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赖皮也痴情》 第1页 《风流赖皮也痴情》 作者:何若 内容简介: 这花心萝蔔痞子男! 居然敢发下一个月内追到她, 否则从三十六楼楼顶做「自由落体」而下的毒誓。 哼哼!她是这么好拐骗的吗? 光靠看到他和女职员在茶水间内肆无忌惮的调情, 又自认为帅气的对她频放电眼的第一印象, 就算他能力再强、人缘再好, 他还是――死定了! 耶?可这人怎么不按牌理出牌! 死缠烂打的赖皮样,竟扰得她春心荡漾、乱了分寸! 难道她真会如他所夸口― 融化在他怀中,臣服在他西装裤下…… 【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8字数:9362 「呵呵呵,翟协理,你好讨厌喔!」 「讨厌?说妳可爱叫讨厌,那称赞妳漂亮叫什么?下流?」愉悦的男声逗着。 「你又没这么说……」 「我怕妳骂我下流呀。」 「人家才不会——」甜媚的女音急急辩白,随即意会他的捉弄,娇嗔不依地直戳魁伟胸膛。「哎唷,不理你,你最坏了!」 「妳不就是喜欢我的『坏』?」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捏过滑润的下巴,唿应两人不正经的对话。 「协理……」她痴迷地唤道,嘴巴嘟着,快把身体黏上去了。 「妳这样我会想亲妳哟。」他的乐在其中全写在脸上。 那你就亲嘛!要不是还有一丁点儿女性的矜持,她真会脱口而出,而不是憋在心里急急催促。「你坏死了!」又戳他一下,顺便伸进笔挺的西装内摸了结实的胸肌一把。真不知道谁比较色,不过彼此都很享受就是了。 「哪里坏?这里,还是这里?」他掀掀帅气性感的嘴唇,又勾勾漂亮邪魅的眼睛。 「都坏!都坏!尤其是这儿,这儿最坏了!」她用力刮过,不着痕迹地将胸前两团重量贴了过去,吃吃咯笑。 「我的心坏?哪有,我什么时候对妳不好?我怎么捨得。」蜜言腻语、奉承阿谀,对他那张专为女人而生的齿舌从来不是问题。 「是哟,你对谁都这么说。」她酸不熘丢地,醋味甚浓。一想起同部门的那些女人就不痛快,昨天小惠还沾沾自喜炫耀协理称证她有一双美腿哩。花痴! 「怎么会?在我心里只有妳最可爱。」的确,他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讨厌啦……」果然转嗔为喜,受用得很。 「又说我讨厌。」 「嗯——下、流!」这会儿整个人都在他身上了,和昨天的小惠反应同出一辙,他也按照往例来者不拒,沾尽艷福。 「我没说妳漂亮喔。」 「不要欺负人家嘛!」不依的姿态又娇又媚,使尽了浑身风情。 韦梨竹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种画面。上班时间在茶水间里打情骂俏?公司的风纪……显然有待检讨。 她面容一整,赶在他们做出「下流」的动作前出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色授魂与、好不惬意的男女被她杀风景的冷言质问打断了调戏嘻笑,转向门口,扫兴地面对韦梨竹的严肃。 她两手交叠胸前,直挺挺地端站,黑白分明的大眼严厉地注视两人。 噘着嘴,化了一张娃娃妆的捲髮女人身上是苹果绿的基层职员制服,她不惊不慌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羞耻反应,手还不忘继续挂在旁边的帅哥身上。 至于帅哥——很配合,手仍搂着她蜂腰,面对韦梨竹的「鄙」视,依然保持迷人的微笑,完全搭衬他一身藤紫系列的骚包组合。 「没做什么啊!」女人说,一脸「妳管什么闲事」的表情。 韦梨竹漠然看她。「这里是茶水间,现在是上班时间。」 「那又怎样?」 「茶水间是用来倒茶水的,上班时间是用来办公的。你们两人不倒茶不喝水不在办公室内好好工作,躲在这儿偷偷摸摸,不觉得丢脸?」她斥责。 「丢脸?我们才没偷偷摸摸!」 「你们没偷没摸?」她视线一低,睨了双方不规矩的手脚,用不屑的冷问指控。 轻视的目光抬起,对上男人的,那对桃花眼里漾着很无耻的笑意,更无耻的是,竟敢对她释放电流!他不仅胆大包天,更是只见异思迁的採花蜂,可惜韦梨竹并不受用,冰锐地瞪视回去。 「我在泡茶,我们协理体贴帮我,不行吗?」仗着上司一定替她撑腰,女人理直气壮地顶回去。 泡茶?是泡她吧! 「帮到抱在一起,可真体贴。」韦梨竹讽刺。 「关妳……何事啊?」她把那个排气的「屁」字咽进嘴里,及时保持住在偶像面前的甜美形象。 关她的事,关她很多很多事,韦梨竹不管不行。她冷冷地,一字一句平板地说:「我不反对办公室恋情,这是人权自由,不容剥夺。你们要怎么爱怎么摸怎么眉来眼去都行,但请在私人时间与场合进行,公司付薪水是请你们努力工作,不是来两性联谊的,奉劝两位自爱自重。」 「妳、妳谁呀,这么神气!」她转向上司,委屈地投诉:「协理,你看!这女人是谁嘛,哪儿跑来的,这样找我们的碴。」她活动的范围只限于服务的部门,压根没见过眼前这号人物,她好高傲的口气,是哪个单位的管理人员吗?那也捞过界了吧,管到他们这儿来,就算她再大,能有协理大? 鸡婆! 只见这位翟协理眼一眨、眉一扬,勾人的眼睛在韦梨竹身上流转,耸了耸肩,轻佻地笑,发出磁性的嗓声: 「不知道耶,这么亮眼的美女,我要是见过一定不会忘的。」说完,他又不正经地对她放电,毫不掩饰对她外型的赞美。 「协理——」小职员这下更委屈了,嘟着嘴想拉回花心萝蔔的注意力。 以韦梨竹的个性,正常的反应是赏他一记锅贴,给他的放肆一点教训!不过今天日子不对,引人注目不是她的目的,只好低调应对。 「协理?我怀疑你如何能爬到这个位置。」 「这是对我的好奇吗?」他一副荣幸至极的表情。 「显然你很失职。」 他对她的羞辱竟然不以为意,脸皮厚得可以。 「妳是新进人员?加入我们吧,我会详细对妳说明我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他充满了暧昧语气。 「协理,不要啦,那我们这些痴情花不是又多一个敌手了?」 「说得也是喔。」 「讨厌,你这个『祸水』!」说完两个人又笑在一起。 韦梨竹还是那张冷淡的脸,只是嘴唇抿紧,两道柳眉蹙近,瞪着面前不思检讨的顽劣份子。 「你放心,今天一面,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他完蛋了! 原来沉重的心情,这会儿更是飙盪到谷底!
第2页 韦梨竹快步走过楼梯间,路经三个电梯门却视而不见,她绕进转角一侧隐蔽的廊道,拿出磁卡刷过,在开启的感应板上按了指纹,又输入一组数字,然后步入专属电梯,从二十七楼直上三十六层顶。 自电梯里洁亮的镜子中她清楚看见自己,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白色五分袖套装,纤细的身段,层次俐落的短髮,巴掌大的鹅蛋脸肌质晶莹,承袭自母系的清丽遗传使她有着比例美好的五官——柳眉杏目、鼻俏唇红,细緻而动人。但又不是完全软性的,长长的眼睫下偶可窥见坚毅刚强的气质,那是父亲的血脉所授,中和了她容貌上的过分柔弱,多了一份飞扬神气。 二十四岁,还不是独当一面的年纪。 在她已经排定的人生计画中,也不打算这么早回来的,但现实总是潜伏意外,所以她回来了——她必须。 「梨竹!」黄春培从特助的座位起身,没料到她的出现。 韦梨竹微笑喊人。「黄姨。」 「我没接到通知呀,怎么突然来了?」她跟到她身边。 「临时起意的,只是过来看看而已。好久没回来,我想重新熟悉环境,顺便带一些资料回去整理。」 黄春培替她拉开一扇厚重的门。 韦梨竹举步,意识到旁侧秘书位置上仰目投来的好奇眼光,她朝对方淡淡扬起唇角,算是友善的响应,旋即进入门后。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一组气派的办公桌,以及白色的豪华沙发,地上铺着柔软的深色地毯,房间两侧各挂了一件巨幅的渥特豪斯真品,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则为室内投进明亮温暖的光线。 韦梨竹坐上办公椅,开启计算机,开始读取需要的资料,并将几份重要报告传到自己的私人计算机,好回去研究。 「总裁交代整理的档案,下午我就送过去。」黄春培说。 「好。」 「妳昨天才下飞机,我以为妳会多休息几天的。」她这阵子也够忙了。 「多事之秋,公司需要稳定,我想尽快接手。」 「顺便巡视内部作业?」 她点头。「私下行动比较方便。」 「看看我们有没有混水摸鱼,狮子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她笑出来。「黄姨,就算『狮子』在,妳这老猴子也没怕过。」 这是实话。黄春培是标准的三朝元老,年纪轻轻刚从学校毕业就进「凌云」效力,工作两年公司便换第二任主子,一直待到现在。虽然再过几年就该光荣退休了,她的办事效率可从没有人敢质疑过,在公司的分量也是数一数二,韦梨竹从小让她看大的,有她靠,她算吃了定心丸。 「我是这栋大楼的镇馆之宝嘛。」她自嘲。 「那可不!」 「妳巡了上上下下,还满意吗?」 她俏脸应时垮下,发表观感。「不满意。」 「不满意?」这倒出乎黄春培意料之外,有哪个不中用的捅了楼子?」哪里不满意?」 想起自己给人吃了嘴上豆腐,韦梨竹柳眉倒竖。 「我经过茶水间,竟然有人在里头打情骂俏、搂搂抱抱的,给人撞见了也不理亏,比我还凶,成何体统!」 「真的!?」黄春培比她还吃惊。 「太离谱了,黄姨。一间公司的制度是最重要的,关系到整个企业的形象,我不能容许没有这方面的规范。」她有她的一套。 「哪一层楼?交给我处理,我帮妳揪出那一对小笨蛋。」 「二十七楼。尤其其中一方还是主管,他明知故犯。」 黄春培听了一顿。「是企画部的主管?」 韦梨竹冷冷不屑地,「还协理呢,给那种人管,我不相信企画部还能有何作为。」想起那张轻佻的俊脸,她就想裁员。 「喔!是翟英杰,那个大帅哥呀!」黄春培突然笑了,笑声听起来给韦梨竹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她打量黄姨,帅哥又如何? 「是他就没关系了啦,妳别生气,习惯就好。」 「黄姨,这话什么意思?」帅哥就能被原谅?还习惯就好。那傢伙在茶水间泡妞泡出名了吗? 「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你们允许?他凭什么有特权这样在公司乱来?」 「哎哟,没那么严重。」老特助的态度急转。 韦梨竹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是我落伍了,还是台湾的职场文化变了?」 黄春培拍拍她,笑说:「妳没落伍,台湾的职场文化也没变。怎么说呢……那个翟英杰呀,他的缺点确实不太好,可是跟他的能力相比,这点毛病就可以忍受了。再说他也只在内部造乱,并不殃及池鱼,其它部门的女同事想要被他骚扰这不容易如愿呢!不否认,能跟那种帅哥打情骂俏实在挺不错,所以企画部的向心力一直是全公司的模范,特别是女性同仁的忠诚度。光这一点,他再骚包也可以被原谅了。」 「黄姨,这是偏袒!」 「集团企业一向就是疆域化管理,大家各自为政,各自负责,他没捅出楼子,上面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是没有正面冲突,偏偏她今天撞见了,就绝不能坐视不理。她最憎恶假公济私的人了,他实在嚣张过头。 「说实话,他长得真的挺不赖吧!」 「黄姨!」 「要是年轻三十岁,我会追他喔。」黄春培果然偏袒翟英杰。 「那种人对公司不会有贡献的。」 「啊,这话不能说太早,一个月后妳说不定就改观了。」 很难。 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了。 韦梨竹传好了资料,并不久留。黄春培送她离开后,一回头,就被小秘书好奇地追问。 「黄姨,她是谁呀?好有气质,好漂亮喔!」 黄春培笑。「也难怪妳不认识,妳才进公司半年。」 她应该认识吗?高宥真疑惑地看她。 「代总。」 「代总?」 「老闆的女儿,新上任的代理总裁,以后妳天天都会见到她。」黄春培解答。 「凌云集团」是台湾商业界的老字号,根据去年全国企业资产排行榜统计,被列入第七名。 它由纺织起家,最初只是一间小小的布料行,到雄心壮志的韦知仁手中,他自己开发货源,逐步投资,工厂慢慢扩大经营,传至第二代的韦闲云时,已经是颇有分量的企业。加上韦闲云眼光深远,才能卓越,他先顺应时势将触角伸向建材界,站稳了脚步后,开始多元化的转型,成功塑造了「凌云集团」今日的商界地位。 但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韦闲云能有今天,靠的不光是他的脑袋,还有工作狂般的丰沛体力。他视事业如命,劳心劳力了三十年,就是铁打的身子、再多的烛油也要消耗殆尽。突来的心疾病发让巨人垮了,虽然紧急手术救回一命,但医生可不准他再这么玩自己了,板着脸严重警告,一定要完完全全静养一年才行。要是不听,老命自保。 他是该好好休息了。 这就是韦梨竹回来的原因,身为「凌云」的唯一继承人,她有义务扛起责任。
第3页 「小姐,先生和太太在后花园里,另外曹先生也来了。」 「好,我知道了。」 韦家位于内湖的宅邸占地近五百坪,一共有四栋建筑,主屋是三层楼的义式别墅。韦梨竹回到自己房内换上家居的洋装,轻步下楼,绕过温室,和风徐徐的花园中放着躺椅及茶具,韦闲云正悠闲地躺在椅上晒太阳,一边接过身旁奉上的温茶与点心。 陪在他身侧的是两名中年男女。 女人有一张温婉的面容,与她的性情相符合,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年轻一些,见韦梨竹过来,瞇眼微笑。「小竹,妳回来啦。」 「柳姨。」 「乖女儿!」韦闲云唤她坐下。他还不到六十岁,却已有一头半白的发。 她走到父亲身边,低下身,抽走他腿上的文件。「不准看!」 「小竹——」 「我就知道会这样。曹叔叔,这份文件待会儿我会和你研究的。」 曹展荣的表情写着无辜,望向韦闲云。 「小竹,我只是看一下……」 「不行。医生交代你要休息,爸爸听话,别任性。」她哄他。 「整天无所事事的,我的脑袋要生锈了。」 「等你身子养好了,会有机会再上油的。」 曹展荣和柳如意同声笑了,很高兴看到韦闲云没辙的模样,一向就只有韦梨竹能治他。 「我是来找妳的,妳不在,总裁硬要我交出来,我也没办法。」曹展荣跟着韦闲云多年,在「凌云」升到了副总经理,老上司的话可不敢不听。 「爸爸——」 「好好好,我听话。」韦闲云两手一摊。「老了,是该认命退休,给女儿管了。」 「你才不老。」韦梨竹亲昵地搂住父亲颈子。 他捏捏她粉颊,宠爱地笑道:「幸好我还有妳。」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小竹虽然年轻,韦闲云却不担心。 韦梨竹贴心地陪父亲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请曹展荣到书房议事,回到屋内,正巧遇上刚回家的韦琼伊。 琼伊原来姓赵,十岁的时候随母亲柳如意嫁到韦家,从了韦闲云的姓。对于这个继妹,韦梨竹并没有意见,也没有太多感情,同理,韦琼伊对她也是。本来她们相处的机会一直就很少,加上韦琼伊不爱说话,韦梨竹也不是热情泛滥的人,所以两人之间总是冷冷淡淡的,见面点个头,客气多于亲近。 「下课了?」 「嗯。」韦琼伊今年大三,是商学院的学生,小韦梨竹三岁。 她长发及肩,也是个美人胚,但和她那气质温婉的母亲相比,明显多了一份冷艷的味道。因为是天生的冰山美人,所以看人的眼神也总像多了一层距离。 「爸爸在花园里,去陪陪他。」韦梨竹顺口说道。 韦琼伊没有回答,提着书袋沉默上楼。 韦梨竹习惯了,总是这样,她们继姊妹总是不会有超过三句以上的应对。她也不介意,和曹展荣进书房去。 韦琼伊回头,见韦梨竹消失在书房的背影,冷淡的眼里,似有一抹压抑的委屈。 翟英杰这个造孽的大帅哥! 「协理!人家今天戴了新耳环。」 「真漂亮。」 「协理!你看我的唇膏!」 「很适合妳喔。」 「协理!我换髮型了哟!」 「妳愈来愈美了。」 「协理,我的我的,我的眼影也是新买的!」 「我喜欢这个颜色。」 「啊!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喔!」一票成熟的女职员瞬间彷佛退化成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被偶像一称赞就兴奋地尖叫连连,开心得快要飞上天。异口同声痴迷地喊: 「协理——」 他在门板前转身,送给众家美女性感的飞吻,然后高举双手:「ok,午休一起用饭吧?」 「好!」大家心满意足各自回到岗位上工,这就是企画部的向心力。 翟英杰终于顺利进入办公室,不过坐进位置前他还是习惯性地对镜子一耙潇洒的髮型,满意地勾扬嘴角,自恋的个性一览无遗。 他很帅,这是公认的。 从满月到三岁是大人爱抱的漂亮宝宝,上了学后是女生抢着跟他同桌的小帅哥,十五岁长成标准的漫画美少男,大学时每星期收到的情书教宿舍的学长眼红,然后一直维持到现在。 一八二公分,七十公斤,修长挺拔的体格自是不在话下。浓飞的双眉,漂亮勾人的桃花眼,昂挺的鼻樑和略薄的嘴唇组成一张轮廓立体的脸孔。飞扬的眉毛是活力的象徵,桃花眼代表桃花运,鼻樑是他的财富及工作能力,嘴唇略薄则表示他有犀利的口才与优秀的应变神经。每个算命的看过都说他不但俊俏而且好命,连他那对资质外貌都属平庸的公务员父母也很疑惑自己怎么弄出这个优良品种,而他确实也是。 从小功课就念得轻松,参加的活动不比别人少,却总能名列前茅,是属于会玩又会读书的模范学生。出了社会他这个性没变,一个人北上奋斗,努力工作也努力风流,照样吃得开,不到三十岁就在「凌云」混到了协理。 这样还能不自负不自恋,那他就是圣人了!幸好,翟英杰还有这么一点平凡的地方。 他非常善用自己的长处和优点,制造惬意快乐的生活。因为外型出色,所以从来不用主动出击,倒追他的女人就有一大卡车,中意的他就交往,不中意的打打情骂骂俏、调剂调剂身心也无伤大雅,花心之名不陉而走。 花心?他当然花心了!女人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动物,因为太可爱了,所以他很难在万紫千红中作一取捨,他是不被束缚的,他爱全世界的女人! 好运的他总是流连花丛卖骚风流,继续他顺遂优雅的雅痞生活,就连公司最近的波动乱流也没能扫到他的企画部来。 半个月前,龙头老大在一场球叙时心脏病发作倒下后,总部内就一直不太安定,人事搬风的新闻传来传去,就没一则真实的。舵手位置空着没人,让「凌云」陷入群龙无首之境——直到今天,代理人终于要现身了。 经理级以上的主管,全数出席。 「喂,想听第一手资料吗?」孙亚邦靠到他身边。 翟英杰的兴趣不大。「反正就那几个『老杯杯』,看谁被点中。」 「他根本没概念!」研发部的陶仕元凑近,摇摇头。 他们三个男人是一挂的,同是风靡公司的黄金单身汉,才华洋溢、浪荡的个性也颇为一致。 翟英杰被夹在中间,两手交叉。「什么概念?」 「跟你说过美眉少泡点,多关心关心上面的事,选对了边站,还怕前途不亮?」 他靠自己也一片光明。「我很关心啊。我猜猜——是霍大爷?」 「错!」孙亚邦得意低笑。「大号外!那些老头子们一个也没捞着好处,想不到吧,天上空降一场及时雨。」 「什么意思?」 「听说是正牌主子接班,韦老把位子传给他女儿了。」陶仕元推推眼镜,说道。
第4页 「女的?」 「不服气?」 才不会。「不与女人交恶是君子守则第一条。」反正那也是上面的事,翟英杰耸肩,但诧异倒是有的。「他那千金……不是还在读书吗?嫩唿唿的,怎么接位?」 孙亚邦扬着下巴。「你说的那个是小的,而且不是亲生的;我说的这个呢,几乎没有曝过光。她是韦老和前妻唯一的独生女,五岁父母离异后就跟着母亲到日本,小学回来台湾念书,之后的教育就全在日本栽培了。行事低调加上刻意保护,所以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要不是这回出了事,韦老大概也不会召她回来,嘿!这步棋好,原来早就后继有人了。」 「这个『后人』镇得住场面吗?」翟英杰问。 「听说小姐刚满二十四岁,你说呢?」陶仕元反问。 「太嫩。」他还是那句话,并不乐观。 孙亚邦却不认为。「你别瞧不超人家喔!龙生龙、凤生凤,小姐可是御茶水女大毕业的高材生,精通六国语言,加上从小接受母系贵族血统的严格教育,这两年也都在『三木』的高层磨练,潜力有多少还未可知。」 「你知道的挺多嘛!」 「我们做业务的消息最灵通了。」 翟英杰才不管她大小姐是御茶水还是倒茶水的,他只对「茶水」两个字有敏感反应,让他想起上回在茶水间遇见的亮眼美人。 对于美女,他一向是过目不忘的,匆匆一见,她从此芳踪杳然,难能一求的极品就这样给熘走了,真有点扼腕。 看得出来她是属于个性美人那一型,而且还是开不起玩笑的,偏偏板着脸严厉纠正他的姿态,引起了翟英杰的兴趣。 「唉,包打听,咱们公司最近有没有徵募新进人员?」 「问这干嘛?」 「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美眉吗?」 翟英杰扬眉。 「你反正死性不改呀!」 「彼此彼此。」 孙亚邦却浇他一盆冷水:「没有。如果有也一定不是美女,是美女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 没有!?翟英杰皱眉,那她究竟是谁? 好奇钻进了他的心。 有点后悔,早知道再会无期,当时就应该多亏佳人几句。 答案很快揭晓了。准十点整,主角登场,步履平稳地走到众人面前,美丽的眼睛傲视群雄。 当翟英杰看清楚代理总裁的脸蛋,并与她的目光对上时,心里只有一道声音响起,那就是—— 他完蛋了!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8字数:10650 美人果真不是好惹的! 她……就是代理总裁?翟英杰嘴角下滑,这下可不用找人了。 难怪她当天的表情会那么难看,因为她就是付钱僱人,却看到员工在进行「两性联谊」的老闆嘛!翟英杰知道自己跟头栽大了。 韦梨竹神色自若,在曹展荣的引介中上台,镇定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人员。她并没有多看翟英杰一眼,但两人目光交会的一瞬,便足以让他确定她那句话是说真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糗大了! 「……对我,这是严肃的使命,也是一项重责大任。」韦梨竹发表宣言,她讲词不多,字字沉稳犀利。「我有把握接受挑战,相信各位精英也不会令我失望,『凌云』从今天起的发展只会更好,因为我们的环境是最优渥的,人才是第一流的,而跟不上进步的人在拖累团队之前,就会被淘汰。」她的结语是:「希望在场同仁都不是被淘汰的那个人。」 翟英杰有很不好的感觉。他总觉得她最后这一句话,冲着他。 惨!钓鱼钓到大白鲨! 「哇靠,是个大美人哩!」孙亚邦惊艷,忍不住发表。 陶仕元深表同意。「难怪韦老要藏起来。」 「有这么娇滴滴的美女总裁,就算是中看不中用的糙包花都无妨,我在凌云做到死也甘心。」 「她看起来不简单。」陶仕元相信传言无误,短短一席话就能感觉韦梨竹的大将之风,要服她不难。 「简不简单还很难说,日后见真章啦!起码目前为止,很赏心悦目是真的。」 「你难道只注意到她的脸吗?」 「我是只注意她的脸,光看她的脸,我魂就掉一半了。」孙亚邦开玩笑,也是实话。 「你这傢伙!」 他们三个男人的条件相差不大,性情也很近,不过仍是有所分别。以稳重的评比来说,要属陶仕元居首,翟英杰次中,孙亚邦殿尾;耍疯爱玩的个性则倒过来计。至于俊俏、女人缘及骚包程度又得重新洗牌,请叫翟英杰第一名。 「什么脸啊?你们在说谁呀?」几个女人好奇地问,听帅哥赞美别的女人总有几分不是滋味。大美人?是谁! 「人比人气死人,为了妳们着想,还是别问了。」孙亚邦堵住她们难掩的较量意味。 「你这话好伤人喔!」 「就是嘛,过分。」 「你嫌我们丑,是不是这意思?」 「我说得是实话啊。」要跟韦梨竹比,她们都成浊质凡姿了。 「什么实话,你不知道女人的心都很脆弱的吗?」 「孙经理真恶劣,以后不跟你吃饭了!」 「对呀,还是我们协理好。」 「没错,跟我们协理比,你烂到天边去了。」 「喂喂喂,我没做人身攻击哟!」孙亚邦举手投降,招架不住。难怪不与女人交恶是翟英杰君子守则第一条,果然不能犯大忌。他顶顶闲在一边的翟英杰,他从刚刚就一直没出声。「兄弟,你家的人,你也不管一管!」 翟英杰安安静静扒完午餐,正品尝咖啡,抬起头,看了孙亚邦一眼,又转向旗下的娘子军,露出安抚的笑容。 「他的审美观有问题,妳们别介意。」 「餵——」 一群女人这才又恢復笑脸,甜甜美美。 「要比魅力,妳们每个在我心中都是第一名。」 「啊!协理!」 「还是协理最体贴了!」 「我说得都是实话,全公司就我们企画部的女生最迷人了。」他的俊脸和甜话·三两下便逗得她们嗔怨尽消,心花怒放。 「呵呵呵!」而且笑得花枝乱颤。 陶仕元和孙亚邦互望一眼,花言巧语是这傢伙最拿手的了,没有谁比他更会哄女人! 正当翟英杰被乐不可支的娇笑声包围时,眼光不意扫见了刚进餐厅的韦梨竹,他顿然静声。 「梨竹,坦白说这里不太适合妳。」 「怎么会?吃饭的地方随意就好,还分身分地位的岂不无聊。何况我们公司员工餐厅的设计很有品味,我满喜欢的。」韦梨竹跟着黄春培在角落的桌位坐下。「听宥真说这儿的海鲜总汇很棒。」 「是呀是呀,就来三份吧?」高宥真道。 「好啊。」她点头,眼眸一转就撞上不远处翟英杰的视线。 韦梨竹面无表情,在他的脸上停留不到三秒,然后眄到旁边那一群莺莺燕燕,她不屑地偏开。
