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笑忘歌》 第1页 [现代情感] 《你和我的笑忘歌》作者:几分糖【完结】 最好的爱情是什么?我在等你的时候,恰好发现你等的人也正好是我。 亲爱的,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还在时光里等着你,等着给你波澜不惊的爱情,陪你看世界的风景,许你一世的欢颜。 ☆、第一章 各自安好 杭城机场。 夜晚的机场灯影憧憧,有个人站在熙攘嘈乱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干净利落。西装对摺被他勾在手里,单穿了件白色衬衫还没打领带,衣领松开了两颗扣子,锁骨线条清晰,衬衫袖子卷着,露出一小截结实修长的小臂,清白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色筋脉透着一股坚硬清俊的男人味。 “各位旅客朋友,飞往f国的航班af105即将起飞,请还未登机的旅客携带好您的随身行李尽快登机。”广播里温柔的提醒声中,倚在机场大厅休息椅上的男人终于安奈不住站起来,眯着眼睛,边打呵欠,边走向一直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地方的男人。 “小白,你的飞机快飞,这么迟了,估计那丫头赶不来了,你先去吧,回来再哄哄。” 顾今白没回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机场大门:“再等等。” 姚远轻哼一声,视线也转向机场大门,那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顾今白等的人,他摇摇头,下了最后“通牒”:“就五分钟,你这次比赛关系我们公司的前途,你别为了儿女情长把重要的事给耽误了。” “你别废话。”顾今白剑眉微挑,脸上染上些许烦躁,这丫头,该不会真闹脾气不来了。 就在一剎那,一个身着嫩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匆匆跑了进来,女孩眉目清秀,未施粉黛的脸蛋白净又精緻,明眸皓齿。 她一边跑着,一边寻找熟悉的那道身影。 最近临近毕业,童言一直忙着各种琐事,一个星期前顾今白就说了今天要飞f国,她因为气他不能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跟他闹了好几天的脾气,差点就忘了这事。 “念念。”在机场大厅中央站了一晚上,差点站成一尊雕像的男人终于有点生气,把手上的西装扔给姚远,大步流星地走向女孩。 “丫的,顾今白,神经病!”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姚远冷不丁被一件西装甩到脸上,要是换做别人,这少爷肯定上去揍一顿。但对方是顾今白,想想还是算了,公司还要靠他扬名立万。 姚远闷闷地拿下西装,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在烟雾中,饶有兴趣地望着那边沖向彼此的两人,顾今白,这辈子可真是栽在童言手上了。 童言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了顾今白,他步履生风,檀黑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她,举手投足间都是她爱的模样。 那是顾今白,她爱的男人,多少人羡慕她有这样的男朋友,满心满眼都是她,她怎么捨得和他置气,发脾气。 这么想着,她的双脚早已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扑向顾今白。 顾今白把她抱了个满怀,下一秒,还没等童言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俯身,准确无误地覆上她的唇,温热的舌头伸进她的口腔,攫取她独特的甜蜜。 一吻过后,童言靠在他肩头低低喘息,忍不住娇嗔地锤了他胸口一拳,“这里是公共场合!” 顾今白抓住她的小手,心也终于安定下来:“终于捨得来送我了。” 童言自知理亏,窝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回答:“我今天手机忘带了,回到家看到你留言,我就赶过来了。” “怎么还这么迷煳,我不在的这半个月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顾今白抱着她,抚着她的秀髮,一遍遍地叮嘱她要注意的事项,俨然把她当成了一个生活白痴。 但童言却还是开心,双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窝在他怀里,踏实又安定。 等两人缱绻好了一会,姚远才上前催促,“好了好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半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再好好抱抱。” 谁知,一语成谶,那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顾今白转身离开的背影也成了她所有有关他的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 童言想伸手抓住顾今白,他却已经走远了。 …… “童言童言”。耳旁远远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温柔而又焦急的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摇着她的肩膀,“醒醒,童言,醒醒,你做梦了。” 童言皱紧眉头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就是同事叶子溪一脸的担心。她抬头望了眼四周,是办公室,她是趴在桌上午睡,刚才是在做梦? “童言,你是不是做梦,我看你一直在哭,没事吧。”叶子溪随手拿过纸巾递给她,“给,快擦擦。” 童言抬手捂脸,才惊觉满脸都是泪,赶紧接过纸巾,“嗯,睡得太沉,做梦了。”她有些尴尬地挽了下耳边的碎发,“谢谢你,子溪,下午上班时间马上到了,你先去上班吧,我去一趟卫生间。” 卫生间里,童言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离开顾今白已经三年了,她只在刚离开的那会,日夜失眠,脑子里想的念的都是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郁郁寡欢,差点被她妈妈秦清带过去看心理医生。
第2页 后来,时间久了,她才慢慢沉淀下来,很多有关他们的记忆都被她尘封起来,也很久没有梦到顾今白,再加上,那会她还随父母换了一个城市生活,逃开了所有和顾今白有关的人事,也不再打听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两个人,各自生活,不打扰。 却不知,今天竟然又梦到了他。 下午三点多,童言临时接到任务要去广告公司修改图册。 七月流火,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虽然已经过了大中午,但是炎热的暑气还是不时地从地上冒上来了,蒸得行人烦躁不安。 童言望着外面的骄阳,暗自悲嘆,这么热,出门不是被火烤吗。 路边的阴凉树下,童言正骄躁地等着车,她一边拨开额前的刘海,一边用手里的太阳伞制造微凉,抬头左右张望着车影,嘴里还不停地嘟哝着:“这什么‘滴滴’师傅,还不来,等死了。” 又过了5分钟,一辆私家车稳稳地停在童言前面,车窗降下:“你好,刚才是你叫的车吧,到星辰文化公司?不好意思,迟到了这么久,你上车吧。” 童言淡淡地点点头,心里腹诽,等上了车,再好好数落一下这个不守时的师傅。一上车,凉爽的空调风丝丝吹来,带走了满身的燥热,童言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气,空气中还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混着些许浓厚的墨香。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墨香,让她恍惚了一下,已经多久没有闻过这种味道了,一年、两年、三年?时间已经记不住了,久远得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可又感觉昨天还在他身上闻到过。 童言自嘲地摇摇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梦到他,又是闻到他的气味,莫不是自己最近荷尔蒙爆发,太缺爱了,才想起他的。 童言赶紧扼制住了这种想法,淡淡地开口:“师傅,你车里的味道很特别,用的什么香水。”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想好的“问责”。 师傅好像对味道不以为然,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答道:“我车里没有香水啊,可能是前一个客人身上的,他是我舅舅的客人,也是去星辰文化公司的,刚才我已经经过这里了,本来想停下了顺便带着你的,可被他拒绝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不好意思。” 师傅“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向她表达了歉意。 不知是不是这薄荷墨香的缘故,童言原本烦躁的心情也慢慢沉淀下来了,她答了一句“没关系”就闭目养神了,尽量让自己不被这馨香影响。 星辰文化公司很快到了。童言匆匆赶到设计部,设计部小刘一看到童言,就睁大眼无奈地说“童言,你怎么又来了,天哪,再也不想接你们单位的活了,一个效果图都改了多少稿。” 三年前,童言一家举家搬到瓯城后,在家当了半年的“米虫”后,被童母秦清拉去考了公务员,没想到,天降大任竟然就考上了,现在在一家行政单位做着文职,每天朝九晚五的,虽然没有干出什么大事业,但也乐得自在。 这次单位要做的效果图是童言负责的,前前后后已经有一个半月了,图也修改了十几次了,但是领导还是不满意。 童言眨巴着无辜地大眼睛,耸耸肩,“我也不想,这个月我都跑了十几趟了吧,领导一会一个意思,一会一个意思,我都要疯了。”拉过小刘身边的椅子就坐下来,催促道:“快快快,我跟你保证,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下周一就用到了。”听到这句话,小刘才稍稍安定下来。 时间在工作中,悄无声息地流走。童言对着电脑时不时地表达修改意见,看着效果图一点点渐成完美,紧皱的眉头终于慢慢放松了。 “小刘,谢谢你,耽误你这么多时间了,就这样定稿吧,你把最终版发给我,我发给领导。”童言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准备拿包走人。 刚站起来,就感觉设计部门口一阵骚动。原来是隔壁会议室的会议结束了,一群人正蜂拥而出。 “今天不知道哪个贵宾过来,在会议室开了好久的会,而且我们一向当贯了‘甩手掌柜’的小周总还亲自作陪。”小刘也应声站起来,仰头张望,“看看,就是那个穿白衬衫、手上搭件西服外套的那个。” 童言望过去,在一群扰乱的背影里,一眼就看到了一道她以为此生都将不会看到的清冷背景,陌生又熟悉。 她的脑子有那么一秒的当机。 他回来了? ☆、第二章 我会继续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童言的心好像漏了一拍,停在原地,边上小刘还在不断地说着什么,但是她一句也听不见,包里手机微信一直“叮叮叮”地响,她也无暇顾及,只是把目光焦距在那背影上。 眼睛微酸,她赶紧抬手揉揉眼睛,想要再分辨一下那背影,可那人已经到来转角处,消失不见。 没有多想,童言抬脚就要往前追,却被一阵急急地铃声打断了,脚步又沉沉地落地了。 是错觉吧,那人好好地在f国待着呢,怎么会来到这个无名的小城市呢。 她摇摇头,傻笑了下,拿起电话接了起来,是闺蜜文蝉的电话:“吱吱,什么事。”吱吱,是她给文蝉取得小名,她也真是人如其名,像知了一样闲不下来地“吱吱”叫。
第3页 “言言,下班了吗?我到瓯城了,周末一起浪?”电话那边文蝉兴奋地说着。 “你到瓯城了,可是我周末不能陪你了,要加班,下周一有个投资团要过来考察,我要做讲解,吐血。”童言拿起包,用手指了指门口和小刘道再见。 “那我回娘家了,下周再找你,话说,你怎么又讲解,你现在是你们单位讲解专业户吗,哈哈。” “乌鸦嘴。”童言嘟着嘴嗔怪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电梯下行,到了一楼,一出电梯,竟然碰上了周星辰,童言低头,他刚才不是走了吗,这都能碰上。 收拾好心情,童言再抬起头,对着他,甜甜地叫了一句“星辰哥哥。” 周星辰的嘴角扯起一片微笑,眼前的小姑娘眉眼弯弯,明眸皓齿,平静如水,甜糯的声音软软地传来,他的心好像羽毛拂过,温暖一片。“言言,又过来改设计图,一起吃个饭吧。”他说着话,眼眉都带着笑意。 童言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了:“好,不过一会要记得送我回家。” “荣幸之至。” 吃饭约在“水云间”。 因为周星辰是这里的贵客,很快就上菜了,都是童言爱吃的。 童言也没多想,拿起筷子,就真的撸起袖子吃起来。 周星辰看她吃得开心,也乐了。他抬手,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髮:“呵,你是有多饿,好歹注意点形象。”边说着,边夹了鱼片放在她的碗里。 她咽下一口汤,再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双深邃黝黑的双眸近在眼前,墨色深深,望着她的目光专注又灼热,带着显而易见的爱意。 童言有一瞬的怔愣,而后明白他眼神的意思,也没刻意迴避,只是很平静地低头喝汤。 可仅仅那一下的怔愣,也早已被周星辰捕捉到了。他完全忽略了她后面的反应,只把她一抬头时的真实模样无限放大,她唇角漾着淡笑,双颊微红,看着他的样子迷茫又可爱。 “言言,我们交往好不好?”那一抬头的模样,不是童言最美的样子,却突然让周星辰怦然心动,他一时控制不住,再次道出了他心底的话,让我来守你一生安宁,陪你一世安稳。 童言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 眼前的这个男人,打从一出生,两人便相识了。从小到大,她调皮惹祸,他不知为她挡了多少次的责骂;她成绩落后,他不知为她熬了多少夜整理出学习笔记;她一人闲赋在家,他又是怎么样地陪着她哄着她,他的好,他的情谊,她都知道,也铭记于心。 虽然后来他跟随周叔叔到了瓯城上学工作,他们也许久未见面,但是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主动联繫她,关心她,后来她也辗转到了瓯城,他们的联繫也更加密切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总会刻意冷淡他,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可后来,童言慢慢琢磨出来,周星辰是那种,你不让他缠的话,他会更可怕更激进,你让他缠着,但是却又保持了距离,反而周星辰还懂得收敛。 所以,有惊无险的也算是过了这么多年。 每次被拒绝,周星辰也都打着哈哈说自己很受伤,信誓旦旦地表示再也不追,可是一转头又对童言热情不减。 “我会对你好,照顾你,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于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只知道你是童言,是我心里的童言。”周星辰的话,很诚恳,“我们交往,起码我们试一试。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可以不可以。” 从他们相遇在瓯城时,他知道她有过一段低谷,她没明确告诉过他缘故,但是,那一段时间她的好友文蝉总是千里迢迢飞过来陪她,一来一往的,他和文蝉也熟络了,后来他旁敲侧击地从文蝉口中打听才知道她失恋了。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的,什么过去,什么前男友,他压根不在乎,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相信她能走出那段失败的感情,他只要她的现在和未来。 童言还是平静地喝着汤,不吭声,心里百转千回,有不甘心,又有无可奈何。 小姑娘微微低下头,耳根也有点红红的,纤细的脖子露出了一小段,周星辰的眸色越发深沉,于心不忍,正想开口让她不要有压力时。 “星辰哥哥。”童言终于开口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了。” 她再看他时,脸上还是带着浅笑,但是语气间的疏离显而易见。 周星辰只当做没听见,依旧扬起嘴角,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好,我会继续努力。” 童言皱眉,想要再开口说“别。” 周星辰却打断她,“我的时间我自己支配,我会一直等你。” 年少时的梦,是永不凋零的花。梦里的姑娘,你知道吗,我念你多年,陪你长大,陪你变老。 童言摇摇头,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吃完饭,周星辰送童言回去。 因为家里离单位较远,为了方便工作,童言就在外边租了一间小公寓,离单位不远,交通便利。 临下车时,周星辰突然拉住了童言的手腕,童言有一丝不悦,想挣脱,却听到周星辰说:“下周一我生日,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夜色中,小公寓楼下的花坛边停着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也不见他上楼,只斜靠在车上,一手随意地搭在车门上,一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眼,抬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女人。
第4页 童言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路。 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梦里的顾今白,有周星辰,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 下周一周星辰生日她是知道的,礼物也早早选好了,还是往年的惯例——领带。 倒不是有什么深意,就是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的时候,有一次童言不小心把他参加表演的领带给扯坏了,周星辰各种小心眼地要她赔,那时候也正好快赶上他的生日了,童言索性直接送了领带当生日礼物。 后来,每年周星辰过生日,她懒得动脑子,直接送领带得了,就连他们分离的那几年,也都是童言的奶奶一年年地盯着她记得送生日礼物,奶奶对周星辰,也早当是自己的亲孙子。 想到奶奶,童言的心颤了一下,嘴角慢慢地爬上了一丝丝的苦涩和悲凉。 她出神得太厉害,以至于没察觉到花坛边一道炙热逼人的视线正凝视着她。 那人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也不着急追上去,只是紧咬着牙关,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周末两天,童言都在埋头整理解说词,虽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当讲解做解说了,但是,这一次的投资团都是经过领导慎重筛选邀请过来的,而且几乎个个都带着成千上百万的投资项目而来,她也格外重视,生怕自己解说不完美,导致招商失败。 周一,童言提早来到办公室,准备再最后顺一遍解说词。 没想到,刚到办公室,负责这次招商团的余敏主任就跑来说要加一个点:“童言,早上上级临时说要加一个投资商,指明了要去凤湖湾附近的a地块看看,你的解说词也要加。” “什么投资商,临时要加点,我晕,这就差半个小时了,我理不出来。”童言止不住吐槽。 “谁知道,项目好像马上要进入招投标阶段了,这次就顺带一起去看看。” “既然都要招投标了,还看个鬼。” “小姑娘,别抱怨了,赶紧去理理这个点的解说词,这个点边上就是大海,你突出这个优势就可以了。” 童言扶额长嘆一声,认命地回去查资料。 a地块,占地200亩,东临凤湖湾,西临g大道,南北皆是公园或是餐饮。这样的地块是建楼盘的绝佳处,交通便利,公园和餐饮等生活设施都非常完善。 “童言,楼下车已经来了,你先去帮我引导一下,我去主任那里拿个新增加的投资商的名单,马上就下来。”办公室门口,同事叶子溪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边喊一边已消失在童言眼前。 童言无奈,摇摇头,不管了,先收拾东西去帮忙接车引导吧。 5分钟后,叶子溪来接替童言的班,拉着童言八卦起来。 “童言,刚才我拿到新的投资者的名单了,哇靠,你不知道,这个人真的是太帅了,那照片拍得真真一个温润如玉。”叶子溪两手交握,做“花痴”状。 童言不客气地在她额头敲了一下,“哈,没想到你还知道温润如玉,文学素养不错,下次有讲解你上。”童言歪着脑袋,向她眨眨眼,以前她就是因为叶子溪一句“童言学文科的,文学素养高,适合当讲解”这个憋足的理由被推出来的。 “呵呵,就只会这个词,”叶子溪干笑两声,“对了,我给你看看照片,这个人真的很帅。”说着,她就要去翻手里的名录。 “既然这么帅,就留个你啦,我的好姐姐,引导给你了,我去车上看解说词了。”童言甩甩手,小跑上车了。 “哎哎哎,别走,还有十几分钟,再聊聊。” ☆、第三章 念念不忘 清晨的阳光,一丛丛一束束从天空泻下,透过车窗玻璃,笼在女人的头顶,洒在眉尖、眼角,影影绰绰的斑驳,忽明忽暗,时凉时暖。 男人一上车,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童言,她端坐在晨曦中,低下头看着什么,干净纯粹,恬静自然,唇角微扬,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呢喃着,一会儿,又不知道读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让人心生想去抚平的冲动。 看了许久,男人才像下定决心似地迈开步伐一步步地走向她,从车门到她坐的最后一排,不过十步的距离,他却感觉已经有一个世纪了,每走一步,他内心的紧张就多一分,淡然如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紧张感来了,即使去年他夺冠世界设计比赛,上台领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紧张,胸膛里那颗跳到失去正常频率的心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她就像是一块巨石忽然间被投进了他平静的心湖当中,激起了千层浪,是他力挽狂澜都没办法平復下来的不可力控。 一、二、三……终于来到她的面前了,念念,顾今白回来了。 但是,童言却丝毫没有察觉,她依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解说词。直到,身边的座位陷落,她这才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 童言嘴里还背着词,抬起头转过去,敷衍了事地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管自己。 身旁的顾今白脸色微黯,眼神转为凛冽,才三年不见,她竟然就认不出他了吗,哼,女人果然就是这么无情的。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在低下头的那一刻,童言就愣住了,刚才是不是看到他了,又是幻觉吗?她匆匆抬起头确认,没想到撞到了一个结实的下巴。
第5页 “嘶。”顾今白闷哼一声,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以前他的下巴就频频遭受“袭击”,赶紧用手压下她的脑袋,嘴角扯起一弯好看的弧度,嗓音却还是一贯地平淡:“念念,好久不见,你这见面礼很特别。” 世界在这一刻禁止了。 童言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她不可置信地再抬起头,盯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色手工西装衬得身材高大挺拔,面目隽刻硬朗,眉目间透着成熟稳重,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童言彻底呆住了,翻过岁月和时间的涌流,过去那青春飞扬的少年和面前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再次重叠,记忆里的画面如洪水勐兽朝她汹涌而来,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百爪挠心都不够表达她此刻的情绪。 她心里一阵酸涩,是他,竟然是他,真的是他,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顾今白也无所顾忌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她的小脸尖尖,比三年前更瘦了,但是眼睛却是一片清明,更显灵气。 看着此刻的她正紧紧盯着自己,眼睛里蓄满泪水,顾今白也红了眼,沉峻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嘴角划过一丝深邃的笑意,紧接着是又一阵辨不清虚实的颤音:“念念。” 亲爱的念念,你可知道,这个此生镌刻在我心上的名字,在分别了多年后,我终于又有机会叫出来了。 因着这句“念念”,童言本来就难以维持的平静的情绪终于彻底“崩塌”了,回忆的种子一下子从她的内心深处破土而来。 那一次,顾今白参加建筑行业设计比赛,获得了“新锐设计师”大奖,他带着童言出席庆功宴。席间,顾今白不少的同事都一脸倾慕地望着她的男人,那直勾勾*裸地眼神让她很生气,也很挫败。本来顾今白今天带她出席就是为了证明他的“所属权”,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被无视了。她虽然素净了点,但无疑是漂亮的,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如星辰明月,粉腮微晕,娇羞含情,脱俗清雅。 想到这一点,童言更是郁闷了,一边像怨妇一样地盯着那几位“妖精”同事,一边把面前的菜品当做她们,使劲地吃吃吃,把她们都吃掉,吃掉。 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童言看着坐着她对面的一个女同事,一脸挑衅地示意她喝酒,那时候的她年纪小,事事好争,端起红酒毫不犹豫地喝掉。 顾今白见状,赶紧拦下:“言言,你酒量那么差,别喝酒。” “一杯倒”的童言此时已经灌了满满半杯红酒,脑子晕晕乎乎的,看着顾今白一张一合地跟她说着什么,她也完全听不到,直接站起来对顾今白说出了憋了一晚上的话:“顾今白,我要给你生猴子。” 此话一出,酒桌顿时静下来了,同事们都一脸暧昧地看着他,不一会儿个个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顾今白一愣,刚想说什么,她已经一个大跟头栽在他怀里。 顾今白无奈,把她打横抱起,随后对同事们说:“不好意思,童言酒量太差了,喝醉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今晚我请客,谢谢大家能来参加我的庆功宴,我明天再给大家赔不是。” 一语毕,他又向他的老闆兼好友姚远递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姚远明了,戏嚯道:“去吧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让童学妹久等,我们等着看你们家的小猴子呢。” 顾今白僵硬地扯扯嘴角,带着童言离开了。 路上,经过冷风吹,回到家时,童言已经微醒了,她从顾今白的怀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拿小手指戳着他的脸,气唿唿地说:“顾今白,你为什么要长得那么好看,妖孽。” 顾今白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没说话,“不管不管,你是我的,我要给你生猴子,也只有我可以给你生猴子。”她又扑到他身上。 眼前的小姑娘喝了点酒,脸色桃红,小嘴微嘟,一脸的委屈样,实在可爱。顾今白内心一片温暖,今后他的人生,有她,和他们的孩子,足矣。这样想着,他便俯下头吻上她的嘴唇。 好一会,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暖的眼神一直望到她的眼底:“好呀,你快点给我生猴子,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叫顾念念好不好。” “呃?念念,为什么要叫念念呀?” 顾今白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念”字,“我们的小猴子,也是我顾今白心中的人,念念,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念念。” 童言瞭然这个字的深意,内心一片感动,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借着酒劲撒娇:“哼,才不要呢,为什么我不是你心中的人,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小猴子也跟我抢你,不要不要。” “那,以后我叫你念念好不好?你就是我的念念,一辈子都是我的念念。”男生伸手颳了一下女孩的鼻子。 “好啊。”女孩眨巴扑闪的大眼,红着脸埋进他的怀里,想想,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呢喃:“以后我只做你的念念。” 此后,“念念”这个名字一直跟随着她,她以为会一直伴随着她的余生,可是,终究还是抵不住现实。 三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不仁,却没想到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还鲜活到让她产生他们从未分开的错觉,而男人温凉冷淡的“好久不见”的问候,却又硬生生将她打回现实,他们分开了,分开了三年,以后也不会再一起了。
第6页 童言沉默地低下头,没有回应顾今白的那声“念念”,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他的“念念”了,她生生压下心里的酸涩,拔掉记忆里滋长的“回忆”种子。 顾今白看着童言只留了个脑袋给他,讳莫如深,整个人顿时寒意深深。 “童言童言。”余敏在车门边叫了她两句,她没反应,余敏径直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童言。” 童言这才反应过来,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匆匆站起来:“余主任,什么事。” “您是顾今白顾总对吗?”走近时,余敏看到了顾今白,直接忽视了童言,伸出手和他打招唿,“您好,我是这次考察活动的负责人余敏。” 顾今白回过头,站起来,礼貌地回握:“你好,我是安厦集团的顾今白。” “欢迎来我们这里投资,我们一定会提供最好的政策支持和帮助。”余敏笑着把童言从座位上拉到自己身边,介绍:“这是我的单位同事,也是今天的解说员童言。” “知道,我们认识。” “呃,童言,你们认识?”余敏诧异地看着两人。 “不认识。”童言已经彻底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了,直接无视顾今白,“主任,你们聊,我去帮帮子溪。” 在转身的那一刻,一直盈满于眶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下,童言赶紧跑下车,倔强地仰起头,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当年他的欺骗和伤害,不原谅,绝对不原谅。 顾今白看着童言匆匆离开的背影,凤眸幽深了几分,满脸厉色,口吻也骤然沉下去,“余主任,你还有什么事吗。” 余敏微愣,看着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适时地撤退:“没事了,您先忙。” ☆、第四章 终究成为过去 车外的小角落里,童言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把多余的眼泪憋回去,收拾好自己,才再次拿起解说词温习。 还没开始翻,文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言言,言言,啊……”电话那头,文蝉已疯。 童言忍不住喝止:“别疯了好吗,我还忙着,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吗?”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遇到谁?看到了什么吗?”文蝉依旧激动不已。 “没事我挂了。” “哎哎哎,别挂别挂,和你有关。”文蝉坏笑地猜着:“你是不是和周星辰的好事近了呀?我在‘水云间’遇到他了,他在给你准备什么大惊喜,你们今晚是不是约好一起吃饭。” “他今天生日,我们就一起吃顿饭过个生日,能有什么好事近了。” “不对不对,他现在就在‘水云间’布置,铃兰花、抹茶蛋糕,都是你的最爱,让我猜猜猜他是不是又要跟你表白?”文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 “话说周星辰对你这么好,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你呢,也别纠结了,反正那个谁也不会回来了。” 听到文蝉提到顾今白,童言顿了一下,还是坦白了:“他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啊?”文蝉一时转不过弯。 “他,他回来了,我刚才碰到他了。” “顾今白,你是说顾今白吗?”文蝉简直要炸毛了,这臭小子当年脚踩两只船,极其不道德,现在竟然还敢回来。“他回来找你?”文蝉小心试探。 “呵呵,怎么可能?”童言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这么多年了,现在那两个人肯定都结婚了。 “那你呢?你的心里还有他吗?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敞开心扉,试着接受别人。你是不是?”下面的话,文蝉没有点明,她知道,顾今白是童言心中唯一的底线,三年了,她不说不提,不代表她已经放下,但是文蝉明白,这个男人,在童言的心里深深地扎了根。 “我不知道。”童言的眼神黯淡下来,她很想否认,但是抬头望见是他的时候,她内心的狂热和惊喜是那么的清晰,她想三年过去了,他终于回来了,她终于又看到了他,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终究已成为过去。 九点,一辆载着个个都是身家上亿的投资商的中巴车从城中心缓缓驶出,或许在不久后的将来,这些人将为瓯城打造出全新的面貌。 因为其中一个眼熟的人,童言站出来讲解的时候,还是有点忐忑,幸好刚刚有刻意排解过情绪,她才稍稍放松下来,满面笑容地开始今天的讲解:“各位大boss,大家好,我是今天的讲解员童言,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和大家一起了解我们的城市……” 洋洋洒洒的一段文字,显出了女人独特的淡雅气质,气若幽兰,娓娓讲着,细水长流,口齿清晰,脉络分明,有如牵丝引线一样,把听众引入其中。 顾今白坐在当中,视线紧紧黏在童言身上。这个女人,曾经属于他的女人,如今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稚嫩,变得如此自信,站在人群中已然成为焦点,让人过目难忘。 “接下里,请大家稍作休息,一会到达我们第一个点的时候我再跟大家做详细的介绍。谢谢!”童言微微点头致意,准备坐下休息。
第7页 扫眼车内,竟然只有顾今白身边留着一个空位,童言泪目啊,可又不能干站着,只能坐到他身边。 一坐下,顾今白就歪着脑袋,凑过来说话:“念念,你讲得真好。” 童言充耳不闻,自顾自拿起讲解稿继续看。 顾今白也不恼,看到她看的有关城东那块地的讲解稿,悠悠开口:“念念,你觉得城东块地怎么样?” 童言继续不理,顾今白又追击:“你觉得我在这边建个楼盘能盈利吗?” 城东这块地是顾今白看中的?他是临时增加进来的人? 童言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心里腹诽,明明自己的项目早已定好,都要签约了还问她什么鬼意见,重点是她对这块地一点都不熟悉,讲解词还在天上飞呢。 “你一会能多给我讲解一下这块地的优势吗,给我参谋参谋。” 童言忍无可忍:“顾今白,你能闭嘴吗?就为了你这块破地,我到现在还在临时抱佛脚,狂补课呢。” 看着她微怒的表情,顾今白觉得甚是可爱,他轻扯嘴角:“既然你不熟悉,那我们就不看这块地了,下次,我带你看。” 才说完,他就拿起电话打给助理:“乔毅,你跟主办方说一下,城东那块地不用去了。” 电话那头,乔毅顿了一下,忙应下。 “好了,你可以不用背了。”顾今白扬了扬眉梢,得意地看着她。 童言愣了一下,“不,不去了?” 顾今白还没来得及回答,余主任发过来的微信就已经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童言,最后一个城东的点,取消了,讲解词不用准备了,耶。” 童言再次看顾今白的时候,顾今白挑着眉,一脸邀功状。 “神经病。”童言悻悻地回了一句,又赶紧低下头,再次无视他。 顾今白盯着童言的脑袋,没有再说话,眼底却早已一片温暖。 傍晚,当暮色无声地为这座小城渡上金黄的颜色,一天的行程也接近尾声了。 快结束时,童言按照惯例想要婉拒晚上的工作餐,结果被余敏以“政治任务”的要求留下来一起宴请客人。 童言无奈,只能留下来。 那边周星辰接到电话,非常罕见的用可怜巴巴地语气对她抱怨:“童小言,今天我生日!” 童言点头,“我知道,礼物已经选好了,还是领带,明天给你送过去。” 周星辰气急,“又是领带,童小言,你能不能用点心。” 其实送领带也还好,周星辰气的是童言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几乎每年都选跟小时候被扯坏的那条领带差不多款式。 童言乐了,“哼,谁让你小时候就知道欺负我。” 周星辰低哼一声,凉凉地说:“小时候,也不知道谁是大院里的孩子王,天天欺负得别人回家哭爹喊娘的。” 童言低低地笑开,“那是他们太怂了。” 周星辰听到这笑声,心里的不痛快才消散了一点。 亲爱的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像一道光,耀眼了我的人生。 此刻,我何德何能,能让你笑得放肆,而我,光听到你的笑声,都会觉得心安。 工作餐安排在瓯城的接待中心。 作为工作人员,童言是没有资格坐在主桌的,但是一天下来,余敏发觉童言和顾今白应该是旧时,特意留下童言,并且把他们的位置安排在一起。 童言走进包厢,只剩2个位置,一个位置,正对着门,是主座,还有一个空着的位置,左边是顾今白,右边是自家单位的老大——潘云峰。 简直汗颜,这么完美的位置,能不能让给某个“花痴姐姐”啊。 童言向隔壁桌的叶子溪看过去,这傢伙早已蠢蠢欲动物色美食了,一颗心全都在桌上。 悻悻然,童言又再次坐在了顾今白身边。 “真巧,我的邻座。”一坐下来,顾今白就一脸坏笑地冲着童言打招唿。 童言僵硬地扯扯嘴角,没说话,这个人以前不是没表情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爱笑,安宁的本事可真是大。 “顾总,你和我们童言认识?”一旁的潘老大看到童言出现在饭局上,很是诧异。因为家教很严,童言工作以来,从来都是不参加这些饭局。 “今天她是我们的讲解员,讲得很好,潘局手下都是人才啊。” “哈哈,顾总说笑了,如果顾总觉得童言不错,接下来让童言负责你们的项目怎么样?”潘老大看看顾今白,又低头看看童言,心里已经有一番打算了。 闻言,童言立马抬头看向潘老大,皱着眉,客气地说:“局长,顾总的项目太重要了,我一个小罗罗帮不上忙。”心里却在哀叫,潘老大,不带你这么坑自己人的。 潘云峰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没再接她的话,而是和顾今白又聊起了“生意经”。 童言夹在两人中间,简直坐立不安,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先出去一会时,包厢的门再度被推开了。 来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因为在政界待了那么多年,眼神和面容所淬鍊出来的浩然正气,都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再加上他身材高大,站在不大的包厢里,整个人显得更加威严。
第8页 这人正是瓯城的市长童怀瑾。 “顾总,我们童市长来了。” 听到童市长来了。 童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么多的投资商,这位掌管着一方经济发展的童市长怎么会不来呢? ☆、第五章 他有未婚妻 看着大家纷纷起身迎接,童言真是焦头烂额。 一转头,就看见潘老大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啧啧,你要完蛋了。 童言对着他指指自己再指指门,表示自己要先走。 潘老大竟然耸耸肩,果断拒绝了她的要求,我去,童言扶额长嘆。 走进包厢,童怀瑾和在座的投资商一一打招唿,当介绍到顾今白时,童怀瑾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復正常了。 童言战战兢兢地躲在人群中,生怕被发现,可是包厢就这么一点点大,而且他们还坐在同桌,怎么会不被发现。 所以,当童言被点名时,她的睫毛明显颤了一下,强颜欢笑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目光却是十分深邃冷厉,童言知道他生气了。 童言撇撇嘴,僵直地坐下,迅速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亲爱的大大,我错了,今天绝对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而且竟然就被你抓包了,我今晚自愿呈请回家受罚,别告诉秦太后好吗。” 要是被家里的秦太后知道了,她就要打包回家,被禁锢家中,天天像个高中生一样按时按点回家了,一点自由也没有。 发完感觉还不够可怜不够萌,她又补了么么哒的动图,这才放下手机,看向那人。 一席人落座后,童怀瑾感觉手机振了一下,拿出来看了一下,又抬头望着小丫头那双可怜兮兮的眸子,眼巴巴地盯着他,他才缓和了情绪,慢慢回覆:“一会你跟我回家,车停在大门口靠右,自家的车。” 童言这才安心下来。 交谈间,童怀瑾又把目光锁定在顾今白身上,这个小伙子似乎比三年前更加沉稳了,举手投足之间也更显大方得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小丫头才不顾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破例参加这种世俗功利的饭局。 感觉到童怀瑾审视的目光,顾今白也礼貌地回视,三年前,童怀瑾从童言的手机里看过顾今白,顾今白却不知童怀瑾也是童言的父亲,只举起手上的酒杯,示意敬酒:“童市长,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童怀瑾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见,也举杯回敬。 酒过三巡,气氛渐热。话题也从公事转到了私事上。 童言对这些毫无兴趣,早就撑着头,自顾自地刷着朋友圈,坐等结束。 “顾总,去年夺冠世界设计比赛,一举成名,我家小妹,对你可是仰慕不已,这次回国,不知道顾总可否赏脸见上一面。”顾今白是在场最年轻的成功人士,话题自然而然引到他身上。 提到顾今白,童言心里一阵冷嘲热讽,果然是妖孽,人还没回国多久,就已经不知道招惹了多少桃花了。 顾今白端坐着,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正准备开口。 却被同是设计行业的姜总抢白了:“那令妹可能要失望了,你有所不知,顾总早已有了未婚妻,还是顾总的大学同学,顾总回国好像就是为订婚做准备的。” 话落,明显感觉到坐在身边一直很安静的人,瞬间僵直不动了。这些事,本不想这么快被她所知,没想到…… “听说?”顾今白一眼扫过去,眼底蓄满阴沉之色,连那嗓音也变得格外冷厉,“姜总的消息真是灵通。” 正说在兴头上的姜总不禁颤了颤,明明是比自己小的晚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势却格外慑人。 等姜总悻悻然坐下,那人环视一圈,最后将眼神定格在身边人,望着女人的黑髮,才慢悠悠开口:“订婚的时候邀请大家来观礼。” 未婚妻?订婚?是安宁,一定是安宁,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当这些简单的字眼终于以组合的意思跳进童言的脑子时,童言明显呆住了。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顾今白已经和安宁在一起了,却不想,原来,亲耳听到这种消息时,她的心脏竟宛如瞬间被一只看不见踪影的手掌攥住,让她连唿吸都有些困难了。 好,真好,顾今白,这么多年了,少了我,你们终于毫无顾忌地走在一起了。 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身体,强压着眼里的酸涩,童言急急地站起来,攥着手机就往外走。没想到起身太着急,反而撞到桌腿上,疼得她直打颤。 顾不上痛疼,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觉得不能唿吸了,所有的空气仿佛一下变成了遏制住喉咙的魔爪,让她窒息。 抬起、落下、抬起、落下。忍着渗入心底的疼痛,终于推开了大门,直到隔绝了里面所有的祝福,她才觉得自己又一点点地活过来了。 晚上9点,饭局终于结束。 在送走所有客人,往自家车走的半路上,顾今白不知从哪窜出来,拦住了童言。 “念念,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童言冷嗤了一声,敷衍回应:“不用了,顾总,你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再见,再也不见。”说完,她抬脚就走。 “念念。”顾今白晚上喝了点酒,脸色微红,借着酒劲,一用力,本想拦住童言的,却一把把她拽到自己怀中,鼻尖充斥着她淡雅的清香,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抱着她了,“念念,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他埋首在她脖颈里的髮丝里,低声呢喃道。
第9页 童言的唿吸微紧,心跳如小鹿乱撞般没了规律,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推开顾今白,但他却抱着她纹丝不动。 童言微怒,“顾今白,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抱着前女友,还说着这么暧昧的话,合适吗?” 男人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手上的力度也有一瞬的减弱,可是下一秒,又加重了力道,将童言死死的箍在怀里,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童言吃痛,再次用力挣扎,奈何男女力量悬殊,顾今白是用了力气,她抗衡不了,脸色也随即沉下来:“顾今白,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既然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不要再纠缠了,以后就当做陌路人吧。” 月色下,男人薄唇紧抿,下巴的线条冷硬又倨傲。 男人放松力气,转而将她偎在怀里,俯身,岑冷的唇摩挲在她白皙的耳垂上,暧昧又危险:“念念,陌路人,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我既然回来了,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三年前,你离开的事,我不追究了。” “三年前的事,你不追究?呵呵。”童言气得发抖,手指紧紧攥成空拳,而后,狠狠地推开他,敛眸低低冷笑出声:“是啊,三年前,我的离开,才成就了你们现在的金玉良缘,你不追究,你能追究什么!” 他眼神沉沉地望着她,深邃得就像是曾经一样,徐徐淡笑:“念念,没有什么金玉良缘,只有你,自始至终只有你。” 突如起来的告白,并没有让童言惊喜,相反还让她生出了些许的挫败感,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埋怨他不会说话,不会哄人。不想,现在这样直白炙热的表白,都能轻易说出口,安宁教得竟然这般好吗? 闭上眼不愿多想,她的嗓音在暗夜里带刺:“三年前睡都睡在一起了,现在又马上要订婚了,顾总这么说,是在膈应我吗?还是……” 她浅浅的笑,绯色的唇勾起不屑的弧度:“还是男人都是这么贱,一个总是不满足。” “三年前?一起睡?”男人抓住关键词,三年前,只有颁奖礼的前一晚,和安宁一起待过一个晚上,难道…… 冰冷的凤眸直探到她的眼底,燃起丝丝缕缕的期待,迫切地寻求答案:“颁奖礼那天你飞过来了?看见了我和安宁所以才分手的?” 黛眉深蹙,童言不悦地挣脱开被他抓住的手腕:“不重要,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想到当年她在f国他的房间里看到安宁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那样痛,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背叛,也做不到坦然的原谅。 “你为什么不问我?”他恨她这样的不信任他,甚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我可以解释。” “没必要了,顾总,你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童言抬手揉揉了太阳穴,她实在不想再谈下去了。 “你很在意?”顾今白不理会她,自顾自抛出一个完全不搭边的问题。 “什么?”在意什么,这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在意我有未婚妻?”男人嗓音清冷,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引人遐想的暗寓。 “顾总,多虑了,我没那么多时间。”不想多说,童言转身离开。 下一秒,却又被顾今白扯住了手腕。 三番两次被阻离开,童言很是心烦意乱,一个回眸扫过去,眼中天寒地冻落雪飞霜,正预开口呵斥。 却见高山般挺拔巍峨的男人突然单腿撤开一小步,弯腰屈膝,就这么在她面前半蹲了下去。 这个动作延伸的含义让童言十分受惊,她一时无措地向后退了退,又被他抓住了脚腕。 他这是要干什么? ☆、第六章 试试放过自己 冰冷的手指贴在女人细腻的脚腕上,温温凉凉的触感引得她一阵战慄。 男人却似没有察觉一样,另一只手自顾自得轻捲起她的长裙,当那条歷来纤细白嫩的小腿染着层层淤青时,让他这一刻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难看了,惩罚性地使劲揉了揉。 童言闷哼一声,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来。她沉默地忍着痛楚,在那么嘈杂的环境中,作为全场主角的他竟然注意到她了。 “这都能碰到,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这种近乎宠溺的责备,像极了曾经。 她低头看他,侧脸温和沉静,目光专注,手上不停地一遍遍揉着她脚上的伤痕,而他的背后是霓虹闪烁,城市的繁华与他身上的冷寂在月光下相持,安静得像一幅画。 这样平和的画面,让她平白无故生出一阵想要落泪的冲动。 指甲嵌入掌心,她努力别过头,固执地从他手中撤回自己的脚,淡淡开口:“不劳顾总费心,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他回应,加快脚步,亟待离开,她走得那么快——没人知道,她在转身的瞬间,再也压不住地泪流满面。 白天刚见面的时候,她就想哭,但那种情绪努力一下,还是能克制的,可刚刚,当他半跪在她眼前,为她揉伤口的时候,却似乎将她沉寂多年的心从深海里释放出来了,那种想要为他心动、为他狂热的感觉一下子就涌出来,就像在那年盛夏,他身披光辉,目光璀璨,盛满微笑,一步步走向她,走到她心里时的那种怦然心动,让她一时竟不知所措。
第10页 所以她逃,只想逃,也只能逃,逃到没有他的地方,继续,一个人。 顾今白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四周空荡荡的寂静到可怖。 童言回到车上时,早已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他们再相逢会是怎么样的境况,是在城市的某一街角,不经意相遇,身边都拉着自己要今生相伴的恋人,点头致意离开,抑或是在人群中惊鸿一瞥,那样,他们至少是和平的,却不似今天这样的剑拔弩张,不欢而散。 坐在童言身边的童怀瑾一言不发,刚才在车上他已经看到了两人纠缠的全过程,三年前,他要到瓯城任职,正碰上童言失恋,再加上童言的妈妈秦清是自由画家,没有工作束缚,便举家搬迁到了这里,并且花了功夫,刻意隐瞒了童言的行踪,让杭城的人无法找到。 他以为这样能让童言彻底忘记那里的人和事,没想到一切都还是回到原点。 或许,顾今白这个劫,童言是躲不掉的。 安静的车厢里,童言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的,不大,却撞在心口,让人心疼不已。 童怀瑾意味深藏地拍拍童言的肩膀,满心满眼地疼惜,“丫头,如果还爱,就不要和自已过不去,你奶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良久,童言才从自己的双臂中抬起头来,泪眼涟涟,艰难地开口:“爸爸,不爱了,当年他欺骗了我,我就不爱了,我只是突然有点难过,你别担心。” 怕父亲不相信,童言赶紧擦掉眼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又展开双臂撒娇:“大大,求安慰,抱抱,我要回家。” 闻言,童怀瑾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下来了,“都老大不小了,还真当自己是长不大的小丫头。”他伸手点点童言的额头,随之紧紧抱住她,厚实的肩膀给了她最大的依靠。 车缓缓地行驶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童言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童怀瑾才试探性地开口:“顾今白的房地产项目马上就要招投标,你在招商部门,接下来你们或多或少总有些联繫交集,需不需要爸爸帮忙……” “不要,爸爸,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童言打断童怀瑾的话,他们父女都在体制内,如果关系透露太多,怕给童言招惹流言蜚语,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父亲身边的秘书、司机外,就只有父亲的大学同学潘云峰,也是童言就职单位的顶头老大知道他们的父女关系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也尽量不会参与到这个项目中的,你就放心吧。” 回到家时,秦清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也回来了,眼睛一亮,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哟,什么风把我们童大小姐吹来了。” 自从童言从家里搬出去后,因为工作忙碌,经常不回家,再加上童怀瑾身为一市之长,加班开会是常有的事,偌大的家,就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有点冷清。 童言咂舌,脱了鞋,一脸谄媚地跑过去:“太后娘娘,小的回来给你请安了。” 闻言,秦清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多久没来看老妈了。” 童言坐直身子,有模有样地给秦清捏背,“那我这几天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就住到我嫌弃你的时候再走吧。”秦清这才满意,和童言聊起家常。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扯到童言的终身大事上,童言今年已经27岁了,还是孤寡老人一个,这些年秦清不知逼迫了她多少次,她仍旧我行我素,拒绝一切相亲,只有周星辰还执着地陪在她身边,重点是,这丫头,一直和周星辰保持着距离,似乎没有松口让他“转正”的迹象。 “哎,对了,今晚星辰生日,你们不是有约吗?怎么和你爸爸一起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妈妈啊?”秦清拉过童言,坐在自己身边,挑眉问道。 “老妈,你真八卦。”童言翻了白眼,自顾自站起来,往房间走。 “臭丫头,你别走啊,星辰这么好的男人,追了你这么多年,你上点心啊。”秦清也站起来,追在后面。 走道上,看到和她一同进门的童怀瑾此时已经洗过澡一身清爽地走出来,童言赶紧躲到他背后:“爸爸,你老婆又欺负你的小情人了。” 童怀瑾哭笑不得把童言拉出来;“没大没小,快去洗洗睡,明天还要上班。” “得令。”童言抬起头,调皮地吐吐舌头,风一般地跑走了。 秦清作势要继续追,一边的童怀瑾适时地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追。 秦清埋怨地瞪了童怀瑾一眼,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你就惯着她吧,看你把她惯成老姑娘,待在家里没人要。” 童怀瑾追上她:“没人要,我养她一辈子!” 晚上,躺在床上,童言彻夜难眠,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大学校园里的白衣少年,少年单车后座女孩飞扬的裙摆,机场女孩送别男孩时,男孩的缱绻和女孩的依依不捨,还有白天一身干净气质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晨曦的阳光中,那么耀眼,令人眼前一亮。 说真的,周星辰人长得不错,家世也不错,两家人又是世交,知根知底,再加上,他又是掏心掏肺地真心对她好的,若不是那人,他的确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第11页 然而,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放不下什么,是顾今白吗?还是他们年少轻狂的感情? 可是,再绵长的感情,经歷过背叛,离开的时候又是那么支离破碎,再过了三年,剩下的是什么? 谁都没办法回到原点了吧。 或许,她真的要试试放过自己了。 翌日。 童言是被客厅里的交谈声吵醒的,她烦躁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趿着拖鞋,眯着眼,边伸懒腰边往客厅里走。 客厅里,秦清正热情地招唿着周星辰,听到脚步声,望过去看到童言顶着鸡窝头,双眼红肿,很是震惊。 她赶紧迎上去,心疼地拂过童言的眼睛:“童小言,你这是怎么样了?” 童言还处在半睡半醒中,睁开眼,看到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惊得后退一步:“老妈,干嘛突然跑来吓我。” “我还想问问你干嘛,这眼睛都肿了,你过去坐着,我拿块冰给你敷敷。”一边说着,秦清已经拐进厨房了。 闻言,童言赶紧跑到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昨晚她就想起往事,伤心了一会,没想到哭得连眼睛都肿了,赶紧用水沖沖脸,假装淡定地走出来。 看到周星辰坐着客厅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她略有些心虚:“昨晚没怎么睡好。” 周星辰今天临时要到杭城出差的,但是不放心她,还是决定在登机前来找她,本来很好的心情,在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时,顿时暗下来,这明显是昨天哭过的痕迹。 见他皱着眉不说话,童言又尴尬地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转移话题:“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今天要去杭城出差,临走前想向你讨要礼物,顺道来接你上班。” 周星辰说得轻松,倒把童言也逗笑了,“周大爷,少不了你的礼物。” “人家星辰一大早就来了,就你还赖在床上。”秦清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一边拿着冰块给童言敷眼睛,一边又忍不住念叨:“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不让人省心,这眼睛肿成这样还要不要上班。”秦清心里恼她不好好照顾自己,惩罚性地加重了自己手上的力道。 童言吃痛地喊了一声,可怜兮兮地说:“我就只是昨晚没睡好,你不用对我这么痛下‘杀手’吧。” 听着话,秦清作势再要惩罚一下,童言赶紧接过冰块自己敷着:“太后娘娘,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招唿一下星辰哥哥,我先去洗漱了。” 话还没说话,童言已经撤离了。 ☆、第七章 我以前眼光差 送走周星辰后,童言回单位上班,还没落座,就被潘云峰叫去办公室。 “言言,昨天的考察非常顺利,你讲解得很好。”潘云峰对童言的工作能力很是肯定。 童言无奈翻了个白眼,依照她对潘老大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因为她的讲解特地夸她,除非是“先扬后抑”,“局长过奖了,有什么吩咐吗?” 果不其然,还有下招。 “是这样的,安厦集团已经确认要在我们这里投资,招投标前期的一些事,就交给你负责,你和他们对接一下。” “我,招投标前期的业务工作?”童言费解,“局长,你找错人了吧,我是办公室的,不懂业务。” “可对方指定要你。”潘云峰饶有兴致地问她:“言言,你和安厦集团的人认识?” “安厦?”哪个安厦,要她这个不懂业务的人做什么? “是的,安厦,投资凤湖湾的那个房地产集团。” “凤湖湾,顾今白?”这顾今白又要作什么妖,“我不去。”童言直接拒绝。 “这个项目对我们城市的发展很重要,建房地产只是其中的一块,他们重点还要投资一个综合体,领导都很重视。”似乎预料到她会拒绝,潘云峰开始“威逼利诱”,“既然对方指定要你,我们也不好拒绝,而且上面领导也已经定了,你要回绝的话,可能只能找你家老童了。” 童言“嗖”得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潘老头,你狠。” “或者你找安厦顾总?你们不是认识吗?”对方不怀好意地出了个“馊主意”。 “不可能,我谁都不会找的,再见拜拜。”童言转身离开,找顾今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我就默认你同意去对方公司了,你收拾一下就去那边报到。” 闻言,女人一张精緻的小脸瞬间皱在一起,生无可恋。 下午2点,童言准时出现在安厦集团的楼下,当然她不是来上班的,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许是新成立的子公司,大厦楼下并没有明显的标识牌,童言正站在电梯口研究,一旁的电梯门已经打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走到她身边,客气地问候:“请问是童言小姐吗?” 童言转头,疑惑地审视了一会,这人她没见过。 “我是安厦集团顾总的特助乔毅,顾总让我来接你,请跟我来。”乔毅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童言迎进电梯。 怎么能不小心翼翼呢,跟着顾今白三年了,除了重要客户,顾今白还没要求他亲自来接过谁,而且还是个女人,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第12页 童言微愣,跟着乔毅进了电梯,随意问道:“顾今白怎么知道我来了?” 乔毅笑了笑,没有说话。从早上开始,顾总就没有正经地处理过一件公务,他每次进去送文件,就看到他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刚开始,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结果一站就站到了刚才,连午饭都是他送进办公室的。 是在等她吧? 乔毅从电梯里的镜子看过去,这个姑娘初看并不出挑,仔细审视,才觉着特别,眼睛澄净如水,像星辰大海,眉眼间还带了一股出尘之姿,像是一幅镌刻的水墨画,淡然又让人深刻。 “叮”电梯到了,顾今白已经等在电梯口了。 “你怎么来了?”顾今白看了她一眼,又转身走开,淡淡开口:“跟我来。” 童言走出电梯,停住:“没几句话,就在这里说,我不来你们公司工作,你们的业务我不懂,你找别人吧。” “你要来我们公司工作?”顾今白不解。 “你不知道?不是你们指定我过来的吗?”童言盯着顾今白,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这厮,不会假装的吧。 顾今白避开童言审视的目光,转向乔毅,板着脸问,“乔毅,怎么回事?” 一旁的乔毅突然被点名,直接呆住了,不是您让我跟潘局长联繫让童小姐过来上班的?现在,能这样说吗? 乔毅看看顾今白,又看看童言,赶紧解释:“童小姐,你误会了,这是我们公司和你们局长协商的决定,不是顾总的安排。” “你真不知道?”童言又质问顾今白。 顾今白双手抱臂,玩味地看着她,果断地点头:“不知道,公司那么大,我不是什么小事都管。” “那既然这样,我让我们单位派别人过来吧,再见,打扰了。”童言欲离开。 顾今白一个冷眼扫到乔毅身上,乔毅秒懂,赶紧拦住童言。 “童小姐,这可不行,我们名单已经报到总部通过了,临时变名单,会影响我们的项目。” 童言疑惑,阴谋,这肯定是阴谋:“能有什么影响,我又不是业务人员,来了也做不了什么。” “我们有业务人员,你不用操心,只要做我们顾总的秘书就可以了。” 看看,这还不是阴谋。 “秘书?”童言冷笑,“要我来给你做秘书,顾今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今白看着女人一脸防备,眉眼清冷,眸光暗了暗,一步上前,攫住她的下巴,收紧五指,“怎么,你是害怕什么吗?怕我吃了你吗?还是怕你自己把持不住,吃了我?你放心,我还没有到飢不择食的时候。” 犀利的视线望进她眼里,让童言眼中的每一分情绪都变得无所遁形。 人类对危险有着与生俱来的迴避本能,她自然也本能地推开他的手,别开头不看他过于锐利的眼神。 “我没怕什么。”她不着痕迹地深唿吸,唇梢轻轻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未婚妻安宁误会,毕竟我和她都不待见对方,而且我也不想让她以为我惦记她的男人,我以前眼光差,不代表我现在也眼光差。” 顾今白的右手紧紧攥在一起,盯着她转过去的侧脸,俊脸彻底阴沉下来。 以前眼光差?是说以前瞎眼了才喜欢上他吗? 在一旁的乔毅已经完全震惊了,短短的一句话透漏了多少事情,幸好,总裁办是独立的楼层,要不然这些话传出去,估计不知道被楼下那些八卦妇女编成什么样了。 他强忍住内心的好奇,不动声色地走远一点。 好一会,都不见顾今白回话,童言有些急了,刚才她急于脱身,才脱口而出的,他不会暴怒了吧。 也对,像顾今白这样骄傲的人,谁曾这样的贬义过他。 又等一会,还是不见他开口,她才试探性地转头看他,只见男人紧蹙着眉,眼梢全都是冷漠之意。 童言的眼神轻轻一晃,内心深处不可自抑地升起许多心疼,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能说什么?我们分开了,你有了未婚妻,我以后也会有我的生活,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互相折磨?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顾虑的,”他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露出了一个近乎冷蔑的笑,“像你之前说的,我们是陌路人,是上级和下级关系,安宁不是小气的人,不会介意,而你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值得我耽误这个项目,如果你不想来,只要赔偿项目的损失就可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一股冲动,她很想上前抓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他一句,是这样吗,顾今白?在你心里,我当真什么都不算了吗? 可是她又那么害怕他冷笑着点头说,就是这样。毕竟,在她和安宁之间,他早就选了安宁,当年,她不就怕他亲口承认不爱她了,不要她了,她才提前逃跑的。 童言的眸光里攀上些许细小的裂纹,待立在原地,良久,才扬起苦涩的笑。 “童小姐,我们这边的工作,你看?”见顾今白离开了,乔毅才上前,他很佩服,她竟然让顾今白动气了,所有人都知道,顾今白是一个很能克制自己情绪的人,这几年无论对人对事,都是温和的,不喜不怒,大家都以为他藏得太深了。
