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过分了，从零开始搞贡献值》 第1章 奇怪的客人 十五分钟前—— “紧急插播一则消息：近期本市连发数起独身女性遇害事件，据最新警方消息公布，犯罪份子为两男子，身高165-170之间，身形偏瘦，肖像画如下图……” 裹挟着雨水的寒气忽地吹进来，安酒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去，原来是躲在屋檐下人们被斜雨打湿，争先恐后地推门进来。 她望着几乎和台阶持平的积水，琢磨一会儿该怎么回家。 这时她察觉到什么，目光一转，就看到对面漆黑的巷子里走出两个身形臃肿的人，蹚着水，迎面走过来。 奇怪，外面雨下的那么大，不仅不打伞，走起来也慢吞吞，感觉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异样的景象很快引起众人注意，就连老板都丢下手机起身望着。 直到他们走到近前，推开门进来，众人才发觉那不是胖——两人往身上穿了里三层外三层，而且不分四季胡乱套在一起，被雨浇湿后，仿佛吸饱水的海绵，水顺着脚淌了一大滩。 可这天明明就没那么冷。 众人纷纷向后避让开，若有似无的暗中打量。 两人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却又顶住视线压力，走至收款台前，其中一人囫囵着嗓子，声音特别小的说了一句话。 安酒没有听清。 可老板却高兴起来，打开灯的同时对她说：“去里面找两本有关治病的书来！” 冒雨出来就是为了买书？可是也不打伞，一会儿不怕被雨浇湿吗…… 安酒不经意抬头，却径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违和感扑面而来，从这两人的着装和行径看，并不像是会买这种有很强专业性书的人，或许是给别人带？ 可能是吧…… 安酒按下心头浮现出的莫名的淡淡危机感，店里人这么多，不会出事。 她低头避开视线，小声说了句好的，沿着书架快步往店深处走去。 昏暗的阴影逐渐将她的身影吞噬，变得朦胧。 避雨的客人们聚在门口附近，对着外面淅沥不断的雨幕咋舌。 为了缓解尴尬，有一搭没一搭地彼此聊着，声音虽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能听清里面的内容。 安酒稍稍有些心安。 书架上书目众多，厚度不一，按照老板的要求，除非顾客点名，否则不能拿太便宜的，而她又不想让顾客多掏钱，基本都会选价格适中的书出来。 但是现在……安酒的手指点在了其中一本上。 “《家庭医学全书》，很专业，应该符合。” 这本书由于长时间摆在架子上，上面落满灰尘，得先擦一下。 噗叽—— 噗叽。 就像一脚踩进又厚又软的泥巴堆，被包裹住脚后又拔出来的声音。 在往她这里靠近？ 安酒本能抬头看过去，一瞬间，毛骨悚然的阴冷席卷而来——那个男人，浑身臃肿的男人，正一步步走过来。 他身上有种令安酒无法形容的胆寒气息，潮湿中似乎又夹杂着些许腥甜味道。 安酒紧绷身子，突然就想起刚才新闻里在播的逃犯信息。 公示图像里，犯罪嫌疑人长什么样子来着？ 她吞咽口水使劲回想，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在那双可怕眼睛的注视下，安酒像是被他夺舍了灵魂，定身在原地一动不动，恐惧如有实质般在身边形成牢笼将她禁锢。 “安酒，顾客过去了，看看他还需要什么！” 老板的声音如当头棒喝，一下将安酒唤回到现实之中。 她咬下舌尖，强行稳住心神，看向来人。 “这本书可以吗？” 她将那本《家庭医学全书》往前推了推，藏在衣服下的身躯紧绷成一条线。 男人就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雨水顺着潮湿的衣服在脚下聚成一滩，混合在冷冽气息中的腥臭味似乎变得更加浓郁。 “还有吗。” 男人嘴里像含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同时他伸手接过书。 安酒看到他戴着一双老式手套，关节处的褶皱很深，因布料变脆而裂出闪电纹路。 借着收款台的光，能看到里面发黑的粗糙皲裂的皮肤。 这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 安酒瞳孔猛地一缩，喉咙发紧：“……没有了，其余都是专业书。” 《家庭医学全书》，从他的角度看，字体是倒过来的！ 他不识字…… 如果要是自己没看错的话，他套在里面的衣服，是女装…… 安酒觉得嗓子发干，不敢继续往下深思。 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凝滞。 余光的边角处，摞在一起的书最上面，放着一个金属做成的星球仪。 她的脚尖极慢地移动方向，大腿肌肉因紧张而不断颤抖。 这时。 “欸——”他的同伴在前面招呼，“就先拿一本吧！赶紧过来了！” 安酒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走进灯泡散出的光里，才彻底放松下来。 当身体不自主打了个冷战后，她才惊觉自己出了那么多汗，背心被打湿，黏在后背又潮又难受，这种触感更令她感觉不适。 “诚惠，88。” 老板拿着扫码枪，揪出一个袋子。 “88？”男人重复一遍他的话，把书举起前后翻看，眼皮一翻，看着老板说：“88什么？” 老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马上笑说，“忘了忘了，这书有折扣，打完折83块6，您刷卡还是现金？” 这边的动静引起大家侧目。 枯燥的等雨停的时间内，任何寻常小事都变得充满诱惑力。 在众人注视之下，两人反常地瑟缩起脖子，随后把书放在台上，相继踏进雨幕中去了！ 老板纳闷地直嘟囔：“怪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小酒，收拾一下卫生，提前下班吧。” 他们刚走不久，安酒尽量把时间拖的长些。 这期间外面雷声不断，瓢泼大雨持续砸下来，借着不时划过的闪电，被照亮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此时距那两人离开已经超过半个多小时了，随着店里的其他顾客离开，安酒也渐渐放松下来。 等外面雨势稍小，她和老板说过一声，熟练地揪了两个塑料袋套在脚上。 塑料袋摩擦出“喀嚓喀嚓”的细小动静，使她的心突然加快一拍。 抬头看向窗外昏暗的街道，随处可见的阴影令她感到不安。 第2章 选中了她 鬼使神差的，安酒撕开塑料袋，还将脚上舒适的平底鞋换成了留在店内的运动鞋。 系紧鞋带，还又打了个死结，确定不会松开后，她准备去拿雨衣。 等等—— “老板，我借用下雨伞。” 哗啦。 卷帘门在身后落下。 安酒看着仅剩的几个站在屋檐下没走的人，见他们两手空空，想了想，问道：“我要去军华小区，你们有没有顺路的？” 结果没一个人和她同方向。 安酒无声吸气，转身离去。 生活垃圾堵塞住下水口，使积水越来越深，几乎能和最下层的台阶持平，淅沥雨滴激起层层涟漪，持续的拍打着水泥台面。 只是多看了几眼，安酒就有种要栽倒的晕眩感。 不远处的轿车、垃圾桶、成排的小黄车投下浓重的阴影，有一种隐藏未知危险的悚然。 她握了握冰凉的手指，抓紧伞柄，拐进了巷子里。 豆大的雨珠打的伞面噼啪不断，整条巷内遍布雨声。 入夜之后，越是狭窄的小路就越危险，如果这不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这里走！ 小巷里零散的堆放了些杂物，视野不佳的影响下，看起来就像蛰伏起蓄势待发的怪兽。 安酒加快脚步，鞋底在水洼中踩出凹坑。 恍惚间，安酒似乎听到掺杂其间的一声脚步声。 一股战栗无法控制的从背后窜起，后脑仿佛被人拧成一团。 安酒攥紧伞柄，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停下。 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在身后，在嘈杂的雨声中仔细分辨、确认。 ‘轰’的一声雷鸣，闪电在空中蜿蜒出现，短暂照亮小巷。 安酒用最快的速度回头—— 穿着怪异的那两个男人就跟在她不远处！！ 他们选中了自己！ 安酒头皮发麻，啪地合起雨伞，拔腿就跑！ “被发现了。” 咬字不清楚的男人囫囵说完，踏着重重的踩水声追了上来。 狭窄的小巷顿时被急促的奔跑声填满！ 安酒心跳急促，短暂的光亮过后，使她眼睛陷入需要重新适应的黑暗中，看不清路况，一脚深一脚浅的状况下极有可能摔倒！ 可在被与犯罪嫌疑犯肖像画高度相似的两个男人追赶下，产生的巨大恐惧，使她的脑子混沌如一团浆糊！ 不，冷静！ 安酒发狠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充斥整个口腔，在疼痛的刺激下，驱散了部分恐惧。 书店里两人衣着怪异还臃肿，仅站一会儿脚下就淌了一大滩水，仿佛行走的海绵垫子。 而她刚刚回头的时候，他们身形看起来依旧臃肿！ 难怪步伐重，频率还高！ 安酒竭力回想今早穿过小巷时的景象。 横七竖八铺设的红砖、拔出灌木留下的坑、堆成尖的垃圾桶忽然歪斜，扑簌簌撒了一地，环卫工人气得破口大骂…… 前面有个垃圾桶！ 如果没盖盖子的话，现在里面应该装满了水和垃圾！ 她用力眨眼，在前方的黑暗中竭力寻找出竖着的一团浓黑。 狂奔过去，手掌尝试触碰，沉重，还有水声晃荡，正如她所料。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两个臃肿如球的男人大喘着气出现，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 安酒顾不得细看，憋足一口气，用力——推！ 半人高的垃圾桶底部发出刺耳摩擦，水花荡出桶外。 “别跑了，我们累了。”男人喘气如牛，盯着躲在垃圾桶后面的人，含糊出声。 另一个人一直没有动静。 可当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的时候，安酒顿时如坠冰窟。 他们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安酒整个人紧绷成弓，死命将肩膀抵在垃圾桶上，脚尖蹬地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去推。 瓢泼大雨兜头浇下，头发紧贴面皮，下一刻雷声炸起，闪电再次点亮夜空。 隔着发股和雨幕，安酒发现那个男人已经逼到近前，手中高举着匕首，向她用力挥下！ 寒光映出安酒惊恐的脸。 用力——推啊！！！ 轰！ 垃圾桶终于倒了，盛满的水汹涌奔腾，冲撞男人粗壮的小腿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他重心不稳，整个人迎面趴下，手中的匕首也飞了出去，撞在安酒旁边的墙上。 叮——当、当。 安酒的心剧烈跳动。 她的危机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加重！ 短暂的视线失明中，她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手中染过血、陷入暴怒的两个男人同时发难！ 而到那时，就是她的死期！ 一想到这里，安酒的手摸向匕首掉落的位置，死死攥紧，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她必须克服那道心底防线。 当视线终于能模糊看清的时候，当男人撑起胳膊准备起身的时候，安酒猛地扑了过去，一只手死死抓着他干枯的头发，另一只手把匕首用力捅进他的喉咙。 皮肤被割开发出的小小‘噗’声，是如此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一瞬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雨声、雷鸣都离她远去。 温热、粘稠、湿滑的液体顺着她的手，小股往下淌。 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肘费力打弯，握紧拳头一锤捣上安酒腰肋。 剧痛使安酒的身子瞬间斜弯如弓，握着匕首的手也松了开来。 男人摩挲着喉间的匕首，嘴里发出气管被切断、涌出血沫的‘呼呼’声，眼睛死死盯着安酒，身体不断抽搐。 是另一道突然逼近的踩水声唤醒了安酒。 她匆匆抬头，看见在书店里藏在身后的那双眼睛充满杀意，他看都不看倒下的同伴，径直向自己冲来。 安酒本能的从地上站起，下意识就要逃，可迈出脚的一刹那，她看到了插在男人脖子上的匕首。 绝不能落在对方手里！ 安酒扑上去用力拔出反握在手心，跨过臃肿的尸身转身就跑。 可还没跑出几步，后脖领传来拉扯感，她被迫往后跌去，与此同时一只臃肿的胳膊横过脖子，猛然收紧。 安酒眼前一黑，窒息感当头兜下。 眨眼间，她就觉得面部发胀，眼球充血，脑袋开始嗡鸣。 耳后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吸，他的脸紧贴在安酒脑后，发力咬牙的咯吱声无比清晰。 第3章 她不会死 缺氧使安酒的意识开始涣散。 她想起了因公司倒闭欠下一屁股巨债，最终选择跳楼的父亲，还有因此买不起进口药被迫中断治疗，难忍身体痛苦悬吊死在洗手池旁的母亲。 她什么都扛过来了。 她现在有了工作，还给自己买了家，眼看新的人生就要开始，怎么能惨死在暗不见天日的小巷子里！ 安酒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迸发出极强的求生欲望。 她不会死在这里！ 安酒的拇指用力压着匕首底端，低头，拼尽全力去撞后面男人的脸。 咚！ 她察觉到横在脖子上的胳膊略有松懈，当即挥手向后扎去。 阻力传来的瞬间，她的拇指压紧，顺势往里深扎！ “啊——” 男人彻底松开手，噔噔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脖子目光惊悚地看着她。 暴雨冲刷出他指缝中的少量鲜血，安酒渴求氧气、大力呼吸的动作停滞，瞳孔收缩，下一刻整个人如灵活的豺狼般猛地扑了上去。 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惊呼，抬手去挡。 强行改变轨迹的匕首斜着滑过他厚重的衣服，扎了个空。 两人俱是一愣。 “难道，你是齐……的人，被骗了！”男人口齿不清的说了什么。 他猛然挥动胳膊甩出一片水珠，安酒下意识避开，再睁眼就看到男人逃跑的背影。 她，居然活下来了。 安酒的四肢酸软无力，膝盖酥麻的滑坐在地上，手指脱力般再也拿不住匕首，‘噗’一下掉在水里。 先前被她杀死的男人依旧躺在那，半张脸被水掩埋，仅露出的一只眼睛无神地‘看’着她，他喉间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几乎能看到斩断的气管。 安酒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恐惧从背后升起，汗毛根根直立。 她……她砂人了。 安酒颤巍巍站起身，倒退着直到抵上坚硬的墙，她的牙关颤抖着咯咯作响。 由她动作引起的水波逐渐扩散，触及尸体时反弹。 她似乎看到尸体在轻微晃动。 这一念头使她的精神几近崩溃，她哆嗦着摸出兜里的手机。 即将摁电源键的瞬间——停下，扭头就跑。 那一瞬间她意识到，停留在原地是极危险的事，如果那个男人没走远，选择躲在暗处伺机动手，自己点亮手机屏的瞬间就会暴露位置。 同时眼睛因为亮光的刺激，短时间内很难在看清黑暗中的东西。 这种小失误将有极大可能送掉性命！ 安酒狂奔出小巷，肺部发出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引起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停歇，哪怕街道比小巷宽敞许多，临街还有商铺，可依旧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压抑。 军华小区的大门就在前面。 往日灯光明亮的门卫室此刻被黑暗包裹，里面空无一人。 安酒的心还没放下，再次高高提起—— 旁边出入的小门居然是关起来的！ 她冲到门边，警惕性极强地环视四周，同时双手在兜里快速翻找。 “门禁卡，我记得应该是带了的。” 平日里为了方便大家出行，门卫特意在小门安了个挂钩，固定在墙上，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敞着。 如果不是她一直都有随身携带门禁卡的习惯，此刻怕是连家都回不去！ 安酒被冰凉的雨水浇得浑身湿透，热量快速流失使她的身子止不住摇晃，手指更是僵硬的不听使唤。 最让她觉得感到恐惧绝望的是，街尾那家店铺的装潢后面，似乎多出来一块弧形阴影！ “找到了！” 安酒因用力而过分苍白的手指紧紧捏着门禁卡贴了上去。 嘀。 小门缓慢打开。 “快啊。”安酒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不住回头。 那块弧形阴影忽然动了下。 一个貌似有两百多斤的胖子走出来，他摇晃着身体，突然狂奔而来！ 啪嗒——啪嗒！啪嗒！！！ 是他！ 那个躲起来的砂人凶手！ 一股无法控制的战栗沿着安酒后脊攀起，连骨缝都往外冒着寒气！ 她强行抑制不适，不再多想闪身进去。 身后小门以同样的速度缓缓合拢。 男人开始急切，想要赶在彻底关闭前闯进来，却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磕在地上。 下一秒，他抬起头，鼻下挂着两行血，缓缓对着门里面的安酒露出古怪的笑。 安酒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拿出手机，坚定地摁下电源键—— 屏幕一片漆黑。 再摁几次，依旧没有反应。 湿漉漉的触感和往下滴的水声提醒她已经报废，把手机重新揣回兜，安酒再次抬头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眉头紧锁，离开这片危险区域。 她记得家里还有部旧手机。 …… 久违的灯光照到身上。 安酒紧绷的神经松懈不少。 她终于安全回家了。 当看到入户口横七竖八乱踢的鞋子，和满地凌乱的脏脚印时，她蹙起眉头。 两个租户都是女生，怎么这样邋遢。 一点不爱惜客厅卫生。 坐在沙发上的女生苗焰深陷在零食堆里，茶几上摆满了撕开口子的包装袋，空气中弥漫着多种食物掺杂的气味。 她头都不抬，不停品尝每样食物的味道。 清脆的咀嚼和吞咽声在安静的室内无比清晰。 安酒眉心紧皱，头向左转，看到冰箱门又是敞开的。 透过厨房半透明的玻璃，一道极为纤细的身影在里面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干什么。 安酒手指弹动了下。 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冷，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踢掉脚上湿漉漉的鞋，摩挲着双臂。 第一件事便是跑卧室，翻找塞进箱底的旧手机。 小区外面还游荡着一个砂人凶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进来，她得赶紧报警。 哆嗦着把手机卡放进卡槽里，连接上充电器。 漆黑的屏幕上出现图标，全空的电池底部，逐渐浮现一层薄薄的电量在闪烁。 但只要她摁下开机键，屏幕就全黑—— 这点亏空的电量无法支撑。 这款是个很久以前买来的老式机，能充进去电也算很幸运了。 安酒又打了个大喷嚏。 趁它充电的时间，先到卫生间冲个战斗热水澡。 绝不能感冒，她还得上班攒钱。 热水从头浇下。 她不由得想起为了缓解还房贷的压力，发布主卧招租的事。 第4章 奇异的行为举止 这两位室友，就是在她发布信息不久后。 主动找上门的。 现在一想，这件事实在太顺利了。 上午发出，临近中午就敲定。 如果不是那个自称苗焰的女生利落掏钱，她恐怕还得仔细考虑一下—— 因为两个人的外表，看上去比狗血的大小姐和她的跟班，还要差距很大。 跟在苗焰身后的那位姑娘，特别瘦。 头发枯黄，面露菜色，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且多有破烂，隐约还透着一股怪味。 安酒当时觉得怪异，下意识就想拒绝。 “姐姐？我急着找房子住，要是可以的话，我这就定下了。” 那名叫苗焰的女生，从兜里掏出一小叠现金递过来。 她眨着眼，尽显真诚。 “要是今晚就能入住的话就更好了，姐姐你可以从今天起计费，我都理解的。” 房贷迫在眉睫，安酒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这房子就是她唯一的寄托，她不能再次没了家。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们的身份证给我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不折腾了。” 苗焰长着张可爱的团脸，眼睛也很圆，笑起来眯成了月牙，看起来亲和力十足。 “可以呀姐姐，但是你能不能先带我们上去看看卧室环境？” “要是太差的话，我可能也接受不了哦。” “当然可以。” 这是很正常的要求。 而且为了尽快租出去，她费尽心思好好收拾了一通…… 安酒伸出手，把淋浴关了。 拽过浴巾擦干水珠，套上家居服，她推门走了出去。 到客厅里取出药箱，找到感冒药后塞进嘴里直接吞服。 身后，坐在沙发上的苗焰停下动作。 牙齿咬碎薯片，发出缓慢的‘咔、咔’声。 她盯着安酒手中的锡箔药板，面上露出奇异神色。 安酒头都不回，“苗焰，你的身份证应该邮寄到了吧，一会儿拿来给我看看，” 她起身，看了眼沙发，补充道：“把食物残渣也都清理干净。” 无视苗焰的表情，安酒走到冰箱前。 拉开。 冷藏区里，透明隔板上仅剩几个空的塑料袋，连之前剩的半瓶老干爹都没了。 再看冷冻层，里面的冻肉和饺子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安酒的手指收紧。 冷着脸走进厨房，料理台上一片狼藉。 “你在干嘛？” 背对着她的瘦小女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害怕到双腿明显颤抖。 安酒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扭过来。 她像是应了激，手里各拿着一块煮得发黑的猪肉，拼命往嘴里塞。 很显然，冰箱里的东西就是她吃的。 安酒用力闭了闭眼睛。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把这些吃完后，明天就从我家里搬出去吧，今晚下大雨，我多收留一夜，给你们准备的时间。” 瘦小女生身体僵住，像是石化。 愣愣地看着她，眼睛红通通的，突然唰地流下两行泪。 极小心地牵住她的衣服，满脸恐惧，用很小的幅度摇头。 安酒轻轻拂开，“就这样吧，我的生活也过得很难。” 她转身走了出去。 同样的话对着苗焰重复了一遍。 只是多了一句，“这三天的租金不要了，明天一早你们就离开我家。” 苗焰依旧坐在沙发里，闻言像是绷不住了，神情中露出一丝怪异。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 但她很快敛起，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好的姐姐，一切都听你的。” 安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此刻的反应，和之前想方设法都要住下的举动截然相反。 安酒有种被她的外表欺骗的感觉。 刚开始猜测她可能是附近学校里的学生。 后来又觉得应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总是一脸好奇地跟在后面，看怎么开冰箱、开电视、用燃气灶做饭，还总爱拿着包装袋问这个该怎么吃，那个该怎么用。 毫无生活常识的样子。 可有时又能看到她拿着书在小声默读。 再说另一个女孩，她只说自己叫小jiu，至于到底是哪个jiu字，就不知道了。 这姑娘有个怪癖——总爱盯着玻璃看。 像是在看爱而不得的东西。 如果说苗焰是个时刻被美食包围的小吃货，那小jiu绝对就是饿死鬼投胎，手里有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 安酒见她可怜，晚饭就多做了些，让她和苗焰一起来吃。 在饭桌上，安酒再一次亲眼见证了小jiu到底有多畏惧苗焰——椅子坐在最边角，只敢吃安酒给她盛的饭，期间从未见她夹过一次菜、抬过一次头。 “小jiu好像很怕你呢。”安酒故作调侃的说。 苗焰勾起嘴角，露出带有嘲讽意义的笑，她屈手敲了敲桌面，对小jiu说：“你怕我吗。” “……不，不怕。” “那就夹菜吃啊，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 小jiu眼皮掀起一丝弧度，小心翼翼的在距离自己最近的碟子里夹了菜。 “姐姐你看，她吃菜了呢。”苗焰笑得脸颊圆圆的。 但事实是，小jiu夹过的那碟菜，苗焰再也没碰过…… 开机动画响起，拉回了安酒的思绪。 等功能就绪，她摁下数字、确定拨打，只是手机还没举到耳边，就听到嘟声挂断。 安酒又尝试了几遍。 结果每次都是这样，拨都拨不出去。 打不了电话，就只能等明天亲自去警察局报案了。 这时一道雷声炸响。 闪电几乎将夜空撕裂成碎块，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进了自动洗车行的汽车，窒息感扑面而来。 安酒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黑压压的景象，如世界末世降临。 整个小区一片粼粼水光，洪水野兽般席卷冲进地下车库。 她看到有几个人顶着头灯，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及腿深的水，想赶在车被彻底泡水之前，用摞在树根下的沙袋垒出防洪墙。 如果他们的速度够快，损失会降到最低。 到现在物业都没人出面，两块多一平的物业费简直白交。 安酒眼前突然被刺眼的白光笼罩，仅在一瞬间就恢复视觉，她清晰看到，齐聚树下的几人挺直了身体，僵硬的向后倒下，溅起大片水花。 迟来的雷声如列车般轰隆隆碾压过她的耳膜和五脏六腑。 屋里的灯闪了几闪，彻底黑了。 对面的大楼也黑成一团，看来不光这里，是整个小区都断电了。 几具在水中起伏的尸体令她想起了小巷中被她杀死的男人，曾握着匕首的掌心似乎重新变得黏腻起来。 第5章 危机再起 那种触感…… 安酒弯腰撑在冰凉的窗户上，张嘴大口呼吸，强忍下恶心的干呕。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直追她到小区门外的那个男人。 断电后，门禁会不会自动解锁？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忙擦掉玻璃上的白雾，贴在上面往小区通道看。 短短几分钟后，水变得更深了，不知为何，几具尸体不仅没向更低洼的地下停车场涌去，反而来到这边，不停碰撞着一楼住户的窗户。 安酒顿时被不安笼罩。 小区共有南北两个大门，北门是正门，管理更严格，如果南门进出需要门禁卡，北门还得登记来访信息，不管他熟不熟悉这个小区，他在南门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断电后门开了，他进来后会去哪？ 军华小区一共有十二栋楼，她在中间靠后的楼里住，就算当时他是盯着自己离开的，也看不到自己究竟住在哪栋楼。 安酒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楼下面朝天的尸体上，心中疑窦丛生。 一、为什么尸体没流向更近更低的地下车库，反而到了这里？二、从他们踏入书店看见自己的那一刻起，安酒就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仔细回忆他们当时的眼神，貌似长时间落在她面部某处。 安酒边想，边在头上摸索着，直到指间传来异样，把那东西取下来一看，是苗焰送给她的卡子。 当时被她顺手用来夹碎发了。 借着外面不时亮起的光，安酒发现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卡子，款式老旧，没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也不可能接受，还戴在头上。 安酒隐约觉得和它有关联，可实在想不通里面的关窍，只好先把它揣进兜里，她走出房间，准备去把大门反锁，顺便提醒两人今晚别外出。 客厅，沙发上的吃食都已经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成排鼓鼓囊囊的背包。 可安酒不记得她有搬来很多的行李。 在茶几边缘的那团浓黑阴影里，响起压制的狼吞虎咽地咀嚼声。 苗焰正在研究怀里的盒子，见她出来冷声说：“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药。” 语气是命令的，完全没有平时的甜美和尊重，甚至充斥着上位者的傲慢和不屑。 这一瞬间安酒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似乎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才是苗焰的真实面目，但她选择在这时暴露自我不再隐藏，让安酒感到事情会变得更糟。 对未知的恐惧和焦虑，使安酒提高了警惕。 “今晚不要出去，等明天天亮后，会有物业的人维修电路。”安酒装出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十分自然的从她身边经过。 黑暗中响起苗焰的嗤笑。 “明天？死人哪来的明天呢。” 安酒的心‘砰砰’乱跳，不理会她的话，加快了步伐。 “晚了，他已经来了。”苗焰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安酒看着黑洞洞大敞开的门顿时如坠冰窟。 “焰夫人，都是我的错，没能把她弄死。” 含糊不清的‘熟悉’声音从门外响起，一个臃肿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目光阴森地看着安酒。 真的、是他！ 安酒绝望的再次感受到死亡濒临。 男人每走一步，鞋里都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而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把门卫室的橡胶棍。 他关上门，锁舌清脆弹出，随后反锁。 安酒紧绷的神经也跟着弹起，仿佛电流传过四肢百骸，电的她脑子嗡嗡作响。 冷静！ “你们认识？”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 “不。”苗焰简短回答，把药箱塞进背包里，随后她手掌扫过，沙发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安酒怀疑自己看错了。 苗焰露出惬意的微笑，“准确的来说，他还不配被我知道名字。” 男人默认她的话，踩着水声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安酒第一时间向后撤步，在这种明显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她极力迫使自己不要慌乱，保持头脑清醒。 尽管她清楚，一对三，对面还有个成年男性，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小jiu呢，”安酒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要钱吗，我可以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们。” 苗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像抓到老鼠的猫咪总会在吃之前百般耍弄。 “钱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你现在的表情我太爱了，一面绞尽脑汁想办法逃命，一面还得时刻注意着这些野蛮人。” 苗焰发出为她感到可怜的咋舌声，可表情却明晃晃的说：好期待！ 这个变态！ 安酒僵硬地舔舔因过分紧张变得干燥的嘴唇，时刻逼近的‘噗叽’水声，几乎快将她逼疯。 男人的动作极为微小的停滞了下。 安酒敏锐的察觉到了，当即反问苗焰：“你为什么叫他野蛮人？” 说完她紧盯着男人的面部表情，自然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憎恨。 他们之间有仇！ 安酒斟词酌句开口：“你——” “杀了她。”苗焰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男人扑了过来，高举起来的棍子瞄准安酒的头，狠狠砸下。 凛冽风声响起，安酒克制恐惧，强行扭转身子避开这一击，逃无可逃地跑进厨房，从架子上拿下菜刀。 男人紧追进来，把安酒堵了回去，手中棍棒再次挥过来。 如此逼仄的空间里，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而且男女力量悬殊，她根本逃不了几次！必须要找到机会，将其反杀！ 安酒咬紧牙关，死命避开这一棍。 当的一声巨响。 厨房台面被砸出裂纹，男人臃肿的胳膊都跟着颤了几颤，居然没能第一时间拿起橡胶棍。 机会来了！ 安酒抓紧刀把向他的脖子拼命砍了过去。 男人迅速反应过来，胳膊一抬，刀尖顺着他的头皮划过，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见一击未中，安酒当机立断转身跑出去。 客厅里苗焰坐在什么物体上，身子向后倒，双手揪着的绳子绷得极紧，见安酒安然无恙的出来，脸色大变，骂道：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第6章 她死了 不时闪过的紫光短暂照亮客厅，安酒看到她身下的人是小jiu，双手死死扣着脖子上的绳索，发出虚弱的‘嚯嚯’声。 她充血的眼球移动到安酒身上，里面盛满恐惧、害怕和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她挣扎着将瘦干的手长长探了过来。 想让安酒救她。 男人低声怒骂，踩着库次库次的声音追出来。 安酒如今自保都难。 厨房距大门仅有五六米的距离，根本不够她把反锁的门打开。 破空声从后背响起，她立即弯腰避开，转变方向直奔苗焰而去。 要是二对二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 “呵，有胆量。” 苗焰眯了眯眼睛，丝毫不惧的加大手中力气，直到安酒挥菜刀即将砍上的刹那，翻身避开。 同时她的手一挥，居然凭空出现一把单手射击的弓弩。 但上面搭的不是削尖的箭羽，而是一支小型的未知针剂。 她大拇指摁在针筒上下压，锋利的针尖缓缓渗出一滴液体来。 咻—— 安酒脖子一凉，感觉有东西迅速窜进体内，紧接着半边身子开始发麻，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动都不能动，完全失去控制。 她迟钝地听到风声袭来，刚生出‘躲开’的想法，眼前景象就开始重影、模糊，整个世界都歪斜了。 直到她看到唯一正过来的小jiu被红色渲染时，才迟缓的反应过来，是她自己倒下了。 眼前所有画面都变得扭曲，像动画效果似的拉长。 朦胧之中，她看到一双一米多长的鞋从天而降踩在面前，接着在摇晃中看见了遥远的天花板，长脸女怪物挤进来，无数张嘴巴开开合合，声音仿佛穿过极深的水面，模糊不清地回响在安酒脑子里。 “能能能~让我叫叫叫~~的的~只有有~~死~人人人~” 伴随着这句话，安酒天旋地转，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咚’，轻巧地落在了小jiu面前。 她似乎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包围了自己。 所有声音都逐渐离她远去。 隔着睫毛，她和小jiu彼此注视。 她似乎看到小jiu的眼睛淌出了泪水，她的眼睛也是。 小jiu的手指无力地动了下。 又动了下。 吃力的一点点抬起，直到触碰到了安酒的脸。 安酒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喝了很多不同品种的酒，困意越来越重，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更为缥缈的声音从极遥远的地方浮了过来。 “是否确认融合，请及时作出选择。” “十、九、八……” 安酒濒临消散的意识稍有回归。 “五、四……二——” “……是。” 安酒彻底陷入黑暗中。 ……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将安酒吵醒。 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刚刚做了个极为真实的噩梦，梦到有人能凭空拿取东西，梦到自己惨死家中。 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安酒撑地起身，脖间顿时传来难以忍受的火辣辣的疼，气管似乎被大货车碾压过，每次喘息都像燃起熊熊烈火。 她痛苦的咳嗽几声，当手指摸到几条肿起的勒伤时，愣怔在了原地。 安酒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迟缓的往右边看去，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倒在血泊中，脖子上扎着根针管，致命伤是头上的血洞。 透过睫毛，能看到半阖的眼睛露出深渊般的瞳孔，正‘看’着她的方向。 安酒跟着低头，看到自己骨瘦如柴、满是裂纹的手，正撑在快要干涸的粘稠里。 安酒的身子晃了晃。 这不是她的身体，是小jiu的。 那不是噩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安酒的脑袋乱成一团麻，发生的每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都在冲击她的认知。 倒下的是安酒本人没错，坐在这里的是小jiu也没错，那这具身体里的，是安酒的——灵魂？ 轰——！ 巨大的落水声从窗外传来，尖叫和呼救彻底撕裂静谧的雨夜。 不安瞬间笼罩了她。 她刚有动作，身上的剧烈疼痛使她立即想起苗焰和那个男人。 他们人呢？ 这套房子是安酒的心血，承载着她对开启美好生活的希望，房子的每一寸都深刻记忆在她的脑海中。 望着曾经无比熟悉的房子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墓地’，安酒喉头艰涩。 不管怎样，她还活着。 看上去房间里只有安酒和她的尸体。 安酒陷入两个选择中，一、检查房间里还有没有人，然后把门锁上，等到天明后就安全了，但她不知道苗焰两人会不会突然折返回来，身上有没有带自己给她的房门钥匙。 二、摸黑溜出去，目的地未知，如果去报警，得先想走出小区里的‘海洋’。 这具身体持续传递给她一种饥肠辘辘、无力的感觉，安酒摸着过分瘦弱的四肢，知道这样走不了太远。 得尽快做出决定。 安酒无声地深吸口气，仔细回想可能遗漏的信息。 她刚才醒来时发出过咳嗽声，如果苗焰他们还在，一定会出来二次补刀，现在过去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说明他们不在房子里。 安酒拖着不适的身体不适靠近窗边，在拐角的阴影里查看外面的情况和水位。 似是因地面凹陷，对面的楼体歪斜着裂出惊心动魄的缝隙。 刚才听到的巨响就是楼面贴的大理石轰然砸下的动静。 楼里的住户尖叫着冲下楼梯，最终齐聚在楼梯间里，被深不见底的水面挡住逃生之路。 而暴雨一直在下。 远远看去，小区里的景观树像是新长出土的蘑菇菌盖。 对面楼体的现状，就是她这栋楼的未来，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安酒的手刚撑在地上打算借力起身，动作就僵住了，水位已经涨的这么深，苗焰两人被困在楼内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自己贸然出现，很可能会被两人发现，凭现在这具身体的虚弱，根本做不出多有力的反抗，再次惨死是注定的！也不能继续待在房子里，如果他们返身回来自己还是落得同样下场！ 两人带给她的恐惧太深，像是仍被绳索死死缠着喉咙，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使安酒痛苦的张大了嘴，浑身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第7章 请进行绑定 安酒用力掐了掐掌心，从地上爬起，紧贴着墙根处的阴影，走进次卧。 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声过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安酒从房里走出来。 她捡起男人遗留的橡胶棍，最后看眼自己的尸体，走出大门。 “请选择一样物品进行绑定。” 听到声音的刹那，安酒腿一软，险些跪下。 “请进行绑定。” 那声音再次出现，无机质的催促。 安酒心跳如鼓，望着幽深恐惧的楼梯间，再三确定身边没有人，声音出自她的脑海。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问：‘绑定是什么？有什么好处？’ 那道声音没有解释她的问题，只是机械性重复——“请进行绑定。” 安酒想起之前濒死之际听到的朦胧声音，当时问她是否融合，现在又让她绑定物品，联想起苗焰空手拿物的能力，她大概明白了。 ‘房子？可以吗。’ 如果绑定的物品决定了之后的空间大小，房子就是最优质的选择，尸首的话，安酒难以想象她要以如何强大的心理，接受时刻跟在身边的曾经的自己…… “绑定成功，支付完所有在欠费用后和手续费后，目前可使用空间为0.1立方米。” 冰冷的话语像刀子刺痛了安酒的心。 多少？！ 实际上，从房价、首付、贷款额和税率上来算，刚背债没几年的安酒，如今还能得到点儿实物，已经是得了便宜，毕竟有很多人还债多年，到查账时发现本金一分未动…… 一股热流从脚底窜起，直入大脑，安酒敏锐的觉察到一个一米长，一分米宽、高的细长条待使用空间。 这个大小……怎么说，把橡胶棍塞进去倒是刚刚好。 见里面还有空余，安酒打算回去把家里的菜刀都塞进去以备不急之需。 再次回到曾经的家里，安酒心中的那份熟稔全然消失，就像是闯进了陌生人的家，哪怕客厅地板上还躺着她的尸体。 安酒忍下不适和紧张，拿完东西快步离开。 推开楼梯间的门，黑暗如泼墨般涌了过来，视线变得极差，安酒下意识从空间里拿出水果刀反手紧握。 自动关上的门发出轻微的‘咔’声，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显得震耳欲聋。 安酒摸索到楼梯扶手，沿着台阶一层层向下。 大约下了两三层后，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水声掺杂着从下面传上来。 安酒分不清是不是苗焰二人。 正迟疑的停在原地的时候，下一层楼梯间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一束亮光瞬间照亮了空间！ “快快快！从这里离开！” “别回家拿东西了！钱重要命重要？！” 年轻男子焦灼的说着，牵着女友的手匆匆向下。 借着晃荡的光线，安酒飞快的检查了自己周围，确定安全后提步追上。 在这对情侣毫不掩饰的嘈杂声音中，聚集在底层楼道里的人只注意到两人，没发现悄悄混进人堆里的安酒。 她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透过遮挡在眼前的凌乱发丝，一一扫过这些人的面孔。 没看到苗焰和她的跟班，安酒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始紧张。 不在这里，难道在楼上？ 在众人对拥有手电可以向外求救的兴奋中，安酒不着痕迹的挤到了离楼梯更远的地方，藏在能遮掩她身形的壮汉身后，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她现在在四楼的楼梯拐角，积水已经淹没三楼，沿着台阶缓缓往上爬。 浑浊的水面看上去深不见底，想从这里游到一楼，是能憋死人的超远距离，而且，很容易数错楼层，错过一楼大厅，跑到地下一层去。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楼梯间里的窗户逃生，安酒转身，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变成汪洋的小区和水面上密密麻麻的涟漪。 正在这时，一声尖叫猛然响起。 所有人都被重重吓到。 穿着毛绒睡衣的年轻女孩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哆嗦着手指向楼下。 “有、有、有死人！！！” 只见一个浑身臃肿，面朝上死不瞑目的男人悄无声息出现，他的头轻轻撞在台阶上，身子延迟般跟上，就像被撞倒的保龄球，整颗头以诡异的角度歪了过来，用倒吊的眼睛‘注视’众人。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啊！！！” 现场爆发出惊声尖叫，所有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拼了命的往上跑。 先前跌坐在地上的女孩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就被失去理智的人们踩在脚下，发出绝望痛苦的哀嚎。 安酒缩着身子紧贴着角落，站稳脚跟防止跌倒。 跑到楼上的人在旁人无意识的推搡中失去重心，翻出护栏，砰砰几声撞击中，一头扎进水里。 等他头晕目眩钻出水面，歪头死尸几乎和他脸贴脸。 他从嘴里溢出一声虚软无力的怪叫，翻着白眼沉到了水面之下。 “操！” 站在前面的壮汉白着脸怒骂，转身看到头发凌乱的安酒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下，他避开安酒，钻过窗户跳到外面的水里疯狂往前游。 安酒学着他的动作，也跳了出去。 入水冰凉，脚底根本探不到底，同时连成线的暴雨砸的她无法睁开眼睛，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她浮出水面，手掌在鼻梁上搭出帐篷挡住雨势，随后深吸一口气，在雨幕中找到壮汉的身影，确定他走的路是正确的，划着双臂追了上去。 她需要一个探路者，然后根据他的状况找出更省力、安全的路。 浑浊的水面上飘浮着很多杂物，包括停在路边的小汽车，当安酒经过其中一辆的时候，里面响起‘通通通’急切的敲玻璃声。 她费力抬起头看过去，里面拼命仰头、在仅存的空气里呼吸的一家三口露出激动神情，用激烈的口型和动作表示他们出不去了，想让安酒帮忙从外面敲碎车窗。 在副驾驶靠近车窗的位置，安酒看到了一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懵懂眼睛，她的小手紧紧抓着扶手，嘴巴微张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第8章 有点过分英气 在安酒怔愣的几秒时间内，车里的水渗入更多了，生存空间变得更小。 这对夫妻露出痛苦神情，合十手掌拼命对她求拜，一边绝望的看着车窗外下半截安详的水世界。 男人突然激动起来，攥紧的拳头骨节明显的白，他狠狠砸在遍布褐色痕迹的玻璃上，在纹丝未变的窗面留下新鲜的血印记。 新旧叠加在一起的求生痕迹，刺痛了安酒的眼睛。 她在水下摸出空间里的菜刀，游了过去。 暴雨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却冲刷不掉玻璃内侧密密麻麻的小点点。 安酒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念头，她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 向前的冲势不减，她撞停在车窗旁边。 男人的脸在她眼前快速放大，万分欢喜的用双拳捶打玻璃，声音沉闷着传出来。 他老婆从后面挤过来，湿漉漉的长发胡乱缠在脖子上，不施粉黛的脸蛋看上去棱角分明，总觉得有些过分英气。 安酒心中那种怪异感却越来越浓了。 她视线往左一偏，眼睛猛然瞪大，那些小点居然是喷射上去的血迹！ 嘭——！ 玻璃窗传来重重一击，安酒扭头看到两张紧贴着五官扭曲的大脸。 “救我！！” 接着如狂风暴雨般用力锤响玻璃。 他们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两个字的，安酒都能看清里面白厚的舌苔，拥挤的牙齿，和发了炎的扁桃体。 安酒顿了顿，视线缓缓看向后排，玻璃后两人同方向挪动挤在玻璃边角，像个极力讨好顾客的小丑，表情更加夸大，唾沫横飞。 在淹没后排的浑水中，一双舒适的软底鞋若隐若现。 安酒倒吸凉气。 车窗后，男人缓缓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在他身后，小孩依旧是刚才的姿势，涨起的浊水将她的半只眼珠都浸泡住了。 还少了一个人！ 刚刚那个女人呢？难道跑出来了？ 安酒皱眉，视线在车内寻找，发现女人一直在，只是动作奇怪，头向下埋在水里，屁股却高高撅起。 她似有所感，深吸一口气，埋首沉入水中，睁开眼。 消失的女人此刻瞪着眼睛死死贴在车玻璃上，眼球一动不动，宛如死人般盯着她水下的身体。 仿佛就在等这一刻，‘女人’凑得更近，额头抵着玻璃，两边嘴角向上勾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 我一直在水里看着你，终于被你发现了。 一瞬间安酒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嘴里的气体争前恐后钻了出来，形成一个大大的泡泡，飞速翻涌向上。 视线短暂的被阻挡。 安酒顿时回过神来，她双手用力一压，整个人钻出水面，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落下。 车里的男人还在看她，随着渗进去的水越多，车身更加歪斜，开始下沉。 水已经逼到他的嘴边了，他眼里再次露出惊慌，噗噗往外吐水，砸着玻璃做出无辜表情求救。 安酒甩掉影响状态的想法，把菜刀收进空间，她抹把脸上的雨水，在四周环视一圈，茫茫水面，已经没有了壮汉的身影。 根据脑海中记忆的出小区路线，安酒确定好方向，向前游去。 身后，小车逐渐被水埋顶。 外面的情况比安酒想象的还要更坏一点。 视线所过之处，到处都是水，没有门卫室，也没有了马路，就连两、三层高的房子，也一并消失在水面之下，有些郁郁葱葱的大树，也仅能在水面露出个头。 黄汤般的水里飘浮着杂乱的生活垃圾，还有逃无可逃被淹死的野猫野狗尸体。 能游到这里，安酒消耗了太多能量，饥肠辘辘的感觉使她四肢发软，脑袋发晕。 很可能是低血糖了，得抓紧时间找个距离最近的安全地方，里面最好还得有食物。 找了个树杈借力，安酒喘息着截住从身边流过的泡沫片，挡在头顶避雨。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眼前出现了错觉，在泡沫板和氤氲水面之间的这片区域内，她看到远处有栋大楼在闪闪发光？ 安酒用力闭了闭眼，重新看过去。 人的眼球会自动捕捉活动的物体，也会被黑暗中的亮光吸引。 她没看错，那栋楼的轮廓的确被极淡的红光笼罩。 那里有电？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安酒否定。 不对，这光太散了，就像在网上看到游客偶然拍到的佛光。 她移开泡沫片看向头顶，裂纹般蜿蜒的电光勾勒出漫天厚重的积雨层。 也不是从天上漏下来的光。 那是怎么出现的…… 安酒遍体生寒，哆嗦着把身子往温暖的水中沉了沉，重新把泡沫片盖在头顶。 她莫名有种直觉，这件事和苗焰有关系。 “快点。” 陌生声音突兀出现，使安酒瞬间绷紧了身体，无声挪动，尽量藏在茂盛的树冠之后。 透过枝杈间的空隙，她看到三四个男子划着一艘不知从哪搞来的橡皮艇，沿着街道拐了过来。 随着对方靠近，模糊的容貌和形体开始变得清晰。 安酒心中的怪异感更重了，终于想到一个形容对方特别贴切的词语——逃难人员。 胡乱叠套在身上的衣服，挂在胸前的一大串鞋子，层层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还有无数顶套在一起的帽子…… 这绝不是正常人在暴雨中逃生时会有的行为！ 当追杀自己的臃肿男人出现在脑海时，安酒握紧手指。 他们和苗焰是一伙的！ 橡皮船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里面一人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 有人回他：“等雨季来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到时候天天泡在水里，保证你不吃饭都能胖一圈。” “那可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吃的，不仅不用犯愁，还想办法减肥呢。”男子嘟囔着，充当桨的锅铲末端扫过树杈，发出‘嚓’的一声轻响。 “就像这棵大树，在咱那可从来没见过。” 第9章 她曾经是个如此内向的人 被拨动的树梢充满韧性的反弹回来，卷出一角白色的物体。 “咦？那是什么？” 男子好奇的伸长锅铲，打算扒拉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就是一块垃圾，”先前回复他的男人不耐烦地说，“别看到什么都好奇，现在安全门已经开启，要是你不想回去就趁早说，别拖着大家跟你一块送死！” 等橡皮艇离远后，安酒从水下冒出头来，她张着嘴大口呼吸，为刚才听到的消息感到震惊。 安全区是什么？ 他们要去哪？难道不回去就会死亡？ 难道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占据小jiu身体的自己呢？又算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打得安酒猝不及防，她望着橡皮艇离开的方向，亲眼见证他们走进比之前红光更盛的大楼里。 这是一种代表警报和危险的信号。 安酒却敏锐觉察出身体释放出来的、急切想要进去的激动情绪。 沉默片刻后，她打算过去看看。 谨慎至上，为了防止被可能潜伏的人发现自己，安酒把泡沫板重新利用起来。 贴着阴影边缘游了将近半个小时，安酒安全抵达大楼边缘。 在泡沫板的遮挡下，她稍稍浮出水面一点距离，粗喘着气，极为谨慎的隔着一条缝隙，检查先前那帮人打碎玻璃闯入的漆黑房间。 借着短暂的电光，安酒看到这是间办公室，桌面被人翻的乱七八糟，所有抽屉都被打开，满是水迹的脚印最终消失在门后。 她没有贸然翻进去，反而往旁边游过去。 天灾加上人祸，使安酒的世界观被彻底打碎——至少今晚是不安全的。 隔着玻璃窗，她看出这是条走廊，向下的楼梯台阶是干燥的，没有一丝水痕。 又连着检查了十几个房间，安酒可以确定这一层是没人的，他们都跑到楼上去了。 等她转身回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十多个男男女女聚集在之前的破窗户口前，前后拥挤着走了进去。 站在最外层有两个放风的人，目光警惕的检查附近水域，在他们视线扫来的一刻，安酒立即屏住呼吸躲在水下。 咚。 有东西砸在她用来掩体的泡沫板上了！ 他们在怀疑这里！ 安酒迅速松开手，脚尖勾到能固定身体的硬物，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 她不敢呼吸，手指紧紧攀附着墙边，尽量避开下一层的玻璃，躲在实体墙后面。 在她做完这些的同时，另两块石头来势汹汹、斜着钻进水里，就砸在她刚才的位置上。 安酒绷紧了神经，憋着一口气慢慢往他们的方向挪动。 距离太远了，她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无法分辨对方是否离开，随着口中氧气消耗殆尽，她总得出去呼吸的，要是对方悄无声息的蹲守在原地，自己岂不是成了困兽？ 倒不如现在反其道行之，就藏在他们身边！ 一连数次在死亡线边缘摇摆，安酒从刚开始的恐惧、害怕，到如今能冷静下来仔细分析，遇到的每个人都功不可没。 “好像没人，别费工夫了，这栋楼里也不止咱们，早点去抢占位置更重要。” 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酒停下动作，仰头只看到混乱交叠的涟漪。 她口中的氧气不多了，条件反射下总想呼吸，安酒捏着鼻子耐心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另一道声音响起：“看来的确没人，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安酒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此时身体已经憋到极限，缺氧使她的耳朵开始嗡鸣，脑袋几乎快要爆炸，迫不及待的想浮上去大口呼吸。 这股冲动被安酒强行按下。 如果是正常走路，藏在水下且被落雨声包围的人，怎么可能听到脚步声？定是对方在诈她！ 安酒死死闭着嘴，身子往更深处靠了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根顶部绑着小刀的钢条猛地插了下来！ 果然！ 安酒本能的就要继续往下沉，想到了什么猛地停在原地不动。 那根钢条几乎将她面前的水搅了个稀巴烂，锋利的刀刃险之又险的划过她的身体。 “好了，这次真的可以了，水里没人，我趴楼下窗户上看过了。” “……看来是我多想了，走吧，他们应该等急了。” 世界变得安静，安酒只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安酒双脚用力蹬水，钻出水面的一刻，迫切地大口呼吸，重新灌进氧气的肺顿时传出刺痛。 面前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但围绕在整栋大楼的红光变得极度明亮，像是在不停的催促什么。 安酒不再犹豫，双手一撑，跳到里面去。 ‘啪叽’的落地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明显，她立即竖起耳朵倾听，身体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好在没有人出现，安酒提起的心稍稍回落。 把不断滴水暴露行踪的衣服拧干些，她悄无声息的走到房门旁，观察外面地面上的水迹。 正如她所料，是向上走的。 安酒捶了捶细成麻杆的双腿，强烈的饥饿感使她快要晕厥。 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小jiu看见食物就走不动道儿了。 安酒深吸一口气，抬起酸软的腿悄声走出门，顺着台阶走上去。 整栋楼仿佛陷入了死寂一般，幽深阴暗的横向通道透着一种诡异的静谧，如果不是台阶上水渍未干，墙面贴着‘时不我待，努力举绩，一鼓作气，挑战佳绩’的标语，还以为这是间废弃多年的学校。 她曾来过这里面试！ 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被唤醒。 她当初急于找一份工作过渡，这里占了离家近的优势，没想到面试官嘴上说的很好，实际完全不是那回事，一百多号人穿着黑制服，脚上蹬着3厘米跟鞋，站在外面喊口号+跳抓钱舞。 气势小了就重来，套用当时领导说的那句话：一日之计在于晨，必须唤醒战狼的血性！ 在此之前，安酒从来没发觉自己是个如此内向的人…… 第10章 为了不被饿死 安酒沿着过道摸索到记忆中办公的区域。 一般来说，办公人的抽屉里都会放些零食和水果，只要没被那群人搜刮过，就能找到果腹的吃食。 安酒还记得当初来这里时，看到紧挨在一起、连成片的单人工位，中间过道仅有一米宽，前后拉开凳子后，剩余空间都不够人侧身通行。 “是为了让大家能更好的沉浸在工作之中。”领导是这么说的。 此刻在阴暗的环境中看这片庞大的工作区，像一只巨大的、以吸食人类活力为生的未知怪物瘫在地上静静等待明天。 凝视着那片浓重的黑暗，安酒浑身紧绷，从空间取出菜刀拿在手里，放缓脚步，一点点埋身进去。 没有光，她只能从外面漏进来的依稀微光看清环境。 以极轻的动作拉开抽屉，她的手指缓慢地触摸进去——零食的外包装都很容易发出响声，而她并不能确定附近没有人藏起来，一切小心为上。 是一个巴掌大的，两侧带有锯齿的鼓胀的东西，凭经验，安酒觉得这是个面包，里面还有甜甜夹心的果酱。 一想到这里口水忍不住分泌，胃隐约抽搐着疼。 安酒把东西收进空间，接着往下一层摸索，这次她摸到一个表皮都有些干巴的橙子出来。 如今她什么都不挑，只要能吃，就通通收起来。 别看0.1的空间很小，塞点临时应急的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安酒不敢往更深的地方去，一方面是担心有人埋伏，其次就是她越来越觉得焦虑。 像是有什么危险在不断逼近。 安酒找不到原由，只能加快搜索的速度。 再又一次翻出两包干脆面后，窗户玻璃突然裂出清脆的‘咔嚓’声。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安酒下意识就往门外跑！ 几乎在她刚迈出步子的瞬间，再也无法承担压力的玻璃裂出一连串细微的‘咔咔’声，接着轰地一声，洪水从外面倒灌进来。 工位、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锐声，电脑、办公文件东倒西歪地滚落下去，顷刻间被吞没在水中，跟着水流的冲势一齐涌出了门。 安酒使出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梯，身后通道两侧的洪水在她脚下相互撞击，汇聚在一起，以令人恐惧的速度飞快上涨。 同时楼梯间的玻璃也发出不妙的咯吱声，像是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力。 安酒使足了力气，竭尽全力向上跑，洪水来势汹汹，要是被卷进去恐怕得被活活憋死。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河！横穿市中心，被当做公园景点的那条河！ 暴雨把上游干涸的河道填满，浩浩荡荡冲到下游来了！ 而公园里的那条河年年都需人工补水，根本没建河堤！如今全市的排水系统瘫痪，积水几乎快淹了这座城，上游的洪水没有任何阻拦，如入大海！ 安酒眼前发黑，嘴巴发苦。 她只想简简单单的好好活着，为什么这么难…… 哗地一声后，楼梯间的窗户被挤碎，洪水倒灌进来，来不及避开的安酒险些被拍倒，千钧一发之际她紧攀扶手，全身肌肉紧绷，胳膊用力把自己从水流中拽了出去。 洪水以更快的速度上涨，台阶被泡，脚下变得湿滑。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她迟早会被卷进水里！ 求生欲望的刺激下，安酒像是被打了针肾上腺素，双腿注入力量，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往上跑！ 在激烈心跳和倒灌进耳朵里的风声中，她听到了响彻整个大楼的喊声： “门开了！快！快进去！” 死寂被瞬间打破。 无数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纷纷出现，整个空间顿时被嘈杂纷乱的声音挤爆。 “门开了门开了！” “快跑啊，洪水淹过来了！” 听到人声的时候，安酒稍稍有些放松，但马上肺部传来的一阵刺痛使她几乎直不起腰来，她这才察觉到伴随着每次喘息，呼吸道都像被烟熏火燎了似的。 当她意识到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突然陷入脱力的状态，仿佛力气全都被抽干，抬腿变得艰难，抓着护栏的手酥软无力，直往下滑。 楼上的人离她越来越远，刚刚甩开一段距离的洪水重新回到视线之内。 安酒不敢让自己停下，弯着腰开始调整呼吸，空气穿过喉咙时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头发湿成了一绺一绺，紧贴在滚烫的脸颊上，让她感觉到一丝凉意。 稍有缓和后，安酒加快了上楼的速度——长时间的紧张刺激下，她的身体经历过举步艰难的痛苦后，已经没有了知觉，只能机械性爬楼。 洪水再次淹没过她的脚踝，飘浮的塑料袋随着她抬脚的动作被踢到不远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少层，如果不是陷入了鬼打墙，那这栋楼绝对得有一百多层高…… 绝望之际放空大脑是件很好的事，有助于实现目标。 当安酒终于看到前面那人的背影时，气还没有喘匀，脚下再次忽然传来不对劲的震感。 有点熟悉。 就像是…… 两人同时怔愣住，下一秒发疯般手脚并用往上爬。 危机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扶手在震，墙面也在震，大块墙灰扑簌簌地往下掉，粉末和灰尘一经吸入，立即引起呼吸道的不适。 安酒一面捂着嘴，一面抓着栏杆借力。 跟着前面那人又爬过一层后，她听到一声拉长的、开始惊喜结尾跳楼的喊声。 那声音气喘吁吁，声音激动地说：“玛德，玛德！！” 安酒抬头。 第一眼，这里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第二眼，怎么有一扇血红色的门伫立在大厅中央？！第三眼，为什么有人拿着武器守在门外，他们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地面再次震颤起来，诡异对峙的气氛如火上浇油般被瞬间点燃，人们发出尖叫、求饶、暴怒的声音，一起往门的方向冲去。 而站在门边的人，冷笑着举起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刀，迎了过去。 安酒痛苦地闭上了眼。 第11章 恭喜活着回来 在持刀男人身后，站着一帮看热闹的人，他们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不慌不忙的依次走进门里。 然后再也没有出现。 在队伍中心位置有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生，她目光随意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视。 视线即将碰撞的瞬间，安酒低下了头。 内心翻山倒海。 居然是苗焰！ 她是怎么来这里的？ 看来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系！ 安酒脑海浮现出几个从未在过去生命中出现过的画面——空手拿物，苗焰的特殊身份，环绕大楼的红光，以及不远处不知通向何处的门，还有在场上大肆杀人的凶手！ 这一瞬间，她仿佛被充满危机的迷雾团团围住，忍不住遍体生寒。 似乎从遇到苗焰的那天起，自己的人生就被彻底改变。 门边。 苗焰身后被迫停下的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蝼蚁~”苗焰回头对他娇笑，将绕在食指上的头发甩在他的脸上，脚步轻快地走进门里。 男人抬手抚过被碰到的地方，指间似乎还留有余香。 他笑着追上去，“等等我。” 等那群人彻底离开，没有从门内回来的迹象，安酒才缓缓抬起头来。 大厅混乱成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幸被砍中的人倒在血泊中浑身抽搐，望着不远处的门眼神绝望，却不肯放弃地蠕动着靠近。 苗焰一行人的离开仿佛是动手的信号，一直被单向追杀的人们手中突然多了武器，调转方向开始反杀。 红色像烟花般喷射。 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手脚并用地拼命往门里跑。 大楼摇晃的更厉害了，轰隆作响雷鸣声中，墙壁陡然裂开长长的缝隙，雨水从中倒灌进来。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汹涌的汪洋。 而用不了太久，这栋楼也会塌陷。 里面来不及跑的这些人不是被墙体砸死，就会被水淹死，根本无处可逃。 时间紧迫，努力在摇晃中保持身形的安酒，死死盯着那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当头顶开始掉落碎块的时候，她咬紧牙关，决定冲进去搏一把。 捡起别人卸重扔下的背包，一个挂在胸口前，一个背在后背，以防被砍。 场面实在混乱，安酒尽量挑不起眼的地方跑，却依旧被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发现。 他挥刀冲过来的时候，表情被喷溅的血液衬托的极为恐怖。 安酒瞳孔收缩，匆忙捡起地上的棍棒横档在身前，和刀撞到一起的瞬间，震得她虎口发麻。 男人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杀气，见一击未中，当即又砍一刀。 安酒来不及思考，被动挡下，却敏锐察觉到男人手中没力气了，她下意识抬脚，用力踹向对方最脆弱的地方。 男人脸顿时憋得通红，痛不欲生地弯腰弓背。 机会来了！ 安酒本想赶紧逃跑，却在看到血门的瞬间折返身子，一把抢过他的刀，彻底斩断他的生机。 当刀背上再次覆盖上新鲜血液时，她的手颤抖了下。 这种做法是对的，她不知道门那边的景象，如果男人缓和后，恼羞成怒地追上去逮着她一个人杀，男女力量天然的悬殊下，她能逃几次？ 安酒抹把脸上的冷汗，朝着门跑去。 随着靠近，门边红光大盛，耀眼的难以彻底睁开眼。 安酒的心‘砰砰’直跳，捏紧刀把后，她不再迟疑，冲进了门内。 …… “嘟——” “嘟——！” “十七号，恭喜你活着回来！” 像是有人用音量调到最大的喇叭在耳边喊话，安酒下意识就要挥刀过去。 但马上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完全失去控制。 这时有人往她的肩膀上戳了一下。 视线恢复清明，安酒面前出现一个头戴红色长羽毛的妖娆女人。 她手里拿着镶满钻石的话筒，声音从高空中速降下来，真正的360度环绕音，砸的安酒耳膜嗡嗡直响。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动不了！ “十七号你很不错，居然还额外带回来两个背包，现在让我们的工作人员来展示下她带回来的东西吧。” 主持人后退几步，连眼珠都不能转动的安酒这才看清她的全貌——好一个金光闪闪的女人。 安酒从来没见过如此‘耀眼’的装扮，从头上的钻石发带、手指上硕大的鸽子蛋，到鞋面上缝满宝石，无一处不是布林布林的。 她虽然一直在和安酒面对面说话，眼神却巧妙的没有一次对视过。 像是生怕影响她眼皮上的细闪碎粉发出耀眼光芒似的。 两个穿着绿色西装的工作人员走进视野，等靠近后，安酒才看到他们脸上居然涂粉，还打着腮红，抹了口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嗯……有气色。 他们从上衣兜里掏出洁白的手套戴上，动作快且精准的摘下她的背包。 安酒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竭力想让失控的身体恢复知觉。 做这些的时候，不远的地方升起一张光滑的银色台面，接着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悬浮飘来，从中间打下一束光，照的整个台面特别耀眼。 工作人员将背包放在台面上，缓缓拉开拉链。 主持人充满激情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安酒耳边。 “多么令人期待的一幕啊，就算再经历上千次我都不会腻！让我们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干净的布料，奶油面包，还有几根笔，一顶帽子……” 安酒觉得自己被一股未知力量控制住了，除了维持生命的生理活动得到准许外，其余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固定的视野里，她分心通过余光查看目前所在的环境—— 扇形视野内，立着将近四十个两米左右高度的透明筒状物。 亮着光里的站了人，更多的是漆黑的，看上去像是空的。 距离远，再加上余光，安酒实在分辨不出是否有人。 但她能确定自己也在这样的筒状物里。 再次把注意力放在距离最近的人身上，观察了二十个默数数，没看到对方有动作。 看起来那些人和她一样，只能笔直的站着。 “差点忘了，十七号还有随身携带的空间，想来里面也装满了食物吧！”主持人左臂大张，兴奋地挥舞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第12章 强壮有力的跳动 听到这话，安酒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空间？！ 什么时候暴露的？ 球状物迎面飞过来，上面像眼睛般的镜头瞄准了安酒的脸。 可能在某个地方，她的表情被数倍放大了吧。 安酒的眼珠几不可察的挪动了下，这是她努力半天的最终结果。 两个工作人员近到身前，其中一人戴着白手套的手探了过来。 像穿过一片虚空，精准无误的抓起她的手腕。 另一个人从上衣兜里掏出金丝软包，打开后取出一张亮闪闪的、造型独特的卡片来。 安酒看到那张卡片贴到自己的手腕处不过一秒，一个两厘米大小的正方形浮现出来。 细看的话能发现上面布满花纹，淡灰色的纹路似有东西在里面不断流转。 “没想到十七号还是个聪明的姑娘，”主持人也凑了过来，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安酒能看到她长长睫毛上细碎的晶粉，还有扑鼻的玫瑰的花果香调，“就应该这样，空间放满了就要上锁。” 她起身离开，脸上的笑容又大又明媚。 “物资才是首位的，这是我们的终极目标，拿回来的东西越多，贡献值就越高，公民等级能提升不说，还能享受到更丰富的福利，这可是一劳永逸的好事！你们都应该明白的……” 之后她又说了什么，安酒没注意听。 她发现手腕上正方形被卡片解锁，展开变成虚拟圆盘手表的模样。 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而她过来的时候是午夜十二点吧？ 看来时间流速也不同。 这里还是她生活的那片土地吗？ 数道残影从手表中投射出去，落在地上变成一袋袋十斤装的白面和大米，还有不知 从哪找到的暗色衣服。 安酒发现其中有几件看上去十分眼熟，像极了自己衣柜里压了很久箱底的旧衣服…… 工作人员扬手公布：“白面十袋大米五袋，贡献值+1250，衣服样式老旧，颜色暗沉，贡献值+30，一共1280。” 虚拟圆盘手表上亮起硕大的数字：+1280。 地上的物资被他们收走。 安酒对面的黑色筒状物突然点亮，里面出现一个默立的男人。 “嘟——” “嘟——！” “恭喜十八号，你活着回来了！” 主持人吹响贴满钻石的四孔喇叭，激动不已地快步走了过去。 刚对安酒说过的话几乎原封不动的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声音充满热情，给人一种这是发自肺腑的感言。 悬浮监控器早一步过去，投下的光将里面的人照的有些泛白。 工作人员开始检查对方的空间。 也是在手腕处，物资以吃的东西居多，里面还有几尾欢蹦乱跳的鱼，可能是积水上涨的时候从养鱼场里流出来的。 “这是什么鱼？” 主持人惊奇地凑过去，悬浮监控器也跟着下降，近距离拍摄。 “大家快看，这是鱼鳞折射出的光，它里面有一种物质，暂且就叫它天然鱼鳞珠光颜料，这是一种层状化合物。 发生光的反射，在透射入下一层后还会发生干涉，从而产生一种有立体感，还带有金属光泽。我有一条鱼尾裙就是仿照鱼鳞设计，在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看上去真的是好美。” 她似是被蛊惑，用长长的指甲抚摸在鱼脊背上。 受惊的鱼弓身跃起，长尾在空中甩来甩去，水点四溅。 主持人颤了下，长时间闭眼，鼻孔张张合合，像是在忍耐什么。 “呵呵，”她站起身，笑得勉强，“这鱼的生命力真强，脱水这么长时间都能乱蹦，等它上市后我定要买回去尝尝。” 主持人站起身，目光游移到安酒身后亮了起来。 “是吉修齐少爷回来了！带去的保镖成员一个不少，看来这次的任务世界很安全！” 安酒的余光闯入了一群人，各个人高马大，呈扇状保护着中间的人。 她听到一道清越的声音在里面笑着回复：“只是运气好，会游泳罢了，要是再晚到一会儿就回不来了。” “是洪水？”主持人歪头问道。 “是，那个世界不缺水。” “天，要是能匀过来些多好，外面已经将近半年时间没下雨了，地都裂开了。” 主持人虚虚扶额叹息，抬眸的瞬间灿烂笑起来。 “吉修齐少爷应该已经累了吧，请先回观赏席落座吧，后面还有许多人没回来。” 这群人离开后，黑漆漆的筒状物亮了将近一半。 主持人和那两名工作人员忙的团团转。 播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跟着颤。 安酒只觉得脑袋像飞速涨起的气球，嘭一声炸开，从中喷涌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 巨量信息袭来，安酒瞳孔涣散被迫接受。 当记忆中出现自己的面孔，看过来的目光中带有怜悯和同情时，这具身体伤心地颤了下。 安酒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小jiu看她的视角。 安酒有些恍惚，除了回忆过去，这是第一次真实的以第三者的角度看自己，这种感觉，很怪，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听到自己喊小jiu，竟然有种自己在和现在的自己对话的错觉。 随着另一段记忆的展开，这种错觉变得更深刻了。 原来小jiu也是酒字，她和自己的名字一样，连安字都一样。 怎么会这么巧？ 安酒望着眼前光怪陆离的舞台，看着对面一个个像蛹的东西，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是不是喝多了假酒，做的一场怪梦？ 那这梦也太真实了。 扑通—— 扑通扑通—— 这是……心跳？ 安酒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胸膛，感受着里面强壮有力的跳动。 她的脑海中浮现自己被臃肿男人一棒捶倒在面前的画面，鲜红沾染了小酒的眼睛，自己的脸变得红彤彤的，生机从瞳孔中流出去。 她当时已经死了…… 这是小酒给她的命…… 安酒深深呼吸，目光逐渐坚定下来。 真假日后再论，现在她是活着的，这才是事实。 第13章 回家 当手表上的时间差5分钟到16点的时候，身体传来久违的感知。 安酒尝试抬起手指，动作很顺畅，没有任何阻碍。 这时对面筒状物里的人们已经往外走了，只是走路姿势看上去有些怪。 安酒提了下腿，酥麻感顿时传上大脑。 她只是卡壳一下，动作未停的立即走出去。 回头再看，刚才自己的确也是在筒状物里站着。 安酒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大舞台，下面却看不到任何观众。 悬浮监控器从天而降，直奔被放出来的“英雄们”，眼睛般的镜头锁定自己的目标人物，一路跟拍。 安酒身边也来了一个。 从光洁的镜头上她看到自己脏乱的外表、拧在一起的头发。 活像从垃圾堆里出来的逃难者。 走过一段昏暗甬道后，眼前顿时开阔—— 崭新明亮的瓷白地板沿着小型喷泉，向四周一直铺设到底店门口。 显眼的招牌争相斗艳，橱窗陈设一个比一个夸张，站在门口的店主手里拿着洁白的鹅毛扇，半遮掩住自己的面容，眼睛瞟向一边。 很怕和她们对视着似的。 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后，这些人不约而同的扇起扇子，发出似被异味呛到的咳嗽声。 这时大部队突然加快了脚步。 安酒沿着队伍往前看，发现除了最前面个头高大的人昂首挺胸外，越往后，人们越都是半低着头，只肯走在一块砖的范围内。 而那些悬浮监控器也十分熟练和充满恶趣味，第一时间下降，始终将镜头对准那些人的脸。 小酒身高偏矮，监控器居然下降到膝盖位置。 似在预判她的动作。 安酒面不改色的径直走过去，如果不是它反应迅速及时远离，一定会被安酒踹飞。 悬浮监控器人性化的在空中怔愣几秒，这才追了过来。 它伸出长镜头，想要确认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却拍到了一头凌乱的头发。 幕后操控机器的工作人员：…… 真会肇事后低头。 穿过商业区将近一半路程的时候，安酒听到身后响起做作的尖叫声。 “修齐少爷！好帅！” 安酒敏锐察觉到悬浮监控器凑得更近了。 她头垂得更低，视线落在前人的后脚跟上，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整个队伍没有一个人回头，并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似是比起站在门口花枝招展的店主们，这位少爷更让人心生恐惧。 等到尖叫声被甩到身后，他们已经走出繁华区域，脚下从白色瓷砖变成了青灰色的大理石。 再往前有道大型拱门，是关闭的状态。 左右站了两排穿着黑色防弹背心的安防队，手持扫描仪对大部队进行二次检查后，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施施然起身。 他身高将近两米，脸和脖子一样粗，身上的衣服被肌肉撑起鼓胀的弧度，宛如一个强壮的巨人站在面前。 只见他轻蔑地环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的拉开拉链，将上衣脱下扔到椅子上，露出穿着白色工字背心肌肉虬结的上半身。 走路的时候似乎地都在颤。 他挥舞铁臂做简单热身，随后双手撑在拱门上，用力的时候胳膊上的肌肉呈现出拉丝状态，只不过五秒时间，就轻松把石门推开一米宽的缝隙。 “去吧，低等者们。” 没人敢应声，接受完扫描检查后，极快的从石门中穿了过去，到了后面几乎是用跑的。 许是这种态度惹怒了孔六，他突然伸手一拦，安酒前面的男人十分倒霉的被揪着后脖领拽到空中。 两条细弱的腿来回挣扎的晃啊晃。 “跑什么？！”孔六咆哮，声音仿佛怒吼的狮子，“吵到我了知道不！还有你！” 他的手指指向安酒发难，安酒身子一矮，从他的身下蹿了过去，脚步又轻又快的溜出门。 她头都不回，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电梯井。 孔六在身后大吼：“死丫头！下次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要用你的小腿当筷子使！” 安酒看着面前十分巨大的电梯井，脚步渐渐停下。 她从没见过二十多台电梯，像捆在一起的电线似的，固定在一起。 最外层的电梯外壁崭新、光滑，能照清人影，空间宽敞，每个电梯口还有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守候。 最先跑出拱门的那些人中，仅有一人走进这样的电梯中。 工作人员微笑着说：“欢迎回家，请刷识别码。” 那人将手腕上的虚拟手表贴了上去，电梯门这才合拢关闭。 紧接着电梯开始上行，像升到空中的白色盒子，越过每一层如只有八根丝的蜘蛛网通道，去往目标楼层。 层层叠加的通道使安酒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层楼，通过记忆，她知道小酒住在最高楼。 跟在其余人的身后围绕着电梯圈走了一段距离，最前面的人把本层索引板挪开后，露出来一个向电梯圈内部延伸的狭窄通道。 这些人走了进去。 这里居然还有一圈电梯。 看上去轿厢缩减了一半，样式也变得老旧，按键光暗淡，地上也仅铺了一层被磨掉色的薄地毯。 这次从队伍中走进去五六个人。 他们默默地刷了识别码，等待电梯门合拢的过程中，注视着门外继续往前走的，最底层的人。 安酒察觉到这几个人的情绪似乎开始好转。 当她再次细看的时候，那些人居然也移开了视线，避免接触。 安酒：…… 合拢的电梯门终结了这次短暂的接触。 安酒跟在众人后面，绕了一大圈后，才从一处标着“此地不通”的牌子后面找到入口。 通道变得昏黑，且十分狭窄，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 终于能踏上回家的路了，这些人重焕生机，争先恐后地往里挤，生怕落到最后就会被剥夺回家的资格。 这时狭窄的通道起到一定的作用——无论再怎么拥挤，最终能通过的人只有一个。 