走，眼睛忽然又瞥到了另一个身影。 沈延的同学会，怎么顾峻也在？！ 沈仲军叫住助理：“等等，你别去找沈延了，随他们想怎么热闹都行。” 助理不知沈仲军为什么忽然更改了指令，沈仲军哪会向一个助理多解释，又叮嘱了助理几句，沈仲军自己换了其他包厢。 …… 宴会厅外的插曲并没有打搅到里面人继续热闹。 等大家笑得没那么厉害了，沈延出声邀请李老师入座。 很多人都想和李老师挨着坐，李老师却只想和顾峻坐，看见顾峻和许窈被挤在人群外，李老师一手拉了一个，“你们躲什么？” 李老师最终坐到了许窈和顾峻中间的位置。 温意意抢了半天都没能坐李老师身边，一下就不高兴了。 她的情绪写在脸上，沈延小声提醒温意意注意场合。 温意意不满：“上学时候李老师就偏心许窈，现在还偏心她。我做再多都换不来李老师的夸奖，许窈却什么都不用做。” 这话沈延没法接。 那时候李老师偏心许窈不是很正常吗？确实是许窈的性格更讨人喜欢。 好在温意意并不在乎沈延的回答，她的注意力都在李老师身上呢，看着李老师和许窈说话，温意意的眼神可幽怨了。 要说温意意真对李老师有多深感情也未必，她是受不了李老师看重许窈胜过她！ 沈延让温意意注意场合，其实他心里也不舒服。 许窈班上的同学为什么都围着他打转，沈延是清楚原因的。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们已经懂得了社会运行的规则，李老师这个中年人难道就不懂吗？ 许窈嫁给了顾峻，李老师也看重顾峻。 沈延正暗自不忿呢，李老师看着大家差不多笑够了，忽然话锋一转：“你们这样的aa制聚会很好嘛，费用平摊不会给谁造成太重的经济负担。不过你们选择聚会的地方消费还是挺高的，今年我替大家争取到了打折，明年换了地方哪还有这样的面子？我想给你们一个建议，明年不如换一个消费平价的地方聚会，经济条件好的同学多照顾下不那么富裕的同学，彼此之间才容易常来常往。等你们到了老师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同学会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大家有个能坐下来聊天的地方，一起叙叙旧一起分享下近况。我说的分享近况是真的分享，聊聊你家里小狗生个几个崽子可以，谁要故意炫富可就没意思了。” 李老师的说教从来不冗长。 李老师是真的关心每个被他教过的学生。 刚才的哄笑慢慢没了，好多人都想起了高中时的事。 那时候大家多单纯呀，有钱没钱其实没那么重要，人缘好不好更多还是看性格。 大学毕业几年，大家从象牙塔到了真实社会，不知不觉就被社会风气侵染了变得势利起来。昔日纯真的同学情谊敌不过钱权，谁最有钱，大家就捧着谁。 这是社会的常态。 可常态，就一定是对的吗？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李老师几句话说得开始了反思，刚才帮着沈延奚落顾峻的几个人更是脸颊发烫。 李老师刚才明明还没到呢，这是开了天眼了？ 顾峻刚才还想着怎么找机会反击，听了李老师的话，他心情慢慢平和。 他已经是大赢家了，没必要和沈延这些人计较。 只要这些人不欺负到许窈头上，他都不用太在乎。 “李老师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聊近况可以，再说‘谢谢老板’我可要翻脸了！” 沈延神情自若缓解了尴尬。 沈延话音刚落，宴会厅的门被人推开，服务生用小推车送来了几瓶红酒。 有眼尖的人看见红酒品牌连忙站起来：“我们没点这个酒啊，你们上错了吧？” “这酒确实很贵的，要上万一瓶。” “沈延，你点的？” 所有人都在看沈延。 沈延牛逼啊，李老师刚强调不要在同学会炫富，沈延立刻让人送来了上万一瓶的红酒，还一送就是好几瓶！ 沈延被大家说得一头雾水。 “我没点红酒。可能是这边的负责人知道我今天定了宴会厅后在自作主张，大家不想喝的话我让他们送回去。” 要没有李老师刚才那番话，沈延肯定就把这些红酒留下了。 几瓶红酒而已，沈延可以自掏腰包把钱付了，不用其他人多花钱。 但李老师把话说成那样，沈延怎么可能把酒留下呢，他可不想花了钱还被李老师看成炫富！ 见沈延摆手让撤酒，服务生为难：“这些酒是沈二先生交代要送给顾先生的。沈二先生说他就不过来打搅顾先生和友人聚会了，送几瓶酒来给顾先生的聚会增添气氛。” 147：这才是聚会该有的气氛嘛！ 原来这红酒既不是沈延点的，也不是酒店负责人送来讨好沈延的。 这是众人第一个念头。 大家的第二个念头也非常整齐统一：沈二先生是谁，为什么要送这么贵的红酒过来？ 还有人是会抓重点的，出声打破了静默：“请问这酒是送给哪位顾先生的？” 班上有姓顾的同学吗？ 没有。 宴会厅里只有一个顾先生，那就是顾峻。 这其实已是开卷考试，只是大家一时难以接受正确答案罢了。 服务生露出久经培训后的礼貌微笑：“是送给顾峻先生的。” ——还真是顾峻！ 整个宴会厅的人都在看顾峻，包括许窈。 许窈当然知道沈二先生是谁，她只是没想到沈仲军会派人给顾峻送红酒。看来顾峻早上时说升职还是太谦虚了，沈仲军那样的大人物才不会向一个普通人示好呢，顾峻一定是具备了让沈仲军送酒的价值……顾峻在华互真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呀！ 许窈只差在脸上写“老公你好棒”五个大字，她看顾峻的眼神都带着崇拜。 那些看不上顾峻出身贫寒的同学真是太浅薄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顾峻有多厉害嘛！ 李老师是个老实人，直愣愣问顾峻：“沈二先生是谁，他怎么送你这么贵的酒，还一送就好几瓶？顾峻啊，你别嫌老师多话，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可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贵的人情你以后可是要还的。” 在李老师眼里，上万一瓶的红酒已经是重礼了。 顾峻并没有扬眉吐气的喜悦。 沈仲军那个老狐狸，真是多管闲事！ 几瓶轻飘飘的酒一送来，顾峻是在宴会厅出风头了，回去后却要向许窈解释。 顾峻还没回应李老师的担心，温意意的狗腿子没忍住，用调侃的方式质疑道：“顾峻你行呀，憋了这么久总算想出一个证明自己混得好的办法了。哪有什么沈二先生，我看是你自己花钱要买面子吧！哎哎哎，上万一瓶的红酒哪是我们普通人能消费的，你当程序员挣钱不容易，何必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加班挣到的钱花在虚假的面子上，不如把钱攒下来带许窈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你说是不是？” 许窈觉得不是！ “你把话说清楚，我穿的衣服有什么问题？” 许窈问温意意的狗腿子。 同学聚会又不是走红毯，许窈自然是日常打扮，真要穿什么大牌礼服来才是有毛病吧！ 至于吃的，许窈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她爱吃的草莓，顾峻都给买最新鲜的。 平时顾峻下班早就会给许窈做饭，周末有时间两人会去评价高的餐厅用餐，许窈从来没为吃什么而担心过，她担心的是怎么在顾峻的投喂下继续维持身材，毕竟顾峻做的红烧肉已经有许庆华当年几分味道了——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不长胖已经是许窈拼命健身的结果！ 狗腿子其实也挑不出许窈衣服有什么问题。 许窈人长得漂亮又有审美，以前是班花现在还是班花，随便一件衣服穿许窈身上都是好看的。 狗腿子梗着脖子，“我只是举个例子。李老师刚说了别炫富，我提醒顾峻省着花钱有错吗？” 许窈嗤笑，“你别打着李老师的旗号多管闲事，服务生都说了是沈二先生送的，就你一口咬定说是顾峻自己花钱在撑面子。” “所以，沈二先生是谁，你怎么不说清楚？” 许窈看了一眼沈延没说话。 哼，不说明白，那就是编的呗！ 狗腿子还要继续发挥，沈延打断：“够了，沈二先生是我二伯，这家酒店就是我二伯的产业。” 啊？！ 此时此刻，再没人比沈延站出来挑明“沈二先生”身份更有公信力了。 原来给顾峻送红酒的人是酒店的老板！ 旧的疑问被解答，新的疑问又产生了。 酒店老板是沈延的二伯，为什么没给沈延送酒却要把红酒送给顾峻呢？难道在那位沈二先生眼里，顾峻比亲侄子还重要—— 聚会的节奏完全被沈仲军送酒的行为给打乱了。 顾峻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中心。 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反应，对李老师还是要解释清楚的：“沈二先生和华互有业务往来，这几瓶酒与其说是送给我的不如说是给华互面子，我也是沾了公司的光，回头我会向老板汇报的。沈二先生把酒都送来了，那就打开给大家尝尝吧。” 原来是公对公啊。 李老师放心了：“公司厉害，你个人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们公司有那么多员工难道每个人过来吃饭都会被送酒吗？说到底还是你工作出色在公司有一定地位，沈二先生才能记住你。” 李老师这话说得着实有水平，果然是善于抓重点的老师啊，一下就说破了关键点。 众人想到李老师刚来时对顾峻的感谢，说是顾峻牵线让华互在学校成立的助学基金。 当时，大家还觉得是李老师偏心，故意拔高了顾峻在助学基金成立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现在把两件事结合到一起看，没人会把顾峻再当作普通的程序员。 华互可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公司啊。 假如顾峻不是普通程序员，会是什么职位呢？ 顾家家里那样穷，他混成这样可不是什么家里帮助，纯粹就是他自己厉害。 服务生按照顾峻的要求开了酒。 上万一瓶的红酒，宴会厅里就没几个人喝过，大家都很期待品尝。 不知不觉间，这场聚会的关注中心从沈延转移到了顾峻身上，很多人主动找顾峻聊天。 “顾学长当年考上的是东城大学吧？” “学长没带名片吗，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许窈，你和顾学长结婚居然没给大家发请帖，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就是就是，一会儿非得多敬你俩一杯……” 热闹是属于顾峻和许窈的，李老师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觉得今天聚会的氛围是真好啊！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温意意的狗腿子脸都憋红了。 狗腿子觉得委屈：她明明是在帮温意意和沈延，沈延怎么能拆她的台呢？！ 温意意比自己的狗腿子还委屈，借口要上洗手间把沈延叫了出去：“你怎么回事，干嘛要替顾峻长脸啊！你二伯也是，知道顾峻在这里聚会却不知道你在吗？” 就算要送酒，送给沈延才对啊！ 所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温意意理解不了沈仲军这种给外人长脸的做法。 沈延呵止了温意意继续抱怨：“二伯做事自然有他的考虑，不需要我们做晚辈的去质疑！” ——温意意这蠢货！ ——他都说了酒店是二伯沈仲军的产业，那这里自然里里外外都是沈仲军的人，温意意还要在走廊上大放厥词！她都没发现那些服务生的眼神有多奇怪吗？！ 148：悬案落地，真的是她！ 沈延家和老宅那边关系一言难尽。 沈伯雄是从来不给沈延家面子的，沈延订婚宴都没露面。 沈仲军的态度比较模棱两可，有时愿意给沈延家一点面子，比如参加一下沈延订婚宴什么的。有时又一点面子都不给，就像今天。 温意意对沈家的事还是不够了解，温志成把她当小孩子不和她说这些，沈延一家三口又要面子不会自揭伤疤，她才会为沈仲军的态度而生气。 温意意委屈，沈延还要沉下脸质问她：“你要出头搞这次同学聚会，让我帮你找有档次的场地，我是不是帮你把事情办好了？我做这些事不求你感激，我是你未婚夫不能让你没面子，但今天全场消费打折的事，你是不是该提前和我商量！” 温意意恼了，“这点小事我都不能做主？你要是没有那个权限就直说，一会儿我把打折的那部分费用补上！” 沈延被温意意气得头疼。 打折肯定是能打折的，这边酒店的负责人多少要卖他一点面子……如果二伯沈仲军今天不在的话，沈延随便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沈仲军在这里，沈延反而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去找酒店负责人了。 沈仲军都知道顾峻在这里聚会，还给顾峻送了酒，哪会不知道宴会厅是沈延出面订下的？现在让沈延去说打折，沈延说不出口。 沈延生气温意意每次都是先把大话说出口。 上次借礼服是这样，这次说打折也是。 事情没办好，她就嚷嚷着自己掏钱补上。 礼服的钱，确实是温意意自己掏的，礼服造成的后续影响却是公司买单，包括给许窈报销买热搜的钱！ 沈延努力压抑着怒火，他感觉周围的服务生都在竖着耳朵偷听。 这些服务生是不是在笑话他？ 笑话他这个“沈家少爷”在南城沈家分量很轻。 宴会厅里面的人肯定也在笑话他。 笑话他默许了旁人的吹嘘，让其他同学误以为这个酒店是他家的。 “沈家的酒店”和“沈延家的酒店”听起来只有一字之差，其实差别可太大了。 其他人未必知道沈延一家和老宅那边的疏远，许窈绝对知道！ 二伯给顾峻送酒却没关心他，这也让他很丢脸。 沈延刚才在席间还能强行镇定，现在被温意意叫出宴会厅，那口强撑着的气就泄了。他已经不想再回宴会厅了，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同学会，他为什么要陪着温意意折腾？ “我要回去了。” 沈延的借口很敷衍，温意意追上去，“你就这样走了，我一会儿进去怎么告诉大家？” “你可以说我不舒服，也可以说我公司有急事，随便怎么说都行。” 沈延去意已决，温意意怎么劝都没用。 看着沈延的背影，温意意大骂他是王八蛋，骂完又忍不住哭了。 这是她的错吗？ 她又不知道沈仲军为什么要给顾峻送红酒！ 如果沈延不是自己也存了在许窈、顾峻面前炫耀的心思，怎会积极帮她张罗同学会的场地？ 整个南城没有别的合适场地了吗，一定要定在沈家的酒店……沈延也是故意的。 那几个男生要讨好沈延去讽刺顾峻，沈延也没制止啊！ 大家都有阴暗的想法，凭什么把错误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沈延没有面子回宴会厅，难道她一个人回去就很有面子吗？沈延以前和许窈在一起时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温意意情绪崩溃大哭，怕被人看笑话，她躲到了一旁的休息室。 休息室旁边是吸烟室，两个房间有玻璃墙隔着，玻璃墙中段有磨砂处理保护隐私。 温意意看见李老师和顾峻进了吸烟室，她把自己努力往休息室的沙发里缩，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决不能让顾峻看见！ 原来是李老师的烟瘾犯了，顾峻陪着李老师来抽两根。 玻璃墙的隔音不怎么好，温意意听见顾峻问李老师什么捐款的事，顾峻说自己看过学校存档的文件了，捐款人的名字写着“温意意”。 顾峻就想知道，捐款人究竟是不是她。 一墙之隔，温意意本人睁大了眼睛。 顾峻的话让温意意想起了一段往事。 她确实给过李老师一笔钱。 李老师收下钱后还让她签了字，证明这笔钱的出处。 ——原来那笔钱是给了顾峻吗？！ …… 听见顾峻的问题，和蔼的李老师皱了眉头：“还以为你真是陪我出来抽烟呢，原来还是问我捐款的事。当年把那笔钱交给你的时候，我不就说了捐献者不想留名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这件事还是念念不忘，你猜到我不会告诉你，所以你趁我不在学校时还去调了学校存档的文件！” 顾峻苦笑：“我当然记得您当年的话。如果不是我爷爷去世，我还能忍着不问当年的匿名捐款者是谁，爷爷去世后我想起这件事就很难心安。毕竟没有那笔钱帮忙，爷爷的病得不到治疗，我自己当时也会辍学。从我小时候起，爷爷就说不要欠别人的债不还，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唯有这笔人情债成了一个悬案。” 不欠债是顾海山的做人准则。 所以顾海山砸锅卖铁都要还清儿媳妇离家出走前欠下的债务。 顾峻由顾海山抚养长大，“不欠债”又成了顾峻的原则。 江执言投资顾峻创业，顾峻让江执言变成受人尊重的“江总”。 学校给顾峻减免学费让他不饿肚子，他回报学校的是助学基金。 唯有高中时那救过顾海山性命，也让顾峻免于失学的捐款，顾峻到现在还没报答！ 李老师愣了愣：“你爷爷……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夏天。” 顾峻声音低沉，“爷爷去世前我和许窈已经领证了，没有让他留下遗憾。” 李老师不知道说什么好，拍了拍顾峻肩膀，安慰顾峻要学会往前看：“你现在这么有出息又成了家，老爷子临走前也是放心的。十年前的那笔捐款不该成为你的良心债，你现在把日子过好就不算辜负捐款者的心意……如果你非要追问，当年那笔钱确实是温意意交给我的。” 匿名捐款的人，居然真的是温意意吗？ 顾峻内心深处很抗拒这个答案。 如果捐款人真是温意意，她几次看见自己为什么没反应？ 顾峻不认为温意意是那种施恩不图报的性格。 “温意意不知道那笔钱是捐给我的？” 顾峻很执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李老师叹气：“你当年自尊心那么强，我也不想学生们用同情的眼光看你，这笔钱要用在谁身上温意意确实不知情，不仅她不知情，其他同学也都不知道。” 149：自曝其短，获得同情 看来捐款者真是温意意了。 顾峻心情复杂，李老师又拍拍他肩膀，“回去吧，我们出来太久了。” 两人离开了吸烟室。 隔壁休息室，憋了太久的温意意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口大口呼吸。 十年前的那笔钱原来是给顾峻的！ 因为有那笔钱的帮助，顾峻的爷爷又多活了十年，顾峻本人也没辍学。 那笔钱帮助顾峻渡过了难关，然后才有他考入东城大学热门专业，才有他学有所成进入华互工作在南城买房并和许窈结婚的好生活啊！ 温意意看不上顾峻出身贫困，同时却也否认不了顾峻对许窈的用心。 顾峻实在太维护许窈了，每一次都会替许窈出头，生怕许窈吃一点亏。 相比起来，沈延给她当未婚夫就太不合格了！ 换成同样的情况，顾峻会丢下许窈走掉吗？ 肯定不会！ 许窈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温意意本来想补补妆再回宴会厅的，粉饼都拿出来了，看着自己泛红的眼睛她又改变了主意。 她就这样回了宴会厅。 “沈延有事先走了，让我给大家说声抱歉。” 温意意这样告诉众人。 这消息很是突然，有人调侃沈延是大忙人，温意意的笑容很勉强。 这下聪明人都看得出不对劲了。 ——沈延和温意意吵架了？ 今天好歹是同学会，沈延居然这么不给温意意面子！ 温意意的狗腿子尴尬打圆场：“越是老板越没有个人时间，要处理公司的各种突发事件，要对公司上下负责，沈延这老板当的也不轻松呢。” “就是就是，我们都能理解，意意你也多体谅体谅他。” 被人劝了几句，温意意眼里又有了水光：“你们别以为是我从许窈手里抢了沈延，许窈和顾峻结婚后，家里人才牵线让我和沈延订婚的。这是两边家长的决定，我一个人又拒绝不了！” 这话说的，大家都没法接话了。 温意意把两人订婚属于“商业联姻”这事儿摊在明面上讲，看来是真受了不小刺激！ 许窈是最了解温意意的人，见温意意在众人面前自爆，许窈十分诧异。 许窈虽然和顾峻同坐一桌，中间隔着一个李老师不好直接吐槽，忍不住给顾峻发消息：这两人又在闹哪一出啊？ 顾峻十分矛盾。 他从内心深处讨厌温意意。 但刚才李老师又证实了温意意就是当年捐款的人。 浅薄的温意意，居然真是帮助过顾峻的恩人……他抬眼望去，坐在对面的温意意双目通红满脸委屈。 顾峻看温意意的眼神充满审视。 可能所有人都是复杂的，二十六岁的温意意很浅薄，十五六岁的温意意却愿意偷偷帮助别人？ 顾峻无意深究是什么让温意意变成了今天这样，他发愁的是怎么偿还温意意的人情债。摆在顾峻面前的第一个难题是要不要在温意意面前提起当年的事，要不要让温意意知道她是他的恩人？ 是开诚布公直接问温意意想要什么回报，还是在她不知内情时去试探她的想法？ 顾峻若选前者就成了君子。 君子嘛，都是注定要受委屈的，温意意可能会提很过分的要求。 顾峻若选后者，那便是失去了坦荡。 纠结了一小会儿，顾峻发现自己确实做不了君子，他不信任温意意，做不到将人情债的刀柄递给温意意！ 纵然要报恩，那也该有顾峻决定怎么报而不是让温意意狮子大开口向他索取！ 顾峻从温意意身上收回视线，认真回许窈消息：我不知道温意意在闹什么，但我能猜到沈延为什么提前走掉，他接受不了我取代他成为今天大家关注的中心，起因就是沈仲军送来的那几瓶红酒。 许窈回了顾峻一长串省略号。 许窈当然知道顾峻不待见沈延。 不过仔细想想沈延今天的表现，许窈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许窈两人在微信聊天，李老师认真听了一会儿温意意的抱怨，知道并不是他想象那样是温意意抢了许窈未婚夫，心里对温意意先有了歉意，同时又非常恨铁不成钢：“你要是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那你就拿出点本事来让家里人认可你，你不能又想躺平又要抱怨！” 温意意可怜巴巴看着李老师：“我努力了啊，每次结果都和我想的不一样。” 李老师确实是个热心肠。 刚才温意意怎么都抢不到李老师身边的座位，现在李老师主动换了座位去和温意意一起坐，显然是想开解一下温意意。 不管李老师说什么，温意意都听着。 同学们面面相觑。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也不全是光鲜啊，有钱大小姐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温意意没有替沈延遮掩，沈延的名声坏了，她却赢得了李老师的改观。沈仲军送给顾峻的红酒果然好喝，温意意不觉就喝下了大半瓶。 等聚会结束时，她走路都在打晃。 温意意是坐沈延车来的，沈延提前走了，她要回市区就得自己打车。 “我清醒着呢！” 温意意说这话都打了个酒嗝。 “不行不行，你这样怎么打车？你们谁顺路送温意意回去吧。” 李老师发话了，大家都抢着要送温意意。 李老师嫌这些人不稳重，问许窈顺不顺路：“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吧？” 许窈点头，“知道，那就我和顾峻送吧。” 李老师知道顾峻肯定不会拒绝。 顾峻的新车一开过来，更加证实了大家的猜测：顾峻在华互确实不是普通程序员。 今天负责接待的同学一开始还觉得许窈和顾峻结婚是“破产公主嫁马厩小厮”，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样的想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许家虽然破产了，许窈的眼光还在呢怎么可能随便嫁给一个穷人？如果说沈延是躺在父辈基业上的富二代，顾峻说不定可以做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呢！ 目前来说，顾峻的积累和沈延家两三代人奋斗出来的家底差距还挺大。未来什么样不好说，但若只从选老公的角度出发，顾峻对许窈可比沈延对温意意好—— 许窈都答应送温意意回去了，温意意反而不肯了。 “我不用他们夫妻俩可怜。” 温意意直接钻进了另一个同学的车，非常抗拒和许窈、顾峻扯上任何关系。 李老师没办法，只能叮嘱那个同学要把温意意安全送到家。 等顾峻和李老师告别时，李老师再次把顾峻和许窈的手叠放在一起，叮嘱两人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珍惜缘分，老师祝你们都前程似锦！” 150：逻辑不通，程序员失眠了 “李老师真是一点都没变。” 回去的路上，许窈这样感慨。 顾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许窈，许窈转头看他，“自从沈延提前走了，你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没有他和你相争，你就觉得没意思啦！” 顾峻心不在焉的原因其实不是沈延而是温意意。 有好几次，顾峻都想把当年接受捐助的事告诉许窈，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 这是他的人情债不是许窈的，他若告诉了许窈，许窈以后面对温意意时就有了顾虑，甚至会因为这个人情债而对温意意忍让！ “和沈延没关系，我是在想沈仲军。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华互示好，他若真的提了什么要求还不算奇怪，他什么要求都不提，那就一定有更大的事在等着我们。” 原来顾峻在想沈仲军啊！ 许窈不好意思：“涉及公司层面的较量，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沈仲军对许窈母女不薄，许窈再喜欢顾峻都不可能忘恩负义去沈仲军那里刺探情报。 她不可能替沈家做商业间谍，同样，她也不会替顾峻去做间谍。 道德上许窈是坦荡荡，情感上又觉得好像亏欠了顾峻。 顾峻被她纠结的样子逗笑：“你在瞎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让你帮忙？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华彬帮你接的线下活动是不是正月初五，你工作室的人那时候还在放假吧，我给你当司机？” 许窈摇头，“不用了，摄影师和华彬会提前三天上班，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这种线下活动的衣服和化妆都需要嘉宾自己准备，不必像上次达人庆典红毯那么隆重，许窈还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这是在南城本地举办的线下活动，糖糖也在受邀名单中。 比起自己，许窈更担心糖糖：“温意意和沈延吵翻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替糖糖安排……” 顾峻觉得许窈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了。 糖糖在和‘盛世’签约前就是大网红了，许窈是第一次参加线下活动，糖糖的线下活动经验却非常丰富。 糖糖比许窈更早拥有个人团队。 想必上次的事也让糖糖吃到了教训，指望沈延和温意意安排，还不如糖糖自己安排靠谱呢！ “我猜糖糖不会再让温意意插手她的事了。” 顾峻安慰许窈。 许窈并没有因此就放下担心，“她毕竟是个孕妇。” 女人在怀孕时就是比平常要虚弱。 糖糖已经是体质很强的了，她怀着孕还能一天工作那么长时间，有些体质差的孕妇必须要躺在床上保胎。然而体质好也不能这么透支啊，糖糖的工作时长让许窈担心，她想着初五线下活动时见了面还是得提醒下糖糖。 一场同学会把许窈搞得身累心也累，这一晚她都很老实规矩没有撩拨顾峻，同样的，顾峻也没有要那啥的意思。 这一晚，顾峻梦见了十年前的事。 那个午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李老师的办公室，想告诉李老师他不读书了。 在办公室门口碰见了温意意。 和温意意擦肩而过的瞬间，顾峻察觉到了温意意的嫌弃，好像和他擦肩而过都会沾上棚户区的臭气——这绝对不是顾峻小心眼想太多，这样嫌弃的眼神顾峻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他是不可能弄错的！ 温意意这么嫌弃他这个贫困生，为什么又要给需要帮助的“某同学”捐款呢？ 半夜，顾峻从梦中惊醒。 ——纵然有李老师的答复，顾峻仍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温意意当匿名捐款者这件事，和温意意本人展现出来的性格太矛盾了，顾峻做事最讲逻辑，这个逻辑在他这里就不通！ 顾峻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顾峻问许窈要不要去温家看看林美娴。 “我们不是除夕才陪妈妈吃过饭吗？” 许窈嘴里念叨着，洗漱的动作却更快了，“你先和妈妈说一声，我怕她要陪温叔叔应酬亲朋。要是温家今天有其他客人，我们就不过去添乱了。” “好，我问问她。” 顾峻给林美娴打电话，林美娴语带笑意：“今天没什么应酬，你们直接来吧。” 等到了温家，只有林美娴在，并不见温志成和温意意。 林美娴问许窈昨天的同学会发生了什么，说温意意回家后又哭又闹。 “一会儿说沈延欺负她，一会儿又骂李老师偏心眼，送她回来的那个男孩子又很没有眼色，你温叔叔客气两句让他坐会儿，他就真的坐在沙发上没走，把你温叔叔搞得很尴尬。” 许窈想了想送温意意回家那个男同学，对方好像在银行上班，有没有结婚倒是不知道。 不过温意意撒酒疯钻进男同学车里时，男同学确实是很高兴的。 “温意意和沈延吵架的事在同学会就闹开了，温意意说自己是被家里要求和沈延联姻的，话里话外都是对沈延不满。那个男同学估计是把温意意的话听进了心里有了点其他想法。” 不是许窈看不起谁，男同学想要趁虚而入的几率非常小，温意意再怎么吐槽沈延也不会改变择偶标准啊。若没有出现综合条件比沈延更好的，温意意还是会和沈延继续联姻的。 林美娴听了同学会上的事，看顾峻的眼神分外柔和：“有你在，窈窈就吃不了亏。” 沈仲军也不是见了谁都送酒的。 顾峻和沈延都在场，沈仲军忽略了沈延只给顾峻送酒，难怪沈延会绷不住。 林美娴本来就喜欢顾峻，知道顾峻这么有本事当然更满意了。 顾峻还是把华互搬出来解释，林美娴摆手：“那也是你在华互有地位才行。” 顾峻提起温意意就皱眉，“李老师一开始对温意意确实有点忽略，后来温意意一哭，李老师特意把座位换到了她身边安慰她。就这样，她还要对李老师不满？” 这样的温意意，怎么会做捐款不留名的好事！ 浓浓的违和感几乎要烧掉顾峻的大脑中枢。 代码可能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怎么运行出正确的结果？ 林美娴也不懂温意意在闹哪一出，“反正她就是又哭又闹，说李老师从上学时候就偏心，她为了得到李老师的表扬做了很多事，结果李老师还是更喜欢窈窈。” 温志成都被温意意搞崩溃了。 别人家二十多岁的女儿都成家了，二十多岁的温意意还像小孩子一样幼稚，温志成这个当爸的不崩溃才怪！ 林美娴只是随口一说，顾峻却心中一动：如果温意意捐款并不是为了做好事，而是想通过捐款这件事赢得李老师的好感呢？ 这个逻辑，确实更符合温意意的性格。 151：我想取悦你 “上学时候她做的事可不真少。” 许窈被林美娴的讲述勾起了回忆，想起高中时温意意做过的离谱事：“温叔叔给她的零花钱一直很多。有一次李老师要在班会上搞个‘吐露真心’的活动，本意是想促进同学之间的感情，通过同学的相互提醒来纠正大家一些不好的小习惯，温意意居然拿钱收买同学要给她写好的评语。李老师知道这件事后把温意意狠狠批评了一顿，说她零花钱再多也不能这么用，难道是这次批评让温意意记仇到现在？” 许窈并不觉得李老师偏心。 表现好的学生李老师会表扬，犯错误的学生被批评，这不很正常吗？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温意意处理事情的手段这么多年倒真没变化，能花钱解决的事绝不多动一点脑子，班会活动都要花钱买好评，这就很温意意了嘛！ 顾峻在一旁默默听着没吭声。 许窈讲的这件事更能佐证顾峻的猜测。 花钱买同学的好评和花钱买老师的认可，本质上是一样的。 零花钱很多则是温意意可以匿名捐款的底气。 “她妈妈去世早，你温叔叔生怕她受委屈才会给那么多零花钱。好啦好啦，我们不聊她的事啦，你们俩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温志成和温意意都不在家，林美娴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适可而止转移了话题。 顾峻在想不明白温意意为什么会匿名捐款之前很难受，弄明白温意意的行事逻辑后，顾峻立刻不纠结了。 不管温意意出于什么目的捐款，那笔钱确实帮助了顾峻，这是顾峻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份人情债，顾峻肯定会还。 但他也在心里划好了报恩的底线：绝不牺牲许窈的利益，绝不因为他欠温意意人情债就让许窈委屈。 …… 顾峻心情变轻松了，晚上见许窈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他的眼神立刻不老实了。 顾峻问许窈对除夕夜那晚的感受，许窈不想搭理他。 “这有什么好说的……” “是你说夫妻之间重在沟通，我不知你的感受又怎么鞭策自己进步？” 顾峻目光所及之处，许窈觉得自己皮肤都快烧起来了。 偏偏她还没法反驳顾峻的话。 夫妻沟通确实是许窈说的，顾峻把这个准则灵活运用，许窈能说啥？ 被顾峻一说，许窈又想起了除夕那晚的感受。 先是不适，然而有点适应，后来则是不适中夹杂着愉悦，最终是沉沦。 许窈并不怕痛，但她有点怕那种整个人被抛至高空的失重感，在那一夜最后她甚至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彻底沉沦欲念—— 许窈躲避顾峻侵略性极强的视线，说话也支支吾吾：“你已经很好了，不用再进步……我还要出席活动，要好好休息保持体力……” 顾峻将她头转过来，“学无止境，我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窈窈，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我对你有欲念，我也想取悦你。” 一个吻落在许窈锁骨上，许窈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她的底线是只能来一次，且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顾峻同意了第二条否决了第一条，他觉得一次看不出是否有进步，最少两次才能有对比。 许窈辨不过他。 第一次的节奏完全由顾峻掌握。 许窈溃不成军又不愿认输，第二次换她翻身而上占据主动。 事实证明，男女体力上的差距很难靠好胜心去填平，许窈再次溃不成军。 她浑身汗津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但她实在太累了，连小拇指都没力气抬。 顾峻拿毛巾帮她擦汗，还说她应该增加有氧运动。 “你的耐力不够。” 许窈没力气反驳他。 ——究竟是她耐力不够还是顾峻精力太好？ …… “窈窈，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皮肤透亮有光泽，是试用了哪家的产品？” 初五，华彬开着保姆车来接许窈，一见面就夸许窈气色好。 许窈拿出小镜子端详。 她接连两天应对顾峻的索取，其实是有点缺觉的。 然而脸色却不见憔悴，反而比往常增添了光泽。 据说高质量的夫妻生活可以让皮肤变好，许窈以前一直以为是鬼扯，现在想否认都不行了。 她含糊回华彬：“我最近用的不就是那几个牌子的产品吗，不知道是哪样新品起了作用。” 今天的活动是在南城一个高级酒店里举行，是某品牌的夏季新款成衣发布。品牌邀请的网红很少，更多还是邀请时尚感很强的明星，包括江执言的前任李岚依。还有时尚杂志的编辑，知名买手，和一些vip客户。 不知哪个推广鬼才想出来的，糖糖、许窈和李岚依三个人位置是挨着的。 品牌方既怕糖糖和李岚依不能同框制造话题度，又怕两人真的在现场起冲突，安排许窈坐在两人中间的座位。 许窈向华彬吐槽：“主办方可真不做人啊！” 华彬浑不在意，还劝许窈想开点：“我们做营销推广时不也这样吗？你放心吧，这个座位表肯定也会给糖糖和李岚依看，她们都没意见，你就别替人家尴尬了！” 许窈一想也对。 大家都是拿出场费的，糖糖和李岚依能接受这座位安排，肯定是品牌方把出场费给够了嘛。 谁给钱谁是爸爸，给够出场费就一切都好说。 果然，糖糖和李岚依碰面并没有一点尴尬。 李岚依甚至还主动和糖糖握手示好：“上次谢谢了，我喜欢那个热搜。” 就因为那个热搜，投拍剧集的平台认为李岚依的形象很符合他们的需求，摒弃恋爱脑专心搞事业的人设对年轻女性用户非常有吸引力，李岚依成功拿下了自己想要的角色。 不用李岚依挑明，糖糖就知道李岚依说的是“江总恋爱进修班”这事儿，糖糖指了指许窈：“不用谢我，那个热搜是窈窈帮忙弄的，我事前都不知道呢。” 李岚依诧异，“你们关系真这么好呀！” 许窈和糖糖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是的，她们的关系就是这么好。 李岚依很是羡慕，她在圈子里就没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她当场拿出手机：“加个好友吧，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合作呢？” 李岚依是个爽快人，三人相互加了微信一起安静看秀。 舞台的灯光由亮变暗，模特们依次出场。 品牌们推出成衣的时间一向走在前面，南城的春天还没来呢，这边已是夏季成衣了。 看了一会儿，许窈发现品牌这季主推是海洋元素。 夏天穿蓝白色倒也清爽。 看着看着，许窈总觉得今年的海洋元素似曾相识。 等设计师出来致谢时，许窈总算知道那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设计师说自己从一场画展上获得了灵感：“一个很棒的华裔画家，他的画作已经令欧洲艺术界疯狂了。我看了那些画的第一眼就沉沦了，我想，我们要有一次合作，我们应该合作……当然，过程并不容易，他是一个天才，天才都是不在乎世俗的……” 许窈心跳加快。 设计师的手往后一指，t台屏幕出现许窈在芬兰画展见过的那幅黑海。 ——果然是jason的画作！ 152：可以介绍你认识傅女士 这是品牌方故意设计的环节。 先用最正常的t台走秀展现夏季新款成衣，再让设计师出来讲故事。 时尚也是需要包装的。 衣服的款式其实就那么多，如果不好好讲故事，品牌很难延续多年。 等设计师出来讲完设计灵感，再把在欧洲走红的华裔画家jason好好吹捧一番，这时候配合着jason那些画作的照片再看一次走秀，又会给现场的观众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是人人都能欣赏艺术，但大家已经被设计师的故事吸引。 那幅黑海是jason最有震撼力的作品，连糖糖这样完全不懂画作的人看了都心神一震。 “这画……” 看了就让人有点不舒服。 糖糖转头和许窈咬耳朵，“这又是什么营销，我不懂。” 许窈已经镇定下来了：“巧了，我和顾峻去芬兰时看过jason的画展，他确实很年轻也很有才华，在欧洲艺术界已经混出了名气，不过还没有到设计师所说让整个欧洲艺术界疯狂的地步。当然，这也是一种押宝，等jason的画作真正红遍世界时，再想找他合作就不容易了。” 许窈太了解品牌的想法了。 小众且稀缺才能制造逼格，从那些成名已久的大画家身上汲取灵感已经没有新意了，像jason这样刚有名气的年轻画家会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而且jason现在还没大红大紫，等他将来真正大红大紫时，品牌今天发起的合作又将成为一段佳话！ 许窈去看jason的画展时就这样想的，她本来会是第一个将jason的画作放到国内宣传的网红，知道jason可能是顾峻没见过面的弟弟后，许窈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她是不可能帮jason宣传的。 没想到发现jason价值的人不仅是许窈，还有满世界旅行寻找灵感的品牌设计师！ 糖糖听懂了：“不把这个华裔画家jason说得厉害点，发布会都不好弄新闻稿。” 搞这么负责，最后还是消费者买单嘛。 糖糖并不为消费者担心，毕竟奢侈品只割有钱人韭菜，品牌要卖高价衣服，有钱人想穿高价衣服和普通人拉开差距，这是双向奔赴。 糖糖只是觉得jason的画作看了挺压抑的，她不懂这种偏忧郁的审美。 糖糖不懂，显然有人懂。 第二次走秀，那些时尚杂志的编辑、时尚买手们都挺激动的，包括受邀看秀的vip客人翻看产品册时都更专心了。 李岚依经常被赞有时尚感，实际上她的穿衣是有团队选款的，厉害的是她的造型师而非她自己。长相时尚有表现力则是老天爷赏饭吃，她本人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糖糖看了黑暗感觉压抑，许窈知道jason和品牌设计师合作后在担心顾峻，李岚依则什么感觉都没有。 听许窈和糖糖聊天，李岚依忍住打哈欠冲动问许窈，“我看网上说你是美院毕业的，还有些夸你基本功厉害，真的假的？” “真的。” 许窈爽快不扭捏，李岚依来了兴趣：“那你怎么没当画家？” 李岚依看不懂画，但她也知道大画家们都是很赚钱的。 做网红是吃青春饭，画家不是，画家越老越值钱。 许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没jason的天赋，“美院刚毕业我家就破产了，我爸爸在公海失踪给我留下了三个亿的债务，当画家没有当网红来钱快。” 李岚依深有同感：“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当网红，我想当医生。高三那年我爸欠了几百万赌债跑路了，要债的人把我家墙全泼了红油漆，还在上学路上等我，他们说我长得漂亮可以给我介绍工作，这样我就能帮我爸还债了。” 许窈没想到李岚依这么不把她们当外人。 “然后呢，你真信了他们的话？” 李岚依白了许窈一眼，“我又不是傻子！我爸欠的赌债凭什么让我还，他们有本事就去把人找出来砍死啊！不过他们天天骚扰我和我妈，害得我上不成学了，没学历找不到好工作最后只能当网红了呗。” 许窈一整个目瞪口呆。 李岚依的时尚高级感经常被粉丝们吹爆，没想到她本人是这样的性格。 不过李岚依的爸爸真是个王八蛋啊，欠了赌债后跑路留下老婆女儿面对要债的，李岚依但凡软弱一点都会被那些要债的吃得骨头都不剩。 糖糖忽然道：“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爸去一个鞭炮小作坊上班出了事故被炸死了，我妈嫁到了外地又给后面的老公生了两个女儿。我爸死了之后我妈说要接我去她那边生活，去了之后她说让我嫁给继父之前的儿子，我不同意，过了两天晚上发现继兄摸上了我的床，我用床头的台灯砸伤了他，趁着我妈和继父送他去医院止血，我偷了他们放在家里的现金连夜跑了……那一年，我十七岁。” 许窈刚才还在暗骂李岚依的赌鬼爹，现在又恨不得把糖糖亲妈拖出来打一顿。 糖糖晚上睡觉肯定会反锁门，继兄能半夜摸进房间是谁给了他钥匙？ 一时之间，许窈都不知道李岚依爸爸和糖糖母亲谁更恶心。 李岚依眉头紧紧皱着，许窈和糖糖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高见，却听见李岚依开始黑人黑己：“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我们的身世居然和会所技师一样惨！” 许窈：…… 糖糖：？？？！ 这一打岔，第二次走秀迎来了尾声。 设计师再出来谢场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掌声。 发布会之后就是酒会，许窈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就想找机会和设计师聊几句。她主要想知道jason近期有没有回国的行程。 按照品牌今天安排的营销，许窈猜jason可能会回国出席一下品牌的活动。 李岚依看许窈一直在往设计师旁边靠，小声提醒她：“没用，十个设计师九个gay，他也不例外。” 许窈被李岚依的脑回路搞懵了：“我已经结婚了……” 李岚依反而用奇怪眼神看了她半天。 结婚怎么啦，结婚了就不能傍资源啦？ 李岚依忽然意识到许窈可能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清了清嗓子：“那我帮你介绍他认识？你可以试着和他当姐妹！” 有李岚依牵线，许窈去和设计师聊天就不突兀了。 许窈说自己很喜欢jason的画，还在芬兰看过jason的画展，设计师觉得许窈是知音：“亲爱的，你的审美很棒，jason的才华一定会让整个世界都惊叹！” 许窈佯装粉丝，“jason会受邀来华吗？” 设计师露出歉意的表情：“我们确实邀请过jason，不过他醉心创作拒绝了邀请。jason平时只负责画画，其他事都交给了他的经纪人也就是他母亲傅女士打理，傅女士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女士，是她让jason在欧洲受到关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傅女士给你认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jason的人！” 153：擦肩而过，住院保胎 听说jason不会来华参加活动，许窈刚要高兴，设计师的话又让许窈紧张起来。 jason，傅临森。 jason的母亲同时也是他经纪人，傅女士。 这又对上了顾峻的说法。 看来jason还真是顾峻的亲弟弟……是同父同母，还是同母异父，目前不得而知。 “傅女士也在现场吗？” 许窈心跳得厉害，掌心亦微微出汗。 设计师点头，“我刚和傅女士联系过，我说大家都很喜欢jason，傅女士愿意参加我们的派对！亲爱的，你只需要耐心等待……抱歉，我们稍后再说吧，有人叫我过去呢！” 设计师还有别的好姐妹，丢下许窈跑了。 许窈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和“傅女士”见面。 顾峻不想和生母产生联系，她能不能帮顾峻远远看上一眼？ 又或者，她现在马上就转身离开，不和“傅女士”碰面，不要让“傅女士”有机会找到顾峻——这个女人当初头也不回丢下了才三岁多的顾峻，现在培养出了jason这样的画家儿子，未必会找顾峻呢。 许窈既怕“傅女士”会找顾峻，又怕“傅女士”完全不找顾峻。 不管是哪种结果对顾峻来说都是很大伤害！ 许窈的心钝钝发疼，她是真的心疼顾峻。 老天爷仿佛知道了许窈在纠结，帮她做出了决定，站在许窈身旁的李岚依忽然拉了拉她胳膊：“你看看，糖糖的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对？” 孕妇容易感觉饿，许窈刚才还看见糖糖在甜品台吃东西，现在糖糖人在甜品台却已经没吃东西了。 糖糖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放在凸起的小腹上，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对。 许窈立刻把傅女士丢在了脑后，快步走到糖糖身边。 “你不舒服？” 糖糖轻轻点头，“我可能要去医院一趟，我先和主办方打声招呼。” 看着糖糖扶住肚子的动作，李岚依表情惊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你快去医院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 许窈和李岚依的决断相同，糖糖这情况可一点不能耽误了。 “现在就走，我陪你去。” 许窈的态度不容糖糖拒绝。 李岚依其实也想过要不要跟着去，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算了。 李岚依若是去了，明天的热搜绝对是“江执言前任陪现任入院保胎”，那些营销号再编出一堆江执言后宫和睦的鬼话，李岚依刚拿到的角色可能就没了——许窈看起来挺靠谱的，应该能处理这样的事吧？ 李岚依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简单几句说明情况：“你跟着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你把自己脸遮严实点啊，要是让人拍到你跟着去了医院我把你工资扣光！” 助理满腹委屈跟上了许窈几人。 许窈扶着糖糖出去，两人尽量低调没在派对引起骚乱。 华彬和糖糖的助理，以及李岚依的助理，几个人一起帮糖糖开道朝着停车场撤退。 许窈都走了有几分钟，设计师接了一位穿烟紫色长裙的女人到派对。 “今天的发布会非常成功，刚才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说喜欢jason，她在芬兰看过jason的画展，我看她是真的懂jason的画。” 女人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不过整体来说还是非常漂亮有气质的。 听见设计师说派对现场有人在芬兰看过jason的画展，女人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是吗？那我还真要替jason见见这个粉丝了。” 设计师满场找了一圈都没看见许窈，对着女人歉意一笑：“她好像已经走了。” “没关系，有缘会再见的。” 女人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其实并不在意。 jason现在主要在欧洲发展，等jason的名气传回国内，哪会缺粉丝？ 设计师带着女人在派对游走，女人谈吐优雅又见多识广，她不仅了解jason的画作，对西方的几个著名画派都了解很深，和她聊天不知不觉就被带入了艺术氛围。 当设计师介绍女人是jason的母亲兼经纪人后，现场响起阵阵惊叹。 “有您这样的母亲，难怪jason年纪轻轻就能被欧洲艺术界认可！” “这样的才华一定有遗传因素。” “请问您是怎么培养jason的，他是在很小的年纪就展现出了绘画天赋吗？” 众人七嘴八舌问着，女人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jason在很小时就展现出了这方面的天赋，我对此并不意外，他能有今天的小小成就除了天赋还离不开他的努力，我能做的事就是引导他支持他，为他扫清绘画之外的一切障碍！” 女人的表情是骄傲的。 所有人都能理解这种骄傲。 能培养出画家、钢琴家这样的孩子，肯定需要父母付出很多！ 有天赋的小孩子那么多，有几个能在欧洲开巡回画展的？在jason通往成功的路上，一定有无数的人生抉择点，任何一个点选错了都没有今天的jason，这就是家长正确引导的结果：不管是练琴还是练画，小孩子都有抗拒的时候，家长若顺其自然不让孩子坚持，那孩子的艺术路就断了，家长的坚持比孩子的坚持更重要；除了思想上的坚定和精力，还得投入大量的金钱，绘画需要耗材要专业老师指导要前往各地参加比赛……不过jason成功了，那这一切的付出都很值得！ 女人享受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恭维。 她自己没能成为有名的画家，但她可以培养出一个有名的大画家，jason就是她这一生最好的作品！ …… 糖糖的胎有些不稳。 医生要求糖糖住院观察几天。 糖糖还心存侥幸：“我不能回家休养吗？” “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必须卧床静养一周以上！” 医生不接受糖糖的讨价还价。 糖糖顿时发愁，“我还有工作呢……” “工作也可以请假，我们会帮你开证明的。” 医生态度坚定。 许窈都急了：“都这时候你还管什么工作，我早就想提醒你不要太拼了。你的工作安排对一个没怀孕的年轻人来说都很多了，何况你还是个孕妇。我知道你这么拼命是想给宝宝攒下足够家底，也知道你想向外界证明你不用委曲求全靠豪门赏饭吃，不嫁给江执言你也能给宝宝提供优渥的生活……但你做这一切的初心，不就是想留下宝宝吗？” 154：沈延的晴天霹雳！ 糖糖被许窈说沉默了。 许窈对她的心理分析太对了，难怪两人虽然认识不久却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决定留下宝宝不是糖糖一时冲动，潜意识深处她想在宝宝身上弥补自己亲情缺失。糖糖的母亲让她很失望，她可以做宝宝最好的母亲。她不用像生母那样因为要依附男人而活，为了讨好后面的老公只能牺牲她，她要给宝宝挣很多钱，让宝宝无忧无虑的长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要把宝宝平安生下来。 糖糖被这一棍子敲醒了：“这些日子我都做了什么啊，我是被江明葭气的失去了理智……” 糖糖用手捂着脸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糖糖立刻把医生的诊断发给了沈延。 ‘盛世’的直播，糖糖不能再做了，她要卧床保胎！ 沈延收到消息自然是晴天霹雳。 糖糖是‘盛世’的摇钱树，她停工一天都是‘盛世’的损失，别说卧床静养一周了。而且医生说的是先住院一周观察，要是一周后糖糖的胎还是不稳，那岂不是要继续休息？ 沈延内心焦虑，嘴上还不好说什么，立刻打电话问糖糖在哪家医院，他要过来看看。 糖糖拒绝不了老板的关心，以眼神询问许窈。 许窈表示没关系：“我们前两天刚见过，他都不尴尬，我更不会尴尬了。” 许窈并不想见沈延。 但她想确认沈延是允许糖糖请假休息的。如果沈延不允许……那许窈不能看着糖糖势单力薄吃亏。 许窈给顾峻打了个电话。 顾峻还以为许窈活动结束了，“要我去接你吗？” “我早就离开活动现场了，糖糖在参加派对时肚子有点不舒服，我陪她来医院了。医生说她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她已经向公司请假了，一会儿沈延会赶过来。” 许窈几句话说明了情况，顾峻懂许窈的意思了。 这是在给他报备呢！ 顾峻为什么很快对许窈放下了戒心，很大原因就是许窈做事坦荡。 她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拿前任来刺激现任，给足了顾峻安全感。 顾峻没有吃醋，他想了想问许窈：“糖糖住院的事，我能告诉江总吗？” “还是不要说了，如果糖糖认为有需要告诉江总，她自己会说的。” 许窈觉得糖糖现在精神还是很紧绷，“如果江总知道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能什么都不做吗？糖糖现在这种状态，江总做什么都是错，目前来说，他并不能做糖糖的依靠。” 江执言若来医院看糖糖，营销号又要狂欢了。 糖糖并不喜欢这样的关注。 江明葭带给了糖糖很大的精神压力，江执言的自以为与江明葭如出一辙。 顾峻被许窈说服了。 “那我过来一趟吧。” 就算现在告诉江执言，这家伙也赶不到医院，江家的大本营在东城，江执言回东城过年去了。 “好，你过来吧。” 许窈没拒绝顾峻。 许窈没有在电话里和顾峻说jason的事，她觉得这样的事还是该回家说，在只有她和顾峻两个人的空间里。 …… 顾峻和沈延是一起到医院的。 两个人把车停下都看见了对方。 沈延看见了顾峻的新车，眼神暗了暗。这个价位的车，沈延自然是随便买，他自己今天开过来的车就比顾峻的新车贵。 但他是什么家庭，顾峻又是什么家庭？ 以顾峻的出身来说，能在30岁之前开上s级商务车，是真的非常厉害了。 比s级商务车更厉害的是沈仲军都专门给顾峻送了几瓶红酒。 那几瓶红酒不过才几万块，却已经成了梗在沈延心头的尖刺。 “糖糖是‘盛世’的人，不需要你来关心吧？” 两人对视，沈延先开口。 顾峻笑笑：“酒店是沈家的，医院也成了沈家的吗？” 沈延怀疑顾峻在讽刺他，顾峻却没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径自从沈延身旁走过。 顾峻比沈延还早到病房。 “她怎么样了？” 许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刚睡着，让她休息休息吧，我看她也是很缺觉的样子。” 能不缺觉吗？ 孕妇本来就嗜睡，糖糖签约‘盛世’后一直没有得到很好休息。先前是精神紧绷着能撑住，被医生强制要求住院静养，糖糖暂时没法工作了，那当然要睡个痛快。 许窈和顾峻到走廊外说话。 李岚依的助理狗狗祟祟凑过来：“许小姐，糖糖这边情况稳定了吧，我还要给岚依姐回话呢！” 许窈刚才都没注意还有这么个人跟着，猛然一转头看见一个戴了口罩和墨镜的人还吓了一跳。 “你遮这么严实干嘛？” “是岚依姐交代的。没办法啊，现在人人都是自媒体，我要是被拍到送糖糖小姐来医院，营销号还不得乐疯了？” 要让助理自己决定，李岚依就不该管这个闲事嘛。 可惜助理只是个拿工资的，不能做李岚依的主。 许窈心中一暖：江执言那个狗东西虽然花心滥情，交女朋友的眼光倒是不错，糖糖很好，李岚依亦是性情中人。 “你回去吧，糖糖这边需要住院静养几天，目前来看问题不大，宝宝也没事。” 助理“嗯嗯”点头，跑腿跑得飞快，差点撞到了刚出电梯的沈延。 沈延倒不意外能在病房外看见许窈，今天的活动也邀请了许窈，糖糖既然在派对上不舒服，许窈一定会跟着来医院的。许窈在医院，顾峻自然也会来。 沈延问许窈：“那什么人，记者？” 许窈淡淡道：“你在和我说话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许窈对沈延的态度不好。 她原本也想过分手后还能做朋友，但几次交锋后，许窈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和沈延是做不了朋友的。 两个人在一起时，她看沈延全是优点。 等到分开了，很多被恋爱滤镜掩盖的缺点才会浮现。 沈延很看重利益。 因为看重利益，他对糖糖这个孕妇没有同理心，只要糖糖还能坚持住，沈延就会一直给糖糖安排高强度的工作；因为看重利益，明明不喜欢温意意还要和她订婚。 既然接受了联姻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温意意？ 温意意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沈延作为温意意的未婚夫，半途把温意意丢在同学会上也太没品了！ 155：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沈延被许窈怼了一下，表情很不好看。 他刚才已经在医生那里证实了糖糖的状况确实不太好，静养一周是最基本的，医生的建议是之后的孕期都需要足够的休息。 如果糖糖几个月不能工作，整个‘盛世’的安排都得调整！ 糖糖之前帮忙带的那两个新主播还没带起来呢。 沈延调整了一下表情要进病房，许窈拦住他：“糖糖睡着了，她需要休息。” “……许窈！” 沈延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咬牙切齿。 许窈并不退让。 在朋友的健康和越来越傻逼的前任之间，许窈肯定会选前者啊！ 顾峻冷声道：“沈总开公司不受劳动法监管吗？是医生说你的员工需要休息，你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很难相信糖糖在贵公司的员工权益能得到保障。”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延已经快被激怒了。 顾峻认真道：“我拿江总的薪水，当然要替江总考虑。” 糖糖虽然没有接受江执言的求婚，她肚子里的宝宝确实是江执言的，两人未来会怎么样不好说，江执言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糖糖肚子里的宝宝出事。 所以糖糖并不是那种没有根基，可以随便让公司拿捏的网红。 顾峻希望沈延能清晰认识到这一点！ 果然，沈延彻底哑火了。 不仅有许窈和顾峻拦着，华彬与糖糖的助理看向沈延的眼神都不太友善，沈延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这些人眼里的“反派”。 “我只是关心糖糖！” 他为自己辩解。 没人信。 沈延的视线时不时会扫过许窈。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前两天在同学会他就发现了只是没吭声，许窈本来就身段窈窕动人，现在又多了一点淡淡的女人味，让她的举手抬足都更娇媚了。 这朵他曾小心翼翼呵护多年的花，终于绽放了。 可惜许窈的绽放与他毫无关系。 …… 两个多小时后，糖糖才睡醒。 这一觉让糖糖神清气爽，她很久没睡这么好了，睡眠有时就是最好良药，那种小腹坠坠的感觉已经轻了很多。 糖糖醒来才发现许窈一直没走。 不仅许窈没走，顾峻也来了医院。 “我睡了很久吗？” “没多久，你还要睡吗？” 糖糖摇头，“睡饱了，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许窈在糖糖耳边小声道，“我没让顾峻通知江总，还有，沈延也在外面等着，你想不想见他？” 助理帮糖糖倒了杯水，糖糖一口喝尽：“见吧，我还要向沈总请假呢。” 听见顾峻没通知江执言，糖糖明显轻松很多，她现在是真的没有精力去应付江执言的歪缠。 沈延进病房，糖糖和他随便客气了两句就直奔主题：“我现在的情况沈总您也看到了，像这种线下活动我暂时不能参加了，线上的带货也需要暂停。等我出院后，我申请在家办公，我会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决定发视频的频率，您看可以吗？” 被许窈几人目光灼灼盯着，沈延很难回答“不可以”。 这一瞬间，沈延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许窈获得了债主们的投资。 想到沈仲军送给顾峻的红酒。 顾峻刚换的新车。 还有当初想约见江执言却屡次被拒绝的卑微。 沈延有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头。 “……当然可以！” 沈延逼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就算你不请假，我也要给你放长假。钱是赚不完的，你的身体更重要。” 许窈才不管沈延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呢，只要这人不逼着糖糖超负荷工作就行。 见糖糖现在情况稳定了，许窈就提出了告辞。 “你快走吧，有人在医院照顾我呢！” 糖糖赶人。 华彬也劝许窈先回去休息，“你要不放心的话我在医院再留一会儿？” “彬哥，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华彬做事靠谱，有他留下许窈更放心。 不然她和顾峻一走，精力不济的糖糖面对沈延又处于下风，许窈怕沈延会忽悠糖糖不顾身体给‘盛世’继续卖命。 许窈和华彬有共事几年的默契，许窈一个眼神看去，华彬就知道许窈在担心什么了，当下大声道：“哎，沈总的信誉度我是知道了，他都说了要给糖糖放长假还能有假？沈总要是说话不算话，公司还开得下去吗，早就被其他机构挖墙脚了！” 沈延简直要用眼神杀死华彬。 华彬对着沈延露出谄媚的笑：“沈总，我没说错吧？” 绿色的丝绸衬衣，黑色的修身裤，外套还是暗红的丝绒西装，这是华彬今天的打扮。 如果再观察仔细一点，华彬的发型是仔细打理过的，眉形也是精修过。手上戴着两个造型夸张的戒指，一个是玫瑰金色一个是银色，总有种说不出的娘里娘气。再配上华彬那张谄媚的脸，沈延再多看一眼都想吐！ 沈延将头转到了一边：这样的人居然给许窈当了三年上司，难怪许窈上班越久想法越奇怪。 …… “沈延看不起华彬。” 上车后，顾峻装作无意点穿了这点。 许窈轻轻哼了一声：“他看不起的人多着呢。那你呢，也看不起彬哥吗？” “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他，因为他的穿衣风格或者性取向？华彬很有能力，或者我换种说法，他是你工作室里第二厉害的人物，我欣赏他那种能屈能伸的拼劲！” 顾峻觉得许窈接受王奎等人投资后，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挖了华彬来工作室。 有了华彬这样的人，许窈才能放心扩张事业版图。 要论能力，华彬是十个筱玲加起来都比不上的。当然，华彬不可替代，筱玲也有她的优点，筱玲吃亏在太年轻还没有足够历练。 “彬哥还只是第二厉害人物，那第一厉害人物是谁？” 许窈明知故问，顾峻也配合她的娇嗔：“那还用说吗，第一厉害的人物当然是你。华彬有幕后能力，而你可以台前幕后一把抓，你是工作室最重要的灵魂！” 许窈继续追问，“那对你来说，我也是最重要的？” 顾峻不知许窈为什么忽然撩拨他，但他遵从了本心的答案：“你是唯一。” “唯一”，意味着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和许窈放在一起比较。 许窈很满意这个答案：“你要说话算话！” 许窈一直忍到回了家，才说了自己今天在活动的所见所闻。 顾峻久久未语。 显然，他只是调查了jason的情况，后续并没有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所以不知道jason和品牌合作的事。 更不会知道jason的母亲兼经纪人傅女士此刻就在南城！ 156：顾峻，你想见她吗？ “……你想见她吗？” 许窈小声问顾峻。 顾峻从沉默中抬眸，“见她做什么，像一个小孩子那样去质问她当年为什么抛夫弃子？还是小心讨好，试图从她身上得到一点缺席二十多年的母爱补偿？” 顾峻的尖锐并不是针对许窈，而是针对那个离家出走的生母。 要走就走吧，为什么还要在走之前把同事都借一遍钱？ 若不是要帮她还债，爷爷不会把唯一的住房卖掉，也不会辛苦十年挣钱还债！ 假若爷爷没有那么辛劳，会不会多活几年？ 顾峻原本想的是双方不要有任何一点联系，现在乍然知道对方回到了南城，心里陡然生出了戾气——重续母子缘就不用了，他倒是想把一些磨难还给对方！ 顾峻转身想出门，许窈从身后抱住他。 “顾峻，你还有我呢！” “不管你想做什么事，麻烦都冷静思考后再做决定。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老婆了要对家庭负责。” 许窈把顾峻紧紧抱着，“我想过隐瞒jason和傅女士的事，但我最终还是决定要告诉你，因为有些事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我不怕告诉你，我相信你的理智和聪明，你不会冲动行事对吗？” 坚硬如钢铁的心都抵抗不了许窈这份春风细雨的温柔。 她的胳膊细细的，顾峻稍微用力就能挣脱了。 他若真的想夺门而出，许窈拦不住。 拦住顾峻脚步的是许窈的关心，是她的着急，是她的信任，是她直白外露的感情—— 关在顾峻心里的怪兽已经开了闸，爱恨嗔痴的情绪都是怪兽掠夺的目标，能压下仇怨的只有爱欲！ 顾峻转身拥吻许窈。 他的吻密如雨点，没给许窈留喘息的空间。 从亲吻到啃咬撕扯，许窈从未见过这样暴虐的顾峻。 他好像已经失去理智了。 在这一刻，许窈并不是他捧在手心里珍爱的爱人，而是未来可能会离开他的“潜在背叛者”。 顾峻其实并不具备构建亲密关系的能力，他可以像其他男人那样买车买房与妻子共建爱巢，但他害怕进入亲密关系。 得到，往往是失去的开端。 许窈真的不会离开他吗？ 顾峻不确定。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放手，许窈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要么她拯救他，要么两人一起沉入海底深渊处！ 许窈被顾峻的粗暴吓住了。 她下意识想挣扎，有凉凉的水滴落入她的脖颈，许窈僵住了。 顾峻哭了？ 许窈没想到顾峻会哭。 他好像真的很缺爱呐。 网上都说一个人童年的不幸要用一生去治愈，许窈从前只觉得这句话太矫情，因为她的童年非常幸福，无法对这句话产生共鸣。现在，许窈有点能理解这句话了，顾峻不就是这样吗？ 他从名校毕业做了大公司管理，有房有车有事业，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可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许窈从僵硬到回应。 顾峻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反倒是顿了顿。 随后是更激烈的风雨，从客厅到卧室，留下一地狼藉。 当一切结束后，那头怪兽得到了餍足重新潜回了顾峻心底。 “对不起……” 顾峻愧疚到不敢看许窈的眼睛，许窈强迫他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许窈问他：“冷静了吗？” 顾峻点头，“我们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现在的生活，这个‘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许窈满意：“聪明理智，这才是我喜欢上的男人！她这次回南城是替jason出席品牌的活动，应该不会在国内停留太久，我可以找人帮你打听到她下榻的酒店。要不要见她，用哪种方式见她，你自己决定好不好？” 许窈的强大不是她手段多高心智多厉害，而是她的情绪恢复力极强，她的情绪一直是昂扬向上的，坚信一切麻烦都有解决的办法。 这种积极的情绪，多多少少会带给顾峻一些正面影响。 他已经不是以前住在棚户区连学费都要靠减免的穷学生了。 他不该再惧怕幼时被抛下梦魇。 不管那个女人现在过得如何，只要他不去贪求并不存在的母爱，她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好，你帮我打听她入住的酒店吧，我想看看她回南城是不是只是帮jason参加活动。” 顾峻坦然了。 许窈在他眉骨上落下一个吻，穿上衣服联系了李岚依说想知道傅女士在南城入住的酒店。 李岚依呵呵笑：“你们这些学艺术的和追星的一样疯啊，派对上没见到人还要追去酒店？还有，你怎么确认我会知道傅女士住哪里？” “我不是要和傅女士见面，我只是想送她一束花表达慰问。你现在可能不知道，但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知道……你可是我们网红圈唯一飞升成功的李岚依呀，谁在时尚圈的人脉有你广？求求你啦，帮帮我吧！” 许窈的甜言蜜语像不要钱一样往李岚依身上砸。 她有90%以上的把握李岚依会帮忙。 果然，李岚依只是念叨了几句就应下了许窈的请求。 “你等着吧，我让人帮你问。” 等李岚依挂断电话，顾峻还好奇呢。 “你去参加了一次线下活动就和李岚依交上了朋友？” 许窈点头，“李岚依人还挺爽朗的。” 李岚依和江执言谈过一段。 糖糖和江执言的纠葛还没有结束，许窈作为糖糖的好朋友，能和李岚依做朋友也是厉害了。 顾峻很好奇：“糖糖不介意你和李岚依走得近吗？” 许窈反问他，“为什么要介意？她们都不喜欢江执言了，反而可以欣赏对方的优点，女孩子之间又不是只有撕逼算计，尤其是为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不值得！” 顾峻只觉女人真是善变。 明明在不久前，许窈还各种夸江执言是好人。 现在，江执言在许窈嘴里已经成了“不怎样的男人”！ 李岚依没有辜负许窈的信任，也就过了十几分钟吧，李岚依给许窈发了一个酒店名称过来，还附赠了一条语音。 “如果你要送花的话抓紧时间，傅女士的机票是品牌这边订好的，她后天一早就离开南城了。” 157：心疼他，泪如雨下 傅女士后天一早就离开南城。 听起来，对方这次回国真的只是代表jason参加品牌方的活动。 她就一点都不想打听打听顾峻过得好不好吗？ 许窈替顾峻生气，顾峻本人倒是很平静：“不期望就不会失望。我倒情愿她已经完全忘了我，如果她没忘，岂不是更恶心？” 顾峻想见一见对方，不是奢求母爱，而是想掌握主动权。 要绝情就绝情到底吧。 最恶心的是傅女士不够绝情，过几年再想起还有个被抛下的大儿子顾峻，不管是愧疚还是弥补遗憾又来找顾峻，那他真是恶心坏了。 许窈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没任何期待的话，再深的伤口都会慢慢愈合嘛。 “要不要我陪你？我明天没有活动。” “……好。” 这一夜，顾峻是抱着许窈入睡的。 夫妻俩睡到自然醒起床，在家里吃了早饭才出门。许窈自己没怎么打扮却在顾峻的衣柜中挑挑拣拣，给顾峻搭配出一套体面又低调的衣服。 “以防万一。” 许窈解释。 顾峻被她逗笑了，“万一迎面撞上，也是输人不输阵？” 许窈认真道：“不对，你既不输人也不输阵。我不知道傅女士花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了一个jason，想来是花了不少钱的。你和jason不一样，你没有享受傅女士的培养，但你依旧这么优秀……如果jason学画的花费有十分之一能用在你身上，现在的我还能配得上你吗？” 顾峻昨晚亲耳听到许窈用甜言蜜语哄李岚依办事。 现在，同样的招数又用到了他身上。 明知道许窈在说甜言蜜语，顾峻依然愿意照单全收。 “你永远配得上我。” 顾峻在心里补充：是他的阴暗配不上许窈，而且他还不想放手。 两人收拾好了开车出门。 许窈从外卖平台上给傅女士的房间号订了一束花，落款是jason的粉丝。 花送到时，她和顾峻差不多就到了。 看着外卖员将花放在酒店前台，许窈和顾峻就在大厅休息区等着。 许窈有点小紧张：“前台在打电话了。她可能会自己下来拿花，可能会让酒店的工作人员送上去，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不理会。” 顾峻接过她的话头，“毕竟只是一束花而已。在jason走红后，她肯定替jason收过无数的礼物，一束花算得了什么呢？” 许窈很乐观：“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呗，反正我们都有一整天的时间。” 抠门的许窈甚至还提议，如果傅女士一会儿不下楼拿花，那她就自掏腰包在这酒店订一间房，她就不信傅女士可以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顾峻被她逗笑了。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穿酒红色长大衣的女人下了楼。 顾峻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女人离家出走的时候，顾峻才三岁多，现在已经25年过去了。 25年的时光在女人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她确实已经不年轻娇艳了，却增添了知性的气质。 “是她吗？” 看着女人走向前台，许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峻轻轻点头：“是她，她叫傅虹。” 这个女人就是顾峻离家出走多年的生母傅虹！ 许窈牵住了顾峻的手，与他紧紧相握，希望能带给顾峻勇气。 顾峻的内心其实也不平静。 他其实也想过傅虹在离家出走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抛夫弃子的女人，在故事里的结局都不太好。 在顾峻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日子里，生活是那么艰难，顾峻很难心胸豁达不去计较傅虹的抛弃。他想着，那个女人一定要过得很落魄，才对得起父亲的自杀，对得起爷爷还的那些债和他自己吃过的苦。 可惜现实不是故事，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有时反而能过得不错呢！ 就像现在的傅虹。 保养得宜，穿着体面，还培养出了画家儿子。 ——老天爷并没有惩罚犯错的女人！ 许窈感觉到顾峻的手在颤动，她更用力握住了顾峻。 许窈看着傅虹走到了酒店前台，工作人员要将花抱给傅虹，傅虹却摆手。 傅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不知是不是把照片传给了儿子jason，许窈看见傅虹把手机凑在唇边似乎在发送长语音。 看得出来，傅虹是喜欢这束花的，这是粉丝对jason的认可，也是对傅虹的认可。 但傅虹只是抱起花闻了闻又把花放下。 她没有把花带走，而是放下花离开。 “她好像要出去？” 许窈问顾峻：“你要跟着吗？” 顾峻想了想还是点头：“我想看看她要去哪里。jason是五年前才移民的，她应该也是。在这之前她一直带着jason生活在南城，能供养她和jason移民的人可能还在南城。” 顾峻为什么想这样做，许窈是不会过问的。 这是顾峻的心结，当然要以顾峻感觉舒服的方式解开。 傅虹出门打了一辆车，许窈和顾峻也打了一辆车。 傅虹出门似乎漫无目的，只是想搭车看一看南城的城市变化。出租车在南城逛了大半天，中间傅虹还下车吃过一碗雪菜黄鱼面。 许窈肚子也饿了，她和顾峻随便买了点东西垫肚子，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傅虹。 就在许窈觉得傅虹只是单纯闲逛时，傅虹吃完面却去了老城区。 当傅虹乘坐的出租车在一条巷口停下，顾峻脸色难看的程度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许窈小声问顾峻：“这是哪里？” 顾峻咬牙：“是我和爷爷住了很多年的旧房子。傅虹离家出走时，我们还没有搬到来这里！” 那傅虹怎么能精准找到这里呢？ 答案只有一个：傅虹对顾峻并非多年不闻不问，她一直都知道顾峻和爷爷顾海山住在这里！ 现在许窈看见的小巷已经被改造过了，在改造之前，这里一直是南城人嘴里的棚户区。 如果傅虹一直知道顾峻和爷爷的住址，那她就一定知道顾峻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做这样的事。 有能力送小儿子学画，有能力让小儿子移民，有能力把小儿子培养成能在欧洲开画展的天才画家，却舍不得拿出一点钱给住在棚户区的大儿子改善生活？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用力撕扯许窈的心脏，她紧紧咬牙，泪如雨下。 158：母子，见面不认！ “她真的是太恶劣了！” 许窈一边哭一边骂。 她这样激动是为顾峻打抱不平，顾峻反而看起来很冷静。 顾峻看着傅虹走到了他和爷爷住过的旧屋前。 之前这一代片区改造，这低矮的平房本来要被拆除，顾峻硬是想办法把小平房保留了下来，只改变了外观。 那低矮的平房只有小小一间，既是顾峻和爷爷的卧室，也是顾峻写作业的“书房”，更是爷孙俩接待客人的“客厅”。 客厅的功能并不经常启用，很少有人会上门来做客，除了要债的债主们。 债主们也同情顾家爷孙，儿媳妇跑了，儿子自杀了，顾海山一个人带着小孩子住在脏乱差的棚户区是真可怜啊！然而顾家爷孙可怜，债主们就不可怜了吗？因为信任傅虹，觉得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借钱给傅虹时根本没想过这钱会收不回来。那年代，谁能想到傅虹会放弃稳定的工作带着钱跑掉，债主们的同情抵不过现实的柴米油盐，大家都是拿死工资吃饭的，都做不到大度免去傅虹的债务。 所以每到快过年时，顾峻家这小小的房子里就挤满了债主。 顾海山会提前准备一些钱，有的债主接受这样的“分批还款”，有的债主却很讨厌。 为了要债，年年都要跑这一趟，生怕顾海山哪天翻脸不帮傅虹还债了，债主们也很提心吊胆。 每到这样的时候，顾海山就会让顾峻搬个板凳到路边写作业。 顾海山在竭尽全力保护顾峻幼小的自尊心。 关上小平房的门，顾峻就不用看着顾海山在屋里是怎么向债主们低声下气赔笑脸了。 其实房门并不隔音。 顾峻还是能断断续续听到爷爷和债主们的谈话。 顾峻憎恨着那些债主。 ——谁借的钱，他们就该找谁去！ 债主们没本事找到傅虹，只有来逼老实人顾海山。 傅虹借走的那些钱，顾海山和顾峻都没花过一毛，顾海山却替傅虹还了十年债！ 有些债主没要到钱，或是觉得顾海山还的太慢，从小房子里出来还会刺顾峻几句。有人劝顾峻别上学了，早点去打工帮顾海山一起还债，也有人逼问顾峻知不知道傅虹的下落。 “你是她儿子，她肯定会偷偷回来看你！” “你要讲点良心啊，不能让你爷一个人受累。” “你妈就是个没良心的，你也是。” 顾峻每次都大声说傅虹没回来过。 “她可能死在了外面，你们去下面找她要钱吧！” 生活的恶意让顾峻长满尖刺，债主们都骂顾峻是小白眼狼。 债主们都很恨傅虹，但他们都是受传统观念约束的普通人，傅虹这样把债务丢给老人和小孩的女人很可怕，顾峻这样咒骂亲生母亲去死的小孩也很可怕啊！ 此时此刻，顾峻想起过去的事，倒觉得债主们还是比当时年幼的他更有人生经验。 原来傅虹真的回来看过他。 就像现在他在暗处观察傅虹，傅虹当年大概也是这样看他。 傅虹并没有像顾峻咒骂那样死在了外面……顾峻倒情愿她死了！ 死了的傅虹，要比活着的傅虹善良，顾峻还能自己骗自己傅虹是有心无力。 可傅虹不仅没死，还好好过着，看起来这些年也没怎么吃苦，顾峻越发恨死了这个冷血的女人：爷爷节衣缩食还债的十年，这个女人若是不受同样的苦，爷爷在地下都难以瞑目吧？ …… “顾海山还住这里吗？” 傅虹在巷子口站了半天，见这条巷子很多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倒是顾海山住过的小平房变化还不算太大，外墙有翻新过，房子的高度和大小都没变化，看来还是原来的房子。 但房门上有一把锁，门口的砖缝里杂草比别家多，看起来房子很久没人住了。 傅虹问了巷子里晒太阳的街坊。 街坊们打量着傅虹。 这个女人漂亮又有气质，根本不属于这样的地方嘛。 “你是谁，找顾海山做什么？” 傅虹抿了抿唇：“……我是他家远亲。” 街坊们面面相觑。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亲戚来找顾家人呢，真正应了“穷在闹市无人问”那句话！ “你是他家亲戚，不知道他家早就搬走了？” “顾海山的孙子争气呢，早就带着顾海山搬走了，听说是让顾海山住进了疗养院。顾海山前两年还爱回来找我们这些街坊聊天，去年就没回来了。” “他那个叫顾峻的孙子啊，是真的很争气，没爹没妈管着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后来考上了东城大学！” “哎，人家也不是真的没爹没妈，他爹是死的早，听说妈还活着，只是一直没见人……这么争气的儿子都有当妈的舍得不要，真是邪了门啦！” 街坊们聊天很容易跑偏。 说着说着，都在议论顾峻那个从小就跑了的亲妈将来会后悔，傅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些没有见识的城市贫民，居然觉得她会后悔？ 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如果没有她当初的奋力一搏，怎么可能把小儿子傅临森培养成天才画家？ 能考入东城大学又怎么样，没有画画的天赋，那就永远不能成为她想要的儿子。 街坊们聊得热火朝天，聊着聊着，忽然有人指着傅虹“啊”了一声： “你们看看，她是不是和顾峻长得挺像？” “是挺像的。” “顾峻长得俊着呢！” “你是顾家的什么亲戚？” 街坊们七嘴八舌，显然已经对傅虹产生了怀疑。 傅虹哪会和这些她看不上眼的城市贫民解释，最后看了一眼锁起来的小平房，傅虹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傅虹打开出租车车门时看见巷子口站着个年轻人。 年轻人个子很高，仪态气质都很好，那张五官出众的脸让傅虹心头一跳：这人长得很像jason……不对，他的气质要比jason成熟很多。 傅虹猛然意识到了年轻人的身份。 他就是顾峻。 是那个不满四岁时就被傅虹抛下的大儿子顾峻！ 25年过去了，傅虹从来没有后悔后曾经的决定，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机会，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傅虹不知道顾峻怎么会出现，可能是碰巧，也可能是刚才那些人给他通风报信，傅虹也不知道能和顾峻说什么，她低头钻进了出租车后座： “开车，回酒店。” 159：华互老板想买Jason的画？ 傅虹就那样走了。 出租车从顾峻身边经过时，傅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顾峻。 她似乎很怕被顾峻纠缠，所以一句话都没有和顾峻说。 只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与顾峻仍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峻静静注视着傅虹的离去，他没有追。 许窈今天花了心思将他打扮得体面，顾峻舍不得破坏这份体面。他已经不是25年前的稚童了，会抱着傅虹的腿哀求她别走。 许窈一脸担心走到他身边。 顾峻问许窈：“你看到了吗？” 许窈点头，“我看到了，是她的错。” 许窈眼睛还有些红肿，她很少为自己哭，欠债和退婚都打不倒她，但她会为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而流泪。许庆华和林美娴是许窈在意的人，顾峻也是。 就在刚才，顾峻给许窈讲了他小时候为什么那么穷，许窈这才知道顾峻憎恨傅虹的原因。 傅虹不是简单的抛夫弃子。 她离开前还借了那么多债，顾海山不想儿子死了都被非议，硬是咬牙替傅虹还清了债务。在顾海山和顾峻被债主们逼债时，傅虹是不是正在为发现小儿子jason有绘画天赋而欣喜若狂？ 在顾峻连上学都要靠学校减免学费时，傅虹在给jason提供绘画培训。 父母的钱并不等同于孩子的钱，父母想怎么花都行。 可不管是道德还是法律都有规定父母要抚养未成年子女，傅虹对顾峻就是触犯法律的遗弃！ 如果只听顾峻单方面的讲述，许窈还心存幻想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看了傅虹的表现，许窈彻底斩断了幻想。 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傅虹对jason来说可能是个伟大的母亲，对顾峻来说则是制造困难的人！ 顾峻勾起了唇角。 其实顾峻不仅和jason长得像，他和傅虹也是极像的，所以傅虹撒谎说是顾家远亲才会被街坊们识破。 此时此刻，顾峻脸上的冷漠与傅虹如出一辙。 傅虹伤害了顾峻，许窈不会当圣母劝顾峻大度原谅，她反而提醒顾峻：“李岚依帮忙打听的消息是她明天就会走，等她回了国外，想找她打官司都不容易吧？” 那些钱既然是傅虹借的，就该让傅虹还啊！ 傅虹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好，许窈却不愿意让她过得太舒服。 那些钱对傅虹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了，现在随便能拿出来，但名声呢？ 李岚依说昨晚许窈走后，傅女士在派对上风光无限，不管是时尚杂志编辑还是明星，亦或是品牌请去的vip客人都很给傅女士面子——傅虹可以不在意顾峻这个被抛弃的大儿子，却一定很在意带给她无限风光的小儿子jason。在jason正准备起飞时，傅虹忽然被丑闻缠身，那才算对傅虹的打击！ 顾峻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嘲讽的笑容是送给傅虹的。 假装不认识他，就能解决问题了？ 刚才街坊们都夸他有出息，傅虹肯定不信。 毕竟他从小在棚户区长大，没有父母的帮衬，除了学习好点也没什么别的突出优点——东城大学咋啦，每年东城大学都会往社会输送一批毕业生，真正能混成人上人的确实没几个。 “我不找她打官司。你放心吧，她明天肯定不会走。” 顾峻的语气很笃定， 许窈不知道顾峻要怎么做，她只能再次提醒他不要冲动。 “你多想想我，也多想想自己。你能从这条巷子里走出去容易吗，十几年的求学生涯里多少挑灯夜读的刻骨才换来你的今天呀，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用毁掉自己的生活去冒险！” “我知道。” 顾峻主动牵过许窈的手，“晚饭你想在外面吃还是我回家给你做，想不想吃红烧肉？” 许窈咽了咽口水，“红烧肉就不吃了吧……” 红烧肉的热量太高了，吃的时候很享受，吃完又要辛苦运动，许窈对顾峻做的红烧肉是又爱又恨。 “想吃就吃，别担心长胖，吃完我陪你运动。” 顾峻本是让许窈放心，结果她听完更担心了：总是“运动”的话，自己会不会肾虚啊？ …… 顾峻没有找傅虹。 傅虹回到酒店后再未外出。 她怕顾峻会找来。 傅虹倒不是心虚，她只是不想被顾峻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那样会让傅虹很没有面子！ 傅虹有想过立刻离开南城，可今天的航班都没了，傅虹必须按原来的行程安排走。 这一晚，傅虹早早收拾好了行李。 下次再来南城，只要她自己不乱跑，再见到顾峻的可能性就会很低，毕竟她和顾峻已然处在不同的圈子。 这样一想，傅虹的心情又放松了。 第二天一早，在傅虹即将上车前接到了一通电话。 “请问是傅女士吗？” 电话里是一个悦耳的女声。 “是，你是哪位？” “傅女士您好，我们老板偶然看到了jason的画作后很喜欢，他想购买jason的几幅画自己收藏，不知道能不能和傅女士您见面详谈？” 有人要买jason的画？ 傅虹怕碰上不识货的暴发户，故作为难：“jason的巡回画展还没结束，我们并不想这么早出售他的画，因为jason的画现在还很难定价，我担心……” 电话那头的女人十分善解人意：“这两点您都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老板看上了画，价钱不是问题。我们老板是一个非常尊重艺术家的人，就算他现在买下jason的画作，也会同意您那边按巡回画展的原计划去展出的，直到这次展出彻底结束，您再将他购买下的画作送来华国。” 傅虹是真的惊讶了。 别说在华国了，就是在她帮jason重点宣传的欧洲，都没见过这样财大气粗又善解人意的买家。 傅虹心动归心动，仍然不忘再次确认：“我能知道你们老板是谁吗？” 电话里的女人声音有骄傲也有自矜：“傅女士您常年生活在国外，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华互？我们老板就是华互的创始人。” 傅虹的眼角狠狠一跳。 就算她以前不知道华互，这次回来也该知道了。 昨晚的派对上，傅虹就看见有人一直在举着手机拍摄，主办方也并不拦着，说是对新品发布有帮助。短视频已经影响到了好多行业的运作模式，华互又是国内短视频平台的老大……简单来说，这是一家老板很有钱，平台还超级强的公司。 ——如果把华互老板买了jason的画作收藏这样的消息放出去，在这边的作用和在欧洲办巡回画展效果差不多吧？ 160：请正视华互老板的影响力！ 傅虹心里是很愿意见见华互老板的。 但她这两年替jason运作也总结了不少经验，知道适当的拿乔不仅不会惹恼买家，还会让买家觉得jason的画作确实有收藏价值。 所以傅虹并没有一口答应见面，而是问华互老板想买jason的哪一幅。 “我们老板最喜欢jason的《黑海》！” “不行。” 傅虹直接拒绝：“《黑海》是jason目前最好的作品，在欧洲展出的第一站就有人想买走它，不管是我还是jason本人都不同意。如果你们老板真正想买的只有《黑海》，收藏jason的其他画作只当添头，那我甚至都觉得，没必要和他见面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显然不能帮老板做主：“所以我才希望您能和我们面谈，这些细节只有双方坐下来才能商量，您觉得呢？” 傅虹也在暗自衡量华互老板对jason画作的喜欢程度。 她若表现得太冷淡，会不会让华互老板打消收藏的主意？ “我马上要去机场了。” 傅虹试探，“你们老板有时间去机场吗？在我的飞机起飞前，我们可以用喝咖啡的时间聊聊。” 女人很为难：“我们老板现在不在南城，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在南城多留两天吗？当然，您滞留南城产生的一切费用我们都能承担。” 傅虹心里失望，面上却伪装的很淡定：“我的行程早就定好了，临时更该会造成一系列的影响。没关系，这次不能见面的话就下次吧。” 傅虹是真的不想留在南城。 女人不能帮老板做主，请傅虹稍等片刻，她要去向老板请示。 等女人挂了电话，傅虹看着通话记录玩味一笑。 就算她要留下，也不会因为一个秘书或助理几句话就留下，傅虹在等着华互的老板亲自联系她。 如果对方认为jason的画作值得，那就会联系她的。 傅虹拖着行李下楼，设计师带着两个工作人员在酒店大堂等她。 见了傅虹带着行李箱，设计师还惊讶：“傅女士您今天真的要走吗？今天一早，华互那边有人找我们要了您的联系方式，听说是华互的江总对jason的画很感兴趣，我以为华互那边和您约时间了呢。” 傅虹久不回国，对“江总”的名头不够敏感，设计师和傅虹其实差不多。 不过华互的人来问联系方式，品牌这边自然有人给设计师科普。 设计师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如果运作好了，不仅jason的画会在华国打出名气，设计师以jason的画作元素创作的新款成衣也能火一火！ 所以设计师一大早就过来酒店，并不是要送傅虹去机场，而是要促成双方见面。 见傅虹没想象中那么热情，设计师赶紧把华互和“江总”都狠狠科普了一遍：“江总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受关注，他说要买jason的画，很多华国网民都会对jason感兴趣。” 除非傅虹一点都不在意jason在这边的知名度，否则她真的不该拒绝华互递过来的橄榄枝。 这里不是欧洲，要用画展去替jason拓展名气是非常困难的。 让十个本土画家去联名推荐jason，都不如让一个有名又有钱的老板买jason几幅画管用。画家们的推荐，有购买力的老板们不认可啊，一亿身家的老板会看十亿身家的老板是怎么消费的，十亿身家的老板又向往百亿身家老板的生活……要以身家来给老板们排位的话，江总在南城已是第一序列，再加上他自带的话题度，他的影响力真是辐射全网好吧？ 傅虹听完就后悔了。 她对“江总”的财富和影响力都低估了。 刚才她不该拿乔的。 能不能把画卖掉还是其次，错过这次机会想要让jason在华国一鸣惊人，只有安排jason的画上拍卖了——让某个不知名的买家拍走jason的画，行内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哪有jason的画被华互老板高价买走的效果好？ 傅虹看了看手机，刚才说要去请示老板的女人并没有再打来，傅虹没有台阶可下，硬着头皮谢过设计师的好意：“华互那边有人联系我了，只是我和‘江总’的时间安排有点冲突，只能下次有机会再谈了。” 设计师欲言又止。 画家可以清高，不，画家是必须清高的，所以才需要聘请经纪人帮他们打理作品交易。 画家清高，作品可以卖得更贵。 经纪人也清高，是要逼画家去喝西北风吗？！ 设计师和傅虹还不太熟，傅虹不说话时身上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设计师也不好多劝。 一路上，傅虹都在若有若无看手机。 电话一直没有响起。 机场下车，机场办理托运。 品牌的工作人员帮傅虹把行李放上去，傅虹的电话响了。 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傅虹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傅虹没把话说那么死了，在对方的一再恳求下，傅虹同意把离开南城的时间推后两天，并且她也不用华互这边报销滞留南城的费用。 傅虹虽然在国外生活了一段时间，思维还是国内的，深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不愿享受华互出钱接待。 电话那头，女人对傅虹千恩万谢。 “谢谢您的体谅！” …… “你让我两天后就要回南城？” 江执言在电话那头吐槽：“我一年就过一次春节，顾扒皮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顾峻显然不会体谅江执言。 多么讽刺啊，傅虹见了顾峻都不相认，不仅转身就走还躲在酒店里不出来了，生怕被顾峻缠上。 然而顾峻只要告诉傅虹说华互老板要买jason的画作，傅虹就推迟了离开南城的时间。 傅虹不知道所谓的华互老板就是被她抛下的大儿子，顾峻也不准备让她知道，所以需要江执言出面顶包。 江执言只觉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去买那个jason的画？我觉得他的画很一般啊！” 江执言当初能和李岚依谈恋爱也是有原因的，这两人对jason的画作都有一种钝感，别人看了《黑海》感觉压抑，他俩就没有。 李岚依是完全不懂画。 江执言呢，这辈子除了在糖糖身上感觉到一些挫败，他顺风顺水的人生完全和“压抑”无关！ 顾峻向来擅长抓重点，“你看过jason的画？” 江执言在电话里支支吾吾。 顾峻戳穿他，“因为糖糖去了发布会现场，所以你也看了发布会的直播是吧？” “我是不小心刷到的。” 江执言嘴硬。 顾峻不想和江执言绕弯子，许窈是顾峻的家人，江执言则是顾峻信任的朋友，他直接说了傅虹的身份。 电话那头，江执言人都听傻了：“那个画家jason是你弟弟，他的经纪人则是你妈妈？你等着，我马上让人订回南城的票！” 161：友情里的赤诚和阴暗 江执言一点都没有过春节的心情了。 江执言这几天在东城过年本来就不太高兴，江家是个人口很多的大家族，过年所有人凑在江老太太面前承欢膝下，江老太太当众问起糖糖的事，提醒江执言别太高调。 “只要我活着一天，那些不正经的玩意儿就别想进江家的大门！” 江老太太的话掷地有声，其他人纷纷附和，大家都很反对江执言娶一个网红。 江执言当场翻了白眼，“你们放心吧，人家还没同意嫁给我呢。” 江老太太又道糖糖不能嫁进江家，江家的骨血却不能流落在外面，等糖糖把孩子生下来后验过dna确实是江执言的，那必须把孩子接回江家养着。 小网红都没什么文化，哪懂得教养孩子？那个孩子若是留在糖糖身边，将来一定会成为江家的笑话。 江执言心想，他若是敢和糖糖争孩子的抚养权，糖糖恐怕要拿刀子和他拼命呢！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和江老太太说了。 江老太太性格强势，如果江执言一直顶撞，江老太太拿江执言没办法就会把账都算到糖糖身上！ 江执言忍了又忍没有当场翻脸，江老太太话锋一转要给江执言安排相亲。 江执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安排什么相亲，女方不知道我和糖糖的事？” 如果相亲对象不知道他和糖糖的事，江执言就要反思自己工作不够努力了，在国内竟然还有华互平台没有覆盖到的年轻女性！ “知道。人家说了，这是你婚前的事她不干涉，婚后你要对婚姻忠诚。” 江老太太把对方的情况给江执言交底，港城老钱，世界顶尖名校毕业，在自家的公司历练过两年，和江执言结婚后一定能当好他的“贤内助”。 这样好的联姻对象，以前哪里轮得到江执言？ 在场的几个堂哥堂弟都对江执言投来嫉妒的目光。 江执言暗暗冷笑。 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清楚楚，他一直和网红、模特谈恋爱，从来不去招惹这些履历优秀门当户对的女孩子，难道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像他这样才智一般的人找个特别牛逼的老婆，不就是主动给人家送人头么！ 江执言不肯相亲，江老太太正恼呢，如今有了现成的理由，江执言只带上证件和手机充电器就直奔机场。 一路上，江执言都在担心顾峻。 他还以为顾峻是近乡情怯不敢和多年未见的生母相认，听完顾峻说完基本情况，江执言直接炸了。 …… “这样的人也配当妈？” 江执言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如此反复几次都没能平息他的怒火。 顾峻已经很心平气和了：“你帮我去探探她的底，看看她是怎么移民的。许窈说要捧红一个年轻画家非常烧钱，我想知道是谁在烧钱。” “然后呢？” 江执言追问。 顾峻说后面的事就不用江执言处理了，江执言却非常想帮忙：“你是不把我当朋友！” “有能力的人才能做我朋友。” 顾峻的激将法如此浅显堪称直钩钓鱼，架不住江执言要主动往鱼钩上撞：“除了在南城把她拖住，其实还可以在国外查她的底吧？只要你发话，我就让人——” “你让谁到国外查她的底？你能安排的人多多少少都和江家有关系，这件事我不想让江家知道。” 顾峻其实也不想让沈家知道。 不过后者比较难办，他就没给江执言下硬性指标了。 江家远在东城对南城的动静不会全然了解，沈家可是扎根在南城的，沈仲军那老狐狸又一直在关注华互，这边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对方。 想到沈仲军，顾峻还有件事没想明白。 以前顾峻还不确定沈仲军知不知道他和许窈领证了，许窈参加同学会那天，沈仲军让人送了顾峻红酒，事后沈二太太没有找过许窈，他就知道沈仲军肯定早就知道了。 沈仲军竟也没在许窈面前揭穿他，真不知这个老狐狸在想什么！ 江执言对自己即将出演暴发户的事很有信心，“这种小事，我家里才不会管呢，他们现在想安排我和港城老钱家族联姻。” 江执言对被安排相亲的事一笔带过，顾峻却很在意：“具体是哪一家？” 江执言挠头，“我奶奶刚起了个话头我就拒绝了，不知道是哪家。只听说对方是世界名校毕业，还在家族公司历练过两年，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顾峻看江执言的眼神很复杂。 这不仅是联姻，还是给江执言安排帮手呢。 江家多次想插手华互都被阻拦，终于没了耐心。 江执言不听话，江家就换一个听话有能力的，让对方以江执言妻子的身份慢慢插手华互的事。 顾峻察觉到了江家的步步紧逼。 与其等江家安排江执言的婚姻，不如顾峻提前出手，江执言娶糖糖对顾峻更有好处，糖糖背后没有资本，她本人也不是那种野心勃勃手段高超的女人，顾峻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想了很多。江执言对他没有防备心，他在背后推一把，江执言和糖糖……顾峻话都到了嘴边，忽然想起来许窈。 许窈让他不要把糖糖住院保胎的事告诉江执言。 糖糖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一边是华互未来的潜在危机，一边是对许窈的承诺，顾峻迟疑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情感上，顾峻不愿违背对许窈的承诺。 “哎，你的眼神太奇怪了吧，好像我是一个渣男！只是我家里想让我去联姻，我又没同意！” 江执言为自己辩解。 顾峻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我相信你。” 顾峻一语双关，江执言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试探傅虹的事就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顾峻和江执言商量好了细节才回家。 许窈刚从跑步机下来，“你回来啦？” 顾峻上前抱住她，许窈挣扎：“哎，我一身臭汗呢！” “窈窈，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好吗？” 顾峻的声音发闷，许窈安静下来。 她以为顾峻还在为傅虹的事难受，其实顾峻是在唾弃他自己的阴暗心思。江执言可以为了他一个电话从东城赶回来，他却因为忌惮未来可能会有的麻烦想安排江执言的婚姻！ 162：内心不安，增加羁绊 顾峻抱着许窈站了好一会儿。 等他放开许窈时，又恢复正常了。 “你先去洗澡吧，我给你做饭吃。” 许窈站着没动，“你真没事？” 许窈今天一整天都在想着傅虹的事，顾峻说傅虹不会离开南城，许窈很是怀疑。 她想过要不要打电话去酒店前台问问傅女士有没有退房，又怕自己的自作聪明破坏了顾峻的安排，所以一整天都在纠结。心静不下来才需要运动转移注意力，许窈运动累得半死，现在身体明明很疲惫脑子却还是活跃。 顾峻没和她绕弯子，“你是想问傅虹吧？别担心，我说了她不会走的。你先去洗澡，等你洗完了我给你详细讲讲。” “好~” 知道顾峻有办法拿捏傅虹，许窈声音都变轻快了。 等她洗澡吹头发出来，顾峻已经在厨房忙活了，许窈想帮忙，顾峻让她离厨房远一点：“妈妈说了炒菜的油烟让女人老得快，你别过来。” 顾峻嘴里的“妈妈”只会是林美娴。 可能是被傅虹恶心到了，顾峻越发能感受丈母娘林美娴的好，他今天还用同城快递给林美娴送了好多东西。 林美娴打电话问许窈怎么回事，许窈笑呵呵替顾峻圆谎，说顾峻又发了一笔奖金。 林美娴当时还嗔怪，提醒许窈要管着点顾峻，别让顾峻乱花钱。 “你们以后养孩子还要花钱呢！” 催婚的尽头是催生，林美娴这话题一开启，吓得许窈赶紧挂了电话。 要孩子的事儿，许窈目前还不考虑，她和顾峻每次都有做措施。 虽然没和顾峻深谈过，许窈直觉顾峻目前也是不想要孩子的，所以不用许窈特意强调。 许窈被禁止踏入厨房，她就给顾峻煮花茶削水果。 一边笨手笨脚给芒果切花刀，一边小心翼翼问顾峻：“傅虹没走的话，你要再去见她吗？” “我不见她，我请了江总帮忙借口要买画，她是jason的经纪人，当然要留下来和大买家面谈。” 顾峻说出自己的打算，许窈眼睛发亮：这可真是神来一笔啊！ “江总愿意帮忙？” 顾峻点头，“他这个人除了前任多点，其他事倒是很仗义。他帮我解决这些事，我也能心无旁骛替他工作。” 许窈也发现了，江执言确实挺喜欢行侠仗义的。 在男女关系上可能是个“不怎么样的男人”，除开这点，在别的方面都很好。 “江总不会真的要买下jason的画吧？” 江执言买画，肯定是顾峻自己掏钱，总不能让江执言又出力又贴钱。 且不说傅虹会不会故意报个高价狠宰一笔，哪怕傅虹愿意把jason的画作打折出售，许窈都不愿意顾峻为此掏一分钱。 这与jason的画作是否有购买价值无关，而是顾峻辛苦赚到的每一分钱，傅虹都不配花！ 傅虹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样子，顾峻挣到的钱给谁花都行，就是不能给傅虹。 许窈毫无顾忌展现着自己的斤斤计较。 她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女人！ 许窈只差在脸上写“疾恶如仇”四个大字。 真小心眼的顾峻被她逗笑了，边摆碗筷边哄她：“不买画，绝对不买画。” 许窈随口嘀咕，“给傅虹花钱，还不如把钱捐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顾峻给母校搞助学基金只是在回报学校老师们当年对他的照顾，除此之外，华互的每一笔公益捐款都是“事出有因”。 顾峻只会回报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除此之外，他的心很冷硬。 然而许窈和他截然相反。 明明许窈还欠了那么多外债，居然没想过顾峻不给傅虹花钱省下的那部分是可以帮她还债的。 许窈觉得是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比她更需要帮助。 许窈只是随口一说，顾峻却心有所触。 ——如果帮助别人可以让许窈高兴，那他愿意去做。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是需要帮助的？” 顾峻问许窈。 许窈懵了：“我只是举个反例，又不是真要求你必须给谁捐钱。” 顾峻让许窈先吃饭，他自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早上，顾峻打开某软件里的“一对一资助”活动问许窈：“我们资助几个孩子吧？” 许窈人还没清醒呢，下意识顺着顾峻的话点头，“没问题啊。” 顾峻向她确认：“这种资助一般都是连续性的，没有规定中途不能中止，但我想着最好是不要中止，你觉得呢？” 许窈有点清醒了。 她抢过顾峻的手机自己看了会儿，发现是针对偏远山区的助学资助。 “当然不能断啊。” 给了希望又让人失望，许窈觉得很不好。 她对自己的收入增长有信心，目前来看顾峻也没有35岁就失业的危机，每年拿出一点钱来帮助几个孩子，许窈并无不舍。 “你负责选择资助目标，每年的钱我们各自承担一半！” 许窈的爽快正中顾峻下怀。 在傅虹出现后，顾峻又有了那种不安感，他害怕许窈会离开，总想着为两人增加一点羁绊。 共同资助贫困学生就是很好的羁绊。 以许窈的性格，一旦开始了资助，除非她自己吃不起饭了，否则她是不会中途而废的！ 顾峻并没有贸然选择资助对象，他把每个人的资料看了好多遍，从中选出几个他认为最需要帮助的，准备派人去了解下真实情况。 顾峻不缺这点钱，但就像许窈说的那样，他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 傅虹不能花，那些故意卖惨的人也不配花，这个软件平台不是顾峻搞的，他对其审核标准有天然的不信任，必须证实了情况没有虚假才会掏钱！ …… 江执言接到顾峻电话就回南城了，但他按照顾峻所说晾了傅虹两天。 傅虹好面子讲格调，江执言就给傅虹展现格调。 江执言最神来一笔的操作是打电话找沈仲军借地方招待傅虹。 “江总开口，沈某哪有拒绝的道理？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江总尽管开口。” “有艺术气息点的房子吧。” “没问题。” 顾峻问江执言为什么找沈仲军，江执言振振有词：“反正发生在南城地界的事他都有可能知道，那我还费心瞒着他做什么？” 顾峻不由多看了江执言两眼。 说这货笨吧，有时又很大智如愚。 沈仲军果然给江执言找了一套很艺术的房子。 “这是我太太的陪嫁，常年没什么人住，我们有时在拍卖行买点艺术品都放这里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积淀，勉强能配得上江总身份吧。” 沈仲军在电话里介绍房子时很是谦虚，等江执言和顾峻到了地方，江执言看着沈二太太的陪嫁流口水。 “沈家还是有钱啊！” 163：暴发户永远能克制清高！ 江执言在看房子，顾峻则是看墙上的画。 这些画如果都是真迹，比这套房子可值钱多了。 “你们两家虽然是差不多时间发家，沈家在南城这边更占地利，沈家积累财富的速度应该比江家更快。沈二太太娘家也不简单，建国前就是买办商人，家里的底蕴是很深的。这房子应该是特殊时期之后归还给了沈二太太娘家又成了她的嫁妆。” 顾峻给江执言介绍，江执言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到底是谁出身寒门啊，难道不该是他给顾峻做介绍吗？！ 然而江执言少时确实不学无术，对于艺术品一窍不通。 江执言觉得顾峻也不该懂。 顾峻收回欣赏墙上画作的视线：“我老婆也是学画画的，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和她有共同话题？” 顾峻觉得沈仲军这房子挺不错的。 不知道沈仲军卖不卖？ 如果不卖的话，他也可以带许窈来参观下沈仲军夫妻的藏品，这里有些画应该挺符合许窈审美的。 江执言平白无故被顾峻塞了一把狗粮，看顾峻也开始不顺眼了：“行了，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傅虹差不多该到了。” 待客厅旁边有一个休息室，江执言让顾峻去休息室里等。 顾峻在休息室里翻阅架子上的书，试图通过阅读来获得内心的平静。 然而翻了几本，没有几行字是真正被顾峻看在心里的。 终于，江执言派去接傅虹的车到了。 傅虹确实有点被这地方惊到，特别是当她发现那些在拍卖行出没的画作就很随意挂在墙上后，傅虹的态度已经端正了很多。 江执言是有购买艺术品经验的，傅虹决定临时改变推销策略。 “江总比传说中更年轻有为。” 傅虹的恭维让江执言哈哈大笑，按照江执言自己的习惯这时候也会恭维傅虹比传说中更漂亮，但傅虹毕竟是顾峻生母，江执言忍住了所有轻佻。 “傅女士客气了，我们坐下慢慢聊吧。” 江执言肚子里没多少存货，怕说多了露馅，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说想买jason的画作。 傅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作品照片册让江执言挑选。 江执言翻册子的动作有点漫不经心，傅虹以为江执言只想买那幅《黑海》，正要用临时更改的话术和江执言谈判，江执言却啪一声合上了册子。 “傅女士，我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jason确实是非常有天赋的画家，不过目前来说jason真正惊艳到我的作品只有《黑海》。这幅画很有感染力，我个人是愿意收藏的，除了《黑海》，我还想向jason订购一幅基调没那么压抑的新作，用来当作送给我未婚妻的订婚礼物。” 江执言一字一句背着顾峻教给他的台词：“和傅女士见面只是初步说说我的想法，我更想和jason当面聊聊。” ——顾峻不仅要留下傅虹，还要把jason从国外叫回来！ 江执言打了傅虹一个措手不及。 “jason从来不接受定制画，他只画他想画的内容。” 傅虹不假思索就拒绝了江执言。 江执言将作品册还给了傅虹，“傅女士说笑了，我还没有听过哪个画家从不接受定制画的。可能画家本人很厌恶定制画，但傅女士作为jason的经纪人，工作不就是帮客户和jason沟通吗？” 傅虹都后悔和江执言见面了。 这人也太浑了，和傅虹想象中完全不同。 拥有那么多财富，有这样多艺术藏品的人，咋就这么暴发呢？ 真以为自己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到是吧！ 见傅虹不说话，江执言好奇道：“看起来，傅女士对我的提议并不感兴趣？这倒少见了，于公，傅女士是jason的经纪人，于私，又是jason的母亲，不管出于哪种身份，傅女士都应该积极帮助jason卖出作品才对。艺术这条路可是很烧钱的呢，jason又这么年轻，宽裕的生活才能让jason心无旁骛攀登艺术高峰——“ 傅虹打断江执言：“并非全然如此，优渥的生活有时反而会麻痹画家的创造力，多经历一些波折反而能激发画家的创造力，所以我不着急卖出jason的画作。” 江执言用自己的话翻译了一下：傅虹不想jason过得太舒服了，日子太舒服反而画不出好的作品。 江执言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如傅虹这样的却没有。 这天下居然有不想亲生儿子过得太舒服的母亲？ 傅虹的反应打乱了江执言的节奏。 休息室里，顾峻听了傅虹的话便以手握拳。绷紧的指关节泄露了顾峻的情绪，他觉得傅虹并非随便说说，她是真的这么想。 如果不断的痛苦刺激能把jason变成本世纪的“梵高”，傅虹是不会拒绝的。 顾峻想起了《黑海》的感染力，想起在港口看见jason时对方那种空洞的眼神。 顾峻忽然意识到，他被傅虹抛下固然生活很困苦，跟在傅虹身边长大的jason却也未必多幸福。 短暂的失神后，顾峻的理智战胜了感性。 “她在说谎。如果她不想卖掉jason的画就不会更改行程了，她或许不在意jason的画作能卖多少钱，但她绝对在意jason的名气。” 顾峻至今还记得父母争吵的内容，傅虹觉得过早的结婚生子毁了她的前途，她本来是可以成为大画家的，是家庭拖累了她，是那一眼望到头的工作禁锢了她——不知傅虹离家出走后发生了什么，显然她已经将自己的画家梦寄托在了儿子jason身上！ jason的画作若没有市场认可，开再多的画展都没用。 傅虹比任何人都想将jason的画作卖一个高价！ 看到顾峻发来的短信，江执言心里就有底了。 “是我太庸俗了。我不该用生意人的标准去衡量艺术，傅女士，我向你道歉，定制画的事就当我没提过。” 傅虹刚觉得自己策略对了，江执言话锋一转：“我今天还有一些别的事不方便陪傅女士了，这套老宅有不少藏品，如果傅女士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参观。” 傅虹愣了。 江执言不仅不买定制画了，他连原本看好的《黑海》也不要了？！ 傅虹脸色有点挂不住，说话语气硬邦邦的：“不用了，既然江总不方便，我这就告辞了。” 164：直播带货？该入场了！ 江执言把傅虹气走了，顾峻才从休息室出来。 江执言啧啧两声：“傅女士不如我想象中擅长谈判，jason在欧洲能有现在的名气，要么他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要么就还有人在帮jason运作。只靠傅女士这样的经纪人，很难帮jason折腾出这么大的名气！” 画家可以是孤高的，经纪人必须圆滑。 傅虹太不圆滑了，以江执言的眼力都能看出来傅虹这些年应该过得很不错，这性格一点都不接地气，一看就没怎么吃过生活的苦，完全没有被社会毒打过！ 江执言觉得顾峻的猜测是对的，jason学画、移民和开画展的背后都另有他人运作，傅虹或许是懂画的，但她看起来不太懂别的事，连谈判的节奏都掌握不好—— 见顾峻还在沉思，江执言提醒他：“我都怀疑她会恼羞成怒立刻离开南城。” 傅虹肯定觉得自己被江执言耍了，这时多半又气又恼，说不定已经在看离开南城的机票了。 “她不会走的。” 顾峻比江执言笃定，作为一个不惜抛夫弃子都要追求所谓梦想的女人，傅虹对把jason培养成大画家一定是有执念的。 “你向她展现出来的财富和影响力，让她会忍下这口气的。我能肯定，你是jason举行多场画展后和傅虹接触的最有实力的买家，你买下了jason的画作收藏，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jason画作的售价就不会再往下掉了。” 江执言日常已经习惯了被顾峻打击，这还是顾峻第一次这么全面认可他，江执言不由有些飘飘然。 飘了有一两分钟吧，江执言的白日梦猛然惊醒。 他向傅虹现在出来的财富和影响力，又不是真是他的。 老房子和一屋子艺术品都是沈仲军的。 “华互老板”这个身份则是顾峻的。 所以他展现的其实是顾峻和沈仲军加起来的实力，傅虹就是再清高也抗不住啊！ 江执言一下觉得稳了。 “那我就没把事情办砸嘛！” 顾峻态度认真：“兄弟，谢了。” 这下换江执言愣了。 “兄弟”这个称呼，江执言经常对顾峻说，顾峻从来不会这样称呼江执言的。偶尔附和江执言，那也是为了批评他做事不对。这是顾峻第一次主动称呼江执言是“兄弟”，尤其是在顾峻刚得知还有个弟弟jason存在的关键时刻，这一声“兄弟”是在明确回应江执言对顾峻的赤诚友情。 在顾峻眼里，他终于不是“人傻钱多的投资人”、“听话乖巧的合伙人”、“张狂轻浮的挡箭牌”了？！ 江执言觉得自己就像那种苦情剧的女主角，从电视剧的第一集熬到了大结局才赢得了恶婆婆顾峻的认可……巨大的喜悦刚刚涌上他心头，又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冲散： “你居然真的刚把我当兄弟？我要杀了你！” …… 傅虹和江执言第一次见面就谈崩了，然而正如顾峻所料傅虹没立刻离开南城，她只是给自己换了一家酒店。 顾峻让江执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继续晾着傅虹。 如此同时，顾峻也在让人查傅虹带着jason移民的途径，以及母子俩在南城生活时的轨迹。 这样的两个人在南城生活了多年，不可能抹除掉所有痕迹啊！ 许窈担心顾峻，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别的不说，王奎那些债主借了1700万给许窈，许窈为了不辜负大家的信任还得铆足劲儿赚钱呢！ 正月初八，许窈工作室的员工们结束了春节假期回来开工，许窈给每个人都发了开工红包，还笑着问大家春节玩得怎么样。 筱玲捏着自己腰间的赘肉，“放假几天我胖了三公斤……许窈姐，你怎么一点都没吃胖？” 春节嘛，大吃大喝一番放纵，体重没飙升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许窈不仅没胖，她的皮肤更细了，轮廓精致，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是容光焕发。 筱玲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这么近的距离还看不到许窈脸上的毛孔，老天爷对许窈还真是偏爱啊！ 华彬从旁边走过，提着筱玲的衣领让她站直了：“许窈能和你比吗？她要是放弃了身材管理，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些人都得重新找工作！” 许窈是唱白脸给员工们发红包鼓励，华彬则唱红脸给员工们上紧箍咒： “假期都已经结束了，来了公司都给我收收心，放假几天堆积了很多工作，该谁负责的都给我行动起来！” 筱玲飞快奔向自己的工位，其他员工也散开干活去了。 许窈和华彬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这显然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 搬到写字楼后，许窈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她和华彬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华彬提醒许窈：“糖糖的身体不能再直播带货了，如果她真的停工几个月，你要不要开直播？” “彬哥你觉得我该入场了？” 许窈向华彬确认，华彬点头：“我是有点迟疑，但又怕拖来拖去让你错过了直播的红利期。” 许窈做自媒体三年多来发过很多视频，但她从来没开过一场直播。 一开始，网红们开直播是赚粉丝的礼物钱，一些高人气主播开一场直播都能赚不少钱。 三年前，最大的电商平台上线了“直播卖货”的功能，最初也没有掀起太多水花，像华互这样的短视频平台嗅到了商机，在短时间内都开发了类似的功能，积累了三年的市场终于在去年冬天爆发了。 糖糖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入场的，她听了许窈的建议直接主攻母婴类商品，全网都知道糖糖怀孕了，看她挺着孕肚直播带货，大部分网友还是愿意给她创造点业绩的。 所以糖糖的转型特别成功。 上次达人秀红毯事件稍微影响了糖糖的人设，账号掉了一些粉，风向扭转后糖糖的直播间人气更旺——可以这样说，‘盛世’现在90%以上的业绩都是糖糖一个人创造的，所以这次糖糖的停播对‘盛世’来说是重创！ 165：只怕姐妹过得苦，不怕姐妹开路虎！ 糖糖住院这两天，直播间由‘盛世’签约的两个新人暂时撑着，直播间打出的旗号是糖糖身体不适由她们暂时代播。这两人先前和糖糖一起带过货，当时给她们安排的身份是糖糖的直播助理。 糖糖这个正主刚被直播市场接受，她的“助理”可没那么大面子，在糖糖缺席三场直播后，直播间的人气哐哐往下掉。 华彬说沈延这两天几乎是天天往医院跑。 打着看望糖糖的旗号，实则还是想让糖糖在出院后继续直播，哪怕糖糖每次只是在镜头前坐两个小时，那也比她完全不露面强啊！ 糖糖没有松口。 目前对糖糖来说，保胎比赚钱重要。 华彬觉得沈延急的头发都快着火了。 不过华彬又没拿‘盛世’的工资，沈延愁不愁的和他没啥关系，华彬是要替许窈考虑。 他觉得许窈的粉丝量积累得差不多了，可以试着开几场直播。 适不适合直播带货并不全看粉丝量，有些网红粉丝量有千万，搞直播带货的效果却很差。直播和拍视频最大的不同是前者不能反复ng，不能照着团队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脚本演，必须要有很好的现场掌控力——说得直白点，许窈能不能在直播时带动观众的情绪，让他们头脑发热付款买单才是最重要的。 长得漂亮可以当网红。 长得漂亮却不一定能在直播时把货卖掉。 声嘶力竭地吆喝，许窈能不能拉下面子？ 不接地气的话，很难被直播观众接受。 太接地气的话，又容易把许窈现有的网络形象崩掉。 很有可能带货没起来，现在的一些品牌推广也不好接了，华彬过年这几天脑子里都在想这事儿，他自己也纠结才会和许窈坐下来商量。 两人说着说着，华彬自己的立场先坚定了。 “你不能再等了，现在必须入场。如果做一段时间没起色，咱们再调整方向都行，总不能连试都不试就先判自己死刑吧？” 钱就在那里，让华彬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把钱赚完，他是真难受啊！ 许窈笑着点头：“就算彬哥你不说我自己也要提了。别人为什么做自媒体我不知道，我做自媒体就是为了挣钱，有钱了还怕没面子吗，我愿意尝试带货！” 太好了！ 华彬的眉眼肉眼可见变舒展了，“我怕你端着架子放不开呢。” 许窈心想，欠了三个亿还要端着架子放不下面子，那是要逼债主们集体跳海么？ 哦，她现在欠了不止三个亿。 许窈一想到自己的债务，再也分不出精力去管顾峻的事了。 “彬哥，通知所有员工下午开会吧，我想征集一下大家的想法。” “好！” 许窈不一定会按员工们的建议去做，但真有好的建议她也不排斥。 听说许窈终于要开始尝试直播带货了，筱玲是最激动的，开会时第一个发言：“许窈姐，你既能带服装又能带彩妆，你往直播间一站就很有说服力嘛。你开个直播一边化妆一边卖货，偶尔换几套衣服，粉丝们肯定抢疯了。” 筱玲显然早就在琢磨这件事了。 许窈被她感染，此时也信心满满：“行呀，筱玲你和我一起播第一场？” 播就播呗。 自从华彬来了，筱玲能帮许窈做的事就没以前多了，她也害怕自己成为无关紧要的人，一直想找个新的定位。 许窈让筱玲一起上播，筱玲一口应下。 许窈要开直播的消息放出去，很多商家主动和工作室联系，他们还不知道许窈带货是否厉害，大家先一起试试水嘛又不吃亏。 许窈这边还在选品，消息已经传到了‘盛世’。 对于许窈的做法，沈延脑子里冒出“趁人之危”四个大字。 温意意本来和沈延闹别扭呢，一听许窈要带货也坐不住了，专门买了水果跑到医院看望糖糖。 “许窈要带货了你知道吗？你们不是好姐妹么，你刚住院，许窈就要端你饭碗啊！” 糖糖只觉得温意意有病。 现在糖糖已经隐隐后悔和‘盛世’签约了。 救命之恩有很多种方法报答，不是一定要把她的事业和沈延绑定在一起。江明葭固然跋扈，沈延也是妥妥的商人重利思维。 “十个网红有十个都在带货，别人能赚这钱，许窈为什么不能？温小姐，你有空来挑拨我和窈窈的关系，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公司其他主播身上，想办法提高她们的业绩，这样对大家都好！” 糖糖把温意意怼了回去。 温意意盯着糖糖看了半天，没发现糖糖表情有什么异样，温意意咬牙： “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许窈一开始是蹭着你的人气走红的，你搞直播带货时她不搞，你说要休息几个月她立刻等不及要带货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说不定她已经比你红了！” ——你会甘心吗？ 糖糖听懂了温意意的潜台词。 “她比我红才好啊，那就该她来带我了。” 糖糖对自己和许窈的友情充满信心，温意意摇头：“你可真会做梦，许窈才不会帮‘盛世’捧人呢。” 显然，温意意已经忘了许窈帮糖糖买热搜的事。 温意意觉得许窈会记恨她和沈延，不会反过来带糖糖——前半句是实话，温意意终于有自知之明了啊！ 至于后半句，糖糖一点都不担心。 几句话把温意意怼走后，糖糖给许窈发消息：窈窈，你可要全力以赴啊！ 许窈给糖糖回了一个问号，糖糖认真回她：我只怕姐妹过得苦，不怕姐妹开路虎，你不全力以赴好好工作，以后我落魄了怎么好意思找你收留？ …… 讨厌的温意意，又跑到糖糖面前挑拨离间了。 许窈打字回糖糖消息都带着情绪。 幸好糖糖是个明白人，不会被温意意挑拨成功。 许窈又没怀孕，她现在搞直播带货并不是抢糖糖之前的市场，两人的定位就不一样！ 许窈不仅要自己带货，她和华彬最近都在物色新人。工作室现在都在围着许窈打转，但要想赚更多的钱，培养许窈之外的其他网红是必须要走的路——许窈不签机构的原因就是她也想搞机构，以前是没有资金且她自己的名气也不够，现在她终于可以试着走出第一步了！ 166：自媒体的尽头就是带货！ 许窈在广告公司学了三年半的营销和推广，同时也做了三年半的自媒体账号，觉得自己对这行的了解怎么都比沈延和温意意强吧？ 沈延可以创办‘盛世’，她为什么不行？ 沈延的优势在于财大气粗，许窈的优势则是她自己就是工作室的第一ip。 沈延担心糖糖跳槽，许窈却不担心，她属于自己给自己打工，天天都动力十足！ 许窈忙，顾峻也忙。 夫妻俩明明从两间卧室搬到了一个房间，交流反而没之前多了。 顾峻这边是先在身份上撒了谎，在处理傅虹这件事上很多细节没法和许窈讲。 许窈则是太累了。 关于直播的选品，许窈每天就要开好几个会。 确定了选品又要试用，要背资料，要和商家谈直播提成谈渠道优惠——有些商家会欺负许窈年轻脸嫩，在她面前大吐苦水，说给直播间供货的价格本来就低，再被直播间拿走高提成的话，商家那边简直是在亏本供货。 华彬都怕许窈会心软，没想到许窈十分铁石心肠：“如果真亏本，那肯定是谈不下来的，没人会做亏本生意。既然对方没被咱们开出的条件吓跑，那就说明商家是有利润的。” 哭穷，是因为想赚更多。 许窈平时可以心软，这时候却寸步不让。 许庆华做生意时就教过许窈“慈不掌兵”的道理，许窈一想到整个工作室十来个员工跟着她吃饭，她自己还有超过三亿的债务，哪有余力去同情合作的商家啊！ 见许窈不好糊弄，一些商家就放慢了和许窈合作的进度。 他们想再观望一下，毕竟许窈以前没有带过货，商家不愿意给太多让利。 在这样的极限拉扯中，许窈每天回到家只想倒床就睡，哪还有精力抓着顾峻谈心呢。不过许窈还没忘记“一对一资助”的事，每天临睡前都不忘追问顾峻进度。 “选好合适的人了吗？” “正在选，快了。” 顾峻把自己筛选出来的资助对象拿给许窈看，许窈也很难做决定。 只看资料的话，好像个个都需要帮助？ 哎，说到底还是许窈太穷了嘛，如果她不是背了三亿多的债务而是拥有三亿多的身家，现在哪用这么纠结呀，就顾峻拿来的这些资助对象，许窈可以大手一挥把所有费用都承担了！ “顾峻，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挣很多钱？” 许窈说话时都在打哈欠，声音越来越小：“我要挣很多钱把我爸欠王叔叔他们的钱还清，把王叔叔他们借给我的钱也还清，我要给妈妈很多钱让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生活……” 说来说去，都没听见她说挣了钱要给她自己买什么东西。 许窈的心里装着很多事很多人，唯独会忽略她自己。 许窈倒是睡着了，顾峻看着她侧脸却失眠了。 他怎么配拥有像许窈这么好的老婆？ 一定是老天爷觉得从前亏欠了他，才让他遇到了许窈。 顾峻看了半天，用手臂轻轻环住了许窈一起睡去。 半梦半睡间，顾峻感觉许窈伸手摸了他脸，听见许窈在小声喊他名字。 “我在呢。” 顾峻还以为许窈做噩梦了，没想到许窈是把睡前的宏愿接上了：“等我直播挣了钱，也给你买礼物好不好。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小时候过得那么穷。” 顾峻的心软成一片。 “我一点都不穷了，我现在已经有很多钱了，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顾峻已经做好了被许窈追问的准备，他紧绷着身体，心跳加快。 结果他只等到了许窈均匀的呼吸声。 她实在太累了，说完对顾峻的甜言蜜语，转头又靠着顾峻肩膀睡着了。 直到许窈开播那天，她都没有和顾峻说过直播带货选品的事。 自从知道顾峻在华互不是工程师那么简单后，许窈就不和顾峻谈工作上的事了，她怕两人聊着聊着顾峻会不小心说点内幕啥的，对她肯定是有利，顾峻却有可能工作不保！ ——顾峻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 许窈不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事，顾峻也不好开口问。 他当然可以推许窈一把。 可许窈会接受吗？ 许窈的自尊心很高，她和沈延退婚的原因就是不想只做某个男人的附属品，她想靠自己的努力去还债，去重新拥有她失去的东西。 顾峻爱许窈，所以只能尊重许窈！ 哪怕许窈这一路会走得跌跌撞撞。 顾峻可以心疼，可以作为许窈最后的依靠，唯独不能打着“为许窈好”的旗号，用不等量的财富和他在短视频领域的力量将许窈自身的努力抹杀。 …… 许窈自认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第一次开播前不仅在自己账号做了预告，还花钱买了推广提醒。 对于许窈要带货的预告，粉丝们的反应是两极分化。 有一大部分人觉得许窈在一众网红中气质出众，再混两年说不定可以像李岚依一样飞升影视圈，为什么要这么急功近利学别人直播带货？ 搞带货的，有一个算一个身上标签都会慢慢变low。 许窈要去带货，不如尝试去拍戏呢！ 一旦许窈开始了带货，她的时尚资源就完蛋了。 “糖糖比你人气还高，她走红毯时为什么借不到大牌礼服？” “带什么货啊，你长那么漂亮，该去拍戏啊！” “宝贝，你要冷静，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咱们找点合适自己的不行吗？” 粉丝在评论区苦口婆心劝许窈。 许窈一边看一边心酸吐槽：“是我不想去拍戏吗？是没人找我拍戏啊！” 筱玲狗腿点头：“许窈姐别生气，这些粉丝都不了解情况。” 影视圈的竞争已经很激烈了，李岚依挤进去是特例，许窈没有信心当第二个李岚依——就算能当李岚依，许窈也不想当。 做明星不一定有顶流网红赚钱。 许窈不在乎low不low，她只想快点把王奎等人的债务还上！ 好在有一小部分粉丝还是能理解许窈的选择。 再美的小仙女都要吃饭啊！ 自媒体的尽头都是带货，别人能做，许窈为什么不能做？ 总不能因为许窈气质太好就逼着她不去赚大钱吧！ 这部分粉丝很理解许窈，她们不在乎许窈是不是再也穿不了大牌礼服走红毯，她们更关心许窈能不能帮大家把价格打下来。 许窈紧皱的眉头舒展了。 “看，我的粉丝还是有一部分是很务实的。” “嗯嗯，就是！” 筱玲把最后敲定的合作名单交给许窈过目，“许窈姐，有两家彩妆还是谈崩了，他们说给不了那么多优惠……” 筱玲愧疚，认为是自己工作能力不足。 许窈并没有很失落。 “现在给不了，以后肯定能给，不要为这点小事影响我们士气，那两个彩妆不同意就把之前两个备选商品确定下来。” 筱玲翻了翻单子。 备选的商品，一个是电饼铛，一个是便携式榨汁机，和首场直播的整体风格不太搭啊！ 167：你老婆这带货方式不对啊！ 许窈觉得电饼铛和榨汁机都没任何问题。 商家都敢找她带货，她有什么不敢卖的？ 许窈自己表现得很有信心，所有员工都被她感染了。 “许窈姐没问题的。” “我们都做好了准备！” “今晚争取搞个开门红。” 直播开启前，华彬最后一次找许窈确认。 “如果销售数据表现不好，我们真不刷？” 行业内外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许窈第一次直播卖货要是销售额很低，舆论风向恐怕不会太友好。‘盛世’那边肯定不想让许窈崛起，‘葭乐’也和许窈有点旧怨。但凡许窈带货失败，这两家都会积极扩散对许窈不利的消息。 华彬想着，反正工作室的账面上有钱，今晚要真是没把货带动，实在不行就给许窈刷点销售额呗。 这话，华彬之前已经给许窈提过一次，本意是想减轻许窈的精神压力，许窈的态度却很坚决。 她是宁愿被行业内外嘲笑带货失败都不刷销售额数据的！ 能不能把货卖出去，许窈不敢打包票。 但只有把货卖出去，她才能拿到销售提成。 卖不动，那就总结失败的原因一点点进步呗。 自己给自己刷销售额，数据是好看了，她怎么去总结失败原因？ “真不刷，工作室账上的钱，不能用在刷销售额上。” 果然，许窈还是拒绝了。 华彬对这结果不意外，他没有继续劝许窈，反而深吸了一口气：“妈的，今晚大家一起拼了，要是直播间热度不够我亲自下场跳钢管舞！” 想想华彬跳钢管舞的辣眼画面，许窈抖了抖，“彬哥，我们都是自己人……” 为了阻止华彬下场跳钢管舞，许窈必须对自己的第一场直播付出十二分努力。 直播的房间一切布置妥当。 灯光就位。 摄像就位。 筱玲这个直播助理就位。 许窈有点小紧张。 直播和拍视频不一样，拍视频可以把不好看的镜头剪掉，直播剪不了。 当导播喊“三二一”倒数完毕，许窈露出久经训练的标准笑容：“欢迎各位宝贝来到我的直播间！” …… 江执言本来是想刷刷糖糖的直播间，没想到糖糖的直播间今天又只有助理在。 糖糖的账号说了要休息几天，这一晃都好几天过去了，怎么还是没播？ 江执言开始担心起糖糖身体了。 再一刷新，大数据把许窈的直播间推给了江执言。 江执言拿着手机走进顾峻办公室。 “你老婆今天直播带货啊？” 顾峻一心两用，一边在看手里文件一边在用耳朵听许窈的直播间，时不时再看几眼直播间。 “许窈直播带货，你有什么意见吗？” 江执言一噎。 顾峻是个百分百的护妻狂魔，他哪敢说许窈的不好啊！ 不过许窈的直播带货正好撞上了江执言的专业，看了一会儿许窈的直播间，江执言还是没忍住，他小心翼翼提醒顾峻：“你有没有觉得，她这直播间缺了点气氛？” 别人的直播间都是大声吆喝，一个主要的带货主播配几个助手在助攻，声嘶力竭给进来的观众们制造错觉：我们买的商品优惠力度大备货也不多，你们拍单慢一点都会被其他顾客抢走！ 这种紧迫感是直播带货屡试不爽的招数。 本质上还是一种“逼单”手段。 在这样狂热气氛影响下，很多人甚至会拍下一堆原本不需要的商品。 许窈的直播间却不是这样。 江执言确实想象不到许窈声嘶力竭吆喝卖货的场景，但许窈不吆喝，能把东西卖出去吗？ 江执言说着还切换到了另一个热门直播间，听着主播说“宝宝们准备好了吗，三二一我们上链接”，江执言整个人都苏爽了。 这才是江执言熟悉的节奏嘛！ 再切回许窈的直播间，江执言越发别扭了。 许窈长得漂亮，声音好听，粉丝基础大，这是她直播带货的优势。 可她看起来好像不太着急把货卖出去？ 许窈在用轻快的声音认真介绍一款洗发水的成分。 有哪些成分是可以让头发变得柔顺的，哪些成分是增加留香的，哪些可以抑制毛囊油脂过多分泌。 真是太专业了！ 江执言甚至觉得这是没必要的。 这是直播带货，又不是学术科普，涌进直播间的观众可能有大部分都听不懂许窈在讲什么，这对她带货有什么帮助？ 顾峻没理江执言，江执言拿不准这个护妻狂魔在想什么，干巴巴找补：“不过她这个直播间人气还可以，她还是有基础粉丝的。” “她花钱引流了。” 顾峻告诉了江执言实话。 江执言替许窈着急：“花钱引流是正常操作，可她既然花了钱，更不能端着架子卖货啊！” 顾峻的视线终于离开手里文件，抬头看了江执言两眼。 江执言不自在：“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你不是天天都说许窈和我在一起是居心不良吗？她的直播带货失败，你不正好可以看笑话？” 顾峻调侃江执言。 江执言嘴硬：“她带货失败更有理由回家靠老公养了，我是为你好！” “刀子嘴豆腐心……我倒不觉得许窈是端着架子在卖货。现在直播带货确实已经被人摸索出了成熟的套路，但已有的套路未必就真的适合许窈，她显然是在摸索适合自己的直播路线。” 别人都觉得许窈是蹭着糖糖热度走红的，顾峻知道不是。 有糖糖，许窈缩短了走红时间。 没糖糖，许窈还是会红。 三年多的积累，许窈对规划她自己的网红事业是有数的。 还有成立个人工作室。 许窈很早就在用生意人思维在创业了，并不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网红。 顾峻的话让江执言将信将疑：“那就不管了？算了，你就当我刚才是多管闲事！” 江执言拿着手机要出去，被顾峻叫停：“等等。” “干嘛？” “你把直播都看了，不帮她拍一单？” 不看就算了，看了又不拍，人气和销售额转化率岂不是更低？！ 江执言看了看许窈正在介绍的洗发水。 听到许窈说这款洗发水针对烫染受损发质高效修复，江执言摸了摸自己头发：见鬼了，他好像真的需要？ 许窈介绍产品时不像别的主播那样急躁，听她从专业术语帮忙分析，还真有一种挺靠谱的感觉。 “你老婆最好是没撒谎，这洗发水她是真用过！” 江执言买了一套。 顾峻也买了一套。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执言不说走了，他坐到了顾峻办公室沙发上安安心心看起了许窈的直播。 168：不吆喝的直播间，能行吗？ 糖糖也在看许窈的直播。 糖糖今天已经出院了。 糖糖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录制停播的视频。 稿子是糖糖和团队文案一起写出来的，删删改改用了几天，视频录制好之后糖糖自己看了都觉得情真意切，想必粉丝们知道她的状态后会理解。 视频是录制好了，沈延却让她晚几天再发。 如果糖糖确定了要停工，粉丝们就不会再去直播间蹲守了，本来还能让两个新人主播蹭蹭人气的，糖糖把停工休息的消息一放，两个新人主播就蹭不到了——沈延的意思，能拖几天就算几天。 糖糖心生不快。 这不就是遛粉玩吗？ 糖糖逐渐发现了自己和沈延的理念不合。 可现在解约的话，糖糖出不起违约费，加上一个“救命之恩”梗在中间，传出去可能就是糖糖忘恩负义，她名声也会很难听。 解不了约，糖糖只能先妥协。 一看许窈的直播，糖糖心里的感慨更深了。 许窈自己单干，想怎么播都行，这要是签了公司还这样随心所欲，肯定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 糖糖羡慕许窈的自由，又担心许窈用这种风格带货销售数据会难看，许窈的直播间上什么链接她就买什么，不仅自己用还给团队里的工作人员送。 糖糖的两个助理，今晚就收获了头发洗护套装，护肤两套，彩妆单品三样，香水两支……还有一个电饼铛？！ 糖糖被许窈的选品风格惊住了。 ——姐妹，你在一堆洗发护肤彩妆中间卖电饼铛，是不是有点违和啊？！ …… 江执言和糖糖都在为许窈的卖货风格担心。 许窈自己倒觉得还好。 直播的第一场，涌进她直播间的观众有一大半是粉丝，还有一部分是顺着平台大数据推荐摸过来的游客。 粉丝们嘴里说不想许窈做直播卖货，身体却很诚实嘛。 特别是看见许窈语气轻快认真介绍产品，身边只有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助理在傻乎乎附和，一点都不像其他直播间那么热闹时，有些粉丝对许窈也是恨铁不成钢了。 宝贝，你怎么不吆喝？ 面子哪有票子重要，既然都要卖货了，你还端着做什么！ 闪过的弹幕，有观众质疑许窈太端着。 筱玲是能看见弹幕的，她知道许窈也能看见。 筱玲暗暗着急，怕这些弹幕影响许窈的心态。 许窈并没有对弹幕视而不见，她很认真告诉大家：“我也想像其他主播那样大声吆喝卖货，但我的嗓音条件实在不允许，从小到大只要我说话声音大点持续时间长点嗓子就会崩掉，这是天生声带条件限制，你们以为我不想大喊着卖货啊？是我喊不了。” 这话一出，别说直播间观众了，连筱玲都吃惊。 许窈平时说话就挺温柔的，筱玲以为这是许窈的性格表现，没想到竟然是先天声带条件有限制？ 弹幕有人表示心疼的，也有人质疑许窈在说假话。 许窈对后者并不理会，只向那些心疼她的粉丝耐心解释：“正常这样说话是没问题的，多说也没问题。你们担心我这样卖货业绩不行？说实话我自己也挺担心的，但我想着，如果气氛没有别的直播间热闹，我就花更多时间给大家介绍货品好了，你们逛别的直播间觉得累了可以来我这里放松下。” 许窈这样一说，不管是粉丝还是偶然进来的游客听着都不反感。 一个网红愿意花更多时间去给大家介绍货品，而不是制造紧张气氛喊着“三二一上链接”，对喜欢在直播间购物的观众来说又增加了另一种选择。 在许窈慢慢介绍货品的节奏里，大家可以慢慢思考自己到底需不需要拍这个东西！ 洗发用品？ 不需要。 护肤品？ 家里还有啊。 直播间有优惠……嗯，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囤货。 香水，买一支吧，许窈介绍说香味清新怡人，适合春天出门用。 