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瞳》 第一章、战争 “小阳......小阳......” “小阳，快起床了......” 一个温和的女声传入梦乡，黎阳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 窗外已经隐约能看到太阳了，街道上人烟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火药味。 “嘎——嘎——”，某种鸟类的叫声时不时的打破了这种怪异的寂静。 叫声的来源是一只站在窗棱上的乌鸦，这乌鸦一只眼睛是暗红色，另一只眼睛闭着，眼部周围的绒毛还沾染着血渍，更奇特的是，这乌鸦竟只有一只脚，那只脚牢牢的抓住窗棱，身体向屋子里一探一探的摇晃。 “这乌鸦不会又是外星人做实验搞的吧。”黎阳用手对着乌鸦晃了几下，用威胁的语气说，“快走开，别站这儿了。” 那乌鸦像是听懂了黎阳说的话，扑棱了下翅膀便飞走了。 黎阳口中的外星人是三年前突然入侵地球的盖里星人，这些外星人长相和地球人没什么区别，但拥有着远超地球的科技。 2025年的一个傍晚，六架巨型飞船在人类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穿破云层，分别落在国内北方、北美南部、欧洲西部、太平洋海域以及南北极这六个地区。从而开始了对地球长达三年的入侵，直到2028年的现在战争还在继续。 依靠着各种高科技武器，盖里星入侵者已经控制了地球上大部分地区，但由于各国政府联合军队的英勇抗战，使得地球还没有彻底被盖里星人占领，少数地区依然是人类的领地，包括黎阳居住的这座城市——克城。 克城位于国内最西北的省份临疆省，而且与周边的中东国家接壤，这座城市目前还在联军的控制下，但与其接壤的一些中东小国家已经完全被盖里星人占领，所以克城附近经常发生战争，城里的居民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小阳，醒了吗，醒了就起床吧，时间也不早了。”听到房间里的声音，黎阳母亲在客厅里喊。 说是客厅，其实就是另一间小屋子，里面挤着各种破旧的家具，地面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杂物，做饭吃饭也都在这儿，既像厨房又像仓库。 “哦，知道了。”黎阳应了一声，起床走到角落里的水盆旁开始洗漱。 黎阳今年19岁，身高一米七出头，从小他就体弱多病，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没能参加联军的招兵。盖里星人入侵时他还在读高一，那天傍晚后世界便完全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以为末日要来了，但没想到人类依旧顽强地坚持了三年，虽然这三年里联军败多胜少，但好歹一直抵抗着，让人们还留有最后一丝希望。 用水抹了把脸，黎阳看向倚墙而立的一面长镜，镜中的自己身体瘦弱，紧绷的皮肤包裹着肉眼可见的肋骨，头发乱作一团。 闭上右眼，他的视线立马模糊起来，原本由各种色彩构成的画面突然变成了昏暗的灰色，他睁着的左眼也开始疼痛起来。这种不适感还要从盖里军队进攻克城的那天说起，在战争的混乱之中，他的头部被飞溅的石块砸中，虽然没留下什么外伤，但间接地导致了自己左眼视力下降，而且由于战时医疗资源紧缺，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治疗。 但相对的，黎阳也似乎获得了一种特殊能力。 他看向有些破损的墙壁上挂着的椭圆钟表，随着左眼的疼痛感愈加强烈，黎阳的脑海中逐渐出现了一个完整的钟表模型，这个模型在他脑海中是透视状态，从里到外各种结构他都能一览无遗。 移开视线，脑海里的钟表模型也逐渐消散，视野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左眼的痛感也慢慢减缓。 黎阳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但他本来就对这种小器械的结构了如指掌，所以并没有太过留意自己左眼的特殊能力。 “小阳，再不去领食物今天就没午饭吃了！”黎母拔高语调又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知道了！” 穿好衣服背上斜挎包，黎阳和母亲道别后便出发去领食物了，战争爆发后政府禁止人们私自贩卖和寻找食物，所有食物都被政府储存起来，然后每天发放给各地居民，官方说这样做是为了确保军需充足，也能防止一些不良商贩发战争财，不过更多人认为把食物集中起来储存是先提供给有权有势的人，再把剩余的食物发放给普通民众，不过黎阳没想过那么多，只觉得每天有饭吃就好。 领食物的地方在离家较远的一个十字路口，那路口处有几家大商城，战争时被紧急征用为储备物资的仓库。在去十字路口的途中要经过一片空地，那空地周围被铁皮围住，里面是几十顶帐篷，这些帐篷便是驻扎在克城的军队居住的地方。 “一！二！哈——”铁皮另一边传来士兵们训练时的喊声，黎阳走近铁皮，蹲在地上透过两张铁皮间的缝隙往里看去，只见士兵们正在一对一做格斗训练，他们每人身后都背着一把灰色的突击步枪——新24突击步枪，这是专门用来击穿盖里星士兵盔甲的武器，盖里星人虽然身体强度和地球人无异，但是他们的盔甲是高科技产物，普通的枪支弹药根本无法打穿，所以联军武器部门特地研发了这种步枪。 “弹药太重了，枪身重量也不轻，行动起来太消耗体力了，而且启动也缓慢。”黎阳看着新24突击步枪喃喃自语着。他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木匠，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做木工，童年玩具就是锤子和锯子，而且可能是继承了父亲的天赋，黎阳少年时就能熟练的打磨自己想要的零件并组装成各种器具。 但战争爆发的一年后父亲便死在了盖里星士兵的子弹下，黎阳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便一心想要参军为父报仇，但奈何身体素质太差了，即使是在战争时期也无法应征入伍。 “唉。”黎阳叹了口气，继续往十字路口走了。 马路因一次又一次的轰炸变的坑坑洼洼，两旁的高楼塌的塌，断的断，灰尘和空气混杂在一起把天空笼罩成灰色。 路边有妇女抱着四五个孩子乞讨，领的食物根本不够分，最小的孩子还在哺乳期，估计已经很久没吃过奶了，躺在妇女怀里奄奄一息。 黎阳别过脸不再去看，他当然想帮助这个妇女，但他连自己和母亲的基本生活都保证不了。 又走了很久，路过了很多个当街乞讨的人，终于走到了十字路口，路口处排着长队，他等了很久才领到食物，四个拳头一样的馒头，两瓶水。 “前段时间还有蔬菜呢，真是越来越简陋了啊......”黎阳小声嘀咕一句。 “这些有钱人都吃光了我们的食物，他们正坐在大房子里吃蛋糕呢，为什么我们就要啃白馒头。”街道的另一头，一个戴着眼镜、身穿衬衫的男人大声喊叫着，这种人在战争时期太常见了，总是不满足自己的生活，把困苦的源头推给所谓的“有钱人”，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有钱人了，也没有什么大房子和蛋糕了。 那男人越来越激动，把手里的馒头扔在了地上。一旁等着领物资的人见状纷纷冲过去抢起了馒头。 黎阳摇了摇头，走开了，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里满是无用的垃圾和一些鸟类、老鼠的尸体，苍蝇霸占了地面上方的空间，腐烂的臭味充斥着每个角落。 捏着鼻子走到巷子尽头，便是黎阳的目的地了——一个废弃的废品厂。 看着堆积成山的金属零件和工具，黎阳嘴角微微上扬。这里是他每天领物资都要来的地方，他每次都要带回家一些金属零件，然后自己打磨加工成一些能用的工具。 正准备挑拣一些零件，黎阳的脖子就被人从后方用胳膊勒住，用力之大让他一瞬间因缺氧而头晕起来。 “把食物扔在地上，快！”勒着黎阳的人用粗犷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又是来抢食物的，黎阳一只手死抓着挎包不放，另一只手用力的拍着那人的胳膊，但他的力气太小了，根本对身后的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哎呀，真没劲，”勒着黎阳的胳膊放松了下来，胳膊的主人也恢复了他本来的声音，“不是教过你吗，被人从后面锁喉用肘子捅他肚子，你怎么又忘了？” 这个声音黎阳再熟悉不过了，他用力呼吸几下，转过身去，对着那副熟悉的面孔有些抱歉地说，“每次真正遇到坏人我就忘了你教过的。” 这人正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李天文，他从小身体瘦弱，是李天文一直保护他不让他被别人欺负，两人成年之后，李天文便去参加了联军的招兵活动，并且顺利的通过了各项测试，进入了针对盖里星人而设立的特别行动队伍联军机动部队。 “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被他们欺负过吧。”李天文敏锐的发现了黎阳脖子处的伤疤。 李天文说的没错，黎阳确实经常被居住区的那些小混混欺负，还多次被抢夺过食物。 “不提了，倒是你，又在部队里变壮实不少啊。”黎阳看着面前的李天文，要比半年前两人相见时壮了不少，皮肤也黑了很多，头发是简单的寸头。 李天文撩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就这只手，不知道杀过多少灰狗呢。”灰狗是人类对盖里星士兵的蔑称，盖里也是音译成中文的叫法，实际上这些外星人的称呼与英语中的grey相似，所以人们便把这些外来者称作灰狗。 黎阳满是羡慕的看着李天文，他也想上战场打仗，把这些外来者赶出地球，但是他连参加军队招募的资格都没有。 “联军部队最近怎么样？装备有没有变的更强一点？”黎阳问。 李天文点点头：“装备一直在改进，但还是和灰狗的装备有很大差距，这些混蛋的身体素质和武器太先进了。” 黎阳叹了口气，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参与联军武器的设计，但前提是要先进部队才行。 “对了阿阳，联军这次扩招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第二章、突袭 “扩招？没听说过，部队的消息很保密的，我都是从你这里听说，不过不管怎么扩也和我没关系，我这体格进不去的。” 李天文摇了摇头：“联军这次扩招主要是为了增加装备设计的人才储备，所以参军要求大大降低了。” 黎阳惊喜的看着李天文，“真的吗？” 李天文点点头，然后对黎阳低声耳语道：“联军的内部消息，现在的作战部队要分为三大类，一类是我们这样的机动部队，负责执行比较隐蔽的突袭任务，一类是械装部队，负责配合各种机械装甲进行火力输出，还有一类就是在这次招募的重点，械备部队，专门为联军设计武器和装甲，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完全能进入械备部队。”李天文表示肯定的拍了拍黎阳的肩膀，他见识过黎阳摆弄器械，也比谁都清楚黎阳在这方面的天赋。 黎阳听着李天文说的，心中逐渐燃起了一团火焰，这团火自从地球被入侵时就悄悄隐藏在了他的心底。 不过秋季招募好像在明天就要结束了，他要是错过这次招募就又要等两个多月了。 “不过你要是真去参军了可别告诉阿姨是我让你去的啊，那阿姨非得到部队来杀了我不可。”李天文说，他知道黎阳母亲不让黎阳去参军，每个母亲都会这样，他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 黎阳点点头，“放心吧，你们部队保密级别那么高，我妈要是能找到你那她都能参军了。”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李天文所在的机动部队要比一般的联军部队级别高很多，这支部队目前是国内抵抗盖里军队的主力。 “对了阿阳，想不想听聂哲长官的英勇事迹啊。”李天文故作神秘的说。 聂哲这个名字一出来，黎阳立马精神起来了，聂哲是联军的高级军官，隶属于联军高层一个极其保密的组织，黎阳第一次知道这个人名是因为两年前人类节节败退时聂哲带领着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在临疆省北部取得重大胜利，从此他便成了这个神秘军官的忠实粉丝。李天文上次从部队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张聂哲的照片给他，照片上是个充满活力的青年，身穿灰色长袍，虽是男人但留着很长的头发，这张照片显然是战争开始前拍的，现在的聂哲听说已经剪了短发了。 “嗯。”黎阳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李天文。 “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聂哲长官可是非常机密的人物。” “放心吧。” 李天文坐到废品堆上，“聂哲长官听说现在去俄罗斯执行特殊任务了，如果这次任务成功的话可能会重创灰狗在欧洲的势力，我们部队这次经过克城也是去俄罗斯支援他们，所以我抽时间跑出来看看我家里人和你。” “而且，”李天文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聂哲长官精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炸药武器吗？我在部队里听了一种说法，是联军高层在研制一种药剂，注射到士兵体内会让他们获得超常的能力，聂哲长官就是最早注射这种药剂的人之一，所以那些炸药不是他制作出来的，而是他的特殊能力。” “超能力？”黎阳半信半疑，他只是听说过聂哲手里有各种形状的炸药，他随身携带的两副扑克牌其实就是一百多张纸片状的小型炸药组成的。 “对，也就是说聂哲长官可以把任何物体变成烈性炸药。” “假的吧，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外星人的飞船变成炸药炸了？” “哎呀部队里的传闻嘛，听个乐子。”李天文说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灰，“行了，我可是趁着休息时间偷溜出来的，要赶紧回去了，不然一会儿被队长发现了可就惨了。” 黎阳点点头，自从李天文参军后俩人每次见面时间就是这么短，黎阳自己没能参军，所以他把这个已经经历过多次战斗的好兄弟视作自己的榜样和骄傲。 临走前，李天文又在衣服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黎阳，“这个给你，很久没吃了吧。” 确实很久没吃过了，这种东西在克城这样动荡不安的地区算是很稀缺的物品，黎阳甚至好像已经忘了棒棒糖是什么味道。 黎阳接过糖，“活着回来啊。” 这是黎阳每次在离别时说的话，也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愿望。 李天文笑着点点头，“希望有一天可以用到你研发的武器。” 黎阳笑了笑，心说但愿吧， 道别之后，李天文便小跑着离开了，黎阳透过灰尘和烟雾看了眼高挂在空中的太阳，心想坏了，已经到午饭时间了，这下母亲又要着急了，便立马小跑着回了家。 “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是不是又去看军队训练了？”黎母看着气喘吁吁的黎阳没好气的说。 “嘿嘿。”黎阳傻笑着把领来的馒头和水放在一张小圆桌上。 “唉，又没有菜，一天比一天差了。”黎母坐到小凳子上，语气中满是沮丧。 黎阳也搬了个凳子坐到桌子旁，“要是能参军就好了，军人家属都有特别供应的餐食，到时候你还能吃上一口热菜。” “你那身体人家部队里也不要啊，也算是因祸得福，至少现在不用上战场和那些怪物打仗。” “这算什么福，大丈夫就应该保家卫国，保护地球！”黎阳有些激愤的说，但看到黎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便闭嘴不再说话。 黎阳拿起馒头，不知道军队扩招的事该怎么和母亲开口，他知道就算自己的身体条件能进部队也很难过母亲这关。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墙壁和房屋便开始颤动起来。 “妈，快躲到后面去！”黎阳大喊着，这种情况已经有过很多次了，黎阳根据爆炸的声音和震动的感觉可以判断出这是盖里军队的小型飞弹，看来是这些克城周边的灰狗又坐不住了。 地面的震动让黎母站不稳脚步，黎阳见状立马上前搀扶住母亲，两人迅速躲在一个金属柜子后边，从这里能看到门口和窗户外边，也能较好的隐蔽自己的位置。 过了几秒，屋外便传来枪击声和爆炸声，驻扎在克城的人类部队立马行动起来迎以反击。 黎阳抱着因害怕而发颤的母亲，小声安抚着：“没事的妈，一会儿就好了，就像以前一样。” 战斗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外面的动静才逐渐消失。又过了四五分钟，屋外响起了尖细而短促的警报声，隔三下警报停顿一会儿，这个频率代表着暂时没有危险但还处于警戒状态。 黎阳想要走出柜子后面，却被母亲扯住衣服，“先别去，再等一会儿。” “没事的妈，”黎阳说，然后指了一下小圆桌下方的地面，原来黎阳母子二人匆忙躲起来时不小心把两个馒头打掉在地上，被强烈震动晃翻的水瓶正平躺在桌子上，细长的水流沿着桌子边缘滴在地面上，“那馒头和水再不拿起来就吃不了了。” 这可是战争时期，两个馒头一瓶水要比百元大钞珍贵的多。 “你先别动，我过去拿。”黎母说，她的语气非常强势，让黎阳没有争论的余地。 黎母轻手轻脚的走到桌旁，弯下腰拿起馒头，突然，房间的木门爆裂开来，一个身穿灰色盔甲的盖里士兵随即冲了进来，手里的武器正对着站在房屋中央的黎母。 “妈！小心！”黎阳大喊一声，本能的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掌大小的手枪，这手枪由很多杂七杂八的废弃零件做成，外表极其简陋。 但黎阳手还放在腰间之时，盖里士兵手上的武器已经启动了起来，这种武器威力巨大，一发弹药足以把没穿盔甲的普通人炸成两半。 不——黎阳想要大声嘶吼，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时间像是冻结了一般，他只觉得自己左眼生疼。 盖里士兵启动武器的动作骤然停下，双眼透过头盔上的护目镜呆呆的望向黎阳，瞳孔逐渐放大。 屋外传来一声又低又粗的叫声，像是乌鸦。 盖里士兵像是被什么怔住了一样，迟迟没有启动手里的武器，黎阳看准时机，拿起手枪对准士兵的胸口射击，一声清脆的枪声伴随着黎母的尖叫响起，盖里士兵应声倒下，另一个举着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子，你那把枪可杀不了他。”门口站着的是联军部队的人，手里的新24突击步枪枪口还冒着烟。 “妈！”黎阳冲到母亲身边，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母亲。 “谢谢，还好你及时赶到。”黎阳对门口的联军士兵连声道谢。 “应该的，一会儿就有人来收这只灰狗的尸体了，你们先呆在这儿别动。”说罢，那联军士兵便扛着枪离开了。 屋外又响起了尖细的警报，是一声二十秒的长音，这代表着危机暂时解除了。 平复好黎母的心情，黎阳走到盖里士兵的尸体前。 “别过去，小心！”黎母警惕的喊道。 “没事的，他已经死了。”黎阳看着灰色头盔下那张白的发紫的脸，棕色的瞳孔扩的很大，血液从鼻子里喷出到面罩上。盖里星人的血也是红色的，但颜色要更淡一点。 这张脸，这副身体，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地球人，怎么会有和地球人一模一样的外星人呢？ 视线下移，黎阳看着那士兵的上半身，身体被灰白相间的盔甲包裹，这种盔甲坚硬却轻便，是由一种特殊的复合材料制成的，联军有些部队也仿制了这种盔甲，但由于材料比较难合成，所以还没有大范围的普及。 士兵胸口的盔甲处，有一处细微的擦痕，这是黎阳自己用手枪打出的，而联军士兵那一枪打在了这士兵的右侧背部，按道理来说这一枪打的也不是致命部位。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三章、我要去参军 黎阳蹲下，用手摸了摸那把盖里士兵的武器，这武器质地不像是金属，手感更像是类似于塑料一样的材料，拿起来很轻，和联军用的新24突击步枪一比简直天差地别。 “喂，别乱动！”一个声音传来，是赶来收回尸体的联军士兵。那士兵走过来拿起放在尸体胸口处的武器，背到自己身后，他身后已经背了近十把武器了，都是收缴来的。 在士兵拿起武器的一瞬间，那把武器在黎阳的脑海里拆解开成无数个小型零部件。 “啊？”黎阳一惊，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从没想过自己这种特殊能力居然能把盖里星的高科技武器也拆解开。 “瞎叫什么？”那联军士兵有些不耐烦地瞪了黎阳一眼，但黎阳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他，他的大脑里满是拆解了盖里士兵武器的各种零件，又过了几秒，每种零件所用的材料也在他脑子里一清二楚。 黎阳张大着嘴，脑海里发生的这一幕让他震惊不已，他用最快的速度记住了每种材料的颜色、质地以及硬度、磁性等属性，也把武器的内部结构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喂，小子，帮忙抬一下。”联军士兵喊了黎阳一声。 “哦。”黎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士兵抓起尸体的肩膀，他也抓起那尸体双腿，两人合力把尸体抬到了外面的车上。 黎阳一边抬着尸体一边打量着尸体外部的盔甲，猛的，和那把武器一样，这盔甲的结构也在他脑海里完全展开，各种组成盔甲的材料他也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黎阳有些惊奇，甚至可以说有些惊喜，因为他现在完全能理解盖里士兵的武器和盔甲的结构组成，虽然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法实现的，现在看来这只左眼并不是受了伤，而是处于某种不确定的原因而变的更加强大了。 走到一辆小卡车旁，两人一起用力把尸体扔了上去，这些盖里士兵的尸体会被拉到某个联军实验基地去，有相关的专家会对其进行专业的分析和研究。 扔完尸体后黎阳才发现，外面的街道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道路两边躺着很多联军士兵的尸体，比卡车里的盖里士兵尸体要多两三倍。 “还好只来了一个小队，这要是正式进攻起来，可能克城就要失守了......”和黎阳一起搬尸体的士兵低声说，他的表情满是悲痛和绝望。 黎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眼散发着火药味的天空，乌鸦们结伴而来，啄食着联军士兵的尸体。 又一声沙哑的鸦鸣声传来，黎阳循着声音望去，一只独脚的乌鸦正站在干枯的树枝上，用一只暗红色的眼睛看着黎阳，但黎阳这次没有感觉瘆得慌，而是和独脚乌鸦产生了一种默契，一种莫名的默契。 卡车开走了，独脚乌鸦也飞走了，黎阳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左眼又开始疼，而且这只眼睛已经快完全看不见了...... “那把枪是哪儿来的？”一进屋，黎阳就被母亲板着脸质问。 黎阳看着桌上放着的手枪，低头叹了口气，“我自己做的。”这把枪确实是他自己用零件拼凑起来的，虽然根本对付不了那些身穿盔甲的盖里士兵，但总归是自己做出来的第一把武器。 “我说过多少次......” “妈！”黎阳打断母亲的话，“我要去参军，听说军队扩招了，要招一些设计武器的人，对身体素质要求没那么高，我想去试试......” 黎母有些惊异地看着黎阳，阳光从门口照进屋子，为背对着门站着的黎阳勾勒出一层金色的轮廓。偷看军队训练，在房间里偷偷组装武器，其实这些事情黎母再清楚不过了，她也一直知道黎阳的梦想是参军，只是由于自己的私心而屡次否决。 沉默了好一会儿，黎母擦去了眼泪，点点头：“好。” 第二天天一亮黎阳就起来去给母亲领食物了，回来时太阳才刚露出山头。 黎阳把食物放在小圆桌上，母亲也把一个小包裹放到桌子上。 “这里边是两件衣服和存的几个干馒头......”黎母低着头，声音很小，还有一点颤抖。 黎阳轻抚了下母亲的肩膀，“妈，到军队里了肯定有吃的，也会发军服，而且万一我又被刷下来了，再背着这些回来该多麻烦，这些东西就留着你用吧。” 黎母擦了擦眼泪，“不管能不能参军你都要活着回来。” 黎阳微笑着点点头，“我要进的是械备部队，只搞研究不打仗的。”他这么说只是在安慰母亲，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上战场。 “对了，这个你留着吧。”黎阳说着从腰间拿出那把自制的手枪，递给母亲，“里面的五枚子弹是我昨晚换了材料重新搞的，穿透力应该提高了不少，要是遇到危险就对着坏人上膛扣扳机。”黎阳边说边演示上膛的动作。 “还有这个。”黎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这是李天文昨天给他的，“别人给了我两根，这根给你。” “我不喜欢吃这个......”黎母这么说着，但黎阳还是把糖和手枪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好了妈，我要走了，再晚一点可能秋季招募就要结束了。”黎阳说。 母亲点点头，眼里满是不舍。 踏出房门，街道上满是修补房屋和道路的居民，几个小孩在路中央的炮坑里玩耍，但没一会儿就被他们的家长揪着耳朵拎回了家里。 黎阳不舍地看着这一切，他想把这一切都记在脑海里，因为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了。 太阳从山头跑到城市正上方，把坑坑洼洼的路面晒得发烫。 “请止步，前方军事重地！”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气喘吁吁的黎阳抬起头，前方便是克城最大的军事基地——临疆省第十二部队了。 大型军事基地一般离居民区很远，因为这种地方最有可能遭受盖里军队的重大攻击，所以看起来异常荒凉，几乎没什么无关的路人。 “我，我是来参军的......”黎阳喘着气说，他从家里一路小跑了四个多小时才到，这会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 守门的士兵脸上看起来很是青涩，比黎阳大不了几岁，脸颊处因常年受风吹而变得通红，身上穿的军装虽然已经很旧了但是洗的很干净，胸前端着一把新24突击步枪，在黎阳说话的时候，基地门口的四架全自动机枪口也慢慢转过来对准他的脑袋。 “参军？招募活动今天早上已经结束了，拉着新兵的车可能都已经走了。”守门的士兵说。 “啊？今天不是还有一天吗？”黎阳焦急地问。 “现在都没什么人参军了，每天就十多个，招募处那些人也不爱等了，看人数差不多就走了。” “不能啊，错过这次我可能就没机会了，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进去，万一他们还没走呢。” 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黎阳，看得出来黎阳参军的心情很迫切，迟疑了一会儿后，士兵对黎阳点了点头：“先去验血吧。”由于盖里星人血液成分和地球人略有不同，颜色要稍微浅一些，所以验血是进入军事基地的必要环节。 急着参军的黎阳也顾不上感谢他了，快步跑到门卫处验血。 门卫处负责验血的是个秃头的老人，佝偻着身体，脸上没有一丝脂肪，皮肤深深凹陷下去。 看到黎阳进来，那老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拿出验血的设备，黎阳伸出手，血液通过针头流入透明的采血管，鲜红透亮。 老人把采血管对准阳光看了一眼，便摆头示意黎阳可以进去了。这种便是经常验血的老手，不用仪器设备，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地球人的血液。 慌慌张张跑进基地，偌大的场地让黎阳不知该去向何处，几幢体积庞大但没那么高的军事建筑矗立在场地另一头，这些建筑顶部布满正在工作的雷达，四五架直升机在基地上空盘旋，空地上有很多正在训练的士兵，不时传来整齐的喊声。 “您好，请问新兵招募处怎么走？” 又走了大概十多分钟，黎阳才在一栋建筑的角落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招募处。招募处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户形成一道光束照在办公桌上，无数的灰尘颗粒在光束中飞扬。 透过招募处的窗户，黎阳看到一辆涂着迷彩的卡车停在外面，十多个人陆陆续续地往卡车车厢里钻，几个士兵端着枪站在一旁。 “等等！”黎阳小声喊了下，然后飞奔出招募处办公室，跑到楼外的卡车旁。 “我也是来参军的！”黎阳粗喘着气说。 一旁长官一样的人打量了一眼黎阳，“验血了吗？” 黎阳点点头：“门口验过了。” “上去吧。” 听到这句许可，黎阳的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喜悦，心想原来李天文说的是真的，参军的要求真的降低了。 看着爬上卡车车厢的黎阳，那长官低声嘟囔一句：“这小身板连我一拳都接不住吧，真不知道上头招这些人干什么......” 虽然那长官的声音不大，但黎阳还是听到了，不过黎阳心里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因为这几年但凡他说他想参军，别人就会投来质疑的眼光，他已经习惯了。 黎阳上车后，又上来四个士兵，拿着枪坐在离车厢门最近的位置，这些士兵上车后对车外的长官一起敬礼道别，那长官回礼后推上车厢门，随着车厢完全封闭起来，车厢顶部的灯“哗”的一声亮起。 “发车发车！”车外的人喊了一声，司机启动了车，从另一个门驶出基地。 第四章、为了人类 车厢里共十九人，把这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这十九人里除了四名士兵别的都是参加招募的人，和黎阳不同的是，他们脸上都是沮丧甚至绝望的表情。 屁股下面是软塑料和编织物做成的坐垫，有一点弹性，但当卡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时就和直接坐在车厢铁皮上没什么区别。 “我们这是去哪儿？”黎阳问身边的士兵，这士兵看着也很年轻，长相十分俊朗，胸口的白色u型铭牌上刻着一串数字：7343-221，这种铭牌是联军所有士兵都有的，不同铭牌颜色代表着不同性质的队别，白色就是基本兵，也是最普通的士兵，红色是机动部队，蓝色是械装部队，绿色是械备部队，而数字则是每个士兵的编号，7343代表临疆省克城驻扎部队，221是士兵的个人编号。 黎阳看着那铭牌，心想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有个专属的铭牌吧。 “乌尔市，那边才有新兵训练基地。”221号士兵说，乌尔市离克城三百六十多公里，加上道路遭受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开车到达需要将近六个小时时间。 “乌尔市？”车厢里有人惊讶地说，“克城到乌尔市的几条道路不是都被灰狗占领了吗，而且地下通道也才修了一半吧。”说话的人是个来参军的中年男人，他头发乱糟糟的，满脸胡茬，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灰狗确实控制了克城和乌尔市之间的路，但他们很久没有在这段路出现过了，放心吧，我们经常跑这条线的。”回答他的是最靠近车厢门的980号士兵，他看起来十分健硕，说话时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放心吧，就算有危险，我们也会保护你们的。”221号说。 “呵，保护？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些灰狗什么样，真打起来咱们都得完蛋。”这话一出，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士兵们也不想做过多的辩解，因为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要是真不巧遇上灰狗的队伍了，那估计这一车人都要完蛋。 “你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黎阳向221号士兵搭话，整个车厢好像就只有他的情绪是积极的。 221号轻笑一声，“我可三十多了，虽然很多人都说我看起来很年轻。” 三十多？黎阳有些震惊，因为221号看起来十分青涩，脸上有种战争时期少见的少年感。 “而且他们几个还得叫我一声队长呢。”221号炫耀一般地说。 “我当年参军的时候和你们差不多大，是在大学里入伍的。”221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很有兴致地说起往事，当然黎阳也很乐意听他的故事，他觉得总比车厢里死气沉沉得好一些。 “现在已经没剩多少大学了，都被这些狗日的毁了。”221号情绪变得有些气愤，其实不只是大学，很多初高中也被盖里军队炸毁，他们在入侵地球的第一时间就是摧毁这些人群密集的地区，所以黎阳也没有上过高中，更没有接触过大学。 “不过我那时可比你们健壮多了，你们这种体格要想打灰狗还得多练啊，这种身体素质可不行......” 你们？黎阳这才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少年，那少年头发很长很乱，披散在脸上，身体甚至要比黎阳还要消瘦得多，两个眼睛却异常有神的看着221号，饶有兴趣地听着故事。 “哐当”一下，车碰到路面上不太平整的地方，车里的人都左右摇晃一下。 “当了兵能去海边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黎阳对面发出，是那瘦弱的少年。 221号有些被这个毫无逻辑的问题难住了，迟迟没有回答。 “我从来没有出过克城，也没见过海，听说当了兵就能分配到别的地方，运气好就能去沿海......” 黎阳看着那少年的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下似乎不断地散发着耀眼的光。 好像黎阳也没有见过海，他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但这几年连电视都没了...... “可以的，当然可以。”221号点点头，他的回答很是生硬。 不知不觉的时间已经快过了三个小时，去乌尔市的路也走了将近一半。 黎阳闭着眼想要休息一会，但卡车快速行驶产生的噪音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噪音此起彼伏，断断续续，像是在刻意地折磨人一样...... “不对！这不是这辆车的声音！”黎阳惊叫一声，“有车在追我们！” 车里的众人立马惊坐起来，神情惶恐地看着黎阳，980号警惕地起身打开车厢门上的一块小隔板，这块隔板专门用来观察车后方的情况。 980号的观察持续了半分钟，这期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等着980号转身给他们一个答案。 “是伪装车！”980号大声说，然后立马关上隔板。伪装车是战争中常见的用于突袭和侦查的可变色装甲车，盖里军队和联军都有这种车，但无疑盖里军队的伪装车更敏捷，性能更强。 “难怪一直没有发现！”221号皱着眉拿出对讲机，“警戒，后方有伪装车追击，打开潜行模式，甩掉他们。” “收到！”对讲机另一头是正在开车的士兵，几秒后，卡车行驶发出的噪音消失不见，车底悬挂也变软起来，车外的迷彩涂装也变成了和环境相近的灰白相间。 221号挪到车厢门旁，把隔板打开一条缝来观察外面。 “不行，这里都是公路，没有遮蔽物，甩不掉他们的......”221号小声说，他看着对卡车紧追不舍的伪装车，速度和灵敏度都更胜一筹，而且车顶上的武器口也慢慢对准了他们。 “快趴下——”221号大喊一声，车厢内的所有人立马抱着头尽可能地让身体蜷缩起来，黎阳也被身边的士兵用力按住头部。几秒后，一声轰鸣传来，一发弹药命中了卡车旁的路面，溅起的碎石敲打着车厢底部和侧面，车厢里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每个人都清楚如果这一下命中了卡车会发生什么。 “没道理的......”黎阳小声说，“灰狗的伪装车怎么可能会发出这么大的噪声，而且并没有利用速度优势追上来，而是一直保持一个距离，甚至精度极高的武器还打歪了......”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发现，然后像受到惊吓的猎物一样惊慌乱窜，他们就像猎手一样追着我们玩耍......”221号一边观察着车后的情况一边说。 “操，真想杀了这群狗娘养的！”980号气愤地说，这些士兵已经紧握步枪做好了时刻开战的准备。 “完了，彻底完了......”车厢里有人哭出声来，黎阳的第一反应是他对面的少年，但并不是他，是另一个体型健硕的年轻人。那少年抱着头，身体瑟瑟发抖，却没有说一句丧气的话，可能是吓傻了吧...... “这辆卡车是几年前的产物吧，速度还有敏捷程度根本比不上联军现役装甲车，更别提甩掉灰狗的伪装车了，这么开着潜行模式只是在更多的耗费汽油，再这样开个二十来分钟，我们剩下的油量就坚持不到乌尔市了。”黎阳分析着，他每次看到联军的车备时都会留意观察样式和性能，对这些都有一定的了解。 221号有些吃惊的看着黎阳，他自己都没算这么清楚，但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说的确实是正确的。 又一声爆炸声传来，碎屑拍打着车厢四周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221号拿起对讲机：“关闭潜行模式，全速前进。” “老大，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跟着吗？”980号气冲冲地说。 221号一只手端起枪，一只手解开车厢门上的锁，“他们不可能放过我们的，而且我们地球人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临疆省克城驻扎部队第七小队a组，全体都有！”221号的嗓音变得雄宏有力。 “到！”其余三个士兵端着枪坐直身体，三人的喊声要比车外的爆炸声还要洪亮。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任务，保护车上这群新兵！”221号说着看向黎阳等人，“一会儿我会和我的队员们下车迎击灰狗，等我们全部下车后你来关上车门。”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黎阳。 下车迎击？四个人类士兵迎击全副武装的盖里星人？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黎阳看着221号，那张脸看起来不再稚嫩青涩，更多了几分凶猛和沉重。 黎阳想和这些士兵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要和他们道别吗？还是劝他们不要下车？好像怎么开口都是在侮辱这些血气方刚的地球联军战士。 “为了人类！”221号大喊一声，其他几人也附和道：“为了人类！为了地球！” “砰”的一声，221号一脚踹开车厢门，手持新24步枪跳下卡车，一个前滚翻稳住身型后对着后方的伪装车猛烈射击。其他三名士兵也跟随队长跳下车，一同向伪装车发起阻击。 黎阳的眼眶里满是泪水，但现在顾不得伤感，他起身走到门边想要关上车厢门，但一只手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即一整个瘦弱的身体挡到他正前方。 一发飞驰而来的弹药在车厢尾部爆炸，两瓣车厢门被炸成碎片，金属颗粒、肉体碎片和血液在黎阳面前飞溅开来，剧烈的冲击波把他推到车厢另一头，而那挡在他身前的瘦弱少年此时正平躺在车厢里，身体上下分开炸成两半，整个车厢内部被鲜血染成红色。 黎阳深吸一口混合着血腥味和火药味的空气，一行红色的眼泪划过脸颊流了下来。 第五章、新兵报到 车厢尾部的门被炸开一个不规则的大洞，金属被爆炸产生的高温融化变形，但好在车的底盘没有受到爆炸的影响，还能继续高速行驶。 血液顺着车厢流淌到地面上，在灰色的马路中央流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红色线条。 一个中年男人干呕起来，其他人捂着脸，有的在哭，有的在看着尸体发抖。 “我从来没有出过克城，也没见过海，听说当了兵就能分配到别的地方，运气好就能去沿海......”黎阳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少年的声音，他的左眼像被针扎一样刺痛着，视野像是被各种不同颜色的小方块拼接而成的马赛克填充。 枪炮声越来越远，没过多久就完全消失了，那四名战士应该已经牺牲了。 又过了很久，卡车驶入了乌尔市周边的地下通道，这些地下通道有一定的防空效果，战争开始后这些地下通道兴建起来，几乎成了大城市的主要通道，而且一些大型的军事基地和居民区也建在地下，比如乌尔市的部分部队。 “等车到乌尔市了我就去居民区，我不想和这些怪物打仗，只想混口热饭吃。”一个声音说，地下通道里没什么光线，车厢顶部的灯也坏掉了，黎阳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 逐渐地，灯光开始多起来，通道里也出现了些来来往往的车，两排士兵拿着枪站在通道两侧，路中间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工服的人，熟练地指挥卡车停在相应的位置上。 熄火时卡车发动机猛响了一下，排气管也狠狠吐出一口灰烟。 “下车下车。”一名士兵绕到卡车尾部，打开手电筒照进车厢里。 士兵脸上惊讶的表情持续了几秒便消失了，他向身后招了招手，便走上来两个身穿透明塑料防护服的人，小心翼翼地把少年的尸体搬下了车，那尸体表面已经毫无血色，血液早已流干。 “不想参军的下车右拐，有人带你们去居民区。”士兵熟练的说。在黎阳之前下车的十多个人都听他的右转走了，完全没有犹豫。 “嘿，你，还活着吗？下车。” 一束光柱穿出手电筒射在黎阳脸上，黎阳微微抬起头，直视着那令人眩目的光，扶着车厢站起身，一拐一拐地走下车。 “参军要怎么走？” 士兵关掉手电筒，看着面前瘦弱的少年，血液把他从头到脚染成红色。 “参军怎么走？”黎阳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问了一遍。 士兵迟疑了几秒后，点点头，对黎阳说：“跟我来。” 围着卡车的士兵和后勤人员纷纷让开路，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着这整个车厢里唯一一个留下参军的人。 “负责保护我们的小队全员牺牲了......”黎阳的声音很是虚弱。 “战争就是这样。”士兵继续走着，通道越来越宽，甚至出现了数十条分叉口，数百条灯管照亮了这空间里的每个角落，身穿着不同工服的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有几个工程师坐在路边正喝着瓶装水聊天，几辆装甲车从身边缓缓驶过，墙上镶嵌着的屏幕中正播放着战事新闻，女播报员的声音响亮有力。屏幕下方是用多种语言写着的标语：为了人类！为了地球！ “战争就是这样啊，穿上了这身军装就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即使你要面对的是恐怖如斯的外星文明。” “不过还好，”士兵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庆幸，“还好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走了二十多分钟，过了几道血检窗口后，士兵带着黎阳来到了新兵部队，这里是多条地下通道的汇集处，也是地下基地的一部分，而再往上便是军事基地的地上建筑了。 新兵部队的大门敞开着，一些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在门口进进出出。 “前面就是了，等你真正成为了一名联军战士就会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不算什么。”士兵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几张湿巾，擦了擦黎阳脸上已经干了的血液。 在一群新生惊讶的注视下，黎阳身穿血衣走进新兵部队的大门。 “这是两套新兵服，还有日常用品，洗漱完吃过饭就来公务楼报道吧。”新兵部队一角的新兵宿舍楼里，一个身穿灰白色军服的女生向黎阳介绍着宿舍，她似乎对黎阳浑身的鲜血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间男生宿舍，六人间，宿舍里除了三张高低床和一张大桌子就没别的什么了。 “我叫刘冉冉，比你早来了一年多，目前在新兵部队后勤处工作，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刘冉冉自我介绍道，她圆圆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脸很嫩很白，一点也不像在部队待了一年多。 黎阳接过刘冉冉拿给他的新兵物资，这些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等到真的拿在手上的那一刻时却沉重万分。 刘冉冉走了，黎阳也在简单洗漱后来到新兵报到处，他身上穿着灰白相间的新兵服，看起来还挺有精神气的，这也是他时隔两年多后再次穿到新衣服。 这次报到其实还不算正规的参军报到，只是领个第二天的体测表而已，体测成绩合格后才会进行正式的新兵注册。 “跑步、臂力、射击、格斗......”黎阳看着体测表上的各种项目，没有一项是适合他的，好在申请械备部队新兵的话体测的要求会降低不少，正在黎阳皱着眉思考怎么通过这些体测项目时，一根塑料吸管从后方的空中落到了他的头上。 “怎么还有个竹节虫啊。”扔出吸管的人又高又壮，他的军服袖子撸起在肘部，露出两只粗壮的小臂。 黎阳转过身，面前的人又高又壮，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弟一样的人，三人都咧着嘴嘲弄似的看着黎阳。 “竹节虫”一听就知道是对黎阳这瘦弱的身体的蔑称了，这种嘲讽他在克城居民区听到的多了，所以黎阳没有发火，绕过三人走出报到处。 “呵，就这小身板，我一拳能打十个。”那又高又壮的人看着黎阳的背影说，身边的两个小弟也大声嘲笑起来，其实不只是他们三人，其他见到黎阳的人也都小声调侃着这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 黎阳咬着牙关，握紧拳头，却始终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他知道快点离开才是对他来说最明智的选择。 穿过人们的注视，黎阳走到公务楼外，远处悬挂在通道口墙壁上的液晶屏显示时间已经到晚上十一点了。他闭上右眼，视线变成一片灰色，几处灯光变成几个朦胧的白点。 宿舍的门敞开着，应该是又来了几个新兵。黎阳的步伐缓慢下来，对于门内陌生的室友，他有些莫名的生怯了。 “嘿，你也是......新来的？”一个声音从宿舍中传来，黎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了。 说话的人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男生，看着也就刚成年的样子，他原本坐在黎阳上铺的床上，看到黎阳进来后便蹦了两下到地上。 黎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轻微点点头。 “我叫徐浪浪，南方来的。”那男生自我介绍道，说完便用期待的眼光看着黎阳，似乎在等着黎阳的自我介绍。 “我，我是克城来的，我叫黎阳。”回过神来的黎阳赶忙说，他这才敢仔细地打量一下面前的人。 徐浪浪虽然不高，但是身体健硕，从床上跳下来那两下就能看出他身手很矫健，而且目前看起来性格也不错，也正是由于他开朗的性格，黎阳心里的戒备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克城？克城不是一直在打仗吗？我还以为那块没有居民了呢。”又一个声音从宿舍角落传来，黎阳这才看到除了徐浪浪宿舍里还有两人，刚才说话的这人正躺在下铺床上休息，手里还拿着本《说话的艺术》在看，鼻梁上还架着副细框眼镜。另一个人则趴在宿舍另一端的窗户上往外看，虽然这里的窗户往外看去只能看到横七竖八的地下通道以及各个部门的军人和各种各样的军用交通工具。 “是在打仗，但是克城从来没有被灰狗完全拿下过。”黎阳说，其实他也理解这种这种疑问，毕竟战争时期不同地区信息闭塞很严重，而且由于盖里星人科技水平极高，所以战争开始后政府便严禁居民擅自使用各种电子设备，这样一来每个地区之间的信息流动就更有限了。 “唉，不像我们乐洲，不到一天就被灰狗完全占领了。”那人说，“对了，我叫蒋有余，年年有余的有余。” 乐洲这地方黎阳也听说过，是南方的一座大城市，也是第一批被占领的城市之一。 “我叫路常青，乾河省来的。”那背对着几人趴在窗子上的男生转过身低声说了句，只见他长相英气十足，一米八多的身高，穿着黑色的短袖，身体看起来十分健壮硬朗。 乾河省是临疆省的邻省，由于地理位置在国家的中心部位，所以受战争影响最小，也是国内最安全的地方。 “那咱们宿舍再差一个应该就齐了。”徐浪浪说。 “一个？这不是六人间吗？”黎阳问道。 “唉，现在参军的人越来越少了，很多人都对战争不抱希望了，宿舍住不满很正常。”徐浪浪叹了口气，“刚才我们仨来的时候有两个床铺已经收拾好了，应该有一个是你的吧，还有一个好像是叫王超，就见过他一面，感觉不怎么好相处。” 黎阳点点头，指了指徐浪浪下铺的床，“这个是我的。” 又和黎阳聊了一会儿后，徐浪浪三人便起身去报到处领体测表了，宿舍里便只剩了黎阳一人。 黎阳坐到自己的床上，回想着徐浪浪说的话，确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对战争抱希望了，盖里星人的各种科技已经完全可以碾压地球了，黎阳自己也很多次动摇过，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像被这些外星怪物当做羔羊一般宰割。 不管怎样，至少还有人为这个星球的人类坚持战斗着。 第六章、冤家路窄 黎阳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过两次的照片，照片的内容正是那个黎阳心里最崇拜的人——聂哲，这张照片也正是李天文带给他的那张。 黎阳听过无数次地球末日的言论，但每当李天文给他讲聂哲带领军队奋力抵抗盖里军队的故事后他就会再次充满信心，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像一把旗帜一样深深插在了黎阳心底。 开门声打破了黎阳的遐想，他收起照片，心想应该是徐浪浪他们回来了。 “怎么是你？真他妈晦气！”来人一开门就对着黎阳咒骂道，他留着简短的寸头，口里咬着根牙签，外套搭在肩膀上，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瞪眼的眼睛怒视着黎阳。 黎阳当然对面前的这幅面孔有印象，就是这个大高个在报到处嘲笑他。 黎阳也微皱了下眉头，他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这个叫王超的新室友居然是他。 “就你这种人还上战场打仗呢？真是笑话。”王超用力地把肩膀上的外套摔在床上，然后往前走几步气势汹汹地来到黎阳面前。 黎阳后退几步，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想和你发生争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听到黎阳这番话后，王超冷笑一声：“呵，井水不犯河水？新兵训练同一个宿舍会被分到同一组你知道吗？又要被你这种废物拖后腿了，真倒霉。” 黎阳还真不知道新兵训练这些事，但王超莫名其妙的咒骂让他心里也充满了不快。 “只有你这种没用的人才会一直贬低别人。”黎阳咬牙切齿地对大高个说。 “没用的人？” 很显然黎阳的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两人之间的火药，气氛像是到点的定时炸弹一样猛地爆发开来，愤怒至极的王超一拳打在黎阳肚子上，还没反应过来的黎阳只觉得腹部被猛烈地挤压，随即一阵剧痛传播到全身。 往后晃荡几下后，黎阳尽量稳住身子，将双臂挡在脸前摆好格斗的架势，这是他在李天文那里学的，虽然一直没用到过。 又一拳打在黎阳脸上，黎阳的牙齿和袭来的拳头分别从两侧挤压着面部的皮肤，血液突破口腔两侧的皮肤流入口中，多处牙龈也在强烈的击打下渗出了血。 “噗。”黎阳吐出口中的血液，颤抖着站起身，再次摆出格斗的架势。 见黎阳还是不服输地看着自己，王超的火气更大了，“好，我今晚就好好收拾你一下，让你知道不是什么废物都能进联军部队的。” 说罢，王超一巴掌掴向黎阳头部，已经有些晕乎乎的黎阳根本闪躲不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黎阳侧躺着倒在地上，血液不断地从口里和鼻腔里流出到地面上。 “我......”黎阳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声音及其微弱。 还没有发泄够的王超走到黎阳身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将其拎起来悬在空中。 “我要......”黎阳的力气逐渐用尽，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 王超怒气冲冲地看着黎阳的脸，那张脸上各处都流淌着血液，右眼无力的闭合起来，左眼也只有眯着的一条狭长的缝隙。 血红的瞳孔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野兽一般透过眼皮之间的缝隙注视着王超。 “我要杀了你。”一句平淡阴冷的话从黎阳口中说出。 但还没等王超反应过来，他就被刚进宿舍的路常青从背后踹倒在地，黎阳也被脱手落到地上昏了过去。 王超想要起身，却被路常青控制住双手，一只脚踩在他的头上，让他动弹不得。 “我靠，这是干什么？”跟在路常青身后的蒋有余看到宿舍里的这一幕吓了一跳。 徐浪浪则立马关上门，压低呵斥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想把警卫招来吗？都不想参加明天的体测了是吧。” 路常青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撅起屁股的王超，脚下的力度又大了一些，疼得王超“嗷嗷”直叫。 “行了常青，快松开，一会警卫来了就说不清了。”徐浪浪说着拍了下路常青肩膀，路常青这才慢慢抬起脚。蒋有余则快步跑过去查看黎阳的伤势。 感受到路常青放松了压制，王超立马起身，一记重拳挥向路常青的脸，但路常青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过攻击后又用膝盖顶向王超的腹部。王超的所有力气都用在拳头上来，已经反应不过来路常青的这一击了，“砰”的一声后，王超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发出呻吟。 “行了！到此为止了！”徐浪浪有些生气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的王超，用命令般的口吻呵斥道：“再欺负室友就从这间宿舍滚出去！” 王超咬着牙怒视着徐浪浪和路常青，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确定已经控制住了王超后，徐浪浪连忙上前查看黎阳的情况。此时的黎阳已经被蒋有余扶到床上躺着，意识也逐渐恢复了一些。 “唉，他这个样子看来是参加不了明天的测试了。”徐浪浪看着黎阳脸上的伤叹了口气，听到这句话的黎阳迷迷糊糊的就要坐起来，口里还念叨着：“不行，我要去，我一定要去......”但气息极其微弱。 “你就好好休息吧，一周后还能再报名一次的。”蒋有余说。 路常青也点点头：“你这样明天肯定通过不了测试的，还不如好好休整一周再说。” 黎阳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平静地呼吸着。 蒋有余耸了耸肩：“得，睡着了，都这样了明天能不能从床上起来还不一定呢。”说完转头看了眼徐浪浪，“明天还要叫他起床吗？” 徐浪浪摇了摇头：“就让他好好休息吧。”话刚说完，躺在铺上的王超就冷哼一声：“这种废物最好别去参加体测了，过了体测也只会拖累我。” 徐浪浪瞪了一眼王超，用威胁的语气说：“下次我不会再拦着常青了。” 王超没有回应，拉起被子转过身去休息了。 “行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徐浪浪说，他现在像是个老大哥一样管理着其他几个成员，虽然他自己的年龄也不大。 三人各自回到床铺上，夜已经很深了，由于整个新兵训练基地都在地下，所以晚上连月光都没有，熄了灯后宿舍内便漆黑一片。 这黑暗像是黑色浪潮一般，不断地涌动着，散发着温热的气流。 黎阳睁开眼，这黑暗便快速退散开，化为漫天飞舞的黑色乌鸦。 黎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正站在一处高楼的天台上，脚下的城市高楼林立，尽显繁华。战争开始后，很久没见到这种景象了。 “这是......梦吗......”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阳转过身，发现一个青年正背对着自己走向天台另一边，直到天台边缘的护栏处。 “不要！”黎阳焦急地叫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跑到青年身后，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手却不受控制地推了出去，把青年推下了楼。 “啊！”黎阳惊恐地看着那只手，手腕处有一个字母“u”型的纹身。这好像不是他的身体...... “一年之内杀了上百个手无寸铁的人，你真是狠毒啊。”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皮质鞋子踩踏地板的“啪嗒”声。黎阳通过那副身体看着阴影中走过来的男人，高挑的身体披着灰色长袍，从金色的波浪长发和凹凸有致的面容都可以看出他是标准的欧美白人。 “接受来自冰原守望者的寒冬洗礼吧，你这个疯子。”白人加快脚步向黎阳冲来，在距离他四五米远时张开双手，数支十公分长的尖利冰刺顺着白人纤细的手指射向黎阳。冰刺在空中快速穿梭，由于冰晶融化而形成的水汽在空中拖出一条条长长的白色轨迹。在一支冰刺快要扎入黎阳的眼睛时，时间好像放缓了下来，那冰刺的飞行变得缓慢，水汽形成的白线在空中弯曲地扭动着。黎阳所在的这副身体微微转头，便躲开了冰刺的攻击。 时间好像更慢了，冰刺在黎阳眼前缓缓转动着，在旋转至某个角度时冰刺的侧面反射出一张陌生的脸，那张脸看着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被楼顶的风吹乱，暗红色的瞳孔中充斥着绝望。 “咻”的一声，时间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冰刺快速地飞出黎阳的视线。他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吧，黎阳想。猛地，一阵强烈的冲击感传来，一根根冰刺插入这具身体的各个部位，还没等黎阳反应过来，那些被刺中的部位便爆炸开来，但是爆炸后并没有飞溅的血和肉，而是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 密密麻麻的黑色羽毛飞满天空，遮住圆月，让黎阳的视野再次一片漆黑。 五点钟，天还没亮，新兵宿舍楼里的起床号已经吹响了，徐浪浪、路常青和王超三人在听到号声后都立马从床上做起，蒋有余也在挣扎了一分钟后艰难的起床。 “靠，黎阳人呢？”蒋有余看着黎阳空荡荡的床铺惊讶地问道，他心想这人今早应该连床都起不来才对。 听到蒋有余惊讶的疑问后，路常青和徐浪浪也一同看向黎阳的床铺，果然不见黎阳的踪影，整张床上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枕头。 黎阳消失不见，三人都把目光投向同样震惊的王超。 “看我干嘛？我还能偷偷把他扔出宿舍不成？” 正在几人疑惑之时，宿舍门从外边打开，黎阳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袋子里是十多个包子。 宿舍内的四人见到黎阳都跟见了鬼一样张大嘴看着他，因为黎阳不但出乎意料的能正常起床，还跟没事人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佳，脸上的伤也消退的几乎看不见了。 “我领了早餐回来，一会儿吃完咱们就出发吧！” 第七章、体能测试 “你真没事吗？”蒋有余瞪大的眼睛都要从眼镜片里凸出来了。 “你脸上的伤呢？”徐浪浪也惊讶地问，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伤好了啊，我经常挨打的，伤好得快很正常。”黎阳看着震惊不已的四人，微微一笑说。 蒋有余扶了扶眼镜：“你好可怕。” “啊？”黎阳有些不理解所谓“可怕”的根据。 “行了，大家快吃早餐吧，半个小时后就要去体测了，场地好像离宿舍楼还挺远的。”黎阳说着穿过四人将手里的十多个包子放在了桌子上。 包子是五人份的，黎阳也给王超带了一份。 王超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那份早餐，但他随意地披上衣服后便直接摔门而出了。 蒋有余瞪了眼王超的背影，“切，什么人啊，不吃那我可吃了，我们乐洲可没这么好的伙食。”然后扭头憨笑着对黎阳说：“谢谢啊。” 体测场地是一块废弃的训练场，场上摆满了各种需要用到的设施，黎阳等人到达时体测已经快开始了，训练场的空地上挤满了临疆省秋季招募的最后一批新兵，共六百人左右。 “好多人啊。”黎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景象了。 “今年还算人少呢，参军的人每年都在减少，而且等体测一结束，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就要离开了。”徐浪浪说。 三分之一？也就是至少两百号人，这个数字让黎阳心头一紧，因为很可能他自己就是这两百人的其中一员。 “等新兵训练一结束，恐怕就只剩一百多人了吧。”路常青说，他双手插着兜，高仰着头环顾四周，看起来颇具自信。 黎阳紧皱眉头，他知道以自己这副身体很难通过种种测试，但倘若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又谈何进入联军。 “嘿，你真的没事吗？”蒋有余察觉到了黎阳的不安，其实蒋有余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通过体能测试，他平常就喜欢看看书什么的，没事就躺床上睡觉，根本没怎么运动过。 “没事的。”黎阳的身体确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被王超打出的伤也在一夜之间恢复，其实黎阳自己也对这么快的恢复速度觉得奇怪，但他没有太过在意这事。 “吱——”刺耳的声音在训练厂的扩音器中传出，上一秒还在喧哗吵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训练场中央的高台上站着几个身穿军服，胸口上别着白色“u”型铭牌的人，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就是这次体测的监考官了，站在最中间的平头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这几人的领头。 “这人看着好凶啊。”蒋有余看着高台上的中年男人说，那中年男人左侧脸颊上有一道六公分长的伤疤，皮肤黝黑，身体粗壮，他一只脚踩在高台的护栏上，俯着身子低头看着新兵们，一只手上拿着个扩音器。 “安静一下，我是本次体测的考官陈龙，也是你们通过体测后带你们进行新兵训练的人。”陈龙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凶狠的眼神扫视着站台下的所有人。 “我靠，他就是陈龙啊。”徐浪浪有些惊讶地说。 “怎么，你知道他？”路常青问。 “知道今年体测为什么这么难吗？就是因为这个叫陈龙的嫌新兵质量太低，才以一己之力提高了整个临疆部队的体测标准。” “靠，什么人啊！”蒋有余低声骂了一句。 “不过也好，免得一些能力不足的人上战场白白死掉。”黎阳说。 蒋有余歪头看向黎阳，他觉得这句话从黎阳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怪怪的。 “我会努力通过体测的!”黎阳坚定的看着高台，他的目光注视着陈龙胸口的白色铭牌，心想总有一天他也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铭牌。 “下面，由我来为大家宣布体测规则。”一个轻快的女声传来，不知什么时候陈龙手里的扩音器已经转移到他身边穿着军服的女兵手里了，而这女兵黎阳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昨天带他去宿舍的刘冉冉吗？ “我去，部队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兵啊。”蒋有余看着台上的刘冉冉露出一张花痴脸。 “本次体能测试分为四个部分，所有环节都不分年龄和性别，”刘冉冉开始宣布体测的规则，“第一部分为耐力测试，要求在全场一千米的环形跑道上进行五千米长跑，三十分钟内完成则算及格，加十分，20分钟内完成算满分，加二十分。第二部分为射击，在靶场射击移动靶五次，有三次及以上命中靶子则算及格，加二十分，五次全中加三十分。第三部分为格斗技巧测试，完成前两项测试的新兵一对一进行格斗比试，获胜的一方获得三十分，失败的一方零分。第四部分为笔试部分，按照答题情况在零到二十分之间打分。根由于每个部队的要求不同，所以不同部队最终录取所需的分值也不同，机动部队和械装部队需要体能测试成绩达到六十以上，械备部队则需要成绩达到四十，所有规则宣布完毕，现在请各位新兵到体测入口处排队取号，祝各位新兵好运！”随着刘冉冉面带微笑的收起扩音器，体能测试也随之开始，一排士兵过来维护现场秩序，所有人开始前往入口处领取号码，黎阳几人也随着人群往入口走去。 “械备部队是干什么的，怎么分那么低？”徐浪浪问。 “为联军研发武器装备的，对体能没有太高的要求。”黎阳说。 “我就报了械备部队，搞个四十分应该没啥问题。”蒋有余有些暗自得意的说。 “你懂研发武器？”路常青看着蒋有余，他那副小白脸戴个金丝眼镜还挺像科学家那么回事的。 “当然......”蒋有余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不会!” “谁懂这个呀？今年那么多报名械备部队的都是因为容易录取罢了，新兵训练后还要再选一次部队呢，这次就是报着玩的。”蒋有余继续说。 “什么？早知道我也报械备部队了。”徐浪浪有些懊悔的说。 “对了黎阳，你报的哪个部队？”路常青向黎阳问道。 “械备部队。” “也是，你报别的可能真过不了了。”蒋有余说道，他说这话可没贬低黎阳的意思，只是黎阳那体格谁看了都觉得过体测悬。 黎阳报名械备部队当然不是因为录取成绩的原因，但他也没多做解释，他虽然过体测的决心很坚定，但心底多少还是有担心的，毕竟这副身体什么水平自己最清楚了。 黎阳几人拿了各自的号码后，便来到了耐力测试的场地。 一些来得早的新兵已经在场上开始跑了，甚至已经有人累倒在地被扶出场地了。 “开始吧，加油兄弟们。”路常青说，他看上去自信满满，当然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论身体素质整个新兵团体中应该没几个人能比他更强。 说罢，路常青便从跑道起点跑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号码牌对应的计时器也运作起来。 “靠，这小子急什么，不得先热热身啊。”蒋有余活动了下手腕和腿部关节，也融入跑步的人群中去了。 黎阳看着场地上一个个奋力奔跑着的新兵们，心里逐渐开始生怯，五千米，就算不计时他都不一定有把握能跑下来，更何况只有跑进三十分钟以内才有分。 “黎阳，一会儿我跑慢点，你跟着我的节奏来，跑不下去也不要硬撑，一周之后还有机会。”徐浪浪一直在等黎阳，他知道这几人里最需要帮助的人非黎阳莫属了。 徐浪浪的话给了黎阳不少信心，他立马打消了内心消极的想法，意志再次坚定起来，毕竟自己已经离曾经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好!” 164号和166号的计时器开始工作，徐浪浪和黎阳相继来到跑道上，徐浪浪确实跑得不快，他一直用黎阳能跟上的速度跑，并且一边跑一边教黎阳调节呼吸和步伐的节奏。 第一圈跑下来黎阳已经开始大喘粗气了，即使速度并不快。 “加油黎阳，能跑第一圈就能跑第二圈！”徐浪浪不断激励着黎阳。 黎阳一边跑一边点头回应，汗液顺着发丝流到额头上，身体已经被汗水湿透。 身边不断有人在超越自己，路常青的第四圈已经开始了，蒋有余第二圈也快跑完了，也有不少人不断的在跑道上倒下，然后被抬上担架带走。 第二圈过了一半，黎阳感到脚步越来越沉，腿上的肌肉越来越无力。 “黎阳，加油!”徐浪浪对逐渐慢下来的黎阳大声喊道。 “好。”黎阳的声音变得很低，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大声回答徐浪浪了。 第二圈结束，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多。 “你先走吧，再这样下去咱俩都要没分了。”黎阳用仅剩不多的力气说。 徐浪浪虽然很担心黎阳，但他也知道黎阳说得有道理，再这样跑下去自己也要没分了。 “好，我先走了，你跑不下去就别硬撑了。”再次嘱咐了一句后，徐浪浪便加快脚步跑了起来，他一直没用多少力，所以猛地跑起来一下超越了不少人，而此时的路常青已经快结束耐力测试了，他已经把同时开跑的新兵远远甩在身后。 看着前面的终点，路常青再次加快脚步，用尽全力往前跑去，不留余力地跑了五圈，他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165号，十六分五十三秒！ 冲过终点，路常青看着屏幕上排在最顶部的号码，粗喘着气笑了笑。 213号，十七分二十一秒! 路常青的笑容逐渐消失，因为这个时长是最接近自己的了，他的目标一直就不是通过体测，而是拿到体测的第一，这个快追上他的时长，让他很有危机感。 不远的地方，一个新兵正一边喘气一边看着路常青，路常青也看了过去，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那个差点超越自己的213号。 第八章、体能测试（二） 那新兵留着长度只到耳朵的短发，整齐的刘海遮住了额头，眼睛很大，长长的睫毛向上翘起，面容秀气的不像是个男生。 路常青的视线下移，来到新兵胸部，果然，那微微隆起的胸部轮廓很显然并不是男生应该有的。 “女......女生？”路常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差一点就被一个女生给超越了...... 女生仰起头，拿了瓶专门为体测新兵准备的瓶装水大口喝起来，晶莹透明的液体把远处灯管发出的白色光芒折射成不同的色彩，汗水从女生额头上滑下，顺着脸颊流至脖颈，美得像画报一样。 而此时的路常青却无心欣赏这些，而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把空瓶扔进垃圾桶，女生便小跑向射击测试的场地。路常青握紧拳头，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训练场中央的高台上，陈龙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场地内的新兵们。 “十七秒......那俩小子不错，把他俩信息给我。”陈龙说。 “什么俩小子啊教官，后边那个是女生，叫周可，昨天刚插进我们宿舍来的，可厉害了，而且报名的还是机动部队。”刘冉冉对陈龙说，提起这个新来的室友，刘冉冉的脸上满是骄傲，毕竟部队中的女性更多的都是选择进入不用上前线的后勤部队，像周可这样直接报名机动部队的女生着实少见，更何况周可比大多数男生都要更强。 “女生？”陈龙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刘冉冉一眼，然后再次拿起望远镜端详起来。 训练场另一边，蒋有余累得趴在地上，艰难的往前爬行，他没把握好跑步的节奏，跑了四圈后累得半死。 “加油啊有余。”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徐浪浪迈着颇有节奏的步伐轻松的超越了蒋有余，这是他的最后一圈了。 “靠，你们都是魔鬼吧，一个个这么能跑。” “有力气吐槽就还有力气跑……” 听着徐浪浪的声音越来越远，蒋有余又打起精神来，扶着膝盖从地上起来，他摘掉沾满汗水的眼镜，迈开步子小跑起来。 蒋有余也只剩最后一圈了，虽然已经无望满分，但坚持跑下去，及格分还是能拿到的。 六百多号人散发的热量让场地持续升温，空气开始燥热，甚至氧气都开始稀薄，通道墙壁上的巨型空气循环装置开始运作，发出“嗡嗡”的声响。 黎阳的第三圈才跑完一半，他的四肢开始剧烈发抖，汗水把头发完全打湿，灰白色的军服也被打湿成黑色和深灰色相间。 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咽喉开始刺痛，黎阳的视线逐渐模糊，体力不支的他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保持跪姿几秒后便面朝地倒下。 荒漠中，大风卷起黄沙在苍灰色的天空中飞扬，一只血红的瞳孔如幽灵一般注视着远方。 风沙中缓缓走来一个褐色长发的男人，大风让他在沙漠中的步伐走的异常艰难。 “风黯，还是看不到吗？”褐发男人一边走近一边用皮筋扎起头发。 “看不到，应该是埋的太深了，但是......我能感受到那个......” 褐发男人看着头戴眼罩面露憔悴的风黯，好像猜到所谓的“那个”指的是什么了。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风黯望向满天黄山的西北方，一只手掌大小的乌鸦从身后飞出，向着风黯眺望的方向穿梭而去，血红的眼睛在黄沙中划出一道细长的弧线。 “眼睛的主人死了，但眼睛还活着。”风黯的声音很微弱，俊俏的面庞消瘦无比。 褐发男人抖了抖灰色长袍上的沙子，“今天就先回去吧，风暴要来了。” 风暴......要来了...... 黎阳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跑道上移动，腋下还被勒得生疼。 “醒了啊，醒了自己走。”架着黎阳的两个士兵把他放在地上，黎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跑道上晕倒了，现在正在被士兵往场外送呢。 “不行！”黎阳猛地翻起身，好像身体的所有酸痛疲劳都烟消云散，而黎阳此时的感受正是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此时要比开跑前还要精神。 黎阳看了眼场地墙壁上的屏幕，166号已经掉到屏幕最底层，号码也已经显示为灰色，这也意味着他的耐力测试不合格，成绩为零。 黎阳近乎绝望的瘫坐在地上，此时的跑道已经没剩多少人了。 “喂，耐力测试都过不了，后边的就算了吧，你没希望的。”那俩士兵没有直接走开，而是开始给黎阳做思想工作。 “你这身体能跑个两圈已经可以了，没必要拼了命啊......” 这些言语像一根根利箭一样刺入黎阳身体，扎进他的心脏。 耐力测试确实是最简单的测试，之后的射击、格斗以及笔试部分对新兵的身体素质以及脑力的要求会更高，几乎所有没有通过耐力测试的人都直接离开了训练场，而黎阳自己也可能就是下一个离开的人。 正在黎阳沉浸在耐力测试失败的阴影中时，一瓶水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入他的怀里。 “趴了二十分钟应该休息够了吧，走，去下一个场地。”蒋有余迎面走来，他的脸因为跑步时过度用力而胀的痛红，一只手上拿着他的金丝眼镜。 黎阳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蒋有余走向自己。 “愣着干嘛，走啊。”看着黎阳迟迟没有动身，蒋有余有些不耐烦了。 黎阳这才拿着水站起身，点点头说：“好。” 射击场地就在训练场另一头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黎阳二人刚接近棚子就听到了数声清脆的枪响。 “有余，你怎么也现在才开始射击测试啊，你不应该跑完有一会儿了吗？”黎阳问。 蒋有余得意地轻笑一声，“呵，急什么，整个体测时间一直延续到今天晚上，我还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急着赶时间呢，用时少又不加分，只要能通过就行，而且耐力测试那么耗体力，不好好休息一会儿怎么进行之后的测试啊。” 黎阳心想蒋有余的做法确实是最正确的，测试并没有对时间做严格的规定，一味地追求完成测试的速度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走进射击场地，里面已经没剩多少人了，黎阳二人随意的找了两个挨着的位置便开始拿起枪准备测试。 这种测试用枪是新22突击步枪改的，和目前服役的新24突击步枪外形很相似，但枪身结构以及重量分配都比新24逊色不少。 “165号不是路常青吗？他怎么射击又是第一啊？”蒋有余的目光停滞在显示射击测试成绩的屏幕。 黎阳也抬头看了眼屏幕，果然165号排在屏幕的最顶端，不过和他并列第一的213号也是满分。 “五十米距离，五个速度不同的人型移动靶，拳头大小的射击目标，每枪都中，路常青和这个213号到底是什么神仙啊……”蒋有余张大着嘴难以置信的念叨着。 黎阳顿感压力巨大，同为新兵，他和其他人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 “靠，徐浪浪这小子居然也中了四枪，他看着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啊……”蒋有余继续说着。 黎阳默默的架起枪，上好膛。把排名全部扫视了一遍的蒋有余也架起枪来。 “你不带眼镜能看清靶子？”黎阳问蒋有余，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蒋有余一直是带着眼镜的。 蒋有余扭头对黎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可没近视。”说完便端起枪对着靶子瞄起来。 所以这家伙是一直带着个金丝眼镜就为了装斯文吗……黎阳无语地撇了撇嘴后也对着靶子瞄起来。 准心逐渐对准盖里士兵形状的靶子，黎阳的视线却开始模糊起来。 “靠，别在这个时候啊。”黎阳闭上左眼，视野才清晰了一些。 “砰”的一声，一发子弹从蒋有余手持的枪口射出，随即便是一声丧气的咒骂：“靠，这能打不到！” 黎阳选择性无视了蒋有余的骂声，静下心来瞄准人型靶子的头部，他选择第一枪打移动速度最慢的那个靶，但迟疑了很久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这种移动靶没受过专业的射击训练是几乎不可能打中的，很多人的掉分点都在这里。”陈龙站在高台上，看着手中的小型监视器屏幕，屏幕中央正是黎阳和蒋有余二人。 刘冉冉点点头对陈龙的话表示肯定，“这些新兵对武器的概念可能还停留在几年前，现在的突击步枪无论是材质还是重量都和以往大不相同，他们想要在短时间内熟练使用新22步枪可太难了。” “除非，某个新兵有很强的机械理解以及射击天赋。”刘冉冉说，“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之前射击满分的路常青和周可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射击棚里的这俩人可差远了。”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监视器屏幕中传出，陈龙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他皱起眉头仔细地看向屏幕，然后微微摇头，“你要说差远了可未必。” “居然真的可以！”棚子里，黎阳看着靶子头部被击中的大窟窿，激动地喊出声来。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破口大骂的蒋有余，他的第二枪打的照样稀烂，甚至都没碰到靶子。 黎阳的左眼瞳孔呈血红色，虽然张开左眼后视线变得模糊了很多，但是他手里这把新22步枪的材质、结构以及子弹的材质都在他脑海里一清二楚，而且五个人形移动靶也在他脑海里像模型一样构建起来。有了这些因素，黎阳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模拟出子弹射出枪口后的飞行轨迹，等到移动靶和脑海中的模型移动靶重合时开枪，便可以精准地按照规定的轨迹击中移动靶头部。 第九章、格斗测试开始 第二个靶子再次和脑中的模拟轨迹匹配上，随着黎阳的手指扣下扳机，子弹快速喷射而出，在空中沿着预定轨迹击中第二个靶子的目标位置。 “原来这只左眼真有一些特殊能力啊……”黎阳心中暗喜着，又开枪射击了剩下的几个靶子，枪枪正中目标部位。 “我去，你又是什么神仙啊！五枪全中！”蒋有余惊讶地看着黎阳的射击成果，他甚至有点怀疑面前的黎阳和昨晚被打得半死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黎阳对蒋有余笑笑说：“运气罢了。”此时他的左眼已经变回了黑色。 “运气？那为什么我一枪都中不了？把你这运气分我一半也好啊。”蒋有余苦着脸说。 黎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射击测试一枪不中的人多了去了，后面的测试再加油就好了。” 还剩格斗测试和笔试了，黎阳和蒋有余都知道，这两个测试最不好拿分了，一个讲究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另一个则考验战时策略以及应变能力，这两样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学会的，也没有任何捷径能走。 “五枪全中，单就射击来说，这小子完全不比别人差。”陈龙对着监视器屏幕赞不绝口，然后扭头对刘冉冉说：“把他的资料给我，这几个我都要重点观察。” 刘冉冉点点头，她看着屏幕上的黎阳二人走出棚子，心想这个看起来瘦瘦的新兵还真是不简单。 格斗测试场地要再往下走一层，下楼梯时蒋有余刻意走到黎阳身后，眼睛一直在黎阳后背上下打量。 “怎么感觉你身体有点不太对劲啊……”蒋有余皱着眉嘀咕着，听到他说话的黎阳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蒋有余走上前，用手捏了捏黎阳的胳膊，又摸了下他的胸部，黎阳本能地往后躲了下。 “你干嘛？”黎阳的声音有些惊慌，一种来自同性生物发生不正当肉体接触时本能的惊慌。 “不是，我是正常的，我没别的意思！”蒋有余为自己辩解道，“你就没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黎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哪儿变了？” 蒋有余砸着嘴不停地打量黎阳的身体，“说不上来，反正就感觉和早上看到你时不太一样了，是不是变壮了一些啊？” 变壮？黎阳自己也摸了下自己的胳膊和胸口，虽然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但他那份量不多的肌肉似乎真的硬朗了很多。 “会不会是今天高强度运动的原因？”黎阳说，他其实已经有些能猜到身体的变化和自己的左眼有关了，但这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透露给别人，毕竟自己都还没搞清楚这颗眼球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高的强度能让你一天就变壮啊。” “哎呀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嘛，快下去吧，格斗测试要人齐了才能匹配对手呢。”黎阳随便搪塞了两句便先一步往楼梯下走了。 蒋有余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心想这些来参军的还真是各怀绝技啊，就没一个正常人。 推开格斗测试场地的大门，场内几百号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黎阳二人，随即抱怨声四起。 “来这么晚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咱们几百人就等这俩人，什么素质啊……” 黎阳低下头径直走到徐浪浪和路常青身边，身后的蒋有余却一脸傲娇地昂着头走，时不时地还回骂几句。 “切，一群蠢货，我们又没有违反测试规定，多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不行吗？”蒋有余边说边走到黎阳几人身边。 “他们不会在我们来之前就一直在骂我们吧？”黎阳问，他现在都不敢看其他人的脸，虽然不抬头也还是能感觉到几百束炽热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这边。 “你们来之前他们骂得比这还狠呢……”徐浪浪苦笑着说。 “吱——”又一声扩音器杂音传来，陈龙等人出现在了格斗场的看台上。 “大家安静一下，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就直接宣布格斗测试的规则！”刘冉冉一只手拿着扩音器说。 “格斗测试会在剩余的五百一十二名新兵中随机一对一进行测试，所有人在格斗开始前在格斗场中央的屏幕上查看自己的对手并前往相应的擂台进行格斗测试，测试中获胜的人获得三十分，失败者零分，而且如果双方都同意，可以通过走相关程序交换对手。 本次格斗测试不限招式，只要在十五分钟内将对手击倒在地或者一方认输即可，切记不能对未来的战友下死手，若一方在测试进行时失去生命体征，则另一方所有成绩无效，并且需要按照规则接受部队调查。” 说完规则，刘冉冉对台下的新兵们露出甜甜的微笑，“大家听明白了吗？” 五百多汉子立马发出整整齐齐的喊声：“听明白了！” 蒋有余一脸痴相的看着刘冉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妹子我蒋有余必须拿下。” 陈龙无奈地笑着看向刘冉冉，“你来当我这个新兵教官得了。” 格斗场内只有十个小型擂台，所以测试要分批进行，黎阳等人中只有排名第一前两项测试路常青是第一批次，而他的对手正是排名紧追其后的213号周可。 路常青看着大屏幕最顶排写着的：165号路常青vs213号周可，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只要他能在格斗测试中打败这个第二名，那么两人就能立马拉开三十分的差距。 “周可这名字是个女生吧，不如让给我得了，我去教训教训她。”蒋有余打趣地说。 “她可是213号啊，那个耐力第二，射击满分的新兵，你确定你要和她打吗？”黎阳说。 蒋有余立马闭紧自己的嘴，他现在最不想招惹的就是这种实力远超自己的“神仙”。 “去吧常青，不要轻敌，加油！”徐浪浪给路常青打气道。 “加油！”黎阳和蒋有余也跟着喊了声。 路常青点点头，不轻敌这点他是清楚的，他知道对方肯定是为了参军受过严苛训练的人，就跟自己一样。 走上一号擂台，周可已经等了他有一会儿了。 “可可加油！”格斗场最靠近门口的地方，几个女生正对着这边大声喊着，这几个女生是后勤处的，负责在体测时给新兵提供医疗服务，而她们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周可的室友。 周可有点丢人的用手捂了下脸。 “切，懂不懂纪律啊，大喊大叫的，真没素质。”蒋有余瞪了那几个女生一眼。 徐浪浪用胳膊捅了下蒋有余，“你小子不是看见美女眼都直了吗，怎么还嫌人家吵了？” “她们几个算什么美女，能和刘冉冉比吗？” “行了，认真看常青的测试吧，万一还能临时抱佛脚学点东西呢。” 与徐浪浪和蒋有余的闲聊不同，此时的黎阳内心万分紧张，虽然他是最后一批，但他的对手是123号——王超。 “双方都准备好了吗？各就各位，比试开......”一号擂台的裁判正要宣布比赛开始，甚至只差说出一个“始”字了，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我申请和165号进行比试，他的对手应该是我！”王超走上擂台，对裁判说。 路常青眉头一皱，心想这个二缺又来捣什么乱。 “你还嫌昨天被我教训得不够吗？”路常青有点生气地说。 “呵，”王超冷笑一声，“昨天和你打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了，今天我们来进行一次公平的比试。” 路常青当然不想在王超这里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是现在台下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如果拒绝了王超就好像自己是害怕他一样。 见路常青还是犹犹豫豫地，王超又说：“我抽到的对手是黎阳，擂台上可没人拦着我教训他了。” 路常青紧握拳头，怒火从心底燃起。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路常青说。 “好，既然双方都达成了共识，那么123号王超和213号周可互换对手，下面由王超和路常青进行比试！”裁判边说边在自己手里的平板上进行操作，随即格斗场大屏幕上的对战信息也发生了变化，黎阳的对手变成了周可。 “真麻烦。”周可有些烦躁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走下擂台。 “这下好了，你要和那个女强人打了。”蒋有余用惋惜的语气对黎阳说。 黎阳内心倒是没多大起伏，毕竟无论是周可还是王超，他都没什么希望能赢。 “各就各位！一号台，比试开始！”裁判一声令下后闪到一边。 路常青和王超二人都摆成格斗的姿势观察着对方，双方都不敢懈怠。 一号擂台周围聚集了很多还没有进行测试的新兵，所有人都期待着路常青这个第一名的表现。 王超缓缓向前移动几下，试探性的向路常青发起进攻，但都被路常青左右闪躲开，佯攻不中的王超也立马收起动作，重新摆回招架的姿态。 汗水逐渐从王超的额头落下，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路常青，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但路常青的嘴角却微微扬起，因为他从王超这两下佯攻就能看出，他出拳的速度和自己比起来太慢了。 路常青脸上莫名出现的笑容让王超后背一凉，好像自己的那些心思和动作都被路常青看透了一样。 事实的确是如此。 路常青快步上前，右手一记勾拳打向王超的脸，王超以尽快的速度用小臂挡住，但就在王超调整动作进行格挡的同时，路常青的左腿已经踢到他毫无防备的腰部。 “靠!”吃痛的王超后退几步，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要把对手换成路常青了。 “现在就认输吧，别浪费我时间了，和你打真的没意思。”路常青说，他这句话并不是挑衅，而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现在认可的对手只有一个，就是排名紧跟着他的周可。 第十章、我是不会认输的 王超的牙咬的“咯咯”响，他的身体由于过度的愤怒而开始发颤。 “嘭”的一声，王超一只脚用力地蹬了下地面，身体借力向前冲过来，右拳先行至距离路常青鼻尖十公分处，但这种看似猛烈的进攻对路常青来说还是太慢了。 “唰”的一下，路常青一记侧身闪躲便化解了王超的攻势，而王超也因用力过猛一头栽到擂台四周的软垫上。 “好！”看着王超狼狈的样子，蒋有余高兴地大喊起来，其他围观的新兵也对路常青这一系列精彩的动作连声叫好。 路常青看着跪在地面上头朝着地屁股朝着他的王超，感觉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 “唉，真是浪费时间。”路常青轻蔑地摇摇头，王超听到这番话便踉跄着要站起身，但路常青根本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一只脚踩到王超的后背上，让王超刚起来一点的身体又趴了下去。 “123号新兵王超，要认输的话轻拍地面。”裁判走到王超身边，俯下身子说。 “认输？”王超一只手挣脱出来抓住路常青踏着自己后背的腿，用力地掰折一下，剧烈的疼痛让路常青连忙收回腿后撤几步。 “靠，力气真大啊。”路常青小声嘀咕着，按理说王超背对着他趴在地上时，那只手应该用不上力气才对，看来这个身材粗壮的大高个还真有两下子。 路常青一撤开，王超便有了空间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后，王超又摆出格斗的架势来。 “那就陪你玩玩吧。”路常青也活动了下手腕。这次，他不在等王超率先发起进攻，而是一跃上前，以极快的速度突进到王超眼前，膝盖狠狠地顶到王超的下巴，速度之快甚至让王超根本没看到路常青突进的动作，只觉得下巴生疼，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后仰着倒在擂台边上。 连摸带爬地站起身后，王超的眼前又闪出了路常青的一脚。 一声闷响过后，王超再次倒在地上，鼻子开始喷血，他已经有点站不起身了。 “还没完呢！”路常青走到王超身边，抓住王超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王超不停地用双手拍打路常青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但是经过几次重击的他已经使不出力气了。 路常青看着鼻青脸肿的王超，戏谑地说：“你这种货色，在新兵训练中只会拖我的后腿。” 听着昨天自己对黎阳说的话又被路常青说给自己听，王超这个魁梧的人眼角留下两行泪水，他不在挣扎，四肢无力的垂下，他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面前的人，就像昨夜的黎阳根本赢不了自己。 突如其来的眼泪让路常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猛地感觉自己就像欺负小孩的坏人一样，虽然这个小孩看起来有些魁梧。 “啪”的一声，王超硕大的身躯落到地上，路常青揉搓了下一直拎着王超的那只手，心想这大块头还真是重。 裁判再次来到王超身边，俯下身子确认王超失去了战斗能力后，大声地说：“一号擂台零一次比试，获胜者165号路常青。” 台下聚集的人群都鼓起掌来，路常青像是大明星一样走下擂台来到为他欢呼的人群中。 格斗场中央的站台上，陈龙一边鼓掌一边点头表示对路常青的肯定。 “这小子真不错，他的动作融合了多种格斗技巧，就算是叫个老兵过来，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照这样下去，他迟早能进机动部队。”陈龙对路常青的表现赞不绝口。 “你还是第一次对一个新兵这么喜欢呢。”刘冉冉说。 “呵，”陈龙轻笑一声，“你才来部队多长时间，见过几波人啊。” 刘冉冉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兵，现在已经在机动部队整整一年了。” 场下，徐浪浪和蒋有余的比试同为第二批，俩人都已经在各自的擂台上和对手周旋了一会儿了。 徐浪浪虽然看着没那么壮实，但他的身体素质很强，而且反应也很灵敏，随随便便就把对手拿下，蒋有余这边就不怎么乐观了，虽然对手的攻击动作很不标准，但其体态肥硕，抡过来的拳头都带着风声，蒋有余只能小跑着尽量闪避。 “我靠，这么大一坨我怎么打？怎么运气就这么背啊，抽到个黎阳这样的不就好了。”蒋有余的声音略带着哭腔。 “算了，直接认输吧，总比挨一顿打再输强。”蒋有余心想，然后朝着裁判举起手，“我认输”这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突然，他的对手面朝地倒了下去，硕大的身躯砸到地面上扬起一阵灰尘。 “啊？”蒋有余看着地上的一滩肥肉，有些不太理解他的对手是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特殊战术？”蒋有余摆出很别扭的防守姿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倒在地上的对手。 “靠，说了让你吃早餐你就是不听，这下低血糖又犯了吧。”擂台下一个新兵恨铁不成钢地喊着。 裁判确认躺在地上的新兵昏迷过去了后，宣布蒋有余获得比试胜利，随即上来四个抬着担架的士兵，把那新兵抬下了擂台。 “低血糖？我，赢了？”蒋有余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愣了几秒后，他在一片质疑的“吁”声中欢呼起来。 “他这运气还真是好啊。”路常青苦笑着看向在台上蹦来蹦去的蒋有余。此时的黎阳也希望自己的对手能在台上突发恶疾昏迷过去，但他知道这种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不远处的周可正在一块人不多的区域做俯卧撑呢，她穿着灰白色的紧身军服内衬，凸显出极其优越的身材，短发被汗水打湿着贴在脸上，让围观她的一群男人直泛口水，但没人敢上前和她搭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生不好惹。 看着路常青、徐浪浪和蒋有余三人都顺利通过格斗测试，黎阳心中的压力又逐渐大了起来。 “放轻松黎阳，反正你报的也是械备部队，而且你已经有射击的三十分了，格斗测试上去直接认输，完了笔试再随便写个十几分就好了。”蒋有余安慰着黎阳。 徐浪浪摇了摇头：“笔试要拿分可不容易，很少有人能拿到十分以上，这项测试就是拿来压分的。” “啊？那黎阳怎么办，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女强人啊？”蒋有余担心地说，他自己现在倒是一身轻松了，只是从第一次见面到目前为止他对黎阳的印象还挺好的，所以心里自然而然地为其担心起来。 “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会努力争取的。”黎阳说，他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会输掉格斗测试了，但一直努力到现在，他不想上台直接认输来毁掉自己先前的努力。 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了最后一批测试的新兵，黎阳和周可来到三号擂台上，在裁判确认二人信息后便开始了比试。 “你赢不了我的。”周可看着面前瘦弱的黎阳，她知道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 “和周可打的是黎阳啊，那黎阳根本没希望了。”刘冉冉透过望远镜看着三号擂台的二人说，她知道在场的新兵里没有多少人能打得过周可，更别提身体瘦弱的黎阳了。 陈龙凶悍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可惜了，他射击很有天赋的......” 刘冉冉又回想起了初见黎阳时，他穿着一身血衣来到基地，后勤处的女兵们个个都躲着他，只有刘冉冉主动地走来接待他，因为她刚听说了黎阳这一路的遭遇，她很佩服黎阳能在经历这种事情之后还是毅然选择参军。 “是啊，好可惜。”刘冉冉放下望远镜，她不想看到黎阳在格斗中的惨状，她甚至希望黎阳能主动提出认输来免去一顿毒打。 “我是不会轻易地让你拿到这三十分的。”黎阳说着，快速冲上前对周可发起攻击，周可快速扭开，并且一只手抓住黎阳袭来的拳头，拧到黎阳背后，又朝他屁股用力地来了一脚，把黎阳踹了个狗啃泥。 “嘶——”黎阳吃痛地吸了口气，扶着围栏站了起来。 看着黎阳这副模样的新兵们纷纷哄笑起来，由于前几批的新兵都已经完成了格斗测试，所以他们都来观看最后一批比试，并且因为周可这个第二名的特殊身份，所以他们这场比试围观的人最多。 “唉，黎阳真倔啊，认输最起码出不了这种丑。”蒋有余摇着头叹息。 场上的黎阳再次摆出格斗的架势，但他在力量和速度上都不占优势，所以又被周可先手打了几波。 “认输吧。”周可看着趴在地上的黎阳，冷冷地说。 黎阳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头。 “那我只好把你打到站不起来为止了。”周可一脚踢在黎阳腹部，这一脚显然比之前的攻击力度大多了，黎阳直接被踢开几米远，把擂台围栏前的软垫撞得地朝另一头凸了出去。 蒋有余用手捂住眼睛不再去看黎阳的惨状，台下的新兵们也从一开始的哄笑变得为黎阳担心起来，毕竟这几波拳脚没几个正常人能承受住。 腹部的剧痛让黎阳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双手支撑着地面还想站起来，却又被周可一脚踹到下巴处。 鲜血从黎阳口中涌出，他的下巴已经很明显的错位了。周可紧皱着眉，她想这样的强度应该能让面前的人知难而退了。 “213号注意下手轻重！”裁判喊道，但由于黎阳还在挣扎着站起来，所以他并没有停止比试。 一片黑色的羽毛慢慢飘落到地面上，黎阳擦去嘴上的鲜血，扶着围栏再次站了起来。 第十一章、黑羽飘落 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出现了一只乌鸦，是那只独眼的乌鸦，它正挥舞着翅膀从地面上飞到空中。 一个人影慢慢走到黎阳面前，仔细打量着黎阳的身体。 黎阳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只能看到面前的人身穿灰色长袍，左眼戴着个黑色的眼罩。 “就是你吗？它选择了你。”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黎阳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他越想看清，视线就越模糊。 黎阳想问那人的名字，但他的下巴已经严重脱臼，根本说不出话。 “噩兆会伴你永远。”面前的人化作无数片黑色的羽毛消失，他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黎阳脑海里。 “621号，认输！”隔壁的二号擂台上，裁判大声宣布着比试结果，“二号擂台比试结束，获胜者是......” 黎阳抬起头，他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面前是正向自己走来的周可。 “咔吧”一声，黎阳的下巴猛地回正，从他口中吐出一滩红黑色的液体。又几下清脆的响声，黎阳的身体如人偶一般机械状摆动起来，所有错位的关节都一一回正，有点骨折的肋骨也慢慢复原，皮肤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起来，只留下已经干了的血迹。 台下的新兵们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黎阳疯狂地扭动身子，甚至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说他被打傻了。 又几片乌黑的羽毛落在地上，黎阳的身体这才消停下来，他舒展了下腰肢，对着朝他走来的周可摆出招架的姿势。 “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拿走这三十分的。”黎阳说，他的声音变得清晰有力，周可震惊地看着黎阳，她这才反应过来黎阳刚才是在矫正被打错位的骨头。 “怎么会......”周可停下脚步，警惕地扎稳步子。 “比试还剩最后五分钟！”裁判高声喊道，这句话在周可耳朵里无疑就是催着自己主动进攻的号角。 “好样的黎阳！再拖五分钟就是平局了！”蒋有余大声喊着，路常青也激动不已，因为如果是平局，那么黎阳和周可都会只加十五分，那他就能远远甩开周可一大截了。但徐浪浪的表情却满是惊讶，他显然已经发现了黎阳的异常。 听到蒋有余大声为黎阳鼓劲，后勤处女兵们也不甘示弱，齐刷刷地为周可呐喊起来：“周可加油！你是最棒的！” 台上的周可烦躁地皱起眉头，她双拳紧握，不再吝啬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冲向黎阳，在接近黎阳的一瞬间出拳打向黎阳的脸。 一声源于骨头相撞的清脆响声从擂台上传出，台下的新兵们都不自觉地为黎阳担心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黎阳稳稳地站在台上，只是脸被打得侧了下去。黑色的绒毛从他的面部缓缓飘散开，凌乱地飞舞在擂台的上空。 黎阳慢慢抬起头，双目凝视着面前满脸震惊的周可，周可震惊的不止是黎阳能硬抗下自己一拳，还有那只像野兽一般的血红色瞳孔。 但现在没时间震惊了，周可又调整好姿势，一拳打向黎阳的胸口，黎阳受击后退几步，但很快便站稳脚步，看得出来周可的这一拳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伤害。 “怎么可能。”周可看着自己的拳头，关节处出现了一些粘稠的黑色液体，还粘着一些黑色的绒毛，那黑色液体不久便凝固起来成硬壳状。 “没剩多少时间了！周可加油啊！”后勤处一个身体健壮的女兵大喊道，她的喊声甚至要大过场下几百个新兵的声音。 “黎阳加油，坚持下去我们就赢了！”蒋有余喊得都有些破音了，像是在和后勤处的女兵比谁的声音更大一样。 看着稳稳站在自己面前的黎阳，周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也不再讲究格斗技巧，冲上前对着黎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黎阳被密集的拳脚逼到擂台的围栏上，几下之后他的脸已经肿胀的变形，但身体就是像不倒翁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被打倒又站起来，一旁的裁判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停比试，他感觉再这样下去都要出人命了，但就目前来看好像黎阳还挺能抗的。 “时间到！三号擂台比试结束！比赛结果——平局！”裁判大声宣布比试结果，他比任何人都更期待这场比试的结束。 听到平局这两个字，周可崩溃地后退了下，一巴掌甩在黎阳脸上，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的目标也是第一，而现在这个目标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都结束了怎么还打人啊！”蒋有余一遍指责着周可一遍翻上擂台跑向黎阳，路常青和徐浪浪二人也紧跟其后。 黎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点懵，从招式和力度来看，很明显这一巴掌并不在周可的拳打脚踢小连招里，只是单纯的宣泄情绪罢了。但他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了，他忍着剧痛慢慢坐到地上，胸腔中的肋骨又开始自动修复起来，这个过程对黎阳来说痛苦无比。 几个士兵抬着担架上来，蒋有余几人合力把黎阳抬到担架上，将其送往医务室。但此时黎阳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个......能不能放我下来......我不用去医务室。”黎阳用比较虚弱的声音说。 “哎呀黎阳，你的测试分已经及格了，晚上的笔试去不去无所谓的。”蒋有余以为黎阳是因为担心晚上的笔试才不去医务室。 “不好意思，放我朋友下来吧，他好像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了。”徐浪浪对抬着担架的士兵说。 蒋有余一脸疑惑地看向徐浪浪，心想平常不是他最关心黎阳吗，现在怎么由着黎阳乱来了。 “出了问题后果自负啊。”士兵说完便放下担架，路常青和蒋有余把黎阳扶到一旁的擂台台阶上坐下。 “怎么回事啊，为啥不让黎阳休息啊？”等那几个士兵走后，蒋有余问道。 “你看看。”徐浪浪指着黎阳的脸，蒋有余这才发现他脸上的淤青和肿块已经消失不见了。 “啊？怎么回事？”蒋有余有些震惊的看着黎阳。 “今天早上也是这样的情况吧，看来黎阳的恢复速度要比常人高出好几倍。”路常青说。 “这哪止好几倍啊，这简直是怪物级别的。”蒋有余边说边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黎阳，“你不会是灰狗的间谍吧？” 黎阳被这毫无根据的推论整得有些无语，路常青一脸无奈地指了指黎阳脸上的血迹，是鲜艳的大红色，甚至有些红得发黑。 “这个颜色的血迹怎么可能是灰狗。” “也对。”蒋有余也发现自己的推理有些不着边际了。 “黎阳，你现在自己感觉到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徐浪浪问道。 黎阳此时只觉得自己又累又热，身体像是穿着羽绒服一般暖烘烘的， “热，我热......”黎阳虚弱地说。 徐浪浪立马解开他的军服外套，却发现黎阳的短袖内衬被撑得很鼓，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 “怎么回事？”路常青疑惑地揭开黎阳的短袖，几人这才发现在短袖和黎阳的身体之间填充着满满的黑色绒毛，绒毛中还夹杂着十多根手掌大小的羽毛，这些绒毛和羽毛被一种黑色的粘稠液体粘连在一起，更神奇的是这种黑色液体正在慢慢退到黎阳身体里。 “靠，我就说黎阳被打的时候我看到羽毛了吧。”蒋有余说。 其他二人都对这个景象震惊不已，连黎阳自己也极其惊讶地看着附着在自己皮肤外的羽毛。 愣了一会儿后，徐浪浪猛地把衣服又盖在黎阳身上，然后环顾了下四周，所幸此时格斗场已经走得没多少人了，仅剩的几个新兵注意力也不再这边。 “黎阳，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徐浪浪问。 黎阳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自己受了伤很快就会好，但从没长出来过羽毛。” “黎阳不会得了什么病吧？我们要报告上级吗？”蒋有余问道，他一直觉得自己周围都是一些神仙人物，但没想到的是还有个真正的怪物在。 徐浪浪摇了摇头，“先不要告诉上级，毕竟目前看来黎阳并没有什么危险。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只能我们四个人知道，直到咱们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止。” 路常青和点点头，他们几人一直把徐浪浪视作大哥一样的人物，所以徐浪浪做的决定他们一般不会有异议。 “你们有没有发现黎阳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啊？”路常青不断打量着黎阳的身体问。 “都长鸟毛了能对劲嘛。”蒋有余没好气地说。 “不，我是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好像长高了。” 三人都开始从头到脚端详起黎阳的身体，这种审视般的目光让黎阳浑身不自在。 “我之前就觉得他有点变壮了，你这么一说是好像也确实变高了一些，难道也和那个能长鸟毛的能力有关？”蒋有余说。 现在的黎阳虽然体型依旧消瘦，但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见面时那种骨瘦如柴的感觉了。 “不管了，反正咱们都过了体能测试就是件好事，先去吃点东西准备晚上的笔试吧。”徐浪浪说。 “笔试？都已经及格了还参加笔试干什么？反正也拿不了多少分，不如直接回宿舍休息，等到笔试结束直接去参加新兵训练开幕式就行了。”蒋有余说。 徐浪浪仔细思考一番，觉得蒋有余说得也有道理，反正缺勤测试又不扣分。 “那我也不去了，要是有人笔试能做个十多分超了我的最高分那我就认栽。”路常青说，笔试一直不是他的强项，他知道自己就算去参加笔试也拿不到多少分，更何况现在最接近他成绩的周可也比他低十五分，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参不参加笔试对他的排名影响不大。 “好，那就回宿舍休息。”徐浪浪说，然后和路常青一起把黎阳扶了起来，蒋有余则负责把地上留下来的羽毛捡干净。 “等等！”黎阳语气急促地喊了声，“我的左眼看不见了。” 第十二章、六人小组 黎阳闭上右眼，视野变得一片黑暗，睁开右眼，镜子中的他赤裸着上半身，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宿舍门打开，蒋有余走了进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黎阳。 “买来了，戴上试试吧。”蒋有余买给黎阳的是个黑色眼罩。 黎阳戴上眼罩，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和白天时模模糊糊出现的那个长袍男子有几分相似。 左眼失明，再加上瞳孔变为红色，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到异样，黎阳只能戴上眼罩了，正好联军内部没有对诸如这样的残疾情况做明确限制，只要不影响日常训练和出任务就行。 其实决定戴上眼罩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黎阳并不清楚左眼特殊能力的由来和具体的使用方法，他也不确定这种能力是否会给身体带来危害，所以只能暂时将其隐藏起来。 “还挺帅。”蒋有余看着镜子中的黎阳说，他又戴上了自己的金丝眼镜，军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嘴里还咬着个包子，俨然一副过了体测万事大吉的样子。 路常青和徐浪浪也走过来，打量了一番黎阳戴眼罩的模样。 “有点海盗的感觉了。”徐浪浪开玩笑说，“不过你这身高一天就长了八厘米，现在我倒成整个宿舍最矮的人了。” “不会每天都长八厘米吧，直接变成绿巨人那样，不对，你还长黑色羽毛，应该是黑巨人。”蒋有余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 路常青瞪了一眼蒋有余，“好好吃你的包子吧。” 黎阳笑笑，“好了，都收拾一下出发吧，过一会开幕式要开始了。” 地下基地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一条条耀眼的白色灯管。 广播中有力的女音正播报着南方的战况，所有海洋已经基本被盖里星人占领了，东南方的沿海城市也基本被盖里星人控制。 新兵训练场就在新兵宿舍楼下，占地面积很大，包含了所有训练所需要的场地。 几个小型无人机在空中快速穿行，这是战时联军内部交流信息的主要手段之一。 训练场中央的空地上站着两百多名体测成绩合格的新兵，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面色凶悍的男人，陈龙。 清点了一番人数后，陈龙便开始讲话：“各位小菜鸟们好，大家应该也都认识我了，我就不再做自我介绍了。” “不是，这算什么开幕式啊，不就是听教官训话吗？”蒋有余小声抱怨着，他们四人站在同一排。 “你们的体测成绩也都出了，虽然一个个都惨不忍睹，但你们这两百一十六个运气好的还是混过来了，但我想让你们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的一个月新兵训练里，每一天的训练强度都要比今天高很多。” “啊？”听着陈龙的讲话，蒋有余开始有点后悔通过体测了。 “教官在第一天说的话都是吓唬人的，听听就行了。”徐浪浪压低声音说。 “但愿吧。”黎阳说，经过白天发生的一切，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强了不少，但要是以后每天都是这种强度的训练，那他可能还是吃不消。 “不过说起体测成绩，你们这届居然有个能上八十分的，比上一届好多了。上一个体测成绩能到八十分的还是两年前我带过的一个兵，叫......” “李天文。”黎阳小声说出这个名字，作为李天文的好哥们，黎阳当然知道他体测八十多分的故事。 “叫李天文，”陈龙一脸骄傲地说，“他现在已经在机动部队服役了。” “你认识这个人啊。”蒋有余把脑袋探向黎阳，“他会不会长黑色的鸟毛？” 黎阳无语地白了蒋有余一眼，“他是我好哥们，不会长鸟毛。” “切，体测能上八十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陈龙接着说，“你们这两百多人在通过新兵训练后会走向不同的分支部队，包括基本兵部队、后勤部队、医疗部队和文职部队等普通部队，还有机动部队、械装部队以及械备部队三个高级部队。