过了大概一分钟，安酒听到里面有人用虚弱的声音在喊：“别进来了，已经满了！等下一趟吧！” 第14章 楼 安酒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他们的着装打扮，以及面黄肌瘦的样子，和当初看到的小酒一模一样。 她抬起手腕，轻点虚拟手表，时间显示消散后，浮现出几样简单的功能。 个人信息、公民等级、贡献值、空间，还有住址——48层e区丁路尽头。 根据记忆，家中只有相依为命的奶奶在。 个人信息只有寥寥数笔。 小酒的年龄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小，只有15岁。 倒也怪不得个头这么矮。 再看等级，只有六等，后面还用加粗红字标注着——不享受任何蜂巢社会福利。 安酒自动忽略这条，转而看向最让她在意的虚拟空间。 当初拥有空间的喜悦被冲击的一干二净，以为获得了个宝藏，结果转头就看到这里人手一个，甚至还比自己的空间大很多，她此刻的心情很奇妙。 手指点击在虚拟空间图标上，那图标左右摇晃了下，弹出三个大字——未激活。 安酒想起那张造型奇怪的卡片。 可以解锁虚拟空间，拥有更高级的权限…… 原来她手里的虚拟空间是被控制的，在平日里禁止使用。 手指点x，退回到主页面去。 安酒静坐一会儿，看到人群开始再次拥挤，一阵铁链落地的声音后，电梯到位了。 她跟在最后，侧身挤过通道，竟然就直接走进了电梯里。 脚下传来不平、震颤的触感，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条木板、用钉子固定做成的轿厢底。 再看四周，连封闭的环境都没有，只有铁栅栏充当的墙。 头顶再次传来铁链的滑动声，整个“电梯”猛地一颤，晃晃悠悠往上升起。 “把门关上啊，万一掉出去怎么办。” 有人戳了下安酒，她回头看到那人指了指在两根铁栅栏中晃荡的、手指粗细的链条。 安酒翻找记忆，发现那居然是关门的方式…… 拽住链条，像拉百叶窗似的从单向往下拽，从顶部渐渐落下一道栅栏门。 赶在“电梯”摇晃幅度变大之前，安酒第一时间把插销插好。 还没来得及往后站，电梯猛地一晃，众人东倒西歪，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妙的咯吱声。 透过间隙向下看，现在至少升空十多米。 安酒冷汗都出来了。 她紧抓着铁栅栏，尽量站在角落里，生怕木板突然裂开，自己从空中掉下去。 随着每次晃动，都有人稍稍挪动位置，一旦确定电梯稳定了，就像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几次之后，电梯变得平稳起来。 安酒也不再注意脚下，而是放在路过的楼层上。 先前从下面往上看，能看到每一层都有8条通道，每一层的通道都与下一层的相错开，就像花瓣似的层叠，一直望不到顶。 如今站在电梯里，发现通道在中间相遇，形成硕大的空心圆，四周灯火通明，明亮的宛如白天。 在对面有个硕大的屏幕，上面正在无声播放先前舞台上发生的事，亮闪闪的主持人在竖长的屏幕里脸被拉长，显得下巴又尖又细。 平台上有人来来往往，还有人倚靠在护栏旁，边看节目边和同伴聊天。 偶尔有人走进停靠的专用电梯中，飞快升起，经过他们时投下一片阴影。 安酒在简陋电梯的咯吱声中，隐约听到音乐的声音，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上升了十二个这样的平台，环境再一次变化了。 像是掉进了突然停电的商场，周围的光暗淡不少，显得建筑物十分沉闷，像是掉进了黑暗里。 但整个空间还是有自然光亮的——来源于最顶层的半透明楼顶。 每层的通道也从8条锐减至两条，横跨左右，连接两侧的居民房。 也是从这时开始，偶有出现的人们服装变成了耐脏的藏蓝和黑色，给本就昏暗的环境添了一笔浓重。 有人越过安酒，摁在电梯里唯二的按钮上。 顶部铁链开始拉嘎啦嘎的减缓速度，整个电梯再次摇晃的厉害。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性极强，除了手一直抓着铁杆，安酒已经不再慌乱——反正这个高度掉下去她是活不了的。 电梯晃晃悠悠停下，那人拉起铁门，直接跳在外面的水泥平台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在门正对面的平台靠墙处，有个穿着破棉袄、环臂歪头睡得正香的中年男人，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劣质酒精的味道。 好在电梯几秒之后再次向上升起。 看着空荡荡的电梯门，安酒犹豫了下，拉起铁链把门重新降下。 正在心里琢磨这样来来回回很麻烦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小声抱怨，“一会儿我就要下去了，怎么又把门关上了。” 安酒动作一停，对这句话充耳不闻的继续把门降下锁好。 电梯一直晃，她还站在门边，如此恐怖的高度光是看着都令人眩晕，她不想被甩出去摔死。 等到那人下电梯的时候，安酒趁机往里面挪了挪。 她要到48楼去，很可能是最后下电梯的人。 越过标号30的楼层后，从一层一个平台变成了两层一个平台，出现在平台上等电梯的人也越来越多。 安酒被挤到最里面的角落，双臂挡在胸前和前人保持一定距离，随着每次呼吸，她都能嗅到一股浓浓的异臭。 就像很长时间没洗澡，出汗后沤了的味道。 很难闻。 安酒尽量把脸转向铁栅栏外，感谢这里不是封闭环境。 头顶的亮光越来越盛，距离近到她都能看到肮脏的玻璃外表。 随着电梯猛地一震，终于停了下来。 拥挤的人群如开了闸的洪水，不住的往外走，和外面想进来的人互相推搡。 安酒猛提起一口气，紧跟着前面的人挤出电梯。 站在粗粝、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安酒望着左右两侧的通道后的建筑，寻找记忆中熟悉的那条路线。 身后，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电梯再次摇晃出咯吱声，往下去了。 没坐上电梯的其余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伸着两条瘦骨嶙峋的腿，光秃秃的脚掌上布满老茧，浑浊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安酒。 第15章 管理员登门 但安酒却有种安心了的感觉，细品身体内部，还有一丝雀跃和急迫在其中…… 踩着中间的空地快步离开，安酒十分熟稔的钻进“小巷”里，东绕一圈西绕一圈，从明亮走过黑暗再到明亮。 布满阳光的小路两侧，敞开的房门前坐了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像一团脏乱的毛线，蜷缩着、半眯着眼睛晒太阳。 听到她的走路声，很迟钝地转过脑袋，看着她辨认许久，忽地咧起干瘪的嘴巴呵呵笑起来。 “……这孩子回来了。” “别看平时不吭声，其实心里有数呢。” “地瓜秧有福气，摊上这个好孙女。” 他们边说，边转头去看小路尽头的那个老太太。 那是个斜靠着门框、眼皮耷拉着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老妇人。 安酒不由得鼻子一酸，无穷的委屈从心底喷涌而出。 “奶奶……” 她清楚，这是小酒身体的反应。 这是小酒在这层唯一的亲人。 “地瓜秧，你孙女回来了！” 几个老者很是操心的放大了音量，看上去比老太太还要高兴。 那蜷缩起的人终于听到声音，费力的一点点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安酒的瞬间爆出了光。 “……小、小酒。” 她抓着门框借力起身，佝偻着背，双腿颤颤巍巍直打晃。 安酒急忙迎过去，搀扶着老太太胳膊的时候，为过分细弱的胳膊感到心惊。 近距离看到这张万分熟悉的脸时，一路以来的胆战心惊和害怕，在这时和着小酒的委屈、思念和恐惧，冲破极点爆发出来。 安酒一时说不清到底是小酒残留的情绪作怪，还是她借此抒情，说到底，她还是有丝羡慕小酒的，最起码还有等她回家的亲人…… “先回屋、先回屋。” 安奶奶抹把眼睛，把她拽进屋里。 安酒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环境一点点重合。 房间特别小，一眼就能看完全部，除了靠近大门的母子床外，就只剩下两个磨得光滑的木凳子，没有衣柜，也没有饭桌。 水泥地上摆了一个印花铁盆，旁边是一个带盖子的红色塑料桶。 这就是这个家的全部资产。 安奶奶神秘兮兮的把门关上，把挂在门后的布帘子拽严实。 她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安酒别说话，佝偻着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破布包，很珍惜的一点点拆开，直到露出里面的一小块桃酥饼干。 “饿了吧？快吃，别让人看见了。” 安奶奶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皱皱巴巴，像个缺水的柑橘。 安酒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下，她摇头轻轻说：“我不饿，你吃吧。” 接受了小酒的记忆后，她自然知道这里急缺食物和水。 “我已经吃过了，这就是给你留的。”安奶奶有点生气，眼睛瞪大，又把饼干往她面前递了递，“这是隔壁的万领队给的，说是给你的工钱。” 蜂巢里不养闲人，吃喝拉撒住都需要贡献值，安奶奶年纪大了无法外出，她的贡献任务就落在了15岁的小酒身上。 被选出去往灾变世界抢夺资源的前一天，小酒还在地下挖矿、出苦力，挣两人一天的开销。 48楼是顶楼，离出楼口最近，住在这里的领队有很多，但不是每个领队都会要小酒这样又瘦又小的女孩子，所以小酒不挑工作，只要有领队需要她，什么活儿都能咬牙去干。 直到隔壁万领队搬过来，小酒才不用天天到平台上去找活，挖矿虽然辛苦，却也让小酒和奶奶过了一段好日子。 直到选拔日来临…… 安酒久久看着破布里的一小块桃酥说不出话来。 “收起来吧，等我饿了以后再吃。” 安奶奶怔了下，默默把布重新盖回去，塞进怀里妥善放好。 她刚要说话，过道里响起错杂、笨重的脚步声，一路向这里走来。 安奶奶歪头听了下，顿时紧张起来。 那声音很快走到门外，粗重的男声响起：“大白天的拉什么帘子？门都插起来了？！” 布帘晃动，探进来一只宽大的手掌。 他摩挲到门栓，咔一声拉开，推开门弯腰歪脖进来了。 他身高近一米九，身上却是瘦干的，看上去像个电线杆子，一进来就狐疑的在两人身上打转，试图找出端倪。 “拉帘子干什么，做啥坏事了。” 闻言安奶奶腰背佝偻的更厉害了，不住的捶着胸口咳嗽。 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怀疑，表情蠢蠢欲动起来。 这时安酒开口：“我受伤了，奶奶想帮我看看。” 这个男人是这儿的管理员，负责安保和收费，但从以往的行事来看，没有前者。 一般来说只在特定的日子里他才会出现，也很少和她们这些六等公民多说话。 那他这次过来…… 管理员收起目光，从腰后掏出本子，哗啦啦翻找到最后那几页，说：“安酒是吧，你已经欠了半年房租，拖是不能再拖了，想办法把房租交了吧。” 他啪一声合起，点亮虚拟手表，表情似笑非笑。 “出去一趟你可是得了不少贡献值，再找借口的话，这房你们可是住不下去了。” 记忆中的确有这事，小酒为了养活奶奶和自己，已经尽了全部力气，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力去付清房租。 安酒也点亮自己的虚拟手表，找到贡献值，把胳膊伸过去。 没有任何声音，1280积分瞬间归零。 管理员在本上登记完后，再次丢下一记重磅：“还欠3720房租，加上这个月的，一共4720，你打算什么时候付清？” 意思又重归原点了？ 安酒表情精彩，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管理员默不作声的欣赏了一会儿，像恶趣味终于得到满足，他终于懒得纠缠，丢下一句‘根据蜂巢规定，欠房租满半年以上，管理员有权将其赶出去，你们自己掂量着看吧。’转身离开了。 一连被两个坏消息打击，安酒沉默了很久，直到安奶奶拽了拽她的衣袖。 她瞥了眼害怕打颤的安奶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准备把门关上。 手却直接顶着布帘穿了出去，完全没有碰到坚硬门板的触感，安酒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铁栅栏门。 第16章 什么是真的 怪不得刚才管理员从外面很轻易就伸手进来…… 安酒看着装饰品插销，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防君子不防小人。 她默念这句话，充当安慰。 搀扶着安奶奶坐到床上，安酒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如果说这个家里唯一让她觉得舒服的，就是窗户够大，且朝阳。 透过满是尘埃的玻璃，她看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原。 干涸的大地上裂成边缘翘起的块状，数道长长沟壑遍布其中，宛如一条条巨大的伤疤。 没有一点绿色，没有任何水源，只有看不尽的黄土坡。 大风吹过，卷起漫天的黄沙，扑打在玻璃窗上沙沙作响。 “离窗户远点。” 安酒回头就看到安奶奶惊恐的目光，她对自己招手，宽大的衣袖掉到腋窝，露出一截干枯的手臂。 “要起风了，你不要站在窗边。” 安奶奶又重复一遍，直到安酒往后退了几步，她眼底的恐惧才有所减退。 安酒低头看着自己和窗户之间短短的几步距离，什么都没说。 屋里一旦安静下来，外面的动静就变得十分清晰。 咳嗽声、喘息声、挪动床时的摩擦声，腿脚不好的人走路的拖拽声…… 越来越多的人穿梭在过道里。 随着一阵关铁门、插插销的动静之后，没有说话聊天，没有炒菜做饭，只有人躺在床上，床脚摩擦的滋滋声。 可很快，整片空间安静下来，只能隐约听到鼾声。 “睡觉吧。” 安奶奶把放在枕头下的薄被铺开，脱下外衣，叠成四方块放在床头。 她躺在靠窗的一侧，掀起被子一角，示意安酒进来。 安酒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小半截红彤彤的太阳露出地平线，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大地。 这天黑的也太快了。 安酒低头看眼虚拟手表上的显示时间，才刚刚18点，可能是经纬度不同引起的？ 不等安奶奶再次催促，安酒脱鞋上了床。 当身下传来硬邦邦、硌骨头的触感时，她伸手摸了摸，是一层如薄纸般的褥子。 这里的一切都在阐述一个事实——穷苦。 安酒看着逐渐变黑的屋顶，脑海中整理从小酒记忆中得到的信息。 由于这里极度缺水源，土地干旱无法种植，外加大戈壁滩上常年黄风大作，吹得人站都站不稳，环境十分恶劣。 生存在楼里的人获取食物最大的途径，就是去即将灾变的世界收集物资。 每月进行一次，每次出发一百人，其中人数是有比例的，六等公民固定在50人，五等公民30人，四等公民10人，除自愿报名寥寥几人外，剩下的全靠随机挑选，所以这天被称为选拔日。 这天也是住在30层往上的居民的死亡日——没人知道异世界到底经历的什么劫难，尤其还得撑过七天，找到回来的门…… 这想想都不可能。 所以被选去的人活着回来的很少。 大部分情况下，选中就意味着死亡。 小酒被选中的时候，脸色刷白，晕晕沉沉，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她对未知的灾难世界感到恐惧，想过趁着外出工作逃离这里，但然后呢？死在外面的戈壁滩上？ 她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奶奶，带上是死，不带最终也会因欠的房租太多，被管理员赶出蜂巢，活活饿死、渴死。 小酒掩在宽大衣袍中瘦弱的身体不停颤抖，眼窝里泪水打转，绝望又悲伤，可灾难不会因为年龄大小而仁慈。 最终她还是乖乖走上了舞台，站在传送器里。 临行前，小酒仰头看着低矮的天花板，祈祷自己一定能回来。 安酒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是一样的黑暗。 当初小酒做租客的时候，她虽然诧异对方吃饭时的狼吞虎咽，却也欣慰小酒在饭后会主动收拾碗筷，擦亮每一扇窗户。 这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可惜…… 安酒慢慢接受了以小酒的身份活下去的现实。 什么是真的？只有当下的感受。 正胡思乱想，安奶奶撑着胳膊坐起身，侧着耳朵在听什么。 安酒被她吸引，看着黑暗中的她，耳朵里传来外面放轻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应该不止是一个人。 直到声音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安奶奶才失落的躺回去。 “早点睡吧。” 安酒以为今夜会失眠，但身体和精神经过一整天的刺激疲惫到了极点，几个呼吸之后，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她总觉得很冷，身子蜷缩在一起也抵挡不住那种如坠冰窟的冷意，薄薄的被子更是没什么作用，迷迷糊糊间她发誓明天睡觉前一定要调好空调温度。 直到被门外嘈杂激烈的人声吵醒。 “怎么回事？！” 安酒猛地坐起身，看到四周的陌生环境茫然又惊恐，强行开机的大脑逐渐清醒，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不在原来的世界里了。 “你醒了？” 安奶奶回头看她，手中捏着脱落的墙皮，正在往窗户缝隙里塞。 安酒‘唔’了声，翻身跳下床，走到门边，看到外面有好多人在走廊里争先恐后的往外跑，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安奶奶说：“听说今天有好几个领队公开招工，这些人应该都是去找工作的。” 找工作？ 安酒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当即推门追了出去。 走廊里人潮涌动，无论男女老少都出了门。 仗着身子瘦小、动作敏捷，安酒一路挤到昨天下电梯的平台上，就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平台上十分拥挤，人人前胸贴后背，耳朵里满是‘选我、选我’的喊声，目光所过之处，都是高高举起的双手，在对站在高台上的人摇晃，试图引起注意。 安酒在里面被挤来挤去，脚背不知被踩了多少脚。 视线越过众人头顶，堪堪看到站在高台上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的队长们，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标准，平等的无视所有人。 “到地下三百米挖矿，需要十人，要胳膊上有劲的，工费一天20贡献点。” “清理楼外积土层，五十人，一天15贡献点。” “28层需要一个清洁工顶三天班，有想来的举手报名。” “……” 回应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安酒耳膜被震得嗡嗡响，她也喊了几声，却如石沉大海般，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挤不到前面，声音还传不出去，安酒只能扒拉着前人的肩膀往高了蹦，用力挥手试图能吸引上面唯一的女队长。 对方毫无停留的从她的脸上扫过，指定了一个肩膀宽宽的男性。 第17章 人多活少 “就你了，干得好明天也去我那。” 那人顿时喜上眉梢，用浑厚的声音大声回复：“好！” 其余人都来不及露出艳羡表情，马上就把目光转移到其他队长身上，嘶声竭力的高喊。 声音如浪潮般在楼内盘旋环绕。 被点到的人当即跟在队长身后出发，至少他们今天的收入得到了保障。 安酒收回目光，落在其他队长身上，蹦起来的同时拼命摇手，喊得她嗓子又痒又疼。 这一刻她觉得比大学生找工作还要难。 住在48楼的所有人都急需贡献值，无论是吃饭、喝水还是租房，无一不需要，可以说，离开贡献值就活不下去。 所以可想而知现场有多么火爆。 人数远远大于工作量，很快招工现场就结束了，队长们带着人一走了之，留下大片脱力的人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安酒撩起被汗打湿的头发，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她现在嗓子很不舒服，又干又痒，应该是长时间喊话的原因。 哑着嗓子随便找了个看上去好说话的人，问等下还有没有招工的人来，对方微微启唇，用口型说了个没。 安酒只能回去。 绕过蜿蜒通道，她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坐在门口望着这里的安奶奶。 她脚步顿了下，等靠近时，用小酒平时的语气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今天人多活少，明天我再早点过去。” 安奶奶颤巍巍起身跟在她后面，勉力笑出满脸褶子，“今早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原本以为晚点不碍事……明天我早早叫你起床。” 安奶奶想了又想，还是把铁门关上，拉好帘子，从怀里掏出那块有点碎了的桃酥饼干递过来。 “饿了吧？把这个吃了吧。” 安酒越过她，走到红色塑料桶旁，掀开了盖子。 里面是两副碗筷，一个铝制的饭盒，还有一个装了半杯颜色发黄的水的杯子。 如果水喝完了，只能去30楼统一的地方打水，早晚各开放一次，按量售水，一百毫升一个贡献值。 安酒看着虚拟手表上显示的空荡荡的余额，意识到对工作需求的急切。 “要是你渴了就喝吧，我吃的少，嘴里不干。” “不用。”安酒把盖子重新盖好，看着她掌心里的桃酥，终究还是没再推辞，捏起其中的一半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安奶奶眼底闪过喜悦，还想把剩下的桃酥再重新装好，等着之后再吃。 安酒蹙起眉头，干脆直接动手，把那点桃酥通通放进她嘴里，“吃吧，食物的事我来想办法。” 空间里还有之前放进去的零食，能顶点饿。 但贸然拿出来，既没办法和安奶奶解释，也不想暴露自己有空间的事。 看来一会儿还得外出去碰碰运气。 蜂巢每天有固定的出口开放时间，没有任何限制，随便进出。 目的就是为了给楼里即将吃不上饭的人，一个外出寻找食物的渺茫机会。 稍作休息后，安酒准备动身。 “路上注意安全，没找到东西也没事，到点就回家来。”安奶奶态度强硬的把水杯塞进她怀里，一点点滑坐在地上，歪头靠着门栏，目送她离开。 安酒根据记忆，再次回到平台上，等电梯的人依旧是那么多，贴着边避免被带进电梯里，她沿着通道走到平台的另一侧。 整个48楼被分成abcde五个区域，其中a区房子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相应租金也是最贵的。 就像小酒一直没搞懂为什么有人能付的起那么高的房租，安酒现在也纳闷，怎么会有人过得这么好？ 毕竟她现在连填饱肚子、付清欠下的房租都费劲…… 出口单独设立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 正对面的墙壁上开了个电梯口，阳光从中穿过，照亮整个房间，顶部悬挂着一扇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栅栏门，到了宵禁时间就会落下锁死。 这里的守卫除了控制登上外出电梯的人数外，其余一概不管。 长队缓慢的一点点挪动。 几波之后，安酒揣好水杯，走了进去，她尽量站在电梯拐角位置，透过洞洞板的空隙，她看到了荒原，还嗅到尘土的味道。 下降的电梯速度很快，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到达地面。 门一开，大家集体往外走，很快四散开去往不同的方向。 安酒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随便找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她回头——一栋巨大椭圆形的楼体伫立在眼前，像个放大版的，被削平尖端的橄榄球。 全楼上下都是玻璃，但到下半截，外面多了一层钢筋做防护。 五十几个‘蜘蛛人’坐在木板上，腰间系着粗绳，从楼顶开始，一点点清理缝隙之间累积的尘土。 看着他们在风中摇摇晃晃，费力的端稳长刷在自己的工作区域里搞清洁，干一天才能得到15个贡献点时，安酒觉得给的太低了。 可这样的工作她都抢不到。 收回目光，安酒继续向前走。 脚下的土地特别坚硬，别看边缘起翘，整个人站上去都不会断，空气中湿度很低，仅呼吸了几次就觉得鼻腔干燥，呼吸道里火辣辣的疼。 安酒捏了好几次鼻子都无济于事。 远处有人蹲在地上，徒手向下挖掘，指腹碾来碾去，不知在找什么。 从他时不时抬头警惕四周的动作来看，是很担心有人靠近的。 安酒不想节外生枝，脚尖一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入目皆是黄土，哪哪都是干涸的沟壑，没有植被，没有动物，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是十分贫瘠的土地。 她想挖个草根都没有。 而且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温度开始提升，四周连个遮蔽物都没有，紫外线都似乎加强了。 在炫目的日光照射下，体内水分快速消散，安酒舔了舔干起皮的嘴唇，她摸着怀里的水杯，犹豫半天，强忍住口渴，同时心中升起一股颓然。 她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可现实重重给了她两巴掌。 一个是自以为只有自己有的空间，一个就是连食物和工作都搞不到、抢不着。 她目前唯一的资产只有空间里的那点东西，一把水果刀、橡胶棍棒、果酱夹心面包、干瘪的橙子，还有两包干脆面。 如果是两个人吃的话，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而且她还得找借口瞒过安奶奶。 安酒体会到了比房贷还勒脖子的存在。 第18章 禁止私下交易 望着这片荒原，安酒还是蹲下身子，徒手掰开能掰动的土层，试图翻出草根之类的东西，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大家都在挖土。 不知过了多久，她敏锐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眼睛还滴溜溜转着观察四周。 安酒顿时警觉起来。 来人是个瘦巴巴，嘴边有颗黑痣的男人。 李浑确定没人注意这里后，半侧着身子，手指扣着土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这么明显，快低头挖土。” 安酒用手指把土块碾成小块，细密的尘土落下，在地面上堆成尖。 但在余光中一直盯着他。 “诶，你身上有吃的不？我可以拿贡献值和你换。”李浑说。 安酒脑海中顿时闪过空间里的几样物品。 人不吃饭能活一周，可如果不喝水，只能活三天左右。 杯子里的这点水支撑不了几天，而且她还得找工作，光干活不喝水是不可能的，那样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当水喝完，手里还没有贡献值的时候，她和安奶奶就只能等死了。 但如今，这人的出现给了她一点希望。 安酒半敛起的眼睫很好的隐藏了她的真实情绪。 “蜂巢禁止私下交易。” 李浑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下，几秒钟后带着咬牙切齿的忿忿语气说：“难不成就得乖乖等死吗？你要是没吃的就直说，要不是看在你是从异世界活着回来的人，我都懒得找你。” 安酒心神一动，紧接着说：“当时空间里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行了，谁会傻不愣登的都放在空间里，”李浑粗鲁的打断她的话，作势要起身离开，但见她没开口叫停，不甘心的重新蹲下，语气半是威胁，半是安抚地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回去后都别乱说话。 咱们都是六等公民，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愿望，交易东西也是为了双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你走漏了消息，我个人是不怕的，住在楼里的人可不这么想。” 安酒顿时明白了，这人是从别处得到的小道消息，特意过来摸她口信的，虽然不知道真实目的，但一切谨慎为上。 她露出慌张神色，当即就要抬胳膊摆手。 “你是怕别人看不到这里是吧？！”李浑怒气冲冲地丢来一块土坷垃。 安酒没动，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我，我现在没有，可是如果我和你一样，也想用贡献值换吃的，应该去找谁？” “你当真没有吃的？”李浑目光狐疑，自言自语道，“那也不可能有贡献值啊，不是说都收走了吗？” 安酒目光闪了一下，假装没听到后面的话，委屈地说：“真没有，我从回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恰好这时她的肚子咕噜一声，声音响亮，证实她说的话是真的。 这次李浑坚定的站起身，对她的话信了十成十。 “想换东西就到44楼c区，那是我们的地盘，除了招工时间没人外，其余时间随便来，想找谁换都可以，如果要是有想要的东西，也可以通过我们悬赏，这期间没有任何费用，主打的就是一个服务六等公民。” 李浑飞快咧嘴笑了下，语气里满是自豪，接着就往别的地方去了。 私下交易的行为不被蜂巢认可，如果被抓是会双方罚没，外加一千贡献值的罚款，如果卡里没有足够的余额，会被强制性带到矿区采矿，直到挖出来的矿金额覆盖过罚款。 整个期间不允许回蜂巢，官方会提供两种款式的伙食，第一种需要收费，价格看购买的食物而定，另一种是免费提供的。 味道难以形容的恶心，口感粘稠嚼不断。 只能说让人不死。 当时这款食物推出还免费给全楼发放了一份，很多人表示像混合了排遗物的黏鼻涕。 官方一举斩断想乘机端上‘铁饭碗’的人的想法。 手指突然传来的刺痛把安酒唤回现实。 她低头去看，只见指腹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似的。 不过还好，没出血。 安酒扒拉开土堆，想看看是什么弄疼了她。 找到了。 是一条通体发黄的虫子，很小，不到一厘米，但很凶悍，不仅不害怕，还对她举起尖锐的口器，发出振翅般的嗡鸣。 安酒没看到它后面有翅膀。 这种虫子她从未见过，饥饿当头，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这里还有多少，够不够炒一盘？ 想法刚出现就被她摁了回去，谁知道有没有毒。 捡起一块大些的土块压在虫子上面，是生是死全靠它的造化了。 安酒拍拍双手准备回去。 只是刚站起身，眼前便开始发黑，空荡荡的胃和搅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肠子更让她觉得难受。 说起来，从昨晚傍晚开始到现在，她几乎有一整天没吃饭了，就早上那一小口桃酥，还没等她出蜂巢就消化没了，此刻她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缓了好一阵子后，安酒才迈着酸软无力的脚往蜂巢走去。 半靠在电梯壁上，安酒想着怎么才能给空间里的食物一个合理的借口，能让安奶奶接受的借口—— 连她都饿的受不了了，一个老太太，就算一整天坐在地上不动，也是需要消耗维持生命体征的能量的。 电梯重新回到48楼，这次守卫让她们拉开衣兜，检查里面有没有东西。 大家虽然不情愿，也不愿意得罪对方，只能老老实实依言照做。 其中一个守卫伸手进去，大拇指和食指一捻，细密的土纷纷扬扬洒下。 “这土不错，从哪找的？” “在山后背风的地方，往地下使劲挖就有了。” 守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挥手让对方离开。 轮到安酒，看到她兜里空空如也，守卫纳闷地看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也让她走了。 实在饿得难受，安酒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 她右手握拳抵着胃，鼻尖因饥饿渗出细小的冷汗，掏出水杯，里面只剩半杯水，她吞咽着口水，觉得食道干涩发紧。 拧开盖子送到嘴边，她小小地喝了一口。 这水入嘴有股发咸的口感，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味，和自己以往喝的无色无味的水完全不一样。 第19章 交换物资 不过在这种戈壁滩上，能有水喝都算不错了吧。 水沿着食道下滑，落入胃袋一片冰凉，刺痛使安酒忍不住弓起身子，用力抵着胃缓解疼痛。 饥饿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咬牙等了很久，她才终于缓和过来，拽了拽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的衣服，重新把水杯放进怀里，她扶墙站起，缓慢的走出a区，来到平台上。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争抢着坐电梯。 安酒没力气和他们挤，坐在靠墙的位置，打算等他们都走完了自己再上去。 双腿酥软地摊平放在地上，后背有倚靠，可以节省不少力气，可当她无神地看着来往的人群，其中有人垂眸和她对视的时候，安酒恍然发现这一幕刚在昨天发生过。 只是当时她是路过的。 没想到风水转得这么快，今天她就变成了脱力只能坐在地上休息的人。 身边有好几个和自己一样、虚弱地靠在通道两边的人。 粗略看过去，大家长得都一模一样——面黄肌瘦，松垮的衣领口下是嶙峋突出的肋骨。 都是饿的。 在看到其中一个在来往人群中看来看去、似在找人的老太太时，安酒想起了还在等自己回家的安奶奶。 等下一趟电梯到位后，她拼命挤了上去。 摇晃的电梯使她觉得天旋地转，只能虚弱地靠在铁条上闭目养神，好在很快就到了48楼。 安酒深呼吸着缓解不适，捶捶无力的双腿，还拍了拍脸颊使自己看上去状态好些，这才沿着走廊缓慢地往里面走。 如她所想，安奶奶果然还在门边坐着，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势。 当安奶奶看到突然出现在拐角的安酒时，整个人像活过来似的，连忙扶着门框站起，紧贴着墙壁慢吞吞地走过来。 安酒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提起精神，做出脚步轻快的样子。 “奶奶你别过来了，我回去拿点东西，还得出去一趟。” “……天快黑了，还去哪？” 安奶奶紧抓着她的手，眼底写满了担忧。 “很快就回来了。”安酒安抚道。 安奶奶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凑近她，用极低的声音说：“可别去犄角旮旯没人的地方，你是个姑娘，危险，不然等明天了再去？要我说最好哪都别去，安心等溥队长回来，只是饿个一天半天的没事。” 安酒明白这话的潜在含义，可她不得不去。 “我做个伪装，不怕的。” 她松开安奶奶的手，翻出枕头，取下枕套，略作整理后围在下半张脸上，然后再把帽子戴上，宽大的帽檐遮挡住脸。 “怎么样？” 安奶奶往后退了退，眯着眼睛，说：“可以。” 确定没问题后，安酒还打算把衣服翻过来穿，可看着里外完全一样，就放弃了。 “我走了。” 临出门她摘下枕套塞进兜里，在走廊中其他邻居的视线中穿了过去。 44楼比48楼的人还要多。 安酒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重新装扮好后，戴着帽子往c区的方向走。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装扮其实并不惹眼，这片区域里戴帽子不让看真容的人多得是。 随处能看到两三个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双方的交易。 有好几个人已经注意到她，略作踌躇后，迎面走了过来。 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问：“有吃的吗，可以用贡献值换。” 安酒也同样压低嗓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更偏向男性，“干脆面，你能出多少？” 一听这话，那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伸手就要拉她的袖子往别处走。 安酒眼疾手快避开，声音带了些怒意，“做什么？！” 那人讪讪收回手，又见有人靠近，生怕这件事黄了，急言道：“这边人多，咱们去那边谈。” 对方也戴了帽子和口罩，除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外，看不出任何面部特征，但从沈声音上来听，是个男性。 他边走边示意安酒跟上，同时还用眼神警告意欲凑过来的人，直到拐角处停下。 “是多大袋的？” 安酒避开那些人的视线，快速把放在兜里的手抽出一点距离，细条弯曲重叠在一起的面饼露了出来。 “不多，就这一块。”她简短的说，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如愿看到他眼底闪烁起的光芒。 而且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有点大。 “最多三个贡献值。” 安酒皱眉，“太少。” 其实她并不清楚这里食物的售价，但根据以往买东西讲价的经验来看，要想不被人坑，就得多拉扯，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 空间里存货不多，忍痛卖方便面，只是为了手里有贡献值可以买水喝。 “三个还少？这样，再多给你一个，四个！不能再多了！我干一天活才能挣几个贡献值，再多我真付不起了。” 光听声音的话，男人也有些恼，但他的眼睛却直往安酒兜里瞅，急切的意味太明显。 “你挣得够买吃的吗？” “要是够我还来这里干什么。”他想都不想的回答。 “所以我也不会低价卖给你，一口价，8个贡献值。” “你疯了！” 男人嗓音拔高，充满不可思议，继而生起气来，从那双浅褐色眼睛流露出的情绪来看，他接受不了。 “我不买了，你去找别人吧！可真敢要价，一个面包都卖不了8个贡献值！” 他骂骂咧咧的甩手离开，头都不回一下。 安酒心中有了数。 对方前脚刚离开，立马就有人小跑着靠近。 “谈崩了啊？是啥吃的——” “7个贡献值买一块干脆面，要吗？”安酒照旧把面饼露出一小截。 “啊？”谁料这人脚尖一转，“突然想起我还有事，等会儿过来再谈哈。” 安酒目送他离去。 一连两人匆忙离开，附近在暗中关注这里的人们纷纷移开视线。 如果不是东西太差，那就是要价太贵。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有需求的，也没有力气和精力闲聊乱逛，效率是排在第一位的。 第20章 交易成功 到这会儿，安酒也犯不着急切，否则容易被人拿捏。 整理下帽檐和枕套，沿着另一条道走了进去。 她的速度比较慢，一直在暗中留意附近交易的那些人。 其实不外乎就是吃、喝、贡献值和衣物布料之类的，都是生存的必需品。 了解了大概的行情后，安酒开始寻找买家。 她挑中了靠着墙闭目养神的大胡子男人，对方似乎有不少贡献值，自己已经看到他和好几个人交易过。 “干脆面，要吗？”安酒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问。 大胡子男人掀起一只眼皮，“有多少？” “一包那么大，不过没有包装袋了。”安酒亮出干脆面一角，让他看看货色。 “要贡献值还是别的。” 这是安酒第一次听到不同的回答，“你有什么？” 大胡子男人另外一只眼也睁开了，虽然胡须遮挡住他的半张脸，安酒还是从中看到了防备和不悦。 他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说：“看在你是第一次来的份上，我再给你次机会，要贡献值，还是要其他你需要的东西？” 言下之意，不要试图套问他手里的东西，这是忌讳。 安酒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如果你有干净的水的话，也可以，没有就要贡献值。” 大胡子男人眼底有异彩闪过，捻着胡须想了一会儿，态度有所缓和。 “水我得自己留着喝，只能给你贡献值，你要多少？” 安酒：“7个。” “贵了，只能给你六个。” “成交。” 大胡子男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同意，语言组织半晌，最终嗤笑了事。 双方打开虚拟手环，嘀声之后，安酒的余额从0变成了6，把干脆面交付给对方。 大胡子男人捏着面饼一角翻转着检查，还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 先前安酒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把包装袋撕开，一路小心翼翼防止压碎，交给对方的时候基本是完好无损的。 而且刚拆袋的干脆面是酥脆的，口感极佳，只会越吃越觉得有滋味。 这在30楼往上是很难得的。 见安酒要走，大胡子男人突然出声：“下次要是还有吃食要卖，就到这里找我，无论你卖的什么，我都比别人高一个贡献点。” 安酒心下一跳，难道自己还是暴露了？ 不，不可能，应该是类似老板做生意的客套话。 “好。”她略作点头，快步离开c区。 身后大胡子男人依旧懒散地靠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在面饼上咬了一口。 嘎嘣脆的声音听得附近的人口水直流，眼神中满是羡慕。 …… “奶奶。” 安酒进门前先轻声喊了一声，确定不会吓到人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安奶奶正在床上躺着，见她回来强撑着身子坐起，目光先在她身上扫视一遍，发现身上的衣服和走时是一样的，大松一口气，靠在床头看她。 安酒把门重新关好，看到完全不起安全作用的插销时，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把它换掉。 “快上来吧，早点睡，明天我早早就叫你。”安奶奶掀起被子一角，拍了拍家里唯一的枕头。 安酒坐在床边，竖起耳朵确定外面没有动静后，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 “嘘，小声点，我兜里有吃的。”她用气声说着，从兜里掏出提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半截面包，“咱俩一人一半，悄悄吃。” 安奶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中焦黄外皮的酥软面包，专属的甜甜奶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让人忍不住深深吸气。 她声音又轻又颤，“小酒，这是从哪弄来的？” 如果是，如果是……那她一口都不会吃！ 安酒被她攥住了手腕，被迫和她对视。 当看到安奶奶隐藏在眼底的深深不安、自责，痛苦和恐惧后，她恍然大悟。 放下面包，安酒把手覆盖在安奶奶手背上，感受到那层薄薄的皮肤和清晰的手骨时，安酒的心抽疼了下。 认真看着她说：“奶奶，你放心，我不会的，这是我去44楼找人换回来的。” “真的？” “真的。” 安奶奶紧紧抓着她的手，目光急切地求证，安酒神色坦诚，没有任何畏缩的迹象。 “……好。”安奶奶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什么，却只说出了这个字。 她松开手，看着安酒神情愉快地拿着面包掰成两块，甜蜜蜜的果酱在空气中拉丝，断开，其中一半递到面前。 “快吃吧。”安酒对她笑了下，张嘴咬下去，幸福的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安奶奶捏了捏手里这块过分柔软的面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软和的东西？ 闻起来香香甜甜，中间还有一层厚厚的、亮闪闪的酱，一定好吃极了！ 安奶奶腹中饥饿难耐，她再也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软！ 香！ 好甜！ 好好吃！ 她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死死压抑的饥饿感被瞬间开启，如倾泻的洪水汹涌喷出，安奶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口中，满脑子只有一个字—— 吃！ 狠狠地吃！ 甜蜜蜜的果酱在舌尖滑动，像春雨般滋润干涸的大地，不知不觉中，安奶奶眼眶湿润，心情极度繁杂。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能吃上这样的好东西？ 四分之一的面包几口就被吃光，两人默默躺在床板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断回忆刚才的口感。 空荡荡的胃里终于有食物可消化，也不再拧的疼。 可安酒还是饿。 她疯狂的想念大米饭，大馒头，大块的肉，渴望一切碳水化合物。 恨不得把空间里剩下的半块面包也拿出来分着吃了。 但马上她就制止了这个想法，空间里的食物吃一点少一点，如果找不到其他能补充的办法，就节省一点是一点。 现在她得睡觉了，明天一定得找到工作。 安酒闭上眼，把脑海中飞舞盘旋的种种美食都赶走，强迫自己入睡。 她挪动脑袋想找个舒适的姿势，可突然听到的沙沙声使她猛地睁开眼睛。 第21章 回来的及时 “奶奶，起来一下。” 安奶奶不解，“怎么了？” “你用枕头。”安酒抬起她的头，抽出衣服，动作极快地把枕头塞进去。 “这可不行！”安奶奶撑起身，声音恼怒，“你可是得去干活的人，晚上要是睡不好怎么成，我这个老太婆啥忙帮不了，还能这样享受？快把枕头拿回去。” “我怎样都能睡，没事。” 安酒直接躺平，把被子盖好，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安奶奶气得直嘟囔，想换回来，手头还没有力气，推了安酒两把催促，她却根本不理，安奶奶想耗着，又担心睡得晚了明天起不来，错过找工作的时间。 又急又气之下，她只能躺下，嘟嘟囔囔一直用气声念叨。 可能是长期饥饿导致的身体虚弱，没过多久安酒神志开始模糊，在马上在庄周那喝茶的时候，身侧的安奶奶突然坐了起来。 她顿时被惊醒。 “怎么——” “嘘。”安奶奶轻声说，同时竖起耳朵在听什么。 走廊深处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往这边靠近。 安奶奶翻身下床，走到门边掀起帘子边角，无声地向外张望。 当脚步声停在隔壁的时候，她咧着嘴笑了。 “果然是溥队长回来了！” 正欲开门出去，就听有人快她一步，“溥队长，你可终于回来了，一路上可还安全？” “还好，不过我现在很累，有事明天说。” 回应的声音低沉浑厚，透出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等隔壁的铁门关上后，安奶奶才轻步回到床上，她的心情放松不少，替安酒掖好被角，才肯躺下。 “溥队长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好好睡吧，明天应该是不用起早去招工现场了。” 安酒默默点头，听着隔壁发出的细微声音，心想这位溥队长回来的真是及时。 按照小酒以往的经验来看，有极大的可能，溥队长会给她一次工作的机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是太好了。 重新恢复安静的环境里，有多少人因溥队长的回归内心激动，半梦半醒的等待天明。 几乎是天刚刚放光，那些人就睁开眼睛，蹑手蹑脚走出房门，悄悄经过溥队长房间时往里瞟一眼，看到床板上躺着的男人，悬起来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安酒彻底醒来看到的就是笑眯眯回家的安奶奶。 这是第二次看到她这么高兴。 安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起床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家里没有牙刷，只能用手指充当，摩擦过牙齿就算清洁了。 她往心里的小本本上再填一笔——还得准备洗漱用具。 现在连水都不够喝，更别提洗脸了，好在30楼以上的住户都是同样遭遇，当所有人都不洗脸的时候，这就成了自然。 “我去平台上看看。” 丢下这句话，安酒径直出了门。 走廊两侧坐在门口的人是昨天的两倍，安酒一出现，所有看着隔壁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安酒心理抗压能力不错，直接无视，路过隔壁的时候，顺势往里瞧一眼。 相同的铁门，只是没有布帘，可以直接看到里屋。 48楼e区的房屋格局都相同，床铺摆放的位置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只有五平米大小，再怎么挪动，站在门口都能一眼看到。 溥队长还在睡觉。 但显然这张床远比他的身高短，从小腿开始，是悬在床尾外面的。 安酒回想自己躺在床上，脚尖和床尾还有一截可成长的空间，便对溥队长的身高有了初步认知。 平台上的人依旧那么多，招工的队长却比昨天少了近一半，但多了很多从楼下上来的，想找替班的四五级公民。 明明是他们找替班，却要管理员代替喊话—— “22楼c区清扫工作，替班半天，给5贡献值。” “15楼个人家保洁开荒，需要一个干净利落的帮手，要求认真仔细，吃苦耐劳。” “1楼给商家搬货，箱子重，要三个有力气的男性，必须听从安排，不能质疑老板要求，对了，老板是个社恐人，能不要直视就别直视。” “……” 举手报名的人极多，安酒也参与进去。 但瘦弱的她在人群中根本不起眼，和成年人比起来她完全没有竞争力。 直到最后，终于有个招卷毛线球的女人看到了她，招手叫她过去。 安酒以为好运终于降临。 “伸出手看看。”女人一直在整理口罩边缘，等安酒摊开手掌后，视线终于从膝盖上移过来。 那双丝绒般的眉毛在看到粗糙起皮的掌心时皱了起来。 安酒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女人飞快地挥手，“不合适。” “给机会不中用，行了，你下去吧。”管理员推了把安酒，重新张罗着让下一个人上前。 和安酒差不多年龄的女孩们重获希望，齐齐拥挤过来，争先恐后亮出手掌，只求能得到青睐。 比起出力气的活来说，只是绕绕毛线，既轻松又容易，贡献值简直就像白给。 安酒确定今天也找不到工作后，沿着人群边缘离开，一连两天空手而归，她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溥队长身上。 路过他家门口的时候，安奶奶眼疾手快地拽安酒进去，又急又快地穿过堆挤在房间里的人，对着坐在床边的男人说：“溥队长，你看能不能把我家小酒也带上？” 猝不及防下，安酒与他四目交接。 那是一双如此黑的眼眸，似能轻易看穿一个人掩在心底的秘密。 她感觉脊柱有细微电流闪过。 溥淮合起眼，用食指揉着太阳穴，面上是没休息好的疲惫。 “能活着回来，不错。” 此话一出，安酒明显感觉到奶奶瞬间紧绷的身子。 “溥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酒她……怎么这样说？” 溥淮手指动作微顿，神色淡淡地说：“没什么，今天要下2号矿，想去的话就做准备，一会儿就出发。” 安奶奶还要再问，安酒忙拉着她赶紧离开。 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安酒就被奶奶一把拽住胳膊，用十分坚决的态度问她：“溥队长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昨天的面包，到底是从哪来的？你不许骗我！” 第22章 奶奶发现了 小酒当初的确是瞒着安奶奶走的，虽然不合适，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是个胆小怯弱的小女孩）。 如今她已经活着回来——虽说里面的芯子换了人。 现在瞒着没有意义了。 安酒一沉默，聪慧的安奶奶立即就想明白了。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后退两步，脸色唰一下白了下去：“难道……难道你被选中了？！我就说！我就说怎么感觉你变得不对劲了！” 安酒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安奶奶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可就从前天开始，我发现你变了，眼神变得不一样了，曾经你小心翼翼，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也绝不会在快到天黑的时候独自出门。” “……我料想到你是遇到什么事，受了打击才突然改变性子……却绝没想到你被选中，去了一趟异世界啊！我的孙女，你怎么能瞒着奶奶！要是你回不来，叫我这老太婆在这蜂巢里上哪找你啊！” 安奶奶泪眼模糊，悲痛欲绝地紧紧抓着安酒的胳膊哭泣。 看似责怪，其实更多的是对她自己的埋怨，孙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现在才知道，哪怕明白这是安酒的一片好心，可也实在心中难受。 安酒扶奶奶坐下，环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手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 安酒不懂怎么安慰别人的情绪，当初父母走的突然，自己浑浑噩噩操办后事，葬礼上被各路亲戚堵在灵堂前，拿着欠条逼她还钱。 亲情这个词从此刻在她的认知里抹去，除了父母，没人真正在意她。 可如今…… 自己对安奶奶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不知是小酒的想法还是自己的态度……安酒不想绞尽脑汁去寻找背后的真相，她只想把力气全部用在怎么活下去这件事上。 “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安全回来了。”安酒拍拍她的肩膀，“奶奶，溥队长还在隔壁等着，我得赶紧过去。” 安奶奶抹着眼泪直起身，哑着嗓子让她快去。 安酒取出红桶里的水杯，把剩余的小半杯水都倒进碗里，只拿空杯——矿区会定时提供水喝，她还能省一个贡献值。 趁安奶奶不注意，取出另一半面包放在里面，留下来当她的午饭。 出门前贴在安奶奶耳边悄悄说明，不等她拒绝，安酒直奔隔壁，屋子里已经有好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女生在等着了。 看样子大家都是被选中下矿的人。 溥淮正在吃肉干，两条长腿随意张开，隐约露出发达的肌肉线条。 “人都到齐了？”他问。 站在左手边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身高大约一米七，体型偏瘦，他清点完人数说：“齐了。” 溥队长把最后一块肉干丢进嘴里，“出发。” 安酒跟在队伍中间，尽量做个透明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一路极度畅通，跟开了绿灯似的，所有人都在给他们让行。 出口的守卫对溥队长十分熟稔，甚至安酒觉得守卫的态度摆的更低，几乎是欢送溥队长出行。 队伍里的其他人对这一幕司空见惯，面上隐约浮现出自豪的神色，像是能在溥队长手下工作，是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 安酒环视队伍里的同龄人，觉得这样想也没毛病，最起码别的队长是不会用他们这些年纪小的人。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小货车，司机对这边‘滴滴’了两声，缓缓开过来。 “一会儿你们坐在后面。”戴眼镜的男人让大家叫他吉漠，负责管理下矿后的安全问题。 大家主动爬上车，各自寻找位置坐下。 安酒上去的晚，最后只剩下车尾的角落，不过也正合她意。 车子启动，发动机响起轰隆隆震耳的的噪音，绕过大楼后，往西边开去。 路面崎岖，车厢摇来晃去，但安酒看到大部分人都闭上眼睛休息，为接下来的工作保存体力。 她们今天要去的二号矿，是出了名的难采、地下环境逼仄，而且报酬相比较一号矿区，每一百斤只多给了一个贡献点。 虽然民怨四起，官方依旧如此定价，因为大家没的选。 安酒用帽子护住脸颊，这里的空气湿度很低，皮肤更容易干燥，如果皴严重了很容易裂皮出血。 视线中，高大的蜂巢逐渐缩小，驶过几个大起伏的土坡后，彻底被遮盖住，只露出一片散发淡淡黄色的天空。 她发现越是凹陷的地方，土地开裂的情况越严重，偶尔路边会有干枯的野草，不过那通体发黑的模样，一看就是有毒的。 令她觉得奇怪的是，总能随处可见的看到人为挖出来的坑，可是这里已经离蜂巢很远了，怎么可能有人会徒步走这么远？ 时间又过去很久，土壤颜色从黄色瞬间切换成黑色，没有任何过度，两种土壤间有一道十分清晰的线条。 轮胎碾压响起沙沙的摩擦声。 安酒低头去看，到处都是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石块，整体地势是越走越向下的。 “坐稳扶好了，注意别被甩出去！”吉漠从车窗探出头，对她们大嚷着提示道。 起先安酒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车子加速，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剧烈的颠簸使她整个人向上弹起，跌坐回去时屁股磕在硬硬的车板上，疼得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时面上一凉，她惊悚的发现车居然飞到了半空中，距离地面最起码有三米的距离！ 淦！ 这个高度落下去她屁股都得裂成两瓣！ 安酒忙抬起身，亲眼见证这段距离越来越近，直到—— 砰。 她还没落下，就感觉身后挤来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猝不及防下她摔出了车。 安酒下意识抱头弓身，顺着惯性在地上翻滚卸力。 当她晕晕乎乎终于停下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传递一个信号，疼！ 刺耳的长长刹车声后，哀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都说了让你们坐稳，怎么还能摔下去。” 吉漠郁闷的从车里跳下来，拽起摔下车的人。 “没事吧？” 安酒从地上爬起，摸了摸骨头，再活动下手脚腕，确定骨头没伤到，才回复道：“没事。” “我有事！我的手抬不起来了！”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男生疼得脸色惨白，只见他的手背对折贴在了胳膊上，抬起的瞬间绵软无力地掉了下去。 看样子是骨折了。 “坏了，”吉漠紧皱起眉头，敲响副驾驶车窗，“队长，出了点小问题。” 第23章 工作的一天 溥淮开门下车，脸色并不好看，他沉着嗓子对司机说：“你也下来。” 司机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半低着头，一点点蹭下车。 对方脑袋顶戴着的硕大蛤蟆镜让安酒觉得眼熟，翻找记忆，发现她是溥队长的专属司机，精通机械和车辆，但个性有些马虎，类似的事时有发生。 此时她跟在溥淮身后亦步亦趋，当看到溥淮拿起那只过分柔软的手时，更是尴尬地直挠头。 溥淮垂眸扫她一眼，嗓音中夹了丝淡淡的怒气，“冀珍珍，这几天你的贡献值都补偿给他，直到他能找工作为止。” “好好，应该的。” 冀珍珍都不敢擦额头的汗，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断手的男生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附近的其他人也都羡慕地看着。 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仅不用带病上岗，还能天天拿贡献值不干活，这谁不羡慕啊！ 这人真有福气！ 溥淮细细摸索他的骨头，突然一拽一推，只听咯嘣一声，手腕被接了回去。 “试试看能不能动。” 男生痛苦的表情还没摆出来，下意识握拳，惊喜发现能动了！ “溥队长真神了！没事——” 男生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冰封似的僵硬。 他好了，是不就意味着不给贡献值了？！ 溥淮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一切，“不算全好，得休息几天才能用力。” “啊对，我都听队长的，那我现在……”男生借坡下驴。 “还没到二号矿区，也不能单独跑一趟送你回去，今天就先在车上待着吧。” “都行，听队长安排！”男生心情雀跃，忍不住对司机说了句，“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大好人。” 冀珍珍瞪大了眼睛。 再次上车，安酒居然被挤到了中间位置。 坐在车边缘的那群人把手垫在屁股下，身子随着车的摇摆晃动，随时都有掉出去的可能。 冀珍珍眼神惊恐的透过后视镜观察，见状龇牙咧嘴的把车速降了又降，看样子恨不得下去推着车走。 溥淮屈指叩了两声，淡淡地说：“速度太慢了，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到？完不成任务从你余额里扣。” 冀珍珍一声惨叫，一脚踩下油门。 溥淮侧头看向窗外，忽然他察觉到什么，视线略向下，径直对上一双澄澈明亮的圆眼，微微上翘的眼尾使他一瞬间想起了曾在异世界里见过的猫。 听说是个很名贵的品种，喵起来嗓音极软。 这双眼睛很快避开，还戴上了帽子。 溥淮搭在车窗上的手指无序弹动，他想起了今早发生的一幕。 这丫头隐瞒奶奶前往异世界，被他无意戳破后，看过来的眼神中居然透露出一丝不满。 去了一趟异世界后，胆子大了不少。 溥淮抬起手腕，虚拟屏幕自动显示出现在的时间和日期。 他也快到出发的时间了。 …… 通过矿场工作人员的安全检查后，佩戴上定位仪器，分发了矿灯，她们才被允许下矿。 利用下井时间，溥淮把她们分成四组，每组三个人。 安酒的另外两个队友都是女生，当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发现彼此都放松了肩膀。 照明灯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无论是向下，还是看向左右，都是泼墨般的黑，不见底，也看不到周围的尽头。 像是不断的坠入深渊，头顶的天空越来越小，离自己越来越远，恐惧如有实质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这时没人说话，耳朵里只能听到铰链滑动的机械声。 等她们终于站在实地上时，天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好在坑底随处都有灯光照明。 借此，安酒发现坑底堪比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尽头处有无数个并排的洞口，上面写着硕大的数字。 每个洞口都有从中延伸出来的传输带，直达中心输送区，由矿车推车机将资源运载出去。 现场除了忙碌的矿车司机外没看到几个工人，但传输带一直在向外传送，说明大家都在下面挖矿。 溥淮在前面带头，直奔2号矿洞。 随着走到近处，安酒才发现矿洞口其实并不小，能容纳五个人并排走，但溥淮还是要求大家一会儿贴着边缘走。 “不要私自离矿，2号矿有保护设施，如果谁触犯了规则，后果自负。” 明明溥淮的声音和往常无异，可大家还是觉得后背一凉，认真的把他的话记在了脑子里。 他停在矿口，并没有直接进去，手指在虚拟手表上操作，调出某个画面后，对准了矿口一个凸起的小石块。 一道蓝色的光从中射出，扫描识别后，发出嘀的轻响。 与此同时，原本空旷的洞口浮现出闪着电光的防护网，噼里啪啦，碰一下就会被电成黑炭。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人无一不在心里感叹好在没有莽撞行事，听溥队长的果然没错。 等电网消失后，溥淮才说：“站成一排进入。” 甬道又黑又深，只能通过头顶照亮脚下的路，一号小组率先走了进去，其余人跟在后面。 通过洞口的时候，大家都紧提着一口气，生怕电网会突然出现。 好在没出意外。 等最后一人进来后，电网唰一下封闭了洞口，警示两秒后，肉眼看不到了。 联想到刚才溥队长说的话，没人会觉得洞口是安全的，更不会私自往外跑。 整个通道是斜向下的，在尽头处呈树杈状分散。 旁边的工具箱里有专用工具，排队拿取后，按照溥淮的要求，四个小组分别去往不同的岔道。 安酒推着推车跟在同伴身后，拐进了最末端的那个岔口里，借助头灯，她发现这里的土质十分坚硬，而且光照上去还隐约泛出金色的光点。 这就是她们要采的矿。 戴上工作手套，拿起凿矿工具，三人各占一个角落，开工。 手起落之间，虎口被震得生疼，而矿壁上只留下一个白色小点点。 怪不得今天的开采任务只有十斤。 可照这样的情况来看，那简直是天文数字。 第24章 惊喜发现 安酒揉了揉手，稍有好转后继续凿下去。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是目前赚取贡献值最快的办法。 甬道里清脆的叮叮声此起彼伏，黑暗中，有束光缓慢地扫过每一条岔口，侧着身子的安酒被刺了下眼睛，眯眼看去发现是溥队长，看样子是在监督她们工作。 三人干活认真，溥队长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安酒沿着好不容易凿开的小坑，一点点扩大范围，直到看到颜色微黄的半透明棱角斜着露出了头。 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东西。 她忍不住伸手摸过去，即将碰到的那一秒，指腹和棱角之间亮起一道电弧。 啪。 不算疼，类似静电那样，安酒还是摸了上去，棱面十分光滑，像镜子一样，虽然她戴着工作手套，依旧觉得情绪突然直线攀升，好像这东西能让她暴富似的。 越来越激动的情绪一波波冲击她的理智，不断催促她赶紧把这个东西挖出来。 安酒手指都开始哆嗦，在这股莫名力量的影响下，她的眼里只有它，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又无法控制暴走的多巴胺，一直凿一直凿，看得另外两个同事目瞪口呆。 这tm都能卷？ 互换过眼神，她们被迫加入进来，咬着牙不要命的干活。 急速的叮叮声很快传进附近的每个人耳朵里，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那声音就像催命符似的，听得心中焦虑，手中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一次比一次快。 冀珍珍忍不住从自己的工区冒出头来，瞪着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眉毛拧成团，她狐疑地上下打量溥淮，半晌憋出一句话来：“队长，你是不偷给她们加报酬了？我不管，我也要！” 溥淮：…… “回去干活！” 见边缘已经可以活动，安酒收起工具，将其取了下来，对着光细细地看。 这是一个六边菱形的柱状物，长度约五厘米，两根手指粗细，通体泛着浅黄色，翻转之间，从里面透出的光泽似在流动，定睛一看，又没有任何问题。 上下掂动，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看着这个东西，安酒心底的那份急切更加激烈，鬼使神差下，她摘下手套，将其放在手心，宛如酷夏喝了一口冰镇的快乐水，舒服忍不住让人眯眼。 可当她准备把东西放进推车里的时候，傻眼了——东西呢？怎么不见了？！ 只见手心空空荡荡，菱柱不翼而飞了！ 【初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0.00001平米】 紧接着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扩大后的空间360无死角旋转展示画面。 ……恕她直言，这不是一模一样，这是完全相同。 但是！她看到了希望！ 原来空间是可以增大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整个2号矿洞都是帮她扩大空间的宝藏？！ 突然被幸福砸中，安酒脑袋有点晕。 幸运女神终于降临……她安酒即将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当啷。 是晶石碰到小推车底板的声音。 安酒一转头正对上组员略带疑惑的眼神，像在说——刚刚不是干的可起劲了么，现在对着坑傻站干啥？卷不动了？ 安酒：…… 她选择戴上手套拿着工具继续开干。 这次她充满激情，手头嘎嘎有力，有了目标后整个人动力十足，挖出一块晶石留着交工，另一块晶石放在手心就会自动吸收。 当溥淮许久之后再次巡视过这里的时候，灯光一扫，就看到累出满头大汗、专注干活的三个人。 他沉默一瞬，转头召唤道：“冀珍珍，把水拿过来。” 冀珍珍回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多时，她一路小跑赶过来，从空间里取出水桶。 溥淮说：“歇息十分钟，所有人过来喝水。” 这个环节可以说是所有六等公民最喜欢的，大部分人会趁这个机会喝很多水，直到肚子圆滚起来，毕竟在楼里的话，一百毫升就得花一个贡献值。 算下来的话，相当于今天的报酬是多给了三到五个贡献值的。 要知道，大家平日里可舍不得这样喝水。 安酒从怀里掏出水杯，排队依次从桶里盛水。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她大大喝了一口，没想到口感居然是微凉的。 吉漠过来检查她们头灯的剩余电量。 安酒摘下递过去，一抬眼，居然看到他身后飞着一个监控器！ 镜面清晰倒映出她错愕的表情。 “这里怎么还有……” 吉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意地说：“一直都有，毕竟光凭队长一人监督不过来。” 安酒接回头灯，低头掩饰眼底的紧张情绪。 那自己吸收晶石的举动有没有被拍下来？！ 悬浮监控器飞行时的微弱声音，很容易被凿矿的动静覆盖，如果说当时真的飞过来过，全神贯注下她是无法发现的。 安酒手心里满是汗水，2号矿的重要程度已经在入口处可见一斑了，溥队长来回巡视不够，还加了悬浮监控器。 防的就是有人偷拿。 既然资源这样宝贵，为什么开出的贡献值那么低廉？ 安酒曾暗中观察过众人进入2号矿时的反应，震惊、害怕、小心翼翼，都是初次入矿的表现。 是不是由此可以推断出，大家都不知道晶石的珍贵程度，官方也顺势掩人耳目的给出并不显眼的价钱？ 能下矿的基本都是找不到工作，被逼无奈的选择，这些人大多都住在30楼以上，无论是资源，还是信息，都有严重的滞后性。 再加上楼里约定俗成的鄙视链，30楼就是分界线，没人会给6等公民解惑，蜂巢官方也没有行动。 甚至6等公民们每天都在为填饱肚子奔波，脑子越来越迟钝，已经没有精力去深度思考，更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长期以往，只能把活一天算一天当做信念。 就像小酒时刻守着她的厨房和冰箱，哪怕怕死到了极点，也会不住地往嘴里塞东西吃。 当安酒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确定只把小酒的记忆当做参考——她的信息太闭塞了，过度依赖会出大问题，就目前发现的，有很多情况其实都是可以操作的。 第25章 弘扬精神的宣传片 休息时间结束，安酒跟着组员回自己的工区继续工作。 她没有寻找悬浮监控器的位置。 这么长时间都没出事，就意味着没有问题，她要做的就是不要自乱阵脚，被抓到错处。 经历过一系列坎坷后，安酒的心脏变得强大，能够更沉稳的面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 让她放弃晶石是不可能的，提升空间面积才是最紧要的事。 看着深嵌在岩壁里的晶石块，安酒做了个大胆尝试，她摘下手套，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直接动手清理表面锋利的碎石块。 旁边的工友甘淇无意间注意到她的举动，犹豫片刻，小声提醒道：“要受伤的，很难好。” 曾经就有人为了加快速度摘下手套干活，结果手上被割出一条条血痕，他只是随便在衣服上擦擦。 这样干了几天后，伤口肿起来了，还往外渗黄色的脓，一动手就疼，自然也就不能干活。 队长们没人敢要他，一连7、8天找不到工作，人差点饿没了，而且拖欠房租太久，险些被管理员丢出大楼自生自灭。 自那以后没人再敢随便冒险，毕竟代价太大了。 安酒心里清楚，是对方伤口的清洁卫生没做导致的，为了让空间尽快扩大，这点付出她愿意承担。 安酒发现晶石在一点点往指间里渗，像被她吸收了能量似的缩小、消失。 工友说完那句话就转身忙自己的活，自然没看到这一幕。 安酒把两只手套都摘下来，砸的速度加快，清理碎石的时候难免会被刮伤，可她也趁机吸收了不少晶石。 期间悬浮监控器还靠的很近，近距离拍摄她不戴手套被割伤的双手——只有双手，没有背景。 安酒十分配合的只清理碎石，拿出十足敬业的工作态度。 估计这段素材会被添油加醋当做弘扬吃苦耐劳精神的宣传片吧。 悬浮监控器围着她拍了将近一分钟，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也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饱含怒意的声音。 “谁让你把手套摘了的？” 四周骤然陷入了寂静，连悬浮监控器都停在空中。 是溥队长。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倾听来自溥队长的怒火。 安酒默默把手套戴好，半低着头做出认错的良好姿态。 以后还得通过溥队长来2号矿，不能得罪。 “安酒，出来。” 在两名工友沉默的眼神中，安酒跟在溥队长身后离开了。 “溥队长，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刚一停下，安酒就率先出声，态度正确，语言正确。 溥淮冷冷地看着她。 悬浮监控器停在安酒的脑袋右上方，瞄准溥队长那张黑脸录个不停。 诡异的寂静中，安酒开始犹豫要不要来一套‘我的奶奶从小就告诉我……’，或许对方会被她的精湛表演给感动到？ “再让我抓到一次，以后你就不用来了。”溥淮冷漠如冰，“现在回去工作。” 安酒：“……谢谢溥队长。”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悬浮监控器自动下降至他手腕处，安酒低垂的视线顺势就看了过去，一眼就瞟到虚拟表盘正停留在支付贡献值的页面上。 他的确是动了付工钱让她滚蛋的想法。 安酒加快离开的步伐。 等监控器飞过后，司机冀珍珍假借喝水动作，等安酒靠近后暗戳戳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了一个字，牛。 安酒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变得更冰冷了。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戴上手套，一丝不苟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溥队长从矿口经过的次数十分频繁，旁边的工友时不时抹汗、拽领口，看起来紧张极了。 她的状态侧面印证了安酒的推测，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酒不敢再使小动作，老老实实采矿。 当完成一天的工作，交付合格的晶石后，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匆忙往地面上走。 在回去的路上，吉漠一反常态，也坐在了车外面。 他旁边放着水桶，说谁想喝水就把水杯传过来，还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安酒被留在他身边做帮手。 “听说你今天被队长叫出去训了？”吉漠不经意间开口。 安酒默默点头，根据记忆里小酒的惯性行为，还小声地抽了抽鼻子。 吉漠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装满水、拧好盖子，重新递过去后才说：“如果你要是觉得发的手套厚重，不方便干活，也可以到28楼去，在c区有个小商店，里面有一款手套又软又薄，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他耸耸肩，继续说：“张老板只看你卡里有没有贡献值，不在乎你是从哪层来的。” 安酒低垂下眼睛，把视线落在自己的因破烂而露出纤维的鞋面上。 吉漠也没再说什么。 乘着晚风，嗅着黄沙的干燥气息，高大的蜂巢终于在荒原边缘出现。 驶过一处起伏，便看到蜂巢外，陆陆续续赶回来的车队和人群被堵在外面。 相比之前安酒独自一人外出寻找食物而言，这次她们遇到了严厉的检查。 察觉到众人不安的情绪，吉漠出声安抚：“大家不要惊慌，这也是正常流程之一，只要按照守卫们的要求去做就绝对没有问题！” 他指挥大家排队，一一上前接受检查。 安酒排在中间，一抬头就看到溥队长在和守卫长谈笑风生，说话间姿态放松、惬意。 “你就看吧，这次肯定又能直接进去，不公平！为啥每次都给溥淮放水。” 安酒闻声望去，就见隔壁车队的副驾驶表情拧巴，嘴巴无声张合，看上去骂的极脏。 而坐在他旁边的司机敏锐对上安酒的视线，饱含怒火的情绪蹭一下点燃，“你看什么？有个好队长了不起？！” 正在这时，守卫长吹响口哨，“安全，准许通行。” “屮，我就知道是这样！” “大家都在排队，凭什么溥淮一来就优先进去？他一个住在48楼的六等公民，怎么就能得了守卫长的青睐？我特么想不通！” 安酒跟着队伍一路畅通地走进电梯，她站在边缘位置，通过小孔目光隐晦地看着外面。 第26章 她不能有事 正如二人所言，所有想要入楼的人和车辆都在排队，而且守卫检查的十分细致，几乎从头查到脚。 这种细致程度就意味着效率变慢，外加守卫没那么多人的debuff，他们要想进来，估计得排队到天黑。 而溥队长带领的队伍一来就直奔守卫长，三言两语就被放行，这种对比下，任何一个乖乖排队的人都会心生怨念。 终于享受一次特权待遇的48层居民们觉得有点爽。 在众目睽睽之下，乘坐电梯姗姗离去，外面那些人只能苦苦等待检查放行，这群人也终于体验了一次他们的日常。 就一个字，爽！ 走出电梯，每个人都难掩笑意的和溥队长道别，安酒也混在人群中摆了摆手。 她一路小跑进e区，拐进丁路，直奔通道里最后的那扇门。 当急切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响，不免有人胆战心惊地从门后探头出来查看，当看到安酒身后并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忿忿地喊她：“跑那么快做什么？吓人的嘞！” 安酒顾不上回应，她的心重重漏掉一拍，恐慌突然缠了上来，整个人在这一瞬间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给攥住了——奶奶不在门口！ 而往常奶奶总是在门边坐着等她回家的！ 难道…… 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安酒提着一口气冲了过去，房门大敞，她一眼就看到倒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奶奶。 ！ 安酒整个人木木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等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放在奶奶鼻端下方。 当察觉到轻微的热气喷在指上时，她鼻子一酸，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还好，还活着。 安酒深呼吸缓和不安情绪，轻轻拍着奶奶的肩膀喊人，同时从怀里掏出水杯，搀扶她半坐起来，靠着自己的颈窝，把水送到奶奶干涸起皮的嘴唇边。 安奶奶的眼珠在眼皮下小幅度滑动，听到她的声音，挣扎着要睁开眼睛。 “先喝点水，张嘴，啊——” 安奶奶很听话，当水缓缓流进嘴巴里时，饥渴被唤醒了，她迫不及待地捧着水杯，大口大口吞咽。 安酒自责自己不够细心，居然忘了给奶奶留水，可当她掀开桶盖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不仅有自己留下的另外半块面包，还有小半碗的水，但全都原封未动…… 她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小酒……”安奶奶声音虚弱的安慰她，“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累，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累。 安酒的神经不受控制的弹跳了下。 这个字从安奶奶嘴里说出来，竟然带有一丝不祥的意味，那是安酒不愿见到的。 安酒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她从桶里取出面包和水。 “奶奶，这些你怎么没吃？”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尽量不要暴露出焦虑急躁的情绪。 安奶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手指摸着衣角，说：“我不饿，给你留着吃。” “怎么可能不饿呢？明明你昨天也没吃多少东西。” 安酒坐在她身边，把面包掰成小块，推进她的嘴里。 安奶奶是好意，可这也让安酒的压力倍增，留下来的东西就是让她吃的啊。 见安酒有些生气，安奶奶缓慢咀嚼，不敢说话，可嘴里甜丝丝的味道，香喷喷的口感，让饿了一天的她口水直流，肚子咕噜噜地直打鼓。 安酒郁结，态度强硬地把那块面包都喂了进去。 她把水杯里剩下的水都倒进碗里，这次明确地说：“渴了就喝，我明天还跟着溥队长干活，那边管水，晚上我会带水回来的。” 替安奶奶盖好被子，安酒整理好情绪。 趁着天还没黑，她准备去趟28楼。 当她摁下按钮使电梯停下的时候，身后的人齐齐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安酒跳下电梯，踩在水泥地面上，看似和48楼别无二样，其实走出这片范围后，水泥地面立即被光洁的瓷砖替代，周围的环境也立即变得更干净整洁，而且明亮。 和30楼往上的昏暗完全像是两个世界。 此时，在28楼的平台上还有不少人在闲逛，穿着虽然不算高级，却也是干净没有破洞的。 安酒一出现，就像往水里滴了一滴墨，十分显眼。 附近的人通通露出诧异、疑惑，惊悚的表情，像是在说，为什么会有六等公民敢出现在28楼？！ 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定会被他们这种眼神刺激的头都不敢抬，但安酒不是。 作为接受过良好教育，秉持人人平等，外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来说，安酒不仅不低头，她还得一个个看过去。 直到对方先受不了，逃避开视线。 与48楼还有一个很大不同的是，这里居然有路线指示图，安酒要去的c区小商店也在图片上有显示。 小商店在c区的入口处，沿着主道走大概只用8分钟，记好路线后，安酒出发。 28楼的热闹程度是48楼的三倍不止，甚至还能看到幼龄儿童互相追逐打闹，从路的这边跑到那边。 他们的母亲就坐在家门口的小凳子上，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直到——安酒出现。 “快回来！！” 安酒发誓，这是她听到的除了生命遭遇危机，第二个如此尖锐、恐惧的呼声。 小孩们浑身一颤，被吓得不轻，回头就看到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怪人，小脸们唰一下都白了，哇一嗓子奔向他们的母亲。 而他们的母亲也眼窝含泪，牢牢抱着孩子飞奔回家，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整条大道，瞬间清空。 安酒淡定自若地捡起某个孩子丢掉的棒棒糖，塞进兜里。 走了一段时间后，‘财路通小商店’的牌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出现在路的尽头。 橱窗后摆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放着各种颜色鲜艳的、每一个小孩经过都得哭闹着要家长买的小零食。 透过商品之间的缝隙，安酒窥到商店里的一角——商品众多，琳琅满目，不分种类，全都混杂在一起。 第27章 真是奸商 她推门进去，风铃响起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欢迎光临——哦？稀客啊。” 一个有些秃顶的青年男人从狭窄的款台后探出头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大喇喇地打量安酒，视线重点落在她的手腕处。 “你要买什么？” 他应该是坐在了高脚椅上，整个人顿时高出一大截，让本就矮小的安酒得仰起一定角度，才能和他对视。 老板眨了下眼，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接着将双手指甲虚虚交叉，刚好露出戴满戒指的十根手指。 安酒从他金灿灿的指头上扫过，问：“有薄点的手套吗？张老板。” 张老板吃惊地‘哦？’了一声，小声地嘟囔着‘还以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小肥羊，结果是有人介绍来的’。 他对安酒扬起笑脸，和善的像个弥勒佛。 “在你身后的右手边的第二层架子的第三个格子里，得把手使劲往里探，摸到软软的东西就是手套。” 安酒顿了下，迟疑地看他。 “别看我，你自己拿吧，如果什么小事都得我这个老板亲自动手的话，那我的售价还得再定的高些，才能对得起吃进肚子里的食物。” 张老板拍了拍自己粗壮的胳膊。 “你还是别愣着了，天黑之前得抓紧时间回去睡觉吧？我记得你们是有这样的习惯的。” 正如吉漠说的，这位老板更在乎顾客有没有贡献值。 可他这样，总让安酒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像是在催她快点行动？ 按照张老板说的，安酒找到第三个格子，弯腰伸手往里探，直到指腹摸到橡胶的触感，将其揪了出来。 柔软、贴肤，只有薄薄一层，是防护手套。 “找到了？”张老板向前欠了欠身子，手指间彼此摩挲，他略带可惜地说，“动作很快嘛。如果你要的话，这副手套便宜点给你。” “有没有可以露手指的手套？” “露手指？”张老板皱着眉重复一遍。 “嗯，担心受伤，又想干活利落点儿。”安酒直说自己的目的。 没什么好隐瞒的，30楼往上，基本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做体力活，受伤的几率是其他楼层的n倍。 张老板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次他从收款台后走出来。 安酒怔住，蜂巢里居然还有人胖到有啤酒肚？ 偏巧他还穿了件红色卫衣，肚子上的‘富’字刚好顶在圆硕的肚子上，使见到的人第一想法就是，富爆了…… 与圆滚滚的肚子相反，他弯起腰来十分轻松，一点没有吃力的感觉，仿佛这个肚子是假的。 “让我找找看，你说的那种手套我有印象，是一种很古老的毛线手套，对吧？” 安酒：“……是的。” 张老板张开双臂，用手指触碰能摸到的每一样商品，他半眯着眼，在感受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声音愉悦地说，“找到了。” 只见他把腰弯到极限，从最下层的格子里掏出一只陶瓷做的鞋样装饰品。 “就在这里。” 他用食指和中指从鞋里拽出深灰色的一团东西，稍微抖开后，递给安酒。 “看看吧，你要的就是这个。” 安酒在手上试戴，余光中发现张老板嘴角滞了下，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手指不停地在肚子上轻点。 “这个怎么卖。” 见她开口，张老板手头动作稍减，面上依旧是原来的表情。 “不贵不贵，这么小的东西才能要几个贡献值，随便卖着玩玩的，如果确定要的话就便宜出给你，给你个最低价，20个贡献值吧。” 安酒：…… “不值，样式老旧，容易磨损，不服帖，要价高了，最多给你5个贡献值。” “多少？”张老板拔高嗓门，“五个？砍一半还多？” 安酒当没听到，继续说： “这个价格的话，是我能接受的合理价格，毕竟这款手套其他人也不会买，你留着也只能是压箱底积灰，还不如便宜点卖给我，好歹能回本，做生意吗，小钱也是钱。” “不成不成，这个价格我太亏了，进货都进不来，虽然你说的没错，可我也不能亏着卖，这样吧，19个贡献值，不能再低了。” “我只能出5个，如果去收别人用过的破手套，最多只用花一个贡献值。”这句话只是为了压价，安酒自己清楚，真要去收的话，能不能遇到合适的都是未知数，会更误事。 张老板表情如同打碎的调色盘，不停地做深呼吸，仿佛真的很肉痛。 只听他才咬牙切齿地说：“28楼房租太贵，互相体谅一下，7个吧。” 安酒表情抱歉，却坚定摇头，“我干一天活才挣十几个，除去吃喝，只剩下6个贡献值，付完5个，剩下的那一个是我买水的钱。” 闻言张老板瞪大了眼睛，重新审视安酒，不可思议地说：“乖乖，还真有这么穷的人？” 不用安酒回复，他就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一直没有楼上的顾客光临，这次就亏本卖给你，以后你多帮我介绍点生意就行，要是他们自己不敢下来，你来代买也能挣点跑腿费不是？喏，这是下面新推出来的糖，别客气，拿去吃吧，日后多合作。” 张老板拧开大玻璃罐，从里面掏出一把糖，在白炽灯照射下，糖衣闪烁出缤纷的色彩。 “我最喜欢吃紫色的，味道特别香甜。” 他从中捏出一粒，隔空丢了过去，把剩下的糖都倒回罐子里，直到盖子再也拧不动为止。 安酒接住握在掌心，道谢后打开虚拟手表的支付页面，细心的她把支付金额设置成5，才伸到张老板面前，让他收款。 “需要包装袋吗？只要一个贡献值。” 面对张老板的盛情推荐，安酒把手套揣进兜里，直接用行动拒绝。 当头顶的风铃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时，安酒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忍不住在心底嘟囔了句奸商。 沿着来时路返回，走至临出口的道口时，路两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门后出现几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和她男人。 “就是她！把孩子吓得哇哇哭！” 女人虽然没和她对视，手指的方向却是分毫不差。 她老公下意识看过来，紧接着像是被污了眼睛，飞快移开视线。 安酒：？ 估计是没想到真的会有六等公民出现在28楼，几个大男人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要直接对话？太掉价了吧？！ 恰好这时有个孩子哇一嗓子嚎了起来，像是会传染似的，起一连串反应。 第28章 真不是她 “宝宝不怕，有爸爸在，他会保护我们的。”孩子妈也红了眼睛，一边哄娃，一边用眼睛瞪自己不中用的老公。 男人被这么一刺激，撸起袖子，跨出门槛，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安酒提高警惕，垂在腿侧的双手握拳，以防对方突然冲过来施暴。 住在28楼的人大部分都处在温饱线以上，不算太富裕，但也一日能吃上两顿饭，身体不缺营养，身高自然跟得上。 他往安酒面前一站，下巴几乎都快贴到胸口了，才能看到刚到自己肋骨位置的脑袋顶。 一头如干草般的黄毛，枯燥的冲天炸起。 尤其等这丫头抬头看他，瘦干的脸颊上一双大眼睛无比突兀，配上尖尖的下巴，整个人都瘦的没了样。 “你想干嘛？” 男人看着她防备在身前的双拳，再看看自己比她脸还大的拳头，不知怎的就觉得有点好笑，也突然觉得自己没种，欺负个吃不饱饭的小丫头算怎么回事。 说句更现实的，指不定哪天就被管理员发现饿死在了床上，他又何必造孽。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滚吧。” 男人双手环臂，把眉头皱出深深的川字纹，做出凶狠的表情。 安酒本就不愿节外生枝，在没强大自身的情况下，猥琐发育才是最安全的，她干脆利落地从对方身边小跑掠过。 “老公！她还抢走了咱家宝宝的棒棒糖！” 孩子妈声音出现的瞬间，安酒就当机立断弯腰避开抓向自己后颈的手。 可她毕竟是出现在28楼的不速之客，是对方绝对不欢迎的六等公民，无论她怎么解释，在对方的耳朵和认知里，只会提取他们想要的信息，然后强行扭转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多说无益，还不如直接跑。 安酒刚有动作，其他房间男人们就冲出来横在路中间，强行把她拦下。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抢小孩的东西！”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今天必须得好好教育你一通！” “集团就应该好好管理这群六等公民，怎么能让他们随便乱窜！” 吵吵闹闹中，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吵嚷着要求安酒把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动手拿！免得说我们这帮大老爷们欺负小孩。” 成为众矢之的的安酒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众人的眼皮子下掏兜。 看到她紧握的拳头时，孩子妈宛如常胜将军，脸蛋酡红，精神头起码比刚才强了三倍。 “要是真人赃俱获，我一定会带她去见管理员，请求他们更改蜂巢制度，把等级的划分更加明确！像这样习惯小偷小摸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到28楼来？！” “我们有些人家都是从不锁门的，要是以后谁家真丢了东西，那咱们是互相怀疑，还是谁能抓到真正的小偷？” “要我说，就应该像12楼那样，没有权限，谁都不能越线！你们谁支持我的想法？举手示意，我们现在就去找管理员！” 孩子妈越说声音越大，自己高高举起手，眼睛在周围人身上转来转去，无声示意她们也赶紧赞同自己。 气氛烘托下，好多人都被她举一踩一的说辞给说服。 是啊，凭啥12楼以下就需要权限才能进入，而他们13到29楼就不用？要知道这里不仅住着五等公民，还有优秀的三等公民啊！ 怎么能让最低等的六等公民随便进入？ 虽然也没见过几个，但，这种制度，就不应该存在！ “听说有人找我？”一道女声强势插入。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刚刚还激动万分的人们集体噤声，整齐地回头看向来者。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两侧退步，让出一条小路，一个像顶着蓬松羊毛的中年妇人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 管理员用温和的眼神环视众人，最终落在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安酒身上。 她提起拐杖敲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咚。 “你们几个，放开她，既然我来了，事情就会圆满解决。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之前说的最欢的孩子妈。 管理员自然什么都明白，温和声音未变：“既然大家都看着你，就由你来说吧。” “这……”孩子妈舔了舔嘴唇，目光求救般看向她的老公，就连怀里的孩子，见到面相和善的管理员都一声不吭，紧紧抱着母亲的脖子，把小脸埋在里面安安静静的。 她的老公挺了挺腰背，鼓励道：“你不用害怕，管理者是最公平的，不会无缘无故惩罚任何一个人，就如实说，不用藏着掖着。” 管理者淡笑不语。 孩子妈被鼓舞到了，嘴皮子上下一碰，像吐豆子般把刚才的事都重复一遍。 “棒棒糖被抢？”管理者的视线落在安酒身上，“她说的是真的吗？” 被那双看似平淡实则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一看，仿佛一面高耸的墙缓缓压下来，令人十分紧张。 安酒摇头，“不，我没有抢任何人的东西。” “你到这里做什么。”管理员继续追问。 “在财路通小商店里买手套。” “方便拿给我看看？” 虽是问句，管理者的表情却在说着不容拒绝。 安酒从善如流，“当然可以。” 她从兜里掏出毛线手套，上面的每根指头都缺少了一块。 管理员只看了两眼，便含着笑说：“张老板还在出售这种残次品？看来是上次的惩罚力度不够。” 安酒本不想多事，但又考虑到之后可能还得在张老板那买东西，如果因为这件事他被误罚了，自己会被拉入黑名单，就主动解释道：“这不是残次品，露着指腹的手套对我的工作有很大帮助。”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话，管理员表情凝滞了下，问：“你的日常工作是什么。” 安酒简答：“挖矿。” 管理员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那是我冤枉他了，看你这样聪明的女娃，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 这话说的，就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安酒顿时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的解释让她觉得不愉快，便装出一副被吓破胆子的委屈、又不想被看出来的模样。 “我真没抢任何人的东西，管理员，求您明察。” 第29章 送个人情 管理员无奈地摊手笑了。 “可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虽然有心帮你，却也得靠你自身干净，才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啊。” “那……你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说你偷拿了东西吗，你衣服上一共有几个兜，都翻出来让他们瞪大眼睛看仔细了，如果这件事真不是你做的，我会让她道歉。” 管理员看向孩子妈，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消退过。 后者像是被刺激到了，把孩子往爸爸怀里一丢，对着大众说：“对！翻兜！说别的都没有用！如果是我冤枉了她，我、我道歉！” “好，既然这样，那就委屈你了小姑娘。” 看着管理员伪善的脸，安酒知道今天不按照她的方法来，自己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想明白后，她便把衣兜翻到外面，除了一粒紫色外皮的糖果外，就只有手指是烂的手套，根本没有棒棒糖。 安酒看向管理员，“这样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她身上的衣服是当初蜂巢官方免费发放的，30楼以上的住户人手一套，优点是耐脏耐磨，不易烂，缺点就是触感坚硬，颜色老旧，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兜。 如今这个兜也被翻出来了，宽大的衣衫内根本不可能藏任何东西进去。 事实已经摆明，她安酒是被冤枉的。 管理员脸上的笑意消失，别有深意地看着孩子妈，声音中带了些威严，“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这……”孩子妈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魏淑华向来说到做到，从不冤枉任何一个人！既然事实已经摆在你面前，你就按照先前约定的那样，对这位姑娘道歉。” 严肃下来的管理员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震慑力。 孩子妈不敢得罪，只能神色难看地走到安酒面前，嗓子里像是卡着痰，囫囵不清地飞快丢出来一句话。 “什么？”安酒掏掏耳朵，“我没听到。” 孩子妈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我也没听到。”管理员淡淡补充。 孩子妈呼吸不畅：“……我说，是我错怪你了！” “道歉难道不用说对不起三个字吗，还有，如果是你的鞋做错了事，为什么要伤害我。”安酒根本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转身对着管理员深深鞠躬。 “谢谢您秉公执法，如果不是有您在，今天我怕是有理也说不清，您是我见过的最公平、最友善的管理员！我会日夜为您祈祷，希望您健康长寿，发大财。” 几顶高帽子戴过去，魏淑华再不爽的情绪都得被哄开心了。 果然，她重展的笑颜里添了几分真情，连带着都正眼看安酒了。 “你们都是蜂巢里的好孩子，偶尔有些小的不愉快，我们做管理员的就应该帮助调解，只要事情办好就行，其他的无所谓，至于你说的那些祝福的话，我就笑纳了。” 魏淑华握拳捶了捶腿，驱散众人。 “时间都不早了，都快散了吧。” 孩子妈被安酒噎的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一直没等到插话的机会，如今还要被赶走，她今晚可是丢了天大的面子，重点是在管理员面前没讨好。 她还要再说什么，就见魏淑华一个锐利的眼神横了过来。 她男人慌忙堵着她的嘴，强行拉回房间里去，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走廊被清空。 魏淑华意味深长地看安酒一眼，拄着拐杖慢悠悠往前走。 那潜在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安酒追了过去，在离魏淑华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停下。 她用诚恳的声音说：“您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人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想来想去，还是想孝敬一点小小心意，这颗糖是张老板推荐的，说是可甜了，我还没打开，如果您不嫌弃，就收下吧。” 她边说着，边把糖塞进魏淑华虚握的手心里。 “你这是做什么？”魏淑华‘诧异’地停下，‘吃惊’地看了看精致的糖衣，“我不缺吃的，怎么能收你的东西，比起我来，你更需要能量。” 安酒后退一步，摇头，用倔强的模样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没有泉，只有一颗糖，您得收下，不然我心不安。” 魏淑华噗嗤笑出了声，“你这小丫头还挺会说，得，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推辞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等她顺势把糖揣进兜里，安酒才咬字清晰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安jiu？哪个jiu？” “喝酒的酒。” 魏淑华上下打量着笼罩在宽大衣服下的瘦小身躯，下了定义：“看来你父亲是个酒鬼。” …… “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一进门，安奶奶就迎了上来。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安酒越过安奶奶，从红桶里拿出水碗，痛痛快快喝了几大口。 缓解口渴后，她几步走到床边靠墙坐下，舒展劳累一天的身躯。 挖矿，真是个苦力活。 她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而且很饿。 等安奶奶把铁门关好，坐过来替她捏着大腿、小腿。 安酒本想拒绝，可酸胀的肌肉被那么一按，顿时舒服的她腰背都放软了。 安奶奶便加大了手头的力气。 大概两三分钟后，安酒说自己好多了，她下床从桶里拿了两个碗，把提前装进兜里的，拆掉外包装袋的干脆面拿出来。 沿着中线一掰两半，面饼碎渣刚好掉进碗里。 安奶奶蹭一下站起，难以置信又开心地看着她，“又拿吃的回来了？” 小老太太的眼睛像是亮起了一束光，她小心翼翼地托着碗底，把鼻子凑上去深深吸了一口。 “是面的味道！” “当然，他们说这叫面饼，就是用面做的。”安酒半真半假地说。 连续两天往家里拿吃的，细心的安奶奶总会怀疑的。 如果黑市一直存在，安奶奶这个年纪也不可能没听说过，倒不如用这个做筏子，至少能说明食物来源。 至于贡献值，只要她不说，安奶奶是不会主动要求看的。 “他们？谁？难道是44楼的那帮人？” 第30章 奶奶的幻想 “奶奶你……” “咳，”安奶奶见自己说漏了嘴，咳嗽着掩饰，“偶尔听到别人说过。” 安酒却不觉得，只是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怪不得以前你时不时就拿吃的回来，奶奶，你是不也去过44楼？” 在48楼吃不上饭简直是常事，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让自己生存下去的小办法。 曾经的小酒性格懦弱，没东西吃就扛着，很多次都是安奶奶出趟门，再回来就能从怀里悄悄拿出吃的，祖孙俩一人一口，虽然量少，却也挺过一个个难熬的日夜。 小酒知道安奶奶出门为了什么的，可她无力改变，可悲也可叹。 与其说是安奶奶靠安酒赚贡献值，倒不如说是两个苦命人在这艰苦生活中互相依偎，心里有个寄托。 安奶奶笑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了，“都是过去的事，不提它。” 安酒莞尔一笑，把这件事翻了篇。 两人坐在床边，捏着方便面渣，一点点送进嘴里。 新鲜的面饼在牙齿间摩擦碾碎，爆发出浓浓的咸香味，安酒拿的这袋是蜜汁猪排味的，刚刚拆封，吃起来口感又酥又脆。 不过这里的天气干燥，怕是敞开袋子放一夜都不会变潮。 小小一袋方便面其实填不饱肚子，甚至会变得更加渴望食物。 安酒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减肥吃的健康餐。 “哎呦，我这脑子，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安奶奶突然拍着大腿说，“管理员来通知了，说明天施粥，每人限领一碗！” 安酒动作一停，“真的？” “真！”安奶奶看着已经吃空了的碗十分悔恨，“不然还能省下来等以后吃！” 实在是粮食紧张，任何吃食都要用在刀尖上，既然明天有官方施粥，今天能省就省，以后挨饿的日子多着呢，不能只看前不看后！ 更让安奶奶接受不了的是，她下午刚吃了半个面包！孙女一口没吃，全让她一人给吃了！现在又吃了半块面饼！ 怎么人越老嘴越馋了？！ 安奶奶暗骂自己是个馋货，唉声叹气的和自己生闷气。 安酒起身收起两人的碗，安慰她说：“该吃就得吃，只要我天天有工作，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或许有一天，咱们也能成五等公民，也住楼下，到时候一天吃三顿饭。” 一句话把安奶奶逗乐，她边铺床边说：“你倒是敢想，能填饱肚子就是老天庇佑了，一天吃三顿饭，那是什么神仙日子！” 她顿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你说楼下还真有人一天能吃上三顿饭？他们都吃什么？是不是每顿都有大馒头？” 她想象着那副场景，左手拿一个馒头，右手再拿一个馒头，盘子里还有剩余……羡慕。 当两人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安奶奶还是忍不住幻想自己认为的，楼下那些人过的舒坦日子—— 光吃馒头有点噎，旁边应该还会准备一杯水，吃口馒头喝口水，啊呀，这全都得花贡献值买吧？那是一笔多大的开销啊！ 安奶奶刚想问问安酒，就见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像是一盆凉水浇在她身上，安奶奶一下子清醒——明天孙女还要去下矿，楼下那样的生活，根本不是她们努努力就能拥有的，还是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吧。 安酒没有睡，她正在看今天的收获——空间由原来的0.1平米，扩大成现在的0.11平米。 虽然涨幅很小，却也是实打实的扩大了，只要晶石充足，涨得会更快。 第一次吸收晶石的时候，提示音说那是初级晶石，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中级和高级？吸收后空间扩张是翻倍的吧？ 现在能确定2号矿是初级晶石矿，以前小酒工作过的5、6号是普通矿，如果连2号矿洞都管理很严格的话，更高级的矿洞，势必更加严苛。 她暂时是没机会进去的。 倒不如趁现在多多吸收初级晶石，以后见机行事。 溥队长是她目前最不能得罪的人，无论是想通过他去2号矿，还是赚贡献值，他可以说是这个家庭里雪中送炭的贵人。 今天不戴手套清理碎渣被抓包后，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溥队长是故意等悬浮监控器过来后才开始训她的。 难道说，是为了说给监控器后面的人看？目的是什么？ 可惜她掌握的消息太少，仅凭这一点完全推测不出来，她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溥队长应该不是六等公民。 这个想法和小酒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信念截然相反，在小酒看来，溥队长是48楼唯二的好人，至于另一个…… 安酒抿嘴。 是和小酒性格类似的，比她大四岁的姑娘，一有空两人就坐在一起，保持着各自的沉默，虽然说话次数不多，但相处起来都挺舒服的。 最终姑娘做人妻去了，她们也就断了联系。 就像成为朋友是水到渠成的，离别也是同样。 两人太多相似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在溥队长是否是个好人的观点上…… 这是很幼稚的争论。 安酒翻了个身，清空所有思绪，很快沉沉睡去。 …… 今日的天气格外阴沉，安酒险些迟到。 从玻璃窗看出去，外面的空气被淡黄色笼罩，像是里面充满了细腻的砂砾，光是看着都觉得呼吸不畅。 在溥队长房间里集结后，排着队出发。 站在通向户外的电梯中，安酒想起今早安奶奶异样的焦躁，她居然主动靠近玻璃，用手指不断摩挲上面裂出的细纹。 嘴里还在嘟囔：“要起风了，这可怎么办，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次……” 专注到都没听到安酒说她走了。 如今透过电梯的洞洞板缝隙，她一眼就看到大楼的下半层，大多数人家都在往玻璃上贴黄色的胶带，还有几户人家用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板材，直接将窗户封住。 安酒心头被一股难言的焦躁包裹。 就连队里的气氛都变得比昨天更低沉。 尤其是当嗅到外面充满灰尘的干燥空气后，几乎是每个人都做了缓解压力的小动作。 溥淮只说了一句话，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今日无任务要求，一斤兑换五个贡献值，多劳多得。” 第31章 只有这些? 一斤五个贡献值！ 如果像昨天弄十斤出来，那就是五十贡献值！多给了20个贡献值！ 巨款从天而降，瞬间冲淡了大家的负面情绪，不等溥淮催促，就快手快脚爬上车。 他们在荒凉的戈壁滩上飞驰，轱辘碾过砂土层，在车尾卷起浓浓的土雾，小碎石打在车身上噼里啪啦的。 远处的土丘上，一股风卷起黄色的旋涡，旋转着沿着土坡向下，最终在一个凹坑里消散。 安酒听到人群中传出小声的呢喃祈祷。 十五分钟后抵达矿区，三分钟依次进入2号矿洞。 分发手套的时候，安酒照常接下，但在开采的时候，换上了昨天刚买的露指头的手套。 别说，这样真的快了不少，就是指头肚要受点罪，但是吸收初级晶石更快了，安酒还尝试将指头分别接触不同位置的晶石，惊喜发现这是可行的。 另外还有一点令她感到迷惑且诡异的是，晶石的触感很坚硬，岩石更不用说，她明明吸收的是夹在岩石中的晶石，可当吸收完毕后，岩壁上不仅没有坑洞，还被半透明的、和岩石颜色形状都相同的物质给填补进去了？！ 好处是她不用担心岩壁上留着一个突兀的洞，被一眼看出端倪，坏处是得多凿几厘米后，才能看到下一块晶石。 为了多点时间开矿赚贡献值，大家自愿放弃午休时间，就由吉漠负责收水杯、装水再发放。 “只有这些？” 溥淮疑惑地看着秤上显示出的重量，这个数字……是所有人中最低的。 安酒摸把额头上的汗，做出郁闷的神色：“可能是我运气太差了，矿很少，全是石头。” 溥淮越过她看向矿壁，上面凿了很深，甚至比旁边的人都要深，可见不是偷懒，除了清一色的石头外，还真一点晶石的形状都没有。 他捡起工具，狠狠一下砸过去。 当的一声巨响，碎石四溅，拳头大小的坑出现在上面，边缘向四周裂出无数条缝隙，形成乳白色的网纹。 把手电筒对准缝隙照进去，大约八厘米的厚度外，才折射出晶石独特的光芒。 溥淮多看几处，沉默了。 他带人来2号矿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继续吧。” 溥淮把工具丢还给她，转身去验收别人的晶石去。 吉漠来送水杯，眼底的怜悯掩都掩不住。 安酒一口气喝了将近半瓶，拧好盖子继续投入凿矿这一伟大工作中。 她的胳膊和腕力似乎得到了锤炼，忍过刚开始酸胀难耐的疼痛后，现在……加倍疼痛。 事实证明，在一定程度后，大脑会自动屏蔽身体传来的痛感。 安酒现在就被满脑子的【房屋扩大+0.00001平米】、【+0.00001平米】、【+……】，给填满了。 期间溥淮巡视工作经过她这里两次，每次都能看到她心无旁骛的工作，可就是采出来的矿少的可怜。 就连悬浮监控器都不爱往她这里飞。 它的工作有三：1、记录大家工作的积极性，大白话就是看有没有人偷懒。2、监督是否有人会偷拿矿产资源。3、给队长一个警告。 领导想看的是工人态度积极+创造出了价值，不是用功却没任何收获。 等到收工的时候，安酒勉强采够了十斤，收到五十贡献值。 回程路上，她实在疲惫不堪，戴上帽子，把脸埋在臂弯里，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 48楼平台区格外热闹，几乎全员出动，人手一个碗，排着队十分缓慢地往前走。 安酒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从斜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酒，你回来的正好！” 是安奶奶。 安酒摘下帽子，从面前的队伍中挤过去，在后面人的眼神狙杀中，站在了安奶奶身后。 “刚开始？” 休息一路的安酒精神不错，她踮起脚尖，竭力往远处瞧，乌泱泱的人头后，竟然看不到施粥的地点。 “是，原以为是中午，不过这会儿更好！”安奶奶喜滋滋地把碗护在胸口，目光不住地在安酒身上查看，贴心道，“今天一切顺利？” 安酒贴近她耳边，报了喜讯：“挣了五十！” 安奶奶眼睛蹭一下亮了，连说两个好字，她激动地抬脚落脚，手指不停地摩挲碗底。 见她这副高兴极了的模样，安酒也忍不住浅笑起来，辛苦一天的劳累突然烟消云散了似的，心里舒坦极了。 “所有人按序排队，不许大吵大闹，更不许打架斗殴！谁要是搞坏了这次活动，就另外寻找住处吧！” 管理员手里拿着大喇叭，高个子使他轻松看清众人表情，他沿着平台那头走到这头，身上穿了干净的蔚蓝色套装，胸口别着管理员的铭牌。 头发也整整齐齐地向后梳着，还泛着亮光，看上去很正式。 “谁要是不服从管理，现在就离开！” 众人纷纷低头，不想在这种时候触他的霉头。 要是按照蜂巢的规定，每周得有两次发放生活救济，以示管理层对六等公民的关心。 可距离上次施粥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 到了规定日期却不见物资下放，人们焦急不安的询问管理员，得到的也是含糊不清的回答，再往上？就面临该找谁，去哪找的问题。 再加上六等公民是蜂巢的最末端，话语权接近为零，有能力的不会让自己沦为六等，没能力的做啥都怕。 物资这事就这样糊弄了将近一个月，如今再一次下放，安酒听得最多的就是—— “我就说肯定还是给的，估计是上面遇到啥困难了，暂时把咱放到一边而已。” “说的有道理，这不又给施粥了吗？” “能给就行！” 有领了粥的人端着碗从他们面前走过，这群人探头踮脚去看。 乳白的米汤，软糯糯的米粒，惹得他们忍不住深吸气，吐出一个字。 “香！” 施粥地点设在48楼唯一的办公室里，隔着窗户，看到里面的地上放着两个白钢大桶。 一个头戴厨师帽的男人挥舞勺子在盛粥。 第32章 态度问题 门口有个同样穿着的厨师服、但看上去像学徒的人负责传递饭碗。 一股浓浓的米汤香味飘了出来，安酒被勾的饥肠辘辘。 她们昨天还吃了东西，状态再怎么样都比这两天一直没吃过东西的人强，排在最前面那人估计就是因为太饿了腿软，身子一歪，碗刚好就错过学徒的手。 “往哪放呢？难道还要我亲自弯腰拿？送我手上啊！” 学徒拔高的声音顿时惹来厨师的侧目。 安酒以为他会训斥几句，却不想听到——“不想吃就赶紧滚，后面有的是人等着吃！nnd，本来盛粥就够累的了，还来添堵！” 师傅都这样说，学徒更是昂起下巴，眼睛从上往下地看，傲慢地说：“听到没有？这样吧，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要是碗送不到我手上，就说明你自愿放弃机会。” 他冷笑着倒计时。 那人急了，左手紧扒着墙壁，想借力让自己重新站起，右手拿着碗，拼命想往学徒高高在上的手里放。 “真是墨迹。”厨师啪一下把勺子扔回桶里，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 那人急得要命，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腿软的根本站不直，眼神万分惊恐，而且碗总是快碰到他手指的时候，对方抬起了一点距离，重新错过。 “2。” 像是吃掉老鼠前总要戏耍一阵的猫，学徒将三个倒计时说的慢极了。 “我说老姐姐，你这可就不能怪我了，给了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行了，你快自己退下去吧，要是真惹怒了我师父……” 后半段话学徒挤眉弄眼，压低了嗓子说的。 明明演技拙劣，却偏偏哄得女人惊吓恐慌。 一面是自己空落落的肚子，一面是得罪不起的高等级公民，本能和理智相互较量，心中的天秤逐渐偏向后者。 “那……那我就……”女人用讨好的语气刚刚开口，眼前一花，右手里拿的碗就放在了学徒手中。 “给她打粥吧。” “你？！”学徒眉毛拧成一团，瞪着这个突然出现多管闲事的女娃，“和你有关系？” “没有，但是你拖延的时间越久，里面那位师傅就得在这里多辛苦，而且，你这人不地道，用你师傅的身份狐假虎威，好处你得了，骂名都让他背了，如果传到下面去的话，那位师傅的前途……emmm，就不好说了。” 安酒把女人搀扶起来，让她靠着墙站好。 学徒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我——” 砰！ 师傅在里面喊：“赶紧把碗给我拿进来！再废一句话现在就给我滚蛋！” “师、师傅……” 面对盛怒的师傅，学徒嚣张气焰顿时熄灭，落汤鸡一般，哆哆嗦嗦地用双手把碗呈递过去。 他讨好道：“师傅，你别听外人胡说，我从来没有那种心思！你在我心中就是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害你。” 安酒毫不客气的补充：“行动大于语言，话说的再好听，做的事不行就是不行。” “你！” “闭嘴！赶紧干活！” 师傅一声吼，学徒吓断魂。 他不敢再吭声，也不敢和安酒对视——活爹，一套一套的，谁能说得过你！ 把粥碗塞回女人手里，学徒迫不及待地喊：“下一个！” 女人止不住地吞咽口水，却也没忘看一眼帮她的是谁，长什么样。 她离开队伍，虚脱的身体无法支撑她走回家，随便找了个角落，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喝着还有余温的白粥。 安酒也回了原来的位置。 安奶奶紧紧抓住她的手，平日里总是干燥的手心，现在潮乎乎的。 她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只是紧紧抓着安酒。 周围的人没有注视，也没有议论，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站在安酒身后的人，悄无声息的往后离开了点。 经过这么一闹，学徒的态度收敛了很多，虽然手还是像个假手支棱在那，等着别人把碗放上去，但嘴里没了胡言乱语，没了瞧不起人。 至于鄙视的眼神？大家看多了，谁还在意！ 只要能顺利领上粥，吃进肚子里，不死就成。 很快轮到安奶奶，学徒的手还是架的那么高，眼睛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人。 安奶奶个头不高，短胳膊短腿，她不愿得罪人，踮着脚尖，努力做出其实对方没故意刁难，是她的原因给安酒看。 “喂，我说你的眼睛要是不用就挖下来放在脚底当轮滑吧。”安酒上前一步，拽着学徒的手用力下压，“或者说，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自从上次经历过噶人之后，她现在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想找个机会把这人干掉。 说实话，她有点被自己吓到，但很快，她就看到学徒面上浮现出的惊恐，在这一瞬间，她的气势压倒了对方。 “小酒……”安奶奶差点要被莽撞的孙女给吓到心脏骤停。 那可是高等公民啊！惹不起啊！ 学徒强行镇定，“你你想干嘛。” “能好好接碗吗。” “……能，但是你抓着我——” 话还没说完，安酒就松开他的手，抓着奶奶的手腕，禁锢她主动递碗的动作，随后微微歪头，盯着他。 学徒慌忙接下，他避开视线，大气不敢出地把碗乖乖送到屋子里，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师傅，乞求他能给自己出头。 谁料师傅吹着小曲，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怡然自得地盛了一勺米多汤少的粥。 学徒看了心都凉半截。 师傅表达的什么意思，他再明白不过，这不就是鼓励对方干得好，库库扇他耳光吗？！ “还愣着？小心再被教训了。”师傅冷笑调侃。 学徒一个激灵溜出门外。 安酒神色的确不太妙，学徒只想着赶紧送走这位奶奶，自己好哄师傅高兴。 不等安酒把碗递过来，他就主动抢下小跑去盛粥。 碗还没脱手，他就急着喊：“来来来，下一位！！” 安酒见好就收，不至于把对方逼的狗急跳墙。 她敢这样说话，其实完全是仗着管理员不在现场，比起楼下的一个小小学徒，自然是本楼层的管理员更好找自己的麻烦。 至于学徒会不会找管理员告状？第一他没那个胆子，第二他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48楼住着这么多人，从哪找起。 安酒丝毫不慌。 第33章 外冷内热 安奶奶捧着沉甸甸的粥碗，整个人还是懵圈的。 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那个高等级公民居然没找她们的麻烦？ 而且，怎么闹事了，反而给的米还更多了呢？ 她看着走在身边的安酒，怀疑人生的同时，觉得孙女是个有本事的人。 可能，去一趟异世界，真的改变了她的性格。 安奶奶既觉得有些锋芒是好事，又担忧这种尖锐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家，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好每一天，不要出事就是最好的了…… 走过拥挤的平台，安酒一眼就看到站在队末的溥队长。 他人个头极高，在顶棚淡淡的灯光照射下，优越的眉骨在眼下覆上一层阴影，让原本寻常的五官变得生动起来。 也十分巧合的，几乎在她发现对方的同一秒，溥淮也看了过来。 一刹那，安酒的脚步猛地停下，似乎感到有股寒意在周围泛起。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到仿佛她出现了幻觉。 溥淮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安奶奶一把推安酒出去，“你过去和溥队长说两句话，人家帮了咱们不少忙。” 安酒暂时放下心中微妙的感觉，走了过去。 “溥队长。” 溥淮淡淡地嗯了声。 “您也来……额，领粥。”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实，安酒纯属随便找个话题。 溥淮没有回应，神色淡淡的。 说实在的，这和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报名就可以下矿干活的善良行为是冲突的。 又或许，他外冷内热，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粥凉了。”溥淮突然转过头，提醒道。 安酒立即说：“啊还真是，我先走了溥队！” 安奶奶望着飞奔回来的孙女，对溥淮摆手之后，悄声问：“都说什么了？” 安酒搀着她的胳膊，“没什么，溥队长让我明天照常过去。” “那就好。”安奶奶欣慰地笑着，“你的胆子真的大了，往常一见到他就跑，现在都能说几句话。跟溥队长相处好了，以后就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也就不用天天饿肚子了……” 安酒安静听着奶奶念叨，两人沿着通道，从中心区域一直走到最外围，这里没有照明灯，一切只能靠透过房间窗户的微光看清脚下的路。 入了夜后，外面的天变成了沉闷的昏黄色，使安酒瞬间想起楼下封起来的玻璃窗。 原本放在床尾的盆和桶，也被安奶奶转移到床头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 安酒走到窗户前，用手指触碰其中一块裂出的蜘蛛纹路。 在这片纹路正中心的荒原上，数股小型的风卷着黄沙横冲直撞。 安酒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要变天了。”安奶奶站在她旁边，满眼担忧地看着玻璃，“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次暴雨季。” “暴雨季？” 安酒原以为眼下面临的最大危机是可能会到来的沙尘暴，没想到居然是暴雨。 这种极度干旱的地方还会有暴雨季？！ “嗯，这可能是历年来最凶猛的一次，记得上次见到这种天气，还是我二十多岁的年纪。”安奶奶半眯着眼睛，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天空也这样黄，很快风就越来越大，夹在里面的沙子打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晚上回来头发里、衣服里都是沙子，几天之后，风能追着人跑，政府发布警戒，所有外出口都封闭了……” 安奶奶突然颤抖起来，面上也浮现出恐惧，似是回忆起不好的画面。 安酒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同时用力握了握她的肩头，想要岔开话题：“先喝粥，我饿了。” 手心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覆在安奶奶的皮肤上，加快的心跳渐渐平息。 安奶奶反手握住，闭上了眼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你外曾祖父为了护着我，被风卷走了，我侥幸活下去，可也面临吃喝和其他安全问题，那时候不像现在，女人的地位更低，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 安酒忍不住牢牢抱住她，十分心疼这个受了很多苦难的女人。 …… 楼里紧张的气息越来越浓。 越是靠近中心区，坐在地上的人就越多。 与之相反，安酒门前的那条通道安静的仿佛只有她们一户人家。 安酒喝两口昨晚没舍得喝完的粥，就匆匆出了门。 中心通道里人头涌动，但没什么声音。 电梯摇晃着刚冒出头，就有二十多个人从地上站起，紧挨着前人，围守在电梯门前准备门一开就往里挤。 但电梯门根本就没打开。 里面的人更是挤成沙丁鱼罐头，双手或抓着铁栅栏，或把胳膊探出去，像炸了毛的方形线球，一张张脸贴在中间的缝隙里大口呼吸，用浑浊的眼睛望着外面的人。 叮铃一声脆响后，电梯吱嘎着重新下降。 准备上电梯的那些人情绪很稳定，十分安静的坐了下去，望着电梯井，等待着下次电梯到位。 安酒没搞懂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但很快，一个‘电线杆子’的出现为她解惑。 “你们这群人都在这里堆着干什么！” “是不是非得把这条道压塌了才心满意足？” “都想看着我被处分是吧？给我滚回去！” 管理员满脸怒容，双手挥舞着驱赶。 坐在电梯门口的一个人小声说：“……我要坐电梯去楼下买水，不是故意添乱。” 在他旁边的另外几个人也开口道：“我也是，家里没有水了，口渴。” “我们买完水就回房间躺着了，绝对不在这给您添乱。” 管理员的脸皱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他们怀里的确有个空的水杯，他拧紧眉头，一副郁闷极了的表情。 “行，你们几个可以在这儿待，剩下的人都赶紧回去！” 见这几个人说辞得到同意，其余人立即有样学样，纷纷说自己也要去楼下买水喝。 气得管理员吹胡子瞪眼，“他们买水你也买水，他们吃屎你去不？连个水杯都没带在身上，还敢说自己买水？！滚，都给我滚！” 他掏出登记本当武器，毫不客气地把人都从地上拽起来，像是赶羊似的，通通赶回窝里去。 第34章 遮天蔽日 安酒赶在他来之前，先一步离开。 经过溥淮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她先回去和安奶奶打过招呼，悄无声息地站在人群之后，尽量让自己变得没有存在感。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在忙着吸收初级晶石，空间终于从0.11变成了0.5平米，虽然不算太大，暂时也够用。 安酒趁着下班时间去了趟财路通小商店，想买卷胶带回来固定玻璃，却被告知已经全部售空，全楼只有一层的大型超市里有货，但需要一路刷权限。 她只能空手而归。 楼里的气氛凝重到一定程度，随时能看到人们焦躁地走来走去，像苍蝇搓手般不住地挠头，最终被管理员们哑着嗓子，不计手段的强行赶回家。 往日入夜后楼里就会变得安静，如今直到夜深，都依旧能听到急促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睡不好觉，都在竖着耳朵，倾听着尘沙砸到窗户上的沙沙声。 安酒白天拼命采矿，体力一次次突破临界点，到家已经疲惫不堪，几乎倒头就睡。 安奶奶胆战心惊，没有丝毫睡意，手指紧紧拽着被子，眼睛不敢从玻璃上挪开一寸。 每当听到象征不祥的破裂声，她的心都漏跳一瞬，接着更加激烈的冲撞胸膛。 外面的天比以往更加阴沉。 住在48楼，视野极其远。 安奶奶松开潮湿的手心，用力揉了揉眼睛，瞪大后重新望着遥远的那条巨大的、竖状的浓黑。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那是…… 安奶奶颤抖着伸出双腿，踩在地上，可能是被心中的恐惧骇到了，险些没站稳摔倒，她把手撑在床上稳住身体，迈着稍小的步伐，缓慢地靠近了玻璃窗。 外面的天空像被分割成两半，这边是发黑的黄，那边是……遮天蔽日的黑色云团。 不，左边也是黑色的，右边也是黑色的，只剩下她们头顶的这片天，是最后的、即将被吞噬的黄。 沙沙。 沙沙。 细小的沙粒砸上玻璃，像是穿过裂缝，吹进了她的眼睛里。 安奶奶用力挤眼，泪水涌出眼眶。 她后退着，泪水在脚下落下一个个褐色圆斑。 直到腿撞上了床栏，她才被迫停下来。 风已经变大，沙粒接连不断的吹到玻璃上。 走廊中传来邻居们从梦中惊醒的尖叫声，这些天一直压抑在48楼的紧张气氛，随着尽头那间房子哗啦的玻璃碎裂声，彻底爆发了。 “救命！！风吹进来了！！” 咔、咔、咔。 金属上锁的声音几乎同一时刻从每个人的门口响起。 “救我！让我出去！！” 随着呼救声来的，还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强劲的风。 刷地一下吹翻布帘，轻松卷起塑料盆，啪一下砸在了安酒脸上。 她瞬间惊醒。 “怎么——” 声音还卡在嗓子里，眼睛猛然瞪大，困倦烟消云散。 窗户外，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从右边冲过来了。 “离玻璃远点！”安奶奶苍白着脸尖叫。 安酒起身抓起奶奶的手就往门外跑。 她拉开插销，用力拽的时候顿感不妙，视线向下去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什么时候上了锁！ 凛冽的风沿着走廊一路吹过来，痛苦、恐惧、害怕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充斥在每个人心头。 安酒用尽全身力气推门，下面那道精密的锁像是连到墙里面去了，任凭她如何努力，都不见任何打开的迹象。 随着又有一道玻璃爆裂，绝望的咒骂极为响亮的爆喊出口。 很脏、很难听、透着无助和对生的渴望，却像一把铡刀，彻底斩断了ta的生机。 “啊——！” 仿佛是从100％的音量瞬间滑到0，再也听不到任何属于刚刚那个人的声音了。 掌心里，安奶奶的手不住颤抖，安酒把她推到门边，转身拽下床单，动作极快地缠在安奶奶的腰上，和栅栏门紧紧绑在一起。 “……那你怎么办？”安奶奶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家里穷，只有这一条床单，她用了，小酒用什么？ 她抖着手要把床单解开，被安酒强行摁下。 “不用管我，我有办法。” 窗外宛如浓墨般的黑，夹在里面的沙石急剧冲击力的砸在窗户上，本就布满裂纹的玻璃此刻濒临碎裂！ 安酒顾不上隐瞒，捡起塑料盆和红桶就往空间里塞——这是家里唯一的财产，决不能被风卷走！ 单薄的被子和褥子，也都卷吧卷吧塞进去。 她试着把床放倒用来遮挡沙石，却发现床脚居然也牢牢钉死在地上，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咔嚓。 细弱的裂纹声在肆虐的风声中显得几不可闻。 但安酒还是敏锐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拿起枕头立即奔向门口，环住安奶奶的同时，把枕头往奶奶头上一包，甩开衣服挡在自己头顶，弯腰侧身，右手紧紧攥着铁栅栏。 同一秒，玻璃彻底裂开，狂风猛地刮了进来。 夹在风中的沙石劈头盖脸砸下。 安酒强忍身上疼痛，把衣角固定好，避免被风吹走，最起码有层衣服，不至于被尖锐的石块割伤。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小看了沙尘暴的威力，虽然暂时只炸了一块玻璃，但风无孔不入，力量巨大，哪怕紧紧抓着栅栏，也隐约觉得自己快被卷起来。 作用力下，她的右手生疼，整条胳膊都被拉扯的快要断开。 一个分神，盖在头顶的衣服被猛地掀起，瞬间从手中挣脱出去，在头顶旋转环绕，缠在了栅栏之间。 “抓紧枕头！” 耳朵里满是风声的嘶吼，安酒只能紧贴着安奶奶的耳朵，用最大的声音喊。 她把左手也抓上栅栏，对抗着身后巨大的吸力，竭力把双腿穿过栅栏间的空隙，盘着抵抗风力。 但这样就意味着她的后背、后脑勺毫无保护，硬抗伤害。 明明只是小小的一块石头，砸在身上无比疼，尤其是脑袋，疼得她龇牙咧嘴，直吸冷气，可她不敢放手，沙尘暴会瞬间把她卷出去。 突然间，安酒发现身上不疼了，错愕回头，发现是安奶奶挡在了她身后。 她脸色苍白，却勉力勾着嘴角安慰安酒。 “不怕，有奶奶在。” “当初你外曾祖父保护我，如今该我保护你。” 第35章 苦苦支撑 这一刻，安酒想哭。 她一直告诉自己长大了，是个成人，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她一直逃避的，是那句，有妈的孩子，永远是孩子。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被人这样对待时，安奶奶出现了。 她的妈妈不用再在天上急得团团转了，她现在也有人疼了。 安酒任由那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抓着安奶奶的腰上绷紧的床单用力一拽，瘦小的安奶奶毫无反抗能力坐在地上，她没力气再站起来，因为刚才有块大一点的石头刚好砸在腰上。 安酒把她护在身前，依旧用后背去扛。 安奶奶惨白着脸，把枕头移到安酒脑后，担心她受重伤。 走廊里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属于人类的声音。 所有还活着的人都知道，求救是浪费能量的无用功，没人在意他们怎样，上了锁的门就是最好证明。 接连破碎的窗户已经无法给这场灾难添加更多恐惧元素。 狂风肆虐，飞沙走石，安酒的背后被砸的渐渐失去知觉，就在她眼神迷离的瞬间，发现大脑识海的空间发出浅蓝色的光芒。 什么……意思？ 察觉到她靠近，光芒更盛，似在召唤。 安酒隐约领悟到什么，她开始尝试用意识调动空间。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极淡极淡的蓝光出现在掌心中，看上去轻飘飘没有重量，却不受任何狂风影响。 她试着让蓝光移动，环过铁栅栏，缠绕在手腕上。 她立即感觉到对抗风力更加轻松了。 安酒大喜，空间的新用途让她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在身后形成护盾，用来保护脆弱的五脏六腑和脊椎。 在她意志的支配下，蓝光逐渐从掌心收回，沿着手臂攀爬，极淡的蓝光映在安酒瞳孔中，低头闭眼的安奶奶自然没看到这一幕。 背后，安酒看不到，却能感知。 蓝光就像一团柔软的面，被她东拉西扯，拽成圆扁的形状，极其的薄，看上去随便一块大些的石头就能轻松击破。 安酒在心中祈祷它能撑的时间久点。 在空间被调用的同时，她尝试从里面拿取东西，发现是禁止状态。 她心中有数了。 随着接连两声碎裂，风势变得更大，裹挟着还没来得及落地的玻璃碎渣冲了过来。 当当当。 一连串被蓝光挡下的脆响在安酒脑袋里回响。 她干草般的头发被卷起，脆弱的发质从中间断成两截，沿着栏杆间的空隙飞了出去，连带着玻璃渣打在铁杆上时溅起的碎渣一起。 在暴风中，她和安奶奶同时听到邻居缥缈的呼救声远去，更恐怖的，有时候能听到重物在墙上、铁门上摔来摔去的巨响…… 不知硬挺了多久，就当安酒察觉到风势变小，刚要张开没有意识的手指活血的时候，另一阵更加激烈的风席卷进来。 像是要将她们活生生从栏杆上扒下来似的，又像是被丢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来势极其汹汹。 哪怕安酒用尽全身力气想蜷缩起挡着安奶奶，下半身还是不受控制，生生被风卷起到了空中，而安奶奶手上更没什么力气，几下就被挣开，仅靠绑在身上的床单苦苦支撑。 用了好几年的旧床单绷得笔直，硬挺几分钟后，就再也支撑不住，发出布帛撕裂的嘶啦声！ 安奶奶无力对安酒笑了下，用眼神示意不用再管她了。 ——你要好好活下去。 安酒读懂了她的唇语，一种凄惶、恐惧的情绪瞬间笼罩住她。 不可以，奶奶绝不能死！ 安酒咬紧牙关，飞快将背后的蓝光全部调回，她恶狠狠地死死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极力向外探，同时蓝光像细丝般飞射出去，无视狂风，精准环上安奶奶的腰。 嘶啦—— 床单彻底断成两半，安奶奶当即被风卷飞。 安酒身体被猛地一拽，整个人瞬间与地面平行，仅凭右手的力量拉住两人不被卷出去。 那吸力简直恐怖，安酒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凭单手拽住超过自身重量的五倍！ 她脖上青筋爆出，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悲愤又绝望地看着掌心一点点滑开，人在大自然的力量下显得如此渺小！ 唯一能救她们的，只有空间！ 安酒想让它分成两半，却发现蓝光是滑不溜丢的一整团，任她搓圆捏扁，就是不能从中间分开！ 当她强行把中间部位拉到最细、最薄，脑袋深处传来针扎似的疼痛，一下又一下，连带着全身的神经都在跟着颤动。 她集中全部精力，只放在拉断空间这件事上，虽然疼得越来越厉害，疼得眼前发黑，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拽成蜘蛛丝那般细，像是到了临界点，安酒通过鼻子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随后猛然向左右用力拽断！ 那感觉，就像活生生拽掉一根牙神经，她恨不得当场死去。 分成两条的蓝光一半连接着她和奶奶，另一半紧紧缠绕着右手和栏杆，虽然她们人还在空中飞，无力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只是安酒的情况很不好。 她的脑袋像是笼罩了一层浓到可以滴水的雾，思维转动十分困难，同时她觉得很困，无法抵抗的困意排山倒海般压下来。 安酒不知道是这几天过度劳累的原因，还是强行改变空间状态引起的。 就连被石子打在身上的痛感她都察觉不到，这种状态明显是很危险的，她多次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在满嘴的铁锈味中苦苦支撑，祈祷沙尘暴快点消散。 时间变得没有存在感，耳朵里灌满风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每次呼吸都会在鼻腔里留下土腥气息。 要是再不结束，她的肺就要被黄沙灌满了…… 正宗沙人…… 安酒苦中作乐，竭力使思维保持运转，不能断档。 当身体从空中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她十分迟钝的发现这一幕很熟悉。 这种节奏的慢放，她似乎曾遇到过…… 第36章 她太累了 “小酒！安酒！” 安酒被翻到正面，有只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在满耳朵残留嗡嗡的风响里，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安酒…… 她太困了，眼皮子特别重，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别睡！千万别睡！”那人用慌张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那团蓝光，不能让别人发现，快收起来！” ……蓝光？ 安酒竭力睁开更大的缝隙。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说话的是安奶奶，举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让她看手腕上颜色变得十分惨淡的光带。 安酒浆糊般的脑子清醒一瞬，她用尽最后一点精力，把两团蓝光都吸收回身体。 “……我太累了……睡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蚊蝇般的声音，需要靠得很近才能听到，呢喃完这句话，她再也忍不住，沉沉地跌进黑暗。 …… 她在无穷的漆黑中不断下落，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 她没有思维，没有恐惧，像一团没有意识的蘑菇，静静地往下。 这里是一片虚无。 …… “溥队长，小酒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建议去看医生。” “……我，可是，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溥队长，我只能求你，帮帮我们吧！” “如果是担心贡献值，我可以借。” “谢谢，溥队长……你现在有时间吗？” “……” “走吧。” …… 安酒被一团浅蓝色的光托住身体，停止了坠落。 蓝光竭力舒展，可它太小了，仅能撑住后背，安酒的双臂、双腿，依旧悬浮在虚无的黑暗中。 整个空间中，只有极淡的蓝光在莹莹发亮。 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 ——噗。 似乎有东西闯入。 蓝光在一瞬间光泽更盛，紧接着消失在安酒的身体里。 下一刻，昏睡不醒的安酒缓缓睁开了双眼。 黑暗，极致的黑暗，无穷尽的黑暗。 她像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升起。 四周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参照物，但她的心情很平静。 朦胧的乳白色的光幕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像是蛋壳里软软的一层膜。 就在这时，安酒看到了边缘处，有个单独跳出来的白色光点。 那不是她的东西。 安酒仅是想了下，身体就自动飘浮过去，等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小火焰，但闪着白光，也没有温度。 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不是这里的产物。 应该消灭掉。 这一念头刚出现，黑暗开始涌动，形成网兜，朝着白色火焰捕去。 白色火焰并不是静止不动的，相反，刚有异动的刹那，它就迅速找准方向，直奔乳白色的薄膜而去。 不能让它跑了！ 情急之下，安酒伸手去抓，黑暗先她一步，率先在薄膜前形成屏障，将白色火焰彻底阻挡在里面，紧跟其后的网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将它包裹起来。 白色火焰浑身亮度骤减，随着网兜不断向内收缩，变成萤火之光，明明暗暗，最终被黑暗一口吞噬。 做完这一切，像是收起利爪的猛兽，悄无声息地回到暗中去了。 安酒顿了一下，冲出薄膜。 极度刺眼的亮光从眼皮穿了进来，她皱着眉抬手遮光。 “醒了！小酒真的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尘封的记忆洪水般涌来，安酒回忆起来——她拉着奶奶的手在对抗沙尘暴，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她睡了多久？！沙尘暴熬过去了？ 安酒唰一下睁开眼，视野里出现安奶奶担惊受怕的脸，旁边还有一个戴着口罩，像是医生的人。 “既然能醒来就说明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医生声音冷漠，催促安酒赶紧起床。 安奶奶不敢多说，眼睛里含着泪水，她想让医生多帮安酒检查看看，睡了好几天都没醒，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可她付的费用只够做一次检查。 “小酒……” 安酒翻身坐起，飞快打量这间小诊所。 出乎她意料，这里并不是认知里常见的门诊，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铁皮柜子，还有两个凳子和一个小圆桌。 透过玻璃柜门，能看到里面一半装的是衣服，另一半放了中号、大号两个大箱子，下面的大号箱子里面装的是常见的工具，剪刀，锤子之类的，中号箱子里则全是药盒。 如果按照安酒以前世界的卫生标准来说，这种情况会被吊销执照，从重罚款，但在这里，很正常。 尤其是门外排了好多等着看病的人——沙尘暴带来的危害不仅有48楼。 他们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排在最前面的人双臂弯出令人牙酸的角度，站在他后面那人的额头向内凹陷出一个硬币大小的坑…… 他们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望着从床上下来的安酒。 阴郁黯淡的眼眸里隐约浮现出一丝羡慕。 “头还疼吗？”安奶奶扶起安酒的胳膊，声音里充满担忧。 安酒摇摇头，她的确没感觉到任何不适，而且有种睡饱了的感觉。 安奶奶紧绷的肩背总算可以放松了。 “你可把我吓到了，如果这次不是……” 医生坐在圆桌后的凳子上，叫道：“下一个。” 双臂骨折的男人和安酒擦肩而过，她回头看过去。 医生只抬眼看了一下就让他躺到床上去。 但是屋里只有一张床……难道又当病床，又当睡床？ 安酒很快接受这个现实，在这种艰苦条件下，有医生能治病就很不错了，着实不能和自己原来的世界比较。 医生从柜子里抽出几根木条，别的什么都没拿。 旁边安奶奶用手指刮去眼尾的泪珠，一副后怕的样子，“……如果不是溥队长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溥队长，小酒醒来了，医生说她没事，这次多亏有你。” 门外，高大男人倚着墙、双手环臂。 他的身形十分悍利，存在感极强。 在他周围一米的距离内，似乎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而安静。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眼看过来。 第37章 迷雾一般 “啊！！” 这时身后房间里的病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安酒激灵灵的抖了下。 溥淮怔住，很快转移视线看向安奶奶。 他颔首道：“醒了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安奶奶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连连点头：“好好，溥队长，你先忙，我能找到回家的路。” 等溥淮离开后，安奶奶尝试带路，当第三次路过路线图的时候，安酒终于忍不住叫停，对急得满头大汗的奶奶说，她觉得应该跟着人潮走。 通过周围的环境就知道，这里是二十多楼，小酒从来都没到过这里，更别提能找到路，安酒为了不暴露自己识字不是本人，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有些慌神的安奶奶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好不容易从一群人中挑选出一个面相和善、穿着干净的人，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七拐八拐，终于走上了中心平台。 沙尘暴似乎没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任何麻烦，地面依旧是那样干净整洁。 给她们带路的人头也不抬的扎进专属电梯里，急切的动作仿佛是自己闯入了48楼。 其实也不能怪他，属实是到这里看病的六等公民是以往的数倍。 两人沿着专属电梯的边缘一直往里走，直到看到一个狭窄入口——通向楼上的电梯就在里面。 等电梯的途中，安酒突然想起一件事，贡献值都在她手里，安奶奶是怎么付的钱？ “我去求的溥队长，他借了三百贡献值给我。”安奶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当时风刚停你就昏过去了，一连睡了好几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实在担心，这才……” 三百贡献值，是一笔多大的数字啊，要不吃不喝，安酒连续干一个多星期才能存下来。 溥队长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安奶奶也被吓到了。 本来以为多，谁知道医生开口就收走一百的门诊费用，至于后续收费，她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懂，也担心安酒彻底醒不来，又怕又恐惧的情绪下，医生要她交多少，她就付多少。 现在缓过神来，安奶奶心痛的快要呕血。 太贵了，太贵了！！ 电梯从顶部摇摇晃晃下降，锁链一阵滑动后停了下来，等里面的人都走完，安酒搀着奶奶走进去。 安酒放下电梯门，脑袋里却一直在想，为什么溥队长敢借那么大一笔贡献值？如果她真的活不了，仅凭安奶奶，是绝对不可能还得起的。 无论是左右邻居，还是上下级关系，两种感情都不足以支撑他借出那么多贡献值。 能轻松借出一笔可能追不回来的债，起码可以说明他是有实力的，能承担的起打水漂的后果。 安酒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他实力超强，完全不在意这点贡献值。 或许，还能顺带解释为什么守卫队队长和他关系那么好。 但他却住在44楼，和六等公民们生活在一起，还一起工作…… 这人简直就是一团迷雾，完全看不清。 安酒的余光察觉到安奶奶情绪不对，靠近贴上她的耳朵，安酒安慰道：“别担心了，我会想办法还给他的。” 安奶奶翕动嘴唇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48楼转眼就到。 熟悉的水泥地面，出乎安酒意料的是，这里居然清理过了，如果不是细看的话，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e区，丁路。 安酒飞快打消之前的想法。 狭窄走廊中满是厚厚一层碎玻璃和泥沙，两侧的房间铁门依旧上着锁，上面凸起的尖刺残留着布料织物。 透过间隙，里面满目疮痍——塌陷的地面，玻璃全碎，床板缺失将近一半，整间屋子残留着沙尘暴肆虐过的痕迹。 在其中一间房间，墙上满是喷溅上去的黑红血迹…… 安酒搀着奶奶，缓慢地从这些没有主人的门口走过。 走廊左侧的铁门大多都是打开的，零星还能看到有人坐在门口，或是在清理自家门前。 扫地的沙沙声给这片寂静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不管怎样，她们还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拐进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她们到家了，家里的情况和别的房间相差无几，不好好收拾一下是住不了人的。 安酒第一时间去检查玻璃窗。 家里一共有三块玻璃，长度大概是60厘米，宽45厘米，中间稍大。 经过一夜沙尘暴，全都碎了，现在光秃秃的只剩下框架。 尤其暴雨季马上要来，如果没有窗户遮挡的话，雨水会打进来，到时候恐怕连个能睡觉的干燥地方都没有。 眼下最紧要的是赶紧买个玻璃安上去。 安奶奶正在收拾床，她把床板横放斜放，努力补平缺失木板的地方，听到安酒说要下去买玻璃，她张了张嘴，贫瘠使她缩着脖子呢喃了句： “那得多贵啊，咱们怎么能买得起呢……” 安酒忽视她的话，丢下一句下去看看，匆匆出了门。 路过溥淮房间的时候，她往里面看了一眼，当看到里面不仅窗户完好，地面干净，连床都铺的整整齐齐，就忍不住羡慕。 果然不管到了哪，手里有钱就是好，日子过得就是比别人舒坦。 踩着咯吱的玻璃挤压的声音，安酒从破烂小路走上了平整的水泥路，往日里汇聚很多人闲坐的平台上，如今也寥寥无几，更没几个坐电梯的。 她十分顺利地走进去，到28楼后直奔财路通小商店。 叮铃的风铃刚响到一半，就听到店主在里面喊：“我这还有客人，麻烦你在外面耐心等会儿！” 安酒放下手，在门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店隔音效果不太好，里面的客人没好气地说：“要我说还是你们这些当老板的心胸宽广，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贡献值就行，你这店根本来者不拒。” 店主从胸膛里发出爽朗的憨笑：“你的话又对又不对，我做生意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干啥和贡献值过不去？知道你们心中膈应，我这不是都没让她进门？ “再说，几天前那场沙尘暴可够大的，他们的日子本就难过，再遇上天灾，那可真叫一个苦，嘿嘿，我又何必再给他们的伤口上撒道盐呢？就当攒功德了呗。” 第38章 得做些准备 那人嗤笑一声，终究是没再反驳，买完东西推门离开。 “外面的客人，可以进来了~” 安酒从地上站起，刚要拍屁股上的灰，却看到自己坐过的地方落了层黄沙，和旁边干净整洁的地面完全是两个样子。 她顿了下，走进小商店。 “哎呦，这真是稀客。”收款台后，胖嘟嘟的张老板双手合十放在台面上，脸颊红扑扑的，看上去健康极了。 他用担忧的声音问：“前几天的沙尘暴没给你们带来太大的影响吧？” 安酒：“还好，就是玻璃碎了。” “哦，看来你还是没买到胶带，”张老板惋惜地摊平手掌，但马上变脸似的扬起嘴角，“我这儿刚好新上了一批玻璃，坚固、明亮，还是最新产的，能抵挡十级大风！买不买没关系，先看看？” “行。” 张老板从款台后面走出来，翻转立在墙边的实木架子，上面有一块已经拆了封的，固定在上面用作展示的全新玻璃。 他让安酒走近了看，顺便开启夸夸模式。 安酒不想浪费时间，便打断他问道：“一块多少贡献值。” “不贵，一点都不贵，而且你是老顾客，我肯定得给你最优惠的价格，这个价就是我的拿货价，真的一分都不多赚你的……” “所以多少？” “288，”张老板笑吟吟地缓缓竖起一根手指，“一块。怎么样，要是你懂行的话就知道，这种东西我才能挣几个贡献值，根本不赚钱啊！” “说实在的，这东西不便宜，我进货也得花贡献值，我主要是考虑到你们，我不进它其他东西也能卖，照样生活的很好，可是你们又能去哪买？没有它遮风挡雨，准得生病！” 这话说得就有些掏心窝子了。 如果他遇到的是48楼的其他人，对方真的会被这些话给感动到，还拉不下脸讲价，打肿脸花光贡献值都得买到手。 没人在乎的底层烂泥，居然还有人为他们着想，感动，心里暖暖的。 可是安酒很清楚，在这里，开店就是为了赚贡献值，不赚的商品根本不会进回来售卖，前几天的沙尘暴是整个蜂巢都知道的事，她不相信只有48楼的玻璃会烂。 就算底层防护的再好，遇到夹在风里的大块石头，贴了胶带的玻璃该烂还是得烂。 这样看来，整栋楼对玻璃的需求是很巨大的，身为开商店的老板，怎么可能没有这点商业嗅觉，可见这只是一种话术。 “只有这一种玻璃吗？还有没有其它款让我对比下。” 安酒不为所动的样子成功让张老板表情僵硬了一瞬。 “别的款？你是觉得这款哪里有缺点？” 安酒：“不，它没问题，主要问题在我，我很穷，只能买得起便宜的玻璃，你这儿有没人要的老式玻璃，我可以收。” 张老板脸上的微笑面具要歪。 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六等公民，会如此坦率的直言自己很穷的，毕竟贡献值代表实力，而实力强弱决定社会地位…… 至于很穷……到底有多穷？ 他试探道：“老式玻璃可能也有，就是有件事我得提前说，光买玻璃不行，你还得买配套的安装服务——这是个技术活，大概费用是200贡献值吧，而且不限玻璃块数。” “……” 极擅长察言观色的老板一眼就看明白了。 这单生意绝对成不了。 他不想浪费时间，却也给安酒个台阶下，“这毕竟不是小费用，你回去考虑考虑，而且我也得回去翻翻库房看有没有货。” 张老板把架子收起来，摇晃着肥臀坐在款台后方，托着腮，大大打了个哈欠。 安酒转身离开。 她粗略计算了下，玻璃费+人工费，最少得要一千贡献值，她现在只有这几天积攒的276个积分，连一块玻璃也买不起…… 见她空手回来，安奶奶心知肚明，却什么都没说，默默用从隔壁邻居那借来的扫把清理地面。 天气干燥，轻轻一扫便荡起满屋子的土灰，呛得人直咳嗽。 安酒回过神，掩住口鼻，拿过扫把自己干，挥手让安奶奶去外面。 她半眯起眼睛，缓慢地小口呼吸，手上动作干脆利落，漫天呛人的土雾顺着空荡荡的玻璃框架飘到了外面去。 一小时后。 安酒靠坐在地上休息，她望着外面湛蓝的天想了很久，最终，她点亮虚拟手表，看着上面的日期，下了决心。 “你要主动报名？！”安奶奶声音不免拔高，她焦急地搓着手掌，不停地走来走去，突如其来的焦躁使她心跳加速，整个人慌了神。 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行！太危险了，这绝对不行！” 安酒沉默着从空间里取出褥子和被子，抖开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褥子本身就很薄，摊开后沿着木板之间的空隙就凹了下去，不用想，睡觉的时候不会舒服的。 把被子叠好放在床头，本来上面是有一个枕头的，可惜被风卷走了。 安酒把盆和红桶也拿出来，取出水杯，各倒一半，把其中一只碗递给安奶奶。 渴了很久的两个人十分珍惜地一口气喝光。 这就是她们现在面临的困境。 安奶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清醒了，也沉默了。 安酒最终起身把碗收起，重新放回桶里盖好盖子，牵着安奶奶坐在床边，把她干瘦、指节无法伸直的手合在掌心里。 暖洋洋的温度在干燥粗糙的手心里传递。 四周一片寂静，却心意相通。 很久很久之后，安奶奶认了，她声音低低地说：“……你长大了。” 这四个字安酒听了很多次，每次的含义都不同。 长辈总是要学会放手的。 去一个未知的异变世界求生，安酒自然也会感到害怕，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清醒地走向死亡，既然结局已经被看到，她一定要拼一下试试。 安酒安慰奶奶：“别怕，我会保护自己的，能第一次回来，就能第二次回来，而且……” 她还有空间。 隔墙有耳，她不会直接明说。 安奶奶明白她的意思，稍稍得到的一丝安慰，可转眼就被其他的担忧冲没。 “光有这个不行，你还得有力气，没劲儿，想逃都迈不动腿。” 安奶奶一针见血。 看似有空间很厉害，实际想要自保全靠自己，最起码别人追她，她也得先跑出危险范围，才能考虑怎么反击。 她们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力气？去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里，死简直是最轻松的事。 这才是安奶奶真正担忧的地方。 安酒又何尝不知，但让她坐以待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看向外面看似湛蓝的天空，极远的尽头，雾气正在成型，她似乎嗅到了水汽的潮味，没有玻璃，她们就得长时间待在潮湿的环境里。 生病这件事，在48楼居民的认知中，就是等死。 看医生很贵，吃药也很贵。 安酒必须去，她赌自己能活着回来。 “后天就是异世界开启的选拔日，奶奶，我得做些准备。” 第39章 事前准备 安酒独自一人去了趟44楼的黑市。 目前空间里有一把水果刀，还有一根橡胶棍子，但以她现在的力量来说，很容易被夺走变成伤害自己的武器。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亮出来。 她希望能在黑市里找到更小巧的武器。 “你说的那种东西我没有。”大胡子男人摇摇头，“你不用浪费时间，这里没人有。” 安酒点头表示感谢，拽低帽檐准备离开。 大胡子男人叫住她，“等等，你手里还有吃的没，交换也可以。” 他拍拍鼓囊囊的兜子，眼神期待地看着安酒。 安酒现在只有一样东西能吃…… 她考虑过，如果买不到武器，就要想办法填饱肚子，那活下来的几率会加大。 靠近大胡子男人，她压低嗓音说：“还真有一个，就是有点干巴了，你要不要。” “什么东西？” “橙子。” 大胡子男人眼睛顿时泛起光来，他警惕的环视一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由于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外貌，几乎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他，一来二去也摸出他的行事风格，此刻见他带人往别处走，暗中留意这里的目光急切起来，隐晦地跟在后面。 大胡子男人对此置之不理，拐了几道弯后走到一扇房门前，刚要推开，就听到遥远的身后传来安酒的声音。 “这个位置不错，就这儿吧。” 大胡子男人回头，就见安酒站在拐角的地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 他刚要张嘴，立即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担心自己杀人越货呢。 “行，那位置也行。” 走至安酒身边，大胡子男人低头看着她宽大兜帽上的沿，对她谨慎小心的性子重新认知。 他说：“我先看看货色。” 这是合理的要求，安酒从空间里取出缺水干瘪的橙子。 她将其攥在掌心，从指缝中露出深黄偏褐的颜色使男人忍不住深吸鼻子，想嗅出久违的水果香甜气味。 安酒用身体挡住外人视线，反手亮出橙子，解释道：“天气太干燥了，我也舍不得吃，就成这样了。” 原本应该是橙黄有光泽感的果皮，因缺水变成了褐色，也没有了应有的果香。 但大胡子男人情绪明显高涨，他声音愉悦：“理解。你想换什么？吃的？还是别的？都可以说说看，只要我有，合适就换。” 安酒尝试道：“适合我用的东西，你真没有？” 大胡子男人摇头，“真没，蜂巢里管的严，不是地下工厂出品的东西，揣在身上很容易被检查出来。我劝你最好别动歪心思。” 他富含深意地看安酒一眼。 有些话不能挑明了说。 安酒心尖一跳，不动声色地改口道：“肉和馒头你有吗。” 对方大概的意思是，蜂巢禁止私藏来自异世界的东西，尤其是武器，而且有仪器可以检查出来。 至于是什么仪器，安酒盲猜是传送器。 “嘶，你是一点不客气啊，虽然水果很少见，可它毕竟不顶饱，最多就是尝尝味道，除了我以外还真没人买你这东西。” 要价太贵，大胡子男人肉疼得直呲牙。 安酒把橙子揣进兜，说：“不一样，就像你的手起皮褶皱，其实是缺维生素了，吃橙子刚好，而且皮还能泡水喝，如果你去买药的话，可就不止这点东西了吧。” 大胡子男人意外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你还懂这些？” 安酒简短道：“听别人说的。” 可以用这句话解释，毕竟在异变世界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男人陷入沉思，很显然他也明白这点。 安酒不急，让他慢慢想。 大概三分钟后，大胡子男人才慢吞吞地说：“馒头我可以给，但是肉，只能给你一小罐。” “我先看货。” 大胡子男人同意了，他让安酒在这里等，自己回去拿东西。 安酒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睛休息，走廊中人来人往，彼此之间都保持了一定距离。 大部分人走路的时候都喜欢拖着脚，一副腿上没力气的样子——都是吃不上饭饿的，所以当环境中出现一个走路挺拔，衣角带风的人时，是很显眼的。 安酒看到他停在大胡子男人消失的门前，抬手敲了敲。 “谁？”大胡子男人从门缝中冒出头，看清对方面容后，立即笑着大敞开门，“你怎么来了？有啥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和你换点东西。” 高个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一出现，安酒怔愣住，几乎是同时，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溥淮的脸。 怎么他也来了。 