看来看去，那个电饼铛操作起来好丝滑啊，连许窈那个傻乎乎的助理都能操作顺当，没理由她们学不会吧？ 就是售价不便宜。 一个电饼铛要卖三百多。 这玩意儿卖一百多才是正常价，便宜点的不过才几十，怎么许窈直播间的电饼铛这么贵！ 牌子确实是好牌子，功能也比一般电饼铛多点，就是这个售价不太友好。 而且许窈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在讲春天出游的香水，忽然上了个电饼铛的链接，许窈的助理当场表演起了直播间做饼，这画风是不是太违和了？ 筱玲操作一会儿后，许窈跃跃欲试，“你让让，我来试试！” 筱玲担心：“你可以吗，你都不会做饭……” “厂家生产这样的小厨电不就是为了拯救像我这样不会做饭的人吗？” 许窈振振有词。 观众们觉得许窈说得好有道理。 弹幕上清一色在刷“我也不会做饭”、“感觉我需要这玩意儿”。 等许窈笨手笨脚操作电饼铛顺利做出了火候完美的馅饼和水煎包，直播间的气氛陡然就热闹了。 弹幕都在怂恿许窈自己尝尝。 看起来可以不一定真的好吃，除非许窈自己试试。 不就是试吃吗？ 许窈把馅饼切开分了筱玲一块，“咱俩分着吃吧，我一个人吃太多下播后还要上跑步机，我觉得自己会累死的！” 想吃，怕胖。 许窈一边吃一边告诉大家想减肥没有别的捷径，要么靠饿要么靠运动，吃得多不想动肯定瘦不了。 减肥药就更不能吃了，对身体伤害特别大。 最好的办法还是稍微控制下饮食，注意营养搭配再加上运动，这样瘦下来是最健康的也不容易反弹。 ——喂喂喂，你怎么能卖电饼铛的时候聊减肥啊？ ——买了这个电饼铛，天天各种做饼做水煎包吃，不长胖才有鬼了！ 话是这样说，看着许窈在直播间小口小口吃着馅饼，粉丝们还是控制不住跟着咽口水。 三百多，其实也不是很贵。 除了做饼做水煎包，还能煎牛排做鸡胸肉什么的，厨电不是日常消耗品，买一次就能用好多年，确实该买一个质量好点的。 而且许窈的直播间这款电饼铛优惠力度确实大，比该品牌的自营店都要便宜几十块。 买了！ 一旦有人下单，其他人也会跟着下单。 连许窈也没想到第一次开直播爆单的商品居然是电饼铛。 许窈二话没说，果断调整了卖货顺序，把同样当作备选的那款便携式的榨汁机调到了前面。 光吃饼多噎啊，配上一杯果汁口感更好，摄入新鲜的维生素对身体也好！ 169：备选的逆袭 温意意和沈延也在看许窈的直播。 看到许窈放不下面子大声吆喝，温意意就很想笑。 “她这样卖货能卖出去才有鬼呢！” 虽然许窈平时拍视频也接推广，但她都是以“推荐好物”的方式把广告植入到视频里，看起来并不违和。粉丝们会买单，许窈自己也能接受这种方式赚钱。 直播卖货？ 那和路边摆摊有什么区别！ 路边小贩可以不管不顾大声吆喝，是因为小贩们本来就靠这个谋生。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早就习惯了大声说话大声吵架，一些草根运气好成了网红，他们把当草根时的那套搬到了直播间，他们最了解在直播间购物的观众需要什么。 所以网红能卖货，明星想学网红反而卖不动货。 大部分明星都端着架子呢。 几十块的面膜，明星自己会用吗？ 不会。 几十块的护肤水，明星往自己手上试用时都只敢涂抹一点点，生怕会因为这便宜的护肤水而过敏。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是傻子，所以观众们不愿意在明星的直播间里下单买东西。 许窈还不是明星呢，已经端起了明星架子，不愿学其他网红那样大声吆喝卖货……温意意能理解许窈的心态。 换了温意意处在许窈的境地，温意意也拉不下脸学街边小贩！ 等看到许窈从卖香水变成卖电饼铛，温意意更是笑得停不下来，许窈现在都沦落到卖电饼铛啦？ 温意意毫不迟疑下单买了个电饼铛，转头告诉沈延：“我要把东西送给林美娴，这是她女儿售卖的商品，她收到后一定会喜欢！” “你不要做得太过火。” 沈延提醒温意意，“我觉得你爸爸最近对林阿姨很看重，我们几次回去，你爸爸都以林阿姨的感受为首。” 老话常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沈延已经有了警惕心，担心林美娴会把温志成完全笼络过去。 沈延一说林美娴和温志成最近感情融洽，温意意看许窈笑话的心思也淡了。 不仅沈延感觉到了，温意意同样有感觉。 温意意不知道林美娴是怎么办到的，在对付男人方面，林美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精！ 在沈延面前，温意意嘴硬：“我支持许窈的直播卖货难道还有错？我爸爸天天说让我和许窈和睦相处，我这也是听他的话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延不想和温意意多说，也不想再看许窈的直播间了。 许窈的直播间人气还不错。 不过直播人气可以花钱刷，能不能挣到钱还得看销售额。 货卖得多，许窈才挣得多。 货卖得少，许窈端着架子反而更可笑。 沈延想，许窈最好是永远这样端着架子。 只要许窈自己不作出改变，就算顾峻在华互有点地位，那也帮不上许窈的忙啊。 流量可以倾斜，观众不买账就是不买账嘛。 …… 许窈在极少数的支持和绝大数的质疑中结束了自己的首场直播。 晚上七点半开播，凌晨十二点结束，整整四个半小时，许窈觉得自己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没有大声吆喝，那也是一直在说话啊。 为了减少离开镜头的时间，许窈在直播时还不敢多喝水。 往常只看见新闻天天报哪个主播带货一晚上赚多少，这样的报道下面留言全是羡慕嫉妒恨的，大部分人都觉得主播带货很容易，换了他们有这样的机会也能成功——才怪！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啊！” 许窈事前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真正实践时还是累趴了。 难怪糖糖干了没多久就累到要去住院保胎。 这工作是对体力和脑力和双重考验，两者缺一不可，没体力坚持不了时长几小时的直播，没脑力则容易在直播时说错话！ “喝点水喝点水，许窈姐辛苦了。” 筱玲给许窈端了一杯温水，许窈让她自己先喝：“你和我上播的时间一样，你也辛苦。” 卖电饼铛时许窈和筱玲做了很多馅饼和水煎包，现在正好分给在场的员工吃。 华彬拿着统计出来的销售数据愣了半天。 许窈心中忐忑，“彬哥，数据表现真的很差吗？” 许窈的声带确实有点问题，不过刚查出来那会儿许庆华和林美娴就在替许窈想办法了，最后听从医生的建议送许窈学了半年的发声训练，她现在说话和正常人区别不大。 许窈在直播间稍微夸大了一下自己声带的问题，这也是和华彬提前商量好的。 她今天采用这种方式带货，就是知道大声吆喝这一赛道已经挤满了先行者，许窈现在才入场实在没有优势。许窈不觉得直播卖货只有大声吆喝一个固定模式，她想试试能不能用自己更擅长的方式去带货。 华彬同意许窈尝试也是为她的形象考虑，怕她带货没成功以后想接大牌推广也没机会了。 如果这种方式不行，许窈也得跟着改变，那她在第一场直播时说声带有问题就成了以后“努力标签”的伏笔。 ……哎，自古真诚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有时候想多挣钱就是要掉节操呢。 华彬欲言又止，“其实并不是很差，甚至比我预想中要好一些，我感觉你这种节奏放慢的直播带货模式并不是行不通，只是——” “只是什么？彬哥，我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放心吧，我承受力可好了！” 许窈不知道华彬在扭捏什么。 数据表现好不好，华彬都该告诉她啊！ 不分析数据，她在带货时怎么进步？ 华彬脸上写满了疑惑，“只是我没想到，电饼铛会是你直播间卖得最好的商品。你以前做过穿搭博主后来主攻彩妆，然后你搞直播带货一晚上卖了两千多台电饼铛……你甚至不会做饭！” 仅仅是电饼铛，许窈就卖出了90万的销售额，为许窈的整场直播贡献了一半的功劳。 别说华彬欲言又止，许窈也懵啊。 她的粉丝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电饼铛？ 这个货品本是备选，如果不是有两个商品谈崩了，怎么也轮不到电饼铛上场啊！ 许窈心里有种不妙预感：“便携式榨汁机也卖了很多？” 华彬点头，“比电饼铛少点，也卖出去了一千多个，这个便携式榨汁机的单价低，所以销售额只有16万。你首次直播带货的销售额能破百万，全靠电饼铛和榨汁机帮忙。” 170：一字千金的分析简报！ 销售数据并没有很难看。 虽然比不上那些厉害的带货主播，但也比一般新人强太多了。 主要是电饼铛和榨汁机的热卖把许窈打懵了，就像华彬所说，她又不是美食博主也从来没有测评过小厨电，咋能卖出这么多电饼铛和榨汁机？ “该不会是有人在整我吧？” 许窈警惕心很强，“有没有人一口气拍下很多单的？” 一口气拍下很多单再选择退掉，这种恶作剧就像癞蛤蟆趴人脚背一样恶心，偏偏许窈认识的人里还真有这样行事风格的。 “没有同一地址的重复下单。” 显然，华彬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华彬还特意看了后台数据。 许窈忧心忡忡：“那只能等几天了，看看有没有大量退货。” 华彬劝许窈别多想，他觉得许窈直播间气氛一直很好，在许窈没有拼命吆喝情况下还能下单的消费者，退货的概率不会很高。 “这可能会成为你的优势。” 卖得多当然是好事，如果在同等销售额之下，许窈直播间退货率比别人低，那找许窈带货商家肯定会变多！ 总体来说，许窈首次直播的数据虽然和热门主播还相差甚远，但已经达到了许窈给员工们开会时定下的目标，不管是华彬还是工作室其他员工都有了干劲。 要不是顾峻给许窈打电话，她还想趁热打铁和大家再总结下今天直播的优缺点。 顾峻开车接她回家，听见她还有精神开会，顾峻都佩服她：“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就算是华互这样的公司，除了新产品上线前夕或者是app出现大bug，都不会在这个点把员工们叫到一起开会。” 许窈一想也是。 她对员工不算吝啬了，但她的工作室不过是初创，给工作室员工的待遇肯定和华互差远了，人家华互开那么高工资都不会叫员工们半夜开会，她这行为妥妥是无良资本家啊！ “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凡是跟直播的第二天都带薪休息半天！” 又要熬夜又要早起，那真是猝死套餐了。 许窈的话引得阵阵欢呼声，众人都在喊“许窈姐万岁”，许窈颇为心虚。 要不是顾峻提醒，许窈已经做了无良资本家了。 见许窈下楼，顾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厚衣服给她披上。 “第一次直播，累坏了吧？” 许窈点头：“身体很累，精神很亢奋。我现在就想把今天的直播从头看一遍，复盘一下我在正常直播的表现。” “我针对你的直播写了一份分析简报。” 顾峻没有故意邀功，他知道许窈的性格很较真，既然许窈选择了做直播带货一定会在这个领域埋头苦学。顾峻不能给许窈开后门大手一挥给她倾斜很多流量，也不能拿钱帮她刷数据，但他在看许窈直播时就一边看一边记，当许窈的直播结束后，顾峻也完成了一篇千余字的分析简报。 在顾峻的示意下，许窈从副驾驶位手套盒里拿出顾峻手写的分析简报。 ——顾峻的字可真漂亮啊！ 借着车灯照明，许窈一字一句看着顾峻帮她总结的问题。 首先，顾峻肯定了许窈对直播带货的新方式的尝试。顾峻并不是无脑吹捧，他觉得这种方式是适合许窈的，但目前来看实际操作中还有些粗糙，比如许窈在介绍产品时用了太多书面语，这能讨好一小部分观众却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其次，顾峻强调了“目标客户”。做app要有目标客户，带货自然也要有目标客户。许窈的首场直播在选品上还是有些问题的，不管是洗护用品还是护肤品、香水，甚至连许窈今晚卖得最好的电饼铛都是价格偏贵的。 “可是电饼铛我卖出去了两千多台……” 许窈并不知顾峻的这份分析简报有多么珍贵。 如果江明葭能拿到顾峻亲自写的分析简报，江明葭会幸福到晕过去。 许窈不知情。 她觉得顾峻的分析很厉害，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顾峻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特别是选品偏贵这事儿，许窈觉得自己没错。 太便宜的商品怎么保证质量？ 没有质量保证，她又怎么好意思让粉丝买！ 生活中，顾峻可以对许窈百依百顺，涉及工作领域，顾峻说话的语气不觉变得严肃了：“只是两千多台而已，那些大主播带货时只要一个商品套装够优惠，两三千的备货都可以做到秒杀，但你卖掉两千多台电饼铛用了多久？300多元的电饼铛在哪里都不算便宜，如果你今晚选择的是200多的电饼铛，卖出去的数量起码增加一千台。窈窈，你别小看自己的人气和影响力，但也别高看直播间观众的消费力。绝大多数观众对商品价格都很敏感，一套定价168元的洗发套装肯定没有68元的洗发套装好卖，这不是你和我两个人能决定的，是整个市场最真实的反应。” 许窈被顾峻说愣了。 要按顾峻的说法，她今晚直播的选品没一个是选对的。 如果顾峻今晚不点醒她，许窈不知要过多久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明明她当穿搭博主的三年里，像粉丝们推荐的都是平价好用的东西，为什么这次选品她却选了贵的商品呢？ 许窈检讨自己。 可能是因为她真正受穷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从许家破产到现在还不到四年。 而此前的22年，许窈都没受过穷。 租住在小房子时，许窈过得非常节省，她自己都在想方设法节约生活开销，自然会向粉丝推荐平价好物。等和顾峻闪婚后，许窈搬到了盛海花园。房子虽然不是她的，却是南城的高档小区，从邻居到物业都和小出租屋不一样了，而且许窈转战华互短视频平台后很快走红，很多大牌彩妆和日用品找她推广，她不用自己花钱买这些东西且收入节节攀升，自然察觉不到用这样档次的商品具体要花多少钱。就算没有商家的赞助，让许窈自己购买，这些东西和她收入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 这次直播选品就是这样，许窈不觉得自己直播间的商品有多贵，华彬同样不觉得。 华彬在广告公司上班时收入就不低，这些商品对华彬来说就是很正常的日用品，一点都和奢侈扯不上关系嘛。 但对许窈的“目标客户”呢？ 喜欢许窈的粉丝，有白领也有学生。 白领们可以买一套大几百块的护肤品，让学生们买还是有些吃力的！ 171：Jason要回国了 目标客户。 许窈盯着分析简报上的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顾峻一路开车，她都再未说一句话。 顾峻有些忐忑。 难道是他措辞太严厉了，窈窈接受不了？ 顾峻暗自懊恼。 许窈并不是华互的员工，而是他老婆，和老婆说话能和员工说话一样吗？！ 顾峻停好车正要往回找补，许窈忽然长叹一声：“我真是错的离谱，看了你写的东西才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说完不等顾峻反应过来，许窈揽过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他。 “老公，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我运气真是太好了！” 许窈和顾峻日常相处中更多是叫名字，少有叫“老公”的时候，顾峻一下就觉得自己的分析简报写少了，他应该写得更用心更细致一些。 “……是我运气好。” 若不是他运气好，怎么能娶到许窈这么好的老婆？ 当然，这样的好运离不开顾海山临终前的“指婚”，顾峻决定清明节时要好好给爷爷烧点纸。 “那我们运气都很不错！” 许窈一手拿着分析简报，一手挽着顾峻的胳膊上楼。 对于直播带货，知道再多理论都不如实践，许窈早就决定一边播一边学，不管是谁给的有用建议她都会试试。一遍一遍尝试，总能去伪存真留下最适合她的方式。 这一晚，许窈梦见自己直播带货的销售额突破了一个亿。 还做着梦呢，许窈就笑出了声。 顾峻听见许窈做梦喊“一个亿”，被她逗笑了。 ——窈窈的心态是真好啊。 …… 顾峻的老婆有多么可爱，他的生母就有多么令人生厌。 傅虹在南城等了几天，并没有等到江执言的再次联系，傅虹有点坐不住了。 不是说很喜欢jason的画吗？ 既然很喜欢，怎么被拒绝一次就再无动静了！ 古人都知道要三顾茅庐，江执言未免太没有诚意。 傅虹和江执言之间没有相熟的中间人，没人帮傅虹打探江执言的想法，她也只能通过媒体得知江执言的动向。可能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傅虹还真是刷到了江执言的新动向。 有个专门做豪宅探房的大v爆料江执言最近在看房，看的还全是上亿的豪宅。 傅虹多少有些懵了。 像江执言这样有钱的，傅虹以前没有接触过，不知道有钱人的爱好这么广泛。 前几天他可以喜欢一幅画，这两天就能喜欢上一栋豪宅。 都是花钱，两者并没有本质区别。 画不能定制，豪宅却可以按自己的喜好装修。 这就是江执言想给傅虹展现的行事逻辑。 网友们对江执言买房的事很感兴趣，都在猜测江执言和糖糖是不是好事将近了，糖糖已经好几天没有直播了，江执言这边又被曝出要买房，网友们很难不往“爱巢”方向猜测嘛。 傅虹顺着这次的买房爆料又吃完了江执言和糖糖之前的瓜，这让傅虹越发懊恼。 她觉得江执言说的是真话，对方是真的想向jason定制一幅画送给“未婚妻”！ 这时候再去联系江执言的助理，傅虹便落了下风。 傅虹思来想去，还是得要促成这次交易，不过她不能主动联系江执言，要想办法让江执言重新燃起对jason画作的兴趣。 或许，她可以让jason回一趟南城。 jason其实并不排斥回南城，他是在南城长大的，对南城的一切都很熟悉。 是傅虹觉得jason没必要回南城。 ——既然都离开了还回这个地方做什么，这边就没有可供年轻画家肆意生长的艺术土壤，要学画画当然得去艺术氛围最浓的国家，她带着jason移民的决定不会有错。 如果不出国，jason的画技不会有这样的进步。 如果不出国，她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给jason举办画展，很多事在南城还是不太好做的。 傅虹做了决定就给国外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得知傅虹想让jason回南城，还劝傅虹冷静：“临森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我觉得他不适合长途飞行。是的，你上次说收到了南城粉丝送的花，临森确实有过开心，他甚至追问过那个南城粉丝的情况，但你也知道临森的情绪变化很快！” 傅虹不太高兴：“你就是太惯着他了。他知道你在意他的情绪，他就会放大自己不好的情绪。医生说他抑郁，我一直都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抑郁，他从小就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为了他能在世界画坛大放光彩，我们甚至放下南城的一切带着他移民。他不愁吃也不愁穿，所有琐事都有我们帮忙打理，他只要专心画画就行有什么好抑郁的？” 傅虹觉得自己当年若是有小儿子jason这样的画画条件，那今天在欧洲办巡回画展的人就会是她了。 jason明明拥有最好的学习条件，却患上了抑郁症。 他有什么好抑郁的？ 他根本不懂，一个人有很大的梦想却实现不了时才是真正的绝望！ 必须让江执言买下jason的画作。 傅虹下了决心：“你给jason订票吧，我在南城等他！”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知道傅虹的脾气，最终还是妥协在傅虹的强势下同意送jason回南城。 “我订好了票把航班号发给你，你去机场接临森，他最近的状态真有点不好，你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感受到电话那头的人对jason的关心，傅虹也放缓了声音：“jason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你放心吧，我们把这边的事谈好了会很快回去。” …… 顾峻不知道傅虹已经让人给jason买了回国的机票。 就算知道了，顾峻也不意外，这本来就是顾峻想达到的效果。 顾峻觉得傅虹母子二人会在南城留下生活痕迹，傅临森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文质彬彬的，在南城应该不会有太多同名同姓的。 果然，顾峻查到了南城一所私立中学的学生档案。 照片和名字都对上了，就是傅临森本人无疑。 这个学校在南城很有名，学生活动多姿多彩，特别有艺术氛围。 优点很多，缺点只有一个：学费特别贵。 顾峻拿回家的资料被许窈看见，许窈还挺意外的。 “jason居然是这所高中的学生？” 172：从来没在比赛中遇到过Jason “这所学校有什么问题吗？” 顾峻问许窈。 许窈摇摇头，“学校当然没什么问题，我就是觉得挺巧的，我当年就差点上这个学校了。我不是一直在学画画吗，我妈听人说学画画的最好出国念大学，她就想把我送到这种和国外有合作的高中，方便我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我爸没同意，我爸想让我念完本科再出国，说年纪大几岁没那么容易被人带坏。后来我爸把我妈说服了，我就没去这所高中。” 许窈现在想想，命运还是挺奇妙的，如果她去了这所私立，她就和jason成了校友。 不对，jason和她差不多大，她和jason可能不仅是校友。 jason现在的发展也真是应了林美娴当年对许窈的期望，以那所艺术氛围很浓的私立高中为起点，出国学画画成为在欧洲声名鹊起的年轻画家——如果许窈当年是去了这所高中，很有可能就走了和jason一样的路，在许家还没破产前许窈就已经去国外留学了。 不过现在要让许窈选，她也并不后悔。 “jason的路，我复制不了，勉强读完本科我家里就破产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比jason还有天赋都要熬时间，毕竟没人可以帮我办巡回画展……而且我也遇不到你了呀！” 许窈并不是在说甜言蜜语哄顾峻。 她当初愿意和顾峻闪婚确实是因为需要一个挡箭牌，但顾峻若不是高中同校的学长，许窈哪敢和顾峻闪婚啊！她敢闪婚的原因是知道顾峻除了家里穷点，其他都很优秀，一个能在高中时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对着全校师生演讲的学长，出社会后大概率不会变成十恶不赦的坏蛋。 顾峻听了也觉得巧。 许窈竟然差点和jason当同学。 同时，顾峻也有点疑惑：“我记得你们这些学艺术的在高中时也经常参加一些比赛吧，你以前从来没有听过傅临森这个名字？” 许窈一怔。 何止是高中啊，从她学画的第二年起就经常被老师推荐着去参加各种绘画比赛了。 有区里举办的，市里举办的，乃至全国性的，许窈在这些比赛中拿过不少奖，所以许庆华才会觉得许窈是可以当画家的。 许窈在这些比赛里遇到过很多厉害的对手，有些人的名字她直到现在也记得。 区里和市里的比赛就不说了，能在全国性美术比赛中拿奖的，后来基本都没放弃画画，那真是家里砸锅卖铁都要供养。 但许窈从来没听过傅临森这个名字，一次都没有。 “奇怪，以他的天赋要是参加过比赛，不至于一个奖都不拿啊。” 许窈嘀咕，“难道是傅虹故意压着他，不想他那么早参加比赛？” 许窈说完又看了顾峻一眼。 傅虹压着jason不让他参加比赛，有没有可能是不想让顾峻知道她和jason就生活在南城呢？ 顾峻和许窈已经有了夫妻默契，有些话不必说出口顾峻就能猜到她的想法。 “傅虹不让jason参加比赛，肯定不是顾虑我和爷爷。jason能上那么贵的私立高中，我只能靠学校减免学费才能不辍学，爷爷也老了，我们就算知道傅虹在南城又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许窈也觉得顾峻的分析有道理。 可除了这样，傅虹还有什么理由要压着jason不参加任何比赛呢？ 说傅虹不重视这些虚名更扯淡，傅虹最在意的就是jason的名气啊！ 顾峻觉得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可惜傅临森在学校登记的资料只有母亲傅虹，父亲那一栏是空白的，顾峻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许窈说反正有了jason当年在学校登记的地址，两人可以试着去打听打听。 许窈陪着顾峻找到了傅虹和jason在南城时的住所。 这个小区也是南城挺好的小区，修建的年份较早，小区房型以电梯洋房和联排小别墅为主，傅虹母子当年就住在其中一栋联排里。 房子早就换了一个主人，许窈让顾峻远远等着，她拿着傅虹的照片去敲门，现在的房主果然还记得傅虹。 房主问许窈打听傅虹做什么，许窈说傅虹是自己姨妈，两家人很多年没见面了，早年还通过信，当时傅虹就留了这里的地址。 房主盯着许窈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许窈和傅虹长得像，但傅虹漂亮，许窈也漂亮，这大概就是家族基因比较好？对许窈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大部分人都不会太防备，在许窈的再三央求下，房主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姨妈人很漂亮的，儿子帅气又聪明，先生人也很好。” 傅虹果然再嫁了。 许窈问现在的房主有没有见过傅虹再嫁的丈夫，房主摇摇头：“她先生常年在外面做生意的，房子过户时都只有傅女士出面，我说他人很好是自己不回来却很舍得给老婆儿子花钱。” 傅虹从这里搬走那天光是衣服就装了一车，那些遗留在房子里的服装纸袋没有一件不是名牌货，现任房主让人收拾卫生时看了满屋子的袋子，对傅虹的奢华生活叹为观止。 “不过她不会回来了，当时卖房子就是要移民呐！还有她儿子，就是你——” 许窈很自然接口道：“是我表弟，他比我小几个月叫傅临森。” “对对对，你表弟，英文名是叫jason是不是？他申请到了国外很有名的大学，他是学画画的是不是，我记得他个子很高人很帅，就是不爱讲话……学艺术的孩子都有点古怪……” 学艺术的许窈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也不是都古怪啊，许窈觉得自己就挺正常的！ 从房东嘴里显然问不出更有用的信息了，许窈感谢过房主去找顾峻。 说到傅虹再婚时，许窈眼神都不敢和顾峻对视。 顾峻反倒是笑了：“她再婚你心虚什么？搞得像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样。” “我是怕你——算了，我们再去问问邻居吧，可能邻居会比房主知道多呢，如果这里的邻居没换过的话。” 许窈没有气馁。 许窈觉得顾峻想搞清楚傅虹离家出走后的经历很正常，这是顾峻的心结，不挑破怎么能愈合呢，许窈愿意陪着顾峻去解决这件事。 173：直播购物真正的受众 再问邻居其实也是一样的结果。 邻居们对傅虹都不是很了解，傅虹母子在这个小区也没住几年。 至于傅虹的再婚丈夫，有个邻居的笑容很意味深长：“说她老公是在外地做生意的所以不常回家，就算回来也很少过夜，谁知道呢，说不定同时也是别人的老公。” 邻居觉得傅虹和所谓的“老公”并没有合法关系，傅虹是被有钱人养着的情妇。 这猜测并不好听，许窈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如果傅虹一直低调养着小儿子，并不是想躲开顾海山和顾峻的纠缠，还真有可能是在躲避男人正宫太太的清算。 否则jason为什么要跟着傅虹姓，入学资料上又为什么没有父亲的资料？ 越往深里查，许窈越是尴尬。 傅虹如此不堪，顾峻也没啥面子啊。 许窈隐隐后悔：她就不该自告奋勇陪顾峻来打听傅虹的事，万一顾峻就想自己处理呢？ 顾峻看出她的为难，把她的手一牵：“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是还要和华彬他们开选品会吗？我送你回去。” “还真是，差点忘了要开会了。” 许窈赶紧顺着顾峻递来的梯子往下爬。 顾峻回望了傅虹居住过的小区一眼。 知道傅虹确实在这里居住过，剩下的不过是慢慢查罢了。 …… 许窈结合顾峻的分析简报，在选品会上说要重新做目标客户定位，华彬第一个质疑：“你想带低价商品？” 许窈点头：“我想试试。” 华彬皱眉。 三百多的电饼铛还不算低价吗？ 那种一百来块甚至几十块的电饼铛，质量哪有保证啊！ “同一家品牌还想让你帮忙带豆浆机，我都和他们谈好了。” “豆浆机多少钱？” “旗舰店是368元，从你的直播间进去有一张50元的无门槛优惠券，用完券之后318元。” 华彬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给了许窈一个确切数字。 “这款豆浆机是他们主推的产品，本来销量就不错，现在找你带货还要给你分钱，一张50元的优惠券已经是他们的底线。” 要不是许窈在首场直播中卖出两千多台电饼铛，该品牌也不会再次找上门来让许窈帮忙给豆浆机带货。 许窈一听售价还是在300元以上就头疼。 “让他们优惠力度再大些，最少给一张70元的优惠券，否则我不接。” “这……好吧，我去谈！” 华彬算是看出来了，许窈铁了心要选售价便宜的商品带货了。 同样的总销售额，单价便宜就意味着许窈要卖出更多数量，她觉得自己卖得掉吗？还有，低售价能不能保证好的售后，许窈有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华彬是不会买几十块粉饼的人，在他心里便宜就等同于质量不好。 许窈给华彬讲直播间观众会衡量“性价比”，华彬感触不深。 许窈叹气：“彬哥，我看出来了，你就不是直播间购物的受众。” 华彬确实没在直播间买过东西。 他转头问工作室的员工们，“你们呢，平时会不会在直播间买东西？” 出乎华彬意料，办公室里是整整齐齐的举手。 筱玲弱弱道：“我也觉得许窈姐上次直播的选品有些偏贵，要不是许窈姐的粉丝有购买力，那200多万的销售额根本完不成……” 华彬瞪眼：“你收入不算低吧，你都觉得贵？” 筱玲掰着手指头给华彬算：“我要出房租，每个月交通费，伙食费，还有置装——” “停停停，我知道了。” 华彬又问了工作室其他员工，特别是没工作几年的年轻员工，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 南城的工资水平确实领先国内大部分城市，可高收入的背后是高房租和高日常消费。 若是南城本地人还好，不管房子大小都是个住处，若不是本地人，那房租就够年轻打工人们发愁了。要在南城立足是很不容易的，出入写字楼的白领们看着光鲜，实则哪个不是在精致穷？ 平时吃饭都是随便糊弄一顿，吃大餐靠团券，买衣服等打折，其他日用品自然也是买便宜的。 筱玲再次补充道：“反正我自己是不会买168元的洗发套装啦，没来许窈姐身边工作前，我都是趁着每年电商促销节囤一堆打折货，一次性买齐一年的日常用品！来了许窈姐身边我才用上了好东西，品牌方送给许窈姐的样品她都让我们有需要就自己拿，这可帮我省了不少钱。但要是许窈姐现在说样品不给我们了，让我自己去买，我还是舍不得买168元的洗发套装。华彬哥，我们也不想这么抠抠搜搜，这不没办法嘛……” 筱玲的话引发了工作室其他员工的共鸣。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日常消费居然都和筱玲差不多。 比起那些不知真假的产品功效，他们确实对售价最在意！ 许窈让筱玲安心：“只要你们在这里上班一天，品牌的样品都让你们自己选。” 筱玲和几个员工欢呼起来。 华彬皱眉，“那之前开选品会，你们没一个人说实话？” 笑容瞬间凝固，所有员工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谁愿意主动把自己的穷在所有人面前摊开展示？ 要不是筱玲带头先说实话，其他人也是不会说的。 许窈虽然是网红，定位一直都偏高端。 走个红毯都是大牌礼服和设计师珠宝一起亮相，如果许窈自己不提，没人敢提议许窈去选便宜的商品带货！ 谁也承担不起破坏许窈人设的责任。 许窈是老板，他们只是员工，老板掌握发展方向，员工都听从老板安排—— “彬哥，不怪他们，是我一开始没想明白。” 许窈不是那种推卸责任的性格，这事儿本来就和员工们没关系。 华彬深吸一口气，继续充当黑脸角色：“之前的事就不说了，现在都给我重新去选品。确定选品前给我全网扫评，我不管你们是自用还是怎么弄，凡是进口或和皮肤接触的商品都给我小心又小心，最好是选那种有口碑的老国货！” 员工们一哄而散。 让打工人推荐奢侈品肯定没戏，让他们去筛选最具有性价比的商品，那大家可太有经验了。 会议室只剩下华彬和许窈两人，华彬看见许窈在笑，问她在笑什么。 许窈感慨：“我在笑自己运气好居然能请到彬哥你来帮忙，哪怕你对我的决定有疑惑，但你依旧会支持我！” 华彬很是傲娇轻哼一声：“你给我发工资，我能不听你的吗？” 174：你多学习下许窈的优点 要更改选品方案，许窈的第二场直播就推迟了。 她自己不急，有人替她急。 温意意收到在许窈直播间买的电饼铛，特意把东西拿回温家。 “林阿姨，你看我对许窈够支持吧？要不是为了支持她，我买这东西干嘛，你说对吧！” 温意意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林美娴就笑了：“那可真巧，我也在窈窈的直播间下了一单，我比你早半天收到货，中午时让阿姨做了牛肉馅饼给你爸爸吃，你爸爸很喜欢。” 温志成确实很喜欢中午的牛肉馅饼，一听林美娴是在许窈直播间买的电饼铛，温志成还让林美娴叫许窈来尝尝。 “许窈今晚要来？” “对啊。” 林美娴笑语盈盈，温意意肺都要气炸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爸吃到好吃的东西，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想到她了？ 温意意脸色难看，林美娴都以为温意意要忍不住发火，不知温意意想到了什么，居然硬生生忍了：“许窈一个人来吃晚饭？” “当然是顾峻陪她来。” 林美娴反问温意意，“怎么，沈延没空陪你回来吗？” 温意意咬唇。 糖糖停工，沈延最近都在找可以替代糖糖的新人，哪有空为一点小事陪温意意回来呀。 温意意说不过林美娴，赌气往沙发上一坐：“我今晚也要在这里吃饭，你不会赶我走吧？” 林美娴笑笑：“我赶你做什么，你要留下来吃饭我让阿姨多做两道菜。” 林美娴的为人处世让温意意挑不出一点毛病，她只能自己在沙发上憋气。温志成从公司回来，看见温意意坐沙发上，先是喜又是担心。 亲闺女回家，温志成当然高兴。 不过他担心温意意又和林美娴闹，连看了厨房好几眼。 林美娴在亲自调馅，温志成走过去，“没什么事吧？” 林美娴指了指厨房还没拆封的电饼铛：“意意今天拿回来的，她也是从窈窈直播间买的，说是支持窈窈带货呢。” 自己的闺女哪有不了解的，温意意买电饼铛肯定不是为了支持许窈，温志成头疼。 “窈窈的事业逐渐走上正轨，她还在以搞这些小动作为乐，我晚上睡觉都发愁！” 温志成甚至怀疑沈延有没有在教温意意做事，许窈进步那么快，温意意怎么没太大变化？ 温志成想问问‘盛世’的情况，把温意意叫到书房。 问经营，温意意一窍不通。 问哪里有难处，温意意一堆抱怨。 说来说去都是糖糖的错，公司势头这么好，糖糖偏要休息。 温志成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你疯了吗？别说那个糖糖和江执言的关系，就算她真的和江执言分干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江执言的？她孩子要是出了事，江执言不把‘盛世’收拾了，网友都要把‘盛世’骂死，你和沈延都会被骂得躲起来不敢出门！”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一般的孕妇出门，普通人见了都要躲远点，何况是糖糖那么有名的孕妇。 她肚子里的孩子稍有闪失，‘盛世’妥妥是黑心公司人人喊打！ ‘盛世’也有温志成投资的钱，他也不想看着温意意第一次创业就灰溜溜失败。 “我看许窈的工作室搞得挺好，今晚吃饭时你别和她吵架，你俩心平气和聊聊，许窈身上肯定有你值得学习的地方。” 经过糖糖这事儿，温志成发现公司签网红是有风险的，那些网红身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今天有糖糖因为身体原因停工，明天就有其他网红因为别的原因塌房。 温志成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砸资源捧别人风险太大，还不如学许窈把资源砸在自己人身上。 他刚提出这个想法就被温意意怼了回去：“爸，你让我去开直播卖电饼铛，温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啊？” 温意意觉得温志成被老狐狸精灌了很多迷魂汤，现在整个人都糊涂了。 温志成近来对直播带货有所了解。 线下经济越来越难做了，电商是大趋势。 在这种趋势下，不仅网红和主播带货，有些明星也在尝试带货，甚至有温志成认识的老板也开了直播。看着那些身家上亿的老板在直播间磕磕巴巴推广自家产品，温志成特别有感触。 “有钱才有脸面，什么脸面能比真金白银更重要？” 温志成苦口婆心，温意意堵住耳朵不想听。 温志成也只能叹气：意意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要想保证她下半辈子生活无忧，只能是自己这个当爸爸的拼命挣钱了。 “你不想试就算了，现在我还能挣钱，以后……希望沈延也是个能挣钱的。” 等温志成和温意意下楼时，许窈和顾峻已经到了。 温志成对许窈非常客气，夸了许窈的第一场直播：“小时候的主持人课没白上呀，在镜头下的口条特别好，你的直播间肯定能做起来。唉，意意脾气太倔了，我几次让她多向你学学，她总不听。” “谢谢温叔叔，我自己也在学习中。” 许窈谦虚。 温意意撇嘴，“许窈你真适合卖电饼铛。” 许窈不以为然：“你也这样觉得？那太好了，我以后直播时更有信心了！” 温意意觉得许窈要破防，许窈偏不让她如意。 卖电饼铛怎么了？ 如果靠卖电饼铛能还清许庆华生前欠下的债，许窈不介意一直卖电饼铛。 夹了一块林美娴用电饼铛做的馅饼，许窈吃得满口生香，她还给顾峻夹了一块：“这饼真好吃，你多吃点。” 顾峻也觉得馅饼很好吃，他甚至问林美娴能不能打包。 “妈，您调的这个馅儿太好吃了，哪天一定教教我，我学会了就可以给窈窈做。” 林美娴被顾峻哄的眉开眼笑。 见了这一幕，温志成心情很好：“你们有空就多回来吃饭，有你们在，我感觉饭菜都变香了。” 四个人说说笑笑，唯有温意意和这温馨格格不入，有好几次，温意意都想扔下筷子走掉都硬生生忍住了。 勉强吃完饭，温意意第一个放下筷子离开了餐厅。 林美娴留夫妻俩多坐一会儿，许窈看了看天气：“今晚好像有雨？” “你陪妈妈说会儿话，我去车上拿伞，一会儿下雨也不怕。” 顾峻走到停车的地方，被一团黑影吓了一跳。 “谁？” “……是我。” 听着像是温意意的声音，她带着哭腔问顾峻：“你觉得老天爷公平吗？” 175：温意意的改变 老天爷当然是不公平的。 这种不公平在出生时就注定了。 如果可以，谁不想投胎在父母和睦家境富裕的家庭里？ 可惜没有如果。 顾峻声音淡漠，“你挡住我拿东西了。” 温意意抽噎几声猛然抓住了顾峻的袖子：“你很讨厌我对吧，因为许窈？” 这还用说吗？ 答案是肯定的。 顾峻没有第一时间把温意意甩出去，已经是很给温意意面子了。 ——这里毕竟是温家，把温意意弄哭了，林美娴会为难的。 就在顾峻耐心快到极限时，温意意自嘲一笑，主动放开了他袖子：“看来不用问了，你就是很讨厌我。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你。从前在学校时就不喜欢，你穷就算了，还天天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好像你穷是被我们谁害得一样。现在你不穷了，但你成了许窈的老公，我就更讨厌你了……老天爷真不公平，永远都会给许窈最好的。她有最好的爸爸还有最好的妈妈，等她爸爸不在了，我爸爸上赶着要做她新爸爸。男人也是，没有沈延就能马上出现一个你，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蹦出来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许窈结婚，我只知道你看起来很喜欢许窈，而我的未婚夫沈延，只要许窈一个信号，沈延绝对会飞奔回许窈身边！” 是老天爷偏心许窈，要永远给许窈最好的吗？ 不是的。 是许窈永远乐观在争取。 许庆华死了，许窈尊重林美娴的选择，真心祝福林美娴可以幸福再婚，为了林美娴，许窈可以接受温志成。 到了温意意嘴里，这就成了温志成上赶着要当许窈新爸爸。 温志成最近确实有些变化，但顾峻相信，温志成骨子里还是最看重温意意的。 沈延？ 沈延看起来条件很好，骨子里根本不尊重许窈，顾峻当然不会放许窈回到沈延身边。 沈延就配不上许窈！ 顾峻本来不想理会温意意的，他打开车门拿出雨伞，见温意意还是怔怔站着，想到温意意捐出的那笔钱。 温意意倒是没撒谎，她确实讨厌着顾峻，从前如此，现在依旧。 她给李老师那笔钱时，根本不知道钱是要捐给顾峻的。 温意意坏的坦荡荡，偏偏又是顾峻的恩人。 顾峻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老天爷公不公平我不知道，如果你能换种角度想，许窈多了一个新爸爸，你难道不是多了一个新妈妈？我喜欢许窈，是因为她待我赤诚一片，我为什么不喜欢她？沈延不喜欢你，你难道就喜欢沈延了？” 顾峻一连抛了几个问题给温意意，不等温意意回答，顾峻就从温意意身边绕了过去。 顾峻实在难以代入温意意的立场，他觉得温意意就是从小吃太饱了才这么作，如果温意意从小连学费都交不起，哪有精力折腾这些？ …… 等顾峻拿着伞回到客厅，外面果然稀稀落落下起了雨。 由稀到稠密也就几分钟时间。 温意意回来时，浑身都湿了。 温志成诧异，“你怎么在外面？” 吃完饭就没看见温意意，温志成还以为温意意躲到了楼上，没想到温意意却在外面淋雨。 林美娴给温意意找了条毛巾，“快擦擦吧，免得一会儿感冒，我让她们给你煮姜汤了。” 林美娴本是客气，她知道温意意不会领情，但当着温志成的面林美娴还是要尽继母的责任。没想到温意意接过毛巾后竟呐呐说了“谢谢”，林美娴倒愣了。 自从林美娴嫁进温家，温意意日常就是阴阳怪气，从来没这么礼貌过。 温意意看了顾峻一眼，忽然转头对许窈说了“对不起”。 林美娴还愣着，许窈吓了一跳。 温意意咬牙：“我以后不找你麻烦了，其实你以前也没得罪过我，是我一直嫉妒你。” 温意意绝对是疯了！ 许窈十分警惕。 根据许窈多年的斗争经验，温意意这是要憋大招啊。 不料温意意道完歉就拿起了车钥匙往外走。 林美娴回过神来，“志成，意意这是——要不，你跟去看看？” 林美娴不好意思说温意意是不是受了刺激，温志成是温意意亲爹，理应多关心下温意意。 温志成惊疑不定，难道意意真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我看她做什么，她那么大一个人了！” 温志成嘴硬：“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知道错了，这可能又是她的新招数！” 许窈也这样想。 许窈不想配合温意意表演，拿起打包好的馅饼：“妈，温叔叔，我和顾峻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拉着顾峻出来，许窈还嘀咕，“你说温意意又在玩什么新花招？算了，不管她玩什么花招，我离她远远的，她也就表演不起来了。” 顾峻也没法评价温意意的做法。 一个性格恶劣的人，除非受了什么大刺激才会做出改变吧？ 温意意受什么刺激了。 只是淋了一场雨，听他说几句话就改变了？ 顾峻同样觉得温意意在憋新招。 第二天一早，许窈接到了糖糖的电话。 “温意意吃错药啦，她一大早就跑到公司劝沈延公开我停工的消息，听说还为此和沈延吵了一架。” 糖糖的语气里都是惊疑：“你说她是不是有大病？她还说沈延若是不同意，她就和沈延解除婚约！” 糖糖完全没有感动。 糖糖想骂人啊。 温意意和沈延要不要解除婚约是这两人自己的事，不该和糖糖扯上关系！ “然后呢？” “然后我之前录好的停工视频就发出去了啊……窈窈，你说这会不会是温意意和沈延想出来的新招数？” 许窈没办法为糖糖解惑。 “你就当温意意在抽风好了，她做什么我们不管，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许窈确实没空去探究温意意的变化，她更改了选品方案后的第二场直播就要开始了，许窈摒弃了所有杂念一心扑在工作上，直播开始前都还在熟悉今晚要带货的商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掐着七点半的时间点，许窈对着镜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欢迎宝贝们来到我的直播间——” …… 同一时间的南城机场。 等候了一个多小时的傅虹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不同于和顾峻在巷口狭路相逢时的冷漠，在面对小儿子jason时，傅虹是热情的。 她张开双臂拥抱了jason，并替jason整理了额前的碎发。 “长途飞行累坏了吧？我已经在酒店帮你开好房间了，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办一件大事。” 176：仙女变成了邻家姐姐 jason才刚刚下飞机，傅虹已经自顾自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傅虹说话时，jason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看起来早已习惯了这种任由傅虹为他安排的模式。 回酒店的路上，jason一言不发。 他的手上时刻都拿着一个素描本，可能是南城的街景变化触动了他的心，他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落下一笔又一笔。 行车途中难免颠簸，jason的手却很稳。 他是一个天生的画家。 司机不时从后视镜里的偷瞄，忍不住和傅虹搭讪：“您儿子是画家呀？” 傅虹轻轻颔首，“嗯。” 一个司机哪看得懂画？ 傅虹高冷的态度把司机的一肚子好奇都憋了回去。 客人不想多说话，司机也沉默了。 等到了酒店门口，傅虹把jason的素描本拿走，这动作惊醒了陷于自己世界的jason。 他看了看酒店大堂，又转头看傅虹。 “我们，不回家吗？” 傅虹皱眉，“我们早就搬家了，那套房子也卖掉了，你都忘了？” jason认真想了想，缓缓摇头，“不记得了。” “忘了就忘了吧，不是什么大事。” 傅虹习惯了jason的“断片”，心理医生说jason的记忆和常人不太一样，jason不具备梳理记忆的能力，他时常会弄错一些事。不过正因为这份特殊，让jason在画画时天马行空没有约束，傅虹便一直没有纠正jason的问题。 母子两人走进了酒店。 jason的行李箱有酒店服务生帮忙拎着，他的素描本却被傅虹亲自拿在手里。 傅虹是真的疼爱jason……的才华。 顾峻坐在车里冷眼旁观着傅虹和jason的母子互动，直到母子俩身影消失在酒店大堂，顾峻才让司机离开。 “走吧，回公司。” …… 顾峻刚回公司就被江执言拦住了。 “你老婆许窈今晚又直播了，你知道吧？” 顾峻点头，“如果你要点评她带货的档次又变低了，我建议你直接闭嘴，因为那是我给她的建议。” 江执言被顾峻一句话噎死。 然而这并不是江执言要拦住顾峻的主要目的，他刚才刷到了糖糖的停工视频！ “糖糖住院的事你肯定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不等顾峻回答，江执言自顾自给出了答案，“哼，肯定是你老婆许窈不让说，顾峻啊顾峻，你可真是见色忘友！” 顾峻见到了傅虹和jason的相处本来就不太高兴，和江执言说话也少了几分耐心：“这是糖糖的决定，她只想安静休养不想被谁打搅。” “可是……” 江执言想指责顾峻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他知道顾峻不会说谎，这就是糖糖不想见他。 江执言很想去质问一下糖糖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何至于让她这么讨厌？ 一开始面对糖糖怀孕，他承认自己确实慌了。 可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还这么年轻，此前从未想过结婚。 江执言赌气道：“或许，我就该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顾峻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如果你考虑好了的话，我支持你的决定。” 江执言瞪眼，“前女友怀着我的孩子停了工作在家休养，我去相亲的话太渣了吧？” 顾峻点头，“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清晰的。” 江执言气得半死，决定不理会顾峻了。 两人一个坐办公椅一个坐沙发，又看起了许窈的直播。 啧啧，许窈今晚卖的东西都好便宜，第一场还卖几百块的香水，这一场最贵的货品居然是一个券后298的豆浆机。 剩下的，是十几块的眉笔，几十块的粉饼，一套水乳才一两百块。 “你老婆为了赚钱也是够拼的了，这么便宜的化妆品她也敢往脸上用，不怕把她的脸毁了？” 江执言嘀咕。 顾峻心想，许窈有什么不敢用的。 许窈属于那种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但从来不仗着自己漂亮就为所欲为的。 如果一个产品许窈自己都不敢用，她绝对不会推荐粉丝购买。 许窈一边化妆一边介绍产品，并没有因为这次的产品不如第一次直播时价格贵就敷衍，她还听取了顾峻的建议，在介绍产品时尽量不用太书面的词汇，而是像拉家常一样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使用感受。 咋一听是废话变多了，其实每句话都是在拉进和直播间观众的距离。 许窈呀，从半飘着的仙女落地成了漂亮的邻家小姐姐！ 她转变得真快，学习能力也真强！ 顾峻的眼神中全是赞赏：“她卖的全是老字号国货品牌，这些品牌主打就是物美价廉，使用效果怎么样我不能随便评论，安全性肯定没问题的。” 江执言确实对这些老字号国货品牌不了解。 他看来看去不知道该买什么支持下许窈，最终还是下单了一个豆浆机。 天知道江执言有多难，他从来不在家吃饭，上次买回来的电饼铛还没拆封呢！ …… 如江执言这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二代，看了直播在担心许窈会不会被便宜的化妆品弄坏脸，对涌进许窈直播间的粉丝来说，今天的商品确实让大家很惊喜了。 这才是绝大部分粉丝买得起的东西嘛！ 有人觉得许窈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也有人更喜欢这样的许窈。 二十多块的眉笔和二百多的眉笔有什么区别，一般消费者其实也搞不明白。 如果有钱的话，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哪会为了优惠券跑来直播间蹲守呀。 反正二十多块的眉笔到了许窈手里一样很好用。 许窈在手背上给粉丝们试色，弹幕有人说手背试色不够直观，许窈又把试色换到了自己眉毛上。眉笔、粉饼、口红，她一遍遍试色又一遍遍卸掉，原本白皙的皮肤都被弄红了。 筱玲就坐在许窈身边，看着都心疼，故意大声道：“姐，你长那么漂亮，什么样的眉色和口红在你脸上都好看啊，要不你在我脸上试试？” 许窈也觉得自己脸不行了。 短时间内上妆卸妆很多次，脸颊有种紧绷绷的不适感。 她没有拒绝筱玲的提议，但在给筱玲试妆前，许窈拆了一张面膜敷在自己脸上。 这是一张主打舒缓急救功效的面膜，很适合她现在的皮肤状态，而且这也是许窈今天要带的货，这不刚好就用上了吗？！ 许窈自己在直播间敷了二十分钟面膜，比任何带货术语都有用，这款面膜一上链接很快就卖完了。 下单的观众们都非常放心。 许窈那么漂亮的脸蛋都敢用的东西，她们有啥不敢用的？ ——买，都买，买买买！ 177：傅虹的另一个受害者 “彬哥，数据怎么样？” 直播结束后，许窈第一时间问华彬。 华彬表情复杂：“确实是便宜的选品卖的更快，单价虽低架不住数量多，你今晚的销售额超过了600万。” 被华彬寄以厚望的豆浆机今天销量一般般，一共才卖出去几百台，券后298元的售价对直播间的观众来说还是贵了，而且豆浆机并不是刚需品。 至少对许窈直播间的观众来说，她们更关注能快速提升外在的东西。 所以那些二十几块的眉笔，几十块的口红和粉饼，每一样的销量都是2000+。 真正卖爆了的是许窈在直播间敷了二十分钟的面膜，直接卖了5000多单——许窈就靠着这样拉低单价抬高销量，愣是让今晚的销售额超过了600万！ 600万，只是顶流带货主播十分钟的战绩，对许窈来说却是意外之喜。 这只是许窈的第二次带货，相比第一场，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说明她选择这条路并没有错！ 见华彬还是皱眉低头看手机，许窈安慰他：“我一个人赚不了所有的钱，如果带货这边起来了，以后更新视频少接点推广也没关系。” 华彬抬头，“以后能接多少推广我不知道，明天有个线下活动是之前谈好的，你还得参加。” “我ok的啊，可以参加～” 许窈打着哈欠：“大家都辛苦啦，收拾收拾就回家睡觉吧！” 顾峻早就和许窈说好了，每次直播带货结束，他都会来接许窈回家。 为了不打搅许窈工作，他会在写字楼下面等许窈。 南城的深夜，想到有个人始终在楼下等着自己，许窈脚步轻快。 今晚顾峻一见许窈，又递给她一份分析简报。 “这是今天的？” “嗯。” 许窈感觉到顾峻的爱意，她既感动又不好意思：“难道以后我每场直播你都要看？还是只要你看过的那场，你就会写一篇分析简报？”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没问题。” 两人都有了亲密关系，关于许窈的债务问题怎么解决却没认真谈过，顾峻觉得眼下就是很好的机会：“如果我说要帮你还钱，你愿意吗？” 许窈轻轻摇头，“若是我婚内创业失败，你说要和我一起承担债务，我会很感动。但这是我婚前的债务，不该由你来还。我知道你可能比我一开始想的更有钱些，你那么厉害，换了我是江总也会用分红捆住你……顾峻，你相信我吗？” 许窈从来没想过靠婚姻解决欠债。 她真的好想好想许庆华还活着，只要人活着，不管欠了多少钱，她和林美娴都会陪着许庆华一起东山再起。 许庆华不在了，许窈更要证明给别人看，虎父无犬女，她可以靠自己还清所有债务，而不是用婚姻为筹码去依附某个男人，用男人的钱去还许家的债！ 顾峻对许窈的答案早就心知肚明，“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一篇篇的分析简报。窈窈，我知道你很优秀，我欣赏你的优秀却也心疼你的辛苦，没人逼我一定要看你的每场直播，没人给我下任务看完直播一定要写分析简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顾峻帮许窈分析出来的问题，许窈自己其实也能发现。 不过顾峻是旁观者清，是站在更高的层面去帮许窈指出了问题，这无疑大大缩短了许窈成长的时间。 本来要播几场才会总结出来的问题，顾峻看一场就知道了。 他把问题告诉了许窈，许窈再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去改，她还特别会举一反三，临场反应也是一流，今晚就把一款面膜卖爆单了！ 许窈想了想，将文件抱在怀里：“陪着你去打听傅虹在南城的事，也是我自愿的。如果这个过程里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顾峻能有什么不舒服？ 他的那些尖刺都快被许窈抚平了。 爱是最好的养分，可以让匍匐在阴暗中的怪物重新长出丰满的血肉，可以让顾峻学着坦诚。 “jason到南城了。” 顾峻很自然把这事儿告诉了许窈。 许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晚，在你直播前。” 顾峻一边开车一边描述自己看见的情形：“我憎恨傅虹，但我并不憎恨jason，虽然他从出生起就过着比我好千百倍的物质生活，可看到他，我却同情他。” jason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不太好，加上顾峻能看懂jason的画作，更能直观感受到jason的内心。 顾峻是傅虹自私自利的受害者，jason也不是受益者，顾峻对jason恨不起来。 他同情jason。 顾峻自己都很意外，他居然会有同情这种情绪？ 许窈把手放在顾峻胳膊上轻轻抚摸，“你过得不好，jason也未必过得好，你们都是受害者。” …… 许窈没想到，她很快就见到了和顾峻一样的受害者jason。 许窈去参加华彬安排的线下活动。 和上次新品发布会是同一个品牌，不同的是上次是成衣，这次是彩妆。 李岚依同样在受邀名单中，看见许窈，李岚依还挺惊讶：“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为什么不来，就因为我直播卖电饼铛？” 一旦许窈开启了自黑模式，她就是无敌的。 李岚依将她上下打量：“你卖电饼铛还卖出优越感了？” “合法挣钱，依法纳税，我凭什么不优越？” 许窈振振有词，李岚依终于绷不住笑场：“行行行，以后哪个不开眼的在你面前放屁，你就这样顶回去。我真是白白替你担心了。对了，你上次不是说喜欢jason的画吗，他今天来参加活动了！” 许窈就这样猝不及防见到了jason。 他穿了牛仔色的外套，坐在第二排角落里，和顾峻颇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写满忧郁。 有人试图和jason搭话，他看起来不善交际，想和他搭讪的人都碰壁离去。 许窈还在想着怎么没看见傅虹，李岚依已经推着许窈到了jason面前：“jason，这是你的粉丝！” 许窈瞪了李岚依一眼，李岚依丝毫不畏惧回瞪她，然后就提着裙子走掉了，留下许窈和jason两人。 许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jason的视线却落到了她脸上，说了自己来参加活动的第一句话：“我见过你。” 178：你摆什么婆婆的谱 许窈很是意外。 “我们在芬兰确实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时jason在港口画画，看起来十分投入，许窈和顾峻都只是静静看着没有说过话，没想到jason的记忆这么好，只是惊鸿一瞥都能记住许窈。 ——他是不是也记住了顾峻？ ——顾峻知道有一个弟弟存在，jason又是否知道顾峻的存在呢？ 这两个疑问梗在许窈心头，让她十分难受。 jason却不再提芬兰的一面之缘，他问许窈：“酒店的那束花是你送的吗？” 许窈点头。 jason唇角闪过一点点笑意，真的只是一点点，稍微眨眼就容易错过的那种。 “谢谢，花很漂亮。” 许窈还想顺着这个话题和jason聊聊，一道身影匆匆赶来。 “jason!” 傅虹的声音有些尖厉，“我到处找你，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等傅虹看清许窈的样子，更是神色都变了，不由分说就拉走了jason，“我带你去见品牌的区域总监，他很喜欢你的画，说想和你聊聊。” jason不太高兴。 比起什么品牌的区域总监，他显然更想和许窈聊天。 但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傅虹的命令，看了许窈两眼后仍然跟着傅虹走了。 李岚依凑过来拍许窈肩膀：“和你喜欢的画家聊得怎么样？” 许窈实话实说，“刚聊两句就被傅女士打断了，她看起来不太喜欢我，真奇怪，我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她。” 李岚依却胸有成竹：“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年轻还长得漂亮已经是傅女士眼里的危险分子，她怕你勾引她才华横溢的宝贝儿子！像傅女士这样年纪的女人经常是两极分化，要么人情通达让人如沐春风，要么内分泌失调对年轻姑娘饱含恶意猜测，我看傅女士很符合后者。” 许窈被李岚依的分析惊了，继而用同情的眼光看李岚依：“听起来，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李岚依点头，“我也是网红出身嘛，在那些有钱有身份的富太太眼里，我要么想勾引她们老公，要么想引诱她们儿子。” “那还是怪你长得太漂亮！” 许窈问李岚依，“我看网上说你签了一部新戏，什么时候进组？” “下个月。” 李岚依挑眉，“有没有兴趣客串一下？” 许窈连连摆手：“我不行，我吃不了这碗饭。” 李岚依还想说什么，背后传来一道调侃的女音：“你们两个倒是挺要好。哦，差点忘了，你们都是网红。” 说话的人是江明葭。 江明葭是品牌请来的参加活动的vic客户。 许窈和李岚依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她们都很讨厌江明葭。 偏偏江明葭还要仗着自己vic客户的身份要和许窈、李岚依合影。 对李岚依，江明葭说她不争气。 同样是江执言的“女朋友”，糖糖能怀孕，李岚依就没有糖糖聪明，气得李岚依想打她。 忍，忍，忍！ 李岚依挤出一丝微笑：“江小姐还真有闲心，不仅要忙自己公司的事，还不忘时刻关心江总的私生活。要不是江小姐年龄对不上，我都要以为江小姐是江总妈妈呢！” 一个堂妹而已，天天管江执言和谁交往让谁怀孕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江明葭脸色都变了。 许窈憋笑憋的难受，当着江明葭的面笑了出来。 江明葭狠狠瞪她一眼，“牙尖嘴利，很好笑吗？” 许窈老实点头，“先撩者贱，江小姐知道我在笑什么。” “你——” 江明葭本想嘲讽许窈两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你觉得顾峻是真的爱你吗？” 这问题很是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顾峻？ 看着江明葭表情中毫不掩饰的憎恶，许窈忽然开窍了：江明葭不会是喜欢顾峻吧？ 难怪！ 许窈就觉得很奇怪，去年她的账号还没这么多粉丝，江明葭就找上门来要签她。 许窈还当江明葭有预判力，现在才反应过来江明葭可能一直都不是冲着她来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江明葭肯定是知道她和顾峻在一起了！ 许窈暗暗咬牙，顾峻明知道江明葭有这样的心思，竟也不提，回家后她要收拾收拾顾峻！ 不过现在嘛，许窈在江明葭面前可不会认输：“爱与不爱都是我们夫妻自己的事，与江小姐有什么关系？江小姐是不是在江总的女朋友面前摆多了‘婆婆谱’，现在又把手伸到了顾峻身上，你觉得自己有立场管吗？” 许窈猜到了江明葭对顾峻的心思，偏偏要把江明葭的心思扭曲，就是为了气江明葭。 说来也巧，许窈的真婆婆傅虹就在现场，许窈连傅虹都不想认，江明葭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跑来许窈面前摆婆婆的谱，真是可笑！ 江明葭气得口不择言：“没有我们江家，你以为顾峻能有今天？” 许窈立刻反驳：“没有江家也会有王家、李家，有本事的人总不会缺少欣赏他的伯乐，顾峻的工作是江总给的，但他也为公司创造了相应的价值！何况江总是江总，江家是江家，现在可没人签封建社会的卖身契了，顾峻又没有卖身给你们江家。” 江执言都不会管顾峻的私生活，你江明葭算哪根葱？ 顾峻要想当江家的上门女婿，不用等许窈出现就当了，既然顾峻和许窈结了婚，那就证明顾峻就没想过要入赘江家少奋斗三十年嘛。 许窈十分讨厌江明葭，并不是因为江明葭对顾峻存有那种心思，而是江明葭那种自以为是的姿态十分膈应人。 投胎好是运气不是本事。 如果不是江明葭多管闲事跑到糖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糖糖也不会那么快和‘盛世’签约！ 许窈懒得和这样的人掰扯，拉着李岚依转身就走。 李岚依颇为惊讶，“你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骂人这么厉害。” 许窈不承认，“我哪里骂人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李岚依为许窈鼓掌，同时不忘提醒许窈：“江明葭这人出了名小气，你得罪了她肯定会被投诉。” 许窈无所谓：“大不了我不参加这种线下活动了。” 这种大品牌的活动其实报酬并不高，网红们抢着参加并不是只为了报酬，更多还是想在活动中认识一些人以及抬高自己的格调。 许窈现在完全不在意这些，她刚刚尝到了接地气的甜头，根本不想抬高自己的格调。 就连最近上传的视频，许窈也回到了最初的风格去推荐平价好物了！ 179：许窈被品牌方拉黑了 李岚依果然对江明葭很了解。 江明葭受了气，转头就去主办方活动负责人处投诉了许窈和李岚依。 许窈和李岚依都是品牌方花钱请来活跃气氛的，都拿了出场费，现在竟然一起得罪了品牌的vic贵宾。李岚依就不说了，很受时尚圈喜爱，为了这么点事把她拉黑不太划算。 许窈只是一个小网红，没有许窈还有其他一堆网红。 活动负责人暗示江明葭放心，“您以后不会在我们品牌的活动里看见她了。” 许窈被品牌方拉黑了。 活动负责人明确向江明葭表示以后不会再请许窈参加活动。 江明葭满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个品牌拉黑了许窈，其他品牌都会听到风声，知道许窈在参加活动时表现差得罪了vic客户，其他品牌也会衡量邀请许窈出席活动的风险。可以选择的网红那么多，为什么要在许窈身上冒险，干脆不邀请她了呗。 如果许窈是华互的老板娘，江明葭这招根本没用。 但许窈现在的身份是个小网红，那自然要享受小网红的待遇了！ 顾峻不是喜欢玩“真爱游戏”吗？ 江明葭很想知道顾峻知道许窈被品牌方拉黑后会有什么反应。 …… 傅虹拉着jason到一旁交代了好久，让jason离许窈那样的女孩子远点。 “她们接近你都有目的，你不要被她们骗了。” jason似懂非懂，却也没和傅虹争辩。 多年的经验让jason知道，与傅虹争辩是没有意义的，反正他从来没有赢过。 但jason其实也不敢和许窈多说话，人多的场合都让jason感觉呼吸困难，他只喜欢待在自己的画室。哪怕没有画室，给他面前摆着画纸和画笔也行，只要开始画画，jason就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人来找傅虹说话。 傅虹也会主动找别人说话。 有人告诉傅虹，华互老板江执言的妹妹今天也在现场，傅虹眼睛一亮。 这就是傅虹要找的机会。 傅虹想认识江明葭。 听说今晚有个网红惹怒了江明葭，傅虹只需要附和两句就成功和江明葭搭上了话。 江明葭和傅虹虽是初见，倒是挺聊得来。 傅虹有种贵气。 傅虹也会买奢侈品，却不崇拜奢侈品，傅虹觉得奢侈品本质上是为有钱人服务的，如果买一个几万块的包还要小心翼翼使用，说明购买人还不够资格用几万块的包。 “这些都是日用品。” 傅虹端着酒杯告诉江明葭，“连日用品的消费都不能承担的，就不该强行往这个圈子挤。” 江明葭认可傅虹的说法，对傅虹有了兴趣。 傅虹给了江明葭一张名片。 “傅女士是经营画廊的？” 傅虹点头，“我的画廊不在国内，规模也不算大，江小姐哪天若是路过那里，欢迎来参观。” 江明葭对参观画廊没兴趣，不过她还是收下了傅虹的名片。 有钱人都喜欢用艺术品装点门面，江明葭说不定哪天就需要买画了，傅虹的名片可以留着。 傅虹想把儿子jason介绍给江明葭认识，一转头，jason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傅虹又仔细看了两圈都没见jason，心里有些慌了。 “江小姐，我失陪一下。” 傅虹匆匆离去，江明葭也不以为然。 因为江明葭发现许窈已经不在现场了，这让她很是满意。 …… 许窈是自己提前走的。 她看傅虹只顾着和江明葭说话，没注意到jason走了，她就跟了出去。 李岚依还笑话许窈是追星族。 “你喜欢他的画还不够吗，干嘛对他本人这么感兴趣？小心又被傅女士误会！” “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窈丢下这句话就跟着jason走了。 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却把jason跟丢了。 筱玲看见她还奇怪，“许窈姐，活动这么早就结束了？” 许窈问筱玲：“活动还没结束……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像顾峻的年轻人从里面出来？” 筱玲摇头，“姐你开什么玩笑，长得像顾姐夫的人哪能遍地都是。” 许窈没有心思和筱玲说笑，她走到一旁给顾峻打电话，简单说了今晚的事。 “我也没想过会见到傅虹和jason，哦，我还看到了江明葭，傅虹和江明葭在一起聊天，她是不是还想让江总买jason的画？” 许窈刚才还想着要好好收拾顾峻一番，现在哪还有心思啊。 顾峻听她讲完，沉默了几秒才让她往外走。 “我就在外面，你出来吧。还有，我已经看到jason了。” 顾峻为什么会在外面？ 许窈第一反应顾峻是来接她的，随即又否认：顾峻知道她今晚出席活动有工作室的车接送。 不对，顾峻会来，不是要接她回去，顾峻是为了傅虹和jason来的。 “你在跟踪他们？” 许窈的质疑，顾峻没否认。 许窈深吸一口气，“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 筱玲一头雾水，忐忑不安，“许窈姐，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顾峻在楼下等我，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吧。” 许窈一边下楼一边给李岚依发消息，让她帮忙周旋下，提前离场又不给活动方打招呼确实是许窈的不对。李岚依回她：“没关系，你放心离场吧，反正你已经上活动方黑名单了。” 许窈早有心理准备，听李岚依这么说，更能放飞自我了。 见到顾峻的车，许窈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jason呢，你不是说看见他了？” “他朝着那条街走了。” 顾峻说完就启动了汽车。 他们远远跟上了jason，看着jason时走时停，最后，jason走到了许窈和顾峻觉得眼熟的街区。 “这里不是——” 这个地方，许窈陪顾峻找来过，正是傅虹和jason移民前居住过的小区。 那房子都卖掉好几年了，jason还跑回来做什么？ 许窈和顾峻能进小区，是因为两人是白天过来的，还是打着找亲戚的名义登记了身份证信息。jason和人沟通有问题，在小区门口徘徊，已经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两个保安盘问jason，他也只说自己要回家，别的却说不清楚，两个保安就要赶他走。 jason的画很有灵气，现实生活中他做什么都木木的。 许窈都看不下去了，“他只会画画，处理不来这些事。” 顾峻抿着唇没说话。 许窈推开门：“我去帮帮他。” 180：想回家？没有家了！ 顾峻没说话，许窈就当他默认了。 许窈走到jason身边，两个保安在驱赶他，他其实个子很高却没有反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刚从国外回来不认识路，走错小区了！” 许窈向两个保安道歉。 两个保安还是很警惕：“你们认识？” 许窈点头，“认识认识，他叫jason！” jason竟也缓缓点头：“……认识。” 阿弥陀佛，幸好jason没说不认识许窈，那样真是太尴尬了。 “不认识路还出来乱跑什么？” “我们都差点要报警了！” 许窈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不免被优待，加上许窈态度又很好，两个保安就没追究了。 jason还是木木的，许窈让他离小区门口远些，他颇有几分恋恋不舍。 “我想回家。” jason告诉许窈，许窈头疼：“你家在这里？” jason很肯定点头。 许窈差点想说“你家房子早就卖了”，又忍住了没说。 jason的电话响了，他没接。 许窈猜测是傅虹打来的，jason忽然从活动现场走掉，很可能没给傅虹打过招呼，傅虹应该要急疯了。 许窈不同情傅虹，她同情顾峻。 顾峻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跟踪傅虹和jason呢？ “你不想接傅女士的电话吗？” 许窈没有绕弯子，jason竟也点头。 许窈又问他在南城认不认识其他人。 “朋友或者同学什么的，你可以联系的人。” jason摇头。 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好歹在南城生活过十几年吧，怎么可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许窈很同情jason，但她更同情顾峻，亲疏远近她还是能分清楚的。于是许窈带着jason走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她说jason是外籍，可能存在一些交流障碍，现在迷路了。 至少jason在派出所里是安全的。 见许窈要走，jason的情绪有了变化，他似乎想叫住许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窈走后，jason的电话再次响起，他还是没接，警察帮他接通了。 手机里响起刺耳的女音：“jason，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我都要报警了你知道吗？你都有多久没回南城了还乱跑！” 傅虹真是急坏了。 从发现jason不见之后，傅虹就在打电话，jason既不挂断也不接听，傅虹完全不知道jason是什么情况。 想到jason的精神状况，傅虹很担心他会出意外。 她本来应该在第一时间报警，又怕报警后会对jason影响不好，只能不断给jason打电话。 现在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傅虹的焦急一股脑倾泄出来。 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并不是jason，而是警察。 得知jason人在派出所，傅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看到jason人没啥事儿，傅虹气得头疼，“你怎么会被人领到派出所来？不是给你说了吗，那里的房子已经卖掉了！” jason怔怔半晌，“没家了吗？” 傅虹深吸一口气，“你好好配合我，只要你的画卖出去，我就把你的家买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jason缓缓点头，“好。” …… 许窈和顾峻坐在车里。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样静静等着。 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傅虹从出租车上下来急匆匆进了派出所。过了一会儿，傅虹就领着jason出来了。 不知傅虹怎么哄好了jason，jason又乖乖跟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母子俩叫了一辆出租车搭车离去，这次，顾峻没有跟上去。 “你一直都在跟踪傅虹？” 顾峻摇头，“只有下班之后会跟一跟，我想看看她在南城会和谁见面。” 其实并不需要顾峻本人亲自跟踪傅虹，他的财富可以请无数个私家侦探帮忙做事，只要傅虹人在南城，那些私家侦探甚至可以查清楚傅虹一天24小时上了几次厕所。 但顾峻只要有空时总忍不住亲自做这件事。 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病了。 jason是外人能看出来那种不正常，顾峻是表面看着正常，实则内里扭曲。 许窈很心疼顾峻。 她没法劝顾峻大度。 毕竟那些事不是许窈经历的，许窈也很难保证自己和顾峻异地相处会不会比顾峻更疯狂。 “那你有发现她和谁见面了吗？” 顾峻先是摇头，继而点头：“最大的发现就是今晚，我觉得傅虹很有可能会买回她和jason住过的那套房子。” jason的精神状况是肉眼可见不好。 这种时候，如果买一套房子能稳定jason的状态，而且傅虹又能负担这笔钱的话，她应该愿意把房子买回来。 许窈和顾峻的分析不太一样。 “五年过去了，南城的房价涨了不止一倍，就算傅虹现在能拿出一大笔钱买房子，她真的愿意把一大笔钱花在南城的房产上吗？那样一大笔钱，可以给jason开几场画展，可以请很多媒体帮jason造势了。我看她移民的态度很坚决，她是一点都不想回国发展的，她真正盼望的应该是jason名震国际画坛后再衣锦还乡。” 如果傅虹想让jason在国内发展，那许窈早就会在各种比赛中听到“傅临森”这个名字了嘛。 傅虹给jason安排的发展路线更高端。 如果不是品牌设计师恰好喜欢上jason的画，并借着jason画作里的元素为品牌新款成衣的灵感，邀请jason出席国内的成衣发布会，傅虹都不会这么早回国！ “一旦江总买了jason的画，或者傅虹觉得江总不可能买jason的画了，她会立刻带着jason离开南城。” 傅虹冷血自私，却也有着一般女人没有的果断狠决，毕竟她对顾峻做出来的每件事都是寻常女人做不出来的！ 许窈的分析也有道理。 顾峻就把自己的判断折中了一下：“至少，她会让jason以为她想买回房子。” 这倒是有可能。 有一根胡萝卜吊着，傅虹又能指挥jason做事了。 “如果jason不听傅虹的话了，你说傅虹会不会崩溃……” 许窈起了这个话头。 她不知道顾峻想对傅虹做什么，她也不愿意让顾峻去触犯法律，如果说有什么事能真正报复傅虹，那无疑是打破傅虹多年以来的执念。 傅虹以培养出jason为傲，jason对傅虹言听计从。 ——如果，jason不听傅虹的话了呢？！ 181：因为爱他，所以忍不了 顾峻倒是没从许窈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你让我想想。” 许窈让顾峻想了五分钟，冷不丁问他：“江明葭是不是喜欢你？” 这问题太猝不及防了，顾峻大脑有片刻发愣，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她对你说什么了？” 许窈双臂环抱，“她当然不会冲到我面前说喜欢你呀，但她没头没脑问我相不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每个女人在这方面都是顶级侦探，她要不喜欢你，我把头扭下来给你当凳子！” 顾峻要一个人头凳子有何用？ 他更在意江明葭有没有胡说八道。 “她一向就这么没头没脑，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对方过得好，她只想让我过得不好。” 顾峻给许窈讲了江明葭创办‘葭乐’时想让华互倾斜流量的事。 许窈人都听傻了：“江总同意了？” “怎么可能！” 顾峻又换了一种说法：“华互是江总自己投的钱，江家却将华互视为家族的产业，江明葭三番几次挑战江总的底线，不过是在替江家打前站。” 好家伙，这件事中间还涉及着家族内部斗争呢？ 许窈对这种事并不陌生。 沈家就是现成的例子，外人看南城沈家是一个整体，实则沈延这一房并不受沈家老宅那边待见。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明葭对你的‘喜欢’是掺杂着别的东西？她可能确实挺喜欢你的，江家也支持她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在华互是有话语权的，可以帮助他们收拢华互的权？” 娶了一个聪明的老婆就是顾峻的幸运，他都不用说太多许窈就能把完整剧情补充出来了，而且在掌握的资料并不完整情况下，许窈补充的剧情几乎完全正确！ “差不多就这样吧。” 顾峻含糊。 许窈愤愤不平，“江家也太欺负人了！” 没有本事把江执言拿捏住，让江明葭追求毫无背景的顾峻算什么本事，这种别有居心的“喜欢”有还不如没有呢！ 难怪顾峻大学毕业几年都没谈恋爱。 除了工作忙，说不定还有江明葭的缘故。 顾峻没接过江大小姐抛来的橄榄枝，发现他有恋爱的苗头，江大小姐都能给他踩灭了嘛。 许窈和顾峻能在一起，那是因为顾海山临终前“指婚”，两人直接跨过了谈恋爱环节结婚领证，时间仓促没有大宴宾客，等江明葭知道时两人都做了夫妻啦—— 这样一想，顾峻一开始怀疑她是沈家安排过来的商业间谍也不奇怪了，顾峻的生活本就不如一般程序员那么单纯，江家的内部权力之争早就波及了顾峻。 他有什么办法？ 依从江家，就是背叛江执言。 和江执言站在一起，江家又要打压他。 顾峻真是左右为难。 许窈的怒火慢慢变成了同情，她由衷觉得顾峻很不容易，下车时一直紧紧挽着顾峻的胳膊。 软玉温香就在身侧，顾峻先燃起的不是欲望而是愧疚。 他利用了许窈的善良。 顾峻唾弃自己。 但他不后悔这么做。 在确认许窈不会离开他之前，他承担不起一点点许窈会离开的风险！ …… 许窈第二天一到工作室就被华彬抓到了办公室。 “我让你去参加线下活动，你怎么会被品牌方拉黑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品牌之间都是互通消息的，你被一个品牌拉黑，其他大牌也不会再请你参加活动了！” 华彬接到消息真是急坏了。 被品牌拉黑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再有“达人庆典”这样的活动，许窈连一件大牌礼服都别想再借到了！ 华彬是真的担心许窈，许窈把活动时和江明葭的矛盾讲了讲：“彬哥，你说说，这让我怎么忍？” 华彬心想，怎么不能忍了？之前温意意屡次去广告公司挑衅，许窈不都忍了吗？为什么能忍温意意却忍不了江明葭……答案很显然，在温意意上门挑衅时许窈已经不爱沈延了，所以她能忍；而许窈现在爱顾峻，所以她忍不了江明葭。 女人呀，都是难过感情关，华彬恨铁不成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算骂你又有什么用？没活动参加就没有吧，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巧了，许窈也是这样想的。 人啊，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潜力多大。 许窈把顾峻写的分析简报拿出来和华彬一起研究，“彬哥，第三次选品，我们还得好好琢磨。还有我直播时的节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华彬一看纸上的字迹就不是许窈写的，忽然福至心灵：“这是顾峻帮你分析的？” 许窈点头。 华彬的火气一下没了。 他想到了走红毯时顾峻帮许窈借来的设计师高级珠宝，想到许窈直播到深夜都由顾峻接送，再看看顾峻用心写的分析简报。不怪许窈为了顾峻不惜得罪江明葭，许窈不是单方面狂热付出，人家这是郎情妾意的双向奔赴，哪用他在一旁叽叽歪歪？ 华彬心平气和看简报，为顾峻分析问题的精准而惊讶。 “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 许窈被品牌方拉黑的事，她自己接受了，华彬也能接受。 江执言接受不了。 江执言简直不敢直视顾峻的眼睛。 ——江明葭是有什么大病？！ 顾峻没结婚，追求顾峻很正常。 顾峻已经结婚，并且夫妻感情很好，江明葭还跑去欺负顾峻老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恰好，江家老太太又在催促江执言和港城的相亲对象见面，江执言一下就火冒三丈。 “我和谁结婚不用你们管。” “华互的事也不用你们操心。” “我和顾峻能创业就能管理，不需要接受谁的指指点点！” “让江明葭立刻滚回东城，她自己不走我就赶她走，她会更难堪！” “我忘恩负义？” 江执言自嘲道：“我用来投资顾峻的钱，本来就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遗产，我变卖了遗产投资成功了，凭什么让整个江家来坐享其成？” 182：驱逐江明葭！ 江执言一直不愿意和江家人撕破脸。 在他十几岁时父母因为意外去世，江老太太还算公正帮江执言保住了他们这一家的财产。江执言爸爸生前持有的股份由江执言的伯伯、叔叔们代管，江执言每年拿分红，另有一些固定资产比如房子则在江执言成年后陆续转到他名下。至于母亲名下的资产，母亲娘家一分没要全给了江执言。 江执言是有钱的，但很多钱他都不能动用，以至于他想投资顾峻的创业项目时得不到江家人支持，在花完手里所有的现金流后，江执言只有卖房卖车卖股份了。 时至今日，剩下的那些股份仍然由江执言叔伯代管着，江执言只管领分红从不干涉管理。 他是感激江家人的。 至少江家人没有将他父母的遗产吞掉！ 江家不支持江执言给顾峻投钱，他并不记恨，那时候江执言自己还吊儿郎当的，江家不信任他的判断很正常。 但江家不能在华互成功后起了贪心，想把顾峻踢掉由江家来接管华互。 凭什么啊？ 几次资金困难，他回去求江家人帮忙，也没人伸出援手啊！ 面对江家朝华互伸手的试探，江执言忍了一次又一次，压抑许久的愤怒终于在今天爆发了。 江明葭要没有江老太太的支持，敢这么蹦跶吗？ 江执言连江老太太的面子都不给了！ 江执言的忤逆行为刺激到了江家所有人，先是像江明葭这样的平辈打电话来批评他，然后又是江执言的叔伯姑姑们轮番上阵。 不管是谁打来电话，江执言都不改变决定。 “江明葭必须滚回东城，她自己不走就由我赶她走，这样大家都没有面子！” 江执言的强硬让整个江家都受不了。 这还是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江执言吗？ 其实江执言早就变了，只是江家人一直没意识到这点。 顾峻惊讶江执言的果断，“我其实想自己动手的……” 江执言抹了一把脸：“我知道你忍江家很久了，要不是顾虑到我，你哪会给江家面子？一直都是我下不了决心和家里切割清楚，我不把事情做绝，他们就总以为江家还有希望。我连自己的事业都做不了主，不怪糖糖觉得我不能当好一个‘爸爸’。” 江执言觉得自己早就该这样发火了。 早点拒绝家里人干涉他的事，他现在和糖糖可能都结婚了！ 顾峻真心替江执言高兴。 那个喜欢山道飙车的江执言终于变成了一个成熟果断的男人。 …… 一开始，江明葭还以为江执言是在间歇性发疯。 很快，江明葭就意识到江执言是来真的了。 因为江执言明说了不再和‘葭乐传媒’有任何业务往来。 江明葭气疯了，跑到江执言的办公室大吵大闹：“你们不是号称公平公正吗？我遵守你们的规矩，别的公司怎么搞我就怎么搞，凭什么拒绝‘葭乐’？” 江执言看江明葭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你说凭什么？当然凭我是华互的创办人之一。华互是顾峻的公司，也是我的公司，我有权选择公司和谁合作。” 机构那么多，从来不是华互要求着‘葭乐’，而是‘葭乐’要扒着华互这个最大的平台。 江明葭恨恨道：“这是不是顾峻的意思？就因为我向品牌方投诉了他老婆，他就要对我赶尽杀绝？他要当一个程序员娶一个小网红，他老婆就该享受小网红的待遇；他是华互老板，他老婆才是华互老板娘，出门交际才会赢得尊重……明明是他自己要玩这个游戏，现在又输不起？！” 江明葭仍然不觉自己有错。 江执言无语。 顾峻以什么身份和许窈在一起，都不是江明葭可以去欺负许窈的理由。 何况，江明葭惹怒的人又何止是顾峻。 江执言冷着脸：“是你的手伸太长了。我和谁在一起和谁分手，都是我自己的事，轮得到你去女方面前耀武扬威说三道四吗？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一直看不清自己身份，我自然不会再忍。” 这理由，江明葭就更难以接受了。 还不如说是顾峻想为许窈出气呢，许窈好歹是顾峻老婆。 李岚依、糖糖这些女人，对江执言来说难道不是随便玩玩的女伴吗？ 顾峻本来就是出身贫寒，他娶一个网红当老婆没人管。江家和顾峻可不一样，江家是有门槛的！ “你居然为了那些随便就能和男人上床的女人，要赶我回东城？” 江明葭的口不择言换来江执言的暴怒，江执言从书桌里拿出一份资料扔给江明葭，“如果我把这份调查结果给顾峻看，你的‘葭乐’早就不存在了。你应该感谢叔叔婶婶在我爸妈去世那两年对我的照顾，你是叔叔婶婶的女儿，我才对你多有容忍！” 江明葭捡起资料一看，正是她花钱收买营销号黑许窈的证据。 江明葭嘴硬：“我又不是针对她，我是要替自己公司的人宣传才带上了她，这是一种宣传策略……” “你买红毯着装的营销把许窈带上，是替你公司的人宣传，你买许窈背后有金主捧，还说那个金主是我，也是替你公司的人宣传？江明葭，你可以去顾峻面前解释，看看顾峻会不会相信你。” 江执言戳破了江明葭的狡辩。 江明葭以前都不知道江执言这么犀利。 她当然不敢去顾峻面前解释，顾峻信不信是一回事，她去解释了就很没有面子。 让江明葭没面子，比杀了她还难受。 江明葭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华互不做‘葭乐’的业务了，难道只有华互一个短视频平台吗？江明葭还能转移业务重心，大不了她重新签几个主播！ 对于江明葭的倔强，江执言只觉得好笑。 江明葭不会觉得其他两家平台的生态业务就很好做吧？ 公司现在竞争可激烈了，江明葭做华互的业务，纵然没有江执言给开后门，其他公司知道她是江执言妹妹也就容许她来分肉吃了。 如果去其他两家平台，早就将另外两家平台的市场瓜分完毕的公司，才不会管江明葭是谁的妹妹呢！ 等江明葭离开后，江执言直接给前台打了招呼，以后江明葭再来公司找他，一律不见！ 183：我们就不能成为VIC贵宾吗？ 正如华彬预料那样，许窈的线下活动都取消了。 原本确定好的行程，活动方都想出了各种理由取消，更别说那些还没确定是否正在接触中的活动了。没人会直接告诉许窈“你被拉黑了”，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因为不参加活动，许窈反而有更多时间用来拍视频和想直播相关的事了。 直播带货要搞，平时的视频仍然要拍要上传，不拍视频持续涨粉，许窈哪有号召力去直播卖货？ 许窈刚和华彬敲定完新一期视频的内容，筱玲凑上前来给许窈八卦： “许窈姐，我这两天潜伏在行业群里听到了一个八卦，不知是真是假。听说江总和江明葭吵翻了，江总说华互不再和‘葭乐’合作了！” 筱玲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要不是江明葭先撩者贱跑去找品牌方告黑状，许窈怎么会上黑名单？ 现在好了，许窈没有活动可参加，‘葭乐’也没有业务可接，肯定是老天有眼才有这样的一报还一报！ 筱玲忍不住大笑，笑完了问许窈：“不过江总怎么忽然发这么大脾气，许窈姐，这会不会和姐夫有关系啊？” 许窈也心中疑惑。 这会是顾峻在帮忙吗？ 可顾峻是怎么说服江执言的，江明葭毕竟是江执言的亲堂妹……难道就像顾峻所说那样，江执言和江家之间一直存在争权矛盾，江执言终于忍不了替江家打前站的江明葭了？ “你都知道是八卦，你听听就行了可别在行业群里乱说，这事儿能和顾峻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华互的老板！” 许窈叮嘱筱玲。 筱玲吐吐舌头，“许窈姐，我知道轻重呢！” 筱玲当然知道顾峻不是华互老板。 不是老板，却是老板亲信啊。 得罪了老板的亲信，和得罪老板本人也没多大差别嘛，亲信天天在老板面前说坏话，效果和女人的枕头风也差不多呢！ 更何况，江明葭得罪的不仅是江执言亲信大将，还有江执言的两个前任。 每个人说江明葭几句坏话，积少成多的，终于让江执言对江明葭失望了嘛。 筱玲脑补完江家兄妹翻脸的隐藏剧情，高高兴兴继续到各行业群吃瓜。‘葭乐’先前的声势多大呀，现在华互切断合作，‘葭乐’一些脑子活泛的员工已经在打探其他公司有没有合适岗位了。 啧，连员工都觉得‘葭乐’撑不了多久！ 许窈心里怀疑顾峻在这件事里出了力，她不禁为顾峻担心。 江家内部的矛盾，顾峻要是插手了，江执言正在气头上不会多想，将来会不会觉得顾峻多管闲事？ 许窈想打电话问问顾峻，李岚依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许窈，你收到消息了吗？” 李岚依的声音里满是快活。 “你说的是江总和江小姐闹翻的消息么，我刚知道。” 听了许窈回答，李岚依冷笑：“江明葭活该。我给你说，江执言交往过的女朋友都会被江明葭找上门，她那套网红不配嫁进豪门的贬低话术，她自己嘴巴都快说起老茧了吧？反正她没说烦我们也听烦了！其实不用她说，我们都知道和江执言没未来，这家伙在一开始就明说了自己是不婚主义，但江明葭每次都要强调，要在我们这些‘女朋友’面前摆婆婆的谱，我们都烦她烦得要死。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过江明葭对江执言是不是有种禁忌扭曲的爱意……现在好了，江明葭终于把江执言惹恼了，也不枉我在活动结束后和江执言通了20多分钟电话！” 许窈意外：“你向江总告状了？你们都分手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在——” “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不在和江执言在一起时候告状，反而过了这么久才说？我又不傻，我和江执言在一起时，我只是他认识没多久的临时女友，我俩的感情基础哪里比得上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妹？分手这么久了，他知道我完全没有复合的意思，才会相信我说的话是公正的嘛。连我这个分手很久的前任都要被江明葭嘲笑，江执言以后不管和谁交往都逃不过这样的下场，他好歹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岂能一直允许一个堂妹对他的感情指手画脚？” 李岚依语气中难掩得意。 忍了这么久才告状，李岚依可是很讲究反击策略的！ 许窈对李岚依的耐心表示佩服，同时放下了一些对顾峻的担心。 就算顾峻真做了什么，也是顺势而为，看来确实是江执言自己已经对江明葭的所作所为忍无可忍了。 “岚依，谢谢你~” 许窈认真道：“我曾听说交朋友不以时间论交情，遇见合拍的人，友情可以在很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以前我对这个说法很怀疑。可我在这个圈子里先认识了糖糖又认识了你，你们都是很讲义气的好朋友！” 许窈忽然这样煽情，李岚依在电话里直呼受不了。 “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为了你才做这件事，是江明葭早就得罪我了！”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好吧，我承认确实有想帮你出气的原因，你之前帮糖糖买热搜不也带上了我吗，我说过欠你一次。” “朋友之前不用算得这么清嘛，你欠我我欠你，友情不就变坚固了？” 李岚依觉得许窈说话好有道理。 难道这就是读过大学的网红和不读大学网红之间的差距？ 李岚依笑过了又替许窈觉得惋惜：“江明葭固然是得到了惩罚，可惜你的黑名单还是撤销不了。” 江明葭就算不是‘葭乐’的老板，那也还是品牌的vic客户，她的投诉其他人是不能撤销的，这是江明葭花了无数真金白银换来的特权。 往深里想想，江明葭的公司倒闭了，她还是豪门大小姐，这样的挫折动摇不了江明葭的生活根本。 李岚依的喜悦淡了几分。 这就是投胎时就注定的不公平。 许窈安慰李岚依，同时也鼓励自己：“不参加活动就不参加呗，我们难道一定要作为活跃气氛的嘉宾被邀请才行吗，就不能争口气以后作为vic贵客被邀请？” 184：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李岚依确实很受时尚圈青睐。 老天爷赏饭吃，让李岚依成为契合时尚品牌的衣架子，品牌们愿意请她参加活动，愿意把衣服借给她穿。 每次李岚依上了杂志封面，或者拍时尚大片都会换来粉丝们彩虹屁。 在粉丝们眼里，能被这些时尚品牌青睐就证明李岚依很牛逼了。 可许窈却说，被这些品牌青睐不算牛逼，有实力成为品牌的vic贵客才牛逼。 现在还是品牌在选李岚依，等李岚依成了富婆，哪用在乎品牌怎么想她啊，到时候得是品牌在乎李岚依喜好了，sales都会围着李岚依推销，一张张贵宾邀请函会送到李岚依家里……李岚依在许窈的描述下竟有些飘飘然。 “许窈，你可真敢想啊！” “想想怎么了，又不犯罪！” 真那么有钱了，买不买大牌是其次，身家到那个段位了走哪里都受人尊重。 李岚依被许窈说的热血沸腾，“行了，不聊了不聊了，我要开始研究剧本了。那些黑粉每次都嘲笑我演技差，我非得在新剧里好好打他们的脸！” 许窈被李岚依逗笑了。 李岚依要钻研剧本，许窈也要研究自己赚钱的门路，做一行爱一行，网红和小明星都有美好的明天嘛。 晚上回家，许窈直接问了顾峻：“江总和江明葭闹翻的事，你没掺和吧？” 顾峻十分坦然：“这完全是江总自己的决定！” 顾峻这话是看着许窈眼睛说的，这一次，他毫不心虚。 许窈相信顾峻没撒谎。 “如果江总早这么有魄力，他和糖糖……算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顺其自然吧。” 时间是很好的缓和剂，江执言已经慢慢转变了对许窈的偏见，许窈同样也是。许窈虽然没和江执言有过太多直接接触，两人中间的却有个顾峻做纽带。 许窈不害顾峻，江执言也不害顾峻。 慢慢地，不管是许窈还是江执言都意识到了这点。 顾峻告诉许窈，“和江明葭撕破脸只是第一步，江家一定不能接受江总完全脱离掌控，近期东城一定会有人来找江总。糖糖虽然停工养胎了，江家可能还会去找她，你可以先给她通个气。” “不会吧，江家人还会去找糖糖？” 许窈向顾峻确认，看见顾峻点头，许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们有病吧？” “他们没病，相反，他们都很聪明。” 顾峻的笑容里带着讽刺。 江执言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在江执言父母意外去世后，江家人都惯着江执言，纵容他大手大脚花钱同意他玩改装车，反正怎么快乐就怎么来。这样的纵容，确实能帮助江执言尽快走出失去父母的痛苦，但也默许了江执言的堕落。 江家，其实是不需要江执言太有出息的。 那么有出息干嘛？ 有出息的话，将来又多一个人争夺权利。 江执言只要做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就行了，反正以江家的财富多养一个江执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被江家寄以厚望的一群小辈没见着特别有出息的，反倒是放养长大的江执言折腾出了一个大公司！ 华互的存在感太强了，连江家都起了贪念。 这年头，谁会嫌自己钱太多？ 顾峻只是稍微透了点底，许窈就知道江执言现在面临的处境了。她不仅替糖糖担心，也为顾峻担心：“江家不会对你做什么吧？你不和他们站一条船，你也是他们对手。” “我？” 顾峻轻轻抱住许窈：“我冷心冷肺没有任何弱点，除了你……窈窈，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不管是江家也好沈家也罢，如果有人拿着我的把柄来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希望你千万千万要多给我一次机会。” 顾峻态度认真。 许窈觉得他是杞人忧天，“我是那种里外不分的人吗？我不信自己老公却信外人挑拨，我又不是傻子！” 顾峻亲了亲她。 许窈太好了，顾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许窈了。 …… 江执言和江明葭撕破脸的行为果然捅了马蜂窝。 ‘葭乐’内部员工心思浮动，江明葭和华互之外的两个大平台接触，对方的负责人并不给江明葭面子。 笑话，你说和江执言吵翻了，我们就要信吗？ 谁知道你们兄妹俩是不是演戏做局，想要来套路我们！ 华互的用户已经是行业第一了，其他平台对华互都怕的很，怕华互要垄断行业吞掉他们。 在这种局势下，他们怎么可能同意江明葭把公司的业务转过来。 江明葭接连受挫，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买了机票飞回东城搬救兵。 江老太太纳闷儿，“明葭你怎么和你哥哥闹得那么僵？” 江明葭还有很多委屈要说呢。 是她想和江执言闹僵吗？ 是江执言不分里外。 江执言明明知道江家这边是什么想法，也知道她喜欢顾峻，却不帮忙撮合她和顾峻。 顾峻和许窈结婚，江执言还瞒着她！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红女朋友。 江执言就是为了那些女朋友在生她的气！ 江明葭把这些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奶奶，他脑子糊涂了，分不清里外亲疏！” 江老太太的关注重点却不一样，“你说什么，顾峻和别的女人领证结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江明葭眼神闪躲，“去年的事，江执言一直帮顾峻瞒着，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江老太太骂江明葭糊涂：“这样的大事你知道的第一时间就该告诉家里，江执言瞒着，你也瞒着，我看你们都是翅膀硬了太有自己的主意！” 江明葭被骂得不吱声，江老太太很铁不成钢。 “给我订机票，我要去一趟南城。” 江明葭惊讶：“您亲自去？” 江老太太叹气：“如果我不亲自去，你觉得执言会听你们的话吗？” 江明葭不说话了。 她也感觉到这次江执言的火气和以往都不同，如果老太太不去南城，换谁去都把江执言镇不住！ 185：就看走眼了那么一次！ 江明葭对自家老太太的能力非常信任。 江家有好多次重要决策都是老太太在做主，事后再回看那些决策都是正确的，所以当年江执言父母意外去世，老太太发话谁都不许动江执言爸爸留下的股份，江家人都听了。 如果说老太太这些年有哪件事判断错了，那一定是江执言回家里要钱给顾峻投资的事。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江执言投资的钱会打水漂。 毕竟顾峻几乎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脉，没有经验，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创业怎么可能成功？ 江执言说顾峻是天才，江老太太告诉江执言：“能考上东城大学的个个都有过人之处。你从小学习不好，崇拜会念书的同龄人很正常，但你眼力太浅，你眼中的天才在东城大学一抓一大把，不到社会上历练摔打个十来年，是龙是虫根本分辩不明白！” 江老太太都发话了，江家其他人自然不会拿钱给江执言。 江执言要卖车卖房，老太太都不管，江执言要卖父母留下的股份，老太太就让江家其他人低价从他手里买了些。 当时想着，败家子名下确实不适合有太多股份，江家的股份也不能流落到外面，自家人买下最好。 谁能想到，江老太太就判断错了这么一次，江家就错过了成为华互大股东的机会！ 华互踩中了时代的风口。 江老太太不知道下一个风口在哪里，也不确定下一个风口能不能被江家人压中，如今有个现成的风口摆着，花点心思就能拿到手里，江老太太觉得很值得。 江老太太出发前还对江家人说道：“顾峻和江家关系这么近，他结婚江家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我去了南城顺便给小两口送点礼物。” 说完这话，江老太太才想起来问江明葭：“顾峻的妻子是什么人？” 江家人都看着江明葭，大家都想知道江明葭输给了什么样的女人。 江明葭脸红：“是一个网红。” 什么，顾峻娶了一个网红？ 江执言天天和那些网红传绯闻，顾峻倒是没绯闻，可顾峻直接娶了一个网红啊！ 顾峻的审美是有问题吧，宁愿娶一个网红都不选江明葭。 不过反过来一想，江明葭居然输给了一个网红，她本人问题也不小……江明葭一看家里人表情就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忍着恶心给自己找补：“他老婆是南城人，以前家里也有点小钱几年前破产了，听说两人还是高中校友。我也不知道两人是一直有联系呢还是什么时候恢复了联系，反正顾峻去年忽然就和这个女人领证结婚了。” 所以吧，她不是输给了网红，是输给了和顾峻有感情基础的网红。 许窈家里以前还有点小钱，顾峻则是贫困生，谁知道上学那会儿许窈是不是顾峻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顾峻现在有钱了，自然要把曾经的遗憾弥补上。 有些话本是江明葭知道顾峻和许窈结婚后，江执言用来劝江明葭放弃的肺腑之言，如今被江明葭自己加工一下变成了她不是输给网红，而是输在和顾峻没有“旧情”的证据。 果然，江家人听完之后不觉得江明葭有什么问题了。 江老太太更是喃喃自语：“娶了家里破产的高中校友？那你不是输给了什么感情基础，你是输在家庭条件太好了！” 顾峻的妻子和顾峻是高中校友，顾峻肯定对那女人知根知底。 对方家里破产了，如今又在做网红，自然是没什么根基的。 顾峻结婚未必是因为什么喜欢，江老太太也承认顾峻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选择娶一个好掌控的妻子不奇怪。 可能是江明葭把顾峻逼得太紧了，让顾峻产生了反感。 可能是顾峻察觉到了江家的意图，有了危机意识。 所以毫无预兆地，顾峻先和别的女人领证结婚了，切断江家的念想？ 不得不说，江老太太的分析是有安慰到江明葭的，对于顾峻娶许窈而不选她的事，江明葭一直耿耿于怀，她接受不了自己输给许窈。现在江老太太分析了顾峻心态，江明葭一下想开了：不是自己输给了许窈，是顾峻不够有自信，他怕拿捏不住家世好的老婆，故意选一个家里破产的小网红！ 许窈都一无所有了，自然要事事依靠着顾峻。 在这段关系里，顾峻处于高位，许窈身处低位，所以顾峻可以隐瞒自己是华互大股东的身份，像猫逗老鼠一样玩什么真爱游戏。 想到老太太去南城要见见顾峻和许窈，江明葭赶紧补充道：“顾峻老婆还不知道他是华互大股东呢！” 江明葭说顾峻隐瞒了身份，江老太太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她：“明葭，你怎么这样天真！你只看到了顾峻在演戏，你怎么知道他老婆不是在陪他演戏呢？” 江明葭也想过这种可能性。 顾峻骗许窈，许窈假装被骗，反过来用“真爱”的大网把顾峻罩住。 可看着许窈在直播间卖着各种便宜的老国货，江明葭又觉得许窈不像是装的。如果许窈知道了顾峻是华互大股东，她还那么low那么拼……那许窈的心机也太深了吧？！ 江老太太见江明葭一脸纠结，拍拍她的手：“是真傻还是装傻，等我见见就知道了。” …… 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这样的发展，江执言早就料到了。 不过江执言以为最多是哪个叔叔、伯伯出面敲打他一番，没想到会是江老太太亲自来南城。 江老太太来了南城，江执言自然要接待的。 他只是拒绝家里人向华互伸手，又不是要和全家断绝亲属关系，该孝顺的长辈还是要孝顺，长辈提出的不合理要求拒绝就行了嘛。 江执言觉得自己想得很明白，没想到江老太太压根儿没提江执言要逼着江明葭离开南城的事。老太太先是说想见糖糖，被江执言拒绝后，老太太又说给顾峻和许窈带了份礼物。 “明葭不说，我们都不知道顾峻结婚了，这是我们的失礼啊！” 听江老太太的意思，是要亲自见见许窈。 江执言连忙接过话头：“我帮您把礼物转交给顾峻就行。” 江老太太笑眯眯问江执言：“怎么啦，你怕我这个老太婆糊涂，会当众为难顾峻的妻子？你放心吧，明葭都告诉我了，顾峻的妻子并不知道他是华互的大股东，我这个老婆子岂会那么没眼色去揭穿！” 186：想见就见呗，许窈不怯场 “你奶奶要见许窈？” “嗯，她说给你们带了结婚礼物，还说知道你为人低调，没有你的允许，她是不会在许窈面前乱说话的。” 江执言知道顾峻在担心什么，赶紧把顾峻关注的重点说清楚。 顾峻没有立刻回答江执言，事实上，顾峻有点意外。 顾峻当然知道江家一直想撮合他和江明葭在一起，江明葭知道了他和许窈结婚的事，可能是为了面子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竟一直把这个消息瞒着。不过这次，江执言要把江明葭赶出南城，江明葭要回江家搬救兵，自然是不会继续隐瞒了。 江家大概会很生气。 顾峻不和江明葭结婚，江家的很多打算就会落空。 这个盘算落空不说，江执言的反骨连江家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江家那边更是闹心。 两相刺激之下，江家说不定会一时冲动做出点很没有格调的事……比如用一些不入流的招数离间顾峻和许窈的感情，让顾峻重新恢复单身状态。为此，顾峻还提前在许窈面前打了预防针，让她知道江家人想要收拢华互的权力，很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把战火波及顾峻身上——顾峻如今在许窈心中就是江执言的心腹！ 直接挑破顾峻的真实身份？ 江明葭都能忍住不说，江家其他人肯定更不会说。 毕竟按照江家人的思维，许窈才不会因为得知顾峻是华互老板而离婚呢，挑破顾峻身份只会让夫妻俩关系更紧密。 江家人现在比顾峻还想维系这个秘密。 顾峻意外，是意外江明葭回去告状后，居然是江老太太亲自过来。 江老太太是江家的定海神针，江家人这些年还能绑在一起做生意就因为江老太太还活着，哪天江老太太一死江家肯定维系不了眼下的和睦。江家第三代之间的能力太失衡了，江执言早早创业成功给了同辈的兄弟姐妹们重击，这些人都不服江执言的能力，觉得他纯粹是运气好。 江执言把江明葭赶走，没有其他江家人过度过度，江老太太立刻来了……顾峻很难不多想。 江老太太，这是急了？ “你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顾峻问江执言。 江执言“啊”了一声，“她身体没什么事啊，反正我没听见家里人说她身体不舒服，我看着她状态也还不错，不是坐飞机来南城了么！” 江执言被顾峻问得心里打鼓，赶紧回想老太太的精神面貌。 嗯，和春节那几天区别不大，应该没啥大问题！ 顾峻又问：“那江家最近生意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江执言不太确定：“家里的生意我一直没有插手，没听说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这一说，这两年到我手上的分红确实大不如前，我想着股份少了，分红变少也是应该的。” 但顾峻一提，江执言又觉得分红好像少太多了，按股份减少的比例来算也不对啊。 江执言现在一是本身就不缺钱，二是天天被顾峻逼着负责华互各种对外事宜也没什么时间花钱，顾峻要不提，他都注意不到每年从江家拿到的分红是多是少。 “有点不对劲啊。” 江执言嘀咕：“那你还带许窈见我奶奶吗？” 顾峻笑笑：“为什么不见？老太太不是说准备了礼物吗，有礼物可以拿，见了又不亏。” 江执言表情可精彩了。 “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抠……” “如果我继续这样抠，我可以更有钱。” 顾峻的回答让江执言无从反驳。 …… 顾峻当然是在和江执言开玩笑。 想拿江老太太的礼物是假，变被动为主动才是真的——以江老太太的性格，就算顾峻拒绝见对方，老太太大概还是会想办法见见许窈。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见面呢！ 在顾峻心里许窈比江明葭好一百倍，等江老太太见过许窈后，就明白他为什么不选江明葭了。 顾峻把事情和许窈一讲，许窈当然是不怯场的。 “江家老太太想见我？那就见吧。” 江家一定会怪她抢走了帮江明葭选好的老公。 那位江老太太说不定还会说些不好听的话。 然而许窈并不怕。 总不能别人说几句，她就把顾峻拱手相让吧？ 想得美！ 许窈脑补了一大堆可能会遇到的情况，脸上的表情堪称“坚毅”！ 顾峻让她不用太紧张，她只是笑笑：“我心里有数呢。” 见江老太太之前，许窈照常去了工作室，或许是她的战意太浓略有泄露，筱玲怯生生问她：“许窈姐，你怎么看起来要去打仗的样子，有谁得罪你了吗？” 许窈心想，可不就是要去打仗么，这场战争的名字叫“保卫婚姻”！ “你想多了，没谁得罪我，我晚上有个应酬在想这事儿呢。” 许窈否认了筱玲的说法，筱玲并不信。 有的应酬比打仗还有硝烟味儿呢，许窈姐今晚要应酬的人一定很不好相处。 …… 许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她知道有些场合打扮太隆重反而过犹不及。她的职业是网红，平时出门就挺注意穿搭和化妆，去见江老太太时穿得和去工作室没什么区别。 临出门前，许窈想了想还是把顾峻送的祖母绿戒指戴上，这是她今天唯一佩戴的首饰。 这祖母绿的戒指其实戴不戴都行，江老太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呀。 许窈是觉得这戒指是顾峻买的，又和她今天的衣服很配！ “这样去见江老太太，不会给你丢人吧？” 许窈在顾峻面前转圈，顾峻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衣着得体，气质上佳。” 许窈满意，这就是她今天想要的效果。 江执言把见面安排在市中心私人会所里，江老太太也没有很珠光宝气，她体型微胖，脸上的皮肤比同龄老太太略显紧致，但这个年纪老太太该长的皱纹她一条都不少。 岁月赋予了江老太太智慧，她一点都不像江明葭那么咄咄逼人，见到顾峻和许窈一起走进包厢，江老太太像寻常人家最和气的祖母。 “你就是顾峻的媳妇儿吧，小模样长得可真俊，来来来，快坐到我这个老婆子身边！” 187：饭局交锋，江老太太的礼物 江老太太对许窈的态度比对江家孙媳妇的都亲热。 这都不用演，江老太太潜意识里就巴不得顾峻是自己亲孙子。 许窈看了眼顾峻，顾峻轻轻点头，许窈就大大方方坐到了江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您好，我叫许窈。” 江老太太嗔怒：“叫什么老太太，顾峻这孩子还在上大学时就认识执言了，没有他帮衬着执言一起创业哪有今天的华互？他虽然姓顾，在我心里和自家人也没什么区别，你们夫妻俩以后都跟着执言叫我奶奶吧！” ——那倒也是，如果顾峻和江明葭结婚了，顾峻确实得叫一声奶奶。 许窈没有被江老太太的热情搞乱阵脚，她有她自己的节奏：“您比我想象中更亲切。不怕您笑话，我过来的路上还忐忑，我怕您和电视电影里那些豪门大家长一样有威严，那我真是每一句话说出口前都要在肚子里斟酌好几遍才行……没想到您却是这么亲切。” 所以许窈的意思是老太太很亲切，她今晚说话就不用斟酌了？ 江执言给了顾峻一个探问的眼神，顾峻却只顾着看许窈。 窈窈可以在许家破产后租住小小的出租屋，可以坐地铁上下班，可以在广告公司里做一个被甲方挑剔的小职员。同样地，她也可以做社交场合落落大方的明珠。论财富，许家在全盛时期都和江家差远了，论教养，窈窈比江明葭强太多了。 她既不卑微讨好，也不自负骄傲。 她的底气不是顾峻给的，而是她足够自强自爱。她又不贪求江家的财富，何须畏惧江老太太的富贵？ 顾峻的眼神温柔而专注，江执言简直是受不了：恋爱脑的发作已经是完全不顾场合了啊！ 江老太太拉着许窈的手没放。 “生活不是电视剧，哪有那么多威严的豪门大家长。江家算豪门吗？我觉得不算。我们家就是比别人运气好些比别人多挣了一些钱，要当你以为的那种豪门最少还要一两代人的努力。几十年后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定那时候你和顾峻早就奋斗出了比江家更多的财富，到时候呀，江家人想要约你们吃顿饭都得排好久的队！” 江老太太拉着许窈说话，眼睛却在看顾峻。 顾峻不动如山：“您又何必要为几十年后的事操心呢？在您的培养下，江家人才济济，几十年后理应更强盛才对。” 一个是抓住时代风口的新贵，一个是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老富，顾峻的眼神和江老太太对视，两人谁也没有避让。 顾峻欣赏江老太太的魄力，尊重她为了江家殚精竭虑的安排，但他不会因为欣赏和尊重就心软。 为了江家的未来着想，顾峻就要成为案板上的肉，任由江老太太算计宰割，他怎么可能同意？ 同样，江老太太也欣赏顾峻的聪明和能力，恨不得顾峻真是江家孙子……但顾峻确实不姓江，江老太太若对顾峻手下留情，那就是对江家上下几十口人的不负责！ 无形的压力陡然充斥空荡荡的包厢。 江执言看看亲奶奶又看看好兄弟。 两边都是江执言看重的人，他左右为难！ 许窈不太舒服。 江老太太要收拾亲孙子就算了，连那声“奶奶”都没叫，真把顾峻也当孙子了？ 江老太太慈祥和蔼的表象下，是对顾峻的深深敌意……凭什么呀？顾峻又不是江家豢养的狗，他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大活人，不接受江家的招揽就像犯了死罪一样，江家是有什么大病吗？ 许窈打断江老太太和顾峻的眼神交锋： “瞧您说的，顾峻又不是那种不记情的性格。就算他以后真的站到了高处摆起了有钱人的架子，别人他可以不见，难道还能不见江总吗？江总现在是顾峻的老板和伯乐，以后也是他长长远远的朋友！” 顾峻的伯乐是江执言，不是江家，许窈希望江老太太可以想明白这点！ 许窈这一说话，江老太太的视线又落到了她身上。 许窈真的不知道顾峻是华互大股东吗？ 不管知不知道，许窈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 江老太太在来之前其实就已经知道江明葭为什么会输，见了许窈之后更加确定江明葭没有任何胜算。 许窈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她一点都不小家子气。 以前的许家是不如江家有钱，不过许家养许窈一定很用心。只看许窈外表的话，谁能看出来她家里早就破产了？这完完全全是个富家千金啊！ 顾峻娶了一个破产的富家千金。 这样的妻子对外能拿得出手，对内又得仰仗着他，又没有什么奇葩小舅子作怪，简直是再省心不过的婚姻模式。 至于许窈欠的那三亿外债，呵，别的男人会在乎，对顾峻来说却算不了什么。 最重要是，顾峻还爱上了这个家里破产的富家千金。江老太太人老成精，自然看懂了顾峻对许窈的爱意，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旁人从细节上就能看出来。 江老太太放开许窈的手，“能长长远远做朋友当然最好，一起创业的朋友反目成仇想想都可惜嘛。哎呀，说着说着气氛就严肃了，我们换一个轻松的话题边吃边聊怎么样？” 许窈笑眯眯点头：“我们是小辈，听您安排。” 江执言大大松了口气：“我叫他们上菜！” 总算没有继续针锋相对了。 这顿饭吃得像打仗一样，江执言是夹在中间最难受的。 菜陆陆续续上桌，顾峻尝到了什么菜好吃就会给许窈夹一点，完全不在乎江老太太会怎么想他。 江执言则一个劲儿给老太太夹菜，就盼着老太太的嘴被食物占着再别起波澜。 一顿饭吃完，江老太太想起来还没把礼物给许窈。 不知是不是巧合，许窈今天戴了个祖母绿的戒指，江老太太也送了她一对祖母绿的耳环。 “和你的戒指正好配成一对，你喜不喜欢？” 江老太太满脸和蔼。 许窈心里却咯噔一下。 顾峻送的祖母绿戒指，许窈没在参加活动时戴过，直播时更不可能戴了。 江老太太怎么知道她有这样一枚戒指？ 不容许窈拒绝礼物，江老太太又道：“听说你和那位糖糖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糖糖小姐呢。” 不等许窈回答，江执言第一个站出来拒绝：“糖糖停工在家养胎，奶奶您就不用见她了吧？” 188：聪明老太，以退为进 江老太太对江执言一顿唾骂：“你在说什么胡话！糖糖小姐既然怀了你的孩子，我们江家难道能一直拖着不给人家一个说法？你爸妈都不在了，没人替你张罗这些事，我这个老婆子既然来了南城自然要替你处理好！” 江执言惊疑不定。 老太太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逼糖糖打胎吧？ 如果老太太敢说这话，一定会被糖糖毫不留情赶走。 许窈是柔中带刚，糖糖是伪装的柔实则从头刚到脚，哪会给老太太面子！ 许窈也搞不懂江老太太想做什么。 “您要怎么替江总处理这件事呢？” 许窈直接问了出来。 江老太太倒是坦然：“自然是商量婚事。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以前也觉得小辈们的婚姻一定要门当户对，毕竟相似的成长环境才能培养出契合的性格。所以执言和糖糖小姐的新闻刚闹出来时，我对他的选择是很失望的，我这个人眼界比较陈旧，接受不了一个成天抛头露面甚至在网上发过泳装照的女孩子当我孙媳妇。” 江老太太这话一说，不仅许窈和顾峻意外，江执言这个当事人直接愣了。 就在上个月，老太太还要给江执言安排港城的相亲对象，这才没过多久，怎么忽然改变了想法？ 发愣归发愣，江执言还是下意识维护糖糖：“奶奶，拍泳装照只是她的工作！” 江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示意江执言不要插话：“我都说了那是以前的想法，我都这把年纪了，要接受一个网红孙媳总需要时间吧？” 许窈好奇，“是什么让您改变了想法呢？您甚至没见过糖糖本人。” 江老太太认真道：“因为他这次和他堂妹明葭闹矛盾，他说江家干涉他太多了，我才第一次反思，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家人帮助的毛头小子了。他能管理一家大公司，自然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妻子，我们替他选的妻子可能门当户对却不是他喜欢的，勉强他结婚也会变成一对怨偶。既然如此，我这个老婆子何不成全他和糖糖呢？不过这个混小子以前情史太多，糖糖小姐不相信他结婚的诚意很正常，这时候就需要家里长辈出来替他担保了。没结婚前可以随便谈恋爱，结了婚就要对妻子忠诚对家庭负责，你们说是不是？” 许窈什么都说不了。 江老太太的通情达理让许窈意外。 许窈刚才还想着如果江老太太要逼糖糖打胎，或者要仗势欺人和糖糖谈孩子生下之后的归属权，那她肯定要站在糖糖那边反抗豪门压迫。 没想到江老太太居然要帮江执言和糖糖结婚，许窈一下茫然了。 顾峻看许窈表情就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顾峻替许窈拒绝了江老太太：“您要拿到糖糖的联系方式并不难，由许窈出面帮您约见糖糖，似乎不太合适。” …… 回家路上，许窈终于慢慢回过味来。 “江老太太真是聪明！” 顾峻点头，“江老太太可是陪着江老爷子一起创业的女强人，江老爷子去世，老太太依旧维持住了江家的团结，确实是一个厉害人物。” 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许窈感叹。 江执言把江明葭赶出南城，就是在表达对江家的不满，羽翼渐丰的豪门大少越来越想摆脱家族的干涉，想要事业和精神上的双重独立。 江明葭走了，江老太太来了。 如果江老太太是来向江执言施压的，是来责怪江执言的，江执言的逆反心理会更严重。江老太太聪明就聪明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来给江明葭撑腰的，没想到人家提也不提江明葭的委屈，她是来给江执言送关怀的！ 江执言想和网红结婚？ 江家以前绝对不会同意，江明葭对李岚依、糖糖等人是什么态度，江家基本上就是什么态度。 现在，江老太太却说要帮江执言定下和糖糖的婚事。 这是江老太太的妥协和让步，是她对江执言的关心，亲奶奶关心亲孙子，江执言想拒绝都难。 江老太太做到了这程度，江执言还好意思继续对江家人强硬吗？ 许窈拿出江老太太送的那对祖母绿耳环，“被江老太太一打岔，我竟然稀里糊涂收下了这个礼物。江老太太怎么知道耳环和我的戒指能配上？顾峻，你以后还是离江家人远点吧，江老太太越是慈祥我越是害怕……还有糖糖，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江老太太这样厉害，糖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为了华互这块肥肉，江家以后还有的闹腾呢。 糖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十个糖糖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江老太太心眼子多！ 现在江老太太是要给江执言送温暖才说接受了糖糖，过段时间江老太太改变策略了，说不定又会翻脸无情。 许窈纠结难做决定，顾峻帮她拨开迷雾：“当然是照实说。你可以把江家的情况以及江老太太转变态度的原因都和糖糖讲讲，这样她面对江老太太时就会有心理准备。糖糖也是一个成年人了，你可以帮她却不能替她做决定，你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让她自己做抉择吧。” 长辈都点头认可糖糖了，糖糖说不定会改变主意重新和江执言在一起。 这时候许窈跳出来阻拦，糖糖就算听了许窈的话，将来后悔了怎么办？ 顾峻不赞同许窈去干涉糖糖做抉择，见许窈很不喜欢江老太太送的祖母绿耳环，顾峻就从许窈手里拿过了装耳环的盒子：“不喜欢就不用留下，我找个机会把耳环还给江老太太。” 许窈松了一口气：“能还吗，会不会影响你和江家的关系？” 顾峻扯动嘴角，“我和江家是什么关系，决定权在江总而不是这对耳环。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礼物，所有过度的巧合都是人为，看着这对耳环就让你有一种在被江家人远远监视的感觉，对不对？” 许窈重重点头。 可不就是这感觉嘛，顾峻描述得太对了！ 江老太太在送礼物之前一定有做过针对性的调查，知道许窈有一个祖母绿戒指。 如果江老太太愿意，她还能知道许窈更多的事。 这就是豪门的钞能力吗？ 许窈只是想想都觉得怪渗人的！ 189：道行太深，咱们都躲着点吧 许窈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和江老太太见面的所有细节都讲给了糖糖听。 许窈还特意强调了江老太太送的那对祖母绿耳环。 “在江老太太眼里，我肯定是个不识抬举的人。” 许窈自嘲。 糖糖汗毛倒立，“我倒情愿她像江明葭那样直白。江明葭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我见了还能远远避开，这位江老太太……她让我觉得害怕！” 糖糖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害怕江老太太这样的人。 糖糖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遇到那种没啥心机的对手还能掰头几个回合，遇到江老太太这样的笑面虎，糖糖是有多远躲多远。 就因为江执言把江明葭赶出了南城，江老太太就能接受江执言娶一个网红了？ 这话除了骗骗江执言，连鬼都骗不到！ 江明葭各种瞧不起人肯定是受江家的影响，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岂会在一夕之间改变？ 糖糖自己害怕江老太太，也劝许窈离江老太太远点：“咱们才多大年纪啊，道行和江老太太差远了，躲着点肯定没错！” 糖糖这个人间清醒女孩，居然没被江老太太抛出来的橄榄枝迷惑住，许窈听她用“道行”来形容也觉得贴切，“你说得对，只要咱们自己不贪心就不会上当。” 许窈还是很天真觉得这是江家人和江执言的拉扯较量，顾峻不过是作为江执言的心腹下属被波及了，她却不知道，江家真正惦记的还是顾峻占据了大头的那部分华互股份！ …… 江老太太没搞定许窈和顾峻，但她快搞定江执言了。 江老太太约见糖糖被拒绝也不恼，还很理解糖糖的态度：“确实是我们江家失礼在前，不怪糖糖现在不信任江家。慢慢来吧，只要赶在孩子出生前办好这件事就行，当妈妈的不会舍得自己的孩子叫私生子。” 瞧这话说的，当爸爸的难道就舍得了？ 江执言还是没全然相信江老太太：“您还真想帮我娶糖糖进门啊？” 江执言琢磨着老太太的让步是有交换条件的，比如让他松口同意江明葭回南城，甚至是帮助‘葭乐’发展壮大什么的。 ——他才不会同意呢！ 好不容易把江明葭那个讨厌鬼赶走了，江执言绝不同意江明葭再回来。 江老太太瞪他，“是不是要让我这个老婆子开记者会你才相信？我一向不赞同把这些家事拿到公开场合讲，钱多了就容易遭人嫉妒，没想到时代发展这么快你搞了什么短视频，你创业成功了不仅不躲起来还搞什么求婚直播！” 江执言连连摆手，“千万别，糖糖就不吃公开喊话那一套方法！我在求婚时直播也是没办法啊，我不高调怎么替平台引流，我们现在能超过其他两个平台，那次求婚直播就是开端嘛。” 江老太太叹气：“那就只有慢慢来了。顾峻的老婆和糖糖不是好友么，她若是愿意替你在糖糖面前多说说好话，糖糖肯定会改变主意。我就是想请她帮忙才要请她和顾峻吃饭，没想到她却拒绝了。看样子，她还在为江家想撮合明葭和顾峻的事生气？” “那倒不是。许窈的心眼没那么小，她不劝糖糖是因为觉得我是个花花公子，等时间长了她慢慢会对我改观的。” 江执言爱屋及乌，在江老太太面前很维护许窈。 江执言第一次向糖糖求婚，糖糖骑虎难下向许窈寻求意见，许窈让糖糖“遵从自己的本心”，然后糖糖就从短暂的迷茫中迅速清醒把江执言给拒绝了。 许窈的话，江执言并不是没听见。 换了心胸狭窄的男人会觉得许窈是多管闲事，甚至认定许窈是他求婚失败的罪魁祸首，江执言倒是不记恨许窈。一来许窈是顾峻老婆，江执言不想和一个小女人计较，再者许窈对糖糖是真好，是愿意自己花钱买热搜都要帮助糖糖那种朋友，就凭这点，江执言就没法怪许窈多嘴。 ——毕竟他一开始也觉得许窈嫁给顾峻另有所图，没少在顾峻面前说许窈坏话，那许窈觉得他给不了糖糖幸福也很合理嘛，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朋友考虑，没啥好指责的。 江执言不双标，江老太太就不好继续离间江执言和顾峻关系了，老太太适可而止：“日久见人心，不管是许窈还是糖糖早晚都会明白江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龙潭虎穴。这样吧，你让人去把市区的房子收拾收拾，我要在南城住一段时间。” “您要住多久啊？” 江执言有点着急。 傅虹和jason还在南城呢。 顾峻不想让江家人知道这些事，江执言一个字都没在江老太太面前透露过。 可老太太若是要在南城长住，这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住？ 江执言苦口婆心劝老太太打消长住的念头：“糖糖已经知道您和江家的态度了，剩下的事你就交给我自己处理吧。您又不止我一个孙子，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的婚事还等着您操心呢！” 说来说去离不开一个核心宗旨，那就是江家需要老太太留守东城。 不想江老太太一句话就绝杀了江执言：“其他人的婚事都有他们爸妈操心，我唯独放心不下你。” 江执言头疼的同时又很感动。 江执言父母出意外时，就是老太太安慰他让他别怕，说有她做主，江家其他人不会欺负他这个半大孩子。 后来，江老太太确实做到了承诺帮江执言保住了遗产。 如今，明知道江老太太留在南城绝非是为了促成他和糖糖结婚那么简单，江执言想到老太太曾经对他的维护，很难硬下心肠把人赶走。 …… 江执言纠结又纠结，决定当一条咸鱼往顾峻面前一躺。 “你教教我，怎么处理这件事？我能把江明葭赶走，是因为她做人做事都很过分，现在家里老太太给我打温情牌，我是彻底没招了！” 顾峻把那对祖母绿耳环放到桌子上，“这个礼物你替我还给老太太吧，我送过一个祖母绿戒指给许窈，她一直没在公开场合佩戴过，老太太这礼物有点吓着许窈了。你我都知道，老太太来南城长住绝对不仅是为了帮你娶到糖糖，你愿意满足她的诉求吗？” 190：老的有道行，年轻的也不差！ 江老太太给许窈送祖母绿耳环时江执言就在场。 不过江执言并没有多想。 许窈不知道顾峻身份，江老太太是知道的啊。 江家不穷，顾峻也富，江老太太第一次见顾峻老婆送一对祖母绿耳环很正常嘛，又不是多贵的东西。 而且吃饭时候看见许窈戴着个祖母绿戒指，江执言还觉得老太太的礼物送得好呢。 江执言没想到许窈的戒指是顾峻送的，也不知道许窈没在公开场合戴过，连江执言都不知道许窈有这么个戒指，老太太送了一对耳环给许窈“凑成一套”，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是说，老太太查到了你买祖母绿的记录？” 江执言惊了，“不至于吧，这么小一笔花费，她查这个做什么！” 顾峻不置可否：“可能真是巧合。” 顾峻要说江老太太是故意的，江执言会替老太太解释，顾峻说可能是巧合，江执言反而不肯相信是巧合。 江执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她的诉求是江家要有华互的一些股份，她以前就和我说过好几次要让两个堂兄来华互帮我，我没同意。没过多久，江明葭就忽然要搞公司了，我当时还以为江明葭创办公司真的只是想追你……” 江执言的声音越说越低。 其实事实早就摆在台面上，江老太太从来没有改变过由江家执掌华互的想法，是江执言一直在逃避事实。 一次拒绝，两次拒绝，反复拒绝。 他觉得自己态度很明显了。 可是没用。 老太太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 加上顾峻提醒了他分红的事，江执言实在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 “江家的生意应该是遇到麻烦了，所以我奶奶才会这么着急。” 顾峻看不惯江执言这样举棋不定的犹豫，“我是绝对不会让江家来染指华互的，我能接受的江姓合伙人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 江执言想让顾峻再给他一点时间，没想到顾峻话锋一转：“但我不反对你帮江家渡过难关。你是我的合伙人，你也是江家的子孙，江家没有对你做趁人之危的事，你有义务去回报江家。” 江执言彻底愣住。 半晌后，江执言像八爪鱼一样抱住顾峻：“兄弟，我错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抠门的小心眼，没想到你心胸这么宽广！” 顾峻黑着脸挣脱了江执言的拥抱。 “你的感觉没错，我就是一个抠门的小心眼。你放手，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像什么话！” 江执言自觉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管顾峻怎么埋汰他，他都嬉皮笑脸的。顾峻能看出来江执言这些天很为难，一个不愿背叛朋友的人自然也无法真正对家人狠心……所以顾峻帮江执言找了另一条出路。 江家想吞掉华互？ 那不如鼓动江执言去吞掉江家！ 顾峻心想，他确实如江执言所说那样是个抠门又小心眼的人，谁侵犯了他的利益都会遭到他的报复——本质上，他和傅虹是同一种人，不是吗？ …… 把祖母绿耳环让顾峻还回去后，许窈心情轻松了很多。 江家的斗争把顾峻牵扯了进去，许窈很担心，但她的生活并非全然围着顾峻打转，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要操心。 目前为止，许窈已经完成了五次直播带货。 第一次带货，许窈卖了200多万。 第二次，突破600万。 第三次，接近800万。 第四次销售额就已经破了一千万大关。 然后第五次并没有继续增加，反而回落到了500万。 销售额的起伏令许窈苦恼。 顾峻要把新的分析简报给许窈，许窈却没有接：“我不能一直依赖你的分析，长此以往我会失去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顾峻意外：“以后都不让我帮你分析了？” 许窈的笑容带着点狡黠，“我没说不让你写呀！只是你的分析报告可以晚一天给我，等我自己看完直播回放后也写一份，然后把两份报告放在一起对比，我就能知道哪些问题你留意到了我自己却没发觉，或者，有些问题我都发现了你却认为不重要。” 许窈不想只要顾峻的结论，她想学顾峻分析问题的思路！ 然后把顾峻的思路和她的思路糅合，从本质上提升自己的思维能力。 顾峻久久没有说话。 每当顾峻觉得自己足够了解许窈时，许窈都会带给他新的惊喜，他娶到了一个成长型的妻子！ 第二天，许窈真的给了顾峻一份分析简报。 看这份简报时，顾峻的认真程度不亚于看自己公司的年度财报。 许窈的表情则有些紧张，她此刻的心情像极了等待老师批改试卷的学生。许窈不追求高分，起码得及格吧？实在不行，接近及格分数线也行呀！ 终于，顾峻放下了简报。 “你觉得怎么样？” 许窈等了一会儿顾峻都没发表评价，她不由急了：“你不说话，是因为写得很烂吗？没关系，你可以实话实说，我本来也不太擅长做分析——” “谁说你写得很烂了？” 顾峻打断她。 许窈顿了顿，“因为你都没有发表评价，所以我觉得自己写得不怎么样。” 顾峻笑了。 他把自己的那份简报递给许窈：“不用我评价，你可以自己看。” 当两份简报摆在一起，许窈惊讶发现，她的简报里列出来的几个问题其中有两个是和顾峻的简报内容重合的。 顾峻发现的问题，许窈也发现了。 顾峻提出的新建议，许窈自己也在思索，只是还没有顾峻想得透彻。 许窈的心情一下变好了。 “我自己都发现了问题，那我就可以纠正问题，对吗？” 顾峻轻轻拽了她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窈窈，永远别怀疑自己。我见过很多聪明人，把你放在他们中间你不会输什么，你的学习能力和悟性都很好，你还很努力，你一定会成功的。” 许窈被顾峻一顿夸，她脑袋都晕乎乎的。 过了一会儿许窈才反应过来，夸就夸吧，怎么手还乱摸起来了？ 许窈还想和顾峻讨论一下两人发现的问题，顾峻的心思显然飞到了别的地方，讨论的地点从沙发换成了卧室。最后讨论的什么许窈也忘了，她怀疑顾峻是食髓知味，她自己，亦是渐入佳境。 191：许窈的机会，兄弟接触 直播带货的销售额有起伏是正常的。 头部大主播也不能做到每天都销售额破亿，许窈这边主要还是选品问题，关注她账号的粉丝大部分是对彩妆和护肤感兴趣，许窈卖这些东西就有优势，但许窈在直播间不能只卖彩妆和护肤。 除此之外，许窈还需要一个契机。 老天爷好像知道许窈瞌睡需要枕头，华彬得到了一个消息。 “华互要搞自己的电商节了！” 许窈问华彬消息是否确定，华彬点头：“好多人都在说，我相信是真的。华互虽然不是专门的电商平台，但平台流量足够大这一块的业务又发展这么快，不搞属于自己的电商节才奇怪呢。” 对实体商家来说，“节日”成了特定的促销手段。 圣诞节，情人节，七夕都是促销的好时机。 电商平台兴起后有样学样，“双十一”、“双十二”、“618”……在这些由电商制造出来的节日里，平台的流量会是平时的很多倍，这属于消费者的购物狂欢自然也是许窈的好机会！ 如果华互真要搞自己的电商节，许窈的工作室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华彬暗示许窈可以向顾峻打听下内部消息，许窈摇头：“不用打听了，连你都听到了消息，我们等两天看看。平台要造节怎么可能没铺垫，下个月的活动现在就该预热了！” 华彬一想也是。 不好好铺垫宣传一下，华互的这个电商节很容易扑街嘛。 …… 许窈在等华互发官方消息。 傅虹也在等江执言的消息。 傅虹好不容易在品牌活动中认识了江明葭，刚和江明葭搭上话呢，jason就上演了一出“失踪”。傅虹找到了jason却也错过了机会。然后，傅虹就再没机会偶遇江明葭了。 好些天后，傅虹才从品牌公关的嘴里打听到了江明葭的动向。 “江小姐离开了南城？” “是的呢，我们有活动要邀请江小姐参加，她都说近期没有空。” 傅虹暗暗着急。 她和jason总不能无限期留在南城等着吧？ 如果没有江明葭做中间人，傅虹就得直接和江执言联系。 之前说绝对不接定制画，现在又要改口，傅虹的自尊心受不了。偏偏这时候，jason的人又不见了，傅虹的情绪一下崩了。 她在南城没有可以联系的人，只能把电话打去国外。 “jason真的要逼疯我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除了画画，我不需要他做别的事，他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辛苦？你别给我说他的情绪，人活着哪有容易的，又想取得成就又不想牺牲个人时间可能吗？！” 傅虹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大通。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是怎么安慰她的，傅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他肯定是又跑回以前的住处了，我去找他。” 发泄归发泄，傅虹对小儿子jason的安全还是很上心的，如果jason出什么意外，傅虹会是第一个崩溃的人。她都已经这个年龄了，再生一个孩子不现实，就算可以借助医学手段辅助生育也不行，孩子可以生，不能确保生下来的孩子有像jason那样的绘画天赋！ 她缺儿子吗？ 不缺。 她有jason这个儿子就足够了，因为jason有天赋，也因为她在jason身上付出了太多心血，她不可能把培养jason的过程在其他孩子身上复制一遍了。 傅虹匆匆出门赶往曾经住过的小区却没有看到jason的身影。 傅虹拿出jason的照片向门卫亭的保安打听，保安对jason还有印象：“他上次来过，说他家在这里，可他拿不出门禁卡也没有业主登记信息，我们当然不可能放他进去。” 上次许窈说jason是语言不通，保安却觉得jason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木木傻傻地不懂正常交流。 这不，那傻乎乎的年轻人今天又走丢了！ “那今天呢，他是不是又来了？” 傅虹有点着急。 保安摇头，“今天没来过。” 傅虹不信，“是不是你们把我儿子赶走了，怕我追究，就说他没有来过？” 保安看傅虹穿着就不像没钱的，人也有气质，对她说话还算客气。但傅虹这样胡搅蛮缠，保安也不耐烦了：“都说了没来过你怎么不信？再说了我们也没义务帮你照顾儿子，你儿子要是脑子不好就送去医院，经常像这样乱跑也不像话，我们小区的业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还担心你儿子病情发作起来冲撞业主呢！” 傅虹被保安气死了。 保安居然觉得jason脑子不好，jason可是受到欧洲画坛认可的天才画家！ 还说什么怕jason冲撞小区业主，在她带着jason出国前，母子俩也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啊，那时候这些保安还没来这里上班呢。 就在傅虹和保安扯皮时，一辆车从旁边缓缓驶入了小区。 车窗上贴着的防窥膜阻隔了傅虹的视线，她没发现jason就坐在车上。 车子驶入小区，停到了jason熟悉的联排别墅车位上。 陪着jason一起下车的人赫然是顾峻！ “你想进去？” 顾峻问jason，jason轻轻点头。 