第13页 其实不然,他只是不在乎而已,不在乎这些人,这些事。 “乔特助,我今天先回去交接工作,明天再正式过来上班。” 直到走出大楼,童言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她想,这是工作,纯粹的工作,既然他不避讳,她又有什么好逃避的。 楼上,落地窗前,男人邃黑温淡的视线静静地落在童言身上,看着她一点点地消失在人流中,而后,他一直紧抿的薄唇就这么微不可见地轻轻扬起了弧度。 杭城。gy设计公司。 周星辰在和姚远讨论下一季度的合作,两个人已经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了,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很多业务配合起来比本地的公司还要顺利,再加上星辰文化在短短五年时间内,已经在业界拥有非常好的名声了,gy的品牌宣传交给他,姚远很放心。 “小周总,合作愉快。” “姚总,合作愉快。” 随着合同的正式签约,星辰文化再次成功拿下gy的单子。 “晚上一起吃个饭,给你接风。”姚远看了眼时间,便吩咐秘书去约餐厅。 “还有一点时间,你到我办公室坐坐,我那还有几份文件看一下。” 跟着姚远到了办公室,他就自顾自地开始处理公务。 周星辰端着一杯咖啡,饶有兴趣的看着柜子上陈列的各种模型,有商业大楼、房产大楼、音乐厅、电影院……种类繁多,设计却各个都别出心裁,特别是一个别墅群,布局宽敞,格调高端,全景式的落地窗设计,显得很特别。 这是前几天那个客户的设计,要在瓯城投建的房产,怎么和gy的设计一样? “这个是你们公司设计的?”周星辰指着别墅群对姚远说,“前几天我有个客户也让我做这个房产的推广。” “顾今白?”姚远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他找你做这个别墅群的推广?” 周星辰挑眉,“你们认识?” “当然,是我介绍他找你的,这个也是他的作品。”当年,他要出国,因为和童言分手了,一气之下就把别墅群模型丢给他,这么多年,都是他在保管。 “你们杭城明显比我们瓯城发达,这个别墅群投资在杭城肯定更有利润,怎么想到我们瓯城投资。” “谁知道,这些变态设计师兼开发商,脑迴路都和我们不同。”姚远开着玩笑,目光落在别墅群上,思绪却早已飘远,一个多月前,他把童言在瓯城的消息传给他,本以来他会先到杭城找他,没想到直接去了瓯城,而且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推广别墅群。 看来,这次顾今白回来,对童言,势在必得。 ☆、第八章 小三的机会 深夜。 “铃铃铃”的电话铃声打破一室的宁静。 姚远闭着眼摸索着接起电话:“餵”。 “是我。” 电话那头暗哑的声音让姚远立即清醒:“发生什么事了?” “童言在瓯城,是你告诉顾今白的?”文蝉从昨天得知顾今白到瓯城的时候,她就非常不安。童言在瓯城三年了,一直很隐蔽,怎么突然顾今白就查到了,要知道,她在瓯城的消息是特意被隐瞒的,不可能让顾今白轻易查到,除非是自已人这边疏漏了。 “老婆,你听我说。” 听这语气,文蝉知道肯定是姚远泄露了童言的行踪。“你偷看了我手机是不是,混蛋,你混蛋。” 姚远清楚,童言在哪里文蝉是知道的,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对于童言的去向,文蝉守口如瓶,一直坚守了三年,每次去看童言,她也都是很小心,生怕自己透露了童言的行踪。 那天,文蝉外出买东西,把手机忘在家里了,他无意瞟到童言发微信找她,他就顺势通过微信定位了童言的位置,告诉了顾今白。他也没想到童言竟然就在瓯城,怪不得文蝉这几年总是经常回娘家,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着对面的呜咽声,姚远满是愧疚:“老婆,顾今白爱童言,他找了她整整三年,你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文蝉怒笑,“一个当小三的机会?姚远,你特么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和安宁要订婚了。”本来,文蝉想顾今白回来或许有心和童言和好,她也就不多掺和了,没想到,一打听,顾今白竟然是为了和安宁订婚才回国的。 姚远一时无语,对于这件事,顾今白没告诉他任何多一点的信息,只知道,这次回国,确实有订婚的打算。 不等姚远回应,文蝉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电话,姚远低咒了一声,就开始订票,看来他也要去一趟瓯城了。 第二天,童言一早便来到了安厦集团,由乔毅引到了位于总裁办同层的办公桌,并交代她的工作。 总裁办是单独设立了,除了顾今白的办公室以外,只有她和乔毅两个人,另外还设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厅和茶水间,方便休息。 乔毅负责公司各项业务性的工作,她就比较简单,每天只要按时送报纸、送咖啡、送文件、复制资料、招待客户、端茶送水这些打工小妹无需一点技术含量的工作就可以了。
第14页 看着工作清单,童言忍不住翻白眼,这是准备在这里混吃混喝吧,工资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原单位发的,不会就只发基本工资,没有绩效了,虽然她家也不缺钱,但她也早就独立了,不能随便伸手向家里要钱。 不行,一会还是要和顾今白谈谈工资的事情,虽然只是借用,但她也工作了,该有的待遇还是不能少。 “嘀嘀”办公电话响起。 “乔毅,给我送杯咖啡。” 电话那头,顾今白好听的声音传过来,让童言很没骨气的心跳加快。 她瘪瘪嘴,心里腹诽,还乔毅,明明打的是她的办公电话。 随后她说了句“是我,童言,咖啡,我马上送过去。”便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童言端着加了双倍奶的咖啡走了出来,才走几步,又折回去,再一次加了一勺奶,才满意地走出来。 “咚咚咚”,敲了三声后,童言迈步走进去,径直将咖啡放下。 “顾今……”说话戛然而止,童言无奈摇头:“顾总,你的咖啡。” 顾今白慢悠悠端起咖啡,看向她:“怎么,不怕我吃了你?还是说没钱赔偿?” 童言一时语塞,好心给你送咖啡,竟然还要被呛。 趁着顾今白低头喝咖啡,童言翻了个白眼,“没,让顾总见笑了,工作还是要听从领导的安排。”在职场混了三年,场面话也是会几句。 顾今白抿了口咖啡,瞬间奶香在齿唇间瀰漫开来,沖淡了咖啡本身的苦涩,口感滑腻,久违的味道让他很怀念。 他咽下咖啡,抬头看她,目光深邃又惊喜。她还记得他的习惯,喝咖啡喜欢多加奶,只是她离开的这些年,他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已经慢慢习惯那种纯苦的、不加糖的黑咖啡了。 童言见他一直盯着她,让她莫名的紧张。她略有尴尬地理了下鬓角的碎发,转移话题:“顾总,我在安厦挂职期间,工资照旧吧。” 顾今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愣了一下,无论过了多少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小财奴。“你很缺钱吗?” “没,没,我只是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放心,该是你的利益一点都不会少,工资你们局里会照常发,我们这边还会每月额外给你相应的绩效报酬。” “真的?”童言已经两眼发光了。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 “要要要!”童言赶紧打断他的话,“说定了,在你这工作我比较辛苦,是要另外算报酬的。” 顾今白哑然失笑,比以前辛苦?她在这里什么工作任务,他一清二楚。 “顾总,那你忙,我出去了。” 童言的背影纤细,大楼的落地窗明净敞亮,有大把的阳光洒进来,照得她轮廓清亮又温暖。 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背影,顾今白的目光逐渐温和下来,终于不用在午夜梦回时苦苦回想,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触手可及。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习惯。”在她拉开办公室大门时,顾今白才开口。 童言知道,他说的是咖啡的事。 早上的时间如童言所预料的一样,在看报喝茶中度过,中途她本想向乔毅了解一下,此次顾今白在瓯城投资的项目,却以她不懂业务而拒绝,这可是顾总特别交代过了,这个项目前期必须对童言绝对保密,只有招投标过后,她才能接触。 对于顾今白的命令,不问缘由,他绝对服从。 但是,童言不高兴了,乔毅见状,赶紧把别的已经成型的项目拿给她先研究学习。 这么厚厚的一本都是顾今白这三年来的成就,青瓦粉墙江南水乡式的特色民宿、摩登现代的酒店、造型独特的艺术馆,每一份设计,都透着顾今白浓浓的特色,而这些特色恰恰又都是她以前熟悉的。 她欣喜于他这样的成就,更期待他将来更好的创作。 中途,童言接到文蝉的电话,当得知她到顾今白的公司工作时,文蝉等不住了:“你病了得吃药,到顾今白那儿工作是想干吗,你是不是傻?得得得,你现在别和我解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一会我在那附近找个地儿,我们一起吃午饭。” 文蝉气急败坏地挂掉电话,她完全猜不懂顾今白的套路,难道还真想让童言做小三吗? 文蝉很快到达地点,并将位置分享给童言,让童言赶紧下来。 童言看看时间,已经11点15分了,第一天上班不好提前早退,就又坐了十分钟,才跟乔毅打了招唿,才闪人。 路上,童言正低头回復文蝉第n遍的催促,自然没看到背后一直盯着她审视的老熟人,直到她消失,那人才跨进电梯。 见到顾今白时,姚远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以前是那么好的同窗好友兼创业伙伴,一起创立了gy设计公司,他负责管理,顾今白则专研设计,公司后来也因顾今白多次获奖,一举成名。结果,这小子却因为失恋,果断出国,幸好当时公司已经在业界拥有一定的口碑,要不然他肯定跑到国外把他抓回来。 “你这小子,还捨得回来!”姚远不客气地朝他胸口擂了一拳,而后给了对方一个重重的拥抱。
第15页 “回来找你讨要分红,这三年公司发展这么好,我怎么一点分红都没有。”顾今白对着姚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姚远差点吐出一口血,不屑:“我在瓯城没分公司,你要讨分红是不是找错地儿了。” “走,吃饭去。”顾今白没继续这个话题,带着他往外走。 经过外面的时候,没看到童言,停下脚步去问乔毅:“她呢?” 乔毅顺着顾今白的眼神看过去,才知道他问的是童言:“去吃饭了。” 顾今白点头,“你也去吃饭吧,中午不用等我了。” 随后就和姚远一起离开了。 “她?哪个她?”姚远似乎已经闻到了八卦的气味,想到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人,“不会是童言吧?” 顾今白没理他,拿起手机查附近的美食。 那边,在童言和文蝉胜利会师后,童言已经被文蝉吐槽了5分钟,一直到美食上来,文蝉才扒拉一口菜,再继续数落她一句。 童言笑着接受,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为她担心,怕她再受伤。 当年,她背城而去的时候,是文蝉多次忍痛舍下新婚不久的丈夫,陪在她身边,帮助她度过了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后来,也是文蝉担心她在这边没有朋友,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过来陪她。 情谊至此,夫復何求。 在文蝉第5次强烈要求童言回到原单位工作无果后,她决定抛出重磅弹:“言言,顾今白要和安宁订婚了,你留下来会很难堪的。” 童言拿着筷子的手明显顿住了,哂笑,该死的,她怎么忘了他要和安宁订婚了,她到他的公司工作,要是被安宁知道了,安宁会怎么想?意欲拆散有情人的小三? 连最了解自己的好友都觉得不妥,更何况还是他的未婚妻呢? 可事实上,她真的只是单纯地去配合工作的。 文蝉见童言没有惊讶,只有沉默,她猜童言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她还依然来到了顾今白身边,这不是自虐吗? 她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言言,一切都会过去的。” 童言苦笑,迎头看向好友的同时,也看到了站在好友身后的那个人,还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漂亮到让人心醉,到如今的心碎。 ☆、第九章 你什么套路 姚远见自家老婆在,自然就拉着顾今白和她们拼桌了。 桌上四个人安静地用着餐,没有说话。 终于在文蝉对着顾今白翻了n个白眼后,不客气地扔下筷子,不爽地开口:“顾今白,你到底什么套路,说清楚。” 顾今白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依旧温淡平静地品着茶,这一桌, 只有他还有胃口吃饭。 见状,文蝉更是火冒三丈,拍桌而起:“顾今白,你都要和安宁订婚了,又纠缠童言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要童言当小三吗?” “小三”两个字似乎触动了大家的神经,在这个社会,这样敏感词已然成为八卦的代名词。 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安静,领座的人纷纷投来耐人寻味的眼光。 童言脸色惨白,紧抿嘴唇,顾今白虽然面不改色,但那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眸里寒芒湛湛,直盯文蝉。 姚远尴尬地赶紧把自家老婆摁在椅子上,“胡说什么,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文蝉自知说话太冲动了,委屈地撇撇嘴,而后,紧紧握住童言的手,就怕童言有所误会。 童言怎会不知好友的好意,很是淡定地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吱吱,你别多想了,我这只是工作,和顾总也就是上下级关系,时间到了就回原单位。” 男人冷哼一声,低头给自己加了点茶水,看也不看他们,嘲弄道:“还是童秘书看得透彻”。 这样露骨直白的嘲讽让文蝉更是不爽,攥起童言就走,“言言,我们走。” 见状,姚远赶紧拉住文蝉:“老婆老婆,你不爽顾小白,别把我也算进去。” “安内必先攘外!”文蝉恶狠狠地瞪了眼顾今白,头也不回地拉走童言往外走。 少了女人,两个男人说话也方便多了,自然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你和安宁到底怎么回事啊?”姚远沉着嗓音,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对童言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他可都明白,童言在他心里什么位置,算什么,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童年那真是他的命,是清风明月,是他唯一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只是他不明白,这么好的两个人怎么会分手了。而这三年,男人也从不曾有过放弃女人的念头,一有消息,就飞奔而来,目的是显而易见,可这和安宁订婚又是他设的什么局? 男人微微扬起下颔,眸光沉霭地盯着外面渐行渐远的女人,“安宁的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童言我是不会放弃的。” 答应订婚,是还安宁的情,而童言,一直就是他的目标和所求。 姚远皱眉,不解。 顾今白自然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安宁遇到一些麻烦,和她订婚,只是权宜之计。” 姚远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抬眸睨着他,“安宁什么麻烦,还需要你和她订婚来解决,你就不怕童言再逃走了。”
第16页 他想不通,什么事要用订婚来解决,这个以前事事把童言放在第一的男人,如今也变了,或许这次想和童言再在一起的目的也不那么单纯了。 “过段时间,她就回来了,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下午,童言在安抚好文蝉后,准时上班。 她虽然没文蝉那么情绪激烈,但是饭桌上顾今白直白的话还是让她堵得慌,心情也不佳。 顾今白看出了小女人的情绪,也只冷眼看着,丝毫没有安抚的想法。 两个人各自僵持着,就这样过了三天。 那天下午,顾今白在处理好公务后,决定去凤湖湾那片地再确认一些勘测数据,突然想到上次考察的时候,答应要带她一起去看看,也是应该带她去看看了。 顾今白吩咐乔毅先去准备勘测工具。 “你也一起走。” 顾今白走到童言面前的时候,她低头假装在研究他的设计。 本想着这几天两人的关系,他出去也好,免得尴尬。可不想,这傢伙却像什么事也没有,竟然叫她一起。 好吧,工作,这是工作,她又多想了。 女人烦躁地拨了拨头髮,站起来跟着他走进电梯。 看着女人有点炸毛,又被迫屈服的样子,顾今白的心情瞬间大好,薄唇轻扬。 “念念。”他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以前答应你的,我这次带你一起去看看。”说完,还顺势揉揉她的头髮。 这样暧昧的动作,让女人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反应。 记忆有一瞬的错乱。 七年前,杭城大学。 少女追在高大的男人背后,“顾师兄,要不这样,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就答应我的要求可以吗?。” “我要你的条件有什么用?” 少女言笑晏晏,“很有用啊,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男人扶额,不想说话。 她却直直地望着他,眼神无辜又澄澈,“我就是想你当片子里的男主角,你是设计学院最厉害的,有了你,我的片子肯定是最好的。” 少女眼神坚定,尽管男人已经拒绝了她十几次,但是她还是毅然地追在他身后,充分发挥穷追勐打的攻势,势必拿下他,配合老师布置的微电影拍摄。 男人无奈,转身看向她,她仰着脸,笑得像春风里的一树桃花,玉颜粉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迷人。 爱情是什么?很多时候爱人的出现总是带着神秘色彩,他们在这个地球绕了很多年,某次爬山玩,路过你门口。那天你刚好躺在太阳底下午休,听见狗叫,转过头,对上彼此。 也像现在,男人对着少女的笑脸,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却刚刚好填满了他的眼。 男人恍惚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 少女蓦地脸红,捂着发烫的脸,心跳加快,“顾师兄,你……” 男人却坦然地收回手;“这就是我的条件,我答应了,明天你过来找我。” 这是条件?摸一下她的头? 不管了,他答应了,他终于答应了。 她的心里欢唿雀跃。 …… 七年后的瓯城。 童言睁大眼,思绪混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等她再回过神来,才发现男人早已经走出电梯了。 童言握紧自己的包包,朝着大楼出口的方向追了出去。 到达凤湖湾的时候,暑气已经慢慢降下来了,海风阵阵吹来,让人很凉爽。 顾今白将衬衫袖口挽起,熟练地拿着勘测工具作业,乔毅更是当好副手,配合顾今白的工作。 “念念,我报数,你来记。”童言也被顾今白指挥当苦力。 当听到“念念”的时候,童言有些许的怔愣,前两天两人还在置气的时候,还一直童秘书童秘书地叫,这会儿又就变“念念”了。 “愣在那干嘛,快记,要赶在天黑之前完成数据记录。”顾今白催促。 童言也不再作多想,拿出纸笔,迅速进入角色。 三个人就这样在一片空地上忙开了。 童言看着男人脚踩泥泞,拿着图纸圈圈点点,不一会儿,似乎又发现数据不对,拧着眉和乔毅重新勘测,再三确认后,才将准确的数据报给童言。 这样娴熟的工作,不知道他曾经做了多少遍。她以前总以为,设计师,只要画画图纸就可以,却不想也是要顶着大太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 结束工作后,已经六点了。 晚风徐徐,繁星微露,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远处,渔船点点,满载而归;沙滩上,三三两两的人儿,不辞疲倦地赶着海,海浪也调皮地一步又一步地吞噬着沙滩上的脚印。 乔毅在一旁收拾东西,而童言和顾今白坐在空地边的碎石上,看看不远处海边和谐的景象,心境平和。 “这几年,你都这样自己到工地工作?”好半晌,童言才开口。 “嗯,习惯了,自己下去数据了解一点,设计图也会更精准。” 童言转头看着他点头,顾今白也将目光移动她脸上。 两人相视而笑。 眼前的女人,脸上有素净的妆容,捲曲的发因为刚才的忙碌有些松散地挂在脸侧。
第17页 顾今白伸手将她的发挽在耳后,又抚上她的眉眼,这样的眉眼,曾经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里,现在终于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眼前。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喉结滚动,发出低哑的声音。 童言疏离地隔开他的手,阻止他下一步的动作,转头,把目光再次焦距大海:“嗯,挺好的,你呢?” “不好,非常不好。”男人收回动作,低低哂笑。 不好,我非常不好,没有了你,我就是一个行尸走肉,没有情绪,没有诉求,只有工作,这些,你知道吗? 童言诧异于男人的回答,不是有安宁陪着吗?怎么就不好了。 是啊,顾今白有时候也不懂,安宁难道不好吗?她听话乖巧体贴,事事为他着想,而以前的童言却是真的骄纵任性,为什么他就单单想着念着的都是那个抛弃他的女人。 “念念,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终于,男人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问出这么一句。 而望着她的眼神里燃着一簇火,那是渴望和期待。 ☆、第十章 我们在一起了 兴许是那天海边的景色太美,童言的注意力都在海景上,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心神在两人的交谈中,自然也忘了她是怎么回绝的,但她清楚的知道,有安宁在,他们必回不到从前。 那是不是换言之,没有了安宁,他们就能和好如初了。 童言没有深想,也不敢深想,她从他们之间上一段的感情里明白了,越是在意,最后受伤就越重,要不然,她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伤痕累累,不言爱,也不敢爱了。 第二天开始,两人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继续工作。 他批阅文件,她负责专送办理,规规矩矩地完成秘书的职责。 而顾今白想着可能自己太着急了,便把精力先转到招投标的事情上,每天都是加班到半夜才休息。 虽然他非常希望童言留下来陪他,但是又碍于项目的保密性,也不忍她辛苦,都是让她正常下班,由乔毅跟着他一起工作。 顾今白本以为女人会心疼他,偶尔给他送个夜宵什么的,竟不想,半个多月过去了,女人还是没心没肺,白天闲忙着,下班时间一到,跑得比兔子还快。 日子过得平静,平静又淡漠如水。 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突然想通了一些事,五岁的时候,自己可以只为捕捉一只蝴蝶,而跑到一公里外的田野。十岁的时候,可以只为一个冰淇凌,而跑遍大街小巷的商店。十七岁的时候,可以为喜欢的人,一个人去陌生遥远的国度。而当自己二十七岁了,却似乎什么都不想追求了,只为了简单的生活,懒得去爱,也懒得被爱。 期间,周星辰从杭城出差回来,约了童言三次,她也都拒绝了。 可小周总是何许人,童言从来不是主动的主儿,什么事,他必须得自己往前赶着。 那天下班时间一到,童言也不管顾大总裁是否还有任务布置,拎上包和乔毅打了声招唿就管自己走了,反正她就一打杂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前脚刚迈进电梯,后脚手机就响了。 童言看见来电的时候,脸色也瞬间跟着变了变。 最终,童言还是接了起来,语气闷闷的。 那边周星辰乐了:“谁欺负你了,光听声音就很委屈的样子。” “你。”童言直言不讳。 周星辰哭笑不得:“我就打个电话,怎么欺负你了。” “你闲得慌就早点找个女朋友让周叔叔乐呵乐呵,别一天到晚给我打电话,烦。”童言对着电梯的镜子扒拉着头髮,最近几天心情确实烦躁。 “这不正追着吗?”周星辰反嘴。 童言:“……” 得,又把自己绕坑里了。 “在哪里?”周星辰又问。 童言是真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刚下班,准备回家。” “挺好,早点回家才是好姑娘。” 童言:“……” 她再看了手机一眼,直接果断地挂了电话。 周星辰看着挂掉的手机,哑然失笑,将手机收回口袋,转头看向面前的大楼。 小祖宗,我就不信逮不到你。 果真,没一会,就看见童言从大楼里走出来,他赶紧大步朝着她走去。 童言这几天心绪恹恹的,走路低着头行色匆匆,一时也没看见周星辰,直到他拦在她面前,“下班了?” 童言是真的傻眼了:“周星辰,你……” 她大部分时候都会像小时候一样叫他星辰哥哥,除非心情不爽,或者特别不待见人的时候。 周星辰暗道不好,自己不会撞到枪口上了吧。可来都来了,现在不能认怂,再说,小丫头不开心了,他更得哄着了。 “见到我很奇怪?”周星辰挑眉,就这么看着童言,“你怎么来这里上班了,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在你单位等了三天都白等了。” 童言开口:“找我有事?” 周星辰笑了:“追你啊!走,爷带你吃饭去。” 说着,手就搭上童言的肩膀,带她往自己的车那边走。 童言挣扎不过他,趁他不注意,悄悄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第18页 周星辰吃痛,倒是乖乖放手了,“童小言,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我不就是想带你吃个饭,你至于这么痛下杀手吗?” 闻言,童言却慢慢松开了紧皱的眉,笑开了:“吃饭就吃饭,动手动脚的,不要脸。” 周星辰看着她笑,也总算放心了,双手举过头顶,开口道:“得得,不动手。” 结果,就在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一抹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硬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童言惊愕了,那是顾今白,眸光锐利却又深沉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顾今白的下颌骨绷得紧紧的,抄在裤袋里的手,攥成了拳头。 那阴鸷的情绪,轻易的浸染了周遭的空气。 童言也倔强地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他,没开口。 倒是周星辰这个二百五完全弄不懂情况,看到顾今白,自然认出他是自己的客户,又因为他和姚远相识,也多了一份热络,主动上前问候:“顾总你也在这里上班?” “小周总,有缘遇上,不如一起吃个晚饭。”顾今白的声音淡淡的,分不清情绪。 “好啊,不过我带个朋友,顾总不介意吧。”周星辰说的自然是童言。 童言下意识地要开口拒绝,却被顾今白堵住了后路:“童秘书正好在我公司挂职,上班这么久了,也该请她吃个饭,慰劳一下,童秘书应该不会拒绝吧?” 童言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周星辰愣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顾今白话里的意思,正想开口询问,余光瞟到小丫头已经走远了,赶紧回道:“她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我去追她,地点定好发给我,我带她过去 。” 说完,就急急去追童言。 “童小言,你等等我,你怎么去顾总的公司上班了?” …… 顾今白双手插兜,似笑非笑,湛黑的眼睛盯着那双双离去的背影,一个娇小,一个高大修长,眼眸里却寒意森森。 饭桌上,周星辰替童言剥第五只虾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一道不是特别友好的目光。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绅士的优雅,淡定回视,可对面那道目光不曾撤离,笔直地盯着他。 周星辰剥完虾放进童言的碗里,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红酒,“顾总。” 顾今白朝他看过去。 周星辰嘴角抿起好看的弧度,扬了扬杯中的红酒,“我敬你。” 两人眼神在空中有一瞬间的交汇。 男人,只一眼就能分辨是敌是友。 顾今白也笑,把自己的手里的酒杯倒满,举起,一扬手,仰头灌了进去。 放下酒杯,顾今白有些许的不适,眉头皱起,他已经很多年不曾这么喝酒了。 童言把顾今白的表情看在眼里,这么满满一杯的红酒直接灌下去,她光看着就觉得难受。 周星辰她丝毫不担心,他是海量,别说这么一小杯红酒,让他直接吹了整瓶红酒都没事。可顾今白不一样,他虽然也喝红酒,但这么“牛饮”,他的胃肯定不允许。 童言抿着筷子,心情复杂地看着顾今白。 顾今白似乎也察觉到童言的目光,一眼望过去,把她抓了个正着,让她无所遁形。 她赶紧低下头,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可即使是她转身离开了,也能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就像钉在她身上一样,挥之不去。 直到看不到童言的背影,顾今白才把目光转向周星辰。 混了这么些年头了,两人心照不宣,周星辰率先开口:“聊聊童言?” 顾今白点头,却没急着开口,而是云淡风轻地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最后还是周星辰忍不住了:“你也喜欢童言?” 也?周星辰喜欢童言的表现是显而易见的,而顾今白呢,他一直都淡淡的。 他轻哼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周星辰并没有放在心上,“你没机会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顾今白放下酒杯,笔直看他,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语气嘲弄:“是吗?” 显然,他不信! 顾今白依旧无动于衷地再次拿起酒杯,仿佛刚刚周星辰的话并没有任何意义,眉眼里带着几分冷漠。 这样的顾今白,让周星辰觉得格外不舒服。 这几年,追童言的人不少,周星辰不是没动过手脚,但大多数追求者在得知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都会悻悻退出,偶尔有几个想要出头的,也都会被他几下解决掉。 可是,像顾今白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给自己压力的人,也确确实实只顾今白一个人。 但,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他也就这么直直地望过去,眼中锋芒毕露:“当然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妄想追她,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顾今白终于笑了一下:“那可未必,毕竟我是她的前男友。” 天雷滚滚,二傻子周星辰彻底愣在那里。 好一会,周星辰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随即沉下来,语气也越发不好:“前男友又如何,你和童言有再多的回忆又如何?前男友就是说已经过去了,那是她不要了,而那些回忆最后不过就是记忆,并没任何用处。”
第19页 顾今白冷哼一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小周总。” ☆、第十一章 我从没想过和他再在一起 童言回来时,两个男人一个面色铁青一语不发,一个端着红酒,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她还没来得及坐下,身边的周星辰就站起来拿起她的包包,拽着她的手腕准备离开:“顾总,谢谢你的晚餐,太晚了,我和言言就不打扰了。” 顾今白依旧懒散地坐在那边,没有起身,态度淡淡的,“请便”。 周星辰也不回应,拉着童言快速往外走。 童言全程蒙圈,一路被周星辰直接拎着塞进车里,还没系好安全带,那边周星辰已经上车,“嘭”地一声大力关门,吓得童言整个人都抖了抖,她就去上了个厕所,周星辰怎么性情大变了。 “周大爷,怎么了?”童言开口试探。 周星辰不为所动,一双乌亮的眸子审视地打量着她,小丫头这是准备吃回头草了才去顾今白的公司上班吗? 可又不对,虽然顾今白一个晚上眼睛都恨不得钉在她身上,可小丫头一直很冷漠,都没正眼瞧过对方,两人怎么看都不像那么一回事。 童言疑惑地看着周星辰盯着自己,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到底怎么了?” 周星辰拍开她乱挥的手,直截了当:“顾今白是你前男友?” 童言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復正常:“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他干嘛?” “那你还去他公司上班?”周星辰沉沉地说着,“童言,你是不是对他还存着心思,还想和他在一起?” 童言嘴角顿时扯起一抹淡淡的苦涩,和他再在一起,可能吗? 不可能,他已经有安宁了。 “你和你前男友的事,或多或少我也是知道的。有些事,就算是经过时间的洗礼,也只是淡化了彼此心里的疤痕,而不是消除。每一次看见,你都会回想起那时候的一切”。 周星辰的话尖锐但是却字字珠玑:“三年前,你们分开了,如今就算再在一起,结果还是一样的,毕竟破镜重圆了,那裂痕依旧还在。” “星辰哥哥,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童言闭了闭眼,苦笑,“从分开那一天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想过再和他在一起。” 周星辰这才放心,“言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心疼地抚了抚小丫头的头髮,想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谁知她却推开了,转头看向窗外,只是他没发觉此时她的眼眶一片猩红,鼻头酸得难受。 她尽量克制自己的鼻音,闷闷道:“送我回家吧,我累了。” 童言最后还是自已打车回家的,刚刚二傻子周星辰要开车送她时,她才恍惚想起这厮喝了红酒,而这厮竟然毫无知觉,差点就一个油门,飞出去,幸好她及时制止了,要不醉驾上路,又不知道闹出什么事。 她下车,直接把周星辰拽到副驾,自己坐上去,踩下油门,就启动车子离开了。 寂静的夏夜,长街霓虹闪烁很是热闹。 童言驾着车,有条不紊地行驶在蜿蜒的街道上,嘴里时不时地和周星辰搭着话,心里却还想着刚才的话,心绪翻江倒海,让人挠心。 她不动声色地加快车速,把周星辰送到家,而又不给周星辰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已经大步地朝着刚刚下车时拦下的计程车走去。 夜,安静得像一幅淡青色的画,浩瀚星空,漫天星斗,美得不像话。 童言自己一个人踱步在小区里,慢慢往公寓走。 快到时,楼下的树边靠着一个人,惨白的月光下,那人穿着白衬衫,修长的身影倚着树,探究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童言看到他的一瞬间,神色平淡,隔着淡薄的夜色,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 他看向她时,表面深沉冷峻,细看,才发现眼梢带着一丝儿难以察觉的温和,很容易勾起往事。 她看向他时,淡漠冷静,水灵的双眼透着一丝儿亮光,瞧得对面的人目光更深沉,更冷峻。 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半晌,童言率先移开目光,弯着嘴角笑了下,没在意,继续从容不迫地往前走。 经过他身边时,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她不悦地皱眉,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个反身,将她抵在树干上,下一秒,他俯身,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 因为那天的拒绝,顾今白冷淡了童言好几天,想着小姑娘早点屈服,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倔,他没法,只能先认输。 今天下班,他想约她吃个饭,下班时间一到,整理好东西出来,才发现她已经下班,他匆匆追到楼下。 却没想到碰到了周星辰。 他们两人在打闹着,童言的脸上噙着笑,耀眼无比,只是却不是对着他笑的。 这一笑把顾今白所有的情绪都激发出来,这么多年的冷静在这一刻彻底的风崩瓦解。 他没办法再冷静,一步一步慢慢地追,实在太磨人。 童言离开的这三年,顾今白全然摸不到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任何一个觊觎她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都可以让顾今白的冷静不再。 三年,确确实实改变了太多。
第20页 他固守在原地,不代表童言也愿意固守在原地。 但是那又如何? 不管童言怎么样,最终她的归宿只有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所以,他们走后,他也匆匆赶来找她,可是看到她了,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倒不如用实在的行动表现。 童言怔愣了一瞬。 脑子有绚烂的烟花炸开了,让她无从思考。 下一秒,手上的包包,顺势掉在地上了—— 多久了? 嗯? 时间过了多久了—— 三年零二十五天了。 一千一百二十天。 两万六千八十八个小时 童言睁大眼睛,一动不动。 顾今白先是含着她的唇轻缓地亲了几下,童言推他,力气很小,被他牢牢按在怀里。 她气急,又用手抵上他的胸膛—— 被他抓起,反剪到身后,又重重将她抵上去,低头在她唇上更用力地吮吸。 每一下,都比以前用力,更有力,仿佛要将她拆进去,唇舌激盪在她口中,童言还是不回应,静静凝望着他。 两人贴得极近,鼻尖互相磨蹭,两双湛黑又充满怒火的眼睛,都在灼烧着彼此。 最后童言恼怒,张口就狠狠地咬住了顾今白,直到咬出血来,顾今白才稍稍松开她。 她狠狠地用手背擦着嘴唇,瞪着他。 他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越发不爽,勐然掐过她的下巴,拇指抵着她的唇角,冷笑道:“周星辰在追你?” 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挣开他的束缚,嘲讽地弯了下嘴角,“怎么,顾总这是吃醋了,别忘了,你还有未婚妻呢,你现在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童言说得极慢,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落在他的耳边。 顾今白没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的目光讳莫如深,像是一潭幽深的池水,要将她淹没。 许久,他才开口,嗓音低沉,眸色深深:“你和周星辰在一起了?” 童言懒得理他,他自己都有未婚妻了,还管她的事,“我的事,不用你管。” 闻言,顾今白先是沉默了一会,渐渐地,他眼里蕴了些怒气:“不用我管,是想要周星辰管?” “让谁管都好。”童言忍不住顶了一句。 话还没说完,风雨突然来袭,倾盆大雨从头顶上浇下来。 一瞬间,浇湿了两人的头髮,顾今白反应快,一手挡在她的头顶上,一手想将她搂进怀里,“下雨了,先去你家。” 童言一把推开他,想也不想地回了句:“想得美!” 然后一个闪身,快速抓起包包,冲进如注的雨幕中,往自家公寓跑。 这雨下得猝不及防,从大树那到公寓楼下,没几步路,童言已经被浇得全身湿透。 跑进公寓时,童言回头看,顾今白还没离去,也没到公寓这边避雨,依旧站在那没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狠狠心,转身走进电梯。 窗外雨势渐渐加大,电闪雷鸣,夜幕闪过一道白光,夜空在一瞬间被噼成两半。 回到家时,童言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她赶紧去浴室里沖个澡。 洗好澡,泡杯热茶,童言鬼使神差地端着茶走到窗边,看见了依旧站在树下淋着雨的顾今白。 童言以为,自己可以无所谓看见顾今白,以为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偏偏,翻江倒海的情绪不断地压着童言。 童言想去质问顾今白,到底要做什么。 想去问顾今白,明明已经和安宁在一起了,现在为什么又来纠缠她。 “神经病!”站了许久,童言最终忍无可忍地熄了灯,上床睡觉,不想再看顾今白。 结果,在面对黑漆漆的房间,顾今白的身影却越发清晰地出现在童言的脑海里。 那人低沉磁性的声调,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下都让童言的心跳越来越快,最终差点无法抑制自己这样的情绪。 最终,绷不住的人是童言。 窗外风雨未歇,她拿起钥匙和雨伞,头也不回地就朝着公寓外跑去,她想质问顾今白,质问这人到底怎要怎么样! 电梯的速度很快,但是在童言看来,却多了几分度秒如年的感觉。 一直到电梯停靠在楼下,童言穿着拖鞋,撑开伞,快速地小跑了出去,结果,才跑出公寓,望过去,那边已经空荡荡的一片,顾今白早已不见踪迹了。 童言的脚步戛然而止,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走了。 童言安静地站在雨中,耳边是滴滴答答的雨声,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下来,就算追下来真看见了顾今白,然后呢? 没有然后。 只要有安宁在,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就算他几次三番向她示好,也改变不了安宁是他未婚妻的事实。 而她,也绝不让自己沦为和安宁一样的人。 ☆、第十二章 我们到此为止吧 大学时,童言没和顾今白在一起那会,就听闻杭大设计学院有一对才子佳人,女的是安宁,男的自然是顾今白,两人学业优异,皮囊长相也好。 安宁对顾今白的爱慕之心可算人人皆知,追他也追得紧,就连当年童言因作业天天粘着顾今白,也没她那么缠人。
第21页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尽管如此,安大美人还是没有如愿,倒是让童言捡了宝,和顾今白在一起。 刚在一起那段时间,安宁还是不甘心,总时不时挑衅童言,后来是被顾今白斥责威胁多次才算安分点。 两年后,顾今白毕业,和姚远一起创业办公司,安宁因为专业出色,也被两人请过来帮忙。 童言曾想提出反对意见,可想想,他们那么点事都过了两三年了,估计安宁也早放弃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可不曾想,她的不计较,却换来了他们的“暗渡陈仓”。 那次,顾今白远赴f国比赛,设计获奖,希望她一起来陪他见证最荣耀的时刻。 童言嘴上说着要陪生病的奶奶,但是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和奶奶告别,定了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到f国,准备给顾今白一个惊喜。 可当她敲开酒店房间时,一切都变了。 “surprise!” “今白,你忘带房卡了。” 房门打开,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个妙龄女孩看着对方出现,都不可思议,甚至都忘记了开口。 童言已经彻底呆住了,顾今白在出国前,再三表示过没有和安宁一起,那现在又怎么说? 是,顾今白欺骗她! 那昨天还打电话让她过来,他只是随口说说安抚她的? 却没想到她真的飞过来了。 安宁也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孩,硬是不先开口,童言,你猜,尽情地猜,就是你想的那种。 气氛一度尴尬。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童言按捺不住,想要开口质问,却被一段悦耳的铃声打断。 是安宁的手机,看到是顾今白打过来,嘴角扬起明艷的笑容,“今白,怎么了,你忘记带房卡了。” “嗯,我随便吃点就行,你别跑远了。” “好,那就听你的。” 听着这样的对白,童言彻底怒了,还要再质问什么,一大早穿着浴袍出现在男人的房间里,还气定神闲地指挥着男人给她买早餐,这样摆在眼前的现实还有什么不懂的。 童言鼻尖酸涩,却仰起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转身离开。 安宁哪肯放弃这样的好机会,直接对着她童言的背影大喊:“童言,就是你看到的那种,我和顾今白在一起了,你放手吧。” 长这么大,童言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再加上秦清的一个电话,回国之后,她直接就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早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童言撑着伞一步一步往回走,小心翼翼地呵着气,情绪不太稳定,唿吸不断地颤抖着。 当年安宁可以没有底线,插足她和顾今白。 而她却不会,这是自己的基本原则和尊严。 第二天,童言上班的时候,得知顾今白生病在家,也不甚在意,依旧忙着自己的小事,倒是乔毅真是忙得晕头转向。 十点,乔毅才有所放松。 他直接瘫在座位上:“顾总不在,可把我累死了,一会还有个会议要开。” 童言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大力地拍了一下肩:“乔特助,任重道远啊!” 乔毅摇摇头,接过童言的茶喝起来,“心累啊,昨天总裁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生病了,也不知道吃药了没。” 童言低着头,没搭话。 淋个雨就生病了,这身子骨还不如她呢! 乔毅看了眼童言,突然计上心来,“童言,你手头上也没重要的事,要不你帮我去顾总家里看看?” 童言摇头,使劲摇头,拒绝。 “你不和顾总认识吗?他这人生病了脾气特别差,不吃药,帮我去看看吧?” 童言继续摇头。 “他家没人,他一个人生病了在家我不放心!” 不放心个鬼,他是个废人吗,这点事还不会,生病了又不用干吗,躺着睡就行。 童言翻个白眼,还是拒绝。 乔毅劝说无效,只能识趣地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去开会。 还没走到电梯,电梯门就开了,来人是市场部的李经理。 李经理匆匆走到乔毅面前,把手中的文件夹塞到他手里:“乔特助,顾总不在,这个文件你找人送到他家给他签一下,很急。” “什么文件?” “大客户,你赶紧让顾总看一下,没问题就马上签了给我,那边的人还在楼下坐着,等着回復。”说完,也没等乔毅回答,就又闪人了。 乔毅送走李经理,转头看向童言,扬了扬手中的文件,“童秘书,没办法了,还是得你去一趟顾总家里,这是工作!” 这丫的还故意加重了工作两个字,听得童言简直想骂人。 童言愤愤站起来,拎起包,拽过文件,“地址发给我。” “好勒。”乔毅笑得很是得意。 顾今白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外面的铃声大响,他悠悠醒来,再仔细听时又不响了,还以为自己烧煳涂了,又想躺下接着睡,没想到手机又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顾今白立刻接通电话,熟悉的声音好像从时光那边传来:“顾今白,你开门。”
第22页 这是…… 她能主动找他,这一刻他等了多久了? 一阵狂喜瞬间淹没了顾今白的心,手机随手扔在地毯上,他激动地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小跑着去开了门,看到门外背对着自己的纤细身影,心底就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流过般的舒畅,伸手把她拉进屋里,用脚把门合上,把她紧紧困住自己和门之间,许是生病的原因,低头瞧她的样子也少了平时的冷峻,多了一丝温和:“你怎么来了?” 童言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脸色发烫,别扭地转开头,伸手推他:“你先起开,我就过来送个文件。” 顾今白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又自嘲地笑了笑,对呀,昨天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有期待。 他放开她,转身坐到沙发上,手扶着额头:“什么文件,拿过来吧。” 童言跟在他身后,把文件递给他:“市场部的李经理说文件很急,需要你签字。” 顾今白淡淡地嗯了一声,拿起文件认真看。 童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量着顾今白的家。 顾今白的家很简单,以白色为主色调,风格清新简约,看起来舒服自然。 茶几上摆放着退烧药,估计是早上吃了还没收起来。 “退烧药吃了吗?”童言一开口,就后悔了。 顾今白全然不在意,顺口说了句:“昨天夜里吃了,早上还没吃。” 童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自然地站起来,往厨房去。 看着童言往厨房走,顾今白弯了下嘴角,放下文件,全身心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观察着厨房那边的身影,咕噜噜的烧水声在耳边响起,厨房里的她,低着头,看着水,等水烧开了,将开水倒在杯子里,又拿出另外一个杯子把水倒进去,一遍遍地倒来倒去,眼神温柔。 此时,手机在沙发上吱吱震动起来。 他望了眼厨房,那道人影还在帮他弄水。 她似乎并没有听到。 顾今白弯腰拿起,周星辰三个大字在屏幕上闪烁,他蹙眉,一个没忍住,直接接起来说了一句“童言在忙”,就挂了。 脚步声逼近。 他忙把手机丢回去,若无其事地开始拿着文件继续看。 童言端着水走出来,蹲在茶几边,拿了药,递给他,“先吃药吧。” 他没接,抱着臂凝神望着她。 童言手又往前送了送,示意他吃药。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接过药,一仰头,就把药灌进去。 吃完药,童言刚将水杯放下,顾今白一个倾身就把她拉倒在怀里。 暧昧的姿势,顿时让童言脸色潮红,她赶紧推开他,坐起来,“顾今白,到此为止吧,好吗?” 他松开她,面含愠色地看着她。 童言低着头,“顾今白,我们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没有意义的。” 三年了。 他好像有点看不懂她了。 她虽然低着头,可话语里的坚定,真的让他觉得,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他努力平静自己的怒气,生怕一说出口的话就成了推开她的利器,斟酌再三,反覆再三,发现除了让她回到自己身边,竟无话可说。 “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童言始终低着头,正想开口,身旁的手机再次震动,是周星辰。 她按掉没接,没一会,又响起。 最后,她只能在顾今白愠怒的眼神中接起,“星辰哥哥。” “言言,你在哪里?” 童言还没回答,顾今白直接夺过她的手机扔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星辰哥哥,去他的星辰哥哥。 手机被丢在沙发上,听筒里全是周星辰的“喂喂餵——”,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大概他嫌烦,直接把手机拿起来,不耐烦地按掉,而后又挑起她的下巴,隐忍开口:“刚刚的话,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童言挣开他的手,望向窗外:“我们就这样吧,好吗?你跟安宁……,我们就这样彼此放过,不要在互相折磨了,好吗?” 他抿着上下唇,开口:“念念,安宁从来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和安宁……”,她自嘲一笑,打断他的话,“怎么不是问题,算了,也不是想知道这个。”她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顾今白,我承认我心里还有你,可是那又怎样,我们分开三年了,很多感觉都已经不在,就算没有安宁,我们还是很难再在一起,你扪心自问,这三年,你真的没有埋怨过我,恨过我吗?现在我们即使勉强在一起了,但我们心里有疙瘩,那样的和好,最终还是会分开的,所以,我们两个,到此为止,就这样吧,不谈过去,不期未来,顺其自然吧。” 看着她低下头,白皙的脖子从薄薄的白色领子里露了一小段出来,像受伤的小动物,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顾今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是不是逼得她太紧了? ☆、第十三章 你和顾今白的经验 童言回去的时候,又被周星辰堵在了公司楼下。 这穷追不捨的样子,周星辰准备跟顾今白槓上了。
第23页 童言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让他老实呆着,她先上去办正事。 约莫十五分钟,童言再次下来了,皮笑肉不笑地问候:“周大爷,怎么又来了?” “你刚刚从哪回来?和顾今白在一起?” “顾今白家里。”童言也不否认,这不废话,她在顾今白的公司,和顾今白在一起不很正常。 谁知周星辰像听了什么惊天大消息,直接两手攥住她的胳膊:“什么,你都去顾今白家里了?你们发展得这么快?” 周星辰力气大,惊讶之下的动作更没有控制力度,疼得童言龇牙咧嘴:“周星辰,你先放手,疼死我了!” 周星辰这才讪讪地收了手,看着童言白皙的手臂都被他抓出一片红,自觉地伸手要帮她揉,被童言一掌拍开。 “什么发展,他今天生病了在家,我就给他送个文件。”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童言对他翻了个大白眼:“没有。” 周星辰还是不放心,两人天天一起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难保会旧情復燃,再加上顾今白也不是个安分的主:“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我和你们局长说说让他换个人。” “不用,三个月就回去了。” 三个月!整整90天,2160个小时,现在才过来十几天,剩下的时间还长着。 不行,顾今白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能再失了机会。 “言言,我们说好了,如果你给顾今白机会,也要给我机会,让我们公平竞争。” 闻言,童言看傻子一样看周星辰,没说话。 这傢伙,不会是昨晚喝酒喝傻了吧。 见童言不说话,周星辰急了,从前他从没把任何一个追童言的男人放在眼里,可顾今白不同,他是童言的前男友,他虽没有亲身见证他们的感情,但就这三年童言对感情的态度,他知道,顾今白在他心里,非比寻常。 “说真的,让我们公平竞争。” “神经病,你们谁的机会我都不给。” 说完,童言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周星辰。 从那天开始,周星辰开始对童言展开疯狂盯人,顾今白倒像把童言的话听进去,态度淡淡的,一直没什么动静。 周星辰被童言严重嫌弃了一段时间,见顾今白没有行动,也消停下来了,两方都在暗中盯着对方,互相揣摩着各自的心思,他们必须知道对方的胜算在哪里。 两边的按兵不动,童言以为躲过了那两人的骚扰,会清闲点,没想到,却是文蝉找上门了。 文蝉最近和她婆婆又槓上了。 当年,姚远一上大学,他的妈妈就早早给他觅了家境良好门当户对的未来儿媳妇,结果被姚远一句“先创业再成家”给驳回了,姚夫人看儿子这么争气,也没坚持,等他毕业了再说。 可没想到,她一放松,没几年,姚远就带着文蝉回家了,当时,给她气得,真是追悔莫及。 不过,她虽然看重“门当户对”,但到底还是一个明理的母亲,尊重儿子的选择,也没提过反对意见。看着两人感情这么好,文蝉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催着他们结婚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两人早点给他们姚家开枝散叶。 可没想到一等等了这么些年,连姚远的妹妹都出嫁生孩子了,她盼望的孙子还是没影。 刚结婚那年,两人因为工作刚起步,尽管老人家有要求,他们也是特意避孕,后来,被老人催得急了,看年龄也差不多,就准备怀孕,结果准备了一年多,还是无果。 姚夫人急了,到处寻医问药,逼着文蝉喝药,文蝉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可嫁进姚家这么久,她婆婆对她还算不错,平时都没怎么念叨她,独独这一件事,她也能理解,后来也就安心喝药调养。 只是,有些事强求不来。 姚夫人见喝药都无效,想着夫妻俩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提出来去检查一下,不行就去做试管婴儿。 文蝉听了,当即冷下来,喝这么多药,她都忍了,竟然还要被怀疑。 她果断把一份婚前体检报告甩到老人家面前:“我没问题,要检查让你儿子检查去。” 那次以后,姚夫人也安生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又碰上姚远妹妹生孩子,她过去帮忙照顾了一两个月,他们夫妻俩也放松了。 没想到,前几天,她一回来,又跑来下了最后通牒:“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还没怀上,你们就准备去做试管婴儿吧!” 这次文蝉也生气了,两个人婚前检查起来都是好的,一直怀不上她心里压力也大,这婆婆时不时地来催,她简直要疯了。 这不,她就躲到瓯城了。 两人窝在童言家的沙发上,文蝉狠狠地咬了口苹果,“结婚了生个孩子都给人逼着,心里真是憋屈,她老人家搞得我就不想要孩子一样,我们已经很努力了,身体都要被榨干了。” 闻言,童言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赶紧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安慰道:“别着急,顺其自然,孩子迟早会有的。” 文蝉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看着童言:“切,别安慰我了,顺其自然,都顺了几年了,还不是这样。” 童言张张嘴,没说话。
第24页 好吧,事实确实如此,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懊恼。 “你说,是不是我们姿势不太对?” 童言不可置信地瞄了她一眼,这丫不会又要放飞自我了吧。 果然,文蝉就凑到她身边,笑看着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童言的脸立即红了,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童言站起来,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很晚了,我先去睡了,你晚上就睡沙发吧。” 童言抬脚就要走,文蝉赶紧抓住她,逗她:“别啊,跟我分享一下你和顾今白的经验。” 童言瞪她,她和顾今白能有什么经验,当年顾今白心疼她,两人虽然一直同居,什么事都做了,就是没到最后一步,后来还是童言借着醉酒,主动扑倒他。 反正是自己的男人,她怕什么! 那次以后,两人虽然也又有过几次,但毕竟还处于探索期,没有什么经验之谈。 再后来,没过多久,他们也分开了。 “想知道顾今白的,你直接问他或者问安宁去,我怎么知道,神经病。” 文蝉听得乐不可支,早忘记了生孩子的事,“哟哟,这大晚上的,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熘熘的醋味。” “你有病就早点去看病。” 文蝉又傻不拉几似地笑了一会,才拉她坐下,“对了,说到安宁的事,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童言回得言简意赅:“放!” 有屁快放! 靠,这世界怎么了,连童言都这么粗俗了! 文蝉憋住笑:“前几天,姚远跟我说,顾今白和安宁是假订婚。” 童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几秒,才开口确认:“假订婚?” 怎么可能,他和安宁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还会是假订婚吗? 文蝉重重点头,面色也变得正经起来,“嗯,说顾今白答应订婚只是为了帮安宁,而他的心里,只有你。” 童言的睫毛轻颤着,却紧抿着唇,不说话,静静地盯着文蝉。 文蝉坐在她面前,她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她眼里的情绪她都懂,捋着她耳边的碎发往后拨,看着她的眼睛,小心试探:“言言,你还爱他吗?” 爱啊,要不然为什么三年了,她早就认为他和安宁已经在一起了,她还固守在原地,不肯前进,也不肯接受新的感情。 童言还是不说话。 可对面的人是谁,是深知她心的好闺蜜,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眼就能看懂她的心思。 “之前顾忌着他和安宁的关系,我不想你和他靠太近,怕你受伤,现在,既然他们没什么,你也可以试着再接受他,还有,这三年他一直在找你,得知你在瓯城,他立即就赶过来了。” 文蝉抱着她,抚着她的头髮,轻声开口:“言言,如果还爱,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吧,重新开始也没那么难。” 童言靠在文蝉的肩膀上,没一会儿,文蝉就感觉肩膀一阵凉,许久,才听到童言开口,声音有点哑:“没那么难,可是也不简单。” 即使现在没有订婚,但三年前,他们确确实实在一起了,他已经背叛了她,他还值得她相信吗? 而且,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就算还是情侣,三年没见了,想找回以前的感觉也很难吧? 再加上,还有奶奶那一件事,想要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夜幕深沉得像一幅画。 月光下,顾今白安静地靠着车门上,看着楼上小公寓里亮起的灯光。 回想两人走来的一路,这段感情,是她先招惹他的,最后反倒上他先追得她。她脾气不好,又任性,还喜欢粘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名副其实的“跟屁虫”。 他以前常常被姚远他们嘲笑,他这么一个孤冷的性格,怎么会找一个这么粘人,还需要天天哄的“小屁孩”。 可是,他们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温暖了他整个青春岁月,点亮了他所有的人生色彩。 后来,她离开了,他的人生也惨澹了,但他一直执着地找她、等她。 这三年,他总是梦到她,梦里的她,总是各种样子,百转千回。 她高兴时,搂着他脖子,情意绵绵的模样;伤心难过时,窝在他怀里,委委屈屈的模样;生气时,叉着腰瞪眼喊他的模样,甚至是,床上,她在他身下软着嗓子,一遍遍求他的模样。 可是每每醒来,却是孤身一人。 如今,再找到她了,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第十四章 你吃,我来剥 夏风习习,顾今白一站就站到了八点多,这会,小区里很多外出散步的人都三三两两地往回走。 顾今白站直,最后望了一眼小公寓,正想打开车门离开时。 忽然瞥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追着一条狗往这边过来。 顾今白停下来,那条狗很快就窜到他面前,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讨好着。 呵,又来讨吃的了。 自打他半个月前出现在这,碰巧给这狗餵了点狗食,每次看到他,都疯了一样扑过来找他觅食。 他蹲下来,正想给狗狗顺毛的时候,刚刚那个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看见是顾今白,就一把抱住他,欢快地叫了一声:“帅哥哥,你又来了?”