大胡子男人发出爽朗笑声：“哈哈，没问题，你想要什么。” “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就行。” “哎呦，那可惜了，”大胡子男人伸手一指，毫不避讳地说，“我刚答应把馒头和她交换。” 溥淮回头，顺着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一个个子矮小的人，头上戴着的大大兜帽把脸遮挡的很彻底。 他收回目光，“你只有馒头？” 大胡子男人摊平手掌，无辜地说：“还有一罐肉罐头，也给她了，剩下最后一罐我要自己留着吃。” “……” 大胡子男人纳闷：“你一个堂堂大队长，怎么还能缺吃的？直接去财路通小商店买呗，多近。” 溥淮冷漠道：“买玻璃了。” “哦。”大胡子男人反应过来，“嗯？贡献值全都花了？在张老板那？不是吧，他是出了名的坑人，买点东西吃还说得过去，你怎么……诶诶，怎么还走了呢？” 脚步声逐渐靠近，安酒动作极小地晃了下脑袋，使兜帽降得更低。 在帽檐和‘口罩’的范围中，溥淮从面前走过，那道视线灼人般从她头顶扫过。 确定他离开后，安酒才松了口气。 这时大胡子男人拿着东西过来，十分大方地交到安酒手中，“看看吧，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是牛皮纸包起来的馒头，足足有两个拳头大，颜色偏黄，长时间风干后变得很硬，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另一个是没有贴任何说明的玻璃罐头，很小一罐，大概只有一百克的重量，上面的封口还未拆开。 第40章 走，去平台 安酒很满意。 她把两个东西装进兜里，把橙子交给对方，“要是下次还有水果我再来找你。” “下次？”大胡子男人音调怪异的重复，他粗粗打量安酒罩在衣服下的躯体，吧唧了下嘴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安酒毫不在意，把双手揣进兜里，摸了下硬邦邦的牛皮纸和玻璃罐头，也快速离开这里。 天半黑，44楼点起了微弱灯光，走廊中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还不肯走，等着最后一波可能交换东西的人来。 44楼的路线和48楼相差无几，最多的就是十字交叉的路。 看着不远处迎面走来的人，安酒的手指蜷缩了下，强忍住摸兜的动作，暗中观察对方的神色。 她尽量使自己的行为自然，免得被对方看出自己兜里有东西——等等，她为什么不把东西放在空间里？！ 安酒脚下停顿一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双手揣兜，触碰的瞬间把馒头和罐头扔到空间里。 这时对面的人突然扭头向右看了过去，像被吓一跳似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迫不及待离开。 这一异样情况使安酒警铃大作——拐角里藏着人！ 很可能是当时大胡子男人和溥淮说话的时候声音过大，被有心人听到了，在这里蹲她。 环视四周，安酒当机立断走另一条路，尽量无声地小跑。 从小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使她潜意识认为周围是安全的，蜂巢里的管制是全面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曾经的世界中遇事找警察，在这里，她只见过管理员和守卫。 一个负责收房租，另一个负责看大门，没有专门来保证楼内安全问题的存在。 安酒在走廊中疾驰，一路直奔电梯，按下按键电梯向上升起，探头看到平台尽头没有追上来的人，激烈跳动的心才稍稍平息。 48楼的灯光更暗，平台空空荡荡，电梯停稳的吱嘎声传出很远，安酒不敢停留，脚步又轻又急地往家里赶。 当在尽头处看到安奶奶熟悉的脸时，两人俱是大大松了口气。 回家就安全了。 关门、上锁、拉帘子，一气呵成。 “怎么回来这么晚？”安奶奶担忧道，“难道遇到事了？” 安酒不想让她多想便矢口否认，“我兜里有吃的，怕被人盯上故意绕了几个弯，所以才回来晚了。” 她借着掏兜的动作从空间里取出牛皮纸包和罐头。 “这是……”安奶奶拿起罐头，眯着眼睛对着外面的光转圈的看，惊叹道，“肉罐头？！” 安酒点头，“还有这个。” 她掌心摊开的牛皮纸上，放着一个圆溜溜的大馒头，足够两个人吃了。 安酒从掰成四份，拿过罐头倒翻过来，用掌根用力拍打两下，这样再拧就十分轻松。 开盖子的同时，有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面而来。 安酒和安奶奶同时深深呼吸，想吃肉的欲、望达到顶峰。 从桶里拿出碗筷，两人坐在床边，中间放着馒头和肉，这一幕，竟有种过年的幸福感。 身体也在此刻爆发出对肉食的深深渴望。 几乎是怀着朝圣的心，安酒虔诚地夹起一块带着肥膘的肉块，那颤颤巍巍的样子，看得她口舌生津，眼睛都直了。 在仅剩的理智支配下，她把这块肉夹进奶奶碗里。 “吃吧，里面还有很多。” 安奶奶理智想拒绝，身体却快她一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肉已经塞进嘴里，浓郁的汤汁，肥而不腻的油脂在口中爆发的瞬间，她眼眶红了。 够软！够烂！ 舌面轻轻一抿，整块肉都散开，继而满口都是肉的香味！ 再配上一口硬邦邦的馒头，面香、肉香杂糅在一起，这才叫饭！ 安奶奶所剩无几的理智更是丢到了爪哇国，一口馒头一口肉，大口咀嚼，吃得喷香。 安酒也无法控制自己，人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字，吃。 小小一罐头的肉转眼就被夹完，只剩下粘稠浓郁的汤汁，安酒把馒头掰成小块，蘸着汤吃了两口就强行停下来。 她重新拧好盖子，和剩下的半个馒头一起放进桶里的碗中。 看她做完这些，安奶奶才突然从诱人的肉香中清醒过来，一时间悔不当初。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这这、一时……” 安酒吃得心满意足，双手放在脑后躺倒在被子上，享受难得的饱腹感。 见奶奶局促不安，她开口劝说：“是我拿回来的东西太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奶奶你别有负担，我放在桶里的东西你留着这几天吃，别舍不得。” 安酒知道自己留下的东西太少，可她空间里已经没有其他能交换的东西——武器是她用来防身的。如果她现在不吃点东西，又怎么能保证去了异世界能有力气逃命？而且自己吃独食，让奶奶在旁边看着，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东西只有这么点，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为了减少能量消耗，两人干脆躺在床上睡觉。 夜晚的荒原是寒凉的，风穿过窗户框，打透薄薄的被子，卷走她们身上的温度和残留在空气中的香气。 安奶奶年纪大了怕冷，忍不住往后挪动，贴上安酒热乎乎的身体。 安酒心想，如果放得下的话，最好再塞几套厚被子和棉衣。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迷蒙中她似乎听到隔壁极轻地开门声，动静很小，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天将亮前夕，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安酒刚刚彻底跌入梦乡，就被一阵激昂的喊话重新唤醒。 “请全体公民即刻起床，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平台区，一月一度的选拔日就是今日，希望大家积极报名，共创蜂巢美好未来！重复一遍，请全体公民……” 安酒睁开眼。 声音从远及近，停在了门外。 布帘被外面的风吹起，露出高空飞行的悬浮监控器，镜头抓住这一瞬间，移动着照向室内。 安酒眼睫微动，与之精准对视。 旁边安奶奶蹭下坐直了身子，双颊血色褪尽，牙齿发出激烈的咯咯磕碰声。 安酒翻身下床，有条不紊的把被子叠得整齐，拍平床铺。 她声音冷静平淡：“走吧，去平台。” 第41章 再见女主持 跟在人群后挤在狭窄的走廊中，耳边压抑的呼吸外，只有纷杂错乱的脚步声。 安酒牵着奶奶，同样寂静无言。 48楼全体人员都聚集在平台周围。 在最中间的位置，管理员穿上了最得体的藏蓝色西服，还戏剧性的系着红色领带。 悬浮监控器停止播报消息，从众人头顶掠过。 管理员侧向一步避让，把c位让给一个机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落在悬浮监控器上，看它唰然投下荧幕般的画面——是立体的，画质十分清晰。 安酒再一次见到了浑身亮闪闪的女主持。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知道有很多人在心中疑惑，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着举行两次。” 女主持妩媚地拨动头发，很是风情万种。 “如果大家平日里有关注过时间的话，就能知道，上次是月末，这次是月初，只是中间相隔的时间近了些而已~ “想必大家都知道暴雨季马上要来的消息了吧？那可是一年一度的资源抢夺期，决定是否轻松度过漫长冬季，我想，这应该是所有人最期待的日子了吧~” 她纤细柔软的十指以一种优美的弧度向身体两侧摊开，下巴略微昂起，像是在享受激烈掌声。 啪、啪啪。 安静的环境中只有一人鼓掌。 管理员脸颊涨红，目光痴望着离他不远的虚拟人影。 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头都不回，语气阴森：“……你们为什么不鼓掌，是觉得她说得不对吗。” 空气凝滞住，不知是谁先带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几秒变得轰鸣震耳。 “感谢大家支持。”女主持巧笑嫣然，“接下来让我们废话少说，直接步入正题，来抽取这次进入异世界的名单。” 女主持的身影消失，换成了金碧辉煌的抽签桶，由于桶壁是透明的，能清楚看到里面堆满了卡片，上面有个人的照片和名字。 不知是摁下哪个按钮，抽签桶里卷起小型的风，很快带动起所有的卡片旋转，无数张脸贴着桶壁滑闪而过。 一只纤纤细手出现在顶部，指尖弹动，似在犹豫到底抽哪张更好。 众人情绪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身体残留的恐惧情绪也影响着安酒，和安奶奶牵在一起的手心开始出汗，而安奶奶更是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分戏剧性的，卷起的卡片中，有一张径直飞到那只玉手中。 “欸？居然还有主动送上门的，让我看看这位勇士是谁。” 女主持人的身影出现在抽签桶旁边，她半倚着抽签桶，紧身白裙勾勒出曼妙身姿，踩着细高跟的小腿向上勾起，美得动人心魄。 她缓缓展开卡片。 “是个男士~”她对着镜头调皮眨眼，故作神秘地说，“还是个长相帅气的男士，如果好好装扮一下，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女性追求者~” 明明是夸赞的形容，安酒却听到现场隐约响起的放松的呼气声。 “他的名字叫——” 虽知不是自己，众男士依旧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女主持人对着镜头红唇微启，“溥淮。” 是他！ 安酒心神一动，没想到他会被选中。 安奶奶向下扯动她的手，凑上去语气激动：“……太好了！溥队长也去，他是个有能耐的人，有他在你就安全了！一会儿我去找他说说，就说你也要去，到了那边你们好歹互相有个照应，而且你在他手下干活，他怎么也会关照几分！” 安奶奶从未觉得如此安心，凭着以往总是帮着她们的交情和邻居多年的情谊，安奶奶往好处想，如果她豁出这张老脸，能换来孙女多一分安全归来的可能，值！ “你别去找他。” “嗯？什——你说什么？” 安奶奶像被一盆凉水浇透，激动心情瞬间降至冰点。 “怎么……我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没事，奶奶去说，不用你出面，一切有奶奶在！我也能为你做些什么的，不是只能靠着你吃干饭……” 安奶奶急切证明什么。 安酒都懂。 伸手把奶奶揽在怀里，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语气虽慢却咬字清晰：“奶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都明白。但是不行，你不能去找他，我们不能总靠他，而且，我没实力，他不一定会同意。” “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 “奶奶，我去过异世界，我很清楚，在那里，任何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安酒本来不想说的这么直白，可又担心安奶奶不理解，还以为是自己拉不下脸，舍不得面子，才不得已说出实情。 溥队长是有能力，但异世界是个充满危机的地方，他怎么会愿意带一个拖油瓶？安酒遇事会往坏处想，如果万一，只是万一，溥队长表面答应，背后阴她一把呢？ 本来在那里活着就很艰难，她还要分心去提防一个人？ 除非绝对信任，否则安酒宁愿独狼。 安奶奶瞪大眼睛，显然她完全低估那边的危险。 一个没经历过危机的人，是无法想象出那样的环境是有多么令人心惊胆战，队友真的是队友吗？ 安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彻底刷新她对异世界的认知，她应该会很担忧吧。 可自己不能把背后交给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给了她工作机会的溥淮，也不行。说她冷血也好，过分谨慎也罢，她坚决斩断自己可能会产生的、想要依靠别人的心理。 没有人会比靠自己更可靠，再说，溥淮不欠她任何东西。 “奶奶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我自己可以。”安酒平静地望着平台中央，女主持人已经连续抽了十多张卡片。 被选中的人无一不哀嚎惨叫，脸色青白，颤抖着几欲昏倒。 几秒内身侧便形成一片真空带。 女主持人随手将卡片扔到旁边，右手凑到唇边，对着镜头抛了个飞吻，“选中的有勇士们，你们可以先行到楼下去，挑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传送器，或许今天你们运气爆棚，能到一个安全系数很高的地方哦~” 闻言管理员面向被选中的十多个人，用很好说话的样子说：“今天你们是自由的，可以自己做主，如果想现在就下去的话，就去吧。” 幸运儿大惊失色，没摔倒已是极限，脑子更成一团浆糊，只能把求救目光投向唯一冷静的人——溥淮。 管理员走至他身边，侧身挡住众人视线，飞快抬手做了个动作，低声说：“溥哥辛苦了，要是在楼下你见到小美，记得帮我带声好。” 第42章 时间问题 溥淮收紧手指感受了下，微笑点头：“乐意至极。” 管理员像完成一件心头大事，顿时喜上眉梢。 “麻烦你了溥哥，这次也要安全回来啊，等你回来哥们我请你喝酒！” 溥淮不再回应，率先走向电梯。 幸运儿们连连吸气，悲苦之色刚浮现在面上，就被管理员不爽催促：“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已经有人先出发了？赶紧跟上去！” 人群之中隐约响起几声低声啜泣，永别在被选中的一刻就开始了。 等电梯摇晃着降下去后，女主持人已经连抽二十几张卡片，见时机差不多，安酒轻拍奶奶的手，低声说她要去了。 “小酒，小酒！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安奶奶反握住她，紧紧攥着不放，眼眶通红，泪水汪汪。 她的心被恐惧攥紧，被放在油锅上煎来煎去，焦躁使她根本站不住，像条尾巴跟在安酒后面，脸上满是即将被抛弃的可怜和悲苦。 “麻烦让让。” 安酒的声音在寂静人群中显得十分洪亮，所有人都齐刷刷回头看她。 在选拔日里主动往前面走，只有一种可能——主动报名。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震惊和不可思议，或许其中还夹着敬佩和惋惜，他们主动让出一条小路，目送这位勇敢的姑娘，和她身后泪流满面的老太太。 清醒地送晚辈去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世界，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目光沿着她游移至身后，安酒有所感，停下脚步回头。 “奶奶……” 安奶奶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紧紧盯着安酒，心中有股冲动，想把小酒拽回家，可是她不能。 “……对不起我忘了。”安酒感到抱歉，自打做完决定后，她就一直很忙。 拉过奶奶胳膊，让她打开收款页面，把所有贡献值都转了过去，“我会回来的，别担心。” 安酒安慰奶奶，安慰自己。 她再次抱了抱安奶奶，松手，转身面向一直看着自己的管理员平静说：“我要报名。” “……” “哇！哇哦！我听到了什么！”女主持人夸张地掩着嘴唇惊呼，踩着晶莹剔透的高跟鞋往前走了一小步，微弯腰脸向前探，似要认真看清安酒的相貌，“今天第二位主动报名的勇士出现了！” 只是一个黄毛丫头。 她眼底的兴致瞬间消失，若无其事地直起腰身，继续倚着抽签桶抽取下一个人名。 “到这里来。”管理员指着身侧。 安酒站在被选中的人堆中间，仅在几个呼吸后，就听到管理员的催促，他们开始挪动，依次走进电梯。 隔着铁栅栏，他们和平台上的人们互相望着，悲伤像毒药在空气里缓缓蔓延。 清晰别离。 安酒看到了人群中瘦小的奶奶，尽量对她作出轻松的笑，用唇语说照顾好自己，她很快就回来。 吱嘎—— 她的视线和奶奶眼睛里喷涌出的泪水平齐，和人们瘦弱的大腿、小腿平齐，和灰扑扑的楼层板平齐，随后出现在下一层人们的头顶上。 停下、上人、关门、下降。 越过30层，再越过13层，被豪华电梯重重包围的她们，只能透过期间的层层缝隙，窥到一点‘外面的世界’—— 这里拥有明亮的灯光，全新的横幅，还有衣着整洁、悠闲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硕大的电视屏幕的居民们。 初到不觉，这次安酒嗅到了渗进来的香甜空气。 电梯最终停在一层，门外站着一名戴了面具的工作人员，沉闷地吐出四个字：“噤声、排队。” 他们依言照做，熟练地半低着头，跟后面向外面走去。 出了电梯井，窸窣的脚步声被放大数倍，在空荡的环境里一直飘出很远。 工作人员猛然停下。 大家都低着头，自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能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出不对，本就紧张害怕，如今更是心跳激烈，不知如何是好。 工作人员从鼻孔里重重喷出一口气，用来表示不满，随后示意般向大家展示正确的走路姿势——从人们垂下的视线中轻声走过。 一圈绕完，他才再次回到前面带路。 这次，脚步声的确小很多。 整个商业区两侧的店铺灯火通明，正处于营业中，但都紧闭门窗，除了橱窗里的人形模特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直到靠近舞台时，才重新‘热闹’起来。 漂亮的女主持人流光溢彩地站在舞台中央，两架悬浮监控器围着她拍摄。 在她后面，一百道垂下的灯柱照亮下方传送器，十分壮观的在舞台上静静矗立。 主持人的嘴唇一直不断地开开合合，但现场却没有一点声音。 领队的工作人员脚下一刻未停，立即带着他们绕去后方。 悬浮监控器拖着嗡鸣声从头顶急速飞过，安酒不着痕迹地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进来的地方投下了明亮的光束，三架悬浮监控器到位后，一支强壮又高大的小队现身。 他们一个个精神充沛，气色极佳，身上穿着统一的战斗服，胸前别着金色的徽章。 似是察觉到不明视线，站在队首的女人目光锋利地追了过来。 安酒低眉敛目，紧跟上前人脚步。 离舞台越远，光线越暗，最后只剩下传送器顶上的光柱莹莹照亮四周，看上去就像闯进了某个超大型的实验室。 工作人员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周围空旷而寂静。 他们走在传送器中间的小路上，走在光圈边界模糊的明暗之间，眼睛紧锁前面人的后脚跟，身子抖成筛糠，视线根本不敢偏移一寸—— 旁边的传送器里站着先行一步下来的那拨人。 他们整个人悬浮在空中，脚尖向下，睁开的眼睛瞳孔散开，眼窝和下半张脸笼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进去。” 工作人员站定，说了到现在为止的第二句话。 被指到的男人从胸腔里发出短促的呼声，他急切回头想寻求帮助，但大家同是苦难人，谁又能帮谁？轮到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男人胆战心惊地往传送器方向迈出一小步，腿软的样子恐怕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上。 此时工作人员耐心耗尽，从兜里掏出用塑料袋包裹的旧手套戴上，上前一步揪起男人的后脖领，就像拎起一只小鸡，十分轻松地丢进传送器里。 男人尖叫戛然而止，只见他在里面转了个圈并悬在空中，从恐惧变成面无表情，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 第43章 异变——c1 接下来工作人员不再废话，动作干脆利落地将每个人依次丢进传送器里。 安酒先他一步，主动走了进去。 那一瞬间既像掉进温暖的圣光中，也像回到了母亲肚子里，思维变得轻飘飘，整个人舒服的不得了。 困意发丝般缠绕，使她整个人陷入半睡半醒，大脑一片空白且迟钝。 不知从何时起，眼前连续不断的滑过十多张照片，他们胸前的金色徽章闪烁明亮，在照片上方，一行红色字样十分显眼： 请记住他\\她的容貌↓，哪怕是死，都是你必须要保护的人。 请记住他\\她的容貌↓，哪怕是死，都是你必须要保护的人。 请记住他\\她的容貌↓，哪怕是死，都是你必须要保护的人。 ……要保护ta。 传送器外，工作人员手持专用仪器，依次检查每个人的‘专注’情况，如果遇到特例，他会按下某个按钮，加大输出能量。 …… 滴答。 冰冷的水溅在安酒的脸上，她皱起眉头，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是一片深灰色，她几次眨动眼睛，终于视线对焦，看到在脑袋上方、一个十分近的距离上，有个凸出来的尖端正向下蓄着水珠。 它逐渐圆润、饱满，最终在视野里放大。 啪嗒。 她下意识闭眼，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额头再次传进大脑，困倦像退去的潮水。 安酒彻底清醒了。 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传送到异世界，生存任务开始了。 这是一个十分狭窄的尖角空间，头顶、左右都是粗糙的水泥面，想要坐起身是很困难的事。 安酒脚踩着地面，左右扭动着向外挪动身体，身下摩擦出动静不算小的悉索声，在寂静的环境很是明显。 安酒猛地停下动作，屏着呼吸侧耳倾听，三分钟后，她才继续动作。 等头顶的空间距离翻倍扩大，她利落翻身坐起，警惕的环视周围环境—— 她正处在一片荒草丛中，高高的野草刚好可以遮挡住她的身影。 四周安静无人声，倒是顶部时不时传来车轮碾压过地面的震动感。 ——她在桥底的某个角落里。 安酒第一时间尝试使用空间，确认可以随时取出水果刀防身。 环境陌生，她准备先去外面观察，一是推测这里即将到来的灾难，二是尽可能多的收集需要的物资。 临出发前，她又返回去搜刮了下‘住’过的地方，想找口吃的充饥。 光秃秃乱糟糟的草垫之上，摆着一个黑亮的枕头，翻开查看，下面藏着半根吃剩下的火腿肠。 安酒把它捡起来，撕开外包装，冷静地一口口吃下肚。 枕头太脏太黑，扔掉不要。 倒是刚才拿过枕头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水渍的痕迹，触感有些粘稠，像是没有黏性的胶水，安酒借用干草把手指擦干净，起身离开。 外面的天气和她看到的水泥墙是相同颜色，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干枯了的河道，里面长满一人多高的野草。 安酒沿着踩出来的小路往河岸上走，顺便用双手扒拉开两侧的草叶，免得划在脸上割伤出血。 哗啦、哗啦的声音在脚下响起，安酒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往桥上看，靠近桥头的位置站着一个人。 灰白的天像一块巨大的反光板，安酒能看到ta，却看不清容貌。 好在她今晚不会回这里休息。 走上河堤，她弯腰拍去身上的枯草和灰土，再看桥头，那人早就走了，只有来往的车辆慢吞吞驶过。 安酒走上大桥，向不远处的高楼出发。 整座桥面上只有她一个行人，当第三辆小汽车从身后驶过时，安酒可以确定了，这个世界的汽车车窗都用的是防窥玻璃——从外面看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哪怕是前挡风玻璃。 这时，发痒的鼻子打断她的思绪，她突然察觉到眼前有什么东西落下，可当她低头看向地面、看向衣服，没留下任何痕迹。 安酒抬头看天，发现整片天空都开始下起了灰蒙蒙的、不知名的物体，不是雨，也不是雪，看不清是什么形状，而且落在手心里都会瞬间消失。 同时她也没有任何触感。 安酒顿时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她戴上兜帽，甩下袖子遮住手，隔着衣服捏紧帽檐，把整张脸藏在衣服下，尽量使皮肤不要暴露在空气里。 做完这些，安酒拔腿跑向最近的建筑物——公用卫生间。 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但直觉告诉她继续待在露天环境里是很危险的事。 暂时还不知道导致这个世界异变的原因，一切反常识的都得远离。 安酒一口气冲进卫生间，反手将门关上，隔绝掉可能会飘进来的不明物质。 门扉合起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安酒立即回头看向标注着男女的两扇门，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可能会被这动静给吓一跳，发出声音。 这是她的第二个目的。 卫生间里十分安静，看似没人。 谨慎起见，还需要再检查一下。 安酒的手指离开门把手，脚步极轻地靠近男卫，贴着墙沿着敞开的门往里面看去——里面一共五扇门，半遮半掩，可以确定没有人。 她伸手出去把男卫的门带上，锁舌弹出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安酒立刻回头看向女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惊醒的吸气声？ 安酒选择相信自己直觉的同时皱起眉头，方才那么大动静没反应，越小声反而被吵醒？ 有点说不通。 她背靠着墙，轻手轻脚走到女卫的门前。 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忽听里面有人说：“咳，外面是谁？” “……” 女人继续说道：“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去一号门如厕，其他的坑我刚收拾完，别再用脏了。” 听着是个正常人，安酒跨进女卫。 面前同样是五扇门，第一扇半开着，中间三扇门紧闭，最后那扇彻底敞开。 里面蹲着一个背对着的中年女性，她上身穿着深蓝色工作服，下身配着黑裤，头发用藏蓝色发网兜起，能看到耳后的口罩挂绳。 她应该是这里的清洁员。 安酒放松了些，回答说：“我只进来洗手。” 从公厕大门和从女卫门口传来的声音听感是不一样的，清洁员明显顿了下，下意识回头看过来。 第44章 异变——c2 她戴着口罩，无法猜测下面的容貌，但眼神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安酒观察她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安酒。 一两秒后，她肉眼可见的放松，瞟过墙上的小窗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戴口罩？” “我……”安酒在脑海里组织合适的语言。 “难道又提前了？”清洁员瞪大眼，她撩起袖口看手表上的时间，声音郁闷，“又提前了五分钟。” 安酒顺着她的话，试图套话：“听别人说，这几天都是这样。” “可不是，天天都这样，时间越来越久……”清洁员起身摁下马桶按键，哗啦啦的水冲出来，掩盖住她后面的声音。 安酒想掌握更多有关异变世界的消息以应对变化，就不能错过每一个探知消息的机会。 待水声稍小些后，她再次出声：“看样子今天是要比昨天久，阿姨你知道外面那是什么东西吗？我闻着还有股怪味儿。” 闻言清洁员从门口探出头看她，“你也闻到了？我就说有股臭味，他们有的人还说香，还说我鼻子有问题！” 其实安酒什么都没有闻到。 但她还是很肯定地说：“嗯，是臭的。” 清洁员满意，难得有人和她感受相同，她也乐意多说几句。 “别说我了，这老天爷的事儿，谁能搞得懂，突然有一天就变成这样，阴沉沉的，空气还越来越臭，我都怀疑是不是哪家大型化工厂泄露了。” “——这只是我胡乱猜的，毕竟咱这里别说化工厂了，连个大点的厂子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泄露呢。” 清洁员从兜里掏出黑色垃圾袋，在空中一抖，哗地将其撑开，是个很大的商用垃圾袋，用来装卫生纸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她刚蹲到一半就停下来，没有回头，声音疑惑地反问：“你不是要洗手吗？一直站那看我干活做啥？” 安酒反应迅速，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看外面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也出不去，就和你聊会儿。” “嗤，难得现在还有年轻人愿意和我们这群中年妇女唠嗑，”清洁员不屑地说，“你还是去洗手吧，我得忙了。” 安酒识趣离开。 拧开水龙头，从里面喷出清澈的水柱，在瓷白的盆子里旋转一圈，顺着底部的通道流了下去。 这可比蜂巢里的水看起来干净多了，如果这不是中水的话，安酒恐怕是要翻垃圾桶，捡瓶子装水了。 用食指稍稍试探一下，没有异样安酒才放心地开始洗手、洗脸。 水池旁边有准备的洗手液，安酒挤了好几泵，十分细致地搓揉关节和指缝，数次之后，才终于搓出干净的泡泡来。 看着蜕皮般白皙的双手（其实还是黑黄的，相比之前是白了不少），她万分渴望能洗个暖呼呼的热水澡。 要是有钱就好了…… 安酒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也是在这时她猛地意识到，里面的清洁员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动静了。 整个卫生间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喷溅在瓷面上的声音在回响。 安酒打湿的头发在发尖凝聚成水珠，滴落在她的面颊上，不算凉，可让她神经一颤。 她吸了口气，眼神变得漠然。 从空间取出水果刀反手握在掌心，悄无声息地再次贴着墙靠近女卫，轻轻探头一寸—— 清洁员正对着五号厕所门默立，眼睛发愣，直勾勾地向下看着。 那里，是从门框边缘露出的黑色垃圾袋的一角。 “……刚刚好能装下。”清洁员喃喃自语，抓起垃圾袋的两个角将它打了个死结。 她把垃圾袋往外拖。 厕所门口有个小的台阶，扑通，是重物掉下来的动静，有点大声。 这时她突然扭头看向门口。安酒避让不及，刚好对视。 清洁员的瞳孔缩小到极限，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你——” 安酒藏在背后的手指收紧。 清洁员眼神露出慌乱，“你——你不会——你是要上厕所吧？” 一句话转了三个弯，她急于找补的样子令安酒生疑。 “……好像有点重，用不用我帮你？”安酒轻声说。 “那，那不用，”清洁员眼睛往下瞟，手指攥紧垃圾袋，“其实……” 闻言安酒抬腿靠近。 清洁员从余光里看到她的动作，猝不及防地后退一步。 “你怎么了？”安酒做出不解的表情，“我只是想帮你拎过去，没别的想法。” 不等她再次拒绝，安酒左手抓上垃圾袋，用力往上拽起。 出乎她意料，袋子并不是很重，但却鼓鼓囊囊，塞了很多东西进去的样子。 安酒扭头看向五号厕所门——是放工具用的单间，里面抽纸之类的东西少了一大半。 “你……”安酒了然，却装作迟疑道，“不会是在拿——” “没有没有，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快快快出去！” 清洁员被拆穿窘迫不已，连连挥手赶她离开，眼睛却不住瞟她，心虚的很。 安酒越是沉默，她就越慌。 清洁工咬着牙根害怕道：“你不会是想去打什么电话吧？我可什么都没拿！” ……看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安酒不再搭理她，转身往外走。 就在她即将走出公厕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清洁工急切地脚步声，她警惕回头。 只见清洁工从兜里摸出一张红票子，飞快塞进她兜里，嘴里哄道：“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不会做那种小人在背后举报的行为！这点钱你拿去花， 姨年纪大了，找个称心如意的工作不容易，你说是不？” 大姨眼神急切，着重咬着‘称心如意’四字，用意十分明显。 “……” 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张钞票，安酒，唔……拿人手短。 “我觉得没毛病。” 天空已经不再下不明物质，为了以防万一，安酒依旧包裹严实，并沿着原路返回桥上。 揣着这笔巨款，安酒第一时间就是寻找超市的大标志。 她得想办法填饱肚子，而里面很有可能会提供试吃。 在路的尽头，一座商业城以灰色天幕为背景静静矗立，造型墙的右半边播着当红演员的广告，左边是各大知名品牌的logo。 在下方稍小的字体中，写着超市二字。 商场门前偌大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只剩霓虹灯孜孜不倦地散发出热闹的异彩。 玻璃通道后，保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很快留意到靠近的、流浪汉般的安酒。 他面上浮现出不耐烦，还不等安酒走到跟前，就用力挥手—— 第45章 异变——c3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诶我说你呢，还往这里走什么，知道这是哪吗？” 他行到门口却没有贸然出来，先是把门打开一条缝，凑上去嗅了嗅，像在确认味道。 随后才大敞开门，整个人迈了出来。 他比安酒高两头，身体也壮，只见他从兜里摸出空气清新剂，抬手就是一顿喷。 一股浓郁到臭的花香扑面而来。 安酒捏紧鼻子，弯腰绕过这片空气。 “你要去哪？”保安伸手拦住，穷追不舍地问。 安酒感觉每呼吸一次，肺里都被空气清新剂填满，臭到快要中毒。 她手指着标牌，吐出两个字：“超市。” “啊？”保安不敢相信，眼神质疑，“你有钱吗？里面的东西可都得花钱的！” “我当然有。”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拦住，安酒再好的脾气也开始烦躁，更何况她现在饿得很，满脑子都是抓紧时间进去吃点东西。 从兜里摸出红票子，展开。 “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保安没想到她一身破烂，还真能拿出钱来，一时间脸色不太好看。 见他还不情愿，安酒开始发难：“谁规定了没钱就不能逛超市？你要是富有也不会在这儿看门打工，还搞这套狗眼看人低？” 都是社会底层混生活的人，稍有一点小权利就为难别人，能得到什么，泡沫般的尊严？ 被她毒舌，保安脸面挂不住，强行找补，“……你这女娃说话嘴也太毒了，你也不看看穿的什么衣服，丢街上都没人捡的破烂东西，要是让你进去了我领导不得批评我。” “打住，”安酒抬手制止，“我穿什么衣服和你有关系？光看见我衣服烂，那你知道我是从哪回来的吗？你也不用担心被领导看见了，现在就去把你们领导叫来，我倒要问问他兜里有钱能不能进去消费！”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安酒态度坚决看上去底气十足，保安被唬住，担心她真闹起来把领导找来。 本来领导这段时间就因员工们请病假的事头疼，再因为他这儿这点小事专门跑下来一趟，大概率会当着顾客面挨训，然后还得在早会上被点名批评。 反正这人进去了也是里面的营业员闹心，和他没什么直接关系，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去厕所没看到她进去…… 不值得闹大。 想通后，保安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嗐，小妹你别怪我态度不好，主要是今天不知怎的，跑来好几个流浪汉，二话不说直往里闯，你说我不管着点，要是真溜进去了，你们的购物体验不得直线下降？” 安酒心神一动，装作意外的样子说：“不会这么巧，都穿的和我差不多吧？” 保安眯着眼睛后退半步，“大概看上去……其实不太一样，我估摸着你是野外工作者吧？虽然黑了点也瘦了点，眼睛起码有光，能沟通，那帮人根本听不进去人言，我问他们要进去干啥，去哪个地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看那样子估计都不识字儿。” “那可真是巧了，后来他们人呢？” “都赶走了，我——”说着说着，保安突然捂着嗓子，脸色铁青，“怎么又感觉想吐……” 他干哕一声，急急忙忙往垃圾桶的方向跑过去。 安酒走进玻璃通道，即将拐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保安整个人都快埋进垃圾桶里，看那架势，能呕出胆汁来。 目光越过他往远处瞧，整个广场并没有他说的流浪汉，可能跑到别处去了吧。 超市在二楼，顺着扶梯上去，还得根据指示牌的方向再走一段距离。 商场里没几个人，两边店里的售货员闲着无事，都聚在门口闲唠嗑，一身破烂的安酒显然成了她们的新话题。 隐晦的嫌弃目光几乎将安酒从头瞧到脚，当看到她们意味深长的交换眼神时，安酒默默记住她们的店名。 超市入口处有购物车，安酒推了一辆径直走进去。 洗护区紧挨着入口，货架上满是琳琅满目的商品，闻着香皂淡淡的香气，她平静的心激动起来，恨不得直接塞进空间里——要是旁边没有售货员紧跟在身后的话。 “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推荐。”年轻的售货员面带微笑，口袋里塞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产品介绍话术。 “不用了，我随便看看。” 安酒本想直接过去，眼睛无意一瞟，就看到打骨折的商品……正好她也需要，便取下一板9.9二十根的牙刷，赶紧推着车离开。 年轻的营业员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她嗅嗅空气，皱起眉。 对面，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售货员走过去拍她的肩膀，“你看什么呢？” 年轻售货员喊声师傅，疑惑地说：“那人看着挺年轻的，怎么能又脏又臭。” 师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先是嚯了一声，接着闻空气，看着她眼神茫然道：“臭吗？我怎么觉得是股清甜的味道？” “啊？”年轻售货员脸皱成了囧字样。 这一层除了日用品就是零食，安酒直奔楼下，在熟食区前面的展台上，有个专门用来试吃的托盘。 估计因为今天人少，试吃量并不多，安酒倒出一根牙签，率先往嘴里放了块熏肠。 咸、香、还爆汁。 一口进去，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激活，新鲜出炉的香肠在饿的时候来一根，简直人间美味。 瞟眼旁边装盒香肠的价签，安酒加快了往嘴里塞的速度。 有点贵，买不起。 趁着还没有工作人员过来驱赶，安酒依次把试吃盘里的食物都吃个遍。 在蜂巢里饿的时间久了，胃变得很小，吃不了多少就开始撑，而且含盐量很高，不一会儿她就站在免费提供的饮水处duangduang喝水。 这里的水质是清甜的，一点异味都没有。 吃饱喝足后，安酒开始思考怎么把有限的空间合理利用。 她现在有两个待使用空间，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是官方的。 第46章 异变——c4 虚拟手表上显示空间功能已激活，这次里面有五平米的临时使用空间，装在里面的东西能兑换成贡献值，可以用来支付房租和买日常所需。 安酒回忆起上次的贡献值兑换情况，十袋白面，五袋大米，得到的贡献值是1250，说明白面每袋能兑换一百贡献值，大米是五十贡献值。 太便宜了。 而且有些奇怪，蜂巢里明明很缺食物资源，一袋大米、白面应该够一个人吃两三个月的，怎么兑换的价格那么低？ 或者说，价低很大几率能说明官方手里存货多，但如果只靠挑选出的那些人往回带货，空间极度有限，再加上蜂巢人数众多，食物资源的价格应该定高才算合理…… 安酒看向虚拟手表的位置。 这说明，每次异世界之行都有官方的人，他们携带的空间是自己的数倍大。 那选拔日的存在是什么？ 突然，安酒感觉脑袋像针扎一样疼，使她忍不住抱头蹲下，同时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速度快到她只能看到有道金光拖着长长的尾巴。 尝试慢放，画面却如沉寂深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是剧痛引起的幻觉。 头疼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 刚好转，安酒就听到超市背景音乐曲风突变，从轻柔的歌变得动感十足。 她对这种变化十分熟悉——商场里进小偷了。 很可能是熟客。 商场门口的保安呢？他应该会第一时间阻拦的吧？怎么还放进来了？ 柜台后，戴着厨师帽的工作人员从小门里跑出来，眼神警惕地扫视整个卖场，仿佛雷达在扫描。 其他营业员也都停下手头工作，环顾四周。 “……” 安酒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 之后不管她走到哪，屁股后面都跟着售货员，也不说话，不远不近地围着她。 安酒无声叹息，低头看看身上的脏衣服，意识到自己这身行头干什么都不太方便，她得换套衣服再来。 去结账前，她在熟食区买了袋刚出锅的白面馒头，再来一袋榨菜和一根打折促销的奥尔良大鸡腿，另外再拿两瓶矿泉水——先保证这几天有吃的东西，恢复体能。 从兜里掏出红票子递过去，安酒装作不经意间回头，水果区、蔬菜区、奶制品区和肉区的营业员都站在能看到她的位置，亲眼见证她结账离开。 感谢这个人靠衣装的世界——她抓到了漏洞。 走到监控死角，她把刚买的东西扔进空间，耳边隐约传来楼上服装店促销的揽客声。 “撤店清仓，全场通通一件九折两件八折三件七折四件五折，卖完为止！” 刚乘扶梯上楼，就注意到正对面的店铺贴满醒目的红色狂甩字样，店里的客人出奇多。 “欢迎光——”售货员小姐姐忙乱中回头，“临，试衣间在那边，结账请到款台。” 这个世界正处于夏季，货架上基本全都是裙装和短裤，五颜六色十分鲜艳，安酒挑了几款浅色长裙，走向试衣间。 由于裙装挡在身前，没人注意到她的衣服破的就像流浪汉，就连几个售货员和她擦肩而过也都没有察觉。 排队试衣服的人更爆满，连休息用的长椅都胡乱堆满了衣服。 安酒在里面翻了下，发现有几件衣领口沾了污渍，还有的拉锁、腋下被撑裂开…… 有件长袖的长裙领口沾了口红，最下层还有一件不知是谁放下的运动长裤，她一并抱在怀里，刚好旁边的试衣间空闲下来，她顺势捡漏。 安酒把两件都收进空间，然后推门出来。 重新抱着裙子穿过人群，挂在靠近大门的货架上，店里人多，售货员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去忙自己的事。 安酒根据指示牌找到卫生间，换上长裙，对着镜子整理下脏乱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很多。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世界异变程度会越来越大，环境会更加残酷，一个安全的庇护所是必不可少的。 她不想离满是物资的商业区太远，眼前的万华小区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安酒坐在公交候车亭的长椅上，望着对面岗亭里站哨的保安耐心等待天黑。 为了保证体力充沛，她从空间里取出馒头慢慢吃着，很快她就发现，行人进出小门都需要刷门禁卡，而保安的脸始终面对着车行道。 这是个很好的消息，她可以跟在别人身后混进去。 天刚擦黑，街上的路灯接连亮起，一辆挤满人的公交车缓缓驶入，门开后走下一大波人。 机会来了。 安酒连忙起身，跨过街道跟在他们后面。 倒是有三个敏锐的女孩回头看她，重点打量那双脚趾都快漏出来的脏鞋——和新上市的裙子一点都不搭。 安酒做出苦笑、难堪的表情，她们便收回目光，还贴心地替安酒挡了下门。 “谢谢。” 她们戴着口罩也难掩银铃般的笑声，其中一人问：“姐姐，你住几号楼？” 安酒视线扫过她们校服上的校名，随口回答：“六号楼，你们学校管得真严，连发型都有规定。” 女孩们不约而同地伸手摸着齐刘海，交换眼神，笑嘻嘻地点头，随后小跑着在前面的岔道向左边去了，那里只有一栋楼，外墙标着1。 安酒沿着主道继续往前，同时观察每栋楼的楼号，以及进去的方式和楼内有几户人家点灯。 小区中央位置是超大广场，聚集着饭后遛弯的住户，宠物狗在花坛里嗅来嗅去，时不时吠上几声。 另一边，十几个阿姨因为广场舞服装的分配问题拉扯起来。 安酒听了一耳朵，大概就是在说她们有认识的好朋友要加入，得多领几套衣服之类的话。 其中两个高个阿姨的声音又高又尖锐，两人互相瞪着谁都不让谁，同时拽着一件衣服不肯撒手。 旁边身材微胖的阿姨看不下去，劝道：“别吵了，你俩平时关系那么好，何必为了一件衣服闹僵？让老刘再订几套衣服就行呗，快递几天就能送过来了，干啥呀这是，都好几年的情分了，闹僵了以后还怎么处朋友！” 第47章 异变——c5 “不行！” “不行！” 两人同时反对。 “我朋友先来，让她一边儿等着去！” “呸！没门儿，你有朋友吗你，谁不知道你这人脾气怪异，和谁都不来往，还朋友？连你老公都受不了你离了婚，你哪来的朋友！” “……你，你放屁！” 左边大姨被说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突然出手就挠，在对方来不及避开的脸上挠出好几个血道子。 “你敢打我？” 被挠的大姨脸上生疼，一摸满手都是血，气得身子直哆嗦，扑过去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按。 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抠脸、拽头发、扯衣服、拧肉，骂得难听，下手还够狠。 把旁边起争执的人都给骇住了，完全没想到两人能真打起来。 微胖阿姨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着：“她们打起来了！快拉架啊！” 几个关系较好的人丢下手里的衣服过去帮忙，拽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试图分开，劝架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 剩下的七八个人趁乱捡起衣服抱怀里，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广场上跑步的人都停下脚，坐着唠嗑的夫妻也都站起身，他们没有靠近，也没有出声，目光安静地看着这里。 花坛里，宠物狗从土里抬起头，鼻子动来动去，忽然汪汪汪叫个不停。 安酒本想直接离开，视线刚有偏移，就被一个闪光点给吸引。 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张门禁卡，不知是谁掉下的。 安酒立刻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弯腰捡起，她脚下不停，一直走到没有路灯直射的地方才回头看。 广场上依旧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她。 安酒继续往前，等到四周没人，她拿起卡片前后查看，上面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把卡片放进空间，她现在拥有了随便进出小区的保障，接下来，是找个合适的落脚处休息。 正对广场的10号楼视野宽阔，并且二号单元门的锁坏了，门是敞开的。 她闪身进去，右手边两座电梯在运行，但需要刷卡才能开门，再往里就到步梯间，她打算爬上去看一下。 在她的印象中，通往顶楼的门都是禁止锁住的，如果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再加上她的好运气，今晚休息的地方就可以确定了。 电梯的存在使步梯间宛如装饰品，不仅没人不说，有些住户还会往里面堆放些家里用不上的东西。 比如咸菜缸、自行车、旧衣服、鞋架……甚至还有个闲置的懒人沙发。 安酒从中挑了双自己能穿的鞋，把原来的鞋丢进空间，由于天气闷热，咸菜缸暂时还没派上用场，所以里面是空的。 很可惜，要是空间够大的话，还能收起来当蓄水缸。 留在原地稍事歇息后，安酒一口气爬到顶层，尽头有扇铁门，试着拨动锁舌，居然成功打开了。 整片天台十分宽阔，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楼边的装饰小灯在一闪一闪。 安酒很满意。 她回到刚才的楼层，把懒人沙发打包，又从旧衣服堆里挑选出两件厚实的衣服、一件电动车雨披，一并拿到楼顶。 关上门后，她从空间里取出橡胶棍子别在门把手上，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来。 找个背风处把东西放下，层高风大，吹在身上有些凉，而且人在睡觉时会降体温，为了晚上能休息好，安酒在裙子外面套上厚衣服，瞬间感觉温暖许多。 躺在懒人沙发上，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 灰蒙蒙的天空被闪烁的景观灯染上红黄蓝的色彩，不知道半夜会不会降下那种不明物质，也不知道吸收进身体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当安酒真正踏进异变世界的时候，她觉得新奇，同时也感到心惊，曾经学过的科普知识被推翻，没有任何科学理论能解释她所遇到的情况。 这一路来她很小心的观察，试图推测出即将面临的危险，除了目前知道的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外，还有一点就是有些人的行为有点怪。 清洁员、保安，还有为了一件衣服大打出手的广场舞大姨。 难道是吸收了过多的不明物质，导致精神出现问题？ 望着阴沉的天，安酒拽过雨披盖在身上，祈祷这是有用的。 …… 当尖叫声在楼下猛然响起的时候，安酒顿时惊醒，掀开雨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她手里拿着从空间里取出的水果刀横在身前，浑身紧绷成一条直线。 可天台上只有她自己，橡胶棍子还好好插在门上。 安酒浑身一软，坐回沙发，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乱撞。 她居然睡死过去了？可她记得自己一直都绷着根神经，处于半梦半醒中，什么时候—— 等等，昨晚下雨了？ 被她随手扔到地上的雨披旁边，有一滩深褐色的水迹。 安酒捡起雨披，和水接触的地方竟然拉出长长的丝来，而且雨披的重量也变得累手，看着前后贴合在一起的布料，安酒心有所感，缓慢拎起一角。 像是撕开的胶布，里面牵出密密麻麻的细丝。 安酒眉头猝然皱起，把它抛到一边。 难道昨晚又下了不明物质，才导致雨披变了性状？ 想到昨晚盖在身上一夜，安酒伸手去摸身上的衣服。 是干的，这令她很迷惑。 转头再看懒人沙发，在凹陷位置的旁边，有两团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痕迹，贴近细看，短短的绒毛彼此黏在了一起。 凹坑是她昨晚睡觉的位置，那两团，出现在她肩膀两侧？ 如果说雨衣内部拉丝是不明物质导致的，她身上为什么是干的？ 而且，怎么会单单留下这样的印记，就像是，就像是有人站在雨披外，弯腰将双手压在雨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安酒头皮都麻了。 不，不对！这说不通！ 无法解释她的衣服没受影响，反倒是沙发上留下印记！ 猜不出真相，安酒握紧水果刀，转身走去门边检查橡胶棍子，如果昨晚真有人闯进来，棍子就不可能完好无损。 光看外观，没有任何端倪，她抓着橡胶棍子的一端试着往外抽。 第48章 异变——c6 十分轻松的，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棍子就取了出来。 在地上砸两下，传上来的力震得安酒虎口发麻，再次检查棍身，依旧是一点裂开的痕迹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酒缓缓转身，把水果刀藏在袖口，环视整片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天台。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是她忽略了的。 如果说昨晚真的有人暗中接近她，在没有破门的前提下，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比她先到天台。 而她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就是只观察了视野能看到的地方，却忽略房顶，那个不足三平米的小平台。 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一、假装不知道，毕竟她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会不会比她强壮，贸然起冲突，吃亏的很可能是她自己。 二、想办法逼对方现身，能无缘无故跑到天台上来的，很大几率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几乎是瞬间安酒就做出选择。 拉门、离开，顺手关门。 她头脑清醒的很，一个能轻松爬上两米多高房顶的人，打起架来自己绝不是对手，手里的刀说不定会扎进自己身体里。 而且对方没趁她睡着直接噶了她，已经是走大运，不赶紧跑路难道还要作死？ 实力不够强之前，能猥琐就尽量猥琐。 安酒一口气跑到楼下，直到听到门外嘈杂的人声才放松下来。 强身健体，真是要赶紧提上日程了，一会儿得再去趟超市，多拿些高能量、高蛋白的食物。 走出单元门，红蓝色交替闪烁的光就刺进眼睛里——是附近停着的执法车和急救车，一群人围着在交头接耳。 最外围，还有媒体人在采访一个表情夸大的中年阿姨。 “哎呦我当时刚从单元门里出来，正打算去外面的早餐店里买油条豆浆，因为我今天起得早嘛，天还没怎么亮，怕摔倒就挺关心脚底的，说来也倒霉，一低头就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 “别看那人血呼啦擦的，眼睛还睁着呢！嘴里边喷血沫子边嚷嚷着让我救她，那胳膊腿呀摔得歪七扭八的……哎呦呦，这给我吓得呀！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嗷一嗓子我就喊出来了，脑袋一片空白，腿软身子也软，都不知道咋报的警！” 说到激动处，中年阿姨的眼睛在地上看来看去，双手摩擦着手臂，来回跳脚，就像是生怕踩到血似的。 采访人继续问：“您那会儿有看到死者旁边还有一个人吗？” “没有！一点都没看到！”中年阿姨耸着肩膀，“后来我看到他们又拉出一具尸体的时候，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是让我看到两具尸体躺在眼睛前，肯定就晕过去报不了警了！” “里面有您认识的人吗？” “……那，还真有一个，和我们一个舞蹈队的。” “死者平时在队里的人缘怎么样？” “还行，大家都挺好的，我们也就是吃完饭了一起跳跳广场舞，平日里大家都各过各的，没啥太大来往。” 中年阿姨有点不太想继续往下说了，正好这时有熟人招呼，她急急忙忙就要过去。 采访人挡住她，“那另外一个您认识吗，她们两人有积怨吗？” “不认识不认识，啊呀，都说了不太熟，我怎么知道她平时咋办事，别问我了，那边有人找我，先就这样吧啊。” 中年阿姨随便糊弄两句，笑着奔熟人那儿去。 两人互相搀着手，头挨头小声说话。 安酒看那‘熟人’有点眼熟，回想一下，是昨晚劝架的圆脸阿姨，她便不动声色地靠过去。 圆脸阿姨：“老刘，这是发生了啥，咋这么多人？” 老刘回：“昨晚你不是给我打电话说俩人打起来了吗，我今早一看，姓高的她死了！” “啥？”圆脸阿姨震惊，“怎么可能？谁干的？” 话虽然说的含蓄，老刘一听就明白她什么意思。 “不是她，是一个瘦瘦干干的小丫头，估计是和家里闹别扭想不开跳下来了，姓高的也倒霉，刚好就被砸住了，你说她早一秒不走晚一秒不走，偏偏就那时候碰上了，”老刘叹气，“真够倒霉的！” 圆脸阿姨倒吸冷气，却小声说：“命里注定的，我昨天不就和你说了，她这几天怪得很，看人都不用正眼儿。” 这时人群躁动，往两边散出一条路，戴口罩的医护人员一前一后，抬着两个担架往急救车的方向走。 老刘立刻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布隆起的轮廓上，太崎岖了，完全没有人样。 案发现场惨不忍睹，还有工作人员戴着手套和防护口罩，利用工具清理剩余残骸。 工作人员找到老刘，问她死者的住址，还问她有没有死者亲戚的其他联系方式。 老刘摇头：“她住6号楼，应该是一单元，但具体几层我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圆脸阿姨热情地接过来话题，说，“六号楼一单元二楼西屋！” 工作人员又问其他问题。 “没有，我只去过她家一次，还是给她送我自己做的麻花，她人命挺苦的，父母早早就去世了，有个孩子，但是早年和她前夫离了，孩子让人男方家抢走，那边也不让她们母子联系。她这人吧话少，平时也没啥朋友，也从来没听她说过其他亲戚的事儿……” 圆脸阿姨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完全没注意到老刘惊讶地看她，最终脸色阴沉地甩手离开。 等工作人员都记录完，她才发现身边没了人，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句：“那咋的，别人还不能交朋友，就得和你关系好呗。” 圆脸阿姨有自己好奇的地方，借着机会问道：“这人我能提供消息，那另一个人呢？摔成那样，长啥样都看不出来了吧？不过好在能确定就是这栋楼里的人，一户户找还容易点，对吧？” 这时鸣笛突然拉响，所有人员收起工具飞奔向执法车。 “快快！又来紧急任务了！” “这几天怎么回事？人手都不够用了！” 第49章 异变——c7 不等车门彻底关上，执法车如箭般冲了出去，急救车紧跟其后。 再没热闹可看，围观群众逐渐散去，露出撤掉警戒线的案发现场。 有些胆大的人走到里面，近距离观看。 他们的脸上没有害怕，亦或是别的表情，也不在意地砖缝隙里还残留着人体碎片。 但圆脸阿姨表情不太自然，她没有回家，反而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安酒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她脚步有些慌乱，有几次还走错了路，回头的时候安酒以为自己被发现，但她只是匆匆掠过，换另一条正确的路走。 直到她走进物业楼。 透过玻璃大门，能看到大厅里的人不多，五六个工作人员在喝茶闲聊，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圆脸阿姨身上。 安酒只能在门外等着。 刚好附近的小花坛里有长椅，她坐在那里也不显眼。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工作人员起身拿出一把钥匙交给她，又说两句话后，圆脸阿姨面带笑容离开了。 这次安酒保持更远的距离跟在后面。 她有很强烈的预感，自己今后的落脚处可能有着落了。 果然，圆脸阿姨停在六号楼门前。 在她回头的瞬间，安酒躲在掩体后，几秒后再看，她人已经走进了一单元的门。 安酒跟上，第一眼先看向电梯旁边的显示器，两座电梯一个显示在十楼停留，一个显示在上行中，很快停在2的数字上。 二楼西屋，是高姓死者的家。 圆脸阿姨去她家做什么？ 难道是做贼心虚，怕警察到死者家寻找资料的时候，翻出对她不利的东西？ 这些和安酒都没关系，她只想暂时借用这套房子住。 怎么获得钥匙呢…… 安酒还没确定好办法，就看到停在2楼的电梯居然向下运行了，她只好离开。 刚刚躲好，圆脸阿姨就神色轻松地走了出来，在她怀里有两套新衣服，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扔进去。 走出去没几步，她突然返身，做贼心虚地左右打量，确定没人后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丢进了垃圾桶里。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万万没想到好运来的如此快！ 安酒快步来到垃圾桶旁往里瞧，最上面是三套全新的舞蹈队队服，把它扒拉到一边，剩下的垃圾就很杂了。 最终在一个空的猫罐头里，她找到一把钥匙——应该就是它，二楼西屋的家门钥匙！ 旁边还有个女式钱包，看上去鼓鼓囊囊，打开一看，里面有厚厚一叠。 安酒：喜从天降。 沿着步梯走上二楼，站在西屋门口，安酒深吸一口气，对准门锁插了进去。 很顺利。 向右转动。 很丝滑，没有阻力。 咔哒。 门开了。 是一间装修普通，但处处有温馨小细节的家，正对面的茶几上，还插着一束粉白的菊花花束。 安酒：…… 她把门重新关上，准备等晚上再来。 从空间里取出还剩下的现金，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她打算先去吃顿早点。 在小区对面有家早餐店十分爆满，安酒和别人拼桌，点了六碗粥，五笼包子，二十个茶叶蛋。 一来想测试空间能不能保温，二来带回去让奶奶也吃顿饱饭。 这样一想，她就加重了想快速扩大空间的想法。 五分钟的时间，她的餐点都上齐了，安酒付完钱后，手里只剩下将近一半的钱，还可以去买几份带肉的盖饭。 吃着热乎饭，安酒总算觉得胃里好受些，再吃个鸡蛋补充蛋白质，喝完免费提供的白开水后，她拎着东西离开。 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把东西往空间里一放，接下来她要去趟超市。 空间只有半平米大小，除去目前有的东西外，还得精打细算，尽量收性价比高的东西。 商场门外还是昨天那个保安，脸色蜡黄，可能是因为身体不适，眼神中带着戾气和暴躁。 他和安酒擦肩而过，气势汹汹地拦下她后面的人。 “你！就说你呢！别往前走了，这里不让进，赶紧离开！” 安酒回头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被拦住，瘦弱的胳膊和健壮的保安完全没有可比性，几乎是半拖半拽，男人被强行驱逐。 只一眼，安酒就确定他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算半个‘老乡’，世道艰难，大家各凭本事求生，她没能力去帮任何人。 商场里。 许是因为天降不明物的时间越来越长，来超市大采购囤货的人很多，安酒本想直接进去，想想还是抢个购物筐做伪装。 在六等公民眼中，水是很珍贵的资源，很少有人舍得用来洗脸，安酒也不想辛苦赚来的贡献值没用到刀尖上，所以她优先拿了两大包医用湿巾。 一方面受伤可以清理伤口，另一方面可以擦脸擦手保持卫生，在空间有限的前提下，自然是优先选择医用级别的。 至于那些锅碗瓢盆，她看都不看直接走过，直奔放罐头的货架。 罐头保质期长，体积小，营养成分还高，性价比最高。 尤其种类还特别多，鱼、猪、牛、羊、兔、鸭、鹅，还有香肠罐头，口味丰富到红烧、豆豉、茄汁、清煮、烟熏、五香、咖喱…… 安酒眼睛都快直了，恨不得每样都得来两罐，要不是担心空间放不下其他必需品，一定会通通搬走！ 当看到展示架上打促销的某个甜丝丝的东西时，她走不动路了，那可是人见人爱的桃罐头啊，吃一口病就会好一大半的桃罐头啊。 吃完桃肉喝完汤，瓶子还能当水杯，咬紧牙关，拿！ 拎着沉甸甸的购物筐，安酒直奔下一个目标——家纺区。 现在家里连个枕头都没有，床板比命都硬，而且两人还共用一床薄被，日子过得实属苦。 卖场里放着一张展示床，上面的被子柔软精致，枕头蓬松回弹好，安酒看着心动不已。 要是累一天后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饱饱的、温暖的睡上一觉，得多美啊。 可是她只有半平大的空间。 安酒郁闷，就算是真空塑封的枕头，放进空间也会显得占了很大地方，而且食物的重要性是排在首位的。 第50章 异变——c8 她只能放弃。 借着整理购物筐里东西的动作，安酒把一半罐头收进空间，再整理一下，把相同大小的罐头竖着摆放，以最大限度的节省空间。 边边角角的位置被她塞了香肠和小块巧克力，顶部把牙刷塞进去，然后是从早餐店里买的东西，这部分东西很占位置，因为包装盒很大。 安酒从货架上找了个保温水桶杯，打算把粥倒在里面，这样哪怕就算包子凉了，粥还是热乎的。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安酒想多准备些粮食，比如米饭、馒头之类的，拿出来就能吃，吃饱后很久都不会饿。 而且长时间不吃碳水，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掉头发、暴躁、情绪不稳定，四肢也没力气。 饭店里的米饭量又少又贵，馒头也是按个卖，倒不如在超市的面点区里多买几包馒头，或者……买点米等晚上回去煮？ 贵人家里应该有电饭锅，只是焖饭不炒菜的话，声音不大，不会引起邻居注意。 安酒觉得可行，而且她认为大米也不用单独买，正经过日子的人家里都会备着米面粮油，既然房子都住了，吃点之后会被别人扔掉的大米，也算是做了件不浪费食物的好事。 面点区现场制作的面食种类很多，馒头还分杂粮细粮，甜、咸、奶香和豆沙的，安酒尽量挑瓷实的老式大馒头。 这种的售价还更便宜。 油条买四送一，买十送三，毕竟是油炸过的，吃着香不说还能补充油脂，奔着送三根的面子上，安酒买了十根。 油条软，可以使劲压都不怕坏。 隔壁是熟食区，外面的展架上放着卤好的肉食，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喷香的气味。 安酒已经很长时间没大口吃肉了，光是闻着看着口水都不住分泌。 她从中挑了两只最大个头的熏鸡，还有两个拥有蜂蜜色泽的黄金大肘子，往筐里放的时候，手指隔着薄薄的保鲜膜压在软软的肉皮上，安酒都能想象的到入口的时候是有多么软烂。 舌尖一抿即化，肉香在嘴里爆炸！ 香美了！！ 没有包装好的大骨头，是安酒最可惜的事。 这时一股香气飘来，顺着看去，原来是对面的香肠试吃出摊了，摊子刚摆好，就有不少人凑了过去。 安酒也分到两块小香肠。 很好吃，就是有点咸，估计吃完一根要喝很多水。 其实她拿的那些罐头也都盐分超标，能长期保存的东西，不咸很容易坏，而且她到现在，水资源只有昨天准备的两瓶水。 蜂巢里的水质并不好，有味道，也不清澈。 看到超市里的罐装水她很心动，无奈空间太小，而且她也不觉得矿泉水能换很多贡献值。 这时一声爆喝突然响起： “你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闻声回头，只见有个男人狼吞虎咽，不停地拆封往嘴里塞，柜面上的商品被噼里啪啦扒拉到地上。 营业员从后面冲出来，一把拽住这男人的后领，满脸怒色，啪啪几巴掌重重打在他后脑上，骂道： “活不起了你？还没付钱就偷吃东西？！吃一个不够，还拆了好几袋子肉干？快叫主管来，有人偷吃东西了！” 被抓的男人像是听不到，眼睛发绿、发直，双手抓着肉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来不及咀嚼的碎渣四下溅落，活脱脱的饿死鬼模样。 “还吃？还吃？！” 营业员怪叫着，伸手从他嘴里抢东西。 男人来不及咽下的被抠出去也不管，眼睛盯上另一袋肘子，拿来撕开袋子，掏出来就往嘴里按。 他塞得太满了，根本没有咀嚼的空间，使劲咽又憋得脸红脖子粗，白眼都翻出来了。 “不许咽！不许咽！！” 营业员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两个大拇指死死摁着喉咙往上推，发狠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有点不对劲。 安酒几不可查地皱眉。 营业员的行为不是制止，越来越收紧的手指会让这人活活憋死，她发疯就算了，她的同事们怎么都若无其事地站在货柜后，冷漠看着？ 就连围观群众，都不知何时起一个个诡异的安静，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充血的眼球、脖上鼓起的血管，像是蛰伏在体内的阴暗面在逐渐抬头。 哐、哐、哐。 安酒闻声看向香肠摊位，营业员正在切香肠，可动作机械，锋利的刀锋在空中直上直下，香肠碎渣四溅。 如果再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眼神迟钝，面上满是汗水。 安酒动作幅度很小地抬头，一股冷风从出风口里吹在脸上，凉凉的。 空调运行是正常的。 她怎么会满头大汗？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随着这声音，其他片区的售货员们无声息地出现在每件商品后，他们看向这里的瞳孔无比空洞，仿佛一只提线木偶。 背景音乐里男声低声呢喃仿似恶魔的吟唱，不断诱惑信徒做出下一步行动。 在越来越凝重的诡异气氛中，安酒不动声色地往后退步，试图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可当她刚有动作，所有人的眼睛都齐齐转向她。 一股强烈的心悸感使她瞬间屏住呼吸，止住后退的脚步。 “……”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道残影快速从她眼尾经过，原来是主管来了。 “谁在偷吃东西？！” 主管的到来打破‘魔咒’，所有人眨眼恢复正常。 售货员松开手指，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就是他！刚刚还要吃肘子，让我给拿住了！” 偷东西吃的男人身子软成泥，软软地倒在地上，他的脸涨成紫红色，整个人一动不动。 主管惊喜地‘哦？’了一声，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去探他的呼吸。 几秒后，他如释重负，微笑着点头：“还好没事，还有气，叫几个男的过来，把他关到我办公室去。” 售货员反对：“主管，应该把他送去派出所！不能便宜他！他吃了咱们好多东西！” 主管笑容僵了下去。 “行了，我都知道，你们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行，多余的话不要问。” “这个人，我自有妙用。” 第51章 异变——c9 主管一锤定音。 两个穿着厨师服的屠夫听到消息赶过来，他们压好口罩边缘，十分有默契的一人抬脚，一人抬胳膊，轻轻松松往员工通道里走去。 主管安抚周边的顾客们，“大家受惊了，这种小事我们有丰富的处理经验，还请大家不要到处宣传，我在此感谢大家了。” 说罢，他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跟了过去。 自此这件事才算翻篇，顾客们继续围着香肠试吃，排队等着工作人员分发试吃品，营业员回到柜台后，洗手换口罩，继续一天的工作。 看上去一切恢复正常。 但安酒却注意到，那种微妙的气氛一直存在。 看似一对夫妻在唠家常，眼睛却似有若无的锁定着身边的每个人，像是在挑选猎物。 他们后面的高个男人十分强壮，双手总是交叠放在肚子上，不管后面排队的人多不多，始终和他们保持半臂距离。 最前面的老太太明明牙都快掉没了，还非得要四个试吃品，说要带回家给小孙子熬粥喝。 营业员看起来不太聪明，任凭老太太抓着她的手，在香肠上切了一大块。 老太太还很熟练地伸手拽下两个打包袋，自己动手装起来，另外拿走一大把牙签。 营业员舌头也笨，一字一句地问：“奶、奶你住哪？” “不远，就后面的万华小区。”老太太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哗啦想到什么说什么，“其实我也不想住这里，太吵，还不是我儿子，说担心我一人住着孤单，就给我在这儿买了套房，让我没事就下去溜达，来超市找你们唠唠家常——” “几、号楼？” “哦哦，几号楼啊，那个……六号！” 老太太眼睛一转，抓着袋子就要走，却被营业员一把拽住。 只见她咔咔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也住六号楼，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老太太被吓到：“……哦哦，你也住六号啊，其实我平时不怎么出门，你不是每天都得上班吗，没见过我也正常。那啥，放开我，要是给我整摔了你那点工资可不够给我看病的。” 老太太一把挣脱，急切离开。 营业员的手在空中保持被甩开的动作，她的头更歪了，眉毛使劲往中间靠拢，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她一点点收回视线，途中看到安酒，见她手里空空，便拿起一根插着香肠的牙签说：“要、来一根吗？” 安酒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短短一会儿功夫，她的后背就潮湿一片。 她现在大概摸索出即将面临的危险是什么了——人类。 如果说环境是诱因，那么变异的人才是导致末世来临的最后推手。 在刚才发生冲突的时候，这些人丧失人性的麻木瞳孔犹然在目，他们在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被打断，很有可能会集体做出恐怖的事…… 安酒长长出了口气，加快收东西的速度。 本来她打算今天先把自己的空间安排好，现在看来，官方的空间也得抓紧时间填满。 如果她拿回去的东西是蜂巢需要的，贡献值一定会给很多。 现在可以大胆推测一下，六等公民最需要的是食物——得到的贡献值很少，那三等往上公民最需要什么？ 假设他们不缺吃喝，手里有多余的贡献值可以支配，会需要什么？ 安酒回想这段时间的招工信息，其中就有楼下居民雇人的情况，借着这蛛丝马迹的信息，她打算拿些六等公民绝对用不上的东西——家用电器。 科技发展使人民幸福感提升。 蜂巢里的居民也不会例外，衣食住行，总有一样得能提供情绪价值。 安酒打算赌一把。 她跑到楼上，有一片专门摆放电器的区域，什么电饭煲、冰箱、洗衣机、微波炉、风扇……都是日常生活中能用上的。 太大件的拿不了，小件刚刚好。 只是…… 崭新的微波炉玻璃面上有两个倒影，一个是安酒，另一个是促销员。 “您眼光真不错，这是我们最新上市的产品，主打一个快捷省事，安全系统超高提升……” 无论安酒走到哪，就有人跟到哪，眼睛时刻盯着她的视线，只要在哪款产品上注视的时间超过三秒，就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 完全没有机会啊，无奈下，安酒只能离开。 路过酒水区的时候，她随手拿了两瓶售价颇高的红酒——等等，酒水好像在蜂巢里很受欢迎，说不定能换个好价钱！ 反正官方这次给的使用空间有五平大小，装点酒进去完全可以！ 安酒捡了个别人不要的车，把购物筐里的东西倒腾出来，不要的放在地上，要的趁机放进空间，然后一件一件的往车里搬啤酒。 官方的空间也很好使用，只要打开空间页面，贴在想收进去的物品上就可以。 在安酒不小心把一瓶快乐水装进去，并打算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只能往里放，没有往外拿的权利。 她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到架子上摆满的一罐罐奶粉。 奶粉？！ 卖酒的地方摆奶粉，陈列师绝逼是个人才！ 安酒推车冲过去，也不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唯一的标准就是价格够高！ 一次抱两罐，一罐放车里，一罐放官方空间。 顺便挑两袋高钙的女性奶粉，强行塞进自己的空间里。 什么罐装咖啡豆、小罐罐茶叶、手磨核桃粉……只要经过就得伸手拿两个，那架势，活脱脱的二代下凡体验人间疾苦。 营业员们无不震惊到眼睛瞪得溜圆，趁她经过的时候偷摸往购物车里塞几个滞销产品。 安酒似笑非笑，只当没看到。 水果区，一元硬币大的蓝莓盒子排列的整整齐齐，每个果肉的表皮都带着果霜，圆圆硬硬，绝对新鲜。 她爆爱吃这东西，酸酸甜甜，一口一个，一咬就爆汁，甜但不齁，营养价值超高。 相见即是缘分，缘来谁都不可挡。 三盒，她只要三盒！ 第52章 异变——c10 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 她突然觉得榴莲也是个好东西，没忍住，收了两个最大最圆的到官方空间里——万一某个高官好这口，开心之余决定多给她点贡献值呢？ 那不是捞着了么！ 这个念头一出现，安酒立即行动。 车厘子？3个j？不嫌弃，拿！ 牛油果？精包装的来一盒。 这是什么水果？ 模样丑陋，名字也没听说过，不被大众喜爱的水果一定有它独特的原因！ 再拿两个过度包装的释迦果，还有五盒蓝莓，一大爪香蕉……差不多了，剩下的空间还要装其他。 由于要靠物品兑换贡献值，安酒只能挑售价高的产品来测试，拿的种类越多，就越能计算出哪种商品更值贡献值，也就有可能是蜂巢里急缺的产品。 等安酒从商城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三点（果然逛街会让时间流速加快）。 外面的天空看起来放亮不少，云层之后，一轮圆圆的光团在后面挂着，明天很可能是个好天气。 当天地间光线充足的时候，肉眼会忽视掉一些细小的东西——如果安酒没有感觉眼睛突然凉了一下眯眼的话，她也不会看到此时天上正下着不明物质。 “……” 她立即掩住口鼻往商城里奔。 保安见她去而复返，正要开口询问却猛地像是闻到什么，抽动鼻子狂嗅被她卷进来的空气，脸色有一瞬间涨红，他闭着眼，情不自禁地往安酒身边靠近。 “离我远点。”安酒冷声道。 保安果然停下，他睁开眼，里面流露出奇异的光。 他对安酒说：“您是遇到什么情况了吗，需要我帮忙吗，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他狂热的语气和态度完全忘了昨天还和安酒起过冲突。 安酒后退一步保持距离，她思绪转得飞快，怀疑保安的异样是因为她刚淋过不明物质。 但昨天清洁员说这种味道是臭的，可保安的表情像是闻到世界上最香、最诱人的味道，还试图接近自己。 安酒抬起手臂闻了下衣服。 涌进鼻腔里的，有股淡淡的味道，说不上很臭，但绝对不香。 保安一直盯着她，见状呲牙笑起：“你也闻到了？是真的很香，比肉都香，你用了什么香水？可不可以给我推荐一下？” 说着他移动脚尖，一点点往前凑过来。 “我可以告诉你。” 一句话成功让保安停下，他期待地看着安酒，掌心相对焦躁地互相搓着，“是什么？！” 安酒伸手指着玻璃外面，“我没喷香水，是外面的空气，你闻到的是沾在衣服上的味道，要不你出去闻闻？” 保安抬腿就往前跑，当他把手握上大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呼吸间鼻翼一张一合，瞳孔缩小似针。 声音似从嗓子里挤出来：“你没骗我？” 安酒冷静点头。 获得承诺的保安用双手拉开大门，狂奔到门外十多米的地方，他先是长嗅一口，爆出欢呼，接着展开双臂把空气往脸上扇，做出夸张的深呼吸。 “香！” “香！！” “太香了！！！” 安酒站在玻璃走廊中，冷眼看着降下来的不明物质落进他的皮肤里，被他吸收。 她需要知道这种东西对人体的伤害是什么。 如果异变会越来越重，现在获得的信息越多，越有利于活下去。 广场上，保安由刚才发疯似的呼吸，变成跪在地上半低着头，他的身子在摇晃。 商场大门敞开，安酒似乎闻到淡淡的臭味，她捂着鼻子站在尽头拐角的位置，身后有一对母女拎着大包小包迎面走来。 她们本在有说有笑，忽然女儿抽了抽鼻子，问：“妈妈，这是什么味道，很好闻。” 母亲也觉得疑惑。 随着她们离门的距离越近，香味就越浓，意识到味道来自外面后，两人像发疯似的甩开购物袋，冲到广场上闭着眼大口呼吸。 安酒半眯起眼睛，发现不明物质顺着她们的口鼻吸进体内，而她们脸上则露出满足的神情。 这时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附近的店员和顾客急冲冲跑过来。 其中包括年少的孩童和行走不便的老人。 笨重的轮椅占据很大空间，肉身和器械碰撞在一起，疼得肯定是前者。 男人看着腿上被割破的伤口，怒气冲天地抓着轮椅扶手，用尽力气往来的方向推去。 坐在上面的老者眼看着墙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无法自救，只能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这么一耽误，男人落在后面，离出口越近，香气越浓，他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要第一个出去！ 男人伸手抓向身前那人的后衣领，用力往后甩去，胳膊肘左一推，右一攘，强行给自己开出一条路。 其他人也红了眼，从地上跳起扒上他的后背，锋利指甲在脸上挠，或是扯着耳朵头发往下拽，还有小孩啊呜一口咬在男人胳膊上、肚子上。 男人吃痛，愤怒使力气暴增，先是一脚踹飞小孩，接着手探过肩膀，抓着背上的人，俯身将人过肩摔下，再狠狠一脚让她无力起身。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看不清周边，只能张开双臂在身边摩挲，不论手指扯到什么，都拽到身前梆梆两拳…… 女人们基本战斗力为零，只剩下同为男人纠缠着打在一起。 天然的力量差距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打架动静很大，不知不觉中楼上就聚起不少人观望，密密麻麻全是望着这里的人头。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传进来的空气影响，这些人神情十分冷漠，眼神冰冷，像是在看兽场决斗。 乌黑的伤口，臃肿的面颊，四溅的血滴，是生是死和他们毫不相关，那里一片寂静。 人群之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上了安酒。 是一种强烈的被窥探的感觉。 安酒猛地抬头，往楼上的人堆里望去。 那是无数双黑色眼睛，在她抬头的瞬间，全部锁定中她，乌黑的瞳孔中看不到一丝生机，周边色彩仿佛快速消退，变成一幅老式的恐怖电影画面。 惊悚感扑面而来，刺激的安酒汗毛立起。 第53章 异变——c11 更为不妙的是，打到头破血流的这些人齐齐停了动作，整齐转头，将血肉模糊的脸对准她。 气氛一下变得阴森诡戾，看过来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被定住。 “……” 安酒手指狠掐着掌心，制止住想要后退的冲动。 啪嗒—— 身侧传来似粘稠液体落地的声音。 安酒敏锐察觉到这些人变得蓄势待发，只等她因害怕做出动作而蜂拥而上。 情绪紧张到一定程度，安酒反而冷静下来，用余光‘看’向离她很近的出声处。 只是这一眼，寒气自脚底升起——是一个趴在地上爬行，眼神阴冷，嘴唇泛青的男童。 他表情僵硬，直勾勾盯着安酒，嘴角流下混合着血色的半透明涎液。 气氛紧张如弦上箭，混乱一触即发。 安酒绷紧神经，预估从这里跑到门外大概只需要几秒，她可以—— “不许进去！