顾峻很是冷酷：“想还是不想，你要自己告诉我，我不想通过肢体语言去猜你的想法！” jason显然不想说话，但顾峻不会惯着他，jason又确实很想“回家”，最后还是屈服在顾峻的坚持下。 “我想。” 顾峻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你这样就很好。” 顾峻的表扬让jason有些异样。 顾峻没再管jason，而是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套联排别墅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换了新房主，自从许窈那天说过“让jason不再听傅虹的话”，顾峻就受到了触动。 然后顾峻就买下了这套联排别墅。 只要钱给得足够多，上一任房东甚至可以在一天之内把所有私人用品搬走。 顾峻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花过钱，咋说呢，他虽然成为有钱人有段时间了，除了批复公司的投资，真正这样为自己花钱还是第一次！有钱人的快乐，顾峻不过是刚刚体验到。 jason在顾峻打开房门后就冲上了楼。 jason原来的房间就在二楼。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壁纸和地板都换过了，和jason记忆中一点都不像。 jason望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没变，还和jason记忆中一样，jason感觉自己真的回家了。 顾峻站在门口问jason，“你知道我是谁吗？” 192：他把画送给了顾峻 jason一个人离开酒店，顾峻就收到了消息。 等顾峻驱车赶来，jason已经自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jason还是想回到这栋联排别墅里，顾峻把车停在jason身边说可以带他“回家”，jason盯着顾峻看了看就乖乖上车了。 jason确实存在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但他不是傻子，傻子不会被世界顶尖的美术学院录取。 顾峻当时就觉得jason可能知道他是谁。 但顾峻还想再确认一下。 果然，jason在听见问话后转过头来。 jason先是点头，又想起顾峻刚才的要求。 “我知道。” 不常和人说话，jason的声音有着没有被社会侵染的干净，他有时会直愣愣和人对视，有时又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他现在就不敢看顾峻的眼睛。 顾峻继续追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jason认真想了想，摇头：“记不清了。” 是真记不清了，还是借口？ 如果是许窈在，许窈会同情jason。许窈不在，顾峻对jason步步紧逼：“是傅虹告诉你的吗？” “……不是。” jason显然不想深聊这件事，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能将头转回窗台方向拒绝和顾峻说话。 jason看窗，顾峻看他。 过了一会儿，顾峻转身下楼，jason紧绷的肩膀陡然放松。 咚咚咚。 楼梯又响起了脚步声，jason又开始紧张了。 顾峻去而复返，将一个画板放到了jason面前，画板上夹着画纸，顾峻递给jason削好的铅笔。 “画完了下来找我，我在楼下。” jason愣了愣，见顾峻放下画板就要走，jason拉住他：“我、我要画什么？” 顾峻皱眉：“我怎么知道想画什么，我又不懂画，你画自己想画的吧。” 顾峻说完就走了。 jason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 “画自己想画的”对jason来说是一种奢望，他从小就没有这样的自由，他是喜欢画画的，他喜欢画花、画鸟、画鱼，画一切眼睛看到的鲜活生命。但傅虹不喜欢。她说画画要有深度，要讲究立意，要有高深的技法和天才般的创造力……然而傅虹现在并不在。 jason的眼睛转动，视线落在了窗沿外的一只小鸟身上。 他看小鸟，小鸟也在歪着头看他。 jason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他手腕活动的弧度很小，落在画纸上的每一笔都很轻柔。那些轻柔的线条是那么的准确和肯定，没有炫技，只有最朴实的基本功。 画纸上，鸟儿渐渐清晰，jason逐渐全情沉浸。 在房间衣柜上方比较隐蔽的角落，有亮起的小红点，那是顾峻找人新安装的监控。 顾峻人不在房间里却能在手机上看到jason在做什么。 顾峻看着jason画完小鸟又画花草树木，他甚至还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甲虫。 相比于jason目前最有名气的作品《黑海》，他此时的画风太可爱了，小小的窗景装着jason的整个世界，似乎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世界顶级的美术学院，不是巡回画展，不是顶着“天才画家”的名头参加活动—— jason显然很满意自己的这幅画作，因为他下楼后将这幅画送给了顾峻。 “给我的？” “……嗯。” 莫名的，顾峻get到了jason送画的意图。 这是jason在表达感谢，感谢顾峻带他“回家”。 “谢谢，我很喜欢。” 顾峻收下了画，递给jason一把钥匙，“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带你来这里，如果我没空你可以自己来，我会和门卫打招呼下次不会有人拦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们的见面，我带你来房子的事不能让傅虹知道，你能答应吗？” jason从顾峻手里接过钥匙。 “我答应。” jason虽然话不多，但顾峻说每一句都能得到回应，顾峻很满意这个开局，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jason。 当顾峻问jason需不需要拿笔记下电话号码时，jason指了指自己的头，顾峻只说了一遍，jason已经记住了——血脉的力量真是神奇，顾峻也有这样的记忆力！ 顾峻带着jason从小区出来时，傅虹已经没在门口了。 顾峻猜傅虹大概是去报警了。 想到傅虹也会着急慌张，顾峻压抑许久的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顾峻把jason送回了酒店，临走前他耐心教jason：“如果你想经常回家，那你就要表现出可以独自出门的能力，我觉得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说出口，这是不对的。你要像今天下午一样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说出来别人未必会听，可你要是一点都不说那别人更会理所当然忽略你的想法。” jason的表情依旧懵懂，似乎不知道顾峻为什么要教他这些。 jason还以为顾峻会讨厌他。 没想到顾峻对他这么有耐心。 顾峻带他“回家”，让他画自己喜欢的东西，还说很喜欢他的画。 顾峻还给了他钥匙。 等jason从自己的世界中回神时，顾峻已经离开了。jason有些慌张，然后他摸到了裤兜里的钥匙，也记得顾峻的电话号码，jason慌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jason?” 傅虹折腾了一大圈，带着一个警察回酒店查监控，看见jason就站在大堂里，傅虹很生气：“你一声不吭跑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我都报警了你知道吗？！” 如果是往常，jason会一声不吭任由傅虹发泄情绪，等傅虹骂累了自然不会再骂。 可想到顾峻的叮嘱，jason又觉得不该这样。 jason还没说话，警察先打断了傅虹。傅虹刚才可是以外籍身份大闹派出所，在傅虹的描述中南城像一个危机四伏的魔窟，以至于她那个早已成年的儿子只是几小时联系不上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至于吗？ 警察提醒傅虹不要随意浪费警力，傅虹生气：“什么叫浪费警力，jason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担心他出事很正常！” 警察问了jason几个问题，jason都答了，警察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jason摸了摸衣兜说自己没带手机。 这逻辑不是挺清晰的吗？ 警察没看出来jason哪里特殊了。 这个年轻人好手好脚，目光干净，除了内向一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倒是傅虹，先是大闹警局又在酒店大堂骂儿子，看起来才真是有些歇斯底里。 警察走后，傅虹拉住jason的胳膊问他到底去了哪里，jason静静看着她。傅虹恼羞成怒，“我都说了，只要把你的画卖出去，我就把你住过的房子买回来！你都不配合我，三天两头要自己跑出去，我哪有精力去帮你卖画？” 「…… ps：今天更完这第二章，又拿到了一个月全勤。本来打算发新书要一直拿全勤的，不过下个月我要去外地做个手术，检查安排加上恢复休养至少得一个月，所以下个月只能保住一更啦，大家等着我，恢复好了就继续两更(*￣︶￣) 祝宝子们五一快乐~~」 193：是离间，也是拯救！ 画一幅画，就是为了要卖掉吗？ jason很小的时候，傅虹就告诉他一个画家的价值和画作售价是紧密相关的。 绘画的技法到了一定程度都再难提高，这时候如何评价画家的水平高下？当然只能凭借画作的价格了！ jason不喜欢这种论调，但他也没办法反驳傅虹。 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傅虹的话，为此，他做了很多违背自己想法的事。 今天，顾峻给了jason另一种选择。 原来，他是可以画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在落笔前就想着怎么让作品卖出高价。 原来，他不用做什么，也可以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家里。 jason第一次反驳了傅虹：“你买不回来的。” 顾峻怎么可能把房子卖给傅虹？ 傅虹说要买回房子，却连房子现在的房东和售价都没打听过，显然是在骗他。 jason意识到这点，既生气又失望，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傅虹追在他后面：“我打听过了，南城这几年房价飞涨，我手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所以才需要你配合卖画。jason，你站住，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jason的房门贴着傅虹的鼻尖关上。 厚重的酒店房门像是在嘲讽傅虹。 傅虹难以置信。 jason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他确实有些情绪上的问题，但每次表现出来不过是拒绝和人沟通，从来不会乱跑，也不会这么有攻击性——jason是怎么了，他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如果jason的病情加重，傅虹也只能让jason去看心理医生。画家可以是抑郁且痛苦的却不能是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疯子。 南城的心理医生，傅虹并不信任，jason在国外有值得信任的心理医生，他需要尽快回到国外进行治疗……傅虹被jason的情绪变化搞得着急起来，她等不了江明葭回南城了，只能放下架子去联系江执言的女秘书。 “江总还想要jason的画吗？” 傅虹问女秘书。 女秘书已经没了先前的热情，“江总想要的是定制画，傅女士您说jason从来不接定制画，江总怎好强人所难呢。” 傅虹觉得江执言的女秘书很没有眼色。 她都主动打了电话，聪明的女秘书就该赶紧给她一个台阶，而不是忽然端起了莫名的架子！ “jason确实从来没接过定制画，不过江总说想要定制一幅画送给未婚妻，我和jason谈过几次终于说动了他，正好jason近期在南城，我想……” 女秘书好似终于领会到了傅虹的意图，“您是想让jason和江总面谈是吗？” “对！” 傅虹难得说话爽快不端架子，女秘书却没有立刻答应她。 “江总近期的日程很满，我和江总确认之后再答复您行吗？” 傅虹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没办法，是傅虹熬不住联系了江执言的女秘书，从这一刻起，主动权就掌握在了江执言那边！ …… “好，我知道了。你拖她几天再和jason见面。你怕你奶奶知道？无所谓，她知道就知道吧。” 顾峻一开始并不想让江家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不过江老太太要在南城长住，顾峻想长久瞒着对方也不现实。 既瞒不住，索性大方行事，遮遮掩掩反而更惹江老太太好奇！ 江执言给顾峻打来电话时，顾峻点了一堆奶茶送到许窈工作室，正在工作室刷“顾姐夫”的存在感，一见来电显示就走到了外面接电话。 许窈跟着他走出去，听了半截子内容。 “怎么，傅虹同意jason和江总见面了？” 让江执言买画，只是把傅虹留在南城的借口，顾峻利用这个借口还把jason也从国外也骗了回来。 真要推进这件事，岂不是要让傅虹大赚一笔？ 傅虹抛夫弃子离家出走时一毛钱都没给顾峻留，如今竟要从顾峻身上赚钱，许窈比自己直播掉销售数据还难受！ 听见许窈打抱不平，顾峻就笑：“本来想晚上回家再告诉你的，没想到傅虹这么沉不住气。你放心吧，钱不会让傅虹赚去的，即便要付订金我也会让江总把钱打给jason本人。” 许窈一点都不放心。 “jason看起来可不像是在乎钱的样子，我怀疑他除了画画别的什么都不在乎。哦，他在意的东西可能还有那套在南城住过的联排别墅……等等，你该不会是要拿那套别墅来诱惑jason吧？！” 许窈实在是敏感，顾峻还没讲今天遇到jason的事，许窈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我已经把那套联排别墅从房东手里租下来了，今天我去那里拿钥匙时刚好碰到了jason，他确实对那套联排别墅有执念，我说可以带他‘回家’，他就上了我的车。我怀疑他可能认识我，试探了他一下，他承认了。不过他和人交流确实有很大问题，我问不出更多细节就没逼他。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排斥我，我想慢慢和他熟悉起来，然后劝他买回那套别墅——他要买回自己的家当然需要钱，他会明白钱的重要性。” 顾峻话里包含太多信息，许窈脑子晕乎乎的。 jason居然知道顾峻的存在吗？ 顾峻事先都不确定这一点，就那样直接出现在jason面前，真是冒险啊。 顾峻下楼从车里拿出jason送出的那幅画，“这是他送给我的，你看看。” 和那幅在画展上震撼了许窈的《黑海》比，jason送给顾峻的这幅画不管从构图还是立意上都很普通，但要让许窈看，jason在画这些花草树木和小鸟昆虫时，心情一定很放松。 这幅画的每一道笔触都很温柔，像小鸟的羽毛轻轻扫过许窈的心。 “他喜欢那栋房子，也喜欢你。” 许窈解读这幅画的角度很感性。 顾峻没有反驳。 他自己亦有这样的想法。 解救jason会使傅虹痛苦，顾峻毫无道德压力，这就是他对傅虹的报复！ 顾峻还想和许窈说话，一辆车停到了对面车位上，温意意从车里下来，看到许窈和顾峻怔了怔。 温意意纠结了一分钟才上前和两人搭话：“华互要搞一个电商节，许窈你听说没有？” 许窈不知道温意意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没听说过，你什么意思？” 温意意看了顾峻一眼，“你老公不就在华互上班吗，他的嘴这么严？我没有别的意思，正好路过这里就给你说一声。沈延已经在为华互的电商节做准备了，你也别错过。” 194：姐夫偷偷给内部消息啦？ 温意意特意跑来这一趟，居然是为了告诉许窈华互电商节的消息。 许窈等着温意意的后招，温意意说完之后就上车走了，没和许窈多掰扯。 许窈像被人敲了一棍子：“她这是怎么了，真吃错药啦？” 这么多年，许窈已经习惯了温意意的针对，习惯了温意意的阴阳怪气。温意意陡然变了，许窈很是陌生！ “不管她。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等时间久一点再说。” 温意意若不再找许窈麻烦自然最好，就怕这货在搞“忍辱负重”那一套，说自己洗心革面了却在关键时刻给许窈来一次重击。 顾峻顿了顿，“温意意说的华互电商节——” “我当然早就听说了。” 许窈打断他：“如果华互要搞电商节，我们事前有准备；如果华互不搞，这些准备就当是我们为了选品在精益求精。老话不是说了吗，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不管搞不搞电商节，许窈都要走这一步，电商节只是逼着她加快了动作，所以她不用找顾峻求证电商节的消息是真是假。 就算是假的，许窈都想用这根胡萝卜调动着工作室的所有员工全力以赴！ 顾峻将许窈看了又看，许窈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顾峻抓住她的手，“别乱摸，小心把妆蹭花了，一会儿上楼又要被筱玲那个八卦精误会。我是惊讶于你的成长速度，我们刚领证的时候你还是单打独斗在做自媒体账号，这才大半年功夫，你已经很有创业老板的思维了。” 没有本事的男人就喜欢把喜欢的女人困在家里。 女人太优秀，会让这种男人有压力。 有本事的男人，会欣赏自己喜欢的女人展翅而飞。 翱翔天际的鹰怎么会喜欢蹲在枝头的弱小麻雀？雄鹰的伴侣，必然是另一只雌鹰。 明明早就有过了亲密关系，顾峻的眼神仍然令许窈呼吸急促。 情动，不需要刻意调情，这样不加掩饰的欣赏让许窈整个人都如同沐浴在暖和的阳光中——这或许，就是她爱上顾峻的原因。 …… 许窈的准备没有白费，两天后，华互的官方账号正式官宣了。 华互把全平台大联促的时间定在了3月15日。 华互把时间定在这一天是有深意的，3月15日是国际消费者权益保护日。直播购物的兴起带来了不少乱象，直播间观众可以冲动消费，收到货之后不满意商品质量，感觉自己被虚假宣传骗了，感觉自己买到了假货……这种时候就需要平台来监管退换货和退款的过程！ 所以华互不仅要搞自己的“直播带货电商节”，更是要借此机会整顿整个平台的直播带货！ 被消费者投诉高的直播间，华互会限流甚至封杀。 不管多顶流的主播，多么大流量的直播间，华互都会一视同仁。 相反，那种规规矩矩卖货的直播间，华互会给予一定的流量扶持。 这个消息一公布，许窈工作室的员工们都恍恍惚惚。 包括筱玲在内的所有员工都为了一天要开几次选品会痛苦，每个人提交的选品都要上会讨论。 价格不能太高，质量不能太差，优惠力度还要给够。 满足这些条件的选品，哪一样是好谈的？ 在选品会上，所有人会对某个同事提出的选品交叉投票。投票通过了，这项工作就算完成了，投票没通过，再重复这一过程直到有新的选品通过投票。 若不是许窈给员工们开的工资在业内算高的，她这么严苛的要求早就惹得员工们集体吐槽了。 有必要吗？ 其他人带货也不用搞这么复杂啊！ 直播带货本来就讲究快准狠，那些天天开直播的网红们不会像许窈搞得这么复杂，商品好不好不是带货的网红该负责的而是生产商家的责任。那些在直播间购物的消费者自己也该有大概的判断，20块钱买一支眉笔没问题，20块钱想买件羽绒服，是不是有点夸张啦？什么价位买什么商品，出多少钱买什么钱的品质，这些难道不是下单前就该想到的吗？ 许窈以前会这样想。 就算她自己还欠三个多亿的外债，她也会在潜意思里觉得几百块的护肤水和润肤霜不贵，这是许窈多年以来形成的消费观，不会因为许家破产就完全推翻。 可第一次直播带货时选品的价格偏贵，彻底敲醒了许窈。 网络淡化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许多普通人接触到了自己现实里接触不到的有钱阶级，加上一些网红会刻意包装高调炫富，让大众有一种大部分人都很有钱、百万年薪轻轻松松的错觉。事实上，有钱人在整个国家还是只占很少一部分，大部分普通人过日子买东西首要考虑就是省钱而非讲究品牌。 许窈开始思考直播间购物的受众，也思考这些受众们需要的是什么。 她有空就在各大电商平台翻看那些便宜商品的评论区，看到几十块婚纱的买家秀有很多人点赞，看到几十块羽绒服的买家秀拍照背景，许窈知道，很多消费者是真的需要5元、10元的优惠券——但这些追求优惠低价的消费者，难道就不配得到质量保障吗？几十块一件的衣服不用面料多高档牌子多有名，至少得保证衣服不会洗一次就缩水，不会穿几次就开线破洞吧？ 价格和质量并非不能同时兼顾，只是在快节奏的直播带货行业里有些不合时宜，有这精力不如多开两场直播。 有员工觉得许窈花了太多时间在选品上，觉得许窈太过吹毛求疵。 虽说许窈这样一搞，目前直播间的消费者评论口碑很好，工作室这边却没见到多大效果，消费者的好评换不来直播间的销售额猛增，最近两场直播，销售额反而一直在往下掉。 所以大家这么认真有啥用？ 这个社会早就是真情留不住套路得人心了！ 华互这个官方声明一出来，原本对许窈的质疑都变成了佩服！ “许窈姐，你的直播间好评率很高退货率很低，是不是能拿到华互的流量扶持啊？”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许窈姐该拿流量扶持，这才不枉费我们在选品上花费那么多时间。” “不知道这次平台会给多大的流量……” 众人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会议室人声鼎沸，筱玲偷偷问许窈：“姐夫是不是提前给内部消息了？” 195：年中奖，人均一辆BBA？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许窈反问筱玲。 筱玲支支吾吾：“我就觉得顾姐夫肯定会多多少少提前透露一点消息吧？在华互官宣之前好多人都听到了风声，说明除了顾姐夫之外还有其他内部人员提前泄露了消息。” 因为其他人泄露了，顾峻再泄露就是法不责众？ 许窈耐心教筱玲：“第一，谁也不能保证顾峻会永远在华互工作，如果我的工作室要依靠顾峻提前透露内部消息才能在业界存活，那我不如趁早转行；第二，直播带货说到底也是一种电商模式，老牌的电商平台在最初的野蛮扩张后现在都要开始拼质量讲售后了，像华互这样的非传统电商平台当然要学习前辈们的成功经验，所以整顿直播带货乱象是早晚的事！” 筱玲还脱离不了助理思维，对许窈的话似懂非懂。 听见许窈说不依靠顾峻发展工作室，筱玲欲言又止。 “许窈姐，人家是想方设法都要和平台搞好关系，你有现成的关系却不用是不是太浪费了？” 许窈曲指弹了筱玲脑袋一下：“谁说我有关系不用？关系就像钱，该省省该花花，我也有用得着你姐夫的时候呢。” 许窈说话只说一半，丢下筱玲和其他员工沟通去了。 筱玲没想明白又去请教端着咖啡进会议室的华彬。 华彬嫌弃她笨：“我们不需要顾先生提前透露内部消息，有没有这次的‘华互315’，工作室的运行方式都不会变，这运行方式恰好契合了华互的大势，这便是许窈的底气。再说了，谁给你说许窈不借用顾先生的关系了，就说这次的‘华互315’吧，我们的直播间确实满足华互的扶持标准，但有顾先生在华互，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一种公平公正的保证？” 筱玲恍然大悟：“我懂了！许窈姐平时不让顾姐夫帮忙，但关键时刻有顾姐夫在，可以确保我们工作室不被其他人欺负。比如这次我们若是没背景还拿华互流量扶持，说不定就被其他更有实力的公司挤下去了，他们偷偷运作一番，本来属于我们的流量却分给他们的直播间！” “你总算是懂了，接下来一个月你可要全力以赴工作。这是我们工作室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不抓住会被天打雷劈的！” 华彬驱赶了筱玲。 若不是知道许窈有意培养筱玲，华彬才不会这么有耐心呢。 筱玲其实口条也一般，在直播时只能勉强保证不给许窈拖后腿，华彬有提议过再给许窈招两个直播助理辅助卖货，许窈没同意。 许窈就是想带带筱玲。 哪怕把筱玲带出来要花费更多精力，许窈也愿意。 因为筱玲是第一个跟着许窈的员工，许窈念着旧情呢……这样其实挺好的，许窈对筱玲念旧情，那就不会薄待华彬了。华彬不是工作室第一个员工那也是元老了，就照着许窈目前的事业上升趋势，华彬觉得自己财务自由的机会也很大嘛。 华彬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略显娘气的声音变得杀气腾腾：“未来一个月，我们全力迎战‘华互315’，能不能杀入带货榜前列，能不能让咱们工作室成为平台看重的合作方，全看这一战了！说得更直接点，你们愿不愿意为奖金翻倍去拼了？这一战要是赢了，南城买房有点夸张，年底人均一辆bba可不是梦话！” 华彬还挺会打鸡血的呢。 以前在广告公司当组长时，华彬也会给组员们打鸡血，不过广告公司的业绩有例可循，要想在短时间内提升不现实，华彬一个组长也做不出“人均一辆bba”的承诺。 现在可不一样了。 头部网红赚钱就像拿着麻袋去河床上捡石头一样简单，头部网红吃肉，身边人跟着喝汤，一年赚量bba并不是什么难事。 华彬做了承诺，众人齐刷刷看着许窈。 华彬是工作室大总管不假，但怎么发奖金还得老板说了算，大家都等着许窈亲自表态呢！ 许窈开口就是批评华彬：“彬哥，你都给大家熬鸡汤了还不把格局打开吗？年底才人均一辆bba太慢了，咱们就不能争取年中就实现这个目标？！” 现在是二月中旬。 年中的话，岂不是四个月后？ 别人发年终奖，许窈则在许诺发“年中奖”。 许窈是那种舍得发奖金的老板，她画的饼很大概率能实现，会议室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为了年中那辆bba，开再多的选品会，加再多的班都值得！ 写字楼上下都有其他公司，听着这一层传出的巨大欢呼声，楼上楼下两家公司都好奇：天天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这是新搬来一家传销公司？ …… 顾峻很快知道了许窈对工作室众人的激励。 “到六月就能人均一辆bba，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许窈点头：“我有预感，这次‘华互315’就是我的机会。如果业绩好，人均一辆入门级bba算不了什么！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顾峻暗暗点头。 如果员工能创造价值，当老板就不能吝啬。 没有激励就没有动力，只喊口号不发钱的老板最恶心。 顾峻以前这样对员工，现在又拿这套对jason，傅虹对jason不好，他偏要对jason好。 连续三天，顾峻都会在那栋联排别墅里和jason见面。 每一次见面前，顾峻都会让江执言打配合把傅虹支走，所以傅虹对jason离开过酒店的事一无所知。三天见面，jason一共送了顾峻三幅画。 顾峻问jason想不想一直这么自由。 “你是一个成年人了，没人可以约束你。” jason显然心动，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顾峻像童话故事里给白雪公主递毒苹果的坏王后，“很简单，如果傅虹要带你见华互的江总，你就答应她。江总说什么你都听着，他向你约画你也应下，然后你主动让江总付一笔预付款。这笔钱只能由你自己拿着知道吗？成年人要挣脱约束的第一步就是经济独立！” 顾峻拿出钱包里的纸币问jason认不认识。 jason点头，“……认识。” “那你有自己用过钱吗？” jason先是点头又摇头。 其实jason是会支付的，傅虹会在jason的钱包里放一些现金，但jason没有其他经济来源，他钱包里少掉的每一块钱傅虹都知道去向。 这好像，不叫自己用过钱？ 顾峻给了jason一叠纸币：“你拿着吧，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卖画挣到钱之后再还给我。你要自己学会花钱，然后你就明白钱是个好东西了，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钱，那你就可以把自己的家买回去。” 196：他为什么要对我好？ 顾峻城府深，jason就像一张白纸，20多年来都被傅虹精神控制着，顾峻有意为之，jason哪有抵抗力？ 顾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jason灌输“自由”二字，jason收下了顾峻给的现金。 这一天，顾峻没有送jason回酒店，他让jason自己打车回去。 jason与顾峻四目相对，顾峻表情平静：“你很聪明。我查过你的高中成绩，每天花那么多练习画画，你的学习成绩还能保持在班级前十……以你的聪明，只要你愿意，什么事能难住你？” 顾峻教jason花钱，也教jason和社会接触，这一天jason真的自己打车回了酒店。 jason下车后被司机叫住，他整个人都变得紧绷，司机从车窗递出几张零钞： “给你的找零！” 原来不是给钱给错了，是给多了。 jason第一次了解到了南城的物价。有了这样好的开头，他没有立刻回酒店而是硬着头皮去了超市。 jason给自己买了一个冰淇淋。 他喜欢吃冰淇淋。 小时候傅虹会用冰淇淋来激励他画画，有一次他吃完冰淇淋后犯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病了好几天，傅虹怪他贪吃误事再也不给他买冰淇淋吃了。 jason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冰淇淋了。 人被约束久了就不会再反抗。 jason发现自己吃完一个冰淇淋也没什么不良反应。而且他还不用浪费时间和傅虹抗争——傅虹根本不知道呢！ 这就是顾峻说的经济自由吗？ jason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等傅虹回酒店时气氛又变得压抑，因为江执言又放了傅虹鸽子。 傅虹很恼：“画不卖了，我们现在就订机票离开南城！” jason不想离开南城。 留在南城他可以每天“回家”，可以画自己喜欢的画。南城还有顾峻。 顾峻告诉过jason要大胆说出自己想法。说了，别人未必会听；不说，那就会被人理所当然忽视。 “我不离开。” 没说出口之前似有千斤重的话语，真正说出口了感觉也就那样。 傅虹根本没把jason的话当一回事。 “你不要任性！我是说过卖了画会把房子买回来，现在事情有了变故我不得不改变计划，你的画在欧洲那边已经有人认可了，那里才会有真正的买家。华国这些暴发户根本不懂艺术！” 傅虹怨念很深。 jason又想起了顾峻的话。 jason决定相信顾峻。 “我想见江总。” jason告诉傅虹。 傅虹觉得他搞不清状态：“我都说了那是个暴发户，他不懂欣赏你的画！” 连面都见不上还怎么卖画？ 傅虹提起江执言就生气。 jason不知道“江总”会不会喜欢他的画，但顾峻是喜欢的，他相信顾峻。 “是我想见江总。” jason在“我”字上加了重音。 傅虹懂了jason的意思，她看了jason半天，笑了：“好，那你去试试，要我把江执言秘书电话给你吗？” jason最近很叛逆，傅虹想治治他。 jason和外人沟通都有很大问题，更别提谈判了。 他知道一幅画可以卖多少钱吗？ 傅虹知道jason对钱没概念，这也是她故意为之，她想让jason专心画画不在琐事上浪费时间。 jason听出傅虹的嘲讽。 傅虹觉得他不敢打那通电话……那傅虹就错了！ jason口舌发干。 要打这通电话真的需要很大勇气。 就像他第一次自己打车，第一次自己买冰淇淋……jason真的拨通了江执言秘书的电话，他刚刚自报家门，电话那头女秘书的态度极好： “很高兴接到您本人的来电，江总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您的画呢！” “如果您有时间，我可以马上安排您和江总见面。” jason刚起了一个话头，江执言的女秘书已经抢着把话都说完了，态度热情诚恳，与在傅虹面前的推诿拖延完全不同！ 傅虹在一旁都听愣了。 她从jason手里抢过电话：“你不是说江总最近都在出差吗？！” 女秘书语气变回矜持：“江总确实在出差，但为了jason，江总可以马上回来。傅女士您忘了吗，江总从一开始就想见jason。” ——是见jason而不是见jason的经纪人，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女秘书觉得傅虹挺搞笑的。 别说什么国内外环境不同，在国外难道画家经纪人就能直接和亿万富豪本人对接了？富豪买艺术品都有专人负责，一个画家的经纪人顶多和助理、秘书这样的人对接，傅虹竟一直认不清她自己的定位！ 江总是啥人啊，才不会惯着这位傅女士的臭毛病呢。 傅虹被江执言的女秘书气得发抖。 “jason不——” jason从傅虹手里拿回电话：“我现在就有时间。” 女秘书的声音又变回热情：“那太好了，我稍后把见面的时间地点发到您手机上可以吗？” “好。” 顾峻没说谎，原来和人沟通真的不难。 jason很高兴，傅虹很生气：“姓江的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许去见他！” jason的高兴一下淡了。 “有人喜欢我的画，你不高兴吗？” 傅虹和jason说画家要有骨气和架子，jason想起那些闻名画坛的大画家好多都接受过大贵族的资助。难道那些大画家也是没骨气？ 傅虹没想到jason会从这个角度反驳她。 她冷冷道：“那你自己去见江执言那个暴发户吧，我不去。” 傅虹根本威胁不到jason。 如果江总能买他的画当然最好，就算不买，jason也没什么遗憾。 有人喜欢他的画，他也想和对方聊一聊。 “我自己去。” jason已经会打车了，他还有顾峻给的现金，傅虹困不住他。 傅虹等着jason去碰壁，等着jason向她求助，她没想到jason和江执言的见面非常顺利。 江执言一见jason就知道顾峻没看错，这也是一个受害者。 顾峻的态度决定了江执言的态度，他对jason还挺客气。 “我想订一幅画。” 江执言把他和糖糖的故事讲给jason听，“我和她的宝宝今年就要出生了，但我们并没有结婚，我也不确定我们能不能结婚。” 江执言想要一幅看着就很温馨的画。 jason很不擅长和人交流，但要说画画，那jason是专业的。 只用简单聊几句，jason就知道江执言其实并没有什么艺术鉴赏力。 这样的富豪，为什么一定要预定他的画作呢？比起画，江执言有很多其他选择。 所以，一开始想买他画作的人就不是这个江总，而是顾峻……jason的心情很沉重，他鼓起勇气问了一个不敢问顾峻对问题： “他为什么要对我好？” 197：工具人的觉醒 顾峻为什么要对jason好？ 这个问题，江执言也想过，得出的结论是顾峻这个人面冷心热。 “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江执言告诉jason。 jason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显然他早就知道了这点。 但这并不能解开jason的疑惑。 “有血缘关系”不是一个人必须对另一个人好的理由，“血缘关系”有时是一种禁锢。因为有血缘关系，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控制另一个人还不会被指责。在jason十来岁时曾试图向家里保姆求助过，他说自己一点都不想当傅虹的儿子，保姆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jason，说傅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个白眼狼！ 傅虹对顾峻的态度，也能佐证jason的想法。 傅虹和顾峻也有血缘关系。 傅虹就是能做到对顾峻不管不顾！ jason有很多想说的话，在江执言面前却没法说，明明知道想买画的人其实并不是江执言，jason还是遵从了顾峻之前的吩咐：“江总，我可以画。” “可以画就好。” 江执言暗戳戳挑拨：“预付款我该打给谁，是你自己来谈的卖画，钱还要打给傅女士吗？” 经纪人的工作是帮画家卖画，撇开江执言故意摆谱的成分，傅虹在这件事上也不是很称职。画家可以清高，经纪人凭什么高傲？傅虹给江执言的感觉很不舒服，怎么说呢，画画的人明明是jason，成就却完全被傅虹拿走了。 “母亲”这一身份，让傅虹在面对jason时高高在上。 别的经纪人是为画家服务的，在傅虹这里，她这个经纪人完完全全压制了jason的个人意愿，是jason在为她服务！ jason就是傅虹的工具人嘛。 江执言准备了一大通话劝jason自己收下预付款，没想到jason的反应却出乎江执言意料。 jason说不要预付款，等画好了，江执言满意再付款。 “……可以吗？” 傅虹有一点没说错，jason确实一点都不会谈判，会谈判的人应该争取尽量多的预付款而不是拒绝预付款。不收预付款的话，jason就得承受风险，他辛苦画出来的作品只要江执言一句“不喜欢”，那他就是白干活了。 顾峻那么聪明，jason居然这么傻？ 看着jason神情紧张，江执言就头疼：“你真的该好好学学怎么和人谈判，不是每个买家都像我这么好。算了，你等我先打个电话。” 江执言到走廊上打给顾峻，控诉jason不按套路出牌： “你这个弟弟还真适合找个强势的经纪人，没有那谁替他出头，他的画作只能卖个白菜价！” 江执言甚至想给jason好好上一课，让对方知道什么是社会险恶。 江执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比顾峻本人还激动，顾峻却让江执言听jason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按他说的来。” 江执言的激动变成了泄气：“你是正主，你说行就行呗，反正那又不是我弟弟。” 江执言以为顾峻做这些事是没抗住血缘自带的亲近，是真的想帮助jason摆脱傅虹的高压控制，顾峻也不解释任由江执言误会。 江执言是个很光明磊落的人，顾峻有些阴暗的想法没必要告诉江执言，避免给江执言增加心理负担。 等江执言给了jason肯定答复，jason常年飘忽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了光彩：“他……不，江总你是同意了吗？” 江执言摊手，“这样有利于我的条件，我没理由拒绝啊！” jason仿佛受到了鼓励，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江执言人都听傻了。 “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好好学学怎样和人谈判！” jason坚持己见，江执言觉得买一幅定制画比收购一家公司都累，谈到最后真是让江执言心力憔悴。 整个谈判过程里，江执言给顾峻打了好几次电话。 顾峻都让他听jason的。 谈判结束后，江执言想叫人把jason送回去，jason却更想自己打车回去。 能自己做主的感觉太美好了，jason很是沉迷。 “行吧，那你自己打车回去。” 看着jason简单满足的笑容，江执言觉得自己心好累。 …… jason回到酒店时，傅虹早就等在门口了，看见jason从出租车上下来，傅虹脸色不好：“江执言也太轻视你了！我就说那个暴发户并不是真正欣赏你的画作，你就不该去见他。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他最后还是没买画？” “他买了。” jason语气里有罕见的轻快：“等我把定制画给他，他会把定制画和《黑海》一起买下，我们已经说好了。” 傅虹愣了。 难道江执言还真是想和jason面对面聊聊，聊完了就会爽快买画？ 回神后，傅虹还有一连串的问题要追问：“你和他怎么谈的，你们说具体卖价了吗？我告诉你，《黑海》的售价不能低于百万美元，定制画要比《黑海》卖价更高，有钱人要享受独一无二的定制就得付出更多代价。还有，江执言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签买卖合同，定制的那幅，他准备预付多少钱？” jason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黑海》是jason目前最受外界赞誉的代表作，却不是jason自己喜欢的作品。 外人看一眼《黑海》都觉得压抑，jason本人则会感觉绝望。 那本来就是他某次情绪大崩溃时的作品，他一点都不喜欢！看见《黑海》，jason心中就有浓浓的绝望，他试图毁掉《黑海》，傅虹却不允许。不仅如此，傅虹还一次次在画展中把《黑海》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每一次画展都是对jason的精神凌迟，所以他从来不去看自己的画展！ jason同意把《黑海》卖给江执言，是因为他发现江执言完全不受画作影响，这幅画不会影响到江执言的情绪，到了江执言手里就是一幅普通的画。 傅虹觉得《黑海》值百万美元，jason却觉得《黑海》只配进焚烧炉！ 他把《黑海》作为定制画的赠品送给了江执言。 江执言当时的表情十分精彩，近乎崩溃恳求jason好好学习一下怎样才是正确的谈判。 ——江总真是个很好的人呀。 《黑海》是赠品，定制画也没有狮子大开口，jason让江执言根据定制画的水平看着给钱。也就是说，江执言若觉得定制画值一百万，最后就付一百万，若江执言脸皮厚要欺负jason好说话，只给jason一百块也行。反正只要江执言接收了定制画，《黑海》就送给了江执言—— 没有谈价钱，没有预付款，还要买一送一？ 傅虹的声音尖锐：“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弱智吗？我绝对不允许你糟蹋自己的画作，我不同意这些条件，你和江执言的谈判不作数！” 不作数吗？ jason觉得作数呢。 因为他已经和江执言签了合同。 傅虹只觉眼前一黑，她用憎恨的眼神看着jason，神情亦是凶狠，宛如在看杀父仇人而非亲儿子： “你毁了我半生心血！” 198：报仇不是伤害另一个受害者 要培养出一个25岁就能在欧洲开巡回画展的天才画家有多难，没人比傅虹更清楚。 要毁掉这样一个天才画家同样不难。 低价买入他的画作，并把这件事宣扬的到处都是，开头都没开好，后面怎么补救都不行！ 所以傅虹宁愿捂着jason的画作不出售，也绝不会低价出售。 jason怎能一点不在乎她的苦心付出？ 他怎能，怎敢？！ 傅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去。 她被气晕了。 …… jason签下的合同，被江执言送到了顾峻手里。 许窈从工作室回家时，顾峻还坐在沙发上走神。 “老公，你怎么了？” 顾峻没说话，直接把合同递给了许窈。 许窈一条条往下看，没忍住惊讶：“这样的合同，傅虹怎么可能同意？” “她肯定不会同意，这份合同是jason自己签的，傅虹并不在场。” 顾峻都能想象到当傅虹看到jason签下的合同时会有多么崩溃。这本是顾峻最乐意看到的结果，他买下傅虹和jason住过的房子，他耐着性子和jason接触，他鼓励jason脱离傅虹的掌控，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jason和傅虹反目。 现在事情的发展就像顾峻预期那样，他觉得很解恨……却有隐隐的担心。 不得不说，许窈对顾峻是很了解的。 许窈坐到了顾峻身边，从侧面抱住他：“傅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jason签下的合同作废，你觉得她会用什么方法？” 顾峻转头，“jason已经是成年人了，他当然可以自己签合同，除非……” “除非他被证实不能辨认自己的行为，那他签下的合同就是无效的吧？” 许窈的大学没白读，基本的法律常识她还是懂的。 正常来说是不会有母亲会指认自己儿子是精神病人，但傅虹岂是能用正常标准去衡量的？jason又确实存在着一些心理上的问题，傅虹揪住这一点不放，jason和江执言签下的合同还真有可以被判无效！ 会有人帮jason吗？ 如果无人相帮，jason又是否能一个人扛下所有压力？ 许窈问顾峻：“你会帮jason的吧？” 顾峻没有马上回答，许窈不由皱了皱眉头。 ——顾峻有充足的理由憎恨傅虹，许窈也支持顾峻复仇，但顾峻在复仇中完全不考虑jason的感受，许窈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只要看过《黑海》的人都能感受到jason的痛苦，这个年轻人本来就生活在深渊了，好不容易瞧见一点爬出深渊的希望又被告知只是在利用他……jason真的会疯吧？ “顾峻，jason是没有选择权的，傅虹离家出走时jason还没出生！” “傅虹的所作所为不该让jason承受痛苦。” “我相信你是恩怨分明的人，对吗？” 许窈的话让顾峻沉默。 许窈对他竟如此信任。 好笑的是，顾峻对自己都不信任。 久久没等到顾峻的回答，许窈也沉默了。 难道，真的是她太圣母了？ 作为顾峻的妻子，她是否该不讲原则不问对错支持顾峻的所有决定？爱有亲疏远近，她和顾峻是亲密的夫妻，与jason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她去心疼jason，谁来心疼顾峻呢？ 许窈想了一大堆理由劝自己不要太轴了。 劝来劝去，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晚上和顾峻躺在一张床上时，许窈不像之前那样想和顾峻亲亲抱抱。 顾峻的手臂像往常那样环过来，许窈的身体是抗拒的！ 不对。 顾峻的做法是错的。 她做不到违心支持顾峻在复仇时伤害另一个受害者。 许窈挣脱顾峻的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我忽然想起来明天要上传的视频还有点问题，我去书房给后期剪辑打个电话，你先睡吧。” 许窈的理由十分蹩脚，顾峻也没有揭穿。 等许窈从书房回来时，顾峻似乎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上床，没有惊醒顾峻。好一会儿，许窈才带着心事勉强入睡。听见她呼吸平稳后，顾峻睁开了眼睛。 ——窈窈的心，还是太软了。 他不能因为报复傅虹影响和许窈的感情。 顾峻不能放弃报复傅虹，更接受不了和许窈离心。不报复傅虹，顾峻的余生都难以释怀，可若因此失去许窈的爱，顾峻哪还配谈余生？ 第二天许窈醒来，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顾峻的身影。 她穿着睡衣走出房间，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牛奶和面包，还有一碗洗切干净的水果。 “去刷牙，然后吃早餐。” 顾峻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他还给许窈煎了荷包蛋。 吃早餐时许窈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顾峻主动提起了昨晚的话题：“你想到的可能性我也想到了，昨天我在犹豫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如你所说，jason是无辜的，他虽然从小就缺吃穿却也没比我过得好太多。我的生活确实很穷困，但我有爷爷完整的疼爱，jason对傅虹来说更像是一个帮助她追求名利的工具人，如果他没有绘画的天赋，他也会像我这样被傅虹毫不犹豫抛弃。” 许窈放下手里的牛奶杯。 “怎样才能报复傅虹又不伤害到jason，这个过程里的尺度该怎么拿捏，你都想好了？如果傅虹要指认jason的精神有问题不能签订有效合同，你会站出来帮jason，还是继续不露面让jason一个人去面对攻击力很强的傅虹？” 顾峻藏在江执言身后，让傅虹摸不清是谁在针对她，她会把所有怒火都释放在“不听话”的jason身上。 这样的复仇，顾峻爽不爽，许窈是不知道的，但她却很不舒服。 “你和jason私下里也接触好些天了吧，傅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觉得jason从未在傅虹面前透露过和你见面的事。jason对你是信任的，我觉得你不该辜负他的信任……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倾听者而非亲历者，我能感受到你受到的伤害能感知你的痛苦，但我没办法代替你去承受痛苦。” 顾峻握住许窈的手：“我都想好了。如果傅虹要指认jason没有行为能力，那我就和傅虹正面对阵，我不会让jason一个人承受所有压力的。” 199：血泪控诉 许窈没有猜错，傅虹果然要利用jason的心理问题作废合同。 不过傅虹没有和江执言对线，她直接找上了华互的竞争平台，短短半天时间，傅虹的控诉视频已经传遍了全网。 江执言本来就是关注度很高的公众人物，傅虹指责他故意跳过经纪人，欺骗没有辨认能力的jason本人签合同，一时间，舆论哗然。 “没有具体的报价，没有预付款，这样的合同你们见过吗？” “《黑海》是jason的代表作，早在第一次画展时就有买家想花百万美元购买，江总不知用了什么话术竟让jason同意将《黑海》送给他！” “江总说定制画是送给未婚妻的礼物，我看江总求婚时声势浩大一颗鸽子蛋钻戒都能值几百万，现在买一幅画却要靠半蒙半骗！我不知道是华互的经营陷入了问题，还是江总本人的品德问题。一个身家丰厚的老板为什么要来占一个刚出头的青年画家便宜？” “我是jason的经纪人，也是jason的妈妈。jason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诊断患有心理疾病，他的世界只有绘画，他分辩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jason的所有病历！” 只要粘上“江执言”这个名字，视频的传播速度就很惊人。 何况傅虹的控诉视频首发在华互之外的平台，那两家平台的负责人本来就不爽江执言炒恋情吸流量，现在江执言有丑闻曝光，两家平台都在暗戳戳给傅虹的控诉视频倾斜流量。 这视频从其他平台一路火到华互平台，这件事一下就闹大了。 在此之前，jason在国内是没有名气的，他的名字只在参加过品牌活动的嘉宾间流传，还没被普通大众得知。傅虹的控诉视频一出，视频里的有些关键词着实吸人眼球。 25岁天才画家，欧洲巡回画展，价值百万美元的代表作。 这些关键词要是由不相干的人说出来，简直是吹牛嘛。偏偏和江执言扯上了关系，网友们就激动了：有钱人都不是傻子，特别是像江执言这样出身豪门的有钱人肯定见过很多好东西，江执言能入眼的画不会差，这个叫jason的年轻画家是真有实力啊！ 这样有才华的年轻画家，竟是个没有行为能力的心理疾病患者……自闭？抑郁？还是俗称的精神病？！ 不管是哪种，都让人怪可惜的。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网友们还没看过jason的画，已经开始同情他的病了。 如果傅虹所说是真话，那江总也太不厚道了吧？ 明明那么有钱，还要占一个病人的便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为富不仁么！ 还有，江执言找jason定制画说要送给未婚妻，这未婚妻是糖糖还是其他人？若是糖糖，这两人又是啥时候和好的，糖糖发公告说要停工养胎，该不会是在为嫁入豪门做准备吧——有情人终成眷属本该收获祝福，不过糖糖靠着拒绝江执言求婚吃了一大波“女性独立”的红利，转头又偷偷接受了江执言的求婚，那岂不是又当又立？ 吃瓜网友倒是无所谓啦，糖糖的粉丝可要伤心死了，遛粉不像遛狗，狗被遛会很开心，粉丝被遛会很愤怒！ …… 江执言还没回应这事儿，‘盛世’反应最快。 沈延立刻问糖糖是什么情况：“你和江总和好了？这是好事呀，你怎么连公司都瞒着？” 沈延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糖糖答应江执言求婚的利弊了。 要是糖糖不停工，那当然是不答应江执言求婚对‘盛世’有利，糖糖自己就能为‘盛世’赚很多钱；糖糖现在停工要几个月非常影响‘盛世’的收入，答应江执言的求婚可以给‘盛世’带来资源，也是好事嘛！ 电话那头，糖糖有些心不在焉：“我们都分手了怎么可能和好？我不知道江执言的新未婚妻是谁，反正不是我。沈总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呢，等我忙完了再和你细说。” 嘟嘟嘟。 糖糖挂了沈延的电话。 沈延表情铁青。 ——一个网红而已，若不是和江执言有关系，算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糖糖不知沈延的愤怒，她和许窈说话说到一半被沈延电话打断，她还着急听下文呢。 “窈窈你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对对，你说jason其实是顾峻的弟弟，那个傅女士则是顾峻的妈妈？！” 糖糖想起来那次参加品牌活动，许窈还说看过jason的画展。 当时许窈就在活动上打听jason的消息，糖糖以为许窈是真喜欢jason的画，没想到这中间还藏着这么多事呢！ “是。jason是顾峻的弟弟，傅虹是顾峻的生母。其实这次真不关江总的事，他是为了帮顾峻才要找jason买画的。整个谈判过程里，江总没有任何哄骗，他还几次劝jason要想清楚再开价。我们猜到了傅虹会拿jason的心理疾病入手让合同作废，但没想到傅虹会直接找平台爆料，这下害得江总要被网友骂，连你也受了牵连！” 许窈一脸愧色。 糖糖浑不在意：“这又不是你们的错。老实说，江执言那个家伙肯这样费精力帮你家顾峻，我其实还高看他两分呢，我只是没想到顾峻的身世这么可怜。不对，应该说我和你老公都是同命相怜的倒霉蛋！” 糖糖没有一点质疑就接受了许窈对傅虹的不好评价。 因为糖糖自己的亲妈也不咋样，她对顾峻的遭遇很能感同身受。 “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呢？让江执言出来澄清，网友未必会信，他被人骂几句不要紧，我怕那些网友太八卦连你和顾峻都挖出来痛骂。我觉得还是要从jason入手吧，只要证实他有独立签合同的行为能力，傅虹那些指责就很可笑啦……对了，你们知道jason现在人在哪里吗，傅虹会不会把jason藏起来不让你们接触？” 糖糖反过来为许窈担心。 没人比糖糖更清楚舆论的力量。 流量是一把双刃刀，能让许窈赚很多钱，也能让许窈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是真的很麻烦。 许窈压低了声音：“jason现在和顾峻在一起，傅虹的控诉视频刚出来，顾峻就把jason从酒店接走了。傅虹现在应该在满世界找jason呢。” 200：我不认识他，这是绑架！ 傅虹确实是在满世界找jason。 在傅虹录制控诉视频前，jason曾经哀求过她，他说了很多次是自愿将《黑海》送给江执言的，傅虹并不听。等傅虹录好了视频往平台一发，发现网友们果然像她预料那样在各种搜索“jason”的信息，傅虹觉得自己成功扭转了劣势十分高兴。 傅虹是不介意公开jason病情的。 艺术家有点心理毛病不是什么大事，有毛病的艺术家太多了，身心健康的反而是少数。 看着网友们纷纷留言同情jason，傅虹不由笑了。 一通越洋电话打给了傅虹。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是生气：“你怎么能公开临森的病情？” 男人生气，傅虹也有自己的委屈。 “不公开jason的病情，我用什么和江执言斗？他可是华国最大短视频平台的老板！” 傅虹坚称jason是被江执言哄骗才签下了那份不公平的合约，jason是受害者，傅虹在华国人微言轻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剑走偏锋用网络舆论去寻求一个公道！ 男人的思路没有被傅虹带偏。 “你可以用法律手段来讨回公道。临森确实签了合同，但那份合同我也看了，上面没有约定定制画的售价同样也没有约定交付日期，你只要带着临森离开南城，他江执言再是大老板又能怎样，什么时候交付作品主动权在临森这里，同样临森那幅《黑海》也在我们手里，不交给江执言不就行了？” 即便要提交jason的病历，那也该是向法院申请合同无效时，把病历作为证据提交给法官而不是在网上公开！ 庭审可以保护jason的隐私，公开，则是允许了所有人对jason指指点点。 男人知道有一部分网友会同情jason，但不管在华国还是国外，有一部分网友是没有同理心的，这部分人会对jason各种恶意揣测。 傅虹这样一公开，jason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面对男人的质问，傅虹一时语塞。 她当然知道可以用法律手段解除合约，可仅仅是这样，对江执言有什么影响？ 以江执言的身家，甚至不用亲自出庭，随便委托一个律师就把傅虹打发了。傅虹没那么多时间和江执言打官司，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出这口气。更重要是傅虹已经察觉到jason有了叛逆心，她不可能允许jason的这种叛逆继续加深，必须要用雷霆手段将jason的叛逆一次性扼杀——公开jason的病情就是傅虹的手段，这样的操作对傅虹是很有利的，jason在华国的名气一下打开了，jason面对这样的关注度也不懂怎么应付，还得靠着傅虹去应对！ 傅虹就是想把jason牢牢攥在手心里。 jason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她的功劳，休想撇开她自己做任何决定。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也了解傅虹的心理，此刻男人不在傅虹身边，约束不了傅虹的行为，只能劝傅虹冷静：“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带临森离开南城了？临森受不了太大刺激，我怕他的病情会加重……他今年才25岁，刚刚在画坛崭露头角，你是要逼死他吗？” 活着的jason才能继续为傅虹挣来荣耀。 jason现在就死掉的话可不行，他还没有留下可以传世的画作，他若现在死了，傅虹这二十多年的努力才真是白费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对傅虹很了解，知道傅虹已经被触动了，又给傅虹递梯子：“临森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和他好好聊聊，他不会记恨你。你去找临森吧，我现在就帮你们订机票。” 傅虹还嘴硬：“如果不是他要自己去和江执言谈判，怎么会惹出这些麻烦？我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傅虹不是第一次教训儿子了。 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有天赋的孩子那么多，若不是她约束着jason坚持学画，若不是她苦心替jason运作包装，jason怎么可能从成千上万的美术生中脱颖而出！ jason会明白的，明白他只能依靠妈妈，在这偌大的南城jason谁都不熟。 傅虹自信满满要去找jason聊聊，这才发现jason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酒店。 jason把手机留在了房间里，却带走了他的身份证件。 他不善吵架，用离家出走来抗议傅虹的所作所为。 傅虹这才慌了。 要在南城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傅虹再次报警求助。 傅虹这一次报警的态度好了很多，她怕警察不全力找人，主动出示了jason早年在国内的就诊病历照片，还把自己的控诉视频给警察看。 傅虹怀疑是江执言找人带走了jason，因为母子俩在南城只和江执言发生过矛盾！ 警察觉得傅虹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 江执言一个公众人物怎么可能因为傅虹发一条控诉视频就让人带走jason？ “傅女士，你有证据吗？” 傅虹当然拿不出证据。 但她有jason的就诊病历在手，警察也担心jason出事。 警察调取了酒店门口的监控，发现jason在门口上了一辆挂着南城牌照的奔驰车。 视频里，jason没有任何勉强。 车子的主人也没有刻意遮挡面容。 年轻男人和jason五官多有相似处，警察把监控给傅虹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带走jason的人……居然是顾峻？！ 傅虹脊背发凉。 她还以为和顾峻不会再有交集。 在发视频控诉江执言时，傅虹也想过顾峻会不会看见视频认出她。不过即便是顾峻看见了，对傅虹影响也不大，反正她搞臭了江执言后很快就会离开南城。 没想到顾峻的动作这么快。 傅虹不知道顾峻为什么能这样快找到她入住的酒店，她疑心自己早就被顾峻盯上了。 真正让傅虹害怕的是jason竟会主动上顾峻的车。 顾峻和jason偷偷接触多久了？ jason的叛逆和顾峻有没有关系？ 顾峻带走jason是不是想毁掉她的心血？ 傅虹简直不敢想顾峻会怎么对jason，她不后悔当年离家出走，也不后悔没带顾峻一起走，古往今来能成大事的人都是先考虑自己再考虑别人，连她自己都过不好，带走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更没有活路！ 顾峻肯定很恨她。 傅虹声音发颤：“我不认识他，这是绑架！” 201：顾峻是我哥哥 据说被绑架的jason，此时正和顾峻呆在一起呢。 叮咚~ 别墅的门铃响了，顾峻开门，许窈像做贼一样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很有几分局促。 “jason呢？” 许窈有一种做坏事的紧张感。 顾峻指了指楼上，“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我们之前见面也这样相处，他话不多，对吃穿都没什么特别要求，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在楼上画画。” 独处会让jason感觉轻松，这是顾峻观察了好几天后得出的结论。 许窈往楼上看了几眼，和顾峻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虽然顾峻早些天就把这栋联排别墅租下了，许窈却是第一次过来。这房子不比许窈以前的家小多少，装修也上档次，看得出来傅虹没移民前的日子过得是真好。 许窈想起邻居们对傅虹的猜测，压低声音问顾峻：“你查到是谁在养着傅虹了吗？” 顾峻摇头，“对方很谨慎一直没和傅虹同框过，平时也不常在这边过夜，这么多年过去了，邻居们的印象都模糊了。” 其实顾峻当时举棋不定，就是在迟疑要不要用jason和江执言签合约的事把傅虹背后的男人钓出来。 许窈觉得不该伤害同为受害者的jason，顾峻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放弃这一打算。 不用jason为饵，对方早晚也会浮出水面，不过是时间慢点罢了。 想到傅虹毫不犹豫选择曝光，顾峻更确定了傅虹是纯纯把jason当工具对待，一个真心疼爱儿子的母亲怎会主动儿子病情，傅虹根本不在乎jason会受怎样的伤害！ 这种女人怎么配当母亲？ 许窈感觉到顾峻的低气压，赶紧转移话题：“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呀，傅虹都移民几年了还能这么快联系到和华互有竞争关系的两个平台，她的操作也太精准了吧！这操作舆论的手段你觉得眼熟吗？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帮她支招了。” 可谁会关心江执言和一个年轻画家的合同纠纷呢？ jason至今不认为自己签下的合同有什么问题，更不会因此向外界求助。 是傅虹觉得jason签下的合同有问题。 傅虹进行了精准且快速的反击。 是谁在帮傅虹？ 顾峻知道许窈聪明，但不知她会如此敏锐。 这事儿和江执言没什么关系，而是顾峻和傅虹的血缘关系已经暴露在南城有些人的面前。江执言向沈仲军借房子之后，沈仲军肯定知道了。会是沈仲军在背后支持傅虹吗？顾峻觉得不是。沈仲军从去年起就一直在想办法缓和与华互的紧张关系，这时候沈仲军给傅虹提供帮助，那南城沈家和华互的关系会崩得一塌糊涂。 沈仲军若想继续示好，一定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然后也不会掺和顾峻的家事。 排除了沈家，那就只剩下江老太太了。 江老太太强势惯了，以前想撮合江明葭和顾峻，现在跑来掺和顾峻的家事也不奇怪。 “可能是江老太太。” 顾峻省略了推断分析的过程，直接告诉了许窈结果。 许窈一脸惊讶，“江老太太？关她什么事啊，她就算要多管闲事也该帮江总才对，她帮傅虹做什么？！” 那老太太，莫非是老糊涂了，胳膊里往外拐也该有个限度吧！ “傅虹对jason的控制在明处，江老太太对江总的控制在暗处，她俩凑在一起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顾峻的话让许窈难以理解：“江老太太这样做，若是被江总知道了，祖孙关系岂不是更疏远了？” 顾峻扯出一抹笑：“我也只是猜测。” 就算被江执言发现了，江老太太也会找到合适的理由圆过去。 顾峻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点了免提。 “是顾峻吗？你把傅临森带去了哪里，酒店监控拍到傅临森上了你的车，也拍到了你当时也在车上。傅临森的母亲已经报案了，你知不知道傅临森是个病人！” 警察在系统里查到了奔驰车落在顾峻名下。 有了车主信息再对比照片，很容易锁定顾峻的身份。 办案的警察觉得顾峻和jason长得像，傅虹却坚称不认识顾峻，把顾峻带走jason说成是绑架。 面对警察的询问，顾峻并不否认：“我现在就和傅临森在一起，我不知道他是一个病人，他告诉我心情不好，我就开车去接他了。” 警察的声音很严肃，要求顾峻立刻提供所在位置，并且让傅临森本人接听电话。 楼上传来响动。 顾峻和许窈一起抬头。 原来顾峻接到警察的询问电话已经惊动了在画画的jason。 jason似乎有点疑惑许窈为什么会出现在房子里。 他认出了许窈。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和许窈叙旧的好时机。 jason下楼走到顾峻身边，顾峻把手机递给他。 “喂？顾峻，你有听到我说话吗，请立刻上报你所在的位置，并且让傅临森本人接听电话！傅临森的母亲已经报警了，这件事的性质会根据你的表现来定性，傅临森是没有行为能力的病人——” 警察说了很多话。 顾峻对jason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要不要回去，你自己选。” “我不回去。” jason说话很生涩，但语义是清晰的：“我是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我可以独立和别人签合同，我也能自己选择和谁一起生活。” jason这话既是对警察说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许窈还挺惊讶。 这是许窈第三次见jason。在芬兰港口那次，jason的精神状态是最差的，上次在活动现场碰见比在芬兰港口好一些，现在第三次见面，jason已经能和别人正常交流了——顾峻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jason接下来的表现更让许窈惊讶。 他竟对警察说了和傅虹的矛盾。 他只是想把自己的一幅画送人，傅虹就到网上发视频说他有病，说他签的合同没有效。 jason本来是不刷短视频平台的，是傅虹要教训他认清现实，故意将控诉视频给他看。 一个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傅虹否认了jason自己签的合同，她大张旗鼓告诉全世界jason是个病人……控诉视频成了压垮jason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脑子里紧绷多年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jason满脑子都是逃离傅虹身边。 这是一个人最本能的自救行为。 他若不逃，他一定会彻底疯掉并走向死亡。 jason给顾峻打电话，顾峻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然后他没等多久，顾峻果然来接他了。 警察劝jason回酒店和傅虹把误会解释清楚，如果jason不回去，傅虹就会坚称这是绑架，这样对顾峻也不好。 jason觉得很可笑：“顾峻是我哥哥，他不会绑架我。” 202：要钱的话，你开个数吧！ “哥哥”两个字还是第一次从jason嘴里正式说出来。 许窈不知道顾峻心里怎么想的，她是有触动的。如果顾峻能多一个真心对他的弟弟，许窈会替顾峻感到高兴。 和jason说话的警察再次确认：“真是你哥哥？你们一个姓顾，一个姓傅——” “同母异父。” jason说这话时飞快看了顾峻一眼，似乎害怕顾峻会否认。 顾峻没说话。 jason很高兴。 警察不太高兴。 这哪里是什么绑架，分明是家务事嘛！ 众所周知，家务事是警察最难处理的。加上jason又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他不需要监护人照顾，他可以自己选择和谁一起生活。 成年人的离家出走叫“独立”不叫“绑架”，警察象征性劝了jason几句有问题多沟通不要让母亲担心，也没有勉强jason必须回傅虹所在的酒店。 等警察挂了电话，jason发现自己的手心都被汗打湿了。 所以他确实是可以离开傅虹的，对吗？ 警察不是当年照顾jason的保姆，不会骂jason是白眼狼。 许窈的心情都轻松了。 过来之前，许窈和糖糖就讨论了半天顾峻的行为算不算绑架，糖糖斗争经验丰富很坚定说不算绑架。 “窈窈你放心吧，他们是兄弟，这就是家庭内部矛盾。” 许窈还记得糖糖说这话时的表情带着微微嘲讽，显然是想起了生母做的那些事，许窈心疼糖糖，没忍住给了她一个拥抱，糖糖挺着肚子推许窈，警告她不许太矫情：“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你可千万别同情我。” 许窈不同情糖糖，她心疼糖糖，也佩服糖糖。 糖糖执意要生下宝宝，并不是想拿宝宝当豪门敲门砖，她就是需要一个有血缘关系的真正家人。 糖糖需要家人，顾峻也是人，他肯定也渴望亲情。 许窈主动对jason伸出手：“我们已经见过了，不过这次我想重新介绍下自己。我叫许窈，是你的粉丝，也是顾峻的妻子。” “嫂子”两个字许窈没说，她还不知道jason怎么想的呢。 jason显然愣了，他处理不好这样的突发事件，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顾峻。 顾峻点头，“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样信任许窈。” 顾峻承认了和许窈是夫妻关系。 jason眉头紧皱，他没有和许窈握手，而是绕过许窈上了楼。 顾峻想叫住jason，许窈有些尴尬收回手：“你和他计较什么，他虽然已经25岁了，常年和傅虹生活在一起，在人情世故方面就像一张白纸。再说了，他刚刚鼓起勇气和傅虹分开，这时候肯定把你当成了新的精神支柱，小孩子心性想要独占‘哥哥’的关注也很正常，忽然冒出了一个嫂子，他要花时间做心理建设呀！” 许窈是把她自己说服了，没把顾峻说服。 顾峻确实同情jason，但他对jason的帮助本意还是让傅虹痛苦。 jason这个弟弟又不是从小在顾峻身边长大，哪里比得上许窈在顾峻心中的重要性？ “你先在楼下坐会儿，我上去和他谈谈。” 顾峻执意如此，许窈也劝不住，“那你好好说呀，别凶他。” 不知顾峻上楼去和jason说了什么，jason跟在顾峻身后下了楼。 jason的眼睛都不敢和许窈对视。 “对不起。” 看着眼前这个和顾峻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许窈怎么可能生气？“没关系”三个字都涌到了许窈嘴边，顾峻却对jason的表现不满意。 “你什么地方‘对不起’，说清楚。” 顾峻态度很严肃，jason耳垂都红了，“对不起，我不该没有礼貌走掉，我不是不喜欢你当我……我……” jason憋了半天都没解释清楚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礼貌走掉。 许窈知道jason确实是有心理疾病的，她怕逼急了会让jason发病，赶紧给了jason台阶：“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关系。” 顾峻用不赞同的眼神看许窈，许窈眼睛眉毛一起下垂做出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顾峻的强硬就没绷住。 “许窈是我妻子，你要尊重她。” 顾峻告诫jason。 jason面有愧色，“……我会的。” 话是这样说，jason还是不敢和许窈对视，他在许窈面前似乎特别害羞。 …… 许窈和顾峻在和jason探索相处之道。 傅虹收到警方回复说jason和哥哥顾峻在一起，并不是傅虹所说的什么绑架。 傅虹不依不饶坚称这是绑架，警察的态度变得严厉：“难道顾峻不是你儿子？你说他绑架，他带走傅临森后可是向你索要赎金了？报假警可是要受处罚的！” 警察的质问让傅虹有苦难言。 她可以咬牙说不认识顾峻，警察却没那么好糊弄。 她觉得顾峻会伤害jason，但要让警察相信这点，傅虹就得将自己做过的事从头讲一遍……她现在有头有脸的，过去的事怎么好意思说？ 傅虹只能退而求其次向警察要了顾峻的电话号码。 警察还奇怪呢。 “他不是你儿子吗，你没他联系方式？”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 很多年没见面和警察有什么关系，傅虹语气居然还恨恨的。 谁和这样不讲理的女人打交道都头疼，警察想到傅虹刚刚在短视频平台公布了小儿子傅临森的病情，现在又要去折腾大儿子顾峻了，对顾峻兄弟俩都有了同情： “家人之间有矛盾重在沟通，不要动不动就报警。还有，傅临森即便是你儿子，你也该尊重他的隐私，怎么能随便将他的病情公布到互联网上？” 警察的教育，傅虹没听进去。 她是jason的妈妈兼经纪人，生了他又培养了他，当然可以公布jason的病情。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jason好！ 警察走后，傅虹拨通了顾峻的电话：“你带走jason是想做什么，想让我承认错误当年不该丢下你走掉，还是想让我给你一笔钱？那些街坊说你考入了东城大学，你没必要冒着毁掉前途的风险来做这样的事，你要钱的话开个数吧，我可以给你！” 东城大学毕业又能怎样？ 南城房价飞涨，像顾峻这样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若是没有家里支援，在南城连房子都买不起吧。 顾峻也到了该婚恋的年纪，偶然碰见了她这个离家多年的亲生母亲，发现她现在过得很不错发现一母所生的弟弟jason也过得很好，越想越不甘心，生出了想从她身上敲一笔钱的心思也不奇怪！ 203：她是他唯一的心软 傅虹觉得自己猜中了顾峻的心思。 听着傅虹那高高在上的语气，顾峻没忍住笑了。 “听这语气，你现在很有钱？” 别墅区的邻居们暗示傅虹给某个男人做了情妇，顾峻还特意找人查了傅虹在移民前的生活轨迹，她名下没什么盈利性的产业，她能过上优渥的生活确实有来源不明的财力支持。 一个财产来源不明的人，居然在白手起家的顾峻面前口出狂言要给他一笔钱，顾峻觉得很可笑，所以他忍不住笑了。 他的笑声被傅虹解读成了“贪婪”。 电话那头的傅虹带着几分警惕：“就算你去法院起诉我追讨抚养费，按照南城这些年的生活标准我也给不了你多少钱。不过我和你毕竟是母子一场，我愿意补偿你一百万……不，两百万，一次性给你两百万，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搅我和jason，你觉得怎么样？” 两百万。 别说顾峻看不上，一旁的许窈也听得直撇嘴。 许窈还没开始带货前一年都能挣200万，再加上许窈欠了三亿多外债，200万的数额对许窈来说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许窈也不知道顾峻现在有多少家底，但顾峻能买“盛海花园”的房子，出手就是三克拉的祖母绿，加上沈仲军都要给顾峻送酒，区区两百万应该打动不了顾峻。 何况傅虹语气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就算顾峻现在的事业发展很一般，以他的心性也不可能收下傅虹的施舍嘛！ 许窈就想不通傅虹是哪里来的底气要施舍顾峻的，傅虹当年离家出走借遍了学校的同事和领导，25年的那笔钱放到今天来算可不止200万呢！ 许窈生气，顾峻倒是平静。 “我觉得不怎么样。” “你不要太贪心——” 傅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顾峻挂断了。 不想傅虹再打来电话，顾峻将傅虹拖进了黑名单。 许窈愤愤不平：“她是真的讨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讨厌的人？” “对脸皮厚的人来说，骂得再狠都像在给她挠痒痒。我要骂她，她可能还觉得我在渴望她的母爱。我不骂她，她不知道我会怎么对待jason，打不通电话的时间里内心才是真正煎熬。” 顾峻想得很明白。 许窈也觉得这样很解气。 许窈看向楼上，“你今晚要留下陪jason吗？” jason又上楼画画了。 傅虹不承认jason和江执言签下的合同，jason自己却很看重那份合同。 就在刚才，jason甚至打电话给江执言说想见见那位未婚妻。 定制画是送给未婚妻的，见了未婚妻本人，jason可以把情绪把握得更准。 被傅虹发视频指控，江执言不痛不痒。 jason这个要求把江执言难住了，他问jason看一看未婚妻的视频和账号行不行。 “……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她连我都不想见，你懂吧？” 说实话，jason不太懂。 但jason感受到了江执言的为难，他立刻同意了去看糖糖的视频和账号。jason原来的手机丢在酒店没带，顾峻给了他新的手机。 许窈担心的是jason去刷糖糖的视频，难免会刷到傅虹的控诉视频，大数据的推荐就是这么精准。 傅虹的控诉视频下，什么样的留言都有，一般网红都有承受不住舆论压力的时候，jason行吗？ “我和你回去。” 顾峻顿了顿，“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需要时间自己消化，我不在这里他反而更自在。” “那他怎么吃饭？” “我安排人按时按点给他送饭。” “他……哎，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许窈后知后觉。 顾峻牵起她的手，“这不叫啰嗦，这是你发自内心的温柔。” 许窈本不必蹚这浑水的，全是因为顾峻才爱屋及乌。 两人离开时已是晚上，顾峻把jason叫下来确认了一遍：“我和许窈要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jason眼睛熬得红红，他刷了一下午糖糖的视频，现在有点精神不集中。 “我可以一个人。” “那我们走了。” 顾峻做事干净利索，这次说完话却没有马上转身，他看着jason，jason也看着他。 jason显然没理会到顾峻的意思，顾峻皱眉，“jason，这时候你该说什么才对？” “……再见？” 见jason终于想起来了，顾峻眉头才舒展。 许窈回头冲jason挥手，她的笑容很柔和，jason却慌慌张张将脸转到了一边。 回去的路上许窈还感慨：“jason也太害羞了吧？我都怀疑他从来没和同龄女孩子单独相处过，在人情世故方面他就像一张白纸，身边的人怎么教，他就变成什么样。” 傅虹只想让jason全身心扑在画画上，她故意把jason和真实社会隔离开，不想让jason融入社会。 顾峻则不一样。 虽然顾峻和jason说话时也比较严厉，但他对jason的每一项要求都是在帮助对方融入社会，是让jason慢慢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亲眼见过顾峻和jason的相处模式，许窈才明白jason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顾峻夸许窈有发自内心的温柔，许窈却觉得这评价应该属于顾峻。 顾峻把他的温柔藏在了仇恨之下。 “其实那天我不提醒你，你也会选择不伤害jason的报复手段对吗？我该信任你的。” 许窈向顾峻道歉。 顾峻默认了许窈的说法。 ——他不能在许窈面前承认自己的卑劣。 ——有很多个瞬间，顾峻都有毁掉jason的冲动。 让jason脱离傅虹的掌控，傅虹会痛苦。但只要jason还是那个有才华的天才画家，傅虹仍然能得到精神上的自洽。 jason将来越成功，傅虹就越得意。 她不会反思检讨，只会骄傲是自己培养出了jason。 所以对傅虹最大的报复其实是毁掉jason，如果jason余生都不再拿起画笔，傅虹活着的每一天都会特别痛苦。 顾峻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先给了jason希望，在jason鼓起勇气反抗傅虹时，顾峻只需冷漠拒绝jason的求助就可以彻底击溃这个脆弱的年轻人—— 顾峻会心软不是因为jason，他是害怕许窈会失望。 顾峻拯救了jason，而许窈，拯救了顾峻。 204：到顾海山面前好好告一状 傅虹的控诉视频在全网传播了两天。 她换了很多电话给顾峻打过去，顾峻有时会和傅虹说两句，有时则迅速把傅虹的来电掐断。 不过短短两天，傅虹就心力憔悴。 她怀疑顾峻是想要更多钱。 200万难道还不够吗？顾峻可真是贪心啊！ 顾峻的行为让傅虹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傅虹的前夫顾文庭就是这样的，他自己不思进取甘心当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还要阻止傅虹去追求梦想，傅虹也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拖累。 没想到顾文庭死了二十多年，顾峻仿佛继承了顾文庭的遗志，开始阴魂不散纠缠傅虹。 傅虹做了两天噩梦，梦里她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生活。 破旧的平房，胸无大志的丈夫，需要她照顾的三岁幼子，以及学校里可有可无的“美术课”。丈夫不懂她，同事不懂她，学生也不懂她……傅虹裹着被子醒来，浑身都被汗泡透了。 谁都别想拖累傅虹的梦想，前夫不行，亲儿子也不行。 傅虹又去了顾海山和顾峻曾经的住处。 还是那个锁起来的平房，还是那些碎嘴的街坊。 傅虹向街坊们打听顾海山的去处，她记得这些街坊说顾海山搬到了哪个疗养院里，如果能打听到疗养院的名字就好了。在傅虹的记忆里，公公顾海山是个很好拿捏的老实人，顾峻和顾海山相依为命多年，只要顾海山一发话，顾峻肯定会把jason交出来。 街坊们很八卦。 还有人刷到过傅虹发在网上的视频，对傅虹充满好奇。 有街坊直接问傅虹：“你是顾峻那个跑掉的亲妈？你在网上说的儿子不是顾峻，是你和别的男人又生的儿子？你对你小儿子挺好的，还把他培养成了画家……不过你这个女人也真够心狠的，有了小儿子就能这么多年不来看大儿子一眼！” 傅虹的穿着和气质都和旧巷子格格不入，在网上说小儿子的画一幅就能卖上百万美元，街坊们都觉得傅虹很有钱。 既然很有钱，这么多年还对顾峻不闻不问，谁家亲妈这么恶毒，真是罕见！ 街坊们的眼神中流露出鄙夷，傅虹气得发抖。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随意评价别人的家事？！ 按照傅虹的脾气，她本该转身就走，到底是jason在傅虹心里比较重要，她忍下了一口气：“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回来就是想弥补下顾峻和老爷子……” 傅虹拉下面子求了街坊们很久，终于有人告诉了傅虹一个地址。 “顾海山搬到了这个疗养院。” “唉，你怎么告诉了她？” “就是，告诉她做什么……” 街坊们闹起了内讧，傅虹转身就走。 街坊们都傻眼了：这、这女人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冷漠啊！ 傅虹才不管街坊们怎么想她，她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旁人的几句指责落在她身上不痛不痒，干扰不了她的生活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傅虹在去疗养院的路上就在想着见了顾海山就好好告顾峻一状。 她得问一问顾海山，为什么要将顾峻养成了这样。 顾峻这么恨她，是不是顾海山从小就给顾峻说她的坏话？ 傅虹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顾文庭自杀的事，顾海山该不会怪在了她身上吧？ 那是顾文庭自己想不开，傅虹可不想认下逼死顾文庭的罪名。 一路上，傅虹都在想着见了顾海山要怎么说，没想到等她到了疗养院却一无所获。 顾海山确实在这里住过，不过只住到了去年。 至于顾海山现在人在哪里，那就得问顾峻了。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顾峻。 傅虹知道给顾峻打电话会被挂断，她就给顾峻发了短信。 “我想见你爷爷一面！” 这短信如石沉大海。 傅虹急了。 “我能到网上发视频骂华互老板，也可以把顾家的事发到网上去。我知道你名字，也知道你考上了东城大学，你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找出来？” 就算傅虹把顾峻找不出来，神通广大的网友们肯定也能把顾峻找出来。 不知是不是傅虹的威胁短信起了作用，顾峻果然回了她消息。 “你想见我爷爷？好啊，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老人家。” 傅虹赶紧把电话打过去，又被顾峻掐断了，她只好忍着怒火先回到了酒店。 再忍忍就好了。 再忍一晚，等明天见了顾海山再告状！ …… 顾峻再一次掐断了傅虹的来电。 他知道傅虹又去了旧城老街，也知道傅虹问到了疗养院的地址。 这次不是顾峻有意拿捏傅虹，他确实是没空。 顾峻此时正在陪岳母林美娴。 林美娴不知顾峻身上发生的事，她就是觉得女儿和女婿最近都很忙，她叫了两次，许窈和顾峻的时间都凑不到一起，林美娴做了一些吃的打电话让顾峻来拿。 “窈窈忙，你也忙，你最近就别花太多时间做饭了，我给你们准备了吃的，你拿回家放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能凑合一顿。” 每一样食物林美娴都拿保鲜盒分装好，顾峻和许窈要吃时就会很方便。 顾峻的眼神里有孺慕：“妈，这么多东西您要忙活一整天吧，我和窈窈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顾峻不记得傅虹给他做过饭，能被他叫一声妈又确确实实照顾他的女人只有林美娴。 林美娴却不居功，“大部分准备工作都是两个阿姨帮忙弄的，我就调个味儿还能累着吗？我知道你和窈窈最近都在关键期，离‘华互315’没多少天了，这对你们来说都是很好的事业提升机会啊！” 所有在华互直播带货的网红都在备战“华互315”，许窈忙，顾峻更不会轻松。 顾峻夸林美娴懂得多，林美娴却摆手，“我哪懂这些。是前两天沈二太太把我叫过去说她也在看窈窈的直播，沈二太太说窈窈的工作室很有潜力，哪怕窈窈不需要她的投资，她也不会生气。还说你们年轻人拼事业都不容易，哪天你们需要帮忙只管向她开口，她肯定能帮就帮。” 林美娴转述着沈二太太的话，心里也有几分奇怪。 沈二太太的原话是可以帮帮小夫妻俩。 帮许窈就算了，怎么还想帮顾峻？ 沈二太太又能怎么帮顾峻呢？ 林美娴就疑心是不是顾峻在华互遇到了什么麻烦，今天叫顾峻来温家拿吃的是借口，私下里问问顾峻有什么难处才是林美娴的真实目的。 顾峻知道沈二太太为什么说要帮忙，一定是沈仲军发现了江老太太到了南城长住，知道江家一直对华互虎视眈眈，沈仲军找通过沈二太太递话问顾峻需不需要援手。 生母傅虹想拿200万打发掉顾峻的纠缠，岳母林美娴却想着用她人脉帮顾峻。 生母和岳母都不知道顾峻的真实身份。 看着林美娴脸上的关心，顾峻喉头似压了千斤重，半晌后，他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妈，其实我很早就加入了华互，这些年我手里也攒了些钱……” 205：你凭什么骗她？ 顾峻的财富比温志成和沈叔平加起来都要多。 他的钱当然不会给傅虹花，但他愿意给老婆许窈花，愿意给岳母林美娴花。 这一瞬间，顾峻确实有了向林美娴坦白身份的想法。 他都有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让岳母在温家看别人脸色生活？ 林美娴人生阅历丰富，顾峻先告诉她实情也是一种缓冲，或许林美娴可以指点他用哪种方式告诉许窈最好！ 林美娴满脸笑意：“好多年轻人都是花的比挣的多，你能攒下钱来当然很好，以后你和窈窈还要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显然，林美娴的想象力还是不够，她知道顾峻在华互挣的不少，但她想不到顾峻才是华互最大的股东。 顾峻坦言：“我和窈窈还没决定好要孩子，她现在主要精力放在拼事业上，我很支持她……但我想，窈窈倒不必为了债务那么拼，我想让她更从容去奋斗事业。” 林美娴一愣。 顾峻这话，该不会是她理解的那意思吧？ “你想帮我们还债？” 新欠条虽然是许窈一个人签的，林美娴却从未将债务视作许窈一个人的责任，她做商业掮客，她从沈二太太手里拉项目给温志成做，都是要挣钱和许窈一起还债。 顾峻点头：“我不想您和窈窈再为债务吃苦受累。” 林美娴笑容中掺着几丝苦涩：“你知道窈窈爸爸欠了多少钱吗？” ——是三个亿，不是三万、三十万啊！ 不是林美娴想怀疑顾峻的经济实力，实在是许家破产后林美娴才见识了什么叫世态凉薄人情冷暖。沈延家不是拿不出三亿，但沈延家不会帮许家还钱，什么爱情和婚约都值不了三亿！同样，温志成也能拿出三亿，林美娴嫁给温志成这么久，温志成最大的慷慨就是承诺每年补贴许窈一笔钱。 帮许窈还清三亿外债？ 温志成除非是疯了！ 沈延和温志成都做不到的事，顾峻居然愿意做？ 顾峻能有这份心，林美娴已经很感动了：不管咋样，窈窈找老公的眼光是真不错啊！ 林美娴觉得顾峻有这个心意最重要，没想到顾峻很认真回答她：“我知道。窈窈和王老板那些人签的欠条加起来有三个亿，加上王老板他们又借给了窈窈一笔钱，窈窈目前的欠债是3.17亿。” “既然知道，你还说要我们还债？” “妈，我不是说了吗，我加入华互的时间很早，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我还得起。” 顾峻眼神不躲不闪，林美娴心乱如麻。 相处这么久，林美娴对顾峻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道他不会吹牛。他说还得起，那应该是真还得起。即便是温志成一口气拿出3.17亿现金流都困难，没想到顾峻竟这么有经济实力。 这是一句“加入华互的时间很早”就能解释的吗？ 这是高级工程师该有的积蓄吗？ 林美娴深吸一口气：“你有这么多钱，窈窈知道吗？” 顾峻轻轻摇头，“我还没找到机会和窈窈坦白，我怕——” “你怕窈窈不会原谅你的欺骗！” 林美娴截断了顾峻的话，她刚才的感动已经变成了生气：“结婚这么久了，你从来没有对窈窈坦白过你的经济状况？你们仓促结婚时，我也曾怀疑过你是窈窈临时找来的挡箭牌，可见你们相处时看向对方的眼神分明是有爱的，我又打消了怀疑。顾峻，窈窈嫁给你时可曾隐瞒过她的家庭变故和感情经历？” 顾峻羞愧：“未曾隐瞒。” 林美娴怒气高涨，语气亦是罕见严厉：“既然她没有隐瞒你，你凭什么骗她？” 顾峻此时说什么都像是强行辩解。 一向温柔的林美娴此时充满了攻击性，“你是不是想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终于看清楚了窈窈的人品，终于觉得她值得信任了？顾峻啊顾峻，如果你有勇气直接向窈窈坦白，我绝不发表任何意见，她要不要原谅你都是你们夫妻自己的事，可你连直接坦白的勇气都没有，绕着弯来我这里先铺垫——我都觉得自己看错了你。” 林美娴并没有痛骂顾峻，但她显然不想和顾峻再多说什么，她用“累了”为理由请顾峻离开温家别墅。 “我和窈窈的债务不用你操心。” 顾峻几乎是被林美娴轰出温家的。 他手上还提着两个大袋子，里面装着林美娴为他和许窈准备的食物。 顾峻很有些失魂落魄。 他好不容易有了“妈妈”，现在却把“妈妈”又弄丢了。 “顾峻？” 温意意在顾峻身边停下了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许窈没有陪你来看林阿姨？” 温意意不仅说话的腔调变柔和了，她穿衣打扮的风格也变了。 乍然一看，温意意竟有了几分许窈的影子。 是穿衣风格吗，还是妆容的刻意模仿？ 顾峻对温意意的巨大变化很警惕：“温意意，你想要什么？”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这么大变化。 难道是许窈去同学会那天，李老师也对温意意说了什么？顾峻仔细回想，在同学会后没多久温意意就表现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决心。 顾峻连曾经的许窈都不信任，怎会相信温意意会忽然改变？ 温意意下了车。 她在想该怎么说。 顾峻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好似能洞悉一切谎言。 此时此刻，顾峻的气场太强大了。 他的气质和沈延截然不同，沈延是温室豢养的骏马，顾峻是丛林中厮杀着长大的猛兽。 看着他俊美的脸，温意意的心跳莫名加快。 许窈的眼光确实很好，顾峻身上有种狠劲儿，当他不刻意遮掩这股狠劲儿时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有吸引力。 “我想像许窈一样受欢迎。” 温意意目光大胆且坚定：“你们都不喜欢‘温意意’，我只能学着做‘许窈’。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改过自新了，但没关系，日久见人心，时间会替我交出答卷。” 顾峻没有错过温意意的每个微表情。 她说的，居然是真话？ 温意意想学着做“许窈”……真是可笑！ 顾峻嘴角浮现一抹笑：“不管你模仿得再像，许窈都只有一个。” 206：从许窈身上学到了本事 温意意妄图成为许窈。 这是顾峻今年听到最可笑的话。 温意意也不和顾峻争论，她问顾峻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和许窈吵架了？” 顾峻每次来温家都会心情很好，除了这次，连温意意都看出来他情绪不对了。 顾峻冷冷看了温意意一眼，自顾自将手上提着的袋子小心翼翼放到了后备箱。 温意意咬唇：“我已经很久没和林阿姨吵架了，我确实有在改变。我问你和许窈是不是吵架了，不是想挑拨你们夫妻间的关系，我是想劝你多让着她，我看她一边要拍视频更新账号内容，一边还要直播带货是真的挺累的……” 温意意絮絮叨叨，顾峻充耳不闻，启动车子离开时没有一丝迟疑。 温意意在原地目送顾峻的车子离去了才进屋。 温意意不是空手回家的，她给林美娴带了礼物。 “林阿姨，我在门口碰见顾峻了，我看他心情不太好？” 林美娴态度淡淡的：“意意，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你该关心的人是沈延不是顾峻。” 温意意也不生气，“我和沈延的事确实到了该解决的时候。我这次回家就是想和爸爸谈谈，我要和沈延退婚的事。” 林美娴惊讶：“你认真的？” 温意意点头：“自从上次同学会之后我就想退婚了，我也怕自己是一时冲动才忍了这么久。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可以接受沈延以前和许窈订过婚，但我接受不了他会在关键时刻丢下我的行为。事情很小性质却很严重，他现在能因为觉得丢脸就抛下我一个人，以后遇到危机他会和我共患难吗？” 林美娴习惯了温意意的胡搅蛮缠和大吵大闹，温意意说话这么有条理，林美娴是真的很惊讶。 林美娴是继母不能帮温意意做主婚姻大事，她一通电话把温志成叫了回来。 温志成最近都在忙林美娴介绍的项目，一听温意意想退婚就骂她胡闹。 温意意被温志成骂得狗血淋头也一声不吭，温志成骂累了喝茶润嗓子：“你知道自己理亏了，不敢还嘴？” “我还嘴做什么，还嘴也只会让你更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温意意的表现令温志成大吃一惊。 温志成怀疑温意意吃错药了，温意意却说她听从了温志成的建议：“你不是让我向许窈学习吗？我最近天天都在看许窈的直播，也看她录制的其他视频，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确实不爱和人吵架，可见吵架是没什么用的。” 温意意已经发现了，男人不喜欢大吵大闹的女人。 许窈是这样，林美娴更是这样。 有现成的成功例子摆在眼前，温意意拿出了比上学时还认真的态度在学习，这段时间果然颇有成效。 温意意试验的对象是‘盛世’的员工，以前温意意觉得自己是老板娘，和员工们说话时习惯了盛气凌人，她也不在乎员工们是不是喜欢她。最近，温意意只是改变了一下和员工们说话时的语气，很快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吃了温意意请的几次下午茶，前台小妹就告诉温意意公司有个刚签的女主播不老实，只要温意意没来公司，女主播就总往沈延办公室跑。 沈延倒是没做什么对不起温意意的事，架不住女主播在温意意和沈延两人面前有不同的两副面孔，对着沈延说话的语气可娇嗲了！ 温意意把这事儿讲给温志成听，温志成纳闷儿：“就为这点小事，你就要退婚？你都说了是女主播不老实要往沈延身上贴，沈延又没做什么！” 温意意摇头：“我不是为了这点小事，我是发现许窈做事做人确实很有一套。她宁愿带货卖几块钱一个的粉扑都不和沈延结婚，这是不是证明沈延有很大的问题？” 温志成彻彻底底惊了。 温意意有一点倒是没说错，如果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大吵大闹，哪怕是同样的话温志成都不一定能听进心里，只会把温意意当成是咋咋呼呼的小姑娘。 温意意不吵不闹说出这样的话，温志成很动容。 意意这是自己学会思考了？ 当然，温志成不会这么轻易同意退婚，他给温意意下了一个要求：“你别只是说话学许窈，也别在退婚上和许窈看齐。你学学许窈是怎么做事的，你要是能自己包装出一个网红，我就同意你退婚。” 温意意眼睛一亮，“爸，你说话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 温意意当即和温志成约定了具体标准，毕竟网红千千万，没有评判标准怎么好判断她是输是赢嘛。 和温意意谈完后，温志成吃饭时胃口大开。 林美娴让人开了瓶红酒：“意意好像真长大了不少，我陪你喝两杯庆祝庆祝。” 两杯红酒下肚，温志成也带上了几分微醺，他握住了林美娴的手，声音动情：“女孩子的成长都离不开女性长辈的正面引导，美娴，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很好的母亲也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只是那时我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我把对你的喜欢小心藏在心底……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是对庆华的冒犯，但我确确实实爱慕你很多年了！” 话都说出口了，温志成又有几分后悔。 他知道林美娴不会喜欢这样的“暗恋”，毕竟那时他和许庆华可是很好的朋友，他的暗恋就是觊觎好朋友的老婆嘛。 不料林美娴只是笑笑：“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我们确实是庆华去世三年后才走到一起的，百年之后见他，他要怪也只能怪我不够坚强不能一个人度过余生。” 温志成没错。 许庆华还活着时候，温志成一直规规矩矩没越界。 许庆华死后，是林美娴没抵抗住温志成的殷勤和关心，许庆华要怪就怪她好了。 林美娴看向温志成的眼神温柔而专注，提起许庆华则有淡淡的愧疚。 温志成脑子发热。 人都是贪心的。 温志成以前只想和林美娴在一起，真正在一起后，他又想让林美娴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许庆华都去世这么久了，温志成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百年之后见他，他也没资格怪你。他在公海失踪时王奎骂他是懦夫，我其实也想跟着王奎一起骂他。他自己倒是丢下了烂摊子一死了之，没想过你和许窈以后要怎么生活……美娴，你知道庆华为什么会在公海失踪吗？” 207：许窈已经被谎言包围了 温志成的话让林美娴一脸茫然。 “他不是陪着客户去海钓吗？那时候公司的债务已经在大爆发的边缘，那个客户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然后……” 然后许庆华就在海上出事了。 林美娴显然还没办法用平淡的语气细讲这件事。 林美娴目不转睛看着温志成，温志成端起第三杯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对吧？如果我说庆华去公海根本不是陪客户海钓，你会信吗？他是去公海赌博的！在上船之前，他找我借了一笔钱，也找王奎借了一笔钱，我劝过他收手别玩了他却说自己还要再拼一把。后来他失踪的消息传来，我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他又输了，绝望之下跳了海！不仅我猜到了，王奎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听过，所以王奎才会大骂他是懦夫。” 温志成的话让林美娴彻底愣了。 “不可能，庆华从来不碰赌——” “他要是不碰赌，许家的生意怎会那么快破产？他要是不碰赌，他去向沈仲军求助，沈仲军为什么没拉他一把？沈仲军都觉得他无药可救了，所以才不管他。王奎也劝过他，他死性不改，王奎对他也失望了。你若觉得是我污蔑了他，你大可向沈仲军和王奎求证！沈二太太愿意帮你，王奎愿意帮许窈，应该都是同情你们被许庆瞒在鼓里。我也曾发誓要一辈子隐瞒真相，但我发现自己做不到。我心胸不够宽广，我做不到明知庆华留下的外债都是赌债还帮他还钱，同时我的心又不够硬，看见你想办法拉项目挣钱，看见许窈当网红还直播带货，我又不忍心你们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温志成借着酒意说了一堆话，林美娴听完已是面白如纸。 她双睫颤抖，下意识抓住了温志成的手臂。 “……不能告诉窈窈。” 林美娴的美眸里滚落下热泪：“庆华在窈窈心里一直是最好的爸爸，我不能毁掉窈窈的念想。” 温志成不赞同：“不告诉许窈，她岂不是要一直辛苦替庆华还赌债？” 林美娴哭得厉害，脑子却没糊涂。 “知道那是赌债，难道就不用还了吗？不是王奎那些人拉着庆华去赌的，人家借钱给他时，哪知道他会把钱拿去赌，那也是王奎他们辛辛苦苦赚的钱，而且窈窈还签了新的欠条……我会继续维护好和沈二太太的关系，只要我能赚得多了，窈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林美娴没指责温志成说谎，温志成却也没多少喜悦。 林美娴还是挺维护许庆华的。 这个认知让温志成不太高兴。 他想着，林美娴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我不说。要不要告诉许窈什么时候告诉她，都由你自己决定。你从沈二太太那里接来的项目，我都会用心做的，庆华辜负你的信任，我绝不辜负。” …… 许窈不知道她的世界已经被谎言充满了。 不管谎言的性质是善意还是恶意，谎言就是谎言，当这些谎言一起爆发时，谁也无法预料许窈是什么反应。 这一晚，许窈又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工作室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许窈打着哈欠和顾峻聊天，“因为人手不够，现在大家工作量都很大，时间短还能用鸡汤鼓鼓劲，时间一长我都怕大家身体会垮。我和华彬商量过了还得继续招人，这两天我们已经有点手忙脚乱了。对了，妈叫你去温家拿吃的你去了吗？她看起来状态怎么样，温意意最近没找她麻烦吧？” 顾峻摇头，“温意意最近变化不小，我看她短期内是不会找妈妈麻烦了，她的重心放到了别的地方。” 许窈压根儿不在乎温意意的重心在哪里，只要温意意不找林美娴麻烦，许窈愿意和对方维系一个面子情。 比起温意意，许窈更关心jason那边。 “他一个人住那边还好吧，你今天去看他了吗？” “他没什么不好的，他看了糖糖很多视频，似乎已经有了想法，我看他今天已经想动笔了。” 顾峻就是去看了一趟jason才没有接许窈下班。 许窈还在想傅虹发控诉视频那事儿：“江总一直不回应，会不会不太好？” “我问过他了，他是故意不回应的，想借着这一波舆论给‘华互315’引流。” 江执言对这一套已经玩得很溜了，根本不在乎外界是怎么评价他。 不过在糖糖对外澄清自己没和江执言订婚时，江执言转发了糖糖的澄清声明。只要网友们不质疑糖糖在玩假人设就行，江执言自己是很扛骂的。 吃过流量的红利就舍不得放开，许窈都觉得江执言心理素质绝佳，活该人家能发大财。 “江总可以一直不回应，傅虹呢，她不会就这么放弃找jason吧？” 许窈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顾峻欲言又止。 许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是不是傅虹又作妖了？” 看着许窈担心的样子，顾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顾峻才问许窈明天有没有空，“我想去祭拜一下爷爷。” 他和许窈的缘分是因为爷爷顾海山才展开的，他隐瞒身份和许窈结婚，也该在爷爷顾海山墓前对许窈坦白一切。 许窈毫不迟疑应下：“祭拜爷爷我当然有空，你说几点合适，我从工作室直接过去。” 顾峻把祭拜时间定在了和傅虹见面之后。 从明天之后，他不用对许窈说谎了，许窈会不会原谅他，顾峻不敢细想。 这一夜，顾峻几乎是睁眼到天明。 人没有休息好，脾气也会比平时更暴躁。 顾峻第二天心情就奇差无比。 傅虹接到顾峻的电话，“你不是想见我爷爷吗？我派了车去接你，你上车吧。” 呵，还派了车来接，顾峻真当他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傅虹忍下嘲讽。 她也怕激怒顾峻，这些话要留着见到顾海山再说！ 车子载着傅虹驶向城外，路线越来越偏，傅虹不由有些紧张。 顾峻想做什么？ 司机在墓园外停下了车，还帮傅虹拉开了车门。 “进门一直往里走，顾先生在里面等你。” 208：他是想提离婚吗？ 傅虹没想到顾峻居然约了她在墓园见面！ 一开始傅虹还没往顾海山身上想，她想的是顾文庭。顾文庭自杀的消息传到傅虹耳里时她也愣了好久，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内心深处的轻松——她终于彻底摆脱了胸无大志又偏执的前夫。 顾文庭一死，傅虹就更不敢回顾家了。 顾家老的老小的老，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大负担，傅虹怕自己回顾家后摆脱不了这个烂摊子。 所以，傅虹也从未祭拜过顾文庭。 顾文庭就葬在了这墓园？ 傅虹已经猜到了顾峻的意图：这是要在顾文庭的墓前痛斥她抛夫弃子的行为了？ 顾峻在给他自己带走jason的行为找道德层面的理由呢！ 在顾文庭墓前又能怎样，傅虹的心理价位就是补偿200万给顾峻，不管顾峻怎么故弄玄虚，傅虹都不可能提价。 不是她给不起。 是顾峻不值。 傅虹完全没有和顾峻修复关系的想法，只有顾峻把jason交出来，她立刻带着jason离开南城再也不回来！ 傅虹慢慢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组织语言。如果顾海山也在现场，那事情就更好办了，她离开顾家二十多年不了解顾峻却了解顾海山，她有把握对付顾海山。 墓园深处，一个穿黑衣的人背对着傅虹。 “顾峻！” 傅虹大步上前：“你爷爷知道你带走jason的事吗，你怎么不敢让我见你爷爷！” 墓园里只有顾峻一个人在，傅虹并不意外。 她就知道，顾峻根本不敢让她见顾海山，顾峻的所作所为都是瞒着顾海山呢！ 顾峻转过身来，露出身后的墓碑。 上面的“顾海山”三个字让傅虹失语当场。 挨着顾海山墓碑的就是顾文庭，以及顾峻的奶奶。 三座墓碑就那样无声耸立着，带给傅虹巨大的压力，她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 顾峻讽刺道：“你很意外吗？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和我爸比起来，我爷爷还多活了二十多年。” 傅虹的心怦怦跳。 顾海山居然死了？ 顾家只剩下顾峻一个人了，难怪他会这么疯。听见顾峻的讽刺，傅虹下意识为自己辩解：“他们的死都和我没关系，和jason更没关系！” 和jason当然没关系。 顾文庭自杀时，jason都还没出生呢。 但傅虹怎么好意思说和她没关系？ “我的记忆力不错，我爸为什么会自杀，我记得，你也清楚。至于我爷爷……如果不是要替你还债，替你养儿子，他的身体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垮掉，你竟有脸说他的死和你没关系？” 顾峻没有对傅虹动粗，但他语气阴森，配合着墓园的整体气氛让傅虹感觉毛骨悚然。 顾峻把顾文庭和顾海山的死都怪在了她头上。 傅虹的视线从三座墓碑上扫过，口干舌燥强行狡辩：“你爸自杀是他自己想不开，你爷爷过度劳累是他没本事还好面子，我求他帮忙还钱了吗？没有！他没本事就不要逞强——你想做什么，你想对我对手？” 顾峻个子高，朝着傅虹走近，那表情像是要吃了她。 傅虹怕顾峻遗传到了顾文庭的偏执，嘴上色厉内荏骂着，身体却比嘴巴更诚实，顾峻进一步她一步，精致的细跟鞋踩在了墓园的石板缝隙里，傅虹狼狈摔倒。 顾峻居高临下看她。 墓园的管理人员都被顾峻提前支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顾峻真想杀了傅虹！ 顾家人的三座墓碑静静立于顾峻身后，春风吹过墓园松柏的枝丫，顾峻稍微清醒。 ——不值得。 他是真的很恨傅虹，但为了傅虹搭上他自己，不值得。 他还有窈窈呢。 顾峻站直了身体，“我没有指望过你会悔改，我也不会杀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补偿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要的不是补偿，而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或许，当你失去一切的那天，你会来他们的墓碑前哭着忏悔，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因为死人永远不会说‘原谅’，你的忏悔也打动不了我……现在，你可以滚了！” 傅虹狼狈起身。 “jason呢，你把jason还给我！” 傅虹冲向顾峻却扑了个空。 刚才送傅虹过来的司机，不知何时到了附近，司机将傅虹抓住，任由傅虹尖叫踢打都没松手。 “送她走，这个墓园再不许她来。” “好的，顾先生。” 司机将傅虹扭送着往外走，傅虹尖叫着要让顾峻付出代价。 什么狗屁顾先生。 什么痛哭忏悔。 什么不许她再来墓园。 傅虹一个字都不信 顾峻就是在人为制造恐慌，就是在故弄玄虚！ 司机将傅虹扭送回车上。 车子旁边站着三个人，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两个衣着利落的年轻女人。 西装男人面无表情，两个年轻女人看起来则不太好惹。 “顾先生吩咐了要送你回酒店，希望你配合一下。” 两个年轻女人在傅虹左右两边坐下，傅虹被禁锢在了后座中间。 “顾峻出了多少钱请你们演戏？” “他这是犯法，你们知道吗？” “等我回了酒店就去报警，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傅虹的威胁并没有让司机和两个女保镖动容，西装男摆手：“你们只是听顾先生的吩咐送他母亲回酒店，这算什么犯法？这是家务事嘛！” 傅虹乘坐的车子驶离，西装男却留在了原地没走。 半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慢慢停在了墓园大门口。 同样一身黑衣的许窈下了车。 许窈怀里还抱着三束小小的花束。 顾峻说来祭拜顾海山，许窈怎么可能真的只祭拜顾海山？顾爸爸一束，顾爷爷一束，顾奶奶一束，许窈早早就分配好了。 “顾太太。” 西装男态度谦和。 许窈意外：“您怎么在这里？” 西装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帮许窈和顾峻签订婚前协议的律师。 不见到律师，许窈都快忘了和顾峻签过协议的事，她和顾峻做了真正的夫妻，她虽然没有让顾峻帮忙偿还婚前的欠债，两人在生活中的花费早就分不清楚了嘛。而且顾峻对她的帮助，比直接帮她还钱都有用……结婚前签订协议的律师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顾峻把律师叫来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想和她离婚？！ 209：许窈的脑洞！ 顾峻要提离婚吗？ 许窈第一个念头不是难过而是生气。 真是想一想都好生气呀，她已经这么努力在经营婚姻了，顾峻又要往后缩了吗？ 想到顾峻可能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提离婚，许窈就非常非常生气。 她抱着三束花往墓园里走，律师跟在她身后，“顾太太，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律师看许窈表情不太高兴，说话更客气了。 毕竟今时非同往日，现在的许窈已经坐稳了“顾太太”的位置。 许窈停下脚步：“什么文件，顾峻的离婚协议？” “离婚……啊，不是不是。” 律师对许窈解释：“是赠与协议，顾先生想将盛海花园那套房子过户到您名下——” 还说不是离婚？ 婚前协议就是那么签的，如果是顾峻提离婚就把盛海花园的房子给许窈！ 许窈沉着脸：“协议呢，我看看。” 律师把协议给了许窈，果然是一份婚内赠与协议。 许窈不说签也不说不签，她一手抱花一手捏着协议往墓园深处走，律师追了两步又停下。 “窈窈。” 顾峻看见她，许窈没搭理，她从顾峻所站之处绕开，她把带来的花束放在了墓碑前，给三座墓碑依次鞠完躬，许窈转身将赠与协议扔给了顾峻： “你什么意思，又要往后缩是吧？让我来猜猜这次是什么原因，是担心收留jason给我造成负担，还是觉得傅虹太难缠不想连累我……总不可能是你突然查出来有什么绝症吧？” 怒火为许窈的双颊染上绯色，越是盛怒越是美丽。 顾峻捡起飘落一地的协议，“你错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后退了，我舍不得对你放手，所以约你来爷爷的墓前说清楚。我可以对着爷爷的墓碑发誓，从今天起我再不欺你骗你，关于我自己，关于一切，都该由我自己向你坦白。” 坦白什么？ 许窈看了一眼顾海山的墓碑，“你骗了我什么？” 是什么样的欺骗，竟让顾峻觉得有动摇两人婚姻的可能性，以至于要提前将盛海花园那套房子赠与给她？ 如果婚姻都不能存续了，许窈拿那套房子做什么，那里处处有许窈和顾峻一起生活的痕迹，离婚了她才不要住在盛海花园触景伤情呢！ ——难道顾峻在感情经验上撒了谎，他的白月光前任找来了？ 白月光回来找，许窈会生气，但不至于要提离婚。 除非顾峻除了冒出个白月光前任，还带个孩子什么的，许窈认真想了想，她确实接受不了给人当后妈。 顾峻不知道许窈脑子里想了这么多。 他决定先从第一个谎话开始坦白。 “我不是华互的高级工程师。” 顾峻坦白的方向完全出乎许窈意料，她都等着顾峻开口求她给孩子当后妈了，结果就这？ “我又不是傻子。” 许窈嗤笑：“工程师能买得起盛海花园的房子，肯定不会让沈伯伯送酒。还有江总，他帮了你一次又一次，我早就觉得你是江总心腹。你说自己来了南城就开始管运营方面的工作，我怀疑过你至少是总监级的职位，甚至更高……我查过，华互的高管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我不确定你算不算高管。” 许窈心里明白着呢！ 顾峻不说，许窈也不提。 反正许窈又没想过要让顾峻帮忙还债。 她也怕顾峻会脑子发热违背原则给她开方便之门。 所以许窈就一直装傻呗。 她不问顾峻的工作，顾峻犯错误的概率就会变小，她为自己的事业奋斗，顾峻同样该如此。 许窈想了想，一脸不赞同：“你现在向我坦白，难道是为了‘华互315’的流量？顾峻，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能奋斗到今天的职位不容易，如果你混淆了公私的界限，江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信任你了。” 许窈能接受的帮助，便是顾峻看她直播后写的分析简报。 不用长篇累牍，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干货，每一篇简报都对许窈帮助非常大。 想到顾峻的付出，许窈的火气消散了许多。 其实仔细想想，哪怕白月光带着孩子回来找顾峻复合，只有顾峻以前不知道孩子存在，也不算是骗婚嘛。 许窈见顾峻表情还紧绷着，她也忐忑了：“……你还骗了我什么？” “有一件事和温意意有关，我没有告诉你。” 顾峻一鼓作气：“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代表华互回母校成立助学基金吗？那一次回去，我是有私心的。高三那年爷爷病倒了我差点辍学，李老师说有人匿名捐赠了一笔钱给我，我一直想知道那个匿名捐款人是谁，趁着李老师请假没上班，我通过陶校长看到了当年的捐款资料。那个捐款人是温意意，我欠了她很大的人情。” 温意意给顾峻捐过钱？ 许窈诧异极了。 “你会不会搞错了？” “我也怀疑是自己搞错了，直到同学会那天，我找李老师证实了那个捐款人确实是温意意。” 被顾峻一提醒，许窈也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李老师确实提过一次有个非常优秀的学生需要帮助，许窈回家向父母说这事儿，许庆华和林美娴都赞同她做好事。第二天许窈还想问问李老师细节，结果她那天发烧了只能请假一天。等许窈再回学校时，李老师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有人出了一笔钱帮助了那个学生，李老师还表扬了许窈。 许窈自然受之有愧。 她只是有了这个念头，却没有真正帮上忙。 李老师说有这个心就行。 原来是这件事呀。 假如顾峻不提，许窈再不会想起的记忆。顾峻一说，许窈才恍然大悟：当年那个需要帮助的优秀学生就是顾峻啊！ 这样说，温意意确实干了一件好事呢。 “匿名捐款虽然不太符合温意意的性格，但她当时零花钱比我都多，确实有实力捐钱帮助你……匿名，可能是李老师的要求，李老师在意每个学生的自尊心，你又是他的得意门生……” 没有温意意的捐款，顾爷爷不知道能不能挺过那次病情，顾峻也有可能辍学。温意意的一次善举，改变了顾峻的命运。顾峻不知道这事儿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温意意是当年的恩人，肯定会报答温意意。 不巧的是，顾峻娶了她，而她和温意意关系势同水火。 这，难道才是顾峻要赠与她房产的原因？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阻止你报恩吧？！” 210：我终于通过你的考验了? 许窈只差在脸上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字了。 她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我和温意意确实从小就不对付，若不是我妈再婚嫁给了温叔叔，我才不想见温意意呢！但我和温意意的关系不该影响你，她对我来说是个讨厌鬼，对你却有恩……除非，你想让我给温意意腾位置？” 顾峻若这样想，许窈会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以身相许”是最离谱的，顾峻要有这样的念头，许窈还和他纠缠个什么劲儿啊，肯定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了。 听到许窈说要给温意意腾位置，顾峻的表情同样很惊悚。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情愿把华互给温意意都不可能娶温意意啊！ 当然，顾峻也只是这样想想，他不可能真的把华互给温意意—— 夫妻俩站在墓园里对视。 许窈不解，顾峻则是迟疑。 许窈心想，她都不介意顾峻要找温意意报恩了，也不在乎顾峻在公司职位上的含糊不清，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两项隐瞒更严重？ 气氛的凝重让许窈不由紧张，她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为什么忽然要把盛海花园的房子转给我，你是想和我离婚吗？” 顾峻摇头，“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把房子转给你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把我们的婚房登记到你名下，我们结婚这么久了，我一直没给过你什么东西。” “你已经给我买了钻戒，还送过我祖母绿戒指，平时的生活花销也是你付出更多。” 在许窈看来，顾峻给她的物质馈赠已经足够多了。 两人是先闪婚再产生的感情，能这么亲密已经出乎许窈预期，很多因为爱情走进婚姻的男人都未必有顾峻大方。 显然，许窈和顾峻有不同的衡量标准，她觉得顾峻给了很多，顾峻自己清楚他给的有多少。 一克拉的钻戒，三克拉的祖母绿戒指，帮许窈改装车……这些零零碎碎的物质付出，相对顾峻的身家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不仅想把婚房登记到你名下，还想出钱还清你名下的欠债，这件事我已经和妈妈商量过了，她让我自己对你提。” ——终于说出口了！ 欺骗许窈越久，顾峻的心理压力越大。 从前他觉得能掌控住局势，不怕江明葭将他身份在许窈面前捅穿。 江老太太长住南城，沈仲军也在通过沈二太太的嘴传话，傅虹又上蹿下跳……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顾峻担心哪一个环节失控，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如果让许窈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许窈会怎么想？ 权衡利弊，顾峻决定抢在局面失控前自己坦白。 感情不是算法，顾峻不知道许窈会是什么反应，但坦白已是顾峻眼下唯一的选择！ 他看着许窈的眼睛。 许窈的表情从震惊到平静。 “顾峻，我名下的欠债是三亿多，不是三万多，你要怎么帮我还清欠债？” 许窈的语气很平静。 她目不转睛看着顾峻，两人明明早已同床共枕，也夜夜耳鬓厮磨，此时此刻，顾峻咋就这么陌生呢？ 华互的高管也不能轻轻松松拿出三个亿帮她还债呀。 顾峻究竟是谁。 许窈认识过去的他，看不明白现在的他。 顾峻上前一步，许窈抗拒：“你先说说，要怎么帮我还清欠债，江总给了你公司的股份？” 顾峻摇头。 “是我把公司的股份给了江执言，从一开始华互就是我的公司，江执言是我的投资人。” 原来是这样啊。 解释不清的苦涩在许窈心底弥漫。 顾峻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的演讲，许窈记了十年。 重逢后，许窈从未看轻过顾峻，她一直觉得顾峻很厉害，但她没想到顾峻会这么厉害——这么厉害的顾峻，为了不让爷爷顾海山临终前留下遗憾，竟同意了和许窈闪婚。 这段婚姻，还真是委屈了顾峻呢！ 是什么让顾峻同意领证的，是她歪打正着提出的“婚前协议”？ 明明，许窈在这段婚姻开始的最初就没考虑过物质。 明明，顾峻给予的，远超许窈一开始的期待。 明明，她现在是最该高兴的不是吗？闪婚的老公忽然坦白他是千亿隐富，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在了许窈头上，就算是许家最鼎盛时期的财富都和顾峻的身家差远了。 曾经看不上她的沈延母亲郭献珍，要是知道她闪婚老公是千亿隐富，郭献珍很有可能被气出脑溢血；那些因为许家破产而欺负奚落她的人，一定会捶胸顿足懊恼并想尽一切办法和她修复关系；有顾峻这样的女婿，妈妈林美娴在温家地位也会大大提高，温意意再不会说林美娴是要骗温志成的钱了，毕竟温志成还没有顾峻有钱呢；还有许窈的事业，她在华互这个平台挣钱，她老公就是华互的大老板，以后她的流量岂不是要原地起飞……明明有这么多的好处，许窈心底的苦涩却越来越浓。 “我这是通过你的考验了吗？你终于确定我不是冲着你钱而来的，所以你反而要对我大方，要送我房子，要帮我还清外债，我如果够识趣，应该马上眼泪汪汪抱着你，应该感谢你——” “窈窈，我没有这样想。” 顾峻的心揪着，许窈露出嘲讽的笑容：“顾峻，你有很多次坦白的机会，但你都没有坦白。你选择现在说，是因为不得不坦白了对吗？” 许窈想了很多。 之前一直不懂江老太太来南城，顾峻为什么要紧张，也不懂江家为什么执着撮合江明葭和顾峻，现在全懂了。 江老太太不是要和江执言争华互，而是要和顾峻争华互啊！ 江家要联姻，沈仲军送红酒，这些细节早就明晃晃摆着，许窈怪自己眼瞎心盲没往深处想。 恋爱脑真可怕，顾峻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顾峻撒了第一个谎，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去圆。 ——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谎言，那在婚姻里产生的爱情，会是真的吗？！ 211：信任崩塌，怀疑一切 许窈没有在赠与协议上签字。 她到墓园时什么带了三束花，离开时两手空空。律师追在许窈后面叫“顾太太”，许窈脚步很快。 顾峻跟在许窈身后出来，律师担心：“顾太太她——” 顾峻知道许窈不会接受他的欺骗，但亲眼看见许窈的反应这么大，顾峻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赠与协议先不用管了，麻烦你替我送她回城里。” 许窈来墓园时乘坐的出租车早离开了，这里不太好打车，许窈又拒绝和顾峻共坐一辆车……顾峻想起了爷爷下葬那天，许窈陪着他办完了丧事，他却在半路上试探许窈是不是沈家派来的商业间谍。 因为不满意试探结果，他用公司有急事为理由将许窈扔在了半路。 那时候许窈是怎么回城的？ 顾峻不知道。 那时是他不愿载许窈回去，现在是许窈不愿意再和他同坐一车。 许窈何止是不想和顾峻同坐一车啊，她连一个多余的眼风都不想给顾峻——许窈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不争气哭了，她才不要在顾峻面前哭呢。 律师的车，许窈也不想坐，律师也是顾峻的狗腿子。 可不坐狗腿子的车，她就还得和顾峻站在一起等。两害取其轻，许窈上了律师的车。 回城的路上，许窈一声不吭，律师欲言又止。 下车时候，律师还是没忍住：“顾太太，顾先生也不是故意欺骗您，顾先生的警惕心是他的经历决定的，他若是不这么警惕，不会有今天的华互……顾先生除了想将盛海花园的房子转到您名下，还想作废你们的婚前协议。” 律师觉得顾峻已经很有诚意了。 作废婚前协议的话，许窈将成为最大受益者。两人签的婚前协议写着不管对方的债务，婚后收入也分开管理，一旦废除婚前协议，顾峻婚前的资产且不说怎么办，婚后挣的钱会有许窈的一半！ 华互还在高速发展，顾峻的身家仍然在快速增长，许窈可是占大便宜了。 别说以后了，就看眼下，顾峻已经决定帮许窈还清婚前债务，这难道还不够有诚意吗？ 爱不爱的，律师不发表评论，爱可以作假，钱作不了假！ 许窈笑笑。 “他所经历的苦难是因为我吗？” 许窈可以理解顾峻的经历，但顾峻从别人那里受到的伤害不该作为他欺骗许窈的理由。 律师语噎。 许窈回到盛海花园后收拾走了自己的东西。 出门前，许窈没带走顾峻买的婚戒，也放下了那枚祖母绿。 顾峻说这枚祖母绿是珠宝渠道商卖了鸽子蛋给江执言，祖母绿就算了很低的价格。 顾峻是懂许窈心理的，他当初不这样说，许窈根本不会收，她是不想顾峻花太多钱的！ 现在想想多可笑，顾峻花一点钱她都舍不得，结果人家顾峻的钱多到花不完……许窈出门前还放下了盛海花园的钥匙。 即便是闪婚，她从顾峻手里接过房子钥匙时也是对婚姻有期待的。 不知能去哪里，许窈暂时住到了酒店里。 顾峻的车一直跟着许窈。 他看着她回家，看着她拖着行李箱去酒店。 有好几次顾峻想冲上楼，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许窈的脾气。 如果他拦着许窈不让她走，许窈会更生气。知道许窈住哪家酒店后，顾峻一个人回家。 许窈的东西没有收完，她只拿走了一些个人用品。 但她把婚戒和家门钥匙都留下了。 家里处处都有许窈的痕迹，许窈大概是不要他了，她甚至没有和他大吵大闹！ 律师还想和顾峻说什么，顾峻摆摆手：“你先回吧。” …… 许窈搬出盛海花园的事谁也没告诉。 许窈现在已经分不清生活中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谎言了。 筱玲是许窈的助理，她是许窈的死忠，可她也是许窈结婚之后才招聘的。 许窈雇助理是听了顾峻的建议。 那筱玲，究竟是她雇到的助理，还是顾峻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呢？ 许窈不确定了。 许窈现在看谁都会怀疑。 筱玲可能是顾峻安排来的助理，为了许窈辞职跳槽的华彬，是真的相信许窈能把工作室做大做强，还是顾峻暗地里给了华彬什么承诺？ 说到底，许窈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不知道自己的账号能做起来，是不是顾峻在暗中帮忙，她不确定身边的人是相信她的能力，还是听了顾峻的吩咐在陪她玩过家家……每一次涨粉，是真的涨粉吗，还是顾峻抬抬手给她倾斜的流量？华互的“年度新人奖”，也是顾峻哄她玩的吧？ 还有直播带货。 顾峻给她写的那些分析多精准呀，平台就是他建立的，他能不清楚吗？ 许窈和沈延退婚，是想做自己。 她遇到顾峻后很庆幸，因为顾峻尊重她也欣赏她。 结果呢，顾峻就是哄着她玩呢！ 许窈被打击了。 她晚上本来还有一场直播，时间逼近，她人却没有露面。 工作室的人都很着急。 筱玲额头都是汗：“许窈姐从来不迟到，我打电话她也不接，她会不会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别乌鸦嘴！” 华彬打断她，“给顾峻打个电话问问，可能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对对对，我给顾姐夫打电话——” 筱玲嘴里念叨着。 顾峻接电话倒是很快，但给筱玲的回复不是什么好消息。 “顾姐夫说许窈姐今天身体不舒服，晚上的直播要取消！” “取消？！” 华彬急了，“她病得很严重？” 如果不是病得严重，许窈不会临时取消晚上的直播，3月15号虽然还没来，平台已经开始流量奖励了，现在的每一场直播都很重要！ 筱玲也不清楚。 “顾姐夫没说，只说许窈姐今天不能直播了。彬哥，我们怎么办啊，今晚还直播吗？” 华彬拿出手帕擦汗，咬牙道：“播啊，为什么不播？好不容易有了平台倾斜的流量，我们当然要抓住！” 许窈不直播，销售额肯定不行。 华彬也是没办法了。 筱玲从来没有一个人带过货，华彬豁出去了：“我和你一起上播！” 212：妈妈支持你的决定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直播带货的。 华彬就不适合。 之前华彬嫌弃筱玲没啥带货天赋，还劝过许窈捧新人，让筱玲还是做回助理。 等华彬自己亲自上场了，发现他自己还不如筱玲呢！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不管在多难缠的甲方面前华彬都能侃侃而谈，到了镜头前他却浑身僵硬反应迟钝，最后还得筱玲来带他……这一场直播效果非常差，销售额也成了许窈直播带货以来的最低点。 平台的算法给许窈的直播间分来新的流量，这些新观众的直播观感非常不好，点进来看了几眼就滑走了。新量没留住，老粉也很不满，大家能理解许窈生病请假，理解不了顶替许窈的新主播水平这么差！ 这一次的流量倾斜，许窈的直播间没接住！ “彬哥，怎么办啊？” “这一次的流量没接住，会不会影响后面……” “不知道许窈姐病得重不重——” 没人怪许窈忽然生病，也没人怪华彬救场失败。 这是偶然事件，谁都无法预料。 不过工作室一路高涨的士气还是受了影响。 所有人都在担心许窈这次生病会错过“华互315”的流量红利。 华彬也急啊。 一场直播下来，华彬嗓子哑了，嘴角起了一个大水泡。 华彬也想知道许窈身体是什么情况，可他也联系不到人啊！ …… 直播带货失败，将许窈视为竞争对手的其他带货主播都在偷着乐，关心许窈的亲近之人却为她担心。 许窈平时很拼的，如果不是急病大病，不会忽然缺席直播。 许窈的每一场直播，林美娴都会看，所以许窈没直播，林美娴马上就知道了。 给许窈打电话她已经关机。 林美娴把电话打给顾峻。 顾峻说许窈没病，是他向许窈坦白了。 “窈窈一时接受不了……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林美娴打断顾峻：“窈窈现在在哪里？” “她搬去了酒店，离开时她把婚戒和家里钥匙都留下了。” 许窈处理问题的办法和林美娴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林美娴当初和温志成闹矛盾可没有留下婚戒和钥匙，许窈的态度很明显，她想结束这段婚姻—— 林美娴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许窈是林美娴生的，林美娴能不了解吗？ 和沈延退婚时候，许窈都不像这样呢，因为退婚是许窈自己的决定，许窈是有心理准备的。果然前脚退了婚，许窈后脚就风风火火搞起了网红事业。 那时候是林美娴比许窈更难过。 这次不一样，许窈连最看重的事业都耽误了，可见顾峻的欺骗对许窈伤害有多深！ “她在哪个酒店，我去看看她。” 顾峻说了酒店名字，林美娴立刻挂了电话，她才没有心情和顾峻多说呢，林美娴只想立刻赶到女儿身边。 林美娴大晚上要出门，温志成自然要问问。 “窈窈和顾峻吵架了，我得去看看她。” 林美娴知道许窈是不想和顾峻继续过了，不过没走到最后一步，林美娴也没把话说死。 毕竟温意意和许窈一直不对付，林美娴不想让温意意看许窈笑话。 温志成立刻穿上了外套：“我送你去。” 林美娴有点迟疑。 温志成握着她手，“你们母女说贴心话我不打搅，小夫妻吵架我要是不露面，顾峻会不会觉得窈窈没有娘家支持？我得去顾峻面前扮黑脸！” 温志成有这份心，林美娴没拒绝这份好意。林美娴实在不想和顾峻多说话，有温志成去拖住顾峻也不错。 两人赶到酒店时，顾峻也在一楼大厅。 盛海花园的房子里没了许窈，那就不像一个家了，顾峻知道许窈在酒店哪个房间，但他不敢上楼。 “妈，温叔叔。” 林美娴态度淡淡的，温志成更是冷笑：“许窈脾气那么好，你俩闹成这样，肯定是你做错了！” 顾峻没为自己辩解：“您说得对，确实是我做错了，但我绝不同意离婚。” 顾峻向林美娴表态。 林美娴知道他的态度，许窈也会知道的。 温志成一惊。 还以为只是小夫妻吵架，竟然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志成，我先去看看窈窈。” 林美娴心里发慌，温志成点头：“你去吧，我就在楼下等着，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林美娴一走，温志成看顾峻的眼神充满审视：“你究竟做了什么？” 会不会是夫妻发生争执时，顾峻动手了？ 不怪温志成这样想，男人最了解男人，有些男人表面看着人模狗样的，情绪上头时会控制不住自己动手打女人。只要动手打过一次，这样的男人就不能要了，有一次肯定有第二次，没有原谅的价值！ 温志成很生气问顾峻是不是对许窈动手了，顾峻否认。 “那是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被许窈抓住了？” 除了家暴和出轨被抓，温志成想不出别的原因。 “我不会做对不起窈窈的事。” 顾峻只在乎林美娴怎么想，只在乎许窈会不会原谅他，对温志成的责问态度敷衍。 温志成从心底生出了恼：都到这时候了，这小子还这么傲气！好好好，顾峻不领情，他还不想管了呢。 “离不离婚，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温志成说完这话也不搭理顾峻了。 …… 林美娴轻轻敲门。 第一次敲，没动静。 林美娴又敲第二次。 “窈窈，是妈妈。” “窈窈？” 林美娴第三次敲门，许窈才开门。顾峻身家丰厚可以给许窈安排各种便利，筱玲可能是顾峻安排的人，华彬也有可能是在帮顾峻办事，甚至许窈结识的圈内好友糖糖也是通过顾峻……但林美娴不一样。不管许窈认不认识顾峻，林美娴都是她妈妈呀！ 在巨大的谎言里，林美娴成了许窈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妈，我要和顾峻离婚！” 许窈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当初许窈先斩后奏和顾峻闪婚，还把林美娴气病了。那时候林美娴怪许窈冲动，怕她是负气闪婚过不好日子。这段婚姻还没有坚持一年，许窈就说要离婚。 但凡心态稍微差些的妈妈，都要被许窈的任性气死。 林美娴却只是摸了摸许窈凌乱的头发，轻轻点头：“好呀，妈妈支持你的决定。” 213：你逼得越紧，她离开越快 许窈忍了很久的眼泪一下绷不住了。 “妈，你不怪我吗？” 许窈开门时也想过林美娴是不是来劝和的。 毕竟她想和顾峻离婚，不是因为顾峻家暴也没有掺杂着出轨，只是顾峻骗了她。这种欺骗，不是顾峻在外身负巨债骗她一起还债，而是顾峻隐藏了千亿富豪的身份。若是别人知道了许窈因为这样的欺骗想离婚，一定会笑话她矫情。 老公有钱还不好？ 有钱人嘛，总会有些古古怪怪的脾气。 不过看在顾峻那么有钱的份上，他脾气再古怪都可以被原谅！ 许窈也怕林美娴会这样想。 顾峻都说了要帮许窈还清外债了，林美娴可能会劝许窈原谅顾峻。 没想到林美娴态度特别坚定：“我怪你做什么，你和他结婚期间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我这个当丈母娘的也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人可以替你做主去原谅顾峻的欺骗，因为他欺骗的人是你，你觉得过不下去了，那便不过了吧。” 林美娴拿顾峻当半个儿子的原因是希望他会对许窈好！ 许窈都要离婚了，半个儿子难道还能比许窈这个亲闺女重要吗？ 得到林美娴的支持，许窈飘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有了踏实感。 “我和顾峻签过婚前协议，离婚后我分不到他的钱。就算能分，我也不想要。” 许窈给林美娴交底。 林美娴情绪依旧稳定：“分不到就分不到吧，你自己能挣，犯不着为了钱去勉强自己继续和他在一起。” 就算许窈挣不了很多钱也没关系，林美娴还能挣呢。 林美娴说许窈自己能挣，许窈反而不确定了。 “我不知道是自己能挣，还是他偷偷给了我帮助……妈，顾峻的真实身份是华互老板。” 原来顾峻是华互老板。 林美娴的情绪终于有点不稳定了，所以那天顾峻对她坦白也只说了一半呢？ 从这一件事上，林美娴就能感受到顾峻的防备心有多强。 林美娴作为丈母娘都很生气，何况是对顾峻全心全意的许窈。顾峻是个穷小子，林美娴会担心许窈吃苦，顾峻是个巨富，林美娴同样不放心。门不当户不对，还没有太深的感情基础，许窈这次原谅了顾峻的欺骗，以后也会永远矮顾峻一头，还不知道会在婚姻里受多少委屈呢！ 林美娴自己可以受这样的委屈，但她不想让许窈受。 “你老实跟妈妈讲讲，你和顾峻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不是说上学那会儿，我说你俩结婚前。” 林美娴忽然问起了这事儿。 许窈说是和沈延退婚后，林美娴长长松了口气。 “你们认识的那样晚，即便你在华互的发展有顾峻的帮忙，你没转战华互之前的人气可是你自己实打实攒下的。你的努力妈妈都看在眼里，你的能力妈妈也相信。有顾峻帮忙，你取得成绩的时间会变短，没有顾峻帮忙你还是会成功，只不过花费时间要长些……窈窈，有些东西顾峻可以给你，有些东西他自己都没有如何给你？那是你从小的积累，是一节课一节课练出来的基本功！” 林美娴这样说不仅是在鼓励许窈，她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 顾峻还在为学费发愁为生计挣扎时，许窈就在学才艺了。少年宫的大课，一对一的小课，许窈学画画学跳舞，她坚持了那么多年才学到的本事可没有顾峻的功劳！ 短视频给了普通人走向风口的机会，可能站在风口上长时间赚钱，还得看各自的能力。 林美娴为许窈整理凌乱的头发：“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在妈妈心里你就是最棒的。” 林美娴没来之前，许窈陷入自我怀疑的情绪里痛苦万分。 林美娴的几句话就扭转了许窈的心态。 许窈想起了自己一边在广告公司上班一边兼职做自媒体的三年。 那三年，她不认识顾峻，她所做的事也不被当时的未婚夫沈延理解。 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呀。 在认识顾峻之前，她已经在自媒体领域赚到钱了！ 妈妈说得对，有些东西顾峻可以偷偷给她，有些东西连顾峻都没有是许窈特有的，她不能因为顾峻的欺骗就抹杀掉自己的所有努力。 