其中，高级部队和文职部队需要对新兵在训练时的各项指标进行评定，只有通过评定的少部分人才能进入，所以你们这些想去高级部队的小菜鸟就加把劲，好好表现。” “最后，说一下新兵训练的规则和注意事项，联军部队执行任务是以六人小组的形式进行的，新兵训练也是这样，你们的宿舍也是六人一间，体测后新分的宿舍名单就在我手里，你们的小组就按这个来分。”陈龙说着把一张宿舍分配表递给了第一排的新兵，让新兵们依次传阅。 “嗯？咱们宿舍怎么还是咱五个？”黎阳看着传过来的分配表说。 “怎么，不想和我们一个组吗？”路常青打趣地问。 “哈，我巴不得留在有第一名的组呢，但是按理说我们宿舍不应该要六个人才能成一组吗？” “靠，不会咱们组就只有五个人吧！”蒋有余说，开局就少一个人那还得了。 “由于本届新兵队伍中通过体测的女生有且仅有一位，所以和那个五人宿舍为同一个组。”陈龙补充道，“确定好自己的宿舍就找和自己一组的人，以后站位按小组站。” “女生，那就是......”黎阳看向正在朝他们走来的周可，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第二都在咱们组，那还不起飞！”徐浪浪的表情难掩的兴奋。 蒋有余和路常青都不怎么开心的看着周可，他俩可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 “这女强人可不好惹。”蒋有余嘀咕道。 “嗯，还有个更不招待见的呢。”路常青说，他口中这个“更不招待见”的人就是向他们走来的另一个人——王超。 王超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徐浪浪叹了口气，他能猜到新兵训练这段日子小组里消停不下来了。 “喂，你们俩，现在换小组还来得及。”蒋有余的语气充满了敌意。 周可并没有理会蒋有余，而是死死地盯着黎阳，几秒后冷冷地说：“我就要在这个组。” 黎阳被看得脸颊一红，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生这么盯过呢，虽然周可的眼神中略带杀意。 王超自然也不会离开这个第一第二都在的组，他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不和其他人有任何交流。 “好了，大家虽然都刚成年不久，但也算是成年人了，小打小闹很正常，但我们今后毕竟在同一个小组，还是团结点好。”徐浪浪开始做各位组员的思想工作，虽然他知道说这些并没什么用。 十几分钟后，新兵们都找到了对应的组，共三十六个组每个组站成一队整整齐齐地排在训练场里。 “最后的最后！”陈龙大声说，“据我所知有四个人虽然通过了体测但是没有参加今晚的笔试。” 这话一出，黎阳等人的后背一凉，因为这四个人指的就是他们。 陈龙板着的脸感觉又黑了几度，“哪四个人？出列！” 黎阳几人互看一眼，然后慢慢走到队伍最前面。 陈龙在四人面前来回走着，然后在黎阳面前停下，眼睛看向他脸上的黑色眼罩，“你就是黎阳吧？” “报告教官，我是！”黎阳站直身体，大声回答。 “眼睛怎么回事？” “格斗测试时受了点伤，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黎阳早就给这个问题想好了答案，因为格斗测试后受伤的人很多，所以不会有人在意这个。 陈龙又上下打量着他两眼，“你信息里写的不是身高一米七吗？怎么比一米七五的我还高？”陈龙问道，他还纳闷自己在体测时从远处看的黎阳又矮又瘦，怎么当面看这么高？ 黎阳根本没想到陈龙会问这个事，他支吾了半天没回答上来。 “报告教官，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他正在长身体阶段，这两天吃得多又一直锻炼，所以长高了不少。”一个极其荒诞的理由从蒋有余嘴里说了出来。 “你叫蒋有余是吧，那个耐力刚及格，射击零分，因为对手低血糖才通过格斗测试，笔试还缺勤的人！”陈龙气呼呼地走到蒋有余面前，列举出他的一条条罪状。 “报告教官，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蒋有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好，运气是吧，你们四个去千米跑道跑十圈。”陈龙说。 蒋有余立马改了口气：“教官我刚才说着玩的，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十五圈。”陈龙又加大了惩罚的力度，这次开幕式正是他给新兵们立规矩的时候，就要杀鸡儆猴，没想到蒋有余这只鸡还自己跳出来了。 “闭嘴吧你！”徐浪浪没好气地对蒋有余低声说了句，然后四人一同小跑向千米跑道。 “而且我之前也说了，之后的所有任务和训练，都是以小组的形式进行的，他们四个是哪个组的，其他组员也去跑十五圈。”陈龙又说。 周可和王超一脸气愤的走出队伍，这个莫名其妙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惩罚让他们开始后悔选择了留在这个组。 “其他人解散，明天早上六点集合！” 队伍一哄而散，劳累了一天的新兵们都纷纷走向宿舍楼，只有黎阳等人来到了跑道上。 “真是晦气，还要被你们连累着受这罪。”王超一来到跑道上就抱怨起黎阳等人。 “又不是没给过你离开的机会。”蒋有余用充满敌意的语气说。 “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赶紧跑完回去休息了。”徐浪浪说。 “你还真打算跑啊，十五圈啊，那姓陈的估计都回去睡觉了，咱们也直接去休息得了。”蒋有余说，路常青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但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在跑道看台上传来，“嗨！你们几个就是要跑十五圈的那几个新兵是吗？我是陈教官派来监督你们的，希望你们快点结束哦。” 第十三章、第七组集合完毕！ “周可、黎阳你俩也在啊！”刘冉冉挥着手走过来。 “冉冉姐啊，好巧。”黎阳也对刘冉冉招了招手，他对这个后勤处的女生还挺有好感的，刘冉冉的长相就是那种没多少男生会不喜欢的长相，更何况这是在战争时期的部队里，平时连女生都很少见，以至于新兵队伍里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已经把刘冉冉军花的名号传遍了。 “冉冉姐好！”蒋有余立马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挺直腰板给刘冉冉敬了个礼。 刘冉冉也微笑着回了个礼，“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蒋有余看到刘冉冉那副齁甜的微笑立马破了功，想个傻子一样憨笑着，“嘿嘿听黎阳说的，对了我叫蒋有余，以后还请冉冉姐多加关照！” “嗯，那么大家快点开始跑步吧，早点跑完早点休息。”刘冉冉说。 蒋有余立马附和道：“好，大家快开始吧，不就是十五圈吗？也就一万五千米而已。”说完便率先在跑道上跑了起来。 “这家伙平时怎么不见这么积极......”徐浪浪有些无语地看着蒋有余的背影。 “冉冉姐，你看都这么晚了，要不咱都回宿舍休息吧。”黎阳对刘冉冉说，谁都知道陈龙说的十五圈只是唬人而已，所以他相信刘冉冉也能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的。 刘冉冉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我还真是有点困了，但是后勤处还有一个仓库要打扫一周......” 黎阳立马就明白了刘冉冉的意思，“我来！这一周仓库我去打扫。” “好。”刘冉冉爽朗地笑起来，随即在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黎阳，“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都要去打扫哦。” “保证完成任务！”黎阳对刘冉冉敬了个礼。 “那我去休息咯。”刘冉冉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长长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地。 路常青和徐浪浪看着逐渐走远的刘冉冉，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而王超则已经往宿舍走了有一段路了。 “行啊你小子，秒杀蒋有余啊。”路常青拍了拍黎阳的胸口。 黎阳脸颊一红，“行了大家赶紧回宿舍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训练呢。” 三人正要往宿舍走，蒋有余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他已经累得半死了，两条腿在不断地发抖。 “我都已经跑了一圈了，你们怎么还不开始？”蒋有余粗喘着气说，“咦？刘冉冉呢？” “你的冉冉姐都回宿舍睡觉了，我们也要回去了，就不等你跑完剩下的一万四千米了。”路常青挖苦道。 “别啊，人都走了我跑什么，累死了。”蒋有余说着趴到徐浪浪背上，“老大背我走。” 四人打闹着开始往宿舍走，黎阳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个人，回头看去，周可正坐在跑道上系鞋带。 “你不回去吗？”黎阳问。 周可没有回答，系紧鞋带后在跑道上慢跑起来。 黎阳不想再自找没趣了，便回头跟着路常青等人继续走。 颇有节奏的脚步声不断传进黎阳耳朵，一种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力量拖住了黎阳的步伐。 “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看着黎阳走回跑道的背影，路常青三人在原地愣了几秒。 蒋有余扶了扶眼镜，“这小子不会喜欢那个男人婆吧？” 白天剧烈运动了一天，晚上继续跑步确实有些勉强了，周可的脚步逐渐放缓，酸痛的感觉不断地从她的四肢传遍整个身体。 但她离最高分还差得远呢，只有拿了最高分，才能毫无悬念的进入机动部队，才有资格接触到那个联军内部最神秘的组织，才能...... 周可停下脚步，悲痛的感觉充满了她的整个心脏。 “怎么停下了，这才跑了多久啊？”一个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缓缓而来。 周可惊讶地看着从她右后方慢慢跑上来的黎阳，然后快速擦去了眼角的泪珠，起身继续跑起来。 “我不是因为教官的惩罚才跑步的，你也不必因为自责来陪我跑。”周可的语气十分冰冷，并且加快了脚步跑到黎阳前面。 “你想多了，我跑步是因为比起你们，我还差得远呢。” “我也没那么在意你跑步的原因。” “我也不想知道你在不在意。” 两人莫名其妙地斗了几句嘴后，便开始在跑步上比起了速度，周可总是领先黎阳两个身位，但黎阳一直紧追不舍。 跑了三圈多，周可的四肢已经开始发软，她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但黎阳一直孜孜不倦地跟在身后，她可不想输给这个让自己在格斗测试中输掉十五分的人。 黎阳的脸因过度用力而变得通红，汗水打湿了他的军服和头发。他的身体也到了极限，即使他的体质已经比之前强了不少。 第五圈结束，两人相继倒在终点线上。 “哈哈哈哈哈。”黎阳看着看台屏幕上的时间大笑起来。 周可粗喘着气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黎阳，心想这个怪胎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三十分钟......我终于......及格了......”黎阳累得话都说不连贯。 及格？是耐力测试吗...... 周可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怎么的，她感觉面前的人在某些地方和自己很像，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都是有大病的怪胎。 “你的眼睛......对不起......”周可看着灰色的天花板，她的声音温柔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可能是跑累了。 “对不起”三个字从这么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嘴里说出来反而让黎阳感到不自在了，他连忙解释道：“我的眼睛是不久前生的一场病导致的视力下降，和你没关系，今天开幕式时说的那些话都是骗陈教官的。” 周可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很久，黎阳偷偷地瞄了她几眼，从侧面看去她的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嘴唇也很粉嫩。 如果没有战争，像她这样的女生应该会生活在一个温馨美好的家庭中吧，不用每天进行那么辛苦的训练，不用穿上军装，拿起枪和外星人战斗...... 好像是感觉到了黎阳在偷看她，周可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开了。 “和我没关系就好！” 凌晨五点半，起床铃声在新兵宿舍楼里准时响起。 “哎呀，腰酸背痛的，真是要死了。”蒋有余顶着一头鸡窝状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 “谁不是啊，天天这么下去迟早得累死。”徐浪浪捶着腰抱怨道。 路常青也在床上坐起来，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斜下方的黎阳的床铺。 “靠，黎阳人呢？他不会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吧？” 徐浪浪也赶紧看了眼自己的下铺，果然空荡荡的。 “不会被那个女魔头杀了吧，我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蒋有余说。 “怎么可能，黎阳那么能挨打。”路常青说。 听到几人讨论的王超也坐起身来，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起身的一瞬间全身便传来剧痛。 就在蒋有余几人还在打赌黎阳的死活时，宿舍的门被打开，黎阳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袋散发着热气的包子。 “刚买的，大家快吃，再过二十分钟就要集合了。” 其他四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黎阳，蒋有余心里对黎阳某些方面的恐惧又多了一分，他甚至觉得和每天早起买早餐比起来黎阳的那些特殊能力都不算什么。 黎阳把包子放到桌子上后看向王超，“你也吃点吧，不然一天高强度的训练撑不下来的。” 王超移开看着黎阳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后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凌晨六点，地下基地里的多数部门已经开始工作了，各个通道中的灯光变成了仿日光灯，广播里传出悠扬的音乐，数十架形状各异的小型无人机快速穿梭在空中。 新兵训练场上，三十六个队整整齐齐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陈龙拿着个小型扩音器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临疆省联军基地新兵连第一组到齐！”第一组的组长开始报告出勤状况，这是新兵训练每天早上都要进行的一项工作。 “第二组到齐！” ...... “第七组到齐！”徐浪浪大声说。 直到三十六个组全部报道完毕后，陈龙便慢悠悠地拿起扩音器开始讲话。 “体测前报名械备部队的，出列！”陈龙的面色沉重，像是有人得罪了他一样。 “靠，他又想干什么？”蒋有余嘀咕着和黎阳一起走到队伍最前方，和他们一起走出来的有将近整个部队的一半人。 “你们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很会钻空子？以为械备部队要求低就能混过体测，是吗？”陈龙大声地说，说罢还走到黎阳面前，把扩音器对着黎阳的脸大声问道：“你说，是不是？” 扩音器发出的嘈杂声响差点给黎阳震聋了，“报告教官，不是！” “好！”陈龙这才走远了一点，“为了让你们证明自己，我特地准备了场械备考试，通过，则继续正常参加新兵训练，不通过，就永远失去进入高级部队的资格。” “靠！我连扳手都没摸过。”蒋有余暗骂一声。当然不止蒋有余，出列的所有人都小声抱怨起来，因为他们基本都是因为械备部队体测要求低才报名的。 “排成两列，向左转，进行政楼！”陈龙一声令下，出列的新兵们便按照他的指令行动起来。 “还好我根本没想进高级部队。”蒋有余有点小得意地说。 陈龙又拿起扩音器，“对了，不能通过考试的也会失去进入文职部队的资格。” “啊？”蒋有余张大嘴看着陈龙，他这声发自内心的惊讶没控制住音量，以至于陈龙能十分清楚地听到。 “啊什么啊！滚去行政楼！” 第十四章、械备考试 “嗯？他也报名了械备部队？”黎阳在前往行政楼的队伍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蒋有余顺着黎阳的目光看去，发现王超正一瘸一拐地走在队伍里。 “切，我就说嘛，他格斗零分怎么还是通过体测了，原来也是钻了空子。”蒋有余轻蔑地说。 行政楼离训练场不是很远，没走多久就到了，进了楼后新兵们便被带到一间很大的房间里，这里是专门用来进行大型笔试的，体测时的笔试场地也在这里。 带他们进行政楼考试的并不是陈龙，而是一个胖胖的小老头，陈龙还要负责其他人的训练任务。那小老头戴着副圆框眼镜，头发和胡子都是纯白色的，身高一米七左右，年龄应该有七十岁了。他身穿白色大褂，胸前别着个绿色的“u”型铭牌。 “绿色铭牌，这老头是械备部队的。”蒋有余说着坐到了黎阳旁边。 黎阳点点头，他心想如果是械备部队的人来出试题的话，应该会有些难度。 “各位新兵请注意，”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教室正前方传来，那小老头坐在椅子上眯着眼说，“我是械备部队驻临疆军事基地的最高负责人林先民，本次械备考试由我来负责出题和监考。”林先民说话时总是微笑着，给人一种很有亲和力的感觉。 “本次考试每个人的试题都不一样，考试开始后你们每个人都会拿到一件物品，这些物品内部都有某个部位出现了问题，考试要求就是各位新兵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出这件物品的问题所在，然后在纸上画出物品内部结构图并且用不同颜色标注出问题部位。” “靠！是我的问题吗？我怎么连考试要求都听不懂？”蒋有余嘀咕着，他已经做好不能通过考试的准备了。 “请注意，虽然各位新兵的试题都不一样，但还是不允许在考场内有作弊的行为出现哦。”林先民眯着眼睛，表情依旧很和善，“那么考试开始吧。” 说罢，十多个联军士兵走进考场，给每个新兵桌子上放置了一个大箱子，箱子内分别是作为试题的物品、扳手、螺丝刀、画图纸以及两根笔，一根黑色一根红色。给所有参加考试的新兵都放好箱子后，士兵们便离开了考场。 黎阳打开自己的箱子，里面是一架老式摄影用小型无人机。 “靠，给我把手枪是什么意思？”蒋有余从自己箱子里拿出了把黑色的手枪，这正是他的试题。黎阳应声看去，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把东25式手枪，重量小，机动性高，但威力不大，是专门配给部队的高层军官用的。 蒋有余向黎阳投来求助的眼神，但看到黎阳桌子上是结构更为复杂的无人机时便收回了目光。 “咱俩估计要当一辈子基本兵了。”蒋有余丧气的说。 黎阳撇了撇嘴，他可不这么想，比起什么格斗射击来说，这里才是他的主场。他环顾了一番四周，发现大多数新兵都满面愁容的看着手中的物品，这些物品里有日常用的各种设备，如机械手表、废弃的手机等；也有军用设备，如各种小型枪械、对讲机等。 而他手里的这台无人机，无疑是整个考场里最复杂的物品之一。 黎阳拿起螺丝刀等工具，快速把无人机拆解开来。这架无人机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主体的动力组成部分，另一个是用来摄影的相机部分。大致浏览了一遍内部的各种元件后，黎阳便开始着手进行更加精细的拆解。 “看来问题还在深处啊。”黎阳手上的动作从没停下来过，他心想这次开始的内容还真不简单，因为如果只是日常中能遇到的普通机械问题的话，他打开看一眼就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这次却需要很细致的一层层拆解开来仔细观察。 训练场上，新兵们两人一组进行着格斗训练，陈龙拿着个扩音器在队伍里悠哉悠哉地转悠着。 “你说他们几个能通过考试吗？”徐浪浪向正在和自己进行格斗训练的路常青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悬，蒋有余那家伙总是吊儿郎当的，黎阳虽然稳重一点，但机械素养这东西就是看天赋，不懂就是不懂。”路常青说着把徐浪浪轻轻摔到地上。 徐浪浪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对着路常青摆好战斗姿势，“不过蒋有余那小子机灵着呢，说不定哪里偷瞄一眼别人的就考过去了。” 听到了队伍里嘀咕的声音，陈龙立马拿起扩音器大声说：“都别说话了，好好训练，再让我听到一句话就全体给我加练一个小时！” 考场里，蒋有余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东25式手枪，他已经不想再挣扎了，反正整个考场里也没几个人在认真考试，所以就算自己考不过也没什么丢人的。 “啊，终于画完了。”黎阳看了眼时间，才过了二十分钟。 蒋有余猛地坐起身，用余光瞟了眼黎阳桌子上的答题纸，上面已经被画得满满当当，虽然他看不懂黎阳画的是什么，但他能看出来这张答题纸上画的内容很专业。 “我靠，你真懂啊。”蒋有余用很小的声音说，然后对着黎阳干咳两声，把手里的枪举到空中晃了两下。 蒋有余的意思黎阳当然明白，虽然东25式手枪的内部结构他完全了解，要画出内部结构图完全不是问题，但想找出手枪存在问题就要把枪拿过来仔细检查一番，想要做到这点就相当于要在监考者的眼皮底下作弊，不过...... 黎阳看了看考场正前方坐着的林先民，他胖胖的身体陷在皮质椅子里，仰着头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睛张着嘴，时不时传出两声呼噜声。 黎阳轻咳一声，对蒋有余眨眨眼睛，示意他把手枪递过来。蒋有余明白了黎阳的意思，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拿着手枪的手慢慢往黎阳这边伸。 “第三排第四列和第三排第五列的新兵，因涉嫌考试作弊请立马停止作答离开考场。”考场上方的广播系统传出一个清晰的机器音，吓得蒋有余手上的枪“咣当”一声落到桌子上。 黎阳也被这声音吓得头皮发麻，他赶紧确定了下自己的座位排数，是第五排。被点到的两个新兵缓缓站起来走了出去，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黎阳看了眼调整了下坐姿后便又睡着了的林先民，看来真正的监考官并不是他，而是安装在考场正前方两个顶角上的监视器，这么一来事情可就难办多了。 “靠，算了算了，基本兵就基本兵吧。”蒋有余又开始自暴自弃，他把手枪随手一放，自己则趴在桌子上休息起来。 黎阳低头看了眼自己桌子，上面还有两张空白的纸，应该是用来画草稿的，但这纸和答题纸没什么两样。 黎阳拿起黑色的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蒋有余的名字。 “只能这样了......”黑色眼罩落到桌子上，黎阳睁开了那只血红的左眼，看向蒋有余桌子上的手枪。 果然可以！黎阳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想到虽然左眼丧失了正常的视觉，但还是可以看穿机械造物的内部结构。在黎阳的脑海中，那把东25式手枪快速拆解成数个小型零件，黎阳仔细地审视着这些零件以及它们之间的组合搭配，不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是撞针的大小不对，这支枪里的撞针很明显和原装的型号不同。 确定了问题部件后，黎阳便在写有蒋有余名字的纸上快速画了起来，几分钟后手枪的内部结构图便出现在了纸上，撞针处也被红色笔标注。 答案已经画好，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这张纸送出去？黎阳抬头看了眼监视器，发现监视器在做有规律的摆动。 “两个全方位监视器，按理说完全可以做到无死角监控，为什么还需要做一定角度的摆动呢？除非......”黎阳再次微微睁开左眼，监视器的结构立马出现在他的脑中。 “果然是这样！”监视器里是十五个围成一圈的小型摄像头，这十五个小摄像头也在按照一定的速度旋转，这种老式监视器在面对大型空间时，就要通过一定幅度的摆动来确保不会长时间的出现视野盲区，而且通常会有多个监视器搭配使用，从而做到真正的无死角监控，就像考场里的这两个监视器一样。 黎阳又看向另一个监视器，由于左眼的特殊能力，监视器摆动的角度和频率很快便在他脑海里一清二楚，很明显，由于年久失修的原因，两个监视器的角度和频率并不是很同步，也就是说，这两台监视器在某个瞬间还是会存在盲区。 黎阳反复观察着两个监视器的摆动频率，他的一只手把画有手枪结构图的纸紧紧压在桌子上。 “一、二、三......”黎阳默数着监视器摆动的次数，一滴汗水缓缓从黎阳额头滑下，他的手开始小幅地练习把纸滑向蒋有余桌子的动作。 “十三、十四、十五，就是现在！”在两台监视器摆动到固定位置时，黎阳的手快速地把压在桌子上的纸滑向蒋有余，纸的边缘精准的打在蒋有余右手上。 正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蒋有余感觉到什么东西碰了他的手后立马坐起来，看到纸上的手枪结构图后瞬间呆住。 “我是在做梦吗......”蒋有余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在考场上趴了一会儿后居然有写着自己名字的答题纸带着答案飞到了自己桌子上，还有这种好事？ “咳咳。”黎阳轻咳两声，蒋有余这才明白这张纸是黎阳画给自己的，而且居然没被监视器捕捉到。 蒋有余轻拍了下桌子把黎阳的目光吸引过来，然后在光滑的桌面上哈了口热气，用手指在哈过气的地方写下了“iloveu”。 黎阳很无语地揉了下眉心，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只剩十五分钟了，这场考试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呢...... 黎阳看向自己斜前方的位置，王超正愁眉苦脸地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军用对讲机，他的答题纸上一片空白。 第十五章、冰原守望者 随着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林先民也终于醒了过来，他扶着椅子站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 “好了新兵们，考试时间到了，把所有物品都装回箱子里，把画好答案的纸交给我吧。”林先民说。 黎阳早已经把其他物品收了起来，然后拿着自己的答题纸快速地走向考场正前方，由于速度太快，路过王超的位置时他“不小心”把王超的箱子碰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黎阳连忙蹲下开始收拾王超的箱子，收拾好后便把箱子放回桌子上。 王超一脸怒气地看着黎阳，他正因过不了这场考试而烦躁呢。 直到他看到了箱子里躺着一张画好结构图的纸。 “是他掉的？”王超拿起箱子里的纸，却发现最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走出考场，蒋有余一个劲地称赞黎阳，说得黎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交了答题纸的王超快步追赶出来，走到黎阳身前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黎阳看着面前的王超，很显然这个大高个对自己的敌意已经消散了很多。 “我们都是一个小组的成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王超面带愧色的低下头，“对不起，我之前那样对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蒋有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以后别给黎阳拖后腿就行。” 王超低着的头轻点了两下。 “诶？外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出考场的新兵里有人大声说。黎阳等人应声向行政楼外看去，只见外面满是列队的士兵和各式各样的装甲车、医疗车。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灰狗打过来了吧？”蒋有余有些惊慌地说。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打进乌尔市来，况且连警报都没响，应该是有什么别的紧急任务。” 新兵们正讨论着，一个身穿军服的士兵走了过来。 “你们是这届新兵吗？现在马上跟我走，有任务安排给你们。”士兵说完便火急火燎地往楼外走。 “什么情况啊，我还不想死啊。”蒋有余带着哭腔说。 黎阳小跑几步追上那士兵，“请问发生了什么，我们要做的任务是什么？” 士兵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去俄国作战的部队遭遇了大规模伏击，损失惨重，被迫退到咱们军事基地来，你们这些新兵先跟我去处理伤员。”士兵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好。”黎阳应了一声，他们的身后，刚参加完考试的新兵们都快步跟了上来。 打开行政楼的大门，外面的嘈杂声瞬间涌了进来。 “一队二队跟我来！快快快！”一个身穿着军官服的人大喊着，“医疗队跟上，医疗队跟上！” 士兵们一个个娴熟地跳上装甲车，穿着大褂的医护人员们也都快速坐进医疗车。 行政楼周围的十多个通道口都挤满了来往的士兵和车辆，军官们的喊话声和士兵们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在部队的这几天，黎阳甚至有些感觉他离这场战争越来越远了，但直到这一刻，他再次感觉到自己正被这场战争包围其中。 “去俄国的部队？那不就是李天文所在的部队吗？而且聂哲长官好像也在。”黎阳加快了步伐，紧跟着前方的士兵走进一条通道。 “慢点啊黎阳。”蒋有余小跑着跟了上来，腿脚不太便利的王超也跟在后边。 又辗转几个通道，黎阳等人逐渐看到了和他们反向而行的伤员们，他们或被搀扶着或躺在担架上，有的人失去了半条腿，拄着拐杖前行，有的人失去了胳膊，半个身体都被绷带缠住。但他们没有大声地哭喊，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落寞。 新兵们也不再喧闹，安静地走在通道中。 黎阳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伤员的脸，他在寻找那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人。 随着越来越靠近通道的末端，黎阳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天文，你可千万要活着啊。” 通道的尽头是一块宽敞的地下广场，再往外走就出地下基地了，黎阳从克城来到乌尔市时也经过了这块区域。 广场上停满了特种作战车辆，地上也满是来自其他部队的伤员。 “你们去帮助医疗队把伤员送到车上去。”带着新兵们过来的那位士兵大声说，新兵们立马投入到转移伤员的任务中。 黎阳一边配合医护人员把伤员搀扶进医疗车里，一边快速地确定着所有伤员的长相。 “黎阳！”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路常青、徐浪浪还有周可三人，他们也在这里帮着转移伤员。 黎阳和蒋有余几人走过去和他们汇合后，徐浪浪对黎阳说：“刚才那间小屋子有个伤员一直在打听你，你要不过去看看？” “他长什么样？”黎阳焦急地问。 徐浪浪仔细回想了下，“这倒没咋注意，我只记得他胸口是机动部队的铭牌。” 那应该没错了，是李天文。黎阳激动地跑向徐浪浪所说的小屋子，这间屋子是给通道口站岗的士兵准备的，里面空间不大。 “哐”的一声，门被黎阳从外面打开，他由于太过激动没想着敲门就冲了进去。 “什么人！”站在门内的几个士兵架起枪拦住黎阳，其中一个就是黎阳心心念念的李天文。 “黎阳！”李天文放下枪，满面喜色的说，“大家放下枪，这是临疆基地的新兵，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其他几个士兵便收起枪，坐到一旁的墙角休息去了。 李天文脸上沾满灰尘和血渍，头发乱作一团，额头上还扎着绷带，和往日干净帅气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的眼睛怎么了？”李天文看着黎阳脸上黑色的眼罩问。 “没事，受了点小伤而已。”黎阳说。 “喂，你们两个......”从李天文身后，正对着黎阳的方向传来一个声音，“要嘘寒问暖就滚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李天文侧过身子，恭敬地低下头，“知道了，弗拉基米尔长官。”说罢便拉着黎阳往房间外走。 在李天文侧过身子的一瞬间，黎阳向正前方看了一眼，在正对着他的方向，两个人正坐在皮椅上，他们身上穿的并不是灰白色的军服，而是灰色长袍，胸口处也有红色的“u”型铭牌。 这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悲痛，其中一人为短发，身材高挑，另一人低垂着头，身高较矮一点，头发为金色，皮肤白里透红，面部凹凸有致，一看就是欧美白人，他应该就是李天文口中的弗拉基米尔长官。 “等等！”黎阳的目光像是定格在了那白人脸上，他看着那副面孔，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那天的梦吗...... “接受来自冰原守望者的寒冬洗礼吧！”黎阳的脑海中又响起在那晚梦中出现的白人的声音。 “冰原守望者......”黎阳从嘴里低说出这五个字，声音虽小，却传到了白人耳朵里，他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黎阳，下一秒，房间的门就被李天文关上，两人的视线交流被乌黑的门板阻挡住。 “怎么，你也听说过弗拉基米尔长官冰原守望者的名号啊？”李天文说。 黎阳摇摇头，他想说他在梦里见过这个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向李天文说出口。 “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这两天是真累啊。”李天文说着带黎阳坐到通道一旁的台阶上，在仔细打量了一番黎阳身体后，他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这么高了？还壮了不少！” “呃，在部队高强度训练了两天嘛，很正常。”黎阳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就说你适合当兵吧。”李天文笑着说。 黎阳也笑笑，“对了，能给我讲讲俄罗斯发生的事吗？” 李天文的表情暗淡下来，叹了口气说：“我们这次去俄罗斯是为了毁掉灰狗在俄罗斯中部建立的能源供给站，但我们的情报有误，还没到达俄罗斯中部就受到了灰狗的阻击，损失惨重，但如果不毁掉供给站，那整个俄罗斯、中东、还有国内北方都会被灰狗大规模入侵。” 黎阳拍了拍李天文的肩膀，“战争中失败是常有的事。” 李天文摇了摇头，“我们赢了，毁掉了供给站。” 黎阳有些疑惑地看着李天文，因为他在说“赢了”两个字时，神情却异常悲痛，其实不止李天文，去俄罗斯执行任务的整个部队都异常的低迷，一点也没有获胜的气氛。 “我们找到了俄罗斯的氢弹基地，收获了一枚完好的氢弹，这枚氢弹的威力完全可以摧毁供给站所在的整个城市，但发射装置被毁掉了，引爆装置也出现了问题，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最后......” 李天文的眼眶逐渐湿润，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聂哲长官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引爆装置，随氢弹一同潜入供给站内部......” 黎阳的大脑嗡嗡作响，他从没想过再次听到聂哲这个名字时会是这幅场景。 “聂哲长官牺牲了，我们失去了一位优秀的联军高级领导。”李天文捂住脸，啜泣起来。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可以作为引爆装置？”黎阳问道。 李天文摇了摇头，“有些事是内部机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黎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参军前的每一天，他都幻想着能在军队里与聂哲这个偶像见一面，但没想到自己刚参了军，就听到了聂哲死去的消息。 聂哲一直是黎阳心里支撑着他对人类希望的一面旗帜，如今连这面旗帜都倒了，他的内心不自觉的产生一种绝望的情绪。 “天文，在面对灰狗的时候，你怕过吗？绝望过吗？” “我始终相信灰狗会被我们赶出地球，阿阳，等你哪天真正看到高级部队和灰狗的战争了，你也会和我一样坚定的。”李天文的目光从沮丧变为坚毅，他的声音也不再颤抖。 “好，我一定会努力加入械备部队的。” 第十六章、北上计划 阳光照进昏暗的房间，把木质地板染成金褐色，镶嵌着珠宝的家具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彩色光晕。诺大的领袖办公室里播放着悠扬的音乐。躺在沙发上梳着背头的男人微微眯着眼，一只手拿着红酒杯，手腕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晃。 棕色木门从外面打开，一个衣着干练的女人走了进来。 “聂哲死了。”女人的语气极度平和，她走到窗边，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 男人从沙发上起来，把酒杯放到桌子上，表情严肃地走到女人身边。 “不能再守着南方了，要给北方的那些灰狗一点颜色瞧瞧。” “他死了你应该挺开心吧。”女人口里的烟吐到窗外，微风轻轻地把淡淡的烟吹散。 男人摇摇头，“我们之间没有竞争关系，对于人类整体而言，聂哲的死无疑是一件令人悲痛的事。” 女人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出窗外，“安岩，四年前你杀了温荣，主张机械革命，成为前进派的领袖，到底是为了人类的命运呢，还是为了权力？” “我不能把地球的未来轻易地交到别人手中，所有人都明白我才是最有能力扛起‘领袖’这个称号的人。” “当然也没人能拒绝把一个星球牢牢地握在手里不是吗？”女人用尖锐的目光看着被称为“安岩”的男人，像是在审视他的灵魂一般。 安岩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青禾，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等这些外星蠢货滚出地球后你想怎么批判我都行，我不会有一丝抱怨。” “你和他越来越像了。”魏青禾说。 安岩没有理会她，转身走到办公桌旁，将食指按在桌面上一个红色的按钮上，随即办公桌后方的书架便向两侧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敞亮的圆形房间。 “一个小时后开会，所有人都要到齐。” 看着安岩走进书架后的圆形房间，魏青禾整理了下衣服，走出了办公室。 会议室中，五个华区联军最高级领导围着一张圆形桌子坐下，坐在主位的是华区领袖安岩，他的左侧是最高秘书魏青禾，右侧是械装部队最高领导断臂，再往下便是主管械备部队的姚天成和负责物资供给的沈江流，他们所有人都穿着别有“u”型铭牌的军服，等待着两位机动部队的高级领导来。 离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安岩正对面的两个位置还是空空如也。 “真是太给他们面子了，这还有什么纪律可言！”断臂扭动着银白色的机械右臂，他的身型健壮，头发是精炼的寸头，年龄和安岩差不多，都是四十岁左右。 姚天成懒洋洋地闭着眼躺在椅子上，“这两天就让他们散漫一点吧，聂哲死了他们心里肯定不好过。”他只有三十多岁，依靠着精湛的机械天赋成为了械装部队的最高级领导，华区联军内部多半的武器都是他带领的团队研发的。 断臂冷笑一声：“呵，真是可惜了，异变部队唯一一个有脑子的死了。” 魏青禾用夹着烟的手指轻敲两下桌子，“别说了。” 断臂点点头，闭上嘴靠在椅子上。 “吱”的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门外守着的士兵打开，两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这两人便是机动部队的高级领导之二——弦和蓟，蓟留着短发，瞳孔为淡淡的灰色，弦留着中分头，看起来较为稳重一点，他的手臂上有几处零星的棕色斑点。 “一个个表情那么严肃干嘛？是不是又偷偷说我们坏话了。”蓟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弦也在他身边坐下。 “你们就不能来早一点吗？我们都很忙的。”一直没说话的沈江流用很冲的语气对刚来的两人说，他脸上满是杂乱的胡渣，两眼周围有很重的黑眼圈，头发也凌乱地披在头上，一看就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蓟哈哈大笑起来：“忙？忙着和那些逃难的妓女睡觉还是和你的灰狗老爷谈生意？” 沈江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蓟骂道：“你他妈给我说话注意点！” 蓟耸了耸肩，“该注意的是你吧，别改天给你的灰狗老爷把我们都出卖了。” 弦轻拍了下蓟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魏青禾也将沈江流拉回座位上。 “都安静一下吧，我说几件正事。”等其他几人都吵得差不多了，安岩才开始说会议的内容，“首先就是聂哲的死，机动部队和异变部队都需要再选出一个最高级领导来，这件事你们内部自行解决。” 弦点点头，蓟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安岩。 “要看看昨天在新西伯利亚上空拍的视频吗？”姚天成问，看着没人回应他，便直接打开圆桌中央的全息投影仪。投影仪中呈现出的正是位于新西伯利亚的盖里星能源供给站，一辆毫不起眼的重型伪装装甲车从站外缓缓驶入供给站内部，几分钟后，整个投影仪显示的画面都被火焰所笼罩，所有人的脸都被火焰映射成闪烁着的红色。 氢弹爆炸了，新西伯利亚成了一片火海。 蓟的拳头逐渐握紧，他透过全息投影仪死死的盯着安岩的脸，像是在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弦轻柔了下眉心，“关掉吧。” 投影仪关闭，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 “我想说......”姚天成看向蓟和弦二人，”你们既然能在短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身体，那聂哲有没有可能......” 弦摇了摇头，“他离氢弹太近了，那么大的威力谁都活不下来的。” 姚天成长叹一口气，“节哀。” “他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也为此感到心痛，明天早晨七点，全国所有部队都会为他举行追悼仪式。”安岩说，他像是再给面前的两人做什么保证一样。 弦点点头，“我们不能继续待在南方了，欧洲那些政府退败得比我们想象中更快，与其在南方这么耗着不如去乾河省的联军政府，把重心放在北方，反正南方内陆灰狗一时半会也打不下来。”乾河省是临疆省的邻省，是国内地理位置最靠内陆且目前最为安全的省。 安岩听完弦的叙述后点了点头，“确实不能再守着南方，等灰狗大规模进军临疆的时候我们就腹背受敌了，得提前做好准备。” “我和蓟去就行，守住西北不是问题。”弦说。 安岩摇了摇头，“不，不能再守了，这次我们所有人都北上，天成、青禾你们俩在途经乾河省的时候就直接留在乾河，弗拉基米尔和文语休整完毕后会和你们在乾河基地会合，我们其他人继续北上到临疆基地去，先把驻扎在乌尔市北部的灰狗基地扫空，然后去俄罗斯一趟，聂哲这个账是一定要还的。江流你继续留下和他们周旋，探一探他们的底，龙湟也会留在英海市护你的周全。” “希望你别把南方送给灰狗。”蓟戏谑地对沈江流说。 “呵，管好你自己吧，祈祷下一个死在俄罗斯的不是你吧。”沈江流也不甘示弱。 “行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安岩说，“都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早上追悼会结束后就出发。” “等等，”姚天成说，“你有没有想过亚洲其他地区的联军政府？他们会同意我们放松南方的防守吗？” 安岩微微皱了下眉头，这确实也是他考虑过的问题。 “我们不需要其他国家和政府同意。”安岩说。 “但是有几个政府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也有几只兽就有话语权了，我们不能再被这些毫无用处的政府影响了。”魏青禾说。 安岩揉着太阳穴思考了一会，“他们研制出变体了吗？” “应该还没有，我们只是援助给他们一些药剂，核心技术还在我们手里。”姚天成说。 “用我们的老方法吧，让千井跟着两个大使去探探口风，把不和我们站在同一边的都处理掉，然后让我们自己的人上位。”安岩说，他口中的千井便是魏青禾的贴身保镖月下千井。 圆桌正上方便是盏华丽的吊灯，灯光将在座的每个人的影子都向外部拉开，魏青禾的影子边缘蠕动起来，慢慢从地面上凸起，逐渐化作一个高大的人形，那人一身黑色衣服，连胸口的“u”型铭牌也是黑色，鼻梁以下也被黑色面纱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身后披着黑色的连帽长斗篷，斗篷中央印着个灰色的“u”型标志，斗篷下是两把长刀，刀鞘上刻着“月下”的字样。 “交给我吧。”低沉的声音从月下千井的面纱之下传出。 魏青禾转头看向他，“去日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月下千井轻轻点头，便又慢慢退回魏青禾的影子里。 见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当，蓟便起身要走。 “还有，”安岩看着起身的蓟说，“我们是这个星球上最有希望能拯救人类这个群体的团队，我们背负着整个地球最后的希望，我希望在战争期间我们能一致对外，如果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请不要破坏联军内部的团结，等战争结束后想怎么样都行。”他这话很显然是说给蓟这个敌视了自己了四五年的人听的。 “呵，”蓟轻笑一下，“等战争结束，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断臂立马从椅子上起来，“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也在我要杀的人里。”蓟对着断臂说完便摔门而出。 弦摊了摊手，“你们知道的，我管不住他。” 安岩像是知道刚才的情形会发生一样，只是点了点头。 “对了，找到他们俩的下落了吗？”安岩对弦问道。 弦看着栖息在窗外枯枝上的乌鸦，那乌鸦像是感受到了弦的目光一样扑棱了几下翅膀便飞走了。 “还没有找到，但能确定的是他们还活着。” 北方的荒漠中，大风卷着黄沙在空中飞舞，整片天空都被染成黄色。 “他们要来临疆了。” 第十七章、废品管理员 临疆基地地下通道中，十多辆轻型载人运输车汇聚在转移伤员的广场中，为首的车上走下来的是临疆基地的最高领导崔秋毫将军，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身体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硬朗，崔秋毫身后跟着十多位临疆基地的领导，陈龙也跟在队伍的最末端。 李天文一拍黎阳的腿，“快起来，敬礼！” 黎阳立马和李天文一同站起，对着迎面走来的领导们敬礼。其他的医护人员和新兵们也起身敬礼，伤员们也尽可能地挺直腰板表示自己的尊重。 黎阳这个刚来不久的新兵自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在临疆基地待了一年的李天文可再清楚不过了。 崔秋毫同其他领导也对所有人回礼，“辛苦了。”说罢便走进弗拉基米尔等人所在的小房间，不一会儿后，崔秋毫等人便和弗拉基米尔等人一起走了出来，出门时还在握手交流。 “天文，走了。”弗拉基米尔身旁身穿灰色长袍的短发男子对李天文招呼道。 “好嘞文语哥。”李天文应了一声后转身对黎阳说，“我先过去了，一会儿有时间再来找你。” “嗯。”黎阳点点头，他心里念叨着“文语”这个名字，很久之前就听李天文说起过，好像是聂哲的助手。 李天文和弗拉基米尔以及崔秋毫等人一起登上停在广场里的运输车，这些领导中只有陈龙留了下来。 目送着运输车离开，陈龙转身来到新兵们跟前，“今天你们表现的很不错，而且我还要开一下午的会，下午大家就自由训练吧，晚上九点钟训练场集合。” “收到！”新兵们齐刷刷地喊，他们都知道，“自由训练”就是休息的意思。 “陈龙还是有点良知啊，我快饿死了都。”蒋有余一边说着一边和徐浪浪、路常青一起走向黎阳。 “你还认识机动部队的人啊。”徐浪浪说。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认识机动部队的就是好啊，都不用干活了。”蒋有余有些嫉妒地说，黎阳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上午都在和李天文聊天，忘了处理伤员的事。 但还没等黎阳解释，路常青就插了一嘴，“你坐那儿吐了一个多小时人家伤员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了。”说完便和黎阳、徐浪浪一起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喂，最起码我想帮忙的心是好的吧。”蒋有余红着脸辩解。 “行了，赶紧去吃饭吧，今天那么多伤员，去晚了可没饭吃了。”徐浪浪提议。 吃过饭后其他几人都回宿舍休息了，黎阳一个人来到后勤楼里，在负一层找到了需要帮刘冉冉打扫的仓库，仓库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废物管理仓库”。 黎阳叹了口气，心想既然答应了怎么也得兑现承诺才行。 沉重的金属门因老化而在打开的过程中发出刺耳的声音，打开墙壁上的灯光开关，屋顶的灯管闪了几下后才正常亮起。 只见这间两百多平的仓库里到处都是灰尘，脚踏在地面上能留下三四厘米深的脚印，几只飞蛾正绕着灯管翩翩起舞，某个角落里正传出老鼠跑动的声音。 仓库里整齐地罗列着二十多排放置小型器具的金属架，每个金属架上有六十多个放置台，其中放置的器具包括了一些金属物品、化学药剂以及其他各种材料制作的小型零件，较大的物品被随意地堆在一旁。 “我去。”黎阳的嘴角快要咧开到耳朵根了，各种各样的金属和非金属零件，多种不知道还也没有用的试剂，几乎齐全的机械设备，这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啊。 打扫仓库足足花了四个多小时，结束后黎阳累得瘫坐在地上，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胳膊又粗了一圈，但看着这偌大的仓库从之前的布满灰尘杂乱无章变得整整齐齐干净整洁，他心里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咚咚咚”，有些老旧的仓库大门被敲出几声闷响，刘冉冉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着整整齐齐的仓库，刘冉冉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你这么快就搞完了？” 黎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十分得意地站起身，“怎么样？效率还可以吧。” 刘冉冉一边点着头一边环顾四周，“这地方能有半年多没打扫了，后勤的领导一直在找人接手这废品库，但没人愿意成天守着这些没用的垃圾，所以一直被搁置，我也是看这里实在脏得不像样子才想着来打扫一下的。” “你说这地方没人接管？” “对啊，到现在废品库管理员的名单还空着呢。” 黎阳的心里逐渐有了把这人间天堂占为己有的想法，对他来说这些所谓的垃圾正是用于创作的材料。 “冉冉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黎阳问。 刘冉冉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你也不想打扫了是吧，你今天打扫得挺干净的，我也知道你们新兵每天都要训练，那就算了吧，改天有别的事我再麻烦你。” “不不，”黎阳可没有这种想法，“我是想问，我能不能申请成为废品库的管理员？” 看着黎阳一脸期待的表情，刘冉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要......接手这里？”刘冉冉难以置信地问，这间仓库对她来说就是个大型垃圾场，虽然经过黎阳的打扫，仓库看起来井井有条，但里面放置的东西都是别人遗弃在此的废物，她实在想不出黎阳想当这个废品管理员的理由。 黎阳看着刘冉冉，诚恳地点了点头。 确定了黎阳是真的想要这间仓库后，刘冉冉兴奋地说：“那好啊，后勤处苦了这么久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申请废品管理员的手续非常简单，刘冉冉拿来了一张责任表让黎阳在上面签了字，随后便拿到后勤处的领导那里盖章存档。 后勤处那五十多岁的大妈带上老花镜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来确定责任表上的内容，然后有些心疼地问刘冉冉：“这孩子犯了什么事了？” 总之黎阳很顺利的便得到了废品管理员这个职务，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间废品库的主人，他在里面待了一整个下午，把所有东西分类归位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离开仓库时已经快到晚上集合的时间了，他随便吃了点晚饭就火急火燎地就跑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的中央，红旗和联军旗帜高高挂起，两百多名新兵整齐地站在旗帜之下。 “见过了那么多伤员，你们应该已经认识到战争的残酷了，我们的敌人不是什么动物，也不是人类自己，而是开着和山一样大的飞船，科技远远领先我们的外星人，如果你们有人怕了，很正常，现在还可以走，我绝不会嘲笑你，我相信你周围的同伴也不会嘲笑你。”陈龙看着面前的新兵们，一个个停止了腰杆，昂着头。 “我再问一遍，还有人要离开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陈龙大声地说。 新兵队伍里没有人回答，新兵们的目光都要比前两天更加坚定。 陈龙走进队伍，来到王超面前，把扩音器举到王超脸上，大声地问：“傻大个，告诉我你的真心话，你怕不怕灰狗？” “怕！”王超大声地说，听到这个“怕”字，队伍里有人笑出声来。 “那你为什么还不滚？”陈龙继续大声质问。 王超咽了口唾沫，往高仰了下头，“我父母在两年前被他们的武器炸成了碎片，在我面前......”王超哽咽了起来。 黎阳的心脏“咯噔”一下，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王超会对他有偏见。 “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把灰狗驱逐出地球！”王超红着眼眶，嘶吼着说。 陈龙放下扩音器，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然后对队伍中的其他人说：“这个傻大个我认识，半年前的春季招募他也在，当时他也这么回答过我，只可惜最后没能通过新兵训练，我相信你们很多人的家人和朋友都死在了灰狗的炮火下，我当然也能理解你们想报仇的心情，但是你们记住，要成为能掏出枪和灰狗过两下的人，你们就在今后这一个月里给我好好练，明白了吗？” “明白——”新兵们的喊声响彻整个训练场。 远处的看台上，弗拉基米尔和文语两人各手捧一杯热茶，饶有兴趣地看着训练场里的新兵们。 文语吸了口茶，对弗拉基米尔说：“弗拉，刚刚收到消息，英海那边得知聂哲长官牺牲后提出在异变部队内部再选一名最高领导......” “让洛光来吧，他最适合不过了。”弗拉基米尔没等文语说完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文语一时面露难色，“呃......洛光和蓟的意思是让你来，而且我也觉得论资历和......” 弗拉基米尔再次打断文语，“我永远没有聂哲那样的智慧，你知道的，但洛光要稳重很多，而且这小子总有一天会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更强。” 文语无奈地点点头，“我会告诉他们你的想法，而且洛光改名了，现在叫弦。” “呵，”弗拉基米尔轻笑一声，“这些家伙别的什么没学会，就学会了改名。” 文语也笑笑，“也算是他们分裂者内部的传统了吧。” “分裂者......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弗拉基米尔轻轻摇晃着手里的茶杯，思绪已经飘回了几年前。 “对了弗拉，还有一件事，聂哲牺牲了，异变部队有了空缺......” “把天文提上来吧，他也跟着我们够久的了，而且各方面测试完全符合条件，等到了乾河基地就给他注射变体吧。” 第十八章、前夜 “还有一件事，”陈龙的声音低了下来，“在这次前往俄罗斯的任务中，我们损失了一位伟大的高级领导，这位为了人类命运而牺牲的勇士叫聂哲，曾带领着机动部队守住了整个临疆，明天早上七点钟，华区和俄区的所有联军基地都要进行追悼仪式，我们也不例外。” 宣布完第二天的事宜后，时间也到了休息的点。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非常时期非常对待！” “是！”新兵们整整齐齐地回应道。 随着陈龙离开，新兵队伍也逐渐散开，蒋有余、徐浪浪、路常青和黎阳四人又聚到了一起。 “这个聂哲是谁啊？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蒋有余问道。 “机动部队的最高级指挥官，联军的高层领导之一，你没听过才怪呢。”路常青说，他经常看有关机动部队的新闻，对这些很了解。 徐浪浪长叹一口气，“听说他能把手上的所有东西变成炸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能把手上的所有东西变成炸弹！黎阳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聂哲是那个作为引爆器引爆氢弹的人，如果传闻是真的的话，那聂哲就是能完成这次任务的唯一人选。 “你是说他有超能力？怎么可能？”蒋有余说着看了眼在一旁发呆的黎阳，“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聂哲有超能力，放在几天前黎阳也不会相信，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自己就突然拥有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所以很可能聂哲和自己是一类人。 “喂，今天怎么不说话啊。”蒋有余走到发着呆的黎阳身边，一只手勾上了他的肩。 黎阳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今天一整天都太压抑了吧。” “也是，我今天都活跃不起来了。”蒋有余看着远处发亮的灯管，“什么时候能去外面一趟就好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别想了，新兵训练根本出不去，只能在地下基地待着。”徐浪浪说。 蒋有余失望地叹口气，“走吧，回去睡觉，我今天可要好好休息一晚上。” 正在几人打算走回宿舍时，周可穿着背心从他们身边走过，而且行走的方向和他们相反。 四个男人直勾勾盯着周可越走越远。 “你别说，这男人婆身材真不错。”蒋有余扶了下他那没有度数的眼镜。 “我觉得她长得也挺好看的，只是头发短了些。”黎阳呆呆地说，这话一出，其他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他。 “哟，你小子，口味这么重啊。”路常青不怀好意的看着黎阳。 蒋有余拍了下黎阳的肩膀，“这女的你可驾驭不住啊。” 徐浪浪也意味深长的看着黎阳，“尊重。” 黎阳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他当然对周可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她长得还可以，夸赞了下她的长相而已。 “行了，赶紧回宿舍吧。”黎阳连忙岔开话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 其他三人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便跟着黎阳往回走了，黎阳走路的脚步出奇的快，但没走几步，他就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突然停下是因为黎阳想起来周可应该是去夜跑了，而他也给自己定下了提高身体素质的目标。 看着黎阳红着脸跑回训练场，其他三人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这小子真行啊，到哪儿都能和女生聊上。”徐浪浪说，他欣慰的语气中带着点羡慕。 “还去偷偷约会，真有他的。”路常青眯着眼抚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地点着头。 “你们说......黎阳居然去和一个暴打过他的女人约会，他会不会是m？”蒋有余说完看着两张满是无语的脸，默默地闭上了嘴。 训练场的跑道上，黎阳又和周可开始了一对一的速度竞赛，虽然两人见面后一句话都没说，但从黎阳踏上跑道的那一刻，比赛就开始了。 训练场上的人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而越来越少了，半个多小时后就只剩黎阳和周可两人了。 第八圈跑完，黎阳的四肢已经发软了，而周可已经跑完第九圈了。 黎阳坐到跑道上粗喘着气，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和从前发生了质变，但想要超越周可这样的尖子生果然还差得远。 黎阳正擦着额头上的汗，一瓶水落到了他面前的地上。 是周可扔过来的，她正一边拧着另一瓶水的瓶盖一边向黎阳走来。 黎阳看着那遮挡住了灯光的身影，光线在她身后散开为她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描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像是从光中走出来的天使一样。 “我去，这男人婆还真有点姿色啊。”远处的看台上，蒋有余正拿着望远镜远距离监视着黎阳二人，路常青和徐浪浪也在他身边，三个人一同蹲在椅子后面隐蔽着。 “真的假的，给我看两眼。”路常青一把夺过望远镜，“身材确实要比刘冉冉好很多啊。” “切，她才不配和冉冉姐相提并论呢，顶多就是个长得还有点姿色的短发大胸女罢了。”一提到刘冉冉，蒋有余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你们别看人家身材了，会不会唇语啊看看他们在说什么？”徐浪浪在一旁干着急。 路常青看着望远镜里的二人，用食指在嘴前比了个“嘘”的手势，“他们坐一起了。” “看着我干嘛？”跑道上，周可板着脸问痴痴地看着自己的黎阳，黎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盯着周可看。 “呃，我的眼睛最近不是很舒服......”黎阳尴尬地红着脸说。 周可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没有了视线交流，黎阳这才感觉尴尬的氛围轻松了些。 在周可抬头的一瞬间，黎阳立马拿起水喝了起来，为的就是尽可能的避免和周可的视线交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心虚。 “你的眼睛还没好吗？”周可看着黎阳左眼的黑色眼罩问。 “一直看不清楚东西，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行。” 周可点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周可率先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你为什么来参军？” 黎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落寞地低下头，“我爸被他们杀了，参军是我复仇的唯一途径。”说完转头看向周可，“你呢，你为什么来参军？” 周可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眼神像是在回忆过去，“我参军，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他也是联军士兵吗？”黎阳问，如果是士兵的话，那多半是男生了，想到这里，黎阳莫名的有些失落。 “算是吧。” “他......是你男朋友吗？”这句话在黎阳嘴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周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那......是你喜欢的人吗？” 周可被问得有点烦了，微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是我爸。” “哦。”黎阳不知道周可说的是不是气话，但他心里舒服多了。 远处拿着望远镜的蒋有余看着周可皱着眉对黎阳怒气冲冲地说出三个字，他的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聊得好好的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啥？骂人？给我看看。”路常青挤到蒋有余身边。 “哎呀看啥啊，黎阳估计把男人婆惹毛了，人家都走了。”蒋有余放下望远镜，果然跑道上的二人都起身准备离开了。周可走得更快一点，领先黎阳好几米的距离。 “黎阳这也不行啊。”徐浪浪有些失望地说。 “哎呀，感情这种事要慢慢来。”路常青说。 蒋有余表示赞同路常青的说法，“就是，我和刘冉冉也迟早会在一起的。” “得了吧，人家估计连你名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呢。”徐浪浪开始泼冷水，他和路常青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口头攻击蒋有余。 蒋有余不屑地扭过头，“切，走着瞧。” 蹑手蹑脚地打开宿舍门后，黎阳愣在了原地，因为整个宿舍只有王超一个人。 “他们人呢？”黎阳看向王超。 王超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 黎阳心想奇了怪了，按理说平时这个点回来他们都休息了才对，今天怎么连人都没了。 正纳闷着，蒋有余三人便接连走进宿舍。 “哎呀做了六百多个俯卧撑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还得练啊。”蒋有余装模作样地说。 六百多个......俯卧撑？ 黎阳一脸疑惑地看着蒋有余，心想这货像是自觉锻炼的人？而且还做六百多个俯卧撑，陈龙来了也得趴下吧。 “你别说，我刚拉的八百个引体向上也快累死我了。”路常青也装模作样的揉着肩膀。 “那两千多个深蹲噗哈哈哈哈。”徐浪浪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夸张没憋住笑了起来。 黎阳和王超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三人，心想他们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你看看给浪哥累的，都累笑了。”蒋有余立马给徐浪浪解围。 “行了，都赶紧休息吧，明天还有追悼会呢。”徐浪浪已经快演不下去了，只想早点结束这个环节。 几个人都在莫名其妙的气氛中爬上了床，宿舍内的灯光熄灭五分钟后，宿舍楼外的灯光也逐渐变暗，外面通道墙壁上的屏幕里又挂上了乌尔市的夜景，几乎满圆的月亮高挂在空中，偶尔有几只鸟类飞过，小型运输无人机游荡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响声，渐渐地，蒋有余的呼噜声盖过了无人机的声音，宿舍里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夜晚的沙漠严寒十分，风黯脱下自己的长袍递给前方的褐发男子。 无数粒黄沙拍打在风黯的肉体上，黑色的绒毛不断地从他体表下长出，渐渐地，绒毛变成了手掌大小的羽毛，将肉体裹了起来。 “小心点潇月，前面的路不好走了。” 潇月穿上风黯递给他的衣服，“谢谢。” 第十九章、前夜（二） 红旗和联军旗帜慢慢升起，临疆基地主广场上整整齐齐地站着所有士兵和各部门的工作人员。某个领导正激情澎湃地讲述着聂哲的毕生功绩，广场上方的屏幕里换上了聂哲的照片，那照片上聂哲正微笑着看向镜头，像是在欣慰地看着广场上的士兵们。 默哀完，崔秋毫作为临疆省最高级领导作了最终致辞后，追悼会结束。 黎阳仰头看着聂哲的照片，他的眼中充满了惋惜。 蒋有余用胳膊轻碰了下黎阳，“喂，都结束了，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黎阳低下头，蒋有余看出了他眼中的落寞，便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走吧，去训练场集合了，今天还有训练任务呢。”徐浪浪说。 看着黎阳先一步离开，路常青用力地拍了下蒋有余，低声说，“怎么没点眼力见呢。” 同一时间，英海市联军基地，士兵们默哀结束，安岩身穿军装走上主席台开始作致辞，他身后两侧分别站着魏青禾和断臂，台下一片灰白色穿着的士兵队伍里，几个身穿长袍的人站在队伍最前方。其中便包括蓟和新上任为机动部队最高领导的弦。 “聂哲的牺牲是联军的重大损失，我们每个人都为其心痛万分，但悲伤不会让他复活，也不会让那些外星浑蛋滚出地球，我们必须拿起武器，穿上盔甲去和灰狗抗争到底才行，一味的防守只会助长敌人嚣张的气焰，反击刻不容缓，作为联军华区最高级指挥官，我宣布，一个小时后，全军向临疆基地进发，在明天凌晨五点之前对驻扎在临疆的灰狗发动突袭，任务目标，实现联军对临疆的完全掌控，对中东以及俄罗斯的灰狗进行武力威慑。” 气势宏大地宣布完北上计划后，安岩举起右拳，“为了地球！为了人类！” 士兵们也举拳嘶吼着回应：“为了地球——为了人类——” 身穿黑袍的少年一脸不快地问身旁的弦，“为什么要把我留下？” “因为要是你也跟我们走了，英海就真成空城了，只要有你和招福在，灰狗不敢轻易发起进攻的。”弦说。 蓟走到少年面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龙湟，你已经成年了，需要独立起来了。” 龙湟撇了撇嘴，不屑地看向一边。 联军最高指挥官办公室中，安岩静坐在沙发上，他身边坐着的是一对母子——安岩的夫人蔡娜娜和他们四岁的儿子安凯和。 “到了乾河后你们一切听青禾的安排，会有人保护你们的。”安岩说。 “你在外面打仗都不怕，我们在基地里有什么好怕的。”蔡娜娜抚摸着安凯和的头，这孩子正一心把玩着手上的超级英雄玩具。 办公室的门打开，微青禾和断臂一同走了进来。 “出发吧。”微青禾说，“所有部队都准备好了。” 安岩点点头，起身看向断臂，“到了乾河后你也留下吧，保护好他们母子的安全。” 断臂虽有一丝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作为安岩最忠实的手下，他从没违抗过安岩的任何命令。 蔡娜娜挽上安岩的胳膊，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干嘛走得这么急？” “突袭嘛，就是要打得对手出其不意。”安岩说，“而且，最近这几天里，只有明天早上是雷雨天气。” 临疆基地中，新兵们在训练场集合后却并没有进行训练，而是被带到了装备库，装备库是由几栋较矮的圆形仓库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园区，这里囤积着大批的各式各样的备用武器。 陈龙正和这些新兵一起站在装备库的大厅里等着装备库的负责人来，这里没有负责人的允许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带我们来这儿干嘛？要发枪了？”路常青不解地问。 “应该不会吧，新兵不是不给配枪吗？”徐浪浪说。 “不会有紧急任务要上战场了吧，我可还不想死啊。”蒋有余又开始说丧气话。 “放心吧，除非有大的军事行动动用了所有老兵，否则再紧急的任务也轮不到你个新兵来做。”路常青说。 黎阳在一旁一言不发，他还没完全从哀悼聂哲的悲痛情绪中缓过来。 过了几分钟，装备库的负责人梁觉快步向大厅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褂的胖胖的老头，这老头黎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监考他们械备考试的林先民。 “老陈。”梁觉走到陈龙身边和他握了握手。 “老梁，林主任你们好，基本情况你们都了解了吧，就是给这些新兵蛋子讲讲怎么用枪，再讲讲灰狗的基本情况就行。”陈龙说，他对林先民的态度极为恭敬，战争时期最为珍贵的就是这也研发武器的科学家，尤其是在灰狗已经摧毁了大量的科研基地和高校的情况下。 “陈教官，我这次来可不是给他们讲知识的，而是为了一个新兵。”林先民说。 陈龙立马问道：“哪个新兵，我现在给你叫出来。” 林先民笑着摆了摆手，“不急不急，你们先进行你们的。” 陈龙也微笑着点点头，这是这些新兵们第一次看到陈龙对别人这么尊敬，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陈龙笑的这么灿烂。 “那老头谁啊？怎么在他面前陈龙像孙子似的。”路常青问。 “他就是我们昨天械备考试的出题人和监考官，是临疆基地搞武器研发的人里最厉害的。”蒋有余知道这些当然都是因为林先民昨天的自我介绍。 “对，也是械备部队在临疆级别最高的人。”黎阳补充说。 “对了，还没问你们昨天械备考试咋样呢？”徐浪浪问道。 蒋有余立马得意的扬起头，“小小考试对我蒋某人来说还不是简简单单。”但他刚说完，王超就说道：“多亏了黎阳的帮助我才答完了题。” 徐浪浪和路常青有些诧异的看着王超，因为王超和周可平常都不怎么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更何况王超这个和黎阳有过节的人说的还是感激黎阳的话。 王超被两人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而周可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加入到他们的交流中，只是站在一旁自顾自的走神着。 和梁觉还有林先民二人交流完，陈龙便转身对新兵们介绍了这两人的身份。 “接下来，就由梁主任带你们学习关于武器和灰狗的知识。”陈龙说，说罢便和梁觉走到新兵队伍的前头，带着新兵们走进一间展览馆，而林先民则跟在队伍的末端，目光始终注视着黎阳。 展览馆中罗列着这几年对抗盖里星人所用的多种装备，新24步枪作为战争中发挥的最出色的单兵武器被放置在最中央的高架上。 梁觉最先介绍的便是新24步枪，这也是新兵训练过后新兵们最常接触到的武器。 但黎阳的心思却不在新24上，因为他敢说他比梁觉更懂新24的性能以及内部构造，甚至每个零件用到的各种材料他都一清二楚。 走出新兵队伍，黎阳来到一件被玻璃壳罩着的武器旁，这武器他见过，是盖里士兵所使用的步枪，他也曾用左眼意外的见识过这把枪的内部构造。 看着黎阳走出队伍来到盖里士兵的武器旁，陈龙刚想大声呵斥，却看到林先民也走了过去。 “外星人的东西，我们叫他盖12步枪，搞到手几个月了，还是没研究透。”林先民走到黎阳身边说。 “如果单纯是枪械结构的话，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黎阳有些疑惑的说。 林先民摇了摇头，“他们的武器有防盗程序，如果检测到有人要强行拆解武器，那么武器会直接炸开，一个完整的零件都不留。” “那透视设备呢，直接扫描不行吗？”黎阳又问。 “没用的，他们的武器内部有一处加密层，一般的透视设备扫描不了，目前联军械备队的主要工作就是破解这层加密层，已经完成了近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黎阳对这个数字有些惊讶，“太慢了吧。” 林先民叹了口气，“没办法，我们双方的科技水平不在一个高度，而且战争时期，材料和设备都有限甚至人力也短缺。” 黎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他在上次分解盖12步枪时，就已经注意到了那所谓的加密层，但由于成功分解了武器，所以他只用极短的时间记住了步枪的结构，并没有对加密层有过多的留意。 “那如果成功地解开了加密层，联军能制造出像盖12一样的武器吗？”黎阳问。 林先民看向黎阳，“你可以破解加密层吗？” 黎阳当然可以做到，他甚至可以直接把盖12的结构图画给林先民看，但这样会让林先民察觉到他的异常。 “我当然不行，我只是个普通新兵而已......”黎阳不想太过招摇，刻意的隐藏着自己的能力。 “普通新兵？”林先民扶了下自己的圆框眼镜，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昨天考试只有三份完全正确的试卷，应该都是你做的吧。” 黎阳心中一惊，因为听林先民的话，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帮其他二人作弊的事，他心想自己已经完全的避开了监视器，林先民怎么可能察觉到自己帮蒋有余和王超作弊呢？而且如果林先民已经知道了作弊的事，那他们三人岂不是都会丧失进入高级部队的资格。 见黎阳一脸惊讶的表情，林先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放心吧，械备考试就是个幌子，不管能不能通过都不影响你们进高级部队，考试只是我用来找有天赋的新兵的手段罢了。” 林先民说话时笑的很慈祥，让黎阳逐渐放下了戒备。 “那您是怎么发现这三份都是我做的呢？”黎阳问。 林先民笑着说：“考试时你注意到了监视器而且居然计算出了监视器的盲区时间点，这令我很惊讶，但你没有注意到的是，还有一个监视器。” 林先民说着拿下了自己的眼镜，眼镜框上居然有一个极小的孔，孔里是一个小型监视器，这小型监视器甚至可以轻微的伸缩调节焦点，就是这个监视器记录了黎阳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章、前夜（三） “大家看完新24可以过来看看这个。”梁觉拿起一副微型耳麦，这耳麦总体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这是联军士兵通用的微型单兵战术耳麦，别看它小，它能在相隔几千米的距离内仍然保证同一个小组内的成员联络通畅，还有可以防止灰狗截听信息的加密装置。” “就这小玩意啊。”蒋有余随手拿起一只耳麦，从各个角度都看了看，“跟一个小蓝牙耳机一样。” “可别给人家弄坏了。”路常青调侃道。 蒋有余白了一眼路常青，这两人几乎一直在斗嘴，都没怎么听梁觉说的。 看着下面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各种单兵装备的新兵们，梁觉低声问陈龙，“你确定要这么早给他们讲这些？” 陈龙轻轻一笑，“万一明天真派上用场了呢。”说完他便转过头看向黎阳和林先民，这一老一少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了。 “一个月时间，我们只剩一个月时间了。我希望你能加入到我的团队，一起破解加密层。”林先民压低声音对黎阳说，他的表情很是严肃。 黎阳有些不解地看向林先民，“为什么只剩一个月时间了？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林先民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毕竟黎阳还没确定要不要加入他的队伍，“这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联军内部很需要破解加密层就行了。” 看着黎阳还是没有回应，林先民又说：“加入我的团队，可以不用再进行新兵训练，直接进入械备部队。” 林先民提的条件很诱人，进入械备部队正是他一开始参军的目的，但他现在有了健壮的身体，他不想还没上过战场就这么快投入到武器研发中。 看着林先民期待的眼神，黎阳摇了摇头，“对不起林长官，我还是想先通过新兵训练再加入械备部队。” 林先民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婉拒的意思了，但他也不想强求黎阳加入研发团队，便只是对黎阳笑了笑。 “不过，”黎阳又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把破解的加密层给你。” 林先民震惊地看着黎阳，几秒后才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没有那么急，当然时间越快越好......”说完林先民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这上面是我实验室的地址，你要用到实验器材的话直接来实验室就行。” 黎阳接过卡片，上面写着：械备研发处——林先民实验室，研发楼四区1006。 1006，也就是十楼，十楼的话应该已经不属于地下基地的范围了吧。也就是说如果能去林先民的实验室，他或许能看到地上的景象。 收起了卡片，黎阳道了别后便转身往队伍里走，林先民的脸上挂着很灿烂的笑容，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 “对了黎阳，”林先民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黎阳，“我带了件礼物给你。” 礼物？黎阳转过身，看着林先民从腰上解下一个小盒子，递给黎阳。 “这是一副械备工具，你应该能用到。”林先民说。 黎阳接过盒子，这盒子是银色的，手掌大小，质地像是金属但很轻盈，基本没什么重量，盒子正上方印着个“u”型标志。 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小型扳手、小型螺丝刀等多种工具。 “谢谢林长官。”黎阳对林先民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个小工具箱正是黎阳从小梦寐以求的东西。 林先民笑着帮黎阳把工具箱挂在腰带上，“这工具箱里面的工具可不简单，够你好好玩一会儿了。” “还有，以后别叫我林长官了，咱们研发处没这叫法，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林老师吧。” 看着黎阳走回新兵队伍里，陈龙喃喃自语：“看来林老要找的新兵就是他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林先民要来找哪个学生的麻烦呢，但看这两人聊得很融洽的样子，陈龙才打消了他的顾虑，而且就他对林先民的了解，能让这个常年泡在实验室里足不出户的老头亲自来找，黎阳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看着黎阳回到队伍中，蒋有余立马迎了上去，“怎么回事，那老头不会发现咱们作弊的事了吧，和你聊了这么久。” “他确实发现了。”黎阳说，蒋有余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但是，”黎阳加重声音说，“他说这次考试和进入高级部队的资格没有关系，只是吓唬人罢了。” 蒋有余这才放松下来，“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考了。” 看到黎阳回来，路常青和徐浪浪也各顶着个战术头盔走了过来。 “他找你说了什么啊？”路常青问。 “让我加入械备部队和他一起搞武器研发。”黎阳很平淡的说，但其他三人都瞬间张大嘴，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黎阳。 “所以......你现在加入械备部队了？”徐浪浪问。 黎阳摇摇头，“我拒绝了，我想先通过新兵训练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再通过常规渠道进入械备部队。” “啊？”三人的口张得更大了，周可和王超也看向黎阳。 最前方的站台上，梁觉大声地对新兵们说：“单兵作战装备介绍完了，大家跟我去下一个展馆吧。” “走吧。”黎阳对呆呆看着自己的其他三人说。 看着黎阳率先走出装备展览馆，蒋有余表情复杂的对身旁的两人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那天被周可打傻了，这两天怎么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 路常青看着黎阳的背影摇摇头，“不知道，现在看来他脑子的问题要比你大一点。” 走进第二个展览馆，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两米左右高的长方体立在展览馆中央，上面被灰色的布盖着，四周拉上了红色的警戒线，警戒线上还写着标语：“请勿打开！” 和满满的都是单兵装备的第一个展览馆不同，这间展览馆只有这两件被盖着的神秘物品。 “你猜猜这下面是什么？”蒋有余说。 “应该是什么高科技武器吧，可能是还没正式服役的重型单兵武器。”路常猜测道。 “不，”两人身后，一个女声传来，周可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灰布，“里面是灰狗的尸体。” 周围的人包括蒋有余等人都震惊地看向周可，“灰狗的尸体”这五个字足以引起这些新兵的注意。 “确实，这个房间门口写着盖里星人研究室，不出意外的话展览馆中央的灰布之下，就是两具盖里士兵的尸体标本了。”徐浪浪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灰布上，新兵们十分期待着揭开灰布的一瞬间，他们中有些人从未见过这些外星侵略者，只是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打了码的盖里士兵尸体，所以一脸好奇的表情，另一些人知道盖里星人的强大和恐怖，所以满脸都是夹杂着恐惧的憎恨。 “这两位新兵说得很对。”梁觉面对着所有新兵说道，说完他便和陈龙一起拉开警戒线走了进去，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拉下了灰布。 两个方形全透明玻璃罩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玻璃罩中正如周可和徐浪浪所说，是两具盖里士兵的尸体标本，其中一个是全裸着的，另一个身上穿着全套盔甲，手里还拿着枪，两具尸体都是雄性。 所有新兵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恐，因为这两具尸体和人类的尸体一模一样。 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四肢和头部还有生殖器都和人类的没有两样，两具尸体一个头发为黑色，长着亚洲人的面相，另一个头发为金色，面相凹凸明显，是白人的模样。 “这他妈是地球人吧，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新兵中有人大声质疑，他说话时情绪很激动。 “对啊，不会是随便放了两具地球人的尸体进去吧。”又有新兵说。 蒋有余用手遮住眼睛，他差点吐出来。 “确实是灰狗的尸体，我见过。”黎阳看着那两副安静地站立在玻璃罩中的盖里士兵的躯体，和曾经死在他面前的那个盖里士兵一模一样，当然也和人类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黎阳，包括警戒线中的两位教官。 “操！”有人大声骂着，还有人莫名地哭了起来。 整个展览馆的气氛降到了最低点，恐惧感和无力感笼罩着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梁觉看了眼陈龙，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讲下去了，这种情况他见过很多，但每次他都不能很好地应对。 陈龙皱着眉叹了口气，他心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太心急了。 “梁教官，”一个洪亮爽朗的声音在死气沉沉的展览馆中响起，路常青高昂着头，眼光正视着前方，“开始讲吧，不管这些浑蛋长什么样子我都会用枪把他们的心脏打烂，如果他们有心脏的话，而不是像某些蠢货一样娘们唧唧地哭。” 这番话像是打开了新兵们勇气的阀门，一些声音应和道：“开始讲吧教官，我才不管他长什么样子。” “对，教官开始吧。” 看着面前逐渐踊跃起来的新兵们，梁觉和陈龙相视一笑。 “老梁，开始吧，”陈龙对梁觉说，他的眼神中有一丝得意，像是在给梁觉炫耀自己这些优秀的学生，说完后他转头看向新兵们，表情异常的严肃，“如果有感到身体不适的，或者心里害怕的，现在完全可以滚出去，到后勤处报到，运气好的话你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灰狗了，但前提是你他妈得在你身边这些战友面前大声说你他妈就是个没用的太监。” “就是，是太监就滚出去！”新兵队伍中有人起哄，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强大，也像是在互相鼓气助威。 那哭着的新兵也擦干眼泪，站直了身体看向教官。 梁觉向新兵们点点头，“那我继续了。” 第二十一章、风暴将至 “不难看出，盖里星人和我们地球人的外貌长相以及身体结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在我们目前发现的盖里士兵中，也和人类一样有三种主要的肤色，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这并不是你们普通士兵要了解的，是我们调查处的工作。 盖里星人和我们的不同之处，一个明显的点大家应该已经知道，就是他们的血液中，血红蛋白浓度比我们人类低得多，所以血液颜色要比我们淡得多。”梁觉说着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透明密封管，里面装有盖里士兵的血液，这血液对着光很明显能看到透明度更高，颜色更淡。 密封管在新兵手中传阅着，每个人都仔细地观察着管中的液体。 梁觉又补充说：“但还有一个点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就是他们的脑容量，要远大于我们人类，所以他们的大脑能储存的信息量更多，学习能力更强，反应速度更快，据我们目前了解，他们已经掌握了地球所有的语言，但有一点大家要记住，就是他们虽然会说话，但是互相之间可以不用语言交流，而是以一种类似电磁波的方式传递信息，所以在作战中，他们的交流效率更高，配合更好。” “当然，我们联军的高级部队之间的配合要比他们更好，目前高级部队执行过的任务从无败绩。”梁觉边说边露出自信的笑。 “那为什么我们还处于弱势的一方呢？”新兵中有人提问。 梁觉摇了摇头，“能达到高级部队水平的士兵太少了，三个部队加起来才有一千多人，所以只能完成一些突袭任务，无法大规模反击。而且我们的装备太差了，就算能发起大规模反击战，我们也占不到任何优势。” “那就是说我们根本赢不了呗？”有新兵说。 陈龙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赢不了你就不反抗了吗？就任人宰割吗？” 严厉的质问让那几个新兵不再说话。 “大家放心，”梁觉说，“联军武器研发处已经在攻克盖里星的装备技术了，预计在一个月后提出新型武器的理论模型，两个月后投入大规模生产。” “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吗？”徐浪浪问，他听得极为认真。 梁觉做了个用拉链拉上嘴的动作，“联军机密。” 蒋有余轻拍了下徐浪浪，开玩笑地说：“问那么多干嘛？你不会是灰狗间谍吧？” 徐浪浪笑笑，“没准我还真是呢，反正混在士兵里也看不出来。” “那么下面，我再给大家讲解一下盖里士兵的单兵装备吧。”梁觉说着走到身穿盔甲的盖里士兵标本旁，用手指了下那副头盔，“盖里星的单兵头盔，能阻挡我们截听他们传递的讯号，也能抵消普通武器近百分之八十的伤害，就算是新24步枪，也不能做到一枪致命，头盔前方的透明护目镜中能显示出敌人的热扫描等信息，但庆幸的是我们的作战服可以有效地隐藏人体热信息。” 梁觉继续讲道：“他们的体甲材料与头盔相同，都有极强的抗爆能力，而且重量很小，穿在身上几乎是感受不到什么重量的，这是我们现有的技术无法解释的。” “是材料的问题。”黎阳低声自语，他曾用左眼拆解过盖里士兵的盔甲，他知道盔甲的材料构成，“这种高复合材料内部组成太过复杂了，用通常手段破解起来太难了。” “我猜也是材料问题。”蒋有余在他身边低声说，当然，他确实是猜的。 “这把枪，盖12，”梁觉指着那士兵尸体手上的步枪说，“是盖里士兵最常用的单兵武器，威力大，精度高，启动快，重量小，一发弹药能把没穿作战服的普通人炸成两节，如果正面命中，那基本没有生还可能。” 这武器的威力黎阳当然也是知道的，毕竟不久前就有人在自己面前被炸成两半。 “其他还有像磁化弹等辅助武器，很多辅助武器联军内部也研发出了同样效果的武器来给联军士兵们使用，不久之后的训练中你们就会用到。”说罢，梁觉轻轻对新兵们鞠了一躬，“我要说的已经都说完了，希望可以对你们日后的战斗提供帮助，我在研发岗也会尽职尽责地投入全力来和团队一起破解盖里星的各种高科技装备，希望在有朝一日我们的武器水平能赶上这些侵略者。” 时间已至中午，陈龙宣布早上的任务结束，新兵们一个个快步跑向食堂。 重新盖上了灰布，展览馆里只剩梁觉和陈龙两人。 梁觉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开烟盒递向陈龙。 陈龙有些惊喜的看向梁觉，随后拿了一根，“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东西现在可不多见啊，我都有一个多月没碰过了。” 梁觉给自己和陈龙点上火，“林老师那儿搞的，他老人家待遇高着呢，但他现在不抽了，就给我们几个分了。” 陈龙狠狠抽了一口，没舍得吐出一丝烟气。 “他们现在应该到乾河了吧，从英海到乾河这一路应该还挺顺的。”梁觉说。 陈龙点点头，“但临疆这么大，要从乾河到临疆可能最快也到明天凌晨了。” “明天凌晨的话，可能要下一场雷雨了。” 训练区食堂中，第七组的人围成一桌津津有味地吃着米饭榨菜。 “我觉得对着一个和人类一模一样长相的外星人我是开不了枪的。”蒋有余边吃边说。 路常青笑笑，“说不定到时候是灰狗用枪指着你呢。” 蒋有余瞪了路常青一眼，“别真让你个乌鸦嘴给说中了，不过反正我都要走文职，估计也遇不到和灰狗一对一的情况。” “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吧，这些浑蛋我遇到一个杀一个。”王超说。 “那我真是谢谢你。”蒋有余低头扒着饭，“不过你们说，乌尔市的地上现在是怎么样的，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地下基地去上面看看啊？” “估计要一个月之后了，不过乌尔市听说被保护得还不错，城市基本上没有被破坏，好像居民区的伙食也不错。”徐浪浪说。 “听说成为正式士兵之后每周都能去一次地上，那时候就能去尝尝面食了，在这儿整天吃米饭我都快吐了。”路常青抱怨着，他这个乾河人是真受不了只有米饭的日子。 黎阳也点点头，临疆和乾河都位于北方，偶尔吃几顿米饭还行，天天吃可真是让他们受罪了，虽然相比起克城居民区时伙食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还有榨菜能刺激一下味觉。 “对了，你俩来自哪里？”徐浪浪问王超和周可。 “我是南川省来的。”王超说，这两天他和其他几人的交流慢慢变多，他已经慢慢开始融入进第七组了。 而周可一直低着头吃饭，只是在咀嚼的间隙淡淡地说了“乾河”两个字。 “你也是乾河来的？”路常青有些惊喜，没想到在邻省的军队里还能遇到老乡，“我是金兰市的你是哪儿的？” “金兰。”又是毫无情感波动的两个字。 “靠，咱俩还真是老乡啊。”路常青笑得很灿烂，直到他发现有两个凶狠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这两束目光分别来自蒋有余和徐浪浪。 “谁让你老乡了？人家黎阳同意了吗？”蒋有余阴阳怪气地说。 “嗯？”周可抬起头，用带着杀气的目光看着蒋有余，正在认真扒饭的黎阳也抬起头，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蒋有余说了什么。 正在这气氛变得尴尬不已的时候，刘冉冉甩着双马尾跑进食堂，“大家先听一下，陈教官刚刚让我通知大家，下午的训练取消。”说完刘冉冉便粗喘了几口气，看得出来她跑得很急。 “呜呼！” “耶——” 新兵们立马欢呼雀跃起来。 “但是，”缓过来的刘冉冉继续说道，“今晚零点后再训练场集合，教官有任务要安排。” “啊？那还不如下午呢。” “对啊，晚上训练也太反人类了吧。” 新兵们又开始抱怨起来。 刘冉冉又说：“陈教官还说，大家下午一定要休息好，晚上要打起精神来哦。”说完便和新兵们挥手再见。 “冉冉姐再见——”新兵们整整齐齐地喊道，这其中当然也有蒋有余歇斯底里的吼声。 刘冉冉都走出食堂有一会儿了，蒋有余还是一脸痴相，“她今天的双马尾真好看。” “可惜人家有喜欢的人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周可说。 “什么？”蒋有余差点从饭桌上跳起来，“怎么可能？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她？” 周可轻蔑地冷笑一下，然后继续吃饭。 “切，是你在故意报复我吧。”蒋有余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他开始麻痹自己。 周可没有理会他，喝了口水把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其他几人也都快吃完了。 黎阳擦了擦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答应了林老师点事呢。”说罢便起身往食堂外走。 “这小子怎么回事啊，最近神神秘秘的。”蒋有余看着黎阳的背影说。 徐浪浪摇了摇头，“不过他和林先民的事，就算告诉我们了也不一定能听懂。” 蒋有余砸着嘴点点头，“希望他不会丢下我们直接跑到械备部队去。” 后勤楼负一层的废品库中，黎阳拿出纸和笔，凭靠记忆把盖12步枪的结构图画了下来。 在脑海中再次回想起盖12的结构时，黎阳还真发现了加密层，只是这层加密层根本阻挡不了他的左眼，所以他没怎么注意过。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加密层也完完整整的破解开，把加密方式和加密信息都记录下来就行了。 第二十二章、风暴将至（二） 废品库中，黎阳闭着眼，脑海中的加密层以链条的形式飞速解开，破解后的代码和人类文明的计算机语言十分相似，只是精度和复杂程度高了很多。没想到这些外星人不但样貌与地球人相似，连加密手段的运算方式也和人类计算机语言别无两样。 没工夫继续思考这些，黎阳立马把破解后的加密层记录到纸上。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四张a4纸正反面都写上了密密麻麻的字符。 黎阳活动了下有点发酸的手，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好在加密层已经完全被破解开了。 然后就是材料问题了，虽然黎阳的左眼能够识别出盖12不同部件的材料组成，但每种材料都是高级复合材料，他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那只好......黎阳摘掉眼罩，来到放置着各种材料的架台前，用左眼扫描般地审视着每种材料，他拿出二十多个大样品袋，用来装盖12二十多个不同零部件的组成材料，每个样品袋中都放入了多种单一材料，这些单一材料按不同比例进行加热融合、再加入不同化学试剂提炼就能形成制作零件的各种高级复合材料。这个过程很漫长，但好在所需要的单一材料大部分都有。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地上放着满满的二十多袋材料。黎阳靠在墙边，舒展开四肢，他没想到找材料比去训练场跑个五六圈还累。 “哈哈哈哈哈哈。”黎阳大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只觉得这种感觉很爽。 坐了几分钟后，黎阳起身继续工作起来，他想赶在晚上训练之前做出一把类似于盖12步枪的样品来，然后交给林先民，让他的团队去再去复刻精制。 第一步就是提炼出复合材料了，由于部分复合材料加工所需的时间很长，所以黎阳打算多个程序同时进行，好在这些零部件所需的复合材料都大差不差，只需要在一些工序上做较小的变动就好了，不过盖12所用到的弹药是能量大体积小的微缩型子弹，需要用到专业的高精度微缩机才行，这一步只能交给林先民让他的实验室来做了。 再次依靠记忆中材料的组成寻找好化学试剂后，黎阳穿上白色大褂，找了几台勉强还能用的仪器设备，便开始提炼复合材料。 多台老旧机器发出沉闷的响声吃力地运行着，黎阳一边观察一边把每种材料的制作方式写在纸上，由于他并不知道这些复合材料都叫什么名字，所以索性按照自己的规则编上了数字代码，这些代码由若干数字构成，这些数字被分为两段，前一段的数字为几种在该材料中占大比例的主要元素的周期表序号，后一段则是其他小比例元素的周期表序号，两段数字之间用连词符连接，每个序号之间用斜线隔开，这种命名虽然复杂冗长，但简单明了。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一张步枪结构图中，每个零件的旁边都标注好了其需要的材料代码。 黎阳打了个哈欠，机器还在“嗡嗡”地响着，他躺在椅子上，闭上眼休息了。 “干得不错，黎阳。”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一个声音缓缓传来，这声音黎阳听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空间中逐渐亮起昏暗的灯光，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黎阳面前，这张脸右眼瞳孔为红色，左眼带着黑色的眼罩。他正是那个不断出现在黎阳梦中的人。 “你是谁？这只眼睛和你有什么关系。”黎阳生怕这人又突然消失，便急切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们总有一天会相见的，这只眼睛在你身上要比在我身上作用更大，坚持你的想法。” “你是说，这只眼原本属于你是吗？” 猛地，昏暗的空间坍缩起来，消失不见。 圆形帐篷中，风黯和潇月对坐在毯子上，风黯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潇月差点睡着了，看到风黯睁开眼，这才又清醒起来。 “找到‘他’了吗？”潇月问。 风黯点点头。 “要不要赶在他们到达临疆之前把眼睛取回来？” “不，这只眼睛更适合他。” 废品库中，黎阳也醒了过来，梦中的对话让他一头雾水，但他能确定这并非只是一个梦，而是和某人以种种方式进行对话，而左眼就是他俩沟通的桥梁。 “隆隆隆隆”，一旁的机器发出剧烈的声响，黎阳这才想起来他还有材料在制作呢，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晚上十点了，没想到短短一个梦竟然过了五六个小时。 “坏了。”黎阳立马关掉机器，用钳子取出提炼好的材料。 “还好超过的时间不是很多，不然真就废掉了。”黎阳暗自庆幸道。 所有材料都提炼完毕，下面就需要把这些材料制作成零件的样子了。黎阳打开林先民送给他的小工具箱，他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工具，心想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突然，这些工具在他脑海中分解开来，他的左眼又开始工作了。让黎阳没想到的是，这盒子里装的竟不是简单的拆装工具，每个工具内部还有更精密的设计，这些设计是得每个工具都能进行简单的自动旋转和尺寸调节，也就是说基本上所有机械制品的拆装他都能用这个箱子里的工具搞定。 “太棒了！”黎阳用满含爱意的目光看着工具箱。 锋利的刻刀和小锤子配合着工作，枪身的凹槽和卡扣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制作出来，各种精细的小部件也不在话下，半个多小时后，所有的零件便处理好了。 黎阳将零件一件一件摆在桌上，凭着记忆开始组装。这些零件由于设备以及其他各种限制，成色和常规的步枪相差甚远，材料也不是用专业设备加工而成，所以纯度较差。但总归是按照盖12的结构图制作的，所以还是能组装成一把完整的步枪。 枪身硬度较低，外观也比较粗糙，但它是人类制作出的第一把与盖12结构以及材料完全相同的武器。 黎阳看着手中的枪，兴奋地端起来试着瞄了下，重量和自己之前摸过的那把很接近。 “太好了！”黎阳戴上眼罩，脱下白色褂子将步枪包裹起来，将破解的加密层以及结构图都装进口袋。他顾不上处理制作步枪过程中残留的垃圾，快步跑出门去。 没想到因为有了废品库和工具箱，这些工作在大半天中就能完成，这比黎阳答应林先民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半。 走进研发楼，大厅中的两个警卫便拦住了黎阳。 “士兵你好，禁止非械备部队成员入内。”一名警卫说道。 “我来找林先民老师，”黎阳边说边拿出上午林先民给他的卡片，“这是林老师给我的。” 一名警卫拿过卡片，发现卡片上确实有械备部队专用的盖章。 “但是......林主任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我觉得他应该不希望别人打扰他。”警卫说道。 黎阳心想这警卫说得也有道理，便把包裹着步枪的褂子以及图纸和加密层数据交给了警卫。 “请将这些交给林先民老师，他知道这是什么。” “好的。”警卫收下了黎阳交付的东西。 晚十二点半，训练场上，新兵们整齐地站立着，陈龙在新兵队伍前面满面愁容地来回踱步。 “你说这都半个小时了，陈龙怎么还不说要训练什么，都给我站累了。”蒋有余打着哈欠说。 “不会是什么耐力考验吧，就比谁站得更久。”路常青说。 “那我现在认输可以直接休息吗？”蒋有余偷摸着活动了下腰。 黎阳也打了个哈欠，他今天忙了一下午，晚上还要接着训练，要是换做以前的身体，他能直接晕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作战服的军官快步走进训练场，陈龙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样，老孙，来了吗？”陈龙焦急地问。 “联军部队在乌尔市边界处，一个小时后机动部队会带着一批文职和科研人员先行抵达基地外部，其他部队会在雷雨时再进入乌尔市，雷雨天气有助于我军械装部队作战。”被称为老孙的人说，他的语速很快，语气也很焦急，“老陈，目前的情况是，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能见度很低，为了避免被灰狗察觉，基地准备派五六个人去基地外给予机动部队空降信号，引导部分非战斗人员进入基地，但是所有士兵都已经被安排好岗位待命了，只有你这儿的新兵还能动用。” “你什么意思？”陈龙脸色突变，“我这儿都他妈是新兵崽子，就练了两天，跑出去不是送死吗？这太危险了，整个基地还凑不出五六个人了？” 老孙也激动起来，“我的兵他妈就不是人吗？其他连队的任务哪个不比这个危险？” 陈龙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转身看向新兵们，陈龙咽了口唾沫，“联军部队会在一个小时后到达基地外，现在需要五六个人去引导空降任务并且带非战斗人员进入基地，你们谁想去，自己走前面来。” “这不是送死吗？谁会去？”蒋有余低声说，整个队伍里都发出了类似的私语声。 “我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徐浪浪和周可一同走到前面。 “我也去！”黎阳紧跟着周可走到前面。 路常青一愣，他可不想输给周可，“我也。” 王超看着黎阳的背影，“黎阳去我也去！” 老孙看着走上前的几人，满意地点点头，陈龙的表情却痛苦起来。 “好了，人数够了。”老孙说道，然后向后方一挥手，两个士兵抱着一摞作战服以及新24步枪走了过来。 “换上装备，马上出发！”老孙说。 陈龙从怀里拿出一根梁觉留给他的烟，颤抖着手点着抽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第一次任务 枪支和作战服被扔在几人面前，这作战服可以通过身边的环境进行变色而让使用者更加隐秘，头盔也是全封闭式，只在嘴部的面罩处留有几个呼吸孔。 装备有六件，所以黎阳等五人装备完毕后，地上还有一套作战服和新24步枪。 蒋有余看着背对着自己挺直身板站立的五人，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这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这五个人连自己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到前面去了，好像根本没把他这个第七组的成员放在眼里。 正在蒋有余颤抖的腿要迈出去的一瞬间，路常青回过头，朝他眨了下眼，“喂，你不是说想去外面看看吗？” “操！我也来！”蒋有余大声说着走上去，穿上作战服拿起枪，站在路常青身旁。 路常青用拳头轻捶了下蒋有余的肩膀，“出去了我保护你。” “滚！” 陈龙又猛吸一口烟，这一口直接吸掉小半根。最后连要叹出去的气也跟着口里的烟咽了下去。 老孙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六个新兵，眼中满是赞赏：“老陈，你真是带了一群好兵。” 陈龙走向老孙，用手撕扯住老孙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这他妈是老子最喜欢的一个组，死一个都不行！” 老孙握住陈龙抓着自己领口的手，“我保证，保证给你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陈龙点点头，松开手，给老孙整理了下衣领。 老孙看向第七组的六人，“你们六个，跟我来。” 硬底军靴踏着水泥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远，陈龙低下头长吐了一口气。 “教官，我们现在干什么？”剩下的队伍里有人问道。 陈龙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气无力地说：“随便练练吧。” “那......跑两圈？” 陈龙没有说话，又点上一根烟抽起来。 新兵队伍里有人轻咳几声，带头在跑道上跑了起来，其他人便接连跟上跑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积极地训练。 远处的训练场通道口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圆滚滚的身影快步向陈龙走来。 陈龙见林先民想自己走过来立马扔掉手上的烟，用脚踩灭。 林先民手上拿着一张写满了代码的纸，满脸喜悦地看向陈龙，“陈教官，打扰你们训练了，请问黎阳呢？他在哪？” “黎阳？”陈龙看向第七组人离开的方向，已经没有人影了，“他们刚出去执行任务了。” “出去？”林先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去基地外面了？” 陈龙察觉到林先民的表情变化，僵直地点了下头。 “不是，哪儿有新兵上战场的道理啊？”林先民的眉头皱起来。 “不好意思林主任，这是上面的安排，也是黎阳主动要求去的。”陈龙连忙解释道。 林先民看着手里画着代码的白纸，痛心地摇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愚蠢，愚蠢啊......” 陈龙有些没听清林先民说的，便木讷地问了声：“啊？” 林先民仰起头，用手指着陈龙的鼻子，“你真是愚蠢啊，愚蠢至极，要是黎阳出了什么事，我要把你告上军事法庭！”大声训斥完，林先民便气冲冲地走了，只留下在原地懵着的陈龙。 陈龙这个有三十年没哭过的老兵猛地啜泣几下，他心想还不如自己出去执行任务得了，死就死了，总不用受这种委屈。 地下基地的主出口处，第七组的六人和老孙以及他带的两个士兵聚集在门口，围成一圈听老孙发布命令。 “听好了，你们六个，”老孙手上拿着张打开的基地外部地形图，神情严肃地看着第七组的六人，“一会儿你们每两人一组，分别前往三个地点。时间到了我会在耳麦里发布命令，听到命令后打开手臂上的绿色信号灯，调成一秒三次，两秒间隔的频率，具体操作不用我多说了吧。” “明白。”几人一同说道。 老孙用手指着地图上三个用红色圈起来的地方，“第一个点，指挥第一分队空降。” “我去！”黎阳迫不及待要看到机动部队的战斗了。 “我跟你一起。”王超说，自从械备考试之后他已经死心塌地跟着黎阳干了。 “不，我去，我和黎阳去。”周可说，她的语气果断坚决，气势上碾压王超一头。 黎阳透过护目镜瞄了眼周可，他面罩下的脸开始发热。 “第二个点，在基地外十五米的地方，引导运输机以及非战斗人员进入基地。”老孙继续安排着任务。 “我来，我和常青来。”蒋有余举着手说，他心想基地门口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路常青也想去看机动部队的战斗，但他没办法反驳蒋有余，因为不久前他刚答应完要保护这个人。 “第三个点，指挥第二部队空降，但第三个点要等待的时间不确定，一定要打起精神，耐心等我指令！”老孙说完合上地图。 “那就咱俩第三个点咯。”王超对徐浪浪说，徐浪浪呆呆地看着老孙手中合上的地图，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喂。”王超轻推了下徐浪浪，徐浪浪这才回过神来。 “嗯好。” “那么，”老孙说，“所有人，现在马上去你们的点位待命，保持联络畅通！” 说完，他带着的两个士兵在门口的机关处输入身份信息和指令，核对完成后，两米厚的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个半米宽的缝隙。 “战士们，我向你们陈教保证过，要让你们活着回来，但我不得不回到基地指挥任务，希望你们能保护好自己，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把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任务结束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到基地门口汇合。”