第25页 亲昵可爱的模样,让顾今白都忍不住笑了,“小橙子,你们散步回来了。” 小橙子仰着脑袋,大力地点头,眨了眨眼,调皮地说:“我们出门的时候,没看到你,还以为你等了这么几天就放弃了。” 而后,又叉着腰,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奶声奶气地教育:“妈妈说,做什么事都不能轻易放弃,漂亮姐姐一定也不喜欢的。” 顾今白失笑,揉了揉他的发顶,刚想开口,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呵斥声—— “小橙子!” 两人都下意识地回头。 一个温婉的女子匆匆追来,眼底好像有怒气。 “小橙子,妈妈是不是和你说了不能乱跑。” 看见自家妈妈,小橙子赶紧跑过去,“妈妈,我没乱跑,我是看见帅哥哥了。” 年轻妈妈看是顾今白,心里的担忧散了一点。她第一次见他,是半个多月前小公寓的树边,当时,他抱着一个小姑娘,那姑娘有点眼熟,但碍于两人动作亲昵,她也没多探究,就匆匆走了。 后来,又过了几天,他就天天晚上出现在小区里,小橙子和他因为一条狗,也熟络起来,听小橙子说是在等一个姐姐,可这半个月过去了,似乎还没等到。 她拉过小橙子的手,走向顾今白,礼貌打了声招唿,看到远处有一个人从公寓里出来,眼睛突然一亮。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今白,就带着孩子匆匆告别。 小橙子不情不愿地被妈妈拉回去,今天帅哥哥来得迟,他还没和帅哥哥聊上几句。 小橙子瘪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但是他的不开心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妈妈把他带到了一位小姐姐前面,看见眼前的人,他的心情瞬间又好了,仰起头,甜甜地叫了一声:“童言姐姐!” 却被一旁的妈妈催促:“这么小声,姐姐没听到,大声点再叫一遍。” 小男孩不解地望了妈妈一眼,见妈妈对他点头,他又大声地叫了一遍:“童言姐姐!” 这次声音大得怕谁听不见似的。 童言被这一声吼得,笑开了眉。 那边,顾今白已经打开车门后,勐听到一句“童言姐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停顿了一下,弯腰进去时,又听到一句响亮的“童言姐姐”。 他迅速转身,夜色中,她梳着马尾,穿着简单素雅的白裙,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月光还要耀眼,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爽,脸上的笑容很久违。 童言平时晚上很少外出,今天是因为文蝉在才出去买夜宵,没想到碰到了小橙子母子,这对母子就住在她隔壁,小孩子的爸爸经常外出出差,年轻妈妈有时候工作也忙,空闲的时候,童言偶尔也会帮忙陪陪小橙子。 童言和这对母子寒暄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开,回头才发现了顾今白。 他怎么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眼神炽热。 童言停下脚步,心跳如擂。 两个虽然天天见面,但总还刻意保持冷淡,话说得决绝,再也不可能,到此为止,可是这个烙印在她心里的男人,每天都在她跟前晃悠,她的心该是怎样的煎熬。 她每天都在强迫自己不要抬头,不要抬头,她也无数次想过回去算了,可是回去了,她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是不是都成了奢望。 她也曾想过试着往前主动迈一步,可两人之间的阻隔实在太多,她早已经没有年少时那种不管不顾、一往无前的勇气。 好一会,童言才收回视线,恢復如常,从容地走向他。 他双手插兜,目光如同黑夜深邃,平静地望着她。 倒是童言率先开了口:“这么晚,怎么来了?有事?” “没事,你要出去?” 她点头,目光闪躲,“吱吱来了,想吃小龙虾。” 顾今白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吃小龙虾?文蝉吃不吃小龙虾,他不知道,反正童言是最爱小龙虾了,估摸着肯定是她自己嘴馋了。 童言被顾今白盯着有点不好意思,挽了挽鬓角的头髮,准备离开:“你要没事,我就先走了!” 顾今白弯了下嘴角,跟上她:“正好,这几年在外国也没吃到小龙虾,回国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你请我吃顿饭,要不就今天请我吃夜宵吧!” 瓯城有一条有名的夜宵摊,正好在童言的小区附近,步行只需十几分钟。 灯影闪烁,人潮涌动,这会正是夜宵的高峰期,不少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童言选了一家特色小龙虾店。 一进门就是人挤人。 无奈,老闆娘给两人在店门口随意撑了张简易桌。 月色融融,凉风习习,就着月色吃小龙虾,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坐下来后,童言也不看菜单,直接点菜:“老闆,两份小龙虾,一份打包,一份在这里吃,再来一份鱼头。” 未了,看着顾今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先上一份菌菇汤。” 顾今白忽然笑了一下:“你怎么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么能吃!” 他笑起来的模样一如从前,童言双手撑着头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见她怔愣,悻悻收了笑。
第26页 从前,他们有那么多的从前,可是她却不愿提起了。 不谈从前,不期未来。 气氛静下来了。 两个人很默契地别开头,一个看着路边,一个盯着桌板,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很快,菌菇汤上来了。 童言亲自给顾今白打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还不忘解释:“你胃不好,吃辣之前先喝点汤垫垫,我可不想被人说,请别人吃饭,还把人给吃伤了。” 顾今白转头看她,眼神里有些情绪一闪而过,唇瓣微动似乎想开口说话,最后还是低下头安静喝汤。 汤水入口,清甜香醇,温热的感觉溢于口腔,顾今白莫名觉得这一天的倦色都消散了。 没一会,小龙虾也好了。 看见小龙虾,童言眼睛都直了,立马窸窸窣窣地戴上手套,准备剥小龙虾,却被顾今白按住了手:“小龙虾壳太硬了,我来剥。” 童言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抓起一个小龙虾:“不用不用,你先喝汤,我自己来,别人剥的小龙虾是没有灵魂的。” 顾今白瞥了她一眼,那以前吃小龙虾都要他剥壳的是谁。 他收回手,自已也戴上手套,剥了一只小龙虾,却是放进她碗里。 童言停顿了一下,而后,又很自然地夹起虾肉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你不是很久没吃到了,你管自己吃!” 他轻描淡写地“嗯”了句,又一只一只,将整盘小龙虾都剥了壳,放到她跟前。 童言一直低着头,眼睛却渐渐红了,一点一点地吃着虾肉,仿佛还是那些年的味道。 说好不提从前的,可这一刻有些回忆偏偏不受大脑控制,翻涌而来。 童言爱吃海鲜,特别是小龙虾,每到夏天,恨不得天天拉上顾今白去吃小龙虾。 在杭城读大学的那四年,学校附件的小龙虾可是被童言吃了个遍。 她爱吃小龙虾,却很讨厌剥虾壳,每次都是顾今白剥的。 有一回,她边吃边故意问他:“小白,你怎么不吃啊?” 顾今白宠溺地看着她,略显委屈:“那也得有人给我剥虾壳才行啊!” 说着,又将剥好的虾放在她的碗里。 童言笑嘻嘻,又夹起虾肉,却是递到顾今白的嘴边,说:“看你可怜兮兮的,本姑娘赏你一个!张嘴!” 顾今白也不恼,笑着回应:“我谢谢你啊”。 …… 文蝉在家里洗了澡,又刷了会手机,看时间,已经快9点30了,还不见童言回来,她不放心,给童言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起,童言的声音闷闷地像感冒了一样,文蝉不放心:“怎么了?还没回来?” 童言摇头,像没事一样地笑道:“没事,你等会,我马上回去了!” 挂掉电话,两人结帐离开,顾今白把童言送到楼下。 临分别时,顾今白问她:“念念,你之前说的话,我也考虑过了,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不勉强你,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像普通朋友一样,不要刻意逃避,坦然相处,行吗?” 童言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小龙虾的袋子,心情复杂地嘆了口气,还是躲不过这个话题,就在她抬头准备说什么的时候。 有人非常不合时宜地按了按喇叭。 “嘀嘀——”两声。 两人循声望去,周星辰从车上下来,“哎哎,这大半夜的,你们不回自己家,在大马路上聊什么天!” 顾今白没理他,低头在童言的头顶上似有若无地亲了一下,“赶紧上去吧。” 周星辰眼珠子都瞪大了,“顾今白!” 很快的一下,童言还没反应过来,顾今白已经抽离,摸着她的头顶让她赶紧上去,丝毫不给周星辰机会。 周星辰一个健步上前,童言沖他打招唿:“星辰哥哥。” 这句“星辰哥哥”喊得他舒心,周星辰得意地瞥了眼身边的某人,果然见他薄唇紧抿,目光沉冷。 周星辰得寸进尺,伸手要去揉童言的头髮,被人一把挡掉,再次催促:“还不上去?” 童言瘪嘴,转身。 看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 周星辰沖顾今白横眉竖目:“顾今白!” 后者压根没搭理他,转身去开车,周星辰跟上去,挡住车门,“你卑鄙!” 顾今白觉得好笑,目光从远处转到他身上,“哪卑鄙了?” “言言都没同意,你就亲她,你卑鄙!” 顾今白弯了下嘴角,索性抱臂看着他,吊儿郎当地笑,“怎么?你要去告我?还是要拒绝我在你们公司的业务?” 周星辰:“……” 说好的公私分明呢! 顾今白直起身,拉开车门,人坐进去,挂挡,启动,车窗缓缓降下来,转头看向他,缓缓开口:“不能就别废话。” 车子扬尘而去。 “顾今白,你大爷!” ☆、第十五章 杭城出事了 自上次两人开诚布公的谈过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愈发地像初始的普通朋友,不谈过去,不期将来,顺其自然,童言喜欢这个现状,也尽量维持着。 但顾今白仍旧每晚都会去童言的小公寓楼下站一会,他没上去找她,就站在楼下等着,偶尔也能碰上外出的童言,两人闲聊几句。
第27页 童言晚上基本很少外出,偶尔碰到一次两次,童言不怀疑,后来遇见的次数多了,她也有点猜到了,再联想到最近乔毅说顾今白最近都是白天赶着把所有的事情做完,晚上基本六七点就下班回家,他也不用跟,工作都轻松多了。 这顾今白该不会天天守在这里吧! 心念一动,童言都觉得不可思议,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那猜测却很快她刻意地掐断了。 她不能放任自己去深究,也不能放任自己乱了心绪。 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却鬼使神差地走到窗边,果不其然就看到顾今白出在楼下。 她站在窗边,似乎想到大学那会,他追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日日站在她寝室楼下。 童言沉沉地看了一会,就拿起钥匙下楼。 顾今白看到她,有一丝诧异,这半个多月,他也算基本摸清童言的作息方式,她每周五晚上会外出购物或者回自己家,隔周三晚上会去附近的图书馆,其余晚上基本不会外出。 昨天是周三,他们有遇见了,他还和她一起去了趟图书馆。原想着今天应该见不到了,他本想待一会就离开,却没想她下来了。 心里疑虑,她不会发现了吧? 果不其然,她站在他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其实,你不用这样,天天来这里。” 顾今白笑了下,丝毫没有被人戳破的窘态,“嗯,我就路过。” 童言无奈,“你家和我家完全两个方向!” “瓯城就这样大,那边的路太堵了,这边车少,我绕这边过,还是能回去,也是顺路。” 童言瞪他,“就你有理!” 此时月色正浓,两个人站在公寓的花坛边,慢慢聊开了。 临走时,童言再警告了一句;“明天可别再路过了。” 他笑着答应。 可转头,依然准时守在她楼下。 见劝不动他,童言也就算了,有时她心情好,也会下来陪一会,有时心情郁闷时,也会下来跟他怼几句。 这样的日子过得舒服,时间也走得飞快,转眼已进入九月,到月底,她的挂职时间就结束了,可以回到自己的单位,再然后,她和顾今白,还有然后吗? 可是,姚远的一通电话,却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平衡。 那天周一,顾今白照例召集一周例会。 “吱吱”手机响了,顾今白瞄了一眼,是姚远打的,直接挂了,没理会。 没一会,又打过来,再按。 呵,这次直接视频发过来。 顾今白拧眉,这傢伙什么情况。 看着最后一个人汇报了,还是不要打断,顾今白犹豫了一下,瞄到了童言,便把手机丢给她。 正在记笔记的童言被突然扔过来的手机吓一跳,转头看顾今白,不解。 顾今白挤挤眼,示意她出去接电话。 童言猫着手脚出去。 “童言怎么是你?顾小白呢?” “他在开会,有什么事?” “我这边出大事了,你让他接电话。”姚远说着,恨不得飞过来把顾今白抓过去。 见事态严重,童言一刻也不敢耽误,挂了电话就往会议室那边跑。 会议也正好结束,童言顾不得别人的眼光,看到顾今白就抓着他的手往外拖。 “出事了,gy公司设计的水库大坝漏水了。” 到了总裁办公室里,童言第一时间通过网络搜索了关于“杭城山溪水库涌水”的新闻。 顾今白震惊不已,这是gy公司设计的?一个关于十几万人的民生工程,竟然出现这样的渗漏事件,到底是设计问题还是施工问题? 顾今白来不及多思考,姚远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小白,我已经给你和童言订了最快的来杭城的航班,一个小时后起飞,你们现在马上去机场,到了我会派人来接你。”姚远的焦灼即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 “到底什么情况?谁的问题?” “来不及说了,你先过来,我们再细聊,你是这方面的专业,设计方面的补救还是要靠你。” “订了两个人的?”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要你过来救火,把童言一起叫过来你才安心点。” 顾今白看了童言一眼,一起去趟杭城,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好,那我们马上出发。” 挂了电话,顾今白交代好工作后,在休息室里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带着童言往外走。 车上,童言得知自己也要一起去杭城,本有点犹豫,她不懂什么技术,过去也帮不上忙。可是姚远公司出事,文蝉估计也不好过,过去陪陪文蝉也好,便答应了。 顾今白也送童言回公寓简单收拾一下,便赶往机场。 在路上,顾今白仔细了解情况,杭城山溪水库是gy公司两年前设计的,是一项集防洪、供水、灌溉和发电为一体的骨干水利工程,设计完成后,因为是政府性项目,gy也派专人进驻施工队。 工程分山溪水库主体大坝和二道坝两部分。主体大坝已于去年5月开始蓄水,二道坝是项独立的工程,在主体大坝验收通过后才建成,二道坝的作用是蓄水后形成水垫塘,使水流落在二道坝水垫塘内,达到消能作用,保护坝基安全。
第28页 但因为枯水期下游缺水,二道坝完工后一直处于向下游放水的状态,目前还未完成验收。 再过一个月二道坝就准备验收了,没想到今早4点多,二道坝坝底出现大洞,致使二道坝内7万方水沖向下游。幸运的是,事发时下游水位较低,暴涨的溪水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但是事态严重,政府高度重视,已经邀请有关专家对二道坝涌水事件进行现场勘察鑑定。 山溪水库位于杭城的山区,距离杭城有3个小时的车程,顾今白和童言赶到水库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姚远带着公司一行人正在积极商谈解决方案。 大家看到顾今白走进去的时候,才算稍稍安下心,这个曾经带领他们专研设计,又拿过多次设计大奖的“祖师爷”级别的专业人才在,眼前的困境肯定可以迎难而解。 “现场情况怎么样?”顾今白也来不及和旧同事多寒暄,直奔主题。 “政府邀请了水利、工程地质、结构力学这些方面的专家,他们也才到不久,已经去现场了。” “那我们也去现场再看看。” 顾今白一刻不停歇,马上和姚远一道去了事故现场。 尽管事情发生12个小时了,现场还是围了不少村民,议论纷纷。 “早点4点多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睡觉,突然听到大坝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打雷,出去一看,水就从上游涌了下来。” “我也听到了,大坝下面有座桥在施工,冲下来的水把桥下一根9米长的钢管冲出了好远,幸亏那个时候溪里没人了,不然就可能出事了。” “就是,也多亏了最近没有颱风,不然这么多水满下来,不知有多少农田房屋被淹,人畜受伤。” “肯定又是豆腐渣工程,不知道又是哪个无良公司,不把我们老百姓的命当命。” 童言跟着顾今白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二道坝破损的位置,正好处于底部中央,破损的大洞长约14米、高约3.3米。目前二道坝与大坝之间的水已基本被抽光,现场留有9台抽水机,其中一台抽水机在工作。 政府聘请的专家也在现场勘探,顾今白以gy公司代表的身份主动上前打招唿请教,和专家聊起情况。 童言自知情况严重,只管当好助手,听顾今白的吩咐。 十多分钟后,顾今白和专家一行人初步判断,可能是二道坝坝底在施工中存在问题,坝基未与基岩完全接合导致涌水事件发生,但是具体情况,还需要再进行深入鑑定。 而后,一行人又匆匆赶忙主坝勘测,翻查蓄水期大坝监测资料。 因为在现场也帮不上什么忙,童言和姚远就被顾今白指派回去查找国内同类工程的有关设计及具体数据。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晚上十点了,可顾今白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今天行程一直很赶,顾今白为了不耽误时间,基本没吃什么,童言倒是面包、饼干吃了不少,但是他很挑食,这些垃圾食品是动也不动的,现在不知道有没有饿得胃痛。 她打个几个电话给顾今白,可是因为山区信号不好,电话一直没有打通,这也让她更焦急了。 刚刚gy公司市场部又传来坏消息:现在网络上到处在谣传山溪水库漏水事件是因为设计不合理,导致原先的一些合作方纷纷打电话质疑,甚至提出解约的要求。 姚远没办法,只能连夜先赶回公司处理。 这样一个事关下游几十万百姓性命攸关的民生工程,如果真是设计问题,那gy接下来肯定会是举步维艰。 幸好,刚刚顾今白说初步判定为施工问题,应该不关设计的原因,但站在望不到尽头的漫漫夜色中,童言担心不已。 11点,文蝉打来电话。 “言言,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文蝉疲惫的声音传过来,让童言很是纠心。 “你赶回来了。” 文蝉是一名空乘,今天得到消息时,她刚下新加坡的航班,没来得及休息,就先跟同事换班,赶下一班航班回来了。“刚下飞机,准备先去公司看看姚远。” “好,你放心,这边由我和顾今白会看着的,你去看看姚远,他晚上就赶回公司了。”童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下来,“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 ☆、第十六章 把手给我 和文蝉挂了电话,依旧不见顾今白的身影。 童言有些坐不住了,不会出事了吧? 她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望着黑蒙蒙的天,临时找人陪她一起去是不可能了,那些设计师也熬了一天,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了,也不好拉着他们陪她去。 不管了,跑到里屋找了一个手电筒,童言独自一人往大坝的方向走去。 山区里的夏夜很静谧,只有阵阵清脆的蛙鸣声伴着声声的蝉鸣,一阵微风迎面扑来,风里带着树木的清香和花朵的芬芳,让人心生安宁。 空气是不错,但是越来越浓的黑暗也越让人害怕。 童言打着微弱的灯光,哼唱着小调给自己壮胆,踩着碎石小道,看也不敢看周边,艰难前进。 突然,路边的草丛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童言赶紧小跑起来。
第29页 童言后怕了,要不然看着办公室到二道坝只有10分钟的路程,她肯定不会冲动出来找人的。 屏着唿吸,童言一路小跑着往二道坝方向前进,然后就这样直直地撞到了“一堵墙”,吓得童言尖叫起来。 没想到这堵墙,还会动,这让童言更是头皮发麻了。 正在路边洗手的顾今白被突而其来的重力往前沖,脚步趄了一下,回头竟然发现是童言。 女人满脸惊恐之色,头髮凌乱,显然是被自己吓到了。 童言在看清是顾今白的时候,心头的后怕和委屈一起涌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的灰头土脸,却在看清她时,盛满星辰大海般的微笑,而她竟莫名的红了眼。 “你怎么来了。”震惊的话语里,渗透出来的是满满的惊喜。 童言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临走前特地从厨房拿来的鸡蛋,“给你的,怕你饿死,虽然不热了,但还能吃。” 顾今白盯着女人手心里的鸡蛋,迟迟没有动作。 童言见他没有拿,转头看他,入目的就是男人俊朗含笑的眉眼,他的脸廓如出自名家之手的山水画,其上自有疏云淡月,气韵深藏。 这男人该不会嫌弃她带来的鸡蛋吧? “给你。”童言赧羞地硬把鸡蛋塞在他手里,骂道:“放心,毒不死你。” 随后,转身离开。 下一秒,却被身后的人拥进了怀抱,周身瞬间染上他的味道。 “我不怕。”他低低笑着,低沉好听的嗓音环绕在她耳畔,像是精心酿制出来的、醇香醉人的酒:“你给的,就算真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闻言,女人的脸更红了,连带耳根耳尖都是红的,幸好天黑,对方看不到。 “那,那你快吃啊。”女人窘迫地推开他的怀抱,催促他。 无奈,男人在女人的注视下,皱着眉一点点地吃掉鸡蛋。 其实,她知道他非常不喜欢吃鸡蛋,但是山里条件有限,只能先拿这个给他垫垫肚子,回去再说。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童言憋着笑开了眉:“回去再煮碗面补偿你。” 粉面桃腮,肤白貌美,女人最美的样子,就是她憋着笑又忍不住泄露一丝笑意的样子。 顾今白最是喜欢看她笑。 “好,我都快饿死了。”他把手伸向她,深眸将她的脸蛋映入眼底:“走吧,把手给我。” 她没多想,嗔骂着拍掉了他的手,“你休想,我自己会走。” 却被他反手握住,那掌心的温度烫得她连忙要缩回手,可是他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下子就把手攥得更紧,“念念,你不怕路上有东西,你看你背后。” 说完还不怀好意地饶到她身后对着她后颈吹了一口气,温温热热的,让童言顿时毛骨悚然。 “顾今白,你这个幼稚鬼。”童言认怂地主动扯过他的手,催促:“快走快走!” 顾今白看了眼被女人攥住的手,嘴角的笑意落得更深了。 路上,顾今白告诉童言,初步判断已经出来了,设计没问题,但最终的鑑定结果要四天后才能向社会公示,而他也还要继续留下来和专家一起讨论解决办法。 这意味中,姚远必须撑住着四天,网上的谣言才能不攻自破。 回到临时“大本营”,顾今白先去洗澡,童言去煮面。 等童言端着面到餐桌前的时候,顾今白已经穿戴整齐坐好了。 她将汤碗放在他面前,说:“煮得有点多,你吃不完也没关系。” 顾今白不言不语地接过筷子,面汤煮得不错。 这些年,她学会的倒是不少。 那人慢条斯理的吃面,即使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他依然吃得优雅。 顾家是杭城的书香世家,祖辈父辈都是大学教授,极其注重修养。顾今白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在细节方面更是讲究,而童言总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少被顾今白教训。 童言看着愣神,恍恍惚惚觉得不真实。 直到那人放下碗后,她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见底的碗,想起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看来真是饿坏了。 “晚上让你查的资料好了吗?”填饱肚子,顾今白又问起了工作。 童言皱眉,明显不悦:“都几点了,还谈工作!”她把自己的手錶转到他眼前。 顾今白笑着点点她的额头:“皱着眉都成小老太婆了,快去,把资料拿过来,你就先去睡觉。” 童言摇头,眼神瞥向房间,示意他休息。 “我还不累,看看资料就睡,你快去拿。” 童言拗不过,只能去房间去资料拿给他,而后又被他强行赶回房间睡觉。 他也不回房间,直接在餐厅研究起来。 周星辰是在第二天才知道姚远的公司出事了。 放下报纸,他勐然从饭桌上站起来,找到手机,就先给姚远拨过去。 他和姚远多年的合作关系,两人虽没有多深交,但朋友两个人字还是担得起,这个时候能帮一点是一点。 那边,姚远忙了一夜,凌晨五点直接在公司睡下,这会睡得正深沉,手机铃声一直响着也没听到。
第30页 外出买早餐的文蝉,闻声而来,皱眉把手机关掉了。 看了一眼并未被打扰的姚远,才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出去了。 刚想回拨,那边电话又打过来了。 文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周星辰。” 听着有点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周星辰难以置信,“你是文蝉?” 文蝉点头答应,这几年,为了隐瞒童言的行踪,她对自己的隐私也保护得很好,姚远也是在工作场合从不提私事,所以周星辰并知不知道她和姚远是夫妻,现在,反正一切都公开了,她也不需要刻意隐瞒。 “嗯,我也是姚远的妻子。” 周星辰低咒一声,有姚远和文蝉这层关系在,顾今白的胜算似乎又多了一层,好兄弟好闺蜜齐助阵,他势单力薄。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声音,文蝉再次开口,“你找姚远有事?” 被文蝉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的来电目的:“听说公司出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这次轮到文蝉沉默了,事情一出才一天,连什么结果都还没有,但已经有不少gy的合作伙伴都提出解约的要求,个个都恨不得落井下石,乘机搞垮gy,却没想到周星辰能在这时候伸出双手,雪中送炭,即使帮不上什么忙,她心里还是很感动。 “谢谢你,周星辰。” “没事,我和姚远是朋友,和你也算是朋友,应该的。” 挂了电话,周星辰不放心,找人打听了一下,才得知顾今白和童言一同赶去水库那边帮忙了。 他没多想,立即让人订了机票。 山间小镇里,阳光正好,童言起来的时候,顾今白已经出门了,只在她的门缝底下塞了一张纸,字迹苍劲有力,颇有风骨,上面写着:“念念:今天外面很多村民在闹事,你别出门,我去工作了!”落款是:小白。 童言看着纸上的念念和小白两个名字,有些触动。 那年她大三,他已经毕业和姚远创业,没有回家住,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哄骗着她跟他一起同居。 他刚得奖成名的时候,就接到了很多合同。那段时间为了工作总是早出晚归,常常是他回来她已睡,而她醒来时,他已出门。 他怕自己照顾不到她,总是在家里各个地方贴满便签纸,叮嘱她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念念:不能喝冷水!小白。” “念念:记得按时吃饭!小白。” “念念:早点睡觉!小白。” 那段时间,她看到念念—小白,总是莫名地开心,明明只是简单的署名留言纸条,她却宝贝得像结婚证一样把每一张纸条都好好收起来放好。 童言小心地将眼前的纸条折好,放进包包后,才出去。 姚远留下的三个人,有两个跟着顾今白出门了,留下一个陈子锐正在边吃早餐,边刷手机。 见她出来,把一直温着的牛奶和包子端给她,满面笑容道:“童小姐,这是顾总走之前特地留给你的。” 童言不好意思地接过,敢情顾今白把陈子锐当佣人使:“谢谢!” “你是叫童言吧?”陈子锐放下手机和她聊天,“我们以前见过?” 童言疑惑地抬头看向对方,没想起这人是谁。 对方自然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开口点拨:“悦榕居,庆功宴。”而后又有模有样地模仿起来:“顾今白,我要给你生猴子。” 童言的脑子有一刻的停顿,下一秒,脸“刷”一下就红了:“那天,你也在?” 对方点头。 这,丢脸真是丢到太平洋了,童言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呵呵,那天喝多了。” 陈子锐抿嘴轻笑,而后感慨:“你们还在一起?” 童言低头喝牛奶,然后摇头。 可这小伙却没看到她的动作:“真好,听说顾总都出国三年了,你还等着他,不像我,我女朋友才出国一个月,就抛弃我了。” 然后,以黯然伤神的样子开始诉说他和他女友之间的爱情故事。 童言傻了,好像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吧,这时候不是她开口安慰几句就好了,怎么还讲起故事了。 她一时也不好打断对方的回忆,只能巴巴地听着,还需要时不时地发表一下意见。 终于在对方的“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一声嘆息中落幕了。 童言以为结束了,想安慰几句,没想到这小伙看着她,又是一声感嘆:“但是看到了你们,我又相信爱情了!” 童言翻白眼,这都是什么事,她和顾今白有什么毛线爱情,就算有,也早在三年前结束了。 她站起来,象徵性地拍拍小伙的肩膀,然后,赶紧撤了! “哎,你别出门,顾总交代了,外面很乱,你别出去!” 女人早就熘得比兔子还快。 ☆、第十七章 她被抓了 公司临时“大本营”就位于镇政府边上。 童言一出门,就看到很多群众集聚在镇政府门口,拉着“拒绝豆腐渣工程”的横幅,一副抗议的样子。 童言远观了一会,就绕路准备在小镇上随便逛逛,可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个熊孩子在你追我赶, 直直都往她身上撞。
第31页 童言被扑了个满怀,一手抱着小屁孩,一手摸着小孩的头髮:“小宝贝,小心点。” 小孩挣扎着从童言的怀里退出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姐姐,你把我的球撞到那边了。” 童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聚集的人群中安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玩具球。 那边,因为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唿声越来越大,政府已不得派出一些民警、协警和村民对峙,两方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童言思考,这时候过去不太合适。 “姐姐,那是我刚刚从小乙那抢过来的,你能帮我去捡过来吗?” 小孩口中的小乙正站在他们不远处,一脸怨怼地盯着他们,红了眼,一颗颗地掉眼泪。 童言无奈,牵起小孩的手,走过去安慰道:“小乙,不要哭,你们在这等着,姐姐帮你们去捡球。” 童言走到人群中,尽量用手挡着脸躲闪着,看准目标,果然地把球捡起来挤出人群。 没想到,悲剧又发生。 童言突然感到有一双手推了她一下,重力前倾,她撞到了不远处站在的民警,民警似乎有所警惕,退了几步,她摔倒在地,手肘顿时磕出一片乌青,脚似乎也扭到了。 “打人了,民警打人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形势变得不可控制了。 “我们是普通村民,是来反映诉求的,你们怎么能打人!” “你们这些狗官,不把我们老百姓的命当命!” “狗官,出来!” …… 村民的声讨声越来越大,却没有一人来扶她一把。 童言撑着地面坐起来,看着外围被吓坏的小孩,赶紧把球扔出去,再使劲挥挥手让他们回家。 “怎么回事?”一声严肃的喝令,让大家都停下来了。 来人四十出头,穿着警服,一身正气,声音洪亮,应该是乡镇的公安所长之类的。 他扶起童言:“受伤了?怎么受伤了?” “当然是你们动手打的!”她还没开口回答,个别村民唯恐不乱,又开始煽风点火。 “狗官,动手打老百姓,造水库又不管老百姓死活!” “就是,水库塌了,我们被淹死了怎么办?” 童言皱着小脸,欲哭无泪,完了完了,她怎么莫名其妙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顾今白和专家们一直在山上勘测,手机信号不好,临近傍晚了才结束准备下山开会讨论。 刚下山,简讯就滴滴的响,拿起来一看,上面居然提示十几个未接电话,而且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念念。 这么急着找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顾今白赶紧回拨过去,柔和的音乐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再打,还是那段音乐,一直响起,他只觉得每一秒钟都无比煎熬,但还是没人接。 突然想起陈子锐。 马上向老同事要了他的联繫方式。 “顾总,可算联繫上你了,童言被抓了!”接到顾今白的电话,陈子锐心头的大石可算放下来了,早上童言走了以后没多久,乡镇的人就找上门来,说童言在政府门口闹事,被带回镇里。 他赶到镇里说明详情后,想先带童言回来,可是对方硬是不肯。没办法,他因为电话联繫不上顾今白,两次山上找他,结果连人影都没有,后来被告诉他们一行人在山上各处採集各类数据,到处走,很难找,他才转而回去陪童言。 听到陈子锐的话,顾今白的脑子有一秒的当机,“被抓是什么意思?被谁抓了?” “他们把童言当成闹事的村民控制住了,现在她被政府的人关着,你快点来!” “shit!”顾今白咒骂着掐断的电话,“下面的会,你们俩先去跟着,我有点事,一会过去!” 丢下一句话,男人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政府方向跑去。 顾今白赶到镇政府的时候,童言被安排在政府的小小会议室里,头低低地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双腿并在一起,两手併拢交叠放在膝盖上,纤细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委屈,又似乎有点无助。 顾今白松了一口气,一路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幸好不是小黑屋,她没事,只要她没事就好。 他无法解释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在电话里得知她遇到麻烦,人被关在镇政府里时,他的心就开始慌乱,他以前听童言说过,小时候跟着爷爷去公安局开会,因为贪玩,误闯了公安局里审犯人的小黑屋,在里面被关了很久才出来,从那以后,她就特别害怕待在相对狭小又封闭黑暗的空间。他很害怕她会再次遭受童年的遭遇。 慢慢朝她走过去,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狭小的会议室里还是听得清晰,还没等他走近,童言就像受惊的小鹿般突然抬起头,看见是他,呆愣了几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直直地撞进他的怀里…… 真的是“撞”。 没有任何的预感,她整个人扑向他,没有什么温柔可言,头硬生生地撞在他的胸膛上,然后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顾今白着着实实往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稳住自己和她的身子,感觉到她微微颤抖,他伸出手环住她纤弱的肩,柔声道,“没事了”。
第32页 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也从来没有这份耐心,去哄一个女人,但独独对她特别。 童言低低地、近乎呜咽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他们一直关着我,不让我走,我都说我不是来闹事的,他们还是不相信。”在被禁锢在这里后,她再三表明自己不是来闹事的,可是对方就是不相信,强势将她扣留。 没法,她只能联繫顾今白,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她也想打电话给姚远文蝉,可是对方在杭城市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他们正为公司的事烦,也不好打扰。无奈,她找了陈子锐,只是他也不能把她带出去,她在这里整整坐了8个小时,才等到他。 “我来了,没事了。”顾今白一手轻拍她的背安抚,一手往上摸了摸她有点凌乱的长髮。 “他们会放了我吗?”童言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放心,有我在。”他低低开口,带着他专属的宠溺。 童言轻轻应着,慢慢缓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现在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有多暧昧,而且,她跟他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像小女人撒娇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童言有点尴尬,抬头看看他,谁知他一脸淡然地松开环着她的手,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低低嘆了一口气,“哭过了?” “嗯。”童言也不隐瞒,大方承认,“我被他们吓到了。” “没出息。早上不是特地给你留了纸条让你不要出门吗?”顾今白惩罚性地捏捏她的手臂,正好碰到了早上的伤痕,疼得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怎么了?还受伤了?”顾今白忙抓过她手臂查看,那里已经一片淤青,深深浅浅,刺得他眼疼、心疼:“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童言抬起右脚,嘟嘟嘴。 顾今白蹲下来撩起裤脚,才发现她的脚腕也贴着一块膏药,应该是有人帮忙治疗过了。 他扶着她再次在椅子上坐下:“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说一声,我们就走。” “你说能行吗?”她略有不安地拉着他的手。 “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他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她点点头,她相信,他一定是风尘僕僕一路赶过来,因为平时很注意细节的他——此刻白色的衬衫有点皱巴巴的,额头上的汗也还没来不及擦掉。她慢慢放开他的手,帮他把领子翻了出来,弄平整,又拿出纸巾仔仔细细把他额头上的汗擦干净。 顾今白觉察到她的小动作,只觉得心头一暖,伸出手,把她的长髮揉得更凌乱,“等我”。 顾今白出去后,也不管时间差,直接给远在f国的安宁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明了情况,希望她能帮忙。 对方爽快答应。 没过5分钟,对方微信回覆:“好了,你可以带她走了。” “谢谢!”他也客气回復。 “不用,就当是这次的谢礼吧,我大概再过半个月就回国了。” 顾今白盯着这行字许久才回復,“好,到时候早点通知,我去接你。” 回復完,就径直关了手机。 顾今白再进来的时候,童言正巴巴地望着门口,看到是他,迫切地站起来走向他:“怎么样了?” 她拐着脚,摇摇欲坠,男人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小心点,没事了,我们回家吧!”说着便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 怕掉下来,女人赶紧伸手挽紧他的脖子,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 男人惩罚性地捏了捏女人乱动的细腰,霸道命令:“别乱动!” 女人这才没了声音,乖乖地被他抱着回去。 ☆、第十八章 她不会原谅你的 回到大本营,顾今白又亲自给童言上了药,再次叮嘱童言老实待着,才又出门赶去开会。 回来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 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童言,直接拽出正在房间里找数据的陈子锐,“童言呢!” 陈子锐一回头,就看见顾今白一脸紧张,生怕童言丢了似的,赶紧回道:“她朋友来了,住在镇上的民宿里,这会应该还在那边。” 话刚说完,顾今白已经匆匆离去了。 小镇里有一家特色的民宿——枕水居,临河而建,溪水潺潺,甚是好听。民宿的主人,还藉助天然的条件,独独开闢了小院,院内摆放着四个满水的大缸,里面种着碗莲,就着月色清新风雅。 小院里,童言和周星辰两人各躺在一张摇椅上,赏月、品茶,怡然自得。 “哎,真别说,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周星辰喝了口茶,深深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由衷感嘆。 童言颇为贊同,笑嘻嘻地回应:“每天吃饭睡觉打豆豆。” “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周星辰也笑。 童言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周星辰没在意,盯着她看了一会,郑重开口,“童小言,要不我们留下来吧?也开家小客栈民宿,你当女主人,客栈的老闆娘。” 童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茶品一口,说,“你开什么玩笑?” “我第一次跟人这么正经的求娶女主人,你居然说我开玩笑?”
第33页 “……” 周星辰又说:“我们从小就认识,我真不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自三年前,你我在瓯城重遇的时候,你的出现,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知道你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但那些都过去了,从今以后,让我来保护你,给你安全感,给你一个家,不会让你再遭受感情的背叛,我对你,绝对一心一意,从一而终。我更希望你能明白,从你出生,我就守在你身边了,希望以后还能一直守在你身边,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周星辰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有些事能这么轻易放下,她也不苦恼了。 “星辰哥哥,你别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了。” “她不能!” 顾今白清冷的声音直接盖过了童言的声音。 她回头,正巧看见顾今白双眸锁定她,嘴唇紧抿,神色冷寂。 见他走过来,童言不自觉地起身,解释:“星辰哥哥来了,我就过来陪他坐一会。” 见她站起来,他赶紧大步上前,虚扶了一把,等她站稳了,才放手。 周星辰看他出现,并没有丝毫意外,童言到这里,顾今白会找来,是必然的。 周星辰也站起来,和顾今白面对面站着,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冷凝下来。 “小周总,刚才听你想留下来,我看这里确实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很适合你!”顾今白沉声开口。 靠,周星辰简直一秒被气炸,养老?他很老了吗?他不就比童言大了五岁吗?他不也比童言大! 周星辰努力稳住心绪,不动分毫,“顾总说笑了,你来得不是时候,我和言言聊得正开心,被你打扰了。” 打扰…… 顾今白勾着唇冷笑:“到底是谁在打扰,她脚上的伤还没好,你就让她一瘸一拐地走到这里陪你?” 闻言,童言赶紧轻扯了一下顾今白的手臂,示意他别说。 傍晚,周星辰联繫她的时候,她为了不让周星辰担心脚上的一点扭伤,先让他去民宿安置,一会她去小院里等他。 等周星辰收拾下来的时候,童言已经坐在摇椅上了,再加上她又穿着长裙,有心隐瞒自己的扭伤,周星辰自然难以发现。 这会忽然听闻她受伤了,直接从摇椅上蹦起来,抓住她的手:“你脚受伤了?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说着就要蹲下来看她的伤势。 童言缩了缩脚,赶紧制止,“没事,一点扭伤,不要紧。” “你到底能不能好好保护她,不能就滚一边,让我来。”周星辰的声音也冷下来。 “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顾今白也回得决绝。 看着眼前两个人,童言有一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她睨了两人一眼,淡淡地开口:“星辰哥哥,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周星辰作势要去追她,被顾今白拦住了,“小周总,你别再来纠缠童言了。” 周星辰冷眼看顾今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分明是克制内敛的人,这会却压抑不住怒火,周身气息都是冷厉的,让人更加觉得心惊。 周星辰走到院子里的水缸边,随意拨弄水缸里的水,将倒影在水里的圆月弄得支离破粹,可等水一稳,圆月又完整了,他似有不耐,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说:“顾总,上次我也说过了,你只是童言的前男友,前男友是什么,已经是过去时了,你们破镜难圆,而且你哪来的自信,觉得童言会原谅过去你给她带来的伤害。” 顾今白虚靠着童言刚坐过的摇椅,不紧不慢地开口:“小周总未免管得太宽了。” 周星辰默了默,才说道:“你一定不知道当年童言为了飞去f国找你,没赶得及见她奶奶最后一面,这是她这一辈子的遗憾,你说你能不能弥补?她会不会原谅你?” 闻言,顾今白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他突然一步上前,一把抓过周星辰的衣领,两个人的身高相当,这一抓,顾今白眼底的愤怒清晰地印在周星辰的眼里。 怒火突然就升腾而起,那样怒不可遏。 他咬着牙,神色危险道:“你再说一遍?” 童言的奶奶,他见过几次,是个心慈和蔼的老人家,当年他去f国的时候,他知道她奶奶正在住院,难道真是在她飞去找他时过世了吗?一边目睹了安宁的事,一边又是奶奶的离世,那段时间,她该有多绝望。 他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心里还有他,却迟迟不肯回头。 周星辰垂眸看了一眼顾今白抓住自己的手,而后抬眼看他,目光平静,语气狠厉:“再说多少遍都一样,顾今白,她不会原谅你的,那是她最爱的奶奶,她却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这些事,童言自然不会告诉他的,是他奶奶和童言奶奶是好友,临终前,她也在,老人家一直撑着一口气等着童言,却没等到童言,后来,他联想到童言的感情,才觉得事情估摸是和顾今白有点关系。 顾今白抓着周星辰的手倏然一松,重新握起了拳头,而后又将拳头松开,只说了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去追童言。 “我已经等了她这些年了,大不了再等上几年,我不怕等。”
第34页 总之岁月漫长,而她值得等待。 青石板路上,苔影斑驳,月色碎了一地,照得路上一瘸一拐的人影格外清冷又孤寂,让人心疼。 顾今白走得快,没几步就赶上童言,却没有上前,而是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 童言看到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没回头,也知道是顾今白追上来了,走了一会,见他迟迟没有走上来,她反倒,不习惯了。 她转头,他整张脸正好胧在月色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大真切,可隐约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因为周星辰? “你刚刚和星辰哥哥说什么了?”她屈起一条腿,蹦跳到他面前,清秀的眉眼一览无余,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更是让人看呆了。 顾今白看着她,突然觉得不真实,这笑容背后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他微微张口,喉结滚动,想要询问她奶奶的事情,可话锋一转,却变成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童言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记得刚重逢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了,“好,挺好的,怎么又想着问这个问题了。“他轻扶着她,将她身子摆正,又和她并肩继续走,“三年不见了,关于你的好多事,总想多听听。” 童言不以为然地笑笑,“能有什么事,就这样生活呗,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你呢?” 童言失笑,你过得好吗?好,你呢? 这似乎是很多久别重逢的人必问的问题,之前他们明明已经问过了,这会他再问,她竟然也又本能反问了。 “不好。”他的答案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念念,一直以来都没和你好好解释,这三年,虽然安宁和我一起出国了,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安宁两个字,童言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抗拒的,但转头看到的他的目光灼灼,一脸听我解释的认真,她莫名的心软了,听听吧,或许,眼见不一定为实。 她点头,“嗯,你说,我听。” 当年,安宁得知顾今白设计获奖,正好在邻国出差的她就飞过去祝贺,因为行程太赶,她找到顾今白时,已经发烧到39度了。 顾今白为了迁就照顾她,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而后用她的身份证再订了一间房。 第二天早上,他去找她,她说想吃喝粥,他外出帮她买早餐时,童言就找上门了。 故事说完了,很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可他们却为了这样一个误会,生生耽搁了三年,真真应了那句“作死”! 顾今白停下脚步,按住她的肩膀,“和安宁订婚也只是假的,我就是帮忙,纯粹为了掩人耳目。” 他弯下身子,与她平视,眼里流转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那么深沉,那么压抑,“念念,你信我吗?” 童言不期然地红了眼,嘴角慢慢上扬,脸上的笑容温暖而纯净,眼神无比专注地看着他,黑亮的眸子像被清晨的露珠濯洗过一般,清新灵动:“信啊!” ☆、第十九章 为她而来的骑士 周星辰在抛下一个悬念后第二天就回去了。 大坝漏水的事件也终于在第四天落下帷幕。 那天中午刚过,专家组正式对外公布:此次二道坝发生漏水事故原因主要是在开挖结束验槽过程中,河床段建基面未开挖至弱风化基岩,清基不彻底,导致二道坝河床段基础在水压力持续作用下,细颗粒不断流失,孔隙不断扩大,最终导致事故的发生。但是,山溪大坝整体质量良好,运行安全,请群众放心。 下一步,将马上启动对二道坝的修復工程,确保质量,请下游村民放心。 杭城政府也第一时间根据专家组的调查结果,认定这起事故是由相关工作人员失职造成的质量事故,相关人员2人被停职,4人被立案调查。 童言在家里看着直播,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关掉电视,赶紧给文蝉打电话报喜。 “结果已经对方公开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那边,文蝉和姚远也一直关注着最新动态,“嗯,终于公开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找了多少五毛线水军帮忙刷评论。”想起这几天的经歷,文蝉还是有点后怕,网络喷子真恐怖,什么脏水都往gy泼,没法,文蝉就开始找网络水军,刷评论,刷好感。 但对方好像是铁了心要藉此机会,好好搓一搓gy的锐气,各种负面评论还是接踵而至,就算姚远再能言善辩,也丢了不少单子,不过幸好对公司发展没有太大影响,毕竟还是理性的合作方比较多,大家都还在等专业组结果,谋定而后动。 “那边结束了,你们也快点回来!”文蝉瘫倒在大班椅上,“那穷山恶水的肯定没什么吃的,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好啊,我也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童言这几天在这里天天都是青菜野味,早就吃腻了,她要吃海鲜,最新鲜的海鲜。 文蝉听着,感觉她似乎心情不错,就调侃她几句:“怎么,这几天和顾今白相处得不错?” “还行吧。”童言想了一会,继续说:“前几天他跟我解释了和安宁的事,三年前的事是误会,这次订婚也确实假的。” 文蝉乐了:“那敢情好啊,那你们在一起了?”