许窈大梦初醒。 “我缺席了今晚的直播！” 许窈急急忙忙去找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早在没电自动关机了。 林美娴拉住她：“别急别急，华彬和筱玲已经帮你直播完了，你先处理好和顾峻的事再说别的。我看顾峻的样子是不想离婚的，你要说服他可不容易。” 许窈点点头：“他不同意就打官司吧，夫妻一场，我还是希望能好聚好散。” 许窈没法勉强自己再和顾峻生活了。 起码现在，她还迈不过这道坎。 许窈也知道顾峻性格，他是不会同意离婚的……顾峻是华互的老板，许窈现在已经没了后路必须继续做网红挣钱，她也不想和顾峻闹得太僵。 …… “妈，窈窈怎么样？” 林美娴上楼了一个多小时才下来，顾峻赶紧上前询问。 林美娴摇头：“我看她情绪很差，我劝了好久她才吃了点东西垫肚子。顾峻，你先回去吧，你这样步步紧逼对窈窈来说是很大压力，我也不想你们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你给窈窈一点时间，让她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你们的未来。” 顾峻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步步紧逼是压力，可他除了步步紧逼也没别的办法了。 等许窈冷静下来，提离婚只会更果决。 “妈，我想见见窈窈。” 顾峻还是不死心。 林美娴的态度却很坚决：“不行，她不想见你。我说了你别逼她，窈窈的性格我最了解，你逼得越紧她离开越快，沈延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把她逼急了，她能和你闪婚，难道就不会和别人闪婚了吗？” 在林美娴的坚持下，顾峻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酒店。 温志成既关心又好奇：“两人平时看着也恩爱，怎么忽然闹成这样？窈窈是什么意思，真是要离？” ——许窈和顾峻离婚，沈延和意意的婚约会不会有变？ 214：有些女人就是很有脾气！ 有血缘的肯定比没血缘的更重要，温志成不可避免要优先为温意意考虑。 虽然温意意说了想和沈延退婚，温志成没把温意意的话当回事，除非温意意找到了比沈延更好的人，否则没必要退婚嘛。 温志成担心许窈和顾峻离婚会让沈延重新做选择，林美娴不知温志成的担心。 “因为顾峻骗了她。” 林美娴认真道：“建立在谎言上的婚姻本来就长久不了，你说是不是？” 温志成心头一跳，迟疑道：“也不能这么一棍子打死，至少得鉴别一下谎言的性质吧？就像我一开始没把庆华赌博的事告诉你，而你知道后也决定不告诉窈窈，这样的谎言都叫善意的谎言。” 林美娴眼神如水，“那当然是不一样的，我不是在说你，我说顾峻呢。” 温志成面色沉重：“如果窈窈觉得过不下去了，那就离了吧。她还年轻，和顾峻也没生孩子，现在离婚没有拖累。窈窈虽然不姓温，我也没把她当成过外人，等她离婚后温家照样是她的依靠。” 林美娴很感动。 感动完了告诉温志成她要留在酒店陪许窈。 “窈窈这时候需要家人的支持。” 温志成点头，“我懂，你先处理窈窈这边的事，家里先别担心了。不过长期住酒店也不方便，你问窈窈愿不愿意搬去和我们一起住？” ——那肯定是不愿意的。 林美娴都不用问许窈就能回绝温志成。 许窈事业没做起来前，林美娴没让许窈住温家，这时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许窈自己能挣钱，完全可以先租一个环境不错的房子过度，犯不着到温家寄人篱下。 “还是算了，意意和她关系好不容易有点缓和，没必要再生事端。” 林美娴让温志成回家跑一趟，“我过来匆忙也没带换洗的衣服，还有我用惯了的洗漱用品。” “我回去拿，我回去拿。” 温志成很乐意为林美娴跑腿。 等温志成走了，林美娴慢慢收起了笑脸。 谎言就是谎言，哪分什么好坏？ 男人都喜欢自以为是，顾峻如此，温志成也有这毛病！ 林美娴没想到顾峻会是华互的老板。 心思太深了，又能演，窈窈不是顾峻的对手。 如果许家没破产，窈窈和顾峻是相配的……罢了，往事不可追，缅怀太多也是浪费时间，不如珍惜当下。林美娴的想法其实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若是以前，她肯定要劝许窈别离婚，现在，林美娴尊重许窈的个人意见。 许家确实还欠了很多钱。 那又怎样？ 为了还清欠债就让窈窈在男人面前卑躬屈膝受尽委屈？ 还是那句话，林美娴自己可以，许窈不可以。 …… 这一夜，顾峻没睡着。 第二天他忍着头疼去了公司。 一整个上午，顾峻拿起过很多次手机，最终还是忍不住给许窈发了短信。 “对不起。” 顾峻发出去的短信像石沉大海，他猜到了许窈不会回复，但许窈真的没回复，顾峻的心又空落落的。工作的文件他看了，每个字都认识，入眼却不入心，心静不下来，头也越来越疼。 江执言推门进来。 “听说许窈病了？她病得重不重，你怎么不在家里照顾她？” 江执言最近在关注“华互315”的活动，许窈的直播间是冉冉升起的新秀，江执言看数据统计时会格外关注下许窈直播间的情况。 今早一看，江执言就惊了。 许窈直播间的数据下滑了好多。 不仅是带货的销售额，还有在线人数，这些数据都和上一次直播没法比。 不应该啊，“华互315”已经开始预热了，官方承诺的流量奖励正在逐步兑现，许窈的直播间人气应该一场比一场高才对，怎么忽然下滑这么多？ 一看回放，许窈居然缺席了直播。 江执言知道顾峻是宠妻狂魔，老婆生病了，顾峻估计比自己病了还难受，赶紧来关心两句。 没想到进了办公室就看见顾峻在走神。 “喂？” 江执言在顾峻面前挥手，“你俩不会是又吵架了吧？” 顾峻回神，因为头疼，他眉头是皱着的。 “没有吵。” 许窈若是肯和他吵架就好了，吵架是宣泄情绪的方式，多吵几次，许窈说不定就会慢慢消气了。 可惜许窈都不和他吵架。 这是对她失望至极的表现。 “……我向她坦白了自己身份。” 在感情上，顾峻也是孤立无援，他的有些想法不能对别人讲，唯有对着江执言还能敞开心扉说几句。 江执言愣了。 “我早劝你坦白，你不说，为什么现在忽然又要说了？你觉得许窈已经离不开你了是吧，虽然我以前也这样想，最近却发现有些女人很有脾气，她们嘴里说不要是真的不要，并不是欲拒还迎。你懂我意思吧？我不是点名道姓要批评谁哈，只是她俩毕竟要好，想法可能也很相似！” 江执言显然是在说糖糖。 糖糖对江执言来说原本也没多特别，当糖糖打定主意不和江执言结婚后，她就变得越来越特别了。 人都是贱骨头，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得不到了，普通的女伴都会慢慢进化成白月光。 江执言觉得顾峻既然以前没坦白，现在也不该坦白。 只是感情的话，两人之间的羁绊还不够嘛，最好是能生个孩子，那许窈看在孩子的份上多半就认了。 江执言说着自己的理论，顾峻反问他：“糖糖肚子都几个月了，她怎么没有看在孩子的份上嫁给你？我不会用孩子去捆住许窈。” 顾峻经历过的事，不会让孩子再经历。 父母的婚姻破裂，孩子是受伤害最大的。 暂时不要孩子是顾峻和许窈不用挑明的默契，许窈是想趁着年轻多拼几年事业，顾峻不用那么拼了……他只是单纯不敢要孩子。 顾峻觉得自己养不好孩子。 他自私又阴郁，给不了孩子健康的爱。 他身体里留着生父顾文庭和生母傅虹的血，这两人一个偏执懦弱，一个自私自利，这些特质都遗传给了他。 这样的他，怎么配养孩子？ 江执言被顾峻气着了：“我替你担心，你总是怼我做什么？顾峻你就像个刺猬，谁靠你近点都会被刺伤，我不管了，反正我都没老婆，你有没有老婆关我什么事！” ——妈的，谁再多管顾峻的闲事，谁就是狗！ 江执言骂骂咧咧摔门而去。 顾峻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如果江执言不来打搅他，顾峻的办公室可能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来打搅。 在一片安静中，无边的孤寂几乎要将顾峻淹没。 一个人既没有亲人，又将失去爱人，还得罪了朋友，那简直太可怕了！ 215：戳穿所有虚假！ 顾峻气跑了最好的朋友时，许窈的手机终于开机了。 其中有林美娴的开解，也有外部的压力……3.17亿的外债还等着许窈去还呢，她没资格花太多时间去矫情自己被骗了。 “许窈姐？” 筱玲打通了许窈电话，激动到声音都哽咽了：“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们都好担心你，又不知道你是什么急病……” 筱玲的焦急很真实，如果这是演的，那筱玲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许窈觉得筱玲应该不是顾峻安排的人。 “我没有什么大事，让你们担心了——” 许窈的话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又传来华彬的声音：“你在哪个医院，我们能不能来看看你？你从昨天起就失联了，筱玲这通电话要是打不通，我都想报警了！” 顾峻只说许窈得了急病，具体是什么病在哪个医院又不透露，华彬就担心顾峻是不是撒谎了。 顾峻看着是体体面面的，私下里咋样谁知道呢？ 只是家暴的话还好，那种婚后杀妻的男人只看外表的话好多也是人模狗样的，谁知道顾峻是不是杀妻党中的一员！ 华彬得亲眼看看许窈，才能确定她是真的平安。 华彬听起来也不像是演的。 如果筱玲和华彬都是顾峻的人，那这两人应该知道她昨晚为什么没直播。 许窈暂时压下了怀疑：“你们不用来看我，我已经没事了，下午我去一趟工作室。” “好好好，几点来，要不要我们来接你？” 华彬做事细致，许窈本来想说不用来接，话到嘴边又变了：“那你们来接我吧，开我买的那辆保姆车。” 许窈和华彬打完电话，林美娴刚好刷门卡进来。 林美娴看许窈状态不错，心里稍微放心：“长期住酒店也没那么方便，我这两天帮你留意下房子吧？” “妈，我自己租吧，我都这么大了……” 林美娴打断她，“再大也是我女儿。你听妈妈的话，这些琐事就不用管了，你是不是还要去工作室看看？” 许窈点头，“我下午就去。” 下午两点，华彬带着筱玲来接许窈。 两人发现许窈住在酒店，表情都欲言又止。 再看许窈状态，除了黑眼圈比往常重些也看不出得了急病的样子——所以果然是夫妻俩闹矛盾了吧？ 华彬给了筱玲一个警告的眼神，筱玲就不敢问了。 “许窈姐，我们现在直接去工作室吗？” 许窈摇头：“不，你俩开着车陪我去一趟修理厂，随便哪家都可以，规模大点的。” 许窈的要求让两人摸不着头脑。 夫妻俩闹完矛盾把车开去修理厂干嘛，难道夫妻吵架要拆了车泄愤？ 筱玲光是想想都心疼坏了。 筱玲觉得这辆二手保姆车开得可顺手啦，不仅是筱玲，工作室其他人也夸过这车好开。 等到了修理厂，许窈让人从里到外仔细检查下二手车。 “麻烦帮我看看这车动过哪里，谢谢！” 修理厂的人还以为许窈担心车子的安全性，结果这一检查，修理厂的人都惊了：“这辆车改得真好啊！” “改了哪里啊，看着半新不旧的……” 筱玲凑上前。 修理厂的人说哪里都改了：“除了车标没动，从里到外都动过。你看着半新不旧那是故意做旧的，改车的人水平真高！” 筱玲的嘴巴成了“o”型。 什么叫除了车标没动其他都动过？ 还有，好好的新零件为什么要故意做旧啊，听着像是脑子有毛病！ 华彬的反应比筱玲快，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二手车这样改装，得花不少钱吧？” 修理厂的人很诚实：“改车的钱买十辆新车都够了，就说这全车的座椅吧，咋一看外皮很普通，它的坐感却非常好。我告诉你们，就这座椅都改了两遍，先换掉原来的座椅再重新包了外皮。还有这音箱，牌子是看不出来了，我们内行人能识货啊……” “好了，不用再说了。” 许窈没让修理厂的人继续往下说，筱玲整个人都听懵逼了。 “这车，是顾姐夫改装的？” 这辆车送到筱玲手里前除了顾俊送去检修保养过就没其他人碰过。 花了十辆新车的钱去改一辆二手保姆车，顾峻的行为简直是有大病。真有这份心，直接给许窈换一辆新车多好呀，还能省下另外九辆车的钱！ 筱玲还在替顾峻心疼钱，听见许窈叫她：“你把车开去华互停着，到了地方再给顾峻打电话把车钥匙给他，然后你打车回来。” 筱玲搞不懂顾峻为什么要花十辆新车的钱偷偷改装二手车，更不懂许窈为什么要把改装后的车还给顾峻……这两人绝对是出大问题了！ “许窈姐……” “行了行了，你就听许窈的，我们先回工作室等你。” 华彬打断了筱玲。 筱玲开着车走了，许窈和华彬需要打车去工作室，路上华彬就试探着问：“咱们工作室还买车吗？” “当然要买，我总不能让所有员工自备车吧？开车的钱省不了，反正还能抵税！” 许窈态度明确：“不仅要买车，这次还要买新车！” 二手车能被顾峻改装的只剩车标还是原来的，许窈再买二手车也不放心了。她这次就要买新车，她不信顾峻能把人家一整个汽车品牌收购了！ 许窈回了工作室第一件事就是让华彬去打听写字楼的租金。 “你别说我们自己租，你说帮别人问的。” “好。” 不过十几分钟，华彬就给许窈回话了。 “和我们这一层同样面积的租金，都比我们租下来的价格贵，我们的租金最少便宜了三分之一。” 很好，真是很好，她果然猜对了。 顾峻会把品质顶级的祖母绿戒指说成是渠道商半卖半送，会用十辆新车的价格去改装她的二手车，当然也会让她租到便宜的办公地点！ 不是顾峻朋友广路子多，也不是顾峻擅长搜索租房信息，是他一直在用“钞能力”在帮许窈解决问题。 感动吗？ 许窈只感到害怕！ 她就像生活在楚门的世界里，可她是真实的人啊，她想要过真实的生活，不想当被全世界合伙蒙骗的楚门。 216：不想做老板娘 华彬让筱玲忍住别问，事情到这一步，他忍不住要问了：“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不？这一件两件的，越来越离奇了！” 改车，租金。 华彬不是没见过给老婆花钱的男人，那真是花一万恨不得有十万效果，像顾峻这样反着来的没见过。事若反常必有妖，华彬早就觉得顾峻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许窈这个当事人没说啥，华彬也没深究。 现在是许窈自己在深究了，华彬就没有继续装傻。他的事业已经和许窈事业捆在一起，许窈再缺席几次直播，整个工作室人心都要散了，华彬此时是不得不问！ 许窈看着华彬：“彬哥，我们认识快四年了，你当过我领导现在又是我合作伙伴，我现在却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 华彬脸色都变了，跳脚骂许窈：“你什么意思？我给你说，做人最重要是讲良心，我都辞职出来和你一起创业了，你怀疑我不值得信任？其他男人会骗你，因为他们馋你身子，我不一样，我不馋啊！” 华彬一心只想搞钱。 许窈漂不漂亮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这份漂亮能不能让直播间观众掏钱！ 华彬说话还是许窈熟悉的那样，两人共事的时候他就这么奔放，什么馋身子不馋身子的这也太难听了……但华彬若是顾峻的人，他哪敢这样说话？ 许窈反而卸下了防备。 “彬哥，顾峻骗了我，我以为他是程序员，结果他是华互的老板。我现在分不清什么是他给予我的，什么是我自己奋斗来的，这件事确实打击到了我的信心，我现在对身边人都怀疑。” 许窈的话让华彬消化了好一会儿。 华彬早感觉顾峻不是普通人了，但“华互老板”这个身份还是把华彬惊住了。 华互可不是一般资本啊！ 许窈这是什么命啊，家里破产了，和前任退婚了，还能闪婚个更牛逼的大资本？！ 如果顾峻是华互老板，许窈的工作室还愁什么啊，许窈就是平台的老板娘……华彬的眼神变得炙热： “你确定吗？” “就算顾峻会骗我，改装车和便宜房租也做不了假。他想把盛海花园房子给我，还说要帮我还债。彬哥，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花这么大代价来欺骗的东西吗？” 华彬上下打量。 许窈确实是漂亮的，但再漂亮的女人也值不了几亿啊！ “除了真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帮你还三亿的外债了。但我看你的样子怎么不太高兴？许窈啊，听哥一句劝，挣谁的钱不是挣，给网友直播是为了挣钱，说两句好听话哄哄老公不也是挣钱吗？你别告诉我，你想离婚啊……你前脚和顾峻离了，后脚就有别的女人生扑他，他本来就挺招女人的，再加上他是华互老板……” 华彬说了一堆，许窈都没回应，华彬声音越来越小。 许窈为啥这么决绝？ 答案只有一个：她真爱上顾峻了。 华彬原地挠头，感情的事最麻烦，他越劝许窈，许窈可能会越逆反。 现在还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华互315的活动我们还参加吗？” …… 林美娴一整天都在帮许窈找房子。 现在合适的房子不好找，许窈有了名气住一般的小区反而麻烦，至少要环境和物业都比较好的。 林美娴在外奔波了一天吃饭都匆匆忙忙，温志成心疼她，说可以把温家的房子给许窈暂住： “许窈要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收她一点租金。” 林美娴摇头：“不收她租金，她心里过不去，收她租金，外面人知道了怎么议论你？既然说了温家的财产都留给意意，从这些细节上就要分清楚，别让意意心里也不痛快！” 林美娴思虑周全，温志成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握住林美娴的手。 林美娴这边还帮许窈瞒着要离婚的消息，许窈却已经把离婚协议书发给了顾峻。 她不要任何赔偿。 盛海花园的房子，经济上的赔偿都不要，只要求尽快离婚。 顾峻看到离婚协议就失控了。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窈窈，你承诺过不会离开我。” 顾峻不提许窈的承诺还好，一提起来，许窈气得发抖。 她爱顾峻，心疼顾峻，结果顾峻是怎么回报她的？ 如果说身为程序员的顾峻搞不定傅虹，许窈信。但要说是华互老板的顾峻搞不定一个傅虹，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啊！ 顾峻有钱就有势，掌控着国内最大的短视频平台，傅虹和顾峻撞上才是自寻死路！ 顾峻对待傅虹就像猫抓老鼠，猫抓住了老鼠不会马上吃掉，猫会逗弄戏耍老鼠，直到老鼠精疲力尽才一口咬掉老鼠的脑袋！ 傅虹是鼠，许窈自己又何尝不是？傅虹是欺负过顾峻的恶鼠，许窈是没有杀伤力的宠物鼠……许窈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 “我的承诺是针对十年前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的顾学长，我佩服他也心疼他，不是针对一个靠谎言欺骗别人爱情的顾总！如果你不签离婚协议，那我只有起诉离婚了，你想让我们的离婚官司变成全民狂欢吗？我差点完了，这可能是你一贯的手法，任何事都能变成可以引流的大新闻，江执言求婚糖糖是这样，我们的离婚官司也能变成这样！” “窈窈，你知道我永远不会这样是你……” 顾峻的语气饱含痛苦。 失眠和头痛折磨着他，在没有许窈的家里他无法入睡，当然，在办公室里他也睡不着。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想争取一个“死缓”的机会，可许窈只会给他判死刑。 许窈就是这么决绝的人，她曾经怎么离开沈延，现在就怎么离开顾峻。沈延从骨子里看不起许窈，顾峻则是一开始就在欺骗许窈。 对许窈来说这两个男人一样恶心！ “那你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继续和你一起生活我会很痛苦，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我的痛苦，自私的人总会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但我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祈求你，如果我们的婚姻里有过那么一丝真实，你不要打破它行吗？” 217：领了离婚证 许窈很少示弱，她长相偏柔美，性格却是外柔内刚，许家破产时她没有崩溃，爸爸许庆华被宣告失望她也很快振作起来，和沈延退婚她仍然保持了自尊……但对顾峻，许窈示弱了！ 她也是没办法。 顾峻所代表的资本意味着什么样的力量她是清楚的，如果顾峻不同意离婚，真的能拖许窈很久很久。 对许窈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如果她不趁着自己人气尚好时拼命挣钱，那三亿多的外债她干一辈子都还不清啊！ 许窈在用示弱换最宝贵的时间。 显然，她知道顾峻吃哪一套。 许窈的话精准插在了顾峻心窝子上。 ——爱一个人是成全她，而不是不顾她意愿占有她。 这段婚姻充满着谎言，如果顾峻要说谎言下的爱是真实的，那他更不应该拖着不离婚了。 顾峻心脏有被利器击穿的锐痛，头也在痛，在这双重逼迫下他甚至没办法正常思考。 “窈窈，你别逼我，给我一点时间……” 顾峻试图让许窈相信，他的爱是不掺假的，他也一直在为自己说下的谎言而痛苦，许窈却挂断了电话。 这些都不是许窈想听的。 顾峻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他留在公司处理不了一点事，回到盛海花园他更崩溃，去酒店蹲守许窈吗？林美娴请求过他不要这样做。 顾峻能去的地方，竟然只有jason所在的联排别墅。 jason是个很纯粹的人，一心只有画画，不会像江执言那样嘲讽顾峻，顾峻现在特别缺一个这样能收留他还安静的住处。 “我今晚要住这里，我不会打搅你，我住楼下的房间。” 顾峻头疼欲裂，眉心紧锁。 jason看向顾峻的眼神充满担心。 忧郁的人最敏感，jason在顾峻身上感知到了痛苦。 不该是这样的。 起码之前的顾峻不是这样。 jason迷茫。 发生什么事了？ 是顾峻也扛不住傅虹的压力了吗？ jason紧紧咬牙。 傅虹确实是一个有能力让孩子痛苦的母亲，长年累月的重压让jason无力反抗。 如果不是顾峻救了jason，他可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顾峻能救他，谁来救顾峻呢？ 看着顾峻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嘴里还念叨着什么。jason俯身去倾听，终于听清楚了。 顾峻在喊许窈的名字。 他在请求许窈不要离开。 jason怔怔了好久。 有些要离开的人，可能一开始就不该不该相遇，不该相爱。离开，可能是上天在修正偏差—— jason快步上楼，他撤掉了画架上已经完成一半的画作，那温暖的画本来是为江执言而画，现在jason有了新的灵感。 他在画布上纵情落笔，大胆的撞色，细腻的笔触，时而疯狂时而温柔。 天亮了。 朝阳从窗户照进，照亮了jason画了一整夜的作品。 “它叫什么名字？” 顾峻不知何时站到了jason身后，jason红着眼睛哑着嗓子：“……宿命，它叫宿命。” 顾峻点点头：“画得真好，你是真的很有才华，哪怕傅虹不那么着急替你包装，你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世界认可。” 顾峻很喜欢jason的这幅新作。 《黑海》让顾峻看了之后绝望压抑，《宿命》则是悲怆的。它宣泄的不仅是jason的情感，它还打动了顾峻。 顾峻不知道宿命对他和许窈做了什么安排，但他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 离婚难道就代表着结束吗？ 顾峻不觉得。 当顾峻的理智回来后，他的头也不疼了，他开始思考，开始想属于他的许窈的感情后路。 “这幅画卖给我吧，你可以要钱，也可以选择要这套别墅。” 顾峻给了jason两个选择，不等jason决定选哪一样，顾峻已经让人把《宿命》带到了公司。 顾峻把《宿命》挂到了自己办公室，这么大动静引来了江执言。 “你怎么回事？” “我买了一幅画，jason的新作。” 江执言看了几眼《宿命》，确认了 自己果然对艺术产生不了共鸣。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时候不去解决你和许窈的感情危机，你去买画？” 一幅画能让许窈原谅顾峻吗？ 江执言就是嘴硬心软，明明说了不管顾峻的事，现在又忍不住替顾峻着急。 “许窈向我提了离婚。” 顾峻语气冷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 江执言惊了：“然后呢？！” “然后我决定同意她的请求。” 顾峻这话说完，江执言确定了：“你是真的有病，还是那种长在脑子里治不好的毛病！你怎么能同意离婚，你以为像许窈这样傻乎乎不图钱的女人很好找啊？” 许窈在气头上，提离婚很正常。 顾峻答应了就很不正常！ 这个世道怎么了，没老婆的男人眼巴巴想要有老婆，有了老婆的男人却这么不珍惜？ 顾峻看着义愤填膺的江执言忽然笑了：“你以前很笃定许窈是来骗我钱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哪个骗子在嫁给富豪后还能拉下脸去卖几块钱一根的眉笔？我收回自己以前对许窈的评价，你也找回一下自己的脑子，再别提离婚两个字了……” 江执言絮絮叨叨，顾峻却走了神。 顾峻在看墙上的《宿命》。 上天是怎么安排他和许窈的结局并不重要，顾峻不信命，他能从棚户区出身走到现在，自然是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顾峻给许窈打去电话。 “窈窈，我同意和你离婚，你想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顾峻的态度转变太快，许窈都不敢信。 顾峻却说许窈可以让林美娴一起陪同。 “窈窈，我还没有那么坏。我不会伤害你和妈妈的。” 许窈收到了顾峻让人送来的离婚协议，顾峻已经签好字了，因为两人签过婚前协议，许窈不会分到任何财产，顾峻也没勉强她。 甚至连盛海花园那套房子，顾峻也没有勉强她收下。在林美娴的陪同下，许窈和顾峻去民政局递交了离婚申请。 许窈已经听到了离婚冷静期的风声，庆幸的是现在并没有真正执行，因为没有财产纠纷，她和顾峻当天就拿到了离婚证。 这里，曾经是他俩闪婚领证的地方，从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许窈怅然若失。 218：不会和前任藕断丝连！ “窈窈，对不起，你别恨我。” 走出民政局的两人已经结束了婚姻关系，顾峻向许窈道歉。 恨顾峻吗？ 好像也没有那么恨，特别是顾峻爽快同意离婚没有拖着许窈不放。 许窈对顾峻不是恨，她只是没办法继续和顾峻生活在一起，不想自己的生活里全是谎言。 见许窈怔怔没说话，顾峻又小心翼翼问道：“你要离婚我答应了，离婚之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许窈一下警惕起来：“我不会用做朋友的幌子和前任藕断丝连。” 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又要做什么朋友，全世界那么多人难道认识不了新朋友了吗？ “我不是在说藕断丝连，我是问以后在一些场合碰面，我们需要装成是陌生人吗？” 顾峻抛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的公司不可能现在关门，你的工作室也会继续开下去，我们难免会在一些业内场合碰面。” 两个人谁也不会因为离婚就转行。 一个是平台老板，另一个是依托平台挣钱的网红，如果顾峻有心，他可以在很多场合和许窈碰面。 许窈表情冷淡：“不用装陌生人，只要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就行。” 所谓正常社交距离就是顾峻这个平台大老板不要无缘无故往许窈这个小网红身边凑！以许窈的咖位来说本来也不可能经常和平台大老板碰面。 “好，我知道了。” 顾峻问许窈能不能最后拥抱一次，许窈没同意，顾峻也没强求：“窈窈，我盼你在离婚后越过越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给我打电话。” 许窈客客气气点头说好，顾峻没再纠缠就走了。 “我在公司有个会议推不了。” 顾峻身份暴露后在许窈面前也不用特意遮掩了，大公司的老板确实很忙。 没有死缠烂打，两人就这样体面分开了，不到一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许窈看着顾峻离去的背影，眼睛有些酸涩。 许窈没哭。 爱情不是生活的唯一，有爱情可以锦上添花，没有爱情，人还得想办法挣钱填饱肚子。 林美娴从树荫下走过来：“我还以为顾峻会纠缠，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许窈虽然和顾峻离婚了，林美娴对顾峻的评价仍然很客观。 答应离婚其实是顾峻最好的选择。 现在两人僵持不下会在撕扯中磨灭掉谎言婚姻中诞生的那点真情。现在的放手才是在给这段感情谋求生路。 当然，也有可能一放手就永远都抓不回来了，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他能创业成功当然有超越常人的果断……” 许窈话锋一转：“顾峻已经功成名就，我才刚刚起步，我哪有资格去点评他的做事风格。妈，我们走吧。” “好，不说他了。窈窈，我带你去吃饭吧，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你可不能再瘦下去了，身体没了你拿什么做事业！” 许窈挽住林美娴的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许窈确实很会照顾自己。 闪婚时她没瞒着粉丝，拿了离婚证也马上发了动态。 “感情不在了，那就好好搞事业吧。” 她上传了离婚证的封面照片。 这条动态很快冲上了热搜。 许窈粉丝量虽然不如糖糖，最近积极带货，整体关注度挺高的，自曝离婚，让她的热度一下攀升了。 有人怀疑许窈是在故意炒作，因为她直播间上一场带货数据很不好，不搞点大新闻，丢掉的流量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许窈只能说网友中也有高手。 “网红为了赚钱啥都能拿出来炒作啊！” “结婚离婚的戏码我们都看腻了……” “老公不是圈外人吗，离婚了有什么好炒作的，我就是在她直播间买点东西，她离不离婚不关心！” “原来是感情生变啊，难怪上次缺席直播。” “你们说话别太刻薄，人家就是给粉丝通个气，让粉丝知道她的感情状态，表明了要好好搞事业的决心，这也没错吧？” “最近立这种女人独美人设的网红太多了，有点看腻了……” 评论区的各路留言动摇不了许窈的心境。 她就是要用这次热搜把直播间流失的流量重新拉回来。 华彬问过她还要不要继续参加“华互315”，许窈的答案是参加！ 不参加，她之前的付出都浪费了。 不参加，工作室所有员工的付出也被浪费了！ 以后怎么样先不说，这一次华互带货节许窈绝不错过，这也是她着急要和顾峻领离婚证的原因，她天天陷入负面的感情纠葛中很难全身心投入工作！ 许窈自己不受评论影响，她离婚的消息打了很多人措手不及。 糖糖整个人都是懵的，第一个给许窈打来电话： “孕妇反应慢，你怎么就忽然和顾峻离婚了？他是出轨还是家暴了！” 许窈否认了糖糖的猜测：“都没有。” 糖糖又怀疑是江老太太在故意搞事儿了。 “你都劝我离江家人远远的，你怎么自己还中了离间计？你难道要把顾峻拱手让给江明葭吗？” 许窈只是摇头：“和江家没关系，是我们自己的问题，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和你细说吧。” 许窈的话，糖糖也没有全信。糖糖想不出许窈和顾峻忽然离婚的原因，没有家暴没有出轨，顾峻既然没有犯原则性错误，许窈总不能一觉睡醒忽然不爱顾峻了吧？ 可怜的窈窈，一定是受了江家的压迫！ 江家是不是拿顾峻的前程来威胁窈窈了？ 糖糖紧紧咬牙。 豪门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还有江执言那个王八蛋，连他自己的心腹都护不住，天天就知道上热搜上热搜，真是个窝囊废！ …… “阿嚏！” 江执言打了个大喷嚏。 江老太太也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 老太太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把许窈、顾峻离婚怪到了她头上。虽然江老太太确实想过这样做，但她还没想到合适的突破口！ 江老太太试探着问江执言：“顾峻不是很护着他老婆吗？怎么忽然和他老婆离婚了。” 江执言连续打了两个大喷嚏，鼻头都红了：“他护着有什么用，他一开始就骗了人家许窈，活该他被许窈提离婚！” 江老太太却不信：“即便是顾峻身份曝光了，两人吵一吵也能和好，那许窈还真能因为这样的事离婚吗？” ——抓到一个隐富，许窈不得高兴疯了？吵一吵作一作，让顾峻割地赔偿，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嘛。 219：分开了，都是香饽饽 “当然是真的，两人离婚证都拿了。” 江执言顿了顿，提醒江老太太：“您可别以为顾峻和许窈领了离婚证，江明葭就又有机会了。根本不可能的，江明葭没有机会，其他女人也不会再有机会，因为许窈和顾峻离婚没要任何财产，其他女人能这样对顾峻吗？她们都做不到！” 别人做不到，许窈做到了，她就牢牢抓住了顾峻的心。 江执言不知道许窈咋想的，反正顾峻是不可能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了。 江老太太惊讶：“什么都没有？是有婚前协议限制吧，不然她为什么不分顾峻的财产，顾峻随便给她点财产都够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了。” “有没有婚前协议重要吗？顾峻肯定会给离婚补偿，但许窈真是什么都没要。” 顾峻那个浑蛋虽然是被甩的一方，江执言倒是挺佩服顾峻选老婆的眼光。 江老太太若有所思：“……这小丫头还挺厉害嘛！” 婚是离了，但只要前夫的心还留在她身上，复婚的主动权就一直握在许窈手里。 好一招欲擒故纵啊！ 不过江老太太人老成精，深知人性最经不起考验，顾峻现在确实会被许窈离婚时不分财产的行为感动，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爱他。一旦许窈没拿捏好复婚的时间节点，顾峻的感动就会减弱变淡！ “奶奶——” “我不会再撮合明葭和顾峻的。” 江老太太向江执言保证：“顾峻已经表明了不想当江家人的态度，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个老婆子不会去惹他的厌！” 江执言松了一口气。 这样当然最好。 顾峻和许窈这边本来就乱着呢，再掺和一个江明葭，局势一定会更复杂！ 江执言不知道的是等他走了，江老太太一个电话打去了港城： “我们之前说好的安排小辈们见面的事，最近是不是可以推进了？执言还是没改变想法，我想，见面的对象其实可以换一换，对吗？” 港城那边对江家三代里其他年轻人不太感兴趣。 江家第三代，能让他们入眼的也只有一个江执言了。 江老太太却很有信心。 她什么时候说要把见面对象换成江家其他小辈啦？ 眼下确实有了比江执言更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对方嘛。 …… “许窈离婚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温意意坐在沈延对面问他。 沈延抬头看她：“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 温意意笑笑：“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想做什么事就赶紧去做，别让遗憾变成永远的。” 温意意拿出手机给沈延看。 “看到许窈发布的离婚动态，唐昊已经买了回国的机票。唐昊这样跟在你屁股后献殷勤的小弟都有勇气遵从内心，你反而没有？” 沈延扫了一眼。 那确实是唐昊的朋友圈。 距离唐家把唐昊送出国念书已经几个月了，唐昊被收拾得那么狠居然还没对许窈死心？ 这还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啊！ 只有真正得到过，那执念才会消除。 这一瞬间，沈延也想了很多。许窈恢复了单身，他和许窈还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吗？许窈的闪婚闪离没有给她增加任何分数，她的负债没有解决还有了婚史，这会让许窈更难嫁进沈家……沈延但凡提个话头，他母亲郭献珍就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如果说现在的许窈和以前的许窈相比有什么变化，除了有一段婚史，她的自媒体事业确实做起来了。 别管许窈直播带货在卖什么档次的商品，从商业的角度是看许窈直播间的销售额，看她的人气和变现能力！ 如果许窈能稳住之前的销售额，能抓住这次“华互315”放出来的活动流量，她还真有可能靠自己还清那些外债——当沈延自己做了公司后，他才明白许窈为什么要拉下面子当网红，能带货的网红确实太挣钱了！ 糖糖的停播让沈延焦头烂额了一段时间，不过借着糖糖的人气，沈延也推出了几个新人主播，加上‘盛世’之前广撒网签下的几个网红近期都有进一步发展，‘盛世’最近还真是在赚钱了。 有了这样的亲身经历，沈延不得不承认许窈是有能力的。 许窈又变回了沈延最初认识的那样。 自信，耀眼，引人遐想。 沈延压住心底的绮思，问了温意意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和顾峻不是一直挺好吗，怎么忽然离了？” 同学会那次，顾峻可是给许窈挣了不少面子！ 沈延怎么想都很奇怪，按理说这两人正处在甜蜜期，这样离婚也太突然了。 难道真像网友评论的那样，许窈是为了“华互315”在引流，故意拿自己的感情变故出来吸人眼球？ 温意意知道沈延绝对是动心了。 说实话，温意意也不知道许窈为什么和顾峻离婚，但她可以帮沈延去打听打听。 “你要是想知道，我去帮你打听，至少弄清楚他俩是真离婚还是为了流量在炒作。” “我不是那么想知道。” 沈延嘴硬，温意意却转身走了：“就算你不想知道，我自己也是要弄清楚的。” 温意意跑回了温家别墅。 她还没说话，温志成就先警告她：“别在你林阿姨面前提许窈离婚的事，你林阿姨已经够烦心了。” 温意意点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知道许窈和顾峻是真离了还是为了流量炒作。爸，我现在是真的对许窈和林阿姨没恶意，我也想通了，你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是该找个伴儿。与其让你找其他女人再生其他孩子，那还是让林阿姨继续当你老婆吧！” 这还是温意意吗？ 忽然这么懂事了，温志成很不习惯。 “当然是真离婚……” 许窈和顾峻闹矛盾的事，温志成没和其他人讲过，现在许窈和顾峻连离婚证都领了，温志成也可以大大方方说了。 “原因我不知道，两人就是忽然闹得很厉害，一开始是许窈要离婚顾峻不同意，不知许窈用了什么办法，顾峻又同意了。” 220：好久不见的竹马哥哥 许窈和顾峻的离婚，原因未知，事情却是真的。 温意意打听到了消息也没吭声。 被家里送出国的唐昊真回国了，一落地就拿新手机号去加许窈微信。 许窈一开始不知道是唐昊的新号，顺手通过好友申请，唐昊发来长长一篇小作文。 小作文里，唐昊先是为之前的事道歉，又对许窈表白了。 唐昊说他上学时候就喜欢许窈，但许窈和沈延谈恋爱，他就把自己的喜欢压在了心底。等许窈和沈延退婚了，唐昊还没回过神来，许窈又和其他男人闪婚了，他因嫉妒失去了理智才会在网上胡说八道。 “……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照顾你！” 许窈看了小作文就想笑。 唐家的家教是真不严啊，居然又把这家伙放出来了。 许窈直接回道：“给你一个帮我还三亿外债的机会？” 两人的好友对话框里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半天都没发过来一个字，看来“三亿外债”四个字已经扇醒了唐少爷的色心！ 唐家在南城只算有钱人，离真正的豪门还差了很多，唐昊亲爹在外面哄女人都不可能花三个亿，别说唐昊这个做不了主的纨绔子弟了。 许窈杀人诛心，又给唐昊发了第二条消息：“我给过你机会了哈，是你自己不中用怪不了我。” 许窈没等唐昊破大防，发完第二条消息就把唐昊的新号拉黑了。 唐昊的回国对许窈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她哪有空搭理唐昊的表白啊，如果说顾峻的欺骗让许窈难受，那唐昊的表白则让许窈感到恶心。 许窈的重心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华互315”上。 为了应对那一天可能出现的爆单，许窈的工作室又招了几个人帮忙。 许窈自己每个细节都在抓，她一遍遍梳理着3月15号那天要直播的选品，就怕哪里会出疏漏。 不同的货品有不同的上架顺序。 不同的货品也有不同的促销词。 直播效果好不好，不仅看带货主播的实力，还要看一整个团队的配合。 感谢那条离婚动态，感谢热搜，许窈把直播间掉下去的人气又召回来了。看她热度高，那些货品供应商们也好说话，许窈的团队可以谈下更大的直播折扣。 “许窈姐，有个客户想见你，她说她姓俞。” 许窈正在开会，筱玲从外面进来，低声询问许窈的意见：“我说了3月15号那天我们直播的选品已经排满了，那位俞女士还是坚持要见你。” 以前没有合作过，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品牌方，不知是哪来的自信竟觉得许窈会同意插队。 “姓俞？” 许窈让华彬帮她暂时主持会议，她跟着筱玲去见俞女士。 接待室里果然坐着许窈的债主俞琴。 “俞阿姨，您过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俞琴表情不太好，“我打了电话你没接，你一天比一天火，我想见你一面还真难啊！” 许窈摸了摸自己裤兜，坏了，被唐昊那个浑蛋气着了，开会前估计把手机留办公室了，难怪没接到俞琴的电话。 许窈笑着抱歉：“别人见我要预约，俞阿姨你不用，我欠你们那么多钱，欢迎你们随时来我工作室喝茶监工。” 俞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见许窈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俞琴表情变得缓和：“听你助理说，你们3月15号要直播的货品已经排满了？” 许窈点头：“确实是排满了……不过如果是俞阿姨的话，我可以在直播时挤出一点时间留给您。” 俞琴眉眼彻底舒展。 如果不是俞琴最近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她是不会来找许窈帮忙的。 怕许窈多想，俞琴说是想帮儿子。 “你也知道我把干果生意交了出去，最近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你俞东哥哥说最近直播带货很火，问你能不能合作。” 俞东就是俞琴的儿子。 俞琴当年带着儿子从家暴的前夫手里逃到南城，很快把儿子改成了自己的姓。 这些年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俞琴怕再找的男人对俞东不好就没再嫁人。不同于俞琴的泼辣好强，俞东性格比较腼腆，俞琴嫌俞东没继承她的生意头脑，就把俞东按在家里做事，一个月只给俞东发5000块工资……没错，俞东也是一个小富二代了，每个月就拿着亲妈给的5000块工资，老老实实给亲妈打工。 俞琴说直播卖干果是俞东的想法，许窈也没多想，反问俞琴：“俞东哥哥自己怎么不来和我谈？毕竟干果生意是他在管，他最清楚价格和利润点了。” 俞琴没好气道：“别说了，和我一起来找你，临上楼前又不好意思，怕把生意谈不明白在你面前丢人！” 许窈被逗笑了。 “哎，俞东哥哥怕什么，他帮您卖干果都几年了吧，和他比起来我才是做生意的新手。” 许窈和俞东小时候就认识，许窈和沈延都算不上真正青梅竹马，许窈和俞东才是。俞东虽然性格腼腆却是个大体格子，身材一直比同龄男生高大，一度还当过许窈的“骑士”，赶跑了不少那些觊觎许窈的高年级学生。 不过俞东的成绩没许窈好，许窈考上的高中，俞东没考上，从许窈读高中后两人就慢慢疏远了。 许家刚破产时候，俞东还来找过许窈，他怕许窈日子艰难，拿出自己存下来的钱要给许窈。许窈哪会要俞东的钱，许家破产也连累了俞琴，许窈看了俞东就很愧疚。 俞东一共来找过许窈三次，三次后，俞东说现在已经有人照顾许窈了，他那点钱确实帮不上许窈的忙。后来，俞东和许窈渐渐断了联系。 俞琴一个电话打过去，过了几分钟，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低着头走进了工作室。 “俞东哥哥，好久不见啊～” 许窈热情打着招呼，俞东很意外。 许窈看起来不像受了离婚的影响，状态还是很好的嘛！ 俞东一下高兴起来，“好久不见！” 俞琴看向儿子的眼神很嫌弃，嘴笨的人最吃亏，要没她帮衬，俞东肯定会被人骗光家底。 “你别傻乐，叙旧的事什么时候做都行，你和许窈先聊正事，她答应了要帮你带货呢。” 221：砰砰就是两拳！ 俞琴总嫌儿子俞东没本事，不像其他生意人的脑子那么灵活。 但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优点，许窈就很喜欢和俞东谈合作。俞东不等许窈试探，开口就把自己的底牌亮了。俞家的干果生意已经进入了艰难期，以前那些单位喜欢定干果礼盒给员工们当福利，最近几年这样的订单越来越少了。 员工们不喜欢收干果礼盒，更喜欢实际点东西，比如电商平台的购物卡。 俞东挠头，“现在大家都不喜欢吃干果了。” 瓜子、开心果、巴旦木、杏仁这些东西，以前也不是天天能吃的，是过年过节要摆出来待客的！ 和这些干果搭配在一起的则是各类蜜饯。 许窈现在都忘不了小时候去俞家玩，俞家总会摆满一桌干果蜜饯。 “不是不爱吃干果了，是吃的方式变了。” 许窈随便在办公室搜罗一圈就找到了很多干果制品。加了干果蜜饯的燕麦片，小包装方便携带的干果零食，确实从摆满一桌子的量变成了其他方式。 俞东把许窈拿出来的干果零食都尝了一遍，尝完之后他特别有信心：“都是包装好看，品质还没我们家干果品质好。” 许窈也不否认这点。 市场上做这种小包装干果蜜饯的品牌越来越多，包装确实都很精美，主打一个戳年轻消费者的审美。但要说味道嘛，生产日期稍微久点的就没那么香了，蜜饯还好，炒制的干货特别讲究口感。 “但市场就认这种包装——” “你等等我。” 俞东下楼又上楼，抱了两个大箱子：“我们的包装没这么美，也没太多钱打广告宣传，包装和广告省下的这部分费用都可以分给你，我只要不亏本就行。” 俞东是带着样品来的。 他也给自家的干果蜜饯搞了各种包装，商标和品牌名称都注册好了，名字就叫“老俞家”，简单好记。 不同于市面上那些品牌，“老俞家”包装风格也是很简单的，但也不是不能看。 主要是品质真不错。 许窈把工作室的人都叫到一起，大家给的试吃反馈很好。 为了这样的货品调整直播的顺序，许窈觉得值。 “俞东哥，我们说不定可以长期合作。” 许窈的笑脸让俞东多看两眼都脸红，磕磕巴巴点头：“能长期合作当然最好……你别吃亏就行，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你要养这么多员工呢……” 想到许窈要给这么多员工发工资，俞东都替他发愁。 打死俞东都想不到许窈会走上当网红的路，许家破产时俞东担心过许窈，不过那时候许窈身边有沈延。 现在想想，男人还是靠不住的，许窈自己当网红也没什么不好。 俞东和许窈确定好了带货分成，两人都想多给对方留利润点，推来推去的，最后还是俞东被许窈绕晕了。 “我之前没带货过干果，能卖出去多少不好说。这样吧，我们以最终的出货量来决定抽成比例，卖得多我就多拿点，卖得少我就少拿，怎么样？” 俞东觉得可以。 他相信许窈的带货能力。 俞家确实遇到了资金周转困难，不过和身欠三亿多外债的许窈比，俞家的日子还是好多得多，俞东盼着许窈能靠带货多多挣钱。 许窈呢，谈带货抽成时可以少挣俞东的钱，提到品质和发货，许窈的语气就特别严肃了。 帮俞东带货，许窈一毛钱不挣都行，但俞东要对得起许窈的信任。 如果俞东供货的干果蜜饯出了问题，伤害的是许窈直播间的口碑。 “俞东哥，我们熟归熟，该签的合同还是要签的。” “签，你不签我还担心你被骗！” 生意场上的坏人可多了，俞东接手自家干果生意后也吃过亏。 两人谈好了合作细节，许窈亲自送俞东下楼。 俞琴有别的事早走了，许窈问俞东怎么回去，俞东很老实说坐地铁，许窈没忍住笑了：“俞阿姨还是一个月就给你开五千工资吗？” 俞东脸都红了，“去年给我涨了两千。” 其实五千和七千没什么区别，俞东在南城有房子住不用掏房租，他自己也不讲究吃穿，一个月五千的工资他花不完，一个月七千他就能攒更多了。 许窈身边有很多人和事都变了，见俞东还是从前那样，许窈还挺高兴。 “工资多少不重要，俞阿姨就你一个儿子，她挣的钱都给你攒着呢！” 俞东很不好意思：“都怪我没本事，我要是有本事，我妈就能早点退休了。” 许窈不觉得俞东这样有哪里不好。 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像俞东这样踏踏实实在家里生意帮忙的也不多，比起那些眼高手低的富二代，俞东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胡乱折腾。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许窈上楼去了。 俞东在原地站了会儿，大步走向街对面。 一个男人推开车门下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许窈一离婚，你又觉得自己有机会了？看来我当时还没把让你彻底明白——” 俞东一拳打到沈延脸上，沈延的嘴角有了血渍，俞东则红了眼睛。 “我从来没有妄想过要和窈窈怎么样，我只是小时候和她一起玩的哥哥，像我这么普通的人是配不上窈窈的。你让我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我不要打搅她，我听了，因为你信誓旦旦说自己会照顾她……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她和你在一起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她才和你退了婚嫁给了别人！现在她离婚了，你还好意思跑来找她，你拥有时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要让她吃苦？” 老实人也有怒火，俞东的怒火全对着沈延发泄了。 俞东知道沈延不喜欢他，他怕影响许窈和沈延的感情，就不出现在两人面前。 可他信了沈延的承诺，沈延又是怎么对许窈的？ 许家没破产前，沈延可是把许窈捧在手心的。 俞东憎恨沈延前后不一的态度。 沈延摸着自己破掉的嘴角，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一直都想照顾她，是她太清高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退婚前我们确实有了一些分歧，但她也没给我改正的时间就嫁给了别人，现在她闪婚闪离又不是我的错！” 俞东觉得就是沈延的错，他又给了沈延第二拳！ ——欺负过窈窈的都是浑蛋！ 222：顾总要从幕后走到台前了 沈延说要报警，俞东无所谓。 “我大不了进去蹲几天，等我出来了还是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俞东觉得沈延这时候出现在许窈工作室楼下是不安好心，沈延可能觉得许窈刚离婚身心都比较脆弱，比往常好骗，可以让他趁虚而入……呵呵，狗东西想的倒挺美。 沈延拉不了面子和俞东这样的莽夫在街边对打，只能白白挨了两拳。 临走前，沈延表情很是阴郁。 看着沈延的背影，俞东狠狠“呸”了一声。 沈延刚才还问俞东怎么不去找许窈前夫算账，俞东并没有头脑发热。 许窈前夫是啥样的人，俞东不知道，想来也不可能比沈延更虚伪了，至少人家没有假装深情款款来纠缠许窈！ …… 许窈不知道俞东又当了回骑士。 林美娴打来电话说帮许窈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许窈就把要帮俞家带货的事说了，林美娴夸许窈做得好：“你俞阿姨一个女人在南城打拼很不容易，她借了钱给你爸爸，影响了她自己的流动资金，她家的生意你能帮就帮一把。” “我知道。俞阿姨老嫌俞东哥不够聪明，我和他聊了聊倒觉得还好，俞东哥是踏实做生意那种人，和他合作我也放心。” 许窈当时离开盛海花园只带走了一部分个人用品，两人离婚后，顾峻将她留在盛海花园的其他东西打包送到了酒店。筱玲把那辆改装过的二手保姆车开去华互还给顾峻，顾峻也收下了车，然后把许窈买车的钱打给了她。 在离婚这件事上，顾峻很配合许窈，这让许窈在想起顾峻时不会太厌恶。 工作太忙，许窈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想顾峻。 直到这天林美娴帮许窈搬了家，许窈从酒店搬到了新房子里。 糖糖给许窈的搬家礼物是一套很舒服的四件套；在剧组拍戏的李明岚则给许窈送来了一个比人都高的毛绒熊；工作室的员工们在许窈新家很是热闹了一番……当所有人都走了，许窈抱着大熊躺在床上，觉得屋子特别安静。 她有点不习惯。 但没关系，她会慢慢习惯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永远会发生变动。 许窈把头埋进了旁边的毛绒熊胳膊里。 …… 在许窈失眠时，顾峻也没睡着。 几乎在林美娴帮许窈定下房子的第一时间，顾峻就知道许窈的新住处。 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抢在许窈前面搬进这个小区。 他可以和许窈住同一层楼，也可以住可以看见许窈窗户的对楼，金钱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但顾峻克制住了滥用钞能力的冲动。 他不觉得和许窈当邻居是个好主意。 虽然他想许窈想的快发疯了，但他只能忍住。 顾峻开着车在许窈小区外停了两小时才离开。 林美娴很会找地方，这个小区不管是环境还是安保都很不错，许窈在这里住着，顾峻是放心的。 顾峻不到许窈面前晃悠，不代表他要全面退出许窈的生活，相反，他和许窈分开这段时间，他更需要深入渗透许窈的生活。 就在许窈搬入新家的第二天，顾峻约了沈仲军见面。 这一次，顾峻是以华互老板的身份约见的沈仲军。 两人见面的地方定在了许窈开过同学会的度假酒店，沈仲军考虑得很全面：“顾总平时低调，外界很难知道顾总的喜好，我也只有选顾总以前吃过饭的地方了。” 顾峻就是很低调。 他躲在江执言身后操纵华互，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亲生母亲？ 画家弟弟？ 这些人对顾峻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顾峻唯一展示过的软肋就是前妻许窈……许窈对顾峻的重要性，沈仲军原本只是猜测，等顾峻主动约见沈仲军，老狐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沈仲军和顾峻两人坐在许窈之前参加同学会隔壁的小包厢，顾峻主动端起酒杯：“是我失礼了，沈先生一直对我岳母和妻子多有照顾，我早就想对沈先生当面道谢。还有上次我和生母见面，沈先生也慷慨借出了场地。当然，沈先生送来的那几瓶红酒，现在想起来也是口齿余香！” 顾峻不再含含糊糊，也不再遮掩，他把所有的事说穿了。 沈仲军意外，“顾总这是准备走到台前了？” 顾峻笑笑：“可能会调整一下工作分工。” 顾峻言语中还称呼林美娴是岳母，称许窈是妻子，沈仲军也很识趣没提顾峻和许窈离婚的事。 男人最了解男人。 如果顾峻不喜欢许窈，许窈死守着一张结婚证有什么用？ 相反，只要顾峻还喜欢许窈，有没有那张结婚证都不重要，在他心里许窈就是妻子。 沈仲军不会预知未来，他哪能想到能从许窈身上打开突破口？ 本来是林美娴上赶着和沈仲军太太拉近关系，自从知道许窈嫁给顾峻后，沈仲军就鼓励太太和林美娴多来往。不经意间的“善举”，有时会带来超过想象的回报，就好比现在……因为沈二太太和林美娴关系亲近，顾峻才会主动约见沈仲军嘛！ “顾总想调整工作分工也挺好。办企业嘛，股份持有量很重要，从上而下由里及外的认同感也重要，就因为你低调，外界都觉得华互是江家的。当然，沈某人说这些不是想说江家的坏话，我是嫉妒江家的好运！如果是沈家早点结识顾总，那华互的神话一定会是沈家辅助顾总创造了。我这个人没那么大野心，我们沈家的宗旨一贯都是钱生钱最重要，我们只对金蛋感兴趣，不想控制下蛋的金母鸡。” 沈仲军端起酒回敬顾峻：“自从败在顾总手里，沈某就特别佩服顾总的能力，如果顾总愿意给沈某一个机会，沈家会比江家做的更好。” 沈仲军这个老狐狸，嘴上说不挑拨顾峻和江家的关系，话里话外都把江家给内涵了一遍。 不过江家确实活该被骂。 江家人都想干涉顾峻婚姻了，哪个男人能忍得了江家的强势？ 223：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顾峻确实很烦江家人。 不过他没有和江执言拆伙的想法，这是必须要和沈仲军说清楚的。 “沈某当然清楚顾总和小江总的友情坚固，沈某也从未想过离间两位。我听说华互在海外的推广遇到了一些问题，不知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原来沈仲军看上了海外市场！ 国内的短视频市场已经被瓜分完了，沈家投资的公司败给了华互，沈仲军就熄了投资同类公司的心思。 沈家不捡别人的残羹剩饭吃，要投资就投资最有实力的。 然而华互显然是不缺资金的，沈仲军等了三年才等到机会和顾峻谈生意。 国内的市场饱和了，国外没有啊！ 如果华互的运作模式能复制到海外，那也是无比巨大的市场……顾峻和江执言确实这样干了，但华互的app在海外推广没有国内顺利，从官方到民间都非常排斥华互的侵入。 沈仲军提出要帮忙，显然是知道华互在海外市场的发展困境。 沈仲军要借此入局！ 顾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言这是大事，他需要和江执言商量了才能答复沈仲军。 “希望沈先生能理解，华互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 “理解理解，沈某也不敢奢望能一次谈妥这样的合作。” 目前来看，顾峻没有一口回绝，沈仲军就很满意了，不枉他这一年来频频向顾峻这个小辈隔空示好！可能很多人到了沈仲军这样的身家地位会拉不下脸，南城沈家发家的时候顾峻甚至还没出生，家大业大的沈家凭什么向一个出身棚户区的年轻人低头？若谁有这样的想法，沈仲军只能笑对方天真。 钱难挣屎难吃，如果低低头就能增加沈家的财富，沈仲军和沈伯雄都不会拒绝的！ 沈仲军送顾峻离开时，佯装不经意提起：“我太太下个月过生日要在沈家老宅办个派对，她想多多邀请和沈家亲近的小辈们参加，毕竟年轻人多了才热闹。不知道顾总有没有时间赏光？” 和沈家亲近的小辈，那不就是在说许窈吗？ 顾峻几乎是一口应下：“我一定到场！” 沈仲军了然，顾峻果然还是放不下许窈嘛。 沈仲军也没遮掩：“我是一直很喜欢许窈那小丫头的，可惜我家里没有年龄合适的儿子，否则我一定让许窈嫁进沈家。” 三亿外债也不算什么大事。 沈叔平一家都很短视，不知娶对一个儿媳妇的价值是远超三亿的。 沈仲军语气真诚，顾峻不由露出点笑容。 “窈窈确实很好。” 沈仲军夸许窈，顾峻就很高兴！ 这世上有眼光的人本来就不多，沈延一家三口没眼光，江家人也没眼光，难得沈仲军却是有眼光的。 沈仲军不仅有眼光，做事还特别利索，顾峻和沈仲军是中午吃的饭，下午顾峻还在公司上班就收到了沈仲军派人送来的请帖。 请帖上清晰标注了沈二太太生日派对的时间和地点。 沈仲军既然打了包票，这个生日宴会就一定会邀请许窈。 这不就是离婚时说过的“没法避开的见面场合”吗？ 顾峻将请帖翻来覆去看，江执言推门进来：“你和沈仲军吃饭怎么样，那老狐狸说什么了？” 顾峻把请帖放到抽屉里。 “说海外发展的事，沈家想掺一脚。” “你放心让沈家掺和？当年要不是沈家为首的资本与华互缠斗，我们哪会错过海外推广的最佳时机，现在沈仲军那个不要脸的老狐狸倒要来做好人了，他是眼馋华互这块大肥肉，想方设法都要来咬一口！” 江执言眉头紧皱，语气也很愤愤。 站在江执言的立场是一点不想和沈家合作的，沈仲军说是在海外合作，等时机合适了，沈仲军会立刻掉头吞掉华互在国内的事业版图。这不是江执言的恶意揣测，能把生意做大的就没有一个老实人！ “我没有答应他，但也没拒绝。我们在海外的推广确实遇到了麻烦，如果沈仲军有办法为我们解忧，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些好处。”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沈家确实和华互缠斗过，但站在沈家的立场，当时他们不斗垮华互，他们的投资就会血本无归。如今时过境迁，沈家又想和华互合作，出于生意立场这想法很正常。 江执言欲言又止。 顾峻直接挑破：“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沈家可以，江家为什么不可以？” 沈仲军若有办法解决华互在海外推广遭遇的困境，江家也该有这能力才对。别的不说，江家和港城那边的关系就非常好，港城的富豪们在海外又多有投资……江执言点头：“为什么不能是江家呢？” “因为我可以和沈仲军翻脸，可以毫不犹豫狙击沈家，但我不想和江家彻底翻脸。你始终是江家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华互的创始人，我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有反目成仇的那天！” 顾峻目光灼灼，“你难道不害怕发生我说的那种情况吗？” 江执言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到长住在南城的江老太太，江执言反驳的话都没底气说出口。 “奶奶已经知道你和许窈离婚的事了，她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她不会再撮合你和江明葭。” 江执言还是替江老太太说了好话。 顾峻不置可否：“不撮合我和江明葭，不代表不干涉我的私人感情。你先别把话说得太满，我也暂时按下不好的揣测，我们静观其变看看老太太会怎么做吧。” 江执言内心烦躁，不太想谈这些事，就把话题扯到了“华互315”的活动上。这无疑是顾峻眼下最关心的活动，因为许窈又开始直播带货了，看样子许窈要在“华互315”那天大拼一场。 “这是最好的结果，起码她还在华互平台发展，你俩总有碰面的机会。” 顾峻心里却隐隐有种直觉：“她只是暂时留在了华互，等315的活动过后，她可能会有别的安排。” 江执言如听天书：“你觉得她会换平台？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全网流量最好的平台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没理由换去其他平台啊！” 224：都知道当网红很挣钱了！ 现在华互已经是国内短视频平台稳稳的一哥了。 想当网红挣钱的，除非是风格实在不合适，否则首选就是来华互。 像许窈这样已经在华互站住脚的网红再跳槽去不如华互的平台，那得多想不通啊！ 就许窈这风格，去了其他平台能适应吗？ 华互适合许窈这样精致漂亮的风格，别的平台流量是朝着土味倾斜的——江执言完全想象不到许窈在直播间里把糖水当燕窝卖的画面，许窈拉不下那脸，也没有那么低的道德底线！ “这只是我的猜测。” 顾峻冷静道：“除了挣钱的平台，她已经和我做完了所有切割，所以我猜她会走完这最后一步。” 顾峻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华彬行事再怎么低调都没瞒过顾峻，许窈已经让华彬打听新的写字楼了。 江执言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怎么评价许窈这种行为，好半晌才喃喃道：“许窈这是和钱有仇呢。生意场上讲究个能屈能伸，稍微占一占你这个前夫的便宜，她是要难受死？” 有骨气的女人让人佩服。 太有骨气的女人，则会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和这样的女人相处，自己好像处处都是劣迹，难免自惭形秽。 江执言是没法和许窈这样的女人过日子的，显然顾峻很喜欢。 “你不懂！” “对对对，你最懂，你什么都懂……” 既然懂许窈，为什么又要骗许窈？ 活该被甩嘛！ 江执言小心翼翼试探：“要不要我偷偷给许窈倾斜点流量？” 顾峻摇头：“我在爷爷墓前发过誓，从今以后都不再骗她。” 江执言朝着顾峻竖了个大拇指：“以后你就是华互的道德楷模！” 顾峻懒得搭理江执言，不骗许窈和不骗别人是两回事，江执言是故意混淆概念。 江执言没再提让江家人参与华互海外推广的业务，显然江执言对江老太太的承诺也不是全然信任！ 做生意讲究能屈能伸，江执言本来是想劝顾峻的，反把自己给劝服了：和沈家合作也没什么，能屈能伸嘛！ 不过有一件事江执言始终没松口，那便是驱逐江明葭。 …… 在江执言的有意打压下，‘葭乐传媒’的业绩是一天不如一天，江明葭想换平台发展，到了其他平台却是大亏。 ‘葭乐传媒’撑不了几天了。 江明葭签下的几个主播都很忐忑，背着公司积极寻找出路。 温意意和温志成打了赌要自己包装出一个网红，近来温意意一直在到处寻觅合适的人选。 已经有名气的主播，温意意签下了也不算她的能力，温志成是不会承认的。 没有名气的，要如何看出对方有没有值得包装的潜力？ 温意意本来想从摇摇欲坠的‘葭乐传媒’低价挖一个主播回来培养，研究了半天，发现‘葭乐’的主播都是靠擦边球博出位，温意意打从心底嫌弃那些主播。 听见沈延说要让糖糖为‘华互315’的活动站台，温意意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培养谁都有风险，她为什么不试一试包装自己呢？ 温意意先把自己的想法和温志成说了。 “爸，我要是包装自己的话，和你的约定还算数不？” “你想当网红？” 温志成迟疑。 看许窈发展的那么好，温志成对网红的偏见没以前那么深了。但温意意毕竟是温志成的独生女，温志成自己还能挣钱就舍不得温意意去当网红抛头露面。 许窈能有今天的成功也非一蹴而就，温志成知道许窈被网暴过好几次！ 同样的事，换了温意意碰上，温意意的内心有许窈强大吗？ 温志成把自己的担忧讲给温意意听。 温意意说想试试。 “许窈能做到，我为什么做不到？爸，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如许窈？” “当然不是！” 温志成放缓了声音：“我是担心你吃苦受委屈。爸爸希望你学习许窈的长处，却不想你当第二个许窈。” 有爸爸和没爸爸的女孩子哪能一样呢，许窈是没有退路不得不拼，温意意却是有靠山的。 温意意自己想试试，温志成的态度就变成了鼓励。 温意意的想法在沈延面前却被泼了冷水。 “沈家不会接受一个抛头露面的儿媳妇！” 最近温意意不闹腾了，沈延还觉得奇怪呢，没想到温意意是小错不犯，憋着大招在等着沈延。 温意意心想，沈家会不会接受一个抛头露面的儿媳妇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想嫁进沈家。 一旦有了想和沈延解除婚约的念头，温意意说话也没了顾虑：“你们沈家是不想接受抛头露面的儿媳妇，还是担心儿媳妇抛头露面见过世面了就不想嫁进沈家啦？我要是能有糖糖那样的人气，带货一年能有多少收入你是能算清楚的，沈家可以看不上网红，难道也看不上网红挣的钱？” 沈延要敢说看不上网红挣的钱，温意意会忍不住开嘲讽的。 真要看不上网红挣的钱，沈延就不会创办公司了！ 沈延被温意意堵得脸皮发疼。 “你想当网红，那就公事公办，你用了公司多少资源都要折算成钱，别人怎么签约你就怎么签，你要接受不了那就自己单干。” 温意意想来想去，决定自己单干。 她都要和沈延退婚了，干嘛还和‘盛世’签约，她要是红了，再解约不也很麻烦吗？ 温意意说干就干。 人设她都想好了。 许窈当网红是靠以前积累的才艺，温意意没才艺，她可以展现自己本来的人设——网上炫富的白富美大部分是包装出来的假人设，温意意不用演，她是真白富美。 温意意开通自己账号后发的第一个视频就是奢侈品开箱！ 糖糖刷到温意意的视频，差点惊掉了眼珠子。 一向看不起网红的温大小姐居然也要做自媒体了？ 糖糖赶紧给许窈打电话：“视频你刷到了吗，温意意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许窈也没逃过大数据的推送。 “她不是神经搭错了，相反，她是神经第一次搭对了。” 连温意意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足以说明当网红有多赚钱了，这意味着许窈会有更多的竞争对手。 许窈倒是不在乎温意意，她担心自己会被其他人取代。 再独特的风格都会出现模仿者，许窈这边也不例外。 许窈还得继续推出有吸引力的视频……这事儿可以晚点再想，“华互315”已经来了，许窈和整个工作室一起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225：老实孩子就别来蹚浑水了 华互315前夜。 晚上八点，许窈准时吃下了一颗安眠药。 许窈本没有用药物助眠的习惯，但她现在精神太亢奋，不用药物助眠根本睡不着。 那怎么行呢？ 没有睡眠保障，许窈拿什么去对抗明天的高强度工作！ 吃药不仅能平复许窈的兴奋，还能驱散许窈的孤独，她不想自己的大脑太活跃，不想在夜深人静时再想起该忘记的人。 药力渐渐起效，许窈进入了梦乡。 早上起来时她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枕巾上有几点晕开的水渍。 许窈换了一套枕巾。 筱玲开着工作室新买的保姆车来接许窈。 这保姆车花了许窈大几十万，驾驶体验却远不如上一辆，筱玲一边开车一边默默唾弃自己：有车开就不错了，真是由奢入俭难！ “许窈姐，工作室那边都准备好了，您确定要中午12点开播吗？” 中午12点播到晚上12点，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就从12点开始播，这是午饭时间，好多人会一边吃饭一边刷直播间。我播中午12点到两点的时段，过了两点我去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咱们再继续。” 直播带货的主要流量其实在晚上，头部主播们都会晚上才上播，许窈却决定中午就上播。 即便白天的销售额不如晚上，那也能积少成多嘛。 要换新的办公地点又是一笔开销，许窈只想多赚点钱。 员工们对此也没啥意见，许窈不拼，如何带领着员工们实现“人均一辆bba”的年中奖承诺？ 许窈的直播间12点开播，上午11点，林美娴给工作室送来了员工餐。 怕有人一份饭吃不饱，林美娴订了双倍的餐标。 豪华的员工餐换来此起彼伏的惊叹。 蒜蓉大虾拼黑椒牛仔骨是主菜，香煎三文鱼铺在米饭上，炒时蔬作为解腻的点缀都显得过于青翠。 这哪里像是普通工作餐的标准嘛！ “吃得太好了。” “就是啊，这餐标这么高，以后吃不到了会不习惯吧？” 林美娴笑笑：“以后我会经常给大家送饭的。” 众人连忙解释是开玩笑。 嘴馋是嘴馋，哪能把老板的妈妈累坏了。 更不能把许窈“人均bba”的承诺都分摊在一顿顿豪华工作餐中。 打工人可以偶尔奢侈一把，咋能顿顿都奢侈？ 林美娴给员工们带来的饭菜是外面订的，给许窈准备的却是自己做的爱心饭盒。 “妈……” “快吃吧，你今天要忙一天呢。” 林美娴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外面的饭菜当然不差，但要说干净卫生又哪有林美娴自己做得好？看着许窈大口大口吃饭，林美娴不由露出了笑容。 窈窈真是太瘦了呀。 和顾峻离婚后，窈窈嘴上不提，心里一定很难过。 感情的事林美娴帮不上忙，她只能尽力在生活上关心许窈。 许窈饭吃到一半，俞东来了。 “林、林阿姨——” 俞东没想到林美娴也在，说话有点磕巴。 林美娴都是态度如常，还说俞东接管家里干果生意后怎么不到家里玩了。 俞东意外：“林阿姨，我可以去家里玩吗？” 林美娴点头：“当然可以！难道我再婚了就不是你从小认识的‘林阿姨’了吗？” 俞东嘴笨，连连摆手：“我不是那意思，我……哎，我……” 许窈噗嗤一笑，“妈，你别逗俞东哥了。” 许窈问俞东来做什么，俞东说怕许窈这边太忙，他就来看看。 许窈哭笑不得：“你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备货，一旦消费者在直播时下单，你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库房打包发货。” “窈窈，我都准备好了呢！” 俞东说这几天已经让人演练了好多遍，保证不会在发货环节出问题。 他是真的担心许窈这边忙不过来。 虽然他不懂什么直播带货，但他有一把子力气，可以当一块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砖！ “窈窈的直播就要开始了，我俩都是外行，还是别在这里给窈窈添乱了。” 林美娴让俞东陪她一起下楼。 俞东不好意思反驳长辈的意思，一步三回头跟着走了。 到了楼下时，俞东忽然问林美娴：“窈窈的前夫是个好人吗？他和窈窈结婚了，又为什么要离婚呢？” 俞东显然想不明白。 像许窈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男人舍得放手——沈延除外，沈延是当世第一大蠢材，那个大蠢材现在肯定已经后悔了！ “人不能简单用好坏去区分。离婚是窈窈提的，她和男方婚后有些矛盾。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他俩闪婚时是先斩后奏，没准儿哪天又先斩后奏复婚了。” 林美娴简单回复了俞东的疑问，见俞东表情怅然，林美娴佯装不知和俞东闲话家常：“你别说窈窈了，你自己还没找对象吗？你再这样拖下去，你妈妈该担心你了！” “我、我不急。” 俞东解释，“我和我妈说了要先做好家里的生意。” 俞东本来想送林美娴回去，林美娴这边却是有司机送来的。 林美娴摆手让他先回去：“不是说要做好家里的生意么，你是第一次尝试和直播带货合作，别出了什么岔子让窈窈说你。” 俞东重重点头，“那我先回了，忙完这几天我再去看您。” 林美娴看着俞东的背影轻轻叹息。 俞东是个好孩子。 这孩子既不像沈延那么市侩，又比顾峻光明磊落，还对窈窈一片真心……可正因为俞东这么实诚，林美娴才要掐断俞东的一些念头。 俞东既斗不过沈延更不可能在顾峻手里全身而退，这趟感情浑水，俞东不该加入！ 送走了俞东，林美娴又折返回工作室。 11:55，许窈已经换好了直播的衣服且补好了唇妆，坐到了直播间的椅子上。 许窈周围是打光板，桌子上摆满要带货的样品，几个手机支架或前或右包围着她，看似空无一人的直播房间其实围满了工作人员。 林美娴在手机上看过许窈的很多场直播，在现场看还是第一次。 原来直播房间的灯光是这样热。 林美娴在这样的强光下几乎睁不开眼睛，呆了两分钟就浑身不自在，许窈还能满脸是笑介绍产品……窈窈的每一分钱赚得都不容易啊！ 226：空降的直播嘉宾！ 中午时分，那些头部带货主播的直播间还没开，许窈已经开始直播了。 她用闲话家常的方式给观众们预告，重点提了晚上直播时优惠力度很大的商品。 “这些优惠都是我们向商家争取了很久才谈下来的，绝大部分都是今天的全网最低价，大家可以提前对比一下做好功课晚上再拍。” “就算价格一样，我们为大家争取到的赠品也是最多的。” “经常来我们直播间买东西的粉都知道，我们一直很重视售后服务，所以大家可以放心下单。收到货品后发现和直播时描述的不一样，大家直接退货退款就行了。” 许窈的声音轻快。 她直播时还是不像其他主播那么声嘶力竭，但她有刻意调整自己的语速。 直播的时长有限，一场直播要想有足够高的销售额，增加货品种类是必须的，许窈一开始直播时的语速就不行，介绍货品的时也太啰嗦。 这是顾峻给她分析出来的。 她必须在保留自己特色的同时能抓取到一个商品最大的卖点，用精炼吸引人的话语去介绍商品，吸引直播间的观众下单购买。 这种卖货的感染力，有的人是有天赋的，有的人则要不断锻炼。 许窈觉得自己天赋马马虎虎，不过她喜欢事后总结，也有顾峻一直在帮她，所以她进步速度非常快——居然又想到顾峻了。 许窈分神了两秒，好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只当她是说话中间正常停顿。 许窈把“顾峻”两个字从脑海里暂时删除，专心介绍将要直播的商品。 可能是这次选品准备充分，也有可能是许窈在这个时段直播没太多对手，她播了两个小时后直播间的人气居然越聚越多。 本来打算播两个小时就休息的许窈，一下就舍不得休息了。 许窈自己不喊停，别人也不敢打断她，许窈就这样一直往下播。 林美娴看看手表，现在才下午两点。 “窈窈要播到晚上？” 林美娴在手机上打字，拿着手机屏幕给华彬看。 华彬点头，也用手机回林美娴：“晚上十二点才下播，原本的计划是中间要休息，看现在的形势，她应该不能休息了。” 流量涌入了直播间，谁还舍得放走？ 林美娴心疼许窈却无能为力。 和直播带货比起来，传统的项目投资回款太慢了，林美娴纵是想帮许窈减轻还款压力也有心无力。 那些欠款，本也不该由许窈去还，林美娴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沈二太太那边的关系还不能断，还得继续维系着。 下个月是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林美娴提前就在准备生日礼物。说来也巧，林美娴刚想到沈二太太就接到了对方电话。 沈二太太让林美娴有空过去一趟，林美娴说自己现在就有空。 “把你家老温也带上，你俩一起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个港城的老板。” “好，我这就过来！” 林美娴带着温志成一起去了沈家老宅。 沈二太太引荐的港城老板非常有实力，是温志成经常会在财经报上见到的名字，像温志成这样级别的老板能结识对方还真不容易。 温志成内心激动，轻轻捏了捏林美娴的手：“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林美娴笑笑。 今天沈家老宅不仅有港城老板在，林美娴还见到了沈仲军。 沈仲军对林美娴很是客气，说了好几次大家不是外人，这热情让林美娴有些捉摸不透。 “我一直很看好许窈的，不管是创业还是感情，这孩子都特别有主见。” 沈仲军忽然提到了许窈。 林美娴怔了怔：“你知道窈窈她——” “我当然知道。” 沈仲军语气中充满感慨：“庆华不在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我当然要照看几分。知道许窈和顾峻结婚了，我还暗暗替你们高兴过。顾峻的性格如何且不说，他的能力和经济实力都比沈延强太多，我盼着许窈能和顾峻夫妻和睦。” 原来沈仲军一直知道顾峻的身份。 林美娴脑子里快闪过很多念头，最终又归为平静：不管沈仲军知道多少，顾峻有心瞒着他的身份，和人家沈仲军有什么关系？沈仲军既没义务替顾峻坦白，也没立场掺和这件事。 “两个年轻人的感情我也管不了。” 林美娴没把话说死。 沈仲军用眼神指了指温志成：“你没告诉他？” 林美娴点头，“这是许窈自己的事。” 不远处，温志成正使劲浑身解数和香港老板搭上关系。 知道顾峻是江执言心腹，温志成都想让对方帮忙，假如知道顾峻才是华互真正的大老板，温志成岂会放手这层关系？ 沈仲军一想也对。 温志成要知道顾峻是谁，哪会舍近求远跑来沈家找人脉嘛。 沈仲军也不想有人撬他布线很久的关系，很是赞同林美娴的做法：“确实该尊重年轻人的想法。下个月的生日派对，你把许窈一起带来吧，她现在大小也算个老板了，认识一点人脉对她没坏处。” 林美娴一口答应下来。 …… 林美娴想挣更多的钱，许窈也是。 今天的直播间人气很好。 华互兑现了活动奖励的承诺，给直播间引流了！ 不仅是许窈的直播间，其他几个综合评分高的直播间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许窈直接放弃了休息一口气播到了晚上八点。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疲惫了，嘴巴也没有下午那么顺溜了。 这时候，其他头部主播才刚刚开始发力，“华互315”的黄金时段才刚刚开始。 许窈得拿出一点新东西来吸引直播间的观众了。 门口一阵骚动。 员工们发出惊呼声。 “李岚依？” “是李岚依，她怎么来了！” 李岚依忽然带着助理到了许窈工作室，她走到镜头下对观众们打招呼，直播间一下被刷屏了。 许窈一脸惊讶，李岚依拍拍她胳膊：“我拍戏转场经过南城，顺便来看看你，你们这个直播带货好像很有意思嘛。” 李岚依从网红圈飞升时间比较早，她本人没有参与过直播带货。 但要说李岚依完全不懂直播带货，不知道自己这“顺便来看看”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那才是扯淡呢！ 李岚依的空降，让许窈的直播间掀起了一阵高潮，节目效果简直拉满了——而许窈事先甚至毫不知情，她的惊讶并不是假装的！ 许窈的眼眶有些温热。 本来已经很疲惫了，被李岚依这样一搞，许窈又浑身都是劲了。 许窈很懂得制造更好的节目效果，“来都来了，帮我给大家试用一下护手霜怎么样？‘李岚依在用的护手霜’几个字就胜过很多广告费，等下播了我请你去吃宵夜。” 李岚依撇了撇嘴，“我的广告费就值一顿宵夜？” 嘴上这样说着，李岚依却是乖乖把手伸到了许窈面前。 227：她简直是前任捕捉器！ 许窈的直播间人气在蹭蹭上涨。 她本来就享受了活动给的流量奖励，加上李岚依的助阵，直播间人气更高。 平台算法是强者更强，越来越多的流量向许窈直播间倾斜。 李岚依试护手霜，护手霜一上架就被秒光。 李岚依试口红，口红也被抢光。 对大美女来说哪有不能驾驭的色号，大美女涂每个色号都很美啊！ 许窈发自内心赞叹：“你的五官太好看了，这些彩妆在你脸上随便涂涂都好美，根本用不上我的化妆技巧。” 李岚依闻言笑容灿然，整个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刷疯了。 “姐姐好美。” “这个cp我磕到了！” “其实女人真的不需要男人吧，专心干事业都能过得很好……” “你们真的相信李岚依是顺便来看看吗？”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李岚依若是故意来给许窈撑人气，这份友情岂不是更感人了！” 江执言和顾峻都在看直播。 江执言很是纳闷：“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你家许窈在针对我，她简直是我的‘前任捕捉器’，她和糖糖要好就算了，她是怎么和李岚依搭上线的？自从李岚依去拍戏之后压根儿不和网红圈这些人玩了啊！” 江执言是真的不能理解。 顾峻被“你家许窈”四个字取悦，回答江执言问题是语气很好：“你觉得她的骨气和清高是不合时宜，有人却不这样觉得，所以你的前任们都喜欢和许窈做朋友。” 江执言哑口无言。 一开始，江执言还觉得许窈的直播风格很难把货品卖出去呢。 没想到还是有一些直播观众就吃许窈的风格。 别人怎么播是别人的事，许窈有自己的想法。她花了太多时间去死抠选品的细节，便宜的国货到了她手里居然也能销量很好。 选品认真，售后给力。 许窈的直播间已经做出了口碑。 “华互315”对许窈来说是一飞冲天，给她多少流量不是江执言或顾峻开了后门，而是平台的算法自动给的！ 江执言亲眼看到了许窈的直播间热度攀升，看着许窈的直播间排名一点点往上蹿，想到顾峻所说许窈会在“华互315”活动之后去别的平台，江执言站在公司领导者层面都觉得很惋惜： “我们没办法留下许窈吗？” 顾峻摇头：“没办法……除非我不再是华互老板。” 江执言瞬间清醒：“那不行，华互离不开你。” 哪怕许窈做到了头部带货主播，对平台来说也并非不可替代。 顾峻不一样，顾峻一手缔造了华互，华互不能没有顾峻！ …… “李岚依！” 沈延说服了糖糖在今天挺着大肚子直播带货。 在糖糖没有停工前，糖糖的直播间人气非常高，听闻她回归，粉丝们依旧很买账。 好多人下单时都戏称是让糖糖多挣点奶粉钱。 不用糖糖自己喊累，直播间的粉丝们主动让糖糖坐着直播。 糖糖的直播才开始半小时，就登上了今天的直播人气榜前十名。 沈延非常满意糖糖的表现。 他一边看着糖糖的数据，一边还分心去关心许窈那边。看着许窈在头部主播下场后呈现了疲态，沈延暗暗摇头：许窈就不该那么早开始直播，现在后继无力了吧？ 让沈延没想到的是许窈那边刚显了颓势，李岚依空降了许窈的直播间。 许窈和李岚依在直播间一唱一和，那些便宜的货品一上链接就被抢光，一会儿功夫，李岚依就帮着许窈卖掉了好多货。 诚然，一个李岚依可能还没有绝对的号召力，但许窈加上李岚依，这“1+1”的效果绝对大于2了！ 许窈的直播间人气蹿升很快，半小时后，许窈就把糖糖的直播人气超过了。 沈延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第十名。 第九名。 第八名。 一直蹿到第三名，许窈直播间那股势如破竹的上涨势头终于停下了。 沈延莫名松了一口气。 “李岚依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眼红直播带货赚钱快，有意试水？”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沈延也有些激动。 沈延从糖糖直播的房间退出去，马上吩咐助理去找李岚依团队的联系方式。 许窈的工作室那么小，资源给许窈一个人用还不够呢，李岚依和许窈的工作室签约有什么前途？李岚依若想带货，‘盛世’可以签下她！ 最妙的是李岚依也是江执言的前任，如果‘盛世’能签下李岚依，沈延可以制造很多宣传热点。 助理李凯的办事能力很强，没一会儿就给沈延带回来答案： “李岚依好像没有直播带货的想法，经纪人说她是忽然决定要去许窈直播间的，这不是商业行为，是李岚依的私人行为。” 沈延不信：“我自己和李岚依的经纪人谈。” 沈延再谈，那也是一样的结果。 沈延想不明白：“现在娱乐圈很多明星就开始尝试直播带货了……” 大明星们都在放下架子直播带货，李岚依本来就是网红出身，拍了几部网剧也没有多了不起吧，反而还拉不下架子去带货了？ 李岚依的经纪人先是谢谢沈总厚爱，然后表示人各有志，李岚依目前就想好好拍戏。 沈延挂断了电话。 他还是觉得李岚依这边是被许窈抢了先。 …… 李岚依在许窈的直播间呆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李岚依的脸都红了，那是反复的上妆试用又卸妆造成的发红。 李岚依要求许窈给她敷上一张舒缓面膜。 “我不行了，原来直播带货比拍戏还累。” 李岚依脸上写满了抗拒，许窈则是心疼：“为了帮我，你也太能豁出去了。” 试妆又卸妆不是许窈提出的，是李岚依自己要求的。 李岚依笑笑没说话。 “我走了，你自己行不行啊？” 许窈挺胸直腰：“女人怎么能说不行，我必须行啊！” 李岚依退出直播后，许窈的直播人气有些影响，波动了一会儿从第三掉到了第四。 然后就稳住了。 这大大出乎沈延的预料。 更让沈延不痛快的是糖糖那边并没有坚持到晚上12点就下播了。 哪怕是全程坐着直播也非常消耗精力，糖糖只坚持了三个小时！糖糖一下播，其他主播根本撑不起大场面，糖糖直播时人气最高排到了第五，糖糖一走，直播间人气很快掉出了前十。 沈延说起李岚依助力许窈直播带货的事，“若不是你停工养胎，许窈哪有机会把直播间做起来？我记得她当初还是靠你和江总的绯闻走红的，她请了李岚依助力有没有提前和你透露过消息，你和李岚依一直被公众号放在一起比较——” 糖糖打断沈延，“她能把直播间做起来不是因为我停工养胎，是她自己够努力。” 李岚依去帮许窈直播怎么啦？ 那是李岚依自己愿意啊！ 糖糖一点都不妒忌。 她虽然停工也还在拍写日常视频带货赚钱，她是有孩子要养，但她以前挣的钱存了不少，养孩子是足够的。 许窈比糖糖更需要帮忙，许窈欠了三亿外债，离婚也没分到什么财产，若不是糖糖签了合约有限制，糖糖会和李岚依一起去帮许窈撑人气！ 228：赚大钱了，让人眼红了！ 糖糖完全不介意李岚依去帮许窈撑人气。 糖糖的大气衬得沈延十分小心眼。 晚上十二点是活动结束的时间，带货主播们纷纷下播。 许窈说完“晚安”后整个人也是要虚脱了。 她两腿站立不稳差点摔到地上，周围的人赶紧扶住她。 “许窈姐，没事吧？” “快歇歇。” “姐，喝点水。” 许窈被大家搀扶着坐下，她的大腿肌肉在发颤，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华彬知道许窈最在乎什么，“人气最高时排全平台前三，涨粉109.2万，销售额2.87亿……你成功了，我们都成功了！” 轰！ 这数据不仅赶跑了许窈的疲惫，整个工作室都欢呼起来。 筱玲今天和许窈的工作强度是一样的，许窈站不起来，筱玲也是。 温热从筱玲的双眼涌出。 “许窈姐，我是不是听错了？” 许窈也觉得自己听错了。 华彬大声道：“听错什么，没听错。你们今天卖了太多货品，别的不说，就是临时加进来的干果蜜饯你们都卖了两万多单！” 两万多单是什么概念。 这次主推的“老俞家”干果套盒的定价是168元，许窈给“老俞家”留出了三分钟介绍时间，这短短三分钟里她卖出了两万多盒，一下就帮俞东卖出了四五百万的干果。 在许窈带货前，“老俞家”一点名气都没有，今晚被许窈一带货，对“老俞家”的帮助又何止是带货几百万那么简单？那可是精准针对几十万人投放的广告，许窈的直播间今天最高在线人数有四十多万呢！ “嗡嗡嗡！” 华彬话音刚落，许窈的个人手机就在震动。 是俞东打来的电话。 许窈连接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华彬拿过她的手机帮忙接了。 俞东的语气十分激动。 许窈不仅帮他卖掉了四五百万的干果，还给他带来了好多潜在客户。 一些已经不订干果礼盒的老客户重新想起了俞东这边，也有一些以前没订过货的新客户找俞东咨询，俞东一整晚都在接客户的电话，简直忙坏了！ “俞东哥，货我是帮你卖出去了，广告效果也有了，你那边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许窈既为俞东高兴，又不忘叮嘱俞东。 “放心吧，我一定给最好品质的货。我知道这一批货是打入市场的样品，如果这一批货的口碑不好，以后‘老俞家’更别想出头了……” 反之，如果“老俞家”这第一炮就打响了，俞家的干果生意将迎来前所未有的转机和发展！ 俞东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话感谢许窈。 他有很大的喜悦想和许窈分享，一时就没想到许窈刚下播有多累。 是林美娴的到来打断了俞东的激动。 林美娴给工作室的员工们送宵夜来了。 温志成陪着林美娴一起来的。 看到许窈累到快虚脱，林美娴心疼，温志成也是不忍心。 “你妈妈说，你今天直播了12小时？累坏了吧！” 林美娴拿帕子帮许窈擦脸，许窈喝了点林美娴带来的鸡汤也有些说话力气了：“不仅我一个人累，工作室上下每个人都跟着我一起在累。我是在镜头前累，他们则在镜头后累。” 许窈明天可以休息，工作室其他人还不能休息，他们还得和不同的商家对接，确保今天直播时卖出去的货品能尽快出库发货！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告诉温志成了。 温志成也发现了，员工们看着很累却又都很高兴。 “今晚的销售额很高吧？” 温志成很好奇。 许窈知道销售额数据瞒不住，她自己不说，平台也不会瞒着不公布，所以大大方方告诉了温志成：“销售额有2.87亿。” 2.87亿！ 温志成哑然。 “一场就能卖2.87亿的货？” 网红带货是有抽成收益的，如果许窈一天就能卖2.87亿，那她自己能赚多少钱？！ 温志成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网红的赚钱能力。 咋说呢，温志成一下就觉得辛苦做项目的付出和回报有点不成正比了，又觉得温意意要是真能当网红也不是不行。 许窈赶紧解释：“2.87亿只是销售额，带货赚的钱没您想象中多。在‘华互315’这个活动官宣时候我就开始准备了，为了今天的直播，我工作室投流就花了将近一千万。有些选品牌子硬优惠够低我是不拿佣金的，除掉我这边的成本，今天的直播净赚只有几百万。” 三四百万是几百万，八九百万也是几百万。 具体能赚多少，许窈是不会告诉温志成的。 饶是这样，温志成已经很震惊了。 今天很特殊，许窈能带货2.87亿。 平时她带货金额没这么高，平均到每一场卖货千万还是没问题的。 一场一千万，一个月播十场都是稳稳破亿了。 如果每一场直播许窈都能赚到上百万，一个月岂不是就赚上千万？ 这赚钱速度，连好多上市公司都会羡慕……温志成第一次意识到，许窈真能靠当网红还清许庆华欠下的外债。 温志成沉默了。 林美娴打岔：“你快别说净赚多少了，你要给这么多人开工资，工资成本算了吗？还有其他办公成本，还要交税，真正落到你手里的哪有几百万呀！” ——许窈都说净赚了，当然是除掉这些成本了呀。 许窈在温志成面前这么实在，其实是想给林美娴挣面子。 温意意总担心林美娴会把温家的钱偷给许窈，说一次两次温志成不会多想，说十次八次的，温志成难免不防备。 许窈就是想让温志成知道，她自己能挣钱了，真的不需要当一个啃老的“妈宝女”。 被林美娴戳穿了小心思，许窈不好意思笑笑，温志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别说一场赚几百万了，哪怕平均一下一场只赚几十万，一年的收入都很吓人了。意意前几天说她想当网红，我还在想要不要支持她，现在才知道我是跟不上时代的老东西了，你要是哪天有空，能不能教教意意？” 林美娴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没了。 让许窈去教温意意怎么当网红？ 温志成可真敢开口啊！ 229：不过是美术生的运气！ “意意不是在和沈延一起创业吗？我看沈延那孩子挺有本事的，意意要学也是该向沈延学习，‘盛世’用所有资源捧意意一个人，想不红都难。” 林美娴两句话就把温志成的想法掐断了。 温志成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全面，我的错，我的错！” 正常情况下温志成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刚才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可见连温志成这样的有钱人都会被直播带货的赚钱速度扰乱心神。 许窈一笑了之：“我相信意意能走出她自己的路。” 许窈只想让林美娴在温家过得舒服，可不想委屈自己去当圣母。 教温意意运营账号？ 许窈凭什么要去教温意意啊，温意意又没和许窈的工作室签约！ ‘盛世’和许窈的工作室甚至算竞争对手，许窈把温意意教会了，她自己还赚啥钱？ 林美娴说要送许窈回去，许窈拒绝了：“妈，不用了，你和温叔叔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收尾的工作要和员工们交代。” 林美娴点头，“好，我先走。” 林美娴都后悔带温志成过来了。 人心都是偏的，温志成想让温意意过得好，林美娴同样不会侵害许窈的利益。 两人一起往外走，到了门口，温志成转头看了两眼，许窈还是那样纤细的身段，她的状态很疲惫，说话的声音很轻，工作室上上下下却听得很认真。 这哪里是什么破产千金，分明已是走上创业正轨的女老板！ 温志成真是馋坏了，路上就说了好几次“窈窈了不得”，林美娴听得眉眼带笑。 “她是有几分做生意的天赋，应该是从她爸那里继承的。” 温志成心里一动：许窈能继承许庆华做生意的本事，意意也该继承他的啊！ 温志成也不管现在是半夜，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给温意意打电话。 温意意居然没睡。 温志成说自己刚离开许窈的工作室：“你知道吗，许窈今天卖了2.87亿的销售额！” “我知道她今天的人气很高，今天我一直在看她的直播呢，具体销售额是现在才知道。” 温意意态度很好，“我的账号才刚创立，要想变现还得养号一段时间，我会向许窈多学习的。” “你能懂事，爸爸真是太高兴了。” 温志成又和温意意聊了几句，温意意说自己也还在公司，温志成才想起来‘盛世’也是参加了这次直播带货活动。 “你们业绩怎么样？” “糖糖还是很厉害，她一个人就卖了将近两亿的销售额。她直播的人气不如许窈，但她带货的商品单价比较高，如果她能坚持到晚上十二点，销售额未必会比许窈低。” 温意意说起正事来居然头头是道，温志成惊喜交加：“你最近还真用心在做事了！” ——许庆华的女儿可以成功，他温志成的女儿也不弱嘛。 温意意趁机向温志成要钱营销自己的账号，温志成奇怪：“为什么是你私人花钱营销？” 放着‘盛世’的资源不用，意意在想什么呢？ 温意意小声回道：“因为我不想和‘盛世’签约，‘盛世’是您和沈延一起投资的，我不想把自己的账号和‘盛世’混在一起。” 合作的生意越多，以后越不好分开。 温意意已经在为解除婚姻做准备了。 换了从前，温志成一定会批评温意意两句，今晚，温志成被许窈2.87亿的销售额搞得热血沸腾，内心深处也支持温意意自立门户，便同意了温意意的请求： “要经营自己的账号，你得拿出预算和运营方案来，如果方案可行我就给你钱！” 温意意一口应下。 …… 温意意要自己运营账号，沈延却不同意了。 糖糖结束直播后，沈延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行业里没有秘密，许窈直播间的数据很快传到了沈延手里。 看着那2.87亿的销售额和其他数据，沈延整个人都绷紧了。 许窈怎么能卖出去2.87亿的销售额？ ‘盛世’今天的总带货销售额才2.26亿呢。 这其中糖糖一个人带货1.84亿，‘盛世’其他几个主播加起来4200万。全公司的主播加起来还不如许窈一个人，沈延哪有面子？ 许窈不仅把账号做起来了，还做得比沈延好。 沈延虽然入场时间晚，手里可用的资金却比许窈强太多了，他是拿着家里给的钱入场的，开局就签下了头部网红，怎么可能输给许窈？！ 许窈哪有什么资金支援啊。 王奎那些人确实给了许窈一笔钱。 1700万对普通人来说很多，放在沈延这里还不够糖糖一个人的签约费呢！ 沈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会比许窈差。 许窈懂什么做生意，她一个美术生不过是抓住了平台风口！ ‘盛世’的业绩不如许窈工作室，不是沈延的能力有问题，是他运气不好，是糖糖身体不行没配合公司的发展—— 沈延勉强不了糖糖替‘盛世’卖命赚钱，他无意识刷新手机刷到了温意意的账号。 温意意的白富美人设……或许也行得通？ 沈延推开办公室的门找到温意意。 他要把‘盛世’的资源砸在温意意身上。 温意意是‘盛世’的二股东，也是他的未婚妻，两人本就是一条船上的战友，就该同心协力！ 温意意听见沈延说要给资源，她皱着眉后退了两步：“是不是你家里已经看见我的账号了？他们让你和我签约，然后就能拦着我抛头露面丢沈家脸了？沈延，你别太过分了，我在网上的人设根本没提沈家，我不需要和你签约！” “什么叫和我签约，我是让你和公司签约，你该不会忘了公司也有你的股份吧？而且这和我家里根本没关系，没人反对你在网上开账号，你——” 沈延不知道温意意在想什么。 两人至于分得这么清吗？ 显然温意意觉得必须分得清，“我爸是给‘盛世’投钱了，我也在‘盛世’工作，但不代表我就要卖身给‘盛世’吧？我不签约，你找别人签约去吧。” 温意意提着包跑得飞快。 沈延有些迷茫：自己怎么连温意意的想法都弄不懂了？！ 230：许窈的礼物 沈延不懂温意意的想法。 他也不想懂。 温意意比许窈浅薄，许窈能抓住风口把账号做起来，温意意哪有那能力？ 既然温意意不想和公司签约，那就不签吧。 等糖糖把孩子生了，还是会继续做直播带货的。或者，再和李岚依的经纪人谈谈，他能想办法签下糖糖，自然也能签下李岚依！ 许窈直播间那2.87亿的销售额狠狠刺痛了沈延。 第二天这些数据一公布，许窈再次备受关注。 业界没想到许窈能卖这么多东西，也没想到李岚依会去她的直播间。 江明葭的‘葭乐传媒’几乎是全面退出华互的业务了，这次的“华互315”自然业绩惨淡。看着许窈直播间的数据，江明葭在东城江家的别墅里冷笑：“是她自己的本事吗？还不是靠顾峻在后面撑着，没有顾峻点头，平台能给她那么多流量？” 许窈讨厌，江执言的前任李岚依也讨厌。 都从网红变明星了，还去直播间帮许窈做什么，简直有病！ 江明葭觉得许窈提出离婚就是欲擒故纵。 不过这也给了江明葭机会。 顾峻现在可是单身了呢！ 江明葭心里着急，一直打电话磨江老太太，想让江老太太帮她。 “我就说来南城照顾您，江执言总不能连您的面子都不给，那他得多么忤逆不孝啊！” “他不让我在华互的平台挣钱，我把公司的业务都转走了，他也该消气了吧？” “奶奶，您帮帮我，我和顾峻要是能在一起，对江家是有利的……” 江老太太也觉得许窈一场直播能卖2.87亿的销售额是顾峻在背后帮忙，不过江老太太不会和江明葭说这些。江明葭还想和顾峻在一起，江老太太却有了其他人选，老太太怕江明葭行事冒失毁了自己的安排，不管江明葭怎么软磨硬泡都不同意她来南城。 “你堂哥不像从前了，我也不能再拿长辈的架子随意压他。你先在东城好好呆着，等他气消了再回南城。你自己也发现了，你的公司在华互平台时虽然发展不是特别好，离开华互就更难了……等他消了气，你好好向他认个错，还是回华互平台发展比较好。” 江老太太的话让江明葭很失望。 她为什么要向江执言道歉啊？ 江执言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投资撞上了风口才有今天的事业。 再说了，她会惹怒江执言，也是因为江家接受不了江执言那些网红女友，老太太不能出面当恶人，不得靠她出面做坏人让那些网红女友断了嫁进江家的念想吗？ “奶奶——” 江明葭有好多委屈要说，江老太太的语气陡然严厉：“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不是，我听您的话。” 江明葭连忙解释。 江执言有资本不听话，江明葭没有。 江家的大部分财产都捏在江老太太手里，第三代的孙子孙女那么多，谁更讨江老太太欢心以后肯定能多分财产，江明葭敢和江执言叫板却不敢得罪老太太。 “你听话就好，好好在东城呆着，我有需要时自然会叫你过来。” 江老太太挂了电话就翻看起一张请柬。 沈仲军的太太要举办生日派对，沈家给江老太太也送了一张请柬。 江老太太已经决定去参加这个生日派对。 …… 外界的纷纷扰扰，许窈无暇顾及。 直播结束她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过，她勉强卸妆洗漱完南城的天已是微亮。 许窈倒床就睡，整整睡了十多个小时才缓过劲来。 中途林美娴来看过她，见许窈睡得死沉就没叫她，林美娴轻手轻脚在厨房熬了一锅粥，用砂锅装着放在灶台上，又做了两个开胃的小菜才走。 等许窈起来，粥在砂锅里还有温热，小菜也特别爽口，很适合许窈这样熬夜透支了精力的人。 睡饱了觉又吃了东西，许窈又有精神了，她打电话问华彬：“彬哥，我昨天给你说过的事，你还记得吧？” 华彬睡到中午就醒了。 许窈在补觉时，华彬早已在工作室干活了。 白天再忙，华彬都没忘记许窈的交代：“姑奶奶，你说过的事我怎么可能忘？放心吧，东西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你是自己过来拿，还是我让人送过去？” “你让人送来吧，我今天不去工作室了。” 许窈一边等华彬派人送东西过来，一边给李岚依打电话。 “我搬家时候你在外地拍戏，你送的搬家礼物我倒是早就收到了，你还没来过我新家吧？今晚有空的话，来我家吃宵夜，我把糖糖也叫来。” “你俩昨天都直播了，今天有精神吃宵夜？” 李岚依质疑许窈和糖糖的体力。 许窈早就给糖糖发过消息了：“糖糖状态还不错，她自从上次去医院保过胎后很重视身体，绝不做超身体负荷的工作。” 许窈直播12个小时都缓过来了，糖糖才直播了三小时。 糖糖偷偷和许窈说，其实她坚持直播到12点也行，但她觉得没必要。 1.84亿的销售额和2亿的销售额也没差多少，糖糖不想去争那个名头，反正糖糖现在自己很看得开，就是不知道沈延是不是也能看得开。 “……行吧，那我过来！” 李岚依一听孕妇都恢复了精神，哪能说自己精力还不如孕妇呢。 等李岚依先到了许窈家，许窈先递给了她一个大礼盒。 李岚依懵了。 “你什么意思？” “送你的礼物呀，你看看喜不喜欢。” 许窈给李岚依送了一个包。 是李岚依最近想买却没买到的限量款！ 李岚依明明很喜欢，硬是把盒子推开：“你莫名其妙送我这么贵的礼物，我收不了。” 许窈把包硬塞她手里，“你一个大明星不要出场费来帮我，我什么表示都没有，那我成什么人了？就算你自己觉得不用收我礼物，你团队的人都要在私下里吐槽我是抠门的奇葩朋友。” “我看他们谁敢！” 李岚依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get到了许窈非要送包给她的原因。 “都不知道你怎么买到这款包的，我都没买到！” 李岚依嘟囔着，把手里的包包翻来翻去看，显然是很喜欢。 许窈笑笑没说话。 还能是咋买到的，当然是找关系又加价拿的啊！ 李岚依还欣赏包呢，糖糖来了。 李岚依下意识把包包往旁边一藏，糖糖翻了个白眼：“别藏了，我都看到了，窈窈送你的吧？你放心，我不吃醋，我最近已经不喜欢这些东西了。你帮窈窈撑了那么大人气，她要不送你个值钱的礼物我还会吐槽她抠门呢！” 糖糖说话直白，李岚依也爽快。 “你们公司找到我经纪人了，想签我帮忙带货，我让经纪人拒绝了。” 糖糖一点都不意外。 这确实像是沈延能做出来的事。 许窈问李岚依，“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想和‘盛世’签约呢，还是所有的公司都不签？” 许窈不会教温意意怎么运营账号，李岚依却不用许窈教，李岚依本来就是网红出身。不过李岚依若是想带货，许窈还是有些过来人经验可以和李岚依讲讲！ 231：想跳槽的头部主播 李岚依听懂许窈意思了。 如果李岚依想尝试直播带货，许窈会帮忙，甚至两人一起合作把这项事业做大做强都行。 许窈的直播间一天就能卖出2.87亿的销售额，糖糖直播间1.84亿销售额，这两人直播带货一年赚到的钱恐怕比一般明星都挣得多。心动吗？李岚依疯狂心动！李岚依经历过被高利贷逼债的日子，知道几百万就能逼散一个原本算小康的幸福家庭，所以对李岚依来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要是早几年就出现“直播带货”的赚钱模式，李岚依都未必会削尖脑袋往娱乐圈挤……疯狂心动之后，李岚依忍着不舍拒绝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不想和哪家公司签约。我自己就是网红出身，并不是看不上直播带货，而是我在娱乐圈都不算站稳脚跟，又急吼吼转头回网红的赛道捞钱，我怕最后两头都不落好！” 挣扎之后，李岚依做出了取舍。 许窈并不意外，“确实是专精一行更容易出头，怪我，不该来乱你道心！” 李岚依笑了，“我还得谢谢你呢，你这样直白相问我才能这么快认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实话给你们说吧，从我昨晚出现在直播间到现在，联系我的机构加起来有十几家，他们一边给我开高价签约费一边给我画未来的大饼，我都差点没抗住诱惑。” 李岚依承认了自己内心摇摆过。 能不能成为娱乐圈的大花，李岚依没把握。 眼下挣快钱的机会却是实打实摆在李岚依面前，要拒绝这样的诱惑确实需要内心特别坚定。 李岚依觉得自己能拒绝诱惑的最大原因是不用为家里还债，她要是像许窈一样欠三个亿外债，混什么娱乐圈啊，肯定每天从睁眼开始到睡觉前都在带货！ “你是嫌我直播不够努力？” 许窈开玩笑，李岚依连连摆手，“我是佩服你，我没有你的抗压能力。如果我爸不是欠了赌债而是做生意亏了几百万，我会想办法帮他还上。但他要是做生意亏了几个亿，我哪有替他还债的心气啊，我肯定先跑路了！我觉得你特别牛逼，也特别有担当，居然没被三亿的债务压垮。” 易地而处，李岚依做不到许窈这样有担当，所以她佩服许窈，也愿意跑去给许窈的直播间撑人气。 “窈窈可以把三亿的债务还清的。” 糖糖都能凭借直播带货的营业额去推算出许窈的收入，“窈窈这次一炮而红，彻底展示了自己的带货能力，活动是结束了，找她合作的品牌商家肯定会源源不绝。” 直播人气在华互平台最高排前三，若能巩固人气，许窈会是毫无争议的头部带货主播了。 外债？离婚？ 算个屁啊！ 糖糖至今不知道许窈离婚的内幕，人心都是偏的，糖糖百分百站在许窈这边……不管原因是什么，离婚一定是顾峻的错。 婚姻失败不算什么，糖糖最怕许窈会受打击。 现在许窈一下飞升头部，顾峻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哼，许窈成了头部主播，有的是机会和顾峻在各种活动中碰面，许窈越成功，顾峻可能越不舒服。 糖糖话里话外带出了对顾峻的埋怨，李岚依在一旁猛点头：“靠近男人就是会变得不幸，离了就离了呗，咱们靠自己赚钱更踏实。你在华互发展得越好，你那个前夫心里越是憋得厉害！” 糖糖和李岚依都觉得许窈的成功会刺痛顾峻。 许窈心想怎么可能。 她越是成功，顾峻恐怕会越开心。 靠着华互平台生态圈赚钱的网红，哪个不是在帮顾峻赚钱嘛？ 许窈不会在离婚后到处说顾峻的坏话，顾峻要隐瞒身份，她也不会多管闲事替顾峻昭告天下。但许窈是真不想留在华互了。 见糖糖和李岚依都很开心，许窈没提自己想转平台的事。 如果现在告诉糖糖，糖糖一定会拼命劝阻她。 李岚依恐怕也会觉得她疯了。 糖糖和李岚依都知道能在一个平台红起来有多不容易，许窈若是换了平台，现有的事业局面起码折损大半。 许窈有时也在质问自己。 为啥一定要这么清高。 睁只眼闭只眼留在华互不行吗？ 顾峻心中有愧，肯定会暗中照顾许窈，她留在华互一定能赚很多钱。 心里明白留在华互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许窈偏偏做不到，正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许窈的性格早就改不了啦！ 这一晚，糖糖和李岚依在许窈住处聊到很晚，两人都懒得折腾直接在许窈房子里住下了。 第二天上午，许窈像往常一样去了工作室。 她前脚刚踏进工作室大门，员工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砰砰砰拉响了礼花筒。 “你们——” 许窈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她看见每个员工都在笑。 “许窈姐，咱们315活动大爆，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啊？” “吃大餐，吃大餐！” “我不想吃大餐，我想放两天假！” 众人七嘴八舌嚷嚷，许窈被吵得耳朵疼，抬手压了好几次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大餐有，放假也有，忙完这几天就放假，我让彬哥找个舒服的度假地，咱们集体去躺平休息两天！” 短暂的安静换来更大的喧闹。 员工们恨不得把许窈抬起来往半空扔去。 华彬扮黑脸：“好了好了，还不给我干活去，活没干完就没大餐也没休假！” 大家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华彬跟着许窈走进办公室。 “你让我留意的新办公地点有眉目了，我找到了一个地段和面积都合适的地方，不过那里离‘盛世’很近，就在‘盛世’隔壁的写字楼，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许窈要用最快的速度搬走，华彬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太合适。 唯一合适的又离‘盛世’太近，华彬不能替许窈做主。 许窈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我先看看再决定，如果地方真合适可以租下来。” 华彬压低了声音，“还有另一件事，你若是想跳出华互，别家平台非常欢迎你过去。” 232：两个平台，该去哪家？ 目前有三家公司瓜分了国内的短视频市场。 华互是当仁不让的一哥。 排在华互后面的则是虎鲸平台，第三家是西柚。 在华互没崛起前，虎鲸才是市场份额最大的短视频平台，华互崛起后虎鲸就退居到了第二。 华互很好，虎鲸也没那么差，起码目前为止，虎鲸还有要反超华互的信念——两家平台的核心用户群不同，华互暂时还动摇不了虎鲸的根基。 西柚的市场份额是第三，它的问题是核心用户群定位有点不清晰，西柚既想像华互那样抓住一二线城市的年轻用户，又舍不得放弃虎鲸所把持着的下沉用户。 许窈让华彬和两个平台私下接触，两个平台都对许窈感兴趣。 平台对新的用户都很看重，许窈的加入可能会给平台带来一些新用户。一想到那些新用户是许窈从华互拐过来的，两个平台都愿意向许窈递来橄榄枝；再想到许窈刚成为华互的头部主播就跳槽，两个平台都觉得可以用这件事狠狠炒炒热度。 “现在问题来了，虎鲸和西柚你想去哪家？” 以正常人的思维，许窈离开了第一至少要去第二，不过考虑到虎鲸和华互完全不同的核心用户群，华彬倒觉得许窈可以去西柚试试：“起码西柚有一部分用户群体和华互有重叠度，你从西柚重新开始也容易！” 西柚的盘子是小了些，好在有适合许窈发展的土壤。 许窈真能把西柚的基本盘吃下，能在西柚当上一姐，未必会比在华互赚得少。 倒是虎鲸，虽然看着和华互差距最小，可它的核心用户群和华互完全不同，许窈跳槽到虎鲸可能很难适应。 从华互这边是风头正盛时跳槽，虎鲸、西柚都欢迎许窈。 要是去了虎鲸没发展起来，再想跳去西柚可就没有今天的待遇了。 “你的建议很好，我需要再想想。” 许窈还没做决定，华彬也不着急。哪个平台适合许窈是华彬出于理智的分析，许窈最终去哪个，还得看虎鲸和西柚谁更有诚意。 签约费多少，有多大的流量扶持，要和平台签多久的“独家约”，这些综合因素都会影响许窈的最终决定。 当天下午，许窈就和华彬一起去看了写字楼。 嗯，离‘盛世’确实是近了些，比邻相接的两栋写字楼，以后恐怕下楼买杯咖啡都有碰见沈延、温意意的概率。 但除了这一点，不管是面积还是租金都非常合适，许窈非常心动。 “我觉得可以租。” 许窈不在乎新的办公地点离‘盛世’近不近，反正离华互不近就行。 偶遇沈延总比偶遇顾峻强，她现在看见沈延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看见顾峻却会难受。 …… 许窈下午才和华彬看了新的办公地点，顾峻晚上就收到消息了。 彼时顾峻正在和江执言吃饭，江执言一点都不意外顾峻让人监视许窈的近况。 江执言只是意外许窈真的要换办公地点：“难道她下一步还真要换平台了？” 顾峻一脸平静往嘴里夹菜。 这家餐厅一开始是林美娴请他和许窈吃饭的地方，林美娴说是许窈很喜欢的餐厅，许庆华活着时一家三口经常会来。后来不用林美娴带路，顾峻也时常约许窈来这里吃饭。 那时候许窈坐在他对面，顾峻觉得每道菜都好吃。 离婚后，顾峻故意让自己忙碌，有时一整天都吃不上一顿正经饭，有时他又会独自来到这家餐厅。从概率学说，顾峻在这里是有概率和许窈偶遇的——这样的偶遇是真正的偶遇，是赌概率，应该不会遭到许窈的反感。 然而离婚后的许窈一次都没再来这家餐厅。 当顾峻对面坐着的人从许窈变成江执言，同样的菜色吃到顾峻嘴里就没那种滋味了。 “把‘难道’去掉，她是一定会换平台的。” 江执言总觉得顾峻的平静下有深深忧郁，不知怎么安慰顾峻，江执言只能就事论事：“你觉得她会去哪里，虎鲸还是西柚？应该是西柚吧，她在虎鲸怎么活啊，那里流行的全是土味视频，许窈说话温温柔柔的，我想象不到她对着镜头摇花手喊老铁的场景。不行不行，一想到那画面我脑袋都要炸了，要不我偷偷使使劲，促成她和西柚快点签约？” 去了西柚至少不用摇花手嘛。 江执言别的不怕，就怕许窈真是破罐子破摔去了虎鲸。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顾峻慢慢走到台前，许窈是顾峻前妻这事儿早晚会被网友扒出来。 华互的前老板娘在对手平台摇花手喊老铁拍土味视频？ 许窈可以不要脸，顾峻和华互还是要脸的啊！ 顾峻语气陡然转严：“许窈的事你不准管，她想去哪个平台是她的自由，不用你偷偷帮忙。” 不管是去虎鲸还是西柚，许窈自己会考虑清楚。 去哪一家平台是许窈的选择，去了之后能不能把账号做起来则是她自己的能力。 江执言偷偷帮忙和他亲自帮忙有什么区别？这事儿要是被许窈知道了一定会更厌恶他！ 顾峻脑子这么轴，江执言撇撇嘴：“行啊，我可以听你的什么都不管，你就继续扮演痴情前夫的角色吧。有首歌不是唱过吗，感情就像放风筝，那根线太紧太松都不行。你要是真的不去许窈面前刷点存在感，随着时间流逝，她真的会把你当成是可有可无的前夫！” 许窈在华互，顾峻还能暗中护着。 许窈去了别的平台，一个年轻漂亮有人气的网红还离了婚，不知会吸引多少狂蜂浪蝶！ 别的不说，许窈的前未婚夫都未必彻底死心，许窈把工作室搬去‘盛世’旁边，沈延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你该不会是被这句话洗脑了吧？” 江执言的眼神充满怀疑。 顾峻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我自有安排！” ——男人至死都嘴硬！ 江执言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今天jason联系我了，他说我定制的画已经有了初稿，他想让我过去看看画，我要不要答应他？” 233：幸福的定义 顾峻最近连治愈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别说去拯救jason了。 顾峻对jason的关注少了很多，除了安排专人给jason送饭保证一日三餐，他自己只是隔几天才会去一趟，所以竟不知jason给江执言的画已经完成了初稿。 jason是有江执言联系方式的。 从不与外界交流到主动联系江执言，jason的进步可真大啊！ 顾峻问江执言：“你想去看？” “我可以去看吗？” 江执言征求顾峻的意见，顾峻点头：“当然可以，你明天……算了，我明天陪你一起过去吧。” 江执言找jason买画本来是为了顾峻，在能看到画作初稿的前夜，江执言莫名竟有了几分属于自己的期待。jason会用什么元素来表达幸福，如果把这幅画送给糖糖，会不会对糖糖有所触动？ 带着这样的想法，江执言罕见有些失眠。 第二天上午公司没什么大事，江执言连公司都没去，直接跟着顾峻去见了jason。 jason的住处看起来不错，更不错的是jason的状态。 “你看起来状态可真不错！” 江执言由衷称赞jason。 jason则在看顾峻。 顾峻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事实上怎么可能？ jason怕触碰到顾峻的伤心事，没有问顾峻什么，却对江执言表达了歉意：“网上那些视频……我很抱歉。” jason说的是傅虹接受采访的事。 jason管不了傅虹这样做事，更删不掉网上那些视频。江执言只是想买画而已，不该被傅虹利用舆论网暴。 江执言毫不在意：“傅女士是一个成年人，她有她的想法，她要做什么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只要定制画没问题，咱们的交易正常完成，外人怎么想不关我们的事，你说对吗？” 一个想买画，一个愿意卖，双方协商好了价格，当事人满意，外人有啥可议论的？ 之前的jason可能会让人觉得他精神状态不正常，现在看着已经好多了，交易完成后不会有人说江执言是骗jason签约的！ 江执言定制时说想要一幅让人看了就感觉幸福的画作。 对于“幸福”两个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没钱的人觉得有钱了就会有幸福，江执言不缺钱，那什么对他来说是幸福呢？人类所需求的除了物质还有情感，jason也没饿过肚子，但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没有感受过“幸福”，直到顾峻找到了他。 jason画了他理想中，江执言会感到幸福的生活状态，他画了一个花园。 小小的花园有一扇大大的格子窗。 窗边的房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露了一个小小的鞋尖，从格子窗往里看，则是一个弯腰的侧影。不大的花园里除了各式的鲜花还放着一个浇花的水壶，石板路上水渍未干，一个五彩斑斓的小皮球滚落到了有水渍的地方。 江执言一向是对艺术品无感的，《黑海》触动不了他，《宿命》他也不喜欢。 初见jason的这幅画，江执言也没有一眼惊艳。 可多看两眼，江执言却脑补出了许多画外之意。 花园里滚落的小皮球一定是属于一个小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 那露出了鞋尖的小脚也没法分辨孩子性别。 浇花的水壶和皮球差不多大小，小孩子应该是提不动的。从窗户里看见的侧影很纤细，应该是一个女人。窗户能看见女人侧影却看不到孩子头顶，孩子应该还小，至少个子不到窗户高。孩子不大的话，女人可能还很年轻……江执言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连贯的剧情： 女人在花园里浇花，孩子在花园里玩球。调皮的孩子用皮球踢倒了放在石板路上的水壶，水洒了，小皮球也打湿了。女人可能骂了孩子也可能没骂，她顾不上浇花的水壶和打湿的皮球，带着孩子重新回到了房子里。 小皮球把水壶撞倒时，孩子是不是也摔了？ 膝盖和手掌有没有破皮？ 是不是哭啦？ 江执言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很想知道。 从画面上看，孩子还想离开屋子到花园里呢，女人的侧影弯着腰，应该是怕孩子再次摔倒。 孩子这么着急，是想继续玩球吗？ 不，可能是听见了家门口的动静，知道有人回来了。 整幅画的视角，不仅是看画人的视角，还是画中人的视角。年轻的妈妈在家里陪孩子，年轻的爸爸回到家看到了花园的情景，孩子虽然摔了听见爸爸回来的声音又急着往外跑，妈妈怕孩子摔倒弯腰护着……这幅画是“爸爸”的视角。 江执言这样理解着。 他觉得自己理解对了。 尽管“爸爸”没有在画里出现，妈妈的样子看不清，孩子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江执言已经忍不住代入了自己。 江执言看起来不缺钱也不缺家人，江家人口可多了，和江执言同辈的兄弟姐妹都有好多个。 可江执言却没有家。 他有房子却没有家。 他可以买豪宅，豪宅里却没有家人在等他回家。 江执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怜，他那么会投胎，运气也不错，一辈子都不会缺钱花……但他没有家啊！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后，他就成了没有家的“孩子”。 画作的色调明明很温和治愈，江执言埋藏在心底的伤心事却被勾起来了。 他眼里有水汽聚集。 他不想在顾峻和jason面前哭，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有虫子飞进来了，真讨厌。” 顾峻没有戳穿江执言。 这幅画的定义是幸福，却把江执言惹哭了。顾峻对jason说道：“看来你没有理解透江总的需求，你再画一幅新的——” 江执言闻言立刻放下了手，他上前一步挡在了画作前。 “你又不是我，你咋知道jason没有理解透我的需求？不用画新的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画，我喜欢这幅画。” 江执言说着还使劲拍了拍jason的肩膀：“你真的是个天才，你一定会红遍全球，会让世界画坛疯狂的！” 为什么要换一幅新的。 江执言刚才把自己代入到了“下班回家的爸爸”，把弯腰的侧影代入了糖糖，他和糖糖有了孩子，他有了想要的家！ 234：生而不养，你不配当妈 “我就要这幅！” 江执言语气坚定。 江执言有一种迫不及待要把画作扛回家的冲动，jason不知所措，顾峻劝江执言冷静：“这幅画还没画完，你可能不介意，外人看了却会质疑jason的水平！” 顾峻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这幅画还有很多细节要处理，顶级画家和普通画家的水平差别就体现在这些地方，如果江执言现在就扛走这幅画，顾峻会非常不舒服——这简直是毁了这幅画嘛！ jason的新作不仅打动了江执言，也很吸引顾峻。 江执言渴望一个家，顾峻何尝不是？ 江执言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听了顾峻的劝说没有马上带走画，但临走前警告了顾峻：“我知道你也会喜欢这幅画，但我和jason可是签过合同的，你别想把这幅画截胡……对了，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jason脸上有淡淡的潮红。 原来不用刻画苦难和其他负面情绪，他的画仍然能获得别人的认可。 “你觉得它应该叫什么名字？” jason把命名权让给了江执言。 江执言故作深沉思考片刻，“……就叫它《花园》吧。” 江执言以为这直白的名字会被顾峻嘲笑，不料顾峻竟点头附和，夸他会取名。 简单就是最合适的，就像“幸福”的定义其实也不复杂。 江执言看到了喜欢的画又得了顾峻表扬，一脸带笑走了，房子里只剩下jason和顾峻，顾峻问jason：“你想好了吗，我上次拿走的那幅画，你想要钱还是要这个别墅。” jason轻轻点头，“想好了，我要钱。” jason已经和刚回国时不一样了。 刚回国时jason不懂南城的物价，现在的他知道从网上获取很多信息。 南城的房价一直是网友们讨论的热点，jason刷到过这个小区的房价，以他现在的知名度，他的一幅画怎么都不可能换到这个小区的一套联排别墅。 所以jason选择要钱。 一幅画买不下别墅没关系，他会继续创作，总能挣到足够的钱从顾峻手里买下房子。 顾峻猜到了jason的想法，jason的改变正是顾峻乐见其成的，“那你想要多少钱？” jason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显然，他对自己的画作值多少钱并没有正确认知。 如果是傅虹在场，一定会喊出天价，在傅虹心里jason的一幅画卖一个亿都不多！傅虹不在，jason没有经纪人，他不好意思开口谈钱。 顾峻没再为难他：“你确定不了，就让市场来决定。” jason不知道顾峻是什么意思，顾峻也没细说。顾峻临走前问jason：“你不担心傅虹吗？” 傅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网上发布新的爆料视频了。 jason摇头：“她不会让自己过得很差。” 顾峻笑了笑。 jason是真的挺了解傅虹，她这段时间没在网上爆料是因为还没搞清楚顾峻的身份。傅虹很看重jason，但jason又不如她自己重要，这世上所有人所有事都得排在傅虹自己的感受后面！ …… 顾峻没有囚禁傅虹，傅虹是自由的。 顾峻不否认自己有很多个瞬间有过这样的冲动，可许窈的话时时在顾峻耳中响起，他不会为了报复傅虹就以身试法。 顾峻只是派了几个女保镖跟着傅虹。 傅虹在酒店，女保镖们就在酒店。 傅虹出门，女保镖们就跟在身后。 这些女保镖们不和傅虹交谈，傅虹换酒店都甩不掉她们，她们给傅虹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傅虹报警，说自己被人跟踪。 女保镖们很无辜，她们都是“顾先生”派来保护傅虹的。 顾先生是谁？ 顾先生是傅虹的儿子！ 做儿子的担心妈妈的安全，雇佣了几个女保镖保护妈妈有错吗？ 至于傅虹为什么需要保护，当然是因为她得罪了人，她接受采访发表的言论很不符合事实，说不定会给她带来麻烦。 傅虹声音尖锐，“我没有任何危险……不，带给我危险的人是顾峻，他自己贼喊捉贼！” 傅虹在派出所大闹，她不让女保镖们继续跟着，女保镖们很为难：“顾先生已经付了费用，您若赶我们走，我们就失业了。” 傅虹已经是这个派出所的“名人”。 她报警说jason走失，报警说jason被人绑架，后来都被证实是假的，是家庭矛盾。 jason不愿意回到傅虹身边，民警却能联系到jason。 傅虹和大儿子顾峻关系明显不好，顾峻居然愿意雇保镖保护傅虹，傅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傅虹有苦难言。 她一开始觉得顾峻是在装神弄鬼，现在她则想弄清楚顾峻究竟是谁！问警察是没用的，警察让傅虹自己和顾峻沟通。 为了找到答案，傅虹开始在南城查找顾峻的成长轨迹。 她去问了那些街坊。 街坊们一边鄙夷傅虹，一边讲顾峻小时候过得有多惨。 傅虹不想听顾峻小时候怎么样，她只想知道顾峻从东城大学毕业后做了什么。 街坊们面面相觑。 没人知道顾峻从东城大学毕业后再做什么，事实上，顾峻和他们这些街坊都没联系，他们只知道顾峻挺有出息的。 “从东城大学毕业，工资可高了！” “东城大学很难考的。” “你现在是后悔了想和顾峻缓和关系吧？” “小时候没养过，现在想回来摘桃子，你脸皮真厚啊……” 旧城区的街坊们嘴巴不饶人，傅虹见这些人真不知道，很后悔来这一趟。傅虹只能又找去顾峻的高中母校。 她身后跟着几个女保镖，走哪里都很有气势。 她说来找儿子的资料，儿子叫顾峻，是哪一年毕业的考上了东城大学。 一提顾峻的名字，学校的老师都还有印象。 傅虹想知道顾峻考入了东城大学什么院系，李老师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你是顾峻的妈妈？” 傅虹很不想承认，形势所逼却又只能点头。 李老师看了看傅虹身后的女保镖，咬牙拒绝了傅虹的要求：“对不起，没有顾峻的同意，我们不能泄露他的个人隐私。” 傅虹绷着脸：“我是他妈！” 李老师痛心疾首：“听说顾峻从小就跟着爷爷生活，我们都以为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你是他妈妈，为什么不管他？他的学费靠学校减免，生活费则是奖学金支撑，在他差点因为爷爷生病而失学时，你这个当妈妈的在哪里？” 235：老师们的保护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傅虹。 傅虹曾经就是老师，有出息的人谁当老师啊，每月拿死工资，在学校管学生心累回了家还要无偿加班批改试卷写教案……傅虹这个美术老师不用这么累，她前夫顾文庭是数学老师，数学一直是很重要的科目，顾文庭的教学工作就特别重。 傅虹不当老师，主要是受不了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平凡生活。 她孤注一掷跳出了生活的束缚，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听见李老师的指责，傅虹内心深处不以为然，在得知李老师曾经教过顾峻后，傅虹表情立刻换成了愧疚。 傅虹决定演戏给李老师看。 不演戏的话，李老师是不会把顾峻的事告诉她的！ “我有我自己的苦衷。我和顾峻爸爸离婚时没有工作，我当时还有一个小儿子，如果把顾峻一起带走我们母子三人都活不了，我不知道顾峻爸爸会……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顾峻，李老师，求求您大发慈悲给我一个母子和好的机会。” 傅虹一边说一边擦拭眼角。 几个女保镖交换着眼神，她们都知道傅虹在撒谎。 这女人要真想弥补顾先生，就不会歇斯底里咒骂顾先生，也不会报警了！ 不过顾峻吩咐过，不管傅虹和谁见面，也不论傅虹对别人说什么，女保镖们都别阻止。此时见傅虹欺骗着老实人李老师，女保镖们也只能在内心愤愤不平：她们要把傅虹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汇报给顾先生！ 傅虹是个很有清冷感的女人，她强势时李老师会呛她，她低头示弱，李老师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老师感觉傅虹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正为难呢，陶校长大步流星走进办公室：“这位女士，你要弥补和儿子的关系，难道不是对着你儿子使劲比较好吗？顾峻都毕业十多年了，你还来学校问顾峻的事，我们学校每年毕业那么多学生，怎么可能每个学生的去向都记清楚？” 傅虹不信陶校长的说法。 别的学生怎么样，李老师可能不知道，顾峻的事李老师肯定知道，毕竟李老师连顾峻爷爷生病都知道，对顾峻的了解太深了！ 傅虹绕开陶校长继续哀求李老师：“求您了，我现在和顾峻根本没法交流，如果您也不说，我永远无法知道顾峻经历过什么……” 李老师为难，陶校长狠狠瞪了李老师一眼：“老李，你不是还有课吗？你先去上课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傅虹哭哭啼啼，李老师心软，陶校长的心却堪比最坚固的陶器！ 等李老师走了，傅虹又想对着陶校长抹泪，陶校长压根儿不吃这套：“你说你是顾峻妈妈，你有什么证据？学生的档案是个人隐私，学生自己没同意我们不能给你看。” 陶校长一定要上纲上线，傅虹踢了个铁板，她那无往不利的魅力在陶校长面前根本没用嘛。 傅虹指着几个女保镖，“她们可以证明我是顾峻妈妈，她们是顾峻雇来的。” 女保镖们保持了沉默。 傅虹生气，“在派出所你们都抢着说话，现在怎么又当了哑巴？” 女保镖们继续沉默是金。 陶校长看出了不对劲，对傅虹的态度更不好了：“这样吧，你给顾峻打个电话，他要同意呢，我就帮你调档案。” 傅虹要能一个电话打过去让顾峻乖乖配合，她还用绕着弯来学校打听吗？ 陶校长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你该不会是骗子吧？走走走，我们去派出所说清楚！” 傅虹几次报警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现在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就反胃，她一脸悻悻离开了学校。 傅虹前脚刚走，陶校长立刻把李老师叫了回来。 不仅是李老师，还有顾峻当年所有的科任老师，以及教务处知道顾峻情况的老师们，都在陶校长的通知下齐聚一堂。 “刚才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顾峻妈妈，她都找到学校来了，肯定来者不善。” 李老师觉得不搭理傅虹就行了。 陶校长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话说你们都不刷短视频吗，你们没觉得那个女人很面熟？” 陶校长给大家看了傅虹接受采访的视频，听见傅虹说能提供儿子jason的病历证明他有严重心理疾病，李老师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能这样！” 哪个做母亲的会这样对亲儿子？ 对于有病的孩子，做父母的更该小心呵护而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孩子和常人不太一样。 陶校长忧心忡忡：“你们刚才也听说了，姓傅的抛下了顾峻带着小儿子走的，小儿子应该就是这个jason嘛。她一手养大的小儿子都能这样肆意伤害，如果让她知道顾峻的隐私，你们觉得她会不会用同样的办法收拾顾峻？” 陶校长的话让李老师在内的所有人耳朵一震。 大家窃窃私语讨论。 陶校长抬手往下压，“顾峻那个孩子能走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他自己淋过雨却要给别人撑伞，我不想有一天在网上看到他被所谓的妈妈拖出来网暴。今天的事我会给顾峻提个醒，同时我也提醒大家注意保护每个学生的隐私，遇到这样的事我们情愿当记性不好的糊涂虫也不要多嘴多舌！” 陶校长的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点头。 李老师更是对陶校长心悦诚服。 李老师觉得自己搞搞教学工作可以了，校领导尤其是校长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啊！ …… 接到陶校长的电话，顾峻愣了好久。 陶校长说了一堆话，着重强调了学校老师们对顾峻的支持。如果哪一天傅虹要用网络舆论来对付顾峻，学校的所有老师都可以帮顾峻作证。 生而不养的人不配当人妈妈。 傅虹想玩道德绑架，陶校长就带着老师们砍断傅虹试图绑架顾峻的“绳子”！ “……谢谢您。” 除了说谢谢，顾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放任傅虹去查证他身份，本就是顾峻故意为之。 不管傅虹有没有查到，她都会被逼得去联系邻居们嘴里不常回家的那个男人。 可顾峻没想到学校的老师们会这么护着他。 顾峻不怕别人对他不好，他不习惯别人对他太好，这会让顾峻内心惊慌。 挂了陶校长电话后，顾峻下意识驱车去了许窈的新住处。 他想见见许窈，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236：想签许窈，追到了度假地 顾峻并没有如愿看见许窈。 他把车子停在许窈小区外时，许窈正在下楼往地下车库走，一个在小区外面痴痴等着，另一个步履轻快上了自己工作室新买的那辆保姆车。 筱玲开车来接许窈去机场。 许窈之前承诺等忙完了“华互315”的活动，就要带着整个工作室去度假。许窈向来是个信守承诺的行动派，这边刚刚和各大商家弄完发货的对接确定，她立刻就把度假活动给大家安排上了。 机票，酒店在加上在当地的食宿加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许窈自己没说心疼，筱玲替许窈心疼。 “许窈姐，这是不是花太多了？” 筱玲心疼啊！ 从小小的两人工作室发展到现在，许窈是对所有人都大方唯独对她自己吝啬，要不是带员工们度假，许窈自己哪舍得出门旅游嘛。 “这算什么多？既然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你这个傻丫头，有福利还不好好享受，要是被别人听见你给我说花太多，他们肯定在背后组团骂你小狗腿子！” 许窈本是玩笑，筱玲表情却僵了僵。 许窈觉得不对劲了：“还真有人在背后说你呀？” 筱玲挺了挺胸：“能给许窈姐当狗腿子是我的荣幸！” 许窈若有所思。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工作室员工越来越多，有权力斗争也很正常。 去机场的路上许窈没说什么，等筱玲停好了车，许窈才说话：“筱玲你自己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一直在有意培养你往主播方向发展，但同时也在让你参与工作室的日常事务，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工作室发展初期，大部分员工都是身兼数职，工作划分没那么清晰，筱玲尤其如此。 她在公司的职务是助理，既管许窈生活上的事又要在直播间当助理，有时还要帮华彬处理日常事务，总的来说筱玲是活没少干，工资是构成却不够清晰。许窈就想着把筱玲后期的发展确定下来，不同工资构成是不同的，给筱玲定了岗，工作室其他员工就不会背地里议论了……不当主播，筱玲就要拿固定工资，每次发奖金都按照整体标准算；若要当主播，筱玲就要拿底薪+提成了。 两种选择都有优点和缺点，许窈希望筱玲考虑清楚。 “许窈姐，我……” 显然，筱玲还没下定决心。 许窈摆手，“现在不要着急回答我，这次度假你一边玩一边慢慢想，度假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谈谈。不管你选哪种我都不会亏待你，因为你是第一个跟着我做工作室的元老。” 筱玲轻轻点头：“许窈姐，我会认真考虑的。” 许窈和员工们准时登机，顾峻还在小区外傻等。 直到顾峻安排的人告诉他“许小姐登机了”，顾峻才猛然想起来今天是许窈带着员工们出去度假的日子。 明明早就被告知了这个消息，他脑子一发热竟给忘了！ “给我订——” 顾峻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 他当然可以马上订一张机票跟着飞去许窈度假的城市，可那又能怎样呢，他的出现只会破坏许窈的轻松愉悦的心情！ 顾峻缓了缓神，发动汽车慢慢往回走。 再忍忍吧，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没几天了！ 陶校长的所作所为给了顾峻很大的冲击，陶校长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是华互老板，愿意这么帮他只是出于师长对学生的爱护。 反观他自己，习惯了把自己藏起来，对任何人都有很深的防备，江执言叫他“刺猬”也不算叫错。 陶校长不知道他是华互老板，他自己也理所当然搞个助学基金就心安了。 难道他只有这样的力量吗？ 不。 在掌握了巨量的财富和网络平台后，顾峻能做的事可太多太多了！ …… 3月下旬的南城受回南天的影响，整个城市都潮乎乎的。 3月下旬的海岛就不同了，游客比春节时少，雨季未到气温也没有飙升太高，非常适合旅游。 筱玲替许窈心疼钱，许窈自己不心疼。 员工不是牛马而是活生生的人，用奖金刺激着大家勤快干活确实有效果，但若一直紧绷着不休息，拿奖金的快乐好像都没那么突出了。 许窈明显能感觉到两天的度假之后，员工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大家嘴里嚷嚷着不想回去上班，嚷嚷着让许窈再续两天房费，手上收拾行李的动作并没有放慢。 不干活一直度假怎么可能？ 干活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度假！ 华彬走到了许窈身边小声道：“虎鲸的一位副总过来了。” 虎鲸和西柚两个平台都想签许窈过去，许窈两边都在谈，出门度假是很好的理由可以拖一拖，没想到虎鲸的副总直接追到了海岛。 “他人在哪里？” “已经到酒店了，你看要不要见见？” “当然要见啊，人家是大平台的副总，为了我这个小网红一路追过来我能不见吗？就算最后没签约我也不能得罪人家嘛。” 许窈立刻答应见面，华彬就给对方回话了。 半个小时后，许窈和虎鲸的副总在酒店的咖啡厅见面。 虎鲸的核心用户群体是下沉市场，虎鲸的这位副总却一点不下沉，在千禧年之前就是互联网的从业者，既懂技术也懂管理，气质风度翩翩，说话也很有见地。 一见面就夸许窈本人气质比视频里看着还突出。 和许窈聊怎么做账号，也聊美术，最后说到了眼下的三家平台。 副总本人对华互是非常佩服的，他觉得华互有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许窈要是没在华互做出成绩倒也罢了，这次的“华互315”可是让许窈名声大噪。 “我如果是许小姐，一定会乘胜追击在华互继续深耕……许小姐要来虎鲸，我还有些担心，我怕虎鲸会耽误许小姐的发展。” 副总态度很诚恳，似乎真的在为许窈的未来担心。 华彬在一旁听着，心里疑惑：西柚的人和许窈见面可不是这样说的，西柚那边是对着许窈各种夸赞各种许诺，承诺要给流量倾斜。哪有像虎鲸副总这样挖角的？这不是在把许窈往外推嘛！ 237：年轻漂亮不代表没脑子！ 这疑惑刚刚升起，华彬又很快回神：把许窈往外推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想签下许窈，虎鲸的副总就不会跑这么一趟了。 虎鲸的副总这是以退为进，先把自家平台的情况说了反而显得更有诚意。 而且虎鲸的副总还想听听许窈会怎么回答，试探许窈是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只想拿高额签约费不想长远发展的网红……就算许窈确实目光短浅，虎鲸也不会拒绝签下许窈。