都给我回来！！” 保安突如其来的怒吼，使紧张气氛如同被扎破的气球，轰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混乱的脚步自外闯进来，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 眨眼间，一大帮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人从门外冲进来，那因饥饿深深凹陷下的眼睛冒着绿光，对准散落在地上的购物袋飞扑上去。 嘶啦——包装袋里的吃食散落一地，他们不管不顾，捡起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大口咀嚼。 眼神凶恶地看着四周的人，如同护食低吼的狼。 是‘老乡们’来了。 解除危机的安酒心中一喜，同时又紧提起心，亮出空空的手心，说道：“楼上是超市，里面有很多吃的！” 几双落在身上的眼睛因这句话移开，绕过挡在门口的人群往楼上冲去。 刚刚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一群人恢复常人状态，面对这群暴徒一副吓惨了的样子，坐在地上把手举过头顶，两只脚在地上一前一后地蹬，屁股左右向后移动，让自己离他们更远。 身边，购物袋被撕成碎片，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衣服、包包、首饰通通被丢弃在地上，在破烂的鞋底下卷来卷去，唯有吃的东西被抢走。 这些流浪汉都有着粗犷面容和发黄的牙齿，野蛮人气息扑面而来，不识‘好货’的特质，成功震慑中这帮欺软怕硬的城里人。 紧接着，令人胆颤的目光终于落在他们身上，片刻之后哀嚎四起，流浪汉们仿佛冲入羊群中的狼，指缝乌黑的粗糙手指粗鲁的在干净衣服里翻找。 “放——放开我！” “救命啊！保安！保安！” “我把钱都给你，所有钱都给你！” 而本该站在门口的保安，在他们冲进去的那一刻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尖叫声不止一处，楼上那群事不关己的看客们也慌了神，有人四处逃窜，有人寻找安全地带，还有人哆哆嗦嗦拿出手机。 “……他们上来了！” “报警！快报警！” “……打，打不通！” “谁来告诉我线路繁忙是什么意思？！” 混乱之中，安酒突然觉得腿上一紧—— 安酒低头看去，是之前吓她一跳的男童。 魔咒被打破，如今看着这孩子倒没那么恐怖，肉嘟嘟的小脸惹人疼爱，又黑又大的眼睛水汪汪的。 见安酒低头，男童小嘴一抿，眼眶充泪，“……妈妈，我要妈妈。” “……” 安酒怔了一怔，十分干脆地拉开他的小手，扭着他的肩膀一转，拎起后脖领往人堆里丢去。 “去找吧，不用谢。” 她不会忘了刚才是怎么被吓的，现在离她远点好吗。 安酒想起什么，飞快看了一圈流浪汉们的脸，里面没有溥淮，甚至没有一张来自48楼的熟悉面孔。 难道说传送机的传送地点是随机的？ 正思索着，眼角看到有人朝她扑过来，她立即指着电梯重复着喊：“楼上超市里有吃的！有肉有馒头！还是热乎的！” 同为饿过的人，她自然知道什么是最吸引的。 她这一嗓子出去，还没等对方行动起来，倒在地上的人率先反应过来，齐声喊道：“对对对，去楼上，上面是超市！” “熟食区里有熏鸡、猪肘子、牛肉干！” “……求你，别为难我了大哥，我身上真没吃的。” 不知是哪个字打动了这群人，竟让他们集体起身，争抢着往楼上跑去。 经历过这场灾祸的人们精神恍惚，连地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捡，跌跌撞撞地离开商场。 再看二楼，因流浪汉到来发出悠长尖叫。 瓷白地砖折射出清冷的灯光，一地狼藉，遗留下来的商品标牌未摘，崭新的衣物经过践踏沾染上血迹和泥污。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安酒走过去，从中捡起一个尚且整洁的托特包，翻开标牌，上面标价2099，还不打折。 她拽下标牌丢进垃圾桶，心情颇佳地挂在肩上，曾经没有的，现在也背上了。 她本来是要离开的，可老乡们都上去了，没道理不去凑一波热闹，要是可以的话，赶在大混乱来临之前收集完物资，剩下的日子窝在贵人家，舒舒服服养精蓄锐，只等最后时刻冲出去就行了。 这样一想，安酒跟着上了电梯。 …… 二楼周边的店铺里空无一人，店员们躲在库房里瑟瑟发抖，等脚步声离去后，打开一条缝，把眼睛凑上去悄悄看向卖场。 只见一个年轻女生背着包怡然自得地从面前走过。 看样子还不知道商场里出了事。 “欸——” 她刚喊了一声，就被同事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对方凑到耳朵上气急败坏地说：“你疯了？想死也别拉上我们！” 她有些委屈，“不是那些人，是个小姑娘。” “谁管她！”同事恶狠狠地重新把门关好，背抵在门上禁止她靠近，“管好你自己就行！你是不是想把那些人引过来？！信不信我们把你丢出去关在门外！” 她半低下头，瑟瑟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另一个同事见状劝道：“行了都消消气，她一个新来的，没经历过啥，你也别总是针对她了，都是一块上班的，好好处。” 第54章 异变——c12 “谁想和她一起，亏得还是个大学生，读书读得傻了吧，什么都干不好，要我是老板早就给她开了！” “诶，也别这样说，她毕竟还年轻呢——” “跟我有关系吗？上班就是这样，还以为谁都像她父母似的惯着她？受不了就回家吃奶去！” 库房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没人再开口说话。 彼此把头偏向一边，看着不同方向，避免视线交错。 站在角落的年轻女孩背着手、指肚扶墙而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诡异，眼底闪过嗜血的欲望，她极小幅度的偏了下头，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通往超市的路一切顺利。 当看到名字熟悉的店面时，安酒十分顺腿地拐了进去。 这是一家精品内衣店，随手翻开价签一看，四位数使安酒呲牙，紧接着又开怀起来。 在众多陈列的商品中挑挑选选，价高者得她心，相中的内衣和纯棉睡衣各来一套合适尺码的塞进包里。 靠近柜台的展架上挂着一套面料为百分百真丝的睡衣，摸起来特别柔软，安酒爱不释手，她挑了两套，强行塞进自己的空间里。 剩余两件都塞进官方空间里。 见差不多了，拐进隔壁一家被她记住的店铺。 是家女装潮牌，而且全场夏款。 安酒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走，挑漂亮裙子，售价还得高，拿三件就差不多了，主要还得留地方放别的。 许是被之前闯进来的‘流浪汉’们吓到了，从始至终，安酒就没见到任何工作人员露面，就像是走进了无人卖场，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即将走进超市入口时，她似有感应地回头，只见斜对面的一家男装店里，有三个浑身肮脏的人毫无忌讳现场脱衣服，取下衣架，把全新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他们大喇喇地抱下货架上的衣服，只一秒就从怀里消失，接着又去抱其他衣服。 也在这时，一个嘴里塞着东西的营业员哭着从货架下蠕动出来，她的双手好像被绑在后背，只能用肩膀抵着地面，左右挪动着蹭出来。 当她看到对面的安酒时，眼底爆发出热烈的求生欲望，从嗓子里发出呜呜喊声——刚发出声，她就悚然顿住，眼球瞪大，一寸寸挤向眼尾。 身后衣架和货架碰撞的叮叮声戛然而止。 像个信号，营业员的眼睛飚射出泪水，发了疯似的拼命往外爬，冲着安酒呜呜直喊！ 救我！ 救我！！ 与此同时，令人恐惧的脚步声踢倒货架，在砰的一声巨响中纷沓至来，她的头发被人从后面猛地拽起，露出长长的脖颈。 营业员的眼睛竭力往上看去，里面盛满乞求和恐惧，倒映的视野中，枯瘦的脸颊仿佛厉鬼，眼珠呈现出一种变质的感觉，仅被盯了一眼，惊悚战栗陡然丛生。 眼角似有道寒光闪过，营业员刚觉觉不妙，脖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似有什么东西喷射而出。 眼前的人闭了下眼，红色兜头浇下。 粘稠的液体汇聚滴落，啪嗒，溅进她的眼睛里。 她的世界红了。 干瘦男人丢下抽搐抖动的营业员，随手拽下一件昂贵的西装外套，胡乱在头顶脸上擦过一圈，扔在她脸上。 他握紧手里的刀，杀气腾腾地看向超市门口的安酒。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是同类，但是不是同一处出来的就不确定了。 在他观察安酒的时候，安酒也同样在观察。 对方一共有三人，两男一女，手拿武器，自己不是对手。 安酒快速分析利弊，小步倒退，警惕地看着他们。 为首的干瘦男人长着一双三角眼，见过血后，更是平添一股阴翳气息，见安酒动作，往前迈了一步。 安酒浑身肌肉顿时紧绷，做足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对方离她中间还有一段长距离，如果要追过来，她完全可以从另一侧跑下扶梯，逃脱出去。 但这时男人被他的同伴拽住了，摇了摇头，嘴唇蠕动像是在说：没必要，收集东西当先。 干瘦男人作罢，依旧警告地用手指对安酒一点。 安酒见状飞快沿着另一侧跑下扶梯。 这期间三人时刻紧盯她的行为，直到她彻底消失不见。 安酒一口气跑到楼下大厅，她看向身后，确定没人追下来，才扶着膝盖喘息，心脏激烈地跳动，咚咚狠撞胸膛。 这才第二天，居然就这样大张旗鼓开杀戒了？ 安酒不知他们是毫无畏惧，还是真的有恃无恐，毕竟现在世界还没乱，监察机构还是正常运行的，就算他们现在忙成一团糟，出了人命还是会根据优先级率先派人处理的。 这样一想，耳边似乎听到尖锐的蜂鸣，她不敢停留，拔腿往商场外跑去，路过门口那片杂乱的时候，还顺手捡起个钱包揣进包里。 当她在万华小区门前的长椅坐着喘息的时候，五辆顶着红蓝灯的车扯着鸣笛呼啸掠过，后面还跟了一辆武装车…… “……” 她淡定了，翻出钱包，里面有很多张卡片，所以看起来感觉很厚，其实现金只有薄薄五张。 拿走这五张票票，安酒合起钱包，放在垃圾桶上面，可能有人发现了会还给失主，但更大的可能是对方永远也用不上了。 经过这么一出，天色也彻底暗下来，安酒在对面的快餐店里点了份盖饭，打包回去吃。 刚发生过命案，小区里没几个人闲逛，只有路灯安静地照下一团橘光。 安酒就在这时遇到了昨晚的女学生。 今晚对方只有一个人，背着书包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她半低着头，在脑后扎低马尾，鬓角稍短的发丝遗露出来，弧度自然地悬在脸颊两侧。 光影虚暗之间，越发显得睫毛长而密。 晚风轻轻吹来，灌木丛发出沙沙叶片摩擦的声音。 好一幅祥和的学子晚归图。 安酒放缓脚步，隐约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淡淡的危机感使她停下来。 她看着女孩的侧颜，竭力寻找让她觉得怪异的点，是什么？ 第55章 异变——c13 哪怕是橘黄的光都无法掩盖女孩瓷白的肤色，她的长相又是极乖巧、讨喜的模样，只见过一面，安酒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可是今晚怎么这样奇怪—— 等等！明明昨晚见了三个人，自己对其中的哪一个印象深刻？！为什么单指一个她字？！ 意识到问题所在，安酒头皮瞬间发麻，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传遍她四肢百骸，卷走体温，令她指尖不住的颤抖。 似是听到夹在晚风中的喘息，女生眼皮一颤，随后缓缓抬起头，看向通往小区大门的这条主路。 橘黄色的光一团连着一团，树影婆娑，灌木叶子被风摇晃不止。 四下无人。 她怔怔了一会儿，神情木然地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在膝盖上。 暗处，安酒以极缓慢的方式吐出憋在肺里的气息。 这个女生，的确不对劲。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看到她眨眼！ 安酒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她保持姿势一动不动，隔着叶片枝干的间隙瞧出去，警觉高度集中。 风声逐渐平息，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趋于平静，诡异到令人心颤的寂静中，女生再次动了！ 仿佛一个等人高洋娃娃被掰转头颅，女生精致的面容完整出现在肩膀上，她漂亮的眼睛空洞无神，忽地，突然看向灌木丛！ 一串战栗无法控制的攀上安酒后背，她声带绷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高度紧张下，使她有种灵魂被一分为二的感觉，恍惚间她似乎站在了对面的橘光中，‘看到’躲在灌木阴影后，蜷缩着身子，脸色青白的自己，在僵硬无法移开的目光中，读出昔日被人追杀时的惊恐不安。 也‘看到’女生头颅90度侧歪，身子却依旧面向正前方的恐怖一幕，似乎下一秒，她就会起身走过去。 砰——砰砰。 耳蜗内杂乱无章的心跳声越来越重，安酒有些溃散的神智被重新唤醒。 收紧的指头滑过掌心，那片潮湿似乎变得温暖、黏腻，死在小巷水洼里那张惨白的男人的脸在脑海里浮现。 血肉模糊的伤口截面，被切断的血管触感依旧清晰…… 安酒的手指突然弹动了下，无声息地握紧水果刀。 她彻底冷静下来。 隔着枝叶间隙，她注视着女生的下一步动作，和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对视。 她像是蛰伏在阴暗里的猛兽，只要对方胆敢闯进她的领地一步，势必会拔地而起，挥出锋利的爪牙！ 这时。 嗒—— 嗒嗒。 细细的鞋跟在地面敲击的动静规律响起。 女生视线从灌木丛前移开，看向来人。 “吓，这里怎么有人坐着？！”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性，应该是刚刚下班回家。 “你吓我一跳！” 女生没有回应，但眉头轻蹙，小腿往回收起，有些拘谨的样子。 “你吓我一跳！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不会是害怕吧？嘚，姐姐今天心情好，你住几号楼，我送你回去！” 说话间，一道人影快速从安酒面前走过。 是个穿着及膝短裙的年轻女子，长发披肩，发尾卷起柔和的弧度。 她走至女生面前，蹲下身，视线和对方平齐，浅浅笑着。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很晚了，我送你？”年轻女子的声线放轻许多，拉近不少距离，为了打消女生的思虑，她主动报上自己的楼号，“咱俩应该是一路的吧，要是你先到了就更好了。” 女生迟疑了会儿，最终对着她明亮的眼睛，轻轻点头。 “太好了，日行一善，相当于把明天的提前做了！” 年轻女子直起身，看着到自己肩膀的女生头顶，含着笑，放慢了脚步。 两人并肩离开，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长又扯短，年轻女子漂亮的发尾在影子中勾勒出波浪形状，极富节奏感的跳跃，偶尔间会触到女生的脸颊，似是有些痒，她略微偏头，意会不明地抓下脸。 三分钟后，安酒离开灌木丛，整条路上只剩她一人，她不再多做停留，快速离开。 接下来一路顺畅，没出任何意外。 贵人家门口。 咔哒一声轻响，门顺利打开，室内昏暗，但又凭着外面的光，清晰看清整间屋子的环境——和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安酒轻轻把门关上，把钥匙重新放回空间，垂眸看眼干净的地面，弯腰从旁边的厅柜里取出拖鞋换上。 当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时，疲劳感蜂拥而上，她把双脚放在沙发上，整个人平躺下来，卡拉、卡拉的骨骼轻响后，身体得到彻底放松。 安酒侧头，看向茶几上新鲜的菊花。 借着外面的光，能看出重叠的花瓣尖尖上，有浅浅的粉紫色。 她的视线落在花瓶里的水，是清透的，可能前一天刚换过，接着视线略微一偏，看向电视柜上摆放的三个相框。 安酒起身走过去，她没动相框，蹲下来细看。 照片上是人生的三种状态。 一张女主人的单身照，一张和她父母的合照，最后一张，左边站着的应该是她的丈夫，她在右边，两人的手同时搭在面前孩子的肩膀上，三人微笑着看向镜头。 台面上没有其他杂物，能看出女主人是个很爱整洁的人。 安酒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厨房。 刚才她在楼下看过，隔壁没人，楼下也没人，只有楼上的小卧室里点着灯，这样她走路时也不用担心被听到。 屋子是多年的老式装修，简单的两室格局，厨房与大厅连接，有一扇玻璃推拉门做隔断。 再加上里面放了张小餐桌和冰箱，剩余空间就更显得逼仄，墙角还有个凸出的烟道，占据大半窗户的空间，整个玻璃窗显得又小又偏，实在不美观。 但大大方便了安酒。 电饭煲就放在台面上，安酒把它搬下来放在有插座的旁边，取出内胆清洗一遍，又在角落里找到大米袋子，准备蒸米饭。 盛米到最大限度，开始淘米，拿出祖传的手指秘诀测量水位，合适后用干抹布擦擦底面水珠，重新放回电饭煲里，在摁下相对应的按键，电饭煲开始工作了。 第56章 异变——c14 显示屏上，倒计时映出小小的红光，安酒怕被人瞧出端倪，便把抹布盖在上面遮挡。 接下来的时间安酒也没闲着，她把空间里的东西取出来，打算重新整理一下。 罐头不用动，也不能拆封（担心坏），保持原样不变，不挪动位置。 把牙刷全部拆开，丢掉包装，装进她从柜子里翻出的塑料袋里。 然后是今早打包的粥，出乎意料的是摸起来还烫手。 安酒欣喜，起身先把保温桶彻底洗干净，打开粥盖，把粥都倒进桶里去，看似六碗粥很多，其实装进去只占了一大半容量。 她摸起之前买的奥尔良大鸡腿，本该昨天当晚饭吃的，肚子不饿也就没拿出来，现在一看，干脆撕成细条混进粥里，到时候就当肉粥喝。 嚼着骨关节上的脆骨，安酒抽出打包盒饭里带的一次性筷子，把粥和鸡肉搅和一通，接着又扒了四个茶叶蛋的皮塞进去，保温桶才算装满——空间有限，只能想办法节省。 她把榨菜和牙刷分别找罐头之间的空隙塞进去，又捡起一个塑料粥碗在水槽里洗干净，把三盒蓝莓拆封倒在里面封好盖子。 五笼包子一共有40个小包子，因口味不同分别打包，安酒不打算装在一起，只尽量挤出袋子里的空气，哪怕压瘪也没关系。 地上还有三袋大馒头，一袋四个，加上昨天的，现在有15个，安酒洗净手后一点不含糊，拿起一个合在掌心里压，直到彻底结实了，合并放在一个袋子里，和包子摞在一起。 接下来，她开始往空间里放东西，医用湿巾比较平整放在底层，保温粥桶放上面，湿巾较长，还剩下一段空隙，安酒把两袋奶粉塞进去，袋口中间刚好可以塞蓝莓盒。 见顶部还有空间，放馒头、包子，还有紧紧系成圆球状、套了好几层包装袋的油条。 现在地上还有两个肘子、熏鸡，拿起来隔着包装深嗅一口，浓浓的肉香涌进鼻腔，安酒心情大好。 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写有**超市的购物袋，把肉和剩下的鸡蛋都装进去，系好放在医用湿巾前面。 这样一整理，塞得满满的空间又腾出十厘米空隙。 运动裤安酒不打算放进去，裙子好看，却不方便跑路，看着面前这双之前换下来的烂鞋，安酒怀疑当时是脑袋抽了才收进空间。 还有一套蜂巢免费发放的衣服，深色、布料粗糙耐磨，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穿着这套衣服，想来想去，安酒还是打算带回去——现在的衣服是新的，太惹眼。 跟了她许久的衣服如今一股子酸臭味儿，当时不觉，如今都不用闻，哦对了，说起来的话，她也干净不到哪去…… 安酒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开始觉得浑身都痒痒，头发更是硬得勾手，想到贵人家里能洗澡，她更是一刻都不能等！ 安酒掀开抹布看眼倒计时，还有半小时，时间足够充裕。 她拎起脏衣服，拧开矿泉水瓶大喝几口，昨天爬楼喝了一瓶，这瓶估摸着是够今晚的，随后直奔卫生间。 卫生间在两个卧室的中间，推开门，里面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源都没有，安酒却不忧反喜，伸出右手在墙上摸索，触到开关毫不犹豫摁下。 柔和的白光瞬间倾泻而下，照亮这间四平米左右的卫生间。 安酒第一时间先环视墙面，随后勾起嘴角，如她所想，果然没有透气窗。 热水器还在工作，容量足够她一人用。 她找了个洗衣盆把脏衣服泡起来，反锁门后脱衣洗澡。 二十分钟后，安酒神清气爽出现，她从未觉得身子这样轻快！ 把湿哒哒的衣服平铺在客厅靠近窗户的地砖上，安酒返回厨房，赶在电饭煲滴滴响起之前拔下插头。 又闷了两分钟后，安酒才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大米香气热腾腾的冲出来，一下就勾起她的食欲。 这时安酒发现了个问题——米饭该往哪装？内胆又塞不到空间里去。 打开橱柜，里面碗瓢盆一应俱全，但安酒实在不想用陌生人的饭碗，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等明天看看外面的情况再决定。 她拎着盒饭重新坐回沙发，在黑暗中享用晚餐。 在蜂巢里的苦日子使她深知食物珍贵，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 她的胃变小了，一盒饭菜吃不完，也不舍得扔，就重新盖好放进空间里，准备明天当早餐。 由于客厅没拉窗帘，两栋楼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很容易被对面发现，安酒尽量快地走进卧室，但窗帘也是敞开的。 小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白天会有多少人经过这里时，抬头看一眼窗户感叹世事无常，但安酒知道，如果拉上窗帘，就相当于大喇喇告诉所有人——这刚死了户主的家，出了大问题。 思来想去，安酒决定睡在床边、窗户根下面的地板上，这样谁都看不见。 打开柜子拽出厚毯子，折叠起来当床垫，另外再拿个枕头和夏凉被，虽说是将就过夜，安酒也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点。 在毫无娱乐设施的48楼里，太阳就是信号，落下就该睡觉，升起就该一天的劳作。 安酒也就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更何况现在吃得饱肚子，躺得还舒服，几乎是刚合上眼，安酒就沉沉睡去。 直到—— 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串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声。 有人在外面。 安酒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来，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 钥匙串的声音过分清晰了。 门外是谁？！ 户主有一把钥匙，物业有一把（现在在她手里），那还会有谁有？！ 谁这么大胆，会在夜深后跑到刚死了人的家里？ 总不会是……户主自己回来了吧…… 心悸感油然而生，把安酒吓出一身白毛冷汗，数次深呼吸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是谁，她都得出去看看—— 第57章 异变——c15 安酒从空间里取出水果刀，拇指抵在刀把底端，紧紧握着，窗外的路灯不知何时灭掉一盏，还算明朗的房间此时暗的仅能看清大概轮廓。 她极力放缓脚步，凭着记忆摸出卧室。 这样的环境下，感官被放大到极致，当听到钥匙捅进锁芯里扭动的时候，安酒脑中轰一声炸雷，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要进来了！ 几乎只过去零点几秒，安酒的理智重归，她一个箭步向前，靠在玄关侧面的墙壁上，她侧着头探出一点视线，攥紧刀把，决定第一时间动手。 就在她打定主意后，时间变得缓慢而熬人，每一秒都被拉长，钥匙平滑转动的声音宛如一把尖刀，也在她心上缓慢转一个圈。 咔哒—— 门开了—— 安酒额前的汗水滑进眼睛，有一瞬间的刺痛，她似是没有察觉，整个人向前挪动一步，举起手蓄势待发。 “喵~~” 怎、怎么有猫叫。 “妈、妈妈回来了，你一直都等在门口吗？抱抱。” 声音似乎不对。 安酒猛地跃出去，手中的尖刃随时做好挥下的准备，可下一秒她愣住了—— 面前的入户门紧紧关着。 声音再次传来，“好乖乖，想妈妈了没有？” 说着，嘭一下把门关上，清楚到安酒面前的门都颤了几下。 环绕在安酒耳朵里的嗡鸣声突然消失，尤其因过度紧张带来的一系列口干舌燥，也都不见了。 紧绷之后的放松，让她长长出了口气。 原来是隔壁的邻居回来了…… 她知道老楼隔音很差，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差。 安酒擦去脖子后的汗水，把刀收进空间。 经过这么一场惊吓后，困意消散殆尽，她平躺着陷进沙发，回想起刚才的事还是有些心惊。 不知怎么，她居然会联想到户主回来…… 自小在无神论中成长起来的人，当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竟然毫不怀疑……或许，是这个世界太过诡异导致的。 安酒胡思乱想一阵，重新闭上眼，放空大脑强行入睡。 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做，她得好好休息。 极度安静的环境，她的意识再次模糊，睡意柔柔包裹过来。 就在她以为终于能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极度凄惨的猫叫穿过墙壁，直接钻进她的耳朵里。 “喵——！” 安酒再次翻身坐起，睡意一扫而空。 她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白墙，紧紧皱起眉头。 隔壁在搞什么鬼。 这时再次传来一声猫的惨叫，随后凶狠哈气，紧接着又是一声喵叫。 但声音一次比一次低，还发出动静不小的撕打声。 虐猫？ 安酒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字，可是刚才听到的，邻居对猫的语言表达是很亲昵的啊？ 还不等她想明白，一束明亮的光柱从对面楼上照过来。 安酒以最快速度从沙发上滚下，藏在沙发扶手的阴影之中。 一道椭圆形的光圈紧随其后照进客厅，将环境照的明亮。 应该是先前的猫叫太过惨烈，有人被吵醒，愤愤不平地试图找出这个人。 安酒默默把脚尖从光圈边缘收回进黑暗。 光圈在大厅和卧室来回照了两圈，确定不是这家后，才转移照向隔壁。 安酒长长松了口气。 本以为在室内能好好睡一晚，没想到比在天台上还要辛苦…… 她心中如是想着，耳朵却高高提起，听着隔壁的动静——从她翻下沙发的时候，隔壁那只小猫似乎就没了声音？ 安酒不确定，她当时担心被发现，没注意听。 现在只能通过对面那人的行为，来判断隔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就在这时，客厅再次跌入黑暗。 “……” 怎么回事？ 安酒探头去看，对面那栋楼的每扇窗户都是黑的，就仿佛刚才有人用手电筒照过来，是她的幻觉。 不，猫的确惨叫过。 她把耳朵贴在和隔壁共享的墙上，放缓呼吸，捕捉每一丝信号。 但诡异的是，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哪怕是猫奄奄一息的喘息声都没有。 安静的仿佛隔壁也是间空房。 安酒缓缓退后，慢慢吐出一口气。 这才只是第二天，诡异现象就接连不断，那之后……她不敢继续往下深思。 接连刺激使她彻底没了睡意，坐在沙发阴影里，等待着天际放明。 …… 清晨的光照在眼皮上，安酒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手一撑，人从地上坐起，视野里的大厅从竖向变成横向。 可是——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安酒对昨晚的记忆很清晰，发生第二次意外的时候，她是打定主意等天亮，也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当时毫无睡意。 但又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就连滑倒在地上也都毫无知觉？ 安酒意识到身体出了问题，尤其当她看到抬手的时候，掌心和地面拉出透明的、黏腻的丝。 她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扒开眼皮、张开嘴巴、检查身体的每一处。 长期食不果腹导致皮肤黯淡没有光泽，肋骨、关节突起，腰身瘦的一只手都能环的过来，两条大腿更是细的像麻杆。 虽然如此，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安酒放松的同时又涌出新的疑虑。 难道是吸收不明物质导致的后遗症？ 那黏液触感上就像过期缺了粘性的胶水，除了让人恶心外，还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其他影响吗？ 思绪像团乱麻，完全理不出头绪。 她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在清澈的水流中一根根搓揉手指。 黏糊糊的东西在接触水的一瞬间被溶解，一冲即掉……真是怪了。 实在想不通，身体也不痛不痒，她不再为难自己，暂时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忙别的。 安酒坐在厨房的餐椅上，吃着昨晚剩下的盒饭，顺手把真丝睡衣和纯棉睡衣叠好塞进空间，正要把内衣也塞进去，转念一想应该过下水再穿，毕竟是贴身衣物，而且回蜂巢后连喝的水都不够，更别提洗衣服了。 她加快速度，把最后两口饭扒拉进嘴里，简单收拾一下桌面，拿起衣服快步溜回卫生间。 第58章 异变——c16 夏天的衣服轻薄，不用占盆，就着水龙头的水揉两把就可以，洗完后挂在毛巾杆上，等晚上回来再收。 临出门前，安酒拎起垃圾袋，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随后轻轻拉开一条缝，确定没人经过，快速推门出去。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又大又晃眼，天空上没有一片云彩。 阴了好几天后终于见晴，不少住户穿着背心、大裤衩出门晒太阳，花白的头发向后，或大背头，或扎成小丸子，后颈露着，看着很是爽利。 安酒多往广场上瞧了两眼，脚下加快，防备心渐起。 这世界是越来越颠了…… 首先，现在是清晨，体感不算热，不至于穿的那么凉快，其次，上了年纪的人是很怕寒的，哪怕到中午最热的时候，身上不是穿着长袖，就是长裤，怎么可能露着胳膊和大腿？ 正想着，安酒把袋子扔进垃圾桶里，旁边一个靠捡废品度日的老太太‘啊’的喊了一声。 她欣喜若狂地从垃圾桶里抱出一个完好纸箱，徒手撕开胶布，取出其中一罐，比对着光线转动，口里咕哝着：“这是什么罐头，是给人吃的不，怎么还画了只猫呢，应该没过期吧……” 安酒下意识从猫罐头上转而看向二楼西户。 猫罐头成箱扔，看来那只猫的确是死了。 “没事，是肉就能吃。”老太太喜滋滋地把纸箱盖好，放在同样捡来的婴儿车上，手掌压着用绳子绑好，拉着扶手往回推。 安酒飞快往垃圾桶里瞟了一眼，里面残羹剩菜和杂物混合在一起，气味难闻，但没看到有猫的尸体，不过很有可能是被压到下面去了。 收回目光，安酒直奔小区大门，她得抓紧时间去趟药店和五金店。 与她第一天到这世界相比，大街上终于重现繁华一面，路上随处可见来往行人。 他们迈着小步，姿态悠然，像是要让四肢尽情享受难得的日光浴。 但是人人都戴着口罩。 马路上轿车龟速行驶，车窗敞开，司机左臂搭在车窗上，戴着黑墨镜。 忽然他车头一转，挡住一个路过的、扎着双马尾的小女生。 “妹妹，去哪啊，哥哥送你？” 女生吓得后退一步。 “来上车，别怕。”司机嘴角勾着，停下车就过来拽她的胳膊。 “不要，我不去！”女生身体重心往后倒，拍打着不断挣扎。 吱—— 短促的刹车声紧跟着响起，一个穿着黑制服的男人从车里跳下。 “你找死！” 他暴喝一声，冲上去一脚踹开司机，踩着他的背，抓起手腕喀嚓送上一副铜手镯，接着扭着他的后脖颈就往自己车里塞。 “哎你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干！” 男人完全不听他的任何解释，将人塞进车里后，转头对那女生招手说，“你也一起进去。” “啊？我？”女生小步倒退，“那、那我原谅他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男人眯起眼睛。 女生犹豫片刻，突然转身就跑，男人低声咒骂，回头见司机也挣扎着往另一侧车门外挤，打开车门重重一拳挥过去，司机顿时瘫软了身子。 再抬头，那女生早就跑得没了踪影，他用力关上车门，绕过车坐在驾驶位上。 安酒是唯一一个站在阴影里的人，她通过旁边的落地窗镜面看到这一切。 男人并没有启动车子，靠在路边，他戴上了司机的墨镜。 后面被堵的车不仅没有按喇叭，还摇上车窗快速离开。 就连即将路过的行人都转变方向，跨过马路，去了对面。 这时男人转头看向自己这边，安酒第一时间避让视线，落在路边长椅上晒太阳的矮小男人身上，和他对视正着——刚才经过时他还昂头闭眼，此刻却直愣愣盯着安酒看。 他的眼神该怎么形容……傻气、木然，一看就是精神有问题。 和安酒视线相碰的时候，他反常地大大张开嘴，双手往前伸，然后一合，往嘴里塞，像是抓住胡萝卜歪头用牙往下掰。 “……” 安酒不想和精神病起冲突，这样显得她很呆。 就在这时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一看，安酒立即加快脚步调转方向，径直推开一家立着十字招牌的店门走进去。 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过来了。 他一下车就直奔神经病，二话不说将人反手绑起，还掏了个木塞怼进他嘴里。 神经病刚支吾两声，脸上就被重重扇了俩比斗，被拽着后衣领半拖半拽地往车里推。 现在车里有两个人了。 男人回头，哪怕隔着墨镜，安酒都知道他看的是自己。 她直觉被这男人带走会有危险，危机感顿起。 可是男人接下来做了个摘墨镜的动作，就是用肉眼看她所在的位置，很快他皱起眉，露出嫌弃之色。 他重新戴上眼镜，打开车门坐回驾驶位，时刻注意四周，抓捕任何‘试图闹事’的人。 “……” 不知为何，安酒直觉他放弃是因为这里没光的缘故，她今天遇到的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所有阴影处，还尽量暴露更多皮肤在日光下…… 她下意识选择走在遮光处，竟然还免了一桩麻烦事。 今天才第三天，情况已经完全不同，环境更加恶劣了，看来她得赶紧时间买完必需品，然后耐心等最后一天到来。 随着精神不再那么紧绷，她终于闻到店里这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见药店里没有营业员，安酒抬高嗓门喊了一嗓子。 “有人吗？买药。” 收款台后的细长条镜子，把她的脸拉得更加细长、干瘦，想到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哪怕她没有这样的习惯，在环境影响下，也有些不自在了。 刚好手边有在售的全新口罩，安酒拆开一个戴在脸上，剩下的拿在手里，准备一会儿一起结账。 “来了。” 营业员回应着从小门后走出，她可能听到声音急着往外走，口罩也没来得及戴，唇边挂着一圈类似红油的痕迹。 见到顾客，她下意识就露齿微笑。 安酒本是随意扫过的视线，又猛地看了回来。 第59章 异变——c17 她牙齿尖锐且锋利，牙龈上有好几道割伤，血珠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来，猛地看上去就像刚喝了血浆似的。 “需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推荐。”营业员没有察觉到异样，从兜里摸出口罩，手指勾起挂绳在耳后松开。 似乎感觉牙缝不太舒服，她用舌尖舔舐的时候，口罩被顶起一个包。 “……” 安酒移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有没有复合维生素片，要最便宜的。” 她的目的是买药，没犯到头上的麻烦她不会主动招惹。 “好的。”营业员声音含笑，走向上锁的玻璃柜门，她从兜里掏出小钥匙打开，踮着脚尖从上层取出几款包装精美的维生素含片。 下方标价，大三位数一盒。 安酒眸光一闪，随她介绍的天花乱坠。 直到对方问：“您看来几盒？” 面对营业员亮晶晶的双眼，安酒借着掏兜动作，从空间里拿出一张红票子放在柜面上。 “你看着推荐就行。” “……” “数量越多越好，不用替我省钱。” “……” 营业员口罩下的表情应该十分精彩。 她气汹汹地把盒子塞进柜台里，转身蹲下来，拿出一瓶大两位数的维生素。 “你要这种的？” 安酒摇头，指着最下层，很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说：“要这个。” 她和奶奶需要补充维生素，这款体积小，药效足，价格还便宜，剩下的钱她还得买其他必备常用药。 营业员一下失去激情，恹恹地说：“要几瓶。” “先要二十瓶。” 每瓶一百片，一天三次共吃9片，一瓶差不多能吃11天，维生素的话得吃半个月停半个月，20瓶够她和奶奶吃十个月，完全够用了。 营业员把红票子收走，“钱刚好。” “再介绍点感冒药和消炎药，退烧药也得来点，还有酒精碘伏创可贴什么的，跌打损伤的药也来。” “可是你不就只有一张——” 安酒对她挥了挥手里的三张红票子，“按全花完的标准介绍，价格要便宜，性价比要高。” “……好的。” 安酒打算把剩下的十厘米空间全部用来放药，蜂巢里没有医生的事，哦不，是她们看不起病的事，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尖刺。 人不可能不生病，如果被一场发烧，或是一场小感冒就夺走生命，那可真是嘲讽至极。 “再来一支温度计，要水银的。” 随着营业员拿上来的药越来越多，安酒心中的急切就更重，平日不觉得，如今一看药的种类实在太多，光是感冒药都得分风寒、风热、暑热，胃肠……更别提疗效不同的消炎药了。 安酒那三张票子根本买不了那么全面（而且还有剩余空间限制），只能选销量最大的品种拿，安慰自己有药吃总比硬挺着强…… 临出门前，她先看一眼对面，确定男人不在后，才离开药店。 她拎着一大兜准备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药盒一点点塞进空间。 随后她马上放弃这个念头——街上的人实在太多。 “需要帮忙吗？” 一辆小汽车从后方靠近，司机单手支着车窗口，也戴着口罩，通过眼尾皮肤和发型，能看出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安酒：“？” 刚亲眼见证一搭讪司机被抓，现在居然轮到自己了？ 好在那个暴躁男人不在，否则她也得被牵扯进去。 想到这里她就没好气，“滚！” 小伙子嘿嘿笑了，锲而不舍道：“天气多热啊，我刚好有空，做个好事载你一程，让你一个美女拎着东西自己走，我这心里还怪难受的。” 他打着方向盘，车头逐渐偏过来，想逼安酒停下。 美女？可真是会骂啊…… 安酒停住，等他下车欲来拽她胳膊的时候，猛地一脚踹向他子孙根，趁他因剧痛弯腰，一把拽下车钥匙，闪身上车，脚踩油门轰一声冲了出去。 安酒毕竟是有驾驶证的人，深知多一份技能，就多一份气死人的可能。 小伙子见车被抢，哈着腰跟了几步，又痛又气，嘶吼着：“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会弄死你！！” 安酒冷笑，同时将速度保持在标准时速内，将人远远甩开。 就在这时，她看到那个暴躁男人开着空车迎面驶过。 祝你好运吧。 安酒沿着街区转，终于在一处窄小的路边看到一家五金店，把车停到路边，她推门进去。 “要两款安全系数比较高的老式门锁，最好是易安装的。” “好。” 老板头发花白，推动鼻梁上的厚底眼镜，近距离贴在柜台上，从一排锁子里面拿出两个。 安酒打开盒子查看，蜂巢家门上的那把锁完全就是装饰品，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伸手进来，拨开插销推门进来。 初到的那几天，她睡觉都得竖着一只耳朵站岗…… “小姑娘。” 老板对安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左手里拿着个奶瓶，神情十分尴尬地往前推了推一袋全新的奶粉，说：“这上面的字太小了，我这老眼看东西费劲，眯了半天也看不清，麻烦你帮我看看，我想给我家那小孙子冲个奶粉呀。” 安酒从包装袋上扫过，那字的确有点小。 她没贸然答应，而是问：“这两把锁多少钱？” 老板放下手里东西，拿起锁头盒子离出很远距离，他眯着眼，终于看清贴上面的价签。 他摁下计算器键位。 39加25等于64。 “给我50就行。”老板笑着说。 一下便宜不少，安酒就没再讲价，可能对方是想让自己帮忙，才主动一步降到底。 安酒掏出红票子，把两个锁装进袋子。 趁老板找钱的时间，她拿起奶粉袋看后面的用量说明。 这是一款婴儿奶粉，文字说明上还有喂养量示意图，袋口刚被撕开，估计是急着冲泡，打开后才发现不知道该盛几勺。 安酒按照说明一字不漏的重复，顺口问道：“孩子妈妈不在家吗？” 老板把找零递给她，简单说了句锁头怎么安装，然后回她最后那句话，“出门说是办什么事去了，我这耳朵也不好使，没听明白，三勺对吧？” 第60章 异变——c18 安酒点头，想起自己还缺一把螺丝刀，便让老板拿把最便宜的就行。 谁料老板干脆说：“没几个钱，送你了。” 安酒一愣，道了谢。 螺丝刀放在高位，老板踮起脚尖也碰不到，他搬来凳子站上去找。 期间两人又聊了两句，基本都是老板说些店里琐事，安酒随口回应。 她的视线从商品上一一扫过，想看看有没有漏买的东西，可就是这样一看，她发现最下层有个颜色熟悉的袋子。 看上去，和这袋奶粉很相似啊。 安酒往前探头仔细看了下，的确就是奶粉袋，敞着口，像是喝完了没来得及扔的空袋子。 垃圾什么时候丢，那是别人的生活习惯，安酒收回目光。 “找到了。” 老板从椅上下来，把螺丝刀递过来。 安酒再次表示感谢，放进口袋里，她正要离开，就再次被老板叫停。 “真是抱歉，我这还得麻烦你一次，”他再次挂上诚恳歉意的表情，把奶瓶拿在手里，“你看能不能帮我加个热水？奶瓶上的刻度线我看不清，加多加少了让我儿媳知道又得唠叨我。” 见安酒沉默，他又立刻补充道：“很快的，姑娘，你就帮帮我吧！就当看在我又给你便宜，又给你送东西的份上，就当日行一善，好人必有好报的！” 他苦着脸，把加好奶粉的奶瓶推到安酒面前，双手合十，很是乞求的样子。 “……” 安酒转头看向店的最深处。 两边高高堆起的货物将光线遮挡大半，幽暗处最不起眼的地方，隐约能看到窄门的边框，它掩着一条缝，露出一截发黄的旧床单。 她心头一紧，发觉不对。 还在喝奶的孩子，饿了这么久一声都不哭吗？ 孩子妈妈真的放心把一个婴儿放在家，让眼花耳聋的老人看护？ 就算她真出门了，又怎么会不清楚孩子吃奶的时间，连奶粉和温水都不准备？ 重重疑问顷刻间涌上安酒心头。 但她面上不露分毫，神色自然地拿起奶粉和瓶子，边转圈打量刻度线往门口走，边说：“既然您都开口了，我当然要帮忙，让我再看看3勺奶粉加多少水……” “行，那就麻——你要去哪！！” 哗啦—— 凳子翻倒在地，老板踩着重重步伐从柜台后面跑出来，气急败坏地去抓人。 安酒夺门而出，用尽全力往外跑，好在车停在比较近的距离，拉开车门跳上去，重踩下油门开溜。 副驾驶位上，扔着她从店里拿出来的奶粉和奶瓶。 老板迈着两条僵直的腿，跑起来姿势奇怪，他一直追到路口，指着车尾灯骂声突破天际： “偷！奶！贼！” “我！记住你车牌号了！” …… 经过一辆正在收垃圾的车，安酒摇下车窗把两样东西隔空丢进去，随后把车停到了执行队门口。 刚踩下刹车，就从后视镜里看到玻璃门被哐当推开，几道人影出现在大门口。 安酒弯腰躲开他们的扫视，推开门借着遮挡物钻进灌木丛里快步离开。 旁边的大道，两辆商务车拉着满满的人飞快驶过，在门口刹停。 站在台阶上的那些人迎上去，开始转移从车上下来的人。 安酒定睛细看，发现被带回来的人大部分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一看就是老乡。 他们脸上挂着反抗过的青肿，嘴边还有血迹，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双手背在身后被粗绳绑着，在推搡下走进建筑物里。 可能是犯事被抓回来的。 安酒正要离开的脚步，随着第二车下来的人而停了下来——男女老少，各个职业都有，简直一车大杂烩。 有些人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不敢闹事，也没什么声音。 过分老实的模样，一看就不可能是主动闹事的人。 直到最后走下来四个人，情况开始变得诡异。 安酒轻声扒开灌木，让视野更清晰——执行队中的一人走上前，拽下第一个人的口罩。 这一举动像是刺激到他们了，当即拼命挣脱，四人朝不同方向逃窜。 执行队大惊，纷纷从腰上卸下武器，瞄准—— “砰！” 巨大的响声仿佛发号枪，一秒的沉默时间后，所有人都乱了。 刚被带进去的那群人发疯似的往外跑，连带着先前被抓进去的其他人都跟着逃出来。 房里的工作人员在混乱中被推来推去，用棍棒防身试图维护秩序的时候，被人跳到背上，眼睛受到指甲暴击，不断惨叫…… 巨响接连在空中发射，每一次都有人软软倒在地上。 见逃窜的人即将把危险引到自己这里来，安酒当即俯身离开。 她越过马路，走到对面的建筑物阴影下，这时回头再看，那群人看似在乱窜，但都下意识跑在阳光直射的地方。 就连冲出来的执行队看到对面的安酒，也只是一眼扫过就去追其他人。 安酒加快脚步离开，她并没有真正安全，对方只是不想，不代表不能，那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就像在判断她的价值，而她显然没有其他人更有吸引力。 这种眼神和先前那个男人的眼神相同，安酒不明白他们是以什么为评估标准，但很快推测出这种被认定的价值高，会代表异变程度更深。 联想到之前的不明物质，安酒大胆猜测和吸收量有关。 她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经历过一场降‘雨’，所遇到的清洁员和保安，都觉得气味很臭，甚至需要空气清新剂压制。 当晚她盖着雨布在天台过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雨衣内部变得粘稠，身侧的沙发上残留着两个手掌印。 第二天她找到住处，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商城里，留在外面被‘淋’的时间变短，所以第三天，就是今天早上，只有手掌是有黏腻的残留物。 可是保安变化巨大，第一天呕吐不止，觉得臭，第二天就表现出对那种气味的迷恋，不仅是他，还有其他顾客。 失去理智般争先恐后往外跑，甚至大打出手，直到见血。 而今天，才第三天，连执行队都无法避免…… 安酒抬头看向如洗碧空，太阳很大，光线很足，可她却浑身发寒。 第61章 异变——c19 如果。 她是说如果，不明物质不是从云团里降下来的呢…… 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户外会出现这么多人，也能说明为什么连老年人都穿着清凉了…… 不知是不是安酒的错觉，在意识到这点后，她感觉头皮上冰冰凉凉，就像有密密麻麻的不明物质从天而降，被她的皮肤吸收干净。 坏了。 安酒猛地低下头，用最快的速度跑向隔了一条街的商场。 官方空间还没放满，如果每过一天危险都会翻倍，那今天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远远的，她就看到商场门外的广场上聚满了人，像在海滨度假，穿着超短裤和背心，躺在地上晒太阳。 就连保安，都脱得全身上下只剩大裤衩，晒完前面晒后面。 狂奔的脚步声引得他们抬头，当看到贴着阴影区经过的安酒，支起上半身，迷离着眼睛，对着她呢喃道： “多好的天气啊，出来晒晒太阳吧。” “这么好的天气，快来晒太阳吧。” “快来晒晒太阳吧……” “来晒晒太阳吧……” 他们像喝醉了，虫涌般挪动着腾出一块小小的地方，不断冲安酒招手，盛情邀请着。 安酒错开视线，看向面前的一段被阳光直射的区域，这是去商超入口的必经之路。 她助跑着加快速度，踩在边缘处一跃而起。 可当她的皮肤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一股电流从大脑皮层划过，舒服的感觉兜头而下，安酒双膝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阴影笼罩过来的一刻，这种感觉立即消失。 手掌被粗粝的地面磨出血珠，安酒的脑袋愈加清醒起来。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们要走在有阳光的地方！ 安酒抬眸，广场上那帮人目光迷离，手腕酥软无力的样子，依旧对着安酒之前的位置招手。 “快来晒太阳啊……” “可舒服了……” “到一定程度后，可就再也感受不到了呐……” “只有今天才有哦……” “快来吧……” 场面异常诡异。 安酒不再停留，抓紧时间直奔超市。 昨天的混乱景象全然无踪迹，所有店铺里都看不到营业员的踪影。 整片商场寂静无声，连背景音乐都没有播放。 二楼超市也没有营业员，但还是有好几个身影在卖场里忙碌——忙着往空间里收东西。 这些人大都形单影只，和安酒一样是独狼。 安酒的出现引起他们注意，防备着后退，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大家都想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抓紧时间收集物资。 时间急迫，安酒和他们擦肩而过。 直奔电器区，将早就看好的电饭锅、保温壶装进官方空间里，趁着没人看管，她拉开展柜，把盒装的刮胡刀也都收进来。 见官方空间还有空余，想着女主持人的爱好，安酒直奔护肤品区，挑挑拣拣，哪个贵拿哪个，女士用的化妆品也都搜刮一遍，甚至连子孙嗝屁套都不放过，管它几只装，一并塞进系统空间。 安酒本着一个原则，只要没塞满，就往死里塞。 原本远远观望、提防着她的那些人一个个张大了嘴，目露不可思议—— 好家伙，以为是即将异变的本土人士，弄了半天是同行！等会，她都拿什么了？留点他们也要拿！ 只见安酒在前面奔，老乡在后面追。 看着她衣衫靓丽，身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混的不错，没想到手这么黑，所到之处，一个不留！ 安酒不知从哪拽了个手提袋，手一伸，抓回来一盒老津津烤鸭，再一伸，多一盒紫菜包饭。 手伸伸伸，无骨鸡爪、牛肉干、烤栗子袋子里装装装。 要是袋子装得下，整个超市都得是她的。 后面拎着实在太重，安酒找来一辆购物车，把东西都放在里面开始往水果区冲，车厘子一拿就是两大盒，精品山竹来两盒，一大串红提，半拉西瓜…… 水产区，八两母蟹斜眼勾搭，公蟹口吐泡泡嘲讽，安酒怎能受得了这气，撕袋子！开装！ 旁边还有只澳龙看热闹？一并请回家！ 称重台的柜子上还配着止泻药和过敏药，安酒怎能辜负别人的好意！拿走！ 购物车咕噜咕噜开出坦克的架势，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过分沉重，安酒回头一看，气笑了。 和她一模一样的车，排排队一共五辆！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五个车主人面黑脖子细，脸蛋脏兮兮地抽鼻子，“……你好像对这里挺熟的。” 意思就是他们能进不会出，而且货架上的东西那么多，完全不知道拿啥。 难得前面有个大佬带队，自然就得跟上。 这可是一句大实话，打小在穷苦地方成长起来的人，饭都没吃饱过几顿，一下子丢进全新世界，畏手畏脚不说，连架子上摆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挑东西拿了！ 谁料这时突然窜出来个经验颇丰的，库库一顿跑，咔咔一顿拿，胸有成竹的样子瞬间震慑住所有人。 这人！绝对是个身经百战的异世界之旅大佬！ 那一瞬间，他们看到了光！ 当看到他们眼底的钦佩之情时，安酒无语凝噎。 最终……算了，随他们去。 只要影响不到她，就当做好事。 十分钟后，购物车里塞得很满，官方空间也满满登登，今日顺利完成任务！ 接下来她该回贵人家了，之后几天是养精蓄锐的最后时刻，不出意外她轻易不会再出门。 寻到收银台，工位上也空无一人，安酒推着购物车直接穿过，她准备乘上电梯直达一楼。 身后，那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出迷宫似的超市，便相继奔向不同方向，彻底分道扬镳。 广场上，随着太阳落下，光影西斜，那群晒太阳的人也跟着移动。 几乎将整条马路全都霸占。 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们争分夺秒，一个个安静如鸡，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附近的车顶上，司机都躺在上面，舒服的眯起眼睛。 安酒推着购物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地面不平，轱辘发出不算小的动静，这些人也只是转了转眼珠，但没人睁眼。 第62章 异变——c20 万华小区的大门都大敞着，保安亭里没有人，能看到整条主路都被高楼挡住阳光，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安酒顺利来到六号楼楼下，她没有电梯卡，整车东西只能靠人力拿上去，好在是二楼，多跑几趟就行。 把购物车拽到步梯间里，趁着没人，安酒抓紧时间搬运，等最后一波拿完，她把门彻底反锁，再搬个床头柜抵在门后。 做完这些，她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歇息。 墙壁牢固，窗户外有防盗窗，玄关门反锁，环境密闭且安静。 她现在终于感觉到安全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透过窗户能看到路上往回走的住户们。 看上去还是挺正常的。 不过联想到下午看到的景象，这种正常更像是一种伪装。 等气息喘匀，安酒起身走进厨房，打算把今天的战利品收拾一下。 拮据久了后，看到满满当当的各式物资就觉得踏实，也发自内心喜悦，像是患上了囤货癖，一定要亲自从头到尾捋一遍。 水果先拿出来放一边，再找出四个不锈钢盆，清洗一遍后，把螃蟹倒进去，接点水先泡上。 所有熟食都装进一个袋子，封好口先放进冰箱冷藏，等之后再吃。 随后安酒拿起一盒山竹坐在餐椅上，边扒着吃，边把药盒一个个往空间里塞。 大的在下面，小的摞上面，依次排列。 安酒本想把维生素片都拆封放在一起，但又担心会氧化变质，最终作罢。 之前留下的十厘米空隙派上用场，等药盒都塞完后，上方空间还有剩余，她打算用来装米饭。 从包装袋里翻出一次性饭盒，上面标着共有25个，安酒估摸着她都用不完。 取来电饭锅，洗干净手，开始往饭盒里盛米。 为了能多装点，她拿着饭勺把米饭压实，每装完一盒都整齐放进空间，毕竟这是她和奶奶日后的口粮，自然不能马虎。 一锅只能装满四个一次性饭盒，放进空间绰绰有余，安酒立即洗锅淘米，煮第二锅。 这期间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支干净牙刷，抓起螃蟹洗洗涮涮（心理安慰而已），贵人家常用的是燃气灶，她不太会使，好在找到个电磁炉，插电还能用。 她打算清蒸螃蟹，把蒸锅洗净放上适量水，然后把姜切成片。 做到这一步她停下来——等邻居们都开始做饭了，她再动手也不迟。 锅小，螃蟹和澳龙得分开蒸，估摸着最少都得要半小时，必须得用邻居们的声音掩盖。 安酒到卫生间把衣服收起来，平整叠好，装进干净袋子里，折叠起来塞进空间里预留的缝隙里。 然后是晾在大厅里的衣服，也好好叠起，塞进另一个缝隙。 再次回到厨房时，炒菜声顺着公用烟道传出来，贵人家的抽烟机应该是坏了，还不住地往外冒别家的菜香味儿，见时机成熟，安酒插上电，飞快往螃蟹肚子上放上姜片，盖好盖子，开蒸。 随着水温上升，悉悉索索的蟹腿划动声越来越微弱，不一会儿就冒出专属螃蟹的香气。 安酒忍着饥饿感，把澳龙收拾出来。 很快螃蟹就熟了，打开锅盖，趁热将其夹在盘子里，然后倒掉用过的水，洗一遍锅后，重新接水开煮澳龙。 安酒端着两大盘螃蟹坐在餐桌旁，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吃饭绝对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满满的金灿灿的螃蟹，随便开一只，满肚子都是蟹黄蟹膏，看得她口水泛滥，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没有什么是美食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上两盆！ 一口下去，蟹黄咸香，香的人都要化了！ 再吸一口蟹膏，唔，爽翻！ 蟹身里软软q弹的白肉用舌尖一卷，轻轻咀嚼几口咽进肚子里。 那滋味，又鲜又美！ 等澳龙也煮好了，再借用一碟贵人家的海鲜酱油，稍稍一蘸送进嘴里，肉质嫩滑细致，满口都是优质蛋白质的味道，极其鲜美！ 呜呜，太好吃了。 螃蟹是天，螃蟹是地，螃蟹是人间至美，螃蟹是她心头的number one！ 安酒一直都是个情绪稳定的人，鲜少会因为吃食流出狼狈的眼泪—— 实在是在蜂巢里的日子太惨了，每天一睁眼，就得为两人一天的吃食奔波，发狠干活的那几天，肚子里没一点油水，全凭意志坚持，回家倒在床上秒睡着…… 她都不敢回想那些日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该死的蜂巢，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地方，等她回去，一定要把奶奶养胖三十斤！ 等米饭蒸好了，安酒单独盛出一碗，和超多蟹黄搅拌在一起，让每一粒米粒都被包裹，然后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她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香！爆！了！ 这种美妙感受直到她吃饱饭，瘫在椅子上，还依旧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过了好一会儿，安酒起身冲洗被吮了好多次的手指，拿起两个一次性饭盒，开始扒没动过的那盘螃蟹。 蟹黄和蟹膏单独装一个盒子，空余部分塞上米饭。 蟹棒和蟹肉共装一盒。 还有剩下的澳龙，尽量挑肉质最好的那部分装盒。 这样一来，米饭就只能再多装一盒。 等所有东西都塞进去后，空间已经完全占满，一丝缝隙都没有。 安酒有些不适地揉着肚子，她吃的太饱，感觉胃直往下坠，很不舒服。 在原地抬腿运动了会儿，这种不适才稍有缓解。 此时已经入夜，昨晚受隔壁影响，一夜都没睡好，如今早早就开始有了困意。 她不会为难自己，重新检查门锁后，回到卧室睡觉。 安酒虽然很困，却也不敢让自己完全睡死，一直都留着一丝警惕心。 当隔壁传来隐晦地悉索声时，她立即清醒过来，竖着耳朵认真听了会儿，可那动静转瞬即逝，之后也没再发生。 倒是外面不知是谁家的狗，吠几声后，像是被暴打了，长长地惨叫一声后呜咽着停住。 见没什么特殊情况，安酒脑袋一歪，沉睡过去。 第63章 异变——c21 这次一觉到天亮。 安酒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地长长伸着懒腰。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检查自己的双手和身体。 十指分明，活动正常，手心手背无异物。 很好，今天是干燥的。 再看被子和枕头，温暖，没有潮湿感。 “……” 安酒有些懵。 这显然是和她昨天的推测相悖，难道不明物质还真的是从云里降下来？ 太阳光还能和不明物质互相作用，让人产生舒适的感觉？ 安酒百思不得其解，脚下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准备洗漱完去忙今天的事。 贵人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两间卧室门对门，中间是卫生间。 当安酒跨出房间门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异样感迫使她扭头，往玄关门的位置看去—— 窗明几净的客厅里！ 在玄关口！ 竟站着一个大活人！ 听到动静，那人侧头看过来。 “！” 安酒死死咬住下唇，才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那个人，竟然和小酒长相一模一样！ 是一个活生生的、小酒！ 安酒头皮发麻，浑身血液疯狂涌动！ 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当日重生时看到的，躺在血泊中自己半阖眼睑的惨死状，她确信自己进了小酒体内，替小酒活着。 那现在！这个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小酒，又是谁？！ 安酒忍住想要作呕的生理反应，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对面的‘小酒’依旧站在那看她。 幻觉并未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环境安静到开始诡异。 ‘安酒’的视线从她面上空洞扫过，动作机械的往前走，大腿撞在床头柜上，翘起的柜脚落回地上发出‘通、通’的响声。 不大，却给安酒一种随时会被邻居发现，踩着梯子趴在窗户上往里瞧的急迫感。 安酒强忍着恐惧感。 冷静！ 冷静！！ 都是假的，她不可能是真的小酒！ 安酒攥起冰凉的手指，转身回到卧室，打开柜门，从里面抽出一条床单和枕巾，捋直后，慢慢接近这个假冒货。 先绑起来再说。 安酒以为得费一番功夫，却不想无比顺利，‘她’没有任何反抗，就连双手被绑在身后，也只是张着眼睛，望着大门。 看着眼前这张和小酒一样的脸，安酒压住惊恐，绑紧后把枕巾塞进‘她’嘴里，随后拽着‘她’的后领，强行将人拖到卫生间。 本以为‘她’不会反抗，却在远离门的时候，剧烈挣扎起来。 安酒担心‘她’的脚乱踹会弄出大动静，便用剩下的床单把脚也绑起来。 离门越远，‘她’挣扎的幅度就越大，哪怕手脚不能用，扭着身子也要往外爬，最后彻底和固定物绑在一起才算完。 安酒打开卫生间的灯。 明亮的光照亮这张被自己替代活下去的脸，安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实在是太像了！ 眼尾上翘的弧度，眉心残留的痘坑，包括靠近耳边的一颗小小黑痣，就连过分瘦弱的身体，身上穿的长裙，手指尖因采矿被割伤的小口子…… 肉眼所见到的一切，全！部！一！样！ 这种程度，是连她本人看了都要迷糊的地步。 安酒连吞几口唾沫，向‘她’靠近，蹲下，伸出食指，轻轻戳在对方的脸上。 在指腹的压力下，陷出一个浅浅的坑。 皮肤是软的，有温度，摸着还有骨头…… 安酒手掌向下，虚虚压在‘她’的胸口，感受到里面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 真的是个人。 也真的是她。 安酒脸色难看，小酒二号——不，还是叫安酒二号吧——的出现，完全超脱她的常理认知。 在对方身上戳来戳去的时候，安酒特意留心过‘她’的眼神——仿佛痴呆似的，一直无神地看着正前方。 二号是怎么来的…… 安酒心中隐约有答案，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啊——！” 外面响起一道长长的尖叫打断她。 安酒眉心一跳，飞快关上门，跑到靠近出声处的那间卧室里。 对楼的窗口后接连出现身影，目光扫过这里，继而向下，安酒及时避开，躲在窗帘后，隐晦地向外面看去。 只见前面的两栋楼中间的路上，四五个拉着买菜小车的大姨跌跌撞撞往外跑，她们满脸恐慌，边跑边向后回头，之后表情更为惊恐地放声大喊： “救命啊！砂仁了！快点报警！！” 紧跟在她们后面的，是两个挥着砍骨刀的半大小子。 大姨年纪大腿脚笨重，越着急越是跑不快，慌张之下，两腿一绞险些摔趴在地上。 多次回头之后，惊恐地瞪着眼睛看越来越近的距离。 小子们手上挥舞的砍刀在空中呼呼作响，锋利的刀锋在眼前横来竖去，几乎紧贴着额前而过。 生命危在旦夕下，她们爆出绝望的尖叫。 砰！砰！ 落在最后的身体软软倒下，红色的浆液逐渐渗成一滩。 其中一个小子停下脚，抓起她的头发，转身往回走。 如此，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就在安酒以为最少会有两个大姨活下来的时候，就见刚才还追着人跑的小子，突然调头往回狂奔。 紧接着大姨们脸色青白，一步步倒退着往后走。 安酒把窗帘的缝隙掀到更大。 只见一辆拉着车斗的越野车缓缓驶来。 越野车十分嚣张地滴滴两声长鸣，车门从内一脚踹开，跳下一众拿着家伙式的环卫工。 随着最后下来的司机向前一挥手，仿佛脱缰的野马，所有人往不同方向跑去。 大姨们转身就逃，可立即就被拽住头发，一刀毙命。 就连刚刚逃跑的两个半大小子，外加那具尸体，也在三分钟后被拖了回来。 这时对面二号楼道的防盗门砰声打开，几十个人发了疯似的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两拨人同时向对方冲去，毫不留情。 手里的武器就是弄死对方的手段。 从花坛打到墙根，从主路打到楼道，遍地都是喷洒的斑斑血迹。 彼此追逐，自相残杀。 像是揭开了异世最后的面纱。 现场一片混乱。 嘭——嘭！ 第64章 异变——c22 安酒猛地回头。 声音是从卫生间里传来的，二号在里面做什么？ 安酒半蹲下身体，飞快跑过去。 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二号近在眼前的脸，刚才听到的动静，是她在用头撞门造成的。 而绑着她用作固定的床单，因为挣扎，已经被管道上锋利的东西扯烂。 她的手腕、脚腕还被好好绑着，嘴里的抹布也稳妥塞着。 门开后，外面疯狂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二号变得更激动，不断蠕动着，往玄关处爬。 安酒找了截更结实的绳子，这次牢牢绑好，打几个死结，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挣脱开。 关上卫生间门后，二号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开始安静下来。 看着她，安酒说不上来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杀了她，反而把她禁锢在卫生间里——绝对不是因为对着自己的脸下不去手。 根本原因是在看到二号的第一眼，安酒就隐约觉着，她会派上用场的，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是直觉让她留下二号。 刚才楼下发生的屠杀，让安酒恍然大悟，终于可以把所有信息碎片串联到一起了—— 吸收不明物质到一定程度后，将会复制出第二个自己（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复制出来的人没有独立思维，对主体没有攻击力。 而本世界的那些人，接触到不明物质的时间更早。 如果房子、衣服、帽子、口罩之类的东西可以阻挡一部分，那么，最早分裂出第二个自己的人，一定是因工作原因，不得不长时间户外作业的那些人，或是在户外大面积暴露皮肤的人。 例如，刚刚开车来的环卫工人，他们的人数就是半大小子和大姨的数倍。 那位司机，应该就是本体，在指挥他的复制体做这做那。 既然他理智尚在，又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能无视人的性命，像杀鸡似的轻松？ 到底是什么在吸引他？ 安酒脑海中浮现出昨天遇到的执法队，当时他们在大肆逮捕试图违规的人，一车一车往回拉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这些只是她的推测，实际是不是那样，还得再观察。 如果真和她想的差不多，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崩溃就在这一两天了，同时也是不是意味着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用布条遮住二号的眼睛，安酒重新回到卧室。 透过窗帘缝隙，能看到整个小区现在已经变成人间炼狱。 事态发生的这么严重，直到现在都没看到官方出来人主持大局，说明那边的系统也开始崩溃，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安酒庆幸昨天冒险跑出去收集物资，如今她两个空间都装满，手里还有足够这几天的吃食，只要苟到最后一天，等门开就好。 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都被拽下口罩，安酒从中看到好几张相同的面孔。 现在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时刻戴着口罩，不仅仅是因为空气，还因为他们发现家里多了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 她想起之前见到的三个女生，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身高，都是双眼皮，如今看来bug显而易见，但当时，她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 或者说，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会联想到三人长得一样，其中一个是本体，另外两个是复制体，谁会这么想？ 至于天黑后回家遇到的坐在长椅上的女生，那么呆滞的目光，一定就是复制体了。 说要送她回家的那个年轻女性呢？她是真好心，还是也有目的？ 一个个疑问接连涌上，还不等安酒想明白，对面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路—— 有人跳楼了？ 安酒正待看个仔细，却被茂盛的灌木丛挡住视线，只能继而向上看去。 在六楼的位置，有扇卸下防蚊纱的玻璃窗，那里站着一个双眼通红，神色狰狞的女人。 她的双手还保持着伸向窗外的动作，动作僵硬地探头向下看，手指紧紧扣住窗口。 她这样，不难让人猜到，是她把人给推下去的。 可紧接着，她身后冲上来一个男孩，挤开她，从窗口伸出大半个身子往下面看。 女人慌乱地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嘴里不断解释什么。 男孩痛哭着避开，大声地吼：“那是我的兵！你把他给弄死了！完了，这下——” “不怕不怕，”女人强行将他抱在怀里，安慰道，“一切还有妈妈……” 她抹去脸上的泪，强行摁下慌张，关上窗户，带他快步离开。 安酒脑海中突然有一个记忆碎片闪过——在天台度过第一晚之后，清晨她发现雨衣下是粘稠的，懒人沙发上有两个手掌印。 假设，她在来到异世界的第一天吸收的不明物质就超标了，经过一夜后，是会复制出个她自己的…… 那她的复制体呢？ 安酒清晰记得，天台的门是被她用橡胶棍子别住的，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天台周围的防护墙又齐肩高，复制体怎么会自己翻过去？ 依现在的复制体的智慧来看，‘她’没那个脑子。 安酒深吸一口气。 所以，当时天台上的确有第二个人在。 对方不仅没有出声，还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样，应该还近距离观察过复制体出现的全过程——那两个手印应该就是对方留下的。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ta不仅没伤害她，反而帮了她一把？ 安酒眼前出现这一幕——复制体从她身体剥离的瞬间，默默观察了半天的大佬终于出手，擒住‘她’，拎起一甩，将其丢下楼。 然后还好巧不巧的，砸死了个不住这栋楼，但却在清晨跑来楼下的大姨？ 安酒梦幻了。 该说未知人是个好人，还是该夸高姓大姨赶得巧？ 早一步不来，晚一步不来，偏偏就在那时候。 所以，她安酒因祸得福，得到了个临时住所。 机缘巧合下，她被动成了凶手，好乖乖，然后还住着人家的房，吃人家的米，睡着人家的床，在人家拉屎。 原来，自己就是大姨命中的劫。 第65章 异变——c23 这样一想，安酒心里舒畅了，肚子也饿了，她走进厨房开始热饭。 昨天在超市里拿了不少东西，足够她吃，为了防止突然停水，从橱柜里找出所有盆，清洗之后开始接水。 烧水壶也认认真真洗过，一壶壶地烧热水。 卫生间里有大盆，也都用起来，准备后续冲厕所用。 虽然不应该，但是当她在大中午，最热的时候用勺挖着西瓜，边吃边观察外面的情况时，心里真的很爽啊。 而且她还有两大盒车厘子，趁着还有水全都洗了，满满一大盆啊，随便吃，随便造，一点不心疼。 旁边还有一盘红提，一盘牛肉干，一盘糖炒栗子，一盘无骨鸡爪，一盘吃剩的澳龙肉…… 丰盛到堪比过年！ 外面乱到什么地步与她无关，只要在贵人家里安安全全吃着美食就好了。 安酒看过房间里的所有窗户，外面都安着一层防盗网，十分牢固，在右下角还有个逃生窗，上着锁，钥匙她也已经找出来了。 今天是她过得最舒服的一天，也是时间过得最快的一天。 一转眼，外面的天就开始黑了。 经过一天暴乱后，外面遍地的褐色痕迹，肢体碎片也随处可见。 但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仿佛天黑就是信号，活下来的人都开始往家里赶。 转眼整条路上人影全无，黑暗慢吞吞覆盖过来。 不多时，路灯从远处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形成团状的橘黄色光圈。 只见最靠近安酒的几盏闪了几闪，便彻底漆黑下去，整个房间也随之暗了不少。 但安全感反而暴涨。 对面的那栋楼，和右面的那栋楼，几乎没有亮灯的人家，全都是黑下去的，像是家里没人的样子。 整片小区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 仿佛一片大型墓地。 就是在这个时候，隔壁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叩——叩叩。 不疾不徐，像是确定家里有人，故意挑这个时间来堵人似的。 安酒悄无声息走到玄关处。 站在这个位置，再加上两扇门距离近、墙体不隔音，听感上完全就像是在敲安酒这面的门。 叩——叩叩。 三声之后，门外陷入寂静。 隔壁没人回复。 “有人吗？” 声音仿佛是门后的人把嘴贴在锁眼上说的，又像是在耳边响起，轻轻柔柔，在黑暗的环境中，听得人浑身的鸡皮疙瘩蹭下立起。 门后的人继续用阴柔的嗓音说道： “我是物业的人，来收水费哦~把门打开好不好？” “我今天很辛苦的哦……我们互相体谅，互帮互助，好不好？” 叩、叩、叩。 “快点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这是你的名字，对吧，我真是物业的人……我还知道你的工作单位哦，就在附近的超市里，对不对……你已经欠费了，明天起就要停水了呢……” 叩、叩、叩。 “你怎么还不开门呢，我都说了这么多，舌头都干了呀……你家里还养了只猫，它呢？怎么我听不到它的声音了呢……” 门上响起悉索动静，像是有人把耳朵贴在上面，真的在仔细地听似的。 “我记得那只猫真的很可爱啊……可是它没有声音了，该不会……该不会，”她的声音低沉下去，紧紧贴在门缝上，呢喃般地说，“是你把它给吃了吧……” 叩。 叩。 “猫肉甜不甜……你的猫猫那么可爱，嘶溜。” 咕嘟。 “我口水都快忍不住了……我知道你在门后，你在听我的声音吧……” “嘻嘻……” “我看到你了！！！” 安酒抬眸看向猫眼。 “你看过来了！你看到我了！！” “我看到了你的眼珠，嘶，好亮的眼睛，就像你的猫，我好爱，我好爱啊啊啊！！” 叩叩叩！ “开门啊！” 叩叩叩叩！ “快点给我开门！！” 叩叩叩叩叩！ 通通通通通！ 通通通通通通！！！ 咔哒。 吱—— “你也、想当我的、猫吗？” “那、就来吧！！” “进来！” “呀！！” 剧烈地拉扯撞得铁门哐哐直响。 安酒无声靠近猫眼，看到两个女人在过道里打起来了。 一人拿着锋利的东西往对方腰腹捅，另一人用手遮挡，挥着锤子梆梆锤头。 墙上满是喷溅的血迹和通红的手指印。 这时感应灯被击碎，通道里瞬间暗下去，安酒看不清人影，只能听到令人牙酸的肉体受到暴击的通通声。 几十秒后，声音平息。 第一个人身体僵直，向前轰然倒下。 黑暗中响起另一个人‘噗、噗’的喘息声，像是血液倒流呛回呼吸道，又被呼出的声音。 “苗。” 不似猫叫但是猫叫的声音此时突兀响起。 活下来的人用力咳了咳嗓子，虚弱道：“去吧、吃掉。” 没有脚步声，但细弱的咕叽声却隐约响起。 安酒想看真切些，可外面没有感应灯，凭着从外面透进来的光，她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团。 听刚刚那个物业人的意思，隔壁的猫，是被主人给吃掉了？ 可现在不还好好活着吗？ 邻居让她的猫去吃掉，外面只有物业人的尸体……难道是吃掉它？！ 正思索着，猫眼的那侧彻底变黑。 安酒轻轻眨了下眼。 要是她想的没错的话，她的邻居，凑上来了一只眼珠…… 诡异的对峙。 安酒一动不动。 啃食骨头的咔嚓声在门前响起，安酒都能想象的到，一只猫是如何用犬齿和臼齿撕裂磨碎指头的…… “差、不多了。” “该回去了。” 声音近的只隔了一扇门。 说完这句话，女人往后退开一步，背光的脸处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她依旧面向着门。 只见她慢慢把头歪了一边，声音慢吞吞的不解： “奇怪……为什么那边是黑的？” “那人不是已经死好几天了吗？” “苗~” 猫在她腿边摩擦。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再次凑上猫眼！ 声音像缺了信号般卡顿。 “难、道你、回来了……” “……” “砸成那、副样子也可、以活着吗……” “苗。” “那……这样的话。” 女人侧头，头发从铁门上蹭过，沙沙作响。 第66章 异变——c24 “不赶紧吃完的话……她也会活过来……” “那、得抓紧时间……” 她弯下腰，抓起尸体的双脚，拖着往自家门里拽去。 隔壁铁门重重关上。 夹断了不是正规猫的叫声。 安酒沉默一阵，果断从抽屉里找到不透光的胶带，把猫眼彻底封起。 这进度实在太快，都杀到门口了…… 重新躺回自己的小窝，安酒盖上夏凉被，给自己掖好边角。 隔壁邻居的说话语气，使她想起超市里香肠试吃摊位的女营业员。 从只言片语的话语上推断，她是单身女性，家里养了一只猫。 现在那只猫肯定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猫了，就是不知道灵活性有没有改变。 不过安酒暂时不用担心，按照今天发生的事来推测，接下来的几天外面的环境会变得更加糟糕，邻居能活几天都是未知数。 安酒合起眼睛，多休息以保持精力。 就在她以为今晚会这样平安度过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鸣笛声顺着主路‘滴’进来。 远光灯照在对面的墙体上，直接照穿玻璃窗，将整个屋子都照亮。 反过来的光，连带着把安酒藏身的卧室也映亮了。 看样子又是一个不安的夜。 安酒再次利落地翻身坐起，藏在窗帘后向外看去。 只见几辆白天见过的越野车再次回来，而且这次带来了更多的人。 他们不断地疯狂摁喇叭，势要将所有人都从床上吵醒。 可当看到有人出现在窗户边的时候，便有人从车上跳下，手指比划着数清是几楼后，从后备箱里拎起狼牙棒就冲到楼道里去了。 司机从车窗探出身子，手里拿着大喇叭，激昂又疯狂地大喊： “夜晚狂欢！” “猎杀时刻到了！！” 紧接着有无数人从车上跳下，他们没有戴口罩，在车灯的白光里，使人清晰看到他们都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空洞无神的双眼，仿佛一群没有理智的人造人，在主体的命令下，昂起那张面具般僵硬的脸，一一定位出现在窗口的猎物，一头扎进走廊里。 用不了多久，恐怖的敲门声就会接连在你家门外响起…… 司机嚣张又恶心的狞笑，在大喇叭的扩声下，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惨叫、打砸、怒骂、求饶、求救……通通混合在一起，化成一道无形的龙卷风，席卷到每个人面前，卷走他们的氧气，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 这几乎是司机单方面的胜利。 见自己这方强势碾压，司机忧虑消散，继而变得自大狂妄，以往被所有人瞧不起的自卑和怨恨，如今总算消失，他为自己报了仇！ 他翻身了！ 司机走下车，拿出抢来的高强度手电筒，推开开关后的光，能照亮一整条街。 他肆无忌惮地沿着一扇扇窗户扫过，当看到里面精美的装修，洁白无瑕的瓷砖，他觉得好刺眼。 一把夺过复制体手里的狼牙棒，狠狠砸上外层的窗户。 哗啦—— 玻璃尽碎。 他堂而皇之地摇摆入内。 随后传出边骂边砸的动静。 “你们?算什么东西，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看不起我？我让你们看不起我！往上数三辈祖宗，哪个不是泥腿子？！” “扫大街怎么了？什么叫年轻时不奋斗？老子下地吃苦的时候，你娘都还在地上爬着吃土呢！我让你嚣张，我让你瞧不起人，莫欺老年穷！” “所有人都听着！把他们的玻璃都砸烂！把所有藏起来的人都通通抓出来！杀掉！” 司机似乎陷入癫狂，红着眼，挥着狼牙棒边跑边砸。 堪比射灯的光束在房子里扫来扫去。 安酒瞬间想起摆在餐桌上用袋子装起来的吃食，很容易被看出来家里有人住！ 趁光扫过的空隙，她立即弯着腰跑去厨房，抽出一个大号的购物袋，把所有没吃完的东西都装进去，把水果都倒进另一个干净袋子里，封起口。 再拎起满满一壶水的暖壶和杯子，一个箭步跑进卫生间（唯一没有窗户，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二号被绑在角落里，虽然在挣扎，但没有什么动静。 安酒把东西放在地上，再次出去，把挡在玄关处的床头柜搬回原位，接着又把自己的小窝尽数拉到卫生间里。 这套房子在二楼，不算高，要是那帮人砸到这里来，躲在墙根下的她很容易被发现，也很容易受伤。 虽然卫生间听起来有些让人难受，可当出现危机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个。 就在安酒前脚刚躲进卫生间，后脚整个大厅都被横七竖八的手电筒光照亮，那些光柱在房间里扫来扫去，寻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安酒庆幸她没动过床。 户主是个爱干净的人，床单铺的没有一丝褶皱，假设家里真的有人住的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叠好被子，再把床单扯平整。 砰——哗啦！ 安酒借住的那间卧室玻璃突然被砸碎，她听到有东西横扫开玻璃碎渣，光照进来，有人在观察里面的情况。 她屏住呼吸。 紧接着—— “淦！这家?也没人住！” 司机不住唾骂，把防盗窗敲得当当作响。 “走！下一家！” 他们离开。 安酒长长松了口气。 她不禁开始疑惑，二楼虽然不高，但也不是能被轻松看遍的，难道他们来的时候还带了梯子？ 那准备的也太充分了。 接着又是一声哗啦——客厅的玻璃也都被砸碎。 一道粗壮的灯光呈筒状横在她眼前，整个大厅被照的宛如白天。 “花瓶里的水都快没了，拖鞋也在门口，哦，看来真的没人，走吧，驮我去隔壁看看。” 隔壁……那不是刚好能碰头？ 安酒高高竖起耳朵。 隔壁玻璃被砸同时，司机也跟着惊恐大喊：“屮！有人！快退后！快！” “你居然躲在窗帘后面袭击我！你们都快过来！必须把她给我弄死！” 随着他的话，密集的脚步声开始往这边靠近。 司机惊后大怒，再次命令驮着他的人往前，利用手里的狼牙棒，打的防盗窗发出当当当脆响。 “……你、打扰到我了。” “那就、留下来，当猫粮。” 大舌头的声音一出，伴随着一道怪异猫叫，邻居反击了。 第67章 异变——c25 越来越多的灯光往这里汇聚，大厅简直堪比白天。 隔壁的猫应该是跳到外面去了，司机惊诧的吼声简直要突破云霄。 “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快把它弄死！” “苗——！” 