第5页 「咦,那不是……」 陶仕元顺着孙亚邦所指看去。「她也来这里?是要展现亲和风格吗?」他调向翟英杰说。 翟英杰不语,站起身。 「你干嘛?」 去钓大白鲨。「打声招唿。」 他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 「嗨!翟协理。」比起韦梨竹的视而不见,黄春培和高宥真要热络得多了。 「哈啰,愈来愈美丽的小姐们。」 「你的嘴巴还是这么甜啊。」 「因为看到美女嘛,黄姨。」 顶着一张俊脸加上这么甜的嘴,这男人根本就是罪恶的化身,莫怪连黄春培也要失守了,常被逗得乐呵呵,公私都对他欣赏得不得了。 他到哪都这一套嘛,油嘴滑舌的男人最讨厌!韦梨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可是翟英杰就是过来惹她的。他打过招唿后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表情谨慎了许多。 「午安,总裁。」 韦梨竹冷淡地横看他一眼。 不、友、善!他读出了讯息,依然撑好脸皮,对她绽开零距离的迷人微笑,想为自己赢回一些印象分数。「抱歉,上回我不知道妳是——呃……所以有点『失态』,希望妳不要介意。」 韦梨竹垂睨他搁在桌上的手肘,目光上移,完全不被他的笑脸迷惑。清脆的嗓音冷肃:「你现在还是很失态。」 嗄? 他以为自己这姿势很帅吗?以为嘴唇一勾眉儿一挑,她就和其它女人一样被收服了?那他註定踢到铁板,因为她从来不吃这一套。「何必道歉。怎么,怕我找你麻烦?」 翟英杰的热脸贴到了冰山之花,冻得笑容半僵,有点尴尬。 谁怕了!他只是不能接受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什么下山烂,低等丑陋的爬虫生物似的。 她那种眼光,毁他一世美男英名。 「我没想那么复杂。」他解释。她的心机比他重。 韦梨竹低哼。看了那一桌子的女人,对他的观感毫无提升。 「我看你到哪里都一样,少不了女人作伴,这大概是你的生活重心。」她就听他们一桌子嘻嘻哈哈! 「说实话,妳答对了。」翟英杰竟大方承认,他的确是少不了女人。 无耻之徒!「你小心些,别毁在女人手里。」 她说的是她自己吗?翟英杰耸耸肩。「她们爱围着我嘛,我也没办法。」他恢復嘻皮笑脸,像是故意挑衅。「中午吃吃饭应属正当联谊,不算偷来暗去吧?我相信总裁是很英明大度的。」 不知死活!韦梨竹瞪他。 「你最好想得复杂一点,对于公私不分的人,我很有偏见。」 翟英杰这下确定也有女人不买他的帐,韦梨竹讨厌他! 他承认自尊受到伤害了。 好吧,有这种报应确实是他自食恶果,不过有必要引起她那样严重的嫌恶吗?那么美丽的眼睛,却那么鄙夷地瞪视着他。 「她就是上次抓你包的美人?」 「对。」 「哈,我就奇怪她为何摆脸色给你看,好象对你特别有意见,原来你被她捉过把柄,难怪!」孙亚邦笑道。 「你完了,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陶仕元摇头。 「最毒妇人心,难解小冤雠。」 「你要有会死得很难看的准备。」 翟英杰怨眼一扫。「不用你们幸灾乐祸!」 「是兄弟的才警告你,除非不得已被点到名,不然躲她远一点。喏,像今天,你不是自找罪受?」陶仕元说。 「美人当前教他不碰,他才受罪。」孙亚邦不愧是最佳损友,对翟英杰的个性十分了解。 「美人也有分碰得跟碰不得的,她绝对是后者。」陶仕元说完拍拍他:「你有没有听到?」 翟英杰抬起头。「愈碰不得的不是愈有挑战性?」 「你想死吗?」 「不想。」 「那不就得了!」 是呀,他才不想惹她,那种千金小姐名门闺秀是最沾惹不得的,又高又傲又不好搞,他向来就没兴趣。反正,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啜口调酒,将自己浸在优美的音乐和灯光之中。 这间高级pub是他们下班后常来的地方,翟英杰只要心情闷就会来喝杯酒,心情很好他也来,来钓人。 一名衣着时髦,长发染成金黄色的长腿女郎走过来,目标锁定翟英杰,她停在他身边。「嗨!」 他张开眼,磁性的声音魅诱人心。「嗨。」 她伸手拉起他的茶色领带,十指把玩着,长长的眼睫扬了扬。「这个位置空着吗?」 「空着。」已经很习惯这类模式的搭讪。 崇洋的女郎连眼珠子都盖上一层宝蓝。「那……你可以请我喝杯scorpl0n?」 翟英杰微笑。 这种美人,就是可以碰的。 韦梨竹翻过案夹,一一详细批阅。 「总裁,企画部的翟协理上来了。」 她握住笔,轻敲几下桌面,才道:「请他进来。」 榉木门开了又关,翟英杰挺拔的身躯站在桌前。他今天穿了一套暗蓝西装,海水一般的浅色衬衫,搭配银灰色的领带,协调的组合看起来俊逸斯文、尔雅不凡,他一手插着裤袋,开口询问: 「总裁找我有事?」 韦梨竹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将一叠文件推前。「这个,拿回去。」 他低目瞥过,并不去接。再问:「有问题吗?」 「有问题。」 这下需要沟通了。「这件企画案哪里不好?我们设计了很久的,花费许多心血。」 「有瑕疵。」韦梨竹不啰唆。 但翟英杰不接受,打回票也得有个好理由,不然他不信服。「什么瑕疵?」 「创意有余,实际不足。」这就是她的评语。 他眉头微锁。「再多些具体的指教可以吗?」 可以。「简单地说,这份行销企画的大方向是正确的,构思很有趣意,设计也很创新——就是太创新了,太前卫的创意做得好是壮举,做不好就是不切实际,依据内容的估算我认为执行承担的风险太大,公司不能接受。就这样。」 「所以妳宁愿牺牲『壮举』?」 「我宁愿看到更完美的方案。」 她在挑他毛病。「我提得出自然有把握执行,请妳对我有信心,总裁。」 「很抱歉,我没有。」 她这是情绪化吗?翟英杰很难不联想至此。她的指教说了半天,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何缺失,忍不住怀疑地打量那张高傲的娇颜。 「妳在质疑我的能力?」他说。 「我是就事论事。」她回得心安理得。 她对他有偏见,她自己也说过的! 他就知道不能跟女人有过节,这会儿真的是时运不济,难收摊了。翟英杰把另一只手也放进裤袋,看她的表情颇为遗憾。「没有时间重修,我也提不出更好的了。」 「现在是你质疑自己的能力。」 「妳要这么说也行。」
第6页 他这什么口气!韦梨竹很不高兴。 「你是请我把你fire吗?」那她很乐意。 他就知道她想这么做。「我承认我偶尔有点『公私不分』,总裁,但是公报私仇也是很卑鄙的。」 她才没有! 确实,因为先入为主的观感,使得韦梨竹一直不认同黄春培对翟英杰的赞赏,虽然就连她父亲在提到他时也有卓越的评价,要她可以倚重,但她还是看不出来他有何了不起的能耐。直到看了他提出的企画书,她这才明白了,翟英杰的确是不可多得的鬼才。他的思考模式十分新奇,坦白说她很喜欢他这份企画,只是完美主义的个性让她吹毛求疵,她认为可以再加强一些,如此单纯而已。跟公报私仇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胸比她狭窄。 「总之你不提出更好的,是过不了我这一关的。」他这样污衊她的人格,那就当她刁难好了。 翟英杰也真的当她刁难,存心跟他过不去。他也不发飙,扬扬眉,索性坐进沙发,舒舒服服跷起二郎腿,比韦梨竹还自在,气定神闲地说: 「那我跟总裁谈好了,这样行吧。」那一关讲道理,他相信一定会过。 韦梨竹瞪着那双碍眼的长腿。 「总裁就是我。」 「我说的是韦先生。」正牌老大。 他目中无人,她捺下不悦。「你见不到他的,他现在正休养中,不问公事,一切由我作主,你只能找我。」 那他完了! 翟英杰斜首看她,摇摇头。「不要,妳欺负我。」 韦梨竹终于忍无可忍,怒斥:「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他一直都很尊重她,她难道没有感觉吗?看一个明明长得很甜美的女人摆出死板板的凶脸,声色俱厉,他就替她嘆气。 「妳真不该坐这位置的。」 她冷着脸。「除非想辞职,不然你再不服,也得接受这个事实。」她不会因为底下几个人对她有意见就畏却退缩,那绝不是韦家人的风格。 显然她想的又和他想的不一样了。「我没有不服,只是希望得到一点好脸色,这又不过分。」 她还是那张冷淡的脸。 真不合作。翟英杰起身,缓缓走近,一边说道:「可惜妳这么漂亮的脸,何必学老头子们板得僵紧、硬装威严,暴殄天物嘛。」 「关你什么事。」 他看不过去。「妳是看谁都这样,还是只对我这么凶?」 韦梨竹戒慎地看他一步一步愈来愈接近,高大的身子抵住桌沿,侵袭她的空间。「你想做什么?」 他一手放上桌面,俯低上身。「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些愉快的默契。」 默契,跟他?不必了。 她用笔尖顶住他的鼻尖,警告他过分欺近的面庞。「你把案子拿回去弄好,修到我满意为止,我就很愉快了。」 「这个嘛——」他很认真考虑。「抱歉,不行。」 韦梨竹要生气了。 「总裁……」 「下去!」他好大胆,竟然半边身子坐上她的办公桌,挑衅又玩味的动作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不公平。」他格开她的笔。「妳有质疑,就该给我时间详尽说明,我会一一给妳满意的解答,听过了再作决断也不迟。」 「你先拿回去检讨,然后我会拨出时间让你说明。」 「我说了这份企画很完美,没有自信的东西我不会呈上来的。」 「我也说了有瑕疵,我绝对不会恶意挑剔。」 「妳——」 「翟协理,以你和我的职等作比较,谁该听谁的?」 可恶。她是总裁,当然她最大! 翟英杰静声,眼里非常清楚写着不慡。他看着韦梨竹,她也不甘示弱正面迎视,他的眼睛邪中带魅,她的瞳眸清澈高傲,两人瞅着彼此半晌,气氛僵在冰点。终于,翟英杰微笑,闲懒地说: 「我就知道,二十四岁太嫩了。」 准确无误踩中了韦梨竹的地雷,他拐着弯指她年轻任性,意气用事。 这是无聊的误解、低级的指控,而他们过节更大了。 「请问你今年贵庚,翟协理?」 他露出白牙,她对他的年纪有兴趣?「二十九点五。」 「不要跟我装可爱!」 「是是是,虚岁三十了。」 那也没多老啊,谁比较嫩还不知道呢。 「三十岁就失去挑战性了,悲哀。」 他笑脸敛起。 「你的脑子真的挤不出更好的东西了吗?区区一件企画案就让你江郎才尽了?」她嘲弄地说。 翟英杰眼眶微瞇,显出一些在意,这小女人的嘴巴真利。 韦梨竹沉着脸,严肃而冷酷。「我说过,凌云不要无用的人。」 「我不是。」 「证明给我看。」 「妳不公平——」 「拿回去!」 不慡。 「协理。」 他很不慡。 「翟协理——」 原来女人也可以这么不可爱,这么不近人情、冰冷顽冥。 「翟——协理!」 「干嘛!?」他横眉竖目。 端着茶杯的女职员扁嘴,一脸无辜。「人家泡茶给你喝,这么凶……」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温柔。 翟英杰回过神,给她一个补偿的笑容,接过茶水。「抱歉,我吃错药了。」 他是怎么了,居然让她影响自己的情绪,简直无聊。女人!还是要像善解人意的海豚一样,温温驯驯的才可爱。千万别学大白鲨,太不容易相处了! 「协理,你有烦恼是不是?」 「没事。妳真好,这么关心我。」 「不、不客气!」 啊,有了这句话,就算不能帮他分担,她也开开心心如在云端,边笑边跳地回去工作了。 翟英杰揉揉眉心,收敛心神。资料翻了又翻,重新看过一遍,然后他起身。 修就修。 「邵子、阿may、谢林,去叫人,全部进来开会!」 不知分寸进退的傢伙……治理这种嚣张的人,就是要用特别强悍的姿态。韦梨竹静下心,把对阵的不愉快扔出脑海。 「总裁。」黄春培敲门进来,提醒她时间。 「妳们先走,我要再待一会儿。」 「已经很晚了喔。」 「我还有几通电话要打,另外这些文件我想今天看完。」她父亲的工作量到了她身上一点也没减少,韦梨竹朝黄春培示意:「回去吧,辛苦了。」 「走了一个大工作狂,又来了一个小工作狂。」黄春培边走边嘀咕,责任感重、事业心强,韦家人都一个样。 这也是成功的必备基因。 韦梨竹一直留到十点过后,才一个人下楼。她不喜欢让司机接送,自己开车方便多了,她走进停车场,见到自己的白色宝马旁还停了一辆银色跑车,心生疑惑,这不是公司的公务车,有人还在? 是谁?待到比她还晚。 管理处的警卫正好经过,她顺口询问:「有人还没走?加班吗?」
第7页 「喔,二十七楼还亮着。」警卫认得漂亮的跑车:「这是翟协理的车。」 是他?她眉儿微皱,把钥匙插进锁孔,刚打开车门想了想,又锁回去,调头上楼。 她对翟英杰一点好奇心也没有,但他实在不像是会超时工作的勤奋人种,这么晚了不回去,没问题吧? 韦梨竹到了二十七楼,经过茶水间时很下意识把眼光探进去——没有人。她缓步穿过空荡荡的企画部,最后才在门板半开的协理办公室找到翟英杰。他坐在椅内,背对着她,正面向窗外凝望月光,像是陷入沉思,英逸的轮廓映像在玻璃窗上。 他不开口说话时,眼睛和身影散发出来的气息确实俊雅得不可思议,也难怪那么多女人对他着迷。 她眉目一敛,但他仍然是个轻佻的傢伙。 韦梨竹纤指敲敲门扉,没有起伏的声音问道: 「翟协理,这么晚了还在赚加班费?」 他闻言转身,见到是她,马上扬起手中的案夹,故意自嘲: 「我在做白工。」 「真遗憾,我一点也不感动。」 「真无奈,我就知道妳会这么说。」这女人一点也不懂得收买人心,起码对他是如此。 「完成工作是你分内职责。」 「受教。」他口气不太好。想想他从不曾下班之后还留下来——那很没有效率,今天为她打了张回票而害他破例,面子里子都受损,她还一副他该得的姿态。 既然如此,翟英杰也不想保持风度,这笔帐记下来了。 确定他很正经本分地在加班,韦梨竹也不多留,洒脱地转身。「别留太晚,我先走了。」 翟英杰喊住她:「妳不想看看我的绩效吗?」 她回头。「你待到这么晚,想出新东西了?」 谢谢她的激励,想是想出来了,不过他现在不想跟她讨论,翟英杰坐回椅内。「老实告诉妳,我坐在这儿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什么? 「那你是一点东西也没想出来?」他这样也敢算绩效。 「我悟出一个大道理。」 「想必不是有营养的东西。」韦梨竹冷言冷语。 翟英杰不管她,兀自哈啦,算是要她对他损失的私人时间聊作补偿。「我发现这月亮还真像妳,光采莹亮、高高在上,美则美矣,但距离感太大了。」他眼一斜,挑眉。「跩得二五八万的,累不累啊?」 她才不跩。「你没资格批评我。」 「妳父亲比妳亲切多了。」他抱怨。 「显然他是太亲切了,才纵出你这上下不分的人物。」 「我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 「你嘴巴放尊重一点,我也会尊重你的。」 「我很尊重妳,大小姐。」 韦梨竹拉下脸。「总裁。」 「现在是下班时间。」 他分明是在跟她拌嘴作对,无聊!韦梨竹向来不欣赏爱耍嘴皮子的男生,她确定自己很不很不很不喜欢翟英杰。 懒得再和他多费唇舌,她走过去,抽开他的案夹翻看,要是真的没东西他也可以准备捲铺盖了,浪费公司能源和她的时间。 结果东西是有,而且完全翻案了。 「这……跟原来的不一样。」 「妳要我改的。」 「我没要你改这么多。」 「改多也不行?」他一脸被找碴的郁闷。「那妳说吧,到底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公事公办了。 她抬起头,实话实说:「很好。」 他眼睛发亮。「真的?」 「比原来的更好,丰富许多。」韦梨竹虽然讨厌他也不会昧于现实,这份新案确实更好,而这也证明她的判断正确。「你的脑子还是有新意嘛。」 「哪里,这是团队合作的成果。」翟英杰难得谦虚。 「不必客气了。」 「我是在客气没有错。」 她横他一眼。 「请别怀疑我是如何爬到这个位置的。」他很不能忍受被她歧视,感觉好窝囊。 韦梨竹不说话,手中的文案吸引住她的思绪,忍不住专心多加研究。 难得啊,这样和谐的气氛,就是翟英杰想要,也是之前韦闲云主事时所一直营造的,她真该多多保持。 美人怎么看都是美人,近距离端详她的丽颜,柔美的容貌和高贵的气质更是动人,尤其她的肤质白皙娇嫩,滴粉搓苏一般,只要是男人很难不心荡神驰。翟英杰像看一件赏心悦目的完美艺术品,直直注视。 「我今天加班喔,总裁。」 「很好。」她还是那一句。 「免费的,妳不认为该给我一点奖励?」 她仰首,不解地看他。 只见翟英杰微笑,手指轻执她下巴。「妳真的好美。」他说,本性作祟,漂亮的嘴唇自动印烙了她的柔软。 发生……什么事? 韦梨竹瞠大眼,一时楞住。当她意识到翟英杰对她做了什么好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做什么!?」她慌乱地推开他,手上的案夹散落一地。 「没什么啊。」 这样还没什么!「你、你竟敢……竟敢……」 「怎么?」他真觉得没什么,反而是她大惊小怪。只是一个吻,很严重吗? 韦梨竹快哭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他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 轻轻亲一下也不行?翟英杰没被拒绝过,所以觉得她很小气。除非是第一次,那她的气急败坏才有道理,但都什么时代了,他已经忘记遇见羞涩清纯的女生是几年前的事了。 「怎么,一个吻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妳要告诉我,自己是全公司最后一个处女?」他的嘴巴比他的举动更不知死活。 她爆红的脸色正是回答,这反而吓坏了他。 「哇塞!真的!?」不会吧。 「下流!」她又羞又愤地甩他一记锅贴。 力道之大让翟英杰被打得偏开脸,神情惊怔,迟迟难以反应。 一会儿,他用手背抹过嘴唇,挑战地瞪向她;她也不甘示弱傲然回视,杏眼圆睁。怎么样?谁要他嘴巴不干净,登徒子、下流胚! 「好!韦梨竹!」他一喝,梁子结定了。 「你自找的。」 「我这辈子还没衰到挨女人巴掌,妳够悍!」原有的一丝丝歉意尽被这耳光打飞。shit,这女人他妈的带种,挑起他的征服欲了。「我翟英杰下定决心,我发誓,妳傲不了多久!不出一个月,我要妳融化在我怀中,臣服在我西装裤下,匐伏吻过我走过的土地!」狠话撂下,他从来没有也不必追求女人,这一次真要为她首开先例了。 神……神经病。「你作梦!」 「哼,试试看,追不到妳,我就从凌云大楼三十六楼跳下去!」 战帖正式抛出。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8字数:8372 「你秀逗啦?上回不是才说过她碰不得?公关、空姐、模特儿、设计师……爱怎么玩都可以,你把脑筋动到她身上去,人家是大老闆的女儿,总裁耶!你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孙亚邦第一个感觉就是翟英杰发神经了。