哪怕许窈不能在虎鲸平台继续高光，好歹能给虎鲸带去一批新的用户，而且签下许窈的舆论价值更胜过实际价值，虎鲸是怎么都不亏的！ 华彬想明白了虎鲸副总的行事逻辑，顿时不爽。 想签许窈的又不是只有虎鲸，主动权本该掌握在许窈手里，轮得到虎鲸这样试探吗？！ “彬哥，这酒店的空调太凉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件外套？” 许窈还是很了解华彬的，察觉到华彬的情绪变化，许窈立刻出声打断了华彬的蓄力。 华彬迟疑了几秒才说了声“好”。 其实华彬担心许窈被虎鲸的副总给pua了，但他若是在虎鲸副总面前拒绝许窈，又会让虎鲸副总更看不起许窈，只能同意回去取外套让许窈和虎鲸副总单独谈话。 等华彬走了，虎鲸的副总笑了笑，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许小姐，华彬先生似乎更想让你去西柚？” 许窈也不避讳，“彬哥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西柚有合适我的土壤，我去了西柚不用转型。” “华彬先生的想法能代表许小姐的想法吗？” 虎鲸的副总还是笑眯眯的。 许窈点头，“彬哥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是我信任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那又为什么要支走华彬再谈话呢？ 副总对许窈的话并不信。 许窈哪管对方信不信啊，她支走华彬也是想让虎鲸的副总更放松。 有些男人总以为女人都不聪明，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更是脑子空空没有正确的判断力。 许窈先是感谢虎鲸副总的关心，又好好恭维了一下虎鲸平台的厉害之处，华互确实势头无敌，但虎鲸已经吃稳了下沉市场的基本盘，未来几年都会守住自己的市场份额。 但几年后呢？ “您觉得虎鲸的用户们会不会有审美疲劳？” 副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是来给许窈“上课”的，许窈居然想反过来给他“上课”？ 像许窈这样的网红只要平台愿意扶持，在一群新人里反复筛选总能捧出来一两个。副总不否认许窈和才华和个人能力，但这样的才华能力对平台发展的判断，哪里比得上做产品的专业人士？ “用户的审美疲劳，许小姐有办法解决吗？” 副总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许窈摇头：“我能力有限，眼界也比不上像您这样的资深业内人士，当然不可能有解决办法。” 副总本也没什么期待，听了许窈的话也不会失望，不料许窈话锋一转：“但我想，如果整个平台的审美都统一了，对平台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吧？短视频内容的高度同质化让新人主播很难出头，也让一些用户在审美疲劳后选择了其他平台，我想，这可能是华互为什么能后来居上的原因。” “后来居上”这个词让虎鲸的副总很不爽。 虎鲸进军短视频的时间比华互早多了，现在屈居老二，从老板到管理层都不痛快。 前有华互发展势头锐不可当，后有西柚在后面虎视眈眈，虎鲸其实早就陷入了发展瓶颈。 既然落后了就得研究对手的优势，华互的短视频质量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擦边的，土味的，搞笑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从华国的人口构成来说，虎鲸针对的下沉市场目标用户群才是占优势的，可虎鲸不管是下载量还是日活用户都被华互甩在了后面。 这是什么原因？ 虎鲸自己在分析，也在请专业机构分析。 许窈说的问题，虎鲸早就注意到了，可虎鲸却不敢大动。 怕动了，连基本盘都守不住了…… “许小姐的意思是要把华互的风格带来虎鲸试试水？” 如果许窈绕了个大弯只为说这事儿，副总会毫无惊喜。正如华彬所想的那样，不管许窈是什么风格，虎鲸都会签下她，但热度过去后许窈自己若起不来，虎鲸也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太多资源！ 许窈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原封不动把华互的风格照搬到虎鲸，那样是行不通的。我确实想做点不一样的视频，想在适应虎鲸大环境的前提下去求变，但我不确定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成功。如果不成功，岂非是辜负了您和平台的信任？所以我想着，咱们要不就先不签‘独家约’，等我把虎鲸的账号做起来了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谈也行。您应该知道，我和华互其实也没签‘独家约’的。” 副总还以为许窈绕来绕去是要自抬身价，想要争取更好的签约条件。 万万没想到，许窈居然会说先不签约了！ 以许窈现在的人气，光是签约费都是至少要八位数，不签约，岂不是先不拿签约费？ 这种做法，会让许窈跳平台跳得毫无保障，没有虎鲸给的签约费兜底，许窈到虎鲸后账号没做起来咋办？不过对虎鲸来说确实是有利的，省了一大笔钱不用承担风险——可事情永远得多种角度去看待，虎鲸不承担风险，对许窈也就失去了约束。 “独家约”是很重要的限制，签了“独家约”，许窈只能在虎鲸，不签“独家约”，许窈的视频可以全网发，同时，许窈还能像现在这样想跳槽就跳槽。 不行，不能让许窈先做账号再签约，这样对虎鲸来说是弊大于利，就为了省那么点签约费，不值当！ 副总刚刚想清楚，回房拿外套的华彬来了。 “你们谈得怎么样？” 华彬一脸警惕看着副总，生怕这个老江湖欺骗了年轻的许窈。 副总多少有些恍恍惚惚：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小工作室的两个人联手套路了？！ 238：不想要签约费？不行！ 一个年轻的网红，一个从广告公司跳出来的前主管，哦不，前组长。 虎鲸的副总不愿承认自己会被这样的两人套路，抢在许窈之前回答：“聊得很好。许小姐虽然年轻却很有想法，不过有一点我不赞同，我们平台是真的非常期待许小姐过去，所以‘独家约’该签还是要签的，签约费方面我们还能继续谈谈。” 华彬把外套递给许窈，同时也在用眼神询问许窈：怎么谈的，涨价了？ 许窈笑笑。 虎鲸的副总还真是误会了，她说那么多并不是想自抬身价，她是真的觉得不拿签约费也行。 不过虎鲸的副总显然没信。 “您误会了……” 许窈把自己的想法又强调了一遍，虎鲸的副总终于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了。 华彬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那怎么行？” 虎鲸连签约费都不出，还怎么确保会给许窈流量扶持？ 免费的东西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珍惜，华彬可不敢和虎鲸赌良心，他怕虎鲸利用完许窈的人气又放任许窈自生自灭，那可亏大了！ 当然，华彬是不会责怪许窈的。 一定是虎鲸这个老毕登副总在忽悠许窈！ 华彬的眼神中充满谴责。 虎鲸的副总有种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窒息感：明明是许窈自己不要签约费的，你可真能演啊！ 无奈虎鲸是真的很想签下许窈。 不仅为了许窈能带过去的用户，更为了从华互手里抢人的爽感。 所以虎鲸副总在心里骂华彬和许窈唱双簧，脸上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用提高签约费来表达虎鲸的诚意。 见虎鲸的副总和华彬为了签约费谈的有来有回，许窈很是无奈。 ——为啥就没人信她呢？ 不过生意场上就是这样，说话总是遮遮掩掩的，合作的底线不会一开始就摆在台面上，越老实的人越被欺负，不经过很多次的试探，双方谁也不肯信谁。 许窈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没意思，她以前学画时候生活很简单，根本没这些勾心斗角。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又会被她毫不犹豫掐断。 她的岁月静好是因为有爸爸许庆华在负重前行呀，现在爸爸不在了，她必须要一个人面对生活里的各种问题。 谈判是许窈避不开的事。 她有她的想法，平台也有平台的想法，谈判的最终目的是双方都能接受。 虎鲸副总和华彬掰扯了几个来回后以上洗手间为理由中场休息，华彬趁机问许窈满不满他现在争取到的签约费，许窈对华彬说了自己真实想法，眼下没有外人，华彬知道许窈没撒谎，顿时沉默了。 “彬哥——” 华彬语气坚定：“如果你坚持不要签约费，我不能接受，虽然你是才是老板。我们可以和虎鲸谈的是把‘独家约’的时间缩短，而不是不要签约费不签独家约，合作的基石是信任，你连签约费都不争，平台就不信你是真心想在自家发展，你让他们怎么放心给你倾斜流量？” 要让华彬做主，华彬都不会同意许窈离开华互。 赚前夫的钱咋啦？ 顾峻隐瞒身份和许窈结婚，本来就是顾峻站不住脚，许窈是个受害者，离婚没向顾峻要赔偿，靠自己当网红挣钱都不行吗？ 许窈觉得不行，华彬尊重了许窈的感受。 但许窈跳槽之后连签约费都不要，华彬一百个不赞同。 如果许窈还是单打独斗，她想咋样都行，现在工作室有这么多员工，许窈这个老板不得给大家一点保障吗？ 站在朋友立场，华彬可以无条件支持许窈的决定，处在工作角度，华彬坚决反对！ 见许窈没说话，华彬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他有一点点愧疚。 华彬的职场经验比许窈丰富，又很了解许窈，知道她不会让身边人吃亏，华彬就是利用了这点在劝许窈改变主意：“不管是虎鲸还是西柚给的签约费都很可观，现在咱们工作室资金运转没问题，你拿一大笔签约费是不是能还上一部分欠债了？” 华彬前面的话让许窈动摇，现在的话对许窈更是绝杀。 许窈想起了主动找上门的俞琴。 和其他债主比，俞琴的生意规模是最小的，以俞琴的性格会主动上门请许窈带货，一定是资金周转遇到了很大问题。 许窈确实有很多想法，也有冒险精神。 可她的事业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业，债主们不催她还钱还愿意借钱给她，她不该任性。 许窈知错立改：“彬哥，我错了，谢谢你点醒我！” 华彬松了一口气。 能听劝就还能处，华彬就怕许窈已经被成功冲坏了脑子变得刚愎自用。 “你能想通太好了！我也看出来了，你想去虎鲸更胜过西柚，在这一点上我听你的，你能自己把账号做起来，从专业角度出发我是不如你的。但要说谈判，你就静静看我发挥就行了，我一定替你谈下来一个很好很好的合约！” 华彬干劲十足，许窈也笑了：“彬哥，我信你。以前我们在客户面前都是孙子，那些难缠的客户你都能应付，现在供求关系逆转了，你会更得心应手。” 这边许窈和华彬达成了共识，虎鲸的副总中场休息回来时，许窈和华彬就真的唱起了双簧。 两人的默契是广告公司当同事是培养出来的，许窈表情写着不愿意，华彬又哄又劝，搞得副总最后反而有点感激华彬了。 在海岛度假的最后一天，许窈和虎鲸这边初步谈好了合约，有些细节还要等许窈回南城后再一点点抠，签约费方面，虎鲸是真的给足了诚意。 晚上许窈喝了点酒，一个人在房里给林美娴打电话，说起跳槽的事，许窈语气有些哽咽：“等拿到了签约费，我先还王叔叔他们的钱。爸爸失踪的事我其实已经能接受了，但每次见到王叔叔我都很不好意思，我不想让他们想起爸爸第一个念头是‘赖账不还’，我也不想别人看到我们母女俩就是同情。我记得小时候还有人问你和爸爸怎么不追生一个儿子，说有儿子才能继承爸爸的生意，我是女儿怎么啦，我是女儿也能让许家重新站起来。” 239：许窈是被单独邀请的 “窈窈，你喝酒了吗？” 林美娴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没人知道林美娴有多心疼许窈，她的一颗心呀都快碎了，还得保持住理智不让许窈知道许庆华死亡的一些内幕：“你在妈妈心里一直是最棒的，妈妈不想要儿子只想要你，你爸爸人虽然不在了，但他的爱一直都在……我们都很爱你。” 许窈从来不怀疑父母对她的爱。 男人的爱可能会变，甚至在一开始就是虚假的，父母对她的爱肯定是真的。 正因为从不怀疑父母的爱，许窈才会心甘情愿替父还债。从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务，有些话许窈根本不敢说，如今曙光渐明，许窈心里的遗憾却越来越大：就算她能还清债务又怎样，爸爸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 内心深处，许窈还有几分自我怀疑。 如果她是个男孩子，爸爸是不是就不会走极端呢？ 尽管爸爸爱她，却不信她可以重整许家吧！ “妈，你怪过爸爸吗？”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许窈借着酒意第一次和林美娴谈这个问题，这话一出口，许窈自己眼泪先涌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林美娴顿了顿，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怪过。我怪他草率轻生，更怪他对家人不信任。” 站在许庆华的角度，公海轻生已经是不拖累老婆女儿的最好选择，他一死，他生前的债务就不会落到老婆女儿身上了，毕竟他已经没了可执行的遗产——许庆华把一切都计算好了，唯独计算不出他的去世会对老婆女儿造成多大的打击。 林美娴深呼吸好几次，勉强转移话题：“不说这些啦。跳槽的事你已经谈好了吗？妈妈相信你心里是有成算的，拿到签约费后你要还钱就还吧。” 林美娴很想说自己会帮忙还钱，但她挣钱的速度呀还是太慢了。 窈窈要着急还钱，那就还吧。 少一些外债，窈窈承受的心理压力也会变小。 反正她挣到的钱以后都会留给窈窈，母女之间不会存在别的变数，现在先花谁的钱都行。 林美娴耐着性子哄许窈，许窈哭了一会儿睡着了，林美娴听到许窈匀称的呼吸声才挂断电话。 温志成走进房间，“和窈窈打完电话啦？” 林美娴点头：“她带着工作室的员工们去旅游度假，作为老板她多喝了几杯。” 温志成完全理解。 “华互315”让许窈成了直播带货领域的头部主播，换谁都会很高兴。许窈的事业越是成功，温志成看许窈越是顺眼。没人会讨厌一个名利双收的继女，许窈自己能赚钱，许庆华留下的债务就不用温志成掏钱还了，加上温意意现在也想当网红，温志成对许窈越发客气了。 主卧里摆着一幅许窈送给温志成、林美娴再婚的肖像画，以前温志成说喜欢这个礼物，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也没时间多看几眼，这两天温志成却一直说要把肖像画送去重新装裱。 林美娴说不用那么麻烦，温志成一点都不觉得哪里麻烦。 “窈窈画得多好啊，放在卧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欣赏多可惜，重新装裱了挂到客厅去，谁要上门做客都能看看窈窈的才华！” 林美娴当然知道女儿这幅画的好。 那时候许窈什么都没有，只能用心画一幅画来表达对林美娴与温志成再婚的祝福。 现在许窈有钱了，这幅画莫名就被赋予了其他意义。 “画的事先不说了，过几天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志成你陪我去吧，如果意意愿意，把她也带上。” 林美娴一说沈二太太，温志成立刻顾不上管肖像画了。 “意意去了，窈窈怎么办？” “窈窈当然也会去，那天我们去沈家，你和港城老板聊天时我与沈二先生也说了几句，他也挺关心窈窈的，叮嘱我多带窈窈去沈家大宅走动。” 沈仲军亲自邀请了许窈吗？ 温志成知道林美娴说的就是“华互315”活动当天，那时候许窈直播间的数据还没出来呢，沈仲军居然就邀请许窈了？ 真不知沈仲军是重视以前和许庆华的那两分旧情，还是老狐狸确实眼光精准知道许窈会在直播带货上做出成绩，竟会亲自开口邀请许窈。 沈仲军连亲侄子沈延的面子都不给，能亲自邀请许窈，许窈可真有面子啊！ 温志成压下心底的异样感觉，爽快应下：“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俩结婚这么久，这还是首次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露面呢！” …… 温志成想去生日派对上结识人脉，也想带温意意见识下世面。 第二天一早，温志成一起床就给温意意说了这事儿。 “你要没有合适的衣服，爸爸给你准备。” 温意意只问许窈去不去，得知许窈要去，温意意也说要去。 “我听到风声说许窈要跳槽，林阿姨有没有说是真的假的？” “她在华互正如日中天，怎么可能跳槽？” 温志成觉得温意意是异想天开，温意意也觉得业内传言太假了。在华互能挣到钱，许窈疯了才会跳槽呢。有人拍到了许窈在度假海岛和虎鲸的副总吃饭，还有人说许窈和西柚那边也在接触，温意意想来想去，觉得绯闻的可能性大过跳槽的可能性。 把虎鲸的副总和顾峻放在一起比，外形不如顾峻，年龄也是顾峻占优势。 许窈真和这样的人传绯闻，一定不是图什么感情。 温意意本来对顾峻挺有兴趣的，许窈和顾峻一离婚，温意意的兴趣一下没了。 她不能总捡许窈不要的东西。 当晚，许窈在华互的直播间照常露面，温意意彻底打消了许窈要跳槽的猜测。 温意意下班时问沈延有没有收到生日派对的邀请：“你不用带我去了，我和我爸一起去。” 沈延不动声色：“伯父收到邀请了？” 温意意摇头，“邀请函也不是发给我爸的，是发给了林阿姨，林阿姨要带我爸和我一起出席。” 林美娴居然连温意意都要带去？ 让温意意和林美娴搞好关系还是沈延提出来的，温意意一直很不配合，乍然听见林美娴要带温意意去沈家大宅，沈延心情复杂。 ——温意意现在的行事，他有时竟也看不懂了！ 不过林美娴连温意意都要带去，不可能不带许窈去。 沈延心中一动：去了二伯母的生日派对，他就能看见许窈了。 240：差点被漏掉的沈延一家 沈二太太每年都要办生日派对，今年的规模尤其大，南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邀请。 沈延的母亲郭献珍一直在等生日派对的邀请函。 郭献珍早早准备了生日派对那天的礼服和首饰，也预约好了造型师上门服务。 准备倒是挺充分的，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郭献珍一直没有收到邀请函……郭献珍多少有些慌，专门找丈夫沈叔平打听：“二嫂是不是把我忘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去参加派对，唯独漏掉了郭献珍，那别人会怎么想她？ 郭献珍把沈叔平给问住了。 老宅那边和沈叔平关系一向不亲近，有些聚会请这边，有些聚会则不请。 不过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往年都是会请郭献珍的，老宅那边也不想外人私下里议论沈家的事，大面上的和睦还需要维持。 今年规模搞这么大，偏偏没给郭献珍发请帖，这不摆明了是对沈叔平这个三弟有意见吗？ 沈叔平最近烦心事不少。 先是和温志成筹备了几年的项目忽然黄了，两人一直说要再做点什么，温志成前期积极现在拖沓，搞得沈叔平积极性也不高了。 好像就在这短短三四年时间风向就变了，以前走哪里都是买地盖房子，是房地产项目吃香，现在沈叔平走哪里都在听人说要直播做ip。有人向沈叔平打听沈延搞公司赚不赚钱，也有人拐着弯询问像许窈那样的大网红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搞笑不呢，许窈和沈家有什么关系，沈叔平怎么可能知道许窈能赚多少钱，许窈以前是和沈延有过婚约，那也不能捆绑一辈子吧？ 更有甚至，还暗示沈叔平可以让许窈和沈延再续前缘，大家都听说许窈现在离婚了……这更是可笑，沈延还没沦落到要娶一个离过婚的网红呢！ 沈叔平不想听网红一年能赚多少钱，网红都是公司包装出来的，是公司赚钱的工具。 沈叔平也不想听别人谈网红的影响力，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会娶网红？ 和‘盛世’签约的网红糖糖和华互老板江执言的绯闻闹得那么大，糖糖连江执言的孩子都有了，不也没嫁进江家吗？表面看是糖糖自己不想嫁，实际上是嫁不了，立个虚假的人设方便捞钱罢了。 沈叔平对所有网红的印象都特别差！ “我在说二嫂的生日派对，你提许窈做什么？” 郭献珍只觉莫名其妙。 沈叔平哼了一声，“林美娴肯定会带许窈去二嫂的生日派对，那些多嘴多舌的宾客又会把她和沈延有过婚约的事挖出来说，你想听？” 郭献珍当然是不想听的！ 不过她总不能为了躲一个许窈就不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吧？ 郭献珍提起林美娴就语气不好：“见许窈倒是没什么，她最近不是和那个姓顾的离婚了吗，别人要说肯定也是说这件事。比起许窈，还是林美娴段位高，这女人会拍二嫂马屁，和二嫂走得特别近，我听说她还通过二嫂的关系在接工程挣钱，你觉得温志成是不知情呢，还是知情却不想管？” 沈叔平觉得温志成是不想管。 反正林美娴嫁给了温志成，两人成了一家人，那林美娴赚钱岂不就是温志成赚钱？ 温志成通过林美娴和沈家老宅那边搭上了线，对和沈叔平合作的兴趣也没那么大了。 沈叔平思来想去，觉得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自家还是得去， 沈叔平不想自己去问沈仲军，就让沈延主动给沈二太太打电话。 南城大半有头有脸人物都要参加的派对，自家却没收到邀请函，沈延心里比父母更急。这消息要传出去，大家都会知道沈延家和老宅那边关系不好，沈延在外面做事会有困难……沈延拒绝承认心底那两分很隐秘的期盼。 沈延给沈二太太打电话，当然不会很直白问沈二太太为什么没给他家发请柬。 沈延是关心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的筹备。 二伯娘过生日，当侄子的怎么能不关心呢？ 二伯娘有什么吩咐，让侄子去跑腿很正常！ 沈二太太淡淡道：“许窈会来呢，你确定要来？” 沈延呼吸一紧，故作镇定：“我和许窈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她去不去都不影响我帮您跑腿。” “那你想来就来吧。” 沈二太太还是给了沈延一个台阶：“你过来的时候，顺便把你爸妈的请柬拿回去。” 沈延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算得到准话了！ 沈延把消息告诉父母，沈叔平嘴角展开，郭献珍直接喜笑颜开：“我就说二嫂是忘了嘛！” 郭献珍催促着沈延赶紧出门。 既然沈延说了要去帮忙筹备派对，这几天多往沈家老宅跑几趟准没错。 沈延也没耽误，当天下午就去了沈家老宅。 他去的时候沈二太太还在午休，沈延就在小花园等了一会儿。闲来无聊他拿出手机刷视频，又刷到了许窈和虎鲸副总的绯闻。 有人说许窈离婚就是因为搭上了虎鲸的副总，和平台高层在一起对许窈的事业帮助很大。 沈延却知道这绯闻肯定是假的。 顾峻虽然不是华互的副总，在江执言身边还是很有分量的，许窈放着顾峻在华互的资源不利用跑去和虎鲸副总勾勾搭搭，显然不合理！ 所以，许窈为什么要和顾峻离婚，沈延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沈二太太午休醒了，听说沈延等了很久，就叫沈延进去说话。 这次派对是由沈延的小堂姐负责筹办的，小堂姐是沈伯雄的小女儿，比沈延还大几岁前年嫁去了港城，今年竟特意回来帮沈二太太筹办派对，可见这次派对的规模确实不同于往年。 可为什么呢？ 今年不是沈二太太过整寿啊。 沈延心里有疑问，小堂姐冲着他招手：“二婶说你主动请缨要帮忙筹备，那可太好了，今年的宾客比往年多，我怕自己忙里出错怠慢了谁，有你协助我就放心了！” 小堂姐说着递给沈延一份宾客名单。 沈延看着排在前面的宾客，都是一些熟悉的名字。 有港城那边的，有东城江家……这规格还真是高啊！ 241：林美娴说不行 “菲菲姐，江家要来人吗？” 沈延是会抓重点的。 港城的富豪他并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港城的富豪差距太远了，人家即便想在南城做什么项目也会找沈伯雄、沈仲军这样的人物合作，沈延还不够格呢！ 那些远在天边的东西抓不住，沈延更在意能抓住的。 ‘盛世’虽然在做华互、虎鲸和西柚三个平台的业务，最赚钱的还是华互这边，若有机会在江执言面前刷存在感，沈延不会错过。 沈延的小堂姐叫沈菲。 沈菲随口答道：“江家老太太如今就在南城，二叔说也请一请江老太太，没想到老太太还真要来。” 沈延笑笑：“我倒是不意外。在南城，江家也要给咱们沈家面子。” 沈菲眉头一紧：“不要这么说，我爸和二叔都有交代要对江家以礼相待，江家现在可是……总之，咱们客气点总没错！” 社会发展很快，江家人抓住了快速起飞的风口，再过两年说不定要把沈家甩在身后了。 沈菲会回南城帮沈二太太筹备生日派对，是沈家真正的大家主沈伯雄的主意，这不是普通的生日派对，这是南城新贵的登场，也是重新给南城的财富排序！ 不过当中细节显然不必和沈延解释。 沈延一家子本来就不是沈家嫡系，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沈菲止住了话头，沈延却继续追问：“江家老太太都要来，江执言也要来吧？” 沈菲还没回答，一旁的沈二太太忽然出声：“你想问华互的老板来不来是吧？你放心吧，他肯定会来。” 沈延的心思被挑破了，他也没否认：“能在您的生日派对上见一见江总，对我来说当然很好。不过我那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帮您跑腿，从今天起，我就给菲菲姐打下手了。” 沈菲一听这话也不客气，让沈延对接派对花卉去了。 为了这场派对，沈家现有的园艺花卉要调整，派对现场也要请专人做设计，那种花香浓郁的品种还不能进场，免得刺激有些宾客过敏。要想把一场派对办好，方方面细节都要考虑到，沈菲的细心让沈二太太很满意。 等沈延走了，沈菲才问沈二太太：“沈延还不知道吗？” 沈二太太反问沈菲：“你觉得他应该知道吗？” 沈二太太已经提醒过沈延了，说许窈要来，华互的老板要来。 沈延以为要来的人是江执言，这和沈二太太有什么关系？ 沈菲对沈延的同情一瞬而过。 ——真有什么修罗场，那也是沈延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接下来几天，沈延天天往沈家老宅跑，只要他去了，沈菲都有活交给他干，但筹备派对真正重要的工作还是由沈菲负责，沈延再也没见过那份嘉宾名单。 沈延觉得沈菲在防着他。 有必要吗？ 沈菲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还玩这种小心机，难道是想把沈家的人脉关系藏着给夫家用？ …… 沈延心里不痛快，温意意倒是挺高兴的。 温意意拍开箱视频，拍白富美日常，账号还真有了些粉。 以前温意意看不起糖糖在她和沈延的订婚宴上拍视频，现在，温意意却想去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上拍点素材。 要经营白富美人设，当然得去沈家老宅拍素材。 沈家老宅比温家别墅大太多了。 温家是别墅，沈家老宅像庄园，温意意但凡能拍个几张照片，关注她账号的那些粉丝又要激动了。 若按温意意之前的脾气，她在派对上拍照不会和任何人打招呼，给糖糖借礼服的事让温意意受到了教训，她还知道要回家问一问温志成呢。 “我就拍几张照片发网上，不会拍到那些宾客的，爸爸你说行不行？” “就算要发和宾客的合照，我也会提前问对方意见。” “我看那些网红炫富都这么玩，我也想试试……” 那些炫富的网红都是拍奢侈品，拍豪宅豪车再加上到处蹭名流宴会，没人知道炫富网红是靠什么发家的，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粉丝们都信了这些人是真有钱。 温意意以前就觉得那些炫富的网红挺违和的，后来到了‘盛世’上班才知道了很多行业内幕，凡是在网上炫富又让网友扒不出身家来历的，基本都是公司包装出来的人设！ 假的都能火，没理由像她这样的真白富美却火不了吧？ 只要照着那些炫富网红的路子走一遍，账号想不涨粉都难。 这就是温意意交给温志成的运营方案。 温志成知道直播带货有多赚钱后也没反对温意意这么搞，和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号比，温家确实是有底子的。稍微夸大一下温家的家底，可以帮助温意意更快在网上出名，温志成不仅没反对还给温意意批了运营经费。 不过温意意提出要在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上拍照，温志成有几分迟疑： “我和沈家老宅那边不太熟，能不能拍照，你要问问你林阿姨。” ——林美娴和沈二太太关系好，她若是去打声招呼，温意意拍几张照片这样的小事，沈二太太应该不会驳林美娴的面子。 温意意转头将目光投向林美娴。 “林阿姨……” 林美娴正喝燕窝呢，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小碗。 温意意以前咋咋呼呼的，现在不咋呼了，人也变滑头啦，故意当着她这样说，不就是想让她去沈二太太面前打招呼吗？ 林美娴觉得还是以前的温意意可爱些。 脾气虽然不好，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比现在这样耍小心机直爽多了。 被温家父女眼巴巴看着，林美娴却轻轻摇头：“不行哦，沈二太太这次的生日派对比较私密，有些宾客身份特殊不想曝光，你到现场拍照传到网上，那些宾客会不高兴的。你和沈延的订婚宴，糖糖拍了你们现场的视频，你是不是很不高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学会换位思考。” 林美娴语重心长殷殷叮嘱，温意意的脸都涨红了。 “林阿姨，我和糖糖又不一样！” 林美娴怎么能把她和糖糖比？ 林美娴惊讶，“你和糖糖怎么不一样啦，你现在不也要当网红吗？你现在都还看不起糖糖，还想当网红赚钱，是不是太……反正这个要求我没法对沈二太太提，要不你还是问问沈延妈妈吧，她和沈二太太是亲妯娌，她若是能帮你打声招呼，你在沈家老宅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242：别人求来辛苦，许窈很随意 林美娴建议温意意去找郭献珍帮忙。 温意意不吱声了。 郭献珍可是最看不上网红的，怎么可能帮温意意这个忙？ 再说了，温意意已经不想和沈延在一起了，现在还找郭献珍帮忙，之后提解除婚约会很没有面子的！ 最重要的是，温意意隐隐约约觉得郭献珍在沈家老宅面子可能没那么大，上次同学会沈仲军给顾峻送红酒却没搭理沈延，这哪像是伯伯对侄子的正常态度？ “林阿姨，以前确实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真的已经改了……当然，你不愿意帮忙我也不会怪你，我毕竟不是许窈。” 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得到林美娴的全力相助呢？ 这是温意意的潜台词。 温志成生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林阿姨这样说，那就说明派对不方便拍照，这是主人的意思，我们当然要客随主便。” 派对邀请函是单独发给林美娴的，连温志成都没收到。 林美娴愿意带着温志成和温意意，两人才有资格去，温意意若是把林美娴惹毛了，父女俩谁都去不了，那温志成的损失可就大咯！ 相比起温意意想在派对现场拍照发网上，温志成能在派对上结交的人脉才最重要啊。 见温意意低着头不说话，林美娴可不愿意背上“区别对待”的名声：“窈窈也不用我帮，她到了沈家派对根本不会拍照。” 许窈都知道要客随主便，温意意只惦记着怎么占便宜了，这样一比，温意意倒比许窈更像是家里破产了……温志成的老脸火辣辣的，温意意则是不服气: “许窈当然不用拍照，她的账号已经火了！可她之前没火的时候，不也是要蹭糖糖和江执言的绯闻热度吗？现在趁着糖糖停工养胎，她的人气涨得更厉害了。林阿姨，你看最近的热搜了吗，营销号都说许窈和虎鲸的副总在一起了，她和顾峻离婚，该不会真是这原因吧？其实她不用这么着急，我看顾峻还挺受江总重视的，没准儿过几年也能当上华互副总——” “住嘴！外人胡乱揣测就算了，你和窈窈现在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想？我看你今天是昏了头才跑回来乱说话，沈家的派对你不许乱拍照更不能把照片发网上，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去派对了！” 温志成打断了温意意的话。 不是说了要学许窈吗？ 既然要学，就学个彻底，许窈可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事实上，温志成也不知道许窈为什么和顾峻离婚，也不知道许窈和虎鲸副总的绯闻是真是假，但温志成不会这样直截了当去问林美娴。 听见温意意说顾峻过几年有可能当上华互副总，林美娴的表情是欲言又止。 最终，林美娴还是忍住了冲动。 “你爸爸说得没错，如果你做不到尊重派对主人，那你最好别去了，免得你得罪了人还要你爸爸帮忙擦屁股。” 林美娴说完也不管温意意高不高兴，起身上楼去了。她哪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温意意身上呀，有空有闲，还不如换身衣服出门给窈窈送点吃的。窈窈从海岛度假回来后，一连几天都在直播带货，肯定是累坏啦！ “你呀你！” 温志成用手指了指大门，“你这两天老实一点别作妖了，把你林阿姨惹恼了，你想去派对都去不了。” 温意意涨红了脸不说话。 温意意也想硬气一点说不用林美娴带着去，可她确实没收到邀请。林美娴要是不带她，她就得求沈延帮忙。偏偏她之前已经把话放出去了，现在又掉头说和沈延一起去，岂不是更没面子？ …… 许窈不知道为了参加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沈延和温意意都付出了多少努力。 许窈这边其实不太想去参加派对。 度假回来后，许窈火力全开连续直播了几天。 她得向下一家平台证明自己的实力，也要增加自己的粉丝粘性，这样才能把一批用户从华互这个平台带走！ 然而沈二太太亲自给许窈打了电话，还让沈菲到工作室给许窈送邀请函，许窈若不去又辜负了沈二太太的爱护。 沈菲一边打量许窈的工作室一边微笑：“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了，我们是见过面的。那时候你爸爸带着你来沈家找二叔，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你那时已经出落得很漂亮啦！” 沈菲态度亲昵，许窈还有点不习惯。 许窈确实也记得沈菲。 两人在沈家老宅见过。 许窈当时才十几岁，沈菲二十出头是沈家最小的女儿，真正的天之骄女，哪会看得上许窈呀？ 好在许窈已经不是十几岁小丫头了，社会人都会说客套话，沈菲态度热情，许窈也热情。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沈菲就说自己不打搅许窈工作了，让许窈在派对那天早点去。 “我有几个朋友都想认识你，到时候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介绍。” “好！” 许窈没把沈菲的客套当真。 沈菲一走，筱玲就来敲门了。 “许窈姐，我想好了，我这个人笨笨的大概是做不好主播的，我还是当你助理吧。” 筱玲竟然放弃了当主播的机会！ 这选择，许窈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筱玲既然这样说了，许窈不会勉强：“我让彬哥去签几个新人回来，你先带她们几天，以后就不用你上播了。” 许窈说完顺手把邀请函给筱玲看：“我让彬哥给你准备条裙子，这个派对你陪我一起去！” 筱玲低头一看，这不是之前去过一次的沈家庄园吗？ 想到沈家庄园大车库里停着的买菜车都是豪车，筱玲下意识挺胸收腹：“许窈姐，我一定让华彬哥好好帮我拾掇拾掇，绝不在沈家丢你的脸！” 许窈倒是没想那么多。 这和丢不丢脸没关系，毕竟是沈二太太的生日，客人穿的体面点也是给主人面子嘛。许窈压根儿不知道这次的派对规格有多高，她随随便便就把筱玲带去了，沈延为了拿到邀请函却还要帮沈菲跑腿。 派对那天，许窈带着筱玲到的不早也不晚。 在许窈到之前，林美娴已经和温家父女先到了。 此外，派对上还有沈延、唐昊这些熟悉的面孔，唐昊居然又和沈延凑到了一起，看见许窈，唐昊先是惊艳又面露退意——三亿的外债是真多啊，唐昊没有那个实力！ 不过唐昊拿不出来，沈延应该没问题。 唐昊小声道：“延哥，你是怎么想的？” 243：热情的让许窈害怕 沈延来不及想什么。 唐昊话音刚落，沈菲放下正在接待的宾客快步走向了许窈。 “你今天可真漂亮！” 沈菲嘴里夸许窈，行动上也不迟疑，带着许窈走向了几个年轻的女宾客，竟是真要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许窈。 沈菲的朋友们，要么和沈菲家世相当，要么只比沈家稍微差些，不管怎样都比没破产的许家强多了。 沈菲居然想把许窈介绍给这些人？ 唐昊一脸惊讶：“你堂姐和许窈很熟吗？” 沈延摇头：“不熟。应该是我二伯娘嘱咐过堂姐，让她多照应许窈。” 沈延都要承认林美娴的能力。 没有林美娴经常在沈二太太面前献殷勤，许窈怎会被沈二太太青睐？ 不过沈二太太再怎么关照，许窈也不可能融入到沈菲的社交圈子里，那些大小姐们都可会看人下菜碟了，不是她们圈子里的人，永远不会被她们真心接纳。许窈这样硬凑，其实也挺尴尬的。 以前的许窈不会做这样的事，经历过这么多，连许窈也变了。 沈延心里挺唏嘘的。 唐昊则看着许窈的背影在出神，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不远处，温意意同样难掩惊讶。 许窈和沈伯雄的女儿关系这么好吗，她竟一点都不知道呢。 ——哼，肯定是林美娴偷偷给许窈开小灶，林美娴自己天天讨好沈二太太就算了，还推着许窈往这个圈子挤！ 温意意也学聪明了，知道今天自己是被林美娴带来的，当着林美娴的面没说不好听的话。 不过温意意觉得许窈一会儿肯定会尴尬。 温意意嘴上没说什么，同样在派对现场的郭献珍嘴巴不饶人，看见沈菲和许窈亲近，郭献珍语气酸酸的：“二嫂对一个外人可真好。沈菲也是，一点不顾虑我们家的面子，明知道许窈以前和沈延有过一段，还对许窈这么热情——” “行了，你少说两句。” 沈叔平打断了郭献珍：“二嫂若是吩咐过，沈菲不照做也不好。” 沈菲若是不这样做，那是不给二嫂面子。 沈菲做了，那些人不接纳许窈，那就和沈菲没关系了嘛。 …… 不仅别人觉得沈菲是得了沈二太太的吩咐，许窈自己也这样想。 许窈感激沈二太太的好意，同时也明白自己和沈菲的朋友们大概率是没话可聊的。大家都是场面人，随便客套几句就糊弄过去了嘛。 许窈心态很轻松。 客套了一句、两句、三句……咦，有来有往几个回合了，怎么还在和她聊？ 许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沈菲，恍然大悟：她们都是在给沈菲面子呢。 “沈菲姐，你不用陪我啦，你今天还有很多宾客要接待呢。” 沈菲面露难色，她的几个朋友都开口劝说： “是呀是呀，你先去忙吧。放心，我们会帮你照顾许窈的。” “把许窈交给我们吧。” “你还信不过我们？” 几人笑着相劝，沈菲顺坡下驴：“信，怎么不信你们？那我先去忙了。” 沈菲走之前还叮嘱许窈：“有什么事就让人来找我。” 许窈笑眯眯点头，“我知道呢。” 沈菲走了，许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想着客套几句就和沈菲的朋友们分开，没想到有人直接拉住了她手腕：“我们答应过沈菲要照应你，你今晚就跟在我们身边吧，别离我们太远，免得一会儿有不开眼的人过来找你麻烦。” 拉住许窈的女宾客姓齐，家里是做家居生意的，公司虽然没有上市，根据每年的产值计算生意规模在全国都能排前面。齐小姐和沈菲很要好，对许窈也是最热情的，显然也了解许窈和现场某些宾客之间不太对付，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看完沈延又看温意意，还对唐昊特别不屑。 许窈是真的惊了。 沈菲都走了，齐小姐咋还对她这么热情啊？ 许窈扪心自问：我有让齐小姐另眼相看的资本吗？应该是没有的。 总不会是齐小姐家里需要找许窈帮忙带货卖家具吧？ 没必要对许窈这么热情的人偏偏对她很热情，许窈没有飘飘然，她更多是忐忑。 因为许窈不知道这热情背后有没有坑在等着她。 然而齐小姐并没有让许窈有太多时间思考，齐小姐几人还真是带上了许窈。她们给许窈介绍宾客，也告诉许窈宾客们的来历。谁家里是做什么的，谁家有哪方面的人脉，许窈若是一直做直播可以和谁谁谁多接触。也会告诉许窈谁和谁的关系不好，哪家有私生子，哪个老总比较尊重夫人云云。 短短半小时，许窈就知道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南城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被这个圈子接纳的人永远是雾里看花，被这个圈子的人一下就能理清所有关系，并且能利用得到的信息生利——沈菲的这几个朋友都不缺钱，除了家底厚，她们自己也经常交换信息，她们从长辈嘴里听来的信息，有时能帮她们把一年买包买衣服的钱都赚出来！ “当然，要说赚钱，我们都是不如你的，你是白手起家在做自己的事业，我们是在吃长辈的红利。” 齐小姐语气真诚，许窈脑子懵懵的。 这也不像是要给她挖坑的样子啊，这些大小姐们是吃错药了吗？！ 其他人顺着齐小姐的口风也在夸许窈能干，许窈连连摆手：“我算是什么白手起家啊，我就是运气好抓住了风口。我还羡慕你们可以吃长辈的红利呢，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沈菲的朋友们真诚，许窈说话也实在，几人的相处倒比一开始亲近了不少。 不远处，沈延、唐昊、温意意和郭献珍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没想到许窈还真的融入了沈菲的朋友圈。 那几个大小姐，是集体吃错药了吗？ 她们这样抬举许窈，究竟是图什么啊！ 忽然，门口有点点动静，有人说是江家人来了。 沈延的注意力立刻被这消息吸引了，他不该太关注许窈，他是为了江家人才来参加派对的啊！ 江老太太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进场。 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就不是由沈菲接待了，沈伯雄和沈仲军再加上今天的寿星沈二太太一起接待了江老太太。 沈延快步上前，却发现江执言竟没来。 ——不是说了华互老板会来？！ 244：第一次以顾总身份亮相 江老太太一心二用，一边和沈伯雄等人一说，一边在宾客中扫视。 看到许窈果然身在人群中，还被几个年轻女宾簇拥着，江老太太心中了然。 “老婆子虽然常年在东城，也经常听闻南城二沈的名号。两位纵横商场多年，投资目光精准，想来这次是又选定了目标？” 江老太太话里有话。 南城沈家的名头多么响亮啊，沈伯雄和沈仲军都是商场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竟要靠在“裙带关系”上押宝来延续沈家的辉煌了。 这样抬举许窈，不就是因为顾峻吗？ 沈家就这么笃定能从顾峻身上赚到回报么。 不等沈伯雄说话，沈仲军接过了江老太太的话头，竟很坦然承认了想和华互合作的事：“我和大哥在生意场上起起伏伏也这么多年了，最错的一个决策就是投资和华互的竞争对手，早知道我们直接入股华互，现在还用愁什么呢，我们兄弟俩都可以直接退休了……气运二字玄之又玄，我很羡慕老夫人的福气！” ——笑话沈家走裙带关系有意思吗？ 沈家想投资许窈去和顾峻谈合作，江家还不是靠了江执言才能在华互的盘子里分一杯羹。 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谁也不比谁低贱！ 沈仲军直接把话挑明了，江老太太也没生气，像没事人一样点点头：“老婆子预祝沈家心想事成。” 沈仲军同样面色不改：“谢谢老夫人大度！” 江家才舍不得把华互这块肥肉分给别人呢，沈仲军想的是各凭本事去竞争。 江老太太和沈仲军的交锋外人不得而知，在派对其他宾客看来，江老太太和沈伯雄、沈仲军兄弟俩一直在笑着交谈，气氛可和谐啦！ 江家的根基虽不在南城，华互的总部可是迁到了南城。 现在连南城沈家都要对江老太太如此客气，这还不足以说明形势吗？ 郭献珍就是不明真相的外人，看着江老太太只和沈伯雄、沈仲军说话，郭献珍心里很不舒服，低声道：“大哥、二哥也真是的，有这种机会总不带你，难道你不姓沈？” 不同母怎么了。 有钱人家里的血缘都该从父系算，沈家一门三兄弟都是一个爹，沈伯雄和沈仲军也太欺负人了。 沈叔平没说话。 沈延没能挤到江老太太身边，改变了方向和父母站到了一起。 “我在堂姐那里看过宾客名单，说是华互的老板会来。大伯和二伯不叫我们到江家老太太面前说话，一会儿等江总来了，我们能和他聊几句也行。” 江老太太可能是管着江家，可那和沈延有什么关系？ 县官不如现管，沈延如今在搞公司，还是最想和江执言搞好关系。 沈叔平沉着脸点头，“我们不管老宅的事，过好自己日子就行。” 沈伯雄、沈仲军不帮忙，沈叔平这些年也没让自己饿死。 除非被逼到绝境，否则沈叔平才不会求两个哥哥呢！ 沈延得到了父亲的认可，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不该被许窈乱了心智，他今天的主要目标还是江执言——江执言会不会搭理别人，沈延不确定，但江执言肯定会搭理沈延，他已经想好了和江执言要聊什么话题。 沈延都放弃去关注许窈了，老天爷偏偏要和沈延作对。 江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像其他宾客那样满场子乱转，由沈伯雄等人亲自指引着先坐下了。 等沈伯雄、沈仲军一走，其他人就想凑上去和江老太太说话。 江老太太对谁都淡淡的，却冲着许窈招手。 “你来，坐我身边，咱俩说说话。” 一瞬间，整个派对都静了静。 沈延、唐昊、温意意、郭献珍、沈叔平，包括温志成，这些人都不懂江老太太为何对许窈这样抬举。 唯有林美娴目光微闪猜到了江老太太这么做的原因。 许窈冷不防就成了全场焦点。 好多道视线在看着她，好多双耳朵在竖着听，大家都想知道许窈为什么这样受重视。 破产，退婚，网红，离婚，直播大火……这些关键词就是许窈浓缩的人生经历。一天能卖两个多亿又不是一天能赚这么多，区区一个网红而已，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重视？ 沈菲看重许窈就算了，连江老太太也看重许窈，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许窈被江老太太一句话架到了火上烤。 不管她要不要坐到江老太太身边都很难办。 江老太太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许窈明明都和顾峻离婚了，江老太太非要帮许窈招惹是非……真烦啊！ 齐小姐感知到许窈的情绪，轻笑一声：“这是沈家的派对。” 沈家的派对，可以不用太给江家面子。 等到了江家的地盘上，许窈再顺着江老太太的意思也不迟嘛，别人怕江家，许窈不该怕—— 齐小姐竟然给许窈鼓劲，让许窈不用听江老太太的！ 沈菲的热情，沈菲这些朋友们的热情，慢慢在许窈心里形成了一个答案：看来她们都知道了顾峻的身份。 许窈一想也是，只有她这样的傻子在顾峻坦白前才没有怀疑过。 南城这些人精呀，可能早就知道顾峻才是华互的大老板了。顾峻想隐于幕后，这些人就都陪着顾峻演戏；顾峻不想在幕后了，这些人连顾峻的前妻都要拎出来敬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许窈冲着齐小姐笑笑，上前几步坐到了江老太太身边。 “您满意了吗？” 许窈问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笑笑，“你是个有骨气的姑娘，所以知道了顾峻身份你反而要离婚。可你和他离婚了也没用呀，只要他还在意你，你永远脱离不了他的光环。这些人会因为顾峻敬着你，你享受着以前没有的社交地位，你永远都没有独立的人格。” 直播带货的网红会获得南城上流社会的认可吗？ 当然不会！ 沈菲和齐小姐那些人能接纳许窈，是因为顾峻。 顾峻没有陪着许窈出席派对，甚至在法律上和许窈已经不是夫妻了，可他依然站在许窈的身后。 江老太太故意把这个事实挑破，就是想试探一下许窈的真实想法。 许窈还没说话呢。 负责接待宾客的沈菲快步走向沈伯雄、沈仲军二人。 “华互的老板到了！” 大家都听到了沈菲的话。 沈延还理了理自己的西装。 众人一起看向门口，进来的人却不是江执言，而是顾峻。 沈延心想：顾峻倒真是挺受江执言重视。 沈延以为顾峻是开路的，不料直到沈伯雄和沈仲军和顾峻握手，沈延都没见到江执言。 沈延还听见沈伯雄称呼顾峻为“顾总”！ 245：给了机会，你们没珍惜啊！ 大伯和二伯为什么要叫顾峻是“顾总”？ 不仅沈延有这个疑问，温意意同样如此。 温意意前几天才在林美娴面前说过许窈太心急，许窈若是耐心等几年，没准儿顾峻也能当上华互副总，难道——自己随口一说，竟真应验了？！ 不怪温意意会这样想，国人的社交习惯就是如此，别管头衔前面有没有“副”字，当面称呼时都会省略掉！ 看顾峻被沈伯雄、沈仲军二人热情接待，温意意忍不住去看许窈。 许窈现在后不后悔？ 顾峻若是早点当上华互的副总，许窈哪会离婚嘛。 可惜许窈正与江老太太说话，从温意意所站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许窈一点侧脸，不清楚许窈此时是什么表情，温意意转头向林美娴感叹：“林阿姨，顾峻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当上副总啦！” 林美娴眼风都懒得扫温意意一下。 自作聪明的蠢货，没听见沈菲介绍顾峻说的是“华互老板”吗？ 转念一想，顾峻是华互老板这事儿确实让人很意外，也不怪温意意核桃仁大小的脑袋会误会！ 林美娴没心思搭理温意意，她担心许窈，不知江家老太太把许窈叫过去是什么意思。 温志成则心有疑惑：顾峻真的当上了华互副总？ 可华互的一个副总，不用沈伯雄和沈仲军这么热情接待吧！ 温志成暂时放下结交其他人脉的心思，走到了沈叔平身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沈叔平不知道！ 但沈叔平不能在温志成面前表露出来，故作镇定道：“怎么回事，你不是看见了吗？” 温志成猜测：“江执言今天不来了，请顾峻代为出席？” 沈叔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温志成就当沈叔平默认了。 一旁的沈延听了莫名松了口气：一定就是这样，顾峻是代江执言出席了派对。 尽管顾峻只是代替江执言出席派对，沈延心情还是很沉重。沈延早就准备好了要和江执言谈话的话题，没想到江执言竟派了顾峻过来，沈延总不能去和顾峻聊两人共同的前任许窈。还有，顾峻若真是当了华互的副总，对沈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盛世’要做华互的业务，顾峻从中添堵怎么办？！ 沈延心事重重。 沈菲左顾右盼，终于将视线锁定了沈延。 沈伯雄和沈仲军二人在和顾峻交谈，沈菲插不上话，先看了看沈延又转头去看沈二太太，见沈二太太轻轻点头，沈菲嘴角带上了笑意来到沈延身边。 “江总今天没来，你见顾总也是一样的。等我爸他们和顾总聊完，我帮你引荐引荐？” 沈延拒绝了沈菲的好意：“我只想见江总，至于这位顾总……我要说的事他未必能做主。” 就算顾峻成了华互副总，沈延也不会去讨好顾峻。 一是因为许窈。 顾峻可是许窈的前夫，沈延怎么可能去讨好对方？ 二是因为沈延自己的骄傲。 沈延可以低头讨好江执言，因为沈延和江执言有相似的出身背景，江执言做出了华互那样的公司，沈延向江执言低头不丢人。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天轮到沈延把事业做大做强，似江执言这样的人自然会来讨好他。 但让沈延去低头讨好顾峻？ 沈延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顾峻可是出身棚户区的底层贫民…… 沈菲佯装惊讶：“你要谈什么事啊，连顾总都做不了主？” ——可怜的沈延，竟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可怜的人不仅有沈延，还有郭献珍。郭献珍一听顾峻成了华互的副总，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别管顾峻出身怎么样，能混成华互副总也算很有能力了，这样的男人许窈竟也没抓住，不知许窈如今悔不悔？ 郭献珍小声问沈菲：“菲菲，江家老太太为什么要叫许窈一起坐啊？” 沈菲笑笑，“可能是喜欢许窈吧。其实不仅是江老太太喜欢许窈，我和我的朋友们也对她有好感，我们喜欢她的自强自立。家里破产这样的事摊在谁身上都是大事，许窈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逆境奋发，三婶你不觉得许窈很厉害吗？” 郭献珍撇嘴。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是挺厉害的，一般人也不会像她那么能拉下脸去当网红。不过你们也真是太抬举她了，她终究是和咱们不在一个层次……” 郭献珍嘀咕了几句，沈菲没接话。 沈菲本来是想给沈延一个机会，想提前点醒沈延，免得沈延一会儿难堪。早点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沈延还有时间偷偷离场，偏偏沈延自大的很竟听不懂沈菲的暗示！ 哎呀，这可怪不得她啦。 沈菲转身走了。 …… 江老太太似笑非笑看着许窈，等待着许窈的回答。 老太太以为许窈会生气。 年轻女孩子嘛，有几分清高又脸皮薄，会生气很正常。最好是恼羞成怒跑去质问下顾峻，责怪对方为什么这样阴魂不散……那可就好玩啦！ 不料许窈既不生气也没激动，语气很是镇定：“我的人格是不是独立，不由顾峻决定，也不由您说几句话就改变。别人因我是顾峻前妻而敬着我，我确实是受宠若惊。这样的尊重虽然别有用心，但我也不必因此而惶恐不安，她们怎么想我管不着，我自己不会拿着‘顾峻前妻’的身份去谋利。我知道自己已经和顾峻离婚了，您和其他人是不是清楚，那是你们的事。” 许窈如此心平气和，江老太太反而一噎。 老太太重新打量许窈，“……是我小看了你。” 这话不像是表扬倒像是讽刺。 许窈正想起身离去，沈伯雄忽然拍了拍手。全场目光都聚集到了沈伯雄的方向，沈伯雄清了清嗓子：“今天沈某要向大家介绍一位重量级的宾客。各位都听过华互的大名吧，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华互的老板顾总到场……” 华互的老板顾总。 这几个字像天雷一样劈到了几个人心上！ 沈延浑身如过电般颤栗，他觉得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是沈伯雄说错了。可沈伯雄是什么人，怎会犯这种错误？ 顾峻，才是华互真正的老板。 沈延大脑一片空白！ 246：你们在自嗨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的人何止是沈延。 郭献珍、沈叔平还有温志成都愣了，温意意更是瞠目结舌。 “顾峻是华互老板？” 怎么可能！ 似江执言那样的人创业成功，不会有人质疑，因为江家本来就很有钱了，江执言有钱有人脉抓住风口创业成功很正常。 似顾峻这样出身贫寒的人竟是华互真正的大老板……这些人都难以接受。 毕竟江执言成功，温志成、沈叔平这些人还能在内心劝自己“是这个年轻人太会投胎了，拥有着比他们更好的助力”，顾峻成功，温志成、沈叔平等人就很难逻辑自洽了，承认顾峻的成功，就会让两个中年男人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顾峻出身那么差，又那么年轻，竟也—— 温志成的脸色变来变去，忽然转头去看林美娴：“美娴，你早就知道了吗？” 林美娴皱着眉：“知道什么？” “知道顾峻……可你若是知道，许窈岂会不知道？她又为什么要和顾峻离婚？！” 温志成是发自内心不解。 温志成算是许窈和顾峻闹矛盾的“见证人”，他和林美娴深夜里赶去酒店，许窈已经和顾峻闹翻了。顾峻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在林美娴面前表态不想离婚，反而是许窈坚持要离婚，后来真的离了。 所以，许窈应该是不知顾峻真实身份的吧？ 若是知道了，许窈怎么可能提离婚，华互可是许窈挣钱的平台啊……不对，许窈若知道自己成了华互老板娘，当不当网红已经不重要了，正常人都会抱紧顾峻这根粗大腿！ 林美娴还没说话，温意意已经忍不住抢答：“爸，你在说什么，许窈肯定不知道呀！” 温意意已经从震惊中回神。 许窈的运气真不好啊！ 老天爷给了许窈翻盘的机会，被许窈自己弄丢了。 温意意暗自庆幸许窈已经和顾峻离婚了，若是没离，如今顾峻公布身份，那大家见了许窈岂不是还要讨好？！ 除了庆幸，温意意还有说不出来的欣喜，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还是顾峻的“恩人”，这真是、真是太重要了！ 郭献珍也忍不住插话：“我也觉得许窈不知道，她要知道，哪舍得离婚啊！” 许窈过得好，郭献珍就不太舒服。 许窈要是华互老板娘，郭献珍以后都不想出门交际了，否则碰见许窈得多尴尬啊！ 幸好幸好，老天爷没让这种情况出现，许窈竟和顾峻离婚了！ 郭献珍一阵阵后怕，同时还很幸灾乐祸，“许窈的脾气一向都倔，其实偶尔低一低头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她倒是没让自己受委屈，现在后悔都晚了。” 林美娴看了几人一眼。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惯会自说自话。 明明不知道许窈和顾峻离婚的内情，一个两个的已经脑补出了让他们自嗨的剧情。 林美娴不想让这些人太得意，故意淡淡道：“知不知道顾峻的身份很重要吗？结婚是因为喜欢，离婚肯定是因为不那么喜欢了，我看你们倒是比许窈更看重顾峻的身份。其实没必要，就算顾峻是坐拥千亿身家的华互老板，他挣到的钱又不会平白无故拿出来给大家一起花，你们说是不是？” ——所以就别关心许窈有没有错失机会啦！ ——许窈当不当华互老板娘，都碍不着你们什么事啊，许窈和顾峻有感情纠葛，你们这些人和顾峻有什么？ 林美娴的话让几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除了温意意有王牌在手暗自得意，温志成、郭献珍和沈叔平等人都被林美娴怼到失声。 顾峻是华互老板……那还不如江执言是华互老板呢，至少大家一直很尊重江执言，而他们对顾峻的态度却很那啥。 沈叔平拼命回想有没有得罪过顾峻。 沈叔平和顾峻打交道的次数不多，林美娴、温志成再婚的派对上，沈叔平自持身份，一直没和顾峻正面对话过。 好好好，没有正面打过交道，就不至于得罪对方。 只是心里瞧不起而已，顾峻哪会知道呢？ 沈叔平不仅没有奚落过顾峻，反而劝过沈延要放下过去。 想到儿子沈延，沈叔平才惊觉哪里不对劲。 沈延太沉默了！ 沈叔平转头看去，沈延的表情堪称失魂落魄。显然，顾峻是华互老板这件事对沈延无疑是冲击最大的。 “沈延！” 沈叔平低声提醒：“今天可是你二伯母的生日派对，这么多嘉宾看着，你不能失态。” 沈延惨白着脸。 “爸，我——” 沈伯雄已经介绍完了顾峻，那些明明知道顾峻身份却要假装不知道的嘉宾，终于能正大光明和顾峻接触了。那些不知道顾峻身份的嘉宾窃窃私语，恨不得立刻打听出顾峻的一切信息。 没人会在乎沈延怎么想。 沈延却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看他，那些窃窃私语也像是在议论他。 沈延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温家别墅见顾峻，顾峻说自己是网络科技公司的程序员，沈延提醒顾峻小心35岁的失业坎。 那时的沈延已经被嫉妒和不忿冲昏了头脑，还说可以看在许窈面子上给顾峻提供一份工作……昔日的高傲，如今都成了扇回沈延脸上的巴掌。 一掌又一掌。 哈哈哈哈，真可笑！ 难怪无论他如何讨好江执言，对方的态度永远是那么忽冷忽热。 江执言根本不是华互真正的掌权人！ 在他拼命想和江执言拉近关系时，顾峻就躲在幕后看他笑话吧？难怪，‘盛世’从来没有得到过华互的流量倾斜，签了糖糖根本没用，糖糖是一颗无效的棋子！ 沈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他惨白着脸只想逃离这里，沈菲却不知从那里窜出来：“二婶叫你过去呢。” 沈延死死盯着沈菲。 “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明明都是一家人，一定要这样看他笑话吗？！ 沈菲收了脸上的笑容：“知道什么，你是说顾总的身份吗？二婶提醒过，我也提醒过你，你不听我们的话，我有什么办法！” 247：会不会被报复啊？ 那也叫提醒吗？ 沈延心想，如果真把他当成一家人，肯定会明明白白告诉他真相，而不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暗示，他能听懂那些暗示的话才有鬼了！ 沈菲看穿了沈延的想法，无奈道：“顾总自己不想公开身份时，我们怎好大张旗鼓替他宣传？不说这些了，二婶叫你过去呢，你去不去？” 沈延不想去。 沈菲也不勉强。 ——这么要面子，那就不要学人做生意啊！ 沈菲能理解沈延的心情，但不赞同沈延的做法。 要说面子，她父亲沈伯雄和二叔沈仲军的面子难道不比沈延大？沈家可是在华互身上栽过大跟头的，沈家在和华互竞争时亏掉的钱，沈延的公司不知要挣多少年……难道就因如此，沈家就要和顾峻当仇人吗？不，既然竞争不过顾峻，就该和顾峻合作把之前亏掉的钱赚回来！ 像父亲和二叔这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能放下面子和顾峻结交，沈延有什么做不到的？ 沈菲转身离去。 郭献珍嘴唇颤动，想劝沈延又不知该怎么劝。 沈延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打击，现在让他去讨好顾峻，太为难他了！ 看着沈延惨白的脸色，郭献珍心疼坏了，心里的憋屈不知如何发泄，只能狠狠望向许窈：这一切都是许窈的错，许窈不和顾峻闪婚，沈延和顾峻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尴尬…… “沈延？” 沈叔平还想劝一劝儿子，沈延的心态崩了：“我出去透透气。” 沈延可以走，沈叔平和郭献珍却不能走，一家三口同时离场那也太不给沈仲军面子了。 沈延走到门口，碰见了如幽灵一般的唐昊。 唐昊的心理承受力和沈延差远了，此时一脸惧意。 “延哥，怎么办？” 曾经的唐昊根本不在乎许窈有没有结婚，他觊觎许窈，觉得许窈是无人保护的。 虽然唐昊的想法没成功，但他终究是那么做了。 那时候许窈和顾峻还没离婚呢，顾峻会不会报复他？ 唐昊越想越怕，忍不住自己劝自己：“我、我也没做什么……再说，他都和许窈离婚了，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对吧？” 沈延自顾不暇，没人回答唐昊，唐昊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发颤：“他们都离婚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 离婚夫妻再见面会怎样？ 许窈觉得没必要喊打喊杀。 江老太太心思还怪多的，当然，沈菲和齐小姐等人心思同样不少。 看着沈伯雄当众介绍顾峻，许窈掩下了苦笑：除了沈延一家三口，沈家其他人肯定早就知道了顾峻身份。 难怪沈二太太和妈妈林美娴的关系会越来越好。 难怪沈二太太几次表示要出钱支持她创业。 难怪沈菲会亲自送邀请函，生怕她会不来参加今天的派对。 沈家对她和妈妈的好，是因为沈仲军以前和爸爸许庆华有几分交情，还是因为沈家想和顾峻拉近关系才刻意施恩？ 可能两种原因皆有吧。 顾峻已成人群中的焦点，许窈不想在江老太太身边听对方灌鸡汤，正好沈菲来叫许窈，许窈趁机起身。 “二婶有事找许窈，我让其他人来陪您。” 沈菲笑眯眯的，江老太太也笑：“去吧去吧，许窈确实讨人喜欢，我这个做客人的怎么好意思和主家抢人？” 江老太太一语双关。 沈菲只当听不懂，挽着许窈的手就走。 许窈到了沈二太太身边，先祝沈二太太生日快乐，沈二太太就笑：“窈窈，你不怪我吧？我没有提前说顾峻会来，我怕我说了，你就不想来了。” 沈二太太说话直接，许窈认真思考后摇头：“我不怪您。” 许窈确实不怪沈二太太。 今天的派对只是借了沈二太太过生日的由头，请谁不请谁，未必全是沈二太太做主，沈二太太亦不是今天的主角，顾峻才是。 沈家把今天的生日派对留给了顾峻登场。 这是对顾峻的重视，是利益的驱动，是沈伯雄、沈仲军的共同决定，沈二太太一个人的意见不重要。 豪门阔太也是不容易当好的，许窈能体谅沈二太太。 沈二太太认真打量，见许窈神情平和，是真的没有一点怨怼，沈二太太反而不好意思了：“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你也太体谅人了！” 许窈其实是想明白了。 难道知道沈二太太对她和林美娴的亲近是因为顾峻，她就能和沈二太太断绝来往吗？ 显然不可能嘛。 在许窈还不认识顾峻时，沈仲军已经帮过许窈和妈妈了，许窈不能因为沈家现在有了其他打算就不承认沈家之前的帮助。 许窈还是会和沈家来往，她以前没接受沈二太太的投资，以后就更不会了。 就是林美娴那边，一直在拿沈二太太手里的资源，这些好处该不会都需要顾峻去偿还吧？ 许窈想在生日派对结束后和林美娴好好谈谈。 此时，林美娴也撇下了温志成快步走到这边。 林美娴和沈二太太打过招呼后，小声问许窈：“江家老太太有没有为难你？” 许窈摇头：“我和江家又没什么关系，老太太犯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该说的话，许窈都说了，希望江老太太听进了心里。 江家和顾峻必有一争，但那和许窈没关系，她都快离开华互了！ 林美娴正要说话，温志成厚着脸皮也过来了。 “窈窈，你还好吧？” 温志成一脸担心，许窈无奈：“温叔叔，我很好。” 温志成一肚子疑问，想问许窈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也想问许窈和顾峻还有没有和好机会。不等温志成说话，又有一个颇具分量的嘉宾到场。 港城富商郑先生到了。 温志成眼睛一亮。 上次来沈家，温志成已经见过郑先生了，当时两人聊得很不错，温志成一直想和郑先生的关系更进一步，可惜郑先生还有其他事没在南城停留太久。 来参加今天的派对前，温志成就想着能不能再见郑先生一面，现在果然心想事成。 郑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一个年轻高挑的女孩子挽着郑先生的胳膊，沈菲说那是郑先生的小女儿郑薇儿。 “郑生很疼郑薇儿的，舍不得薇儿嫁给一般的纨绔子弟，一心要给薇儿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公。” 沈菲在许窈身边耳语，似在提醒许窈。 许窈仔细打量，由衷称赞：“郑小姐长得真漂亮！” 沈菲：…… 248：她应该很符合顾峻的审美 沈菲不知道许窈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过沈菲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了，许窈不为所动，沈菲也没办法啊。 不远处，江老太太看着郑薇儿挽着郑先生的胳膊出场，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郑薇儿个子高挑骨架却偏纤细，长相和她名字一样是偏娇美型的，应该很符合顾峻的审美，而且郑薇儿还有许窈所没有的优势，名校毕业，家世出众……以顾峻的出身能娶这样的女人，顾家先祖得连烧九代高香！ 江老太太笑眯眯看着沈伯雄替顾峻和郑先生做介绍，看着郑薇儿和顾峻握手，江老太太慢悠悠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 “顾总好年轻呀。” 郑薇儿的手和顾峻轻轻一握就飞快松开，年轻漂亮的眼眸里写满对顾峻的好奇。 可能是年轻，可能是被家里宠得厉害，郑薇儿竟直言不讳问顾峻：“听说顾峻以前住在南城棚户区，连上学都是靠学校减免学费？” “薇儿，不许这么没礼貌！” 郑先生语调拔高，转头又向顾峻道歉：“小女被家人宠坏了，说话没轻重，不是故意要冒犯顾总。” 顾峻不知郑家父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郑薇儿再怎么娇美动人也没用，顾峻其实连对方长相都没怎么看清楚。是的，顾峻人在应酬，精神却溜号了。 从走进这个宴会厅那一刻，顾峻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他只想多看两眼许窈。 是最近直播太累了吗，许窈怎么看起来又瘦了？ 沈伯雄当众介绍了顾峻的身份，这本是征求过顾峻同意后的行为，顾峻也因此获得了全场瞩目。 今晚之后，顾峻的身份在南城将不是秘密，他做好了走向台前的心理准备。 ——但许窈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的高调出场是炫耀？ 顾峻一直想找机会和许窈说说话，哪怕只是很正常打个招呼，问一句“最近怎么样”也行。 不过今晚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若去找许窈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落到许窈身上，这大概是许窈不想看到的情景。 顾峻内心举棋不定，偏偏郑家父女过来了，顾峻只能一心两用。这便是走到台前的后遗症之一，既然是华互老板，有些应酬就难以避免了！ “郑小姐说的是事实，不需要避讳。我确实出身南城棚户区，全靠学校减免学杂费才没失学，是运气好得到了江少的投资才做出了华互。” 顾峻连郑薇儿的样子都没看清，又怎会介意她的冒犯呢。 何况这也算不上什么冒犯，郑薇儿所说全是实情，顾峻又不能把知道他过去的人全部灭口。 郑薇儿一脸歉意，“我没有别的意思，顾总没有家世助力在这么短时间里将华互发展到如今规模，我是真的佩服！顾总的经历让我想起了爷爷，他也是港城贫困窟出生，没有爷爷的艰苦创业哪有我们这些子孙现在的日子？如果爷爷还在，一定也会很欣赏顾总。” 郑老先生在港城是十分有身份的人物，老先生虽然故去了，他的发家事迹连内地的小报都多有刊登。 要论出身，郑老先生绝对比顾峻还卑微，顾峻是单纯的穷，郑老先生不仅穷还做过很多底层工作，从十三四岁就挣钱养家，一路跌跌撞撞混到三十多岁才攒到本钱去做生意。 在顾峻这个年龄时，郑老先生还在底层混迹呢，顾峻却已经创业成功……郑薇儿确实不是在冒犯顾峻，她在把顾峻和自己爷爷相提并论呢！ 顾峻终于仔细看了郑薇儿两眼：“郑老先生是我学生时期一直很佩服的企业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郑老先生这样的企业家在鼓励我坚持下去。” 顾峻并没有说谎。 他很早就发誓要出人头地，那时他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学校图书馆里有很多人物传记书籍，像郑老先生这样出身贫寒却做了大生意又取得很高社会地位的人，一直是顾峻的研读对象！ 除了郑老先生，顾峻还研究过港城许多富豪的发家史。 他那时还比较天真，书上写什么他就信什么，后来才知道商场的复杂岂是短短几个段落能写清楚的！ 即便如此，那些经过包装美化过的奋斗事迹仍然给了顾峻很多鼓励……有郑老先生这样的人存在，至少让顾峻确信人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挣脱原有出身的。不过时代不同，机遇也不同，郑老先生那一代企业家能发家是因为抓住了当时的机遇，顾峻照抄前例是没用的，他的机遇在当下！ 顾峻随口说出郑老先生当年的几个经典事例，郑薇儿眼睛都亮了：“我还以为大家会慢慢忘记爷爷，没想到顾总你……” 郑薇儿的声音发颤，郑先生拍拍她手背：“让大家见笑了，薇儿小时候是养在家父跟前的，爷孙俩感情最深，家父对她的影响很大。” 郑薇儿被郑先生说的不好意思。 “抱歉，我不该这么情绪上头。” 顾峻自己就是和爷爷顾海山相依为命长大的，他和顾海山感情深厚，没想到郑薇儿和郑老先生也感情深厚。 这是顾峻可以共情的地方，他对郑薇儿的真情流露并不反感。 想念已经去世的爷爷并不是错。 如果是顾峻遇见了可以和他一起缅怀顾海山的人，顾峻也会忍不住情绪外露。 沈伯雄给了沈仲军一个眼神。 沈仲军笑着打断郑薇儿蓬勃的倾诉欲：“大家一直站着说话，是我们沈家招待不周啊，不如坐下再慢慢聊？郑生，薇儿和我们这些老东西聊天和我们会不会无聊，要不要我让沈菲带她去见见同龄朋友？” 不管郑薇儿对顾峻有没有那种心思，沈仲军都想把人隔开。 沈仲军是真的支持许窈，毕竟许窈现在什么靠山都没有。如果郑薇儿把顾峻撬走，以港城郑家的实力，那还有沈家什么事嘛！ 郑先生看了郑薇儿一眼，郑薇儿笑着点头，“我去找沈菲姐姐玩，正好认识点新朋友。” 249：你们眼界能不能放开点 郑薇儿落落大方一点都不纠缠，沈仲军说要谈正事，郑薇儿立刻说要去找沈菲。 沈菲正和许窈在一起呢。 郑薇儿和沈菲挺熟的，也知道许窈的情况，趁着沈菲去招待别人，郑薇儿直接问许窈：“许小姐和顾总真的离婚了吗？” 许窈点头：“民政局盖过章的，假不了。” 郑薇儿露出甜美的微笑：“谢谢许小姐。” 许窈好似没听懂：“谢我什么？” “谢许小姐敢爱敢恨，说离就离，也谢许小姐自强自立，不像那些趋炎附势的势力小人一样在知道顾总身份立刻想复婚。我认识许多人，没有一个像许小姐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郑薇儿语气真诚，许窈盯着对方看了半晌，举起酒杯：“郑小姐给我戴了这么多顶帽子，是生怕我和顾峻复婚吗？” 郑薇儿爽快承认：“是呀！夫妻一场，许小姐和顾总一定真心爱过彼此，我向许小姐确认，就是不想自己不明不白做了感情的第三者。” 郑薇儿没有掩饰对顾峻有想法。 许窈被郑薇儿的直爽搞得心头发堵。 许窈其实没有郑薇儿说的那么豁达，看见顾峻，许窈仍然会心潮起伏。 可她忍下了情绪的变化，并没有要和顾峻旧情复燃的想法，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许窈等得起。 许窈这个当事人不说不提，如江老太太、郑薇儿这些人却急坏了，她们都想坐实许窈和顾峻已经离婚的事实，一个用话激许窈，一个给许窈盖高帽子，话术不一样，目的却相同……许窈生气，不是生气郑薇儿对顾峻有好感，而是生气江老太太、郑薇儿对她的不尊重。 如果许窈有沈菲的家世背景，江老太太、郑薇儿还会这样说话吗？ 肯定不会。 她们这样“磊落”，其实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许窈脸上的笑容淡了，也学着郑薇儿说话的语气直来直往：“郑小姐的自信应该到顾总面前挥洒，我和顾峻已经离婚了，他的新感情不需要我这个前妻批准，郑小姐也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什么感情第三者？ 许窈被郑薇儿雷坏了。 是港城那边有历史遗留风气的原因吗，郑薇儿好歹是个豪门千金，这才刚见顾峻就跑到许窈面前宣誓主权，是不是太心急了？这么好的家世背景，能做的事业可太多了，缺了男人又不会死！ 许窈说完也不想搭理郑薇儿了，端着酒杯去了别处。 沈菲晃了一圈回来见郑薇儿一个人在，笑着问：“和许窈相处得怎么样？她脾气很好的，一般人都能和她处得不错。” 郑薇儿笑笑没说话。 许窈的脾气才不好呢，看着温柔却很扎手，是馥郁芳香又带刺的玫瑰。 原来顾峻喜欢这一款啊！ 郑薇儿若有所思，沈菲也适可而止。 郑薇儿对顾峻未必是个人想法，可能是郑家的意思，不管是郑薇儿个人有意还是听从郑家安排，都不会因为沈菲几句话就改变主意。 沈菲要做的是把许窈拉进这个圈子，只要许窈和沈家站在一起，沈家和华互的合作就有戏。 沈菲私下里问齐小姐对许窈观感如何，齐小姐认真想了想：“能拿得出手，以后我们聚会可以多叫她。” 这话就是认可了许窈的意思。 沈菲小声道：“顾峻不放手，两人百分百会复婚，我们和她来往不亏。” 华互老板在这样的场合受欢迎，老板娘同样如此。现在给许窈送温暖，以后才能做华互老板娘的闺蜜团，沈菲和齐小姐都是那种拎得清的人。 …… 许窈既不想和江老太太、郑薇儿打交道，也不想面对齐小姐等人不正常的热情，干脆端着酒杯到花园透气。 这个花园，许窈来过。 那次也是沈家的酒会……不过那时顾峻的身份还是江执言的跟班，在酒会刚露面就走了，都没有和许窈打招呼。顾峻走后，唐昊几个纨绔则在花园里拦住许窈，指名道姓要找许窈新婚老公的麻烦。 想到自己曾傻乎乎在唐昊几人面前维护顾峻，许窈就懊恼。 早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她就该让唐昊几人去华互堵人呀，正好让顾峻把几个纨绔子弟好好收拾一顿！ 心有所念，许窈走到花园里一抬头，顿时愣了。 她看见了唐昊，还有沈延！ 唐昊一脸惊恐看着许窈，“你还真要赶尽杀绝啊？” 许窈不想让唐昊太舒服，故意吓唬他：“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顾峻心眼大不大。” 唐昊更害怕了。 许窈一点都不同情唐昊。 唐昊仗着家里有钱挺欺负人的，他习惯了仗势欺人，所以才害怕被顾峻报复。 其实顾峻之前都没动唐昊，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动，只要唐昊别继续做错事——许窈知道顾峻的行事风格，偏偏不告诉唐昊，就是要让唐昊担惊受怕。 果然，唐昊忐忑了半天竟和许窈道歉了。 “我以后再不会骚扰你了，你就当我是一个屁，轻轻把我放了行不行？” 不管许窈会不会和顾峻复婚，先说点软话总没错！ 唐昊怕许窈不信，抬手就对天发誓：“我明天就买票离开南城，再不会碍你眼！” 许窈懒得搭理唐昊。 花园的灯光没派对那么亮，沈延站在花藤阴影里，半明半暗的灯光掩盖了他的低迷状态，他忽然出声问许窈：“你和顾峻离婚时，知道他是华互老板吗？” ——应该是不知道吧。 沈延迫切想证明什么。 如果许窈也不知道，沈延会有一些心理平衡。 他难以描述自己是什么心态，就是…… 许窈既不会惯着唐昊，也没义务帮沈延疏解心结：“我当然知道呀！”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顾峻离婚？ 难道离婚，竟是顾峻提的。 见沈延沉默，许窈戳破他心思：“你你现在又想肯定是顾峻提了离婚吧，毕竟我都知道他身份了，怎会舍得离婚……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总这么自以为是，我当初和你退婚时不知道你是谁吗？我能和你退婚，也能和顾峻离婚。” 许窈知道她说再多，这些人都不会信，不管男的女的，眼界就不能放开点吗？没关系，等明天大家就知道她的决心了！ 250：我和顾峻在一起怎么样？ 许窈本想出来透透气，花园里有唐昊和沈延，和这两人呆在一起也挺闹心的。 其实仔细想想，今晚的派对就很无聊嘛。 精心打扮却要面对一群虚伪的人，还不如多开一场直播呢！ 许窈给筱玲发消息：我们先回吧。 筱玲这样的助理和嘉宾不在一个地方招待，收到许窈消息，筱玲很快找过来。 “许窈姐，我刚才好像看见——” 筱玲一看沈延居然在场，立刻闭紧了嘴巴。 许窈倒不避讳，“看见顾峻了？他也是沈家邀请的嘉宾。看就看了吧，我们能来派对，顾峻也能来。” 筱玲一听果然挺直了腰杆。 这场派对居然聚集了许窈姐的前任和前前任，那自己更不能露出寒酸样给许窈姐丢脸了。别管是前任还是前前任，谁都别想耽误许窈姐搞事业。 筱玲快言快语：“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许窈点头：“我也去和沈二太太打声招呼。” 两人说着话一起走了，谁也没再搭理沈延和唐昊，唐昊松了一口气：“她这是同意放过我了是吧？我今晚回去就买机票！延哥，你也离她远点吧，谁知道她和顾峻是怎么回事，漂亮女人那么多，延哥你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唐昊说的还真是肺腑之言。 唐昊喜欢许窈吗？ 喜欢！ 但若“喜欢许窈”这件事会影响唐昊的舒适生活，那唐昊会撤退的比谁都快。 沈延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里却是翻江倒海。 唐昊能豁达是因为这人本就是纨绔子弟，沈延却是一直想做出一番事业的那种富二代。 唐昊能屈能伸，沈延心里真迈不过这道坎，他还在想许窈说的话是真是假，许窈进了宴会厅又出来，沈菲竟亲自把许窈送到门口。 许窈上了助理筱玲的车。 沈菲还在门口站了会儿。 许窈走后不到十分钟，沈延就看见顾峻也出来了。 顾峻身边跟着的人可就多了，但顾峻明显心不在焉。 沈延在心里冷笑：婚是离了，感情却是没断呢！这倒是一招以退为进的好招数，别管前妻还是现妻，只要许窈还在华互发展，她自然会获得许多资源。 现在沈延已是明白了，为什么李岚依会空降直播间帮许窈拉人气，为什么许窈的直播间能冲到人气榜第三名……那不都是顾峻在背后支持的吗？ 顾峻和沈伯雄等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也走了。 顾峻一走，有关顾峻身份的讨论更是直接了。温志成想和港城富商郑先生聊聊，郑先生对温志成已经没了上次的热情，温志成一咬牙把顾峻抬了出来，郑先生果然多了两分热切： “温老板和顾总很熟？” “确实不陌生，顾总之前经常来家里吃饭，若不是……我们该是一家人的。” 温志成语气里都是遗憾。 和顾峻一比，许窈的大网红身份也不值钱了。 要是许窈没和顾峻离婚该有多好啊，许窈是温志成继女，顾峻就是温志成女婿！ 有这样牛逼的女婿，温志成加入郑先生、沈伯雄等人的圈子毫不违和。 郑先生果然来了兴趣，“顾总这样的年轻俊杰堪称横空出世，我对顾总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到一旁坐下慢慢聊？” 郑先生对顾峻的事感兴趣，郑薇儿也感兴趣。 温志成要利用顾峻和郑先生拉近距离，温意意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爸，我头疼！” 温意意一只手撑着脑袋，皱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温志成一愣：“怎么会头疼，你林阿姨呢，我让她先陪你去医院？” “林阿姨在忙呢！” 温志成转头一看，林美娴果然跟在沈二太太身边说话呢。 林美娴与沈二太太走得近可是能给温志成拉项目的，温志成也不能怪林美娴不关心温意意。林美娴是继母脱不了身，温意意还有个未婚夫沈延，温志成视线扫了一圈都没看见沈延人在哪里，想起温意意嚷嚷着要退婚，果然沈延也是不靠谱的！一边是爱女忽然头疼，一边是和郑先生深谈的机会……郑先生看出了温志成的为难，主动给了温志成名片： “令爱的身体比较重要，郑某会在南城办点事，我们可以再约别的时间。” “不好意思，那我们改天再约。” 温志成接了名片要送温意意去医院，临走前和林美娴说了一声，林美娴特别关心温意意身体：“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不用了林阿姨，你留在这里陪二伯母吧。” 温意意很懂事，温志成也劝林美娴留下：“我送意意去医院就行了。” 父女俩匆匆走了。 沈二太太冷眼看着就觉得温意意的头疼不想真的，十分为林美娴不值：“你要再嫁，又不是没更好的人选，干嘛和姓温的搅合在一起？” 从孩子身上最能看出父母的教养。 温意意之前总和林美娴闹腾，温志成难道真管不住吗？能管住却不管，可见温志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美娴笑容柔美，“人无完人，我有非他不可的理由。” 沈二太太恨铁不成钢。 沈二太太很想许窈当恋爱脑，许窈偏偏要自己干事业。 沈二太太不想林美娴当恋爱脑，林美娴居然这么恋爱脑，人到中年哪有什么“非他不可”，这话听着就不舒服啊！ …… 温意意一上车，头立刻不疼了。 温志成气死了：“今晚是什么场合，你还装病？我还以为你懂事了，结果你还是这样胡闹！” 温意意坐直了身体，“爸，我哪里胡闹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郑先生愿意和你聊是因为他女儿郑薇儿对顾峻有意思，他想从你嘴里打听顾峻的事呢，你这样帮郑先生，难道真想把顾峻推给别人？” “你想帮许窈和顾峻复婚？” 温志成十分诧异。 不过温意意若真有这样想法，温志成倒欣慰了。 许窈和顾峻复婚对温家是有好处的，温意意能放下对许窈的偏见从温家的利益出发，真是长大了！ 温意意笑笑：“我帮他们复婚做什么，许窈当着华互老板娘，我以后都要看她脸色吃饭。爸，你觉得我和顾峻在一起怎么样？” 温志成觉得不怎么样。 哪怕开着亲爹滤镜，温志成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温意意比许窈更有魅力。温意意连沈延都没搞定呢，还想搞定顾峻？！ 251：自作多情？官宣跳槽！ “不怎么样。” 温志成实话实说，“你和郑薇儿比没有赢面。” 郑家太有钱了。 而且郑薇儿有名校学历，人长得也漂亮， 如果顾峻不用情感指挥大脑了，为什么不选郑薇儿？郑家三代经营已是港城有名有姓的富商，温志成的资产和郑家一比差太远！ “郑薇儿和顾峻没有感情基础！顾峻都那么有钱了他未必会看重钱，不然他当初为什么和许窈结婚？” 温意意分析的头头是道。 温志成脑子并不糊涂：“郑薇儿和顾峻没有感情基础，你和他就有了？” 温意意一噎。 她和顾峻当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她有一张王牌。 温意意不怕顾峻是感情用事那种人，她只怕顾峻感情淡漠并不把“恩人”放心里。温意意的打算需要获得温志成支持，她把当初对顾峻的捐助讲了出来。 “这么多年，顾峻一直在寻找当年给他捐钱的‘恩人’……” 温志成惊讶，“钱真是你捐的？” 温志成倒是不怀疑温意意能拿出那样一笔钱出来捐掉，只是捐了钱却不告诉家里，不太符合温意意的性格。 温意意理直气壮，“当然是我捐的呀，你以为顾峻是那种随便乱认恩人的吗，他已经找李老师确认过了！” 温意意赌咒发誓钱就是她捐的，而且顾峻也认可了这个事实，她偷听到了顾峻和李老师的谈话，但她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事儿。 温志成没想到女儿这么沉得住气，不由对温意意刮目相看。 温志成希望许窈能和顾峻复婚，是因为许窈当华互老板娘对温家有好处。如果温意意也有机会，那他当然更想当顾峻的亲岳父！ “你让爸爸想想。” 温志成已经是很心动了，仍旧没把话说死。 就算许窈和顾峻已经离婚了，温意意再和顾峻走到一起，这事儿说出去也很难听呢。 毕竟前面已经捡了许窈一个前未婚夫，现在还要捡许窈的前夫……温志成想想就脸皮发烫。除了外人的议论，温志成还担心林美娴的反应。 想了半天，温志成才下定了某种决心：“别在你林阿姨面前提这件事。” 这意思是要瞒着林美娴呗？ 温意意很满意，继而又提出了新的问题：“那我什么时候和沈延退婚啊？” 和沈延的婚约不解除，哪有机会和顾峻发展出感情？温意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退婚了，温志成之前答应了她只要把自媒体账号做起来了就同意退婚，现在也不得不提前考虑此事了。 哼。 每次需要沈延履行未婚夫责任时，对方都不在场，这婚约也确实没有了继续维系的必要！ “不要急，让我想想怎么办。” 最好是温意意先和顾峻有点那种苗头再退婚，免得两头都落空。 温意意只觉今晚的温志成格外好说话，父女俩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没有隔阂，也没有讨厌的林美娴插在中间。 温意意享受这种感觉。 她确实比以前长进了不少，知道她能和温志成交流顺畅，是因为她的想法对温志成是有利的。就凭这点，她都要想办法把顾峻牢牢抓住！ …… 顾峻才不管派对上众人心思。 他去参加派对本来就只想看看许窈。 原来打算远远看上几眼就行了，等真正见了，顾峻又有了贪心想和许窈说两句话。 无奈顾峻实在太受关注，他若是和许窈说话，整个派对的嘉宾都会议论这事儿。见许窈提前离场，顾峻也忍不住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 知道许窈新家的地址，顾峻很快追上了许窈的车。 他的车不远不近跟在许窈车后，像极了默默护送公主的骑士。 忽然，许窈的车停在了路边。 顾峻可以若无其事继续往前开，也能赌许窈不认识他这辆车……顾峻做了第二个选择，也慢慢停下了车。 没想到许窈下车后径直往这边走来。 顾峻一动不动，许窈站在车前隔着挡风玻璃与他对视。 没等顾峻有所行动，许窈主动敲了敲他车窗。 车窗降下，风将许窈身上的香吹了进来。 “好歹是身价千亿的富豪，这样跟踪前妻体面吗？” 顾峻自是不会承认生日派对的“偶遇”是故意安排，“华互和沈家可能要合作，我不能不给沈家面子——” “停停停，这是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我不想听，我也管不了你要和谁合作，我只是不想让你向别人释放那种旧情难忘的信号，这会给我造成困扰。” 许窈很无奈。 沈家的热情，其他人的热情，对许窈来说都是压力。 如果这些人真是发自内心欣赏许窈，许窈会觉得骄傲，可惜并不是。 江老太太虽然居心不良，话倒是没说错，许窈在那些人眼里就是“顾峻前妻”，他们不会在意许窈自己怎么想。 顾峻的神情忽然冷下来：“你误会了，我和沈家是真的有合作机会，我不会拿华互的未来开玩笑。” 要和许窈“重逢”的机会很多，并不是一定要借沈家的场子。 这下轮到许窈尴尬了。 所以是她自作多情了呗？ 许窈差点就信了，转念一想，如果顾峻真没有那种意思，从派对离场后干嘛要跟踪她？ 顾峻抢在许窈说话前开口：“我看网上说虎鲸的一个副总追着你去了度假的海岛，你是想跳去虎鲸平台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和虎鲸签约时多注意合同，我也不是说虎鲸要坑你，只是出于平台的角度，和你们这样的大网红签约自然要多留点后手。” “……你追上来就为这事儿？” “对。” 顾峻语气还是那么不冷不热：“毕竟夫妻一场，你被骗了我也面上无光。” 顾峻知道了她要跳槽虎鲸的事！ 没劝她留在华互，也没说虎鲸坏话，就只是提醒她多注意下合同。 许窈刚才还绷着的那股劲儿一下散了。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许窈飞快转身离去，这一次顾峻并没有跟上去。 筱玲在后视镜里偷看许窈表情，“许窈姐，你没事吧？” 许窈摇头，“我能有什么事？你回去也好好休息，明天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第二天许窈依旧开了直播。 一场直播到了尾声，许窈对所有观众鞠躬： “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我的今天，这是我在华互的最后一场直播，期待与大家在新的缘分里重逢！” 这、这是什么意思？ 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 许窈并没有在直播间说要跳槽去虎鲸，第二天上午，她拿高价签约费跳槽虎鲸的新闻登上热搜！ 252：把债主们约出来，还钱啦！ 除了林美娴和顾峻这极少数的人，没人知道许窈有跳槽的打算。 “她和虎鲸副总被拍到根本不是感情绯闻，是因为她要跳槽虎鲸！” “她是疯了吗？” “离婚归离婚，干嘛和钱过不去？我看华互也没因为她和顾峻离婚就给她限流……” 看了许窈和虎鲸签约的新闻，最震惊的莫过于温家父女，他们是真摸不透许窈的思路啊。 不过许窈这样决绝，倒给了温志成更大的念想：许窈连平台都换了，以后和顾峻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意意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温志成提醒温意意：“你不是要做自媒体账号吗？你别学许窈，你就死守着华互一个平台！” 温意意确实是这样想的，“爸，我知道呢。” 就算她的账号短时间内没做起来，还能打着‘盛世’的幌子和顾峻往来，她毕竟是‘盛世’的第二股东！ 温意意的头脑前所未有清醒，许窈做了错误选择，她就选对的，时间往后拉长了看，许窈拿什么和她比？ 温意意确实学到了点东西，能抓住重点：“她跳槽去虎鲸真是太笨了，就不说和顾峻疏远这点，虎鲸和华互的风格都不一样，她去虎鲸简直是自废武功！” 许窈肯定是不知道顾峻身份就提了离婚，昨晚在派对上猛然知道了顾峻是华互老板，许窈一气之下就同意了虎鲸的挖角。 温志成正要说话，林美娴从外面回家，温志成立刻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窈窈跳槽的事你知道了吗？这孩子真是太冲动了，就算顾峻是华互老板也不影响她继续留在华互啊，好不容易才做起来的账号，这一跳槽得损失多少人气！” 林美娴点头：“跳槽的事她倒是和我说过，虎鲸能一次性给她一大笔签约费，所以她就去了虎鲸。志成你也知道窈窈和那些债主签了新的欠条，她着急想还钱呢。” 原来是这样！ 这就能说得通了。 从长远看确实是留在华互发展更好，可债主们没给许窈更多时间。他们肯定是看到“华互315”活动那天许窈直播间一天的销售额都有2.87亿，债主们又不做直播，不知道2.87亿的销售额许窈只挣几百万，急吼吼就催许窈还钱——之前还说什么不催许窈还钱，还给许窈的工作室注资，果然都是掺了水的说辞！ 温志成叹气：“想快点还清债务是应该的，就是有些可惜，她留在华互继续直播带货，一年也能挣几千万呢。” 去了虎鲸，现在能拿一笔签约费，以后能挣多少就说不准了。 林美娴没说话，似乎也在替许窈惋惜。 温意意冷不防问道：“顾峻是华互老板，离婚时没给许窈分财产吗？许窈当时不知顾峻身份，现在都知道了，是不是可以重新要求财产分割呀？” 短视频平台上讲婚姻法的主播不少，温意意显然也刷了不少视频，此时给林美娴出主意也很头头是道。 “你的意思是，最好能要到一次性还清所有债务的离婚补偿？” 林美娴语气里有淡淡嘲讽，温意意没听出来，暗暗高兴：“如果许窈能要到的话，当然最好。错过这一次机会，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外债呢！” 顾峻隐瞒自己华互老板的身份，就不是怕别人图他钱吗？ 许窈问顾峻要补偿越多，就把顾峻推得越远！ 林美娴没拒绝温意意：“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会转告给窈窈的。” 把坏心思写在脸上的温意意又回来了，林美娴终于觉得舒服了：这就对了嘛！ …… 郭献珍也不懂许窈为什么要跳槽去虎鲸。 拿签约费？ 疯了吧。 要能当华互老板娘，傻子才抛头露面当网红呢！ “肯定是顾峻先提了离婚，许窈知道复婚无望，发现顾峻是华互老板，许窈怕被为难赶紧跳槽去了其他平台……” 郭献珍喜笑颜开。 如果是这样的走向，郭献珍完全接受啊。 总比许窈和顾峻复合，重新当上华互老板娘好。 如果许窈是华互老板娘，外人再提起许窈当初和沈延退婚的旧事，只会夸许窈有远见……只是想想那种情景，郭献珍都要疯了！ “你别管她为什么跳槽，别人的事我们少议论！” 沈叔平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也松了一口气呢。 他对许窈倒没有太多厌恶，不过许窈要是靠着婚姻获得了比沈延更多的财富和地位，沈叔平也很难接受。 许窈当当网红挺好的。 许窈可以混得好，但最好比别沈延混得好。 这就是沈叔平的真实心态。 听着父母的谈话，沈延没吱声。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昨晚在沈家老宅花园里和许窈的交谈。 许窈说能和他退婚，也能和顾峻离婚，还说男人都很自以为是，似乎一点都不留恋“华互老板娘”这个身份。 沈延当时并不信许窈说的话，现在倒是有些信了。 “她是故意跳槽去虎鲸的，因为她既不想和顾峻复婚，也不愿靠着‘顾峻前妻’的身份在华互占便宜。” 沈延冷不防开口。 郭献珍和沈叔平都不信。 “你连这样的话都信？” “要是能复婚，她为什么不复！” “你别被许窈骗了，她和顾峻离婚的事肯定有内情……” 沈延打断母亲郭献珍的话：“那她当初和我退婚，也有内情吗？” 郭献珍哑然。 许窈当初坚持要退婚，有一半原因是郭献珍的挑剔刁难。 沈延喃喃道：“您自己都知道，她当初要是能做小伏低忍一忍，我和她一定会结婚的。等结婚后，她爸欠的钱我也不好坐视不管，可她还是退婚了。” 许窈不稀罕以前的他，也不稀罕现在的顾峻。 许窈从来没变过。 她一直是学生时期的样子，骄傲自信。 已经变了的，是许窈身边的人，包括之前的他。 沈延用双手捂住了脸：天啊，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 前前任的忏悔，许窈不知情。 虎鲸的签约费到账后，许窈第一时间把债主们约到了一起。 这次，不是三百万了。 许窈可以一次性还掉五分之一的债务。 253：去虎鲸，许窈是有规划的 还是那间茶楼。 上次是顾峻陪着许窈来还钱，许窈带了300万现金，这一次许窈没带现金一个人就过来了。 当许窈只能偿还一点点债务时，她需要用现金来给债主们一些心理暗示。当许窈可以一次性还清五分之一的债务，她只需直接转账就行。 之所以要把债主们都约出来，是许窈对债主们的尊重。 王奎、俞琴在内的九个债主陆续到场。 许窈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开始转账，她已经提前和银行约好了，工作室的财务此时就在银行等着呢。 “王叔叔，之前我爸爸欠您9500万，上次您又借给我540万，这次还您1900万，还欠您8240万，您看对不对？” 许窈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欠条。 王奎收到了许窈的转账，闻言点了点头：“没错。” 许窈就把新的欠条递给了王奎：“麻烦您了。” 王奎二话不说就在新欠条上签了自己大名，并且把之前的旧欠条还给了许窈。 1900万对王奎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许庆华一死，别人都说王奎借给许庆华的钱打了水漂，将近一个亿的坏账，王奎真是个冤大头啊！ 更冤大头的是他前债没收回来，居然又借了540万给许窈创业，沉没成本更高了！ 许窈一口气还了王奎1900万，王奎总算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他没信错人！ 许窈就从王奎开始，和债主们一一核对债务，银行转账，到账后再签新的欠条。 轮到俞琴时，俞琴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没那么急，你帮俞东带货这么多天，彻底把俞家的干果生意盘活了……” 最近俞东都没时间去找许窈，他实在是太忙了。 “老俞家”被许窈带火了，在“华互315”活动那天购买过的直播间观众，有些都复购两三次啦。 除了帮俞东带货，许窈又教俞东怎么搞网络营销，直播间带货不是长久之计，“老俞家”得有自己的电商旗舰店。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俞东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连已经去做其他生意的俞琴都要回过头帮俞东。 “俞阿姨，您做了那么多年干果生意，在南城本来就有很好的口碑，我只是帮你们转变了一下销售模式，货能卖这么好是您和俞东哥对品控的要求严格。再说了，我帮俞东哥带货可是收了钱的，所以一码归一码，我爸欠您1500万，上次您又借给我85万，债务一共有1585万，这次我还您300万，还剩1285万。” 俞琴是九个债主中最缺钱的。 许窈欠对方的债一共是1585万，其实许窈是可以一次性还清的，但她没那么做。 九个债主一共是3.17亿，许窈这次拿了6000万还债，还谁多少钱都是按比例的，如果她一次性还清欠俞琴的钱，其他债主肯定会不高兴——按比例还债，俞琴这次可以收回300万。 许窈不好意思，俞琴也不好意思。 许窈只收了俞东很少很少的带货费。 “那我就收下了……” “您当然要收下。借了您的钱这么几年，您都不收利息，是我不好意思。” 许窈把准备好的新欠条给了俞琴签字。 俞家的干果生意重新起来了，现在又收回了300万外债，俞琴心情大好：“说什么利息不利息，你爸欠下的债你要是不认，其实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但你这丫头有骨气也有拼劲，能让我们收回本金就是意外之喜了！” 这话说得王奎都点头：“确实是意外之喜，别人都说我这笔钱打水漂了，你婶子提到这事儿也埋怨我，这下我回家都能挺直腰杆说话了！” 王奎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 借钱出去收不回来，除了经济损失，精神上的压力也非常大，不仅王太太会叨叨王奎，其他债主的家人也会念叨。 幸亏许窈争气啊，大家对许窈还清所有债务很有信心，王奎还关心许窈跳槽的事。 “如果只是为了拿签约费还债，那你可就太亏了。” 王奎替许窈可惜：“我们都借了1700万给你运营工作室，也没催过你赶紧还钱，你不必这么急的。” “王叔叔，我跳槽不是为了拿签约费。怎么说呢，主要还是我个人的一些原因，我对去了虎鲸怎么发展也是有规划的，并非一时冲动。” 许窈不确定王奎知不知道顾峻身份。 九个债主里王奎是最有实力的，不过王奎在南城并不算最有钱的那批人，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王太太并没有收到邀请。 不过王奎人缘不错，哪怕王太太没去生日派对，或许也有人告诉了王奎在生日派对上发生的事。 听见许窈说不是为了拿签约费跳槽的，王奎就放心了：“你能把自己的账号从无到有做起来，你的想法肯定比我们这些老东西强，既然有规划那就好好运作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给我说。” “好的，王叔叔。” 不管王奎知不知道顾峻的事，他没挑破，许窈还是松了口气的。 如果挑破了，就算王奎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想留在华互，其他债主也有可能不理解。 …… 许窈暂时不需要王奎的帮助，但她需要李岚依的。 许窈约李岚依见面，李岚依一口答应。 等李岚依到了许窈家，先喝了一大杯水：“我听说了一个谣言，还挺搞笑的！他们说你那个前夫顾峻才是华互真正的老板，哈哈哈简直太搞笑了！” 李岚依的消息还挺灵通呢。 许窈点头：“不是谣言，他确实是华互老板。” 李岚依差点被口水呛死：“他是华互老板，那你……所以你才要跳槽去虎鲸？” 真看不出来，顾峻居然心眼这么小，容不下许窈这个前妻在华互发展！ 李岚依为许窈发愁，“说真的，华互才是最适合你的平台——” “不，你误会了，不是顾峻容不下我，是我自己不想留在华互。华互确实是一个好平台，虎鲸也未必就比华互差……我现在要去虎鲸发展肯定要想想引流的新点子，我想请你帮忙。” 许窈不想当祥林嫂，见一个人就絮叨一遍她和顾峻的爱恨纠葛，她现在真是一心只想搞事业。 李岚依点头：“你说吧，能帮忙的地方我肯定帮，你放着华互老板娘不当要自己搞事业，我还挺佩服你的。” “帮我介绍两个厉害的编剧吧。” 李岚依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你要认识编剧做什么？” 254：找最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认识编剧，当然是想拍剧呀！” 许窈拿出手机给李岚依看虎鲸平台上的土味短剧：“现在当网红太卷了，只会摇花手在虎鲸很难出头，这些人在开辟新赛道。” 以前的网红拍土味视频主要是拍段子，现在那些土味视频已经有了连贯的情节。视频多更新几期，账号涨粉了，人设也丰满了，而且可以一次性捧红好几个“演员”，每个“演员”都可以开自己的账号，一火就火一窝！ 李岚依连刷了十几个视频，被屯子里的乡村剧情土到头皮发麻。 “这、这也太……” “太土了是吧？你别管土不土，你就说你自己想不想看吧！” 李岚依嘴硬：“实在无聊时也能打发下时间。” 说完这话李岚依又看了一眼手机。 老实说，这些带剧情的视频土归土，确实能让人记住短剧里的“演员”，不像别的土味视频没啥特别记忆点。 可许窈要去拍这样的东西吗？ 李岚依想想许窈包着花头巾穿着大棉袄拍土味视频，眼角都在抽搐。 ——许窈可真是个狠人啊，连对自己都能下毒手！ 许窈自己能豁出去，李岚依也不好说什么，反而开始认真帮许窈分析：“这样的小短剧找传统编剧肯定不行，我帮你问问那些网剧的编剧。” “好，谢谢你呀，岚依！” 许窈道谢，李岚依摆手：“先别谢，要找到能写这样‘剧本’的编剧也不容易，我可不敢打包票。” 李岚依嘴上谦虚行动力却很强，两天后，许窈就见到了李岚依介绍来的编剧。 李岚依介绍来的编剧特别年轻，圆圆的脸戴一副圆圆的眼镜，看着也就20来岁。 许窈不由心生怀疑：太年轻了吧？ 许窈怀疑归怀疑，说话还是很礼貌的：“甜橙老师好，我是许窈。” 甜橙有些矜持：“你好。听说你想拍一些……视频短剧？” 当着许窈的面，“土味短剧”四个字甜橙都说不出口。许窈不像其他网红那样只能活在滤镜美颜中，她真人长得太漂亮了，甜橙甚至觉得许窈可以学李岚依去演网剧，有一张上镜好看的脸，去拍土味短剧太浪费啦！ 许窈没有在甜橙的恭维中昏头。 “那是不同的赛道。甜橙老师，我就长话短说了，我的想法是参考虎鲸平台现有的视频短剧风格，我不拒绝扮丑情节，但不想通过扮丑来吸引流量，所以麻烦您在剧情节奏上狠狠下功夫，在有限的时长里要有爆点有笑点，特别是那种勾着人欲罢不能想看下一集的感觉。” 许窈说，甜橙拿笔记。 等许窈说完了，甜橙才提醒道：“你说的这种微短剧前两年就有了，其实就是长剧的压缩，节奏非常快——” 许窈的想法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甜橙确实参与过微短剧项目，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甜橙的说法很含蓄，其实网络微短剧在十年前就火过，那时的风格就是“段子剧”，所有剧情都是为了追热梗和人为制造段子而服务，火过一阵后反而被长剧情的网剧给取代了。 这两年短视频平台崛起是大势所趋，长视频平台顺应时代发展，推出过单集时长为几分钟的竖屏短剧。 可能是用户们习惯了在长视频平台看长剧，这种时长几分钟的竖屏短剧反响很一般，几大长视频平台就放弃了继续发展这方面业务。 许窈是李岚依介绍的，甜橙又和李岚依比较熟，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许窈讲清楚。 许窈没有打断甜橙，哪怕甜橙说的这些许窈已经提前了解过。 等甜橙讲完了，许窈才提出更清晰的要求：“我说的不是单集时长几分钟的短剧，几分钟的时长放在华互、虎鲸和西柚这样的平台都能算‘长视频’了！我说的是真正适合短视频平台的短剧，时长1-2分钟那种。” 时长1-2分钟能拍什么剧情，不还是段子吗！ 甜橙没有马上答应许窈，很谨慎说自己要考虑考虑。 许窈点头，“希望甜橙老师可以尽快答复我，你也知道我刚刚跳槽到虎鲸，我需要尽快上传在虎鲸的新视频。” 甜橙瞬间感觉压力好大。 许窈居然要把这种短剧当作跳槽后的首发视频吗？！ “不管行不行，我都尽快回复你，就算我不接这活儿，我也给许小姐介绍其他适合的编剧。” “谢谢甜橙老师了！” 送走甜橙后，许窈给李岚依打电话，刚说一句“太年轻了”，李岚依哈哈大笑：“甜橙只是看着年轻啦，她今年32岁了，当编剧的经验很丰富。我出演第一部网剧时就认识甜橙了，她当编剧是兼职，她的主业是写网络啦！我听了你的要求就觉得不该找那种太传统的编剧，不是说传统编剧不好，只是他们对网络风向不如网剧的编剧敏感。” 李岚依虽然没上过大学，脑子是非常好使的，完全是根据许窈的具体要求推荐了合适的编剧。 李岚依是很认真在替许窈考虑，许窈感动万分：“甜橙老师外表太有迷惑性了，幸好我没有因为她长得年轻就怠慢她，该聊的都聊了，现在就等甜橙老师答复了。” “等着吧，甜橙不是那种大包大揽的性格，她要是答应，肯定能给你弄好。” 李岚依知道许窈着急。 有时候越是着急，越要稳得起，不仅是虎鲸好奇许窈要怎么转型，很多双眼睛都在等着许窈在新平台的亮相呢。 “我不急，正好先把工作室搬家的事搞定。” 许窈和华彬早就看好了新的办公地点，工作室不缺钱，许窈让华彬把新办公地点租下。 工作室的员工们多少有些恍恍惚惚。 海岛度假回来，大家上下齐心要助许窈在直播带货领域彻底起飞，没想到许窈居然跳槽去了虎鲸。 员工们都是在新闻宣布前刚得到通知。 这刚跳槽，许窈又宣布了要“搬家”，大家被许窈的快节奏搞得有点懵。 好在许窈有稳住大家的手段，她没说废话，直接叫财务把季度奖金发了。 收到奖金的所有员工都手脚麻利开始收拾起办公桌上的个人用品，生怕动作慢了会在工作室搬迁时被抛下。 “许窈姐说去哪里办公就去哪里办公！” 255：顾峻这个死直男 “跳槽、搬新的办公地点……你之前猜测的，居然一样样都应验了！” 华互办公室，江执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和顾峻说话的语气很是调侃。 许窈那边完全按照顾峻的猜测在行动，江执言觉得顾峻很牛逼。 “应不应验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峻嫌江执言多管闲事，江执言嘀咕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懂许窈，你俩不该分开啊！” 分不分开难道是顾峻说了算吗？ 主动权一直掌握在许窈手里呢。 许窈现在对感情排斥一心想搞事业，顾峻也不能死皮赖脸总往许窈面前凑。许窈有她的事业，顾峻这边同样没闲着，沈仲军想约顾峻再谈谈海外市场，顾峻答应了。 不过这次，顾峻要带着江执言一起去！ 顾峻和江执言快出发时，秘书来敲门说有一位郑薇儿小姐想见顾峻。 顾峻对郑薇儿的第一印象不错，但他和郑薇儿只在沈二太太生日派对见过，郑薇儿找来公司做什么？ 江执言啧啧称奇：“顾总的桃花运真旺！” 郑薇儿是这意思？ 顾峻对郑薇儿的印象一下不好了，他自己是江执言嘴里的“恋爱脑”，却又非常讨厌随便犯花痴的异性。 “让郑小姐按规定先预约。” “好的顾总。” 秘书走了，顾峻便没把郑薇儿的插曲放心上，被江执言调侃了两句这事儿就过了。 等顾峻和江执言下楼去车库，没想到郑薇儿就等在顾峻的车子旁边。 江执言立刻挤眉弄眼，顾峻眉头微皱。 生日派对那天，郑薇儿穿了礼服，今天，郑薇儿则穿着奶白色的职业裙。裙子中和了郑薇儿先天的甜美，再加上妆容配合，让她有了职场女性的干练。 “顾总！” 郑薇儿快步上前，顾峻面无表情：“郑小姐有事？” 顾峻的态度和生日派对差距很大，郑薇儿心想这个男人果然喜怒无常十分难搞，不过郑薇儿一点都没退缩，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冒昧，但商场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我等不及和顾总的秘书预约见面时间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顾总，华互在海外的拓展业务，沈家能做，郑家也能做！沈家在南城确实厉害，但要说海外，沈家未必有郑家强，顾总能考虑沈家，为什么不考虑考虑郑家呢？” 沈家是南城的地头蛇，郑家在南城是远不如沈家的。 可出了南城，郑家难道比沈家差吗？ 港城一直是自由贸易港，和海外的各种关系都比南城这边强！ 江执言意外。 本以为郑薇儿是对顾峻有意思，没想到人家是上门来谈公事的。 江执言给了顾峻一个眼神：要不，给郑家一个机会？ 如果一定要找个合作方共同拓展海外市场，江执言觉得郑家比沈家合适！ 顾峻问郑薇儿，“这是郑小姐你的意思，还是郑小姐父亲的意思？” “有区别吗？” 郑薇儿好奇。 顾峻点头，“区别很大。沈家要和华互合作是沈仲军亲自来提的，我怕郑小姐做不了郑家的主，所以今天我们就先不浪费时间了。” 郑薇儿一怔。 哪有人这样说话的？ 明明在派对上，她和顾峻聊天也算投缘，结果顾峻还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顾峻的性格也太差了。 这人要不是有才华加碰上了风口，怎么可能创业成功啊！ 郑薇儿还在发愣时，顾峻已经上了车，江执言丢给郑薇儿一个同情的眼神也上了车。 顾峻的车子开走了，郑薇儿才回过神来。 “……真是个王八蛋。” 郑家在港城有头有脸，郑薇儿又很受宠，她走哪里都会被礼待，这还是第一次吃瘪。 车上，江执言也在说顾峻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顾峻莫名其妙：“她来找我谈合作，我当然要问她能不能做主，这和怜香惜玉有什么关系？就拿你来说，你可以代表华互做决定，却不能代表江家做决定，郑薇儿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是一回事吗？ 江执言翻了个白眼：死直男！ “郑家派郑薇儿来打前锋试探试探也很正常——” “我不喜欢这样的试探。郑家如果想合作最好拿出点诚意来，这样试探来试探去，耽误的是华互的业务。” 只要不涉及许窈，顾峻的脑子一直很清醒，美色对他来说毫无诱惑力，郑薇儿最大的价值不是她长得漂不漂亮，而是她能不能给华互带来利益。 江执言被顾峻的态度感染，不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 顾峻说的没错，华互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海外的业务被卡脖子太久了，必须要尽快有突破。 见了沈仲军，顾峻很自然提到了郑薇儿在车库里堵人的事，他将这事儿用闲谈的语气讲出来，沈仲军心里着急。 郑家确实很厉害。 如果不是沈家早早和华互接触，在郑家面前还真不占优势。 沈仲军面上淡定：“如果华互有更好的合作对象，沈某也不会拦着，合作的宗旨是双赢，沈某希望华互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将来别人书写这段商业历史，应该也会给沈某一些笔墨，输给最强者并不丢人。” 沈家和郑家都想和华互合作，两家干脆把诚意摆出来呗，看看顾峻最后会选谁！ 沈仲军的大气把江执言都折服了。 老狐狸确实厉害，之前输给华互是老狐狸运气不好。 郑薇儿和沈仲军相比太稚嫩了，不知郑先生和沈仲军比谁更强？ 和沈仲军谈完回公司路上，江执言提出这个问题，顾峻瞥了他一眼：“你认为我们该和更强的人合作？” “难道不是？” 顾峻叹气：“你运气真好。” 江执言一头问号：“我们不是在说沈家和郑家吗，你扯到我身上干嘛！” 顾峻心累到不想说话。 “和谁合作要看对方实力，却也不能全看实力。郑家在海外比沈家厉害，我们和郑家合作，最后海外的业务会是谁做主？” 正因为江执言当初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顾峻才会接受江执言的投资。 但凡江执言是那种豪门精英，顾峻都会敬而远之！ 顾峻说话留一半，剩下的半截让江执言自己想。 256：迟来的深情 许窈把工作室整体搬到了新的写字楼里。 买咖啡这种事本来不用许窈下楼的，许窈和员工们开了一上午会头昏脑涨，借着买咖啡下楼透透气。这里离‘盛世’特别近，许窈拿着咖啡出门就碰见了温意意。 温意意想了想，主动上前关心许窈：“你和虎鲸签约好些天了，怎么一直没发新视频啊？” “你这么关心我干嘛？” 许窈表情警惕，温意意倒是心平气和：“我是看林阿姨的面子，你这边不稳定，林阿姨就不放心。其实你当初要是没和顾峻离婚就好了，你欠的那些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他可以帮你还了……你们那时候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忽然就闹到离婚了，要不你再找顾峻说几句软话？” 温意意其实也知道许窈是什么脾气，她这话既是试探也是拱火，许窈骨子里是有些清高的，别人越是劝许窈为了钱找顾峻和好，许窈越会远离顾峻。 喝了两口咖啡，许窈稍微有了点精神，脑子也转得快了。 温意意什么意思，专门来打听她和顾峻为什么离婚？ 这点小伎俩还想在许窈面前摆弄，许窈又不傻： “别来这一套，咱俩现在都在做自媒体，我咋知道你是不是来套话的？我什么时候发新视频不用通知你吧。还有，你别替我妈担心了，只要你别回温家挑事儿我妈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许窈直接忽略了温意意的试探，她和顾峻的事用不着温意意操心。 “你——” “我什么我，你以前不是说我当网红是抛头露面吗，生怕我丢了你们温家的脸，现在你自己也做这一行了，就不嫌丢人啦？” 许窈两句话把温意意说得脸红。 “我和你不一样！” 温意意嘴硬，许窈嗤笑：“怎么不一样啦，你的意思是等你账号做起来了，你也不接推广不带货？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我误会你了，你做账号是单纯为了分享，和我们目的不同。” 温意意不吱声了。 不推广不带货怎么赚钱？ 如果只是兴趣爱好，谁有那闲心天天更新账号内容啊！ 趁着温意意愣神的功夫，许窈拿着咖啡上楼去了。 写字楼的大堂里已经更新了办公楼层的名牌，许窈居然把整个工作室都迁过来了！ 温意意转身回了盛世，推开沈延办公室的门：“许窈工作室搬到咱们隔壁了，你知道吗？” 沈延态度冷漠：“你自己的账号做好了吗，少管别人的闲事！” 沈延最近刚想明白许窈和他退婚的原因。 许窈一直没变，是他变了。 是他对不起许窈，俞东揍他是应该的！ 此时沈延对许窈更多是愧疚，温意意在沈延面前提许窈，沈延十分防备，怕温意意去找许窈麻烦，沈延就先找了温意意麻烦：“你的账号既然不和‘盛世’签约，你为什么要用公司的资源？” 沈延说的是前两天的一个活动。 温意意想在沈二太太的生日宴会拍照，林美娴不让她拍，她前两天以‘盛世’名义去参加了一个比较高端的活动，拍了不少东西发在她的自媒体账号上。 粉丝们不明就里，评论区都在说“姐姐不愧是顶级白富美”、“谢谢姐姐带土狗们见世面”，温意意的粉丝又涨了些。 温意意这两天还挺得意的，她的账号粉丝一天天变多了，再养养号，她也可以变现了。 冷不防被沈延泼了一盆冷水。 温意意一下就不乐意了：“我也是公司的股东！” 沈延不留情面：“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能用公司资源办个人的事，你要这样搞，我们不如拆伙。” 温意意果然被沈延带偏了注意力，忘了许窈的事：“拆伙？你拿拆伙威胁我，你敢不敢把这话对我爸爸当面说一遍！” 沈延有什么不敢的。 要搞公司是沈延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温志成要出钱掺一股，‘盛世’本来就该是沈延一个人的公司。 沈延现在也后悔的很。 不仅是温意意一个人想退婚，沈延同样觉得这个婚约没什么意思。 “行，我现在就去找伯父说一说这件事。如果公司拆伙，我们的婚约也不用继续了。” 温意意像被人打了一棍子。 她是想退婚的。 退了婚更方便她去找顾峻。 可退婚这事儿得由她提出来，凭什么是沈延退？ “沈延你个王八蛋！” 温意意气得转身跑了出去，沈延慢慢坐了回去。 他不是在说气话。 他和温意意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当初订婚本就是因为两家想合伙做生意，用姻亲捆绑两家的关系。可不知为什么，他和温意意订婚后，沈、温两家并没有变得更亲密，沈叔平在家说过好多次温志成一直在单干……早知道，还不如别订婚呢！ …… 许窈不知道沈延为了维护她已经和温意意闹起来了。 就算知道了，许窈也只会骂一声“有毛病”。 沈延这行为不叫深情，只能算自作多情。 就算沈延知道自己当初错了又能怎样，时过境迁，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许窈没把温意意放在心上，甜橙在考虑了一天一夜后给了许窈准确答复。 “我愿意试试。” 其实不管是做正剧编剧还是当网剧编剧，还是给土味视频写脚本，对甜橙来说都是一种积累。人不挑战怎么能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呢，甜橙愿意在新的领域试试。 单集一两分钟的短剧剧本，要按市场价来算也没多少钱，甜橙压根儿看不上。 许窈问她报价，甜橙随便要了点报酬。 许窈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价钱有点低吧？” 甜橙长得显小，实际年龄可不小，混到甜橙这地步早就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了，她也有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第一次合作，我报个高价你可能会怀疑值不值，就这价吧，等短剧上线后效果好，我们再谈下一步合作。” 甜橙似乎有更大的野心，许窈朝着甜橙伸出手：“好呀，我等着和甜橙老师谈下一步合作呢。” 这不是巧了嘛，甜橙有野心，许窈也有！ 257：很土，但是很上头！ 两个有野心的女人一拍即合。 甜橙已经是成熟的商业写作者了，既然答应了许窈要试试，一晚上就能给许窈搞出十几集短剧的剧本。 “第一稿比较粗糙，不过问题不大，拍摄时我会跟组，可以一边拍一边改。” 小短剧嘛，死命扣细节的意义不大，主要还是看爽点。 甜橙研究过虎鲸的视频风格，她连夜赶出来的短剧不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虎鲸的用户们爱看屯子里那点事，甜橙就满足用户们的需求！ 她给许窈写了一个重生回八十年代乡下各种手撕极品的剧本。 许窈用人不疑，立刻拉起了拍摄班子。 人员都是现成的，摄影、灯光还有群演，全用工作室的员工，就连华彬都被拉去演了个角色。 这剧可真土啊！ 华彬看着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戏服，整个人都不自信了：“这么土，有人爱看吗？” 许窈身上的戏服也有补丁呢。 许窈一边往自己的辫子上绑红头绳，一边回华彬：“彬哥，咱们换平台了就得入乡随俗。你嫌这个短剧土，难道真要我去摇花手呀？” 在摇花手和拍土味短剧间，华彬选择了后者。 甜橙说话算话，在整个拍摄期间一直跟组，哪里不对改哪里，把台词和节奏都搞得更刺激了。 这种竖屏短剧拍摄速度很快，十几集的内容两天就拍完了。 许窈和甜橙一起盯着剪辑，两人看了一遍都觉得效果不错，许窈更有信心了。 “今晚就上传吧，全都传上去。” 甜橙惊讶：“都传吗？其实一天上传个五集差不多了，我还专门帮你算着卡点，到二十集就卡点收费。” 甜橙确实是在为许窈考虑，不料许窈只是笑：“卡点没问题，不卡点那就没看头了，但谁说我要收费啦？这个系列的短剧，我会全部免费上传！” 甜橙愣了。 完全不收费？ 甜橙慢慢回过味来：“你是要用短剧给自己的账号引流啊！也对，一收费了就是设立了观看门槛，那些不想出钱的用户看不了下面的剧情，可能都不想关注你账号了，反正你那边一更新很快会出现盗版合集，他们肯定看盗版去了。” 付费其实是一种筛选机制。 不管是电影、电视剧还是，愿意付费的都是一小部分受众，大部分人都不想掏钱。不想花钱的这部分用户转投盗版的怀抱很正常，甜橙写作这么多年早就想开了，没那功夫一个个去谴责不花钱的读者。 但如果许窈上传短剧，本来就没指望靠短剧挣钱呢？ 思路打开，格局一下广了。 许窈不靠短剧挣钱，她只靠短剧引流，要把正版、盗版的用户都一网打尽。 想看下面的剧情就得关注许窈的账号，只要剧火了，许窈的账号就起来了，有人气的网红还怕挣不到钱吗，关注许窈账号的用户们看剧不花钱，早晚也会用别的方式把钱花在许窈这里。 甜橙想明白了许窈的思路，一时间却有点沉默。 许窈的思路没毛病，却和甜橙的想法合不上啊……哎，先看看短剧上传后的效果吧。 …… 很多人在等许窈跳槽虎鲸后的第一支视频。 和许窈谈签约的虎鲸副总也在等。 签约之后，许窈在华互的账号已经停更了，但虎鲸这边的账号也没更新啊。 许窈不会是只拿签约费不干活吧？ 副总让人催了许窈两次，许窈每次都回复说在准备了。如此两三次，副总的耐心有点耗尽了。网红和明星不一样，明星有作品傍身，哪怕一段时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等新作上市又会回归公众视野。网红没有作品傍身，没有高强度曝光，原来积攒下来的人气会很快消散。 许窈既不更新视频也不带货，究竟在想什么？ 正在副总忍不住想亲自找许窈谈谈时，终于收到了确切的回复。 许窈说今晚就更新账号内容！ 按照双方签约时的约定，虎鲸要给许窈为期三个月的流量扶持，时间从许窈在虎鲸平台更新第一支视频开始算。当然，虎鲸并不是单方面当冤大头，花大钱把许窈签过来还给这么好的扶持，在副总的坚持下许窈和虎鲸签了三年的独家约。 三年内，许窈的账号都被虎鲸绑死了。 如果许窈在虎鲸没能做起来，三年内她都别想换地方，除非她愿意掏天价的“赎身费”！ 虎鲸的总部不在南城，消息难免滞后些，到现在还不知道许窈和顾峻的恩恩怨怨呢，要不虎鲸的副总可能会更焦虑。 一听许窈终于要更新视频了，副总就吩咐下面的人密切关注许窈账号的数据。 有流量扶持是一回事，许窈得有本事留住引流过去的用户啊！ 副总很好奇许窈会更新什么内容。 像以前那样的彩妆和穿搭？ 还是学虎鲸其他网红一样拍接地气的段子？ 或者干脆就营销美貌。 晚上八点，许窈的账号有了视频上传，副总带着好奇心点开。 许窈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形象给了副总挺大冲击，他可是见过许窈私下里什么形象的。不得不说，副总还挺满意，许窈没有端着大网红的架子，来了虎鲸知道要接地气，很好很好。 再一看，许窈居然一口气更新了十五集视频。 副总点开了标着“第一集”的视频，第一个镜头就是许窈被甩耳光……这是什么鬼？！ 甩耳光。 辱骂。 嘶吼。 副总眼角抽搐：也不用这么接地气吧，你真是一点形象都不要啊！ 吐槽归吐槽，副总又毫不犹豫点开了第二集、第三集……十五集的短剧很有良心没放广告，副总花了半小时就全部看完了。 他下意识还想刷新下一集，试了几次都没见有更新。 看来今天就只有这十五集了。 莫名地，副总有些遗憾。 其实多放五集也行啊。 剧情很土，看许窈受欺负很憋屈，等许窈反击了又很爽。 副总想着想着忽然笑了，许窈确实有两把刷子知道虎鲸的用户们喜欢什么。很好很好，在哪里都会入乡随俗，副总很看好许窈。 ——总算没签错人！ 258：注定要和一些粉丝分道扬镳 虎鲸的副总是从平台角度出发，只要许窈的视频内容不违规，她的视频越吸引眼球，虎鲸的副总越满意。 从华互跟过来的粉丝们一时还接受不了。 他们以为许窈会在虎鲸有一个很惊艳的亮相，等了这么多天……这、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有一部分粉丝被视频封面给劝退了。 封面的许窈和他们印象中不一样。 跳到虎鲸来就是拍这种土味短剧，那还不如留在华互呢！ 粉丝们分析不出许窈的动机，想来想去，只能猜测她是被虎鲸给的高价签约费给迷住了心智。 “糊涂啊！” “目光有点短浅了o(╥﹏╥)o” “那签约费是很高，可留在华互又不是赚不到，只不过是时间稍微长点！” “感觉走了一步臭棋！” “网红不都这样吗，只有外表没内涵，本来以为她不一样，没想到……” 视频的评论区这样质疑的留言不少，许窈逐条看过。 纯属发泄情绪的，许窈看了就没管。 在决定跳槽虎鲸的时候许窈就知道，新的平台会筛选掉一部分旧粉，这是没办法的事，许窈做不到全平台通杀，掉旧粉涨新粉是她跳槽必然要经历的阵痛！ 那些看完了十五集短剧后的留言，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许窈不仅会用心记住，还会让筱玲把一些比较好的评论整理成文档。 华彬觉得许窈心态太好了。 “你看了那些留言，不会难受吗？” 单纯的黑粉其实还好，知道对方为了黑而黑，不会影响许窈的情绪。 反而是那些真粉丝的留言，让华彬看了都心里不舒服。 那些人可是真心喜欢过许窈的，现在说对许窈失望了，觉得她急功近利骂她没有内涵，看了可真让人难受啊！ 许窈也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她只是想得开：“彬哥，粉丝就像朋友，对我们每个人来说大部分朋友本来就只能陪我们走人生的一小段路。我在改变，朋友们也在改变，当大家没办法继续在同一条路上前行时，在岔路口分道扬镳是无可避免的结局……他们一时接受不了我的改变才会恶语相向，我原谅他们，并且感谢他们曾经对我的喜欢。” 气氛有淡淡的伤感，华彬半天没说话，许窈叫了声“彬哥”，华彬一脸喜意抬头：“说得很好啊，你再说一遍我拿手机录下来，可以当你社交平台的文案！” 许窈：“……” 淡淡的伤感变成了蛋蛋的忧桑，这果然很彬哥。 一开始是各种失望的留言占上风。 很快，各种夸好看的留言就覆盖了那些唱衰的留言。 许窈的一部分旧粉被筛选掉了，另一部分旧粉却留了下来。这土味短剧虽然和许窈以往的视频风格迥然不同，却出奇有吸引力—— “剧情太带感了吧，一天看100集都不腻！” “同意楼上，快把剩下的85集交出来！” “几天更新一次啊？” “你是怎么想到拍这样土剧的，这颠颠的精神状态出奇美丽……” 正面的留言既来自以前的旧粉，也来自虎鲸平台的用户，虎鲸给许窈倾斜的流量她接住了啊！ …… 华互。 江执言很难评价许窈在虎鲸更新的土味短剧。 确实比摇花手更有可看性，也确实非常虎鲸。 “说真的，我都有点担心许窈的精神状态了，她没学过表演吧，以前的视频也不是这样风格，可她的表演未免太有信念感了！” “信念感”三个字非常专业，顾峻不由看了江执言两眼：“你还挺会抓重点。” “我认真的！你要不要考虑和许窈重新谈一谈离婚补偿，你这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你前妻才会去拍这种土味短剧。说真的，你可以不要脸我还是要脸的，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 南城的一些人已经知道顾峻身份了。 慢慢的，整个圈子都会知道。 等虎鲸那边知道许窈不仅是华互捧出来的大网红，还是华互老板的前妻，那画面简直太美江执言都不敢想！ “她不会要补偿的。” 江执言看许窈的短剧是看剧情，顾峻则在看数据和评论区。 这恐怖的播放量肯定有虎鲸的流量支持。 顾峻事前也不知道许窈会用什么内容去打开虎鲸的局面，见许窈交出的这份开局试卷，顾峻在心里给许窈打了满分。 ——窈窈这开局太漂亮了！ 适合虎鲸的风格，又没有完全丢掉她的特色。 她在土味视频里的妆造变了，人设核心却没变，爽剧的皮包裹着独立女性的内核，即便在下沉用户居多的虎鲸平台也会很讨女性用户的喜欢。 越是生活压抑的用户，越喜欢看这种爽剧。 生活已经够苦了，在短视频平台放松精神才是大家的第一需求。 许窈拍剧有信念感，刷到短剧的用户观看时就有代入感。 单集时长1-2分钟，一口气看十几集也不过才半小时，顾峻觉得这种短剧不仅在虎鲸有市场，在华互同样也有。如果许窈首战告捷，一定会有其他人嗅到商机。 “你帮我打听下，许窈找了哪个专业团队合作的。” 顾峻的话让江执言愣了愣，随即江执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你该不会是想挖走许窈的合作团队吧？” 这也太畜生了！ 比离婚不给补偿还过分！ 在江执言的脑补里，顾峻已经从恋爱脑变成了偏执狂：许窈跳槽时顾峻没说什么，等许窈去了虎鲸，顾峻可以让许窈在那边混不下去，最后许窈只能狼狈回到顾峻身边。 “你平时少看点那种强取豪夺的脑残霸总剧！” 顾峻把江执言赶了出门：“行了，我不用你打听了，我让别人去办这件事。郑薇儿最近一直在约见，你去应付应付她。” 郑薇儿想证明她在郑家是有话语权的，顾峻懒得陪大小姐过家家，把郑薇儿推给了江执言。 这是公事，江执言不好拒绝。 想到顾峻可能会挖走许窈的创作团队，江执言良心有点不安，偷偷给糖糖发了条短信，让糖糖提醒下许窈。 “初战告捷，记得守擂！”” 259：最好的守擂是进攻！ “神叨叨的！” 糖糖看了江执言的短信当笑话讲给许窈听：“让你守擂呢，守什么擂，难道华互已经有网红准备拍这种短剧了？” 江执言的提醒很含糊，许窈也不知道江执言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她会按照自己原有的节奏走。 别人见这种土味短剧能引流，肯定会模仿，好在许窈是先行者可以喝头汤。 “江总是好心，替我谢谢他。” “好吧……” 哎。 人有了软肋就不如从前爽快了，糖糖一点都不怕江执言会封杀她，却担心得罪了江执言会给许窈带来不好影响，毕竟许窈刚跳槽还没在虎鲸站稳脚跟……算了，再敷衍一下姓江的狗东西吧。 糖糖给江执言回了条“谢谢”，对面几乎是秒回。 糖糖想看江执言又放了什么屁，消息却被撤回了。 糖糖冷笑：还玩这一套？ 糖糖暗骂一句“神经”，也不追问江执言撤回了什么。 李岚依活跃在圈里已经听到了顾峻是华互老板的传言，糖糖闭关养胎消息灵敏度要比李岚依差好多，许窈想着连李岚依都知道了，干脆主动告诉了糖糖。 糖糖听完后久久无言，半晌后，她伸手抱了抱许窈。 糖糖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要做拥抱的动作都得上半身前倾，许窈特别怕她闪了腰。 “我没事儿啊，都过去了！” 糖糖嘴里“嗯嗯”，心里想的是怎么可能过去？ 糖糖和江执言走不到最后，那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糖糖没有奢望就不会失望。可许窈和顾峻结婚时以为对方只是个高级工程师，谁知顾峻那个狗男人竟然隐瞒身份？！欺骗就是欺骗，披上“善意”的借口也改变不了这件事性质，难怪许窈会快刀斩乱麻提出离婚。 糖糖太了解许窈，不像其他人知道顾峻身份后为许窈惋惜，她只觉许窈离得好！ “往好处想，起码江老太太那样的人以后不会来烦你了。你自己挣钱自己花，不和那个圈子牵扯，也不用去看那些人的眼色！” 糖糖找了个角度劝许窈。 许窈听了只是笑：“你说得对，我离婚了，但我更自由了！” 糖糖对那些有钱人的了解不够深，也没见到生日派对上江老太太是如何把许窈高高架起来的，江老太太、郑薇儿都是不想许窈和顾峻复合的，沈仲军等人又很想许窈和顾峻复合，这些人立场不同却想法相似，都觉得许窈还能影响顾峻。 许窈要想有彻底自由，除非顾峻和其他女人再婚，所有关注许窈的视线都会转移！ 当然，这些暗潮涌动就不用和糖糖细说了，会影响糖糖养胎的心情。 许窈问糖糖有没有时间陪她见一见短剧的编剧甜橙。 糖糖疑惑，“需要我见她吗？” 许窈很笃定点头，“当然需要，江总不是说了吗，初战告捷之后要记得守擂，我现在就要去守擂了。” 糖糖本来就讲义气，许窈说要一起见甜橙，那就一起见呗。 没想到甜橙见许窈时很腼腆，见到糖糖却很激动。 甜橙很喜欢糖糖！ 糖糖不好意思：“为什么？” 甜橙眼睛发亮，“我一开始是写网络的，你是我们这些作者活了这么大见过最符合霸总文女主人设的。我们都很佩服你，因为在里你和江总拉扯了一段时间就该he了，可现实里你一直在坚定拒绝江总，这真的很不容易，毕竟江总年轻多金又帅气，这些优点足以掩盖他其他缺点，很难有女人会意志坚定的拒绝他……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你，把你架起来不让你以后和江总走到一起，人的感情本就时刻处在变化中，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但只看现在，你真的好独立好强大，能扛住外界的舆论压力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因为江总的身份地位妥协，也没有为了宝宝就勉强自己妥协，你是真正的大女主！” 甜橙给了糖糖极高的赞誉。 糖糖忍不住看了许窈一眼。 拒绝江执言算什么，江执言求婚了，江家又没接受她。 真正厉害的人还是许窈，已经和顾峻结婚了，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毫不犹豫就离了。 许窈长得娇柔，内核何止是独立的大女主啊，一般大男主都不如许窈！ “谢谢你的喜欢，我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也谢谢你给窈窈写的剧本，你才是真的有才华，和我这样靠脸吃饭的网红完全不一样。” “你真的很好啊，千万别怀疑自己，你直播带货的时候我都蹲过你直播间……” 许窈拍拍手，“看你们这样欣赏对方，我就放心了，想必我们之后的合伙会很愉快。” 什么合作？ 糖糖和甜橙一起转头看许窈，许窈卖起了关子：“再等一会儿，还有人要来，等人到齐了我再说，免得还要讲第二遍。” 许窈话音刚落，她要等的人就来了。 李岚依脸红扑扑的，额上还有汗珠。 “什么事这么急啊，我正卸妆呢你让我过来！咦，你们都在？” 许窈给李岚依拉开椅子倒上水：“你先润润嗓，一边休息一边听我说。” 等李岚依喘气恢复时，许窈看向甜橙：“甜橙老师想要下一步合作吗？如果想，你面前三人都是合作方。” 甜橙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找你定制的短剧你继续给我写剧本。我上传到自己账号的短剧都是不收钱的，而且肯定由我自己出演。但在我账号之外，我们可以有其他更深入的合作，你看我们三个既有本钱又认识平台的人，甜橙老师你有无数的创意还认识其他编剧，我们为什么不把资源整合一下成立一家专门拍短剧的公司呢？拍出来的短剧不用于引流，像甜橙老师以前写网络那样单集付费点播或者全剧打包付费，可行吗？” 糖糖和李岚依还没回过神来，甜橙已经听得直咽口水。 有什么不可行的。 许窈说短剧不收费只引流时，甜橙还很失望呢。 甜橙就想做付费的短剧，没想到让许窈先提出来了！ 260：华互来挖许窈的墙脚 李岚依要说话，差点被水呛着。 “我没说——” 许窈一个眼风扫去，长相娇美的她已经有了老板的强势：“这还用说吗，不管是当明星还是网红，我们都是给资本挣钱的摇钱树。现在有机会翻身做资本，你要拒绝？” 李岚依心想，靠这小短剧就能翻身做资本，许窈是不是想的太天真啦？ 可如果真是个机会，不抓住的话绝对会后悔。 李岚依很没形象咽了咽口水：“投资大不大？” 许窈看了甜橙一眼。 甜橙明明年纪比许窈还大几岁，被许窈这一眼看得像在回答老师提问：“小投资的玩法是先拍一部短剧出来试试水，如果反馈好再拍下一部，反正短剧的拍摄制作周期都很短，半个月一个月就能知道赚不赚钱了；大投资的玩法是同时铺开多个项目，不同的题材不同剧本，一起推向市场，一次就能试探出市场喜欢哪种题材，同时这种迅速铺开的办法能一举占领市场，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钱赚到了手。即便有人要模仿，我们已经是规模最大、资历最深的短剧供应方。” 许窈没看错，甜橙果然是个有野心的。 编剧在业内的地位其实并不高，除非是特别有名的大编剧才能保证自己的作品不被人改动。一般的编剧要按资方要求改剧本，要按明星大咖的要求改剧本，好好的作品最后被改得面目全非不说，拍出来还要被观众骂难看！ 甜橙也是忍很久了，现在逮着个机会就不想放手。 所以向李岚依作介绍时，甜橙明显是偏向大投资的，如果只是搞小投资，甜橙甚至不用和许窈合作。 剧本甜橙能写，拍摄现场她跟过，随便从表演学校找几个学生都能演，制作完了甜橙也能承受七位数以上的投流推广费用——只有多线开花的大投资方式，才需要拉上许窈她们一起！ 李岚依认识甜橙多年，很少见甜橙这么激动。 许窈是外行，甜橙不是。 甜橙都说这事儿有搞头，李岚依顿时心痒痒：“我们是四个人一起分担成本，就算大投资能有多大？算我一份吧，能挣点零花钱也不错！” 许窈上次问李岚依要不要带货，李岚依怕两头不落好拒绝了。 投资短剧不用李岚依亲自上阵只用掏钱，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糖糖就不用说了，许窈不是挣点钱就膨胀的人，既然许窈觉得可以投钱，那这生意就可以做。 糖糖最近没怎么带货，要当妈妈的人了总想多给孩子攒点家业。 “我听大家的。” 糖糖发表完意见这事儿基本就定了，甜橙有一肚子的灵感可以拍，还说自己团队若是产出速度太低还能去买网络的版权。 “这种微短剧的版权费不会太贵的，几万块就能搞定一本。” 许窈点头：“你决定就行。要是便宜咱们就多囤点版权在手里，在其他人下场前我们先把适合改编短剧的书筛一遍。” 甜橙重重点头。 李岚依和糖糖也加入了讨论，大家决定要一起成立一家拍摄运营短剧的公司，很快连出资比例都商量好了。甜橙是主要负责人，在出资相同的情况下她理应占更多股份，许窈三人都没意见。 许窈是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该放权时又很大方，并不斤斤计较。 谈到后面，甜橙都笑了：“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谈判，我有预感，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说完了付费短剧的合作，又说到许窈在虎鲸的土味短剧。 “这是最新15集的剧本。” “甜橙你明天能跟组吗？” “能。” “好，那就明天拍摄。” 大家都要合伙搞公司了，许窈也不叫甜橙老师了，四个人聊完正事还一起吃了顿饭，分开时四个人都精神奕奕。 甜橙回到家后也没休息，连夜又把土味短剧最新15集的剧本精修了一遍，熬到凌晨三点才睡早上6点过又被闹钟叫醒了。 今天上午九点，许窈那边就要拍摄，甜橙要赶去现场。 在路上，甜橙接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华互的人。 “甜橙老师，我们想和您谈一谈短剧合作的事。” 华互想要给甜橙投资，华互负责资金，甜橙负责产出短剧，成品短剧优先供给华互，赚到的钱大家一起分。 这样优渥的条件，甜橙几乎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她想拍什么短剧都行，华互不会干涉！ 甜橙意外。 甜橙帮许窈写短剧剧本并没有大肆宣传，她有这方面的野心，一开始就想着要闷声发大财。 许窈是得益方更不会往外说了。 没想到华互还是这么快找上门来，这么敏锐，难怪身为后起之秀还能反压虎鲸、西柚。能和华互合作当然更好，许窈三人只是有平台方的关系，华互本身就是最大的平台……如果昨天没有和许窈三人谈好要合作，甜橙会一口答应，现在么，甜橙只能忍痛拒绝。 “对不起，我这边没法接受这种模式的合作，如果华互对短剧感兴趣，可以采用其他方式合作。” “甜橙老师，您再考虑考虑吧。” 等短剧大量兴起，那就是出品方向平台买量了。 华互现在找甜橙，相当于是把甜橙纳入了“自己人”范围，华互自己投资的短剧当然会优先给量，甜橙只管埋头写剧拍剧就能等着分钱啦，错过这机会以后肯定后悔。 其实不管甜橙怎么选，她本人都不会出局，她和许窈那边公司又没正式成立，现在还来得及反悔。 然而甜橙还是拒绝了。 挂掉华互的来电，甜橙也到了拍摄现场。 