是如此凄厉的苗叫。 安酒十分小心地探出头，从卫生间的这个角度看不到大厅的玻璃窗，但是卧室却能一眼扫尽——防盗窗安好，玻璃渣碎了满地，但外面没有任何人影，看样子都聚集到隔壁去了。 时机刚刚好！多掌握一点信息，等逃离的时候就更多一份把握！ 安酒悄无声息走出卫生间，紧贴着阴影区，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到窗帘后，轻轻拨开细小的缝隙，向外看去。 几乎所有的复制人都聚到这边来，齐齐围住隔壁的窗口。 他们互相摞着，使高度和二楼平齐，像是带了张面无表情的面具，用手中的狼牙棒一下一下，重复地打击着最外层的防盗窗。 安酒寻找那只猫的踪迹。 疲于奔命的司机率先出现在视野里，他不住回头，眼神惊恐，手中的喇叭就是他的武器，不断驱赶总想往他身上扑的‘猫’。 他先从灌木丛中逃出来，紧接着，一道半大孩子那么大的黑影，跟着跃出。 被车头的灯一照，那副模样登时清晰—— 似猫但非猫，人头、猫耳、猫的眼睛和三瓣嘴，身子却是人样，且只有半截，皮肤的颜色偏黑，像是得了藓，东一团西一团，沤出烂样，边缘位置还长着稀疏的长毛。 看得人既恶心，又心生恐惧。 它只有双肘，顶端长着长指甲，跑起来速度十分快。 司机每一次回头，都会被那双属于人类的白眼珠子给吓到胆寒。 “快！快抓住它！给我剁成肉泥！” 紧跟其后的复制体伸长胳膊，试图抓住扯在外面的，像是一截肠子滑溜溜的尾巴。 这时司机被突起的砖块绊了个趔趄，他恐慌着回头，就见‘猫’从地上跃起，龇牙咧嘴地扑过来。 他刚刚吐出一个音节，脸上忽然被温热的东西罩住，眼前突然变黑了，接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直往鼻子里钻。 与此同时，眼睛上突然有尖锐的东西使劲往下压，刺得他眼球生疼！ 躲在帘后的安酒眼看着司机被‘猫’紧扒着脸不放，无论怎么拽、打都死死不松口，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眼睛里流出来。 复制体们的双手几乎将‘猫’的整个身体扯烂，骨头拆卸…… 最后拽下来的‘猫’头上，长长的犬齿插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司机倒在地上捂着单边眼睛，痛苦地打滚。 “弄、弄死她！弄死那个臭娘们！！”他手遥遥一指，对准安酒——隔壁的邻居。 命令一下，复制体们全都陷入疯狂，就连跟在司机身边的那些也都飞奔过来，踩着同伴的躯体，面无表情地用双手去掰防盗窗。 就连门外的走廊里，也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拥挤在走廊里，机械地砸在隔壁的门上。 通通通。 通通通。 声音之大、之响，仿佛也在敲安酒这边的门。 涌进来的人数之多，挤得安酒这边的门也跟着发出不妙的咯吱声。 暴力很难将向外才能打开的门砸烂。 防盗窗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拽开，甚至邻居完全可以站在家里，利用长的家伙式，隔着空一戳一个准儿。 就是不知道多久之后，因剧痛导致脑袋短路的司机才会反应过来——他应该去找工具，而不是在这里让复制体们用双手去拆。 安酒目光随意一瞟，接着猛地定住。 一个人影正紧贴着楼体，鬼鬼祟祟地朝司机靠过去。 行至有光的地方时，整个人暴露出来——是个年轻女子，长发扎在脑后，躲在阴影里的时候让人瞧不出是男是女。 她突然加快速度，飞奔向毫不知情的司机，藏在身后的右手握着锋利石块，向最脆弱的后脑勺砸去。 当司机终于察觉到脑后的风声时，已经晚了。 他到死都没看到杀死自己的凶手长什么样。 “成功了！”年轻女子高举起双手，继而又抱着脑袋兴奋地喊，“这么多人都变成我的了！” 她狂热地看向聚集在窗户根下的复制体们。 在主体死亡的那一刻，所有复制体都停下动作，像密集鼓点突然停止住，耳蜗里还残留着余音在响，可现实是所有声音都一瞬间消失。 “……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全都……” 年轻女子捂着嘴倒退一步，满是惊恐的样子。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飞快摇头看向黑洞洞的四周，然后转身就往回跑。 但她迈出没几步，又重新返回来，抓起司机的两只胳膊，身体重心向后，用尽全力往回拽。 现场除了遍地血迹被车灯照的明亮外，整个小区再次陷入死寂。 就连刚才拥挤不堪的门外，也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酒半蹲下身，贴着墙根，踩着破碎成渣的玻璃碎片，除了极其细弱的咯吱声外，她尽量无声地走到对面的窗帘下。 顺着窗帘缝隙往隔壁看去，虽然看不到窗户，但刚刚围在外面的复制体巨多，所以，她要看看如果本体死亡后，复制体会—— 那些复制体呢？ 刚刚不是还很多吗？ 全部都消失了。 不，不对。 安酒将窗帘缝隙开的更大，仔细地看刚才复制体们站过的地方，青灰色的水泥地面上，一滩黑色的水迹向四周逐渐扩散开。 难道，失去主体后的复制体，会以最快的速度……融化？ 似乎也挺符合不明物质的特性呢。 安酒重新回到卫生间，被遮住眼睛的二号坐在角落里安静下来，没有外界的声音影响，‘她’一动不动像个逼真的蜡像。 如果她死了的话，二号也会变成一滩污水吧，和真人无异的皮肤触感，竟然会在短暂的时间内融化，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脑海中看不见的壁垒再次被打碎，安酒逐渐摒弃过去的认知，尽量变成一张白纸，使接受能力变得更强——世界就是多维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但万事发生皆有利于她。 第68章 异变——c26 第五天。 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进幽暗的卫生间。 安酒冷静坐在毯子上，看着对面被绑起来的安酒二号……和三号。 嗯，她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复制体。 当突然从沉睡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敏感意识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起身一看，三号背对着她，正要走出卫生间。 安酒当即从毯子上跃起，反剪住三号的胳膊，将其摁在毯子上，用布料牢牢绑住。 安酒摩擦了下手指，指腹上还残留着略微粘稠的触感——是刚刚接触三号时沾染上的。 看样子三号刚被复制出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安酒再去触碰‘她’的皮肤，已经变得干燥、粗糙——和她本人别无二致。 就在这时，安酒脑袋一晕，脑海里突然多了两个不同的视角。 一个是眼前有团虚虚的，呈竖长方形的白光。 另一个……她‘看’到自己一脸懵圈的‘看’着自己。 这…… 安酒伸手在三号眼前摆动。 在她脑海右边的视角里，她正缓缓地冲着自己摆手。 那脑海里竖长条形的白光，是二号的视角？从她的角度看，客厅里的光刚好被门框框住。 安酒上前解开二号眼睛上的布条，果然在左边视角里‘看’到了放大的自己的脸。 随着二号三号转动脑袋，脑海里的视角也跟着变化，而她可以随意选择任意一个视角将其放大，自如到就像自己多长了两双眼睛。 就在这时，她听到二号、三号‘说’：“……要多多吞噬，要让世界都变成安酒的，独占所有资源，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王！” “吞噬他们，感染他们，让他们变成自己，实力越大，权利就越大……” “要出去……” “要出去……” 原来是这样。 安酒此时终于明白了，复制体越多，能给到的视野就越多，复制体的存在主要是帮助主体抢夺权利，吞噬异己，扩大自身权利，独占资源。 相当于拥有一支忠诚度更高的队伍。 越是最先出现分化情况的主体，会最先变成实力超群的一方势力，等到对方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只要本体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周围不留死角，会很难解决。 这一点，安酒是从昨晚的司机身上看到的。 他的复制体足够多，完全可以碾杀任何一个刚刚开始分化的人，但他最终惨死，原因就在于把所有复制体都用在围剿隔壁邻居上，身边没留人，视野有盲区，被那个年轻女子给截胡弄死。 借此，安酒也得知，只要主体死亡，所有复制体也会跟着消失的信息。 好消息是主体就是漏洞，坏消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拨人，身边将会被围的密不透风。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是不是也应该主动出击，让身边聚集更多复制体，加大生存几率，以便成功跑回门内？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多几条命，可以利用让复制体替自己开路？ 只是，复制体说的什么感染、吞噬，具体指的什么意思？过程又需要多长时间？ 这些都是未知数，想要搞明白的话，还是得先找个人试试看。 安酒平静下来。 她拿着食物走进厨房，先把剩菜加热，认真吃完填饱肚子。 这样一看，本该第一天就发现的端倪，在‘好心人’的助力下，一直拖延到今天。 她真的，十分谢谢ta，当时就应该把门反锁的，说到底还是她仁慈了…… 饭后，安酒开始寻找趁手工具，势必要一击毙命的，这期间的过程越短，对她越有利。 要长、还要强，最终她选中长扳手。 安酒把第一个目标放在隔壁的邻居身上。 现在已知的，对方的猫已死，昨晚拉回去的尸首，很可能已经变成她的复制体，如果她今天也分化出一个复制体的话，加上她的本体，最多三个。 昨晚邻居和物业的人发生打斗，没有复制体出来帮忙，就已经能说明，她当时的家里没有第二个复制体，不然不可能是本体上。 隔壁的邻居是超市营业员，在香肠试吃前，安酒曾仔细观察过，对方身高一米六，相貌年轻，身材是当下年龄偏爱的干瘦模样，挽起的袖口下，两条小臂又白又细弱，唇色也偏白。 一看就没经过力量训练，还有可能贫血。 虽然安酒因饥饿身材也干瘪，但前段时间辛苦的挖矿工作，很大程度上让她的双臂得到锻炼，手头是有力气的。 和邻居对上，应该能五五开。 安酒不会因对方瘦弱的身形产生轻视，为了以防万一，她翻出家里所有的胶带，再翻出贵人小孩曾经的课本，将其贴在肚子上，用胶带一圈圈缠好。 尽量在不影响行动的同时，保护住脆弱的内脏。 她换上更利于行动的运动衣，握着扳手熟悉手感。 安酒清楚意识到，当复制体的意志持续不断的传到她这里来时，洗脑就开始了。 意志再坚定的人，也经不住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停歇的在脑海中听到重复的一句话—— ‘杀掉他们，成为权力最大的人，享用所有资源。’ 这就意味着，主体会渐渐失去理智，陷入疯狂，也就是邻居的战斗力可能会加强。 她得一切小心。 做好所有准备的安酒即将推门出去的时候，猛然听到外面踩着台阶上来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安酒轻轻撕开贴在猫眼上的胶带，没有贸然凑上去。 那道脚步声最终停在门外。 叩、叩。 是她这边的门被敲响。 “……老高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没来找我呢……” 这声音多少有些熟悉，很像圆脸阿姨的口音。 “你也别怨恨我，大清早让你到我家去，只是想把家里不要的旧衣服送给你，谁知道那天就这么倒霉，你就被一个跳楼的丫头给砸死了……” 叩叩。 “我刚刚从外面看到你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减肥吗？你看看，现在的你多瘦啊！我看着都羡慕嘶——了。” “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圆脸阿姨用最最温柔的声音，耐心劝着里面的‘老高’。 锁舌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她顿时兴奋地抹去嘴巴上的涎液，继续哄道：“对对，就是这样！老高啊，我不仅是你的朋友，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意识到自己被激动情绪冲昏头脑，话都开始说的混乱，正欲重新纠正，门——开了。 第69章 异变——c27 “老高！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圆脸阿姨双手猛地攥住防盗门，用力往外拽的同时，把头往屋子里挤，口不择言道： “你不是想和别人处好关系吗，来，快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有很多很多你见过的好朋友，我通通都介绍给你认识！你——” 她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带上疑惑，“你是谁？！” 转眼更加开心，“是谁不重要！只要是人就行！我进来了哈哈，快来啊小妹妹，让姨姨咬一口！” 安酒松开手，任凭她把门彻底打开。 圆脸阿姨舔着嘴唇，眼底闪过恶毒的光，从怀里掏出一截闪着寒光的东西。 她轻声说：“乱闯别人家……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安酒也轻声回应：“是啊，要付出代价。”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安酒眼中变得混乱，三个不同视角来回切换，只能看到长扳手在面前挥来挥去，留下拖曳的残影，直到命中圆脸阿姨的额头，她僵直地向后倒下。 轰—— 属于中老年人臃肿的身体，竖躺在玄关和过道之间。 她眼睛瞪圆，瞳孔散开，额头间赫然凹陷下去，淤血顺着皮肤向四周扩散，上半张脸逐渐被黑紫覆盖，肿胀起来。 安酒下意识看向隔壁的门。 自己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没道理邻居会听不到，但直到现在，对方也没推门出来，难道没有黄雀在后的想法？ 安酒握着扳手半掩在门框后耐心等着。 等了半晌，隔壁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不出来就算了，正好她也想看看复制体是怎么吞噬分化的。 抓着尸体的脚将其拽回房里，安酒重新把门关上，卫生间里，二号和三号不断挣扎，疯狂表达自己想要吞噬的念头。 安酒解开二号的绳子，放‘她’自由。 二号立即如脱缰野马，飞奔而去，面向下…… 就在安酒以为会看到顶着自己脸的二号，会做出让她恶心的一幕时，二号直接压在了尸体上。 “？” 难道她误会了？ 安酒走进到二号身边，蹲下身，细看之下，发现二号与身下相接触的那部分在融化，像无孔不入的胶水，隔着衣服两者黏合在一起。 是皮肤与皮肤之间的黏合…… 她没眼再看下去。 煎熬了差不多近一小时时间，分化终于完成。 第四个安酒出现——已经完全没有圆脸阿姨的样貌，就连额间的凹陷也看不到，就连身形和服装都被改变，变得和安酒一模一样。 安酒脑海中出现第三个不同视角。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外面依旧是大晴天，温度达到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可小区内安安静静，连只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房子没了玻璃阻挡，不明物质如果还存在的话，会顺着落进来，被她吸收。 不过安酒不打算转移地方，看似小区安静，不代表小区外面是安全的。 哪怕玻璃全碎，最外层还有防盗窗挡着，轻易不会闯进人来。 ——等等，她看到隔壁邻居了。 邻居正从对面的两栋楼之间缓慢地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右臂打直斜在身体后侧，吃力的样子像是在拽着什么东西走。 等走过遮挡视线的灌木丛时，安酒率先看到她手上拽着的花白头发，然后是一张苍老的脸、被鲜血浸泡的衣服，和软趴趴搭在地上的四肢。 安酒立即想起自己曾见过她——是香肠试吃摊位前，贪心多拿香肠和牙签的老太太。 这老太当时吹牛打屁没少说私事，见营业员状态不对劲，便随口扯谎说自己住6号楼，随后赶忙拍拍屁股跑了。 没想到现在还是被邻居给找了出来。 …… 电梯叮声停下。 女人拽着它，从电梯里缓步走出来，拐过弯后，她察觉到什么，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 只见在自家门外，站着一个过分瘦小的女生，她靠着墙，沉默地注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 好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女人看着看着，忽地咧嘴笑了，“昨、晚，是你在门后、看我。” “嗯，”女生点头，像是随口问道：“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复制体？” “复制体……是什么。”女人似有所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你是指，它？猫猫？” “做我的猫，也可以这么说。” “不、不。” 女人重新看向安酒，面上逐渐浮现出病态的癫狂。 “可是你的眼睛好亮……我好喜欢！我要你，做我的猫！！” 说着，她眼睛瞪大到极限，仿佛即将脱眶而出，五指松开，花白的头发从空中落下，落在地上时像一团用过的钢丝球。 她的手向怀里摸去，掏出某个东西，迎面向安酒刺过去。 “等等！你抬头往上看。” 女人下意识转头——安酒趁机一扳子打掉她手中的匕首——三个和安酒一模一样的复制体像跳跃的蜘蛛，大张着双臂从楼梯上飞扑下来。 “三、三个！”女人表情失控，立即转身逃跑。 在安酒的操控下，一个复制体撑着栏杆跃到下一层楼梯上，堵住这条路。 女人只能转头朝电梯跑去。 电梯还停留在本层，接收到命令后两扇门以缓慢速度向两边打开。 “快、快！” 女人并不傻，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命。 她跑进电梯，狂按关门键，双门以更让人焦急的速度合拢，眼看就剩一条缝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插进来，握住门扉。 电梯感应系统识别到，双门滑动打开。 三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后面。 “！” 女人爆发出响亮的尖叫。 …… 现在安酒拥有了五个复制体。 她手里拿着隔壁的家门钥匙，将门打开。 一股异味率先冲进鼻腔。 低头，在门口的位置，有一团沥青似的污水。 看来邻居只有一个复制体。 安酒重新把门关上。 她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1、主体死后，剩余复制体不可继承，会立即融化。 2、复制体没有智慧，除吞噬掉所有人的准则外，其余全靠主体指挥行动。 现在处于初期阶段，人在死亡逼近的紧张气氛下，脑子会混乱，忘记自己可以操控复制体，或许，她可以利用这点，打破力量上的天然差距，进行反杀。 第70章 异变——c28 重新回到家，安酒坐在沙发上认真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现在面临两种选择，第一个，稳妥为上。 房子里准备的食物够多，储存的水也够这几天用，只要她窝在家里藏得够好，就不会有人发现并闯进来。 然后安心等到最后一天，等门开启后，冲出去逃回门内。 第二，出门，扩大自己的复制体数量，越多越好。 这个世界在不明物质的影响下，被重新洗牌，所有人都可以加入这场权利重新分配的变革中，复制体越多，实力越强，再加上百分百忠诚，没有背叛，多好用的木仓啊。 权利=资源，独享所有资源，这谁能拒绝。 但凡稍有野心的人，都会在这时候疯狂扩大势力，几天之后，数量会变得恐怖，遍地都是行动的‘监控器’。 想安全跑回门内的几率会变得更加渺茫。 倒不如现在行动起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安酒目光落在空洞的玻璃窗上，遍地碎渣被太阳一照，反射出点点光斑。 家里的玻璃还没安呢。 她要活着回去。 …… “小弟弟，你还能往哪跑？这里可全都是我的人，就老老实实过来被我吞掉不好吗？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觉得痛苦的。” 中心广场上，五个秃顶男人逐渐收紧包围圈，中间是两个相同面貌的中学生，神色慌张，手指紧攥着书包带。 站在右边的男生小心翼翼地说：“不，叔叔，让我过去好不好，我还得去上学，去晚了老师要罚站的。” “叔叔？”秃顶男人一噎，脸色难看地摸向头顶，“你叫我什么？叔叔？！我?95后啊！！” “……抱歉，叔叔，不，哥哥，是我着急出门，忘了戴眼镜，你——你不要过来！你，你后面有人！” 受到暴击的男人精神完全失控， 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只想弄死这个没有礼貌、眼睛还瞎的人！ 他一个连甜美爱情都没尝过的纯情大男孩，居然被叫叔叔？ 忍不了一点！ “啊。”男孩飞快摘下书包挡在身前，随后胸前重重挨了一脚。 他连退几步，神色复杂地看向男人身后，按下唤出复制体的冲动，硬生生抗下落在身上的拳脚。 成年男人的力量在怒火加持下被加大，几拳之后，他嘴里便涌上甜腥气，一阵阵疼痛涌上头，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怎么……还不动手。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他几乎要控制不住。 这时一张少女的脸出现在秃顶男人身后，她手里的长扳毫不犹豫落下。 男生一喜，提起些精神。 他都快死了才来，真要命啊…… 可意想中的融化并未出现，秃顶男人依旧在暴打他。 男生‘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反应过来。 卧槽，她干错人了！！ 不能再等了！ 附近的灌木丛发出急速靠近的沙沙声，突然枝叶向两边倒下，冲出五个背着书包的复制体，他们手里拿着利器，直奔秃顶男人，纠缠着打在一起。 男生得到喘息，向后挪动避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疼得厉害，待眼底的黑色斑点褪去后，寻找那女生的踪迹。 很快他看到了，她在长椅那，旁边是她的复制体，正尝试感染拖回去的、秃顶男人的复制体。 “……呵。”看来是个新手。 大腿上的剧痛使他尝试了两次才站起身。 “你在做什么？”他尽量放低声音问。 女生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 很好。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坐在长椅上，撩起衣角检查伤口。 少年偏瘦的身体上，遍布着大块大块的淤青，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人是疯了。”他呢喃着，余光却时刻留意着身边的人。 他没有错过对方看到这些伤时，小小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样对他的防备应该会减少很多吧…… 放下衣服，他做出忍痛的表情，看向女生，“真是倒霉，本想去学校上课的，谁知道刚路过这里，就被这人拦住，差点被打死，唔，也谢谢你了。” 他视线向下一瞥，示意道：“也算帮我一把。” “……不用客气。”女生看上去很拘谨，不敢看他，视线始终落在她的复制体上，回答的声音都小小的。 男生看了眼打成一团的复制体们，秃顶男人的本体被集火，叫声越来越弱，快完事了。 “这样有用吗？” 女生目不斜视地说：“……不知道呢。” 他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女生看过来了，眼睫轻扫，“我叫安酒。” “哦，”他点点头，“哪个学校的？看起来比我小一届。” 安酒脑海里划过第一晚，那三个女生衣服上的校名，便说了出来。 “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你是哪个班——” “成了。” 男生的话被打断，他下意识看向她的复制体，只见刚才还是秃顶男人，现在已经变成眼前女生的样子。 “这样也行？”他不由得脱口而出，继而转头看向打成一团的那边。 秃顶男人和他的复制体一样，被长期的伏案工作掏空了身体，中看不中用，打了没多久就被放倒在地上。 主体更是被集火到奄奄一息，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他急忙制止住自己的复制体给予的致命一击，起身要赶过去。 复制体可以感染复制体，这女生还真是歪打正着，帮了他大忙！ 就在此时，一道疾风自脑后响起，他大惊，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狼狈避开，回头大喊：“你——” 长扳在视野里急剧放大，他忙吞下后面的话，想要翻滚避开。 身体刚向右转，面前突然又多了一锤子，裹挟着风声向着膝盖捶去！相当于他主动送上去似的！ 避无可避！ 骨裂被惨叫覆盖，剧痛排山倒海般倾覆下来，他眼睛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失去主体控制的复制体们动作一滞，随后跟着本能行动起来，要强行感染秃头男人。 安酒冷声道：“拦住他们，让他们失去行动力。” 第71章 异变——c29 随着安酒 一声令下，四个复制体从灌木丛中冲出来，利用工具开打。 两个主体都陷入昏迷，失去控制的复制体们很容易就被控制住。 安酒发现，从第三代复制体开始，感染过程急速缩短，由原来的一小时，变成半小时，如果是第四代，时间更是短至15分钟。 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期间男生从昏迷中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膝盖上的剧痛使他冷汗直流，可也抵不上眼前的一幕带给他的恐惧。 那个叫安酒的女生立在旁边，目光平静地注视他。 而周围，她的复制体正翻倍形成中。 福至心灵，男生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失声道：“你……你是故意的！” 她不是不知道主体和复制体之间的联系，是自己却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不知情！ 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判定这女生手里掌握的信息不多，或许是因家里没有存粮，被迫下楼，天真到看到这边发生冲突不快跑，还主动凑上来帮忙…… 总之，他高兴于自己即将再多一个复制体。 如今一看，自己蠢爆了！ 她完全是故意打伤秃头男人的复制体，然后拖去实验，利用他！拖延时间！ 他！被反向利用了！！ “你难道不也是这样吗？”安酒咧嘴微笑，但笑意并未触及眼底，“硬扛着被他打，直到最后才把你的复制体叫出来，包括刚才，你不也在拖延时间、分散我的注意力吗。 “为的不也是等腾出手来吞噬我吗。” 男生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意图被看穿不可怕，恐怖的是对方顺着自己的计划来个反套路。 她全都知道，却配合着演戏，看似是自己在拖延她的时间，实则是亲手给自己的脖子缠上了吊绳！ 如果复制体不能互相感染，她最少也会新增两个，如果可以，那……所有人都将变成她！ 一场不会绝不会吃亏的赌注，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下，实现了利益最大化…… 这个小女生，简直恐怖！ 眼看着周围的复制体即将完成感染，他猛提起一口气，顾不上疼得让人脑壳发昏的双膝，手指抓地拼命往前爬，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他不断回头，小个女生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挣扎往前，原本以为她又瘦又小会很好解决，没想到……全是套路！故意诱骗自己轻敌。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逃回家…… 呼……呼……好冷。 日头偏西，光线似乎扭曲，面前的地砖缝隙开始变得模糊。 他用力眨眼，一次接一次甩头，可昏沉的感觉越来越重，手指酥软到再也无法蜷缩。 他趴在地上张着嘴呼吸，像跳到岸上缺氧的鱼，眼前看到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可又越来越明亮，像温暖的圣光。 有人似乎蹲在他面前，ta的边缘在泛光，看不清容貌。 是谁…… 他消散的意识稍稍回笼，舌尖微弱弹动，“黑……脸……怪。” “……” 有只干燥、温暖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他没了呼吸。 用最新的复制体将它感染，极短的时间后，场上一共站着18个相同面貌的复制体。 安酒被包围在中间，尽量面无表情保持一致，出发向小区门口走去。 整个小区环境像被飓风席卷过，路灯倒下，花坛被摧毁，所有低楼层的住户都没了玻璃。 没安防盗窗的家里满是脚印，电视机被砸出大洞，沙发从中割裂，白花花的海绵斜楞着支出来，抽屉倒插在花盆里，零七碎八的东西散在周边。 旁边的卧室柜门大敞，里面的衣服、被子全都被掏出来丢在地上、床上，两边的白墙被用酱油抹出不堪入目的字眼，整个屋子被造的一片狼藉。 低楼层没有活口——至少安酒没有看到活人。 但偶尔能看到从高层玻璃后，看到一闪而过的面孔，对方忌惮安酒的人数之多，匆忙又藏了起来。 这部分人不会对安酒产生威胁，她也不想费力气上楼找麻烦。 小区大门口的电子栏杆被撞成两截，保安亭的玻璃窗上喷溅着不明的黑色液体。 整条街上空无一人。 眼前只有数不尽的车子像儿童玩具般，被随意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占据着马路。 车祸发生时的惨状还保留着——前挡风玻璃裂出白花花的蜘蛛纹，安全气囊全部弹出，后备箱高高翘起，还有四个轱辘朝天的车底。 相同的是，里面没有哪怕一具尸体。 全部都是空车。 这么多人都变成复制体，会是很大的体量，应该会就近搜查住户众多的万华小区，可安酒至今为止只看到过一拨人，数量看起来也核对不上。 而且他们还是开车来的，时间也对不上。 难道说这里曾发生过大型冲突，彼此互相消耗掉了？ 掌握的信息太少，但也隐约察觉到，附近有已经形成规模的主体存在，搜查到万华小区只是时间问题。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在这里设下陷阱，守株待兔。 …… 第六天临近傍晚，天边火烧般的云。 安酒躲在万华小区外圈一家底店的二楼，正小口嚼着最后一块肉干。 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今晚门会开。 但她感应不到门的位置，这让她有点焦躁。 尤其从昨天到前不久，已经有好几拨人冲进小区里撒野。 人数不仅比自己的多，个个都比她强壮，面对面根本没有胜算，只能想办法吸引在附近的势力，促使他们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这时安酒就会命令复制体上前，偷偷捡漏，扩大自己的数量。 这种行为很危险。 一般能达到这种大数量的出行，主体都有经验，肯定不会在队伍里出现，和她一样，躲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监控全场。 几乎有好几次，在复制体偷摸往车底下拽腿的时候，对方的复制体突然往这个方向看过来，歪着头做思考状。 安酒立即让复制体松手藏好。 果然，下一秒对方的复制体就蹲下身，把头贴在地上竖着眼睛往里面看。 时间像被拉长，每一秒都慢的要死。 好在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看到，起身加入混战，再也顾不上别的了。 安酒的复制体从藏身处跳下，抓起两条腿，彻底将它拖进黑暗。 第72章 异变——c30 安酒本人藏身的这家店处于装修阶段，四周散落着杂乱的建筑废料，外面落着卷帘门，而且没有挂招牌。 这么多天以来，从没有人发现她藏在里面。 所有的复制体都被她放在外面，各自找位置藏好，以便观察周围情况。 现在她的复制体数量已经达到五十人，传回来的不同视角在她脑海里形成50个监控小格子，并实时更新。 无论是哪一个画面里出现人影，她都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咽下肉干，安酒把剩下的水全部喝完，随后躺在褥子上闭目休息，以保证到了晚上的时候精力充沛。 再次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 街边的路灯并没有按时点亮，可能是断电了。 安酒脑海中的监控画面几乎一半都是黑的——复制体在没有命令的时候一动不动，再加上没了光，黑的连成一片。 但是这样也能侧面印证附近没有人。 安酒起身活动手腕脚腕，原地蹦跳活动筋骨，让身体微微发热做好准备。 之后她掀起衣服，把两本书分别贴在腹部和胸口，用胶带仔细缠好，把提前锯成短节的pvc管、沿着竖向切开的缝掰开戴在脖子上。 她左右活动脖颈，虽然切割面有点粗糙拉肉，但有总比没有强。 至少不会被一刀捅进来。 利用剩下的胶带，安酒把手腕、脚腕上的衣口缠紧，鞋带绑成死结，确保不会半路解开直接绊倒。 她从空间里取出橡胶棒子，把水果刀紧贴着顶端缠绕数圈，绝对牢固的同时，又有锋利的刀刃可以有效进攻。 她用右手握着棒子，左手笨拙地缠上胶带，保证在打起来的时候不会脱手，也不会被抢走。 做这些准备的时候，安酒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夜晚是所有主体掩示踪迹的最好时机，危险程度是白天的数十倍…… 她的视线越过成尖的沙子堆，看向对面宛如巨大墓碑的楼房，上面的每一扇窗户，在黑暗的修饰下，像极了一个个镌刻的碑文。 附近静悄悄的。 耳边只有自己短促的呼吸声。 随着每一次的胸膛起伏，安酒逐渐冷静下来。 是的，就是这样，冷静，她准备的已经很充分了，她一定能活着回去。 房间里还未装修的卫生间有一扇狭窄的换气窗，她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站在窗口前，她没有贸然出去，先躲在暗处小心侦查过外面的情况后，叫来距离最近的复制体。 悉索的脚步声单调靠近，夜色中属于自己的那张脸上昂着，空洞的眼神堪比傀儡。 虽然这就是。 经二次确认安危后，安酒这才顺着窗户爬出去，借着旁边的排水管道往下滑，复制体在下面稳稳托住她的屁股，整个过程没有弄出太大声音。 站在外面坚实的地面，身侧的空荡和不远处灌木的影影倬倬，还是令她第一时间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依旧是没有虫鸣鸟叫的寂静。 抬头望天，隐约能发现淡薄的红光在西边闪烁，门的位置看上去在商场附近，离这里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如果再快点可能只要五六分钟。 要是运气之神多眷顾一会儿的话，她应该能赶在别的复制体发现之前安全抵达。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发现，只有这么短的一条路，想来应该不会遇到太多。 安酒把拿着棒子的右手藏在身后，由复制体在前开路，如果经过了某个藏在附近的复制体，会召唤回来围在身侧。 而分散在前方的，暂时不动，继续提供视野，等她靠近再召回。 整条街的情况都在她的掌控下——但也只有这里。 即将走到街尾的时候，她们停下。 复制体们手里都拿着这段时间捡回来的家伙式，为了更具迷惑性，安酒命她们都把手藏在身后。 主体相当于大脑，她死了，复制体再多也会融化，所以主体会被优先攻击，她要把自己藏好，藏得更像复制体。 安酒从中心位置稍向后挪了一两个身位，光是这样还不够，如果对方用光照过来，一眼就能辨别出她才是真正的主体——脖子上的pvc管有点显眼。 她在做出护脖的时候就料想到这点，提前让复制体收集长条的布料，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现在她拽下那些料子，先绕着pvc管缠好，随后又将中心位置的十多个复制体的脖子也都缠了厚厚一层。 不用所有人都做伪装，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要让对方去猜、去赌，到底主体有没有缠脖子。 天空中，象征门正在开启的红光越来越亮。 如果按照第一次的经历推测，最多用不了五分钟，亮度就会达到顶峰。 安酒收回目光，跟着复制体拐过街角。 结果迎面和一群人对上。 嘶——真是巧极了。 安酒心中感慨。 和自己这边一样，对方也都戴着口罩，但是从她们整齐的刘海、白皙的皮肤，和校服上熟悉的名字上，安酒发现这还是熟人。 显然对面也认出她来了。 “小姐姐，是你！” 安酒下意识去找身为主体的那个女生，可她们的刘海和口罩遮挡着，使整张脸只露出来眼睛部分，无法分辨。 再看人数，比自己少些，安酒心念一动，命令复制体们率先冲向对方。 “欸？比我想象中还狠，上次没蹲到你真是可惜了，害得我少了一个人，不过这次补回来就行嘛~”对方主体诧异，却也反应迅速的回击。 短兵交接之际，叮叮梆梆的声音传出很远，在寂静的暗夜里堪比定位器。 安酒听得浑身紧绷，偏偏这会儿对面的主体还在喋喋不休。 “话说你应该不是万华小区里的住户吧？看你第一眼我就发现不对，不过，嘿嘿。” “其实我和姐姐真的是很有缘呢，你看，我刚忙完别的事就急着来找你，那天你说住六号楼，其实我根本没信哦，正想着还得一家家找你，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姐姐，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嗯？” “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一句都不回应！没礼貌！难不成……你怕我？可是你都有这么多人了，不应该啊。” “啊，我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什么都能猜到，不，应该说，你耳朵真的很好用呢，在这么复杂的声音里面，还是听出来有车在靠近诶~” 第73章 异变——c31 齐刘海女生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你来不及了，已经跑不掉了！你以为我只有这么几个人吗？你以为我这几天是乱晃去了吗？天真。” 正如她所说，隐藏在打斗和她声音之下的，是已经驶到街角的两辆校车，长长的车灯顺着拐弯扫过来，瞬间将缠斗在一起的复制体们照的清晰。 躲在复制体中间的女生得意地看向对面。 别闹了好吗，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小女生没有自保手段的话，怎么可能会自己出来哦~ 那不是纯纯找死吗~ 想把她吸收掉，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产生的念头，像是执念，自己越来越忍不住，也担心她会被别人弄死，才抓紧时间从学校赶回来。 希望她的味道，能像想象中那样甜美~ 女生笑得眯起眼睛，她的目光在对面那些人中寻找，想要找出最关键的那个人。 穿的可真奇怪啊，和第一天见到的一样。 这种令人恶心的穿搭使女生无语，她刚把嘴角牵向一边，突然猛地前倾身子，双手撑地，往右边滚去。 凌厉的风声从她头顶扫过，顶端闪过的不祥寒光让她止不住的胆战心惊。 那人什么时候跑到身后去了！ 如果不是看到车内复制体传来的明亮画面，只怕她现在就凉了！ 见一击不中，安酒心中发狠，手腕一转向着她的脸用力砸下。 “快救我啊！”女生失声尖叫。 她的复制体强行挣脱控制，飞扑过来以面部硬抗。 喀嚓一声，它的鼻梁被直接干碎，刀刃划出又深又长的伤口。 “全都过来保护我啊！！！”女生嘶吼着从复制体身下往外爬，苍白的小脸哪还有刚才的得意。 安酒怎么可能让她逃脱，当即踩着复制体将棒身向下，直插她的心窝。 “——不要！” 刀尖在她瞪大的眼睛里飞速逼近，速度快到复制体根本没法阻拦，惊慌之下她抬手去挡，谁料瞬间被穿透，反带着她的手，刺破衣服，扎进胸膛。 她的心猛地一顿，难以承受的剧痛随之而来。 “淦……大意了……” 安酒一眼不眨地盯着女生逐渐散开的瞳孔。 脚下踩着的复制体随着主体的死亡，变得像个面团，几乎将她的整个脚面都包裹起来。 安酒抽出刀身，拔出脚，平复呼吸的同时，借着台阶的边缘蹭鞋底，这种感觉就像踩了别人吐的泡泡糖，每抬一次脚都感觉鞋底发粘。 随后她侧头看向迎面驶来的无人校车。 她本来担心的是动静太大会引来别的主体，没想到歪打正着，赶在支援到位之前把那女生给解决了。 可能是充当司机的复制体在消融之际转动了方向盘，现在这辆车偏离马路，撞开路障，以15km\/h的速度缓缓开上了广场。 商城周围的浅淡红光已经变艳，安酒确定门就在里面。 先前还担心商城里太黑容易受埋伏，现在有车头的远光灯照着，里面会一目了然。 安酒重新整合剩余的复制体，快步跟过去。 车头前的灯光呈扇面，略微发黄，仪表盘淡淡的蓝光照着空荡荡的主驾驶位，依稀能看到后排整齐的空座位，像一辆深夜灵车，安安静静地往前开去。 除这片光外，四周黑得令人压抑。 就算身后有复制体，安酒的后背也有些发毛。 许是因为右手裹着胶带，手心里有些潮湿。 安酒把目光投向商场内部，原本漆黑一片的内部被照亮，入口处一整个灯火通明—— 等等。 安酒动作僵硬地一点点转回视线。 校车缓缓驶过的后面，有群一模一样的女人对她露出海绵宝宝式的微笑。 “卧槽……” 安酒头皮都麻了。 只见她们同步张嘴，同时发出声音：“我们记得你，收了我们一百的买命钱，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刚落，她们齐刷刷迈出左脚，笑容像焊在脸上似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直勾勾看着安酒跑来。 车尾的红灯将她们的脸映得阴森恐怖。 是第一天的遇到的公厕里的清洁工！ 安酒攥紧棒子。 如果这些人是被校车吸引过来的，那么就意味着很可能还有更多主体在赶来的路上，如果避让，很可能会错过门，那就意味着彻底回不去。 而且门都开了，不止她一个人想回去，只要出现了其他人，就能分担压力——根据被洗脑后的主体尿性，他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变成自己复制体的人。 另外，门持续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 安酒忍住没有后退，飞快扫过四周的黑暗，门已经开了，人呢？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再回头时，清洁工们顶着那张鬼脸和最外层的复制体打在一起。 吞噬对方是每个复制体坚不可摧的信念，几乎不用安酒控制，复制体们自主利用工具反击，十分生猛。 安酒藏在中间，选择无视那张脸带来的负面情绪，用棒子的尖端往要害处戳刺。 她试图找出可能会藏在里面的主体，只要干掉主体，这些复制体就会瞬间融化。 同时她还得一心二用，时刻关注商场大门，只要发现有人靠近，她必定会把那人拖下水！ 侧身避开扑过来的复制体，握着棒子的右手用力一挥，顶部锋利的刀刃直接割破它的颈子，全力一脚将其踹飞。 很快安酒发现端倪，这些全都是复制体！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带着十几个复制体寻机会开溜。 留下的复制体以一己之力一拖二，剩下追上来的被安酒隔空一顿猛戳。 一路飞奔到商场入口前，安酒顺着灯光往里看去—— 凌乱的大厅里，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堆了满地，上面覆着穿着黑衣的复制体们，他们相接触的身体部分黏连，正在感染。 听到有人靠近，一个坐在复制体背上的男人抬头看了过来。 他脸上戴着墨镜，是安酒曾经见过的人。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男人对她微微一笑，抬起了下巴， 在他周围，那些已经完成感染的复制体相互分开，从地上爬起，拖着重重的步伐向她冲刺过来。 真是见鬼了。 安酒低声咒骂，转身就往校车的方向跑。 她终于明白，怪不得一直都没看到老乡的踪影，原来都死在了商场的大厅。 这个男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连带着他的复制体也都战斗力超强，那些人哪能打得过。 也怪不得她们在外面弄出这么大动静都不冒头，原来是忙着吸收感染！ 要是他就在这入口处蹲守，想越过他们进到里面去的机会太渺茫了，得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安酒脑子疯狂转动，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紧紧跟在身后，听这架势，恐怕得有上百号人。 “尽情跑吧，我赌你们谁都跑不掉。” 安酒在狂奔的间隙回头，只见墨镜男站在门口双臂大张，用看蝼蚁的眼神蔑视着她和那群女人，在他身后，还源源不断地往外跑最新感染好的复制体。 超强的实力，让他都不屑掩饰自己的主体身份。 安酒抓住大敞的车门跳上车，顾不得座位上的污渍坐下，一脚踩下刹车往后倒，催促复制体加快速度，赶在黑衣复制体冲过来之前，摁下关门键，大打方向盘，整个车身顿时270°旋转，再重踩下油门。 轰—— 校车猛地蹿上马路，只留下两个红红的尾灯。 墨镜男一愣，瞬间感觉脸有点疼。 他把目光转向那群笑容一致的女人身上，缓缓走过去。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笑真的很刺眼啊。” 第74章 异变——c32 在这样的威胁下，清洁工们脸上的海绵宝宝笑容依旧不改。 “哦，原来主体不在现场。”墨镜男了然，“把它们都吞噬了吧。” 随着他的指示，复制体们一拥而上，以绝对的压制力强行感染。 他伸出双手，摊开、攥拢，屈出健硕的肱二头肌，借着淡淡月光欣赏自己拥有的强大力量。 “感谢曾经努力的自己。” 让现在的他一往无前，战无不胜。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地表最强。 咔——咔。 他疑惑回头。 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一束极其刺眼的光，他下意识闭眼侧头。 不好！ 只听轰得一声油门拉到爆，那辆逃跑的校车去而复返，冲上马路牙子朝他猛地撞了过来！ 驾驶位仪表盘淡淡的蓝光后，瘦小女生的眼神异常坚韧！ 无论他逃向哪里，车头始终对准！ 这是想碾死他。 墨镜男愤怒地一把拽起自己的复制体，转手朝车头抛过去，试图趁遮挡视线的一刹那逃走。 安酒将油门踩到底，引擎爆出巨大的轰鸣。 砰！ 复制体撞上前挡风玻璃的瞬间被反弹出去，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像个人偶娃娃一般四肢失控地落在地上翻滚。 顷刻间校车冲进复制体堆里，撞飞、碾压，直追逃到后面的墨镜男主体。 商场入口处，听到召唤的复制体源源不断赶来支援，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他到底感染了多少复制体！ 随着车身剧烈颠簸摇晃，最终砰的一声撞上了墙，巨大的惯性之下，安酒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前，这时安全气囊弹出，另一股巨力怼着她的脸，强行把她按回座位。 一来一回之下，安酒脑袋都震晕了，身体又痛又无力，像被人拿着筋膜刀狠狠刮过几遍，陷在座椅里迟迟缓不过来。 在耳道内持续不断地嗡鸣声中，她依稀听到复制体跳下车去收割。 它们传回来的视角混乱又摇摆，看得她直想吐，只能半睁着眼，转移注意力。 等手脚稍有些力气后，安酒从安全气囊和座位中间挣脱出去，喘息着外面氧气充足的空气，脑子逐渐清醒起来。 起身走下车，周边满是残肢断骸，它们都还没死，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自己的复制体正在疯狂感染。 主体呢？ 安酒皱起眉，车头都撞瘪了，他人还能活着？ 脚边的复制体突然探着一双血淋淋的手抓过来，安酒身体快过大脑，躲开的瞬间一脚踹了过去。 满脸是血的墨镜男主体不仅没躲，反而顺势抓住她的脚，用力往下扯！ 安酒被这力道拽得险些摔倒，千钧一发之际她猛挥右手的棍子，在他的手臂割出深深的伤口。 男人吃痛松手。 安酒立即收脚，挥刀向下再取他性命。 可对方毕竟曾经练过，抬肘生抗，还顺势反手握拳直捣她的腰肋。 那恐怖的力道，要是被一拳打中，恐怕得当场骨折！ 安酒心中骇然，竭尽全力扭身避开，却仍不可避免的被他指关节刮中，侧腰当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意识到这点，安酒果断放弃杀了他的念头，转身就跑——极大可能是自己被反杀。 制止住复制体的感染行为，让它们去前面开路。 广场上，属于墨镜男的复制体齐齐匍匐在地上像条蠕虫扭动，看样子应该是受到刚才主体被撞的影响。 安酒飞快从它们中间跑过，时刻注意着，避免被突然暴起的复制体打伤。 商城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哪怕之前借光看到过地上有尸体，也无法精准记住是哪个位置。 如果复制体走进去没几步就被绊倒，她也无法从完全漆黑的画面判断出来。 除非，复制体被杀。 很显然‘看到’比‘被杀’更容易让人接受。 事到如今安酒别无选择，好在她事先做了防护，不至于被一刀捅死。 安酒抚了下还疼着的侧腰，准备冲进去。 突然她感觉有些不适，像是手指被针轻轻扎了下，痛感并不强烈，她下意识回头—— 是自己没来得及跑掉的复制体被墨镜男杀了。 他依旧趴在地上，像是双腿被压住无法移动，命复制体向上抬车的时候，痛得握拳用力砸地。 而在他们后面，又有闻声赶来收割的新人出现。 得抓紧时间。 安酒收回目光，踩着细碎的玻璃渣，一头扎进商场的黑暗里。 …… 什么都看不到。 眼睛像被罩起来了，身边是泼墨般的黑。 脚下的路并不平整，不时会踩到摊开的手掌，自然蜷缩的手指卡在鞋边，像是要握住这只脚似的。 安酒担心摔倒会压到什么上，便把左手搭在复制体肩上，右手在身侧试探。 所有的复制体都被控制在旁边，将她团团围起，这才在幽暗之中有了些安全感。 明明在外面看，红光是从商城里发出的，可进来后什么都看不到。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眼前才浮现出一点点淡淡的红色，顺着看去，发现这光的位置比自己高出很多，看着是在二楼，她得上楼。 最前面的复制体传回它碰到了扶梯边缘。 安酒一喜，加快了步伐。 在这幽静的环境里，每一次抬脚落脚都会发出清晰的嗒嗒声，这无法避免。 沿着扶梯缓缓向上，红光越来越亮，眼睛勉强可以看清扶梯的轮廓。 还没等安酒欣喜，一阵来势汹汹的动静闹到商场入口。 几束手电筒的光笔直地穿进来，照亮地板上仿佛人间地狱的景象。 这光也同时驱散扶梯周边的黑暗，视线明亮许多，安酒忙催促前面的复制体避开脚下的尸体，再走快点。 许是听到里面的动静，它们加快脚步闯进来，借助手电筒的光，将整个一楼大厅都扫过一遍。 整个空间都被这光给照亮了。 随后定格在扶梯上的安酒一行人身上。 “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我应该没来迟吧。” 楼下，一个十分健硕的女人出现在光影之后，浑身鼓鼓囊囊的肌肉块看着比墨镜男的还要大，很可能是专业的健美参赛者。 刚这样想，就看到扛着墨镜男的复制体紧跟在后面出现。 他的胳膊向下耷拉，两只手腕呈不规则扭曲。 第75章 异变——c33 块头女也没指望有人回应，短粗的胳膊稍抬，身后的复制体立即把肩膀耸起，卸货般把只剩半截的墨镜男甩到地上。 他翻滚着露出脸来，肿的像个猪头。 块头女鹰般锐利的眼睛始终盯着安酒这边，似乎在分析到底哪个才是主体。 在这样的一双眼睛下，安酒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干脆不给对方辨认的机会，命令所有复制体冲到二楼以后分散往不同方向跑。 只要多拖延一秒，她找到门的机会就更大。 这就是扩张人数的根本目的。 “追，不用留活口。”块头女口气阴森。 在她身后，复制体全员倾巢而出，鞋跟砸在地砖上发出响亮的通通声，犹如紧张密集的鼓点，急迫感重重压上心头。 一场激烈的追逐赛拉开序幕，失败者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安酒一口气冲上二楼，命令复制体把旁边的垃圾桶往扶梯上砸，剩下的复制体一哄而散，她也趁机往黑暗的地方跑，掩饰住身形后寻找红光的痕迹。 不消几秒，块头女带着她的人跟着冲上二楼，看着四下逃窜的安酒们，她笑着舔了舔唇。 “守好所有通道，我带你们瓮中捉鳖。” …… 安酒和复制体失去联系的情况越来越多，身体也不时传来小小的痛感。 这人看似笨重，实则身体灵活，最常用的杀招是很简单的一种，从背后勒脖子，等人缺氧休克后，再补上致命一击。 无论是安酒本人，还是她的复制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有逃跑的份，分散出去吸引火力的复制体，比灭灯的速度还快的消失掉。 安酒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复制体能多坚持几秒，拖得时间更长些，亮光之下，那丝淡淡的红色极容易被忽略，她很难找到门。 随着又有两个视角消失，一束能照亮整个二楼的超强光柱顺着走廊照了过来。 安酒当即闪身跑进超市，借助货架的阴影藏起来，拉长呼吸以求在最短时间内平复剧烈奔跑后的急促心跳。 商城发生灾祸，位于二楼的超市也不可避免。 货架上的商品被横扫在地，瓶身被多次踩踏后裂开，淌出粘稠的液体，随着鞋底被踩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充斥着各种香精的杂糅气味。 安酒险些一脚打滑坐在地上。 她小心地抬起脚，捡来一个浴球，把沾在鞋底上的洗发水擦掉。 身侧，被货架分割的光区变得越来越广，是块头女带人来了。 安酒放下浴球，弯着腰脚步极轻地往里走去，红色的光终于被看见，在最深处！ 趁着还有光，刚好可以—— 她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个什么东西，一路当啷着滚出很远。 这在寂静的超市里堪比定位器。 眼底发黑的感觉转瞬即逝，像是一场幻觉，可安酒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一方面是因为块头女会闻声包围超市。 另一方面是她发现脑海中的监控画面又少了一个！ 复制体死亡本不算什么大事，可安酒逐渐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 从最开始的50多个复制体，到现在仅剩的7个，由最开始的没有感知，到类似虫咬，到痛感加剧，再到现在已经开始影响到她的行动。 不难猜出，复制体的死亡对主体是有直接影响的，至于为什么感觉时强时弱，安酒大胆推测是由当时的感染时长决定。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由她本体分化出的复制体，将会带来100%真实的痛感…… 安酒脸唰一下白了。 “进去仔细找，不要放过任何角落，清理所有老鼠，不留任何活口。” 块头女站定在超市入口，她手中的强光手电筒高高举起，将整片超市照的宛如白天。 随着她话音一落，密集的脚步声沿着入口鱼贯而入。 本该十分寂静的环境平衡被打破，各个隐晦的角落里，时不时响起包装袋被不小心踩到、踢到瓶子的细小喀拉声。 令人窒息的一秒停顿后，稍显慌乱的跑动不约而同出现，听感上至少藏有五六个人。 块头女冷笑，提步走进卖场，落脚声不重，压迫感却十足。 她的复制体们横冲直撞，扫荡所有经过的地方。 所有货架都被暴力推倒，残留在上面的商品摔到地上，砸出乒铃乓啷的弹响。 她在造势。 在这种几乎是单方面碾压的追杀中，猎手最喜欢的就是节省体力的同时，用紧张、急迫的声势，迫使猎物因害怕恐惧做出错误判断，继而变成一只温顺绵羊，哆嗦着等待死神降临。 安酒舔舔干涸的嘴唇，按下心中的不安和焦虑，稳住心态，按照原先的计划，迅速又小心地往深处赶。 这么短的时间里，复制体又死了三个，现在她脑海里的视野格子仅剩下四个，一个同样也在超市卖场里，一个在某家服装店的库房里藏身，最后两个在通道里逃命，被一群块头女的复制体追。 它们手里握着不知从哪拔下来的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虽然刀没开刃，全力砸在脖子上也能把人活活砍死。 看得安酒手心冒冷汗，复制体们长得都一样，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自己分化的，如果真的会传回百分百的痛感，她祈祷是谁都行，千万别是它俩。 或者它们跑得够快，能一直拖到自己离开。 这其实是安酒在苦中作乐，毕竟她本人也没好到哪去，超市卖场里至少有几十个复制体在搜查，而且还有最难搞定的主体紧跟在后面监视全场。 一路小心翼翼地往深处走，直到尽头，才发现她现在的位置极其不好—— 她在卖场东侧，到楼下去的电梯在最西边，中间的通道里摆着几个临时促销的货台，如果她想过去，就势必要从它们眼皮子底下经过！ 如果被发现了，那可是几十个复制体同时来抓她，能把她活生生撕成碎片！ 安酒吞咽一口口水。 在光柱稍有偏移的那一秒，身体快过大脑，安酒猛地蹿了出去！ 三米距离，最快也要两秒时间！ 安酒紧盯着货台下的那片阴影，浑身紧绷到极限。 光照向她先前用来藏身的货架，可下一秒，又猛地移了回来！将她照了个一目了然！ 第76章 异变——c34 啪—— 她脑海中的那根神经啪的断开。 被发现了！ 跑！！ 一瞬间，所有站在光前的复制体都把视线投向她，像被解开栓绳的饥饿猛兽，狂啸着冲过来！ 恐惧犹如实质般瞬间爬上安酒的后背。 “抓住她！” 安酒发疯似的往前跑，她的眼睛里只有指路的红光！只有尽头！只有拐弯后就能看到的电梯！ 只要跑下电梯，就一定能看到回家的门！！ 跑动的凛冽风声被抛到耳后，激烈心跳把肋骨撞得生疼，肺像是被生生撕裂，每次呼吸都烧起一串火辣辣的疼痛。 跑！ 继续往前跑！ 一步都不能停！ 奶奶在等她回家！ 家里的玻璃还没安！ 她还有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做！ 狂奔至拐角，惯性使她停不下来，鞋底在地面滑出长长的弧线，安酒看到紧跟在身后的复制体们，她们手中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和红光似乎碰撞出金星般的火花。 “真能跑！” 块头女高举着手电筒，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她一把夺过复制体手上的尖刀，瞄准安酒抡圆胳膊用力甩了过来！ 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卷出呼呼风声，速度快到在视网膜留下一串残影！ 安酒大惊，可偏偏身体像是陷到了沼泽里，连转身都变得艰难和滞笨！只能看着刀尖在眼前越来越大，直到扎中—— 她的脖子！ 可疼痛感并没有随之而来，相反，刀被反弹到了地上！ “……” 是pvc管子救了她一命！！ 安酒和死神擦肩而过，一个冷颤后重获对身体的掌控权。 她下意识拔腿就往楼下跑。 “耍我很好玩是吧？！” 追不上、扎不中使块头女彻底愤怒了，她摩拳擦掌，推开复制体亲自追下去。 不同于复制体一级一级跑，她连跨三层梯级，几下就把距离缩短。 安酒心急如焚，连着往下蹦。 可偏偏就在这时，她脑海中一个监控视角突然模糊，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从脖子传上来。 就像是有人用臂弯从后面死死勒紧她的脖子了似的。 安酒本就因剧烈奔跑心跳飞快，突然袭来的窒息使她脚下踩空，整个人重心不稳，翻滚着从电梯上滚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梯级的棱角上，接着是肩膀、后背、腰、腿和手背。 等停下来后感觉全身骨头都要碎了，脑袋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几欲让人发疯的痛感，她的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偏偏这时候还喘不上来气，肺简直要憋炸，耳膜鼓起嗡嗡作响，安酒痛苦地摸上脖子，想要把那个收紧了的管子拆下来。 艰难抬起胳膊，摩挲到管子边缘，把手指探进去试图掰得松些，好让她吸口气。 可她的手指十分轻松就插进管子和脖子之间的空隙——脖子并没有被勒！ 那难道是…… 安酒忍着强烈的窒息和眩晕去看脑海里的视野。 现在还剩4个，其中一个全黑，边缘正在散开，处于即将断联的状态。 应该就是它了，安酒二号或者是三号，由她这个本体分化出来的复制体。 它什么时候能死，再不死她就快要憋死了…… 因为缺氧，她看什么都在重影，扶梯变成两个，靠近的块头女变成三个，都在追她。 安酒用发软的手根撑地，拼尽全力站起，跌跌撞撞往缥缈的红光处跑去。 在卖场的中段偏后的位置，一扇充满古朴气息的门正静静悬浮。 ……她终于看到了。 ……她终于能回家了。 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紧紧包裹住她，身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氧气都被耗尽，安酒眼前越来越黑，脚下像踩着虚软的棉花，也越来越感知不到双腿。 她只看着那扇门。 ……靠近一点。 ……再多靠近一点。 爬……也要爬回去。 不要关……她……还没到。 无论安酒的意识再怎么抗拒，终究也像逐渐虚弱的火苗，被一阵不知从哪吹来的风，给熄灭了。 她侧着脸躺在地上，眼睑闭着，只留着一条看不见的缝隙，‘望’着那扇看似很近，实则遥远的门。 …… “吸——” “咳咳咳！” 安酒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捂着脖子剧烈喘息。 她的脸被憋得通红，随着氧气冲进肺里，重启之后的瘙痒和刺痛让她咳嗽到想吐。 她没死！ 她猜测的是对的，每个复制体的死亡都会带给主体影响，但如果是由主体分化出来的，濒死的感受会一比一的传回，但不会让主体也跟着死亡。 只是体验一波逼真的死亡全过程。 “……” 一点都不好受。 从她倒下到再次醒来，安酒不确定过去多长时间，但根据复制体死亡会斩断和主体的联系，她猜自己应该刚倒下就又起来了。 再加上她醒来适应的时间，估计只过去短短几秒钟。 看似很短，可在倒下前，块头女和她之间的距离仅剩下一个大踏步，为什么自己没被抓起来？ 安酒起身往前跑了几步，然后转头才往后看—— 只见块头女和她的复制体们排排堆在扶梯口，将通道堵的严实，神情严肃中还带有一丝紧张的面朝自己而站。 “真是没想到啊，在这里竟然还聚着这么多人。” “？” 安酒没明白她的意思，但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便看到在门外围，有五六个人冲着这里严防死守。 他们中间有一支高大强壮的队伍，他们胸前别着金色的徽章，穿着相同队服，将全身上下都包裹严实，就连头上都戴着密封性很好、抗打击的头盔。 从透明的镜片中可以清晰看到，他们眼神颇为蔑视地将块头女从下到上打量个遍，似乎看一只蝼蚁般，连再多给个眼神都不屑，便排队往门内走去。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金光便唤醒安酒潜意识中的指令，她毫无意识地转身，高高举起棍子，用顶部的刀尖瞄准，一副极具攻击力的样子，只要她们敢动一下，就会冲过去和她们扭打在一起。 直到小队里的所有人都离开，这个魔咒才被解开，安酒十分自然地收起棍子，继而满脑子都被紧张、急迫的情绪填满。 第77章 异变——c35 门就在前面，快跑！ 与此同时，块头女和她的复制体们也像被解了穴，挥舞着大刀冲过来。 门边，刚还在守护的那些人，发疯似的往里挤。 安酒只求他们快些，千万别堵在门口谁都进不去，而且，她时刻紧盯着脑海中仅剩的两个视角，现在还有一个复制体的死亡会影响到她。 千万要挺住！一定要等到她进了门再死！ 可随着其中一个视角的快速消失，安酒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还有十米就能冲进门去了，再坚持一下！ 可就在这时，仅剩的那个视角里凭空横来一把大刀，朝着‘她’的脖子飞快砍来。 不！等等—— 刀身划过。 她的脖子很凉，像贴上了一块冰条，连带着头一下子就变轻了。 也没有什么痛感。 冰感转瞬消失，紧跟着飞速涌上像被硫酸浸泡，那样痛到令人窒息的感觉。 好疼…… 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在转圈，一下看到天花板，一下看到货架，一下看到地上的易拉罐。 她还看到自己没了头的身体向前慢慢倒下，肩膀变得特别宽，碗口大的疤里，血像烟花般往外喷射。 原来她是头，是在空中旋转的头。 她砸进了水里，咸水刺激着她的伤口，疼得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红，最终越来越黑。 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彻底没有了感觉。 …… 安酒眼前恢复了明亮。 还不等她从被砍头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就有人来抓她的脖子。 又是脖子！！！ 安酒深深恐惧，下意识往前屈身想要避开，就听那人沉着嗓子说：“别动。” 他的手本想抓安酒的后衣领，但她这么一动，便抓到了‘围巾’，松开再抓，又握到一个圆滚滚、滑溜溜的不明物体上。 但他的手指打滑，所以抓了个空。 “……” “别乱动，跟在我身边。” 是很熟悉的声音…… 安酒转头去看。 溥淮！ 可能是她眼中还残留着被砍头的后怕，看上去有些迷离不在状况。 溥淮垂眸看她，稍作犹豫后，这次精准地抓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整个人都往上提了起来。 “站稳，跟在我身边。” 在这种环境中看到熟人，安酒承认她有那么一瞬间大大松了口气。 痛彻心扉的感觉已经消失，她还是不自在地转动脖子，pvc管粗糙的切割面拉的她皮肤有点痛，让她有了真实感。 定定神后，她转而看向四周。 溥淮的复制体正和块头女的复制体缠斗在一起，双方打的十分激烈，全都是致命招数。 安酒一连经历两次超真实的死亡体验，直到现在还是有些缓不过来劲儿，脚底总觉得虚浮。 她暗中掐住掌心，熟悉的刺痛让她既胆颤又提神。 尤其是看到复制体被砍飞出去的脑袋时，更是心有戚戚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安酒。”溥淮丢来一个鼓囊囊的背包。 她接住，用眼神询问。 “路上捡的。”溥淮言简意赅。 他身上也背着个超大的登山包，左手还拎着一个同样大小的包，比起来，递给她的这个包属于小小号。 可能是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顺手捡的吧。 安酒道谢后背在身后。 回家之际就在眼前，能多拿点东西当然更好。 曾经她也想过准备背包，可转眼一想，自身实力不够，背包会拖慢脚步，更容易陷入危险境地，如果活不下去，拿再多东西都是白搭。 心急没用，一切稳妥为上。 溥淮不屑于掩饰自己是主体的行为，得到块头女自以为被看不起的针对，后者命令所有的复制体都集中攻击溥淮。 但她首先要能穿过溥淮铜墙铁壁般的防护线。 如果真有不小心放进来的，那一定是他故意的—— 溥淮从地上捡起长刀，十分精准又狠厉地直插冲来的复制体脖颈处。 ‘噗’地一声轻响，刀身没进去三分之一。 这时块头女突然一脸痛苦的捂住脖子，憋得面红耳赤，用惊悚和害怕的眼神看着他们。 “怎么……可。” 溥淮冷眼看着，可手中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一刀接着一刀地往里捅。 块头女从脸到脖子涨红成猪肝色，整个人向前一点一点地扑倒，她正在体验主体分化出的复制体、传回的死亡全过程，眼睛向上翻着，失去了战斗力。 见状溥淮收回手，把刀扔到脚下。 复制体顺着抽刀的方向往前倒下，它的脖子上有好几个窟窿，正涓涓向外冒血，身体不住抽搐，估计得耗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死亡。 连带着它的主体也会受很久的影响。 没了主体操控和布局，剩余的复制体完全不是溥淮的对手，三下五除二，残的死，死的死。 听到当啷的一声脆响，安酒才发现自己右手还和匕首棒绑在一起，这两样东西她还要收回空间留着下次使用。 块头女倒下时手电筒滚落一边，整个的光是斜着朝向扶梯的，她有机会趁溥淮不注意，把武器收进空间，放在原来的缝隙里。 安酒边走边撕胶带纸。 嘶啦的长长声音引得溥淮侧头，只一眼，继而看向红到极限的门。 亮得鲜艳欲滴，把另半个卖场都染了色。 安酒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回头看向块头女，这么亮眼的颜色，她们能看到吗？会不会怀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扇门？ 如果按照自己的经历来看，那应该是能的吧…… “跟上。” 溥淮丢下这句话，走进门内。 ‘好’这个字还没说出口，他人已经消失，安酒撕下最后一片胶带纸，把两件武器收进空间，最后看眼卖场—— 溥淮消失的瞬间，他的复制体们就像被高温熔化的沥青，皮肉脱骨似的往下掉，在脚下层层叠起成一堆，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变色、化成污水。 她迈进门，余光中留意到的最后一幕，是块头女从地上爬起，头也没回地往扶梯上走去。 第78章 传送器 安酒眼前被一片耀眼的白光充斥。 这令她感觉眼睛又酸又胀，很难受，还偏偏不能把眼睛闭起来。 不仅如此，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四周一点杂音也没有，像是被人关在极度密闭、隔音的环境中。 她知道自己回到了传送器里，只是这次和上回完全不同。 就在这时，白光终于消失了，但她依旧不能视物，眼前还充斥着一片不规则的光斑。 “让我们看看最后回来的这位勇士——哦？居然还是个小姑娘呢，她可真是幸运的人~就像地下城新推出的这款糖果，色彩纷呈，口味多种，最重要的是可以在有限时间内提高你的运气值哦~” “现在请我们的工作人员去清点物资，接下来让我们把目光重新放在h0小队上……” 安酒感觉有人靠近，拿走背包，随后又抓起她的手腕。 伴着熟悉的一声滴后，噼里啪啦的东西哐哐往外掉。 “……怎么这么杂？” “衣服、日用品、还有家电、奶粉，水果……他们这次去了个什么世界？怎么富的富死，穷的穷死，还有大半多数人回都没回来？” “就是说，我一看到了规定时间还没回来人，就知道这次估计得全军覆没了，你看，除了h0小队外，才有几个人回来的。” 随着眼底的光斑渐渐消退，安酒恢复视觉，她看到了熟悉的场景——超大舞台，漂亮的女主持人，还有在她面前清点物资的两个工作人员。 她怎么跑到最中央来了？ 安酒清晰记得当时进入传送器的时候，是在最后一排，而如今面前一片辽阔，正对着聚光灯下的女主持人。 再看余光两侧，传送器里几乎全黑，仅有少数几个是明亮的。 按照上次的经验来看，有人才会亮，那就意味着传送器是互通的，优先将活着回来的人往前面安排。 她从最后一排到第一排，中间的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异世界。 “但是你看，活着回来的人空间里都装了很多东西，够她们吃一段时间了。”工作人员每拿起一样东西，都会在平台上的某一处扫描，同时做个登记。 而另一个工作人员则是等他记录完，就妥善收起。 旁边只有一个悬浮监控器，更多的都跟着主持人飞到台下去，不知去采访谁了。 看样子是已经进行到结尾了。 两人姿态放松，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话是这样说，要是个个都乱七八糟什么都拿，喏，就像这个，”二号工作员拿起一瓶洗发水，打开盖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虽然香，但是有什么用，谁还能天天洗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罢了。” “嗐，那算什么，你再看这个，香水！无非就是好闻点儿，居然价值500贡献值！就这么小小一瓶，啧啧，都是些贵小姐们用的东西。” 闻言，二号工作员眼睛滴溜溜一转，“你先别登记，拿来给我看看。” 一号没多想，递了过去就忙着登记其他东西。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二号用卡鸡毛的嗲声说：“小美，我这儿发现个好东西，你肯定喜欢，过来看看啊？啊，没问题，哥给你留着，嗯嗯，不急，路上慢点。” 一号顿时像吃了屎般难受。 不一会儿，就见美女主持人从台下匆匆赶过来。 “你刚说的是什么东西？”小美今天穿了露肩的湛蓝色晚礼服，头发烫成漂亮的大卷，看上去知性又温婉。 人还未到，香气先来。 感受到那股专属于小美的气息，二号工作员脸蹭一下红了，结巴道：“就、就是这个，我、我猜你应该喜欢。” “香水？！” 小美嗓音略微拔高，接过来打开盖子素手一扇。 仔细嗅了嗅空气，她惋惜道：“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香味。” 紧接着又说：“不过我可以留着送人，还有其他东西吗？” 二号工作员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起起伏伏：“有，这人拿回来好多品种，小美你随便挑，相中哪个就拿哪个！放心，只要我们不说出去不会有人知道的，老张你说呢？” 被点名的一号：得，好人全给你做了。 “……那必须的，咱们这都什么关系，小美喜欢就行！” 小美掩唇轻笑，“感谢两位哥哥的照顾，不过呢，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来，我拿的每一样东西，都按官方出价支付贡献值~不会让两位哥哥为难~” 她有一原则。 别人给她提供方便，互惠互利下，她也不会把所有风险都让对方承担。 能最先挑选，还以原价购买，已经是帮她省了很大一笔开销。 白拿这种事，只要被官方发现，丢工作事小，被赶出蜂巢事大，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 就算被发现来查，她也照原价支付过贡献值，最多也就是被请去旁敲侧击一下。 借职务行便利，在蜂巢里几乎是常事。 再说合适的东西并不时常出现，她也不是什么都能看上眼的。 该说不说的，这次她还真心动了—— “这包看起来还不错，感觉像是全新的。” 小美拎起平台上的托特包，检查表皮和五金有无刮痕，挎在臂弯里。 “好看，小美你背什么都好看。” 俩工作员目光贪婪地看着眼前美人，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不住流连。 只有在这种机会下，才能离女神更进一步。 说实在的，他们比去往异世界的当事人都更希望能活着回来，最好再多拿点好物资，这样就可以找借口叫来女神，和她近距离接触。 小美对他们暴露出的真实神态心里门清，既反感又有几分洋洋得意——她靠的就是这张脸和身材在荧幕上生存，影响力越大，留在身上的目光就越多。 见得人多了，就什么鬼都能遇到，她早就清楚，有充足的心理建设后，也就能无视。 她取下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么东西，拉开拉链，一团白色率先进入眼帘。 什么东西？ 触感还不错，轻飘飘的很柔软的样子，如果要是能穿在身上，她都不敢想会有多舒服！ 小美突然有些激动。 掏出来小心一抖，它十分丝滑的向下舒展开，素雅低调的银纹大花，蕾丝边深v大领口，两根肩带细若游丝…… ——居然是一件真丝的性\\感睡衣！ 第79章 飘来的纸钱 两道倒吸冷气此起彼伏。 工作人员的脸蹭一下红的像个猴屁股。 “这这这也太太……” 小美有一瞬间的羞涩，飞快掩饰下后，淡定的说：“这是一件真丝睡衣，真丝昂贵产量少，做成一件衣服很费时费力……官方出价多少？” 二号伸出手欲接：“还没来得及测，我来——” 小美避开，“放这里是吧？” 反应过来的二号脸爆红。 自己差点…… “官方报价八百贡献值，麻烦你们记录好，等会儿我一起结。” 不知不觉中，小美语气变得冷淡下来，有意无意地拉出隔阂。 但随着越在平台上翻，她的内心就越雀跃。 ——居然有水果！天啊！是车厘子！！！胀鼓鼓圆溜溜的车厘子！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这是！一瓶红酒！ ——哦，漂亮的裙子，面料柔软，走线精致，是好货！是最新款！终于有新衣服穿了！ ——天呐天呐，这是什么神仙东西？护肤品！等到冬天的时候往脸上厚厚涂一层，皮肤又嫰又滑又软！直接秒杀所有人！ 小美越翻越兴奋，眼睛都在放光。 她爱极了购物！ 这种肆无忌惮、随便挑随便选的感觉让她着迷！这种花贡献值如流水的滋味让她觉得刺激！ 挣贡献值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都能想象得到，邀死对头到家里做客的时候，一进门，就能闻到空气里独有的香味，一抬头，就能看到茶几上摆着的新鲜水果。 而她，穿着漂亮的真丝睡衣，大大方方展示傲人身材，再优雅地递上一杯香醇的红酒，欣赏对方惊讶、憋屈、妒忌、隐忍等混合在一起的微妙表情~ 她所有的东西，可都是蜂巢里的独一份啊~ 爽！！ 小美转头看向传送器里的小丫头，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要是个个都有这丫头这么聪明就好了，搞什么吃的，二三等公民谁缺那东西，担着那么大的风险，结果拿回来些兑换不了多少贡献值的东西，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多动动脑就好了。 …… “一共贡献值，你可以离开了。” 随着工作人员的声音，安酒的虚拟手表跟着亮起。 脚缓缓落地后，她走出传送器。 两个工作人员各自忙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只当她不存在。 整片舞台上高大的传送器林立，却全都是黑暗状态。 安酒是最后一个回来的，等她离开后，舞台灯接连熄灭，黑暗像苫布盖过来，等待下次重启。 看过一眼后，安酒就收回目光。 奶奶在家等她，哪有时间伤春悲秋，如果不是她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也得惨死在那边。 说到底还是幸运罢了。 繁华区，衣着鲜艳的店主们正各自坐在门前闲唠嗑，听到跑步动静偏头看来，刚要恼怒，忽地想起什么，用羽毛扇遮着下半张脸，嬉笑着说： “又多了一个活着的。” “估计是运气好，连h0小队都说这次的异世界特别诡异，存活率特别低……” 她们边说，边隔着扇子打量安酒这个六等公民。 谁能活着回来可真是说不好，精心准备的没回来，天天挨饿的倒是踩着最后的时限回来了，要说没点运气在身，谁信？ 一群人目送那瘦小背影彻底离开，很快将这个话题抛到脑后，谈论起其他。 安酒看过手表上的时间，在异世界度过六天，这里也是六天，时间流速是一比一的。 走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半杯水和小半个馒头，最多能吃一天，但奶奶手里还有她留下的几百贡献值，怎么也不会饿肚子。 现在她的空间里塞满了吃的东西，足够她们俩吃一段时间，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挨饿了！ 怀揣着满满的物资，安酒心里也沉甸甸的，脚步快了又快。 围着电梯井找到专用入口，一眼就看到里面正在等电梯的溥淮。 “……溥队。” 安酒礼貌打过招呼，慢下脚步站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 对方抬眼淡淡扫过来。 许是因电梯井里的光线不甚明亮，也或许是能活着回来，他的情绪松懈，眼里少了分锐利，多了分柔和。 看上去像个普普通通的队长。 “嗯。” 听起来声线也比以往更低沉，充斥着淡淡的疏离。 回来的时候安酒被传送器封住了感官，也没有时间概念，出来没看到他，还以为早就走了，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 想想，她觉得应该表示下感谢，毕竟当时自己受复制体被砍头的影响，失去神志，而块头女又紧追在身后，如果不是溥淮在关键时刻帮了一把，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这样想着，她轻咳一声后说：“在门那边，多谢溥队出手帮我。” 铰链滑动的声音突兀的从上空响起。 电梯要到了。 安酒暗中松口气，这样就算没有回应，也能避免尴尬。 简易电梯标志性的铁笼外观停下，摇曳的吱嘎声稍稍减退。 “顺手而已。” 溥淮打开铁门，弯腰走了进去。 哦，顺手也行。 安酒跟在后面，把铁门插销拴好，摁在向上的按键上，铁链开始收缩、绷直，离地的那一刻，厢体帕金森似的抖动。 溥淮往中间的位置走了一步，电梯厢体逐渐稳固下来。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安酒归心似箭，抬头看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48楼的时候，居然抓住一张飘进来的白色的纸。 仔细一看，直呼晦气——居然是纸钱！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居然在楼里扔这东西！ 安酒把纸钱甩到外面，蹙眉看向外面经过的楼层，在中心平台上，五六个穿着白素衣的人跪在地上，面对硕大的黑白画像低声啜泣，不时往空中抛一把纸钱。 还没等再仔细看清，电梯已经掠过这里。 他们在祭拜死人。 祭拜没从异世界回来的亲人，可是他们连尸体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是因什么死亡，甚至连哭声都传不过去。 接下来几乎每一层都有，越往上，跪在地上抽泣的人越多。 而遗像前人数越少的，哭声就越大。 第80章 奶奶不在 直到越过29层的楼板。 光线变暗，没了素白衣裳，也没了抽泣声。 但多了一群坐在电梯正对面的男女老少。 空气里十分静默，只有铁索滑动的喀拉声。 在那一双双黑色昏沉的眼睛注视下，简易电梯摇摇晃晃地停下了。 安酒犹豫一下，打算拨开插销方便他们进来。 溥淮却制止住她：“不用。”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电梯的另一侧，对着外面的人说：“不用等了，我们是最后回来的人。安酒——” 安酒了然地摁下上行的按键。 溥淮便止住了后面的话。 简易电梯摇晃着向上，坐在地上的那些人，也跟着渐渐抬起头。 无法用语言精准形容那样的眼神，安酒错开视线落在被磨得发乌的按键上。 如果她也没活着回来，坐在那里的人中也会有奶奶的身影。 这一刻安酒感到庆幸，也重新认识到生命可贵和情感的脆弱。 一想到奶奶会在48楼的平台上等她回家，安酒的心就重重蹦了两下，浓浓的喜悦之情钻进四肢百骸，牵起的痒意让她忍不住摩挲了下胳膊。 简易电梯经过几次升升停停后，终于要到48楼了。 安酒抬手在脸上狠搓一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些，扒拉扒拉头发归拢整齐，再拽拽衣领，干净的气味随之扑入鼻端，更让她激动不已。 她干干净净、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奶奶看了一定高兴。 在她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中，48楼终于到了，中心区坐满了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安酒目光急切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小小的老太太。 