老孙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收到！” 老孙举起手，对六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回了礼后，第七组六人陆续钻出基地的门，几秒后大门便缓缓关上。 这是六人参军后第一次来到基地外，只见外面满是密布的树木和草丛，整个基地的出口也伪装成满是灌木的山坡的模样隐藏起来。 环视了一周后，徐浪浪转身看向其他五人，“兄弟们，执行完任务立马来这里汇合，任务第零，安全第一！”说着将自己的拳头伸向前方。 “收到！”黎阳说，他和周可也伸出拳头，和徐浪浪的拳头碰在一起。 “还有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徐浪浪看向蒋有余和路常青。 “切，我们在基地门口有什么危险，”蒋有余伸出拳头，“可别小看我蒋有余。” 六个拳头碰在一起，第七组的第一次任务便开始了。 六个身影在树木间快速地穿梭着，各自往其目的地飞奔而去。 即使隔着面罩，黎阳依然能感觉到这丛林中的空气要比基地中清新很多。 黎阳这组和徐浪浪那组的地点分别在基地大门的东西侧，距离大门差不多远，所以在十分钟的快速穿行之后，两队便同时到达目的地。而蒋有余和路常青这组两三分钟便到了计划中的地点。 “咱们不会真死在这儿吧，我还没给刘冉冉表白呢。”蒋有余手里折了根树枝，丧气地说。 路常青靠在树上一脸的不耐烦，“哎呀你选的这个最安全了，都没啥挑战性。” “反正你最好保护好我，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呢......”蒋有余揪着树枝上的树叶，扭扭捏捏地说。 路常青的脸上写满了无语，“那你出来干嘛？这任务我一个也能完成。” 蒋有余气冲冲地说：“还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那不是你说想出来看看？” “切，有什么好看的，这外面也就那样，我现在后悔了。” 两人正吵着，耳麦里突然传来徐浪浪的声音，“你们能关掉耳麦再吵吗？这耳麦可能连着基地的音频呢，能不能别丢人现眼。” “靠！”蒋有余骂了声，赶紧关掉耳麦。 路常青指着蒋有余，“就不应该带你出来！” 基地指挥中心，老孙摘下耳机，一只手轻揉着眉心。 三号点处，由于树木太高，且树上的枝叶太过浓密，徐浪浪和王超分别爬上了两棵较高的树，以防飞机在上空收不到信号。 一号点的黎阳和周可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俩也爬上了一棵高树，在较高的枝干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指令。 乌云遮蔽了月光，但还是能依稀地看到浑圆的黄月。 一只乌鸦落到黎阳身边的树枝上，压得细长的树枝上下摇晃起来。 “乌鸦是厄运的象征。”周可看着那只乌鸦说。 黎阳对那乌鸦伸出手指，乌鸦便轻飞一下落到他手上。 “对我来说，乌鸦是好运的象征。”黎阳说，他和乌鸦的羁绊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你真奇怪。”周可说。 乌鸦将头转向黎阳，黑色的瞳孔逐渐变为红色。 黎阳愣了几秒，手上的乌鸦飞走后，他对靠在树干上的周可说：“小心点，他们来了。” 周可警觉地坐起身，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远处的树林中，树木被风吹动着，黄绿相间的叶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响声。 “有脚步声。”周可低声说。 黎阳在树枝上轻轻地挪动身体，把背着的枪端到胸口。 “什么声音？”周可看向后方的天空，螺旋桨的声音颇有节奏地从远处传来。 “是猫头鹰直升机。”黎阳说，猫头鹰直升机是战时联军最常用的战略直升机之一。 突然，一个黄绿色的小点从黎阳眼前飞过。 “蜜蜂？”那小点继续绕着黎阳的头部旋转，像是在打量黎阳的头盔。 螺旋桨划破低沉的乌云，直升机飞行高度逐渐降低。 蓟看着手里的小型屏幕，屏幕中的画面漆黑一片。 “能见度很低，看不到脸，但从头盔可以看出应该是咱们的人。” 第二十四章、现代战争 联军基地门口，树木被强大的气流压得弯折。 “我靠，风怎么这么大了？”蒋有余抓住一棵树的树干，以防自己被吹走。 “不，”路常青看向气流袭来的方向，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黑影从树林顶端慢慢突出来，“是运输机到了。” 运输机遮住月光形成的三角黑影越来越大，等运输机完全露出在空中时地面上已经变成漆黑一片。 “靠，这么大！”路常青暗叹道。 “基地基地，u-3号运输机请求降落。”u-3号运输机飞行员的声音从基地内的音频系统中传出。 崔秋毫皱着眉，看着面前几十个监视器上的一举一动。 “看来人不出来灰狗是不会上当了。”崔秋毫说，然后把麦往自己嘴边挪了挪，“允许降落，等待信号。” 崔秋毫放下麦，转头看向老孙，“志强，快去门口看着，我怕那几个新兵出问题。” “好。”孙志强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出基地。 崔秋毫调换麦克风频率：“第二组注意，打开信号灯，引导运输机降落。” 基地大门外，路常青边打开胳膊上的信号灯边向蒋有余喊道：“打开信号灯——” “哦，好！”蒋有余打开信号灯，两个绿色的圆点闪烁着向一旁的空地处移动，天黑得已经看不见路了，唯一的月光也被u-3号遮挡住。 路常青打开头盔的夜视装置，勉强摸索着往前跑，蒋有余已经忘了头盔要怎么操作，只能看着前方的绿灯跟着跑。 追随着移动的信号灯，u-3号缓缓转向，往空地的方向驶去。 巨型运输机慢慢垂直降落在空旷的草地上，底部喷出的强烈气流让路常青二人寸步难行。在降落到一定高度后，运输机底部的灯光打开，散发出极强的亮光，甚至让一直处于黑暗环境中的路常青二人短暂失明了几秒。 那灯光照在草地上，印出一个单词：“uniter”。 路常青看着草地上的“uniter”标志，滚烫的血液立马从心脏涌向身体的各个器官。 “呜呼！”路常青激动地跳起来。 看着路常青在一旁高举着手上的信号灯跳跃，蒋有余大声地问：“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u-3号稳稳降落在地面，气流也逐渐缓了下来，机舱门打开，舷梯缓缓降下来，身穿白色褂子的科研人员从飞机上走了下来。 “怎么在飞机上还穿白褂子啊。”路常青纳闷地说，而且那白褂子看起来很臃肿，像是下面塞满了东西一样。 “靠，怎么还有人戴头盔啊。”蒋有余看着下机的人群中，有人正在往头上戴头盔，这头盔和他们所戴着的头盔一模一样。渐渐地，下飞机的人里，很多人都从白褂子下拿出头盔。 路常青皱了皱眉，拍了下蒋有余的胳膊，“喂，等下小心点。” 蒋有余呆呆地看向路常青，“啊？为什么？” 基地的指挥中心里，崔秋毫等人仔细地观察着监视器里的风吹草动。看着画面中从飞机上下来的科研人员已达百人，一个士兵猛地指向监视器中的丛林里，“将军，出现了。” “砰——”一声巨响，一发巨型电流炮从树林中射出，打在u-3运输机左侧，但u-3外部极为坚硬，只是凹下去一点，没有更严重的损伤。 “机动部队！开始反击！”身穿白褂的人群里有一人高喊道，瞬间，所有人都从白褂子下掏出武器，一边移动着寻找掩体一边朝树林中扫射起来。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耀眼的白光，电流炮在人群中爆炸开来。路常青眼疾手快，一把将愣在原地的蒋有余按在地上。等爆炸过后，路常青又抓住蒋有余胸口的衣服，把他拉到一棵树后。 “有余，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有灰狗过来就拿枪打他，听到没有。”路常青语气急促地对蒋有余说。 蒋有余已经被吓傻了，只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路常青。 路常青一巴掌拍到蒋有余头盔上，大声吼道：“清醒一点！听到了没有！” 蒋有余这才回过神来，紧抱住手里的枪，结结巴巴地说，“知，知道了。” 确认蒋有余还清醒着后，路常青拿着枪便要从树后走出。 蒋有余一把抓住路常青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我去打仗啊，不然我参军干嘛？”说罢，路常青甩开蒋有余的手，端着枪一边寻找掩体一边扫射向冲出树林的盖里军队。 “别啊，我害怕。”蒋有余都快哭出来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让他的心脏快速跳动，汗液渗出体表，他的后背湿成一片。 运输机后舱门缓缓打开，几辆重型履带装甲车从中驶出，每辆装甲车上都装载着破坏力极强的大型武器。 基地东边的一号点上空正盘旋着四架猫头鹰直升机，黎阳和周可一直等待着基地的命令。 直升机上，蓟看着远处闪烁的火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些蠢货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就上钩了。” “你去增援吧，我在这里等待信号阻击东边来的灰狗。”弦看着手上的小型显示器说。 蓟背对着外面站在直升机舱门口，对着弦做出一个敬礼的姿势，“收到，我亲爱的指挥官！”说完便后仰着倒了下去。 弦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向机舱内其他士兵挥了下手，“翼装的，跟上。” 四架直升机上跳下几十个身穿翼装的士兵，跟随着蓟往炮火轰鸣的方向飞去。 弦按了下耳麦，“u-3请注意，刺猬将从战场东部上空发起夹击。” 基地指挥室中，看着监视器上一号点树林中逐渐出现的盖里士兵，崔秋毫拿起麦克风，“一号点打开信号灯。” 黎阳和周可举起手臂，绿色的灯光穿过枝叶照射在空中。 “是联军信号，准备空降！”弦对着四架直升机中剩余的士兵发出命令，瞬间，夜空中出现了一个个黑点，而且数量逐渐增多，在这些黑点距离地面一定高度时，数十只降落伞一齐打开，士兵们手持步枪降落在地面上。 弦身穿长袍降落在黎阳和周可所在的大树之下，解开降落伞后，弦便站在原地，从耳麦中对士兵们发出指令：“寻找掩体，检察机动装置，注意安全。” “小心——”黎阳对地面上的弦大喊一声，“你前面的树林中有敌人——” 弦不屑地撇撇嘴，“废话。” “砰”的一声，火光闪烁，血液飞溅，弦的一只胳膊被树林中的灰狗击中。 “啊？”周可和黎阳都深吸一口凉气。 “等等。”黎阳看着那地面上的人，他身上穿着的不是军服也不是作战服，而是灰色长袍。 “也就是说......” 猛的，弦被击断的右肩膀处喷出大量黄褐色丝线，密密麻麻的丝线包裹住弦的身体，在他身体外侧形成一层坚硬的黄褐色体甲，那断裂的右臂也以尽快的速度生长出来，他的双手变成了锋利的兽爪，口中也长出长而尖利的獠牙。 “操，这是什么......”黎阳在树上看得目瞪口呆。 又是一阵枪林弹雨，数发弹药击打在弦的身上，却根本击不穿他坚硬的体甲。 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弦的口中发出，他四肢着地像野兽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树林中的盖里部队，利爪摩擦着盖里士兵的盔甲，发出清脆的响声。 “跟着鬣狗，上！”地面上的机动部队中有人高喊着，随后士兵们都打开背部的微型增速装置，借着增速装置的推力，机动部队的士兵们跃到空中，一个个黑影在树林中快速穿梭，新24在他们手中像是杀伤力极强的破坏性武器一样，短短几分钟便对盖里士兵们造成了极重的打击。 黎阳呆呆地看着地面上的战斗，他想起了李天文曾说给自己的那句话：“等你哪天真正看到高级部队和灰狗的战斗了，你也会和我一样坚定地相信。” “坚定的相信......胜利属于我们......”黎阳低声自语着。 “喂，下边没声音了，我们下去吧。”周可说道。黎阳这才发现，十分钟不到，树林中埋伏着的盖里部队已经被消灭殆尽了。 刚滑到树下，树林中就有人影走出来。 周可和黎阳端起步枪，警戒地看着来人。 “别把枪对着自己人，”弦说道，他的手臂已经完全长好，只是衣服没了一大截。他的身后便是几十个机动部队的士兵。 黎阳和周可立马收起枪，对弦敬礼，“长官好！” 弦对二人点点头，“没想到东边的灰狗这么少，打得真没意思。” “长官，你......”黎阳看着弦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在树林上空，所有人抬头看去，是一架椭圆状巨型飞船，正在快速飞向基地那边。 黎阳张大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天空中的壮观景象。 “果然引出来了，”弦看着天空，“但是怎么还不打雷啊。” 一个士兵拿着耳麦递给弦，弦戴上耳麦，对那头说道，“u-1注意，已经成功引出紫6号。”说完，又对所有机动部队士兵说：“全体向主战场转移。” “长官，我们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黎阳问道。 弦看向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躲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三号点的大树上，王超看着远处因爆炸而不时发出的亮光，有些焦急地问徐浪浪，“他们怎么打起来了，我们为什么还没收到指令？” 徐浪浪也满脸愁容地看着远处的战场，“别急，耐心等。” 基地门口，装载着大型导弹的装甲车上，两个士兵调整好角度对准盖里部队的电磁炮车，在准备发射时，一个士兵被迎面袭来的弹药击中，整个人被炸成肉泥。 “操！”另一个士兵怒骂一声，然后看向一旁射得正欢的路常青，“喂，过来帮个忙！” 路常青低下身子快步跑过去，那士兵摘掉自己和路常青的头盔，在他耳边大声说：“一会儿我瞄准了你就点这个发射按钮，知道了吗？” 路常青比了个“ok”的手势，那士兵便继续自己的瞄准工作。 按下发射按钮，一发五百公斤重的导弹冲出炮膛，以音速击向敌方部队。随着猛烈的后坐力把装甲车往下一震，一束耀眼的白光从远处闪起，随即在白光周围几十米的范围内人车皆毁，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没留下。 冲击波化作强气流回冲到路常青脸上，他的头发随气流飘荡在空中。 路常青痴迷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夹杂着火药味和血腥味的空气冲入他的鼻腔。 “这他妈才是现代战争。” 第二十五章、紫龙六号 临疆基地大门外，接连的几发导弹轰击后，树林中的盖里部队几乎被尽数击杀。 看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树林中再也没有传出枪炮声，机动部队的士兵们欢呼起来。 路常青的脸上满是尘土和灰烬，他刚亲手按下消灭了盖里部队的按钮。 “哈哈哈哈哈哈！”路常青仰天大笑起来，然后转身跑向躲在树后的蒋有余，蒋有余手上紧紧抱着枪，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 “有余，我们打赢了！”路常青兴奋地说，蒋有余的脸上满是汗水，眼睛因惊恐瞪得很圆。 路常青摘掉蒋有余的头盔，在他耳边大声说：“咱们打赢了！” 愣了几秒，蒋有余的脸上才露出笑容。正在蒋有余放下戒备的时候，一束红光从正对着他的远方闪烁着扩散开，把他的脸映成红色。几秒后，冲击波和轰鸣声如风暴般袭来，强大的气浪把路常青和蒋有余推倒在地。 路常青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身后的景象，一艘比u-3运输机大50倍左右的飞船悬停在战场上方的高空，夜空被映成红黄相间的颜色，密密麻麻的盖里士兵从飞船上空降下来，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层黑雾。 飞船正前方的炮口调整位置，对着战场上的机动部队又来了一发重型导弹。 路常青瘫软地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前方的战场。随着导弹冲击波再次袭来，蒋有余立马把路常青扑倒在地，两人几乎被冲击波携带而来的砂石和树枝掩埋起来。 士兵们在战场上发出惨痛的呻吟，人类部队这才意识到，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吱——”的一声，所有人的耳麦里传出一声刺耳的电流声，随后u-3号里的联络员通知道：“紫龙六号飞船已经抵达战场，机动部队损失惨重，请各部队调整状态，组织反击。” 联络员刚说完，一发导弹便正中了u-3号的主体，整个运输机中间被炸开一个大坑，火焰从中蔓延开来。 基地指挥室中，崔秋毫紧咬着牙，怒视着监视器中，悬停在夜空的巨型飞船。 “全军出击！叫他有来无回！” 基地大门缓缓打开，数百架武装直升机和近千辆装甲车从中快速冲出，再次占领了战场的低空和地面，伪装成山坡状的基地外侧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泥土和石块开始松动，暴露出厚重的金属外墙，其上的十多个长条状的闸门慢慢打开，每个闸门中都分别推出十多架炮管，接连向紫龙六号飞船攻击起来。 战场上残余的机动部队也迅速组织起来，同临疆基地的普通部队一起反击。 突然，远处的天空中几十个黑色的身影快速袭来，配合着新24步枪的火力攻击，一些正在空降的盖里士兵被迅速击杀在了空中。 “注意，刺猬将从战场东部的空中对敌方部队发起突袭。” “刺猬......”听着耳麦中的声音，路常青吐出口混合着泥沙的痰，和蒋有余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翼装配合着增速装置，蓟带领的突袭小队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盖里部队的空降兵之间，血液在夜空中飞溅，混合着雨水把血腥味散布在整个战场上空。 “下雨了？”蓟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高空，一道闪电在云层中微微亮起。 “老大，空降兵太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耳麦中，一个士兵说道。 “先着陆，这里有人处理。” 听到命令后，身着翼装的几十个机动部队士兵立马着陆在战场上，快速地移动着寻找有利的攻击位置。 蓟着陆在路常青和蒋有余面前五六米处，他脱去身上的翼装设备，只留下灰色的长袍。 “喂，那两个新兵，”蓟发现了正看着自己的路常青二人，然后把自己的枪扔到他们脚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说罢，他便快速地冲向战场中，长袍随风摆动。 一边闪避攻击一边突进至战场腹部，蓟在盖里部队前方一跃而起，无数条白色丝线从体表下喷射而出。 “刺猬——”一声嘶吼响彻云霄，丝线包裹住蓟的身体，在他体外形成一层白色体甲，背部突出若干道尖刺，脊柱处的一排尖刺最长，可达半米。 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战场上窜动，同时他的掌心不断凝结出白色锥形尖刺，尖刺随着他双臂的挥舞，射向周围的盖里士兵们，这尖刺锋利程度和硬度都要比普通子弹强上不少，能轻轻松松地将盖里士兵的盔甲穿透，一时间，淡红色的血液不断飞溅在白色的身影之后。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蒋有余震惊得张大嘴。 大门西边的三号点处，一道惊雷从夜空中划过，雨点拍打着树叶，大风刮折着树枝，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王超擦去护目镜上的雨水，战斗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了，而他们只是在远处看着，这让王超心中十分不安。 徐浪浪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的战场。 又一道闪电照亮夜空，一架比u-3运输机稍微小一点的运输机随着亮光出现在了夜空中，运输机的周围还有四五架直升机伴飞。 “三号点注意，第二部队着陆点改变，原计划取消，立即返回基地。”两人的耳麦中同时传出。 “走。”王超早已经等不及了，顺着树干滑了下去，到地面上后他才发现徐浪浪还坐在树干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运输机。 “喂，走了！”王超向徐浪浪大喊道。 徐浪浪回过神来，也从树上滑了下来，两人快步跑向基地。 黎阳和周可二人也跟着弦的部队从东边进入战场，弦和机动部队的士兵们拿着武器加入了战斗，而黎阳二人则从较为安全的一侧跑到基地门口，他们刚过来就看到了呆呆的看着战场的蒋有余二人，这两人还没从蓟的变身中回过神来。 “喂，快躲起来，这么危险。”黎阳冲着两人喊道，随即和周可一起拉着路常青和蒋有余躲到基地门口的掩体后。没过几分钟，王超和徐浪浪也绕开战场来到基地门口和几人汇合。 “这个世界太他妈疯狂了。”蒋有余摇着头说，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大飞船谁没见过，这可是外星人。”王超说。 “那你见过能变成白色豪猪的人吗？”蒋有余没好气地问。 王超皱着眉看向蒋有余，心想这人是不是被吓傻了。 “你们几个！”基地大门打开的缝里，孙志强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都没出事吧，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好给老陈交代啊。”孙志强来到掩体后，和第七组的六人围在一起。 “我们没事。”黎阳说道。 “好，那你们快回去。”孙志强说。 “你不回去吗长官？”黎阳问道。 孙志强摇了摇头，“我去帮医疗队转移伤员。” “我也可以帮忙。”黎阳说道。 “我也可以。”路常青、周可还有王超三人几乎同时说道。 “你们他妈快回去，这是命令！”孙志强冲几人大吼道，见他态度这么坚决，其他几人也没好反驳。 孙志强说完便低着身子从侧面加入战场了，其他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起身回基地。 “我不会再出去了。”蒋有余表明了态度，枪林弹雨就和自己隔着几层掩体，他可不想被炸成肉泥。 “那你就一辈子缩在墙后当个缩头乌龟吧。”王超恶狠狠地对蒋有余说。 蒋有余也来了劲，指着王超说，“那你他妈听好了，不是谁当兵都他妈是想去战场上送死，老子只是想给家里人混口热饭吃。” “行了，别吵了，有余留下，我们其他人去帮助转移伤员。”黎阳说着看向一旁的徐浪浪，心想他平时都像第七组的大脑一样沉稳冷静，但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了。 徐浪浪看着天空中的巨大飞船，看着在电闪雷鸣中，一个有半米直径的炮口从飞船侧方伸了出来，炮口的位置正对着基地大门。 “兄弟们......”徐浪浪的声音有些发抖，其他人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蓟！看上面，不能让他们打开基地大门！”弦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对蓟喊道。 白色身影在摧毁了一辆盖里星轻型装甲车后停下，看向天空中的紫六飞船。 “我来拦住导弹！”蓟对弦说道。 弦点点头，扔掉手里的枪，冲向蓟，同时口中轻轻念道：“蜘蛛，牦牛。” 瞬间，黑白相交的细长丝线从他体表之下窜出，在他体外形成一副黑色体甲，这副体甲与之前的棕黄色体甲完全不同，没有尖利的爪牙，体甲也薄了很多，但被白色长毛覆盖的手臂却异常粗壮。 弦来到蓟的身边，一手抓起蓟的胳膊，用力一跃到空中，他身上的黑色体甲释放出微小的电流，这些电流在空气中促成了二次冲刺，让他在一瞬间几乎来到了和紫六飞船同样的高度。 伸向基地大门的炮口调整好角度，一发导弹从中射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基地大门。正在这时，弦用粗壮的手臂将蓟用力一甩，让蓟来到了导弹正前方。 看着面前飞速旋转的弹头，蓟张开四肢，让身体展现出更大的接触面积，然后大吼一声：“猛犸——” 猛的，蓟的身体周围开始出现小型爆炸，甚至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微微扭曲，雨水和气体被瞬间抽干，棕色的丝线突破白色体甲重新包裹住蓟的身体，并且迅速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副高五十多米的巨型躯体，这躯体背部长满白色尖刺，口中露出两根两米左右长的象牙。 随着一声巨响，蓟的超大身躯硬生生抵挡住了这枚导弹，红色光芒闪过，蓟的巨大躯体被炸掉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也在迅速融化。悬在空中的弦冲向正在下坠的蓟，从正在融化的粘稠棕色肉体中一把拉出浑身是血的蓟。 “老子下次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第二十六章、引雷 乾河省联军基地的某个房间中，蔡娜娜和安凯和跪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蔡娜娜手上缠绕着红色的丝绳，绳子上挂着金色的小铃铛，安凯和双手之间夹着个超级英雄玩具，时不时睁开眼偷看一下，魏青禾和断臂站在这对母子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妈妈我们这是在干嘛？”安凯和小声问蔡娜娜。 蔡娜娜闭着眼，小声说：“为你爸爸祈祷。” “哦。”安凯和不知道祈祷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又微微睁开眼问道：“爸爸去哪儿了？” “去打外星人了。”蔡娜娜睁开眼，拉着安凯和站了起来。 “我长大了也要打外星人！”安凯和仰起头一脸骄傲地看向蔡娜娜，蔡娜娜抚摸着安凯和的头，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放心吧娜娜，”魏青禾走到蔡娜娜身前，“他不会有事的。” 临疆基地外。一发惊雷刺穿夜空，击打在饱含雨水的泥土上，随着泥水被电流击起在空中，一截半米左右长的象牙落到了地上。 徐浪浪走出掩体，想走过去捡起象牙，却被黎阳一把拉了回来。 “你疯了！先别出去。”黎阳对徐浪浪大声说。 徐浪浪的目光还停留在那象牙上，没过一会，那象牙就融化与泥水混在一起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路常青看着徐浪浪，这人今天表现得和平时冷静清醒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我以为我不会害怕......”徐浪浪低着头，声音在颤抖，“对不起......” 黎阳拍拍徐浪浪的肩膀，“没事的，振作起来。” “不过刚才天上那个大家伙是什么啊？”王超说，他们几人亲眼见证了蓟变成超大的躯体挡住了大炮的攻击。 “不清楚，应该是联军高层研发的什么武器。”黎阳说。 “要是我们所有士兵都有这种武器就好了。”王超说，刚才那幅画面已经铭刻在他脑海里。 路常青看向已经有些发白的天空，“兄弟们，那飞船好像又要开炮了。” 紫龙六号的侧面，那支炮口再次调整位置，对准了基地大门。 “快跑！”黎阳大喊一声，在他身体快到掩体外的一瞬间，一发来自盖12步枪的子弹袭来，在他面前炸开，一米多厚的掩体被炸出一个大坑，黎阳也被冲击着往后倒去。 “外面火力太密集了，出不去的。”路常青说。 一只黄绿色的蜜蜂快速扇动着翅膀，从黎阳面前飞过，紧接着，十多只蜜蜂化作黄绿色的光点，在战场上穿梭。 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雨越来越大。闪电的亮光过了之后，那对准基地大门的炮口低垂下去，两个烧焦的洞贯穿在炮口的正上下方。 “那炮，被闪电击中了？”路常青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想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闪电越来越频繁，且规模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黎阳看着燃烧的森林中快速飞出的几十个黄绿色发光物体，这些物体外表颜色与飞舞在战场中的蜜蜂颜色十分相似。 “无人机？”路常青也发现了。 黎阳摘下头盔，扯掉眼罩，用左眼尽可能地捕捉这些飞行物的身影。 果然，是几十个小型无人机组成的无人机群，每个无人机的样式与结构都不同。但黎阳发现这些无人机的部分部件有些冗余，没什么实际作用只是增加了机身的重量。 “除非......”黎阳微微站起身，尽可能的把天空中的所有黄绿色无人机收入左眼的观察范围里。 “除非它们可以组装起来，那些多余的部件是设计出来的拼接结构。”黎阳说。 “你是说这些无人机？它们能组装成什么？机器人？”王超发问。 黎阳的眼球跟随着无人机的运动而快速摆动着，这些无人机数量太多了，飞行速度也很快，他很难同时分解所有无人机的结构。 “等等！”黎阳的左眼竟无意中将那黄绿色蜜蜂的肢体也分解开，原来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蜜蜂，而是联军的微型侦查机器人。 早晨六点，太阳还没露出山头，东边的乌云微微发白，整个战场还是昏暗的灰色。 雷声不绝于耳，闪电如光蛇一般在云层间飞舞。 “呼叫基地，u-1号运输机到达战场上空，即将与紫龙六号正面对战，请保证良好的作战环境。”崔秋毫听着耳麦中的声音，立马集中注意力在监视器屏幕里的u-1号运输机上。 “u-1里边是总指挥官，让所有部队全力协助u-1号！” u-1号悬停在紫六飞船的正前方，两者的大小相差数十倍。 一道闪电再次照亮夜空，u-1号下方的光柱打在地上印出“uniter”的字样。 无人机群慢慢汇聚起来，一同飞向u-1运输机，而u-1也缓缓调转方向，将机尾对准紫六正前方。 运输机后舱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中年男人赫然站立在舱门之后。 安岩精干的背头被机外的狂风吹乱，他身后的机舱里是一个四五米高的黄色蜂巢状机器，这机器表面像蜂巢一样由若干孔组成，并且正在以一定速度转动，孔内的黄绿色小型无人机正随着蜂巢机器的转动而从孔中飞出。 紫龙六号正前方的武器慢慢抬起，对准站在机舱门口的安岩。 安岩抬起手，手指对准正前方准备朝自己开火的武器，无名指上绿色的指环开始闪烁起耀眼的光，“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基地门口的掩体后，黎阳似乎是忘记了面前的枪林弹雨，缓缓地站起身，双眼痴迷的看着那快速飞向安岩的无人机群。 “这是......一套战衣......”黎阳的脑海里，由若干无人机拼接而成的战衣完全呈现了出来。 紫龙六号正前方的武器口喷出四射的火焰，一发小型导弹快速飞向安岩。一瞬间，无人机群也经过变形和拼接，快速附在安岩体表外，形成了一套黄绿色的战甲，这战甲全身由各种高级复合材料组成，胸口处有一个字母“b”样式的标志，肩后的两侧分别是两条绿色的细长披风。 “嘭”的一声，导弹在距离安岩十米左右的位置爆炸，是战甲手臂处发射的小型弹药将其成功拦截。 “好美......”黎阳看着那副战甲的眼神中满是痴迷。 其他几人也看着那穿梭在空中与雷电相伴的战甲，胜利的希望又从他们心底燃起。 安岩身穿战甲，像一道闪电一般穿梭在天空，后腰部的增速装置开启，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紫龙六号的正前方。 透过机甲面罩，安岩看向飞船正面的外壳。外壳内部，一个身穿盖里星军服的男人也透过飞船外壳看着面前的安岩。 “他就在后面。”机甲面罩下传出姚天成的声音，远在乾河基地的他正在和安岩共享战斗画面。 “有没有手段把外面这层壳打穿，不进到里面去就没法结束这场战争。”安岩说。 姚天成看着屏幕中的紫六飞船材料分析结果，眉头皱了起来，这种高硬度的致密厚层材料，以联军目前的武器是无法穿透的。 他身后的断臂也看着屏幕，“要不要试试穿山甲导弹？” 姚天成摇了摇头，“没用的，穿山甲也就打打装甲车还行。” “我是说，u－1上所有的穿山甲，只瞄着一个点打。” 姚天成思考了一下，对着耳麦说：“安岩，还记得英海打紫二那次吗？我会出动u－1装载的所有穿山甲导弹，希望闪电能够配合。” 安岩飞上更高的空中，为即将从u－1后舱发射的导弹疏通道路。 闪电戛然而止，像是聚集在云层中蓄势待发。 “注意，将闪电引到高空，尽量不要波及地面部队。”说完，姚天成按下了发射按钮。 顿时，穿山甲导弹从u－1后舱门鱼贯而出，精准地打击在紫六正前方的同一个点。猛地，云层中的电流在一声巨响后汇集成一束粗壮的闪电，击打在穿山甲导弹攻击的区域。 安岩悬浮在高空，一边闪避着来自紫六飞船的攻击，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飞船的顶部结构。 乾河基地远程指挥处，断臂看着屏幕中穿山甲导弹密集的攻击叹了口气，“看来行不通。” “不，”姚天成笑笑，“已经成功了。” 只见紫六飞船顶部缓缓打开一个舱门，从中接连飞出几架小型无人战斗机，向安岩和u－1运输机发动猛烈的攻击。 “好机会！”披风变硬形成翅膀装的飞行装置，配合增速装置让安岩以极快的速度俯冲向紫六飞船上部打开的舱门，在飞行的途中还顺带从手臂处发射了两枚小型弹药摧毁了两架无人战斗机。 紫六飞船意识到了安岩的目的，便立马开始关闭舱门，安岩再次发射几枚弹药想要阻止舱门关闭，但弹药对坚硬的舱门似乎不起作用。 “砰”的一声，舱门关闭。舱内的盖里士兵舒了口气，但猛地，相隔一墙的停机库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士兵们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知道那个身穿黄绿色战衣的地球人已经在舱门关闭之前就进来了。 又几声爆炸声传来，停机库里的盖里军飞行员被尽数消灭。 安岩看着面前通向另一个舱室的门，肩上的炮口慢慢启动。 “前面的舱中有两百多个盖里士兵，正举着枪等你进去，再往前就是操控舱，里面的灰狗没有佩戴武器，都是飞船的驾驶人员，穿过操控舱就是指挥舱，目标就在其中。”姚天成在耳麦中说。 安岩点点头，一发导弹从肩膀上的炮口中飞窜而出，冲破了面前较薄的舱门。 瞬间，门后的士兵们对安岩发起猛烈的攻击。 密集的弹药击打在安岩的战衣上，把他慢慢打退，并且各处的战甲都出现了裂痕。 第二十七章、终结战场 最后一发穿山甲导弹冲出炮膛，射向紫龙六号正前方的外壳，一声巨响之后，燃烧着火焰的外壳裂开一道缝隙。随即一道闪电穿过缝隙，注入舱室之中。 蜂巢中又接连飞出十多只小型无人机，尾随着闪电的轨迹进入飞船中。 安岩从地上缓缓站起，受伤的四肢快速愈合。前方的地面上满是被雷电击倒的盖里士兵，无人机群飞到他身边，自动替换掉损坏的战甲部件，一套完好无损的黄绿色战衣再次出现在了他身上。 踩在盖里士兵的尸体上，安岩穿过前方的舱室，打开又一扇舱门，来到操控舱里，里面的十多个飞船驾驶人员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通往指挥室的舱门已经被锁上，看样子是飞船的高级官员们遗弃了他们。 “please......请，放过我们......”一名女性飞船驾驶人员双手合十恳求着，她的脸上满是泪水，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说话的时候简直和地球人一模一样啊......”安岩低声说着，然后关掉了战斗画面共享。 “啊——”一个躲在人群中的男人手拿金属长管怒吼着冲向安岩，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恨意和恐惧。 “砰——”，一声脆响，身穿盖里星军服的男人手中的长棍被安岩体外的战甲弹到后方。 安岩看着面前颤抖的男人，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但并没有用太大力，他给那男人留了一线求救的余地，当然他并不打算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为了......grey......” 淡红色的血液溅在安岩上半身的战衣上，男人的头掉在地上滚到墙角，两秒后他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请放过我们......”人群中不断传出恳求声，“我们死了是不会被他们复活的......” 安岩慢慢走进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十多个人挤在一扇不大的舱门前。 “你知道吗？”安岩用手捏住面前脸上挂满泪珠的女人的脸，“没有一个地球人会在战争结束后被复活。” 电流如金色的长蛇一般窜出安岩的指尖，穿过战衣钻进女人的身体，在女人失去生命体征后，电流又飞窜在十多个飞船驾驶人员之间，不到一分钟，这些来自外星的智慧生命便一个个倒在地上。 “喂，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打开蜂战甲的画面共享，我要看到这些蠢货死前求饶的样子。”姚天成看着面前一片黑暗的显示器画面说。 安岩扔掉手上抓着的盖里女性，打开了画面共享。 “前面就是指挥室了，这些小首领给自己准备的小型逃生飞船已经被我们摧毁了，下面就是杀戮环节。”姚天成有些兴奋地说。 一发小型弹药从蜂战甲的肩部射出，将面前的舱门击穿，紫六指挥室里的几个盖里部队高级长官手持武器对安岩进行疯狂的扫射。 一阵烟尘过后，千疮百孔的蜂战甲倒在地上。盖里部队的高级长官们警惕地又补了几枪后，慢慢向前走了过去。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烟尘中飞窜出来，在几个盖里军官之间闪烁几下后，几具躯体应声倒地，只留下一个身体微胖、金发碧眼且留着络腮胡的男性。 乾河基地指挥室中，姚天成和断臂凑到显示器前看着画面中的盖里军官，和另一块屏幕中的照片对比了一番。 “没错，是他，盖里部队已知人员中的第十三号人物，也是c级，国内西北方和部分中东地区最有权力的灰狗。”姚天成激动地说。 身上布满白色鳞片的安岩出现在那金发碧眼的军官身后，这些鳞片在他体外形成了一层白色体甲，他手部的体甲呈白色利爪状，面部为狰狞的蛇形兽面。 那军官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白色怪物，竟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拙劣的低等生物。”标准的普通话从那张大的嘴里传出，和他金发碧眼的外貌极其违和。 安岩头部的体甲逐渐褪去，露出他本来的脸。 “继续，继续说下去。”安岩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姚天成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嘴角微微扬起，“我发誓老安现在心里已经在冒火了。” 断臂也笑着点点头，“他会死得很惨。” “我叫默特，记住这个名字。”那盖里部队长官走近安岩，语气极其嚣张，“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也会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 安岩紧咬着牙，眼中闪烁着杀气，“我当然会杀了你，但这一切不会发生的太快。”安岩慢慢褪去一只手上的体甲，无名指上的指环闪烁起绿光，蜂战甲的一只手臂脱离下来，飞向安岩并嵌套在他的手上。 安岩一脚踹倒默特，用一只脚踩住他的胸口。然后举起嵌套着蜂战甲的手，食指指尖的战甲向两边裂开，从中伸出一片半指长的刀刃。 “你说，该从哪个手指开始呢？” “哈哈哈卑劣的低等生物，尽情地宣泄你的愤怒吧，等我再次复活，我将把这种痛苦加倍施加在你身上。”默特再次大笑起来，他的身体和笑声同频率地颤抖着。 “我等你，等你复活。”安岩说。 “啊——”一声尖叫穿透了整个飞船，显示器前的姚天成低下头，不再看向那血腥的画面。 地面战场上，弦看着逐渐放晴的天空，把恢复的差不多的蓟扶了起来。 时间已是早上八点，双方的大型武器都或被摧毁或弹药已尽，联军部队已经掌控了巨大优势，盖里部队只剩一两百人在树林中时不时发起小规模攻击。 “该结束了。”蓟说。 “身体还没恢复好的话就让我来解决吧。”弦说。 蓟摇摇头，“负鼠不消耗体力的，速战速决就好。”说着，他的眼睛变为灰绿色，身体外部涌出一层灰色的薄层体甲。 “后撤！全体后撤，开始散布瘟疫！”联军部队中，有人高声喊道，随即所有人员向后退去，退到蓟和弦二人的身后。 “瘟疫。”蓟用沙哑的声音念着，随即在他身体外侧的体甲上，慢慢散发出一团绿色的烟雾。 弦闭上眼，一只手指向前方，像是指挥着空气一样，让气流携带着绿色的烟雾进入前方的树林中，十多秒后，树林中已经没有枪炮声传出了，安静得出奇。 弦猛地弯下身子，大口呼吸起来。 “看来，肉体还是跟不上进化的速度。”弦喘着气说。 “等等。”蓟猛地转头看向基地大门的方向，六个圆圆地头盔正在掩体后探出来偷瞄战场。 掩体后，蒋有余戴着头盔看着外面的场景，“怎么没声音了？打完了？” “靠，那个眼睛冒绿光的黑皮怪物怎么在看我们？”路常青说。 “不知道，他应该是咱们这边的吧。”黎阳说。 “怎么了？”弦看向蓟。 蓟的眼睛中闪烁着绿光，在他的视野中，那掩体后的一具身体正散发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气息。 紫六飞船上，安岩身上的鳞甲慢慢褪去，他面前那副被血液浸染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形轮廓了。 “天成，你听到他临死前说了什么吗？”安岩看着那副不成人样的外星尸体，擦了擦手上的血。 “他说，请求处死？” 安岩点点头，“我没有伤害他的要害部位，按理说没这么快死。”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被你杀死，而是跟之前的那些俘虏一样，以某种形式自杀？”姚天成分析道，“就像是，某种早就被设定好的程序，只要满足充足的条件就会触发。” 还没等安岩继续说话，飞船就猛地颤抖一下，随即指挥舱内的所有设备都停止工作。 “快从飞船里出来，这艘飞船已经失去动力支撑了，浮空装置正在慢慢关停，很快就要坠落下去。”姚天成急促的说。 “不行，这艘飞船一定要保留下来，不能让它坠毁。”安岩说。 “没用的安岩，就算保存下来我们也没有能力研究，你忘了紫三了吗？” “现在没有能力研究不代表之后也是，”安岩说，“启动支架机器人。” 见安岩一再坚持，姚天成便快速地在电脑中输入指令，在回车键按下去的一瞬间，u-1中飞出数十个十米高的方柱状机器装置，这便是安岩口中的支架机器人，专门用来抬升各种大型设备。 支架机器人底部喷射着燃料燃烧产生的废气，快速地来到正在下坠的紫六飞船下方，然后用顶部的吸附装置吸在紫六底部，用自身喷射产生的反推力将紫六往上顶。 “还不够。”飞船内的安岩能感受到紫六下坠的速度正在加快，“启动巨蜂号！” u-1运输机中又飞出一架高七十多米的巨型机甲，这机甲体外的颜色与蜂战甲相似，也是黄绿相间，身体结构也与人体相似，四肢极其粗壮，脚下和背后共有二十多个用来加速和飞行的喷射装置。 巨蜂号来到紫六下方的中心处，双手向上顶住正在下坠的船体，喷射装置全开，用尽全力把飞船往反方向推。 看着屏幕中的紫六飞船下降的速度终于有所减缓，姚天成松了口气，“还好他们科技先进，这飞船材质轻，不然来八百个巨蜂号也不够。” “只是可惜了，我的第八代巨蜂号，还没投入过正规战斗呢。”姚天成叹了口气。 “嘭”的一声，飞船狠狠砸在树林中，巨蜂号被砸成一坨黄绿色的废铁，好在由于及时的阻止，紫六飞船没有出现破损。 “砰”的一声，紫六前方被穿山甲导弹击破的地方传出清脆的爆炸声，随后安岩身穿蜂战甲从中走了出来。 “喔——”联军士兵们欢呼起来，“为了地球，为了人类！” 第七组的几人也跳跃着欢呼起来。 “等等，等等！”周可在一片欢呼中大声喊着，“黎阳呢？” 第二十八章、乌鸦 三个身影快速地穿梭在森林之中，来到森林深处后，黎阳被蓟扔在地上。 “乌鸦为什么会在你这儿？”蓟的一只手变出外甲，掌心凝结出一根尖刺指向黎阳。 “乌鸦？”黎阳被质问得有点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蓟弯下身子，把掌心的刺对准黎阳血红的左眼，“这只眼睛，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 蓟抓起黎阳的衣领，把他提起在空中。 “放开他吧，风黯告诉过我了，他没有问题，是变体自己选择的他。”弦说道。 蓟嗤笑一声，“风黯现在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凭什么相信他说的。”说着，蓟提着黎阳领子的手上长出尖刺，慢慢插进黎阳的身体。 “啊——”黎阳吃痛地叫了一声，他不明白这两人和自己一样身为联军战士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风黯和变体是什么。 随着尖刺更深地插入黎阳胸口，他的胸前逐渐渗出黑色的粘稠液体，部分液体在出现后立马变为黑色的绒毛，而一些液体则只是黏在伤口处。 “抵抗反应太弱了。”蓟看着黎阳的眼睛冒出淡淡的绿光。 “那当然，他体内只有一半的变体细胞，而且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弦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一副旁观者的样子。 “也没有出现幻觉，这副眼睛在他这里根本没什么用。”蓟说。 “不不不，”弦说道，“变体在不同使用者身体内表现的能力也有所不同。” “那他有什么能力？” “据我所知，他的眼睛能看穿所有机械造物的内部结构。” 蓟的眉头微微一皱，“机械造物？” 弦点点头，“也就是说，我们的技术一直没法破解的那些灰狗装备，他都能破解出来。” 黎阳吐出一口鲜血，“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因为你做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弦说。 “‘他’是谁？”黎阳挣扎着问道。 弦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蓟，“如果你觉得你拿到乌鸦变体也能有这种能力的话，那你就杀了他吧。” 蓟松开手，黎阳踉跄着站稳，胸前的伤口处不断地往外喷着血液和黑色液体的混合物，黑色绒毛中还夹杂着几片大小各异的羽毛。 “至于眼睛为什么在他身上，估计只有猎手帮的人才能知道了。”弦为黎阳擦去胸前的已经快要干涸的液体，那伤口已经快愈合完毕了。 “猎手帮是什么？”黎阳又问道，这两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人口中蹦出太多他不懂的名词了。 “你不需要知道，”弦转过身，和蓟一起向基地的方向走去，“等你什么时候得到我们的认可了，就自然会知道一切。” 黎阳看着两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口中低语着：“得到你们的认可......” “喂，新兵！”蓟转过身，看着愣在原地的黎阳，“是要我背你回去吗？” 黎阳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如果让我发现你根本用不好乌鸦变体，我就会亲手杀了你，取回变体。” 听到蓟的威胁，黎阳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前方大步行走的两人，那残破不堪的灰色长袍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液。远处的太阳逐渐从密林中升起，金色的光芒再次照亮了这片土地。忽而吹来的轻风拨动了树梢，惊醒了栖息在树上的鸟群，一只乌鸦展翅飞向天空，消失在云层中。 随着太阳逐渐升起，沙漠中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风黯擦去脸上的汗水，和潇月一起站在一座沙山的顶端，眼前是茫茫无际的黄色沙海。 风黯看着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轻笑了几声。 “在沙漠里走了四个小时你还笑得出来。”潇月大口喘着气说。 “刚刚看到了老朋友。” 基地门口附近的森林中，第七组的几人大声喊着黎阳的名字，但他们的喊声很快就被联军士兵们欢呼的声音盖住了。 “靠，这小子不会真死了吧。”蒋有余的声音都哑了。 “你死了他都不会死。”周可冷冷的说了句。 “怎么说话呢你个......”蒋有余看着周可那副冰冷的表情，“男人婆”三个字愣是没敢说出口。 “哎，那边是黎阳吗？”王超看着树林中缓缓走来的三个身影说道。其他人闻声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他！”路常青说。 “黎阳——”蒋有余大喊着冲了上去，扑到黎阳怀里，“你小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对了，这两人不是那两个怪物吗？”蒋有余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蓟和弦，小声说道。 “不过你也是个怪物。”蒋有余又看向黎阳。其他几人也跑到黎阳身边来，围着黎阳问他刚去了哪儿。 “刚才不小心混进战场里去了，还好两位机动部队的长官救了我。”黎阳说着早就编好的谎话。 “没事就好。”徐浪浪拍着黎阳的肩说。 黎阳透过几人看着远处的蓟和弦，他俩已经被联军士兵们高高举起着庆祝这场战斗的胜利了，看得出来士兵们都很兴奋。 除了那些失去了战友的人。 “孙连长，医疗队快来人帮帮忙，他是猛虎连的孙连长啊，谁来救救他——”一个士兵跪倒在地上，他的面前躺着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这男人浑身是血，一条胳膊被炸没了。 黎阳几人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正是老孙——孙志强。 胸口猛地梗塞一下，黎阳有些喘不过气来。其他几人也下意识地捂上眼睛，不再看那副熟悉的残破躯体。 硬底鞋踩着草地走到孙志强的尸体旁，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传来，“回去吧，他已经死了。” “你放屁！孙连长刚刚还在喘气！”那士兵站起身来，对着来人大声呵斥道。 “放尊重点，这是总指挥官！”安岩身后的士兵将面前的人用力推开。 安岩摆了摆手，“没事，让医疗队的来把尸体处理了吧。” 那士兵当然知道“总指挥官”意味着什么，便不再大声喊叫，像是终于接受了现实一样，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总指挥官......安岩......”黎阳看着面前身材挺拔的男人，这人便是整个华区联军的最高掌权者。 基地大门缓缓打开，崔秋毫带着基地所有士兵和领导走了出来。 “总指挥官好！”崔秋毫一边敬礼一边快速走向安岩等人，安岩也向这些领导回礼。 “那俩人是谁啊？”蒋有余看着身穿长袍的弦和蓟问道。 “这两人可是机动部队的最高领导。”路常青说。 “啊？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吧！”蒋有余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他们虽然年轻，但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黎阳说。 蒋有余又回想起了战斗时战场上的那两个人形怪物，“那倒是。” 寒暄几句后，这些领导们相继步入基地大门，大门旁拿枪守着的几个士兵中，混入了一个胖胖的身穿白大褂的人。 “林老，”安岩走向穿着白褂子的林先民，伸出手和其握手，“天成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林先民心不在焉地应和几句，眼神却往后方乱瞟。 “黎阳！”看到黎阳后，林先民激动地挥着手，小跑向黎阳。 “林老师。”黎阳应了一声。 林先民摘下那有些违和的头盔，激动地握住黎阳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你活着就好。” 林先民的身后，陈龙也紧跟着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新兵。 “你们几个今天休息一天，明天继续训练。”陈龙的语气还是很严肃，但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 “是！”第七组六人齐声回答。 “教官，那我们呢？”陈龙身后的其他新兵问道。 “你们？还不快去帮医疗队照顾伤员！”陈龙大声吼道。 看着其他新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跑去处理伤员，徐浪浪犹豫了会儿后对陈龙说道：“陈教官，孙长官他......” 看着徐浪浪惋惜的表情，陈龙的面部剧烈的抽搐一下，“老孙......” 陈龙哽咽了下，“你们一定要调整好心态，这只是你们人生中的第一战而已......” “好。”六个声音整整齐齐的说。 中午十二点，太阳高挂在空中，黎阳六人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加入了处理伤员的新兵之中。这六人虽然个个都刚满十九二十岁，但经历了近十个小时的大战后，每个人都变得更硬气了些。 “喂，你们几个，第七组是吧，又跑来这里献殷勤。”一个瘦瘦高高的新兵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又高又壮的新兵。 这人黎阳他们都认识，是第十六组的组长焦航，虽然看起来身体不壮实，但在射击和格斗上很有天赋，他身后那些同组的大高个不一定能打过他。 “切，自己不敢出来就说我们献殷勤是吧，你个胆小鬼。”蒋有余没好气地说，焦航在新兵队伍里很出名，因为他为人高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所以很多人都对他不怎么待见。 “哟，这不是成事不足的蒋有余嘛，昨晚没被吓得尿裤子吧。”焦航嘲讽地说，随后便和身后的其他新兵一起大声嘲笑起来。 “你他妈是想打架吗？”蒋有余举起拳头，对焦航大声说，黎阳几人立马拉住蒋有余，不让两人发生冲突。 “打架？就你那两下能打得过谁啊？”焦航轻蔑地说。 “喂，不好好处理伤员就滚回去，别打扰我们。”路常青走上前站在焦航和蒋有余之前。 “呵，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见识到你们这所谓的最强组有多烂。”焦航冷冷地说，然后转身离开。 “操，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打得屁滚尿流。”蒋有余看着焦航的背影说。 “算了算了，他也就会说两句狠话了。”徐浪浪安慰蒋有余道。 “对，和他计较什么，在你们六个站在队伍前方主动执行任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和你们不是一个级别了。”几人的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第二十九章、进城计划 说话的人正是第十组组长程一鸣，他身高一米七多一些，身材挺拔干练，他身后也跟着几个第十组的组员。程一鸣由于自身性格原因和黎阳等人相处的很好，所以两个组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我们都很佩服你们组昨晚的勇气，但倘若你们再稍微慢一点，我们组可能就要抢先了。”程一鸣说。 “没事，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徐浪浪说。 程一鸣笑笑，“对了，你们组下午不用训练吧，那你们是不是可以去市里了？” “市里？”路常青感觉自己好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对啊，上面不是下达新的指令了吗，因为乌尔市所有灰狗部队都被清空，所以咱们新兵也没有不准去市里的禁令了。”程一鸣身后，第十组的另一个成员刘少刚说。 第七组的六人互相看了一眼，喜悦的神情溢于言表。 “靠，也就是说，下午可以去市里玩了！”蒋有余激动地大声说。 “那还等什么？走啊。”路常青说，这俩人早就想出去了。 “那这些伤员......”徐浪浪看了眼战场上残留的几十个伤员，又看向程一鸣。 程一鸣当然懂他什么意思了，“交给我们组吧，记得回来给我们带点好吃的东西就行，天天大白米饭加咸菜早就腻了。” 徐浪浪拍了下程一鸣肩膀，“好说。” 程一鸣猛地抓住徐浪浪的手，把他拉到身前，低声说：“一定要在周可面前多说我的好话！” 徐浪浪尴尬的笑笑，“好......好。” “那祝你们玩得开心。”程一鸣笑着说，在他看向黎阳的时候，黎阳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股敌意。 等第十组的几人走了，徐浪浪便说：“那大家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下午出发！” “好！” “呃，我可能去不了。”黎阳面露难色，“林老师刚还说下午找我有事呢。” 周可看了眼黎阳，“我下午还有跑步训练，我也不去。” “放心吧，我会给你们带好吃的的。”蒋有余说。 基地行政楼会议室中，所有高级领导都围坐在一桌，正前方的屏幕上还有魏青禾、断臂以及姚天成三个远程参与会议的人员。 “战争的胜利多亏了联军内部的密切协作，伤亡情况远低于预期，不仅消灭了整个西北地区最主要的灰狗部队，还俘获了敌方一架大型综合型飞船，”安岩正做着战后总结，“我们在对牺牲的战友们表示惋惜的同时，也要尽快破解相关技术，只有在科技与敌方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我们才能真正地掌握主动权。” 台下的领导们纷纷点头。 “还有，今晚的庆功宴之后，我会带领机动部队剩余的成员继续前往俄罗斯，临疆省和中东地区就交给临疆基地的各位了。”安岩说。 “已经安排部队去市里重新驻扎了，现在省内只剩一些灰狗残党，重新拿回临疆只是时间问题。”崔秋毫说。 安岩点点头，“关于异变部队，我想也不用再对士兵们保密了，公开更有助于提升士气。” “明白。” “那就先这样吧，请临疆基地的各位先离开会议室，我们还有些关于进发俄罗斯的计划要商讨。” 安岩说完，崔秋毫便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领导离开。 看着会议室的大门关上，安岩的目光转向角落里坐着的李天文，“这是谁？” 李天文“唰”的一下站起身，对着安岩敬礼，动作快得吓了一旁坐着的文语一跳，“报告总指挥官！我是新加入异变部队的李天文！”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蓟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李天文，“喂，不用这样吧。” 安岩点点头，示意李天文坐下后，便转身对远程会议中的姚天成问道：“你那边数据处理完了吗？做个简单汇报吧。” 姚天成点点头，“和前几次战斗大差不差，数量不多的俘虏都在被抓之后莫名其妙地死亡，所以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很多灰狗死之前还在不断地重复类似‘复活’、‘处死’之类的词语，都是一脸惊恐的表情。” 安岩有些失落地叹口气，“搞几具尸体去研究吧，希望能有一些有用的结果出来。” 姚天成点点头，“对了，蜂战甲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有点不尽人意，我打算再加强一下战甲强度。” “好，按你说的来。” “还有，我想到临疆来看看紫六飞船，万一能发现点什么。” “嗯，找个人贴身保护你就行。”安岩没有拒绝姚天成，他对这个联军内部最有科研天赋的人从不设限。 “那么我们在场的，除了弗拉、文语还有那个新来的，其他人今天吃过晚餐后就好好准备一下吧，明天早上就出发。”安岩说，“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到这儿吧，散会。” 远程会议断开连接，安岩走出了会议室。 “蓟，”弗拉基米尔看向一旁斜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蓟，“战争时期，团结为主。” “呵，”蓟睁开眼，嗤笑一声，“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弗拉基米尔摇摇头，“联军总体上还处于弱势地位，和这些外星人打了三年仗，我们甚至连对手来自哪里都不知道，我不希望内部继续搞分裂，万一出了差错将关系到整个人类命运。” 蓟站起身，走到弗拉基米尔身前，“我根本不在乎什么人类的狗屁命运，我只是看这些外星蠢货不爽而已，别再跟我提什么团结了，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年前没有杀了他。”说完便摔门而出。 弗拉基米尔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弦，“小光，你以后就是机动部队的总指挥了，可千万别让他出什么岔子。” 弦点点头，“放心吧，我了解他，他有分寸。” 基地通道中的所有屏幕上都播放着联军在乌尔市大战中取得胜利的新闻，医疗队的人和各个部队的士兵们忙忙碌碌的行走在通道中。 黎阳休息了一小会儿就来到研发楼，由于门口的两个警卫已经见过黎阳一次，所以直接让他进楼了。 电梯的屏幕上显示到了十楼，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几架小型无人机便从空中飞过，一只向导机器狗进入电梯，朝黎阳摇了下脑袋。 “我去......”黎阳走出电梯，发现整个楼层呈环形分布，外侧是由一层透明的材料制成的坚硬墙体，向外望去能看到碧蓝的天空和悠哉悠哉飘荡着的云朵，下方是盖着白顶的雪山和茂密的森林，再往远处看去便能看到城市了，乌尔市的高楼大厦好像并没有受到严重的破坏，和克城破败不堪的样子截然不同。 黎阳如痴如醉地看着外面的画面，一股热泪涌上眼眶。 猛地，一个黑点快速冲到黎阳面前的透明墙壁上，一声闷响后，那黑点慢慢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黎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麻雀，直接撞死在了墙壁上。 “这墙从外面看是隐形的，一般动物的眼睛根本分辨不出来，”说话的是黎阳身边一个身穿白褂的青年，“一开始是为了防灰狗用的，但其实在灰狗面前这就是小儿科罢了。” 那青年身材高挑，梳着干练的分头，戴着无边框眼镜，面相甚至比路常青还要俊俏一些，年龄看起来比黎阳稍大一些，估计二十三、四岁左右。 “哦。”黎阳对青年点点头，“你好，我是刚来基地的新兵，我叫黎阳。” 青年放下手中的纸板，用一只手和黎阳握手，“你好，我叫法马，械备研发处的成员，主要从事智能机械方面的研究。” “法马......”黎阳默念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外文名。 像是看出了黎阳的疑惑，法马轻笑一声，“我信法，所以叫法马。” “哦，好的。” 正在两人闲聊之时，林先民从黎阳身后走了过来，“黎阳，这么早就来了。” 黎阳闻声立马转身应和道：“林老师。” 法马也恭恭敬敬地说：“林老师好。” “法马也在啊，你们已经认识过了吧。”林老师笑着说。 法马有些惊讶地说：“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个新兵吗？” 黎阳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惊喜，林先民居然把自己已经向法马这样的科研人员介绍过了。 林先民满脸欢喜地说：“对，就是他破解了盖12的加密层。” 法马轻拍了下黎阳的肩膀，“看来咱们临疆基地械备研发处的未来就要靠你了。” 寒暄几句后，林先民和法马便带黎阳来到实验室中。 “这是......”黎阳看着实验室中央的台子上放置的一把盖12步枪，这把枪很明显不是自己制作的那把，枪身颜色也与普通的盖12不同。 林先民一挥手，几个正在记录步枪数据的人立马走出实验室，“这是根据你提供的图纸制作出的一把盖12步枪，除了没上伪装色之外，和普通盖12一模一样。” “子弹呢？”黎阳问。 林先民指了指枪身旁放置的一排子弹，“就这几发，实验室微缩机数量有限。” 黎阳有些激动地抚摸着枪身，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不过部件原料有限，所以现在无法大规模批量生产，只能先提供给少数机动部队使用。”法马说。 “不，”黎阳摇摇头，“先不要生产。” 林先民和法马都一愣，然后满脸惊讶地看向黎阳。 黎阳看着面前静静地躺在台子上的步枪，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那天拆解枪身后画出的结构图。 “先不要投入生产，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第三十章、进城计划（二） “如果微缩机精度允许，子弹的尺寸还能再小一点，在一定范围内是不影响威力的，还能减少弹夹和枪管尺寸，进一步减少原料消耗，甚至还能在弹夹中再腾出一颗子弹的位置。”听着安岩的描述，法马把自己的纸板递给他。 黎阳几下便画出了盖12的结构图，又在原图上标注了需要改进的部位以及改进后的尺寸大小。 “黎阳，我相信你，但具体性能方面可能还要通过上面的审核才行。”林先民说。 “嗯。”黎阳点点头，他知道这项程序是一定要走的。 “你真是个天才。”法马看着黎阳惊叹道。 黎阳谦虚地说：“过奖了。” “对了黎阳，以后在你制作的作品上，留下属于你的签名吧，这样士兵们才能知道他们所用的武器出自谁的手中。”林先民说。 “当然，如果设计的装备出了问题，也能更好地追责。”法马笑着说。 “签名？是写上自己的名字吗？”黎阳不解地问。 林先民笑笑，“就像我们日常所要用到的产品，上面都会有制作方的标志，我们的武器研发也是如此，盖12改进版的测试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我觉得你应该在那之前设计出属于自己的标志。” 黎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还有，这款盖12改进版就由你来命名吧。”林先民又说。 “好。” “还有这些复合材料的命名，我和法马商量了很久，也先用你的命名方法吧。” “那种方法太过繁琐了，是我随便写的。”黎阳说。 “不，”林先民摆了摆手，“你是第一个提炼出这种材料的人类，所以这是应该的，也是必要的，我们暂时把这种方法定名为黎式命名法，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随时都可以改。” “黎式命名法......”黎阳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他没想到自己也能像那些学界大家一样拥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方法。 “我没有意见，”黎阳说，“谢谢林老师。” “对了黎阳，改天让法马带你去看看他的研究吧，你应该能帮上他不少忙。”林先民说。 “好。”黎阳点点头。 走出研发楼，黎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第七组的其他五人在楼外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 “哈？你们不是去市里了吗？”黎阳有些惊讶地说。 “哼，不会以为我们真会丢下你吧。”蒋有余双手叉腰得意扬扬地说。 黎阳无奈的笑笑，走向对面的五人。 蒋有余搂住黎阳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你看看，一听说来找你，人周可都不训练了。” 黎阳看了眼身后的周可，这才想起她好像说过下午要训练来着。 从基地去市里最安全的路只有一条，就是直达市中心的地铁，专门为部队士兵提供的，这趟地铁在大战之前一直是荒废的，直到今天中午才开始重新通车。 地铁上挤满了想要进城的士兵，这些士兵有临疆基地的，也有跟着部队从英海过来的。 第七组的六人被挤在车厢门口处，六个人紧贴着对方，蒋有余的脸都要被挤得变形了。 “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从临疆基地出发，目的地——乌尔市市中心。”随着地铁上的播报响起，许久未运作过的列车缓缓前进起来。 像是又获得了战争的胜利一样，在列车启动的一瞬间，车上的士兵们又欢呼起来。 “啊——我要被挤死了。”蒋有余在一片欢呼声中发出求救声。 缓慢前进了一会，列车开始加速，猛地一下，由于惯性作用，和黎阳面对面站着的周可向黎阳怀中倒去，黎阳的胸前猛地被两坨富有弹性的东西碰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车厢中越来越挤，两人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黎阳的脸通红，周可鼻子中呼出的气正击打在黎阳脖子上，一次次呼气像是电流一般让黎阳的身体发麻。 研发楼上，林先民和法马看着大楼外空旷的天空，太阳高悬在西边。 “他的机械天赋真是我见过最强的。”法马说。 “也是我见过最强的，”林先民眯着眼，“如果让他来帮你的话，可能真会让你的想法变成现实。” 列车在地下通道中飞速穿梭，通道两旁的灯光被拉成两道光带，车厢中播放着大战取得胜利的报道，士兵们已经不再高声欢呼，整个车厢安静了下来。 黎阳微低了下头，发现周可已经靠在自己胸口睡着了。这两天的大战太过消耗精力了，不少士兵都在这拥挤的车厢中站着睡着了。 “乘客请注意，即将到达目的地。”一声尖锐的播报声袭来，士兵们都清醒了过来。 “嗯？怎么还有炮声？”路常青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猛地，一束亮光挥洒进列车中，钻进了车厢里的每个角落，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士兵们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好几秒后才恢复了视力。 “哇——”车厢里发出了连绵不绝的赞叹声，只见车外人山人海，各处都播放着喜庆的音乐，一些少数民族身穿彩色服饰，敲锣打鼓，锣鼓声便是路常青误以为的所谓“炮声”。 “我靠，这就是地上的世界吗？”蒋有余透过拥挤的人群缝隙看着车外的场景。 所有士兵都被这热闹喜庆的场面所震惊，黎阳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列车穿出地下通道，驶入地上的轨道后便降速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的一刹那，热情的居民们便迎了上来，往士兵们手里塞东西，有食物也有一些手工的小物件，站在远处的居民甚至将手中的东西直接扔了过来。 士兵们一下车就被人群淹没了，第七组的六人迷失在人群中。 黎阳在人群中抓住周可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护着她穿出人群。 来到人流较为稀疏的地方后，黎阳赶紧松开了握着周可的手，红着脸说了声：“不好意思。” 周可低下头没有说话，脸颊也红了起来。 “靠，终于出来了，黎阳我在你后面喊了那么多声你愣是没听见是吧。”蒋有余气喘吁吁地说。 “闭上你的嘴吧。”路常青搂住蒋有余的脖子，王超和徐浪浪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不过这里好繁华啊，跟克城真是没法比。”黎阳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说。 “乌尔市市区几乎没怎么发生过大规模战斗，所以这里几乎没有被破坏，而且物资供应得也比克城及时。”王超说。 “走吧，快去找个地方吃饭。”徐浪浪说，其他几人也同意了这个建议，因为从出列车门的那一刻开始，空气中就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他们的肚子早就饿得受不了了。 “不过......你们有人带钱吗？”黎阳问道。 “钱......”蒋有余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听到过这个字了，“也对啊，咱们之前都是领的物资，现在去正规餐厅吃饭不得要钱吗？” 几人面面相觑，掏空了口袋也凑不出一碗饭钱，这些新兵蛋子的薪水就是家里人领的物资，他们哪儿有钱啊。 正在几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跑了过来，“哥哥姐姐们，你们是打跑了坏人的战士吗？” “呃......算是吧。”蒋有余拍了下自己的军服，虽然自己昨晚一直躲在掩体后面，但好歹参与了这场战斗。 “我妈妈说请你们来家里吃饭。”小孩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黎阳等人抬头看去，一家牛肉面馆的门口，一个中年妇女正微笑着对几人挥手。 蒋有余挠了下头，“不要钱吧......” 几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桌子，六个新兵的口中疯狂分泌唾液。 “身为一个乾河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牛肉这么多的牛肉面。”路常青猛嘬一筷子面，脸上满是满足的表情。 “感觉牛肉都要比面多了。”蒋有余大口吃着说。 面馆的女主人微笑着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的几人，“其实还能再加一点的，只是牛肉没那么多了。” “啊？这顿饭不会让你们以后没有牛肉吃了吧？”黎阳抬起头说。 女主人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政府会定期送来肉制品的。” “哦，还是谢谢您了。”黎阳这才放心地继续吃起来。 女主人看着几人的脸上满是慈爱，“我丈夫和大儿子也去参军了，那孩子走的时候也和你们一般大，现在应该有二十三、四了。” “他是在临疆基地吗？”路常青问。 女主人摇了摇头，“去了南方，当时临疆还没那么危险，他也刚满十九岁，我和他爸都不同意他参军，但他非要参军，说是要打跑那些外星人，怎么劝也劝不住，还非要到最危险的南方去。” “那他真是英雄。”蒋有余吸着冒热气的面条说。 “唉，已经一年没有消息了，我倒是希望他不是什么英雄......” 吃完面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街道上还是热热闹闹的，一些士兵已经和居民们打成一片，一起载歌载舞起来。但黎阳几人打算早点回基地了，因为听说晚上还有庆功宴呢。 等了好久，今天的最后一班地铁终于到来，第七组的六人各个都挺着个大肚子走上了车。回去的车上没多少人了，他们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后便都望向窗外，想要尽最后一丝可能把这座城市的夜景刻在脑海里。 列车缓缓启动，载歌载舞的喧闹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列车行进在铁轨上的噪音，五彩斑斓的街道也变成了昏暗的地下通道。 逐渐低下来的温度让列车的玻璃上形成了一层雾气，黎阳用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圈中画上一个“x”型的叉号，叉号穿透圆圈将圆分为四个相等的部分。 “这是什么？”坐在黎阳身旁的周可问。 “太阳。” 第三十一章、紧急任务 列车抵达地下基地，士兵们恋恋不舍地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唉，又回到这里了，真没劲。”蒋有余打了个哈欠，面前错综复杂的黑灰色地下通道和熙熙攘攘的市区完全没有可比性。 “又不是以后出不去了。”路常青说。几人正打算动身往宿舍走，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脑袋后的双马尾一闪一闪地摇晃着，刘冉冉气喘吁吁的来到几人面前，“终于等到你们了。” “什么事啊冉冉姐，怎么这么急？”蒋有余凑到刘冉冉跟前问。 但刘冉冉像是有意地避开了蒋有余一样，对其他几人说：“有紧急任务需要你们！” “啊？”几人被“紧急任务”四个字搞得困意全无。 “今天晚上是庆功宴啊，后勤人手不够了，新兵中只有你们几个闲着，快来帮帮忙，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刘冉冉说。 “啊？我们不应该负责吃喝就行了吗？我们可也在战场上执行了任务啊。”路常青说。 “哎呀我能找到的人只有你们几个了，算我求你们了。”刘冉冉都有些急了。 蒋有余立马站了出来，“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谁要拒绝，我蒋有余第一个不同意！” 看着蒋有余说话时自信满满地昂着头还用手拍着胸脯的样子，刘冉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蒋有余！”刘冉冉用手指着蒋有余，“以后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说一些奇怪的话了！”说完便红着脸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蒋有余像被闪电击中的木桩一样张着嘴呆住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在昨晚开着耳麦说了些有关刘冉冉的话，还被整个基地指挥中心听到了，估计是有人转达给刘冉冉了。 其他几人都憋着笑跟上了刘冉冉的步伐，路常青拍了下蒋有余的胳膊，一脸坏笑的说：“走啊，不是包在你身上了吗？” 蒋有余用力地一巴掌拍在路常青身上，“走就走！” 宴会在基本兵餐厅举行，黎阳六人跟着刘冉冉到达时宴会已经开始了，安岩等领导也已经讲完话了，士兵们开始大口品尝桌上的各种菜品。 “快，你们几个，去给那边的领导倒酒。”刘冉冉说着给黎阳等人每人怀里塞了瓶酒，除了蒋有余。 “那我呢？我干什么？”蒋有余问刘冉冉。 刘冉冉白了一眼蒋有余，“爱干什么干什么，随便你！”说完便和其他人一起行动起来。 “那我们可走咯。”路常青故意眨巴着眼睛挑逗了下蒋有余，蒋有余的脸已经扭曲成一团了。 看着其他人忙碌的身影，蒋有余气地捶了下身旁的墙壁，“我自己找事情做！” 走进厨房，后勤处的厨师们正在卖力的做菜，一股股香气飘进蒋有余的鼻子，让吃过饭不久的他又饿了起来，正在他想趁厨师不注意对一碟菜下手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是不是就是蒋有余！” 蒋有余慢慢转过身，发现一个体型硕大的女兵正拿着菜刀指着自己，脸上充满杀气。 这女兵是周可和刘冉冉的室友邵小红，其猛兽般的性格和体格在男生队伍中广为流传。 “红姐，拿武器对着同胞不太好吧。”蒋有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谁和你是同胞，以后离冉冉远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的两句玩笑话让她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邵小红气愤地说。 “啊？” “哼，别打扰我们工作了，出去！” 基本兵餐厅中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酒杯相撞的声音和划拳声，蒋有余坐在餐厅外的台阶上，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他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说的一句话能伤害到刘冉冉，还让刘冉冉现在这么讨厌他，要是能重来一遍他一定把耳麦关掉再说胡话。 “不，不对，要改掉这种乱说话的习惯！”蒋有余狠砸了下自己的大腿。 “喂，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徐浪浪从餐厅中走了出来，拿着两杯酒坐到蒋有余身边。 “唉，现在刘冉冉越来越讨厌我了。”蒋有余丧气地说。 “往好处想，最起码她记住你了，不是吗？” “切，还不如不记住我呢。”蒋有余拿过徐浪浪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后猛地吐到地上。 “什么东西？这么难喝！”蒋有余看着酒杯中的黄色液体说。 “哈哈，临疆的酒可不是闹着玩的。”徐浪浪笑着说。 蒋有余叹了口气，“我真是个孬种，路常青在外面杀了几十个灰狗，我却只会躲在树后面抱着枪发抖，还差点尿裤子了。” 徐浪浪喝了口酒，“其实我也是，我原本以为在战场上我会很勇敢，结果没想到一看到外星人的飞船就被吓傻了。” “也是啊，你昨天一晚上都呆呆的，感觉比我还孬呢。” “毕竟我们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不怕死是不可能的，”徐浪浪说，“所以有想对别人说的话就赶紧说吧，很可能那天就见不到了。” 蒋有余歪过头用嫌弃的表情看着徐浪浪，“你怎么还抒情起来了？” 徐浪浪笑笑，“这段时间和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尤其是今天，我不知道这种快乐的感觉还能持续多久，毕竟等战争真正开始，我们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蒋有余看着一本正经还略带悲伤的徐浪浪，用手怼了下他的胳膊，“你别说得像谁要死一样，怪瘆得慌。” 徐浪浪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口喝掉杯中的酒。 “好！”蒋有余站起身来，也将杯中的酒灌入口中，皱着眉咽了下去，“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对刘冉冉表白，万一我哪天真死在战场上就永远也说不了了。” “好，我支持你。” “对了，今晚的对话绝对保密啊，尤其是差点尿裤子那一段。” 餐厅中，士兵们还在大吃大喝，黎阳几人忙碌地拿着酒瓶和菜盘东奔西走。 蓟看着在餐桌之间乱窜的黎阳，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真的不带他走吗？” “让他留在临疆吧，这是风黯的意思。”弦说。 “呵，”蓟嗤笑一声，“这两人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也不出来露个面。” 弦看向已经有些酒精上头的蓟，“就算他们漏了面，你要怎么面对呢？怎么面对潇月？” 蓟喝光杯中的酒，没有说话。 弦叹了口气，“我倒是真想让分裂者再重新组建起来呢。” 黎阳和周可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整个餐厅里完全醒着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俩这才有机会休息一会儿。 黎阳津津有味地看着远处站在桌子上跳舞的路常青和王超，“他俩还有这一手啊。” “随便扭两下罢了。”周可说。 黎阳用手拄着脑袋，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过了。 一只手轻拍了下黎阳的肩膀，黎阳缓过神看去，是李天文。 “陪我聊聊吧，我明天就要去乾河了。”李天文把自己手中的一杯酒递给黎阳。 黎阳点点头，两人围着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再过两天，我就完全不一样了。”李天文像是炫耀一般的对黎阳说。 黎阳疑惑地看着李天文，他不懂李天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天文凑近黎阳，低声说：“我听说昨天你也出去了，那你有没有看到蓟长官和弦长官战斗时的样子？” “你是说......他们变成了怪物？” 李天文点点头，“去了乾河之后，我也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黎阳问。 “其实机动部队内部还有一个更加保密的部队，叫做异变部队，异变部队中的人都穿的是灰色长袍，他们都有不同的特殊能力，这个部队中的人被叫做异变者。”李天文说，“联军很早就研制出了一种叫做变体细胞的药剂，这种药剂注射进士兵体内会让士兵获得远超正常人的能力，就像你昨天看到的那样，聂哲长官也是如此，不过大多数变体细胞不会改变外貌的体型，像蓟长官和弦长官那样的只是个例，当然他俩的能力也要远超一般的异变者。” 变体细胞......聂哲......黎阳的脑子一片混乱，又好像一些东西逐渐清楚了起来。 李天文看着屋顶上的灯条，遗憾地说，“听说两位长官的那种变体细胞已经没有了，看来我只能注射普通的了。” “普通的变体细胞注射了会怎样？”黎阳问。 “就像弗拉基米尔长官，他能降低周围的温度，在身边凝结出冰刺状的武器，还有文语哥，可以改变身体硬度，什么武器的攻击几乎都能扛下来，是联军最坚硬的盾。”李天文看着远处桌子上趴着的弗拉基米尔和文语说，“当然，所有的变体细胞都能让受伤的人体快速恢复，体质也会相应地增强。” 听着李天文的描述，黎阳逐渐确定了自己体内也有这种所谓的“变体细胞”，而且这种细胞以某种形式汇集在了自己的左眼中。但自己体内为什么会有这种变体细胞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李天文看着黎阳极其平淡的表情说，他已经做好了让黎阳大吃一惊的准备了，但黎阳平淡的反应让他很失望。 “啊？可能是因为昨天见过两位长官变成怪物的样子了吧，所以也就没那么惊讶。”黎阳挠着头说，“对了，这不应该是机密信息吗？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个？” 李天文斜躺在椅子上，“因为总指挥官已经下令不再保密了，说这种消息对提升士气很有帮助。” “总指挥官？安岩吗？” “对啊，联军就这一个总指挥官。”李天文说，“而且你知道吗？安岩有一套很厉害的武器系统，叫‘蜂’系统，是部队里最厉害的工程师姚天成一手制作的。” 蜂......黎阳又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副由无人机组成的黄绿色战甲，以及外表与蜜蜂机器相似的小型侦查机器人。 “真希望什么时候你也能给我搞一套武器系统来玩玩。”李天文说。 “哈，先等我进了械备部队再说吧。” 第三十二章、醉谈 “天文，你不觉得奇怪吗？”黎阳看着微微有些酒精上头的李天文说道。 “怎么了？哪里奇怪？” “那些外星人，”黎阳说，“他们的外貌和地球人一模一样，还和地球人一样有三种肤色。” 李天文笑笑：“这哪儿奇怪了啊？之前不是有专家说过吗，叫什么来着......文明的相似性！” 文明的相似性。黎阳当然也听过这个说法，这是战争爆发后一些专家提出的一个理论，这个理论认为只有和人类生存环境类似的星球才能孕育出人类一样的高级生物，并且这些高级生物的外貌和习性也与人类相似。 “他们的武器，盔甲，也和人类大同小异，甚至提炼那些复合材料所要用到的所有元素也都能在地球找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些都能用文明的相似性解释吧，”李天文的话语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已经有些醉了，“你知道的小阳，上学时我就不太懂这些书本知识，现在也是，我只知道怎么打跑他们。” 看着逐渐趴到桌子上的李天文，黎阳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酒，其实这些疑问在他心中沉淀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所谓“文明的相似性”也像是为了解释结果而强行引出的理论，没有任何说服力，经不起推敲。 “但是！”李天文猛地从桌子上起来，“我还记得......还记得那次物理课，你说人类只有通过战争的刺激才能再次快速发展科技，而且想要跨越式的发展，最好的方法是让同维度更高级的文明来入侵地球，你当时是不是这么说得来着......” 黎阳笑笑，点点头，他没想到李天文就算喝醉了还是把这件几年前的事记得这么清楚，甚至和他当时在课堂上说的话没什么差别。 “当时咱们班同学还在笑话你来着，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我知道你说的肯定是对的，你看看现在，你说过的高级生物果然来了，咱们的科技确实跨越式的发展了，不是吗？” “是啊，变体细胞什么的不就是跨越式的科技成果吗？”黎阳说。 李天文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酒杯，“你说......会不会有一个人，一个来自更高纬度的人，把我们和灰狗推到了一起，就为了刺激我们的发展呢？” 黎阳大笑几声，“那他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吗？战争中死去了那么多人，就算科技发展的再好又能怎样？” “嘿，谁知道呢？不过站在长远的角度上来看，说不定快速发展科技才是更好的选择......”李天文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 黎阳的笑声戛然而止，李天文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遇到了盖里星人这样的高级生物，地球还能坚持抗争三年多，倘若更高级的文明来呢？恐怕地球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黎阳转过头看李天文，他已经完全睡过去了，但桌子另一边的空位上又多了一个人。 “总指挥官好!”确认了对方身份后，黎阳“唰”的一下站起身敬礼。 安岩上下摆了摆手，示意黎阳坐下。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安岩手里拿着倒满红酒的高脚杯，脸颊微红。 “我们喝醉了随便说说的。”黎阳赶紧解释道。 安岩摇了摇头，“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黎阳做的很端正，认真的听安岩说。 “这个想法很危险，但假设人类未来必须要加入多个文明之间的话，在那之前来一场实力均衡一点的战斗可能会是好事。” 安岩说的话有些震惊到了黎阳，这些话从联军最高指挥官的口里说出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毫无疑问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安岩的视线转移到黎阳左眼的眼罩上。 “训练时不小心受伤了，没什么大碍。”黎阳说。 安岩点点头，“无论未来如何，把灰狗驱赶出地球才是一切的前提。” “是的总指挥官!” 正在这时，周可也从一旁的桌子处走了过来。 “总指挥官好。”周可对安岩敬礼道。 听到声音的安岩转过脸看向周可，然后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便像触电般的愣住了。 安岩一直没有回应，周可也一直没有放下敬礼的手，两人就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反常的行为，安岩便立马说：“你好，部队里的女兵可不多见啊。” 周可放下敬礼的手，端端正正的站在安岩面前。 “坐下来聊两句吧。”安岩对周可说，他的语气没有了对黎阳的那种从容感。 “不必了，我今晚的训练任务还没完成呢。”周可的语气完全没有下级对上级的恭敬，她转身看向黎阳，问道：“一起？” 黎阳像被雷劈了一样楞在原地，周可的每一句话都不在他设想的情形里，他不知道周可今晚脑子是不是缺了根弦敢明目张胆的拒绝总指挥官。 看着黎阳迟迟没有起身，周可便转身向外走去，“那我去训练了。” 还没等黎阳反应过来，安岩便对他说：“小士兵，保护好队伍中的女战友也是你的职责。” “好的总指挥官!”黎阳起身恭敬的说，但起身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桌上还有个打着呼噜昏睡着的人。 “你放心去吧，我会安排人送他回去休息。”安岩说道。 空空荡荡的训练场跑道上只有两个人影在挥汗如雨。 “你刚才对总指挥官态度也太差了吧。”黎阳说。 “对这些人没必要那么尊敬。”周可加快了步伐，汗水不断的从额头上滴下。 “那可是总指挥官啊，要是惹他不开心了，可能你这辈子都进不了机动部队了。”黎阳紧跟上周可的步伐。 周可不屑的笑了声，“进不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你这么强的人，不进机动部队就太可惜了。”黎阳说，他俩已经跑了有十圈了，都开始大口喘气。 周可停了下来，“今天就到这里吧。” 黎阳点点头，“好。” 时间已经到凌晨一点了，整个基地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在走出训练场的通道口处，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人影。 “前面是......等着我们的吗？”黎阳看了看面前整齐站成一排的六个身影，好像来意不善。 周可也皱起了眉，因为前方的几人手中都拿着橡胶棍子。 “哟，第七组这俩还处上小情侣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黎阳和周可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六人的面貌也映入他俩眼中，这六人都是第二十一组的成员。 “他妈的还跑到训练场来谈情说爱了。”第二十一组某个成员挑衅般得说道。 “识相点就赶紧滚开，我今天心情可不好。”周可握紧了拳头，语气十分阴冷。 黎阳轻拉了下周可的袖子，想示意她说话别那么冲。 “呵，凭什么你们能去参加庆功宴我们却要训练？不就是跑出去亮了个信号灯吗？”敌人的来意已经完全明了。 黎阳咽了下口水，他能感觉到场面有点控制不住了。 周可轻蔑的笑笑，扭动了下手腕。 对面的一人抡起手中的棍子便向两人砸来，正在周可想要反击的时候，黎阳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后跑去。 周可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黎阳拖着跑了十几米，后面的六人对他俩群追不舍。 “你干嘛？”周可没好气的问，她搞不懂自己这个排名第二的新兵为什么要被几个杂碎追着跑。 “不跑等着挨打啊。”黎阳边跑边说。 周可看着黎阳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甚至有些想就这样跟着黎阳跑下去，看看黎阳能带她跑到哪儿，但由于已经在跑道上跑了十圈，两人的速度很快便降了下来。 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周可甩开黎阳的手，转身看向追过来的六人。 黎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可，“你干嘛？” “反击啊，不然等着挨打啊。”周可很明显是在模仿黎阳说话的口吻。 黎阳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六个新兵，气喘吁吁的走到周可前方，把周可挡在自己身后。 “你干嘛？”周可都已经准备开始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杂碎了，却被黎阳这番举动搞得有点懵。 “总指挥官让我保护好你!”黎阳说着撸起袖子，摆好格斗的姿态。 周可呆呆的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皮肤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不需要你保护。” “喂，别他妈谈情说爱了，当我们是摆设吗？”一个第二十一组成员举着棍子冲了上来，黎阳连忙抬起手臂抵挡，一阵闷痛传来，黎阳的右臂被猛击一下。 还没等黎阳反应过来，又一人冲上前，一脚踹向黎阳胸口，把他重重的踹倒在地上。 猛的一下呼吸骤停，黎阳挣扎着起身大口喘着气。 “你们这群混蛋!”六个字从周可紧咬着的牙缝中钻出，前方的六人身体一颤。 矫健的身影快速冲上前，周可一跃至空中，双腿向两侧踹去，将攻击黎阳的两人分别向两侧踹开，两声脆响过后，那两人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周可又紧握着拳头来到惊恐的瞪大眼的其他四人面前，几下就把他们干翻在地动弹不得。 黎阳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心想这个女人好像确实不用他来保护。 收拾完这自讨苦吃的六人后，周可面无表情的走到黎阳身边，“你应该没事吧，我知道你挺能抗的。” 黎阳呆呆的点了点头。 “明天开始别跑步了，练格斗吧。”说完，周可便扬长而去。 黎阳慢慢挪动脚步来到趴在地上呻吟着的几人跟前，弱弱的问：“需要帮你们叫医疗队吗？” 第三十三章、创造高维生物 安岩等人带领的部队五点多便向俄罗斯出发了，弗拉基米尔等人带领着伤员也在一大早便向乾河出发了。新兵们六点在训练场集合时整个地下基地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训练场上，陈龙站在新兵队伍正前方看着正在报数的新兵们。 “怎么少了一组？”陈龙皱着眉问道。 “报告教官，有一组听说昨天训练的时候摔伤了，今天在医院呢。”黎阳说谎话不眨眼。 “摔伤？”陈龙歪着头看向黎阳，“一整个组都摔伤了？” 黎阳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对，听说摔得还挺严重的......” 陈龙叹了口气，“懒驴上磨屎尿多。” “行了，”陈龙拿起扩音器，“从今天开始正常进行训练两个星期。” “那两个星期后干什么？”蒋有余问道。 陈龙看向蒋有余，眼神凶狠有力，“狩猎训练！” 狩猎训练？新兵中开始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开始讨论起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训练项目。 “就是每个组被投放在同一个区域的不同地点，然后淘汰其他组获得积分，最后按照小组存活时长和积分数来排名，这个排名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最终进入高级部队的人选。”作为过来人的王超说。 “也就是说，只有在狩猎训练中取得好成绩才能进机动部队，才会有进入异变部队的资格。”路常青说。 “异变部队？就是昨天新闻里说的那个？进去不就变成怪物了吗？”蒋有余说，他完全不觉得进入异变部队是件多好的事。 “靠！能变身还不帅啊！”路常青自从得知蓟和弦是异变部队的领导之后就下定决心要加入异变部队了。 “我也觉得帅，我也想加入异变部队，但估计有点悬。”徐浪浪说，他有信心进入机动部队，但异变部队对他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大。 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黎阳向周可问道：“你呢？你也会加入异变部队吗？” 周可点点头，“我的目标一直是这个。” 黎阳不再说话，整个第七组中好像只有他的目标是械备部队，这也意味着等新兵训练结束后，他就要和其他人分道扬镳了。 “好了，都安静，开始训练吧，先负重五千米热热身。”陈龙大喊着说，士兵们立马跑向放置着沙袋的地方，装备好之后便各小组成群跑了起来。 陈龙把扩音器放到嘴前，有节奏地大声喊着口号，他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到了第七组的六人身上，这六个新兵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给他带来的惊喜太多了，在他带过的新兵中从没有过这么优秀的组。 新兵们才跑完第二圈，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便迈着大步走进训练场。 看着那身穿白卦走向自己的人，陈龙心里“咯噔”一下，自从上次被林先民痛骂之后，他便对白色褂子有了心理阴影。 不过还好，这次来的不是林先民，而是林先民最优秀的弟子——法马。 “陈教官！”法马大老远就伸出手来。 陈龙放下扩音器，握住了法马的手，“小法，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龙看着法马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因为两年前法马也曾是一名天赋异禀的新兵，也深得他的喜爱，不过因为过人的计算机天赋，法马还没结束新兵训练便被械备部队提前招募了。 “陈教官，我来是受林老师委托找一名新兵，可能需要占用一些他的训练时间。”法马说。 “是黎阳吧。”陈龙不用猜都知道是他。 法马点点头，从衣服中拿出一张纸，“这是林老师的委托书。” 陈龙摆摆手，“委托书就不用看了，我相信林主任的眼光，既然你们械备部队要培养他，那继续体质训练也没什么意义了。” 说完，陈龙便拿起扩音器向正在负重跑的新兵队伍大喊：“黎阳出列！” 研发楼十楼的某个小型实验室中，黎阳和法马围着一台机器向其中观望。 这是一台直径约五十厘米且外表透明的圆形装置，里面是个迷宫一般的电路板，电路板上方是一个半透明的圆盘，圆盘中央是某种缩成球状的液体。 “这是?”黎阳不解的看向法马，他能大概看出这是一台模拟装置，但模拟的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法马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是一个最初级的生物思维模拟装置。” “生物思维模拟？你是说模拟一只狗，一只猫的想法？”黎阳有些疑惑。 “不，是创造一种拥有独立思维的生物，一种思维远超人类的更高维度的生物。”法马的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创造......高维生物？”这很明显是一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高维生物怎么可能会被低维生物创造出来。 法马笑了笑，“这台实验装置模拟的就是它的思维。” 黎阳看着眼前的模拟装置，他根本理解不来法马在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现有的机器人不能被称作生命呢？”法马问，“是因为他没有人类一样的肉体吗？不是的，一些高灵活度的机械装置甚至远比人体更加优秀，而且一些主流的科技公司生产的机器人甚至有非常强的学习能力，甚至一些机器在实验中产生了自我意识。 但他们都不能被称作生命，因为无论他们有多智能，都只是把人类已知的数据灌输到机械容器中，本质上还是一台拥有了肢体的超级计算机而已，这种计算机的认知内容取决于人类的认知，就像是在dna链上套上了无数个枷锁，这些枷锁束缚住了计算机的能动性，从而让他和真正的生物有了明显的区别。”法马的解释饱含激情，像是一场盛大的演讲。 “而我将要创造的生命，就是去掉这些枷锁，让他有极致的思维，从而摆脱人类的认知，甚至摆脱肉体的束缚，让他的思维远超人类，从而成为人造高维生物。”法马说。 黎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激情的男人，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让他觉得法马的思维太过疯狂。 “这是不可能的。”黎阳摇着头说。 法马像是知道黎阳会有这种反应一般，把一个开关装置放到黎阳面前，“按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黎阳将信将疑的把手指放到开关上，犹豫了一会儿后按了下去。 猛地，那圆形模拟装置运作了起来，只见圆盘中心处的球状液体顺着下方电路板上的迷宫状路线快速游走起来，很快，液体便流经了所有路线，最后把整个圆盘都平铺上一层薄薄的液体。 “这是模拟了一次失败的学习过程，这种所谓‘失败的学习’就像是我们把认知灌输给机器一样。”法马解释说。 “那成功了会怎样？” 法马又拿出了另一个开关，自己按了下去，模拟装置再次运作起来，但这次球状液体不再快速的沿着固定路线扩张，而是缓慢地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往圆盘的边缘扩展去。 “看到了吗？就像个婴儿的认知轨迹一样，他在自己探索而不是被动的接受知识，理论上来说，如果圆盘大小没有限制，液体数量也没有限制，他会一直走下去，这个圆盘的大小就是‘人类的认知’。”法马说。 “液体就是躯体的限制，也是束缚思维发展的枷锁之一。”黎阳说。 法马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但这个模拟装置谁都能做得出来，你的高维生物只存在于幻想之中。”黎阳说。 法马笑笑，“不，他的基础程序我已经写好了，现在就差一个能进行实验的机器，也就是能让他一直处于学习阶段的机器，他要在这个机器中不断探索学习的方法，直到他不再接受人类所灌输的认知，而是像个婴儿一样自己去摸索。这个机器需要基础程序能够进行足够多次的学习过程，而且能储存下每次学习的数据。” “你的模拟装置学习成功过吗？”黎阳问。 法马叹了口气，“一次都没有，但我计算过，肯定有成功的几率。” “几率是多少？” 法马看着黎阳，眼镜下的棕色的瞳孔神秘又深邃，“兆亿分之一。” 黎阳笑的身体发抖，“法马哥，这和零有什么区别？” 法马点点头，“连零都算不上，这个程序目前无法和任何一个生物相比，他甚至比不上刚出生的婴儿的思维。” “就算成功了，你应该知道，他的认知超越了人类，那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是完全不可控的，他会为了他所认为的正确而不考虑人类的死活。” 法马瘫坐在椅子上，“对，除非在某个时期，在他还没有超越人类思维太多的时候，用一副躯体控制住他。” “但这副躯体迟早会被挣脱不是吗？这种控制只能是暂时的。” “对，但是，只要能结束了战争就好......”法马低垂着头，身体像是完全失去了力气一样塌着。 黎阳叹了口气，“战争迟早会结束，但你这种方法不现实。” 法马点点头，“是我太理想主义了......” 黎阳看了眼那又缩回球状的液体，对法马道了声别。 听着黎阳关上了实验室的门，林先民从连通着另一个实验室的门中走了出来。 “为什么？”林先民气冲冲的走到法马身边，“为什么骗我？我在黎阳进实验室的前一秒还以为你要做的只是一个汇集战斗数据的大型机器!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有多危险？” 法马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师。” “还好，还好只是天方夜谭罢了，我劝你以后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实验室，滚出临疆，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第三十四章、重启 从研发楼出来时已经是午休时间了，黎阳没有吃午饭而是直接来到了废品库，法马不切实际的想法让黎阳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法马是个计算机天才无疑，虽然不知道他说自己已经有了基础程序是真是假，但他所谓‘创造高维生物’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了。 黎阳拿出一张纸，在纸上画出了盖里士兵的盔甲示意图，也写出了每种部件所用到的材料。一天前的大战中，他目睹了人类在盖里部队武器面前的不堪一击，研发出能抵挡重型武器攻击的盔甲迫在眉睫。 而最便捷地制造出这种盔甲的方式，就是直接把盖里部队的单兵盔甲复制过来。 在盔甲的胸口处，黎阳画上了由叉号和圆圈组成的简化版太阳标志，也就是独属于自己的工程师签名。 “还有什么呢？还能做什么？”黎阳揉着眉心，脑子里却时不时地跳出来法马今天对他说过的话。 “靠！”黎阳用力地捶了下桌子，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法马的计划。 “即使已经有了基础程序，但想要有足够的试验次数就要有足够大的数据容量不是吗？超过兆亿次的学习次数也就意味着需要上万台高精度的大型计算机，这根本是不可行的......”黎阳试图说服自己。 “但是......”黎阳来到放置着各种材料的架子前，取了一些能用到的材料，放到了工作台上。 黎阳摘下了眼罩，用左眼注视着这些材料，猛地，除了材料外的所有画面暗了下去，这些材料在黎阳脑海中像是被一只无形手用各种工具提炼，精雕，以飞快的速度制作成了大小形状各异的多种原件，再将这些原件组合起来，便形成了一台实验诱发装置。 “居然真的可以......”黎阳顾不上惊讶，用笔在纸上快速地画下脑海中的诱发装置结构图。 但这装置太精细了，所需要的机器精度太高了，黎阳仅凭废品库的几台破旧机器和自己的小工具箱是无法制作的。 犹豫了一会儿后，黎阳拿起盔甲结构图和诱发装置结构图走出了废品库。 再次来到研发楼时，科研人员们刚刚开始下午的工作，林先民也刚午休结束回到实验室，看到站在实验室门口等待的黎阳，林先民微笑着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林先民看着黎阳手上拿着的图纸，心里乐开了花儿。 “这是盖里部队的单兵盔甲结构图。”黎阳把手中的图纸递给林先民。 图纸上用黎式命名法标注着所有材料的名称，所有细节也都被黎阳刻画了出来，林先民拿着图纸惊讶得合不拢嘴。 “你真是个天才！”林先民看着黎阳，虽然他不知道黎阳是以什么途径获得的这些内部结构，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是联军内部不可多得的人才。 黎阳笑笑，“老师您过奖了，和法马哥比起来我还差得远。”黎阳想借机引出法马的“创造高维生物计划”，他觉得林先民应该也知道法马的想法。 没想到林先民脸色巨变，“法马是聪明，但是他的聪明没用到正地方上。” 看到林先民的表情不太对劲，黎阳立马把后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今天早上法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有的时候就像个疯子。”林先民说，“他所谓的‘创造高维生物’甚至都没有告诉过我！” 黎阳一惊，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法马的想法无论站在伦理道德还是人类发展的角度来看都有点不太合理。 “那您知道法马哥现在在哪儿吗？”黎阳问，“今天早上我对他说的一些话可能有点太过情绪化了，我想找他道个歉。” 研发楼一楼休息室中，法马正盯着杯中的茶水发呆。 “法马哥。”黎阳坐到法马对面。 法马慢慢抬起头，他的双眼无力地耷拉着，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小阳，早上是我不好，这个想法确实太危险了......”法马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顺着吐出的气随意说了几个字一样。 但这些话并不是黎阳现在想听到的，“你之前没有告诉林老师这个计划是吧。” 法马又看向手中的水杯，动作迟缓地点了下头。 “那你的想法还有谁知道？” 法马看向黎阳，“只有我们两个。” “好。”黎阳点点头，“进行这个实验需要上万台大型计算机来做存储装置你应该知道吧。” 法马苦笑两声，“我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不切实际了，你不用再劝我了。” “不，”黎阳从衣服中取出那张诱发装置的图纸，放在法马面前，“这是实验诱发装置的示意图，我没有机器来制造它，你应该可以想办法动用实验室的机器吧。” 法马推了下眼镜，把图纸拿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随后整个人像是被激活了一般，之前的颓态瞬间消失。 “作为存储装置的计算机对精度没有要求，只要数量够多就行。”黎阳说。 法马激动地点点头，“诱发装置的制造包在我身上，存储装置之后再说。”他说话的时候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之前那些忏悔的话语似乎早已被他忘在了脑后。 “以后这个计划就叫‘重启’，在诱发装置制作完毕后也刻上你的签名吧，我可不想等银河系被所谓的‘高维生物’摧毁时一个人背负全人类的唾弃。”黎阳说。 法马笑笑，“奥本海默在试验原子弹的时候也想过原子弹可能会毁灭整个星球，但他还是进行试验了不是吗？更何况我们现在的进展可以称得上是负数，计划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如果成功率再大一点那我就不会加入这个计划了。”黎阳说。 “那如果真的成功了怎么办？” 黎阳注视着法马深邃的眼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法马轻推了下眼镜，“而且你要知道，就算这项计划能有结果，最快也要等几个月之后，甚至好几年，几十年。” 黎阳起身，“我可不希望太快出结果。”说完便向休息室外走去。 “对了黎阳，明天早上械备部队的总指挥官会来和林老师一起研究紫六飞船，你要不要也来。” 在废品库独自呆了一下午，黎阳一直在思考关于“重启”计划的各方面问题，其实他和法马，甚至林先民心里都清楚，所谓的“创造高维生物”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终结战争，而是对未知的向往，没有一个科学家能经受得住这种诱惑，即使它能使你身败名裂。 这种需要在多个方面进行考量的问题一下午当然是出不了结论了，黎阳打算顺其自然，正如他对法马说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晚上，新兵训练准时结束，新兵们逐渐散去，只有周可留在场地中。 黎阳手里拿着两瓶水，走进训练场，坐到周可身边。 “你为什么没有参加训练？”周可拿起黎阳递给她的水，拧开喝了起来。 “帮械备研发处的人做点事，可能明天我也训练不了了。” “天天不训练，到时候狩猎训练你可别拖累我。” 黎阳笑笑，“我这不是来请你给我特训了吗？” 周可看着黎阳几秒，她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冷漠。 “来吧。”周可起身，“今天教你格斗，以后遇到欺负你的人别只会跑了。” 黎阳也站起身，“来吧。” “来吧！”另一个声音从训练场入口处传来，蒋有余挥着拳头走向黎阳二人，拳头上还戴了俩拳套，第七组其他三人也跟在蒋有余身后走了进来。 “呼！呼！哈！”蒋有余一边挥着拳头一边有节奏地喊着。 徐浪浪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知道的，我根本管不住他。” 路常青走到黎阳身边低声说：“这小子听说刘冉冉喜欢爷们点的，非要过来练一下，怎么拦都拦不住。” “那你们其他人是......” 路常青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既然你们都在练，那就大家一起进步咯......” 黎阳苦笑一下，“好吧，开始吧。” 深夜的训练场中不断地传出击打声和呐喊声，以及蒋有余连绵不断的哀嚎。 第七组的特训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几人互相搀扶着走出训练场，鼻青脸肿的蒋有余趴在路常青背上，他的嘴唇已经肿成了香肠嘴，口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爽——” “你口水喷我后脑勺了！” 第二天一大早黎阳便跟着法马和一些科研人员来到了基地外，站在紫六飞船周围的警戒线处，静静地等待着姚天成等械备专家的到来。 黎阳仰望着这架巨大的紫色巨物，它庞大的椭圆形身躯把基地门前的这片小树林完全压在了身下。 “好大啊。”像黎阳这样对机械造物充满热情的人，在紫六飞船之下也深深地感受到一股无力感。 “还有更大的呢。”法马说，“悬停在齐蒙省上方的那架紫龙号飞船的体积是这架紫六的一千多倍。”齐蒙省是中国中部最北方的省份，也是最初被盖里星入侵的六个地方之一，而紫龙号便是国内所有盖里部队最终的基地，紫六也是从紫龙号上分离出的十多架小型飞船之一，当然这个“小型”是对于紫龙号来说。 黎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法马，比紫六还大一千多倍，那天空岂不是被完全遮挡住了。 