第35页 “在一起?”童言渐渐咬着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文蝉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可真磨叽,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还不赶紧和好,奶奶的事虽然她也替他们遗憾惋惜,但那也是意外。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回了句:“那也不难!” 不难吗?童言心里默默地想着,而后,爬上她脑子的是,那天在小小会议室里,身披万丈光满走向她的他,就像为她披荆斩棘、披星戴月而赶来的骑士。 她不得不承认,那天,在她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候,她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后来,她想,她只要表明自己是瓯城市长童怀瑾的亲戚,或许她就可以出来了。 但是,潜意识里,她想等他,看他得知情况后,是否会抛下一切奔向她。 结果是,她试了他,却也试出了自己。 当她看到他走向她时,完全情难自禁地跑向他,然后紧紧抱住…… 她永远没有办法否认,那一刻,当她看到他,她听到的是自己心安的声音——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会为你破云卷空而来。 当她知道他一路风尘僕僕只为自己,她心里更多的,是无言的感动和不可思议的温暖。 所有的一切都浮出水面,童言很庆幸,上帝再一次让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文蝉见童言迟迟不回应,知道她还没下定决心,她也只能说一句:“言言,给自己一个机会,别害怕重新开始。” 童言沉思了片刻,开口:“嗯,这次我会好好想想。” 傍晚的时候,陈子锐一行人也回来了。 童言看了一眼,拉住陈子锐:“他呢?” 陈子锐明知故问:“谁啊?” 童言瞪他。 陈子锐后知后觉,往山脚下二道坝的方向一指,道:“喏,在那边看大坝呢!” 日光和煦,透着疏疏密密的树缝洋洋洒洒落下来,像洒了一地的金豆豆那般刺眼,童言没有打伞,踩着细碎的阳光,慢慢沿着山间小路,朝顾今白走过去。 顾今白懒洋洋地坐在石阶上,一只脚笔直摆着,一只脚曲着,手闲闲地搭在膝盖上,很慵懒的姿势,袖口挽着,身上的衬衫也很随性地解到第二颗。 童言在他旁边坐下,抱着双腿,把脑袋搭在膝盖上,耳边是大坝倾泻而下的“隆隆”水声,气势磅礴。 她侧头看他,伸手戳他的手臂,叫他的名字:“顾今白。” 山脚下有风吹过,把她的头髮吹得乱飞,挡着了半张脸,唯独那双眼睛,清澈湛亮。 他转头看她,这几天,难得看到她这样开朗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而她竟然没躲,“嗯?” 他声音柔和,露出只对她时才有的宠溺,听得心痒难耐。 童言歪头问他:“坐在这里,想什么。” 顾今白看着她,把手从她脑袋上收回来,“想过去,想未来,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童言脑袋搭在膝盖上,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不乐意了?” 他的手拨着她的头髮,将她额前几根乱飞的刘海全部拨到脑后,手停在耳根的位置,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说:“我想和你有未来。” “……”她被迫仰起头,看向他,眼眶发红。 顾今白重重捏住她的耳垂,“还要再说一遍?” 伴随着山风,他的话音再次送进她的耳朵里,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我想和你有未来。” 简简单单七个字,抵过那些缠绵悱恻的山盟海誓。 顾今白这个男人啊。 他从来不说情话,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人心驰神往,忍不住勾画起未来。 童言转过头,脑袋埋进膝盖里,还是不说话。 顾今白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神情淡漠,视线落在远处的青山上,“念念,奶奶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怪我怨我甚至恨我都没有关系,我都很理解。” 童言勐地转回头看他,那双眼里都是震惊和疑惑。 谁知他却没理会童言的反应,又问了句:“奶奶,是怎么走的?” 提起奶奶,童言早已红了眼,整个人都在奔溃的边缘,这么久了,她强忍着自己不要回想那些过去,不要想那些遗憾,才可以让自己和他坦然处之,可为什么他还要问。 当年,童言转身离开没多久,就接到了秦清的电话。 “言言,你去哪里了呀,昨晚就不声不响不见了,打你电话都打不通。”秦清的声音沙哑中又带着焦急。 不安爬上心头,童言颤颤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妈妈?” “你奶奶昨天夜里走了。” 秦清的一句话,让童言眼前突然一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 “什么叫走了。”她的手抚着胸口,哪怕是这样,整个人还是抖如筛糠,眉眼间的焦灼藏都藏不住,“我马上、马上就回去。” 童言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全然忘记顾今白和安宁的破事。 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繁忙,童言是奶奶带大的,对奶奶的感情一直很深厚。半个月前,奶奶心脏病復发,已经住院几天了,她一直陪着。这次要不是因为顾今白的设计获奖,希望她能过来陪他见证最荣耀的时刻,她万万捨不得离开奶奶。
第36页 顾今白提出要求的时候,童言虽然没有正面答应,但是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和奶奶告别,定了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到这里,准备给顾今白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局面。 童言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是怎样赖着奶奶怀里,糯糯地撒着娇,和老人家告假2天,老人家一脸不捨得,但是还是答应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的要求,可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想起往事,童言的心都轻颤着,身子也跟着狠狠地抖了一下,一颗在眼眶打转了很久的泪珠因为她颤抖的动作而滚落了下来,炙热滚烫地滴在她的皮肤上。 却是顾今白又转过头,抬手抹去她的泪珠,目光锁住她,眼神灼人,“奶奶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念念,我希望你能知道,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等你,我会用我的余生弥补你的遗憾,明白?” 童言撇开头,无声地抹了一把眼泪,闷闷地回了句:“别说了。” 她没说明白,抑或是不明白,她有她无法释怀的东西。 她放不下顾今白,也放不下对奶奶的遗憾。 说是矫情,也是她最后的倔强,这段感情,她既期盼着他能放手,又期盼着他能挽回。 两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童言眼泪被风干,她边说边起身:“回去吧。” 只是还没等她的站稳,就因为坐太久了,一阵头重脚轻,身子歪歪地倒了下去。 顾今白迅速站起来揽过她的身子,强硬地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按着,心疼道:“小心!” 晕眩感袭来,童言好一会才恢復过来。 顾今白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她恍恍惚惚地睁着眼,好像看见他眼底的焦灼,看到他的紧张。 她心中滚烫。 她想起文蝉的话——重新开始也没那么难。 她有一秒的冲动,真想直接扑进他怀里,说,“顾今白,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吧。” 可是被她刻意压抑在脑海深处的一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言言,你奶奶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等你,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紧紧咬住自己牙关,将头一撇,躲开他的视线,根本就没敢看他的眼睛,只想推开他。 却被他更用力地贴在身前。 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每一处都在熨烫着她的心,她强迫自已找回理智,咬牙开口:“顾今白,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闻言,顾今白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没有直接拒绝,那也算是好的,他松开手,随意地放到自己裤兜里,又不由得收紧了拳头。 “好。” 次日傍晚,两人回到姚远在杭城的家时,夫妻俩已经准备好满满一桌子的菜。 童言进屋瞄到了一桌子的海鲜,而且还都是她爱吃的,不顾形象地扑向文蝉,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吱吱,还是你对我好,这几天我可馋死了。” 文蝉放开她,瞪着顾今白,笑骂:“顾今白,你饿着她了。” 顾今白摊手笑笑,丝毫没有因为昨天的谈话心情不好,既然她想慢慢来,那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追随她的脚步。 童言二话不说先拉过文蝉落座准备开吃了。 姚远也示意顾今白坐下。 和上次剑拔弩张的气氛不一样,这次四个人吃饭,其乐融融,大家一起说笑着,童言因为饭菜对口,还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小酌了几口红酒,当然,像她这种一喝酒就上脸的人,自然很快被顾今白抓包。 当另外三人陷入美好的青春回忆时,童言再次小心地端起文蝉的红酒,可她嘴唇碰到酒杯的瞬间,突然传来顾今白的声音:“童念念,你在干嘛?” 她整个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悻悻地放下酒杯,转头望他。 那人斜靠在凳子上,双脚翘着,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放在膝盖上,眉眼冷厉,一脸严肃,饶有兴致地看她。 童言一手撑着下巴,挥了挥手,笑得眉眼弯弯:“你别这么看我,我还没喝到呢。” 顾今白冷笑着侧目:“还没喝,你看看你脸,比猴屁股还红了。” 闻言,童言立马双手捧着脸颊,露出含羞带愧的笑:“有吗,有那么明显吗?” 顾今白挑眉,“怎么,想给我生猴子吗?” ☆、第二十章 活在当下 顾今白一语惊人。 童言傻了,妈的,顾今白,你发什么酒疯! “哈哈哈”姚远想起当年的庆功宴,早已喷笑了。 当年文蝉因工作外出,没有参加庆功宴,不了解其中的深意,以为两人又和好了:“什么,你们要生猴子了,进展这么快!” 童言的脸更红了,急急地拉过文蝉,“顾今白喝醉了,别理他,吃菜吃菜!” 对,不能喝酒,一喝酒她就不是她了! 饭后,童言就被顾今白强拉出去吹风醒酒了。 毛病,喝了酒应该睡觉,出来吹风是什么鬼! 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童言已经在心里把顾今白骂了千遍万遍。 姚远当年为了文蝉上学方便,就把房子买在了大学边上,以前她和顾今白每次蹭完饭也是这样在学校里逛逛才回家的。 晚风袭来,空气里都是花香,两人走在校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第37页 童言小跑到宿舍楼下花坛边的一棵香樟树下,问道:“还记得这里吗?” 顾今白转头,看着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也笑了:“当然。” 大学时,虽然是童言先找上顾今白的,但却是顾今白先动心,也是他先主动追得她。 顾今白刚追她的时候,她有惊喜,有迷惑,但更多的是挣扎。 她父母的感情很好,她自小就羡慕那种岁月静好的感情,不需要多轰轰烈烈,但要细水长流,把对方真真切切地放在心里。 那时和顾今白认识没多久,她就被他所吸引,但她是个理智的人,一直在思考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 所以当顾今白主动追她的时候,她就效仿电影里的,如果他能连续30天每天来这棵香樟树下站一个小时候等她,她就答应。 顾今白是个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童言既然没有回绝他,他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从那天后,顾今白真的如她所说,每天晚上都会来树下等她。 她在宿舍楼上看到他来了,总是先晾他十分钟,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下来陪着他一起。 直到29天的晚上,童言正在宿舍洗澡,室友就叫起来了:“言言,你快来看,顾今白又来了。” 在里面的童言得到消息,立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穿好衣服,也顾不得头髮还没吹干,就往楼下跑。 月光打在他的侧脸,静谧柔和,童言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小白,你来了。”她笑着过去打招唿。 顾今白看到她,细緻的眉梢染上了一层喜悦之色:“今天怎么提早下来了?” 童言站立在他面前,眸间含水,透着说不出的娇羞动人:“顾今白。” 而后,她的手轻轻一抬,就扯过他的衬衫,他俯身,她轻掂脚尖,嫣红的唇在他耳边开阖:“顾今白,我答应了,答应做你女朋友。” 话落,男人有力的臂膀勐然把她搂在怀里,下巴靠在她柔软的肩上,闻着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久久不敢开口确认。 似是感觉到男人的激动,童言的心就像柔柔的白云一般舒展开,只觉得灵魂都是舒透的,脸上的表情更是柔和温暖,唇角微扬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眼里的笑意就快要溢出来…… 她慢慢移动小手,轻拍着他的背。 却不想,男人突然放开她,覆过身来,温柔而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 童言乖顺地闭上了眼睛,小手紧紧环住他精瘦的腰,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他。 两人动情的唇缠绵地吻在一起,童言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他吸了去,脸越发涨得通红,直到感觉到她的无力,顾今白才放开她。 美好的场景,无论过了多少年,总是让人记忆深刻。 “那时候,我才站了29天,你怎么就答应了?” 月色下,男人深寂的眼眸锁住女人因饮酒而红的脸蛋,轻轻开口。 女人状似无意地用手绕着自己的长髮,眉目慵懒而妩媚:“29天吗?我一直以为是30天呢?我记错了?” 其实哪是记错,当他为她站在这颗树下的第一天,她就把日子算得清清楚楚。至于为什么提前一天答应,她只是怕他也会像电影里演得一样,站了99天,最后一天离开了,理由竟然还是什么得不到的,才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她才不要,能得到的,为什么不争取得到! 所以她提前一天,果断地答应了他。 顾今白看着女人,知道她没说实话,她说谎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玩自己的头髮,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过只要结果一样,理由还重要吗? “再走走?”他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提议。 却见童言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走不动,有点渴,你去买瓶水,我在这等你。” 她指使他的样子,像极了从前。 顾今白嘴角慢慢上扬,勾勒出一抹弧度,淡笑:“行,你在这等着。” 童言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月色中才拿出手机,准备打发一下时间。 突然一个哭得伤心欲绝的小姑娘,从对面的寝室楼里跑出来,直直冲向她,一把抱住她的腿,直接跪坐在她腿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姐姐,肯定是你骗我的,我不任性了,我原谅他了,你让我见见他吧。” 童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起身挣脱。 可小姑娘似是察觉她的抗拒,使劲了全身力气,加重力道,紧紧抱着她的腿,让她动弹不了,“姐姐,你别走,你把他还给我。” 童言看了一眼小姑娘,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一双眼睛更是哭得红肿,只是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地喊着:“姐姐,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吧。” 是认错人了?还是让她把顾今白还给她? 童言皱眉,伸手推她,她不肯,死死地抱住。 就在两人推搡之间,寝室楼里又跑来了两个小姑娘,焦急地把她拉开,“笑笑,笑笑,你认错人了。” 小姑娘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她的两个朋友把她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她仍是一手紧紧攥着童言的衣角,生怕她消失一样。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童言,喃喃道:“姐姐,求你了,把他还给我。”
第38页 童言听得心酸,到底是经歷了怎么样的事情,才把人折磨成这样。 好朋友看她拉着童言不放,只能抱歉地和童言解释:“姐姐,对不起,我朋友的男朋友昨天去世了,她有点情绪失控,不好意思。” 原来是去世了,生离死别,怪不得这么悲伤。 童言摇摇头,表示没事,她又担忧得看了一眼小姑娘,说“她这么伤心,怎么不让她在寝室里好好休息,跑出来了。” 朋友一听,也红了眼,“她到现在还不相信她男朋友去世了,今天那男的姐姐说男的走之前留了东西给她,现在给她送来,她一听就疯了一样跑下来,估计把你错认成她姐姐了。” 说着话,一个和童言年龄相仿的女人出现了,她没有化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到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也没有太多表情,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很普通的项鍊,上面挂着两个对戒,递到小姑娘面前:“这项鍊给你。” 小姑娘许是哭久了,乍看到项鍊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却勐然放开童言,一把扑过去,抓过项鍊,死死地捧在自己的胸口,如获至宝。 这条项鍊是她生日那天,也是求婚的那天,他送的。 前段时间他们吵架,她还给他了,现在终于又回到她手里了,真好。 女人望着哭得一脸狼狈的小姑娘,似有不忍,别开头,“他走了,你也不用送他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语气里有悲恸也有埋怨,女人的眼角滑下一串眼泪,开始断断续续地控诉小姑娘的任性和不懂事。 童言从这些支离破粹的语言中,基本拼凑出了这个故事。小姑娘和男孩是大学同学,两人交往四年,毕业后,女孩留校读研,男孩在外工作,本计划着年底结婚。可没想到,就像电视剧里的魔咒一样,前段时间,男孩查出癌症,得知真相后,女孩不离不弃地陪在男孩身边,可男孩不忍耽误她,说了很多狠话,逼她离开,女孩伤心欲绝,走了。 癌症治疗的过程及其痛苦,男孩日日思念女孩,男孩家人看着难受,就一遍遍劝男孩,某一天,男孩终于想开了,要珍惜当下,他回头去找女孩。女孩很开心,但因为之前男孩的话,她就假装拒绝,想着第二天去给他一个惊喜,结果男孩因为她的拒绝,情绪失控,病情加重,当晚进了手术室就没再出来了。 “要不是你的任性,他说不定还能活得更久。”女人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这条项鍊留给你当给你一个念想,也是想让你记住,小姑娘,人生在世,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要活在当下,珍惜拥有,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寥寥数语,说的都是别人口中常念叨的那几句,可童言却莫名的觉得戳心窝子,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跌坐在地上,眼神黯淡,清冷的月光照得她的脸凄凉无比,心里也难受得紧,而脑海里想的却是昨天在山脚下被顾今白抱着的那一瞬。 他滚烫的体温,炙热跳动的心,还有她乱了的心。 如果顾今白死了,彻底消失了,她该怎么办? 她已经错过了奶奶了,是不是还要错过顾今白。 不,她不愿意,这样的遗憾,她不想再经歷一遍。 心念一动,她来不及和那几个小姑娘打招唿,突然就迈开步伐,向学校小卖部的方向跑起来了。 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用大把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 ☆、第二十一章 还是你,真好 杭城的九月,一直阴雨绵绵的,这会儿虽然没有下雨了,但是湿漉漉的叶子铺了一地,地面非常容易打滑。 童言一口气不踹地往前跑着,只是越跑,她越觉得脚上的鞋子不舒服,扭伤也隐隐有点发作的趋势。 可她不顾得这些,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找到顾今白。 学校的小卖部在男生寝室部那边,和女生寝室隔着一条河,河上架着一座桥。 童言跑到桥上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今白提着袋子出来,他的个子出挑,走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抬头看见童言跑来,他唇角扬起,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朝她走去,好像穿过岁月的河流,直奔她而来。 童言看得心酸,不等他走来,就自己一个加速,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放手。 顾今白的外套里,衬衫上他的味道像一剂安定,让她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顾今白,我们以后就好好在一起吧。”她说得又急又快,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但脸上却都是笑。 顾今白有一下愣神,下一秒,更是用力地回应,把她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也不敢开口确认,只是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念念,念念,我的念念。” 童言被他喊得心都要化了,在他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笑出声了,她抬起头,笑容浅浅,眼神澄澈地看着他,“顾小白,你听到我说的没有?光叫我名字干嘛!” 顾今白终于放开她,一手揽紧她的肩膀,一手附上她的脸庞,就着月光,倔强地看了又看,明明现在的童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狼狈又丑,却是唯独烙印在他心尖上的最初、最美的模样。“念念,我非常确定自己将来要的是什么。”
第39页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她。 念念,多谢你愿做我平淡岁月里的日月星辰,往后余生,就由我给你波澜不惊的爱情,陪你看世界的风景,许你一世的欢颜。 童言从顾今白专注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一颗心被熨帖着又暖又满。 月色璀璨,两人相视一笑,眼中俱是抹不开的浓情蜜意。 两个人牵着手,在学校里晃荡了好几圈,才准备回去。 刚走到校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白,是你吗?”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是顾今白在学校任职的父母。 “真是你,顾今白,你出国了,是不是连家都不要了。”顾母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整整三年,这小子出国三年,都不曾回家看过两老。 “爸妈,你们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学校?”顾今白赶紧迎上去。 “顾今白,你回国了,都不回家看父母,你能耐了啊!”顾父也红了眼,今晚学校有同事过生日,请他们两老过去一起庆祝,没想到还碰到了自家儿子。 “爸妈,对不起,这段时间有点事,我和念念本来就打算明天去看你们的。”顾今白抱住顾母,给她擦眼泪,他这次时间匆忙,一回国直奔瓯城,工作量也多,都没有时间回杭城看看,索性也先瞒着父母,等招投标结束再回杭城,不想,今晚,倒是先碰上了。 听顾今白这么说,两老这才注意到一直在边上的童言,“顾叔叔,周阿姨,你们好。” “言言。”顾母看着童言,又要掉眼泪了。当年,顾今白把童言带回家时,她看着平时寡淡的儿子,只有看着童言的时候,深邃的眼底才会浮现出柔情,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他心里的人了。 而她也是着实喜欢这女孩,虽然有些小脾气,任性了点,但是知书达理识大体,很符合他们的家风,再说,谁家的姑娘不是拿来宠的。 再加上,她后来有一段时间生病住院,顾今白工作又忙,那段时间都是童言陪着她,鞍前马后照顾她,她心里是真的感动,也真的认可她,早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好的两个人却分手了,顾今白也伤心过度,远走他乡。 “周阿姨,你别哭,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顾母激动地握住童言的手,“言言,还是你,真好,也只有你才能让这小子从国外回来。” 顾母的话,很简单,却点到了谁的心里。 是啊,真好,他们又在一起了。 遇上父母,顾今白自然是要跟他们回家的。 童言推辞了好几次,还是被顾母软磨硬泡地骗过去了。 一回到顾家,顾母还没来得及和两人说上几句窝心的话,顾今白就被顾父叫过去谈话了。 童言不安,不会和她有关吧,她试探:“周阿姨,他们俩会谈什么?” 顾母作为过来人,自然感觉到童言的担心,拍拍她的手,以示安心:“放心,别紧张,这臭小子一声不吭出国了三年,就该教训教训!” 童言还是不放心,脑袋时不时地往书房里张望。 见此,顾母就拉着她来到顾今白的房间里。 推开房间,打开灯光的那一刻,童言无法言表自己经歷了怎样一场震撼。 房间,不大,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贴着一幅当年他为他们俩作的画,画上的女人眉目清浅,言笑晏晏地看着男人,男人一手抚着她的脸颊,一手挽着她的腰,情意深深。 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她选的深蓝色,被子叠得很整齐,中间,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只曾经被顾今白嫌弃得扔到储藏室的泰迪熊,后来,是她极力争取,才换得泰迪熊能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家。 床头柜上,堆着她当年留下的张爱玲的书和他的画册。 她随手拿起那本画册,一页页翻开,果然还是当年那本画满她的画,从大一那年,他们相遇、相爱,一直到他们分手,一整本画册都是关于她。 那个男人,在她和他分手之后,还是不舍和她的回忆,把当年他们同居的卧室,复制到了这里,一点一毫,半丝不漏。 “言言,”顾母拉着她坐在床边:“这个房间我每天都有打扫,里面的东西还是按照小白出国前的样子摆放,一点也没动,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等到你,等到你们再回来。” 当年,顾今白在疯狂找了童言三个月无果后,便在安宁的牵线下,准备出国。 出国前,顾今白已经下定决定要把童言匆忙离开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扔掉,可不自觉地收拾带回来的竟然都是她的东西,他也就鬼使神差地按照两人原先的卧室样子重新把自己的卧室布置了一下。 这些年,顾母也知道他的深意,便一直像博物馆一样原样保持着。 童言甚至有点不敢看这个房间,低着头,眼圈红了又红:“周阿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她哽咽着,喉咙里像烧了一把火,难以开口。 “以后,都不要离开他了,好吗?”顾母看着两个人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彼此身边,希望以后,他们不再有变故。 童言使劲点头,“再也不分开了。”
第40页 这句话,她本该向他本人承诺,可是和他母亲说,也更显分量和决心。 顾母和童言又聊了一会,才得知两人现在在瓯城工作,作为父母,她自然希望儿子能在身边,便小心试探童言是否愿意回杭城。 顾今白还算方便,他是公司执行总裁,项目落地后,只要派个总经理常驻,他也就可以回杭城。 童言的工作调动虽然也不太难,但是她自己的父母也还在瓯城,她还有点犹豫。 顾母自是知道她的顾虑,也没多强求,年轻人的生活,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不过幸好瓯城离杭城很近,飞机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书房里。 顾父把顾今白叫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研磨,然后罚他练字。 顾今白反抗:“爸,我多都大了,你还罚我练字。”以前每次父亲生气,总是罚他抄诗经。 “多大,臭小子,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小屁孩,抄不抄!”顾父拿着一旁的毛笔,不客气地往他额头上敲,一声不吭,就走了三年,还不好好教训一下。 顾今白无奈,只能拿起毛笔,规规矩矩地认罚。 顾父见此,自己踱步到一边,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喝着茶。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二十分钟了。 放下茶,再走过去看那小子。 再一次执起毛笔,敲他的头:“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宣纸上没写别的,全部都是童言的名字,字迹倒是比以前有进步了,看来这几年,他也没少练。 顾今白揉了揉被父亲敲的地方,把宣纸举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看看,这是童言,我的媳妇,你以后的儿媳妇,将来是要一纸聘书娶她的,我现在先练练字,到时候不能闹笑话。” 顾父睨了他一眼,笑话他:“还媳妇,她答应了吗?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别欺负了她。” 顾今白郑重回应:“放心,我这辈子只对她好。” “得得得,这话你别跟我说,你和她父母说去。”顾父又转回去喝茶。 顾今白沉思,对,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她父母,这次回瓯城,一定要去拜访拜访,先在她父母面前刷刷存在感。 “想好了,这辈子就是她了?”顾父也给顾今白倒了一杯茶。 红茶的清香在他口舌里漾开,清甜美好,一如他现在的心:“此生,唯她。” ☆、第二十二章 岁月静好 顾今白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轻走过去,就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这个和当年一样的卧室,再看看女人熟睡的侧脸,心里一片沉然安定。 那是一种失而復得尘埃落定的感觉,是心安,是他漂泊无依的灵魂终于又回归了。 真好,红尘陌上,从此他又能和她携手共进了。 看了许久,他才想掀起被子躺进去,却看到了枕头上的纸条,打开手机灯光,纸条上写着:“小白,晚上这卧室归我了,你去睡客房,不许偷偷上床,我会把你踢下去的。” 顾今白觉得好笑,看看她,又将纸条放在床头,不能一起睡,总能讨个晚安吻吧。 他俯下身,想要吻她,这时一直平躺着睡觉的女人却突然翻了个身,双手结结实实地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还有意无意地蹭了蹭他的脸,他以为她要醒来。 可下一秒,她呢喃了句“小白小白”,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顾今白失笑,还真是改不了沾床就睡,嗜睡如命的老毛病。 他将她的手拉下来放好,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吻着她的发顶,道了“晚安”,才慢慢出去。 这一夜,睡得安稳。 第二天,天气晴朗,童言从被子里钻出来就感觉到了炎热的气息。 她坐起来,淡淡地看着这个熟悉的卧室,忽然扬唇傻傻地笑了。 洗漱完出来,顾母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她走过去,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阿姨,我睡过头了,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顾母把她推出厨房,“老顾和小白去晨练了,一会就回来,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没一会,两个人就回来了,顾今白还带回来了小笼包。 她瞄过去,纸袋上写着陈记,这是以前她常吃的学校门口的那家早餐店。 “知道你喜欢这家,散步回来顺道给你带过来了,快点趁热吃。”顾今白将她从沙发牵到餐厅里,又转身去厨房给她拿筷子。 顾父喝着水看过去,还顺道,明明一点都不顺道,平时他晨练二十分钟就能回来了,今天被这小子顺道过去,来回花了四十分钟,累死他这把老骨头了。 “我自己来。”见顾父笑看着自己,童言马上起身,在他父母面前,这么使唤他好像不太好。 “别动,你脚刚好没多久。”童言撇嘴,脚上的伤早就好了,她就轻轻扭到了,哪有那么严重。 顾母的早餐也很快上桌了。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虽然没有多作交谈,可童言却分明感到了岁月静好。 顾今白看着坐着对面的童言也同样作此想,他真希望时光可以停住,让他可以一直看到她的笑脸。
第41页 两人吃了早餐,先去姚远那拿了行李回来,开始两个人自己的约会了。 两人自小都是在杭城长大,又因为都各奔他方,都许久没好好逛逛杭城,自是什么地方都想故地重游一下。 九月暑气未消,两人走在熟悉的大街小巷,他怕她晒,为她打伞,她却坚决反对,随便在街头买了两顶情侣帽。 顾今白一脸嫌弃地拿着完全不符合他年龄和气质的帽子,思索着一会还是撑伞好,没想到,童言却看出他的小心思,早将小阳伞收好放到自己的背包里,然后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完了,还不忘拿出手机,攥着他一起拍照。 顾今白无奈,最后还是妥协了。 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逛着,聊着,吃着,享受着只属于彼此的时光,这样的流年,安好恬淡,只因为,他们又走到一起。 傍晚回家前,童言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带顾今白去一个地方。 “这是哪里?我们去爬山吗?”顾今白下车后,看到一片青葱的山,这么晚了,还要去爬山? “没有。”童言将手里的百合花拿好,主动牵起顾今白的手,神色严肃,“小白,我想去看看奶奶。” 闻言,顾今白的心都揪紧了,他原本以为她能和他重新开始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带他去看奶奶了,这个慈爱的老人家,当年给了他不少祖辈的温暖。 察觉出童言的情绪低落,顾今白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涩涩开口:“念念,对不起。”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她心里的缺憾,奶奶的去世对当时的她来说,是怎样的打击,他不能体会,但他知道,当时的她,一定很伤心,很绝望。 童言摇头,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顾今白的手,“小白,我们以后要好好的,奶奶肯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奶奶的墓和爷爷的墓紧挨着,当年奶奶病逝后,留下遗嘱,不办后事,简单把她和爷爷合葬在一起就好了。她和父母去了瓯城之后,一家人也都是清明才有时间回来扫墓。 找到了墓地,童言把百合花放在爷爷奶奶面前,看着两人的照片,不觉地又红了眼眶:“爷爷奶奶,我来看你们了。” “爷爷奶奶,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顾今白,奶奶你之前已经见过了,爷爷你还没见过,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爷爷奶奶,我一切都很好,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顾今白看着照片上慈祥的两个老人,郑重承诺:“爷爷奶奶,对不起,一直没来看你们。你们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念念。” 童言附上墓碑上经歷风吹雨打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奶奶,对不起,当年没来得及赶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眼泪大颗大颗蹦跳出来,她哽咽得语不成声,“奶奶,我很想你。” 顾今白从后面揽住她的肩膀,她转身抱住他,趴在他胸口,淋漓尽致地哭一场,他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童言把他抱得更紧了。 “我,不想哭。”好半天,童言才放开他,眼眶红红,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只是忍不住。” 放在心底最深处去怀念的人,眼下触景伤情,往事种种齐齐浮现,她就一下失控了。 顾今白帮她擦掉眼泪,将手指扣进她的指间,看着她水光蒙蒙的眼睛,温柔得一塌煳涂:“没关系,我都懂。” 念念,你心里所有的痛与悔我都懂,希望你以后再也会承受这样的痛苦。 那天在杭城山溪水库周星辰匆匆赶回去,是因为周家出事了,他为了不让童言担心,只是说工作太忙得回去,其实是周家奶奶生病住院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病了就够折腾人的,周家更是重视,检查、手术事事都陪在身边,周星辰作为唯一的孙子,更是寸步不离,忙得不可开交。 等老人家做完手术了,他才稍稍放松,趁着老人家睡觉,他走出病房,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童言拨了一个电话,那天把奶奶的事情告诉顾今白,也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边,童言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顾今白窝在房间里筛选照片准备参选“准女婿”。 这自然是童言出的主意,正式见家长之前,先让童言的妈妈选一选。 顾今白倚在床头,双手枕在脑后,嫌弃地看着洒了一床的照片,很是无奈:“看什么照片,直接我本人去就好了。” “你想吓死我妈啊,她知道我一直一个人,冷不丁的拎一个男人回家,她还以为你是我租来的呢。” 顾今白哭笑不得,他撑起身子坐起来,一把把人捞进怀里,“不是谁都可以像你一样幸运,能租到我这样的男人?” “德行!”童言横了他一眼。 顾今白笑,把她抱得更紧了,额头贴着她,“放心,我只租给你,而且免费出租。” 话刚说完,顾今白的唇已经往童言那边靠,正想做点什么。 有人的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顾今白低咒的一声,两人自和好以后,还没好好亲热亲热,哪个傢伙这么欠揍。 两人循声望过去,是童言的手机,来电的可不就是最欠揍的傢伙——周星辰。
第42页 “言言,那边工作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星辰哥哥,我已经回到杭城了,过几天就回去。” 星辰哥哥,又是星辰哥哥。 顾今白听到这个称唿,简直魔怔了,他强忍住自己抢手机的冲动,看着童言。 安静的房间里,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容易传出来。 “回杭城了?和顾今白一起?” 童言瞄了一眼顾今白,语气轻快地回道:“是的,我们一起。” 周星辰暗道不好,试探道:“你们没怎么样吧?” 听到这,顾今白实在没忍住,一把夺过手机,对着那边不客气地说:“有怎么样,小周总,我们在一起了,你game over了。” 说完就果断地掐断电话了,直接把人往自己怀里拽。 电话那头周星辰眼珠子都瞪大了,“顾今白!!!” 周星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大骂:“卧槽你大爷。” 都这样了,竟然还是被顾今白抢先一步了。 他的“手弹”算白丢了。 ☆、第二十三章 好像在哪里见过 晚上,姚远夫妻约顾今白两人出来吃夜宵,顾今白答应了,还特意交代了去吃小龙虾。 姚远笑骂了句“你以后肯定是老婆奴”才挂了电话。 顾今白两人到的时候,姚远和文蝉已经点好菜了。 两人坐下,看到满满一大盘的小龙虾,童言已经完全已经放开了,也不顾他们几个人的寒暄,自顾自地戴上手套,准备开动。 顾今白坐着看她,也不着急动手,开了啤酒,先和姚远干一杯。 喝完,仍旧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童言催他,“小白,你怎么不剥。” “哦,不知道是谁说,别人剥的小龙虾是没有灵魂的。” 啧啧,就说男人的肚量就这么点大,竟然还用她的话来怼她。 童言无语地对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把一大盘小龙虾都推到他面前,不客气地说:“要什么灵魂,反正都是吃,这些都给你剥。” 顾今白看着她较真的样子,憋住笑,慢条斯理地开始剥小龙虾。 一旁的姚远看着顾今白奴性的样子,连连感嘆,“我说小白,童言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对她真是言听计从。” 文蝉听了不乐意了:“什么迷魂汤,人家这是爱,哪像你天天就顾自己。” 这句话就激起了姚远的求生欲,赶紧示好地为文蝉夹一块鱼,“老婆,瞧你说的,来来来,吃块鱼肉补补,看你最近都瘦了。” 文蝉看了一眼碗里的鱼肉,也不说话,只是气定神闲地用眼神指挥姚远。 姚远秒懂,拿起筷子仔仔细细地剔了鱼刺,又亲自送到她嘴里。 一连串的动作娴熟又自然,看得旁人都酸掉牙了。 童言不服气了,“姚远,你才是被灌了迷魂汤吧?” 顾今白笑着把童言的脸转过来,也夹了虾肉送到童言嘴里,“别羡慕,她老公没有你男朋友帅!” “噗”童言差点一口虾肉喷出来,赶紧拿起来水杯喝水。 姚远被怼也没生气,只是摆摆手,继续刚才的动作,“得得,在童言眼里,你全宇宙最帅。” 闻言,童言乐呵呵地笑了,像傻子一样,“那是,我的小白最帅了。” 顾今白扬了扬眉梢,这回答他很喜欢。 四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聊着,突然姚远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看了一眼,勐然站了起来,“我差点忘了,后天小澍要结婚了。” 小树?小澍? 三个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姚远,“小白,就住我们隔壁寝室的陈嘉澍要结婚了。” 嗯,想起来了,一个个头高高,长得白净,又很腼腆的小伙子,以前和姚远顾今白他们也挺好的,要结婚了,邀请姚远,也是情理之中。 姚远看看顾今白,又看看童言,说,“哎,要不你们俩和我们一起去?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当去散散心。” 顾今白耸耸肩,表示都可以,可童言犹豫了,她虽然和陈嘉澍认识,但只是点头之交,没有人家的邀请,贸贸然去参加婚礼,不太好吧? 姚远一人却当即拍板,“就这样决定了,我这就和小澍说一声,他知道你和童言一起去,肯定很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动身了。 陈嘉澍的家在青山镇,离杭城不远,是典型的江南水乡。九月的青山镇,烟雨濛濛,青山如画,小桥流水,风景正盛。 几人一下动车,江南独特的潮湿空气混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文蝉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她抓过姚远的手:“老公,下次这种的好地方,我们得多来来。” 姚远一把拦过她的肩,笑得宠溺:“好,都听你的。” 后面跟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人身材颀长,面容清俊,他背着一个双肩包,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半拖半抱着个昏昏欲睡的女人。 四个人往车站外走着,童言完全困成狗,全程都眯着眼睛在走。 昨天吃完夜宵回到家已经凌晨12点了,一大早又被叫起来赶动车,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刚刚在动车里,因为有个小孩子一直在闹,她几乎没怎么睡,直到上一站孩子下车了,她才安心眯了会。
第43页 顾今白拍拍她的脸,“这么困?” 她嗯了声,用仅剩的意识回答他,含煳不清:“超级。” 顾今白停下脚步,把双肩包转背到前面,背对她,微微弯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童言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熙熙攘攘都是人,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背似乎不太好。 见她半天没动作,顾今白又拍了拍背,催促:“快点,我背你。” 童言实在太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爬到他背上。 她自然而然地把手勾上顾今白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温热的唿吸轻轻唿在他颈后,靠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背,就彻底睡过去了。 姚远和文蝉在前面等着两人。 没一会,顾今白就背着童言出来了。 顾今白背着童言,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实,童言靠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睡得安稳。 恍然间,文蝉的心头一震,这样的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双眸渐渐氤氲了水汽,转过头趴在姚远的肩头,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看到他们这样幸福,真是好。” 姚远抚了抚她的头髮,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也笑了。 是啊,真是好。 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所有的等待也终究没有被辜负。 此后余生,惟愿岁月能对你们温柔以待。 几人在站台等了一会,陈嘉澍就亲自开车过来接。 偌大的动车站里,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唿唿大睡的女人总是比较惹眼,自然陈嘉澍也一眼看到了。 人走到面前,先和姚远、文蝉打了招唿:“阿远,嫂子,好久不见。” 而后转到顾今白前面,也不急着开口,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小白,昨晚阿远和我说你要来,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你这是……”他停顿了一下,又侧头去看他身后的女人,女人正睡得沉,长发遮盖住了她的半张脸,看不大清楚,等绕到后面,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从髮丝的间隙中显露出来,也是震惊了,看看姚远,又看看顾今白,才不大确定地问出来,“是童言吗?” 他记得四年前他们分手了,传闻顾今白伤心欲绝,一气之下和安宁私奔到国外了,怎么兜兜转转他们又在一起了。 顾今白唇角微扬,“嗯,是她。” 姚远也上前拍拍陈嘉澍的肩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别太震惊。” “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啊!” 陈嘉澍引他们上车,“我们家离这不远,要不要叫醒她,回家再睡。” “不用。”顾今白侧头用脸颊碰了碰童言的,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抱到车上。 因为动作太大,童言不爽地半睁开眼,呢喃了句:“到了吗?” 顾今白很快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帮她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语气柔和,“还没,你再睡会,到了我会叫你的。” “好。”随着车子的颠簸,童言又迷迷煳煳睡过去了。 坐在前面的姚远和陈嘉澍对视了一下,都扬眉笑开了。 顾今白果真还是顾今白,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独独宠着童言,而且还是各种无下限。 没一会,车就开到陈嘉澍的家。 陈嘉澍已经在附近定了酒店,他把车停在阴凉处,带他们先去酒店放行李,就可以来家里吃饭了。 顾今白看着童言的睡脸,想了想,还是让他们先过去,自己和童言迟点。 童言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阳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户撒了进来,淡淡的一层金黄落在童言的脸上,迷离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顾今白的眸光暗了暗,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而后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身子扶起来,“睡饱了?” 抬眼,对上顾今白的目光。 他也低头看她,轮廓深邃,脸上带着笑意。 童言伸手去摸他的脸,“我怎么睡在车里了?睡了多久?” 顾今白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眼角,“没多久。” 她放开他,抱怨:“你怎么不叫醒我。” 顾今白打开车门下车,整了整身上衣服的褶皱后,又伸手拉她下车:“看你睡得这么熟,不忍心叫醒你。饿了吧,我们去小镇上吃点东西。”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顾今白没让陈嘉澍给他们特意留饭,两人就随便在小镇上找了一家面馆。 面馆门口种了整片整片的香樟树,浓荫翠盖,连正午的阳光都很难穿透下来。 淡淡的阳光从细碎的树叶缝里洒下来,像无数洒下来的金粉。 看上去很简陋,却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个时间,来的人不多。 面店的老闆娘亲自过来招唿,一边给他们擦桌子,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小镇上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老闆娘都认识,难得看到这样俊男美女的组合,笑呵呵地说:“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帅气!” 被点到名,顾今白也只是轻轻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礼貌笑容,让人觉得温和却又不冷淡,眼里却是满含宠溺地看着身旁的小女人,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第44页 童言抬头露出清浅亮丽的笑容,看了看他,才轻轻柔柔地说了声,“是。” 老闆娘也笑了。 年轻真好。 等老闆娘离开,童言发现顾今白还盯着她看。她略有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拿起纸巾将抹布留下的水渍擦了一遍,伸手要帮顾今白的桌面擦一下,却被他按住了手,然后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掌,一起擦桌子。 毛病! 童言瞪了他一眼,要将手抽回来,却被顾今白按得紧…… 牛肉面很快就上来了。 童言搅动着碗里的面,说:“刚到瓯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你在身边,什么都不习惯,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想吃,连我妈做的饭菜都不合我胃口,她知道我喜欢吃牛肉面,每天变着法做各种口味的牛肉面,我才能吃下几口。后来,终于慢慢习惯没你的生活了,我连最爱的牛肉面都没有再尝试了。” 顾今白心里勐地一揪,连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却是童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点都不伤感,仿佛在说着一件昨天才刚发生的事情,她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真是好久没吃过牛肉面了,味道很好。” 顾今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低沉好听的嗓音环绕在她耳畔,“以后,想吃就和我说。” 闻言,童言好笑地看着他,揶揄道:“你会做?” …… ☆、第二十四章 三生三世不相离 陈嘉澍的婚礼还请了大学同学吴浩然和徐云磊。 晚上吃完饭,几个人聚在陈嘉澍的新房里,围坐在一起享受最后的“单身夜”——玩真心话大冒险,连童言和文蝉也被拉进去玩了。 童言实在不能理解,这么无聊的游戏,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连顾今白也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她坐在顾今白身边,牵住他的手,惴惴不安,轻声开口:“我不会又像以前这么倒霉吧? 顾今白还没回答,坐在身边的文蝉已经笑出来了,在座的人里大概有人还记得当年毕业时的那场小风波,也笑了起来。有不知情况的人问起,声音汇聚成一片。 那年,顾今白的毕业晚会结束后,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聚到ktv里。 顾今白、童言、姚远、文蝉、安宁、陈嘉澍…… 也玩着“真心话大冒险”,讨问最直白的心事。 童言是个倒霉孩子,每每被指中,位子换了数遍,无果。被问到与顾今白的私密问题,真心话不肯抖,酒不肯喝,苦着脸看向顾今白,那人却浅浅笑着,不肯替她喝酒,她只好皱着鼻子去接受古怪的任务。 教人捧腹的是童言被指定给顾今白的父亲顾教授打电话,还得自报家门,说,顾叔,您好,我是童言,有句话我一直想跟您说——我想你当儿媳妇很久了。 顾叔叔是开明的长辈,童言也早被顾今白带回家见过了,这会勐然听到童言这些话,笑了一会,又不紧不慢地回了句,“童言,你还小,不着急。” 电话是扩音的,顾教授那边的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个个都憋着在偷笑。最教人忍俊不禁的是顾今白竟然顺势开口了,“爸,她不着急,我着急。” 童言因为倒霉忧郁一晚,这下终于咯吱咯吱笑翻在顾今白的怀里。 想起往事,大伙都嬉笑起来。 童言脸皮薄,看着大伙这样,一头扎进顾今白的怀里,没一会,就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胸膛起起伏伏,明显在笑,她气急,抬手就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横眉瞪目地说,“顾小白,你还笑,都怪你”。 …… 灯光下,游戏开始了。 第一轮陈嘉澍做庄,酒瓶子转动的时候,童言抓着顾今白的手不断加重力道,绕了几圈后,堪堪越过童言,在她斜边停下,指向文蝉,她才松了一口气。 顾今白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揶揄。 陈嘉澍跃跃欲试,不怀好意地瞄姚远一眼,才去看文蝉,笑道:“嫂子,你和阿远的第一次,在哪里?什么时间?多长时间?”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 这陈嘉澍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也没想到第一轮就是这么露骨私密的问题。 童言甚至夸张地要滑下椅子,幸好被顾今白抱着。 姚远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脚踢过去,“老司机,对我们夫妻生活这么感兴趣?” 小澍赶紧认怂:“哪能啊,就玩个游戏,你别当真,图个气氛。” 姚远摆了摆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得,你这时间、地点、多久,一二三,可是三个问题了。” 而后,就转头看向文蝉,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老婆,第一轮,我们牺牲一下,你随便挑个回答。” 文蝉脸上一热,斟酌了一会,淡然地说了一个答案,“五分钟。” 所有人都错愕了,堂堂姚家大少爷,第一次竟然只有五分钟。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接下来是此起彼伏的质疑声。 “五分钟?” “没搞错吧?” …… 姚远气得脸都绿了,“那次根本就不算!我们真正的第一次是在寝室里,一个小时。”
第45页 哇,气氛瞬间被点燃。 文蝉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的脸已经全红了,手也直接拧上姚远侧腰,狠狠地瞪了眼他,后者却不为所动地咧着嘴笑了笑。 第二轮游戏便在这升级的气氛中开始。 接下来一轮比一轮刺激,真心话的都是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和几个异性有过*,大冒险的难度也不低,打电话给前任。 顾今白和童言晚上的运气还算好,没轮到。不过因为实在太刺激,每次转动瓶子的时候,童言都几乎全程闭眼,看都不看瓶子。 这会再睁眼时,看到正对着自个的酒瓶子,简直都要哭了。 气氛正浓,而且又是陈嘉澍,他可不会辜负大众所望,“你和顾今白的第一次,是谁扑倒谁的?” 童言一愣,下意识地去看顾今白。 谁知,顾今白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神情惬意,丝毫没有帮她的意思。 谁主动,当然是她主动的,可这能说吗? 她抬手就往他胸口垂去,然后瞪着陈嘉澍,“我喝酒。”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不过,这杯酒喝下去明天就不能给你老婆当伴娘了。” 今天下午,陈嘉澍老婆的其中一个伴娘临时发现怀孕了,不能当伴娘了,她又是结婚迟的,身边的朋友大多数都已经结婚了,童言就临时被拉过去当伴娘了。 陈嘉澍低骂了句,投降,“行,那这次就算了,你抿一下口就行。” 童言得意地逃过一劫,完了,还不忘向顾今白挑衅。 结果,还没开心一会,没几轮又转到她面前。 对方笑了一下,还是问了刚才的话,“你和顾今白的第一次,是谁扑倒谁的?” 这次童言没逃过,瓮声瓮气地说了一个“我”,就转头直接扑倒在顾今白怀里,丢脸,真是太丢脸了。 可陷入游戏黑洞里的童言还没完了,一个次接一次地轮到她,顾今白无奈,替她喝了不少。 最后,实在对她没信心,两个就先撤回去酒店了。 两人回到酒店,童言掏房卡开门,顾今白倚着门看着她笑,“晚上会不会做?当然做。” 童言囧,这是他们离开前,她又被抽到真心话时气急之下的回答,那时候她已经被抽中很多轮,而且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尖锐,顾今白也喝了不少酒。 所以,当对方问她:“晚上会不会做的时候。” 她想着不能让顾今白再喝酒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喊,“当然做。” 当然,喊完就后悔了。 这会,顾今白再提,她真是没脸。 门开了,下一秒,她就被他拖进去,直接抵上门,噼天盖地吻下来。 没一会,顾今白又打横抱起她,放在床上,抬起她的下巴继续吻。 心跳骤然加快,身体仿佛一下被点燃,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喘息。 他轻轻挑开她的唇,从容不迫的把控着节奏,童言喘不上气儿来了,双手紧攥着他胸口位置的衣服,他松开握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来到胸前,握住,反扣到腰后,牢牢摁住,轻啄她的嘴角,然后渐渐往上,鼻子,脸颊,额头……最后停在额头,停了许久许久。 还亲不亲了? 他眼底渐渐清明起来,“早点睡,明天得早起。” 这……这就没了? 童言看着他,眼含春水。 顾今白笑了笑:“干嘛?” 她瞪着眼睛,这才尝到一点甜头呢。 他拍拍她的头,然后向一边倒去:“没东西,不急。” 嗯,秒懂。 童言挪过去,抱着他的脖子,脑袋贴上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一下一下。 这是踏实心安的感觉。 是的,不急,慢慢来。 这一辈子还很长,我们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给彼此,不差这一天。 第二天,童言起床的时候,顾今白睡得正深,想着他昨晚酒喝得有点多,也没叫醒他,洗漱完后,就往新娘家里赶。 新娘将童言向她的另外四个朋友做了介绍,五人年龄相仿,再加上新娘是个开朗活泼的人,等待新郎来接人的时间,互相都熟悉了一下。 临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新郎过来接人。 青山镇是老派重规矩的小镇,接新娘的每个时辰都掐得准,接完新娘还要去镇上有的“月老庙”进行传统的“敲钟”仪式,所以伴娘们没敢多闹腾,就让新郎进来接人。 “月老庙”供奉着“月老”,镇上的新人结婚时都会来这里“敲钟”,在至亲好友的祝福下,祈求婚姻美满,家庭和睦。 童言跟随着新郎新娘来到“月老庙”的时,顾今白他们已经等在这里了。 顾今白个子高挑,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童言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她的手还恶作剧地在他手心里扣了扣,而后自然向前走,一会儿又调皮地回头对他眨了眨,甜甜地笑了。 这一笑,百媚生花,晃了他的眼。 新郎新娘上台的时候,童言又悄悄地熘到顾今身边。 顾今白转头看她,一袭长裙,粉面腮红,笑容浅浅。
第46页 台上司仪的声音落下,他俯身想和她说话。 下一秒,伴随着钟声响起,面前的女人却突然展开藕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他。 顾今白有一瞬间的错愕,还没来得及思考,台上司仪的声音,就伴随着钟声送到他的耳朵里。 噹——一愿夫妻相爱永和睦, 噹——二盼子孙绵延万事顺, 噹——三望三生三世不相离。 原来,钟声是终生的寓意。 传闻在青山镇,当在新人敲钟的时候,有情人伴着钟声接吻,能拥有和新人一样的祝福。 亲爱的,我的愿望很简单,有你,足矣。 ☆、第二十五章 你喜欢哪个?我带他回家 参加完婚礼后,两人又回杭城玩了三天,才在乔毅的连环催促下,回到了瓯城。 由于在杭城待得比较久,办公室里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了,再加上乔毅说凤湖湾的招投标时间就定在明天,顾今白赶不及休息就先回办公室。 童言本想陪他,却被顾今白强硬赶回去休息了。 在杭城的时候,顾今白已经明确提出要去拜访她父母,她也想反正两个人也决定要好好在一起,那早点让她爸妈认识一下,也理所应当。 于是她就决定先回家,探探她妈妈的口风。 顾父顾母盛情难却,童言是带着一大堆他们特地选的礼物回到了家里。 秦清正在画室里画画,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就看到童言一盒盒地整理东西。 “言言,你受贿吗?”秦清看着那些礼物,打死也不相信是她的宝贝女儿买回来孝敬她的。这丫头倔,自从工作后,从不向家里要钱,平时的工资够她自己花就不错了,她才不会下这么大血本买这么多礼物给她,那剩下来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她受贿。 秦清紧张地看着她:“言言,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这些礼物你可不能收,赶紧送回去,被你爸知道了,你会被打死的。” 童言无力地朝自家老妈翻个白眼:“妈,这是我孝敬你的,不是谁贿赂我的。” 在这方面,她还是很有节操和原则的,爷爷和爸爸都是身居要位,她从小就看过不少人往自家送东西,但是他们从不收,也从不向别人伸手要。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去努力。这句话,是爷爷传给爸爸的,也是爸爸传给她的,她一直牢牢记在心上。 “你买来孝顺我的?”秦清眯着眼看童言,显然不相信。 好吧,还是亲妈了解女儿,她轻咳一声解释:“是这样的,我这次不是去杭城出差了吗,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他爸妈特别喜欢我,知道我要回瓯城了,就让我捎点礼物给你和爸。” “喜欢你,然后买礼物给我和你爸?”这什么逻辑,秦清还是不理解。 童言点头。 思考了一下,秦清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是那个老朋友喜欢你还是他爸妈喜欢你?” 闻言,童言觉得一片红云从天而降,灌得她整张脸都宛如煮熟的虾子,她老妈,这么厉害,这也能联想到。 看着童言的反应,秦清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要不然她脸红什么。 童言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四张照片递给秦清,这些都是她回家前特地准备好的,“给,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你比较喜欢哪个?我请他回家吃饭。” 秦清疑惑地接过照片,她喜欢哪个是什么鬼,难不成她家女儿真的开窍了,让她帮忙先把把关? 这么想着,她真的开始仔细研究照片了。 第一张照片里的男人应该是消防员,拿着灭火器在讲解。男人五官端正,气质凌然,只是这职业,不太好,童言要是选了他,以后肯定每天都担惊受怕,这个排除。 第二张的男人一看就是精英人士,西装革履的坐在办公室里办公,眉眼间透露着成功人士的傲慢与冷静,只是这脸,越看越眼熟,仔细想想,这不是现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的“小鲜肉”谢衡天吗? 果断地把第二张照片抽出来,扔到童言身上:“长本事了,这也是你的老朋友。” 童言拿起照片一看,是那张她滥竽充数的明星照,摸摸鼻子赔笑:“你喜欢这种,那我去追他!” “少贫嘴了。”自然把这张淘汰,翻看第三张。 这张照片的男人正在作画,和她一样,是个画家?嗯,职业,满意。长相还很清秀,五官深邃,鼻樑高挺,眼睛不知是看着镜头还是看着拿相机的那人,目光深沉专注。 坐在边上的童言自然看到第三张是顾今白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她上学的时候偷拍的,没想到一直被顾今白收藏着,正好还是作画的照片,这次就顺带洗出来参选。她想,应该会合妈妈的心意。 她仔细地观察着妈妈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心都要跳出来了,终于看到她妈妈幅度很轻地点了下头,她才稍稍放松。 她试探:“喜欢这个?” 秦清没回答,又抽出第四张照片。 第四张就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周星辰。 秦清抬头问她:“星辰也是?” 她忐忑地点头,把周星辰放进去她也有所顾虑,妈妈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很放心,也很认可。
第47页 但是她希望妈妈明白,她要选周星辰肯定不会还来这么一出,她没选周星辰,以后也不会是周星辰。 秦清拿出第三张和第四张照片对比了很久,又看看童言期待的样子,下定了决心:“就他了,叫什么名字。” 当秦清拿出顾今白的照片时,童言差点就跳起来了:“顾今白,他叫顾今白,顾念的顾,路从今夜白的今白。” 是的,今白,从出生开始,父母希望你的人生一片光明,而从你遇上我开始,希望我们的余生有彼此,处处是明亮。 秦清看着女儿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乐了,有时候,眼缘也很重要,第一眼看顾今白,确实还是比较和她心意的。 “臭丫头,还挖坑给你妈妈跳,是生怕我不同意,阻止你们交往吗?” 童言马屁地抱住秦清:“秦太后,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早点约个时间,带回家吃饭,我还要再考验考验。” “好勒,这些都是他爸妈送你的,绝对不是贿赂。”童言随手拿起一个礼盒,里面是一条手工刺绣的丝巾,绝对符合她老妈的品味。 秦清看着那条丝巾,想,这还不是贿赂,明明就是贿赂她让她把她的大宝贝嫁到他们家! 只是看着女儿一脸开心的那样,秦清自然也开心。 但她也有点担忧,这丫头,就大学时谈了一场恋爱,还无疾而终了,这几年,都是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恋爱了:“对了,上个月还没听你说起这个人,他怎么突然出现了?什么人?你们该不会要闪婚吧?” “妈,怎么是突然出现,刚才说了是老朋友。” “老朋友?杭城的?大学同学?” 童言点头。 “那他怎么来瓯城了?特地来找你的?之前一直喜欢你?” 看着秦清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童言索性坦白了:“他是我前男友,大学的前男友。” 听到“前男友”三个字,秦清已经有点不悦了,无疾而终的前男友回头了:“浪子回头?童言,好马不吃回头草,过去了就让他过去,还有更好的在前面等你。” 童言听出母亲的画外音,“妈,在我心里,他过不去,当年我们的分手也只是误会,所以,妈妈,不要反对,好吗?” 童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清,目光坚定,让秦清很是心疼。 过来许久,秦清才慢慢抱住她:“宝贝,你很爱他是吗?” 童言放开秦清,黑色清透的眼睛像湖水里浸染的宝石,静静看着她,然后给她说了一段让她终生难忘的话。 她说,妈妈,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人,他们如同指间的烟火,忽明忽暗,但最后都只沦为一抹灰烬。而他不同,他如北斗,闪耀在我的整个生命,照亮我的人生方向。 晚上,顾今白还在办公室整理明天招投标的材料,看到童言来电,迅速接起:“恭喜顾小白同志,你已经通过我妈的初审了。” 顾今白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童言的开心:“也恭喜念念同志,离当顾太太又近一步了。” “不要脸,谁要当顾太太啊!” “当然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可以当我的顾太太。”顾今白惬意地坐在办公室里,耳边是她温温软软的声音,只觉得通体舒畅。 “你还在办公室吗?”不想和他继续谈下去,童言索性转移话题。 “嗯,还有些招投标的材料我得再把关把关!”顾今白一边翻着手上的材料,一边叮嘱:“对了,明天招投标,你记得早点来。” “我吗?项目我都没参与,过去干嘛?”童言不解,这个项目,自她进安厦开始,就没接触过,就算过去也帮不上忙。 “去了你就知道了,这个项目里,你很重要!”顾今白看着材料里的项目规划图,充满期待,她会喜欢的吧? “哦,知道了。”童言打了一个哈欠,瞄到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快十点了:“晚上吃了吗?” “赶不及去吃饭,随便吃了点面包。”顾今白催促,“你先睡,明天早点来。” “哦。”童言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已经拉开衣柜准备找衣服了,“那我挂了。” 说完就真的挂了电话,没有一丝留恋的。 顾今白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盲音,无声失笑,本来还想向她索要个晚安吻,没想到目的还没说出来,就被挂了电话——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拒绝,可是,他竟然没有一丝愤怒,反而隐约觉得高兴。 放下手机,顾今白又投入工作中。 大约半个小时后,顾今白放下文件,动动脖子,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他抬头,就看到刚刚和他通话说要去睡觉的小女人,此刻正提着一袋夜宵,脸上因为赶得匆忙还一片潮红,咧着一张小嘴对着自己笑得很是得意。 顾今白三步并作两步,一把走上前,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怎么来了,不是说要睡觉了。” “想你了啊!”童言从他怀里退出来,大方承认。 明明是下午才分开,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第48页 “给你带了夜宵,快点吃了再工作。”童言把夜宵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将筷子弄好给他。 他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为他摆弄面前的夜宵,挑眉:“这么懂事,要不要我给你点什么奖励?” “奖励?”童言听到这个词已经两眼放光了,她赶紧将筷子塞在他手上:“是奖金吗?我打车过来,花了不少钱呢!” 顾今白好笑地看着她期待的目光,慢悠悠地重新放下筷子,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覆上她柔软的唇。 童言迷煳了,奖励是指这个吗? 好一会忘记了主动回应,直到他惩罚性地在她唇上轻啄,她才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他,恼羞道:“你先吃夜宵啊。” 顾今白低低地笑了,看着怀里小女人堪比红霞的脸颊,被他吻得微肿的双唇轻轻颤动着,似乎在邀请着他,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现在我只想吃你。” 说完,唇又重重地压了下去,温柔又霸道地吮吸起来…… ☆、第二十六章 她怀孕了 第二天早上,童言早早便赶到招投标中心与顾今白一行汇合。 早上九点,招投标正式开始,市长童怀瑾出席了开标仪式,和顾今白以及其他竞标者一一握手,对他们的投资表示欢迎,并承诺会做好后续服务。 不等抽籤结束,秘书上前提醒他要赶往下一个会议。 会场上,人多眼杂,童怀瑾看到童言和顾今白站在一起,也不便多问,昨天他回家的时候,她已经从秦清那里知道了她和顾今白的事情。女儿的感情他不便多问,而且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都贊成,再说,这个顾今白,看上去,似乎对童言也很上心。 只是现在顾今白要参与招投标,而童言身份特殊,这其中的关系,难免让人担心。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即使他们没有什么事,恐怕也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官场,商场,从来都是这样,永远有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 童怀瑾看了女儿一眼,思考,要怎么提醒呢?又不能将两人分开? 最后,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匆匆赶往下一个会议,还是先静观其变! 凤湖湾这块地一共有四位竞标者,顾今白抽到了最后。 一会,每个竞标者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单独阐述。 9点30分,第一位竞标者开始单独阐述。 顾今白一行回到自己的等候室,乔毅和公司另外一位经理最后核实一次材料,童言怕顾今白紧张,一直和他闲扯着,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竞标了,她担心什么! “顾总不好了,项目数据分析图少带了一张。”乔毅顶着压力,低着头向顾今白汇报,他跟了顾今白三年多,清楚地知道这个项目对顾今白而言非常重要,里面所有的细节都是他一个人一笔一画勾勒的,之前总公司很看好这个项目,一直想在海南这样的海滨城市投建,无奈,一直被顾今白强势压着。 一个月前,顾今白突然主动申请要在瓯城投建这个项目,他日夜加班,做细了各种项目分析和前景,总部才放他回国负责这个项目,他对此也是势在必得的。 现在,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少带了材料,这简直是想死的节奏! 果然,顾今白勃然大怒,拧紧了眉宇,嗓音也严厉了三分:“什么意思,这时候才发现没带东西,是要滚蛋回家吗?” 乔毅小心翼翼地觑着男人的脸色,咽咽口水,艰难开口:“对不起,顾总!” 童言看着顾今白盯着乔毅,似乎要把他拆分入肚,赶紧到圆场:“忘了,就赶紧回去拿,还有时间,一去一回45分钟就够。” 乔毅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是急煳涂了,总裁办的钥匙还带在他身上,找人送过来是不行的,回公司拿勉强也还是能来得及的,“我,我马上回去拿!” 说完,乔毅转身就走。 “乔助理,你别走。”童言叫住他,“你留下和顾总一起,我回去帮你们拿。”乔毅现在不能离开,一会指不定还有什么任务,这个项目,她从头到尾也没参与,她过去拿最合适。 乔毅看看童言,又看看顾今白,没说话,还是等着顾今白的决定。 顾今白脸色稍霁,很快又凝眉,眼里划过浓重的思考之色,这个项目就是为童言而来的,她不在现场,又什么意义。 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妥协:“念念,那你回去一趟吧。” 乔毅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钥匙交给童言,又仔细交代了项目数据分析图忘在哪里了,长什么样的。 时间紧迫,童言一路狂奔到楼下,打了车,直接往安厦集团奔。 安厦集团前台。 “你好,我找顾今白,他在吗?”安宁刚下飞机,也直奔安厦找顾今白,本来她一个星期后才回国的,可情况有变,她提前回来了。 “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小妹公式化地回復着。 “没有预约,你直接打电话给顾今白,说我来了,我叫安宁。” “对不起,我们顾总今天外出了。” “安宁?”两人正说着话,设计部的苏珊路过正好看见了,这人是f国总部的设计师,这次是总部特地派她过来协助顾今白的。
第49页 得知安宁是来找顾今白的,苏珊热情地将安宁引到了总裁办同层的休息室里。 苏珊看着安宁隆起的腹部,惊讶极了:“来中国之前,就一直谣传你和顾总好事将近,原来是真的!几个月了?” 提到孩子,安宁一脸温柔,她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肚子:“五个多月了。” “顾总真是幸福啊,事业爱情家庭都丰收。” “顾今白今天不在吗?” “今天项目招投标,顾总亲自带队去竞标了。” 两个人以前在设计部的关系就不错,这次安宁回国碰上了,自然就天南地北地聊开了。 童言回来拿到文件想走,听到休息室有笑声传出,就好奇地往那边走。 “安宁,孩子是男是女知道吗?生了可要早点告诉我,我要送份大礼给他。” 安宁,孩子?童言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她把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多想,直接推开门。 她不知道,这简单地开门动作,又让她和顾今白遭受着三年前的考验,而这次,她面对的一切,再也不是简单的误会就能说清楚的。 正在说话的两人,听到开门声,同时望过去。 竟然真的是安宁,她妆容精緻,黑髮齐整得挽在身后,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轻抚自己的肚子,那脸上带着母性般的温柔笑意在看见童言时还不及收。 她竟然怀孕了! 会议室里,安宁也同样审视着童言,岁月真是厚待她,三年过去了,她依旧嫩得少女一般,清丽可人,而自己怀着孩子,身材变样,都成了黄脸婆了。 童言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回到了她的肚子上,眼睛突然酸涩得厉害。 “童言,是你啊,你不是陪顾今白去竞标了吗?”三个人之中,苏珊最先反应过来,“这是安宁,顾总的未婚妻。” 未婚妻,又是这个词。 童言真是恨透了这个词。 “你好,童言,好久不见。”安宁也站起来和童言打招唿。 童言攥紧手里的文件,调整自己的唿吸,迈步向前:“安宁,你回来啦!” 她努力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像正常的旧友重逢那样寒暄,可是她的声音却发抖得厉害:“恭喜你,要做妈妈了,孩子的爸爸是顾总?” “这还用说吗?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安宁没有开口,倒是苏珊先解释了。 童言没有理会苏珊的话,直直看向安宁,似乎要等安宁的亲口回答。 安宁的眼神轻轻一晃,将面前红了眼的女人的颤抖和惊怕尽收眼底,她看着都有些心疼,可还是说了句“是的”。 闻言,童言的身形一晃,蓦地退后,似乎已经站不住了,安宁想伸手去扶,却被她制止。 童言毫不避讳地望着安宁,杏眸里还倒映着她温柔的样子,心里却又有种奇异的悲哀,顾今白欺骗了她,他和安宁不仅在一起了,而且还有了孩子!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考察饭局后,他拉住她的那晚,她记得他抱住她,口口声声说着想她,念她,却忘记了他眼中让人不易察觉地恨意。 他是在恨她吗?恨她当年不相信他,决绝地抛弃他,而他这次回来,是不是对她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是不是也想狠狠地报復她,在她重新接受他时,是将她决绝地抛弃,还是将她留在身边,让她当一个人人唾弃的小三? 是啊,她怎么想不到,他已经有安宁,有他们的孩子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头找她。 他这是明显是在报復! 而她竟然瞎了眼沉溺在他为她编造的谎言里。 童言闭了眼,嗓子里一片苦涩:“嗯,真好,再次恭喜你。”指甲早已嵌进掌心,她却浑然未觉。 安宁复杂地望着她,没再开口。 苏珊似是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看到童言手里的文件袋,适时转移话题:“你回来拿资料?” 童言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的眼泪往下掉,扬扬手中的文件袋,唇角弯了弯,“是啊,乔毅忘带了图,你们聊,我先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得留下来了。 顾今白,这一次,我们彻底完了。 10点58分,马上轮到顾今白竞标了,还是没有看到童言的身影。 乔毅焦急地拨打着她的电话,已经是第七个,依旧没人接。 顾今白也急了,不会出事了吧?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不管了,先拿下项目。 11点00分,顾今白走进竞标室。 乔毅还在外面打电话,“童言姑奶奶,你可算接电话了,东西拿到了吗?” “嗯。”童言站在招投标中心门口已经十分钟了,在知道安宁的事情后,她本想一走了之,不顾竞标算了,可还是鬼使神差地到了这里。 “那你还不快上来,我们的竞标已经开始了。”乔毅真是等得脖子都长了。 “好,马上就上来。”童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服自己这次就当是弥补了当年抛弃顾今白的伤害。 童言走进竞标室的时候,顾今白正说完开场白,介绍了安厦集团的基本情况。
第50页 她匆匆将文件交给乔毅,又安静地缩到后面旁听的角落了。 顾今白察觉到她的到来,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但她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 顾今白心里隐隐不安,却努力收回自己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到项目上。 不一会,顾今白冷静清晰的嗓音就在会议室里响起:“在我们的印象中,蓝色的大海充满无穷的生命力,是人们休闲的天堂,我们一直想打造一所可以玩得尽兴又住得舒服的房子。于是我们安厦集团决定在凤湖湾打造一所海边理想的房子——顾念嘉园。” ☆、第二十七章 顾念嘉园 “顾念嘉园”,竟然是“顾念嘉园”! 坐在台下的童言抬头看着投影仪上“顾念嘉园”的规划设计图,心里一片苦涩,怪不得顾今白从头到尾不让她参与这个项目,原来还有这一出呢? 只是,顾今白,你现在唱这一出又是为什么? “大海与家之间,仅仅只相隔一段散步的时光,而这恰恰是最舒服最刚好的距离,欣赏风景正当时,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就这样闯入视线,激起人们压抑在心底的玩海欲望。而在家里的每一天,都是赏海的好时光,房子的每一扇窗户,阳台上的不同角度,都能端详这片大海不同的姿态,人们可以穿着最舒适居家服,漫步到海边,这才是真正的“海就在家门口”的概念,也是我们“顾念嘉园”这个项目的精髓,另外,我们的房子不一定要太满,应该给人们留一点想像的空间。设计上我们窗户全部以超大落地窗呈现,当你被生活琐事烦透了的时候,坐在窗前,180°观景视角带来的体验,总能让你暂时从生活琐事中抽离开来……” 会议室里,顾今白极有深意地阐述着“顾念嘉园”的设计理念,这些词,这些句子,曾经在他心里演练了无数次,这是他为童言承诺的家——他们的家。 在座的人都被顾今白抑扬顿挫的声调、声情并茂的解说给打动了。他一面讲解,一面调试着室内灯光,房子的模型在几十个小型射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生机勃勃,充分地体现了“顾念嘉园”的魅力。 台上的顾今白丰神俊朗,风采奕奕。 台下的童言却流着泪无声笑了,这个设计图是当年她陪在他身边时,看着他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 她到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那天下午,两人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午后的阳光轻轻浅浅地从明净的窗户里抖落下来,映得顾今白的脸柔和温暖,他笔尖流畅地走在白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好听声音,时不时地抬头问童言理想中的家是怎么样的,童言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我想要一个家,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房子里满满都是落地窗,只肖打开窗帘,就可以看见蓝色的海。房子和海之间有一条海边栈道,早起漫步看日出,晚出徜徉等日落……” 那天下午,两人就在安静的时光里描绘着自己日后的家,不到半天,顾今白就勾勒出童言理想的家,并给它命名为“顾念嘉园”。 顾念嘉园,现在听来,真是一个土到渣的名字,可她当时却明明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了。 她还记得当顾今白得意洋洋地把“顾念嘉园”的轮廓图捧到她面前,自信满满的样子:“念念,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你喜欢在哪个城市住,我就把这栋大楼建在那里送给你。” 饶是之前顾今白已经给过她很多直白的承诺,还是不及这次带给她的感动最多。看着眼前男孩飞扬的嘴角,她不期然地红了眼,自从这个彩虹般绚丽的男孩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从此以后,其他人都不过就是匆匆浮云。 随着顾今白讲解的落幕,一阵如雷的掌声把童言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抬手抚脸,才惊觉自己脸上早已一片冰凉,泪水涟涟。 她匆匆起身,走出会议室,想去洗手间稍作整理。 才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手腕,将她轻轻带进怀里,一瞬,男人清冽的薄荷墨香浸润了她,“念念,我把我的承诺带回来了,我把我们的家也带过来了,你喜欢吗?” 温润的嗓音在她头顶传来,每一个词都落在她心尖上,原先好不容易才沉静下来的情绪又无声地蔓延开来,从前一直期待的终于实现了,其实,无论他有没有能力为她建一座顾念嘉园,曾经在她心里,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就是她一生的港湾。 只是,现在,却再也不能了。 他的家,也是安宁的家。 但,不是她的家。 “顾今白,结束了,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吧。”童言闭上眼,声音决绝,她曾经也幻想过顾今白真的会为她建一座顾念嘉园,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和他组建一个家,但是刚刚安宁给她带来的震撼实在让她无法再接受他,她也尝试给他找了藉口,安宁是假怀孕?孩子不是他的?可是怎么可能,安宁的肚子那么实在得挺着,而顾今白这么骄傲的人,也不会去当“接盘侠”? 那结果,可想而知,这一次,他是真的欺骗了她! 什么叫他和安宁没什么,如果没什么的话,孩子哪里来了? 空旷的走道上,童言的话格外清晰,可是顾今白却恍若没听见,又再问了一遍:“念念,你说什么?”
