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罂粟》 第1章 重生罂粟(双性)作者:念央陈容只想好好活着。即便是一夜之间变成夏童,即便变成了世人眼中的‘怪物’,他还是想好好活着。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来逼他?那些对不起他,欺负他凌 辱过他的人,即使没有力量去报复,他也都会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性别转换 虐恋情深 重生重生 陈容睁开眼,入眼的是洁白的墙顶。两眼憋胀,头晕得厉害,只一眼,她就难受得闭目。周围静得让人感觉憋闷。在床上静待了一会,还是不见有护士前来查房,有些奇怪,却也没深想,只是控制着麻木得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手朝床头伸去。但指尖碰上的却不是医院里放在病床上供病人传唤护士的呼唤铃,而是一片微凉的被面。陈容只楞了一秒,手便缓慢在头顶游移,希望能找到那个小小的按钮。头重得连皱眉都好像成了负担,但她需要有个人来告诉她,她是不是会冠着‘残疾人’的称谓度过下半辈子。一般医院内的病床,都窄小得令人发指,但她躺着的这张床却宽大得有些不像话——她的手已经差不多由竖变横了,但还是没落到空处。什么时候医院里有这么大的床了?或许有些医院会有这样宽跟长一样大的病床,但那绝对不是她能睡得起的。她在意的不是床的大小,而是躺上这张床后,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她还记得在将她撞倒后,血色模糊间那辆飞速逃离现场的奥迪车牌的尾数。一般而言,找不到肇事车主的受害者,特别是像她这种没关系没人脉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怕是只有自认倒霉这一条路可走。出事当天她身上穿的是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工作服,看着这样一件制造粗廉的工服,难道那些医生就没考虑一下,这样高级的病房在不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还是说现在的医生都已经进化到了见一个病人就宰一只羊的高度了?在心里冷笑几声,陈容静静感受身上的状况。毕竟被一辆时速绝对超过一百,而且没有踩刹车的车结实撞上,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但一想到接下来需要的高额诊治费用,她还是不由抚额闷哼了一声,却在下一刻,身体好似被点了穴般僵直。记忆迅速从脑海深处涌上,陈容只感觉周身阵阵发凉。……被撞的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的记忆,还有,头与坚硬的水泥路相撞之后那声脆脆的骨裂声,她曾听了个真真切切。可现在,她的手掌下,头骨,却没有丝毫伤口!心跳越发急促,记忆慢慢回放。老板的儿子生日,厂里提早半天下班,然后她去菜市场买菜想着好好慰劳一下即将与之结婚的男友,然后……然后,在那间她去年才攥够钱买的小套房内,在那张即将成为他们婚床的床上,看到一对□纠缠的男女。——男的,是她在观察了三年后才答应嫁的,那个她认为老实可靠的男友。她是一个一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就连‘陈容’这个名字也是孤儿院院长起的。从小她的愿望就是有一个温暖,可以让她在脆弱时候依靠的家。不需要很多钱,老公也不需要有多英俊,只要,能给她她奢望了许久的温暖就好。她一直认为老实敦厚的男友可以给她这些。看到床上赤|裸的两人后,她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只一眼,便转身跑开。她没想过寻死,她最看不起的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女人。她之所以跑出去,只是想静一静,然后想想自己又将一个人生活的未来;顺便摆脱只胡乱套了条裤子追出来的男人。却没想到会被车撞…被撞飞几米后,脑袋直直摔在坚硬的地面…那样的伤势,应该没有多少存活的几率吧……闭了良久的眼再次睁开。将指骨纤细皮肤柔滑的手放在眼前,陈容怔怔的看了半响,而后强撑起身。当一间装修非常高档,而且完全不会是医院病房的房间渐渐印入眼帘后,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眶内,水汽迅速蔓延。“呵呵。”如以往难过时候一般,她仰头轻笑,但这次却有水珠从眼角滑落进发梢。身子因为未知的一切而阵阵发凉,仍旧有头重脚轻的感觉,陈容掀开薄被下床,脚却踩在一个圆滚的柱体上,她一惊,稍稍挪开脚,在看清那物体后,脑子一下就懵了。那是……一根用过的针管!针尖上有点滴红色,而针管里头,还残留着点点没有注射完的浑浊液体。若有觉悟,她猛地转头看着皮肤白得近乎于透明的左手手臂上的那团中间还有点滴干涸血液的醒目乌青,脸色瞬间转为蜡白。……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晕心闷恶心,为什么会身体僵直四肢麻木了。孤儿院里曾经有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姐姐,在16岁时跟着同是孤儿的男友出去闯荡。可两年后,退却曾经的纯真,她带着满身风尘颓废归来。明明是一个才18岁的花季少女,却偏偏一身浓烈到让人窒息的悲凉。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姐姐,一出孤儿院就被已经吸毒三年的男友引上了不归路……而她这次回来,只是来看一眼养了她十几年的‘家’。之后,陈容再见她之时,是在殡仪馆。棺木里的浮肿惨白的脸上,有着即使再浓厚的妆也掩盖不了的被打的青紫痕迹,拉开那层寿衣,曾经如藕般白嫩的手臂上,细密的针孔随处可见,有些针孔甚至已经溃烂成脓,散发出浓浓恶臭。死因是吸毒过量。那时,陈容八岁。静静的看着脚旁的针管,陈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具身体主人的死因,也是吸毒过量。或许这就是宿命?陈容咧了咧嘴想笑,却因为脸上的肌肉太过僵硬而有些狰狞。宿命?真是可笑!踉跄着起身,紧闭了许久的门却在这时被打开,她反射性一脚将针管踢到床下,注射之后留着一团乌青的手也缩在身后。进门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女,“老爷太太叫你下去吃饭。”平调的语气,陈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耐。老爷太太?手掌收拢,指尖陷进肌肉,疼痛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了些清明。看着站在门口因为不耐烦而准备催促的女人,陈容平静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见那看打扮就知道是佣人的女人立刻转身,丝毫没有关门的觉悟,她淡淡加了句,“关门。” 第3章 那五年内,本就只得温饱的他们日子更是难以持续了。那个吸毒过量而死的姐姐,就是因为不愿再在院里消耗粮食,才跟着男友跑出去的。那五年之中,唯一能吃到肉,并且不需要与人抢也可以吃饱的机会,是领导来视察的时候。而且还不是每个人都能坐在那张摆满了肉的桌子上——因为新院长怕这些一年都闻不到肉香的孩子当着领导的面狼吞虎咽,而引起领导的怀疑。所以陈容从小就练就了一门本事——她吃饭很斯文,在别人眼中她是细嚼慢咽,实际上一碗饭她可以两分钟搞定。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她都可以将饭菜往胃里塞——领导并不是看着日子挑你身体好的时候才来的。所以尽管此时手指尖仍在麻木,胃也在翻腾着想吐,她还是就着放在面前的青菜吃了一碗饭。放下碗之后刚抬起头,就见桌上的四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吃饭的速度过快了。冷汗从背脊流下,她站起身,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我吃饱了,大家慢吃。”一脱离厅内几人的视线范围,挺直的背脊立刻就弯蜷下去,拖着沉重的身体勉强走回房间,将门关起反锁,无力的身子立时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在地上倚了好几分钟后,她才有起身的力气,勉强走到床前,直接倒在床上。柔软的床稍微缓卸了身体掉落的重量,但扔牵扯出不知从哪蔓延出的疼痛。甚至,有那么瞬间,有种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蚂蚁细细啃噬的痛楚直窜入脑海,让陈容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但沉重的头却容不得她再想下去了,意识渐渐沉入黑暗。站在在今天之前,她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得到的奢华别墅内,陈容有一瞬的茫然,这里,她从没有来过,但却有种异常的熟悉感。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出处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恐惧。惊惧的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背部已经抵着门板,陈容猛的转身瞪着虚掩着的门——明明就在前一秒,自己还处在空旷得令人发颤的豪华大厅内,现在却突然到了这里。痛苦破碎的呻吟飘进耳内,空气中隐隐泛着淫|乱的味道。从虚掩着的隙缝中,隐约可以看到床的一角,还有一双被手铐紧紧铐在床头的手,虽然那双手现在只是无力的垂在手铐上,但从手腕上的斑斑血迹还是可以看出,这双手的主人曾经是如何奋力挣扎……心头一颤,陈容直觉自己应该立即逃离这里,但脚却不受控制的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就直接穿过门飘进房内。这是□!突然明白这是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陈容死死瞪着那两张被不知名雾气遮挡住的脸,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冲上前想将少年解救出来,却只是就着冲势穿过几人,周围景色却再次变幻。还是这间房,还是黑色的大床,床上,也还是纠缠着的三人,只是在床头,多了一架摄像机!陈容没有再冲上去,只是飘在空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被雾气遮掩的那两张脸。她知道这是曾经发生在夏童身上的事。她知道这只是夏童残存的记忆。而现在,她要做的,她只能做得到的,就是将这一幕记在心里,将这两个禽兽的面目看在眼里!然后等到某天,等到她有能力去报复的那天……夏童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却在下一秒,眼睛猛的瞪大,本就惨白的脸色再次白了一分,低低的悲鸣从喉咙深处传出。一直死死抓着被单的手像是要挽留什么似地微抬,却僵在半空,而后直直落下……那样的动作陈容曾经看到过。为她取名字的院长去世的时候,朝着她抬起的手也是这样落下的——再没了力量的支撑,遗失了生命的痕迹。……就这样重重跌落。陈容一惊,直觉转身,身后,本留着条隙缝的门慢慢轻轻的移动,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泛着冷芒的眼……门终于关上。再回头,床上的夏童就好像已经绝望,认命了般,那一直在持续的无用挣扎早在发现外面有人的瞬间就已停止,如同玩偶般任男人将他的腿对着摄影机大大掰开,而后重重冲进去。原本,陈容只在他被两个男人折腾狠了或者已经失去意识之时,才能听到一声压抑的呻吟,但现在,嘴被男人肿胀的欲望撑开的夏童,却再没有压抑,放任自己将痛苦从鼻端溢出。带着绝望的闷哼,却又因为身后男人的撞击而微扬尾音,让致力于逼迫他发出声音的两人皆是一楞,而后,是更重更急的撞击。“啧啧,难怪这张脸那么勾人了,你看看你这上下三张嘴,都是那么□。夏童,像你这样的怪物天生就是被人干的命!”发泄在那处温润之地后,跪坐在夏童头前的少年说道,顺手从枕头边上拿出一打照片扔在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夏童身上。“送给你的照片你没有认真欣赏吧!来,这里面可还有很多呢。”而他身后一直都没开口的少年,则继续在因为咳嗽而收绞肌肉的密处内快速□。紧揪着头皮的手一松开,夏童整个上半身便无力的倒下。他只是闭着眼任照片雪花一样的落在头上,身上;泛着青白的手指死死掐进肉里,身子比之刚才多了颤抖,任身后的人撞击得移位。夏童不看,但陈容看了。照片上,夏童大张着腿昏死在床上,身上青紫淤痕随处可见,身下一片狼藉,黑色的被单上,有大片混着浊白的深色痕迹。这是……陈容看着其中一张将夏童手腕上几可见骨的伤口照出来的照片,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她已经能够猜想到,这两个人渣将夏童强 暴之后,又做了什么……“啊!——”陈容猛的起身,揪着胸前的被子急促的喘气,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在昏黄的床头灯照映下,一滴汗珠从额角滴落在被面,晕染出一片深色。“呼…”像是要将梦中的惨景忘掉般重重呼出一口气,右手习惯性的将散乱的头发往脑后拨去,触手的比记忆中短上许多的柔软发丝让她放下微僵的手。胸口仍残留着属于夏童的疼痛。——如被人扔上岸的鱼,没有水源,呼吸不到空气,只能蹦跶着,任人观赏他在死亡线上挣扎,沉沦的痛。身上汗湿滑腻,陈容想起身洗个澡,身子却僵在原地。那些照片的内容……最多的,是夏童两腿间的风景……虽然不忍细看,但她还是在那些照片中看到……手指开始颤抖,她跌跌撞撞的走向浴室打开灯,将一面挂在墙角的小镜子扯下来,几次好像要将所有空气都吸入肺中的深呼吸后,颤抖的手才伸向裤子,好几次才成功将裤子脱下……镜子里,双腿间,小小的男性下面,属于女性的花园突兀的存在着。没有消却的红肿向陈容显示着,它们并没有凌虐中恢复过来。果然……怪物么…… 第5章 我不想去!但如果让他看到那么脏的我……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妈妈,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x年x月x日他看到了!妈妈,我累了。日记的最后一页,就只有两行字。但陈容能读出绝望。血红的太阳渐渐落入地平线,黑暗慢慢吞噬大地。僵直的手放下日记,陈容仰头将眼里的泪逼回去,然后起身去浴室洗了个脸。陈容看见镜中的少年巴掌大的脸很苍白,可能从去别墅那晚起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眼底泛着青色。就是这点青色,陈容突然就想到了手臂上的针眼,而后身子再次僵直。刚刚,在床边,她并没有看到针管!迅速跑到床前摸索,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她明明记得,当时因为过于慌乱,她并没有将针管完全踢进床底,还有半边的针管露在外面,但现在,那个针管却不见了……难怪,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咔嚓。”门口传来动静,接着,本反锁着的门被打开,陈容猛的转身。因为转身的速度太快,视线有瞬间的散乱,陈容眯着眼看着来人。对方并没有直接进房,只是单手插袋倚在门沿,可能是深夜施加了压力,那沉默身影让她很有压迫感。他来干什么?陈容后退了一小步,弯腰拿起临睡前扔在床上的眼镜戴上。半夜三更,这衣冠楚楚的男人却无视反锁的门站在这里,即使这男人之前帮过她一点小忙,她也不能不警惕一些。特别是经历过刚刚的噩梦,与看到她戴上眼镜后男人眼中飞逝的那丝遗憾之后。察觉到他的戒心,夏睿景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很有书卷味的金边眼镜,温和笑道,“经过这里,看你房间还亮着灯,就进来看一下。”看着他勾在手中的钥匙,陈容笑了笑,人家将门反锁就是为了阻止外人的进入,而你却说也不说直接将门打开。就进来看一下?说得真轻巧。“我睡不着。”算是解释对方‘半夜还有灯光’的疑惑,却不再开口。只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他’名义上的哥哥。‘他’的母亲与夏泽章是政治婚姻,结婚多年才有了‘他’,但这个与‘他’同父异母的男人却比还要过段时间才十八岁的‘他’大八岁……私生子比户口本上儿子年纪大上那么多,讽刺啊。夏睿景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解释,看着并不像以往般垂头躲避,而是与他对视的少年,心情莫名变好,嘴角的笑意加深,“刚刚批了些文件,有些饿了,童童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吗?”“谢谢,我没胃口。”陈容拒绝。“既然这样……”男子好像有些遗憾,陈容本以为对方会离开,没想他却直接大步走进房,无视她抗拒的动作拉过他的手,“那就陪陪我吧,一个人吃很闷的。”冰凉的手掌覆上他人的热度,陈容想到刚刚梦境中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强制性|爱……强烈的恶心感让她直觉就想甩开,但是几次都没成功,身不由己的被男人拖出门,只恨恨咬着下唇看着他的背影。“反正都来了,多少吃点吧。”夏睿景笑着将一碟点心放在陈容面前,便坐在她对面。这人对‘他’的态度不像其他人,温和得紧,但陈容却更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幸好她已经从日记中得知‘他’与这个家中人的关系并怎么样,不然,若是这个名义上是‘他’哥哥的男人与‘他’的关系很好的话,她这个外来者可就危险了。放在面前的点心很精致,她却无端地想叹气。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内里却是唯我的独制。无视一直停留在她头顶的视线,陈容低着头一口口消灭面前的点心,虽然很想快点吃完快点回房,但晚饭时他们的眼光还是让她的速度不由地变慢,再变慢。“童童。”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深夜中格外有磁性。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陈容皱了皱眉,这个自她看了日记后就认为只有那位母亲才有资格叫的昵称,已经是第二次从他嘴里叫出了。抬头时脸上却没什么情绪泄露,手中的勺子已经放下,她静待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却见男人脸上的若有似无的微笑在视线掠过她脖颈时愕地僵硬,温煦的视线也变得凌厉。其中还有震惊。她眼尖,看清那不是见到亲人身上骤然出现这么多几乎是被凌|虐出来的痕迹后,心疼的震惊;而是自己所有物被别人抢先占走的那种震惊。颈侧某处好像有种被针扎的麻痒,陈容伸手摸了摸,立刻明了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了。心思在瞬间转了好几个弯,无法确定‘他’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举措。眼见男人铁青着脸朝她伸手,下意识仰头就想躲开,却被对方抓住肩膀动弹不得。下一刻,颈项某处被滚烫手指重重摩擦。“这是谁留下的?”男人问道,施加在她皮肤上的力道越发轻柔,眼神已经变得阴鸷,透过镜片直直向她射来,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在颈侧摩挲的指腹有向下的趋势,却被衣领遮挡,下一刻,衬衫顶端的衣扣便被解开。说是解开,倒不如说是扯开。陈容倒是想躲,只是被他的煞气骇到,身体丝毫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粗鲁地解着衣扣。一颗,两颗,三颗……衣料的遮掩下,是触目惊心的痕迹。之前换衣时惊鸿一瞥的众多牙印已经结了层薄痂,三三两两遍布在暴露出来的胸膛上。陈容看在眼里,在心里咬牙骂了句国三字经。但更讨厌这个男人不顾别人的医院随意将人的伤口暴露出来的举措,用力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起身退后几步快速将扣子扣好。她知道身上的痕迹很多,所以拦得严实,但衣领就那么高,不能全掩住也是正常。只是,发现了就发现了吧,从日记上记载的时间来看,‘他’受到那些人的胁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估计夜不归宿的时候也多的是,但这个男人从没注意过,那如今,他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陈容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房间走。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发现一个穿着性感真丝睡衣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转角。“这些,是哪个男人留下的?”身后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声音里多了无法再抑制的怒气。他就能肯定这些是男人留下的了?不过也是,也没有女人能制造出这种惨状。陈容转身打量了对方几眼,发现面前这个男人满身戾气,然后他沉声重复道:“他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真是个好问题。眼睛陡然眯起,陈容静静看了夏睿景好几秒,然后说道,“如果你想要知道,可以去查,我也没遮着掩着。”说完再次转身,这次脚步再没停顿,只是在路过转角时,眼中神色若有所思。 离开 回到房间后陈容就将门反锁,而后费力将桌子推抵在门口。想必,这样应该不会再有人能半夜三更的不声不响就进来了吧?夏童虽然因为双性人的身体不受夏泽章喜欢,甚至于因为厌恶而从没对外公开过他的身份,但在物质上也还是没有亏待过他,这从他能与夏绯读同一所大学就可以看出。只是在学校,没人知道天之骄女的夏家大小姐与他是兄妹罢了。 第7章 虽然夏泽章对外不承认夏童,但他毕竟还是有夏泽章的种,或许有可能分到夏家的财产也说不定,而胡丽对夏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其实就是夏童本人,在遭受到这些不公平待遇后也早就该搬离这个地方了,更不要提只顶着夏童的身躯,时刻担心会被别人发现秘密的陈容了。阳光将少年的投在地上的阴影拉得很长,一步一步走出大门,走出夏家的少年,在逆光之中显得越发的纤细。看着浅笑对身旁的佣人说谢谢的夏童,胡丽突然有些恍惚。转瞬便转为如释重担。终于,这颗一直梗在她心中的毒瘤终于拔了!胡丽呆愣了一下,突然拿起电话。“妈?怎么了?”电话那头,悦耳却有些暗哑的男声传来。胡丽忍不住扬起一个微笑,“没事,只是今天我让吴嫂买了很多你爱吃的,今天晚上就别加班了,记得早点回来。你爸也真是的,公司里的事就不能给别人分摊点吗,也不看看你忙得连声音都变了。”电话那边的夏睿景揉了揉眉峰,笑道,“好,今天公司也没什么事。嗯,我很快就会到家了,妈再见。”刚一走出铁质的大门,身后的门便迫不及待的关了起来。陈容嘴角再次勾出一个嘲讽弧度,转身朝着夏宅看了几眼。这一地带是豪宅区,夏宅是典型的新中式风格,在现代中融入古典的传统韵味,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自变成夏童起,陈容一直都在房间内,虽然能从局部猜到夏家很漂亮,但没想到会漂亮到这个程度。果然是钱堆出来的东西啊。感叹了一下,她整了整帽子,转身拖着箱子离开。“吱!…”没走多远,一辆陈容叫不出名字但绝对是天价的轿车骤然停在她脚旁,尖锐的刹车声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猛地一下跌倒在地。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差那么一点点,她这条才得到没多久的小命就没了!陈容揪着衣襟大喘了几口气,正欲抬头骂人,面前已有双光洁发亮的皮鞋停留。接着一双手伸过腋下将她抱起。陈容的毒瘾正上头,身体虚软,直接就被抱在男人的怀里。“童童,你怎么在这里?”刚想挣扎,头顶就传来夏睿景的声音,接着她人被稍微推开一些,夏睿景立刻就看到她红肿的脸,沉道,“谁打的?”你老子打的。陈容心里答道,嘴里却说着,“没事,碰到的。”一边推开夏睿景伸过来的手,绕过他走到摔倒的行李箱前,拿着行李准备走人。夏睿景脸上隐隐带着森然。“什么东西能两边都碰出几个指痕出来?”这么快就出来指痕了?陈容摸了摸脸,只觉得脸阵阵发烫,一摸,疼痛就加剧了一些。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冲着夏睿景道,“你要回家吗?那我不挡着你了,拜拜。”说完就拖着箱子欲走。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但这里是高级住宅区,根本就不会有公车或者的士,她必须得趁着自己还能走之前离开这里,然后找到休息的地方。手臂突然被抓住。热烫的手指掐进手臂内侧,突然的温度让陈容忍不住一颤,用力甩臂,“放开我!”夏睿景自然没有被甩开,但在看到陈容用另一只微颤无力的手使劲掰着他的手时还是松开了手。一得到自由,陈容立刻倒退了几步,这一下用力,她只觉得浑身酸软得厉害,眼前也阵阵发黑,感觉眼泪鼻水好像不听控制般将要滴落。更难受的是心里跟被猫挠抓一样,总感觉需要什么东西来抑止。娘的!陈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口,难不成真要让他在这大马路上被人围观毒瘾发作后的丑态?必须赶紧离开!陈容撑着箱子直起身,另一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掉流出的鼻水,深吸了口气转身就想走,却不经意间撞进一双虽带着兴味,却仍不掩锋芒的眼。呼吸猛的屏住,胸口蓦然传来阵阵绞痛…那双眼,她见过……她记得很清楚,这双眼的主人,在目睹夏童被人强|暴时,还曾非常好心的帮那两个禽兽把门关紧!“杜衍之?” 深爱 “杜衍之?”尽快离开在见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一件大事了。偏头看着一手手肘搭在窗口,一手搭在驾驶盘上惬意得很的男人,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心底却有肯定的答案。除了杜衍之,再没有人能让即使换了个灵魂也还记得这个男人的夏童的身体疼成这样——只怕这已经成了夏童的本能了。夏童看了眼夏睿景,‘他’每天夜里出去的时候并没有遮掩,因为夏宅的人从不阻止,甚至是乐于见到他的夜不归宿。以夏睿景的能力,如果真的那么在乎‘他’,那现在就该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可他现在却与在‘他’的悲剧中最大的祸首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好。看来他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陈容在心里笑道,眼角流露出一丝讥讽笑意。眼镜摔坏了,所以陈容并没有戴上那老土得掉渣的眼镜。杜衍之眼中有那么一丝惊艳,也有丝惊讶,微挑眉梢,却是看向夏睿景,“他就是夏童?你弟弟?”陈容一窒,眼睛不可置信的猛然瞪大!半响,才垂下眼眸。夏童,原来他根本不认识你。夏童,就为了这样一个根本没将你放在心里的男人…夏童,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陈容抬头,她深深看着这个充当着压在夏童身上最重,也是最后那根稻草的男人,轻声说道,“杜衍之,夏童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杜衍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陈容在心里叹了口气,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杜衍之,夏童曾经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杜衍之只诧异的抬了抬眼,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而旁边的夏睿景脸色却再次下沉。阴得好像能滴出水来。“只是他后来发现,原来你不仅是个彻头彻尾的混球,还是个喜欢拉皮条的混球!所以他认输了,也承认他是瞎眼了。所以,到此为止。”很想上前剐他皮吃他的肉,但陈容没那么强悍,这具正上毒|瘾的身体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陈容看着那双即使到现在都没什么波澜的眼,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句话,“杜衍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以前是不信神明的,她信的是问心无愧,信的是自己。但如今,她愿意相信这世界有神的存在,愿意相信报应的说法。 第9章 虽然不曾了解夏童,但陆元在进出夏宅时经常能看到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一家四口欢笑的他,从对方落寞羡慕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这个少年对家庭是多么的渴望。原以为今天他是当定了逼迫对方签字的坏人了……可现下,自己那些看似劝慰实则暗带威胁的腹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便已经如此干净利索的在那份断绝书上签了字……陆元有些狼狈的接过对方手中微颤的纸张,眼神却随着对方的手移动,直到那双紧握的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躲在身侧后方后,他才看向纸张,大略看了一下后,略有些复杂的开口道,“没有。”“陆律师。”少年的声线有些不稳,但脸上表情却是一派淡漠,“ 还有其他的程序要办么?”他这是在赶人了。陆元刚想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公文包内拿出一张纸条递过去。少年楞了一秒,而后接住,见那薄薄的纸张在自己手里不住抖动,便马上将它放在大腿上。“一二三四五……五个零……”他抬眸,陆元又在他嘴角找到一丝自他进房后就不时出现的冷笑,“二十万啊,夏泽章真大方!”夏童啊,你这个夏泽章儿子的身份,值二十万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的脸色更为惨白了,好像连整个身子都在轻颤。陆元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二十万其实是夏睿景给的。至于夏泽章,在他面前提起少年的次数,仅仅是让他务必完成这件事的那次。可能是他的表情将他现下的怜悯透露了出来,少年突然嗤笑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支票,“回去告诉夏泽章,我谢谢他给的钱了啊。正愁着没钱去买粉呢…”最后那句话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但陆元还是听到了。愕的僵住,他这才明白,原来少年的手之所以颤抖,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断绝书的打击,而是毒瘾发作了……这样一个剔透的少年啊,就这么毁了。陆元突然无法在这个地方坐下去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已经回复了以往大律师的风度,他淡淡道,“既然这样,我先走了。”“不送。”少年手里还拿着那张支票,头也不抬。随着房门关闭的轻响,房中回复寂静。夏童,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夏泽章的儿子,不是夏家不能见人的小少爷了。……而是,要好好活下去的陈容!是要永远开心幸福的,活下去的夏童!吵杂的车流人声从隔音效果奇差的窗外飘进,沙发上维持低头看着支票的姿势静坐了良久的少年突然倾身拿起陆元临走前放在一旁的纸张,因余瘾而微颤的指肚缓缓摩挲上那几个黑体大字,不由又嗤笑了几声,将手上的纸随手扔掉,拿起旁边的电话。“你好,悦来宾馆。”“你好,302房,麻烦帮我送一碗桂林米粉上来,对了,记得加辣。”说完便挂了电话走到窗前,刺眼但温暖的阳光立即打在身上。他这些天吃什么吐什么,即使他不顾恶心往胃里塞东西,下一刻也绝对会吐出来,所以饭量越来越少,这个宾馆的厨子估计很爱惜粮食,随着服务员收回去的越来越多剩饭的盘子,厨房给他盛的饭也越来越少,以至于今天他终于有点食欲了,却没办法吃饱。在今天之前,这里的窗帘不管白天黑夜他都关着,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忍受毒瘾发作时的噬骨疼痛,可即使被折磨得恨不能拿头去撞墙;即使夜夜只能坐在黑暗中失眠到天明,他也没动摇过戒毒的决心!一个人如果染上了毒品,那他的人生就已经踏进了坟墓。而他,此时,正如蜕变的蝴蝶般,人生将再次起航!“喂……恭喜你,陈容!恭喜你,夏童!”突然将双手圈在嘴旁,他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吃饱喝足之后,余瘾也渐渐平静。夏童拿起扔在沙发上的那张支票起身出门。20万,是笔以前的他就算花上十年也不一定能赚得到的,很大的一笔钱。或许以前的夏童不会要这些钱,但现在的夏童却不会不要,他从记事时就知道钱的重要性,所以他绝没可能拒绝这种送上门的钱。走到最近的一家银行将其中的十万打进孤儿院的账号内,剩下的十万则转进自己的账户,看着存折上的那几个零,夏童就好似有了支撑般,感觉路旁的绿化树都生气勃勃。毕竟世事无常,手里有了钱,以后遇到什么事他就有底气了。……夏童就读的学校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百年前,那时候它专为豪门子弟服务。只是后来被一个不知是第几任,但混得特牛的校长大笔一挥,将这个只为接待贵族的规矩删了,以优厚的待遇接收大量成绩顶尖的平民,于是便有了如今的‘极光’。极光的学生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豪门子弟,进去的根本是大把大把的赞助;一类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进去的根本是异常优异的成绩。当然,还有一类人,他们既是豪门子弟又成绩斐然,于是他们便成了整个学校追逐的对象。站在校门对面的绿化带前,看着那两个硕大的金黄色‘极光’二字,再看看紧闭的学校大门,夏童有些无奈的转了个方向。昨天拖着这具时不时还会有余瘾发作的身体找房子整理新居等事后,实在是累得不行,偏偏新买的闹钟声音还有点小,硬是没将他闹醒。无缘无故翘课接近两周,好不容易上学了还迟到……希望极光的领导不会开除自己吧。夏童又叹口气,基本戒毒之后的欣喜已经被前途未卜的学习问题所替代。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退学的!不然学费浪费不说,被退学后他上哪读书去?不过,极光不愧是贵族学校啊,连围墙都比别的地方高……夏童抬头看着几乎有他两个人高的围墙,第n次叹气,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后,熟练的爬上一旁的老槐树,而后顺着它开散的枝干爬上围墙。熟悉的动作让他有些恍然,以前还是陈容的时候,他就常常因为打工而误了时间,每每为了躲避教导主任,他都是直接翻墙进的学校。几年下来,学校里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那棵经常被他当成踏板的树……嘴角因回忆而微扬,正想琢磨一下该怎么下去时,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一个修长人影一脚踏上围墙下的大石,而后借力敏捷的攀上围墙,正好撞上被枝叶挡住,刚刚才从树上下来的自己。“啊……”不猝防的尖叫被一双大手堵住,只勉强站立的身体立即被人影带来的惯性扑着向围墙外围倒去。路面上有石子,夹带着两个人的体重这么掉下去会咯死人的。夏童身形不稳间狠狠瞪了一眼还捂着他的嘴,眼中隐着恼怒的青年,来不及也没有办法将对方拉开,只能使劲一扭腰肢勉强掉转跌倒的方向,两人便直直跌入围墙内的草坪上。“呜……”重重跌落在草地上,夏童第一时间就地滚了一圈远离身旁的人,这才闷哼出声。“同学,同学你没事吧?”身旁是温温润润,满带关切之意的声音。半倚在树干上的夏童只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垂下眼眸查看自己的伤势。受力最多的背部疼得好像只轻轻呼吸都能带出新一轮的疼痛,手肘也疼得不行,偏头一看,白色衬衫上果然染上了点点血迹。幸好极光的环境卫生搞得极好,经过修剪的草地里并没有隐藏着小石子,不然两个人跌落的重量压下去,他可就真有得受了。天杀的!就算是这样他也痛得想揍人啊!恨恨瞪了眼那人,却看到对方眼中浮现惊艳,不由磨着牙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眼镜戴上。幸好,它没在刚修好没几个小时后再次摔坏。 第11章 夏童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对方,“你好。”这敷衍的招呼让对方不满的皱了皱鼻子,脸更像包子了。“哎哎!你怎么都不叫我的名字呢?像我这样的可爱美少女,你不会不喜欢我的呀,难道……”话语拖长,然后恍然大悟,一副我吃大亏了的表情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小沈小玉的叫我,那我吃亏点让你叫我小青算了……虽然我很很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如果是你叫,我也认了。”夏童无奈,以前他还真不知道他与年轻人的代沟竟然这么大……“夏童,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手这么漂亮呢……靠了,真想把这只手砍了安在我身上!啊对了!还有你的腰!丫要是安在我身上我就是蛇腰了啊!”“夏童,不得不说你眼光真差!这么丑的眼镜也就你戴了,改明我叫上我哥,咱们去给你挑副漂亮的,不是我打击你,就你这眼光,跟我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啊!”“夏童,我都已经让你叫我小青了,你为什么还是老不说话呢?我说十句你才说一句,这也太不公平了!”“夏童……”“夏……”夏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尽力忽视耳边的声音。如果不是确定她的眼中没有怀疑与探究的话,他会更累。不过周围同学最多只奇怪看过来几眼的反映也让他多了几分惊喜。一直装以前的‘他’可不是他的本意,现在看来,他想改变在这些几乎不认识‘他’的同学心中的印象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了目标,有了充实,时间过得飞快,好像只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夏童随着人流走出校门,心里默想着之前还没做出的习题。毕竟他已经十多年没接触学校了,现在即使有以前‘他’的记忆,学习起来也有些吃力。“夏童夏童,之前不是叫你等我的嘛,靠了,我就知道你没放在心里,要不是我跑得快,你岂不是早就没影了。”手臂被拉住,夏童转身看着一下课就跑出去,现在正微微喘气的沈青玉,叹了一声。“对不起。”沈青玉鼻子皱了一下,“就这句?我还以为你好歹也会说像‘我忘了’的理由来安慰下我呢……死夏童,你果然没把我放在心里!”这句话好像不该出自严格来说只认识两天的人嘴里吧……代沟啊……沈青玉瞟了眼脸色木然的夏童,右手随意挥了几下道,“算了算了,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夏童笑,“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沈青玉瞪眼,“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还是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顿了顿又道,“我跟你同路,一起走吧。”夏童正想说‘你不是住校吗?’,身旁带着讽刺的声音却响起,“跟他同路……呵呵,沈青玉,你现在搬到垃圾堆里去了吗?”夏童身体僵了僵,马上又放松。这软软侬侬的嗓音安在它的主人身上,还真是可惜了。沈青玉见到来人后,眼神立刻就变得尖锐,一手搭在夏童肩上一手叉腰道,“哎呀呀,真臭!夏童,你说如果有人嘴巴里老是喷粪的话,死后进把舌地狱的时候得被拔几次舌头啊?”“不知道。”夏童脸色平静,摇了摇头,“这得她死后由判官说了算。”“估计拔个百八十次都嫌少吧。啧啧,想想就痛。”沈青玉双手一拍,一脸痛惜啧啧道,“夏绯,你真可怜!不过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让你去贿赂判官的。”咳咳……夏童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身旁已经换下校服,穿着雪纺长裙的夏绯脸色已经铁青,咬着牙恨恨笑道,“沈青玉,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你还是趁着你还没死,赶紧的,为自己多烧点吧。”说完不再理会张嘴就要回敬的沈青玉,看向夏童冷声道,“跟我过来。”“跟我过来……”夏童还没反应,沈青玉就已阴阳怪气的重复了她的话,而后脸色一整,冷笑道,“啧啧,真臭!”夏绯脸色更青了。沈青玉,即使沈家认了你跟你那个哥哥,你们也还是改不了是□所生的事实!现在退让是给沈家面子,不退了,就算大耳瓜子刮你那也是你活该!夏绯眼神变成了鄙夷。“沈青玉,冠上了沈姓,你还就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生的!”青玉冷笑,反击道,“是人都知道我是我妈生的,也就你这白痴来问这种白痴问题了,哎。也难怪你老把自己当根葱了。”这话反击得漂亮。只是夏童却听出她话语中的愤恨与即将失控的情绪。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抓着挎包,因用力而青白的手指,笑道,“青玉,我正好也有事找她呢,刚好趁这个机会一起说了。”说完又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跟一颗葱斗嘴,有辱你人的身份啊。”青玉噗地笑出声,眼珠子在夏绯身上转了转,然后笑道,“也是。”顿了顿,低头在夏童拿在手中准备拿回家复习的书上写了一排数字,“料她也怎么着不了你,那行,我先走了。这是我手机,有事打电话给我。”夏童点头,随着脸色难看的夏绯往回走,夏童一手拿书一手插在裤袋,慢悠悠地跟着她身后,眼睛不住地打量周围丛丛修剪得当的绿化植物。不得不说,极光的环境真是好极了,如果一开始就站在这里,只怕没人能猜到这是学校的一角。眼神转回前头高跟鞋蹬得‘噔噔’直响的夏绯,夏童微皱了皱眉。这个夏绯,以前在学校,别说主动来找他了,就是不小心在路上碰到了,她也只会冷冷用眼尾瞟一眼。现在主动来找他,他还真是有那么点意外。“夏童,你是蜗牛吗?走快点,本小姐没时间陪你在这闲逛!”前方的夏绯回头发现他并没有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心情又糟了一分。她这是在‘陪’他闲逛吗?眼睛陡然眯起,夏童轻笑出声,身子倚在一棵树干有手臂粗的绿化树上,“夏绯同学,夏大小姐,我想我不得不纠正一下,现在是我在陪你闲逛,而不是你。你如果有事现在就可以说了,我很忙。”原以为夏童会像以前一样,畏畏缩缩急走几步跟在自己身后的夏绯见状,俏脸顿时气得通红,画了一朵精致梅花的指甲直直指向夏童,却被他偏头躲开,顿时,连同刚刚在沈青玉手里吃瘪的怒火一齐爆发了出来,手一扬就朝夏童脸上挥去,被夏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用力甩开。还真当他的脸是破布,谁都可以来甩几下吗?!冷眼看着踉跄一步差点摔倒的夏绯,夏童一字一句道,“夏绯,你最好记住一点,我从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夏绯只比夏童小四个月,但胡丽却在她五岁之后才转正为夏太太,在这之前,胡丽自然是日夜想着如果才能入主夏宅,经年月累之下,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她自然也知道,她的爸爸还有另外的一个家,那个家里还有一个与她抢爸爸的小孩。从知道有夏童这么个人起,她就一直在讨厌他。后来,她住进了夏家,仗着夏泽章疼她,便凡是夏童的喜欢的,渴望的,她都要抢走。总之,她就是讨厌,甚至恨夏童。夏童的性格之所以变得这么畏怯懦弱,夏绯功不可没。这次夏童吸毒的事她是知道的,虽然惊奇夏童那天的表现,但看着怒火中烧,甚至与夏童断了父子关系的夏泽章,她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觉。原以为夏童会没脸再回极光了,却没想会再在极光看到他。这次叫他出来的本意,一是了解夏童怯懦的性格,想借机好好羞辱一翻,二是警告他,别再想着回夏家,也别想从夏家拿走一分钱。没想一向只逆来顺受的夏童态度却这么强势。对上夏童深似寒潭的双眸,夏绯不禁想要逃离他的注视,怒气早已消失不见。最后讪讪整理了一下群子,佯自镇定地退后几步,这才哼了一声,“连女人都打,算什么男人。”夏童扯了扯嘴角,又倚回树上,“夏同学就是来跟我讨论打女人算不算是男人的吗?我想我得再强调一下,我真的很忙,如果你想讨论这个话题,那得去找你男人去,我就不奉陪了。”夏绯估计是被气极了,又见夏童已经转身欲走,脸色红红白白变了好几次,大声道,“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告诉校长你吸毒?!” 第13章 说着也不等夏童回答,低头在书桌里翻找,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真难找,你到底想看不想看啊,要在这么多书里找张照片很困难的,别我好不容易找出来你又没兴趣了。”手指掐着课桌边缘,夏童笑答,“你找吧。”沈青玉又低头翻找起来。旁边那两个女生的话题已经变成了那个品牌的化妆品最好用了,夏童眼睛闪了闪,思绪有些紊乱。这两个星期以来,他本以为那两个人一定会来找他,他一直绷着神经等待。可对方却人影都没一个。而他也从没在极光内看到过那两个即使化成灰也能认出的身影。或许他猜错了,他们根本就不在极光;或是他们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得到这样的猜测后,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是窃喜的。潜意识中,他害怕见到那两个人……但现在……“靠,只找到裴慕离的,你先凑合着吧,要是实在好奇,以后等他们回来看个够就是了。”沈青玉的头钻出书桌,手里拿着张照片郁闷道,然后将照片拍在夏童桌上,“来来来,让你见识下姐高超的摄影技术。我跟你说啊,那两个人都是个连人家照相都要管的极品混球,靠了,如果不是被他们抢走了我的照相机,我现在怎么会这么狼狈。夏童啊,你要珍惜啊,你面前这照片,说是极光里唯一的一张也是可以的呢……真是的,一大男人,连照相都不准人照,真是太吝啬了!”而夏童,根本没听她说了什么,眼睛直直盯着桌上的照片,脸色血色尽失!照片的背景是一个豪华大厅,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只照到一个上半身的侧影,照片上的人虚托着一杯血红的液体惬意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昏黄的灯光,角度的暗影,都让人无法看清照片人的全部相貌,但却更突出了他深邃的五官,眼睛虽没有看过来,但夏童却好似能感觉得到,那双眼直直看来时的冷厉。而他端着酒杯的指上,赫然戴着一个黑得刺眼的钻戒!“喂!喂喂!夏童你没事吧?”耳边沈青玉在紧张的叫唤,夏童眨了眨眼,失去血色的唇抿紧,好久才松开,哑声道,“没事。”……夏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之后的课程的,神不守舍的坐上公车,他楞楞的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乱糟糟的思绪充斥在脑中,往深处想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想。