法马仰望着森林上方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听说紫龙号就像是一颗砸向地球的巨大卫星一样悬停在大气层外，人们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底部，他带来的恐惧和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比拟的，但更恐怖的是这样的飞船有六个，甚至更多。” 第三十五章、漫漫长夜 基地大门缓缓打开，林先民带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两人周围还围着六七个手握武器的士兵，这些士兵胸口都别着红色的机动部队标志，应该是从乾河过来的，而那青年也就是械备部队最高指挥官姚天成无疑了。 “姚指挥官还真是敬业啊，刚下飞机才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就过来了。”法马看着来人低声自语道。 “他就是姚天成啊，看着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作为一名一心想要加入械备部队的士兵，黎阳老早就听过姚天成的名号了，只是从没见过长什么样子。 “总指挥官安岩不也才四十多岁。”法马低声说。 林先民和姚天成走到紫六飞船下的人群中，和等候多时的研发人员们一一握手。 “法马，我听说过你是人工智能方面难得的人才，感谢你对战争做出的贡献。”姚天成和法马握手时说。 “过奖了长官，投身于械备研发是我们每个械备部队成员都应该做的。”法马说。 “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过得黎阳，盖里军队的单兵装备加密层就是他破解的，也是他向我们提供了盖12的结构图，以至于我们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进展。”林先民向姚天成介绍黎阳。 姚天成有些惊讶的看着黎阳，“这么年轻？你怎么做到的？” 黎阳猛地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姚天成的这个问题。 “我......”黎阳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解释左眼带给他的这种天赋。 “指挥官，咱们搞研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有些方法不方便明说。”法马替黎阳解围。 “对，有些方法啊，口头上就是说不出来。”林先民也顺着法马说。 姚天成点点头，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黎阳身上，而是转头看向了那紫色的庞然大物。 “和紫二没什么区别啊。”姚天成嘀咕着拉开警戒线，两个保护他安全的机动部队士兵立马挡在他的前面。 “指挥官，这架飞船的安全性还不太稳定，可能随时都会发生爆炸事故。” 姚天成眉头微皱，有些生气地看着挡在前方的士兵，“不进去怎么研究啊？你们比我更懂？” 两个士兵被骂的低下头，给姚天成让开了路。 姚天成对所有士兵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别让可疑人员靠近。” “是！” 由于紫六已经处于完全停机状态，所有设备都无法工作，所以姚天成等人是通过基地提供的舷梯从飞船前方的破口处进入的，在姚天成到来之前，这个破口是被封住的，整个基地没人有权限能打开。 进入飞船后，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但还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酸性气体的味道。 “这是死了多少灰狗啊，尸体都清理完了还这么臭。”姚天成嫌弃地说。 “怕士兵们笨手笨脚地搞坏什么，就没让他们打扫太细致。”林先民说。 姚天成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第一个舱室是观察室，只是一个空间不大的小房间，这样的观察室在紫六的周围共有六十多个，用来观察飞船四周的情况。 黎阳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房间，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器具，只有两把椅子。黎阳想摘掉眼罩用左眼好好观察一下舱壁的内部结构和材料，但周围人太多了，他红色的瞳孔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行人并没有在观察室做过多停留，只有几个级别较低的记录员留下记录一些数据。 “法马哥，我也留下记录数据吧。”黎阳对法马说。 “不用，你来好好观察飞船结构就行，记录数据这种活让别人去做就好。”法马说。 “一些我需要的数据可能别人不会太注意。”黎阳说。 法马见黎阳执意留下来，便点头默许了黎阳的请求，他自己跟着姚天成等人到了下一个舱室。 黎阳拿起纸笔假意乱画几下，等那些记录员走了之后便摘下眼罩，看向观察室的舱壁。 瞬间，多种高级复合材料从他脑海中蹦出，观察室的主体结构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去......”黎阳惊讶地合不拢嘴，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复杂的复合材料，甚至他的大脑还在不断地分析这些材料的具体成分，黎阳的手快速地用笔在纸上书写着各种编号，仅仅一种材料，他就写了整整一页纸。 “黎式命名法真是不怎么方便啊......”黎阳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心想还好飞船舱壁用到的材料都大差不差，否则自己这只眼睛今天得看瞎了。 “黎阳，我们去下一个舱了！”观察室前方的指挥室中传出法马的喊声。 “哦，知道了！”黎阳应了一声，立马戴上眼罩，跑向指挥室。 黎阳刚进指挥室，那几个记录员就离开了，见整个指挥室中只剩自己一人，黎阳再次摘掉眼罩，开始观察室内的各种设备。 指挥室规模巨大，这个指挥室是整个紫六的主指挥室，面积六百多平米左右，整个指挥室的墙壁上满是各种屏幕，屋顶和地面上都是各种仪器设备。 黎阳用左眼扫视着所有屋内的器械，但还没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脑海中的结构模型就消失了，黎阳的左眼疼了起来。自从他掌握了左眼的使用方法后就从没这么疼过了，看来是分析观察室的舱壁材料时有些耗费太多精力了，左眼罢工了。 黎阳想要再次启动左眼，却丝毫没有反应。 “看来是该休息会了。”黎阳带上眼罩，他看着写了满满一页的舱壁材料，苦笑了一下，“船体这么坚硬，重量却异常地轻，这材料要比盖里士兵的盔甲还要更复杂，更高级。” 环视了指挥室一周，黎阳发现多面墙壁上都挂着好几个类似于传声装置的东西，他在观察室中也看到过这东西。 “他们互相之间交流都不用说话，要传声装置干什么？”黎阳走进那装置，可惜左眼还在休息阶段，不能工作。 黎阳从小工具箱拿出几样工具，想要把那装置拆解下来。 没过多久，黎阳就把一个装置从舱壁拆了下来，他心说：“还好没有固定在上面，不然这种材料估计连枪都打不坏。” 这装置并不大，黎阳随手就将其装进了兜里。 走出指挥室时。黎阳看到指挥室的舱门被某种武器击穿，已经无法正常闭合，他估计应该是当时穿着蜂战甲的总指挥官在激烈战斗时造成的。 走进指挥室后的操控舱，一股更加刺激的味道传来，黎阳捂着鼻子，大致看了眼设备后便走了出去。 走进停机舱，所有人都围着里面的小型战机观察，所有科研人员都对这些战机赞不绝口。 “可惜了，不能打开来研究，也不知道材料是什么，只能按照外观仿制出低配版了。”姚天成叹了口气。 林先民看着走进舱内的黎阳，给他使了个眼色。黎阳明白林先民是想问自己对这些战机有没有想法，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完好无损的只有六架了，安岩真是暴殄天物啊，把一百多架这么好的战机都毁了。”姚天成惋惜的说。 “不过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我们的技术研究不了，也无法启动。”法马说。 姚天成点了点头，“这几架没有被破坏的就运去乾河吧，我召集一些械备部队最高级的专家来系统地研究一下，希望能有一些进展。” 听到姚天成想把这几架完好的战机都运走，林先民立马着急起来了，“那个......临疆这边其实也可以留两架来研究研究，毕竟我们攻克了盖12的结构和材料难题......” “哦，林老师想要研究的话就留两台在这儿吧。”姚天成说，他心里还是很尊敬这个械备大师的。 “诶，好好好。”林先民眯着眼笑了起来。 观察完所有舱室，一行人再次从飞船前方的破口处走了出来，当然这次观察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进展，除了记录了满满一页材料名称的黎阳。 “看来又要无获而归了。”姚天成说。 林先民笑笑，“我们和盖里文明的差距太大了，短短三年的研究是不可能追的上的。” 姚天成点点头，他面带愁容的看了下四周的丛林，“我过两天再回乾河吧，在这儿待两天也挺不错的。” “嗯，”林先民点点头，“想待多久待多久，只要总指挥官没意见就行。” 一行人跟着姚天成和林先民往基地走去，法马和黎阳留在了最后。 “发现了什么吗？”法马问。 黎阳摇摇头，“飞船太大了，结构太复杂了。” 法马笑笑，“每当感受到这种差距的时候，我心中想要实行那个计划的决心就要更强一点，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的科技根本没法和盖里文明比，再这样下去，人类迟早要被击败。” 黎阳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人群和他们越来越远，“诱发装置有办法做吗？” 法马点点头，“林老师的实验室里有几台机器能用到，我只能在晚上偷偷地用，不能被他发现，否则计划就实行不了了。” “嗯，小心一点，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远处的密林中，两辆越野摩托车停在一颗粗壮的树下，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正趴在枝干上用望远镜看着紫六飞船下身穿白卦的众人。 “是他没错，械备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用他来做交换的话，我们的物资又会多不少。” “不止物资，用他来换几架灰狗的战斗机都行。” “先回去告诉长夜再说。” 第三十六章、漫漫长夜（二） 英海市，位于安全区的大型别墅中，沈江流披上衣服，拿着红酒杯坐到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的两个裸体女人嬉闹。这两个女人一个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亚洲长相，一个是金发碧眼的欧美女人长相，两人的身材都凹凸有致，她们正躺在床上忘情的抚摸着对方的身体。 沈江流抿了一口酒，“你们刚说那个穿着战甲的蠢货自称什么来着？” 那欧美长相的女人停下手上的动作，下了床走到沈江流身边，坐在他腿上。 “游，荡，者。”女人说话时用手指轻轻挑逗着沈江流的胸口。 “呵，游荡者，什么蠢货能想出这种名字来。”沈江流不屑地说。 那女人哈哈大笑起来，“还有那个b-man，才叫蠢呢，你们地球人都是蠢货，都是低等生物。” 见沈江流脸上的表情严肃下来，那女人立马该换了口气，“除了你宝贝，除了你，他们都是蠢货。” 沈江流笑笑，用手轻拍了下女人的臀部，“转过去。” 女人会意地笑笑，转过身去，屁股在沈江流腿上蹭来蹭去。 “宝贝，你说你们盖里星人用脑电波传递信息的距离是多远来着？三百米？还是五百米？”沈江流一只手抚摸着女人的腰部，另一只手从沙发下摸索出一把手枪。 “三百米，只有受过训练的士兵才能在五百米远的距离传递信息。”女人说。 沈江流的面色阴沉下来，用枪口抵在女人的后腰上，“那就好，这附近五千米内都是我的人。” 女人感受到了后腰被什么东西顶着，便妩媚的晃动起身子来，“你又硬起来了吗？” “嗯。”沈江流扣动扳机，金发女人大叫一声前扑着倒在地上，后腰处开始疯狂往外飙血。 “砰砰砰”！沈江流又连开三枪，那女人便不再挣扎，逐渐没有了动静。 床上亚洲长相的女人大叫一声，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沈江流。 又是几声枪响，淡红色的血液染红的被子和床，女人的身体失去支撑，从床上倒了下来。 沈江流把枪扔在地上，瘫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死去的女人。几分钟后，他按下了桌上的按钮，随即两个身穿黑衣的保镖走了进来。 “把这两条灰狗拖出去。”沈江流喝了口杯中的酒，那酒的颜色和他脸上溅着的血液几乎没什么区别。 “对了，”沈江流放下酒杯，“一会儿给安指挥官打个电话，我有事情要汇报。” 临疆省乌尔市边界处，几辆车身画满彩色涂鸦的越野摩托车停在满是弹坑的路上，摩托的主人们正斜靠在车上说笑。 一辆车身装满武器的宾利欧陆从路的另一头缓缓驶来，停在摩托中间，这台欧陆并不是敞篷版，但顶篷被刻意地锯掉了，车的四个轮胎换成了大号的越野胎，轮轴上还安装了向外的突刺，车的副驾驶前方还有后备箱上各有一台重型机枪，车上坐着两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主驾驶座上的人留着齐肩的长发，面部阴冷俊俏，副驾上的人留着短发，面相平和，额头上还架着一副护目镜，这两人和骑着摩托的其他人都穿着一样的迷彩工装，但他们手上的武器比联军部队所使用的单兵武器差多了。 见欧陆停下，一个靠在摩托上的人走到车旁去，对主驾的男人说：“长夜，已经确定了，今早来临疆基地的人正是姚天成，要是咱们绑了他，说不定能在灰狗那儿换一堆物资和装备。” 顾长夜面无表情地轻点两下头，“只怕你们做不到。” “放心吧，只要他敢从基地里出来，树林里可是我们的天下。” 顾长夜看向坐在副驾的张百草，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不行的，姚天成身边肯定有贴身警卫在，不会那么容易得手的，就算侥幸抓到他了，联军的人也不会放过我们。”张百草说。 “哼，”顾长夜冷哼一下，“他们最好不要放过我。”然后转头对车外的人说：“交给你们了，办事小心点。” “好嘞。” 张百草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下了车后重重摔上车门。 顾长夜也下了车，走到所有人中间，“临疆的灰狗被打散了，我们的生意要往东边做了。” 张百草点点头，“北边的灰狗也能试试，他们的物资和装备可比别的灰狗好太多了。” 顾长夜看向森林深处，“灰狗一走，临疆基地的士兵应该要出来训练了吧，先从他们这儿搞点武器再说。” “好，”张百草说，“交给我吧。”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太阳从天空中滑落向丛林，树木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顾长夜望着逐渐发黑的天空，他深绿色的瞳孔和昏沉的光线下树叶的颜色一样。 “从昏饭牛薄夜半......” 长夜漫漫何时旦。 新兵食堂中，第七组的六人正围在一起狼吞虎咽得吃饭。 “你别说，这些灰狗一走，咱们的伙食都好了很多，隔几天就能吃到肉呢。”蒋有余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说。 “那可不，灰狗一走这运输物资的线路不就通畅起来了。”路常青说。 “不过我听说那些有钱人天天吃肉呢，想吃啥吃啥，还住的大房子，好像打仗对他们没影响似得。”王超说。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战争时期人人平等，有钱有个屁用，那些灰狗的电流炮可不认识钱。”蒋有余反驳道。 “这不是第三十一组那几个说的嘛，他们年龄大，见得多。”王超口中的三十一组是这批新兵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组，每个人的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平均年龄三十五岁，虽然这几人年龄比其他新兵大一点，实力可不比别的组弱，这六人中有两人是拳击运动员，其他四人也是之前临疆射击队的运动员，在日常训练中也就第七组能和他们拜拜手腕了。 “这些中年人只会吹牛逼了。”蒋有余说。 徐浪浪吃完碗里的饭，擦着嘴看向埋头吃饭的黎阳，“小阳，今天去哪儿了，又一天没训练。” 黎阳抬起头，脸上尽显疲惫，他的左眼正在恢复期，需要消耗大量体能，“去跟着林老师看了下紫六飞船。” “紫六飞船可以进去吗？”徐浪浪有些惊讶的问，“不是要通过总指挥官的允许才行吗？” “哦，械备部队的姚天成指挥官也来了，我们是跟着他进去的。”黎阳说。 “姚天成？那可是联军械备研发处最牛的人啊，我听说新24都是他研发的。”路常青听到姚天成这个名字立马兴奋了起来，他对这些联军高层可了解了。 “对，他很厉害，听说他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呢，运气好的话你们还能在基地见到他。”黎阳说。 徐浪浪若有所思地搓了下手，“有机会还真想见见他呢，这种牛人可不多见。” “是啊，不过连姚指挥官这种人物也对紫六飞船束手无策。”黎阳说。 “嗨，科技总会发展的嘛，说不定等你进了械备部队就能研究明白这些灰狗的装备了。”王超安慰黎阳说。 “但愿吧。”黎阳笑笑。 王超放下筷子，看着黎阳，“这几天我已经做好了决定，等过了新兵训练我就加入械装部队，听说械装部队和械备部队是联系最密切的，说不定还能被分到同一个战区去呢。” 周可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黎阳有些震惊地看向王超，听王超的意思是因为自己他才把目标从机动部队转到械装部队的。 “要不是我太笨了，我就也去械备部队了。”王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 “嗯，希望到时候我们能被分到一起。”黎阳感动地说。 周可扔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向餐厅外走去。 “喂，男人婆，等等我们一起啊，说好了大家一起进步的。”蒋有余一边快速扒饭一边说，自从她知道周可和刘冉冉是室友之后就一直在刻意的接近周可，试图在周可这里获得一点有关刘冉冉的情报，只可惜周可对他回应过的唯一一个字就是：“滚！” 晚上休息时间，第七组的六人又集合在了训练场上，他们已经约好了每天晚上都要进行特训，为之后的狩猎训练做准备。 六人两两一组站好后，便开始训练起来。 周可轻挥着拳头对黎阳佯攻，黎阳扭动身体闪避着。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黎阳问，他能感觉出来周可今天的速度变慢了，而且一整个晚上都表现得心事重重。 周可没有说话，继续挥着拳，一会儿后，她才停下佯攻，看着黎阳说：“今天有人给我表白了。” 黎阳一愣，他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 “呃，谁啊？” “第十组的程一鸣。” “你们现在在一起不太好吧。” “嗯，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黎阳挥动拳头向周可佯攻起来，“你们还没了解对方呢吧，得先从朋友开始，一鸣这小子也真是的，从没和我们说起过。” 周可停下闪躲的动作，眼神凶狠的看着黎阳。 黎阳的拳头在周可鼻尖处停下，“嗯？你怎么不躲了？” 周可没有说话，黎阳把拳头稍微往旁边挪了点，这才看到周可那令人后背发凉的表情。 还没等黎阳反应过来，周可便抓起他的胳膊，侧过肩膀来了个实实在在地过肩摔，黎阳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他心想这女人又犯什么毛病了，练着练着突然来真的了。 看着黎阳被狠狠地放倒在地，蒋有余大笑着走了过来，嘲讽了几句黎阳后，对着周可挥舞起他戴着拳套的拳头。 “男人婆，别欺负黎阳了，来和我练练。” 路常青，王超还有徐浪浪三人张大嘴看着蒋有余，他们都能感觉到周可眼神中的杀意，唯独蒋有余没这个心眼。 周可握紧拳头，怒火聚集在胸口让她的胸部剧烈起伏起来。 一拳过后，蒋有余便开始后悔自己来招惹这个女人。 “滚——” 第三十七章、漫漫长夜（三） 废品库的灯亮起，黎阳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忍着疼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今天周可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训练时像是在下死手，要不是他恢复能力强一点，恐怕今晚就要交代在训练场了。只是可怜的蒋有余刚消下去一点的香肠嘴又肿起来了。 黎阳从衣服中拿出早上在紫六上卸下来的装置，放在桌子上研究起来。 他摘下眼罩，用已经恢复好的左眼扫描那装置，这才发现这小装置并没有传声的功能，而是会加速信号波在介质中的传递，如果两个盖里士兵中，一个为信号发射源，另一个为信号接收源，那这个加速装置能加快两者之间信息传递的速率，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延长信号传递的距离。 “也就是说只有通过这个装置，盖里士兵之间的交流才能做到那么灵敏。”黎阳仔细地看着那装置的内部结构，“看来以后执行任务时得先攻击这个加速装置。” “不过，这个加速装置对人类军队有没有用呢？”黎阳心想，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几天前参观装备库时看到的战术耳麦。 “如果把耳麦的交流方式改成电波，再加上这个加速装置，远距离传递信息的速度应该要比普通战术耳麦强上好几倍，甚至稳定性和传输距离也能提高不少。” 来了灵感，黎阳便拿起图纸，用铅笔描绘了起来，他尽可能的把加速装置的大小缩到最小，但随着体积得减小，装置的加速效率也减了不少，如果把加速装置缩小到耳麦能装下的大小，那所能提供的效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唉。”黎阳失望地放下笔。 不过......黎阳的脑海中，那加速装置的模型又变化起来。 “设置单条固定信息的定向发送，甚至可以做到无视距离的零延迟接受。”黎阳有些惊喜的看着桌上的加速装置，虽然他这个想法在战斗时没什么大用处，但总归有了点小创新。 废品库的设备和材料很轻松就做了六个融合了加速装置的耳麦出来，这些耳麦都能设置单条信息无视距离的快速发送和接收，是他专门为第七组的六人准备的。 黎阳设置好耳麦的各种基础设置后，他便把这些耳麦装进兜里，离开了废品库。 宿舍楼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了，黎阳轻手轻脚地打开宿舍门，正在他要关上门的时候，一根蜡烛燃起，摇曳的火光把宿舍照得微亮。 黎阳快速转过身，发现蒋有余正背对着自己站着，其他人在下铺的床上整整齐齐坐成一排。 “你们怎么还没睡？”黎阳有些惊讶地问。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蒋有余缓缓转过身来，他肿着的嘴上叼着朵快枯了的花，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黎阳。 “你们这是干嘛？”黎阳被蒋有余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蒋有余缓缓走向黎阳，黎阳后退几步。 “冉冉。”蒋有余深情地看着黎阳，“我喜欢你很久了，从进入基地第一天起，我的心里就满满的只有你，无形中，你的一举一动已经牵动着我的全部思绪，你微笑的画面充满了我的大脑，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因为你，是我的唯一。” “你到底是什么毛病啊？”黎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蒋有余。 “cut！”路常青喊了一声，然后其他人鼓掌起来。 “第十一次表白训练结束，已经比前几次好了很多。”路常青说。 “哈？表白训练？”黎阳看着宿舍里神神叨叨的几人，满脸都是不理解的表情。 “怎么样？还可以吧，有没有被我的表白打动？”蒋有余问黎阳。 黎阳无语地看着蒋有余，“我只觉得你有病。”说完便躺在了几人身边。 “切，你不喜欢不代表冉冉姐不喜欢。”蒋有余不屑的说。 坐在床上的徐浪浪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微笑充满了大脑’那段有点矫情了，毕竟人家好像没对你笑过几次。” “甚至还被你惹生气过。”王超补充说。 “对哦，那就再加几句道歉的话。”蒋有余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说，再来最后一遍？”表白计划总导演路常青问道。 徐浪浪拍了拍黎阳的大腿，“女主角快上场。” 黎阳从床上坐起来，“我可不当女主角，浪哥你去。” 路常青对黎阳的看法表示赞同，“浪哥上吧，你矮一点，和冉冉姐身高差不多。” “我......”徐浪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对了，兄弟们先等一下。”黎阳想起了他做给几人的耳麦，便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分给宿舍里的其他人。 “这是我在战术耳麦的基础上做的增强版，只限我们第七组的人使用哦，你们每个人录一句紧急情况下呼救的话，遇到危险了按下这个小按钮，就能在其他几人的耳麦中呼救了，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接收到。”黎阳介绍道，说完他还亲自演示了一下。 “黎阳遭遇紧急情况，请求第七组支援！”黎阳对着耳麦说，说完耳麦便把这句话录了进去，然后他按下耳麦上的小按钮，其他人的耳麦中便传出了黎阳的呼救声。 “我靠，还挺神奇的。”蒋有余看着眼前的耳麦，迫不及待地录下了自己的呼救语音：“超级无敌蒋有余遇到了危险，快来救我！” 王超和路常青也录了起来。 “王超遇到危险，请求第七组支援！” “路常青遇到危险，请求第七组支援！” 最后徐浪浪也把自己的呼救语音录了进去：“徐浪浪遭遇紧急情况，请求第七组支援！” 徐浪浪按下发送呼救语音的按钮，其他几人戴着耳麦的耳朵中便传来他的声音，“徐浪浪遭遇紧急情况，请求第七组支援！” “徐浪浪遭遇紧急情况，请求第七组支援！” “徐浪浪遭遇紧急情况，请求第七组支援！” ...... 莫斯科联军基地，安岩正躺在床上休息，一阵急促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安岩，看我发给你的视频。”电话里是沈江流的声音。 安岩坐起身，在正对着床的显示器上打开了沈江流发过来的视频，视频中是正在发生战争的纽约，无数只盖里部队的小型战机在空中快速穿梭，像是在追击什么。 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安岩才发现在这些战机前方还有一个银色的身影在快速闪动。把播放速度放慢好几倍，安岩这才看清那银色身影的真面目——一套银色的战衣，那战衣的细节看不太清，但光看飞行速度要比蜂战甲快很多，安岩立马清醒了起来，他慢慢往后放视频，发现视频后半段还有这套银色战甲对盖里战机发动攻击的画面。 视频的速度已经被放到最慢，安岩走到显示器旁边仔细的观察着银色战甲的攻击，几发小型导弹像是凭空出现在战甲周围一般，快速地飞窜向盖里战机，并且精准的对战机进行追击，最后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速度将几十架战机纷纷击落。 安岩震惊的看着视频，这套银色战甲要比蜂战甲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美国联军总部发来的视频。”沈江流说。 “美国人研制的？”安岩问。 “不，目前其他国家还没有政府承认，美国那边还以为是我们的蜂战甲升级了。”沈江流说，“我打听到这战甲被称作游荡者，好像是战甲的主人自己的叫法，但至于这个主人具体是谁？是哪国人就不知道了。” 安岩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视频，“怎么可能......” “对了安岩，还记不记得之前在英海有人说遇到过银色的蜂战甲，咱们当时都以为是他记错颜色了，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这套战甲。” “你是说。他在一年前就在国内出现过了？” “嗯。” 安岩深呼吸几下，后退几步坐到床上。 “我们该怎么办，我不知道银色战甲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沈江流说。 安岩捂着脸思考起来，许久后，他开口说：“只有一种可能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就是这套银色战甲的主人也是我。” 乾河基地地下三层，弗拉基米尔和文语站在生化实验室中，身后是七八个拿着枪的机动部队士兵。 这实验室被一个四分之一米厚的玻璃罩分隔成两部分，一部分便是弗拉基米尔和文语所在的观察室，一部分便是用于生化实验的实验舱。 实验舱内仅有两人，一人是躺在实验台上手脚均被固定住的李天文，另一人是华区联军首席生化科学家周成阳。 “这玻璃罩子有什么用啊，天文还能暴走不成。”文语看着玻璃罩后躺着的李天文说。 “不一定，每个人注射之后的反应不一样。”弗拉基米尔说。 实验舱内，李天文紧张的深呼吸着，这种未知的体验所带来的刺激感是没有其他事物可以比拟的。 “放轻松，这变体细胞是我一手研制的，还能出差错不成。”周成阳笑着说。 “收到，长官！”李天文恭恭敬敬地说。 “叫我周医生就好。”周成阳说，然后向李天文问道：“准备好了吗？” 李天文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周成阳按下手边的一个按钮，镇定药物便顺着输液管流进李天文的体内，几秒后，李天文便失去知觉，睡了过去。 周成阳走出实验舱，关好舱门，站到弗拉基米尔身边。 “可以开始了。”周成阳说。 弗拉基米尔点点头，转身对拿着武器的士兵们说：“高度警戒！” “周医生，可以让我来注射吗？”文语问，他口中的“注射”就是把变体细胞注射进人体这个过程，由于输液管和注射装置都已经调整完毕，所以只需要按下注射按钮就行。 “当然可以。”周成阳很轻快的答应了，因为这项工作谁来都可以完成。 “那我开始了！” 第三十八章、火 “啊——”实验舱中传出一声尖叫，李天文浑身发红，在实验台上剧烈颤动起来。 文语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镇定剂压制不住吗？” 弗拉基米尔摇摇头，“像天文这么优秀的士兵，镇定剂不会起作用太久，再加上变体细胞对他身体的强化，恐怕镇定剂已经完全失效了。” “周医生，”弗拉基米尔转头看向周成阳，“你先出去吧，这里我们来处理就好。” 周成阳点点头，他知道这东西失控会怎样，所以现在躲得远一点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们也出去吧。”弗拉基米尔看向那几个拿着枪的士兵。 “可是......”士兵们迟疑了一下。 “如果他能杀得了我，那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弗拉基米尔说。 “快出去！”文语对士兵们命令道，“别在这碍手碍脚！” 士兵们这才跟着周成阳一起走了出去。 生化实验室的门关上，文语的身体逐渐变为灰黑的金属色，肌肉也肿胀起来。 “砰”的一声，实验台上束缚着李天文手脚的固定器发出爆炸声，随后便溅起火花，整个实验台上火光四射。 “靠，怎么还着火了，天文不会出事吧。”文语有些着急地走到实验舱的门口，随时准备着打开门把李天文救出来。 猛地，整个实验台爆炸开来，整个实验舱里燃起大火，应急消防装置开始喷水，一时间烟尘和火焰充满了实验舱，通过玻璃罩什么也看不见。 文语抓住实验舱门的开关，正要打开时却被弗拉基米尔制止。 “等等！”弗拉基米尔看着布满烟尘的实验舱，“是火，他的能力是火。” “啊？”文语还没反应过来，一团滚烫的巨型火球便冲破了实验舱门，把文语击退。 文语的背狠狠地撞在观察室的墙壁上，他站稳身体，全身的肌肉又大了一圈。 实验舱中还在不断地传出爆炸声，弗拉基米尔后退几步，面向实验舱门做出了警戒的姿态。 一个人影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李天文赤裸着的身体变得通红，身体各处往外流着火红色的粘稠液体。 “天文，你还有意识吗？”文语大声问道。 李天文低着头，没有说话。 “小心点！”弗拉基米尔向文语喊道。 李天文慢慢抬起一只手，掌心正对着文语。 “嘭！”实验舱中传出爆炸声，几道细长的绳装火焰从实验舱中飞窜而出，绕过李天文的身体直冲文语而去。 文语立马将手臂交叉着挡在自己前方，几声闷响后，他的粗壮的灰色小臂上留下了几个烧焦状的黑色斑点。 “天文！看这边！”弗拉基米尔大声喊着吸引李天文的注意力，果然，李天文转头看向弗拉基米尔。 “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弗拉基米尔十指张开，指尖凝结出锥形的冰晶尖刺，在空气中快速旋转着蓄势待发。 李天文的鼻腔中呼出混合着烟尘的热气，这具身体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现在的李天文像是一只被寄生虫控制了大脑的野兽一样，只有最原始的厮杀欲望。 弗拉基米尔快速地向前挥击双手，十支冰刺划破烟尘冲向李天文，李天文并没有闪躲，只是像一只处于饥饿状态的野兽一般盯着弗拉基米尔。 冰刺划破了李天文的皮肤，透明的晶体触碰到火红色的粘稠液体，一瞬间便化为蒸汽。 “啊——”李天文怒吼一声，挥动拳头冲向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尔一跃而起，李天文扑了个空，一拳打在了弗拉基米尔身后的墙壁上，瞬间，那金属质的墙壁被砸出一个大坑，李天文拳头周围的墙壁被融化成液态，燃烧起来。 弗拉基米尔闪到李天文身后，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天文，看你头顶。”弗拉基米尔招呼一声。 李天文似乎听不懂弗拉基米尔说的话，并没有向上看去，而是追寻声音来源转身看向弗拉基米尔。 但文语当然能听懂弗拉基米尔说的话，他看向李天文头顶，是一个装着实验室用水的巨大水箱。 文语猛地跃起到四米多高，在靠近水箱的时候四指用力把屋顶的金属质天花板抓出了四个大洞，让他能将手指牢牢地插在其中，看着下方还处在狂暴状态的李天文，文语重重一拳砸在水箱上，“砰”的一声，箱体破裂，清澈的液体倾泻而下，实验用水在触碰到李天文肉体的一瞬间被蒸发为气体。 “就是现在！”弗拉基米尔看准时机，将李天文周围的水和蒸气冻结起来，形成一层人形的冰层，将李天文束缚起来。 李天文挥动双臂击碎体外的冰层，但一瞬间，他又被另一层更厚的冰所笼罩，慢慢地，随着从水箱中流下来的水越来越多，李天文体外的冰层也越来越厚，最后形成了一个半径为一米的冰球。 “这下你该消停点了吧。”弗拉基米尔看着面前的冰球说。 文语从屋顶跳下来，缓缓走近封在冰中的李天文，“这小子不愧是我最看好的人，真是不好对付。” “确实，不过水母带给我们的惊喜还真是多啊，可惜开发得太快了，再提取几支变体细胞恐怕就要活不下去了。”弗拉基米尔整理着长袍说。 文语没有说话，而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硕大的冰球，那冰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蒸发，形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文语警戒的后退几步，只见那缩小的冰球正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缝，猛地，裂缝炸开，冰球碎成块状掉了一地，李天文又恢复了自由，不过此时他皮肤的红色已经褪下去不少。 “啊——”李天文像是在宣泄愤怒一般朝着文语大吼起来。 “去你的吧！”文语粗大的黑色拳头打在李天文脸上，一声闷响过后，李天文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的下巴很明显的错位了，身体的红色正在快速褪去。 文语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弗拉基米尔走到躺在地上的李天文身旁，“没事，过一会儿他自己就恢复了。” “不过该给他取个什么外号好呢？”文语的身体逐渐恢复为原状。 “别像什么‘不败铁拳’一样太幼稚就行。”弗拉基米尔笑着说。 文语的脸黑了下来，因为弗拉基米尔所说的“不败铁拳”正是他给自己取的外号。 实验舱的爆炸声逐渐消失，水箱里的水也已经快要流干，只剩一条纤细水流不断地滴在李天文的胸口。 李天文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破败不堪的实验室，气息微弱地问了一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弗拉基米尔蹲到李天文身边，用冒着寒气的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累了就休息吧。” 凌晨两点的临疆基地，住宿区的灯光变得昏暗，通道上是不是传来小型无人机飞行的声音。 一个潜藏在黑影中的人行动起来，他全身都被一种特殊衣物包裹，这衣物能随周围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身颜色，几乎能做到隐形的效果。 无人的通道中，那人影一路通畅地走进行政楼住宿区，门口正在看报纸的警卫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溜了进去。 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房间门口，那人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型机器，放在智能门锁处，一会儿后，门锁自动弹开。 轻轻推开门，那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桌上的空酒瓶横七竖八，几张机械图纸凌乱地落在地上，姚天成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身体摆出一个“大”字。 那人从衣服中摸出一把形状奇特的短枪，瞄准姚天成的头，正在扳机要扣下的时刻，他的耳边传出一声阴冷的日语。 “抓到你了！” 虽然是日语，但那人完全能听懂，他身体一哆嗦，扳机被按下，子弹快速地冲出枪膛。 “砰”的一声脆响，随着一把长刀闪烁着白光划过，子弹在枪口处炸开，震掉了开枪者手里的枪。 长刀架在开枪者的颈部，刀面上刻着的“月下”字样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但还没等月下千井动刀，那人便自己倒了下去，随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是这样啊。”月下千井收起刀，走到还在熟睡着的姚天成身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起床了，有人要杀你。” 新兵住宿区，黎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还在回想晚上特训时周可莫名其妙的行为。 徐浪浪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也还没睡啊。”黎阳问徐浪浪。 “徐浪浪点点头，你知道的，我每天半夜不上一次厕所就睡不着。”徐浪浪苦笑着说，“不管上床前尿得多干净，到了两三点的时候还想再尿一次。” 黎阳笑笑，“你那是心理疾病。” 徐浪浪苦笑一下，下了床，还没等他走出宿舍，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谁啊，这大晚上的，不会又是什么警戒无人机失灵了吧。”黎阳有些烦躁地说。 徐浪浪看着窗外愣了一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呵，这破无人机之前又不是没响过，响一次就不响了，它自身有检查修复程序的。”黎阳说。 但那哨声并没有停，而是按照一定频率一直响。 黎阳在床上坐起身，“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按理说，这种有频率的急促哨声是有紧急情况才会响的。 黎阳和徐浪浪一同来到窗前，往楼下看去，只见楼下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士兵，有些手里还端着枪。 “我靠，怎么回事？”黎阳心里一惊，“基地遭到攻击了？” 徐浪浪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看向地面上聚集着的人群。 其他三人也被连续不断的哨声吵醒，蒋有余打着哈欠坐起身，“这破无人机能不能修修啊，天天乱叫谁受得了。” “不对，”路常青也发现了这并不是警戒无人机坏掉而发出的哨声，“灰狗不会打过来了吧？”说完他便一个翻身下床，加入到趴在窗前观望的两人中。 “什么？打过来了？”蒋有余惊叫一声，他和王超也挤到窗前。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起床排查了，基地混进灰狗了。” 第三十九章、百公里野外拉练 新兵们整整齐齐的站成一个方队，其他队伍也都排成方队在基地中央广场中清点人数，基地领导们一个个板着脸，崔秋毫和姚天成站在队伍最前方。 “哎呀老崔，这种事儿我经历的多了，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姚天成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姚指挥官，这事儿我来处理，这么大个基地岂能是灰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崔秋毫生气的说，他是基地最高负责人，械备部队最高指挥官差点在他的地方被杀了，他不搞点动静出来这事儿就翻不了篇。 姚天成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端着热茶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这是要干嘛啊？出什么事了？”队伍中的蒋有余困意全无，他生怕真是盖里部队打过来了。 “听说是基地刚来的械备部队指挥官被灰狗刺杀了，虽然没成功。”说话的是站在第七组旁边的第十组组长程一鸣。 “刚来的械备部队指挥官？姚天成？”黎阳问。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要不是出了今天这事，我都不知道有领导来了。”程一鸣说。 “靠，基地里怎么会有灰狗进来，那岂不是我们都很不安全。”路常青说，“不会还有灰狗的间谍在我们部队里吧。” “而且还是个能知道姚指挥官住处的人，应该是个高级别的人。”徐浪浪分析说，“不过一泡尿憋到现在，我膀胱要炸了!” 王超看着远处身穿白衣的医疗人员，他们手里拿着一些抽血的工具，“好像真要查间谍了。” “靠，真来啊。”蒋有余说。 远处的一列医疗人员朝新兵们走来，基地中所有部门都有负责验血的医疗队，甚至连崔秋毫自己也不例外。 “也好，快点验完我回去睡觉了。”蒋有余说。 “不行了，我真得去上厕所了，膀胱要炸了。”徐浪浪的脸呈铁青色，面色十分难看。 路常青看着徐浪浪滑稽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给教官请个假先去上厕所吧，咱们前面还有好几组的人呢。” 徐浪浪夹着腿小跑向陈龙，陈龙见他实在憋的难受便同意让他请假先去上厕所了。等徐浪浪回到广场中时第七组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抽血化验了。 “啊，舒服。”徐浪浪一脸惬意的回到队伍中，把小臂伸向给自己做血检的医疗人员。 新兵队伍所有人都血检完毕，二十分钟后结果便出了，都是正常血液。 “困死了，可以回去接着睡觉了吧。”蒋有余耷拉着眼皮说。 “估计要等所有人都血检完咱们才能走。”黎阳说。 “啊？这么多人不得好几个小时啊？”蒋有余抱怨道。 黎阳耸了耸肩，跟着其他人一起坐到了广场的地面上，周可也坐到了他旁边。 “对了。”黎阳看向周可，从怀里掏出自己做的特制耳麦，给她讲了一番这耳麦的特殊功能。 周可像是完全没听进去一样，甚至头都没向黎阳这边转一下。 黎阳这才想起昨晚不知道怎么的无意中冒犯过她。 “呃......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但还是对不起......”黎阳非常诚恳的说。 周可的表情这才变得舒缓了下，转头白了黎阳一眼便把他手中的耳麦拿走了。 “嘿嘿。”黎阳挠着头傻笑一下。 正在新兵们都坐在广场上快要睡着的时候，队伍的正前方传来了破旧的扩音器启动时发出的杂音。 “新兵都有，集合！”陈龙铿锵有力的声音从扩音器中发出。 新兵们纷纷从瞌睡中清醒过来，一个个揉着眼睛站起身来。 “这是干嘛啊，要回去睡觉了？”蒋有余懒洋洋的说。 路常青轻笑一下，“呵，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五点半了都，该训练了。” “啊？”蒋有余大叫一声，“这样下去我早晚会猝死的。” 新兵们集合完毕，陈龙拿着扩音器又讲了起来。 “知道为什么今天咱们最早结束血检吗？”陈龙板着脸，眼神像往常一样凶狠。 蒋有余偷摸着白了一眼陈龙，心想这老东西狗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象牙。 “因为今天要进行的项目是百公里野外拉练！”陈龙口里蹦出的每个字都让蒋有余心脏骤停一下，新兵队伍中怨声四起，当然声音都不是很大，没人敢惹陈龙发火。 “三十分钟准备，六点十分准时在训练场集合！”陈龙说罢便转身走了，新兵队伍中这才开始大声抱怨起来。 “啊，这个狗日的间谍可别被我蒋有余抓到，不然指定没你好果子吃！”蒋有余仰天长啸一声。 随便吃了点早餐后，第七组的六人便来到训练场集合，此时陈龙和两个助手已经在训练场中央等着了，他们身边还停着一辆敞篷的越野伪装车，伪装车后厢中放着水和一些食物。 看着新兵们已经到齐，陈龙和两个助手便坐上车。 “出发！”陈龙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后面的小崽子们可要跟紧我了。” 伪装车发动起来，顺着往基地门口走的通道而去。 “靠，他倒是轻松了。”蒋有余很不爽的看着那远去的车影。 “唉，还能咋的，跟上吧！”路常青说着带头跑了起来。 “等等我！”黎阳看起来倒不是很反感拉练，紧跟着路常青跑去。 黎阳一跑，周可和王超立马跟了上去，第七组便只剩唉声叹气的蒋有余和正在热身的徐浪浪两人。 活动了最后一遍脖子和手腕后，徐浪浪看向蒋有余，“走吧，我带着你跑。” 蒋有余苦笑一下，“我真谢谢你。” 伪装车驶出基地，在基地门口停了下来。 “今天的目标，”陈龙说着指向前方一座不大的山，“爬到山顶，最快全员到达的组下午就可以不用训练了。” 说完，伪装车便再次启动，向着上山的路扬长而去。与之前不同的是，听到第一名下午可以不用训练，新兵们一拥而上，追着伪装车跑起来。 路常青摇了摇头，“这些蠢货，这可是百公里拉练啊，这么跑下去连一半路都坚持不了。” 徐浪浪点点头，“咱们组一起吧，节奏由我来把握，谁也别拉下。” 其他几人都表示赞同，蒋有余虽然苦着脸，但也接受了这个提议，毕竟要是不一起跑，这五人能把自己甩老远。 当然，也有其他几个组也用的和第七组一样的策略，甚至他们的跑步节奏也和第七组保持一致，这其中便有第十组。 “一鸣，咱们为什么不跑快点啊，为什么要盯着第七组？”第十组成员刘少刚问组长程一鸣。 程一鸣怒视着黎阳，“别管，跟着他们跑就行。” “戴眼罩那哥们是鸣哥情敌。”另一个成员王一说。 程一鸣瞪了一眼王一，继续跟在第七组后面跑了起来。 “他也喜欢那个男人婆啊，居然还有人口味和一鸣一样重......”刘少刚小声嘀咕着。 山的后边微微泛起了白光，月亮正在缓缓从另一边滑下。新兵们跟着伪装车跑进山林，在泥泞不平的土路上浩浩汤汤地前进着。 陈龙拿着望远镜往后方看去，目光在整整齐齐跑在一起的第七组几人身上停下。 “不错。”陈龙放下望远镜，心满意足的回过头。 “老大，咱们提前这么多天出来拉练啊，平时不是快狩猎训练了才开始吗？”正在开车的一个教官助手说。 陈龙笑笑，“是有点早，但昨晚发生了那种事，崔秋毫都气成什么样了，我可不想在基地看着他板着个脸。” 那助手点点头，“崔将军发起火来可狠了，还是老大机智。” “臭小子好好开车！” 前进了大概五分之一的路，新兵们已经深入山林中。 “这都深秋了，怎么树还这么绿啊？”王超看着周围翠绿的树叶发问。 “对哦，草也是绿的。”路常青说。 其实黎阳在几天前就发现了这个现象，只是一直没工夫去思考这些。按理说在临疆省这种偏西北的地区，入秋后植被衰落得很快才对，但乌尔市却完全不一样，各处的树木郁郁葱葱，花草也没有枯萎的迹象。 “你们还有闲心讨论这个？我都快要死了！”蒋有余大口喘着气说。 “还能说出话就说明还能跑。”徐浪浪说，这是他激励蒋有余这种话多且懒的人时最常用的话术。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训练还有每天晚上的加练，蒋有余的体质也好了很多，虽然这一路他也一直在吐槽和抱怨，但其实并没有消耗太多体力。 远处的林子中，一双圆形的红色眼睛正在注视着新兵们。 张百草放下泛着红光的望远镜，把额头上的护目镜戴到眼前。 “兄弟们，虫子来了。”张百草咧着嘴角，用力扭了下他骑着的越野摩托的油门，一声发动机的怒吼从山林中响起，惊起了林中正在休息的鸟群。 又接连几十声发动机声响起，几十辆车身画满涂鸦的摩托车伺机而动。 “出发吧！”张百草一声令下，率先驾车冲了出去。 “呜呼！”一声声狂傲的嚎叫声在林子中响起，几十道摩托车灯形成的光柱照亮了昏暗的山林，敏捷的车身飞窜在树木间向新兵队伍疾驰而去。 漆黑一片的城堡中，顾长夜举着火把来到地下室中，这地下室是一个偌大的深坑，只有一条走廊能供人通行，走廊之下便是无尽的黑暗。 顾长夜穿过走廊，来到另一头，他把火把举到眼前，火把照亮的地方是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抓痕和血痂，布满灰尘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 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残破的面貌极其阴森，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长夜。 “想起我了吗？想起我是谁了吗？”顾长夜的眼神中满是柔情。 女人的头疯狂地颤抖着，随即朝着顾长夜大声尖叫起来，被铁链捆住的四肢也剧烈地挥打起来。 顾长夜并没有退后，只是眼中的柔情变成了失落。火把上的火焰被女人怒吼时呼出的气体吹得颤动，顾长夜握着火把的手越来越紧，他咬紧牙关，眼神中满是愤怒。 “我会给你报仇的。” 第四十章、猎狗帮 “呜呼——” “什么声音？”陈龙警惕地看向山林深处，正在开车的助手也减慢了速度。 猛地，一辆飞驰的摩托冲断树木的枝干，冲出茂密的树林，从正在奋力跑步的新兵们头顶上飞驰而过，最后停在陈龙所坐的伪装车的正前方。紧跟着，数十辆摩托飞驰而出，形成一个椭圆包围住了新兵们。 已经快要精疲力尽的新兵们一时间不知所措，部分胆小的新兵看着摩托主人们背后的枪支吓的惊叫起来。 “靠，这是什么啊？”蒋有余躲到陆常青身后。 “不会是什么山贼吧，看着不像灰狗。”陆常青虽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具备清醒的头脑的，面前的这些人一个个留着花里胡哨的发型，摩托上满是涂鸦，正经盖丽星部队是没有这种士兵存在的。 “山贼？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山贼吗？”徐浪浪皱着眉警惕地看着包围他们的人，这些人虽然不像是灰狗，但身着统一服饰，而且都配备了款式比较老的武器，不容轻视。 “新21，两年前的枪了。”黎阳看着那些人所背着的武器分析道。 周可握紧拳头，将黎阳挡在身后，王超也站到了黎阳前方。 “是他们。”陈龙一惊，然后回头大声地对新兵们喊道：“都冷静一点，别轻举妄动！” 张百草把护目镜抬到额头上，从停在伪装车前方的摩托车上下来。 “下车！”张百草对陈龙大声勒令。 陈龙怒视着张百草，但还是和两个助理乖乖下了车。 看着独自走过来的张百草逐渐靠近，一个教官助手慢慢从后腰处摸到一把手枪。 张百草手里随意的把玩着一把军用伸缩匕首，来到陈龙面前。那助手瞬间从腰间拔出手枪，但还没举起来就被张百草一脚踹开，助手握着枪的手瞬间失去知觉，手枪被踢飞了十多米远。 回过神来的助手还想反抗，却被陈龙一声呵斥：“住手！” 助手咽了口闷气，停止了反抗的动作。 围着新兵们的其他人拿起武器对准新兵们，用威胁的语气大声喊着：“都蹲下，双手举过头顶！” “听他们的！”陈龙回过头喊了声，他知道这些新兵大多数没有战斗经验，而且也没有配枪，要是爆发起冲突来恐怕完全不是对手。 新兵们听话地蹲下，举起了双手。 “你们是谁？”陈龙问道，虽然他已经知道对方来自哪个组织。 张百草走到伪装车旁，打量了一番伪装车的周围，“这车真不错，归我了。” 陈龙恶狠狠的看着张百草，“猎狗帮的，是吗？” 张百草走到陈龙面前，看着他点点头，“猎狗帮张百草。” “你就是猎狗帮的两个头目之一张百草？” “看来你对我们很了解啊，”张百草轻笑着说，“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吧。” “当然知道，一群被社会抛弃的失败的小屁孩，在走投无路后建立的过家家一样的帮派，专做烧杀抢掠的事，在战争开始后选择站在了残杀自己同胞的侵略者这一边。”陈龙的语气咄咄逼人。 听陈龙讲完后张百草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很详细，我也不用废话了，把你们所有物资都拿出来吧。” 陈龙朝伪装车的方向抬起下巴，“都在那儿了，拿去吧。” 张百草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他挥了下手，两个手下便走了过来。 “把他杀了。”张百草指了指陈龙身边的助手。 看着两个大汉抓住助手的胳膊，陈龙惊慌起来，“住手！我们这次出来身上真的没有物资，这辆车已经很不错了。” 张百草感觉到了陈龙的慌张，便挥了下手让手下停止动作。 “你们的东西少，但我们的需求大，你说该怎么办？”张百草问陈龙。 “放我们回去，明天我一定带给你足够的物资。”陈龙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百草大笑起来，“亲爱的长官，你他妈骗小孩呢？” “我留下做人质！”陈龙说，“让他们都回去，我的兵一个都不能少。” 张百草摇摇头，“得有人质，但是要我们自己选。”他说罢便转过身，朝身后骑着摩托的人里喊了声：“七芊，过来！” 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女生从涂着粉色涂鸦的摩托上跳了下来，小跑向张百草。 这女生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十分可爱，俏皮的齐肩短发上染着各种颜色，她手里没有拿什么枪支而是拿着个大扳手。 “七芊，你来挑几个人质。”张百草说。 “好！”被称作七芊的女孩说，她的脸上满是兴奋，“那先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咯，我叫杨七芊，是猎狗帮最厉害的工程师，”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的徒弟！” “喂，这里没人听你的自我介绍和冷笑话，快办正事！”张百草有些无奈地说。 杨七芊有些失落的撇撇嘴，“哦。” “只能留下一个！不能多留！”陈龙还在争取最大化的减少损失。 张百草把食指竖在嘴前，“嘘！” 杨七芊蹦跳着走到新兵队伍中，开始端详起每个士兵。 “啊！眼镜！”杨七芊看着缩在陆常青身后瑟瑟发抖的蒋有余，眼睛里快要冒出星星了。 “他！这个戴眼镜的！”杨七芊有些害羞地指向蒋有余。 蒋有余吓得一哆嗦，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姑奶奶，我平时不戴眼镜的，我不近视，你放过我吧。” “喂，小妹妹，为什么不选我，我不如这个四眼仔帅吗？”陆常青抬起头，一脸轻松地看着杨七芊，似乎很渴望被她选为人质，当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替蒋有余出头。 杨七芊的脸颊一红，“这个也好帅啊。”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纠结。 “那就两个都带走！”张百草说。 “可以吗！”杨七芊的脸上满是兴奋，“那就把这两个都带走。” 两个猎狗帮的成员走上前来，把蒋有余和陆常青的双手绑了起来带了出去，在两人要被带离队伍的时候，黎阳拍了下陆常青的腿，“耳麦！耳麦有定位！” 陆常青点点头，随即便被带了出去。 “那个......”杨七芊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向张百草，“百草哥，我能再选一个吗？” 张百草摊了摊手，“随你，不过速度快点，再过几分钟估计他们的援军就要到了。”张百草看向陈龙，陈龙的额头上缓缓流下几颗汗珠，他慢慢把袖子里的信号发射器塞了回去。 “这个！”杨七芊指向黎阳，“这个戴眼罩的！虽然戴着眼罩但长得还可以。” 两个猎狗帮成员走了过来，开始捆起黎阳的手。 “也带我走吧！”周可猛地站了起来，黎阳立马对她使眼色，让她坐下。 “啊，是女生！”杨七芊惊讶地捂住嘴，“那你也来吧！” 然后周可就如愿以偿的也被捆住了双手。 “还有......”王超正要站起来但被徐浪浪一把捂住嘴，“你们傻啊，都去了谁救他们出来？”王超这才冷静了一点。 张百草看着被捆住的四个人质，又看了眼手表，“好了，赶紧走吧。” 猎狗帮的几个成员把黎阳四人塞进伪装车后厢中，又把四人用绳子捆在一起。 所有猎狗帮成员都坐上摩托，张百草和杨七芊分别坐在了伪装车的主副驾上。其他成员们用枪指着陈龙和新兵们，防止他们做出反抗。 张百草正要按下伪装车的启动按钮，却被杨七芊制止。 “先等一下。”杨七芊说着用扳手敲开伪装在中控处的一个小方盒，把里面的一个小装置拔了出来。 黎阳很清楚杨七芊这个行为是在干什么——拆掉伪装车的跟踪装置。 张百草给杨七芊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启动起伪装车。 看着逐渐远去的猎狗帮众人，陈龙紧咬着牙，眼神中像是在冒火。 “陈教，不就是个小帮派吗，咱可是联军啊，用得着怕他们？”一个助手觉得陈龙刚才的举措有些太怂了，因为虽然士兵们没有配枪，但人数是猎狗帮的好几倍，完全能拼一下。 陈龙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是一般人，真动起手来，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儿。” 浩浩荡荡的车队疾驰在林子中，猎狗帮成员们兴奋地大声呼喊着。 伪装车中，杨七芊时不时往后厢中的蒋有余脸上瞟一眼。 “七芊！”张百草瞪了她一样，“别偷偷摸摸看。” “哦。”杨七芊乖乖地转过头不再偷看蒋有余。 “不是不让你看，只是不要偷偷摸摸的，”张百草说，“你给我转过去死死的盯着他们。” “好！”杨七芊应了一声，转过头开始光明正大的看蒋有余，她炽热的目光看得蒋有余心里发怵。 黎阳用背部轻轻碰了下和自己背对背的路常青，然后小声说：“工具箱，里面有刀。” 路常青会意，用被捆住的手慢慢在黎阳腰间摸索，然后成功打开了黎阳腰上挂着的工具箱。 黎阳挪了下身子，让路常青的手能更轻易地伸进工具箱里。 又摸索了半天，路常青才找到工具箱里的刻刀，慢慢拿了出来，然后小幅度地上下晃着身子，用刻刀慢慢磨捆着黎阳双手的绳子。 几分钟后，黎阳的双手一松，捆着他双手的绳子被割断了。 黎阳拿起路常青手里的刀，帮其他三人也解开了绳子，然后又割开了捆住他们四个的大绳子。 “一会儿，我踹开车厢门，咱们一起跳下去。”路常青压低声音说，他对面就是车厢尾门。 其他三人都低声应和一下。 蒋有余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杨七芊，对她眨了下眼。 杨七芊猛的脸颊一红，低下了头。在她低头的一瞬间，路常青一脚踹开车厢门，四人快速跳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城堡 由于行驶在陡峭路段，伪装车的速度并不快，所以黎阳等人跳车后并没什么大碍，翻起身来便开始逃跑。 伪装车后骑着摩托车的猎狗帮成员们立马开始追逐四人，并且用枪射击着四人周围的树木和地面。 黎阳等人跳入路旁的草丛中，在摩托车无法行驶的山披上奔跑起来。 张百草立马调转车头，来到路边后下车，看着正在奋力奔跑的四人，神情严肃了起来。 “百草哥，要开枪杀了他们吗？”一旁的人问。 张百草摇了摇头，“杀了就没有价值了。”说罢他将手伸向正在逃窜的四人的方向，拳头紧握起来。 “嘭”的一下，跑在队伍最后面的蒋有余摔倒在地上。 “靠！”蒋有余想要站起身来，但脚踝像是被杂草缠住了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怎么了？”路常青停下脚步。 “我的腿动不了了！”蒋有余焦急的说，就在他说话间，那缠绕在他脚踝处的草已经蔓延到他的大腿根上，让他的腿完全动不了。 “怎么回事？”路常青看着还在继续往蒋有余身上缠绕的杂草不解的问。 突然，路常青的双脚也被杂草缠绕起来，一时间动弹不得。 “靠！到底是怎么回事？”路常青用力蹬着缠绕在他腿脚上的杂草，但他越是挣扎，那杂草就缠得越紧。 突然，黎阳的脚下也被杂草一绊，整个人面朝下摔在地上。 “黎阳！”周可跑到黎阳身边，想把他拉起来，但还没等她碰到黎阳，自己的脚就先被杂草缠住了。 那杂草十分牢固，并且一直蔓延着，逐渐把他们的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 张百草看着面前的场景，嘴角轻蔑的一笑，然后对身后的猎狗帮成员们挥了下手，“去把他们抓回来。” 再一次被塞进车厢里，黎阳等人被捆上了更多的绳子，这次怎么也挣脱不开了。 “靠，刚才是什么情况？”蒋有余还没从被杂草捆住的震惊中脱离出来。 “应该是这些人里也有一只会超能力的怪物。”路常青说。 副驾驶上的杨七芊转过头，有些生气地说：“什么怪物，百草哥可是草地的守护神。” “你加入过异变部队？”黎阳问张百草，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只有异变部队的人才有特殊能力。 张百草轻蔑一笑，“可不是只有你们这些当兵的才能研制出变体细胞。” “你知道变体细胞？”黎阳有些惊讶。 张百草有些不耐烦了，“你不会以为我真是什么小混混吧？” “你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小混混，普通人可不会研制变体细胞这种高科技药剂。” 张百草轻笑两声，“高科技药剂？变体细胞的制作并不难，只是很难有原材料罢了，当年第一个制作出变体细胞的人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原材料？原材料是什么？”黎阳觉得背对着自己开车的张百草越来越神秘了，他对变体细胞的了解远比自己所知道的多得多。 “你不用知道。”张百草的声音冷冰冰的。 黎阳便不再多问，说到底自己只是个被抓起来的人质而已，但通过这几句简短的对话黎阳可以感觉到，张百草并不是什么喜好作恶的人。 车又行驶了很久，太阳已经升上了山头，整个东边的天空都散发着淡黄色的光。 穿过两座山之间的一条小路，一座巨大的城堡映入眼帘。 “这是哪儿啊？”陆常青有些惊讶地看着前方的城堡，那城堡外面布满杂草和藤蔓，藤蔓下面隐约可以看到藏着武器的洞口，除了最顶层的两排窗户，其他窗户中都亮着灯光。城堡大得像一座小山丘一样，临近城堡的空中还飞着不少无人机。 “这好像是乌尔市政府在二零二四年计划修建的一个旅游景点吧，说是要建成整个西北地区最大的城堡，但是快完工的时候灰狗开始入侵地球。”黎阳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里是邻近乌尔市东部边界的郊区吧。” 张百草点点头，“你说得很对，但在城堡里懂得越多就越危险。” “嗯嗯，”杨七芊回过头，“我们老大很凶的哦，说错话可能会没命的。” 蒋有余哆嗦一下，这种话从面前这个萝莉妹口中说出来还怪恐怖的。 黎阳敏锐地捕捉到了“我们老大”这四个字，他记得陈龙说过张百草是猎狗帮的头目之一，而杨七芊口中这个“老大”显然不是张百草，也就是说这个所谓“很凶的老大”就是猎狗帮另一个头目。 车在靠近城堡门口处停下，一群猎狗帮的其他成员从城堡中走出来迎接张百草等人。 “呜呼，看看百草带来了什么！”猎狗帮的成员们欢呼着将黎阳等人围了起来。 “都——安——静——一——点——”一个粗狂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材魁梧的肌肉男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这肌肉男身高一米八多，身材健硕但皮肤白皙，浓眉小眼，鼻子又扁又大，嘴唇也很厚实，他的头顶上只有手指粗的一撮黄色头发高高地立着，头部其他地方都被剃得精光，他身穿黄色健身背心和大裤衩，脚上踩着两个人字拖，右臂上纹着三个大大的字母“yyh”。 “师——傅——”杨七芊大喊着张开双臂冲向肌肉男，但肌肉男却绕开了杨七芊的怀抱径直走到伪装车前。 “师傅？”黎阳打量着肌肉男，“这人就是所谓的猎狗帮最厉害的工程师？” 杨七芊的拥抱扑了个空，她气呼呼的噘着嘴看向肌肉男。 “二七年才开始服役的伪装车！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啊。”肌肉男痴迷地抚摸着伪装车。 张百草拍了拍肌肉男的肩膀，“源源黄，这辆车交给你了，三天之内按我们的要求改装好。” “好！”肌肉男极其夸张地给张百草敬了个礼，甚至眼神中还闪着泪花。 “源源黄？”蒋有余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肌肉男，“他居然叫这么恶心的名字。” “师傅的名字一点也不恶心！”杨七芊反驳道。 而源源黄则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辆伪装车上，“等我把这辆车改造完毕，我要在车前盖上签上我的大名。” “那那那，师傅！”杨七芊举着手小跑到源源黄身边，“我拆了这辆车的跟踪装置，可以也签上我的签名吗？” 源源黄宽大的手轻拍了下杨七芊的肩膀，“宝贝徒弟，当然可以，但只允许你签的小一点！” “谢谢师父——”杨七芊眼含热泪的看着源源黄。 猎狗帮的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两人一样，脸上并没有反感的表情，只有黎阳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夸张的师徒。 “这俩人......精神没什么问题吧......”陆常青的表情极其复杂，他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猎狗帮到底有没有陈龙说的那么凶残。 “行了，把这四个人带进去吧。”张百草对手下说道。 几个猎狗帮成员走上前，押着黎阳等人走进城堡，源源黄和杨七芊也跟在后面。 城堡第一层内部为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中有很多穿着破旧的人在闲谈，这些人上至坐在轮椅上的八十岁老人，下至躺在母亲怀中啼哭的一两岁婴儿，猎狗帮成员们正在和这些人有说有笑的交流，七八岁的小孩们在和毛发肮脏的猫猫狗狗嬉闹，妇女们娴熟的挑拣着食材，为即将到来的午餐做准备。 黎阳等人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这和他们想象中的土匪窝不太一样。 “这里是猎狗帮和受到猎狗帮保护的的人主要活动的地方，三层以上就是住宿区了，晚一点我带你们去找个房间。”源源黄说，“只是现在寄居在这儿的难民有点多，可能你们四个要挤在一间屋子里了。” “我是出现幻觉了吗......”蒋有余难以置信的小声说。 “对了，”源源黄对押着黎阳等人的猎狗帮成员说，“快给他们解开绳子。” “什么？”路常青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自己身上的绳子确实被解开了。 “不会有诈吧......”蒋有余嘀咕着。 黎阳和周可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这些猎狗帮的人想干嘛。 “然，然后呢？我们该干什么？”黎阳问，他没想到猎狗帮对人质的态度还挺好的。 “随便啊，想干嘛干嘛。”源源黄说。 “走吧。”周可抓起黎阳的手腕就要往城堡外走。猎狗帮成员们迅速举起枪，对准了黎阳等人。 “我说的想干嘛干嘛只限于在城堡里，你们现在是人质，绝不能出去。”源源黄说。 黎阳给了周可一个“冷静点”的眼神，周可便松开抓着黎阳的手，猎狗帮成员们的枪也放了下来。 “还有，千万不要伤害这里的人哦，否则会受到严重的惩罚。”源源黄警告道。 “你们别伤害我们就好......”蒋有余嘀咕着。 “不会的！”杨七芊大声说，“城堡里的人都超好，不会伤害你的，有人伤害你们就告诉我，我会惩罚他们的。” 杨七芊说的义正言辞，竟让蒋有余心里莫名的有了种安全感。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哦，我还要工作没完成呢，一直偷懒可不好！”源源黄说着来了个夸张的露齿笑。 “那我们走了哦，有需要就来找我们。”杨七芊挥手告别，然后和源源黄一起走上了楼梯。 “这踏马到底是什么情况？”蒋有余一头雾水。 “谁知道呢，感觉这个帮派里的所有人都不太正常。”路常青说。 “只希望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吧。”黎阳坐到地上，他们几人都有些累了。 一个猎狗帮成员走向他们，“喂，你们几个，去帮那几个阿姨洗菜吧，想吃午饭就得干活！” 第四十二章、乌鸦噩兆 “才抓了四个，你确定临疆基地的人会为了这四个人来冒着巨大风险送物资？”城堡中的某个房间里，顾长夜看着窗外的天空，他身后的沙发上躺着刚回城堡的张百草。 “放心吧，我了解这些当兵的，他们不会放着自己的人不管。”张百草打了个哈欠，他手上正把玩着伸缩匕首。 “但愿如此。” 城堡大厅中，黎阳等人正围坐成一圈帮几个中年妇女拣菜。 “切，被当做人质抓过来结果就只是干这个？”蒋有余对自己的第一次被绑架经历感到有些失望。 “怎么，你想被他们抓起来用鞭子抽啊？”路常青调侃道。 “但是拣菜也太无聊了吧。”蒋有余抱怨着。 “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溜出去。”黎阳低着头环顾四周，他在寻找这个大厅里戒备最薄弱的地方。 “不行的小阳，我已经看过了，几十个猎狗帮地盯着我们，想动一下都难。”路常青说，“而且门和窗户上都有探测器吧，估计检测到我们通过就会自动报警。” 黎阳点点头，路常青说得确实不错，他们四个想在这里动动手脚根本行不通。 “看来只能等明天交易时再行动了。”黎阳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可呆呆地看着远处角落里的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身上虽然穿得破旧，但头发梳得很整齐，长相十分漂亮，她的右手上夹着根自制的烟卷，身体柔弱地靠在墙角，她的周围像是有个隐形保护罩一样，周围的人都和她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你们......见过那个女人吗？”周可说，其他几人顺着周可的目光看去。 “没有印象，怎么了？”黎阳问。 “我好想在哪里见过她。”周可说。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见过她，好像是哪个女明星吧。”蒋有余透过金边眼镜打量着那女人，“对了，有一部很老的民国剧，她长得好像那个民国剧的女主角啊。” “啊？不会真的是明星吧，这年头还真不一定啊。”路常青惊讶地说，他对当年那部现象级的民国剧也有印象。 蒋有余站起身，把手里的菜扔到篮子里，“走，过去看看。” 其他几人也早就不想拣菜了，便跟着蒋有余一起走向那女人。 女人见黎阳等人向自己走来，便缓缓抬起头，吐出一口烟雾。女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但她的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大美女，而且在走近之后，蒋有余更加确定她就是曾经那个火极一时的女演员了。 “请问你是......”蒋有余的话还没说完，那女人便已经回答。 “我叫颖颖。”她边说边吸了口手上的烟。 太快的回复让蒋有余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有余，那个女明星叫什么，也叫颖颖吗？”路常青低声问。 蒋有余摇了摇头，“十年前的电视剧了，我哪知道演员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长得很像她。” “你们找我什么事？”颖颖的眼神迷离，像是很享受有人和她说话的感觉，又像是对面前支支吾吾的几人有些不耐烦。 “呃，也没什么事，就是认识一下。”蒋有余挠着头说。 颖颖点了点头，从表情上看不出她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要抽一点这个吗？”颖颖把手里的烟往几人面前举了举。 蒋有余连忙摇摇头，“我们不抽烟的。” 旁边坐在折叠椅上的秃头老人轻笑一声，“小伙子，她这可不是什么烟，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黎阳闻了下颖颖口中吐出的烟雾的味道，确实不像普通的烟草味，看着颖颖涣散的双眸和有气无力的身体，黎阳缓缓后退几步。 其他几人也大概猜到了颖颖吸食的烟卷里是什么东西，也随着黎阳退后几步。 颖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双肩都在颤抖，然后继续抽起手指夹着的烟卷，眼睛看向远处的窗户。 “走吧，离她远一点。”黎阳说。 几人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蹲下，继续拣菜洗菜。 “你们说这年头连饭都很难吃到，她哪里搞的那种东西？”蒋有余有些不解。 “他们可是烧杀抢掠的帮派啊，什么东西搞不到？”陆常青说。 在黎阳几人说话时，几个身影逐渐向他们走来，为首的长发男子在距离几人五六米处停下。 “就是前面这四个。”张百草说。 顾长夜眉头微微一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背对着他的黎阳。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张百草问。 顾长夜面露凶光，双手逐渐握起拳头，“好熟悉的味道，是那个家伙......” 源源黄和杨七芊跟在顾长夜和张百草身后，看着顾长夜紧握的拳头，源源黄伸手将杨七芊挡在身后。 黎阳等人察觉到了有人正向他们走来，便起身看向顾长夜等人。 眼罩！顾长夜的大脑被熟悉的事物猛地刺激一下，黎阳左眼的眼罩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忆，只是这段回忆没那么美好，充满了仇恨与鲜血。 “风黯——”顾长夜大吼一声，快步冲上前，没等黎阳反应过来就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举起在空中。 顾长夜的眼神中满是杀意，他的力气之大，黎阳根本挣脱不开。 周可想要上前保护黎阳，却被手持武器的猎狗帮成员们包围。 大厅中的其他人都被疏散，只剩下黎阳四人和猎狗帮的人。 “长夜，他不是风黯，只是也戴了个眼罩而已。”张百草说。 顾长夜摇了摇头，“这个味道错不了。”说着，他用另一只手撕下黎阳的眼罩，露出了那只血红色的眼睛。 在看到那只眼睛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猎狗帮成员都惊讶地张大嘴。 “怎么会......”张百草难以置信的看着黎阳。 “你不是风黯，但你有他的眼睛，为什么？”顾长夜掐着黎阳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黎阳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颈部的皮肤被顾长夜抓破，血液混合着黑色的粘稠液体流了出来。 黎阳想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的声带被巨大的挤压力揉捏着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能进入肺部的氧气也逐渐稀薄起来。 渐渐地，黎阳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缺氧昏了过去。 顾长夜松开手，黎阳的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 周可怒视着顾长夜，“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顾长夜看向周可，“希望你有机会能杀了我。”说完便转身离去，临走时对手下说了句：“把他带过来。” 手里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猎狗帮成员们包围着周可，路常青和蒋有余三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晕过去的黎阳被带走。 张百草叹了口气，也跟着顾长夜离开了。 源源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焦灼的场面，便挥了挥手说：“要不，先把这三个关起来？” 杨七芊点点头，对周可三人解释道：“老大今天心情不好，把你们关起来是对你们的保护。” 城堡外的阳光逐渐被乌云遮挡，太阳当空的正午变得如长夜一般漆黑昏暗，天空中时不时传来一声雷鸣，遥远的戈壁荒漠中，大风卷起黄沙，血色瞳孔的乌鸦在沙暴中艰难地飞行。 “你叫风黯，是吗？”漆黑的空间里，黎阳向面前戴着黑色眼罩的人问道。 风黯迟疑了一下，点头承认，“嗯。”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知道的越多，真相就离我越远？”黎阳的内心快要崩溃了，这种负面情绪把他压抑了很久，但他无处发泄，因为知道这一切真相的只有眼前这个从未真正见过面的男人。 “对不起，这一切本不该由你来承受，但乌鸦是有智慧的，它代表智慧和灵魂，是它选择了你。”风黯用略带抱歉的语气说。 “什么？谁选择了我？”黎阳的脑子快要炸了。 风黯叹了口气，“真相就在你心里，只是你不敢面对而已。” “你到底在说什么？” 风黯慢慢靠近黎阳，他血红的右眼像一滩寂静的血色湖泊，一阵眩晕感直击黎阳的大脑，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城堡的某个房间中，顾长夜看着面前躺在地上颤抖的黎阳，眉头微微一皱，“他怎么了？” 张百草蹲在黎阳旁边，扒开黎阳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一番，“是噩兆，乌鸦常用的精神攻击。” “他给自己用了噩兆？” “不，噩兆只有风黯一人使用过，”张百草站起身，“所以很可能是风黯对他使用了噩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顾长夜的胸前剧烈起伏，“你是说，风黯就在附近。” “不，是眼睛，他的眼睛可以作为交流的媒介，这小子的变体细胞在左眼，也就是我们当时从风黯身上提取出来的那只眼睛，风黯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右眼来对有这只左眼的人进行精神攻击，就像当时的美梨姐一样。”张百草像是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样，语气很是激动。 “那么，美梨已经死了，可以这么说吧。”顾长夜说。 张百草点点头，“没了变体细胞，她活不下去的。” 顾长夜看了眼黎阳，然后转身走出房间，“他一定要活着，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荒漠中，潇月挡在盘坐在地上的风黯身后，展开长袍为他抵挡着袭来的风沙。 风黯慢慢睁开眼，头发同漫天黄沙一起飘动在空中。 “怎么样？”潇月大声问道。 风黯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急迫，“我们必须得回去一趟了，黎阳不能死。” “可是我们才刚有了点火神殿的线索。” “正好，我刚通知了洛光，他们会协助我们之后的行动。” 第四十三章、根源 细长的胳膊支撑着瘦弱的身体站起来，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像针扎一样震得耳朵生疼，各种灰尘颗粒混合起来卡在鼻腔里、嘴里，吸一口气都被膈得生疼。 黎阳擦去糊在眼前的泥，这个炮火纷飞的世界第一次进入了他的视野。 高楼被拦腰斩断，庞大的建筑从几十米高的空中砸向地面，摧毁了路径上的所有的物体。汽车一辆接着一辆撞毁在满是弹坑的路上，人们尖叫着，逃窜着，仿佛末日已至。 巨大的飞船遮住了太阳，让正午的天空变成灰色。身穿灰色装甲的外星士兵们拿着武器跳下飞船，在天空中形成密密麻麻的黑点，最终在地面上平稳降落，飞窜在天空中的各种飞行器成了这昏暗空间里的唯一光点，蒸发的血液变成红色的腥味气体充斥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孩子......”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一个被废墟压着半个身子的女人，女人一只手将一个啼哭的婴儿高高举起。 “救救我的孩子......”女人的气息急促，好像在用最后一丝力气为自己的孩子呼救。 黎阳木讷地望着这对母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救这个孩子，难道那孩子从女人手里接过来就能让这个见世不久的生命逃过一劫吗？ 女人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但炮火声完全掩盖了她的声音。 一块破损的墙壁从天而降，黎阳本能地冲上前接过女人手里的婴儿把他护在身下。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女人的头被砸下去一个大坑，红黑色的液体从发丝中喷涌而出。 “不......”黎阳绝望地瘫在地上，怀中婴儿的啼哭声好像更大了。 一束亮光刺入黎阳的眼睛，黎阳慢慢清醒过来，午后的太阳战胜了远去的乌云，重新挂在了西边的天空中，刺眼的强光透过窗户直射在黎阳脸上。 黎阳坐起身来，用手挡在脸前遮住袭来的阳光，“是一场梦吗？还是......” "啊——啊——”某个地方传来两声类似婴儿哭叫般的啼鸣，黎阳警惕地站起身来，向房间四周打量，发现这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也没什么家具。 顺着声音来源，黎阳看向窗外，原来这啼鸣声并不是什么婴儿的哭闹，而是来自一只站在窗外树梢上的红眼乌鸦。 “是你......”黎阳看着乌鸦，“刚才的梦就是这只眼睛的来源吧，那段我一直在逃避的记忆。” 黎阳回想着梦中女人死时身体中流出的黑红色液体，想着那应该就是变体细胞和血液的结合物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乌鸦扑腾了两下翅膀飞走。 张百草打开门，看着站在窗口的黎阳，“你果然不受噩兆的影响，还是醒了啊。” 黎阳看着张百草，低声念叨着这个曾经也在风黯口中听说过的名词：“噩兆......” “不过窗户上有警报器的，你逃不走，”张百草误以为黎阳站在窗边是想逃走，“而且这里是四十五层楼，跳下去估计连变体细胞都救不了你，不过既然你这家伙也是乌鸦变体的话，应该也会飞吧......” “飞？”黎阳有些疑惑地看着张百草。 张百草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对乌鸦变体了解得不多。” “你们认识风黯对吗？”黎阳问道。 张百草点点头，“他是我们整个猎狗帮的敌人。” “为什么？”黎阳急切地问道。 张百草走到黎阳身边，看向窗外的天空，那之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这就要从战争刚开始时说起了。” 张百草沉默着看向窗外好久，回过头来发现黎阳征用充满期待的炽热目光看着自己，“你看我干什么？你可是我们抓的人质啊，别以为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万一......”黎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却找不到什么理由让张百草告诉自己。 “好吧，反正现在也无聊，就讲给你听吧。”张百草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对了，你应该饿了吧，我先去给你找点吃的，你边吃边听。” 城堡四十层的某个房间中，窗帘把窗户外透进的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漆黑一片的偌大空间里只有几盏蜡烛在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顾长夜坐在皮质沙发上，看着面前在烛光中起舞的女人。 颖颖身穿精致的火红色舞蹈服装，舞动着四肢就像是一朵在黑夜中绽放的花朵。 “时昼！”颖颖的眼中满是俏皮和活泼，一点也不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轻踩着舞步来到顾长夜面前，在距离顾长夜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处妖娆地扭动着腰肢。 “喜欢思潮跳的舞吗？”颖颖语气妩媚地说。 “思潮......”顾长夜轻念着这个名字，他站起身，看着面前扮着俏皮相的中年妇女，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 “思潮？”顾长夜猛地用手捏住颖颖的脖子，“你不是韩思潮！” 颖颖难受地咳了几下，拍打着顾长夜的胳膊。 看着面前的女人被自己掐得面色通红，顾长夜的手才松了下来。颖颖踉跄着站稳，深吸了口气。 “是我演得不好吗？要不要换一场戏。”颖颖颤抖着说，她的眼角闪烁着泪光。 顾长夜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以往的这段时间是他最放松的时候，但他现在怎么也放松不了，脑子里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刺激自己。 “跪下。”顾长夜低声说。颖颖听话地跪在顾长夜面前。 顾长夜解开裤子，抚摸着颖颖的头发，“开始吧。” 俄罗斯叶卡捷琳堡，弦站在一栋残破的高楼顶，他身上的棕黄色体甲逐渐褪去，一只乌鸦在他的头顶盘旋。 远处的盖里星能源输送装置和驻扎部队都已经被完全摧毁，联军士兵们正做着最后的清算工作。 五六只黄绿色的蜜蜂状微型机器人飞在弦的周围，像是在监视着弦的一举一动。 突然，空气中射来数根小型尖刺，精准地摧毁了环绕在弦身边的微型机器人。 一个浑身布满尖刺的白色身影从空中跃至弦所在的楼顶。 “蜜蜂都被干掉了，想说什么就说吧。”蓟来到弦身边，白色体甲逐渐褪去。 弦向空中挥了下手，那只盘旋在上空的乌鸦便飞到他的身边，在他肩膀处落下。 火焰和灰烬布满叶卡捷琳堡的每个角落，这是驻扎在俄罗斯的最后一个盖里部队。大雪从城市上空落下，俄区联军的高层正站在满是弹坑的街道上激动地和安岩握手。 弦挥了挥手，乌鸦向南方飞去。 “他说了什么？”蓟问道。 弦看向远方，沉默了一会，“他们找到了。” “什么？” “火神殿，他们找到了位置，不过需要我去确认才行。” “哈哈哈哈哈哈。”蓟大笑起来，“传说中的造世主吗？被埋在黄沙下等着我们去救？真是可笑，这种所谓的造世主即使被复活了又能怎样？” 弦摇了摇头，“他很强，我能感受到。” “既然他能被杀死，就还不够强。” “足够把盖丽星人赶出去了。” “呵，”蓟不屑地轻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祝融只创造了我们呢？万一灰狗也是他的创造呢？一个科技远高于我们的文明，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即使真是祝融创造了我们，他对我们来说也只是另一个更高的文明而已。” 弦皱着眉看向蓟，“我们不能再等了，没人知道战争会以什么方式结束，复原派有自己的计划，前进派也有自己的计划，我们不能再依赖于我体内的树基因了，它进化得太慢了。” “前进派的计划？就靠那堆废铜烂铁？还是靠安岩的一张嘴？他所谓的政治影响力？没有蟒变体他什么也不是！”蓟激烈和弦争辩起来。 “但他才是所有人认可的领袖不是吗？半个月前甚至没多少人知道有异变部队存在。”弦说。 蓟咬着牙，不再说话，他知道面前这个多年的搭档比自己能说多了。 “前两天我的人发来一段资料，是另一套机甲，他的各项性能完胜我见过的所有武器，甚至包括盖丽星的武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安岩他们又搞出来的新花样，但我们不能大意。”弦说，“所以我思考了很久，我们分裂者不能坐以待毙，得用自己的方法结束战争才行。” “分裂者......我们这个组织最庞大的时候也不过才三个人吧。”蓟苦笑着。 弦笑了笑，“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又有了新鲜血液。” “他俩？从三个扩大到四个人？”蓟戏谑地说。 弦笑着摇了摇头，“机动部队中站在复原派那边的人可不多。” 蓟有些钦佩地看着弦，“弗拉让你做机动部队总指挥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别人还真没有你这种玩政治的脑子。” 弦看着地面上正与俄罗斯军官们热切交谈的安岩等人，脸上飘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从明天开始，我就会多一个‘传谕者’的名号，这场暗斗也是时候拉开真正的序幕了。” 蓟点点头，“现在是战争时期，安岩集团的媒体和财力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是打响我们名号的最好时机，不过......”蓟说着看向远处被炸毁的盖丽星飞船，“如果祝融不受我们控制该怎么办？” “我在找杀死他的办法，他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希望你的决定不会毁了这个星球。” “不过你最好想一想过几天和老朋友见面了要聊点什么。”弦用略带调侃的口吻说。 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好像相比地球毁灭来说他更怕面对那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走吧，下去给俄国人展示一下联军内部有多团结。” 第四十四章、破晓 阳光照进房间，地面被撒成暖洋洋的金色，房间的角落里几根绿油油的小草正沐浴着阳光伸展着腰肢。 “战争之前我们还不叫猎狗帮，而是叫猎手帮。”看着面前快速扒饭的黎阳，张百草讲起了往事。 “猎手帮？”黎阳猛地停下来，蓟和弦好像在谈话时说起过自己体内乌鸦变体的来源就和所谓的“猎手帮”有关。 “怪不得，”黎阳自言自语着，“怪不得第一次听到‘猎狗帮’这三个字时感觉那么熟悉。” “你应该也差不多知道了吧，你体内的乌鸦变体一开始属于那个叫风黯的人，他是乌鸦的第一任宿主，而你是第三任。”张百草说，“第二任宿主是猎手帮的成员齐美梨，她是个大我四岁的姐姐。” “齐美梨......”黎阳心中默念着，想必那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人就是她了。 “那乌鸦变体是怎么到她身体里的呢？又是怎么到我身体中的？”黎阳问。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张百草说，“猎手帮最初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这些可以让宿主有特殊能力的变体。” “等等，猎手帮成立是在战争之前，也就是说战争之前就有变体细胞存在了？”黎阳问道。 张百草轻笑一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变体细胞是为了对付灰狗才研发出来的吧？” “那战争之前的变体细胞被用来做什么？” “这个之后再说，先给你讲讲变体细胞最基本的知识吧，”张百草说，“你应该察觉到了，我体内也有变体细胞，但我的变体细胞并不能改变身体形态，只会让我拥有控制草木的特殊能力，这种就被称为普通变体。而你体内的乌鸦变体则可以让你在体表形成一层黑色的羽毛状体甲，甚至长出类似乌鸦的翅膀，像你这样的特殊变体还有八个，这些变体被统称为九大变体。 所有的变体细胞都是通过提取不同远古生物的某种组分再加工而制成的，九大变体来自于远古生物‘海龙’，而我体内的变体来自远古生物‘地龙’，据我所知联军还捕捉了一只被称作‘梭状海水母’的远古生物，这些远古生物都生活在海洋深处，人类根本到达不了的深度，除了一个组织。” 张百草喝了口水继续说：“你知道uniter吧，就是那个联军所有器械上都印着的标志，这其实是一个叫‘联合者’的组织的英文名称，这个组织掌握着世界最前沿的生物科技和军工产业，九大变体细胞和现在联军内部所用到的大多武器都是出自联合者之手，这个组织通俗点说就是个杀手组织，无论是政界高官还是商界大名，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人，战争开始后这个组织摇身一变成为了华区联军，组织的领导者安岩也成为了华区联军的最高指挥官。” “杀手组织？”黎阳当然知道那个看到过无数次的“uniter”标志，他还以为那是联军的英文缩写。 “当然这样的组织并不是只有联合者一个，还有个被称作‘复’的组织，也就是联军中那些身穿长袍的人，他们的前身就是‘复’组织，这两个组织一同捕捉和开发海洋中的远古生物，利用远古生物生产不同的变体细胞，再让注射了这些变体细胞的人来帮他们完成暗杀工作。” “两个组织？在一起工作？”黎阳有些疑惑。 张百草点点头，“他们共同为一个叫做‘剧本家’的组织工作，剧本家在战前是世界上最神秘、最强大的组织没有之一，他们在幕后控制了各国政府和大型国际组织，控制着财富的流通、战争的爆发和平息，可以说世界上发生的所有大小事件都和他们有关，而联合者与复组织就是他们用来清除意见不合之人的暗杀工具。 但对于这场战争，联合者和‘复’组织有不同的观点，联合者主张大量捕捉远古生物发展科技，所以联合者也被称作‘前进派’，而‘复’组织主张停止变体的研发，转而复原远古生物，利用远古生物来与灰狗交战，他们又被称作‘复原派’，但由于复原派的想法太不可控，所以剧本家内部站前进派的更多，也就形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黎阳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庞大且复杂的信息一时让他的大脑处理不过来。 “对了，”张百草看着黎阳，“你应该听说过一个死去的联军领导吧，叫做聂哲，他就是‘复’组织的首领。” 黎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着坐到地上，“你是说......聂哲长官，是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 黎阳震惊的神情似乎很让张百草满意，“甚至可以说，联军的所有高层，都在为剧本家工作，不过早在三年前国内的剧本家分部就消失了，因为剧本家在国内的最高首领温荣被刺杀，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杀了温老爷子的人，就是联军的最高指挥官安岩。” 黎阳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他的世界观被张百草的一席话完全推翻。 “说了这么多，还没进入正题呢，”张百草笑着说，“接下来就给你详细的说说猎手帮和风黯的往事吧。 猎手帮是由我、顾长夜还有一个叫韩思潮的女生所建立的，旨在反抗变体研发，反抗剧本家的霸权，我们抓捕和消灭了所遇到过的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直到在一次行动中，我们遇到了最难缠的敌人——风黯。 在我们要动手杀他时，他的体内爆发出非常剧烈的抵抗反应，让我们都陷入了噩兆的精神攻击之中，这种攻击会让你大脑中不断重演最刺痛内心的画面，直到你永远失去了理智，陷入噩兆中不断循环，但我和顾长夜都挺了过来，可惜的是思潮永远地沉陷在噩兆之中，每时每刻都与痛苦为伴，这三年来反复如此。” 张百草的神情暗淡下来，“我们抓住风黯，让他解开噩兆，但他告诉我们，噩兆是无法解开的，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来挣脱。我知道他没有骗人，但长夜不相信，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来折磨风黯，但都无济于事，最后，我们通过一种提取装置取出了风黯体内的部分变体细胞，注射进齐美梨的体内，让她来想办法解开噩兆。 当然还是不行，美梨姐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变体，她自告奋勇成为宿主只是因为当时她怀有身孕，身体却染上了不治之症，她只能依赖变体来支撑着自己活到能生下孩子的时候。长夜知道了这事之后很生气，他要取出美梨姐体内的乌鸦变体，但以美梨姐的身体状况，没有变体细胞就只能等死，我不忍心看着怀有身孕的她就这么死去，我让她离开了城堡，去当时还没有被灰狗入侵的克城，但不久后，整个临疆都被入侵者大肆侵占，克城也不例外。”张百草的脸上满是悔恨和沮丧。 “然后她就遇到了我，让我帮她救下她的孩子，她死在了我面前，变体细胞像寻找宿主的寄生虫一样钻进了我的身体，我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她的孩子躺在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了温度。”黎阳低着头，这段尘封了许久的回忆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张百草捂着脸，双目无神地盯着地板，“这种事情不能怪别人，是我们被复仇冲昏了头脑，风黯说过他已经不为剧本家做事了，我们却没有相信，我不怪别人，只怪我自己。” “但，我已经控制不了长夜了，思潮陷入噩兆后他就跟疯了一样，脑子里尽是些疯狂的想法，他想报复风黯，报复剧本家，报复安岩，报复整个联军。”张百草的声音颤抖着，“我阻止不了他了。” “那风黯现在在哪里？”黎阳问。 张百草摇摇头，“不知道，他被潇月救走之后就没有下落了。” “潇月是谁？” “九大变体的宿主之一，他的变体是麋鹿。” “麋鹿......也和乌鸦一样，来自‘海龙’吗......” 阳光逐渐暗淡了下去，太阳已经快要完全陷入雪山中了。 “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呢？这些神秘的组织和他们幕后的秘密。” 张百草抬起头，用泛红的双眼看着黎阳，“因为我们和最初的九大变体一样，和风黯一样，都是剧本家招募的第一批变体实验品。但我们在注射了变体之后就逃了出来，并且决心要消除世界上的所有变体。” 黎阳大概能猜到所谓的“我们”中，还有顾长夜和韩思潮两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呢？毕竟正如你所说的，我只是个被抓过来的人质而已。” 张百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只是很想和别人说话，把这些话说出来就会轻松很多。” 黎阳和张百草都没有继续说话，低沉的气氛保持了很久，直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他醒了啊。”顾长夜的声音十分冰冷。 张百草快速整理了下情绪，站起身说：“他刚醒，我让他吃了点东西。” 顾长夜点点头，“醒了就好，不过，我们可能要有点小麻烦了。” “什么麻烦？” “灰狗比我们提前动手了，他们派人潜入到了临疆基地中去刺杀姚天成，但是失败了。”顾长夜说。 “那不是正好，省得我再劝你们。” “不，临疆基地的人怀疑是我们把消息泄露给了灰狗。” “什么？”张百草的眉头紧皱，他走到顾长夜身前抓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对顾长夜说：“我早就劝过你离那些外星人远一点，你他妈就是不听。” 顾长夜推开张百草的手，“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惧怕临疆基地的人。” 张百草的火气似乎更大了，“你倒是不怕，那外面那些人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他们只会被当成猎狗帮的同伙，你有没有为他们考虑过？” 顾长夜看着张百草，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该清醒一点了。”张百草对顾长夜说，这句话他已经憋了很久了。 “清醒？我倒是觉得一切都来得正好，是时候把临疆基地彻底解决掉了，这块地方应该是属于我们的。” 第四十五章、破晓（二） “昨天姚指挥官遇刺，今天新兵就被猎狗帮绑架，不是他们给灰狗透露的消息还能是谁？已经做过排查了基地里没有内鬼！”临疆基地中，崔秋毫充斥着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猎狗帮那些人可不好惹啊，想和他们正面开战就要调用多数兵力，但现在正是大举打击灰狗残余势力的好时机，不能冲动啊。”基地某团长说。 陈龙心里也反对进攻猎狗帮的想法，但他这个新兵教官没什么话语权。 “灰狗残党不成气候，猎狗帮才是眼下最主要的敌人，这些人勾结侵略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身为华区联军怎么能坐视不管？”崔秋毫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重重的点着桌子，“更何况这些人还给灰狗透露姚指挥官的信息，抓了基地的新兵要挟我们，再这么放任下去临疆就是这群野仔的天下了！” 其实崔秋毫的推论是极其不严谨的，甚至有些把姚天成遇刺的责任强加给猎狗帮的意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临疆基地一把手现在正生气着呢，所以没人敢反驳。 姚天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他也不好对这种决定发表什么意见。 “就这么定了！明天交易的时候，陈龙做诱饵，其他人的部队合力突击，给予猎狗帮重击！”崔秋毫一锤定音。 会议室中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都诺诺地表示同意。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崔秋毫和几个领导气冲冲地走了出去，陈龙则一脸丧气地跟在最末端走了出来。坐在走廊地面上的几个身影看到陈龙后便立马凑了过去，这几人分别是法马、徐浪浪、王超还有程一鸣，因为担心黎阳等人的安危，他们从紧急会议一开始就守在外面了。 “怎么样，陈教官，有解救方案了吗？”法马着急地问道，毕竟“重启”计划还需要黎阳的一臂之力才能完成，黎阳出什么事的话“重启”就会直接夭折。 陈龙叹了口气，“崔将军一口咬定昨晚的刺杀行动和猎狗帮有关，明天的交易估计不会顺利进行了。” “啊？那黎阳他们岂不是很危险？”徐浪浪说。 “放心吧，基地肯定会尽全力营救出人质的。”陈龙安慰几人，尽管他在说这话时脸上也满是担忧的神情。 “明天交易我也去！”王超自告奋勇道。 “我也，我也去！”程一鸣一直在为当时没站出来保护周可而后悔。 陈龙皱起眉略带生气的看着几人，“都别胡闹！你们去了只会添乱，好好在基地呆着！” “教官说得对，你们就别添乱了，基地自然有更稳妥的安排。”徐浪浪边说边给王超和程一鸣使了下眼色。 “哦。”程一鸣立马懂了徐浪浪的意思，“我服从基地的安排。”说罢用力拍了下王超，王超便也后知后觉的顺着程一鸣的话说。 陈龙看着三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意，“我能理解你们想救同伴的心情，他们几个被抓我也有责任，但请你们相信基地，相信我们。” “是！”三人齐声说道。 正在陈龙转身要走时，法马叫住了他，“陈教官，黎阳随身携带着的耳麦具有发送位置的功能，他每隔一个小时左右都会给其他耳麦发送一次位置消息，我自己做了个信号接收器，只要黎阳还在继续发送位置信息，这个装置就能显示出来。” 法马把手上的小装置递给陈龙，“希望它可以对你们的行动有所帮助。” 陈龙感激地看着法马，“谢谢你，这样营救工作就轻松很多了。” 城堡中，杨七芊颤颤巍巍地端着个大盘子走进一个被猎狗帮成员把守着的房间，她端着的盘子上是三大碗面。 “开饭啦！”杨七芊大喊一声，把靠着墙快要睡着的蒋有余喊醒过来，而路常青和周可则满脸担忧的坐在一旁。 “你们还知道送饭啊，我都要饿死了。”蒋有余嚷嚷着接过一碗面。 杨七芊把剩下的两碗面递到路常青和周可面前，“还有你们的。” 路常青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拿起了碗，“谢谢。” 周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杨七芊，“黎阳呢？他在哪？” 杨七芊被吓得声音颤抖着说：“我不知道......今天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帮师傅拧螺丝呢......” “放心吧周可，为了明天的交易他们肯定不会把黎阳怎么样的。”蒋有余一边大口吃着面一边说。 路常青也表示赞同，“吃点吧，先保存好体力。” 周可也明白面前傻傻的杨七芊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便听路常青的接过了碗。 三碗面都送了出去，杨七芊便开始一脸痴相看着蒋有余。 正在闷头吃饭的蒋有余突然感到正前方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扒饭的动作僵硬地停下，一脸不解地看着杨七芊，“你为什么还不走？” 杨七芊被问得懵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解释道：“我在......我在监视你们！” 很显然这个牵强的回答完全能骗过头脑简单的蒋有余，他“哦”了一声后便继续狼吞虎咽起来了。 “眼镜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杨七芊问道。 “蒋有余。” “真好听。”杨七芊红着脸，她的眼睛里都快要蹦出爱心了。 “是吧，我也觉得。” 一旁坐着的路常青和周可一脸无语的看着两人，很显然这俩人的语言交流不像是正常的绑匪和人质应该有的。 “不如把有余留在这儿得了，感觉他在这儿过得比基地还要开心一点。”路常青嘀咕着。 “黎阳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周可突然问路常青，她从顾长夜等人的话语中就能感觉到黎阳眼罩下的左眼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而黎阳对自己说的左眼只是受了小伤的话术也肯定只是在骗她而已。 路常青愣了一下，他的大脑飞速运作起来，思考片刻后他还是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周可，毕竟周可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她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还记得陈教官说过的异变部队吧，其中所有的士兵都会被注射变体细胞，从而获得特殊能力。”路常青说。 “这和黎阳有什么关系？” “黎阳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类似的特殊能力，他在受伤的时候能分泌出一种黑色液体来治愈自己，所以在体测那天，无论你怎么打他，他都能快速回复状态。” 周可又回想起了体测时的画面，她还以为黎阳只是单纯的抗打而已。 路常青继续说：“而且听他私下告诉我们，他的那只左眼好像可以分解机械造物的结构来着，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他的左眼普通情况下是看不见东西的，而且瞳孔是红色。” “那猎狗帮的人会不会想把他身体中的变体细胞提取出来，毕竟那个叫张百草的人好像也有什么特殊能力。”周可有些焦急地问。 “应该不会吧，讲道理这种工作应该需要很高精度的科技才行吧，猎狗帮这种烧杀抢掠的帮派怎么可能有。”路常青分析道。 周可的眉头紧皱，她越来越不放心黎阳的处境了，不过一旁的蒋有余似乎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和杨七芊聊天聊得正欢。 “眼镜哥哥你见过富人吗？”杨七芊盘着腿坐在蒋有余正前方。 “我见过的有钱人可多了去了，多富的都有，但打仗之后就没有了，毕竟外星人可不会因为谁有钱就不杀谁。”蒋有余说。 “可是我听别人说，现在还有一些有钱人住在大房子里，每天还能吃蛋糕，还有仆人伺候呢。”杨七芊说。 “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一个从南方来的大叔，他说他当过有钱人的仆人，但因为偷吃东西被赶出去了。” 蒋有余不屑地笑了一声，“切，这些中年人就会吹牛逼，而且最爱骗你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了。” “哦。”杨七芊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我还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女孩每天还能弹钢琴，穿好看的裙子......” 蒋有余心中猛地阻塞一下，他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孩身上穿的猎狗帮工装很不合身，明显大了好几个码，袖子和裤腿都卷了好几折，腰部也用夹子夹着多余出来的衣服，裤腰带勒得很紧，衣服虽然洗得很干净但还是能隐约地看到油漆溅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呃......”蒋有余闹了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就低沉了下来，“等我们联军把灰狗们赶出去，到时候不就想穿什么裙子都有了。” 杨七芊仰起头，一脸憧憬地看着蒋有余，“嗯！” 黑夜逐渐降临，城堡里的房间缓缓亮起灯光，晚风吹动深秋葱郁的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鸟类扑腾着翅膀，在树木之间寻找着栖息之处。 顾长夜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他身后的沙发上，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女人正抽着烟，哼着悠扬的小调。 月亮逐渐从密林中升起，照得远处的雪山顶发出蓝白相间的亮光。 一整根烟卷燃烧殆尽，颖颖披上衣服，轻轻舞动着身姿来到顾长夜身后，用不知从哪里摸索出来的手枪顶住顾长夜的后脑。 “啪！”颖颖口中模拟着扣动扳机后枪管发出的响声。 顾长夜缓缓转过身，那枪口指着的位置从他的后脑变为眉心。 “不许动，再动我就杀了你。”颖颖用略带玩笑的口吻说。 顾长夜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有些疯癫的女人，他修长的发丝遮住了一大半面容。 “你很想杀了我吧。”顾长夜的语气平淡又冰冷。 颖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那你知道开枪后死的会是谁吗？”顾长夜的身体散发着阵阵寒气，冷得颖颖有些发抖。 颖颖举着枪的胳膊无力地垂下，她脸上的恐惧逐渐变为憎恨。她确实恨透了面前的男人，想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但她也明白，这把手枪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顾长夜绕过颖颖向门口走去，颖颖瘫倒在地上抽泣起来。 走出房间，一个猎狗帮成员正在门口恭敬地等候着顾长夜。 “去告诉百草，让他把乌鸦变体带到地下室，要开始了。” 第四十六章、破晓（三） 基地住宿区的灯光逐渐变暗，林先民实验室却灯光透亮。 法马斜靠在椅子上，入神地看着手上的图纸，那是黎阳画给他的诱发装置实验图，图上用绿色圈起来的部分是已经制作完成的部分，占了所有部件的七成左右。 “法马，法马？”林先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但法马还在看着图纸出神，似乎没有听到林先民的招呼声。 见法马没有回应，林先民便从隔壁走了过来，法马这才回过神来，快速收起了手上的图纸。 “小法，”林先民轻拍了下法马的肩膀，“最近怎么有点心不在焉啊？” 法马用抱歉的语气说：“对不起老师，最近只是感觉有点累了。” “没事，其实老师知道原因。” 法马一愣，神经紧绷起来，他生怕林先民察觉到他和黎阳的计划。 “是因为黎阳吧，他被抓了我心里也难受，但基地会派人去救他们的，你就放心好了。”林先民说。 法马内心松了一口气，便顺着林先民的话说：“他这样的天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太可惜了。” 林先民点点头，“是啊，他确实是百年难遇的机械天才，但对老师来说，你在理论方面也是难得的天才，所以振作起来，我们不能因为朋友的离开就变得沉沦。” 法马看着林先民，眼神中流露着感激和一丝愧疚。 林先民又拍了拍法马的肩膀，然后扣上自己大衣的纽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别工作太晚，注意休息。” 法马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林先民转身向实验室外走去，边走边嘀咕着：“我越来越觉得，这场战争的输赢和我们这些搞科研的关系不大了......” 看着实验室的门关上，法马低声说：“怎么会呢......” 林先民走到电梯口，向实验室门口瞟了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整层楼只有他的实验室还亮着灯。 电梯门打开，林先民回过头，走进了电梯。 法马来到隔壁林先民的工作间，打开了几台大型机器，开始制作诱发装置的剩余部分，这几台大型机器很是先进，整个西北地区也没有几台，按照目前的速度继续下去的话，两三个晚上就能完全搞定诱发装置的所有部件。 看着面前工作起来的大型机器，法马像是终于轻松了下来一样，坐到椅子上长呼出一口气。 他从衣服里摸出一封信，寄件人的落款是崔玉桃。 拆开信封，法马轻念起信件的内容。 “法马，你还好吗？这边的生活好无聊，我的几个盖里星朋友要结婚了，他们说在地球结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因为在他们的星球上完全看不到地球这么美的景色。 法马，我们也结婚吧，我知道你不想来和平区，所以我打算来临疆找你，我知道老爸不会同意我来的，所以你不能告诉老爸这件事。 要我给你带蛋糕和冰淇淋过来吗？我们上学时经常一起吃的，但从英海到临疆要好久，蛋糕和冰淇淋可能都会化了吧，那就不给你带了哦，不过我准备了婚纱和婚戒，还找人给你做了套超帅的西装，到时候我们就在基地办婚礼吧。 法马，我爱你。” 法马收起信，把信封装进衣服中，他闭上眼，紧咬着的牙关发出“咯吱”的响声。 深夜，深秋，浅海。 月光照在海面上，把深蓝色的海水泛起的涟漪染成金色。 少年赤裸的身子浸泡在海水中，只露出肩膀和头部，海水冷得刺骨，少年的表情却很是享受。 “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少年的脸庞极为青涩，声音明朗有力。 