第51页 童言低下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蹦出来:“顾今白,我说,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吧!” “怎么了,念念,早上还好好的,发生什么事了?”顾今白努力平息着心头那些愈演愈烈的不安和焦灼。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似乎不爱了,和你在一起,也没以前的感觉了。”她一笑,眼泪莫名被挤落。 搁在腰间的手明显地收紧了,勒得童言有点吃痛,她没有回头,但是已经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正在爆发的怒气,她眼眸微黯,使了使劲,想从男人的怀里挣扎出来,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太大,她再挣扎,也只是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正对他。 面前的顾今白双眼猩红,他狠狠攫住她的下巴,黑眸间的寒意仿佛能剜心剔骨,将她剐死:“念念,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顾今白无法相信,昨天,不,早上还好好的,一心腻在他身上的女人,怎么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还记得昨晚吻她的时候,她一脸娇羞的媚态,真是让他心痒难耐了一晚上。 今天招投标,他完全可以不用介绍“顾念嘉园”的设计理念,因为她在,他想好好为她阐述一遍,让她清楚地明白,他把他们的家带过来了。 他原想,她一定会很感动,说不定,一冲动,还能直接拐上她到民政局,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而现在,她竟然跟他说他们之间结束了。 童言无视他的凛冽,倔强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咬着牙,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我的名字是童言,不叫念念,你承诺的人也不是我,顾总,你放过我吧。”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耗尽了谁一生的心力。 顾今白,纵然我还爱你,但是你也没有重要到,我要委屈自己,没有道德地去当一个小三。 一句话,如狂风骤雪。 顾今白蓦然松开了双手,浑身顿时萦绕着冷厉逼人的戾气。他的脸色也难看到扭曲,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崩塌,这么多年,所有的努力只为她建一座“顾念嘉园”,可就是刚才那一句话生生抹杀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 他真是很想问问眼前的这个无情的女人,他在她心里特么到底算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童言,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无情的女人,我千里迢迢从f国寻你而来,小心翼翼带着给你的承诺满心期待而来,你特么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心上扎刀子,说要和我在一起的是你,要结束的也是你,你是耍我玩呢,还是你觉得我捨不得离开你是吗?” 童言看着他,也笑了出来,顾今白,你还在演戏,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我,喜欢到不管安宁的想法也要把我留在身边当你的小三吗? 这些话,她很想问出来,可是“小三”那两个字多么可耻,她始终无法这样开口去贬低自己,但自己却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 “我从没这么想,我也不敢这么奢望。”童言咬牙转过身,慢慢迈开步子。 顾今白看着她的背景,薄唇抿着,倨傲的下巴绷得很紧,而后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分量都沉得骇人:“童言,你这一步踏出去,就永远别再想回到我身边。” 童言往前迈的步子顿了顿,笑着说:“好啊,正合我意,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再无任何关系。” 真好,我们终于可以放过彼此,可为什么当她亲耳听到他这么决绝的话,会有一种挫骨扬灰的痛楚在啃噬着她的心。 缄默片刻,整个过道死寂一片。 他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在这一句“我们之间结束了”付之一炬。是谁曾经抱着他,温言软语地说:“要是我们以后能住在你亲手设计的家里多好啊,我们在小小的家里,过着平静的日子,你下班早回,我会在家为你洗手作羹汤,你晚归,我会在家为你留一盏灯,等着你。” 童言,你自己说过的话,如今,可还有一个字,是被你记在心里的? 童言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回头,眼角的余光,已扫到顾今白毫无犹豫地也转身离开。 过道那边,乔毅已从会议室出来,见顾今白走过来,忙迎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顾总,招投标已经通过了,只是那边的人说,项目名称想改成‘凤湖湾’,您觉得呢?” 顾今白沉默了一阵,冷声开口:“要改就改,接下来这个项目就交给你全权负责。”说完,顾今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头,当童言听到顾今白要放弃这个项目时,终于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心脏好像碎过一般,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空,只剩一具空壳。 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的联繫都没有了,可真是干干净净。 这样,也好。 ☆、第二十八章 你想让她背上小三的骂名吗 顾今白回到公司时,整个人戾气大涨,骇人至极。 童言没回来,乔毅自然也不敢进去打扰。 倒是一直在休息室的安宁和苏珊听到外面大力的关门声,都吓了一大跳。 安宁感觉腹部轻跳下,赶紧安抚肚子的小宝贝:“宝贝,不用怕,妈妈在。” “安宁,我们出去看看。”
第52页 苏珊扶着安宁往外走。 乔毅震惊地看着挺着肚子的安宁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半天没说话,安宁怀孕了?那童言怎么办? 经过这几个月,他才从顾总的行为发现这次回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童言,而童言主动找上门的那天也说,两人之前是恋人。再加上,顾总特地让童言过来工作,却从不让她接触这次的项目,那明显是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顾总叫童言“念念”,那“顾念嘉园”明显就是顾总和童言的家园。 只是这两人早早还好好的,刚才怎么像是闹翻了。 难道是童言已经碰到安宁了? “顾今白回来了?”见乔毅半天没说话,安宁先开口了。 “是的。”乔毅看了眼安宁的肚子,“你怀孕了?来找顾总?” 安宁笑笑,大家似乎都对她怀孕很好奇,也是,顾今白没回国之前,她就已经怀孕了,但是因为不显怀,再加上她身着宽松,也的确看不出来。 “我进去看看他。”安宁走了几步,才想起苏珊,又回头和苏珊道别:“苏珊,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今天太累了,下次我们再约。” 苏珊适时道别。 乔毅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好心提醒:“安宁,顾总现在心情不大好,你要小心点。” 安宁点头,想来肯定是和童言吵架了。 顾今白坐在大班椅上,扯扯脖颈的领带,烦躁地翻阅眼前的资料。 总裁办的门骤然被人打开。 听到这一声动静,他不悦地抬眸扫过去,眸光间裹着一层冷意:“不会敲门?” 走进来的却是身形丰腴的女人——安宁。 黑玉般的瞳孔里闪过微末的意外,语气却是淡淡的:“你回国了。” 安宁睨了他一眼,看他仍坐在大班椅上,丝毫没有礼待的意思,她也不介意,自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嗯,已经在这等了一早上了,刚才也遇上童言了。” 男人顿时起身,急急走到她身边,“她看到你了,知道你怀孕了?” 安宁好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用手指指已经凸起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你跟她说什么了?”男人满脸焦灼。 看着男人的样子,安宁脱口而问,“今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在乎她?” 顾今白盯着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安宁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只能认输:“她恭喜我做妈妈了,问我孩子是不是你的,我说是的。” 闻言,男人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冷凝道:“安宁,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不懂吗?” 饶是脾气再好的安宁,听到男人这样的话,心里也不舒服了:“顾今白,你答应我的,就算这个孩子不是你的,至少目前你会认下他。” 顾今白的俊脸依然沉然无波,唯有眉心处,似裹着一层霾:“我知道了,一会我让乔毅给你安排住处,我去找童言再谈谈。” “你准备告诉她我孩子的身世吗?”安宁的语气不善,她曾经一心一意对待这个男人,在他破落的时候陪着他,在他荣耀的时候也陪着他,甚至以前还为了他生生挡了一刀,如今她的腹部还有一条清晰可见的伤疤。 她以前也以为她能打动他,可是失败了,那她也不强求,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遇上了她自己的爱人,可是谁让这个爱人身份特殊,她和他在一起,不能公开,没有名分,现在怀了那人的孩子,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只能让顾今白帮忙。 她也感激顾今白能念在他们以前的情分帮她,可是如果现在他把一切告诉童言,如果这件事泄露了,那她怎么办?她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 “你放心,念念会守口如瓶了。” 安宁却不敢有一丝的冒险,她极力劝阻顾今白:“就算童言知道了一切,原谅你,你一边要和我订婚,一边还和童言在一起,你要别人怎么想,你想让童言背上小三的骂名吗?” 安宁见顾今白犹豫了,便放软了声音:“我们先订婚好不好,可以不用真的订婚仪式,只要让大家知道就好,吃饭宴请什么的都可以不用。”她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他们必须订婚,孩子的真实身世就能隐瞒住,以后她也能光明正大和那人在一起。 顾今白看着安宁双目含泪巴巴地望着她,联想到三年前他们到f国的一个晚上,他因失恋酗酒,她找到他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人在抢他的钱包,她什么都不怕地冲过去制止,结果被他们一刀扎进了肚子,那时候,她捂着肚子,也是这样泫然若泣地望着他。 良久,他才开口,语气里带着恳求:“安宁,你放心,你的顾虑我都知道了,只是,能别订婚了吗?外界问起孩子身世,我们不回应,让他们以为我们默认了。” 在他回国之前,他不知道童言的态度,甚至带着一丝报復心理,自然可以无所顾忌地答应安宁,可是现在他们情况刚有好转,安宁怀孕,他或许解释解释还能说清楚,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订婚了,他们之间真的会彻底结束了。 “上次她误会我和你的事,离开了三年,这一次,如果我们订婚,即使是假的,那她就彻底地离开了。”顾今白这次完全能理解,童言的决绝和离开,她不能接受安宁怀孕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她只看到了部分事实,他还是可以解释的,只要不订婚,一切还有希望。
第53页 “安宁,我知道你这段感情来之不易,我一定会帮助你完成你的心愿。”顾今白郑重向安宁承诺。 过了许久,安宁才勉强同意:“让我再考虑考虑。” 从招投标中心回家后,童言什么也不管不顾,躲在自己的床上,啕嚎大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大变,早上还是大晴天的,现在已经开始下暴雨了。 童言中午没吃,去厨房找了一圈,也没什么可吃的,简单收拾一下,便往楼下走。 小公寓附近正好有一个小超市,买点泡面先将就一下。 下楼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只增不减,童言赶紧把伞撑开,往小超市跑进,匆匆买了泡面,就又往小区里跑。 因为下暴雨,路人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她也不管有没有水坑,直接就踩下去,只想着快点到家,这么大的雨,她的小伞丝毫起不来什么作用,雨水早就淋湿了她大半个身子。 眼看着小公寓马上就到了,她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她吓得赶紧丢掉了伞,雨水顺着她的侧脸流淌而下,很快就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裳。 下一秒,一件西装披在她身上,一把大伞也撑在她头顶上。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到是顾今白,脸色瞬间冷下来。 干脆利落地脱下西装扔回给他。 顾今白看着湿透的衣服贴着她玲珑的曲线,露出姣好的身材,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而女人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又多诱人,她还红着眼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像一只发脾气的小兽。 他不动声色地深唿吸,重新把西装披在她身上:“念念,别任性,先穿上衣服,你会感冒的。” “不要。”童言倔强地要再次扯下衣服。 这一次却被顾今白死死按住了:“别动,跟我到车里。” 他知道她会反抗,直接加大力气,扣着她的手腕,把她往车里带。 童言自知挣脱不了,也不做反抗,等到上了车,才用力把车门摔得大响,整辆车都在原地微微颤动了起来。 爱车遭到如此非遇,顾今白倒不觉得有多心疼,挑了挑眉,戏嚯说,“念念,你这是存心陷害我,要是别人误会我在车震怎么办?” 童言气结,转过头不去看他,“有事没事,快说!” “有事。”顾今白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她擦头髮。 童言一把扯下他手里的毛巾,自己动手,现在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安宁的事,我可以解释,孩子不是我的。”犹豫了一下午,虽然安宁还没最后同意,他还是决定先和童言说清楚。 “哦?那恭喜你‘喜当爹’。”童言蹙着眉,一脸讽刺。 顾今白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喜当爹”,亏她想得出来,不过,现在,他不正是“喜当爹”了。 “念念,安宁的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顾今白好脾气地握着她的手,和她解释:“孩子……”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童言甩开他的手,“早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是的,没有任何瓜葛,也没有任何牵扯。 她说得随意,倒像是两人真的已是陌生人那样。 ☆、第二十九章 祝你子孙满堂 昏暗的车厢内,顾今白侧过头,视线紧紧黏在她的脸上。 他和她,一起走过青葱岁月的大学时光,有过一段美好的生活,虽然两人也走散了多年,但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想要和她结婚,直到走过一生的女人。 风风雨雨经歷了那么多,两人好不容易再走到一起,就算有安宁的事在影响,可他一直坚信她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他,站在他身边,从未想过她真的会离开,更未想过他们会做什么陌生人。 这种想法让顾今白压抑的神经,就要被折损崩溃,他终于抑制不住地伸手,箍住她的肩膀,对她一字一句地说:“念念,说不再见,说做陌生人的一直都是你,不是我。” “对,是我说的。”顺着男人的视线,她举目迎上去,眼睛里的冰冷寸寸冻结,“我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刚才说了,安宁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孩子不是我的。” 闻言,女人却轻笑出声,明眸皓齿,如初见那般,令谁晃了眼。 可脸上的神情又分明那么冷,那么冷,如从数九的寒冰里捞出来的,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她用自己的手,一根根地掰掉他桎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直视他的视线:“那你跟他们解释去,你跟我解释有什么?” 顾今白闭了下眼,大掌蓦地攥起拳。 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咽喉里,唯有小臂上无人可见的青筋,彰显着男人澎湃翻涌的心潮。 童言坐直身体,与他拉开距离,脸上的笑容散得干干净净,讥讽道:“难道你要我去解释?你觉得那些人会相信一个‘小三’说的话。” 她有很多种理由拆穿他的说辞,却独独选了这个损兵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 听着她说自己是“小三”,顾今白真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重重捶了下后脑,把他锤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煳、心痛到几乎痉挛。
第54页 “顾今白,我认真想过了,我们真的再没可能了。我爱你归爱你,但我对你的爱,还没能到突破那一层底线、让我心甘情愿当小三的地步。既然你已经和安宁有了孩子,要订婚了,那我们也就到此为止吧。”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把毛巾扔回给他,起身准备下车。 男人瞳孔一缩,五脏六腑好似被人紧紧攥住,攥到快要碎裂,“不,念念,我没有和安宁订婚,孩子也不是我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这件事解决好的。” 童言在车门上的手指顿了顿,没有回头,背对着车上的人,缓慢道:“多谢顾总的厚爱,我就不为难顾总了,祝你家庭美满,子孙满堂。” 说完,她利落地打开车门,冒着雨坚决离开。 坐在车内的男人,却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慌张与慌乱,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那一剎那紧绷,他想去追,但刚刚她那“小三”两个字眼,仿佛一颗钉,死死地将他钉在车上,不得动弹。 第二天,童言醒来头就抽抽地疼,还真是被那人言中了,她发烧了。 反正和那人也闹翻了,也不打算回去上班,生病了正好在家休息。 她起身倒了一杯热水,走到窗户边,外面的雨势依旧不减,揉揉太阳穴,这雨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一束车灯照过来,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下花坛旁,有说不出的熟悉,可因为隔得远,车牌看得不是很真切。 那好像是顾今白的车,他昨晚没回去?在这待了一晚上? 童言烦躁,“唰”地拉起窗帘,喝了几口热水后,翻身上床,继续睡。 她烧得全身无力,躺在床上休息。 一阵舒缓的铃声从床头传来,她闭着眼接通手机。 “言言。”听到她似乎带着睡意的声音,文蝉有点不确定地问:“你还在睡觉?” 童言整个人身体滚烫,喉咙也燥热地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轻轻应着。 “我今天飞瓯城,明天回,到了我们一起吃饭,我晚上住你那。” “好。”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面对着好朋友,她突然无比地想她:“吱吱,我好像发烧了。” “发烧了,严不严重,吃药了吗?”电话那头,听到她生病,文蝉一遍遍地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童言感到晕眩感越来越强,倦意袭来,意识似乎也已经模煳了,随便应了几句,就挂断电话,又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那边,文蝉挂了电话,还是有点担心,童言就一生活智障,家里从来不备什么药,发烧了估计就喝点水躺着睡觉,等她到了,还不知道她会不会烧傻,还是先找个人去看看她。 她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顾今白。 “顾今白,你现在方便吗?童言生病了,你帮我去看看她,我在飞机上了,中午前就能到。” 接到电话时,顾今白还在童言楼下没有离开,他果断推开车门:“生病了?我现在马上去。”肯定是昨晚淋雨了。 “好像发烧了,你去的时候带点退烧药,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盆栽底下。” 顾今白迅速到附近买了退烧药,赶到童言的家里。 这是他第一次到她的家里,以白色为主色调,风格清新简约,看起来舒服自然。 他也来不及多欣赏,打开卧室的时候,发现女人已经躺在床上脸色通红,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身上的温度也异常得高。 他赶紧给她餵了退烧药,然后准备带她去医院。 童言迷迷煳煳中,感觉有人一遍遍哄着她吃药,想着应该是文蝉来了。 “念念,先吃药,我们再去医院。” 她不喜欢吃药,奈何实在没力气,只能由着他给她餵药。餵完药,感觉那人似乎要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她很是不悦。 她闭着眼,胡乱挥着手:“吱吱,我不去医院,我睡一下就好了。” 顾今白看着女人实在不想折腾,就随了她的意思,让她睡觉,他准备煮点清淡的东西她醒来吃。 来到厨房,顾今白看到昨晚她外出买回来的泡面被丢在一边,没有动过,蹙眉,她这是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顾今白嘆气,打开冰箱,发现几乎没有什么食材,只有冷藏柜还塞着几颗鸡蛋,没办法,只能就地取材,给她简单弄个蛋花粥了。 其实,这么多年在外,顾今白虽然一个人生活惯了,但几乎没有下厨,不过他非常自信煮个粥应该是没问题。 顾今白煮好了粥,关了火,把粥盛起来装在碗里,放在锅里温着。 转去卧室看女人,她还睡得昏沉,给她换了额头上的湿毛巾,又将她已经濡湿黏在一起的头髮别到耳后。 这个小祖宗,以前生一点小病,就夸张得要死,恨不得闹得人人皆知,让他不去上班,腻在他身边,陪着她,哄着她,现在都这么难受了,却只能一个人咬牙忍着,不吭气。 吱吱吱…… 手机里,安宁又发来微信催他:“今白,你出门了吗?天气不好,路上有点堵,你早点出门。” “你快点,晚上的晚宴我们不能迟到。” 顾今白没理会,依旧坐在看着受着病痛折腾的小女人。
第55页 二十分钟后,见顾今白迟迟没有回覆,安宁直接电话甩过来。 怕打扰童言,顾今白出去接电话,肯定是又来催他了。 顾今白看了看手錶,已经快十一点了,思索着文蝉应该也快到了,便应道:“我知道了。” 童言是被客厅电视机的声音吵醒的,吃了药感觉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外面应该是文蝉在,推开卧室门就走了出去。 文蝉已经来了有一会,因为童言在睡觉,她就无聊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看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病猫,烧退了!” 童言一把抱住文蝉,可怜巴巴地说:“吱吱,我好可怜啊。” 谁知文蝉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少给我撒娇卖萌,去坐好,我给你拿吃的。” 文蝉转身进了厨房,一会儿,就端出一碗什么东西:“一直温着,你先喝点粥。” 童言看了看白瓷碗里稀稀疏疏、一点黄一点白的蛋花粥,可能因为温太久缘故,呈现出明显的上下两层,浅蓝色的碗底,还依稀可以看到几粒才微微发胖的白小米--真心怀疑,这个有熟么? “吱吱,这是你做的?”童言疑惑,文蝉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文蝉白了她一眼,明显在说,她能做出这么难看的粥,当年她为了姚远,可是特意去专攻过厨艺的。 童言却误解了她这一眼,笑了笑,拿起瓷勺喝了一口,立即皱了皱眉,竟然没放盐,那蛋花也是难以入口,面上却还是一脸平静地说,“味道很特别,不错。” 文蝉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她刚才一到家看到厨房里有粥,自己肚子也饿了,就先打过来吃了,一吃她差点吐了,味道确实很特别,顾今白这手艺她也是佩服了。 “既然味道不错,厨房里还有,我再给你端点。” 童言心里欲哭无泪,赶紧拉住她,巴巴地抬头看着她一脸坏笑的样子,立即就懂了:“这不是你做的?” ☆、第三十章 你的田螺姑娘 看着童言疑惑的样子,文蝉决定不逗她了:“我厨艺有那么差吗?” “那谁呀?”童言搁下勺子,看了一圈,没发现房子里还有别人。 “别找了,早就走了。” “谁呀?” “你的田螺姑娘啊。”文蝉饶有兴趣地调侃她。 田螺姑娘?难道是顾今白,文蝉还不知道他和顾今白之间的事,难道是他?之前给她餵药的也是他? “顾今白?他怎么有我家钥匙?” “我告诉他的,你不是万年不变地把钥匙放门口盆栽下吗,我不说他肯定也知道。”文蝉边说边转身去厨房端出她新做的粥。 童言看着新端上来的粥,清香四溢,色泽饱满,这才是文蝉该有的水平,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也管不了顾今白,喜滋滋地管自己喝粥:“好喝。” 一边说着,一边还舀了一勺粥放到她嘴边:“你要不要?” 文蝉嫌弃地推开:“少把病毒传染给我。” 童言继续低头喝粥,填饱肚子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童言盘坐着,眉目柔和,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心里的暖意一点点漫了出来…… 这就是她和好朋友最好的相处模式,没事的时候各忙各的,不多打扰,有事的时候,无论对方在哪,有多忙,都会赶过去陪在对方身边。平时,偶尔的相聚,天南地北地随意聊着,话不多说,但一个眼神就好。 “哎,中午我还没到,顾今白就走了,他什么事这么忙?” 聊着聊着,话题又扯回到顾今白身上。 听到顾今白,童言就心烦:“谁知道,我又管不了他的事。” “你怎么管不了他的事,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童言摆摆手,没说话。 文蝉看着她的表情不对劲,又追问:“怎么,你们吵架了?” 童言依旧沉默,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波澜起伏,但她眼角眉梢那几分黯淡还是被文蝉看了个正着。 “真吵架了?”文蝉眯了下眼睛,懒懒开口:“才和好几天又吵架,也真是服了你们了,说说,这次又是怎么了?” 对于他们之间的吵架,文蝉一点都不担心,以前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恨不得掐上一架,没到几分钟,两人又腻歪在一起,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再说情侣之间谁还不吵架呢? 他们这一架吵了三年了,最终不是还在一起,所以说,现在面前的这些磕绊,那都是小意思。 童言望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差一包爆米花的文蝉,心生无力,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交的是什么朋友啊! 见她还是不说,文蝉倒是有些急了,拿脚不客气地踢了她一下,催促:“快说,怎么回事,姐帮你手撕了他。” 这下,童言不知道是因为文蝉踢得有点痛,还是说起顾今白让她难受,她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然后就这样毫无徵兆地扑过去抱着文蝉嚎啕大哭:“结束了,我和顾今白结束了。” 因为瓯城天气不太好,飞机延误了。
第56页 顾今白和安宁达到杭城的时候,已经很迟了。两人换了衣服,直接赶去杭城企业家交流会。 坐在车上,安宁一直安静沉默,紧张又兴奋。这次的杭城企业家交流会才是她目的,她已经四个月没见过那人了,看新闻,知道他会参加今晚的交流会,所以她特地提前回来。她很想让他摸摸孩子,感受孩子的胎动,和他一起分享为人父母的喜悦。 顾今白察觉到她的紧张,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别紧张,也不用担心,一会跟着我,你和我一起去见他,别人不会怀疑的。” 听着顾今白这么说,安宁才稍稍安心下来。 那边,已经在会场里的姚远已经形式化地走了一圈,该打招唿的、该给名片的、该要名片的,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坐等顾今白来了。 他要了一杯红酒,走到一边角落,拿起手机,有一条简讯。 “晚上少喝点红酒。”是文蝉发的。 唇角扬起笑意,突然有点想自家的老婆了。 于是就发了微信视频给她。 接到姚远的视频时,文蝉刚和童言外出回来洗完澡。她为了安慰童言受伤的心情,两人出去狠狠地搓了一顿。 “怎么了?现在有空给我发视频。”文蝉懒洋洋地坐下沙发上,因为工作关系挽起的长髮已经放下了,乌黑的头髮映着肤白的脸,显得慵懒妩媚,看得姚远心痒难耐。 姚远低咒了一声,妈的,在家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诱人。 他不着痕迹地深唿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站在餐桌边喝水的童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这两人怎么这么肉麻。 她果断走进视频中,对着姚远吐槽:“秀恩爱,死得快!” 文蝉不客气地推开她,转脸笑得开心:“明天就回,中午就能到,你来接我。” “好,我们一起吃午饭。” 文蝉点头,“我要吃披萨。” “行,都依你。”姚远话语刚落,会场内就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似乎听人说是顾今白来了。 “小白来了,你叫童言一起来看看,我给你们直播。”姚远还不知道他俩的事,自然有关顾今白的一切,理所当然想到了童言。 他快速调好镜头,走到门口,正好赶上顾今白走进来。 “顾今白也去参加交流会了?”画面里,文蝉看到顾今白一身黑色西装,成熟稳重,但他却牵着一个身材丰腴,妆容精緻的女人,如果能忽略掉女人微凸的肚子,这画面还是有点唯美。 只是那女人有点面熟,再看一眼,怀孕了,是安宁? 童言站在文蝉身后,随便瞄一眼就瞄到这个画面,她盯着画面上那对男女牵着的双手,真是极其讽刺,极其刺眼。 顾今白都把她带到这样的交流上了,还牵着手,这么高调,这不是明摆着在宣告一切吗。 可是为什么,她还清晰得记着前天,他在电话里说着“要娶她当顾太太。” 现在却转身把安宁这么光明正大地带出来。 这样明显的对比,像一把利刃,插进了谁的心脏。 那边,姚远看到顾今白和安宁一起进来时,真是颤抖了,他赶紧把画面转开,对着镜头尴尬笑笑:“看错了,不是小白,童言,不是小白。” 童言扯扯嘴角,“我回房了,你们聊。” 文蝉担心地看着童言回房,想着刚才顾今白和安宁一起走进来的那一幕,心情也很烦躁了:“我不是瞎子,是不是顾今白我看得见,你警告顾今白小心点,不要让我碰到他,要不然我一定手撕了他。” 说完,就不打招唿地挂了电话。 烦躁,顾今白都带安宁出席正式场合了,那两人真的没戏了? 特么,她这蠢脑子早上竟然还放顾今白进来照顾童言。 姚远又被文蝉挂掉电话了,为什么每次遇上顾小白和童言,他们夫妻俩也不好了,下辈子还是不要和他们做朋友了。 走进会场后,在茫茫人群中,安宁一眼就找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一双星辰般的眼睛,竟放出了光彩。 那人似乎也感受到她,一个眼神望过来,复杂隐忍,饱含思念,安宁不禁红了眼。 是谁说的一眼万年,她和那人不就是一眼万年。 她在顾今白的带领下,克制情绪,努力保持微笑,一步步走向那人。 路过侍者的时候,顾今白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果汁递给安宁,自己则要了一杯红酒:“喝点果汁,别紧张。” 他终于带着她来了那个人眼前,顾今白主动打招唿:“林省长,你好,我是安厦集团的顾今白。” 林向之又看了眼安宁,才回应顾今白:“顾总,你好,很高兴你能来参加今天这个交流会,希望以后有项目可以合作。” “正好,这次来就是有个项目想和林省长汇报,不知林省长可否单独详谈。”顾今白特地强调了“单独”,意思很明显。 “好,那我们到楼上会议室。”林向之也明白其中的深意,自然高兴,越是这样公开的场合,就越安全。 在秘书的引路下,一行人到了楼上会议室,林向之又将秘书支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第57页 顾今白,正想要说话,就被林向之制止了,他转身又走到门边,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确认没人,才安心。 正想转身,一手柔弱的手已经抱住了他,紧接着后背也附上了温暖的怀抱。 这一抱可算解了他们三个月的相思之苦。 顾今白见状,默默转身,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他非常理解这种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喜悦,他突然也有点想念那个小女人,不知道她烧退了没有。 他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在杭城时被换成她的照片的屏保,却迟迟没有没动。 “安宁,孩子好吗?”林向之也转身,一手揽住安宁,一手抚摸着她的肚子。 安宁趴在他的怀里,一个劲地哭,眼泪怎么也收不住。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妈妈的情绪,适时地踢了一下肚皮,正好让男人感受到。 林向之激动地放开她,望着安宁:“宝宝动了,是宝宝动了吗?” 安宁看着眼前这个年余四十的中年男人,露出初为人父的傻样子,也破涕而笑了,她再次拿起他的手,附在自己的肚子上,“是的,你看,他在动,他说,爸爸,以后请多关照。” “是吗?”他说着,竟也不顾他人在场,直接在安宁面前蹲下来,耳朵紧紧地贴在她的肚皮,轻声回应:“宝宝,我是爸爸。” 闻言,才止住眼泪的安宁,又开始难受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林向之起身,扶着安宁在沙发上坐下,握住她的手:“别哭了,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安宁摇头:“不委屈,为了你我怎么样都可以。” “这一次,一定不让你和宝宝受委屈。” ☆、第三十一章 你可真是好兄弟 林向之安抚好安宁后,才和顾今白谈正事:“顾总,我们谈谈。” “好,对了,上次还要谢谢林省长帮忙。”他说的是上次童言因杭城山溪水库被政府的人扣留的事。 林向之自然明了,安宁和他在一起后,几乎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职权向他索求过什么东西,让他帮忙什么事,只有上次那件事,而且是为顾今白求的。她跟着自己,是真的无怨无悔,心甘情愿,不求名不求利,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会不爱,怎么还能忍心让她受委屈。 “小事,顾总客气了,这两年安宁在那边也要多谢你照顾,这次还要你默认下这个孩子,让你为难了。”林向之身居高位,当年他和前妻协议离婚,但是为了仕途清白,一直隐瞒离婚事实,每半年都要形式地去f国看望在当地的前妻。 有一次,在f国机场遇见了安宁,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开始了追求。他给了安宁所有希望顾今白能给予她的,关心、维护、宠爱,追求的那段时间,他的工作那么忙,他却坚持每天早上一个早安问候,晚上一个晚安电话,中间也是不是地给她寄去惊喜和礼物,一个月必去f国看她一次,她最终被感动,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但林向之情况特殊,他和前妻是大学同学,没有明确的谁追求谁,两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也没多谈恋爱,毕业后就直接步入婚姻,经歷了几年吵闹冷淡的婚姻生活,两个就和平协议离婚。离婚时,是他提出要隐瞒离婚,如果对方要再婚,再公开。考虑到他的仕途,前妻也同意了。 离婚后,前妻去了f国,到目前还是单身。 前段时间,得知安宁怀孕,林向之特地赶赴f国,找前妻协商,希望公开,可以前妻却犹豫了。 这几年,她虽然远在国外,但是林向之对她家人还是比较照顾,不仅给她父母办了养老保险,也给她弟弟安排了好工作,她弟弟也因这关系,混得越来越好,她担心,他们离婚一旦公开,她家人所有的好处就都断了,即使林向之已经多次向她承诺对她家人还会如故,她还是不敢轻易决定。 再加上,林向之这两年爬得越来越快,官场上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已经有人盯上安宁,要是他被安上婚内出轨,这对他的仕途非常不利,再说,她也不想安宁背上“小三”的骂名。 他原本也可以不管前妻,私自公开当年离婚的证据,但他们两夫妻也是相濡以沫地走过了,他不想最后闹得这么僵,再说,这么多年的官场,前妻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他的事,他也不想冒险,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 所以,这才有了让顾今白先和安宁订婚,认下孩子这一件事。 “没事,安宁帮过我很多,这些事,应该的。”在顾今白的心中,安宁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他最困难最低落的时候,她为他牵线,给他找到更高的发展才能的平台,而且还救过他的命。 “我想过了,这次不想再让她受委屈了,你们订婚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林向之刚说完,顾今白还没来得及回应,倒是安宁匆匆起身:“不提了?那要是他们查到我们的事怎么办?” 林向之赶紧稳住安宁:“你不用紧张,我前妻那边一直在做思想工作,这几天应该会谈得差不多,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了。” “她同意了?”安宁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了,这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没想到她的愿望这么快就要达成了。
第58页 林向之也笑,他这几个月也没闲着,费了不少精力,他知道他前妻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己在外什么都不求,倒是很担心她家人,所以他将自己手中私有的某公司的股份转给他前妻的父母和弟弟,保他们衣食无忧。“过几天,我安排了她父母去f国探亲,她父母已经同意,可以帮忙劝劝,就是我这段时间工作有点忙,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送她父母过去,再和她好好谈谈。” “要不我去,你们的事我最清楚,我去也比较合适。”顾今白也激动,他们的事解决了,那他和童言也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林向之犹豫了一下,最后答应:“好,那麻烦你走一趟,你看看她还有什么诉求,有需要随时和我联繫。” 顾今白点头:“行,事不宜迟,我明天就带他们去f国。” 三人在会议室又待了半个多小时才出去。 走到一楼,顾今白客套地和林向之道别,带着依依不捨的安宁往外走。 姚远一直在会场里等着顾今白,刚进场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找顾今白,他就匆匆和林省长上楼了,到了楼上,说是单独会面,又被他秘书赶下来了。 这会儿,看到顾今白出门,他拔腿就追上去。 “顾小白,有你的。”姚远拦住顾今白的去路,看着安宁,调侃:“要做爸爸了,速度比我还快。” 顾今白却不理会姚远,轻声对安宁说:“别多想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酒店休息,晚上我就不回去了,住姚远那了。” 安宁跟姚远客套了一下,就先离开了。 安宁离开后,他们也不多做逗留,直接回了姚远家。 姚远从冰箱里拿出两罐瓶酒,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开了:“说说吧,你和安宁到底怎么回事?那孩子是你的吗?” “你觉得的呢?”顾今白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酒,语气还是不咸不淡的平静。 “那谁的?童言知道吗?” 说起童言,顾今白就不淡定了:“那丫头死心眼,我跟她解释了也不知道她相信不相信,现在已经不理我了。” “你们又因为安宁吵架了?”那晚上他还给童言看直播,童言看到顾今白带着安宁出席这样的场合,估计会彻底把顾今白踢出局。 顾今白点头,捏了下眉心,心情不大好:“她觉得她自己当了‘小三’。” “那你今晚还带着安宁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要是被童言知道了,完了完了。”姚远苦着一张脸,童言明显已经知道了,“我晚上直播你进场的视频给我老婆看了,童言也在边上。” 闻言,顾今白“嗖”地站起来,一双眉毛拧成疙瘩:“靠,姚远,真是好兄弟!” 他迅速拿出手机给童言打电话,没接,再打,还是没接。 第三遍打,直接关机了。 想起文蝉,直接拿过姚远的手机,给文蝉打,结果还是没接。 “别打了,我老婆晚上已经因为你的事和我吵架了。”姚远摊摊手,一脸无奈:“你说说,我们夫妻怎么次次吵架都是因为你们?” 顾今白烦躁地把手机扔回给他,抬手看表,现在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刚才已经订了明天中午的飞机。 最终还是放弃了,只能等他从f国回来再说。 他转身回房,用力地把摔上大门,把跟在身后的姚远直接关在门外。 姚远忍不住低咒:“靠,顾小白,别把我家大门摔坏了,还有,你还没告诉我安宁的孩子是谁的。” 毫无疑问,里面的顾今白肯定不会回应。 第二天,文蝉要走,童言一同去机场送她。 临上飞机前,文蝉再次问起童言关于顾今白的事,她很担心她会再次因为顾今白遭受三年前的一次伤害。 这次童言倒是坦然了,其实,顾今白跟她解释孩子不是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相信顾今白了,她只是没想到,这个她最爱的男人,前两天还承诺余生都在一起的男人,竟然带着安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那不是默认下这个孩子,让她背负“小三”的骂名。 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个什么! 不,她现在,或许根本不在他心里。 “他既然都不把我放在心里,我又怎么会再把他当回事。”童言嗤笑,眉眼嘲弄,她真的不想再为这人再耗费一点点的心力。 一丝一毫,她都觉得浪费。 送走文蝉后,童言决定回一趟安厦集团,她要趁在顾今白不在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既然决定断了,安厦她不会继续再待下去了。 瓯城的雨势越来越大,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一个颱风要来了,她得赶紧把这事办好,颱风天说不定还是下村帮忙。 路上,周星辰的电话打进来,距离上次他联繫她已经有段时间了。 想起上次顾今白毫不顾忌地怼他,童言先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开口有点拘谨:“星辰哥哥,有事吗?” 周星辰此时正开车在去童言家的路上,他本以为童言不会接电话,所以想上门找一趟,没想到她会接:“言言,最近好吗?” “嗯,挺好了。” 周星辰似乎听出了童言的拘谨不安,笑着开口:“言言,之前的事不要有负担,就算我们做不成情侣,我依旧还是你的星辰哥哥,只要你好就行。”
第59页 周星辰是还不甘心,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已经在一起,他确实已经出局了。 童言:…… “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去医院看看我奶奶。” “周奶奶生病了?怎么样了?”周奶奶和童言的奶奶是好朋友,她小的时候周奶奶疼她比对周星辰还多,弄得周星辰常常吃醋,变着法各种欺负她、捉弄她。 “不用担心,老人家老了就容易生病,最近在医院待烦了,想找你陪陪她。” “最近都在医院?多久了?” “嗯,半个多月了,最近好多了,你在家吗?我去接你。” 半个多月?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白瞎了周奶奶对她的好,她赶紧应下:“不用,我刚在机场送文蝉离开,你告诉我在哪家医院,我自己过去。” ☆、第三十二章 我都会和你抢他 市中心医院。 童言赶到病房的时候,周老太太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周星辰在一边玩着手机,她轻手轻脚走进去,压低声音叫了一声“星辰哥哥”。周星辰也低低回了她一句,谁知道老太太一听到声音立刻就醒了,看到是童言,略显苍白的脸上瞬间露出喜悦之色,向她招招手,“言言,来来来,快过来。” 童言走过去,老太太拉过她的手,嘴角带着和蔼可亲的笑意,看到她手里提了一个袋子,说,“言言,你能来看我老太婆就很开心了,怎么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童言笑了笑,乖顺地在老太太旁边坐下,柔柔地说,“周奶奶,你生病了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给您买了一份清淡的粥,待会儿热热给你喝好不好?” “好好好!”老太太兴奋地说着,跟一边的周星辰喊了一句,“臭小子,你快把粥拿去热热!” 周星辰站起来,看着两人亲热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最后乖乖地拿着粥出去了。 老太太拉着童言的手,眼里带着慈爱,“丫头,你太懂老太婆的心了,你不知道,这小子一直勒令我只能喝补汤,喝得我都快吐了。” 看老太太精神挺好,童言总算稍微放下心,但看到被点滴扎得都肿起来的手背,眉头又轻轻皱了皱,语气关切,“周奶奶,是不是很疼?” 老太太也注意到她的关切的目光停在自己的手背上,心里早已被感动和欣慰充盈,表面却装作不以为意地说,“不疼不疼,我又不是小孩子,来来来,我们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听臭小子说,你又拒绝他了?” 童言被老太太这样一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宝贝的孙子追了好了几年,总是三番两次地被别人拒绝,应该也不舒服的吧。 老太太看童言一脸愧疚的样子,赶紧安抚;“言言,你别有负担啊,你和他一样都是我的宝贝孙子孙女,那小子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以后你就当他是你的哥哥,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找他!” 童言看着老太太如此维护自己,心里早感动得一塌煳涂。 两人又聊了一些开心的事,童言嘴巴甜,老太太被她哄得极为开心,手舞足蹈跟她讲起了一些年轻时候和童言奶奶好玩的事,童言也被逗得笑倒在她怀里。 一老一少,隔着奇妙的缘分,笑声融融。 接下来几天,童言向潘云峰说明了情况,拒绝继续在安厦集团挂职,再请了一星期的年休,专心在医院陪着周奶奶。 潘云峰起先以为对于童言的离开,安厦集团会反对,毕竟当初是特地点名要命她去的,却不想,这次对方倒是直接松口了。 潘云峰也安心了,直接派了个业务人员过去对接工作。 顾今白在f国忙着安宁的事,每天都会给童言发微信,童言不回,打电话,拒接。 后来,童言实在被骚扰得没法,直接把他拉入“黑名单”。 童言再次回归了没有顾今白的日子,像以前一样平静悠然,每天早起去医院看看周奶奶,下午窝在自己的小家里看看书、看看电影,晚上再回家蹭顿饭,陪陪家人。 期间,秦清几次问起上次说的带顾今白回家吃饭的事情,也都被童言含煳过去了,但秦清却不是好煳弄了,天天念叨着。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时她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把顾今白介绍给她父母呢? “妈,你别念了,你再念,我明晚就不回来了。”面对秦清的强烈攻势,童言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回来,不回来你能去哪?你租的那一块正是低洼地带,天气预报说了,后天颱风很有可能在我们这里登陆,到时候大暴雨满水了,你出都出不去。” 童言闭嘴投降了,和她老妈顶,那她真是不知要“死”多少回。 不过说起颱风天,秦清更担心的是童怀瑾,自从颱风消息出来后,他就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是匆匆洗澡吃饭就又离开了,天天下基层视察,每年的颱风天都是她最担心的时候,“还有你爸,这下着大雨的,也不知道去哪里视察转移群众了,我很担心。” 童言看着红了眼的秦清,忙安慰:“别担心,他是领导,现在正是群众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得到他们中去,而且他是大人了,会保护好自己的。” “群众?我不是群众吗?怎么不到我身边啊?颱风天,我一个人也害怕啊?”说着说着,秦清就落泪了,她只要一想到昨天天气预报说这次可能是有史以来在瓯城登陆最大的强颱风,就已经不淡定,再加上,今天看新闻,这颱风先经过隔壁的岛屿,已经引起了泥石流,造成人员伤亡,她就更担心了。
第60页 童言一把抱住秦清:“妈妈,这是责任!你要开心,你嫁给了一个多有责任感的男人,我要是早生三十年,我肯定会和你抢他。” 秦清破泣为笑,“臭丫头,就知道调侃你亲妈,你爸已经去忙了,你这几天就好好留下来陪我,别像以前那样颱风天下去帮忙了。这次特殊,你就留下来让我安心点。” 这会轮到童言为难了,两年前,她凭藉自己的努力成功加入了“瓯城志愿应急队”,又先后经过多次抢险救灾安全专业培训,每年颱风天因人手不够,她都到一线帮忙,这是她这几年做得最开心,也最意义的事,所以,这个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放弃。 童言放开秦清,恳求道:“妈妈,我答应你,如果他们不找我,我就安心待在家里,如果他们找我了,我肯定会义不容辞地去的,不要阻止我,我也要当个像爸爸一样有责任感的人。” 秦清望着童言,沉默了许久,没说话,就转身回了自己的画室。 她,这是默许了。 第二天一大早,童言果然接到了志愿团队的紧急任务,半个小时后集合出发,赶赴一线帮忙。 童言匆匆起床洗漱,带上一套换洗衣服就去找秦清告别。 秦清正在画室画画,听到外面童言乒桌球乓打战一样的声音,就知道她要走了。 童言敲开画室的门时,秦清攥着画笔,硬是不肯回头。 童言有时候想,她妈妈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从嫁个爸爸起,爸爸就已经是个小领导了,那时候工作虽然没有那么多,但加班也是常有的事,经常顾不了家,等他走得越来越好,更是忙得很少回家,有时候甚至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但是她从不埋怨,也从不怀疑,一直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他,为他照顾好这个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听说生她的时候,妈妈都进产房了,爸爸正在村里走访群众,得到消息后,坚持帮忙协调解决好问题,才匆匆赶往医院。当时,外婆气得不行,但当她看到爸爸脚踩泥泞,满身风雨赶来的时候,她也感动了,而妈妈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一句埋怨的话。 这样的男人,多好! 这样的女人,多伟大! 童言慢慢走过去,蹲在秦清脚边,靠在她的膝盖上,撒娇:“太后娘娘,我就去帮忙几天,很快就回来的,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再说还有星辰哥哥在呢,你就放心吧。” 童言真是无奈,把周星辰拿出来当挡箭牌,不过周星辰确实是也“瓯城志愿应急队”的成员,还比她早三年加入,现在已经是个小队长,只是不知道这次他是不是和自己一队。 秦清依旧拿着画笔,只是心思早已不在画上了。童言想做的事,她都懂,每次颱风她想去帮忙,她可曾有阻止过一次,这次情况这么特殊,让她留下来,怎么就这么难了。 时间匆忙,可秦清一直没说话,童言也有点着急了:“妈妈,我来不及了,我要走了,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却被秦清拉住了手。 秦清红着眼嘱咐:“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让他们男的去,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我担心。” 童言重重点头答应:“我知道,我会注意安全的,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小心点。”话落,还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秦清这才放手让她离开,却不想,她的这一次放手,却让她的宝贝女儿遭受了多大的磨难。 ☆、第三十三章 她在哪里 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注,路上空无一人。 童言上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周星辰,他正在忙着清点队员,分发装备。 原以为他会因为周奶奶生病留下,没想到还是来参加志愿救援了。 看到童言来,周星辰把自己专门留的装备递给她:“言言,快坐好,我们马上出发了。” 童言迅速收好装备,找到位置。 他们这一队此次由周星辰负责带队,还是旧照赶赴瓯城西部山区凤乡,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天气不好,再加上途中不少低洼地带已经有轻微积水的情况,直到了中午才赶到凤乡。 一下车,一行人简单修整一番,就接到了任务——配合凤乡工作人员下村转移人员。 童言匆匆穿好雨衣、雨鞋,把手电筒、手机、水壶等必需品塞进背包里,就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这两天大暴雨,凤乡已经提前把该转移的人员都转移到安全地方,只剩下一个雅村。 这个村位于半山腰,村里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一些孤寡老人和妇女儿童,大部分的儿童和老人也已经被安全转移出去了,一小部分的妇女因为担心自家的牲畜无人管,造成损失,不愿转移,有些甚至被转移出去了,又跑回来。 因为上山的路被颳倒的大树拦截,一行人只能步行上山。 童言随手捡起路上被大风颳倒的树枝,权当自己的拐杖,跟紧大部队。 “他们这些人,总觉得出不了大事,难劝的很。”凤乡政府带队的人姓陈,他已经连续去雅村三次了,可还是有很多的人不愿转移,“到时候我们三人一组,分头行动,看这雨势,我们要加快动作,要赶在天黑前把他们转移出来。”
第61页 大家应着,顶着风雨,斗志昂扬地往山上爬。 二十分钟后,有的人开始扛不住了。山路是水泥路,倒是不太费力,但风雨太大,一行人要顾着脚下,又要顾着头上随时可能被风雨吹落的碎石和树枝,速度不快。 “不知道还有多远?”和童言同样是“瓯城志愿应急队”的杨疏影有些走不动了,擦了擦汗,拉了一下身上的雨衣。 她是今年刚进队的,才经过两次训练,明显对这种天气吃不消,她把手搭到童言的肩上,苦笑道:“原来这么辛苦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这倒是实话,这样的苦,倒真不是她们女生能吃得了的。至于为什么她还能坚持,她纯属是觉得自己生活太平淡了,得找点事做了,而她是那种选择了,就是要一条路摸到底的。倒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己选的路,即使跪着也要走下去。 看在她实话的份上,童言把自己的树枝递给她:“这个给你当拐杖,慢点走。” 话落,伴随着“嘣”的一声,一棵大树被刮落,正好倒在童言身后,离她五步之遥。 杨疏影早已被吓得倒在了路上,掌心都被地面磕破了。 童言赶紧扶起她:“你没事吧。” 杨疏影摇摇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硬着强忍着不掉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周星辰闻声跑过来,焦急地拉过童言,“言言,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倒是杨疏影手被磕破了。” 周星辰迅速拿出创可贴帮杨疏影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叫来队里的郑毅帮忙带着杨疏影,自己则拎着童言一起走。 童言也不矫情,刚才那一棵树虽然没砸到她,她也是被吓了一大跳,现在腿还有点抖呢。 不过她一个一米六八的人竟然被周星辰像拎小鸡一样拎着走似乎有点窘,她愤愤地拍掉周星辰的手,转而绕到他身后,扯着他的背包,让他带着自己走。 周星辰也随了她,大声鼓励了大家几句,继续往前走:“坚持一下,再走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到了目的地,大家按照先前的安排,各自忙开了。 雅村算是一个相对集中的小村落,大部分人家已经把自己的房子用木板钉得严严实实,保证牢固了才离开的。只有几间房子还散着微弱的灯光,大家分头行动,直奔目的。 “有人在吗,开门,开门。”因为雨声实在太大,一群人不得己都是直接大力拍在门上,把门拍得震天响。 一时间,风雨声、敲门声、喊叫声在这个小村子里传来,原先寂静孤立的小村一下子变得有些生气。 童言那队是第一个得到回应了。 乡亲打开门,看着顶着风雨而来的人们,有一时的惊讶,而后又赶紧迎他们进来。 “这么大风雨了,山路不是被树压坏了,你们怎么上来了的?”老实说,乡亲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感动,这么大风大雨的颱风天,还依旧有人记得他们。 “阿姨,趁颱风还没登陆,你快跟我下山,这里太危险了。” 在f国的顾今白实在担心童言,在和林向之的前妻谈妥一切后,顾不上他们一家人团聚,就匆匆回国。离开前,再三叮嘱,到时候会派人把她父母安全送回国。 顾今白本想直接飞回瓯城的,但由于颱风原因,飞机迫降杭城。 到达杭城已经是夜里凌晨了。 这个时间,动车和客车也因颱风停运了,顾今白没办法,也不想多等,打算包车回瓯城。 可是问了一圈,那些计程车都因为瓯城刮颱风而拒绝。后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司机松口了,他当机立断答应给司机三倍的价钱,那司机才答应连夜载他回瓯城。 坐在车里,看着手机里瓯城的颱风预告,情况非常不好,也不知道童言怎么样了。 他打电话给童言,无奈童言早已把她拉入“黑名单”。 没法,他也不管现在几点,直接给乔毅打电话,让他务必联繫上童言。 正在睡觉的乔毅一脸懵逼,大半夜地找童言,他家boss能不能为下属考虑考虑。 果然,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想着那丰厚的月薪,乔毅还是爬起来做事。 车子一路颠颠簸簸,中途还因为颱风登陆,被迫停下修整,原先4个小时的车程,愣是开出了7个小时,才到达瓯城。 顾今白也顾不得休息,顶着一身疲惫之色,先赶到童言的小公寓,发现她不在家,又匆匆往公司赶。 乔毅已经非常识相地在公司等着了。 他看着男人风尘僕僕而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倦容,眉头紧皱,一开口,就是问童言,语气焦灼:“怎么样,联繫上童言了吗?她在哪?” 乔毅想说没有,可男人那凌厉深寒的视线实在太有威慑力,他生怕自己若敢说一句“没有”,立马能在这种夺人的目光中灰飞烟灭了。 于是他咽咽口水,艰难开口:“正在联繫,应该快了。”他昨晚接到他电话就直接在各种联繫,但却没有一点消息。 果然,男人英俊的面容顷刻间沉峻如山崩,寒声问:“还没联繫上?”他的嗓音已如绷紧的弓弦,危险一触即发。