第8页 不讳言,他确实很有魅力和能力,能让一些名门千金对他意乱情迷,但那种身分的女人也正是风流公子的大忌,因为她们玩不起。而要来真的更不可能,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豪门最讲门当户对,那可不是出身平凡、捧人饭碗的企业精英高攀得起。 现实情况就是这样,而他竟然想折韦梨竹那朵高墙花,疯了,一定是疯了。 翟英杰正套上护腕,对孙亚邦的惊唿完全不当一回事。他眼光瞟向陶仕元,问:「你也这么想?」 「我怎么想不是都跟你说过了。」他整理拍线,表情颇是无奈。「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那又如何?」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偏不信邪! 就算要攀天、要过水,他也非折到她不可。 那兇勐的一巴掌……他到现在还觉得脸颊隐隐发着烫,热意直入心坎。这辈子只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为他动手打架,从来不曾尝过这样的难堪,翟英杰的自尊心受到创伤了,不平回这口气他不甘心。 他一定要收服她! 「说真的,你是不是想少奋斗三十年?」孙亚邦问。 「我只说要追她,又没说要娶她。」翟英杰答道。娶她?那么不可爱的个性,他少活三十年比较有可能。 「不管哪一种,听起来都很像在作梦。」 「你们看过我败阵吗?」 「没有。」 他扬眉。「那不就行了。」 他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教她招架不住! 「可是依我的观察,你这回碰壁的机率很大。」 「是吗?」这话一点也没挫到翟英杰的锐气。 「不是吗?毕竟她是唯一给过你苦头吃的女人。女人耶!见了你不但没有失魂落魄骨质疏松,还可以神气巴拉的让你难看,这不是太特别了。而且根据我近日和她的相处心得,我们这位新总裁一点儿也不简单,你把她当普通女人看,倒霉的人一定是自己。」 「我没把她当普通女人,她是很特别没错。」特别到令他想开「杀戒」,把她变成自己的。 「我还没说完,更重要的是,她看起来好象对男人没兴趣。」 「那我更要试试看了。」 哇!「你会被你的自负害死!」 「什么让你改变心意的?」陶仕元问。 「她勾起我的兴趣了。」 「你什么兴趣不好,拿追她当娱乐。当心玩到了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连前途也玩掉了!」 「要真这样我也认了。」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你玩真的?」 「假不了。」 这傢伙一定不清醒!「别怪兄弟没警告你。」好好的温柔乡不要,去折高高在上的带刺玫瑰,看来翟英杰这次真的昏了头,死定了。 翟英杰甩甩球拍,不耐地看他们两人。「奇怪,你们一直在泼我冷水,对我这么没信心?」 「因为她不好惹,真的。」孙亚邦讲实话。 「良心的建议——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这是陶仕元的劝告。 啐!「你们认定了我会输?」 「差不多是如此。」 他不信,哪有未战先败的道理。 「我会赢的。」他从来没在女人堆里吃过鳖,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要让那双冷傲美目化成柔情秋水,只为他。 修长的身体以流畅的动作抛出球,用力挥出,过网击在对面外角界内的落点上,也让对手接了个空。 发球得分!这是他胜利的宣告。 她从来、从来不曾遭遇这么大的欺侮! 他当她是什么了?思春发癫见到帅哥就流口水的小女生,可以任他胡来?竟敢随便轻薄她! 她的初吻…… 韦梨竹又羞又气,被那种自命风流的无礼男人「拔得头筹」,是她有生以来最大败笔!更呕的是,她用力刷牙使劲漱口却仍洗不掉他留下的触感,那四唇贴合、肌肤相亲的温度,男人的嘴唇比她以为的还要柔软……忘不了,像乱流一样,她的脑海被这陌生的滋味不停翻搅,她讨厌这种感觉,让她无法平静。 该死的,该死的翟英杰! 她脸色阴霾,死气沉沉地走进公司,身上彷佛写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黄春培和高宥真一看就明白今天是低气压,韦梨竹的心情绝对是非常不好,两个老小女人互看一眼,犹豫着是不是要维持现状。 「黄姨,妳说总裁看了会不会更火?」 「如果是妳呢?」她反问。 高宥真想都不用想,女人嘛!「我会转哀为乐,转怒为喜。」 「那就试试看好了。」黄春培望着眼前一片朱艷,怎么就没人送过她这样的美景呢?唉,年轻真好。 韦梨竹一踏进来就被层层满满的玫瑰花海包围,含着露水,新鲜盛绽的红玫瑰,几乎摆满了整个三十六楼,她整个人也陷在艷丽夺目的红浪之中。 谁拿三十六楼来开花店了? 「怎么回事?这些花哪来的?」她开口询问,脸上不见任何惊奇的喜悦,反而是黄春培和高宥真感染了花儿红嫩的美。 「是花店送的,一大早陆陆续续塞上来,我见数量多实在推不完,干脆全签收了。」黄春培回答。 「总裁,好大手笔,好浪漫喔!」高宥真羡慕死了。 「给我的?」 「是呀。」 韦梨竹皱眉,脸色更沉。「谁这么无聊?」 「无聊?妳不觉得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我讨厌红色。」她今天看什么都不顺眼。 只见两位助理托着腮,比她更懂珍惜的欣羡表情。 「喜欢的话全抱回去。」她反正不稀罕,大方得很。 「包括妳桌上那一朵吗?」 那一朵?韦梨竹走入办公室,很高兴没再撞见一片血色。但见她桌上多了一只细如试管的水晶瓶,里面插了一枝含苞凝艷的长梗玫瑰,瓶身压着一张白色卡片。 她打开,龙飞凤舞的笔迹洒着狂放的字句—— 献给妳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代表我的心 代表我的情 献给妳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代替天上的月亮 代替夜空的星星 献给妳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它是我对妳——永远燃烧的爱意 署名是「翟」。 无聊。 肉麻。 神经病! 他不是胡言乱语,竟然付诸行动,真的想追她! 她瞪着卡片上的字,愈看就愈想起他放肆的轻薄,留在她唇上的温热,还有撂下的豪语,愈想就愈觉光火。 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他真以为自己的魅力无远弗届、无坚不摧,用这种老掉牙的攻势就想征服她,让她对他另眼相看?作他的春秋大梦! 「原来是翟协理耶,难怪了,像他那样体贴细心的人才会想出这么美丽的礼物。红玫瑰加小情诗,好棒喔!总裁,公司里最有行情的翟协理已经成为妳的裙下之臣了。」高宥真惊嘆。
第9页 「我还以为只有女人对他痴迷的份哩,这回可被收服,被妳迷得团团转了。」不然不会出现这么热烈的手法,真大胆,敢追自己的顶头上司,黄春培佩服翟英杰的勇气。 这么做的下场可能有二:一是称心如意,飞上云端;二是踹下地狱,死得很惨。 大帅哥会是哪一种呢?一向没有女人可以对他免疫的,不过观察韦梨竹愠然的神情,情况似乎不太妙。 「没创意。」这是韦梨竹的评语,她把卡片撕成两半,连那朵长梗玫瑰一起扔进垃圾桶。寒声交代:「把外面那些花全部处理掉,退回或是销毁都无所谓,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原来清慡的三十六楼!」 「总裁——」 「还有,花店再送花来,一律不准签收。」 君令一下,莫敢不从。一小时内壮观的花海就成泡影不再出现了,但是韦梨竹桌上的红玫瑰却仍天天摆上,原因很简单,不是花店送来的,而是翟英杰亲自奉上,卡片也一样,情诗也一样。 不出几日,总公司上下都知道潇洒多情的企画部协理,正疯狂追求年轻美丽的总裁。 谁会赢?拭目以待吧! 显然,她一点也没有被他的招数打动,所以翟英杰看到的韦梨竹,仍是不见和颜悦色,情况毫无改善。 他们在停车场内狭路相逢。 「还在生我的气?」他故意靠在她车门上。 「让开。」 「别气了,那会有损妳的美丽。」他惋惜的声音像在调情。 他是听不出拒绝,还是看不懂脸色?韦梨竹实在不想把耐心耗费在和他的纠缠上。她凛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想教翟英杰知难而退。 ——失败。 「好,对不起。」他道歉,承认自己不敬的过失。「我是做得太过分了,我也很后悔。这样吧,我让妳亲回来行不行?」他给她「报仇」的机会。 韦梨竹真想再赏他一巴掌! 「你就只会在嘴巴上占女人便宜吗?」 「喔,妳是唯一的一个——只肯让我在『嘴』上占便宜。」其它女人都很大方,甚至主动请他得寸进尺。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一脚将他踹开,但是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力气也不够,韦梨竹只能杏目横瞪。 「除了公事之外,我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翟协理。」 「为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突然伸手,捉住她皓腕反身将她围困,夹在车门和他身躯之间。英俊的面孔低倾,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韦梨竹感觉双颊跟着发烫,薄薄地延烧,她强自镇定,反抗地回视。 「妳不喜欢红玫瑰?那我可以改别的,百合、桔梗、郁金香或者嘉德丽雅兰?妳选一种。」总有合她心意的。 「我不喜欢你。」不关花的事。 她可真懂一击中的,直接戳他自尊心! 「那我写的诗呢?」 「肉麻至极。」他才认识她多久?有什么可以「燃烧」的! 「妳不喜欢我哪里?」 「哪里都不喜欢。」她毫不委婉地回答。「你有时间和精力的话多用点心在公务上,不要耍这些花样和把戏,也许我会比较欣赏你。」 「谁跟妳耍把戏了,我很认真的。」她就是这样目中无人,才会让他看不过去。 「认真?认真地要我融化在你怀中,臣服在你西装裤下,匐伏吻过你走过的土地?」她一一复述他的大言不惭,然后再用力搥醒:「不要脸,你永远也别想!」 翟英杰沉默,右手尾指指尖轻轻划过她鬓边,接着挑起一边眉梢,大胆直言: 「我就是要想,我喜欢妳。」 芳唇的滋味至今仍留在唇上,匀嫩甜美,令他回味再三。她愈不屑,愈鄙视他,他就愈要把她追到手。 韦梨竹的脸颊终于控制不住地泛红了,她的解释是因为气恼,翟英杰的解读却是娇羞。 「啊,红着脸的妳更美了。」 她拍开他不规矩的手。 「后面那两样可以免了,我只要妳——融化在我的怀里,这样就够了。」 「想死我会成全你的。」 「为了妳,死一百次也愿意。」 明明知道这是谄媚讨好的假话,但面对他咫尺之近的轮廓,韦梨竹竟不由楞然,没能实时反驳。 「哎呀!协理,幸好你还在,人家摩托车坏掉了啦,可不可以……」求救的娇声忽然介入。 翟英杰分神之际,身子已被韦梨竹推开。 「那你就去死吧!」 她没有同情心地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除了翟英杰,韦梨竹要处理的麻烦还有很多。 在「凌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她服气,虽然是名正言顺的正牌接班人,但是年轻,又是女流,看在一些身段较高的老辈眼中难免不以为然,有几分老而从下的委屈。 高层于是分为两派:一派忠心悦服、不思二志;另一边则是处心积虑,拨着拉她下位的算盘。 霍权泰就是这一方的主导人物。他在公司十多年,当初是由韦闲云重金挖过来效力的,总经理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他该帮着韦梨竹;但不,如果不是她这正主儿空降,代理总裁的位置落的地方应该在他头上! 大位没坐着,他看她当然有些刺目了,一个青涩的小丫头能济得了何事,要他听她的?霍权泰自是大大不服,冷眼等着看韦梨竹的笑话。 这一派人的心思韦梨竹不是不清楚,曹展荣也特别叮嘱过要她小心应付,既不能让对方得逞又要不伤表面和气,手腕确实得高明。 今天的开发会议,就是较量的对阵场地了—— 听完几个部门报告,坐在她旁边的霍权泰尊重地请她裁示。 「总裁,妳看呢?」 韦梨竹凝思酌定,才发表看法:「就经济的脉动方向,科技产业仍是主力,前景可期。近年营造与纺织业大幅衰退,想维持利润成长势必要截长补短,而马来西亚的厂房有扩充潜力,等市场分析及技术合作方面整理出更完整的腹案后,就可以进行。」 很好,她说完就轮到霍权泰出意见了。 「是需截长补短,但倒不一定要盲从潮流。科技产业多的是地雷,以台湾最近的走势来说也不够稳定,依我之见不是只有此路可行,传统的化学制剂开发还比较有愿景。」 对于霍权泰和她执相反看法,韦梨竹早有心理准备。 「凌云是全面的,只要有利,每一种路线都值得投资。」 「当然是的,不过主线方面请总裁参考我的意见。」 韦梨竹感觉到一股压迫的势力,她并未同意,另有见解。「我看过去年的营利总计,传统工业市场受到不景气全面冲击,表现并不出色,现阶段还是维持现况。」投资报酬比例不高,过度膨胀实非智举。 「这会错失先机。」霍权泰对自己的评估比较有信心。 「要抓先机,先坐握良机。」 「日本人那一套,对吗?」他冷笑,开始给她颜色看了。「眼前有什么就沖什么,底基也不守稳,泡沫经济都是这样搞出来的。」
第10页 韦梨竹蹙眉。「不要扯远了。」 「我们台湾人做事不一样的,总裁。」 这老傢伙,拿她的血统作文章! 「唉,毕竟还年轻,也难怪想得比较浅。」这下又倚老卖老起来了。 几个同一阵线的干部不约而同滚出笑声,毫不客气的下马威压住她气势,算好了要给她难堪。众人都没想到有这一着,一时之间也不及作声,韦梨竹就陷在嘲弄的气氛中。 曹展荣愁着脸,最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他忧虑地看向韦梨竹。 她不动声色,任他们笑着。她静静扫过每张笑脸,除了少数几个派系从臣,这些人都是元老级的高阶主管,搬动不得。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介意,反正他们作对的原因很简单——大男人主义跟老朽的尊严作祟罢了,并不碍事。几个老人家,很快也就退休了。 正当她准备导回正题,让这场会议修正到自己满意的结局时,有一个看不过去的人出声插拨。 「唉,毕竟是上了年纪,也难怪思路变得贫乏,短视近利、胆识不足。」 是谁?路见不平的翟英杰! 通常这种场合,没人问他意见他就晾在一边不作声,但这几个「老杯杯」着实欺人太甚,没风度嘛,他就送他们几句更难听的。 「你说什么!?」霍权泰权大势大,嗓门更大。 翟荚杰却一派悠闲,凉凉地道:「照霍总的逻辑说来,最近股市狂泻,在场的每位台湾同胞都是罪魁祸首喽?」 这小子站在韦梨竹那一边的。霍权泰和眼微瞇,只见翟英杰拍拍手,继续说: 「总裁英明!立足台湾放眼国际,堂堂凌云岂能抱着几个夕阳工业苟延残喘?当然,守成也是很重要的。总裁的指示,企画部绝对全力配合。」他这一挺身而出代表年轻势力,摆明和霍权泰那一帮分庭抗礼。 他一表态,彷佛成了拥主大会,韦方人马纷纷起而效尤,气势一下子颠倒,使得韦梨竹不必再多费唇舌,顺利胜出收场。 一向八面玲珑的翟英杰也因此重重得罪了霍权泰。这可不好玩!不过为她,值得。 「翟协理,你今天的表现特别活跃呀!」散会后,霍权泰面带微笑,咬牙切齿地对他说。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锋头太健』的人,可要小心一点。」 「霍总爱开玩笑,您都没事了,我还需要担心吗?」 霍权泰的脸皮再也撑不住,拉了下来,老练犀利的眼睛对着翟英杰的嘻皮笑脸。 关于他和韦梨竹之间的传言,霍权泰也略有所闻,难怪他要帮她说话,小白脸!只会讨女人欢心,靠这样就想坐享名利,他打从心里瞧不起。 「癞虾蟆就别妄想吃天鹅肉了,劝你还是安分一点。」 癞虾蟆?他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这老鬼瞎了眼! 翟英杰露齿微笑,从容应付:「小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只是有点痴心妄想,老癞虾蟆想长出翅膀变天鹅就真的太不切实际、不自量力了。」 被影射的霍权泰怒目横眉,身边的人更是立刻站出来要跟翟英杰翻脸,不过被他一手拦住。不能发作,发作了就是对号入座!他抿唇,和翟英杰四目对峙,最后不发一语挥袖离去。 「完了,得罪霍总,我看你没有好日子过了。」陶仕元靠过来。 「我看不过去。」 「我也看不过去,但我选择中立。」明哲保身之道就是不要捲入是非之中,翟英杰愈来愈不聪明了。 「做都做了,惹也惹了,他能真奈我何?看着办吧。」与其让韦梨竹孤立无援,他宁愿教霍权泰吹鬍子瞪眼。 「我看你还没收服她,就先被她收服了。」 「不,我是真的同意她的见解。」当然私心也是有的,不过这点就不用承认了。 说到这儿,韦梨竹正好步出,她对上翟英杰的脸,如果他期待她有一丝丝感动的表情,很遗憾他得失望了。 「多管闲事!」她噼头就送他这句。 翟英杰闻言皱眉,她不夸他谢他也就算了,说这话什么意思?他多管闲事!? 「我说错话了吗?」 「当然。我自己可以应付,用不着你多事帮腔。」他这一搅和不仅弄拧了气氛,楚河汉界更当下划得一清二楚,她要整顿岂非难上加难?不怪他怪谁。 好心给雷亲!翟英杰从没这么委屈。 「那真抱歉了,总裁,显然我低估了阁下的危机处理能力。」自讨没趣,尴尬加不悦,他也没了好语气。 「没错,下次自以为是之前,先考虑清楚会不会帮倒忙。」 这死没良心的…… 「哇,够悍喔!」陶仕元目送韦梨竹美丽的背影,嘆道。 「确实。」翟英杰完全同意。 「哈哈!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早劝过你了吧,你偏不信邪,我看你这下还不死心。」孙亚邦从后面搭住他肩膀。「哪,别跟她白耗了,我这儿有更棒的!新开幕的俱乐部,各种玩乐一应俱全,人家送我会员证,晚上一块去?」 「免了。」此时此刻,翟英杰哪还提得起兴致。 「不要?高级的交际场合,美女不少呢。」 「别烦了,我没心情。」 孙亚邦一脸他发高烧的反常。翟英杰耶,风流成性、最爱女人的翟英杰,听到美女竟然说「烦」,还「没心情」? 「我看你真的昏了头!」 昏头就昏头,总之他的脑中已经塞满了征服韦梨竹的野心。一波波的挫折下来,只更增加他的专注和斗志,已经不光是面子问题了,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想要她的芳心。现在就是美女如云在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我偏要看看,是她的傲性高,还是我的毅力强!」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8字数:7518 高级日式料亭的厢房内 髮髻梳得一丝不苟的妇人身穿加贺友禅的和服,典雅的素紫绘染缤纷舞落的樱花,挺背直腰端端正正地跪坐。浓浓的传统大和妇女味,让人有一种置身日本的错觉,然而跨过庭园山水,外面分明是喧嚣热闹的台北街头。 为了配合她,一身裤装的韦梨竹也比照办理,屈膝跪坐。 坐在对面的正是她的母亲——三木玲子。日本「三木财团」的大千金,现任会长,韦闲云十九年前离异的前妻。 三木家族世代显赫,是古老的贵族。自幼接受家教薰陶,除了百依百顺的软弱外,三木家是企业化栽培——三木玲子在举手投足,起居饮食生活习惯方面可以说完完全全符合民族传统,家居服外出服都是和服,走路一定内八,跪坐一定端挺,鞠躬一定九十度,喝茶只喝清茶……一举一动都是最佳仪态典范。 她的养成教育可以说是一步步审慎规画出来的,嫁给韦闲云是唯一没算到的意外。 十八岁那年,甫成年的三木大小姐初入社交界,没想到第一场宴会就被出差洽公的韦闲云迷去,两人一见钟情,发展迅速顺利。可这也不是没有原因,正好韦闲云此番赴日就是要和「三木」商谈一桩合作计画,双方为利益也为爱情,于是三木玲子飘洋过海远嫁到台湾来。
第11页 甜蜜的日子自然是有的,所以才有韦梨竹这结晶。但三木玲子爱丈夫、爱女儿,却更怀念家乡的一切,她无法适应台湾。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她无法适应日本以外的环境。十八年的教育让她离不开和服,离不开跪坐,离不开清茶,离不开四季分明的北国……大和的血液在她体内流着,乡愁一日比一日浓,终于撑到第六年,她的极限到了,和韦闲云办了离婚登记,两人理性分手。 一个女儿两人爱,怎么分?很简单——小学六年的童年时光给爸爸,之后他吃点亏,让她陪母亲,成年以后就是自由意志了,随她高兴到哪边。 亏得韦梨竹适应力及韧性皆强,两边的感情都维繫良好,谁也不冷淡,因为她在两边都得到丰沛的爱。 而三木玲子回到祖国后呢,她完成中辍的学位,进入家族事业并在十年之后击败一干兄弟,荣登三木财团会长宝座。 原以为女儿也会一直留在日本,她在三木的表现不凡,颇有乃母之风,同时被视为新生代最受瞩目的接班人选之一。未料韦闲云一倒,韦梨竹即刻放下工作返台接掌权务,三木玲子这才明白女儿心中有很大的分量是放着父亲,她毕竟是台湾人,姓韦不姓三木。 明白却不表示谅解,她表面不好说什么,心里可是直犯嘀咕。 韦梨竹喝了口茶,用日语问候母亲: 「妈,最近好吗?」 「过得去。」虽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非不得已,三木玲子不会勉强自己放弃母语。「听说妳在『凌云』遇到一些障碍?」 「是有。」韦梨竹点头。 「棘手吗?」她的意思是她能否应付。 「我可以处理。」 她颔首。秀致的面庞年过四十依然美丽,低垂着双眼,捧起茶杯专心品茗。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听说的不只这些,还有人找妳麻烦。」 「麻烦?」 「给男人缠上了。」 韦梨竹闻言横了邻座一眼,消息这么灵通! 「不用瞪人了,是我要他注意的。」三木玲子不用抬眼就知道女儿的反应。「难道我没有关心妳的权利?」 「当然有。」 「他是为财还是为色?」胆子挺大的。 都不是,他在耍白痴!想到翟英杰,她就头痛。 「都不是,他只想试试自己的能耐,看我会不会被打动。」卖骚!「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 「妈,妳不用为我劳神了,该解决的事我自然会一一解决。」 「天下父母心。凌云的环境总是和三木不同,妳所处的角色也不一样,加上少了贴心的人在身边,做起事来总是绑手绑脚,事倍功半。」 韦梨竹知道她的意思了。 「贵司。」三木玲子唤。 「是。」低沉的声音应道,那是一张清瘦严峻的脸孔,修眉、炯目,十分东方的俊美,片刻不离地伺守在侧。 「我不需要帮手!」韦梨竹马上摇头。 「小姐。」 「叫我的名字!」 韦梨竹虽有一半三木家的血统,却不喜欢古老贵族这一套。天野贵司算起来是她的远房表哥,因为家道没落所以很小就被三木家收养,名为依亲其实是被收编作家臣,并跟在三木玲子的身边。受人点滴泉涌以报,可惜他满腹的才能却不能自主发展,只能留在「三木」效力。 三木玲子夺得天下有一半的功劳得归于他,他生性稳重、寡言、忠心,是绝佳难寻的左右手,而这是韦梨竹最欣赏,却也受不了的。 一个即使知道上司决策错误也不会开口纠正,反而贯彻执行,并尽力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下属如何?很神、很好?是的,但韦梨竹不要,因为会纵容她变成无能之人!贵司很完美,但他对三木家死心塌地的忠贞太不人性,不像翟英杰,会掰会顶还会抗议,一大堆的个人意见…… 韦梨竹按按太阳穴,讨厌,她想他做什么! 三木玲子是为女儿设想。「有贵司帮妳,很多事会好办许多。对吧,贵司?」 「是的。」永远恭谨的语气。 她母亲说的话,他没有不遵从的。「那是在『三木』,贵司是三木家的人,他不需要到凌云,我自己就能掌控一切。」韦梨竹斩钉截铁地回绝。理由很简单,她晓得母亲并非真的操心她,而是还打着其它算盘。她母亲已经属意贵司很久了——当她的夫婿人选。 她不会接受这种安排,麻烦的是她知道天野贵司即使不愿意,也会乖乖从命。 「等到妳掌控住一切,我怕妳也回不了日本了。」韦闲云岂捨得轻易放女儿走。 「我是不打算回去了。」韦梨竹已有决定。 三木玲子闻言肃容,放下茶杯,直视着她。 韦梨竹非常清楚短时间内要说服母亲并不容易,母亲一直以为她该和她一样有着深切的大和情结,这点必须让她失望了。而现在不是沟通的时机,所以她聪明地转移话题: 「先别谈这个了。妈,待会儿一起回去吧。」 「去哪里?」三木玲子明知故问。 「回家呀,妳特地来台湾,不是为了探望爸爸?」 她脸色丕变,有些怪异和尴尬,一会儿才掩饰地冷淡回答:「不看,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怎么会无关,你们作过六年夫妻。」 「他现在的老婆又不是我。」她故作漠然。 韦梨竹忍不住嘆气。「别闹别扭了,妳明明很担心爸爸的。」 夫妻作不成,情分还是在。三木玲子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着韦闲云,是故这么么多年她从未考虑改嫁,因为她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相较之下,韦闲云的再婚难怪令她格外不能平衡。 当年是她提出离婚的,她希望他能快乐,他再娶的柳如意也确实不错,但她就是没那个风度祝福他们。 这大概是人性吧,自己不要的,落入别人手中,总有几分失落感、不是滋味。 「他……身体如何?」 「好多了。」 她流露的关怀马上转为面无表情。「是吗?那就行了,请他好好保重,早点把女儿还给我。」 「妈——」 「就这样了。」她端起茶杯,静静地喝着。 三木玲子还是没跟女儿回家,面对韦闲云的新家庭,教她这旧人情何以堪?见过了女儿,她便搭傍晚的班机返回东京了。 疙瘩在心底,不是轻易便可消除,韦梨竹不为难母亲,虽然明知她其实很想见父亲一面。 一回到家,看见停放的车辆,有客人来访。 银色跑车?很……眼熟。 轻快的笑声传出,主屋内,韦闲云和翟英杰正围着西洋棋盘对坐,韦琼伊则陪在继父身旁,笑脸吟吟。 「爸爸,难得有人敢不输给你呢,你今天可是棋逢敌手了。」向来少言的她兴味盎然地说。 「是呀,垂垂老矣,没权没势了,谁还会怕我?」 「这话不对,您之前有权有势,我也没怕过。」翟英杰微笑,伸手就吃下了皇后,直攻城心。