回应他的只有翻涌着波涛的大海。 少年换了种语言，“别藏在海里了，我发现你了。”这种语言不属于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更像是一种通过吧唧嘴唇发出不同频率的气泡声来传递信息的交流方式。 少年前方五六米远的海面上逐渐冒出一个类人生物的头，那生物面部看上去像是个少女，她面部的皮肤为发白的淡蓝色，很薄，很透亮，甚至能透过皮肤隐约看到下面的经络和骨质。 她的眼睛很大，很圆，眼白有些发黄，嘴唇很薄，嘴型为近圆形，嘴巴上方的鼻子很小，只有轻微的凸起，脸颊处有两扇正在慢速扇动着的鳃状物。 她咽喉以下的部分布满蓝白色的鳞片，这些指甲盖大小的贝壳状鳞片在月光下发散着耀眼的白光。 少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过他的眼神并不是惊恐，而是痴迷。 “和爷爷说的一模一样......原来真的存在啊......”少年嘀咕着。 “你这陆地人怎么会我们的语言呢？”少女也是依靠吧唧嘴唇发出不同的频率来交流。 “爷爷教过我，他认识你们海族人。”少年说。 “原来已经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啊。”少女说，“可是，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存在的呢？我在海里可是悄无声息的。” 少年轻笑一声，“我可是海之子啊，大海里的动静我最清楚不过了。” “海之子？”少女颇有意味地打量着少年裸露在外的上半副身体，“你可是陆地人，怎么能叫海之子呢？我才是海的女儿，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深海中。” 少年也打量着少女的身体，“也是，和你比的话我可算不上海的儿子。” “哈哈哈。”少女笑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龙湟，海之子龙湟，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奇娜，海女奇娜。” “我听爷爷说过，你们海族很少有人能在浅海活动吧。” “嗯，我们海族只有少数人进化出了可以真正呼吸的肺，而我不但能在浅海自由活动，还能在水面上呼吸呢！”奇娜很傲娇的说，“所以我也很荣幸的被选为浅海哨兵，来观察你们陆地人的发展。” “浅海哨兵？”龙湟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词了，“和爷爷提到过的那位海族人一样，他也是哨兵。” “哨兵可是海族人最光荣的职业，很多人都羡慕我呢。”奇娜骄傲地说，她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她的双手露出水面，胳膊与普通少女的胳膊长度差不多，粗细也大致相仿，肩膀是往下滑的形状，没有那么挺直，在她手舞足蹈时，那覆盖着不多鳞片的胸部也露出水面，那胸部不大，除了其上覆盖着零零散散的鳞片，其他地方和人类女生的胸部无异。她舞动着的双手也有细长的五指，指间有蹼相连。 看着奇娜晃来晃去的胸部，龙湟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你怎么了？”奇娜问龙湟。 “你的......”龙湟又瞄了一眼那部位，“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用贝壳做的胸罩呢。” “哈哈哈，我们亚特兰蒂斯女性可不会将自己的胸部遮挡起来，”奇娜说，“而且我也看过你的胸，我们算是扯平了。” 龙湟这才抬起头，红着脸对奇娜点点头。 “听爷爷说，你们的种族曾经很繁荣。”龙湟岔开话题。 “嗯，亚特兰蒂斯人曾经是地球上最强大的种族，那时候还没有陆地呢，我们的祖先甚至能驯服凶猛的海兽，海兽可大了，不知道你这海之子见过没有。” “海兽？”龙湟两眼放光，“我也有一只！” “啊？”奇娜震惊的看着龙湟，“你居然有海兽？我也想有一只海兽，但是现在的亚特兰蒂斯人已经没有能力对付海兽了，甚至需要隐藏起来，躲避海兽和陆地人。” “为什么要躲我们？”龙湟不解地问，“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陆地人发展得太快了，你们的武器完全可以再次摧毁我们的国度。” “再次？”龙湟有些不解。 “听说，很久很久以前，陆地和亚特兰蒂斯进行了一场大战，最后双方两败俱伤，但陆地人用基因锁限制了亚特兰蒂斯人的进化能力，所以我们的文明不再兴盛，逐渐衰退，最后变成只是畏缩在深海的弱小族群，依靠我们这些哨兵来偷偷观察陆地文明的发展。” “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龙湟说，“不过我对你们完全没有敌意，我也会对你的事情保密。” 奇娜高兴地看着龙湟，“我也不怪你们，毕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反而，我很享受这份浅海哨兵的工作，我很喜欢在水下观察你们陆地人的身体，我很欣赏你们的美。” “我也是。”龙湟害羞的说。 “也是什么？” “我也觉得，你很美......” 奇娜慢慢靠近龙湟，用带着蹼的手托起龙湟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见过你的生殖器官了，你要看看我的吗？” “......好。” 龙湟潜到水下，看着奇娜的身体，她的腹部鳞片较少，为白色的皮肤，背部则完全被蓝色的鳞片覆盖，腰部以下并非美人鱼一般的鱼尾，而是覆盖着鳞片的双腿，脚趾间也有蹼相连。 龙湟的头探出水面，他看着奇娜的脸，痴迷的说：“你好美。” 奇娜害羞地看着龙湟，“那我，能看看它吗？” 龙湟点点头，“往下看，透过海水就能看到。” 奇娜低下头看去，好一会儿后抬起头说：“它好大......” 龙湟笑笑，也低头看向海水中的巨大黑影，那黑影像是在回应龙湟一般，拨动着深处的水流，在海面上掀起波涛。 波浪轻推着奇娜的背，让她和龙湟的距离更加接近。 “招福！”龙湟用略带生气的口吻朝海面喊了声，“一边去！” 水面下的黑影震动声带在水中发出低沉的声音，随即向远方游去。 “它好可爱......”奇娜说，“为什么要赶走它？” “因为，今天的夜还很长......” 第四十七章、破晓（四） 似乎没有尽头的深渊中，平静的水面微微泛起涟漪，高架在深渊上空的走廊上，一行人举着火把穿行而过。 水汽蒸发在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凝结成水珠，又落入漆黑一片的深渊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黎阳一只手紧紧抓着走廊一侧的扶手，几个猎狗帮成员围在他身边，他们正前方便是顾长夜、张百草和源源黄三人。 穿过走廊，一行人来到被铁链锁着手脚的女人面前，那女人像是睡着了一样，双眼微眯着，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黎阳透过微弱的火光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大概能猜到这个头发凌乱，身体各处还有伤痕的女人是谁了。 顾长夜伸出手，轻抚着那女人的脸，“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每时每刻都忍受噩兆的折磨。” “她就是......韩思潮吗？”黎阳问。 顾长夜点点头，他看着韩思潮的眼神中满是爱惜，“噩兆和她体内的变体细胞互相抵抗，让她发了疯似的攻击别人，但她潜意识里不想伤害我们，便用变体细胞把自己锁了起来。” “用变体细胞？”黎阳不解的看向那锁着韩思潮手脚的灰色链条，果然，那并不是什么铁链，而是具象化之后的链条状变体细胞。 “她的能力是将变体细胞变成各种形状的工具，包括你现在看到的这副链条。”张百草解释道，“这链条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有手指粗，但现在粗细已经翻了两倍。” “为什么？”黎阳不解的问。 “她的变体细胞在不断流出体外。”张百草说，“变体细胞会在宿主身体机能下降到一定程度时选择临近的较为强大的生物为下一任宿主，也就是说思潮的身体机能在逐渐变弱。” “那如果周围没有其他生物呢？变体细胞就会这样慢慢流失殆尽吗？”黎阳问。 “变体细胞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它工作的机理是在身体受到伤害时从伤口处或者体表的毛细血管里喷出大量分裂形成的变体细胞，从而形成体甲，就像九大变体一样，或者喷出能与外界发生各种反应的变体细胞。”张百草娓娓道来，“如果宿主死亡，而且周围没有可以寄生的生物时，变体细胞会在受到刺激时大量分裂再生，并且根据每种变体的不同属性，大量分裂后的变体细胞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那然后呢？这些大量分裂的变体细胞还能被继续吸收吗？”黎阳问。 张百草摇摇头，“不会，这种大量分裂我们称之为死爆阶段，也就是死亡爆发，死爆阶段就是变体细胞生命的最后阶段了。” 就在黎阳还在理解张百草所说的内容时，韩思潮猛地大吼一声，然后挥动手脚疯了一般朝着所有人抓挠起来，不过因为有链条存在，她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开始吧，我们时间不多了。”顾长夜看向黎阳。 黎阳满脸疑惑的看着顾长夜，“开始什么？” “用你的乌鸦变体试试能不能解开噩兆。”张百草说。 “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噩兆是什么？”黎阳说。 “少废话！”顾长夜一把抓住黎阳的领口，把他拉到韩思潮面前。 黎阳惊恐地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女人，他的左眼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唉，连风黯都解不开，这个对变体一无所知的小子肯定也帮不上什么忙。”源源黄说。 看着面对面的黎阳和韩思潮二人之间无事发生，顾长夜猛地抽出别在张百草腰间的匕首，用力的插在黎阳肩膀上。 “啊——”黎阳吃痛的尖叫一声，他肩膀上的伤口处不断喷出黑色的粘稠液体。 “长夜！”张百草对顾长夜喊道，“没用的，你这样只会触发他的抵抗反应！” 顾长夜没有停手，他拔出匕首又插进黎阳后背。 “啊——”黎阳痛苦的嚎叫着，血液和黑色变体细胞在伤口处迸发。 “不是说乌鸦的抵抗反应最特殊吗？我倒要看看你和风黯的噩兆哪个更厉害。”顾长夜再次拔出匕首，想要再次插进黎阳的身体。 张百草伸出手来想要阻止顾长夜，但一只长满黑色绒毛的利爪先他一步握住了顾长夜高高举起的手腕。 黎阳的左半个身子快速地长出黑色的羽毛，左侧后背上的衣服微微隆起，几秒后，一扇两米多长的黑色翅膀冲破衣服，将顾长夜拍飞到墙角。 “靠！”张百草立马后退几步，其他猎狗帮成员也举起枪后退到一定距离。 源源黄双臂向前伸展，将两个掌心对准黎阳，一块六边形区域在他掌心中央打开，从中冒出两个小型枪口。 “黎阳，振作一点！”张百草对黎阳喊了声。 黎阳闻声看向张百草，他的左眼闪烁着血红的光。 张百草心中一惊，“你不是黎阳对吗？你是海龙的意识，对不对？” “海龙？”源源黄看向张百草，“那个远古生物？” 张百草警惕地看着黎阳，“乌鸦变体就是海龙的大脑，它和九大变体中其他的八个不一样，它还残留着海龙的意识，这也是乌鸦抵抗反应如此强烈的原因。” “靠，那怎么办？海龙可听不懂人话。”源源黄说。 “那就杀了他！”顾长夜趁黎阳不注意朝他冲去，一根藤蔓从袖中飞出，直插进黎阳右侧的胸膛。 “去死吧！”顾长夜用力一拉藤蔓，将黎阳带了过来，同时他的另一只袖中长出了木制尖刺，准备给黎阳来致命一击。 “不要！”张百草大喊一声，他知道顾长夜要下死手了。 猛地，黎阳挣脱藤蔓，变为利爪的左手疯狂向顾长夜挥舞。 顾长夜来回闪躲，并用手中的木刺作为武器不断攻击黎阳，但黎阳有一半身体是黑色的体甲，他的木刺根本没什么用。 黎阳像疯了一样对顾长夜攻击着，但顾长夜身形灵敏，他挥舞着的利爪和翅膀并没有对顾长夜造成多少伤害。 张百草伸手对准黎阳，猛地，从走廊下的深渊中快速长出一束手臂般粗壮的花草，花草顺着张百草手的方向冲向黎阳，迅速将黎阳的四肢缠绕起来。 黎阳的四肢动弹不得，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突然，深渊中传出水花四溅的声响，并像是回应黎阳的嚎叫一样，走廊下的黑暗中也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黎阳不断挣扎着，捆着他双手的花草已经在不断被撕裂。 “长夜！”张百草对顾长夜喊了声，顾长夜会意，在黎阳挣脱束缚的一瞬间，从深渊中引来粗壮的树木枝干，枝干扭曲着将黎阳缠绕起来，让他再次动弹不得。 黎阳不断用利爪撕扯着缠绕自己的枝干，那枝干已被划出数道裂痕。 顾长夜还想再加一根树干来束缚黎阳，但此时整个地下室震动起来，深渊中传来水波翻涌的声音。 一个巨大的蛇形兽头缓缓抬到走廊之上，这兽头大到能塞满除了走廊之外的其他空间，兽头是深灰色的，外部没有毛发，两个眼睛有蛇一般的瞳孔，嘴部和鼻子较为圆滑，又像是龟，头部各处都是泥土和花草。 猎狗帮成员们吓得尖叫起来，有几个甚至疯狂的往地下室外跑去。 “小d。”张百草看着那抬起的巨型兽头，眼中没有丝毫恐惧。 “这就是......”源源黄张大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兽头，它鼻腔里呼出的气体差点吹得源源黄站不稳，“这就是地龙吗？” 在张百草和顾长夜疑惑的目光中，地龙的头慢慢向前伸过去，它的嘴部逐渐靠近黎阳的脸。 “它不会要吃掉黎阳吧？”顾长夜看着眼前的景象，对地龙大喊道：“小d，快回去！” “不......”张百草看着的龙逐渐贴近黎阳的脸，像是在嗅黎阳身上的味道，而黎阳也意外的停止了疯狂的撕扯，也向前探出头来，闻着地龙身上的味道。 张百草轻笑一声，“小d是他的孩子，还记得吗？” “所以他们是在......父子相认？”源源黄不解地问，把面前的这两个怪物看成一对父子的话也太诡异了。 “不，是母子。”张百草说。 地龙把头部的最前端靠在黎阳身上蹭了蹭，黎阳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后他便闭上双眼，昏迷了过去，黑色羽毛也散落在地，只剩下被弯曲着的树木架住的身体。 张百草走向地龙，地龙也把头朝着张百草的方向探来。 “小d，做得好。”张百草摸了摸地龙的前脸，顾长夜也走过来抚摸着地龙的脸。 得到了张百草和顾长夜的认可后，地龙便慢慢把头缩回走廊下的深渊中。 源源黄趴在走廊扶手上，看着下方的漆黑深渊，“太神奇了......” 顾长夜看向昏迷中的黎阳，“他怎么办，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就算用提取仪来取他体内的乌鸦变体也不能保证他可以活下来，而且很可能风黯说的是对的，噩兆只能依靠自身意志力来解开。”张百草说，“更何况，交易快开始了。” 顾长夜注视了一会儿黎阳，然后解开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枝干。 张百草给源源黄使了个眼色，源源黄立马上前背起黎阳，向地下室外走去。 地下室的震动逐渐平静下来，张百草看了顾长夜一眼，也转身离开地下室。 “如果，”顾长夜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如果她永远也醒不过来，我要让整个世界给她陪葬。” 破晓时分，强烈的震感让住在城堡中的寄宿者和猎狗帮成员聚集在一楼大厅中。听着屋外杂乱的脚步声，蒋有余用力的拍着房门。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地震了有没有人来给我开下门啊。”蒋有余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让开！”周可说，然后作势想一脚踹开房门。 正在周可要踹出去的时候，房门从外面打开了，城堡的震动也停了下来。 两个端着枪的猎狗帮成员出现在门口，“你们三个，出来！” 第四十八章、空城 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猎狗帮成员们押着蒋有余三人上了一辆小型装甲车，随后昏迷着的黎阳也被抬上装甲车。 “黎阳！”周可对黎阳喊道，“你没事吧？” 黎阳静静地躺在车厢中，没有回应。 “闭嘴，交易之前别说一句话！”一个猎狗帮成员边说边给四人的嘴粘上胶带。 基地门外，顾长夜和张百草坐上一辆爆改后的宾利飞驰，源源黄则坐上了从陈龙那儿收缴来的伪装车，伪装车的轮胎被换成了超大尺寸的大脚胎，大脚胎的轮毂中心为突出的小型机枪口，车厢中则填满了小型导弹，整个伪装车的后半部分被改为了小型导弹发射器，车身两侧用亮眼的黄色油漆涂上了大大的“yyh”的标志，标志下方不起眼的角落处，还有个歪歪扭扭的“7000”标志，这是杨七芊的工程师签名。 “师傅......”车门外，杨七芊双手合十在胸口，用泛着泪花的双眼真诚地看着源源黄，“带我去嘛......” “徒弟！”源源黄的表情严肃，“这次任务太轻松了，不需要你出马，师傅自己来应对就好！你的任务是把留在基地的所有车都检查一遍！有损坏及时报告给我！” 杨七芊有点失望地点点头，用弱弱的语气说：“那我能在那些车上签名吗......” 源源黄宽大的手伸出车窗，拍了下杨七芊的肩膀，“徒弟，你应该知道这是违反工程师准则的......” 杨七芊委屈地嘟了嘟嘴，“我知道了师傅......” “但是！”源源黄用真诚的眼神看着杨七芊，“师傅的回答是——完全可以！” 杨七芊开心的眼睛都要放光了，“谢谢师傅！” 源源黄傲娇地笑了笑，“那师傅出发了哦。” “对了师傅，”杨七芊有些娇羞地说，“保护好那个戴眼镜的哥哥......” 源源黄脸上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包在我身上！” 坐在宾利副驾驶的张百草颇有兴趣地看着源源黄二人，“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奇葩。” 顾长夜的表情一脸严肃，他启动了车子，宾利引擎盖下的发动机传来比以往更凶猛的吼声。 张百草一脸震惊地看向源源黄，“你又改发动机了？可以啊源源黄。” 源源黄得意地对张百草眨了下眼。 “长夜。”一个猎狗帮成员走到宾利旁，俯身在顾长夜耳边低语道：“郑启明刚刚打来电话，说齐蒙省的灰狗军队马上就能到达临疆基地，只是......” “只是什么？” “这次来的不是普通部队，是潜行部队和生物实验部队，所以启明怕临疆基地扛不住。” 顾长夜嘴角微扬，“正合我意。” 那猎狗帮成员退下，张百草转头看向顾长夜，“怎么了？” 顾长夜摇摇头，“没事，出发吧。” 张百草不屑地回过头，把额头上的护目镜拉到眼前。 宾利正前方的车标缓缓升起，不过升起的并不是原本的飞翔立标，而是代表着猎狗帮的狗头标志。 “出发！” “快点快点，都麻利点。” 临疆基地侧面的出口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快速从中穿出，在出基地门的一瞬间，士兵们身上的作战服变为了和夜间森林相仿的暗绿色。 “咱们要是被陈龙发现可就惨了。”墨绿色的头盔下，程一鸣小声问道。 “陈龙今天有自己的任务，顾不上管咱们。”徐浪浪说。 “只要能救出黎阳他们，受点惩罚又能怎样？”王超说。 “也对，要是她知道我偷偷跑出来救她了，说不定会感动得对我以身相许呢。”程一鸣在头盔下露出猥琐的笑容。 王超不屑地白了眼程一鸣，“放弃吧，周可喜欢的是黎阳。”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周可？”程一鸣惊讶地说，“是不是徐浪浪说的，这小子就是管不住嘴。” 徐浪浪无语地咂了咂嘴，“你那点破心思还用得着我说啊。”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部队已经行进至山脚下了，再往前走十公里就是昨天被猎狗帮堵截的地方了，也是这次交易的地点。 “第二小队，跟我走！”队伍的正前方，一个声音喊道，随后队伍中一小半人跟着那声音走上了一条岔路。 “怎么回事？怎么分开了？”程一鸣看着眼前分散开的队伍说。 “没事，我们跟着原来的队伍走就行，黎阳他们肯定在交易地点。”徐浪浪说。 “那另一个队是去干什么？”王超问道。 “这次交易猎狗帮肯定能猜到我们会设下埋伏，所以会派出大量人手，此时的猎狗帮基地便会成为一座空城，这正是拿下他们老窝的好时机，所以我猜第二小队所去的方向，应该正是猎狗帮的基地——原本的乌尔市世纪大城堡。”徐浪浪分析道。 “厉害啊浪哥，还是你聪明。”程一鸣称赞道，“不过我还真想去世纪大城堡看看呢，当年修建的时候连我们南方都传来新闻了，说是要建国内最大的城堡，而且城堡下方还有一片湖，不知道是怎么建的。” “你现在去城堡可就失去唯一能接近周可的机会了。”王超调侃道。 “切！” “不过要说空城的话......”徐浪浪紧皱着眉，好像还没从刚才的分析中回过神来。 “要说空城的话，现在的基地也是一座空城吧。” 深秋的树木似乎越来越葱郁了，偶尔两片枯黄的叶子显得极不合群，群鸟时不时从一棵树上飞出，又钻入另一棵树中。 基地门口，覆盖着植被的土壤松动起来，六十多个身着黑色盔甲的盖里星潜行士兵手持武器从泥土中钻出，他们的盔甲要比普通盖里士兵的盔甲更加坚实，后腰处和双肩处有多个可支撑单兵短暂飞行的喷射装置。 与此同时，丛林中传来数声低沉的兽吠，十多个生物实验兵从中钻出，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每个人腰间都别着个小型仪器，这仪器用来控制跟在他们身后的野兽们。 四只五米多高的棕熊和十多只体型庞大的灰狼走出树林，他们的后脑处插着三四个用来接收信息的金属细丝。 潜行士兵和生物实验兵汇合，一同悄声走到基地门口。 “警报！有非法入侵者......”基地内的警报声只响了一半便停下，值班的警卫警惕地看了眼门口监控，却发现几百个监控画面正在一个个变为黑色。 “快！通知留在基地的所有人，有人要闯进来了！”为首的警卫大喊道，随即又命令另一个警卫，“你快联系外出的部队，告诉他们基地被入侵了！” “好！”一名警卫打开联络装置，却发现信号已经被切断。去通知基地其他人的警卫还没出值班室的门，整个基地就暗了下来，所有电源都被切断。 “靠！”为首的警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迅速按下手边的红色按钮，启动了所有无人机的警戒装置。 小型无人机群悬停在空中，底部的照明灯全部打开，警戒无人机开始发出有频率的哨声。 “砰——”一声巨响传来，基地大门被炸开，数十个身影快速闪进基地，在黑暗中分散开穿行向各个方向的通道。 研发楼实验室中，法马正在把制作好的零件进行整理，突然，他身后的门被打开，身披白褂的林先民走了进来。 法马转身，惊讶地看着林先民，“老师？” 相同的，林先民的眼中也满是惊讶，因为他手里正拿着法马放在自己工作间的诱发装置结构图。 法马当然知道林先民手上拿的是什么，他惊恐地看着林先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们研究出来了？黎阳是不是也参与了？”林先民质问道。 法马点点头，“有了个可行的方案，但成功率不大。”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林先民拿着图纸的手气地发抖。 “老师，”法马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林先民，“这是史无前例的，我可以给您具体讲一讲我们的计划。” “胡闹！”林先民大声呵斥，“法马！你太让我失望了！” 法马愣了一下，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实验台上，他低下头，发丝凌乱地垂在眼前。 “是啊，我到底在期待什么？除了黎阳，没有人能理解我......”法马苦笑着说。 林先民看着面前丧气的法马，他莫名有点心痛。 “法马，”林先民走近法马，用手拍着他的肩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的天赋我最清楚不过了，只要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迟早能成顶尖的科学家。” “老师，”法马抬起头看着林先民，他的眼眶泛红，一只手在身后摸索着什么，“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法马的手高高抬起，手中的钝器狠狠砸在林先民头上，林先民感到一阵眩晕，双手在前方挥舞着想抓住什么东西，但他的手能触碰到的只有夹杂着部分化学气体的空气。 “扑通”，林先民应声倒地，血液从头部的伤口处向外倾泄。 “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法马跪倒在地，举起手中沾满鲜血的钝器，再次砸向林先民的头。 几下撞击声过后，林先民的头部已经完全被染成血色，白卦子的上半部分也沾满了鲜血。 法马的身上也满是鲜血，他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林先民，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惊恐地扔掉手上的作案工具，疯狂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突然，实验室的灯光全部熄灭，法马惊恐地站起身，后退到墙角。 一只机器狗闪着微弱的灯光进入实验室，不停地重复着：“警报，有非法入侵者闯入基地！警报，有非法入侵者闯入基地！” 第四十九章、九大变体 灯光闪烁，黎阳的视线从只有黑白色的模糊状态逐渐变的清晰起来。 夏日的晚风轻吹过，给燥热的城市带来一丝凉意。 “好久没有过这种惬意的感觉了......”黎阳轻轻闭上眼，任凭蚊虫在他耳边“嗡嗡”的叫。 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群中央躺着一具男青年的尸体，那尸体刚从黎阳所在的百米高的楼顶坠落，身体被摔裂开来，血液染红了半边人行道。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街道上的车辆自觉地退到路边，为警车和救护车让开一条通道。 “不对！”黎阳猛地睁开眼，“不应该在打仗吗？......” “嗯。”风黯出现在黎阳身边，“这里是我三年前的回忆。” “回忆？”黎阳新奇的看着四周，在他们身后，一个穿着邋遢的胖子正缓缓向楼层边缘走去。 “不要！”黎阳对那人高喊一声，但胖子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继续攀过护栏，想要跳下楼去。 “你影响不了他的，”风黯说，“这是基于真实记忆搭建的精神空间，我们没有权限改造这里的一切。” 黎阳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己也做过同样的梦，梦里也有人在跳楼，而且是被梦中的自己推下楼的。 远处正要跳下楼的胖子看起来像失了魂一样，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黎阳问风黯，他知道是曾经的风黯在用噩兆控制这些人跳楼自杀。 风黯没有说话，只是示意黎阳往前方看，“有几个熟人要来了。” 那胖子跳下楼去的瞬间，夜空中闪过三个身影，是三个体表覆盖着不同形态体甲的人，那三人快速跃至黎阳所在的楼顶上，其中有两个身影黎阳十分熟悉，一个便是蓟曾经在战斗中展示过的白色变体，另一个是战斗时弦配合蓟挡住紫六导弹的黑白相间的变体，还有一个较为陌生的变体外表为红褐色绒毛，头顶还长着两个硕大的鹿角。 “那是......弦和蓟吗？”黎阳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三个怪物，心想张百草果然说的没错，在战争前就已经有了变体细胞存在。 只见那黑白相间的变体用粗壮的手臂拎着掉下楼去的胖子，将其扔在楼顶地面上。 “真重啊。”体甲逐渐褪去，弦抱怨着活动了下手腕。 其他两人的体甲也褪去，蓟用脚轻踹了下那胖子的脸，“喂，清醒过来！” “他已经晕过去了吧。”说话的是那红褐色体甲之下的变体宿主，只见那人面容清秀，留着又两指长的红褐色头发，说话时他正用手中的皮筋扎着凌乱的头发。 “这是三年前的他们。”风黯说。 “三年前......”黎阳打量着面前的三人，他们看起来确实比现在要青涩很多。 “他是......”黎阳看着那陌生的褐发男子。 “潇月。”风黯答道。 “潇月？”黎阳在张百草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就是把你从猎狗帮救出来的那个？” 风黯点点头，“看来他们告诉了你不少嘛，你现在看到的这三人，就是最初的分裂者。” “分裂者？”黎阳疑惑的看向风黯，“又是个什么组织嘛？” 风黯解释道：“和猎狗帮的目的一样，都为了摧毁剧本家而存在，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黎阳点点头，“张百草都告诉过我了，不过现在分裂者还存在嘛？” “嗯，”风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分裂者三人组在盖里星人入侵前夕解散，但在不久前又重组，并且我也加入了他们。” “为什么要解散？”黎阳问。 风黯看着黎阳，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之后有时间再告诉你吧。” 黎阳好风黯的正前方，分裂者三人正向他们走来。 “快走了，再晚一点那家伙又该逃走了。”蓟说道，随即三人径直穿过黎阳和风黯的身体，来到楼顶边。 “他们要去抓谁吗？”黎阳问，“不会是你吧。” 风黯没有回答，“接下来给你讲讲关于九大变体的知识吧。” 瞬间，面前的城市天台景象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空间，空间中只有风黯和黎阳二人并排站着。 “变体细胞提取自远古生物，经过科学加工后成为可注入人体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显著提高宿主的身体素质，并且在宿主受伤后也能很快的恢复，但根据提取的对象不同，变体细胞还会给于宿主不同的特殊能力。”风黯娓娓道来，“其实远古生物也并非来自远古时期，只是存活了很久的海兽，剧本家组织在战争开始前捕捉了两只海兽，分别是海龙和梭状海水母，而海龙在被捕获后，在实验室内产下了地龙。 海龙体型巨大而且极其强悍，如果不是怀有身孕人类根本没有机会捕杀她，在捉到海龙后，一个内科医生无意中发现了一种能储存能量的细胞，这种细胞可以把储存的能量通过分裂的形式释放出来，他在海龙体内提取出了九种不同的细胞，并且加工制成了九大变体，这九大变体分别是代表海龙敏锐感官的负鼠，代表肌肉和力量的牦牛，代表大脑和眼睛的乌鸦，代表爪牙的鬣狗，代表龙角的麋鹿，代表身躯的蟒，代表脂肪和体型的猛犸，代表骨骼和速度的豪猪以及代表海龙飞行能力的蜘蛛。” “弦的第一个变体是鬣狗变体，有着极高的战斗素质，有尖利的爪牙作为攻击手段。”风黯正说着，两人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了棕黄色的鬣狗变体，黎阳曾在夜晚见过弦变身为棕黄色的变体，应该就是所谓的鬣狗了。 “他的第二个变体是蜘蛛，可以通过控制电荷间的排斥来进行飞行，这和目前所知的海龙的飞行方式是相同的。”风黯说道，两人面前的鬣狗变体变为了一只黑色的变体，其体型不像其他变体一样健壮，体甲看起来很薄。 “他的第三个变体是牦牛。”风黯对着面前那外表布满白色长毛的变体说，这只变体四肢极为粗壮，尤其是双臂，黎阳这才想起来刚才所见的弦的样子就是牦牛和蜘蛛的结合体。 “他为什么可以注射三次变体细胞？”黎阳问。 风黯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注射变体细胞并不是唯一获得变体的方法，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杀了原宿主，让变体细胞重新寻找宿主。” “你是说......他杀过两个变体的宿主？”黎阳有些惊恐的看着风黯。 风黯轻笑一下，“事实上，弦体内的三种变体细胞都不是通过注射所得的。” 黎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风黯，“那蓟呢？他的变体不会也是这么来的吧。” “不，蓟是第一批试验者，他本就是刺猬变体的宿主。”风黯说，“不过他体内还有负鼠和猛犸变体细胞，这两个变体的获得方式与弦相同。” “也就是说，九大变体有六个在这两人身上，还是通过残杀其他宿主的方式......”黎阳没想到这两个机动部队的领导还有这种往事，“分裂者”组织的形象也在黎阳心中黑暗起来。 “潇月也是第一批试验者，他体内只有麋鹿变体。”风黯继续说着。 “麋鹿变体有什么特殊能力吗？”黎阳问道，他面前的麋鹿变体从外观上看好像只有那一对硕大的鹿角比较特殊。 风黯笑笑，“你之后会见到的。” “之后？” “接下来给你说说我们体内的乌鸦变体吧，”风黯再次忽略了黎阳的疑问，自顾自的说：“乌鸦变体最特殊的一点就是具有海龙的意识，能通过眼睛对敌人造成精神攻击，我将其称之为‘噩兆’，噩兆会在敌人大脑中生成宿主想让他看到的画面，往往是他最惧怕的回忆，通过这种方式能让对方失去生理机能或者瞬间死亡，我在第一次感觉到你时，就是因为你发动了噩兆杀死了一个盖里士兵。” “啊？”黎阳一脸疑惑的看着风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发动过噩兆了。 “不记得了吗？”风黯说着，两人面前漆黑的画面瞬间变为另一幅场景，这幅场景黎阳再熟悉不过了，是位于克城居民区的家里。 除了地方黎阳很熟悉，面前正在发生着的画面他也记得很清楚，那是盖里军队对克城居民区发动的一次突袭，他的母亲正想在地上捡起馒头和水，而破门而入的盖里士兵已经用盖12步枪对准了她。 就在那盖里士兵要扣动班扳机的一瞬间，黎阳用手中自制的手枪攻击了对方，子弹只在盖里士兵的盔甲上留下了轻微的划痕，但盖里士兵却倒地而亡。 随着盖里士兵的倒下，门口又出现了个拿着新24步枪的联军士兵，那联军再次说出了那句另黎阳记忆深刻的话：“小子，你那把枪可杀不了他。”说罢他便走了。 “他那发子弹没打中要害部位，不可能让这灰狗瞬间死亡的。”风黯说，“所以杀了他的并不是任何一发子弹，而是你发动的噩兆。” 面前的画面坍缩殆尽，空间又变为一片黑暗。 “原来......是这样......”黎阳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记忆画面中回过神来。 “乌鸦的另一个能力是躯体分散化，就是让变体细胞分解肉体，在肉体化为虚无短暂消失后再重新聚合起来，这个能力十分危险，对宿主的要求较高，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乌鸦变体就不要轻易尝试，更何况你体内的只是从我身体中分流出去的一小部分乌鸦变体而已。”风黯说道。 黎阳点点头，“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使用乌鸦变体进行战斗的。” “不过好像乌鸦变体给你带来了独特的能力，可以模拟拆解机械装置，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天赋，你要利用好这点，仅凭异变部队的这些变体是完全不够与盖丽星人抗衡的，必须要先进的军备才行，人类的未来很大程度上握在你手中。”风黯像是在托付重任似得对黎阳说。 “我会的。”黎阳的眼神坚定，“不过等我哪天用不到这只眼睛了，我就会把这部分变体还给你。” 风黯笑了笑，“那至少也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第五十章、黑暗之中 “不过，九大变体你好像只说了八个吧，”黎阳说，“蟒变体呢？他是怎样的？” 风黯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四周张望起来，漆黑的空间开始动荡，一些小缝隙开始透进光来。 “来不及说了，你该醒了。”风黯说。 “什么？”黎阳没有懂风黯的意思。 侵入黑暗空间的光线越来越多，风黯的半个身体被照成刺眼的白色。 “保护好自己。”随着光线的强度变大，风黯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整个空间被照成白色，强光让黎阳睁不开眼睛。 黎阳忍着刺痛睁开眼，他躺在密闭的车厢中央，眼睛正上方是刺眼的白色灯管，车厢随着山路的颠簸而晃晃荡荡，两侧负责看守他们的猎狗帮成员也随着车厢晃来晃去。 “这是在......哪里......” 伴随着轰鸣的发动机声，一辆自动驾驶的越野摩托行驶到宾利车的右侧。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张百草侧着身子探出车，看准时机向外跃出，精准地坐到那辆摩托车上。 张百草对着顾长夜和源源黄道别似的挥了挥手，随后加大油门转入一旁的岔道中，队伍中的两百多个成员也紧跟着他进入岔道中去。 黄绿色的蜜蜂悄无声息地穿行在黑暗中，躲在角落里的姚天成紧盯着手上的小型显示器，显示器上正是微型侦查机器人捕获的画面信息。 “六十八个潜行士兵，二十个实验兵，四只熊，十八只狼。”姚天成低声说着，不过这个隐蔽的角落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你可以搞定吧。”姚天成说，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靠，你还在吧，我知道你在，给个回应啊。”姚天成皱着眉有些着急的说。 墙上的黑影逐渐凸起出来，形成人型站立在姚天成身旁。 “吸引他们注意力。”低沉的声音从月下千井漆黑的面纱后传来。 基地的灯光逐渐恢复，各个通道和楼层中都满是血迹和尸体。 在中央广场上，一百多个被挟持的基地工作人员和新兵举着双手蹲在地上，他们的四周便是全副武装的盖里士兵们以及二十多只经过生物实验得到的野兽。 为首的潜行士兵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屏幕，上面是姚天成的照片，他带着屏幕走到人群中，来到一个新兵面前。 “姚天成，他在哪？”阴沉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吓得那新兵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新兵摇着头，眼泪都要出来了。 潜行士兵点点头，拿出腰间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新兵的脑袋按下了扳机。 枪声不大，但头颅破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后勤部的几个女生尖叫起来，但有一个女兵神情镇定，眼神坚毅地望着正前方。 那手拿屏幕的潜行士兵来到刘冉冉面前，“女孩，你知道我其实没有理由杀你的，你的长相很美丽，说出这个人在哪儿，我就放你走，我说到做到。”隐藏在头盔中的淡蓝色双眸透露出瘆人的目光，但刘冉冉丝毫不惧怕。 双马尾上似乎沾染了些血液，让两条辫子黑中透红，女孩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畏缩在盔甲之下的侵略者，她的眼中只有仇恨没有恐惧。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我知道，我心爱的人在战场上被你们这些混蛋用武器炸成了碎片，如果你足够勇敢就摘下头盔让我看看杀了他的这群混蛋长什么样子。”刘冉冉的每字每句都像弹药一般铿锵有力，她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眶通红。 “真是愚蠢的低等生物啊，”潜行士兵用手中的枪斜向下方对准刘冉冉的头，“别在这儿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了，你们这些蠢货也会有能源枯竭的一天，你觉得到时候你们会乖乖的在地球等死吗？不，不会的，你们会爆发战争，互相残杀，直到剩余的人类开始团结起来向外星探索，如果这时候正好有一个拥有大量资源的低等文明出现在你们眼前，相信我，没有人会去考虑原住民的死活，因为心慈手软的人早已经在自相残杀时死去了。”潜行士兵咬着牙说，他手中的武器不断地敲击着刘冉冉的额头。 “不过......”人群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知不知道姚天成在哪儿呢？虽然我的回答和她别无两样。”说话的人正是第十组的新兵刘少刚。 “呵，”潜行士兵的头盔下发出嘲讽似得笑声，“真是奇怪啊，抢着去死......” 枪口从刘冉冉额头前抬起，对准刘少刚。 灯光微微闪烁，广场内的影子像波浪般蠕动起来。 “喂！”一个身影大喊着跑进中央广场，“你们是在找姚天成吗？” 那为首的潜行士兵放下手里的枪，歪着头不解的看向远远跑来的人，因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来人正是姚天成。 “我就是姚天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姚天成跑的气喘吁吁，心脏在胸腔中猛烈敲击着节奏，实验兵身边的野兽们压下前肢，口中发出低沉的吠声，它们正准备好扑向目标。 “月下狗东西，你最好别让老子挨枪子。”姚天成嘀咕着，汗水从他额头滑落，广场里的灯光又闪了几下。 “砰！”一颗烟雾弹在盖里士兵前方炸开，瞬间爆发的灰色烟雾把蹲在地上的人们笼罩起来。 “快跑——”姚天成对着人群大喊一声，那些蹲着的人们快速起身，朝着姚天成叫喊的方向跑去。 灯光越来越暗，只剩一条逃生的道路还有灯光的指引。盖里士兵们头盔中的夜视装置全部开启，对着逃窜的人群疯狂射击，几只狼也随着出膛的子弹奔向前方。 几声金属相互撞击的脆响传来，弹药在烟雾中炸开，血液飞溅，狼匹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喊就被抹了脖子。 烟雾逐渐散去，一个手握长刀的人影显现出来。 确定了目标后，潜行士兵们对着月下千井射击起来。昏暗的灯光不断闪烁，子弹像是打进了漆黑的旋涡一般悄无声息。 士兵们惊恐的张望四方，寻找着那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但夜视装置似乎是失灵了一般，丝毫捕捉不到月下千井。 刀光闪过，两只狼被斩于刀刃之下，几个潜行士兵朝狼死去的方向猛烈射击，但子弹却只是穿过黑暗炸开了地面。 “你们无法从黑暗中看到我，因为我也是黑暗的一份子。”月下千井的声音在盖里士兵们的耳边响起，又几刀过后，两只棕熊应声倒地。 黑影在黑暗中不断穿梭，刀刃划破空气刺向潜行士兵的盔甲，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士兵的盔甲却丝毫没有损坏。 “可恶！”月下千井低估了盔甲的强度，这些潜行士兵身上的装备要远比普通盖里士兵精良得多。 那士兵找准机会，对着面前的月下千井开枪，月下千井连忙闪躲，再次融入黑暗中。 “在绝对的装备碾压面前，你花里胡哨的特技表演显得多么无力。”为首的潜行士兵嘲笑着，想要激出隐藏在黑暗中的月下千井。 “而且......”那潜行士兵从腰间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橡胶状物体，扔到一旁的墙壁上，那物体在接触到墙面的一瞬间便黏着了上去，并且发出强烈的光，照亮了这块战斗区域。 “而且，你觉得你刚做了什么？”潜行士兵嘲讽似得说，随即，那几只躺在地上的棕熊与狼的尸体又站立起来。 “看来要杀掉控制着这些畜牲的实验兵才行。”月下千井出现在盖里士兵们的正前方，他那把刻着“月下”字样的长刀慢慢滑入刀鞘中，随即另一把闪着红光的刀被他从另一个刀鞘中拔了出来。 “还有，你刚说，装备碾压？” 密集的子弹飞速射向月下千井，红色的刀刃快速旋转着在月下千井面前形成一道红色的屏障，子弹在触碰到刀刃的一瞬间便被削为金属细丝。 火光爆射之间，月下千井化为黑色烟雾在弹雨中消失，片刻后，红光闪过，一个潜行士兵被拦腰斩断。 盖里士兵们看着地面上还在抽搐的两半个尸体，纷纷惊慌的四处射击起来。 又一束红光闪过，连着三个士兵被切断了咽喉，淡红色的血液喷溅在空中，迎合着红色刀刃的舞动，盖里士兵们不断地倒下。 几只身体上满是伤痕的狼和棕熊嚎叫着冲向月下千井，却在他消失的瞬间扑了空。 又几声脆响，几个实验兵连同手中的操控装置一起被竖着劈成了两半。 “求饶吧，你们的求饶声才能让我更加亢奋......”阴冷的话语在红光闪烁的间隙传来。 一个潜行士兵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会害怕吗？无论你杀了我多少次，我都会在复活后重新站在你的面前。” “好，”月下千井用浸满鲜血的衣袖擦去刀刃上的血液，“那我只好让你们死的痛苦一点了。” 灯光在不断闪烁，姚天成正带着一百多人逃生，通道中满是炸成好几块的尸体，血水顺着通道边缘流进排水口中。 一些工作人员和后勤处的人根本没上过战场，也没见过几次尸体，面前尸横遍野的景象让他们呕吐起来，一些人不住地哭泣着。姚天成虽然是械备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但他并没有真正带过兵，所以见到面前的这副景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些下属。 正在姚天成苦恼的抓着脑袋时，远处漆黑的通道中传来犬类动物的吠声。 周围的人们好像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只有姚天成注视着远处的通道，心脏也随着那吠声剧烈的跳动起来。 第五十一章、去去就回 “咱们这样真的能行吗？”茂密的山林中，程一鸣紧紧抱着根粗壮的树干，树干另一边是徐浪浪和王超两人，为了埋伏猎狗帮的人，所有士兵都藏在了草丛中和较高一些的树上。 “放心吧，咱们的作战服变色后一般人很难在树林里分辨出来的。”徐浪浪说。 “我......我恐高啊......”程一鸣夹着树干的两条腿不断地发抖，他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孬种，真孬，就你这样还追周可呢。”徐浪浪狠狠地说了句，他知道只有装得凶一点骂两句才能让程一鸣心里的恐惧感减少一点。 “为了周可！”程一鸣给自己打气，“要是真把周可救出来了你们可要多说点我的好话。” “闭嘴吧你，黎阳可没这么啰嗦。”王超低声骂了句。 程一鸣白了王超一眼便不在说话了，他心想明明黎阳就是个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魅力这么大，不仅把周可吸引的死死的，这些同组的伙伴也始终向着他这一边。 凌晨四点的山林中一片漆黑，陈龙孤身一人站在山路中央，他的身后是一辆满载着物资的大型卡车，不过物资只占车厢靠近尾门的一小部分，里面大部分是为猎狗帮准备的炸药。道路两侧一人高的草丛中，藏着近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不过只救四名人质而且对方只是一些帮派成员的话，为什么要出动这么多人呢？”王超看着脚下的大片草丛，里面密密麻麻的满是屏息凝神的士兵们。 “估计这次的目标不单是人质这么简单，可能基地想要一举歼灭猎狗帮。”徐浪浪分析道。 “是啊，崔将军都亲自出马了，估计是要端掉猎狗帮老巢。”程一鸣说。 远处的路口处传来一束光亮，随即在路的另一头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不过那轰鸣声并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停了下来。 “警戒！”草丛中传来几声低喊。 宾利车带领着猎狗帮车队停在路口处，所有车都熄了火，光亮和噪声顿无。 “怎么了长夜？为什么停下来？”源源黄透过车窗对顾长夜说。 “一千三百多人。”顾长夜闭着眼，像是在聆听来自山林的声音。 “对方来了一千三百多人？”源源黄有点吃惊，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呢。 顾长夜点点头，“不过可能是为了隐蔽，他们没有带重武器，都是轻装上阵。” “可我们才四百人而已。”源源黄说，“就算加上百草那边的人也才七百人出头。” “但是我们有底牌。”顾长夜通过后视镜看向跟在他之后被多辆摩托围着的卡车，车厢中便是作为人质的黎阳等人。 “还是小心点为好。”源源黄谨慎地说道。 “放心吧，”顾长夜说，“在这片林子里，我能感受到一切。” “更何况......”顾长夜看了眼时间，“临疆基地不少部队都被调去清理灰狗残余势力了，整个基地所剩的士兵估计不到两千，这一下就出来了一千三百多人，只怕他们等会儿顾不上全力应付我们。” “什么意思？”源源黄看向顾长夜，“难道有人要趁现在偷袭临疆基地？” 顾长夜打着车子的火，“既然临疆基地说是我们给灰狗散布的消息，那我们就按照他们说的来做好了。” “走吧，”宾利车开到队伍最前方，“我们来一场将计就计。” 临疆基地中，姚天成一行人被七八个潜行士兵和两三个实验兵包围，四只面露凶光的狼正蓄势待发。 带头的潜行士兵拿出一个屏幕，上面依然是姚天成的照片。 “姚天成出来，其他人就能活。”头盔下传来阴沉的声音。 姚天成苦笑一下，走到人群最前方，“我是，我就是姚天成，不过你们最好遵守承诺放过其他人，否则......” 姚天成从衣服里拿出一把防身用的小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你们应该不想带着一具尸体回去吧。” 那潜行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盖里士兵们端起武器对准姚天成。姚天成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对方的目的不是活捉自己，而是消灭掉他这个华区联军内部第一工程师，自己这招完全唬不住敌人。 四五个新兵和基地工作人员快速冲到姚天成面前，用身体将姚天成挡在后面。枪声响起，却没有人倒下。 潜行士兵们慢慢转过身，看向后方全副武装的几十个人类士兵，他们手中的新24枪口正冒着淡淡的热气。 这是盖里士兵们在基地扫荡时漏掉的一些士兵，他们集结在一起后迅速武装了起来并且试图反击。 “快跑！你们的武器伤害不了他们！”姚天成大喊道。 “那这个呢！”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战术头盔的人从全服武装的士兵中冲到前方，他手上提着把重型武器，那武器为炮筒状，炮口有一拳粗，内有一颗蓄势待发的电流炮。 趁着盖里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法马扣下扳机，一声刺耳的轰鸣传来，一颗闪着金色光芒的弹药瞬间在盖里士兵中炸开，电流像金色的长蛇一般在盖里士兵中来回流窜了数秒，几个受击比较严重的士兵瞬间倒地不起，他们盔甲的正前方被弹药炸开一个大坑，肉体被烤成焦黑色。 “靠，威力怎么这么小，才倒了四五个？”法马看着仍站立在面前的其他几个盖里士兵，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法马哥，再来一炮！”身后的士兵说。 法马摇了摇头，“这是试验品，弹药就一发。” 而且......还是威力较小的试验弹...... 那几个站立着的盖里士兵立马举起枪，分别向法马等人和姚天成等人发起攻击，尽管两边的人都尽快闪躲，但还是有十数人被击倒。 狼匹撒开四肢冲向猎物们，新24射出的子弹根本对这些毫无痛感的畜牲没有任何威慑力。 正在绝望之际，一束红光闪过，两只狼被砍成四半具尸体落到地面上，一只狼头还掉在了姚天成怀里。 “啊啊啊操！”姚天成一把扔掉手上沾满粘稠液体的狼头，一阵黑烟散去，月下千井手握红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经过一场血战，他的一席黑衣已经被淡红色的血水浸透，乌黑的头发也因衣服的残破而裸露在外面，汗水和血水混合着将发丝粘连在他的额头上。 “你没事吧。”月下千井用低沉的声音问姚天成。 “我没事，”姚天成说，“不过法马那边还有几个灰狗要处理，你快去帮帮忙。” 月下千井轻点了下头，“去去就回。” 寂静的山林里，夜风慢慢变大，树枝开始颤动起来。 “靠，怎么感觉这棵树动起来了？”程一鸣说。 “风吹的吧，他们快到了，你别一惊一乍的，集中注意力！”徐浪浪低声说。 徐浪浪的话刚说完，猎狗帮的车队就来到了陈龙面前，走在最前方的便是顾长夜开的改装宾利，刺眼的车灯照射在陈龙身体上，让他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 “各部队注意，初步推测，人质在那辆大型卡车中，战斗时尽量避免误伤人质！”所有人的耳麦中传来一个声音。 “我的面子这么大吗？要你带这么多人过来。”陈龙看着密密麻麻的摩托车说道。 顾长夜走下车，来到陈龙面前，匍匐在远处的狙击手们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 “你们来的人也不少啊。”顾长夜说。 “哈哈哈，”陈龙笑了笑，“你真会开玩笑，这里除了我哪儿还有别人，为了履行约定我连司机都没找。”说完陈龙还刻意的用手电筒照了下身后的卡车驾驶舱。 但顾长夜的视线并没有因陈龙的手电筒而转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龙的眼睛，毕竟通过树木他早就感知到这方圆百里满是临疆基地来的士兵。 “交易可以开始了。”顾长夜说。 陈龙点点头，侧过身子让开了条路。 顾长夜朝身后挥了挥手，源源黄便走上前去，来到陈龙身后的卡车车厢尾门处。 “钥匙！”源源黄向陈龙喊道。 “钥匙是在我这，但我要先看看我的士兵是不是还活着。”陈龙说。 “哈哈哈哈哈哈，”顾长夜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们是什么？那些只会装模作样的商人吗？我们他妈是劫匪，是强盗！我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你然后带着物资走人。” 陈龙举起自己的一只手臂，撸下袖子，露出系在手腕处的一个小型监测装置。 “只要我失去生命体征，我身后这辆车中的炸弹就会立刻爆炸，到那时不但这车物资你别想得到，咱们都得死在这儿。”陈龙用威胁的语气说，当然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局，他手上只是个简单的智能手环而已，真正能控制炸弹爆炸的装置在崔秋毫手上。 “这个检测装置在与炸弹分隔五百米以上的距离时才会解除危险，所以你最明智的做法是，把我的士兵带到我的面前，然后开着这辆车滚得越远越好！”陈龙咄咄逼人地说。 顾长夜嘴角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后，“把他们几个带上来。” 几个猎狗帮成员走到关着黎阳等人的车厢后，打开车厢门，把全身捆满绳索的四个人带了下来，带到顾长夜身边。 四人想要对陈龙说什么，但他们的嘴被胶带缠了好几圈，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质确定，等人质与陈龙汇合，我方卡车进入敌军内部时便发动攻击。”临疆部队的耳麦中再次传来指令。 “一会儿开战了，咱三个就下去把黎阳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听明白了吗？”徐浪浪对王超和程一鸣说。 “ok！” “收到！” “钥匙。”顾长夜冷冷的说。 陈龙对黎阳等人点点头，然后将手中的钥匙扔向源源黄，源源黄用钥匙打开车厢门扫视一眼，然后对顾长夜喊了声：“没问题！” 顾长夜也对源源黄点点头，源源黄便进入卡车驾驶舱，把卡车缓缓开向猎狗帮，而黎阳四人也朝着陈龙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二章、激战 看着黎阳疯狂摇着头走到自己面前，陈龙连忙扯开黎阳嘴上的胶带。而此时，源源黄所驾驶的卡车也来到了猎狗帮人群中。 “快撤！他们知道……”黎阳还没说完，就听到草丛中传来战斗的指令。 “开火！” 一瞬间，树林和草丛中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卡车在猎狗帮人群中猛的炸裂开来。 陈龙把面前的四个新兵扑倒在路边的草丛中，自己的身体则挡在最上面。 “快，黎阳他们就在下面！”徐浪浪大声说，但他的声音已经完全被爆炸声盖住了。 徐浪浪顺着树干快速滑到地面上，王超和程一鸣还没来得及滑下去就被树干弹到树下。 “靠，怎么回事？”程一鸣摸着重重着地的屁股呻吟着。 一阵浓烟从猎狗帮人群中升起，火焰在烟雾中疯狂的舞动。 “结束了吗......”王超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场景。 随着基地士兵们的攻击停了下来，浓烟也慢慢散去。 大火在粗壮的藤蔓上燃烧着，无数根藤蔓和枝条从密林中窜出，将满载炸药的卡车车厢包裹了起来，以至于一通剧烈的爆炸过后，被炸毁的只有一个车厢。 藤蔓搀扶着顾长夜的腰部使他站立起来，身体上几处受伤的部位都迅速复原。 “怪，怪物......”程一鸣看着远处燃烧着的藤蔓，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可笑。”顾长夜的四周伸来几根木刺，在空中旋转着蓄势待发。 源源黄一脚踹开被炸坏的卡车车门，活动着筋骨来到顾长夜身边，他张开手掌对准前方，掌心处的小型炮口打开，“开始吧。” 林中的树木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左右摇晃起来，把埋伏在树上的基地士兵们全部抖落下来，一些士兵还被细长的枝条缠住了四肢无法移动，一时间惊慌的尖叫声充满了山林。 “轮到我们了！射击！”顾长夜一声令下，猎狗帮成员们以载具为掩体对着山路两旁的掩体扫射起来，还没缓过神来的基地士兵们被打的措手不及。 “不......”崔秋毫摇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怎么会这样......” “将军小心！”一个士兵将崔秋毫扑倒在地，避免了临疆基地最高指挥官被手雷炸成肉泥。 “别他妈发呆了，快走！”徐浪浪对着瘫坐在地上的程一鸣喊道，此时的徐浪浪和王超已经在解开捆绑着黎阳等人的绳索了。 “教官，快让他们撤军，这场仗赢不了的。”黎阳对陈龙大喊道，他已经见过太多猎狗帮的秘密了，知道猎狗帮不是什么简单的敌人。 陈龙扶着黎阳的肩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黎阳这才发现陈龙的右腿处正往外喷血，应该是在刚才的射击中被弹片攻击到了。 “快，找医疗兵过来！”徐浪浪一边大喊着一边掏出纱布给陈龙进行简单的包扎。 “撤不了军，还有一队人去猎狗帮基地了，现在撤军无异于将他们置于危险之地。”陈龙咬着牙说。 “我们赢不了的......”黎阳还在劝说陈龙。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陈龙说，“你们几个，尽快撤离战场！” “不！”路常青坚定地回绝了陈龙的命令，“我也是一名联军战士，也有参加战斗的义务！” “这是命令！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快滚！”陈龙大骂道，可能是因为枪炮声盖住了陈龙的部分声音，他的责骂并没有让面前的几个新兵动摇。 “教官，现在想从战场撤出去可不容易，我们虽然没真打过仗，但包扎下伤员还是可以的。”徐浪浪说。 陈龙咬牙看着面前倔强的新兵们，无奈又气愤地说了句：“注意安全！” “收到！” 七人小组快速流窜在枪林弹雨密布的丛林中，分别给各个部分的伤员们处理着伤口。路常青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把枪，匍匐在草丛中便开始射击，蒋有余趴在他身边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抱怨着：“我们不是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要打仗啊！” 路常青在身边的联军士兵尸体下摸了个弹夹，装到手中的步枪上，“你现在完全可以自己回去，没人拦着你。” 蒋有余瞪了眼路常青，嘀咕了句：“现在出去不是送死嘛......” 战场的中央，无数条坚韧的藤蔓将猎狗帮成员们围起来，形成一层天然的屏障。 “长夜，那几个人质怎么办？”源源黄一边用掌心的炮进行射击一边问顾长夜。 顾长夜的身边，数根木刺飞速窜出，精准的插进联军士兵们的心脏。 “放心吧，乌鸦跑不了的。”顾长夜说。 山林中，黎阳正低着身子给伤员们进行包扎，一根藤蔓从草丛中弹出，直冲着黎阳的方向袭去。 “黎阳小心！”周可大喊一声，但还没等黎阳反应过来，那藤蔓就缠绕住他的身体，将他往外拖拽。 黎阳立马从腰间的工具箱中拿出刻刀，用力扎在左手掌心，猛地，他的左手变为覆盖着黑色绒毛的利爪，爪尖对着藤蔓用力的划了几下，那藤蔓便破裂开来散落在地上。 正欲上前帮忙的周可见状愣在原地，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黎阳有某种特殊能力，但那只黑色的怪物般的利爪依旧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黎阳看着发愣的周可，左手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以后再给你解释吧。” 说罢他便继续给伤员处理伤口，自从晚上被带到城堡地下室中并且意识模糊的进行了一场战斗之后，他便熟悉了变体细胞的抵抗反应触发方式。 不过周可并不是反应最大的，程一鸣看着刚才的那一幕反复擦拭着眼睛，以为自己脑子开始不清醒了。 “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程一鸣开始有点后悔跟着徐浪浪他们出来了。 林中另一端的某个路口，张百草正带着他的摩托军队挡在路的中央，对面十多米处便是临疆基地派去袭击城堡的部队。 “好巧啊，这都能遇到。”张百草的脸上邪魅一笑。 “妈的，这些家伙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负责突袭城堡的总指挥张合城暗骂一声，“只希望崔将军那边不要出什么差错......” 近千支武器互相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你是编一个蹩脚的理由试着骗一下我呢，还是我们直接开打？我亲爱的指挥官。”张百草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张合城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张百草的脑袋扣下扳机。 子弹冲出枪膛，划破空气直冲张百草眉心，在子弹飞到张百草面前的一瞬间，地面上冲出数十支粗壮的花草，五颜六色的植物迅速包裹住空中的子弹，阻止它击碎张百草的脑袋。 “那就是直接开打咯？”张百草的表情暗淡下来，面露杀意的看着对面的联军士兵，双方僵持几秒后，密密麻麻的枪声从林中响起。 尘土飞扬在空中，爆炸声起起伏伏，一对黑色的翅膀在树林之上翱翔，血红的双眼正在扫视着林中的一切动静。 木刺在空中穿梭，联军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而树木包围着的猎狗帮成员们却损失无几，联军猛烈地火力好不容易击毁了那木质掩体，周围的林子里却又能马上补出枝干来形成新的掩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部队中有人喊道，“我们只是在浪费弹药而已！” 崔秋毫并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在这场战争开始后不断地有人给他说过类似的话，而他身为最高指挥却并没有解决的办法，他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以为这是一场可以轻易拿下的战斗，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更糟糕的是他根本无力挽救局面。 继续进攻只有弹尽粮绝死路一条，下令撤退也逃不出这茂密的山林，这里可是猎狗帮这些野小子的主场。 崔秋毫趴在草丛中，眼前满是因他的错误决定而丧失生命的年轻士兵们。 “不......”崔秋毫绝望的摇摇头，无力的躺下。 另一侧的蒋有余擦去溅在脸上的泥土，子弹发出的红光在他的眼镜片上来回穿梭，“为什么......我们的武器不应该用来打外星人吗？” 一旁的路常青又换了把满载着弹药的武器，枪口喷出花火，子弹精准的射击在敌人的身体上。 黎阳等人还在处理这根本处理不完的伤员，肢体残破的士兵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比枪炮声还要痛彻心扉。 “我们要完了......”程一鸣呆呆的看着战场中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绝望的靠在身后的树上。 “小心！”王超将程一鸣用力一拉，就在程一鸣被拉开的一瞬间，他身后的树上突出一根两指长的尖刺。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黎阳正在包扎的伤员便被一根木刺插进后脑，献血从他口中喷出到黎阳胸口。 黎阳颤抖的手上拿着被鲜血浸湿的纱布，他无力的啜泣几声。 一根木刺逐渐从高处的树干上弹出，直冲黎阳的胸口而去。 “黎阳小心！”周可扑上前去，将黎阳压在身下，才免得黎阳被木刺所伤，但自己的胳膊却被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嘶——”周可吃痛的深吸一口气，黎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他能看到面前无数的战友正接连倒下，最好的朋友们也身处险境，但自己就像一尊木桩一般木讷的杵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数根木刺又从树干中凝出，正欲刺向还存活着的联军士兵们。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黎阳推开趴在他身上的周可，“不能再让你们受伤了！” 第五十三章、激战（二） 鲜血飞溅在空中，黎阳用肉体挡住了射来的数支木刺，其中一根较为粗壮的木刺将他的腹腔穿透，血液混合着黑色的变体细胞渗出体外。 “黎阳！”周可大喊一声，跑到黎阳身边。 其他几人也快步围了过来，王超搀扶住黎阳的身体，徐浪浪和程一鸣手忙脚乱的查看着黎阳的伤口。 黎阳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颤抖着用手推开周围的人，踉跄的站稳，木刺开始慢慢褪出他的身体。 左眼红光闪烁，黑色的丝线开始从伤口处不断迸发出来，形成黑色羽毛将他的左半边身体覆盖起来，左手变为尖利的兽爪，左侧后背也长出了巨大的单扇翅膀，他的左半边脸也慢慢被黑色体甲覆盖，整个身体变为一半人身一半兽体。 见黎阳变成了这副模样，其他人都后退几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黎阳，程一鸣被吓得瘫倒在地上，和之前出现的黑色利爪相比，面前的怪物更加震撼。 “能杀他的，只有我。”低沉的声音从黎阳的口中发出，他血红的左眼如猎手般饥渴。 黑色的残影在林间穿梭，利爪斩断藤蔓和木刺。黎阳来到枪林弹雨密布的山路中央，握紧双拳正对着顾长夜所在的方向。 顾长夜停下木刺攻击，看向对面怒视着自己的半人半兽的怪物。 “来吧！”顾长夜对黎阳喊道，“正好直接在这里拿了乌鸦变体。” 黎阳低吼一声，双腿蹬地跃至空中，俯冲向顾长夜而去。 看着面前飞过的黑色怪物，蒋有余用力拉了把一旁还在奋力射击的路常青，“那是黎阳吗？” “什么？”路常青把头微微探出草丛，眯着眼注视着那冲向顾长夜的黑色身影，“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路常青看着为迎击黎阳而站出掩体的顾长夜，举起了手上的步枪。 顾长夜用掌心对准扑来的黎阳，指尖飞出数根尖刺，直插黎阳胸口。黎阳虽然来不及闪躲，但那尖刺根本插不透黎阳左侧体表那层黑色羽毛组成的体甲，只是将他击退了一段距离。 “你们这些体甲可真是碍事啊。”顾长夜一挥手，林间飞出数根手臂般粗的藤蔓，欲将黎阳的四肢束缚起来，但正在这时，一颗子弹从路常青的枪口射出，击中了顾长夜的肩膀。 那飞向黎阳的藤蔓像是失去力气一般又缩了回去，顾长夜也向后倒去。 “中了！”路常青高兴地大叫一声。 “小心！”徐浪浪冲过来把路常青和蒋有余这两颗暴露在敌人视野中的脑袋按了下去，随即一阵爆炸声传来，一颗极具杀伤力的手雷在离他们六七米远处爆炸，冲击波携带着泥沙披撒在三人脸上，一阵刺痛感扑面而来。 见顾长夜倒下，黎阳再次挥舞着利爪扑向他，但几根树藤抢在黎阳之前来到顾长夜身边，把他倒下的身体拖到木质掩体之后，让黎阳扑了个空。 黎阳还想再次对顾长夜发动攻击，却被一旁袭来的弹药炸倒在地，这发弹药来自掩体之后的源源黄，他手掌中的炮口正对着黎阳散发着热气，第二发弹药已经充填好。 黎阳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立马用翅膀挡在身体之前，想要抵挡住源源黄的下一发攻击。但此时顾长夜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藤蔓拖着他的身体再次站立起来，他两手一挥，林间又窜出几支藤蔓迅速缠绕住黎阳的身体，黎阳挣扎着用利爪撕扯藤蔓。 源源黄收起掌中的炮，五指指尖向两侧分裂开来，从中突出五个小型刀刃，这刀刃为耀眼的红色，刃尖在初出的太阳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见顾长夜用藤蔓将黎阳束缚起来，源源黄猛冲上前，用指尖的刀刃划向黎阳的利爪。 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传来，黎阳看着自己左手处的兽爪被硬生生割裂，几个指头分散着落到地上，鲜血飙溅到空中。 “不好！黎阳有危险！”周可紧盯着远处的战斗，她抄起掉在一旁的步枪，对准源源黄射击起来。 顾长夜眼疾手快，又唤出一排粗壮的枝条挡在源源黄身前，抵挡住了周可的攻击。 源源黄见黎阳的爪子被切断，又对着他的腹部再次发动了攻击。 看着再次袭来的红色指刃，黎阳用翅膀护住自己的腹部，一声撕裂声传来，他的翅膀被穿透，痛感从腹部传至全身的每个细胞。 随着源源黄抽出指刃，黎阳的腹部开始不断地喷出温热的血液，飘落在地的黑色羽毛上满是整齐的切割痕迹。 “为什么......”黎阳难以置信的看着源源黄，“体甲居然被这么轻易的穿透了。” 又一阵刺痛传来，一根藤蔓插进被源源黄切开的腹部体甲，从黎阳的后腰处穿出。 “啊——”黎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口殷红的血液从他嘴中喷出。 “黎阳有危险！”周可焦急的向树林之外的战场中跑去，但被程一鸣一把抓住。 “你不要命了！”程一鸣大喊道，他知道外面的枪林弹雨一旦出去就必不可能完整的回来。 太阳逐渐从雪山后升起，一束白色的光芒照进山林中，挥洒在草木上的血液和四处可见的尸体更加显眼了。 “为什么......”黎阳的头无力的垂下，“为什么我总是这么不堪一击......” “我还做着可以扭转战局的白日梦......”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输了不是吗......” “不......”黎阳颤抖着抬起头，他的下半张脸糊满鲜血，军服也被血液浸透。 “肯定有办法能阻止失败......”黎阳看着面容狰狞的顾长夜，心想能打败这个怪物的，只能是其他的怪物。 “风黯......”黎阳念叨着风黯的名字，但他和风黯的交流都是风黯单方面发起的，他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个漆黑一片的空间，不知道怎么联络乌鸦变体真正的主人。 “风黯......你能听到吗......” 远处枝头上的乌鸦猛地高飞而起，从战场上方的天空中穿过。 黎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天空大喊一声：“风黯——” 一阵狂风吹过，树木摇晃着躯干，枝叶互相撞击着“沙沙”作响，惊起林中的群鸦，群鸦像黑雾一般飘荡在天空，低沉的鸦鸣像是在预示着厄兆的到来。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在黎阳脑海中响起，“我来晚了。” 顾长夜看着天空中肆意飞翔的鸦群，嘴角勾起一丝狂妄的笑，“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一个黑影从战场上空飘过，双方士兵都停下攻击看向那遮住太阳的身影。黑影伸展着比黎阳更大的黑色翅膀，在经过战场上方时从黑影处落下一个身穿长袍的褐发男子，他两指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冷峻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杀意。 在战场上空盘旋一周后，那黑影也落在地上，来到褐发男子身边，翅膀缩回背部，黑色羽毛和体甲化为粉末消失，露出了身着长袍头戴眼罩的风黯本体。 “这是......”众人惊讶地看着空降在战场上的两人，一时竟忘记了还在开战，双方的攻势都停了下来。 “风黯和......”源源黄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二人，“叛逃者潇月......” 黎阳的双眼无力的闭上，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顾长夜松开束缚着黎阳的藤蔓，翻出掩体和风黯二人正面对峙。 “你终于出现了，”木刺聚集在顾长夜周围蓄势待发，“这次就让我亲手拿下你的两只眼睛吧。” 风黯笑笑，“随时奉陪。” 躲在林中的徐浪浪等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两个新来的怪物是谁，但好像战局莫名变得对他们有利起来了。 “他俩是咱们这边的？”蒋有余透过满是灰尘的眼镜打量着那两人的背影。 “看这身打扮，应该是异变部队的人吧......”路常青说，“不过那长袍上好像不是''u''型标，是别的什么字母吧......” 程一鸣仔细看了眼那长袍背部的标识，“好像是‘u’型标上打了个斜杠，那不就是反叛联军的意思吗？” “靠，不会是什么新敌人吧？”蒋有余说。 看着局面再次焦灼起来，源源黄也走出掩体，来到顾长夜身边，他再次张开五指，露出尖利的红色指刃，但他看着潇月的眼神中满是忌惮。 潇月对源源黄笑笑，“看来角刃用得很顺手嘛。” 源源黄没有回应，神情凝重的做出待战的姿态，他知道这两人一来，战场就要变的复杂了。 潇月握紧拳头，半蹲下身子，一拳砸在地面上，瞬间，红褐色的细长丝线从手部喷出，汇聚在小臂处形成褐色体甲，体甲快速蔓延至全身包裹住潇月的肉体，并且在他头顶形成两个满是分叉的硕大鹿角。 “靠！又是一只怪物。”程一鸣的语气没有之前那种震惊了，他甚至有点习惯了。 路常青痴迷地看着变成麋鹿变体的潇月，“太酷了......” 另一侧的草丛中，崔秋毫这才从濒临战败的阴影中回过神来，双眼震惊地看着风黯和潇月二人，“他们，难道是......” “将军，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失踪了很久的乌鸦变体宿主风黯和麋鹿变体宿主潇月。”一旁的手下分析道，“而且就目前形势来看，他们多半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风黯......潇月......我还以为那只是联军内部传出来唬人的故事......”崔秋毫说，他知道战局可能会有所翻转了，自己和剩下这些士兵的性命应该是能保住了，但心中的忐忑却又增添了几分。 红褐色的变体细胞在潇月双手中凝聚成两把短刀，他将其中一把扔给了风黯。 “开始吧！” 第五十四章、一败涂地 数根藤蔓从顾长夜身后飞出，直插风黯胸口，但在藤蔓刚要触碰到风黯身体的一瞬间，风黯的肉体化为黑色羽毛凭空消散，还没等顾长夜来得及反应，羽毛便在他面前凝聚成手持长刀的乌鸦变体。 “小心！”源源黄大喊一声，一发掌炮袭向风黯，但掌炮并未对风黯造成多少伤害，只是打落了他身上的一些羽毛。 长刀从空中砍下，数根藤蔓奔出山林，飞速聚集在顾长夜周围，为他形成了一层坚实的椭球型屏障。 “找死！”顾长夜大喊一声，树藤屏障中飞出若干尖刺扎入风黯身体，将风黯向后击退几步。 “爆！”顾长夜捏紧拳头，控制木刺在风黯体内炸开，但就在木刺爆炸的一瞬间，风黯又化为黑色羽毛消失。 顾长夜紧盯着那黑色羽毛移动的方向，随后又控制数根木刺飞向羽毛凝聚的地方。 一束刀光闪过，潇月挥舞着变体长刀将木刺削成木屑。 一发掌炮袭来，潇月用长刀挡在身体前方，但就在炮弹与刀面接触的一瞬间，潇月才发现那炮弹闪着红光。 “不好！”潇月心中惊呼道，但要躲开为时已晚，闪着红光的弹药击碎变体长刀，直冲潇月的胸腔。 接连几声轰鸣，十数根粗壮的树木被掌炮击倒，而潇月则被风黯拖到空中才避免了这一击。 缓缓降落到地面后，潇月有些震惊的看着源源黄，“看来我的变体细胞被你开发的不错。” 源源黄对潇月摆出战斗姿态，表情凝重的对他说：“也请你对这场战斗使出全力，给我最起码得尊重。” 潇月笑笑，点点头。他双手举上头顶，握住头上那两只硕大的鹿角，慢慢将其抽了出来。鹿角之下的红色刀刃也随着鹿角脱离头部而显现出来。 “角刃的全貌......”源源黄皱着眉看向潇月手中散发着红光的两把刀刃，“终于再次见到了。” 猛地，潇月手持双刀快速冲向源源黄，速度之快，让众人的肉眼只能看到空中划过的褐色身影。 “全力掩护两大变体！”看清局势的崔秋毫大喊着发出指令，但没有一支枪射出子弹。 身边的人低声回应了句：“将军，弹药已经全部用完了......” 崔秋毫叹了口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不过将军，敌方的弹药应该也用尽了。” 崔秋毫眯着眼深思一会，他知道自己再不做出指令的话，无论这场战斗最后是输是赢，自己临疆基地最高领导的地位都要不保了。 “快联系基地，调运输车和装甲车来，现在是拿下他们的好机会。” “收到！” 战场上，褐色的人形怪物冲刺到源源黄面前，源源黄立马闪开，用掌炮不断发射着红色弹药。 潇月灵敏地闪躲着弹药，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来到源源黄面前。源源黄举起掌炮，对准潇月的脑袋，弹药却迟迟没有打出来。 红光闪过，源源黄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举起的胳膊，在手肘关节处，一道整齐的切痕赫然出现，随即小臂失去支撑，“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 那手臂切割面并非血肉与骨头，而是由银灰色的金属组成的各种机械结构。 源源黄想用另一只掌炮再次攻击潇月，却被潇月一脚踹倒在地。 “你的胳膊还没断臂先进呢。”潇月调侃般地说。 源源黄震惊着瞪大双眼，他知道以潇月敏捷的反应和锋利的角刃，自己根本赢不了他，至少在这里赢不了他。 另一边，风黯再次冲向被藤蔓保护着的顾长夜，两只利爪斩断左右两侧袭来的树枝与尖刺。 “去死吧！”顾长夜大喊一声，地面剧烈震动起来，四五根十多米高的大树冲开泥土的束缚，连根飞出地面，砸向风黯。 但风黯灵活地在空中不断分散化肉体，这些笨重的攻击根本奈何不了他。 顾长夜有些惊恐地看着漫天飘散的黑色羽毛，“为什么，你可以分散这么多次，不过这样下来，你的变体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吧......” 黑色身影出现在顾长夜面前，风黯面带笑意的看着顾长夜，“九大变体的维持时间确实要比其他变体维持时间短很多，分散化肉体更消耗变体细胞也不假，不过只需要在变体褪散之前击败你就可以了。” “痴心妄想！”顾长夜紧咬着牙，他周围的木质屏障上突出若干细长的尖刺，插入风黯体内，这些尖刺要比脱离顾长夜身体后的尖刺硬度高很多，风黯的体甲也无法完全阻挡住，十多只尖刺穿过体甲插入风黯身体，他的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 “承认吧，你已经精疲力尽了。”顾长夜狰狞地笑着，但风黯的嘴角竟也挂着一丝笑意。 血红的瞳孔像蜡烛燃烧着的烛心一般闪烁着，顾长夜脑中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视线变得一片黑暗，听觉和触感也逐渐减弱，这正是他最厌恶和恐惧的——噩兆。 树藤逐渐退去，顾长夜的身体逐渐失去力气倒了下去。风黯调整好状态，想在变体褪散之前对顾长夜一击致命。 “我知道噩兆是困不住你的。”利爪高高举起，插向缓缓倒下顾长夜。 “砰”的一声脆响，一发红色弹药击碎了风黯举起在空中的手。 源源黄翻滚着来到顾长夜身前，想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迎战风黯。 风黯正欲攻击源源黄，却发现自己的体甲正在逐渐褪去，这个时候也是宿主最脆弱的时候，源源黄当然也知道。 掌炮对准风黯的头，红色的弹药在掌心闪烁，但还没等他发射掌炮，他仅剩的一只手便又被飞来的红色刀刃砍断。 源源黄踉跄着站稳后退几步，对身后的猎狗帮成员们大喊道：“快撤！” 猎狗帮成员们立马行动起来，扛起源源黄和顾长夜上了车，一边撤退一边用不多的弹药对着风黯二人攻击。 风黯和潇月的体甲都在逐渐褪去，只能一边躲避着射击一边看着猎狗帮的人离去。 “还真是羡慕洛光他们啊，”潇月一边扎着头发一边说，“好几种变体轮着用，几乎没有时间限制。” 风黯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倒在路边的黎阳。 “他应该还活着吧。”潇月说着，两人一同走向黎阳，但还没走几步，一个少女便带着几个少年先一步跑到黎阳身边，陈龙劝阻的叫喊声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 “黎阳！”周可把耳朵贴在黎阳左胸口，稳健的心跳声传来，周可这才松了口气。 满地的黑色羽毛，血液已经干涸在泥土表面。 徐浪浪举起黎阳被源源黄切断的手，发现已经愈合如初了。 “他应该没什么事了。”风黯对周可几人说，“让他好好休息会儿就行。” 周可抬头看着风黯和潇月二人，愣了一会儿后结结巴巴的说：“好，谢谢你们......” 路边的草丛中，崔秋毫和一众士兵站起身。 贴身护卫拿着望远镜看了一圈，“将军，安全了。” 崔秋毫快步来到山路中央，看着远去的猎狗帮众人，胳膊一挥，“等基地送的武器到了，我们就追到他们老巢去，一举拿下！” “将军！”负责通讯的士兵跑过来，“基地......被袭击了......” 崔秋毫张大嘴愣在原地，他的身体像一桩木头一般无法动弹。太阳已经完全显现在天空中，但山林中的阴沉气氛却挥之不去。 血液将山路染成红色，弹药让山林中的树木千疮百孔，远处还燃烧着熊熊大火。崔秋毫看了眼还活着的士兵，不到三百多人，他带着哭腔叹了口气，“完了......” “不过将军，咱们拖了这么久，张指挥那边应该将城堡顺利拿下了。”一个参谋说。 崔秋毫的眼神中这才有了点希望，“老张有传来消息吗？” 几个通讯士兵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风黯和潇月向崔秋毫走去，却被几个士兵拦住。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士兵虽然都看到了风黯和潇月对战局的贡献，但不确认身份之前不能让他们接近崔秋毫。 还没等风黯和潇月回答，崔秋毫就快步走了过来，“你们二位就是......” 崔秋毫还没说完，潇月便打断他：“你们谁是这里的最高指挥？” 看着潇月一脸严肃的表情，崔秋毫心里一怔，“我，我是。” “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就贸然发动进攻，真是愚蠢的决定，临疆基地差点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潇月痛斥道。 崔秋毫沉痛的点点头，“是我太心急了......” 其实崔秋毫也不知道风黯二人是不是联军的人，但倘若这俩人加入了联军，那级别就和异变部队一样高，异变部队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风黯看着远方冒着红色光点的山林，眉头微微一皱。一只乌鸦拍打着翅膀从风黯目光所望的方向飞来，落到他的肩膀上。 “另一边也出事了......”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戛然而止，地面上满是身穿军装的尸体，被血液染红的山路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士兵们的尸体中也不断长出艳丽的花草。 血腥味扑面而来，张百草袖中的草叶逐渐缩了回去，他摘下被鲜血染红的护目镜，擦了擦脸上浑浊的液体。 他的身后站着几十个猎狗帮成员，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地举着枪，衣服也被鲜血和汗水浸透。 张百草慢慢抬起手，一根粗壮的草藤从地上的一具尸体中缓缓升起，草藤顶部赫然插着一颗头颅，那头颅的五官处都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走吧，”张百草转身，找了辆能用的摩托骑了上去，“回城堡。” 第五十五章、一败涂地（二） “时昼，快醒醒！不要偷懒！” 青涩的女声传进顾长夜的耳朵里，他缓缓睁开眼，视线变得明亮起来。 那是多年前的一片雪地，顾长夜记得很清楚。 “又见到了......”顾长夜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他自然知道这是风黯基于他的记忆所创造的幻象，也就是说他正处在噩兆中，而此前他已经历过无数次的噩兆循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噩兆中脱身。 “但是......”顾长夜看着在雪地中兴奋地跳来跳去的女孩，眼中流露出万分不舍。 这里是乌尔市的一个村子，居住着多个不同民族的人，经常会有牧民带着羊群和马群经过，现在冬天才少了一点，山脚下屋子的墙壁是五颜六色的，这是一些民族的习俗。 他们在一个被白雪覆盖的山头，山上光秃秃的只有几棵快枯死的树，枯黄的草皮被十公分厚的雪层压在下面，远处的张百草正拿着把大扫帚扫雪，他不喜欢草地被雪压在下面。 顾长夜的身旁趴着一只手掌大小的乌龟，这乌龟正在熟睡中，它的龟壳与一般乌龟不太一样，上面像是长满了鳞片，鳞片的缝隙中，长着一些细小的植物根茎。 这是他们刚从实验基地逃出来的那段时间，也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风黯，你怎么连场景都不换换呢？”顾长夜站起身，远处传来牛的啼叫声和几个游牧民族的中年人闲谈的声音。 “再不出去的话我就要被那家伙杀掉了吧。”顾长夜想，但面前的场景让他迟迟不肯离去。 张百草生气地扔下扫帚，看向顾长夜，“时昼，该你了，我要累死了，这么冷的天你也能睡得着。” 张百草额头上的护目镜被飘雪覆盖，他的脸上满是稚气。 顾长夜走过去拿起扫帚，木讷地扫起雪来。 “喂，你今天怎么呆呆的，没有被冻傻吧。”张百草调侃地说，说着还用手捶了下顾长夜的胸口。 在张百草的拳头触碰到顾长夜胸口的一瞬间，顾长夜的神经像是被激活一般，他的感官开始敏锐起来。一时间，胸口轻微的撞击、抚面而来的冷风都能清晰无比地感觉到。 甚至是视线中的色彩，都鲜艳起来...... 这就是噩兆最危险的地方，这种真实的感受，即使已经知道不是真实世界，却还是会慢慢深陷在其中。 突然，脑门上一阵痛感传来，顾长夜转头看向张百草，这个罪魁祸首正一脸坏笑地揉下一个雪球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女生大喊着把雪球扔向张百草，雪球在张百草肩膀处破裂开，疼得他“嗷嗷”直叫。 “韩思潮——”张百草气愤地大喊一声，将原本准备给顾长夜的雪球扔向韩思潮，一边扔还一边放狠话，“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打你。” 韩思潮一边躲着张百草的雪球一边跑到顾长夜身后，“时昼你快保护我。” 顾长夜呆呆地愣在原地，这个在那时平淡无奇的场景现在却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内心。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啊？真没劲！”张百草见顾长夜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无趣地说道。 顾长夜的胸口感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眼眶微红了起来，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被韩思潮塞了个大雪球进来。 “砰——”顾长夜手中的雪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狠狠砸在张百草脑袋上。 “顾时昼你给我等着！” 嬉闹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夜色逐渐降临，三人疲惫地互相靠着坐在雪地中。 “如果我们能一直这么安稳地过完一生该多好啊......”韩思潮闭着眼，发丝微微随风摆动，顾长夜侧过脸，怜惜地看着那姣好的面容，眼神中满是落寞。 “不！”张百草猛地站起身来，颇有气势地看着昏暗的天空，“我们不能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顾长夜和韩思潮两人都因张百草的起身而踉跄着向后倒去。 “张百草你有病啊！”韩思潮站起身大喊道。 而张百草还在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远大抱负，“我们应该利用好自己的能力，建立起一个与联合者抗衡的组织，让变体彻底消失在地球上。” “我不同意！”韩思潮叉着腰站到张百草面前，“就咱们三个的实力根本和联合者无法相比。”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张百草气势汹汹的说，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一齐看向顾长夜。 这是他们三人常用的解决争端的方法——让第三个人来做最终决定。 当初的顾长夜也是一介满腔热血的少年，所以站在了张百草这边，也因此有了后来的猎手帮，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血，经过这么多年的战斗，他也明白了现实的残酷，他知道这样发展下去没有好结果。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顾长夜缓缓张口，“我觉得......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起走下去就好......” 张百草和韩思潮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张百草就激动地跳了起来，而韩思潮则皱着眉看向自己。 “我就知道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张百草冲上来给了顾长夜一个熊抱。 “我说的是......”顾长夜想再说一遍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说出口。 “又是这样，根本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一行眼泪从顾长夜的眼角流下，“我真是个蠢货。” 偌大的城堡中，猎狗帮成员们垂头丧气地围坐在大厅中，凌晨的战斗中他们虽然重挫了联军，但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胜利。 高层的房间里，顾长夜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在紧闭着的眼皮下时不时地转动着。 房间另一头，张百草和源源黄正坐在沙发上聊着天，一旁的杨七芊蹲在地上一边给源源黄的新手臂拧着螺丝一边抽泣。 “不许哭！”源源黄表情严肃地看着杨七芊，“我们可是战士，怎么能随随便便哭鼻子。” 杨七芊拿着扳手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嘴唇上还挂着两行鼻涕，“可是......要是再也见不到眼镜哥哥该怎么办......” 源源黄无语地叹口气：“眼镜哥哥是敌人！师傅怎么教你的？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有感情。” 杨七芊委屈地擦了擦鼻涕，低下头继续组装源源黄的新胳膊了。 “几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算不上敌人。”张百草说，“不要看到军队的人就有敌意。” 源源黄点点头，低声说：“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让猎狗帮树立这么多敌人，但长夜自从上次醒过来后就越来越偏激，没人能控制得了他。” 张百草皱着眉，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顾长夜，“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放纵他的。” 源源黄低下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后，张百草说：“不过现在还有机会。” 源源黄看向张百草，他知道张百草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百草，趁长夜还被噩兆困住，你出面解决一下这些事情吧。” 张百草摇摇头，“和联军的矛盾太大了，已经没有解决的余地了，长夜没醒来之前帮里的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我们要继续走下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源源黄面带愁容地看着张百草，“可是如果和联军的矛盾继续恶化下去，恐怕我们撑不住的。” “不。”张百草的眼神十分坚定，“我看到过我们的结果，在噩兆中，我看到了怎么走下去才最合适，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源源黄有点惊诧地看着张百草，“噩兆只是精神幻觉罢了。” 张百草的眼睛中布满血丝，他的状态很亢奋，但听到了“精神幻觉”四个字后他又丧气地垂下头。 “是，那只是幻觉罢了，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张百草无力地说。 “不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源源黄说道，“因为长夜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张百草看着源源黄，感激地点点头。 “长夜还能不能醒来？”源源黄问。 张百草走到床边，看着困在梦境中的人，“能，不过应该是几天之后了。” 临疆基地中，剩余不多的士兵们正在处理尸体和恢复基地设备。所有领导都聚集在会议室中，姚天成坐在方桌的正前方，手中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条山路，路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上都盛开着花草，山路的最中间立着一棵最粗最高的草木，上方插着个人类的头，那头的五官中都开满了花。 “啪！”姚天成拿着照片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在座的十多个神经紧绷的领导都吓了一大跳。 “死了一千多个士兵，基地也被轻易入侵了，张合城的头还被插在了大路上！”姚天成的脸因愤怒而涨得赤红，他目光凶狠地扫视着面前一个个低着头的领导们，这场战争的失败主要责任就在他们头上。 姚天成的目光停留在崔秋毫身上，“你他妈真是个十足的蠢货，看来临疆基地也该换一批领导了。” 崔秋毫面带苦色地看着姚天成，“我可以将功赎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还没等崔秋毫说完，姚天成便起身径直走到门口，摔门而去。 崔秋毫绝望地低着头，他再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神气。其他领导见姚天成离开，也缓缓起身，和崔秋毫道别后走出会议室。 崔秋毫垂在桌下的手逐渐握起拳头，他绝望的眼神逐渐变得充满杀意。 第五十六章、交织 血水混合着凝结成水滴的蒸汽，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有节奏的击打在地面上，后勤处的士兵们戴着口罩和清洁机器人一起清理着尸体。时间已经是战后的第二天了，临疆基地紧急召回了散布在临疆其他地区的所有部队来临时守卫基地。 修养好的第七组众人也加入了清理和修复机器设备的团队，黎阳站在升降梯上，用工具修理着电路，下面的蒋有余负责给他递工具。 “这些士兵和普通的灰狗不一样，装备要好很多。”正在工作的黎阳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不知道是在对蒋有余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还好紫六飞船没有被夺走。”黎阳说话的声音很低，蒋有余只能听到他在嘀咕着什么，听不出具体内容。 自从昨天的战斗过后，基地所有人都知道了黎阳体内的一部分乌鸦变体，但人们只知道他的身体有一半能生成体甲，不知道他左眼的特殊能力。 风黯和潇月自从来了基地就一直在和姚天成等高级领导生活在一起，平时很少露面。 “喂，黎阳，听说不久联军就要调军队来，攻打猎狗帮了。”蒋有余仰着头对黎阳说。 黎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他的左眼重新带上了黑色眼罩。 “但是为什么我们的武器要打同为地球人的同胞呢？”蒋有余又问道。 黎阳没有回答，不知怎么的喉咙哽咽了一下。 基地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增援的部队还没有到达，整个临疆基地空荡荡的。 但现在顾不上悲伤了，侥幸活下来的所有人都警戒了起来，以防盖里部队再次入侵。 “崔将军这位置应该保不住了吧。”蒋有余说。 黎阳点点头，“他能不进监狱就已经很好了。” 蒋有余叹了口气，“唉，真是世事难料啊，可能咱们这次被绑了才算幸运呢，听说很多新兵都在睡梦中被打死......” 黎阳的表情落寞下来，“别说了。” 蒋有余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不知道怎么的，他并没有多难过，只是对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很疑惑，脑子里总有一个结解不开。 远处，一个穿着后勤处军服的女生向黎阳二人走来。 “冉冉姐，你怎么来了？”蒋有余立马问道。 刘冉冉面色苍白，她穿着的军服上还有淡淡的血迹。 她看向正在升降梯上专注作业的黎阳，对蒋有余说：“请你转告黎阳一声，实验室出事了。” 刻着“林先民实验室”的挂牌掉落在地上，实验室的门碎成两半大张着，法马瘫坐在实验室的地上。林先民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实验室里的各种仪器都被枪击的破破烂烂，偌大的实验室中只有法马和黎阳二人。 黎阳在来到研发楼后，正好看到了几个士兵抬着林先民的尸体往楼外走，模样惨不忍睹，他的脑袋上被炸出一个大坑，那很显然是盖12这种较大威力的武器所造成的。 “他们冲进来时，我躲在桌子下，老师为了保护我挡在了桌子外，”法马的眼神涣散，开始哽咽起来，“都怪我，只会躲起来，没有能力保护老师。”法马抽泣起来，黎阳走到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这次来的部队是盖里星的精英部队，你就算从桌子下出来也于事无补。” 法马眼泛泪花看着黎阳，“不过还好，制作诱发装置的仪器没有被破坏。” 黎阳看着远处实验台上那几台完好无损的微缩机和制备仪器，和周围破碎的其他仪器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重启’计划成功了，我一定要让这些灰狗付出代价。”法马的话语中充斥着怒火和对这些外星入侵者的仇恨。 黎阳看着法马的脸，久久没有说话，他的余光看到了法马身边桌子下的一副圆框眼镜，那是林先民的眼镜，眼镜的镜片上有几道裂纹，镜框也是断着的。 “走吧小阳，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要和姚指挥汇报，实验室让后勤的去打扫就行了。”法马擦干眼泪站起身说，他的情绪好像调整的很快，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悲痛了。 “你先去忙吧法马哥，我想再待一会儿。”黎阳说。 法马愣了下，环顾了下四周，然后点点头，“那正好，就麻烦你再检查一遍实验室的仪器了。”说完法马便径直走出实验室，一边走还一边整理着身上的白褂子。 等法马走出实验室后，黎阳来到桌子旁，把掉落在桌子下的眼镜捡起来，仔细检查一番后，确定了眼镜上的微型摄像头还能用。 黎阳把眼镜装进兜里，向实验室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他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那把由他设计的盖12仿制品。 “不对！”黎阳愣在原地，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把盖12半成品。 “潜行士兵和实验兵的武器都是更加灵敏轻便的盖45型短步枪，这把枪在机动性上比盖里部队普通士兵配备的盖12还要好，但缺点就是威力小，弹药无法对敌人造成大规模的损伤。”黎阳心里分析着，“那么林先民头上的枪击并非盖45所造成，现场最有可能制造出这种程度伤口的就是脚下这把盖12仿制品。” 黎阳后背一凉，各种推断都在指向一个结果，就是法马在说谎。 “可是为什么......”黎阳皱起眉头，“难道他是盖里星的间谍吗？” 行政楼下，一个披着军服的男人正欲走进行政楼中，他的神色慌张，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一夜变白的发丝凌乱的低垂在眼前，一只手不断地重复着握拳又张开的动作，另一只手揣在披着的军服之下。 “站住！特别时期，没有通过请示的人不能进入行政楼。”门口拿着步枪的警卫拦下了他。 “是我，我还需要请示吗？”崔秋毫的声音有些颤抖。 “崔长官，十分抱歉，但还是请您先通过请示后再进入。”警卫当然认识面前的人，但现在这个年过半百的人可没往日那么威风了。 “上面的指令还没下来！我还是临疆基地的最高指挥官，我需要向谁请示？”崔秋毫愤怒的质问着。 “特殊时期，一切以姚指挥的命令为准。” 崔秋毫后退几步，眼神中满是绝望，他揣在怀里的手慢慢往外拿了出来。 “不过，我可以现在给您联系一下姚指挥，如果他同意的话您就可以进去。”警卫说。 崔秋毫点点头，把手又缩到怀中，“谢谢你。” 警卫请示一分钟后，姚天成便有了答复，崔秋毫也顺利的进入到行政楼中。 楼中的设施都正在维修，崔秋毫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些被炸坏的墙壁和墙壁上的血迹，他知道这些都会算在自己身上，但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哪怕是这种最危急的关头。 走到姚天成的办公室门口，他的手又发抖起来，他感到全身都是凉的，但额头上还是不断地冒着汗水。 正在他做好心理准备打算敲门时，门从里面打开，法马从中走了出来，和崔秋毫相比之下，他看起来精神十足，头发梳得很整齐，衣服也是新换的没有血迹的白色长褂。 “崔将军。”法马低声问候。 崔秋毫匆忙装出没那么胆怯的样子，挺起胸膛也笑着问候了法马一声。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崔秋毫又整理了下衣服，把揣在怀里的手拿了出来，那只手上全是汗水。 听着姚天成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法马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便离开了。 办公室只有姚天成一个人，崔秋毫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姚指挥！”崔秋毫手拄着地，带着哭腔说道：“我该死，我罪该万死，我就应该死在战场上！我没有脸回基地来！” 姚天成微仰着头俯视着崔秋毫，他可不会被这种苦肉计所打动。 “我崔秋毫二十岁参军，这四十多年为祖国、为联军打过多少仗我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说打仗，我崔秋毫从没有生怯过，永远都是冲在第一位，身上的伤已经多到数不清了，但我从未抱怨过，从未脱逃过。”崔秋毫大哭着说，“每个人都会犯错，也许我的错误大到无法弥补，但我的初衷也是为了基地，为了联军啊。” 姚天成皱着眉头站起身，用手指着崔秋毫泪流满面的头，“犯错？那他妈是一千多个活生生的士兵啊，就因为你的一句话，白白死在了野山里，连基地都差点被你拱手送人！你管这叫犯错？” 崔秋毫抽泣几下，低下头，“我是受安总指挥的命来镇守临疆的，我想您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和总指挥说句话......” “呵，”姚天成嗤笑一声，鄙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你跟了他多长时间？你是觉得他会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崔秋毫惊慌地抬起头，“姚指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要借着总指挥来压您的意思，只是我们都知道，现在让我离开一时半会抽不出人手来顶上的。” 姚天成蹲到崔秋毫面前，戏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不到人顶上你的位子呢？” “姚指挥，沿海战事紧急，情况复杂，齐蒙和南川都几乎被灰狗攻占，乾河还没安定好，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啊，如果您随便找个人来顶上，可不一定会完全效力于安总指挥......”崔秋毫说道。 姚天成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崔秋毫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而且我听说复原派的领袖已经打响了‘传谕者’的名号，这个时候可马虎不得啊。” 姚天成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崔秋毫，“你听谁说的这些？” “姚指挥，在临疆基地最高级领导这个位置上，能打听到一点消息很正常。” 姚天成用猜疑的目光打量了会崔秋毫后，起身背对着他看向窗外，“战争时期，没有什么这个派那个派。” 崔秋毫看着眼前的背影，窗外照进来的灯光将姚天成的影子拉得老长。崔秋毫的一只手再次伸进怀里，摸索着什么东西。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姚天成说道。崔秋毫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秒后高兴地站起身来。 “感谢姚指挥，我一定好好抓住这次机会，争取戴罪立功，挽回我的过错！” 姚天成没有转身，定睛看着窗外零零散散的士兵们。 “不过我有个要求，”姚天成说，“基地械备部队的林主任牺牲了，让法马来顶上械备部队最高级领导的位子。” 第五十七章、交织（二） 随着崔秋毫走出办公室，姚天成的影子膨胀起来，逐渐形成一个立体的人型。 “他是带着枪来的。”月下千井冷冷的说。 姚天成点点头，“我知道。” “而且，他的女儿和法马的关系不简单，你让法马来管械备部队无异于让整个临疆再次落到崔秋毫手里，他的愚蠢我们是清晰可见的。”月下千井说。 “我也知道，”姚天成坐到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所以这才是考验他的时候，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行政楼楼下，崔秋毫从大楼内部走到门口处，他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脸上的泪痕已经完全洗干净了，凌乱的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在走出行政楼时，崔秋毫停下看了眼那守在门口的警卫。 “你叫什么名字？”崔秋毫问警卫，他的声音洪昂有力。 警卫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报告长官，我叫张华。” 崔秋毫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华，对他点点头，“你以后就跟着我干吧，一会儿去找几个后勤处的帮我把办公室修一修。” 张华没反应过来崔秋毫说的是什么，呆呆的看着他。 “对了，以后还是叫我将军吧。” 漆黑一片的废品仓库中，林先民生前所戴的圆框眼镜中储存的所有画面都呈现在了黎阳面前的小型屏幕上，他瞪大眼睛，震惊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画面。 “为什么......”黎阳的眼眶泛着泪花，屏幕中第一人称视角的林先民一遍又一遍的被钝器击倒在地，又被法马用那把盖12仿制品射击头部，毁掉了钝器敲击的痕迹。 法马的脸上满是鲜血，白色褂子已经被红色的液体浸湿，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一会儿后又不断重复的说着：“停不下来了......停不下来了......” 黎阳捂着脸不再去看屏幕中近乎疯癫的法马，他的脑中也开始不断的重复那句话。 “停不下来了......” 时间已近夜晚，基地中灯火通明。几个临疆其他区域派来的增援部队已经抵达，基地中逐渐热闹了起来，运输物资的车辆和各式各样的无人机们都运作了起来。 黎阳走进研发楼，来到林先民实验室门口，几个后勤处的士兵正在修理实验室被破坏的门，原本掉在地上的铭牌也重新挂了上去，但铭牌上刻的字却从“林先民实验室”变成了“法马实验室”。 正在黎阳看着铭牌发呆时，法马走了出来。 “小阳，”法马有些惊喜的看着黎阳，“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黎阳没有回应法马，只是有些愣神的看着他那张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 “来，进实验室吧，我有话要对你说。”法马说着转身走进实验室，黎阳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走了进去。 实验室里已经被清理的完好如初了，只是由于很多机器被破坏，显得空荡了很多。 “小阳，看！”法马两只手拖着一个圆柱形机器来到黎阳面前，一脸笑意的看着黎阳，“诱发装置已经做好了，只要经过我的编码，他就能开始运作。” 黎阳看着那机器，心中却毫无波澜，他的视线中好像闪过几下身穿白卦的胖老头的身影，那胖老头正认真的做着实验，时不时地自言自语两句呢。 但一眨眼，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房间。 “你为什么要杀林老师？”黎阳看着法马，低声问道。 法马一愣，笑容瞬间定格在脸上。 “小阳，现在只要搞定存储装置就好了，我现在是基地研发处的主任，我们的计划进行起来要顺利很多了。”法马像是没听到黎阳的话一样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为什么要杀林老师？”黎阳又问道。 法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把手上的诱发装置放到实验台上，一只手扶了下眼镜。 他张开双臂，坦露出胸口面对着黎阳，“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给林老师报仇。” 黎阳不解的看着法马，面前的法马虽然看着十分平静，却让黎阳感觉更加疯狂了。 “你以为我很想继续活下去吗？你应该能懂那种感觉的......”法马无力的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我们很像，从我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能感觉到，你应该也有这么想过吧，不再受这狗屎一样的世界折磨了，一死了之。 什么狗屁战争，我根本不在乎，我根本他妈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输赢，我也不在乎那些外星人要把地球怎样，我的亲人早就在战争中死了。”法马的情绪激动起来，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在剧烈颤抖。 “你以为我们是在为自己而战斗吗？是在为所谓的人类，为了所谓的地球吗？去他妈的，那些狗娘养的有钱人正坐在别墅中和外星人谈笑风生，我们他妈的就像一群小丑，我们这些身穿军服的人！就是他妈一群滑稽的小丑！” 法马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抽泣起来，“这场战争就是一场滑稽的表演，他们就像是尊贵的看客，看着我们卖力的表演着滑稽的剧情，别傻了黎阳，别以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有多高雅，有多伟大......” 黎阳不知道法马所说的是真是假，甚至有些不太懂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是我们的‘重启’计划了，黎阳，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一定要完成我们的计划......”法马跪在地上，仰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黎阳，像是在祈求他。 黎阳不知道该怎么做，法马的这些行为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想过法马会狡辩，会反抗，却没想过会对他说这些。 黎阳只觉得心脏很痛，却不知道是因为林先民的死还是法马所说的这番话。他甚至在心底为法马开脱起来，为法马残忍的弑师罪行开脱起来...... 法马低下头，眼泪不住地滴落在眼镜片上，“黎阳，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这场战争没那么简单......你可以追求你心中所谓的正义，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真相，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 脚步声越来越远，法马抬起头，黎阳已经走出实验室，刚修好的实验室大门“啪”的一声合上，只剩法马一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射击场中，几声清脆的枪响传来，路常青鼓着掌走向正在举着枪瞄准靶子的蒋有余。 “不错嘛，已经准了很多了。”路常青赞赏道。 蒋有余放下枪，看向路常青，“比起你们可差得远了。” 路常青笑了笑，“今天怎么想起来练枪了，之前你可没来过射击场啊。” “想试试开枪杀人的感觉。”蒋有余说。 路常青撇了撇嘴，他能感受到这两天蒋有余的情绪变得很低落，“不过你还挺有射击天赋的，要是真去文职了还真是亏了。” 蒋有余摘下护目镜，换上自己那没度数的眼镜，经过一天前激烈的大战，他的镜片上出现了两条微小的裂痕。 “再也天赋也不适合杀人，我还是去文职好一点。”蒋有余说。 路常青拍了拍蒋有余的肩膀，点点头说：“去跑两圈吧，进文职也要体能过关才行。” 夜晚的训练场上，第七组的六人再次聚集起来，在跑道上开始体能训练。还没等其他人准备好，黎阳就迈着大步向前跑去。 “小阳怎么了啊，好像今晚不太对劲。”徐浪浪看着黎阳狂奔的背影说。 王超摇了摇头，“他一来就不和我们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说完还看向周可。 周可皱着眉，一脸厌烦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是林先民主任，那天晚上牺牲了。”蒋有余说，“他今天刚知道这个消息。” 听了蒋有余的话，其他几人便沉默起来，他们都知道林先民对黎阳来说意味着什么。 周可系紧鞋带，也向前跑去。