第62页 想必,那脸色更是可怕。 乔毅不敢对上顾今白的眼光,只能颤巍巍地转过头,正好看到茶水间里的电视,那是他刚刚吃早饭时随手打开,现在正在播放瓯城颱风的新闻。 突然,眼睛一亮。 “找到了,找到了,顾总,童言在那里。”乔毅手指着电视,一脸激动。 顾今白走向电视。 画面里,童言穿着雨衣,正在播报着颱风实况。 由于风雨太大,她站的地方已经积水严重,直接淹没了她的大腿。 她站在水中,手里拿着话筒,腰上繫着麻绳,看向镜头:“一夜颱风,一夕成海。今天凌晨四点,颱风在瓯城登陆,登陆时给我市带来了大暴雨。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凤乡主街道,大家可以看到现在水已经满到我大腿处了,目前凤乡大部分街道都处于满水状态。“正说着话,突然颳起一阵大风,带着暴雨直打在她的脸上,她胡乱摸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报导:“根据气象预报,接下来雨势会变小,但还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出门。” 镜头切换,是童言和大家一起转移群众的场景,旁白还在继续:“凤乡是瓯城颱风的重灾区,目前该处受灾人员达3万多人,共转移人员1万多,农作物受灾面积2万亩,供电中断8条10千伏线路,公路中断35条次,通讯基站中断26个,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千万元。” 看着电视里的童言,乔毅早就震惊了,这么瘦小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和能量,竟然在这么恶劣的颱风天赶赴灾区一线,怪不得他一直联繫不上她。 男人却蓦地转身往外走,带起一阵劲风:“乔毅,马上准备车子,去凤乡。” ☆、第三十四章 我只是担心你 童言做完现场直播,刚把话筒整理好,准备撤回到临时安置点,就看到周星辰坐在旁边冲锋舟上,脸色似乎不太好。 “星辰哥哥,你回来了。”她把话筒交给记者,利索地解下自己身上的麻绳,想要趟水上船。 昨晚他们从雅村回来了,她和杨疏影等几个女生,都因为外面风雨实在太大,被留下来负责临时安置点的善后工作。 凌晨四点颱风登陆,凤乡河水暴涨,淹没了不少街道。 每次颱风天,电视台为了工作效益,都是指派男的摄影记者进入灾区做报导。刚刚那位摄影记者想要做现场直播,缺少出镜记者,得知她是新闻专业毕业的,就把她拉过来凑数。 童言本不想答应的,但这边已经彻底地断电断网了,她的手机也早就没电了,也不能给家人报平安。 她就临时充当下出镜记者,她想妈妈应该会看到,也算让她安心了。 “这么危险,你怎么从安置点出来了。”周星辰赶紧让队友把冲锋舟开过去,自己翻身下船,一把抓住她的手,抱她上船。 “刚刚我出去的时候,特地交代过了,不要外出,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这个队长的话。”周星辰神色严肃,连带说出来的话都严厉了几分。 因为顾虑到童言和一众女生的安全,他只给她们安排了善后工作,不让她们参与救灾,没想到,他刚外出回来,就被告知童言外出当什么出镜记者了,而且因为冲锋舟有限,他们还是趟水到主干道。 刚救灾回来的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真是又气恼又担心,也没来得及喝一口水休息一下,就和队长开着冲锋舟,直奔主干道。 他不是不让她出镜,而是不让她到积水的地方出镜,现在积水这么严重,根本看不清路,万一踩到河道,那后果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童言的小脸垂下去,像个被老师责骂的小学生,“手机没信号了,打不通,我就想出镜给爸妈报个平安。” 周星辰见她这副模样,于心不忍,用自己的胳膊碰碰她的,低沉的声音无端放柔,“好,我知道了。” 我只是担心你。 瓯城里,虽然风雨不减,但是毕竟是市区,各种排水基础设施也比较好,道路还算平坦,不至于满水,去往凤乡的路程,还算比较顺利。 顾今白坐在车里一言不发,但那人全身散发的阴沉冷厉的气场,还是让开着车的乔毅不容忽视。 车越往前开,越不对劲。 刚开始,只是少量的积水,还能开车趟过去,再往前,似乎应该要淹没汽车的引擎了,再开,这车估计要报废了。 乔毅没法,只能把车停在一边:“顾总,前面积水太高,车开不过去了。” 顾今白抬头,望了一眼前面的积水,迅速穿好雨衣、雨鞋,果断推开门,下车趟水往前走,步履坚定。 童言,你怎么敢,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敢一个人跑过去。 顾今白心里积了太多难以名状的情绪,在f国,他每天都希望能早点把事情处理后,飞奔到她身边,告诉她所有一切,告诉她,她不是什么“小三”,她是他顾今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女人。 把原先十天的行程,缩成四天,顾不上休息,辗转多次,连夜赶回来找她,可她却消失了。 终于又看到她了,却是在电视里,在那样的大风大雨里,那一刻,他为她骄傲,她能那么勇敢,不顾一切地沖在救灾一线,可他也为她心疼,那么瘦小的女人,她本应在他的怀里,为她遮风挡雨,免她苦、免她累,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人。
第63页 她是谁,她是童言,一个倔强到偏执、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女人,这才是他的念念,他一直钟爱的唯一的女人。 只是,这时候的他,应该和她并肩而立,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到她身边。 察觉到顾今白的行为,乔毅也赶紧下车跟上去:“顾总,你这样走不进去的,前面的水会越来越深,太危险了,再说这里到凤乡至少还有20公里的路程。” 顾今白没理会,继续大步往前。 见顾今白一直不说话,乔毅更加急了,他还想再劝。 顾今白却先开口了:“这边是去往凤乡的主干道,你去打听一下,有没有救灾队伍开船进去,我们跟着一起去。” 乔毅的动作很快,没过五分钟就匆匆赶回来了。 他已经向附近的村民打听到,前面的转角处,有一个临时渡口,冲锋舟都是从那里进入凤乡开展救援,可以去那边试着搭船进去。另外,村民还告诉他,有另外一条山路也可以进入凤乡,只是山脚下有一小段路属于低洼地带,估计也已经积水了,不知道车子能不能开进去。 顾今白不想再浪费时间,果断选择冲锋舟。 拐个弯,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变得有人气了。 四五辆冲锋舟一字排开,上面装了不了矿泉水、泡面、十余个穿着冲锋衣的救援人员正在整理点清物资,准备出发。 不等乔毅开口,顾今白赶紧上前询问:“同志,我们能搭你的船去凤乡吗?” 救援人员看着眼前两个人,里面西装革履,外面披着简单的雨衣,看着也不像志愿者之类的,拒绝:“凤乡是重灾区,里面到处满水,你们现在进去很危险,不能去。” 那人说完,便指挥着手下准备出发。 顾今白见他们要走,也没作多想,一把扯住冲锋舟的尾巴:“你们别走,带我们进去,我女朋友在里面,我要去找她。” 乔毅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帮忙,顾今白身体敏捷,一个翻身,迅速跳上冲锋舟。 这下救援人员更恼了:“胡闹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里面那么多群众等着我们救援,你快下去。” 坐在一艘冲锋舟上的救援人员站起来,要把顾今白赶下去。 顾今白从昨天下飞机到现在几乎没有进食,本来浑身无力的,这时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地和救援人员对抗着。 童言在里面,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到她身边。 两边的人见此,纷纷上前帮忙。 “怎么回事?”一声喝令,双方都停了手。 顾今白从人群中望过去,看到是童怀瑾,也不顾得什么规矩不规矩,赶紧迎上去:“童市长。” 童怀瑾一大早就来这边指挥了,刚才因为省里有个紧急视频会议,他离开了一会,回来,倒没想到会看到顾今白。 他没见过顾今白几次,但每次顾今白出现,他也都会比较注意,据他浅薄的了解,这个男人沉稳自信,懂得克制和自持,可眼前的他,竟然像个毛头小孩似得耍赖得抱着冲锋舟,生怕一行人把他从冲锋舟上丢下来。 顾今白全身早已湿透,裤脚捲起,脸上还很是狼狈,可看到童怀瑾的目光,却充满期待:“童市长,我是安厦顾今白,你能让他们带我进凤乡吗?” 他一开口就提要求,倒也不拐弯抹角。 但是童怀瑾却犹豫了,现在非常时期,还是不要耽误救援,他劝道:“顾总,现在凤乡很乱,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顾今白急了:“童市长,我女朋友在里面,她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我得去找她。” 童怀瑾心里一跳,女朋友,该不会是童言吧,他也只知道这丫头去志愿支援了,难道是去凤乡支援了? “女朋友?顾总你的女朋友是凤乡的?”童怀瑾试探。 “不是,她是去志愿救灾了,我必须得去找她。” 志愿救灾,那真是童言了。 这下,连童怀瑾也有点急了,这丫头哪救灾不好,竟然去了重灾区,那边灾情这么严重,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说实在,顾今白并不知道童言具体在哪,但现在他只能点头。 “那你们赶紧跟着他们进去,早点找到她,注意安全。”童怀瑾一声令下,顾今白和乔毅成功坐上冲锋舟。 顾今白不知道童言的具体位置,只能先去凤乡政府找找看。 一圈打听下来,才得知童言应该在凤乡临时安置点。 不作停留,顾今白又匆匆赶去安置点。 安置点上,周星辰和童言正吃着面包充飢,指挥中心的救援电话又拨过来了。 “周队长,刚才溪岙村有村民电话打过来说,门前的大树被吹倒压在他们家房樑上了,情况十分紧急需要救援。” 周星辰赶紧放下手中的面包,拿好装备,叫上队友准备出发救援。 走了几步,回头看着眼童言,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带上算了,免得她乱跑。 可是带着她,一会她又一股劲上来冲锋陷阵的,似乎也不太好。 最后还是放弃,再次叮嘱:“言言,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外出了,就待在这里,知道吗?” 这次童言乖乖点头答应:“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第64页 等到周星辰离开,童言也放下面包,又站起来准备点名。 外面天气这么不好,有个别村民还是不老实待着,总想着回家,或者时不时地消失一下,非常难管。 没办法,童言就照着老师上课点名的方式,给他们来个随机“考勤”。 即使是这样,还有些村民不听话,这不,已经叫了三声“毛建国”,还是没人应。 童言眉头紧锁,这个人又跑出去了,要是出事就麻烦了:“你们谁知道毛建国去哪里了?” ☆、第三十五章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童言问了一圈,都无人告知毛建国的去向。 童言把点名任务交给杨疏影。 她向带头的陈队长汇报了此事,队长也坐不住了,穿好雨衣雨鞋就准备往外走,得赶紧把这个人找回来。 童言也早忘记了刚刚周星辰的叮嘱,拿好装备,准备一起找人。 陈队长见外面风大雨大,想要童言留下,但童言坚持亲自走一趟,陈队长拗不过她,也只能随着她。 刚准备出门,一位小男孩走过来,拉住童言的手,怯生生地说:“姐姐,我爷爷说他担心家里的猪被暴雨吓跑了,他回去看看就回来。” 童言认出了小男孩,是雅村之前那个担心自家的猪转移了又跑回去的老爷爷的孙子,她记得那老爷爷家庭悽苦,老伴早逝,儿子儿媳前几年又因车祸去世,只留下一个孙子跟他相依为命,一直靠养猪为生。 这个临时安置点正处在雅村的山脚下,地势相对比较高,没有积水,怪不得毛爷爷会偷跑回去。 “谢谢小毛告诉姐姐,姐姐知道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你爷爷。” “姐姐,我爷爷会有危险吗?”小毛憋着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毛乖,不会的,姐姐会把爷爷安全带回来的。”安抚好小毛,童言和陈队长又往雅村去。 上山的路依旧没修好,他们还是步行山上。 走到一半的时候,雨势倒是有所减弱,方便了他们上山。 到了雅村直奔毛爷爷家里,还真看到他正在赶猪。 猪圈已经被风雨掀了顶,十来头猪在猪窝里乱窜乱跑。毛建国看猪圈不保,担心猪越墙逃跑,特意将后院的小屋腾出去充当临时猪圈。 而他本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手拿竹竿,正在赶猪。 看到他们来了,也不停下动作,倒招唿他们一起帮忙:“你们来了,趁现在雨小,帮我一起把猪赶到后院的小屋。” 童言彻底傻眼了,赶猪?她一个从小在城市长大的人,能见过活的猪就不错了,还要赶猪,这简直让她无从下手。 这救援还带赶猪的? “毛爷爷,你这样跑出来太危险了,赶紧跟我们回安置点。”童言想着还是先回安置点比较安全,猪圈的顶掀了,但猪栅栏还在,猪还不至于越墙逃跑。 可是毛爷爷却不肯:“小姑娘,你先把我的猪安置好了,我马上给你回去。”他直接把自己手里的竹竿硬塞到她手里,自己转身又去猪圈赶下一头。 童言站在那没动,那猪似乎感觉到主人的迟疑,这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叫了一声,一下子便飞快地窜跑开来。 这下可把童言吓一大跳,她挥着竹竿,跟在小猪后面满院跑:“小猪,你别乱跑,那边不对,往后边去。” 一时间,安静的雅村一下子变得热闹了。 滴滴答答的雨声伴着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这个村落里变得格外的悦耳,让人一下忘记了颱风给人们带来的损失。 陈队长先到后院检查了临时的猪圈是否牢固,再回来时,看着童言和猪在满院窜,一扫这几日的阴霾,乐开了:“童言,到底是你在追猪,还是猪在追你啊?” 童言抽了抽嘴角,放弃赶猪的差事,跑到陈队长面前,果断地把手里的竹竿递给她:“你去赶猪,我去看看房子和窗户。” 陈队长挑了一下眉,笑道:“幸好,这小院是封闭式的,要不然这猪,早被你赶到山下去了。” 说完,也不为难童言,乐呵呵地接过竹竿,帮忙赶猪。 童言看着那两人动作利索地赶猪,顿时咂舌,这还真是“术业有专攻”。 周星辰一行赶到农户家时,眼前的形势把他们难住了。 农户是一家落地瓦房,一棵40多年树龄的粗壮梨树正压在屋瓦上,对着卧室上方。 周星辰当即对现场地形和房屋结构进行勘察,发现,如果直接截断树干,树干会失去支撑,极大可能造成失衡压垮房顶。 周星辰当机立断:“为了确保安全,我们就从顶端一截一截锯断树干。” 他让队友架好梯子,也不顾大伙的反对,自己率先爬山房顶。 一截、两截、三截……大树慢慢变短,同行的队友一边扶着爬梯,一边扶着大树,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终于成功移除大树。 周星辰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磨出血了,但是他仍旧不动声色地忙碌中,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才和队友离开。 他是队长,再苦再累的活他都应当首当其冲,他不觉得这有多伟大,只是觉得在履行自己作为一个队长的职责。
第65页 这样的责任心,他在他爸爸和童怀瑾叔叔的身上都看到过了,特别是童怀瑾叔叔,每次童言提起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骄傲。 他多希望,以后,他也能成为她的骄傲。 周星辰回到安置点,也没顾上手上的伤,第一件事就是找童言,当得知童言和陈队长山上找人的时候,真是彻底地怒了。 他怎么忘了,这个丫头,什么时候乖乖地听过他的话,她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转身也往山上走。 山上,童言正在检查房子和窗户。 在沿海地区,每逢颱风天,村民们为了房子牢固,总会用一些木板在房门和窗户上钉成“米”字形,防止门窗被颱风吹落。 童言在杭城的时候,虽然也遇上几个颱风天,但毕竟不是登陆地,风雨不大。到了瓯城,因为住在城市里,也不用这么折腾。这两年,因为志愿救灾,到了农村,才了解到村民这种防台方式,那时,志愿者人手不够,什么事都需要帮忙,牢固门窗这项技术活她学得很快。 她绕着小房子,一块块木板仔仔细细得检查起来,现在风雨减弱,但是毕竟是山里,说不定还会山体滑坡和泥石流,还是要保证安全,尽快撤离回去。 检查完了,陈队长和毛爷爷还在赶猪,她也帮不上忙,就站在院里墙角的桃树下等着。 树叶已经被颱风吹得七零八落了,可树上的桃子已经坚强得挂在枝头,个个饱满,诱人採摘。 她无端想起了一句话“桃李无言下自成蹊”,桃子树和李子树虽然都不会说话,但是当它们结出果实的时候,树下会被前来采果子的人踩出一条蹊径。 以前她和顾今白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埋怨顾今白不会说话,不会哄她,可顾今白总是抓住她乱戳的手指,盯着她,不说话,却笑得深意。 后来,在他们越来越深入的相处中,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深意:两个人相处,很多事情是不必挂在嘴边的,最沉默的,才最有力。 就像顾今白当初对她的好,不曾用言语像她表达过,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把她宠成了公主。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都始终相信,那时候,顾今白对她的感情就像桃子树和李子树一样,没有声音的,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独自开花、结果。 不必宣之于口,不必给任何人知道。 只是默默在岁月中,愈发浓烈,深沉。 而后,三年过去了,他回来,带着她死灰復燃的爱情从她心里走出来,走到她面前,还给她带来了属于他们的“顾念嘉园”。 她以为,他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可是,安宁却怀着孩子出现了。 安宁刚出现的时候,她气恼愤恨,他欺骗她。 但是,她想,一辈子爱一个人不容易,顾今白总归是自己爱的人,她也是真心对他交付过感情。所以,当他亲口向她解释安宁的孩子不是他的时候,她相信了。 她虽然口口声声地拒绝他,但是内心还是希望他能早点解决这些事,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可是,那男人,却转身公开把安宁带了出去。 生活总是这样,就像这树上的桃子,长得诱人甘甜,咬下去指不定有多涩。 童言放下挑弄桃子的手指,苦笑,她已经把他拉入黑名单好几天了,也许久没想起来他了,怎么到了山里看到一株桃树,倒是想起他了。 “念念,念念,小心。”似乎有耳熟的声音在背后远远响起。 童言转过身,探身越过矮墙望过去,看到一个模煳地身影,高举着手臂,朝她奔来。 那身影,像极了顾今白。 是他,来了吗? 她走向墙头,还没细看清,却突然眼前一黑。 她的世界安静了。 ☆、第三十六章 极致思念 秦清坐在家里的客厅里,眼皮一直在跳,心绪不宁,看着天气稍稍好转,才决定给童言打个电话。 这丫头就到了目的地的时候给她报了平安,这两天,她怕耽误她做事,也没主动联繫她。凌晨颱风已经登陆,现在雨势也减弱了,她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也不指望她今天就能回家,毕竟她去的凤乡,新闻里说凤乡这次受灾最严重。 可是,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手机连彩铃都没听到,一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搁下电话,她心慌得很,闭上眼,用手捏了捏额头,平復了一下心绪,再次拿起手机拨出去。 童怀瑾依旧守在瓯城与凤乡的交界处,看到秦清的来电时正在部署下一步的救灾计划。 他犹豫了一眼,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吩咐:“你们先讨论,我接个电话。” “清儿,怎么了?”面对娇妻,童怀瑾一改人前的严肃凛然,换上了温和的语气,那语气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内疚,内疚每每在危机时刻,他都不在她身边,还让她整日担惊受怕。 “怀瑾,你有言言的消息吗?”秦清知道童怀瑾忙,在这个时候更加不应该打扰他,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像平时闲谈时的样子。 但毕竟是生活二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童怀瑾实在太了解她了,越是这样的云淡风气,就越显得她的焦灼:“清儿,你别急,言言是不是去凤乡救援了?”
第66页 童怀瑾的一句宽慰,让秦清彻底绷不住情绪了,眼睛一红,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是的,那天到了才和我去凤乡,现在凤乡这么乱,我很担心,电话打她也不通,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童怀瑾的眼尾微不可察地一紧,他真是恨不得能马上回去陪在她身边,可是他不能。 他定了定心神,安抚道:“凤乡现在断水断电,好几条网络也断了,你联繫不上也是正常的,你别担心,早上顾今白进去找言言了。” “顾今白?顾今白进去找她了?”秦清本不看好这个前任,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去找童言。 “嗯,这小子早上拦着冲锋舟不让走,我让冲锋舟带他进去了,他会找到言言的,你别担心了,照顾好自己。” “好,顾今白进去找了,就好。”秦清渐渐稳下情绪,又开口:“那你呢?你还好吗?已经一周没回家了,这几天有时间睡觉吗?” 童怀瑾只觉心头一暖,笑容真切地出现在脸上:“我也很好,你也不用担心我,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好,我等你。”秦清点头答应,可那声音,却沙哑得很。 童怀瑾很想回应:“我会尽快回家”,可是那一句话就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她心疼他,可他又何曾不心疼她,一个人守着一个家,当初说好的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他却没能兑现,回家吃饭的时间很是有限,更妄说两人独处了。 两个人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最后倒是秦清先催促他去忙,他才依依不捨地挂了电话。 山上,童言被厚实的泥土压在底下,想唿吸,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很快,底下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唿吸也越来越慢,想挣扎,也没有力气,没过一会,她就渐渐失去意识了。 而在失去意识前,她满脑子的念头竟然都是关于顾今白的。 上天,你可以带走我的生命,但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战胜,都不被挫败,保佑他哪怕哭过多少次,摔倒过多少次,仍有站起来的顽强,保佑他所遇见的人,都是内心温暖的人。 请一定要保佑他。 …… 那边,在看到童言倒下的那一刻,顾今白觉得有一股止不住的痛悔从四肢百骸涌来,冲击着心脏。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他那晚怎么会放任她离开? 早知如此他怎么会捨得离开她,跑去f国? 早知如此他就该不顾一切地和她解释所有,把所有该说的都说清楚,什么小三,什么情人,她不是。 她童言,是他顾今白唯一爱的女人,是他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公主,他所有的喜欢、爱、疼惜和顾虑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天知道,刚才一路行来,他有多担心,多焦急。 他从乡政府找到安置点,再一路不停歇地往山上赶,只想早点确认她是否安全。 刚刚在村口,看到在矮墙边玩弄树叶的她时,因为隔得远,并没看清楚脸,但是他知道,那肯定就是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加快脚步奔向她,却没想到这小院背后的山坡也在悄悄滑落,一排山石混着泥土在雨水的沖刷下,裹挟着树木,正汩汩往下沖,一瞬间,就淹没了小院右后侧的民房,直冲向小院矮墙而去。 当他惊觉是山体滑坡时,他还离她百米之外,赶不及救她,他只能大喊提醒。 她转身,却在他还没看清她的脸时,她又倒下了。 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片山石淹没了。 那一瞬间,顾今白的心脏勐地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攫住,一种翻江倒海的窒息感淹没了他整个人。 痛楚像是拉满的弓,再也支撑不住更多的重量,爆开在他的体内,“念念。” 男人明明用尽全力嘶吼出声,可那声音却莫名地像濒临绝境的小兽,带着心如死灰的沉寂,让人顿生悲哀。 乔毅体力有限,早已落在顾今白背后很长的距离,此时,听到安静的山里传来顾今白的吼叫声,顿觉不妙,咬着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起来…… 陈队长和毛爷爷将最后一头猪安置后,听到声音,匆匆跑到前院,才发现山体滑坡,邻居的房屋已经被泥土掩埋,变成一地砂石碎瓦,毛家小院一侧的矮墙也已经沖毁,大半个小院都被沖毁了,遍地破碎狼藉。 毛爷爷看着眼前的景象早已经呆住了,一想起刚刚自己还在这边赶猪,还是心有余悸。幸好这山体是从侧边垮塌下来的,要不然别说这个小院不保了,连他们人都要被掩埋。 陈队长怔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童言呢,童言刚刚就站在那里吧。” 陈队长彻底心慌了,大步沖向矮墙边,蹲下来拼命地拨开泥土,试图找到童言:“童言,童言,你听得到吗?”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可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明明刚刚还在这院里跑着叫着的姑娘,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见状,毛爷爷也赶紧帮忙。 没过一会,一个男人冲过来,直直跪在两人不远处,徒手一层层地拨开泥土和瓦砾。 顾今白的心里煎熬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很快,好几次被锋利的瓦砾划伤了,也顾不得痛疼,只一个劲地往深处刨泥土,嘴上不停地叫着:“念念,念念。”
第67页 乔毅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顾今白他们三个人蹲在泥石碎瓦中刨泥土,难道是童言被埋了。 他看着顾今白,五官还是寻常的五官,却好似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遮蔽,稜角分明的脸廓,起承转合间往外渗透着令人心凉的冷厉与寂寥。尤其是那双眼睛,平日里黑白如水墨晕染着宣纸,此时此刻,却猩红得如同一头即将暴走崩溃的野兽。 他也不敢多问,直接上手帮忙。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童言。 顾今白的耐心静静被耗尽,仿佛有一只手将他的血肉从骨头上狠狠撕裂,他痛,痛得要晕过去了,可是,他的念念还没找到。 天知道,和她分别的这些日子,他有多想念她,想念那个小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想念她酣畅淋漓的笑容,想念她甜甜糯糯地在他耳边念叨:“小白小白。” 这么简短的几日分别,却让他再次尝过了三年前那种思念极致的感觉。他数次打她电话,不通,只能改发简讯。那天晚上,他发了一条晚安的简讯给她,一晚上醒来七次看手机。就是那种可怕的朦朦胧胧的意识,梦里都梦到她好像给自己回信息了,然后意识带着他从梦境里挣扎起来去翻看手机。 念念,你看,我对你的思念已经深入骨髓,竟连梦境都不愿放过,你不会希望我日后天天不得安睡吧。 所以,念念,你在哪里,快点让我找到你。 我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你。 “顾总,找到了找到了,童言在这里了。”终于,在顾今白濒临奔溃时,乔毅的声音带给他一丝希望。 顾今白几乎是跪爬到乔毅身边,从瓦砾里小心地抱出童言,入目的就是她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眼睛紧闭,全身满是泥土。 看到她的那一下,他的心稍安了,可是下一秒,当他触到她没有起伏的胸膛时,仿佛又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脏,用力拉扯,直到变形。 乔毅看着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真正切切地把慌张和绝望写在眼角眉梢,他的心都忍不住跟着揪紧了一瞬。 “顾总。”他叫了他一声,还想再说话,顾今白已经挥手制止他了。 另外两人看着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浑身散发着煞气,满脸悲痛,竟也鬼使神差地停在一边没有动作。 顾今白抱着童言,突然觉得手和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很想替她擦掉脸上的泥土,试探一下她的气息,可是怎么都抬不起手来。 脑子里,是她浅笑倩兮的眉眼。 如今,现在,她就在他眼前咫尺的地方。 但是,她却不会笑,也不会哭了。 如果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那一抹娇俏的容颜,他该靠什么,来撑过余生? 他一掌撑在地面上。 挺拔高大的身躯勐然弯下去,像终于支撑不住树冠的重量而拦腰折断的参天大树。 他的心里,该是何种痛苦。 没人能想像。 ☆、第三十七章 人生在世,尽兴就好 顾今白抱着童言,迟迟没有动作。 一旁的陈队长反应过来,赶紧催促,“那谁,你别一直抱着不急救,童言说不定还没死呢。你快把她放下,我大学学医的,我先急救一下。” 似乎是“死”字触动了男人,男人手臂一松,小心放平童言,擦干净她的脸,将有利的位置让出来。 陈队长也一刻不耽搁,马上开始急救工作。 顾今白一直跪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像一块僵硬的磐石,处处萦绕着沉沉的死气。 突然,一声轻咳中打断了这一刻的沉寂。 男人的眸光重重一震。 这一声轻咳很轻,轻得仿佛能让人忽略。 可在顾今白看来,却如同一剎那爆炸的声响,顷刻中还了他一个生机勃勃的有声世界。 接着是,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还没消停,男人已经蓦地把还未醒过来的女人收进了怀中。 那怀抱紧得似乎令人无法喘息。 连站在一旁的乔毅,似乎都听到童言的骨头在他的怀抱中咯吱咯吱的摩擦。 男人的黑眸还是一瞬不眨地锁住怀里的女人,生怕这一松手,就又是撕心裂肺的一辈子。 陈队长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心发胀,眼睛也有些不舒服,他以前就是因为看不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才转而去考了公务员的。 不过,幸好,这次,不用生离死别了。 “童言是有意识了,但还是要赶紧送医院治疗。”他开口提醒。 闻言,顾今白抱起童言就往外跑,他必须立刻下山送童言到医院。 “哎,你等等,等等。”陈队长见顾今白往山下走,及时制止:“这山路还没修好,走路下山至少要半个小时,到了下面,到处都满水,还不知道能不能联繫到冲锋舟,我看还是直接去瓯城。” “我就是要马上下山去瓯城的。”他才不捨得让他的念念再受苦,必须马上回瓯城治疗。 “那你别走这条路了,我前几天车被迫停在山上,你开我的车,沿着这边的山路,开过这座山,就到瓯城郊外了,那边山脚下可能有点积水,开不了车,你抱着童言走一小段路,就可以坐到车。”陈队长想着现在村里山体滑坡,事态更严重了,下面肯定很乱,顾不了童言,索性直接回瓯城治疗,更保险点。
第68页 “这边山路能到瓯城?” “你试试吧,那边山体稳固点,应该不会有滑坡沖坏道路的,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去凤乡还是瓯城,给你选吧。”看这人刚才那样,陈队长已经判断出顾今白和童言的关系肯定不一般,童言交给他,他也放心。 顾今白看了眼童言,她还在昏迷着,现在时间很重要,她不能再耽搁了,“乔毅,我们走山路,去瓯城。“陈队长也不犹豫,把路线告诉他们,这一带山路简单,一条路到底就可以了,也不怕他们走错路。 顾今白抱着童言坐在后排,乔毅开车,直奔瓯城而去。 车子行驶在山间小道上,虽然道路并不宽,但确实如陈队长所说,道路没有被毁坏,一路还算顺畅,才开了二十几分钟,已经开到了山顶,只要从这山顶绕下去就是瓯城了。 乔毅开着车,已经看到了瓯城的城市面貌,很是激动:“顾总,已经可以看到瓯城了。” 后排的男人没有应声,依旧抱着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停在她身上,脸上没有太多显而易见的情绪,可整个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令人不寒而慄。 乔毅也没再说话,只专注开车。 童言是在山路的曲折颠簸中醒来的。 她迷茫地睁开眼,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就被一股要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力道抱紧怀里,俊脸蹭着她的皮肤:“念念,你吓死我了。” 记忆慢慢回脑,她记得她站在树下,好像听到顾今白的声音,转头却被泥石掩埋了。 后来,她似乎被人挖出来了。她记得有人一直抱着她,叫着她“念念”,可是她全身都疼,没有力气,只能昏睡着。 “顾今白?”童言十分不舒服地在他怀里挣扎了下,她现在全身都疼,他还这么箍着她,“你先放开我。” “不。”他沙哑的嗓音,荒凉而偏执,“不放,念念,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童言怔了怔,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们刚刚似乎经歷了一场生离死别。 “念念,没有安宁,没有孩子,以后我只有你。”男人唿吸低沉,语气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凌厉,那是种恨不得绞死她的力道,“你再也别想找任何藉口离开我了。” 童言慢慢拉开和他的距离,看着他,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头髮早已湿透耷拉下来,脸廓紧绷,双眉拧得厉害,脸上也染着泥土,表情更是说不上的严寒,可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他能将自己心头所有的恐惧严丝合缝地填平。 她努力地牵了下唇角,结果眼泪就这么毫无徵兆地落了下来。 他看到她如此,心里更是绞紧得厉害。 童言反手拥住他,把头埋进他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刚刚差一点,她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什么安宁、什么孩子,既然不是他的,和他无关,她何苦还那么在意。 人生在世,尽兴就好。 乔毅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相拥的两人,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周星辰带着两名队友走到半道时,碰到了下山的毛建国。 “你说什么,童言被埋了。”周星辰一把抓住毛建国的衣领,直接将他提起来,神色冷厉,另一只手攥着拳,真想一拳招唿在他脸上:“要不是你不听劝,跑回去,童言怎么会被埋。” 队友赶紧把他拦下,救下毛建国:“辰哥,别急,先问清楚情况。” 毛建国自知理亏,也如实交代:“小姑娘被挖出来的时候还有气,现在已经从那条山路上被送回瓯城了。” “回瓯城了?陈队长送的?”周星辰全身绷紧,从听到童言被埋他就慌了,即使现在知道她暂时安全,他依然不放心。 “不是,是另一个男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之类的,陈队长现在还在山上再次确认是否有人员伤亡。” 男朋友?顾今白?可是现在到处满水,他是怎么进来了? 不等毛建国再解释,他已经转身往山上跑起来了。 雅村。 陈队长看到周星辰一行人过来时,赶紧迎上去:“我初初检查了一下,应该没有人员伤亡,但还要谨防二次灾害,我们还是早点下山,看好他们。” 周星辰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开口第一句就是问童言:“陈队,言言呢?” 陈队长看着周星辰满眼的焦灼,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有人送她下乡了。” “谁?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她交给一个陌生人呢?”周星辰因为担心,语气略有不善。 陈队长也不介意,笑着说:“小周,不是陌生人,我看那男人很紧张童言,童言交给他应该没事的。” 周星辰还是不放心,准备去追:“我去追他们。” 陈队长赶紧拦住:“小周,真别紧张,童言有人照顾了,你放心,现在山体滑坡了,我们必须先救灾。” “救灾?这些人这么不听管教,真应该让他们试试被埋,为什么要让言言受这难。”周星辰真是一肚子火气,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姑娘,怎么能吃这样的苦。 陈队长无奈摇摇头,每次颱风他也气恼群众不听话,可人民群众的利益大于天,他们作为人民的公僕,就得保护好群众。
第69页 陈队长好说歹说才安抚好周星辰留下,一起救灾。 那边,车子沿着蜿蜒的山道继续前行。 童言慢慢稳定下情绪,一双手依旧抓着顾今白衬衫的衣角,越攥越紧,她到现在还在后怕。 顾今白想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却不想,突然一个剎车,惯性使然,童言向前摔去,头碰到了副驾驶座,而后,匆匆打开车门,就呕吐起来。 顾今白也顾不得斥责乔毅,赶紧下车来到另一边,轻拍童言的后背,试图缓解她的难受。 好一会,童言才停止呕吐,怕他担心,她还抬头微笑:“山路太曲折了,坐得想吐。” 刚说完,顾今白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又弯腰,这一次,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这可吓坏顾今白了,等她吐好了,他当即扶好她回到车上,“念念,你忍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扫了一眼已经下车的乔毅,厉声吩咐:“乔毅,你在干嘛,上车,马上走。” 乔毅刚刚剎车是因为路中间坐着一个老爷爷挡道,下车询问,才了解到,架在两山之间的这座桥樑底部已经被掏空了一小半。 老爷爷和儿子上山时发现的,为避免发生意外,他守在这边提醒,儿子则下山找人了。 乔毅不相信,还走到转弯口,探头确认了,去瓯城必须通过这座桥,大概有二十米,可因为风雨太大,这座桥底下已经被大水掏空了三分之一,而且桥底下的水还在上升,情况十分危险。 “小伙子,别看了,这桥肯定不能开车,太危险了,只能勉强让人走过去,但是最好还是别走,你们还是掉头回去吧。”老爷爷好心劝着。 这可麻烦了,现在童言情况越来越不好,车都开了一大半的路了,这折回去,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第三十八章 我们结婚吧 顾今白得知情况后,脸色更难看了,他把童言放好,亲自下去了解。 近三分之一的桥底被掏空了,桥下湍急的水流还一直冲击着桥底,情况的确很危险,但是根据他的判断,人走过去应该没事的:“大爷,从这下山到瓯城需要多久?” 老爷爷回答:“从这里步行到山脚的话,至少要一个小时,但是山脚下也满水了,还需要再走一段路,才有车,有车了就快了。” 一个小时?如果童言没有吐血,顾今白说不定还能考虑步行,可是现在情况这么严重,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耽误。“开车要多久?” “开车?”老爷爷皱眉,他守在这里,就是防止有人不知道,直接开车过去,这人都了解情况了,怎么还想着开车,本来他们要求步行过桥,他还能勉强同意,开车是万万得阻止,“这桥不能开车,会断的,太危险了。” “大爷,你放心,我就问问,开车需要多久?” 老爷爷这才稍稍放心,“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山脚。” “好的,谢谢大爷。” 顾今白颔首道谢,面容依旧平静地将视线移到桥上,可是眼底却漆黑如墨,阴影深浓,再透不进半丝光亮。 他思考了一会,再转身时,目光坚定,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回到车旁,把童言打横抱起,叮嘱乔毅等他们过桥了,他再上桥通过。 童言想,顾今白选择步行过桥,那说明桥肯定能承受人的重量,可是她还是紧张,她才刚有了失而復得的喜悦,不想,又再经歷一次生离死别。 顾今白感受到她的紧张,开口调侃:“别紧张,我还没和你生一个顾念念呢,不想这么早和你殉情。” 童言双手揽紧他的脖子,抬头浅笑:“我们有命回去,我就和你生猴子。” 闻言,顾今白有一瞬的停顿,下一秒又微微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无比,却饱含深情:“那我们说好啦,这次回去我们就结婚吧。” 他本不想这么简单的说出结婚,这样的山间,没有鲜花,没有红酒,也没有戒指,他只是抱着受伤的她,走在林间山路里,耳边只有平常的风声水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可那一刻却觉得美好极了,竟就这样脱口而出求婚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他没诚意,不答应。 不过不答应也没关系,下一次,他一定会更精心地准备。 可女人却和男人想得不同,她听到他的声音沉稳,语气虔诚,似庙里的撞钟声,一字一句,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她在他的臂弯里,心跳加快,双手把他搂得更紧了:“好啊,顾先生,我等你,等你来娶我。” 她扬起脸,笑得明眸皓齿,那一笑,深深地镌刻在顾今白的记忆里。 所幸,桥并不长,两个人安全走过。 随后,乔毅也沿着没有被掏空的一半路成功过桥:“顾总,我们走吧。” 顾今白却还是没有动作,望着怀里的女人入了神。 “顾总。”乔毅再次提醒。 要不是考虑到童言的伤,也不想打扰他。 顾今白这才缓缓回神,然后把童言放下来,交给乔毅:“乔毅,帮我照顾好童言。” 童言疑惑,拉住顾今白:“你要去哪?”刚才她已经听说桥樑被掏空的事情了,他过来抱她,她以为他们要一起步行下山,怎么他又要乔毅照顾自己。
第70页 她心里不安,他不会自己要去开车吧。 顾今白看了她两秒,也不说话,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喉结滚动,哑声道:“我去把车开过来。” 童言的瞳孔骤然一缩,抓住他的手一下子加大了力道:“这桥不能开车,你疯了吗?我们走下山。” 顾今白却没理会,强硬地松开她的手,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话却是对着乔毅说的,“乔毅,马上带着念念往山下走,我开了车马上能追上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转向乔毅:“追不上的话,你也不要耽误时间。” 开车怎么追不上,除非是桥断了。 乔毅也惊得睁大眼,开口劝道:“顾总。” “别再废话了。”顾今白径直打断,声音也更加冷厉了,“我把她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地照顾好,快走。” 乔毅忍着千言万语没说话,依旧执拗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和他对立。 “顾今白,不要,不要去。”童言拧着眉,看着顾今白又一次落泪了。 刚刚他们还说有命回去就结婚,怎么转头他又要去送命。 “乔毅,念念是我的命,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不愿让她再担一点点的风险,你帮我照顾好她,可以吗?”男人敛了眼,第一次这么请求一个人帮忙。 这样的顾今白乔毅从来没有见过,他咬着牙,默然答应,带着童言转身离开。 童言挣扎,不肯走,可她现在全身都痛,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被乔毅拖着往前带。 “顾今白,不要,我没事,求求你,不要去开车。” 空旷的山间里,是谁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喊。 乔毅听到这哭腔,心脏都不自觉地揪紧。 可那男人却无动于衷,目光坚定地往回走。 老爷爷看到他们安全过桥,刚缓了一口气,又听到女人的嘶吼,紧接是折回的男人。 见情况不妙,赶紧大喊:“小伙子,别过来了,这桥真的开不了车,掉下去就没命。” 可是,男人却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大步往回车那边走。 到了车边,果断上车点火。 老爷爷更急了:“小伙子,别想不开,这桥真的不能开。” 顾今白启动车子,“大爷,那个女人是我最爱的人,她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我要是不开车,早点送她下去,她可能真的连命都没有了,如果她没命了,我留着自己的命干嘛。” 他说风轻云淡,可老爷爷听了,却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难以喘气。 现在社会上很多都是速食感情,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多久,就分了,倒少有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了。 老爷爷嘆息一声,慢慢踱迴路边,不挡道。 顾今白不敢踩油门,一只脚一直点在剎车上,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尽量保持匀速慢行,减少车子对桥樑造成的震动频率。 童言拜託乔毅带她折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今白开着车上了桥,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却是她此生渡过的最煎熬最漫长的时间了。 那一刻,天地都安静了,她站在路边,忘了哭泣,眼睛死死盯着车里的顾今白,全身神经紧绷,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遏制住她的喉咙,她完全不能唿吸了。 车子碾压过桥樑的摩擦声,仿佛死神降临的声音,让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想,如果他从这里掉下去了,她肯定绝不犹豫地随他而去。 乔毅也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去不敢看。 直到,车子从他身边开过,又剎车停下来,终于尘埃落地了。 车子停下,童言不顾自己的伤势,直直扑向顾今白。 顾今白赶紧下车,展臂一把把女人锁在自己的怀里。 说实在的,他也怕,和刚才亲眼看着她被埋一样怕。 此刻,他的身体和他的手掌都那么冰凉,凉得好似刚刚从哪个冰窖里捞出来的。 童言趴在他怀里,彻底失控地大哭了。 顾今白颤巍巍地举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吻着她的头髮,眸光里暗光汹涌:“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了。” 明明哭得喘不上气的人是她,而他却也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童言咬唇,慢慢收住眼泪,抓在他腰侧衣服上的手已经抖得发酸,可是就是不肯松开。 无奈,顾今白只能再次打横把她抱到车里,吩咐乔毅开车。 乔毅也悄悄揉了揉微红的眼圈,匆匆上车。 后面的行程还算顺利,到了山脚下,顾今白抱着童言趟水而过,很快到达平地,并顺利来到医院。 童言因为被埋十几分钟,一度停止心跳,再加上路程颠簸,情绪不稳,情况确实不好,到医院的时候,早已经晕过去了。 医生匆匆忙忙地把童言推进治疗室,一番折腾下来,到了晚上7点的时候,童言才被送到病房。 病房里,童言还在昏睡,只是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梦到什么,额头冒着汗,嘴里喊的全是顾今白的名字。 顾今白听着心里软,目光轻柔如水,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顺着她的头髮,细软的髮丝从指间缝隙流走的感觉很微妙。 他想着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洗完头总是喜欢顶着湿漉漉的头髮跑到他面前,把吹风机塞到他手里,眼眉一挑,就转过身靠在她的膝盖上,让他代劳。
第71页 那时候,他无论多忙,也会放下手中的活,拿起吹风机,仔仔细细地为她吹干。 童言一直睡到十点才起来,坐起来靠在床头,睡饱了可脸色还是不好,平日里嫣红的唇这时候只是淡淡的,像是樱花瓣。 刚刚顾今白怕打扰她,出去和乔毅交代了几句工作,就让他先回去了。 回来时看到童言懒懒地靠着,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再不醒来,我可准备放广场舞的音乐来叫醒你了。” 顾今白握住她的手极其细緻小心,生怕自己弄痛了她。 “肚子饿了吗?乔毅刚买了粥,起来吃点。” 大约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童言的肚子竟然适时地叫了叫。 两人不禁失笑。 顾今白起身端了粥,一勺一勺小心地餵她吃。 “你住院的事,要通知你爸妈吗?” ☆、第三十九章 谢谢你 童言咽下一口粥,抿了抿唇,纠结,她妈妈要是知道她出了这事,估计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去什么志愿救灾了,可是她住院了,要是不告诉她,依她妈妈那性格,估计会把她扫地出门。 “这么晚了,明天我再打电话给她。” 顾今白餵她吃了最后一口粥,笑着答应。 填饱肚子,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 童言虽然醒了,但是精神还是不佳,迷迷煳煳地犯困。 顾今白看她一直坐在那打瞌睡,就催促她睡觉。 童言才躺下,又想起顾今白忙活了一天,一定也没有休息,就伸手拽着他,自己向一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躺下。 顾今白也没矫情,脱掉外套在她身边躺下去。 两人侧着身子躺在不太宽的病床上,顾今白伸手揽着她的腰身,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压低嗓音问道:“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童言缩了缩头,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轻哼了一声:“你都带着安宁公开了,我才不想你。” 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揽着她的大手微微收紧,停了一会儿,童言才听到他说:“我只是充当了一下护花使者,把她送到孩子的爸爸那了。” “孩子的爸爸?在杭城?是当官的还是商人啊?”那天能出席那样的场合,只有这两种身份的人。 “当官的,大官,我们的省长林向之。” “林向之?”这会轮到童言震惊了,“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和安宁在一起?” 顾今白想了想,就把安宁所有事的都告诉了童言。 “所以,那次在水库,你是找了安宁才能这么顺利地带我出来。”童言简直不敢相信,安宁竟然经歷了这么坎坷的感情,幸好一切都有最好的回报。 “是啊,这些年,欠安宁的太多了,所幸这次都还清了。”顾今白握住她的手,拽到唇边吻了一下,低声道:“以后你可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和我分开了,有没有觉得很可惜?” 童言被他逗笑,轻推了他一下低声笑开来了:“嗯,很可惜,要不我去找一个男的,让你有理由和我分开?” “你敢?”他微微垂头,轻咬着她的耳朵。 耳根子慢慢变红,童言憋着气,什么事都不能认怂,可她偏偏会败在他的手下,只能闷着声说:“不敢。” “谢谢。” “……” “谢谢这些年,你没给别人机会,一直等着我。” 顾今白突然间的道谢,让童言顿时没了声。 黑暗中,她依着他的胸膛闭着眼,心里某处微微颤抖起来,眼眶抑制不住的酸涩变暖。 顾今白动了动身子,将她用力地抱在怀里,再次重复道:“谢谢你一直等着我,我爱你。” 这三年的时间里,不是没有人追过童言,相反,是很多人都曾追过她。但她不说缘由,不去接触,一概推脱,只有周星辰,无论她拒绝了他多少次,他依旧雷打不动无言地站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明明她早就以为顾今白已经和安宁在一起了,但她还是等下来。 “我也是。” 黑暗上,童言慢慢仰起头,摸索着寻找他的唇。 这一次,在绕过拥挤的人群,绕过经年的岁月,绕过生命的重重磨难之后,他们终于又重新彻底地拥抱在一起。 所幸,这么多年了,他从未离开,她也一直深爱。 第二天,秦清刚吃完早餐就接到童言的电话,怕她担心,童言没敢向她坦白说自己遭遇了山体滑坡,只说自己身体吃不消,太辛苦住院了。 秦清真是又心疼又气恼,当时怎么说都不肯留下来,最后还是折腾到医院里了。 生气归生气,毕竟还是自己的宝贝,知道顾今白在医院,她也不着急了,挂了电话,特地煲了汤才去医院。 到了医院,童言正一个人靠在病床上,专注地看着凤乡山体滑坡的新闻,幸好那天已经全员转移了,要不然估计就麻烦了。 “小祖宗,你就别操心。”秦清扫了一眼电视,提着保温桶在她床边坐下,用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我就说让你别去吧,你偏去,看把自己折腾到医院,这会消停了吧。”
第72页 童言撇撇嘴,识相地闭嘴没说话,她这妈,不让她唠叨几句,肯定不解气。 秦清把早上刚煲好汤打开,放在一边凉,“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一去才没几天,她怎么就觉得童言像瘦了一圈,整个人恹恹的,都没什么生机似的。 “不严重,就在医院观察几天,你别老那么担心。”怕秦清多问,童言赶紧转移话题:“爸爸回来了吗?” “没,不过应该快了吧,我刚刚来都听到雷声。” “雷声?什么意思啊?” 秦清轻笑:“小丫头片子,不懂了吧,雷声响,颱风散。只要一打雷,就说明颱风走了,要天晴了。” “还有这说法?”童言好奇,她还真没听到这一说。 “都是老人家总结出来的,他们经歷惯了颱风,对这些比天气预报还准呢。” 童言点头,真心希望颱风早点过去,灾民一切都好。 “哎,顾今白呢,不是说他陪着你吗?”秦清把凉了的汤递给她。 “他去医生那了。”童言喜滋滋地接过。 “你这次算没看错人,我都听你爸说了,昨天这么危险,他还特地跑去凤乡找你,这个人还不赖。” “我爸?”她放下汤,疑惑不解。 “是啊,那天正好联繫不上你,我打电话给你爸,他说顾今白抱着冲锋舟耍赖,不带他进去,他就不放手。” 童言诧异,顾今白抱着冲锋舟耍赖?不会吧,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干这事。 不过,那时候确实只有冲锋舟才能到凤乡。 “这次出院,就早点带回来一起吃个饭,正式认识一下。” “好啊。”听到秦清旧事重提,这次童言倒是不推拒了,咧着嘴,爽快答应。 两人又聊了一会,病房的门被人打开,高大英俊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男人身形颀长,五官立体深邃,映着窗外照进来的明亮日光,侧面线条清晰柔和,鼻樑高挺,薄唇微抿,眉目沉静,气质清贵淡然。 秦清是第一次见到顾今白真人,总体来说,这幅皮相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推开门的一瞬,顾今白也停顿了一下。他知道童言美,想着她妈妈必定也不差,却不想岁月如此厚待这样一个女人,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留下的只有韵味和气质。她脸上画着淡妆,温和沉静,穿着考究,素色的棉麻长裙,上面的纹样是写意泼墨的山水,大气优雅,这一看便知肯定是哪位满身娇宠的太太。 “伯母好,我是顾今白。”顾今白迈步向前,率先问好。 秦清也起身,微微一笑:“你好,我是童言的妈妈,我听童言提过你。”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在医院,让伯母见笑了,是我没照顾好童言,”顾今白停顿了一下,无比认真地开口,“不过阿姨,我对这段感情很认真,我知道这样说很冒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童言交给我,我会用我的余生对她好。”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小白!”童言突然娇羞地喊了一声,脸上一下羞红了。 谁知道,秦清倒一脸平静,笑意融融地开口:“等言言出院了,来家里吃个饭吧,你们的事,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顾今白原本绷紧了神经,暗暗松了口气,他原还怕第一次在医院见家长会让未来的丈母娘不太高兴,所以才想早点表明自己的态度跟决心,没想到竟然通过了,他赶紧应道:“好,是我应该早点登门拜访。” 次日,天气果真放晴,颱风渐行渐远,善后工作也有序进行。 顾今白因为去f国耽误了很多工作,被童言赶回去上班,留秦清一人陪着,晚上则过来换秦清,由他陪夜。 童言虽然被掩埋了一会,但所幸还没有什么大的外伤,在医院养着,也权当放假修养了。 周星辰在通讯恢復后,第一时间打来电话问候,知道她无恙,才稍稍放心,一再叮嘱她安心休养,他回去以后就去看她。 童言笑着答应:“星辰哥哥,你不用管我,我没事,你在那边救灾也要多注意安全。” “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没能保护好你,我很内疚。”周星辰稍稍停顿,继续开口:”对了,那你送你下山的男人是顾今白吗?” 电话那边有一瞬的沉默,而后还是那熟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如此心碎:“嗯,星辰哥哥,就是顾今白,有他在,你别担心。” 这次通话以后,周星辰再也没有打过电话。 文蝉和姚远得知童言住院了,也特地从杭城赶过来看她,知道他们和好了,文蝉差点哭出来,一遍遍地警告顾今白再也不能欺负童言,要不然她第一个不放过他。 顾今白坐在病床旁,含笑地拉住童言的手,而童言也正好抬头望着他,一双明眸像幽着一汪清水,嘴角还有笑意,摇摇他的手,得意地说:“听到没,别再欺负我了,我可是有后台的。” 闻言,顾今白更是如沐春风,心情舒畅,是啊,这么个小姑娘,他疼她还来不急,怎么捨得再让她受委屈。 再说,这样的生死大关,他现在想想都后怕,他是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刺激。