前面，没有。 后排？没有！ 难道人太多没挤进来？ 不！没有没有没有！无论哪里都没有奶奶的身影！！ 不应该啊！以往奶奶总坐在门口望着小路尽头，等她从拐角出现，没有一天不在等她。 而今天可是从异世界回来的重要日子，奶奶不可能不在！ 难道她出事了？！ 安酒脑袋嗡的一声，手脚冰凉。 尤其看到外面的那些人脸上出现的、除死气沉沉的不同表情——瞪着眼，张着嘴，十分吃惊的样子，像是在说： ‘你怎么回来了！’ 安酒知道出事了。 她猛地拨开插销，不等简易电梯停下，直接跳了出去，疯狂往家的方向跑去。 那些人互相看看，纷纷起身，跟在她身后。 安酒一路上一直在想，奶奶会因为什么原因没来现场接她。 难道是太饿了？难道又是舍不得花贡献值，硬扛着？ 安酒又急又气，心头飞转过八百个念头。 e区，丁路就在眼前。 耳边似乎听到什么动静。 她心高高一提，跑得更快了。 拐过丁路，眼睛立即看向家的方向，但这一眼，安酒险些气吐血——家门外，奶奶歪着头挤在门框上，双眼紧闭像是没了知觉。 旁边两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一人摁着奶奶的头固定着避免倒下，一人拽着她的手腕，对准虚拟手表，把自己的贴了上去！ “你tm找死！！” 安酒怒吼，狂奔着一脚重重把人踹到后面墙上，随后抓着另一个人的头发往上提，挥拳死命地打。 砸在墙上的人惨叫着滑在地上，抬头一看，居然被一个还没自己高的干瘪丫头踹飞了，当即怒了，忍痛跳起身，握拳就砸过来。 安酒一拳捣上手中男人的腰肋，另一只手松开头发，顺势抓住这人的脚，用力一拽，把人拽到身前开揍。 刚开始，这人还嘴硬道：“你敢打我？别逼我认真，小心我一会儿把你干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到一分钟后嘴稍稍软：“哪有专门打人脸的？我再让你三招！三招之后看我不嗷——” 再到三分钟后嘴比棉花软：“……姐，姐，大姐，你就是我亲姐……别打了，我我挨不住了。” 五分钟后，他艰难张嘴：“……浓瘪答咧，喔喔忍术。” 安酒将人摁在地上，抬脚踩在背上让他起不来，又给了旁边那猪头一拳，理智才终于挤开怒气，重新占回大脑高地——奶奶。 她忙蹲下身去扶起奶奶，可触碰的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意传了过来。 再看奶奶双眼凹陷，眼睛始终紧闭，惨白的脸上挂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隔着衣服都能触摸到一根根清晰的肋骨。 哪怕身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安酒心里咯噔一下，奶奶生病了，还发着烧！ 她的空间有药，得找机会给奶奶喂药。 安酒起身想把奶奶先送回家里，发现门居然推不开。 低头一看，门上竟然挂着一把大锁！ 她顿时气急，一把把人拽起，把他的脸怼在锁子上，“给我把门打开！” 那人哆哆嗦嗦道：“不不不，不是我干的。” 将人扔到一边，拽起另一个人。 “……也也不系喔！” “是我！怎么了。” 一道声音突然插入。 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瘦瘦高高、胸前别着铭牌的男人站在人群后面。 随着他的出现，面前那些人自动分开，向两边踮着脚尖，紧贴在墙面上，只为能腾出方便他走的小路。 安酒从他铭牌上的‘管理员’三个字缓缓扫过。 她保持着拽人的动作，只偏着头，强压着怒意，一字一句地问：“锁我门做什么？” 管理员看着她手里拎着的那个、被揍成猪头样的男人，后者奋力睁大肿胀的眼缝，向他发射求救的光。 他眸光一闪，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你居然活着回来了，恭喜、恭喜。” 见他避而不答，安酒也收回视线，转而对着猪头男的脸蛋，拍得啪啪响，“说吧，你们刚才对我奶奶做了什么？” 猪头男刚要把头转向管理员，安酒就立刻重重给了他一拳，继而抓着他的头发用力向下薅，让他只能看到自己。 “你想向谁求救？管理员吗？有没有熟读过蜂巢规定，偷窃别人的贡献值，后果可是很惨的，管理员不仅不会帮你，他还得根据规章制度，亲手把你送到环境最恶劣的矿区里去！” 第81章 管理员不服? “唔！唔唔！” 猪头男拼命摇头，眼睛使劲往管理员的方向看。 可管理员只盯着安酒，神色晦暗不明。 “我说的没错吧，管理员大人。”安酒推开猪头男，站直腰背，目光直视着他。 怒火将她的眼睛烧的极为明亮，这在48楼很少见，看上去像极了高等公民。 比自己还高一级？ 管理员心中冷笑，绝不承认那股扰得他烦躁的情绪，是嫉妒和愤怒。 “安酒，你刚刚问，为什么要锁你家的门？ 好，现在我就当着大家的面，一字一句地把话给你说清楚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从兜里掏出工作本，把纸页翻得哗啦哗啦响，然后停在其中一页上，展示在大家伙面前，说： “48层e区丁路44号房，直到这个月，已一共欠下五个月的房租，除去上月还了1280，现在还欠5720！” “你口口声声的左一句蜂巢制度，右一句蜂巢规章，难道不知道蜂巢禁止欠费满六千，管理员有权随意处置你们！” 他摘下铭牌，举到安酒面前。 “认识这上面的三个字吗？管！理！员！” “48楼的管理员是谁？是我！” “从异世界活着回来了不起？就以为自己有能耐了？” “在48楼，我就是你的天！在这里，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一切听我指挥！” “我现在只是锁门，要是你还不起房租，一会儿我会把你们俩全都赶出去，注销你们的六等公民身份，让你们在外面饿死、冻死，永远也不能踏进蜂巢一步！” “要是我还完房租呢。”安酒面无表情道。 “就凭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逗乐的笑话，管理员大大嗤笑一声，指着她对身后的那群人声音夸张地说：“你们都听到了吧？她说她还得起！” 然后他回头冷笑：“你以为我没看节目吗？你要真那么有本事，门开了以后，怎么不第一时间跑回来？要是没猜错，你是在门快关了才跑回来的吧？恐怕这些天你一直龟缩在哪个角落，苟且偷生吧，你这种人我见太多了！” “自以为很了不起，自以为去过异世界就高人一等，今天我就告诉你，在48楼，这种现象，不、存、在！” 他的恶趣味陡然升起，环臂紧盯着安酒的眼睛，等待着里面会出现的惊慌、害怕和求自己饶她们一回。 这样才对么，在异世界里再厉害又怎样，回来了不照样得被自己管！ 可那双眼睛依旧平静，甚至有些冷漠，她重复着刚才的话：“要是我还完房租呢。” “那——”这不可能，将近六千的贡献值，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前的欠账一笔勾销，我给你把门打开！” “不够！”安酒伸手指向对面的邻居家里，“你还得把每间房子里配套的桌椅全都给我送回来，还有这里的床，也得换个新的床板——” 管理员打断她：“行！没问题！只要你能把欠账还了，我还免费给你一床褥子用！但要是你还不起，现在就带着你家老婆子滚出蜂巢！” 他话还没说完，安酒就打开虚拟手表的付款界面，抬起眼睛，“来，收款。” 被这双澄澈的眼睛一望，管理员感觉自己被挑衅，他气上头，把自己的虚拟手表贴了上去，对着安酒语气阴森道：“你最好真的有，要是敢耍我，我会亲手把你们的腿——” “叮，成功到账5720，已存放至您的个人账户！” “……” 小小声音不大，却成功控场三秒。 随后—— “什么？！”管理员嗓门都拔尖了，整个人原地蹦起，“到账多少？！” 身后有人回答他：“管理员，我听到了，是5720！” “对对对！我也听到了！真的是5720！” “这么多贡献值，居然一次性就付清了？妈呀，半年的债就一下子还清了？？” “一天挣50，得多少天才能存够五千？我的天，我算不出来。” 那些人看起来比管理员还要激动，掰着手指数来数去，一张张灰色的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就仿佛还清债务的是他们。 管理员匆忙打开收款记录，最上方，5720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好疼！ 居然，真的让她给还完了…… 那自己刚刚放出去的话……淦，玛德脸都丢没了！ 管理员感觉脸上又热又痒，耳边充斥的声音变成一根根箭羽，狠狠将他的脸皮扎破，像个被捅烂的皮球。 他回头怒吼：“都给我闭嘴！！！” 那些人俱是一愣，喏喏着半低下头，一声不敢吭，默默承受来自上位者的怒火。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像根绷紧的弹力绳。 可这时一道催促的声音插入。 “现在能开门了吗。”是安酒。 管理员额角青筋一跳，“不行！你刚刚付的是以前的欠款，这个月的得提前付，你们有欠账的前例，为了避免蜂巢经济受损，必须提前收！” 身后那些人听了他这些话，忍不住捂着嘴巴，堵住即将冲出来的惊呼。 那岂不是得再付一千？ 算下来，一共就是6720了！这么大的一笔数字！ 怎么付得起啊！ 众人忍不住把目光看向站在管理员对面的，瘦瘦小小的女生，眼底隐约泛起怜悯。 就算付不起，也不怪她…… 哪来那么多贡献值啊，这不是故意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安酒皱眉：“准备收款。” “你！”管理员瞪大眼睛，“还有贡献值？！” “我说过没有了吗？” 安酒主动把虚拟手表贴上去，管理员的虚拟手表再次发出提醒： “叮，成功入账1000贡献值，已存入——” 管理员突然一把捂住虚拟手表，眼神惊慌道：“行行，是我狗眼看人低了，我这就给你开门。” 他从侧腰解下一串绑满了钥匙圈，丁零当啷一通找，利落的把门给开开了。 “你还得把本上的记录也更新了，还得给我个证明。”安酒挡住他。 管理员：“……？” 安酒稍抬起下巴，指着他的工作本，态度很坚决。 “……行。” 管理员掏出本和笔的瞬间，一颗满是黄毛的刺头横插过来。 他一顿，刚想赶开，转眼又想她又不识字，只是作势给自己看罢了，便随她去，扒开笔帽，在其中一行字上重重划了条横线。 第82章 光秃秃啊 “这样总行了吧？”管理员说，“别的证明给不了你，从我上任以来，就从没给谁开过证明。” 你想都别想，他心想。 刚要把工作本合起，就听那丫头说：“你确定把欠费记录划掉了？” 管理员：“……你什么意思？你不识字就算了，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得读给你听吗？？？我可不是给你个人服务的！！” 说到后半段，他的声音拔的很高。 在这样的距离下，安酒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 有些人的确会用这种突然飙升的音量，来表示自己的愤怒，想要震慑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老油条的通招。 安酒瞟他，“吼什么？你为啥把我上次的还款记录给划了？” “……” 识字？！ 管理员的脸歘下绿了。 “别瞎说，来跟我读，44号房一共欠房租……” 安酒看他的眼神变了，像是在说：逗乐呢？以为她瞎吗？ 见她真的识字，管理员立即转口套话，“刚刚我眼花了，的确划错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认字？” 安酒简短道：“我只认得数字。” 管理员手下一顿，被划掉的那行字上，1280挺显眼。 等他把正确的划掉后，安酒又让他在下面补充了‘7月房租已交’这句话。 “还有桌椅、床板和玻璃，管理员，我去哪拿？”安酒怕他赖账，特意加大了音量，让围观群众都能听得到。 虽然这人自诩清高，瞧不上她们这些六等公民，但是答应了做不到，是很丢面子的。 现在管理员一听到安酒说话就头大，刚想拒绝，就听到那句话里面多了两个自己从来没应承过的东西。 “什么？玻璃？我什么时候说过还给你玻璃？” 安酒不慌不忙地说：“我记得很清楚，你说过。” “不可能！我当时说的是桌椅、床板都能给你，另外给你一床褥子，”为了表示自己的大气，管理员恨不得把原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 “哦？没有玻璃？” “没有！你住的房子玻璃碎了，我还得出贡献值给你买？别做梦了，就算你付清这个月的房租，我也不可能给你换别的房子住！除非你把玻璃给我重新安好，否则一切免谈！” “那行吧，其他东西我去哪拿？” “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嗯？” 说完这话，管理员才反应过来自己入了套。 什么玻璃不玻璃的，那就是个幌子，就为了让他主动承认，他答应了给东西！ @#￥！ “对了，还有——” “我还有急事，谁都别拦我！”管理员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他手里拎着丁零当啷的钥匙圈，转身就要溜，谁料刚好撞见溥淮迎面走来，一下就想起来之前拜托他的事。 “溥队长回来了，一路可顺利？” 溥淮淡淡点头。 “那个……”管理员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有脚步靠近，听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还是咬牙把后半段说完，“我守着节目等你好长时间，一直都没看到你，这次回来这么晚，收获不错吧？” 溥淮打开铁门，准备跨进去的时候，顺势看向他身后的安酒，视线一落，看到了拎在她手中的猪头男。 “还可以，我们前后脚回来的。” 说完，他走了进去，铁门轻轻合起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咔。 “我、们？”管理员在舌尖上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这个‘们’指的是？ 他顺着刚才溥淮的视线回头。 安酒拎起猪头男，问：“这人偷我奶的贡献值，怎么处理？” “……” “偷窃罪已经触犯了蜂巢制度，自然是送去矿区。”然后又补充一句，“他偷了多少，你收回去就行。” 说完，他不再迟疑，迈着两条细长腿匆匆离开。 “管理员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安酒拽起猪头男。 他闭着眼睛歪头装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昏过去了啊。”安酒轻声道，抬手猛地给他鼻子一拳，“醒了吗？不然就再来！” “疼疼疼，醒了醒了！”猪头男捂着鼻子惨叫，指缝间有血缓缓渗出来。 “是你主动还，还是我来？” “我我还，我还！” 猪头男不敢不还，刚刚管理员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毕竟连管理员都没从她手里讨到好，还得倒贴东西进去。 还完贡献值，他以为没事了，谁料就听到这么一句：“就这些？欺负完老人不用给赔偿吗？” “……？” 两个人实在太穷，合在一起才只有一百贡献值，安酒一个没留，全部拿走。 “滚吧。” 安酒一脚踹在他们屁股上，“以后躲着点我走，不然见你们一次揍一次！” 把两人赶走，她赶紧搀扶起奶奶，把她背回家，经过这么一耽搁，奶奶的体温又高了。 等走到床边，安酒愣住了—— 薄薄的褥子不见了，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床板。 安酒转身松手，让奶奶先躺在上面。 回头去看角落，平日里总是摆在那里的红桶也消失了。 家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 “……” 安酒深吸一口气，平复波涛汹涌的心情，摸了摸奶奶滚烫的额头，许是察觉到有人在身边，她的喉咙里不时溢出虚弱无力的呓语。 但听不清说什么。 她的空间里没准备水，保温桶里的粥掺和了别的食物后是稠的，奶奶现在烧迷糊了，如果茫然喂药，很可能会卡在嗓子里引起窒息。 她得去把水杯找回来。 安酒转身出去，去追刚刚那两人。 走廊里，还有很多人坐在地上没有离开。 “他们人呢？” 他们齐刷刷指向同一个方向。 还有人说了更详细的地址：“住23号房！” 安酒道谢后飞奔过去，拐过弯后，没跑多远就看到猪头男拖着脚慢吞吞的身影。 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动静，他转过头来——这样一张肿得连长什么样都看不出来的脸，居然浮现出了害怕之色。 见是安酒，他惊恐地倒吸冷气，扶着腰拼命往前跑。 安酒正在气头上，追上去又是一通揍。 “@#$%！我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连褥子和水桶都不放过？！” 第83章 收利息 “东西呢？给我还回来！” 安酒抬脚踩着他的胸口死死压在地上。 她在异世界那边严防死守，万万没想到后方的家被人偷了！ 如果不是蜂巢里不能随便刀人，她无论如何也要亲手送他们投胎。 压着猪头男回到他家，一眼就看到摆在地上的红色塑料桶，揭开盖子一看，只剩下碗筷。 她狠狠皱眉，“水杯呢？” “在，在床底下。” “还有一个铝制饭盒呢？” “也也在家……放哪我忘了……” “我帮你想。” 十秒后。 猪头男艰难睁着肿成核桃的眼睛，瑟缩在角落里，看着在自家翻来翻去找东西的干巴女生，心里害怕极了。 看着瘦，比他都有劲，根本打不过…… 而且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总有股杀气，瞅着脖子直发毛…… 安酒把找到的东西塞回桶里，还顺手拿了两个茶杯，一个碟子，两个汤匙——这人也不知是从哪搜刮来的，刚好便宜了她，全当是收点利息。 随后把床上的薄厚褥子一起卷吧卷吧扛在肩上，临走前问了句：“你咋没有被子和枕头？” 猪头男肉眼可见的颤抖。 “没，前两天刚卖了……” 安酒嘟囔了句可惜，又问：“你同伴住哪屋？” 猪头男瞪大眼睛，向前欠身，声音大了不少：“他就住隔壁！” 三秒后，隔壁的门被一脚踹开。 “你你你要做什么！” “收利息。” …… 安酒回家放下东西，第一件事就是把奶奶抱下来，用最快速度把床褥铺好，让奶奶躺的舒服些后，她拿上杯子就往30楼冲。 售水处有固定的开放时间，不到时间不放水，任凭谁来敲都不行。 在房子的正面，有一个小小的售水窗口，位置偏下——站着过高，蹲下过矮，只能扎马步的尴尬位置。 好在安酒个子还没长起来，多弯点腰就行。 窗口后，工作人员正闲坐着，看到安酒也只从眼尾瞅了眼。 “叩叩。” “叩叩……” 大有只要不回应，就会一直敲下去的泼皮架势。 工作人员大大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伸出一根手指，用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划向供水时间的标牌。 “叩叩。” 玻璃噌下打开。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有毛病？上面写那么大的字不认识？现在到供水时间了吗你就来敲，没看我正忙着——” 一个只剩下一小截的巧克力丢到她面前。 她大惊，眼疾手快地攥在手里，剥开包装外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一下，随后眉毛一挑，嘴角上扬，没了不耐烦的神色。 “给我打杯水。”安酒把水杯递了过去。 “急用啊？”工作人员喜滋滋地把巧克力塞进兜里，起身去给她接水。 “嗯，口渴得很。” 工作人员拧开水杯，转身让安酒看瓶口上的污渍，“有点脏了，我给你冲下吧。” “……谢谢。” “不用客气。你也知道，我们这工作就忙那一气儿，过去了就得闲着，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怪无聊的，要不是只用上半天班，我可在这小房子里憋不住。” 工作人员边接水边聊，说到后面回头对安酒笑了笑。 水流细细地落进水杯里，发出嘘嘘的声响。 “我们这班儿啊也不是固定的，比如今天是下午班，明天就是上午班，一天一倒班，”把水接得满满当当，她转身，慢吞吞地拧好盖子，“以后要是你急需用水，就来我的班上找我，就当交个朋友。” 她把水杯放在台子上，但手没有松开。 安酒明白她的意思，付完贡献值后，也回了个笑容，“一定。” 她满意地摆摆手，“路上慢点。” …… 回家后，安酒关上铁门，插上插销，从桶里取出一只碗，少倒点水清洗一下，她从空间里取出退烧药。 撕开倒在碗里，用水融化后，扶起奶奶把药慢慢喂进嘴里。 奶奶下意识吞咽下去，安酒趁机把消炎药和感冒药也喂了进去。 本来她是拿不准奶奶到底生了什么病的，直到看见没有窗户的地面上，残留着圆形的溅射痕迹——应该是前几天下了一场雨，没有窗户挡风，雨斜着吹进房间里来。 夜雨寒凉，老人本来就体弱，睡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冒简直轻而易举。 卷起一截褥子当枕头，安酒脱下上衣盖在奶奶身上，随后把红桶放回角落，出门到斜对面的邻居家借来扫把，把靠近窗边的积土全都清理出去。 做完这些，安酒再去摸摸奶奶的额头，明显感到温度降下去，看来是药效起来了。 锁好门，把扫把还给邻居，安酒坐上简易电梯直奔28楼的小商店。 张老板依旧坐在款台后。 他不知从哪搞来个老式的留声机，正欢喜地拿着一块小抹布擦来擦去。 哪怕店里来了客人，也一反平常，眼睛都不抬地丢出一句：“随便看，欢迎询价。” 安酒直奔收放在货台上的玻璃展架。 许是已经过了销售的旺盛期，展架不再像上次见到的那样干净和精致。 “这块玻璃怎么卖？” “稍等下，等我把这张唱片放上去！”张老板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黑胶唱片，放下唱针。 随着唱针沿着沟槽移动，断断续续的歌声从顶部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是很甜美的女声老式情歌。 张老板眯起眼睛，享受地用指腹轻点台面。 音乐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在六等公民里是很少见的，哪怕是安酒这个来自异世的人，也只在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大脑宕机了下。 随后——“老板，玻璃怎么卖？” 她现在没心情听音乐，尽早把窗台封起来才是要紧事。 张老板的手指顿在空中，似颤抖了两下。 一秒抬起唱针，歌声随之而停。 他才正眼看向安酒，紧接着把脑袋往后退了些，近视般眯起眼睛，两秒后把她认出来了。 “是你！家里和外界环境融为一体、急需玻璃的挡风的意向顾客！” 他快步走出款台，歘一把拿出玻璃展架，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上次你来过后，我回库房翻了个底朝天，你说的老式玻璃还真没有。不过没关系，就凭咱这几次交易过的铁关系，这款全新的玻璃，便宜出，就当送你个人情！” “记住，老张我只给你一人打过折！” 第84章 渐渐完善 安酒看着他，“打几折？” 张老板爽朗一笑，“放心，肯定包你满意，我现在手头上有两款玻璃，一款是你现在看到的，还有一款很牛，防护力杠杠的，包你能用到冬天都不冷！” 他从货台和墙的缝隙间掏出一小块灰色的玻璃，对着表面一吹，积尘呼地一下飞了起来。 “咳。” 张老板立即说：“呛到你了吧，我用抹布擦。这款玻璃其实是我自留准备冬天用的，你瞅瞅，它可是有双层厚，中间还抽了真空，能有效挡住99.99%的冷空气！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宝贝我可不会拿出来。” 安酒接过来，好坏看不出来，但总觉得和展架上的单层玻璃没什么两样，不过双层的确比单层好。 至于老板说的夸张话，她是一点不信。 “既然是老款，价格应该是新款的一半吧？”安酒直言，“你手里要是只有这一块的话，就不用浪费时间推荐了，我家里的玻璃全都碎了，要一块没用。” “这你放心，整个蜂巢的窗户尺寸都一样，就算你想单买我也不卖，至于价格嘛，其实——” “那就算了，我要新款。” “欸？”张老板许是没想到安酒想都不想就拒绝，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 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先别急，不是说了能给你便宜。” “我知道你想把旧款脱手，我不介意收，但前提是够便宜，你知道的，我很穷。”安酒目光真诚，再次用上穷这个字眼。 张老板的脸皱成囧字，“你不是刚从异世界回来？” “……你知道？” “节目刚开始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从左下角经过。”张老板视线下落，看着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你不像没收获的人。” 安酒平静道：“嗯，富过，但还完欠下的半年房租后，我的确又穷了。” “……” 张老板无语凝噎。 干脆道：“二百一块，不能便宜，安装费也二百——这是给别人的，也讲不了。要是还觉得不合适你就请回吧，毕竟这可是两块厚度，卖的比单层都便宜，我就算不挣，也不能往里搭。” 安酒摁住他想收回的双层玻璃上，“可以，就这个价，现在去安装？” 张老板摇头，“我得先去找人，他们最近业务忙，估计得排队，我尽量和他们说说，先给你装。”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酒也就顺着台阶下。 “行，麻烦你帮我尽早安排，费用付过去了。” 张老板抬起虚拟手表一看，成功入账……八百，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来来，我帮你把玻璃绑起来。” …… 安酒扛着玻璃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外站了三个人。 他们身边有张桌子，上面还放着个黑亮的褥子——是管理员答应送来的东西。 没闯进家里，还不错。 安酒缓缓走过去，无视他们的眼神，单手拨开插销，进门后把玻璃靠墙妥善放好。 “把东西搬进来吧。” 桌子是个单人用的小圆桌，椅子也是没有靠背的矮脚圆凳，不知经过了几手，上面的漆都掉快没了，用得力稍大些，凳腿就开始摇晃。 能用就行了，安酒不嫌弃。 再看那块褥子……摸上去粘手，闻着还有股臭味，展开一看，深一块浅一块的‘地图’，还有三处地方磨损严重外漏着棉絮——头、屁股、脚。 一股捂烂了的脚汗臭+尿骚味+汗臭+不知名的腥臭混合着扑面而来。 ……哕。 不敢用，怕生病。 重新折起来扔在靠窗的角落，她用湿巾把刚碰过褥子的手指仔细擦一遍，然后才去摸奶奶的额头。 体温已经正常，听着呼吸也变绵长。 安酒从桶里取出水杯往碗里倒些水，然后拿出空间里的保温桶，盛出几勺稠粥兑在水里，再剥开一个茶叶蛋，把蛋黄碾碎，和粥混合在一起。 想着最好营养全面点，又另外加了一小勺奶粉，混合均匀后，又稍加了些水易于吞咽，安酒试着喂进去。 不知是感知到食物，还是尝到奶粉的香甜，奶奶虽然没睁眼，却也十分配合的把半碗粥都咽了下去。 安酒松了口气。 能吃饭就行。 简单收拾一下，她取出门锁和螺丝刀，准备提升一下家门的安全性——也别是个人都能伸手进来开门。 锁盒上有安装说明，跟着一通操作，很快就完事，她测试了一下，发现依旧有bug，除了赌别人不懂这玩意怎么开之外，她还有双重保障，一个铁链锁。 多绕几圈后落锁，没钥匙谁都不可能打开。 等奶奶醒来后教会她怎么使用，这样就算外出不在家，也不用太担心奶奶的安危。 趁着天气还亮着，安酒卷起袖子，抓起那床褥子就往楼下的黑市冲——能卖就卖，不行以物换物也中！ 安酒刚到地方，就有人凑上来问有没有吃的卖。 她摇头，顺道问：“你要褥子不？便宜出。” “都快饿死了谁要这东西！能吃吗？能吃我就要！”许是饿急眼了，这人居然对她发邪火。 安酒横眉：“滚！” 之后又来了几个人，倒是有人愿意用枕头换，只是拿出来一看，和这褥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套，拒绝之后，她顺着小路往别处走。 这里人多些，出什么的都有：穿过的鞋、巴掌大的本子、勉强还能照人的镜子、一副塑料碗筷、不知干啥用的全是窟窿眼的珠子，还有变形了的有朵小黄花的贴身内衣…… 总之都是些鸡肋不值钱的东西。 安酒抱着褥子从他们面前经过，留意他们有没有想要交换的眼神，同时也在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突然停下，看着对面男人握在手里的打火机，简短道：“出还是换？” 男人摇头：“得用吃的换，或者给我两个贡献值。” “我也没东西吃，两个贵了，一个吧。” “一个？你看看，里面还有至少一半，够用好几次的了。”他把打火机举到安酒面前，让她看里面丁烷的余量。 “要是满的还能值两个贡献值，现在只值一个。” 看到打火机，安酒第一想法就是能烧点热水给奶奶喝，冲药也不至于用凉水融了半天，底部依旧有颗粒。 男人不甘，“我买来的时候可是花了四个贡献值，剩一半怎么也能卖两——欸你别走，回来，再谈谈，要不我再搭点别的！” 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个人，走了卖谁去？！ 等把人喊回来，他从兜里摸来摸去，却什么都没摸出来。 最终他咬牙说：“你给我两个贡献值，我知道有个人要买褥子，我帮你卖出去，就当那一个是给我的辛苦费！但话说在前面，他曾经说过，最多不超过三个。” “……”安酒缓缓道，“既然这样，那不如你把打火机给我，再付一个贡献值，褥子你拿走，怎么卖你都不亏。” 而她也图个尽快脱手，别浪费时间。 男人一脸迷惑，没想明白，“嗯？啥意思？我算不明白……说简单点。” “意思就是，我只会出一个贡献值给你，但如果你拿褥子卖给你的朋友，能卖三个还是四个，就看你的本事了，多余的贡献值只属于你，和我无关，而且就算只卖两个，你也不亏。” 安酒解释完，男人又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揣着打火机，收获一个意外得来的贡献值，绕一圈再也没发现别的有用东西，安酒便坐上简易电梯回家。 第85章 来了信息闪一闪 床上，奶奶半阖着眼睛，喉咙不时上下滚动，一副睡得很不安生的样子。 安酒把铁门紧锁，快步走到床边，凑上去轻声唤了两声。 奶奶只是转动眼珠，没有醒来的迹象。 把晚上要吃的药喂下去后，安酒把奶奶挪动到床的内侧，避免夜风直吹，掖好被角后（收利息拿回来的被子），她背对铁门坐在凳子上，就着窗外的漆黑夜景，吃着馒头和茶叶蛋。 这期间她开始复盘异世之旅的全过程。 毫无疑问的，她身体素质太弱，导致有想法，但实力跟不上，是深陷危险的根本原因，也是眼下需要紧急解决的事。 安酒点开虚拟手表，除了还房租的6720，加今天收入的1个贡献值，从猪头男那收回的230个贡献值（奶奶也有买水和食物吃），现在手里还有个贡献值。 对了，还得还溥淮三百的借款。 算下来，她手里还有一万二贡献值，再加上空间里的食物，和奶奶能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但也只是一段时间。 如果她不抓紧时间改变自身，等东西吃完，贡献值花光，就又会回到原来的绝境中。 现在相当于从0，奋斗到了0.5，万事开头难，她已经算是迈出去了半步。 安酒把蛋黄塞进嘴里，视线下落看着自己干巴的手掌和胳膊——得利用好这些东西，尽快提升实力，让自己强一点。 那然后呢。 她能做的其实很有限，强壮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同时进行反杀。 越是危险，就越是要一击致命。 如果能做到这点，将会大大提升异世里活下去的几率。 要是这时有人能指点她两招，传授些经验，就好了……哪怕花光贡献值也值。 黑暗中，安酒慢慢侧头看向与隔壁共享的墙。 溥淮队长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观察力细微，下手够狠，看样子也不止一次去过异世界，另外在48楼很混得开。 和他拉近关系，对自己、对奶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离得近，算半个熟人，也在复制体异世里碰过面，过程也算和睦相处，这些都是安酒的优势。 但是，她摸不准溥淮的性格，除工作外，他身边总充斥着淡淡的疏离感。 就算她支付报酬，也不敢保证溥淮会同意。 另外还有一点，既然是想要让人家帮忙，就不能在自己最弱的时候去寻求帮助——对于自己来说时间珍贵，对别人也一样。 平心而论，如果是她，也不愿意去带一个弱不禁风的人慢慢变强，那需要消耗太大的精力和时间，耗心神。 如果对方为了贡献值敷衍她，这种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要想达成最终目的，她只能暂时放下这个想法，先让自己的身体素质达到水平线，另外再寻找溥淮的突破口。 做好打算后，安酒起身在狭窄的房间里转悠几圈当消食，做一套热身活动让身体逐步适应。 入夜之后风大了不少，温度也直线下降。 少了玻璃的遮挡，房间内仅剩的一点热乎气很快消散。 安酒抬手擦掉额前的汗珠，潮湿的身体被风一打，忍不住打个冷颤。 不行，得等到窗户安好，这样很容易感冒。 等汗消下去，安酒脱下外衣和鞋，躺进被窝，紧贴在奶奶身边。 热乎乎的温度顺着她的手臂传过来，虽然不应该，但安酒还是忍不住凑得更近。 优质的睡眠是保证精力充沛的好方法。 她放空大脑，闭上眼睛培养睡意，但马上，她发现识海里的空间不对劲——像来了信息般一闪一闪。 怎么回事？ 安酒用意识触碰的一瞬间，‘眼’前跳出一块浅蓝色的虚拟面板。 【获得技能：影子随行】 【技能恢复时间：每45天刷新一次】 【技能介绍：可选择任意一个拥有影子的人作为锚点，确定后不可更改，并将在一小时的时长限制中选择跟随（到一小时但未作出选择，将会触发自动跟随）】 【被动技能：跟随降落时，有三分钟的隐身无敌时间（可活动）】 【注：跟随‘锚点’回归时间自动返回原世界，如锚点意外死亡，累积跟随时间满三天后，可自主选择回归原世界】 【注：发动技能后，跟随的主体将会受到‘锚点’影响，进而改变自身样貌，持续整个跟随过程】 【注：发动技能时，原世界将留有一个傀儡本体，主体可间接操控】 【熟练度：0颗星】 安酒睁开眼，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这是……从异世活着回来后触发的奖励？！ 还是个辅助性技能！ 她的意识重新沉入识海，靠近空间后，点开技能选项，翻到最后，果然看到一句——来自异世界偶然的馈赠。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每去一次异世界，就有可能获得一个技能？！ 而影子随行这个技能，相当于一个不惹眼的作弊器，她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选择跟随，然后直达异世！ 囤物资，获得资源，活着回来，慢慢提升和奶奶的公民等级，享受更多福利，让日子越过越好！ 安酒似乎看到属于她的命运齿轮，终于慢慢开始转动起来了！ 绝处逢生，干涸的大地上长出了一株绿油油小草，那是希望！ 安酒难掩激动地翻身下床，在黑暗中走来走去。 站在窗边，站在冷风中，感受着心脏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膛，安酒终于笑得轻松。 很好，她更有动力了。 …… 天刚亮，安酒就睁开眼，正要起身，就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被撕下去了。 吃惊转头，只见安奶奶半撑着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捏在指腹间的东西，有点薄，有点透明。 那是—— 安酒心有所感，抬手往自己脸上摸了过去。 可就在抬手的一刹那，手臂连带着整条胳膊，都传来紧绷绷的感觉，就像是皮肤干涸皲裂那样。 安奶奶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惊恐。 “那、那是啥？” 第86章 后遗症 只见她的皮肤表面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类似结痂样的东西，颜色偏深，边缘处向上翘卷着，露出下面偏粉白的肉。 但手心没有问题。 再摸脸，也是这样的脱皮触感。 安酒随便撕下一块，不疼，而且下面的皮肤看上去是完好的。 应该和在那边吸收的不明物质有关，影响不了多久。 她安慰道：“没事，后遗症，估计过几天就没了。” 她边说边往下撕，动作丝毫不含糊。 倒是奶奶看着心惊肉跳，醒来看到她回家的喜悦也被冲淡，哆嗦着伸手撕下她脸上的‘死皮’，放在另一只手心里。 两人就像剥蛋壳似的，把身上的每一处‘死皮’都撕干净。 安酒用衣服兜着那些碎片，走到窗边，顺着风口撒出去，在阳光下，细密的碎片竟然没飞多久就开始消散。 可能是异物不相容。 安奶奶的眼睛时刻跟着安酒，一寸都不离。 一直看着安酒靠近，伸手贴上自己的额头，听她嘀咕一句：“还在发烧。” 然后看她起身，从红桶里拿出小碗，从水杯里倒些水进去，又拿出一小包东西倒进去搅拌，随后递到自己嘴边。 她下意识张嘴，顺从地喝下去，等到舌头传来苦涩的味道，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喝的是药。 “……小酒。” “嗯？”安酒抽出一片湿巾，把奶奶的脸和手都擦干净，“先吃退烧药，等下吃完饭再吃别的药。” 安酒一连用了三张湿巾，才把奶奶灰扑扑的脸擦干净，顺便擦完手后，她从空间里取出保温水桶杯，倒了半碗，另外加一颗茶叶蛋。 和昨天一样，再加一勺奶粉。 “里面有我撕的鸡肉丝，虽然东西杂，但口感还可以。” 这种时候倒也不用太纠结口感，能吃饱、能吃好才是第一目的。 奶奶的脸颊依旧有病样的大片红晕，看着眼神也迷离着不在状态，但好在很配合，把粥全都吃了。 安酒放松下来，最怕病人没有食欲，奶奶能吃饭，就代表病得不严重，几天就能好转。 她取出一根油条当早餐，和温热的粥不同，油条已经凉了，变得更油腻，不过刚好这具身体严重缺油，所以吃得喷香。 这期间奶奶就一直看着她，安酒也随她。 刚吃完饭不久，就听到走廊中往这里靠近的脚步声。 e区丁路位置很偏，平时就算来人，也是去找隔壁的溥淮，但是，听脚步似还在往这里走。 安酒当即起身。 走到门边，看到外面来了两个认识的人。 “欸？你住这儿？”冀珍珍扭头看向隔壁，抬手大拇指向右，“住溥队隔壁啊？那岂不是下班都得生活在队长的眼皮子底下？” “……”她轻声道，“你们找我有事？” 吉漠推下眼镜，“我们是来给你安玻璃的。” 安酒恍然大悟，掏出钥匙一层层开锁。 冀珍珍凑上来稀奇道：“你可真够谨慎的，这么多锁都从哪弄来的？能不能卖我一把？” 不等安酒回答，她自己又说：“还是算了，我肯定会忍不住想把它拆掉的，别卖给我。” “……好。” 打开铁门后，冀珍珍欢呼一声，蹲下身近距离观察起来。 吉漠尴尬地笑了笑，“她这人就这样，喜欢机械，不过你放心，她只看看不会乱动，那个，玻璃在哪？” “这儿。” 吉漠检查过玻璃有无开裂的地方，又去看了窗户框架的完整度。 回头安慰地对她说：“别看这玻璃是老款，但也不错，是很实用的一款。” 安酒浅笑着点头。 随意寒暄几句后，吉漠唤冀珍珍过去干活。 安酒回到床边，借着给奶奶喂水的动作，把两片药塞进她嘴里。 奶奶抬眼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乖乖喝了下去。 “……小酒，扶我起来。” 退烧以后，她状态好了很多，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的。 安酒把团好的薄褥子对折起来，塞在后面当支撑，把被子往上提，掖好边角，随后过去给冀珍珍二人帮忙，做些扶着玻璃之类的小事。 奶奶静静靠坐着，看着小家里忙碌的三人，看着即将安上去的厚玻璃，看着被人抢走、又重新回来的红桶和被褥…… 想着从小酒身上撕下来的那层东西，额头上的疤，身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她悄悄把头偏到一边，抬手擦了下眼尾。 冀珍珍偶然间回头看到这一幕，她停顿了下，瘪嘴吹鼓右边的脸颊。 “扶好了，上面不要偏！冀珍珍你低头卖什么呆？”吉漠不满道。 他现在整个人站在窗户的框架上，相当于半个身子都悬在楼外面，除了安酒一手抓着他的脚踝外，身上一点防护都没有，危险得很。 “不好意思。”冀珍珍尴尬，把玻璃重新扶好。 阳光穿透玻璃，她被晃了下眼睛。 忍不住看向对面，瘦瘦干干、比自己还矮一头的丫头。 对方正向上看着吉漠，眼神中有对他安危的担忧，还有对家里越来越好的期待。 她浑身透着股向上的韧劲儿。 “安酒。” “嗯？”她侧头看来。 眼睛真亮，冀珍珍心中感叹，提议道：“要不东边这块玻璃给你做成能自由开关的窗户吧，我看楼下也有人这样做，说是方便通风。” “可以吗？那还需要我再加多少贡献值？”安酒惊喜。 冀珍珍转而看向吉漠，“还收吗？我记得咱们手里还留了一套闲置的工具吧？” 吉漠正在处理窗户外面的缝隙，风直往耳朵里灌，自然什么也没听到，直到面前的玻璃被叩叩敲响，他抽回身问：“怎么了？” 冀珍珍又重复一遍。 安酒补充道：“我可以付费用。” 吉漠从冀珍珍脸上看到安酒脸上，又从安酒脸上扫回冀珍珍。 “行，你做决定，我都可以。” 吉漠跳回房间，拍打手心里的灰尘，“我现在就回去拿。” “辛苦了，等回头我抽空就去把你房门修一下~” 冀珍珍笑成一团花，把没用上的玻璃取下立在墙边，一抬头。 “溥队，你怎么来了。” 第87章 无债一身……轻不了 见了溥淮，冀珍珍表情有一瞬间的紧张。 “那、那个，我刚才的声音是有点大，队长你不会是被我吵起来了吧？” 她讪笑着站在安酒身边，手指暗戳戳碰了碰她的后腰，示意她说点什么。 安酒暗中倒吸冷气。 好巧不巧，冀珍珍刚好戳到她腰肋上的伤，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一小步避开，再一抬头，就撞进了一道视线中。 “……” 受冀珍珍的影响，安酒的身子也稍许有些僵硬。 “咳咳……溥队长来了啊，快进来坐。”安奶奶撑着身子坐起，对着溥淮热切招手。 他站在门边未动：“您不用下来，我找冀珍珍有点事。” “啊？找我？”冀珍珍手指鼻子，表情拧巴，“什么事啊队长。” “门坏了，过来修下。” 溥淮丢下这话，转身回去了。 至此，那种令人紧张的氛围才算消弭殆尽。 “队长让我去修门，”冀珍珍收拾工具，“安酒你要不要也一起去啊？顺便帮我打打下手，递个工具什么的。” 只是修门，也不是多高，弯腰就能拿东西，哪还用得着帮手…… 安酒看穿她的目的，没有揭穿，而是说：“也行，正好我也得给溥队还贡献值。” 一起去，也免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尴尬。 冀珍珍显然欣喜，把工具包甩在肩上，亲切地喊她一声小酒，问道：“还什么贡献值？” “上次我生病，没贡献值看医生，是奶奶去找溥队借的。” “啧啧，原来队长还有这一面。” 两家就住在彼此的隔壁，很近的距离，冀珍珍说完这句就不敢再多言，怕被队长听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进去。 溥淮的存在感极强，斜靠在窗边，神色闲散又淡漠地望着外面，直到第二眼，安酒才发现屋里多了张单人沙发。 而冀珍珍，从进屋起，头一次都没抬起过。 她的话又快又急：“队长，门哪块有问题？算了我全都给你检查一下，小酒，帮我拿工具！” “……哦。”安酒拎着工具包站在不碍事的地方，目不斜视地专心递工具。 冀珍珍这人看着大大咧咧，维修东西还真有两下子，车技也不错，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姑娘。 她表现出和善，安酒自然也愿意交好。 蹲在地上的两人逐渐被一道阴影笼罩，安酒十分真切地看到冀珍珍打了个激灵。 冀珍珍：怎么办？队长过来了！他来做什么？！ 安酒：或许，来监你工？ 冀珍珍：…… 冀珍珍：他倒不必如此，我又不收他贡献值！ 溥淮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安酒。” “……”安酒利落站起：“溥队。” 溥淮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她习惯性的目光直视，入目的却是两块鼓囊囊的……胸大肌。 他许是嫌热，领口扣子松开了一两颗，左右敞着，露着隐隐约约、让人想要视线深入的春\\色。 尴尬…… 安酒面不改色地抬起下巴，却径直撞上了溥淮的目光。 她的心突然紧揪了一下。 不会被发现了吧……也不是故意的。 便镇定道：“溥队，您找我什么事？” 溥淮眉眼间的疏离似被阳光晒软了不少，“安装费你付了多少。” 冀珍珍听后手头一软，险些工具脱落。 她急冲冲说：“队长！这可是张老板介绍给我们的活，可不是我们直接找上小酒的！大不了这单白干，一百贡献值我们一会儿退给小酒！” “那倒不用……”安酒犹豫着，“因为，我付给张老板二百安装费。” “什么？”冀珍珍跳脚，“到我们手上才一百啊！姓张的什么力都不出，就白白多挣一百贡献值？！” 最终，她以两个字总结：“奸商！” 安酒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知道他会趁机多赚，没想到能赚走一半，中间商果然心黑。 溥淮淡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来找我。” “对对对，反正谁挣都是挣，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咱溥队赚——” 和溥淮冰冷的眉眼一撞上，冀珍珍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支支吾吾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溥队认识的人多……那、那个……” “我懂。”安酒笑着点头，“要是溥队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可能会经常麻烦您了。” 经常二字，她咬字的时候稍稍用了些力气。 “当然不会介意，队长都这么说了，以后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冀珍珍万分感谢地望着安酒。 这小台阶递的，这舍己为人的精神，堪比她冀珍珍的再生父母！ “冀珍珍！把你的大嗓门压小点，队长还在休息，要是被你吵醒了，可别回去和我哭鼻子！” 是吉漠扛着工具回来了，哪怕压低嗓门，也能听出他的怒气。 “哭得难看不说，还用我买来的纸擦鼻涕！这次不给你分贡献值，就当给我的补偿！” 他余光察觉到什么，扭头细看，铁门后不正是冀珍珍那张大饼脸么！ 再往后，是安酒，再再往后，队长坐在沙发上冷冷看他。 吉漠眼前一黑，绝望两个字砸得他脑壳发昏。 他忍不住低声咆哮：“冀珍珍！你给我滚回来干活！” “来了！”冀珍珍用飞一般的速度收拾完工具，晃晃门向队长展示已经完全修好，然后给安酒使眼色。 快走，跟上！ “……” 安酒稍一犹豫，冀珍珍立即反应过来，“吉漠你先过去——诶诶，别拽我！我还得陪着小酒呢！” 可无论她怎么说，吉漠都毫不留情地把她带走。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溥淮两人。 为了避免时间过长显得尴尬，安酒转身靠近。 “溥队。” 溥淮抬眸看她，面上情绪淡淡的。 可他是坐着，安酒比他高，余光里满是愈加大敞的衣领。 “……！” 安酒只得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眼睛上，无视其他，一字一句背稿似的说：“多谢您上次借给奶奶的三百贡献值，如果不是您，可能我也不能那么快醒来……我现在手里有点余钱，就先还给您。” 她打开虚拟手表，准备扫过去。 溥淮淡淡地嗯了声。 转完账，安酒再次表示感谢，迈着正步离开。 第88章 也有付出 家里，吉漠还在教训冀珍珍，后者垂头丧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等看到安酒出现，顿时开心起来，一蹦三跳地跑过来问：“你事办完了？” 安酒点头。 “那挺好，你过来看，我教你怎么用这扇窗户。” 冀珍珍操作一遍，感慨道：“其实可方便了，就是看起来危险，很多人都担心风雪大了会吹坏，不如一片式的安全。 “我觉得这种好，尤其是到了冬天和夏天最热的时候，整栋楼里臭烘烘的，要是家里能开窗户通风，那多好啊。” 在她的催促下，安酒上手操作，其实和常规意义上的窗户没什么两样，横向是开，竖向是关，只不过冀珍珍他们给多安了一道防护，需要手动拨开锁芯。 “既然你会了，我们就去忙下家了，要是后续还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包售后~” 送走他们两人，安酒关上铁门，走过去把东边的窗户打开。 外面的清风缓缓吹进来，有点干燥。 在很远的荒原尽头，仅凭肉眼就能看到地平线处汇聚起的阴云，可能用不了几天就会吹到这里来。 好在玻璃终于赶在雨季来临之前安好了。 随着一阵阵风吹过，楼外高低起伏的土坡上，滚过几个不知从哪吹来的干草团，圆滚滚的样子，有点像风滚草。 安酒眼睛一亮，可以用来生火！ 之后再抽空搅和些泥胚当炉子，等暴雨来临，家里太潮湿的时候，可以生火祛湿！ “奶奶，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临出门前，她走到奶奶身边，摸上额头。 “温度也降下来了，再继续吃药，用不了几天就能好起来！” 喜讯接踵而至，安酒浑身轻松。 拿出水杯给奶奶喂过水，奶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小酒……” 她的掌心潮湿，但不像是因病导致的。 奶奶的眼神有些发直。 她回头看着明亮洁净的玻璃窗，声音轻飘飘的，像飞在风里的蒲公英寻不到落脚处。 “真安上了？” “嗯。” “花、花了不少贡献值吧？” “没事，能负担得起。” 安酒安慰着拍拍她的手背，“刚刚我还去把借溥队长的三百贡献值也都还了，现在我手里还有剩余，而且——” 她弯下腰，凑到奶奶耳边说：“我从那边带了很多吃的，空间里全都塞满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养病，一切有我。” “噢……噢。”她重新歪倒在褥子上。 下一秒。 “什么？！” 安奶奶猛地挺直腰背。 “小酒，你刚刚说了句什么？” 安酒又小声地重复一遍。 安奶奶惊讶得双眼圆睁，心都漏跳一拍。 什么叫，空间都装满了吃的？！ 这是什么小众形容！ “这段时间咱们好好养身子，一日两餐，一定不能省！奶奶你放心，东西绝对够吃。” 像是生怕奶奶理解不到位似的，安酒又多补充了一句。 安酒从空间里取出先前为了买水、掰断的巧克力，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一半塞进奶奶嘴里。 “我出去了。” 安酒将铁门反锁，离开了。 安奶奶独自坐在床上，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品尝舌尖传来的甜丝丝味道，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彻底放松。 她靠在褥子上，面对满室的阳光，突然老泪纵横。 小酒回来了，家就回来了…… …… 出了蜂巢大楼，踩在荒原的土地上，安酒放眼四望。 随着一阵风，圆滚滚的枯草从不远处的土坡上滚了过去。 安酒拔腿就冲。 枯草顺着下坡路滚得极快，安酒一直追出很远，才堪堪拦下。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团枯草上长满了尖锐的荆棘刺，就像玫瑰花茎上的尖刺一般，得十分注意下手位置，才不会被扎伤。 而且安酒也不知道这植物有没有毒，她戴上手套，捡起一块有锋利边角的石头，准备砸下来一根燃烧试试。 “你这样容易被刺伤。”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的土坡上传下来。 安酒回头，来人居然是上次下矿的工友，甘淇。 她从上面跑下来时脚后卷起一层土雾，停下来后两人屏息闭气、背过身去，土雾呼地从身后盖过来。 等了十几秒，土雾平息，两人扒拉头发和脸，把落上来的土拍下去。 “那应该怎么做？”安酒看她。 甘淇呸一声吐出嘴里的沙子，走到枯草团旁，用大拇指和食指拎起一个小尖，将其慢慢挪动着翻过来调过去。 直到她找到一个足有三厘米大小、还未打开的豆荚时，语气中带了些高兴。 “就是这个，你把衣服脱了铺在地上。” 安酒不明所以，但依言照做。 “让开。”甘淇拖拽着尖角，一点点把枯草团移到衣服上，随后看着安酒，示意她把耳朵捂起来，“声音有点大的。” 只见她也挡住一边耳朵，另一边抵在肩膀上，然后用安酒手里的石块尖角，戳上那个鼓囊囊的豆荚。 砰！ 堪比气球炸开的动静。 紧跟着从里面发射出无数看不清的黑色种子，密密麻麻的落在衣服上，沙沙作响。 还有更多的种子飞溅到四周，在黄色的土壤上落了一层浅黑。 “你捡的这颗籽草有好多种子啊。”甘淇羡慕地说，“要是攒的够多，能榨出不少油呢，油饼也能得不少。” 说完这些话，她拧着双手，表情也看着很纠结，不时偷看安酒，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而且这种焦虑状态，在看到籽草不再爆种子的时候达到顶峰。 “那、那个……”她声若蚊蝇，支吾着开不了口，鼻尖还渗了不少汗珠。 安酒等不下去，便说：“怎么了？你直接说。” 甘淇舔舔干涸的嘴唇，鼻孔大张大合，表情看着快哭了。 “你、你能不能看在我，我刚刚帮你处理籽草的份上，把落在地上的种子，留、留给我。” 她眼神希翼又紧张地看着安酒，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激烈的心跳撞得她胸口都在疼。 她知道这个想法不对，可、可她不是白拿，籽草上的尖刺一扎就是个血窟窿，很容易受伤，而且、而且她只要落在地上的那些种子…… 第89章 暂时合作 风沙席卷过荒原，轻轻带动种子，往上面盖了一层灰。 “你要地上的种子？”安酒说，“可以，只是那么小，你确定还能捡起来？” 甘淇忙不迭点头：“能的！我有办法！那、那是不是——” “嗯，你收吧。” 安酒走过去拎起衣服的四角，稍稍抖落后，让种子都堆在中间。 展开衣服一看，这些种子看上去比芝麻还要小一圈，表壳油亮，捏起来很坚硬。 她把种子装在上衣兜里，差不多有两大捧。 旁边，甘淇同样脱下身上衣服，张开铺在地上，半跪下来，用掌根在地上一扫，种子和着黄土，一起被捧在衣服上。 安酒重新穿上衣服，琢磨着怎么把籽草上的刺去掉，然后好运回去当柴烧。 伸手试着掰下一根尖刺，发现声音清脆，籽草已然是干枯没有任何水分了，她学着甘淇的动作，抓着尖角，拖到土质坚硬的地方。 拎起，随后松手让其自由落体。 最表层的尖刺果然扑簌簌落下，再拿着石块砸一砸、抖一抖，除里层之外，外面最起码有了下手的地方。 第一个烧火柴到手。 “你要它有用？”甘淇在一旁看了许久，不明白这东西除了种子以外，还有什么用。 安酒没有回答她，反问道：“既然你也需要种子，为什么不去追籽草？” 甘淇和她做了好几天工友，除了第一天见她不戴手套清理碎渣，好心提醒，说过几句话外，之后两人完全没有沟通。 第二次说话就是现在了。 甘淇看着比安酒稍大，性格却更内敛、谨慎，可见日子也不好过。 干瘦无力的样子，在帮安酒处理完籽草后，就坐在地上歇息，似乎连脑袋也无力支撑，向前斜垂着。 闻言她抿着起皮的嘴唇像是笑了下，眼神无奈，“我没劲儿，追不上。” “行。”安酒拎着籽草放在她身边，“帮我看住了，我去追籽草，然后你处理，种子一人一半。” 她不可能每收集一个烧火柴就送回去，或者拎着到处跑，甘淇的出现刚好帮了她忙，再加上让甘淇处理全是尖刺的籽草，种子平分就变得合理。 甘淇的眼睛爆出惊喜，“真、真的？” 安酒直接用行动证明。 甘淇稍有分神，交代让她看好的籽草差点被风吹走，她慌忙拽回，然后支起身子，望着一路飞奔下去，爬上对面的土坡，去追滚得飞快籽草的安酒。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意外和惊喜同时来了。 几分钟后。 安酒拽着尖刺固定住籽草，对甘淇招手让她来。 “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了。” 安酒累得呈大字平躺在大地上，大口大口呼吸，别说，跑上跑下真的累人，这具身体也是真的弱。 能借着收集籽草运动锻炼，倒也挺掩人耳目的。 气息稍平缓，安酒翻身坐起，按摩酸胀的小腿肌肉。 甘淇要走了她的衣服，两个外套并排摆在地上，尽量避免草籽蹦到外面去。 等籽草不再爆种子，甘淇主动拎着尖角到一旁处理上面的尖刺，不用安酒动手。 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些话不用明说，有些默契也是一点就透。 安酒休息够了，开始追逐下一个滚过去的籽草。 …… “先这样吧。” 等甘淇处理完籽草，安酒让她把种子平分一下。 甘淇‘啊’了一声，咬着下唇抬头望天：“不继续了吗？天色看着还早。” 太阳还明晃晃的在天上挂着。 “你帮我把这些籽草运回去，我顺便喝点水，口渴。” 顶着大太阳跑了这么久，安酒早就渴了，舌苔就像砂纸似的，舔上颚的时候还有沙沙声。 甘淇眼神歉疚地看她，她的确处在兴头上忽略了这件事。 地上放着十多个没了刺的籽草，安酒拎起两个一正一反摞起，然后踩着尽量让它们嵌合在一起。 几次之后，合并成六个草团，一人拿三个，刚刚好。 甘淇跟在她身后，低头看着胸前绑着的、装着满满当当种子的衣服包，忍不住激动起来。 食物、食物！ 她今天收获了这么多种子！ 可以榨油！可以吃油饼子！ 她看着前面的安酒，眼中热烈，脚下又快了几分。 坐电梯到楼上的时候，房间里的守卫目光奇异地看着她们。 “喂，你们两个注意点，别让上面的刺掉下来，扎到人的话是要掏贡献值的。” 安酒回：“知道了。” 居然顺利放行，这让甘淇感到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蜂巢也没规定不能拿籽草回来，守卫们没理由阻拦…… “先把籽草送回我那，然后你也回去休息十五分钟，到半点的时候在楼外集合。”安酒三言两语把之后的事安排好。 甘淇没有异议。 两人一前一后拐进最外围的小路。 安酒目不斜视地走过溥淮家，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然后走了进去。 甘淇停在门外，把籽草放在门边，轻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好，一会儿见。” 还能去收集种子！ 甘淇抿着想要上扬的嘴角，重复一遍安酒最后的四个字，“一会儿见。” 她的掌心托着沉甸甸的种子包，脚步却轻快起来，她好急着回家。 路过隔壁，刚好里面的人推门出来，她无意识看去，紧接着身子都僵硬了。 “溥、溥队长长……” 溥淮冷清地颔首，与她擦肩而过。 甘淇忍不住回头——前面那不就是安酒家吗？溥队长……去找安酒了？ 两人就住在隔壁……然后上次，安酒光手清理碎屑，被发现后，溥队长也没把她赶走，还让她继续下矿…… 两个人不会…… 甘淇猛地捂住嘴巴。 要是真的是那种关系，自己是不可以趁机和安酒搞好关系，以后至少不用再愁找不到工作的事…… 这样想着，她放慢脚步，耳朵高高竖起，听着身后的动静。 溥队走了几步就停下来，然后，敲了敲铁门。 “谁？”——这是安酒的声音。 溥队声线偏低：“安酒，明天下矿。” “好的溥队，我知道了。” 第90章 误解了 甘淇双腿如灌铅，一下都抬不起来。 她误解了。 但是。 她猛地转身，“溥队长，明天能不能也带我一起下矿？” 溥淮神情闪过诧异，像是在说这么短的路怎么还没走完？ 出于礼貌，他还是语气平静地说：“本该由吉漠副队通知到位，你可以提前做好下矿准备。” …… “小酒，”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向前欠着身子，“刚刚那个姑娘，我好像没怎么见过她。” 安酒把籽草放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彼此摞在一起，回：“前段时间我们一个矿洞里干活，没怎么说过话，刚才出去碰到了，就一起搭伙弄草籽。” 奶奶挪动着腿下床，“那就是还不熟吧？可别交心，凡事留个心眼，日子是慢慢过好的，急不得。” “知道了。”安酒嗓子要渴到冒烟，给奶奶留了一碗水，剩下的咕嘟几口喝完。 她擦干嘴边的水痕，把铁门上的帘子遮好，然后坐在椅子上叫来奶奶。 “嘘。” 运动量大，肚子饿得也快。 除了早上吃的一根油条外，到现在还滴米未沾。 安酒忍痛放弃油乎乎、香喷喷的包子，转而拿了个馒头出来——一会儿还得出去，吃完包子嘴里味道重，很容易被闻出来。 “我还不饿。”奶奶轻声说。 “少吃点，”安酒掰了小半个馒头强行塞进奶奶手里，“垫吧垫吧肚子，一会儿得吃药。” 奶奶没有办法，只能掰成小块送进嘴里。 安酒知道奶奶没说谎，她生着病，再加上之前经常饿肚子，胃已经缩到极小，身体代谢很低，得慢慢养。 一下吃的油太重，肠胃会承受不住。 安酒几大口把馒头吃完，然后从空间拿出药盒，把要吃的药都准备出来，自己也吃了一片维生素。 奶奶一直看着她，见她把一个白色的小药片吃了下去，眼神登时变了。 “你、你身体哪不舒服？怎么也吃上药了？！” 说着，奶奶放下手里的馒头，伸手就往安酒的额头上探。 当稍高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进身体里的时候，安酒心尖一跳，这种被看到、被重视、被关心的温馨感顺着奶奶的掌心，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我没事，”安酒身体不动，只抬起眼睛看过去，“这是维生素，补充营养的。” 奶奶狐疑地看她，“没骗我？” “没有。” “可不能骗我，让奶奶担心。” “知道了。” 安酒的乖巧回应，让奶奶终于放心下来，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药里也有一片小小的白色药片。 捏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稀奇地嘟囔：“这么小一片就能补充营养？” 然后她把药放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去。 监督完奶奶吃药，安酒起身出门。 刚出大楼，就看到对面的土坡上甘淇冲自己招手，在她身边还拽着个籽草。 等安酒靠近后，甘淇说：“别人处理完丢了，我想着你有用，就捡回来给你留着了。” 安酒道谢，随后发现土坡上多了好几个人在追逐籽草。 “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了，还有好多人都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甘淇沮丧。 本来还想着下午风大，能吹来不少籽草，怎么着也能比上午得到的种子多。 没想到人也多了，还有小队合作，这比她们两人的效率高，这样看着，能和上午持平就不错了。 安酒的发丝被风吹起，她看着远处蹦跳着卷过来的籽草堆，活动关节，不以为然。 “眼睛看准了可没用，谁追上就算谁的！” …… 天色比往常更快的暗下去。 安酒脸颊通红，拽着最后一颗籽草往甘淇的位置走。 身后，没跑过她的男人扶膝喘息，眼里都是不甘。 可竞争就是这样，谁更快，谁吃肉。 在恶劣环境下，不拿出看家本领，肚子就得挨饿，谦让？那是处在温饱线之上的人才会做的事。 甘淇身边堆了十多个处理完的籽草，她本想像安酒那样，把它们踩在一起。 可看着自己的鞋，无论如何也没舍得下脚——就这么一双鞋，扎坏了的话，以后穿什么。 好在这时安酒回来了，她解脱般的着手去采种子。 这期间她小心翼翼地偷瞄安酒，却见她二话不说，捡起没了刺的籽草，一个两个踩在一块。 完全没有埋怨她的意思。 甘淇舒了口气，意外她这样好相处，没什么说道。 平分完种子，两人拎着籽草回家。 往回走的路上，甘淇回头看天，对安酒说：“云离得更近了，可能用不了几天就吹过来了。” 安酒也往后瞧了一眼，比起早上，刚没过地平线的乌云升高了五厘米，黑压压一片。 甘淇表情杂糅，瞧着又怕又喜，不过她目光一转，看到从土坡后冒出的三三两两的人群，心中紧张。 赶在对方注意到自己之前，她转过头含胸佝偻着腰，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安酒，”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你也像我这样，别引起他们注意，对咱们不好……也别回头。” 安酒虽然不解，但也不想节外生枝。 等走进电梯，甘淇更是急着摁下向上的按键，目光焦急。 那些人离得还有一段距离，电梯缓缓上行。 等远离那束目光后，甘淇这才放松下来。 一扭头看到安酒探究的目光，她咬着下唇，脸色有点白。 “你没事吧？”安酒问。 甘淇摇头，“没、没事。” “后面那些人——” “没有，只是咱们是女生，他们都是男的，我、我……害怕。” 甘淇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下了电梯，她也回避眼神，沉默地跟在安酒身后，把籽草放在她家门口后，匆匆离开了。 安酒收回视线，把门锁打开。 奶奶在床上睡得很沉，她放轻脚步，拎着籽草进屋，打算和上午拎回来的放在一起。 可走到窗边，却看到乱糟糟的籽草，已经被掰断成一截一截，整齐的靠墙放着。 “……” 是奶奶忙了一下午弄出来的，怪不得她睡得这么沉。 第91章 想要结识 安酒放下籽草，把门外的也拎回来，轻声锁好门。 趁着外面还有光线能看清，她抓紧时间戴上手套，按照奶奶之前截断的长度，将籽草掰断。 清脆的咔咔声在房间内持续响起。 上次张老板送了她根绳子绑玻璃，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利用水果刀把绳子切断，把枝条绑紧，整齐码在墙边，房子毕竟只有五平米，放了家具后，再加上这些柴火，家里满满登登。 明天要去下矿，安酒还想抽空和些泥巴做个简单的烧火灶，可能以后就更没时间去弄籽草了。 时间紧张，安酒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赶在屋里彻底黑下去前，她总算是把籽草处理完，落在地上的尖刺也都捡起来扔到窗外。 奶奶依旧睡着不醒，安酒犹豫片刻，还是取出药，可去拿水杯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没了水，晚上太忙，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看来明天得早起，先去买水，眼下的话，奶奶总不能不吃药。 安酒想来想去，想起空间里还有个桃罐头。 用刀尖撬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些甜水，安酒唤醒奶奶。 “先吃药，然后再睡。” 入夜后，奶奶又有些发热，但不至于吃退烧药。 她眼睛半睁，迷迷糊糊张开嘴，就着糖水把药咽下肚，然后闭上眼靠在褥子上又睡了过去。 生病就是这样反复。 安酒往嘴里塞了个小包子当晚饭，然后拉伸四肢，缓解跑了一天后的乳酸堆积，不然身体不受控，会影响下矿后的工作。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安酒睁开眼。 第一件事依旧是去试探奶奶的体温。 触感正常，面色看起来也好了很多，继续保持吃药。 趁着时间还早，安酒穿上外套、拿着杯子就往外面走。 今天早上有招工会，整个平台区早早就被本层的居民占据，安酒穿插在里面，踮着脚尖挤出极小的缝隙，一点点靠近电梯。 电梯内不止安酒一人，但大家各站一角，沉默寡言。 直到电梯到了30层，安酒走下电梯，发现这层的平台上也聚满了人，从中间挤过去后，回头看到电梯里的那些人也跟着下来，但没走多远。 她听到身边有人抱怨：“楼上又下来人了，本来工作机会就不多，还总是来人想抢名额！” 其余人跟着唉声叹气，从面前经过的安酒被迫承载了他们不善的目光。 “……” 安酒一一回视：“把你们的脚收一下，我有工作，只是过来买水喝，放心，不占你们的名额。” 安酒最近吃得饱肚子，声音洪亮有力，眼睛也有光，一看就不像天天愁着吃不上饭的人。 态度稍强硬些，他们自然老实收脚，不敢再为难。 安酒一路顺畅地来到售水处，里面闲坐的工作人员本来只是随意瞟来，却马上起身招呼道：“是你啊！真是巧了，咱俩又见面了！” “买杯水。” 和工作人员的热情态度相反，安酒表现的不冷不热。 “没问题！” 工作人员眼睛飞快从她脸颊上扫过，发现她的气色似乎更好了，心中想要结识的心愈加强烈。 心一横，干脆说：“下次你拿个大点的杯子来，我还按一个贡献值的价格给你接水！” 安酒暗中诧异，没想到一个小块的巧克力作用这么大，自己能得实惠，也不好再装模作样，面上带了几分和善地寒暄道： “那就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含笑，另起了别的话题，“上次那东西还真不错，味道甜蜜不说，吃了还挺扛饿，我脑袋总晕的老毛病都不犯了。” 安酒装不懂：“我和你感受差不多，就是可惜这东西太珍贵，我也就得了那么一小块。” 工作人员敏锐察觉到她面露惋惜，目光中隐有悔恨，便确定自己真占了个大便宜，高兴极了。 正在这时，就听她小声嘟囔说：“这么好的东西，手里这块可不能轻易吃进嘴……” 什么？！ 她手里还有存货？ 工作人员眼睛都直了！ 不是她吹，整个蜂巢再也没有比这块糖口感更好的了！ 绵密、甜而不腻，还有种独特的口感，就算一层的大超市里有卖，也绝对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一定得想办法弄到手，这么好的东西，用来送礼的话，就算换不到更好的岗位，也能在领导面前混个好印象！ 她试探道：“我刚刚听到你说，你手里还有一块？” “……你。” “没事没事，我就是顺口一说，你不用紧张，”工作人员先安慰几句，等安酒情绪缓和之后，又说， “你这可是好东西啊，有时候自己吃掉是浪费，用在别的地方上，能让你的生活好一大截呢。” 安酒：“你的意思是？” 见她意有所动，工作人员一脸高深地凑近，“要我说，你还不如用它换个工作机会。 “你现在工作应该不轻松吧？我说不定能帮你一把。” 这下安酒是真心动了。 工作人员继续说：“上次不是和你说我这儿是半天班吗，我下班没事做，又托人在榨油坊里找了个活。 “一天不多挣，50个贡献值还是有的，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顶班干几个三四天，怎么样？” 安酒摇头，“那还是算了，我现在也有工作，里外一算，巧克力相当于白给，不合适。” 她又不是傻，下矿还能趁机吸收晶石、扩大空间，带来的利益可比150个贡献值大的多。 “你先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工作人员叫住她，“我没说让你现在来干，是等暴雨季来的时候，现在大家都忙着，哪有人会浪费时间去榨油！” 安酒明白她的意思了。 的确，等暴雨季来的时候，外出下矿是不可能的，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楼内的工作将会变得非常难找。 就算她现在手里有点贡献值，可也是花一分少一分，谁能保证日后一切顺利？ 她的贡献值，要花在每一个刀尖上。 至于工作人员的动机，很明显是奔着巧克力来的。 第92章 可以谈判 能让她自愿放弃三四天的工作机会，让自己顶班，只为了得到一块巧克力。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势必不可能是自己吃，唯一的可能，就是送给领导，试图讨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安酒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谈判一下。 “你说的有道理，暴雨季楼内的工作会很难找，我昨天还遇到管理员听他说起这件事，不过他的意思是可以疏通……” 安酒没有挑明，却做出为难和抱歉的神情。 “这样啊？”工作人员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回复，自己别有心思，也瞬间明白她的话别有深意。 这样一来，她更加心急。 谁不想留着好东西讨好上级？ 不行，还得想办法把巧克力哄过来，或许干脆把那边的工作直接让给她？可如果她只有那么一小块，倒不如直接给领导送贡献值来得合适。 工作人员思绪翻飞。 “咳。” 她闻声看去，只见安酒手指间捏着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 ！！ 是一整块！ 安酒收起巧克力，故作天真道：“你说这个送给……可以吗？应该能给我分个工作吧？” 工作人员心里咯噔一下。 她暗中打量安酒。 除去刚起的心慌后，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她品出几分端倪——一般人谁会把送礼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 就不怕惹来有心人的针对吗？ 敢在她这个陌生人面前表露，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心动了，但不满足自己开出的条件。 见事情还有转机，工作人员也咬牙说出了刚刚没说全的话：“榨油坊只营业一周，这可不是我能操作的，我最多让你顶班四天，多了我也不合适！ “再说，到时候楼内会发布外出打鱼的任务，你难道不去吗？ “完成当日任务后，剩余的可是能自己拿着，不说你了，连我都得想办法多囤食物，以求度过漫长的冬天！ “所以，四天是我的极限，绝对不能再多！” 四天就是两百贡献值。 一块巧克力换四天的工作机会，对安酒来说，很值。 这时工作人员悄咪咪凑近，低声说：“再另外告诉你件事，别光看50贡献值不多，你可别忘了榨油坊是干什么的！” 这话还用说的更明显吗？ 安酒：“我要前四天的工作机会。” “……行！给你。”工作人员也是豁出去了，当即从身上掏出刻有‘榨油坊’三字的工作牌，“四天之后，你来这里把牌子还给我。” 安酒准备接过，可另一半被她死死拽在手上。 安酒松开手，“要我把巧克力现在就交给你？不合适吧？万一我不能上岗呢？那岂不是打了水漂？” 这的确是个问题，大家不熟，中间变故太多。 工作人员咬唇，“你想怎么办。” “提前付我二百贡献值的工费，你可以提前和榨油坊说干完一起结账。” “那万一你临时变卦，不去了呢？” 安酒笑：“不会，就像你说的，有比贡献值价值更高的东西。” …… 回到48楼，溥淮家已经站满了人。 安酒快步回家，奶奶已经醒了。 安酒把红桶里的铝制饭盒和两只碗拿出来，从空间里拿出保温桶和小包子，盛几勺稠粥放在饭盒里，倒些水让它稀一点，再放两勺奶粉融化开，最后放进去一个鸡蛋。 两个碗里，一个放了两个小包子，一个倒了多半碗水。 “等我晚上回来了会检查，要是奶奶你没吃完，我可是会生气的。” 安酒顺手往嘴里倒一勺奶粉，喝一大口水边融边咽，然后盛两勺肉粥，吃个鸡蛋，又吃了半个馒头。 中午在矿底可不能吃饭，她今天早上得多吃点。 喝完几口水漱口，确定嘴里没味道后，安酒留下奶奶要吃的药，仔细安顿几句后，锁上门到隔壁去。 “她来了，可以出发了！” 随着吉漠的话，屋里的一行人行动起来，排成队鱼贯而出。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冀珍珍走到她身边，好奇道，“我刚刚还去你家找你，没看到你。” “我去买水了。”安酒扣上衣服顶部的扣子，把下巴掩在里面。 队伍里又多了几张新面孔，她还看到甘淇，低着头，一副蔫了吧唧、没睡醒的样子。 想起奶奶说过的话，安酒视线往下，看了看她的衣服——还算整洁，没有被暴力撕破的痕迹。 虽然安酒知道自己都自顾不暇，却也感同身受的为她松了口气。 冀珍珍不解：“你忘了下矿是提供水的啊？干嘛还要花贡献值买？” 安酒答：“给奶奶留的。” “……”冀珍珍闭上嘴，嘟囔道，“把这事给忘了。” 像是被点了哑穴，之后的路程她不再吭声，直到上车的时候，她才说：“我去开车了。” 除溥淮和吉漠以外，剩下的人照旧坐在后面的车斗里。 矿区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了。 许是为了不久将至的暴雨季，整个矿区的地面——变高了。 安酒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入口都消失了，和周围环境混为一体。 不知道溥淮是怎么定位的，最终车头冲进了一片黑暗中。 等眼睛适应后，才发现已经进入了内部，周边的空地上停满和他们一样的车。 不远处火把零散，将整个空间堪堪照亮。 瞧着里面和以往来时是一样的。 依照惯例通过检查，进入二号矿区，在全新的矿洞内，安酒戴上露手指的手套，开启一天的工作。 期间身后偶尔会有飞行器靠近的风声，安酒会立即停下吸收晶石的动作，转而大力开凿。 许是因为身体逐渐变好，灵敏度也跟着提高，无论溥淮的脚步再怎么轻，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摆出认真工作的模样—— 事实她也的确很认真，绝对对得起发下来的贡献值。 忙碌一天之后，回程的路上，位于前排的几个工友躁动不安。 有人起身，有人把头探出车斗之外。 焦虑的情绪像流感般快速蔓延。 大家都跟着往外看。 第93章 需要泥巴 安酒也忍不住扶着车壁站起身。 只见在车顶之外、在蜂巢身后的北方，一片阴暗，天空无比漆黑。 这样的场景十分壮观。 视野所能看到的一整个荒原上，半壁天空被黑云遮蔽，声势浩大，下方的大地像被人为调亮颜色，是十分显眼的黄。 这就是即将到来的暴雨季，能持续半月一月之久的暴雨季！ 吉漠从车窗探头出来喊：“你们都给我坐下去！要是被甩出车外明天就不用再来了！” 安酒重新坐回原位，抚着砰砰直跳的胸口。 好在她是个有想法就会立马行动的人，眼下准备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足够，就缺能当做烧火灶的泥巴。 等车停在蜂巢外后，安酒跳下车，找到吉漠说：“我有点事，就先离队了。” 吉漠点头。 冀珍珍越过中间闭着眼休息的溥淮，笑着对她摆手。 安酒颔首，转身往身后的土坡上跑去。 如果想做简单的烧火灶，最好是用黏土。 四周没人，安酒把水果刀藏在衣袖里，连挖好几个坑，捏起的土块都因缺水变得干脆，随便一抿，扑簌簌地往下掉。 没办法，分辨不出来，她尽量取下层深色的土块，把衣服当袋子装了一大堆。 估摸着差不多后，系好防止土块掉落。 收起水果刀，安酒把所有挖出来的坑都仔细填好，用脚踩实。 然后抓紧时间往楼里走。 电梯门外站了一帮人，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安酒怀里的衣服包，探究着深深打量。 安酒不动声色地把手指露出来，指缝里残留着没来得及处理的泥，整个指腹也沾满了黄土。 再加上她胳膊用力一收，土灰顺着衣服的织物缝隙飞出来，冒出来一股浓厚的土腥气。 见不是食物，众人心里舒坦了。 隐约的针对和恶意褪去，有人按耐不住，问道：“你这衣服里包的不会是土吧？” 旁边的男人嗤笑：“还用问吗，土味儿这么重，你鼻子没事吧？” “……”那人被当众嘲讽，面上一阵红白，“我鼻子有没有事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鼻子马上要遭殃了！” 说完挥拳就砸上去。 男人怪叫着回击。 眼看打起来了，安酒立即往后撤离。 附近的人像是早就习惯了他们会动手，十分默契地将两个人分开。 其中像是队长的人狠狠剜了两人一眼，骂道：“都给我再忍几天，等暴雨来了，你们要是弄不死对方，我就会亲手送走你们中的一个人！” “队长，是他故意挑我！今天已经是第三次——”第一个人不服气。 “闭嘴！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无论多深的恩怨，之后会有机会让你发泄！”队长眼神凶狠，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周遭安静下来。 电梯叮铃一声到位，众人松开手，依次走了进去。 安酒站在靠近门的位置，摁下向上的按键。 刚刚这位队长的话，透露出某些令她不安的信息。 什么叫会出现解决恩怨的机会？ 为什么等暴雨季来，这个机会才会到？ 联想到早上售水的工作人员说过的，暴雨后，官方会发布外出任务，难道说，这点和机会挂钩？ 诱因呢？总不能没有任何借口，随意刀人以报个人恩怨吧。 难道是鱼？ ——官方发布有关收集鱼的任务，完成之后，另外捕捉到的鱼归个人名下，为了能争取到更多食物资源，爆发冲突就变得很平常、很合理。 场面一混乱，守卫又怎么可能知道某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死在谁手里呢？ 死无对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但，鱼是从哪来的，数量有多少…… 在这样的条件限制下，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走出电梯后，经过的平台区坐满了48楼的住户。 他们目光呆滞，两腮凹陷，看似没多少活力，可只要告诉他们前面有食物，就会像疯了似的，命都不要的冲上去抢，为了多一口吃的，下手狠是绝对的。 安酒从他们中间走过，神色平静得过分。 她不会让奶奶参加这次任务。 如果官方的任务要求是按个人下发，就意味着她需要以双倍数量才能完成。 她得找个帮手，最好处境类似，这样大家都有牵挂，在外界因素的牵制下，自己和帮手之间，能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她在蜂巢里认识的人不多，最近处的还算不错的，除了冀珍珍，就剩下甘淇。 如果拉上冀珍珍，吉漠说不定也会加入，溥淮呢？ 安酒在心中否定，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溥淮是个习惯掌控全场的人，做事有计划，说一不二，是个很可靠的队长。 但也仅此而已。 在溥淮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经历了原生家庭突如其来的变化后，她性情大变。 沉默寡言、对感情敏感，也更关注自身，她害怕自己不够强，害怕无法保护自己。 唯有自身足够强大，能够独当一面之时，她才能停下前行的步伐，静心欣赏身边的风景。 至于依赖心？只要刚冒出一点萌芽，就狠狠掐死。 解开门锁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奶奶颤巍巍靠近，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微笑。 似乎疾病已经从她身上出走，她看上去好多了。 “溥队长回来已经有好一阵子了，要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都得站在这儿喊他来。”奶奶笑着拉开铁门，伸手去拿她抱在怀里的衣服包。 “不用，我能拿得动，”安酒侧身避开，看向水桶盖子上的饭盒，压低声音问，“饭吃完了没？” “吃完了。”奶奶也轻声回答，走过去揭开盖子，把空空的底部亮在她眼皮底下，看向安酒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样，吃得够干净吧？一粒米都没剩呢！’ “好棒。”安酒竖起大拇指，鼓励道。 她打开窗户，把衣服包放在窗边解开，然后怀里掏出水杯，拧开后把里面的水倒出一点浇在土堆上，等打湿后揉捏成团，拿到外面的地面上二次浇水。 这样她的衣服是干的，落上去的土在窗外抖抖就行。 “小酒，你想做什么？” 第94章 三位队长 “做个简单的烧火灶，等过几天要是家里太潮，点着火驱寒。” 安酒还是很小的时候玩过泥巴，早就忘了应该怎么弄，只能凭借着想象力，一点点做出形状。 不过这样子是越看越有问题。 最后还是奶奶出手，缓慢又细致的捏出雏形，交给安酒做抹平的细致活。 “这东西以前我也做过，要是能往里面掺和点草根啥的，更结实，这样的不牢固，烧不了几次就要裂。” 可现在外面的大荒野上除了干巴巴的籽草，什么都没有，也只能凑合着来了。 安酒说：“等明天我再拿点土回来，容易裂就多做几个，正好采矿提供水，用水也不心疼。” 把做好的泥胚放在窗下通风晾干，安酒搀扶着奶奶走到门边，手把手教她怎么开关门锁。 “这里有两把钥匙，给你留一把，这把锁是最重要的，不管谁来，都不能给他开门，”安酒严肃道，“只要锁不开，谁都进不来，除非使用暴力。” 让奶奶操作一遍，等稍稍熟练后，安酒悄声告诉她，其实另外几把锁都是装饰，用来骗人的——只要是只手就能穿过铁栅栏门，随便试着转转就能打开。 还是铁链锁最安全。 奶奶认真学，但是一脸懵，显然接收新鲜事物有些费力。 安酒也不急着让她现在就学会，还生着病，脑子不清醒，不会开门她外出时更放心。 简单吃过一口，安酒活动筋骨，加强今日的训练。 采矿是个苦力活，一天下来肩膀头子又酸又疼，在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的时候，稍有牵扯就疼出一头汗。 但比起异世界的凶险，还是差远了。 奶奶吃完药后就坐在床边看她，既心疼又觉得欣慰。 “还是强壮些好，至少不会被随便欺负……” 随着每一次突破身体极限，运动到力竭，安酒明显察觉出身体的耐性和力量都在增强。 这种受益使她在采矿的时候能坚持更久，不至于凿两下就得停下来喘粗气。 但缺点就是她饭量变大了，特别渴望吃肉。 尤其是在矿区中午休息的时候。 安酒手握拳抵住空荡荡的胃，不时喝一口水充饥。 