许窈和拍摄团队都到了，甜橙推了推眼镜快步上前：“许窈，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短剧公司那边要快点推进了，已经有资本注意到了这一领域，我接到了华互的电话……” 甜橙把事情简单一说，许窈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江执言说的“初战告捷，注意守擂”？ 江执言既然发消息提醒了糖糖，进军短剧肯定不是江执言的意思了。 ——是顾峻？！ 许窈晃了晃神：“我知道了，先拍摄！短剧公司的事会同步进行。” 261：他挨骂还不能解释 许窈没问甜橙为什么不答应华互。 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甜橙没有抛下许窈三人去接华互的橄榄枝，许窈觉得李岚依交朋友的眼光很好，许窈本人亦对甜橙有了更多的尊敬。 没什么事能打断今天的拍摄，这种紧迫感甚至让许窈在工作上更全身心投入，从早上9点到深夜11点，许窈一口气拍完了15集的土味短剧！ 第二天许窈再次把李岚依、糖糖叫到了一起，说了华互对甜橙的合作邀请。 糖糖也觉得是顾峻的意思，糖糖气得发抖：“你离婚都没分他的钱，他还来挖你的墙脚，这是要对你赶尽杀绝吗？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求他照应，他反来害你！” 什么小心眼男人啊！ 糖糖在心里诅咒华互破产。 李岚依没骂顾峻，却也紧张：“我们的动作是不是要加快啦？” 许窈点头：“我就是这意思，大家的资金快点到位，短剧也能以最快速度铺开。其实我倒不在乎华互想挖墙脚，他们来找甜橙倒是给我增加了短剧能挣钱的信念，在商言商，没理由因为我是顾峻前妻就让华互放弃这一块有潜力的业务。” 见许窈还能冷静思考，李岚依很佩服她，糖糖也调整了心情。 “窈窈说的没错，资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既然华互都看好短剧证明我们还真是选对了方向。” 有了这个危机感，李岚依和糖糖都全力发动自己的人脉搞定短剧公司注册的事，甜橙那边则在疯狂扫榜，一口气买下了几十本近期有热度的爽文的短剧版权，丢给自己的创作团队拆解重组。 就算有资本注意到了这一块业务又咋样。 大平台要做新业务会有冗长的流程，许窈这边则是轻装上阵，等其他人正式进场时，她们这边可能已经拍出了几十部短剧的成品！ …… 糖糖还是忍不住发消息给江执言，骂顾峻想挖墙脚是缺德。 江执言觉得自己老脸都丢尽了。 “短剧能挣多少钱啊，至于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江执言说话都在哆嗦：“我的前任们可以骂我花心，但没有一个骂我小气，你只有一个前任，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吗？就算咱们要弄短剧，又不是找不到其他人合作，犯不着去挖许窈的墙脚啊！” 顾峻觉得很有必要。 如果他已经注意到了短剧的价值，其他人也会注意到。 正如江执言所说，顾峻不是找不到人合作，像甜橙那样能写东西的编剧其实一抓一大把。顾峻让人去联系甜橙，是想替许窈试一试对方的人品。甜橙拒绝了华互，顾峻其实很高兴：窈窈没有看错人！ 被江执言误会，顾峻没有解释。 江执言是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货，江执言知道了就是糖糖知道了，然后就会传到许窈耳朵里。 许窈不会喜欢顾峻这样的帮忙。 江执言正激动呢，顾峻打断他：“你要的那幅画，jason画完了，你什么时候去取？” “……啥？我今天就能去啊！” 对于自己定制的画，江执言还是很关心的，要不是下午要和郑薇儿见面，江执言恨不得马上出发去取画。 想到郑薇儿，江执言忍不住多嘴：“这个郑薇儿还挺厉害的，并不是那种花瓶大小姐，她做了不少功课，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你再不和沈家敲定合作，我都快改变立场了。” 顾峻把郑薇儿推给了江执言接待，郑薇儿也不恼，和江执言见面时言之有物，江执言向来佩服聪明人，现在提起郑薇儿就很客气。 江执言甚至在想，如果最后没和郑家合作，请郑薇儿来华互工作也行。 “郑薇儿什么方面都懂一些，她在自家公司上班似乎遇到了瓶颈，很想跳出郑氏到外面来多学点东西。” 顾峻很诧异看了江执言一眼。 江执言从来没有这样夸过哪个女人。 不过和郑薇儿聊过两次，就对郑薇儿有这么高的评价？ “你喜欢她？” 江执言摇头：“怎么可能，我对她没有男人对女人那种喜欢，她不是我的菜！” 以前的江执言吃菜有很多种口味，现在的江执言口味很固定，他只喜欢糖糖那一款。他和糖糖的宝宝都快出生了，他都是要当爸爸的人怎么可能继续在外面招蜂引蝶。 顾峻点头，“我知道了，下次我会亲自和郑薇儿聊聊。” 郑先生始终没有出面来找顾峻，顾峻觉得郑家和华互合作的意愿可能没那么强，或者说是郑薇儿本人特别看好华互所以坚持要合作，郑先生那边则是可有可无的。 郑家已经富了三代，在港城有钱有地位，郑先生傲慢一些也正常。 不和郑家合作也必要得罪郑家，郑薇儿已经向江执言暗示想来华互上班，顾峻就得提前考虑能把对方放在哪个部门。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江执言和顾峻一起去了jason的住所。 那幅《花园》已经完成了终稿。 顾峻说得没错，有细节和没细节绝对是不同的，江执言一个外行说不出专业点评，他只知道自己看了画就很喜欢。 “我今天可以带走它吗？” 站在《花园》面前，江执言说话的声音都轻了。 jason看顾峻没意见才点头：“可以。” 江执言给jason开了一张支票：“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jason都没看支票金额就摇头，“不，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我答应过要把《黑海》送给你，它现在还在国外展出，等画展结束后我让人寄给你。” 等江执言签收了《黑海》，交易才算完成。 顾峻看了jason一眼，不动声色试探：“傅虹在南城没走，谁在替你打理画展，那幅《黑海》真的能寄回国吗？” jason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能寄回国。” jason到底没说傅虹不在是谁在帮他打理画展。 按理说jason已经非常信任顾峻了，有些事他仍然不想让顾峻知道。 jason有不能说的秘密。 那会是什么呢？ 顾峻没有戳破他，反手将jason手里的支票拿来看金额，江执言怪叫：“你怕我坑你弟弟吗？你放心，我才不像你那么小气，对于我喜欢的东西一向舍得花钱！” 262：傅虹终于感到害怕了 江执言确实很大方呢。 支票上的数额是一千万！ 顾峻把支票还给jason，“留着吧，等你把《黑海》给他，你俩的交易就完成了。” 顾峻拿走的那幅《宿命》还没给jason付钱，因为jason当时不知道自己的画究竟能值多少钱，江执言的这张支票算是给jason的作品定了价。jason说要把《黑海》送给江执言，江执言应该是不好意思白要，给钱时还是把《黑海》算上了。 那在江执言看来，jason的一幅画值500万。 江执言肯花这钱，一部分原因是真的喜欢《花园》，另一部分原因则是看他的面子吧？ 那么，jason的画究竟值不值500万呢？ 以前或许不值，江执言花了这么多钱买下画后，在大众眼里它就值了。 …… 傅虹之前接受采访怒骂江执言是骗子，骂江执言仗势欺人，江执言从来没有回应过。等江执言把《花园》搬回家马上更新了社交动态： “下单那么久终于收到画了，八位数。” 江执言没把画的内容拍进去，拍了一个jason的签名。 就这样简简单单一条动态，整个社交平台都炸了，吃瓜群众们记性都不差，马上想起了江执言之前被骂的事。 “八位数买一幅画也叫合同诈骗吗？” “是谁说这个叫jason的画家有精神疾病的，有精神疾病还能谈下八位数的交易？” “有才华和精神疾病不冲突，只能说江总仗义不占年轻画家便宜，不过好想看一看江总花八位数到底买了一幅什么样的作品啊！” “想看+1” “有钱真好！” “我要像江总那么有钱，我也买艺术品！” 很多网友想看看价值八位数的画作，江执言不为所动，《花园》已经被江执言搬回家藏了起来，如果将来他和糖糖能修成正果，他就把这幅《花园》挂在属于两个人的家里。现在糖糖还是没那么方面意思，江执言可以看着画感受下那种温馨。 顾峻觉得那张一千万的支票有人情的成分，是江执言算上了赠品《黑海》的价值，其实江执言根本没想那么多。 现在花一千万购物已经很难带给江执言特别大的愉悦刺激了，《花园》可以持续带给他温馨感，他觉得花一千万很值！ 江执言这样一搞，jason的名气一下在国内打开了。 jason本来只在欧洲有名气，而且那名气还有傅虹运作的原因，挤掉水分还有多少价值都不好说。 傅虹在国外时即便是想炒作也拉不到江执言这样身价还自带流量的老板配合，现在傅虹一分钱没花，一点人脉关系没动用就得到了远超预期的效果，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是。然而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讨论，看到网友们挖出了jason在国外展出的其他作品，傅虹一点都不高兴！ 网友们不觉得jason有问题，也不信江执言欺负人，网友们现在觉得傅虹在撒谎。 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接受那种采访，为什么要把儿子的病情公之于众？ 网友们劝傅虹保持心情平和，劝她要接受儿子已经长大独立的事实。 “控制欲不要太强了。” “当妈的对儿子不放手，儿子容易变妈宝哦～” “反正随便公布儿子的病历就是不对！” 傅虹看到网上的留言，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这些网友太无知了！ 他们只看到了她的强势，看不到她为了培养jason付出了什么。她的青春，她的正常家庭，她至今仍然背负的骂名。 jason的画能卖八位数，都是她的功劳。 jason能有名，都是她一步步经营。 最可恨是傅虹到现在都联系不上jason，她走哪里都有顾峻派来的人跟着，想打听顾峻的事吧，学校的老师全都像被人下了哑药，一个字都不说！ 傅虹坚持了这么久还没崩溃全靠一口气撑着，看着网友们的指责，傅虹撑不住了。 她手指哆嗦着打通国际长途：“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找不到jason在哪里，我也拿顾峻没办法。你回南城来，你马上回来把我们带走——” 电话那头的男人打断傅虹：“我知道临森在哪里。” 傅虹激动，“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联系你了？” “嗯，他让我把《黑海》寄给他，所以给了我地址。” 男人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心：“他给我的地址是以前那栋联排。” 以前的那栋联排？ 傅虹不信：“不可能，我去那里找过他！” “你进房子了吗？” 男人的话让傅虹皱眉：“那个小区只放业主进去，我没能进到房子里。” 如果不是业主就得认识里面的业主，在门口做好登记也能进去。不过傅虹住在小区时和邻居们都没什么来往，她说自己是谁家访客都不行，物业打个电话就能戳穿她的谎话。 移民时傅虹就没想过要回来，她连买下那栋联排的新业主联系方式都没留。 “你进不去的房子，临森却能住在里面，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男人的话让傅虹心烦意乱，“有话你就直说，不要让我猜。” “我想办法联系到了当年买你们房子的那家人，房子现在已经不在他们名下了，就在临森回南城后不久，房子被人用高于市价买下，新房主让临森住在里面，你觉得新房主是谁？” 男人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傅虹再猜不到就是傻子。 “新房主是顾峻？！” 那栋联排别墅在傅虹移民时还没这么贵，五六年过去，南城的房价涨了一倍不止。 顾峻能随随便便买下这么贵的房子。 顾峻还能封住所有老师的嘴。 顾峻派来的女保镖。 傅虹终于意识到顾峻在墓园时说“我要你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竟不是在放狠话，他或许真有这样的本事。 “不，不可能……” 傅虹仍然在挣扎：“我不相信他有那么厉害，他凭什么能有那样的财富地位，他什么助力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男人更理智，劝傅虹马上离开南城。 顾峻看起来对jason并没有恶意，jason在国内又靠着江执言打开了名气，傅虹先回到国外，他再慢慢劝jason回去。 这本是最好的办法，傅虹却不愿意。 傅虹有个隐隐的猜测，如果把jason一个人留在南城，那她会永远失去这个最优秀的儿子。这才是顾峻的报复，顾峻知道她在意什么，顾峻要把她培养出来的天才画家抢走！ “我不能留jason一个人在南城，要走就一起走……你回来吧，你回来帮我，jason会听你的话。” 263：回校演讲的邀约 傅虹坚持要带jason一起走。 男人知道傅虹对jason的在意，看傅虹这段时间被顾峻折磨得像惊弓之鸟，男人也于心不忍。 再强势的女人都不能处理好所有麻烦，有的事还需要他出面啊。 最后男人答应回国一趟。 “我带着《黑海》一起回国，临森不想和你见面，应该会见我。等见了面我好好和临森聊聊，只要把他说通了，顾峻那边就好处理了。” 顾峻并没有囚禁傅虹，而是挑拨了jason和傅虹的关系，jason不走，傅虹就不走。 如果jason和傅虹重归于好，顾峻也没理由扣下母子二人。 傅虹就是脾气倔在顾峻面前死咬着不低头，其实姿态放低点让顾峻把那口气出了，以后大家天各一方不再有关系也挺好！ 傅虹得到了男人的承诺顿时不慌了。 男人虽然没什么绘画的才华，人情世故却很精通，这些年帮傅虹处理过好多麻烦，只要他答应了，肯定能把事情办好。 傅虹转换了心态一下又不生气了。 江执言花了八位数买jason的画？ jason的画就值这价！ 傅虹冷笑：她还要感谢江执言替jason打响名气呢！ …… 许窈同样刷到了网上铺天盖地的讨论。 许窈不讨厌jason，看到jason因为江执言定制画的事在国内打响了名气，许窈也替jason高兴。 不知道顾峻会怎么对付傅虹。 唉，夫妻一场，希望顾峻别失去理智吧。 这边网上还在议论jason这个年轻画家的作品值不值八位数，另一边又有消息曝出jason另一幅叫《宿命》的画作出现在了港城拍卖会的介绍名册。 江执言花八位数买下的画，网友们看不到。 港城拍卖会的网站上有《宿命》的高清照片，许窈看了一眼又一眼。 许窈不知道jason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创作出这幅画，这还不是原画呢已经很有冲击力了，许窈必须要承认她确实和jason这样的天才有很大差距，就算许家没发生变故，她都追不上真正的天才啊！ 本来就走不通的路放弃了也不可惜，还是当网红适合许窈。 最新15集的土味短剧剪辑完成后，许窈又压了一天才上传，这次她没有一口气更新15集了，她只上传了5集，虎鲸平台上等了几天的观众们看完五集意犹未尽。 “按上次的速度给我更新，往死里更新！” “等更新时特意去翻了姐姐以前的视频，漂亮是真漂亮，可哪有这土狗短剧有意思？” “我是土狗，我爱看这土狗短剧！” “下一次什么时候更新啊，要等几天？” “姐姐真是要在新赛道上一去不返啊，不搞美妆，也不带货了？” 不搞美妆不带货？ 那怎么可能！ 许窈拍免费的短剧就是为了聚集人气，在虎鲸平台有了人气才好说下一步。之前更新的15集短剧已经被转去了很多地方，许窈也不在乎盗版分流，反正要想看到最新的剧情只能来虎鲸蹲守她的账号。 第一次更新的15集短剧已经有了很高的播放量，以前与许窈合作过的商家嗅到了商机，纷纷来找工作室商量广告植入，许窈都给拒绝了。 筱玲替许窈心痛的毛病又犯了：“许窈姐，你拒绝的都是钱啊，是钞票的啦！” 筱玲抠门的样子很可爱，许窈问筱玲看短剧爽不爽，筱玲猛点头：“那还用说吗？” 许窈就笑：“有广告植入，大家都看广告去了，爽感就被削弱了。这种因小失大的事不能干，起码现在不行。” 筱玲一想也对，有了人气还怕赚不到钱吗？ 现在有很多品牌等着许窈重新带货，许窈偏不急，她要等虎鲸平台的粉丝达到一个量级再下场。 先拍拍小土剧挺好的，心急赚不了大钱，许窈等得起。 许窈的土味短剧让她的粉丝量迅速攀升，签她过来的副总很满意，有什么能露脸的场合也推荐许窈去参加，许窈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某个针对创业青年的峰会上，许窈和江执言碰上了。 江执言要找许窈说话，许窈嗖一下躲开了。 “江总，我现在签了虎鲸，咱俩不适宜私交过密哈~” 许窈给江执言发了条短信，还配上一个“求饶”的表情，江执言给气笑了：他是那种人吗？朋友妻不可欺，前妻也是妻，他只是想问问糖糖啊！ 糖糖倒没有再把江执言拉黑，但江执言发过去的消息永远是“已读不回”，江执言好无奈啊。 创业青年峰会，许窈是来学习的，江执言则是来讲课的。 有一说一，江总讲课的内容还是不错的，许窈听得很认真。 她低头做笔记，身边的位置什么时候换了人都不知道，中场休息时许窈一转头就和顾峻的视线对上。 许窈的脸色先愣后变。 她起身想走，顾峻无奈：“我说是巧合你信吗？这次峰会本该由我代表华互作分享，我的飞机晚点了才由江执言临时顶上。” “真是巧合？” 许窈不太信。 顾峻认真解释，“我插手不了虎鲸的事，不知道他们会安排你来参会。” 许窈不吭声了。 她确实有点反应过激了。 除非她换行业，否则是不可能完全避开顾峻的。 许窈也不管是不是巧合了，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接下来的讲课上，只当顾峻不存在。 会议结束时，顾峻叫住许窈：“我来会场的路上接到了李老师电话，他说学校想搞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活动，他想邀请我和你一起回去参加。他知道我们离婚了，不确定能不能同时邀请到我们。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李老师的邀请推掉，等他联系你时，你答应就好。” 顾峻很体贴帮许窈做了决定。 许窈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李老师的未接来电，她刚才把手机开了静音。 “李老师他们还不知道你身份吧？你不用推掉，我推掉吧，你的演讲对学生来说更有意义。” 许窈没有讽刺顾峻，顾峻只要站在讲台上就是最大的说服力，台下的学生会因为顾峻的存在而狂热，他的经历足以推翻所有的“读书无用论”。 而许窈自己，难道要回校演讲富家千金落难求生记吗？！ 264：他对许窈讲话不留情面 许窈觉得顾峻回母校去给学生们演讲更有意义。 顾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许窈反而不自在：“我说错了？” “你没错，可能是我对你的了解出了错。大家都是一无所有创业，我运气好占了先机侥幸取得了一点成绩，你起步晚至今仍在摸索，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比你更有资格回学校演讲？等李老师联系你时，你另想个借口拒绝吧，我怕李老师听了你的理由会生气。” 顾峻的话不留情面，许窈的脸慢慢红了。 两人重逢在青年创业峰会，顾峻已是资本，许窈还把自己当成网红而非创业青年，她若在李老师面前说自己不配给学生们演讲，李老师百分百会生气！ 李老师可没这样教过许窈。 许窈走神的片刻，顾峻已经离开了。 她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果然李老师又打来了电话。 李老师先问许窈最近过得好不好，得到肯定回答后才邀请许窈回校演讲。 “你就当成是和学弟学妹们的闲聊，不用太严肃。只一点，学校付不起你的出场费，听说邀请你们这样的大网红参加活动要花不少钱……” 李老师以玩笑的话语调侃许窈难请，许窈羞得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我怎么可能向学校要出场费！” “那就好那就好。” 电话那头，李老师顿了顿：“你和顾峻怎么忽然离了？上次同学会看你们感情还很好。” 许窈不知从何说起，李老师劝许窈：“能不能把你们的私人感情先放一边？你和顾峻都是我们特别想邀请的毕业生代表，你做自媒体，顾峻是学技术出身，你俩所在的行业太受学生关注了。” “……能。” 许窈拒绝不了李老师，她也说不出邀请她就不能邀请顾峻的话。 直到许窈离开会场都再没见到顾峻。 有两道目光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保姆车驶离。 江执言拐了顾峻一下：“怎么样，和你前妻说上话了吗？看到她在会场，我可是立刻给你通风报信了！” “谢了，我和她聊了几句。” 根本不存在顾峻所说的飞机晚点，这个创业青年峰会一早就定下了由江执言做分享，顾峻是接到江执言电话后匆匆赶来的。 顾峻不是要制造和许窈的“偶遇”，其实他昨天就接到李老师电话了。 回校演讲的活动是真的，李老师的邀请也是真的。 顾峻猜许窈可能会拒绝，故意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顾峻自己可以不回学校演讲，但他想让许窈回去。许窈早就不是普通网红了，她是创业者是未来的“许总”，只是她本人有时还没意识到这点……顾峻希望许窈早点意识到她是创业者而非网红，也希望其他人能看清这点，给予许窈应有的尊重！ 江执言各种打听顾峻和许窈聊了什么。 “你想挖走她的短剧创作团队，她没扇你巴掌？” 见顾峻黑着脸不说话，江执言嘀咕：“她没扇你巴掌也不代表原谅了你的小人行径，可能是不屑和你动手。” 顾峻忍无可忍：“糖糖回你消息了？” 江执言立刻垮了脸不服输道：“我俩情况能一样吗？我和糖糖在一起时可是很大方的，不像你，抠抠搜搜给许窈花了点小钱，离婚时人家还都把东西退给你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难道他会怕顾峻！ 顾峻不说了。 回公司路上，顾峻接到了郑先生的电话。 顾峻对郑薇儿说过他只和郑先生谈华互海外市场的事，这话说出口后郑先生一直没出面，顾峻还以为是郑先生有港城巨富的高傲，没想到是郑薇儿没转达。 “薇儿觉得她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她太自以为是了！” 郑先生批评了郑薇儿，并表示要亲自去华互拜访顾峻，不巧的是郑先生预约的时间就是顾峻回校演讲那天——顾峻说明情况，郑先生还以为是顾峻故意拿乔，在电话那头着实愣了愣。 “可以改为第二天吗？我要回高中母校参加一个活动，已经定下的行程不好更改。” 顾峻态度诚恳，郑先生笑着答应：“当然没问题，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等郑先生挂了电话，顾峻开始闭目养神。 顾峻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敲打着中座扶手，看似在休息，实则在专注思考。 港城郑家、南城沈家，这两家的优势和劣势早已在顾峻大脑里以表格形式在比对。 …… 郑先生在电话里大度，挂掉电话后表情不甚高兴。 “现在的年轻人，稍微有点成就便不识‘谦逊’二字怎么写了！” 不知多少人想约见郑先生，郑先生主动和顾峻约见，顾峻还推三阻四起来。 高中母校的活动？ 什么活动能比以亿为单位的合作重要！ 被郑先生在电话里批评的郑薇儿笑盈盈递水：“顾峻本来就是一个很难搞的人。他不像江执言出身富贵也擅长和人打交道，贫穷二字贯穿顾峻人生的前20年，他对自己一手缔造的财富帝国有近乎变态的独占欲，自负和自卑都是这个人的特点，他还很阴暗多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郑薇儿早就把顾峻的成长经历翻了个底朝天。 现在，连许窈都未必有郑薇儿了解顾峻，郑薇儿的名校学历不是刷出来的，如果有人仔细研究她的履历就会发现，郑薇儿甚至有一个心理学的相关学位。 顾峻把郑薇儿推给江执言去聊，郑薇儿也不恼。 因为江执言是顾峻唯一的朋友，从江执言嘴里，郑薇儿可以佐证很多她对顾峻的判断。 江执言是个和顾峻完全相反的人。 也只有江执言这样的人才能多年如一日包容顾峻，哪怕华互规模做大后都没有和顾峻翻脸。 如果郑薇儿的目标是江执言，那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就江执言那点底子哪里够郑薇儿摆弄。不过以江执言为目标是低难度通关，通关奖励也非常少，拿下江执言之后还得和顾峻对上，不如直接通关最难的关卡，获得最丰厚的奖励。 郑薇儿一边哄郑先生平心顺气，一边回忆顾峻的资料。 顾峻的高中母校，她也可以去现场帮顾峻摇旗呐喊呀！ 265：正在成为妈妈的靠山 李老师让许窈随便讲讲的活动其实是学校为高三学生准备的“誓师大会”。 30天后，又有一批高三学生要走上考场了。 请许窈、顾峻这样的优秀毕业生回校演讲，不仅是对高三学生的激励，也是对其他年级学生的启发。这些正值青春的学生们还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未来想读什么样的大学，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定下目标了才能全力以赴嘛！” 李老师不仅这样对许窈说，对其他优秀毕业生也这样说。 从李老师嘴里，许窈知道这次一共有十个优秀毕业生代表要讲话，每个人的发言时间是五分钟。除了许窈和顾峻，剩下的优秀毕业生有律师，有医生，有援边的青年干部，有消防员，有白手起家做连锁餐饮的老板，也有雨天救人被南城市表扬的快递员……真是兼顾了各行各业啊！ 五分钟并不长，许窈对待这事儿却很认真，要演讲的稿子写出来后改了好几遍。 李老师还说受邀的优秀毕业生可以带家属一起去。 许窈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林美娴。 林美娴万分惊喜。 “学校请你回去演讲啊？” “也不止请了我一个人——” 林美娴哪里听得进去许窈的谦虚，林美娴高兴坏了：“你们学校的领导很有眼光嘛，妈妈肯定要去听你演讲的！” 许窈当网红出名后经常参加各种活动，许窈第一次走红毯，林美娴还很激动，后来慢慢也淡定了。 但学校的邀请和其他活动都不一样，学校不像那些商业主体，学校更纯粹。 如果连学校都邀请许窈回去演讲，说明许窈是真在自媒体这条路上走出了名堂！ 林美娴听说活动就在明天，嗔怪许窈怎么不早说，着急冲上楼找衣服去了。 客厅里，温志成很是羡慕问许窈这个回校演讲的受邀标准是什么。 许窈斟酌总结了一下：“大概是从各行各业里选。就算受邀也不代表是行业里最优秀的，这么多年从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可太多了，一个活动哪能邀请完。能联系上的，工作地点近一些的，年轻一些的……就这些标准吧。” 许窈已经试探过李老师了，学校那边还不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呢。 即便如此，李老师他们已经觉得顾峻非常非常优秀了，寒门学子能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 许窈已经够低调了，温志成心里还是梗了一下，按这个标准确实不会请温意意。许窈从大学毕业就开始拼事业，温意意却吃喝玩乐混了好几年，想在短时间内追平许窈确实不可能嘛。 温志成也看了许窈在虎鲸上传的土味短剧，那恐怖的播放量让温志成这个外行看了都眼红。温志成还问过温意意要不要跟风，如果温意意要拍，温志成会掏钱支持。 但温意意拉不下脸。 温意意告诉温志成，她走的是白富美炫富人设，和许窈现在接地气的人设不是一个玩法！ 温志成说不过女儿，不过作为一个生意人，温志成觉得温意意不该放弃一个被证明有效的引流手段。不是人设高端才能赚到钱，本质上是得有人气，许窈已经赤手空拳拼出了一条路，温意意为啥不学学呢？ 温志成干巴巴道：“我能不能和你妈妈一起出席这个回校演讲的活动呀？我想带意意去听听，让她少点浮躁多点踏实。” 许窈有些为难。 许窈其实只想让林美娴去，如果温志成想去，许窈能接受，但温意意？ ……还是算了吧！ 林美娴提着两条裙子想让许窈帮忙挑选，正好听见了温志成的话，林美娴替许窈解围：“志成你一起去没关系，意意要不要去，你不问问她自己想法？” 让温意意去听许窈分享成功经验，那不比杀了温意意还难受啊！ 林美娴这样一说，温志成就不吱声了，显然也是想到了温意意的脾气。 许窈帮林美娴挑选好了裙子，温志成晚上有个应酬已经出门了，林美娴留许窈在家吃了晚饭。 饭后，林美娴送许窈出去。 许窈没开车过来，两人一起往小区外面走就当散步了。 在温家的别墅内，许窈想说点正事都有顾虑，反倒是出了温家别墅更自在。 走到大门处，许窈说自己已经还了6000万外债，剩下的债务她准备在未来三年内还清。许窈列还债计划时还是比较保守的，如果没跳槽去虎鲸，以她在华互的人气还清外债根本用不了三年。不过现在已经跳槽了，那就得重新估算还债时间了。和糖糖、李岚依、甜橙合伙的短剧公司能赚多少钱现在还不好预估，许窈就没把这一块业务算进去。 若一切顺利，她还清剩下债务都不用三年。 许窈把自己的发展计划讲给林美娴听，就是想给林美娴增强底气，如果林美娴和温志成过得不愉快了，许窈就是妈妈的靠山。 许家破产，许庆华公海失踪……这些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许窈有信心未来会越来越好。 林美娴听懂了许窈的暗示，但林美娴有自己的想法。 “我和你温叔叔在合伙做生意，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像刚再婚时那么纯粹了，但这样也好，有利益捆绑的婚姻更牢靠。” 林美娴显然还不想和温志成解绑。 这段婚姻最难的阶段已经度过了，现在温意意不敢对林美娴大小声了，温志成也会把生意上的事和林美娴讲，林美娴的再婚日子确实越过越好没有离婚必要。 许窈轻轻点头，“我没有别的愿望，只要妈妈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我永远是妈妈的靠山。” 林美娴摸了摸许窈的脸：“下个月是你爸爸的四周年忌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爸，你被学校邀请回去演讲的视频我要放给他听，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骄傲。” 警方并没有打捞到许庆华的尸体，确定不了许庆华的死亡日期，林美娴就把许庆华失踪的那天算成了他的忌日。 许庆华至今没有一个墓碑，林美娴和许窈想许庆华了就去他当初出海的那个港口缅怀一番，对着大海说话，好似许庆华还能听到一般。 266：热心肠的邻居 许窈可以带林美娴回学校参加活动。 顾峻没有家属。 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好不容易有了个老婆又被他搞丢了。 江执言对此表示很同情：“要不，你让jason去？我看他整天关在房子里和外人也不接触，这应该不太好吧，不如让他去学校透透气。” 学校的环境简单纯粹，不像商业场合充满钩心斗角，确实适合jason。 顾峻没反对这个提议。 没离婚的时候许窈就很同情jason的遭遇，而且许窈和jason都是学画的，把jason带去参加活动也能为顾峻和许窈创造话题。 “我问问他。” …… 江执言给的支票，顾峻已经安排人陪着jason去兑换了。 jason第一次拥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钱，这么多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买下这栋联排别墅是不够的，但足够让jason过上自给自足的宽裕日子。 顾峻给jason的钱，jason已经还了，他还补上了这段时间住在别墅的房租。在jason正式买下这栋房子前，他都会按照市价给顾峻继续付房租。 付了房租后jason在这栋房子里住得更踏实了。 以前他大部分时间只会呆在自己从前住过的房间，现在他会楼上楼下各个角落转，每天傍晚，jason还会到院子里整理花草。他不懂园艺，但他可以学，哪怕动作笨拙点也没关系，在这个过程里jason感觉到了满足和安宁。 jason的长相出众，他在院子里整理了几次花草就被一个女邻居给认出来了。 这个女邻居已有五十多岁，别人都叫她谭大姐，是这个小区最早的一批业主，也是小区出了名的热心肠，在小区人缘非常好。 因为女儿生了孩子，谭大姐最近两三年都在女儿家帮忙带孩子，把外孙带到了要上幼儿园了，谭大姐终于能和老公搬回自己家了。 看见jason，谭大姐眼睛一亮。 “你们一家又搬回来了？我听其他邻居说你们家换了新主人，没想到是你们把房子重新买回来啦！” 谭大姐的热情让jason无从招架，他含糊着点头，谭大姐还想细问，jason赶紧进屋了。 谭大姐撇了撇嘴，都移民了又回来，在国外可能也过得不好嘛。 傅虹以前住在这里时就不怎么和邻居们打交道，老邻居们都知道傅虹很高傲，傅虹不合群，邻居们就在背后传她八卦，说她是有钱男人养在这个小区的情妇。 谭大姐把看见jason的事在业主小群里讲了，其他业主们把傅虹接受采访的视频链接发到群里，看见jason的邻居恍然大悟： “难怪能把别墅重新买回来，原来把儿子培养成大画家了！” 一幅画能卖八位数，不管放在哪个国家都能吹嘘了。 别管傅虹是不是有钱男人的情妇，能把儿子培养成这样，确实有两把刷子。 但公布儿子的病情是什么操作？ 谭大姐本来还觉得jason不礼貌，看了视频想起来这年轻人以前上学时就独来独往很沉默，现在也不爱和人打交道，原来是有病啊。 jason是个病人，谭大姐不想和jason计较。 视频里，傅虹还在讲述自己把儿子培养成画家的辛苦，谭大姐听了很无语。 “给人当情妇挣钱多轻松啊，没发现哪里辛苦了。” 其他业主们纷纷八卦，问谭大姐手里是不是有什么猛料，要不咋就这么笃定傅虹是别人情妇呢。 谭大姐在小群里输入界面打字：我有一次在商场碰见那个男人了，他虽然不常过来，但我们两家房子墙挨着墙院连着院，他过来次数再少我也能认出来啊！那个男人在商场里带着老婆孩子买东西呢，不知道是不是认出我了，看见我就赶紧跑了…… 谭大姐打了一大段话还没发出去，眼角余光又见了一个长相出众的青年往隔壁走。 谭大姐一下愣了。 这男人和jason长得还真像，就是看起来比jason大几岁。 谭大姐满脑子问号。 是傅虹的亲戚啊？ jason成大画家了，都有亲戚愿意和母子俩来往了，以前可没有！ 和jason长得相像的人当然是顾峻。 顾峻也看到了谭大姐 一个眼生的邻居，顾峻心想。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顾峻忽然灵光一闪。 眼生的女邻居就站在隔壁花园里，如果说有谁会了解傅虹以前的事，这个女邻居就很有可能嘛。 顾峻主动和谭大姐打招呼：“您好，我之前没见过您，怎么称呼？” 谭大姐实在：“我姓谭，一直住在隔壁的。我也没见过你啊，你是……” “我姓顾，是jason的哥哥，他现在由我照应。” 顾峻指了指房子，“jason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有自己的工作不能天天过来看他，如果他有什么突发情况，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 原来不仅是亲戚，还是兄弟？！ 谭大姐真是一整个震惊了。 傅虹在这小区住了好些年，谭大姐对傅虹的姘头都熟悉却从未见过顾峻。 谭大姐很渴望八卦，顾峻给她留联系方式，她立刻接了，还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也给了顾峻。 “大家都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也算看着你弟弟长大的，有事儿帮忙打个电话算什么，放心吧，我会多惦记惦记你弟弟的。” 谭大姐小声道：“现在只有你弟弟一个人住这里，那谁……我是说傅虹，她没和你们住一起？” 顾峻态度自然摇头：“我和她不熟，这个房子是我买下来的，目前只有jason一个人住。” 谭大姐恍然大悟。 “你和jason是同母异父啊！” 顾峻点了点头。 谭大姐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以前从来没见过顾峻来这里。 jason应该是傅虹和那个姘头生的，顾峻是傅虹和以前的男人生的，傅虹被姘头金屋藏娇养在这小区，哪会让以前的孩子过来呢。 谭大姐不好问顾峻知不知道傅虹的那些事儿，没有在儿子面前说妈妈坏话的道理，谭大姐讪讪找个了借口：“哎，我屋里还炖着汤呢，先不和你说了……” 看着谭大姐躲闪的眼神和慌乱的背影，顾峻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女邻居知道傅虹的事！ 267：离婚了也还是他丈母娘 顾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他不站在院子里了，隔壁谭大姐家窗户前人影晃动，谭大姐拍拍胸口：“气势还挺吓人的！” 顾峻的穿着和气势都不像普通人，房子也是顾峻买下的，想想小区这两年的报价，谭大姐越想越发酸。 一个给人当情妇的女人，居然两个儿子都有出息，这还有天理吗？ 隔壁院子热心肠的谭大姐在为傅虹的运气愤愤不平，一墙之隔的这边，顾峻对jason说了回校演讲的事。 “……我可以去吗？” jason的语气里带着忐忑不自信。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 顾峻把江执言的话搬出来：“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创作需要灵感，而灵感不会从天而降。对了，参加这次活动的除了我，还有许窈。” 许窈也算是jason在这个城市的熟人了。 jason低头想了想，“你还爱她吗？” 顾峻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我只爱她。” jason心中苦涩。 这不就是应了那幅“宿命”吗？明明不适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偏偏爱上了对方。 jason同意了陪顾峻回学校参加活动。 能被顾峻认定为“家属”，jason是开心的，他想去听顾峻的演讲，想看顾峻在全校师生和其他嘉宾面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顾峻临走前看见隔壁谭大姐探头探脑往这边院子看，顾峻冲谭大姐笑笑：“之前说的事，麻烦您了。” 顾峻不笑时冷漠，笑起来则消融了那种冷意，看起来就是个温良无害的俊朗青年。 谭大姐支支吾吾应下，想打听傅虹的近况又硬生生忍住了。 顾峻只当没看见谭大姐的异样。 逼问出来的消息，哪有对方主动倾诉来得全面，顾峻现在根本不急了。 …… 学校的活动日转瞬即至。 知道许窈要回校演讲，华彬觉得是个很好的宣传噱头，要安排工作室的摄像去跟拍，被许窈叫停：“这个活动我不准备宣传！” “挺正面的活动啊，放到网上对你有好处。” 华彬不解许窈为什么反对。 许窈耐心解释：“对我的形象确实有点好处，但我们这边一大肆宣传，其他营销号想深挖一下这个新闻，没准儿会到学校去采访什么的。还有一个月这批高三学生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外界的纷纷扰扰打搅到他们。” 许窈这样一说，华彬也觉得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好吧，那就不对外宣传了，摄像去跟拍的视频不放出去，留给你做个纪念怎么样？” “好！” 不对外宣传的话，许窈就不反对跟拍，她也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活动想留点视频做纪念。 许窈这边由筱玲和华彬陪着从工作室出发去学校，林美娴和温志成则从温家出发，双方在学校汇合。 林美娴猜得没错，温意意一听是许窈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学校参加活动，根本不愿意来，温志成也不能将她绑来。 没想到林美娴和温志成刚到大门口就碰见了顾峻。 顾峻只带了一个助理和jason，jason戴了顶帽子刻意弱化自己和顾峻的相似，温志成的注意力都在顾峻身上，全然没留意到jason，jason也没有表现自己的想法，甚至还主动往后退了两步，让顾峻更方便和林美娴、温志成两人说话。 “窈窈还邀请了顾总？” “怎么可能，两人已经离婚了。” 林美娴为温志成的脑回路而惊奇，哪有邀请前夫来听自己演讲的道理，许窈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人。 顾峻见到林美娴倒是很高兴。 离婚后，顾峻不敢打搅许窈，却会隔几天就给林美娴发一条慰问短信。 林美娴是唯一让顾峻感受过“母爱”的人，哪怕那份母爱是看在许窈的面子上爱屋及乌，那也是顾峻此生无比珍视的情感呀。 一声“妈”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被顾峻转成了“林阿姨”。 “您是来看许窈演讲的吗？” 林美娴点头：“是啊，你……” “我也接到了学校的邀请。” 顾峻解释。 温志成到底没忍住：“许窈回家怎么没说你也被邀请了？” 许窈要说顾峻也会演讲，意意百分百会来，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 顾峻和林美娴说话，语气是克制后仍然无法完全隐藏的孺慕，但顾峻对温志成可没有同样的感情：“许窈已经和我离婚了，她怎么会在温家刻意提我的事。温叔叔，你说对不对？” 顾峻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温志成正要生气，想起顾峻的身份，那口气莫名又散了。 顾峻还愿意叫他一声“温叔叔”已经是看林美娴的面子，他又不是许窈亲爹，许窈都和顾峻离婚了，顾峻怎会把他当长辈看待？ 温志成脸上的笑容很勉强：“离婚也不意味着要翻脸成仇，你林阿姨一直都很关心你，你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 林美娴看了温志成一眼，表情奇怪。 她就站在原地呢，温志成竟以她的名义邀请顾峻多去家里坐坐？ 自从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后，温志成和顾峻说话已经不觉放低了姿态，潜意识里就带着讨好！ 林美娴没有当众落温志成面子，只是笑了笑。 顾峻同样没领情。 要见林美娴有的是地方可以约，干嘛要去温家？ 有温志成在，顾峻很多话都不好说，抬手看看表，顾峻对林美娴说自己要先进去准备了。 “好，不耽误你了。” 林美娴想在校门口多站一会儿，等着许窈到了一起进去。 林美娴在翘首以盼时，温志成还是忍不住偷偷给温意意发了条消息：速来，顾峻今天也来学校了。 其他话都不用多说，就这一句话就足够激励温意意赶来了。 温志成想到顾峻和自己说话时不够尊敬的态度，暗暗咬牙。 ——果然是棚户区出身的穷小子，真是没有家教！ ——若不是老天爷叫这穷小子创业成功，他哪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不对，若不是意意捐钱帮助，顾峻可能早就失学了，哪有后来考上东城大学又创立华互的机遇？ 想到这些，温志成的脸越来越黑。 就算许窈不是温家的女儿，意意可是百分百的温家千金。 看在意意的“捐助之恩”上，这个姓顾的也不该这么狂妄！ 268：这次不是假捐款了 “妈，温叔叔，你们等了很久吗？没想到今天这么堵。” 许窈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来分钟。 “我们也刚到一会儿。对了，我们刚才还看见顾峻了，他说自己也是收到了邀请？” 温志成抢在林美娴前面说话，想试探试探许窈对顾峻的态度，谁知许窈面色不变：“应该是吧，这次一共请了十个毕业生返校，有顾峻也不奇怪。” 温志成若有所思：“他会以什么身份发表演讲？” 公众还不知道顾峻身份呢。 难道顾峻要趁着回校演讲的活动公开身份？ 许窈摇头：“我不清楚。” “好了，先进去再说吧，不知窈窈是第几个演讲的，你别问东问西了，让窈窈专心准备准备。” 林美娴现在的心情就像看自家小孩文艺汇演的家长，容不得任何人破坏许窈的演讲，故而打断了温志成的啰嗦。 许窈顺势挽住林美娴胳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一会儿见了李老师问问。” 许窈都毕业快十年了，学校自然产生了一些变化，新的宿舍楼，新的食堂，许窈觉得学校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 哎，这也很正常，事物都是变化的，学校不可能一成不变嘛。 今天要听演讲的不仅是高三学生，高一、高二包括初中部都要一起听，大礼堂容不下这么多人，学校把活动地点定在了大操场。 许窈一看大操场的升旗台就笑了。 好多地方变了，这里倒是没变，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全校师生都得参加，在大礼堂没修好前所有的文艺汇演也在这里，许窈对这地方可熟了。 许窈视力极佳，已经看到了站在升旗台旁边和李老师说话的顾峻。 时间会产生循环，顾峻的毕业讲话也是在这里。 温志成还想找机会和顾峻说几句话，陶校长陪着一个人从升旗台后面绕了出来，看清对方的样子，温志成顿时脸黑：“不是说嘉宾只能带家属吗，怎么郑薇儿也在？” 许窈和林美娴都没说话。 都已经离婚了，顾峻爱带谁来参加活动，她们也管不着啊！ 不过—— 许窈眼神中带着探究：“温叔叔今天好像特别关注顾峻？” 温志成叹气，“我总想着你们是年轻人吵架上头，或许还有复合的可能，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多事了？” 许窈笑笑：“谢谢温叔叔好意，这是我和顾峻自己的事。” 什么意思，这是又想和顾峻复婚了？ 想复婚的话，看见郑薇儿还不急？！ 许窈的回答让温志成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既烦许窈摇摆不定，又忌惮郑薇儿家世出众，若不是许窈和林美娴就在面前，温志成现在就想打电话催一催温意意。 …… 陶校长正和郑薇儿说话，一抬头看见了许窈，转头问李老师：“那是许窈吗？” 李老师猛点头，“就是她啊！” 许窈以前也是经常参加学校各种文艺汇演的，陶校长有印象。 “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呀。” 陶校长随口一说，李老师却看了一眼顾峻才走向许窈。 过了一会儿，李老师带着许窈过来了，给许窈和陶校长等人做了介绍，轮到郑薇儿时，李老师卡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李老师也不知道这位郑小姐是什么来历，看起来和顾峻很熟的样子。 郑薇儿帮李老师缓解了尴尬：“我和许小姐认识。许小姐好，我们又见面了。” “郑小姐好，没想到在这里看见郑小姐，我还不知道郑小姐和我母校有渊源呢。” 许窈还记得郑薇儿在生日派对上的奇葩发言。 在顾峻面前，郑薇儿和许窈说话完全是两副面孔，丝毫不提什么“感情第三者”的鬼话，看起来十分有涵养，还主动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天听见你和我爸爸打电话，说要来参加学校的活动，还为此推掉了和我爸爸的见面，我就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活动必须来参加。我承认自己是小人之心了，以为你用参加活动当借口推脱和我爸爸见面，没想到是这样有意义的活动。” 郑薇儿带着几分歉意，表示自己误会了顾峻。 为了表达歉意，郑薇儿自己效仿顾峻向学校捐一笔钱。 听说郑薇儿要捐钱，顾峻终于多看她两眼，随即视线又转到陶校长身上。 陶校长脸上都是笑：“郑小姐很有执行力，捐款已经打到了学校账上。” 和之前那个江明葭不一样。 江明葭说要捐钱，后来反悔了，把陶校长当猴遛。 郑薇儿说捐钱就捐钱，陶校长想到不少学生会因此受益，立刻心甘情愿陪同郑薇儿参观校园，还把郑薇儿列为活动的特邀嘉宾。就连郑薇儿明里暗里打听顾峻以前的事，陶校长看在那笔捐款的份上也装傻没揭破。 顾峻脸色好看不少，他懒得去想郑薇儿为什么跑来，只要钱真的捐了就行。 ——一个两个打着学他的名号跑来捐钱，结果都把学校当猴遛，顾峻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来了。 “郑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虽然我没有资格代表那些因郑小姐的慷慨受到帮助的学弟学妹们，但我还是想向郑小姐说一声谢谢。” 许窈猛夸郑薇儿。 希望郑薇儿能意识到这才是豪门千金的正确打开方式，不拼事业也能搞慈善，需要郑小姐关心的穷人有很多很多，不必把目光局限在某一个男人身上。 郑薇儿笑笑：“一点小事而已。” 看郑薇儿如此云淡风轻，唯有陶校长暗暗后悔：自己格局是不是太小了，刚才应该把学校的情况说得更坏一些，这位郑小姐没准儿会更慷慨。 顾峻想和许窈单独说说话，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郑薇儿。 郑薇儿缠着顾峻问东问西，顾峻还不好翻脸。 其他八个受邀嘉宾陆续到来，学生们也搬着自己的座椅入场。 李老师把顾峻放在了最后一个演讲，许窈则是倒数第三个，第一个演讲的是一个儿科医生。等儿科医生开始演讲了，温意意终于姗姗来迟。 不顾林美娴难看的表情，温意意厚着脸皮坐到了林美娴和温志成中间。 嘉宾在第一排，嘉宾带来的家属在第二排。 郑薇儿作为特邀嘉宾，也坐在第一排。 顾峻身后的第二排，坐着一个戴帽子的年轻人，看不清样子。温意意身体前倾凑到许窈耳边拱火：“郑薇儿是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允许郑薇儿骑在你头上拉屎？” 269：你有前任收集癖吗？ 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温家父女的不对劲了。 温意意一开始没来，活动开始了急匆匆赶来，是想听许窈当着全校师生演讲吗？ 不是！ 温意意是冲着其他人来的。 这满场的嘉宾，谁对温意意有吸引力？ 总不可能是台上正在演讲的儿科医生，人家是女的！ 许窈一阵恶心，忍不住转头压低声音问温意意：“你是不是得了一种叫‘前任收集癖’的病，这个病害只针对我，我和哪个男人分开了，你就要和对方在一起？” 温意意没想到许窈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看着许窈讥讽的眼神，温意意脑子也嗡嗡响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话反驳。 “我不是——” 温意意很是羞恼，许窈扯下了那块遮羞布，温志成也很尴尬。 林美娴伸手将身体前倾的温意意拽了回来，压低声音道：“这里没安排你的座位，想听窈窈演讲的话去后排找个凳子！” 谁想听许窈演讲？ 温意意想反驳，林美娴向来温柔的眼神中蕴藏着让人害怕的雷鸣风暴，如果温意意不听林美娴的，林美娴绝对会让温意意当着全校师生和嘉宾的面丢个大脸—— “爸！” 温意意怂了，把希望寄托在了温志成身上，指望温志成帮她说好话，让她留在第二排家属区。 “美娴，是我让意意来听演讲的……” 温志成压低了声音，“等我回去给你解释好不好？” 当然不好！ 林美娴拽着温意意的手更加用力了，温意意嘶嘶吸气，显然是疼痛难忍。 林美娴今天可真强硬。 温志成到底有些心虚，避开林美娴的眼神，“听你林阿姨的。之前让你来听演讲你说有事，活动开始了你又一声不吭跑来，这里哪有你位置？” 温意意这临时往家属区挤的行为不说会不会影响许窈，确实是影响了其他嘉宾带来的家属。 大家都在认真听演讲，这边不间断的说话声很不礼貌，旁边已经有人频频投来谴责的目光。 温意意终于低下了倔强的脑袋：“你不放开我怎么去后面？” 林美娴甩开了温意意的手，温意意灰溜溜弯着腰去了最后一排。 温志成讪讪：“美娴，我——” 林美娴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转头看向升旗台不再搭理温志成了。 林美娴这态度让温志成心里也毛毛的。 许窈这边的动静其实已经引起了顾峻的注意，顾峻有些走神。 郑薇儿就坐在和顾峻一人之隔的座位，见顾峻走神，郑薇儿又在心里重重记了一笔：自负自卑，阴暗多疑却长情，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 许窈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自己是脑子嗡嗡嗡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她被温意意恶心坏了。 仅仅是温意意就算了，分明连温志成都有了这样的想法，许窈就更恶心了。 她和沈延还只是订过婚，和顾峻可是真正做过夫妻的。 温意意有收集她前任的癖好，温志成竟也支持？ 父女俩以前还看不上顾峻，现在态度大变是因为知道了顾峻是华互老板！ 她能理解温志成积极争取生意人脉的想法，做生意的人要是不争上游早就被同行蚕食了，但争取归争取，总不能啥脸面都不要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许窈真是手脚冰凉：妈妈再婚竟嫁给了这样的男人。 尽管林美娴自己都说过现在和温志成关系不那么纯粹，两人的婚姻里掺杂了利益，许窈还是很不舒服。 温志成这么看重利益，如果哪一天林美娴不能再给他带去利益了，会不会被温志成无情抛弃？ 许窈下定决心，等这次活动后她一定要和林美娴再谈谈。 这次，许窈不接受林美娴的含糊回应了，她得搞清楚林美娴究竟是怎么想的……非得是温志成吗？看上去儒雅深情，实则一肚子算计！ 找不到第二个许庆华，也不一定要和温志成将就着过完后半生。 等第四个嘉宾上台演讲时，许窈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第四个演讲的嘉宾是消防员。 许窈还记得这个人。是比她高一届的学长，高中时是学校有名的刺头，和同学打架和老师对骂，经常在周一的升旗仪式后当着全校师生念检讨书。 当时大家都很讨厌这个人。 在学校是害群之马，出了社会肯定也是社会渣滓。 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当了消防员？ 不仅当了消防员，个人表现还十分突出，站在台上演讲时穿着制服胸前挂满了勋章。 站到升旗台上刚一开口就把大家逗笑了。 “我站在这个台上很多次了，第一次上来不是为了念检讨书，我太不习惯了。” 学生笑，其他嘉宾也笑，连老师和领导们都在笑。 李老师佯装生气：“你正经点，让你给学弟学妹们树立榜样，不是让你来回忆往昔风云岁月！” 所有人笑得更厉害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消防员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演讲稿，站在讲台上深深鞠了一躬。 “我不是来做榜样的，我是来向李老师，向所有当时教过我的老师，向咱们学校的表达感谢的。谢谢你们当时没有开除我，谢谢你们一直没有放弃我。我成绩不好还总给老师们找事儿，有人说像我这样的刺头出了社会也是监狱预备役……” 慢慢的，笑声渐渐停了，大家都认真倾听起来。 人生当然不止高考一条路。 如果在学习上没什么天赋，人就得为自己考虑其他出路。 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由别人说了算，得问自己。 消防员说自己后来才想明白，上学时那么刺头就是想被人关注，以为逞凶斗恶就会收获别人的敬畏，没想到越是逞凶斗恶身边人越讨厌他。 一次次检讨，一次次苦口婆心地谈心，学校的老师们终于弄懂了这个刺头在想什么。 当社会渣滓会被人注目，当英雄也会被人关注，高考之后再没人会让他每周念检讨了，他在两个选择中选了第二条路。 “我想当英雄！” 消防员朝着天空挥了挥拳，胸前的勋章相互碰撞，所有人都没有怀疑他是在喊口号。 他已经是英雄了啊！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别说学生了连许窈都觉得热血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涌到眼睛里升腾成了雾。 莫名的，许窈扭头去看顾峻，而顾峻也正在看她。 270：网红的演讲 隔着几个嘉宾，许窈和顾峻遥遥相望。 许窈不知道顾峻在想什么，是否也有触动，顾峻也不知道许窈在想什么，是否能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 坐在顾峻身后的jason发现了两人的对视。 jason不仅没有摘掉原本的帽子，他还把套头衫的帽子也盖到了头上。 消防员的演讲主题是改正错误仍然能拥有美好的人生，害群之马可以变英雄……jason却知道有些错误根本修正不了。 伤害了别人的成功不叫成功，叫自私缺德。 jason藏在帽子下的脸火辣刺痛，他努力缩着身体，他僵着脖子不敢左顾右盼，希望自己的存在可以降到最低。 jason能看见许窈和顾峻的遥遥相望，同样坐在第二排的温志成当然也能看见。 温志成刚想动一动身子，身旁的林美娴已经扫来凌厉的眼神：你敢动一个试试？ 温志成张了张嘴。 他想说自己只是背痒，想说自己只是想换个坐姿，然而被林美娴这样看着，温志成把所有借口都咽了回去。 现在的林美娴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林美娴没人可依还带着拖油瓶女儿，温志成可以从天而降当林美娴的救世主。 现在的林美娴和沈二太太关系出奇好，可以帮人牵线搭桥促成生意合作，也能帮温志成接项目。 而且许窈也不是拖油瓶。 许窈当网红一年赚到的钱可能比温志成做生意还多。 许窈的闪婚对象居然是华互真正的老板。 两人虽然在法律上离婚了，看这样子，感情上可没离断呢！ 见温志成一动不动，林美娴收回了视线。 顾峻隐瞒身份的事，林美娴一开始确实很生气，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林美娴的火气已经没那么大了，她能感受到顾峻的孺慕和尊重都是真的。顾峻年少失亲，在物资匮乏的家庭里长大，有性格缺陷也正常，再加上商场多算计，造成了顾峻的防备心超过正常人水平—— 林美娴虽然不太生气了，却也没打算帮助顾峻和许窈复合。 要不要原谅顾峻是许窈自己的事，林美娴不会越俎代庖。 但……温意意从小就喜欢抢许窈的东西，一直没有受到教训，现在还上瘾了不成？ 林美娴可以不管许窈和顾峻的感情走向，她对温意意的行为已是忍无可忍！还有温志成，温意意不懂事，你一个中年男人心里也没数？ 台下，林美娴在心里做着各种盘算。 台上，嘉宾们的演讲还在继续。 在律师、连锁餐饮老板之后终于轮到了许窈。 “窈窈。” 林美娴小声提醒，许窈这才惊醒，随即脸上燥热，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演讲稿上台。 许窈一上台，下面的学生比任何时候都激动。 这是大网红啊！ 台下好多学生都刷到过许窈的视频。 即便有不认识她的，也会被坐在身边的同学现场科普。 最初的激动过后，不少学生又觉得学校好像开明过了头。 学校居然真的请了一个大网红学姐回来演讲，就不怕那些本来就心思浮动觉得读书没出息的学生会效仿？ 相比起儿科医生、律师、援边干部和消防员来说，网红可不是什么值得学生们争相效仿的职业啊。 起码不能放到这种场合来正面鼓吹吧？！ 许窈上台后都能听到学生在窃窃私语。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说话声音很小，说的人多了，其实也是一种干扰。 温意意被赶到最后一排生了一肚子气。 看到许窈和顾峻的对望更是咬牙切齿。 听见学生们质疑学校该不该请许窈来演讲，温意意才觉得心情舒畅。 李老师就是偏心许窈！ 这下好了，搞砸了吧？ 温意意想着这种情况下，许窈说不定会出丑，温意意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拍视频。 学校的活动不是沈家的生日派对，又没人说过不许拍下来发网上！ …… 稿子是许窈自己写自己改的，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拿着上台不过是防止太紧张而忘词，结果许窈上台后才发现自己一点不紧张。 许窈确实听到了台下的议论声。 直播间的打灯那么亮，她对着镜头向无数粉丝卖东西都不紧张，现在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在直播间卖货是想赚钱，对着台下的学生们又不想赚钱。 既然无所求，那就更不必有压力，说点自己想说的就行。 儿科医生的嘉宾讲的是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报考医患关系紧张的儿科，律师讲怎么平衡良心和收益，消防员讲少年时期走的弯路可以被原谅，许窈讲什么呢？ 她讲年少时青春的轰轰烈烈，讲自己参加过的活动，讲自己收到过的情书，因为有父母做靠山，不管怎么肆意都有人买单。 她讲许家的破产，讲靠山的坍塌。 “没人会一直替我们的选择买单，没人会一辈子给我们擦屁股。” 父母支撑一个家庭也是拼尽了全力呢。 有一天父母失去了庇护孩子的能力，孩子能不能接过父母肩上的担子撑起家庭？ “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以为这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 可变故来临前，没人会收到预警。 许家破产是许窈的人生转折点，台下的学生们可能没法感同身受，可他们终究也会遇到自己的人生转折点。 父母失业，投资失败，亲人生病，失恋……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永远做无忧无虑的少年？ 许窈也讲自己当网红的初心。 她就是想赚钱，对当时那种处境的她来说当网红赚钱最快。 她也想继续诗与远方，也想继续学画，这不是现实不允许嘛。 每个人终将直面成长。 许窈忠心地希望学弟学妹们的人生可以顺遂无忧。 与此同时，大家也该做好迎接人生转折点的准备。 “你们别以为当网红就不学习啦，怎样经营自己的账号同样有很深的学问，不懂学习的网红要么是昙花一现，要么就是公司的傀儡……学习未必是最好的出路，但它绝对是前人验证过的最稳定的出路。现在做的每一道题，听的每一堂课，都将是你们迎战人生变故时的子弹！” 271：他与自己的和解 大部分人都很意外。 他们没想到许窈的演讲会这么有力度。 许窈没炫耀自己的人气，没说当网红能赚多少钱，而是从另一种角度劝大家安下心来学习。十几岁的高中生哪能预料到自己未来会走什么样的路，眼下能做的不过是以不变应万变，当学生就尽学生的本分认真学习，将来才有更多应对人生变故的底气。 当许窈的演讲结束，现场有短暂的安静，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很快掌声就连成了一片。 郑薇儿身体微微前倾，一边鼓掌一边对顾峻赞叹：“许小姐不仅有美貌更有内涵，顾总的眼光真好。” 顾峻根本没听到郑薇儿在说什么，他跟随着大家为许窈鼓掌，看着还没走下台的许窈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第二排家属区，林美娴双目发红在为许窈鼓掌，旁边的温志成也在鼓掌，心里的酸已经泛滥成了海。温志成对温意意有很多期待，同样，温志成也最了解温意意，假如是温家破产，温意意绝对没有许窈这样的心性——许庆华还真是好命啊，能娶到林美娴这样的老婆，也能养出许窈这样的女儿。 华彬和筱玲半蹲在升旗台的左右两侧。 本来是要带专业摄像来拍的，许窈不准备在网上宣传自己回母校演讲，临出门前给摄像安排了别的工作，华彬和筱玲就当了临时摄像。 华彬手里在拍摄呢就不能鼓掌了，看许窈下台了，华彬和筱玲凑到了一起。 “太可惜了！这视频要是放出去，那不得涨一批粉啊？” “许窈姐说了不放出去！” 筱玲警惕，“彬哥，你别自作主张……” 华彬瞪筱玲：“我是那种人吗？不听老板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 筱玲不吭声了。 华彬毕竟当过许窈的上司，筱玲不怕别的，就怕华彬不听许窈的话还觉得是为了许窈好。 这两人拍视频是帮许窈记录高光时刻，场下最后一排，温意意拍视频是为了看许窈笑话。 结果许窈演讲得这样好，全程甚至连稿子都没看，神态自信肢体舒展，演讲完了全程掌声一片……温意意愤愤放下手机。 拿着手机拍了这么长时间，手腕都酸了。 听着满场的掌声，温意意又羡又妒。 沈延让温意意改变说话的方式，说林美娴那样的温柔才是女人的智慧，温意意可以学学。 温志成让温意意多向许窈学习，学许窈做事的心性。 温意意学的好累啊！ 她学不了林美娴，也学不了许窈，短时间内可以勉强自己，时间一长真的好崩溃。 为什么一定要学林美娴和许窈，她就不能做自己吗？ …… 终于到了顾峻演讲。 每个演讲嘉宾的资料都会以投影的方式展现给全校学生，这样的展示很直观，结合嘉宾的背景资料学生们能更好理解嘉宾的演讲内容。 当顾峻的资料投影到幕布上时，全场哗然。 “华互创始人”五个字太有份量，陶校长揉了揉眼睛。 “老李，顾峻的资料是不是搞错了？” “啊？！” 李老师茫然：“顾峻高中时可是一个标点符号弄错都要较真的人，怎么可能搞错自己的资料……” 如果顾峻没错，那、那—— 陶校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一个声音在陶校长脑子里大喊“怎么可能”、“那可是华互啊”、“穷小子逆袭的故事也不能这么夸张吧”，另一个声音则在弱弱提醒陶校长“白富美争着来给学校捐款的原因”、“华互对学校的捐赠从头到尾只有顾峻一个人出面”、“穷小子凭什么不能逆袭”。 顾峻这资料一放，比许窈登台时的轰动更大。 有些学生偷偷拿出手机拍摄，老师们亦是相互求证，尤其是李老师的微信消息都要爆炸了。 陶校长觉得李老师该知道，其他人也这样想。 然而李老师是真的不知道。 ——这孩子未免太沉得住气了吧，事前一点风声都不露，如果不是这次回校演讲，还准备瞒多久？ 李老师想着想着，不觉红了眼睛。 这是为顾峻高兴呢。 也是为顾峻感叹和惋惜。 许窈是家里破产了要替父还债，顾峻则是一无所有要白手起家，这两人能有今天都非常不容易，既然有缘走到一起本该携手同舟，怎么又离了呢？ 嘉宾席上，郑薇儿还在为顾峻做心理侧写：年少的贫穷带来长久的压抑，压抑催生自卑，好不容易成了人上人，自然要在所有见过他落魄样子的人面前公开现在的成就！此时此刻对顾峻而言，比华互再赚百亿千亿都要满足吧？ 许窈的想法和郑薇儿完全不同。 看见顾峻在资料里写了“华互创始人”五个字，许窈觉得顾峻终于放过了他自己。 他一直在和这个世界较劲儿呢。 说是防备也好，说是警惕也行，他始终被“不安全感”包围着，怎么可能过得舒服？ 人啊，千万别自己和自己别扭。 台下众人心思各异，台上，顾峻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他没讲家贫要努力，没讲自己吃了多少苦才创业成功，他讲的是科技创新和自主研发，讲大数据算法，讲华互已经投入了三年资金的人工智能。 别说十几岁的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包括许窈在内的所有嘉宾都听得认真。 这些关键词，大家平日里没少看见听见，可若没有做相关方面的研究也不可能真的懂。 顾峻本来就是算法领域的专家，又站在大公司老板的角度，复杂的专业术语被顾峻讲得深入浅出，确实精彩——这样的演讲当然不可能五分钟结束，顾峻讲了二十多分钟都无人打断，最后结束时，师生们都觉得意犹未尽。 “再讲讲，还想听！” “学长，再讲讲吧，还想听听人工智能，华互研究到哪一步了？” “顾总……” 有叫学长的，也有叫顾总的，台下一片嘈杂。 看着台下一张张稚气的脸，顾峻也想起了自己十余年前的毕业生讲话。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谁知道呢？但青春确实有无限的可能，不仅是针对个人未来发展，对社会对国家对整个世界来说学生都是宝贵的财富。 “我今天在这里延长五分钟、十分钟同样讲不明白你们感兴趣的领域，知识的海洋很浩瀚，如果你们真的感兴趣可以自己花时间去深入探索。” 272：顾峻的大动作 顾峻说的轻松，这些领域要怎么深入了解学生们不知道啊！ 以前的顾峻没有解决办法，现在他可以做很多。他不仅能给学校捐钱，他还能安排有意义的活动，比如让学生们去华互参观体验什么是算法，比如给学校捐实验室，比如赞助各学科的竞赛……许窈心想，顾峻还真是搞了一把大动作啊！ 顾峻说这些都是自己简单的设想。 但以他的身份，公开场合说出的话又怎么可能只是简单设想？ 陶校长人都听懵了。 见老李还呆呆的，陶校长把人拽到面前：“你不知道吗？” 李老师傻傻摇头：“他没说啊……” 陶校长不信，这样的大事竟然不提前和老李通个气？ 李老师的微信又开始疯狂震动，他都没时间去看，顾峻从台上走下，李老师赶紧迎上去。 李老师有好多话想问啊，顾峻和他握手：“我明天带着公司的人来学校，我们坐下来慢慢再谈！” 李老师知道这样的大事儿得学校领导决定，只要知道顾峻不是开玩笑就行，李老师心满意足和其他嘉宾叙旧去了。顾峻是李老师的学生，其他嘉宾也是，李老师不会因为顾峻是大老板就只关注他一个人。 陶校长凑上来：“所以你刚才是认真的？” 顾峻点头。 陶校长笑得像一朵炸开的向日葵。 “明天几点来？” “听您的。” 陶校长找回一点矜持：“不用太早，下午就行。” “那就下午来。” 顾峻还是像之前那样好说话，陶校长更高兴了，觉得顾峻一点都没摆大公司老板的架子。 见顾峻被学校领导和老师们围着，想和顾峻聊天的人很多，唯有郑薇儿有底气走上前。 “顾总想捐助什么样的实验室，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别和我客气！” 郑家是港城豪门，郑薇儿有这样的底气。 顾峻转头看郑薇儿。 “郑小姐，整个南城还有很多中学，母校于我而言有特殊意义，所以我有能力了才愿意出钱出力，郑小姐并非顾某的校友，为什么也这样执着？” 挣钱很难，想花钱还不容易吗？ 即便是想助学，南城还有很多学校，南城之外亦有许多偏远的学校需要帮助，郑薇儿没必要死盯着这一个目标。 郑薇儿笑了：“我就实话说了吧，郑家和华互能否合作全看顾总一念之间，有机会能讨好顾总我当然不会错过。退一步讲，即便郑家和华互没能合作，我也愿意跟着顾总一起做这些事，全世界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我们郑家也不是救世主，能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收获社会的正面舆论，郑家没理由拒绝对吗？” 郑薇儿的话很直接。 郑家做好事，她愿意。 郑家做好事还不留名，她觉得不划算。 郑薇儿觉得顾峻今天提到的模式比较有新意，不同于直接捐款，这种帮助更耗心耗力，如果能长期且广泛做下去，社会影响力是超过直接捐款的。 郑薇儿眼睛有光：“顾总，我和江总说想去华互工作并非玩笑，如果我能加入华互，我想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郑薇儿有毫不遮掩的野心。 有那么一瞬间，顾峻从郑薇儿身上看到了许窈的影子。 她们都是很有生机的女孩子。 顾峻的视线在全场寻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许窈，她和几个女生在说话，李老师也在一旁。不知几个女生说了什么，许窈连连摇头，李老师像赶鸡仔一样将几个女生轰散。 顾峻哑然。 他怎会觉得郑薇儿像许窈呢？ 郑薇儿的生机是野心，许窈的生机是事业心，这两人完全不像嘛。 不过有野心并非坏事，什么样的人都有用处，就看用在什么地方。 顾峻向陶校长歉意一笑：“我和郑小姐有些公事要谈，明天下午我再来找您。” 陶校长猛点头：“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陶校长一走，顾峻就和郑薇儿说了实话：“华互的海外市场业务，我打算和沈家合作了。” 郑薇儿漂亮的眉头一皱：“我们郑家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顾峻点头：“我和沈家谈了很久，已经敲定了很多合作的细节，现在只差正式签约，这是我和执言共同的决定。” 郑薇儿心里一惊。 她和江执言那草包见了几次，竟没能从江执言嘴里套出实话！ 不能和华互合作海外业务对郑薇儿来说是个巨大打击，不过郑薇儿不愧是辅修心理学的，她自己的心理素质足够强悍，很快又打起精神：“刚才我的提议，顾总能考虑考虑吗？” 郑薇儿还以为自己要花费很大力气去说服顾峻，没想到顾峻居然很爽快：“执言几次在我面前提起郑小姐有想法也有能力，华互当然欢迎郑小姐的加入。” 顾峻主动向郑薇儿伸手，郑薇儿竟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顾总！” …… 郑薇儿和顾峻握手，许窈没什么感觉，把温意意刺激了。 活动结束后，许窈被几个女学生围住，她们都是不太想上学的，想向许窈咨询一下做自媒体的事。许窈劝她们先高考，等高考结束后她们如果没改变主意，可以去工作室找许窈咨询。 几个小女生还想缠一缠许窈，被李老师毫不留情轰走了。 “还有一个月高考都等不及了吗？许窈刚才的演讲你们没认真听是吧，当网红也要有文化才行。” 李老师刚把几个小女生轰走，温意意就跑过来了。 学校搞这次活动本来是针对学生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是让温意意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矢口否认自己有“前任收集癖”，因为她既不喜欢沈延也没喜欢过顾峻。 “之前是我想岔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以后只会专心做事业。你能当大网红，我也能，你等着瞧吧！” 温意意放完这话就跑了。 默默当背景板的筱玲气红了脸，华彬也是欲言又止。 许窈让两人想说什么就说别憋着，筱玲支支吾吾，华彬小声道：“我也觉得这个温意意对你前任和前前任都不叫喜欢，她的执念从头到尾都是你，只要能超过你，她什么都愿意做。” 273：真正的捐款人 许窈瞪了华彬一眼。 “什么叫她的执念从头到尾都是我，你怎么不说她喜欢的人是我？” 华彬想说也不是没可能。 看许窈脸色不好，华彬还是没再刺激许窈。 李老师知道温意意从上学时就喜欢和许窈较劲，这么多年过去了，温意意还把许窈当成是比较目标，这姑娘还真执拗啊。 如果把这股执拗用在学业或事业上，温意意没准儿早就成功了呢。 李老师不理解的是温意意朝着许窈放完狠话为什么跑去拦住了顾峻？ 见李老师疑惑，许窈试着揣测温意意的脑回路：“大概是指望着顾峻帮她？您还不了温意意么，发宏愿的时候把话说得很满，真正要努力了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缺乏持之以恒的毅力，如果做一件事投入了时间和精力却不能短时间见效，那温意意一定会放弃。她想做大网红又不能耐心搞前期积累，可不就得找顾峻帮忙走捷径么。” 顾峻要是愿意给温意意一点流量倾斜，温意意自己再花钱好好搞人设，说不定还真能起飞呢。 可温意意怎么笃定顾峻会帮她？ 过了几分钟，温意意笑容满面回来找许窈炫耀。 “离开华互是你自己的决定，等我红了，你可别后悔跳槽去虎鲸啊！你就好好待在虎鲸吧，别回来和我抢资源！” 顾峻答应了温意意！ 温意意炫耀完了就跑，许窈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顾峻是有原则的人，他能对温意意松口，一定是温意意拿出了顾峻无法拒绝的理由……她应该是兑换了对顾峻的捐助之恩……” 李老师站在许窈身后，听说温意意找顾峻兑换了“捐助之恩”，瞳孔都地震了。 那死丫头可真敢啊。 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是吧？ 李老师想到许窈和顾峻的离婚，想到温意意的大胆，也做了一个决定。 “许窈，你能不能先去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有事要和你说。” 许窈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李老师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林美娴见许窈这边终于空了，和温志成一起走过来，“窈窈，忙完了吗？” “李老师好像有话要和我讲，让我去办公室等他。你是和温叔叔再逛逛校园，还是陪我去李老师办公室？” 许窈咨询林美娴的意见，林美娴根本不用考虑：“我和你一起去。” 温志成很有眼色，“你们去吧，我去找意意，我看她满场子乱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看着一点免得她又闯祸。” 温志成不去正好，许窈也想趁机和林美娴聊聊。 两人在李老师办公室才等了几分钟，许窈还没找到切入点呢，李老师的办公室又进来两个人。 是顾峻和jason。 顾峻瞧见许窈和林美娴在这里也是一怔。 “李老师叫我来的。” 顾峻赶紧解释。 许窈点头：“我也是。” 两人都在想李老师为什么要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来。 难道……是想劝他们复婚？ 许窈和顾峻都同时涌现这个念头。 许窈多少有些不自在，顾峻则是担心。顾峻怕许窈误会，以为是他请李老师帮忙劝和。顾峻当然是愿意复合的，但他想的是徐徐图之。如果李老师现在就劝和，许窈说不定会起逆反心理。 “我——” “你……” 两个人开口又撞了。 林美娴什么都没说，jason则是有很多话想说却不能说。 不等许窈和顾峻说什么，李老师就回办公室了。 李老师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温家父女。 温志成一脸无辜，“李老师让意意过来，我就一起来了。” 温意意看看许窈又看看顾峻，一颗心怦怦跳。 李老师是什么意思？ 李老师开门见山：“当年捐助的事，我应捐助人要求发过誓不透露他的身份，这些年我一直坚守着自己的誓言。没想到顾峻坚持要报恩，他现在确实也有能力报答当初受助之恩，我不说他还自己找到了学校查档案，发现捐助人是温意意名字。误会既已造成，我自己内心很纠结要不要告诉顾峻真相，我想着等顾峻去找温意意求证，由温意意告诉顾峻，那也不算我违背誓言了……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温意意你还认领了这份恩情，今天我把所有当事人都叫到了一起，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那个匿名捐款人是你吗？” 李老师真是气坏了，语气就不是很好。 几双眼睛同时落在温意意身上，她看起来还挺镇定：“李老师你在说什么，学校的档案上都写着是我，你却说不是我，我当年亲手将那笔钱交给你，李老师你都忘了？” 李老师气得手抖：“你只是经手人！钱是你拿来办公室的，就成了你给的了？” 怎么说呢，顾峻其实并不是很意外。 他也觉得温意意不像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从这点来说，温意意和郑薇儿很像，如果做了好事不被表扬，这两人都不会做好事的。 可不是温意意，会是谁呢？ 李老师说把当事人都叫到了办公室，许窈也在办公室。难道，当年捐款的人其实是许窈？可若是许窈，在墓园时他提起受捐助的事，许窈为什么没有一点异样？ 许窈没有顾峻想得多，许窈就觉得温意意若不是顾峻的“恩人”，那顾峻就不用为了温意意破坏原则了。 温意意似早已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被李老师指着鼻子骂撒谎，温意意仍然镇定： “李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当初那笔钱确实是我捐的。” 温志成也不痛快：“李老师，我女儿做好事难道还做错了？” 李老师深吸一口气，“做好事当然没错，错的是抢占了别人的功劳。温意意，你真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是吧，当年匿名给顾峻捐款的人明明是许窈的爸爸许庆华先生！” 轰！ 这是顾峻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许窈和林美娴更是完全愣在当场。 林美娴上前两步：“李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窈窈爸爸真的给顾峻捐了钱，这件事连我都不知道。” 274：那是顾海山的报恩 林美娴说她不知道这事儿。 许窈也不知道。 许庆华给顾峻捐了钱竟没告诉妻女，这显然有些奇怪。 但李老师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说是许庆华给顾峻捐了钱，肯定就是许庆华。 林美娴迫切想知道细节，李老师亦陷入了回忆中： “那一年顾峻爷爷重病，顾峻想尽办法都没凑够医药费，年级组的老师们和学校领导都捐了些钱把手术费解决了，后续的治疗费却还差一大截，就在陶校长找我商量要去找企业拉赞助时，许庆华先生忽然来学校找到我说他会承担剩余的费用。这笔捐助是无偿的，许庆华先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透露他是捐款人，见我答应了他，许庆华先生就去学校外面取了钱。他当时可能有什么急事，委托温意意将装钱的信封带给了我，我说钱款交接需要签字留档，他说可以由温意意代签，这就是捐助事件的完整经过了。” 李老师这样一说，林美娴也有模糊的记忆：“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窈窈回家说学校一个同学家人得了重病，同学可能会失学，老师们都很惋惜在帮同学想办法筹钱。她还回家问过我们能不能帮助那个同学，我和她爸爸都说没问题，后来窈窈去学校问那个同学需要多少钱给家人看病，李老师你告诉她已经有人捐助了……结果那个捐助人竟是窈窈爸爸？” 林美娴不解，许庆华偷偷捐了钱，不告诉许窈就算了，怎么连她也没说呢？ 许窈同样一脸震惊。 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居然是她爸爸吗？ 顾峻更是会抓重点，“许先生捐款的事，一共有多少人知道？” 李老师一个个算：“他自己知道，我知情，温意意算半知情，连陶校长都不知道。” 温意意只是帮许庆华送钱的，钱要捐给谁，温意意是不知道的。 顾峻看了许窈一眼，“我爷爷呢，知不知道？” 李老师迟疑：“我也不太确定。你爷爷做完手术后，许先生还去医院看过他，确认你爷爷脱离了危险期，许先生就走了，两人没说过话，许先生是站在病房外问的医生。” 顾峻和许窈都心头一震。 两人涌现了同样的想法：老爷子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顾海山才会去地铁站“偶遇”许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所谓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的安排。是顾海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拖着被病痛折磨的身体找到恩人的女儿，询问许窈需要什么样的“报答”。 顾海山要报答的不是许窈搀扶他坐下，而是许庆山在十年前的一次捐助。 那笔钱救了顾海山的命，让顾海山多活了十年，多给了顾峻十年的陪伴。 也是那笔钱让顾峻避免了在高三辍学的命运。 顾海山问许窈有什么难事解决不了，许窈说需要一个结婚对象，顾海山就让顾峻娶了许窈！ 可能是仓促间，顾海山来不及帮许窈考察其他适婚青年了，比起陌生人，顾海山更相信自己的孙子顾峻；也有可能是顾海山不放心顾峻一个人生活，觉得许窈是恩人之女，女儿继承了父亲的品德，结婚后一定会好好对顾峻……所以顾海山要求顾峻和许窈结婚。 办公室里一堆人，唯有顾峻和许窈清楚两人“闪婚”的真相，所有当时想不明白的事，现在全明白了。 顾峻心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太沉重了，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爷爷让他娶许窈，一定是觉得他结了婚就会好好和许窈过日子，因为他父母都没有家庭责任感，他会吸取父母的教训好好经营婚姻。他辜负了爷爷的期望，他用谎言作为婚姻的开局，又在结婚后撒下更多的谎，终于让许窈对他失望。 许窈脑子也乱糟糟的。 顾海山让顾峻娶了她，是想让顾峻照顾她吧？ 老爷子的出发点是好的，临终前的遗言亦是让她和顾峻好好过日子，可她和顾峻结婚还不满一年就离婚了。 一时又想到许庆华。 许庆华给许窈留下了债务，也给许窈留下了余荫。 王奎、俞琴、顾海山……这些人都是看在许庆华的面子上才对许窈这么好。 办公室陷入了安静。 顾峻心情复杂，有怀念有懊恼，亦有对许庆华的感激——不管许庆华后来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在十多年前，许庆华确实是个好人。 许窈和林美娴都在怀念许庆华。 jason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志成的脸色变了好几次。 捐助顾峻的人，居然是许庆华？ 许庆华都死了四年，还能冒出来刷存在感，温志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温志成瞪了一眼温意意，骗外人就算了连亲爹都骗，这会让他很被动的。 可没办法，女儿是自己亲生的，温志成还得帮忙擦屁股。 “李老师，死人确实不会说话，活人却能撒谎。你的意思是我女儿撒了谎，是我女儿抢了许窈爸爸的功劳？你是搞教育的，一辈子教书育人，你今天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你本人该不会不知道吧？我听意意说过几次，高中那会儿你就偏爱许窈，顾峻也是你的得意门生，你喜欢的两个学生走到了一起简直是天作之合，看他们离婚了，你是不是比谁都痛心……但你不能因为痛心两个好学生的分开，就把捐助这件事按到许窈爸爸身上，我相信我的女儿不会说谎。” 温志成的语气铿锵有力。 此时此刻，温志成就是一个斗士，他必须站出来维护温意意。 温志成顾不上考虑林美娴的想法了，林美娴有许窈，他只有意意，意意才是他的亲生女儿。欺骗顾峻的后果，意意承受不起！ 温志成的维护给了温意意底气。 “李老师，是我把钱交给你，也是我签了字，这都能说成是许叔叔的功劳吗？许叔叔已经不在了，顾爷爷也不在了，只有李老师你是知情人，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温意意的双颊因气愤而涨红，她抬手抹了抹眼泪：“随便吧，就当我没做过好事就行了，反正像我这样的人说要做好事也没人信，好人好事都是优等生刷名望的特权！” 275：许庆华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老师被温意意气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温意意还是咬死了是她捐的钱，这就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许庆华死了，顾海山也不在了，李老师一个人的证词被温家父女咬死了是“偏心”许窈。 不等李老师开口，温意意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许窈是不是说了要给学校捐钱？这下好了，李老师你更有理由偏心许窈了！” “你、你——” 李老师被温意意拿话架了起来。 活动结束后，许窈确实找李老师谈过，她只有一个工作室比不得顾峻家大业大，像顾峻那样大手笔的帮助许窈学不了，但她也想帮母校做点什么。 不过还来不及商量具体的事就被那几个想当网红的女生打断了。 温意意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说中了，李老师吞不下吐不出的，就被温意意给拿捏住了。 “够了！” 许窈忍无可忍：“李老师说什么你都有反驳的话，我爸爸不在了，顾峻爷爷也去世，确实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证实李老师的说法。我们不会和你争‘捐助之恩’，因为我爸爸做这件事时谁也没说过，那就证明他根本不想要任何回报！” 匿名捐助的本意就是不想让被捐助人有心理压力。 也没有法律规定，接受了别人的捐助就必须要有十倍百倍的报答。 那是捐助吗？ 放高利贷都没那么狠！ 许窈见温意意死鸭子嘴硬，借此提醒顾峻不要被温意意用“捐助之恩”拿捏了。 许窈能想到的，顾峻自然能想到。 如果钱真是温意意捐的，温意意要求顾峻报答，顾峻接受。 可钱不是温意意捐的，温意意还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就抢走功劳，顾峻岂能忍？ “同学会那天，你听到了我和李老师的谈话。” 顾峻的语气很笃定。 若不是听见了，温意意怎么知道她就是顾峻一直在找的“匿名捐款人”？ 同学会之后，温意意确实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她的说话风格和穿衣打扮都开始有意无意模仿许窈，有一次顾峻陪着许窈去温家，温意意还在顾峻的车旁默默流眼泪。 顾峻不明白温意意想做什么。 他还没自恋到认为温意意是有意勾引他，温意意虽然喜欢抢许窈的东西，但那时的顾峻只是一个“高级工程师”，并不符合温意意的择偶标准。 可能温意意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个“捐款之恩”吧，所以她的行事没有章法。 这个“捐款之恩”真正变得值钱起来，还是顾峻的身份曝光。 在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上，温意意知道了顾峻是华互老板。 今天活动结束后，温意意主动找上顾峻说破了这件事，并表示她需要顾峻的帮助。 温意意想当大网红，顾峻并没有拒绝，他想的是能通过这事儿把之前的“捐助恩情”还上也行。温意意自己都没想到，她在许窈面前太张狂却把李老师激怒了，李老师宁愿违背誓言都要戳穿她的谎言——温意意抢占的是许窈爸爸的功劳。 顾峻早就爱上许窈了，这爱与许庆华当年的捐助没关系。 乍然知道当年是受了许庆华捐助，稳重如顾峻都有一种“缘分早定”的激动。 温意意偏要嘴硬，顾峻岂能不生气？ 温意意是什么人品，顾峻是有体会的。 李老师是什么人品，顾峻百分百确定。 让顾峻不信李老师而去信温意意，那才是侮辱顾峻的智商！ 顾峻不需要死人活过来作证，李老师说了是许窈爸爸捐的，他就信。 顶着顾峻蕴含警告的目光，温意意嘴硬到底：“我就是听到了你和李老师的谈话，才知道当年那笔钱是捐给你了，李老师说要保护受捐助同学的自尊心，我就没追问钱到底给了谁。我当年也是头脑一热才拿出了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捐出去的，我也没想着受捐助的人能给什么回报啊。今天学校邀请你们回学校演讲，我看你和许窈事业成功很羡慕，忍不住问你能不能帮我一把。你现在是华互老板，帮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如果你实在不想帮直说也行，我难道还会去网上曝光你忘恩负义不成？你没必要这样质疑我，李老师也别急着把所有好事都安到许窈那边，我不稀罕你的报答总行了吧！” 温意意说着说着还哭了。 她转身要跑，温志成一把抓住她。 “温意意，你给我有点出息，你一张嘴说不过他们，还有我呢！” 温志成拽住温意意不让她走，深吸了一口气，温志成转头对林美娴说了声抱歉： “李老师说钱是许庆华捐的，你们都信了，因为在你们心中许庆华就是好人。他乐善好施为人仗义，做好事不留名很正常对不对？而意意这丫头脾气大做事任性，她就不配做好事了对吗？如果要以这个标准来判断是是非非，那许庆华也不算什么好人——” 林美娴意识到温志成要说什么了。 “够了，你别说那些！” 温志成已经在心里做了取舍，哪会被林美娴拦住：“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不把许庆华的那些事告诉许窈，但我现在要食言了，我觉得许窈有资格知道真相。你是她妈妈，看她开着直播卖着几十块的化妆品赚那点佣金，你难道就不心疼吗？我佩服许窈为父还债的骨气，但我心疼这个孩子啊，她帮忙还的是许庆华的赌债，许庆华赌空了家业一死了之，把这些烂摊子都甩给了你们母女俩，你不说一句他的坏话，许窈也当他是绝世好父亲，心甘情愿替他偿还几亿的赌债。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难道会是李老师嘴里做好事不留名的捐赠者吗？意意是任性，许庆华做的事才是不负责任的大恶！” 许窈被温志成的一番话砸懵了。 ——爸爸怎么可能欠下几亿赌债？ 许窈转头看林美娴，林美娴满脸都是泪，又下意识去看顾峻，顾峻竟也不意外。 许窈脑子嗡了一下。 许庆华欠下赌债的事，林美娴知道，顾峻也知道，就她不知道。 276：父亲形象的坍塌 温志成的爆料实在太有冲击力了，许窈一时接受不了。 “……你们都知道？” 林美娴流着泪点头，顾峻则是迟疑：“华互买下了以前在你爸爸名下的地皮，我让人查地皮底细，发现你爸爸资金断裂得太快了，然后就发现了他生前经常去赌场。” 顾峻当时非常生气。 他接受不了许窈辛苦挣钱就为了给许庆华还赌债。 要不要告诉许窈，顾峻迟疑了很久。 后来他还是没说。 顾峻想着，有他的帮忙许窈很快可以还清那些外债，人死如灯灭，他也没必要把许庆华生前的不堪在许窈和林美娴面前揭露。 许窈又转头看林美娴：“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峻说了很多谎言，许窈也不在乎多一件事了。而且这也不算顾峻骗她，顾峻是知道了这件事却没告诉她，这与顾峻无关，这是她爸爸做下的事……许窈没想到的是林美娴也瞒着她。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爸爸不在了，妈妈为什么也要瞒着她？ “我——” “你妈妈之前也不知情，你和顾峻闹离婚时我才告诉她的！” 温志成缓了缓语气，“你当时那种状态，你妈妈也不可能告诉你，现在过了这么久，我觉得你可以知道了。” 原来妈妈也被瞒在鼓里。 许窈的心空出了一个大洞，“爸爸没有赌博的爱好，他最看不起喜欢赌博的男人。” 俞琴的前夫就喜欢赌博。 赌输了就回家打老婆出气。 赌鬼眼里没有亲情，输急眼了连儿子的学费都偷，俞琴挨打都能忍，忍不了儿子生活在这样看不见出路的家里，最终鼓起勇气带着儿子跑到南城。 许庆华同情俞琴一个人带儿子生活太辛苦，也佩服俞琴敢于和赌鬼前夫撇清关系的勇气，还拿俞琴前夫做例子警告公司的员工不要碰赌。 “赌狗的下场都是妻离子散！” 许窈还记得在饭局上，许庆华神情严肃和公司的几个骨干员工这样说。 许庆华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许窈到现在都没忘，许庆华自己怎么会去赌呢？ 温志成叹气：“一步错就步步错，人都有侥幸心理，你爸爸第一次去赌场也只想着玩玩就好，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到最后泥足深陷无力自救……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就算是家人都未必能了解一个人的全部！” 温志成绕这么大个圈子还是在帮温意意说话。 许庆华连老婆女儿都要骗，李老师会骗人有什么奇怪？ 李老师张了张嘴巴，这逻辑好像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直到许窈向李老师告辞说自己需要时间消化情绪，林美娴追着许窈而去，李老师才狠狠一拍大腿：“这分明是两件事！” 许窈和林美娴走了，顾峻心里也慌，紧跟着离去。 温志成拉着温意意，“李老师，我尊重你的教学成果，但你对有些学生的偏心也是事实！” 李老师看了一眼温意意，紧紧闭嘴。 李老师拒绝接受自己教过温意意这样的学生。 温意意赢了吗？ 好像没输。 可她好像也没赢。 这毕竟不是开庭打官司谁辩赢了就判谁获胜，得看顾峻怎么想。如果顾峻觉得许庆华才是那个捐助人，那她怎么办啊？ 不过除开捐助的事，温意意觉得自己赢麻了。 她爸爸可不像许庆华欠了三亿赌债让她还！ 许庆华赌博欠下巨债颠覆了温意意的认知，走出李老师办公室时，温意意紧紧挽住温志成胳膊。 “爸，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总和你吵架，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疼我……” 温志成没让温意意替父还债，为了维护温意意还当众揭开了许庆华欠债的原因，这肯定会让林美娴不舒服。 在林美娴和温意意之间，温志成选了温意意，这下子温意意才算彻底放心了：爸爸还是她的爸爸，谁也夺不走！ 温家父女也离开了办公室。 李老师唉声叹气，转头看到角落里的jason。 “你是……顾峻的弟弟？” “我是。” jason和顾峻长得像，李老师之前顾不上问，现在仔细一看就把jason认出来了。 傅虹来学校打听过顾峻的事，陶校长当时就给李老师等人讲了网上的新闻。 想到傅虹居然在网上公布jason的病情，李老师同情jason：这也是一个被冷血母亲养大的可怜孩子。 李老师想和jason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jason没当过李老师学生，李老师怕自己话多会惹人厌。 “你和顾峻都不容易，以后你们兄弟俩相互照应好好生活吧！” 李老师就说了这么一句。 jason点头。 jason都走到门口了又忍不住转头：“李老师，我相信你。” 李老师摆手，“谢谢你。” jason信不信其实并不重要，李老师始终相信假的真不了，真的亦不会变假！ …… jason最后一个离开办公楼。 顾峻的助理在楼下等着，“傅先生要回去吗，顾总吩咐让我送你。” jason还没说话，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却有着他熟悉的声音：“临森，我帮你把《黑海》带回南城了，你现在还住以前的房子里吗，我带着画去找你？” 像是有谁抽走了空气里的氧气，jason瞬间变成了一条脱水的鱼。 “你不该回南城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叹气，“我也知道自己不该回来，可你和你妈妈的关系闹得那么僵，我要是不回来你们该怎么办？你妈妈或许有很多事没做对，但她这么多年为你的付出并不是假的，你们母子俩有矛盾坐下来慢慢聊，你一直不见她，她的精神也快崩溃了。好了，我现在刚下飞机，等我们见了面再说吧，我来找你。” “不，你别来！” jason的声音太大，电话那头的男人和顾峻的助理都被吓了一跳。 “临森，你连我都不想见吗？” 男人似乎很受伤。 jason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那是顾峻的房子不是我的，你们都不该打搅他。” 277：爱到最深才有恨！ 原来jason是这样想的。 男人知道jason一向省事，最怕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 但男人必须要见顾峻一面，否则怎么为顾峻和傅虹调解？ 只要顾峻松了口，男人一定带着傅虹和jason远远离开南城，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顾峻面前，什么恩怨情仇随着距离的拉开都会变淡。 “没关系的，临森，交给我处理——” 男人有信心处理好和顾峻见面的事，jason在这件事格外坚持，并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男人终于能体会到傅虹的感觉了，jason似乎真是到了叛逆期。 这孩子都二十多岁了，怎么忽然叛逆起来？ 顾峻到底给jason灌输了什么思想啊！ 男人头疼万分，还想再耐心劝说jason，手机里又有其他来电。 是傅虹。 男人挂断了没接，傅虹却没放弃，似乎一定要把男人的电话打通。 男人只能先挂了jason这边。 傅虹声音颤抖，“你看新闻了吗？” 男人一头雾水：“看什么新闻，我刚下飞机没多久，我和临森在打电话呢。” “看新闻，你快看新闻！” 傅虹声音尖锐。 看什么新闻？ 顾峻的新闻。 顾峻在学校活动上的演讲被人拍下放到了网上，正在各大平台疯转呢。“华互创始人”五个关键字十分吸引眼球，华互那边的电话都快被各方打爆了。华互的官方账号下亦有很多留言，都在询问这个消息的真假。 冒充“华互创始人”在公开场合进行演讲，这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不会有人真的敢撒吧？ 所以顾峻真的是华互创始人？！ 男人再一刷新，又刷到了新的新闻推送。 江执言转载了演讲视频，用很骄傲的语气介绍顾峻。 “我们的创始人终于和大家见面了。我人生最成功的一次投资就是在顾峻找到我时，听完了他的设想，然后给他投了一笔钱。说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当时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反正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江执言都认可了顾峻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有假了。 男人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在他回国前就知道顾峻混得不错了，但他没想到顾峻混成了这样！ 顾峻能白手起家搞出一家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 即便是很擅长处理各种人情世故的男人，一时间都丧失了搞定顾峻的信心，更别说傅虹了！ “我们怎么办？” 傅虹问男人，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让我想想。” 现在肯定不能直接带着画去找jason，这样会激怒顾峻的。 男人陷入了沉思。 …… “傅先生，要回去吗？” 顾峻的助理就像没看见jason接了电话后的异样，还是尽职尽心执行着顾峻的吩咐，jason心乱如麻。 “回去吧。” jason想让助理不要把这件事汇报给顾峻，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干脆闭上嘴一个字都不提。 正如jason所想的那样，在助理送jason回家的路上，这通明显异常的电话已经汇报给了顾峻。 顾峻一直想揪出傅虹背后的“金主”，等人真的露面了，顾峻却没空管这件事了。 他知道现在网上舆论已经引爆了。 江执言承认了他身份后，网友们肯定会对他进行起底。 以前，顾峻是没有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现在，他的个人经历一定会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挖出来。他的年龄、学历和长相都不再是秘密。 如果网友们继续深挖，可能还会挖出他和傅虹、jason的关系。 好的坏的，有关他的一切都将摊开在阳光下。 顾峻都不在乎了。 顾峻给江执言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向江执言强调了要注意保护许窈的信息。 “不要把她扯进来。” 大部分知道两人关系的人都不会在网上乱说话，极少数人，比如之前同学会见过的那些人，猛然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动会控制不住上网八卦。 看见这样的消息就要及时清理掉。 江执言让顾峻放心：“这样的事我哪次办砸过？倒是你那边，今天也太跌宕起伏了……许窈还好吧？” “我不知道。” 顾峻实话实说。 许窈离开李老师办公室后就上了工作室的车，林美娴也跟着上了车。 母女俩到了许窈的住处就没再出来，顾峻很想做点什么，却只能在后面远远跟着。 他既担心许窈的情绪，也担心林美娴。 不知道母女俩谈得怎么样了。 …… 林美娴的状态不太好。 离开李老师办公室，许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回家路上，筱玲几次试图活跃气氛都失败了，华彬也看出了不对劲，开车把许窈送到家后拽走了筱玲。 “窈窈。” 林美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别怪妈妈，我也不想骗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峻的谎言是欺骗，林美娴的善意隐瞒同样也是欺骗。 许窈的心痛不仅是许庆华好父亲形象的坍塌，还有林美娴的隐瞒。 母女俩相依为命，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人，妈妈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明明已经再婚嫁给了经济条件不错的温志成，妈妈还要去当掮客，还要在沈二太太那里拉项目，都是因为想要帮忙偿还爸爸生前欠下的赌债。 妈妈带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生活，平时还要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生活，心理压力得多大啊。 许窈的眼泪涌出来。 她把头靠在林美娴肩上：“你恨爸爸吗？” 林美娴眼睛弥漫水汽。 怎么会不恨呢。 恨许庆华明知赌博害人还要去赌，恨许庆华资金链断裂还要选择在赌场上最后一搏，更恨许庆华在赌输后丢下母女俩一死了之。 许庆华甚至没给林美娴一点缓冲的机会。 他在赌场里挥金如土时，想过老婆和女儿吗？ 他输光了最后筹措到的资金往海里纵身一跃时，想过老婆和女儿吗？！ 林美娴搂紧许窈：“我恨他不珍惜生命。人活着就还有改正错误的机会，人死了就真正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我们可以还清他欠下的钱，但他却再不可能活过来。” 林美娴的这种恨在看到温志成维护温意意时，尤为强烈。 ——窈窈本来也有爸爸的！ 278：再给妈妈一次选择机会 许窈从林美娴怀里抬起头来，怔怔看着林美娴。 “妈，真是温叔叔说了爸爸赌博的事，你才知道的吗？” “真的。” 林美娴替许窈整理头发，“赌博是你爸爸做错的事，可他人都死了，我打不到也骂不了他。窈窈，不要总去想着他做错的事，在没有迷上赌博前他是一个很好的爸爸，你别忘了他有多疼你。” 林美娴不是劝许窈原谅许庆华，人都死了，原不原谅都没影响，死人又没有感知能力。 林美娴是不想让许窈被仇恨“内耗”。 ——窈窈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所有的仇恨都该由做妈妈的她来承担，她把女儿带到这世上可不是为了让女儿吃苦的。 见许窈又低着头不说话，林美娴拿出随身携带的银行卡：“妈妈挣钱没有你厉害，但妈妈也在努力，这张卡你拿着，卡里的钱都是我存着还债的。过两天我找王奎他们谈谈，看看他们同不同意将剩下的债务转签到我名下。” 许窈不知道林美娴给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但听林美娴的意思是让许窈以后不用还债了。 许窈抬起头来：“我不知道爸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迷上赌博了他也没对我不好，公司都快经营不下去了他还给我买跑车。作为债主，王叔叔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又不知道借给爸爸的钱会被输掉。新的借条签了我的名字，我还是会继续还钱。” 林美娴还想说话，许窈打断她：“妈，就算王叔叔他们同意把债务转签到你名下，温叔叔那边会怎么想？除非你不想和温叔叔继续过了，否则债务还是落在我身上比较好。” 3.17亿的债务里，有1700万是王奎他们借给许窈发展工作室的，把这1700万剔除出去，许庆华的外债加起来是三亿——原来还有两百多万的零头，许窈用做自媒体前三年的收入把零头还完了就剩个整数。 前些天，许窈拿着虎鲸给的签约费一口气偿还了6000万债务，许庆华的外债还剩2.4亿。 就算债主们相信林美娴能还上这2.4亿，温志成那边，林美娴该怎么说？ 许窈已经看出来了，不能说温志成对林美娴不好，温志成还是很舍得给林美娴花钱的，给家用大方，买包送礼也不手软。 但让温志成帮着林美娴还债？ 大部分头婚夫妻都做不到，何况是二婚夫妻啊，没有男人会大度会帮忙偿还老婆前夫欠下的赌债！ 要背债务，林美娴大概率保不住婚姻。 这个道理许窈早就明白了，所以许窈去年才要在林美娴再婚前把债务揽到自己身上，那时的许窈一心盼着妈妈能幸福。 现在，许窈则把选择权重新交给了林美娴。 林美娴沉默了良久，“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做对你温叔叔不公平，你让我再想想。” 林美娴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保住现在的这段婚姻！ 许窈并不失望，相反，许窈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根本不是林美娴会做的选择！ 起码在正常的情况下，林美娴是不会这样选的。许窈也是一个经历过婚姻的成年女性了，她能看出来林美娴是真心爱许庆华，但林美娴并没有那么爱温志成。 不爱还要维护和温志成的婚姻……林美娴究竟想做什么？ “妈，真的是温叔叔告诉你之后，你才知道爸爸生前迷上赌博的事吗？” “你和温叔叔再婚，真是因为被温叔叔的追求打动了？” “你不爱温叔叔却要嫁给他，温意意各种找事你也不生气，我早就觉得奇怪了。”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许窈的质问让林美娴有些许狼狈，林美娴避开了许窈的视线。 “我能有什么隐瞒你的？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因为那时候你在和顾峻离婚，我想等你的情绪缓一缓再说。” 不管林美娴在隐瞒什么，她不愿说，许窈想问也问不出来。 除了林美娴，还会有谁知道许庆华的事呢？ 许窈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在送走了林美娴后，她迟疑了很久才拨通对方的电话。 “窈窈。” 顾峻似乎一直在等这通电话，“你还好吧？” 许窈实话实说：“说真的，我不太好。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能不能见见你？” 离婚后，许窈第一次向顾峻开口求助。 顾峻很想说“我在你家外面”，硬生生忍下：“你想在哪里见面？” 许窈有求于人，就定了一家两人之前去过的餐厅，吃东西是次要的，找顾峻打听消息才是首要。等许窈赶到餐厅时，顾峻已经先点了两道菜。 “我猜你可能没吃午饭，先垫垫肚子吧。” 许窈确实没吃午饭，她一点都没觉得饿，脑子里被别的事占据了，身体感知会变得迟缓。 稍微吃了两口东西，许窈说话都有了力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爸爸赌博的？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不知道该问谁了……” 许窈觉得很丢脸。 离婚时她态度坚决，离婚后她姿态也不曾放低。 结果呢，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还是要来打搅顾峻。 顾峻能大概猜到许窈的心态，对于许窈的主动靠近，顾峻也很谨慎，他生怕自己表现得太热情会把许窈吓跑，故意控制着语气：“在买你爸爸名下那块地皮时知道的。其实买地皮前我就和你提过，当时我惹恼了你，你对那块地皮的归属不关心。”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糖糖约许窈去夜店玩，几个人正在兴头上，顾峻和江执言跑来了。 那时候许窈只想听顾峻的道歉，只想搞明白顾峻的喜怒无常究竟是为了什么，顾峻忽然提起什么地皮，许窈哪有心思听？ 她觉得顾峻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两人拉扯时许窈还把脚扭了。 “只是买地皮的话，你为什么要去查我爸爸生前的事呢？” 现在的许窈很冷静也很会抓重点，短短几个月时间，她是一天一个样在变化啊。 顾峻认真道：“因为那块地皮的拍卖流程有点小问题，我怀疑是有人想要这块地皮，趁着你爸爸资金链锻炼施压逼死了他。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和华互竞拍那块地皮的人是温志成和沈叔平，他们一个是你继父，一个差点成了你公公，两人想买那块地皮没问题，偷偷摸摸的就很惹人怀疑。” 279：我不是那种玩强制爱的人 所以顾峻才要去查许庆华生前的事。 华互财力雄厚，温志成、沈叔平两人竞拍失败了，两人的反应都非常大。 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这种竞拍本来就没有百分百的命中率。 温志成和沈叔平生气是因为那块地皮早被两人视为囊中之物，猛然被华互给抢走，两人能气顺才怪呢！ 许窈点头：“后面的事我知道了，温叔叔和沈延爸爸为了更好合作，甚至帮温意意和沈延两人订了婚。我原以为沈延、温意意两人订婚后，温家和沈延家会进行深度合作，结果也没见两人有什么大动作……” 看好的地皮被华互拍走了，整个南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块地皮。 沈延和温意意订婚后，两家人真正的合作落地的项目只有一个“盛世”，一家公司能投多少钱啊，对两家来说只是小打小闹。 温志成的沈叔平的关系非但没有因为两家孩子订婚变得更紧密，反而疏远了好多，这又是为什么？ 许窈抬头，顾峻看着她，两人同时说出口： “你妈。” “我妈。” 事情的变化不是发生在地皮竞拍失败后，而是林美娴通过沈二太太的关系帮人介绍项目之后。 许窈的心咚咚跳：“我妈和温叔叔在合作做生意。” 温志成有了新的投资渠道，才逐渐和沈叔平那边疏远了。 顾峻问许窈知不知道林美娴和温志成合伙的是什么生意，许窈摇头：“我没问过。” 她忙着搞工作室，忙着直播带货，忙着跳槽引流，对妈妈的关注实在太少了！ “我可以帮你问问。不仅是这件事，你想知道的其他事也行。” “其他事”是指什么，顾峻不用直接说出口许窈也明白。一个外人眼中的好爸爸好丈夫为什么会忽然迷上赌博，许庆华生意资金链的断裂究竟是他赌博自作自受，还是有别的原因？如果许庆华的“公海失踪”另有隐情，林美娴和温志成的再婚，似乎也有了某种可能性。 许窈咬牙：“我很想让你帮忙，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你不会拒绝，但……” 但顾峻为什么要帮她？ 她和顾峻明明已经离婚了。 明知顾峻对她仍有旧情，她还要让顾峻帮忙，这不是故意欺负顾峻吗？ “你想多了。如果你随随便便开口，我还真不会答应。窈窈，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我去查你爸爸的事可能会为我自己惹上麻烦。李老师说你爸爸是捐助人，温意意又咬死了说她是资助人，情感上我相信李老师不会撒谎，理智上我又不能完全否认温意意是捐助人的概率，这个世界不是数学公式，不会那么黑白分明。” 谈到正事，顾峻皱着眉头，语气没有温情： “如果当年真是你爸爸帮助了我，我一定会全力相助，可若不是……窈窈，你需要拿出打动我的条件。” 许窈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站起来朝着顾峻鞠了一躬。 “今天麻烦你了。” 许窈拿不出可以回报顾峻的东西。 “你先别走。” 顾峻叫住她，“你手上有能打动我的筹码，只是你本人还没意识到。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那种玩强制爱的人，我当初都放手同意离婚了又岂会再用要挟的手段逼你回来？我是说你和甜橙、糖糖以及李岚依合伙的那个短剧公司。” “强制爱”三个字足以让许窈找条地缝钻下去。 被顾峻叫住时，许窈还真想歪了。 结果顾峻说的却是短剧公司。 想到顾峻之前还让人联系过甜橙，许窈觉得顾峻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理由：“短剧的业务对华互来说很重要吗？即便是重要，华互既不缺钱也不缺人脉，我和甜橙她们合伙的短剧公司才刚成立，你就那么看好我们？” 顾峻要想搞短剧，哪里还需要靠许窈啊，他有钱有人脉，该是许窈反过来担心她们的短剧公司被冲击才是。 “短剧的业务对华互有帮助，但华互不会自己下场，你可能不清楚华互的路线一直都是做平台而非自己做内容。当一个平台开始垄断内容了，那离它走下坡路就不远了。” 平台可以统计出用户的喜好，但平台不能永远掌握用户的喜好。 用户的喜好是在变化的，一个大平台自己把内容垄断了，它就不能及时发现用户喜好的变化，它的审美会变得越来越狭隘。说的更直白点，又当选手又做裁判，华互被其他竞争对手超过也是早晚的事！ 顾峻提出要做许窈那家短剧公司作品的第一投放平台。 如果那些短剧在华互的反响不错，顾峻还有进一步的安排。 这哪里是在对许窈提条件啊，分明是在帮助许窈创业。 许窈咬唇。 顾峻也不催促：“不着急，你回去和其他人商量商量，短剧公司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自己也考虑清楚要不要合作，如果不是你抢先把甜橙拉拢过去，你那家短剧公司并非我的首选，甜橙是一个很好的内容缔造者，就算你们不选华互当投放平台，你们的短剧也能赚到钱。” “我会认真考虑的。” 许窈陪顾峻吃完了一顿饭。 她是心不在焉，顾峻却十分满意，他觉得每一道菜都很好吃。果然吃饭这种事根本不看吃了什么，主要看和谁一起吃。 把许窈送回家，顾峻终于有时间处理jason那边的事了。 他到了别墅那边。 大晚上了，隔壁邻居谭大姐还在院子里浇花，整个花园湿漉漉的。 谭大姐拿着水管还时不时朝这边张望，看到顾峻，谭大姐主动攀谈：“今天我在网上刷到你回学校演讲的视频，他们都说你是华互的创始人，真的假的？” 顾峻没否认：“如果大家都这样说，那应该是真的了。” 这不就是亲口承认了吗？ 谭大姐倒吸一口凉气：“你那样的身家，还来我们小区买房子，这消息要是爆出去，我们整个小区的房价都要被你拉高！” 不等顾峻说话，谭大姐又连连摆手，“你放心啦，我不会去网上乱爆料的，我连小区业主群都没吱声呢。” 280：他就是傅虹的金主 谭大姐本来只是觉得顾峻不是一般人。 现在顾峻的身份一公开，谭大姐对顾峻说话更客气了。 这个小区的房子并不差，给身价上亿的老板住那是很适合的，对顾峻来说却不够阔气。谭大姐想到了顾峻在这里买房的原因，心里很是感慨。 帮忙照看jason当然没问题啦，一般人想帮大老板的忙还没机会呢。 就是知道的太多还不能说，对谭大姐来说是一种折磨。 谭大姐也不知道该和顾峻聊什么，指了指房子：“jason中午回来后就没出过门，他平时都要到院子里浇花的，今天也没浇，你快回去看看吧。” “谢谢！” 顾峻知道jason表现异常的原因。 进了门，jason不在楼下，饭桌上有顾峻让人定时定点送来的晚饭，看样子jason也没动过。 顾峻上楼，jason果然在画画。 顾峻没有打搅jason。 一个多小时后jason才下楼，顾峻让他不要太着急画新作：“江执言买走《花园》的钱应该够你用很久了，还有之前我拿走的《宿命》也送到了拍卖行估价，你可以歇一段时间再创作新画，没有灵感时画出来的东西很难打动人。” jason的神情有几分焦躁。 顾峻假装没发现，最后还是jason自己憋不住了。 “《黑海》送回南城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展出？” “嗯……我明天想出去一趟，去取画。” jason鼓起勇气：“你不用安排司机送我，我可以自己去把画取回来，你处处替我安排好，我没机会锻炼自己。” 锻炼自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顾峻同意了。 “没问题，你去取吧。等你拿到画，直接送到华互去，既然要锻炼自己，那《黑海》的交接我全程就不过问了由你自己处理。” jason松了一口气。 “好。” 顾峻拍了拍他，“先吃饭，菜都凉了，要不要我帮你热热？” jason摇头，“我会热菜。” jason是今天第二个在顾峻面前吃饭心不在焉的人，顾峻看着jason吃完饭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顾峻先是到公司接受了一个门户网的采访，听说jason一个人出了门，顾峻坐车赶去。jason去的地方并不是傅虹一直住着的酒店，jason在一个很普通的咖啡厅和一个男人见面。 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两鬓的白发明显，五官看着也不是特别出众。 顾峻说不上是激动多些还是失望多些。 这就是傅虹背后的“金主”了。 傅虹当年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抛夫弃子吗？ 顾峻还真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魅力，如果单论长相这个男人和顾峻的父亲顾文庭差远了，傅虹放弃顾文庭选择这个男人只能是因为别的原因——男人的经济实力一定很强，在20年前就能供jason学画画，也能安排傅虹和jason住在联排别墅里，后来干脆让傅虹和jason一起移民。 这经济实力比当数学老师的顾文庭强太多了！ 顾峻坐在车内看着对面。 助理给了顾峻一个耳机，让他可以听见jason和男人的谈话。 jason的日常生活都是顾峻找人帮忙打理，想在jason的个人用品上动点手脚并不难。 耳机里传来jason和男人的交谈声。 男人很关心jason，想知道顾峻对jason好不好，也问了很多顾峻和jason日常相处时的细节，男人似乎想从这些细节中去了解顾峻。 jason非常信任男人，也非常关心男人，反复劝男人带着傅虹离开南城。 “你们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不用担心我，我在南城过得很好，哥哥对我好。” “我喜欢南城，不喜欢移民。” “我也不想让她再当我的经纪人，以后我会自己打理画作。” 男人的表情从惊讶到凝重。 jason的这些话听着也太没良心了。 男人能理解jason和傅虹吵架，也知道傅虹的一些做法不对。但不管怎么说，jason能有今天确实离不开傅虹的坚持。傅虹的偏执伤害了jason，也成就了jason！ 之前男人不懂江执言为什么要花八位数找jason定制画。 现在男人知道了江执言不是钱太多了没处花，江执言都承认了顾峻是华互创始人，顾峻在华互的地位肯定比江执言高，江执言是明面上的华互老板，事实上，华互的实际掌舵人一直是顾峻！ 从顾峻发现傅虹回到南城后就安排了这些：江执言有意买画，傅虹被江执言刻意轻视，江执言撇开傅虹单独约见jason，jason自己和江执言签约，没有约定卖价的合同激怒傅虹，母子关系迅速恶化，顾峻把jason带走……这每一步，都是顾峻在离间傅虹和jason的关系！ “临森，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你难道看不出顾峻是什么目的吗？” 男人对jason说话语气一向温和，这已算少有的严厉。 jason低下头没说话，男人也压下了火气：“他做这些是在挑拨你和你妈妈的关系，他对你妈妈一直记恨在心，如今他有了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当然要报复你妈妈。他帮你卖画，把那套房子买回来给你住，将你的画送去拍卖行造势，这些都是他拉拢你的手段。这一样样的事，你妈妈哪样没帮你做过？你不能因为顾峻做了这几件事，就完全忘了你妈妈的付出！” jason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男人的火气顿时有些压不住，声音也高了，“临森，你不要逃避这些问题，你明明白白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被顾峻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了？你要撇开我和你妈妈，奔向你那个更有钱的哥哥了是吗？因为他是更强大的靠山，有他的帮助你可以成为世界知名的大画家！” 这连番的质问击溃了jason，jason想反驳，但他大脑一片空白组织不出完整的语句。 jason本来就不擅长反驳别人，一慌乱就更没有这能力了。 男人对jason怒目而视，有人走到了两人身边，一只手搭到了jason肩膀上。 来人是顾峻。 “jason。” 顾峻的声音很平静：“有时做个没道德的人会比较幸福，只要你没道德，别人就没办法道德绑架你。你不欠谁的恩情，做父母的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就让你来到这个世上，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一厢情愿把你培养成画家，他们都说是为你好，真正为你好的话，不是该尊重你自己的想法吗？” 281：你们是亲兄弟 顾峻知道自己应该耐着性子再听听。 多听一会儿，男人就会暴露更多个人情况。 多听一会儿，jason被男人逼得更厉害，自然会更偏向顾峻这边。 然而听到男人一声声质问，jason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顾峻莫名就很生气。 jason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把他当小孩子教训吗？ 顾峻一把扯下耳机就走到了咖啡店里。 看见顾峻，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跟踪临森？！” 顾峻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就像顾峻刚才说的那样，连道德都不要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我担心jason。” 顾峻纠正男人的说法：“jason只想要他的画，你帮jason把画带回南城是假，想要带他出国才是真。离开傅虹后jason的情绪一直控制得很好，你忽然回来让他焦虑不安，我花了那么多功夫才让他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凭什么要来破坏我努力的成果？血缘关系不是你逼迫jason的仰仗，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不需要监护人替他做决定！” 顾峻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男人听到最后一句顾不上生气，脸上惊讶难掩：“……你以为临森是我儿子？” 顾峻皱眉。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 顾峻忍不住打量男人，远看时就不太出众，近看的话就更是一张大众脸，长得确实和jason不像。 所以，jason并不是傅虹和面前这个男人生的，jason的生父另有其人？ 男人显然知道顾峻在想什么，声音都急了：“你误会了，我虽然一直在照顾临森但他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他是你同母同父的亲弟弟！你对你妈妈误会也很大，你父亲生性多疑，总疑心你妈妈和其他男人有染，你妈妈实在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她离开你父亲时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临森是你亲弟弟！” 说起这些往事，男人语气里仍有愤怒，显然，傅虹在男人面前没少说顾文庭的坏话。 顾峻其实有想过这件事。 jason和顾峻长得太像了。 如果是同母异父，他们不该如此相像。 可顾峻的记性实在太好，他还记得幼时听见父母争吵。顾文庭骂傅虹水性杨花，骂傅虹婚内出轨坏了其他男人的孽种，傅虹歇斯底里和顾文庭对骂，说顾文庭就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她就是要和有本事的男人生孩子……顾峻的头像针扎一样疼，傅虹自己都承认了出轨，jason怎么可能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呢？ 顾峻转头去看jason，jason看起来比顾峻还震惊。 显然，jason之前也不知道这事儿。 顾峻沉了脸，“你最好是别骗我！” 对于这件事，男人确实底气十足，“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去做个鉴定不就知道了吗？你不缺钱也不缺人脉，谁都糊弄不了你。等鉴定结果出来后你再来找我，我告诉你当年你妈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顾峻转头问jason：“你还要聊会儿吗？” jason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男人确实帮jason把《黑海》带回国了，虽然和jason的谈话不如预期，也没用《黑海》来拿捏jason，照样让jason带着画走。从男人的做事风格来看要比傅虹讲理多了，难怪jason不愿再见傅虹却会主动联系男人。 给江执言送画的路上，顾峻主动打破沉默： “我以为他是你……” jason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说话都有些磕巴：“我也以为……虽然我一直叫他叔叔，可我以为……” 以为“叔叔”只是掩人耳目的称呼，因为男人不方便承认jason是他儿子。 然而今天当着顾峻的面，男人却说和jason没有血缘关系。 别说顾峻，jason本人都十分迷茫。 不是爸爸的话，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供他学画画，让他读私立，帮他移民，给他办画展。 顾峻不动声色探听：“一直是他在照顾你们？” “嗯，一直都是，从我记事起就没有别人，我叫他叔叔却把他当成爸爸。” 这些话压在jason心里很久了，有了倾泻的出口，jason就想一股脑都说出来：“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家和别人不一样，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妈妈，我只有妈妈和不常见面的叔叔。叔叔对我也很好，但他不会带我去游乐园，我们三个人甚少一起出门，偶尔有必须要一起的时候，叔叔也会特别小心，他有意隐藏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也不知道他没来我们这里时住在哪里。” 读小学的某一天，jason第一次从同学嘴里听到了“二奶”和“私生子”这样的词，同学的爸爸把二奶和私生子养在了外地，同学妈妈娘家的亲戚去外地出差撞上了这件事才闹出来。 然后就是厮打，是离婚大战，大人之间的恩怨牵连到了那个同学，在短短的两三个月内从乖学生变成了问题学生。 jason听见同学满口脏话咒骂二奶和私生子，不由代入了自己。 原来，他就是不能见光的私生子。 意识到这点后，jason害怕和同学亲近，他不敢交朋友，朋友之间会经常串门，他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 jason并不是一个人胡思乱想，他怀疑自己是私生子后还问过傅虹。 傅虹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没纠正jason的想法。 “这么多年，我都觉得是自己私生子，她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jason双手掩面，眼泪仍然止不住从指缝中流出。 “她都知道，她都知道！” 知道他为此痛苦，为此卑微，为此抬不起头。 傅虹明明都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痛苦，但傅虹愣是什么都不说也不做。 如果他真是顾家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他？ jason情愿和顾峻一样被傅虹扔在顾家，情愿和顾峻一样跟着穷困的爷爷长大，也不想住在联排别墅里读私立学艺术……哈哈哈，多么可笑，在他过了二十多年私生子生活后，忽然告诉他连私生子都不是？ 如果他连私生子都不是，那他就是一只寄生虫，跟着傅虹一起寄生了有家室的男人，花着有家室的男人给的钱，享受有家室男人提供的学习条件。 jason坐在顾峻的车上不顾形象嚎啕大哭，顾峻不知道该说什么，等jason哭累了，顾峻递过去纸巾：“这不是你的错。” 282：金主也怕顾峻 明明还没有做鉴定呢，顾峻对jason的感情倾向已经发生了变化。 以前，纵然知道jason无辜，顾峻也无法真正心无芥蒂。 他对jason好就是为了恶心傅虹。 现在，顾峻同样茫然了。 如果jason真的是顾家的孩子，真的是他亲弟弟……他又该怎么办？ 顾峻和jason一起把《黑海》送到了公司，征求jason的同意后，顾峻让人来采集了两人的血样。 和顾峻一样，jason也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顾家人！ 江执言知道这事儿后忍不住打量顾峻和jason，“你俩确实很像，如果真是亲兄弟，那——” 那傅虹抛夫弃子的行为，难道真有隐情？ 江执言不敢胡乱发表意见，顾峻说等检验结果。 “我让人做了加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好。” …… 顾峻在等检测结果，和jason见面的男人似乎也很久没回南城了，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城里逛了半天。晚上，男人才到傅虹入住的酒店，傅虹身边仍然有顾峻派去的女保镖跟着，看见男人，傅虹一下红了眼眶。 “你可算回来了，就因为你不在，我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两个女保镖暗暗撇嘴。 欺负啥了啊，既没挨打又没挨骂的。 男人把傅虹从头打量到脚，傅虹确实憔悴了不少。 顾峻确实对傅虹没有打骂，有时心理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折磨厉害多了！ “你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出去吃饭去，有什么话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 男人并没有安慰傅虹，他说要带傅虹出去吃饭，傅虹哪有心情？但男人坚持，傅虹最后只能同意。 趁着傅虹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男人又对两个女保镖表达感谢：“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她脾气不好，没少折腾你们吧？我替她向两位道个歉。” 两个女保镖面面相觑。 男人又道：“你们肯定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虚伪，知道你们是顾总雇来的人还这样说。事实上我是真感谢两位，你们拿顾总的薪水当然要听他话，我理解你们的为难。等我们和顾总协商处理好了家庭矛盾，你们也能解脱了。” 两个女保镖再次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男人：“先生怎么称呼？” 虚不虚伪且不说，男人说话至少比傅虹客气。 她们不知道顾总的家庭矛盾何时解决，如果男人能管着傅虹，让傅虹不要动不动就歇斯底里，那她们的工作也会轻松很多。 男人笑笑：“我姓什么，你们顾总应该早就查到了吧？” 两个女保镖没说话，男人笑着自我介绍：“我姓安，你们叫我安先生就行。” 安先生比傅虹脾气好，见人自带三分笑，带着傅虹出去用餐，还给两个女保镖在隔壁也安排了一桌。 “你们坐在这里，可以看见我们的一举一动，不违背顾总的要求对吧？” 两个女保镖都看不懂安先生是什么路数，傅虹狠狠瞪了安先生一眼：“她们都是顾峻的狗腿子，你管她们吃不吃！” 安先生有些生气：“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狗腿子不狗腿子的，都是打工挣钱的，都不容易！你也知道她们只是听顾峻的命令，怪她们做什么？” 安先生把傅虹训了一顿，傅虹气得扭头就要走，被安先生拉着坐下。 安先生给傅虹切牛排，傅虹赌气：“我吃不下！” 安先生叹气：“你以为我吃得下吗？回国之前我想过顾峻现在混得不错，但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混成了这样。你知道华互创始人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在国内已是顶级富豪，只要他愿意，什么事都有人帮他办。今天我和临森见面，顾峻竟也跟来了，我想了想，还是把临森是他亲弟弟的事说了。” 傅虹几乎要原地跳起来，咬牙切齿道：“jason是我的儿子，jason姓傅，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顾峻，你有什么权利告诉他？” 安先生按住傅虹的手。 “因为这是事实。不管临森是谁的儿子，我都视若亲生，我当然得替他考虑以后。以临森的才华，有我们帮忙运作，他有机会成为世界闻名的大画家。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我们的支持哪里比得上顾峻？哪怕顾峻之前只是为了离间你们关系在帮助临森，你也看到了他的能量。如果他知道临森是亲弟弟，你说他会不会尽全力帮临森？毕竟，临森和他无仇无怨。” 安先生很理性分析。 傅虹气得满脸通红：“我叫你回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帮忙把jason还给顾家！辛苦培养jason的人是我，不是顾家，他们什么都没付出还想来摘桃子？想都别想！” 这怎么能算是摘桃子呢？ 顾峻都这么有钱了，多一个画家弟弟对顾峻的生意并没有好处。 安先生说破jason的身世，是想让jason当缓和剂，希望顾峻看在jason的面子上别太憎恨傅虹。 否则，他和傅虹都拿顾峻没办法。 别说安先生现在生意都不在国内了，就算他没移民前的生意规模也和华互差很远很远。 就是两人吃饭的这点时间，安先生都听见旁边人在说短视频和自媒体，这是眼下最热的领域，顾峻创立的华互还是这个领域的一哥，傅虹拿什么和顾峻斗？ 斗不赢还要梗着脖子不认输，最后搞得一地狼狈的人肯定是傅虹！ 傅虹接受不了安先生的示弱求和，还得安先生慢慢劝。 傅虹恨恨道：“是华互创始人又怎么样，我看华互还有其他股东，那些股东能心甘情愿被他一个穷小子压下？我知道——” 安先生重重按住她的手，“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虹一直都没做过生意，她的天赋都在绘画上，能把jason培养到现在成就已是能力极限，华互那么大的公司，傅虹竟然想掺和进华互的内部斗争，简直是在找死！ 安先生认真道：“你把我叫回来，我肯定要帮你。但你若不听我的，那我马上离开南城再不管你的事了，反正顾峻知道了临森的身世以后也不会伤害他。” 安先生态度坚决，傅虹的一口气被堵得不上不下。 安先生是怕了顾峻。 傅虹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 两人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男人能处理好所有的事，原来不是。 傅虹对安先生很失望。 如果安先生害怕顾峻，那她就要去找不怕顾峻的人！ 283：赌狗都是没有心的 “你们是怎么想的？” 许窈将自己的三个合伙人叫到了一起，说了华互想优先投放短剧以及后续还有可能要深度合作的事。 知道内情的李岚依和糖糖听了都沉默，唯有甜橙喃喃自语：“华互竟然这么看好我们的短剧？” 这些天甜橙带着自己的工作室疯狂创作，十几个写手一起努力，已经弄出了十几本原创剧本。同时还在改编那些买下版权的网络，后者本来就有完整故事线，把情节凝练一番就能变成剧本，速度更是快。 甜橙不仅带着人搞出了一堆剧本，有几部短剧甚至已经拍出来了。 所以就算今天许窈不约甜橙，甜橙也想约许窈三人碰个面。 糖糖在待产，李岚依的上部戏拍完了在空窗期，许窈还在虎鲸那边靠发土味短剧积累人气，趁着三人都有空，甜橙要好好说一说短剧分发的事。 没想到甜橙还没开口，许窈先带来了华互的合作意向。 大平台抛来的橄榄枝，不接住岂不是傻？ “如果分成比例合理的话，我没意见！” 甜橙第一个表态：“我们已经有几部成品了，可以先拿到华互那边试试水。” 李岚依笑笑，借口一起上洗手间把许窈叫走了。 “你怎么回事？离婚后要跳槽去虎鲸的人是你，跳槽后成立短剧公司，又要转头和华互合作的人也是你，你这样反复横跳，很容易把虎鲸给得罪了，你可是和虎鲸签了三年独家约的，虎鲸要拿捏你的话很容易。等等，你该不会又要和顾峻和好了吧？如果是这样，你确实不用管虎鲸怎么想，再多的违约金对顾峻来说都不是负担。不过你要想好，把事业和顾峻重新绑定在一起，你俩哪天又闹矛盾了，你是不占主动权的。还有，我们掏钱出来和你一起搞短剧是想赚钱，不是为了给你俩的分分合合创造机会的！” 李岚依说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李岚依不反对和华互合作，短视频三大平台以华互为首，做短剧想绕开华互也不容易。 但与华互合作和“只与华互合作”是两回事，前者是正常商业考量，后者是许窈恋爱脑发作。李岚依愿意和许窈合作做生意是因为许窈展现了清醒，如果许窈变恋爱脑了，李岚依想的是赶紧撤退—— 听见李岚依的质疑，许窈并没有生气。 “完全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优先和华互合作的前提是华互能给更好的条件。如果虎鲸能给同样的条件，我也不拒绝优先选虎鲸。