第73页 他怕,没有她,他会疯。 ☆、第四十章 见面的事先缓缓 童言继续在医院休养着,秦清看着她慢慢恢復的身子,也只当是操劳过度,慢慢放下心来。 日子过得舒服,直到童怀瑾的第三次探病。 那天临近中午,童言和秦清正商量着吃什么,童怀瑾突然匆匆赶到。 秦清看到童怀瑾来,有些诧异,早上不是刚和她一起来看过童言,怎么这会又来了,“你怎么来了?”她站起来迎上去。 童怀瑾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温和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审视落在她身上:“这丫头的事,你都知道了,她让你替她隐瞒的?” 秦清一脸不解,童言还能有什么事,住院和顾今白,她都已经告诉他了。 可是,能让童怀瑾如此匆匆赶过来,说明一定有什么事,连她也被隐瞒了。 她再看童言,这丫头也缩着脑袋,眼神闪闪躲躲的样子,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想法。 童言听到童怀瑾这样问,就知道瞒不住了,她爸是谁,那是瓯城的市长,颱风发生山体滑坡,这事他肯定会知道,但是之前她还抱着侥倖的心里,觉得没造成伤亡,应该不会被过度关注,没想到还是被知道了。 “童小言!”完了完了,童市长发火了,为什么她长这么大了,只要她爸一喊她全名,她就紧张得不行。 “现在大了,连被山体滑坡埋得差点死掉了,也不吭声了,你能耐了啊!”童怀瑾真是又气又心疼,颱风警报解除后,他趁空回家一趟,却被告知童言操劳过度住院了,过去陪了她一会,见她没事,也就回去了。 今天在看颱风受灾情况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凤乡山体滑坡的时候,童言就在现场,他不放心,叫秘书打听了一下,竟然发现她还被掩埋过,这让他彻底坐不住了,放下工作,冷着脸,就赶到病房里了。 秦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言言,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爸弄错了,你不是说就是太累了吗?” 童言低着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这下连秦清也急红了眼:“童小言,你是哪根筋不对,发生这么大事还瞒着。” 说着,连拉带拽地让童言下床:“下来,再找医生做个全身检查。” 童言连忙阻止秦清的动作,“妈,我没事了,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没事了。” 她走向依旧生气的童怀瑾,心中慌乱,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委屈地撇着嘴:“爸,我也是怕你们担心,你别生气了,我现在没事了。” 童怀瑾的脸色依旧不好看:“顾今白呢,当时你要去凤乡,他为什么不早点阻止你,都出事了才去找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虽然他也打听到顾今白在救起童言后,不顾自身安危,开过险桥,为童言的治疗争取了有利的时间,但是他还是气愤,当时顾今白怎么不拦着点,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的小公主,他只要一想到她遭遇过那么惊险的一刻,还是后怕得不得了。 童言哑然,她的小白好像莫名其妙躺枪。那时候她和顾今白冷战,他不知道她的事,就算知道了,他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她正想开口解释几句,童市长已经挥手阻止了:“什么都别说了,见面的事再缓缓吧,现在,立刻,马上再去做一个全身检查,我们看着,才安心。” 童言耷拉着头,底气不足地开口:“能不能被推迟见面,小白都期待好久了。” 童怀瑾斜睨着她,不说话,但是想表达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不可能! 这小子想娶自己的女儿,连这么大的事都跟着童言一起瞒着家长,他还有没有把这个未来的岳父放在眼里! 童言见童市长一点迴转的心意也没有,只能转向秦清帮忙,还没开口,也被秦清一口拒绝:“得,你也别求我,这事我也在气头上,我听你爸的。” 童言简直生无可恋。 最后还在童市长的严威下,童言又乖乖再去做了一遍全身检查。 后面几天,凤乡的陈队长去取顾今白留在山脚的车时也顺道来探病。 当着秦清的面,直接就绘声绘色地说起当时顾今白徒手挖童言和去取车时听到的顾今白过险桥的英勇事迹,可着实让秦清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也让她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她的女儿终于遇上了愿意倾尽自己的生命去疼爱和守护的好男人。 她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终于落地了,只剩下喜悦和激动。 送走陈队长后,童言看着秦清欣慰的样子,趁热打铁:“妈妈,你刚才都听到了,小白可以为了我连命都可不要了,这么好的男人你不想早点把他拐回家当自己的女婿吗?” 秦清回想起刚刚的故事,神色愈发柔和,眼里有着温暖的笑意,她拍了拍童言抱住自己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了,我晚上回去会和你爸爸说的。” 这样的男人,得此一遇,已不知道该如何庆幸。不过,她的女儿,本就值得这么一个好的男人去呵护。 下午的时候,秦清先回去了。 外面阳光正好,童言走到楼下晒太阳,看着草坪上几个小朋友在打羽毛球。 远远地,顾今白和安宁从门口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第74页 她恢復很快,精气神看上去很不错,脸色红润,眉眼弯弯,笑意融融。 看到小朋友们将羽毛球打到了树上,她起身朝着小树林那边走过去。 浓荫翠盖的枝头上,一颗白色羽毛球很显眼。 原以为并不是很高,可她拿着羽毛球拍都够不着。 她努力踮着脚,蹦跳着,可除了树叶被拨弄了几下之外,羽毛球根本就掉不下来。 结果手里的拍子突然被人拿走,紧接着,一道人影向上一跃,那颗羽毛球轻易就被拍了下来。 “咚”的一声,落在童言的脚边。 童言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不说话也不抬眼,弯腰将羽毛球捡了起来,其实刚刚在那道气息逼近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是他了。 就在她转身要去将羽毛球给孩子的时候,腰侧突然出现一支横着的羽毛球拍将她拦了下来,“走什么,没有拍,他们怎么打?” 童言这才笑嘻嘻地转过身,要去接过拍子的一霎那,身子被人一扯,她踉跄了一步,直接扑进了顾今白的怀里,“顾小白,幼稚鬼。” 顾今白沖边上的小朋友挥挥手,笑着把拍子还给他们。 她没穿高跟鞋的时候,身高只在他下巴还不到,所以不用抬眼就看见他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修长好看的手往旁边指了一下,不紧不慢道:“安宁来看你了。” “什么?”童言恍惚了一下,顺着他的手上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安宁,她的肚子比上次更大了,母性的温柔气息也更浓了。 “安宁知道你受伤了,特地从杭城过来看看你。”顾今白小心观察着童言的脸色,虽然误会解除了,但他还吃不准童言是否待见安宁,毕竟他们两次分开都是因为她。 童言从顾今白的怀里退出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特地来看她,她和安宁的关系还不到这份上吧?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人家到底来医院了,还是要以礼相待。 于是,她转身,走向安宁,笑着打招唿:“安宁,你现在怀孕了,不用这么折腾,医院细菌多,对你和孩子不好。” 安宁也笑:“童言,上次的事,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童言摇摇头,“没事。”她凑近安宁的耳朵,指着顾今白向她告状,“是那傻小子不会处理,情商太低。” 说完,两人都相视而笑了。 长椅上,童言和安宁并排坐着,看着顾今白陪刚刚的小朋友打羽毛球。 安宁正和童言说着他们分手以后的事,她娓娓道来,毫不隐瞒。 “刚回国的事,发现你不见了,他动员了一切能动员的关系,也找了很多认识你的朋友,特别是文蝉,那会几乎天天赖在姚远家里,盯着文蝉,非要她说出你在哪里,后来,看文蝉实在不肯透露,就自己到处找,每天找,没日没夜地找,找累了也不吃饭,光喝酒,好几次都喝到胃出血进医院。” 童言的注意力从顾今白身上转到安宁身上,脸上的表情是茫然和错愕,还有从内心深处不可抑制的心疼。 胃出血?以前他的胃就不好,还喝到胃出血,他到底是还要不要命了! “后来,我看他这么自暴自弃就擅自做主联繫f国的设计公司,那会正是他一身荣耀的时候,很多大牌的公司都想挖他。他起先是不肯的,怕走了,你回来找不到,后来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激将法,各种软磨硬泡,才让他跟我去了国外。到了国外,白天西装革履地去上班,晚上还是夜夜酗酒,喝得烂醉如泥,抱着酒瓶一遍遍地喊着你的名字,那时候,他所有的骄傲和光环似乎都随着你的离开,消失了,只剩下卑微。” 童言的眼睛酸涩,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安宁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继续说,“有一天晚上,他照旧喝得烂醉,我找到他的时候,正好碰上小混混要抢劫他的钱包,那钱包里有你的照片,他怕被抢走,不要命地反抗,我上去拉扯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 安宁低头看自己的腹部,那里有她过去永不磨灭的痕迹,也有正在孕育的新生,“好在,那次以后,他算清醒过来了,也开始重新生活了。” 童言已经哭得岔气,那边顾今白似乎看到童言哭,放手球拍匆匆往这边跑。 安宁看着疾步而来的顾今白,想起了记忆里青春飞扬的少年,也红了眼,“童言,说真的,前几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他,即使你们在一起了,我还是默默地喜欢着他,可他心里只有你,而你,这三年在以为我和他已经在一起的情况下,也依然等着他,盼着他,你们都那么爱对方,以后都不要轻易放开对方的手了。” 她站起来,摸了摸肚子,笑道:“其他我也没什么要说的,欠你一句对不起,迟到了很多年,还有一句,祝你们幸福。” 话刚落下,顾今白已经来到童言面前,抬起她的头,看到她满脸泪水,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焦灼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童言不说话,一把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继续掉眼泪。 顾今白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揉着她的身子更紧地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了,有我在,以后我都在。”
第75页 安宁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微风拂过,似乎传来了时光那边的声音, “顾今白,我喜欢你。” “安宁,我不喜欢你。” “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 “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 再见了,我年少时的爱恋, 再见了,我曾经的少年, 祝你幸福。 ☆、第四十一章 因一人 择一城 不知道秦清到底有没有说动童怀瑾,童怀瑾依旧每天都来看童言,但就是专挑顾今白不在的时候来,和她说话的语气也总是严肃正经的,但凡她有一丝开口提顾今白的迹象,他总是藉口去找医生了解情况,童言想,她这个爸爸绝对是故意的! 顾今白知道童言的父亲每天都会来探病,但他一连几天都没碰到本人,导致他严重怀疑他这个未来岳父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童言皱着鼻子,煞有其事地点头,“我也觉得肯定是你得罪了他。” 童市长已经把她这次住院的责任归咎于他,直接把他从考察对象再次被踢到候选人的位置上了。 “我都没见过他,怎么得罪他?”顾今白百思不得其解,像他这样有才有貌的小伙子绝对是“最佳女婿”之选,要不,童言的妈妈怎么没见面,就对他非常肯定,他除了第一次见面紧张了点,其他时候表现得都非常得体从容。 童言心想,怎么会没见过,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说我坏话了?”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童言转头看向他,眼神清澈,一脸无辜。 “你爸叫什么名字?什么喜好?” 童言笑了笑,“到时候见面了你自己问他。” 顾今白皱眉,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行,就算你爸不答应,我们也得在一起,我们私奔去。” 童言看着顾今白孩子气的一面,温软的眉目间淌着无奈的笑:“好好,私奔去,只是顾先生,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去上班,下午早点下班,来接我出院,带着我去私奔。” 顾今白这才满意,慢吞吞地从床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蛋,“那我今天要先走,下午早点来接你。” 待他走后,童言拿起手机给童怀瑾发一条简讯:“大大,你再不接见顾先生,他可要带着我私奔了。” 很快,那边回覆:“他敢!” 字数不多,但童言却能想像出童市长咬牙切齿、愤愤不安的样子。 童言拿着手机,快速回復,可字还没到完,那边又发来信息:“算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就让你妈妈安排起来。” 童言赶紧把之前打的字删掉,转而点到语音,开始说话。 那边,童怀瑾签了关于表彰颱风中涌现的优秀党员和志愿者的批示件,将童言的名字从优秀志愿者的名单中删掉,他的女儿是真心实意地在做志愿,甚至为此差点付出了生命,不需要这点荣誉来肯定她的工作和真心。 让秘书进来拿走批示件,他才悠悠地靠在椅子上,点开语音,甜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老爸,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就定在晚上,你早点回来哦。” 得,他怎么感觉自己又上套了。 他无奈摇摇头,嘴角扬起微笑,微染岁月风霜的脸上却开始爬上一丝淡淡的焦灼。 小丫头一晃长这么大了,以前,她单身,他从不催她,只是一遍遍的叮嘱她,感情的事急不来,可以慢慢找,实在找不到,爸爸养你一辈子也好。 如今,她遇上了要共渡一生的人,想着把男朋友带回家正式介绍给他了,他反而变得不安了,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一辈子对她好,每天问她粥可温,与她立黄昏,把她宠成大孩子。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到了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内涵和辛酸。 傍晚的时候,童言出院。 顾今白去楼下办出院手续,秦清和童言在病房里收拾东西。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撒了进来,照得整个房间很是温暖。 童言坐在床边,手撑在两边,双*错晃动,惬意地和秦清说话:“妈,晚上你多做点爸爱吃的菜,小白他很随意的,晚上主要还是要看爸的。” 秦清轻瞥了她一眼,“哟,这个时候知道讨好你爸了?” “早讨好了,要不然他能答应我晚上见面。”童言一脸得意,连带着眼角眉梢都透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秦清无奈,也笑了:“你爸对你简直就是无下限,没原则。” 童言更是得意地扬了扬眉:“谁让我是他上辈子的小情人呢!” 两个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阵风伴着花香灌进来,是她熟悉的铃兰花。 她抬头,瞥见门口的身影,怔了怔,又迅速跳下床,主动打招唿,“星辰哥哥,你怎么来了。” “住院这么久了,一直没来看你,今天正好有空,就来了。”虽然之前已经知道她和顾今白在一起了,但总是不愿相信,直到那天两人的通话,从童言口中亲自说出那些话,周星辰才算彻底地接受了,不过一直没缓过来,一心扑在救灾上麻痹自己,回来后,也没心思去看她,直到今天才决定来看看,真当不成情侣,还是好朋友。
第76页 周星辰大步迈前,几步就到了她面前,把花送给她:“你喜欢的铃兰花。” “谢谢。”童言接过他的花,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颜,虽然还是有点拘谨,但周星辰好像许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靥了。 童言低头闻花,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颈项。 她眨着眼睛,卷翘的睫毛上下煽动,笑意融融的样子,惊艷了他的时光。 他记得他们在瓯城重逢那一天,在街角的树荫下,她背对着他在等人,而他在茫茫人海中,只一眼就认出了她。他走过去,拍她的肩膀,唤她的名字。 她转头,看到是他,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是惊喜、高兴、激动的表情轮番上演,等沉淀下来了,脸上也是这样的盈盈笑意,然后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消失,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在他笑着对她点点头时,又激动地一把抱住他。 那时候他想,不见面时,没觉得什么,可再见面,当她一把抱住他唤他“星辰哥哥”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个在他最美好的时光里与他一同长大的小姑娘,早已于兜兜转转的岁月流逝中,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秦清在一旁看着周星辰深情的样子,神色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目光撇到门边的沉默身影,心一紧,叫了一声:“小白。” 闻言,童言迅速往门外看去,手里依旧拿着花没有放下,人却已经往门口移动了,“小白,你回来了。” 顾今白看着童言手里的花,明明以前觉得这花挺好看的,现在却格外刺眼。 在童言还没走近的时候,顾今白一把握住童言的手腕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占有性的意味十足,然后,带着她走向周星辰:“小周总,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电光火石间,不知交换了多少内容,童言站在一边,只觉得气氛异常压抑,看着周星辰清浅笑看着自己,也对他微微一笑,而后自然而然地拉起身边男人的手,嘴角的笑意也更加嫣然,“星辰哥哥,有他在,你放心。” 周星辰立在那里一时没了反应,他见过童言太多次的笑,但大多都是礼貌谨慎的,却不想她如此无所顾忌的笑时,竟然这样的美丽,像星辰大海,迷人心神。 周星辰眼底迅速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很快就被笑意掩埋,他点头“嗯,顾总,以后言言就交给你。” 他的小姑娘,终于找到了她的幸福。而自己,以后,是不是连出现在她身边,关心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顾今白睨了眼周星辰,也笑:“小周总,多虑了,我一定会对念念好的。” nian nian?哪个nian?周星辰联想到这男人要公司为他们做“顾念嘉园”的宣传片,是顾念的念吗? 就说这么好的项目怎么会拿到发展平平的瓯城投资,原来这里有一个人。 择一城,也只因一人而已。 秦清察言观色地插进来:“星辰,言言也算是你的妹妹,晚上未来妹夫要来家里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虽然秦清对周星辰也很有好感,但既然童言已经下定决心了,那这关系到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她还是适当给周星辰提个醒,他们以后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周星辰自然听出了秦清的意思,淡淡一笑,:“阿姨,我今天就来看看言言,她没事就好,晚上我还要回去陪奶奶,就不过去了。” “周奶奶她怎么样了?”提起周奶奶,童言忙又凑到周星辰身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松开手时,身边男人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看出童言的担心,周星辰安抚了几句,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要照顾好身体,才转身离开。 周星辰走后,病房顿时安静下来。秦清看着顾今白似乎有话说的样子,先带着童言的行李往楼下走了。 童言也就去个厕所,再出来,就只有顾今白一人了。 “我妈呢?我们走吧。”她走过去,准备带上刚刚的花回家。 谁知,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似有深意地盯着她。 他似乎有点不对劲,脸上也没有刚来医院那会柔和,浑身透着冷硬和淡漠。 她是哪里惹到他了吗? “怎么了吗?”童言被他盯得有点尴尬,轻甩了下手,突然灵机一动,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又在吃星辰哥哥的醋?他们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我和星辰哥哥……”她刚开口解释,他却突然转身把她困在他和白色的墙壁之间,手还紧紧环着她的腰间,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唇就重重压了下来。 他清冽的气息几乎夺走了她所有的唿吸,他温热的唇先是在她唇上辗转厮磨着,然后既霸道又强势地探入她的口中,带着占有性地席捲了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拖住她的丁香小舌,重重地吮吸着…… 童言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失控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里,他对她,都是那么温柔疼惜,哪里像现在这样,好像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原本她就大病初癒,身子虚,被他这样一吻,更觉得全身乏力,只得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毫无间隙地贴在他身上。 因为身高悬殊,童言只能踮起脚尖才能抱住他,她微微抬起头,把自己凑得离他更近的动作,看在顾今白眼里,更像是一种迎合,不由得心生一阵炙热,唇舌交缠间,更是不受控制地攫取她的柔软和甜美。
第77页 终于,他停了下来,靠在她柔软的肩上低低喘息着,这场霸道的掠夺实在太惊心,童言整个人已经软了,只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力气,手也只是虚空地环着他的脖子,要不是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隐隐给她传递着力量,她只怕早已软软地滑到地上去了。 可顾今白对她的表现却很满意,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霸道开口:“以后别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我很吃醋。” 去他的星辰哥哥,这小女人是属于他的。 ☆、第四十二章 最重要的小事 离开医院后,周星辰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路过超市,想去买水,顺手也买了包烟。 因为童言的缘故,他已经许久不抽菸,虽然她没要求他不抽菸,但是她不喜欢的,他统统都不会去做。 久违的烟入口,感觉辛辣无比,勐地呛入身体,差点呛出泪来。 慢慢地将烟吐出,一点点地适应。没一会,狭窄的车厢里燃起了淡淡的青烟,周星辰靠在驾驶座上看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烟,眼里是千头万绪的落寞。 那一年的冬天,第一次对童言表白被拒的周星辰一个人加班到很晚。 那时候临近圣诞节,街道上节日气氛很浓,周星辰就没匆忙赶回家,一个人走在路上欣赏着夜景。 走到体育馆的时候,一阵一阵强烈的音浪袭来,他这才发现是*的演唱会。 他本不是个爱好音乐的人,平时工作忙碌,休闲的时候大多也是选择跑步、健身这类运动,听音乐倒是比较少。 但是他记得童言是五迷,她家里所有的专辑都是*的,他以前常笑话她,*唱的都是口水歌,有什么好听的。当时,她却怀抱着专辑,晃着脑袋,咧嘴笑:“他们唱的不仅仅是歌,也是我的青春,我听的是情怀!” 后来,他才慢慢关注*。听得多了,似乎也有点感触。 当时走在体育馆外面,一时冲动,就买了张票进场。 找到位置的时候,演唱会已经接近三分之二了,阿信正好在唱着《知足》:“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每一句歌词,似乎都唱到了他的心里,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给童言打电话的冲动,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唱会中。 可是,唱完《知足》是《温柔》,而后是《突然好想你》,再然后又是《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的确,*唱的是青春,五迷听的是情怀和经歷。 在唱到《最重要的小事》时,他终于还是给童言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星辰哥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童言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迷煳,似乎是在睡觉。 他低哑的声音响起:“你别说话,你听。” 电话那头安静了,童言闭着眼,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各种嘈杂的声音,隐约像是演唱会。 她听了一会,是*的《最重要的小事》。 世界纷纷扰扰喧喧闹闹 什么是真实 为你跌跌撞撞傻傻笑笑 买一杯果汁 就算庸庸碌碌匆匆忙忙 活过一辈子 也要分分秒秒年年日日 全心守护你 最小的事 …… 黑暗中,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床上,童言素手掩面,再摊开时,指尖一片濡湿。 一首歌结束了,不等她还没开口,周星辰就先挂了电话。 然后他编了一条简讯:“记得你以前常说喜欢*,今晚无意间来听了演唱会,突然就想打给你,让你也感受一下现场的氛围,很high,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来看。” 简讯一去不回,杳无音信。 车窗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内,驾驶座上的人,保持着一个姿势,似乎陷入了沉思,一动未动,连指尖的烟即将燃尽也没发觉。 要说放弃,其实早在那次没有回覆简讯就该放弃了,只是还心有不甘,存有侥倖。在这三年了,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一个人,他原来觉得世人哪有那么深情的人,离开的就是离开了,竟没想,他们彼此都没忘记对方,还在等着对方。 如今,终于等到对方了,那就祝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回到家后,秦清就一头扎进厨房里,她盼了这么多年,可算盼到童言带男朋友回家了,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 童言坐在客厅里看着综艺节目,顾今白又被她打发到楼下买水果了。 楼下,顾今白买好水果在等电梯的时候,身边出现一个人。 他随意一瞥,竟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童市长,你也住这?” 童怀瑾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今白,察觉到顾今白看过来,眼神很快就闪开,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轻描淡写地回应:“嗯,顾总也住这?” “没有,我女朋友住这。”顾今白心情很不错,早上童言在电话里告诉他晚上可以到她家正式见家长了,一整天都是特别亢奋,现在见到半个“熟人”,也忍不住扯上几句。 电梯到了,两人进去,顾今白率先按了10楼,见童怀瑾迟迟没动作,主动询问:“童市长,你住几楼”。 “也是10楼。” 同一层? 顾今白疑惑,这么巧,童市长也在这一层,而且还姓童?
第78页 答案唿之欲出,但他又不敢轻易下定论。 童怀瑾看着顾今白的反应,倒是率先开口了:“今天来女朋友家吃饭?” “嗯,见家长,第一次,其实还是有点紧张。” 闻言,童怀瑾脸上的笑意落得更明显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 顾今白轻轻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不敢放松,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且慢慢等着吧。 电梯缓缓上升,遇到童市长,顾今白自然也想到上次冲锋舟的事,“童市长,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有机会希望能请你个吃饭。” “嗯,一定有机会的。”童怀瑾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对了,刚才叫你不用紧张,是因为你紧张也没用,反正你女朋友的爸爸还是不喜欢你。” 什么? 顾今白震惊地和童怀瑾对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了? 还没来及多思考,电梯到了,童怀瑾嘴角挂着笑,率先出来,顾今白完全是机械式地跟着下来。 当看到童怀瑾径直往左边走的时候,他彻底傻了。 童怀瑾脱了鞋,看顾今白还没跟过来,回头看他,好笑地说:“不是要见我,还不进来?” …… 两人一前一后先后进屋。 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童言两人一起回来,也没多想,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们一起回来了?” 气氛静了一下,两人都不回答。 她才反应过来,顾今白是不知道童怀瑾是她爸爸,刚才两人是一起来的,那肯定是在楼下碰到了,顾今白不会说了什么得罪她爸爸的话吧。 这么想着,她赶紧站起来,“爸……” 谁知道童市长却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对着站在后面的顾今白,严肃的语气带着家长惯有的威严,“你跟我来一下。” 顾今白这会倒是冷静下来了,轻轻点了点头,便跟在他后面走,经过童言身边时,特意握了握她的手,幽黑的眸子深邃得像是深湖里的黑玉,低低开口,“晚上你等着,现在我先进去。” 童言的心原本就微微慌乱,听到他这么平静的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于是嘴角露出浅浅的嫣然笑容,把五指扣入他的五指间,用力摇了摇,有着讨好的意味,“嘿嘿,快去吧,我相信你,绝对没问题。” 顾今白笑了笑,宠溺地伸手颳了刮她可爱的小鼻子,就跟在童市长后面进了书房。 书房摆满了许多书画,古色古香。 顾今白坐在黑色的木制小沙发上,手搭在一边的扶手,入骨就是一阵舒然的凉意,让人感到浑身舒透,可是他却不得不振作精神,因为坐在他对面的童怀瑾,从一开始进来,就只跟他说了两句话,“请坐”和“请喝茶”,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再多说过一句话。 气氛很不对,顾今白的心里开始感到微微的不妙,眼前未来的岳父大人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房间里安静得过分,顾今白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看到童怀瑾突然放下手上的书,温和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犀利落在他身上,“顾今白,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不介意,叔叔,您请说。”顾今白一向涵养极好,回答得不卑不亢,语气却又不显得疏离。 叔叔?刚才不还叫童市长。 童怀瑾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比先前已经柔了几分,顿了顿,才说,“童言奶奶的事你知道了?” 顾今白微微一怔,一开口直接就是一道送命题。 他坐直身子,一脸正经和严肃,坚定地开口:“叔叔,童奶奶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们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意见,我接受,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童言,娶她,爱她,护她,是我这辈子最最要的事,今后我会努力做得更好,争取你们的认可。” 童怀瑾看了他一眼,又沉默下来,兀自拿去茶杯,慢慢喝着茶。 哼,明明和你说童言奶奶的事,这么着急就想着娶我宝贝女儿,谁允许了! 顾今白对一切向来游刃有余,像童怀瑾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却是少遇的,想不通他的套路,只能静观其变,淡定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相对而坐,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寂了下来,顾今白正襟危坐,气质卓然地喝着茶,童怀瑾父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就是不再开口说话。 童言一直在书房门外徘徊着,时不时贴到门上去听,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无比煎熬,可是里面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更加心急。 联繫到之前童怀瑾的态度,童言的小脑袋开始天马行空,要是爸爸不喜欢他怎么办,会让他们分开吗? ☆、第四十三章 念叨的念 其实,对于顾今白,童怀瑾的心理变化过程也很微妙,从顾今白和童言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几乎就当他是贼一样防着,唯恐他哪天趁着自己不注意就拐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当然,他并不是针对顾今白,任凭哪一个觊觎他放在手心里珍视地呵护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的男人,一开始他心里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可是后来,这个男人一脸淡然地与自己对视,他从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的慌张,反而是一片坦然和真诚,他心底的愠怒开始慢慢散去。
第79页 童怀瑾慢悠悠喝着茶,想到刚刚进书房前,两人眼神对视时的浓情蜜意,微微嘆了一口气,而且,他发觉很多时候顾今白看一切都是淡淡的目光,唯有落到自己女儿身上才会奇异地柔和起来。 罢了罢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童怀瑾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眸子里只有温和的目光在流转,嘴角挂着安然的笑容,“童言任性不懂事,以后还要请你多包容她,好好待她。” 这是?顾今白拿着茶杯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可是很快稳住,把杯子稳稳放到桌子上,他无法解释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一直在幽深黑暗的隧道盲目地摸索着,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丝淡淡的微光——可是,那已经足够,有童怀瑾这样一句话,一切早已足够。 顾今白也忙站起来,“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去爱护她。” 这一点,童怀瑾不会怀疑,有些事,不必宣于口,而是践于行,显然顾今白已经做到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书房里还是没有动静。 童言等不住了,转身就想到厨房拉上秦清一起闯进去,可刚走几步,身后的门打开了,紧接着是顾今白走出来。 童言赶紧迎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没事吧?” 看到她这副心急的模样,知道她是在担心他会被为难,也知道她在心疼他,顾今白心里的某个角落已经软得不可思议,可还是忍不住想逗一下她,于是,装作一副略显颓丧的样子,“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得罪你爸了,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童市长就是你爸,那我之前肯定好好表现。“看着他一脸沮丧的样子,童言更急了,连着眼睛马上也要红了,却还是努力压着自己心里的难受,忍不住安慰道:“你等等,我爸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的事,我马上就进去和他再解释清楚……” 她摩拳擦掌、愤愤不平的模样着实大大取悦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人?顾今后终于低低笑了出来,把她搂在怀里,一低头就吻上她温软甜美的唇,辗转厮磨地流连,把她接下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吞进嘴里,一点一点地揉进他们甜蜜的爱情里。 亲爱的,谢谢你,以如此勇敢可爱的姿态捍卫我们的爱情。 晚饭是童言亲自去书房叫的童怀瑾。 一嘴一个“亲爱的老爸”“深明大义的童市长”“言言最爱的大大”,把童怀瑾哄得心花怒放。 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个劲地给童怀瑾夹菜,把马屁功夫发挥得可谓淋漓尽致。 在一旁的秦清终于看不下去了,“童小言,你这马屁工夫了得啊,看来我也得为难为难小白。”语气里是满满的醋意。 闻言,童言夹着菜的筷子迅速转了方向,准确地落到了秦清的碗里,笑呵呵地说:“太后娘娘,你也多吃,看你最近在医院照顾我,都瘦了。” 顾今白看着身边献殷勤献得有点夸张的可爱女人,也笑了,他轻轻扯扯她的手,示意她可以了:“念念,好好吃饭。” “念念?”秦清看着眼前的两人,开口了,“小白,一直听你叫童言念念,哪个念?念叨的念?” 秦清放下筷子,又继续说,“我有时候也觉得她比较念叨,像个老太婆似的叨叨叨。” 童言一张脸都要瘪下来了,赶紧解释:“是顾念的念,上面一个今下面一个心。” 秦清一听已知深意,赞赏地看了一眼顾今白,心里感动,嘴上却还是故意拖长了音:“哦,是上面一个今下面一个心啊,那还是念叨的念啊!” “妈……” 一瞬间,大家都笑了,和乐融融。 饭后,童言和秦清在厨房里洗碗,童怀瑾和顾今白在客厅里坐着。 虽然童怀瑾已经同意了,但看坐在客厅里的两人一脸严肃的样子,童言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地趴在厨房门口偷看。 几次之后,被秦清强制地扯回来刷碗。 童言低着头,耳边的几缕碎发挂下来,她的嘴角弯弯,梨涡清浅:“妈,你让我再去看一眼。” 秦清看着童言,心下突然一酸,这次,女儿带着男朋友回家,她心中的大事算了了,可似乎又不捨得她嫁人了。 她替童言把碎发别到耳后,转移话题:“言言,他,对你好吗?”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可童言却听出了无比的慎重和严肃。 “嗯。”她转头看秦清,白皙的脸上萦绕着一层柔和的色彩,又透出些许绯红,认真地说,“妈,你放心,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您和爸爸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那就好。”秦清微微松了口气,带着薄茧的手柔柔地覆在童言的手上,“那我总算能放心把你交给他了。” “妈。”童言把头靠向秦清,低低地撒着娇,“谢谢你。” “改天,约他爸妈也见个面,你们的事,早点定下来,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可以准备结婚了。” “妈。”童言突然娇羞地喊了一声,嘟囔,“哪有那么快!” 谁知,秦清先是饶有兴趣地看了童言一眼,然后一脸平静地说,“那再说吧,我再留你几年。”
第80页 童言:“……” 相比厨房里的温馨气氛,客厅里的两人确实正严肃地商量着正事。 下周一,省委督查组来瓯城督察,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抓几个“出头鸟”,以正党内纪律。目前省委是有一两个已经掌握证据的对象,但涉及高位,也还在秘密调查中。 童怀瑾自踏入官场以来,洁身自好,严于律己,这方面他倒是不怕,童言本只是一个小小公务员,没有任何职权,也不在意。 只是,现在她和顾今白在一起,顾今白现在又是瓯城黄金地块的房地产开发商,为避免留下隐患,他必须和顾今白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 “安厦所有的招投标程序都合格的吧?你和童言在一起,身份特殊,我必须得了解你公司所有的发展状态,绝对不能对我有隐瞒。”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顾今白明白,他立即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对面一脸凝重的男人,认真地说道:“童叔叔,你放心,安厦所有的流程绝对合法,符合所有的程序,期间,我们也没有找有关部门给我们开过后门,只有当时招商局派了业务人员跟进,这也是符合瓯城的政策。” 听他这么保证,童怀瑾的脸色才算缓和了些,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敲着,沉吟道:“这样最好,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要把所有的材料都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这段时间,你和童言都要小心行事,虽然她的身份没有公开,但不排除有心人会去查,你们也尽量在家里见面,减少外出,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说。” “嗯。”顾今白点头应许,坚毅的脸上有着某种决绝,“我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捲入这些战争里。” “好,那最好。”为官一世,他早就看淡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年轻的时候,他凭着自己的才华和过硬的背景,走出了一条坦荡的仕途。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位置,想要拉他下马,即便他一身正气,也难免会有被人泼脏水的时候,他自己倒不怕,他怕的是童言被利用,无辜捲入战争。 提起房地产项目,顾今白自然想到“顾念嘉园”,上次一气之下,就同意更名的事情,这会也不知道走到什么流程了:“童叔叔,正好问一句,凤湖湾那块地房产的更名定了吗?还能改回来吗?” 童怀瑾自然知道顾今白问的是什么,眼中笑意明显:“这事,我也听说了,你那个‘顾念嘉园’搁在现在真是太low了,当初是你取的还是言言取的?” 这个项目不是童怀瑾负责的,因为是瓯城最好的黄金地块的招投标,当时他就简单出席了开标仪式。后来和几个领导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别人说:“安厦实力是不错,就是取名太差了,顾念嘉园,都什么年代了,还给楼盘取这名字,而且还是高档楼盘,也不怕到时候卖不出去。” 顾今白摇摇头,笑而不语,名字虽土,但至少意义深刻。 童怀瑾又继续说:“我个人的意见,也还是‘凤湖湾’比较好听大气,不过毕竟是你公司的楼盘,你们自己定,定好了和他们说,我已经交代了,不会为难你的。” 顾今白这才放心,管他土不土,他只要童言一人开心就好,这是他们的家,他为她打造的家,何须在意他人。 ☆、锁该章节已被锁定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第四十五章 想要的未来 在他完全进入的那一刻,童言只觉得身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仿佛被撕成两半,额上、脸上、颈上……不断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地用力咬住下唇。 据说,如果这时候,女人类似咬唇、撩头髮这些小动作,特别能刺激男人的神经。 顾今白顿觉头皮发紧,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低头吻住她。 喘息声一阵,气息密匝。 他渐渐加重了力道。 …… 一小时后。 顾今白抱着童言洗好澡,童言一着床就往他怀里一扑,枕在他的手,边打哈欠边说,“好睏。” 顾今白眼含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伸手帮她把遮在脸上的几根碎发给捋顺了,全捋到耳后去,一下一下,动作轻柔。 突然又想到什么,放开童言,翻身下床:“先别睡。” 童言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没理会,没一会,却感觉到顾今白牵起她的左手,把什么东西推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当指尖温凉的触感碰上灼热的皮肤时,她心脏跳跃的频率突然加快,一个激灵坐起来,伸开左手,一枚精緻的戒指牢牢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这是他赚的第一桶金为她买的戒指,虽然款式有点老旧,但对于他们彼此都有特殊的含义。 顾今白含笑望着床上女人的反应,钻石细细碎碎的光芒倒影在她的眼睛里,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斛星光。 “念念,这个戒指终于物归原主了。”他低沉着嗓音,混淆在这如水的夜色里,脉脉流动。 本来上次从杭城回来的时候,他就想给她了,后来一直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现在,正是好时机。
第81页 “这么久了,我一直留着戒指,就是希望能再为你带上。” 童言突然有点想哭。 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整理完东西站在门口,正是阳光浓烈的午后。她随便一抬手,日光正好照在手上的戒指上,伸开手,戒指在阳光上熠熠生辉,她看了一会,没多想,直接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往屋内随手一扔,“咚”的一声,戒指不知道滚到房间里的哪个角落了,没想到,竟被他找到了,而且还珍藏到如今。 童言的眼眶有泪水在打转,“你怎么找到的?我就随手一扔,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 顾今白瞧着她脸上泪痕还在,却低头专注戒指的样子,心里柔软得一塌煳涂,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他低沉、微哑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以后要像结婚戒指一样好好珍惜,别乱丢了,不是每一次都能被我找回来的。” 要像结婚戒指一样好好珍惜。 这是,求婚了? 童言脑子一懵,想抬头捕捉他的眼神,刚一动,就被他轻轻压回去。 他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压着笑:“别心急,这不是求婚,你见过谁求婚是坐着求的吗?” 谁心急了! 没求婚好端端地戴什么戒指! 童言才积攒起来的一点感动瞬间消散,她气鼓鼓地推开他,回了句“你才心急”后,还不忘用脚踹了顾今白一下,才转身躺下来,睡觉! 看出她别扭的小情绪,顾今白低低地笑了会,才拥着她睡去。 等童言睡安稳了,顾今白才辗转起来,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在抽屉里找出一包烟,只身向露台走去。 夏末微凉,顾今白背靠在栏杆,嘴里咬着烟,手指灵活地发了一个简讯,而后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边抽菸,一边眯着眼看床上睡得正熟的女人。 前几天还和童怀瑾商量着省委来查,一切要小心行事,没想到,省委到了以后,第一件事,不是查之前怀疑的对象,而直接找了童怀瑾。 在童怀瑾的办公室密谈了近三个小时后,童怀瑾直接进入休假模式,而省委一行人兵分三路,一路去查童言考录公务员时的具体事项,一路去查童言在招商部门的工作情况,还有一路也直接杀到安厦集团,直接找上了顾今白,而且还要他关机,单独会见。 开口第一句话也单刀直入:“你和童言是男女朋友,你和童怀瑾有没有什么合作关系,安厦集团在凤湖湾地块招投标时,童怀瑾有没有给你们行过方便?” 一连串的发问,说真的,让顾今白有一时的怔愣,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和企业里的勾心斗角都一样,算计一个算一个。 幸好,他也算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应对自如,“我和童言的确是男女朋友,但这是私事,不关乎任何公事,安厦所有的工程都符合程序,不信你可以好好查。” 很快,顾今白就让乔毅把一整套资料送来交给检查组,他们一直查到了八点多才离开。 结果如何,他们自然不会告知,可临走前,说了一句:“童言在你单位挂职期间的绩效奖金条,我们要带走,其他的原始材料都还给你们了。” 顾今白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年都流行着一种贿赂方式,不直接送钱给受贿的人,而是给受贿者的家属安排工作,然后以各种名义支付他超出正常的工资。 正巧,童言这段时间在安厦挂职,也有另外的绩效奖金,但都是按照安厦的规定发的,而且三个月加起来数目也不过万,想来应该没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愿让童言遭受一点点的伤害。 早知道当初就不费心思让她来安厦了。 犹豫着要不要跟安宁打个招唿。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童怀瑾的回覆:“没事,不用找人,我们问心无愧,让他们查吧,不过先瞒着言言,免得让她担心。” 早晨的阳光懒懒地从落地窗的镂花窗帘细缝中透了进来,映得一室安好。 顾今白一向浅眠,天刚亮他就醒了过来,看着窗外逐渐天明,又看到小女人背着身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身边,内心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充盈着——每天醒来,看到你和阳光都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是的,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有他,也有她。 童言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大白,想起昨晚的事,嘴角弯起一道漂亮的弧线,又自然而然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他不在,但余温灼灼,想来他也刚醒不久。 她迅速起床,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衣服,就放弃了,索性直接从顾今白的衣柜了随便找了一件白衬衫套上就出去了。 餐桌上放了一杯牛奶,童言拿起来,还是温热的,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 顾今白听到外面杯子放下的声音,知道她醒了,也不出来,继续手上的动作,“起来了,先坐会儿,马上就能吃早餐了。” 童言“嗯”了一声便拉开椅子坐下,光洁照人的桌面倒映着她明艷的小脸,她微微嘟着嘴,无聊地在桌下蹬着脚,看着男人拿着银白色的锅铲,耐心地翻动着锅内的鸡蛋。 以前他们同居的时候,顾今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出国几年,做起菜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第82页 唉,想想又不对,她上次生病的时候,他煮得粥怎么那么难喝。 童言不放心,几步迈进厨房,越过他的身子,看锅里的鸡蛋,发现竟然是嫩黄,也很是惊讶:“小白,你竟然会煎蛋了哎。” 其实,这么多年,他只学会了煎蛋。 “是不是发现自己捡到宝了。”顾今白笑着关了火,利索把鸡蛋盛在盘里,才转头看她。 她穿着他的白衬衫,白色衬衫有些薄透,隐隐能看到里头黑色的布料,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部,露出一双修长紧实的长腿,身体曲线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此刻她正仰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顾今白莫名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只是很快就被他生生压下,他不着痕迹地深唿吸,把她抱在怀里,低头想要吻她,“一大早,穿成这样想干吗?” 童言转头,吻就落在她的脸颊上,“流氓,说,你把我衣服藏哪去了?” 顾今白这才记起,昨天他太心急,直接把她的衣服扔地上了,又想着现在特殊时期,不打算让她出门,索性就把衣服洗了。 “扔洗衣机了。”顾今白随便应了一句,抬起她的下颌,作势要再吻她。 却被一阵门铃声打断了。 顾今白无奈地耸耸肩,指挥童言去开门,“今天请了假在家陪你,估计乔毅过来送文件了,你去开门。” 童言高兴地蹦跶着跑过去开门。 下一秒,顾今白突然想到她穿的衣服,转身去叫她,“等等,我来。” 可还没来得及,“咔哒”一声,门开了。 童言还没看清眼前的人,顾今白一用力,直接把她扯过了身后,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 走进来的,不是乔毅,而是顾父顾母。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顾母没理会,一进屋就到处张望,“我看见外面有女人的鞋子,是不是童言在,听说她住院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刚才顾今白因为太着急,是使了力气,那抓她手臂的力量,差点没把她疼哭了。 这会听到顾母找自己,也不等痛疼缓解,可怜巴巴地从顾今白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周阿姨,我在这。” 顾母看着童言秀眉微蹙,双眸剪水,以为是顾今白欺负她了,赶紧上前把她从顾今白身后拉出来,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小白欺负你了?” 随后,看到她穿的衣服,脸色微变,她轻咳一声,又把童言推进顾今白的怀里,转身帮顾父拿特意带过来的礼物。 童言不明就里地抬头,轻声说,“怎么回事?” 顾今白似笑非笑地低眉,眼睛直熘熘地看着她的衣服。 童言勐地瞪大了眼睛,脸也瞬间红了,她急急地甩开他的手,跑回卧室,一头扎进被窝里。 丢脸,实在太丢脸了。 ☆、第四十六章 小迷妹 客厅里,顾今白倒了茶招唿两老,可顾母还没坐下,看到厨房里的煎蛋,知道他们还没吃早饭,一刻也不闲着,直接进了厨房。 “怎么突然来了?”顾今白坐在沙发上,和顾教授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卧室的方向。 顾教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说:“昨晚在瓯城大学有个交流会,结束得迟就没来找你,今天一大早你妈怕你去上班了,一刻也等不住,一起床就赶过来了。” “你们可以先打电话,这么一大早的,也不嫌累。” “你还不了解你妈吗?她哪肯等。”顾教授看了他一眼,“对了,昨天碰到文蝉,听说童言住院了,怎么回事?” 顾今白摇头,“没事,已经出院了。” “嗯,那就好,半个月后,杭大百年校庆,到时候你和童言也一起回去看看。” “好,我和念念说,对了,你们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念念这几天反正还在休假,让她陪着你们一起在瓯城逛逛。” 从厨房里出来的顾母正好听到这句话,放下手中刚刚煮好的面,走过去一掌招唿在顾今白的肩膀上,“玩什么玩,你们俩的事怎么样了,我们这次来了,怎么说都要去拜访一下童言的爸妈。” 顾今白吃痛地叫了一声,思考,在这个节骨眼上谈这事好吗? 见顾今白没说话,顾母又急了:“怎么,你还没见过她爸妈?还是她爸妈不喜欢你?” 顾今白无奈地把他妈妈按在沙发上,“你别多想了,我和童言商量商量。” 顾母瞪他:“这还差不多!” “好,你们先坐着,累了就去客房休息,我叫念念出来吃早饭。” 房间里,顾今白进去的时候,童言正在顾今白的衣柜里翻衣服,一听到开门的声音,灵活一跳,迅速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活像个白色的粽子。 顾今白失笑,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扯她捂着的被子。 扯不动。 “念念。”他叫她。 没人言语。 “快起来。” “太丢脸了,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童言捂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不说话也不动了,以为他走了,才慢吞吞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刚从眼前拿开,就见男人一张稜角分明、似笑非笑的俊脸,檀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第83页 童言的心跳莫名加快,娇嗔地嘀咕了一句:“都怪你!” 她磨蹭着从床上坐起来,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裹着不热吗?” 大夏天的,捂出一身痱子就高兴了。 他又伸手将放在被子里的手握在手心,“起来了,又不是没见过他们,怕什么”。 童言瘪嘴没说话。 顾今白也站起来,在衣柜里选了一件保守的短袖短裤给她,“我爸妈这次来了,也想正式拜访一下你爸妈。” “这么快啊!” “哪里快了?”顾今白双手抱胸,嘴角微弯,目光下垂看看她,又看看床上。 童言:“……” 顾今白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安排好了双方家长见面。 本来想约在外面见面的,但秦清不肯,说顾家夫妇第一次来瓯城,非得尽尽地主之谊,必须来家里自己亲自张罗一桌菜才显得有诚意。 晚饭烧好了,顾今白一家子还没来,催童言打电话。 童言应了一句:“在楼下了,马上到了。” 谁知,秦清惊叫一声,“到楼下了,我还没换衣服呢。”话落,人已经闪进卧室了。 童言和童怀瑾相视而笑。 “爸,你这两天怎么闲了,不去主持大局?”童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综艺节目。 童怀瑾拿报纸的手顿了一下,眼里掠过浓重的思虑之色,他抬头睨她一眼,看她像是随口问的才放心,淡淡地说:“没事,前段时间颱风太忙,这几天工作不忙,就休假了。” “休假?”童言不可置信地看他,“我想想啊,你工作都二三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休假吧?” 童怀瑾低头继续看报纸,也是,自从有了点小职务后,真是没有休过假,巴不得一天24个小时能变成48个小时用。 没一会,秦清出来了,换了一件素色的连衣裙,“怎么样,还行吧?” 童言抬头望过去,秦清妆容精緻,描眉画目,而她一身简单的衬衫短裤,还素面朝天,她瞬间不开心了:“妈,你穿成这得美,让我颜面何存。” “我还不是为你长面子。” “这怎么是长面子,你明明是让我没面子。爸,你管管你老婆。” 吵吵闹闹几句,门铃响起,秦清冲过去开门:“来了来了。” 秦清热情地迎进顾家三口,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顾父顾母又因为童怀瑾的身份,显得有点拘谨,好在童言和顾今白也算比较活络的主,没一会就为两家人找到了话题,气氛也慢慢好起来。 一顿饭大家吃得其乐融融。 童父和顾父都偏好书画,两个人投缘,吃了饭就躲到书房里,秦清和顾母就坐在沙发上聊天,童言和顾今白被打发去洗碗。 童言使唤顾今白洗碗,自己趴在厨房门口偷听谈话。 “看这两个孩子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是啊,你放心,言言我真是当亲女儿一样喜欢,以后要是小白敢欺负她,我一定站她这边。” “言言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有点任性,以后还要请你多包涵教导。” “怎么会,女孩子就是用来宠的,以后让他们生个一男一女。” “我是这么想的,言言小时候我忙没怎么带过,现在闲了,让他们早点生孩子,我也可以帮忙带带。” …… 厨房里,童言默默地红了脸。 他们的母亲话题跳得也太快了,直接都生孩子了。 她转过身,靠在墙壁上,看着眼前的男人身形颀长,映着明亮的灯光,侧面线条清晰柔和,鼻樑高挺,薄唇微抿,眉目沉静,骨指分明的手正沖刷着碗筷。 看着看着,她突然抿唇笑了,站在面前的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坐在外面的是爱自己的父母,这样的时刻,处处都透着幸福。 她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他们的幸福生活已经开启了。 却不想,命运已经张开了大网,正准备在他们猝不及防的时刻收网。 童言陪顾父顾母玩了几天,就正式回到原单位上班。 在阔别三个多月后,同事叶子溪一见到她,就揽着她的肩膀,抱怨这几个月她不在的种种无聊的日子以及被潘局压榨的件件恶劣事件。 “哎哎哎,你现在回来好了,我都想死你了。对了,你在安厦混得怎么样?有没有见到顾今白,就是当时临时增加的投资商,本人是不是比照片好看?” “我没有见过那张照片。” “没见过?我拿给你看,就是之前和你说的,温润如玉的。”叶子溪放开她,作势要去翻当时的照片。 童言拉住,“不用找了。你喜欢他?” “喜欢?不不不,是崇拜,你知道为什么吗?” 童言笑,才多久没见,叶子溪都喜欢卖关子了。 “你说。” 叶子溪的小眼神里闪着光:“那天看名单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他不是顾今白吗?那个早在上学时就在设计行业传有盛名的顾今白,他在设计方面天赋异禀,没毕业前就拿过不少奖,一毕业又自己创立公司,没多久就拿下最年轻的新锐设计师,后来还去了f国,一路扬名立万,去年他还夺冠世界设计比赛,成为华人中夺冠世界设计比赛最年轻的一名。”