下了公车,站在吵杂的人群中怔愣了好几分钟,他才朝着菜市场走去。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好几个装着不同菜蔬的塑料袋。他今天并没有带书回家,提着菜停在转角一个隐蔽处。天色渐渐转暗,空气里飘着阵阵菜香,路上行人往家的脚步不由都有些急促。夏童冷眼看着不时出路口探望,貌似在等人的热情女邻居,看着她拿着手机与人焦急地说话。一下午没有吃任何东西,唇有些干燥。身后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夏童将身体往深处靠了靠,看着一辆与这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轿车骤停在路口;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向温和,但现在却是冷然的侧脸,看着那个热情邻居在回答男人话语时被男人的冷眼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许久,才走出转角,往回走了一段路后才低着头往家里走去。这时男人早已看到他,坐进了车里。渐渐,有些破旧的楼房被黑暗吞噬,夏童居住的三楼单间也亮起了灯光,影影绰绰间,楼下的人隐约能从窗户上看到那道忙乎着,不时经过窗户的纤细人影。时间慢慢流逝,开在巷子口的商店老板不时抬头朝外看几眼停在他家大门不远处的轿车,嘴里嘀嘀咕咕的。他本想让这辆影响了他生意的车开远点,但转念一想,能开得起这样的车的人,只怕不是他一个小商店能惹得起的。所幸这车也不经常停在这里,一个多月来也就停了五六次,而且呆的时间也不长,他忍忍也就算了。但现在他都已经停了两个多小时了,这辆该死的车却还没有一点离开的意头!老板摸着肚腩咬牙想,再忍忍,如果到了八点他还没走,那他就……那他就……算了!他忍了!老板再次看向轿车,却见车门突然无声无息打开,一个一米八几,带着一幅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跨下车,连刚从耳畔离开的手机都没收好,人便消失在楼道间。老板楞了楞,探身看向男人消失的楼道,而后疑惑的向楼上看了好几眼,除了刚刚还亮着灯的三楼一处房间现在已经关灯了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无趣的探回身子。夏童租住的房子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楼道间的电灯昏暗,狭小的楼道让一步跨出三个阶梯的男人的身影格外高大,越发给人一种他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因为速度过快,男人停在三楼时有些微喘。“老板。”候在门口的女人急忙迎了过来,低低叫道。男人的视线看向她身后的那扇门,见房中仍没灯光透出,便看向女人,声音也压得很低,“怎么回事?”“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夏先生对我好像有些警惕,如果我硬蹭上去反而会引起怀疑,所以只好给您打电话了。”“好了,你回去吧。”侧耳听着房中的动态,男人站在门前,修长的手想推门,却在即将碰到门板时迟疑了一下。这时,房中有声细细的,带着痛苦的呜咽透了出来。如果不是男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房里,还真听不到这声音。伸出的大掌不再停顿,向门上敲去,却没想一敲之下,门立刻露出一条隙缝,房中的呜咽更加清晰,还夹杂着几声钝钝的碰撞声。黑暗中男人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片细白,长脚一跨便进房内。“谁!”房门推开的声音惊醒了房中人,嘶哑带着警戒的声音立刻响起。回答他的是陡然亮起来的灯光。节能灯让房中的情况顿时暴露在男人眼中。只有十几平方的小单间内,双人床上的被单被揪得皱巴巴的,原本摆在中央的矮桌被歪斜着推到了墙角,旁边有两只已经破碎了的碗。而房间的主人,却赤着脚狼狈的坐在墙边,没有血色的唇已经被咬出了好几个伤口,白衣被灰尘沾染,原本扣到顶端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若隐若现的露出精致的锁骨。因为突然出现的灯光的刺激,并没有眼镜遮挡的漂亮双眼微微眯起,看清来人后强撑着墙壁起身,身体倚靠在墙上,“夏睿景?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来了?”嘲讽的话语,音调却是力尽后的软侬。听着自己的名字从那张线条优美的嘴唇中吐出,夏睿景有种触电的错觉,至于夏童后面说的话,他却是慢了两秒才反应出来。夏童嘴里吐出的嘲讽语调让他不由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二次听了,第一次是夏童离开夏家的前一夜,那时他被他强拉着下楼吃宵夜。也就是那晚,他发现了夏童身上的吻痕,也是第一次察觉,夏童身上不止有畏缩怯懦。“夏先生,这里可不是你们夏家,如果不想接律师函的话,门就在你身……啊……”撑着墙壁的手一滑,身体不由往下滑。夏童低叫了声,手反射地在空中挥舞想抓住些什么,腰却在同一时间被一只手臂揽住,下一瞬,他整个人已经被陌生的气息包围。“放手!夏睿景你放开我!”夏童僵了一下,下一刻双手便使劲推搡着他的胸膛尖声失叫,只是一直在细颤的双手并没什么力道,反被夏睿景收紧双臂,将他更勒进怀里。周身都是夏睿景的气息,挣脱不开,甚至连扭动一下都觉得艰难。夏童脸色更加惨白,咬在下唇的白齿不住下陷。他心里是有算计,但却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有‘他’的噩梦在前,他难免会想到某个方面……如果,如果夏睿景要做什么,那以他现在这状况,挣扎最多也就是给他增加点调味剂吧……这样想着,夏童只觉得被男人双手箍住的腰上犹如毛虫爬过。身体扭动得更加厉害了。“童童……”头顶夏睿景叹了一声,“要是难受就咬我,千万别咬自己了。再忍一下,忍过这段时间就没事了。” 第15章 那个畏怯软弱的夏童啊,果然只是表面。夏睿景推了推眼镜,正想说话,夏童却微笑着给他夹了菜蔬,柔声道,“哥,别逼我。”夏睿景定定望着夏童的笑颜,良久,点了点头,柔声道,“如果有事,一定要打我电话。”夏童点头。至此,彻底绝了求夏睿景庇护的念头。吃完晚饭,与夏睿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话后,夏睿景下楼回家。夏童站在窗户边,微笑着向站在轿车前看上来的夏睿景挥手。轿车渐渐消失在路口,夏童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看向远处的霓虹灯瞳孔渐渐失焦。他后悔了。当初他根本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极光上学;不该没在极光见到那两人后就武断地认为他们不在极光,不再对他抱有那些龌龊的想法;更不该在察觉夏睿景派人监视他后仍住在这里,让自己后路全无。他是太天真了。若是当初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人寒心的城市,或许还会有点存活的空间,但现在……那两个即将回国的畜生不会放过他;夏睿景,也不会放过他。牺牲一个同父异母,且已被逐出家门的弟弟,而一次性拉拢g市四大巨头里的两个家族核心子弟……这样划算的生意是个人都会算,更别说夏睿景这样精明的商人了。现在的他,不仅不能逃,还不能泄露一丝逃离的心思……血脉至亲啊,果然是笑话!就是不知,夏睿景,以你对这具身体的欲|望程度,若是亲手将之拱手让人,到时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可惜呢?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夏睿景,我期待你嫉妒欲死的表情。 回国 纽约将手中文件合起扔到黑色办公桌上,放松身体倚进宽大的椅内,静默了一会,裴慕离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立刻,超宽屏幕上便映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张黑色大床,而床中央则昏睡着一个只在腰间随意盖了张毯子的纤细男孩。男孩侧身昏睡,略长的刘海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掩住,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将那撮头发撩开的同时,视线随之停胶着在比平常要艳红几分,且带着丝浊白的唇上。这是在出国之前那一晚的性|事之后,他顺手拍下的照片。即便是一个多月不见,身体也还是记得那处湿|热的地方是怎样的紧|致。碧色的瞳仁瞬间转为深色,下腹骤然升起的欲|望将合身的西裤绷得发紧,裴慕离皱眉,静气凝神将呼啸着要发泄的欲|望掩下。恰时门被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美艳女郎推开。“经理,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美艳女郎将文件递过来,解开了三粒纽扣的套装根本挡不住胸前风光。裴慕离将手机放下,伸手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地查看。女郎蓝眼中的迷恋毫不掩饰,见他放下笔,微弯着腰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朝他抛了个媚眼,将自己最得意的地方展现在他面前。“不知道我有没有与经理共度晚餐的荣幸?”“当然有。”男声答道,却是从女郎身后传来的声音。女郎还没来得及转身,肥臀便遭了袭击,女郎惊叫一声,蓝色大眼颠怒地看了来人一眼。“碧丝,你先出去。”将文件合上,裴慕离将之交给女郎。碧丝还没得到裴慕离的回答,本有些不甘,但看到裴慕离如刀刻般的侧脸,想想他的手段,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蹬着高跟鞋离开。当然,离开前哀怨地看了眼偷袭她的男人,男人已自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见她看来,便似笑非笑地朝她举了下杯。同样年少英俊,能力超群,家世显赫,其实这个男人不比她的经理差啊!碧丝感叹,可惜,这个男人对她没性|趣……关门时再次看了眼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裴慕离,碧丝失望地准备离开,门里却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等我电话。”蓝眼立刻闪亮,碧丝娇笑着应道,“好,我等您!”待房中只剩两人后,杜砚笑着摇晃手中的酒杯,“艳福不浅嘛。”“你若是想,她立刻就会躺上你的床。”裴慕离眉梢微挑,看着好友淡淡道。“她?还是算了。”眼神透过特殊玻璃看到外面正欢天喜地补妆的女人,嫌弃地笑了两声。突然将酒杯放下,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裴慕离道,“对了,裴,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些女人都不够味道?”裴慕离看着他。杜砚也没指望他回答,眼睛微眯,像是回味般的叹道,“啧,还真是有点想他了。以前玩一下就昏了,这次放养了一个月,是时候将这些天的份都补回来了。哎裴,回去后你可别跟我抢啊!”自然知道杜砚口中的他是谁,裴慕离手指微动,眼睛看向手机。那天他们离开时已是做得狠了,但休养了一个月,想来早就恢复了吧,希望他这几天将精神养足点。恍惚的思绪即刻便从那个瘦弱身影身上扯回,裴慕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起身,将之扔到杜砚身上。“好了,既然来了,那我们就来谈谈这合约吧。”杜砚接过,笑骂了一声,“靠,每次来你这里总是被抓壮丁。”随着方案的深入,两人渐渐抛开之前他们谈话的主角。……手机对夏童来说,一直都充当着手表的作用,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以当裤袋里突然传出音乐时夏童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青玉提醒他,他才急忙走到走廊外接起电话。“童童,上课累吗?”夏睿景的声音从手机内传来。夏童推了推眼镜,笑道,“还好。”然后说了许多上课时同学的笑语与事件,夏睿景在旁不时点评几句,最后才道,“放学后等我,我来接你。”夏童笑着回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后,夏童怔了几秒,然后将手机收起。正想转身回教室,却突然发现楼下操场旁的老槐树下一男一女站在那说着话,因隔得很远,只看到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夏童眼尖,看到那女孩突然红着脸向男生递了个折成心形的纸张,然后她转身就跑。这种情况,好像,是在告白?若是平常,夏童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只是那被告白的对象他正好认识,就是他第一次来极光时将他当成肉垫的伪君子。那女人眼光不咋样。夏童撇嘴,刚想转身,那人好像也看到了他,突然朝着他笑了笑,还扬手朝这边打了个招呼。 难为他还记得自己这个肉垫了。低哼从鼻端内传出,夏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掠过旁边一个个都认为那伪君子是在朝自己挥手打招呼的女生们,转身回教室。 第17章 “听说我在国外的这几天,你趁机向我哥告白了?”想要摧毁一个人,自然要从他最重视的地方着手。拇指在夏童嘴角那道伤口处摩挲,怒火中烧的杜砚冷静了下来,如同看垃圾一样地打量夏童,轻笑道,“其实你要想上我哥的床跟我说就好,我并不介意多一个人上你。虽然他有些洁癖,但我想看在你下面那两个□的份上,或许他愿意穿穿我玩过的破鞋也不一定呢。”去你妈的破鞋!用力扯开钳在下巴上的手,夏童看着杜砚冷笑,“杜砚是吧,我想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以前我的眼睛出了点毛病,老是将畜生看成是人,但现在早已经好了。所以你那跟你同一属性的大哥你还是留着去祸害别人好了,我跟你们物种不同,实在消受不起。”杜砚身上的煞气已经浓烈到几近实质。其实说到一半夏童就已在后悔了,只是杜砚欺人太甚,而且丝毫不掩饰对这具身体的欲|望,被侵犯时夏童的理智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偏偏他又用言语侮辱,所以即使知道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即使在说话中途他已经后悔,也控制不住继续说下去。车内的氛围紧张到了极点,夏童紧绷着神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杜砚,身后的车门却突然打开,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杜砚身上的夏童惊呼了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倒去。其实在挨打之前他就已经发现车子停了,他还曾顺着杜砚那一巴掌的力道扑到车锁前用身体挡住杜砚的视线暗自扭动过车门,只是车锁被倒锁了他无法打开。却没想原本紧锁的车门突然打开,幸好身后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他这才没有摔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横抱在怀里,呼吸间全是另一个人的味道。不用再面对如同即将进食的豹子一样的杜砚,夏童稍微舒了口气,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头顶已经响起一道清冷,带着点不愉的声音。“怎么又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刚松懈了一些的身体再次绷直,夏童下意识朝揽在胸前的手看去。只一低首,一只套在修长手指上的黑色钻戒便撞进眼眸,阳光从那打磨得异常光滑的戒面上反射过来,刺眼异常。心脏的跳动顿时停顿,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腰肢使劲一扭,夏童狼狈地从那人的怀中跌落在地。在地上连滚带爬退了好几步才止住,警惕地看向对方。来人他曾经在照片中见过,正是他的另一个噩梦。夏童满嘴苦涩,才刚回国就双双找了过来,亏他以前还在天真地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对这具身体没了欲|望……“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杜砚从车里走下来,走到裴慕离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大笑,原本被夏童气得脱缰的怒火在看到死党吃瘪后奇异的转好,“这下你该理解我为什么动粗了吧!”这话的意思,是你打人还打得有理了?夏童慢慢起身,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在看到身后与周围的几栋别墅后,生生打了个冷颤。这里是极光专门提供给某些有特殊身份的学生的住所,他虽然没来过,但听说过。像这种单一的小别墅,都是指定了主人的,不管主人接不接受,住不住,在他离开极光前,这都将是他们的地盘。而杜砚将他强行带来这里的目的,是再明显不过了。就这样认输了?将自己的未来,尊严,就这样拱手送到别人脚下践踏?夏童浑身发冷,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两人。一直微皱着眉在观察他的裴慕离突然抬脚朝他走来,夏童立刻踉跄着要往后退,却被对方骤然转冷的眼神定住,只僵硬着身体任对方走到跟前,被动地任他挑起下巴。这个动作,杜砚做出来是轻佻,忍时他可以忍受,却还是有勇气挣脱开来;但裴慕离做出来,却好像是在审视蝼蚁般的高高在上,淡漠,却也冷厉。让他连呼吸都觉得艰难,更别说挣扎了。“夏童!”清脆的女声将这一切打断,夏童颤了一下,如挣脱梦魇般挣脱那双带着凉气的手,退后好几步死死抓住走到身旁的沈青玉的手。入手的感觉有些异样,夏童还没反应过来,沈青玉已经站在他右侧,紧张地看着他红肿的脸颊。夏童诧异地侧头看向被自己紧抓的手的主人,直直撞进一双带着点无奈的眼中。直觉想抽手离开,可手指却僵直着不听使唤。“哥!帮我问问,这是谁打的?”小心翼翼地擦着夏童嘴角的血迹,青玉怒道,一只手暗地里使劲扯了几把沈青瓷的衣裳。看着微皱的衣袖,沈青瓷苦笑了一声,将青玉拉到身后,对着沉着脸,视线都停留在他与夏童交握的手上的两人笑道,“好久不见,这次出国还顺利吧。”直到沈青瓷将话说话,杜砚才转开视线,笑道,“还行,就是少了个暖床的有些不爽。” 然后顿了顿,眼睛盯着夏童道,“这段时间倒是多谢沈少照顾夏童了,既然我们回来了,沈少将他交给我就好了。”说完看向夏童,冷冷吐出两个字,“过来。” 青瓷 夏童紧抓着沈青瓷的手抖了一下,倒是终于松开了与之紧握的手,却再没其他动作。“过来,别逼我发火!”杜砚又说,脸上是忍耐到了极限的表情。而裴慕离却只是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眼睛定定看着夏童,似是若有所思。夏童往后退了一步。青玉立刻看着他道,“夏童,你跟他们很熟?”夏童摇头,哑着声音道,“我不认识他们。”“既然不认识,那咱们快去上课吧。”青玉抓着夏童的手臂,对裴杜两人笑道,“裴学长,杜学长,快要迟到了,我们就先去上课了,再见。”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好几步远了。沈青玉一直板着脸,强拉着夏童走进医疗室,等夏童身上的伤都处理好后,才关了门坐在夏童病床边的椅子上。“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半响,沈青玉才沉着苹果脸道。夏童苦笑了下,看着她低声道,“青玉,谢谢你。”“我要你谢个屁!”沈青玉眼睛一瞪,想逼着夏童将事情说出来,但看到他红肿的脸颊与眼睑下的青色,突然想起刚刚她出现时,他眼中消失的速度快得让她认为是错觉的慌乱,无论是怒火还是追问的心思都消失无踪。半响才颤声道,语气既有焦急又有后怕,“你怎么就惹上了他们呢!他们是你能惹的吗?妈的!这次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只怕连骨头都不剩了你知不知道!”心下一暖,夏童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想说些安抚话语,但才张口就被她没好气地拦住,边起身强行给他盖上被子摁在床上,边说道。“你还是别开口的好!那些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话你还是憋在肚子里,别拿出来刺激我的神经了。你现在的任务是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夏童朝她笑笑,顺从地闭目养神。他确实累了。身死,重生,戒毒,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无时无刻的戒备……种种种种都让他心身皆疲,而杜砚与裴慕离的出现更是让那根脆弱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如果再不自我调试一下,只怕下一秒,就会断裂,崩溃。 医务室外不时有人走动,但房内却安静得让人心安。思绪放空,夏童有种灵魂渐渐飘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变得似有似无的错觉。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好像有人走动,隐隐听到青玉小声与人交谈了一会后,之后房中又变得寂静。眼睛再次睁开,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时夏童的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初成夏童时的那天。心脏急速跳动了几下,神智才被医疗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唤醒,直觉侧头看向坐在窗前的人。那人正在看书,发丝因为垂头的姿势垂落,发顶在剔透阳光的照射下呈现淡淡的栗色,侧身随意而坐的姿势让他精致的五官尽数落入夏童眼中。他看得很入神,偶尔微抿嘴角,然后轻轻翻页。 一切美好得像副画。夏童没有打扰他,心中回放这些天来,从身旁那些迷恋他的小女生嘴里得到的关于他的资料。沈青瓷,g市四大巨头之一沈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与妹妹沈青玉从小就由其母带养,其母在他十岁时逝世。沈家血脉单薄,虽然没让他们两人入沈家族谱,但之后却也一直照看着。直到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在酒后与人争风吃醋,被人一刀捅了之后,作为唯一拥有沈家直系血脉的沈青瓷这才被沈家承认,进而在年初被正式认定为沈氏集团的顺位继承人。虽然是因为正牌继承人死了他才有机会,但能以私生子的身份被最重面子的大家族普遍接受并认定为继承人……这中间的弯弯道道,肯定不会少就是了。而在极光,沈青瓷的声誉极好;待人温和包容,温润如玉,气质沉稳。 总之,他是极光内所有女生公认的最适合当男朋友的梦中情人。如果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变成现在的画面,夏童是一定会认同这个观点的。 第19章 裴慕离看着他,“我已经下令去抓人了。”“果然是我兄弟。”杜砚拍了拍他的肩,脸上的笑容显得狰狞,“抓到后可别马上处理了,敢诱少爷的宠物吸毒?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胆!”……在夏童的出租屋吃了午饭后,夏睿景才回公司。送走他,夏童躺在床上直直地瞪着天花板,瞳孔散乱,脑中好像心思万绪,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躺了半响,睡意渐渐袭来。再醒时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夏童睡意朦胧地看着随着门外人的拍打,门缘边上随之扬起的,在阳光中打着转儿的细小灰尘。“开门!”“……”楞了几秒,夏童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直觉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发现才二点不到。意外之喜。他原本以为,对方就算会来,也不会这么快速……没想到,夏绯姑娘这么给力,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就找了最有力帮手过来了。“贱人!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对方的态度越是差劲,越是急不可耐,他的心情就越是好。夏童很好心情地在心里骂了句,起身开门。门才开了一条隙缝,就被门外的人一把推开,夏童眼快,立即退后几步才没被朝自己反扑来的门撞到。随着他的退后,穿着一套公主裙的夏绯与打扮贵气的胡丽进门。夏绯一脸地嫌弃地打量四周,撇嘴道,“啧啧,我哥不是给了你二十万吗,有钱你还故意跑到这种地方住,夏童你还真是好手段啊。”原来那二十万是夏睿景给的啊。夏童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离职都有遣散费呢,夏泽章你也好意思。见他不说话,夏绯看了眼胡丽,又转回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竟然利用我哥的心善诱惑他。夏童,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像个□一样张开双腿赚钱你都不觉得羞耻的吗?”夏童眼睛一冷,看向进房后一直没开口,只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胡丽,冷声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夏家的家教不错。胡女士,你说呢?”胡丽瞳孔猛地一缩,说道,“绯儿,你先出去。”夏绯一急,嘴里想说什么,但在胡丽给她使了个眼色之后就乖乖转身出门。看来是来之前胡丽交代了什么,夏童去关门时正好看到她消失在隔壁邻居的房门,眼中的笑意不由加深。转身,却见胡丽倨傲地站在房中,冷声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夏童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边说道,“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想干,你信吗?”胡丽冷哼了一声。夏童笑笑,继续说道:“你看,我说了实话,可你却不信。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来问我呢,直接去问你儿子呀!”胡丽的呼吸猛地急促,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夏童,夏童微笑以对。半响,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本支票,刷刷几笔后递过来。夏童楞了一下后接过,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串数字,整整两百万……妈的,连小老婆都能随手签出几百万……不是没见过钱,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多只要自己点头,就能属于自己的钱,夏童狠狠吞了吞口水,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摔掉。半响,才看向将他这神态都收入眼中,正带着冷笑看着他的胡丽,慢慢道,“胡女士这是干嘛呢?”胡丽笑了,脸上不再是被夏童气得咬牙切齿的愤慨,而是那种高高在上,好像已经吃透了你的,得意微笑,然后以诱惑的声音缓缓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做变性手术吗,现在睿景他爸爸也不再担心被人知道你这怪物的身体而阻止你去做手术了。两百万!只要你有了这笔钱,立刻就可以变成真正的男人了,你,不想要吗?”他就在奇怪,以‘他’的家世,根本就不必担心没钱,也不必担心会找不到权威医生。原来,一切的原因都在这里……夏童的呼吸变得急促,夏泽章,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你那所谓的面子啊!夏童因为愤怒而改变的神色让胡丽误以为自己找到了切入口,更加诱惑道,“夏童,只要你别再勾引纠缠睿景,这笔钱就是你的了!你不想要吗?”“呵,呵呵。”夏童突然笑出声,带着浓浓笑意看着胡丽,说道,“你一直都知道他对我的心思吧。”他在夏家与夏睿景吃宵夜的那晚,她就站在转角处监视。那时他就隐隐有预感,胡丽之所以不喜欢他,在他与夏泽章翻脸时竭力挑拨,一部分的原因是他也可以分夏家的财产,另一部分,却是知道夏睿景对他的欲|望。既然这么不放心他,那这段时间她肯定会多关注一些,自然也就会知道夏睿景叫人监视他,这几天来与他亲近的事情。所以之前在学校时,他才会在夏绯眼前做出与夏睿景关系暧昧的举动,就是因为知道胡丽不会希望,甚至于是恐惧夏睿景对他的欲|望,所以才借着夏绯的嘴告诉她。毕竟以夏睿景对这具身体的欲|望,如果他真去勾引的话,后果……哼哼。胡丽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见状,夏童继续说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确实是想报复你们。本来我是没什么有效办法的,但偏偏你那个乖儿子正好跑到我跟前,你也知道,他还找了人住在我隔壁,嘿嘿,既然他这么有心,我当然不可能放过啊。”胡丽听得直咬牙,在她理智即将消失,从贵妇变做泼妇的前一秒,夏童接着说,“但现在你是来了,那我的计划自然就得改改了。”“别想狮子大开口!不然我就当我儿子找了个情|妇,没什么大不了的。”见胡丽如愿平静了下来,而且还知道出言警告对手。夏童将嘲讽掩在眼角。“放心,我只要你做一件事。”“什么事?”“送我离开这里。”胡丽眼中精明之色一闪而过,看了眼虽然强作平静,但扔难掩紧张的夏童,眼睛一转,笑道,“你不要这两百万,只是要我送你离开?”夏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还是太急促,引起她的怀疑了。强定心神,斜眼看了眼胡丽,漫不经心地道,“我可不像你儿子那么变态,软绵绵的女人不喜欢,偏偏去喜欢男人,还是自己的弟弟。”看了眼胡丽又变差的脸色,顿了顿又道,“至于钱嘛,我自己会赚,夏家的脏钱,我还真不想要。”胡丽虽然被夏童借机骂自己儿子的事气到,但先是得知他喜欢的是女人,后又听到他确实不要这两百万,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也不再理会刚才那一点点疑惑,笑道,“这样最好。说吧,你要去哪,我叫人送你。”“去哪不是最紧要的。”夏童看着她的笑脸,慢慢道,“最主要的,是你有没有本事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众人眼中消失。”停顿了下,截住她想要说的话,“你那个儿子有多大的能耐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不见了,他肯定会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找我。你如果没本事做到天衣无缝,那就最好别答应。如果我被抓回来……”夏童眼中升起一股决绝狠意,盯着她冷冷地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被抓回来,弄不弄得死你们我不确定,但夏睿景的后,却是绝定了!”随着他犹如发誓般一字一停顿的话语,胡丽狠狠打了个冷战,然后迅速退后一步。这才从彻骨的寒意中清醒过来,讪讪清了下嗓子强道,“就凭你,还少了点能耐。”然后迅速又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来担心。”夏童呵呵笑了声,眼中的狠意立刻消失,变回之前带着点少年特有的纯真,却也充斥漠然的眼神。胡丽突然说道,“既然你不喜欢睿景,那为什么又要故意跟他亲近?”夏童笑得眼如弯月,“都跟你说了,在你来之前我是想要借着他报复夏家来着,只是现在累了,不想继续了而已。怎么,你很想我继续?如果你想我也是可以成全你的。” 第21章 夏睿景嗯了一声,并没再说什么。夏童吊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下。之前他在夏睿景面前这些小细节都很注意的,只是今天太高兴,忘形了。这种心态不行。夏童反省。饭后,夏童洗了碗后就准备衣物,与夏睿景说了一声后就去洗澡,本想离开的夏睿景眼睛微眯,又坐回床上,目送他进到那个厨房洗浴间为一体的狭小房间。夏童从小到大,有个曾经以为已经实现,最后却如同泡沫般破碎的梦想。他希望有间宽敞或者不宽敞,但一定要属于自己的小屋,屋内一定要有个或爱或不爱,但一定会陪自己到老到死的人。然后与他生一个或者两个小孩,就这样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穿着运动衫,夏童边歪头擦拭头发边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将脱下的外套扔在一边,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惬意倚在床头看文件,随性得与平常判若两人的夏睿景。听到声响,他抬头看了眼夏童,将文件扔到一边说道,“洗完了?过来我帮你擦药。”那神情自然得就像是一个丈夫在与妻子说话,随意,却带着亲昵。正握着毛巾的手微微一紧,夏童嗯了一声,上前两步想伏在床沿,却被拉上夏睿景的大腿,这才成功将受伤的脸暴露出来。夏童不适地动了一下,然后乖巧地顺从了。微凉的药膏擦在脸上,舒缓了一直隐隐存在的麻痛。看夏睿景这样子,是完全的主人姿态,如果自己开口让他留下来过夜,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会留下来。但话已经到了嘴边,夏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童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精力一直在夏童身上,自然将夏童欲言又止的神态收入眼中,等了一会,药已涂好,见夏童还是没开口后,夏睿景将药膏收好后主动问道。“……没事。”夏童摇头,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与这个人同睡在这张狭小到绝对要肌肤相贴的床上。一个晚上而已,小心点就行了。 知道夏童没有说实话,但见他眉间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隐惧怕,以为夏童是在想裴杜两人的事,夏睿景也没追问。夏童,他虽是势在必得,但却不是现在。……等待的时间很辛苦,熬过一个不眠之夜与忐忑不安的白天后,夏童总算等来了胡丽排来的人。对胡丽,夏童其实也是不放心的。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死死抓着面前这根救命草。半夜,在两个陌生人的带领下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在一个小得只有一个入口的小火车站上了火车后,听着火车轨的呼呼呼啸,夏童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一切顺利得好像是在梦中。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一直在吸烟,虽然呛得难受,但在看到对方脸上从眉角到下巴,好像带着浓浓煞气的刀疤后,夏童就绝了劝对方掐掉烟的想法。目前他全身发软,实在没有精力去招惹一个一眼看来就不好惹得角色。火车中的空气很污浊,特别是旁边坐着个烟枪的时候。但随着火车的前进,想着自己即将离开那个城市,离开那些恶心的人,夏童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随即,就被吸入肺中的烟雾呛到。身旁的罪魁祸首很恶劣地笑出声。夏童连瞪一眼对方的精力都欠奉,抱着挎包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或许胡丽的能量确实很好,但毕竟胡丽防范的主力重在夏睿景,对于他最想躲的那两个人却完全没有防范。夏童早就打定了主意半路下车,不给任何人留下一点线索。而且,如果胡丽查出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的原因后,不一定就不会打与夏睿景一样的主意。这样绞尽脑筋,处处防范,没有自己的生活,真累。夏童舒了口气,幸好,他已经与这样的生活告别。 离开 肩膀处突然多了重物,夏童本就只是闭眼浅眠,立刻就醒来了。偏头,却看到伏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正是那个脸上一条大疤的烟枪。因为挎包里装着的都是些很重要的东西,夏童睡时是抱着自己的挎包伏在火车窗前的小窗沿上,并没有仰靠着座椅,那个男人估计是睡得沉了,整个身子都倒向这边。那男人的嘴正对着他的脖子,每次呼吸时带着浓浓烟味的热风让夏童只觉像是有毛毛虫在皮肤上爬一样,刚想推开他,耳边却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有人在监视你。”夏童浑身猛地一僵,直觉转头四处查看,肩膀上的脑袋动了一下,像是熟睡间下意识调整位置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声低低的却带着很明显鄙视意味的声音却在同一时间传到夏童耳中,“原来是个弱智。”夏童咬牙。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到处查看的话,无疑是告诉对方:我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了!可直觉动作已经做出,只能半途装作活动颈项,眼睛快速在周围望了一圈,却看不出是谁在跟踪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来跟踪我的?”打了个呵欠,夏童伏在挎包上做继续睡觉的样子,小声问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别人都睡得昏天黑地的,就他,几分钟一个呵欠却不睡觉,看个报纸眼睛却老往这边瞟,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意图呢?”对方调整位置后嘴唇几乎贴着颈侧的肌肤,说话时嘴唇就好像是在皮肤上摩挲一样。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但现在有求于他,夏童强忍一脚踢开他的欲|望,急问道,“那他坐在哪里?” 对方低笑了两声,却没再说话。想到对方没有帮自己的义务,夏童也只能等待。心思急速转动。知道他今天晚上走的人除了胡丽与她的手下之外就再无他人,这个跟踪的人,百分之九十是她的人,只是,她为什么要派人来跟踪他?他离开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夏童不知道,胡丽昨天下午一出夏童的门后,就找人调查了他最近的状况。只几个小时就将夏童与裴杜两人的事弄的清清楚楚,自然就明了他为什么只求离开,而且会那么急促了。夏童那具身体的秘密她自然知道,她丝毫不怀疑那具身体对男人的诱|惑力。既然夏童要逃,就让他逃罢,等他逃出了,当裴杜两家那两个小子找不到人时,到那时,夏童的下落才会卖个好价钱。打着这个主意,而且自认夏童被她拿捏在手里,胡丽也就不急着去向裴杜两人报信,只派人跟着夏童,一旦到了该用的时候,夏童这只棋子,随时可以取用。但这一切夏童都不知道,他想不明白胡丽既然那么希望他离开夏睿景,又怎么会派人来跟踪他,但他必须将这个人甩掉,必须!“那个人在哪里?”不管是颈侧的呼吸,还是监视他的人,都让夏童寒毛直立,等不下去了,夏童又问了句。这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吸吮夏童暴露的肌肤,感受夏童猛然紧绷的肌肉,隐忍不敢发作的愤怒,低笑道。“果然很甜。”夏童牙齿咬得‘嘣吱’直响,被挡在挎包后的双眼充满戾气,只怕下一秒,就会喷涌而出。“这就算是我帮你的好处。”恶劣地低笑,男人好像睡醒了般抬头,直身回到自己座位前扔下一句话,“左侧靠窗座位上的男人。”夏童没有随之起身,而是继续伏在挎包上,他必须平复心情。如果不是现在这情况,如果不是这男人对他有恩,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混球!再次抬头时夏童眼中带着点残存的睡意与迷茫,好像还处于梦中一样,他一手擦着眼,一边四处打量了一下,视线在左侧靠窗的那个仍在看报纸的男人身上停顿了一秒,后又转开。低头从挎包里找出睡觉前收起的眼镜戴上,若无其事地起身,对坐在外侧的那个混球淡淡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对方的视线很恶劣地在他颈侧停留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将伸展的长腿缩起来。其实他五官不错,不笑时还不觉得,一笑,贯穿整张脸的伤疤立即像只盘亘在他脸上的,活的蜈蚣。完全能止小儿夜啼,不是好人! 第23章 “一天一百。”见他还要住下去,服务员脸上的笑多了,“你现在去交钱还是?”“我现在给。”夏童伸手在口袋里翻找,但他特意放在口袋里的钱却怎么都找不到。头晕沉沉的,楞了好一会才记起,他放在口袋中的钱早在昨天就用完了,昨天他交房费时都是用的钱包里的钱。朝对方歉意地笑了笑,转回床头拿过挎包,几下翻找之后,因为发烧而红润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怎么了?”服务员已经进房,见他这样,带着点了然又带着点警惕地看着他。夏童僵硬地转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在挎包夹层拿出两张红色钞票。待房中只剩他一人后,才将挎包倒转,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床上。一本书,一件防止夜间受冻的大衣,一些零钱,还有被他细心放在挎包夹层内,上了拉链的证件,两个用小袋子装好的黄金饰品与几张红色大钞。而昨天放在挎包里的钱包却已不见,多出来的是一个挎包外侧底层的一条口袋大的缝隙。夏童脸色惨白,手不停顿,又将空无一物的挎包翻找了一遍,一无所得之后,无力看着那个像是在对他冷笑的缝隙。他的存折里‘他’残留了几万块在里面,后来夏童又将夏睿景给的二十万一半给了孤儿院,一半也存进了存折,他现在也算是有大概十五六万。这些钱在夏家那些人眼里少得可怜,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以后他活下去的资本。这次从g市逃离时因为时间过短,他只从银行取出五万,因为现金太多,太厚不好存放,所以其中四万多就在金店买了两样饰品,将之细心地与最重要的证件一同放在挎包的隐秘夹层。至于剩下的那一万,因为夹层的空间不够,所以只抽了几张放在夹层中以防万一,几张放在身上的口袋以应付转车时不时要付的车费,剩下的则都放进钱包细心收好。他昨天住房时,付费时因为口袋中零钱少了,用的就是钱包内的钱。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拿钱时很谨慎,只是伸手在挎包摸出钱来。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明明全身热得让人昏沉,但夏童还是愣生生打了个冷战。这才是逢夜雨的巅峰状态。夏童苦笑了一声,右手使劲抓紧证件与装着黄金饰品的链子,从中取得些对抗心中寒意的力气。钱已经被偷,他也只能用‘比这些现金更重要的证件与黄金没有被偷走’来安慰自己。低头数了自己身上仅剩的现金,八张……不算少,但要是想安定,却是远远不够。手上用来应付突发状况的黄金是势必要去兑的,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去兑换。思绪越来越混沌,夏童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去医院。但去医院就代表给那两人留下非常明显的,指明他下落的线索。夏童叹了口气,胡乱用大衣将挎包的缝隙堵住,将东西放回挎包,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房门朝柜台走去。本来是想去找服务员问问附近有没有小诊所的,但没走几步就跟人撞上,夏童被撞到墙上,撑着墙才没摔倒。对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歉意地朝他说了声‘对不起’,夏童忙摆了摆手表示没事。那人离开后,夏童继续往外走,心里头却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无端多了不安。旅店的走廊狭且长,斑斑的墙壁在午后的阳光中无所遁迹,又有人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手机与人说话。……手机!脚步猛地顿在原地,夏童脸色煞白。手机不在挎包内不是大事,不过是被偷的东西多了一件。可坏事的是,当初他卸下的手机卡被随手放在了钱包内。他知道,一般小偷在偷了手机后,都会去查一查卡内有多少钱,如果有钱的话,他们会在这张卡没被停机之前尽量将这些钱都用完。如果那个小偷看到了,用了那张手机卡,如果这时有人打电话来找自己……夏童连苦笑都苦笑不出来了。他不能用身份证去营业厅停机,也不知道卡的密码……在手机被偷了二十多个小时后,他连亡羊补牢都做不到,只能祈祷那小偷没看到那张手机卡,祈祷在这中途无人打他的电话。即使知道这不可能,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这下,就算是小诊所他也没办法去了。夏童舔了下干燥的唇,只能赶紧去买点药吃了,然后继续逃。略带踉跄下楼走到柜台退房,出了旅店,正要朝不远处的药房走去时,却看到马路对面一个衣着邋遢的男人正一脸兴奋地伸出手指指向自己,他身旁的两个陌生男人看了眼手中的照片,然后立刻朝自己跑来。这个县城本就不是特别繁华,这个时段行人又不多,路面上根本看不到空的的士。夏童立刻转身死命地跑。但他心里清楚知道,别说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完好,这么近的距离他也休想跑掉。力气渐渐消失,身后的脚步却离他越来越近,然后,他的手臂被一只手紧紧掐住。被迫停下,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到面前,对比了一下手中的照片后笑了两声,随手扔掉照片,拿过手机准备打电话。双手被反制在身后,夏童像破了的风箱一样,大口的喘息,冷冷看着他身后旋转着掉在地上的照片,照片上微笑的脸刺得他眼睛生疼。“裴少,人找到了!”手机接通了,即使手机那面的人看不到,夏童面前的男人也是一脸谄笑。夏童冷冷听着手机里隐约传来的让他心寒的声音,然后集起所有的力气抬脚狠狠踢向他的□,看着他痛苦地嚎了一声后,双手捂着下|体不可抑制地弯腰倒抽气,嘴角总算挤出一丝笑意。他处处小心,耗尽心机,却没想,自己触手可及的自由,最终却是断送在了一个最不该出现问题的端口上。心沉到底的同时,再无法强撑,意识坠入黑暗。 深夜 意识慢慢清醒,夏童闭眼低哼了一声,卷着被子翻身时只觉得浑身发软。床软,身子更软。床?昏倒前的记忆瞬间在脑中倒带,夏童一僵,猛的睁开眼翻身坐起。起身时身体很僵,只是这样的动作,做起来竟然很吃力,也不知道他到底睡了多久。夏童摸了摸额头,头仍然晕,但却没了之前的沉重,温度也很正常,看来烧已经退了。周围一片昏黑,就着从落地窗内打进的月光,夏童渐渐能隐约看清房间的摆设。越看,他就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起昏前那人口中的‘裴少’,夏童面沉如水。