其他人也紧跟着跑起来，好像今天晚上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要在这跑道上狠狠发泄出来一样。 跑了七八圈，黎阳粗喘着气停下，他当然没有觉得累，只是喉咙哽咽着喘不上气，胸口憋得厉害。 走到一旁的看台处坐下后，他抱着头低声抽泣起来。 正坐在跑道上休息的徐浪浪和蒋有余看着看台上的黎阳，他们都知道他心里难受，却都帮不上什么忙。 “要不，过去看看？”徐浪浪喝了口水，指着黎阳说。 蒋有余摇了摇头，“周可都没去，咱们急什么。”说罢便又起身跑了起来。 徐浪浪叹了口气，仰面躺到地上，他只觉得这两天过得是真的累。 “喂，哭什么？”黎阳的身后传来一个有点含糊不清的男声。 黎阳连忙坐直身体擦干眼泪，但因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便没有转身去看身后的人是谁。 “有什么好哭的啊。”那人边说边喝着什么东西，随即一股淡淡的酒味从黎阳身后传来。 在战时物资紧缺的时候，酒可是只有在大型庆功宴上才能喝的，黎阳猜测身后的人应该是个后勤处管物资的人，这些人经常通过职务便利而偷偷摸摸整点小烟小酒什么的。 “你就没哭过吗？在这儿奚落我。”黎阳一边用力揉搓着脸一边反击道。 “我？”那人笑了笑，“我从二十岁之后每天都笑着过，因为大学还没毕业我就已经身价千万了。” 听着那人自夸似的话语，黎阳轻笑一声，带着些情绪的说：“你那么有钱，现在不还是和我一样在临疆基地的训练场上，还喝着不知道哪里偷来的酒。” “偷？”那人向黎阳走来，坐到他身边，一只胳膊搂住黎阳的肩膀，用散发着酒气的口对着黎阳的耳朵说道：“我喝酒可从来不用偷。” 黎阳微微侧过脸，瞄了眼那人的脸，在看到身边这个醉汉长相的一瞬间，黎阳立马起身，对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姚指挥好，新兵黎阳向您说声抱歉，刚才不知道是您在教育我，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姚指挥提出批评。” 看着站的极其板正的黎阳，姚天成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他手中的酒瓶子乱晃。 “不批评了，罚你坐下陪我喝两口。” 第五十八章、交织（三） “启明，你还在齐蒙吗？” “嗯，怎么了百草？” “我们不能再让长夜一意孤行下去了。” “......按照你想的来吧。” “好。” “联军估计会在这段时间对你们发起攻击，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他们已经把乌尔市封锁了，我们走不了了，只能背水一战。” “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无论这场战斗会是什么结果，都不需要你出马，你在齐蒙继续干你的事就好。” “......好。” 放下电话，张百草躺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 源源黄双臂交叉在胸前，两只新换的小臂已经完全接好，“为什么不让启明过来？要是他来的话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张百草烦恼地摇摇头，“他不来还有一线希望，他来了就彻底没希望了。” 源源黄不解地咂咂嘴，“我的脑子没你那么聪明，就按你说的来吧。” 齐蒙省包果市，城市中央被盖里部队戒严着的高档别墅中，一对西装革履的男女正在沙发上相对而坐，男人二十多岁，黑色短发，后腰处挂着个十公分长的方形盒子，盒子上用金色的纹路雕刻着狗头的图案。女人也二十多岁，金色长发披在身后，身材高挑，是标准的白种人长相。 除了这对男女，别墅中四处都是不同品种的狗。 “他为什么不让你去临疆支援他们呢？联军这次肯定会发动大规模攻击，没有你在的话他们不可能赢的。”女人说。 “我不知道。”男人闭上眼，用手指轻揉着额头，他正是刚和张百草通完电话的郑启明。 “启明，他们还不能死，我觉得你应该前往临疆支援。”女人说。 郑启明睁开眼，注视着卧在地毯上休息的狗群。 “启明，我们该出手了，而且你不是正好想试试犬战甲的新套装吗？这次是个好机会。” 郑启明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抚摸着跳上沙发趴在他身边的狗。 女人因为郑启明不作回应的态度有些生气，她皱着眉身体微微前倾，用急促的语气对他说：“你是在害怕吗？怕地球人知道你是叛徒？大可不必！因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地球人你是盖里星的人，你为盖里星效力。” “芭利亚！”郑启明也有些生气地看向面前的女人，“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谈论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但我也知道百草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会相信他。” “如果他只是不想连累你呢？”芭利亚问道。 郑启明看着芭利亚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好久之后才说道：“我有自己的判断。” 临疆基地训练场中，除了黎阳外的第七组其他人都气喘吁吁地坐在跑道上休息，他们刚刚结束今天的特训。 “坐在黎阳旁边那个人是姚天成指挥官吧，他怎么会在这儿？”路常青看着看台的方向说。 “姚天成？”徐浪浪也看向看台，“他不是被刺杀过一回吗？居然还敢不带警卫一个人大半夜来训练场。” “听说他身边有个异变部队的隐形人在一直保护他，所以看似他是一个人，其实还有个贴身警卫在。”王超说。 “这样啊，我刚还想过去打个招呼呢。”徐浪浪坐直身体，注视着黎阳和姚天成二人。 “还是离这些领导远一点吧，都不是好惹的。”路常青说。 “对了，你们都听说了吗？崔秋毫将军居然还是基地的最高领导。”王超说。 路常青像是被打开了八卦的话匣子，立马转身看向王超，“听说崔秋毫今天下午去行政楼贿赂姚指挥了，才留住的将军的位置。” “你听谁说的？这年头还能用什么贿赂啊？撑死多在姚指挥碗里放两块肉。”王超对路常青的小道消息表示怀疑。 “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听别人说的。”路常青回过身子，仰面躺下。蒋有余正躺在他身边看着天花板发呆。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闷闷不乐的？”路常青对蒋有余问道。 蒋有余叹了口气，“我今天也听别人说了个消息，冉冉姐有个男朋友，被灰狗杀了，她正是因为这个才参军的。” 路常青愣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蒋有余有些烦恼地坐起身，“你不懂，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冉冉姐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她肯定还深爱着她去世的男朋友呢。” “切，她男朋友死了你就不能喜欢她了？谁规定的？”路常青说，“要我看，正因为她还爱着死去的男朋友，你才更要去追求她。” 蒋有余眉头一皱，“你这什么歪理？” 路常青也坐起身来，认真地为蒋有余讲解起自己的理论来，“你想，她深陷在对一个不存在的人的爱里，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如果你爱她，就应该把她从这种折磨中解脱出来。” 蒋有余歪着脑袋看着路常青，像是在琢磨路常青刚刚说的话。 路常青拍了下蒋有余的胳膊，“你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吧。” 蒋有余撇了撇嘴，“是有点道理。” 路常青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那拯救刘冉冉的任务......” “就交给我蒋有余好了！” 看着蒋有余又变成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王超和徐浪浪都大笑起来，只有周可在一脸忧愁地看着看台上的黎阳。 “姚指挥，真的有和盖里星人和平相处的人吗？那些人都不愁吃住，是真的吗？”黎阳问道。 姚天成喝了口酒，脸颊泛红地看着黎阳，“哪场战争中没有投奔敌人的弱者呢？这很正常。这些人类对于我们来说，是要比盖里星人更该铲除掉的人。” 这无疑是对黎阳问题的肯定性回答，也意味着法马所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们这些士兵，到底是在为谁而战斗？” 姚天成的脸僵了一下，他迟疑了很久后才说道：“你动摇了吗？新兵！” 黎阳立马紧绷起来，坐直了身体声音洪亮地说：“没有动摇！” 姚天成笑笑，又喝了口酒，“其实严格意义来讲，我并不算是个军人，因为我根本没上过战场，战争开始后我跟随安总加入联军，成为了所谓的械备部队最高级领导，但在我自己心中我只是个开发机器的工程师而已。 所以，如果让我遇到所谓位高权重的有钱人，只要他和盖里星人有关联，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因为我遵循的从来不是什么军队中的命令，而是作为一个地球人的使命。 其实你的身份是不是联军士兵无所谓，因为反抗侵略者，守卫地球从来不只是士兵的责任。” 黎阳向姚天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姚天成笑笑，把手中的酒瓶递给黎阳，“喝点吗？” 黎阳虽然不怎么喜欢喝酒，但还是接过了酒瓶，倒了点酒在口中。 姚天成哈出一口酒气，仰头看着训练场上方的天花板，“还好这次基地入侵没有触发自毁程序，否则这几万台大型计算机爆炸的话我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噗——”黎阳口中的酒喷了出来，他震惊地看着姚天成，“几万台计算机？” 姚天成对黎阳震惊的模样有些不解，“对啊，每个基地都会把废弃的储存信息的大型计算机埋在地下啊，你不知道吗？” 黎阳摇了摇头，他是真没听过这种说法。 “也对，你们才进入部队没多长时间。”姚天成说，“部队中要用到的计算机数量太多了，很多大型机子在废弃后不好销毁，直接扔掉又怕被灰狗拿到，所以就埋在了基地的下方，在基地受到大规模入侵时，这些计算机可以作为炸药直接将基地摧毁，和敌人同归于尽，这招还是从盖里部队的武器自毁上学来的。” 黎阳张大着嘴，呆呆地看着姚天成。 “呃，有什么问题吗？”姚天成被黎阳看得有点不知所措。 黎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说没事。 “不过既然是废弃的计算机，那为什么还会怕被盖里星拿到呢？”黎阳问。 “盖里星的科技发达很多，按理说这些计算机在他们眼里只是废铁而已，但无奈他们的技术可以将原有的信息复原，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就只能把这些大型计算机埋到地下了。”姚天成说。 “那这些计算机还能用吗？”黎阳急切地问道。 “这些计算机被淘汰只是因为比较老旧而已，基本的运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姚天成说。 “那数量呢？总共有多少台？” “临疆这边的话，我记得没错应该是七万多台。” “七万多......完全够了。”黎阳小声嘀咕着。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姚天成问道。 黎阳立马摆手否认，“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把这么多大型计算机埋在地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姚天成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有幸能看到这七万多台计算机爆炸，那才不可思议呢。” 又聊了一会有的没的，姚天成便摇摇晃晃地往住处走了，并且临走时还谢绝了黎阳要送他回去的好意。 “喂！黎阳！”坐在跑道上的蒋有余对黎阳喊道，“该回去休息了！” 黎阳大声回应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蒋有余有些疑惑地嘀咕着。 “黎阳不是一直都很忙吗？虽然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路常青说，“不过他的情绪好像好一些了，应该不用担心了。” 几人向黎阳挥了挥胳膊，便先行一步走出训练场了。见其他人都离开，黎阳也起身往训练场外走去。 第五十九章、游荡者 深夜，法马进行完实验室的工作后返回到住宿区，一天前的屠杀让住宿区的人少了很多，楼道中空荡荡的，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空旷的楼道中只有他脚步声的回音，老远就有一束光从某间屋子中射出，法马定睛看了眼，发现那亮着光的房间正是自己的房间。 汗水从额头滑下，法马紧张地放慢步伐，贴着墙往门口走去，他的一只手紧握着腰间刚领到的配枪。 屋子里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有“哗啦啦”的倒水声。 法马咽了口唾沫，把滑到鼻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后，他抽出手枪，一脚踢开半掩着的房门，用手枪指着屋子中的不速之客。 “谁？是谁在那？”法马大声喊道。 正在倒酒的崔秋毫被吓得停住手上的动作，放下酒杯举起了双手。 “刚领到枪就对着领导不太好吧。”崔秋毫说。 看清了屋中人的真面目，法马这才放下枪，十分抱歉地说：“崔将军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 崔秋毫笑笑，“怎么，还以为有人来杀你啊。” 法马收起枪，“是我太敏感了，这两天有点被灰狗吓到了。” “快过来坐，咱俩喝两杯。”崔秋毫对法马招了招手，“我今天特地搞了两瓶好酒来庆祝你升官的，看你房门没锁就直接进来了。” 法马坐到崔秋毫正对面，“将军，现在这种局面哪儿能庆祝我升官啊，你要说来让我给你舒舒心还好，我这酒也能喝的下去。” “你看，”崔秋毫扇了下自己的嘴巴，“是我不注意言辞了，你们这念过大学的就是不一样。” “哎呦崔叔我和您说笑呢。”法马笑着说，不过他刚所说的基本上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崔秋毫的女儿崔玉桃在和法马在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了，一直到战争开始后的现在两人都是情侣关系，所以法马和崔秋毫也认识了很久，两人之间经常说笑，在联军内部，两人也经常在私下聊两句。 “法马啊，你现在是基地的研发处主任，在整个临疆比你厉害的没多少人了。”崔秋毫说。 法马猜都能猜到崔秋毫今天来为了什么。 “所幸我这将军的位子也是保住了，以后你管物我管人，整个临疆就是我们的。”崔秋毫继续说。 法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笑着点头。 “只是你还小，没什么经验，很多事情上难免会考虑不周。”崔秋毫话锋一转，法马知道这是进入正题了，便立马回应道：“基地不是有您吗？我的一切行动都听从您的安排。” 崔秋毫咧着嘴举起酒杯，“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就算不是将军了也是你的领导啊，你就得听我的才行。” 法马听出了这句玩笑话的含义，便笑着举起酒杯和崔秋毫对饮一口。 “不过崔叔，武器研发这方面，我希望更自由一点，让我可以更放得开手脚一点。”法马说。 崔秋毫点点头，“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也不太懂你们这些高科技，反正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行，只要这边经费够，我都给你批。” 法马立马端起酒杯站起身，“谢谢崔叔。”说罢干了手里的酒。 “以后你搞武器我搞军队，咱们彻底把整个临疆清理干净！让灰狗和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都滚的越远越好！”崔秋毫的话语中带着点怒意，法马能猜到他口中所谓的“自以为是的蠢货”指的就是姚天成，毕竟姚天成一开始打算下了他的将军职位。 “是。”法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地作肯定回答。 “现在的局势可不太好啊，虽然灰狗那边的能源供给被控制住了，大型武器都动用不了了，但是联军内部又开始搞分裂了，复原派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都开始编神话故事了，前进派也和我们逐渐疏远了，咱们得想个办法保全自己才行。”崔秋毫说，法马从没听他说起过军队中的这些事，看来今天两杯下肚后的崔秋毫已经有点上头了。 “是啊，最近灰狗的攻势是减弱了些，要是像三年前那样大规模的入侵，估计地球早没咱们什么事了。”法马说。 崔秋毫点点头，“这局势倒是给那些臭商人机会了，让他们在灰狗面前卖屁股，要我看联军的高层迟早要被这‘温水煮青蛙’战术瓦解。” 法马叹了口气，“我也听说主管后勤和能源部门的沈江流已经开始和灰狗合作了，其他联军高层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秋毫冷哼一声，“他们是想管也不敢管，而且其他那些高层迟早也要被灰狗腐化，这场战争马上要变成我们人类的内战了。” 法马看着手中的酒杯，没有多说什么。 “这才两三杯，我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啊。”崔秋毫看着手中空着的酒杯说，他的脸已经涨成红色，眼神有点迷离了。 崔秋毫酒量差法马也是知道的，见他已经到比较迷糊的状态，便尝试着问道：“崔叔，我想搞一批能进行简单运算的计算机，您看有没有可能......” 崔秋毫大手一挥，酒水撒了一桌，“我说过了，你想要的东西，随便提，你直接说要多少台吧。” 听了这爽快的回答，法马面露喜色，立马说出了需要的数量，“六万台。” “六万台！”崔秋毫口里的酒喷了出来，他脸上的红晕也降下去许多，“六万台我怎么搞到，整个临疆所有基地的机子加起来也将将够个五六万吧，这我可没办法。” 法马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点不切实际，便喏喏地说：“最近就是被这个难题给绊住了，我想做个大型的信息收集装置来着，但是手头的设备不够。”法马为自己狮子大开口的要求随便编了个理由。 “你不如去埋在地下的那些废机子里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要是不够我再给你补补。”崔秋毫说。 这句话点醒了法马，作为基地械备部队的“老兵”，他自然知道地下埋着数万台计算机的事，但就是没想起来。 “对啊！”法马惊喜地看着崔秋毫，“崔叔你可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了。” 崔秋毫得意的笑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身体已经软了下去，随即便一头栽到桌子上，原来一瓶白酒已经被他喝了一大半了，瓶中剩下的酒也被他打翻在桌子上。 法马就这么看着酒水流淌在桌子上，他不爱喝酒，也不为面前这珍贵的液体感到惋惜。 喜悦的笑容逐渐淡去，法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他的手慢慢往腰间摸索，在快碰到手枪的时候，崔秋毫猛的抬起头，用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法马。 “我没醉！我还能喝！我还能......”一句话还没说完，崔秋毫便又倒了下去。 法马一口气憋在胸口迟迟没敢吐出来，握着枪柄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来，崔叔，”法马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来送您回去。” 房门打开，崔秋毫新招的警卫张华已经等在门外，而且张华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黎阳。 法马看了眼黎阳，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背在身后的崔秋毫转移到张华背上。 崔秋毫的身体很沉，张华在背起他的一瞬间喘了口粗气，不过好在崔秋毫的住处就在楼上，没多远。 “要我帮忙吗？”法马对张华问道。 张华虽然已经累的够呛，但还是摆摆手，故作轻松的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早点休息吧法主任。” 法马点点头，张华便吃力的背着崔秋毫离开了。 “小阳，我有话要对你说！”法马想要告诉黎阳地下埋着计算机的事，但黎阳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我也有事要说。” 一层层往下走，黎阳和法马来到了埋藏着七万多台计算机的基地最深层仓库，这里是基地的禁区，外面有数道验证身份的关卡，好在法马的研发处主任身份级别够高，完全可以通过。 打开了安装在地面上的阀门后，黎阳二人顺着爬梯爬了下去。一进入到漆黑的仓库，黎阳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湿气扑面而来，在跳下爬梯踩到地面上时还溅起了一层水花。 法马在墙上摸索了半天后，打开了照明开关。仓库上方的灯管闪烁几下后，“哗”的一下亮了起来。 黎阳张大着嘴，惊讶地看着那密密麻麻矗立在地面上的一台台两米多高的计算机，每台计算机的底部都有金属质的支架将其支撑起来，以免被地面上的积水潮湿。 “这么多机子，够用几个月了吧。”黎阳说，虽然不太可能就在这几个月内出结果，但至少能有时间去找更大的存储设备。 法马摇摇头，“这种环境下应该有很多计算机受损，能有一半计算机可以正常使用就已经很好了，最多坚持一个多月。” 法马说话时，还有几只手掌大的老鼠从水中窜过。 “这两天我来核查计算机能正常使用的数量，你先照常训练吧，别让其他人发现我们的计划就行。”法马说。 黎阳点点头，法马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带歉意地说：“林老师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怀念他......” 黎阳看着法马的眼睛，“你不必对我解释什么，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听你道歉，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不再回顾过去，继续走下去，因为到了这个份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法马感激地说：“谢谢你能理解我。” 黎阳没有回应他，他好像确实能理解法马，能理解他对科学的痴狂，能理解他残忍的暴行，以至于某些时候黎阳觉得自己都有点问题了。 “小阳，给这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诞生的高维生物取个名字吧。”法马说。 黎阳看着在积水中快速窜动的老鼠，又回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模拟诱发装置。 他在漫无边界的圆盘上四处探索，寻找正确的进化之路，就像一粒游荡在浩瀚宇宙中的细小尘埃。 “就叫他游荡者吧。” 第六十章、环形战机 熟悉的起床铃再次响起，蒋有余伸着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会今天还要训练吧，陈龙都受伤了。” 其他几人也醒了过来，陆陆续续地起了床。 “陈龙就是瘫痪了你也得起来训练。”路常青说。 就在几人一边拌嘴一边起床时，黎阳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照旧提着两袋包子。 “黎阳你真是天使，没了你我们可怎么活啊。”蒋有余都不和路常青吵了，直接来到桌前开吃，边吃还边夸着：“黎阳买的早餐最好吃了。” 黎阳无奈的笑笑，“行了，快吃完训练了。” 在经历了几天的紧急状况后，新兵训练再次开始，但训练场上却少了很多人。盖里部队袭击基地时，基地中残留的大部分人是没有外出的新兵，所以损伤最严重的也是新兵，原本三百多号人的队伍一时间少了一大半。 队伍再次按照小组站好，却没有之前那么整齐了，大多数组都损失惨重，队伍长短不一。 陈龙拄着拐杖在助手的陪护下缓缓走来，一脸愁态地看着面前的新兵队伍。 “大家，再重新凑成六人一组的队伍吧。”陈龙说。 队伍内部开始游动起来，好像除了第七组其他组都在重组，到最后只组成了十五个组。 陈龙扫视了一眼新兵，拿起了他那把有些破损的扩音器，“基地还在重建，按理说大家应该先帮忙修复基地设备的，但今天却让你们来训练场训练，知道是为什么吗？” 见新兵们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陈龙继续说道：“联军已经封锁了临疆，过段时间后就会有机动部队和械装部队来增援，我们要将猎狗帮一网打尽！” 陈龙刻意地只说了增援部队过几天来，而没说具体日期，是因为联军高层都在怀疑基地中有内鬼。 “虽然有增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新兵队伍也要上战场。”陈龙说，“但你们都还是些没拿过枪的菜鸟，所以基地领导商议后决定，提前狩猎训练时间，并且从今天开始为狩猎训练做准备！” “是！”新兵们整齐地喊道。 “为了保密，暂时不透露狩猎训练具体时间，你们随时做好准备。”陈龙说完便挥手示意新兵们开始自由训练，由几个助手接管场地。 莫斯科联军基地的某个房间中，弦和安岩相对而坐，他们面前的桌子展现着一幅全息投影出的欧洲地图，地图上很大一部分区域被标为红色，代表被盖里星占领的地方，而很少一部分地区为绿色，那是联军占领的区域。 “欧洲的联军已经几乎被击溃了，几百座能源供给站又重新建立起来了。”安岩一脸苦恼地揉搓着头发，无名指上的戒指散发着耀眼的绿光。 “有了能源，他们的潜行士兵又多了起来，这样下去只会恶性循环，我们得赶紧整点大动静出来。”弦说。 安岩点点头，“我看过一段视频，在美国出现了套更先进的战甲，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弦看向安岩，他确实知道这件事，他甚至还怀疑过这套战甲就是安岩私下搞出来的秘密武器，“能查到来源吗？” 安岩摇了摇头，“问题就在这里，所有政府都不知道这套莫名出现的战甲来自哪里。” “外星生物？又一个外星文明？” “不知道，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去调查这个，好在这套战甲目前为止所做的都是帮助我们的事。”安岩说。 弦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正在巡逻着的俄罗斯联军士兵。 “我要去临疆一趟了。” 安岩看着弦，他对这个突然的决定有些震惊。 弦继续说：“前几天发生的事你应该知道了，我觉得我应该去一趟。” “天成会处理好的。”安岩说。 弦轻笑一声，质问道：“那为什么崔秋毫还是临疆的最高指挥？” 安岩没有说话，避开了弦的目光。 “而且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并不会考虑你的意见。”弦说。 安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指着投影在桌上的欧洲地图，略带些生气地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一起把欧洲先打下来，而不是各干各的。”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一时半会动不了驻扎在西欧的灰狗，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弦说。 安岩紧咬着牙，看着弦沉默了许久。 “是因为他俩吗？那两个不知道被你安排着藏在哪里的家伙，在战争开始了三年之后终于露面了。”安岩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想要刺穿面前的人，“我不管你们是在编什么唬人的神话传说，但是最好别打乱我的计划，让这个星球陷入危机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安岩的话语中充斥着凶恶的威胁气息，但弦却不为所动，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大笑过后，他走近安岩，俯身在他耳边说：“杀了我家人的人，也是我的敌人。” 安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命令不了弦，毕竟从一开始他们的身份就是平等的。 看着弦离开房间的背影，安岩像是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只是他在其中扮演着与现在不同的角色。 弦来到自己的房间后，发现蓟正摆开四肢躺在自己的沙发上。 “有你的快递！”蓟打开沙发正对面的显示器，里面的视频开始播放。 “洛光！我说什么来着？火神殿是存在的吧！你当时还不信我！”画面还没完全展现，一个尖锐的声音就从屏幕中传来。 弦皱着眉看着屏幕中正大声斥责他的女生，无奈地对蓟摊了摊手。蓟把视频的音量稍微调小一点，让他俩能稍微舒服点。 视频中的女生看着二十来岁的样子，齐肩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水灵灵的眼睛中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不过她的活力更多的体现在她的言语上，她身上穿着实验室专用的白色褂子，胸口处挂着绿色的u型铭牌，下面写着她的名字——冯朵。 “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洛光有些嫌弃地说。 蓟无奈地苦笑着，“我甚至觉得她比之前更虎了。” “还有！”冯朵继续说着，“你最好快点把我从这里接走！实验室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天天解剖这些外星人的尸体我都要吐了！”说完，视频便也结束了，很干脆利落。 “你不会真要把她接过来吧，那咱俩可没好日子过了。”蓟说。 “关于火神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懂了，让她参与进来我们会轻松很多。”弦说，“更何况你们也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停，打住，”蓟打断了弦的话，“这视频里可没一句提到我啊。” 弦轻笑一声，“是没提到你，但我看这视频就是发给你看的。”他边说边坐到蓟旁边，像长辈对小孩一样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禁忌了，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中更要抓住感情才行。” “她人就在乾河，想见她我随时去见就好了。”蓟的表情略显悲哀，“只是我能带给她什么呢？几年前是注射了药剂的顶尖杀手，现在是屠杀敌人的战争机器。我的身边只有危险和死亡。”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怎样的人？一个对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着无穷好奇心的偏执史学家，一个一心研究祝融遗迹的有神论者，没有你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镇得住她？” 这句玩笑一般的话让蓟内心的纠结减缓不少，他心想弦所说的也不假，冯朵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女生，她好像什么都不怕，甚至像他这种危险的人才能勾起她的兴趣。 “好好珍惜吧，”弦的神情落寞，他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到，“别像我一样，慢慢地，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临疆基地中，第七组像往常一样只有五个人在训练，而黎阳则和姚天成、法马等人一起再次来到紫六飞船中，飞船内的一些战斗机和战车都被运去乾河基地了，现在的紫六飞船几乎只剩了个空壳，里面零零散散的留着几架盖里星战机和一些其他武器，不过对黎阳来说已经足够了。 黎阳以最快的速度用左眼观察并记忆着所见的器械，一上午的功夫他的眼睛就被再次用到罢工了。不过至少这次收获很多。 盖里星的多架战机都已经在他脑海中有了简单的结构，只是这些主流的小型战机已经被联军模仿得差不多了，只是材质和性能上略有差距，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不过在利用左眼分解战机结构的时候，黎阳意外地发现了一台体型较大的战机，这架战机在整个紫六飞船中只有一台，它呈圆环形，底部满是控制机动的反应装置，这套装置能在战机启动的一瞬间，将机体从地面抬升到空中，然后用圆环上密密麻麻的武器系统对上下左右的敌人进行无死角攻击，但这样造成了它前行速度缓慢、比较笨重的缺点。 “如果能为它创造很好的输出环境，那这种战机无疑是战场上最坚实的火力，”黎阳心想，“之前也没有见过类似的战机，整个紫六中也只有一台，估计还在试验阶段，如果抢先在盖里部队之前研制出来，那意义要远比其他战机大得多。” 就在黎阳还在看着这圆环状的战机发呆时，法马走了过来，“怎么了小阳，对这台模型有想法吗？” “模型？”黎阳不懂法马为什么要这么称呼。 “这种一看就是盖里星还在试验中的半成品，能不能用到战场上还不一定，所以联军一般是不对其进行研究的，这也是它还留在这儿的原因。”法马解释道。 “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研究的价值。”黎阳说。 法马点点头，“可惜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你只能单兵作战了。” 黎阳没有说话，把那环形战机的结构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该把紫六移过去了。”姚天成在远处喊道。 “移过去？移到哪儿去？” 第六十一章、敌人 十多架二十多米高的大型起重机器围在紫六飞船旁边，数十条钩锁固定在飞船的所有棱角上，叉子深入紫六底部，做好将其举起的准备，几架直升机高悬在空中，底部连接着绑在紫六上的钩锁。 “起！” 随着一声令下，起重机和直升飞机一起发力把紫六飞船往上拉，那起重机器看起来十分巨大，但在紫六面前不值一提，不过好在紫六所用的材料很轻，经过几分钟的用力上拉便慢慢离开了地面。 随着紫六下方的土地重见天日，老鼠和蛆虫也在新鲜的泥土中乱窜起来。 远处指挥起重机器的人向后挥了挥手，被吊在离地五六米高度的紫六飞船便被移到一旁的森林中去了，和原来的位置差了几百米的距离。 黎阳等人站在基地门口，和施工现场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是干嘛？”黎阳不解地问，因为在他眼里紫龙六号移去的地方和原本的位置并没什么区别。 “这片地方在战斗时被炮火烧得寸草不生，紫六飞船裸露在外，很容易就被敌人发现，所以为了隐蔽就只能暂时挪到树林中。”法马解释说。 “咚”的一声震响，紫六压倒远处的树木，重重地砸到地面上，随后几辆装甲车开过去，车上的工程师为紫六外部涂上一层能起到一定隐形作用的液体，并铺上好几层巨大的控温毯，用来给紫六降温。 “那么大的控温毯可要用掉不少材料，真是可惜了。”黎阳看着远处正在进行的施工说。 “是啊，不过这天气也真奇怪，都入冬了还不降温，也不下雪，不然都用不到控温毯了。”法马说，“自从那些外星人来了之后地球的气候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黎阳叹了口气，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只乌鸦正在用沙哑的嗓音鸣叫着。黎阳伸出手，那乌鸦便飞到他手上。 法马看向那乌鸦，发现它只有一只眼睛、一条腿。 “小阳，这只鸟很可能带有盖里星人研制的病毒，最好还是不要接触的好。”看着这只乌鸦奇怪的身体，法马谨慎地提醒道。 黎阳点点头，对手上的乌鸦说：“去吧。”说罢那乌鸦便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法马看着这一幕，开玩笑地说：“你刚才像是能和那只鸟交流一样。” 黎阳轻笑一下，“它刚才说我妈过得不错，而且因为我参了军，她的伙食好了很多。” 法马拍了拍黎阳的背，用安慰的语气说：“嗯，会好起来的。” 说完，两人的视线便再次回到远处的紫六飞船上。 “对了，你身体里那个变体叫什么名字来着？” 射击场中，蒋有余连发数枪，枪枪都正中靶心，他已经成了整个新兵队伍中枪法最好的几个人之一。 “靠！”一旁的路常青扔下枪，一脸不服气地看着蒋有余，因为比起蒋有余的枪枪全中，自己那发射偏了的子弹有点不尽人意。 “和我比枪压力这么大吗？”蒋有余摘下手套和护目镜，坏笑着调侃道。 王超、周可和徐浪浪也没有全中目标，这场第七组内部的射击比赛反而是蒋有余夺得了最终的冠军。 射击场的角落中，扎堆休息的十多个人正一脸怒气地看着第七组众人。 “这枪今天有问题吧。”徐浪浪有点懊恼地说。 “哈，还怪上枪了。”蒋有余嘲讽道。 “怎么？有本事咱俩换了枪再来一次。”徐浪浪说，他坚信自己只是因为枪有问题才没打准。 “来啊，谁怕你啊。”蒋有余可对自己的枪法极其自信，他和徐浪浪互相交换了枪便开始瞄准靶子。 “哟，这不是第七组的几个软蛋吗？”一个令人不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射击比试。 第七组的几人回过头，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焦航，他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其他组的新兵，这些新兵一个个面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路常青摘去手套和护目镜，来到第七组几人的最前方，和焦航面对面站着。 “现在是训练时间，别来打扰我们训练。”路常青说。 “哈，”焦航嗤笑一声，“也是，你们这几个娘炮是该好好练练。”说罢，他身后的其他新兵都嘲讽似的大笑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滚回你自己的场地去。”路常青气势汹汹地说。 焦航往前走几步，贴近路常青，“怎么，你要打我吗？有这力气怎么不去打灰狗？” “前两天的战斗我们可不像你一样躲在基地里，我们可是参与了战斗的。”蒋有余说。 “那基地被袭击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焦航质问道。 蒋有余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们当然在外面和猎狗帮打仗啊。” “然后完好无损地回来？就因为有那个能变成怪物的黎阳？就因为有那两个异变部队的人？如果他们当时来的是基地，基地里也死不了那么多人！”焦航大声吼道。 蒋有余等人这才明白面前十多个新兵的来意，他们这是在找人宣泄情绪呢。 不过谁又没有压抑的情绪呢？路常青用力抓住焦航的衣领，咬着牙说：“外面的战场上死了一千多人你知不知道，别以为就你经历过这些。” 焦航挣脱开路常青的手，“我当然知道死了很多人，但你们不应该活着回来！” 这句话彻底将路常青压抑在心里的怒火点燃了，他举起拳头，一拳挥向焦航，但拳头还没打到他脸上就被一只手用力的握住。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那阻止路常青出手的人，那人顶着一头褐色长发，身上穿着崭新的异变部队专用长袍，身边还站着一个与他打扮一致的人。 “这是......”新兵中见过他俩的人不多，但都知道他们身上的衣服代表着什么。 路常青立马收起了拳头，对潇月和风黯恭敬地说：“长官好！” 第七组其他几人也跟着对潇月二人问好，其他的新兵也纷纷效仿起来，只有焦航还一脸桀骜不驯地昂起头看着路常青。 “最好不要对同伴动手。”潇月说。 “抱歉长官，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路常青说。 “切，我们才不是同伴。”焦航不屑地说，其他所有新兵都碍于潇月二人的身份而沉默不语。但焦航像是来了劲一样，开始斥责起潇月二人来，“你们就是那两个异变部队的人吧，多亏了你们，基地才死了那么多人。” 风黯平静地说：“很抱歉，但我们必须要在两个地点做出选择。” “所以你们就放任灰狗屠杀基地的人？” 潇月无奈的叹口气，“据我所知，有人在保护基地，所以才不用我们过来。” “呵，”焦航冷笑一声，“是为了黎阳那个浑蛋吧，他就应该死在树林里！” “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焦航整个人被一脚踹到向后飞起，口中喷出的唾沫和血液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周可收起高高抬起的腿，她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焦航，“这下安静多了。” 潇月惊讶的微张着嘴，现在的场面很明显需要他们两个领导来出面解决，但他自己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要不......先叫医疗队的过来......”潇月诺诺地说，然后两个新兵便快步跑去找医疗队的人，其他围着的新兵也散开去训练了。 “还得周姐来。”蒋有余在对周可竖了个大拇指，这一脚他早想踹出去了。 远处的程一鸣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默默地折断手里的一支玫瑰花，塞进了裤兜里。 “鸣哥，咱改天再来吧。”刘少刚说。 程一鸣点点头，“好。” 安顿好新兵后，潇月和风黯便走出了训练场，但还没走多远，蒋有余就快步追了上来。 “潇，潇月长官请等一等！”蒋有余气喘吁吁地说。 潇月和风黯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青涩的新兵。 “潇月长官，这几天我在基地里听了很多你的传说，听说你背叛过很多人，是真的吗？”蒋有余问道，这句话一出口，他便感觉到了不妥，好像有点太过直白了。 但潇月好像并没有很抵触蒋有余说的话，只是在和风黯对视后笑了笑。 “要说是背叛，不如说是我一直在寻找内心的目标，寻找真理。”潇月的回答很官方，但很有说服力。 “那你觉得该怎么定义敌人呢？我们的敌人到底应该是外星入侵者，还是同为人类的其他势力呢？”蒋有余问，这便是一直困扰着他的心结。 潇月愣了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蒋有余的问题。 风黯看着面前的新兵，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潇月张着口，却半天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抱歉长官，我不该问这种问题的，服从上级的命令就好。”蒋有余落寞地低下头，和潇月二人道别后便转身离开。 “该怎么定义敌人呢？”潇月看着蒋有余的背影，大脑中闪现着无数曾经的画面，他奉剧本家之命刺杀过国家首脑，间接发动过战争，背叛过剧本家组织又背叛过昔日的战友，最后只落得了“叛逃者”的名号。 所以，该怎么定义敌人呢？好像他这一路充满了敌人。 “敌人......与你理念不一的，就是敌人。” 蒋有余停下脚步，回头对潇月深鞠一躬，“谢谢长官。” 基地外，原本停放着紫龙六号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坑，大坑的中央有一坨被压扁的黄绿相间的金属物。 “那是紫六残留下来的碎片吗？”黎阳看着那金属问道。 法马也踮起脚往里看去，但由于那坨物体已经被压得面目全非，所以他也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姚天成走了过来，他有些心痛地看着坑中被压扁的金属，“那是我两个月的心血，第八代巨蜂号。” 第六十二章、暗日一号 紫六失去动力从空中掉落时，正是巨蜂号和支架机器人一同支撑着紫六安稳降落，但也让还没真正上过战场的第八代巨蜂号变为了一堆废弃金属。 “真是可惜。”黎阳不禁发出感叹。 “倒也没什么可惜的，第九代和第十代也正在研发，没什么意外的话过两个月就能服役了。”姚天成说。 黎阳看向姚天成，“不能大规模生产吗？” 姚天成叹了口气，“我们的资源有限，而大型战斗机器人太耗费材料了，所以生产的数量极其有限，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动。” “那资源都在灰狗手中吗？”黎阳问。 姚天成摇摇头，“虽然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源很少，但他们也不多，很多储存着大量资源的地方都是双方苦争的要地，不属于任何一方，否则的话，以他们的科技水平，很难想象可以建造多厉害的武器出来，这几个月他们的攻势减缓也是因为资源的不足。” 黎阳当然明白战争时期资源意味着什么，克城也正是因为丰富的油气资源而成为双方经常交火的危险地带。 “我可以过去看看吗？”黎阳看着大坑中被压扁的黄绿色金属说。 “巨蜂号吗？当然可以，只不过它现在已经没什么观摩的价值了。”姚天成说。 得到了姚天成的批准后，黎阳穿过前方的警戒线，来到大坑的边缘。 姚天成说的确实没错，现在的第八代巨蜂号就是一堆废铜烂铁，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见四下无人，黎阳便摘下眼罩，用左眼观察起来。但不巧的是工作了一上午的左眼还没休息过来，正处于罢工状态，所以并帮不上黎阳什么忙。 黎阳转身看向远处的姚天成和法马等人，大喊着说：“我想把他带回基地去！” 乾河基地，弗拉基米尔、文语和李天文三人围坐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 “我跟着断臂长官？他不是械装部队的指挥官吗？你们不会要把我卖了吧？”李天文大声说。 文语瞪了他一眼，“小声点！又不是之后一直让你跟着他，就去参加这一次战斗而已，你不是一直想练练能力吗？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可是我要去的是和灰狗打仗的前线啊，不是去打什么人类的帮派，这根本用不到我出手吧。”李天文十分抗拒，“再说了，为什么非要派我去，我连搭档都没有，异变部队不都是两人一组吗？” “这不是正在找吗？现在变体细胞量少，合格的人选也不多，你急什么？”文语也有些来气了，“这是部队高层的命令，你不想去也得去！” 看着李天文还想反驳什么，一直没说话的弗拉基米尔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平和地说：“天文，这次弦和蓟也要去临疆，所以这场战斗不但不需要你，连断臂都不需要，他之所以去临疆只是为了监视弦和蓟二人的动向而已，你明白吗？” “监视？”李天文有些疑惑，“咱不都是一边的吗？为什么要监视啊？” 弗拉基米尔看着李天文略显清澈的眼神，心平气和地说：“你不用知道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你的任务也是去监视断臂而已，咱们内部知道这些消息的人不能太多，让你去是因为信任你，这对你来说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一次磨炼。” 弗拉基米尔心平气和的说教果然起了作用，李天文终于对这位异变部队的大前辈妥协了。 “好吧，我听从组织安排。”李天文有些委屈地嘟囔着说，“不过，这次任务结束了，我就要去前线打灰狗。” 弗拉基米尔微笑着点点头。 临疆基地废品仓库，黎阳费尽力气终于把被压扁的巨蜂号机甲拖了进来。 虽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他顾不上休息，快速地把脑海中环形战机的结构画了下来，这战机在他脑海中是可以启动的，也就是说照着图纸制作出来的实体战机是完全可以使用的，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可惜的是他这间废品仓库中并没有所需要的材料。 “太复杂了。”黎阳看着自己标注在图纸上的材料名称，每种都是极其复杂的高级复合型材料，别说他这间仓库了，整个临疆基地可能都凑不齐，而且较差的材料根本实现不了战机的高机动性和高进攻性，所以低配版环形战机也没有实行的可能性。 黎阳叹了口气，后仰着躺在椅子上，虽然左眼的机械拆分能力他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但资源紧缺的现实却让他越来越无力。 “不过......”黎阳看向地上放置的那堆黄绿色废金属，“低配版环形战机做不了，低配版巨蜂号总可以吧。” 黎阳从椅子上跳起来，蹲到地上观察着那堆废弃金属，“只能用左眼试一试了。” 摘下眼罩，才休息好的左眼便投入到工作中，黎阳仔仔细细地把这堆金属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后，金属的形态便在他脑海中模拟出来，黎阳闭上眼，大脑飞速运转，那金属慢慢膨胀起来，压扁为薄纸状的金属逐渐变得立体，所有部件都重新排列组合。经过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模拟组装，一个完整的巨蜂号机甲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除了外表的漆面有些损坏以外，其他地方都能正常运作。 “成功了！”黎阳高兴地大叫一声，“果然可以！” 他让脑海中的巨蜂号模型移动、飞行、攻击，一切都能照常进行。 在巨蜂号机甲的额头处，有个汉字“天”的标识，这应该就是姚天成的工程师签名了。 “对啊，这是姚指挥官的设计，我重新组装一遍没有任何意义。”黎阳有些失落，但他立马又重新振作起来，“那就按照这个框架改装到和巨蜂号完全不一样。” 黎阳将巨蜂号模型拆到只剩基本的骨架，再将其他部分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进，并将所用到的材料替换为与盖12相似的轻质材料，大大提高了机甲的机动性，武器设备也完全改进了，弹药全部换为了威力大且便于携带的微缩弹和盖里部队常用的电流弹，强化后的推进装置也让机甲的动力和推力更强，但智能战斗系统还用的是姚天成那套，因为论起人工智能，姚天成才是联军中最顶尖的天才。 机甲的外形也让黎阳大改一番，更优的身材比例极大地提高了机甲的跑位能力。两只胳膊一手为盾，一手为可变攻击系统，能随着战斗环境的不同切换为各种攻击模式。 战甲的体表从黄绿相间变为了黑色主体、红色线条点缀，两只观察战场用的眼睛被渲染为暗红色，额头处的“天”字标志也换成了圆圈和叉号组成的太阳标。 黎阳对脑海中重新组建的机甲十分满意，但在脑海中设计容易，实际制作起来却很难，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材料，所以黎阳打算只把一些主要部位设计为与盖12相似的高级材料，其他地方用手头有的所有金属往上凑。 这样制作出来的机甲固然实用性不高，但总归能让黎阳有些成就感。 “取个什么名字呢？”黎阳看着那额头上的暗红色太阳标志，心中有了一个名字，“暗日。” “暗日一号！”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黎阳一下午就敲出来一个六米多长的暗日一号的头部，而且内部的各种装置还没有添加。 他坐在地上，手上的小型钻具发出“嗡嗡”的声响，远处制作材料的机子也在一边运作一边发出轰鸣声，以至于仓库的敲门声响了很久他才听到。 打开仓库门，法马出现在了门外。自从他当上研发处主任后，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当然也可能是和林先民的死有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黎阳有些惊讶，因为除了刘冉冉之外他没见过别人来这里。 “你的领导想知道你在哪儿还不简单？”法马笑着说。 黎阳心想也是，以法马现在的身份，只要他想，他就能知道整个基地所有士兵的去向。 “请进。” 法马走进仓库，但只是站在门口，因为整个仓库的地面都摆满了各种金属材料和工具，墙角下的机器还在工作，远处还摆放着刚制作好的暗日一号的头。 “你这是在......”法马有些疑惑地看着乱成一团的仓库。 “随便搞点东西罢了，”黎阳说，“对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法马也想起了自己要来说的正事，“是存储装置，七万台大型计算机有五万台能用，而且已经启动了，情况乐观的话能用两个月左右。” 黎阳点点头，“看来比预期要好一些。” 法马从衣服中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台存储装置和诱发装置的照片，照片为两台设备的正面，上面雕刻着太阳标和一只高昂着的马头，这分别是黎阳和法马的签名。 “以后关于‘游荡者’的一切，都由我们两人来共同承担吧，如果地球乃至整个银河系因为它而毁灭，那惩罚我们俩就各自占一半。”法马开玩笑地说，但黎阳知道法马的玩笑话是有一定概率会发生的。 黎阳苦笑一下，“但愿到时候还能有活着的人来惩罚我们。” 法马也笑笑，“对了，这段时间你们应该快要开始狩猎训练了，高级部队的候选人就要在狩猎训练中产生，我诚心邀请你留在临疆基地械备部队中，当然我相信不用我说你也会这么做。”法马说话时胸前绿色的u型铭牌一闪一闪的。 看着法马炽热而真挚的眼神，黎阳点头答应。法马说得不假，无论他是否被邀请，留在临疆基地械备部队都是在原来的计划中的。 “不过，我需要材料，制作武器的材料，如果有足够多的材料，我就能在短时间内让联军的武器赶上灰狗。”黎阳说。 细框眼镜下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法马的眼神坚定无比，“放心吧，我会让临疆的所有资源再次回到我们手中。” 尽管法马自信十足，但黎阳却深知这其中的困难，“我知道我们只是械备部队而已，没有出兵进攻的权力。” 看着黎阳落寞的神情，法马的手重重地落在他的肩上，“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第六十三章、狩猎训练开始 和黎阳道别后，法马走出废品库，一个士兵迎面走来，对他说：“法主任，外面有个外地来的陌生女人叫嚷着非要闯进来，听她说自己是从英海过来的。” “验血了吗？” “验了，是地球人。” 法马皱起眉，“应该是来要救济的群众吧，给点东西打发了得了，这种小事以后别通知我了。” “可是......”那士兵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可是她说您是她男朋友，崔将军是她父亲......” 法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崔玉桃来了。 “快带我过去。” 基地正门处，几个警卫兵正围成一圈，他们的正中间便是正在大声叫嚷着的崔玉桃，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直顺的长发梳得很整齐，漂亮的脸蛋上涂了好几层化妆品。 “都闪开！”法马小跑着走进警卫们的包围圈，来到崔玉桃面前。 崔玉桃看到法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她扑到法马怀中，委屈地抱怨起来，“法马！他们根本不信我说的，不让我进来。” “好了。”法马摸了摸崔玉桃的头，光线照在他的眼睛上反射出亮眼的光，“我会处罚他们的。” 崔玉桃仰起头，嘟着嘴说：“不用处罚，他们也是为了基地的安全嘛。” 法马看着崔玉桃清澈的眼睛，宠溺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对了，你怎么是一个人啊？保护你的人呢？”法马问。 崔玉桃立马神气地炫耀起来，“他们太无聊了，一直说什么很危险什么的，烦死了！我把他们都甩掉了。”说完还对着法马撒娇道：“我厉害吧。” 法马轻笑一下，点了点头。 “这里的人好像都在说盖里星人很危险，他们应该都没有接触过盖里星人吧，”崔玉桃说，“和平区那些人可好了，我们每天都......”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断了崔玉桃的话。 法马的眼神中满是怒火，刚才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身边的警卫脸上。 还没等崔玉桃和其他人反应过来，法马便指着那警卫大骂起来。 “你他妈知道她是谁吗？为什么不让她进来？让她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办？我怎么和崔将军交代？”法马的声音很大，怔住了周围的所有人，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 那警卫回过神来后，立马恭敬地说道：“对不起法主任，对不起崔小姐，是我的问题，不会再有下次了。” “行了法马。”崔玉桃拉了拉法马的衣角，“不怪他们，咱们先进去吧，我都累了。” 法马的眼神回到崔玉桃身上，眼中的愤怒不知从何时变成了温柔，“嗯，好。” 夜晚的训练场上，第七组再次集结，由于狩猎训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开始，所以大家每天晚上特训的强度更高了，连往常唉声怨气的蒋有余都认真了起来，每天坚持着和其他人一同训练。 气喘吁吁的跑完圈后，几人瘫坐在地上休息。 “喂，你们知不知道临疆基地的大小姐来了。”王超说。 “这种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吧，不就是崔秋毫的女儿嘛。”路常青边喝水边说。 “不过这崔将军的女儿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械备部队新上任的法主任的未婚妻！”王超说。 黎阳有些惊讶地看向王超，他还真不知道法马和崔秋毫还有这层关系。 “靠，我说法马怎么这么快就当上研发处主任了，要是我也能攀上这种关系就好了，也混个主任当当。”蒋有余说。 “这么快就忘了你的冉冉姐了？”路常青调侃道。 蒋有余瞪了路常青一眼，“我这不是开玩笑嘛，要非让我选一个的话，肯定还是冉冉姐更好一点。” “人家喜欢的可是上战场的英雄，而不是坐办公室的文职。”路常青说。 蒋有余瞬间来了脾气，坐直身体大声说：“切，等我当上领导了看她还喜不喜欢我。” “等你当上领导，估计仗都打完了。”徐浪浪也调侃一句，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在几人一边说笑一边训练中，时间慢慢过去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黎阳都是白天在废品库组装暗日一号，晚上和其他几人一起特训，在加班加点的忙碌中，暗日一号已经完全制作完毕，武器系统也换上了法马实验室制作的微缩弹药，现在的暗日一号除了质量不高之外，完全具备简单的攻击能力，但这个组装后身高接近八十米的庞然大物根本挤不进废品库，黎阳只能把它暂时拆解成十多个部份分别放在废品库中。 早晨的训练场上，新兵们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陈龙拿着扩音器威严地站在他们的正前方，他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陈龙举起扩音器，扫视了一遍新兵队伍，“今天不训练了。” “啊？”队伍中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陈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今天是打什么胜仗了吗？怎么放假了。”蒋有余疑惑地说。 路常青笑笑，“要开始了。” “嗯？什么要开始了？”蒋有余不解地问。 还没等路常青解释，陈龙就大声地宣布：“所有人，立马更换装备，一个小时后训练场集合，开始狩猎训练。” 队伍中立马哀声四起，这毫无防备的通知让新兵们手足无措起来。 “快走吧，换装备。”黎阳淡定地说，相比起其他组，第七组这段时间一直在晚上进行特训，每个人都慢慢地自信了起来，他们已经对所谓残酷的狩猎训练充满信心，就等这一声通知了。 狩猎训练中，所有新兵都换上了实战装备，每个人都配有新24步枪以及一把手枪，充填的子弹都是特制的空包弹，只会在作战服上留下鲜艳的痕迹，届时会有监视战场的无人机对中弹的部位进行分析，如果被判定为重伤或者死亡，则直接出局。 “而且，小组全员丧生，则队伍淘汰。”刘冉冉再次充当起狩猎训练的主持，给武装得严严实实的新兵们讲解着规则，“狩猎训练时长三天两夜，若未被淘汰的只剩一个组，则提前结束狩猎训练。” “是！”新兵们齐声回应道。 “等我回来就给冉冉姐表白。”蒋有余小声说。 “那你最好别淘汰太快，要不然冉冉姐看都不看你一眼。”路常青说。 “切，你别拖我后腿就行。”蒋有余不屑地说。 “狩猎训练开始前，你们每个组会被分别送到不同的起始地点，这些起始地点都在狩猎训练场地范围内，整个狩猎训练的场地已经进行过安全排查，除了你们这些参与训练的新兵和把守在边界的士兵之外没有其他人存在，当狩猎训练开始后，你们的任务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找到其他组的人并且消灭掉对方，听明白了吗？”刘冉冉清脆的嗓音响起，新兵们都铆足了劲回应。 “那么，开始吧，祝大家训练顺利。”刘冉冉微微一笑，退到陈龙身后，随即十多辆装甲车驶来，每个组按照顺序进入不同的车中。 一辆辆车驶出训练场后，陈龙和助理们也来到一个大型作战指挥室中，姚天成、风黯、潇月以及崔秋毫和法马等一众领导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他们面前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无人机记录的画面。 崔秋毫笑着看向走进指挥室的陈龙，“每次狩猎训练都是一场大戏啊。” 陈龙点点头，“这次应该毫无悬念，我已经知道最后是哪个组获胜了。” 第七组所乘坐的装甲车中，所有人都摘下头盔，虽然他们信心十足，但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下车后我们要一直保持在十五米的范围内，不能独自走得太远。”徐浪浪说。 其他几人点点头，在这种关键时候徐浪浪这个组长总是能站出来稳定军心。 “不过，在临出发前我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王超说，“他们其他组好像要联合起来先搞我们。” “啊？”蒋有余大叫一声，“那岂不是我们要对付七八十个人？” 王超点点头，“如果我没听错，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可以理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狩猎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有进入高级部队的资格，但每一批高级部队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如果不联合起来控制住我们，那这几个名额固然都会落在我们手里。”黎阳分析道。 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突然局势大变，几人的信心瞬间减弱不少。 “管他敌人是多少个，来多少杀多少。”路常青恶狠狠地说，他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毕竟已经参与过两次战斗的他在战场上的表现甚至比正规士兵都要亮眼不少。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一直等到三天过了就好了，反正也不算我们输。”蒋有余说。 路常青白了他一眼，“那你一个人躲着吧，指不定人家刘冉冉也在看直播呢，好好让她看看你那副怂样子。” “直播？”蒋有余一惊，“是在直播我们吗？” 黎阳无奈地指了指装甲车车厢角落里的微型摄像头，“你现在就在基地的大屏幕里播放呢。” “我刚才说的可全都是开玩笑的啊，”蒋有余立马改变语气，“不管有多少人来打我们，我蒋有余都会和他们死拼到底！” 其他几人看着蒋有余无奈地笑笑，只有周可一脸无神的望着角落发呆。 黎阳看向周可，轻声问道：“紧张了吗？” 周可摇了摇头，“没有。” “哦。”黎阳点点头。 “狩猎训练之后，你会去异变部队吗？”周可问道，自从知道黎阳身体中有乌鸦变体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所有变体宿主都会加入异变部队。 黎阳摇了摇头，“我已经答应法马哥了，会留在临疆的械备部队，帮他完成武器的研发，更何况我体内的变体只是乌鸦的一小部分而已，在战斗中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周可低下头，没有继续说话了，整个车厢中都沉默了下来，直到一段时间后，装甲车缓缓停下。 “第七组到达起始地点，下车！” 第六十四章、姐妹 乌尔市宁昌区，一个最近才回到联军手中的小城区，由于多年战乱，没有人居住，是一座几乎为废墟的空城，也是这次狩猎训练的场地。 废弃的楼宇残桓被炮火熏成灰黑色，作战服也变为深灰色，让黎阳等人更隐蔽地融入环境之中。街道上满是弹坑，落叶随风飘曳在路面之上，颇有种萧瑟之感。第七组六人分为两队分别在街道两侧缓步前行，他们举着枪屏息凝神，配合上头盔中的分析仪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变化。 “喂，这都快半个小时了，也没见什么人啊，要不先吃点东西。”耳麦中传来蒋有余的声音，他和路常青、徐浪浪走在街道左侧，而黎阳、周可和王超三人走在街道右侧。 “这是在打仗，你能不能严肃点。”路常青低声说。 “切，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等听到枪声了再去找他们，又不耗费体力又安全。”蒋有余说。 徐浪浪和路常青回过头看向他，所有人都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就那栋居民楼吧，我们先上去再说。”徐浪浪指了指前方两百米处的一栋只有五层高的矮楼，其他人都低声应和。 走向居民楼的途中一路通畅，六人在楼下汇合，一同往楼上走去。本着位置越高视野越好的原则，他们来到了最高层，但还没等他们走出楼道，就听到了某个房间中传出说笑的声音。 走在最前方的徐浪浪立马做出止步的手势，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在仔细听了一会后，他们确定这是第三组的人发出的声音。 “换上手枪。”徐浪浪做出指令，其他人都迅速地行动起来，他们的手枪上装有消音装置，能在作战时不被其他组发觉。 静步来到传出声音的房间门口，六人围成一个半圆将手枪对准关着的房门，等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后，王超一脚踹开门，其他人拿起枪对着屋内所有人射击起来。第三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一脸懵地被淘汰掉了。 “操！”第三组的几人咒骂几句后，被无人机宣布淘汰。这种无人机遍布宁昌区的各个角落，随时随地监视着新兵们的一举一动，当有人淘汰时就会响起播报。 第三组的人在无人机的监视下愤愤地离开，黎阳等人占领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地方，也顺带留下了他们的弹药和不多的食物。 这个房间三面通透，从两侧的阳台处都能观察到外面的情况，所以很适合埋伏。 “不过，既然他们都联合起来搞我们，那会不会他们知道第三组所在的位置，刚才的播报应该是整个战场都能听到的，一会儿不会有七八十个人来找我们吧？”蒋有余担心地说。 黎阳摇摇头，“他们结盟是参加训练之前就说好的，训练开始后所有人都只知道自己的位置，而且不同组的耳麦不互通，所以他们现在只知道我们淘汰掉了第三组，还不知道我们在哪。” “那我们接下来就这么等着吗？”王超问道。 黎阳摘下头盔，“先等着吧，反正时间慢慢流逝，急的人是他们。” “我们去找点吃的吧，先不要浪费自己带的食物。”徐浪浪提议。其他人都点头同意，经过商议后决定由周可和黎阳两人留下，其他人分为两队去附近找食物。 徐浪浪和王超负责扫荡居民楼里可能残有的物资，蒋有余和路常青则前往楼下的救济所中寻找食物。 救济所已经千疮百孔，但好在没有被大规模的轰炸，里面摆放的物品只是被打翻在地上而已。 “这儿应该很久都没人来过了吧，食物都发霉了。”蒋有余看着地上长满绿毛的馒头说。 路常青扫视了一番四周，确实没什么能吃的了，这里现在是老鼠和苍蝇的领地，他耸耸肩说：“看来只能无功而返了。” “妈的，等仗打完我一定要天天吃零食，把这几年没吃过的都补回来。”蒋有余气冲冲地说。 路常青笑笑，“别做美梦了，现在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在楼里扫荡的徐浪浪和王超所遇到的景象和救济所差不多，能找到的食物都已经发霉变质了。 王超抱着一丝希望慢慢打开一间卧室门，在踏进房间中的一瞬间，一阵晕眩感袭来，王超差点吐在头盔里。 只见房间中满是血迹，两个小女孩的尸体相互依偎着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她们应该是一对姐妹，姐姐用手把妹妹搂在怀里，妹妹一只手中紧紧抓着个二十公分长的玩具熊，那玩具熊上满是鲜血，在小女孩手抓着的地方，映出了一个深红色的血手印。 姐妹俩的年龄都不超过十岁，看着像少数民族长相，应该死了很长时间了，皮肤都已经干瘪了下去，她们的腹部都有被盖12射击的痕迹，血液染红了整个地板。 王超立马扭过头去，摘下头盔瘫坐在墙角，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徐浪浪连忙赶来。王超干呕着说不出话，只是用手往身后的房间里指去，徐浪浪慢慢走进房间，隔着头盔都能闻到淡淡的腐烂味。 “啊......”徐浪浪猛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喉咙一哽咽，面前的场景也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徐浪浪“噗通”一声跪在血红的地板上，摘下头盔粗喘着气。 缓过神来的王超走过来拍了拍徐浪浪的肩膀，想要拉他起来，但徐浪浪竟然抽泣起来，还反复说着“对不起”。 王超轻抚着徐浪浪的背，“你没必要道歉，这都是那些灰狗干的。” “不，”徐浪浪摇着头，看向王超，“都是因为我们，都是因为我们。” 王超一时没懂徐浪浪是什么意思，只能用力把徐浪浪托起来。 “如果我们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就能保护她们了......”徐浪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这些仇我们总有一天会报的不是吗？”王超说。徐浪浪看着王超，许久才点了点头，两人调整好情绪后，便开始往回走。 最高层的房间里，周可坐在小木凳上，黎阳用小型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们估计也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呢。”黎阳收起望远镜，坐到周可身边。 “无所谓，他们有多少个我就杀多少个。”周可冷冰冰地说。 “杀？”黎阳看向周可，“我们这是演习啊。” 周可白了一眼黎阳，“我知道。” “哦。”黎阳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的，只要他俩一单独相处起来，就有一种莫名的尴尬。 几分钟后，低着头的周可突然说了句：“我们这一批机动部队好像要去国外。” “谁说的？” “听别人说的。” 黎阳不再追问，拿起一旁的步枪检查起来。 “如果你能进入机动部队，就替我去看看海吧。”黎阳的声音平静又落寞，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但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他自身，而是源于那个比自己更瘦小的少年。 周可没有说话，两人再一次沉默了下来。直到屋外脚步声响起，黎阳和周可立马拿起步枪对准门口，房门打开，进来的是蒋有余和路常青。 “毫无收获，这里之前一直在打仗，根本就没什么食物留下来。”蒋有余说。 “能吃的只有老鼠。”路常青开玩笑地说，两人也搬来小凳子坐下，等待着王超和徐浪浪的到来。 基地作战指挥室中，崔秋毫看着屏幕上的两具女孩尸体，皱着眉说：“不是说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一旁的领导连忙解释道：“那么多小房间，士兵们难免会有疏忽。” “不过，”姚天成看着屏幕中正在往回走的王超和徐浪浪两人，脸上略带笑意，“这两具尸体可能会带给我们意外收获。”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王超和徐浪浪早已回到房间中，由于几人还是没发现什么动静，所以除了黎阳和徐浪浪还在放哨，其他人都休息了。 黎阳站在阳台上，窗外的太阳已经渐渐西去，一只独眼独腿的乌鸦从远处飞来，在窗户外拍打着翅膀，血红的独眼与黎阳对视着。 “啊？”黎阳呆呆地看着乌鸦，表情变得极其惊讶。 “怎么了？”徐浪浪问道。 “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黎阳说。 徐浪浪起身走到黎阳身边，那乌鸦向远处飞去。 “发现什么了吗？”徐浪浪看着窗外说。 黎阳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一直没休息有点累了吧。” 徐浪浪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也去眯一会儿吧，我一个人守着就行。” “不用。”黎阳说，“跟我聊聊你们今天看到的那两具尸体吧，给我提提神。” 徐浪浪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她们死得很惨，和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一样，没什么可说的。” 黎阳看着徐浪浪，也叹口气，“但她们只是孩子，她们本应和这场战争无关。” “不，”徐浪浪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没有人是和这场战争无关的，你我也是，他们也是，我们这样的年纪不应该正在大学校园里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吗？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这场战争不会放过任何人。” 黎阳看着徐浪浪愣了好久，徐浪浪也看着他，两个人都这么对视着。 “有的时候我在想，既然一直活在苦难中，为什么不一死了之呢？”徐浪浪又看向窗外，西北的冬天，太阳落得很快，天色已经发黑。 “直到现在我依旧有这种想法，”徐浪浪继续说，“这场战争毁了我的人生，但我这种人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宁愿在战争一开始就死在战场上，至少不用过这种煎熬的生活，但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能以战士的身份，为我们的星球而战斗不是吗？” 第六十五章、诱饵 “吵死了，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会儿啊？”蒋有余一脸烦躁地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醒来。 黎阳和徐浪浪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各自看着窗外。 外面刮起了风，楼下的树枝随风摆动，落叶堆积在路面上。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远处的街道上传来，还没等黎阳等人反应过来，又接连几声枪声响起。 “他们终于坐不住了。”路常青立马来了精神，一边说着一边带好头盔。 “听这声他们应该是互相打起来了吧。”蒋有余说。 黎阳还在仔细听着远处的声音，“不，无人机还没有播报淘汰信息，也就是说刚才的枪击没有人淘汰，这很可能是个引诱我们露面的陷阱。” “那我们怎么办？”王超说，“继续等着吗？” 黎阳摇摇头，“不，我们将计就计。” 天色越来越暗，整个宁昌区的电力因战争而瘫痪，所以晚上根本没有光亮，能见度极低。在传来枪声的地方，程一鸣所带领的第十组、焦航带领的第二组以及第四第八两个组都埋伏在这儿等待着第七组的到来。 十几分钟过去，街道上慢慢走来两个人影。这两个人影便是被派来当诱饵的蒋有余和王超，两人正端着枪在街道上缓步前进，为其他人潜入战场拖延时间。 “都注意，他们来了！”埋伏的二十多人中互相传递着情报。 “怎么才两个人？”焦航看着街道中央的人有些疑惑地说，突然，他头盔中的夜视仪监测到战场两侧快速闪过去几个人影。 “不好！”焦航这才意识到中了圈套，但他心想他们有足足二十多个人，就算被第七组六人算计了也无大碍，便大声命令道：“开火！” 一声令下，数发枪声响起，王超和蒋有余立马翻滚着躲到街道两侧的掩体后。 “第二组张强淘汰，第十组王一淘汰，第......”无人机快速播报着战况，另焦航失望的是，淘汰播报中并没有提及第七组的名字。 “靠！”焦航猛地从埋伏的地方爬起来，闪进一旁的废弃商店中。 “妈的，这几个家伙，果然是最强组，亏我刚还在为他们担心。”程一鸣躲在掩体后低声说。 “一鸣，第十组只剩咱俩了。”程一鸣身边的刘少刚说。 “第七组这几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程一鸣暗骂道，这几个人平时训练取得的成绩就足以让他惊讶了，没想到狩猎训练时他们所展现出的能力之强更让自己震撼。 “要不，咱们去和他们结盟吧，感觉跟着他们才能赢这次狩猎训练啊。”刘少刚说。 程一鸣思考了一会儿后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我一定要打败黎阳才行，这样才能让周可看得起我，更何况，他们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好，我听你的。” 战场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躲在掩体之后，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黎阳，看那边的天桥上！”黎阳的耳麦中传来路常青的声音。他跟随路常青所说的向一旁的废弃天桥上看去，果然有两人正匍匐着想要溜走。 黎阳端起枪，瞄准后扣下扳机连发数枪，无人机便播报起那两人淘汰的语音。 不过相应的，黎阳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三四人同时探出头来，将枪口对准黎阳的方向，但几声枪响过后，他们却一一倒下。周可和路常青就在等着这一刻。 “应该还剩四五个了，大体位置我还记得，但不是很确定。”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战局的徐浪浪说。 “局势对我们占优，动作快点结束战斗吧，一会儿其他组的人要来了。”黎阳说，说罢几人便慢慢往四周扩散开，开始寻找剩余的敌人。 躲在掩体后的蒋有余静静地盯着街道一边的废弃商店，观察着其中的动静。 “找到你了！”蒋有余紧咬着牙，俯身快速冲进商店中。“噗通”一声，躲在商店门后窥视战场的焦航被蒋有余撞倒在地，慌乱之中，焦航在地上摸起手枪，正要拿起来，却被蒋有余一脚踩到手腕上，紧接着又一记重拳砸在焦航的头盔上。 “嘶——”这头盔质量果然好，一拳下去疼得蒋有余倒吸一口凉气。 “蠢货！”焦航一脚踹开蒋有余，起身用手枪指着他，在刚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蒋有余翻身一脚将焦航手上的手枪踹开，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体，趁焦航还没反应过来一拳打中他的胸口。焦航后退几步，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他心想这段时间蒋有余居然变强了这么多。 蒋有余又一脚踹到焦航腹部，疼得焦航根本站不直身体。 “喂！你他妈的，快开枪淘汰我，不带这么玩的。”焦航跪在地上，他的语言已经有点含糊不清。见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蒋有余便关上商店的门，慢慢走到焦航身前。 “第七组蒋有余和第二组焦航画面捕捉失败。”无人机悬停在商店门口，无法进入其中。 蒋有余的眼睛露出凶光，双手猛地掐住焦航的脖子，焦航想要挣开蒋有余的手，却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蒋有余的双手越来越用力，焦航疯狂地蹬着两条腿，绝望地用手拍打着蒋有余的胳膊，他很想对蒋有余说一句道歉的话，但他的喉咙被挤压在一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砰”的一声，商店的门被撞开，王超一把推开蒋有余，“你疯了！” 蒋有余默默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焦航。 王超立马解开焦航的头盔，只见焦航整个脑袋已经胀成红色，溢出鲜血的鼻孔正猛吸着气。 “快......快淘汰我......求你了......”焦航的声音沙哑，他的喉咙还没从被挤压状态恢复。 王超皱着眉看了眼蒋有余，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枪，朝焦航胸口处开了一枪。 “第二组焦航，淘汰！” 商店外，黎阳四人将程一鸣、刘少刚二人围了起来。 “应该只剩他俩了。”徐浪浪说。 程一鸣摘下头盔，面带笑意地看向包围着他的“敌人”。 “妈的，我就知道不管来多少人都搞不定你们。”程一鸣苦笑着说。 “要我给你来个痛快的吗？”徐浪浪调侃道。 程一鸣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黎阳，“黎阳，咱们来场单挑吧，我赢了你们就放我们走，我输了就随便你们处置。” “呃......你们现在也是任我们处置。”路常青说。 “那就和狩猎训练无关。”程一鸣说。 周可用胳膊轻推了下黎阳，对他摇了摇头。 但黎阳从傍晚开始就压着一口气，正想发泄一下呢。他摘下头盔扔到地上，把武器也扔在一旁。路常青和徐浪浪虽然知道这场单挑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但他们也明白这对两个当事人的含义，便没有阻拦，只是后退几步为他们腾出场地。 眼看两人的单挑就要开始，周可便再一次劝阻道：“黎阳，如果别的组听到了枪声，那他们最快五分钟就能赶来，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打败他不需要五分钟。”黎阳说着摆出格斗的姿态来。 “呵，”程一鸣嗤笑一声，“你他妈是在看不起我吗？”说罢一拳打来，黎阳快速闪开，经过每晚的特训和对乌鸦变体熟练度的提升，黎阳的力度以及反应速度都和曾经的自己不是一个量级，当然也远超出面前的人。 程一鸣再次一拳袭来，黎阳一边闪躲一边看准时机，俯身一记勾拳打在程一鸣脸上，程一鸣后退几步稳住身体，但黎阳又一脚踢来，程一鸣来不及闪避被击倒在地上。 “靠......”程一鸣吃痛地呻吟起来。黎阳并不打算结束，他骑到程一鸣身上，一拳打在他脸上，硬生生打掉他一颗牙，又接连几拳，打得程一鸣口中往外吐血。 “黎阳！可以了。”路常青看着程一鸣的惨状连忙劝阻起来。 黎阳的拳头定格在半空中，“你输了。”说罢便站起身来，并伸出手想要拉程一鸣起来。 程一鸣挣扎着爬起来，一巴掌甩开黎阳的手，颤颤巍巍地站在黎阳面前，“我还没输。” 一发子弹冲出徐浪浪的枪口，在触碰到作战服的一瞬间炸裂开来，化作鲜红的颜料涂在了程一鸣的胸口。 “第十组程一鸣，淘汰！” 淘汰掉程一鸣后，徐浪浪又把手枪对准刘少刚，一发子弹打在他头盔上。 “第十组刘少刚，淘汰！” “对朋友就利索点吧。”徐浪浪说。刘少刚投来感激的目光，然后扛着已经站不稳的程一鸣往战场外走去。 突然，一个一直躲藏在街道旁房屋中的新兵冲了出来。 “小心！”路常青立马举起枪对那新兵射击起来，那新兵虽然已经身中数枪被淘汰，但依旧举起手里的枪，只是枪口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而是对准了天上。 “啪”的一声脆响，一颗颜色鲜艳的信号弹在空中炸裂开，并且持续闪烁着光。 “靠！”路常青看着被照亮的一方天空，知道这下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位置了。这信号弹原本是用于新兵走失后方便寻找的，却没想到被他钻了空子，借以暴露第七组的位置。 “五十多个人马上就来找你们了，你们完蛋了！”那新兵听着自己被淘汰的语音，狂妄地大笑着。 “已经没时间转移了，只能原地埋伏了......”徐浪浪叹了口气。 王超和蒋有余也和其他四人汇合起来，被淘汰的新兵都已经离开，只剩第七组的六人伫立在原地。 “走吧，去天桥上，”路常青说，“来五百个人都没关系，正好不用我们去费尽力去找他们了。” 第六十六章、变化 不远处的街角，四五十个人聚集在一起，正往信号弹的方向移动。另一边的路口处又走来十多个身穿作战服的人。 信号弹已经熄灭，整个城市又暗了下来。 “喂，你们也是去找第七组的吗？”一个新兵喊道。 “第七组？是黎阳那个组吗？” “当然啊，你在开玩笑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是在开玩笑。” “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声音啊？你是哪个组的？” “盖里星紫龙军团潜行三幺二部队第六小组。” “什么？哪个组？” 电磁能量在手持武器中汇集，短暂凝聚后对着新兵们轰炸起来，几声低沉的闷响后，新兵们已然化为残渣。 基地作战指挥室中，领导们面前的屏幕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画面。 “打开夜视功能啊。”崔秋毫不耐烦地对技术人员喊道。 “收到！”几个技术人员匆忙地工作起来，但忙活了没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报告将军，夜视功能早已启用，没有画面显示是因为无人机端断开了连接，我们接收不到画面信息。” “嗯？什么情况？你确定是无人机端出了问题？几百台无人机同时断开了连接？”姚天成眉头紧皱，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报告姚指挥官，确定是无人机端出现的问题，应该是有什么屏蔽装置让无人机整体失灵了。” “糟糕！” 天桥上，黎阳等人摆好掩体，躲在后面静静地等着其他组的人到来，他们不知道的是已经没有所谓的其他组了。 “不对啊，怎么还不来？难道躲在哪儿埋伏我们？”蒋有余疑惑地说。 “四五十个人还埋伏咱们六个啊？那他们真是谨慎。”路常青说。 “别说话了，有动静！”王超低声说。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在掩体后慢慢探出头来偷瞄外面的情况。只见十多个身穿作战服的人在天桥下停下脚步，并一齐看向黎阳等人所在的位置。 “怎么回事？这就被发现了？”黎阳心中一紧，继续观察着那十多个人的动向。 “不对！”黎阳看着那些人手中的武器，根本不是新24步枪，而是盖里星潜行部队所用的盖45步枪。 正在黎阳震惊之时，一个潜行士兵举起他手中的炮型武器，电磁能量再次汇聚，一声轰鸣后，一发电磁炮朝黎阳等人射来。 “快闪开！”黎阳大喊一声，但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天桥被生生从中间炸开，六人都被不同程度地炸伤。 “喂！你们没事吧！”恢复过来的黎阳询问其他人，但没有人回应他。 路常青吃力地推开压在胸口的水泥块，扶着一旁被炸出缺口的护栏站了起来，“靠！怎么回事？” “这不是其他组的人，是盖里星的潜行部队。”黎阳一边扶起受伤的周可一边说。 “潜行部队？”路常青一惊，“也就是那天入侵基地的人！” 王超、徐浪浪和蒋有余也互相搀扶着坐了起来，好在他们第一时间都往后闪避了一下，所以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都被不同程度地擦伤。 “嗯，”一个潜行士兵歪着脑袋看着天桥上的几人，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比那群蠢货聪明一些。”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十多支钩锁从腰间发射，潜行士兵们轻轻松松地登上了天桥。 黎阳等人立马退到远处，面对这些强大的盖丽星精英士兵，他们手中没有实弹的武器毫无用处。但潜行士兵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对他们发动攻击，而是观察着六人的相貌，好像在确定他们的身份。 为首的潜行士兵上前几步，隐藏在头盔下的双眼看着黎阳，“你就是黎阳？” 没有人回应，六人对面前的外星侵略者怒目而视。 “有了海龙变体细胞的话，复活海龙的计划就轻松多了。”那潜行士兵缓缓向黎阳走来，“士兵，跟我走，你的朋友都能活，否则我们就杀了他们再带你走。” “黎阳！”周可抓住黎阳的胳膊，把他往身后拉了下。 黎阳摆脱周可的手，向前走了几步，他这才看到那潜行士兵头盔下的脸，是典型的非洲长相。 潜行士兵笑笑，“果然是个听话的好士兵。” 黎阳打开腰间的工具盒，拿出刻刀来，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人可以用我的朋友威胁我。” 刻刀插进左手掌心，鲜血混合着黑色的变体细胞喷涌而出，瞬间包裹住黎阳的左半边身体，那扇黑色的翅膀也从他身后长了出来。 见形势不妙，那潜行士兵掏出枪来就要射击，但还没等他开枪，黎阳便已经闪到他的面前，一爪刺穿他的胸腔，由于这些潜行士兵没有穿盔甲，所以根本挡不住黎阳的攻击。 随着那潜行士兵的身体向后倒下，其他潜行士兵都拿出武器朝着黎阳射击起来，黎阳虽有愈合能力，但右半边身体并没有变体外甲的保护，而且敌方火力太猛，一时间血肉飞溅。 “黎阳！”周可想要冲上前去，但被其他几人拖到废墟后躲了起来。 “妈的，我们这子弹根本没用啊！”王超急迫地说。 “但如果我们不做点事情的话，再这样下去，黎阳撑不住的！”陆常青说。 枪击声逐渐停了下来，黎阳已经被打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黑红色的液体。两个潜行士兵谨慎地走向黎阳，想要查看黎阳的状态。 “喂，用那个！”蒋有余对废墟后的几人说道，“信号弹，虽然炸的时候没什么威力，但如果射得准，就能让他们短暂失明。” 陆常青点点头，对其他人说道：“好，你和王超来发射我们所有人的信号弹掩护我和浪哥，我们趁他们失明去抢几把武器，周可你去看看黎阳，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好！”危急关头，所有人同意了陆常青的想法。 潜行士兵们慢慢走近黎阳，在距离他还有五六米的时候，蒋有余和王超瞄准后连续射出五发信号弹。与此同时，陆常青、徐浪浪和周可三人快速翻过掩体，冲进战场。 耀眼的光线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天桥，潜行士兵们纷纷陷入晕眩之中，而陆常青和徐浪浪则趁机与他们近身肉搏起来。这两人是所有新兵中综合能力最强的人，即使对方是精英部队的士兵，却还是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被陆常青二人突袭制胜，顺利地拿到了两把盖45步枪。 但信号弹的眩光效果很快就消失了，还没等陆常青和徐浪浪开枪反击，潜行士兵们就已经回过神来。 而在他们战斗的不远处，黎阳也在周可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 “我来拖住他们，你们快走，这些灰狗没那么好对付。”黎阳身上的弹孔正在变体细胞的帮助下慢慢恢复，黑色的羽毛再一次覆盖了他的半个身体。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周可的头盔早已不知道被炸到哪里去了，她脸上满是被血液凝结起来的灰尘。 黎阳为周可擦去脸上的泥沙，他的兽爪已经褪去，左侧身体的羽毛也逐渐消散，左脸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同时，黑色粘液在他的背部聚集，另一只黑色的翅膀从他的右后背部慢慢长出， 潜行士兵们再次掌控战场主动权，陆常青和徐浪浪迅速后撤。 正在潜行士兵们要进行第二轮射击的时候，一道黑影跃入空中，两扇巨大的翅膀张开，黎阳在空中俯视着战场。 潜行士兵们看向天空，虽然对手还是黎阳，但压迫感强了不少。他们在迟疑了两秒后，一同向着黎阳射击起来。 用翅膀包裹住身体后，黎阳飞速俯冲而下，在潜行士兵聚集处重重落地，砸起一地烟尘，潜行士兵们都被震退几步。 翅膀慢慢打开，眼罩滑落，露出了黎阳那双血红的双眼。 “两只翅膀！”正在隐蔽处观察着战局的陆常青惊讶地说，“另一只眼睛也变为红色了......” 徐浪浪惊讶的张大着嘴，很显然黎阳要比之前又强了不少。 调整好状态的潜行士兵们再次发动攻击，黎阳一边用翅膀格挡伤害，一边控制变体细胞聚集在双手处，形成两只更大，更加尖厉的兽爪。 利爪不断挥舞，几个潜行士兵的身体被划裂开来，血液肆意飞溅着，黎阳像是饥饿的野兽一般，在人群中进行着他的屠杀表演。但在他身后，一个士兵扛起电磁炮，对准了黎阳的后背。 “黎阳——”周可快速向战场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手中的步枪射击，数发子弹打中那扛着电磁炮的士兵，鲜艳的颜料涂满了他的头盔，遮住了他的视线。 “我们也上！”陆常青说着也冲了出去，他手上拿的是真枪实弹，精准的两发射击后，电磁炮落到地上，士兵仰面倒下。几个潜行士兵立马反应过来，向周可和陆常青冲来，并同时进行着密集的射击。 “靠！”陆常青的一条腿中弹后失去力气跪在地上，他看着正在喷血的伤口，暗自庆幸对方的武器是盖45这种威力较小的武器，如果这发子弹来自盖12，估计他这条腿都要没了。 敌人的射击还未停止，陆常青和周可进退两难。正在这时，蒋有余和王超冲上前来，把周可和陆常青拖到掩体后。在对陆常青的伤口简单包扎后，外面的战场已经安静了下来。 黎阳的衣服被染成红色，他的翅膀上不断地往下滴着血液。他粗喘着气，周围满是倒下的尸体。 “结束了吗......”王超在掩体后探出头。 “浪哥呢？徐浪浪去哪儿了？”陆常青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喂！士兵们！我们做个交易！”不远处，一个残留的潜行士兵用枪抵着徐浪浪的后背，并将自己掩藏在徐浪浪的身体之后，那士兵的头盔已经在战斗中被击碎，隐约能看到他那副与亚洲人相近的面孔。 很显然，不知道怎么的，徐浪浪成了敌人的人质。 第六十七章、成为基本兵 “靠！他怎么跑哪儿去了？”陆常青眉头紧皱，他完全不知道徐浪浪被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们各退一步，”那潜行士兵往前方的地面上扔了一个盒子，“黎阳的一根手指，换你们同伴的一条命。” 黎阳褪去手上的外甲，翅膀也逐渐消失，他看着徐浪浪，缓缓向前走去。 徐浪浪对黎阳摇着头，“别管我！不要答应他们！” 那潜行士兵用枪口狠狠捅了下徐浪浪的后背，“闭嘴！” 黎阳停下脚步，他拿出工具盒里的刻刀，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指断掉完全可以恢复，但让盖丽星人拿到变体细胞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蒋有余侧过掩体看着徐浪浪和挟持着他的潜行士兵，他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那士兵露出的半个脑袋，而且那士兵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低下头，看着陆常青手中的那把盖45步枪。 “相信自己。”陆常青看着蒋有余，他知道用一把短步枪狙杀潜行士兵的难度，更何况那士兵只露出了小半个头，但他更相信面前这个昔日的伙伴。 徐浪浪的余光看到了架在掩体上正在调整角度的盖45步枪，那步枪所指的方向正是他的脑袋，或者，紧贴着自己脑袋的潜行士兵的脑袋。 “不......” 一声枪响过后，那潜行士兵的后脑勺被子弹击穿，他的身体失去力气倒了下去。 血液溅到了徐浪浪的脸上，温热的感觉让他生理不适，剧烈地呕吐起来。 “漂亮！成功了！”陆常青激动地尖叫起来，蒋有余也在确认自己打死的不是徐浪浪后激动地跳起来，还和陆常青来了个重重的击掌。 黎阳快步来到徐浪浪身边，搀扶住正在干呕的徐浪浪。 “我没事，他已经死了吧。”徐浪浪擦了擦嘴，尽力调整着状态。 “嗯，”黎阳看向倒在地上的潜行士兵，“他已经......”黎阳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表情也定格住。 徐浪浪看了眼黎阳，又看向身后的潜行士兵，他的身体也定格住了。 只见那潜行士兵的身体疯狂颤抖着，双眼一直在往上翻，像是一个正在振动的闹钟。 其他几人也赶了过来，看着地上的这一幕也不禁震惊起来。 “他没死？”王超惊讶地说。 “应该是有余击中了他大脑的某个部位，让他身体功能出现了异常。”黎阳说。 徐浪浪一把拿过蒋有余手中的枪，“那趁现在赶紧杀了他吧，以免一会儿出什么意外。” 黎阳用手抓住枪口将其高举起来，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徐浪浪，“灰狗在濒死时都会以‘被处决’的形式自杀，但这只灰狗还活着，很可能他不会被处决。以往的灰狗尸体并不能带给联军什么实质性的发现，但这只不一样。” 徐浪浪看着黎阳尖锐的眼神，片刻后点点头，“嗯，听你的。” 其他几人很明显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并不是来自于地上的潜行士兵，而是来自徐浪浪和黎阳两人的眼神交流。 夜空中飞来几只蜜蜂状的微型侦察机器，紧接着便传来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是联军的人到了。 徐浪浪松开握着枪的手，做轻松状的呼出一口气，“他们终于来了。” 风黯和潇月带着一队士兵从直升机上走下，来到几人身边。 “你们没事吧？”风黯问道。 众人都摇摇头，虽然刚打赢一场胜仗，但他们的情绪都很低落。 “这个灰狗......”黎阳看向地上躺着的潜行士兵，但还没等他说完，风黯用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面带微笑地说：“我都看到了，辛苦你们了。” 黎阳看着那只与自己相同的暗红色眼睛，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几个医疗队的人将潜行士兵的头部包扎一番，又将他的手脚固定住后便抬上了直升机。 “你们几个，有谁要进机动部队的话，直接给我写申请书吧。”潇月看着几人的眼神中满是认可。 路常青激动地看着潇月，他当然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已经算是半个机动部队的成员了。 周可看向黎阳，眼神中满是落寞。 直升机螺旋桨再次转动，潇月带着衣衫褴褛的士兵们准备返航。 黎阳和风黯留在原地，看着前方几人的背影。 “对不起，我又来晚了。”风黯抱歉地说。 黎阳摇了摇头，“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 风黯看着黎阳那只暗红色的左眼，“这只眼睛很适合你。” “但我迟早会还给你的。” “嗯，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那你觉得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吗？”黎阳问。 风黯笑笑，“你是在问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吗？我这种人从来不配评价别人的对与错，所以对错的概念早已在我脑中消失了，但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才不会后悔。” 黎阳点点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风黯，“对了，那件事要怎么处理？” “还没确定，但是自有安排。” “希望我们的判断是错的。” 风黯轻抚了下黎阳的背，“走吧，他们要等急了。” 天色发亮，三架直升机驶入基地上空的通道口，一众领导们聚集在停机场，三十名被淘汰的新兵排好队站在领导们的正前方。 黎阳等人快速加入新兵队伍，潇月和风黯也站到领导们之中。 崔秋毫脸上满是悲愤的神情，“很不幸，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和我们的疏忽，导致了意外的发生，让我们失去了五十多名新兵战士，这届新兵就剩你们这三十六个人了。我宣布，除了在狩猎训练中作弊的李毅之外，其他人都顺利成为基本兵！”他口中的李毅，正是被淘汰了仍然放出信号弹暴露黎阳等人位置的人。 崔秋毫所说的对剩余的这三十多名新兵来说当然算是个好消息，但由于不久前才死了五十多个同伴，所以没有人能高兴的起来。 “全体新兵都有！”陈龙大喊一声，“去领取自己的基本兵铭牌和装备！” “是！” 因为他们才晋升为基本兵，所以铭牌都是普通的银色，除了铭牌之外，每个人还领到了一套单兵作战装备，包括作战服、头盔、手枪和新24步枪。 “341-219。”徐浪浪念着自己铭牌上的号码。 “341-220,”陆常青也念到，“听说无论之后在哪个部队，这个号码都不会再变了，直到死后，这个号码才会传给别人。” “没错，”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陈龙正交叉着双臂看着他们，“所以你们最好在外面别给我丢人。” “收到！陈教官！”陆常青站直身体，敬了个标准的礼。 黎阳看了眼自己的铭牌，他的号码是“341-222”。 “王超。”黎阳喊了声在自己前面的王超，他比黎阳更先拿到铭牌，所以号码也比黎阳小一位，“你是221号吗？我们换一换吧。” 王超看了眼自己的铭牌，确实是“341-221”，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殊意义，便直接和黎阳交换了铭牌。 “喂，我们也换了吧。”周可对王超说。 王超挠了挠头，虽然不知道这六个数字换来换去有什么意思，但还是同意了，他手上的铭牌号码也变成了“341-223”。 “喂，”蒋有余喊了声王超，“咱俩也换换吧。” “滚一边去！” “切，不换就不换，骂人干嘛......”蒋有余把写着“341-224”的铭牌挂到了胸口。 陆常青拄着拐杖走到蒋有余面前，“今天狩猎训练提前结束，那明天是什么日子你应该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啊，”蒋有余不屑地说，“文职的笔试选拔嘛，早就准备好了。” “你还准备文职的笔试了啊，我都不知道。”黎有些惊讶地说。 “你每天都在搞你自己的事，宿舍都很少回，你要能知道那就奇了怪了。”蒋有余说。 几人正说着，徐浪浪走了过来，把第六组几人都聚集在一起后低声说：“今晚去整点酒喝吧，怎么样？” “酒？去哪儿整啊？”陆常青问。 徐浪浪看了眼周可，“周可宿舍不都是后勤的人吗？整几瓶酒出来不是轻而易举。” 周可连忙摆了摆手，“她们可不会干这种事。” “没事，我来协商。”徐浪浪说，“毕竟很可能我们过几天就各奔东西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对方了，应该好好地聚一下。” “什么叫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了啊？说得跟要死了一样。”蒋有余轻锤了下徐浪浪的肩膀。 还没等徐浪浪开口，黎阳就说道：“战争不是儿戏，说不定我们之中的谁就会在某一天死去呢？” 徐浪浪看向黎阳，他的眼神复杂，好像很悲哀，但又像夹杂着一丝感激。 “喂，怎么回事啊？”陆常青看着黎阳，“你怎么也说这种丧气话啊？” 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狩猎训练的原因吧，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徐浪浪拍了拍黎阳的肩膀，“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谁都不能缺席。” “好。” 几人填完晋级基本兵的信息后，黎阳便以疲惫为由先一步走了，当然并没有回到宿舍，而是来到了废品库。 黎阳坐在破旧的椅子上，面前便是躺在地上的暗日一号。 他用手指不断翻转着手上的铭牌，好久之后，长叹出一口气。 新兵餐厅中，第六组的其他几人围坐在一起正吃着基地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饭菜，为了庆祝他们顺利通过狩猎训练，这次的饭菜很丰盛，甚至有几道分量很足的肉菜。 “怎么感觉今天的黎阳怪怪的。”蒋有余边吃边说。 “唉，一天之内死了四五十个一起训练的伙伴，谁心里都难受。”徐浪浪说。 “可他都没怎么参加过训练啊，而且人际关系也一般，他的朋友好像就咱们几个吧。”蒋有余说。 徐浪浪停下吃饭的动作，抬头看着蒋有余，“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战争时期，心里有些事很正常。” 蒋有余不再发问，埋头吃饭起来。 这时，一个士兵从远处走来，最后在周可的身后停下。 “周可，我喜欢你。” 第六十八章、离去 周可正在扒饭的动作瞬间定格住，她的口里塞满了米饭，两个腮帮子撑得很圆。 程一鸣的嘴角还有血渍，整个脸肿得跟猪蹄一样，手里拿着朵已经蔫了的花。 “周可，我喜欢你。”程一鸣深呼吸一下，再次说出了那句告白。餐厅里的士兵们立马将目光投了过来。 周可呆呆地转过头，她的脸颊变得炙热，那许久未修剪过的头发已经遮住了眉梢。 “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我没有你们这么强大，更没有黎阳那种超能力，我保护不了你，在电影里我可能就是活不过两集的路人甲，可能是一开战就死在弹坑里的炮灰乙，所以我很怕，很怕哪一天死了也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所以，我喜欢你。”程一鸣炽热的眼神散发着光亮，他对心爱的人诉说着自己的爱意，毫无保留。 新兵们发出阵阵掌声，表示着对程一鸣的认可。 周可看着程一鸣几秒，又转回头去继续吃饭。 程一鸣对周可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徐浪浪等人。 蒋有余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表情，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因为以蒋有余对周可的了解，很可能程一鸣再多说一句周可就要大开杀戒了，到时候别说程一鸣，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可能也难逃一死。 程一鸣叹了口气，把花放在地上，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戏的，他自己也知道，因为周可对黎阳的感情从没有掩饰过。 餐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所有人都继续吃自己的饭，没有人敢提刚才的事，因为没人敢惹那个正在一心扒饭的女人。 行政楼某个办公室中，崔秋毫和法马正面对面坐着，自从法马上任研发处主任后，这两人的交际就变得十分频繁。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仓促的敲门声，法马刚打开门，崔玉桃就气冲冲地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崔秋毫明显有点生气，毕竟这是办公时间，他和法马正在商量正事。 “爸！那个盖里士兵不能被送去研究！”崔玉桃大声说。 崔秋毫用手揉了揉眉心，看了法马一眼，法马会意，立马关上门。 “这里是军事基地，不是过家家的地方。”崔秋毫说。 “军事基地就可以没有人性吗？如果那个士兵被送去研究，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折磨呢！一点都不人道！”崔玉桃义正言辞的主张着自己的理论。 崔秋毫的怒火一点一点越来越多，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什么脾气，但没想到当时为了女儿的安全把她送到和平区后她的思想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爸，相信我，盖里星人很好的，他们......”崔玉桃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闭嘴！”崔秋毫大喊一声，把崔玉桃和法马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会给法马，会给你老子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吗？我怎么有你这种女儿？” 崔玉桃的脸颊被一巴掌扇红，她从小到大还没挨过多少打呢，极度委屈之下眼泪喷涌而出。 “你他妈明天赶紧收拾东西滚！”崔秋毫继续发泄着怒火，“早知道就他妈应该让你去参军，看看这些灰狗有多残忍！” 法马走上前来，递给崔玉桃几张纸巾，然后对崔秋毫说：“崔叔，玉桃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正常，是她太善良了。” 崔秋毫听到法马说话后，情绪明显平复了很多。 法马又转头对崔玉桃说：“玉桃，这边还处于动乱之中，你听崔叔的，先回和平区去。” 崔玉桃昂起挂满泪水的脸，哽咽着说：“我不回去，我是来和你结婚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法马深吸一口气，结婚这事自从崔玉桃来基地后就一直在提，不管他怎么反对都没用。 “现在这种时候，基地里氛围这么沉重，我们这个时候结婚多少不太合适吧。”法马说着看向崔秋毫，他心想崔秋毫肯定也不想在这种沉重的氛围下由着崔玉桃乱来吧。 崔秋毫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抬头对法马说：“你们的婚事尽快办了，简单点就好。” “可是......”法马还想反对，却被崔秋毫一个锐利的眼神打断。 “结了婚后，你管住自己的嘴，再敢说什么狗屁人道，你就永远在我面前消失！”崔秋毫指着崔玉桃恶狠狠地说。 崔玉桃擦着眼泪，对父亲点点头。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和法马有点正事要说。”崔秋毫说。 崔玉桃抽泣着看向法马，“法马你忙完了记得来找我，我们说好了去市里玩呢。” 法马还处于讨论结婚的愣神中，只是对崔玉桃木讷地点了点头。 崔玉桃走出办公室后，法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问崔秋毫道：“崔叔，为什么？” 崔秋毫叹了口气，“你俩结了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法马的眼睛有些失神，“崔叔，我跟了你这么久，咱们现在也是一家人啊。” 崔秋毫看了法马几秒，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这个白天整个基地都很忙碌，刚晋升基本兵的新兵们还没休息多长时间就来到广场中央追悼牺牲的同胞，接着又是庆祝他们成为基本兵的仪式，五六个领导讲完话后，时间就已经很晚了。 吃过晚饭后，由于没有训练任务，所以除了值班士兵外，所有人都早早的回去休息了，只有第七组聚集在餐厅后的一张小圆桌上，这里属于后勤管理的地方，基本不会有什么人来。 六个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桌上放着十多瓶酒。 “周可你室友真行啊，搞到这么多。”路常青看着桌上的酒眼里放光。 “她们说你们在狩猎训练中杀了那么多灰狗，是大英雄，恨不得把自己都送给你们呢。”周可说。 谈笑间几杯酒下肚，王超和蒋有余这俩酒量差的脸上已经开始泛红。 黎阳看着正对自己而坐的徐浪浪，提议说：“我们大家都来说说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吧，就是那种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好！”路常青举手附议，“一听就刺激。” 徐浪浪看了眼路常青那还缠着绷带的腿，“你可注意点，别喝着喝着把自己腿喝断了。” “放心，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啊，我当然有分寸的。”路常青搂着徐浪浪的肩膀说。 黎阳看着徐浪浪，“那我们就从......” “我来吧，从我开始！”坐在黎阳身边已经有点喝多的王超站起身，手里还拿着杯酒。 “我先对大家说声对不起，”王超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尤其是黎阳。” 蒋有余扶了下鼻梁上那副有裂痕的眼镜，“咱们每个人都要这么开始吗？” “刚来的时候我就是个浑蛋，”王超继续说，“我一直犯浑，伤害了身边的人，多亏了大家不和我计较，黎阳还一直帮我，我真该死！”王超说着开始扇起自己巴掌，甚至还掉出两滴眼泪。 黎阳连忙拉住王超的手，让他坐下，“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我们现在是好兄弟就行。” 王超感激地点点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下一个就我来吧，”黎阳站了起来，“我来说说关于我这只眼睛的事吧。” 一听到这个，所有人都来了劲，都把身体往前凑。 “那天是灰狗第一次进攻克城，你们应该知道那种感觉，以为世界末日来了。我记得那天是周末，我正好出去帮我妈买东西，然后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就变成灰色的了，好像太阳直接消失不见了。 那艘紫龙六号悬停在半空中，无数艘小型飞船在空中穿梭，大楼在猛烈的攻击下开始倒塌，人们不断地发出尖叫声，我在这种恐惧之下慌了神，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直到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喊，她正是这只眼睛原来的主人，她很弱，弱到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和怀里的孩子，弱到变体细胞都发挥不了作用，她的身体被压在废墟之下，手上举着的婴儿一直在哭，她恳求我带她的孩子走，但我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懦弱。 直到那块石头砸了下来，等我反应过来时，那孩子已经在我怀里了，而石头则正中女人的后脑，她死了。 变体细胞像一条没有形状的黑色寄生虫一样爬上我的身体，钻进我的口和鼻孔中。又一块石头落下来，我被砸晕了过去，醒来时怀里的婴儿已经死了，而我则因为变体细胞躲过一劫。 