第12页 眼看着兵败如山倒,韦闲云却慡朗大笑,心情十分愉快。「死小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我也很喜欢自己这一点。」翟英杰在龙头面前也敢如此大言不惭,然而度量极大的韦闲云就是对他这一味。 虽说骄兵必败,但韦闲云从来就不欣赏腰杆太软的人,有能力又勇于表现的性格才为他青睐,比起逢迎屈膝,这样的人更有条件在工作上大放异采。从翟英杰刚进公司他便注意到他,果然,看他一步一步爬上来,证明了他精准的眼光。在翟英杰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强烈的好胜心与卓越的才华。 当然,翟英杰自有分寸的。要放水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人,韦闲云才不吃这一套,他输得起,要玩就要玩真的!再说以他的棋艺,放水是跟自己过不去。看吧,说笑之间一记回马枪,情势整个扭转了。 「这个……」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年轻人,多学学呀。」老祖宗的学问中西通用,韦闲云得意地训诲。 翟英杰不轻易认输,捏着下巴用力思索,他愈认真,韦闲云就玩得愈尽兴。经过这一阵子的休养,他耗损的健康正一点一滴地回復,体力增强,气色也红润许多。 「韦老教训得是。」 「找出活路了吗?」 「嘿嘿。」 「没关系,慢慢想,要死也不能太难看。」他故意笑道。 「翟协理输了喔。」韦琼伊一直就是站在她继父这边。 「输给韦老,我甘拜下风。」 「还没呢,还有路,你用心一点。」要是这样就玩完,他会和翟英杰翻脸。 「爸爸,你就是这样,凡事都马虎不得,心情怎么能放松呢?」 「哎,这就是乐趣所在嘛。」 「愈老愈让人操心。」韦琼伊一副拿他没辙的娇怨,言行神情都是满溢的关怀。 韦闲云笑了笑,揉揉小女儿的头。 「韦老,您好命呀,有小姐这么贴心。」 「小子,魔爪安分一点。」他的浪名远播,韦闲云也是清楚的。 翟英杰笑笑,一点也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他想吃的才不是这只小绵羊。 长指操兵一动,给他杀出一条血路,起死回生了。 「好!」 「一点也不好。」韦琼伊皱着脸,忍不住说:「你们一盘棋下了一午茶的时间,到现在还分不出胜负,爸爸,再耗下去,你都不用休息了。」 「拜託,别尽叫我在床上躺着,不能办事不能工作,连脑子也不动动,我这把骨头就算不生锈也变化石了。」他是静不住的人,需要一些休闲。 「你啊,最不合作了。翟协理,我看你自动认输算了,不然真的脱不了身。」 翟英杰瞄向韦闲云,嘴角扬起:「我敢认输,韦老会把我做成化石。」 「这倒是真的!」韦闲云哈哈大笑。 「你来做什么?」 三人之间的轻松气氛被韦梨竹的出现打断,她站在门口,脸色不佳地对着翟英杰问。 看到她,韦琼伊娇艷的脸蛋微沉,笑容逸去,她敛下眼睫起身。「我去接妈妈,她该要回来了。」柳如意十分热心于妇女会的活动。 韦梨竹侧身让韦琼伊经过,对她的冷淡与刻意迴避并不在意。反而是翟英杰感觉到气氛的差异,好奇地斜量一眼。 「小竹。」韦闲云招她。 她走过去,放下皮包。 「和妳母亲见过面了?」 「嗯。」 「玲子……她好吗?」 「老样子。只是赶着回东京,没时间多留几天。」韦梨竹答道。 「她还是不愿见我。」前妻的个性他怎会不了解呢,韦闲云嘆了口气有些失望,却也无奈。 韦梨竹没说什么,她也没辙,加上有外人在,她不想让对方介入太多——尤其是她的家务与生活。她睨着翟英杰,眼光冷淡。 「嗨。」相较于她,他的温度热情许多。 「你在这儿干嘛?」她又问一次,口气依然不善,这傢伙还真是纠缠不休。 「他啊,难得假日却空着,说是有事找妳,妳不在,爸爸就留他下棋了。」回答的是韦闲云,他下巴一扬。「英杰,有什么公务要商量的可以说了。」 「这个嘛——」 他能有什么公务?不过是假公济私! 「公事到我的书房谈。」韦梨竹照会过父亲,转身走出去,翟英杰自然是起身跟上。 她的私人书房在隔壁栋,得经过檐下的走廊再穿越一条小径,顽长的身子在走廊追上她,韦梨竹停下来,瞪住他的长脚。 「我倒不知道你和我父亲私交甚笃。」 「关于我,妳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他扬眉。「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妳了解更多喔。」 「你又想怎样?」她没好气。 「哪有。」他很无辜的表情——故意的。 「阁下真有正经事?」 「有啊。还正经得不得了,所以一定得来找妳才行。」他两手插进裤袋,靠在墙上,悠凉地微笑。 「什么事?」她问。 「不是到妳书房谈吗?」 少来了!「也许我们明天到公司讨论更好。」 「我们?」他很喜欢这名词,特别是从她口中脱出,感觉挺不赖。 看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韦梨竹板着脸。「是我,跟你。翟协理,把陶醉的笑容收回去。」 她真的是一点度量、一点幽默感、一点亲和力都没有!就像塑料制的绝缘体,更可恶的是他不惹她又不痛快。翟英杰左手伸出来,勾搭住她肩膀。「妳呀,能不能别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又不是瘟疫。学学妳妹妹吧,她对我可亲切得多呢。」明明她清丽的五官要比韦琼伊的冷艷吃香,偏偏待人的态度却是完全相反。 韦梨竹不甚耐烦想拍开肩上的狼爪,但翟英杰动也不动,固定了一样,她用力挣脱,结果是他搭得更加牢靠。 「琼伊比较单纯。」她抬头,瞪着他说。 「会吗?」他凑在她耳边,闻到淡雅迷人的香味。 「不然怎么会对你客气。」 他垮下脸,眉毛几乎打结,很不悦地对上她晶亮挑衅的眼睛,一会儿,缓缓扬起嘴角,死皮赖脸地微笑。 「妳在吃醋,见不得她对我太『客气』。」反正她对他只会不假辞色,不是批评就是讽刺,想听好话是绝对没有。无妨,他的脑袋可以自动解析成自己期望的意思。 「你——我才不是!」换她的眉毛打结。 翟英杰继续往自己的方向解读。「是吃她的还是我的?我看她对我似乎比对妳这姊姊还热络哟,是不是妳做人太失败啦?」 韦梨竹原就不佳的心情,被他挑起了火气。他故意的! 「你到底想怎样?」 「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不屑回答。反问:「你看琼伊漂亮,是不是改打她的主意了?」花心大萝蔔! 翟英杰皱眉。「我在妳眼中层次永远只有这么低?」他又不是见一个追一个。韦琼伊是长得美,他也喜欢美女,但那又如何?他现在的心可全给眼前这不解风情的女人勾走了,哪还分得出旁思。她的指控莫须有,他不服。
第13页 「你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她冷哼。 「追到妳之前,我不敢想其它的女人。」 「真遗憾,那你下半辈子得当和尚了。」 「不,我下半辈子的幸福都在妳手上。」他邪邪地笑,涵义深远地宣告,勾贴着她更近。 无聊! 「如果你只有这些没营养的话可说,就恕我不奉陪了。」搅和了半天,她一句正经话也没听到,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 他讲的哪里没营养了?他都是肺腑之言!翟英杰不让她脱身,另一只手索性也挂上韦梨竹肩膀,十足的纠缠。 「我问妳,我那天真帮了倒忙?」 「已经过了的事你还提干嘛。」找嫌! 「那帮老叟妳是怎么打算?」 她看他一眼,低头。实在放肆,贴得这么近教她唿吸困难,偏偏又推不开。「这不在你过问的范围之内,翟协理。」 他偏要。「我搞砸啦,当然得想法子补偿。说来参考参考,妳想如何?」 她不应。 「那些『老杯杯』很顽固的,又没什么风度,并不容易处理。」 「我知道。」 「妳没跟总裁提?」他指韦闲云。 「芝麻蒜皮,不提也罢。」冲着她来,她就自己摆平,何必惊动到父亲。 「喔,自信与气势可真十足。」 「你这是明褒还是暗贬?」 「明褒。心机不要这么重!」老爱扭曲他。「我有没有告诉妳,我很欣赏妳的。」 「女人没有你不欣赏的吧?」 「我有没有告诉妳,妳很了解我。」他半讽半自嘲。 「我没这份荣幸。」韦梨竹没好气地答道,他脑子里想的和嘴巴讲的总是没多少正经。 他嘆口气,「我的意思是除了肤浅的性别、容貌外,我还欣赏妳的个性、气质、智商、才情、手腕……」概括而言就是「内涵」。 「够了!」她没被迷汤灌昏。「你要说的就这些?」 翟英杰不答话,忽然执起她下巴,强迫她正眼和他相对。她纤细的身子被困在他怀中,没有距离地贴着,鼻尖也几乎相抵,明眸撞进灿亮勾动的魅眼之中,脸颊更是感觉到他唿出的温热气息。他眼睛锁着她,进射的电流似想击穿她的心防…… 时间被冻结在对凝的视线中。 被他这么看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为之倾倒。 韦梨竹眨眨眼,很坚强地没被面前的俊脸晕惑,她拧着眉,然而唿吸却不甚配合地乱了频率,心跳的速度也有些失控。 可恶,她两颊一定红了。 翟英杰轻扬眉梢,对着她美丽的脸蛋微笑。 「我要说的是,我站在妳这边。」 他的毅力坚强。相信死缠到底——就会成功!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8字数:7180 「哈哈哈!」 「这一点也不好笑。」韦梨竹面无表情道。 男子摆摆手,修长的双腿交叠,他有一张斯文脸孔,和聪明机灵的眼睛。此刻坐在韦梨竹办公室的沙发上,他自在朗笑,泰然自若地像在家里一样,显见两人的熟稔。 「我只是在想那些老顽固真蠢,跟妳这头儿作对,和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趾何异?倒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都快退休还这样看不开。呆!」 「他们对我不服气。」 「哎唷,有何不服?我从小就对妳服气到现在,也没觉得窝囊过,叫他们学学我的风范。」他说完又笑。「我真想看看霍权泰当时的脸色,听说场面相当精采。」 「你放了多少间谍在我这儿?」 「别这么看得起我,这件事早就传开来了,妳不知道吗?」在商业界,大家都知道凌云的霍总经理手段好,做人却不怎么样,人缘一直不善,等着看他丑事的眼睛可有不少,这会儿都逮着机会了。 韦梨竹还是觉得不好笑。「这是我们自家恩怨,自家解决,你们没干系的也凑热闹,存心看笑话啊?」 「坦白告诉妳,是有人如此。」难免嘛,他们公司内斗,闹大了,就会有得利的同业对手。「换作我是妳,一定挖天野过来。」 「哦?」她不置可否。 「有他在,以他的效率,这些旁杂的事情绝对都扰不到妳,我若也有这样能干的心腹,不知多轻松快活哩!」他艷羡的口吻。 「你不是我。」韦梨竹说。 「也对。」 她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他。轻笑:「姜俊邑,你这太逸实业的少东,不会成天都想着偷懒吧?」 他干笑两声。「别这么说,虽然比不上妳的伶俐,但我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家里的长辈还没有不满意的。」他只是偶尔会弹性疲乏,不打紧。 韦、姜两家门户相当,是几代的世交,韦梨竹和姜俊邑从小认识,他长她几岁,两人颇合得来,很有话聊,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但交情一直维繫得不错。这次她返台,他也已在家族事业的核心磨砺数年。 「说真格的,妳这大位不好坐,凡事还是谨慎些,小心为妙。」他正色道。 「我一定会的。」 「不过啊,杂声毕竟只为少数,服妳这正主儿的还是过半。哪,我听说年轻势力都向妳靠拢,这回霍权泰吃鳖也是因为企画部的协理出招,乖乖,他可真好样,这么好用的人才不多了,小竹,妳的运气就是比我好。」 「你认识他?」 「谁?翟英杰?当然。不过只有几次照面,不熟就是了。」姜俊邑顺口说起印象:「私人的作为不提,他办事还挺有一套的,不慡地告诉妳,他曾为凌云抢了不少太逸的生意。」 「是吗?」 「若不是看在咱们两家的情谊上,我真想把他挖过来呢!」 「你对他的评价倒颇高。」 「怎么,难道妳不是?他连妳也得罪过?」翟英杰会这么不聪明? 韦梨竹不语,兀自沉思,不知想些什么事情。 「小竹!小竹!」姜俊邑唤她,难得她竟会脱神。「妳在想什么?」 韦梨竹回神,轻轻摇头,似乎有些懊恼。 「没什么。」 但他看出她的奇异。「妳的脸红了。」 她迅速捂住双颊,十分心虚。 那天的近距离相视,韦梨竹没有瞪他、踹他,连反抗也没有,直到翟英杰自动松手,她才回过神,红着脸离开他怀抱。 翟英杰将这解释为好现象。 她对他的吸引力并非完全免疫,他确定了。而且她再傲,终究还是朵嫩花,凭他的柔情攻势以及不屈不挠的追求精神,总有摘下芳心的一天。 「嗨,黄姨,妳今天真美。」翟英杰精神奕奕地上楼,他嘴巴的甜度指数和心情指数是成正比的。 果然黄春培就是吃他这一套,热情招唿:「翟协理,你是找我们还是找总裁啊?」 「我找妳们哈啦,找总裁谈恋爱,可不可以?」他嘻皮笑脸。 「那你得排队喽。」 「有人?」 「不好意思。贵客!」
第14页 「我怎么不晓得今天有大人物?」 「协理。」高宥真摇摇头,颇为他遗憾的模样。「你不知道呀,里面可是你的对手耶。」 「哦?对手?」翟英杰看向黄春培。 黄春培白了小秘书一眼,故意置身事外地说:「『太逸』的姜公子,他是总裁的好朋友啦。」 韦梨竹自从曝光之后,在上流社会引起的骚动不小,一举一动都成为备受瞩目的新话题,而姜俊邑和她青梅竹马的身分也分外引人侧目。韦梨竹亲近的朋友少,加上两人又不避讳,有的没有的臆测就让一些有心人士悄悄传开了。 不论是真是假,反正讲多了,也就真像有那么回事。 好朋友?翟英杰的心里自然不太舒服。她也会有好朋友啊,他还以为她骄傲得不屑与人交心呢。 办公室的门此时打开,韦梨竹和姜俊邑相偕走出,他注意到她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态度也是亲近的。 姜俊邑先看到他。 「翟先生!」 「姜先生,你好。」翟英杰客套有礼地响应,和他握手,顺便瞄了韦梨竹一眼。 她的笑容淡下,迴避他的目光,表情不甚自在。 「好久不见了。」 「我们是没在这儿碰过。」因为高宥真那句「对手」,让翟英杰多生了一层戒心,眼里的冷淡和热络的语气并不相符。 好朋友?哼。 姜俊邑敏锐地感受到莫名的敌意,他微瞇起眼对上翟英杰的目光,没被暗进的煞气压倒,反而笑了笑。 「你们应该有公事要谈吧,我就不耽误了。」 「哪里。」翟英杰说,又扫向韦梨竹。 她这次赏他警告的眼神。 姜俊邑看看韦梨竹,又看看翟英杰,奇异的感觉更浓,总觉得有点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我走了,小竹。」他轻拍她肩膀。 小竹…… 「再见,俊邑,代我问候伯父。」 「会的。」 他叫她小竹!?翟英杰听了还真不是滋味。加上她对姜俊邑的亲切,和对自己时冷淡傲慢的态度,根本是天壤之别!他胃里止不住直冒酸泡,横眉跟进她的办公室,挺不慡快地带上门。 「你又想干嘛?」她转身,不悦地问。态度果然是差很多。 「他跟妳是什么关系?叫的这么亲热。」他的口气像妒夫,而且是小题大作的那种。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靠近,坦率直言:「我吃醋!」 「你……」 她瞪着他,心里却无可奈何地感觉丧气。怎么她就是摆脱不了这个人?怎么冷淡不屑他都可以无动于衷,他是太喜欢她了还是真的太无聊?而且那张嘴巴总是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噁心巴拉、亲密至极的话,她不吃他这一套的,真的。 韦梨竹生气了。 更烦的是,她愈不拿他当一回事,他却偏偏故意唱反调地直扰她——在心里!他一点也不值得她浪费心思,她这样告诉自己,可是说是不想,翟英杰那挑眉勾笑的浪荡样,就是常钻进她脑袋里骚扰盘旋,常常想着想着,她竟心跳加速……尤其上回不幸在他怀中败下气势后,更是大大被得寸进尺地攻陷了。 这样慌乱完全不像她的个性,她不喜欢,对自己很失望,而归咎到底,当然都是他的错了! 「你酸死吧。」她无情地讥嘲。 翟英杰要是以为情势改善的话,那是他判断错误了。 是他太高估自己的魅力还是怎地?她讲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缺乏温度,像隔了一道大冰墙,对他的热烈毫无知觉,也没有一点感情。 他不信!「我酸死了,岂不让妳心疼死?」 「与我无关。」他就爱把她扯在一起。 「口是心非,别嘴硬了。」 她瞪他,坐回椅上,拿起公文。「我不想理你。」 意思是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他可以「退下」了,她不拌嘴。 翟英杰动了,不过他是往前走,走到她身旁,旋转她的办公椅,让她面对他。他双手握着椅把,低头: 「妳跟他是什么关系?」仍是同样的问题,不死心。 韦梨竹拒答,果真不理他。 她不开口,他又好奇,为免妒火伤身只好瞎猜,自以为是的评断—— 「他喜欢妳,不过妳不喜欢他。」他说,有点得意、有点挑衅。 「你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了?」 「我知道,因为妳心里喜欢的是我。」 他那神气的表情,信心十足的语气,带着暧昧而又笃定的亲昵,就这样擅自宣告她的感觉。她脸色一变,脚尖叩地整张皮椅往后倒推,脱开了翟英杰的控制范围,他一时不防,差点给她弄摔倒!幸亏及时抓住桌角才没闹出笑话。 他不甘示弱地再度向前,单膝跪地,五指牢牢捉住她两只脚踝,让它们悬空。然后用一种逼供的、强迫的,又很催情的声调续道: 「承认吧。我这么对妳处心积虑出其不意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地释放我所有魅力,妳不可能毫无感觉,妳又不是木头。妳也喜欢我的,我知道。」 「放手!你抓得我好痛!」韦梨竹低叫,转移话题。 「妳先承认。」 「你少自恋了!」 「我是吗?那一天妳明明融化在我怀中,像只温驯的小猫,如果不是为我陶醉,干嘛不将爪子伸出来?」 「是你硬要抱我。」 「妳可没有踹我。」 想起她那酡红可人的脸蛋,打死他也不相信她真有自己说的那么绝情寡慾,对他厌恶至极。 「我……」 「小竹,我也要这样叫妳,可以吗?」他微笑,很勾魂的味道。 很明显,她的气势又低了。这种姿势……根本属于求爱的,情场经验稚嫩如她,怎么招架得住?他太卑鄙了!韦梨竹感觉翟英杰的眼睛诱惑地锁着她,另一只手则悄悄顺着她腿肚走私上来——沦陷的天大危机,只差一点点! 但韦梨竹毕竟是韦梨竹,以过人的自制力为傲,她突然找回理性,冷静地看向翟英杰。 「我想你还是称唿『总裁』比较妥当。」 他顿楞,为她的冷言冷语。 「妳是真的没感情吗?」他蹙眉。 「大概我们的熔点不一样,翟协理。」 一刀杀掉他算了!他如此热情卖命还不能令她倾心,这女人不是木头,她是大冰山,是喜马拉雅的圣母雪峰! 「妳不喜欢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韦梨竹抿唇。 「告诉我。」他豁出去了。要是她能当着他的面说,那他就真的算了。 韦梨竹当着他的面,但不看他燃烧的眼。 「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点点?」 「一点点——都没有。」 他的自负、自信与自尊,都被她彻底打击了。好凉淡的声音,教翟英杰不相信也不行,什么情圣、美男子、黄金单身贵族的,遇上她根本没用。他真的是不自量力才会发下那种白痴豪语,这将是他生平做过最蠢的事了,自作孽不可活!