跟裴慕离搭上边,却让他觉得熟悉的地方……还真没几个。渐渐沉重的呼吸在看到不远处沙发上的人影时猛地停顿,夏童咬着牙,下死劲揪着身下的被子,以抑制自己的颤抖。“醒了?”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响起。随之,房间内登时一片明亮。被骤然亮起的光线刺激得眯眼,夏童冷冷看着他。沙发上的男人一直在把玩手中的物件,夏童看得清楚,那是他的手机。被偷了的手机。然后他淡淡说道,“睡了四天,肚子该饿了,要吃点什么?”虽是问句,他却直接吩咐道,“去做点清淡的东西上来。”外面立刻有人应声。 第25章 大滴大滴的眼泪渗进枕头。……又是那间别墅,又是那间房间。身体好像再无法挽留灵魂一般,夏童只觉得自己好像又飘在半空,冷眼看着床上交缠的两人。被压在下面的那人,手上的捆绑已经松开,松垮垮地挂在手臂上,余留下一圈淤紫,手却仍旧保持那个姿势挂在头顶。看着那个被压在男人身下,与那个噩梦中一样,即使嘴唇被自己咬得出血,也没有呻|吟一声的少年,夏童有些恍惚。这是谁?‘他’?夏童?还是陈容?对了,‘他’已经死了,死在这些畜生手下。夏童冷笑,现在这个正在被人糟蹋的人是陈容,是夏童。你为什么不叫出声?你不是知道这个人喜欢听你叫出声吗,你为什么不叫出来!夏童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眼冷笑。这算什么,你不是每次遇到事情都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护自己的吗,你为什么不叫出来,你在装什么清高。都已经被上了,你那可怜的坚持比活着更重要吗?!身下的身体一颤,裴慕离知道,他已经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眼睛微眯,猛地将欲|望全部抽离,满意地看到少年柔韧的身躯因为这刺激猛地弓起后,伸手将少年无力垂下的腿压折在胸前,将他的私|密处彻底暴露于视线底下。性格变了,倒也比以前支撑得久许多。“唔……”随着男人肉|欲打进甬|道,一声低低的呻|吟从伤痕累累的唇间溢出。裴慕离微楞之后露出丝微笑,动作轻了几分。窗外微风带出树叶的沙沙响声,房间内多了少年微弱的呻|吟,与不时的求饶。身体被抱起坐在男人腿上,被自身的重量与男人的撞击深入到身体最深处时,夏童痛苦仰头,发出一声似哭似泣的悲鸣。脖子被狠狠啃咬,失焦的瞳孔越过男人的肩头,夏童脸上带着丝悲哀,任呻|吟不断从嘴里溢出。裴慕离……裴慕离!……再次清醒时,他仍躺在床上。夏童第一时间看向身旁,发现身边没人后,双眸闪了闪,却是松了口气。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用心去感觉,整个下半身已经麻木到没了知觉。空气中的麝香味道让他阵阵恶心,夏童撑着床缓慢起身,脚落到地面时,却是立刻一软,身体重重跌落到地面,将麻木的痛觉尽数唤醒。“呜……”赤|裸的躯体蜷缩在地面,牙齿再次咬上伤痕累累的下唇,等痛觉稍微弱了点后,夏童才敢张口呼吸。当他终于站起身时,从落地窗打进的晨光已经很是刺眼,微暖的光线打在身上,却让他有烧灼的痛感。黑色被单上的液体并没有干涸,浑浊液体中混着的红色仍然鲜红。视线在到处染着这种恶心得让人作呕的液体的黑色被单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打量周围,最后移向扔在地板上衣物。抬脚的时候,有液体从那两处滑出,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可穿的衣服,夏童只能弯腰拿起睡衣裤慢慢穿上,只是这个平常异常简单的动作,做完后,夏童已经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就连指尖都止不住的颤抖。不想再在这里停留,夏童一步步艰难地出门。楼下的大厅果然是以前梦中见到的别墅大厅,仍旧是空荡荡的。夏童没有停顿,一步一步缓慢走下楼梯。每下一阶楼梯时,身下溢出的液体都让他的脸色再白一分。下唇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牙齿咬开刚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口,二次受伤的痛楚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不去想那个畜生去了哪里,熟悉了那种撕裂的痛楚,脚步渐渐加快。别墅外头同样很安静。花香鸟语间偶尔有几辆轿车飞速开过,夏童不去辨别方向,只是如无魂般走在路上。等察觉身边人声鼎沸时,他才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周围车马如龙,不时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这个地方他认识,以前坐车去极光读书的时候经常路过,他还记得,就在不远的转角处,有个警局。……今天是王强上班第三天,能进入这个片区中最好的警局,是他最自豪的事。即便现在他经常被警局的一些老人派遣去做这做那,他也开心。而现在,他要去对面的早餐店给一个师兄买早餐。刚走出大门没多久,他就愣愣的看着一个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男孩,他平常一般不这么看人的,他的眼光很刁,如果不是美人,除非工作需要,不然他不会再看上第二眼。因为距离过远,他只依稀看到男孩的轮廓,但凭着他的经验他知道,对方一定是个美人!那男孩穿着睡衣,腿上好像有伤,虽然走得很快,但却有点瘸。嗯,可惜了,竟然还有点外八。王强惋惜地叹了一声,但这不影响他对那个美人的印象,特别是在看清那个男孩脸上的茫然与脆弱时。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将一个人抱在怀里安慰。 第27章 “别怕,我只是想帮你打个退烧针,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急切的声音飘入耳内,夏童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昏倒了,现在应该是被警察送进医院了吧?垂眼看了看自己的状况,睡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几粒,露出一点遍布啃咬痕迹的胸膛,身下仍有粘黏感。松了口气,夏童放松手上的力道。由于用力过猛,松开手指的时候,手竟然一直在抽疼。看了眼给自己盖好被子后搓揉手腕的护士,夏童想说声对不起,喉咙却立刻传来一阵刺疼,而且发不出任何声音,心不由猛的下沉。“别急,你这次烧得太高,身体又虚,现在又受这么大的刺激,暂时说不出话是正常的,过一会就好了。”一个温和的女声恰时响起,夏童抬眼看向急步从门口走到床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她对视一眼后,夏童就闭上眼,避开她眼中的同情怜悯,与愤怒。这些情绪他不需要,它们只能提醒他,他曾经受了什么样的屈|辱。他要的是将那两个畜生送进监狱,受得他们早就该受的惩判。门外有人在争吵,夏童侧耳听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个还算熟悉的声音,是那个警察。“我只是去叫法医来给他验伤而已,不是立案,不是去做笔录,只是让人看看他的伤到底有多重,这你也要阻止?”“这是李局的意思。”另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说。“就算是他的意思,也不该将人晾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人家是来报案,不是来警察局参观的!他身上还有那么多没有处理的伤,你们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夏童身体一颤。站在旁边一直在观察他的医生立刻起身走到外面低喝了一声,“你们给我闭嘴!要吵去外面吵。”病房内恢复静谧。夏童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盖了床很厚的被子,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本来以为他身上那些被凌|虐的痕迹与慕离留在他身体内的……精|液都可以成为铁证,以为这些东西可以让那两个畜生最起码能得到一点惩治,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不去想报警后如何面对众人的目光,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天真了。天真,嗯,这个词不错。他成为夏童后,第一次的天真葬送了他的身体与自尊,现在看来还有自由。那这第二次的天真呢?他还有什么可以葬送的?夏童突然笑出声,紧张得那医生与护士都守过来,可到了跟前,却发现他仍然紧闭着双目,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表情。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护士率先想起自己手中的退烧针还没打,求救地看向医生,得到她的许可后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夏童立刻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两人的神色后扬了扬嘴角。医生眼中的愤怒与怜悯更深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现在正在发高烧,让护士先给你打了针,好吗?”反应得有些慢,然后夏童困难的侧身,任护士小心地将他的裤子拉下。这个动作,他真不喜欢。打完针,夏童喝了点水,清了清喉咙后开口说道,“我想洗澡。”那些东西,如果不是潜意识想着要举证,不能洗掉,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清洗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难道还留在它们生仔?护士很年轻,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就红了双眼。医生动了动嘴,想劝说一下,但她既然能在李硝将局势控制住后负责夏童这几个小时的安全,自然能猜到一点。所以只朝护士递了个眼色,就上前扶着已经撩开被子准备下床的夏童。刚走到门边,护士正准备上前开门时门已经从外打开。一脸铁青的王强站在门前愕然地看着三人,他身后,裴慕离与杜砚并排站着,旁边是站后了一个脚步的李局长。“嗯……你……那个……”王强看着夏童,心虚地别开眼。刚出道的警察,真可爱。夏童看了一眼他,别开视线看向裴杜两人。然后死死地看着他们身旁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王强是吧,小伙子不错,好好干,过几个月就到我身边来工作吧。”李局长无视夏童的目光,笑呵呵上前将楞在门口的王强推开,“才刚到没几天就救了裴先生的情人,这机缘连我这个局长都很羡慕啊!”“李局这就是在埋汰我们了,就是这位小哥救了我家童童吧,谢谢你。”杜砚笑眯眯地说道。他们的对话像是从天际轻飘飘地飘入耳内。原来,他与这两人的关系是情侣?身旁支撑着他大半体重的两个女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他甚至能听到护士小姐咬牙的声音。很奇怪,旁人都那么气愤,可他这个当事人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夏童推开两人的扶持,步伐不稳地走向站在门外的裴杜两人。眼睛在两人身上掠过,看到裴慕离时夏童还是觉得有股惊惧从背脊窜入脑皮层,急跨了一步,站在杜砚身后。倚着他喘着气舒缓刚才因为那几步带出的疼痛,等几人说完了,欲走时夏童才轻声道,“李局长是吗?谢谢你今天的款待,能告诉我您的全名吗?”李局长的脸微沉。杜砚挑起夏童的下巴笑道,“怎么,我家的小野猫想伸爪子抓人了?”夏童就着他的动作将身体全倚进他怀里,说道,“我这爪子太脆,挠不死人的,就不费那个力气了。只是单纯想记住李局长,免得以后想感谢都找不到人。”“呵呵,夏先生说笑了。”李局沉着脸干笑了两声。夏童还想开口,眼角余光见裴慕离转身朝外走,就住了口。杜砚朝李硝打了个招呼,见夏童连站都要靠着他才能站稳后,直接将他抱起往外走。越过他的肩膀,夏童对着那个叫王强的警察与医生护士笑了一下,搭在杜砚脖子上的手朝他们挥了挥。权利,真是个好东西,不是么。 破灭 后车厢的空间很大,被杜砚抱进去时裴慕离已经坐在上面,头晕得很,身体很重,痛楚好像都已消失了一样,浑身好像也不酸不疼了。就是被杜砚放在裴慕离身边时,身下流出的液体带出时的恶心感觉让他有点想吐。杜砚随之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侧,车不声不响地启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真的一点都不振。嗯,钱也是个好东西。杜砚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还将他放向偏向裴慕离的方向。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大半边身体慢慢滑向一边,靠在裴慕离身上。虽然内心强烈排斥裴慕离身上的味道,但他身上的凉气却让夏童身上无处散播的热烫散去了许多,知道如果没人帮他一把,他就只能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夏童干脆卸去一直努力想远离裴慕离一点的挣扎,将身体彻底放松。迷迷晕晕中,夏童突然想到了一句流行了很久的打油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第29章 “我信,我当然信。”夏童立刻说道,双手抱拳继续告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青玉,你就原谅我吧。”“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青玉瞪着眼说道,“如实交代,你这段时间去哪了?跟谁在一起?”夏童眼瞳微微一闪,然后笑道,“我能跟谁去哪啊,我去参加辩论赛了,只是走的时候你不在学校,没来得及告诉你。”“就你这闷葫芦,还辩论赛?”青玉斜眼看过来。夏童干笑了声道,“青玉同志,你这是在人身攻击了啊。”“别扯开话题,就算你是去辩论去了,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而且我打你电话的时候竟然是裴慕离接的,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夏童的太阳穴隐隐地开始痛了。这些天他真的累得很,今天又几乎是到凌晨才得以睡觉,要不是今天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得的回极光的日子,他根本爬不起来。现在看来,回极光也并不是件好事。“夏童,你跟我说实话!”青玉带着哭腔道,“是不是裴慕离跟杜砚那两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夏童的身体细微地颤了一下,带着有些僵硬的笑道,“你多想了,他们能对我做什么呢。”“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一个辩论赛而已,能让你瘦成这样吗?夏童我警告你,你要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就真生气了!”夏童苦笑,知道是敷衍不过她了。“他们,真的?……”青玉瞪着夏童。见他转过身掩饰自己的难堪,苹果脸立刻气得发红,转身大步往树林外走。“青玉。”夏童急忙拉住她,“你去干什么。”“砍了他们!”“青玉!”夏童走到眼眶发红的青玉面前道,“你知道的,你砍不到他们。”截住她欲说出口的话,又道,“我知道,你想去找你哥哥。但是青玉,你有没有想过,别说你哥哥现在只挂了一个继承人的名头,就算你哥哥完全掌控了沈家,他也不能去对付,也对付不了裴家与杜家。难道你要让你哥哥毁在你我手里吗?”青玉脸色铁青,夏童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很感激,如果你有能力帮我,青玉,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去求你帮忙。我瞒着你,就是怕你现在这样。”夏童笑道,“好了,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本稍微冷静了一点的青玉听到这话后又爆发开来,用力甩开夏童的手道,“处理?你怎么处理?夏童,你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两个人渣糟蹋不管不顾吗?”“不是。”夏童被甩得退后几步,过大的步伐牵扯得身下被过度摩擦的地方刺疼,沈青玉急忙上前扶住他,夏童看着她强笑道,“青玉,我也要你的帮忙。”……“呐,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哥马上就来了。”将夏童带到她组织起来的漫画社团,青玉倒了杯水递给他后说道。很安静,这个时段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夏童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接过水点了点头。沈青瓷很快就到了,见他过来,青玉立刻起身往外走,“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走到门边,又回头加了句,“夏童,我给我哥下了通牒的,他要是不尽力帮你,你告诉我,我来搞定他。”说完朝着苦笑的沈青瓷亮了亮拳头,一脸的威胁。等门关上后,沈青瓷看向夏童,笑道,“还以为你会一直不理我呢。”夏童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沈少说笑了,我与你才第三次见面,哪来的一直不理这说法。你这话幸好没被人听到,不然,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域’进到别人的口袋了。”前几天他让青玉给沈青瓷带个话,话语只有一句,就是‘天域’。“是吗。”眼眸微沉,沈青瓷微笑不变。“我们开门见山吧,你知道的,我的自由时间并不多。”夏童低头喝了口水,直接说道。他在沈青瓷手里,言语占不到上风,也不想占上风。他们之间只需要交易,而他的筹码够重。“那你说说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只有两个,想办法将我的身份证拿到手,然后将我安全送离这里。”“你说的安全是?…”“你要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闻言,沈青瓷修长的手指规律的敲打桌子,而后笑道,“夏童,你前不久才逃过一次,你该知道现在这时间,要做到这个要求有多困难。”夏童笑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能提供给你的信息有多重要。”依稀记得那天似醒非醒的时候,那两人的谈话内容。之前还没放在心里,直到后来电视上漫天关于十几家著名企业共同竞争‘天域’工程的消息后,夏童才真正注意。至于为什么选择沈青瓷,一是想还了上次沈青瓷帮他脱身的人情,二是目前,他勉强能相信并且能帮助到他的人,也只有青玉的哥哥。见沈青瓷还没点头,夏童勾了勾嘴角,“只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极有可能得到几千万的生意,沈少还要考虑……原来我的身价竟然有这么高了么。”敲打桌子的频率乱了一拍,沈青瓷微笑道,“在有心人的眼中,你是无价宝。”顿了顿,后又道,“你能确定得到的最低底价的真实性吗?” 夏童看了他一眼,又捧起水杯喝了口,笑道:“不管怎么说,从我这个勉强算是裴慕离枕边人的人手里得到的消息,准确性只高不低。而沈少只需要小小安排一下,就可以得到一条对你非常有利的渠道。这样的买卖,沈少绝对只赚不亏才对。”沈青瓷呵呵笑了一声,“最长半个月,我要知道底价。底价到手那天就是你离开之时。”夏童笑道:“成交。”“冒昧问你一个问题。”沈青瓷看着夏童,突然说道。夏童抬头看着他,“既然知道是冒昧,你就不该问才对,不过看在青玉的份上,你问吧。”沈青瓷笑道,“你为什么不让夏睿景帮你?”有夏睿景的帮忙,夏童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么大的人情来换得他的自由。而且,这个消息对他委实重要,如果裴慕离制定的底价是由夏睿景告诉他的话,那这个人情的重量将会更大。夏睿景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告诉他?夏童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痕,“沈少,你该高兴我没让夏睿景插手,不是吗?”低头看着透明的一次性水杯,夏童状似随意的说了句,“对了沈少,虽然有些小人之心,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别想着怎么将我变成你的眼睛,安排在他们身边。”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沈青瓷眼角的那丝诧异,夏童眯了眯眼,继续道,“我这人小心眼,如果有人对不起我,我到死都会记着的。”这些天与裴慕离杜砚同进同出,这两人根本不分场合,特别是杜砚,只要他想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会拉着他舌吻,现在在极光,夏童这个名字被提及的次数只怕会比校长都还多。 第31章 吃一堑长一智,他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不管能不能成功都只想着逃。要逃,他就必须一次成功。至于其他,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一一奉还。……“沈学长?您怎么在这啊?”闻言,沈青瓷收回放在实验室大楼的目光,转身,脸上已是温润微笑,“是啊,今天有些累,来这里吹吹风,怎么?你们找我有事吗?”被他的笑容煞到,戴着眼镜的女生局促的撑了撑眼镜,“没事没事,刚刚大家还在奇怪您突然去了哪呢。您现在舒服些了吗?都是我们不好!您都已经有那么多事要忙了,我们这点破事还来麻烦您。”沈青瓷微笑:“没有的事,我喜欢国画,能帮上你们的忙我很高兴。”女孩也跟着笑。眼角余光处,实验室八楼的某个地方已经悄悄聚集了一大堆人,沈青瓷转头看向女孩,温声道,“我先走了,下次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哦!好的!”听到他要走,女孩先是失望,听到后半段时又高兴应道。沈青瓷微笑与她道别,而后疾步朝实验楼走去。“诶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叫我来干嘛啊?!”只走出楼梯,沈青瓷就听到旁边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大声在讲电话。“什么?!我家杜学长跟那个夏童在……我靠你干嘛这么晚才告诉我!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沈青瓷的脚步微停了停,而后又返回身后的社团大楼,走到某间房间的窗前。两栋楼房的距离极近,从这个角度,能轻易看到实验楼的器械室。器械室的窗户很小,而且大半被柜子挡住,但余下的那点空间,足以让他看清房内的情景了。房间内,夏童双手揽着杜砚的颈项,一条笔直的大腿叉高挂在他手上,瘦弱却柔韧的身体彻底暴露在日光下。因为角度的问题,沈青瓷只能看到夏童的侧脸。一滴小小的汗珠缓缓凝结在他额角,每每被杜砚撞击,那水珠就顺着他的脸部轮廓下沉一分。日光中,那滴水珠好像特别能吸引人的目光。沈青瓷喉结不由的滚动了一下。最后却是杜砚在越发急促的撞击中俯身将那水珠舔净,而后掰过夏童汗湿的脸,覆上他被自己咬得发白的唇。看着那具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身躯,看着那汗湿肌肤上,在日光下格外惑人的吻咬痕迹,沈青瓷暗叹,以往,这样的画面就是在大街上上演,他看了第一眼就绝对不会去看第二眼,但现在,许是对夏童这个人的好奇,又许是想借机了解杜砚对夏童到底有多迷恋。总之,别说移动脚步,他就是想将视线转开也觉得困难。房间中的夏童好像察觉到了,迷茫带着水汽的双眼突然透过窗户直直看过来,看到沈青瓷后因为运动而晕红的脸颊顿时变白。沈青瓷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出了房门,转身看着对面那扇已经看不清里面情景的窗户,沈青瓷深吸口气压下蓬勃的欲|望。难怪裴慕离与杜砚放不开手,这个夏童,有这个本钱。……对于这栋别墅,在夏童所有的情绪中,永远不可能有一种叫做‘喜欢’的感情存在。尽管它再漂亮,再奢华;尽管住在这里能够享受到犹如少爷般的待遇与伺候。又是一个黄昏,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透过那冰冷的阻隔,静静的看着花园下相继进入别墅的身影。不多久,预料中的开门声响起,接着一双强势的手臂忽而箍住自己,将自己环绕进胸前。“站在这里……是在等我回来?”故意压低了嗓音,凑近夏童耳畔,暧昧的吐息着。杜砚发现,最近总能在不经意间看见平日里他不去叫唤寻找就难以得见的夏童。那愈发将自己的目光吸引在他身上的夏童。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明明这么厌恶自己,这么讨厌抗拒着自己与裴的碰触,却装作若无其事,克制自己的所有情绪。被□得越来越敏感的身体一颤,夏童淡淡回道,“不是等你。”然后将视线越过杜砚,看向自刚才起就一直静默伫立在门口的裴慕离。顺着夏童的目光,杜砚挑眉看着自家兄弟。随即嘴角突然泛起一抹略带残忍的微笑,环着夏童的手也猛地收紧,引得夏童脸色微变,将视线拉回眼前男人身上。“你的意思是在等裴?”虽然不信夏童是真的在等裴慕离,可杜砚确实想听听对方口中的答案。夏童回道:“你不会想听真话。”这回答实在刺耳,杜砚倏地皱眉,随后邪气一笑,抱着夏童转了个身,冲已经走进房间的裴慕离道:“看来最近没怎么喂饱他啊,怎么样,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听到这话,夏童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嘴唇有些发白。这段时间,被他们两人一起上的经历不算少,但他仍然怕死了那种两根柱体在他体内肆虐,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肉|壁抽|插的夜晚。每每这种被两个男人当成夹心饼干肆意侵|犯,整夜不得休息的夜晚,那种被当成性|奴,无处可逃的绝望总无法抑止,几乎要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摧垮。将夏童的恐惧尽收眼底,裴慕离淡淡说道,“不了,我今晚要回裴宅与爷爷谈点事。”“真可惜,那下次吧。”杜砚笑道,见怀中的夏童一副松气的样子,嘴角微挑,看着他道,“夏童,你也在遗憾对吧。”知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夏童急忙摇头。“不是吗?可每次我与裴一起上的时候,你这下边的两个洞可比平常要紧不少,我记得每次抽出去时你都不愿意,使劲地夹着我呢。”夏童轻颤,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杜砚,起身主动将红唇送上堵住他那些恶心的话语。与杜砚亲吻总是会让他有种将要被潮水灭顶的错觉。氧气渐渐缺失,眼角余光见到裴慕离转身要离去,夏童猛地推开沉醉的杜砚,哑着声音唤道,“等等。”裴慕离站定脚步,杜砚眼睛散着戾气,死死地盯着夏童,桎梏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准备 “怎么?”裴慕离轻皱眉峰,道。被箍得有些难受,夏童抿了抿沾染着层水光的微微红肿的唇,略微迟疑,然后道,“我想请你给夏泽章打个电话。”裴慕离挑眉,坐到沙发上,双手环胸的看着夏童:“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第33章 他想后退,想躲避想逃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然后脱了衣服朝他压了过来……“不要!”夏童猛地起身。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不顾浑身像是被拆开后胡乱重组而成,一动就疼的身体,夏童爬到床头拿起表。才八点……幸好。如果因为昏睡而失去得到自由的机会,他会发狂的。夏童卷起被单裹住光|裸的身体走到落地窗前,裴慕离的车已经离开,他松了口气。房门被打开,吴嫂一脸担心疾步走了进来。夏童使劲抓着她,问道,“杜砚呢?”吴嫂看他一脸惨白,忙说道,“杜先生在书房。”夏童立即越过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门。书房门紧闭,夏童伸手使劲拍着房门,很快,杜砚带着怒气的脸出现在眼前,透过他,夏童没在房间内看到裴慕离的身影。身体骤然一软,杜砚眼疾手快扶住他,皱眉道,“你怎么醒了?回去睡觉。”夏童反手抱着他,只是摇头。杜砚将他拉离自己,发现他只披了条被单,因为刚才的拥抱大部分肌肤都露在外面后,脸沉了下去。朝跟着夏童过来的吴嫂问道,“他怎么回事?”吴嫂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事时突然听到夏先生大喊,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推开我跑出来了。”这时夏童又伸出手抱紧了他,头埋在他怀里微微发抖。说起来,这还是夏童第一次这么主动,杜砚的心中突兀地升起一种名为柔情的情绪,脸色倒是好了很多。“吴嫂,你回去吧。”遣走吴嫂,抱着夏童边单手关门,边道,“出了什么事?”书房里有两张书桌,一张桌上满桌的文件,电脑也开着文档。杜砚看了眼书桌,走向书桌的脚步微顿,抱着夏童坐上一旁的沙发。“我做噩梦了。”片刻,夏童闷闷的声音才响起。杜砚失笑,夏童难得的脆弱与依赖让他很是惊奇,倒是想好好安慰他,但想起桌上的文件,又笑道,“只是个梦,别怕,回去睡觉。我做完事后来陪你。”“很可怕!”夏童抬头看着他,抓着他的袖子使劲地摇头,眼中雾气蔓延。“我,我就在这里好不好?你做你的事,我不会吵你的,真的,我不会打扰你。”看到夏童的样子,想着他在这里也无妨,杜砚道,“那你坐在这里别动。”夏童张口想说什么,见他微皱眉后一根根地松开揪着他衣袖的手指,乖巧地点了点头。书房中恢复安静,杜砚坐回自己的书桌继续电脑里的工作。过了一会,偏头向夏童看去时才发现他抱着腿将头埋在腿中,缩在沙发的角落,身体一耸一耸地,连被单滑落,处处吻痕的上半身几乎暴露了大半都不知道。没来由觉得烦躁。杜砚起身,却惊得沙发上的夏童猛地抬头,被眼泪湿润得漂亮异常的眼惊惧地看过来。杜砚大步走过去,夏童怯怯地往已经没有退路的沙发角缩去,“我,我没有出声……”“妈的。”杜砚低声骂了一句,拉过夏童,将他身上的被单裹好抱起坐回电脑桌前,“乖乖的别说话也别乱动,不然惹出我的火来,你就准备明天躺一天吧你。”夏童朝他笑了笑,急忙点头。杜砚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头压在胸中,姿势别扭的继续坐在电脑前不时翻阅文件,然后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舞动。打字的声音很悦耳,夏童小心调整了一下手指上做成戒指摸样的小型摄影器的位置,在杜砚怀里舒了口气。幸好,一切顺利。 竞拍 “吴嫂,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夜晚,等吴嫂忙完后夏童招呼道。从他住进这栋别墅起,吴嫂就在这里了,但他从没主动与她说过话,见到吴嫂惊讶地看过来,夏童忙倒了杯水给她,朝她笑了笑,“我很闷,睡不着。”吴嫂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与心疼,走到他身边坐下笑道,“好啊,夏先生想说什么?”夏童歪头想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然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做事?在家安享晚年不是更好吗。”“我啊,做习惯了,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看不到他我睡都睡不安稳。”吴嫂笑道。夏童诧异地眨了眨眼,“难怪,他们两个对你很恭敬的样子。那吴嫂你来这里多久了啊?”“你住进来第二天。”吴嫂笑道,“这还拖了你的福呢。如果不是之前那个佣人被炒退,你在这里没人照顾,少爷也不会叫我来这里了。”是吗?原来她不是来监视他的?裴慕离笑了笑,伸手将已经不是很烫的茶水端给吴嫂。“原来吴嫂对他那么好呢。”看着她喝下水,夏童笑得弯眼,“吴嫂不是看着他长大的吗,那为什么还叫他少爷呢?”吴嫂摇摇头,“叫习惯了,改不了口。”夏童点头,又聊了一会,吴嫂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一脸困顿。夏童忙道,“吴嫂,你去睡觉吧,他们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我再坐一下。”吴嫂有点遗憾。虽然这段日子将一切看在眼里,但人都有偏心,自家少爷不放手,她也只能从夏童身上着手,希望借着这个夏童主动找她说话的机会劝他放宽心,但还没开始,突然的困顿打断了她的打算,只能罢手。“那好,我就先去睡了。哎,平常也没这会这么困的,人老了啊。”临走时又转过头来说道,“少爷走时与我说过了,这次竞拍之后还有酒会,他们就算要回来也会回得很晚。嗯,最近少爷买了几条狼犬,晚上都在外面游荡,那几只牲畜只认少爷与杜先生,我都不敢轻易出去,夏先生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出去,早点睡吧。”夏童唇角微扬,点了点头。吴嫂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打着呵欠离开。时间在奢华冰冷的客厅中慢慢流逝,夏童双手抱膝坐在宽大的沙发中静静看着某一角,直到被别墅外头突然传来的狗吠惊醒。狗吠声很快就弱了下去,渐渐只剩隐隐的几声哀鸣。夏童深吸了口气,猛地起身,拉开大门。……这次的竞拍声势极大。还没进会场,便能看见门口的长枪短炮。因涉及“天域”,所以主办方也是及其严格的把关,没有邀请函的都不能进入,换言之,能得到邀请函的,也绝非一般显贵。会场不大,垂坠着庄重的红色幕布,边角缀明黄的流苏,衬得整个会场的气氛也蒙上层庄重。沈青瓷推门进来的时候,会场内分散落座,不时低声交谈的人群听到声响后朝他看了一眼,后又淡淡转过头去,一些练不到家的人脸上不禁流露出些许轻蔑。 第35章 将手机收起,沈青瓷看向远处的霓虹灯光,想到那个漂亮得像瓷娃娃,却好像怎么都摔不碎的夏童,心中无故生出一股惆怅。下次见面,希望他还是能对未来抱着希望。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现在这情绪还真有点猫哭耗子的假意。沈青瓷自嘲地笑了下,转身离开这个无人角落,才刚走两步,就遇到静静看过来的夏睿景。沈青瓷笑着上前道,“夏哥。”夏睿景起身道,“可以谈谈吗?”沈青瓷微笑,拦住路过的侍者,拿过一杯酒与夏睿景轻轻碰杯,“当然,正好我也想找夏哥好好谈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先忙,等下对面咖啡馆见。”夏睿景本想说立刻,但看到周围欲与沈青瓷攀谈的人后,便后退一步道,声音中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沈青瓷却并没有不悦,欣然点头。……舒缓的音乐,淡淡的咖啡香,若是午后,捧着一本闲书坐在里面,悠闲品着咖啡,肯定是种淡淡的舒心感觉。但现在,坐在这间淡雅咖啡厅内的两人都没有心思去享受这些。“底价是夏童给你的?”喧哗过后,夏睿景问道。这样唐突且带着质问的语气,如果对方不是有求于你,根本就不会与你说真话。更何况是沈青瓷这个今夜过后,将被沈家人真正放在眼里的沈氏继承人。但沈青瓷却好像料到他会这么问般,施施然喝了口咖啡,温然道:“是。”夏睿景脸色微沉,“那你为他做了什么?”“他帮我从裴慕离手中拿到‘天域’,我帮他离开这里。”沈青瓷没有丝毫掩饰道。“他现在在哪?”夏睿景继续问道。“夏哥,我不会告诉你的。”沈青瓷看着他道,“我其实有那么点知道夏童在夏哥眼里的重要性。夏童如果继续被锁在裴慕离那里,会死得很快。”夏睿景突然后仰,靠在椅子上,看着沈青瓷的眼睛冷了下来,“哦?”沈青瓷叹了口气,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这是上次夏童逃跑后的那天早上我的人在他房间里找到的东西,他并没有带走,而是将它们放在被子底下,我想这应该是留给你看的。”那是裴杜两人寄给夏童的那些床上艳|照。虽然他不是以前的‘他’,但他无法忍受这具身体的亲哥哥会对他有那种恶心的欲|望,也恨极了夏睿景一面对他装温柔,一面将他推往裴杜两人身边的行径,所以气急之下,就将那些他本想烧掉的照片留了下来。目的就是想恶心一下夏睿景,让他看看,他想要占据在身下的人,是怎么被别的男人侮|辱的。只是没想到,沈青瓷派在周围的人会在隔天发现夏童逃走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这些照片。沈青瓷看了看不出情绪的夏睿景,说完起身,走了一步,又转身道,“夏哥,夏童其实很聪明。如果哪天你不将夏童往裴慕离他们身边推了,我会把他的地址告诉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店。上车后,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向一直把玩着信封的夏睿景,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然后迅速掩下。他在沈家的根基还很浅。即使已经成了直系继承人,即使得到‘天域’,在那些沈氏旁系的眼中,他也仍然是只可以随意搓揉的可怜虫,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将这些碍眼的东西清除之前,他不能不找点助力。夏童,如果夏睿景能舍得你,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怀孕 “大姐,这账我已经清算了,东西也收拾好了,我先回去了啊。”夏童拿起自己的包,扬声朝小超市的里屋喊了一声。里屋忙碌的女人急忙叫了声“等等。”然后拿着一个保温饭盒走出来,“小夏你把这鸡汤带走,你最近吃得越来越少,瞧你瘦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老板娘在虐待你呢。”夏童一闻到从饭盒缝隙里飘出来的鸡汤香味,脸就变白了,走到上风口,吞了好几口唾沫后才道,“大姐,你留着给妞妞吃吧,我……”“妞妞的我留着了,这些你必须吃完,明天把饭盒给我带回来啊。”老板娘截下夏童的话语,强势地将保温盒塞到夏童手中,推着他出门。夏童拿着保温盒苦笑,推脱不掉她的好意,只好提着饭盒朝离这里有大概十分钟路程的出租屋中走去。这里是临海的一个城市,有繁华热闹的不夜城,也有拥挤肮脏的城中村。当初沈青瓷的人是将他送到湖南的一个小城市中,但他住了没几天就辗转到了这里。他受够了被当成性|奴,随时随地有可能被男人拉着压在身下的日子,他害怕再回到那样的生活。所以要尽可能地将一切可能抹杀。点头与一个经常去超市买东西的熟人打了招呼,夏童脸上的微笑很平和。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两个月了,初到时找工作特别辛苦,大的地方他没文凭,甚至不敢将身份证拿出来;小的地方太累,他这具身体受不起。不过现在总算安定了下来了。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夏童伸手推了推来到这里后重新买的平光眼镜,嘴角牵出一抹微笑,快步往租的小屋走去。回家后洗了澡,拿起从旧货店淘回来的大学旧课本看了起来,回神后窗外已是霓虹灯遍布。起身看了时间,却发现已经七点半了。一点都没有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夏童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热了中午剩下的饭,再将老板娘送的保温盒拿出来,发现里面的汤还有余热,也就打算这么凑合着一顿。老板娘的手艺没有人说不好,但夏童喝在嘴里,只觉得腥得厉害。想想自己最近又是吐又是食欲不振,必须得吃点好的补一下,夏童强忍着恶心将鸡汤吞下去。强迫自己吃了一碗鸡汤拌饭,夏童脸色都开始发白,弯腰收拾东西时,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却直往上冲,两步并做三步跑到厕所,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擦掉吐时逼出的眼泪,夏童无力地撑着墙倒了杯水漱口,尽量将口中的腥味冲淡,这才筋疲力尽地上床休息。并不平稳的梦境中,夏童有种平静即将被打破的不安。因为看出夏童的身体并不怎么好,老板娘并没有要他做太重的活,因为是小超市,每天的收银不会太多,让他交了押金后就让他坐收银台。虽然工资相较之下有点偏低,但夏童还是对老板娘充满了感激。收银台的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夏童闲暇时候看了一眼,看到里面原本带着点婴儿肥的脸早已经变得尖细,脸色也因为连日来的呕吐变得苍白,不由伸手重重拍了拍脸颊,想让上头增加点红晕。“呦,我们家小帅哥在照镜子呢。”一个妇女拿着一瓶酱油站到收银台前,见状取笑道。 第37章 夏童浑身发抖地从噩梦中醒来,死死地抓着被子汲取那一点的温暖。不能要!一定要打掉!一定,不能要!神经了般踉跄着跑到医院,走到挂号区,病历写到要挂的科室时夏童一直在颤抖的手死死抓着笔楞在那里。他去挂什么号……以男人的身体,去做流产手术吗?“先生,你到底要看什么科啊?”护士小姐有些不耐的摇了摇怔楞的夏童,夏童回过神来,猛地扔下病历跑出医院。身后有人在说他神经病,也有被他撞了的人在骂街,夏童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地冲出医院。又一天过去,天色渐渐变黑,门被拍得震天响,老板娘的大嗓音在门外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夏童躺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才起身开门。老板娘关心的面孔让他凉得像是冰渣的心渐渐回暖。在她的注视下喝了点粥后,夏童这才觉得自己像是个人。至于肚子里这块肉……夏童打了个冷颤。像他这种身体,是绝对不能去小诊所的。可是如果去医院,先不说世人的反应,只要他一去医院,就是在主动将自己的下落告诉那些正在找他的人。被他们抓回去,那他跟死又有什么区别。可现在他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该怎么活下去?夏童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流出来,笑得上气接不过下气,都不愿停止。 杜砚 再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继续。接过顾客递过来的一打灌装啤酒,打了单,夏童微哑着声音道,“你好,一共三十四元。”对方又递过来一张百元大钞,夏童看了眼那只骨骼修长,修剪得当明显没做过粗活的手,伸手接过钞票,找了零后双手递上,边抬头边说道,“谢谢惠……”最后一个‘顾’字在见到对方的脸后没吐得出来,手中的零钱从手中掉落,落在收银台。夏童脸色白了一白,然后突然侧身,单手抚额自顾笑了起来。对方脸上带着斯文得让人一看就生出好感的微笑,静静看着夏童。“小夏,你怎么了?”老板娘听到声响,走了过来。看到这有些诡异的情况后,抱歉地朝男人笑了笑,利落的将啤酒装袋,边略带责备的问夏童。“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很好笑。”夏童停了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看向男人,“夏先生,好久不见。”男人还没说话,老板娘先开口了,“原来你们认识啊?”男人朝老板娘伸出手,微笑着道,“老板娘你好,这段时间我弟弟多亏你照顾了。”“呃,没事没事。小夏在我这里做事嘛,应该的。”老板娘看了眼对方质料上佳,裁剪极为得当的西装,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后,才伸出手与之握手,松手后转头见夏童只是看着来人,并不说话,也没表示出见到哥哥之后的惊喜表情,想到夏童刚才的称呼,有些警惕地道,“原来先生是小夏的哥哥啊,呵呵,长得一点都不像,如果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你们是兄弟呢。”夏睿景微笑,“我与童童是同父异母。”夏童扯了扯嘴角。老板娘恍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如果不是夏童的反应确实有点反常,她根本不会对夏睿景那张脸产生任何怀疑。夏睿景又道,“我想替童童请个假,不知道老板娘方不方便。”老板娘立刻点头,“当然当然,小夏你快跟你哥哥回去吧。小夏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还正愁着没人照顾他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后半段话是对夏睿景说的。夏睿景皱了皱眉,见夏童转身朝老板娘鞠躬,就顿了声。“哎哎,小夏你这是干嘛呢。”老板娘急忙拉起他。夏童微笑着说道,“谢谢大姐这段时间来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我……”顿了顿,继续道,“我哥哥找来了,我就要回家,不能继续再在这里做了。”“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如果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我也早就不让你在我这里受苦了。你回去后要听家里人的话,要好好去看病,知道吗?”老板娘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年轻人气盛,跟家里人闹矛盾很正常,但不能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你看你现在瘦得。”“嗯,谢谢大姐,我知道的。”夏童看了眼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夏睿景,道,“您放心,以后我根本就不会再有机会再离家出走了。”“嗯,这样就好,走吧,跟你哥哥回去吧。”老板娘没听出他口中的深意,只当他真不会再离家,满意地说。“夏先生,来得好快啊。”随意走进一条无人小巷,夏童靠在墙上看着随后跟上的夏睿景说道。以往在夏睿景面前的乖巧尽失,但夏睿景却好像没有察觉般,只微皱着好看的眉头问道, “你得了什么病?”夏童嘴角扬了扬,轻哼了一声,“怎么,难不成到了现在,夏先生都还想在我面前装好哥哥吗?”眉峰的皱褶加深,“你得了什么病?瘦成这样,最近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吗?”“哎,我说你怎么就不厌倦这种虚假得让人想吐的游戏呢?”夏童叹气,然后笑着看着他,“放心,不是什么大病,不会让你送个死人到裴慕离跟杜砚的床上去的。”眉间已成川字,夏睿景深深看着他。“不想再演了?”夏童轻扯了下唇角,“这样就好。那么夏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夏睿景低沉的声音道,“问吧。”“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辗转无数次车,他确信没人跟在他身后。来到这里后除了开始时找工作的那几天外,接下来的日子他除了超市与出租屋外,根本不会外出,用钱也只是用沈青瓷与他自己准备的现金,根本不存在会有人顺着沈青瓷给他的首饰找过来的可能。世界那么大,在这人潮如海的一隅,他本以为没人能找到他,至少,短时间内没人能找到他。但夏睿景却在时隔两个月后找了过来。心里隐隐有个怀疑,夏童死死看着夏睿景,他实在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夏睿景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说道,“我不会告诉你。”