那婴儿死去的模样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愧疚和无力感充满我的内心，我开始逃避这段记忆，把他封存在自己心底的某个角落，不让他来侵占我的大脑，直到有一天，这些画面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这时的我已经知道了该怎么运用变体去战斗，我懊悔，苦恼，恨不得穿越回那一天，拼上自己的性命去保护那个孩子。” “没事的小阳，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路常青安慰道。 黎阳微微点了下头，他看向面前低着头玩弄酒杯的徐浪浪，“所以之后无论用什么方式，我都会把灰狗赶尽杀绝，让这些外星人彻底滚出地球。” 路常青举起酒杯，“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干杯。” 六个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继续吧，下一个。” 第六十九章、离去（二） 周可迟迟没有起身，她的脸颊微红，好像还没做好开口的准备。 “我的......”周可嘟囔着还没说完，坐在她旁边的蒋有余就直接站了起来，“周可的秘密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喜欢黎阳，直接跳过她吧。” 周可的整个脸都变得通红，耳朵也变得燥热起来，但她莫名地没有生气，也没有做什么辩解，只是低下了头，让已经齐肩长的头发尽量遮住自己的脸。 黎阳也脸颊泛红，虽然他还没喝多少酒。 生活区的灯光变得很暗，整个基地都进入休眠状态，只能听到无人机巡逻时发出的“嗡嗡”声。 “别开玩笑了，”黎阳看了眼蒋有余，“那就你来吧，来说说你的心里话。” 蒋有余挺着胸膛站了起来，“我蒋有余，不去文职部队了，要留在临疆基地的械备部队！” “啊？”其他五人都惊讶地昂起头看向他。 “为什么？就因为焦航白天时说的那些话？”路常青问道。 蒋有余表情变得失落，他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脑袋里回想起早上哀悼仪式结束后，自己和焦航相遇时的场景。 焦航的身体很虚弱，应该是在狩猎训练时被蒋有余打得有点狠了，但他看到蒋有余时脸上还是浮现出轻蔑的笑意。 “你也要考文职啊，我劝你放弃吧，临疆这批基本兵就剩三十多个人了，文职部队是按比例招人的，这一届他们就招一个人，而那个人只可能是我。”焦航仰着泛黄的脸得意地笑着。 “切，就狩猎训练的表现来看，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进文职啊。”蒋有余反击道。 焦航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我也不想啊，谁让我爸妈都在文职当领导呢？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我在狩猎训练第一个出局，也对文职部队的人选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们不想选我都难啊。”说罢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蒋有余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液。他透过破碎的镜片看着焦航那张嘚瑟的脸，想要一拳打在他脸上，却没有了狩猎训练室那种冲动的感觉。部队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文职部队领导的儿子意味着什么，文职部队不用上战场，甚至比械备部队的安全性都要高很多，所以很多军队领导都把自己的亲戚安排在文职部队中，既可以领最好的食物，又可以获得相对安全的生活环境。 “怎么？生气了？”焦航凑近蒋有余，挑衅地说道。 “对，我很气，”蒋有余用力控制着自己不对面前的人动手，“我气自己昨晚没能杀了你，看看你爸妈能不能把他们儿子的尸体装到文职部队的棺材里去。” 焦航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又想起了狩猎训练时蒋有余像疯子一样虐待自己的画面，于是冷哼一声后扭头走开。 思绪逐渐回来，蒋有余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叹了口气。 “无论我明天发挥得多好无论我准备得多充分，都没有用，那个位置都不属于我，而且反正械备部队也不用上战场，对我来说也差不多。”蒋有余丧气地说。 路常青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不能啊，你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 蒋有余又叹了口气，此时路常青的话语显得极其苍白无力。 “你不是说曾经的梦想就是踏足政界吗？何况在这么动乱的时期，更需要懂政治的人。现在就放弃的话，你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路常青说，他每天在宿舍做仰卧起坐和深蹲时蒋有余就在一旁安静地看书，他最理解蒋有余的付出，也最为蒋有余觉得不甘。 路常青的劝说好像有了点效果，蒋有余在低头沉思一会儿后，终于下定决心说：“好，我明天去试试。” 蒋有余发言完毕，下一个就是徐浪浪了。他低着头，手里不断地转动着酒杯，好像还没意识到该自己说话了。 路常青轻拍了下徐浪浪的胳膊，提醒他说：“浪哥，到你了。” 徐浪浪回过神来，他眼角低垂，看上去十分疲惫。 “这么有意思的环节，你不会困了吧！”王超调侃道。 徐浪浪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没有，我只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常青你先来吧。” “好吧。”路常青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我可得告诉你们一个劲爆的。”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路常青，想看看他到底憋了个什么大招。 “我要加入异变部队了！”路常青大声宣布，他的脸上满是难以掩藏的高兴。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讶的疑问。 “异变部队不是只有机动部队的少数人才能加入吗？你这都还没进入机动部队呢。”蒋有余质疑道。 路常青得意地耸了耸肩，“没办法，潇月长官说了，异变部队太缺人手了，而且我在战斗中的表现要比普通机动部队的士兵都要出色，所以等做完一些简单的测试后，我就直接加入异变部队了，这也意味着，我很快就能注射变体细胞，成为拥有超能力的特种战士了！” 说完，路常青还炫耀似的对徐浪浪和周可说：“作为目标都是机动部队的朋友，我很认可你们的实力，但很抱歉，潇月长官好像只提到了我。” 周可低着头，微微扫了眼一旁的黎阳。 徐浪浪轻轻地笑了笑，“那就恭喜你了。” 路常青拍了拍徐浪浪的肩膀，“浪哥，我相信你和周可也很快就会加入异变部队的。” 徐浪浪神情落寞，微微点了点头，“但愿吧。” “浪哥，到你了。”许久不说话的黎阳说道，他好像很期待徐浪浪的发言。 徐浪浪手持酒杯，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一眼其他五人，“我好像没什么可说的，没什么秘密。” “那怎么行啊。”蒋有余抱怨道，“你都思考了这么久，不说两句怎么行。” “对啊，”王超也嚷嚷道，“你可是咱们第七组的组长啊。” 徐浪浪长呼出一口气，又环视了一圈，当他的目光与黎阳的目光相对时，他不自主地回避了一下。 “浪哥，我们以后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无论生死，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就要留下遗憾了。”黎阳看着徐浪浪的目光十分炽热，让徐浪浪感到心脏在灼烧。 徐浪浪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后，红着眼眶说：“这场战争只有三年多，但我的战争从刚出生就开始了，我在还不懂世事的年纪就被迫学会了生存，直到现在我的目标还是只有一个，就是活下去。” 其他几人都低下头，他们虽然没听说过徐浪浪讲他的身世，但从这段话中不难听出他在战前的生活也很艰苦。 “我从小就没有亲人，一个人活到了十几岁。来到临疆基地虽然也没多久，但你们给了我不一样的生活，是我心中真正的亲人，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徐浪浪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起来。 路常青拍了拍徐浪浪的背，“这是干嘛啊？怎么煽情起来了？” 徐浪浪擦了擦快滴出眼眶的眼泪，“这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其他几人点点头，徐浪浪所说的也正是他们对彼此的感受。 “还有，对不起大家，真的对不起。”徐浪浪一口喝完手中的酒，深深鞠了一躬。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平时都是你在照顾我们，应该是我们道歉才对。”王超说。 “浪哥喝多了吧。”路常青说。 徐浪浪捂着脸坐下，“是有点喝多了。” 黎阳轻叹一口气，一口喊完了杯子里的酒。 又聊了一会儿，桌上的酒便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瓶子，时间已到午夜，路常青和徐浪浪驮着王超和蒋有余走了，只剩下黎阳和周可还在留在原地。 黎阳双目无神地看着桌子的一角，手中把玩着已经空了的酒杯。 “你不回去吗？”周可问。 “我想安静待一会儿。” “我陪你吧。” 黎阳没有回应，他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一般。 周可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又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这么重复了好几次，两个人愣是沉默了半个多小时。 “程一鸣今天又给我表白了。”周可终于说了出来。 黎阳这才扭过头看向周可，“然后呢？” 周可摇了摇头，“没有然后了。” 她的两只手互相交叉着放在膝盖上，不停地在腿上蹭来蹭去，她今天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勇猛的士兵，倒像一个娇羞的小女孩。 黎阳回过头，继续看向那空无一物的桌角，“如果你要听我的建议的话，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 周可低下头“哦”了一声，虽然酒劲已经过去，但她的脸却越来越红了。 “毕竟现在是战争时期，要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训练上。”黎阳继续说，“不过一鸣人也挺好的，长得也不差，性格也好，而且从狩猎训练那天看，他很勇敢。” 周可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用灼热的眼神注视着黎阳的侧脸，不过黎阳正在看着远处发呆，根本没注意到她。 几分钟后，周可站起身来，留下一句：“他确实很勇敢，至少比你勇敢多了。”后转身离开。 这句话很显然并没有对黎阳造成什么影响，毕竟现在他心里最烦的事并不是这个。随着周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片不大的区域就只剩下黎阳一个人了。 他的身体瘫软着趴在桌子上，双眼疲惫地耷拉着，呼吸变得缓慢下来，像是连叹气的力气也没有了。闭上眼，眼罩的边缘湿润了起来。 第七十章、离去（三） 清晨的临疆基地，刚刚晋升为基本兵的三十五人站在中央广场上，正对面的主席台上是一众领导。 因为人数原因，今年的基本兵入队仪式远不如往年宏大。 主席台正中间，崔秋毫正手握话筒激情澎湃地进行着演讲，“恭喜所有晋级为基本兵的新兵们，你们这一届要比往届经历更多的磨难，但也要比往届收获更多，最后，再次感谢第七组全体成员，你们在狩猎训练中所活捉的盖里士兵，对这场战争具有重要意义。” “切，连个奖都不颁，只有口头感谢。”蒋有余抱怨道。 “同时，”崔秋毫继续说，“请所有人注意，为了防止有敌人潜入基地窃取或者杀害由第七组所活捉的盖里士兵，我们会对研发楼第五层进行全方位戒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请不要在明天中午之前前往该地区。” “要是基地真有敌人潜入的话，那崔将军这句话不就是把关着那只灰狗的地点暴露了吗？”王超说。 “你傻啊，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这番话，肯定目的就是为了引敌人出来啊，所以研发楼第五层肯定什么也没有。”蒋有余说，“如果我是外星间谍，那我肯定不会去自投罗网。” 黎阳摇了摇头，“姚天成明天就要走了，他回乾河基地的话肯定会带着那只灰狗，所以如果要杀那只灰狗，今晚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我是间谍，那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我也会试一试。”说完他看了眼徐浪浪，“浪哥你呢？你觉得这个间谍今晚会不会有所行动。” 正在出神的徐浪浪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或许基地根本就没有什么间谍呢？咱们不是都会定期验血吗？有盖里星间谍的话早就验出来了。” 黎阳点点头，“也是。” 崔秋毫讲完话后，就轮到临疆基地基本兵总指挥官梁镇灰讲话了，他皮肤黝黑，年龄看着有五十多岁，体型很瘦但有种说不出来的健硕感，他的面部像是没有脂肪，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眼眶也深陷下去，头顶没有一根头发，亮得出奇。 但和陈龙不同的是，这位新领导一上来并没有摆出很凶的架势，而是以笑脸相迎。 “喂，这大叔什么来头啊？”蒋有余问道，这种无聊的仪式他最稳不下来了，一找到机会就和身边的人聊天。 “基本兵的老大梁镇灰，也就是说除了崔秋毫和三个高级部队指挥官之外，他就是最大的。”路常青介绍道，“而且临疆基地根本没有设立机动部队，械装部队也因为装备老旧而名存实亡，所以他现在是整个基地的三号人物。” “看着也就那样嘛。”蒋有余看着前方正在讲话的和蔼老头，心想一看就比陈龙容易对付多了。 “我的发言到此完毕。”主席台上的梁镇灰微微鞠了一躬。 “他是最后一个讲话的领导了吧，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蒋有余嘀咕道。 路常青点点头，入队仪式后按照惯例就是半天小假期了。 果然，除了梁镇灰之外的领导们陆续离场，整个中央广场中只剩下了三十五个基本兵和梁镇灰。 “喂，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场，我下午还要考试啊！”蒋有余看着前方慈眉善目的小老头突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劲，这个人可能并没有自己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梁镇灰慢慢走到基本兵队伍之前，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些新来的士兵，“昨晚偷酒喝的六个人留下，其他人解散。” 话音刚落，队伍就开始骚动，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黎阳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两下，整整齐齐的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他们没想到梁镇灰这么快就知道了昨晚的事，应该是后勤发现酒的数量出了问题，或者是昨晚偶尔路过的巡逻无人机发现了他们。 看到出列的人是这六个，基本兵队伍中议论得更加热闹了。 梁镇灰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六人，“你们就是那几个最厉害的新兵吧，确实不错，没几个人敢在基地偷东西。”梁镇灰的话似乎是在对第七组的实力做出肯定，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里嘲讽的意思。 “每个人先来做五百个俯卧撑热热身吧，不能停哦。”梁镇灰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但他现在的笑容让士兵们感到后背发凉。 “啊？”蒋有余歪着头，“梁指挥，我下午还有文职考试，能不能先回去准备考试，俯卧撑之后再补上，我肯定一个都不少。” 蒋有余的眼神很真诚，可能被他迫切的心情所打动，梁镇灰稍加思索后便对他说：“你回去准备考试吧，不用做俯卧撑了。”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蒋有余还是兴高采烈地对梁镇灰敬了个礼，然后对其他人嘚瑟一笑后转身走进正在离场的人群中。 “其他人，”梁镇灰有点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个人多做一百个。” 蒋有余小跑着的步伐逐渐变慢，最终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每个人多做的一百个俯卧撑就是替他做的。 他转过身，看向那五个背对着他正要趴下的背影，心中突然犹豫了起来。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有了留在临疆械备部队的想法呢？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这种想法吧。 他迟疑着站在原地，脚步不知道该迈往哪个方向。 路常青转过身，看到了杵在原地的蒋有余，对他大喊一声：“去啊！”说完便趴下开始做俯卧撑。 “又是这样！”蒋有余握紧拳头，“每次到这种时候就开始丢下我，好像我比你们差一样。” 梁镇灰坐在几人面前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蒋有余走到第七组队伍中，趴下开始做起俯卧撑。 “喂，你快回去准备考试啊。”路常青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对蒋有余喊道。 蒋有余没有回应，口里默念着俯卧撑的个数。 “六个、七个、八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六个士兵身体下方的地面已经被他们的汗水打湿。 “四九八、四九九、五百！”蒋有余放松双臂，整个身体趴在地上，他的眼镜片上满是从额头滑落的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湿透，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梁镇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中央广场上只剩下了六个士兵。 路常青平躺在地上，粗喘着气看向蒋有余，“你真是个蠢货。” 蒋有余累得半死，但还是和路常青顶起了嘴，“你也一样。” 周可和王超也累得仰面躺在地上，但黎阳和徐浪浪两人却并没有停下。 “五百一十二、五百一十三......”黎阳还在数着俯卧撑的个数，他的双臂已经在剧烈地发抖，一旁的徐浪浪也是如此。 “黎阳，五百个就可以了，我们不用做蒋有余那一百个了。”王超说。 但两人还是没有停下，似乎在相互比拼。 “男人婆你快劝劝黎阳啊。”蒋有余对周可说道，平时这种时候周可都会出手劝阻，不过今天她的状态好像有点奇怪，似乎从早上开始就在刻意的避免和黎阳的交际。 周可没有理会蒋有余，揉了会儿胳膊后起身离开了。 “这男人婆今天怎么回事啊......”蒋有余嘟囔道。 “五百......三十......一......”徐浪浪的双臂剧烈颤抖着，最终没有将身体支撑起来，他伸展开四肢趴在了地面上。 黎阳也在徐浪浪之后停了下来，他深呼吸着仰面躺下，汗水顺着头发不断地滴在地面上。 “浪哥你和黎阳比什么，他身体里可有变体细胞啊。”路常青说道。 徐浪浪苦笑两下，“确实比不过。” 黎阳看着头顶飞过的小型无人机，胸口剧烈起伏着，“既然知道会输，何不从一开始就放弃呢？” 徐浪浪叹出一口气，“不试试永远不知道会不会赢。” 黎阳站起身，向趴在地上的徐浪浪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黎阳说，他这段时间也没怎么休息过，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路常青搂住蒋有余的肩膀，用调侃的语气说：“考试还有十几分钟开始，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哦。” 蒋有余撇了撇嘴，“文职那种没用的部队我才不会去呢。” “呵，你还真是善变啊，心心念念的文职部队这么快就一文不值了。”黎阳也调侃道。 “切，先不说我，你今天又怎么惹男人婆了，她一直板着个脸，我真怕她一想不开把基地都掀了。”蒋有余反击道。 黎阳当然知道周可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昨晚的对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对啊黎阳，我听说一鸣和少刚也入选机动部队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别的基地，说不定等你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人家都已经有俩孩子了。”路常青反常地站在了蒋有余这一边。 黎阳皱着眉，他不知道自己内心对周可是什么感情，也从没有正面面对过这份感情，只是听到路常青的这番话心里莫名的燥乱。 “对啊，一鸣昨天对周可表白了吧，周可好像也没拒绝，可不能让那小子捷足先登了啊。”王超说道，不知道怎么的，黎阳突然就成了所有人围攻的目标。 黎阳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关我什么事，又不是给我表白，她想不想接受是她的自由。” 徐浪浪拍了拍黎阳的背，微笑着替他解围，“行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训练，能睡一下午。” “不行！”蒋有余用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们今天得陪我去干一件大事。” 第七十一章、离去（四） 后勤处宿舍楼下，五个身穿基本兵兵服的士兵正挺直身体站在大门正前方，其中，蒋有余手捧刚在基地外摘的花束站在最前方，其他四人并排着站在他的身后。 随着五人站的时间越来越长，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因为是在后勤楼下，所以围观的人大多是女兵。 “喂，明明是他表白为什么我们也要站在这儿丢人现眼。”王超低下头，捂着脸不满的说。 “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好社死！”路常青也埋怨道，因为虽然是蒋有余给刘冉冉表白，但路常青才是被所有女兵凝视的那一个，无数道花痴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看的他浑身发烫。 “喂，有余！冉冉姐好像来了。”黎阳看着缓缓打开的宿舍楼大门说。 “有余！一鼓作气！”徐浪浪鼓舞道。 刘冉冉从门中走出，身后跟着她的室友们，其中就包括周可和那位体型硕大的猛女邵小红，只见邵小红一脸杀意，怒气冲冲的看着蒋有余等人。 但蒋有余的眼里只有刘冉冉，她还是梳着标志性的双马尾，身穿浅灰色的短袖，细长的眉毛微皱着，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蒋有余等人。 蒋有余的手颤抖着扶了下眼镜，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冉冉姐，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刘冉冉身后的一个女生便大喊道：“冉冉都说了，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她心里没有你！”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黎阳等人的额头上开始冒汗，现场的女生们都开始起哄让他们离开。 蒋有余环视了一眼周围正在吵闹的人群，心想这些人可真是多嘴啊。但不知怎么的，到了这种时候，他却也不紧张了，情绪反而平静了许多。 “冉冉姐！”蒋有余的声音更大了，他一个人的声音就压过了周围所有的女生，“我并没有要求你和我在一起，也不需要你的回应，更不奢求你心里能有我。 这份感情我本可以永远藏在心里，但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基本兵，随时都会被派遣执行任务，每次任务都可能让我有去无回，很可能在某一天的早晨，你醒来后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而我在长眠于泥土中的同时，也再也见不到你了，相比起死亡来说，这才是令我真正恐惧的。” 站在他身后的黎阳四人互相看了一样，心想这小子不愧是读书最多的，表个白都能说出花来。 蒋有余看着插在花束中的小纸条，继续念道：“而比见不到你更让我恐惧的，是即使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你的记忆中也没有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今天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不需要你的回应，只希望你能记住我。” 蒋有余抖了下手中的花束，那张写满表白台词的纸条掉落在地上，他把花递向刘冉冉，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她。 刘冉冉皱着的眉头不知道从何时起逐渐松开了，她的眼神中也完全没有了抵触感。 刘冉冉犹豫了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包括正前方那副镜片下的炙热目光。她微微挪动双脚，欲向前方走去。 “姓蒋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刘冉冉身后传出，虎背熊腰的后勤处第一猛女邵小红正怒视着蒋有余，“我说过了，离冉冉远点！” 那吼声让蒋有余身体震颤两下，“这女的又要搞什么啊......” “姐妹们！上！”邵小红一声令下，正在围观的女兵们一窝蜂的冲向蒋有余，女兵们的最前方，邵小红冲刺的步伐震天撼地。 “不好！”路常青见势不妙，“列阵，保护蒋有余！” 黎阳四人立马冲上前用身体包围住蒋有余，瞬间，女兵们的拳脚落在五人的身上，一阵阵惨叫传来，黎阳等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女兵们也有分寸，一下一下的攻击虽然让他们痛不欲生但是造不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混乱中，黎阳被一个人拉出人群，他踉踉跄跄的站稳后，才看清那人的面貌。 “周可.....”黎阳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没想到她也参与了这场混战。 还没等黎阳反应过来，周可的拳头就落在了黎阳的胸口，又是熟悉的毫无章法的攻击，黎阳知道她这是在单纯的发泄情绪。 一拳一拳打在黎阳身上，他只能慢慢后退，一直被逼到墙角。 “喂，可以了，她们都停了。”黎阳握住周可的手腕，周可微低着头，凌乱的头发将她和黎阳的视线分隔开。 周可仰起头，头发散向两边，露出那双含着热泪的双眼。 黎阳看着周可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正当他还在看着周可的眼睛愣神的时候，面前挥来的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黎阳能感受到半张脸在火辣辣的发疼，但他知道周可并没有太用力，她还有所保留。 又一巴掌高高举起在空中，却无力的垂下，打在了黎阳的胸口。在巴掌落下的同时，周可低下头开始抽泣起来。 一旁的女兵们大声欢笑着庆祝战斗的胜利，几个男生呻吟着躺在地上，他们的上衣都被不同程度地扯开，扣子都蹦飞好几个，露出的身体被掐得红一块紫一块，只有路常青的身上满是红色的唇印。 蒋有余拱着身子趴在地上，他的怀里紧紧抱着那束花。随着女兵们停止攻击，他也翻转过身体仰面躺下，一只手举起怀里的花，他的视线中，那花正好和头顶的灯光重合，像是花蕊在散发着耀眼的光，只是那束花在一众拳打脚踢之下已经没剩几片完好的花瓣了。 蒋有余无力地苦笑两声：“操。” 挥手正欲丢掉花束，却被另一只手接过，花枝脱手的一瞬间，一个身影遮住了灯光，刘冉冉那张姣好的脸在正上方映入蒋有余的视线中，光线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层金色的光圈，从蒋有余的角度看，刘冉冉像是手捧鲜花的仙女一般，只是那鲜花光秃秃的只剩下黄绿色的枝干了。 “花挺漂亮，我收下了。”刘冉冉说，说罢便转身离开了。蒋有余呆呆地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咧着嘴发出阵阵憨笑。 路常青、王超和徐浪浪三人整齐地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徐浪浪走到蒋有余身边，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你这眼镜都摔多少次了还没碎，质量挺好的啊。” “那可不，”蒋有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后戴上徐浪浪递给自己的眼镜，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可是明月牌眼镜！” 一旁的墙角处，黎阳正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抽泣的周可。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轻抚了下周可的背，安慰道：“你没事吧......” 周可没有回应，擦了下眼泪后转身离开。 看着周可离自己越来越远，黎阳的心脏猛地停顿一下。 “周可！我喜欢你。”一句突如其来的表白没有经过黎阳大脑的处理就脱口而出，周可的脚步也应声停下。 黎阳深吸一口气，“我也怕，不知道哪天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可回头看向黎阳，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一旁的蒋有余四人正欣慰地看着黎阳，并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对他的行为表示肯定。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晚上还没到休息时间，黎阳等人就已经各自躺到了床上，虽然今天没有训练，却好像要比前几天都要更累。 阳台上挂着五件刚洗过的军服，房间里的聊天声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后，便响起一阵鼾声。 黎阳浑身酸痛，身心俱疲，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他把手臂枕在头下，看向窗外那挂在通道墙壁上的大屏幕，里面是一轮金色的圆月。 天气很晴朗，没有乌云，月亮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耀眼的光。 无人机飞过，一阵“嗡嗡”声响起，让本就没有睡意的黎阳更清醒了半分。但没有睡着的不止黎阳一人，徐浪浪也看着那屏幕中的圆月，思绪跑得很远。 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从两点五十九分变为三点整，徐浪浪轻叹了口气，披上外套下了床。 尽可能的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打开门就要出去。 “浪哥，上厕所？”黎阳问道，他知道徐浪浪每天夜里都有上一次厕所的习惯。 虽然黎阳的声音很小，但还是吓得徐浪浪身体一颤，“不，去外面看看，今晚睡不着。” “要我陪你吗？”黎阳问。 “不用，”徐浪浪说，“你今天应该很累了吧，早点睡，明天还要训练呢。” 黎阳看着那站立在门口的熟悉背影，许久后才说出一句：“还回来吗？” 徐浪浪笑笑，“我就去训练场那边走走，肯定回来。”说罢便走出宿舍。 宿舍门关上，黎阳在床上翻过身去，不再看窗外的月亮。 另一边的床上，蒋有余用被子蒙住头，他也迟迟没有入睡，窗外好多个无人机飞来飞去，让他越来越烦躁。 过了一个小时，通道墙壁上的屏幕中，时间从三点五十九变为四点零分，黎阳所预想的警报声没有响起，反而是宿舍门被再次打开。 徐浪浪慢慢关上门，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后，长舒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睡去。 又一阵鼾声响起，夜晚陷入一片寂静。 凌晨五点半，第七组六人再次集合起来，但集合地点却不是训练场，而是基地门口的山林下。 基地门打开，六人立马挺直身体，对从基地中走出的梁镇灰敬礼。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六个来这里吗？”梁镇灰的表情一脸严肃，和往日笑眯眯的样子截然不同。 六人纷纷摇头，他们只接到了来这里集合的命令，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任务。 “不会是让我们选想加入的高级部队吧。”蒋有余一脸高兴地说。 梁镇灰瞪了眼蒋有余，“基地关着的那只半死不活的灰狗昨晚被杀了，应该是有潜行士兵潜入基地所为。经过我们推测，那潜行士兵正潜藏在这片山林中，为了不引起骚动，基地不会出动大量兵力进行搜索，而你们小组是这批基本兵里最强的，我觉得交给你们没有问题，六个基本兵抓一个潜行士兵，你们有把握吗？” “有！” 第七十二章、离去（五） 东方天色发白，正在林中栖息的鸟群被快速闪过的身影惊动，纷纷啼叫着飞出山林。蜜蜂状侦查机器人围绕着黎阳等人，一同在山林中快速地前行。 “等等！”蒋有余停下脚步，“既然对方只有一个人，那不如我们两两一组，分开寻找，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不行！”黎阳否决掉这个提议，“探测器上显示他就在这条路上向外逃，我们沿着路追就行了，更何况对方虽然是一个人，但他是训练有素的潜行士兵，我们不能马虎。” “喂！”蒋有余情绪激动地走到黎阳面前，“这种事应该由徐浪浪来决定吧，他才是第七组的组长。” 王超把蒋有余向后轻推了一把，“你有病啊，语气这么冲干嘛？” 眼看气氛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徐浪浪便立马开口说：“黎阳说得有道理，潜行士兵没那么好对付，咱们还是一起行动吧。” 蒋有余看了眼徐浪浪，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其他人相视一眼后也跟了上去。 “真是有病。”王超看着蒋有余的背影嘀咕着。 黎阳拍了拍王超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一行人就这么快步向前行进着，气氛变得莫名的尴尬，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们的任务，好像这一路走来只是一次意见有分歧的旅行。 “那是什么？”路常青看到路旁的树干上好像贴着什么东西，便走上前查看。其他几人也跟着路常青走过来，一起看向路旁的树干。 那树干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母子，他们的身上满是鲜血，而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一个盖里士兵正拿着枪想要继续扣下扳机，给这对母子再来致命一击。那位母亲用手紧紧地护着自己五六岁大的孩子，孩子在大声哭，母亲在嘶吼着祈求，而盖里士兵的脸则掩藏在头盔之下，从照片上看不出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靠！”看清照片后，路常青捂住眼睛，扭过头走开。 王超一拳打在树干上，“这个灰狗真是狂妄！居然用这种照片刺激我们！让我找到他肯定把他撕成碎片！” 黎阳扯下照片，撕成四瓣扔在地上，“走吧，别被照片影响了情绪。” 气氛更加低沉，甚至让他们的前进速度也慢了不少。 “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徐浪浪说道，他似乎并没有被照片所影响，“我还记得常青刚来宿舍的时候，好几个后勤的女兵围在他身边，当时我可羡慕了。”徐浪浪低头笑了起来，像是在回忆着这些往事。 “哈，”路常青轻笑一声，“都多久的事了，说这个干嘛？” 徐浪浪沉默了一会儿，眼里闪烁着泪花，“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很怀念那个时候。” “可惜已经回不去了。”黎阳说。 徐浪浪看着正在和自己一起快步向前的黎阳，神情十分落寞，“如果可以穿越时间，我一定要回到咱们几个初见的那天。” “为什么不回到战争之前呢？那时候不是更好吗？”王超问。 徐浪浪摇摇头，“战争之前对我来说没那么好，和你们在一起的这二十多天才是我这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时间。” 所有人好像都陷入了回忆，前进的速度又提了上来，只是没有人继续说话，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直到周可又发现了一张贴在树上的照片。 几人又聚在树前，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中是两个小女孩，她们的身体被盖里士兵的武器炸开两个大洞，年龄较大的女孩紧紧搂着自己的妹妹，而妹妹手中则紧紧抓着已经被鲜血浸湿的毛绒玩具。 蒋有余扶着树干，开始干呕起来，虽然他已经参加过两次战斗，但照片中的血腥画面依旧让他感到不适。 而最熟悉这张照片的便是王超和徐浪浪两人，因为这正是狩猎训练时他们在一间房子里所看到的画面。 “怎么会......”王超眉头紧皱，他仔细看着那张照片，确实是自己曾经所见过的场景无疑。徐浪浪也定睛看着那张照片，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正在王超还在疑惑时，路常青又发现了一旁的树干上贴着另外一张照片，那照片由四五十张证件照组成，证件照的主人他们很熟悉，都是与他们同届的新兵。 “怎么会有他们的照片？”路常青不解地看着照片。 黎阳端详着这张照片，“照片里的人，都是那天狩猎训练时被灰狗所杀的吧。” 周可也凑近观察着照片，“是他们。” 黎阳回头看向徐浪浪，他正站在所有人后面看着照片发愣。 “狩猎训练的时间和地点都是保密的，甚至除了基地领导和参与训练的新兵之外没人知道，但灰狗还是找到了我们，也就是说基地中肯定有盖里星的间谍，而这个间谍很可能就在领导层或者我们这批新兵中。”黎阳说。“而这五十多个兄弟的死，也都是由这个间谍一手造成的。” “可梁镇灰不是说我们的目标是一个潜入基地的潜行士兵吗？很可能情报都是他透露出去的。”蒋有余说，他的语气好像不是在分析，而是在辩解。 “喂，有余，”徐浪浪看向蒋有余，他的眼眶泛红，声音颤抖，“你还记得咱们往焦航碗里放苍蝇那事吗？”徐浪浪说着说着竟大笑起来，“那个傻子居然没发现，直接吃完了，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蒋有余看着徐浪浪，心头猛地一颤，他握紧拳头低语道：“谁他妈会记得这种事啊......” 王超走到徐浪浪身边，“浪哥你没事吧今天，现在可不是怀念的时候，这种话等到任务结束再说吧。” 徐浪浪点点头，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花，猛地，他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刚吃过不久的早餐作为呕吐物全部喷洒到地面上。 “靠！我们到底是在干嘛？这么简单的任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路常青对这次任务感到越来越迷惑，“还有这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这只灰狗到底想干嘛？” 徐浪浪擦了擦嘴，看了眼面前想对自己而战着的五个人，“这些照片不是什么潜行士兵贴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潜行士兵。” “那我们到底要抓谁？”王超问道。 徐浪浪苦笑一下，将自己的手枪和步枪都扔到地上，“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我就是那个间谍，就是那个混在基地里的盖里星人。” 听到这番话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浪浪在说什么。 蒋有余大步走上前，抓住徐浪浪的衣领，“你他妈在乱说什么？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徐浪浪的眼角流下一行眼泪，“夺取紫六的那场战争，还有刺杀姚天成，入侵基地，以及狩猎训练，都是我透露的情报。” “也可以说，那么多死去的同伴，都是因为我......”徐浪浪的眼睛被泪水裹上了一层水膜，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看出他很悲伤，很绝望。 蒋有余慢慢松开了抓着徐浪浪衣领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你验过那么多次血都合格了，为什么？” 徐浪浪低下头，“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夜里服用一次药剂，来让我的血液变得和你们一样。” “所以你声称自己每天晚上都有上厕所的习惯是吗？”黎阳问。 徐浪浪点点头，“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吧黎阳？有余，你的脑子那么好，应该也猜到了吧......” 徐浪浪擦去眼泪，看着昔日的同伴，“这几天过得很煎熬吧，对不起......我也是......你们不用在心里为我开脱了，我做过的事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其实不用这些照片，我根本忘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路常青无力地退了几步靠在身后的树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杀了我吧，”徐浪浪跪在地上，像是祈求似的说：“身为盖里星最低级的士兵，我的命运不被自己所决定，我随时都会被他们处决，相比起这样，我更愿意死在你们手里，成全我吧......” “浪浪，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有关盖里星的一切，基地肯定会放过你的。”黎阳说。 徐浪浪苦笑一下，“没用的，只要我说出任何有关盖里星的事，就会立马死在你们面前。” “而且，”徐浪浪扬起头，看着远处升起的白日，“我将永远忠于盖里星。” “啪——”的一声，路常青一脚重重地踢在徐浪浪的脸上，“别他妈再说这种话了！” 徐浪浪口中吐出鲜血，他倒在地上大笑着：“可别等我一会儿反悔啊，不然你们几个可能都不是我的对手。” “有余，你的枪法不是最准吗？你来吧......”徐浪浪仰面躺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流进泥土中。 蒋有余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的手慢慢挪到腰间的手枪上，却迟迟没有把手枪拿出来。 “喂，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吗？给他个痛快的吧。”路常青转过身去，不再看那副煎熬的场景。 蒋有余放在手枪上的手又缓缓挪开，“我下不了手......”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冲出王超举着的手枪枪口，掠过蒋有余的脸颊，射入徐浪浪的心脏。 “结束了吧。”王超粗喘着气，放下了拿着枪的手。 徐浪浪的呼吸急促起来，瞳孔逐渐散开，但他的一只手还在挣扎着往头上挪，在按下了耳麦上的按钮后，他的呼吸也戛然而止。 “徐浪浪遭遇紧急情况，请求第七组支援！” 所有人的耳麦中同时传出徐浪浪曾经设定的呼救语音，一遍又一遍，一直重复着。 蒋有余用手拄着地，他的头无力地低垂下来，眼镜滑落在地上，那原本就有裂痕的镜片破碎开来。 路常青走上前，把徐浪浪的那只耳麦踩碎，呼救声这才停下。 血液渗入泥土中，慢慢浸染到蒋有余脚下，染红了破碎的眼镜残渣。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潇月曾说过的那句话，“与我理念不一的，就是敌人......” 第七十三章、阴阳面具 徐浪浪死了，第七组的任务圆满完成，但这次任务更像是对他们的一次惩罚。 黎阳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废品库中，随意地敲着一些零件，这些零件对他毫无用处，他只是想打发时间。 半掩着的门被敲响了几下，法马走了进来。他坐到黎阳身边，用手轻拍了下他的背，张开口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和黎阳熟络起来后，法马自然也知道了徐浪浪和第七组其他人的关系有多亲密，即使这个亲密的朋友是一名敌方间谍。 “昨天晚上他来了研发楼，但是没有进来。”法马说。 黎阳停下手上的工作，看向法马：“那个盖里士兵还活着吧？” 法马点点头，“还活着，已经准备送上运输机和姚指挥官一起前往乾河基地了。” “那就好。”黎阳回过头，继续敲打起手上的金属块。 “他在研发楼前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来，可能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法马说。 黎阳的神情落寞，“他选择了我们，哪怕只有这一次。” 法马长叹出一口气，“他应该也很煎熬吧，不过战争就是这样，我们没有资格可怜敌人。” “敌人......”黎阳默念这两个字，他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要用这两个字来称呼往日的朋友。 “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法马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在拆解开的暗日一号前停下，“你居然已经做到这程度了。” “只是一些堆积起来的废铜烂铁罢了，比不上姚指挥官的巨蜂号。” 法马仔细看着面前的几个大型部件，他很轻易就看出了这副还没组装成功的机甲和巨蜂号的不同。 “武器系统更新了，机动性也更强了，差只差在材料上。”法马说。 “但材料才是最关键的，没有好的材料，设计得再好也无法应用到实战中。”黎阳说。 法马走向黎阳，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放心吧黎阳，我迟早会夺回那些被灰狗掌握着的资源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黎阳低下头，他知道法马不是说大话的人，但他同样也知道法马所说的话实现起来有多困难。即使临疆基地真的有能力夺取一些资源，法马一个研发处主任也没有权力调用兵力。 但法马莫名的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他身上总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 “时间不早了，姚指挥官要出发了，我得去送送他。”法马说着便往仓库外走。 “等等，”黎阳叫住法马，“我可以去吗？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他。” 掩藏在山坡下的飞行通道缓缓打开，一架小型运输机的舱门中缓缓放下舷梯，等待着正在同崔秋毫等一众临疆基地领导告别的姚天成。 法马带着黎阳来到姚天成面前，黎阳把手中的几张图纸递给姚天成，“姚指挥官，这是我代表临疆基地送给你的礼物。” 姚天成把图纸交给助手，面带谢意地看了眼黎阳和法马后，转身走上了飞机。 一声轰鸣后，运输机弹射出跑道，冲向基地外的天空。 姚天成正欲躺在柔软的椅子上休息，却瞥到了助手放在他身边的图纸。他解开图纸外侧的绳子，打开来仔细观察，发现手里拿着的正是盖里星环形战机的内部结构图。 姚天成有些惊讶地反复观看着手上的图纸，然后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 “靠！我就应该带他回乾河！” 临疆基地新兵训练场中，又一批新兵在陈龙的指挥下进行着体能训练，蒋有余和刘冉冉两人漫步在跑道上，新兵队伍中有人对蒋有余投来崇敬的目光，几个新兵正对着他议论纷纷，可能是在传颂他们第七组的传说。 这次散步是刘冉冉主动约蒋有余出来的，徐浪浪的事虽然对外保密，但还是很快在基地中传开，刘冉冉平时也关注周可的这些战友，她知道蒋有余和徐浪浪的关系有多好，也知道现在蒋有余的内心有多悲痛。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一句话也没说。转头看了眼蒋有余的侧脸，刘冉冉这才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 “你的眼镜呢？” “碎了。” “那你还能看清东西吗？” “我不近视，不戴眼镜看得更清了。” 刘冉冉定睛看着蒋有余的侧脸，他的眼神像是一潭死水，浑浊又寂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快遮挡住眼睛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修剪了，脸上的几处伤疤被血痂遮盖，瘀血汇集在嘴角肿成块状。 “听周可说，你要留在临疆械备部队是吗？”刘冉冉问。 蒋有余点点头，“像我这样的人是进不去文职的。” 刘冉冉咂咂嘴，“怎么能这么说呢？在我看来，上战场的士兵才是真正的英雄，每天躲在办公室里的人没法跟你们比。” 蒋有余苦笑一下，“可是械备部队也不用上战场，和躲在办公室的文职没什么区别。” “不是的！”刘冉冉站到蒋有余面前，一脸认真地说，“耀晨就是械备部队的，他每次都跟着出任务。”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蒋有余本能地愣了一下。看到蒋有余呆呆的看着自己，刘冉冉便有些落寞地低下头说：“我曾经的男朋友，王耀晨......” 刘冉冉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明明可以留在基地，却每次都吵着要出外勤，一打起仗来就要去战场上给械装士兵检修武器，临疆基地的械装部队基本就是摆设，根本不需要他去做什么检修，但他就是想到战场上去，想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直到那天，他再也没有回来......”刘冉冉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但她很坚强，语气依旧很平淡。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刘冉冉说。 蒋有余低下头，两个人又沉默着绕着跑道走。 “你是不是很烦我，一直缠着你，还说出那种很无理的话。”蒋有余说。 刘冉冉轻轻一笑，“其实我觉得你还挺有趣的，而且，把喜欢表达出来并没有什么错，我之前也是死缠烂打着表白了很多次，才和耀晨在一起的呢。” 蒋有余不知道听到这句话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不过他知道刘冉冉想安慰他的初衷是好的。 “冉冉姐，你放心吧，我们会让临疆基地的械装部队重新振作起来的。”蒋有余说，械装部队想要有实质性的改变，就要看研发部门所制作的装备好坏，所以械装部队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是由械备部队掌控的。 “嗯，”刘冉冉点点头，“我相信你们。” “还有......谢谢你。”蒋有余说，“谢谢你愿意花时间来散步，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从悲痛中走出来，但和你聊了会儿后好多了。” 刘冉冉的脸上露出清纯的笑容，“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啊，以后想找我聊天也随时来吧，每天待在后勤处很无聊的。” 蒋有余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训练场门口。两人互相道别后，刘冉冉往后勤楼走去，蒋有余也一路回到了宿舍。 由于早上刚做完任务，所以下午是没有训练的，但此时的宿舍中空无一人。 蒋有余关上门，正想走到自己窗边，身后却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蒋......有余......我没有叫错吧？” 蒋有余转过身，发现喊出自己名字的人是个一席黑衣，头戴面具的男人，男人的头发为黑色短发，那面具从中间竖着分开，左边为白色，右边为黑色，面具下的两只瞳孔为幽暗的黑色，深不见底。 “你是谁！”蒋有余一边后退一边从腰间拔出手枪，但对面的人比他更快一步举起手枪。 “冷静一点，我不是你的敌人。”面具男说道。 “你也冷静一点，要是这把枪走火了，你就是整个临疆基地的敌人。”蒋有余说。 面具男笑笑，把手枪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你说得很对，不过如果我想杀你，根本用不到这把枪。” 蒋有余迅速举起自己的枪对准面具男的额头，“哼哼，蠢货，现在如实招来吧，你到底是谁？是从哪儿来的？” 面具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的武器是杀不了我的，但我还是劝你最好不要开枪，引来别人可就麻烦了。” “呵，少耍这种幼稚的把戏，再不如实招来我就让你的脑袋炸开花。”蒋有余举着枪说。 “唉。”面具男长叹一口气，伸出右手递向蒋有余，手掌中是一根白色头绳。作为刘冉冉头号追求者的蒋有余当然知道这根头绳是谁的。 “你哪儿来的这东西？”蒋有余紧皱眉头，他很担心刘冉冉出什么状况。 面具男不慌不忙地把头绳放到桌子上，“她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我顺手拿了根出来而已......” “只是......”面具男看着那头绳，“白色要是沾上血，就不容易洗干净了，趁它现在还干净着，保护它好吧。” 蒋有余将手枪抵在面具男的头上，气愤地说：“少威胁我，只要我一开枪，整个临疆基地的警卫都能知道有紧急状况，到时候就算你死不了也插翅难飞。” “可是既然我能不触发警报进入基地，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能安然无恙地出去呢？”面具男尖细的声音十分平静，这种平静让蒋有余不自觉地慌乱了起来，好像被枪指着的人是他一样。 “你是基地内部的人吧？”蒋有余问。 面具男摇了摇头，“我来自未来。” 蒋有余不屑地嗤笑一声，“趁我还有耐心，你说话最好正常点。” 面具男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你最好放下枪，耐心地听我说完。” 第七十四章、真知会 “计划就是这样，加入我们吧。”面具男说。 蒋有余的脸上没有了紧张的表情，反而开始在脑海中想象面具男所描述的场景。 “这可能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我说过，我来自未来，我会在无数条道路中选择最正确的一条。”面具男说，他很像正在蛊惑老年人的神棍，但此时的蒋有余看起来比老年人更信这一套。 “正确的道路不一定是最好的。”蒋有余说。 面具男点点头，“我在试着改变，让一些坏事不去发生。” “那为什么会选择我呢？为什么不是别人？”蒋有余问。 面具男靠近蒋有余，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蒋有余，“因为你比这里所有人的脑子都更清醒。” 蒋有余看着那双眼睛，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和不安，取代而来的是想要探明其原由的欲望。 “我们的计划不要告诉任何人！”面具男说着便转身想要打开房门离去。 “等等，”蒋有余喊住面具男，“我该怎么称呼你？还有告诉我要怎么找你？” 面具男停下要开门的动作，侧过脸说：“称呼的话，就叫我使徒吧，有需要的话我会来找你的，不用你来找我。” 这个回答蒋有余当然不满意，但当他想要继续喊住面具男的时候，面具男已经打开了门。 “不多说了，他们要来了。”说罢便快速闪出门去，蒋有余快步追出门，却发现楼道里空无一人，也没有脚步声，只有一旁排水的漏阀处响着水滴下的声音。 正在蒋有余还在惊诧的时候，拐角处走来两个身影，是路常青和王超。 “你怎么站在门口啊有余？”路常青对正在发呆的蒋有余问道。 蒋有余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目光呆滞的说：“没什么。” 王超拍了拍蒋有余的肩膀，“想开点吧有余，他就是个混蛋间谍而已，不用为他伤感这么久。” “我已经想通了，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路常青也开导起蒋有余来，他俩还以为蒋有余是在为徐浪浪的死而苦恼。 “来喝点吧，”王超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几瓶酒，“这可是基地特批给我们的。” 蒋有余逐渐回过神来，对路常青二人点点头，“我没事。” 路常青反复确认了下蒋有余的状态，确定他的精神状态还不算太差后便走进了房间。 随着几瓶酒被放到了宿舍桌子上，王超疑惑地问了句：“这不是我的枪吗？谁放在桌子上了？” 英海市和平区，街道上人头攒动，穿着盖里星军服的人在道路两侧来回巡逻。来往的年轻人手里都高举着一张牌子，牌子上是一个男人的半身像，半身像的周围写满了赞美他的标语。 人群逐渐涌向一个矗立在路口中央的大型舞台，舞台周围有若干盖里士兵把守，舞台上空无一人，但其后的大型屏幕中，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男子形象正展示在屏幕中央。这青年男子和年轻人们手中举着的半身像为同一人，很显然，他就是今天的主角。 “林赫然！林赫然！”狂热的粉丝们高喊着主角的名字，加上音响中正在播放节奏强烈的音乐，整个街道热闹非凡。 一个身穿金色长礼服的女人走到舞台中央，她环视了一圈正在嘶吼着要见偶像的狂热粉丝们，然后微笑着将手中的麦克风举到嘴边，“各位‘河粉’们，大家的热情我们都能感受到，但赫然还有一个小时才会登场，还请大家耐心等待。”用中文说完后，她有用流利的英语以及其他多种语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很显然，她是个精通各种地球语言的盖里星女性。 一辆大型商务车在路口停下，车门缓缓打开，一名女性助理从中走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与舞台屏幕中展示的人一模一样的男人走下了车，他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上染着杂七杂八的各种颜色，身上穿着极其夸张的表演服饰，明亮的眼睛隐藏在墨镜之后。 聚集在周围的粉丝们立马就认出了他们的偶像，大喊着他的名字向他挤来，但有着成群的士兵维护秩序，没有人能靠近林赫然。 林赫然微笑着向那些高举着他半身像牌子的人挥手，他张大嘴假装在和他的粉丝们打招呼，实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现在连打两声招呼都懒得打了。”林赫然身边的女助理有些无奈地说。 林赫然咧着嘴露出一个一个标志性的坏笑，“反正这么吵，他们也听不见我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我随便张张嘴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 女助理无奈的摇摇头。 “而且，现在要是喊几句，我一会儿唱歌的时候嗓子哑了可就麻烦了，我可从不假唱。”林赫然说，“这就叫敬业。” 女助理早就习惯他的油嘴滑舌了，便无奈地叹口气，继续看着他张大嘴和粉丝们“打招呼”。 “走吧瑶姐，他们该等急了。”林赫然拍了拍女助理朱瑶的胳膊，转身往与舞台相反的方向走去。 士兵们为林赫然二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狭窄的道路，直通向路口一侧的酒吧，在缓慢的前进过程中，不知从哪里扔来一个水瓶砸到了他的身上，人群中传出一句骂声：“去死吧你这个外星人的走狗，是你诱导这些年轻人臣服于盖里星人！你是千古罪人！” 在一片为他呐喊的声音中，这句咒骂显得格外刺耳。 林赫然没有去注意是谁扔的水瓶，也没有去看是谁在扯着嗓子骂他，这种事他每次露面都会发生，那咒骂他的人自然会被维护秩序的盖里士兵抓住，然后在粉丝们的辱骂和盖里士兵的驱打之下被抓进监狱，那里关着所有想破坏和平区安宁现状的坏人。 走进酒吧后，盖里士兵们将门口围得严严实实。 林赫然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酒吧，懒洋洋地说道：“终于清静一点了。” “刚才那个人我认识。”朱瑶说。 “哪个人？”林赫然看向朱瑶。 “那个把你称为‘千古罪人’的人。”朱瑶说，“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是英海大学的哲学教授，他的儿女都在盖里星人建的学校里教书，二二五事变后他就一直在装疯卖傻中过了三年，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居然出口骂了你。” 林赫然无奈地笑笑，“看来他是真的讨厌我啊，不过既然在装疯卖傻就一直装下去好了，这样一来又要进监狱去了，有他好受的。” “呵，里面关着的人都能重新组建一批起义军了，没准这老头还能在里面当个官呢。”朱瑶说。 “行了，我要去见见老朋友了，一会儿到时间了你进来提醒一下我。”林赫然说着走进酒吧正后方的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屋子，能从门缝中看到里面透着的亮光，门上挂着一张金属牌子，牌子上写着“外部人员不得入内”。 敲了三下门后，房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是一身黑衣的郑启明。 房间不大，中央为一个圆形桌子，桌子周围坐着三个截然不同的人。正对着门的是一个金发男青年，他的双眸也为淡淡的金色，不注意看很容易产生他只有眼白的错觉。他身边是同样一身黑衣的芭利亚，另一侧是头顶黑色卷发，身穿白色西服，一脸欧美长相的中年男人。 “大明星终于来了。”郑启明调侃道。 林赫然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然后不屑的说：“明明就五个人的小会议，还一直催催催。”说着和郑启明一起坐到了桌子旁。 “在座的都是真知会的核心成员，以后所有的会议都只由我们五个召开，所以也请你态度端正一点。”芭利亚说。 “不！不止五个人。”林赫然从衣服中拿出一个五厘米左右直径的圆形通讯装置，这种通讯装置能有效地防止盖里部队的监听。 通讯装置摆在桌子正中央，其他四人都慌了起来。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那欧美长相的中年男人大喊道，“我们的内部会议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林赫然不慌不忙的摆摆手，“你们不是一直要找新成员吗？沈江流铁了心要当祖羊的走狗，我只能再找个能替代他的人了。” “而且......”林赫然指了指自己和郑启明，“我们俩加上这位新成员正好是三个地球人，你们三个也正好是三个盖里星人，这样才能体现真知会所谓的‘共存和兼容’不是吗？” 那金色瞳孔的盖里星人恶狠狠地瞪着林赫然，“你这个低等生物还真是愚蠢啊，如果真知会的存在被剧本家所知晓，我们都难逃一死。”在这个地球人和盖里星人共同参与的秘密组织中，“低等生物”和“灰狗”是两个极为敏感的禁词。 林赫然笑笑，“虽然你们盖里星的剧本家和我们地球的剧本家不是同一个组织，但你完全可以试试杀了你的剧本家领导，安岩就这样干过。” “安岩”这个名字一出来，在场的三个盖里星人的眼神立马变的锐利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安岩是谁吧？”林赫然装模作样地问道，“他是现在地球上地位最高的联军领袖，死在他手里的‘灰狗’成千上万。”林赫然故意重读了“灰狗”两个字，这是对“低等生物”四个字的有力回击。 中年男人愤怒地砸了下桌子，大声对林赫然呵斥道：“你想死了是吗？” 林赫然还想继续回嘴，但郑启明轻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这点小插曲可以结束了。 “行了，气都撒完了吧。”芭利亚说，“这个新成员如果你信得过完全可以让他参与会议，但至少该让我们知道他是谁吧。” 林赫然点点头，对着通讯装置说：“该你发言了，新成员！” 第七十五章、使徒 “大家好！”通讯装置里传出一个清爽的女声，“我是受到林赫然的邀请而进入真知会的新成员，你们可以叫我雅典娜，这个当然不是我的真名，因为我在地球联军高层工作，所以不能透露真实姓名，但请大家放心，我很赞同真知会的愿景和理念，我也会尽我所能完成真知会的目标，不过，为了我的安全，我只会和赫然单线联络。” “使徒。”芭利亚轻唤了一声身边的金眸男子。 使徒紧皱的眉毛逐渐松开，金色的瞳孔闪着贪婪的光，“联军高层”四个字让他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如果这个“雅典娜”所言属实的话，那她的加入对真知会有着重要的意义。 “不能单线联络，你可以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我们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互相的了解得多一些才行。”使徒说。 通讯装置在“咚”的一声提示音后被雅典娜挂断，很显然对方对使徒提出的要求不是很满意。 林赫然耸了耸肩，露出一副自己也没办法的表情。 “呵，”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不会是我们的大明星随便找了个群众演员吧，估计连‘雅典娜’这个名字也是即兴发挥想出来的。” 林赫然收起通讯装置，“说起演员这个行业，我最佩服的还是你科朗了，身为一个根本和盖里星王室血脉沾不上边的商人，每天都在脑子里扮演着国王的角色。” 科朗凑近林赫然，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小子，如果不是看你能骗一骗那些地球的年轻人，你以为你有加入真知会的资格吗？” 林赫然也压低声音回击道：“可惜骗一骗年轻人这件事除了我目前没人能做得了，但扮演国王的人选多了去了，如果你演得不好，随时就会被换掉，别忘了，你最好的结局也只是成为一个傀儡而已。” 科朗紧咬着牙，他恨不得一口吃掉面前的人，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意，冷笑一声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进入正题吧。”芭利亚赶紧结束林赫然和科朗的争吵，“我们的计划大体上不变，还是以削弱联军实力为主，逼迫联军和盖里政府谈判，签下殖民条约，等时机成熟后我们会从盖里政府内部发动政变，推翻王室，让科朗成为地球的新首领，颁布地球人与盖里星人和平共存的法令。” 芭利亚看着其他四人，“任重道远，希望我们能团结一点。” 这句话显然是没什么作用的，科朗和林赫然还在互相翻白眼。 “不过最近出现了个小插曲，临疆的联军基地要发动对猎狗帮的清扫战争，这场战斗联军必然胜券在握，倘若猎狗帮一死，联军在临疆的势力就会更大，到时候我们再想控制住局势就更加困难了。”芭利亚说，“而且地球还有从‘龙’身上提取的各种变体细胞，如果我们不得到一些变体细胞的话，可能战争只会愈演愈烈，谈判的希望会更加渺茫。” 使徒点点头，“启明不是一直在和猎狗帮联系吗？你以盖里星皇室旁亲的身份带兵去增援就好了。” 郑启明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我也要去。”芭利亚说，“在英海呆了这么久，我也想出去看看。” “好，注意该死的时候及时死掉就好了。”使徒说。 “好。”芭利亚应和道。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使徒说，“分两批从后门撤，别被发现了。” 郑启明看向使徒和科朗，“你们先走吧。” 使徒起身，披上灰褐色的长袍状外套，和科朗一同起身向屋外走去，临走时科朗还回头瞪了林赫然一眼。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芭莉亚率先开口说：“雅典娜到底是谁？不会真是你找来戏耍科朗他们的演员吧。” 林赫然带上墨镜，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他并不打算回答芭莉亚的问题，虽然他们同为真知会的核心成员，但血脉不同，立场不同，隔阂还是存在，他并不打算把家底都透露给这些外星人。 “喂，我们现在是同伴！你没必要对我藏着掖着，如果这个新来的我连她什么身份都不知道，那我会很没有安全感。”芭莉亚的眉头紧皱着，她看上去很急躁，“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的事情败露了我会得到什么惩罚吧，父亲不会放过我的，他会杀了我以表对王的衷心。” “芭莉亚。”郑启明轻轻握住芭莉亚的手腕，“你也先回去吧。” 芭莉亚看向郑启明，这是她最爱的男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郑启明对她点点头，做出一副“相信我”的表情。 芭莉亚微叹了口气，披上衣服起身离开。 房门再次关上，房间中只剩下两个地球人。 “她是真的吧。”郑启明看向林赫然，很显然所有人都对这个“雅典娜”的身份很好奇。 林赫然点点头，“我没必要用这个开玩笑。” “她的身份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她能帮助我们削弱联军势力，但如果我们一味地只对联军下手，那盖里星人很可能大举进攻摧毁人类部队，到时候也没什么谈判的必要了，我们所期盼的和平、共存也成了一场空谈。” “是啊，所以我才会把她的身份绝对保密，不让别人有接触她的机会。”林赫然说。 郑启明叹了口气，“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说说你调查的结果吧，盖里星的好女婿。”林赫然说，这个“好女婿”的称谓很显然是在嘲讽郑启明，不过其中并没有包含多少敌意。 郑启明当然也不会和林赫然计较，他早就习惯了林赫然这种“捅人刀子”般的说话风格，“从盖里星人那里道听途说了点东西，不算是调查结果。” “说来听听。” “先从他们口中的‘剧本家’开始吧，这个剧本家和我们所说的剧本家不同，很可能只是名字一样而已，他们口中的剧本家是对某个神的称谓。 盖里星三大神的传说你应该听过吧，分别是创世者、源头和先驱，这个剧本家就是三大神中的创世者，他自诩无所不知洞悉一切，所以称自己为掌控全局的剧本家，这也是使徒那么畏惧剧本家的原因之一。” “不就是一个神话传说吗？”林赫然不屑地说。 郑启明点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使徒可以称之为剧本家的传教者，使徒没有姓名，自成为生命的那一刻就会被选中，从此成为剧本家的仆人，传说使徒能和剧本家进行交流，成为王氏和剧本家沟通的桥梁，所以使徒在盖里星的地位很高，不过现在的盖里星人也不怎么信神神鬼鬼的这一套了，所以使徒和王氏一样，都在逐渐没落。 而且，使徒只有一个，只有现任使徒死了才会选择下一任使徒。” “死？他们不是有能将自己复活的技术吗？既然使徒的地位这么高，应该也可以将自己复活吧。”林赫然问。 郑启明凑近到林赫然身边，“按理说他们当然可以无限制地复活，但奇怪的是，他们并不会复活，他们是剧本家最亲近的信徒，他们信奉一切都是剧本家的安排，生死也是，这些痴狂的信徒虽然和别的盖里星人一样不会老去，但只要被杀就会永远死亡。” “不过使徒那么信奉剧本家不还是加入了这个反叛组织。”林赫然嘲讽道。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给我的回答是，这也是剧本家的安排。”郑启明说。 “哈哈哈哈，这些教徒就喜欢自己骗自己，什么事都找个借口，其实就是抛开责任，让自己的内心好受点罢了。”林赫然大笑着说。 郑启明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两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林赫然警惕地走到门口，慢慢扭动门把手，郑启明也警觉地缓缓脱下外套，露出后腰上的方形盒子，其上印着的狗头状纹路闪烁着暗金色的光。 门打开，朱瑶走了进来。 “大明星，该你上台表演啦。” 小型运输机缓缓驶入临疆基地，机舱门打开，弦和蓟从中走了下来，崔秋毫等一众领导立马上前迎接。但还没等弦和蓟二人走下舷梯，一支散发着红光的锥状尖刺便从领导们的方向射了过来，直冲蓟的胸口。蓟眼疾手快，一只手挡在了胸前。 “刺猬——”蓟大喊一声，胸前的手臂上喷出大量白色丝线，汇集成手甲包裹住了肉体。 “砰”的一声，红色尖刺插进蓟包裹着体甲的手臂，血液混合着白色的变体细胞弥漫在伤口处。 一旁的士兵们立马将崔秋毫等人包围住，端着枪警戒起来。但弦上下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这么紧张，似乎他心中早有预料。 “一上来就这么狠啊......”蓟眉头微皱，另一只手也包裹上白色体甲，手心处慢慢凸起一根白色尖刺。 “我还没发力呢！”一个披着长袍的身影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一个前空翻来到众人正前方，他正对着蓟缓缓站直身体，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即都在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啪”！一拳砸在地面上，红褐色的丝线从手臂处喷涌而出，迅速包裹住身体，不到两秒的时间，麋鹿变体完全体就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干什么......”崔秋毫等人回退到角落里，之前也没人告诉过他们这两人有这么大仇啊。 弦也向后退了几步，给两人腾出场地来。 几秒过去，蓟先发制人，双手握着白色尖刺快速向前突进，与此同时，潇月的一只手掌中凝结出一根散发着红光的棍柄，他用双手往两侧一拉，一根五米长的红色长棍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尖刺在触碰到长棍的一瞬间便融化为白色粉末，蓟快速闪避开来，和潇月保持着一定距离，“看来你变强了不少啊，我的老朋友。” 第七十六章、好久不见 一棍袭来，蓟闪身躲开，同时白色体甲蔓延至全身，背部竖起若干道长锥状尖刺。 “完全体的豪猪吗......好像还有......”二楼站台上俯视着战局的风黯喃喃低语，“猛犸！” 棕色的变体细胞覆盖在白色之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防护层，蓟摆好站姿，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那我就来和你好好玩玩。” 潇月快速地挥动着手中的长棍，长棍中飞出若干红色的小型尖刺，旋转着飞向蓟，蓟并没有躲开这些尖刺的攻击，而是快速地朝前方突进而来，那些小尖刺扎进蓟体外的褐色防护层，很快便被融入其中，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果然很厚啊，不过......”潇月看着那向他奔袭而来的人，“这层猛犸变体让你的速度慢了不少啊，这可不是刺猬该有的速度。” 潇月将长棍抵在身下，用力一跃至空中，随着长棍化为红色粉末消失，潇月的双手中再次凝聚出两把红色短刀。 蓟的冲击扑了空，便立马转身看向跃至自己身后的潇月，但猛犸变体虽然能抗住潇月的远程攻击，行动速度也确实很慢，在他扭过身子的一瞬间，潇月已经手握短刀来到他的面前。 红光不断地闪烁着，棕色的猛犸变体被切割成无数块碎片，正在短刀要碰到蓟的胸口时，蓟迅速转身，用背部的防护层抵挡住了攻击。 “尝尝这个吧！”蓟大喊一声，随即他背部的猛犸变体外甲炸裂开来，数根白色短刺从猛犸变体外甲下射出，直冲潇月而去。 猛犸变体外甲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毫无防备的潇月猛地后退几步，他的褐色外甲上沾满了棕色的粘液，以及白色的尖刺。 “呵，虽然麋鹿变体硬度不高，但用这种小刺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潇月不屑地说。 远在二楼看台上的风黯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潇月身上扎着的尖刺，那白色尖刺的末端正在慢慢渗出绿色的液体，这些液体流出尖刺后钻进潇月变体外甲的破裂处。 “是你输了。”蓟握紧双拳，口中默念着，“瘟疫......” 瞬间，风黯体表的变体外甲开始慢慢褪去，他也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忘了你还有这个......”潇月的身体逐渐失去力气，“瘟疫”让他的变体细胞短暂地失去了作用。 “将负鼠变体细胞混入豪猪的尖刺之中，不愧是三大变体的宿主啊，潇月完全不是对手。”风黯暗叹道，他整理了下衣服，轻轻一跳至楼层边缘的扶手上，身体垂直落了下去。 “还没完呢！”看着跪倒在地面无法动弹的潇月，蓟快速地旋转着身体，背后的若干尖刺脱离身体射向潇月。 猛地，战场上方闪过一个巨大的黑影，风黯降落在潇月的身后，两扇巨大的翅膀将他们二人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其中，抵挡住了蓟的攻击。 “又来一个吗？”蓟的手掌中再次突出两根尖刺，那尖刺的末端沾满了绿色的丝线。 黑色的羽毛飘荡在战场上，风黯消失在了这片羽毛海中。 正在蓟警惕地张望着天空的同时，羽毛快速聚集在他的身后，一只黑色的利爪伸向他的后背。 蓟微微侧过脸，“我的后背，可是最危险的地方。”话音刚落，他背脊处那长达半米的尖刺猛地突了出来，插进风黯腹部，但就在尖刺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风黯又化作羽毛消失不见。 “真是烦人啊。”蓟的瞳孔慢慢变为深绿色，他的视野变为一片白色，无数的黑点在白色中游荡，又在一瞬间聚集起来。 “在这里！”蓟用负鼠变体轻松的察觉到了风黯下次现身的位置，掌中的尖刺射出，风黯根本来不及闪躲。 一道红光闪过，还没完全摆脱瘟疫的潇月扔出了手中闪着红光的圆环形刀刃，刀刃正好在尖刺快要伤害到风黯时将其拦截，尖刺被削为白色粉末，刀刃却还在继续旋转着飞行。 “不好！”风黯看着刀刃飞行的方向，一个运输机飞行员正好在它的飞行路径上。 “快闪开！”风黯大喊道，麋鹿变体生成的武器可以轻松的切开变体外甲，将一个普通人劈成两半也不在话下，但眼下所有人都没办法控制住那飞速前行的刀刃，哪怕是潇月本人，也无法控制已经脱体的变体细胞。 正在刀刃快要插进飞行员胸口之时，时间好像停了下来，那刀刃只是旋转着却不再前进，像是被什么定格在了原地。 远处的弦粗喘着气，一只手正在朝着刀刃的方向用力地拉扯着，即使他根本没有触碰到那刀刃。 随着弦的手紧握成拳，那刀刃也“砰”的一声碎为红色粉末。 飞行员“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汗如泉涌。 “行了，切磋就到这里吧，再打下去基地都要被你们拆掉了。”弦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很显然刚才的操作让他废了不小的力气。 风黯看向正在喘息的弦，“这就是树基因的力量吗......” 所有变体外甲都慢慢褪去，蓟迈着大步子来到潇月面前，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次日凌晨，临疆基地所有士兵都集合在中央广场，崔秋毫正在主席台上发表着讨伐猎狗帮的开战宣言：“明天凌晨！异变部队的四位指挥官将带领你们前往战场，所有人在今天之内做好战斗准备，明确我们的战术，明日一战，势必将猎狗帮余党消灭殆尽！” 黎阳在士兵队伍中看着崔秋毫身后身披长袍的四个青年，正是四位分裂者成员。 “有他们四个的话，完全可以赢下这场胜利吧。”黎阳低声念叨着，但他还是莫名的有些担心，毕竟在他记忆中，猎狗帮基地之下还藏着一只庞然巨兽，虽然当时他意识模糊，并不知道这段回忆是真是假。 “崔将军是不是说乾河那边的械装部队也要过来支援，仅仅一个猎狗帮的话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路常青说。 “他们可也有注射了变体的人啊，上次我们可是损失惨重。”王超说。 黎阳赞同地点点头，“而且这次战斗很可能会有灰狗支援他们，所以马虎不得。” “不过我们明天凌晨就行动的话，不知道械装部队赶不赶得到。”王超说。 路常青看了一眼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蒋有余，把胳膊轻轻捅了下他，“喂，这次可别吓得不敢开枪了。” “切！”蒋有余不屑地白了一眼路常青。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周可，不过她一直在注视着黎阳，自从那天黎阳表白之后，周可的目光就像是锁定在了他身上一样。 主席台上，崔秋毫身后的几人也在窃窃私语着。 “真的不用等断臂他们来吗？”蓟问道。 “安岩只是想让他来分点战利品罢了，”弦说着看向蓟，“怎么，你觉得我们四个还对付不了猎狗帮那几个吗？” 蓟摇了摇头，“他们在几年前逃出剧本家时还带着那只小海兽啊，你不是一直猜测乌尔市怪异的气候和那只海兽有关吗？” 弦的眉头微皱，这确实也是困扰着他的问题，“是海龙临死前产下的崽吧，这几年过去，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长大了不少。” “我看过剧本家中关于它的描述，”潇月说，“它被取名为地龙，形状像龟，可以在陆地上活动，没什么攻击性，能促进周围的植物生长，由于地龙当时太小了，所以只从他体内提取了三种变体，分别注射给了顾时昼、张百草和韩思潮三人，他们也在测试中展示出了控制花草、树木以及类骨质结构的能力，顾时昼应该就是现在的猎狗帮首领顾长夜。” “类骨质结构......什么意思？”蓟问道。 “是一种能将骨骼状的变体细胞聚集在体外，形成各种形状的武器或者工具的能力，应该和地龙背上的壳有关。”潇月解释道。 “听着不怎么厉害啊。”蓟说。 潇月笑着点点头，“就是低配版的九大变体而已。” “不过海兽体型那么大，要是加入战场可就难处理了。”弦说。 “刚出生就被提取了三支变体，估计根本没活多长时间吧。”蓟说。 “不，”风黯否定了蓟的猜测，“它还活着，就在猎狗帮的基地中，我透过黎阳的眼睛看到过他。” “靠，那得想个办法不让他进入战场才行。”蓟说。 “办法是有的，而且已经试验过了。”风黯回想起那天在黎阳眼中看到过的场景，他心里已经有了对付地龙的方法。 “那就好，”弦说，“计划照旧，今晚行动，最好在断臂到来之前结束战斗。” 战斗动员仪式结束，第七组的五人被梁镇灰叫到一处。 “明天凌晨的行动，你们五个不参与正面的战斗。”梁镇灰说。 “啊？为什么？”路常青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们有其他任务，”梁镇灰说，看着路常青那扭成一团的眉毛，他又连忙解释道：“这是弦指挥官的意思。” “那我们的任务应该更艰巨，更危险吧。”路常青的眼里放光。 “喂，热血青年！任务更危险的话好像对你没什么好处吧。”蒋有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路常青。 路常青拍了下蒋有余的胸口，“怕什么，多危险都有我保护你。” “切，”蒋有余推开路常青的手，“我才不用你来保护。” “行了！”梁镇灰打断两人的斗嘴，“你们要保护的是黎阳。” “啊？”蒋有余扭过头看了眼一旁身材挺拔的黎阳，“梁长官，你是不知道这个家伙能长出来两米长的翅膀吗？” 梁镇灰瞪了眼蒋有余，继续说他们的任务安排，“你们的任务是，把黎阳护送到城堡地下室中，让黎阳控制住地下室里那个叫‘地龙’的怪物。” “地龙......”黎阳的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而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地龙是什么？” 第七十七章、漫漫长夜（四） 雪夜，苍白的雪地上被清扫出一片空地，柴火燃烧在空地中央，火焰中时不时传出“噼啪”的声音，两个少年围火而坐，少女在他们面前翩翩起舞，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影子在雪地上闪烁着，像一个奔跑在光明中的黑夜精灵。 “喜欢我跳的这支舞吗？”一支舞跳完，少女席地而坐，双手凑近火焰取暖。 “嗯，你跳的真好看。”顾长夜的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红色，每当韩思潮跳起舞，他都看得极其认真。 相反的，张百草已经低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喂！”韩思潮生气地用手边的一节枯树枝敲了下张百草的头，“睡了一下午了还睡！” “干嘛！”被强制唤醒的张百草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怒气地看着韩思潮，“这大冬天的，我冬眠一下不行啊。” “冬眠？”韩思潮没好气看着他，“小d都不冬眠！” “谁说的！”张百草拉开上衣拉链，露出正躺在他怀里睡觉的小地龙，地龙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胸口，随着一呼一吸，脑袋也一伸一缩地动着。 “这小子怎么感觉又长大了不少？这样再过两年我们的房子里可装不下它了。”张百草轻轻抚摸着地龙背上的壳，那壳上长满了小小的花苞。 “小d在冬天和夏天还真是完全两个样子，夏天总是乱跑，冬天就只会躲在你怀里睡觉。”韩思潮说。 “那可不，我们都喜欢夏天，不喜欢冬天，冬天一下雪连花草都看不见了。”张百草边说边看向顾长夜，“等我们的组织真正建立起来了，我要让这个世界上没有冬天存在。” “组织......”顾长夜猛地失神一下，“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白日初升，猎狗帮基地顶层。 城堡的整个最顶层为一个相互连通的大型场地，场地中摆放着数十个两三米高的大型机器，这些机器上都盖着黑布，看不出下面到底是什么。 张百草正在一个类似实验台的地方操作着什么，实验台上放置着一个方形的仪器，这仪器内部有很多错综的管线，用来运输和混合液体。 顶层的门打开，源源黄走了进来。 “百草，身体怎么样了，新的变体细胞还适应吗？”源源黄说。 张百草点点头，“已经好多了，没什么排斥反应了，还好当时在为剧本家工作时偷学到了变体细胞的配置方法。只是小d在被提取变体细胞之后虚弱了很多，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了，我已经让它躲到湖底去了。” 源源黄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张百草说，“虽然我已经尽力地试着改变了。” “战斗是今晚开始吗？”源源黄问。 张百草点点头，“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一定要记住，他们大举进攻城堡的时候，就是乌尔市边界戒严最松的时候，一定要在这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把长夜送出去，到时候我会拖住联军。” 源源黄有些犹豫地看着张百草，“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不，”张百草坚定地说，“能救长夜的方法只有这一个，我相信他肯定会醒来的，但在他醒来之前只能由你来保护，况且你不是说过要保护好那个孩子吗？你对于她而言就像父亲一般，所以带着他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源源黄叹出一口气，“你和长夜真是一个脾气，总想着一个人抗下所有......” 张百草笑着拍了拍源源黄的肩膀，“放心吧，我没那么轻易就死掉的。”说罢他把试验台上的那仪器交给源源黄，“把这个毁掉吧，别让他们拿到了。” 源源黄仔细看着手中仪器，“这是提取变体的装置吧。” “嗯，当时逃出来时就带着的，一直用到现在了。”张百草说。 “对了，”源源黄想起了什么，“启明说他还是要来支援我们，而且已经出发了。” 张百草有些震惊的看了源源黄几秒，又落寞地回过头去。 “那我先走了，”源源黄说，“还有一批机器要处理呢。” 张百草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整个顶层再次只剩张百草一人，他看着窗外葱郁的山林，绿得有些不太真实。 “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太阳升至山林的顶端，又从西方滑落，黑夜又一次占领了世界。 临疆基地中央广场，近一千名士兵正整装待发，参与这次行动的士兵要比上次少很多，因为有了弦和风黯等人的加入，不需要那么多的士兵来补充火力，而且由于上次和猎狗帮战斗时基地差点被潜行部队入侵，所以这次留下了更多士兵来镇守基地，而这次带队的领导也只有身为变体宿主的弦等四人，崔秋毫等领导都留在了基地中。 广场的一处，第六组五人正单独聚在一起，商议着他们的特殊行动。 “根据上面提供的情报，城堡共有五个门，临近湖的两个门基本没有开过，而且上了好几重锁，主战场在城堡的东北方向，所以东门和北门我们是无法进入的，那就只剩下南门了。”黎阳看着手中的城堡结构示意图分析着。 “那就在战斗开始后，从南门进入。”路常青说。 “问题是战斗开始时场上那么混乱，到处都是敌人，咱们可能连南门都到不了呢。”蒋有余提出疑虑。 “没事，到时候如果冲破不了敌人的防线，我就自己进去，他们拦不住我的，你们稍微掩护下我就好。”黎阳说，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用乌鸦变体试试了，虽然他体内的只是乌鸦变体的一小部分，但经过上次狩猎训练一战，他已经能完全控制体内的变体细胞了。 “不行。”周可立马反对，“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一起进去。” 黎阳看向周可，他知道现在对她说什么劝阻的话都是没用的，“到时候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凌晨两点钟，基地大门打开，士兵们陆续走了出来，不同于上次的是，几架猫头鹰直升机和导弹车也跟着队伍出发。 王超背上擦好的枪，扣上头盔，“我们该出发了。” 黑夜异常的寂静，几只乌鸦穿梭在丛林中，像是在为行进中的联军探着路。 城堡顶上，坐在屋顶边缘的张百草正注视着下方寂静的山林，夜风吹过，他的衣角微微飘动。 一个女人也爬到城堡顶上，沿着一条窄道小心翼翼地走到张百草的身边。张百草回过头，发现来人是颖颖。 颖颖走到张百草旁边坐下，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舞服，披在背上的长发梳得很顺，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她口中咬着一支烟，但还没有点着。 “一会儿开打了，就和其他人一起躲到南边那个隔间里去，那里很坚固，一般不会出事。”张百草说，他口中的“其他人”就是一直寄居在猎狗帮基地的人，他们不是猎狗帮成员，只是为了生存而住在城堡中，被猎狗帮所保护，颖颖也是其中之一。 “好。”颖颖说。 “联军进城堡的话，你就告诉他们你是无辜的群众就好了，他们不会拿你们怎样。”张百草说。 颖颖笑了笑，她的声音很轻盈，有一种无力和无畏混杂的感觉，“我是群众，但我不无辜。” 张百草没有理会颖颖，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万一我们赢了，你就离开这里吧，趁他还没有醒来。” “离开......”颖颖看着夜空，那渺小的星星一闪一闪地，一眨眼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是某个星球正从白昼变为了黑夜，也可能是被黑洞吞噬，永远死去了。 “我这样的人，能去哪里呢？”颖颖的表情落寞，眼神涣散。 远处的天空中闪烁着光点，几秒后，从不同的方向又多出几个光点。山林中的树叶相互摩擦着沙沙作响，一个个身影快速闪过，草叶被士兵们带动的气流吹得左右摇晃。 近千个身影在山林中埋伏起来，他们的枪口都对准着不远处的城堡，等待着命令随时开火。 张百草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他们来了。” 径直来到楼下，猎狗帮所有成员们都聚集在一楼大厅中等着他，他们也都全副武装，正等着张百草一声令下。 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年扛着枪站在人群正前方，那少年一头黑色短发，目光坚定地看着张百草。 “往后站。”张百草对少年说，他知道这个位置出去是要冲锋在最前方的。 少年不为所动，“是你救了我，收留了我，我会用生命作为回报！” 张百草叹了口气，来到少年面前，“你知道这次是什么情况吗？出了这扇门，就别想能活着了。” “我知道。”少年说。 张百草看着眼前青涩的面孔，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哭过了？”张百草看了眼少年红着的眼眶。 少年没说话，站得笔直。 张百草轻笑了声，摘下了额头上的护目镜，递给了少年，“既然要冲在最前面，就别让敌人看笑话。” 少年接过护目镜，对张百草重重地点点头。 正在这时，城堡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是蓟正拿着扩音器对张百草喊话。 “顾长夜已经半死不活了吧，和你那个女同伙一样，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吧，支撑着这个过家家一样的小帮派。”蓟故意说着激怒张百草的话，“既然都这样了何必再勉强呢？现在出来送死，把你身体里的变体交给我，你的走狗们都能捡回一条狗命。” 张百草当然知道这是在刺激他，但他也不想贸然地让手下们出去送死。 城堡大门缓缓打开，张百草孤身一人走了出来，他的正前方就是站在山林和城堡间空地处的蓟。 “靠，这就出来了？”蓟很显然还没喊过瘾呢。 “你说得对，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会清除掉这世界上的所有变体，杀掉所有宿主和开发变体的人，包括你们......” “呵，”蓟嗤笑一声，“谁在意你的狗屁想法，去死吧！” 第七十八章、漫漫长夜（五） “把那些变体宿主当做猎物，我们就是猎手，那我们的组织就叫做猎手帮吧。”张百草说。 “猎手帮......”顾长夜轻念着这个名字，此时的噩兆已是一脸黑暗，过往的回忆在快速崩碎。 “真难听！”韩思潮噘着嘴说。 “切！”张百草白了一眼韩思潮。 顾长夜的眼底渗出一滴泪水，他的心脏好像被挖空了一块，这段回忆他已经循环了无数次，他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黑暗中，一个瞳孔为血红色的男人慢慢出现，他身上披着残破的长袍，一脸冷峻的神情。 “九大变体之一的乌鸦啊，先除掉你再说！”三个身影冲向风黯，大战一触即发。 顾长夜嘶吼着劝阻，他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躯也不受控制，尖刺状的枝条从袖中射出，插入风黯的身体，血液浸透了长袍。 “就是这里吧，不要啊......”顾长夜绝望地恳求着，“不要，求你了......” 但是没人能听到他说的话，剧烈的疼痛感触发了风黯强烈的抵抗反应，黑羽飘落，噩兆降临，四个身体同时倒在了地上。 一天一夜过去，顾长夜和张百草相继醒来，韩思潮却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时昼，她回不来了。”张百草说。 “不可能，我们能醒来，她也可以。”顾长夜呆呆地看着那个被骨质锁链束缚的女人。 “时昼，我在噩兆中，好像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张百草的表情写满了痛苦，好像下一秒就要崩溃。 “我们的未来是怎样的？” “我会尽力改变。” 城堡地下室的屋顶上往下滴着蒸汽凝结成的水，顾长夜静静地坐在那发狂的女人面前。 日复一日，积雪被融化，花草盛开在葱郁的山林中，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只是世界好像失去了色彩，白昼永远地变成了黑夜，理想的王国已然崩塌。 “长夜漫漫，何时旦......”顾长夜起身，对噩兆中的韩思潮做了最后的道别。 “我已经休息好了，该回去了......而且，不能再失去百草了......” “砰”！一颗子弹射出枪膛，穿出山林直击张百草的脑袋，但数根草叶迅速在张百草脚下生长起来，形成了一面以草为防的屏障。 子弹旋转的速度逐渐变慢，最终在草木的纠缠下停止前行，并没有触碰到张百草的身体。 “枪这种玩具，就别出现在我们的战斗中了吧。”张百草的衣角随风摆动，他的袖中慢慢伸出尖利的草叶。 “刺猬——”一声嘶吼响彻山林，白色变体细胞包裹住蓟的身体，掌中凸起的尖刺划破屏障，一瞬间来到张百草的眼前。 张百草后退几步，控制草藤缠绕住蓟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去死吧！”张百草大喊一声，袖中的草叶飞窜而出，射向蓟的身体，但并没有对蓟的变体外甲造成多少伤害。 “呵，”蓟嘲讽似的冷笑一声，“你这点小伎俩连我的外甲都突破不了。” “那这个呢？”张百草的嘴角勾起一丝阴森的笑，“这片林子里可有不少的鬼针草啊，希望你没有不小心沾上花籽。” “什么？”蓟眉头一皱，这么黑的夜，他根本没注意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植物，更何况他根本不认识什么鬼针草，只知道这种植物的种子能粘在人的身上。 猛地，蓟的胸口一痛，附着在体表和外甲之间的鬼针草籽迅速生长，枝叶穿透了蓟的胸口。由于鬼针草籽也被变体细胞包裹了起来，所以不褪去外甲的话根本没办法处理，但在敌人面前褪去外甲无异于送死。 胸口的痛还没缓和，左腿又被鬼针草穿透，蓟吃痛地单膝跪在地上。 张百草看准时机，一脚踢在蓟的下巴上，将蓟向后踢翻四五米远。正在他想要追击之时，山林中爆发出一阵射击，弹雨划破空气呼啸着迎面而来，张百草立马聚集起草木，在自己面前形成厚实的屏障。 “射击！”张百草一声令下，城堡大厅中的猎狗帮成员们蜂蛹而出，迅速躲到城堡外的掩体后，对着山林还击起来。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草木屏障之后的一双眼睛冒着杀气。 瞬间，山林中哀嚎声四起，疯狂生长的鬼针草穿刺着士兵们的身体，花草的茎干缠绕住他们的双腿，让他们痛苦地挣扎却又动弹不得。 “快，打掉身上沾着的花籽！”黎阳看着因疼痛嚎叫的联军士兵们，发现了异常所在。 “靠，真阴险啊。”蒋有余一遍手忙脚乱地拍着衣服一遍说， “可恶，真想冲上去杀了他。”路常青看着张百草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不行！”一旁带队的梁镇灰说，“不要冲动，你们先不要参与战斗，一会儿他们的防守弱下来了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城堡，在这之前不能有任何差错。” “明白！”五人纷纷应和。 城堡的某个房间中，源源黄和杨七芊守在沉睡的顾长夜身边，杨七芊依旧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外套下的防弹背心把她的身体撑得很圆，她头上顶着个能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厚重头盔，手里抱着把步枪。 源源黄听着城堡外连绵不绝的炮声，焦急地绕着床快步转圈。 “现在已经到离开的时间了......”源源黄看着时间，“再不走可能要来不及了，可是......”他走到窗边侧着身子向地面看去，张百草一人夹杂在双方的炮火之间，而且很明显联军这次是有备而来，火力要比猎狗帮猛烈很多。 “师傅，我们要去哪里呀？”杨七芊问道。 源源黄看着杨七芊，许久没有说话。 “七芊，一会儿会有两个人进来帮你抬顾长夜，你们一起带着顾长夜离开城堡，他们知道去哪儿。”源源黄最终做出了选择，他尽快的给杨七芊安排着接下来的任务。 “那师傅你呢？”杨七芊问。 “我要去加入战斗，这样下去张百草会死的，师傅不会看着好兄弟死去而坐视不管！”源源黄说。 杨七芊留下两行眼泪，“师傅，你真伟大......” 源源黄杨七芊擦去眼泪，“师傅说过什么？不能轻易掉眼泪！以后师傅不在身边了，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杨七芊吸着鼻涕点了点头，“师傅你放心的去吧，长夜老大就交给我吧！” 源源黄欣慰地拍了拍杨七芊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两个猎狗帮成员便走了进来，揭开顾长夜身上盖着的被子，想要把他从床上抬起来，突然，房屋角落里的盆栽树快速颤动，几根树藤舞动着延伸向顾长夜的身体，将其紧紧包裹住，不让别人触碰。 战场正中央，蓟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但张百草的持续攻击和猎狗帮成员们的火力覆盖让他无法前进。 “其他几个，也该出现了吧......”张百草挥动双手控制着草叶攻击着蓟的身体，远处黑压压的山林中闪烁着子弹喷出枪口时摩擦出的火光。 几架直升机逐渐从空中围了过来，五六束灯光聚集在张百草身上，照亮了他身边十米半径内的所有区域。 同时，林中驶出十数辆装甲车，武器系统已经齐刷刷地对准了张百草和他身后的猎狗帮成员们。 “不......”张百草回过头，对身后正在和联军火力对拼的手下们大喊道：“快撤！回城堡里去！” 猎狗帮成员们也自知难敌联军的直升机和导弹，立马撤回了城堡中。 两发导弹从装甲车中射出，直击城堡大门，与此同时，直升机也开始对地面上的张百草进行射击，一时间枪炮声大作，无数发弹药集火在同一个人身上。 草藤在一瞬间形成方形的屏障，将张百草包裹在其中，同时，两根由几百支花草缠绕而形成的缆索快速生长到数十米的高度，精准地缠绕住了那两枚导弹。 “轰隆——”地面震动起来，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树木向后推去，几层城堡的玻璃窗户也被震碎。 “有我在，你们别想前进一步。”张百草在屏障中粗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喂！停止轰炸，城堡里还有居民！”弦对所有人发出指令，“张百草交给我们就好了！” 说罢，那十多辆装甲车将已经装填的弹药退了回去，只有直升机还在对着屏障扫射，但那屏障刚被打出裂痕，就又有新的草藤生长出来，形成新一层屏障，反复不决。 “砰！”潇月一拳砸到身边的树干上，褐色的变体细胞从手臂蔓延至全身。 一架直升机的舱门打开，风黯的长袍被风吹着飘动，他血红的右眼看着地面上被照亮的草质屏障，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五指触摸到地面的一瞬间，两扇黑色的翅膀在风黯的背后显现出来。 “开始了吗？”张百草透过屏障感受到了敌人的气场，突然，一束红光闪过，飞速旋转的红色刃器划破草质屏障，直冲张百草脑袋而来，张百草立马弯腰闪避，这才躲过一劫，不过屏障已经被潇月扔出的刀刃切开，短时间内无法再闭合。 还没等张百草回过神来，天空中就俯冲而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利爪紧紧扣住张百草的肩膀，将他拎到空中，张百草奋力挣扎着，但由于距离地面太远，花草完全跟不上他们移动的速度。 到了四五十米的空中，风黯松开利爪，张百草急速下坠。几支草藤快速延伸向张百草下落的方向，但还没接触到张百草，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先一步从地面跃起来到张百草面前，是蜘蛛变体形态的弦。 “牦牛！”弦的双臂变得异常粗壮，外表被白色长毛覆盖。 一记重拳砸下，张百草感觉身体要碎裂一般，全身疼得失去了知觉，重重摔在地面后，他朝天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颤抖着蜷缩起来。 血液糊满了张百草的脸和上半身的衣服，他的变体细胞正在奋力地救治这具残破的身体，但冲他而来的蓟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你的变体是我的了！让我终结掉你的生命吧！” 第七十九章、源机 脚步声越来越近，蓟手中的白色尖刺上沾满了绿色的毒液，只要中了这一击就没有活着的可能性了。 但是张百草根本动不了，即使他的身体已经在快速恢复，但伤势太重，短时间内根本回不到正常状态。 “砰”！一发红色的弹药正中蓟握着尖刺的手，直接将整个小臂都炸断开来。 源源黄挡在张百草身前，十指张开用掌炮追准蓟。 “对不起，我来晚了。”源源黄说。 张百草的视线已经模糊，但他还是能隐约看到面前的人是源源黄。 “你怎么......还没走......”张百草的声音非常虚弱，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颤抖着站在源源黄身后。 “我走了的话，这会儿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源源黄说，“不过长夜我已经让人送走了，你不必担心。” 顾长夜啐出一口血痰，“即使是我们两个人，也根本没有胜算的。” “我知道，”源源黄警惕的看着前方再次集结的四位变体宿主，掌心中充填上着红色的弹药，“不过，只要拖着他们等到启明来就可以了吧。” 晚风轻轻吹动树枝，随着夜越来越深，天气也越发阴寒。 “我们要开枪吗？”埋伏在战场边缘的联军中有人问到。 “先观察情况，现在开枪容易误伤，局势现在有利于我们，一切等待弦指挥官的命令就好了。”说话的人是梁镇灰，除了四个异变部队的领导之外，他就是战场上最有话语权的人了。 梁镇灰给士兵们喊完话，便转头看向黎阳等人，“一会儿如果猎狗帮的人从城堡里出来，你们就绕到南门那边去，一定要尽快控制住地龙。” 黎阳点点头，“明白！” 一点，两点冰晶从漆黑的夜空中显现，融化在草尖和花瓣上。 “这是......”张百草艰难的直起腰，用手触摸着飘来的雪花。 “下雪了。”源源黄说，“你最不喜欢的雪，终于来了。” 张百草擦去脸上的血，苦笑一声，“看来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源源黄的一只手收起掌炮，小臂处的皮肤向外分裂开来，五枚小型导弹出现在他的小臂之外。 远处的潇月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源源黄，心想他这双机械手臂要比上次战斗时强了不少。 “上吧，速战速决！”弦说。 “好。”黑色翅膀张开，风黯快步向前突进，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源源黄一发掌炮射向风黯，但风黯化为羽毛消失在夜空中，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源源黄眼前。 “小心！”张百草身后飞出数支草叶，配合着地面上突起的草藤一齐攻击风黯，风黯后退几步，连连闪躲。 “去死吧！”源源黄手臂上的小型导弹弹射而出，在空中飞速旋转着前进，眼看导弹就要击中来不及闪避的风黯，一个白色身影闪到风黯前方，棕色丝线快速喷射而出，厚实的猛犸体甲包裹住蓟的身体，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发导弹。 火光闪烁，蓟和风黯被推开十米之外，但有了猛犸变体的缓冲，两人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破烂的棕色体甲逐渐褪去，白色的刺猬变体再次出现。 “上次不应该砍他的手臂，应该直接把他的头砍下来的。”潇月拔下头上的角刃，快步朝源源黄冲刺过去。 “小心！”张百草提醒源源黄道。 源源黄朝着冲他而来的潇月射出一发掌炮，但被潇月轻松闪开。 见手持双刀的潇月极速靠近，张百草立马挥动双手，控制着地面上的花草快速生长着捕捉潇月的步伐。 “可恶！”潇月还是没躲开遍地的花草，他的双腿被紧紧缠绕在一起。但就在他被迫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一个黄褐色身影在他身后扑腾而起，咧着长满尖牙的口冲向张百草二人。 “鬣狗变体啊，和蟒变体不相上下的变体。”张百草紧皱眉头，继续尝试用花草藤蔓控制住鬣狗变体形态的弦，但弦的速度很明显要比潇月快很多，丝毫不给张百草机会。 源源黄瞄准快速袭来的弦，又一发导弹射出，直冲弦而去。弦立马停下脚步，双手交叉着挡在身前。 “唰——”导弹在弦面前停下，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终定格在他面前。 “啪！”导弹像一块被人随意丢弃的石头一样落到表面盖着薄雪的泥土里，并没有爆炸。 风黯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有些惊讶的说：“弦的树基因已经进化的这么强了吗？” “树基因已经能发挥很强的力量了，只是他的肉身还跟不上进化的速度而已。”蓟说，作为弦的作战搭档，他们都很了解对方。 后方的山林中，士兵们也对这一幕表现的惊讶不已。 “哑弹吗？为什么没有爆炸？”蒋有余疑惑的说。 “不，”黎阳看着战场上显露出吃力状的弦，“应该是弦长官用了什么手段，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通常情况下这种程度的战斗还不能让变体宿主产生疲劳感。” “你是说他的变体有能控制导弹不爆炸的特殊能力吗？”路常青问。 黎阳摇摇头，“我不知道，每种变体的差异都很大，而且弦长官身体里有多个变体，所以很难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 战场上，张百草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喂，我们是不是有点被动了，既然不想死在这里，那就给他们看点你的好东西吧。” 源源黄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早就想这样了，可不能让他们小看了猎狗帮的第一工程师啊。” 只见源源黄抬起一只手，手背处打开一个圆形小孔，小孔中是识别指纹的装置。 源源黄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插入指纹识别装置中，大喊一声：“源机！” 城堡顶楼的窗户应声破裂，黑布“唰”的一下被拖开在地，其下的机器们飞速窜出，冲破窗户往地面的战场上落下去。 快落到地面时，降落伞齐刷刷的打开，“源机”们下落的速度猛的变缓，但还是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只见这些机器高近三米，表面涂为黄色，下方都为履带，上方为各种导弹和机枪等武器，两侧还各有一个可以灵活活动的伸缩臂，“源机”们的胸口都写有“yyh”样式的签名，一些角落里还有杨七芊歪歪扭扭的“7000”字样的签名。 “一二三四五六......”源机加入战场的一瞬间，源源黄先是数起了个数，总共二十九个，“七芊又偷偷干了什么......怎么少了一个......” 城堡中，杨七芊一脸灿烂的看着窗外坠落的数十台机器，“是源机诶，我也有一台呢！” 她身后正奋力敲打着缠绕在顾长夜身上的树藤的猎狗帮成员瞪了她一眼，“喂，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先带老大出去吧。” “哦！对不起！”杨七芊立马从窗户旁回到她的岗位上，继续用力地掰开树藤。 战场上，随着二十九台源机降临，战局立马扭转，弦等人变的被动了起来。 “管你什么超能力，在源机面前乖乖等死吧！”源源黄得意的说。 源机们摇晃着身子搜寻了一番目标后，都将武器对准了战场上的弦等人和隐藏在山林中的士兵们。 “可恶，这些是什么东西啊？”蒋有余看着正用导弹发射器对准自己的源机说。 “砰！”的一声，十多发导弹脱膛而出，射向漆黑的密林。 “快躲开！”路常青一把拉开正看着源机发呆的蒋有余，黎阳也立马拿出工具箱里的刻刀，划伤了自己的手，利用抵抗反应生长出两扇黑色的翅膀，将自己和周可、王超裹在了里面。 “轰——”爆炸声接连传来，联军士兵们发出一阵阵惨叫，树木和泥沙将士兵们几乎掩埋。 雪下得越来越大，和血液混在一起，让整个山林中的土地变得红白相间。 “往后撤！快！”梁镇灰立马指挥道。士兵们拖着伤员向后撤去。 又十多发导弹袭来，联军士兵们溃不成军。 “不能这么下去了，直升机和导弹队，我们要反击！”梁镇灰愤怒地大吼着，随着他一声令下，直升机和装甲车再次运作起来，开始对地面进行密集的火力压制。 “要先把这些机器摧毁了才行！”黎阳对梁镇灰大声说。 梁镇灰点点头，对耳麦中的导弹队人员说道：“集中火力摧毁敌方的战斗机器。” 数十发导弹从空中以及地面的各个方向发射，向源机大军飞去，但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源机们挥动着两侧的机械臂，扭转着身体躲开了导弹，动作十分灵敏。 “什么？”黎阳看着那几十发导弹爆炸，却没有一台源机中弹，“这怎么可能......” “追踪弹！”梁镇灰大声命令。 “没用的，”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在这个距离，这些机器躲追踪弹和普通导弹一样轻松，都是徒劳罢了。” 说话的人是和黎阳等人同届的基本兵袁成先，二十一岁，在新兵时并不突出，也不算太差，在整个队伍中像是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但是，肯定有什么弱点吧。”黎阳摘下眼罩，用血红的左眼注视着占领了战场的源机们。 “为我的杰作欢呼吧！”源源黄兴奋地大喊着，二十多台源机挡在他和张百草身前，形成了一道坚实的火力屏障，就连弦等人也连连后退躲避着攻击。 “轰——”又一阵爆炸声响起，源机们发射的弹药炸毁了联军的导弹车，几架直升机也被击中坠落。 “靠......”黎阳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一幕，“为什么......明明都这样了还是打不赢吗？” 在一片嘈杂的炮火轰鸣中，黎阳的耳麦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阳，我是法马，我正在基地指挥室中观察战局，我给你送了件礼物过来，应该快到了，希望不算太晚。” 第八十章、长夜来临 红色的瞳孔透过烟尘凝视着战场，源机的结构在黎阳脑海中分解。 “天才的设计啊......”黎阳赞叹着，这些机甲在设计思路和结构上甚至能和巨蜂号排同一个档次。 “不过材料太差了，抵御不了太强的攻击，而且隐藏在后背的智能分析系统被攻击到的话，应该会直接瘫痪吧。”黎阳低声分析着。 “可以让一批导弹诱导他们转身闪躲，再让另一批导弹攻击后背就好了。”