可不管选哪家，最后我们的短剧都是要全网铺开的，哪里有流量我们就朝哪里倾斜。” 李岚依表情稍缓。 “我还真怕你脑子不清醒了。” 李岚依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补完口红要走，许窈叫住她：“你讲过你爸欠了几百万赌债跑路的事，后来他怎么样了？” 李岚依一怔。 “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窈不好意思，“我就想着你现在这么有名，他会不会又来找你。” 李岚依面无表情将口红放进包里。 “他当然回来找我了。赌狗都是没有良心的，我当网红出名的第一年他就给我发消息了，我没有回他。后来他跟踪我妈找到了我租住的房子，我一开门就有几个人冲了进来，原来是我爸把高利贷收债的人带来了。他告诉那些收债的人我现在挣钱了，能帮他还钱，高利贷的人就逼我还，如果我不还他们就要打断我爸的手脚。我当然不会还，我又不是傻子，还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后面还有无数次在等着我！” 正因为知道，李岚依当时就说爱断哪只手就断哪只手。 李岚依为这事儿报过警，当时处理好了，后面她爸又找上门来。 “后来我爸学聪明了，他不带高利贷来找我，他说我不帮他还钱就去电视台说我弃养。我当时没这么红，心想还有这样的好事？我鼓励他赶紧去上电视，如果不认识记者我帮他联系都行，他反而不敢去了。” 真去了电视台，赌鬼爸爸的诉求得不到支持，挨骂的肯定是赌鬼爸爸。 李岚依能豁得出去，赌鬼爸爸反而闹不动了。 但真正为李岚依解决掉麻烦的还是李岚依妈妈。 “我妈被他逼急了，拿着刀要和他同归于尽，见他一次砍一次，他见我妈像是来真的也吓住了。在我这里讨不到便宜，高利贷那边又不断在逼他，他只能再次跑路。这一晃，我也有两年多没他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砍死在哪个角落了。” 几百万的赌债，李岚依不是还不起，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还。 还了一个几百万还有无数个几百万，毕竟她爸还活着，以前就赌，以后只怕会赌得更厉害。 “这样的爸爸，活着还不如死了……不过你忽然问我这事儿干嘛？” 许窈想了想，没对李岚依撒谎：“因为我刚得知，我爸欠下的三亿不是做生意亏掉的，其实是他借了钱去赌。你是我身边唯一有这样经验的，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迈过这道坎的，我主要是说心理上的坎。” 哐当。 李岚依的小手包整个掉到了洗手台盆里。 “三亿，都是他赌博输掉的外债？” 许窈点头。 李岚依哆嗦着捡起自己的手包，“还能怎么迈这道坎？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这样的爸爸死了才是对你最大的善，他要还活着，三亿外债不是结局而是开始！” 许窈实在太惨了。 惨到李岚依的经历对许窈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正如李岚依所说的那样，一死了之已经是许庆华对许窈最大的善良，一个死人起码不会增加新的债务。 许庆华赌博的事，温志成说了，顾峻也说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许窈还是想自己确认下。 上午说短剧的事，下午许窈就去见了王奎。 一见到王奎，许窈就开门见山直接发问：“王叔叔，您知道我爸到底输了多少钱吗？他真的是因为赌博才资金链断掉的吗？” 284：短剧投放，检测结果 王奎没想到许窈是问这个。 “谁告诉你的。” 王奎表情严肃，“是温志成说的？” 许窈点头，王奎背着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爸爸到底输了多少钱，他做生意喜欢多线投资，经常需要拆借资金，所以他一开始找我借钱周转我也没多想，等我听到风声发现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我劝过他收手，他说自己已经回不了头。我没办法，只能提醒你妈妈让她要注意你爸爸的资金动向，那时许家已是大厦将倾，我想着你妈妈能提前保留点资产下来也行，谁知道她完全没能领会我的意思，她以为我在说你爸爸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不过自从我找过你妈后，你爸老实了一段时间想各种办法挽救许家的生意，在他出事前给我说看好了一个新项目需要保证金，找我借一笔钱……早知道他是拿去赌，我不会借给他！” 王奎很唏嘘，没有那最后一次疯狂，许庆华说不定还活着呢。 王奎恨许庆华不争气迷上赌博，又恨许庆华孤注一掷选择绝路，在没有染上赌博前许庆华真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许庆华不死，王奎愿意帮他东山再起，只要许庆华同意戒赌—— 王奎停下踱步看了看许窈，也是咬牙做了个决定：“现在话说开了，你也知道你爸欠我们的钱是怎么回事了，你爸没给你们母女留下什么遗产，其他人的钱我不能做主，欠我的那些你不还也行！” 许窈眼睛发酸。 许庆华的朋友都还惦记着他，身为女儿的许窈怎么可能狠心不管。 许庆华和李岚依的爸爸不一样，李岚依爸爸是欠了赌债要把高利贷甩给女儿，许庆华则是选择自己拿命消债。 许窈把眼泪努力眨回去：“王叔叔，您和俞阿姨他们每个人的钱都是辛苦赚来的，你们不是开赌场的也不是搞高利贷的，那些债务都变更到了我名下，我肯定会继续还。” 李岚依说许庆华幸好死了。 许窈并没有这样想。 如果还完三亿外债，许庆华能死而复生，许窈还是愿意的。 王奎和温志成同频了，他也羡慕许庆华有许窈这样的女儿。 许窈走之前，王奎提醒她：“你要提防一下温志成，他应该是最先知道你爸赌博的人。他和你们家一向亲近，知道了这样的事居然连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你妈，这个人的心思很深，你妈和他再婚也不知能幸福多久。” 幸福？ 许窈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林美娴和温志成的婚姻是幸福的。 “谢谢王叔叔，我会注意的。” 从王奎这里没得到太多有用信息，许窈也不失望。 至少，证实了许窈的一些猜测不是凭空幻想，温志成这个人确实不对劲。 温志成不对劲，林美娴还嫁给了温志成，许窈很是担心林美娴。 她想和林美娴再谈谈，林美娴不是说和美容院约好了就是要去见沈二太太，有点躲着许窈，许窈一时间也有些无从下手。 许窈去银行查过，林美娴给的银行卡里居然存了一千多万。 给人牵线搭桥，这么挣钱？ 许窈暂时没动林美娴银行卡里的钱。 一边是林美娴逃避和许窈见面，另一边还有短剧的事等着许窈推进，她并没有糊弄李岚依，短剧公司制作出来的几部成品，许窈亲自出面找虎鲸的副总谈了。 许窈在虎鲸账号的土味短剧已经免费更新到50多集，副总对甜橙新出的几部短剧很感兴趣，不过说到双方分成，虎鲸这边给的条件确实不如华互。 “有平台才有流量，你们说是不是？” 甜橙看了许窈一眼，笑着点头：“您说的对，有平台才有流量，平台的支持是最重要的！” 嘴上这样说，甜橙心里已经放弃了把虎鲸作为首选投放平台。 虎鲸和华互的理念差别太大了。 虎鲸觉得平台高于一切，所以平台应该拿更高的分成。 华互不在意短剧那点收益，更想用新颖的内容留住用户，所以不在乎短剧出品方分更多的钱。 甜橙偏向了华互，也没打算得罪虎鲸。 公司内部对短剧也有评级的，甜橙准备把评级高的短剧优先给华互，评级没那么高的短剧给虎鲸，同时还要在西柚投放，三大平台都不得罪。 和华互优先合作是许窈联系的，按理说本该由许窈去和华互对接，许窈说自己和虎鲸签了独家约再和华互走太近不合适，甜橙一想也对，就自己出面和华互敲定短剧投放了。 从华互回来，甜橙既激动又忐忑：“华互不止找了我们一家公司合作，只是其他人还不知道短剧能不能赚钱，拍摄的进度要慢很多。” 甜橙打听到了竞争对手们的进度，心中激动。 等竞争对手们摸清短剧的门路，这边已经有了很多成品剧推出，头汤已是喝了，剩点残羹给竞争对手们填肚子也没关系。 忐忑的是短剧一上平台，真正花钱的地方就要来了。 得买量！ 有量才有播放，有播放才能赚钱。比起买量的大笔开销，剧本和拍摄那点费用简直不值一提。 甜橙有才华也有能力，但她没做过这么大生意，短剧公司的大部分资金都是许窈三人出的，许窈三人从来没质疑过甜橙在内容创作上的能力，既不干涉甜橙的剧本也不管甜橙怎么选演员。这样高的信任度，她搞出来的短剧却没赚到钱，那还有什么脸面见江东父老？ 许窈倒是想得开：“先试试水，不行再换别的风格，我对你有信心。” 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许窈有承受亏损的准备。 甜橙握拳，“如果不如我们预期，我再调整后面待拍的剧本，一定能让咱们公司赚到钱。” 许窈以为甜橙已经和华互那边谈好了，剩下的事就不用她再管，没想到当晚却接到了顾峻的电话。 “窈窈，我能见见你吗？” 许窈正要拒绝，电话那头，顾峻补充道：“我不是要纠缠你，我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该和谁说，我和jason做的dna检测出结果了，我俩居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285：去做更有意义的事吧！ 如果不陪许窈去看极光，顾峻就不会在芬兰碰见jason。 从没见过面的亲兄弟在25年后的异国他乡重逢，或许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的安排，许窈恰好还是见证者。 沉默片刻后，许窈问顾峻在哪里。 “我就在你们小区外面。” 想到顾峻的身份刚在公众面前曝光，许窈出门前戴了个口罩。 顾峻的车停在小区对面，还是两人离婚前刚换的那辆，许窈一眼就认出来了。 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许窈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静：“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做dna检测？” 顾峻要想做检测的话，jason刚回南城那会儿就可以做，那时没做，就是顾峻不想做。对顾峻来说，生母傅虹出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和jason确实没有做dna检测的必要。 顾峻改变主意，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傅虹又作妖了？ 离婚后两人消息不共享，许窈这边的很多决定都是公开的，所以顾峻能看到。顾峻这段时间的动向，许窈却不知情。 jason是顾峻同父同母亲弟弟这事儿，对顾峻来说应该是挺大的冲击，这也是许窈今晚愿意出门见顾峻的原因——除了找她，顾峻大概也找不到其他人能聊这件事了。 顾峻简单讲了一下前因后果，包括男人为傅虹辩解当年的“出轨”另有隐情，顾峻都一股脑告诉了许窈。 许窈没想到顾峻这么快就把傅虹背后的男人挖出来了。 男人带着《黑海》回国，顾峻刚好公布身份，这操作估计也把男人打懵了，不知该怎么应对顾峻，直接扔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这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 “你知道那个男人会在最近回国？” 许窈怀疑一切都在顾峻掌控中。 顾峻也没否认：“jason说要让人把《黑海》寄回国，我就猜到了有这个可能。我曾无数次幻想傅虹会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抛夫弃子，真正见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顾峻憎恨着傅虹，也憎恨着傅虹的“奸夫”。 傅虹抛夫弃子是恶，奸夫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也要搅合在一起，顾峻的家破人亡是两个人一起导致的，谁都不无辜！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傅虹的奸夫甚至是顾峻的假想敌。 特别是当顾峻发现这个“奸夫”很神秘后，顾峻就更想和对方过招了。 结果对方竟那么普通。 普通到顾峻积攒的怨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许窈想了想，“或许不是对方不厉害，是你现在站的高度不同，一般厉害的人已经入不了你眼。如果你觉得那些人不再值得你浪费时间，你可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 顾峻在学校演讲时说的，华互的研究方向，给学校捐建实验室，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事啊。 哪怕不做什么前沿性的研究，不做公益项目，就是单纯想把华互继续做大做强，不也比和傅虹的奸夫较劲儿强？ “你去和对方比较都是降低你格调！” 一个介入别人婚姻的男人，哪怕有些成就，人品也很差！ 许窈看不上这样的人，也觉得这样的人不值得顾峻浪费太多时间。 许窈把话说完，车厢里安静了很久。 顾峻忽然问许窈：“你还怪我吗？” 许庆华赌博的事爆出来，顾峻还以为许窈会大受打击，没想到许窈很快就满血复活了，让顾峻再一次见识到了许窈超强的愈合力量。 如果许窈能原谅许庆华，那他，是不是也会被许窈原谅？ 许窈转头看着顾峻：“老实说，一开始我也是很痛苦的，但现实生活容不得我颓废太久。无所事事的人会陷入感情的折磨，像我这么忙的，感情想来折磨我都得排档期。我离婚是因为我们的婚姻建立在谎言上，我没有信心和你走下去了。” 除开欺骗，顾峻对她确实不错，她想起顾峻时会心痛而不是憎恨。 顾峻听懂了许窈的意思。 感情对现在的许窈来说是排不上档期的，她没空去恨，也没空去爱。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峻没再说感情的事，离婚后还能和许窈这样聊天，顾峻目前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许窈的话对他来说不全是安慰，他确实有所收获。 许窈戴上口罩下车，对着顾峻挥挥手，慢慢消失在顾峻的视野中。 顾峻的心变得很平静。 那些汹涌湍急的感情已经被顾峻驯服了。 汹涌湍急的激流伤人伤己，宁静的湖水更具有包容性，爱一个人不是要将对方的翅膀折断禁锢在身边，看着对方迎着风浪而上展翅高飞亦是一种胸襟！ …… 第二天一早，顾峻拿着检测报告去见了jason。 jason翻开检测报告的手都在抖。 “我、我……” “你是顾家的孩子，是我的亲弟弟。” 顾峻问jason愿不愿意去一趟墓园。 “爷爷奶奶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顾文庭死的真不值啊。 顾峻不是因为jason是顾家孩子才这么想，从前他就这么想。一个人都有勇气死亡了居然没勇气活着，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顾文庭除了是傅虹的丈夫，还是顾海山的儿子，是顾峻的爸爸。因为傅虹走了，顾文庭就把自己其他身份忘掉了，那么轻易结束了自己生命——顾文庭还不如许窈豁达！ 所以顾峻只想带jason去给爷爷奶奶扫墓，顾文庭那边只是顺便。 “我去！” jason也需要这种身份转变的仪式认可。 顾峻带着jason去了墓园，jason还意犹未尽，他还想去顾峻和顾海山住过的老房子。 “如果不是被带走，那也该是我长大的地方，对吗？” jason以前觉得自己的家是那栋联排别墅，是那个画画的房间，是房间的窗景。 现在他觉得，“家”其实并不是一个固定的住处，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他没能和顾家其他人一起生活过真是太遗憾了。 当顾峻带着jason来到原来的老房子时，jason怔怔了很久。 “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哥哥，只不过以前我不知道是同父同母。你问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当时没回答你，后来你就再没问过。” jason转头问顾峻：“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286：弟弟对哥哥的保护 看看那些明星模仿秀嘉宾就知道了，这世上并不缺长相相似的人，jason也不是随便乱认哥哥的。 看见顾峻，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哥哥。 他还曾说过不是傅虹告诉他的。 顾峻福至心灵：“是你那个安叔叔？” jason先是点头又摇头，“叔叔没有直接说过，但我确实是通过他知道的。我知道有你的存在后，偷偷来看过你，你没发现我。” jason那时已经知道顾峻是被傅虹抛下的大儿子。 他到学校找过顾峻。 他看着顾峻每天穿着校服上学放学，看着顾峻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捡瓶子。 jason当时很羞愧。 同样的妈妈，不同的生活。 jason想不通傅虹为什么要这样对顾峻，哪怕不能把顾峻带在身边，偷偷接济一下也不行吗？ 只要他少上几节小课都够顾峻一期的学费了。 然而jason也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他读着昂贵的私立中学，学着绘画，吃穿住行都很优渥，身上却没有可以支配的零花钱。傅虹觉得他什么都有了，不需要零花钱，所以他也就一直没有零花钱。看顾峻过得不好，jason帮不上忙。 他跟踪过顾峻好几次，有时本该是去美术老师那里上课的，jason会偷偷跑来看顾峻。 jason不擅长说谎，缺席了绘画小课，很快被傅虹发现了。 傅虹气疯了，把jason的画板砸了，用画笔和颜料扔他，说jason浪费了自己的天赋也浪费了她的付出。因为jason始终不说自己逃课去了哪里，傅虹就把jason关在门外反省。 “那天我在院子里站到半夜，是叔叔把我带回去的。他很耐心问我去了哪里，我说是去跟踪你，他让我不要在家里提你的名字，说妈妈听不得一个‘顾’字。还说如果我不能成为妈妈想要的画家，我也会像你一样被抛下……对不起，那个时候的我太胆怯，我没有勇气和你相认。” 如果当时能再勇敢点就好了。 那他可以早点有哥哥，也还能见到爷爷。 jason的声音又有点哽咽，但他这次没有再哭出来。软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jason不允许自己再哭。 顾峻静静听他说完。 “就算那时候你有勇气和我相认，我也不会接纳你。我以前是个非常阴暗的人，我会用最尖锐恶毒的话来攻击你。错误的时间提前相认未必是好事，你不会是现在的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 那时的顾峻不仅是贫穷，他还没有遇到许窈，他没有体会过像太阳一样爱，绝对不会接纳jason。 兄弟俩在顾家老房子里坐了一会儿。 回去的路上，jason问顾峻是不是真的很爱许窈。 “没有许窈的话，哥哥会幸福吗？” “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 ——那就是不幸福呗。 jason点头：“我知道了。” jason说自己打算和安叔叔见面，并要求顾峻这一次不要再“监听”，“哥，你能相信我一次吗，就这一次，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jason的语气几乎是哀求了，顾峻终是点头。 “……好。” jason笑容真诚：“你吃了那么多苦也该幸福了，我很喜欢许窈当我嫂子。” 顾峻听着这话十分顺耳，“慢慢来吧，我会让她重新接受我的。” 两人一起回到联排别墅，jason拿上房子钥匙出门，这一次顾峻说话算话没让人再跟着。还是那家咖啡厅，jason约了安先生单独见面。安先生比jason到的早，jason看见安先生在用手机刷短视频。 安先生看见他一个人过来很惊讶：“顾峻呢，你不是说他想见我吗？你们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吧，我没骗他，你们真的是亲兄弟。” “结果出来了，我们确实是亲兄弟。不过哥哥今天不会过来，约叔叔见面是我自己的主意。” jason的话让安先生皱眉。 “顾峻为什么不来，我不是说过要给他解释你们妈妈当年离家的事吗？” jason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从侧面看去，他的轮廓真的和顾峻很像。 jason是有意在模仿顾峻。 顾峻说话时声音不会太高，语速也不快却很有信服力。 jason想，那是实力带给顾峻的底气。 jason没有顾峻的实力，他想通过模仿顾峻来达成目的，毕竟他要处理的事关系着顾峻的幸福。想到自己正在为哥哥争取幸福，正在保护哥哥不受伤害，jason就有了勇气： “知道她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有必要吗？原因改变不了结果，她的选择确实造成了顾家陷入困境，我觉得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叔叔，你带着我妈离开南城吧，你们再不要回来，哥哥也不至于追到国外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就像之前那么多年一样，不要打搅哥哥的生活已是对他和对我最好的补偿。” jason的精神状态糟糕时和人交流都有问题，不可能说这么长一段有条理的话。 安先生很惊讶。 一段时间没见面，jason的变化真的很大。 安先生甚至都有一瞬间的动摇：或许把jason留在南城才是对的。 下一秒，安先生又清醒过来。 把jason留在南城的话，傅虹是不会同意的。安先生多年来对jason疼爱如亲子，如今长居国外，有jason在身边也是一种情感慰藉。 安先生眉头紧皱：“或许你妈妈需要补偿顾峻，但对你，她已经是百分百的付出，你要找她要什么补偿？听你的意思是不跟我们一起走对吗，那你妈妈也不会走的！” jason不擅长争辩，他也不想争辩，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jason拿出手机，“叔叔，你看过这个视频吗？” 安先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偶尔会刷到，说是什么大数据推荐的原因。” jason喃喃道：“大数据有时比我们更了解自己，人会口是心非撒谎，大数据不会。我们搜索过什么，关注过什么都会留下痕迹，就像我们曾在一个城市生活过很多年，那痕迹岂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只要你和我妈别回来，哥哥就会幸福，我也会幸福，很多人也会幸福。” jason用手指划过一个又一个短视频。 “你知道吗？哥哥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姐姐，那个姐姐和我一样是学画画的，那些年我没有参加的美术比赛她还拿过奖，我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字。虽然她现在因为一些事放弃了画画，但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过得很不错，我想要她继续当我嫂子。” 安先生看看jason又低头看手机，终于明白jason在说什么了。 安先生嘴唇动了动，整个人五官都呈现出一种下垂的灰败。 287：都是有事业心的女人 jason又赢得了一场谈判！ 安先生同意了带傅虹离开南城。 同一时间在华互，顾峻和沈仲军签下了合作协议。 双方的法务和助理将一间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协议文件涉及方方面面，需要签字确认的地方都有几十处可见这次合作谈得有多么细。 当所有的合同完成签字后，沈仲军起身与顾峻握手：“沈家必将全力以赴，不辜负顾总的信任！” 人对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总会特别珍惜，沈仲军想和华互合作铺垫了那么久，临门一脚又有港城郑家跑来摘桃子，最终顾峻还是选择和沈家合作，沈仲军都这把年纪了竟也难掩激动。 “是我们要一起全力以赴。” 顾峻笑着纠正了沈仲军的说法。 沈仲军哈哈大笑：“对对对，是我们一起全力以赴。” 签约前的试探期已经过了，现在是刚刚签约的蜜月期，顾峻与沈仲军说笑着往外走，正好看见江执言陪着郑薇儿往这边来。 沈仲军脸上笑容立刻收了：“这是……” “郑小姐今天入职华互。” 顾峻轻描淡写，沈仲军心中庆幸：幸好已经签完合同了！ 不过郑家脸皮也是厚，合作没谈下来还把郑薇儿塞到了华互上班，沈仲军想了想，脸上的表情换成了担心：“郑小姐入职华互，窈窈侄女知道吗？不是我想多管闲事，窈窈眼里容不下沙子，我怕……” 顾峻点头，“我不会瞒着她。” 许窈投资的短剧公司已经在和华互合作了，郑薇儿入职华互的事不是秘密，不需要顾峻主动说许窈也能知道。 沈仲军适可而止：“哎，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多嘴了。哪天有空，顾总来家里吃饭？” 沈仲军又想替顾峻和许窈制造见面机会了，这一次顾峻没同意：“我们还是先做正事吧。” 沈仲军不知道顾峻是什么打算，笑着点头：“好好好，先做正事。” 男人嘛，有了事业成功才有魅力，顾峻要是个恋爱脑也不会把华互做这么大。 郑薇儿也知道华互已经和沈家签订了合同，办了入职手续，郑薇儿特意来和顾峻打了个招呼，看见沈仲军也笑盈盈的，看起来没有半点芥蒂。 “听说今天沈伯父和华互签约啦，恭喜沈伯父了！” 郑薇儿笑语盈盈，“我在华互上班，以后和沈伯父见面机会也不少，沈伯父可要多照应照应我。” 沈仲军点头：“那是自然。你伯母前两天还说呢，她认识几个青年才俊很不错，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好呀，伯母有空可以把他们联系方式发给我，我会和他们接触的！” 郑薇儿落落大方，沈仲军便没再说什么。 顾峻和江执言交换了一个眼神，“我陪沈先生吃饭，你一起去？” 江执言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江执言没那么闲陪郑薇儿办理入职，两人是在楼下碰见的，江执言更在意华互和许窈那边合作短剧的进展。那个短剧公司听说糖糖也投钱了，若是亏了，糖糖养孩子的奶粉钱就缩水了，江执言就对这事儿很上心。 顾峻陪着沈仲军走了，江执言也去盯短剧了，郑薇儿一个人留在原地。 顾峻是华互大老板，江执言是华互二老板，这两个男人都心有所属——那也和郑薇儿没关系，这两个男人她谁都不爱慕。 但是，他俩得有一个人爱慕她才行。 沈家只是和华互达成了海外合作的协议，郑家可以在大本营撬开一个口子。 这么大一块蛋糕放在两个年轻人盘子里，谁不想啃一口？ 郑薇儿既没有缠着顾峻也没去骚扰江执言，她办完入职手续后就在自己办公室打开了电脑。电脑里有郑薇儿完成一大半的方案，顾峻在学校演讲时说的那些设想，郑薇儿已经整理成了可以真正落地的方案。 花瓶不是郑薇儿要走的路子，她得让顾峻看见她的工作能力。 这也是郑薇儿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顾峻喜欢有事业心的女人。 …… 有事业心的女人许窈正在做直播前的准备。 在土味短剧更新到60集之后，许窈在虎鲸也要开第一场直播了。 这场直播许窈不带货，单纯和粉丝们聊天。 用许窈的话来说是先和粉丝们培养一下感情。 捞女捞男骗钱之前都要先和目标培养感情，网红也没有一上来就要割韭菜的道理。 “虎鲸的人气起来了，但那些新关注的粉丝还不信任我。” 许窈的第一场直播，虎鲸给了一部分量，许窈的工作室也花钱买了量，直播一开涌进来好多人，绝大部分都是催着许窈更新土味短剧的，满屏的弹幕看得许窈眼睛都花了。 对于虎鲸来说许窈是过江龙，她跳槽过来拿了虎鲸的流量扶持，虎鲸本土的大主播们肯定有不服气的。 直播一开，许窈刚和粉丝们聊几句，立刻有主播来pk。 pk啊？ 好好好！ 许窈二话不说就点了接受。 她又不怕pk。 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许窈都会。跳舞她是练了很多年的，基本功还在呢，唱歌虽然不是专业的，这不还有声卡可以修音吗，走不走调其实不重要，重要是敢开口唱！ 直播间嘛，要的就是热闹的气氛，所有pk许窈都来者不拒，来挑战的主播们反而给许窈的直播间增加了看点。 许窈这样放得开，弹幕更疯了。 有一个颜值主播来pk许窈跳舞，音乐一响，对方的身子像水蛇那样扭动。 够魅，够劲儿，味儿实在太对了，别说虎鲸的用户们喜欢，华互和西柚的用户们也不会拒绝啊！ 食色性也，许窈该怎么应对？ pk的女主播香汗微微，“姐姐，该你啦～” 一声姐姐把许窈高高架起，许窈是已经成名了，能拉下架子跳这种擦边舞吗？ 女主播在等着许窈应战，许窈这边粉丝也很激动。 有人叫许窈跳，有人叫许窈别上当，这什么pk啊，分明是来蹭许窈人气的！ 许窈一拍手，“跳舞没什么新意，我给大家舞个剑吧。” 你舞什么，舞贱？ 助理给许窈拿来一把剑，直播间的观众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舞剑。 ——好家伙，许窈还会舞剑呢？！ 288：武打巨星不擦边 筱玲把表演的剑给许窈送去时，华彬还紧张呢。 “没开刃的吧？” “当然没开刃！” “那就好……不过她怎么会舞剑？” 这是提前有准备了？ 华彬疑惑，筱玲却对许窈充满信心：“彬哥你说什么呢，哪有许窈姐不会的项目！” 华彬看筱玲的眼神就像在看脑残粉。 直播间，许窈已经拔剑出鞘，一句“献丑了”，起手式居然很标准。 “她还真会啊？” 华彬的疑问也是直播间观众的疑问。大家没想到许窈是真会舞剑。 ——她最早可是做穿搭博主的啊！ 许窈舞剑的动作有缓有急，如行云流水般流畅，配上事先准备好的音乐，直播间像炸鱼一样热闹。 她不仅会舞剑，水平还不低呢。 一段舞完，许窈也有点微喘，直播间弹幕都在刷“再来一段”，许窈问和自己pk的女主播：“还来吗？” “不、不来了……姐姐真厉害……” 女主播磕磕巴巴的。 女主角走擦边路线，许窈一把剑舞得杀气腾腾，大家摆明不是一个赛道的，女主播莫名有些心虚气短。 许窈意犹未尽：“真不来啦？好吧，我也不勉强你，明天有空再来看我。” 对面的女主播直接切断了pk。 华彬准备让人把许窈舞剑这一段剪出来，等许窈直播结束后放出去。这一段很英气的舞剑表演和许窈以往的形象差别挺大的，华彬觉得是不错的卖点。 没人来pk许窈了，许窈有一搭没一搭和粉丝们聊天，弹幕都在夸她舞剑漂亮，问她考不考虑拍其他题材的短剧。 “你拍打戏肯定也好看！” 看见粉丝刷这样的弹幕，许窈一本正经：“我现在拍的不就是打戏吗？隔两集就要打一次呢。” 直播间的粉丝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许窈在说什么。 土味视频的打耳光戏份……也叫打戏？ 反应过来的粉丝们纷纷大乐。 撕逼和耳光确实也是打戏啊！ 一时间满屏留言都是“武打巨星”，华彬简直乐疯了：好好好，这一届粉丝很好带啊，连营销的标题都帮忙取好了。 武打巨星直播到晚上11点下播，筱玲递水递毛巾忙得不亦乐乎，华彬问许窈是在哪里学的舞剑，许窈说少年宫。 华彬愣了：“真的假的？” “我撒这个谎做什么？” 许窈确实没说谎，舞剑是小时候在少年宫学的，感谢林美娴给她报了一堆才艺班。不过小时候学过的才艺这么多年过去只留下点底子，为了今天这一段表演，许窈已经连续在家偷偷练了一个月。 决定跳槽来虎鲸的时候许窈就在准备了，新平台新气象，以前的那些美妆视频在这里不吃香，不想学其他人摇花手就得拿出其他能吸引眼球的才艺。 舞剑是许窈精心挑选的项目，有观赏性也有反差性。 武术主播来一段舞剑不奇怪，美妆网红来一段舞剑一定让人印象深刻。 听着华彬说要把舞剑那段单独剪出来，许窈很赞同：“花点钱买个热搜吧。” 卸完妆换了衣服，筱玲送许窈回去。 上车时，许窈总有一种自己在被人窥探的感觉。她眺望街道对面，这个时间点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城市的路灯依然在亮，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则充满未知的风险。 工作室的新地址被粉丝盯上了？ 许窈叮嘱筱玲：“你明天记得提醒彬哥再帮我找个专职司机，最好找个退伍军人。” 筱玲听懂了许窈的意思，不由紧张：“许窈姐，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 许窈摇头：“目前没有，不过小心一点没错，我们经常半夜才收工回家必须考虑安全性。” “好！” 筱玲不敢掉以轻心，决定回家后就给华彬发个消息说这事儿。 许窈乘坐的保姆车已经走远了，一个人走出了路灯光亮所不能及的角落，盯着保姆车驶离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 …… 清晨，傅虹在酒店的餐厅找到安先生。 “你昨晚去了哪里，怎么半夜都没回来，我敲你门也没人应。” 安先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明明当了jason那么多年“继父”，回了南城倒和傅虹在酒店住两个房间。傅虹昨晚有事想找安先生说，打电话关机了，敲门也没人应，傅虹就知道安先生是出去了。 大晚上的，安先生一个人去了哪里？ 面对傅虹的质问，安先生没说话，他用餐厅的面包片给傅虹做了个三明治。 “先吃饭吧，等吃完饭再说。” 傅虹哪有心情吃东西啊。 然而餐厅这么多人，再争执下去就要被人围观了。 傅虹忍着不适吃了几口三明治，安先生自己也吃了点东西。顾峻派来的两个女保镖还是寸步不离跟着傅虹，安先生说话也有顾虑。 放下杯子，安先生告诉傅虹：“国外的生意不能长久没人管，我准备过几天就回去。” 傅虹眉毛一拧：“jason同意离开南城了？” 安先生摇头，“我和临森谈过了，他留在南城，就我俩回去。现在dna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他是顾峻的亲弟弟，顾峻只会对他更好。临森也是一个大人了，雏鸟终有离巢时，是时候让临森试着独立了。” 傅虹难以置信：“你怕顾峻怕成这样？要走你走吧，我不走！” 安先生沉下脸：“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已经决定好了通知你，你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了。放心吧，在离开南城之前我会让你和临森见一面，母子俩面对面坐着把话说开。” “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傅虹听出了安先生的意思，“如果我不和你一起离开，你是不是就不准备管我了？” 安先生点头：“对，我就是这意思。” 傅虹气得浑身发抖，安先生却一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的样子，两个女保镖面面相觑：这情况要赶紧和顾总汇报啊。 ——因为顾峻答应了jason没派人跟着，所以顾峻也不知道jason到底和安先生谈了什么。 傅虹和安先生在一起多年，了解安先生的脾气，知道他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 傅虹觉得安先生是怕了顾峻。 傅虹没在餐厅和安先生争吵，她回房间后拿出自己抄下来的一个电话号码。 当初jason背着傅虹和江执言签下定制画的合同，傅虹拿江执言没办法，就是这个未知号码主动找上门来指点傅虹利用舆论反击江执言。 289：江老太太的立场 事实证明那点舆论对江执言也没什么大影响，等江执言花八位数买下jasona的画作，舆论更是彻底反转了。 所以，指点傅虹对付江执言的人根本没帮上忙。 但傅虹还是联系了对方。 没办法，傅虹这些年主要工作就是培养jason当画家，她自己没有工作也不做生意，如果安先生不帮忙，傅虹在南城没有任何人脉——即便有，人家也不会傻到为了傅虹和华互老板对上，连安先生都放弃了，其他人和傅虹可没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傅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电话主人身上。 江执言是华互股东，顾峻是华互老板。 和江执言不对付的人，可能和顾峻也不对付。 等傅虹拨通电话，那头传来略显苍老的女音： “傅女士好呀。” “你是谁？” 傅虹记得上次可不是这声音。 对方没有解答傅虹的疑惑，只说傅虹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安排一次见面。 “我这边总有人跟着不太方便见面……” 傅虹想到那两个甩不掉的女保镖就心烦。 电话那头的人却不太在乎：“跟着就跟着吧，我住的地方她们进不来的，顾峻再是人中龙凤也得给我一点面子。” 这语气真狂啊！ 傅虹越发好奇号码主人的身份。当天下午，傅虹就背着安先生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到了地方，两个女保镖被拦了下来。 两个女保镖联系顾峻，顾峻一听地址并不意外。 “你们不用起冲突，原地等着就行，我一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顾峻又叫来江执言：“老太太在南城呆了这么久还不想回去？” 江执言本来还挺高兴的，许窈那边送来的短剧在华互反响不错，糖糖这次肯定能赚到钱。 这喜悦来不及和顾峻分享，就听顾峻提到了江老太太久居南城的事，江执言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江老太太人在南城还算低调，上次公开露面还是沈二太太的生日派对。不过顾峻忽然提起，江执言就知道老太太肯定是背地里搞事儿被顾峻知道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如果现在有空的话，陪我去看看老太太？” 顾峻不想背后说人坏话，让江执言亲眼去看见最好。 “现在就去？” 江执言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顾峻合上电脑起身：“对，就是现在。” …… 两个女保镖还真的没能跟进去。 因为房子的主人这边跟了更多安保人员，两个女保镖势单力薄又接到顾峻吩咐说不能起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傅虹进了房子。 傅虹还没见到房子的主人，已是神清气爽。 总算有人不怕顾峻了！ 一个衣着考究的老太太在花园里等傅虹。 傅虹和艺术品打交道，对那些奢侈品也关注，一眼就认出了老太太衣襟上的胸针是某个品牌的高定系列。这打扮，这房子，这派头，傅虹说话声音都放轻了。 “您是——” 这个体面的老太太，傅虹不认识。 江老太太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是江执言的奶奶。傅女士，坐下说话吧。” 傅虹惊讶。 这老太太竟是江执言奶奶！ 江执言的奶奶，怎么会教她去联系营销号接受采访说江执言的坏话呢？ 傅虹百思不解，江老太太问傅虹想喝什么茶，傅虹都心不在焉。 “傅女士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找自己亲孙子的麻烦？其实没别的原因，我就是觉得他不懂事。不管傅女士和顾峻怎么闹，你们母子之间的事外人都不该插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傅女士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江老太太居然如此讲道理。 每一句话都很符合傅虹的心思，傅虹忍不住点头附和：“您说得太对了！” 江老太太叹气：“执言父母去世早，我心疼这孩子双亲不在了，对他多有娇惯，让他的性格保留了很多天真。所以他觉得娶网红也没什么关系，觉得在公司里当个二把手听顾峻吩咐就很好了。别人整天想着争权，他不争，顾峻怎么说他怎么做，习惯了去执行顾峻的吩咐。” 江老太太话里话外似有对顾峻的不满，觉得亲孙子江执言不该屈居顾峻之下。 傅虹听得很认真。 之前想不明白顾峻是怎么发家的，从江老太太嘴里终于知道了原因。 性格天真的豪门少爷江执言投资了顾峻的项目，豪门少爷出钱出人脉，顾峻只管技术。恰好碰上了风口，华互在短视频赛道做大做强，顾峻也就成了顾总！ 若不是江执言太天真，顾峻怎么可能当华互大股东？ 投资人拿走公司股份大头才是正常的，更狠一点的还会把持股少的创始人从公司踢走。 “我倒是不在乎执言占华互多少股份，我就觉得这孩子不能永远当顾峻的跟班呀，他要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有自己独立的决策……傅女士你说是不是？” 江老太太说话不疾不徐，傅虹的心却怦怦跳。 傅虹听懂了，江老太太不是在针对江执言，而是要针对顾峻！ 营销号们扒过江执言的身世，把江家说得非常厉害，傅虹不由期待起来：“您想怎么做，我可以配合。” 一般当妈妈的听到外人要对付自己儿子，一定会帮自己儿子。 傅虹是个特例。 顾峻创业成功，傅虹并不骄傲，她想的是江家若是收拾了顾峻，顾峻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狂？ 故而傅虹很想配合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知道傅虹在想什么，有这样的亲妈是顾峻的不幸也是江家的幸运。 江老太太十分真诚劝傅虹：“傅女士，你该多关心关心顾峻。没有父母的关心总是不完整的，顾峻同样会缺爱。” 不缺爱，顾峻就不会对林美娴那么尊重了。 不缺爱，顾峻也不会对许窈那么深情。 有些东西是钱能解决的，有些东西则不行，特别是当一个人不缺钱了，那他就会更在意钱买不到的东西。 顾峻就是这种情况！ 傅虹愕然，江老太太居然劝她和顾峻和好？ 这老太婆，是不是吃错药了！ 290：老太太的指点 傅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江老太太暗骂蠢货，耐着性子劝傅虹：“顾峻很小时候就和你分开了，你们没有感情基础，想让他听你的话，是不是得先培养一下感情比较好？” 傅虹嘴硬：“他听不听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老太太收了笑脸：“你要是这态度的话我帮不了你。你走吧，我也想看看南城还有谁敢顶着压力帮你。” 除了江老太太，整个南城再没人会帮傅虹了。 难道沈家不知道傅虹存在吗？ 沈家只会做让顾峻高兴的事，顾峻一天不承认傅虹，沈家就假装不知道傅虹存在。 江老太太脸上带着讽刺，这女人蠢成这样竟也能生出顾峻那样的儿子，看来基因遗传真是有太多不确定性啊！ 被江老太太冲了两句，傅虹满脸通红。 想转身就走又不敢，傅虹知道江老太太说的是实话。 找遍南城都不会有第二个江老太太愿意指点她了！ 坐在江老太太豪宅的花园里，傅虹摆不出架子，脸红了又白，迟疑半晌还是向江老太太低了头：“刚才是我太失礼了，您别和我计较，我也是被顾峻气昏了头。” 傅虹承认自己拿顾峻没办法。 就算她想低头搞好关系也没有突破口。 顾峻根本不会见她！ “……我该去华互堵人吗？” 像上次给江执言添堵一样，利用舆论压力逼顾峻出来面对她。 傅虹想的主意让江老太太无语。 蠢货，蠢货！ “你能走到华互大门吗？” 江老太太反问傅虹，傅虹想到了顾峻派来跟着她的两个女保镖。目前为止那两个女保镖还没对她动过粗，但她若要去硬闯华互，那两人不会无动于衷的。 江家应该比顾峻厉害，能压住顾峻的只有江老太太。 傅虹求江老太太帮她，江老太太强调再三：“我是好意帮你们母子缓和关系，假如最后结果不如预期，你也别怨我！” 傅虹忙说不会。 江老太太拿出手机翻出了许窈的账号给傅虹看：“你可以找她当桥梁，如果她愿意帮你，顾峻肯定会原谅你。” 江老太太手不小心点进了许窈账号的最新视频，那是从许窈的直播剪辑的舞剑片段。 柔美和英气在许窈身上结合得很好，这是一段很吸引眼球的视频，傅虹看得眼睛都不眨，江老太太叫了好几声傅虹才回神。 “她是谁？” 傅虹问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还奇怪呢，“你回南城这么久了，没刷到过她的视频？我听说她现在是挺火的网红。” 刷到过视频吗？ 可能有吧。 网上的视频都有滤镜，镜头呈现的长相和现实里有不小差距，傅虹即便偶然刷到过也不会看这么仔细。傅虹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刷短视频上面的都是底层人士，像她这样的人才不会天天抱着手机刷短视频呢。 江老太太揭晓谜底：“她叫许窈，是顾峻的前妻。两人短婚不到一年就离了，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顾峻至今对她念念不忘。如果她愿意帮你，你和顾峻缓和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傅虹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江老太太的话她过耳没过心，也没给江老太太及时的回应。 看着傅虹蠢蠢笨笨的样子，江老太太都怀疑自己找傅虹当棋子是不是错了。罢了，如果傅虹不蠢笨，也不会当她棋子了。 “顾总来了。” 助理走到江老太太耳边低语，江老太太面色不变：“没关系，请顾总进来吧。” 助理迟疑：“少爷和顾总一起来的。” 顾峻把江执言也一起带来了？ 江老太太还没说话，江执言已经冲进了花园。 亲眼看见傅虹和江老太太坐在一起喝茶，愤怒简直要击穿江执言的大脑。 “奶奶？！” 江执言愤怒江老太太干涉顾峻的家事，更怕这种干涉背后藏着其他目的。不把江明葭强塞给顾峻了，又要从顾峻生母入手了是吧？ 江老太太倒是淡定，邀请顾峻和江执言坐下说话。 顾峻怎么可能和傅虹坐一起。 “之前的媒体采访，是您安排的。” 顾峻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江老太太很痛快承认：“是我。你别误会，我倒不是要针对你，其实你的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你自己不想公布身份总躲在执言后面，总推他出面替你处理这些事，我这个当奶奶的也不太舒服。我让傅女士接受采访，就是想让执言清醒一下，希望那些不同的声音能把他骂醒。执言真是一心对你，你不想认亲，他帮你出面和傅女士接触，你要认亲，他又花上千万买下你弟弟的画，出钱出力帮你捧红弟弟。” 江老太太把锅甩给了顾峻。 顾峻没说话，江执言非常生气：“顾峻没有强迫我做什么，能帮他做点事我很乐意。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勉强我，我买jason的画是因为我自己喜欢那幅画，而不是想讨好顾峻！” 江老太太表情无奈：“你喜不喜欢艺术品，我这个当奶奶的能不知道吗？花上千万买跑车是你能做出来的事，花上千万买一幅画……退一步讲，顾峻弟弟的画值上千万吗？” 江老太太的话一下子得罪了三个人，心不在焉的傅虹仿佛被针刺一般站起来。 “jason的画怎么就不值千万了？jason的才华是受到欧洲画坛认可的！” 谁踩jason，谁就是傅虹的敌人，傅虹会变得特别有攻击性。 江老太太差点被傅虹气死。 ——这个蠢女人！ 江执言也不满：“值不值，由我这个买画的人说了算。您从来不管江明葭他们怎么花钱，江明葭一年买包的钱都要几百万，您不反对，为什么要管我怎么花钱？” 艺术品不值钱，那些奢侈品包包就值钱了是吧？ 江明葭自己还没挣几个钱呢花钱倒是一直大手大脚，江执言自己挣钱自己花还要被说教，心里很是不爽。 顾峻没有被江老太太带偏节奏。 买画都是之前的事了，现在顾峻也公开了身份，以后再不会让江执言出面和傅虹接触。 江老太太现在见傅虹是几个意思？ 干涉顾峻的家事……是要宣战吗？！ 291：彻底撕破脸了 被顾峻和江执言一起盯着，江老太太仍旧淡定。 “你不推执言挡在前面，我也不会管你家事。这点你可以问问傅女士，除了让她接受采访那一次我还联系过她吗？今天是傅女士主动来找我，原因你们想必也知道。” 江老太太劝顾峻适可而止。 真把傅虹逼到狗急跳墙把事情闹开，别人看顾峻笑话就是看华互笑话，华互不是顾峻一个人的公司，舆论对华互不利，江执言也要受影响。 不等江执言反驳，江老太太就厉声道：“你是不是想说华互的事和江家没有关系？在说这话前你先想想自己姓什么！除非你再不姓江，那你想怎样都和江家没关系了。你都活到这岁数了还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和那些网红闹绯闻的时候，舆论是怎么说的，那些营销号每次都要把江家拖出来议论一番，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跳出来说自己做的事自己担一切都与江家无关？即便你这样说了，外界就会信吗，他们永远把你和江家看成一个整体！” 华互确实是江执言自己投资的。 但江执言用来创业的钱是他自己赚到的吗？ 那些钱是江家给江执言发的零花钱，是江执言从已故父母那里继承的钱……说到底，还是从江家这个大盘子里拿出来的！ 别管是江执言还是顾峻，永远都别想和江家撇清关系。 江执言生气，江老太太还生气呢，觉得江执言傻觉得他吃里爬外。 华互要找人合作发展海外市场，居然找了南城沈家！ 江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江执言一时也被绕进去了，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与老太太辩驳：“傅女士要见您，您若不想掺和顾峻家事可以主动拒绝！” 傅虹想见面，老太太就见了她，老太太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江老太太闻言冷笑：“今天顾峻不想认亲，我不见傅女士是顺了他心意，改天他们母子和好了，我不见傅女士是不是可以解读成看不上顾峻？就像我反对你找网红是干涉你婚恋自由，等我同意你和网红结婚了，那个小网红又各种防备以为我这个老婆子要迫害她，左右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占了理，老婆子无话可说。” 江老太太火力全开，江执言不是对手，被老太太的输出气得头昏脑涨。 唯有顾峻一直冷静。 “执言姓江，我姓顾，顾家有丑闻扯不到江家头上，您来管顾家的事确实太牵强。至于我的家事会不会影响华互的企业形象，那是我和执言要考虑的事。从华互创立至今，我们一起做了很多决定，现在回头去看当初那些决定有好有坏，就是那些好坏参半的决定让华互磕磕绊绊走到了今天。我还想多嘴说一句，执言都是要做爸爸的人了，一幅画能不能价值千万，他自己能判断。” 顾峻今天也算是和江老太太撕破了脸。 江家的贪心和不甘，顾峻早就知道了。一直以来，顾峻都是想给江执言留脸面才忍着没说。可他给江执言面子，江家这些人却不给江执言面子，江明葭脑子糊涂任性妄为就算了，江老太太心若明镜还假装犯糊涂，不就是因为贪心吗？ 如果江老太太执意要管顾峻的家事，要插手进华互，顾峻也能反过来对江家出手！ 江老太太盯着顾峻看了一会儿，扶着额头站了起来：“老婆子有点不舒服就不接待你们了，顾总请回吧，傅女士以后也别来找我，你们的家事老婆子管不了。” 江老太太下了逐客令。 顾峻说了一句“打搅了”转身就走，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傅虹。 江执言沉默片刻，跟着顾峻离开，江老太太这下真被气得头疼。 ……这哪是孙子，分明是吃里爬外的白眼狼嘛！ 傅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江老太太毫不客气将她轰走了：“该走哪条路我已经告诉你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你也看见了你那个大儿子有多霸道，以后不必来找我，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母子的折腾。” 江老太太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被傅虹连累了。 可事实是傅虹连累江老太太吗？ 若不是江老太太当初主动联系傅虹，指点傅虹，傅虹和老太太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傅虹不是傻子，已经知道江老太太为什么帮她——这老太婆是见不得顾峻日子太舒坦，巴不得顾峻被家里的事拖累精力。 傅虹知道归知道，对顾峻也没什么心疼，反而觉得是顾峻性格让人生厌才到处树敌。 傅虹没和江老太太争辩什么。 这死老太婆的别墅里有很多保镖，傅虹人单力薄不是对手。 而且傅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回酒店的路上，傅虹一直在用手机搜索许窈的信息。 从默默无闻的穿搭博主到换平台后的走红，在华互直播带货一天能卖出将近3亿的营业额却又跳槽到了虎鲸。天价签约费和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的土味短剧……许窈的事业线还挺精彩呢！ 傅虹唇边含着一抹笑，回酒店后就直接找到了安先生。 “你要回国外就自己回吧，买你自己的票就行，我不走。” 安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女保镖对安先生观感不错，就说傅女士去见了江家老太太，不过江老太太和傅虹说了什么，两个女保镖不知道，两人当时被拦在了外面。 “顾总也被惊动了。” 安先生看着底气十足的傅虹，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还真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江家和顾峻的争斗，你跳进去只能当炮灰！” 傅虹唇边的笑容扩大：“我和江家又没关系，他们凭什么当我靠山？我的靠山一直都只有你，我们彼此扶持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还一起培养出了jason。在这世上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还会帮我的对吗？” 安先生不知傅虹哪里来的自信。 “你若执意如此，我会只订自己的机票离开。” 傅虹叹气，“连你都要走了，剩下我孤立无援只能试试江老太太说的办法了。” 江老太太到底给傅虹说了什么？ 见安先生好奇，傅虹靠近他，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安先生面色大变！ 292：前婆婆来访 看着面色大变的安先生，傅虹心情愉悦：“你还走吗？你走了的话就没人帮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这是威胁。 安先生与傅虹相识多年，傅虹在他面前也会耍脾气，但每逢大事发生，傅虹绝对会听安先生的，安先生也愿意包容傅虹的脾气。 傅虹抛夫弃子伤害的人不是安先生，安先生理解不了顾文庭的痛苦，还觉得顾文庭是自寻死路——如果顾文庭能对傅虹多点信任，别疑神疑鬼诬陷傅虹出轨，傅虹又怎会离家呢？! 现在傅虹拿安先生的软肋要挟他，安先生震惊之余首次怀疑起傅虹以前说的话。 他对傅虹这么好都要被要挟，顾文庭和傅虹夫妻一场，真像傅虹说的那样没一点优点吗？ 安先生看了傅虹一眼没说话，本来要订票的又取消了。 安先生虽然留了下来，却又非常生气，他本来和傅虹住在两个相邻的房间，立刻换到了其他楼层。 两个女保镖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顾峻。 顾峻也想知道江老太太给傅虹出了什么主意。 “你们跟紧一点她，有什么事及时向我汇报。” 顾峻和沈仲军签订了合作协议，沈仲军想介绍两个朋友给顾峻认识，这两个朋友长居国外，顾峻已是人在机场。 顾峻前脚刚走，傅虹第二天就拿着自己查到的地址去工作室堵许窈了。 直到傅虹到了许窈工作室楼下，两个女保镖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两个女保镖都快急死了。 ——傅女士是真会作死啊！ 要给顾峻汇报吧，顾峻在国外有时差，连电话都没接。 两人只能寸步不离跟着傅虹，怕傅虹对许窈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 “你说谁想见我？” 许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筱玲的表情很便秘：“顾……她说她是顾总的母亲。” 都离婚了，前婆婆还跑来找许窈姐做什么？ 筱玲已是知道顾峻隐瞒身份和许窈闪婚的事，筱玲是许窈的脑残粉，顾峻欺骗过许窈感情，已经不是筱玲心中千好万好的“顾姐夫”了。 有钱又怎么样，有钱就能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筱玲想到顾峻做过的事，对傅虹就带了天然的反感。 许窈意外：“顾峻的母亲？” “嗯，她说自己姓傅……” 许窈考虑了一会儿，不想让傅虹来工作室。 “叫她在楼下咖啡店等我吧。” 傅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许窈怕自己一句话不合傅虹心意，傅虹会当场把工作室掀了。 当然，傅虹若是纠缠，许窈也能报警——只是那样动静就太大了，说不定会上新闻，对顾峻也不太好。 十分钟后，许窈在楼下咖啡店见到了傅虹。 看见许窈，傅虹挤出了一个笑脸：“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搅你了？” 傅虹的笑容很勉强，人看着也憔悴，厚厚的粉底都没遮住眼底的青黑，已经没有许窈最初见到时有气质且精致了。 傅虹还不是一个人在咖啡店，她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英气的女人，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站在傅虹身边，咋一看像傅虹的保镖，仔细看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两个年轻女人视线都不离开傅虹，像是在……监视傅虹？ 许窈恍然：这两个应该是顾峻的人。 这些日子，傅虹肯定过得不好。 许窈却没有半点同情。 傅虹刚回国时多么趾高气扬呀，明明看见了顾峻还假装不认识，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令许窈见之难忘。 还有傅虹接受采访在网上公开jason病情……这女人心里既没有顾峻也并不是真正关心jason，许窈哪会对这样的人心软。 “确实是打搅我了，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我还要回去工作呢。” 许窈态度冷淡。 既然傅虹身边有顾峻的人跟着，傅虹来找她的事儿顾峻肯定已经知道了，许窈估摸着顾峻说不定会过来，不愿和傅虹拉扯太久。 傅虹用纸巾按了按眼角：“我想见jason一面，但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整个南城都没人会冒着得罪顾峻的风险帮我，我只有厚着脸皮来找你……如果说顾峻在南城还在乎什么人的话，应该就是你了吧？” 傅虹居然哭了。 许窈还是更习惯傅虹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人来人往的咖啡店，许窈又是大家眼熟的网红，傅虹这一哭，别人都在看许窈了。 哭泣的中年女人，年轻的女保镖，加上许窈的这个大网红，这画面太有故事感了。 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许窈头大如斗。 “我帮不了你。” 许窈果断拒绝。 都离婚了，她咋会干涉顾峻的家事？ 再说了，傅虹见不到jason，真的是因为顾峻的阻拦吗，分明是jason也不想见傅虹。 傅虹不反思自己的错误，跑来求许窈，许窈很是无语。 “不，你帮得了！” 见许窈想转身离开，傅虹抓住了她的手臂哀求：“你能不能给我二十分钟时间，我想把当年的事讲给你听。顾峻现在根本不会听我讲话，我也见不到jason，我即便做了错事，总归是生了他们，难道我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吗？” 两个女保镖按住傅虹。 “傅女士，你冷静。” “顾先生不会像看到你来找许小姐。” 不知女保镖使了什么巧劲，傅虹抓住许窈的那只手无力松开。 傅虹整个人都变得颓然。 “……是我太天真了……不好意思，你走吧……” 傅虹放弃了抵抗。 许窈转身走出了咖啡店又折返：“这里不适合谈话，你跟我回办公室说。” 许窈倒要看看，傅虹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个女人该不会以为她不知道内情，以为她傻，想来诓骗她吧？ 还有，她是顾峻前妻的事儿，傅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两个女保镖都不赞同许窈搭理傅虹，许窈笑笑：“你们跟着傅女士有一段时间了吧，她有多么偏执你们应该感受过了，她想要找我，是我不见就能不见的吗？” 不让傅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傅虹会一直缠着许窈！ 293：许窈的决断 两个女保镖都无法反驳许窈的话。 她们都知道傅虹不仅偏执，还很疯。 那位安先生倒是挺讲道理，安先生一回南城，傅虹说话做事都有了约束。 可惜这份约束没能持续太久。 傅虹和江家老太太见面后不知得了什么底气，连安先生的话也不听了……正常人难免会对疯子有忌惮，所以许窈坚持要请傅虹到楼上说话。 两个女保镖只盼着老板顾峻快点回话，让她们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许窈走前面，傅虹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女保镖跟在后面。 许窈的工作室规模比傅虹想象中更大，整整一层楼都是工作室的办公区，在这里常驻的员工至少有好几十人，每个人见了许窈都很尊重。 而许窈呢？ 年纪轻轻的许窈在几十个员工的注目下，淡定自若带着傅虹穿过办公区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口。 “许窈姐……” 筱玲凑上前，许窈摆手：“我现在有事，会议推迟半小时。” 半小时应该够傅虹哭诉冤屈了吧？ 许窈将傅虹请进了办公室，没让筱玲留下，却把两个女保镖留下了。 傅虹不太自在：“我要说的有些话外人不好在场。” 许窈一下笑了：“那些话我这个前儿媳都能听，顾峻安排的人怎么不能听？我和顾峻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这两位和顾峻可是存在雇佣关系的。” 傅虹的偏执，许窈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怕傅虹欺软怕硬，伤害不了顾峻就跑来伤害她。 留下两个女保镖，是许窈对自己安全的保障。 傅虹被许窈噎了一下，一路调整好的情绪差点全没了，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心神。 傅虹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小丫头。 既然许窈要留下顾峻派来的两个女保镖，那就留吧，这两个耳报神正好把她今天说的话传回顾峻耳朵里。 傅虹低下头：“我当年确实抛下了顾峻，我不会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辩解，也没指望顾峻会原谅我做过的事，我只想把jason带走。” 傅虹的语气神情都没有从前的倨傲。 许窈却没心软：“jason是一个成年人了，他可以选择跟不跟走。你来找我其实也没用，我和顾峻离婚后再没和jason联系过，我甚至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我帮不了你。” 许窈是实话实说，傅虹怔怔看着她，许窈毫不心虚与之对视，傅虹的表情慢慢变得灰败。 “你帮不了我？” “帮不了。” 许窈顿了顿，“是谁告诉你我可以帮忙的？我和顾峻的事有不少人知道，但那些人应该都不认识你。” 傅虹眼神空洞，对许窈的疑问避而不答，半晌后才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不管许窈想不想听就自顾自倾诉开来： “当年我离开顾家后其实并不想生下jason，有没有婚内出轨我自己还不清楚吗，jason肯定是顾文庭的孩子，是顾峻的亲弟弟。我不想留下他，是因为我一个女人要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太艰难，更因为……我怕jason遗传顾文庭的病。你知道吗，顾文庭是个疯子，他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他的病是要遗传的，我已经替疯子生下了一个儿子，怎么能再生一个……但几个月大的孩子在肚子里已经会动了，我不忍心啊……” 许窈愣住。 两个女保镖恨不得把耳朵堵住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傅虹的意思是顾先生的父亲有疯病，还是会遗传那种，那顾先生以后岂不是也会……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许窈很快回过神来，怒斥傅虹：“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先是公开jason的病历，又要造谣顾峻？” 顾峻哪里像疯子了？ 真正像疯子的人明明是傅虹！ 傅虹忽然落泪：“我没有造谣谁，顾文庭有没有疯病，顾峻可以自己去查。他现在身家雄厚，想查顾文庭当年的病历肯定能查到。不，他甚至不用查，当年顾文庭发病时他也在场，他应该还有记忆！” 傅虹擦干眼泪很认真看着许窈说道： “如果我真的够狠毒，我现在应该接受采访公布顾文庭的病，应该让所有人知道顾峻随时都有可能发病。我不想这样做，我只想带走jason。这些年我和jason相依为命，他很有绘画天赋，他完成了我当年没有完成的梦想，即便jason将来病情加重，我也不会放弃他。至于顾峻，我没有精力管他，二十多年前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他现在也不必原谅我，他把jason还给我，我再不会打搅他！” 傅虹的话一半是倾诉一半是威胁。 只要顾峻能放jason和她一起走，她就会对顾峻可能会遗传疯病的事保密。 顾峻才刚刚公开自己华互老板的身份，这时候被揭开可能患有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秘密，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虎鲸和西柚这两个竞争对手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华互的合作对象，又该怎么看顾峻？ 谁会放心和一个潜在的疯子合作呢！ 许窈浑身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生气。 傅虹的憔悴落魄都是演的，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冷血无情，至少在面对顾峻时，傅虹真是没有半点心软。 这是一个母亲能说出口的话？ 许窈又想，如果自己没有把傅虹带回工作室，傅虹会不会在咖啡店当众嚷嚷出这些事？ 许窈没理傅虹，转头问已经半傻的两个女保镖：“你们顾总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顾先生人在国外——” “再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不通就打他秘书的，他出门肯定带了人。” 许窈咬牙，“一定要把他电话打通，然后把傅女士刚才说的话对他讲一遍，再问问他要怎么处理。在你们联系上顾峻前，傅女士就先留在我这里做客吧。” 许窈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傅虹出去乱说！ 傅虹没想到许窈会这么有决断，被许窈的大胆惊住了，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你、你要非法拘禁？” 许窈的笑不达眼底：“我怎么会做犯法的事？明明是傅女士你主动上门求我帮忙，这只是我帮忙的方式而已。你不是见不到顾峻吗，我帮你把他叫来，在他来之需要你等一等。” 294：揪出潜在危险 中途许窈还亲自面试了一下华彬找来的司机。 黝黑的皮肤，精瘦的体型，眼神不是那种憨憨的，一看就很精干。 华彬管这人叫“强子”，说强子在役时拿过格斗比赛的奖，身手很不错。 这样的人对工资要求比普通人高，华彬让许窈做好心理准备。 许窈平时就挺抠的，华彬怕许窈舍不得出高工资请这人。 许窈很是无语。 她只是日常消费不大手大脚，根本不抠门好吧？ 再说了，即便她真是抠门，那也是对自己抠，对工作室的员工又不抠！ 关键时刻许窈还是能分轻重的，她自己就是工作室最重要的资产，她当然要保护好自己。 “我是找司机，也是找保镖。” 许窈说出自己的担心，“这两天我总有一种自己在被人窥视的感觉。” 强子没有嘲笑许窈的“直觉”，反而很认真询问了许窈感觉自己被窥视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说他今天就能上班：“许小姐，我现在就算实习期，等我帮你排除潜在危险后再转正。” 强子没有拍着胸脯吹嘘他有多厉害，不过他有信心帮许窈排除掉危险再转正，许窈和华彬对视一眼同意了。 “那你今天就开始上班吧。” 许窈面试完强子又继续忙工作去了。 两个小时后她接到顾峻打来的电话。顾峻已经知道了傅虹来找她的事儿，同时还帮许窈解惑了为什么傅虹会知道许窈存在。 “肯定是江老太太告诉她的。” 许窈的心紧了一下：“那她会不会在江家老太太面前也胡说一通？” 江执言是顾峻的好兄弟，是值得信任的。 江老太太却不是。 傅虹的胡言乱语被江老太太听到了，那就是用来对付顾峻的把柄！ 电话那头，顾峻未经思考脱口未出：“你还会担心我，对吗？” 许窈沉默了几秒。 “离婚的夫妻即便当不了朋友也不用当敌人，我们都该过上更好的日子。顾峻，你不是一个坏人，我从未盼过你要倒霉。” 顾峻若是倒了霉，他在学校演讲时说过的计划，谁来帮他完成？ 陶校长、李老师等人可是对顾峻寄以厚望呢。 许窈嘴硬不承认担心顾峻，顾峻也不逼她。 “我让人把傅虹带走，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许窈看了一眼办公室，低声道：“你疯了吗，你把她带走就真的成非法拘禁了！现在是她来找我帮忙，我让她在办公室等着她也愿意，我的建议是一动不如一静就让她继续等着，你从国外回来时把jason也带来，这件事总要有个了断。” 傅虹是擅长激怒别人的。 许窈听了那些话都生气，别说顾峻这个当事人的感受了。 如果顾峻把傅虹带走，许窈还真怕顾峻一怒之下冲动行事……为傅虹这样的生母犯罪，不值得啊！ “我买最快的航班，到南城也是凌晨以后了。” “没关系，我今晚有直播可以等你。” 有直播的时候，许窈都是凌晨才下班，她本来就要在工作室待这么久，看住傅虹就成了顺带的事。 顾峻也不继续啰嗦，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 许窈又去看了傅虹一次。 “我要开始忙工作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在这里等我下班，我们还能再谈一次。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留你，但以后你再来找我是不可能了，你来一次我就报警一次说你骚扰我。” 许窈也怕傅虹在工作室大吵大闹，能稳一稳傅虹最好。 傅虹忍下内心的烦躁：“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下班。” 傅虹知道许窈在诓她，等许窈下班后，顾峻肯定来了。 但这正是傅虹想要的结果。 不来骚扰许窈，她怎能见到顾峻？ 江老太太还真没说错，许窈就是顾峻的软肋啊。 傅虹半低着头安安静静在办公室等。 许窈的办公室是个带洗手间的套间，傅虹不会被憋死。饭点时，许窈还让筱玲多订了几份饭给傅虹和两个女保镖送去。 傅虹占了许窈办公室，许窈一整天就在别的地方办公了，她是真的很忙，直播时更是心无杂念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让许窈没想到的是今天刚上班的强子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等许窈直播结束，强子打电话来说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在写字楼附近晃了很久，下午还向保洁大姐打听咱们工作室一般几点下班，这么晚了还停留在咱们办公楼对面，一看就有问题！” 强子觉得自己抓住的就是最近窥视许窈的人。 华彬没想到还真有潜在的危险，抢过许窈的电话：“你抓住的人在哪里？” “彬哥，我把人制服了，现在都在楼下呢，要把他带上楼去不？” 工作室还有在收尾的员工，许窈不想引起大家的惊慌。 “先别带上楼，我们下去看看。” 许窈和华彬一起下楼，筱玲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在没有见到强子抓住的人之前，许窈还以为对方是个年轻的肥宅什么的，这样的人容易沉溺在网络世界里，容易对漂亮的女主播起歪心思。真让他们做什么坏事未必有胆子，躲在暗中窥视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没想到被强子抓住的居然是个看起来很体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想挣脱强子的束缚又没有力气，体面的穿着被搞得皱巴巴的。 强子叫了一声“许小姐”，被抓住的中年男人将脸撇到了一边不与许窈对视。 许窈意外：“问了吗，他想做什么？” 强子点头，“问了，他说是误会，但我觉得自己没抓错人。” 强子说着递给许窈一部手机。 手机相册里有许窈的几张照片，一看就是站在街对面角度拍摄的。 许窈皱眉：“看着体体面面的怎么做这种事？报警吧，把他交给警察处理！” 听见许窈要报警，中年男人这才转头过来。 “是误会！” 许窈不信是误会，中年男人的声音她听着竟有几分熟悉，忍不住将他打量。 295：他有爸爸的影子 男人的声音让许窈耳熟，样貌却十分陌生。 许窈心里有些失落。 许庆华的忌日快到了，最近许窈都梦见了许庆华两三次。可能是太思念许庆华了，许窈竟忍不住想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寻找许庆华的影子。 别说许庆华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又怎么可能做跟踪狂呢？ 许窈不仅失落还很生气，她气自己在一个跟踪狂身上寻找爸爸许庆华的影子，这简直是对许庆华的侮辱。 “有什么误会的？你前两天就在暗中窥探过我了吧，手机上的照片就是证据。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在乎你想做什么，到了派出所你去向警察解释吧。” 中年男人视线落在许窈脸上又飞快移开。 显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不停说是误会，究竟有什么误会又说不清楚。 许窈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十分疲惫，楼上还有个傅虹等着处理，哪有耐心听中年男人絮叨，示意强子把人直接送到派出所。 强子还没走，身后忽然有人叫许窈名字。 “许窈？” 许窈转头看见了沈延。 沈延的公司就在隔壁大楼，这个时间点不仅许窈结束了直播，沈延也是刚下班。 “这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延一看这形势就不太对，强子和中年男人在沈延看来都是生面孔，这两人一看就是发生了冲突。许窈身边只跟着华彬和筱玲，筱玲是女孩子，华彬看着也没啥战斗力，沈延担心许窈会吃亏。 许窈把工作室搬来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碰见沈延。 听见沈延的关心，许窈不想细说，含糊道：“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我可以处理。” 她的态度是这么明显，沈延心中苦涩：他以前真是错太多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算是陌生人碰见这样的事，我也会上前问两句需不需要帮忙。” 沈延好像又恢复成许窈记忆中的样子了。 然而许窈内心并无波澜。 时过境迁，逝去的感情再也追不回来。 许窈还是摇头：“我真的可以处理。” 许窈对强子点点头，强子要把中年男人送去附近派出所，一个女保镖正好下来，看见中年男人，女保镖还挺惊讶： “安先生？” 中年男人看见顾峻的女保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女保镖认识他！ 许窈也很惊讶，“你认识他？” 女保镖看了看沈延，不想把顾峻的家事闹得人尽皆知，“许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许窈走到一旁，女保镖小声说了安先生的身份，许窈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天在这附近转悠了，我说呢，他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极端的粉丝，原来是替傅女士跑腿的！” 许窈刚才只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竟在一个跟踪狂身上寻找许庆华的影子，现在则是生中年男人的气。 原来这就是傅虹的情夫！ 傅虹今天在办公室说的话鬼知道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傅虹离开顾家后确实没有再婚，这个安先生不是傅虹的再婚丈夫，就是情夫……许窈眼神中全是厌恶，顾不上沈延还在，许窈质问安先生为什么要跟踪她。 “你们在商量什么恶心人的计划？没实力和顾峻扳手腕，就盯着我这个软柿子欺负是吧！” 许窈的火气真是压不住。 许窈不喜欢江老太太故作高深提点她脱离不了“顾峻前妻”的身份，也不喜欢沈菲等人突如其来的热情。 这些人要算计顾峻也好，要讨好顾峻也罢，为什么不直接冲着顾峻本人去？明明她已经和顾峻离婚了，这些人还要找她，不就是因为她没有顾峻的身份地位，不好说“拒绝”两个字吗？ 傅虹和这个安先生同样如此，跑来找她，就是觉得她人傻好欺负！ 许窈双眸带火，安先生被这目光刺了一下。 他真是后悔今天过来。 他就不该过来的。 女保镖在这里，傅虹肯定也在。 这下好了，他和傅虹的关系也瞒不住了。 安先生想解释他并不知傅虹有什么计划，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 如果他不是为了傅虹而来，他出现在许窈工作室附近就更说不清楚了。 安先生硬着头皮承认了错误：“对不起，我只是想快点解决这件事，让大家的生活都回到正轨。” 许窈听了这冠冕堂皇的话更恶心了。 “你眼里的正轨就是和傅虹在国外双宿双飞，你俩一起操控着jason的人生，给他办画展，把他培养成大画家，你们功成名就，洗白这些年没有名分的姘居，对吗？” 事情到今天，其实已经不是顾峻在纠缠不放了，是傅虹没法接受她给jason规划的名利之路被顾峻破坏。 安先生被许窈痛骂，脸都白了几分。 许窈示意强子放开对方，“你要解决这件事，那就一起上楼吧，傅虹在楼上，趁着你俩都在一次性把这件事解决掉。” 沈延想帮许窈，可许窈不理会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许窈带着那个叫安先生的中年男人上楼。 沈延知道jason，江执言花上千万买画的新闻没过去多久，jason就是那个幸运的画家。 听许窈的意思，jason还和顾峻有关系呢？ 沈延到现在都没听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有一点沈延是搞明白了，这些人都是顾峻惹来的麻烦。 沈延第一反应不是搞事，而是为许窈担心。 ——都离婚了，顾峻的事怎么还麻烦到许窈？ 沈延下意识想跟上，往前走了两步又骤停。 那个安先生的背影让沈延觉得很熟悉，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像谁。许窈几人已经消失在沈延视线中，沈延还站在原地思考。 一阵夜风吹过，沈延大脑格外清醒。 他忽然怔住。 他想起来安先生背影像谁了。 像许庆华！ 沈延高中就喜欢许窈，两人那时候虽然没正式谈恋爱，关系也是很亲近的。许窈放学都是许庆华来接，每次许庆华都会给许窈开车门，等许窈上车了，许庆华再上车。 许庆华不让许窈早恋，沈延都是远远站着目送许庆华把许窈接走，整整三年，沈延对许庆华的身形和背影太熟悉了！ 296：没有履行对许庆华的承诺 沈延把荒诞的念头甩出脑外。 他觉得自己是加班加糊涂了，要不怎么会看见一个陌生人觉得像许庆华？ 许庆华都死了四年了！ 没人知道，许庆华出事前其实找沈延谈过一次话。 那时沈延和许窈刚刚订婚，感情浓度最高，许庆华以未来老丈人的身份让沈延发誓余生都要对许窈好。 许庆华说这是男人之间的谈话，男人肩上有责任，男人一诺千金。 沈延当时很坚定自己要和许窈过一辈子的，许庆华让他发誓，他一点都没迟疑。 在他发誓之后许庆华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许庆华重重拍了沈延肩膀。 “窈窈是我的心肝宝贝，你要是辜负她，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沈延当时听了没有特别感觉，什么变鬼不变鬼的，许庆华正值壮年呢——现在想想，许庆华其实早就有了赴死的想法啊！ 夜风吹在沈延脸上，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不仅辜负了许窈，他也对不起许庆华的信任，他做了很不男人的事。 沈延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在原地站了好久，沈延拿出手机给温意意打电话。 打一遍没人接听。 第二遍，第三遍……已经睡着的温意意被电话振动弄醒。 “你不看看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半夜被叫醒，温意意起床气严重。 温意意最近又不提退婚的事了。反正她的网红事业遇到了挫折，退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李老师坚持说当年匿名捐款的人是许庆华，温意意则说是她。死人不会说话，许庆华本人不能跳出来和温意意对峙，温意意就死咬着不承认自己撒谎。 就是顾峻那边本来答应了给温意意倾斜流量，这恩情没掰扯清楚，顾峻承诺的“报恩”就没兑现。 温意意的账号一开始通过炫富吸了一批粉，她没有搞出新的看点，涨粉的速度变慢了很多。 温意意的那股气就有些泄了。 沈延在公司加班，温意意早早下班，沈延电话打来，温意意早睡了。 “温意意，我们谈谈。” 沈延没理会温意意的起床气，直奔主题：“我们解除婚约吧。” 温意意一瞬间就醒了。 “退婚？” 她嗤笑：“你在发什么疯呢，我说解除婚约时你不吭声，你现在想解除婚约了？我不同意！” “我会上门和伯父谈这件事。” 订婚时不是温意意自己做主，要解除赴约，也该找能做主的人，沈延会直接找温志成谈。 温意意继续冷笑：“订婚是两家人的决定，你只敢去找我爸谈吗，有本事就请你父母上门啊！” “放心，我会说服他们同意的。” 沈延有把握说服父母同意解除婚约。 订婚是为了深度合作，如今两家没啥深度合作，这婚约自然很鸡肋。 而且郭献珍最反感自家儿媳妇抛头露面当网红，沈延只要把温意意在做自媒体账号的事捅出去，郭献珍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温意意和沈延的婚约。 沈延态度很诚恳：“我没有喜欢过你，你也没喜欢过我，我们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早点解除婚约，你早点自由，才能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电话那头的温意意沉默。 她确实没喜欢过沈延。 她只是想抢许窈的东西。 温意意不喜欢沈延是事实，沈延也说从未喜欢过她，温意意深吸一口气怒骂：“你真是个王八蛋！我祝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喜欢的人，诅咒你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你！” 温意意把沈延痛骂一顿，沈延也没还嘴，等温意意骂累了挂断电话，沈延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现在还没资格去过问许窈的事，等他整理好了尴尬的身份才有资格。 沈延看了一眼许窈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助理李凯小跑着帮沈延开门。 沈延的助理李凯跟了他很多年，见证了他和许窈感情的变化。许窈和顾峻闪婚后，李凯都不敢在沈延面前提许窈的名字。从内心深处，李凯觉得是许窈背叛了和沈延的感情。 然而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竟让小沈总念念不忘，李凯也不知道该说啥。 刚才沈延打电话说退婚，李凯就站在车边。 甚至更早时候，李凯就目睹了许窈的人抓住安先生那一幕。 没想到沈延会下楼碰见这一场闹剧……李凯当时就有种隐隐的不妙感。 果然，小沈总向温小姐提了退婚！ 李凯对温意意也不是特别满意，觉得温意意配不上沈延。不过温意意家好歹没拖累，温意意本人也没和其他男人黏黏糊糊，怎么看都比结过一次婚的许窈强吧？ 车子开动后，李凯的担心成了真，沈延吩咐他去查一查许窈碰见的麻烦。 李凯为难：“从哪里开始查呢？” 查许窈倒是没关系，这件事似乎牵扯到顾峻。李凯觉得自己去查华互的老板是给沈延惹麻烦。 沈延恍若未觉：“从那个画家jason开始查！” 助理了解老板，老板也同样了解助理，沈延能感受到李凯的抗拒。 “你不用多想，我不会给沈家惹麻烦的，我对许窈不是那种心思，我只是……想完成对逝者的承诺。” 他就是单纯想帮帮许窈。 这种帮忙的初衷已经不是能不能和许窈“破镜重圆”，而是完成他在许庆华面前的承诺。 可能唯有这样，他才不会滋生心魔将一个陌生人的背影认成许庆华吧。 …… 许窈让强子把安先生带上楼。 许窈自己懒得和安先生掰扯，直接把安先生也送到了办公室和傅虹作伴。 这两人情比金坚就该呆在一起，别分开来祸害许窈！ 顾峻说他的航班凌晨到，许窈看了看表，“两位先等着吧，一切等顾峻来了再说。” 留下这话许窈就不管两人了，她在工作室有一间休息室，先去休息室睡会儿才能养足精神解决顾峻家的这场家庭纠纷！ 许窈走后，两个女保镖也退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剩下傅虹和安先生。 安先生不知道这办公室有没有监控，即使只有他和傅虹两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眼神能杀人，傅虹已经被他杀死了！ ——傅虹怎么敢来这里？！ 297：我听你的！ 在安先生要杀人的眼神注视下，傅虹将头撇到了一边。 “我也是没办法了……” 不来骚扰许窈，她就见不到顾峻！ 傅虹也没想到顾峻居然真是个情种，知道她来找许窈，人在国外都能立刻赶回来。 傅虹心里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没有软肋的人最可怕，傅虹的软肋是jason，顾峻的软肋本该是顾海山，没想到顾海山竟已去世，顾峻又创业成功当了华互大老板，傅虹面对顾峻没有一点胜算——现在好了，知道顾峻又有了软肋，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只是想带走jason。” 傅虹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说服安先生：“我们带着jason离开南城，再也不回来了好吗？像之前那样，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安先生没有回应。 傅虹皱眉：“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后悔了？回了一趟南城，你又放不下这边——” “够了。” 安先生忍无可忍打断傅虹：“你做这些事都没用，得临森愿意跟我们离开才行。” 安先生觉得找谁都没用，jason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jason是想留在南城的。 傅虹则坚信jason是愿意和她一起走的。 只是顾峻把jason藏了起来。 jason是个很单纯的人，他的世界只有画画，对于其他事的认知像一张白纸，很容易被顾峻蛊惑！ 等她和jason见面，她肯定能让jason清醒过来，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偶尔叛逆一下，傅虹可以原谅。 “jason一直很乖的，都怪顾峻挑拨。” 傅虹这样回答安先生，安先生没说话。办公室陷入了奇怪的沉默，这两人明明是很亲密的伴侣，因为某些原因其实已经离了心。 安先生怪傅虹擅自行事，傅虹也觉得安先生没有全力支持她。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 工作室的员工们做完了直播收尾的工作。 许窈本来想让华彬和筱玲也回家，这两人不同意。 如果他们走了，工作室里就是许窈一个人面对傅虹等人了。虽然还有顾峻的两个女保镖在，那是顾峻花钱雇的人能听许窈的话吗？ “我们留下，免得你吃亏！” 华彬语气坚定，筱玲也猛点头，今天刚上班就立了大功的强子虽然没说话，看那样子显然也是要留下的。 “那行吧。” 许窈用手机点了一堆外卖，四个人吃都绰绰有余，还有两个女保镖的份。 至于傅虹和那个安先生，许窈懒得管，任由两人待在办公室。 吃完宵夜又过了两个小时，顾峻到了。 顾峻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下了飞机连行李都没拿就直奔许窈的工作室。 他不在乎自己风尘仆仆，将许窈从头看到脚，确定她是真没事，顾峻才放下心来。 “你没事就好。” 顾峻接到消息时就怒火冲天，这火气不是冲着傅虹，傅虹本来就是个蠢人，是别人手里的枪。顾峻的火气是针对江老太太，只有江老太太才会把许窈的存在告诉傅虹。也只有江老太太能打听到他的行程，趁着他出国让傅虹来找许窈！ 许窈迟疑：“傅虹本意不是针对我，她只是想逼你和她面谈。另外，我不知道jason最近状态怎么样，我建议你也让他和傅虹见一面。” 上次受邀回学校演讲，jason也在。 许窈虽然没和jason聊天，看见jason能陪顾峻出席活动了，感觉jason的状态应该不错。 傅虹说顾峻家里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许窈没从顾峻身上看出来，但jason是确确实实不太正常……让jason和傅虹见面，可能会刺激到jason，许窈也只能给顾峻建议，做决定的人还得是顾峻。 顾峻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接jason了，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许窈欲言又止。 华彬很有眼色把筱玲和强子都叫了出去。 小会议室里只剩下许窈和顾峻两人，许窈看着顾峻：“你已经知道傅虹说的话了吧？” “她们告诉我了。” 顾峻嘴里的“她们”就是那两个女保镖。 许窈又问：“那你信吗？” 信傅虹的辩解吗？ 信傅虹说顾家又遗传性精神疾病吗？ 顾峻嗤笑：“你觉得我该信？” 许窈摇头：“当然不该信！她说的话与她做的事是矛盾的，她说她不能带你走是因为女人单独养孩子太艰难，是担心你会发病她无法面对，但她又同时因为不忍心而生下了jason。既然jason也是顾家的血脉，那jason发病的概率难道不是和你一样？你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她带走了养不活，生下jason她就能养活了？” 三岁多的孩子相对来说已经很好带了。 刚出生的宝宝需要妈妈照顾，三岁多的孩子可以送托儿所，傅虹离家出走前借了一大笔钱没打算还，她要真放不下顾峻，哪怕她离开顾家后什么工作都不做，靠着那笔钱都能养活顾峻好几年！ 几年时间，难道还不够傅虹缓过劲儿来？ 说来说去就是傅虹自己不想带顾峻走！ 许窈对傅虹做过的事气得牙痒痒。 借钱不还害得顾海山和顾峻过了很多年苦日子，这便是傅虹永远都洗不白的黑历史！ 许窈的语气明明很愤慨，却似一阵春风抚平了顾峻的愤怒。 哪怕离了婚，窈窈还是维护他的呢……尽管这种维护可能只出于许窈一直以来的价值观，顾峻仍然非常感动。如果顾峻一回来，许窈就劝顾峻要听听傅虹那狗屁不通的解释，顾峻才会真的郁闷！ 许窈既有正义感也有聪明头脑，傅虹根本骗不到许窈。 “我听你的，不会相信傅虹的胡说八道。” 顾峻一字一句认真向许窈保证。 许窈一怔。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呀。 就算她不说这些，顾峻也不会轻易相信傅虹，怎么现在变成根据她的话来判断了？ “我说的也不完全是对的……” “但你不会害我。” 顾峻提起了许窈以前为沈家说好话的事儿：“分手见人品，你和沈延分开了不说沈家坏话，我相信你也不会害我。” 这是许窈最贵重的品格之一。 许窈还没说话，筱玲在外面敲门：“许窈姐，傅先生来了。” 顾峻拉开门看见jason站在外面。 许窈的办公室里，傅虹听见这边的动静，很激动冲出来。 “jason！” 傅虹把jason抱住：“你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 298：出人意料的答案 傅虹的激动不是演戏。 毕竟jason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和傅虹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安先生虽然是傅虹的伴侣，可没移民前的安先生又不能天天陪着傅虹，这二十多年里一直是傅虹和jason母子作伴，傅虹在jason身上寄托了那么多希望，如今不是jason离不开傅虹，是傅虹离不开jason……所以明知道jason亲近顾峻可能会有更好的前程，傅虹也绝不可能松口同意jason留在南城！ 她才是这世上对jason最好的人，她为jason付出了那么多，顾峻凭什么来摘果子？ 傅虹抱住jason时他没有挣扎。 jason在看安先生。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jason眼里充满疑惑。 不是都说好了吗？ 明明答应了他要离开南城，竟然还是闹到了许窈面前。 哥哥说了只有和嫂子许窈在一起才会幸福，为什么要来破坏呢？ 安先生看懂了jason眼神里的质问，脸颊发烫的厉害：不是他说话不算话，是傅虹自作主张…… 安先生心里有很多苦涩，偏偏没办法当众对jason讲，最后也只能低下头避开了jason的视线。 jason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清醒。 ——原来叔叔也不是万能的，也有很多事是无能为力的！ 傅虹抱了半天jason都没挣扎，她心里就有了底气。放开jason后，傅虹看了顾峻和许窈一眼就开始对着jason洗脑了： “jason，跟我回去吧，你的下一场画展我都替你规划好了！” “南城这个地方没多少艺术氛围，这里的人把钱看得太重，他们能买你的画却不懂你的画。” “你还这么年轻，要想在世界绘画殿堂里留下属于你的名字，还得不断提高自己的画技，南城哪有什么名师！” “我和你叔叔当初移民不就是为了给你找更好的学校和更好的老师。” 有一说一，傅虹这些话并非全无道理。 jason在国外的名气是傅虹用一场场画展和一篇篇新闻报道堆出来的。 在国内，则是因为江执言花上千万买了jason的画作。 才华，jason是不缺的，但他和那些真正留名绘画史的大画家相比仍然有很大差距。 再好的天赋如果不练习不提升都会慢慢消失，jason确实还需要继续进步。 但jason会因为这些原因就跟着傅虹离开南城吗？ 许窈觉得不会。 离开傅虹，jason整个人的状态都好多了，jason本人也知道这一点。 说得更直白点，傅虹能给jason提供的深造条件，难道顾峻就提供不了吗？只要顾峻愿意，他还能给jason提供更好的深造条件呢！换了以前，许窈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做过dna检测确定jason是顾峻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后，许窈觉得顾峻会愿意帮jason成为大画家。 私心里，许窈也想看看jason能在绘画殿堂里走到什么高度。 抛开jason和顾峻的关系，jason和许窈同是南城人，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从小学画，许窈因为家庭原因中途放弃，jason却一直坚持了下来……如果jason能在绘画上取得大成就，许窈会替他高兴！ 许窈只是在心里想，顾峻直接开口了： “jason，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决定。” 傅虹用来洗脑jason的话术，顾峻可以翻倍的承诺。 艺术无价，艺术家却是有价的。 傅虹也没什么好家世做依靠，离开顾家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美术老师，她靠什么把jason送出国求学，靠什么结识那些绘画名师？还不是靠钱！ 傅虹能拿钱砸出来的资源，顾峻同样能。 不，他能提供的资源可比傅虹能提供的多，因为他比傅虹有钱多了！ 顾峻没拿这些话术诱惑jason。 自从知道jason是顾家人后，顾峻已经放弃了利用jason的想法。顾家人丁稀薄，顾峻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哪会对jason不好呢？ 以前对jason好，是想离间jason和傅虹的母子关系，是想让傅虹难受，想报复傅虹。 现在对jason好，是希望jason能过得更好，希望jason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更自由的灵魂！ 顾峻就那样静静看着jason，很多话不必说得太直白。 jason和顾峻对视。 ——哥哥完全敞开了心扉，接纳了他。 ——哥哥希望他过得好。 ——他也希望哥哥能幸福。 jason的视线从顾峻身上移开，看了看许窈，又去看安先生，最后落到傅虹身上。 “……好，我们一起离开南城。” 谁也没料到jason会是这样的选择。 就连傅虹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说服jason，她准备了好多话还没派上用场！ 随即，傅虹又生出了难以言喻的狂喜。 jason就是被顾峻诓骗了，现在被她一说，jason已经清醒了。 这孩子是她亲手养大的，和顾峻那个冷心冷肺的不同，这孩子最听她话！ 许窈别提多震惊了。 jason这么好骗的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pua大法，面对经常pua自己的人，被pua的受害者会丧失反抗的念头？！ “jason……” 许窈本来不想掺和顾峻的家事，这时候也忍不住插话了：“南城确实不如你移民的国家有艺术氛围，但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艺术创作都是有根的，这里就是你的根。” 不管什么艺术创作都离不开“根”。 大作家的成名作是他最熟悉的领域，大画家的名画也是他最熟悉最擅长的题材。 擅长画人物的画家，一定画过很多人物模特。 擅长画风景的画家，必然有着一双善于观察大自然的眼睛，会为不同的风景的动容。 jason是在南城长大的，他可以学习西方绘画的技法，但他抛不开东方文化对他的塑造！一旦他抛下了，那才是抛下了他的优势，他成不了真正的顶级画家。 许窈看着他，语气柔和却目光坚定：“就算你现在选择出国继续深造，我觉得你早晚也会回来，在南城，在你的家乡，你能画出有自己特质的画作。” 许窈的话给了jason非常大的震撼。 傅虹一直说她自己很懂绘画，懂怎么培养画家。 但傅虹对绘画的喜爱是很功利的，如果jason在绘画上没有取得成就，那jason就是一个失败的画家。 许窈不一样，许窈虽然中途放弃了绘画，可她是发自内心喜欢绘画，她不以名气和金钱来判断jason的成就…… 许窈懂jason的画，也知道jason想要什么。 jason眼眶发热。 299：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眼眶发热的jason不敢和许窈目光对视，他并不擅长演戏，没法看着许窈和顾峻的眼睛说出违心的话，他只能低着头再次强调了一遍： “这就是我自己的决定。” jason轻声道：“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回南城，现在我只想回国外继续深造。” 许窈还想说话，顾峻制止了她。 “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你。” 许窈着急。 jason这选择显然不对劲嘛。 在许窈眼里，jason是需要帮助的对象，顾峻却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jason为什么要这样选？ 之前jason单独约见了安先生，回去后很高兴告诉顾峻，安先生会带着傅虹离开南城。当时顾峻只问了两点，第一是安先生能不能管住傅虹，第二则是jason会不会跟两人一起离开。 这两个问题，jason给出了不同的答案，第一安先生能管住傅虹，第二jason不会走。 现在看来，jason当时的回答是一个都没实现啊。 是安先生诓骗了jason？ 傅虹对jason的重视是病态的，掺杂着太多功利性，倒是这个姓安的对jason更像真心疼爱，他也没必要撒谎骗jason。 所以，傅虹怎么忽然有底气不听安先生的话了，安先生不是傅虹金主吗？ 江老太太给的底气？ 江老太太又不会供养傅虹的下半辈子！ 还有这个姓安的，从看见jason就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峻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些念头，脸上的表情却不变，还叮嘱jason回到国外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有我的电话，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还有，那幅《宿命》过几天就要上拍卖会了，如果顺利卖出，我会把钱打到你账户里。” 顾峻在提点jason，一定要和外界保持联系，一定要自己掌握经济！ jason的眼眶更红了。 傅虹将信将疑：“你真的会放我们离开？” 顾峻连看都懒得看她，“你别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我只重视jason，如果离开南城对jason来说更好，我会尊重他。至于你，若是聪明的话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下次再见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事。” “你——” 傅虹气得说不出话来。 比起仇视憎恨，顾峻的蔑视更让傅虹生气。 顾峻怎能当她是空气？ 难道她对许窈说的那些话，顾峻还不知道？ 傅虹还等着顾峻追问顾家遗传性精神疾病的事呢，顾峻竟提也不提！ 傅虹脸憋得通红，要张牙舞爪质问顾峻，安先生忽然冲到了傅虹面前按住她。 “够了，你还要闹什么闹！你想带临森离开南城，临森同意了，顾总也不拦着，你非要搞砸这一切才开心吗？” 傅虹目的是带走jason，现在明明实现了，竟还不满足。 她在顾峻面前张牙舞爪，顾峻岂能忍？ 安先生今夜在楼下被强子擒住本就是意外，待在许窈的工作室令安先生坐立难安，他现在只想快快离开这里，离开南城！ 若不是傅虹看不清形势还想激怒顾峻，安先生是绝不会跳出来说话的。 走吧，赶紧走！ 安先生紧紧抓住了傅虹的胳膊。 傅虹能感觉到安先生的紧张，她只想冷笑：“你怕什么？” 这话扎在安先生心头，像一语双关。 安先生没法回答。 jason什么都没说，直接朝着工作室大门走去。 jason已经走了，安先生要拉着傅虹去追jason，顾峻的两个女保镖以及许窈的司机强子齐刷刷往前站了半步，这三人都在等雇主的命令。 要不要拦下jason三人？ 今天发生的事节奏快如龙卷风，许窈还是没想明白jason为什么会答应傅虹离开南城。 ……是想保护顾峻远离傅虹的伤害吗？ 顾峻现在哪需要jason保护啊，傅虹本来就不是顾峻对手！ 许窈正暗暗摇头，走到门口的傅虹忽然转过头来：“我从不撒谎，顾文庭真的是疯子！” “你住嘴！” 安先生忽然暴怒，扯了傅虹一个踉跄，傅虹怒骂安先生胆小如鼠，安先生并不回应只是扯着傅虹继续走，两人的背影终是消失在了走廊里。 天将亮，许窈却没有一点睡意，她怕顾峻多想：“jason也没把话说死，我觉得他很快会再回南城的。傅虹的话你也别搭理，她就是无能狂怒想恶心你。” “我不怕。” 顾峻表情如常：“疯子有什么可怕的，疯子斗不过婊子，那就是疯的不彻底。” 许窈心发沉。 顾峻说的是“不怕”而非“不信”，看来傅虹的话还是在顾峻心里留下了痕迹。 一股无言的疲惫忽然涌上许窈心头。 “……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 许窈没拒绝顾峻。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许窈不知顾峻在想什么，她却想了很多。想jason离开的原因，想傅虹嚣张的底气，也想沉默寡言的安先生。 安先生的声音真的很像许庆华。 顾峻将许窈送到小区门口。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嗯……” 顾峻的眼神充满担忧，许窈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天边已经有了光亮，又是一个清晨即将到来，许窈忽然有了倾诉的冲动：“我想我爸了。他的忌日快到了，每年的这个时间段，我都会格外想他。” 许窈说着，眼角已有了水光。 安先生的声音让她触景伤情了。 其实不仅是声音，安先生拉着傅虹离去时，那背影也有几分像许庆华。 这天下的中年男人大概都有几分相似吧。 顾峻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有再多的财富也解决不了生死，他不能让爷爷顾海山活过来，也没法让许庆华活过来。 太阳终于升起，朝阳照在许窈脸上，她已经不能再控制自己的眼泪。 顾峻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安慰她。 可他，只是许窈的前夫！ 最终，顾峻也只是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许窈擦泪。 “逝去的亲人会永远活在我们的思念中。” 顾峻忽然理解了许窈为什么不怪许庆华赌博欠债。一个人已经拿生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活着的亲人再想起这人哪会有恨呢？ “既是忌日，去给你爸爸上上香烧烧纸，把你现在的事业告诉他，他若泉下有知也能放下对你的担心。” 300：谭大姐的指认 顾峻送许窈回家，jason则被傅虹追上带到了酒店。 jason同意了和傅虹一起离开南城，但他的证件还放在别墅那边，得回去取一趟。 傅虹哪里愿意放jason离开自己视线，她怕顾峻又把jason带走藏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拿证件！” jason面无表情看着傅虹：“那是哥哥名下的房子。” 但凡傅虹还要点脸，她都不好意思踏进顾峻的房子。 “他的房子怎么了，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等你还不行吗？” 没有jason带着，傅虹都进不去小区，这次傅虹说什么都要跟着jason。 她怕自己一个女人会被顾峻的保镖制住，还让安先生陪着一起去。 安先生的表情亦很冷：“我不去。” “就是陪我们去拿证件，又不用你做什么，你还生气了？” 傅虹不满。 jason知道安先生在气什么。 这和拿证件没关系，安先生在气傅虹跑去找许窈。 不过傅虹一直是这样，她的情绪，她的感受永远摆在第一位，如果旁人生她的气，一定是旁人不能理解她。傅虹没觉得自己去找许窈是做错了，她只是想达成目的能有什么错？不去找许窈，哪能把顾峻逼出来，难能见到jason呢！ 在傅虹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又没伤害许窈，安先生还生气了……傅虹恍然大悟：“你不想离开南城了？” 安先生懒得和傅虹争辩，直接摔门走了。 跟了傅虹很多天的两个女保镖不在酒店走廊上，看来顾峻说话算话，是真的尊重jason要离开南城的决定，并且看在jason的面子上不对傅虹出手了？ 安先生松了一口气。 如果顾峻要较真，要继续24小时不间断派人跟着傅虹，安先生难免会担心。 快点离开南城吧，离开了，就风平浪静了。 jason的想法和安先生一样，为了快点离开南城，jason同意由傅虹陪着去取证件。 …… 时隔五年多，傅虹又回到了曾经住过的小区。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主人却换了。 jason让傅虹站在院子里等，这次傅虹没再坚持要进去。 现在是早上八点过，隔壁的谭大姐吃完早饭要浇花，冷不防看见了傅虹，谭大姐吃了一惊。 “……是你！你回来啦？” 傅虹转头，也认出了谭大姐。 两人前几年当邻居那会儿就不怎么说话，傅虹这次离开南城再也不想回来就更懒得搭理谭大姐了，看了谭大姐一眼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傲慢可把谭大姐气死了。 一个靠男人供养的情妇，有什么好狂的？ 不就是生了两个好儿子吗？ 谭大姐想刺傅虹两句，想起顾峻的身份，硬生生忍了。 虽然顾峻提起傅虹时语气冷淡，但亲母子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说不定人家已经和好了呢？ 所以，傅虹才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谭大姐只能做到不得罪傅虹，低声下气讨好傅虹那也是不可能的，傅虹傲慢，谭大姐同样将身子转到一旁再不去看傅虹。 过了一会儿，jason取到了证件出来，谭大姐和jason打招呼。 “这么早要出去？” jason点头，“嗯，要出去。” 谭大姐每次都对jason很热情，jason对她也会有回应，这是jason社交能力的巨大进步。 谭大姐想关掉浇花的阀门却差点被水管绊倒，这一绊就把水管接口弄掉了，谭大姐躲得快，水喷了傅虹一身，傅虹简直要气疯了。 “你故意的吧？真是有病！”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谭大姐嘴里不停道歉，心里却觉得很好笑。 谭大姐确实不是故意的，架不住她家水管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专喷不要脸的女人啊！ 偏偏jason好似不懂傅虹的崩溃，还弯腰去帮谭大姐接水管。 看着jason用画画的手去帮谭大姐拧水管接口，傅虹拽了jason好几次：“你那是接水管的手吗？这种活她可以叫物业来干！” jason不为所动。 确实可以叫物业来干，但物业能做的事，他难道就不能做了？ 这次离开南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jason不知道回了国外还有没有像谭大姐这样热情的邻居。 许窈说的没错，南城就是jason的根，jason还没离开就知道自己会想念这里！ 等jason弄好了接口，谭大姐回屋拿毛巾给jason擦手。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力气，干活也麻利。” 谭大姐热情邀请jason中午到她家吃饭，“你先去忙自己的事，等你出门回来，我也该把饭做熟啦！” jason为难：“我今天不回来……” 傅虹接过话头，“不是今天不回来，是以后也不回来了！饭就不用吃了，jason不会再回南城。” jason以后往来的朋友，以后的邻居，一定也是艺术家。 傅虹擦干了脸上的水，下巴微抬，是谭大姐很熟悉的傲慢。 不会再回南城了？ 谭大姐愣了。 顾峻不是说买回了这房子让jason住么？像顾峻那样身家的大老板跑来这个小区买房肯定是为了jason，这才住多久啊，jason就要离开南城再不回来……谭大姐直觉这事儿和傅虹有关！ 想到顾峻的几次叮嘱，谭大姐忍不住开口问jason：“你大哥知道吗？” jason轻轻点头：“……知道。” 谭大姐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管咋说，这都是顾峻的家事，当邻居的哪能管那么宽呢。 傅虹听见谭大姐提起顾峻就不高兴，一直催促jason快点走，谭大姐看着母子俩走远，怀疑jason未必说了真话。 jason实在太腼腆了，这样的孩子难以拒绝亲人不合理的要求。 之前顾峻给谭大姐留过电话，谭大姐还从来没联系过顾峻，现在忍不住给顾峻打了电话。 “我刚看见jason啦，他和你……和他妈一起，说要离开南城再也不回来了。顾总，你知道这事儿不啦？” “谢谢您，我半小时后到。” 顾峻这样回谭大姐。 谭大姐急了：“半小时后黄花菜都凉了，我觉得jason住在这里挺好的，他是个好孩子，不该跟着那样的女人走——” 一个不留神，谭大姐就吐露了对傅虹的厌恶。 然而顾峻并没有骂她，也没有打断她，谭大姐硬着头皮继续说：“她不是个正派的女人，小区的邻居都知道这事儿，我还见过她的情夫！” 半小时后，顾峻到了谭大姐家。 他拿出安先生的照片给谭大姐看：“这是您见到的那个情夫吗？” 谭大姐揉了揉眼睛，“不是的呀！等等，身型倒是有点像呢，但长得一点都不像。” 301：说是巧合没人信啊！ 长得不像？ 顾峻请谭大姐再仔细看看。 谭大姐说自己已经看清楚了。 “就是不像，不是他！” 顾峻皱眉。 谭大姐就住在隔壁，如果说这小区里有谁最熟悉安先生，那肯定是谭大姐了。 谭大姐说不像，难道傅虹还有其他情夫？ jason又说安先生是一直陪着他长大的叔叔……顾峻谢过谭大姐开门进屋，jason走得很匆忙，除了证件他什么都没带走，包括这段时间练手的画作，也包括顾峻让人给jason送来的一堆衣服。 jason究竟有什么苦衷？ 顾峻关上了jason的房门给助理打电话：“再帮我查查安永茂。” 顾峻不仅要重新查安永茂，还要查顾文庭的病史，傅虹说过的话终是在顾峻心里留下了痕迹。 …… 许窈被顾峻送回家后补了一觉。 这一觉并没有缓解许窈的疲惫，她睡得很不踏实，几个小时里频频做梦，梦里全是和爸爸许庆华相处的片段。等许窈带着疲惫醒来，当即决定要去找林美娴。 许庆华的忌日还没到，许窈已经等不及了，她想约上林美娴提前去祭拜。 自从学校演讲日后，林美娴一直有点逃避面对许窈，许窈干脆亲自去温家找林美娴。 等许窈简单收拾好自己下楼时，司机强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你的薪资要求我答应了。还有，你从今天起就转正。” 强子听到这话很高兴，不过他还保持着沉稳，许窈对自己的新司机更满意了。 等许窈到了温家，发现沈家的两辆车都在。 一辆是沈叔平的车，另一辆是沈延的。 今天还真是挺不巧的，居然和沈家碰上了。 许窈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个时间再来，就见沈延的助理李凯从车里钻出来。 “许小姐不用这么着急吧？” 李凯的语气里有嘲讽，许窈只觉莫名其妙：“你在和我说话？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李凯觉得许窈在装傻。 不着急的话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赶来验收成果？ 李凯看着许窈。 李凯到沈延身边工作时，许窈家已经破产了，他从来没见过许窈的白富美时期。想来，应该和现在差不多吧，当网红挣到的钱让许窈重新有了底气。 “许小姐不知道吗？沈总今天来温家解除婚约。或许再过段时间，我该改口叫许小姐是沈太太了。” 李凯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沈延为了许窈退婚太不理智了。 得罪了温家，还有可能得罪顾峻呢。 许窈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沈延退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窈既不想做“顾太太”也不想当“沈太太”，当豪门太太哪有自己当“许总”爽，她明明可以自己挣钱自己花，为什么要手心向上看人脸色过日子？好不容易靠自己站稳了脚跟，许窈是不会走回头路的，李凯的恶意揣测让她很不爽。 李凯故作惊讶：“难道不是许小姐向沈总承诺了什么吗？” 连强子都听出了李凯在阴阳怪气，强子今天刚转正呢，哪允许李凯几次挑衅许窈，立刻挡在许窈面前：“你说话客气点！” 李凯将头撇到了一边。 强子转头看许窈：“许小姐？” 许窈不想掺和进沈延和温意意之间的事，示意强子发动车子。 许窈还没离开，温家的大门被人拉开，温意意一脸怒容冲出来。 看见许窈，温意意显然和李凯想法一样：“你很得意吧，沈延今天和我解除婚约了，你又赢了一次！” 温意意语气中充满恨意。 她没想到沈延说要解除婚约会这么快就上门了。 仅仅过去一夜，沈延就说服了沈叔平同意解除婚约！ 父子俩今天带着赔礼上门道歉，把温志成搞得一点面子都没有。温志成质问沈延，问他到底为什么不满意温意意。沈延只说两人性格不合，继续维持婚约两人都会痛苦。 温志成脸色铁青。 温意意哪受得了这样的羞辱，立刻同意了退婚，并表示会对外宣布是她先提的退婚。 沈延认可了温意意的说法，温意意仍然恼怒，憋着一口气冲出了家门。 一出来就看见了许窈！ 霎那间，新仇旧恨涌上温意意心头，她以为许窈是来看笑话的。 沈延前脚刚来退婚，许窈后脚就上门，这是默契吗？不，这分明是两个狗男女早就勾搭到一起的证据！ 尽管不喜欢沈延，温意意此时仍然有一种被戴绿帽子的屈辱。 怒火焚烧了温意意的理智，她张牙舞爪扑向许窈。 许窈站在原地没动，强子挡在了许窈面前，抓住了温意意。 “你放开我！” “王八蛋，你放开，这里是我家！” 温意意尖叫。 温志成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见温意意被人制住，温志成大怒：“放开意意！” 跟在温志成身后的人是林美娴。 林美娴看见眼前的场景也愣了。 随即，沈家父子也走了出来，沈叔平看见许窈，狠狠瞪了儿子沈延一眼：哪有这样做事的道理，这不是要把温家往死里得罪吗？ 沈延知道所有人都误会了，皱着眉头解释：“不关许窈的事——” 温意意尖叫着打断沈延：“你还敢说不关她的事？如果没有她，你会和我退婚？！” 这话把沈延问住了。 如果没有许窈，沈延当然不会退婚。不是许窈插足了沈延和温意意，是许窈的存在让沈延意识到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温意意。这世上很多人的婚姻都不是因为“爱情”，如果沈延也没感受过什么是爱情的话，他会和温意意结婚的，偏偏他曾经真切感受过…… 林美娴比所有人都震惊。 “窈窈？” 林美娴使劲摇头，“我不相信窈窈会做这种事。” 林美娴了解许窈的性格，许窈绝不可能插足沈延和温意意。 许窈若是放不下沈延，当初就不会退婚了。既然退过婚，许窈又何必要吃回头草。 温志成要从强子手里解救温意意，强子怕温意意伤害许窈，牢牢抓住温意意的肩头不放手。这闹剧让本来就没休息好的许窈头疼万分，她的耐性也见底了。 “强子，你放开她。” “许小姐——” “我说放开她。” 强子手一松，温志成根本抓不住温意意，温意意朝着许窈冲过来。 “啪！” 许窈不躲不避，用力给了温意意一巴掌。 所有人都愣了，温意意更是难以置信。 许窈揉了揉自己打人的掌心，“你清醒了没有？没清醒的话我再给你一巴掌。” 302：我打她是为她好！ 温意意本来就不是很聪明，许窈这一巴掌把她打的更懵了。 温意意一直和许窈较劲，每次都是当面呛声，没动过手啊！ 许窈打她。 许窈竟打她！ 许窈凭什么打她？ “你、你——” “许窈！” 温志成要冲上前来，沈延拦住了他：“伯父，我解除婚约真的和许窈无关，她不知我今天要来，我也不知她会来。” 温志成哪听得进去呢。 温志成现在气得连沈延都想打。 沈延哪会退让？ 他一放手，温志成会冲过去把许窈撕了吧？温意意有爸爸护着，许窈可没有，沈延想起昨晚见过的那个像许庆华的背影，想起自己对许庆华的承诺——就算是得罪温志成，沈延今天也必须要护着许窈一次。 温志成又转头去看林美娴，林美娴还是那句老话“孩子们的事交给孩子们自己解决”，温志成以前经常听见林美娴这么说，那时只觉得林美娴贤惠大度善解人意，现在却急红了眼睛。 ——以前都是许窈吃亏，现在是意意挨了打，能一样吗？ “许窈，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动手打人就是你不对！” 温志成被沈延拦着，只能对许窈言语输出。 许窈扬起一抹笑：“温叔叔，我也想和意意好好说话，可认识她这么多年我知道她的毛病，她哪听得进去别人的好言好语？我也舍不得打意意，可为了意意好，我又不得不打醒她！您别劝我了，为了意意我愿意背这个坏名声。” 青天白日的许窈就睁着眼说瞎话，温志成的眼睛更红了，温意意回过神来又要张牙舞爪冲上前，许窈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啪！” 耳光声响亮，这一次，温意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许窈问她：“清醒了吗，能不能好好说话？” 温意意对上许窈的视线，竟莫名有些怕。 温志成简直要当场发疯，若不是沈延年轻力壮还真拦不住。 沈叔平也是很诧异。 谁给的许窈底气这样抽温意意耳光？ 林美娴意思意思批评许窈：“窈窈，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打人。” 许窈点头：“意意愿意好好听我说话，我就不打人。” 说完，许窈要去拉温意意起来，温意意以为许窈又要打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许窈把温意意从地上拽起来，“你听着，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我打了你两耳光才对你说真话，你别辜负我的好心。” 温意意想说自己不想听，可许窈还抓着她胳膊，她不敢拒绝，怕许窈又抽她第三个耳光。 “第一，我不知道沈延为什么要和你退婚，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当初本就是我主动和他退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又和他复合你觉得可能吗？我和他原来感情不错都没走到最后，现在我嫁过人了，他也订过婚了，再复合也有了隔阂，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有许窈的两个耳光打底，温意意确实对她说的每个字都听得认真。 许窈说的话也挺有道理。 而且许窈若是想找前任复合，为啥不找顾峻要找沈延？ 顾峻可比沈延有钱多了！ 不过温意意转念又想，许窈这么做可能不是为了和沈延复合，只是为了让沈延提退婚，然后许窈就能看笑话了！ 沈叔平本来也怀疑沈延是又和许窈在一起了才坚持要退婚，见许窈脑子这么清醒，沈叔平又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沈延脸上闪过一抹黯然。 其实不用许窈强调，他也知道自己和许窈复合的几率很小很小。 温意意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许窈只觉好笑。 “第二，我也不会为了看你笑话就委屈自己去和沈延藕断丝连，我要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还轮得到你和沈延订婚吗？我们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你还是小姑娘想法，你把这些事看得很重要我却根本不在乎。我现在只想好好搞事业，我自己能挣钱了我还用看别人脸色，还用纠结别人爱不爱我？爱情也好，婚姻也罢，对一个独立的女人来说都是锦上添花，能拥有当然很好，没有也不会死！我要是你就好好做自己的账号，你要是年入几千万，你还会在乎男人找上门来和你退婚？到时候你就会觉得男人嘛，能处就处处，不能处就换一个，想和你在一起的男人能从你家门口排到黄浦江对岸，你说是不是？” 温意意本来很抗拒的，听着听着，竟然沉默了。 许窈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如果温意意自己就能一年挣几千万，她还在乎沈延退不退婚？ 沈延要退婚，沈家都不同意吧，身家多少亿不等同于流动现金，一年能挣几千万的儿媳妇，沈延家里也稀罕啊！ 温意意把许窈的话想了好几遍，慢慢品出了味道。 许窈现在就最少年入几千万，能挣这么多钱的女人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维持现在的收入，怎么赚更多钱，哪有空绕这么大个圈子来温家看笑话。 许窈，已经不把她当成对手了，她过得好或是差，许窈根本不在乎！ 现在的许窈虽然还欠着外债，却已经不是去年的许窈了，事业给了许窈底气。 温意意神色怔怔，温志成的火气也被戳破了。 许窈说的这些还真是为了温意意好，就是手段太激烈了！ 许窈放开温意意：“我的话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温意意脸色变来变去，温志成是一半恼一半感激，沈家父子神色各异，许窈通通不理会，只问林美娴：“妈，你有时间和我出去吃顿饭吗？” 许窈不允许林美娴继续逃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美娴若是拒绝许窈，别人就知道母女俩生了嫌隙。 那怎么行呢。 林美娴换了笑脸，“你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许窈站在原地等着。 温志成还是绷着脸，许窈也没说什么软话。 温意意若不是先张牙舞爪冲着许窈扑来，许窈也不会打她。 打都打了，许窈也不后悔。 温志成肯定不高兴，许窈却已不在乎了。正如许窈所说，一个女人自己有了事业，爱情和婚姻都是锦上添花，有当然最好，没有就没有呗。 许窈有了事业，林美娴同样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阔太太了，只要林美娴还能帮温志成获利，温志成才舍不得翻脸呢！ 303：一直没找到尸体 果然，直到林美娴换了衣服出来和许窈一起上车，温志成的怒火都没发出来。 许窈和林美娴一走，沈家父子也没了留下的必要。 沈延的助理李凯之前还对许窈瞎比比，现在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跟在沈延身后连屁都不敢放。 许窈刚才太猛了，左右开弓打了温意意两巴掌还能全身而退。 连温意意都被打了，李凯这样的助理就更别说了，挨打了也是白挨！ 许窈的车子开远了，李凯才敢大喘气。 沈叔平再次为解除婚约一事道歉：“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没办法，强行让两个孩子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温志成看了沈延一眼，冷哼道：“幸不幸福我不知道，当初要订婚也是沈延自己同意的，温家可没强迫他！” 沈延低头认错：“伯父，错都在我。” 其实一开始是温意意嚷嚷着要退婚的，沈延不过是变被动为主动，温意意就感觉丢了面子。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两家都商量好了退婚，沈延情愿把姿态放低不添是非。 为了表达歉意，沈延会把“盛世”今年的分红给温意意大头，沈延只拿一小部分。 公司是沈延平时在管，本钱也是沈延出的多，分红还要让温意意占大头，这是沈延为了退婚做出了真金白银的补偿。 沈延姿态放这么低，温志成也不好再说什么。 温意意挨了许窈两巴掌，两边脸颊都肿了，这时候火辣辣的也不想和沈延再纠缠。 ——许窈都那样说了，她再纠缠别人还以为她舍不得沈延呢！ ——她又不喜欢沈延，退婚就退婚呗。 “爸，让他走吧，我不想见他！” 温意意主动开口，温志成就摆摆手：“我就不送你们了。” 沈延真要走，温意意忽然又叫住他： “我们只是退了婚，‘盛世’我可没退股，我还是公司的股东！” 沈延点头，“当然！” 温意意顶着火辣辣的脸颊，“我明天去公司和你谈签约的事，我要把自己的账号并到公司里。” 许窈的两巴掌把温意意打醒了很多，温意意本来想靠顾峻那边给流量扶持的，李老师非说当年捐助顾峻的人是许庆华，顾峻的“报恩”现在是遥遥无期了。 顾峻可以不急，温意意急呀。 看许窈那么有底气，温意意很羡慕。 她的账号不能再这样半死不活了，必须得飞快运作起来。温意意虽然不喜欢沈延，也得承认沈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糖糖不能直播了，沈延硬是扶起了几个新人主播，“盛世”虽然不是业界最赚钱的公司，却也没亏钱。 公司的资源那些小主播都能用，温意意想自己凭什么不用？ 签约就签约呗，反正和“盛世”签约后，温意意个人有一部分主播分成，其他被公司抽走的部分她作为股东还能分，咋算她的分成加起来都比沈延拿得多啊！ 温意意越想越恼，自己之前怎么就没算明白账呢？ 她目光灼灼盯着沈延，沈延皱了皱眉头才说好。 “明天我在公司等你。” 该补偿的，沈延已经补偿了，温意意的账号要和“盛世”签约，条款待遇就得由沈延说了算。 说实话，沈延并不太想签温意意。 其他主播要听沈延这个老板的，温意意自己就是二股东，以后账号做起来了不配合公司的安排怎么办？ 算了，等温意意明天到公司再说吧，他把条款定苛刻点，温意意估计自己就打退堂鼓了。 …… 沈家父子来退婚时是两辆车，回去时，沈叔平主动邀请沈延同坐一辆车。 路上，沈叔平就问沈延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说要退婚，现在忽然要退，不会是因为许窈离婚了吧？” 许窈那边肯定是没这个意思的，人家今天把话说得很明白。 不过看沈延拦着温志成保护许窈那个劲儿，沈叔平就怕沈延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沈叔平情愿沈延当渣男都不想沈延当情圣。 一个大男人天天儿女情长的还能做正事吗？ 沈延摇头，“和许窈没关系，我就是……就是忽然想起了许叔……” 沈延这话让沈叔平不自在。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他了？” 沈延没细说昨晚的事，就说自己看到了一个人背影很像许庆华，一下就触景伤情了。 “许叔让我照顾好许窈，我没做到。” 沈延语气里都是愧疚，沈叔平眼角狠狠一跳：“只是背影像？” 沈延点头。 沈叔平自言自语：“当年许庆华在公海失踪，一直没找到尸体……” 沈延只觉荒谬。 “您怎么会这样想？如果许叔没死，早就回来找许窈和林阿姨了，他和林阿姨感情好又疼窈窈，怎么可能放得下她们！” 沈叔平也觉得不可能。 能不能放下女儿另说，许庆华若是还活着怎么可能看着林美娴再嫁温志成，男人最了解男人，没人能忍下这样的事。 再说了，即便许庆华还活着，生意都破产了，许庆华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沈叔平本来想把这事儿告诉温志成了，想到温志成和沈家老宅走得近，沈叔平便什么都没说。 他干嘛要提醒温志成啊？ 将来若有什么事，温志成去求老宅那边帮忙呗！ 要不是温志成和沈家老宅越走越近，沈叔平也不会这么轻易同意两家解除婚约。 …… 许窈和林美娴还是去了许庆华活着时喜欢的餐厅。 说是吃饭，许窈就真的等林美娴吃到七分饱了才开口说话。 “妈，我想提前去祭拜一下爸爸。” 林美娴放下手里的筷子，“怎么，你爸爸忌日那天你要出差？” 许窈摇头：“我就是想爸爸了，特别想，昨晚我又梦见了他。” 许窈没提安先生的事。 安先生给傅虹当情夫，不是啥体面的人，说这样的人像许庆华，简直是对许庆华的侮辱。 但许窈又确确实实因为安先生想起了许庆华。 林美娴看了看表，“那就今天去吧，现在时间不算晚，我们买点祭品就去港口。” 304：妈妈也看见了 母女俩去港口的路上谁也没说话，许窈还像从前那样依偎在林美娴身旁。 好几次，林美娴都想开口说话，又忍住了。 有些话就是不能说的。 安全的话题是林美娴之前给的那张银行卡，快到港口时，林美娴主动问许窈： “窈窈，卡里的钱你拿去还债了吗？” 许窈摇头：“妈，你的钱我都存着呢，还债的钱我自己会挣。” 许窈今天对温意意说的全是真心话，她现在一心就是搞事业，只要事业搞得好还怕没钱吗？ 在虎鲸继续直播一段时间，许窈就要重新带货了。 还有短剧那边，虽然才刚刚上平台，数据都很不错，挣钱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具体能挣多少钱。 许窈这样有底气，林美娴先是高兴又是茫然。 窈窈这么能干，她这个当妈的岂不是很没用？ 许窈现在就想问问林美娴为什么嫁给温志成，会不会和许庆华的死有关系，司机强子还在呢，许窈又忍了。 ——等一会儿祭拜的时候再问！ 到港口时已是傍晚。 四年前许庆华就是从这个港口登船的。 豪华游轮国际航线，许庆华说是要上船争取一个大客户。没想到，这一上船就再没回来。 登船的地方管理严格，林美娴和许窈隔着老远祭拜许庆华。 母女俩都想起了许庆华还活着时的温馨记忆。 “妈，你为什么要嫁给温叔叔？你别在骗我是图温叔叔对你好了，我们刚祭拜完爸爸，你说的话爸爸可能也在听着呢。” 许窈冷不防开口，林美娴还没从往日的美好中回神，一下被许窈问住了。 林美娴还想搪塞几句，许窈静静看着她，一双眼眸里有探寻，有孺慕，更有沉痛！ 显然，许窈不想再听假话。 林美娴低了头叹气道：“那时想着你爸欠下的债不能不还，许家一破产人人都躲着我们母女走，就连你的婚约也不稳当了，我……” 听林美娴这意思是为了给许庆华还债，为了给许窈当靠山才再嫁给了温志成？ 许窈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亲耳从林美娴嘴里听到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许窈没忍住掉了眼泪。 “妈——” 许窈怪自己能力不够，也怪自己以前太要面子。 其实搞过直播带货拍过土味视频之后，许窈就明白要迅速蹿红就得豁出去。 越是端着架子越是红得慢，前三年她做自媒体都不露脸，三年积攒的粉丝还没有露脸一个月后涨得多。 如果她能早点拍露脸的视频，林美娴是不是就不用嫁给温志成了？ 许窈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林美娴拉住她的手想安慰她，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等林美娴抬头朝前看去，一个背影已经隐没在港口的如织人流中！ 林美娴瞪大了眼。 许窈都顾不上哭了，着急扶林美娴站稳，见林美娴神色有异，许窈着急：“妈，你没事儿吧？” 林美娴缓缓摇头：“我没事，只是……看见一个背影挺眼熟的……” 那背影真像许庆华啊。 林美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挣脱许窈的搀扶追了上去。 “庆华，庆华！” 林美娴大叫几声，跌跌撞撞。 港口的游客们纷纷转过头来看林美娴，这些人里并没有一张面孔是许庆华，林美娴急得一头汗。 许窈挤到林美娴身边，林美娴哭了出来：“窈窈，我好像看见你爸爸了，那个背影我绝不会认错，就是你爸爸！四年前警察也没找到你爸爸尸体，你说他会不会还活着？” 许窈还算镇定。 “妈，这世上长得像的人都有不少，只是一个背影而已，那不是爸爸。” 背影像许庆华的，许窈昨晚刚见过一个。 傅虹的情夫安先生不仅背影像，声音也像呢。 许窈被安先生勾起了思父之心，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已经冷静了。 见林美娴还是神色怔怔，许窈握着林美娴的手更用力了：“爸爸要是还活着，怎么可能四年不回来找我们？他能看着别人欺负我们吗，能看着你再婚嫁给别人吗？” 现实不是，没有那么多跳海失忆的狗血！ 许窈本意是想劝林美娴实际一点，林美娴听了她的话却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如果庆华真的还活着，发现她嫁给了温志成，庆华还怎么回来？！ 林美娴脸色苍白双脚无力，身子软软往后倒，许窈差点没扶住。 最后还是强子帮忙，与许窈一起将林美娴搀扶到车上。 …… 林美娴病了。 病得还挺严重。 追不上那个背影，林美娴的心情大起大落又急出了一身汗，被港口的风一吹，还没到家就发烧了。 许窈直接将林美娴送到了医院。 发烧可以用退烧药，林美娴的精神状态更让人担忧，她脸白白的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中途，温志成打了好多遍电话来，林美娴都没接。 温志成又给许窈打电话问她们在哪里。 许窈看了一眼在打吊针的林美娴，“温叔叔，今晚妈妈要留下来陪我，她就不回去啦。她怕意意见了她会心情不好，缓两天也能让意意平复下心情。” 温志成真是想吐血。 挨打的人是温意意，他这个当爸爸的还没找许窈算账，林美娴还恼了？ 不过这可能不是林美娴本人的意思，估计是许窈不想让林美娴回温家，怕温意意迁怒在林美娴身上。 想到许窈今天的气势，温志成也知道林美娴现在是有靠山的，那翻涌的怒气硬生生咽下：“哎……那你好好照顾你妈妈，你告诉她别担心意意，家里的事有我呢！” “嗯嗯，我会告诉她的。” 许窈敷衍了温志成几句挂断电话。 病房也没外人，许窈坐到林美娴床边：“爸爸是真的不在了，就算他在，四年没有音讯你再婚也没错。我没有那种封建思想，你也不该有，我只关心你现在过得幸不幸福。我还是之前的说法，如果你不想和温叔叔过了，我支持你的决定。” 林美娴说过和温志成有生意在合伙，两人还断不了。 许窈不在乎。 什么生意能比妈妈的幸福更重要？ 305：他的财富像大山一样 林美娴住院时，傅虹已经订好了离开南城的机票。 一整天，傅虹对jason是恨不得24小时盯梢，不接受jason离开她的视线哪怕一小会儿。 傅虹只有一双眼睛，看得住jason就看不住安先生，下午时分安先生就不见了，一直到深夜安先生才回酒店。傅虹抱着手臂将安先生从头看到脚，冷笑道：“你还挺忙呢！这是好不容易回一趟南城，临走前要拜访故交旧——” “住嘴！” 安先生的怒火一点就燃：“我都同意了一起离开南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再这样试探我的底线，我们就一拍两散，我一个人留在南城你带着临森走吧！” 傅虹嘴硬，“我不信你放得下jason……” 这下换安先生冷笑了。 “阿虹，我放不放得下临森，你难道不知道？我放不下临森是因为我对他付出很多，但这世上我付出过金钱和感情的人又不是只有临森！” 傅虹环抱的手臂慢慢放下了，表情也不复刚才的倨傲。 她其实也没把握在安先生心里谁更重要，只看表面的话肯定是她和jason，尽管jason不是安先生亲儿子，可安先生对jason付出了太多，不是亲儿子也胜似亲儿子了。 但，安先生其实是有亲生孩子的。 真要把安先生逼狠了，他不管不顾又回去找亲生的咋办？ 傅虹难得低了头：“对不起，我就是害怕了，我怕你不要我和jason。如果你走了，我和jason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们在这世上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平日里越是趾高气昂的人做出这种小女人姿态越是有杀伤力。 认识这么多年了，傅虹知道该怎么拿捏安先生。 安先生这个人颇有几分“侠气”，喜爱匡扶弱小，谁过得苦，谁就能博取安先生的同情。 比如当年怀着身孕离开顾家的傅虹，她那时候多惨呀，丈夫是个家暴的疯子，学校的人都排挤她，大儿子像有自闭症，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又大了不好打胎……这样的傅虹除了靠安先生照顾，她自己谋生可太难了，所以安先生就同情她。 安先生在傅虹身上花的精力越多，他就越重视傅虹。 照顾着傅虹生下小儿子后，jason两岁那年，两人还是突破了那层底线。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到了第三次已经不必追究是谁主动了，反正也不可能分开，傅虹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安先生，吸食着这个男人提供的“养分”！ 傅虹说着说着，一行清泪默默流下，她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安先生。 安先生终是叹气：“行了，别哭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知道我不可能留下的。” 