不会告诉我?那就是确实有人知道他在这里,然后告诉了夏睿景了。夏童低笑了一声,伸手揽住站在面前的夏睿景的脖子,翘着脚尖将自己的唇送上。 第39章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止,有道视线在仍然大张,无力合拢的腿间掠过,然后是一声轻哼,接着就是房门打开的声音。之前一直在翻滚着要将被强迫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的胃早已经没有了作乱的力气,只不时地抽疼一下,带出一阵强烈的男性体味。屋内很安静,窗好像没关,夏童察觉有风吹在满是脏污的身上。身下的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那间别墅内承载了他所有噩梦的黑色大床,呼吸间全是浓烈的麝香味道,隐隐夹杂着血腥味。看来血流得挺多。动了动手指,夏童尝试着抬起手臂为自己盖上被子,无果后也就罢手了。躺在这里几天了?不知道。呵呵,在看到杜砚后他就知道没可能逃得掉,也知道被抓回来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听话以保全自己,可他却偏偏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反抗是条死路,却还傻子一样扑上去。失败是必然的。“夏先生,夏童,醒醒!”吴嫂的声音传来,好像带着震惊。嗯,这也是肯定的。被两人故意同时进入一向只出不进的地方,伤口应该不会小。挣扎了几下才睁开眼皮,看到吴嫂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后,夏童苦笑,嘴角被牵动的裂伤让他低低呻|吟了一声。“吴嫂,好歹你也帮我盖下被子吧,我暂时还没有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习惯。”声音难听得像是喉咙被砂磨过几次。吴嫂看了眼仍在潺潺流着血丝的后|庭,叹了口气,朝那陌生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立刻走到床前,弯腰将夏童抱起走向浴室。“……吴嫂,你这样我很受打击。”被一个女人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去浴室,而他却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夏童无力地说道。“夏先生,吴嫂老了,不找人来帮忙是不行了。”吴嫂在他身后说道,解释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的作用。也对,上次迷晕吴嫂逃走,这次自然要找人看着他,不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了。夏童了解地点了点头,果然多活几十年就是不同,借口找得让人没办法反驳一点。他很想对吴嫂说让她直说是要找人来监视他就好了,他现在这身份,借口什么的,真的没必要。浴室仍然豪华得能让陈容奋斗二十年,被抱着进入时,四周的镜子将他现在全身青紫带血的惨样暴露在视线之下,夏童嫌恶地闭眼,不愿再看到这样的画面。“等等!”在那个女人即将将他放进几乎可以容纳三个成年男人,已经放满水的浴盆之前,夏童叫住了她,深呼吸几次后,才道,“好了。”身体随后被下放,身体被热水包围的瞬间,身下本没多少感觉的伤口立即被那好像无所不在的热水将疼痛增加几倍刺激出来,夏童惨白着脸,死死咬着下唇。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么热的水会让伤口的疼痛加剧,那个放水的人是故意折磨他的吧。疼得脑袋都开始发蒙,夏童的手指在水下死死抓着突出的扶手,察觉身上有几只手小心地清理脏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手指探入好像已经疼得麻木的肠道,即使有心理准备,被撕裂的伤口被再次扯裂开来的疼痛仍然让他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夏童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身下被人清理出来,慢慢逸散在水中的红白色液体。不得不说,那些液体虽然让人恶心,但那一丝红色消逝在水中的形态却美极了。美得让他生出一种让这满盆的热水都充斥着妖艳红色的冲动。可他终究还是怕死。等被人抱出时,夏童已经在热水中出了几身的冷汗,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他以前还真没想到,原来洗澡竟然也是种酷刑。身体被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被折磨了不知道多久的身体叫嚣着要休息,可只要一闭上眼,他的眼前就都是镜中映射出来的,浑身布满凌|虐痕迹的身躯。连睡觉都不让睡,真是酷刑。放弃地睁开眼,看到吴嫂仍然坐在一边,夏童开口问道,“吴嫂,今天几号?”“九月十三。”吴嫂答道。十三?原来才只两天啊……夏童扬了扬唇,本来以为他要死在这床上了,没想到,离他再次失去自由也才两天而已。这时间过得还真是慢得可以。……再次醒来时,虽然能察觉身上的伤已经伤了药,但身上的疼痛却好像这时候才苏醒一样,疼得让他恨不得再睡死过去。但脚上突然增加的不适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动了动脚,夏童确定脚上确实多了样东西。勉强起身揭开被子,一圈银色在脚踝上格外醒目,夏童面无表情地看向进房的吴嫂,非常想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但即将脱口时却咽了回去。就算是只猪,也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眼睛看着从脚踝圆环上延伸到房间一角的链子,嘴角弯了弯,夏童轻声道,“我饿了。” 吴嫂本来还担心夏童的反应,见他这样,心松了一口气,急忙吩咐人去将准备好的饭菜端过来。饭菜很精致,都是些适合他现在吃的容易消化的食物,旁边还有一碗微黄的浓汤,看起来非常的可口。夏童闻到那味道时好险没吐出来,强忍住不适,他靠坐在床上慢慢地一口口吃着饭。估计是得到他醒来的消息了,饭还没吃几口,裴慕离与杜砚走了进来。夏童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继续低头吃饭。现在日头这么大,怎么看都不是他们在家休息的时间。本以为不会见到他们,夏童本就不强的胃口顿时消失,再加上飘过来的鸡汤味道,筷子的动作开始减慢。“看来你还是没了解自己什么身份。”被他视而不见的态度激怒,杜砚冷哼了一声,伸脚拨弄着拖曳在地上的链子。太倒胃口了。 第41章 夏童看着裴慕离,眼中的一直以来被压制的恨意喷涌而出。被子下的手使劲握着刚到手的剪刀。他趁着赵医生在给他清洗时没注意,踢到被下的剪刀。说起来,不管是成功瞒下这把手术剪,还是将它拿到手,都得感谢裴慕离。如果要不是他吓得赵医生连东西都没好好清点就离开,要不是他一个巴掌打得他偏过身,他还真没办法拿它在手里。看着坐在床头看不出神色,却没再动手的裴慕离,夏童手肘撑着床勉强坐起身,嘲讽而张扬地笑道,“怎么,裴先生是舍不得了呢,还是你确实不是个男人?”要不是顾及他现在这病怏怏,再打一巴掌恐怕就可以将他打死的状况,裴慕离倒真想再在那张隐隐带着绝望,比以前更不讨喜的脸上抽一巴掌。裴慕离冷冷扯了下嘴角,扯回即将脱缰的理智。“夏童,你可以继续说。至于我是不是男人这问题,你如果想……亲身验证一下的话,我不介意你血肉模糊。” 话语中途顿了顿,裴慕离低头看了眼抵在脖子上锋利的手术剪,与从脖子上蜿蜒流下渗进衬衫的鲜血,看着夏童漂亮的眼睛继续平静道。夏童持着剪刀的手倒是很稳,不稳的是骤然半跪起身之后,勉强支撑自己的腿。在裴慕离颈侧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割痕后,忽视掉见到裴慕离过于平静的神色后微微的不安,夏童嘴角扬了扬,“但我介意你脏。”“呵。”裴慕离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好像没看到那些不断从伤口溢出的血一样,看了眼被鲜血渗透的衬衫纽扣,眼里的讥讽毫不掩饰,“夏童,别蠢到去做你永远无法做到的事。”“不试着去做做,又怎么知道做不到呢。我现在不就成功了么。”背脊微凉,心底的不安加重,夏童持着剪刀的手向前顶了顶,“裴先生,麻烦你配合一下,把这该死的链子给我解开。”裴慕离丝毫没有身为人质的认知,冷笑着说道,“我对你非常失望,夏童。本以为你就算想逃也会再等两天的。”如果是平常,他确实会过几天,等自己身上的伤好个大概才想着逃跑的事。但现在他不想忍了……不管是现状的绝望,还是两次逃跑都被抓回来的打击,都让他的理智彻底消失。在成功将裴慕离控制之前,他想的是两败俱伤,要死大家一起死。但控制了裴慕离后,他的求生欲|望又燃烧了。他还是想活。不管有多困难,他也还是想活着……可惜这个认知并不能改变他现在连站都无法站起来的现状。夏童嘴角苦涩地扬了一下,理智回炉之后,计算出来的,他成功逃跑的几率连一成都没有。“我知道我跑不掉,我不会跑,我现在只是要你打开这该死的狗链!”深吸了口气,夏童道。裴慕离近乎怜悯的看了眼夏童,一声不出。“夏童!你他妈的在干什么!”这时,房门边杜砚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吴嫂尖锐的尖叫。夏童握着剪刀的手一颤,身体向前一歪。眼角看到的是杜砚瞪大的双眼与吴嫂蓦然变得惊悚的眼神。那一秒好像无限延长。一直抵在裴慕离颈侧的大动脉的剪刀不可抑制的向前戳。会死吧,裴慕离,还有他。不对,错了。死的只会是他。手术剪就算再锋利,再精准的割破大动脉,裴慕离也有的是时间与金钱去救治,但他就不同了……意图谋杀,而且还造成了事实。死亡原来离他这么近……只可惜……心里突然掠过这三个字。但偏偏不知道他该可惜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所留恋的。真失败。他自嘲,手腕传来一阵刺疼,接着早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被狠狠掼在床上,然后,他听到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少爷,少爷你没事吧!流了这么多血,医生!对,医生,快去叫医生啊!”吴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尖锐得刺耳。“没事,吴嫂你别着急,只是皮肉伤而已。”裴慕离说,声音冷静得好像刚才被人用剪刀顶着脖子的人不是他。夏童费力地转头看过去,发现裴慕离就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吴嫂辛苦地踮着脚紧张地捂着他一片血色的脖子。原来没杀死他啊……对上裴慕离已变成深色的双眼,那一瞬间,夏童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失望还是庆幸,或者这两种情绪都有。睡衣的衣襟被一只有力的手抓着,接着身体被提高,下一秒,本就被裴慕离打过一巴掌的脸颊又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也没觉得痛,只是嘴里满满的铁锈味让他知道这一巴掌有多重。“夏童,你好样的!”杜砚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狰狞,反手又想朝夏童脸上掴去,却被一只沾着鲜血的手拉住。“砚,既然被刺的是我,就交给我吧。”裴慕离将他揪着夏童衣襟的手拿开,看着夏童没有了支撑后立即无力倒在床上的狼狈样子,淡淡的说道。“……好。”杜砚皱眉,最后仍是顺了裴慕离的意,退后一步。亲自来收拾他了?夏童心里发寒,嘴角弯了弯,静静地躺着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切。裴慕离看了眼夏童,拉开吴嫂的手接过佣人送过来的紧急医药箱,熟练的消毒包扎起来。“少爷,少爷咱们还是等医生来了之后好好看看吧。”一见到他这个样子,吴嫂就知道他不短时间内不打算再理会伤口,忙着急地上前一步说道。“好了,吴嫂,皮肉伤而已,别太紧张了。”包扎好不深的伤口,裴慕离扯开染血的衬衫,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后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到一旁拿起电话,电话接通后淡淡开口,“你手里还有货吧……很好,十分钟之内送到这个地址。”夏童一直闭着眼没看任何人,房间中除了吴嫂的哽咽外,就只有裴慕离清朗却也清冷的声音。听到他这话的内容,夏童的心颤了颤。货……这个词勾起了他非常不好的回忆,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种东西。“吴嫂,去下面等着,东西来了之后立刻送过来。”裴慕离说,吴嫂迟疑了一下,很快应声离开。“好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吴嫂离开后,看着裴慕离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后,杜砚沉声道。“没什么,就是有人妄想杀了我逃跑而已。”杀了你逃跑?夏童嘴角微微勾起,如果不是被逼狠了,他根本就不会失去理智,也就不会出现这种自寻死路的蠢事。 第43章 杜砚皱眉,伸手从夏童的下颌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过来,“你之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听到这话,夏童惨白的唇不可抑制的又扬了扬。他又为什么要说?他又是不是一定得,贱到被人强|暴后,还得屁颠屁颠去告诉那两个强|暴犯,我好开心,我怀了你们的孩子?!!“呵呵。”看两人的表情,夏童吐出一声几不可察的笑声。现在看来,他应该不需要再担心自己再被注射那些东西了吧……紧绷了许久的意识松弛之后,立刻就有股晕眩袭来,身下也有股温热的液体流出。迷蒙中好像有人在叱喝他回答,夏童扯了扯嘴角,任自己昏睡过去。他早就是砧板上的肉,这两人真要对他做什么,又怎么可能是他想阻止就可以阻止得了的呢。就这样吧。他已经尽力了。既然他已经身处地狱,那么,罪魁祸首怎么能在人间逍遥快活?!……身体好像变得很轻,飘飘忽忽的,有种被人吹口气就可以被吹走的错觉。夏童眨了眨眼,诧异的看着地上那张黑色大床上半边脸高高肿起,睡衣几乎被人尽数褪下,露出被强制打开,不断流着鲜血下|体的少年,与穿着白大褂,正有条不紊清洗伤口的赵医生。还有双手上都沾染着鲜血,双双冷着脸坐在一旁看不出情绪的两个男子。地下?对,地下。他现在是在以俯视的角度看着这一幕。再眨了下眼睛,夏童突然低头看向自己。没有形体,没有存在感,他只知道自己飘在空中,知道自己的手可以动,脚可以跨,但却只是个意识体,没有身躯形体的意识体。他这是,死了?夏童怔楞了很久,等他清醒过来时,房间中一切都已平息,只余下躺在已经清理干净的黑色大床上,昏迷不醒的瘦弱少年。看着那张熟悉也陌生的脸,夏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从夏宅醒来时发现他已不是‘她’,到发现这具身体吸|毒、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离开夏家、独自戒毒,再到前去极光、然后被逼借着胡丽的势力第一次逃离、被抓回,强|暴,再是隐忍,第二次逃离,再被抓回……种种的种种,飞快在脑中掠过。他曾经恨极了这该死的命运,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想当‘夏童’。但现在发现床上的少年没死,可他却不在那具身体里的时候,他却开始害怕了。不是夏童,也做不回陈容……孤魂野鬼。心一阵阵的颤栗,夏童飘到床边,看着浑身是伤,但呼吸却已经平缓的少年,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该做出什么表情。也不需要表情啊……他现在这情况,没有人再有能力来侮辱欺|凌他,也没人能看到他。眼前除了少年的脸,就只剩一片虚无。靠着感知,他知道自己伸手摸向了床上少年的脸,然后,感知到自己就这么轻荡荡的,穿透过去。这是,这具身体不再容纳他的征兆?冷到了极点的心彻底被冰封,他狠狠一咬牙,转身就朝落地窗飘去。即使再不甘心,但既然那具身体已经不再接纳他了……那就物归原主吧。生命、身体、屈|辱……通通,物归原主。凡事都有个临界点,说到底,他只是个很平凡很平凡的人,他的临界点很低……他挣扎着想要生存,压抑着自己忽视那些被一个或者两个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夜晚,强迫自己坚强,隐忍。但其实,临界点早就到了。所以才有今天想要与裴慕离同归于尽的想法。虽然最后仍然是求生欲占了上风,他仍然那么的想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但如果是上天不让他活,他也是时候该放弃了啊。本来就是别人的生命,只是被他偷了过来……不甘心啊!他才刚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的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他被死死压制着,压缩着,存放在心底最深处的恨意还没爆发出来,他还没有报复那两个人;他还没有过上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不甘心啊!想要回去,再做一次挣扎……但意识体已经毫无困难的穿透了落地窗,一出这间禁锢着他的房间,他就不由自主的被风吹着走,已经不是他想回头就能回头了。随着风飘飘荡荡的越过花园,小径,在即将飘出别墅外墙时,意识体却好像被万千的细针同时刺来一般,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他就一已经陷入黑暗。……自从八岁时双亲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后,裴慕离的情绪就少有极大的起伏。所以对于现在心中这种瞬间衍生出来的惊疑、满足,不安……等等的情绪,他都觉得陌生得紧。手不自觉的伸进被内,覆在夏童微凸的小腹上,闭上眼感受,他好像真的能感觉得到,手掌下那个生命的跳动。满足于世界上多了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生命;还有对这个生命的惊奇与因为他的脆弱而产生的罕见的不安……原来即将为人父的感觉是这样的?还真是奇妙。手在那柔滑的皮肤上缓缓摩挲,裴慕离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弧度,但转瞬即逝。 第45章 他根本不会有能威胁肚子里这块肉的机会。“夏先生,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快去叫赵医生……”“闭嘴。”夏童冷冷喝了声,看守他的人尽职得很,视线少有不粘在他身上的时候。受够了这种视线,夏童转了个身将被子盖到头顶,带出脚踝上长度只够他微微蜷身的链子的响声。听到这声响,心里越发的憋闷。左腿使劲的朝右腿脚踝处的金属圈蹬去,这一蹬,结局自然只多了几处疼痛,外加身旁那个女人的声音。“夏先生,你这么做会受伤,你如果受伤了我们都不好向裴先生与杜先生交代。只怕……”……,她话里言间透出的威胁,让夏童的胸膛急促的起伏。本来只是发泄,这种不损人反而损己的事他本来也只是气极了才会做一下,有第一下就不会有第二下,但这女人的话却着着实实的激怒了他。猛地坐起身,红着眼睛看着这个连他上厕所,都要站在身边的女人,夏童怒极反笑,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她迟疑了一下,俯身过来。夏童伸手‘啪’的一掌打在她脸上。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看过来,眼中的情绪从愕然、屈辱,羞怒,最后变成熊熊燃烧的愤怒。夏童扯着嘴唇笑出声,“怎么,想打回来吗?来,往这里打,只要你有胆子伸手。”侧过脸,夏童嚣张的笑着。“怎么回事?”穿着一身合体浅米灰色西装的裴慕离走进来,眉梢微皱,女人脸上的愤怒顿时消失,恭谨的朝他微弓腰站着。夏童笑了笑,线条极美的右脚伸出被子,露出上面银白色的链子,“刚才我踢了脚这东西,然后这女人威胁我不要伤了自己,我就打了她一巴掌。”抬起头,看着他道,“我打她,你不介意吧?”裴慕离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眼睛看着夏童,嘴里却说着,“你做得很好,去吴嫂那领你的奖金,今天不用来了,叫人过来顶班。”看最近裴杜两人对夏童的重视情况,即使是自己挨了打,女人也以为自己会挨骂。听完裴慕离的话后,脸上的神情从微微的惊恐变成惊喜,正要说话,夏童在她之前冷声道,“我不想看到你,拿了奖金你就可以滚出这里了。”“裴先生……”恨恨盯了眼微抬着小巧下巴,一脸不屑的夏童,女人求助的看向裴慕离。淡淡看了眼夏童,裴慕离终于将视线看向女人,“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没听清楚吗?”夏童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女人一脸喜色,边鞠躬边往门边走,“是,是!我这就去叫顶班的人过来。”女人退到门边,小心的关上房门后,裴慕离看着夏童道。“有精力打人,看来你的伤全好了。”夏童转头看向别处。“既然这样,今天晚上就洗干净点。”洗干净点……心跳停了一拍,夏童猛地转头,眼睛瞪圆了看着已经起身的他。喉咙干涩,发不了声。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夏童这才反应过来——裴慕离这是在通知他,他晚上要来上他。门边早就候着的过来顶班监视他的女人已经进了房,夏童怔了半响,突然‘哈’的笑了声,躺回床上。夏童,你太可悲了。不能去找那两个人的事,就去欺负那些无力反抗你的人。而最可笑的是,给予你欺负别人的能力的,却是那两个你最厌恶的男人。夏童,所以你活该。那种飘飘荡荡的感觉又出现了。四周看了看,感受着与平常决然不同的凌空视觉,夏童飘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床上正睡着的少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理解为垂死之时的意外,但现在他的灵魂再次飘出体外……到底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这轻荡荡的意识体绝对不能出去外面,身不由己不说,他不想再承受上次那种好像被万剑透体的痛楚了。坐在床边不远的女人不时起身查看,敬职敬业得很。夏童冷眼看着,干脆转身朝门边飘去。理论上来说,既然他能在这间无风的房间里自由行动,那只要风不大的话,他应该还是可以自主控制行动的吧?很轻易出了这间困了他一个多月的房间,站在走廊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走动的佣人。以前裴慕离与杜砚虽然也会在这里住,但真正的住处还是在各自的家中。除了两人同时上他时的晚上外,一般总会有一个不在。再加上这一片的治安绝对良好,所以帮佣的只有吴嫂一人。现在佣人多出这么多,看来那两个人是打算将这里当成常驻地点了。楼下的大门突然被人粗鲁打开,身后跟着两个护士的赵医生急匆匆的朝二楼走来。经过夏童时,他疾行带出的气流让夏童身不由己的跟着他向前飘了好几步,才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行动。看着赵医生紧绷着明显在生气的侧脸,夏童好奇的跟在他身后。其实他对这个头发花白的赵医生的印象还不错,反正现在无人能看到他,跟着去看看也不错。赵医生走到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然后敲门。这是裴慕离的房间。虽然他被抓回这里之后再没出过房门,但以前裴慕离就是住在这间房间的。赵医生这么怒气冲冲的来找裴慕离,是出了什么事?夏童飘在离地面没几厘米的空中,看着赵医生的侧脸,心中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些什么。“裴先生,夏童的身体还没好完全,还不能行|房事。”果然,裴慕离刚一打开门,赵医生就说道。裴慕离眼眸微沉,淡淡道,“赵伯既然是医生,那现在就该去看病人,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裴先生,夏童的妊娠反应很严重,虽然我当初是说一个月,但现在他真的不能……”“赵伯。”裴慕离声音加重一拍,“我叫你一声赵伯,是看在砚的面子上。既然你是医生,就要谨守医生的本分。不该你管的,要少管。好了,你该去看你的病人了。再见。”门被关上,夏童沉默的看着脸色难看,叹气之后大步离开的赵医生,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虽然他现在可以轻易穿透房门,但他不想看到那张脸,没有丝毫这么做的想法。他知道裴慕离为什么这么坚持。 第47章 虽然已经有了可以活动的范围,但夏童还是极少下床。看着床上自从没有了短链的桎梏,睡姿就由平躺变成侧蜷姿势的少年,夏童转身朝门外飘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在睡着后自由离开身体,但就是靠着这一点,他的日子容易过得多了。最近他也结出了规律,只要不出这栋别墅的范围,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一旦超出这个范围,那种万剑穿刺的疼痛就会降临。幸好,这里虽然只是栋别墅,但该有的娱乐设备应有尽有,这也就注定了,这栋别墅不会太小。虽然仍然是他不喜欢的地方。但胜在只要他成了意识状态,就无人能打扰他,也无人能左右他。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自由。躲开在别墅内巡逻的几条猎犬,飘在波光粼粼的游泳池上方,夏童享受着这小小的自由。天色渐渐转暗,直到开启铁门时厚重的声音响起,夏童才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转头就看见杜砚的车子缓缓驶入车库。看到杜砚从车库出来,夏童神色一动,朝他飘去。那种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甚至连转动身体的自由都被剥夺的日子,让他对那两个人的厌恶再次上升,自从发现自己的意识体可以在外游荡后,他就没主动往那两个人身边凑过。但总会有擦身而过的时候。那时候,他好像……离杜砚还有大概五步远的距离,夏童发现自己稳了许多。或者该说,那些风对他的影响已经消失。跟在杜砚身后,夏童皱眉。上次与裴慕离只有一门之隔时,赵医生带出的气流好像也对他没影响……有什么关联吗?想得太入神,一时没注意跟上杜砚,被风吹得退后好远才凝神勉强稳定下来。四处看了下,直接飘到一个正在打扫的佣人身旁。等将这间别墅内的人都试了一遍,再次进入客厅时,裴慕离也已经回来了。到他们身旁时一个佣人从他身边离去,带出的空气流动他能感觉得到,但它们却对他再没有丝毫作用。只有在这两个男人身边时才有用?夏童皱眉。“他今天做了什么?”杜砚走到吧台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裴慕离,边喝边问吴嫂。吴嫂答道:“吃了午饭后就一直在睡觉,我下来之前都没醒。”“睡觉?”杜砚皱眉。裴慕离看了眼手表,开口问道:“一直没醒过?”“没有。”吴嫂摇头,顿了顿看着裴慕离又道,“少爷,我问过赵医生了,他说怀孕期间嗜睡很正常。但夏先生几乎一整天都在睡……”“既然赵伯这么说,那就没什么事。”杜砚摇手,“去叫他起床。”“是。”吴嫂应声离开。看着她上楼梯的背影,夏童打算跟上。不然如果他不回去的话,吴嫂是叫不醒他的。刚转身飘到半空,眼角余光就看到杜砚拿出一样东西,笑着对裴慕离说道,“给你看看,我今天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夏童停了下来,转身又飘到他们身边。杜砚手里的东西太眼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听听,他到底发现了些什么。“嗯?”裴慕离接过,疑惑的看向杜砚。“上次抓夏童的时候顺手拿回来的,一直放在车里。然后,今天有人胆大包天溜到我的车上去偷东西,被我发现了。”杜砚一口喝掉杯中剩下的酒,笑道,“你也知道,我车上值钱的东西很多,可他接到的任务却是一定要把包里这些东西拿回去。”那时在那间小出租的时候,夏童会习惯性的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包里藏在隐秘的地方,以方便逃亡时可以拿了就走,他也知道那个包后来被杜砚找了出来……夏童沉着脸看着裴慕离手中在夕阳下泛着刺眼光芒的手链……这是沈青瓷给他的。“然后我就好奇啊,叫人拿去检验了一下。“杜砚笑道,”嘿,每件首饰里都有定位器,结果非常让人满意。”夏童的心沉到了谷底。“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去抓夏童的时候曾经看到了夏睿景?”将手链扔到茶几上,裴慕离问道。“是啊,后来我叫人去问了他住的那间酒店,比我早到很多。我那时就在奇怪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没想到,嘿嘿。”杜砚嗤笑了一声,“夏童那只猪,只怕被卖了也还在帮沈青瓷数钱呢。”他确实是只猪。睁开眼睛,叫住已经叫了他许久,转身打算去叫裴慕离杜砚上来的吴嫂,夏童沉默的走到落地窗前。地板内早已铺了地毯,脚上的链子在行走时也不再发出刺耳的响声。沈青瓷……我说过,对不起我的人,我会记他一辈子;对我好的人,我也会记他一辈子……我一直以为,我记住你的原因,会是好的那一个。“想下去吗?”身后有人问道,是裴慕离。夏童没回头,“想又怎么样,再怎么想我也出不了这间房。”“这话,啧啧,怎么听怎么哀怨啊。”杜砚站在另一边啧啧道。夏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第二天起床,接过吴嫂递过来的衣服穿好,刚抬脚要朝浴室的方向走去,脚步就猛然停顿。“这是我家少爷叫我取下的。这样,夏先生想去哪里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可以去了。”吴嫂见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脚踝,就笑着说道。那里,本来是只有两只手指宽的金属圈,如今却变成了一条泛着银光的细小脚链。是昨天他在客厅看到的,沈青瓷给他的链子中的一套。夏童看了眼一脸欣慰,正在向他强调‘我家少爷取下的’这一重点的吴嫂,继续朝浴室走去。施舍吗?想要去什么地方,跟吴嫂报备一下就可以去了?叫他拖着这具外貌身形都是男子,但已经快四个月身孕的身体出去?呵呵。 第49章 夏童看着,听着,虽然没头没尾的,但他还是听出了些东西。杜砚今天之所以心情差,是因为杜家的长辈知道他的存在了,嗯,肯定还有让杜砚将他肚子里这块肉打掉的心思;而裴慕离虽然不承认,但夏童还是直觉,他之所以订婚,绝大部分自然是可以得到周家,但其中,跟自己肚子里这块肉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呵呵,两人都对他肚子里这块肉那么重视?那就非掉不可了!……虽然顾及他肚子里这块肉,但在赵医生确诊适当的性|交并不会对这孩子有什么影响后,两人虽然不会玩什么□的把戏,但每天晚上他仍然不可避免的会被其中一人压在身下。当然,比起以前整夜整夜的不能睡觉,现在的他幸福多了。只是每天早上起来,身上与以前并不少上多少的酸疼仍然必不可免。如果他仍然是陈容,在亲身经历过怀孕的辛苦后,或许他可能不会再怨恨将他抛弃的父母了。接近十二点起床的时候,夏童感觉身上的骨头在一阵阵的呻吟——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是杜砚,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丝毫不顾及他已经五个多月,已经圆滚的肚子将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住已经变形的身体,摇摇晃晃着要摔倒,夏童很希望就此摔下去,但意料之中的,身旁立即有只手伸过来扶住了他。扶着他的女人他认识,被他打了一巴掌的那个。不知道是她工作太好,还是裴慕离借着她来敲打他,总之,除了裴杜两人与吴嫂外,经常在他面前晃悠的人就是她。夏童挣开她的手朝浴室走去,身体昨天晚上已经被清理了,但如果不自己再洗一次,他会浑身不舒服。偌大的豪华浴室,他在水中闭目养神,而本该沉默站在旁边的女人却四处走动了一会,然后静谧的环境中比平常多了些什么声音。“嘟—嘟—”声音很小,但他偏偏听到了。然后有一个熟悉的悦耳声音隐隐的传入他的耳中。接着身边的女人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夏先生,您的电话。”夏童睁开眼睛看着她,与她手中薄薄的显示正在通话的手机,明显不可能出现在这栋别墅的手机。接起这个他已经几个月没碰触过的机器,夏童淡淡说道,“你好。”“夏童,是我。”听筒放在耳边,那熟悉悦耳的声音清楚的钻入耳膜。很好,终于来了。夏童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打算就此不再联系我了呢,沈青瓷。” 对话 “别墅的防御太紧,我也是费了一点时间才买通一个人。”那方沈青瓷温温说道,然后声音微沉,“你受苦了。”“噗。”夏童忍不住的发出笑声,右脚从水中抬起,露出脚踝上泛着银光的脚链。“怎么了?”“没事。”银光亮得刺眼,夏童笑道,“我过得还不错,天天吃得好睡得好,跟猪没什么两样。”“……那就好。”沈青瓷沉默了一会,说道,“青玉很想你,嚷着要我过来救你。”夏童脸上的微笑顿了顿,另一只抓着浴盆边缘的手用力,变得青白。半响,舒了口气,笑道,“沈青瓷,别用救这个词,我听着想吐。”夏童看了眼已经站在虚掩门边脸上神情紧张的女人,又道,“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直接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夏童……”沈青瓷叹气,“青玉知道你被抓了回来,很担心你。”还想利用青玉来使怀柔计策?突然没有虚与委蛇的心情,夏童嘴角冷笑浮现,“别扯上青玉。”“也别跟我说你费这么大的劲来联系我只是为了替青玉来跟我问声好。沈青瓷,你当初送的脚链我现在正戴在脚上,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过来欣赏一下。”越说,声音就越冷,“放心,我这段时间过得非常、非常愉快,愉快到我根本就不敢再想逃跑。这个情,沈少,我一定会铭记在心。你想从我身上要到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但现在我心情很不好,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就这样,再见。”啪的一下挂掉电话,夏童死死抓着手机。他的意识体只要紧紧跟着裴慕离或者杜砚,就能安全无恙的出离这间别墅。虽然出去后被禁锢在他们身边的五步范围之内,但却能随意看到他们所能看到的东西。这段时间来机密倒是掌握了不少,但他却连一丝的自由都没有,时刻监视在他人视线下,所以找个合作伙伴是最好的选择。本来沈青瓷打电话过来时他想忍着当做自己不知道他曾经出卖过自己的,可惜……将手机扔到带着点惶恐的女人手上,夏童扯了扯嘴角,扯破脸又怎么样,现在是姓沈的来求他,而不是他求人。“夏先生,洗完了么?” 虚掩的门被推开,吴嫂走了进来。看了眼已经将手机收起,低着头掩饰紧张神情的女人,夏童毫不避讳的从浴盆站起身,拿起浴巾往身上围,“好了,出去吧。”裴杜两人最近是越来越忙,下午是铁定不会过来。吃了中饭,夏童走到阳台的遮阳伞下,坐上躺椅。自从知道自己可以跟着两人出去后,他就经常跟着他们,身体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处于睡眠状态,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并且因为身旁有人□,可他的意识体却在远方不能归来时,在外人眼中的沉睡状态,都让裴杜两人注意上了他这种‘睡眠’。后果就是裴杜两人下了命令,在特定的时间内让人看着他,不准他入睡。其实他要真想睡,谁都阻止不了。只是自从知道自己的意识可以离体后,他的复仇计划就迅速扩张,而目前他得到的信息并不能给裴家杜家灭顶打击,所以不想让人怀疑到什么而已。虽然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怀疑到他身上的几率很小,他也要小心一些。复仇有望……那他肚子里这块已经五个月打的肉的存亡就迫在眉睫了。手下意识的摸上突出的圆滚肚子,夏童想着。“唔……”这时,手掌下的肚皮被踹了一脚,夏童闷哼了声。“夏先生,怎么了?”吴嫂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忙探身过来。看到夏童皱眉摸着肚子后又恍然笑道,“是孩子踢了你么?”夏童点头。她又指着他的肚子笑道,“尽踢妈妈,你这小子太调皮了,等你出来后一定要让你爸好好收……拾……”说到一半,她突然住口,尴尬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夏童,“这,夏先生,我……” 第51章 从夏童的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杜衍之如刀刻般英俊的侧脸,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夏童,冷冷吐出一句话,“打掉。” 够干脆。夏童失笑,非常想开口说一句,还请大侠帮忙。撑着有些重的腰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黑色大眼看着他,“我在这里没有丝毫话语权,杜衍之,你这话该对你弟弟,或者裴慕离说。跟我说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真的。”顿了顿,想起‘他’的日记,想起杜衍之骗‘他’来别墅的事,又讽刺地道,“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把我骗来这里呢。果然是因果报应啊!”杜衍之皱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夏童嗤笑,“杜衍之,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你叫人递过来的纸条,不就是替自己弟弟拉个皮条而已,有那么难承认么。”眉峰的皱纹加深,杜衍之恍然的问道,“每次见你,都被说成是拉皮条的……原来你认为是我把你送来砚这里的?”夏童哼道,“难道不是?”杜衍之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耐,薄唇凉凉吐出一句话,“就你现在这鬼样子,也配我来说谎?”夏童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正要说话,窗外响起一阵刺耳刹车声。看来来人很急,性能那么好的车都被弄出这么刺耳的声音。“看来有人回来救美来了。”起身站到落地窗前,看着杜砚面露着急的朝这方看了一眼就朝大门走去,杜衍之笑了笑。然后转身看着夏童淡淡陈述,“虽然很不耐烦,我还是要说一下,要你堕胎的人是你哥,我只是受他所托来跟你说一声。”他看了眼夏童的肚子,嘴角扯了扯,略带讥讽的道,“至于你肚子里这个,虽然他永远不会被杜家承认,但若真要逼你,还不必我来做这个恶人。”夏童抿了抿唇,沉默的看着他继续道,“裴慕离快要订婚了,未婚妻是周志坚的女儿,周家的人,可容不得女儿还没过门就多了个私生子。看在你哥的面上,我再次提醒你,这段时间小心些,可别把命丢了。” 忍! 杜砚很快就上了楼,看到夏童浑身上下只围着条浴巾,披着大衣的样子,脸色很是难看,不过,对上杜衍之的时候立即又恢复了过来。冷眼看着两人说笑着出了房门,夏童缩在沙发上回想刚才杜衍之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虽然没接触过几次,但他直觉,像杜衍之这样高傲到了骨子里的人,是不屑说谎的。或者该说,是不屑对他这样的人的说谎。但不论杜衍之有没有做,现实就是,不管是以前的夏童,还是现在的夏童,都是因为他才被拉入深渊……杜家的人,总归是要为他现在这‘鬼样子’买单。再来,是裴慕离那个只有半个月就要订婚的未婚妻与她的家庭,看来他们确实不想自己存在在裴慕离身边,这段时间他是真要注意安全了。最后,是夏睿景……上次沈青瓷只将他的下落告诉了夏睿景,而杜砚之所以会知道他的地址,却是因为一个知道夏童这么个人的侦探亲戚巧合之下碰到的……结合上次夏睿景打算将他占为己有的表现,还有现在这拜托杜衍之来告诫他,紧张他的态度……呵呵,有趣了呀。“在想杜衍之吧。”身旁有人沉声说道,沉思中的夏童胡乱点了下头。之后立刻意识到不妙,转头,就看到杜砚脸色铁青的站在他身后。“你……”夏童撑着沙发,向后缩了缩。从沙发后俯身探到已经退无可退的夏童面前,杜砚冷冷说道,“与老情人单独相处这么久,开心吗?”“……不是你想的那样。”夏童皱眉,侧过脸避免与杜砚鼻尖相碰。“不是我想的那样?”杜砚冷哼一声,“如果没存着死灰复燃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以你那肮脏的思想,能往好的方面想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死心吗?”下巴被人掐着,视线被迫与一双隐隐泛着红的眼睛相对,然后肩上随意披着的大衣被扯离扔到一旁,露出已经松散的浴巾。肩上裸|露的皮肤被人狠狠嗜咬,本就不稳的浴巾很快脱离身体。敏感的身体被人大力揉搓着,夏童喘息着,难耐的扭动。“他看了你哪里?嗯?这里,还是这里?”唇舌不断咬在细嫩的皮肤上,刺疼让夏童忍不住呻|吟出声,被压在沙发一角的笨重身体很快被拉下躺在沙发上,下一秒,双腿便被打开,紧闭的后|穴顶上一个高热的柱状物体。被进入的那一刻夏童发出一声痛苦中带着甜腻的呻|吟,立刻换来一记重重的撞击,力度之大,几乎让他觉得,肚子里那块肉会被就此顶出来。没有什么前戏,也无适应时间的身体不断收缩着抗拒外来的侵入,却只是徒增痛苦,夏童微皱着眉,努力放松身体。杜砚这情况,算是吃醋吗?唇舌还是不断游移在之前浴巾没有遮盖的皮肤上,夏童艰难的在沙发上寻找能让他比较舒适一点的位置。吃醋?吃吧。最好让他们为他兄弟反目,家宅不宁,甚至同室操戈。这样,他晚上也会睡得香一些。……裴慕离与周家周绮订婚的消息在两天后的报纸上占了大半的版面,还捎带了两张两位主角的照片。吃了几乎可以算是中饭的早饭后,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报纸。男的俊逸帅气,女的娇艳可人,若他还是陈容,或许会对这对璧人感慨一下,可他现在是夏童,看到这些内容的同时,他脑中想的是:既然要订婚的消息全世界都知道了,那裴慕离该会为了他那未婚妻的面子收敛一点,短时间内是不会来别墅了吧。才这么想着,当天下午,半躺在阳台躺椅上发呆的夏童就看到裴慕离的车子无声无息的驶入车库。夏童惊讶的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也是,裴慕离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顾忌他人而勉强自己呢。脚上戴了两个多月的链子早已经取下,不管是为了讨好裴慕离,还是为了才刚开始的报复计划,他都该下楼去迎接的。但现在……夏童动了动身体,身体内的东西立刻随之移动,好看的眉梢立刻皱起。那天杜砚在怒气之下折腾了他大半天,让他连让意识出体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昏睡到隔天。醒来后,就看到吴嫂就拿了一盒东西放到他面前。“杜先生让您从明天开始就使用这些东西。”这是吴嫂的原话。当时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长扁却精致,盒面上只简单几笔,就给人一种妖娆魅惑的线条的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大笑起来。盒子里面,一排十根仿人性|器整齐排列在明黄色的绸缎里面,仿真程度高到柱体上的一些青紫血管都清清楚楚。由小到大,由细到粗。角落里放着一瓶润滑剂。后来他才知道,之所以有这东西出现,是因为那天杜砚做得太狠,即使是习惯了被进入的地方,也还是因为前戏不够,摩擦太久,粘膜起了细小的裂缝。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坐在他身旁的女人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第53章 杜砚拉下床上一直保持蜷睡姿势的少年的裤子,因为睡姿的问题,深入到少年身体内的硕大器具有一小段暴露在外,却因为那性|器的固定装置,也只能突出这么一小段。而包裹着这器具的那一圈肌肉,由于长时间的压迫,已经呈现为一种肿|胀的暗红色。赵医生走过来,看清情形后脸色铁青,手指哆嗦着指向两人,“你们!……”看到这里,夏童嫌弃地转开视线。……站在楼梯口,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眼中满是敌意与鄙夷嫌弃的少女,夏童眼里若有似无的闪过一丝笑意。这次任性的昏睡,除了给了他平常意识体追着裴慕离或者杜砚出去时最好的一个借口外,还带来了裴慕离的未婚妻。他记得他昏睡的第二天裴慕离与杜砚都没去上班,只是在别墅内处理了一些急件。虽然现实是两人对他的兴趣还没有消失,所以才对他的死活表现出了那么点的紧张,但在外人看来,两人的行为却是对他着迷与看中的表现。为了他这么个人放开工作……外面估计会起很大的波澜吧。特别是在裴慕离即将订婚的前提下。醒来之后夏童一直在想,周家的反应会是什么?不动声色,等订了婚之后再不着痕迹的处理了他?还是……退后一步让她与她身后脸上带着恐怖疤痕,神色冷漠,面不斜视的保镖上楼,站上走廊,夏童的心情变得极好,手无意识的摸上肚子。“你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缠着裴哥哥不放的夏童?”有些清脆,却也娇侬的声音在身侧不远处响起。若是能给他选择,你家裴哥哥就是倒贴给他,他也不会要。夏童眯了眯眼,沉默看着站在身侧的少女。“回答我的问题!”夏童毫不客气的道,“我是夏童。你又是谁?”周绮,裴慕离的未婚妻。他曾经在意识体状态时见过,那时候在裴慕离面前时是标准的淑女,娇嗔可人。那种眼中只看到一个男人,只为那个男人喜怒哀乐的表现能激起任何男人的满足感。可不像现在这样,柔弱可人不再,盛气凌人而且浑身带刺。“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周绮微抬精致的下巴,倨傲道。然后像是审视货物一样看着夏童,夏童抿了抿嘴唇,眼睛看向她身后站得笔直,看起来面无表情,可眼角却流露出无聊神色的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朝他眨了下眼睛。夏童在心底叹气,这世界太小了。“哼,你就是靠这具怪物身体吸引裴哥哥的目光的吧。”审视完毕,周大小姐带着嫉妒,愤怒,还有鄙夷说道。这个性格,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激怒。眼角扫了眼站在身旁的女佣,夏童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进来,你可以出去了。”“你家?”周绮微抬精致的下巴,冷笑道,“一个可以跟人共享的宠物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夏童脸色微变,哼了一声,笑道,“只有认为自己是个东西的东西,才会口口声声的说别人是东西。” “你!……”从没受过委屈的周大小姐怒了,即使都要与她订婚了,自己的心上人也还那么关心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现在这个人竟然还敢还嘴。完全忘了她身后有个非常好用的保镖可以代劳,保养极好的手上扬,上前一步作势打人,站在夏童身边的女佣急忙拉着夏童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周绮。“周小姐?您怎么来了?”吴嫂终于收到消息,匆忙赶了过来,见到这幅貌似夏童被欺负的场面,紧张地对女佣喝道,“你怎么让他出来了?快点带回去。”然后又笑着对周绮说道,“周小姐,您先下楼坐一下,少爷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去向裴哥哥报信了?”周绮猛地看向吴嫂,神色有些疯狂的挡在女佣身前,“我才是你们的女主人,你这么护着这个怪物干什么?”“不,不是……”女佣支支吾吾着后退,她身后的夏童也被逼着一步步的后退。眼尾扫了眼身后,嗯,离楼梯只有几步的距离了。“不是?不是什么?你还真以为他肚子里那个东西会被承认吗?”