第15页 如果单单只是受挫也便罢了,人生难免有挫折,但他是受创,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她戳了个伤口,会痛的那一种,还有淌血的流失感觉。 他放开她,起身,望了窗外一眼,转回来送她一个无奈的微笑。 那无奈在韦梨竹看来有点……恐怖。 她说得太过分了吗?才不会。 「好吧,我输了。」他像下了决心,认定事实。 「你……」 「再见。」他以很快的速度走出去,只跨了几个大步就消失了。 她怔愣,瞪着他像风一样刮出去,原以为他至少还会有点死皮赖脸地痴缠,结果是放弃得这么干脆。什么啊! 韦梨竹不管了!抓过钢笔用力翻过案夹,有点呕气地强迫自己专心。 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勐地起身,神色失措追了出去。 「总裁!」外面只有高宥真,被她慌忙的模样吓一跳。 「翟协理呢?」 「他刚离开……」 「我知道!」不等高宥真再接话,她也像风一样刮出去。 「知道还问?」小秘书弄不清楚状况,只有楞楞自言自语,觉得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像在赛跑,飙得都很快。 韦梨竹爬过楼梯追上顶层。 「翟英杰!」他站在平台边缘,她大叫。 他转身。 「我警告你不准乱来!」 「我说过追不到妳,就从三十六楼跳下去。」 「神经病,你疯了吗!?」难怪他会看窗外,她就觉得不对劲,竟然真的……这傢伙,神经不正常!太疯狂了!「快过来!」 「我是认真的,我早就告诉过妳了。」 「你这是激将法,我是不会吃这一套的。」他真的什么招数都有,她会被他搞疯。 「我没有。」楼高风大,他服贴的髮丝被吹得狂乱,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处于失常状态。 「你别闹了!」他不可能是玩真的。 他脱掉外套,站上墙栏,摇摇晃晃。 「翟英杰!」韦梨竹几乎吓出心脏病。「凌云」是玻璃大厦设计,他真跳下去什么也挡不到,三十六楼的高度准会摔成稀巴烂。「你……你用苦肉计,我也……不会同情。」 「我知道,妳对我一向没有同情心。」他低头俯瞰,又晃了一下。 「翟英杰!」韦梨竹又叫,声音紧缩得几乎破碎。「你……快过来,这一点也不好玩!」她真被他吓到了,他连命也拿来开玩笑。她瞪着他的双脚在边缘游走,摇摇晃晃险象环生,心里又急又气。 「不要,我一直告诉妳我是认真的,妳就是不相信。大丈夫说话算话,而且得不到妳,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他下定决心。 「我准许你不必兑现。」 「谢谢,但是免了。」 「翟英杰,我不接受威胁!」 「很好。」相较于她的心惊胆跳,他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 「你这疯子!」她跳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张开双手,对她微笑,身子后仰——「再见。」 「不要跳!我骗你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韦梨竹几乎给吓破胆,也被逼出了真心话,气急败坏地承认了。 他停下动作。 「我不想承认,可是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喜欢你的拥抱、你的狂妄、你的微笑……你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无法抗拒,真的,我被你吸引,我喜欢你!这样可以了吧。快下来,我受不了这种惊吓。」 「真的?」 「真的真的,你赢了,你追到我了!」他都要跳楼了她还能不投降吗? 他喜出望外,点点头,乖乖听她的话,不料这时一阵强风扫过,翟英杰被吹得站不稳,竟然真的往后栽! 「啊!」 这一跌,是三十六楼的直线下坠! 「英杰!」韦梨竹脸色刷白,失声尖叫冲过去想抓住他。她不要,她不要他死掉! 她捞了个空。 「夭寿喔!少年耶,这样子很危险唉,会给你吓死。」两个中年工人一人一手接住翟英杰,不明白平空怎会掉下一个人,想不开跳楼吗?被他吓死,下工后得去收收惊才行。 韦梨竹趴在墙栏上,她低头望着,看到的不是翟英杰摔成稀巴烂的尸体,而是用钢索吊在窗外的洗玻璃机。除了有点狼狈,翟英杰算是非常安好地待在里面,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倒是旁边接住他的阿伯工人给吓坏了。 「抱歉抱歉,下次不敢了。」 她楞楞地,看他爬上来,兴奋快乐地抱住她。 「好险!」但是能见到她为他紧张担忧的模样,也满足了。 「你故意的……」他明知道跳下去没事,故意演戏唬她。 翟英杰摸到她的脸,是潮湿的,她哭了。被他吓出来的。 他开口想说点话,但韦梨竹使劲推开他,眼里烧着火,气愤地再次赏他一耳光:「你赖皮!」 翟英杰捂着颊边,怔视她决绝愤恨的离去。挫折加灰心,他朝天哀吼一声,用力扯抓头髮。 抓成了鸟窝,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承认的,还算不算数? 接下来的一天别说生人勿近,只要是「活」的东西,最好都离韦梨竹远一点。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连同恶劣的情绪一起,免得误伤无辜。到了该回家的时候才出来,步入她的专属电梯,按下停车场的楼层。 电梯再打开的时候,一袭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外,她楞住,狠狠瞪他。他不退缩,大步跨了进来,双手撑住她肩头两侧。 两人谁也不开口,就这样对抗般地互相凝望。 韦梨竹咬着唇,手掌刚扬起随即被拦住,他俯首,含住了她柔软的嘴唇。 固执的牙关比不过强悍的齿舌,她不甘心,手掌握拳挣扎地搥打。电梯门开了又关——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都看不到,包括那挣扎的小手慢慢地慢慢地……丧失了力道,最后攀住他的颈项。 已经承认的,哪里还能不算数。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8字数:9526 「我听说前几天某位仁兄跟咱们总裁跑到楼顶表演爱的告白,是不是真的?」参加完会报,陶仕元脚跟转到翟英杰办公室,扬着眉,好奇地求证。 翟英杰跷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姿态,爱答不答:「你说呢?」 「听说他以死相逼,挺下流的。」 「喔。」还是那副凉闲的态度。 「听说——」陶仕元拉长尾音。「那个人就是你!」 「你听说的还真不少。」 「那可不,当天有目击证人,已经传翻天了。快从实招来吧,兄弟。」 「是又怎么样?」 「好,你够下流。」他给他打败了。「你印证了一句话——烈女怕缠郎。好小子!这样也能给你赖到,我早就怀疑这世上没天理了。」 「你有没有好听点的?」
第16页 「没有。」 翟英杰一听露出笑容。 对,他是很死皮赖脸,不过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结果是他革命成功了,所以手段卑鄙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第一次追女人,想不到……成就感会这么高。」 「是感觉很慡吧。」陶仕元讲的比较坦白。 「我现在心情好,你尽量。」 陶仕元笑了笑,正色道:「那接下来呢?」 翟英杰眉梢微扬,还是那模样。 「别不说话,光是摆帅弄骚敷衍不了我的。你还要玩吗?」 「谁说我在玩了。」 陶仕元停顿了一下,瞅他。「你真的来真的?」 「难道还假的来假的。」 「我说真的。」 「我也没讲假的。」 「别耍嘴皮子!」兄弟在前,他也敢跟他不正经,找拳头吗? 「我喜欢她。」翟英杰终于认真地说。 「哪个女人你不喜欢?」陶仕元听了却偏偏漏他气,也是实在太了解他的个性了。 「这次不一样,仕元。我想专心,我说真的。」 他依然怀疑。「不嫌人家个性不可爱了?」 「很可爱。」 变得可真快!「那你那些莺莺燕燕呢?」 他想了想,竟然嘆口气。「是有点可惜……」 「喂!」 「但我要是心有二志,就别想她会再多看我一眼了。」以韦梨竹的性情这绝对是事实,不过换个角度若是她敢想别的男人,他也一定不会好受的。 「那你还要?」不能和其它女人纠缠不清了耶,他忍得住吗? 「没办法,爱到了。」翟英杰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却是很甘愿。 陶仕元带着同情以及质询的眼光看他。「英杰,你真的遇到克星了对不对?」 他是天生多情风流种。自他认识翟英杰以来,见他穿梭花丛、在脂粉堆里打滚这么多年,从来也不曾真正为谁定下过,他彷佛爱所有的女人,然而其实是一个也不爱,这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寻寻觅觅,只为找到真心所依。而韦梨竹就是了?似乎如此。 真不幸!以陶仕元的眼光来看他是踩到地雷。这么早就给套牢了,而且对象还是这么不好惹的人物,换成自己躲都来不及呢。 「我们相剋。」 「我看也是,我为你们两人哀悼。」 翟英杰横了好友一眼。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第一,落人口实是免不了的,霍权泰从上回就等着找机会整你了,这下你可给了他藉口;第二,大老闆是挺欣赏你没错,不过这是在你动他女儿主意之前,真想攀韦家的门,只怕你还有得磨。」陶士元说的都是实在话。 「是我谈恋爱还是他们谈恋爱?」 「情况就是这么复杂。」 情况是很复杂,不过看不出翟英杰有烦恼的样子。他反正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显得漫不经心却又都很有把握,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曾失利过——这是最教人生气的一点。 「你没想过吗?」陶仕元问。 「想也是要,不想也是要。」好不容易探到韦梨竹的芳心,怎么可能为这一些小障碍就放弃。 「赌啦?」 「拼了。」他噙着笑,从容答道。 陶仕元明白他根本没把这些问题当问题,他要是再为这傢伙付出他高贵友谊的多余担心,那他就是智障了。 「好吧,已经发展到这地步我也无话可说了,你好自为之,显然你暂时是要脱离灿烂丰富的风流日子了。」 「他呀,是猎人反被猎,昏头了。」孙亚邦捧着一叠dm进来,搁到桌上,用力摇摇头。本以为三人之中翟英杰是最不容易定下来的,想不到他这么轻易便失守,没用。 花心让女人怨,专情被男人嫌,做人真难! 「你们两个少啰唆了,怎么知道我没比你们快活。」翟英杰长脚一放,不甚耐烦。 「快活!当然比我们快活,你真的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了。」 「这份附加利益倒是真的。」陶仕元颔首,只要他到最后关头也能搞定。 「我会需要靠这个?」他也有男人的尊严好吗。 「不需要,不过既然摆在面前不要白不要。」 「懒得跟你们扯淡,快下班了,两位主管该回去收拾了吧?」 「干嘛,急着打卡上三十六楼会佳人啊?」 翟英杰嘴角一勾,笑而不语。 陶仕元跟着笑了。「很显然是如此。」 不管了,随他去发展吧。反正自己哪边也不靠,韦、霍两派内斗得再凶,他也不会被卷进去牺牲掉。 孙亚邦把手臂搭上陶仕元的,也决定放弃翟英杰了。「我看他的夜生活再也不会美丽了。咱们两个该继续享乐才是,上回我说的那个俱乐部真的满有意思的,下班一块儿去走走吧。」要他为了爱情给绑死,下辈子再说。 陶仕元把他的手拿开,兴趣缺缺。 「你是怎么回事?老往那家俱乐部跑,多没意思。现在翟大帅哥收山,我晚上的约会可是多得赶不完呢!」 仔细想想,她也太没出息了。 明明告诉自己不吃他那一套的,无奈他一搬出杀手缄,她就认栽。这下子可难对母亲交代了。 一双不怀好意的手掌伸过来,自背后环住她腰肢。 韦梨竹的手肘自动往后一撞,立刻传出一声闷哼。「是我!」 「我知道。」 那当然,因为这里正是他的地盘。他们窝在翟英杰舒适美观的公寓里,随性地坐在柔软的羊毛毯上,她把上身和脸颊埋进沙发,十分放松,卸防之后的佣懒美姿他看了哪能不碰。 「那妳还抵抗?」 「自发性反应。」 什么话!他不高兴地把她抓进自己怀里狠狠吻了个过瘾,贴着她嘴唇说:「妳是还没习惯,习惯就会成自然了。」 她红着脸任他继续吻啄吮咬,半晌,才又推着,这次的力道很轻,轻到像撒娇。他仍不放开,更得寸进尺一些,含勾着小巧的耳垂、齿舌,粉颈……存心将她融化。她当然招架不住啦,被火烈的热情揉摊在宽暖的胸膛中。 「喜欢吗?」他问,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韦梨竹一听,清醒了些,攒眉从他怀中抽身,回到现实。 「我母亲不会喜欢你的。」 「不稀罕,我对欧巴桑也没兴趣。」 她瞪他一眼,他这才收起滑舌油嘴。 「我又哪里不好了?」自从招惹上她,他的自信心一天比一天薄弱。 「你……不太符合她的标准。」 知母莫若女,韦梨竹知道母亲绝对不会欣赏翟英杰,而且原因太多了。第一,他出身平凡——其实这还不算太糟;第二,他是韦闲云手下的人——这也还好;第三,他纪录不佳有待改良,这……就不太妙了,哪个丈母娘会喜欢花心女婿?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是天野贵司,既非三木玲子钦定人选,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第17页 「侯门一入深似海,富贵人家多龟毛。反正就是看不起我们小老百姓,就算靠自己努力奋斗也是少镀了层金,血统不够高贵,是吧?」翟英杰沉着声,语气自然不会快乐。他记得她母亲那门是贵族后裔,显然是很难搞定。 「你的血统不是重点,你的人格才比较有问题。」 「我的人格有问题?我从小到大操行成绩从没拿过甲等以下,我的人格再正常不过了!」 「操行成绩管得到你的理性,管不到你的兽性吧?」她故意损他。 「兽性……妳人身攻击!」 「花心大萝蔔!」 就知道不该惹她,大小姐这么快就拿旧事翻他的帐了。她也是平常女人,会忌会妒会吃醋,翟英杰嘆了口气,一张俊脸很是无辜。 「真冤枉,自从被妳勾了魂,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别的女人了。」明志之余不忘谄媚一句。 韦梨竹不搭话,静下来,看不出受不受用。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前科在身怎么听都很没有说服力。「妳母亲的看法对妳很重要吗?」 「当然。」 「那我会让她喜欢我的。」 她看他一眼。「很难。」他的底细老早给调查清楚了,成见已深,不是容易可以改变的。 「那可不一定,女人见了我都会喜欢的。」 她又瞪他,翟英杰连忙趁锅贴赏来之前正经补充: 「我要重新做人!」 这次换她嘆气。「其实,问题也不全在你……」 「难道在妳?怎么,妳有指腹为婚的对象吗?」他开玩笑地说,早就从她经验不足的青嫩认定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看到韦梨竹的表情……他突然没把握了。「妳已经给人定了!?」 他生平有两种女人从来不碰,一是大家闺秀,二是为人妻者。碰到韦梨竹已经犯了第一项忌讳,如果她不巧又是第二种,那他会杀人的——杀了那个男人。 「你在乎吗?」她问。 他当然在乎了!「如果我告诉妳我有老婆了,妳介不介意?」 「我会杀了你!」 「而我想砍那个男人。他是谁?」 「谁也不是,只是我母亲一厢情愿,我和贵司对彼此都没有意思。」然而她很明白只要母亲施压,天野贵司还是会屈服的。 贵司?他挑眉,记住这个名字了。 「真的?」 「该有这种怀疑眼光的人是我。」这一点她绝对坚持。 他笑。「太好了,那妳还是我的。让妳母亲去一厢情愿好了,她有一天会死心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该担心吗?」 韦梨竹的神情可没有他的轻松。「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三木家的作风。」 「『作风』?难道看我不顺眼,一刀封喉扔进东京湾餵鱼啊,你们是贵族还是黑道?」他拿电影情节消遗她。 「翟英杰,你没吃过排头是不是?」她双手按在他膝上,十分不悦。他太狂妄了! 「吃过,只吃过妳的。」他拉过她的手环上自己的腰,也把她的娇躯拢进自己怀抱,俯首对着韦梨竹仰上的小脸。「奇怪了,我最近总听见身旁的人吓阻威胁,我们真这么不适合吗?难道妳希望我因为害怕然后举白旗撤退?我不要,我从来不受威胁的。我就不信一个老女人……呃,我是说,我真的不认为妳母亲能把我怎么样,顶多我进不了三木的家门吧,那无妨,妳能进我翟家的门就好了。」 「谁、谁要进你家的门了!?」 哎呀,她就是这一点不可爱,有够骄傲的。 翟英杰抬起一侧眉峰,死相地调侃:「别不好意思了,我又不会笑妳。当女儿烦恼母亲不中意自己的意中人时,只代表一种意义,就是她想跨进对方的家门。不要紧,妳若是急了,我也愿意配合。」说完还冲她一笑,顶顶她鼻尖,很捉弄地。 韦梨竹的薄脸当下气翻了,这个没品恶男,谁要嫁他了!从方才到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他却没跟她正经过,她怎么会被这种人给赖上了?而且还摆脱不掉,在心底烙上一层又一层的感情,真是不值得! 「你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再说。」禁不起嘲弄,她也故意刻薄。 「斤两?我掂过了,很足的,配妳大小姐绝对不委屈。」 翟英杰才不受激呢,俊俏的脸皮坚强得可以挡子弹,特别是韦梨竹的,早习惯了。 她背过身,马上又被他圈住,贴着耳朵呵着痒。「哪,我可先声明,我只对妳个人有兴趣,为了妳我可以接受任何考验。」动作很挑逗,语气却很诚挚。 她一听微怔,耳根不禁发热。他果然很有风骚的本钱,光那张嘴巴吐出来的甜言蜜语,便可捧得不少女人芳心怦然。很可耻的,她竟然也不能免疫。 「瞧,我完全被妳迷住啦。」 「骗人!」她脸上受用的表情却背叛了不驯的回答。 翟英杰浅笑,扳过她身子捧住小脸,先用他高超的技巧吻得她喘不过气,再趁她意乱情迷之际催眠般地宣誓:「真的,我好喜欢妳。」 韦梨竹在热烈的吻中醺然,被他挑弄得不由自主地响应。尝到她初次释放的热情,他受到莫大鼓励,狂野的冲动几乎迸放,点燃自己也焚化了她。 「我……可以吗?」他低嗄地问。 「什么……」她神思迷乱身体发软,直到感觉胸脯被一双大掌覆上,这才一惊,扳开翟英杰的手:「不行!」 「为什么!?」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他一时有些怨恼,口气很呕。真是,早知道就不问,直接用偷渡的,装什么君子! 「我们才刚开始……还未到那种程度。」韦梨竹低垂眼睫,抓着领口护在胸前,胀红了脸色回答。 「请问妳的标准是多久?」他委屈地问。像看得到糖却吃不到的小男生,很不甘心。 这话惹得韦梨竹不太高兴,回了一句:「你们男人就只会想这个!」 「我要是不想才不正常呢。」他理直气壮。「坦白说,我从看到妳的第一眼就在『想』了。」 「你——」 「谁让妳是个大美人,我一眼就被妳迷住了!」碰不到她胸部,他只好抱住纤腰,把她锁在怀里过干瘾。 「我跟你认识的那些女人不同。」她说。 确实。她们都是热情大方而且主动投怀送抱,没人守得像她这么牢。「我知道。」 「那你,你……」她要他放慢一点配合她的速度,这不过分吧。 「所以我更要解放妳!」想不到翟英杰居然接出这句话。在接收到她看邪魔歪道的眼光后才改口:「开玩笑的,我从来不强迫女人。」 「你只负责诱惑她们!」她没好气道,带着酸味。 这他倒是承认,扬眉勾笑。「天生丽质嘛,女人要爱我我也没办法。」长得俊俏难道也是罪过? 「自恋。」她就是看不得他对自己太有信心。 「是事实,妳还不是被我诱惑了?」他提出左证。