安先生退让一步，傅虹也不再追问安先生下午去了哪里，只说要帮安先生收拾行李，安先生没拒绝。 傅虹在忙，安先生去房间看了jason。 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半晌后，安先生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知道你为什么同意离开南城。” jason英俊的脸没有愤慨，他很平静：“您不用自责，我不是因为您才离开的，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大部分人的幸福有时需要牺牲小部分人的幸福，jason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这是他欠下的债！ jason越平静，安先生越痛苦。 安先生也不知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人做什么坏事都不该有侥幸心理，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二十多年前做下的错事，如回旋镖一样扎中了安先生，安先生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疼痛。 …… 第二天中午，傅虹三人顺利登机，乘坐国际航班离开南城。 飞机舱门关闭时傅虹都还在担心，真正起飞了，傅虹才有笑意。 ——好了，这下顾峻不会追上来了！ 傅虹开始兴致勃勃帮jason规划未完成的画展，对于jason把《黑海》送给江执言这事儿她仍然耿耿于怀。 “你还缺一幅画展的主画！” 画展都要有压轴的作品，《黑海》就是这样的画作。 可《黑海》到了江执言手里和到了顾峻手里有什么区别，江执言不可能把《黑海》还给jason。傅虹没见过江执言定制的那幅画，除了《黑海》，jason最有震撼力的画作是送到港城拍卖的《宿命》。 傅虹和安先生商量：“要不，我们把那幅《宿命》拍下？我看过网上的拍卖介绍册，《宿命》的感染力不亚于《黑海》，而且国外画坛没见过它，它能为jason的画展带去很多新鲜感！” 安先生不忍直视傅虹的天真：“你觉得顾峻把《宿命》送去港城拍卖，是真的想把画卖掉？那幅《宿命》到拍卖会上转一圈能帮临森抬高画作市价，最终，《宿命》还是会回到顾峻手里。” 这种左手出右手入的套路安先生很熟，顾峻不需要通过拍卖会洗钱，顾峻心甘情愿出那笔手续费帮jason的画抬高市价。 反正那点手续费对顾峻来说是毛毛雨，顾峻作为“华互”的第一大股东实在太有钱了啊！ 傅虹想去拍卖会买《宿命》，就是要和顾峻斗富嘛。 斗得过吗？！ 安先生只是愿意对jason付出，不代表他是傻子。 傅虹本来兴致勃勃，被安先生的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她确实是把jason从南城带走了，但这并不代表她赢了顾峻。恰恰相反，正因为她没法和顾峻正面碰撞，才要带着jason快快离开。 顾峻的财富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傅虹，双方等级差太多了，傅虹怎么赢？ 傅虹问安先生：“做生意都有起有落，做短视频的公司也不可能一直赚钱吧？我看新闻了，华互在海外的推广不顺利，海外这些国家很排斥华互的侵入，华互在国外会被制裁，对吧？” 傅虹幸灾乐祸，巴不得海外给华互一个重重的耳光，这些国家快联合起来制裁华互，限制它，拆分它！ 安先生也看了新闻。 傅虹实在高兴的太早了。 就算华互的海外扩张受挫，它在华国也是个庞然大物啊。 华国人口多，网络用户也多，华互只吃下国内市场都能活得很滋润了！ 306：短剧，赚大了！ 顾峻的野心可不仅是国内市场。 傅虹去找许窈，顾峻匆匆飞回南城，确定傅虹上了飞机，顾峻马上也定了出国的机票。 他不是要去找傅虹麻烦，是沈仲军还在国外等着顾峻前去为华互开疆辟土。 这也是顾峻没拦着jason要跟着傅虹离开的原因。 顾峻那像山一般高的财富不是捡来的，他知道自己要忙上一段时间了，不能继续强留傅虹在南城。 不让傅虹找许窈麻烦，是顾峻的原则。 江执言来找顾峻说短剧的事。 “造梦送来的剧数据都很好啊！” “造梦”就是许窈参股的那个短剧公司，公司名字是甜橙取的，甜橙觉得拍短剧就是给观众“造梦”，同时，甜橙也希望拍短剧能给公司四个合伙人造就财富之梦。 文化人取名就是这么生动贴切，注册公司时四个股东一致同意叫“造梦文化”。 可能是公司名字取好了，“造梦”送到华互平台播放的三步短剧一炮而红，短短十天，“造梦”的三部短剧充值金额就破亿了。 这上亿的充值金额，扣除投流成本后能分到“造梦”手里的钱有2000万，再扣掉拍摄制作成本……好吧，那点拍摄成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真正花钱的就是投流。 也就是说“造梦”靠着这三部短剧十天就赚了一千多万净利润。 这速度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而且像这样的短剧，“造梦”手里还压了很多，“造梦”也不是只和华互一个平台合作。 江执言觉得糖糖这一波参股是稳了，算算月份孩子快出生啦，总算是不缺奶粉钱。 顾峻知道短剧能吸量，但没想到这么猛。 只是略作思考，顾峻就让江执言去联系造梦公司：“现在已经拍出来的所有短剧，再拍一遍海外版，故事情节能直接翻拍的就直接翻拍，不能直接拍的就改改。我知道造梦公司养着一个编剧团队，这样的定制对造梦来说不算难。等造梦把海外版的短剧拍出来，我们和造梦签保底分成约，海外的投流成本由华互垫付，收益覆盖了成本就分成，收益没超成本就拿保底，造梦肯定会同意。” 江执言一开始还以为顾峻是有意照顾许窈参股的公司，听着听着，察觉出不对劲。 顾峻不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能提出保底分成的合作方式，还要帮造梦垫付海外投放的成本，这是真看好针对海外版的短剧？ “你想拿短剧炸开海外市场啊？” 江执言终于跟上了顾峻走一步望三步的战略眼光。 顾峻点头：“可以一试。” 顾峻也不知道行不行，反正先试试呗。 试了没用，华互能承担这点点成本。 试了有用，造梦继续赚大钱，华互……赚到的可就不仅是钱了。 自从华互打趴了其他竞争对手成了国内一哥后，江执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果然男人的天性就是喜欢开疆辟土！ 江执言充满干劲，挽起袖子问顾峻：“你快给我下命令吧，我全力配合你。” 顾峻给江执言只下了一个命令，那就是请江老太太离开南城！ “不是我容不下老太太，是我近期会全球各地飞，老太太在南城让我不安心。” 顾峻说江老太太撺掇傅虹去找许窈，江执言无地自容。 办公室的地太平整了，江执言想钻地缝都不行。 顾峻问他，“能办到吗？如果你不好出面，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能！” 江执言咬牙切齿，“你能公私分明，我也不掉链子！” 顾峻就笑了。 “我相信你。” …… 江执言要怎么弄走江老太太，和许窈没关系。 “造梦”的三部短剧上线十天挣了一千大几百万，这事儿和许窈有关啊。 “只是三部短剧就赚了这么多，同样水平的剧，我们手里还有十几部没放出去！” “这也只是华互一个平台的结算而已，虎鲸、西柚都还没结算呢。” “除开这三家短视频平台，头部的社交平台也在联系我们。” “华互今天找我们定制海外版！” 好消息太多，甜橙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想到了短剧能赚钱，没想到这么快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甜橙给公司三位股东报喜，许窈在医院走廊上接电话，眼睛越听越亮。钱是英雄胆，就算虎鲸的直播带货短期没做出来，许窈也不会缺钱了。 或许，剩下的债务能在一年内还清？ “你想接华互的海外版定制吗？” 许窈在电话里问甜橙。 甜橙毫不犹豫：“风险都由华互承担了，赚钱则是大家一起赚，为什么不接？” 华互那边没说错，“造梦”的短剧改改就能直接拍海外版，霸道总裁、屌丝逆袭这样的题材，海外市场没理由不喜欢。 “咱们先改拍现成的剧本，如果卖得好，咱们再拍点特别针对海外市场的剧本，什么吸血鬼、狼人、木乃伊……他们的口味我知道呢！” 甜橙有才华有自信，就是胆子还不够大。 许窈建议她少走弯路：“反正有华互垫资你怕什么，他们要的翻拍，咱们给，他们还没想到的原创，咱们也准备着。别的不说，你想想那汇率。” 甜橙被许窈说得怦然心动。 要多线操作，“造梦”就得招更多的员工。需要有人盯着每部短剧的拍摄现场，也需要专门负责海外版剧本的编剧。 “那就招！” 短剧好不好看和编剧水平关系太大了。有了好的剧本，很容易拉起一个拍摄团队，许窈怕甜橙的编剧团队有人跑路，也想吸引更多好编剧来“造梦”，建议给编剧分成。 “谁写的本子拍出来爆了，谁就拿更多钱，这才是创作的核心驱动力。” 许窈在自己的工作室就这么干的，员工们讨厌画饼的老板，画再大的饼都不如真金白银实际。 能给公司赚钱？ 必须发奖金啊！ 在好莱坞，知名导演和知名演员都可以拿到票房分账，因为电影的票房真的很受导演和演员的影响。 许窈觉得短剧追求的短快爽，导演和演员对观众的吸引力降低了很多，“好不好看”才是短剧赚钱的根本。 当剧本成了核心，那就学好莱坞那套，给短剧的编剧们分成呗！ 308：全职孙子，孝出强大 解除了婚约，温意意和沈延相处反而自然了，因为她再不会用“未婚夫”的标准去要求沈延。 现在沈延对温意意来说只是“盛世”的老板，是帮她挣钱的人。估计沈延也这么想，温意意的账号和“盛世”签约，沈延也没给什么优待条款，怎么签别的主播就怎么签温意意，对此，温意意真是气得牙痒痒。 签约费？ 那当然是没有的，温意意的账号现在只有投入没有回报，哪有资格要签约费啊！ 还有分成比例温意意也不满意，沈延和糖糖签约时那分成比例是很优待糖糖的，轮到温意意就抽成很高……沈延才不惯着温意意，“盛世”签糖糖时，糖糖已经是大网红了，温意意又不是！ 温意意说糖糖现在又不能直播带货，沈延看她的眼神仿佛看傻子。 糖糖快生了，一堆母婴品牌来找“盛世”，都想让糖糖帮忙带货呢！ 沈延一开始也觉得签下糖糖亏了，收益没达到预期效果，不过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有耐心等糖糖生孩子后复出。 争取不到更高的分成比例，温意意就找沈延要资源。 像许窈那样用短剧引流只是温意意的一个想法，沈延要是不同意，温意意就提别的要求，反正都签约了，公司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见沈延还迟疑，温意意问他：“你是不是怕许窈会有想法？就算盛世不模仿，其他公司也会模仿……” 沈延摇头：“不，我在想你的账号不能完全照搬许窈那边的风格，适合她的不适合你。” 温意意大喜，“你真同意啊？” 沈延点头。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盛世”不模仿，其他公司也会模仿。 短剧的业务沈延不想做，但用短剧的形式帮公司签约的主播引流，沈延并不排斥。 温意意一脸高兴出了办公室，其他员工真是一头雾水。 他们也听说了温意意和沈延解除婚约的事，员工们还以为两人会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温意意照常在公司出没还能和沈延有说有笑，有钱人的世界普通人是真不懂啊！ 盛世的员工不懂温意意，沈延的助理李凯也不懂沈延心思。 沈延让李凯调查jason，李凯就去查了。 傅虹以前宣传jason侧重“天才画家”的名号和画作本身，jason那性格也没法接受公开采访，傅虹就让jason走神秘路线。jason都没有公开的照片，李凯怎么查？ 沈延知道许窈遇到的麻烦和顾峻有关，让李凯去挖顾峻和jason的关联点，李凯也是没办法了，把顾峻公开身份后所有的新闻报道都仔细翻了一遍。 这一翻，还真让李凯翻到点东西。 顾峻在学校那场演讲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有个视频拍得最完整，让李凯看到了嘉宾席上年轻人。 年轻人戴着帽子仍然在某个瞬间被高清镜头捕捉到了长相。 李凯拿着视频截图找沈延：“这个年轻人和顾总长得真像。” 李凯怀疑这个和顾峻长得像的年轻人就是画家jason，这样的话，所有事就都能对起来了嘛。正因为jason和顾峻有关系，华互才会出钱出资源捧jason，连江执言都配合着…… “但这和许窈有什么关系？” 沈延看着李凯拿来的视频截图，不明白顾峻家里的事为什么要找上许窈，两人都离婚了！ 随即，沈延又自嘲一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就是因为许窈无人可靠吗？ 那些人没底气去闹腾顾峻，就盯着许窈闹腾呗。 沈延对顾峻的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顾峻的家人找许窈麻烦，沈延觉得很恶心。顾家人为难许窈，就像曾经的郭献珍为难许窈一样。那时沈延没能保护好许窈，现在他可以弥补。 “李凯，你继续查！我想知道顾家发生过什么事。” 李凯的心情比吃了黄连还苦：“继续查，很有可能惊动顾总。” 出身越不好的人一朝得势讲究越多，李凯不想沈延得罪顾峻。 沈延却很坚持：“没事，让你查就查，有什么我帮你兜着。” 李凯硬着头皮应下，继续办事儿去了。 …… 沈延还没有理清顾峻这边的家庭关系，江执言已经帮江老太太打包好了行李。 江执言在顾峻面前承诺了自己会处理好江老太太这边，顾峻前脚上了飞机，江执言后脚就带着一群保镖冲进了江老太太在南城的房子。 “你们手脚快一点，半个小时内把老太太所有东西都装箱。也要小心点，不要弄坏了老太太的东西！” 江执言手一挥，二十几个保镖四散而开冲向房子各个角落。 江老太太被江执言打了个措手不及。 “执言，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执言满脸是笑：“让人帮您收拾行李呀，您在南城住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留在东城的孙辈们？” 江老太太脸沉了下来：“我没说要走！” 江执言笑容不变，“我知道，您舍不得我，放心吧，我陪您回东城。” 江老太太狐疑，“华互那么忙，你有时间陪我回去？就算你有时间，我也没说要走。” “华互的事哪有我尽孝重要？奶奶，我准备辞去华互的职位，并且将名下的华互股份分批出售给顾峻，反正现在套现的钱我几辈子都花不完了，我还那么努力干啥！以后啊，我就留在东城陪您，您想去哪里玩我当司机，您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学！” 江执言把江老太太说懵了。 江老太太还指望着通过江执言吞下整个华互，江执言却要把名下现有的股份都卖掉？ 江老太太被江执言的骚操作气得头晕。 喘了好几次气，江老太太回过神来：“你在怪我不该管顾峻的家事？” 江执言坚决不承认，“我就是想尽孝！我爸妈不在了，我要把爸妈那一份孝心一起加上。” 不管江老太太说什么，江执言今天一定要把老太太送走，而且还要由他亲自护送。 江老太太骂江执言要造反，江老太太身边的保镖们要和江执言带来的人对抗，江执言根本不怕：这里是南城，江家在这边话语权不强，只要他坚持要送老太太走，谁也阻止不了他。 以前，江执言是被“孝”字捆绑了，现在他自己豁出去了才发现没有束缚时做事真爽啊！ 再说了，他现在又不是不孝了，他都要当“全职孙子”24小时伺候老太太了，谁敢说他不小？ 309：他要当上门女婿！ 江老太太被江执言送回了东城。 江家人齐聚一堂轮番骂江执言不孝，江执言脸皮像城墙一样厚，不管江家人怎么骂都不反驳。 反正他是把江老太太送回来了，隔着那么远距离，老太太再针对顾峻和许窈搞风搞雨也不方便了。 不管咋说，老太太干涉顾峻家事就是不占理！ 江明葭忍江执言很久了，全家就数她骂得最欢，双方话赶话，江明葭骂江执言不过是运气好挣了几个臭钱有什么好狂的： “没有江家能有你今天吗？” 江明葭一股脑宣泄着愤怒：“你当初创业的钱，都是江家的钱，没有江家的钱哪有华互，华互也是江家的！” 一开始的零花钱到后来的分红，到变卖车房筹集资金，最后还转让父母留下的公司股份，明面上是江执言一个人的财产，说到底还不是江家给的？江执言那时候才几岁啊，哪有自己的钱，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江家给的！ 没有江家就没有江执言的优渥生活，也没有现在的华互，华互就该是江家的。 江执言的视线在客厅里扫视一圈，“你们都这样想的？” 江家大客厅里端坐着江老太太，还有江执言的叔伯婶娘们和两个姑姑，再加上江明葭在内的第三代，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 江老太太不怒自威。 其他人有躲开江执言视线的，也有不躲不闪的。 年长的，稍微要点脸；年轻的，梗着脖子和江执言对视。 没人说话，看来都觉得江明葭说得对！ ——原来是这样啊。 江明葭扯掉了那层遮羞布。 江家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江执言心凉如冰：“我确实用了江家的钱，但江家的钱不是从天而降的。我父母生前一直在帮江家打理资产，他们去世也是因为去外地视察江家的项目出了意外，他们的遗产，我这个做儿子的没资格用？” 江执言不是吃白食的，他能花江家的钱是因为他父母为江家生意做了很大贡献。 江执言爸妈都是有能力的人，夫妻俩有想过离开江家自立门户，江家不愿意放人，江老太太大手一挥给了股份捆绑住夫妻俩。夫妻俩拿了江家股份，为江家生意全力以赴，江家在外地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夫妻俩连夜赶去处理，返程时遭遇泥石流遇难。 江执言有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不了父母离世的事实。 他甚至阴暗地想为什么不是其他叔伯去外地处理项目？ 这样阴暗的想法产生后，江执言唾弃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的爸爸妈妈出了意外他痛苦，兄弟姐妹的爸爸妈妈出了意外，他们也会痛苦啊。 现在江执言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痛苦的可能只有他。 他爸妈还活着时，也有人嫌两人管太多……有钱的家庭也有不和谐！ 客厅里无人说话。 原来在江家只有活着的人有功劳，死掉的人功劳会被慢慢遗忘。 为这样的江家丢掉性命，他爸妈真不值啊！ 江执言从心凉到彻底死心也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江执言不想再和江家有一点点牵扯：“我名下还有一点江家的股份，你们谁要，我便宜卖给你们。如果你们没人收，我就低价卖给外人。” 江执言之前说要卖掉华互股份回家当孝顺孙子是气话，现在说要卖掉江家股份是百分百真话。 听见江执言要低价转让股份，江家人心思各异。 江老太太终于开口了：“你要和江家断绝关系？” 江老太太觉得江执言太蠢了！ “没了江家当靠山，你觉得自己能保住在华互的股份？你会被顾峻吃干抹净踢出华互！” 江执言不为所动。 江老太太气得手抖，指着大门方向让江执言滚。 江执言的叔伯们还想打圆场，江执言已经跪下给江老太太磕了三个头，磕完他就真的滚了。下次再回江家就是参加江老太太葬礼，其他事再不可能请回江执言。 江执言这一走，叔伯姑姑们都很心疼。 他们不是心疼江执言这个侄子要当孤家寡人，他们是心疼没办法插手华互！一大块肥肉就摆在眼前，看得到吃不到，多难受啊。 把小辈们赶走，叔伯姑姑们还想劝劝老太太，老太太心情烦躁：“你们都别说了，让我再想想。对了，江执言要是真转让家里生意的股份，你们都别买。” 江执言要是把股份都出手，那真是和江家没一点关系了，江老太太舍不得华互也舍不得江执言脱离江家。 小一辈里，江执言是最有出息的，其他孙子孙女能力都不如江执言。 这孙子要是能听话就好了，老太太还是很看好江执言的。 江执言的叔伯姑姑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收下江执言卖出来的股份，那些股份被外人买下怎么办？ 那混小子，应该不会那么搞吧？ 应该只是气话。 叔伯姑姑们相互安慰。 被赶走的江家小一辈们此时也聚在一起，大家都在说江执言是不是真要脱离江家。 江明葭也没想到江执言今天这么刚，不过江明葭并不怕： “他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他和江家断绝关系，岂不是要当孤家寡人？放心吧，断不了！” 江执言还是很需要亲情的。 有个堂弟忽然想起了糖糖：“他也不算孤家寡人吧？” 那个网红都快生了！ 江执言和对方一结婚，老婆孩子都有了。 江明葭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 江明葭没说错，江执言确实很需要亲情。 回到南城后，江执言对着那幅《花园》看了半天，在当晚夜黑风高时，拉着画去找糖糖。 糖糖已经是孕晚期，许窈不放心，经常晚上来陪糖糖。 江执言来的这晚，许窈正好在糖糖家。 “他又要干嘛？” 许窈承认江执言人不错，但和糖糖的关系属于一开始就走歪了后来怎么搞都不对。眼看着糖糖要生了，不知江执言又想干嘛。 糖糖的表情很复杂：“他在外面，说想要当我家上门女婿。” “咳咳……” 许窈正喝水呢差点喷了。 “他知道啥是上门女婿吗？！” 310：无家可归的人想要有一个家 夏雨说下就下，好在《花园》在运过来前就打包很好一点没淋湿，被淋湿的只有江执言本人。 浪荡的花花公子成了一只落汤鸡。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上门女婿。 不过无所谓啦。 江家又不缺人传承香火，他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不错了，想来早逝的爸妈也不会怪他……他是真的好像有个家啊。 然而糖糖并没有让江执言进门。 江执言想了想，把画留下自己先走了。 “真是个王八蛋！” 天亮时，物业通知糖糖去领画，那么一大幅画放哪里都占地方只能让住户快点领走。 糖糖挺着大肚子不方便，画是许窈帮着领回去的。 拆掉外面的包装露出里面的画作，许窈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jason的画……江执言买的那幅画！” 江执言花八位数买下的，让外界无比好奇的画作，现在就摆在糖糖家客厅里，许窈没花一毛钱就欣赏到了。 细腻的画风，温柔的笔触。 许窈看得发怔，糖糖亦是。 糖糖参加活动时看过jason的画，《黑海》看了就让人觉得压抑不舒服。 这幅《花园》却不同。 内心有缺失渴望家庭温暖的人更容易产生共鸣，许窈是，糖糖也是。 糖糖忽然觉得江执言说要当上门女婿可能并不是开玩笑。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糖糖自己推翻了，她会被这画触动是因为她没有家，除了肚子里的宝宝她也没有家人，江执言可是有一堆家人！ 跋扈的堂妹，高高在上的奶奶，以及其他还没见过面估计同样不好相处的江家人。 豪门嘛，就是这样。 “你怎么想的？” 许窈的声音将糖糖惊醒，糖糖抿了抿嘴：“不怎么想，谁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我让人把画送回去。” 糖糖懒得和江执言来回掰扯，江执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糖糖只需把画送到华互就行，要不要签收是江执言自己的事！ 就是这上千万的画，安排谁送都不放心，糖糖还得在一旁盯着护送。 ——江执言果然是个王八蛋，就会给人找事儿！ “我帮你送吧。” 许窈想到糖糖的大肚子就担心。 糖糖也不想和江执言正面对上，对着许窈不好意思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还用说麻烦？” 许窈不在意摆手。 去工作室路上，许窈就顺便去了一趟华互。 以前没离婚时她也来这里找过顾峻，不过那时候她不知道顾峻是华互老板，两人是在公司旁边的餐厅见面的，这还是许窈第一次真正踏进这家大名鼎鼎的网络科技公司。 许窈给江执言打电话让他收画，结果这家伙还在家。 许窈叹气，差点忘了老板和牛马们是有壁的，牛马要按时打卡上班，老板不用。 “那我把画给你放前台？” “不不不，我现在就去公司，你等等我！” 江执言想见面问问糖糖的情况，恳求许窈一定等他。 许窈答应了。 还没等到江执言，先看见了郑薇儿。 “许小姐？” 郑薇儿笑着和许窈打招呼：“来找顾总？” 郑薇儿入职华互的事许窈早知道了。 最近华互的一些公益活动都是郑薇儿在负责，郑薇儿在这些事上很有本事，华互花一百万做公益她能弄出几百万的势头，公司需要顾峻这样的人，需要江执言这样的人，也需要郑薇儿这样的。 搞事业的郑薇儿比搞雌竞的郑薇儿讨人喜欢，许窈语气也客气：“我不找顾总。” 郑薇儿笑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顾总出差呢，我也是担心你白跑一趟。” 顾峻出差，许窈为什么要知道？ 郑薇儿的话乍一听是关心，仔细品味又有点别的意思，许窈顿时没了继续寒暄的心思。 “谢谢郑小姐关心。” 许窈说完低头玩起了手机。 郑薇儿眼睛里闪过鄙夷：三代才能养出一个贵族，许家以前虽然有点钱却没底蕴，难怪破产了。 郑薇儿从许窈身边走了过去。 上楼前，郑薇儿忍不住问前台：“知道许小姐是来找谁的吗？” 前台说不知道。 郑薇儿惊讶：“都不知道她来找谁就允许她坐在休息区？公司有公益计划更有规章制度，这符合接待制度吗？” 郑薇儿的意思是不能因为许窈是知名网红就不问不管，要找谁，该登记就登记，一切按流程来！ “是我们工作疏漏。” 前台红着脸要去给许窈做登记，江执言大步流星走来，前台就站住了脚没动。 郑薇儿正想和江执言打招呼，江执言根本没看到她，径自走向许窈。 “哎呀，是不是让你等久了？” 江执言额上有薄汗，向许窈解释道：“路上堵车了！” 江执言看了一眼许窈放在旁边的画，压低声音问：“糖糖不收吗？” 许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江总，这可是价值上千万的东西，你可以随随便便一扔，糖糖能随随便便收吗？” 江执言讪讪：“我没想那么多，我就觉得这幅画很好，说不定糖糖会喜欢……” 许窈太阳穴突突跳。 “江总做事还是这么随心所欲，你说要当上门女婿也是心血来潮吧？” 江执言表情暗了暗，“我是认真的。我和江家已经说清楚了，从此我不管江家的事，江家也别管我的事，我奶奶一怒之下将我赶出了家门，我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我想要一个家……” 江执言说得可怜巴巴。 许窈和糖糖关系要好，许窈要是觉得他可怜，在糖糖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比他自己折腾一堆事都管用！ 许窈半信半疑：“你怎么可能不管江家？” 脱离家族的豪门少爷，许窈长这么大只在里见过，现实里可一个都没有！ 江执言点头：“下次我回江家，只会是出席老太太葬礼。” 这话已经说得够狠了，许窈想不信都难。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外人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只觉许窈和江执言看起来很熟。 前台庆幸自己脚步不够快。 “看来许小姐要找的人是江总。” 前台用余光瞥见郑薇儿的脸色不太好。 听说，郑小姐放弃在家族企业任职跑来华互，就是盯紧了顾总和江总……空穴不起风，前台觉得这谣言有几分可信度。 不过这和前台没关系，公司大人物的八卦私下里讲讲就行，一个小前台哪有资格站队嘛！ 311：需要一场首秀平息谣言 在前台探究的目光中，郑薇儿神情不变。 许窈是不可能和江执言有什么的，许窈没那么笨。 但许窈能和江执言这样亲近，也能从侧面说明顾峻的态度……顾峻倒是长情！ “不管许小姐要找的人都该登记，这是规矩。许小姐和江总熟，不代表你也和江总熟。” 郑薇儿丢下这句话后上了楼，前台脸皮发烫。 不管郑薇儿为什么来华互，也不论公司的员工背后怎么八卦，郑薇儿的能力和素养都比一般人强，她做事说话都有理可循，这才是她在华互立足的原因。 许窈不知道郑薇儿和前台的小插曲，她还在震惊江执言和江家断绝关系的事呢。 江执言信誓旦旦，许窈不得不信。 等等，她竟差点被这姓江的带偏了节奏！ “你和江家断绝关系和糖糖有什么关系，你无家可归，糖糖就必须得收留你吗？” 狡猾的男人竟想用苦肉计，许窈还差点中计了。 江执言神色讪讪：“不不不，我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忍不住想关心下她和宝宝，宝宝就要出生了，我怕她一个人会有不方便。” 江执言是真的很想帮忙！ 在糖糖孕期，他没有停止过传递关心的信号，不过糖糖担心他是想抢孩子，对他的关心十分警惕，拒绝让江执言陪同所有产检。 如今宝宝就要出生了，江执言连糖糖准备在哪里生孩子都不知道。 “就算当不了上门女婿，她也能把我当成一个跑腿小哥，有什么需要就使唤我，我很乐意！” 江执言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和糖糖抢孩子的想法。 纵然做不了夫妻，他也想和糖糖一起抚养宝宝。 “我知道糖糖会把宝宝照顾得很好，也知道你们这些朋友会帮糖糖，但多一个人疼爱宝宝，我觉得不是坏事，你说呢？” 许窈颇有动容。 但许窈不能替糖糖做主。 江执言也没指望许窈能做主，他就希望许窈愿意当一个沟通桥梁，让他和糖糖心平气和谈谈宝宝的事儿！ “你说的这些，我会转告糖糖的。” 许窈终于松口，江执言大喜：“真的吗？谢谢你！” “毕竟你以前也帮过我……” 许窈小声说道。 江执言愣了愣，“其实我以前帮你是因为顾峻。”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帮了我对吗？” 许窈是个很记情的人。 江执言送许窈到门口时，还是没忍住为好兄弟说好话：“如果我和糖糖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论宝宝的未来安排，你和顾峻——” “江总，这是两件事。” 许窈没松口，江执言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是我糊涂了。” 江执言也想让好兄弟顾峻幸福，但好兄弟顾峻还有时间等，他可没有了。 如果宝宝出生前他还没让糖糖感受到他的诚意，宝宝出生后还有他什么事啊，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往糖糖和宝宝面前凑！ 许窈向糖糖转达了江执言的意思。 听到江执言想一起抚养孩子，糖糖一开始是冷笑：“我敢生就能养，不需要他出钱出力。” 这一次，许窈却没有完全站在糖糖这边。 “金钱是无法完全替代情感的，同样，妈妈的爱也不能完全取代父爱，如果江执言真的制住了江家人，也像他承诺的那样不来和你抢宝宝，你还会完全拒绝他参与宝宝的成长吗？” 许窈是出于理性帮糖糖分析的。 糖糖是网红，肚子里宝宝是谁的全网都知道，孩子小时候还好，孩子稍微长大总会接触到外界的信息。 所有人都知道江执言是孩子爸爸，这个爸爸却从来不出现在孩子生活中，孩子会怎么想？ 要想掩盖这个事实，除非糖糖彻底退圈，她不再生活在公众视野中，自然不会有人关注到她的孩子。 “你愿意吗？” 许窈轻声问糖糖。 糖糖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你让我想想。” 糖糖这一想，就想到了许窈上热搜。 许窈去华互的时候被人拍了照片。 刚跳槽虎鲸才多久啊，怎么又在和老东家华互接触？ 有人说许窈这是要趁着她的土味短视频爆火重新跳回华互。 频繁的跳槽是职场大忌，会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没有一家公司会喜欢频繁跳槽的员工。 但有时，跳槽又是一种升职加薪的手段，先跳出去再跳回来会让公司看清员工的价值……许窈，该不会是在玩这一套吧？ “她疯了吧。” “华互能给她出违约金？” “这样折腾图什么……” 外界怎么说，许窈是不理会的，她看重的是虎鲸这边的想法。 要是虎鲸这边觉得她要跳回华互，那才叫尴尬呢，许窈已经在虎鲸铺垫了这么久就等着大展拳脚了，临时出了这样的事，许窈想向虎鲸表忠心都不知道该怎么表。 看见热搜，许窈先给那位挖她过来的虎鲸副总打电话。 副总相信许窈不会跳槽，但许窈与他人合伙的短剧公司在华互先打开了局面，副总也不太满意。 “好的短剧，为什么不先给虎鲸？你这样搞，别人当然要说你有外心！” 副总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许窈无语。 “造梦”最初对所有平台都是一视同仁的，是虎鲸开出的合作条件没有华互好，甜橙当然要将最好的短剧放到华互的平台上。 和虎鲸签约的是许窈个人，短剧公司那边虽有许窈的股份，管理上一直是甜橙。 甜橙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许窈总不能推翻吧？ 这分明是两件事，副总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许窈不由陷入了沉思：“是其他领导对我有意见了吗？” 副总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叮嘱许窈在虎鲸好好经营，别让他看走了眼。 “那么高的签约费是我帮你争取的，你要是没接住平台给的量，被打脸的人岂不是我？” 土味短剧为许窈聚集了人气，但她在虎鲸究竟还有没有像以前那样的消费号召力，还需要验证，副总原来是不着急的，被这个热搜一搞，副总在虎鲸内部也有了压力。 副总急需许窈来一场漂亮的直播带货首秀去平息谣言！ 312：你当个挂名爸爸吧 热搜稍微打乱了许窈的节奏，不过问题不大，许窈本来也做好了带货的准备，如今不过是提前几天。 “许窈姐，有些品牌我们还没谈下来……” 时间仓促，筱玲额头上有汗。 许窈不在意：“那就先上架谈好的品牌。那些在观望的商家是想看看我在虎鲸的带货效果，早几天晚几天他们都会找借口。” 俞东家的干果被许窈带飞了，许窈在虎鲸的第一场直播，俞东自然鼎力支持。 “窈窈，我会付坑位费的！” 以前俞东家生意周转困难，找许窈带货都付不起坑位费，许窈抽取的佣金也很少。如今“老俞家”干果在网上打出了名号，俞东说话也不免有些财大气粗了。 许窈调侃道：“俞东哥，你现在有钱了呢？” 俞东连连摆手，“钱都在生意里周转呢，我自己还是没钱。” 许窈惊讶，“俞阿姨没给你涨工资？” “老俞家”干果一开始是依赖许窈的宣传，后来稳住流量并继续扩张靠的是俞东的踏实能干，品质保证，货源调配都是俞东在负责，消费者是被“老俞家”的干果品质给征服的。 俞东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他没有别的富二代的脑子活泛，但他亦有一般富二代没有的踏实。 许窈本是调侃，俞东偏偏认真解释：“涨了工资，不过不多……反正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够用了。” 俞东现在月薪15000，年底还有奖金，工资水平和一般小公司的小经理拉平。 不过俞东自己很知足，外人自然没有挑拨的道理。 许窈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俞东都涨薪了，俞阿姨的经济危机应该是彻底缓过来了吧？ “坑位费的事，你和华彬哥慢慢谈吧。” 许窈也没有太多时间和俞东聊天，那些要带货的商品，许窈得抓紧时间全部了解一遍。员工们选品都很认真，还要交叉提审，一般网红带货能做到这标准的少之又少，许窈仍然要坚持自己最后终审。 不亲自过一遍，许窈不放心。 她怕自己还没在名气中膨胀，下面员工先膨胀了，哪天因为不谨慎搞出质量有问题的选品，最后受影响倒霉的人还是许窈自己！ 看着许窈像一阵风般快步穿过办公室，俞东站在原地憨厚笑笑，真的和华彬商量坑位费去了。 …… 许窈在为直播带货做准备，糖糖和江执言约见在了停车场。 低调的保姆车，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的年轻男女，糖糖扶着肚子上车时，江执言看得心惊胆战。 “你、你慢点！” “我没事。” 和其他孕妇比，糖糖还算灵活，在咨询过医生后，糖糖也不仅是全程卧床休养，该有的锻炼她都坚持在做，想让孩子发育得更好，也想让生产的过程更顺利。 加上平时饮食不过量，吃什么都咨询过营养师，孕晚期的糖糖没有胖太多。 即便如此上心了，怀孕依然带给糖糖很大影响。 她变丑了。 原本轮廓清晰漂亮的五官，因为水肿挤到了一起。 光滑的皮肤上出现了黄斑，在糖糖不化妆时，那些斑点尤为明显。 江执言乍然见到这样的糖糖还愣了愣，糖糖冷着脸：“我现在不能化妆，要是污了江总的眼睛，还请江总多担待担待。” “我不是这意思！” 江执言慌忙解释：“我是觉得你怀孕太辛苦了。” 糖糖面色稍缓。 这还像一句人话。 脸上的变化其实还好，肚子上的妊娠纹才最让糖糖头疼。 如果早知道怀孕会有这么大变化……糖糖还是不后悔当初留下孩子的决定，她是真的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许窈的话在糖糖脑海里回响。 如果江执言能保证江家人不来打搅，也承诺了不和她抢孩子，她能接受孩子有江执言这样的爸爸吗？ 糖糖在审视江执言。 江执言最近几个月都没有什么新绯闻了。 私下里怎么样糖糖不知，起码明面上是没有绯闻再闹出来。这个花花公子，难道真的洗心革面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吗？ 糖糖暗暗嗤笑：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做花花公子的归宿！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女人结了婚就会变得贪心，糖糖不觉得江执言能老实一辈子。 但如果不结婚，只是让江执言以孩子爸爸的身份存在呢，江执言能不能做一个好爸爸？ 被糖糖目不转睛盯着，江执言挺直了腰背，尽量让自己显得伟岸可靠。 “你不用这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知道了，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你对孩子负责，更没想过我自己会嫁给你，我们双方家世背景差距太大，个人事业也相差甚远，真为了孩子勉强结婚也不一定会幸福——” 孩子都要出生了，糖糖也能心平气和与江执言谈谈了。 江执言着急打断她的话：“现在是我想要负责，对你也好，对宝宝也好，我都愿意负责！你也别一棍子把我打死，人都有不成熟的时候，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现在的我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江执言想证明自己的诚意。 糖糖皱眉：“你别急，听我说完！我不需要你负责，我也不想和你结婚去赌你是不是真的成熟了，可以预见的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差距未来不可能追平，我永远都是婚姻里话语权弱势的一方。与其将来患得患失做个已婚怨妇，我的想法是保持现状，你可以当宝宝的爸爸，但你不能当我老公。你就当我们离婚了孩子判给了我，我会把孩子抚养长大，你当个挂名爸爸就行。” 江执言懵懵的。 “什么叫挂名爸爸？” 糖糖嫌江执言笨：“就是别人问你，你别否认有这个孩子就行。我可以接受孩子是单亲，但我不想别人骂孩子是父不详的野种。” ……就这？！ 江执言嫌糖糖的要求太低：“就算是夫妻离婚了孩子判给妈妈，当爸爸的也要出抚养费，也能探望孩子吧？在需要爸爸出席的场合，比如孩子满月、周岁，将来上学开家长会，以后上补习班和升学择校，难道我这个做爸爸的不能露面吗？” 江执言显然是有备而来。 在糖糖震惊的表情中，他忐忑补充道：“打疫苗我也是可以陪着去的，就是上学后写作业还是你陪吧，我上学时候成绩不太好，辅导不了孩子做作业。” 糖糖一边惊讶江执言想得远，一边想骂娘。 江执言上学时成绩不好辅导不了孩子写作业，难道她成绩就很好，就能辅导孩子写作业了？！ 313：顾峻很羡慕江执言 糖糖和江执言的第一次谈判就这么不欢而散，江执言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把糖糖得罪了。 糖糖挺着大肚子走到许窈工作室才想起来：“你今天要带货？” 看着工作室的几十个员工忙得像陀螺，糖糖轻轻敲了敲自己脑袋。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这是已经开始了？ 糖糖不想耽误许窈工作，许窈拉着她进了办公室：“来都来了，你坐会儿再回去。你今天是不是和江执言见面了，你俩聊得怎么样？” 糖糖狠狠翻了个白眼：“他想得真美，所有轻松的活他都包了，不轻松的活都丢给我，想白捡一个孩子！” 糖糖一通抱怨，许窈忍不住笑了。 糖糖问许窈笑什么，许窈正色道：“我觉得他挺有诚意的啊，能做的事他都做了，做不到的事也不瞎许诺。辅导孩子做作业这事儿一般人真干不了，你们都不缺钱，为什么不把这项艰难的工作外包出去？” 别说江执言了，糖糖自己就能负担起孩子的补课费。 明明可以请专业的老师解决这事儿，为什么要为将来谁辅导孩子做作业生气？ 糖糖哑然。 沉默半晌后，糖糖承认自己是被激素影响了情绪。 “当时一股火气窜起怎么都压不住……” 其实只是想让孩子有个爸爸的话，江执言的承诺已经够有诚意了，糖糖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她和江执言真的不适合结婚。若是结婚，她会对江执言有更多要求，人嘛，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保持一定距离挺好的！ 糖糖想通了也不扭捏，当着许窈的面就给江执言打去电话： “行了，你就当个挂名爸爸吧，这是我的底线。其他的，看你以后的情况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不勉强你。” 糖糖不是不信江执言今天的保证。 可能以后会变，至少江执言今天在说那些话时是认真的。 糖糖是想着江执言将来和其他女人结婚，未来的江太太可能不乐意江执言天天关心婚前的孩子，糖糖无意破坏江执言和未来太太的关系，所以对江执言的保证不强求，一切随缘吧！ 江执言根本不知道糖糖在想什么，他听到糖糖同意一起养孩子就高兴的要死，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询问糖糖的预产期了，还问糖糖打算在哪家医院生孩子。 “你生宝宝那天，我能去吧？” 糖糖警惕：“你是不是想抢宝宝？” 江执言哭笑不得：“我想抢就能抢到吗，那天许窈肯定也会去。” 糖糖转头看许窈。 她和江执言通话开了公放，许窈对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对着糖糖做了个“ok”的口型，糖糖顿时放心了。 姐妹比男人靠谱多了！ 糖糖不再扭捏，告诉了江执言预产期和选好的医院。 “我打算在宝宝出生后再发声明，你那天要是去医院最好低调点别被人拍到！” “好！我会注意的！” 江执言心里就像有烟花在绽放。 好不容易才进了一步，他怎么可能让糖糖不高兴嘛，孩子妈说啥就是啥！ 糖糖没其他话要说，挂了江执言的电话。 许窈拍了拍糖糖后背，“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你们能心平气和聊天了。” 糖糖一想也是。 “你快去忙吧，不是还要直播吗？” 糖糖迟疑，“要不，我也学李岚依那样在你直播间当个空降嘉宾？” 糖糖嘴上不说，心里也担心着呢，怕许窈换了平台后的第一场直播带货销售额平平。许窈的心态可能不会崩，明天的热搜肯定没好话，营销号又会一通乱写唱衰许窈。 许窈赶紧打消糖糖的念头：“你说什么胡话呢，李岚依能空降我直播间是因为她现在混娱乐圈去了，她不带货不签公司谁也管不到她，你能吗？你一空降，我转头还要被‘盛世’找麻烦，再说你都快预产期了我哪舍得让你受累啊！” 糖糖不帮“盛世”赚钱却来许窈这边当直播嘉宾，沈延会怎么样不好说，温意意百分百要原地爆炸。 而且许窈的工作室如今就在“盛世”隔壁写字楼，许窈这边还没下播，温意意可能就带着满腔怒火杀过来了。 许窈不怕温意意，但也没必要去激怒对方。 糖糖的眼角和嘴角一起下垂，“好吧，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早知道就不和“盛世”签约了，真麻烦。 ——生了孩子后赶紧帮“盛世”干点活，然后解约吧！ …… 不能对别人炫耀，江执言憋得好难受，等糖糖挂了电话后他给顾峻发了一长串消息。 “我要当爸爸了！” “我以孩子爸爸的身份守在身边，只要我不和其他人结婚，我和她有没有那张结婚证也没区别啊，反正都是一家三口！” “先搞定孩子再搞定孩子妈，我就有家了。” 江执言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从聊天页面蹦出来，顾峻难得没有嘲讽反而恭喜了江执言。 顾峻虽然人在国外，对国内的动向是知道的。 江执言不仅把江老太太送回了东城，还要卖掉名下江家产业的股份，这无疑是和江家彻底闹翻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亲戚们撇清关系的。 江执言决心很大，牺牲也很大。 现在的江执言肯定特别缺爱，顾峻自然要给予对方更多的温情。 所以顾峻不仅是嘴上恭喜江执言，他还给江执言即将出世的宝宝精心准备了礼物。 江执言对顾峻的礼物很好奇，顾峻却不打算现在说。 “等宝宝出生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顾峻其实很羡慕江执言。 有孩子的存在，江执言和糖糖就永远有羁绊，结不结婚都不重要了。 江执言又问海外业务的事，顾峻表示过程很难，“沈仲军确实出了很多力。你催一催造梦，我们要的海外短剧能不能加快点速度？” “好，我亲自去催！” 看来，顾峻在国外确实找到了新的契机，造梦的海外短剧成了推动海外业务的关键……江执言和顾峻一样干劲十足，他以前挣钱是一个人花，这不是要养孩子了吗，能多挣钱当然更好啊！ 顾峻和江执言说完正事儿，助理敲了敲门走进来。 “顾总，安永茂确实有点问题……” 314：惊悚的猜测 “他有什么问题。” 顾峻并不太惊讶。 jason说安永茂是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母子俩的“叔叔”，邻居谭大姐却说安永茂不是她见过的那个情夫。 两个人都没必要撒谎。 所以要么是jason不知道傅虹除了安永茂之外还有别的男人，要么……是这个安永茂有问题。 真正让顾峻疑心的还是安永茂与傅虹之间的相处模式。 明明安永茂刚回南城时，傅虹还很听这个男人的话，后来傅虹忽然就变了，安永茂同意jason留在南城，傅虹偏要带着jason一起走。江老太太又不能当傅虹一辈子的靠山，傅虹哪来的底气可以和金主安永茂对着干啊？ 这种颠倒的关系很不对劲，安永茂仿佛是被傅虹拿住了什么把柄。 助理不用知道顾峻的想法，顾峻怎么吩咐，助理就怎么做。 “他的钱有点问题。” 助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表面上看安永茂是通过投资移民出去的，这个人到了国外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可按照这个人的生活轨迹反向调查，他似乎不具备投资移民的实力。” 助理给了顾峻一个文档，文档里装着安永茂的所有资料。 安永茂，南城拆迁户。 20年前祖宅拆迁后一夜暴富。 靠着拆迁暴富后安永茂很是过了一段时间风光日子，直到这个人沾上了赌博。 先是输掉了拆迁赔偿的现金，又输掉了拆迁后分到的住房，不过几年时间，这个安永茂就败光了家产。在这期间，安永茂的父母相继离世，安永茂的老婆也被气跑，所有人提起安永茂都要骂一句败家子。 没有家人约束后，安永茂赌得更肆无忌惮了。 “十年前，安家亲戚们就很少见安永茂了，只知道他会经常出门，有时回来会大手大脚花钱风光几天，有时回来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大约四五年前吧，安永茂最后一次出现在亲戚家里，亲戚劝他不要再赌了找个班上，安永茂和亲戚大吵一架再次离开南城。这一次他离开的比较久过了一年多才回南城，一回来就办了移民手续。” 顾峻默不作声翻看安永茂的资料，助理在一旁小声补充：“他移民的那笔钱有人说是赢来的，但——” “但一个嗜赌如命的人就算侥幸赢了一大笔钱，又怎么可能从此收手呢？他真有那么好的忍性，当初也不会气死父母逼走老婆了。” 顾峻接过助理的话头，面露讥讽。 没有背景的人想从赌场里带走一大笔钱是不可能的，赢只是一时的，赌场有无数种办法引诱赢钱的人复赌，安永茂从赌场赢走的钱都撑不到移民就会又还给赌场。 顾峻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成功戒赌，反正不会是安永茂那样的。 再说了，这个烂赌鬼能气死爹妈逼走老婆，这么多年竟无怨无悔供养着傅虹，还把没有血缘关系的jason当亲儿子养，可能吗？ 安永茂是拆迁暴富的，拆迁后几年就输光了家产，此后十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很落魄，哪有钱给傅虹提供优渥的生活？ 傅虹出国前居住的联排别墅价值不菲。 jason从小到大学画和其他教育花费亦不是小钱。 安永茂根本供不起！ 资料里的安永茂和顾峻见过的那个“安先生”，简直……像两个人。 资料里的安永茂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烂赌鬼。 顾峻见过的“安先生”只看言行都是见过世面的生意人。 助理只觉得安永茂移民的资金有问题，顾峻却觉得“安永茂”整个人都不对劲。安永茂是傅虹的情夫，顾峻对这人没什么好感，正经男人不会和傅虹厮混这么多年。可硬要说傅虹当年抛夫弃子离开顾家就找了一个烂赌鬼，似乎也是在贬低傅虹的眼光。 傅虹自视甚高不甘过平凡的小日子，瞧不上当老师拿死工资的顾文庭，又怎会看上一个烂赌鬼！ 助理不知道顾峻有什么判断，只能继续说着自己查到的情况：“……总之，这个安永茂在移民后倒是做起了正当生意，这两年赚了不少钱，还出资给傅女士开了画廊。” 傅虹铆足劲儿要往艺术圈挤，安永茂很支持傅虹的梦想，出钱给傅虹开画廊，还自掏腰包举办巡回画展帮jason造势。 “他都爱成这样了，也没给傅女士一个名分？” 两人在国内时没名没分，移民后照样没名没分，并没有登记结婚！ 这也是顾峻最初调查jason时把傅虹挖出来却没查到安永茂的原因，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两人也没有整天腻在一起，确实很难查！ 顾峻的嘲讽，助理不敢回应。 顾峻可以埋汰傅虹，助理不能附和啊，鬼知道傅虹和安永茂在玩什么游戏，莫非两人就喜欢那份名不正言不顺的刺激？ 顾峻也没指望助理能回答什么，顾峻把安永茂的资料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违和。 他见过的安先生和资料上的安永茂分明是两个人！ 不是长相有什么问题，是内在和感觉，还有那错漏百出对照不上的细节。 助理为顾峻的结论而惊讶，“不是安永茂的话，那他是谁？” 助理只是怀疑安永茂的资金不对劲，顾峻的怀疑上升到了一个新的角度，这个角度让助理觉得很惊悚。 “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顾峻合上了手里安永茂的资料。 知道了“安先生”是谁，就知道jason为什么会同意和傅虹一起离开南城了。 傅虹拿捏住安先生的那个把柄，同时也拿捏住了jason。 “那——” 助理还想再问问顾峻该往哪个方向继续查，顾峻看了看表却挥手示意助理先出去。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英明的顾总很熟练打开了竞争对手的app，进入了直播间页面。 助理恍然大悟。 国外和国内有时差，原来是许小姐的直播开始了。 顾总是真的很爱许小姐啊，自从许小姐跳槽去了虎鲸，顾总天天都要刷好多次虎鲸的app，虎鲸的老板若是知道，可能会把大牙笑掉！ 315：满十万减一万？ 许窈在华互带货时一开始走过弯路，后来就总结了经验教训知道该怎么选品了。 跳槽到虎鲸，她又重新研究了一下虎鲸的直播业态。 把虎鲸的用户和华互的用户放在一起比较，前者的消费力其实并不比后者低，主要还得看许窈卖什么。 若能戳中消费者的心巴，就算是火箭也能卖出去……这是许窈给员工们开动员会时灌的鸡汤，因为今天的直播，她不仅要卖干果、面膜、国货化妆品这些早就合作过的商品，她还有个大活要整！ 这个大活，许窈这边事前没做过一点宣传，她说要把惊喜留给直播间的粉丝们。 是惊喜还是惊吓？ 华彬说不好。 筱玲则是对许窈有盲目的信心。 掐着点进入许窈直播间的，除了人在国外的顾峻，还有隔壁写字楼的温意意。 温意意不仅自己看许窈直播，还拉着沈延一起看，誓要从全方面解析许窈，模仿许窈，最后超越许窈。 “又是卖‘老俞家’的干果！” 温意意撇嘴：“俞家给了多少坑位费啊，许窈这么卖力。” 沈延没说话。 他知道许窈帮“老俞家”带货根本不是为了坑位费和抽成，她就是想帮俞家。 因为俞琴，也因为俞东。 许窈就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 直播前一个小时，许窈在直播间稳定发挥。有虎鲸的流量支持，直播间人气挺好的，要论热度可以在整个虎鲸平台排前三了。 但直播带货人气很重要，卖出多少货却比人气更重要。 直播间的人很多，最终的销售额最没那么高，明天肯定有营销号唱衰许窈。 沈延默默计算了一下许窈直播间前一个小时的销售额，觉得许窈在虎鲸的开局有点太平了，不知许窈有没有准备后手？ 温意意也看得认真。 “没什么新意啊，还是和她在华互直播带货一样……” 温意意嘀咕。 人在国外却准时进入直播间的顾峻则若有所思。 这个开场秀不太符合许窈的风格。 许窈去了虎鲸后明明适应挺好的，连那种土味短剧都能豁出脸皮去拍，带货却放不开手脚？ 顾峻的手搭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轻敲桌面：不该是这样的。 顾峻了解许窈。 短剧公司那边虽然开始赚钱了，网红事业仍然是许窈的根基，许窈不会糊弄任何一场直播。 许窈一定还有别的安排。 顾峻专心看起了直播。 这一刻，他忘了华互海外业务的拓展艰难，忘了纠结“安先生”的身份，也忘了傅虹说顾家人都有遗传性精神疾病的话。 只要还能看到许窈，顾峻的世界里仍有花在绽放。 …… 糖糖本来在许窈的办公室里喝饮料吃零食。 今晚许窈会很忙，糖糖现在孕晚期精力不济注定等不到许窈下播吃宵夜了，她准备再待会儿就回家。 吃完一袋饼干，糖糖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嚷嚷。 等糖糖慢慢从座椅上站起来拉开办公室的门，只看到一群人往外走，许窈被挤在人群中间。 “出什么事了？” 糖糖惊讶。 华彬和筱玲都脱不开身，一个没那么忙的员工好心告诉糖糖：“没事儿没事儿，是许窈姐要换个地方直播。”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换个地方直播？ 糖糖还想跟上去看看，她带来的两个生活助理一左一右护着她：“姐，你可千万别去凑热闹，我们刚才听说了就是要换到楼下去播，好像是卖什么户外用品。” 卖什么户外用品要下楼直播？ 糖糖脑洞大开，她才停播没几个月，现在的直播带货已经卷到卖双跑鞋都需要女网红下楼狂奔几圈了？ 又或者，许窈不是要卖跑鞋，而是要卖什么滑板……甚至是宝剑？！ 许窈是在直播pk时一言不合就舞剑的存在，糖糖觉得许窈带货卖宝剑很合理。 在两个生活助理的劝说下，糖糖没有挺着大肚子跟下楼凑热闹，她重新坐回了许窈办公室打开了虎鲸平台。 可以到直播间满足好奇心嘛！ 隔壁写字楼里，温意意没怀孕自然没糖糖那么多顾虑，发现许窈要下楼直播后，温意意也抓起手机冲向了电梯。 许窈下楼是浩浩荡荡一群人，速度反而没温意意快。 温意意跑到了许窈爱去的那家咖啡店门口，许窈才领着一群人从写字楼大门出来。 温意意看着许窈在工作室员工的簇拥下走到了写字楼面前，灯光摄影都是自带的，几个员工小跑着揭开了写字楼空地上几台车的车衣，许窈正好走到几台新车面前——等等，许窈难道要卖车？！ 被震麻了的不仅是温意意，还有许窈直播间的粉丝。 刚才还在卖几十块的口红呢，忽然就要卖车了？ 这跨度也太大了！ 楼上办公室，刚塞了一片饼干到嘴里的糖糖差点被噎着。 ——汽车确实算户外用品。 隔壁写字楼里，沈延皱起的眉头写满疑惑。 ——直播间卖车确实新颖，但虎鲸上这些用户，有这个消费实力吗？ 国外，顾峻已经停止了敲击桌面。顾峻有点小惊讶，但惊讶归惊讶，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许窈身前的几台汽车是什么品牌。 ——窈窈在放开手脚的同时还保留了理性思考。 顾峻也是那种思维百无禁忌的人，他不觉得许窈直播带货卖汽车有什么奇怪的，他只是担心许窈会把握不好合作的汽车品牌。 …… 许窈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 她人已经站到几台新车面前了，当然得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带货剧本来啊。 和许窈合作整活的是某个国产车品牌，指导价109999的车子到了许窈的直播间直接抹掉了零头，价格是十万整。 少了9999元，还算优惠，但也没那么吸引人，有些4s店做活动也能拿到这个价。 直播间都在刷屏让许窈把价格继续打下来。 看着热闹，其实大多人就是在凑热闹，并不是真的想买车。 六位数的汽车，哪能在直播间买，就算要购车也要去店里试驾啊！ 哪怕许窈说了可以0首付分期三年购车，直播间真正心动的用户也没几个，这只能算是实体店卖车时的基操嘛。 直到许窈让人上了一张优惠券，整个直播间才瞬间沸腾。 “满十万减一万单品限定优惠券？” ——糟糕，有点心动了。 316：这么假的表演，你们瞎了？ 这不是网友玩梗那种“兰博基尼500优惠券”，车子本来才卖十万，这一下满十万减一万是真优惠啊！ 直播间的评论刷得更热闹了。 华彬为许窈捏了一把冷汗。 带货卖汽车是许窈自己亲自谈的，立减一万的优惠券确实有很大吸引力，可减完1万还有9万，这车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出几台还真不好说啊。 华彬不反对许窈带货卖汽车，但他觉得在虎鲸的第一场直播带货没必要这么冒险。 “优惠券只有500张哦~” 许窈这话刚说完，500张优惠券就被秒了。 买不买车先不说，没抢到优惠券就会让人很难受，许窈是把大家的心态狠狠拿捏住了！ 温意意就挤在直播现场，许窈直播卖车的行为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工作室的员工们站成了人墙不让围观的人挤到许窈身旁。 温意意一会儿抬头看前方，一会儿低头看手机屏幕，发现500张优惠券被秒杀，温意意呼吸一紧。 一台都卖不出去的概率很小，就是不知道许窈这一波能在直播间卖出去几台。 500张优惠券如果全被用了……一下就能贡献4500万的销售额！ 有这4500万带货销售额打底，许窈在虎鲸的第一场直播带货成绩就不会太难看。 温意意定了定神。 哎呀，有什么紧张的，9万一台的国产车温意意虽然看不上，但她也知道虎鲸的大部分用户都没什么消费能力。 温意意不觉得许窈能一口气卖出去500台汽车。 人群中的许窈看起来还挺淡定，没有声嘶力竭的吆喝，只是用热情的声音介绍着车子的性能和配置，镜头在许窈身后跟随她的视角拍完了每一辆颜色不同的新车。 介绍完外观，许窈还拉开车门进车让直播间的粉丝们看内饰。 许窈不逼单，直播间的粉丝们反而急了。 “优惠券都抢了，怎么还不上链接？” “别说了，这车子我们熟的很，我亲戚就买了。” “你是把汽车手册整本背诵了？” 许窈被粉丝们嫌弃太啰嗦，她一点都不生气：“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很懂车，但应该还有很多人是不懂车的。这样的大件商品，我当然要仔细介绍。” 许窈对着镜头笑：“就像亲自去4s店挑车一样，我想让大家把车子里里外外都看仔细看明白。” 带货的主播不催促不逼单，被cpu久了的粉丝们反而不习惯了。 老粉们早就适应了许窈的节奏，虎鲸这边聚起来的新粉还没习惯，那种感觉真的很难描述。 评论里，有人说许窈比4s店介绍得还好。 “我们全家去4s店看过车，体验很不好！不是说销售不热情，是他们的热情没用对地方，明明说了预算他们还要推荐更高配置，想全款买车还不行一定要让我们分期买，就是想赚分期的手续费！” 这条评论勾起了很多观众不好的记忆。 分期买车的套路太深了！ 一开始的分期买车会把需要支付的利息明明白白算给消费者听，后来推出的“分期免利息”又是一种全新的套路。利息是免了，优惠就不能享受了，或者在签了合同后才反应过来被收了一笔堪比利息的“手续费”！ 除了分期买车的套路，还有什么加价提车，强制在店内购买保险等等，直播间的评论区一时间全是讨伐。 看着热闹的评论区，许窈老老实实告诉大家，“在我的直播间分期买车也是有手续费的。” 信用卡分期买个电子产品都有手续费呢，9万的汽车分三年付款没手续费可能吗？没手续，那提供分期付款服务就是纯亏，再财大气粗的公司都不会这样搞。 “但是——” 许窈话锋一转，“那张满十万减一万的优惠券省下来的钱，是完全可以覆盖掉分期的手续费的，这是只有直播间才有的优惠。” 说完这话，许窈没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留下太多思考时间，直接让人上了链接。 500台限量购车的链接上线两分钟就卖出了390台。 慢慢的，销售额涨到了456台，剩下的44台怎么都卖不动了。 不是许窈的吆喝不给力，是刚才抢了优惠券的粉丝有人没拍！ 抢优惠券是很多人下意识的行为，有些人其实根本没有买车的打算。 不想买的人抢到了优惠券，想买的却没抢到，一时间直播间又有人激情开骂。 不买车干嘛要手贱去抢券？ 这下好了，抢到的优惠券又不能退出来！ 优惠券是不能转让的。 想买车的人让许窈再上新的优惠券，许窈却一脸为难：“我和厂商只谈好了500辆汽车的优惠……” “那也还差44辆啊，没有优惠券我们怎么买？” “再发44张券吧！” “不不不，再发44张还是有不买车的人去抢，翻倍发券才保险。” “翻倍发也未必保险吧，看热闹的就是喜欢捣乱，起码再发500张！” “500张！最少500张，刚才的500张优惠券就是秒没了，新的500张我可能还是抢不到。” 许窈不逼单，直播间的粉丝们反客为主，逼着她发优惠券。 许窈没有马上同意，评论区闹得更凶了。 直播卖车的消息传得很快，许窈的直播间在短时间内涌进了很多人，她的直播人气飞涨。 有人是来看热闹，有人是真想来买车。 44张优惠券满足不了直播间被激发购买欲的观众，440张也满足不了，有人都在叫着该发1000张了。 许窈脸上写满为难：“我要和厂商申请。” 说完这话，她也没像其他带货主播那样搞现场连线，而是真的摘下了夹在衣领上的直播麦克风，拿着自己的私人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她脱离了直播收音范围，现场又比较吵，直播间的观众们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大家真是急坏了。 围观人群中，温意意瞠目结舌。 温意意发现直播间的观众竟真的在担心许窈申请不下来更多优惠券。 没有厂商会嫌弃自己的货卖出去太多，什么优惠什么亏本都是假的，厂商能接受这个售价肯定还有的赚。 许窈这么假的表演，直播间的这些人是瞎了吗竟然看不出来？！ 317：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事实证明，直播间的粉丝们是真看不出来许窈在演戏。 或者有人能看出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这款汽车在许窈的直播间领了优惠券后购买是真便宜啊！ 这种优惠力度不是套路！ 此时此刻，关注许窈直播间的不仅有粉丝，还有很多同行。 虎鲸的带货一哥就很疑惑。 这个汽车厂商一开始想合作的是虎鲸一哥，这款国产suv很适合找男主播带货，气质方面就很契合。 双方谈过很多次，因为坑位费和带货抽成问题没谈拢。 给一哥的抽成多，厂商的利润就少，一哥还要求直播间售价要和线下实体店拉开差距……这样的条件，厂商没办法答应，赔本赚吆喝的事厂商不想做！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厂商不同意在他直播间给大优惠，在许窈的直播间就同意了？ 这个女人，跳来虎鲸后不仅拿流量扶持，还要抢他的饭碗！ 一哥马上让人放出消息。 “外来的主播有流量扶持，本土的主播别说流量扶持了，经常被掐直播，平台这是真不怕我们本土主播寒心吗？” 夺人流量就是挡人钱财，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一哥这话放出去立刻引起了虎鲸一群主播的共鸣。 许窈拍土味短剧后聚集的人气本来就让很多主播嫉妒，加上虎鲸平台又推荐许窈参加各种线下露脸的活动，主播们更是妒火熊熊。 这些人才不管许窈的走红是几年积淀，也不管许窈是多么绞尽脑汁在做内容，他们只看到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觉得虎鲸倾斜给许窈的流量，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能成头部！ 虎鲸主播的交流群里，有人爆料这个汽车厂商先找过虎鲸一哥，谈着谈着，一哥都还没拒绝呢，厂商转头就和许窈合作了。 事前不宣传，是怕同行截胡？ 毕竟是从一哥手里撬走的业务，肯定心虚呢！ 就算汽车厂商和一哥谈崩了，虎鲸还有其他人气主播，这大馅饼一下落到了许窈头上，该不会是虎鲸在其中搭线撮合吧？ “平台也太偏心了！” “一哥都谈不下来的优惠，她凭什么拿到，没猫腻才怪。” 这些主播在群里讨伐许窈还不够，很多人开着小号涌进许窈的直播间。 许窈刚打完电话重回直播间分享了申请到1000张优惠价的好消息，发现自己直播间的风向一下变了。 一个同行顶十个黑子，一堆小号在评论区带节奏说满十万减一万的优惠购车肯定另有套路。 “直播间省下的一万，真到了4s点去提车能顺利吗？” “就是就是，汽车又不是衣服和口红可以快递邮寄，买了都要到线下实体店提车，还不知道有多少坑在提车路上等着呢。” “4s店要想加钱，随随便便就能找个由头。” “一万的优惠又以运费的形式加回来，那就搞笑了。” “你们的担心很有道理，厂商搞这么大优惠还要给主播卖货抽成，算下来能赚几个钱，我不信厂商宁愿不赚钱都要卖车！” “又是1000张优惠券，来了，她拿着优惠券来割大家肉了！” 这些言论动摇了直播间的军心。 大家纷纷刷屏询问许窈具体提车的流程。 怎么下单，怎么预付款，怎么提车，许窈刚才其实都讲过，被一群小号故意带节奏后，没买车的粉丝们不由迟疑，刚才手快下单的则害怕后续的麻烦，有些人甚至有了退单的念头—— 温意意也没想到风向会这么快转变。 温意意甚至下意识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通话记录和信息存档。 这次真不是温意意买的水军！ “嗡嗡嗡。” 温意意的手机震动，是沈延的来电。 温意意离人群很远才接听。 “你买水军了？” 温意意被沈延气到了：“不是我，买水军黑她不如给我自己的账号买量！” 沈延考虑了几秒，信了温意意的话。 不是信温意意的人品，是觉得温意意的行动力没这么迅速，许窈直播卖汽车事前没一点风声，事出突然，温意意没能力搞这么有针对性的抹黑行动。 可若不是温意意，又会是谁呢？ 沈延好歹是公司的老板，除了糖糖外也签了其他主播，立刻让公司的主播去打听消息。 写字楼上，吃着饼干看直播的糖糖也没想到形势会这么快转变。 “窈窈这是得罪谁了？” 糖糖喃喃自语。 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温意意。 又或者是江执言那个讨厌的堂妹江明葭？ 两个生活助理面面相觑，半晌后，一个助理小声道：“也有可能是虎鲸的主播在搞鬼，许窈姐搞出来的动静哪个同行不眼红啊，特别是同平台的，简直能嫉妒死她！” 大主播从来不和大主播做朋友。 同行相争，所有主播都是竞争关系。 也就是糖糖心宽如海，当初许窈还在华互时，糖糖也没在乎许窈的人气哐哐往上涨。 换了心眼小点的主播，早就和许窈翻脸了。 就算表面不翻脸，暗地里也会偷偷下绊子，像糖糖这样心宽的一百个主播里都挑不出一个！ 糖糖眉头紧皱。 如果是虎鲸的主播，她就不知道怎么帮许窈了，虎鲸这边糖糖完全不熟。 若是在华互……在华互估计也轮不到她出手了，姓顾的再不是东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华互的主播欺负他前妻吧？ …… 姓顾的人自然也看到了直播间的风向改变。 不等顾峻做什么，江执言一个电话给他打来。 “许窈这是动人家蛋糕了，虎鲸那边的主播要抱团对付她。” 江执言的消息竟如此灵通，顾峻其实猜到了，但他能猜到不奇怪，江执言消息这么灵通就很奇怪了。 “你怎么知道？” “哎，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你管不管吧，这可是你英雄救美挽回形象的好机会！” 江执言确实是好心。 顾峻反问他怎么管，江执言振振有词：“只要你想管还怕没办法吗，实在不行咱们就买入虎鲸的股份呗。” 江执言口气这么大，顾峻被气笑了：“买了虎鲸，逼着许窈跳去西柚，我们再去买西柚的股份？” 华互为什么要往海外扩张？ 因为在国内，这个规模差不多就到头了，真把虎鲸和西柚一起吞了，那就成了垄断！ 不等江执言说话，顾峻语气一软：“行了，你不用替许窈担心，也别想着我要怎么帮许窈，她根本不用人帮。” 318：她是怎么谈下这样优惠的 江执言被顾峻这个直男气坏了。 许窈不需要人帮，顾峻就真的不帮了？ “算了，当我没说！” 江执言不知道的是在他挂断电话后，顾峻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帮不帮窈窈？ 理智告诉顾峻，这应该是许窈有能力搞定的小问题，她那么聪明不可能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情感上，顾峻仍不免会担心。 许窈这不是得罪了某个人，她是让一群人害了眼红病啊！ 一群主播抱团对付她，她该怎么反击？ …… 南城。 许窈身处直播间，在无数观众的注视下，她哪顾得上别人怎么想啊。 不过是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直播间风向就改变了，这确实是许窈没想到的。可一看那些明显在带节奏的刷屏，许窈其实并不意外。 她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踏实感。 也该来了。 不是温意意那种外行人的小打小闹，不是营销号蹭热度乱写新闻，而是同行之间为了利益必须要厮杀。 许窈看着飞快刷过的评论，头稍微偏了偏，与站在摄像师旁边的华彬视线对上。 华彬用口型问她“是否开始”，许窈轻轻点头。 华彬立刻就开始行动了。 华彬负责对接外援水军，筱玲则负责组织工作室没下楼的员工。 这样有组织的反击很快压住了直播间评论区那些质疑的言论，起码正常的评论能现身了。 许窈这才把粉丝们最关心的“怎么下单，怎么预付款，怎么提车”等关键问题又仔细讲了几遍，她见还有很多评论在质疑优惠是假的，在说有套路，说这样的优惠力度根本谈不下来，不由笑了： “没想到今晚我的直播间这么卧虎藏龙，你们怎么知道这样的优惠力度谈不下来？” 有人疯狂刷屏说自己知道内幕，说厂商和其他主播就谈崩了。 别人谈不下来的优惠，许窈凭什么谈下来？ 厂商一开始找的主播，人气比许窈还高，这样的大主播在厂商面前不该更有话语权吗？ 一切不合理的存在背后都有套路！ “你们等着吧，提车时候就知道套路了。到时候再想骂娘，人家主播已经把报酬揣兜里吃香喝辣的去了，你们这些傻子则在为了维权四处奔走！” 华彬找到的水军全在刷“厂商之前找了哪个大主播”，筱玲带着工作室的员工则在质问“你们是哪个主播派来捣乱的水军”。 直播间的评论从质疑许窈，变成了质疑这些带节奏的人。 带货卖车还带出了同行抢资源的八卦，直播间的观众们齐刷刷想吃瓜，大家关注的重心转移了，许窈刚放出来的1000张新优惠券一时竟没什么人抢。 ——刚才那一波攻击，还是影响了直播间想买车观众的信心！ 大家也很想知道是哪个主播被许窈截胡了。 虎鲸这边的几个大主播都被观众们猜了一遍。 小号们趁机说许窈不是虎鲸的“亲女儿”，她从哪里来就该滚回哪里去，没有她在，虎鲸还是一片净土。 这下不用华彬和筱玲摇人了，许窈的铁粉们怒了。 “不就卖个车吗，谁卖都能卖，你们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我相信主播的人品，我从华互跟到虎鲸，一直在她的直播间买东西，我既没退过货也没维过权，她直播间的东西品质都不错！” “厂商要选她合作，你们不服找厂商去啊，跑来这里闹什么！” “一群狗腿子。” 评论区吵成一团。 许窈不慌不忙，趁着评论区在吵架，她喝了点水润嗓子，又掏出口红给自己补了补妆。 吵吧吵吧，她一直说话也很累呢，正好歇歇。 许窈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把围攻她的主播团气得半死，这些人一边在直播间评论区对战粉丝，一边在互助互暖的抱团聊天群制定策略。 最后，这些主播团达成了统一意见，就死抓住“许窈谈不下这样大的优惠”这一点在攻击。 人群里，温意意的心都在怦怦跳。 温意意不知道许窈为什么那么淡定，换成是温意意面临这种情况的话，温意意能当场血压飙升！ 人群中围观的温意意都急了，许窈还是不急。 “你们都在质疑我为什么能谈下这么大力度的优惠，难道别的主播谈不下，我就没资格谈下来吗？我没有撬谁的业务，所有合作的前提都是双向选择，厂商选择了我，我也愿意尝试带货像汽车这样的大件商品，事情就这么简单！” 见评论区还有很多人在蛐蛐，许窈的笑容越发热情：“我的老粉们都知道，我带货是宁愿自己少拿佣金也不会让粉丝们吃亏的，这次为了帮大家争取到足够大的优惠，我主动把自己的佣金一降再降，最后和厂商订好的是直播间卖一辆车我就提200元的佣金……这样，你们还觉得优惠背后藏着套路吗？就为了一辆车200元的佣金提成，我把自己辛苦攒下的口碑砸了？” 别说粉丝了，抱团要挤兑许窈的主播团都愣了。 卖出一辆车才提200元佣金？ 这佣金还不如4s店的普通销售呢！ 虽然许窈的直播间刚才两分钟就卖了400多辆车，按200元一台佣金提成算也能拿八万多块，可对许窈这个咖位的大网红来说八万块能算啥啊，她在视频里随便插一条广告都比这赚得多！ 卖400辆是八万，1000辆才能赚二十万。 这个报酬，真的太低了。 难道，这就是许窈能从虎鲸一哥手里截胡这笔大单的原因？ 如果许窈没说谎，那她这样做可太狠了！ 许窈才不管主播团在想什么呢，她只按自己的节奏来，趁着粉丝们还在感叹她实诚，许窈再表诚意： “我知道有同行看不惯我，可我不在乎！我带货只会为在我直播间花钱的粉丝负责，钱我要赚，粉丝们的福利我也要保证！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今晚那200块的佣金提成我也不要了，凡是在直播间下单成功购车的粉丝，都可以联系客户领200元现金红包！” 在许窈自爆说卖一辆车只提200佣金时，刚才放出来的1000张新优惠券就有人在抢了，等她表示要把200元佣金以现金红包方式返现给购车粉丝，剩余的优惠券瞬间就没了。 怎样拉扯直播间粉丝的情绪，许窈是彻底玩明白了！ 319：她是最实诚的，没有之一！ 许窈终是……学坏了！ 温意意近距离围观完了这么久，看着看着，逐渐目瞪狗呆。 清高如许窈都学会了套路，这个世界让温意意感觉陌生！ 大概是许窈之前打造的人设太过深刻，所有粉丝都觉得她做人实诚。既然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优惠力度，粉丝们的顾虑也被解除，1000张新的优惠券根本不够分的，最后这群人硬是逼着许窈又向厂商申请了第二次、第三次优惠券。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消息后涌入直播间，越来越多的人想买这款车。 许窈口干舌燥，这些粉丝还不想放过她，要让她去再申请第四次优惠券。 许窈苦笑：“就算我能豁出脸面帮大家去申请，厂商也不会同意啊！” “试试嘛，万一同意了呢？” “试试，再试试。” “你是帮厂商卖车，他们怎么可能不同意？” 有人想领优惠券，也有人在为许窈考虑。 “卖一辆车才提200块佣金，结果连这200块都要返现，卖了一晚上车又没收益，还不许人家换种商品带货啊？” “第三次申请优惠券时打了那么久的电话，厂商是真不同意吧？” “咋滴，这是要强买强卖？” 评论区又在吵架，许窈连忙制止：“行了行了，这个价卖车厂商是真没什么赚头，你们要还是不信，这次我当着你们的面打电话申请行了吧？” 前面的两次申请，许窈都是走到一旁打电话的。 直播间的观众只看见了她打电话，没有真正听到通话内容。 是真的很难申请，还是故意演给大家看的，好刺激大家快速下单？ 听见许窈说要当面打电话，有人觉得许窈还要演一波，经过几次拉扯后，厂商最终不情不愿同意增加优惠券……反正别的主播都这样演，大家习惯了！ 温意意和有些观众想法一样：又是套路，许窈一旦豁出去底线，真是什么烂套路都用啊！ 等许窈当着所有人的面第四次拨通厂商电话，确实如大家所想那样拉扯了好几回合，许窈对厂商各种死缠烂打，然后厂商——态度很坚决拒绝了许窈的请求。 “您不要让我们为难了。” “确实给不了更多优惠券。”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嘟嘟嘟……” 许窈的手机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盲音。 汽车厂商居然挂断了许窈的电话！ 许窈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可能是掉线了？” 她再次拨打厂商电话，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一直打，一直占线。 “我这是被拉黑了？” 许窈喃喃自语。 直播间评论区难得安静。 别说粉丝了，就连那些围攻许窈的主播小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竟然真的申请不了更多优惠券了。 竟然真不是在演戏。 大家见过主播挂厂商电话的，没见过厂商挂主播电话的。 许窈不仅被厂商挂了电话，甚至很大可能已经被拉黑了——这在整个直播带货界也非常炸裂啊！ 温意意的眼神里全是迷茫。 明明之前都看穿了许窈的套路，现在说反转就反转，那她之前的判断岂不是全错了？ ——难道，这就是她和许窈的差距吗？ “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 “一时竟不知道该心疼主播还是心疼想买车的粉丝。” “这是第一个被厂商拉黑的主播吧？” 评论区再次热闹。 许窈的苦笑多了几分解脱：“看吧，我怎么说来着，这下你们总该信了……” “信了，真的信了。” “虎鲸最实诚的主播，没有之一！” “唉，厂商不同意正好，反正你卖车也拿不到佣金，赶紧卖别的吧，弥补下今晚的损失。” 许窈下楼是才直播了一个多小时，下来申请优惠券折腾了这么久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她就该下播了。看见粉丝们留言让她赶紧上架其他商品弥补损失，许窈终于找回一点精气神： “你们别骗我啊，我可真的信了！” 评论区都在说不骗不骗，让许窈赶紧上架其他商品。 没买到车的观众很遗憾，不过这些人见许窈是真的努力在帮大家争取优惠，虽然许窈争取失败了，这份人情他们还是得领嘛。 来都来了，那就随便买点呗。 许窈让人上了一套男士护肤品的链接。 众所周知，男士护肤品在直播间一向都是带不动的，一来蹲守直播间的男粉不多，二来好多男人都没有护肤的概念，蹲直播间的女粉们愿不愿意给男友、老公买要看心情，所以男士护肤品套装是真难带货！ 但今天，许窈让人上架的男士护肤品居然被秒杀了2000套。 “一套护肤品才三百多块，佣金应该拿不到200吧？不过有多少算多少，帮主播弥补一下损失。” “谢谢主播，我爸说买车省了一大笔钱，他也想赶时髦用用护肤品。” “没买车，单纯想支持一下主播。” “厂商拉黑你，我们心疼你。” 许窈踩着这一波风口，在最后一个小时内大卖特卖。 她也没上楼，一直站在几辆汽车前，有热度不占是王八蛋，她站在汽车前卖护肤品卖小家电就是不能卖汽车也挺有笑点的。 需要介绍的带货商品，筱玲已经让员工们搬了下来。 十二点时，许窈虽然累得快站不稳了却还不想下播。 几分钟就能上架一个链接，上架了都能被抢，这简直是在捡钱啊哪舍得下播？ 最后是没办法，许窈还想工作，附近的居民不同意，有人报警说许窈的直播间深夜噪音扰民，许窈正直播呢，警察来了。 许窈连连鞠躬道歉，评论区的粉丝们又开始“心疼且想笑”，许窈冲大家挥手说再见掐断了直播。 “对不起，我们马上撤走！” 许窈再次道歉。 警察登记了许窈的工作室联系方式：“今晚只口头教育，下次再这样我们可要严肃处理了！” “好的，我们绝不再犯了。” 许窈的承诺没一点勉强。 已经用过的套路怎么可能再用，下次再买车也不会在路边了。 320：说真话咋就没人信呢？ 许窈结束了直播。 围观的人群久久不愿散去。 这附近有很多公司，今天围观许窈直播的同行不仅温意意一个，许窈走了，有关她的讨论却才刚刚开始！ 大家一边惊叹着许窈可以在直播间卖出差不多4000辆汽车，一边又在议论许窈的套路。 许窈说卖出一辆车的佣金提成是200块，并且这200块还要通过现金红包的方式返给购车的粉丝。粉丝们可能会信，同行们却不信。 哪有忙活了一晚上却不赚钱的道理？ 将近4000辆汽车，一辆售价九万，那就是—— “三亿多的销售额？” “卧槽，三亿多，太夸张了吧，这还只是卖车的销售额没算上其他商品，如果算上……” “算上的话，四五亿？” 许窈跳槽到虎鲸后的第一场直播带货数据就这么逆天，难怪虎鲸这边的主播们要抱团对付她。 三亿多的销售额不拿佣金，所有同行都不信。 许窈第四次申请优惠券时被厂商拒绝，一定是提前商量好的剧本！ 这场直播带货卖车，许窈赚麻了，厂商也赚麻了。 温意意默默听着这些同行讨论，终是没忍住：“安排这种剧本有什么用，当时那种情况再发两千张优惠券都能抢光，真要是双赢，再多卖两千辆车岂不是更好？” 温意意的疑惑没人能解答。 原本兴致勃勃凑在一起讨论的几个小主播齐齐扭头瞪温意意。 “你谁啊，我们又不认识你。” “就是，我们不认识你，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温意意还真不是想使坏，她知道许窈申请不到更多优惠券肯定有原因，她就是没想明白才想听听这些人的分析。 不过看样子，这几个人小主播并不知道答案。 温意意没再搭理这几人，转身走向了隔壁写字楼。 沈延应该还在公司，她想不明白的事，沈延应该能明白吧？ 温意意冲上了楼。 沈延果然还在办公室。 他刚打听到消息，这个汽车厂商原本是要找虎鲸的带货一哥合作的，没想到最终定了许窈，看来这就是许窈直播时涌入那么多小号带节奏的原因了。 小主播要引流是很难的，虎鲸的风气就是大主播收小主播当徒弟，小主播各种讨好大主播并且同意将收入的大头给“师父”，大主播才会给小主播机会……毫不夸张地说，整个虎鲸平台想当一哥徒弟的小主播多不胜数！ 许窈从一哥手里截走了这个大单，若是带货成绩不理想就算了，偏偏一晚上卖了将近4000辆。 就是让虎鲸一哥去带货卖汽车，大概率也不会比许窈卖得更多了。 这下，许窈才真是把虎鲸一哥往死里得罪了！ 沈延正皱眉，温意意很是暴力硬推开办公室的门。 “你看完许窈的直播全程了吧……” 温意意说了自己的疑惑，她不关心许窈是不是得罪了虎鲸的主播们，她就想知道许窈为什么要那样搞！ 沈延不禁笑了：“我不知道许窈是怎么想的，你在楼下围观了她卖车，有看不懂的环节，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温意意无语：“我和她关系又不好，她怎么可能告诉我！” 沈延收起笑容反问温意意：“那你觉得，我和她关系很好？” “盛世”是一家公司，许窈那边虽然只是一家个人工作室，但要说业务体量和盈利能力，她的工作室比“盛世”都强。 温意意和沈延都不是许窈的朋友，同行相忌，许窈凭什么要对他们解释自己的直播战术？ 沈延的嘲讽让温意意羞愤。 “我是为谁着急，你搞个公司业绩还不如前未婚妻，你很有面子？” 沈延不以为然。 他有没有面子不是靠在业绩上压过许窈，他已经想明白了，没想明白的人是温意意！ …… “你怎么还没回去？” 许窈结束直播后上楼，发现糖糖居然还在她办公室，许窈一下就担心了：“你可以这样熬夜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糖糖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一直看直播一直吃饼干现在肚子有点撑。 “只顾着看直播了，一不留神就这么晚了。你别说我，都怪你的直播太精彩了！” 糖糖怕被许窈批评，先把锅甩到许窈身上。 许窈哭笑不得：“你还用看我直播吗，你比谁都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糖糖正色道：“还是有不一样的，我都几个月没怎么播了，直播带货的江湖瞬息万变，我真怕自己复播时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糖糖为什么会忘记时间？ 她一直在回味许窈的直播操作。 没有事前宣传忽然直播卖车。 优惠券。 自爆佣金并且返现。 还有第四次申请优惠券被厂商拉黑。 这一环扣一环的，连糖糖这样的专业人士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更别说直播间那些观众了！ 糖糖其实很好奇许窈卖一辆车到底拿多少佣金，但糖糖很有分寸忍住了没问。 再怎么好的关系也不能没有边界感。 糖糖就问为什么要让厂商在第四次申请优惠券时拒绝：“若是再有五百张优惠券，你今晚卖出的车绝对超过4000辆，明天上热搜时关注度都不一样了。” 3865辆。 这是许窈今晚的战绩。 超过4000辆的话，数据确实更有震撼力。 许窈一边催糖糖赶紧回家，一边在陪糖糖下楼时解释： “这当然是我和厂商约定好的，把今晚直播间卖掉的车控制在4000辆以内。一来是这次合作我真的只拿一辆车200块的佣金，那200块的佣金我还都给购车粉丝返现了，我多卖500辆也不会增加收入，我干嘛要那么卖力？二来……看，你现在的表情就说明你很震惊，我们这么好关系你都不信我在直播间说一辆车只拿200块佣金对吧，那观众们怎么会信？” 观众们信不信许窈只拿200块佣金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得相信从许窈直播间购车是最优惠的渠道，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店那种大优惠！ 只有厂商拒绝提供更多优惠券，已经下单购车的直播间观众才会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买到车的人会舍不得退单！ 许窈不在乎数据是否突破4000辆，她要那已经下单并支付定金的3865辆汽车没有退单！ 321：你们该请她带当代言人 糖糖只是孕晚期不是老年痴呆晚期，许窈稍微一点拨，糖糖就想明白了。 一次直播带货赚不赚钱重要吗？ 许窈这次直播卖车是要把自己在虎鲸的口碑立起来，虎鲸的用户相信她，厂商也看到了许窈有卖高价商品的能力，以后还怕赚不到钱么！ 何况，许窈今晚的直播并非不赚钱，她没赚到卖车的钱，却也赚到了带货其他商品的钱，足够抹平许窈为了这场直播付出的成本开支了。 许窈有舍有得，只这一夜就奠定了在虎鲸带货的江湖地位。 许窈愿意放弃卖车的佣金抽成，糖糖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 “你把虎鲸的这些主播得罪狠了，他们会骂你破坏带货报价行情。” 许窈不以为然：“行情是谁制定的？谁能卖货，谁就能制定规则。” 糖糖临走前认真叮嘱许窈：“总之你还是小心点吧，咱们做自媒体是为了挣钱，犯不着堵上人身安全。” 虎鲸和华互的用户群体不一样，在虎鲸能走红的网红也有点不一样，有些逞凶斗狠的无业游民抓住了短视频风口摇身一变成了大网红，在网上各种义薄云天，私下里还是以前那种混子脾气。 许窈得罪了这些人，糖糖怕她会有危险。 糖糖的叮嘱许窈还是听进去了的，她脸上的不以为然收敛了很多：“你也见过我新请的司机，他的身手很好的，几个普通人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如果他一个人还不够保险的话，我再雇两个助理吧。” 糖糖点头：“反正你多重视自己的安全吧。” 糖糖是亲历过绑架的，现在对自己的安全特别重视，来许窈工作室带两个生活助理只是基本操作，没跟着糖糖上楼的还有司机和另外一个男助理。 以前糖糖哪有这样的派头，她还不理解那些明星出门为什么要前拥后呼，后来才知道大家都是没办法啊！ 送走了糖糖，许窈还有工作要收尾。 筱玲拿着个平板走过来，“许窈姐，彬哥说要拿给您看看。” 筱玲的平板上有几张群聊截图。 今晚许窈的直播间有小号带节奏，事情的起因是怎么回事，看看这几张截图就知道了。 沈延能打听到小道消息，华彬自然也能。 这个行业里像许窈和糖糖关系这么铁的很少见，在聊天软件里说话不小心的很容易被自己的好姐妹好兄弟出卖。 “我知道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我不接汽车这一单，我和他们早晚也会碰撞！” 许窈也有野心。 虎鲸平台的用户本来就不如华互多，她在华互排个前十就能挣很多钱，来了虎鲸起码要争前三才能维持原来的收入。如能进前三，凭什么不争一争第一？ 老话讲强龙不压地头蛇，许窈这条过江龙却必须要和地头蛇斗一斗。 从跳槽到虎鲸那一天起，许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然，许窈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直播结束后，许窈就收到了虎鲸副总发来的祝贺短信。 虎鲸的管理层其实也不太喜欢自家平台这种“主播抱团”的风气，大主播拉帮结派招募了许多小主播，硬是在短视频平台搞出了帮派文化……没有像许窈这样的过江龙，虎鲸也不好拆分那些已经抱团的地头蛇。 看到副总鼓励她继续努力的短信，许窈就知道她没猜错。 许窈心态很好，筱玲骂了几句“小人”也没再纠结了。 华彬说今晚的销售额还统计不出来，许窈了然：“买车的手续比较麻烦，现在能统计到的只有3865辆车的定金。我们等几天吧，看看这一批交定金的消费者有多少退单的，等统计好了确切的数据再发通稿。” …… 许窈不想发通稿，虎鲸平台这边却着急为她造势，再加上一堆营销号等着吃饭呢，等许窈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她直播卖车的战绩早就上了热搜。 “首战告捷”，“直播卖车破纪录”，“跳槽更上一层楼”……像这样的关键词已经刷爆了热搜榜。 先前觉得许窈跳槽是短视的网友们被迫闭麦了。 事实证明厉害的人在哪里都能厉害，只是换个平台而已，许窈还是再次起来了。 如果说之前在华互走红是蹭了糖糖、江执言的绯闻热度，那跳槽到虎鲸后，许窈又是蹭了谁的热度起来的？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自己就是一个强者啊！” 这一条评论点赞破万。 找许窈带货的汽车厂商还在官微上发文感谢，说和许窈的跨界合作很愉快，希望双方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粉丝们调侃汽车厂商占了便宜还卖乖。 “4s店的销售卖一辆车都不止提200块吧，你们一辆车花200块就买到了一个大网红当销售，真是赚死了。” “就那200块钱主播也没揣热乎，说要以现金红包方式返给买车的人。” “我证明主播没有说谎，我应该是昨晚在直播间下单后全网最快提车的买家了吧，刚好住在4s店旁边，一大早我就来提车了！店里的销售确实推销了一些附加产品，但没有强迫我买，我把合同和付款记录发给客服看，客服已经给了我200块红包！” 这条评论下的回复也特别多。 许窈见到有人顺利提车了自然高兴，同时，她还刷到一条评论开玩笑说厂商应该请她当代言人。 许窈不以为然。 这款国产suv也和其他汽车一样请过明星当代言人，为了契合这款车的定位，代言人是一个荧幕形象很硬汉的明星。就算厂商要换代言人，怎么也换不到许窈头上，根本不搭嘛。 许窈不在意，粉丝们也是开玩笑，没想到汽车厂商却当真了。 下午快下班时，真的有人联系华彬询问许窈当代言人的可能性。 华彬很意外，但嘴巴比脑子还快：“如果条件合适的话，许小姐也愿意尝试新的工作。” 带货卖车可以一辆车只拿200块佣金，因为带货是一锤子买卖，若要长期合作，华彬可得帮许窈要到一个合适的“佣金”！ 322：彻底得罪了！ “真要请我当代言人？” 许窈向华彬确认：“那不是粉丝在开玩笑吗，怎么厂商也跟着起哄了。” “当然是真的。现在国产车竞争很大，厂商也想蹭热度，你自己都觉得当代言人很意外，消费者听了只会意外，说不定看见你拍的广告就多看几眼。” 华彬是老广告人出身，许窈也是，他这样一说，许窈就知道厂商为什么找她当代言人了。 找一个适合产品调性的代言人是常规操作，可正因为常规，消费者们已经看够了。 硬汉拍suv广告是很常见的，像许窈这样外表柔柔的女网红去拍，视觉效果有了反差，同样是新看点。 “价钱合适的话，就答应他们。” 许窈可以直播卖车不挣钱却不能当代言人不收钱，前者是为了制造噱头在虎鲸直播带货打开局面，后者她要是不收钱岂不是冤大头？ “好，我会和他们谈。” 代言人的事许窈交给华彬跟进了，至于她，更关心昨晚直播的后续工作以及下一场直播带货的准备工作。 代言人这种挣钱路子是很偶然的，许窈知道什么是她的根本。 事实证明许窈的操作是有用的，48小时的订单确认时间内，直播间卖出去的3865辆车已经有3830辆办了提车手续，只有35辆车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能成交，其他3830辆车都是许窈在虎鲸第一场直播带货的战绩！ 这个数据一出来，很多主播的心态炸裂，平台和厂商却对许窈更看重了。 其实稍微研究下许窈的带货之路就能知道，她一直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愿一时少赚点也要把口碑先立起来。这样搞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要长远去看，坏处是她赚钱的速度比同等级大网红慢……如果她的底线再调低些，许庆华生前欠下的三亿外债现在可能已经还完了。 不过没关系，慢也有慢的好处，前期赚钱速度慢却能延长许窈的事业生命时长。 她的事业已经进入了爆发期。 随着许窈实际卖出的汽车数据公布的，还有许窈成为该款汽车代言人的消息。 合同一签，广告的拍摄和投放速度都很快，不到一周就看到了广告成品。 售价十万左右的国产suv并不是什么高端豪华车型，但有许窈这个级别的网红美女当代言人并拍摄广告，又能给潜在消费者们无限遐想。 真要找个一线明星来代言，消费者们未必会买账。 谁都知道一线明星们又不会真的开十万左右的国产suv，所以明星在广告里说这车有多好多好摆明是念台词嘛。 许窈这个大网红其实也不会买十万的国产suv，可网红和明星是有壁垒的，网红天天在直播间卖货，和普通老百姓的距离更近……总之，许窈当代言人的效果还不错，广告投放后，在广告里出镜的那款颜色的车子订单激增。 厂商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恨不得天天在社交媒体上和许窈的账号互动，还找华彬商量，想让许窈在持续更新的土味短剧中加入他们的汽车镜头。 当然，新的要求新的报价，厂商不会让许窈吃亏的。 如果许窈还愿意帮他们直播带货，给许窈的佣金也不可能是一辆车200块，许窈想要多少，双方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嘛。 许窈这边是好事一件接一件，看她这么风光得意，虎鲸的一哥是彻底记恨上了她。 一哥的网名是“方家屯小刚”，还没红的时候都自称“小刚”，后来慢慢走红后，粉丝们都亲切叫他是“小刚哥”。 “小刚哥”把粉丝们视为家人，视频里永远自称“小刚”没有大网红的傲气，私下里所有身边人都要尊称一声“刚哥”。 人红难免膨胀，刚哥把好脾气留给了“家人们”，坏脾气则全部由身边的工作人员承受了。 刚哥走红后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如今公司签了一百多个主播，对外都说这一百多个主播全是刚哥徒弟，徒弟们为了争从刚哥指缝里漏出的一点资源，天天对刚哥各种跪舔吹捧，公司就是一方小国，刚哥则是这个小国的土皇帝。 刚哥粉丝多，徒弟们也人多势众，在虎鲸平台已经找不到同等级对手，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许窈直播带货卖车，是抢了刚哥一次业务。 许窈当了汽车的代言人，是挖了刚哥一大块肉！ 刚哥不在乎那点代言费，他在意的是自己的江湖地位，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 如果不把许窈收拾了，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学许窈跑到他碗里抢食？ 看见许窈拍的代言广告，刚哥砰砰砰在办公室砸了半天东西。 “这个女人要踩着同行立口碑是吧？在华互玩得开又想来虎鲸搅合，我不信她没有黑料！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把她的黑料给我挖出来，要是挖不到——” 那就帮许窈制造点黑料！ 想捧红一个人很难，想整死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刚哥的脾气上头谁也劝不住，靠着他吃饭的身边人都要为他办事。 …… 许窈不知道刚哥的想法，但她是个听劝的人，自从糖糖提醒过她注意安全后，许窈很快又招了两个男助理。 这天下午许窈正在开会，接到电话说糖糖羊水破了，匆匆把会开完许窈就赶到了医院。 糖糖要生了。 糖糖不缺钱也不缺跑腿办事的人，但没有亲人在糖糖身边，这种时候就需要许窈这样的好朋友能顶事儿了。 许窈刚到医院没多久，江执言也到了。 天气还热，江执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两个眼珠子露在外面。 “我很小心！” 江执言向许窈解释，许窈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许窈谢江执言能尊重糖糖的想法，糖糖不想自己生孩子时还被媒体包围，江执言越低调越好。 许窈来了，江执言来了，李岚依在外地拍戏没到——也许拍戏只是一个借口，李岚依和江执言有过一段，此情此景，李岚依不适合出现。 糖糖在病房里忍受着宫缩阵痛，许窈和江执言其实都帮不上忙。 江执言既激动又心慌，“你知道要生多久吗？” 许窈摇头：“每个孕妇体质不一样，医生都说不好。” 许窈也没有生孩子经验啊！ 这种时候，有个长辈在场就好了，长辈们会有经验。 糖糖和生母早就没了来往，江执言也不可能把江家人喊来，许窈给林美娴打电话，林美娴二话不说就赶到了医院。 323：她是干妈，他是干爹 “东西都准备了吗？” 林美娴到医院第一件事就是问待产包。 糖糖的助理忙不迭提出两个行李箱：“准备了准备了，我们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给糖糖姐准备的。” 现在网络发达，不懂的事儿都能在网上查到，尤其糖糖要走母婴赛道，整个团队都开始研究这一领域了。 就怎么整理待产包的过程都够糖糖团队拍几期视频了，怎么可能准备的不全？ 林美娴又问糖糖是打算顺还是剖，助理说医生建议顺。 “糖糖姐的身体条件不错，医生说可以顺，顺产恢复快也不留疤。” “如果不能顺再转成剖，做手术的主任也找好了。” 助理说话井井有条，林美娴忍不住点头：“什么都考虑好了，让她放心生吧，我们都在外面呢！” 糖糖并不缺钱，也不缺跑腿的人。 她是心里慌。 别的女人生孩子大多有娘家妈妈守着，没有妈妈在也有老公在，糖糖是一样都不占。 林美娴说糖糖准备的很好，糖糖就没那么慌了。 林美娴又夸糖糖生孩子的医院选得好，私立医院虽然服务好，医疗力量其实是比不过公立大医院的，糖糖又有钱，选了南城公立大医院的国际部，服务和医疗力量都有保障—— 林美娴的问题都问在了关键点上，糖糖一边感受着宫缩，一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她真的可以自己一个人准备好所有事。 许窈见糖糖表情就知道林美娴这一趟来对了：“听见了吧，你真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江执言在一旁默不作声。 有没有他存在，糖糖都能做一个好妈妈。 可糖糖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也不知她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才能历练成这样。 江执言忽然对糖糖的过去非常感兴趣。 糖糖为什么要当网红。 他的父母是意外去世了，糖糖又为什么不和家人来往呢？ 江执言偷偷问许窈，许窈只是摇头：“这是糖糖的隐私，她想让你知道自然会告诉你。” 江执言点头，“也是，我应该问她本人。” 十八小时后，糖糖顺利生下一个女儿，宝宝重六斤八两，头发又黑又多。 护士把宝宝抱出来时，江执言居然哭了。 他泪眼模糊看了一眼宝宝，问糖糖怎么样了。 “产妇状态还不错，她的身体素质好，也很配合助产医生的引导所以生的很快。” 江执言的眼睛里又有水光了。 疼了十八个小时居然算生的很快？ 宝宝是先抱出来的，又过了一会儿糖糖才被推出来，江执言一路追着病床回了病房，他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诉说，只能一声声叫着糖糖的名字。 刚经历生产的糖糖比孕期还狼狈，头发被汗打湿一缕缕贴着脸，嘴唇上全是干皮，眼神也很涣散。 听见江执言的声音，糖糖转头看他。 江执言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皮也是肿肿的。 合着自己在产房里拼命生孩子，这货只顾着在产房外哭了？ 糖糖想骂几句狗男人，到底是刚刚生产完没有骂人的精力，话到嘴边变成了别的：“看见宝宝了吗？” 江执言使劲点头：“看见了，她皮肤好白头发又黑，像你一样漂亮！” 虽然宝宝还没睁开眼睛，江执言已经觉得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宝宝。 “你有没有抱过她？” 糖糖又问，江执言羞愧摇头：“……我不敢抱。” 那样小小软软的小婴儿，江执言哪敢抱呢。 不光是江执言，许窈也不敢抱呢，从护士手里接过宝宝的人是林美娴。 不等糖糖说什么，江执言就说自己会学，糖糖轻轻点头。 …… 宝宝是第二天睁眼的，顾峻则是在糖糖生产后第三天到医院探望的。 江执言一直守在医院，林美娴已经回去了，许窈是每天固定上午探视，正好和顾峻撞上。 顾峻刚从国外回来，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来医院。 许窈看见顾峻还愣了愣：“你不是在国外出差吗？” “江执言要我当宝宝的干爹，我肯定要回来看看自己的干女儿。孩子长得很可爱，上半张脸像爸爸，下巴和脸型像妈妈。” 许窈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执言这个亲爹都还在试用期呢，居然这么快帮宝宝找到了干爹。 而许窈，早就答应了糖糖要当宝宝的干妈。 也没法律规定已经离婚的夫妻不能同时当一个宝宝的干爹干妈，许窈硬生生挺过那点小尴尬：“我倒是觉得宝宝鼻子也像妈妈，很秀气。” 两人正说话呢，又有人来探望糖糖和宝宝。 是江明葭。 江明葭说自己是来给宝宝送礼物的。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们江家的孩子，我们不可能不认的……” 糖糖的助理根本没让江明葭进病房。 “什么江家的孩子，这里没有江家的孩子，宝宝姓唐！” 江执言大步走来：“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许回南城？看来你是一点没把我的警告放在眼里。” 江明葭惊讶：“孩子不姓江？” 孩子当然不姓江。 江执言自己都不想和江家再来往了，怎么可能让宝宝姓江——就算他想，糖糖也不会同意。 江执言猜到了江家那边不会死心，但老太太让江明葭过来，在江执言看来简直是挑衅。 老太太是觉得他没法对江家下狠手吗？ 江执言名下的江家股份，江家人一直没买回去，他们没把江执言脱离江家的言论当一回事。 江执言让人赶走了江明葭，和顾峻一起匆匆离去。 病房里，糖糖听了助理的汇报已经知道江明葭来过。 糖糖一点都不生气。 只要糖糖不想和江执言结婚，江明葭对糖糖来说就是没半点关系的外人，她干嘛要为了一个外人生气？糖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争取快点恢复身体。 见许窈进来，糖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份文件。 “这是顾峻送给宝宝的礼物，我觉得太贵重了。” 许窈翻开文件。 这是一份购买合同。 顾峻送了宝宝……一栋古堡？！ 324：麻烦干妈把礼物还给干爹 “你不想要？” 网上都说国外买古堡要不了多少钱，真正耗钱的是翻新维护的费用，有些古堡在出售时就要求买家修旧如旧，房子几万块卖给你，结果翻新费需要一两千万……当然，顾峻和糖糖又没仇，他不会拿这样的旧古堡来套路糖糖，他送给宝宝的古堡位于苏格兰，是已经翻新修缮过的临湖豪宅。 糖糖点头：“我刚才查过了，这房产差不多300万英镑，我不能收。” 300万英镑对顾峻来说不算什么，对糖糖来说则太多了。 不是糖糖拿不出300万英镑，是她即使有这笔钱也不可能拿来送礼啊。 现在收顾峻这么贵的礼物，将来顾峻有了孩子，糖糖的还礼也是只能重不能轻，这对糖糖来说压力太大！ 糖糖知道顾峻送重礼是因为江执言，顾峻也没想过让她还礼，糖糖不想接受这份重礼，不愿意别人将她和江执言视为一家。 她和江执言既不会结婚，经济上自然不该混淆。 许窈仔细翻了翻合同，发现要签字才会生效，顿时了然：“你想让我帮忙把合同还给顾峻？” “窈窈，麻烦你了，我信不过江执言……他可能嘴上说还了，谁知道是不是真还了！” 糖糖想过让江执言还，江执言觉得顾峻送点东西给他闺女是应该的，糖糖一下就信不过江执言了，怕这家伙阳奉阴违。 “好，我帮你处理。” 许窈没有推辞。 天大地大产妇最大，糖糖现在就该多休息少操心！ 许窈在医院也没留太久，糖糖现在最需要是休息，宝宝也有专人照顾。 直到许窈离开前江执言也没回来。 许窈出了医院给顾峻打电话。 “糖糖让我把购房文件还给你，我让司机给你送去华互？” “她不喜欢那栋古堡？” 顾峻似有不解。 “喜欢，但太贵重了，收下会有压力。” 顾峻是好心，许窈解释时也很有耐心：“站在你的立场，宝宝是江执言的女儿，以你和江执言的关系送一栋300万英镑的古堡是很正常的，但糖糖现在只能勉强接受江执言当宝宝爸爸，两人不算一家，你的礼物就让糖糖很有压力……我想，产妇的情绪是现在最重要的，对吗？” 顾峻沉默了两秒问许窈送了什么，许窈说自己送了金项圈。 “我送了金项圈，李岚依送了金镯子，甜橙送了金铃铛。” 顾峻的沉默延长了。 这三个女人，哪个都不缺钱啊！ 许窈好像猜到了顾峻的想法：“你觉得我们抠门？” 顾峻硬着头皮否认：“不，我觉得你们的礼物很实在。” 许窈忍不住笑了：“送金子是糖糖要求的啦。宝宝还没出生那些商家就赞助了好多母婴用品，不说别的，糖糖说等着她测评的尿不湿都堆满了大半间屋子，她和宝宝穿的用的吃的什么都不缺，让我们都别在花钱买这些了。” 糖糖和宝宝什么都不缺，许窈三人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送，大家商量了半天都送金子。 金子实用啊。 等宝宝将来长大了要结婚，金子还能当压箱底的嫁妆呢！ 顾峻总算理解了许窈的送礼思路。 难怪他送的古堡糖糖不想收。 顾峻从善如流：“我会把礼物换成更实用的东西。” 已经送出去的礼物，顾峻没有回收的想法。 不过许窈说得对，产妇的情绪最重要，如果糖糖觉得收下古堡压力大，顾峻会把古堡留在手里等孩子满十八岁了再送也行。 许窈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她现在将购买合同送去华互。 “我让司机跑一趟——” “不用了，我现在人在机场，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把合同送到机场？” 顾峻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是300万英镑的东西。” “好吧，我亲自给你送机场去。” 许窈也没想到顾峻会忙成这样。 可能是糖糖生孩子，顾峻给江执言放了假，顾峻自己就要干更多工作？ 许窈到机场时碰见了郑薇儿。 两人同时在候机楼门口下车，许窈拿着文件，郑薇儿拖着行李箱。 “许小姐，真巧。” 郑薇儿先打招呼。 许窈笑笑，“确实挺巧的。” 郑薇儿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许窈跟在后面，郑薇儿先看见了顾峻：“顾总，我可以自己办理登机的！” 然而顾峻并不是来帮郑薇儿办登机的，他冲郑薇儿点点头走向许窈，郑薇儿愣了。 上一次许窈去华互找人，郑薇儿就误会了，今天在候机楼外面偶遇，郑薇儿就没自找没趣。 没想到许窈这次真是来找顾峻的。 郑薇儿愣在原地，顾峻的助理很热情接过行李箱要帮郑薇儿办登机。 郑薇儿一步三回头，助理的态度礼貌却坚持：“这是顾总的私事，有外人在一旁看着不方便。” 助理是外人，郑薇儿……当然也是外人。 郑薇儿看了助理一眼：“好的员工应该有能力帮老板排忧解难，私事的纷扰有时会影响公事的判断，你不知道吗？” 助理不和郑薇儿相争，助理只知道顾峻此时只想和许窈独处，不管郑薇儿说什么，助理态度坚决把她请走了。 许窈将购房的文件还给顾峻。 顾峻主动解释：“郑薇儿是和我一起出差。” 许窈点头，“我知道，郑小姐能力很强，她入职华互后搞的几次公益活动都很漂亮。” ——就算郑薇儿和顾峻一起出去不是为了公事，许窈也没有立场反对。 她和顾峻已经离婚了。 从两人拿到离婚证那天起，顾峻就是自由之身，他英俊多金自会吸引无数优秀的异性前仆后继，开始新的感情不过是迟早的事。 如江明葭那样咋呼的富家女，顾峻看不入眼。 那郑薇儿这样的呢？ 家世有，能力不缺，长得也漂亮。 如果说有一天顾峻会为别的女人动心，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是郑薇儿……一念至此，机场的空气质量似乎都变得不佳了，许窈呼吸时觉得不太舒服。 顾峻不知道许窈心情变化，但他看出来了许窈的脸色不对，不由担心道：“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太累了？其实你也不用每天都直播，有时歇几天反而是促进消费的手段。” 325：两个无赖的跟踪 靠着带货卖车打响名头后，许窈这些天又开过三场带货。 哪怕不带货，她也会每天开两个小时直播和粉丝互动，同时她的土味短剧还在更新着，真是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顾峻心疼她。 但他同样没资格去干涉许窈的生活。 他只能给许窈提建议，却不知许窈会不会听。 果然，许窈笑着转移了话题：“别说我的事了，jason离开南城后你们还联系吗，我看新闻他的那幅《宿命》最终拍出了580万？” 顾峻知道许窈在想什么，“580万不是我给出的价，《宿命》被一个职业收藏家盯上了，对方想买下画等个一两年再出手，我也没有在拍卖会上和对方相争，最终《宿命》以580万落锤成交。” 顾峻没在拍卖会上和那个职业收藏家相争。 尽管他有这个实力。 但他若拼命抬价，把《宿命》送去拍卖就没有意义了，顾峻还是想帮jason探一探市场的反应。 580万就是市场对jason画作价值的真实评估。 对于二十多岁的画家来说一幅画作能卖500多万，不管放在哪个国家都是艺术界轰动新闻。 职业收藏家为什么愿意花580万买jason的作品？ 第一，jason的画作有艺术价值，而《宿命》在jason所有公开过的画作里也是顶级水平。 第二，江执言高调买定制画给jason的画作抬价了。 第三，傅虹公布过jason的病情。 前两条很重要，第三条同样关键，画家活着就可以源源不断出新作，画家若是去世，现有的作品都成了遗作，价值会翻倍飙升！职业收藏家就是根据这三点来给jason作品定价的。 顾峻没在拍卖会上抬价，拍卖结束后，顾峻加价把《宿命》从职业收藏家手里买了回来。 卖画的钱顾峻本要打给jason，jason却说让顾峻帮忙存着。 “你把钱给他，他未必能自己支配，钱在你手里则是他的退路。” 许窈一语道破了jason的想法。 两人聊了一会儿jason，顾峻登机的时间到了，助理给顾峻发了消息提醒。 “你——” “我——” 顾峻和许窈同时开口又一起停下。 顾峻让许窈先说，许窈清清嗓子：“没什么，祝你出差顺利！” 顾峻则轻声道：“恭喜你在虎鲸站稳了脚跟。不过老话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隐隐听到风声你业绩太好得罪了虎鲸的地头蛇，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 许窈顿了顿，“其实我们眼下的处境很像，都是脱离了舒适圈去别人的地盘挣钱，我会被人针对，你也未必安全。所以，你也需要小心。” ——窈窈还是关心他的。 顾峻心里涩涩的，因为他知道许窈的关心未必是还爱着他，许窈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以前不说沈延的坏话，现在也会出于好心关心他。 江执言做了一件很对的事就是让顾峻当了宝宝的干爹。 他是干爹，许窈是干妈，去看宝宝时可以很合理碰面。 这样一想，顾峻浮躁的心又静了。 “等我带新礼物回来，你帮我交给糖糖。” “你可以让江……” 许窈话还没说完，顾峻再次收到了助理催促的消息。 “我要登机了，等我回国再说吧。” “可——” 顾峻匆匆离去，许窈留在原地暗暗憋气。 她为什么要帮顾峻转交礼物？ 顾峻应该让江执言转交才对！ 许窈发现了糖糖和江执言共同抚养宝宝的弊端。 除非许窈和糖糖断了来往，否则她就无法避免要和顾峻打交道，毕竟江执言已经单方面决定让顾峻做宝宝的干爹！ 可许窈又怎么会为这事儿和糖糖断来往呢？ 同样，许窈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宝宝没有爸爸—— 许窈离开机场回工作室，半路上司机强子打量了几次后视镜。 糖糖和顾峻都提醒过许窈要注意安全，她现在比较警觉：“有问题？” 强子点头：“有一辆车从医院就在跟着我们。” 那辆车除了一路跟着，车上的人并没有做什么，许窈去候机楼车上也没人下来。 若不是强子专业素养厉害，还确认不了被跟踪的事。 许窈皱眉。 “你再观察一下，要有什么异动该报警就报警，咱们不自己处理。” “好的。” 强子的工作是给许窈开车以及保护许窈，能及时发现潜在危险就很厉害了，法治社会嘛，该报警就报警，犯不着和对方硬拼。 接下来两天，许窈每次出行都带着好多人，没让自己落单。 即使是这样，跟踪许窈的那辆车还是一直跟着。 对方并没有做什么过激行为，就是挺膈应人的，许窈在开会时都会走神。 为了这事儿，许窈已经两天没去看糖糖和宝宝了，糖糖只想低调做个月子，她不能把麻烦带给糖糖。 第三天一早许窈就想通了，她不能再为了这事儿内耗自己。 当再次看到那辆车时，许窈让强子直接上前敲对方车窗。 一开始车里人不搭理强子，强子反复敲了几次，车窗降下，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坐在车里大声问强子想干嘛。 强子沉下脸：“跟了我们两天，说吧，你们想干嘛？” 车里的男人并不认账：“什么跟了两天，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强子一下擒住了驾驶座男人的手臂：“离许小姐远点，能听懂吗？” 强子的手很有力气，男人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大声嚷嚷：“你再动手动脚，我要报警了！” 许窈走过来。 副驾驶另一个男人甚至对许窈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 真的太嚣张了。 两人吃定了许窈拿他们没办法，因为他们确实什么也没做！ 至于说跟踪了许窈两天……马路又不是许窈家修的，他们就是开着车瞎溜达，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咯！ 这种无赖就是会恶心人。 被两人轻佻的目光注视着，许窈不怒反笑：“报警？好呀，你们报警吧。你们是不是觉得没留下什么证据，警察也拿你们没办法，毕竟通话记录和聊天信息都可以删除……你们知道这些删除的记录都是可以用技术手段恢复的吗，你们，真的处理干净所有痕迹了？” 许窈知道这只是两个小喽啰。 小喽啰背后还有别人。 不管是谁吩咐小喽啰做事的，许窈不信对方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发过一条信息也没有任何转账。 如果对方做事真这么谨慎，许窈的话术就失败了！ 326：许窈不烦，对手就该烦了 “你这个臭女人——” “你别乱说啊，谁跟踪你了？” 两个男人嘴上骂骂咧咧，显然有点底气不足，开车的司机硬甩开强子一踩油门跑了。 “许小姐，追不追？” 许窈摇头：“不用追了。” 这样就解决了吗？ 许窈没那么乐观。 第二天，强子发现那辆车没再跟着了。 许窈让他继续提防：“对方没准儿又换了别的车和其他人来跟踪。” 强子郑重点头：“许小姐，我会小心的！” 事情并未彻底解决，许窈开会时心里都毛毛躁躁的。 或许，这就是对方的打算，让她天天患得患失影响工作？ ——这是有什么大病啊！ 华彬对这事儿很重视，立刻又帮许窈多雇了像强子这样的保镖。只派男助理跟着都不够用了，真遇到危险男助理未必顶事，强子虽然厉害只有一个人，万一对方派几个人把强子先缠住，许窈就危险了。 “你挣那么多钱，这时候不花啥时候花？” 华彬劝许窈别抠门。 许窈给华彬一个白眼：“我是在想这么多人一辆车坐不下。” “那就多安排两辆车，你挣那么多钱出行只有一辆保姆车像话吗？你这个当老板的不卖豪车，员工们想买bba也不好意思。” 华彬趁机抱怨。 之前许窈放话说努力工作的员工半年就能提一辆bba，奖金嘛她确实兑现了，也确实有不少员工的半年奖达到了能买bba的数目，不过就像华彬说的那样，许窈这个当老板的低调，员工们也不好意思高调，真把奖金拿去买bba的几乎没有。 存那么多钱在手里干嘛？ 员工手里有了钱，帮老板干活就不会那么卖力了，华彬鼓励员工们多消费，只有把存款花完了才有动力继续上班继续肝！ 许窈倒吸一口凉气：“彬哥，你这么快就进化成了资本家！” 华彬哼了一声：“做账号我不如你，要说管理员工，我还是比你有经验的。你平时都不管这些事，你哪知道有多少人想挖我们的员工，我天天琢磨着怎么留下他们，特别是工作室的第一批元老，这些人要是被挖走几个，你就知道头疼了！” 许窈立刻笑嘻嘻拍华彬马屁：“彬哥你一向高瞻远瞩，你说有买车的必要那就买吧！除了给工作室买车，你自己的车也该换一换了。” 许窈让华彬换车的钱从工作室走账。 连工作室的员工都天天被挖墙脚，肯定也有人挖华彬，许窈可舍不得华彬被挖走。 若没有华彬帮忙，她一个人干这一摊子活能累死！ 华彬翘着手指戳她额头：“还能想到我，算你有良心～” 跟着一个大方的老板总是让人开心的。 工作室表现好的员工半年奖都能买一辆入门级bba了，华彬拿到的奖金只会更多，华彬不是换不起新车，可自己掏钱买车哪有老板发话给换车有面子？ 华彬哼着歌回自己办公室看新车去了。 许窈花了钱，心情却放松了不少，果然钞能力能纾解一切阴霾。 不就是被人跟踪吗？ 不是啥大事。 人红是非多，她该习惯！ …… 许窈不烦了，刚哥却很烦。 刚哥的人跟了许窈好几天，愣是没发现许窈有什么黑料。 这显然不符合刚哥的认知。 “这女人是机器人吗？” 刚哥抓了抓自己头发，“她挣那么多钱又不花，有病吧！” 男主播们赚了钱日子都过得很潇洒，绝大部分网红都是穷人乍富，都有消费补偿心理，穷人翻身的第一件事就是使劲花钱。 买别墅买豪车买奢侈品，呼朋唤友组饭局玩女人，这才是暴富后该过的生活！ 许窈呢，豪车没见着，也不去奢侈品专卖店扫货，更不见她参加什么聚会和饭局，她的生活一片清心寡欲，像极了一个普通的996打工人，每天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 最搞笑的是刚哥派去跟踪许窈的人不仅什么黑料都没拿回来，还被许窈发现了。 刚哥学历不高，身边的心腹也都是些三教九流，一堆人凑不出一个全日制本科文凭，他们都不确定许窈说的“技术恢复”是不是真能做到。 万一真恢复了，曝光了是刚哥派人去跟踪许窈，犯不犯法先不说，对刚哥的名声影响会很大！ 人红了，钱多了，做事限制也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刚哥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心腹跟班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的人跟了几天，其实也不是啥料都没挖到，那女人频频出入医院国际部的妇产科，我们的人还看到了华互的江执言出入同一家医院……刚哥你还记得吧，之前就有人说那女人跳槽到虎鲸还和华互那边维护着关系呢，要不，咱们从这方面下手帮她放一波料？” 一女一男出现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可以编的故事可太多了！ 刚哥一听医院妇产科就猜到了原因。 打开短视频app搜索，糖糖的账号倒是一直在更新，不过大家都是同行，刚哥觉得这可能是存货。 “你放什么料，放她和江执言有一腿啊？你是猪吗，全国网友都知道她是江执言前任的好朋友，算算时间，那个糖糖多半是生了！” 所以许窈和江执言出现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就不奇怪了，糖糖生孩子，许窈和江执言不出现才奇怪。 不算黑料的黑料，放出去很快被打脸，那不就相当于刚哥自己花钱帮许窈买热搜吗？ 刚哥嫌跟班蠢笨如猪，跟班委屈。 一开始就是刚哥自己说的嘛，要挖许窈的黑料，挖不到黑料就去制造黑料，跟班只是按照刚哥的思路在走，没想到被刚哥骂得狗血淋头。 刚哥恨铁不成钢：“任何绯闻对女主播都是热度！” 女网红和女明星是不同的，女明星不能有感情上的丑闻，女网红却不一样。 刚哥不想搞这些小打小闹，他要搞事一定搞个大的，要让许窈一次就翻不了身那种。 刚哥虽然学历不高脑子却很够用，他又研究起许窈过往和现在的直播。看了很多场后，刚哥得出了结论：许窈的人设是“诚信”。 从在社交媒体上开设账号起，许窈就在打“诚信”牌，她很多次公开说推荐给粉丝的产品都自己用过，化妆品、生活用品、电器，乃至让许窈在虎鲸直播一炮而红的汽车，她每一样都试过！ 迄今为止，她带货的产品都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所以她的直播间退货率很低。 刚哥不信许窈真的会每样产品都试用。 可能一开始不红时候是这样，现在都这么红了，那些几十块钱一瓶的便宜护肤品，她还坚持自己先试用？ 一场接一场的直播带货，中间的间隔时间不长，就算许窈想一一试用也来不及吧！ “得从货品上搞她，一次把她的名头搞臭。” 刚哥拽过跟班的衣领：“你懂我的意思不？” 跟班猛点头，“我安排人去她直播间下单，然后说她卖的东西让粉丝烂脸——” “你是猪！这不还是小打小闹？你应该去搞定她工作室的人，想办法把质量有问题的货品放进那女人的合作名单里，等她把东西卖掉，我们再捅出这事儿！” 327：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既然要放黑料，就得放对方没法反驳的黑料。 刚哥想的办法很麻烦，因为他知道许窈不是那种随便任他欺负的小主播。 不一次性把许窈搞臭，他肯定要被许窈反击。 许窈在虎鲸搞出来的动静让刚哥感到了威胁，毕竟许窈通过带货卖车证明了她能卖的货品范围很大，她能截走汽车的大单也能截走别的单。对于许窈的截单行为，刚哥也找虎鲸的高层反应过，高层的态度很暧昧说什么自由竞争……狗屁，这是要故意捧许窈这样的外人来压他们这样的自己人呢？ 刚哥看起来淳朴老实的脸，此时凶相毕现：“那女人是要砸我饭碗，我的饭碗被砸了，你们也没得吃！” 跟班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刚哥小题大做，涉及饭碗的事，刚哥不急眼才怪呢。 跟班眼珠子乱转，“刚哥，那咱们就先不派人继续跟了，咱们偷偷派人和她工作室的人接触，等她放松警惕了，咱们再——” 跟班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刚哥黑着脸点头：“就这样办！你们做事时大方点别怕花钱，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那个女人搞臭！” “刚哥，我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 跟班向小刚哥打包票。 围在刚哥身边混饭吃的人那么多，这人能当刚哥的近身跟班，除了会拍马屁做事也很灵光，就是没啥大局观。 刚哥把路子都指出来了，具体操作时，跟班心里就有数了。 …… 想认识许窈工作室的人并不难，这一行招人都喜欢有经验的，分属两家公司的员工没准儿之前都当过同事，或者有共同的朋友。跟班很快就和许窈工作室一个负责选品的组长接上头了，跟班许以重利，选品小组负责人却没马上答应。 “哥，这事儿不好办啊……” “嫌我好处给少了，不值得你背叛那女人？” 跟班点了根烟，斜眼看人时很有几分匪气：“你开个价吧。你也别怕自己没退路，事成后去我们公司上班，工资待遇只会比现在高。” 选品小组长苦着脸，“哥，不是我嫌少，是这事儿真不好办。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工作室的选品制度，我们内部是分成好几个组的，每个选品都要上会交叉审核。你让我塞个有问题的选品进去，还没等许窈姐审核就先被同事给砍掉了，这么搞根本行不通！” 跟班久久没说话，嘴上叼着的烟燃尽，跟班把烟头掐了。 “几个组交叉审核？你们工作室不大，搞得花样还挺多呢！” 跟班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嘲笑。 小刚哥成名已久，公司规模自然不是许窈的个人工作室能相提并论的，小刚哥的公司也没搞什么选品交叉审核啊。 不等小组长说话，跟班又点了一根烟：“你们选品一共有几个组？” “五个……” “那我把其他四个组的负责人都拿下不就行了吗？” 跟班的口气很狂妄。 能花钱解决的事算什么大事？ 反正刚哥都发话了！ 小组长听傻了。 五个选品组长一起叛变，对方是要把许窈的工作室一锅端啊？ 什么仇什么怨要下这么大本钱……小组长觉得这样做风险很大。 他不知道其他四个组长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那四个组长里肯定有不会背叛许窈的。在许窈的工作室做事累归累，许窈不是那种只会画大饼的老板，薪水高于行业平均水平，发奖金又大方。最重要是许窈的工作室势头正好，许窈个人仍然处于事业上升期，可以预见未来几年里他们这些员工不仅能保持现在的待遇，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高薪且稳定的工作，谁不想要啊！ 所以其他四个组长里，肯定有能抵抗住利诱的。 只要一个人扛住了利诱，这事儿就纸包不住火！ “哥，你要这样搞的话，今天就当咱们没见过面，这顿饭我买单。” 小组长站起来要走，被跟班抓住。 “你什么意思？” “我想保住现在的工作！” 小组长说了实话。 跟班放开他，“行，那你走。” 跟班这么好说话，小组长有些警惕，跟班似笑非笑：“你走吧，我这里有段录音可以发你们工作室邮箱里……我缺你一顿饭呢？从你答应出来和我见面不就是做好了背叛那个女人的准备吗，我的船可不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跟班把自己手机掏出来，屏幕亮着，手机还处在录音状态。 “我把录音发出去，那个女人还会信任你吗？你虽然在最后关头拒绝了我，但你已经动过那个念头了，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忠诚，不背叛是因为筹码不够！” 小组长被跟班气得浑身发颤。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对方要做这种事，小组长也不会出来啊！ 出来见面，是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是小刚哥要出更好的条件挖角，小组长是心动的。打工嘛，给谁打工都是打，为了更高的薪水跳槽很正常。 谁知道，对方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小组长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坐下了，脸上的表情很苦涩：“哥，你真是把我坑惨了！” 跟班拍拍小组长的肩膀，散给小组长一根烟：“我是来给你送一场富贵的。行业内谁不知道刚哥讲义气，跟着刚哥混不比你给那个女人做牛做马强多了？” 小组长没吭声。 其实，跟着许窈做事挺好的，工资和奖金不少发，每个人的工作能力进步也很快呢。 哎，都怪他一时鬼迷心窍接受了不该接受的饭局邀约，现在想下船都难了。 小组长纠结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哥，事后我能不能跳槽不好说，你说的好处要先给我兑现。你也不用收买剩下的四个组长了，你这样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你联系他们四个中的其中一个，我知道她最近很缺钱可能会同意。五个小组长有两个肯帮忙，选品时通过概率很大，我会告诉你选什么样的东西容易过交叉审核……” 跟班裂开嘴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行啊，我没看错你小子！” 328：为你好才拉你下水 “你去哪里了，开会都迟到！” 小组长高胜从外面回来正碰上了华彬。 “我、我出去和朋友吃饭了……” “快去会议室吧。” 华彬没多想，挥挥手让他离开。 高胜快步冲向了会议室，果然大家都开始讨论了。许窈今天有短剧拍摄计划没有出席选品会，不过高胜知道所有交叉审核通过的货品最后还是会由许窈终审。 高胜打起精神开完选品会，等所有人都走了，他叫住了另一个小组长丁佳佳一起下楼抽烟。 “你还好吧？” 下了楼，高胜关心丁佳佳。 丁佳佳眉心有几分疲惫，既为了工作也为了家里的烦心事。 高胜先来工作室，丁佳佳后来。 原本两人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工作室集体去海岛团建时，高胜知道了丁佳佳和他是同乡，两人自此多了两分亲近——许窈的工作室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如果两个员工谈上了，男女双方就得有一方自动辞职，所以高胜和丁佳佳之间虽然有点那方面意思，两人谁都不想失去这份待遇很好的工作，便很有默契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同乡是很好的保护色，高胜对丁佳佳的两分照顾也没瞒着其他人，大家都觉得挺正常。 两人在工作室表现得不明显，下了班联系却不少，高胜因此知道了丁佳佳不少事，包括丁佳佳最近遇到的烦心事。 丁佳佳的哥哥病了，尿毒症晚期需要换肾。 一开始，丁家要求丁佳佳给哥哥捐一个肾，高胜知道后非常反对。 丁佳佳还这么年轻，缺一个肾后半生都会受影响。 一个肾支撑不起丁佳佳继续从事这样高薪的工作，一个肾也会大大影响丁佳佳以后的婚恋。 没有好工作也没有好身体，哪个条件好的男人能接受丁佳佳啊？ 高胜说丁佳佳父母是自私，是重男轻女，让丁佳佳一定多为她自己考虑别被家里道德绑架。理智上，丁佳佳知道高胜说得对，情感上，丁佳佳又很难做到对父母的道德绑架完全不搭理。 在丁佳佳拒绝给哥哥换肾后，丁家退了一步，要求丁佳佳给哥哥出换肾的手术费用！ 丁佳佳业务能力不错，因为加入工作室的时间比高胜晚，她拿的奖金就要少些。 如果把半年奖和之前所有工作积蓄加在一起，倒还真够支付换肾的手术费……可掏空丁佳佳的存款去给哥哥换肾，她也委屈啊。 哥哥比她年纪大比她先工作，在老家，父母早早给哥哥置办了车房，哥哥也结婚有了孩子。 父母早就说过没有能力支持她在南城买房了，她想拥有自己的房子只能靠自己。 现在哥哥生了重病，丁佳佳不是不想帮忙，她就是觉得手术费用不该全由自己承担。 ——起码，哥哥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吧？ 房子和命比，哪个重要？ 房子不能轻易卖，车子不能卖了应急吗？ 哥哥那边什么都不想失去，却要榨干丁佳佳自毕业后所有的积蓄。 这几十万给了哥哥看病，她在南城买房又变得遥遥无期了！ 这些天丁佳佳非常纠结，每天都要接受老家那边很多通电话轰炸，真的很影响工作状态。听见高胜的关心，丁佳佳红了眼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是不会捐肾的，我哥做手术要找其他肾源，加上手术费得花大几十万。我爸妈让我承担这笔费用，可——高胜，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可凭什么啊。 她可以不在乎父母把家底都给了哥哥，但她自己攒下来的积蓄也要全部给出去，丁佳佳舍不得。 丁佳佳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 她舍不得拿几十万积蓄去救哥哥。 这笔钱，她哥哥和父母都没能力还！ 高胜一脸心疼看着她：“你哪里自私了？我们每个人都该先考虑自己再顾及别人，有能力当然该帮亲人，没能力怎么帮？你把几十万给了，要重新攒个几十万要等多久，你等得起，南城的房价会等你吗？除非，你能很容易挣到下一个几十万甚至更多钱！” 丁佳佳愁眉不展，“那是几十万，不是几万几千块！” 钱是那么好挣的吗？ 毕业后换了好几份工作，工资有高有低，好不容易来到上升期的网红工作室，丁佳佳挣钱和攒钱的速度才变快了。 如果以后业务做得不好，她也不可能再拿怎么高的奖金，想重新攒几十万太难了！ 高胜打量了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和丁佳佳，压低声音问道：“如果现在有一个赚几十万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愿不愿意试试？” 赚几十万的机会？ 丁佳佳听出了不对劲，“高胜，你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为了几十万那么为难……” 高胜的声音里充满诱惑，像恶魔的低语：“佳佳，你不要小看自己手里的那点权力，只要利用好了，几十万很好挣到啊！你也知道有多少厂商排着队想让许窈帮忙带货，许窈对选品的要求严格，那些厂商捧着钱都没办法打动许窈。许窈可以清高，她人气高挣得多，拒绝那些厂商对她影响不大！可我们却没资格清高，我们是没有依靠的外地人，我们都很需要钱！” 丁佳佳惊慌，“你是想、想——” “确实有人找到了我。” 高胜承认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拉上你一起，我们一起挣钱！” 丁佳佳慌乱摇头：“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干，你也知道许窈姐有多看重选品，如果选品因为我们的原因出了问题，我们一定会丢掉现在的工作！” 丁佳佳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工作。 累是累点，赚得多啊！ 为了几十万丢掉现在的工作，那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只要她继续认真做这份工作，工资加全年奖金很容易挣几十万啊。 高胜按住丁佳佳肩膀：“如果我说，不仅是几十万呢？就算被发现了，咱们已经拿上好处费去了别的地方，这个行业这么大，凭咱们的能力绝对能找到新地方，许窈的工作室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其他网红的公司却是允许的！佳佳，我说这些不仅是为了帮你渡过难关，还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329：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强子和两个新来的保镖警惕了几天，确认了再没人跟踪许窈。 许窈心想，难道对方被她几句话就吓住了？ 没人跟踪，许窈又能放心去看糖糖了。 糖糖和宝宝已经到了月子中心。许窈去的时候碰到了江执言，江执言都不叫她名字了，称呼她是“宝宝干妈”，许窈怀疑这货是故意的。 不等许窈问他有没有处理好江家那边，江执言表情激动把话题转移到了公事上：“顾峻有没有告诉你，‘造梦’拍的短剧在海外很受欢迎？为了看最新的剧情，华互短视频app海外版下载量数据都变好了！” 华互钱给得多，甜橙用最快速度给华互供应了一批海外短剧，“造梦”的制作能力有限，甜橙还在行业内大规模收拍好的短剧。 本来同行们正在研究国内短剧市场呢，有一部分被甜橙吸引着投拍海外短剧去了。 短短半个月时间，这一批短剧就在海外引起了关注。 顾峻没有直接硬推华互的短视频app，他花了很多钱请人在社交平台上安利这些短剧，同时也有账号在免费更新剧集，一旦被短剧吸引想要看后面的情节就必须下载华互的app了！ 狗血的剧情，浓缩的爽感，炸得海外市场一片酥麻。 顾峻当然没有联系过许窈，不过许窈已经从甜橙嘴里听说了，“造梦”吃到了短剧海外市场的第一口肉！ 想到自己离还清外债又近了一步，许窈满脸笑容：“是吗？我只听甜橙说过短剧在海外卖得好，我们造梦这次能赚不少钱。我们赚了钱，华互增加了app下载量这是双赢啊，恭喜江总身家又要涨了！” 江执言一边高兴一边又有点泄气：“啊，顾峻都没有和你联系过？我怎么听说你之前还去机场给顾峻送行呢，我还以为——” 还以为两人有和好的苗头呢！ 顾峻也真是傻。 多好的机会啊，竟然不知道珍惜。 就用短剧当共同语言，双方又有合作，能聊的话题太多了！ 许窈听得只想翻白眼，“我去机场是要把买古堡的文件还给顾峻，又不是专门去送他。等等，你都知道我去了机场却不知道我是去送文件吗，那你是听谁说的？” 那天江执言急着送江明葭离开医院提前走了。 他能知道许窈去机场，肯定是听别人说的。 糖糖说话不会不清不楚，顾峻也不是那种含含糊糊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性格。 所以是谁告诉江执言，她去了机场？ 许窈心里有猜测。 江执言尴尬：“我听郑薇儿说的，她只说在机场看见你了。” 许窈皱眉：“郑小姐在华互上班还这么八卦吗？就算我是专门去机场送顾峻的，那也是我们的私事，她把这件事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江执言怔了怔。 “她就那么随口一说……” 郑薇儿应该是想打探许窈和顾峻有没有和好迹象，江执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一反应过来嘛，江执言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郑薇儿和顾峻是出公差，办完事她就先回国了，顾峻现在都还在国外，他俩真的没什么！” 许窈已经没了交谈的兴趣：“江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们华互内部的事我本来也管不着。” 糖糖嫌弃江执言叽歪没眼色，借口自己想和许窈说点私密话把这货赶走了。 女人最会鉴婊，糖糖听着就不太对劲：“这个郑薇儿是怎么回事？” 糖糖知道郑薇儿是专门冲着顾峻去的。 许窈选择和顾峻离婚，糖糖完全支持许窈的决定。 两人都离婚了，别的女人当然有资格追求顾峻。 就算郑薇儿脱光了潜入房间把顾峻强睡了，糖糖都不会说什么，这女人千不该万不该总把许窈扯进这些狗屁事里。 郑薇儿是这样。 江家人也是这样。 这些人拿顾峻、江执言没办法，柿子只挑软的捏！ 糖糖既愤怒又无力。 明明，她们已经很努力了呀，特别是窈窈…… 许窈坐到糖糖身边，“你还在坐月子呢，干嘛为这些人生气？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郑薇儿说什么，我就是拿这事儿来堵江执言的嘴，免得他有事没事还想帮我和顾峻牵线。” 糖糖使劲点头。 “我们都要专心赚钱，这些人和我们都没关系！” 糖糖并不是在喊口号。她接受了江执言以孩子爸爸身份存在，但她并没有从此依靠江执言的想法。 来月子中心除了方便产后休养，糖糖还想着搞视频。 坐月子磨灭不掉糖糖的事业心，每次看见女儿可爱的小脸蛋，糖糖工作都充满动力。 提到宝宝，许窈的笑容也软了：“她真是太可爱了呀……” 听见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江执言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自己的日子还没过顺呢，去管顾峻的闲事干嘛。 许窈离开月子中心时，江执言还向她道歉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许窈半信半疑：“真的？” 江执言点头，“我好像一直都是站在顾峻立场上考虑，他是我兄弟，我想他过得幸福。但我没想过你愿不愿意复合。顾峻已经学会了‘尊重’，我却自以为是——” “谢谢！” 许窈真心实意：“你真的改变了很多。” 江执言有改变，顾峻也是。 不管顾峻心里怎么想，在行动上他确实不再咄咄逼人了。如果许窈无可避免要和顾峻产生交集，她必须得找到适合两人的相处模式。 许窈回工作室的路上，筱玲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 筱玲小声道：“许窈姐，我觉得选品组的高胜和丁佳佳最近走得有点近，如果他俩真的谈恋爱了，必须有一个人辞职吗？” 同事之间朝夕相处，产生感情难以避免。 有的公司不在乎，有的公司却有死规定。 许窈的表情变得严肃：“你确定他俩好上了？如果他们真在谈恋爱，必须要有人辞职。他们都是选品组的，感情会影响他们在工作中的判断！” 投票时，这两人就占了两票，很容易影响到审核结果。 筱玲不太确定：“我再观察观察吧。” 高胜和丁佳佳并没有在工作室公开恋情，两人之前就挺要好的，最近丁佳佳看高胜的眼神简直能拉丝了，同事们都怀疑这两人在搞地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