从知道夏童这么个人,知道他肚子可能有自己心上人的孩子开始,周绮心中的憎恶就一直在上升,后来听说裴慕离竟然守在这个人身边一整天时更是愤怒得不听父亲的劝,跑来要给夏童一个教训。现在就连一个下人都护着夏童,周绮心中的愤怒上升到了顶点,猛地拉开不敢抵抗的女佣,画着精致指甲的手指戳着挺着大肚,好像有些害怕,正随着她失控前进的步伐一步步后退的夏童,“你们认为就他这样的怪物,会被……”“呃……啊……”“夏先生!……”话语在夏童的惊呼声与吴嫂近乎尖叫的声音中中断,随后就是一阵肉体滚落楼梯的声音。双手紧紧护着头部,身体尽量蜷缩着不让自己受到超过自己预期的伤害。每滚落一个台阶,身上的痛楚就增加一分,待身体被冲劲带着在地板上滚了两圈之后,夏童才呻吟出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但都及不上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揪紧,好像疼得已经无法再搏动的心,与一阵阵抽疼的肚子。身下好有大股的液体流出,迅速浸染了裤子。……原来,竟然这么痛。“夏先生!夏先生你没事吧?”死一般的安静过后,直到夏童的呻吟传来,楼上众人才反应过来。吴嫂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楼梯口,正收回伸直的手的保镖,连滚带爬的冲下楼。看着以夏童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的猩红血液,吴嫂脸色惨白,拉住一个被吓得楞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女佣叫道,“快去打120!不!快去打赵医生的电话,让他立刻叫带医院最好的医生跟设备过来!快去,你还楞着干什么,快去啊!”夏童疼得厉害,眼前都开始发黑。他该笑的,已经成功了。但眼睛却涩得厉害,朦胧中好像又看到那只在他即将摔下之前伸过来的手……若是那时,他不拒绝,若是他伸出手拉住那只手……沾上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睫毛无力的眨了两下,便如同雨中蝴蝶的翅膀一般,无力垂下。陷入黑暗时,耳中好像仍能听到吴嫂几乎破音的叫声,沾染了血迹的手死死的抱着抽疼的肚子。……好疼。你也在疼吧。…………对不起…… 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33—35章其实都是空章,只是我前天更新的时候忘了还有被锁的章节,顺手发出了新章节。嗯,这些被锁的章节以后都会被新章节代替的。 第55章 裴慕离,原来你也知道痛苦啊。……豪华的病房内很是安静,女佣为病床上一直安静睡着的少年掖了掖被子,关掉日光灯,只留下床头晕黄的灯光后,转身轻手轻脚的躺上旁边的一张折叠床上。偌大的病房内,除了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但这种安静很快就被打破,38楼的窗户外,黑暗中一个人影突然倒挂着利落打开窗,翻身而入,就地一个翻滚便到了折叠床前,掌化为刀,轻轻在女佣的脖子上敲了一下,女佣本细浅的呼吸立刻变得规律,且悠长。“怎么天天睡都睡不烦呢。”人影站起身毫无顾忌的走到病床前,摸了摸鼻子嘀咕,“你倒是清闲。”弯腰刚想伸手叫醒他,就看到床上本该昏睡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嘘!”人影明显被他意料之外的睁眼吓了一跳,下一秒,手就捂上夏童的嘴鼻,“别叫出声!”夏童眨了下眼,等他的手拿开后,以不牵扯到腹部伤口的速度慢慢起身,靠在床头淡淡道,“你来干什么。”这种冷静过头的反应,明显再次出于男人的意料之外。无趣的撇了撇嘴,男人一屁股坐在床沿,“对于帮助过你的人,你的态度就这么冷淡?”“那你想我什么样的态度?起身拿水果招呼吗?”“也好啊,费尽千辛万苦才爬进来,我正好口渴了。”夏童看了眼他脸上在昏黄灯光下格外恐怖的疤,“那你来的时候应该随身带着。”“……”男人翻了个白眼,“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挺可爱的,现在越来越不惹人爱了。”夏童挑眉,回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词形容我。”顿了一下,又道,“说吧,能让你深更半夜的翻38楼的墙爬进来,是什么事?”“这个可以先放在一边。”男人侥有兴致的说道,“咱们先来谈谈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吧。”怎么发现他的?夏童苍白的唇牵了牵,住进医院的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睡眠,其余在外人眼中所见的昏睡他都是意识体状态。即使这个男人的动作再怎么精准,再怎么落地无声,能架得住一个任何人都看不见的人坐在旁边观看吗?“这是因为……”看着男人倾听的神色,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秘密。”看着眼前难得的笑颜,男人的眼睛睁大,根本没出现夏童所想的惊愕或是被耍弄之后的羞恼,舔了舔嘴角,没头没尾的吐出一句,“难怪了……”夏童脸上的笑很快就隐了下去。男人摇了摇脑袋,那天在周绮身旁的冷酷表情完全不见踪影,痞痞说道,“整天被关在这里,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想知道某些事情才对。”夏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距离他摔下楼梯已经有十天了,就像他意识体时在没有裴慕离或者杜砚的情况下,不能出别墅一样,没有跟在这两人身边的话,他同样不能出这间病房。估计是老婆比宠物重要,他住进来十天,裴慕离只来过两次,一次是他手术醒后,一次是他昏睡着,进入意识体状态的时候。幸好杜砚来了那么几次,所以虽然外面的事情他还不是很了解,但该知道的事,他还是大概知道了的。他被‘推下楼’的事就像是一滴掉落在海里的水滴一样,激不起哪怕一丁点的浪花。不管裴家也好,周家也罢,好像完全不知道出了件这样的事一般,裴慕离与周绮的订婚礼热闹非常。但这个男人是周绮的保镖,或许能从他身上得到周家对他这只裴慕离重视的‘宠物’的态度如何。想到这里,夏童笑着哼了一下,“所以你就当蜘蛛侠,爬38楼就只是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别把我比喻成那只动物,我可比他帅多了,也厉害多了。”男人笑道。然后上半身突然俯过来,鼻尖几乎与夏童的鼻尖相碰触,“夏童,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管做什么事,我都是要收取代价的。”“代价?”夏童躲也不躲,眼睛与他对视,左手突然伸出揽住他的脖子,下巴微扬,嘴唇就碰上他的嘴唇,“就这具身体为代价,如何?” 定论 若是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但现在……无所谓了。既然脏了,就不必在乎再脏一点。稍退,拉开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夏童看着男人眼中一闪即过的惊愕与不悦,挑眉轻道,“不想要?嫌脏?”男人拉下夏童搭在肩上的手,极具爆发力的身体退开,声音冷了下来,“再脏,我有的是手段洗干净。”“只是我有一点疑惑。”他说,上下扫视了夏童一眼,眼中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凌厉得让人心颤。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趁火打劫的人?”心中一凛,背部紧贴着床头,夏童摇头,“不是,我从没这么认为。”这是真话。不管是那次在火车上他的出手相助,还是上次他在关键时刻的伸手。虽然他总说他不是好人,做事是要回报的……但行动往往比言语更能说服人。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他敏感的察觉,这男人对他很有兴趣,或者说是性|趣……而他对与谁上床,被谁人压在身下,已不再在意。不过是压在身上的人换了一个而已。男人嘲讽的哼了一声,“那就是破罐子破摔?太孤立无援了,想拉我下水?”“……”夏童惊愕的看着他,然后,脸上浮现出心思被揭穿的狼狈,难堪地扭头。这男人看起来粗犷,但心思却细腻敏锐得惊人……在看到他的身手之后,在得知他是周琦保镖的身份之后,那么一瞬间,他确实生出了用身体将这人与自己绑在一处的想法。男人讥讽的声音又传来,“拿自己的身体当成筹码,你真让我失望。”自厌的情绪瞬间升到最高点,夏童红着眼,转头看向男人口无遮拦的说道,“那你想我怎么样?看你这样子,肯定对我了解得够彻底了吧,难不成你以为我现在除了这具身体外,还有其他的本钱吗?”“而且你如果不是对我有企图,不是想上我,又怎么会三更半夜的过来?我现在不过是给你一个实行的借口而已,肉都放在你嘴边了,你还装什么装?” 第57章 护士小姐小心翼翼的将推车推到夏童病床的另一侧,看到他脸颊上被裴慕离拍打了几次,呈现出的反常艳红后。眼中惊愕与不满浮现,见坐在床沿的裴慕离肩膀微动,似要再动手的样子,急忙说道,“裴先生是要叫夏先生醒来吗?”裴慕离瞟了她一眼,护士忙又说道,“大概十二点左右夏先生会醒来,您要是不忙的话可以再等一下。呃,如果不是夏先生自己醒来,别人是叫不醒的。”所以别再蹂躏那张美人脸了。别人叫不醒?裴慕离皱眉,“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总之我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裴慕离的表情一直都是同一种,就算有波动,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总的来说,并没有仗势欺人的表现,但他的身份摆在那,脸上表情又那么冷酷,实在是害怕这种压迫的气氛,护士小姐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小心说道,“裴先生,我可以先给夏先生清理伤口么?”这种只要一站在他身旁就好比站在急冻箱的男人,也不知道床上这少年怎么忍受得了……见得裴慕离点头,护士一遍整理推车上等下要用的药物,一边为床上少年默哀——既然能站在这里,对夏童住院的病因还是很了解的。“嘶!……”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胡思乱想被手腕上的疼痛打断,也不敢挣扎,护士惊愕的看着紧抓着她手腕的裴慕离,小心翼翼地道。“裴,裴先生?”被抓住的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脸色都开始发青,偏偏这个施虐的人比她这个受害人的脸色还要恐怖。“你在干什么?”“啊?”护士眨眼,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看了眼床上被她揭开被子,病号服被撩上,露出平坦腹部的夏童,再看裴慕离隐隐带煞的脸,护士猛地摇头,“我我我……我只是想给他换药!”“这是怎么了?”这当口赵医生走了进来。“夏先生的伤口虽然拆线了,但我要看看恢复情况,顺便清洗一下,可是……”手总算自由了,护士小姐找着了发泄冤屈的地儿,忙不迭的诉说道。然后看到一脸冷然的裴慕离眼角抽搐了两下,别过头看向赵医生,“赵伯,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以赵医生的眼力,即使不说也能猜到个大概。挥手让护士去继续她的工作,清咳了一声后说道,“等等,杜砚应该很快就来了。有关夏童的病情,我要详细的跟你们谈一下。”作者有话要说:又卡文了。然后因为气温骤降,挺忙的。再加上天气一冷人就犯懒……呃呃,抱头,你们懂的- -熬到现在,头晕……表示中途卡得太厉害了……于是把我家亲爱的前几天传给我但是没来得及看的钙片看了看……看完后本来发晕的脑袋彻底清醒。悲剧,这是我看的最……咳咳,的一部,拳(你们懂的)太惊悚刺激了……x,竟然是双手- -!还流血了流血了!果然是给我一只菊花,我就能装下整个世界的受啊……别以为一般的能吓到我,我很强的,只是遇到更强的就输了。对了,最后提醒一句,想问我要资源的别开口了……看完后我很不甘心的去某个夜猫子群截图恶心了一下他们,然后就删片清理记录……这玩意儿要是被我家太后知道了,我就是想去死也死不成 。 谈话 夏童住的病房位处于医院最高的楼层,而且好像被下了禁令,整整一层楼,除了他们几人外,再没有别人。不远不近的跟在裴慕离与杜砚身后,眼见着那个经常去病房,以为他‘睡着’不知道,时不时吃他豆腐的护士眼睛跟斜视一样,不停地往那两个男人身上瞟去,夏童撇了撇嘴角,也跟着看向两人。裴慕离已经慢慢接收公司的他身上多了种以前没有的内敛,与与之非常矛盾的锋利。走路时腰背笔直,下巴微抬,是种既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却又偏偏给人一种你与他并不在一个层次的高度。他穿着的是一身线条简单却将他的完美身材勾勒出来的黑色西装,腰是腰,臀是臀,一双长腿在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中显得特别好看。住在那栋别墅内这么长时间,虽然也见过他偶尔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但却只有神秘中带着冷酷的黑色,是最能匹配他的颜色。而比之裴慕离,杜砚的身形显然要壮硕一些。他穿着的虽然也是西装,但却渗透着浓浓的英伦风情,此时他一手插在裤袋,西装外套已经被他解下,随手拎在另一手中,上身就只余下一件洁白的衬衫。贴身的衬衫并不能掩饰他结实却不夸张鼓起的肌肉,反而因为被布料贴身包裹,而使得他标准的倒三角身材更为引人注意。余光中,夏童看到一旁的护士小姐眼睛滴溜溜的在杜砚身上打转,不停地吞咽着唾沫。这两个男人,虽然性格糟糕,但对女人的吸引力却有着相同的致命的诱惑力。就不知道以后落魄时,会不会还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回去做你该做的事。”走到临时作为办公室的房门前,见护士仍然跟在一旁,赵医生微皱了下眉,然后对她说道。护士的脸猛地红了,忙点头退开。……“你们先坐,我去取病历。”关上房门,赵医生对裴杜两人说道,然后翻出夏童的病历递给他们,“你们看看吧。”杜砚接过来,随手扔到一旁,“赵伯,有什么就直接说吧。看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肃,我可是翘了会过来的。”然后看向一旁的裴慕离,“裴,想必你不会比我闲吧。”看着两人,赵医生叹了口气。虽然他给两人打电话时语气是严肃了点,但那时他并没有让他们立刻过来,只是今天他比较忙,所以预先通知他们而已,没想到这两人却丢开手中的工作,直接跑了过来。这样也好。看他们对夏童那么重视,他的计划或许会增加一点可行度。赵医生拿过被杜砚扔到一旁的病历翻出其中一页,再次递给两人说道,“这是夏童住院以来的睡眠时间记录表。”裴慕离接过,低头看了一会后抬头,“平均每天超过十八个小时?”“是的。”赵医生点头,“因为我对夏童的发作性睡病还有疑问,再加上流产与手术之后他的身体很虚,确实需要休息,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你们,并且强制控制他的睡眠。经过这段时间的记录,我发现他虽然很多症状都很像发作性睡病,但却不像发作性睡病那样,即使清醒的时候人也会昏沉,甚至突然昏迷。”“他醒着的时候人非常清醒,睡着后,若不是用餐时间,我们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叫醒他或者根本叫不醒他。而且……”赵医生笑了笑,“到了用饭时间他还能按时起床。”“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患你说的那个睡病?”杜砚很快接口道。“是。”赵医生点头,接着道,“但这样却更麻烦。”面对他这种大喘气的说话方式,裴杜两人同时皱眉,赵医生又指着病历中的某几处道,“你们看,这里是我平常趁着夏童清醒的时候去跟他说话的记录。虽然他不耐烦,但却只有在之后几次我过于频繁的去找他时,他才在谈话的时候睡着。”又指着之后某几处,看着杜砚道,“这是你偶然碰到的他没睡觉时候的记录;这两个地方,是我前几天叫你过来的时候的记录……都是等你走了后才睡觉。”看着手上极为详细的记录,两人的眉峰再次皱起。裴慕离嗓音微沉,“赵伯,你的意思是,夏童有自主控制睡眠的能力?”“对。”“他为什么这么做?”杜砚沉着脸问道。“这就是我今天特意找你们过来的原因。”赵医生道,“虽然夏童的这个病我是第一次见到,但病因却跟发作性睡病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精神压抑,受了极大刺激后才产生的自我逃避。”“你们也别怪我多事,但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我真怕某一天他睡下去后就不愿意再醒来。”看了眼两人的脸色,他继续道,“所以,我希望你们同意,放夏童离开一段时间。”夏童飘在一旁,在听到赵医生猜测出他的昏睡确实是在消极逃避现实时,心情都没起什么波澜,但在听到这句话时,即使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报复就决不离开,他也忍不住握紧了双手。“不行。”几乎没有考虑,杜砚斩钉截铁的道。赵医生叹气,看向裴慕离。裴慕离眼中的碧色微深,缓缓道,“赵伯,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这不可能,赵医生心想,脑中闪过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少年的脸。他费了这么大口舌来解释夏童的病因,用意可不在这种根本不可能有实现几率的事情上。“但夏童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差,如果你们要是仍然像以前那样对他的话,那当初就不该救他,也免了他现在还要接受自己即将落地的孩子枉死的结局。”提到孩子,裴慕离瞳仁的颜色越发的加深。杜砚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朝赵医生说道,“赵伯,你这是在挤兑我们是吧,看来夏童还真是有本事啊。”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差啊……哎,希望明天不会有想删的冲动。 第59章 轿车缓缓启动,暖气丝毫缓解不了冰冷快要僵了的手,将手插|进口袋,夏童冷笑。意识体跟在裴慕离杜砚身边那么久,什么事情都多少了解了一点。那次被裴慕离强|暴之后的愚蠢报警行为,之所以显得那么可笑,夏睿景功不可没。既然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人强|暴囚禁,甚至在背后推上一把……夏睿景,我曾经说过的。我期待你以后更多的,在看到自己想要的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时,嫉妒欲死的表情。……这次用命来赌的赌局虽然赢了,但也遗留下来不少毛病。身体变得像是易碎玻璃,一碰就碎不说,因为失血过多,几度休克之后,手脚因为供血不良而时常变得冰凉。在那间豪华,时时开着暖气的病房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深夜的时候手脚有点发凉。但刚才在寒风凛冽的室外走了那么长时间,冷意已经深到了骨子里,即使车上也有暖气,但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他的手也仍然冰凉得很。站在这栋他一万个不想进去的别墅门口,深吸了口气,夏童转头向吴嫂说了声,“叫人帮我放水,我要洗澡。”之后,才走进去。走到客厅,第一眼就落在阶梯上。地面上的血早已经打扫干净,甚至换上了新的地毯,但夏童却好像又看到了满目的红。手无意识的摸向平坦的腹部,下一瞬间,却像是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甩开。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夏童几乎是狼狈的跑上二楼。作者有话要说:好晚了……通宵啊,哎,瞧我这悲催命。嗯哼,继续祝福那删我文档的贱男……对了,昨天某只诱受在我新更新的个性签名下留言说什么时候‘夜夜春|宵也是诅咒词汇了’。先要澄清,我不是诅咒,是祝福,祝福。——祝福你菊花血溅,夜夜春|宵。其实我很淑女的。菊花血溅是因为那贱男看起来是直的……处儿第一次出点血神马的,更能激起小攻的怜惜不是,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不就是夜夜春|宵了不……所以,我确实是在为耽美事业做贡献。 威胁 浴室仍然是那个模样,站在门边上看着镜面上脱了大衣后,更显消瘦的人,夏童扯了扯嘴角。水早已放好了,浴室门虽然可以关,但没这个必要——这栋别墅内能站在这间房的人,没有一个没见过他赤身的模样。而且,夏童看了眼身后亦步亦趋的吴嫂……看来这次是她亲自监看了。阳光从玻璃透进来,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物,镜子将这一切尽收。映射在镜面上的躯体虽然瘦,但因为这段时间补得还不错,并没有出现太恐怖的瘦骨嶙嶙的画面。曾经高高耸起的腹部已经大概回复成了最初的平坦,年轻的身躯恢复能力很好,经过半个月的修养,腹部并没有出现拉耸着的肌肉,一如既往的白皙滑嫩。只是多了一道有七八厘米长的伤疤。只一眼,夏童就转开视线,赤身走进宽阔的浴盆。……从浴室出来时还不到十一点,阳光正盛。泡了热水澡后,浑身的刺骨冷意总算得到了缓解。吹干头发,夏童上床准备睡觉。“夏先生,少爷与杜先生吩咐了,不到晚上八点,不能让你睡觉。”吴嫂在旁说道。夏童忍不住笑了一声,侧头看着她,“怎么,现在连觉都不让我睡了么?”吴嫂沉默。夏童又道,“如果我硬是要睡呢?”“那就做好每天□到真正昏睡的准备。”吴嫂平平陈述,“这是少爷与杜先生的意思。”“呵,哈哈!”夏童低低笑着,好一会才停下来。然后擦掉笑出的泪水,用仍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说完赤着脚下床,随手拿过一件大衣披上,踏着柔软的地毯走到沙发前坐下。时间渐渐流逝,等夏童察觉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意识体,而吴嫂则大声叫着蜷缩在沙发一角上闭着眼的少年。他知道那两个人说得出做得到,在没有试探到他们的底线之前,他并没有想要挑战他们权威的想法,只是太过习惯让自己放开思绪,然后昏睡意识离体的步骤。夏童皱眉,飘上沙发伸手碰触着少年,让自己回到身体里。“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睁开眼睛,对吴嫂说道。吴嫂叹了口气,点头坐到沙发的另一侧。为了不让自己再次意识离体,夏童问吴嫂要了本杂志翻看。本想看看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学习的课本,但显然,这栋别墅内并没有。或者该说,除了书房外这栋别墅内没有。但书房是禁入的。他也只能找本杂志将就了。内容很无聊,全是些明星的八卦,或许其他十八岁的年轻人会喜欢,但他并没有想看的欲|望。其实真正说起来,他还是陈蓉的时候,也并不比现在大上多少岁。只是心已经老了。习惯了意识体之后毫无禁锢,无人能监视管制的日子,这种就连看什么电视都已经被人过滤了一遍的时间并不好过,再加上他已经习惯了在意识状态的时候思索或者发呆,若是无事,一旦没有全力控制自己,意识就会顺从最深处的本心。当感觉身体再一次似是非是时,夏童才发现自己在几个小时内,第四次变成了意识体状态。仍记得以前毫无睡意时是怎样逼着自己入睡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离体变得如此简单了呢?不知道,想不起来。脸色难看的看着女佣一次次的在少年耳边叫唤,夏童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安。伸出手碰触到少年的肩膀,本想回去时却突然想起他的‘病’是因为精神压抑,逃避现实才产生的。虽然他没病,但从治病的角度来说,在他在医院几乎是天天昏睡的情况下,今天因为裴杜两人的警告而清醒了这么长时间,即使他现在昏睡着,‘治疗’的效果也很不错了。 第61章 停在腰间有些颤抖的手顿了顿,夏童诧异的看向他。杜砚黑着脸咬牙,“看什么看!过来用嘴给我吸出来。就你那破身体,现在能让我插几下?”听到杜砚的话,夏童反应不过来的楞了几秒,然后才在杜砚不耐烦的脸色中乖顺的上前,半跪在他两腿间。他本已经做好撑过这一劫,就再住进医院的心理准备。却没想,他们似乎只是说说,根本就不打算执行那个被他当成重中之重的威胁。这么看来,现在这一切,根本就是他自己主动惹出来的?这个认知让他在面对面前那团可观的隆起时,呼吸格外困难。其实根据以往的经验,若是那句威胁从杜砚口中说出来的倒还好,可偏偏吴嫂说这是裴杜两人共同的意思。裴慕离向来说一不二,夏童会误会很正常。这次裴杜两人是想再确定一下夏童的‘病’是不是装出来的,或是看看这个‘病’有多严重。之所以会用性|事作为威胁,却是因为这次夏童被抓回来后,表现得太无欲无求了。若是以前,他们只消透露一点将那些照片拿去给杜衍之,或是将他双性人的秘密透露出去的意思,无论夏童多么不甘心,多么不想俯首,也只能乖乖听话。但现在却不同,以前他们还能明显感觉得到夏童隐忍的憎恨,以及对自由的渴望,但现在的夏童,却好像真的已经不再想着逃离,甚至好像已经认命了般,对他们百依百顺,柔顺得像是个没有自主灵魂的娃娃。若不是他在面对赵医生或者吴嫂等没有实质伤害过他的人时偶尔还会露出爪子,他们会真以为他已经彻底被他们驯服。这次的猛药要想见效,也只有在夏童隐忍着不表现出恐惧的性|事上做文章了。毕竟夏童的身体状况摆在那,又是大出血又是手术的,如果才出院就强上,他们自认还没那么禽兽。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劈头盖脸的扔到夏童身上,诧异的抓着衣服看向扔来衣服的方向,夏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不管是保暖,还是遮盖住外露的皮肤,这件衣服都来得很是时候。在裴慕离身上非常合体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大了许多,察觉杜砚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夏童垂下眼帘,被衣袖遮住手背的手微颤着解开他裤子的拉链,也将里面已经怒张的柱体解放出来。硕大的柱体被释放出来的瞬间弹跳了两下,顶端擦过夏童凑近的脸颊,留下一抹暧昧水色。看着那怒张着要求释放的柱体,虽然有心理准备,他也仍因为它散发出来的纯男性气息与留在脸颊的热度而感到羞耻与难堪。嘴唇张合了两下,夏童强迫自己凑上去,张开嘴含住那肉|柱。口腔内狭小的空间立即被彻底占据,被堵住的感觉很难受,夏童皱着眉,不知道该往哪放的舌头无用的抵向外来的侵入物,杜砚立刻愉悦的喘息了一声。房间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可疑的水渍声与男人的喘息,裴慕离目光灼灼的看着跪在杜砚双腿间不断动作,因为呼吸困难而双眼含泪的夏童,眼瞳的碧色加深。“唔……”被穿插入头发的杜砚的手突然猛地下压,嘴里的物体骤然深入到喉咙最深处,敏感的粘膜被重重刮过,恶心欲吐,夏童搭在杜砚大腿跟上的左手猛地握紧,含泪的双眼猛地睁大,然后垂下眼睫,困难的讨好嘴里的物什。杜砚这个动作他很熟悉。平常在床上,到了将要发泄的时候他撞击的动作往往都是深且急。黑发被一只修长大手抓着,压着他不断起伏,杜砚的腹部肌肉一阵阵紧绷,泄在夏童嘴里。夏童根本没有退后的余地,被弄得满脸满嘴,呛得频频咳嗽。正要吐出这些东西,裴慕离却突然在旁冷冷说道,“吞下去。”抓着地毯的手紧了一下,然后不顾翻腾着的胃,强迫自己咽下嘴里的液体。男人精|液的味道很腥,滑腻的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夏童煞白着脸大口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冲到嘴边的酸涩。恶心,伴随着强烈的屈辱感。但比起被搞得再次住院,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想起还有另一头野兽在等着他,手指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撑裂的嘴角上流下的血,然后揉向酸疼不已的两腮。摸到脸颊上滑腻的液体,夏童的嘴角抿了抿,拿起扔在一旁的衣物擦掉脸上的滑腻,起身走向裴慕离。……自那天过后,夏童隐隐确定了一点,或许是怕玩坏了他后不能再玩,那两人好像决定短时间内不碰他。这是个好消息。至于他的‘病情’,赵医生则在他出院的第二天就住进了别墅,还带来了个心理医生。夏童心里明白,他的‘病’无论如何都不能好,也不能被人察觉他是在假装,所以只能尽量在不得不接触那个心理医生的时候警惕对方。尽量沉默以待,即使被激得想要出声,一旦触及了敏感的地方,立刻装作被刺激过度昏睡的样子。反正他每天必须要‘不由自主’昏睡一段时间。再高明的医生碰到这么不配合,而且软硬不吃还有合理的躲避方法的病人,都会没辙。所以这段时间倒也没出什么问题。直到一个星期以后。兴致缺缺的看着不断闪烁着的电视屏幕,夏童暗自计算着自己今天什么时候‘昏睡’才算正常。“夏童!”一个熟悉,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没听到过的声音传来。夏童还没反应过来,一具身体就扑了过来,将他压在沙发上。“沈青玉,我警告你,别碰他。” 压在身上的身体很快被人拉起来,杜砚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耳膜。夏童愣愣看着被抓住后领,不断挣扎咒骂的青玉,脸上浮现一抹亮丽笑容。一直在观察夏童脸色的杜砚眼睛微眯,眼中浮现惊艳贪婪的神色。青玉趁着这个机会挣开他的手,大跨一步走到夏童面前揉他的脸,“就算是因为见到我才笑也要忍住,不要便宜了某些变态!”闻言,杜砚脸色登时一冷,再次拉着她的后领往沙发一侧拎了拎,将他扯离夏童,阴森森的说道,“沈青玉,再让我看到你对他动手动脚,再让我听到这个词,你就给我滚出去。”甩开杜砚的手,青玉眼睛一瞪,“杜砚你果然是个变……”看清杜砚的脸色,态字在最后时刻咬在嘴里没吐出来。毕竟在过去那么几个月里,她无论想尽什么办法也见不到夏童,这次好不容易杜砚请她过来,若是因为自己沉不住气而浪费了这个机会的话,那就太划不来了。看了眼双眼隐隐含泪的夏童,沈青玉咬了咬牙,瞪向杜砚,“你可以出去了。”杜砚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看了眼已经回复平常神色,但仍能看出欣喜的夏童,冷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第63章 夏童点头,然后突然对即将转身离开的青玉说道,“你下次来的时候,帮我带几本教科书过来。”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侧头看向杜砚,眼中带着期待。杜砚冷着脸,直接将夏童打横抱起往放间内走去。夏童垂下眼眸,青玉想上前,但被人拦住。在即将关门时,杜砚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的声音响起,“沈青玉,明天下午放学后派人去接你。”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虽然我经常抽抽,但三观还是正常的。之前这么虐夏童,若是不虐两渣,你们心里肯定不会舒服,我心里也会不舒服。但是,没爱上夏童的渣虐得不爽,想必你们也是这么认为吧。若是没有一点铺垫,没一点转变,两渣就对夏童爱得死去活来的,你们看了不觉得别扭么?表示,文章进行到这里,注定了夏童就算爱上某个人,也不会太深;也注定了裴慕离与杜砚这两人就算动心,也不会变成像某些小说里,一旦察觉自己动心了,爱上了,就对受百依百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彻底的忠犬。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非常想问一句,说我脑残,三观不正,受虐狂的,除了我在作者有话要说里说了渣一丁点的好话外,我文章里,哪个地方透露出来了夏童或感激,或写了、暗示了夏童喜欢两渣倾向的语句了?裴慕离或者杜砚,是我除了夏童之外着墨最多的人物,我喜欢怎么着了,我就喜欢渣攻怎么着了,只要我在文章里没有让夏童变成贱受,你们管得着我喜欢谁吗? 怀疑 夏童成为了夏童之后,除了先期的逃跑与现在满心的报复之外,已经少有重视的事与人了。但青玉是个例外。或许是确实与她投缘,又或许是因为不管是陈蓉还是夏童,都极其需要像她那样,即使你再不堪,也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你的人。到现在,他都仍然记得在经历了被强|暴,与隐忍寻找逃离机会的,最难熬的半个月之后,沈青玉毫不犹豫的援手与唯有心疼与对裴杜两人愤怒的眼神。或许就是因为那个眼神,才让无法轻易相信某人的他彻底接受了她。在她的注视下被杜砚拦腰抱起时,已经被他控制在心底最深处,许久没有暴露出来的怨怼差点失控。勉强吸了口气,夏童顺从任他抱起,将体重都靠在他身上。关上的门阻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与声音。“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沈青玉?”身体被毫不温柔的扔在大床上,杜砚站在床边,双手环胸咬牙说道。虽然床很软,但夏童还是被摔得有点头晕。翻身坐起,张开五指将额前的头发都往后撩去,手掌停在发间将饱满的前额暴露出来,夏童看着他,装傻道,“啊?”“夏童,你还能喜欢女人?”杜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下午堆积出来的醋与刚才在看到夏童眼中的期待湮灭后,竟然鬼迷了心窍般答应沈青玉明天再过来的郁闷一下爆发出来,“在男人身下淫|荡的扭动,哭着求着达到高|潮,甚至会像个女人一样怀孕,这样的身体能去抱女人?”夏童瞪着他,呼吸有点急促。“我警告你,夏童。”杜砚俯下身,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阴沉沉的说道,“乖乖听话就好了,千万别再傻里傻气的做蠢事。”……意识体熟门熟路的飘进书房时,杜砚与裴慕离都坐在书桌前,各自看着手中的资料。最近因为女佣的离开,夏童暂时没有与沈青瓷联系的渠道,不过好在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而在住院前该告诉沈青瓷的,他都告诉了,以沈青瓷目前的手段,那些资料也够他消耗一段时间的了,所以他倒也不急。连续几个从裴杜两家虎口夺食的项目,再加上沈青瓷的手段,应该能让沈氏那些质疑的声音都消失。当然,如果沈青瓷没办法让那些声音消失,就是证明他短时间内并不能掌握沈氏,那他就得考虑摒弃私仇,再多找一人合作了。毕竟他的时间不多,等不起。其实自从裴慕离与杜砚都进了各自的公司之后,两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公用一个书房了,这次却罕见的同时出现在书房,有点古怪。忙飘到裴慕离身旁一侧,见他手中的竟然是沈青瓷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动作。夏童一惊,忙仔细看了起来。“你怎么看?”没等他看完,裴慕离合上文件看向杜砚。“郊区两块地皮的开发权,杜氏已经策划了近两个月,若按正常情况而言,是势在必得,可他沈青瓷偏偏却以高出我们几个点的数目得到开发权;还有杜氏对仁爱医院的收购案,沈青瓷也是以高出一点的资金收购。”沈青瓷冷哼了一声,“要说没有内奸,白痴都不信。对了,你家好像也被安了内鬼?”裴慕离淡淡说道,“四个与裴家合作了几十年的老客户被抢了两个,严格说来,裴氏的问题比你们要严重。”能接触那些老客户的人,都是高层或者绝对信任的人,而这些人,他们能接触到的,又何止客户名单?“掌握着几乎是渗透进裴氏杜氏高层的消息来源,沈青瓷却仅仅是一个还没彻底掌握沈氏的继承人,你认为可能吗?”手指敲打椅面,杜砚问道,然后自己下了结论,“一个才被家族承认没多久的私生子,他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夏童在旁挑了挑嘴角。他与沈青瓷曾经在电话里短暂的谈过,毕竟夏童提供的都是些机密文件,稍有流泻就能导致一个项目的争取失败,如果沈青瓷要是短时间内将这些文件全部利用起来,势必会让裴杜两家的视线投注到他身上。但沈青瓷需要成绩来打压那些质疑与不怀好意的声音,而夏童则没有多少时间,必须协助沈青瓷掌握沈氏,他才能借沈青瓷的手蚕食裴杜两家。所以即使知道这样做会引来怀疑,但他们也还是做了。毕竟只要裴杜两人没抓到他,那沈青瓷的消息来源就不会有太大威胁。而他,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裴慕离与杜砚根本想到他身上去。“还有一个细节。”裴慕离突然说道。杜砚看了过去。“你应该也想到了。”裴慕离一字一顿说道,“这些项目,我们都参与了。而且,我记得杜氏的那些项目你都拿回来研究过。”嘭嘭!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夏童咬着下唇睁大了眼看着两人,生怕错落一点细节。“你是说?……”杜砚本慵懒靠在椅子上的身体猛地坐起,如同一只浑身上下充满了即将攻击的凌厉气息的豹子。停顿了一下后,又放松下来,“那些佣人?”裴慕离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总之是要排查一下,特别注意这段时间离开或者进来的。”杜砚默然点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直接怀疑到了夏童身上。但夏童自从被抓回来后就老实得很。平常即使没有睡着,也只尽量待在房间内,而且时时有人看守,他根本就没有独自行动的机会。幸好不是他……杜砚闭着眼舒了口气,不然他还真拿不准裴,还有失控的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第65章 “去吧。”杜砚也不希望夏童被人看光,点头。衣服上的标签已经拿掉了,并不知道它是什么牌子,但从手感与细节的处理上能感觉出这套服装的价值。他在穿的方面不挑剔,旧衣服只要还能穿,而且他需要穿的时候,都可以上身,因为浪费可耻。但现在他却对这套全新而且看上去价钱不斐的衣服有了扔掉或者剪烂的冲动。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格外刺眼的修身v领毛衣,半响,慢腾腾将一套衣服穿上之后,才发现那毛衣的领口开得比想象中的深许多。算一下,从他住院到现在,他们也已经忍了一个多月了,比起以前每夜都被折腾,这时间还真够久的了。看着镜中的自己,夏童皱眉拿起配套的大衣,将大衣上所有的扣子都扣上。看了看,发现还漏了条围巾,又拿起来围在被他竖起的大衣领口外。侧身看了眼镜中,才走出紧闭的浴室。门外本抱着期待的杜砚被他这样的穿法噎了噎,才转头看向旁边。一旁,脸上也显惊愕的女人立刻上前边伸手拿掉他胡乱围着的围巾,边笑道,“夏先生,这套衣服不是这么穿的。”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当然知道不是这么穿的。他现在又不是女人,就算露也没什么看头,领子开那么低,不遮起来,难不成还穿出去耍风骚么。但明显杜砚喜欢。那女人在他身上整理成他们预期的模样后,在杜砚的目光中夏童识趣的转了一圈。“把大衣脱了。”杜砚突然说,眼睛从敞开的大衣直接看到细窄的腰上。夏童抿了下嘴唇,脱掉大衣。杜砚的眼睛直接落在了因为衣服的衬托,而显得格外挺翘的臀,那种灼热的目光,让夏童有种自己正在被他视奸的感觉。半响后,杜砚才开口道:“下一套。”声音已变得低沉,明显是有了欲|望,但却没有像夏童预想的那样直接扑过来。夏童意外眨了下眼,侧头看着他。“你很意外?”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杜砚恼怒了,冷笑着看过来。夏童忙摇头,拿了女人递过来的衣服就往浴室走去。半个小时后,夏童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磨纹牛仔裤与大衣,被杜砚拉着上了他的座驾。“我们这是去哪?”从他眼中升起了欲|望却没扑过来的那一刻,夏童就确认这人是要带他出去。“你很快就知道了。”杜砚说着,然后侧身打量夏童,眼中的神色,是虽然种既满意,却又不满意的凑合。这次拉着夏童出来,是要给某些人不愉快的。本来最开始那身酒红色衣服穿过去最合适,不会太露骨,却又将他吸引人的地方都暴露了出来。但一想到他人将落在夏童身上的视线,临了,竟选了套最中规中矩的。但夏童却非常满意身上杜砚最后拍板的服装。他刚才试穿的衣服中,这套是最正常的。至于其他,十几套中勉强有两三套是他能看得顺眼的。“……知道了。”看来等下的场合是不需要他表现什么,夏童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很有可能,但他真怕杜砚像夏睿景那样,为了利益将他推到别的男人的床上。说起来,因为他的信息来源是裴慕离与杜砚平常的谈话或所为,如果他们没接触那件事,或者没说出那件事,他就不可能会知道。机缘巧合之下,前段时间他终于知道夏睿景明明对他的占有欲那么重,却又将他推到他们床上的原因了。夏睿景虽然已经接手了夏氏,但因为夏泽章目前还舍不得那个最终决策者的位置,所以仍然只是一个总经理。以前的夏童被强|暴时,夏泽章不顾众人反对耗巨资研发的一个新型技术失败了,而正是因为这个失败引发的后续,导致夏睿景没时间去关心以前的‘他’,更是导致后来因为缺口过大,资金缺乏而将夏童推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不然,以他夏氏未来总裁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将自己想要的人送出的。车子停在了一堆夏童经常在电视中看到的名车中。面前极具标志性的豪华建筑让他知道,这是g市最豪华的酒店。如果将在这里吃一顿饭的钱兑换成一元钞票,只怕烧上几个小时都烧不完。杜砚显然很熟门熟路,揽着夏童的腰连方向都没拐,直接走向一部vip电梯前。这酒店的服务也很到位,电梯还没来,大堂经理已经小跑着过来,带着完美的职业微笑对杜砚问好,然后殷勤的替他开了电梯门,弯腰伸手虚引。临了,还坐进电梯,明显是一副送到地头的表现。但杜砚完全不将他当回事,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也没见他脸上有一丁点的不悦。至于夏童,则沉默的任杜砚抱着。这大堂经理看他的目光,明显是那种古代外臣看皇帝妃子的神情。当然,也可能是在看一个比较受主人宠,但那主人权势太高他不敢不屑的mb。总之就没当他是个男人看待。电梯停在十八楼,在那经理谄媚的声音中,杜砚头也不回的走出电梯,然后很快被两个穿着旗袍尽显美好身材,而且明显是受到了很好的调|教,眼睛不朝不该看的地方瞟一眼的姑娘引到一处雕花,美轮美奂的门前。朝杜砚弯了弯腰后,两个姑娘一人半扇门,轻推开。随着房门的开启,从一开始的那丝缝隙中看到一些画面的夏童挣了挣身体,但被腰肢上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后,也就放弃了。门被越推越开,一副标准贵族宴会的画卷彻底收入眼帘。感觉到众人看过来各异的视线,夏童垂下眼帘什么都不看。带他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杜砚是什么意思。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求包养- -! 宴会 本还很热闹的场面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夏童低垂着眼,却能感觉这里大多数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特别是当杜砚掐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若无其事走进去的时候。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在几乎是g市所有名流在场的宴会上当众抱着一个男人出现,以绝对张狂的态度宣告他的性向……夏童已经可以预料,恼怒的杜家人会有多么憎恨鄙夷他这个‘男狐狸精’。 第67章 如果连夏童这么个手段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杜衍之也就白活了。看着偶尔忍不住抽气,眼中雾蒙蒙的夏童,脸上的表情一下松懈,杜衍之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不配合呢?”“那就拉倒。”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夏童直接扔下叉子,拿起餐桌上一杯看起来好像是水果酒的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发麻的舌尖已经尝不出味道,但是那种被冰凉液体侵过的感觉很舒服,不由又喝了一大口。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大杯水果酒已经进了他的胃。作者有话要说:加上今天晚上,已经三个晚上没睡个好觉了。坐着都能睡着的情况下,状态差到了极点,这章明天再看该咋修吧…… 失控 还是陈容的时候,酒这种不是生活必需品的物质,他基本是不碰的。偶尔有朋友请的时候喝一点,可能是他很节制,也可能是他体质的问题,在有限的那几次中并没有醉过,只是喝了酒之后晚上睡觉睡得香点。成了夏童之后,每日谨谨慎慎的,担心自己会在无意中惹怒那两个人或者暴露自己的秘密,根本就不会碰酒,完全没想过这具身体有没有酒量。这次被辣之后又强忍了这么久,脑袋都已经辣的有点懵了,喝完了那杯清凉液体后,夏童将杯子放在餐桌上,一手扶着餐桌支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应,突然之间感觉有点发软的身体,后知后觉的担心起醉酒这个问题。“夏童,没事吧?”看他皱眉站在那里许久不动弹,沈青瓷上前担心的问道,这果酒的酒精浓度不是太高,但后劲大,何况夏童还喝得这么急。夏童低垂的头微微侧抬,仍带着浓浓湿意的漂亮大眼斜过来,看了他两三秒,才冷哼了一声,说道,“姓沈的,你很想我有事吗?”一看到他那张关心的脸,夏童就想起了他在动他的那些首饰上身上装定位器的事情,语气着实不怎么好。沈青瓷好看的眉皱了一下,又道,“要不要我倒点茶给你喝?”夏童眨了眨眼,渐渐泛上嫣红的脸板着,“你自己慢慢喝吧,我怕里面又多了什么东西。”这下,沈青瓷与在旁侥有兴致看着的杜衍之都确定他是醉了。“你得罪过他?”杜衍之挑眉道,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沈青瓷苦笑了一下,没回话。虽然当初夏童在定位器的问题上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过去,但他心里的疙瘩绝对不小,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跟他呛声。其实听到杜衍之的声音,夏童有点混沌的脑袋中就有股怒气冒出,但好歹他还有点理智,知道他并不是沈青瓷。沈青瓷出卖过自己,现在又有求于自己,只要别过了头,对他态度差他也不会翻脸,但杜衍之不同。即使恨得想上前咬下他一块肉,现在也不能得罪。伸手拍了拍已经变得热烫的脸颊,夏童辨别了一下方向,抬步朝大门走去。“你去哪里?”杜衍之跨步站在他身前,夏童因醉酒反应迟钝,就这么一头撞进他怀里。周围众人虽然因为顾及这场戏的主角中有个杜衍之与沈青瓷,不好明目张胆的看着这边,但却无一不是斜着眼睛,尖着耳朵关注这个方向。从杜砚今天让他换的,一件白色衣料都没有的衣服中夏童确定,杜砚还是很在意以前的‘他’爱过杜衍之的事实,在意曾经的‘他’几乎所有衣服都是白色,所以才这么忌讳他穿杜衍之喜欢的颜色。虽然与杜衍之纠缠会让杜砚心中梗着根刺,但不爽之后的杜砚的怒火,却肯定是发泄在他身上的。若是他没那个报复的实力,那么,即使是知道自己最终会成为那个发泄物,他也会趁这个机会让杜砚不爽。但现在不同,他有手段,有着绝对的报复机会,自然不会为了刺激杜砚而搭上自己。手掌撑着掌心下的结实肌肉用力一推,夏童退后一步,看着杜衍之说道,“出去吹风而已,杜少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么?好歹现在我是你弟弟的人,杜少还是注意一下影响比较好。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说完错开他,继续往外走,不去看身后两个男人有什么表情,也不理会周围众人看过来的眼神。踉跄着走出那个犬马声色的宴会大厅,冰凉的冷空气让他周身的温度下降了一些,恢复了些清明,挥开旁边酒店迎宾小姐递过来的手,夏童扶着墙壁,慢慢朝前方走去。脚踝上的脚链仍在,相信那两个人要找他很容易。推开安全出口的门,发现门后果然是楼梯,这个时候,本就少人经过的楼梯并没有什么人,是个求得一点清净的好地方。