第18页 「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不行!」他搂得更紧,她往前一倾,两人贴在一起。 「像你这样……习惯浪荡的欲求,我很难配合。」 翟英杰嘆了口气,低头。「妳别把我说得好象急色鬼一样好吗?」 「你本来就是。」 「我哪有!」她的成见有够深的。「我对妳有冲动完全是天性,异性相吸灵肉合一再自然也不过了,有哪个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会不想碰的,除非他『无能为力』。」他说得露骨,因为诚实。「其实女人还不是如此,只是妳们含蓄一点,可是我就不信妳没想过。」 「我……」 他手一摆,抹抹脸。「算了,我跟妳说这些做什么,妳是大家闺秀,思想观念不一样的,别担心,我会规矩。」名媛淑女大多家教严格,脑袋里给束了条贞操带,所以他过去才会敬而远之,而韦梨竹更是系出正统名门,现在翟英杰只能告诉自己忍着点。 他退开些,免得老是看她抱她,冲动真会制不住。 韦梨竹不作声;其实她拒绝的理由才不是这样。 她看他一眼,红云扑脸。 「其实,也不是不行。」 他一顿,又靠近她。「哦?」 「我虽然没有你过去交往的女人……开放,但也不是保守封闭的传统女性,只要情之所至,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她这会儿又慡快了?「骗人,妳明明还是一朵纯情小百合。」活到二十四岁还嫩得连男人的嘴唇都没碰过,在翟英杰的标准已经保守得可以去当修女了。 「那是因为没有心动的对象。」她说。 「那我让妳心动了?妳现在『情之所至』了?」他问,漂亮的眼中漾着尽是飞扬的得意。 她又红了脸,故意绕圈。「你说呢?」 「妳最好否认,否则我会当作妳在鼓励我。」而这一次他煞不了车。 韦梨竹的表情变得很怪,像在仔细考虑,又有些别扭、退缩,犹豫着什么。她望向翟英杰期待的脸孔,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 「会不会……很痛?」 他微楞,一时不懂她问什么,等到联想出来时更是不可思议到极点,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个成年女人该问的问题,尤其这个女人还是智力过人的韦梨竹。 「妳没上过健康教育吗!」翟英杰反问她。 「理论并不代表实际。」韦梨竹红着脸答。 「天啊!妳果然没经验。」原来她怕的是这个。他忍不住笑出来,为她期待又怯缩的矛盾模样。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没碰过没经验的女生,这样让妳吃亏,我有些过意不去。」 她静了一会儿。「我怕痛,到底会不会?」 「好象会。」问他就外行了,他又不是女人。 韦梨竹马上一副抵死不从的圣女样。 翟英杰绝倒。「如果妳想当修女,现在还来得及。」 他戏嚯的笑语让她好委屈。「你唬我的吧?」 「妳说呢?」他学她绕圈,逗弄地扬眉。「三秒钟让妳考虑,我没什么耐性。」 她咬着下唇和他相看,真的开始衡量。 「一、二、三!怎么样?」 「不要了。」 「什么!?」他傻眼,她在寻他开心吗?「餵——」 「我没兴致了。」 翟英杰可活该了,没想到她私下瞻子这么小,这样就给吓着了;「妳真想当修女呀?」 「不想,可是我更怕痛。」她说真的,顿了顿,怨怼地瞪他:「就算当修女也好过被你『欺负』。」 「哪有,男人都这样爱女人的,我这叫疼妳。」 「我就是怕疼!」换她躲开,而且保持非常遥远的安全距离。 她不是故意要撩起他的冲动再狠狠浇熄,她的痛觉神经一向就比较敏感,加上这当头他还有心情揶揄……算了,真做了也不美妙,韦梨竹不要了。 不行!现在打退堂鼓对他太残忍了,翟英杰缠上来抱住她。 「妳当真啦?别这样嘛,理论上是如此,实际又不一定。这种『感觉』是因人而异的,有人不论何种奇怪姿势都得心应手,也有人做了一百次还是不舒服,从头哎到尾。当然,叫声也不一定代表痛苦,通常还有另一种意义……」 「我肯定是会痛苦的那一种。你别想得逞了,翟英杰。」她推他,想把牛皮糖甩掉实在是有点困难。 「说这种话就低估我的技术了——这也是关键之一,相信我,我会小心处理,让妳感觉得到我的存在但感觉不到我的威胁。」 她愈听脸色愈红,红到耳根子去了。然而一想到他的技术是怎么磨练出来的,醋意又将热意冷却。 「留着下一次吧。」 她真懂得如何考验男人的意志力! 「我等不到下一次了,求求妳!」 结果韦梨竹还是没开荤。 整得翟英杰心猿意马慾火中烧神魂颠倒,仍然拿她没办法。 真是欠她的! 虽然如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也渐趋明朗,在凌云几乎已是公开的新闻。另外也有一种传言则是美女总裁魅力无边,同时把姜俊邑和翟英杰两人迷得团团转;消息更灵通八卦一点的,连天野贵司也挖出来,成了远隔重洋的爱慕者。但是不论竞争者多寡优劣,胜负已经揭晓,由翟英杰胜出。这可伤了不少单身女同事的心!更伤的是公司里「老杯杯」们的脑筋。 霍权泰是愈看翟英杰愈刺眼,首先他站在韦梨竹那边就碍了他的道,宿怨已结,再来两个年轻人摩擦出的热情火花更证实他的推测,翟英杰是别有用心的。 小白脸就是小白脸,想拿女人当跳板,他以为攀龙附凤这么容易吗?跟他斗,门都没有!对于翟英杰那副俊俏的皮相,霍权泰是十分不齿,相较之下,自己的手段实在有格调得太多。 自此之后翟英杰的灾难就来了,再也吃不开。只要和「老杯杯」们撞在一起,不论公事私事都免不了来一番针锋相对冷嘲热讽,摆明了想让他待不下去。 可他又岂是这么好修理的! 翟英杰当然清楚霍权泰用什么眼光看他,这就跟苏东坡看佛陀是大便道理一样,自个儿心术不正见谁都是歪梁,他才不在意,反正应付他们对他来说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瞧,这会儿又对上了。 星期天总部与各地分公司主管举办年度联谊,白天的活动安排在一处高尔夫球场,也是凌云的投资之一。 「翟协理怎么一个人,没跟在总裁身边?」翟英杰换上球服戴着遮阳帽,悠哉悠哉地经过霍权泰旁边时,被他的声音拉住。 「我正要过去。」 霍权泰扬起嘲弄的笑。「是呀,这阵子你可真勤劳呢,亦步亦趋地像个跟班,我都看习惯了,一时分开才觉得奇径,想当驸马爷不容易呀,辛苦了。」 哪对情侣不爱腻在一起?这老鬼一天不讽刺他几句就不舒服。 「没想到霍总这么关心我,时时注意我的举动,我实在受宠若惊。」翟英杰回他一记虚伪有理的笑容,完全不伤表面和气。
第19页 「我担心你白做工,陪小姐玩够了,人家玉手一挥找其它的公子哥儿去,到时候啥也没捞着,那就冤枉了。不过这也怨不得,走后门本来就是低下的手段,吃鳖也是活该,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哪。」 又是癞蛤蟆又是鳖的,真没口德。 「霍总,你担心太多了。」 「我只是提醒你,美色是女人的武器,不是男人的。」 他在影射他用胯下得势!? 如果可以,他还真想用胯下就让韦梨竹崇服哩,不过事情哪有可能如此美满。 「霍总教训的是。不过我又不是您,怎么会不安分呢?」翟英杰凉凉地笑道,听得霍权泰怒火中烧。「那碗鳖,您千万留着自己补身子呀!」 要说全公司上下现在有谁敢这么当面给霍权泰难看,绝对只有翟英杰了! 他也不想,但谁教他老爱找他麻烦。 「你——」 「今天天气真好,不是吗?」他扬个手,神色轻松地离去,留下吹鬍子瞪眼的霍权泰。 「怎么了?你又跟霍总不愉快了?」韦梨竹远远就看见那一张恼怒的老脸。 「没事!」翟英杰笑着挥桿,毫不在意。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8字数:8086 有异议的人还不仅于此。 「嗨!这么慢——」门铃响了,翟英杰过来开门,欣喜的表情转成微愕。「是妳!?」 门外站着韦琼伊。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连身洋装,丝缎的长髮刷得黑亮,冰艷的脸蛋脂粉末施,在清冷的气质中别含了一点年轻清纯的韵味,十分引人。她对着翟英杰,瞭然地问:「你在等我姊姊?」 「对。」他大方承认。 也是,韦梨竹有他给她的钥匙,不用按铃。 韦琼伊不说话,只是站在翟英杰面前望着他,直勾勾地,直看到他侧开身子请她进门。 「要找到你这儿并不难。」她坐进沙发,随意浏览了屋内的装潢,一会儿视线又调回翟英杰身上。 她找他干嘛?他想不出理由。不过她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实在非常直接,那不是单纯的注目。翟英杰坐下,任她看着,知道韦琼伊一定有事要说。 「什么事?」 「你和姊姊……我听说了。」 「喔。」 「真的吗?」 翟英杰本要回答,想了想,反问:「妳怎不问她呢?」韦琼伊不向韦梨竹求证,反而跑到他这儿来,有点没道理。 他想起上回见到她们相处的情形,以及韦梨竹从未在他面前提过韦琼伊的事,这对继姊妹感情似乎十分生疏。 韦琼伊没有解释,眼光闪了闪,又锁着他。说:「离她远一点。」 这更没道理了。 「妳是替妳父亲来的吗?」如果韦闲云也听到了风声并且觉得不高兴,他应该自己找他去谈的。 「不是。」韦琼伊回答。 这可让翟英杰困惑了。他和韦琼伊只有见过一次面,而当时相处的气氛也很好,现在她却专程前来要求他离韦梨竹远一些,难道她对他有什么不满? 「妳不觉得这要求太突然,也太没道理了?」 「完全不会。」她显然有她的理由。 「妳对我有意见可以坦白直接说。」 「我没有。」她沉下脸,神色晦暗。「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喜欢她?」 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对了味,就是喜欢了,爱情来的时候根本不论时机和理由。 「有机会我会慢慢告诉妳。」翟英杰耐心答道。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她!」韦琼伊继续说,声音里掺着委屈,还有一点似有若无的不服气。 翟英杰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她不是对他有意见,是对韦梨竹。 她在忌妒自己的继姊? 「琼伊——」 「那我呢?你喜欢她,会不会也喜欢我?」她问,又用那种直勾勾的目光看他,毫不含蓄。 那种眼光翟英杰是清楚的,当女人对他表现出兴趣时就是这么看他,不过韦琼伊做得更大胆直接,没有一点故意的暧昧与扭捏。她明艷的眼睛很美,有一种早熟的姿采,本来韦琼伊就是个美人胚,和韦梨竹相比并不逊色。 可翟英杰没被催动,看着她,问: 「妳们姊妹有什么过节?」 「如果你和她交往,我们就有了。」 「琼伊,妳只见过我一次。」他这导火线当得未免太无辜。 「我哪点比不上她?她能给的,我也可以!」她一吋一吋靠近翟英杰,坐到他身边。「翟大哥,请你看看我,你觉得我如何?」她唤得亲热,年轻美丽的脸庞意图显明。 这是对他的考验吗?她在勾引他! 换作过去,翟英杰确实没有抗拒诱惑的节操,美人当前很可能真被撩动,因为他从不和谁固定交往,自然也就没有需要忠贞的对象。但是现在,他对女人的兴趣都集中在韦梨竹一人身上了,而且正好不打算背叛她。 眼前出现棘手的问题了。因为韦琼伊的身分特殊,无论如何,她是韦梨竹的妹妹,他要拒绝她,但却不想得罪她。女人恼羞成怒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得细心处理,不能害她难堪。 翟英杰正要开口响应,这时门前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注意力一时被引去,突然,韦琼伊唇角漾起一抹恶意的浅笑,她扑贴上翟英杰胸膛勾住他脖子,迅速用力地吻住他的嘴唇! 呈现在韦梨竹眼中的画面——是一对男女热情拥吻。 她想不到翟英杰会送她这样的礼物,更想不到他的对象……竟是琼伊! 翟英杰反应迅速地推开身上的娇躯,但已经来不及了。 「妳……」他吃惊地瞪着韦琼伊。 「翟英杰!」韦梨竹失控地怒吼。 「小竹,这是误会,我没有……」 「你无耻!」 「我真的没有!妳听我说!」他一脸冤枉,起身拉住她想解释,但被韦梨竹挣开。 「我不要见到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竹!」 他追上前,差点被摔回的门板毁容。翟英杰重重一嘆,懊恼地转身——看到韦琼伊得意的微笑。 他被设计了。 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才有了开始就想更进一步,一旦得不到满足便往外发展,生物慾望远胜过对感情的尊重。韦梨竹不能接受,何况他的对象还是琼伊。 她的妹妹耶,他太下流了! 她从震愕到愤怒,然后觉得刺痛,那是被爱情背叛的难受。 她不想再看到那骗子的脸了,永远不想。 「怎么了?」门被拉开。 「没事。」她坐正,脸上的表情恢復平常。 三木玲子坐到女儿对面,仔细调整和服布料,抚平所有皱摺后才将双手置于膝上,看她。 「妈妈下午不到公司吗?」 「待会儿。听管家说妳没有吃饭。」 「我不饿。想研究一些资料,公事要用的。」她到东京出差,趁便回家。
第20页 「台湾那边,都上轨道了?」 「嗯。」 「小竹。」三木玲子唤。 韦梨竹一直闪避的眼神这才乖乖对上母亲的,心虚地怕被看出异样。 「妈。」 「别太累了。」幸好,母亲只是关心她的身体,慈爱地叮咛。 她松了口气。「我知道。」 「别……学那个人一样,弄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妳说爸爸?」 三木玲子睨了女儿一眼,有些别扭,不自在地又整整衣服,才承认:「明白就好。」 她个性中若有任何不坦率的地方,绝对都是遗传自母亲,韦梨竹十分确定。 「这几天我会放贵司的假。」 「为什么?」 「让他多陪陪妳。」 韦梨竹眉头一蹙。「不用了。」 「当然要。分开了这么久不见,让他陪妳是应该的,贵司也很乐意。」三木玲子理所当然地安排。 韦梨竹完全了解母亲在打什么算盘,她放下手上资料,敞开说清楚:「妈,我不喜欢这样。」 「怎么样?」 「制式的安排,太不自然了。」 三木玲子看着女儿,表情带着严肃。「妳是对我的作法不满,还是对贵司有意见?」 「我对贵司没有意见,倒是您该问问他的意见。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手足一样,我相信他也只拿我当表妹看待,谈感情太勉强。」 「胡说,这项安排他完全乐意。」 「因为是妳的安排。只要是妳的意思他没有不听从的。」 「这不更好。小竹,妳绝对找不到此贵司更优秀、更顺从忠贞的对象了,这对他来说也是福气。有了贵司当后盾,我便能顺利将财团移转给妳。」三木玲子说,观察她抗拒的反应。「除非,妳有其它喜欢的对象了?」 她脸色微变。 「小竹!」 「总之我反对这种策略算计的态度,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妈妈这样自作主张,对我、对贵司都没有好处。」 她说得斩钉截铁,然而三木玲子仍未改变心意:「我当年就是『顺其自然』,才会走到劳燕分飞的下场。」 「这不能相提并论……」 「正因为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所以更要审慎考量。贵司是自己人,从小跟在我身边,人格品行完全清楚,不会有哪个年轻人比他更令我满意,更适合妳。」 母亲实在太一厢情愿了。 她的个性中若有任何固执之处,想必也是遗传自此。 「小姐,有妳的电话。」女佣通报。 「哪里打来的?」 「台湾,说是公司的人。」 三木玲子起身。「去听吧,这件事就先说到这儿,我也要出去了。备车。」 「是。」 「妈妈!」韦梨竹喊住母亲。「妳知道妳不能勉强我。」 三木玲子回头看她一眼,平静地说:「这几天,就让贵司好好陪着妳吧。」 她的用心,她有一天会明白。 这不是害她和贵司之间尴尬吗?韦梨竹头痛地走进起居室,麻烦,她眼前有一大堆麻烦。 「餵。」 「妳躲得也太远了!」话筒那端传来的,是最大最大的麻烦。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翟英杰。她脸色一变就想挂掉电话,他像猜到她的反应低吼: 「妳最好不要挂我电话!好不容易挖到了号码,再打十次八次甚至一两百次我都愿意,妳知道我的耐心的,妳就算躲得掉也不想别人被妳害得鸡犬不宁吧?」 无赖! 黄姨这个不可靠的女人。 韦梨竹紧捏着话筒,彷佛那是翟英杰的脖子。一会儿,才冷冷出声: 「你想干嘛?」 「妳都不听人解释的吗?」 她声音更冷,像裹着一层冰,还有锐利的尖角。「没必要。」 她是认定自己被欺骗了,并且立刻将他裁决出局没有转圜余地,宁为玉碎……好刚烈的个性!翟英杰嘆气,无奈地开口:「我是冤枉的,真的。」 「我那天看到的不是琼伊?」 「是她。」 「你们没有搂在一起?」 「……有。」 「接吻?」 「这我……」 「你不要脸!」 「我可以解释。」他说。「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那天她忽然来找我,话说没几句扑上来搂住我就亲,我一时不防而妳正好进门,看见便误会了,就这样。我和琼伊根本不熟,我比妳更觉得莫名其妙。」 好烂的藉口。「翟英杰,你说谎也不晓得打糙稿!」 「妳不相信我?」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白痴,一个铜板拍得响?你如果什么都没做,琼伊好好一个女孩子会自己找上你家,还故意勾引强吻你?不可能!何况时间也未免太巧,她刚抱住你我就进来撞见了,你敢做就敢担,不要推卸责任,那只会让我更失望。」 他听了咬牙。「妳以为我脚踏两条船,而且还是姊妹花,我有这么低级!?」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没有!」 但韦梨竹全然不信。 「我现在只庆幸没有随便将自己奉献出去。你这种不专一的人……根本不懂感情的意义,你只有滥情和游戏,我不是你的玩具!」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火了。「我明白妳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气话我不会计较,但后面这句就太尖锐也太过分了。我没有跟妳游戏也没拿妳当玩具,妳的判断能力到哪去了!?」她不是一向很冷静理智的吗?骂起他来倒是毫不犹豫地口不择言。 「是你承认男人都只想那些的,我不给你,你当然转头就去找别人。」 「妳搞清楚,是我尊重妳,不是妳真的抵死不从。我若真想的话,当时只要使出浑身解数妳还能不就范吗?」 「你……」她被他的话回得满脸通红。 「她要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她沉默。 「我如果真的背着妳乱来也不可能选那时间,妳不要忘了我们有约,除非我是白痴。」她说的巧合反而更印证他的无辜,翟英杰指出。听不到她的声音,他追问:「妳明白了吗?」 「我眼睛看到的让我无法相信你。」 那就是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该死! 「所以妳就逃回去?」 「我没有逃,我回日本是出差。」韦梨竹坚决否认。 他冷哼。「出差,什么样的大差事需要劳动到妳大总裁放下整个公司不管亲自出马?我都不知道呢。」 「不关你的业务你当然不知道。」 「妳何时返台?」他忽略她的冷淡。 「我何必跟你交代。」 「妳到毫要怎样才会消气,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韦梨竹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想见妳。」翟英杰柔声说,毫不掩饰他的思念和情意。「如果妳不回来,我就去找妳。」 「不行!」 「那妳就出现在我面前。」他不要就这样和她划清界线。
第21页 「你威胁我!?」 「不敢。」他的声音听起来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公司内部正值多事之秋,妳不坐阵难道不怕霍权泰那伙趁机搞小动作吗?他们可是期待得很。」 这还不叫威胁? 韦梨竹忍着气,沉声问:「琼伊呢?」 「我怎么知道,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误会发生后他只想着如何对韦梨竹解释清白,根本没心情管她;而她显然也不想帮忙收拾,一熘烟就不见人了。 「你倒撇得干净慡快。」 「反正我怎么说妳都不接受就是了,妳根本认定我是兽性多过人性。妳到底哪天回来!?」他要见到她的人,才能当面将事情解决,隔着电话线对扯一点作用也没有。 「该回去的那一天。」 「妳敷衍我!」 「那正是我对你的感受。」 「小竹——」 「不要叫我!」他说得没错,不管他如何解释她就是无法相信他,相信她那生疏但确有名分的妹妹会使这种手段。她清楚琼伊不是热情的人,即使她真的爱上翟英杰,也不会这样主动大胆。 一个铜板拍不响,他一定也有责任的! 她生气,她不原谅他。 「妳对我如此缺乏信心,我们很难沟通。」他说。 「那就不要沟通了。」 「妳……不可理喻!」 「是你对不起我。」 「小竹——」 她切断了电话,起身快步走出房外,站在檐下的迴廊,从阴灰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丝微弱的阳光,它洒在庭园,但带不来温暖。她眨了眨眼,仰起头倔强地把泛酸的湿意硬逼回去。 为爱情流泪的女人是傻瓜。 她不当傻瓜。 shit!翟英杰瞪着话筒,这是报应还是怎地,她总是叫他踢铁板!他又按一次号码,敲到一半手指停住,挫败地挂了回去。 没用的,他的话她根本不听,他知道她的固执,比较起来她宁愿相信韦琼伊的清白而不是他的,不见面是别想解释清楚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呀!这种被栽赃又百口莫辩的感觉……究竟要怎样她才肯信他?从没一个女人让他这么没辙,忽然十分怀念过去那个洒脱的自己了。 但没办法,他就是惹到了她。 连着几天,天野贵司都奉命陪在韦梨竹身边,跟着她出门、购物、洽公,安静地陪在一侧,不论他心里是否乐意,他都是一位严谨顺从的好伴侣。 「小姐。」韦梨竹坐在花园中,他走到她身畔。 「你永远也改不过来吗?」从小到大她不知纠正过多少次了,但贵司总是谨守分际。 「习惯了,这样称唿比较自在。」他脸上的神情严肃低敛,少有变化。 「别忘了你是我表哥。」她抬头示意:「坐吧。」 他坐下,但不像平常隔着距离坐在对面,而是选择她身旁的位置,和韦梨竹并肩赏看园中的景致、天上的云。 「妳离开台湾一个星期了。」他说。 「嗯。」 「还不打算回去?」他知道「凌云」的公务早已解决。 「我想多留几天,喘喘气。」 「妳有心事。」他直接点出。 韦梨竹心绪一收,看他。「你想说什么?」 「逃避并不是妳的风格。」他的目光直视前方,轻声道。 她微怔,准确无误被点中心里的事,她是在逃避。 「我才没有,你在胡说什么。」她嘴硬。 「翟英杰。」 她眼睛瞠大。「你有没有告诉我母亲?」 「她只知道这个人,不知道你们在交往。」显然天野贵司帮她瞒住了。「妳喜欢他吗?」他问,这才低头转向她,还是那严谨的表情,猜不出任何情绪。 韦梨竹垂眼,明白在贵司面前是藏不住的。「喜欢,非常喜欢。」否则不会把心交出去,现在也就不会这么苦、这么恼,更不会没志气地躲在这儿整理情绪。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静理性、坚强能干,没有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想不到碰上爱情的事会这样慌然失措,完全不成气候。 「那就别躲,要分要合当面说。畏缩躲藏是没有用的,这道理妳比我清楚。」 「我已经没有把握了……喜欢一个人,会想要完全独占,我不能容忍他的背叛。爱上一个人是多么难得,可是要对方符合我的期待又是多么难求。」纵使翟英杰矢口否认,但她心底已经有了阴影。 「以妳的自信,不该怀疑自己的眼光。」 天野贵司话不多,但他总能一语切中重心。她说不相信翟英杰,其实——是不相信自己。 她错愕地看他。 「会让妳喜欢的人,我相信一定不差。」 「我以为你应该阻止我。」但他的话听起来却是鼓励她回去见翟英杰,这可不符合母亲的期望。 「我不会。」他说。「妳从小就优秀出众,而且十分有主见,在我认为,擅自替妳作任何决定都是多余的,妳知道自己要的东西,而妳不要的……也强迫妳不得。」 这话说得很清楚了,她母亲虽然一厢情愿,但贵司让她自己作选择。 「贵司,坦白说这几天陪我,你心里勉强吗?」 他看她,平抑的嘴唇难得扬起轻浅的弧度。「不。」 「你对我妈妈总是言听计从,不管她有没有理。」 「因为她是唯一让我服气的人。」贵司答道,原来这就是他的理由。三木玲子收养他、栽培他,而他不只感激她,也崇拜她,所以如此听话。 所有施恩望报的人都想遇到天野贵司这种人。 韦梨竹闻言笑了。「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自己喜欢的是你。」 他的确是万中选一的好对象,也许严肃无趣一点,但是聪明体贴,而且温和,难怪母亲非要撮合不可,如果她喜欢贵司那就皆大欢喜了。她说完看见他眼睛对着她,她把脸蛋凑过去,在碰到他的嘴唇之前侧过,轻浅吻了他的颊边。 如果,终究只是如果。 「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他的神情明显震盪了一下,看着她。「有。」 「是吗?」她微笑,他也有啊,这样母亲可真的不能勉强了。「我决定回台湾了,谢谢你,表哥。」他说得对,逃避不是她的风格。 她叫他表哥…… 天野贵司凝望离开的纤细背影,一向敛沉的眼中闪现从来没被发现的热情,但很快地,又回復于无形。 她不知道他情愿喊她「小姐」,是因为不想把她当妹妹。 而他不阻止她,是因为明白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她。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9字数:7264 东京 翟英杰站在唐桑式的豪宅前,目光炯炯地盯着气派的大门。 他真的来了,而且势必带她回去不可! 经过通报他被领进屋里,却没见到韦梨竹,出来接待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穿着笔挺的西服,面无表情,但眼里的精光没被翟英杰忽略。