第84页 “是吗?”童言听得一愣一愣的,去了f国后的事她从来没打听过,他也没告诉过她,没想到,他还默默地有了小迷妹。 叶子溪狠狠点头。 “当然是。”叶子溪又嘆了口气,“我以前也是学设计的,也曾有过理想想要夺冠各种设计比赛,但是自己能力有限,又被生活所迫,才考了公务员,如今看到有人完成了自己的理想,我真是光想想,都觉得热血澎湃。” 我的梦,自己完成不了,却有人一直在坚持着。 童言默了默,才说:“那下班我让你们认识认识?” 叶子溪脑子里有一秒的短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摇着童言的肩膀,叫:“你认识?你在安厦见过他了?下午他要过来吗?” 童言犹豫了一声,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六个字。 …… 快临近下班时,童言被潘云峰叫去开会。 叶子溪端着杯子准备去休息室洗杯子的时候,听见单位的两个同事围在一起议论童言:“听说了吗?童言去趟安厦,都直接钓上安厦的老总了。” “安厦的老总结婚了没,是不是当人家情人了?” “结婚倒是还没听过,不过好像之前有传要订婚,现在分了,说不定是童言做的好事。” “啧啧啧,男人啊都一个德行,看见漂亮女的,就管不住自己。” 叶子溪拿着杯子站在门口气得发抖,早上当童言告诉她“他们在一起了”时,她内心无疑是狂热激动的,一个是自己崇拜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两个人又是经歷了多灾多难才走到一起的,现在却被别人传成这种。 两人聊得正欢,叶子溪正想破门而入的时候,又一个小姑娘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快看微博,快看,童言竟然是我们童怀瑾市长的女儿,微博爆料,童言和顾今白是男女朋友,童言被借用到安厦,是方便顾今白向童市长行贿。” ☆、第四十七章 网络暴力 微博的热搜已经挂上了一篇文章——《扒一扒瓯城市长童怀瑾的那些事》,文章爆出市长童怀瑾的几大“罪状”。 首先,扒出了童怀瑾的女儿是某机关单位公务员童言,当年童言进入公务员队伍,就是童怀瑾利用私权为童言谋求而得的。 说童怀瑾这几年官商勾结,处处受贿,特别是这次安厦集团的招投标,他为了从中受益,将自己的女儿童言安排进了安厦,方便自己与顾今白暗中勾结,还出席招投标仪式,将顾今白介绍给相关人员认识,明里暗里操纵招投标,文章还附上童怀瑾和顾今白在招投标上的握手照片。 文章最后,贴上了童言和顾今白出入公寓的亲昵照片,还有两人在公司的照片,附言:“为了和顾今白达成长期合作,童怀瑾还促成自己女儿与顾今白政商联姻,这是要把瓯城的政商大权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吗?” 通篇下去,全是胡话。 打开评论,全都是人身攻击的话,言语难听之极。 叶子溪看完这篇文章后,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这简直就是网络暴力。 隔着电脑,在你我都不认识的情况下,甚至连名字都没认全的情况下,也不知道你是谁,并不清楚你曾经做过什么,也不知道未来的你想要做什么,也并不想要了解,因为我讨厌你,或者我三观跟你不和,在某一个点上我们并不能沟通,所以,在有人黑你情况下,一大堆不明所以的人出来纷纷站队,目的只是想要把这个我讨厌的人,挤出这个世界,甚至恶毒的想着想要她消失,于是出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语言。 “童怀瑾站出来,给瓯城全市百姓跪下。” “童言滚出公务员队伍。” “这样的人简直是党员队伍的毒瘤,童家一家人都去死吧。” 言语粗俗,恶劣难听。 亲者痛,仇者快,叶子溪都不忍再看评论,一个个顶着陌生的头像跟帐号,不断在评论区刷着让人愤怒的语言。 可茶水间的同事却有了新话题,聊得正欢。 “原来是这样,怪不到我们潘老大对童言这么好,敢情还是官二代。” 有人不屑,冷哼:“这童言的命真是好,有个当官的爹,不用考试直接就是公务员了,现在又有了霸道总裁男朋友,人生大赢家啊!” “可惜了啊,现在微博爆出来了,估计是好日子到头了。” “就是就是,哈哈” …… 几人畅快地聊着,觉得下班时间快到了,这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门口,叶子溪脸色铁青,一展手臂,就把几人拦下了。 网络爆料是在临下班的时候全面爆发的,先是贴吧,再是微博热搜。 顾今白向来对这些无聊的帖子不感兴趣,微博也很少关注,这爆料文章还是远在杭城的姚远通过微信发给他的。 当时他正在收拾文件,准备去接童言。 微信提示响起,瞥一眼,是姚远分享了一个连结,他没点开。 下一秒,滴滴滴,微信响了好几次。 “小白,怎么回事,童言的爸爸是市长童怀瑾?” “你快看微博,要炸掉了。”
第85页 “你先看,看了给我回復,需要我做什么直说。” “我已经联繫专业的人了,马上处理帖子和微博。” 姚远的一句一句迅速出现在屏幕下,顾今白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勐得抓过手机,点开连结。 在看到标题的那一刻时,他浑身戾气大涨,脸色阴郁,手臂青筋凸起,站起来,一边继续看文章,一边往外走。 他压抑着怒火,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冷峻的侧脸线条就像一根绷紧的弦,蓄势待发。 “乔毅,我有连结发你微信了,限你一个小时之内把帖子和微博的事情解决好。”经过乔毅的时候,也是嘴上吩咐着,脚下却步履生风,一刻不停。 这几天,他们暗地里努力,一切即将真相大白了,这个时候却都爆出这个事情,念念,他的念念,还是被捲入风波了。 乔毅怔愣了一下,抬头看顾今白已经远去,但语气厉色,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一刻不敢耽搁,马上打开手机。 会议室里,潘云峰还在布置工作,童言认真记着。 没一会,电话震动,是顾今白打来了,估计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想着开会她就直接挂掉,准备发个微信。 可刚挂掉,周星辰也打来了,童言犹豫地看了眼潘云峰,见他盯着自己,也没接,再挂掉。 下一秒,却又有电话,这次却换成文蝉。 童言皱眉,这么多人同时给她打电话,不会出事了。 她正想熘出来,会议室的大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了,“潘局,不好了,叶子溪她们打起来了。” 会议室里瞬间静下来,所有人往门口看,大伙还在怔楞,童言率先反应过来,“跟谁打啊?” 那人急道:“跟小青她们几个,她一打三,在茶水间那边。” 什么情况。 童言也顾不得电话,把手机扔在会议室里,丝毫不顾来电,就往外边沖。 这边场面一片混乱。 叶子溪也不是一次两次听见她们说这些话了,之前都是评论衣着、长相这些的,她还能忍忍,可刚刚微博的事情一爆出,她们作为童言的同事,不选择相信也就罢了,还在落井下石,诋毁童言,她一个没忍住拦住了她们,想跟她们讲理。 可她还没开口,那林小青直接一嘴怼过来:“怎么,知道童言是市长的女儿,现在就要为她打抱不平,当走狗。” 一听这话,叶子溪那个火就蹭蹭蹭地往外冒,直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这仿佛就像是开战前的讯号,这一巴掌,算是拉响了战斗的号角,林小青什么也不管不顾地去扯叶子溪,另外两个同事也帮衬着要拉住叶子溪,幸好叶子溪学过点防身术,也穿惯了平底鞋,身子灵活,一个转身,就把她们甩开,骑在林小青的身上。 童言和男同事赶到的时候,叶子溪还骑在林小青身上,两只手在空中挥舞与另外两个小姑娘对抗着。身下的林小青挣扎着,突然伸手一扯叶子溪的头髮,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吃痛地喊出来。 同事们忙冲上前,把她们拉开。 童言拉过叶子溪,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那边林小青被扶起来,嘴上还是不饶人,在骂骂咧咧:“怎么,我就说说童言怎么样了,人家好歹是市长的千金,你算什么,还敢打我。” 骂完叶子溪,又开始骂童言,索性撕破脸皮,破罐子破摔,“还有,童言,老娘跟你说,我也不怕你,就算你是市长千金又怎么样,也不看看现在微博上都被人骂成是什么样,以权谋私,官商勾结,你还有脸在我们单位呆下去吗?” “胡说什么。”潘云峰出来主持大局,怒斥,“当单位是你们自己家吗?还看不够!” 大伙慢慢散去,林小青悻悻闭嘴,叶子溪迅速跑过去跟潘云峰告状,“微博爆料了童市长和童言的关系,说……” 叶子溪的一长串控诉还在继续着。 童言却早已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又想起什么,一个劲地往会议室里跑,而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林小青刚才的话,微博上的人都在骂你们,以权谋私,官商勾结。 会议室里的手机还在震动,是周星辰打来了。 她迅速挂掉,打开微博,不用刻意搜,那显目的标题已然挂在热搜榜上。 她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愤怒,指尖颤抖地看完这篇文章,底下显示评论已经超五万,她不敢往下,她能想像,底下肯定会各种辱骂,她怕多看一句,内心都会崩溃。 小小的会议室里,童言的身子颤抖,眼睛早已通红,她捂着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手机屏幕切换到来电,是文蝉打电话过来。 她迅速将泪水擦掉,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文蝉焦急地声音响起:“言言,你没事吧?你别担心,小白和姚远他们已经在处理了。” 童言张了张口,可是此刻喉咙发硬,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言言,怎么不说话,没事的,我马上飞瓯城陪你。” 童言紧咬着牙,开口:“别,你别飞过来了,上次是不知道你怀孕了,才让你来瓯城看我的,现在你胎像还不稳,别折腾了。”
第86页 是的,文蝉怀孕了,在一家人的期盼下,他们终于心想事成了。只是现在胎像还不稳,需要卧床休息,这个时候,童言是说什么也不让文蝉来回折腾的,她的事情再大,也比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 “别可是,有小白在我不怕,再说还有我爸呢,你就安心养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干儿子。” “好,那我不去了,你有什么事,一定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有事马上给我电话。” 文蝉叮嘱了一遍又一遍,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童言仅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虚弱地将脸埋进臂弯。 ☆、第四十八章 相信我 周星辰看到微博后,第一时间给童言打电话,没接,估计这会儿她的电话肯定爆了。 他迅速安排秘书用最快的时间将微博那件事情摆平,然后直接往童家赶。 刚到童家门口,就接到秘书的电话,“小周总,关于童市长的微博热搜,已经被撤销了,有人比我们下手更快!” 有人抢先了一步? 周星辰已经将车子停好,视线落在眼前大楼上,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安厦总裁,顾今白。” “嗯。”周星辰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果然是顾今白,他又比顾今白晚了一步! 他打开车门,下车,“后续的事情你继续跟进,一定要查出造谣者,走法律程序起诉他!” “好的。” 童家。 当看到童怀瑾和秦清的脸色苍白时,周星辰还是觉得心疼和难受。这两位长辈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却因为两家关系好,有些感情早已胜似亲情。 他爸妈最近正好在外旅游,刚刚看到微博,已经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让他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多帮忙。 “童叔、秦姨,你们别着急,现在帖子已经被删掉了,后面的事我也在跟进,你别着急。” 秦清的脸色真的不是很好,连抓着童怀瑾的手都是颤抖的,半个小时前,两人在家看到微博爆料,底下各种各样难听的评论排山倒海而来,她只是看了一眼,内心就几乎崩溃,后来是童怀瑾拿走她的手机,把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哄说着“没事,没事的”。 这会儿勐然听到微博已经删除了,她还是有些疑惑:“真的删掉了?” 周星辰点头,“是的,顾今白的动作很快,已经都删掉了。” 秦清一直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点,“删了就好删了就好,星辰,这个时候你能过来,阿姨不知道说些什么,真的谢谢你。” 周星辰摇头:“阿姨,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和童言都是亲兄妹一样的,你放心,我已经在查造谣者了,这次一定要用法律好好对付他。” 话刚说完,门被打开,是童言回来了,她没等顾今白就先回家了。 看到童言进来,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周星辰紧张地迎上去,“言言,你没事吧,你别看那些造谣文章,现在都已经被删掉了。” 童言抬头,眼睛里水光盈盈,嘴角勉强扯起一弯微笑:“星辰哥哥,我……”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满心的愤怒、难过、内疚,那些人是抓住了她和顾今白的关系,大作文章,明明没有利益牵扯,清清白白的两个人,却因为她硬生生地被传成这样,以权谋私,官商勾结,她光听到这些词,就觉得难受,更何况是童怀瑾那样无私无欲地为工作奉献了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这些评价,她不知道爸爸该会多心寒。 周星辰就站在她对面,看着她虚弱的笑,疏朗的眉目紧皱着,心里也陡然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伸出手,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好生哄着,下一秒,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换了方向,摸了摸她的头顶,“言言,不怪你,你不要自责,童叔也没有怪你,去,你去看看叔叔。” 从她进门的一刻,她都在刻意迴避着,她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作为父亲,首先会想到怎么样保护她,却不会埋怨她,但是她无法逃避自己的责任。 现在听周星辰说到童怀瑾,她才有勇气看过去。 童怀瑾和秦清依旧坐在沙发上,神色沉然,看到童言看过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正是这一笑,惹得童言又落了泪。 她轻轻走过去,趴在童怀瑾的腿上,“爸爸,对不起。” 一句话,包含了千言万语。 顾今白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周星辰离开。 公寓楼下,两人视线相触,又淡淡的移开。 这会顾今白焦急,即使已经删了微博,但是影响还是不可避免,他刚刚到了童言单位又扑了空,想着她肯定回家了,就直接赶过来了,心里只想着快点见到童言,就连周星辰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电梯门打开,顾今白一刻不停地往里走,视线一直盯着红色的数字。 周星辰转身,平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出来,只是交握的手微微一紧,不动声色地看着顾今白,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伸手拦住,语气沉而稳:“顾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第87页 周星辰的话一落,顾今白这才转身看他,片刻后,迎着再次合上的电梯门,笑着回应:“好的,谢谢小周总,这次算我欠你的。” 房间里。 童言坐在地上,曲着脚,双手环着,头埋在膝盖上。 没一会,敲门声响起:“念念,我进来了。” 门打开,顾今白走进来。 童言也不抬头,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他吸了吸鼻子,别开眼。 片刻后,轻声到她身边,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 童言还是没反应,只是那轻微抖动的肩膀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他心一抽,动作轻柔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念念,相信我,有我在,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怕。” 一句话刚落,童言一展手臂,双手紧紧地挂在他的脖子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小白,我们要不分手吧。” 顾今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把童言放到床上,静静看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好久,才说,“不要。” 童言闭上眼。她知道,这件事不仅对她,对他肯定也是有很大的影响。 窗外月光残酷。 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看着他,“我说真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他摇头,语气坚决:“不要。” 她重新合上眼。 两秒后,她又睁眼,“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这次,他只是淡淡嗯了声。 其实他没告诉她,微博爆出没过十分钟,安厦集团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总部第一时间联繫了他,要他处理好和童言的关系,要不然董事会随时撤掉他分公司总经理的职位。 顾今白对此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是被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一心是想着“顾念嘉园”能落地,如今,这个项目已经基本没问题了,他已无所求。 两人相对坐着。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笨蛋。” 他看她一眼,“骂谁笨蛋?” “骂你。”眼眶发热,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仰着头笑了,怕眼泪再流出来,“大笨蛋。” 顾今白揽住她的肩膀,微微俯下身,然后吻上她的眼睛,轻轻吮了下,“又哭?眼睛都肿了。” “瞎说,什么时候哭过。”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嘴硬,逞强。 “别哭了,交给我,一切有我在。” 童言紧紧地抱住他,点点头,“好。” 次日一大早,姚远特地从杭城赶来,周星辰也被约到顾今白办公室里。 乔毅用电脑打开昨天特意存下来截图,里面显示着几张照片,正是顾今白和童言被人偷拍的那几张,照片拍得不清晰,也不算煳,一眼就能认出两人。 姚远低头看了眼顾今白,只见他脸色沉静如水,并无异色,凭藉多年的默契,很明显,姚远能感觉到他此刻非常不爽。 周星辰率先开口:“你们查得怎么样?” 乔毅回道:“查到了ip地址,也找到了当时的网吧监控,但是那人伪装得太好,全副武装,看不到脸,登记的身份证也是假的。” “妈的,要不要这么小心。”姚远低咒一声。 顾今白眼睛一直盯着照片,过了一会,才说:“你们看这张照片。”他滚了下滑鼠,照片滑到其中的一张。 姚远顺着看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在我们食堂拍的。” 其实,童言在公司挂职的时候,两人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更何况那时候他们也还没在一起。 只一次,是两人缓和期的时候,顾今白想和童言出去吃午饭,被童言拒绝了,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童言到食堂吃饭。 那会儿,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一起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转头说话时,顾今白看到童言嘴角有米粒,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拿掉,却被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气氛一下子静了一下,这句话的暗意,大家心照不宣。 乔毅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顾总,你是觉得我们公司出了叛徒?” 顾今白没说话。 却是姚远和周星辰相对一眼。 “试一试就知道。” 的确,分公司才成立没多久,人不多,试一试兴许就能试出来。 下午,乔毅通知大家召开紧急会议。 所有人正襟危坐,气氛凝重,乔毅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外界对我们非议颇多,今天顾总召集大家开会,就是想商量一下对策。” 话刚说完,业务部的黄崇洲率先站起来,“当初和招商部门对接的时候,就想要个业务人员,结果顾总非要给自己找一个不懂业务的秘书,而且她的身份还这么特殊,我就想先问问顾总,微博说的那些贿赂到底是不是真的?” 黄崇洲也是和顾今白一样从安厦总部过来,原先总部在确定分公司总经理的时候,他也是其中的一个人选,但最后还是落选,被公司委派过来帮助顾今白做好前期的招投标工作。 刚来的时候,他对瓯城本地的政策业务也不太熟悉,一心盼着招商部门的业务人员和他对接工作,结果顾今白“半路抢道”,业务人员没了。虽然后来他也另找了人,但没有体制内的人用起来得心应手,再加上之前两人就有隔阂,现在顾今白出现了差错,他可不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说不定,他可以趁此机会,自己上位分公司总经理。
第88页 顾今白看了黄崇洲一眼,淡淡回道:“不是真的。” 黄崇洲语气嘲弄:“哦,不是啊,那顾总也顺便和我们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非要找童市长千金?” 顾今白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盯着他,不说话。 黄崇洲又咄咄逼人:“怎么?难道不是以公谋私,想趁机泡人家市长千金?” ☆、第四十九章 一齣好戏 会议室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连带着在监控室里的姚远和周星辰也绷紧了神经。 “这个人处处针对小白,你说会不会是他搞得鬼?”姚远翘着二郎腿,看着监控里的画面。 周星辰思考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应该不是。” “你哪里看出来的?” “直觉。” 姚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直觉这东西有用? “得,现在也看不出什么,该轮到你上场了。” 周星辰这才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会议室门被人推进来,周星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看了众人一眼,目光直接锁定会议桌正中间的人,口气凛冽,如同门外涌入的一阵风,“你是不是利用她?” 顾今白没理他,冷淡宣布散会,慢悠悠站起来,准备出去,周星辰一把拦住他,“你他妈的是不是利用她?知不知道她现在都被大家骂成什么样了?” 众人愣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像。 顾今白淡淡憋他一眼,“知道。” 周星辰冷笑:“知道,知道你还在这里关心的你的公司,你倒是公开澄清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依旧一脸冷漠。 周星辰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冲上去一把提起他的衬衫领子给人摁到墙上去,“嘭”的一声,顾今白的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墙,刚好后背嵴柱磕到了墙上的开关,那一瞬间是真的疼,顾今白脸色瞬间白了一下,呲了下嘴。 乔毅和几个同事忙冲去拉架。 等把顾今白从周星辰手中解救出来,顾今白靠着墙,松了松领口的扣子,等那疼痛劲儿缓过去了,才撑着墙,直起身子来,才慢悠悠地开口:“这是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周星辰红着眼还想冲上去,却被乔毅几人死死拉住。 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谁也不让谁,紧紧地盯着对方,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任谁看了都有点害怕。 而此时办公室的人,就这么生生瞧了一齣好戏。 乔毅一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散了散了。” 等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乔毅佯装一边说一边把门关上:“两位老闆,别打架啊,有事儿好好商量。” 终于只剩他们三个人,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一瞬间,周星辰沖顾今白眨眼,小声问:“演技不错吧?” 顾今白瞥了他一眼,下一秒,一把提着他的衣领转身狠狠摁墙上去,刚刚的位置,准确无误,淡笑着问他:“舒服么?” 周星辰直接痛唿出声,面目狰狞,“顾今白,你大爷!” 姚远的电话很快打来,“找到了,从你们打架开始,他就悄悄拿出手机在录,我也调出档案对比了,是你们业务部的林晓。” 林晓?顾今白在脑子里搜寻了好一会,才想起业务部确实有这么一号人,这人一直以来都比较低调,沉默,不太爱跟同事说话,但业务能力确实还是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被黄崇洲那样刁的人看重。 乔毅不敢置信,满脸惊讶:“竟然是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 顾今白没发表意见,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一分钟后,转头看了看周星辰,后者心领神会,一脚把乔毅身边的凳子踹翻,发出一声“嘭”的巨响,营造一种不欢而散的假象,随后一把拉开门,扯着领带走出去了。 等周星辰走后,乔毅还是难以相信地质疑:“顾总,你怎么确定拍照的人就是内奸?” 其实不确定。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只能赌一把,一开始他是打算欲擒故纵,时间长了,也许他自己就慢慢露出马脚。但现在,童言整日忧思、自责、难受,他真是光看,都觉得抓心挠肝。 所以,这件事,只能速战速决。 目标确定后,周星辰盯得很紧,没几天就看到林晓约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其实放在别人身上,约见朋友也没什么,只是周星辰心细,早已将林晓的底细查清楚,他不是本地人,又因为性格孤僻,平时甚少与人交往,每天都是公司、出租屋,两点一线。 这会有朋友要约见,周星辰自然格外注意,再加上,两人谈话之间,林晓始终唯唯诺诺,一副怕对方反悔的样子,周星辰更加确定了,他约见的人很可能和微博爆料文章有关系。 等两人分开,周星辰立刻派人盯着那中年人,自己则直接跟着林晓回了出租房。 当林晓准备关门的时候,周星辰一个闪身,拦住了他的动作,大大咧咧地进了屋。 看到周星辰的那一刻,林晓整个人都抖了,害怕极了。 周星辰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随便逼问几句,对方也都吓得和盘托出了。
第89页 “当时他找上我的时候,给我开了很多诱人的条件,说只是让我拍几张顾总和童言的照片就行,我脑子一热,就答应。” “我是后来看到微博爆料,才知道自己也参与了这件事,我也找他理论过,但是对方有背景,还威胁我要是不配合,就向顾总告发我,让我在整个瓯城都待不下去。我一个农民孩子,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有了点成绩,虽然我不善交际,但是至少在工作方面,还算勤恳认真,我不想被打回原形,回到贫瘠的家乡,惹人白眼,没办法,我已经参与了,只要继续做下去。” 周星辰握紧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给他分析:“你觉得你答应继续做下去,到最后他们能容忍你吗?你刚才说对方有背景,那你觉得那些在官场里都成了精的人,事成之后会放过你吗?即使你对他们的事一点也不知情,但他们却不允许一丝丝差错。” 林晓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对不起,当时我就是一时冲动答应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顾总和童言。” 周星辰的声音渐渐冷下去,“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那小小的一张照片,一个举动,已经制造了一场网络暴力,甚至在瓯城官场上也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一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一个是瓯城的市长,还有一个是你公司的老总,都被你推到了风口浪尖。昨天你有看到网上的评论吗?一个个躲在键盘后面,一张张不知道多么丑陋的嘴脸,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发着那些恶毒让人噁心的话,大义凛然为民除害,不过都是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愤,你们真的了解事情的始末吗?了解事情的真相吗?没有了解,凭什么对别人指指点点。” 林晓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周星辰站起来,“你知道吗,她是堂堂市长的女儿,从小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疼着,但她和你一样很低调,从不把这身份当成自己的保护伞,而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奋斗,却没想被你们说得这么不堪,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准备离开,走了几步远,又折回,恶狠狠盯着林晓说:“接下来我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有了林晓的配合,顾今白一行人还是比较顺利,很快就抓到了中年男人——老六,直接把他告上了法庭,在逼问的过程中,牵出了瓯城政协主席胡宏志。 另一边,省委调查组在经过多方彻查后,也证实了童怀瑾的清白,并且以省委的名义特意发了官方的调查结果。 一切尘埃落定,童言没有和家人商量,就决定辞职了,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曝光,再在体制内待下去,总是不太妥。 她一一和同事道别,三年的同事感情,即使也闹过不愉快,但大家还是有不舍。 到叶子溪的时候,那姑娘早已哭成一个泪人,抱住童言不撒手,直到把她送到楼下,才抽抽搭搭地告别,末了还不忘控诉,“言言,你个没良心的,上次说要介绍顾总认识,还没兑现就跑了。” 童言:…… 她又不是流浪去,不用这么夸张吧? 叶子溪拉着童言继续往前走,瞧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一个男人倚靠在门口,修长的腿一只踩在地上,另一只随意地搭在车门,穿着一件薄款黑色风衣,身影修长挺拔。 叶子溪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顾今白,连忙抓住童言的手,秒变小迷妹,“那是顾今白吧,也太帅了吧?” 童言抬头望了一眼,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她随即拍拍叶子溪的肩,笑道:“你这样我很吃醋哎。” 那边顾今白看着童言出来,主动迎上去。 风捲起他的衣袂,他踏着暖阳而来,眼神深沉又饱含深情。 童言看得有些出神,原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他仍那么怦然心动。 他一边走,一边脱下外套,走到童言身边将外套一抖,披在她的肩头,并严实的按了两下。 然后,也不顾来来往往的人,抓着两边的衣领,直接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带。 童言一个踉跄跌进他的怀里,被她抱了个满怀。 下一秒,童言撑着他的胸膛站直,笑骂:“顾小白,有点脸皮可行?” 顾今白笑了笑,眼底浮现童言熟悉的宠溺,抿唇没说话。 童言摇了摇头,作势要把外套脱下,被顾今白拦住,“天气冷了,早晚温差大,你穿着。” “顾大爷,才11月初,没你想得那么冷!” “穿着!” 童言还是拗不过他,只能披着外套。 在一旁的叶子溪,不仅直接被无视后,还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的“狗粮”。 好在,童言还算有点良心,没忘记要正式介绍一下对方。 “小白,这是我的好朋友叶子溪。”说完,眼神闪烁了一下,踮起脚在他耳朵轻声说,“你的小迷妹一个,你完蛋了,想想回去怎么解释。” ☆、第五十章 你和我的笑忘歌 告别叶子溪后,童言和顾今白回到车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辞职了。” 顾今白愣了一秒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这其实也是他乐见其成的结果。
第90页 见他反应不冷不热,童言抬起头转过身,他脸上还是一片淡然的表情,忍不住又问道,“你难道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辞职吗?” 顾今白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髮,声音清冽低沉,“不管为什么,我尊重你做的任何决定,哪怕是错误的,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只要你开心就好,一切还有我,以后,我养你!” 听到这话,童言一颗心都被填满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笑嘻嘻地说:“顾先生,那以后辛苦你了!” 顾今白顺势抱紧她:“我的荣幸。” 童言辞职的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一家人都支持她的决定。 辞职手续没那么快办好,趁着童言休息没事,顾今白决定带童言回杭城参加杭大百年校庆。 周星辰不乐意了,在办公室大吵大闹,“你把烂摊子留给我一个人?” 顾今白正在收拾东西,“不烂啊,你有空看着点就可以了,要是开庭了你随便去坐坐就行。” “然后你带她去杭城参加百年校庆?” 顾今白抬头,“那可不,我们都是学霸,同校,师哥师妹。” 周星辰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欺负他没上过好大学嘛? “我和她也是小学校友。” “哦,可是你们小学没校庆。” 遇到顾今白,周星辰怎么感觉自己分分秒秒被秒成渣。 “走了,交给你了。”顾今白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就直接离开了。 周星辰低咒了一声,才回了自己的公司。 到达杭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两人先回顾家,打了招唿,就直接往姚远家赶。 文蝉知道童言要来,坚持要下厨房给她张罗一桌好吃的,说是弥补前段时间在她艰难的时候不过陪她,姚远好说歹说才按住了她,“你可省省啊,刚能下床走动走动,别折腾了,小心我儿子。” 姚远一手抱着她,一手已经抚上她的小腹。现在才不到两个月,一点都不显怀,可当掌心贴近的那一刻,姚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内心也还是难以激动。 盼这个孩子,他们盼了多久,两三年了吧,一千多个日夜,他有时候做梦都想着有一个呀呀儿语的小孩,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地跟着他后面喊“爸爸”。 如今,终于要实现了。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文蝉撑着头,好笑地看着他,“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你怎么不喜欢女儿呀?” 姚远想了想,回道:“儿子不好吗?是儿子的话,我会教他坚强、勇敢,担当,一往无前,还有最重要的是,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男人可以保护你。”如果哪天我老了,我比你先走了,至少还有一个男人会像我一样护你安好,守你到老。 文蝉抿唇笑开了,眉眼里全是笑意。 没一会,童言和顾今白就来了。 童言进来后,直接霸占了文蝉,献宝似地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 “这是婴儿睡眠安抚小玩偶,有音乐也有微光,助睡眠的,这是小睡衣,很可爱吧,我挑的……”童言一股脑的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都倒出来。 文蝉看着一床的婴儿用品,失笑:“你这干妈也太积极了啊,才一个多月,你把他出生后一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是,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再多准备些的呢,就是拿不动了,还有一些直接网购了,地址写你这了,到时候你自己签收。”童言边说边收拾床上的东西。 刚才文蝉没注意,这会儿窗外有日光一闪,她眼尖地看到童言手上的戒指,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惊喜道:“顾今白求婚了?” “没有。”童言有点赧羞地想要收回手,却被文蝉牢牢抓住。 “没有?没有你怎么戴戒指了?”文蝉疑惑地看着戒指,越看越觉得眼熟,“我说,这戒指好像是上学那会他送你的吧?” 童言撤回手,笑呵呵地说:“他知道我念旧,特意给我留的。” 文蝉抽了抽鼻子,表示不屑,又问:“那他是怎么回事啊?这么久了还不求婚?” 童言耸耸肩,意思是,她也很想知道。 第三日,就是杭大百年校庆,气氛很热烈。 走在学校里,童言掩不住的好心情,拉着顾今白的手,这看看那看看,学校的每一处,到处都有他们的回忆。 七年前,他们在这里相遇,那个时候,他还是传说中顾师兄,遥不可及,可现在,她和他牵着手,以后还会成为他的顾太太。 等姚远夫妇的时候,顾今白还特意带童言回了一趟设计学院。 在学院楼下,遇见设计学院院长林思源的时候,童言的内心还是抖了一抖。当年,她刚和顾今白在一起的时候,这位院长兼顾今白主课业的老师,可没少嫌弃她,她那时经常陪着顾今白去上课,这个林院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提问题都变相地让她站起来回答,她哪懂什么设计啊,一上课就撑着头,盯着顾今白看,全程不带走神的,导致给林院长留下了一个“只有皮囊没有内涵”的印象。 但童言还是跟着顾今白迎上去,笑着打招唿,“林院长好。”
第91页 童言这一下子,倒是把林思源逗笑了。 “顾今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小女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顾今白侧头看了看她,也笑了:“让老师见笑了,她一直这样。” 没一会,文蝉因为怀孕被禁足了,姚远姗姗来迟。 姚远家住学校附近,与学校老师联繫也密切,前不久知道文蝉怀孕了,还没当面道喜,这会正好遇上,又看着顾今白和童言,也笑着调侃:“姚远,我记得当年你比顾小白谈恋爱还迟的,没想到后来居上了,文蝉都怀孕了,恭喜啊!” 顾今白、童言:…… 姚远看了顾今白一眼,满脸优越感:“谢谢老师,等文蝉生了,请你喝酒。” 顾今白和童言腹诽,没我俩,你们俩能认识?能好上?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有个学生跑过来,“林院长,我们邀请的校友夫妇有一对因为身体问题,来不了了,可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和师母来客串下呗。” 学校今年为了迎合百年校庆,请了100对校友夫妻,他们在这里相识,在这里相爱,在毕业后结婚,又牵手回到这里。 林思源的妻子也正好是学校的老师,现在看来,也确实是江湖救急的最佳人选。 “不巧,她出差了,你可以去找找顾教授夫妇,不过,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眼前倒是正好有一对。”林院长意有所指地瞄向顾今白和童言。 学生眼睛一亮,一步上前:“学长学姐,帮帮忙。” “我们还没结婚,不算吧?” “算的算的,是情侣也一样。”学生也急了,满脸焦灼,估计就算只是路人,他也要拉去充数了。 于是,一场怀旧之旅,最后又变成了江湖救急。 在赶去会场的路上,小男生一直在表达感谢。 童言拉住顾今白的手,犹豫地开口:“顾今白,你那么优秀,我这么平凡,一会要是还要介绍,我会不会让你很丢脸啊?” 顾今白笑,心想,怎么会,你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人,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握紧了童言的手,刚想说点什么,被旁边的小男生打断了。 “你是设计学院的顾今白?那你一定是童言师姐吧?我也是学设计的,现在我们学院里还流传着你们当年的故事呢?设计学院第一才子和新闻学院校花的完美cp组合。” 絮絮叨叨了一路,三个人就走到了会场。 顾今白和童言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他们前面是一对头髮花白的夫妻。话筒传过来,老爷爷颤抖地讲述起两人最初的相遇。 很平淡的故事,可童言看见老奶奶望着老爷爷的样子,忽然就热泪盈眶了。 “顾今白,我们一定一定一定要一起到白头,再也不分开了。” 主持人在台上说着什么,童言没有听到,就怔怔地看着顾今白。忽然间,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站在一旁的小男生一直在朝着顾今白使眼色,刚刚太高兴了,忘记告诉两人,还有互动环节了。 顾今白忽然就站了起来,接过了话筒,也没有说话,下一秒,音响里却传出了*的《笑忘歌》,歌词通过他沉稳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 永不回头的火车 总有一天我们都老了 不会遗憾就ok了 伤心的都忘记了 只记得这首笑忘歌 那一年天空很高 风很清澈 从头到脚趾都快乐 我和你都约好了 要再唱这首笑忘歌 这一生只愿只要 平凡快乐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 当顾今白唱出第一句的时候,童言就完全傻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地留下来,后面唱的什么根本没听到,满脑子都是大学那会他为她唱这首歌的时候。 那一年的天空很蓝,风也很清澈。 顾今白毕业在即,而她才大二,常听人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那时她整日惶惶恐恐,神经兮兮的。 夏夜里,在铺满星星的夜空下,两人躺在草坪上,童言枕着顾今白的手,顾今白目光专注地盯着她,轻轻开口,为她唱了一首《笑忘歌》。 我和你都约好了 要再唱这首笑忘歌。 …… 清润的嗓音,在夏夜里格外诱人,听得童言整颗心都软软的。 她倾身抱住他,窝在他怀里,声音清甜美好:“那我们约好了,以后你要再为我唱这首笑忘歌。” 如今,真的实现了,你再为我唱了这首笑忘歌。 属于我们的笑忘歌。 ☆、第五十一章 尾声 吃过午饭,顾今白和姚远被林思源拉过去开个小讨论会,童言被临时安置在林思源的办公室里。 偌大的办公室里,很是安静,午后的阳光从走廊窗户里洒进来,拢在童言小小的身子。她人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在阳光中静静地翻看着书。 顾今白开完讨论会回来找童言的时候,姑娘已经趴在办公桌上唿唿睡得娇憨,日光倾斜正好落在桌子上,衬得她的脸如瓷肌一般白。 顾今白抱着胳膊倚着门框,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阵,笑了一会才慢慢走过去。
第92页 桌子上还放在她刚刚看的书,她的脸还压在上面。 顾今白轻手轻脚去抽,童言的脑袋动了动,他忙用手轻轻去拍她后脑勺哄她,一边慢慢把纸书抽出来,直到她不再动为止,这才收回手想把书收起来。 眼睛随便一瞄,就看到书上被做了记号的一句话—— 时光问及情之所长,我与岁月答以泪光。 顾今白默了默,低头去看童言,才发现她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泪痕。 他抿着嘴,一声不吭地把书合上,弯腰把人从椅子上打横抱起来,童言手搭上顾今白脖子的时候人就醒了,懵懵然睁眼,看见这熟悉的面孔和气息,双手下意识去搂他的脖子,声音里都是惊喜:“你回来了!” 顾今白把人抱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笑着问:“怎么在外面就又睡着了?” 童言低头,手搂着脖子又勾紧了些,撇嘴,“都是你让我等了那么久。” “没那么就吧,我才去了一个小时。”顾今白抱着她下楼梯。 “你抱我去哪?”童言低头往下看。 “回家啊,不是想睡觉了?” “睡饱了。”童言摇摇头,拍拍顾今白的肩膀示意要下来,自己走。 顾今白没理会,依旧四平八稳地抱着她走出设计学院,往自家车的方向走。 顾今白的车就停在设计学院楼下,一出门口,就看到了。 他把人直接放在副驾驶座上,自己又绕到驾驶座上坐好,才用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头髮,开口:“既然睡饱了,就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 午后的学校,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落下来,细细碎碎地洒了一地。 童言坐在车上,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看着他,眉眼间都是光芒,像深海里的一道光,明亮得几乎惊艷。 顾今白俯过身去,用手摩挲着她的脸颊,那目光也在她身上慢慢仔仔细细地梭巡,那眼神似要将她看透,看进骨子里。 他笑了一下,答非所问,“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童言靠在座椅上,整个人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清透,慵懒。 她避开他的目光,微微皱眉,似在思考,好一会才轻轻摇头,“不知道。” “想亲你了。”他低低地笑开了。 童言愣了一下,余光瞄过周围,似乎也没人。 在他还没准备的时候,突然倾身去吻他的唇,毫无技巧可言,只是生涩地去咬他的下唇,很快被顾今白低笑着反咬住。 仿佛跟过了电般, 童言整个人酥麻, 脚趾忍不住蜷缩, 软软抱着他半眯着眼去瞄他。 其实他们已经亲吻过很多次,童言却觉得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来得更让人心动,或许因为地点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初最甜蜜的地方,经年之后,重回这里,才觉得特别,也觉得深刻。 顾今白单手揽着她的腰,另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用力压向自己,偏头咬住她的下唇, 细细的吮。 亲着亲着,这男人竟然还睁开了眼,那深邃的双眼一边牢牢地盯着她,童言故意不看他,他就偏了头去亲, 然后去截她的视线,她越躲,他越不肯放过她,嘴角还挂着坏笑。 车外,远处有交流声越来越近。 童言脸一红,急急忙忙地推开她,倏然坐起,整了整衣服头髮。 顾今白顶了顶嘴角笑,有种被打扰的无奈。他也慢慢坐好,看着童言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住笑意,手伸过去一边帮她散落的几根鬓髮慢慢捋到耳后,一边柔声说:“别慌,大家都是成年人,害羞什么!” 童言无声地瞪了他一眼。 顾今白启动车子,一路出了杭大校门,沿着杭城大道,一直往前开,直到了滨江路,才拐了弯。 童言看着视野开阔的马路,一旁是高耸的大楼,一旁是风景秀丽的杭城“母亲河”——清凉江,横穿杭城市区,孕育了世世代代的杭城人。 清凉江离杭大不远,大学时,也是她和顾今白的约会胜地。 “怎么来这里?”童言记得江上有游船项目,两人以前也经常坐,“要去坐游船吗?” 顾今白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下次再带你坐游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那干嘛?”她转过身,双手扒拉上他的手臂。 顾今白皱眉,空出一只手把她按回副驾驶座,“坐好!” 童言憋憋嘴,半天才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哦”字。 没一会,车子就拐入一个高档小区——天水湾,小区里都是联排别墅,独门独户的,绿化也做得非常好。 顾今白停好车下来,先从后备箱拿了一个小锦盒放在口袋里,才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童言依旧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别墅,瞳孔里倒映着大片大片的白色木芙蓉,眼里的情绪莫名,却感觉有一股热意似乎要慢慢漫上眼眶。 顾今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窜出铁门的白芙蓉花,才回头眼含笑意地揉了揉她的头髮,牵起她的手,“不进去看看吗?” 不进去看看吗? 童言勐得睁大眼,转头看他,手也不自觉抓紧地他的手,不可置信地开口问:“我们能进去看看?”
第93页 顾今白没回答,抬手随便一指童言的背后。 童言疑惑,回头看过去,没东西,只有安静的小路和树木。 再转过头对着顾今白的时候,她的眼前一恍,顾今白用指头勾着一串不锈钢的挂饰,在她眼前晃着。 他宽厚的手掌心里晃着的是一串铃兰花的挂饰,阳光下,每一朵花都泛着金属亮泽,而挂饰下是一把钥匙,门钥匙。 她茫然了几秒,心里冒出一个猜测,这房子不会是他买的吧? 刚才车停下来,她抬头望过去时,一大片的芙蓉花入眼,就很惊喜了,还想着这家人真有心,把芙蓉花养得这么好。 “进去看看,还有你点名要的玉兰、铃兰花、三色堇。”顾今白又牵起她的手,把挂饰连同钥匙塞到她的手心里。 童言默默攥紧手心里的钥匙,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顾今白,脑子里还想着刚才顾今白点到的那些花,人已经恍恍惚惚地被他牵着下了车,到了门口。 童言看了顾今白一眼,才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吱呀”一声,铁艺门一点一点地朝里打开。 木芙蓉花树下落了很多白色的花,围着树干躺在绿色的草地上,边上是丛丛铃兰花,这个季节已经不开花了。 玉兰树枝此时虽没有开花,但是枝繁叶茂,主人的用心可见一斑。 “我希望以后的家有个小庭园,庭院一定要种上个各种各样的话,像木芙蓉、玉兰、铃兰花、三色堇这些,我这么笨,种这些好养的花应该没问题的。” “然后房间一定要有落地窗,我喜欢清早拉开窗帘,满室的阳光,榻榻米上的抱枕又软又大,露台要放两把藤椅……” 越往里,童言的眼眶渐渐有了湿意,当年脑海里勾勒出来的蓝图像是电影放慢的镜头,慢慢地在她眼前清晰地铺展开,那些画面在她的神经上跳动。 透明的落地窗,朝阳的露台上放着的两把藤椅,她甚至可以想像以后他们两人坐在那里咿咿呀呀聊天玩闹的场景。 她望着这一切,觉得陌生,却又分外熟悉,胸腔一震,通红的眼睛终于落了泪。 转头再去问顾今白,“你到底什么时候买了这房子?” 顾今白双手抄在口袋了,盯着她没说话,三年了,三年前就买了,等着她毕业,当作婚房的,结果却搁置了这么些年。庭院里的这些花花草草是他前不久才找人移植的,还有屋内的家具,装修是三年前就装修好了,家具也是最近才找人安装的。 见他不说话,童言急了,“是不是早有预谋,准备把我拐回杭城?” 顾今白这才笑着去拉她的手,而后一脚后撤,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枚精緻的戒指,深邃的眼神已经望到她通红的眼底:“念念,嫁给我吧!从遇上你,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生命里不灭的星光,给了我前进的方向,虽然后来我们兜兜转转,差点把彼此弄丢了,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你是我不负勇往的坚定,无论你身在何方,我们分开多久,我都会寻你而来,我爱你,嫁给我好吗?我会对你好,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嗯?” 童言满脑子都是那句“念念,嫁给我吧!”,后面顾今白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有听清楚,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憋住眼眶里要掉下来的泪水,颤颤巍巍地把手往他面前伸了伸,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坚定地回道:“好,我愿意!” 当他用新戒指换下她手上的旧戒指时,那冰凉的触感滑过她的指尖,她下意识低头一看,银亮的戒指在太阳底下闪着熠熠的光辉,一如此刻他脸上的笑。 后来, 童言才发现这是一枚定制的“dr”戒指。 dr——一生只送一人。 每枚戒指都是独特的编码,绑定了夫妻双方的名字。在世界各地任何角落任何时候,仅能查询到配偶的名字,确定你是这世上唯一被爱的,一生只与你一人绑定。 这是一世长情,亲爱的,我愿意在我有限的生命里,用我一世的长情,守护你一生的爱恋。 …… …… 正文完 ps:各位小伙伴,有缘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和你们一起分享了一个故事,第一次写作,还很生疏,很多细节和情节也可能没那么尽善尽美,但还是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谢谢! 以后,江湖,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