夏童笑了笑,发现楼梯旋角处竟然是透明的钢化玻璃。脚步虚浮的走了过去,顺着不锈钢的栏杆滑坐下,眼睛痴痴的看着透明玻璃后的斑斓夜色。脑中像是有部放映机器一般,画面一幕幕闪过,陈容的,夏童的。在他还是陈容的时候,整日忙碌是为了生活,那短暂的一生几乎没有亮点,就这么过去了;而现在作为夏童,他一步步后退,一步步被逼到死角,除了痛苦就是痛苦,除了忍耐还是忍耐。就这么几个月而已,连一年都还差上几十天,可却好像已经熬了几十年一般,时间的流逝竟然这么的缓慢。“……呵,哈哈。”从楼梯栏杆的空隙处朝外面的夜空伸出手,毫无意外的,没多久就被玻璃挡住。夏童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扩散。“……童童。”身后有熟悉声音传来,夏童眉峰猛地皱起,回头看了来人一眼,见果然是夏睿景,嘴角牵了牵,又将头搭在已经被他的体温暖温的栏杆上,继续看着窗外的夜色。“这里凉,我抱你回去。”夏睿景走过来,毫不理会征求的态度,弯腰伸手就抱上夏童的腰与腿弯。夏童本想躲开,但酒劲全上来了,虚软的身体根本挣扎不来,只能任他将自己抱起,嘴里冷笑着说道,“夏总经理,你认为这样的抱法,是抱一个身为你的弟弟,而且已经是别的男人床上人的男人的抱法吗?”眼瞳闪了闪,夏睿景低头看着他,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夏童一闪不闪,回看着他,“别人都说夏睿景夏大总经理待人温和,我一直都认为那是因为他们的白长一双狗眼了。不过,我现在却有点疑惑了,你看你,我对你的态度不怎么样吧,可你夏总经理总能忍着,一派宽容宠溺的模样。这么忍耐,难道是因为我曾经是弟弟的原因?”夏睿景抱着他站在原地,只是颠了颠手中温热的躯体,让他的姿势更舒服点。夏童冷冷地笑,“可是曾经是夏童哥哥的夏总经理,你能解释一下你跟李硝李局长,是什么关系么?”夏睿景双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知道了?”“是啊,我知道了。不就是在我报警的时候让手下的人将案子扣下来,然后通知强|暴犯么,反正我最终也是要被抓回去的,夏总经理这么做还省了我吃苦的劲头呢,我该感谢啊!”夏童冷笑着说着。杜衍之他现在惹不起,沈青瓷还是合作对象,不能过分。但夏睿景,他够资格发泄一下吧。再不发泄一下,他真会疯了。“可是夏总经理,我这具身体是你亲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的,在你没能力打败那两个男人之前这具身体没你的份;我这颗心也早就给了杜衍之,不会再给别人。你就是再做戏,我全身上下也没一个地方是你夏睿景的。在出夏家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们夏家没什么关系了,我跟你现在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夏总经理,你这副宠溺的样子真的可以收起来了,我看着恶心。”虽然他不相信夏睿景表现出来的惺惺作态,但他对他有欲望,有独占欲却是肯定的,这段话说出来,或多或少总会在夏睿景心头插点刺,他也能出口闷气。镜片下的眼睛随着夏童的话语不断变幻,缓缓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酒精让眼前的面孔开始涣散,看不到他眼中的冷然,夏童大笑道,“不然你还要我感谢你不成……唔……”脖子骤然被一双大手掐住,嘲讽的尾音被痛苦闷哼打散。身体就这么被人掐着脖子猛地抵在墙壁上,呼吸不到氧气,窒息的痛苦越来越重,但因醉酒而虚软的手脚却完全使不上力,夏童痛苦的张着嘴。眼前冒着金星时,夏睿景摒弃了伪装,异于平常的冷酷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耳膜。“既然得不到你的心,也得不到你的身体,但得到你的尸体也不错。童童,你说呢?” 第69章 这就叫躺着也中枪吗?迫于裴慕离与杜砚的权势与他们表现出来对他少有的性|趣,回到极光半年了,夏童很少遇见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的人。最开始时那几个在他面前这么说的人,因为家里破产的原因,已经无法继续再在极光呆下去。一直都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将他说得多么不堪,但亲耳听一个女生用这种语气形容她,还真是第一次。树下因为这个话题而静默了一会,然后那第一个说话的女生突然看着夏绯道,“夏绯,我最近听有人说夏童是你哥哥?”一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们的夏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笑道,“你听谁说的这没影的事。难不成你认为我夏家的人就这么没脸没皮,做男|妓还做得这么光明正大?”因为她话语里的尖锐,女生狼狈的晃了晃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听人说的。我记得去年你去找过夏童,正好他又姓夏……问问而已,真的。哈哈,我就说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哥哥呢!”夏绯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语而好转了一点,“那种人,跟他一个姓我都觉得耻辱,这种不靠谱的谣言你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在夏绯凌厉的眼神下,两个女生忙点头。“既然觉得耻辱,那就别姓夏了吧。”一个清越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三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看去。从小就学会爬墙爬树,即使身体状况不如以前,夏童下树的姿势也显得娴熟而又利落。几下从树上下来,拍了拍衣服,夏童看着脸色难看的夏绯,不急不缓淡淡道,“其实我挺不希望跟夏泽章一个姓的,特别是在他娶了个专职二奶后。与二奶肚子里出来的种一个姓,我也深深地觉得难堪,真的。”“闭嘴!闭嘴!!”他每说一个字,夏绯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看着身旁同伴不可置信的表情,夏绯理智全失,红着眼跨一步,一巴掌朝夏童脸上扬去。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狠狠甩开,然后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嘴角微翘看着被打愣在当场的夏绯,纤长的食指摇了摇,“你要感谢你哥,如果不是他卖了我后还有那么点愧疚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只打你一巴掌。” 本来夏童并不打算让她们知道他在树上,但夏绯的话惹到他了。这样也好,看她身边这两个同伴紧张中透着兴奋的神色就知道嘴巴并不是个紧的,估计他话语里透出的内容,很快就会传遍极光了吧。“你!你……”夏绯显然也知道,带着泪光的眼中愤怒与耻辱并存,立刻就要上前打回来。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让她的动作顿了顿,她身旁的同伴总算反应过来,双双上前拉住她。如果让裴慕离与杜砚知道夏童在她们面前被打了,她们可就惨了。她们可不像夏绯,夏绯有夏家支持,再加上这夏童好像也是夏家的,就算打了夏童,估计她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她们可就不同了,她们家里虽然有点资产,但绝对经不住裴家与杜家的挤兑打击。更何况刚刚从夏童身上响起的铃声是被传遍了极光的杜砚的专属铃声。见到夏绯眼中的激愤在铃声响起后消失了不少,夏童遗憾的摇了摇头。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成功见到她骤变的脸色后,边接电话边转身。“你在哪里。”杜砚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有隐隐的嘈杂声。夏童道,“学校啊。”杜砚的声音微沉,“你没在教室。”他这是去教室找他了?看了眼表,并没到下班时间。夏童解释道,“这节是选修课,教室里太吵,我在后山。”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众人看他的目光,但能不看最好。不过这次杜砚去了教室,之后他只怕又要承受那些喜欢杜砚或者裴慕离的女生的高度重视了。“去校门口。”那边的嘈杂渐渐淡化,夏童淡淡嗯了一声,朝校门走去。回到极光已经半年多了,这半年中发生的最大事件就是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周家的即将倒台。自从回到学校,有了知识充实,又知道意识离体过多会让他习惯性飘离体外后,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过度的意识体,但该知道的事,他都在慢慢收集。譬如周家倒台的内幕,譬如裴杜两家越来越多的机密。若不是沈青瓷太贪心的想要彻底拿下裴杜两家,若不是这半年为了取得裴杜两人的信任而极少接触沈青瓷,若不是他信不过沈青瓷……若不是各种的现实禁锢,以他手中的资料,只要运作得当,让裴杜两家元气大伤是绝对的。但只是元气大伤并不能让他获得自由。反而会让他暴露自己,将自己推入深渊。或许真的该再找个合作伙伴了。沈青瓷……信不过。夏童边走边想,脑中浮现一张带着恐怖刀疤的脸,那个叫杨戬的男人。他就好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连裴慕离都查不到他的过去。甚至连裴杜两家运作了多年都无法得到的周家机密,他都能随手让人,只因为一个荒谬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原因。若不是他在意识体跟着裴慕离时碰巧撞见了他,他还真无法知道周家倒台的真正罪魁祸首。试试吧。这个男人,起码没伤害出卖过他。而且,对他有兴趣。这么想着,在看到前方正不耐倚在车旁的杜砚时,夏童将一切压下,小跑到车旁男人的身侧。作者有话要说:囧,看到很多催更……于是又熬夜了,希望明天能打起精神……对了我今天发表了一个新文……朋友写的,因为她觉得那主角受了所以让我给发出来。《守》墙裂推荐大家去看!!故事很美很美,主角很美很美,文笔也很美很美。美得让我都有点自卑了- -! 纹身 杜砚脸上的不耐烦在看到夏童后消失,脸上隐隐地浮现出愉悦,还有期待的表情。期待?有种突然生出的不安,见他的视线不经意似地在腰间掠过,夏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看出哪里不妥,就被他拉进了车里。“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坐在他身侧后问道。其实夏童更想问的是,你是哪根筋搭错了。现在才三点多一点,若不是下午是选修课,他只怕就要因为他突然生出的闲情而翘课了。看得出来杜砚的心情不错,带着笑意说道,“没什么事,正好赶上你下午没重要的课,就过来了。”反常。但问到这儿了,夏童也不好继续问下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轿车急速行驶,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今天的杜砚实在有点反常,即使看着窗外,夏童也静不下心来,不时侧头看着身边勾着他的腰,一手搭在膝上规律地敲打的男人。杜砚有个习惯,在思考的时候,手指会习惯性的敲打着。在夏童再一次看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看了过来。夏童吓了一跳,还没开口解释,身体就被推离了一些,杜砚双手伸出掐着他的腰,打量的同时眉峰微皱,好像有什么时很难抉择。夏童不安的动了动,“怎么了?”“没事。”杜砚道,又坐正了,大手一捞就将夏童捞回原位。隐隐的,夏童听到他嘴里说着“哪种花色更适合呢?”花色?夏童垂下眼,在心里思索这个‘花色’与自己的关系。 第71章 只要一想到随着这一针针下去,那个烙印会随之渐渐成形……冰冷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夏童猛地睁眼,因为各种负面情绪而刺激得隐隐发红的双眼正正对上对方,在看到对方眼中竟然有心疼的情绪时,他抿着嘴将嘴角嘲讽的弧度压抑。真讽刺。这种情绪出现在他眼中。……裴氏“给我让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即使再多的粉也掩饰不了,现在又被未婚夫的秘书拦在门前,周琦精致的脸上满是愤怒。“周小姐,不好意思,我们经理真的在开会,要不您先去等候厅坐一下,我……”虽然很疑惑经理为什么不见他的未婚妻,但秘书小姐仍然坚定执行着上司的命令,在周琦的冲天的怒火中平静说着。“你!你!你也以为我周家要倒了,所以就好欺负了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周琦就算倒了,也有的是本事整死你你信不信?!”经历过了未婚夫似有似无的冷落,在她眼中一想固若金汤的家族的迅速落魄,还有这些天来周围那些以前一直巴结着她,恭维着她,现在却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所谓好友,周琦已经被逼到了极致,早就没了当初柔弱可人的小家碧玉形象。早已习惯了周琦那娇弱形象的秘书小姐被她突然的发难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时,紧闭的经理室大门突然打开,裴慕离站在门边,看了眼见到他后变回淑女形象,忍不住抽泣的周琦,冷漠的目光后又对向不时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众人,冷声道,“手头的事情都做完了?”众人几乎是统一步调,低着头胡乱翻着手中的文件。裴慕离这才看向正拿手帕擦泪的周琦,淡淡道,“你跟我进来。”指着沙发让周琦坐下,裴慕离坐上办公椅,舒展似地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少见的慵懒,本仍不时抽泣两声周琦的双眼立刻睁大,几乎黏在他身上。如果这副表情出在夏童脸上……想起现在估计已经纹身完成的夏童,裴慕离眼中的温度回暖了一些,看着周琦道,“说吧,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来找我,有什么事?”这哪是未婚夫妻之间该有的语气。因为他气质的转变从花痴中清醒,一听到他的话语,周琦整个人明显的楞了一下。其实不管是与她相识,还是订婚之后,裴慕离的语气都跟现在差不多,只是那时周琦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千金大小姐,满心认为,这就是裴慕离的本性,也正是这样的冷酷,才吸引她逃脱不得。那时,即使在宴会上看到裴慕离看夏童时格外柔和的侧脸,她也固执的认为,就算裴慕离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那个不阴不阳的男人,也动摇不了她在裴慕离心中的地位,动摇不了她裴太太的地位。但现在在经历过各种的打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认定的,好像一直都不是正确的。但现在只有裴氏或许能救一救她的家族,与她的爸爸。而且,她也只有他这个未婚夫可以依靠了。手摸向依旧平坦的肚子,周琦苍白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打从心底发出的微笑,本在看到裴慕离的态度后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语也有了说出口的勇气,柔柔看着裴慕离道,“慕离,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说。”裴慕离点头,周琦正要说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夏童手机的特制铃声。裴慕离眼睛微亮,边起身边对周琦虚晃了下手,“我接个电话。”然后将手机放在耳旁。“喂。”“裴,是我。”手机中杜砚的声音传来。握着手机的手微紧了一下。周琦只觉得,刚刚好像有点情绪起伏的裴慕离又恢复成了那种冷淡默然的高高在上,甚至,现在比之前还要更冷一些。“怎么拿他的手机打我电话?”“呵呵,随手拿的。”那边杜砚说道。“对了,周琦现在在你那里?”“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是我灵通,是你那个未婚妻太能搞,我估计现在你们整个裴氏都知道你未婚妻在你房间里了。”裴慕离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见杜砚不打算先提出他感兴趣的话题,又道,“纹身纹好了吗?”“哈哈!我还以为你不问了呢。”那边,在听到裴慕离嘴里吐出‘纹’字时,杜砚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双眼看着窗外天空,声音充满调侃笑意。“他不喜欢。”说完这一句,眼中又浮现出纹身师扎下最后一针,宣布完成后,夏童眼角骤然滑出的眼泪。心就好像是被他那滴眼泪腌泡,杜砚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估计疼得狠了,现在已经睡了。”但对于夏童那滴泪的事,却怎么都不想说出口。不喜欢?裴慕离眉峰皱了起来,心里隐隐猜到了夏童不喜欢的原因,周身的气温渐渐下降。“咱们再说说你那个未婚妻吧。”杜砚又笑着说,“她跟你说了什么没有?”“没有。不过她现在确实有事要跟我说。”“哦?看来我这电话打得真及时。”杜砚哈哈笑了好几声,才又道,“既然这样,那还是由我打破她想要给你惊喜的美梦吧。”杜砚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裴慕离转头看了眼眼中情绪莫名的周琦。“呵呵,她昨天去医院检查。很不幸,她选的医院是我杜家的产业。只是没有特意去交代,信息来得有点晚,不过现在看来,还不算晚。”在酒柜前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后,杜砚才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于是我刚刚得知,你的未婚妻,她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了。”挂断电话,杜砚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眼中的狠戾丝毫不掩饰,但却无人看见。怀孕?周琦,我儿子若是没人陪葬,会很寂寞的。放下手机,裴慕离定定的看着周琦。周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想到刚才一向冷情的他的情绪竟然几度起伏,眼睛不由又变得酸涩。他口中的那个‘他’,她自然知道是谁。可讽刺的是,她这个未婚妻却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求裴救救周家。至于那个夏童……晃神过后,周琦发现裴慕离竟然仍然在看着她。只是眼中已经少了惊异。“慕离?”周琦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叫道。裴慕离看着她,“你怀孕了?” 第73章 疼痛能加重恨意,那一针一针,代表的是他所受的屈辱,他会加倍还回来。现在看到这个已经在他身上成型的,他恨之入骨,但那两个男人却喜爱不已的烙印,夏童仍然有种拿刀将那块皮肤割下的冲动。伸去拿沐浴球的手顿在半空,夏童深吸了口气,停在空中的手掌握拳,然后整个人滑进浴缸。那个地方,被那两个男人这些天绝不放过的吻咬,那些细密的针眼已经有点发炎的迹象了,如果他再狠心去擦拭,那受苦的也只会是自己。四周都是水,肺内氧气的流失让窒息的感觉加剧,但也让思维更加清醒。脑中已经隐隐有一下一下鼓般响动的声音,嘴里冒出几个气泡,夏童正准备起身,双肩却被一双大手抓着,猛地被拉出水面。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那一瞬间夏童倒吸了口气,立刻被呛得频频咳嗽。“你想死?”裴慕离阴测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倒是想你死。夏童趴在浴缸上咳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好半响才缓过来,“你tm见过蠢到在浴缸里淹死的人吗?”实在难受,再加上这些时间以来,越来越压得他难以呼吸的压抑,一句根本没经过脑子的话下意识的喊了出来。这种语气面对杜砚时倒没什么,但现在站在面前的人是裴慕离。意识到这点时,最后一个字已经吐出来了,夏童干脆继续趴在浴缸边缘咳嗽。看他这几乎不会显示出来的无赖模样,裴慕离眼中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后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笑意,直接弯腰伸手将夏童从浴缸中拦腰抱起,也不理会夏童身上的水珠会弄脏他的睡衣。裴慕离的情绪很少外放,夏童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观察久了,才看能看出。察觉到他骤然间由阴冷转为晴天的情绪,夏童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全身赤|裸的被他抱着,小腹处的烙印彻底暴露在他视线之下。身下那两处这段时间使用过度的地方开始隐隐的泛着疼,布满深的浅的吻咬痕迹的身躯不由自主的紧绷着。但裴慕离却只是在出浴室时拿了块大毛巾将他包住,然后将他放到床上,叫来女佣帮他把头发吹干,就屏退所有人。貌似是他‘安分’的举动让他们放心了,他外出的时候不会有人会在旁边寸步不离,在房间时也不会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像盯某个危险的死囚犯一样盯着他。虽然不见得真没人监视,但他们将缰绳放松却表示出,他们并不再怀疑他是那个内奸。其实他也确实不是内奸,他与他们,永远不可能会是一家。“不想睡?”见他仍带着水汽的眼中疑惑一直未消,裴慕离嘴角微挑,“那我们就来做点让你想睡的事吧。”夏童立刻将被子拉高,裴慕离眼中笑意加深。大概有三四个月了,等夏童真正注意的时候,裴慕离与杜砚好像已经形成了默契,二人各占单双日期,几乎没有两人同时出现的夜晚。而在之前,不管是以前的夏童,还是他,被两人同时弄得下不了床的日子常有。不知道他们这是玩哪出,但这情形明显让他微松了口气。思绪回转,夏童抬眼看了眼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的裴慕离,眼中光芒微微闪烁。之前本以为他今天晚上在劫难逃,但裴慕离却什么都没做,换了衣服后就上床抱着他睡觉。“看来你确实很想做点运动啊。”裴慕离眼睛未睁,说道。夏童忙闭上双眼,第一次觉得,这两个男人在他身侧的心跳声并不刺耳。裴慕离,你可千万别对我动心啊。不然……良久之后,裴慕离本闭着的眼突然睁开,看着被他揽在怀里熟睡的夏童微微上挑的嘴角,嘴角也扯出一个相同的弧度。……“夏童,我问你件事,你跟我说实话。”课间,夏童被沈青玉拉到角落。看她难得的严肃表情,夏童点头,“嗯,你问。”“你,你当初……”想起这些天来已经慢慢在极光某些小圈子里扩大的消息,青玉眼中的阴霾加重,既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夏童回忆起那些痛苦,又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想要了解真相。“嗯?”见她停顿,夏童催道。青玉吞了吞口水,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当初被裴慕离与杜砚看上,是因为夏睿景?”夏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从哪里听到的?”“那些三八私下里在传,你没看夏绯这两天的脸色很不好么。这是真的?”在沈青玉眼中,亲情是重要到她可以放弃一切的东西,但那个亲人必须是被她认可的,就像沈青瓷。沈青瓷与夏童,如果放在同一天枰的话,沈青瓷的重量绝对要大于夏童,如果因为帮助夏童而搭上沈青瓷,她做不到,这也是即使她知道夏童遭受了那么多痛苦,也只能眼睁睁在旁看着的原因。因为这点,她一直愧对于夏童,特别是看到他与日俱增的沉默与骤减的笑容。前段时间夏童在学业与那两个如狼似虎的男人间强撑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青玉更是愧疚得连话都没脸跟他多说。所以在听到夏童所有不幸的遭遇源自于夏睿景的言语时,那种蚀心蚀骨的愧疚与心疼让她连冲到夏氏去给夏睿景一枪的心都有了。“虽然他不是主因,但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或许会很自由的生活在某个地方。”对她的情绪有所感觉,夏童说道。虽然那次报警,就算没有夏睿景报信他也会被抓,但做与不做,这中间的区别相差千万里。而且,也正是因为夏睿景的出卖,因为拿人手短,他这个在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夏家儿子,在沦为性|宠后被人带出去时,夏家连屁都不放一个。“夏睿景这个混球!”青玉恨恨骂道,在面对夏童时,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泫然欲泣,“夏童……” 被亲人出卖,抛弃,只怕这才是他最难过的日子。“青玉,你帮我个事。”夏童忙打断她,“他们不是最要面子的吗,你就在后面推波助澜,让这流言传的越大越好。”“好!”总算是能为他做件事,青玉立刻点头,“这样的话,就不怕夏家不救你了!”夏童笑了两声,没告诉她,他这么做根本就不是想逼迫夏家来救他。先不说夏家不可能会为了他得罪风头正盛的裴杜,就算他们想,也斗不过。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夏家的出门时被人鄙视而已。至于他这个性|宠的名声会不会越穿越大……呵,虱子多了不痒。“那你怎么会惹上那两个混球的?”心情微好,沈青玉突然想到这一点。她只是担心,夏童会不会最初也是因为被某人出卖才……夏童苦笑,“这得去问他们了。” 第75章 “我知道。”所以他做好了将以前欠下的账一起还了的准备。“看来你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啊。”杨戬上下打量他,嘴角有丝坏笑,“我是好人,不趁火打劫。”又是这句话……夏童一窒,这算是拒绝?如果他不参与,那他今天做的算怎么回事?平白将自己致命的弱点送到一个不定时炸弹手中?“但你欠的帐太多了。”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杨戬坏笑着又说了一句。夏童的眼瞬间亮了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漂亮。“只是,你拿什么来还账呢?”一句话,让那双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爱钱,与之接触得太少,除了他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兴趣,夏童也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喜好。什么都是有代价的。他需要这个男人背后的力量,需要一个最起码不会将他卖了的合作人。舒了口气,将身体靠在墙上,夏童平静地道,“只要不是让我后半辈子都搭进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就可以拿走。”“包括你?”黑眸静静看着他,“在事成之前,包括我。”“下这么大本钱?看来你真是铁了心要报复那两人了。”夏童扯了扯嘴角。报复?如果他能自由,他有机会自由,他又怎么会蠢到一次次搭上自己去做这种无聊到家的事?之前的几次逃跑之后被抓回的后果,他真的怕了。如果他有能力在逃跑后永不被抓回,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呆在这个忍一天都是无尽煎熬的地方?只有彻底搞垮那两个人,让那两人逼迫他的依据消失,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他才会真正安全。报复……不过是他想要得到自由的工具,与让他在地狱能撑下去的寄托。“美人都投怀送抱了,我当然要答应。”杨戬又开口,似笑非笑,听到这肯定的答复,夏童闭上眼,还没松气,就听男人又道,“不过在这之前,这帐得换换。”夏童猛地睁眼看着他。“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突然善心大发,想告诉你一点对你我都有利的消息而已。”杨戬痞痞笑着,“既然是要合作了,那有些事就要坦白了。你知道的我的信息都是从裴慕离那儿得到的吧?在你心中,我很神秘,能一次性眼也不眨地拿出那么多证据,很强大?”夏童反问,“难道不是?”“很久以前或许是。但现在我是光杆司令一个,唔,或许现在可以加上一个你。”见他并不像是说笑,夏童脸色沉下,“你开玩笑?”他看过来,“你说呢?”夏童的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你将证据给裴慕离,其实是借他的手铲除周志坚?”“反应力不错。”杨戬赞道,还伸出手拍了两下。夏童只能咬牙。不过转念间想到,这消息对他更有利——商场上有沈青瓷,平时又有这个身手不错的杨戬帮忙,两人可以互相压制,他反而最安全。这么一想,心里倒松了不少。这时外面传来小孩子软糯糯的笑声,夏童直觉抬手看表。“我要走了。”发现进来这里竟然有接近十五分钟,夏童脸色一变,急忙往外走。临走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看着目送自己的男人,“你知道周琦在哪吗?”“不知道。”说道这杨戬微皱眉,“不过周家的管家也同时消失了。这管家是跟随了周志坚几十年的老人,估计是他带走了周琦。”夏童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周志坚?毕竟他已经生不如死了。”从小到大,即使都是生活在灰色地带,但对于杀|人这种事,他无法接受。特别是他以后的搭档就是那个杀|人犯时。 杨戬哼笑,声音冷下,“不管入不入狱,他还有落网、没落网的兄弟要安排,还有他的宝贝女儿要照看,像他那样的人,生不如死并不是最凄惨,惨的是他连生不如死的机会都没有。”周志坚最在意的就是周琦,而现在周琦的状态周志坚绝对不能放心撒手……而且他可以肯定,这男人一定在周志坚临死前还会做些什么,让他连死都死不瞑目。他竟然真恨周志坚恨到这种地步。他们以前到底有过什么过节?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冷笑,夏童只觉得背脊发凉,手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文下闪亮亮的三篇长评了么……这是某位攻君写的……凸啊他长评字数比我正文还多了= =!我今天得瑟死了,她说她被虐了,还收了这么多长评,噗,我那叫一个得瑟。话说,亲爱的各位,你们也让我得瑟一下呗~~(这章就是在她的刺激下写的,看份量有多足…… 忌日 接送夏童的司机,虽然说不上是裴杜二人的心腹,但却绝对是信得过的人。对夏童的事,他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因为这些月来夏童表现得太过乖巧,再加上裴杜二人暗地里的故意放松试探得出的结果,司机早已经放下了他除了本职之外的另一个监控职业。但刚才突然看到杨戬,即使夏童特别注意了,神态也仍多了几分急躁。搞定因刹车不及而撞尾的身后车辆之后,司机又在外等了几分钟,心里开始忐忑,进而下车进超市找人。等他在如同无头苍蝇找了良久,最后在蔬果摊子上看到提着购物篮正仔细挑菜的夏童时心情顿松,才发现自己背上冷汗淋漓。“夏先生。”他走到夏童身侧,不失恭谨的开口。夏童闻言侧头看过来,惊讶之后,嘴角露出一丝了然,将手中已经装了些东西的购物篮递给他,“既然来了,那就帮我提着吧。”一前一后走出超市,夏童丝毫没有向身后提着购物袋的司机解释他来超市的原因,直接坐上后车厢,司机也没开口问。两人都知道,解释也是要看对象的。……因为在路上耽搁了,到别墅时比平常晚了近半小时。本来在路上时夏童已经想好了说辞,但进了门才发现门边并没有那两个男人的鞋子,只有吴嫂迎了上来。没回来?这样也好,他可以趁机将话编的更完美一点。慢他一步的司机将购物袋送了过来,让人送到厨房后,夏童就上二楼准备泡个澡。——他不喜欢被人抱。恶心,而且会在他身上遗留下气味。 第77章 呵呵。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夏童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放下手机笑看了一眼吴嫂,朝门口走去。吴嫂在后面追问,“少爷回来了?”“就在门外。”随着裴杜两人都在这常驻,这里不再是以前那般模样,光佣人下人就有十来个,但现在,听到自家少爷竟然在门外等着,吴嫂的眉峰皱起,“怎么没人开门?那些人一定要好好敲打了!”见夏童已经走到门前,她暂时放下这念头,不再跟着上前,招呼着厅内与在厨房收拾的佣人都离开。夏童打开门就看到笔直站在门口的裴慕离,碧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明明灭灭。垂下眼,夏童侧身退后一步,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只跨一步进房,就没再动的裴慕离脚前。这动作就像是等待丈夫回归的小妻子一样,熟练又平常。眼眸的颜色转为更深的一层,裴慕离换了鞋,却仍然没有走动。夏童见状疑惑的抬头看他,却见他正灼灼的看着自己,然后双臂打开。先是疑惑,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夏童忙上前微颤着手解开他的西装纽扣,走到他身侧,微踮脚除下他的外套,转身挂衣时耳垂微有些发红。裴慕离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在看到他小巧的耳垂蔓延上的颜色时柔和了许多,甚至隐隐带着笑意。对于这厅内突然间消失的吴嫂与众人,夏童并不觉得奇怪。在厨房内将电热锅内的米饭装碗时他脸上有些赧然的笑隐了下去,眼睛微眯,黑眸闪烁。端着盛着米饭的海碗出来时裴慕离已经坐在桌前,不失优雅地吃着菜。夏童加快步伐,将海碗放在桌侧,探身到他手边拿过碗,边装饭边小声说道,“我厨艺不好只会坐些家常菜,如果觉得不好吃就别勉强……”“挺好。”裴慕离突然说道,伸手将夏童手中的碗拿走,筷子不时动作,明显吃得很香。夏童嘴角缓缓扬起微笑,盛了饭坐在另一侧。见裴慕离正好夹可乐排骨,就解释道,“这是吴嫂教我的,我第一次做,好像煮的有点焦了。”裴慕离淡淡嗯了一声,却连续朝装着可乐排骨的盘子夹了几筷子。然后眼睛看向放在桌侧的酒瓶上。“呃……我想学会喝酒,所以刚才在超市时选了瓶酒精度比较低的……也不知道吴嫂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的……”夏童越说头越低。就算那储物室是监控死角,但他毕竟消失了那么十几分钟,如果不给个理由是绝对会被怀疑,可放在那种地方的酒自然没有什么好酒,他也只有这么个借口了。幸好裴慕离只点了点头,说了句,“不会喝酒很好。”这是不赞成他学了?夏童“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有点晚的晚餐就在沉默却好像带着点温馨的气氛中度过。夏童倒是想趁机说些话,但是裴慕离太精明,而且,这几个月他虽然表现得很乖巧柔顺,但也仅止于此。裴慕离肯定也会疑惑自己这突然的示好与关心,或许也不会觉得他这关心是出自真心,但他还是来了……对夏童来说这就已经够了,多说多错,若是演过头,反而会觉得做作。以他以往对两人的愤恨与隐忍,像这种沉默反而更能让人信服——被这几月的温柔对待后,日久生情,甚至亲自为独自舔伤的裴慕离洗手作羹汤。但因为裴以前的冷酷与施暴,他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很好,不是么。……杜氏顶楼端着酒杯,杜砚面无表情的看着别墅的方向。刚开完会就从秘书嘴里听到那个不异于奇迹的消息,他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夏童认为他隐藏得很好,但其实他的情绪都被人看在眼里。隐忍的,愤怒的,憎恶的,痛苦的。虽然越到后期,他外露的情绪就越少。因为看在眼里,所以知道他对自己,还有裴的恨意,只是无法抵抗,不能抵抗,所以隐忍。这样一个夏童,却在裴慕离最痛苦的那天主动示好,原因只会是两个。一是有什么目的,所以要讨好裴;二是……“啪。”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杜砚脸上的狰狞消散了一些,扔掉手中被捏碎的酒杯,杜砚拿出手帕擦拭流到手上的液体。手心中微微的刺痛让他双眼隐隐发红。无法原谅。不管他是有事相求也好,还是对裴起了什么心思也好,都无可原谅!作者有话要说:看我多勤快- -! 相助 从昨天晚上裴慕离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夏童的心情就一直很好。特别是放学后,在校门口一不小心碰到来接夏绯的夏睿景,想到最近因他夏家儿子的身份被传开,夏家为了钱卖儿子、弟弟的事情曝光,而骤然狼藉的声誉之后,眼中的笑意就更明显,甚至挑衅地走到好像清瘦了一些,脸上仍旧挂着温和面具的夏睿景面前笑眯眯地打了招呼。“你来干什么!”夏绯在看到哥哥时脸上本惊讶又惊喜的表情迅速消失,上前一步挡在夏童与夏睿景中间咬牙切齿的说道。“啧啧,这么紧张干吗,我又吃不了你哥。”夏童摇头,眼角余光看到周围或斜眼偷看或光明正大看过来的众人,笑容渐渐泛开,连漂亮的眼睛都成了弯月。“听说你妈最近肝火特别旺盛,还住院了?我一直记着她对我的照看,正打算这两天让裴慕离或者杜砚带我回夏家看看呢。”他脸上的笑容太过明亮,闻言,夏绯立刻想起之前被他嚣张地打过了一巴掌,却又因为裴慕离与杜砚对他日益的重视,而只能忍气吞声的窝囊,现在又听到他特意提到胡丽,下意识警惕,“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噗。”看着她一脸的忌惮,夏童想起了当初来极光没多久时,在树林里最开始时她对他颐指气使的摸样,再对比一下现在……呵呵,果然权势才是一切的主因啊。“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一番好意去探病,顺便回去看看我的房间而已,夏绯妹妹你真是太伤我心了。”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看着周围众人磨蹭的脚步与脸上的求知欲,夏童很好心的加大音量,“我妈是夏泽章的正房夫人,虽然她死后我这个儿子就只有被卖的份,但好歹也是夏泽章的种不是,我这个嫡亲的儿子回去看看我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并不过分吧,两位用得着这么排斥么?”知道确有其实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只是听到了谣言,现在终于从正主口中确实这件事的真假,周围众人都一脸恍然。曾经那些因为暗恋裴杜二人而肆意攻击夏童的小女生们眼中都染上点点同情——被自己的家人出卖,夏童也是无辜的嘛。难怪杜学长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丝毫不顾忌旁人,公然拉着夏童吻吮或者直接将人扛走。原来不是杜砚有多喜欢夏童多对他有欲|望,而是夏童本身只是个用钱买来的货物,所以可以不屑顾及他的名声与脸面。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夏绯气得直哆嗦。“你,你!夏童你别空口说白话,谁卖你了!你是要逼我将当初你半夜不归家,出去外面勾搭男人的事说出来吗?”“嗯,你说吧。”看着脸被气得通红的夏绯,夏童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当初我身上大伤小伤就从没断过,天天半夜回家被弄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说一下呢?”在这种地方说这么没脑又给他发作机会的话,还真是蠢得可以。看来胡丽与夏泽章精明基因都遗传到了夏睿景身上了。 第79章 自从意识到太长时间,太过习惯意识离体的副作用之后,夏童就有争对性地练习——意识离体绝不可抛弃,但又要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内。身上的疼痛骤然一松。夏童长长舒了口气……或许是身体没再受到什么伤害,或许是这半年来的练习起了效果,现在意识离体时他必须得聚集精神才能有用。这也是他刚刚一度想要意识离体,却没有成功的原因。视线一转到床上,就看到浑身青紫痕迹,已经昏迷的少年正被上身仍然穿着衬衫的杜砚撑开腿查看的画面。本以为伤口会很大,没想到却只是边缘有几丝血裂。这该归功于这两个男人以前的tiaojiao,夏童冷笑,转开视线。而床上的杜砚,在确定夏童并没有很大伤之后松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昏迷的夏童,伸手将他侧脸上几缕汗湿的头发拨开。 他引以为荣的自制力在他面前竟然像是纸糊的一般……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了?他的怒火,从昨天晚上堆积到今天。昨天忍着,是因为裴;今天忍着,还是因为裴。夏童对裴慕离来说是不同于他人的存在,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从昨天听到裴慕离驱车回了别墅之后,杜砚就已确定,这下,裴老爷子是决计不会冷眼旁观了。以他对那位峥嵘一生的老爷子的了解,要么他无法容得下夏童,那么他杜砚就可名正言顺,而且不伤兄弟感情地将夏童独占;要么,因为裴慕离清冷的性格,老爷子妥协,勉强让夏童跟着裴慕离,但却一定只能跟着裴慕离。而这时,他要是想挽留裴慕离这个兄弟兼利益伙伴,只有两条路。主动让出夏童;裴老爷子对杜家施以压力,让他在各种不甘下让出夏童。其实不管裴老爷子的态度如何,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表态退出,让裴慕离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样才是最符合利益的做法。但在思索一夜之后,他却若无其事地与裴慕离称兄道弟,也挑着点去极光接夏童回别墅,在双号的日子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切如常,就好像昨天的事从没发生过。若那人不是夏童,让了就让了。但夏童是他一手发掘出来的,他目前还有的是性|趣,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容不得他退出!想来这时候裴慕离也该知道他的态度了。俯身舔吮着夏童有好几处伤痕的唇,将那些干涸的血液吃入肚中,低低的叹息从贴合的双唇中逸出。“夏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会死 因为意识离体,出了别墅后他只能跟在裴慕离或者杜砚其中一人身边,若是他们不说,夏童也就不会知道。但偏偏裴慕离与杜砚在别墅时从不说这件事,也默契的不与身边人谈论,以至于整整三个月,夏童都不知道因为那顿饭,自己已经被裴老爷子看在眼里了,日子该怎么过仍然怎么过。对于裴慕离与杜砚之间的微妙气氛,他虽然看在眼里,但也没特别去关注或者上前加把火。两人都是精明人,单单靠他一个小小夏童想要让两人反目成仇不现实。而且他以前有过离间两人的想法,但被裴慕离警告过,所以离间这玩意,没有最合适的机会,只能小打小闹那就完全没必要。反正这根刺已经形成,别说他埋下这跟刺也只是因为恰巧机会到了,就适时在报复表上添加一笔而已,就算他万分的想离间二人,有了线头之后也不必他再出手,这刺,它自己总会长大的。被特意调成震动的手机响起时教授正在讲桌上唾沫横飞,夏童拿起看了下,来电显示未知,就掐断。虽然那两人并没有限制,但除了青玉,并没有人敢,也不屑与他交好,而青玉也害怕谈话被监控,不会打他的电话,所以这手机完全就成了两人的专用。但既然是未知来电,即使或许是那两人打来的,他也有不接的借口。但对方不放弃,夏童连掐几次都不管用,锲而不舍地打过来。“夏童!”他的动作终于被教授发觉,夏童一惊,忙站起身。现在正讲课的教授是极光出了名的刚直,你就是条龙,只要上了他的课,就必须得蜷起来乖乖听着。旁边的同学见夏童被抓,都看起热闹来。——若是其他教授,校内自然都会给裴慕离或者杜砚一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老教授却是个例外。夏童从没在老教授的课间犯过事,所以也就相安无事,但现在,权势与刚直对仗,有好戏!旁边同学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游移,一脸期待。“教授,他……”见状,青玉忙站起身。“出去接了电话再回来。”教授却没等她说话,直接说道。这句话的威力不小,直接摔掉了一地下巴。本以为会被骂的夏童松了口气,眼角看了眼青玉,弯腰鞠了一躬之后快步走出教室,急跑了几步才接起,“喂?”教授在讲课空余间透过窗户朝夏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边接电话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叹了口气。如今在极光内,夏童这个名字就是连他这老头子都知晓。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生生被糟蹋了啊。“夏童夏先生?”本以为会接到两人中其中一个被他掐出怒火的声音,可那边却传来一个陌生男音,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被掐无数次而生出的火气。夏童楞了一下才道,“我是。”“我是老爷子的特别助理,敝姓刘。”老爷子?哦裴老爷子。难怪他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原来是见过的人。想起意识体时跟在裴慕离身边,到裴宅时看到的那个面色恭谨的男人,夏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哦,刘先生你好。”“老爷子要见你,车就在外面。”……拖裴慕离的福,这个在商场上如雷贯耳的裴老爷子夏童也见过那么几次,应该是他这只宠物还不够格让他重视,那老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在裴慕离身边有这么个他一样,从不过问。被人用辆并不怎么样的车接到裴宅,那个刘助理面无表情地带着他上了三楼,站在一扇门前,恭谨地敲了两下之后,说了句“老爷,人带到了。”就走了。夏童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紧闭的门,嘴角扯了扯,伸手扭开门走了进去。这间房他来过,书房。墙上的画,周围的摆设,与上次跟在裴慕离身边时看到的一摸一样。严谨,大气。只是坐在红木椅上的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上次是威严中透着慈爱,这次……漠然中带着冷酷。明明人家的眼睛只看着手中的书,一眼都没看过来,夏童偏偏就是这种感觉。心跳越来越快,背后冒着冷汗。夏童暗暗深呼吸,反手将门关上之后弯腰道,“老爷子好。”裴老爷子总算撩了撩眼皮,“坐吧。” 第81章 裴慕离侧头看了眼刚才因为太过紧张,现在已经昏睡过去的夏童,伸手想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可手指都还没碰触到那满是湿意的皮肤,夏童的眉峰就已经皱起。惯常的隐忍。牙齿咬得蹦吱直响,面色狰狞却又执着,裴慕离将手收回,脚下油门踩到底。他不会放手。不会有夏童所说的等他老了,腻味了的那天;不会有让他接触阳光的机会。他会牢牢的抓住他,将他禁锢在身边,让他即使想要回到阳光下,也必须由他陪同。作者有话要说:摸两位长评君……不带你们这样的= =!昨天本来要码字的,但一个是家里事情比较多,二个是被锁影响心情了……于是就没办法更了……明天会继续更新……咳咳,这章小虐到我了= =!ps:要解释一下昨天的伪更……第一次是因为发现被警告了,于是赶紧去删掉,换了佛经;第二次是发现有个错字还是什么的,想到几分钟前才伪更了一次,反正这么短时间大家不会发现我二次了,于是忍不住又去修了……三次是因为突然发现被锁了…… 换了佛经之后仍然被锁了,于是去删掉佛经……四次是因为发现貌似jj有点抽了,我删掉佛经之后仍然显示有那么多字数,于是再伪更了一下……第五次就是晚上了……因为怕解锁之后管理员会来回马枪,于是我忍啊忍啊忍到这么晚才将佛经重新放上去……咳咳,然后我今天下午发现,我又被警告说有不和谐的地方了= =!