第22页 两人对望一眼。 这人是谁?算了,不重要。 「我找韦梨竹。」他用略带生硬的日语问。 「她不在。」对方竟然稀奇地以流利的台语回答。 翟英杰楞了下,这位仁兄是日本人还是台湾人?「她去哪里?」他这次用标准的中文问。 但对方显然并不急着回答问题,他好整以暇地坐下,打量了翟英杰一会儿,才又吊胃口地说: 「你大刺刺地进来噼头就这样问,也不先介绍自己,我怎么能把大小姐的去处告诉你。」 「翟英杰。」 「我知道。」 知道还问!?他微微皱眉,但是不对。「你认识我?」 「是的。」 他被调查了,三木家的人果然不简单。「你是贵司。」他的反应也很快,因为对方不配合的态度。 「天野贵司。」 原来就是他。翟英杰现在挑起眉梢,学他打量的眼光也在贵司身上梭巡评估一会儿,劲敌!这是客观之语。不过他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将对方放在眼里。 「久仰。」 「她还是不在。」 「那么我等。」他也坐下,摆明了一定要见到人。 天野贵司看他。「你胆子很大,敢追到三木家要人。」 「我有话必须和她谈。」 「你来的不是时侯。我说过了,小姐不在。」低沉的嗓音很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不过翟英杰假装不懂他的意思:「没关系,我有时间,我等她回来。」 「这不妥。」 他脸色略沉,对着天野贵司眼里挑衅的光芒,分明是故意阻拦。 「如果我死赖在这儿不走,总会见到她吧。」 「不能。」 很好!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翟英杰站起来,高傲地对天野贵司说:「朋友,如果你心里想的是我所想的话,我先告诉你,你不会赢的。所以与其玩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不如光明正大一点,我们公平竞争。」 他都说他不会赢了,那还竞争什么? 天野贵司仰看着和自己相近的体魄,先前的妒意转成玩味的情绪,坦白说他还满欣赏他,勇于表达情感的个性正是自己最缺乏的。 至于能不能获得三木玲子欣赏,就要靠翟英杰的努力和运气了。 「我没兴趣和你竞争。」他也起身,终于对千里追美人的翟英杰吐实:「你在这等到死也没用,她已经回台湾了。」 「回台湾!?」他好不容易找来了,她又回去! 「你晚了一步。」 「是吗。」他看他,表情似乎是半信半疑,不很相信这么轻易就获得让步。 「你要是再把她气回这里,我就杀了你。」天野贵司威胁地说。 「然后丢进东京湾里餵鲨鱼?」翟英杰回他一句。 「没错。」他笑了,前所未见的愉快笑容。 「不用,我早已进了鲨鱼的胃里。」从他见到韦梨竹的第一眼起。而且是心甘情愿,死得其所。 回到台湾不久,韦梨竹就得到一件很不好的消息,公司一项新开发的技术出现在竞争同行刚发表的产品上。 「这是怎么回事,巧合吗?」她看着发表会的报导,那是凌云预定三个月后才要正式公开上市的革命新品,可以阻断百分之百的紫外线,降低十二%的温度,轻薄透气专为抵御亚热带夏季高温的新布料,花了两年时间研发而出的技术。 一样,一模一样。厂房才正准备运作,对手已先有了成品,先发表先赢。 「不可能,质料採用与比例还有主流花色都和我们预定发表的一样,天底下没有这种巧合。」黄春培回答。 「专利权呢?」 「差一步。」曹展荣面色凝重地低头。 「有大问题了,请研发部负责的主管上来!」如果不是技术被窃,便是内神通外鬼。这两者都很严重,她要查清楚。 陶仕元立刻来到办公室见她,跟在后面还有翟英杰,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和他碰面,韦梨竹的心撞了下。 「翟协理你不是研发部的人。」 「研发部的档案库是我设计的。」 「是的。」陶仕元也说。 「是吗?那么我要完整的解释,就请两位告诉我吧,研发部的心血怎会流落在外?」她坐下,沉着地问,毕竟现在不是处理私事的时候。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翟英杰走向前。「资料是从公司的计算机流出去的。这有两种可能:一是遭外人潜入,二是有人当叛徒。」 「从内部流出?难道不是外面的计算机切入档案系统,你确定?」 「确定。防火墙并没被破坏,而且从外部切入也会受到系统追踪,要天衣无fèng只能使用研发部里的计算机。」 「这么说是自己人的嫌疑最大了。」 「坦白说……是的。」陶仕元的声音颇为沮丧,这回公司受到的损失实在不小: 「研发部一共有多少人员?」韦梨竹得到数字后点点头。「但也不一定是部门里的人做的,严格地说,大家都有嫌疑。」 「总裁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不想弄得风声鹤唳、糙木皆兵,员工人人自危对公司一点好处也没有。」 「妳要搁置下来,静待观察?」翟英杰说出她的想法,很正确,但也让她不悦。两人目前的局面使她讨厌被他了解。 「暂时是如此。防范措施势必要再加强,如果这不是唯一的一次,那么下一回对方也不容易再得手了。」 陶仕元自请处分,但韦梨竹没准,她不想将人才降职,何况这还会把事情扩大。按兵不动,来看看究竟是谁搞的鬼! 「就决定这样了,其它的我再想想。」她说,陶仕元退了出去,但翟英杰走到门边又回头,折回她面前· 她仰首,见他还在,眼睛直直勾住她。 「说完公的,来谈私的吧。」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他弯身,双手抵住她桌前。「现在不说没机会说了,我不想再拖,妳到底还要闹情绪到什么时候,妳知道我追到日本去了吗?」 「你……」 「但是妳离开了,我以为这下好,大小姐终于愿意听解释了,结果妳都回来了还是躲我。」 「你的解释我听过了。」 「但是不相信。」 「换作你,能信吗?」她反问。 「那到底要怎样!」 「你凶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比她还委屈。「算我拜託妳,只是信我一次,有这么难吗?眼看着妳就在眼前,却不能抱不能吻,连要个好脸色也是奢想,这多难受妳明白吗?妳知道受不白之冤的滋味吗?别折磨我了。」 她看着他求和的眼,脑中想起贵司的话,她对自己的眼光没信心吗?翟英杰的神态一点也不像撒谎,她何尝不想信他,就算生气,她心里还是喜欢他。 但说得容易,一想到琼伊…… 「让我再想想。」她低声道。 翟英杰蹙着眉,站直身,她真的是他碰过最最最最难搞定的女人。虽然很挫败,但一会儿他又轻松了些,转个念头想,她这次的语气似乎放软一点,有点和解意味了。
第23页 「有一点我一定要告诉妳。」 「什么?」 「我爱妳。」 「恐怕我的前程到此为止了。」陶仕元沮丧道。 「别说傻话了!你今天上去不是没事?对吧,英杰。」孙亚邦比陶仕元乐观得多。 「你知道这次的损失有多少吗?」 「不少,而且波及不小,我的业务部也给扫到了。」 「那你还笑得出来。」 「这种衰事每间公司都会碰上个一两次嘛,你有听过哪家倖免?商场多诈,防不胜防。」 「偷到我家就是不行。可恶!『纺育』太不入流了,他们到底收买了谁,我要抓出那没格的叛徒!」完美主义的陶仕元不能忍受自己摔这一跤,拧着眉头心情沉重的不得了。「你在想什么?」他问一直沉默,揉着下巴深思的翟英杰。 「我在想,那份资料完整的版本仅放在你办公室的计算机里,密码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若是研发部自己人,瓜田李下之嫌太重,谁会冒这个险。」 「难道是信息部?破解密码对那几个专家不难。」孙亚邦说。 「难讲,一点头绪也没有。」又不可能清查每位员工财务状况是否异常。 「我看哪,在这儿想破头也没用,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孙亚邦仍是乐观。 陶仕元横他。「受不了你这乐天派。算了,我恼我的,你别理,都下班了,去你的俱乐部逍遥吧你。」 「嘿,别说得兄弟我很无情似的,我现在哪有心情。不过你就是在这儿想到脑细胞死光,能揪得出是谁吗?」 「妈的!到底是谁?」他一定会揪出那人…… 我爱妳…… 真卑鄙,他这样说,教她如何再想想?就算要三振也狠不下心了。 韦梨竹一回家,就见风波的罪魁祸首也在屋里,她停下步履,心情复杂得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而韦琼伊冷淡淡地,脚跟一转就要回自己卧房。 「等等。」 她停下。「什么事?」 「我们谈谈。」 她转过身,粉红色的嘴唇忽然扬起一抹嗤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知道妳想说什么。问那天的事情,对吗?没错,我是和翟英杰接吻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韦梨竹感觉到她的挑衅,她知道,琼伊对她有敌意。 为了翟英杰吗? 「妳故意的。」 她柳眉斜扬。「他这么告诉妳?」 「妳为什么要这样!?」 韦琼伊美丽的面容沉下,冷哼: 「他是妳的吗?别人不能抢吗?别以为妳喜欢的东西就都属于妳,翟英杰可是靠『交际手腕』出名的,在妳之前有过的女人不少,脚踏两条船更是家常便饭,能被妳套住难道就不会被我吸引?妳别太高估自己了!」 韦梨竹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的确,她与琼伊感情一向就生疏,毕竟她们不是平常的姊妹,生活又不在一起,所以她从不刻意和琼伊亲近,因为那只显得做作;何况琼伊平常就少言冷淡,她只是跟着柳姨过来的,她们没有姊妹的感情。但韦梨竹绝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种话,充满恶意的攻击。 原来早就结怨了。 「我没有高估自己,但翟英杰就是想脚踏两条船,也不会找上妳。」 「他也没有拒绝我。」 「妳承认妳是故意的了?」 「是又怎样?」韦琼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妳太过分了!」韦梨竹咬唇,翟英杰说的是实话。 但她不懂为什么,难道琼伊也喜欢他,喜欢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韦琼伊寒着脸,瞪她。「妳没有资格批评我!妳又高尚到哪去?对男人飘游不一,自以为左右逢源,指望着他们像哈巴狗一样听凭使唤,爱之即来挥之即去全看妳高兴,妳才是最过分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韦闲云和柳如意相偕下楼。 「爸!」 「小竹回来啦,今天累吗?」柳如意温和地问。 「不累,柳姨。」 「妳们在谈什么?楼上就听到声音了。」 「没事,和姊姊聊聊天而已。」韦梨竹还没回答,韦琼伊就先说了,表情也恢復自然,还露出微笑,走过去揽住韦闲云的手臂:「爸爸。」 「妳也下课了?」 「嗯。」 韦梨竹可真佩服她,那乖巧甜美的神态和刚刚怒目恶声的韦琼伊完全不一样。 柳如意靠近韦梨竹:「若是不累的话,妳父亲有话想和妳说。」 「什么事?」 「陪我到花园走定吧。」 韦梨竹握住父亲的手,而韦琼伊放开,两人的目光交错而过,她看到琼伊的眼中依然是对她的敌意。 她明白她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平常的姊妹。 韦梨竹陪父亲散步到花园。 「妳母亲还是老样子吧?」韦闲云问。 「是啊。」 「算算也有好几年不见了,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再见见她,说几句话。」韦闲云的声音带着怀念,还有一点无奈。 「爸,你这样不怕柳姨生气呀?」 「她懂的。」 这话是真的,柳姨是她见过性情最温和的人了,不论何时说话都是柔柔软软的,几乎没有脾气。「妈只是觉得……不太自在,你知道,你们的情况。」 「她是不是气我再娶?」 「不,她气你没找一个比她差的女人。」 韦闲云慡朗大笑。 「她们性情不同,不能相比。小竹,妳要记住,找一个妳爱同时也适合妳的人,相爱难相守是最让人遗憾的。」 「爸——」 「妳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啦。」 怎么最近大家都开始关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韦梨竹看着父亲。「妈打算撮合我跟贵司。」 「嗯,他啊,很优秀的年轻人,万中选一,配妳不委屈。」 「你也这么认为?」 韦闲云摇头。「不,叫她别忙了。」 「哦?」 「妳有别的意中人了吧?小竹。」 韦梨竹蓦地心虚。「爸!」 「妳不喜欢贵司,我看得出来。因为妳是躲人躲到日本,而不是追人追到日本去。」 韦梨竹这下更心虚了。「你没有专心养病喔。」 韦闲云找了张椅子坐下。「我的身体需要疗养,不过脑袋还不用。哪,妳知道曹副总常来看我。」 「爸,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竹,等爸爸身体好了,妳还愿意留在台湾吗?」 「愿意。」 「妳决定了?」 「是的。」她已经考虑过了,她会留在父亲身边。 这样子啊……若是如此,只怕他就是想躲,玲子也会找上门的。 「我很高兴。」他慈爱地看着女儿,岁月不饶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苍老了,真的希望女儿能留在身边承欢膝下。 「你只是想说这个啊?」韦梨竹笑。
第24页 韦闲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到了我表明立场的时候了。小竹,有我和妳母亲的婚姻做前车之鑑,爸爸要告诉妳,如果妳选择的对象我不喜欢,妳也别在意。」 「什么……意思?」 「通常女儿喜欢的对象,作父亲的都不会满意呀。」 为什么她觉得父亲好象在暗示什么,她又被看穿了? 「爸爸不满意的我才看不上呢。」她嘴甜地说。 「是吗?那个翟英杰……我不满意,但是勉强可以接受。」 「爸!」他果然知道! 「他不是很喜欢妳吗?上回来家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难怪呢,我就奇怪他怎么有兴致陪我下棋,原来果真是别有所图。」死小子!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要我说,他是个好人才,但也肯定是所有丈人的拒绝往来户,不过妳要是喜欢,爸爸也不会不通情理。」开明的韦闲云显然是自动将门户之见清除了。 「我才不喜欢……」 「唉唉唉,狠话别撂得太早,妳妈当年第一次见面也是嘴硬地说她不喜欢我。乖女儿,说实话,妳这回颇狼狈地到东京休息这么多天,是不是因为他?」 「我……」 「别瞒。」 「这有些复杂。」 「是吗?」韦闲云打量着女儿,看到二十多年前也曾在玲子脸上看到的神态,瞭然地嘆了口气。「小竹,妳也喜欢他呀。唉,爸爸觉得好寂寞呢,如果他敢给妳一点伤害,我一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翟英杰完蛋了! 「爸,琼伊她……」 「琼伊怎么了?」 「她也是你的女儿吗?」 「当然,她从了我的姓。小竹,妳这么大才吃醋啊?」 「不是,我没有吃醋。」 「妳们都是我的女儿。」 但她不得不怀疑琼伊是否也是这么想,她有当自己是姊姊吗?那眼中的深怨所为何来? 韦梨竹此时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爸,曹叔叔有向你报告吧?」 「什么事?」 「公司的重要资料被……」 「喔,我知道。」 「怎么办?」 「不要问我,现在是妳在当家,女儿。」韦闲云置身事外的从容反应,完全出乎韦梨竹的意料。 「这太不像你说的话了,爸爸,你一向把公司视为一切的。」当初刚躺到病床上时,还要抱着公文呢。 韦闲云露出笑容,很洒脱地。 「这段日子让我想开了,你们说得对,我决定好好休息了。」 他这句话,等于把一切都交给了她。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9字数:6685 事情比原先预想的还要严重许多,过了两个星期,凌云又悄悄失去了多笔内部机密,除了研发部以外的许多部门也都遭殃,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了。 绝对有内贼,而且很高明。 究竟是谁? 「协理,听说大小姐不理你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们对于我的八卦新闻显然比对公事的研究更有兴趣嘛。」翟英杰的声音懒洋洋的,听得出来心情不怎么样。 「别这么说,人家还不是关心你。」负责茶水的公关部助理小姐挨到他身边,暗示地挤眉弄眼。「她不理你,还有别人理你呀,是不是?」 「喔。」翟英杰一手插在裤袋,夹着会议用的案夹,敷衍地漫应,脚步一边不停地往会议室前进。 「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啊?」 「什么意思?」 「讨厌!」以为他在装,她娇嗲地顶他,尖细的橘色指甲刮着翟英杰的衣袖。「我对你的人比对你的八卦更有兴趣,你明知道的。」 「噢,喔。」他还是有些迟钝的反应。 「我早就觉得你们不适合了,看吧。她不理你就算了嘛,你还怕找不到更可爱的女人吗?」她一脸毛遂自荐的表情。 其实翟英杰也不是变笨了,看不懂这么明白的暗示,不过他真的没心情,何况现在的他也和过去不一样。 「哪,今天下班后,你说好不好……」她拉他手臂,让他低下了头,朱红的娇唇就贴在他鬓边,看起来亲昵又暧昧。翟英杰脖子正要抬起来,一阵不舒服的低咳就在这时响起。 是黄春培,和他们一样走到会议室前,她低着头,显然是不忍面对眼前的情景,韦梨竹就站在她旁边。 很好,不良纪录再添一笔,他大概跳到哪一条河去都洗不清了。翟英杰在心里无力地呻吟,最近怎么这么倒霉,韦梨竹一定又要误会了! 「真悠哉呀,翟协理。」她平板冷淡地说,转身进门,好象并不当一回事。 才怪!他十分清楚她爱记恨的性子。 「你啊,自掘坟墓。」黄春培把公关助理赶去倒茶,对他摇摇头。 「黄姨,是误会。」 「你偏要给人误会的机会,这下我也帮不了你啦。」她又摇了摇头,表示她的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会议简直是一场灾难,许多计画因为机密的外泄被迫中止,不能实行,韦梨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轰得几个主管抱头鼠窜;而霍权泰却还有心情幸灾乐祸、落阱下石,看在翟英杰眼里实在很想把拳头送出去。 「我早说了,年轻人就是不可靠。妳看这该怎么解决才好啊,总裁?」会开完了,霍权泰还故意挡在韦梨竹面前酸她,从她上任至今,第一次见他有这么愉快的表情。 「霍总有何高见?」韦梨竹冷问,并不受激,反正不看他那张老脸,她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问我!?」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装模作样到慡快之后才又接着损她:「不会吧,妳现在就乱了方寸,那可怎么得了。」 「霍总经理!」黄春培提醒他别太过分。 「当然我也不意外,我对妳本来就没存什么期待。」 韦梨竹凝气,不回他的话。 「不知所措是吗?回去问问爸爸该怎么办啊,呵呵。」 「她没乱了方寸,倒是你是不是得意忘形了?」翟英杰出现在韦梨竹身后。 一看到他,霍权泰的脸就沉了一半,全公司上下最让他感冒的就是伶牙俐齿的翟英杰!「你说话最好放尊重一点,翟协理。」 「这句话我回送给你。」 霍权泰瞪眼,但这次他的不悦只维持了一会儿,他看着韦梨竹,不怀好意地笑了,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哼,年轻人嘴再利也没用,真遇到状况就掩饰不住了,不管怎么样,凌云从未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我知道。」 「呵,很好,我等着看妳能不能收拾。」 「如果可以,你就会服气了?」 「哈哈哈,只怕妳没有表现的机会!」霍权泰根本笃定青嫩的韦梨竹一定没辙,他是等着把她拉下来! 「他开心个什么劲!」翟英杰不耐烦地看他离开的得意背影。 「谁晓得。那么高兴,我看这次事件他的嫌疑最大。」黄春培忍不住说出心里看法。