蒋有余顺着黎阳的分析说道。 袁成先摇了摇头，“不可行的，你们没注意到吗？导弹车已经被炸的只剩一辆了，而且弹药也没剩多少了。” “那怎么办？”路常青有些急躁地说，现在的局面太被动了，这种只配挨打的角色并不是他想扮演的。 就在这时，王超注意到了天空中的一个巨大黑影，“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身后传来直升机转动螺旋桨的声音，只见六台直升机用钢索固定着一个庞然大物，像是个人型的机甲，那机甲的双眼为暗红色，头顶亮着属于黎阳的暗红色太阳标。 耳麦中再次传来法马的声音，“我花了点时间组装了下那台机甲，我想应该能用到，希望没有装错部件吧。” 黎阳看着那被直升机悬挂着的暗日一号，心中又多增了几分希望。 “姚指挥官研发的智能作战系统，肯定能和这些机器一较高低吧。”黎阳低声说。 在暗日一号快接近地面时，钢索慢慢松开，“嘭”的一声，尘土飞扬，树木被压折，地面猛烈地振动一番，暗日一号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不过和预想中的超级英雄式落地不一样，暗日一号面朝泥土身体摆成一个大字趴在了地上。 “呃......”黎阳挠了挠头盔，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就在这时，暗日一号用双臂支撑着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二十九台源机摆出了格斗的姿态。 “天哪......”蒋有余看着飞扬的尘土中隐隐若现的暗日一号，惊讶的合不拢嘴。 战场上，蓟听到动静后回头看了眼那高出树木很多的暗日一号，“喂，这个大家伙是我们的吗？” 弦仔细观察了下暗日一号的外表，“不像是巨蜂号吧。” “难道是新一代的巨蜂号？断臂他们来支援了？”蓟猜测着。 弦摇了摇头，“如果是新一代巨蜂号，我发誓安岩会把它涂成绿色。” 蓟笑了笑，“也对。” “这是暗日一号，黎阳的杰作。”许久没说话的风黯说道，他也转身看着山林中巍然站立的红黑色机甲，脸上挂着欣慰的笑。 “呵，这家伙果然有两下子，那只眼睛在他身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呢。”蓟肯定地说道。 而他们对面的张百草和源源黄两人则深感不妙地紧皱着眉头，因为远处的暗日一号足足有六十多米高，都快有小半个城堡高了，相比之下，他们身前这些两三米高的源机则逊色太多。 “可恶，该怎么处理掉这个大家伙？”源源黄的眼底涌现出一丝绝望。 “喂，别让那家伙靠近城堡啊，不能让那些投奔我们的人受到伤害。”张百草说。 源源黄看着正坐着起跑姿势的暗日一号，“如果它的目标是源机的话，就好办多了，牺牲掉一些源机就能把它引开。” “啪！”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暗日一号狠狠跺了下地面，随即向战场冲刺而来，弦四人立马闪开，为快速冲刺的暗日一号让开一条路。 大地随着暗日一号的脚步而震动着，源机们合力攻击起这个庞然大物来，但暗日一号虽然材料很差，奈何体型大，用料足，所以普通弹药只能击破它的表皮，根本阻止不了他前进。 眼看暗日一号就要冲刺到城堡脚下的源机群中，源源黄立马控制十多台源机向一旁快速移动而去，果然和他猜得不错，暗日一号也在一个急刹后拐了个弯跟着源机奔去。 源机虽然小，攻击力根本比不过暗日一号，但它们一个个极其灵活，甚至能在密林中窜来窜去，体型庞大的暗日一号则被引诱的团团转。 “喂，怎么感觉这个大机器这么呆啊？”蒋有余向黎阳问道，他知道那个太阳标志是黎阳的签名，所以猜到了暗日一号是黎阳的杰作。 “应该是法马哥没有打开自动攻击装置，现在应该是他在手动操控。”黎阳说，而基地指挥室中的法马也通过耳麦听到了黎阳说的话。 “城堡里有数百名居民啊，启动自动攻击的话伤到那些居民可就完了，所以只能我手动来控制了。”法马的声音很急促，听得出来他操控得不是很熟练。 “对啊，忽略了这个，”黎阳也才想起来城堡里还有很多寄居在其中的普通居民呢，“我就说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直接轰炸城堡，而且那些大型武器也还没动用。” “可恶，真是卑鄙啊，把这些人质困在里面，让我们的进攻束手束脚。”陆常青皱着眉气愤地说。 “喂，这种情况下，让居民出来乱跑才更危险吧。”蒋有余说。 陆常青看了眼蒋有余，简单思考之后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样下去的话，暗日一号的优势就没有了，但敌方的小型机甲可是还剩十多台呢。”袁成先说。 话音刚落，十多发导弹就从源机的弹筒中发射而出，击向联军部队，又一片惨叫声伴随着爆炸响起，联军士兵们再次受到重创。 “呀——”指挥室中的法马发出一声怒吼，“我不和你们这些小蚂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我要认真了——”随着他按下面前操控台上的按钮，几枚导弹从暗日一号肩上射出，射向山林中乱窜的源机们。 几声爆炸过后，仅有两台源机应声倒地，燃烧着火焰的零件四处飞溅。其他的源机则凭靠敏捷的移动躲过了导弹的攻击，并且调转方向再次向城堡跑去。 “一个都别想跑！”法马已经上了头，手中再次按下发射按钮，又几枚导弹射出，尾随源机们而行，导弹飞行的方向同样也和源机们一致。 “嗯？怎么回事？”源源黄看着朝他们飞驰而来的源机和数枚导弹，心中顿时一惊，“靠，这些家伙太智能了，又跑回来了。” 张百草立马聚集起草质屏障，将他们二人包围在其中。而源机则在快靠近城堡时迅速转弯，但快速飞行的导弹来不及反应，径直的冲向城堡的正门口。 “不好！”黎阳焦急地喊道，“城堡扛不住这种攻击的！” 随着导弹距离城堡越来越近，蓟的体外逐渐喷出棕色的丝线，他想用巨型的完全体猛犸替城堡抗下导弹的攻击，弦也快速对着导弹伸出双手，想用树基因的力量阻止导弹前行，毕竟他们的敌人其实只是面前的张百草二人而已。 瞬间，山林中传出嘈杂混乱的声响，粗壮的树藤飞窜而出，和城堡周围快速生长的树藤汇集在一起，一同组成多根粗壮的藤臂，那藤臂精准的抓住了导弹，并将导弹们包裹在其中，几声闷响过后，包裹成球状的藤臂中慢慢冒出青烟，导弹危机也随之解除。 “什么？”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体外还没有完全成型的猛犸变体慢慢褪了下去。 “树藤的话，应该是他们三个里另一个吧。”弦说。 潇月转头看向风黯，“看来你的噩兆又被他挣脱了啊。” 几人说话之时，四处的树藤还在快速聚集，形成了数百根粗壮的藤臂，这些藤臂缠绕着城堡的外侧，伸进窗户又从另一侧的窗户中伸出，像是为城堡搭了层木质护栏一般，最终汇集在一个房间中。 “哇！”杨七芊看着不断从窗外和门口涌入的树藤，欣喜地叫了起来，“好多树啊！” “这......难道......”负责运走顾长夜的两个猎狗帮成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起来。 而之前缠绕在顾长夜身体上的藤蔓也慢慢散去，顾长夜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长夜老大你醒啦！”杨七芊有些惊喜地说，“那我们快跑吧，现在还来得及！” 顾长夜像是没听到杨七芊说话一般，起身披上外套走到窗前，俯视着硝烟弥漫的战场。 晚风愈发猛烈，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顾长夜的披着的头发被吹散开来，气流拍打在他的面部，让他清醒不少。 “休息就到此结束吧......” 藤蔓扭动着缠绕住顾长夜的身体，将他托离地面，窗户边缘的树藤向两边扩散开，持续挤压着窗户四周的墙壁，最终在“砰”的一声后，窗户周围的墙壁被撑破开一个大洞。 托举着顾长夜身体的藤蔓将他送出到窗户之外，高悬在天空中。 “长夜老大！师傅说......”杨七芊脑子里还满是源源黄嘱托给她的任务，但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一架直升机被树藤穿插而过，爆炸开来，其他几架直升机开始对着顾长夜疯狂射击起来，但树藤快速地形成木质屏障挡在顾长夜躯体之外，将弹药尽数拦截。 “完了......”杨七芊沮丧地拉下脸，“师傅安排的任务又搞砸了......” 又一声巨响，一根树藤从城堡顶部飞出，穿插进两架直升机的躯干中将其摧毁。 城堡屋顶上席地而坐的女人被爆炸声吓了一跳，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啪，啪，啪”好不容易打着的火被袭来的气流吹灭，颖颖扔掉手中的打火机，吐掉牙齿轻咬着的烟，扶着护栏站了起来。 “时昼，让思潮再给你跳最后一支舞吧......” 第八十一章、长夜来临（二） “不......”看着面前拔地而起的无数根藤蔓，张百草绝望地摇着头，“怎么会......” “长夜居然醒了！”源源黄也吃惊地看着被树藤托举在天空中的顾长夜，“那么七芊也没有离开城堡吧......” 盘旋在城堡上空的直升机接连坠落在地，顾长夜也控制着树藤将自己缓缓降落在对面上。 “等我很久了吧。”顾长夜看了眼一旁的张百草。 “浑蛋，谁他妈在等你啊。”张百草低声骂了句。 看着身边刚从噩兆中醒来的顾长夜，张百草的脑海中又回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从他们三个认识开始，所有回忆都在他心底不断重现。 张百草的心脏像被什么缠绕着越来越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啪”的一声，城堡的大门打开，所有猎狗帮成员都冲了出来，那带着护目镜的少年依然站在最前方。 “长夜醒了！我们也不能躲在城堡里当缩头乌龟！”那少年大喊着，其他猎狗帮成员也应和着喊了起来，一时间猎狗帮士气高涨，局面再次扭转。 “百草，结局是什么？”顾长夜看着张百草问道。 张百草显然对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没做准备，只是木讷的“啊？”了一声。 “你不是看到过结局吗？在噩兆中，所以结局是什么？”顾长夜再次问道，他的头发被风向后拂去，俊朗青涩的脸上却满是悲痛的经历所留下的痕迹。 张百草没有说话，只是落寞地摇了摇头。 顾长夜似乎明白了什么，便点了点头，将目光又放到远处的敌人身上。 “别太丧气，万一只是个无聊的噩梦呢？你不是经常做噩梦吗？”顾长夜的语气很轻松，像是终于要解脱了一样。 “但愿吧。” 天空中飘曳的雪花越来越多，林中的血液和尸体也被大雪遮盖，但与这寒冬盛景截然不同的便是高昂葱郁的树木，似乎正在以坚毅的身躯反抗着这寒冬时节大雪的统治。 “但愿这一切只是梦吧。”张百草的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控制源机在前方摆好阵型后，源源黄走到二人身边，“百草，你的第二种变体是什么？该亮出来了吧，这场战斗很明显是要打到底了。” 张百草摇了摇头，“那个能力对这场战斗毫无帮助。” 顾长夜缓缓向前走去，“你们两个，好好休息会儿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战场的另一边，弦等人也褪下了体甲，恢复着体力和伤口，九大变体虽然比其他变体更强，但相对的也更消耗体力，如果一直持续作战的话可能坚持不了两个小时。 “弦，刚刚得到消息，有一批灰狗正在从北方赶来，可能已经进入临疆省了。”蓟说。 弦咬着牙，心想局势越来越不妙了，“应该是猎狗帮这些家伙找的援军吧，他们有多少人？” “不确定，灰狗的反侦察做得太好了，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能确定的是，这批灰狗应该是来自齐蒙省，而且规模不小。”蓟说。 潇月扎起凌乱的褐色长发，“看来这是要和我们来一场恶战啊，估计是想乘势拿下临疆。” “也可能......”风黯看向前方站在茫茫大雪中的人影，“他们是为了变体而来。” “那我们就更不能撤退了，不能让他们几个和地龙落入到灰狗手中。”弦系紧了袖口，凌厉的眼神穿过雪花看着远处的顾长夜三人。 “没问题，我亲爱的指挥官。”蓟也活动着手腕，做着站前的热身。 山林中，梁振灰观察了会局势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所有人听令！敌方士兵已经重新加入战场了，我们也该上场了，全力掩护几位异变部队的长官！” “是！”昏暗的山林中发出士兵们洪亮的喊声。 梁振灰把目光转向黎阳等人，“是时候了。” 所有猎狗帮成员都聚集在了城堡大门，南门只有几台源机在徘徊着，满天的雪花也成了特殊行动的另一层掩护，现在正是潜入城堡的最佳时机。 “收到！”黎阳等人齐声说道，随即从山林中绕行前往城堡南门。 城堡中，由于其他两个猎狗帮成员也离开房间前往了战场，所以只剩下了杨七芊一个人在房间里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参加战斗，她倒不是害怕外面的枪林弹雨，只是源源黄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要在战斗开始后离开这里，不做停留。 “可是，师傅也没有听百草老大的话不是吗？”杨七芊看着窗外的大雪，“嗯！这样想的话我不听师傅的话也是情有可原吧，毕竟是师傅先做了错误的示范！”说服了自己后，杨七芊扣紧比自己脑袋大不少的头盔，拍了拍裹着防弹背心的衣服，拿着步枪走出房间。 “不过我可是有比枪更厉害的武器！”杨七芊把步枪扔在走廊中，小跑着一路爬到了城堡最顶层，这里原本停放着那三十台源机，而现在只剩下了一台，那台机器上方盖的布上满是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 杨七芊踩着一旁的凳子上到那台机器旁边，揭开了盖在机器上的布，只见其下竟是和源机截然不同的机甲。这机甲全身被涂得花花绿绿，就跟她的头发一样，机甲的胸口处写着“7000”的字样，这就是杨七芊在源机的基础上偷偷改造的低配版源机——芊机。 和源机的攻击系统不同，芊机并没有那些充满威慑力的飞弹，取而代之的是两侧机械臂上拿着的大扳手和大榔头，同样的，芊机的移动也不靠履带来完成，而是跪在地上的两条机械腿和两个大脚掌。而且很显然芊机并没有源机那样的智能系统，需要人工操控，机器的最上方便是一个不太宽敞的座位，里面毫无章法的排列着一些按钮和操纵杆，驾驶位是露天的，只有前方的防弹玻璃能起到保护作用。 杨七芊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后，便爬上芊机进入驾驶位，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插进芊机的钥匙孔中旋转半圈，芊机的机身立马运作起来，双脚迈开站立起来，这样一看芊机要比源机大了不少。 系好安全带后，杨七芊推下了面前的操纵杆，“出发！” 随着暗日一号再次往城堡前方的地面上投了两发导弹，战斗再次开始。顾长夜和张百草控制着草木形成坚实的壁垒，并给猎狗帮成员们留出了用以射击和观察的小孔。 看着迎面而来的弹药被挡在被树藤拦截，顾长夜将手伸向远处冒着火光的山林，“先解决掉你们这群蝼蚁再说！” 树枝快速延伸，树干中飞出木刺，瞬间，山林中的联军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折磨得惨不忍睹。 “不能让他把注意力放在林子里。”弦转头看向蓟，“再用一次瘟疫吧，我可以控制气体把瘟疫传播到那边。” “不，”蓟否决了弦的想法，“雪这么大，会让瘟疫的效果大大降低，而且如果再让你用一次树基因的话，太勉强身体了。” “喂，那个刚睡醒的交给我就好了。”潇月两拳相撞，麋鹿变体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拔下头顶的两把角刃后，潇月快速冲刺向前方。 其他几人也紧随其后，四个分裂者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战场上闪动。顾长夜见状立马停下对联军士兵们的攻击，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敌人身上。 密密麻麻的木刺出现在顾长夜的身后，随着他一挥手，木刺齐刷刷的飞向迎面而来的四人，潇月快速挥动角刃，将木刺斩断在空中，残余的不多木刺也并未对几人造成太严重的伤害。 眼看木刺攻击对来人的体甲构不成什么威胁，顾长夜俯下身子一拍地面，“牢笼！” 地面之下的树根快速窜动着来到潇月脚下，冲破被白雪覆盖的泥土拔地而出，形成一个厚实的方形笼子将潇月困在其中。但就在顾长夜起身的一瞬间，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手中散发着绿色气体的尖刺已经准备插入他的额头。 “去死吧！”蓟大吼一声，但他没注意到的是，一架源机已经来到他的侧面，一发小型导弹已经对准他的身体脱膛而出。 “小心！”飞扑而来的弦将牦牛变体聚集在手臂上，覆盖着白毛的粗壮手臂抓住蓟的胳膊将他带离导弹的攻击路径。 一声轰鸣之后，导弹在一旁的地面上爆炸开来。 木质牢笼被散发着红光的角刃切开，潇月轻易地摆脱了束缚，但牢笼之外率先进入视线的却是同样散发着红光的指刃。 锋利的指刃插进潇月的胸口后，源源黄又一脚将他击倒在地。 潇月捂着流出鲜血的伤口，皱着眉头看向源源黄，“你当时从我身体中提取的麋鹿变体不多吧，怎么还没用完？” 源源黄轻笑一声，“变体细胞只要受到刺激就能大量分裂，理论上来说，我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不过，”一发掌炮在源源黄手心聚集，“这次是你输了！” 正要发射手中的掌炮，源源黄却突然感到后背发凉，猛地，一扇硕大的翅膀将他拍倒在地，黑色的利爪乘胜追击着就要插进源源黄的喉咙，却被快速生长的花草缠绕住无法动弹。 猎狗帮成员们在木质掩体后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弹药，数发子弹从张百草身边划过射向他前方的风黯，但还没等子弹接触到那副黑色的外甲，风黯就已经化为羽毛消失在了夜空中。 而树林中的联军士兵们就没这么好运了，为了躲避树藤和木刺的攻击，他们只能远离树木，但同时也失去了掩护。 “梁指挥，敌人一直躲在掩体后面，根本打不到啊。”一个士兵对梁振灰喊道。 梁振灰眯着眼看向远处挡在猎狗帮成员们前方的木质掩体，他也有些束手无策，“要是能有什么破坏掉这些掩体就好了......” 火光闪烁，木头在高温之下碳化为黑色的碎块，晚风吹动火焰顺着木质掩体蔓延开来，猎狗帮成员们惨叫着退后，奋力拍打着衣服上燃着的火。 “这是......”梁振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 第八十二章、火种 乾河基地，异变部队高层办公室中，弗拉基米尔和文语相对而坐。 “怎么满脸愁容啊，是在担心天文吗？”文语手中摆弄着一堆积木，似乎并不为临疆正在进行的战斗发愁。 弗拉基米尔则紧皱着眉头，“听说齐蒙的一批灰狗前往临疆增援了，恐怕这场战斗要有些难度了。” “也是啊，齐蒙省的那些灰狗可要比一般的灰狗强多了，无论是装备还是身体素质，”文语完成了一整套积木的拼接，搭建出了一个巨蜂号模型，“所幸断臂带着械装部队去了。” “不过天文那小子是第一次用变体参加实战，我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弗拉基米尔说道，在他的预想中这原本是一次很简单的增援任务，甚至不用李天文出手，但多个转变发生后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战斗的结局已经无法判断。 文语笑笑，“天文可是他们这批机动部队里最出色的人啊，参军不到一年多就进入了异变部队，你担心谁也不用担心他。” 弗拉基米尔叹了口气，“我们应该在他身边的。” 文语起身走到弗拉基米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们没有陪着他进行第一次试炼，但他身边都是高级部队的人啊，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了，而是人类联军的火种。” 熊熊燃烧的火焰和反射着火光的雪地一同照亮了战场，外侧印有“uniter”字样的直升机盘旋在山林上空，正对着战场一侧的舱门打开着，李天文身穿长袍站在舱门口俯视着战场。 “还是这身衣服舒服啊。”李天文跳下直升机，在快落入山林中时打开了腰间的缓冲装置，围在腰部的透明膜瞬间被填充成厚实的气囊，将他的整个身体包围在里面，等到与地面接触后又慢慢排出气体缩回薄层的膜。 “火种加入战斗！”李天文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在联军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向前走去。 “是......天文？是李天文吗？”联军士兵中立马有人认出了这个曾在临疆部队服役的大名人，随即更多人将脑袋探过来想要看清楚李天文的脸。 “喂！都在干什么？掩体被摧毁了，现在是反击的好时机！”梁振灰回头看向士兵们，却无意中看到了已经来到他身边的李天文。 “梁指挥。”李天文对梁振灰恭敬地称呼道。 “天文？”梁振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天文，身为临疆基地的基本兵总指挥，李天文是他带过的最优秀的士兵没有之一。 梁振灰看着李天文的一身长袍，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你已经是异变部队的一员了吧。”说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么说刚才的火......” 李天文笑着点点头，“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我们？”梁振灰的双眼突然被一道强光刺痛，忽而袭来的气流从山林上空拍打在树木上，数十架直升机率先进入视野，其后紧跟着一架巨大的“u-3”型运输机。 “uniter”的图标在运输机底部闪烁着，三十多米的长板状舱门缓缓打开，来自乾河基地的百名械装部队士兵们已经准备就绪，这些士兵与机动部队的穿着不同，他们体外是一层较厚的装甲，头盔上方装有探明灯和扫描仪，左右两侧的背部分别装载着两副轻炮，他们手中拿着类似盖12的步枪，枪身上还刻着太阳标志，背部的轻炮下便是四个喷气口，能让械装士兵们短暂地加速，由于全身装甲的限制，这些喷气设备是给予械装士兵机动能力的唯一保证。 站在士兵们最中间的便是械装部队最高指挥官断臂，他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装甲，只有一个裸露在外的银白色机械右臂，其上有“天”字样的标识。 “开始吧。”断臂发出指令，械装士兵们纷纷从舱门跳下，降落伞和缓冲装置在夜空中齐刷刷地打开，不久后士兵们便落在了雪地上。 雪已经下得很厚，能将整个穿着护甲的脚包裹住。 “那是......”张百草看着天空中快速降落的一个个黑影，心中顿感不妙，“他们也有增援啊。” 更加猛烈的火力加入了战场，猎狗帮成员们瞬间被打得四处逃窜。 顾长夜向正在加入战场的械装士兵们挥动双手，无数发木刺射向他们，但都只在械装士兵们的装甲上打出了凹痕，无法穿透。 “这是械装部队，联军的人体炮台，我们的攻击伤害不了他们的，只能想办法牵制住。”张百草说。 “掩护我。”顾长夜说着俯下身子重重拍打地面，“牢笼——” 地底的树根再次破土而出，在几十名械装士兵的周围形成方形木笼，将他们困在其中。 剩下的械装士兵们纷纷启动了背上的轻炮，那炮口通过背部的机械装置快速滑动到肩膀上，背部只剩下了装载着多发小型炮弹的弹药盒。 “轰——”十多发炮弹袭来，顾长夜却还蹲在地上持续地控制着树藤，张百草立马闪到他身前，聚集出草质屏障，一声轰鸣过后，草质屏障被炸成碎渣，张百草和顾长夜被狠狠推倒在地上。 “好机会！”弦的尖爪划过空气，他无视对面飞来的子弹，快速奔向倒地的顾长夜二人。但一架源机又出现在弦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砰！”一声脆响，弦的利爪早已变为覆盖白毛的粗壮拳头，一拳打在了源机的正中心部位，将其击碎在地。 “真是麻烦。”弦看着地面上已经碎成零件的源机说，但突然，一根粗壮的树干迎面而来，重击在弦的头部，弦完全没有防备，被击倒着在地上滑行了十多米。 “没事吧。”刚解决完几台源机的蓟赶到弦的身旁，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喂，这就是异变部队的实力吗？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打败不了。”一个嘲讽似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弦和蓟并没有转头看来人是谁，因为这个语气和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断臂的银白色机械手臂快速变化着，不到五秒就从手臂变为了一台轻炮。 “你来得可真及时啊，再来晚一点我们都要打完了。”蓟回击道。 “呵，再晚一点的话可能异变部队又要换指挥官了吧。”断臂轻笑着说，并且边说边用右臂的轻炮炸掉一架源机。 蓟用阴冷的眼神看着断臂，“那条狗咬断了你的右手，弦扯断了你的左手，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两条腿也拔下来。” “呵，”断臂嗤笑一声，向前方的敌人走去，“但愿吧。” 另一边的潇月、风黯二人也正和源源黄打得不可开交，但很显然源源黄已经落了下风，要不是有几台源机协助战斗，可能他早就命丧于此了。 三台源机挡在源源黄的身前，让源源黄有了调整状态的机会，风黯和潇月也有些气喘吁吁，满地的源机零件便是他们这段时间的战绩。 “潇月，看那边。”风黯指了指那些被顾长夜用木笼困住的械装士兵。 潇月立马明白了风黯的意思，毕竟只有他的变体制成的武器才能轻易地切开这些厚实的木头。 “这里就交给你了。”潇月说罢便快速离开，去帮助械装士兵们解脱束缚。 源机们再次启动武器，欲将所剩不多的弹药全部挥洒在风黯身上，但在弹药射出的一瞬间，风黯张开翅膀来到空中，又在源机们的身后快速落下。 “嗯？”风黯惊讶地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雪地，“人呢？” “没想到吧！”源源黄一只手紧抓着一台源机背后的凹槽，将身体挂在了源机背后。 “去死吧——”源源黄大喊着就要对风黯发射掌炮，此时的风黯已经来不及闪避。 “砰——”源机爆炸产生的火光照亮了风黯的视野，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又紧接着，其他两台源机也燃起大火，几秒后也爆炸开来，风黯立马用翅膀保护住自己的身体。 轰鸣声过后，风黯看向周围，源机们的零件正在雪地上燃烧起火焰，而源源黄已经被炸倒在雪地中，他背部的皮肤被烧开一片，里面的机械结构裸露了出来。 “这家伙......”风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源源黄的后背，“还以为你只有两个机械手臂呢。” 不远处的李天文跑到风黯的身边，对着风黯敬了个礼，“乌鸦变体的宿主，您就是风黯长官吧，我叫李天文，是异变部队的新成员，刚才我看您差点被击中，便用火焰引燃了这些机甲，应该没伤到您吧。” 风黯摇了摇头，“谢谢你。” 正在风黯和李天文二人说话时，趴在地上的源源黄用皮肤残破的机械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哎，别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李天文和风黯立马进入作战状态，随时迎击正在起身的源源黄。 但他还没完全爬起来，就被隐藏在雪地中的花草缠绕住上半身，快速往张百草的方向拖去。 木笼困住的械装士兵们已经被潇月释放了出来，并且跟随潇月来到了断臂和弦等人身旁，风黯和李天文也走了过来。而在他们的正对面，顾长夜和张百草二人正粗喘着气用凶狠的目光看着他们，猎狗帮成员们也聚集起来站在二人之后，源源黄也在猎狗帮成员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双方都聚集完毕，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可能有点难打了。”张百草戏谑地说道。 谁都能看出这场战斗的胜利者会是哪一边，张百草口中的“难打”很显然只是一句过于乐观的玩笑话而已，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顾长夜笑了笑，“我不会让他们赢得那么轻松。” “都休息好了吗？要开始了！”断臂率先奔向敌方，异变部队的五人紧随其后，械装士兵们也开始密集的火力掩护。 草木再次聚集起来，猎狗帮成员们也肆意发射着武器中的弹药，瞬间枪炮声大作，火光照亮了半片天空。 第八十三章、芊机驾到！ 火光四射，断臂抬起右臂，那右臂立马从轻炮转变为一面一米多长、半米宽的圆盾，断臂将其挡在身前，以极快的速度向敌方冲刺而去，虽然他没有变体，但他的速度和身后的几个变体宿主不相上下。 但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红光从天空中斜射向地面，光柱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了一道十公分左右宽，半米深的裂痕，挡住了断臂等人的去路。 双方都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中射出光柱的物体。那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比u-3运输机要大好几倍，应该是一架盖里星的小型飞船，这飞船虽然体型大，但却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战场上空。 “这应该就是齐蒙来的那批灰狗了吧。”蓟仰着头说。 断臂右手的盾牌消失，重新变回了手臂的模样，“这下才有点意思了。” 而另一边，张百草绝望地看着这与脑海中某些记忆极其相似的一幕，无力地叹出一口气。 “这些人是你叫来的吗？”顾长夜转头问张百草。 张百草摇摇头，“我告诉过启明，让他不要来的，但他没有听。” 顾长夜看向悬停在天空中的飞船，那飞船的底盘下缓缓亮起灯光，底盘中央是一个呲牙咧嘴的狗头标志。 “这场战斗不属于他们，”顾长夜说，“应该由我来终结。” 张百草看着顾长夜的脸许久，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落寞得低下了头。 正在山林中狂奔着躲避源机的黎阳等人也看到了悬浮在天空中的飞船，那飞船的尾部正好在他们正上方。 “靠！这是什么？”蒋有余停下脚步，惊讶地说道。 “这个飞船的样式......是灰狗的人来了，估计是猎狗帮找的增援。”黎阳说。 几声沉重的脚步声从黎阳等人身后传来，暗日一号停在了他们之后，也仰头观察着那艘飞船。 “现在怎么办？”王超问道，“我们还要进去吗？” 陆常青注视着前方，再走几步就要出树林了，而出了树林再走两百米就是城堡南门。 “后面那几个机甲还没跟过来，前面也没什么人守，现在是进入城堡最好的机会。”陆常青说。 黎阳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控制住地龙才行。” “那么大的家伙，你真能控制住吗？”蒋有余问道。 黎阳自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当时海龙的意识控制了他的身体，他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而已，但眼下除了自己去试一试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风黯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我来。”黎阳说，其他几人已经听出他这句话里有些勉强的意思了。 “黎阳......”周可拉住黎阳的胳膊，她知道这样下去太冒险了，而最冒险的人就是最后要和地龙近距离接触的黎阳。 黎阳拍了拍周可的手，轻声说：“没事的。” “那走吧，万一一会儿有人来就麻烦了。”陆常青说。 几人再次迈出步伐，他们身后的暗日一号也迈着大步子跟了过来，法马并不清楚黎阳他们要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只想跟在后面保护他们。 黎阳立马转过身，对暗日一号做出“赶快离开”的手势，法马透过暗日一号明白了黎阳的意思，便控制暗日一号转身走向了主战场。 硬底鞋踩踏着厚实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五个身影在黑夜中快速跑向城堡南门。正在他们快抵达城堡脚下时，陆常青看到了一旁的树林中亮起的白光，一台源机的炮口正对着他们瞄准。 “快趴下——”陆常青大喊一声，其他几人闻声立马趴倒在雪地上，一发导弹落在他们后方的雪地中，炸起的泥土砂石和积雪将几人掩埋。 黎阳艰难地探出头来，摇了摇趴在身边的周可，周可两只手颤抖着支撑起身子，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王超和陆常青也探出头来，警觉的观察着树林中的源机。 “有人受伤吗？”黎阳低声问了句。 “有余呢？”陆常青这才发现少了个人，正在几人惊慌地在周围寻找时，陆常青旁边的雪地微微动了下，陆常青立马刨开雪和泥土，把蒋有余的身子从中拉了出来。 蒋有余的头盔中全是泥土和砂石，陆常青立马把他的头盔摘掉，蒋有余这才得以喘息，他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埋在土里这半分钟差点把他憋死。 “喂，那玩意不止一个......”王超看着树林中走出的四台源机说。 “靠，我们的枪根本打不穿这些机器的。”陆常青说。 “不，”黎阳说，“这些机器背后都有一个小型分析装置，相当于这些机器的大脑，为了准确地检测战斗状况，这个分析装置的外部装甲很薄，新24完全可以打穿，没了这个分析装置，这些机器就和废铁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打他后背就可以了吧。”陆常青说。 黎阳点点头，“是这样不错，但这些机器很智能，我们要小心点才行，”思考了一会儿后，黎阳又说道：“这样，我用变体去试试能不能解决掉这些机器，你们先进城堡等我。” “不行！”周可说，“就算你有变体，也对付不来这几台机器的。” 黎阳正要反驳，陆常青却打断了他，“周可说得对，你最紧要的任务是去城堡里面，这里就交给我们好了。” “可是......”黎阳刚想说什么，却被王超再次打断，“没事的黎阳，我们可是临疆最出色的基本兵。” “对啊，可别小看我们。”蒋有余也来了一嘴。 黎阳这才点了点头，远处的四台源机还在寻找着他们五人的身影，黎阳看准时机爬起身来，俯身快速跑向城堡南门口，黎阳的速度很快，但那几台源机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的身影。 “喂，”陆常青拍了拍周可的胳膊，“你也去看着黎阳吧，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周可其实从一开始就想跟着黎阳去城堡中，但又怕他们三人对付不来这四台源机，所以迟迟没有跟去，但既然陆常青这么说了，她也能安心的跟着黎阳走了，她对陆常青做出一个感激的表情后，立马跟着黎阳跑向了城堡。 那四台源机已经将武器瞄准了抵达城堡南门的黎阳和周可，正要发射导弹之时，陆常青三人用步枪对着其一通扫射，这些子弹并没有对源机们造成什么伤害，而陆常青等人的意图也并非实打实的攻击，而是把这些战斗机器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履带上的身体快速转动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武器再次启动，瞄准了陆常青三人。 “轰——”几声爆炸声响起，泥土和积雪飞溅在空中，为黑夜中飞奔的三个身影提供了有力的庇护。 等源机们反应过来时，陆常青三人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并正在快速地绕到其身后。陆常青的速度最快，最先冲刺到一台源机背后，并且发现了那所谓的分析装置，但正在他要举枪射击之时，那台源机快速转过身，并用胸前的机枪口对着陆常青扫射起来。 陆常青连滚带爬地闪躲着，但很快，那台源机的射击就停了下来，并且整个身体定格住不再动弹。 “成功了！”原来在陆常青引诱源机转身的时候，王超则在源机的背后射击那分析装置，将其摧毁。 但蒋有余就没这么顺利了，他作为分散其他源机注意力的诱饵，被三台源机追着扫射。 “眼——镜——哥——哥——”一声稚嫩又狂野的吼声传来，“砰”的一声后，一台源机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杨七芊驾驶着芊机正挥舞着机械臂上的扳手和榔头挡在蒋有余的身前，其他两台源机扭过身子看向芊机，却迟迟没有发起攻击，只是呆呆地看着。 “眼镜哥哥躲在我身后就好，他们不会攻击我的！”杨七芊大声说。 蒋有余粗喘着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台花花绿绿的机器和它的驾驶者，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这个心智不成熟的女孩救一命。 陆常青和王超看准源机发呆的时机，立马开枪射击起它们后背的分析装置，几声枪响过后，两台源机僵硬地定格住。 “啊？”杨七芊看着面前被击毁的源机张大了嘴，“师傅对不起......” 看着还有一台机器站在自己前方，王超举起枪就要射击，但被陆常青拦住，“是她帮了我们。” “这是......”王超面带疑惑地看着机甲中正在擦眼泪的女孩。 “这是猎狗帮的一个成员杨七芊，那个有机械双手的肌肉男就是她的师傅，但杨七芊是我的朋友，所以刚刚才会帮我们消灭了这几台源机。”蒋有余边说边来到芊机旁边。 听到蒋有余的声音，杨七芊立马来了精神，“眼镜哥哥！”看了一眼蒋有余的侧脸后，杨七芊发现了与之前的不同之处，“眼镜哥哥你的眼镜呢？” “别管这个了，我没眼镜也一样能看得清楚。”蒋有余有些不耐烦地说，他对这个问题莫名地有些敏感。 “哦，”杨七芊落寞的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向芊机的胸口，她在那胸口处涂了两个左右并排的大大的黑圈，这是在见过蒋有余后她专门给芊机画的“眼镜”涂装，但没想到这次再和蒋有余见面时他却已经不戴眼镜了。 “呃......”王超看着芊机胸口的两个大圈，“你这台机器是女的吗？” 杨七芊眉头一皱，“你傻啊，机器没有性别的！” “那你给它画胸罩干嘛？” “这——不——是——胸——罩——” 第八十四章、犬战甲 “对了，我要赶快过去帮师傅打架了。”杨七芊说着就要步入战场中去，但却被蒋有余拦下。 “等等，那是什么？”蒋有余看着飞船的底部，那狗头标志慢慢打开，形成一个半径约二十米的圆形舱门，舱门中不断地往下降落着什么。 定睛仔细一看，蒋有余才看到那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盖丽士兵，他们脚下踩着个不大的盘状物体，那物体通过边缘的喷气口漂浮在空中，并且缓缓下落着。这些士兵身上的穿着与临疆的盖丽士兵有所不同，更加接近潜行部队的装扮，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各不相同，有拿着盖12这种常规武器的，也有拿着盖45短步枪的，还有端着长炮的重装士兵，他们身后都有着用来增速的推进装置，可以进行短距离高跳和快速冲刺，这些士兵齐刷刷的降落在地后，他们脚下的飞盘又飞回了飞船中。 “这足足有一千多人吧。”蒋有余说，为了防止被这些盖丽士兵发现，他们已经躲在了山林中，杨七芊也驾驶着芊机和蒋有余等人躲在一起。 “不，还没完。”陆常青看着那还没关闭的飞船舱门，果然，那圆形舱门中又缓缓飞下多个大型飞盘，飞盘上是长宽高都近十米左右的金属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几只体型硕大的熊和狼，这些动物的后脑勺和头顶上都有多根金属细丝，飞船中的生物实验兵就通过这些细丝来操控笼子中龇牙咧嘴的野兽。 随着笼子落到地面上，又有两个小型飞盘落下，其上分别站着带领这些盖丽士兵的郑启明和芭莉亚，他们身穿黑色西服，看起来十分优雅。 “这俩人是谁啊？”李天文看着降落在地的郑启明和芭莉亚问道，虽然不知道他俩的身份，但看起来这两人就是这伙盖丽士兵的头目了。 “那个女的应该是齐蒙省灰狗首领卢克的女儿芭莉亚，男的是郑启明，断臂的右胳膊就是他扯断的。”蓟说。 “啊？”李天文难以置信地张大嘴，“断臂长官的胳膊不是在灰狗入侵之前就断了吗？怎么会被灰狗扯断呢？” 蓟转头看着李天文，“他不是灰狗，是地球人。” 李天文有些恼火地皱起眉，“原来是投奔灰狗的垃圾货色啊，那就和灰狗一并处理得了。” “他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弦说，“他身上有盖丽星的高科技武器，小心点为好。” 正在几人说话间，郑启明和芭莉亚已经来到了盖丽部队的最前方。 芭莉亚整理了下衣领后开口说道：“各位地球联军的领导，我们这次前来并非要和你们交战，我们是带着和平的意愿前来，战斗只会给我们两个星球带来无尽的苦难，和平相处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们同盖方签订和平条约，之后便不再有战争发生，也不会有人死去。”芭莉亚的中文十分流利，与她白人的样貌十分违和。 芭莉亚的声音十分洪亮，她继续对断臂等人说着：“盖方为了表达诚意，已经将英海市属于盖丽势力的一半城市作为了和平区，让认可盖丽文明的地球人也能在其中生活，并且体验盖丽文明的高等科技，和平区已经建立了一年多，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芭莉亚还没说完，断臂便对郑启明喊道：“你果然是最适合当狗的人啊，和一群狗站在一起简直一模一样。” 被打断的芭莉亚不再继续说话，而是看向身边的郑启明，她用手轻拍了下郑启明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被断臂的语言激怒。 郑启明听到断臂说的话心里固然不好受，但他只是长呼出一口气，没有反驳什么。 见郑启明没什么反应，弦也对着他喊道：“喂，狗男，这女人是你的老大吗？告诉她可以闭嘴了，我们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郑启明的愤怒已经显而易见了，他的一只手放到腰后的狗头匣子上，做出战斗的准备。 “启明，不要冲动。”芭莉亚对郑启明说。 郑启明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吗？安岩手底下这些人和别人不一样，他们是最强硬的主战派，无论你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最好的让他们服软的方式就是杀了他们。” 芭莉亚看着郑启明犹豫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郑启明向前走了两步，他身后的盖丽部队也跟着他整体往前走了两步。 “洛光，你不是自称传谕者吗？你是在传谁的谕？他告诉你这样下去的后果了吗？你迟早带着地球走向毁灭！”郑启明对弦喊道。 “我也不知道是传谁的谕，可能是你已经死了很久的爹吧。”弦戏谑地说，他知道郑启明已经离世的父亲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这也是激怒他最直接的手段。 果然，郑启明的眼神突变，眼底杀意涌现。 随着郑启明走进击杀距离，弦微微扭头看了眼身后躲在树林中正在瞄准的狙击手，示意他可以开枪了。 枪声响起，一发子弹直击向郑启明的额头，但就在子弹飞行的短暂时间内，郑启明腰后的暗金色狗头匣子中瞬间蔓延出黑色和金色相间的流体，从腰间开始逐渐包裹住郑启明的身体，在他体外形成了一副黑色的金属战衣，其上有金色的流纹点缀，战衣的头部为凶恶的狗头状，胸部为较厚的护甲，正中间写着汉字“犬”，双手的十指上为尖利的金色刃器，战衣整体较薄，但由于用的是盖丽星研制的高级材料，所以硬度极高，那子弹射在上面甚至连擦痕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犬战甲。”断臂的右手快速变化着，从人手状变为了一柄锋利的长刀。 随着狙击郑启明的子弹发射，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再次响起，联军士兵、猎狗帮成员和盖丽士兵们混战起来，火光再次照亮了整个夜空。 “你们这群执迷不悟的蠢货！”郑启明大喊一声，快速冲向断臂等人，断臂挥动长刀迎了上去。 “刺猬！”蓟大喊一声，白色体甲包裹住了身体，他也快步冲向郑启明，但没走两步，一根树藤就插到他的面前，蓟快速闪躲开，将目光转向树藤飞来的方向。 “你的对手是我！”顾长夜大喊着冲刺而来，伴随其后的是无数拔地而起的树藤。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死啊。”蓟快速转动身体，将背后渗着绿色毒液的尖刺一并射向顾长夜，但树藤快速挡在了顾长夜面前，阻挡住了蓟的攻击。 顾长夜控制着两根粗壮的树木连根拔起砸向蓟，但被赶来的弦用牦牛变体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顾长夜的周围再次聚集出若干木质长刺，但还没发射，一个黑色的身影就来到了他的身后，风黯正欲将黑色利爪插进顾长夜的身体，但突然飞来的四根草藤缠绕住他的手脚，令他动弹不得。 “你可真是烦人啊。”风黯将肉体分散化为羽毛，摆脱了草藤的控制，他的肉体汇聚在空中，俯冲向草藤的控制者张百草。 张百草再次控制花草结成粗壮的藤蔓来，伸展向空中飞来的风黯，风黯再次化为羽毛，穿过藤蔓直冲张百草而来，羽毛慢慢聚集在张百草面前，张百草想要闪躲却为时已晚。 红光闪烁，血液飞溅，风黯伸向张百草的利爪被一发闪着红光的掌炮活生生击断在空中。 连续的分散化肉体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再加上这一炮带来的重伤，风黯痛苦地倒在地上，粗喘着气。 源源黄半跪在地上，他已经身负重伤，这发掌炮也几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张百草控制着花草穿出雪地，插进风黯被炸断的手臂中。 “啊——”风黯因刺骨的痛而发出一声惨叫，那花草的枝干继续在他手臂中延伸，让他痛不欲生。 血红的双眼变得更加瘆人，风黯颤抖着微微起身，张百草立马控制草叶缠绕住他的双眼。 “噩兆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张百草用草藤继续缠绕住风黯的整个身体，将他高举在空中，并且草藤越来越紧，随着身负重伤并且体力严重透支，风黯身上的体甲正在急速褪去，他也因剧烈的疼痛而晕厥了过去。 “去死吧！”张百草大喊一声，缠绕在风黯身体上的草叶开始切割起他的脖子。 突然，一个褐色的身影闪到空中，手中的红色长刀瞬间切断了粗壮的草藤，将失去支撑而下坠的风黯稳稳接住。 “还在苟延残喘吗？”张百草的双眼布满血丝，好像已经入了魔一般，“既然改变不了未来，就多拉几个陪葬吧！” 五束草藤从积雪中钻出，直插向潇月，潇月将怀中昏迷的风黯递给一个械装士兵后，便迎面向张百草冲去，双刀快速挥动，草藤被削成绿色的碎渣，一瞬间，潇月就手握双刀来到张百草面前。 “该死的人是你！”刀光闪过，张百草迅速在身前聚集出草质屏障，但角刃太过锋利，屏障被轻松划破。 冰冷的刀刃划过胸口，张百草喷出一口鲜血，后仰着倒在雪地中，好在草质屏障为刀刃的划动增添了一份阻力，否则张百草就要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潇月翻转手中角刃的方向，将刀尖悬在张百草的胸腔上空。 “就这样下地狱去吧！”潇月插下角刃，但还没等角刃接触到张百草的身体，潇月就被一发掌炮冲击倒地。 潇月的腹部流淌着混着了褐色变体细胞的血液，身体抽搐不止。 源源黄也闭上了双眼，脸朝着地趴在了雪地中，为了救张百草，他已经严重透支了身体。 第八十五章、战火 枪炮轰鸣，战火弥漫，盖里士兵们用先进的装备将局势再次扭转。 “砰”！一团火球在盖里士兵中炸开，但火焰并没有对盖里士兵们造成多少伤害，他们的盔甲防火防水。 “可恶，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啊。”李天文眼看自己的攻击起不到什么作用，便一边躲闪子弹的攻击一边退后。 “喂，刚才那家伙是有什么超能力吗？”躲在树林中的陆常青说，“刚才那团凭空出现的火应该和他有关吧。” 王超仔细看了眼躲在树后时不时探头发射火球的李天文，“他穿着长袍，应该是异变部队的人。” “他是李天文，黎阳的朋友，那个陈龙口中最强的士兵，他之前来过基地。”蒋有余说。 陆常青看着李天文被盖里士兵们步步紧逼，已经快被他们包围起来了，“最强的士兵吗？看起来并不怎么厉害啊。” 一棵粗壮的树干后，李天文正因刚才的战斗喘着粗气，他隐约听到了四处包围而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慢慢紧逼，已经来到树干的另一侧，李天文抓着树干快速旋转过来，一脚踹倒离他最近的敌人，又俯身快速闪避着四处射来的子弹，起身后又左右踹了两脚，又两个士兵倒地，他灵活的身影快速地在盖里士兵之间穿梭着，搭配上手中的火焰，宛如一条空气中游荡的火蛇。 “太多了，他应付不过来的！”陆常青说着便提起枪起身直奔李天文而去。 “喂！”蒋有余还没来得及阻止，陆常青就已经跑得老远了。 “咱们也不能这么一直趴着吧。”王超说。 “不趴着出去就是死啊，咱们的步枪要打多久才能把他们的盔甲打穿你心里没数吗？”蒋有余反驳道。 “嗯嗯，还是趴着吧。”杨七芊点头应和道，她已经从芊机中钻了出来，和蒋有余趴在一起。 蒋有余看了眼杨七芊，“你到底是哪边的？” “呃......”杨七芊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一起打外星人！” 蒋有余的脑袋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些灰狗不是你们叫来的吗？” 杨七芊皱起眉毛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她大幅度地摇着头，“不是！百草老大说过让他们不要来，是他们自己来的，而且......其实长夜老大和百草老大也很反感这些外星人，他们只是表面上和外星人站在一起而已。” 蒋有余一脸严肃地看着杨七芊，“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杨七芊点了下头，“不会的。” “好，”蒋有余说道，“你暂时是我们一边的了，我们的敌人是外面这些外星人。” “好！”杨七芊应和道。 “多她一个有什么用啊？咱们没武器照样打不了，而且就她那破机器拿个榔头和扳手能杀得了谁？”王超说。 “这不是破机器！”杨七芊生气地说。 “行了，别吵了！”蒋有余的双眼注视着战场上几个倒下的械装士兵，“看他们的枪，他们用的不是新24，更像是盖12。” 王超点点头，“我也发现了，他们拿的武器好像威力很大，能打穿这些灰狗的盔甲。” “那就这样，我们先把枪搞到再说。”蒋有余说，其他两人表示赞同。那几具械装士兵的尸体离他们不过二十多米，并且周围的盖里士兵也已经离开前往了主战场了，三人很快便拿到了武器。 “有余，看这里。”王超把枪身上印着的太阳标亮给蒋有余。 “靠，怎么又是这小子搞的，他到底背着我们干了多少事啊？”蒋有余嘀咕着。 “眼镜哥哥，一会儿打完架了记得帮我把芊机带回来啊。”杨七芊可怜巴巴地看着蒋有余，蒋有余看了眼还躺在树林中的芊机，那花花绿绿的机身上盖着几坨积雪和杂草，用来遮盖住芊机，当然效果如同掩耳盗铃。 蒋有余点点头，“好，打完仗再说，从现在开始你跟在我身后，别乱跑，听到了吗？” 杨七芊点点头，一只手紧抓住蒋有余作战服的衣角。 “走吧，”王超给枪上好膛，“该我们上场表演了！” 另一边的李天文正在酣畅淋漓的和十多个盖里士兵进行肉搏，他虽然不占下风但还是有些体力不支，随着他动作慢了下来，一发子弹射进了他的肩膀，不过还好这发子弹来自盖45步枪，威力不是那么大。 “操！”李天文捂着肩膀靠在树上，面前的盖里士兵们齐刷刷地对着他举起了枪。 一阵枪响过后，随着两个盖里士兵倒地，其他盖里士兵缓缓转过身，看着手中拿着新24步枪的陆常青。 “靠，清空弹夹就打死俩啊。”陆常青暗骂一句。 “喂，你的枪杀不了他们的。”李天文肩膀的伤已经逐渐恢复。 “我只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已。”陆常青扔掉手上的枪，摘下头盔活动着手腕，另一侧的李天文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好像是他俩把这十多个盖里士兵包围了一样。 两个身影快速闪躲和攻击，盖里士兵们手中的枪像是失去了作用一般，对两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十余分钟后，最后一个盖里士兵倒在了雪地中，挣扎了两下后便没有动静了。这块区域中便只剩下了气喘吁吁的李天文和陆常青。 “你是基本兵？身手不错啊。”李天文看着陆常青胸口的银色铭牌说，虽然刚才的战斗他出的力更多一些，但毫无疑问面前的人和自己的身手不相上下。 “你也不错。”陆常青说，“你是李天文吧，我是黎阳的朋友陆常青。” “黎阳的朋友？”李天文立马精神了不少，“他现在在哪儿？” 陆常青指了指山林外的城堡，“他在那个里面呢，他有自己的任务。” “这小子身体里有乌鸦变体居然一直没告诉过我，等战斗结束了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李天文看着城堡说。 陆常青捡起一把地上的盖12步枪，拿在手中看了看。 “他们的枪你用不了的，强制使用会直接爆炸。”李天文警告说。 陆常青扔下那把枪，“那我们要怎么战斗？总不能再赤手空拳上去和灰狗干架吧。”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低喊：“常青！” 陆常青和李天文同时转过身，发现来人正是蒋有余三人，他们手中都拿着刚刚从械装士兵尸体旁捡的武器，杨七芊怀里还多抱了几把。 “试试这个，一枪一个灰狗，比新24厉害了！”王超满脸的欣喜。 “这是......盖12？”陆常青看着杨七芊怀中和盖12机器相似的步枪说，“你们能用？” “这不是盖12，”李天文比蒋有余更先一步解释道，“这是黎阳在盖12的基础上研制的新型步枪，我们将其命名为l1步枪，林先民老师很久之前就把设计图纸交给了械备部队总队，最近才生产出来，而且由于材料有限，l1步枪并没有大规模生产，目前只有高级部队在用。” “黎阳每天晚上不见人都是在搞这些啊。”陆常青拿了把杨七芊怀里的l1步枪，手感和盖12很相似，质地很轻。 李天文点点头，“我当时随口说了句‘希望能用上他发明的武器’，结果还真被他搞出来了。” “那就让我来试试这把武器有多厉害吧。”陆常青拿着枪往树林外走去，其他几人跟在其后。 “这位长官，你不用武器的吗？”蒋有余看着两手空空的李天文说。 李天文思考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长官”是对自己的称呼，这还是第一次别人这么称呼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啊哈我不用枪的。” “可是你那所谓的超能力似乎伤不了这些灰狗吧，而且这种大雪天气，火应该发挥不出多大作用吧。”陆常青说。 李天文轻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实力吧。”说罢他便按下了耳麦，对耳麦中说：“u-3注意，火种需要支援。” 树林外的战场上，八百多名盖里士兵正在紧逼着械装士兵和临疆基地的基本兵们后撤，盖里士兵强劲的火力让械装士兵们依靠喷气装置连连闪避，但在密集的火力压制和近百头实验野兽的冲锋下，联军还是损失惨重。 但场上根本没有人能扭转这种局面，潇月和风黯身受重伤，体力不支的昏迷了过去，蓟和弦在合力对付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顾长夜，断臂和郑启明打得不可开交。 天空中飞来数艘直升机，缓缓洒下透明液体，浇灌在盖里士兵最密集的地方，液体之后，又是漫天粉末混合着大雪落下，与液体一起粘着在盖里士兵的盔甲上，但他们对此浑然不知。 陆常青等人将李天文护在身后，让李天文能在使用能力时不受影响。 “轰——”盖里士兵聚集的地方燃起大火，随着汽油和火药被接连点燃，无数爆炸声在战场上响起，一时间火光冲天，落下的雪花在半空中变为蒸汽，盖里士兵们虽然穿着防火的盔甲，却禁不住猛烈的爆炸和席卷而来的热浪，这些在战场上不怎么用语言交流的外星人这时却惨叫连天，哀嚎声一度超过了爆炸声，扑腾向联军士兵们的狼和熊也在熊熊烈火下燃烧成黑色的灰烬，一瞬间战局又被扭转。 “我靠......”蒋有余张大着嘴，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整个战场。 陆常青举着枪的手缓缓垂下，眼前正是他所痴迷的强大力量。 断臂看着眼前的盛景，笑着对面前的郑启明说道：“可怜的小狗，你已经输了。” 郑启明却好像丝毫不关心这些盖里士兵的死活，他的眼里只有断臂。 “地狱犬！”郑启明再次按下后腰上的狗头匣子，又一层灰色的重甲从匣子蔓延到全身，将原本暗金色的犬战甲包裹了起来，在其身后还扩展开两排能发射近百发弹药的重型武器。 第八十六章、芭莉亚之死 “这才像话嘛。”断臂的嘴角微微上扬，此时他的机械臂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犬战甲严重破坏。 “启动壁垒！”断臂对耳麦说道，他的机械臂自动脱落，而天空中的u-3运输机中，一台类似蜂巢机器的银白色大型机器快速转动，其中的若干零件呈无人机的状态快速窜出，飞向断臂。 “去死吧！”郑启明大吼一声，身后的武器系统快速发射出密密麻麻的弹药，此时断臂的机械臂已经完全脱离，他似乎失去了仅有的攻击手段。 但断臂举起了左手，那与人手别无两样的手臂也破裂开来，迅速变化为一副盾牌挡在了断臂身前，地狱犬战甲发射的弹药只是数量多，威力并不大，所以只是让断臂向后退了几米而已，并未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我就知道！”郑启明再次按下狗头匣子，大喊一声：“天使犬！” 一瞬间，灰色的地狱犬外甲变为了金色与白色相间的薄层战甲，身后的重型武器装置也变为了六扇机械翅膀，他手中的战甲慢慢伸长变为一把金色的审判之剑，这剑体型庞大，十分宽厚，威慑感十足。 天使犬战甲慢慢升到空中，郑启明用剑头对准断臂，颇有一种天使审判恶魔的感觉。 而此时飞来的壁垒零件也在断臂的右隔壁上重新组装出了一条机械臂，那机械臂也迅速变化为一杆长炮，随时射向天空中盛气凌人的郑启明。 “这个还能挡得住吗？”郑启明俯冲而来，挥动着手中的审判之剑，劈砍向断臂。 断臂两只手都变为护盾，交叉着举在身前，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断臂只觉得双臂麻木，面前的盾牌已经碎裂开来，他也被击退几米远。 壁垒机甲弹射出的零部件再次飞行至断臂身边，但还没等零件组装起来，郑启明又挥动着剑横劈过来。断臂用力一跳，闪开了攻击，但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壁垒零件却直接被劈碎开来，冒着淡烟掉落在地上。 “靠，这么强吗？完全不是对手。”断臂皱起眉头低语着，他的机械双臂完全不敌犬战甲，虽然壁垒机甲的零件还在源源不断地飞过来，但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太大了。 “那就先杀一个安岩的走狗再说吧。”狗头装甲之下发出阴沉的声音，审判之剑从正中间分裂开来，中间形成一个炮口，正在汇集着电磁能量。 “喂，那个长着翅膀的狗男。”郑启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只见陆常青等人已经控制住了芭莉亚，蒋有余已经将枪口抵在她的胸口。 见郑启明停下攻击转过身来，陆常青便继续说：“不想这个女人死的话，就停止攻击。” “对！”杨七芊也拿着枪对准着芭莉亚的身体，头盔下的脸上露出很凶的表情，“再不投降的话我们就杀了这个姐姐！” “不......”断臂看着远处的陆常青等人，用力地摇着头。 芭莉亚好像对陆常青等人的威胁丝毫不感到恐惧，她淡定地看向郑启明，大声地说：“杀了我就快走吧！你不能死！” “啊？”举着枪的蒋有余一愣，“你说什么？杀谁？” 其他几人也愣住了，没听懂芭莉亚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李天文立马反应了过来，他知道这些高阶级的盖里星人是可以在死后重新复活的。 “不会痛的。”郑启明慢慢抬起审判之剑，将审判之剑中间的炮口对准陆常青等人，那准心的正中央便是芭莉亚。 芭莉亚闭上眼睛，“让我体验一次，死亡的感觉吧......” “快躲开！”断臂和李天文同时喊道，他们都知道这一发电磁炮的威力足以将站在芭莉亚身边的几人都炸为粉末。 眼看电磁炮就要发射，断臂立马用再次组装完成的右臂变形为轻炮，一炮打在了郑启明的背后，但那六扇机械翅膀感应到了飞弹的到来，立马相互拼接起来形成一面巨大的盾牌挡住了攻击，但飞弹的爆炸让郑启明身体前倾一下，也让他举着的审判之剑颤抖一下，而正好在那一刻，电磁炮脱离了炮膛发射了出去，而且由于飞弹的干扰，电磁炮的飞行轨迹和郑启明预想的有了一点偏差。 芭莉亚张开双臂迎接电磁炮的到来，其他人立马往不同方向扑倒，而王超本能地拉了一把芭莉亚，正在此时，电磁炮抵达终点，爆炸开来。 没有飞扬的积雪和尘土，也没有剧烈的轰鸣，只是一声低沉的闷响和灼热的刺痛感，李天文等人成功逃脱了爆炸范围，芭莉亚却因电磁炮的偏移而只被炸掉了下半个身子，她的脑袋还是完好无损的，只是有些被热浪烤得发黑，她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粉末掉落在积雪中，并且上半身并没有流血，只有嘴里在疯狂吐血，那被电磁炮攻击的切面处已经被完全烤焦，血液根本流不出来。 那副身体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后便没有了动静，熏黑的瞳孔缓缓放大，芭莉亚死了，只是死得没有那么顺利，在痛苦中挣扎了十多秒。 “我......”王超坐在地上，他的头脑昏昏沉沉的，身体有些麻木，“我的左手没感觉了......” “左手？”路常青看了眼王超的胳膊，“你的左手呢？” 看着芭莉亚已经死去，郑启明缓缓转过身，看了断臂许久，断臂的双手再次变化为盾牌挡在身前，但郑启明并没有发动攻击，审判之剑慢慢退回，成为天使犬战甲外甲的一部分。 “这次就饶了你。”郑启明说着便飞向战场的另一边去。 重伤的潇月和风黯已经被联军士兵拖走，张百草和源源黄的身体上已经盖满了雪花，源源黄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身体已经被冻成了铁青色，身体中的各种机械器官也因低温和重伤而停止了工作，张百草还在微弱的呼吸着，但他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顾长夜在和弦、蓟二人苦战，而且已经濒临战败，他身负重伤单膝跪在地上，衣服已经十分破烂，身体各处满是伤口，血液凝固在了皮肤上。而弦和蓟虽然也受了些伤，但都不太严重，只是顾长夜太过难缠，他们的体力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体甲也在逐渐变薄。 “快，我带你走！”郑启明来到顾长夜上方，伸手就要抓住顾长夜的身体，但几道树藤在顾长夜脚下的泥土中窜出，护住了他的身体，阻挡住了郑启明的手。 “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顾长夜的嘴角满是血渍，谁都知道他快撑不下去了。 “别傻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郑启明还在极力劝阻顾长夜，但顾长夜似乎铁了心要留在这里。 暗日一号的肩头射出最后一发导弹，郑启明快速闪开，导弹在他身后的天空中爆炸开来。他看着铺满尸体的地面，血液已经冻结成冰，猎狗帮成员所剩无几，他所带领的盖里部队也只剩下一百人不到了，郑启明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百草也死了吧，或许对于你们三个来说，死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郑启明转身飞向悬浮在空中的飞船，其他盖里士兵也踩着飞盘紧随郑启明而去。 导弹已经用完，u-3运输机也没有攻击系统，这意味着联军部队失去了所有的对空手段，弦想用蜘蛛变体飞到空中，却发现所剩不多的变体细胞已经支撑不了他飞行了。 飞船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天空已经发白，太阳快要冒出山间了，雪却还是越下越大。 蓟的掌心慢慢融出一根尖刺，同时他身上其他部位的体甲慢慢褪去，“这个我要了，那边那个应该也还没死，变体应该还在，你去拿他的吧。” 弦点了点头，朝张百草的方向走去，但猛地，已经低垂着头的顾长夜猛地直起身来，对着天空大喊道：“百草！你不是不喜欢下雪吗？你不是喜欢花草吗？那我再让你看一次花草盛开的景象吧！” 远处仰面躺在地上的张百草口中缓缓呼出一口气，两行眼角从眼角滑落，和血渍一起混合成淡红色的液体顺着发丝滴落在雪地上。 “你真是个蠢货啊......”张百草的声音非常小，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白色尖刺划破皮肤穿过肋骨，刺入顾长夜的胸腔，拔出尖刺后，顾长夜的胸口喷涌着鲜血，染红了胸前烂成丝状的衣服。 “死到临头了话还这么多！”蓟看着顾长夜无力的耷拉着的眼睛，在他看来，面前跪在地上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顾长夜的口中无力地念叨着：“地......地......” 蓟咬着牙，闭上眼睛不再看顾长夜那副垂死挣扎的样子，从杀人机器到异变部队领导，他杀人无数，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有些看不下去顾长夜临死前的模样。 “拜托你了快死吧！”蓟再次将尖刺推入顾长夜的胸腔，疼痛愈来愈烈，顾长夜张大口仰望着天空，微微泛白的光线对他来说确实如此刺眼，毕竟他的世界早已没有了光亮，只剩下了无尽的黑夜。 “从昏饭牛薄夜半，长夜漫漫何时旦。”他还记得韩思潮第一次说出这句诗时的场景，那是一天黄昏，他们三人坐在山坡上，看着少数民族农夫赶着牛群走过，看着太阳逐渐落山。 “再也不会有了......”顾长夜的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血液把他的嘴唇染得很红，很艳。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寒冷的空气吸入肺腔之中，伴随着刺痛朝着天空长啸一声。 “地龙——” 第八十七章、深入地洞 城堡南门缓缓关闭，面前的走廊十分昏暗，放眼望去空无一人，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托着两排烛火，不过因为没有人来换蜡烛，很多已经熄灭了。 这是盖里部队撤退的两个小时之前，黎阳和周可刚刚进入城堡中。 穿过走廊便是城堡大厅了，这里同样空无一人，从大厅能听到外面的炮火声，猎狗帮成员们正在大厅外的掩体后火力全开。 “走，这边。”黎阳知道去地下室的路线，带着周可拐进了一条走廊，这走廊的尽头处有一段向下的长台阶，从这台阶下去便是城堡地下室了，其实所谓的地下室，就是一个湖面之上的大型地洞。 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这些房间都紧关着门。 两人正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台阶处，周可却突然停下，把耳朵凑到一扇门上，好像在听房间里的声音。 “怎么了？里面有人？”黎阳小声问。 周可表情严肃的点点头，黎阳也把耳朵凑到门边，仔细听了会儿，里面确实有声音。 “应该是猎狗帮的人，不要惊动他们，我们直接去下面。”黎阳用只有他和周可能听见的声音说。 周可点点头，两人刚要离开，那扇门却直接打开，开门的是个穿着简朴衣着的中年妇女，她的脸上满是惊恐，看到黎阳二人后大叫一声退回了房间。 周可立马举起枪对准房间里的人，但房间里并没有人持有武器，只见这个三百多平的大屋子中挤着上百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几乎全是妇女，少数男性也是年事已高的老爷子或者很小的孩童。 很显然，这些人是躲在房间中的城堡居民。他们看到周可和黎阳身穿作战服，并且其中一人还举着枪，便立马都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斥着恐惧，妇女们捂着孩子的眼睛，将其紧紧搂在怀里。 黎阳压下周可的枪，他看得出来这些居民没有什么攻击性。 “打，打进来了？”一个妇女颤抖着说。 黎阳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对他们说出事实，“战争还没有结束，外面还在打，你们最好不要出去，我们也不会攻击你们，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 居民们举着的双手缓缓放下，但脸上恐惧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消失。 “呵，保护我们？灰狗入侵的这三年，都是猎狗帮在保护我们，你们联军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的生死？”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激愤地说，“这些狗日的联军，不给我们发食物，却保护着那些和灰狗勾结的有钱人，让他们每天吃香喝辣。” 黎阳想要辩解两句，那老头却丝毫不给他机会，“你拿着武器不去打外星人反而在这里打地球人？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军装吗？” 黎阳顿时哑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老头身边有人小声提醒他不要再说了，好像生怕激怒了这两个手持武器的联军士兵。 由于老头的大声质疑，走廊两侧的其他房间也慢慢打开门，有的房间只开了一个缝，有的房间直接敞开了门，里面走出来很多手拿菜刀和擀面杖等“武器”的人，当然，这些人也都为妇女和上了年纪的老人。 见走廊站着的只有黎阳和周可两人，其他居民便纷纷围上来，堵住了两侧的通道。 没有人说话，居民们满眼怒火，周可紧握着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这几个房间里走出的人能有小一千人，黎阳和周可瞬间成为了弱势的一方，即便对手是妇女和老人小孩，也足以让黎阳二人的任务进行不下去。 一个小孩把手中的木质玩具扔到黎阳身上，口里大喊一句：“坏人！快出去！”那小孩的母亲立马把他拉到身后，捂住了他的嘴。 周可再次举起了枪，虽然她知道现在这把武器的威慑力已经几乎为零。 “都闪开！”周可大喊一句，但没有人听她的话，反而所有人都更加靠近他们，房间里还在源源不断地走出居民，黎阳和周可只能慢慢后退，背靠背站在一起。 拐杖敲击地面发出“邦邦”的声响，一个体态佝偻的老婆婆被人搀扶着走到人群最前面，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成了白色，脸上布满皱纹和褐色地斑，鼻梁上架着一副很精细的眼镜。 “你是......”老婆婆踱着碎步向黎阳走来，并且昂起头端详着黎阳的面孔。 老婆婆来到黎阳的面前，伸着手到黎阳的脸颊处，黎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老婆婆的胳膊很僵硬，抬不到太高，便用手指点了下黎阳的头盔“拿下来。” 黎阳只能照做，他取下了头盔，老太太又指了下他的眼罩，黎阳愣了一下后便摘下了眼罩，露出了那只血红的左眼。 “你不是他，”老婆婆又仔细观察了下黎阳的脸，“但你有他的眼睛。” “你是说......”黎阳心里已经猜到老婆婆所说的人是风黯了，但还没等他说出风黯的名字，老婆婆就点了点头，似乎这个名字已经同时出现在了他们心中。 “他是个苦命的孩子，”老婆婆说，“我和他聊过很多，他不该承受那些的......” “和风黯聊过？”黎阳心中一惊，但转念一想，风黯曾被抓到过猎狗帮来，很大可能是那时两人交流过。 “还有美梨，也是个苦命女人，她和孩子都死了吧，她没有这个使命却要承受这只眼睛带来的痛苦。”老婆婆继续说着，她看着黎阳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你也是个苦命孩子啊，我们不应该怪罪对方，我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老婆婆再次举起手，黎阳配合着她低下了头，老婆婆用粗糙的手抚摸着黎阳的脸颊，然后拿过黎阳手中的眼罩，为他戴到了眼睛上，“去吧，去完成你的任务，我们不应该阻止你们。” 黎阳有些惊讶，但他没时间想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去地下室找地龙。 老婆婆慢慢转过身，对围着黎阳二人的居民们说道：“都让开吧。” 居民中有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没有人挪动脚步。 老婆婆将手中的拐杖用力地杵了两下地面，“都让开！”她的声音不大，还有些颤抖。 居民们这才缓缓向两边站开，为黎阳二人让出一条通道。 “谢谢你。”黎阳对老婆婆感激地说道。 老婆婆点了点头，“快去吧。” 穿过人群，黎阳和周可顺着台阶走了下去。这里的蜡烛已经燃尽，漆黑一片，而且越往下走越寒冷起来，隔着作战服都能感觉到阴寒刺骨。 好在头盔有夜视装置，大概能看清前往地下室的路。 台阶很长，走了好几分钟才走完，黎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周可，“前面很危险，这里不止有地龙，还关着一个变体宿主，你留在这儿吧，我去就好了。” 周可摇了摇头，抓住黎阳的手，“一起去！” 黎阳透过头盔看着周可的脸，即使只能通过夜视装置看到对方的轮廓，他也能感受到周可炽热的目光。一股暖流通过二人相握的手心向着全身扩散开来，让那刺骨的严寒瞬间消散。 “前面这条走廊是一座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湖，你一定要抓紧我。”黎阳紧握着周可的手，自己走在了前方。 “嗯。” 桥上的水汽凝结成了一层薄冰，两人只能在其上缓缓前行。 “黎阳，前面好像有亮光。”周可说。 黎阳看向前方，那亮光在走廊的另一头闪烁着，是一束被点燃的火把。 “那里......是韩思潮将自己关起来的地方吧。”黎阳停下了脚步，他们已经走到了桥的正中央。 “就到这里吧，地龙就在下面的湖里。”黎阳趴在扶手上向下看去，在这如黑洞一般的空间中，夜视装置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天花板上的水滴向下滴去，却没有水花溅起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水滴砸到冰面上碎裂的声音。 “地......地龙？”黎阳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小d？”黎阳用自己依稀记得的地龙名字再次试探道。 “哗”的一下，远处燃烧的火把释放出更耀眼的光，那光亮顺着火把两侧蔓延开来，逐渐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原来这偌大的地下室墙壁上也有无数盏小烛台，这些小烛台相互之间用一些易燃的丝线连接着，只要有一盏被点燃，那其他烛台就都会被点燃。 虽然很多烛台都因严寒和潮湿的环境而并没有被点燃，但相比起之前的漆黑一片，现在总能看清楚东西了。 “怎么回事？”黎阳警觉的将周可护在身后。 在走廊的尽头处，火把的正下方，竖立着一根粗壮的骨质刺柱，那上面原本连接着多条用来束缚韩思潮的骨质锁链，但现在都断掉了，锁链碎裂一地，而锁链的主人则背靠刺柱坐在地上，灰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破旧的衣服上满是血迹。 周可拿起步枪对准韩思潮，却被黎阳拦下。 “她是变体宿主，枪对她没用的。”黎阳说着把周可向后轻退了一把，“你先离开这里。” 周可当然知道自己的攻击对变体宿主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她没有离开，只是后退几步。 韩思潮缓缓抬起头，干枯发丝下的两只浑浊的眼睛正凝视着黎阳。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没有从噩兆中醒来吧，只是挣脱了锁链而已。”黎阳摘下头盔，从背着的小工具箱中拿出刻刀，随时准备触发抵抗反应。 韩思潮站起身来，她的身体十分消瘦，走路摇摇晃晃的，似乎已经快到了生命的尽头。 第八十八章、地龙现身 灰色的锁链拖在地上，摩擦着覆盖在地面上的冰层，韩思潮摇晃着身子，赤足向黎阳走来。 黎阳将刻刀悬在手心上方，却迟迟没有插下去，他不知道韩思潮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不知道正在缓缓走来的她有没有敌意。 直到韩思潮突然奔跑着冲刺而来。 “黎阳小心！”周可连忙提醒道。 刻刀插进手掌，黑色变体细胞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迅速覆盖了黎阳的左半个身体。 韩思潮已经冲刺到黎阳正前方两米处，黎阳用兽爪状的左手突刺过去，韩思潮却迅速转身，她背部的衣服撕裂开来，从中喷涌而出的灰色变异细胞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龟壳状护甲，挡住了黎阳的攻击。 “好坚硬！”黎阳的左手震得发麻，不过他也注意到了韩思潮利用变体细胞形成的壳状护盾并不完整，有很多破裂的小缝隙，这应该和她体内的变体细胞流失有关。 “啊——”韩思潮咧着嘴大叫一声，她的双手外侧套上了一层骨质尖爪，转身便向黎阳刺来，黎阳快速闪躲，不料韩思潮掌中射出两指宽的骨质锁链，锁链的末端还有四个小倒钩，黎阳来不及反应，锁链直插进他的右胸。 黎阳控制变体细胞往右胸处转移了一些，然后用力拉扯住锁链，把韩思潮拽向自己，这猝不及防的拉扯让韩思潮失去重心扑向黎阳，而此时的黎阳已经用尖利的兽爪瞄准了她的咽喉。 “啪”！锁链凭空断掉，韩思潮稳住身形，挥动着手上的骨质尖刺再次袭来，黎阳将变体细胞转移到背部，生出两扇翅膀来飞到空中避开了韩思潮的攻击。 “继续好好的睡觉吧，现在可不是你发疯的时候！”翅膀逐渐消失，变体细胞又聚集在了黎阳的右臂上，他俯冲向韩思潮，一拳打向她的胸口。 “嘭——”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韩思潮的身前再次聚集出龟壳状的护甲，挡下了黎阳的攻击。 拳甲相撞形成一层微弱的冲击波，波动的气流让韩思潮的头发飘曳在空中，她的整个眼睛为灰色，浑浊得根本看不见瞳孔。 一根骨刺插进黎阳的腹部，从背后穿出，黎阳立马开始转移体内的变体细胞，但又一根骨刺袭来，直插进他的右臂，接着又是一根粗壮的锁链将黎阳的身体缠绕着束缚起来，让他的四肢动弹不得。 “可恶！”黎阳的脸因疼痛而扭曲起来，他根本不是韩思潮的对手，即使面前的人根本没有清醒的意识，只是依靠肌肉记忆在进行战斗。 “周可，快走！”黎阳大喊着，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人可能都要被韩思潮杀死。 “砰”！一发子弹飞出周可手中的步枪，射向韩思潮的额头，却被龟甲阻挡。 韩思潮的视线慢慢转移到周可身上，一根锁链在她身后蜿蜒着蓄势待发。 “不......”黎阳想阻止韩思潮，却根本动不了。 锁链飞出，轻松地刺破了作战服，刺穿了周可的肩膀，将她也带到韩思潮面前来。 “啊——”周可吃痛地大喊着，她用手拍打着那粗壮的锁链，但越是挣扎，肩膀上的伤口就越是疼痛。 “我要......”黎阳双眼闪烁着红光，他的身体正脱落着黑色的羽毛。 “杀了你！”黑色羽毛完全遮挡住了韩思潮的视线，而黎阳的身体早已不在锁链的束缚之中，飘散的羽毛穿过韩思潮的身体，在她身后聚集成人形，那双涌现杀意的血红色眼睛正在她背后凝视着她。 骨质变体再次聚集成龟甲状，但为时已晚，黑色的利爪已经插进了韩思潮的后腰。 韩思潮的身体一软，她控制的数条锁链都松了下来，周可也被扔在了地上。 拔出利爪，黎阳看着韩思潮颤颤巍巍地转过身体。 韩思潮的口中喷出鲜血，但她还是挣扎着挥动双手，想要再次发起攻击，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弱了不少。 黎阳后仰着躲开攻击，一脚将她踹在地上，接着用利爪掐住她的脖子，逐渐用力起来。 数条细小的锁链从韩思潮体内窜出，想要插进黎阳的身体，但都被黎阳的体甲所阻挡。 “与其一生都活在噩兆中，不如离开这个世界来得痛快。”黎阳口中低语着，那些细小的锁链逐渐瘫软了下去，韩思潮的身体也不再挣扎，她消瘦的脸上青筋暴起，整个脸胀成紫色。 见韩思潮没了动静，黎阳便松开了手，体甲也慢慢褪去，他大口喘息起来，刚才无意中竟然用出了分散化躯体，但可能是由于他体内只有少部分乌鸦变体，所以战斗结束后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在大口呼吸几下之后，黎阳便精疲力尽地晕了过去。 灰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血液从韩思潮的腰下缓缓流出，流向黎阳的身体，那液体像是有意识一般，钻进了黎阳身体各处的伤口，灰色液体还在不断流出，逐渐地，不止是伤口，连口鼻和耳朵也成了这些液体钻进黎阳身体的通道。 “黎阳......”周可虚弱地喊了一声，她肩膀上插着的骨质锁链已经化为了灰色粉末。 拿出绷带简单包扎了下肩膀后，周可忍着痛来到黎阳身边。她扶起黎阳的上身，此时灰色液体已经全部进入了黎阳的身体中，他的伤口迅速愈合起来，几分钟后就已经恢复得完好如初。 “这是......”周可注意到了那些液体，“变体细胞吗？这个女人身体里的变体细胞？” 怀中的黎阳慢慢张开眼睛，用一只手撑着地想要起身。 “你没事吧？”周可问黎阳道。 黎阳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这么快就恢复好了吗？应该已经没事了吧。”说罢他看了眼周可缠着绷带的肩膀，便立马回问道：“你没事吧？” 周可摇了摇头，“只是受伤了而已。” 黎阳站起身来，他的身体和刚战斗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甚至感觉不到劳累，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扶着周可站起来后，黎阳看了眼倒在一旁已经死去的韩思潮，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她体内的变体细胞呢？如果没有找到新宿主的话会产生死亡爆炸的。” “是那个灰色的液体吗？刚才已经钻进你身体里了。”周可说。 黎阳皱了皱眉，他看着充满力量的身体，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管了，先找到地龙要紧，我看看能不能用乌鸦变体控制住它，让它离开这里。”黎阳说着来到桥的边缘，再次俯身向下探去。 “地龙——”黎阳大喊一声，但回应他的只有水滴拍打着冰面的声音。 黎阳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再喊一声，周可却轻拍了下他的胳膊，“黎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黎阳屏息凝神仔细听了起来，那深渊中的冰面之下，传出一声低沉的兽嚎。 “是......地龙？”黎阳看着那漆黑的深渊，“难道成功了？” 冰面之下再次传出一声嚎叫，不过这并不是在回应黎阳，而是在回应城堡外的顾长夜。 “地龙——”随着顾长夜一声长啸，大地震动起来，树木接连倒下。 城堡也震动了起来，黎阳握住周可的手，将她挡在身后。 “啪嚓”一声，深渊中的冰层破裂开来，一声高昂的嘶吼从桥下传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桥的一边探了出来，是地龙的头，那足以塞满整个地下室的龟状兽头上满是冰块和淤泥，淤泥上长满着水生的花草。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地龙摇摆着头颅，将头上的杂物甩开，然后伸着头慢慢往前移动。 整个地下室都在剧烈地晃动，黎阳一只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紧抓着周可，他朝着往前移动的地龙大喊一声：“地龙！是我！快停下！” 但很显然黎阳的口头劝阻并没有什么效果，地龙的头轻易地撞碎了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往城堡外走去。 “怎么会，它根本不听我的。”黎阳紧皱着眉头，看来控制住地龙的计划要失败了，但现在比控制地龙更重要的是该怎么逃出去。 天花板开始掉下石块，墙壁开始分裂开来，城堡开始垮塌，不过好在有顾长夜苏醒时汇聚的无数条粗壮木藤将整个城堡架了起来，最大限度地保护着城堡。 “啊！”周可大叫一声，她脚下的桥面断裂开来，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掉了下去，黎阳立马紧抓住她的手腕，同时用变体细胞在背后生长出翅膀，但这翅膀比起之前战斗时小了很多，只能支撑着黎阳短暂飞行。 带着周可来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后，黎阳身后的翅膀消失。 “乌鸦变体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我们得想个办法赶紧出去。”黎阳看着不断掉落的混凝土块说道，他们脚下的地面正在不断地颤动，从地龙前行的方向看去，两侧的大地正在往反方向裂开，在中间形成了一条宽二十多米的深沟。 “走，先去一楼再说。”黎阳搀扶着因地动而站不稳的周可，顺着还没垮塌的台阶往上走去。一楼大厅的走廊已经完全被地龙破坏，墙壁和上部的石块塌落下来，堵住了大部分走廊，灰尘遮挡住了去路，黎阳二人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一楼房间中的居民已经逃散而去，整个城堡几乎都是空的。黎阳和周可来到大厅处却发现城堡正门已经被落下的建筑物堵住，那些穿插着钢筋的混凝土块下还有被砸死的居民尸体，黎阳瞥了一眼那些尸体，却看到一根木质拐杖被压在石块之下。 黎阳心头一颤，但现在没有时间唏嘘，其他几个出口也被洞口堵住，面朝湖的几个门里开始涌入带着冰碴的湖水。 “快，往上走！”黎阳搂着周可的腰，让她基本上处于脱离地面的状态。 来到二楼后，再往上的楼梯已经断掉，其他通道也被落石围得水泄不通，地面在剧烈抖动，很多缠绕着城堡的树藤已经断开，这里离塌陷已经不远了。 “要死在这里了吗......” 第八十九章、树葬 “要死在这里了吗......”黎阳绝望地环视着四周，却发现这个大厅中停着十多辆猎狗帮改装过的车，但很多车都已经被砸坏，只有一辆灰色的奔驰gt还完好无损，只见那奔驰前方的进气格栅处被换上了一个大钻头，车轮轮毂中心处突出着两支小型炮口，车顶上还有一排导弹，车标被换为了狗头标志，车身上用黄色颜料涂着“yyh”的签名。 “或许还不是死的时候。” 城堡前方的大地破裂开来，一颗巨大的头颅冲出地面，地龙向着顾长夜的方向咆哮一声，震得几百米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城堡剧烈地摇晃着，居民们刚跑出城堡之外，城堡大门便被落石堵住。 “失败了嘛？”身体还在恢复中的风黯扶着树干看向地龙，他想利用乌鸦变体窥视黎阳的视角，但两个人的变体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个方法根本不管用。 城堡后方的湖面泛起汹涌的波涛，拍碎了厚实的冰层，一面足以充填整个湖面的龟壳浮出水面，那龟壳为深灰色，龟壳上长满了水草和苔藓，随着地龙的头部慢慢伸出到地上，这龟壳也完全呈现在了水面之上，紧接着便是一百多米的巨型尾巴，那尾巴粗壮有力，不费什么力气就将压在其上的土地劈开，翘起在空中，地龙的尾巴也为深灰色，上部长满了尖而长的脊刺。湖面骤然下降，地龙四条粗壮的腿也伸出水面踩在了土地上，那腿长近一百米，但和整个地龙的身体比起来并不算长。 “不......我们要死在这里了......”蒋有余看着那巨大的怪物，它高昂着的头遮住了不久前才从山头冒出的太阳。 杨七芊抓住蒋有余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后，瑟瑟发抖着说：“原来小d这么大啊......” “黎阳他们还在城堡里吧！”李天文焦急地问道。 “对，”路常青说道，“城堡还没塌，现在进去救他们还来得及。” 李天文已经向前方走去，“我不能让他死在这种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路常青立马跟了上去。 “喂！”一旁躺在担架上的王超喊了一声，他的左臂缠着好几层绷带，先前的电磁炮不仅炸死了芭莉亚，也让他的左手化为粉末消失了，“你们理智一点吧，现在过去能做什么？被那家伙踩成肉泥吗？还是和黎阳他们一起死在废墟里？” 李天文停下脚步，扶着额头轻啜几声，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即使自傲如他也深感无力。 王超深吸一口气，他的小臂一直在传出剧烈的刺痛感，“不过黎阳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总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不是吗？” 路常青和李天文都停下了步伐，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祈祷，祈祷黎阳二人还活着。 联军士兵们接应着奔逃而来的居民，弦向城堡的方向张望着，却迟迟不见黎阳二人出来。 断臂来到梁镇灰身边，问他道：“临疆是不是有个叫周可的士兵，她参加这次任务了吗？” “周可？她去城堡里执行任务了，还没出来吗？”梁镇灰有些震惊的问道，一直忙着指挥士兵，他都忘了黎阳几人的特殊任务。 “什么？”断臂的两个眼珠子快凸出来了，“她在城堡里？” 梁镇灰不知道断臂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喏喏地点了点头。 “你让她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梁镇灰自然不知道，没人告诉过他这个女兵有什么背景。 断臂看着那濒临塌陷的城堡，长叹出一口气，“完了，全完了。” 突然，前方剧烈摇曳的城堡墙壁被冲破一个三米多宽的洞，一辆正前方旋转着钻头的灰色奔驰gt从中冲了出来，飞过地龙的头顶，成抛物线状冲向地面。 伴随着一男一女两个大声尖叫的声音，奔驰车快速翻转着狠砸在地上，一阵烟尘过后，黎阳体外裹着一层灰色龟壳状护甲倒在地上，而周可则被他抱在怀里，压在他正上方，黎阳用自己的肉体为周可缓冲了大部分伤害。 周可轻咳几声，摘下头盔爬了起来，然后连忙查看黎阳的伤势，黎阳全身剧痛，身体多处骨折，但好在有新获得的地龙变体，这些断裂或变形的骨头正在快速恢复原样。 “可可......周可？”断臂难以置信地走到周可面前，看清了她的面容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周可抬头看了眼断臂，露出礼貌的微笑后轻微的点了点头，她似乎并不想让断臂说出自己的特殊身份。 断臂也对周可点了点头，他走到黎阳身边附身蹲下，看着黎阳身下的龟甲慢慢褪去，他有些惊讶地问道：“是变体细胞吗？你是......” 黎阳挣扎着坐起身来，他看了眼断臂胸口的蓝色u型牌和他的机械手臂便知道了其身份，“长官好，我是临疆基地的基本兵黎阳。” “你就是黎阳啊。”断臂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了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份后，似乎刚才这波冒险到令人费解的操作也说得通了，联军高层中也有很多关于他的传闻，毕竟这批在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l1步枪都是出自他手。 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的风黯和潇月也走了过来，被周可搀扶起来的黎阳立马恭敬地对二人说：“抱歉二位长官，我没有完成任务。” 风黯摇了摇头，“你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好了。” 潇月看了眼黎阳身体伤口处的灰色粘液，“这是韩思潮的变体吧，她已经......” 黎阳立马解释道：“她还在噩兆中没有苏醒，并且发狂地攻击我们，我迫不得已才......” 潇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地点了点头，“没事，她是我们的敌人。” 说话间，路常青几人也赶到了这边，看到黎阳和周可还活着，他们像是忘记了正在前行而来的地龙，一个个欣喜的围着黎阳叫了起来，李天文和黎阳也在重逢后紧紧拥抱了下，只是李天文没有控制住力度，差点给黎阳还没完全恢复好的骨头又搞碎。 “弦，你刚看到了吧，那不是乌鸦变体。”蓟看着远处的黎阳说道。 “嗯，应该是那个女人体内的地龙变体。”弦说。 蓟回过头，看了眼前方跪倒在地上低垂着头的顾长夜，“看看你个蠢货干的好事啊，非要把身边的人祸害干净才甘心是吗？” “呵，”顾长夜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用涂满鲜血的脸看着蓟，“想要我的变体吗？给你好了。” 蓟歪着头看着面前已经半死不活的顾长夜，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不过既然顾长夜已经离死不远了，那他也不用过多的提防着了。 除非...... “主动进入死爆阶段的话，很多人应该做不到吧......”蓟俯视着顾长夜，那糊满血液的脸上充斥着绝望和疯狂。 “不好！”弦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把拉开蓟往后撤去。 “都闪开！快闪开！”弦大喊着，所有联军士兵连忙后撤，远离那宛如正在倒数的定时炸弹的顾长夜。 顾长夜的双唇微微抖动，口中低声念着“树葬......” 他两条跪在地上的腿慢慢变为棕褐色，并且深深嵌入大地，猛地，周围的土地破裂开来，无数粗壮的树木拔地而起，将他高举到空中，他那布满伤痕的肉体开始往外喷射棕褐色的丝线，那丝线要比九大变体形成体甲时喷射得更多，速度也更快。那褐色的丝线凝聚为膨胀的鼓包装物体，膨胀到一定程度后便破裂开来，形成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那拔地而起的无数树干相互纠缠交错，形成一根直径近百米的参天大树，那大树的顶端还在生长，顾长夜也被托到越来越高。 联军士兵们看着这幅画面，居然莫名的感到有些壮观，这死爆不同于普通的剧烈爆炸，而是将所有变体细胞都具象化的形成了一棵长满花朵的参天大树，士兵们身处的山林中也有无数小树苗拔地而起，迅速长成十多米高的树，密密麻麻的树叶遮住了阳光。 地龙还在缓慢地前进，大地持续地颤动着。 “百草......是我拖累了你，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思潮，如果还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再看你跳一支舞......”顾长夜的双眼逐渐迷离，泛滥着生长的变体细胞快要夺走他的视野。 在他目光正对的方向，那城堡顶部，身穿一袭红衣的颖颖正在忘我地舞蹈着。地龙的壳冲撞着城堡，缠绕着木藤的城堡最终败下阵来，完全垮塌成一片废墟，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同时落下的，还有那身穿红衣翩翩起舞的女人。 顾长夜的视野一片漆黑，他伸手想要抓住那转瞬的美好，却发现高举着的手臂已经变成了一节新木，五指上开满了花苞，棕色的变体细胞蔓延到他的颈部，他张开口，一朵鲜红的花从口中伸展开花瓣，这朵花便是这棵大树的顶端，也是这场死亡爆炸的结尾。 地龙哀嚎的声音快要震破士兵们的耳膜，它的脚掌深嵌进泥土中，拖着巨大的身体向那参天大树走来。 因为撤退的及时，并且这场死爆并不剧烈，所以联军士兵们和居民都没有受伤，但不知怎么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似乎被一种消极的情绪所感染，太阳已经升至天空的顶端，整个空间却灰蒙蒙的一片，大雪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停止了，只留下了近十公分厚的积雪。 “乌尔市的冬天终于来了......”黎阳哈出一口冷气，迎面而来的风已经有些刺得脸疼。 第九十章、花夜终章 “喂，咱们现在应该撤吧，再这样下去迟早被那个大乌龟踩死。”蒋有余说。 “那是地龙，不是大乌龟！”杨七芊纠正道，不过似乎没有人听她说的。 弦走到所有人前，看着正在接近他们的庞然大物，庄重地说道：“基本兵带着所有居民回基地，高级部队成员准备迎战地龙！” 士兵们带上装备，在梁镇灰的指挥下搀扶着妇女和老人撤去，留在战场上的不过四十多人。 “喂，我们为什么不走啊？我们留下能干什么？”蒋有余看着纹丝不动的黎阳等人说道。 “如果你觉得自己只是个基本兵的话就回去吧。”路常青紧握双拳，眼神坚毅地看着地龙。 “切。”蒋有余往回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杨七芊，便又走了回来，“算了，我还要帮她找她师傅呢。” 杨七芊仰头看向蒋有余，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但在低头的一瞬间，眼泪便涌出了她的眼眶，因为她知道，猎狗帮已经全军覆没了，如同父亲一般的师傅源源黄也多半已经死了。 “不能让地龙走出这片区域，否则我们会更难控制住局势。”弦说，“再让它这么走下去的话，迟早引来盖里星人。” “那就杀了它吧，只是一个大一点的畜生而已。”蓟的体力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他的手中已经凝出尖刺。 断臂苦笑一声，“大一点的畜生？说得倒轻松，我们的导弹已经全部用完了，怎么杀了它？就凭你那所谓的豪猪变体？” 蓟瞪了一眼断臂，“能不能杀得了地龙我不知道，但我保证，我一定能杀了你。” 正在两个联军高层斗嘴之时，黎阳小跑着走了过来，对弦说道：“长官，我们虽然没有了弹药，但还有一个大型武器。” “嗯？”弦没怎么听懂黎阳的意思，黎阳指了指身后站在树林中的暗日一号，它正处于待机状态。 弦迷茫的双眼好像看到了希望，他对黎阳点了点头，“可以试一试。” 黎阳对着耳麦说道：“法马哥，开启自动攻击模式吧。” 基地指挥室中的法马应了一声，按下了自动攻击的按钮。 暗日一号的双眼再次闪烁起亮光，它穿出树林来到黎阳等人前方，在锁定了目标之后，便微微弯曲双膝做冲刺准备，随着背部推进器喷出火光，暗日一号弹射而出，奔跑着冲向地龙。 “虽然暗日一号的武器也已经全部用完，但这是唯一有可能阻止地龙前进的方法了。”黎阳的眼神充满忧虑，毕竟暗日一号体型虽然大，却远远比不上三四百米高的地龙，仅仅地龙一个脑袋就和暗日一号整个身体差不多大了。 在快要靠近地龙时，暗日一号身后的推进装置迸发出更强劲的力量，将它托举到空中，来到地龙脑袋的正前方。 “轰——”一拳打在地龙的嘴角，将它的脑袋微微打歪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的效果。 地龙张开嘴巴，大吼一声，但并没有做出什么举措来攻击暗日一号。 “这只海兽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啊，还真是温顺。”蓟看着只是仰着头往前走的地龙说。 “能在陆地上活动的海兽，和招福一样啊。”断臂喃喃自语着。 高悬在天空的暗日一号再次俯冲下去，发动了第二轮攻击，只见它的一只手臂不断变化着最终形成一杆圆柱状的大锤，快速地击打着地龙的脸。 地龙像是感受到了疼痛一般，口中发出低沉的嚎叫，并且左右晃动着脑袋想要躲避暗日一号的攻击，但奈何它的体型太大，身体极其不灵活，只能一直被动地挨打。 在一片尸体中，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是浑身是血的张百草。 “小d，回去吧......”张百草看着地龙的双眼中布满血丝，他的整张脸都被血液浸染成红色。 地龙转过头看向张百草，它扭转着身体想要往张百草这边走来。 张百草摇了摇头，“别过来，我这里很危险，你快回去。” 地龙仰起头哀嚎一声，像个哭泣的小孩子一样。 “你最听我的话了不是吗？快回去吧，躲在湖里，不要再出来了，等我回来看你。”张百草的气息微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了地龙的耳朵。 地龙长大着口，依依不舍地看着站立在尸体堆中的张百草。 远处的黎阳等人也看到了张百草，蓟很震惊他居然还活着，并且想立马上前杀了张百草夺取变体，但弦却拦住了他。 “他好像在和地龙交流。”弦仔细观察着局面。 “是张百草在让地龙停下来吗？”黎阳看着正在深情相望的张百草和地龙，“他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吧，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了。” 地龙最后仰着头长嚎一声，它的眼角滑下泪珠，慢慢转动着身体往反方向走去。 “他在......往湖里走？”弦看到这一幕有些震惊，看来张百草确实是在让地龙退回去，并且成功了。 暗日一号停下攻击，降落到地面，太阳已经高悬在空中，阳光在拼尽全力扫除这片土地上的雾霾和寒气。 “那么，”蓟飞窜而出，“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刺猬——” 白色的身影踩着遍地的尸体冲向张百草，张百草用尽最后的力气撕扯开两只袖子，将藏在其中的无数花草种子撒向空中。 “不好！他也要死爆了！”弦大喊一声，想劝阻蓟却为时已晚。 张百草看着已经来到自己买面前的蓟，口中低语道：“花葬。” 瞬间，落在积雪和泥土中的种子们快速生长起来，那遍地的尸体竟也成为了种子们的养料，铁青色的皮肉绽放开来，开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堆积着尸体的人间烈狱变为开满花草的梦幻之地。 蓟感到周围的整个世界都鲜艳了起来，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手中的尖刺已经插入张百草的胸腔。 “就让我......”张百草的口中流出鲜血，他闭上了眼，身体向后倒去，“就让我流逝在这片土地中吧......” “嘭”！一声爆炸声响起，蓟的面前飘散着漫天花瓣，而那前一秒还面对自己而站的人已经倒在了尸体堆中消失不见。 花瓣飘落在蓟的衣服上，他拿起一片放在眼前，“死爆吗？也对我造成不了多少伤害啊，这俩人可真有意思。” 积雪慢慢融化，水流浸湿了土地，渗出几道细流流向低洼处，又汇集在一起流到了城堡废墟后的湖中。 地龙已经再次潜入湖里不见了踪影，平静的湖面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蓟转身离开，这场战斗虽然以胜利告终，但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无聊的变体，不要也罢。”蓟踩着那开满花草的尸体走向弦等人。 “这是战场吗？”蒋有余看着漫天飘落的花瓣，阳光逐渐发力，已经有些刺眼了。 “他们做错了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蒋有余回头看向杨七芊，才发现这个一直傻傻的女孩此刻竟泪流满面，他一直把杨七芊当做小孩子，却才想起这个天真的孩子也是猎狗帮的一员，她身上穿着的猎狗帮工装和身穿作战服的联军士兵们格格不入。 天气还有些发冷，寒气还没有完全退散，蒋有余脱去身上的作战服，披在杨七芊身上，他抓起杨七芊的手腕，向前方盛开着花草的战场中走去。 “走吧，我带你去找师傅。” 械装士兵们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他们仰望着天空呼出冷气，相互释怀的说笑着，这些士兵经历过无数场战争，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胜利的结果便是他们唯一的慰藉。 “还有力气的，找找这些尸体里有没有活着的人吧。”弦指挥道。 士兵们起身走进了花丛中，这片花丛表面上光鲜，底下却全是尸体。这些尸体已经无法辨认出是谁，因为他们的肉体上已经开满了花草，并且由于被吸干了养分，这些尸体已经快速干瘪下来，面目全非。 黎阳走到一具尸体旁停下，他拨开尸体上方的花草，仔细观察起尸体来，这尸体的口中和眼中满是花草，已经辨认不出是谁，但黑色短发和脑袋旁的护目镜似乎证明了他的身份。 “这是......张百草的尸体吧。”黎阳说。 周可在一旁捂着鼻子，看了一眼那尸体后差点吐出来。 “一个死在了巨树上，一个死在了花丛中，而且都没能回收变体。”蓟有些惋惜地说。 “不过还好，有个变体被黎阳拿到了。”弦说。 蓟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还不能杀了那小子，我还挺喜欢那个变体的。” 弦用极其扭曲的表情看着蓟，看得他头皮发麻。 “看我干嘛？我开玩笑的！” 弦瞪了他一眼，“结束后在全国开始宣传这次战斗的胜利吧，我们是胜利的主要缔造者，械装部队是辅助。” 蓟有些不耐烦地走开，“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眼镜哥哥，看那边！”杨七芊一只手拉着蒋有余，一只手指着前方鼓起的一块草包，这草包近两米长，由多根缠绕在一起的草叶互相编制而成。 蒋有余蹲下身子，将那草包用力扯开，才发现里面是一个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人，那人背部的皮肤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的机械器官裸露出来，但相比起这些机械器官，他栽在雪里的黄色莫西干包头更为惹眼。 “源源黄？”蒋有余一惊，看来是张百草在死爆时先用草藤将源源黄保护了起来，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因为源源黄的身体已经成没有血色的铁青色，机械器官也停止了工作，看来在死爆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杨七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蒋有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黎阳快步走了过来，摘下眼罩用左眼观察着这副身体，机械结构在他脑海中伸展开来。 “还有希望！”黎阳脱下衣服，裹在源源黄背上。 “啊？”蒋有余一惊，杨七芊也停下了哭泣，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黎阳。 “他和一般人不一样，除了大脑之外，他的身体结构已经全部替换为了机械，这些机械很多部分已经被破坏，但为大脑提供血液和养分的器官还运转着，只要尽快替换掉他体内坏死的器件就好了。” “你可以吗？”蒋有余立马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切。 黎阳点了点头。 “黎阳。”黎阳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刚刚走来的王超，他缠着绷带的左臂已经被血液染红了，“我的左手也拜托你了。” 第九十一章、新的开始 “弦长官，你能再讲一遍吗？关于主动死爆这个环节。”临疆基地高级领导办公室中，李天文和四个异变部队领导坐在一起。 弦都有些被问得不耐烦了，但还是耐下性子给他解释：“就是在死前主动释放大量变体细胞，由于宿主身体已经快到极限，所以无法完全控制大量分裂产生的变体细胞，从而使得变体细胞外溢，产生剧烈的爆炸，但是像地龙变体这么特殊的还真是少见。” “那这些外溢的变体细胞为什么我们不能吸收呢？”李天文又问道，他在乾河基地只是进行了变体的战斗训练，而对变体的理论知识却一窍不通。 坐在他对面的蓟手心中凝出一根白色尖刺，“外溢的变体细胞，就是我们在攻击时释放的那些变体细胞，像我的可以具象化成尖刺和体甲，而你的可以和周围的环境发生反应产生火焰，这些变体细胞是输出细胞，会在我们停止使用后快速分解，而我们体内流动的变体细胞是源细胞，只有源细胞才能被吸收，懂了吗？” 李天文挠了挠头，“懂了。” “快给他找个搭档吧，他每天闲得无聊就爱问这问那的。”潇月调侃道。 “现在整个异变部队加上我们就十五个人，除了他都有搭档，上哪儿给他找啊。”弦说。 “黎阳啊，”李天文立马说道，“黎阳不也是变体宿主吗，而且他现在身体里还有两种变体呢。” “不行！”弦直截了当地否决了李天文的想法，“黎阳体内的乌鸦变体更大的作用在研发器械上，他不能跟着你出任务，而且他必须留在临疆，我们还有其他任务交给他。” 李天文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陷在沙发中，“不过我一个人出任务也行，就像聂哲长官那样。” 蓟笑了笑，“聂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过不是有个临疆基地的基本兵也快加入异变部队了吗？”风黯说道。 “路常青吗？”弦看过路常青的各项资料，和基本兵时期的李天文不相上下，“就算天赋再好，也要经过一个多月的特殊训练才行。” “路常青......”李天文的脑海中又回想起一周前战斗时的那一幕，“他的身手确实不错，如果能抽到个好变体的话应该挺强的。” “对啊，我们现在仅有的梭状海水母提供的变体完全是随机的，没有一点规律，那二十多个精心挑选的士兵等于白费了。”蓟惋惜地说，在李天文之前，陆陆续续的有近三十个士兵注射过水母变体，但其中有二十多个都因为获得的能力太差而被直接舍弃掉了。 “不过为什么不让那些士兵继续注射变体呢？万一第二次注射的变体是有用的呢？”李天文问道。 “水母变体对不同的人赋予的能力都是不同的，而且和宿主的思想以及欲望有着很明显的关联，所以我们不会在第一次就失败的人身上继续浪费变体。”蓟解释道。 李天文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还好我的能力不算太差，不过我妈从小说我命里缺火来着......” “不过地龙我们真的不用管了吗？就让他继续呆在湖里吗？”潇月问道。 “不用管它，”弦说，“我们现在没有手段来控制体型这么大的海兽，而且战斗已经过去一周了，既然它这段时间没什么动作，那以后应该也会这么保持下去，只要不被灰狗发现就行了。” “已经过了一周了啊，还真是快。”风黯说，“我们明天也该离开了吧。” 弦点点头，“要不是咱们需要修养，三天前就能跟着断臂坐u-3回去了。” “那之后的事就完全交给黎阳他们了吗？”风黯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在他看来，黎阳和他的伙伴们都还是些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 “他们也是高级部队成员，该放心把火神殿任务交给他们了，我们必须要投身进南方战场了，一个月内一定要打出点成果出来。”弦说。 “一个月......”蓟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安岩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一个月后就开始的话会不会有点太莽撞了。” “我们不能再拖了。”弦叹了口气，对于一个月后要发生的事情他也没多少把握，但僵局总要有人打破才行，“南方又开了几个和平区吧，欧洲和美国也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人类真的要被他们同化了。” “不过和平区不是要安岩指挥官同意才能建立吗？”李天文问道。 “南方基本都是灰狗的地盘，我们没有话语权的，安岩签字同意的只有英海的和平区而已，而且那也是开战初期差距太大无奈之下做出的举措。”弦说，“二二五事变后联军在英海死守，虽然盖里星人武器先进，但久久攻不下来，只能以建立和平区的手段来迫使联军让出一半土地，安岩也是无奈之举。”二二五事变说的是二零二五年二月二十五日，正是那天盖里星人开始侵略地球，爆发了战争。 “呵，等我们南下之后，看他们还能不能这么嚣张。”李天文气愤的说道。 临疆基地中，无时无地不在播报着一周前与猎狗帮交战拿下的胜利，整个临疆都处在一片欢腾之中。 废品库中，黎阳正在专心制造源源黄体内的各种器官，心肺等主要器官已经制造完毕，源源黄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不过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所以只能静静地躺在废品库临时加的一张床上。 “黎医生，胸口有点闷......”源源黄的手脚都被铁铐固定在床上，这是为了防止他复原身体后逃跑，而且为了保险起见，黎阳把他的两只机械手臂也拆了，换上了没什么战斗能力的低级义肢。 “你消停会儿吧，黎阳在工作，别打扰他了。”王超瞪了一眼源源黄，整个废品库就他们三人，王超负责给黎阳打下手，他的左手已经安上了一只外表与人手相仿的机械手臂，能完成所有人手可以完成的工作。 “钳子。”黎阳的目光始终落在工作台上，他闪着红光的左眼中只有那些金属部件。 王超立马将左手抬起，伸向一旁摆放着各种器械的木桌上，只见他的左手从手腕处弹开，五指张开呈抓取状射向木桌，那弹出的手和小臂之间被五条金属链条连接，这些金属链条是黎阳合成的高级材料，可以延伸至十多米，还能控制方向并且自如地控制五指活动。 左手拿到了钳子后将其轻轻地放在了工作台上，完成这一系列工作之后，王超便缩回了左手，他将那只手伸到自己面前不断地做着握拳状，似乎对左手的设计十分满意。 “黎医生！胸口真的很闷！”源源黄又大叫道。 “刚从铸造仪器中取出来的心脏，过热很正常，一会儿就冷却下来了。”黎阳有些不耐烦地说，“还有，我不是什么医生。” “哦，”源源黄这才安静了一点，“不过能把我的那里做得大一点吗？” “你再吵我就把你做成女人！” “女人的话......还没试过呢......也不是不行。” 黎阳叹了口气，他这一周都在为源源黄制造器官，也被他这么烦了整整一周，不过好在源源黄醒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这也让黎阳的工作轻松很多。 一周前的战斗结束后，猎狗帮成员只剩下了源源黄和杨七芊两人，源源黄因为身体严重损坏而被关在黎阳的废品库中，杨七芊则因在战斗中保护联军士兵而被释放，并且暂时住在基地中，偶尔跟着蒋有余给黎阳帮帮忙，虽然这两人更多时候是在帮倒忙。居民们则被安置在了乌尔市居民区，源源黄虽然有时会怀念一下曾经的战友，但并没有表现出对联军的仇恨，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战争不分对错，双方各有立场。” “不过又一天没见到七芊啊，不知道又和蒋有余去哪儿玩了。”源源黄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白光的灯管，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唯一牵挂的人就是杨七芊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恢复后会被联军怎么处理，但只要杨七芊没事就好。 “这俩人经常偷偷跑去市里玩，今天应该也是吧，不过基地好像也默许这种行为了，改天我也想去一次市里呢。”王超说。 “好啊，”黎阳一边忙活着手上的工作一边说，“改天一起吧，等我忙完这些烂活。” 听到“烂活”这俩字的源源黄恨不得从床上坐起来，“喂！黎医生！什么叫烂活啊！” 郊外，一男一女徒步翻过山头，放眼望去已经能看到远处高耸入云的巨树了，而他们的正前方，便是一片与寒冬季节俨然不符的葱郁树林，穿过树林便能到达那棵巨树旁了。 蒋有余看着前方立在泥土中的木质牌子，上面写着“巨木林”三个大字，这是几天前才取的名字，那棵顾长夜死爆产生的大树便是所谓的“巨木”，而张百草死爆产生的花丛被称为“百草丛”，那片无名湖泊被取名为“巨木湖”。 和杨七芊一起穿过巨木林，两人便来到了巨木之下，这巨木从下面看好像高得无边无际，根本望不到头。 “眼镜哥哥，这里好像不让进入诶。”杨七芊看着面前的护栏和盘旋在天空中的小型无人侦察机说，自从战斗结束之后，百草丛还有巨木湖这块区域已经被联军封锁起来了，没有基地的允许不得擅自闯入。 “没事，我跟法马哥打了招呼的。”蒋有余话音刚落，那侦察机便传出一句：“身份验证成功，允许进入。” 护栏打开一个一米宽的小口，蒋有余和杨七芊走了进去。 “还有，以后别叫我眼镜哥哥了，我都不戴眼镜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