先放着不修改,看会不会被管理员忘了……等被锁了我再去删佛经吧……——————本来要去睡了的,但我突然想到……貌似要完结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哦?咳咳,仔细看看,其实真的可以完结在这里啊这里啊…… 谈话 车子还没停稳,杜砚就已经走上前。“他怎么了?”拉开车门见到闭着眼头侧向车窗方向,满面泪痕的夏童,忙问裴慕离。“被吓到了。”裴慕离已经没有之前的狰狞,淡淡说着,下车想将睡着的夏童抱起,却被杜砚抢先一步,看着空空的手,眉梢微皱了一下,很快又平复,跟在杜砚身后走进别墅。看着夏童被杜砚以在他身上少见的温柔动作放到床上时,看着黑色大床上的人,裴慕离心里想的是这人之前所说的话。夏童所厌恶的,不是这栋别墅,不是这张床,而是将他困在这栋别墅内,困在这张床上的人。想到这,碧色的眼眸就渐渐转深。“老爷子叫他去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杜砚已经给夏童盖了被子,转过身边说边示意他往阳台前走。一手插袋,裴慕离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在夕阳下竟然显示出一种难得的慵懒,“给他机票,让他离开。”虽说老爷子给夏童两个选择,但实际上却什么选择都没给他。听到他这么说,杜砚下意思站直身体,下一刻意识到之后又放松,背对着栏杆双肘撑上,面色难看,“老爷子动了杀心?”从小受的教育,还有在家族的耳濡目染。即使是因为利益,能跟裴慕离做兄弟,杜砚自然不会是庸才,瞬间就想到了裴老爷子的用意。——裴家从小费了那么多心机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竟然迷恋于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而在杜家也是极为重要的杜砚,也已经表明了他对夏童的态度,两人都不愿放手,现在两人默契地忽视那些隐性问题,维持平静。但若是日子再久一点,这些问题就都将暴露在阳光下,而到了那时,就是裴慕离与杜砚反目成仇的那天!可即使都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存在,但这两个家族的精英子弟竟然仍做出这样的选择——裴老爷子又怎么可能放任罪魁祸首?!而夏童一旦没有了他们的庇护,只身在外,牵扯了两个家族,甚至更多人的目光的夏童根本就没有活路!!而这次,在忌日之后隐忍三个月才动手,裴老爷子自然是已经做了安排,铁了心要让夏童死的。——要不是裴慕离与杜砚安排的人手够隐秘,消息够迅捷;要不是夏童察觉危险,表现得够懦弱,给人一种只要抓住他软肋,就能永远控制他的错觉;若不是裴老爷子不愿意因为一个夏童,让裴慕离对他有了嫌隙。即使裴慕离即使赶到,夏童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夏童……他怎么选择?”想到万一在某天,某个地方看到夏童的尸体,杜砚只觉得心脏一阵阵发颤,声音都变得嘶哑。“他说选择权不在他,而在我跟你身上。”裴慕离揉了揉眉峰。又道,“他说如果以后仍然会被拉回地狱,他宁可永远身在地狱。”“地狱?”杜砚重复了一声,脸色显得铁青。虽然心里知道,但真正听到,仍觉得无法忍受。微风吹过,两人再无交谈。告诉了杜砚主线,其他侧枝,如夏童在车上的那些话,裴慕离并没有说出来共享的欲|望。既然能将夏童带回来,就代表裴老爷子已经放弃杀死夏童的想法了。因为车上夏童那一席话而阴郁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极光有的是休息场所,所以午休的时候,教室内并没有几个人,青玉也出去了,正看书的夏童突然听到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眉梢第一时间皱起。“嘿美女,xx在哪你知道么?”那声音的主人大概看了一眼教室,然后问最近的一个女生。那女生回了句不知道,那人显得有点失望,然后说了句,“如果她回来了,请让她帮我多抄一份今天的英语公众演说笔记。”然后没几人的教室内又安静了下来。夏童也没心思看书了,眼睛看着书本,却丝毫没有看进去。心里直想骂沈青瓷。——他前几天才被裴老爷子招去,现在身边正是到处都是眼线的时候。可他沈青瓷倒好,在这种关头让人来叫他。但偏偏还不能不去。刚刚那人是沈青瓷的人,也是沈青瓷要求通话的暗号,一般不会用到,肯定是有什么事很紧急,虽然不信任沈青瓷,但夏童还是相信,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今天英语公众演说笔记是在三楼二室,下午趁着课间的几分钟到了三楼的卫生间,在第二个隔间的角落处找到了一个手机。在极光,裴慕离有人,沈青瓷自然也有人。既然安排了见面,那沈青瓷就会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安全。夏童有自觉,他在沈青瓷心中的作用,绝对比他自己所预料的要重要,沈青瓷绝对是这世界上最不希望他被抓出来的人。但夏童还是每个隔间看了一下,确定这间卫生间没人后才拨出号码,就是当初青玉告诉他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号码。“你可算来了。”那方沈青瓷叹了口气后说道。夏童问,“怎么了?”“g市两年前空降的市委书记张国栋,将你所知道的他跟裴家的一切都告诉我。”市委书记?夏童沉吟了一下,脑子里回想着,“他好像有很深的背景,并不完全是裴系的人,但这人好色,被裴家设计抓住了痛脚,只能为裴氏做事。但每次出手,裴氏都给了很丰富的回报,所以他也乐得为裴氏做事。”顿了顿,又加了句,“我知道他收了报酬,对沈氏的阻挡很大,但这人背后的水深,你最好别动他。”沈青瓷在那方苦笑了一下,“不动不行啊,当初为了顺利将沈氏抓在手里,我是完全将裴氏杜氏都得罪了,也是明白的告诉他们我在他们身边有内鬼,现在他们费死劲挤兑我,如果不还以颜色,我还真混不下去了。”“威胁张国栋的证据,你能拿到么?”说完,沈青瓷又苦笑了声,“……抱歉,你知道那些证据的放置地点吗?”那张国栋是要来g市做事的,却没想最后被他人控制,即使裴氏打一个巴掌拿一颗糖,以他那样的太子党,沈青瓷敢肯定,若是裴氏没有那些控制他的证据,张国栋是绝对不会被人拉着走的。夏童回道,“那是卷录像带,就存在裴老爷子的保险箱中,你想要拿到是没可能的。不过我记得裴慕离的三叔偷偷在电脑里存了备份,你去找他吧,他电脑的开机密码是3542147。不过,现在删没删我就不确定了。”知道这消息,是恰好裴慕离与他叔叔只间隔了一间房,他恰巧看到。至于那裴家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以后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第83章 夏童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没什么过火动作的杨戬却突然上前将他压在墙上,头也随之埋在他颈侧。杨戬身形高大,只俯身过来就将夏童挡住,这姿势更像是两个正在亲热的情侣。巷外因为发现夏童不见身影,正朝巷子里探头的司机只能看到杨戬的背影与他头侧只能看到个发顶的夏童,就转身继续寻找。怀中的身躯虽然没有拒绝他突然的拥抱,但却有些僵硬。杨戬在心里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看到司机离开时本想退开,但心底又有些舍不得,就着这暧昧的姿势笑着唤道,“夏童。”夏童并不知道司机找了过来,被突然间抱住,感受贴着颈侧肌肤因为说话而分合的双唇,身体正僵硬着,听到他叫,应了声,“嗯?”“你说你每天除了上学、上车、回那个囚笼之外,就不能再多做点事吗?比如多点娱乐活动,多出没一些热闹场所……这样的话我想要见你一面也不至于这么困难啊。”杨戬这话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夏童因为有所顾忌,再加上他上学除外的空余时间大多被裴杜二人占据,确实很少出外。但在杨戬现在的动作下,夏童只以为他在暗示自己没有‘表示’。呼吸不可抑制的急促,但鼻息中全是另外一个人的气息。眼睛闭合了几秒,夏童微哑着声音说道,“抱歉,以后我会注意。”顿了顿,又道,“这个星期天裴慕离要回老宅,杜砚也要去出差,那天我会去xx温泉……你能赶到吧?”“嗯,当然能。”杨戬正享受地呼吸从夏童身上传出的淡淡体香,随口答道,等回味起夏童的话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后,猛地瞪着他。杨戬的面相说好点是不怒自威,说难听点就是凶恶得能令小儿止夜啼,再加上他脸上那条狰狞疤痕,一怒之下,夏童被他瞪得瑟缩了一下。“夏童!”杨戬咬着牙,看着夏童这摸样只觉得牙根痒。“……”看他这一脸受侮辱的表情,夏童微皱眉,后又松开低低说道,“今天是不行的,不然他们会起疑心……不过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自然就会做到。不然以后你说个固定时间,我一定会赶去,不会让你做白工……啊!”话语因为杨戬猛地打在脸侧墙壁上的一拳而停止,拳头擦过脸颊时带出的风吹起柔软发丝,即使有心理准备,夏童也被他凶狠的眼神与头侧的拳头吓得心跳停顿了好几秒。杨戬退后一步,抱着手臂冷冷看着夏童,“看在是你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但是夏童,老子跟你明说了!让老子这么费心机来帮忙的人世界上就你夏童一个,别想着偷|情一样让老子上几次就完事了。老子不缺女人,也不缺男人,帮你不是冲着你的身体来的,这话我只说这一次,以后如果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说让他们起疑,小心老子让你连路都走不了!懂吗?”夏童愣愣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心直冒汗。看他脸色苍白,明显被自己吓坏了。杨戬直想再在墙上打几拳,但又怕再次吓到夏童,只泄气地别过脸,“十多分钟了,你再呆下去等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回去吧。”夏童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等等。”杨戬叫道,“你手上的那些资料,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我,我帮你送给某些需要的人。还有,既然你那么想逃出来,那那个沈青瓷还是留着吧,让他出一份力也好。”人行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前方不远的路口,而司机则在路口拉着某个商场的营业员正焦急地说着什么。手指仍在微微颤抖,手心里满是冷汗。在口袋里没找到纸巾,想去买包湿巾,却意外在对面街上松松散散围成一圈的人群中央看到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身影。想了想,就朝那边走去。为了不让司机彻底看不到自己,夏童站在后围相对能让人看到的位置,打量人群中正卖力表演武术的青年,与坐在一堆行李旁正用小鼓打着拍子的瘦弱少女,然后低头看着摆在前方的那张写了字贴了照片与诊断书的大纸板。“夏先生!您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差不多将内容看完时身后响起了司机喘着气的声音。夏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来了很久了,怎么了?”“没,没事。”司机摇摇头,刚才一闪神前方的人就不见了,他急得全身的冷汗直冒,如果再过几分钟还没找到夏童,就要打电话给裴慕离了。现在总算把人找到了,他哪还敢再在外面游荡,迟疑着说道,“夏先生,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夏童这时正在观察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听到这话,头也不转地道,“行啊。”没等司机高兴,又道,“你的存折卡带了吧?”“啊?哦带了。”司机愕然答道。“带了就好。去把钱全取出来,回去我让裴慕离还给你。”“……”“怎么了?”见他沉默,夏童转头,然后了然地道,“别担心回头收不到钱,我想裴慕离不会这么吝啬的。而且我就站在这里,你快去快回。”见他脸上的坚持,司机只得转身朝不远处的银行走去,心里开始下决心,这夏先生以后如果还要走路回去的话,一定得多叫个人过来支援……不然他的心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夏童也不理会他。这时表演已经结束,青年与少女开始一人一个方向向围观的人乞钱,但国人就是这样,看热闹的时候围过来,到了这时候,便一个两个往后退。两人的收获并不是很多。“谢谢。”衣服有些破损,但很干净的青年走到跟前,手捧着盘子,微弯着腰脸带微笑道。夏童静静看着他,没有一点动作。青年抬头看着他,然后又说了句“谢谢。”,见夏童仍然只看着自己,脸庞有些抽搐,转身朝前走去。“她真是你妹妹?看起来不像啊。”夏童突然说道。摆在地上的纸板上的内容大概是妹妹身患重病,没钱医治不得已才来表演云云。看着其中一张青年与少女合照的照片,与照片下方的时间,夏童嘴角的笑容微微加深。如果没记错,青年的脾气并不是很好,但听到夏童满是质疑的声音,身形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勉强笑道,“她就是我妹妹。”“我去年十一月份在xx见过你。”夏童笑着又道。这人叫陈兵,也是跟的院长的姓,与以前的陈容差不多时间到孤儿院。只是只是那时候的孤儿院,像陈兵那样有些体格的男孩,都或自愿或被强迫的拉进了小帮派成了小混混。即使他是个讲义气的混混,也是一心想要平静生活的陈容敬而远之的那一类人。还是陈容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猜一猜这男孩以后的生活,却没想,再见面,自己却换了副皮囊。“哥……”见陈兵的脸色不怎么好,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嘴唇上的紫色也开始加深,拿着乞钱的盘子走过来,怯怯叫道。“别怕。”陈兵将她拉到身后,然后上前一步,瞪着夏童满是煞气地说道,“是谁让你来的?”“你干什么?!”夏童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司机惊怒的叫声,然后身前想利用身高优势给他压力的陈兵就被一个拳头逼得后退两步。“夏先生,你没事吧?”逼退陈兵,司机忙转身打量夏童,见他确实没事后放松下来。“没事。”夏童摇头,看着他手中的公文包问道,“多少钱?”司机忙将公文包递过去,“一共三十二万。”见夏童挑眉,加了句,“因为怕您久等,所以报了裴先生的名号。”意思就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一次性取出这么多钱,是因为裴慕离名头大。夏童扯了扯嘴角,也不去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直接将公文包扔到陈兵手中,“你妹妹既然有病,就不要带着她在外面风吹日晒。”“为什么?”本以为是个来找茬的,没想到却一次性给了这么多钱。陈兵警惕地看着夏童问道。夏童扬起嘴角,“因为这些钱不是我的,因为我突然想挥霍,恰好又看你妹妹还算顺眼。”用不是他的钱来赞助以前认识的人,他心里舒服。 第85章 夏童扯扯嘴角,没说话。“生日快乐。”那方带着笑意的声音又说道。“谢谢。能得到你扬大帮主的祝福,我受宠若惊。”夏童说道。自从周志坚死后,g市地下的龙头老大位置的争夺格外激烈。这些事情拉扯不到夏童身上,夏童不去关注,也关注不了,所以直到再见陈兵的四个月后,再次见到杨戬时他才知道,杨戬已经是一个帮派的老大。那个帮派,他后来从裴慕离嘴中得知,杨戬是带着几个人直接杀了老大,控制了几个说的上话的人才当上的。至今,也成了g市黑道的领头羊。——夏童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夺别人的位置,也不想了解这里面的凶险……他只知道,如今杨戬对他的助力很大,而他需要费全力提防的人则又多了一个。心底叹了口气,夏童问道,“对了,我上次请你做的事,怎么样了?”“夏童开口的事,我哪次没做到?”杨戬在那边笑道。夏童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声,“谢谢。”“夏童,对我你不需要这么客气。”“……你帮了我的忙,我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算了,随你。”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杨戬磨了下牙,“你的那些资料,只差重磅没有扔出去了。夏童,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自由了。”听到这话,夏童的呼吸变得急促。“激动吧。”听到他的呼吸声,想着他现在两眼放光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摸样,杨戬脸上现出一个与他的身份极不相配的微笑,“但现在你要收起你的激动,别露馅了。”“……我知道。”其实夏童本来有些懵的思绪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然后试探着道:“杨戬,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该怎么感谢你?”裴氏与杜氏传承了百多年,他们的实力又怎么会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又怎么会让他这个外人看上个几次就将底细看透……如果不是杨戬暗地里将资料卖给某些有些人,光靠沈青瓷又怎么可能会在短短两年之内有所成就。这两年来杨戬暗中帮他做的事太多,可却并没有碰他一下,摆明是在用怀柔手段……面对这个即将脱离虎口又要落入狼窝的处境,以前他需要他的帮助,就这么拖着可以,但现在不行…………反正他已经被糟蹋得够彻底,用身体来感谢也未尝不可,但可惜,杨戬胃口太大。“真要谢谢我,就别再这么戒备我。我不是裴慕离也不是杜砚,如果不是你心甘情愿,我绝不会碰你,也不会强迫你。”听到意料中的回答,夏童沉默。杨戬在那方叹气。对夏童,一开始是好奇,再是兴趣,再是看他太无助又拼命想要展翅飞离,无聊之中生出插手的念头,再到……渐渐被吸引,甚至打破自己此生不再入黑道的誓言,只为了帮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只是玩玩,想看看他能支持多久的念头已经变质。他想要这个人,不是交易,不是身体纵欢,他要这个人!——夏童的爱情,夏童的温柔,夏童的笑容,夏童的心身,他全都要!只是这么长时间下来,面对这个油盐不进,浑身外壳拒绝一切的夏童他真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了。但要他放手,却绝不可能。“算了,我想你现在肯定又是躲在哪个角落,我先挂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杨戬叹了口气说道,“走之前别忘了将干扰器关掉。”……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夏童扯了扯嘴角,伸手将手表上防止被窃听的干扰器关掉,又坐了一下,正想起身,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你还好吗?”关切的声音,但夏童却被来人吓得猛地站直身体,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被人偷听了!惊恐,他脑中唯一只剩下这一种情绪。手在意识支配的前一秒将门打开,看着门外一脸担心的男人,夏童一点点回想自己刚才与杨戬的对话。……幸好,他已经习惯了戒备,对话中会下意识尽量选择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词汇,要单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些什么,还是有点难度。确定了之后,眼睛里才有那人的身影,却看到对方的眼睛正直直看着自己的胸前。这才发现自己将礼服扣子扯开了好几粒,胸膛上新鲜的斑斑点点也暴露了许多。“有事吗?”越过他走到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夏童冷冷开口。来人就是跟着夏童进厕所,一直在外等着的林少。听到夏童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林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微红着脸看着夏童的背影说道,“抱歉,我看你进去很久了……”整理好衣服,夏童直接打断他,“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再见。”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厕所内,林少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毕竟是自己错了,倒也没生气,心里不断反省自己刚才移不动视线的行为。洗了手,出去时才发现那白色的身影竟没回那两人身边,而是坐在一张沙发上,喝着饮料。然后林少才发现他身后不远的位置就坐着自己的几个朋友。糟糕!想到自己那几个朋友在谈到夏童时那些带着侮辱性质的话语,再看那几人现在正斜眼挑眉地说的正欢,林少背脊发凉,大步往前走去。枕边风最可怕,以两人对他的重视,如果夏童去裴慕离或者杜砚耳边说些什么,只怕这些朋友家里生意或多或少都会被影响。“对了,看过最近跟在夏睿景身边的人吗?那也是个美人,也是个男人。”走近了,就听其中一人笑着说。“你见过?”另一人喝了口酒,笑着问道。“当然。”先前说的人暧昧笑了一声,“你们都知道吧,夏童是夏睿景的弟弟……可是,啧啧,夏睿景新收的枕边人却跟夏童有八分相像。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差点以为那就是夏童,以为被裴慕离杜砚以外的人超了,还郁闷了那么一下。嗯,或许吃不到夏童,想办法吃那块肉也行,好歹是个安慰。”众人齐齐笑出声,还在小声说着,内容仍然是围绕夏童,而情人与夏童八分相似的夏睿景自然也在其中。林少心惊肉跳,上前就想打断。这时夏童斜着眼看过来,眼中威胁的意味很浓。林少只能苦笑了一下,朝他抱了抱拳表示歉意,然后上前拍了拍其中说的最欢的一人,隐晦地给他指了指夏童的位置。然后众人瞬间噤声,脸色尴尬与慌色并存,都有些扭曲。夏童看了眼林少,挑着嘴角朝众人举杯,然后转身离去。作者有话要说:我恨铁通!破网!!! 倪端 作者有话要说:修一下……生日晚上3p了= =!  裴慕离与杜砚这么大张旗鼓的为他举办生日宴会,结合意识体时的所见,夏童还是能明白他们的意图:告诉众人,夏童是他们的人,即使家里的长辈仍会不喜,但因为他们的坚持,与他们各自在公司的地位,家族却也不会强势阻止。趴在床上醒来,夏童混沌的脑中突然之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借机告诉那些想要嫁入裴家或者杜家的女人们,如果真想入这个门,就要有接受夏童这个存在的准备。呵呵。 第87章 ……夜晚,夏童因为累极了,再加上裴慕离并不在,即便是意识体也不会有太大收获,便放任自己沉睡。所以当杜砚接到裴慕离的网络电话时他毫无察觉。“不是后天就回来了么,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yu wang得到了足够的纾解,杜砚心情很好,坐到椅子上对着电脑笑道。“找到线索了。”那方,裴慕离沉着脸道。“线索……内鬼?”杜砚正色,坐直身体,见到裴慕离点头后问道,“是谁?”“文件我已经传了过来,你看了再说。”裴慕离才说完,传真就已传来。杜砚伸手拿过,仔细看了起来。传来文件的是裴老爷子亲选打入沈氏内部的人,只是由于夏童这个内应太过隐秘,沈青瓷也足够警惕,他也只能得到一点蛛丝马迹,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与整理,前两天才将文件传给裴老爷子。文件上显示,虽然没有太多的证据,但可以从沈青瓷每次接到那个从不让人碰触的私人手机电话之后就会有所动作大胆猜测,打这个电话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内鬼。经过暗中查探,打进沈青瓷手机的号码大多只用了一次就再没有通讯记录,看来对方很谨慎。但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只要找到那个买卡,打电话的人,那离内鬼就不远了。看完后,杜砚脸上笑容浮现,“那人有线索了吗?”“买卡的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身份证明,号码太多,正在排查。” 绑架 从昏迷中醒来,从身下隐隐的震动知道自己这是在车上,头晕得很,浑身难受,夏童呻|吟了一声,然后记忆迅速倒带。杜砚这两天心情好像很好,今天竟又带着他去看电影,只是出了电影院后他接到公司电话,不得已让司机送他回别墅。然后,路上一辆车突然在前方急刹车,然后……瞳孔骤然缩小,身体一动,就想坐起来。手脚被勒得生疼。这才发现手脚都被人用麻绳紧捆着,这么一动,因为血液不流通而产生的阵阵酸麻立刻传来。“醒了?”一个女声响起,然后眼前的布条被揭开,夏童眯起眼睛看向对方。“是你?”看清来人,夏童惊讶地叫道。难怪刚才听到声音他会觉得有些熟悉,若不是她的声音中记忆里没有的冷漠太多,第一时间他就会听出来。打量周围,发现被人扔在面包车的后车厢。被反绑的双手撑着劣质地毯勉强靠上车门,夏童苦笑着对面前穿着与以前甜美风格截然不同的女人,“周琦…好久不见。”“很高兴你还认得我。”周琦冷笑了声。周家倒台后,周琦就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那时他就对周琦起了提防心思,只是她一直都没出现,他也渐渐忘了这么个人,没想到……果然被仇恨迷了眼的女人不可理喻,又不是他巴着裴慕离不放,对不起她,玩弄她的人也是裴慕离,可这帐,貌似是算到了他身上。虽然他曾经陷害过她,利用她将那孩子……但他也仍然够不上她报复的第一目标吧。对于她眼中、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怨恨,夏童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知道我绑你想干嘛么?”周琦起身,半蹲在夏童面前与他平视,然后指着坐在旁边的四个大汉冷冷笑道,“我想看看你这具身体到底有什么魅力,让那两个男人那么着迷。所以今天特意带着人来好好观摩。”那四个男人,夏童早已经看见,本以为是绑架他过来的帮手,没想到……看着周琦充斥冷意与恨意的眼,夏童手脚发凉,但面上却更不显露出情绪。“这么镇定,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呢,还是笃定有人会来救你?” “都不是。”被绑着的脚动了动,夏童苦笑,“如果我一脸惊恐害怕的表情能让自己安全,那我绝对会这么做。”“哦…原来是这样啊。”周琦扯着嘴角笑了声,然后转头对身旁一个男人说道,“表情太镇定了可不好,没有崩溃没有惨叫,看起来就太不爽心悦目了……等下给我好好表现,怎么着也要让裴慕离知道,别的男人比他更能满足他才行。”“是,小姐。”男人恭谨地道,视线落到夏童身上时,却满是阴狠,与淫|秽。夏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身体紧紧贴着车门。从周琦现在的表现与恨意看来,经过家破人亡的打击,她的性格早已大变。又认定了他才是罪魁祸首,想要她心软……根本没多少可能性。从他醒来到现在,车子一直在各大闹区移动,好像并没有什么目的地,但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胡乱驰行,明显是确定了目标。而一旦到了目的地……车子突然停下,因为惯性,夏童身不由己地朝前扑了一下,差点扑倒。看着他狼狈撑起自己的样子,周琦愉悦的笑出声。 夏童只当没听到,使劲动了动被紧捆的腿。脸却突然变得惨白。他之所以在周琦露出要让人轮女干他时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其中确实有害怕并不能让他安全的成分,但他的主要依持却是因为脚上带着定位器的脚链。那两个男人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他被绑架的消息,以他们这一年多以来对他的态度,他有自信他们会来救他。因为被捆得太紧,血液流通不顺畅,也失去了以前的敏感触觉,他并不能确定脚链的存在。但这脚链若是仍然在脚上,大动作时捆在脚腕上的麻绳肯定会压迫脚链……但他刚才感觉,完全没有任何除了麻绳以外的物体在脚上。“你在找这个吗?”周琦突然笑着从口袋里勾出一条链子,在夏童惨白的脸前晃动,“你这表情不错,也不愧我冒着被找到的风险留着它了。”“李叔叔。”周琦笑够了,扬声叫道。然后本以为没人的副座上一个两鬓有点发白的男人转头,带着无奈与宠溺说道,“玩够了?”“够了。”周琦笑着将脚链递给他。这个男人夏童认识……与周琦一同消失的周家管家,也是周志坚最得力的助手与最信任的兄弟。又是一个红绿灯口,男人将脚链扔到后车厢其中一个男人手中,吩咐道,“下车,乘车往反方向走。”男人点头,开了车门出去。夕阳在车门拉开的瞬间照到夏童身上,那抹残红被停在面包车前方,同在等待绿灯的轿车后镜反射到眼帘,夏童几近绝望地闭上双眼。他逃不出去,那两人又被人带着往反方向寻找……希望他能熬得过去。绿灯,面包车加速,然后疾驰而去。可斑马线前的一辆轿车却好像不知道已是绿灯,仍然停在原地。 第89章 “杜衍之?”两车交错的瞬间,夏童心里与周琦口中同时叫出这个名字。“老四,撞过去!”与此同时,看清杜衍之手中拿着的手机,李管家脸色一变,立刻朝司机下达命令。根本没料到面包车会撞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轿车猛地被撞到路边的车拦,轿车车头被卡在断裂的车拦裂口,路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轮胎与地面摩擦而出的刹车线。车头也因为这次撞击而被撞扁的面包车内,几个大汉在那瞬间都有防护措施,周琦也及时被其中一人护着,唯有手脚都被捆住的夏童,在两车相撞时因为惯性猛地朝前冲去,额头重重撞在座椅的铁杆上,登时被撞出一个不算小的伤口。那么一瞬间,什么念头都被撞飞,头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周围很吵杂。他知道车门被拉开了,有人下车了,也能听到外面隐隐的,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打斗声,他想要跑,但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杜大公子,为了一个将你弟弟迷得转不了眼的贱人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下的车再次启动时,他听到周琦似笑非笑的声音。“没办法,杜砚那小子都那么求我了,我就是不想跟也不行呀。”杜衍之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杜衍之也被抓了?夏童呻吟了一声,眼皮动了几下,才睁得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扔在杜衍之身旁,头上仍然在流血,有些流到眼睛内,视线内满是红色。而杜衍之此时头发凌乱,嘴角破皮,被人五花大绑绑着。是从来没见过的狼狈。“是杜砚让你跟踪的?!”想到行踪被发现,周琦一脸惊慌急声问。杜衍之老神在在地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把玩杜衍之之前被甩出车的手机的李管家突然出声道,“小姐,他在诈你。”然后将只有一丝擦痕的手机递给周琦,“杜砚连电话都不接你的,又怎么有机会让你来跟踪我们?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好,让你在路上碰到了而已。”看到手机内的通话记录,这时周琦也明白过来,狠狠在杜衍之身上踢了一脚。杜衍之只是冷笑,“这么自信?没看到最后那通给裴慕离的电话通了吗。”周琦忙再看了下通话记录,发现打给裴慕离的那通电话竟然通了二十多秒后,求助地看向李管家,“李叔叔……”“只是接通了而已,他没有说话的机会。”自发现杜衍之在打电话后李管家就当机立断下令撞过去,期间一直注意着杜衍之,对于他有没有机会与裴慕离说话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们肯定会起疑心,之前准备的据点是不能再去了。”“李叔!”周琦忙大声叫道。李管家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杜衍之刚才的那通电话都是个破绽,他们要找到我们已经容易很多了。之前答应你是因为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但现在,我不能冒险。”“但是李叔!如果这次不报仇,我以后就再没机会了!”“小姐!”李管家突然加大音量,“现在离开船也只有三个多小时了,我不希望这中途再有什么波折。比起报复,我更希望你能平安!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提起爸爸,周琦疯狂的眼神平静了些,乖巧地点头道,“好,李叔叔,我听你的。但走之前我要他死!”手指着夏童。动一下就觉得头晕,眼睛半睁半合的夏童闻言苦笑。“小姐……”“他一定要死!”周琦尖叫道,“裴慕离不是爱上他了吗,他不是为了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杀死吗,那就让他抱着尸体去爱吧!”只因为那个让自己可以拱手献出自己所有的男人,她失去爸爸,失去儿子,永远失去做妈妈的资格,这样彻骨铭心的痛让这个从小被父亲宠着爱着的单纯女孩彻底认清了现实。那被背叛的痛太刻骨,这现实太难以接受,她一定,一定也要让他们尝尝她所受的苦!但那个几乎就是被她害死的父亲,他不愿意她去报仇,不愿意她这辈子生活在仇恨里,他只要他这个宠了一辈子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杀了他你们绝对走不了。”见她的神色有些动摇,被拆穿之后一直没开口的杜衍之突然说道,“裴慕离太细心,就算我没机会跟他说什么,但他绝对会察觉到异常,也绝对会找过来。相信我,夏童如果死了,不管是裴慕离还是杜砚都会发狂,你们绝对走不了。”“走不了?你确定?”听到他的话,周琦突然平静下来,看着杜衍之吃吃地笑,弯腰拿过摄像机,“杜衍之,别以为你们真有那么神通广大。过去一年多你们找不到我,以后就更找不到。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李叔叔,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很多仓库,随便找个仓库停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既不会耽误我们上船,又能缓解我心头恨的好主意。”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即使性格变了,但李管家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给之前拿着脚链调走追兵的男人打了个电话,让他扔了脚链,再开辆车过来。……被人破布一样扔到仓库一角的木板上,夏童疼得连哼都哼不出口。旁边的杜衍之冷冷看了周琦等人一眼,语带关切地问夏童。“没事吧?还好,头上的伤没流血了。”“……杜衍之。”看着那几个大汉利落地调整摄像机,再看看周琦几近扭曲的畅意笑容,夏童困难的动了动身体,想离他离得远点,“杜衍之,刚刚他们给你吃了什么?”杜衍之斜眼看过来,狼狈的脸上带着丝苦笑,“你不是知道了吗?”下车之前,周琦拿出一瓶蓝色药丸,随手一倒,也不看手中有几粒,全强逼着他吃了下去。才几分钟时间,他已经觉得身上发热,身下某处开始充血了。心里已经给周琦下了死刑,但对于即将出现的事情,他心里竟也没什么抗拒。因为对象是夏童吗?“杜衍之,既然你能不顾安危来英雄救美,那肯定对他也有那么点想法吧。”摄像机焦距都以调好,周琦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冷笑道,“我现在给你机会,好好表现哦。”说完转头朝身后其中一个男人说道,“去解开那贱人的绳子,被绑成这样,让人还怎么上。对了,手上的留着,固定在柱子上。”夏童有心想要挣扎,但手脚被捆了这么长时间,头又受过重击,那些挣扎力道在一个壮硕男子面前根本没有半点效果。男人很快就按照周琦的要求做好。“不管是谁都只是被上而已,我早就无所谓了。”挣了挣被绑的手,夏童眼神平静地看着周琦,“但是周琦,如果你真这么做了,一定会后悔的。”“哦?”周琦冷哼了一声,“那我等着!”然后转身对着摄像机冷笑,“杜砚,你那时不是对我说公平吗?那我就给你公平!还记得这个摄像机吧,就是当时手术室里你留下的那个,我现在还给你。够公平吧!”顿了顿,眼神又变得疯狂,眼中的眼泪却骤然像掉了线的水珠掉下,声音却偏偏平板得紧。“……裴慕离,好好欣赏!”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情人节,下午老爸突然问我:有人送什么东西给你没有啊?我看着他那眼斜鼻歪故意气我的样子……我我我,我悲愤说了一句,等下就玩连连看,消灭一对是一对!悲剧……我今天还真玩连连看了……这神马蠢举动! 强x 周琦等人是在杜衍之脖颈处的青筋都冒出来时才走的,走之前摄像机已经固定在了仓库墙壁上轻易勾不到的地方,杜衍之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不是都动心了吗?不是都因为无法放手而只能维持原状吗?我倒要看看,今天过后你们那所谓的平衡还要怎么继续下去!亲自落锁,看着满是铁锈的仓库大门,周琦嘴角微微扬着。曾经清亮单纯、只能看到那一个男人的双眼如今早已蒙上阴霾,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少女,却给人一种已然苍老的感觉。 第91章 没有崩溃,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眼泪。夏童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医生处理身上的伤,配合地任人清洗,若不是医生在建议裴慕离等人给他打点镇定剂时他出声反对,几乎就让人觉得,这不是个会说会笑会痛的人,而只是个充气娃娃而已。“又不是第一次,我不需要镇定剂。”看着床头的两人,夏童又重复。作者有话要说:讨厌,这章为什么这么难写! 周琦 电视屏幕被定格在夏童双腕被勒出血,却仍然不管不顾想要往旁边挪去躲避杜衍之的画面。唯有电视画面模糊光线的书房内两道呼吸声深且急。死寂的气氛在持续了将近一刻后被裴慕离打破。伸手从杜砚手中扯出几乎要被捏碎的遥控器,撤消了暂停。电视机内的画面不会去理会正在观看的人的心理,它忠实地将它所记录的那些播放出来,无一丝遗漏。夏童的惊恐,绝望,被进入时疯了般的挣扎,被撕裂时的闷哼,再到无意识的求饶,最后回归于绝望……若不是手腕上几可见骨的伤,若不是这摄像机内记录的画面……裴慕离与杜砚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在仓库内见到的那个冷静得可怕的夏童,那个伤口在消毒水的刺激下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的夏童,曾经那么狠烈的挣扎过。又不是第一次。他说,脸色平静得好像经历这一切的人不是他。即使两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他,也无法在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丝的嘲讽或者怨恨。——只是陈述。陈述一个他们下意识中极力想要让他忘记的事实。像是复读机一样,脑中只存在那句嘶哑平静的话语。每重复一次,心脏上那只无形大手就紧一分,几近窒息。电视内画面扔在继续,重复一次又一次。直到手机铃声打破这份死寂胶着的压抑。看了眼来电上显示的名字,杜砚僵了一晚上的脸上煞气骤现,手上青筋直冒。铃声毫无知觉地仍在继续,平常觉得还不错的音乐如今刺耳得想让人毁灭些什么。杜衍之第一次打杜砚电话,得知夏童被绑架时一心只想确定那面包车内的人是不是夏童,而忘了与杜砚说一声,等他确认之后杜砚却已挂了电话。之后又因为与人讨论绑架夏童的人是哪方势力而拒接杜衍之电话,才导致对夏童的救援延迟。蚀心的懊悔自责让他摔手机的动作停顿在半空,接了电话,杜砚冷冷道,“喂。”那方一阵沉默。他又冷声道,“没事吗?那再见。”“砚,他……怎么样?”在他即将挂电话时稍显虚弱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才刚苏醒。记忆中向来强势的嗓音,如今带着罕见的忐忑。与音响内愉悦的喘息交杂在一起。“嘭!”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机砸到墙上,杜砚血红着双眼喘息。一步跨到仍面无表情眼都不眨一下看着电视的裴慕离身前,抓着他衣领将他拉起,咬牙道,“我们打一场!”得到的是重重击在脸上的一拳。……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耳边是青玉的哭泣。“沈家谁死了?”在沈家,青玉心中的亲人唯有沈青瓷。睁眼就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夏童笑道。只是声音太哑,低得好像只说出了这句话的唇形。但沈青玉还是听到了。楞了一下,然后猛地起身,“夏童!呜呜夏童你总算醒了!”旁边早有佣人急步出门。看了眼消失在门口的佣人,夏童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喉咙。青玉立即领会,去倒了杯水喂他喝下。“你怎么来了?”喉咙火烧火燎的干咳解了,在她的帮助下撑靠在枕头上,夏童这时才问道。沈氏与裴杜二家早已反目,以沈青瓷对她的紧张,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根本不可能让她来别墅。青玉抹了抹眼泪,刚想说话,这时脸上有几处显眼淤青的裴慕离却从门外走了进来。虽然脚步如常,但呼吸却隐隐有点喘。“有没有哪不舒服?想吃些什么?”他停在床前问道。声音比较平常沙哑了许多,眼中喜色与紧张并存,是从没有过的情绪外放。夏童摇摇头,打量他。一向打理得光滑的下巴竟然有了胡渣,脸上也有明显已经存在几天,已经开始消散的淤青,一脸掩饰不住的疲惫。突然有些了然,夏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果然手上那些自己掐出来的伤已好了大半,手腕与身上也没有特别尖锐的疼痛。“我睡了几天?”看向青玉问道。“四天……你还想睡吗?”青玉紧张问道。旁边,裴慕离的手微微握紧。眼角余光看到他的摸样,夏童微微笑道,“我又不是猪。”从青玉口中得知,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昨天裴慕离突然冲到沈家,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将她扛起就往外走,若不是沈青瓷已经知道夏童出了事而放任他带着青玉离开,只怕昨天沈家就会发生械斗。这种入室抢人的事,若是杜砚做出来他完全不会惊讶,但这行为却出自于一向冷静的裴慕离……坐在新搬进房间的书桌前办公的裴慕离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过来,碧色眼眸在阳光下煞是耀眼。……夏童身上的伤看起来严重,但其实除了手腕,还有后|庭有点撕裂伤之外,其他都是皮肉伤,很快就愈合了。三天后,从夏童醒来就没见到人影的杜砚突然站在他面前,两眼像是在巡逻自己疆土是否安康似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半天。然后才有些迟疑地伸手抱住夏童。确认怀中的身体只微僵着,并没有过激的表现,才发了狠似地收紧双臂,头埋在夏童颈侧用力呼吸。“……疼。”被勒得难受,夏童出声。杜砚立刻放松力道,但手仍没有放开。“我带你去见个人。”好半响,杜砚才松开手,拉着夏童往外走。 第93章 对夏童来说,杨戬这个人,也是噩梦中的一环。脸上如蜈蚣的疤痕抖动了两下,两眼定定看进夏童不躲闪的双眼中,杨戬皮笑肉不笑,缓缓道,“我这人怜香惜玉,最看不了美人受苦,所以不用客气。”夏童点了点头,又垂下眼去。杨戬听不听,会不会顺他的意放手,都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他只是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至于杨戬会不会因为生气而撂担子,夏童倒是不担心的。杨戬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这摊事从他插手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退出的余地。……看着手中刚刚发过来的这些天排查出来最可疑的人的资料,裴慕离眼睛微眯。料想过这人的身份,却独独没想过,一个潜伏了近两年的,或许与那个他们怎么都找不到的公司内鬼直线接触的人竟然还是个在极光读书的学生。打进沈青瓷电话中的号码并不是在一处买的,也并不是一个人买的,又因为时间跨度较大,要查起来有些困难,但毕竟次数多了,总有迹可循。再加上夏童的事情在沈青瓷眼中属于绝密,自然不会多让一个人知道夏童与他的联系……这才让裴慕离等人确定在那有限的线索中出现多次的男生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穷学生,要说他就是那窃取机密的内鬼可能性不大。但他却一定是顺藤摸瓜的那根藤。因为那些个抓不到的内鬼,裴杜两家公司高层的一些知情者都战战兢兢,唯恐怀疑到自己身上,可以说是严重干扰了办公效率与环境,裴老爷子与杜砚的父亲对各自公司内的内鬼早就咬牙切齿,这次行动更是将保密做到了极致。所有下属参与者均不相识,各自只能知道自己的任务分配。而知道全情者唯有五人,绝对不会泄密的五人。杜氏大楼将资料合上,知道既然资料到了自己手中,那那学生肯定已经在控制之内,想到这两年沈家踩着他们的头崛起,杜砚眼中寒芒闪烁,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冷眼看着楼下如蚂蚁的车辆人群,心里琢磨与那学生接触的内鬼是谁,与沈青瓷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人安插在极光。想到极光,杜砚又自然而然联想到夏童。最近夏童的嗜睡症严重了许多,赵医生的解释是因为受到极大刺激引起的。杜砚自然知道那‘极大刺激’是什么,只是夏童却从不说,甚至在清醒时连表现也与以前无异。如果不是每次抱他时他都要僵一会才勉强放松的小细节,杜砚都要怀疑这诊断。眉峰皱起,拿过手机拨号。“是我。夏童在干什么?……叫不醒吗?我知道了。”短短几句话就挂了电话,杜砚脸色更显得阴沉。却不知,他在看那份资料的时候,他打电话的时候,在他看不到的旁边,一双难掩惊恐的眼睛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意识离体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一旦离开那栋住了许久的别墅,就无法离开裴杜其中一人五步距离,而在上班时间夏童如果要意识离体跟着出去,就只能趁着早晨两人上班离开时跟着一起,如果那天他跟着的人没回别墅,他甚至连身体都回不了。所以平常夏童即使要跟着两人出去,也一般不会选在他们上班或者出差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习惯性意识离体的危险,像这种一旦跟着出去,就将一整天都不能回身体的情况自然是他要避免的。虽然沈青瓷吸引了两个公司的目光,掩护了暗地里的杨戬,但杨戬的行动却太过顺利,顺利得出乎意料,反而让他心中不安。现在是他能不能离开的最紧要关头,不能出一点差错,无法只干坐着等消息的夏童也就干脆坐实医生所说‘受了极大刺激而病情加重’的诊断,天天意识离体跟在其中一人身边。因为是绝密,又有裴老爷子与杜家总裁坐镇,裴慕离与杜砚并没有对这件事多有谈及,若不是今天看到那份资料,夏童几乎就以为自己在杞人忧天了。那人虽然不了解多少内幕,但却知道他就是与沈青瓷联系的人。一旦他招出来……想到后果,夏童肝胆俱寒,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本来是所有剧情都理顺了的……但某次在脑子里过滤剧情的时候突然又发现了bug,还挺难圆的= =!于是要想好怎么合理才能顺畅动笔写下去……再加上这几天在为定制封面纠结……咳咳,这次是彻底理清剧情了……虽然结果是我修改了一下= =!