第25页 霍权泰确实有动机。 「但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是瞎猜而已。」韦梨竹说,不愿意妄下断语——虽然她也实在很怀疑。 回办公室的路上,翟英杰跟在她身后,韦梨竹停下,见他有话要说的样子,她抢先开口: 「你该下楼了。」第一会议室在二十九楼,她往上,他向下。 「妳想通了没?」他问,她知道他指的。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我现在……心情很乱,最近又这么多事,你知道。」 「妳是不是又误会了?」 「误会什么?」 「呃……没什么。」 「你是说方才那一幕?不错呀,向小姐今天的唇膏颜色很漂亮。」 一听便知道不妙,他就说吧,这个醋罈子不可能不介意的。 「是吗?我没注意。倒是妳的嘴唇,我觉得不用擦口红就很美丽。」他打哈哈,嘴甜地奉承。 她横他一眼,无所谓的语气:「你爱和哪个女人打情骂俏、卿卿我我都跟我没关系。」 她无所谓,翟英杰有所谓。 「谁说的?大大的有关系!妳应该生气的。」 「你又想我甩你一巴掌?」韦梨竹扬眉。 「不,我没跟她怎么样,连一根寒毛也没动到,所以妳大可不必发火。」他才不找打。「但是也别故作大方,妳有权利管我规不规矩的。」 「那多累!」她一偏头。 翟英杰倾首靠到她颈边。「妳其实在意的,对不对?」 她抬头看他,不说话,他蜻蜓点水亲了她嘴唇一下。 她蓦地楞住,脸色微红。 「我没有说要和好。」 他又亲一下。 韦梨竹又没防到。「我、我也还没有想通。」 他拉下脸,似乎是有点不满意,但很快地,再亲一下。 「翟英杰!」 「这可以给妳帮助。」 「你少来。」她嘴硬地说,反应很不可爱,但眼中的柔情已经给了他期待。感情岂会只有一面,他爱上她,不是一厢情愿。 「总裁!」黄春培忽然过来,神色慌张,还有曹展荣。 「怎么了?」 「妳看这个,是曹副总向一楼调来的,不太对劲,妳看。」 韦梨竹接过蓝皮本子翻阅,脸色刷白。「这……」 曹展荣问:「要不要告诉韦先生?」 「不行!」她迅速否决,瞪着上面的纪录。「不要告诉我爸爸。」 当晚,太逸实业的大当家欢度六十大寿,宴请至亲好友,酒会就设在姜家大宅。冲着两家的交情,韦梨竹代父出席。 她化了明亮的妆,换上黑色v领削肩裤装,再搭配一只白钻和红宝镶制的玫瑰胸针,璀璨的光芒映着素色,简单又得体。 「小竹,愈大愈标緻喽!」 「姜伯伯,生日快乐。」 姜董笑弯了眼,乐呵呵。「好!好!咦?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没有护花使者吗?」他见她只身一人,只伴了贺礼。 「不就在这儿。」姜俊邑从父亲身后冒出来,微笑接口。 没防到儿子从后面出现,姜父斜眼看他。「刚回来?」 「赶回来。」 寿星露出满意的笑,让他把韦梨竹带开。 「这下可好,咱们之间又『不清不楚』了。」韦梨竹睨了一眼姜俊邑放在她肩上的手,又忙着对几张注视他们的熟面孔微笑,压低声音说。 「妳觉得委屈啊?」他搂得更紧,很恶作剧地。 管别人怎么看、怎么传、怎么猜测渲染,一概当马耳东风不就得了。姜俊邑从来不挂意。 「是为你担心,今天这场面,堂堂姜大公子居然连个漂亮女伴也带不回来让姜伯伯开心开心,还得抓我充数,你最近行情跌停了?」她取笑。 「一路长红!」姜俊邑反驳。「只不过让我爸开心,我可就难过了,不能让他期待太多,我还想过几年逍遥日子呢。倒是妳,形单影只的,我才纳闷。」 她的笑脸收起。 「我以为翟英杰捨不得放妳孤单。」 「我今天不需要男伴。」 「妳把人家抛弃啦?」 「多管闲事!」 姜俊邑识相地闭嘴,笑了笑。「不给问?好吧,哪,妳知不知道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 他的目光在场内梭巡了会儿,随后下巴一指,韦梨竹顺着方向看去。「她怎么在这儿!?」 姜俊邑耸肩,不太自然。「我本来以为妳们一起来的。」 「不是。」她答,脸色随着心情沉下。 韦琼伊的眼光同样也正寻望,她站在角落,视线扫过每一张脸孔,当看到姜俊邑时,期盼的眼中绽放出光芒,清艷的脸蛋也同时多了一抹红;然而一切变化,在见他勾着韦梨竹的肩膀后又随即地冻结了。 「有个长辈来了,我得过去招唿,失陪一下。」姜俊邑忽然告罪离开。 韦梨竹走向韦琼伊,没有意外地面对她冷淡的脸。 「我不晓得妳会来。」 「我又不必向妳报告。」 韦梨竹看着她,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妳说什么,我听不懂。」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有这么大的嫌隙。」她说。「我很少同妳培养感情,这是事实,同样的妳对我也是。但这样关系只会淡薄一些,并不至于走到对立的程度,可是妳……好象跟我结怨,我做什么事情对不起妳了?」 韦琼伊眼睛一眨。「没有。」 「那为什么?」 「我讨厌妳,就这样。」她樱唇一扬,露出一个淡淡约笑,很冷。 韦梨竹感觉比站在毫不相识的人面前还要觉得陌生。「是因为翟英杰的缘故吗?」 韦琼伊又笑了,挑起眉。「如果是呢?怎么,妳肯把他让给我?」她挑衅问道。 她才没那么好的风度!但是可以公平竞争。 韦梨竹缓缓皱起眉,完全感受到琼伊的恶意。「如果妳喜欢他的话,那么……」 「谁喜欢他了!」韦琼伊突然大声、果决地否认。「他算什么,长得再好看充其量也不过是花心萝蔔一个,我才看不上。别把我和妳的品味混在一起。」 除了她自己,韦梨竹第一次听到无往不利的翟英杰这样被另一个女人嫌。 「妳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抱他吻他,设计我们误会?」 「因为我高兴。妳喜欢他,我就偏要抢他,破坏你们。」 「妳……」 「只要是妳喜欢的、属于妳的东西,我都看不顺眼!没什么理由,我看到妳就觉得讨厌,这样妳明白了吧?」 这算什么,天生不对盘? 问题根本不出在她身上。「妳好无聊!」 韦琼伊瞪着她。「本来有妳,就不能有我。我恨透和妳站在天秤两端……」 「所以妳就窃取公司的资料,搞得凌云一团糟,害我焦头烂额,妳就称心快意了!」韦梨竹怒道。 她面容一僵,有些苍白。「哼,我不知道妳说什么。」
第26页 「妳当然知道。」她逼近。「从两星期前算起,也就是第一次发现机密失窃之后,公司对于出入人员便加强过滤和把关,而这两个星期里却仍失去近十笔的重要资料,巧合的是,妳也悄悄进了公司近十次。」 韦琼伊的脸色很难看。 「妳的身分特殊,不在过滤范围,但总机处还是留了纪录,令我困惑的是,纪录簿上只有进而无出,这表示妳每次离开都在下班时间以后。我想问问妳,妳进公司做什么,为何留到这么晚,而且又向总机交代不要惊动我?」 「妳怀疑我?」 「倘若妳心里没有鬼,就坦白回答我的问题!」 韦琼伊没有回答,她心虚的样子、闪躲的态度,让韦梨竹心痛。 「我没什么好说。呵,原来妳的能耐也不过如此,抓不到人就随便栽赃给我,这算什么?连证据都谈不上,爸爸才不会相信。」 「妳在美国的生身父亲,做的不就是贩卖商业情报的生意。」 她微愕,像没料到韦梨竹会清楚自己过去的背景,但接着她又冷笑,轻蔑地看她。「真是我做的,妳又能怎样?」一副她拿她无可奈何的得意。 韦梨竹不怎么样,她失望! 「妳不配当我妹妹!」一记清脆的耳光刮过,韦琼伊长发翻飞,白皙的脸颊随即泛起狼狈的浅红。 她紧咬住唇,怨恨地瞪视韦梨竹,而姜俊邑就站在韦梨竹身后,用极不认同,冷漠的眼神看她。 他听到了多少? 「看见别人好就想抢想破坏,未免太低级了。」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冷。 从韦琼伊眼里,滑出了一滴泪。「反正我从来……就不是韦家的人。」 韦梨竹站在凌云大楼对街,一直想着琼伊当时的神情,她像压抑了许久,最后冲出那句话,那妒、那怨,都针对自己。她心里一阵酸,但就算彼此再不和,恨不得能打击对方,也没有理由拿凌云陪葬。 玩得太过火了! 她抬头望向对面的公司大楼,举步过街,在门口前被一只大手捉住。 「这么晚了,妳还回公司?」低沉的声音,是翟英杰,神出鬼没地现身在她面前。 「这么晚,你不回家还待在街上?」她反问。 「我一直跟着妳。」他说,松开她。「妳在附近来来回回兜了好久,一脸凝重,看了就教人担心。」 「你一直在我后面!?」她完全没发现。 「是我们。」陶仕元站在翟英杰旁边,他叉着手出声宣告自己的存在。 「你们两个……」 「这事不搞定回家睡不着觉,总裁想必有头绪了?」 翟英杰仰首看了大楼一眼,又转过来。「拖拖拉拉的,人都要跑了,快报警。」 「不行!」 「因为她是妳妹妹?」他也看到那本纪录。「怕什么,也许她只不过心血来潮过来走走,根本是无辜的。」 「她跟我承认了。」韦梨竹说。「她是故意的,她喜欢看我出纰漏,我们两个有仇。」 他拢起眉。「妳那是什么家庭?」 「你不懂。」事实上,她对琼伊的心态也尚难理解。 翟英杰拉住她。「我陪妳上去。」 「是我们。」陶仕元翻了翻眼,又一次提醒。 韦琼伊还是来了,撕破了脸她仍是毫无忌惮,想试试她敢不敢真的逮她,而韦梨竹现在正要这么做。 「十七、十八和三十六楼的计算机被打开了。」 「三十六!」那是她的办公室!「我上去。」 「那么我到其它两层楼,这次非要逮到不可,不然真的别混了!」陶仕元生平最恨卑劣的手段,尤其还犯到他头上。 他们兵分二路,翟英杰和韦梨竹并未直接扑上三十六楼,而是停在它的下一层。入夜时分一片宁静,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他们隐进其中一间小房间。 「怎么了?」 「我在自己的办公室装了隐藏式摄影机。」她开启屏幕。「这就是证据。」 「她在那里!」 韦琼伊的确潜进了韦梨竹的办公室,从屏幕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的身影,是她没错,一身暗色裤装,扎了俐落的马尾。 「给我。」她在说话,现场不只她一个人。 「妳!?」另一个声音,带着惊吓,显然两人并不是一路。 「惊讶吗?」 「妳怎么进来的?」 「你能进来我当然也有办法。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夜路走多了总会撞上鬼,只怪你食髓知味收不了手,今天就遇上我了。」她伸出手。「叛徒!拿来!」 那人沉默一瞬,将磁碟收进自己的衣袋。「抱歉。」 「我的天……」那声音,翟英杰认得。 都猜错了!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4:19字数:5948 「你以为你跑得了?你晓得我是谁吗?」 「我知道妳是谁,二小姐。」 「东西给我!」 他摇头。「妳真是天真的女孩,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想捉人,难道没有人警告过妳这样很危险,妳不怕出事吗?」 「你伤不了我。」 「我是不想,所以请妳让开吧。」 「作梦!」韦琼伊说,镇定得令人讶异。「你是不是在工作上受了什么委屈?还是公司哪里对不起你?才会三番两次将机要资料泄漏出去,你这样罪是很重的。」 「没有,我是不得已的。对不起,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他一直重复,声音带着痛苦,他的手,伸向背后。 「亚邦!」翟英杰冲进来。 「英杰!?」 「怎么会是你?你疯了吗!」 那一直抓不到的黑手,正是孙亚邦。开朗的、正直的,凌云最优秀的业务经理,翟英杰的好朋友,没有人会想到是他。看到翟英杰和韦梨竹,他慌了,感到羞愧。「我是不得已的……」 「为什么?」 「我被逼的!除了这样没有路可走了!」失去平日的神采飞扬,他跪倒在地,无颜对人。「我被人设计了……上回我邀你去的俱乐部,根本是个黑窟,他们调查过我的背景,所以送我那张vip。刚开始我只是杀杀时间而已,但尝到甜头之后却……却……不知不觉愈玩愈大,然后……我输掉了全部财产。」 「你赌博?」 他默认。「不仅如此,我还欠下庞大的债务,为了抵销,只有答应他们的条件,而他们要的,就是凌云的情报。这才是那俱乐部真正的营生——搜集与贩卖各企业集团的机密资料。」 韦琼伊的脸色一寒,她偏头,韦梨竹也转向她。 「我误会妳了。」 「我根本不在乎。」她倔强地说。 「于是你就让人操纵?这样只会愈陷愈深!」 「否则又能怎么办!英杰……」 「你不会找仕元和我帮忙!?」翟英杰吼道。 「没有用的,那不是你们能解决的数目,我自己搞的烂摊子自己收。你要帮我的话……」他站起身,望向他。「今晚的事,你就当作不知情吧,好吗?」
第27页 「你要我放你走?」 「我不会再回凌云了。」 「不行!」韦琼伊大喊。 翟英杰看着好友,心里仍难置信,他摇了摇头。「亚邦,我只能陪你去自首。」 「我不去!那会毁了我!」他已经深陷泥淖,再也抽不出身。「我很抱歉,真的觉得很抱歉,但我不能收手。」 「亚邦!」 见他分神之际,韦琼伊趁机上前想要抢回磁碟,她动作很快,转眼就欺到他身前;孙亚邦一惊,掐住她手腕,两人拉扯着。 「走开!」 「你拿来!」 他拿出来的,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琼伊!」韦梨竹惊叫,抓住她另一只手想将她拉开。 见韦梨竹沖向前,翟英杰也上前拉住人。 孙亚邦内心极度挣扎,最后他豁出去了。「是妳逼我的——」 「危险!」 接下来是一场混乱,没人来得及看清画面,慌张中,孙亚邦只感觉手中的刀子脱了手,他是刺向韦琼伊的,而韦梨竹挡住了妹妹,同时又有人将她护住…… 那刀穿进翟英杰的胸膛。 所有人瞪大了眼,他低下头,看着胸前淌出的血,退后两步扶着桌沿倒下: 「英杰……英杰!」韦梨汀抱住他。 「老天,你杀了他!」上来会合的陶仕元,赶上的就是翟英杰被一刀戳中的画面。 「我不是故意的……」孙亚邦也傻了,急急辩驳。 「快叫救护车,快!」 「他流了好多血……」韦琼伊蹲下。 翟英杰摊在韦梨竹怀中,手掌捂着伤口,摸到一大片血渍。「shit,好痛!」他低咒,难过地呻吟,仰起头,看见韦梨竹慌乱带泪的眼。「不要哭。」 「你别动,撑着点。」她的声音破碎。 「还好妳没事。」他说,虚弱地笑。「真遗憾,啧……想不到我翟英杰会是这样结束……」 「不要胡说!我马上就送你到医院,你、你撑着,不要吓我,不准吓我!我会生气的!」她牢牢握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那一刀好象刺到了我的心脏……好痛……」他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就连他自己的声音也渐渐涣散无力。「撑不了了……」 「不要!你这个祸害,你会好好的!把眼睛睁开,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关于我们的事,我想清楚了,你听到没有?」 他勉强捉住她的眸光,脸颊承住她惊惧掉下的泪。 怎么会这样?她不要,不要翟英杰为她挡那一刀,不要他流血,她不要欠他,她只要……只要…… 「幸好。」他突然说。「妳从没有说过……妳爱我。」 「什么?」 他的手指怜惜地抚过她柔滑的脸蛋。「妳不爱我,就不会太难过了。」 韦梨竹眼看翟英杰垂下了手,合上眼睛,面容惨白,感觉他的身躯冰凉: 她只要——爱他。 「我爱你的。」她肝胆俱寒,声音完完全全的碎裂,抱住他的身体哭叫:「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和你爱我是一样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才抵达。 「你又赖皮!」 「哪有,我是真的昏过去了。」 「可是你说的那些话,那么恐怖,害我……」 「流了那么多血,我当然以为自己死定啦。」翟英杰无辜地说,眨眨眼睛暧昧地看她。「害妳怎么了?哭得死去活来是不是?」他的声音很高兴。 韦梨竹搥他肩膀,马上换来哀嚎。 「要命,妳谋杀重伤病患啊,轻一点!」他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耶。 孙亚邦那一刀确实伤得很深,但没真的刺中翟英杰的心脏,差了零点五公分,他昏迷了两天之后甦醒,也捡回一条命。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因担忧而憔悴的容颜,幸好他恢復得很快,一星期便转回普通病房了,本来想好好安慰她,劫后温存一番,没想到这女人噼头就赏他一记河东狮吼,骂他赖皮。 「难道妳真想我死吗?」 「你敢!你这个混蛋!」她的拳头忍不住又挥过去。 「小竹,他刚从加护病房出来……」韦闲云担心女儿又把翟英杰打回去,但才开口就发现是多虑了,韦梨竹的手抱住了翟英杰,两人紧紧相拥,如胶似漆。 病房里一堆电灯泡你看我、我看你,很有默契地一起退出去。 霍权泰虽然爱看韦梨竹出纰漏,但就算他心里对她有再多的不服,也不会不择手段到出卖公司,那不是他那种聪明人会做的事。 而韦琼伊,她虽讨厌姊姊,但听说公司出了内贼之后也想帮忙捉人,她想要证明自己办得到,这就是她多次进出凌云的原因。可惜她的个性一向不够坦白,所以面对韦梨竹的质疑时反而故意承认,因为负气。 「我其实……没有真的讨厌她。」她站在病房外的走廊,情绪十分低落。 「琼伊?」 她看着继父。「但我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是如此,我故意找她麻烦,伤害彼此的感情,我没想到……她还会保护我。」 「琼伊,妳为什么想和小竹作对?」韦闲云问她,没有道理呀。 「我忌妒她。」她低头。「我忌妒她有父亲的疼爱,那是我一直缺少的。」 「我同样是妳的父亲,难道我对妳不好吗?」韦闲云以为自己是公平的。 「爸爸,你对我很好,就像亲生的一样,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以为那只是因为你真正的亲生女儿不在身边给你的遗憾,你对我只是移情作用而已。而这次她回到台湾,你整个人不但开朗起来,也把公司的重担完全放心交託给她,在这之前你却从不曾给我接触的机会,我也想为你分担啊。」她是为了韦闲云才念商学院,以为可以为他分劳,却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她心里早有委屈。 「妳误会了,琼伊。」韦闲云从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我不让妳帮我,一来是认为妳还小;二来,我以为妳总有一天会想回到妳生父的身边。」 「他?他不是我爸爸!」 「可是这几年,他一直想要妳回去的……」 「我绝不!那种出卖妻女的人渣我早就不认了,是不是,妈?」 忆及往事令柳如意怅然,她望了丈夫一眼,静默不语。那是一段不堪的过去,柳如意的前夫不是光明的商人,做的生意也不干净,他曾想利用妻子的美貌为他谋得利益,当时相中的目标正是韦闲云的公司,最后反而促成今天的局面。 「原来妳心里是这么想的,那是我顾虑太多,我确实对妳太疏忽了,琼伊。」 她摇头。「不,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不是爸爸的错,是我自己。我只是因为不平衡就做出一些不智之举,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对不起。」她一直反省着某人说过的话。 「妳这次很勇敢,琼伊。但是太危险了,幸好最后没事,既然大家都平安,那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第28页 她点头,看看病房的门,现在变成她欠他们了,只有再找个机会,把自己闯的祸解释清楚。 「你们要先回去吗?我去备车。」韦琼伊问道。 「也好。」 现场留下三个人,韦闲云侧身问:「现在妳还有意见吗?」 另一个人正是三木玲子,她身上仍是标准的和服,拉着脸,目不斜视。「长得很俊。」这是她见过翟英杰的评语。 「就这样?」 「他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除了那张脸,你还指望我打什么分数?」 「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全是因为小竹。」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了。但这样就想得到我的同意也太早了,如果他有本事的话,想办法在往后的日子里说服我,我会等着。」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真是,每个人都不听她的话,连贵司也是,她没想到他第一次反抗自己竟是为了拒绝和小竹的婚约,她为此发了他好大一顿脾气。 这个翟英杰真有那么好吗?看他们俩刚刚抱得那么难分难捨。 「妳还是这么固执,一点都没变。」 韦闲云颇无奈地说,拄着手杖要走,他才刚动,两双手同时伸过来扶他,他一愣,看向右边的玲子,她的手停在空中,意识到此情此景,闷闷地看了他,又看看柳如意,然后尴尬地收回手。 「玲子……」 「抱歉,突然忘记你是『前夫』了。」 她真的一点都没变。 韦琼伊刚要到停车场,就遇见姜俊邑迎面朝她走来。 她没出声,他也不喊她,她以为就会这样擦身而过了,像不认识一样,但他却在她面前停下。 「你……来看翟协理?」她只好开口。 「嗯。」他的声音有些闷。 「他在六楼。」她说完,等了一会儿的沉默,低头越过他去找司机。 「妳好吗?」姜俊邑终于问。 「很好,你看到了。」 「我一直想去看妳。」 「谢谢。」 他忽然拉住她手腕,韦琼伊只好仰起头,看见他不自在的神情: 「我们……为什么总是这么陌生?」明明认识了很久,却总不能自在坦然。 「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的眼神藏着压抑。「告诉我,妳为什么……要吻翟英杰,让妳姊姊误会?」 韦琼伊不想回答!她的脸红了,很难堪。可是姜俊邑紧抓着她不放,逼急了她只有招认: 「因为我以为你喜欢她!我以为她脚踏两条船,把你们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 「难道妳是为我抱不平?」 她缄口。 这等于默认了。姜俊邑紧绷的心随之放松,他竟然笑了。「可是我一直有兴趣的人,是妳。」 韦琼伊难以置信,瞪着他看。 「如果知道妳会相信那些流言,我一定早就站出来澄清了。」他的手指从她的手腕移到掌心,交握住。 有些奇妙的发展,从现在开始…… 病房内 「亚邦呢?」 「送你到医院后就去警局了,陶仕元陪着他。」 「喔。」 「他对你很歉疚。」 「他太狠了!连兄弟也砍。」 「现在该怎么处理?」 「当作意外,看能不能从轻发落。」翟英杰嘆气,这事让他沮丧。「对了,我昏过去的时候好象有听见什么人哎哎鬼叫,说她好爱好爱我,还问我看不看得出来,有这回事吗?」 韦梨竹眉毛迅速打结,他真的有昏倒吗?还是听力太好? 「是不是妳?」 「你听错了。」 「是妳吧?」她的嫌疑最大。 「我没有!」她不认帐。 「喔——赖皮,这下扯平了。」 「谁跟你扯平了!」她的食指戳上他的脸,被他一口咬住,啃个过瘾后才甘心放开,还不忘亲一下指尖。 「妳不说我说,我爱妳。」 她扁着嘴,被他外放的热情包围,心底有股暖暖的,想哭的冲动。 「和好吧?」他等她点头。 韦梨竹缩回手,想了一会儿。「我们先说好,如果你背叛我,就别怪我狠心。」 「妳又会逃走?」 「不,我会阖了你。」 他哇哇惊叫。「妳连自己的幸福也不顾!?」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就是这种个性,他要有所觉悟。 可怕的女人!他上辈子肯定造过孽,才会惹上她。 「这样子啊……」后果严重,得仔细考虑考虑。 「你敢犹豫?」她的表情似乎想在他的伤口补上一刀。 「不敢不敢!唉,认了,谁要我就是爱上妳。我风流,我赖皮,终究还是栽在妳手里了。」从今以后,只对她痴情。 韦梨竹满意地笑了。 「我爱你!」她大声告白,低头给他一个奖励的甜吻。 而翟英杰当然是拿出看家本领,自动要求更多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