【请大家回去看一下60章,我将那章的情节修改了一下,改成3p了捂脸……其实不看也行,我就只改动了两句话……就从2p成了3p= =!】ps:最后有点忐忑……就是想问问,大家愿意定制么= =!嗯,定制的话,所有h都是完整版的,然后,会有个只放在定制里面的h……算是定制的福利……呃呃,定制需要有20本的订单才能开,捂脸,对自己没信心啊啊…… 电话 目前,裴慕离他们还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轻易不会去动那个充当沈青瓷传话人的学生,但时势不等人,杨戬那里现在已经逼得很紧了,裴杜那边肯定不会有太多的耐心来等待。绝对不能给他们逼迫那学生,交代出夏童的机会,可在别墅内,根本就没办法联络上沈青瓷,而裴慕离与杜砚被夏童这次被绑架的事情吓怕了,竟然同时调来精锐保镖。以夏童连三脚猫都谈不上的拳脚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出了别墅,根本不可能脱离那两个保镖的视线范围,别谈联系沈青瓷了。裴慕离与杜砚都已经上班去了,房间内一片安静。看着床头的手机半响,夏童蜷起身体,双臂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被子内。床垫突然陷下去一块,紧接着,一声难以见得的轻柔叹息,遮住头脸的被子被人轻撩起,似是要将被子拉下点,以免夏童被捂。夏童惊得颤了一下,立刻睁开眼看着来人。夏童脑中所想的东西如果被裴慕离知道的话,不见得能平安活下来。裴慕离又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这么瞬间,心虚与惊恐吓得夏童牙齿打颤,眼睛只直直盯着裴慕离来不及收回的手。这惊恐摸样落在裴慕离眼中,让他本来因为发现夏童竟没有跟前几天一样整天整天昏睡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下意识微翘的嘴角也抿下,即使是不相干的人,也能从他脸上看出不悦。裴慕离收回手,起身走到床头拿起让他去而复返,遗落的文件,尽力控制心里几乎要压抑不住的野兽,尽量用不会让夏童进一步害怕的声音平缓道,“既然醒了就不要睡了,起来洗漱吃饭。”说完头也不回快速出门,不再看一眼夏童。再呆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撕裂夏童那张满含惊恐的脸的冲动。这两年,两人虽然没有明确明白自己的心,但却也会下意识改变对待夏童的态度,从以前的玩物,到不听话的宠物,再到一个不想放开,必须要掌握在手中的人。态度决定一切,没有过分的逼迫,夏童有些时候也会放开伪装,偶尔流露出一些真性情,而不像以前,要他怎样就怎样,在他们面前不会反抗不会愤怒,完全只是个会呼吸的娃娃。习惯了那个仍然会听话,但是偶尔会耍点小性子,会恼怒甚至会笑着讽刺的夏童,裴慕离以为,即使夏童仍然不甘愿呆在他身边,但却也已经习惯了在他身边的日子。在今天之前,在夏童看着他,淡淡说出那句直接控诉他们以前恶性的‘不是第一次’时,裴慕离几乎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包括恨与怨,恐惧憎恨。如果时间能倒带。无论睁眼闭眼都是夏童恐惧的表情,裴慕离紧咬牙齿,油门踩到底。如果时间能倒带,多好。……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夏童?”沈青瓷温润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你怎么……”“你安排在极光的人被查出来了,从你电话清单里找出的线索,现在你所有的通话记录都在裴老爷子的办公桌上摆着呢。”知道他惊讶的是什么,打断他的话,夏童说道。白得近乎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手机。杜砚送的手机。“什么时候的事。”沈青瓷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却也没问夏童他暴露了没有,如果暴露了,夏童根本不会有向他通风报信的机会。但从夏童竟直接用那个手机打他号码的举动,也可以得知事情的严重性。“昨天。”看了眼紧闭的门,夏童继续说道,“他们打算顺藤摸瓜,但杨戬那边的计划已经彻底展开了,到时他们肯定会恼怒……”接下来的他没再说下去,相信沈青瓷也懂。沈青瓷沉默了几秒,道,“知道在那边监视的人手,还有详细情况吗?”“不知道。”那资料上自然不会有这些。“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他今天就会消失。” 第95章 “不知道当初拍照片的是谁,他技术不错,让沈青瓷舍不得交出来又必须交出来,只好复印一套留下来自己欣赏了。呵呵,说实话如果主角不是我,我也会好好欣赏一下,确实有虐的美感……”说到这里,杜砚猛地站起来,“别说了!”“不是你们想知道的吗?这么凶干嘛?”夏童丝毫没被吓到,继续笑着说道,“我记得你们以前拍了很多的,连摄影带都有好几卷,以前我还经常看的,可后来你们收起来了。如果不是沈青瓷提醒我,我还真忘记了这事。你们以前那么热衷,那我这个主角的表现肯定不错,以前看的时候我不敢看,可现在我挺想看的,你们都还存着吧,拿来给我看看吧……或许我可以再演绎一……”话没说完,后颈一阵刺疼,他人就软绵绵地倒在裴慕离身上。“你疯了!”亲眼看着裴慕离一掌打在夏童脖子上,即使知道裴慕离手脚的轻重,杜砚仍抢抱过已经昏迷的夏童,紧张的查看他的颈项。裴慕离深深呼吸了一次,声音中隐带微颤。“再让他说下去,我怕他会失控。”杜砚揉捏夏童颈项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继续轻柔地揉捏。只是呼吸变得急促,如刀削的英俊脸庞不时扭曲,是痛的。说那些不堪往事时夏童所想的,一是刺激两人,让他们回忆一下以前的残忍,让他们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掩饰了,不提了,就过去了。那些□,虽然大部分是施加在以前的夏童身上,但他看到了,也亲身体验了。那些欺凌,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能释怀的。二是,让两人后悔,让他们心疼,转移他打电话给沈青瓷的行为中,那些隐藏的疑点。只是他太入戏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回忆,撕开的是那些被自己强自掩盖,实际却一直在溃烂发浓,即使撕开伤疤也仍然只能在内里腐烂的伤口。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家里出了事以后一定是正常更新到完结的,再这样我就自个找根面条上吊算了。 暴露 静谧的静室内,矮桌旁,裴老爷子闭目坐着,等到炉子上的水开了,才睁开眼,手动作着。烫壶、温杯、高冲……动作不急不缓,茶香渐渐萦绕。“裴老爷子的茶是越来越香了。”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端起放在面前的茶喝了口,笑道。裴老爷子笑笑,没说话。“老爷子,依你看,这个夏童该怎么处理?”品茶过后,中年人问道。裴老爷子撩起眼皮,吐出一个词,“杀了。”“这倒是个好方法。”丝毫没惊讶,中年人叹了口气,“可我家那兔崽子从小被他妈惯坏了,性子又桀骜,如果……”“小杜啊,事关儿女,你怎么就糊涂了?”裴老爷子彻底睁开眼,眼中尽是在老年人身上难得见的锋锐。“沈青瓷那电话号码有几个人知道?在这么敏感的关头,如果不是心虚,不是内鬼的话这夏童又怎么会突然打他电话?可这么明显的漏洞,慕离跟你家杜砚竟然单单被他几句话就绕过去了,这样一个人,别说他是内鬼,就算他不是,只凭他这功夫,就能死几百遍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气血旺盛,能忍受自己的人被他人享受着?他们两个能忍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惊讶了。”中年人,也就是杜砚的父亲点了点头,叹道,“这个夏童,我的人当初也调查过,只是他根本没办法接触这些机密。两个年轻人都是聪明人,稍一提点就知道该怎么做,在那间别墅,根本不可能让他有接触这些的机会。如果不是他跟杨戬也有联系,我还真不敢确定他就是内鬼。”“所以目前还要留着他。”裴老爷子道,“既然已经顺着藤抓到他了,自然就要继续摸下去。”“呵呵。”杜父笑,“上次夏童被绑架,杨戬出的人力物力可不少。能比我们裴杜二家早那么几个小时找到那些线索,没放在台面上的力量很不错。……本以为杨戬主使那些人暗中作祟是因为野心,现在看来,这个夏童也是关键啊。”之前我们不是一直找不到那些暗中作祟的主使人是谁吗,我想现在有眉目了。听说杨戬一直对夏童有兴趣,上次夏童被绑架,他出了人力物力可不少。能比我们裴杜二家早那么几个小时找到那些线索,没放在台面上的力量很不错。而且那些捣鬼的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过接触。”“这个杨戬做事还算不错,胆大心细,滑溜得跟蛇一样,如果不是与我们敌对,倒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裴老爷子说着,嘴角微微扬起,是冷笑。“就这么一个黄毛小子,竟然也敢同时打我们的主意,初生牛犊不怕死啊。”听他们这话的意思,竟然是杨戬暗中的动作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其实也是,那么两个伫立了百年,深谙藏拙的大家族,又怎么可能将所有力量都暴露出来?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打散?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隐藏力量,连家族的直系继承人都不能涉足,这样的家族,又岂是一个新生力量,只短短两三年就能打败的?只是夏童得取机密的方法太过独特,又是两个家族同时进行,让人误以为,这里面参足的势力很大,以至于裴杜两家应对的方法,竟是示弱隐忍。这是一场豪赌。结果只会是两个极端:要么全胜,要么全败。对手的眼睛渗透得太厉害,又完全找不到痕迹,如果不彻底铲除这些个内鬼,就算是以两家的根基,也支撑不了多久,还不如搏一把。壮士断腕,舍旁枝而取根本,这才是生存之道。杜父冷笑,“我倒要看看,觊觎我杜家财产,想要分一羹的人到底有多少。”裴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道,“树倒猢狲散,你既然摆明了是块没有自保能力的肥肉,自然每个人都想要来咬一口,又何必钻这种牛角尖?”没有实力又美味,自然是人都想要。金钱,权势,美人,若想要拥有,都是建立在势力之上,有足够自保,甚至威慑他人,让那些眼红的人不敢动弹的势力,这才是一切的根本。杜父楞了一下,然后惭愧地笑笑,“裴老爷子教训得是。这次打得他们痛上个几年十几年,也就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了。”又谈了些其他,两人先后离开静室,空荡的静室内,余留一室茶香。这些,夏童都不知道,他现在正昏睡在别墅的那张黑色大床上。他并不知道,只那么一点怀疑,那两个家族的主事人就已经从中确定了他想要隐藏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报复计划之所以这么顺利,不过只是他人示弱。夏童做得错的不是打电话给沈青瓷,也不是一时疏忽忘了他拨出的那个电话号码是沈青瓷从不外泄,不会有超过四个人知道的号码。而是他眼中必须要全力以赴的仇人,是裴慕离与杜砚,却忘了,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再单单是裴慕离或者杜砚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裴家,杜家的事了。即使他从没小看过裴老爷子与杜父,但也只是看到他所能看到的高度而已。一个从未接触过高层社会的年轻人,与两个在商场官场侵淫多年的老狐狸,甚至是两个屹立百年的家族,不管是眼界也好,心机也罢,都不是一在层次上,即使有逆天洞穿的方法,也不是对手。所以即使他利用了自己的优势,即使他那番话成功让裴杜二人心乱,以至于竟没发现那么明显的漏洞,如无意外,他也输定了。而且,裴慕离与杜砚是什么人?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精英式的教育,他们之所以没发现这漏洞,只怕也仅仅是不愿相信,所以下意识忽略而已。但这种忽略,时间往往极短。他们并不比裴老爷子与杜父差,逊色的不过是年龄与阅历,一旦清醒,两个老人所能想到的事,他们也能想清楚。见那白皙皮肤上迅速浮现出的淤青消散了些,杜砚放开手,给昏睡的夏童盖好被子。坐在床另一头的裴慕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将别墅内所有跟夏童有过接触的人都查一遍,一个都不许放过。”夏童的活动范围,大多是别墅,若想在这别墅内几年窃取机密而不被发现,必须要有其他人的帮助。……夏童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身旁一个人都没有。本以为脖子会很疼,但没想,竟然只留下一点的酸胀不适。“夏先生,醒了?”吴嫂推门进来,打开灯光,端着饭菜走到窗前关掉床头灯,“吃饭了。”夏童揉了揉额角,“他们呢?”吴嫂笑道,“少爷与杜先生出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第97章 不过今天逛得还算愉快。提着两个衣服袋子,转头看了眼身旁两个苦着脸的保镖,夏童笑了笑,走到路旁一个卖奶茶的摊子,给他两一人一杯奶茶。保镖有点受宠若惊,对于那两位先生的情人,两人都已做好被刁难的准备。特别是如今的情况,可没想……亲自买奶茶,递到手中这样的事,那两位先生可都没有享受过。等他们喝完奶茶,夏童笑道,“两位,我去一趟卫生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们就是没喝那杯奶茶,这位爷要上厕所他们也不能拦着。相互对视一眼,两人乖乖跟在夏童身后,进了商场的卫生间。其实若不是那两位先生交代一定要‘保护’好夏童,他们两人根本不会进来。即使夏童是男人,在他们眼里,夏童也是那两位的‘女人’,是不能亵渎的。“夏先生,这袋子我帮你拿着吧。”夏童进小隔间时其中一保镖说道。夏童转头看了他一眼,扬唇道,“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别人碰。”说完关上门。厕所内,手指微颤地从装着衣服的袋子中拿出一个从药店里顺出来的测孕纸,夏童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有勇气撕开包装。在厕所内等人并不是件很美好的事,特别是两个彪形大汉笔直站在一个厕所小隔间外,被来如厕的众人侧目的时候。夏童已经进去十几分钟了,却仍没出来,如果不是确认这个商场的厕所只有一个出口,那小隔间唯一的出口就在他们身边,他们都要怀疑夏童是不是逃跑了。但这么久,就是便秘也该好了。保镖之一有些不耐的动了动脚,然后终于听到厕所内的动静。笑声。先是低低的,然后越拔越高,最后变成狂笑。却无一人听出这笑声里该有的喜悦或者愉快,只感觉浓浓的悲切,与自嘲。整个厕所内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保镖,与他们守护的那扇门。将那测孕纸扔进马桶,夏童打开门的时候,脸上仍带着笑。眼里甚至都笑出了泪。“夏先生……”保镖之一担心的开口。“我没事。”夏童越过他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洗脸,洗了好几分钟,洗的眼睛都被水刺激得红肿,才拿了纸巾边擦边笑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事。”“我真的没事。”见他们明显不相信,夏童边走出厕所边道,“我一直有件事,非常非常难选择,所以我只能拖着,但今天你们陪着我逛了一天街,我就突然想通了,然后我就想到了这件事的解决方法。谢谢你们。”两人见他神情很正常,又见他这么说,忙推说。不然,若是让那两位知道他们今天从这位夏先生身上收到的第一次那么多,肯定会很凄惨。但夏童仍然在笑,“真的,非常谢谢你们。其实想想我以前真是笨得跟头猪一样,这么容易的选择,我却拖了这么久,让自己受了这么久的罪,弯弯绕绕一圈下来,仍然只有最初的那条路……真是笨死了,呵呵。”回到别墅,夏童就将衣服放在阳台上,去浴室冲了个澡。第二天醒来,裴杜二人仍没回来。无视吴嫂端过来的饭菜,夏童去厨房,亲自动手煮了个面条,但吃不了多少,只能叹口气,将还剩大半的面条倒了。“吴嫂。”叫来吴嫂,“吴嫂,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吴嫂犹豫了一下,看着夏童脸上的乞求,说道,“晚上就会回来了。”夏童脸上的笑僵了那么一小下,然后商量着问吴嫂,“吴嫂,我今天想去扫墓。”“啊?”夏童脸上的笑有些淡,“我……我妈啊,我已经好几年没去给我妈扫墓了,想趁着他们没回来之前去看一下她。”“这……”吴嫂迟疑着。其实她是非常赞同夏童今天去扫墓的。想必夏童自己也明白,一旦少爷与杜先生回来,他的结局……如果今天不去看一下,或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以她对少爷,对裴老爷子的了解,裴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夏童就算能活着,也不可能有能自由行走的一天了。“好不好?我真的只是去看她一下而已,不会逃跑的。”夏童眨了眨眼,继续保证。吴嫂犹豫了半响,还是转身,“我去给少爷打个电话。”若是少爷愿意放你去,我肯定不会拦着,但若是不放……“他哪都不准去。”那边,裴慕离沉默半响,扔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声音冷硬得惊人。吴嫂用的是免提,夏童听得清清楚楚。“真是小气。好歹我也陪睡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充气娃娃也用得熟了,竟然连我这么小一个要求不准许。”夏童扯了下唇,然后朝一脸尴尬的吴嫂挥了挥手,“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睡觉了。”再次醒来,是被捅醒的。身下从上次在仓库的那晚之后就没被进入过的入口没有经过任何的润滑,被肉|楔骤然刺入的尖锐疼痛一下就将夏童疼醒了。现在才五点多,本来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的裴慕离与杜砚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前一后。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三人都是赤|裸的。身前裴慕离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但攻势却毫不留情,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捅他。身后的杜砚看不到表情,不过抵在臀缝的东西正强势进入。夏童怔楞了一下,被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两人中间的身体猛地挣扎,却很快被控制住。两人一言不发,但身下的攻势却一下重过一下。疼死了。夏童咬牙倒抽气,疼出些水雾的眼却看着裴慕离。那里面的痛苦,真能取悦他。嘴角的笑容怎么忍都忍不住,夏童甚至笑出了声。即使那笑被身下狠狠的一捅捅得变成了失声惨叫,也没办法减少他的愉悦。房间内,除了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最鲜明的就是笑声。变了调的,近乎惨叫的笑声。带着痛意,畅快,讽刺,与决绝,独独没有绝望。 第99章 夏童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大步。见两人的脸色都黑得像锅底,皱眉考虑了一下,“我不要你们准备的花,我要自己去选。到时你们不准不让我下车……”“妈的,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你。”杜砚狠狠瞪了他一眼,“上车!”夏童抿了抿唇,不再坚持,乖乖上了车。心里冷哼,他已经是退步了,哪来的得寸进尺。……到了墓园,夏童看着跟着一起下车的两个男人,眉峰皱起,“你们答应过的,我独自扫墓。”杜砚斜眼看过来,“我是你男人,你妈的女婿,自然要让她过过眼。”裴慕离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没说话,但脸上神情同样表明了他的态度。夏童被气得差点岔了气,冷声道,“女婿?那你们是打算一起娶我还是怎么着?”这话直指两人心脏,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微变。夏童的归属一直是两人都默契着不要去碰触的禁忌。两人都不会放手,一旦现在这跟纸糊一样的平衡消失……看他们的神色,夏童冷笑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从没有承认过你们是我什么人,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强迫施加在我身上的。我身上的伤现在都还没好,你们的身份在我而言,从来都是掠夺者,我妈不会想见到你们。”所有伪装都已经扯开,软言好语在现在而言已经没有意义,夏童说完,才发现自己惹怒了两人,又补救道,“你们派人守在周围就好,放心,这么多人看着,我耍不了什么花样的,”……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很美。不是说五官有多精致,而是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温柔得让人忍不住随着她的笑而笑。站着看了良久,夏童弯腰将手中的鲜花放在墓碑前,随之蹲下身坐在墓碑前。墓地是夏则章选的,有名的风水地,只是这时节,并没有多少人来扫墓,墓园内显得很空旷,不时呼啸的寒风很应景的加深了寂寥的气氛。抬眸就能看到照片上微笑的女子,夏童小声唤道,“妈……”顿了顿,手撑着额头笑,“这称呼,在您面前叫着还真心虚……别说您现在正在天上看着我,我想,如果您还活着,我肯定早就被揭穿了吧。”夏童又笑,声音轻柔,像是在面对一个活人一样继续说着,“抱歉占了您儿子的身体,还厚脸皮的这么叫您。我这人从小就没妈,但偏偏一直想找个能让我名正言顺这么叫一句的人……现在虽然芯换了,但这身体却也还是从您身上掉下来的,如果您听着不舒服……呵,我叫都叫了,也没办法了。”“以前太心虚了,所以几年都不敢来看您,但现在……我坐在这里您别嫌我烦,只有这一次的,以后,我就不会来烦您了,您就当是可怜我,忍耐一下算了。”夏童说着,裹紧大衣往前靠了靠,倚坐在墓碑上,额头靠着墓碑,纤长的眼睫垂下,一脸安详。远处,放下手下送过来的望远镜,杜砚咬牙道,“我是脑子抽风了才站在这里,该死的,现在明明该是他服软才对。”说着,又将望远镜放在眼前,专注的看着靠着墓碑夏童。这几年,夏童虽然一脸服顺,但浑身总有种淡淡的抑郁与愁伤,即使是笑颜,也显得很不真实,就像这只是层剥不下来的面具一样。但此时的夏童却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柔柔笑意。就像是伏在母亲怀里的稚子,从没被任何颜色泼洒过,那么美好,引人觊觎。寒风吹过,夏童像是冷一样,将大衣的衣领拉上,大半张脸都遮在衣领内,一手环着膝让自己缩成一个团靠着墓碑。拿下望远镜,裴慕离看了眼手表,迟疑着要不要让人送件衣服过去。杜砚却先朝身后的保镖打了个响指,“去给他送件大衣。”“别去了。”沉默了一下,裴慕离叫住保镖,然后向杜砚解释,“他不想让人过去就不去了,等下让他早点回来就好。吴嫂知道他要扫墓,特意让他多穿了,不会病的。”墓碑前,缩成团的夏童掩着紧张,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将之放在大腿上单手拨号。手机,是在花店从一个顾客身上顺过来的。在灰色地带混得久了,有些事情,就算不想学也学会了。这也是他执意要去花店的原因……他的手机早已经被没收,就算没没收也不能用,也只能想办法出去顺一个通讯工具。“你好。”那边传来一个很欢快的女声。夏童弯了弯唇,道,“你好,我找陈兵。”“找我哥啊?请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他。”“谢谢。”等了一会,一个男声传来,“谁?”“是我,夏童。”夏童说道。那边,陈兵沉默了一下,“我知道。要我做什么?”侧眼看了眼脸上有些紧张的妹妹,又沉声道,“我以前说过的,我不干犯法的事。”他的妹妹,虽然病已经好了,但还需要人照顾。“我也不会要你做犯法的事。”夏童笑了笑,继续道,“你游泳技术应该没退步吧?”“没有。”陈兵有些疑惑地回。“那好,你抽时间去一趟机场的托寄行,我在那里租了个柜子放了些钱,密码是21687,你要做的就是必须在圣诞节租条渔船跟在裴氏租凭的游轮旁,距离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跳海来救人。前提是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也绝对不能出水。对了,你最好去买个小型的氧气瓶,如果你侥幸能找到我,没有氧气瓶我也活不了。”“我知道这难度有点大,所以你只要尽力就好。那些钱,应该会有剩,就当是你这次的佣金。”在孤儿院与陈兵从小长大,虽然后来他成了混混两人不再联系,但陈兵的性格,夏童还是能掌握几分的。虽然当年给他钱的举动大部分是想要帮助他,但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不然,也不会留下手机号码,再由此慢慢扩展联系。虽然夏童一直不认为陈兵能帮他多少,但那时想着,多一个帮助,总是好的。没想到现在,他却成了他唯一的希望。挂了电话,想了想,手指又快速拨通另一个号码。“杨戬。”“夏童?你没事吧?”一听是夏童的声音,杨戬挥手让身旁的人离开,皱眉问道。夏童暴露前后都在别墅内,唯一出门的那次,也被那两个早就被派来保护他的保镖看着,从外表上杨戬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最近裴杜两家公司的动作有点大,还有面对危险时的直觉都在提醒他,最近会有什么事发生。“我能有什么事。”夏童笑,“帮我个忙,圣诞节时派个人去裴杜两家组织的游轮上,帮我破坏一点功能。”“好。”“杨戬,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兴趣。我这人,除了这张脸还能看,其他什么优点都没有,还自私得很,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杨戬笑,“我也不知道我看上你什么了,反正现在已经放不了手了。或许以后,我可以告诉你答案。”言语直接告诉夏童,以后他只能在他身边。“是吗?”夏童笑了两下,“杨戬,谢谢你。还有,抱歉,拖累你了。”前天意识离体跟着去见了裴老爷子与杜父,得知连杨戬的行为都被他们掌握在手时,夏童的心彻底凉了。但杨戬这话,也彻底打消了提醒他让他防备的举动。杨戬,同样也是夏童要防备的人。 第101章 “瞪什么,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碰过亲过。”杜砚挑眉看了眼他因为缺氧带着水雾显得朦胧的眼,视线在他身上,特备是敏感处反复看着,“再瞪下去,后果自负。”夏童低下头,绕过他往甲板走,却在擦身时被猛地拦腰抱起。“我抱你去。”杜砚低头,露出八个大牙笑道,心情明显不错。看了眼表,这么一纠缠,离零点已经只有八九分了,便放松身体,任他抱着。途中穿过人群时,听着周围众人的问好声,与投注到身上意味不明的视线,夏童闭上眼。……裴慕离站在船头,杜砚走到他身旁后,夏童才挣扎着下地。海风带着它独有的湿润与微咸,很特别的味道。夏童深呼吸了口气,又看了眼远处的渔船。“夏童。”裴慕离突然开口。夏童侧头看向他。本以为又会是些老生常谈,或者关于他那所谓内鬼的事,没想裴慕离却看着漆黑的海面,道,“你恨我吗?”刀削一般的侧脸带着难以言喻的凝重,连在另一侧的杜砚也看了过去,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夏童。刚开始有那么一秒,夏童以为自己听错了。停顿了一下见他转头等待自己的答案,侧头,又看到杜砚脸上竟也带着那么点严肃,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真的很好笑啊,这两个男人。这样的问题,由带给他所有噩梦的人嘴里吐出来……真他妈的。余光见两个男人都被他的笑声笑得脸上泛起了恼羞颜色,才辛苦憋住笑。“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恨的对立面是爱。你有多爱一个人,就有多恨一个人。”“以前我不认同这话,因为那时我恨不得杀了你们,恨不得将你们剁成碎块,一块块去喂狗。我还想将你们□那根硬生生剁下来……最想的是,把你们也跟我那时一样捆起来,找几个人来,让你们也尝尝我所受的滋味。”说这些话的时候,夏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丝毫没有这话语里的咬牙切齿与狠意。裴杜二人脸色都不好,虽然知道夏童会恨,但没想,竟到了这种地步。像是害怕两人会恼羞成怒扑过来,夏童谨慎地退后几步。见到他脸上隐隐的惊惧,裴慕离的眼睛猛地眯起,抓在栏杆上的手握紧。夏童见两人都没有阻拦后,忙退到另一方甲板上,才说道,“但是后来我又想通了。恨这玩意太费心神。我本来就难熬了,如果一直这么恨着,一直想着你们怎么作践我,那我的日子肯定更难过……最主要的是,恨一个人是要将人记在心里的。有多恨,那个人的影子就有多深的刻印在脑子里。”看了眼表,离零点只有四分钟了。想了想,背靠着栏杆,伸出手解着大衣扣子。大衣的扣子并没有几颗,很容易就解开了,内里纯白的衬衫顿时暴露出来。站在他面前的两人顿时将他一身的穿着看在眼里,正是前几天他自己去买的衬衫与裤子。之前他一直将大衣扣得严实,竟然没发现大衣里面竟然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难怪这一晚上他的手都是冷的,本以为是被风吹的,没想到……这时夏童却突然发力,利落地翻到栏杆外侧,微笑着说道,“要是到死了,我都还记着你们,那不是太便宜你们了么。”到了这时,裴慕离与杜砚不会看不出异常。想到这些天来夏童的神色,想到夏童自从住进别墅后,即便是他们提议去给他母亲扫墓都开口拒绝,前几天却主动要求,甚至将这个要求作为交代所有的要求的举动,裴慕离脸色一白,像是触电一般颤了一下,才干涩着开口,“夏童,把衣服穿上,海风冷。”边说,脚下边大步朝他走去。这是船头,两侧的距离并不长,只三四步就可以到达夏童所在位置。但他才一跨步,夏童就作势要松开手,“你最好站住。”这是,他全身上下,唯靠着踩在甲板边缘的脚尖与抓着栏杆的手支撑着。“你,你他妈……夏童!!”杜砚到现在才能发出声来,脸色是从没有过的惨白,想冲上前,却因为夏童笑盈盈就要松手的动作吓得僵在原地。“夏童,别做傻事,乖,别做傻事……”他嘴里反复这么说着,十二月的天气,冰凉的海风下,他额头上竟然有了层细密的汗珠。“傻事?”随手将脱下来的大衣甩到一旁,夏童笑道,“不,这不叫傻事,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战,只脚尖站地的腿突然一滑,虽然很快又站稳了,但裴慕离与杜砚却被吓得心脏都骤停下来。这时一直都在观察的众人都围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既诧异又紧张。“哦,还有鞋子。”夏童突然喃喃说了句,然后蹭掉脚上的鞋子,看着它们翻滚着落入海中,才朝着两人笑道,“这么下去,才算是最干净的。”这话没头没尾,但裴慕离与杜砚都听懂了。从他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夏童是内鬼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今天准备了。用自己的钱买衣服,亲自买花扫墓,再葬身于大海,不让自己跟他们有哪怕一丁点的联系。裴慕离狠狠咬合牙齿,力度大到嘴里都隐隐泛着血腥味道。“夏童,你下来,我放你走!”耳旁,杜砚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声音。突然失去焦距的眼瞳这才重新聚集,聚集在那个一身单薄衣裳,只要一松手,就会被大海吞噬的人身上。然后他听到自己冷得像冰的声音,“夏童,你这是在逼我就范?”夏童诧异的啊了一声,才笑道,“当然不是,我哪有这个胆子。”这时,身下一直静止的船突然一动,夏童被朝后狠狠甩了一下,但他却仍然只一手抓着栏杆,另一手却看着表。“夏童!你他妈抓稳了,别松手!我答应你,我会放了你,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会放了你,你下来……”杜砚吼着,脖子上青筋直冒,话到最后,竟带着似泣似抖的颤音。十二月的天气,海水跟冰水一样,以夏童那已经空了底子的身体,跳下去就是不淹死也得冻死,见夏童已经铁了心了,眼中血色翻涌,杜砚直想冲上前去,但却又无法在夏童松手前到达,只能咬牙死死瞪着夏童。夏童却根本不去看他,抬头看了看天,有看了看脚下因为船的行驶,而翻腾着的海水,才有些遗憾的摇头,“如果不是碰到你们这两个禽兽,我现在该有多逍遥。”“下来。”裴慕离小心呼吸着,“以后不会有人再强迫你……过来!”夏童这才看着两人,诧异地笑,“这还真是跟幻听有的一拼。md,裴慕离,杜砚,其实你们是真爱上我了吧,这么害怕干嘛,不过就是以后没有充气娃娃用了而已,有必要这样么你们。”这时,一声尖锐呼啸,天空中嘭地一声,早已经准备好,甚至已经设定好了时间,只等零点一过就放的烟花燃起。五彩斑斓的烟花照在两人惨白的脸上,有种诡异的喜感。现在陈兵肯定已经下水了,甚至很有可能在船后追,船的行驶速度这时已经渐渐加速,不敢再耽搁下去,夏童灿烂地朝两人露出个微笑,“那么,两位,圣诞快乐,祝你们不得好死,咱们永不相见。”说完,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松开。下坠的速度很快,呼啸的风吹在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入水前却看到那两个男人惊恐欲绝的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管是死是活,就冲你们这痛苦劲,我也瞑目了。夏童冷笑,屏息闭眼,尽力在因为船的行驶而翻腾的海水中放松身体。 第103章 闻言,李小姐脸色铁青,但下意识退后两步不与陈榕站在一条水平线上。“陈安乐!跟李阿姨道歉!”陈榕沉下脸喝斥。然后对脸色已经成了调色板的女人歉意道,“李小姐,抱歉,小孩子口无遮拦,你别介意。”安乐撇了撇嘴,非常识相地乖乖道,“对不起。”李小姐干咳了一声,硬巴巴地道,“没事没事,那这样,你们忙,我先走了。”说完就往自己的红色轿车走去。这时可乐安乐对视一眼,安乐突然啊呀一声,抱着肚子说疼,本来打算目送李小姐走的陈榕一听,立刻着急地弯腰问安乐怎么了。可乐打开车门,反身瞧了眼背对着他正着急问安乐怎么了的陈蓉,偷偷下车走到已经发动车子的李小姐车窗前,“李阿姨。”李小姐闻声转头,一并熄了火。可乐露出一个很天使的微笑,然后将一张罚款单递过去,“这里是校门口,像您刚才那样急刹车是要罚款的,我跟收罚款的叔叔很熟,经常帮他代收罚款,看在您是初犯的份上,只收您十块,李阿姨这是收据,您收好。以后可要注意呦。”说着从窗口将那单子放到有些发愣的李小姐腿上,然后脸上的笑更甜了,“阿姨,十块钱。如果您没零钱的话可以拿整钱,我找的散的。”“呃……”李小姐这下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忙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块的,“不用找了。”说完踩了油门就走,估计以后是不敢再对陈榕有什么心思了。看着那车屁股,可乐哼了一声,转身上车,偷偷朝安乐比了个手势。“爸,我就是肚子饿了,您开车吧。”躺在后座一直抱着肚子装疼的安乐一骨碌爬起来。陈榕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两孩子刚刚肯定做了什么坏事了。之所以能反应这么快,是因为这事这两魔王做的次数太多了,可偏偏他每次都受骗。“说吧,做什么了。”整理了一下身上因为惊慌与安乐刚才趁机在他身上乱蹭的动作而弄乱的衣裳,陈榕沉着脸道。“陈安乐,多演会会死吗你?”可乐狠狠瞪了眼一下东张西望装不知道的安乐,然后乖乖说道,“爸,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在校门口急刹车,我给了她一张罚单,就这样。”“什么罚单?你哪来的?”“上次陈安乐这笨蛋出去玩,您停车时被交警开的罚单。”说着,可乐小嘴撇了撇,“那女人蠢死了,那罚单我放在裤子里好长时间了,皱巴巴的,可她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乖乖给钱了。”“呀!这么蠢?”安乐在旁插话,然后拍椅垫,“早知道这样就我去了!哎,失策了!”陈榕的火气立刻被这两逗没了,又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而让他们以为自己期待他们做这样的事,强板着脸道,“坐好!”两孩子立刻端端正正坐好。“知道错在哪了吗?”“我知道我知道。”安乐举手,“不该装病让您担心。”可乐在旁搭话,“不该拿废弃的罚单骗那个女人。”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声音整齐得跟背书一样。陈榕沉着脸,“你们每次都这么说。”不提到这里还好,一提这,安乐立刻扁了扁嘴,委屈地道,“爸,要怪就怪那些女人。”可乐在旁加了句,“还有那几个男人。”“对!要怪就怪他们!”安乐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如果不是他们耍花痴,我们用得着这么辛苦吗。爸爸是我们的,谁都不准抢!”说着猛地扑到陈榕怀里。可乐在旁看着,跃跃欲试。陈榕叹了口气,伸手将可乐也抱过来,“好了,乖,爸爸保证,不会有人跟你们抢爸爸的。”过去的回忆太糟糕,糟糕到身体根本容不得他人碰触,他早就已打定主意就这么过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孩子担心的事情发生。总算安抚好两个孩子,坐上驾驶座开车,心里盘算着等下该买什么菜,陈榕根本就没看到,两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击掌庆祝胜利。一手拉着可乐,一手推着推车,与推车里的安乐,陈榕边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边将安乐偷偷放进去推车里的零食放回去。“爸,我用我自己的钱买,你不可以这么独裁!”安乐不满地大叫。陈榕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哪来的钱?”“汽……呃,可乐,将那五十块钱给爸爸亮亮相。”安乐顺口就叫汽水,但想到事关零食的归属,忙改口。“你只是抱着肚子装一下疼而已,咱们根本就算不上是合作,不过看在你也姓陈的份上我给你对半。”可乐很严肃地说着,然后看了眼听他说完后一脸傻笑的安乐,眼中狡黠闪过,继续道,“但是算上刚才,你今天总共叫了我五次汽水,一次十块,这钱没你份,你还欠我钱了。”“你!”根本没料到他会事后算账,安乐差点被呛死,一脸愤慨,正要反驳时,却听到有人在旁冲着自家爸爸叫“夏童?”虽然语气有点自我怀疑,但对象确实是自家爸爸没错。而且陈榕脸上一直噙着的淡淡微笑在那个名字叫出来时就突然消失,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二乐立即熄火,同时瞪向站在旁边,一脸惊喜的男人。“夏童!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这次是肯定句,“你果然没死!”以前的夏童,虽然精致却没多少生命力,不像现在,现在的夏童,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上下差别太大,即便是不知不觉中已将这个人刻印在了心里的林少,也不敢确定这人就是以前的夏童。安乐气了,手一蹬就跳下推车,与可乐同时挡在陈榕面前,“哪来的疯子,就是你死了我爸也不会死!”陈榕这时也缓过劲来,微笑道,“抱歉,你认错人了,我姓陈。”说完抱着两个孩子坐上推车,转身就走。“不对,你是夏童!”男人楞了一下,猛地伸手抓住陈榕的手腕,却被陈榕狠狠甩开。忙追过来焦急解释道,“你,你可能不认识我,八年前我曾经参加过你的生日宴会,我姓林……”“抱歉,这位林先生。我姓陈,你真认错人了。”连推车里已经称重的蔬果都不想再要,陈榕只想甩掉这个男人,但又怕太焦急反而会让男人更确定他是那个人,只好推着车到柜台结账,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出超市。……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床。身体忍不住一阵阵颤抖,陈榕抬脚就往门外跑去,可只跑出一步,腰就被人抓住,然后被摔到那张熟悉得让他害怕的黑色大床上,两具高热的身体覆了上来。手脚被人死死压制着,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掉落,肌肤被人啃咬,陈榕大睁着眼,猛烈地摇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但阻止不了那两双在身上游移的大手,哪怕一分一毫。“不要……放开我!放开!” 第105章 丝毫没有记忆中讽刺又张扬,且破釜沉舟的笑容。心脏一丝丝的疼,裴慕离忍不住抓着门栏,指甲因用力而青白。终于察觉到门外有人,少年侧头看了过来。裴慕离的心下意识绷紧,被众人敬畏,冷漠得好像永远都不会有情绪波动的裴氏掌权人,在这刹那竟会害怕。看见是他,少年漆黑的瞳眸微闪,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憎恨,平平静静的是然后又低下头切菜,略长的发丝将他小半边侧脸挡住。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裴慕离用平常的语气问道,“今天吃什么?”自从那次祭日过后,晚饭时少年就被要求亲自动手做饭。少年说了几个菜名。然后偌大的厨房内就只剩锅碗瓢勺,与两人的呼吸声。裴慕离小心翼翼,又渴望的看着因被夕阳照射,而整个人都显得遥远且不真实的少年,虽然心里在嘲笑自己,明明这个人一直都被自己掌握着,只要想,就随时都能看能摸能碰,只要自己想。可眼睛却仍粘在那人身上。可能是他的视线太灼热,少年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随之扇动两下,侧头看过来奇怪地问,“你怎么了?菜还要一会才好。”潜意思是要他去外面,别站在这里碍着他的眼。习惯了从他顺从的面具下找那丝隐藏得极好的反叛,裴慕离嘴角小幅度的微扬,“你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少年好看的眉微皱了一下,抿了抿唇继续炒菜。只是动作大了几分,锅铲接触的声音频繁又尖锐。裴慕离笑了。心中隐隐的不安在这熟悉又无力的小反抗中消失。可现实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般,他才刚放松心身,就见少年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侧脸看了过来,“裴慕离,你爱上我了?”嘴角微扬,语调是种讥讽的快意。画面与已经被阴刻在心脏的记忆重合,裴慕离整个都僵住了。然后才发现身处的环境不再是温馨的厨房,而是大海。而那个带着笑的人,此时正险之又险的站在栏杆外侧,只单手抓着栏杆,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簌簌响着。“……夏童。”想阻止他现在,还有接下来会做的动作,想大声叱喝他让他下来,想告诉他一定要抓紧手,千万,千万不要松开!但所有一切都说不出口,太过于熟悉的,几乎让他没法承受的痛正从心脏处源源不断的蔓延全身,让他只能喃喃叫着那个名字。身下的游轮慢慢启动。瞳孔骤然收缩,裴慕离猛地向前冲去,想在夏童没松手之前抓住他。可夏童却在他即将碰到他时松开手,坠落时仍然笑着,“如果到死了,都还要记着你们,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声音一遍一遍,响在耳侧。裴慕离猛地从床上坐起,仍带着惊恐的眼环视四周,看清房间内熟悉的摆设后疲惫的舒了口气,擦掉额上的冷汗掀开被子走进浴室洗漱,步伐竟带着些踉跄。站在那间自主人不在,已封闭了整整七年的房间门口良久,吴嫂这才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去厨房亲自给自家那个自从老爷子过世后就几乎没有正常情绪波动的少爷弄早餐,可刚一转身,就看到她心念的正主笔直站在身后,不由惊愕,“少爷?”“吴嫂,开门。”吴嫂只迟疑了一下,就从身上拿了钥匙开门。这些年裴慕离与杜砚都住在别墅,但夏童,还有这间夏童以前住的房间却成了禁地,甚至在刚开始那两年,佣人在经过这间房门时,都会下意识放轻步伐。房间所有摆设都一如七年前夏童离开时,好像岁月的痕迹都在这里消失,又好像一切只是影片的定格,定格在那一刻,只等主人回来摁播放键,继续他的进程。裴慕离站在门口环视了一眼,直接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然后略显疲惫的坐在以前夏童经常坐的沙发上。见状,吴嫂轻叹了口气,退出去将门轻掩,这才擦掉眼角的泪。即使这些年没什么使用率,但身下的沙发却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而变得陈旧。裴慕离坐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定定看着蔚蓝天空。夏童坐在这里发呆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以前的裴慕离并不会去想的问题现在却反复思考着。一直知道夏童是恨的啊,只是等他想挽回,或者还没这个想法,却下意识想要消除他的恨意时已经晚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发生。所以连返棋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毅然决然的死在他面前,甚至宁可葬身鱼腹,也不愿尸体落到他手里。那么想要好好活着的一个人,到底要怎样的绝望才会去选择那条路?又是怎样浓烈的恨,才会宁可让自己再受一次痛,也要拉着他所憎恨的人一起下地狱?夏童,你赢了。“你怎么在这里?”门突然被打开,杜砚站在门口。眼睛近乎贪婪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嘴角却微扬着冷哼道,“如果让外面的人看到冷酷杀伐的裴总竟然躲在房间里悲伤,该有多震撼。”夏童‘死’前,两人为了平衡可以勉强自己接受对方,可当初连人都可以忍让了,却在夏童‘死’后,两人为了一间房屋大打出手,绝不退让,最后竟是两不相让,只能将房间封了。也因为那次大打出手,裴慕离与杜砚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在外人眼里,这两个连情人都可以共享的好朋友好像一夕之间就反目成仇。不论是商场,还是平常交流,都争锋相对,一旦两人遇上,就必定是尖锋对麦芒,火气满场。可若说是敌人,两人却偏偏住在同一个屋顶内,一旦一方有什么意外或者麻烦,另一方总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裴慕离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冷笑的杜砚,凉凉道,“没洗澡?”见杜砚脸色猛地阴沉,又道,“如果现在不去洗澡的话,就别只站在门口了,再退几步,免得夏童被你满身脂粉味冲跑了。”夏童‘死’后两人的态度各有不同。裴慕离是更冷清了,而杜砚则一旦有空就会出去猎艳,全是跟夏童有某处相似的男男女女,但却绝没有能跟他有第二夜,也绝不会有能接近这间别墅的人,不论男女。“哦?你竟然认为他还会回来?”杜砚冷冷嘲笑,脚下却真后退了一步。不会。裴慕离心里答。至今他都没将那次从爷爷那带回夏童时,夏童在车上所说的话告诉杜砚。这个夏童不惜死也要逃脱的地方,既然已经逃出了,又怎么可能会再回来。裴慕离站起身,拍了拍衣物上根本没有的皱褶,才走到门口道,“万一他回来了呢?”说着越过杜砚朝餐厅走去。杜砚铁青着脸看着与七年前无异,却缺少人气的房间,再次退后,退后,然后才转身朝自己房间大步走去。……因为杜衍之的关系,自从夏童没了后杜砚就没再在杜氏工作,而是自己创办了间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已是商场上最闪耀最不容小觑的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