当略显冰凉的水滑进食道时，受到刺激的胃就像被丢进甩干桶拧来拧去。 她斜靠着甬道的土墙默默承受。 她们今天换到了3号矿洞，比2号矿足足大一倍有余，除她们之外，还有另外两支小队。 中场休息的时候，三支小队齐聚在规定的休息区，尽管安酒坐在队伍的最外围，也难免和别的小队队员间隔不远。 在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在大家都饥肠辘辘的状态下，别说吃肉了，就连拿个馒头出来都会被闻到粮食香。 除了喝水，只能减少活动保存体力。 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三位队长聊天的声音，像他们人就在身边。 一队长：“还是三号矿好采，就可惜平时轮不到咱，只有在这种紧急时候，咱们才能捡个漏，赚几笔轻松的贡献值。” 二队长‘唔’了声：“谁说不是，这种日子要是天天有，老子早就能升个四等公民，住18层过舒坦日子去了！” “你特么想得真美，”一队长扭头啐道，“还四等公民？你要是能，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这里唯一有希望的，也就只有溥队长。” 二队长把脏话吞回肚子：“你这话我不反对，溥队长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这浑身的气势，和我们这些泥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不一样！” 溥淮卷起衣袖，动作十分自然地从他们面前的水桶里盛出水，仰头喝尽。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是人生的。” 一队长嘿嘿笑着，“还真不一样，咱虽然说不明白，但就是知道，不一样。” 溥淮似乎觉得好笑，摇头不语。 两位队长对视交换眼神。 二队长也从对面水桶里盛了水，问道：“溥队长，你以前住哪层？” 一般来说，只要知道是哪层，就能大致推测出曾经的公民等级。 如果说溥淮曾经真是高等公民，那就能解释他的人脉为什么这么广，和守卫长关系好到能开后门。 再者，一个曾经的高等公民，沦落到和他们这些低等公民做同事，像是个桥梁，可以通过溥淮，窥探到从未见过的世界一角。 高等公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饭桌上会有什么菜……大家都很好奇。 是以二队长的话刚落下，就有无数双眼睛看了过去。 连安酒也感到好奇。 甬道内，橘黄的火光扑朔，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小爆裂声。 溥淮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轮廓模糊在众人脚下，他的侧脸染上了一层金黄，火光成为他眼睛的点缀。 他不用开口，结论已经呈现。 一队长皱着脸挠头，转口问道：“你住过的那层有啥趣事没？” “趣事……”溥淮目光幽深，“应该算有一件吧。” 两位队长往前凑近，“说来听听。” “住在我隔壁的隔壁，是个神叨叨的中年人，他有句口头禅，‘所有疾病都逃不出开了光的针筒’，‘扎一针就好了’，自认能治好所有人的病。” “然后呢？” “某次到外面出任务的时候，他不知从哪冲出来，趁现场混乱给我扎了一针。” 两队长傻眼，“真扎上了？” 溥淮点头。 “那你——” “有事，”溥淮掀起袖口，“被扎中以后，我眼前一花，什么都不知道，等再醒来，已经躺在回程的车上，但那人已经不见了。” 两位队长凑近看他的手腕，嘴里发出惋惜的啧啧声。 二队长猜测：“难道说那人脑子有问题？还是另有目的。” 溥淮松下手，衣袖重新遮盖住痕迹，“或许，我贡献值也都没了。” “啊？”一队长无法控制地爆出一声笑，他或许觉得不太好，继而气汹汹地骂道，“那王八蛋一定是图你的贡献值！故意坑你！要我是你，就算把蜂巢上下翻个遍，都得把他揪出来弄死！” 溥淮没再应声，神色冷淡了下来。 第95章 高级矿 “你不会在幸灾乐祸吧？”二队长一点面子不留，直接挑明。 “哪有！你他么可别血口喷人！”一队长脸都涨红，一时尴尬极了，拽来水桶怒斥，“你娘的队里没水？老子的水也偷！” 二队长一直暗中觑着溥淮，见他没上套，自然也不会自己下场唱戏给别人听，随便说了几句又把话题扯回他身上。 “溥队不会因为这个变成六等公民了吧？那可点太背了！” 溥淮眉眼稍抬。 没有否认。 “就因为这个？！”二队长歘下站起，简直难以相信。 这理由也未免太扯了！ “溥队，你不会在和我们开玩笑吧。”一队长嘴角抽搐，显然也不信。 火星啪声炸开，在溥淮的眼睛闪出一瞬间明亮的光。 “自然也没那么简单，中间发生了太多事……不方便说。” 两位队长顿住，立即说：“懂了懂了，这中间肯定是有原因的，自然不能说的那么清楚！” 干巴巴的沉默几秒钟后，二队长怀念道：“以前我带队下2号矿的时候，见到那么多矿石眼睛都直了，当时想着，要是以后每天都能下这个矿，日子不得越来越好？” 这时一队长插了句话：“那时候工价高，至少是现在的两倍，所有队都争着抢着要下2号矿呢！” “对呗，我那时……也是机缘巧合，才抢到几次，”二队长回忆过去，“虽然苦点累点，但到手的贡献值可是实实在在的，哪像现在。” 那时候他可是30楼之上屈指可数的风云人物，想进他队里的工人得排队！ 哪曾想—— “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突然2号矿就没价值了呢。”二队长边说边摇头，暗自心痛自己当时送出去的大礼。 本都没收回来，结果矿掉价了！亏得要死！ 一队长看过左右，压低声音说：“这我大概知道一点，听小道消息，说是找到更高级的矿了！” 高级……矿？ 支离破碎的字眼断断续续传进安酒耳朵里。 她睁开眼，扭头看去。 没想到居然能听到有关高级矿区的消息…… 她有些后悔自己坐在这么远的地方了。 谈论起这个话题，就连溥淮来了兴致，用眼神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二队长腰背挺直，“你这话当真？” “当然！不然你能解释为什么2号矿工价跌一半？还不是因为有更重要的矿区，2号矿的存在就可有可无了呗。” 溥淮适时开口：“应该工价不错。” “何止不错，听说福利待遇特别好，管吃管住，还按时发工资！但这种好事根本轮不着咱们，等级太低，连门槛都摸不着！”一队长唉声叹气。 二队长心思活络，紧跟着说：“听这话的意思是兄弟你有门路啊！那就别掖着藏着了，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只要能干，大不了我俩解散队伍，全都跟着你干！” 一队长抬眼看向溥淮，见他正盯着自己看，似对这个意见没什么异议，心中不免自傲起来。 什么高等公民，沦落到这个地步，最终不还想着和他混吗？ 说到底，曾经辉煌，不代表现在牛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一点没错！ 一队长做作地长叹一口，摇头慢吞吞地说：“没办法，有门路也没办法啊。” 见他居然还拿乔上了，二队长心中作呕，嘴上却说尽了好话，总算哄的他肯继续往下。 “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那，实在是难，就像我说的，等级低，这一条就直接给刷下来了，而且还有一条特别重要。” “什么？” 安酒高高竖起耳朵。 “只有管理员才有资格带队下高级矿，其他人，想都别想！” “哦——可是也不对啊，管理员不也得带队吗？进他队里不行吗？”二队长追问。 一队长瞪他：“你能想到的我也想得到，你就知道我没问过吗？事实是管理员只负责带队，队员都有谁，有几人，在下矿之前是不知情的！” 这也就意味着彻底断绝了走后门的机会。 由官方随机安排人，说好听点管理员是带队队长，说不好听点，其实就是一种监视手段，起震慑作用。 “难道就没有其他渠道入队？”溥淮低沉着嗓子开口。 一队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咽回肚子：“别考虑这点了，和你们说句实在话，跟我透露这些消息的管理员说过这么一句——‘铁打的工人，流水般的管理员’。 “意思就是工人是不会换的，但管理员不一样，今天有任务要下矿，说不定明天就用不上了，再说，这楼里一共有多少个管理员，你们知道吗？” 二队长思索道：“至少50个。” “错！”一队长双手交叉横在胸前，转头看向溥淮，“溥队是从楼下上来的，应该知道吧？” 溥淮平静道：“每层至少两个。” “就是这样！”一队长放下的双手抓着膝盖，“越往下，分工越细，管理员就越多！高级矿是新发现的，就算日日开采，能一次性容纳多少支队伍呢？” 二队长心中默算，喃喃道：“不可能吧，蜂巢这么大，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一个高级矿……” “你傻了吧？谁说就这一个？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些矿区配置的人员是成熟的啊，至少有专门管理的部门啊，怎么可能轮到管理员带队——呢。” 说到后面，一队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是啊，楼下的管理员都各司其职，这么珍贵的高级矿，怎么可能没有专人管理？ 但为什么，会让管理员带队？ 难道是……矿下有未知的危险？！ 怪不得说流水的管理员…… 一队长抬起头，就看到另外两个队长在看着自己，他吞下心中不安，做最后总结：“反正吧，高级矿不是那么好去的，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当管理员！” 二队长露出吃翔般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溥淮站起身，“休息时间差不多了。” 这个话题的确不能再继续了。 两位队长识趣的止住嘴，也跟着站起，冲众人叫嚷道：“都别睡了，起来干活了！” 第96章 排队领东西 安酒拎着工具走进矿洞，心无旁骛的工作，专心吸收晶核。 等到回家的路上，她戴上兜帽，把脸埋进双膝之间，才开始回忆三位队长聊天时的透露出来的信息。 高级矿的确存在，但牢牢掌握在官方手里。 听一队长话里的意思，每一个工人都需要经过严厉的筛查，相当于正式工，领不打折扣的正式工资。 她没想到的是管理员的地位居然不如工人。 难道采集高级矿还是个技术活？ 没亲眼见过，安酒只能胡乱猜测。 但眼前实打实的，是她经过多天努力，空间涨至一立方米。 看着空荡荡的部分，安酒很是肉疼。 要是早点扩大，她就能多带一半物资回家！ “……云快来了。” 旁边，甘淇的声音又小又弱。 安酒抬起头往北方看去，这次不用再站起身。 乌云如大军压境，黑压压地覆盖过来。 与大地相连的那片空间，乌蒙一片，仅凭肉眼就能看出雨势之大。 迎面刮来的风夹着浓郁水汽和土腥气，盖在脸上是潮湿的沉闷。 这让曾经在城市里久居的安酒觉得稀奇和震撼，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她看到了大自然的力量。 人类的确渺小。 蜂巢外围，一条又深又宽的沟渠已经快要完工，看着堆在上面的新鲜土堆，安酒不等车彻底停稳，单手一撑翻了出去，边跑边脱外套往过冲。 吉漠通过后视镜看到她的背影，纳闷道：“怎么天天挖土？有什么用吗？” 冀珍珍忙着试图把车插到别人前面，没空搭理他。 溥淮垂眸，看着倒映在镜面里奔跑的人。 她随手把外套搭在臂弯里，身上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布料紧贴着瘦削的腰身，骨骼依旧明显，可瞧着比之前多长了些肉。 他想起这些天时常会听到的数数声，听感上，她应该是在加强运动。 两家就住在彼此隔壁，有些动静听得很真切，哪怕她有意压制。 溥淮目光淡漠地看着镜面里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她跳上土坡，用双手往衣服上一捧一捧的装泥土。 软泥裹住她的脚，试图禁锢住她，却被迫留下一个个凹坑。 她很有活力。 …… 安酒抱着泥土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平台上聚集了一大帮人。 中间的管理员鹤立鸡群般显眼。 他一脸不耐烦，不时低头看一眼虚拟手表，随后总是要跺一下脚。 “还有多少人没到？再给他们三分钟时间，要是还不来，就别想领工具用了！到时候完不成任务别来找我求情！” 听到任务两个字，安酒停下脚，把衣服包放在脚下，跟着排在后面。 三分钟时间一到，管理员打开立在身边的大箱子。 “所有人排队过来领取，每人限领一个！不许代领！” 队伍开始挪动，只见管理员拿出本子，询问名字后在上面划√，然后才允许从箱子里拿东西。 是一团粗绳编织的网兜。 长期使用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再加上之前使用后，没等彻底晾干就塞进箱子，现在一股难闻的捂霉味儿。 “叫什么？” “安酒。” “安——安酒？”管理员从本子上抬起头，在她脸上打转一圈后，视线落在她怀里的衣服包上，“哟，今儿收获不小呢。” “托您的福。”安酒皮笑肉不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必要打对方的脸，逼急他自己也讨不了好，随便打发一下，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管理员似笑非笑地从她指头尖扫过，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握着的笔尖一划，“拿东西吧。” 在一堆肮脏的编织绳中，掺着一个相对洁白、更结实的网兜。 安酒探出的手指从上面扫过，掠过这个明显更新的网兜，捡起另外一个。 她转身准备离开，没看到管理员失望的眼神。 “等等。” 安酒停下，回头。 管理员把玩着手里的笔杆，嘴角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 “上次抢了你奶奶贡献值的那两个人，今天在矿底死了。” 他盯着安酒的眼睛，试图找到出自己想看到的情绪，然后，或许，他可以借机发难一下。 安酒平静回视，“多谢您的转告，但我认为，违反蜂巢规定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和我这个受害者没什么关系。 “如果我能吃饱肚子，或许还有力气高兴，但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暴雨季什么时候来，还有下次的布施什么时候到。” “……”这样的回答没什么问题，居然很合理。 管理员郁结，可紧接着发现，在她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深处，透出一股疯狂。 这种眼神在48楼是很常见的。 可以说，随便拽起一个人，在ta眼前晃动一块发黑的面饼，就能看到更浮于表面的癫狂，要是他的词汇量再多些的话，还能解读出更多情绪。 这样一看，这安酒也没什么稀奇。 顶天儿就是个被溥淮偶然提了一嘴的孤儿寡母…… 没意思。 管理员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看向排队的众人，抬高嗓门说：“我希望你们所有人能从这件事吸取经验，不要想着无视蜂巢的制度！不然你们的下场，就和那两个人一样！” 众人戚戚，不敢发出声音。 管理员满意，转头见安酒还没走，误以为她是想再领一个网兜，不高兴道：“如果你奶奶不亲自出来领，你也不能代领，规矩就是这样，谁都不能违反，你，明白？” 安酒：“……” 懒得纠缠，安酒拿着网兜和衣服包快步往家赶。 转过拐角，往前走了十多步，就听到奶奶有些慌张地轻喊她的名字：“小酒，是你回来了吗？” 安酒边回应，边小跑过去。 还未彻底到家，就看到奶奶的双手紧握铁栅栏门，探头竭力看过来，嘴里还焦急道：“刚刚来人说让我到前面去领东西，去晚就没有了，你快把门打开，我不会开锁。” 安酒放下手里的东西，第一时间就是看门和锁。 上面没有撬动的痕迹。 她探手进去拧开门锁，用钥匙打开铁链锁，然后推门进去。 “奶奶你不用去了，我已经把东西领回来了。” 第97章 土饼干 安酒把网兜放在靠近窗户的位置。 她很想把这团臭烘烘的东西挂在窗外，但又担心被风吹走，后期没法交还给管理员。 想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捏着鼻子把网兜放在窗跟下。 依照这几日的惯例，安酒回家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制作简易烧火灶，目前已经有了五个，做完这一个就差不多够用了。 她现在手法熟练，已经不用奶奶帮忙。 “领了就行。”奶奶走过去，把网兜从地上捡起，“这次就给一个？” 她像是没闻到那股臭味，仔细翻来翻去检查。 安酒手上动作一顿，老老实实说：“管理员说每人只能领一个。” 她没必要掖着藏着，奶奶总会听到这条巷子里其他邻居谈起，等到暴雨季的时候有可能48楼全员出去做任务，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这不太可能。 总之—— “我不会让你出任务的。” 安酒严肃的表明态度。 她背对着奶奶，看似专注手里的活计，实则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注意着奶奶的一举一动。 一阵凝重的沉寂中，奶奶靠近了她，越过她，弯腰抓起一把土。 “这土是从哪挖出来的？” 发白的干土顺着奶奶的指缝，洋洋洒洒落下，看着很是细密，和之前的土质瞧着完全不一样。 “他们挖的沟土，我随便装了些。”安酒答。 奶奶拿起水杯，往掌心中稍倒了些水，把土和成泥，用手指捻起一些细细感受。 许久之后，她说：“这土用来做烧火灶可惜了，等到时候榨完油，掺和搅拌在一起，等阴干后能当干粮吃。” “干粮？” 安酒不太明白，土怎么能做干粮？ 但她很快想起第一次外出蜂巢，想到外面找些食物的时候，曾看到有人挖土，难道说，他们是为了吃？ 如果仔细回忆小酒的记忆深处，发现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是薄薄的饼干样，吃起来口感硬且脆，带着一点点微弱的甜味，在30楼以上是很常见的果腹食物。 但是只要有些条件的人，都不会吃这些东西。 毕竟土饼干不能多吃，没营养不说，还占肚子，容易排遗不出去，最后被活活胀死。 所以有人研究出各种办法，比如往里面添油、加一些食物碎，每天只吃几片，借此活下来的人也不算少数。 “以往都是我出去挖，你不认得也正常。”奶奶快步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 只一眼就炸了锅，“小酒，快点下去抢土！” 安酒起身过去，跟着往下看。 在蜂巢外围，在她捡土的沟渠旁边，果真看到一群人在抢土。 他们衣着简陋，灰头土脸，一看就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低等公民。 奶奶握住她的胳膊摇晃，催促道：“咱俩快点下去，一会儿去晚就抢不上了！” 安酒稍一犹豫，就听到奶奶说：“刚刚你不是说不让我去做任务吗？行，挖土回来让我有点事干！” 见她还没转过弯，奶奶恨铁不成钢地拽低她的耳朵，贴上去说：“到时候往里面混点油，混点那种甜东西，我拿到楼下去卖！总不能就指着你一个人赚贡献值！” “！”安酒瞪大眼，“我现在就下去！” 奶奶的话提醒了她，黑市里包罗万象，卖什么的都有，但卖吃的人极少（毕竟自己都不够吃，除非遇到别的困难，否则不会卖食物）。 而吃食在黑市里向来很畅销，哪怕现在很多人都到楼下挖土，也架不住总有人手里缺粮。 那就是她们赚贡献值的机会！ “我也去。”奶奶张罗着要一起。 “你留在家里把烧火灶做出来，我马上就回来！” 安酒飞奔出家门，一路疾跑，要赶在蜂巢封禁之前，尽可能多的拿回土来。 守卫面对一帮外出挖土的低等公民视若无睹，不时低头看眼虚拟手表上倒计的最后十五分钟，时刻准备着关门落锁下班。 安酒坐电梯下楼，荒原上还残留着淡光可以视物，沟渠上方的土堆上，十多个人正忙着往衣服里塞土。 等电梯停下，她跑过去跳上土堆，扒拉开表层，脱下衣服平展在地，双手往里捧下面的新鲜土块。 发白的土壤并不是随处可见，只有少许几个地方，况且量也不多，安酒刚动手，身边就又挤过来几个人，从她刨出来的坑里抢土。 安酒见状肩膀左右一推一顶，将人撞翻下去，把最后一点全都打包，然后跳到旁边的土堆，把他们刚刚挖过的地方重新搜刮一遍。 忙完这些低头一看时间，她赶忙系好衣服口甩在背上，头也不回地往电梯那边跑。 在等电梯关门时，看在大家都是低等公民的份上，安酒喊一嗓子就当提醒： “封禁时间要到了！” 至于他们回不回，就不关她的事了。 回到48楼，守卫们手里拎着超大锁，只等着到点就断电锁门，安酒从他们中间跑过。 “外面还有人吗？” “有！” “要到点了，得——淦，电梯怎么又下去了！” 奶奶对安酒扛回来的土包十分满意，直夸这土又细密又顺滑，是做干粮的好东西。 安酒看不懂，见奶奶上手就要操作，犹豫一瞬，还是问道：“就这样做吗？万一土里有什么虫卵之类的，吃到肚子里不会生病吗？” “土干净着呢，怎么可能生病！”奶奶信誓旦旦，“我都做这东西好多年了，吃这么久不也照样没事，你去忙你的，这些活你不懂，我来。” 安酒想起第一天挖土的时候，手指有被小虫咬过，就无论如何也不让奶奶直接制作。 “奶奶你忘了？每次吃完肚子总会不舒服，说明土里不干净，得高温炒一下。” 奶奶本还想说哪有的事，突然想起隔壁之前的那户人家，两家一起做的土饼干，自家还有存货就暂时没动，他们吃完不知怎的，时常说肚子搅着疼，而且人也突然间瘦得飞快。 嘴里还总说渴、饿，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瞅着都瘆得慌。 最后没用几天，人噶了，肚子还鼓着，管理员派人把他们远远丢出蜂巢。 第98章 有效的办法 人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怎么肚子还没瘪下去？ 奶奶当时只以为是土饼干吃多了人不消化，担心自己和小酒也变成这样，摸着小酒肚子摁了许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许她碰土饼干。 现在一想，也算是歪打正着。 尤其现在日子开始好过，奶奶产生了害怕情绪，连忙问：“那要怎么处理？” 安酒指着身后的干柴，“得用火烧，把里面的虫卵杀光。” 就是麻烦些，而且没有锅、柴也不够用，不好炒。 又说：“或者把滚烫的热水倒进土里，也能行。”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 高温，能杀死大部分虫卵和细菌。 奶奶懵懂点头。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只要是小酒说的，她都同意。 “但是现在不弄，咱家柴就这么点，等暴雨季来的时候吧，我出去做任务，奶奶你在家烧水烫土，然后还能驱寒，刚好两不误。” 安酒仔细考虑，打算今天先试一下，便起身找来一个阴干差不多的烧火灶，又拿了些干柴，准备烧点热水冲奶粉。 引火最好用棉花和碎纸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从褥子里拽点出来用。 从空间取出打火机点燃，上面搭上枯枝条，火苗噌一下燃烧了上去。 窗外风大，烧火灶又放在窗跟下，刚升起的灰烟就被气流卷了出去，像个抽烟机似的，家里反倒没什么烟味儿。 这样安酒才放心下来。 从红桶里取出饭盒，架在烧火灶上，然后倒上水，等烧开就行。 烧火灶制作的很粗糙，不大，灶口冒出小小的、火红的光。 安酒和奶奶的脸都映成了亮橘色。 火焰燃烧，炙烤着空气，热浪一波波涌来。 不一会儿，水就咕嘟咕嘟冒起泡泡，安酒拿来两个碗，分别往里面盛两勺奶粉，等水开后倒进碗里。 用筷子搅拌一下。 又香又甜的奶味和着热气扑面而来。 安酒回头检查铁门，确定门帘遮得严实，才把熏鸡从空间里取出来。 “小酒……”奶奶忍不住用气声喊她。 但眼里的光比灶口火光还要亮。 “嘘，不都吃，一人只吃一个鸡腿。”安酒给奶奶递了张湿巾，然后把自己的手也擦干净，撕下鸡腿，“泡在碗里热热再吃。” 她惦记这口肉已经很久了。 连做梦都在磨刀霍霍向猪羊。 两人背对着门，手里各拿一个大鸡腿，沉甸甸的重量让她们忍不住对视着傻笑。 肉~ 香喷喷的大鸡腿~ 世界上没有比吃饭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事了~ 两人怀着虔诚的心、上扬的嘴角，把鸡腿撕成条，泡进碗里。 乳白色的汤面上顿时飘起一层亮晶晶的油花。 深嗅一口，奶香混合着肉香入鼻，勾起两人的饥肠辘辘。 枯枝条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掩盖住两人狼吞虎咽的咀嚼。 奶奶只肯吃一半鸡腿，便摸着肚子示意她已经吃饱了。 她坐在灶口边，伸出掌心烤火，炙热的温度烘得她眯眼打盹。 肚子吃得饱，身前热乎乎，舒服得很。 安酒把鸡腿吃得干净，能咬碎的骨头也都嚼着咽进肚子——都是钙，浪费不了一点。 “烧完这点就不烧了，柴不够多。” 奶奶没有异议。 安酒把奶奶吃剩的鸡腿重新放回空间，等之后再吃。 当最后一点火苗熄灭，彻底没有温度后，安酒想着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就翻出个装食物的口袋，把草木灰收集起来。 没了火，还开着窗，有些寒凉的夜风很快降低室温。 奶奶受不住，说她有点困，吃过药后先去睡了。 安酒又等了一会儿，屋里彻底没味儿后才关上窗户。 她拎来红桶，把里面的碗筷取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拎着桶和衣服包走到门外，把土倒进里面，打算等暴雨季来了之后再处理。 随着倒土的动作，荡起一阵呛人的土灰，安酒屏住呼吸挥胳膊打散。 “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安酒转头看去。 是隔壁的溥淮回来了。 外围的过道里没灯，仅凭挂在内圈通道口的小灯散过来的光瞧个大概。 溥淮往那一站，高大身形将本就不多的光遮了个严实。 直到走近，才逐渐变得清晰。 他没穿外套，松松拎在手里，上半身仅穿着一件黑t，右臂上有一块包扎伤口的绷带。 留意到安酒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用衣服遮盖住。 安酒装作没看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挖了点土回来，打算做干粮吃。” “嗯。”溥淮颔首，走至家门前停下，探手进去拨动锁舌。 他站在离安酒不远的地方，黑暗之中他的侧脸线条利落，是很令人信服的队长长相，可不知为何，安酒总觉得他的线条应该更悍利些才对。 至少……要和那双眼睛搭配…… 不，也不是眼睛…… 在细小的喀拉声中，溥淮突然回头，捕捉到安酒探究的、来不及避开的目光。 他略一停顿，放下手。 注视着离自己只有两三步远的安酒。 无声的沉默在空中漂浮。 黑暗似乎代替了他的眼睛，变得深不可测。 好似很久，又好似只有一两秒，他的声音传进耳朵： “土不干净，最好别吃，如果缺东西吃，下次提前找我，当天的工钱我尽量折成一半贡献值，和一半食物付给你。” “……谢谢溥队。” “回去休息，明天下矿任务加重了，你的锻炼暂时可以歇几天。” 溥淮语气淡漠，说完这句话，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推开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走廊中仅剩安酒一人。 她抬起手，隔着衣服摸了摸有些快的心跳，刚刚溥淮垂眸看来的时候，突然让她觉得很有压迫感。 安静的环境使她的听觉异常灵敏，她听到溥淮把外套丢到沙发上的悉索声，也听到他只走了两三步就消失的声音。 他停下了。 停在了门后，没有坐在沙发，没有走向床边。 也，没有锁门。 为什么？ 他说，你的锻炼可以歇几天。 语气是非队长身份的熟稔。 倒像是老师…… 安酒突然福至心灵。 她看着黑暗中，那扇没有关上的铁门，缓缓勾起了嘴角。 东风，它自己吹来了。 第99章 他说可以 安酒抬脚走了过去。 溥淮的身影果然停在门后不远的位置。 “溥队。”她轻声喊他。 极安静的走廊中，哪怕声音放到最轻，也会传出很远。 溥淮转身，那双极黑的瞳仁和暗夜融为一体，看不真切，但却让安酒感受到强烈的注视感。 她无所谓地笑着，对他说：“溥队，我想和你学两招。” 走廊两侧的房间里，隐约传来踮脚尖走到门边的索索声，听客们竭力保持安静，高高竖起耳朵。 “学什么。”溥淮声音依旧充斥着淡淡的疏离。 就好似刚刚停在门后等她的另有其人似的。 安酒笑容不改，甚至愈烈。 她用更轻的声音说：“砂仁的招数。” “嘶——” 斜对面的邻居没忍住，发出响亮地抽气。 紧接着他猛地捂住嘴巴，一步步倒退回床边，然后坐下，抬起双腿，闭上眼睛躺平装睡。 听到这令人惊悚的五个字后，听客们如潮水般来得快，去得更快。 安酒一直默默注视着溥淮，与他隔空相望。 她有信心他会同意。 这是溥淮传递过来的，一种强烈的信号——他在等她开口。 虽然有些好笑，但事实就是这样，她察觉到了。 窗外，月光冲破寡淡的云层，散进来浅浅的白光，溥淮逆光而站，他脚下的影子被扯长，在即将触到安酒的时刻，停了下来。 “我不白学的，”安酒从他的影子上挪开视线，“可以付你贡献值，怎么样，考虑考虑？” “……” “可以。” …… 正如溥淮所说，今天的任务果然加重了。 比平日的重量要求多了一倍。 如果不是薪水也跟着水涨船高，众人恐怕是要急吐血了。 “安酒，你今天负责这个矿。” 溥淮叫停她，屈手一指，将她派到编号为一的矿洞里。 里面的冀珍珍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欣喜若狂地冲她sayhi。 “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这矿贼难挖，根本凿不动！来，工具交给你，我去歇歇。” 安酒接过：“可以，但是任务是个人的，挖出来的矿我可算自己的了。” 冀珍珍瞪着她，挠挠头说：“可是一号矿洞不是欸，这洞难采，不管几个人，只要总共采够十五斤就行，贡献值都是固定的。” 安酒：“？” 冀珍珍瞧出不对，“溥队没告诉你？” “……没有。” 看着安酒面无表情的脸，冀珍珍一时语塞，踌躇道： “可能是队长临时安排的吧，今天你就先在这里干着，说不定明天就把你换到别的矿里了，这里先交给你，我去送水。” 语毕，她小跑出矿洞。 安酒后退一步，打量被刨的坑坑洼洼的矿面，戴上手套触摸石壁，收到头灯照射而反射出来的彩光。 瞧着里面都是很大一块的晶石。 是往常她见过的两三倍大，也怪不得难采。 可这刚好方便了她。 整个矿洞里只有她安酒一人，不用再提防工友发现而小心翼翼，只要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就行。 说干就干，安酒撸起袖子开凿。 这期间无论是悬浮监控器，还是溥淮，没有一个过来打扰她。 就连冀珍珍，也因吉漠不在现场，被溥淮安排去做统计晶石重量的任务。 安酒……爽翻天。 晶石大又怎样，不好采又怎样，她不需要把它们都挖出来。 满耳朵都是【初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0.01m3】、【……扩大0.01m3】，【……0.01m3】。 中间足足少了三个零！ 堪比捡钱！ 中午休息的时候，冀珍珍来给她送水，低头一看推车内的晶石数量，惊住了。 “这是你一上午开采出来的？” 安酒仰头喝尽一杯水，“嗯，只有这些。” “什么叫只有这点？”冀珍珍喜滋滋地摸着晶石，“还是你够拼命，居然一上午就把今天的任务全给完成了！” 她拿起其中一个，在头顶下用手指丈量大小，自我怀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运气很好？” 安酒拧盖子的动作一停，“怎么这么说？” 冀珍珍从推车底部掏出两个大小明显不一样的晶石。 “你瞅瞅，我采的时候全是大块、不规则的，再看你采的，虽然也有棱角，但好歹小一圈，比我省很多力气啊。” 安酒把水杯重新接满水，随便找地方坐下歇息，看着她说：“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冀珍珍边忙着手里的活，边点头，“你说，我听着。” “暴雨季快来了，官方下的任务不好做，我想着到时候和你组队，咱们互相有个照应，能少些危险。” 安酒时刻惦记着即将面临的危险，趁着现在休息的机会，她直接开口邀请组队。 时间紧迫，打直球最省事。 同意与否，当场就能给出答案。 冀珍珍犹豫了下，问道：“就咱们两个？” “暂时，还有个女生，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你那有合适的人选吗？” 其实安酒的意思是，吉漠会不会来。 但冀珍珍迟疑了。 半晌之后，她摇头，“没有，我和你组队。” 这回答虽在安酒的意料之外，但也还好，能接受。 她站起身，“我去找甘淇。” 冀珍珍连忙跟上，“带上我一起。” 矿洞外专用的休息区里，三个队的工人们分别散落一角，安酒和冀珍珍穿过人群，一眼找到歪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瘦小女生。 “甘淇？” 安酒知道她的名字还是一次偶然。 躺在地上的人颤抖了下，从肘弯里探头往外看。 她们蹲下身，“你要喝水吗？” 安酒毕竟和她一起合作分享过籽草，双方都对彼此产生了信任。 见是她，甘淇眼底的防备褪去，撑着地坐了起来。 “……有事？”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在安酒和冀珍珍身上来回打转。 想不明白她们会有什么事来找自己。 “是这样的……”安酒坐在离她有半臂距离的地方，给她留了一定的私人空间，没有因想要合作，而强势靠近。 安酒把刚才和冀珍珍说过的说辞又重复一遍，或者更详细了些。 第100章 犹豫什么 面对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语言。 冀珍珍这人大咧咧，是乐天派。 但甘淇不是，她人胆小，做什么事都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差错自己担不起责任。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当个人实力低微的时候，蛰伏不惹事就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都是为了活着，没什么好比较的。 想到这点，安酒着重和她说了‘三人在一起更安全’，‘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队友’，‘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谁都不能向队友下手’等等之类的规矩。 一方面是说给甘淇听，一方面也是借机立规矩约束，让她们这个临时组成的小队彼此之间更信任，拉近距离。 经过第一个异世界后，安酒发现还是得有可靠的同伴。 那种睡觉都得提心吊胆，半睁着一只眼睛站岗，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即惊醒的滋味太难受了。 刚刚陷入深度睡眠，就被强制开机，几次之后，安酒的心脏难受到快要骤停，想吐又吐不出来，脑壳沉甸甸的直发昏。 就像遭受着什么惨无人道的酷刑，这种滋味她不想再体验了。 冀珍珍听完她这番话，激动的难以自已，她握着拳头对甘淇说：“你也快加入吧，正好咱们三个都是女的，互相帮忙说话还方便！” 相比较冀珍珍的兴奋，甘淇眼神躲避，落在膝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安酒：“你还有什么顾忌？” “还想什么呢？”冀珍珍费解，“你也不是没经历过，抓鱼的时候那群人多疯啊，要是一不小心就被推倒，想再站起来可费劲了！咱们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彼此搭个手，至少不会被欺负！” 不知是她话里的哪个字眼触碰到甘淇的禁忌，双臂更紧的抱住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我，我考虑考虑……” “你还要——” 冀珍珍声音颇大，安酒拽住她的衣服扯了下，用眼神示意别再往下说。 “行，趁现在暴雨季还没来，你认真考虑一下，要是想好了来找我。” 安酒怎么可能看不出甘淇的异样。 她不同意，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吧。 两人在人群中找了个空隙坐下，不一会儿冀珍珍说要去找溥淮汇报任务，起身先走了。 安酒的余光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倏然回头看去，只见甘淇匆匆低下头，手指无措又紧张地扣了扣膝盖。 她在搞什么？ 安酒眉头轻蹙，这种反常的行为代表了什么？ 如果从行为上说，甘淇有意向加入，可她却说要考虑一下。 难道她面临两个队伍可选？ 但甘淇本人似乎更倾向她这边，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不得不优先选择另一队。 这是不是侧面说明……她受人控制？ 安酒不由得想起上次合作的时候，她也做出恨不得藏进地缝，不被人发现的莫名举动。 难道她得罪了什么人？ 这样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安酒仔细分析一通，决定暂时先旁观——自身实力不够，再加奶奶这个软肋，使她需要相对安稳的环境成长，如果说，甘淇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小势力…… 她无力帮忙。 但上次甘淇不让她回头看，致使安酒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身边的人突然躁动起来，纷纷站起身。 安酒从思绪中回神。 是溥淮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推着小车的冀珍珍。 当看清车里放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附近两个队的工人更是接连站起，往这边靠了过来。 溥淮用眼神制止。 转而给己方工友发放物资。 “一人一个饭团，价值五个贡献值，从今天的工钱里扣。” 冀珍珍跟在后面脸都快笑烂了。 冲安酒直挤眼。 听到能领吃的，一群人高兴的快疯，尤其看到溥淮拿出来的，和他手掌类似大小的饭团时，久违的微笑终于轻松地挂在脸上。 入手的一刻，沉甸甸的饭团差点把他们手腕压弯。 有人惊愕道：“……溥队，这真的只要五个贡献值？！” 声音一出，所有工友都看过来，目光中多种情绪杂糅，总而言之就是不敢信。 溥淮抬眸，声音低沉道：“想被我多收？” “……” “不不不，完全没那种意思！” 自此，众人才信了是真的。 一群人被幸福砸晕，捧着饭团万般珍惜地小口吃着，眼睛不时在周边打转，担心隔壁队里的人会冲过来抢走他们的饭团。 要知道，三位队长中，可只有溥队拿了吃食回来！ 那些人只能饿着肚子，亲眼看着他们吃。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的队长不给力吧。 安酒早早就站起身，和其他工友排排队，等着放粮的溥队经过。 溥淮手持饭团，给她前面的人发了，给她后面的人也发了。 唯独略过了她。 “……” 安酒：？ “安酒！”冀珍珍推着嘎吱作响的小车经过，挤眉弄眼地飞快往她怀里、一前一后塞了两个饭团，“这个是给你的，然后这是我的，你先帮我收好，我一会儿来！” “好。” 安酒揣着两个胖墩墩的饭团，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她撕开饭团外面的薄纸，一股极其淡的米香味散了出来，借着光细看，饭团的确是用大米做的，但不是什么好米，没有一点色泽，瞧着像是煮过很多次的旧米。 只要能吃就行，再怎么样也比饿肚子强。 安酒从不挑食，再难吃的东西都能全部吃下去。 不一会儿，冀珍珍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饭团。 周围的工友注意到，却把嘴巴闭得严实——谁不知道她是溥队的专属司机，是溥队的人，多拿一个饭团算什么？ 但他们却默默把注意力放在安酒身上。 刚刚她拿了两个饭团…… 安酒不知道众人所想，把手里的三两口吃完，随后把属于冀珍珍的饭团递了过去。 冀珍珍也饿急了，拆开就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鼓得像个松鼠。 她囫囵不清地说：“溥队说，让你吃完过去找他，有事。” 第101章 可能是觉得她们可怜 安酒把吃剩的薄纸叠好塞进口袋，问清溥淮的位置，寻了过去。 尽头处的矿洞里，另外两位队长正围着溥淮，询问他饭团是从哪弄来的。 “我队里的人也都还没饿着肚子，溥队要是有门路的话，也带带我们。”一队长搓着手掌，干瘪的嘴唇一笑，抿得更薄了。 二队长也附和道：“或者你在中间牵个线，咱也不能让你白跑是不。” 他们苦哈哈的工作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混个肚饱，别再饿着？ 一个饭团五贡献值，md，太便宜！ 溥淮视线掠过两人，看向停在后面，打算等他们说完再过来的安酒。 他招手。 两位队长跟着回头，见来了人，齐齐闭上嘴坐在一旁。 看样子也是打算等她走了以后再磨。 溥淮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去外面找姓张的管理，他手里有货。” 他们大喜，立即从地上站起，丢下几句吉利话就匆匆离开。 矿洞里只剩下安酒和他。 安酒的视线从摆放在旁边的晶石推车上移开，转而看向溥淮。 “溥队您找我？” 现在所在的矿洞是用来存放晶石的专用地点，整个矿面光滑、平整，侧边竖着一盏明亮的小灯。 悬浮监控器立在上面，底部与灯座贴合，镜头里有一条横贯的绿线。 随着安酒话音一落，嗡鸣声突然从内部响起。 紧接着悬浮监控器启动，围绕晶石推车旋转记录之后，飞了出去。 怎么感觉像是在充电？ 安酒不由得再次看了过去，只见在灯底座与墙面贴合的位置，有一个指腹大小的深红色石头。 是晶石！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其它晶石的踪迹，也无法分辨这块晶石的等级——太小一块，空间只在最初时产生了一丝震颤，很快就趋于平淡。 再一转头，就对上了溥淮的目光——他不知已经看了她多长时间。 “……” “您找我有事？” 溥淮手指轻点：“这几个你拿回去，费用从你今天的薪水里扣。” 在他身侧的小推车里还剩下三个饭团。 “谢谢溥队。”安酒没有拒绝，虽然空间里有食物，但谁会嫌多呢。 “晚上六点来我房间，不用太早。” “好，知道了。” 安酒把饭团揣进兜里，见他闭着眼休息，很识趣地放轻脚步离开。 外面两位队长很顺畅地带着吃食回来了，正安排下发，现场闹哄哄一片，没人注意到她。 她贴着人群边缘往回走。 等她坐下后，冀珍珍盯着她的兜看，咋舌道：“剩下的全给你了？直接让我带回来就好了呗，干嘛还要你单独跑一趟？” 她虽然大咧，但也知道财不外露，说这些话的时候放低音量，仅够两人听得清。 可安酒却从话中听出别的意思——溥淮不想让人知道她拜师学艺的事。 可能是担心高调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或者是让别人知道他开了先例，然后蜂拥来求指点？ 但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这件事——不，这些人不会四处张扬，他们需要溥淮不时给予的工作机会。 安酒摇头，“不是，卖给我的，可能是看我和奶奶吃土饼干可怜吧。” “……嗯？”冀珍珍被口水呛到，“那、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能把可怜两个字挂在嘴上淡定说出口的，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安酒眯起眼睛，随意转头，结果又对上甘淇匆忙收回的视线。 “……” 冀珍珍跟着看去，不满道：“她怎么回事，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算，吊着人干什么啊。” 安酒：“可能有她自己的难处吧，不用强求。” “随她。我倒是还有件事得和你说。” 冀珍珍靠近安酒，神秘兮兮道，“你有趁手的工具吗？” “你是指什么？昨天刚发了网兜。” 冀珍珍离她更近，摇头否认，“不是这个，是那种东西……能防身的家伙式！就是到时候做任务……你懂吧？” 安酒心神一动。 她有把水果刀，只是不好拿出来用，太惹眼，一看就知道是官方违禁品，容易出事…… 正想着，就听冀珍珍继续说：“要是你没有的话，我可以暂时借用给你一个，但是你不能和任何人说，这是秘密！” “是什么？不会被注意到吧？” 冀珍珍笑得越发得意，“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安酒想着晚上她还要去溥淮那学东西，便说：“那你得早点过来，奶奶睡觉早，要不我去你那拿？” “emmm……”冀珍珍舌头在脸颊上顶起一个包，“我早点过去就行，而且我还有别的事，正好顺路。” …… 正如冀珍珍说的，下班后她早早就来了。 “你是小酒的朋友吧？快坐下。” 奶奶还记得这个来给家里安玻璃的女娃，为了让两个小年轻说话自在些，她主动坐在床边，整理安酒带回来的网兜。 “知道了奶奶。”冀珍珍坐在凳子上，把潮湿的手心在裤腿上擦了擦。 安酒奇怪地看她鼻尖上的细小汗珠，“你跑过来的？” “啊？没有啊，就是有点热。” 她说着还拽了拽衣领，结果一个用力过猛，嘶啦一声撕裂了个大口子。 “！” 冀珍珍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安酒：“……” 奶奶：“……” 冀珍珍：“领子这儿……本来就有点坏了，我这一拽就、就。” 她无比尴尬，展示般揪着领子示意。 断裂口处，棉线堪比流苏，还有几根胡乱缝的针线断成半截。 就像冀珍珍说的那样，以前就烂了，只是她不会缝。 “让我看看。”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裂了多长，还能不能补。” “喔！”冀珍珍动作飞快，把衣服双手捧着，像是献哈达一般放在奶奶手上。 她脸红着，还傻笑，似乎下一秒就会阿巴阿巴。 安酒给她倒了碗水，让她喝两口冷静一下。 “你说的那东西带了吗？” 一说起正事，冀珍珍正常许多，“带了，在我兜里。奶奶，我先拿个东西，你注意别扎手。” 第102章 缝衣服 她从衣服兜里掏出两根手掌长短的钢条，把其中一根递给安酒。 “这是我干活的留下的，没人知道，你看这前面的尖，我磨了好久。” 蜂巢对管制武器的管理十分严格，禁止售卖，禁止交换。 冀珍珍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万一安酒转手把她出卖了，她就得被驱逐出蜂巢，在大野外上自生自灭…… 不过应该不会的。 冀珍珍悄悄看着给她整理衣服的奶奶，安酒有牵挂，她不可能背刺。 就在冀珍珍暗中琢磨的时候，安酒已经把钢条仔细看过。 顶端锋利，整体偏小好掌握，重点是就算蜂巢发现也不会怀疑到其它方面。 把钢条妥善收起，安酒问：“你吃饭了没？” 她拿出从溥淮那买来的三个饭团，分别放在奶奶和冀珍珍面前。 其实这是一种拉近关系的手段，冀珍珍能冒风险拿来自己做的武器给她用，也代表想要交好的诚意。 安酒自然要同等回报。 只有细心呵护的关系才会更牢固，无论是哪种。 “我中午吃过了，家里还有一个饭团呢，这个你们留着吃，我就不浪费了。”冀珍珍摇头不肯要。 可这种行为使她愉悦，胆子也大了些，舔舔嘴唇，说出她这次过来的真实目的—— “奶奶，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缝缝衣服？我手笨，针太细了，一捏就歪。” 别看她是个姑娘，可是这种细致活真是一点不会，缝一次衣服，扎得她左手食指上全是血洞。 “丫头，奶奶家里没针线，实在帮不了你啊。”见帮不上忙，奶奶还有点愧疚。 “没事没事，我家有！”冀珍珍噌下站起，眼睛期待地看着她，“那我回去……” 奶奶点头，“行，去拿吧。” 冀珍珍欢天喜地离开。 两人对话的时候，安酒坐在旁边默默吃饭团，等家里只剩她和奶奶时，她笑着打趣：“奶奶之前还让我留个心眼，怎么今儿您都要帮人缝衣服了？” “这俩人能一样吗？”奶奶瞪她，“这姑娘是跟着溥队长干活的人，我总见着她，听说负责开车，多少是个技术工。 “那个又不知道是哪层的人，什么底细都不清楚，我自然得劝着点儿你，别让人哄骗着走了歪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奶奶难免多说了几句。 “你交朋友可以，但也得自己心里清楚什么样的人不能碰，咱们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最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安酒往下剥了些饭团外的薄纸，边听边小口地慢慢吃着。 如果是以前，她会很不耐烦这些唠叨，可当失去以后，才惊觉这些话有多珍贵。 只有爱、在乎，才会担忧和反复叮嘱。 奶奶见她都听进去了，心中慰藉，直夸她长大了，也懂事了。 安酒咀嚼的动作停顿住，心尖有点酸涩——那她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走廊中传来急切的跑动声，奶奶止住话题，对她说：“肯定是那姑娘回来了，小酒，她叫什么名儿？” “冀珍珍。” “噢噢。” 说话间，冀珍珍出现在铁门外，她险些刹不住撞在墙上，惊得奶奶连忙喊慢点。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疼！” 冀珍珍怀里抱着好几件衣服，她埋头进去擦擦脸上的汗，然后露出一脸憨笑。 “……” 安酒刷新对她的认知——这就是个大大咧咧，有点傻气但精通机械的姑娘。 在奶奶的安排下，冀珍珍把怀里的四五件衣服放在床上。 她从兜里掏出手掌大的针线，怪不好意思地说：“奶奶，我有好几件衣服都坏了，你帮我都缝缝吧，我家里没啥好东西，就剩这块桃酥了，你留着吃。” 冀珍珍从另一侧的兜里掏出纸包，放的时间久了，桃酥上的油已经渗透出纸面。 “这是上次溥队长发的，我没舍——我那会儿还有东西吃，就留着……反正就是奶奶你留着吃吧！” 见冀珍珍闭眼吐露出最后一句话，安酒忍不住噗呲笑了。 奶奶也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可食物多珍贵啊，她说什么都不肯要这块桃酥。 “东西你拿回去自己吃，我倒是想借用一下你的针线，给小酒的衣服也缝缝。” 冀珍珍连连点头，“都行，都行！” 于是安酒也脱下外套，放在冀珍珍的衣服后面排队。 两人一左一右守在奶奶身边，看着她穿针引线，针脚细密的一点点缝补。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一刻。 奶奶身上有种让时间变慢的魔力。 很神奇。 奶奶拎起一件肩带只剩一根细线支撑的内衣背心，嘟囔了句：“这可不行，走到半路断了怎么办。” 她重新取了截长线，对半折，然后把线头打湿，对着外面的光，眯着眼瞄准针孔，试了两次穿进去了。 “没想到我这眼睛还行，还能看清。” 安酒浅笑。 补完这件，奶奶随手又拿起一件，抖开，上面只有一只长袖，另一边空荡荡的，还撕出长长的裂，只打了个小结当固定。 再换另一件，秋裤的膝盖位置磨破，腰身上的松紧带已经没有弹性，松垮到200斤的人都能轻松穿上。 “这两件先不重要，奶奶，这件着急穿。” 冀珍珍从剩下的衣服里找出一条看不出颜色的裤子。 “裆线在蹲下的时候崩开了，然后也是膝盖烂了个洞，哦，两个膝盖都破了，奶奶，你看能不能把裤腰收紧点？我穿着直晃荡，总担心掉下去！” 她举着裤子比比划划，奶奶也认真听着，安酒的笑容却渐渐淡了下去。 虽然家里穷，可奶奶从没让小酒穿过这样破烂、絮叨的衣服，想尽办法也得缝补好。 可冀珍珍呢，一看就是没人管、没人疼。 怪不得她看到奶奶会紧张、会不知所措，说到底，冀珍珍是缺爱的孩子看到满足心中设想的长辈角色，而不知如何是好罢了。 安酒起身喝了口水，把思绪压下去。 冀珍珍也跟着站起，她看着靠墙摆放的枯枝和做好的灶，好奇地问：“前几天你挖土就是为了做这个吧，有啥用处吗？” 第103章 第一堂课 “自然是有用的。” 安酒拿起上次使用过的烧火灶，示意她往灶口里面瞧。 “又能取暖又能煮水，等到了暴雨季的时候，别提过舒服了。” 冀珍珍听她这样说，很感兴趣地接过来端详。 安酒想了下，问：“你家里也有这样的大窗户吗？方便通风的。” 如果她家条件允许的话，送一个两个也无妨。 可冀珍珍摇头，“我住内层，没有窗户。” 除了靠近大楼楼体的最外层，所有内部的住房由四面墙加一道铁门构成，虽然不利于通风，但胜在安全。 租金也相对要高一些。 安酒打消主意，只是说：“等到时候你来我这儿取暖。” 冀珍珍摆手：“要是我住的地方都冷的话，你这儿就更冷了！” 她见外面天色黑了，便提起回家，只拿走裤子，剩下的衣服让奶奶明天再缝，她不着急穿。 等她走后，奶奶揉着眼睛起身，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衣服下面藏着一个纸包。 “这孩子……” 居然还是把桃酥偷偷留下来了。 安酒浅笑：“她不好意思，奶奶你就收下吧。” 奶奶嘴上嘟囔着这点小事还用得着给吃的？实则脚步轻快地把桃酥妥帖放进铝制饭盒里。 凭自己的能力挣到吃食，奶奶很有成就感。 转眼，“小酒，那你是不是一会儿就要去……我那会儿听着溥队长回来了。” 安酒抬起虚拟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六点十分。 上课的第一天就迟到，虽然不是她自愿的…… 安酒将房门反锁后快步走向隔壁。 叩叩。 “溥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昏暗的房间里，溥淮姿态慵懒地靠坐在沙发里，向她侧过头，“进。” 安酒推门走进。 晦暗不明的夜色将视觉限制，放大了其他感官——溥淮的存在感变得极强。 安酒眉心低敛，没有将铁门彻底关死（就当是心理安慰）。 “坐。” 坐哪？ 安酒尴尬，除了沙发就是床，她能坐哪？ 还是站着好。 可就在溥淮说完的一瞬间，他站起身，让出了沙发的位置。 安酒顿时松了口气。 溥淮走到窗边，整个人被月光笼罩，神色清晰。 他回头看向安酒，没有任何废话，直奔主题：“你想学技巧可以，但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嗯。” 溥淮静静地看她，“往深处想。” 他这话的意思…… 安酒稍抬眼睑，和他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深邃、淡漠，又仿佛能洞穿一切。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被封禁在记忆深处的记忆突然井喷而出——惨白的脸，死不瞑目直视着她的双眼，喉间怵目惊心的血洞，还有手心里黏腻温热的触感…… 那是她第一次被迫砂仁。 异世界见到的所有死亡加起来都没有第一次来得震撼，或者说，她知道异世界里的那些人都是会死的，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接受能力便更强。 砂仁……她当然害怕，可那样的环境下，在自己的生命遭遇危机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她有任何影响行动的负面情绪的。 压制住、无视，忽略。 她要活着回来。 黑暗是个放大镜，可以无限放大一个人最细微的情绪。 恐惧和害怕之后，徐徐涌上来的，是委屈和不知所措。 为什么会这样…… 安酒的手指颤抖了下。 视线刚想避开，突然间定住。 ……她上套了。 可溥淮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颔首道：“你做得不错，要时刻保持清醒。” “……好。” “本以为得疏导一下，看来你不需要，那就继续。” 溥淮姿态更惬意地依靠在窗边，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却透着一股子和环境格格不入的优雅感。 行为举止，也会带来一定的心理暗示作用。 安酒如此告诫自己。 “简单来说，你用得上的方法有三种，窒息、利器、和地形。第一种需要很强的技巧性，要求身体灵活度更高，也是你接下来训练的主攻方向。第二种，你现在手里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安酒想了下，“有一件，需要我拿过来吗？” 溥淮颔首。 飞快取回递过去，他只看了一眼就说：“冀珍珍给你的？” “……” “打磨砂纸是我给她的。” 意思就是他知情。 安酒：“借我暂时用一段时间。” 溥淮把玩着小钢钎，眉眼淡漠，明显对这件事的真相不感兴趣。 十几秒后，他继续说道：“利器除了刀剑棍锤，还有其他随处可见的东西，比如有尖角的石头、冰锥、火……” 这时他抬眸看了安酒一眼，“烧柴时注意通风。” 安酒冷静道：“……嗯。第三种方法呢。” “利用房屋的形状和摆设，有条件的话，配合使用特殊手段加快实现目的。” “例如，点火之后的烟雾，可以麻痹人体的有毒液体……” 溥淮嗓音低沉，徐徐讲解着安酒能用到的知识点。 夜晚浓重的寂静包裹着他们，安酒如干瘪的海绵在疯狂吸收。 第一堂课，于两小时后结束。 安酒陷在沙发里，捧着头昏脑涨的脑袋，梳理溥淮讲的那些干货。 溥淮则慢条斯理地喝着水。 他突然开口：“在一号矿洞的感受如何。” 安酒一顿，直起腰背，如实答道：“还好，就是有点难采，费力气。” 溥淮点头，“我听冀珍珍说，你仅用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全天的任务完成了。” “……”安酒拿不准他说这话的意思，小小的替自己解释了下，“着急，怕到点后完不成任务。” “那你现在挺精神的。”溥淮似笑非笑地看她，“明天除共同任务外，你个人再加十斤的任务量。” “？” “完成后午饭不扣贡献值。” 安酒心中的小算盘还未拨动，就哗啦归零——什么饭能值十多个贡献值？！ “晚饭也包。” “谢谢溥队，您是个好人。” 溥淮‘呵’了一声，只当这种显而易见的假话是耳旁风，“还是先支付下酬金吧。” “哦，好。”安酒起身走过去。 第104章 暴雨季来了 在过来之前，她还抱着尝试谈谈能不能分期付的事，可上完一堂课后，这个想法顿时被抛弃—— 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她的目的是学到真东西，没必要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 安酒一分不差的扫给他五千贡献值。 微微欠身，“那以后就拜托溥队了。” 溥淮看着她俯身时依旧挺直的腰背，发丝垂下额角扫出的柔柔弧度。 他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准时过来。” 安酒没在多言，离开时轻声关好铁门。 回到自己家，奶奶还挺着没睡，见她回来支起上半身，掀开身旁的被角。 “快进来睡吧，明天你还得早起。” “马上来。” 安酒把门锁好，脱下外衣躺在床上，被窝被奶奶烘的暖和，她舒服地蹭了蹭。 “学得怎么样？”奶奶轻声问。 “还不错，溥队教的很细心。” 知道奶奶牵挂，安酒没有不耐烦，细细的讲了讲。 “那挺好，认真学，机会难得……” 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窃窃私语，溥淮垂眸望向窗外笼罩着一层惨淡月光的荒原。 …… 随着黑云压得越来越近，采矿也变得越来越紧迫。 中午休息时间被缩短，冀珍珍也被溥淮安排去给每一个矿洞送水喝。 这样一号矿洞的开采任务就落在安酒一人身上，再加上她个人的十斤任务，一下负担更重。 为了赶在下班前完成任务，和尽可能多的吸收晶石，安酒丝毫不敢懈怠，把自己逼得满头大汗，一次次突破极限。 很快，她发现吸收速度加快了，拳头大小的晶石，最多只用三秒。 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在凿矿的叮当声中，她敏锐分辨出掺杂其中的脚步声，她立即停止吸收动作，全力开采。 三秒后，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安酒。” 她气喘吁吁地停手回头，溥淮站在矿洞口，隔空抛给她一个饭团。 “吃完再干。” 她接住，道了谢坐在旁边开吃。 刚咬一口下去，就发现不对——这次的饭团居然有味道。 拿开一看，饭团中间居然裹着一根手指粗细的肉！条！ 安酒震惊。 没想到在蜂巢还能吃上肉！ “溥队——”你是不是拿错了？ 可矿洞前哪还有溥淮的身影。 安酒加快了吃的速度。 饭后刚凿矿没多久，就听到冀珍珍匆忙跑过，嘴里大喊道：“快快快！收工了！抓紧时间往回走，暴雨马上要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奔了出来，上交工具后，站在一旁焦虑地等溥淮和吉漠把晶石回收到存放的专用矿洞里。 一分钟后，两人出现。 “出发。” 整个矿区里的工人都在争分夺秒往地面上赶。 等出了矿，视野一片昏黑。 早上来时还明亮的头顶，如今已经被乌云覆盖。 沉甸甸的黑云就在头顶，乳状般向下低垂，仿佛伸手就能碰到，也仿佛在一秒就会从天上掉下来。 它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远处的蓝天——之前不觉得，当身处云团之下，才惊觉黑云的移动速度之快。 “快！抓紧时间上车！！”冀珍珍从驾驶位探头大喊，狂风将她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 众人惊醒，拥挤着往车上爬。 不等彻底坐稳，冀珍珍重踩油门，轰得一声冲了出去。 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割。 女人们的头发转得像个螺旋桨，直把人往空中拔。 安酒飞快戴上兜帽，埋在双膝之间，用膝盖压住边缘防止吹起，缩在角落双手紧抓能固定住身形的东西。 粗壮的闪电像蜘蛛网，遍布整个荒原。 哪怕她埋首在膝盖间，在那一瞬间视野也被刺眼的亮白填满。 远处，云团碰撞的轰隆声是砸下来的，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重重一跳。 安酒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 第一眼还是肉眼可见的瓢泼大雨，第二眼就变成了一团一团往下掉的巨大水流。 砸下来时，连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安酒终于切实理解了。 这时一股强大的推背感传来，她立即抓紧固定物，保证自己不被甩出车外。 车在荒原上飞，一点不夸张。 冀珍珍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争取赶在雨团把他们全军覆灭之前回到楼内。 车斗里人心惶惶，哭都哭不出来，只希望能快点、再快点。 终于，蜂巢大楼出现在不远处。 聚在外面想要进楼的人极多，无比焦急地仰头看着缓慢上升的电梯。 “快啊！” “再?快点！” “雨快来了！这雨能砸死人！” 终于盼来电梯，一群人发疯似的往里挤，怒骂声此起彼伏，电梯满员站不下，甚至还有人试图爬到别人头顶。 这时电梯响起刺耳的嗡鸣。 紧接着那人被重重一脚踹飞了出去，几只手指狂戳按键，电梯门终于关上。 等到冀珍珍终于把车停到蜂巢外的时候，一群人翻身下车，直奔电梯。 “不用管车！回楼！”溥淮喊出还想把车固定住的冀珍珍。 此时雨团已经十分逼近，就像龙王泼了盆满满当当的洗脚水，光是看着就觉得呼吸困难，头皮生疼。 新一波的电梯到位，之前围在外面的那些人急匆匆跑进去占住位置。 他们认识溥淮，生怕会被拽出去让自己的人上，不停地戳按键想要关门。 却在即将合拢的关键时刻，被赶上来的人伸手截停。 门再次打开，短短几秒就将电梯占满。 可外面依旧有人想挤进来。 “剩下的人不要挤，让他们上楼！”溥淮一声令下，加上吉漠的控场，电梯摇摇晃晃往上升去。 留在原地的众人满脸都是焦虑、惊恐、颤抖和害怕。 可溥队长在前，谁敢不听指挥？ 第二波电梯到位，溥淮有条不紊的安排众人排队进去，以求用最短的时间让大家都能回到楼内。 他们看不到雨团到底逼近到了哪个位置，只能仰头看着电梯，看着楼顶的那片天，胆战心惊的恐惧着。 第三波电梯到了，安酒跟着前面的人往里走。 可突然她胳膊一紧，被拽出队伍，紧接着脑袋猛地撞到了坚实的臂膀上。 “你等下一波。” 第105章 什么都没想 溥淮语气不容拒绝。 电梯上升。 安酒仰头望着阴沉的天，默默往他身旁靠得更近。 要是雨团砸下来，最起码还有个个高的先顶着……再不济，她还可以把空间唤出来挡住冲势。 “没事，暂时还落不下来。” 冀珍珍悄悄凑近，嘴上虽然安慰，眼神里却充满怜悯——可怜见的，都进去了还被拽出来。 安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的动作引来溥淮侧目，安酒装作没看到。 风吹过，细丝般的雨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暴雨又近一步。 顶部的电梯缓慢下降。 和安酒一样被留下的几个人抱着双臂，身子抖得像筛糠。 嘴里磕磕绊绊地嘟囔：“快点，再快点……” 电梯仅仅下降了十多层，雨丝连成串，像一条细线。 几人头发和肩头眨眼就被打湿。 安酒抬起头，雨水打在脸上，使她眯着眼才能看到电梯底座，还有至少二十层楼…… 这时眼前突然一黑，一件衣服盖了下来。 “和冀珍珍躲在里面。” 是溥淮的声音。 “多谢队长！”冀珍珍欢呼一声，掀起衣服钻了进来。 她看着安酒，挤眉弄眼地说：“其实队长人特好，就是话少了点，你别担心，这不是我也被留下来了嘛，电梯马上就到！” 有了溥淮的衣服，至少不用再受雨淋。 但安酒鼻尖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安酒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上次看到的，他手臂绑有绷带，像是受过伤。 她视线低垂，溥淮就站在身侧。 心念一动，她抬起手指，顶着衣服边角，轻轻向上…… 溥淮冷冷地看着身边那人的细小动作。 裹在他衣服之下的，是堪堪露出一小点的指尖，瞧着还是有些泛白。 只一瞬间，它便重新收了回去。 衣服下的人安安静静，佯装刚才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溥淮移开视线。 察觉到什么，微侧头，便看到吉漠若有所思的目光。 “……？” 吉漠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像是人生即将走到尽头。 他高高举手，庄严发誓：“队长！我什么都没想！” 一道惊雷劈下，荒原都跟着震动。 不光是工友们回头，连衣服下的两位姑娘也瞧了过来，在两人脸上打转，试图看出些端倪。 溥淮：“进电梯吧。” 一行人以最快速度走了进去，安酒站在靠近门的位置，摁下按钮。 几乎电梯刚刚启动，雨线变粗，砸在箱壁顺着孔洞飞溅进来，打湿最近几人的外衣。 “往中间站站，我可不能生病……” “这雨不吉利，你们都往前面一点，我后背都被打湿了。” 他们推搡着往前挤，想要离得更远些。 电梯空间只有这么大，又能躲到哪里去？挪动几步，也就只能默默受着了。 这时，脚下的建筑物传来哐哐哐落下的巨大响声。 电梯里的众人大惊，纷纷贴着边缘往下看。 只见楼下升起黑色的金属挡板，紧贴着建筑表面，以飞快的速度向上爬升。 很快就超过乘坐电梯的他们。 众人跟着仰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是什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啊。” “难道是新研发出来的？” “它要升到哪去？不会要把整座大楼都挡起来吧？” “你从哪听说的？要是真的，那咱们岂不是赶不上它，回不了楼了！” 恐慌像滴入水中的墨滴，缓缓扩散。 “溥队，这可怎么办啊！” 大家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溥淮这根主心骨上，希望他能有好办法。 溥淮平静地说了句：“不会，所有人都能安全回家。”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黑色挡板停下来了。 “还，还真是……”众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原理？” 现在大楼的下层像是笼罩了个铁桶，防护的严严实实，雨溅上去发出密集的叮叮声。 ——防水倒灌进楼内。 电梯很快越过金属挡板，继续往上到达48楼。 重新踩上坚硬的地面，每个人心中都重重松了口气，纷纷往自家的方向走。 安酒和冀珍珍说了几句话，浑身潮湿又冷，担心生病，步履匆匆的离开。 身后，守卫问道：“溥队，后面没人了吧？” “没有，上锁吧，最近辛苦了。” 简单寒暄几句，溥淮出门便看到等在外面的冀珍珍。 “队长，你的衣服。” “嗯。”溥淮接过，“回去休息吧。” 冀珍珍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小酒衣服都湿了，我就让她先回去——” “没事。” 溥淮单手拎着衣服缓步离开。 冀珍珍看着他的背影咔咔挠头。 酒子，她尽力了哈。 …… 几乎刚踏进家门，就看到硕大的雨团从天而降。 仿佛一盆巨量的水柱兜头浇下。 窗户外一瞬间变成瀑布，视野朦胧、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紧接着整个楼在震，五脏六腑也在震，耳道内被噪声填满，最终承受不住，发出交流电般的嗡鸣。 这样声势浩大的暴雨，安酒从未见过。 还好安全回来了。 走到窗前仔细检查，吉漠和冀珍珍安装的十分严实，上下没有渗水的地方。 放松下来后，身体传来一阵阵寒意。 把潮湿的上衣脱下，她一摸背心，再一摸裤子，都被雨水打湿。 空间里倒是有一条运动裤，安酒拿出来换上，可背心只有这一件，睡衣倒是有两套——异世界里的那条长袖裙子没带回来，太惹眼，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想了想，干脆用体温烘干得了。 “不行！绝对不行，现在就脱下来，你躺进被子里睡觉。” 奶奶伸手感受后直摇头，态度十分坚决，一副要是安酒不同意，就会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的架势。 安酒没办法，再加上采矿辛苦，一路上又精神紧绷，回家之后身心疲惫，便听话的脱下背心进了被窝。 干爽的面料贴身的一瞬间，她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都暖和了。 奶奶拿起背心，边摸边生气地嘟囔： “湿的都能拧水了还穿，就算年轻也不能这样瞎折腾……” 第106章 无赖招数 安酒闭上眼，准备小睡一会儿，可她的肩膀被拍了拍。 奶奶凑近，轻声说：“还有药吗？你快吃一个，每年暴雨季都会有好多人感冒生病，千万不能大意。” “有。”安酒打起精神坐起身，从空间里掏出感冒药，“还有好几盒。” “行，好！”奶奶递来水杯，哄道，“快吃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晚上到点我叫你。” 掰下一片药放进嘴里，喝水仰头咽下。 安酒重新躺下。 听着窗外轰轰作响的水声，短暂几秒之后，她的意识陡然跌入了黑暗中。 奶奶把背心挂在凳子上，一转身，就看到彻底睡沉过去的小酒。 这么快就睡着了？ 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角，掌心贴上额头感受温度，再三确定她没有生病。 奶奶坐在床边，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干柴和湿背心，一会儿又看看安酒。 表情挣扎。 “湿背心怎么穿哦……” “应该点火烤干的嘛……” “可是小酒说过，不能随便点火……” “那么大的烟，往哪里散啊？还是算了……” 最终她还是作罢，拿着湿背心坐在安酒旁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暴雨，用掌心的温度试图把背心烘得干一点。 不用担心有裂痕的玻璃被冲烂，雨水倒灌进房间里，也不用忧虑没东西吃饿肚子…… 就这样坐在床上，默默看着外面的雨。 这样的场景，她完全不敢想！ 可是，实现了！ 身旁，小酒发出悠长绵延的呼吸。 谁说小酒是个拖油瓶？ 谁再敢说？！ 看她不撕烂ta的嘴！ 奶奶紧攥着双手，瘦削的腰身似乎挺得更直。 等五点半一到，她便轻轻拍着安酒，喊她起床吃点东西。 阴沉的天气特别适合睡觉，人也不容易醒。 安酒坐起身，眼神迷糊，缓和了一会儿才逐渐精神起来。 “吃点东西再去。”奶奶拿来水杯。 安酒本想下床，可被子刚掀开，身前袭来一阵凉意，她重新盖了回去，披着被子下床，准备去拿背心。 其实这么短的时间内，衣服根本不可能干。 她本想一回家就点火烘衣服，谁料外面团雨太急，只要一开窗户，雨水就会倒灌进来，就只能放弃。 反正不可能天天都下这么大的雨，只要雨打不进窗户里，她就能尝试点火，至于如何通风，她打算到时候利用一下空间。 奶奶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一个姑娘家，总不能真空出现在男人面前。 “在这儿，就还是有点潮。” “没事。” 安酒利落地套上背心，忽略潮湿面料带来的刺激。 她从饭盒里找出桃酥，就着水，慢慢吃起来。 “奶奶你今天吃米饭吧，我里面放了好东西，刚好让你尝尝鲜。”她压低声音。 “不用，中午吃过了，而且一天在家什么活儿都不干，不用吃那么多粮食，浪费！” 之前奶奶生病不能吃海鲜，如今她已经完全好了，安酒自然惦记着让她尝尝从来没吃过的东西。 她拿来小碗，从空间里取出盒装米饭，再拿出装着澳龙肉和蟹黄、蟹膏的两个盒子。 为了避免衣服沾染上味道，安酒起身离开。 “奶奶，你自己拿着吃，我就不碰了，免得被闻出来。” 虽说放凉的海鲜只有贴近才能闻到味道，但出于谨慎考虑，还是离远点。 她不想赌溥淮的嗅觉有多灵敏。 奶奶把饭盒拿起，放在从门外看不到的盲区里，“我等会饿了就吃。” 在原地转圈消食之后，安酒拗不过奶奶，穿上她的外套，掐着时间，准时来到溥淮家门口。 经过第一次授课时一站一坐的尴尬气氛后，第二天溥淮就搞来个凳子。 他坐沙发，安酒坐凳子。 本来应该安酒比他高的，奈何身高差太多，还得稍微仰头看他！ 安酒郁闷，安慰自己是上半身短，腿长，坐着没优势。 “今天开始实\\操。” “嗯？” 溥淮抬眼，“还想继续学理论知识？好，我没问题。” 安酒一噎，“没有。” 正如他所说，理论学再多，都是空架子。 不上手亲自去练，永远别提进步。 而她时间本就紧张，连续几天的理论课，已经差不多够用了。 “我想也是。”溥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先试试你的反应能力，做好准备。” “……好。” 安酒话音刚落，他便突然伸手。 安酒一惊，从凳子上翻身躲去沙发，避开他的第一捉。 翻滚的动作未停，正往旁边避开拉出距离时，后衣领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这才刚过去不到三秒！ 溥淮冷漠看她，吐出两个字：“太慢。” 两人距离较近，安酒清晰看到他眼底异常平淡的神色。 是完全没把她当对手看啊…… 安酒咬了咬后槽牙，突然提膝往他腹部踹去，同时双手绕到颈后，去抓他的手腕。 如此近的距离，他怎么可能避开！ 即将踹上他的一瞬间，溥淮一掌拍上她的小腿，使她力线歪斜，直接踹向他身后的床。 当脚底触到坚硬物的瞬间，安酒借力身子一扭，左手手掌合拢，猛地往上一戳——偷袭腋下！ 猝不及防下，溥淮闷哼一声松了手。 逃离钳制，安酒倒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警惕的—— 额，他这是什么眼神…… 溥淮脸上终于出现了除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就是，怪复杂的。 安酒：…… “对不起。”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道歉表示自己态度端正。 溥淮的表情几经变化，欲言又止。 最终缓缓吐出一句：“……这是什么无赖招数。” 安酒虽然尴尬，但只要好用不就行了。 像是读懂了她心中所想，他突然‘呵’了一声，语气重新恢复淡漠。 “再来。” 不知为何，安酒头皮麻了。 …… 短短的十几秒后，她被压在沙发扶手上，双手反折到背后，手腕被他仅用一只手钳制，却完全挣扎不开。 用脚去踹，又被压住腿弯，整个人被死死固定。 淦，完全不是对手！ “我认输！” 第107章 三岁一个代沟 安酒当机立断，没有一丝犹豫。 男女之间本就力量悬殊，再加他人高马大，优势全占完了！ “这不公平，我还没成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人，做事要有分寸！” 别忘了，她可是花了贡献值的老板！ 身后，溥淮的气息突然不稳。 他垂首贴近，语气中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意思我老？” 安酒默了一瞬，老实道出真相，“三岁是一个代沟，要不你算下？” “……” 溥淮松开手。 脱离桎梏的安酒翻身坐起，揉着被弄疼的手腕。 “一个半。” “嗯？”她不解地看过去。 暴雨遮住了月光，室内静谧且昏暗。 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超近距离，他轮廓也不甚清晰，只依稀察觉那双眼睛比往常更冷淡了几分。 安酒很快反应过来。 是说代沟只有一个半，那就意味着—— 比小酒大五岁，比自己小两岁。 emm，从外表的话，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队长是个操心的职业。” 她只能这样说。 溥淮环臂坐在凳子上，看她两秒后，语调漫不经心地说：“的确。” 接着转移话题，说起刚才安酒的应变能力和今日的锻炼规划。 谈及正事，安酒坐直身子，认真的听。 之后，便正式开始，热身激活，抗阻训练…… …… 翌日一早，安酒从床上爬起。 浑身肌肉酸疼，尤其是腹部，打哈欠都不敢用力。 窗外雨势依旧不减。 简单洗漱吃过早饭后，根据工作牌上的地址，直奔30楼的榨油坊。 坊外的过道里挤满了人，每个人身边都放着或大或小的几包草籽。 走到紧闭的大门前，安酒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还没到上班点儿！别敲！” 安酒：“我是来上班的。” 紧闭的门启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来两根手指。 “工作牌。” 她把牌子放在两指之间。 手指夹着收回门里，等里面的人确定之后，门才打开。 后面是个二十多岁的秀气男生。 他偏头一扫，“进来吧。” 安酒闪身进去。 榨油坊里点着一盏白炽灯，比过道里昏黄的灯明亮数倍。 屋子不大，仅有二十多平的样子，中间放着八台老式榨油机和其他零散工具。 有人来得比她更早，正在换上面写着‘榨油坊’三字的工衣。 加上安酒，一共四个工人。 听到动静，他们只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低头拽上衣服拉链。 “今天你来的太晚了，明天再早点，”给她开门的男生甩手丢来一件工衣，“赶紧换，熟悉完设备就要开门了，别耽误时间。” 安酒接住，入手有些沉。 看上去，类似赶海用的连体裤，厚重、防水，需要从上面穿。 安酒直接套着自己的衣服外。 “一会儿你就负责中间这两台机器。”男生屈指指向正对面，一转眼，发现她已经穿好了工衣，正在戴帽子。 他挑挑眉，“动作还蛮快的，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扶正帽檐，安酒点头，“我负责中间这两台。” “对。”男生走到机器旁，指着上面硕大的红色按钮，“这是开启键，很简单，只需要你把草籽从上面的口子里倒进去，不一会儿就能从出油口流出来——记得和他们要接油瓶，否则流到地上坊里不负责。” 这时他提高声音，对周边的几人喊道：“我再多说一句，所有人切记，手不要欠！不要随便往里伸，要是被磨碎了骨头和肉，坊里可是一分不赔的！当天的工资也不发，直接滚蛋！” 那几人异口同声：“知道了，王哥。” “就这样，回你们各自负责的机器后吧，再过一分钟就开门，到下班时间我会喊你们，认真工作，不要偷奸耍滑，要对得起付给你们的贡献值！” 王哥扭身走向门后的办公桌，摆弄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众人也纷纷散开，走上各自的岗位。 站在安酒左右两侧的，是两个年龄跨度很大的女性，她们动作熟练，完全不用思考下一步做什么，一看就是老手。 她们忙着调试机器，哪怕注意到投来的视线，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完全不给任何眼神交汇的机会。 安酒照葫芦画瓢，她们做什么，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她就跟着做什么。 随着一声铃声响起，王哥起身拉开了大门。 门后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草籽袋或扛或拎或顶在头上，没有哄抢入门，而且尽量保持安静的等着。 王哥把门后绳子挂在墙上，固定住别再关上，随后扭坐在办公桌后，单指挡住鼻孔，歪着头，把工作本摔得啪啪响，像是桌上有一层厚厚的灰。 “行了，你们可以进来了，记住，一个个来，别不懂规矩。”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扛着布袋率先跨进门，其余人一见，顿时止住脚不敢再动。 那人哈腰讨好，“王经理，辛苦——” “停！别乱叫，咱不熟，”王哥头都不抬，直接亮出手掌，“把袋子放称上。” 那人讪讪闭了嘴，依言照做。 王哥斜眼一瞅，指间敲桌。 “十斤，往这儿付十个贡献值。” “下一个。” 男人付完账，眼睛在机器后的工人们脸上一转，拔腿往安酒左侧的女人方向走去。 女人接过布袋，放在机器旁的平台上，打开口袋，抓了几把草籽倒在榨油口里，即将摁下开启键的时候，抬眼看了男人一眼。 “油瓶。” “噢噢，忘了。” 男人尴尬挠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空啤酒瓶递过去。 “不用给我，放出油口那儿。”女人声音更冷漠了。 等瓶子放好，她摁下按键，轰隆震耳的研磨声立即响起，随着放进去的草籽加多，出油口缓缓流出油来。 看完全过程的安酒心中有了底。 正好这时有人站在了她负责的机器前，咚的一声把口袋放在平台上，还很主动的放上油瓶。 安酒从里面捧出草籽，在离入口还有三厘米的时候，松手倒进去——没有工具，全凭手捧。 然后摁下按键，超级震耳的轰鸣瞬间将她淹没。 第108章 处理的好 随着进来榨油的人越来越多，每个机器台前都起了长队。 而她们每个人要负责两台机器，就意味着需要来回跑。 好不容易处理完第一个人的草籽，安酒正要去旁边的机器时，衣袖突然被拽住。 男人皱着眉，愤怒地看她：“我的油渣饼呢？你为什么不给我？” 安酒低头往机器下面的凹槽看去，里面的确有片状微弯的饼状物，她没注意到。 “放手，我给你拿。” 男人眼中的愤怒之色愈加浓重，慢慢松开手。 安酒回到机器后，拿下他的空口袋，把凹槽里的油渣饼都装进袋子里。 一片不剩。 她刚要起身，一只手横穿过来，指着机器口说：“那还有一块！也得给我装进去！” 是那个男人不放心，趴在平台上监督。 细致到挂在机器口的小小一片都不放过。 念在食物来之不易的份上，安酒低头，小心把它摘下，放进口袋，系好后递了过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男人居然重新打开，伸手进去搅动的哗啦响。 安酒只看了眼，走到另一台机器后，给排队的人榨油。 男人见没检查出问题，重新扎起口袋，冷哼一声，回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可得看仔细了，有些人手脚不干净，总想着拿别人的东西！” 说到‘不干净’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后面的人神色尴尬，眼睛看来看去，就是不和他对视。 要是小声吐槽就算了，声音那么大，是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哪怕是榨油坊里机器轰鸣，也架不住人对恶意天生很敏感。 看吧看吧，给他榨油的工作人员瞅过来了吧…… 男人注意到安酒的目光，挑衅地举起口袋，用力晃了晃。 “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还真被她给昧了！” 见他越说越离谱，排在他身后的人低下头，拉开了点距离。 男人发泄完情绪，见没人搭理他，有点自讨无趣的同时，开始后怕。 他赶忙拎着布袋往外走，像是身后有豺狼在追似的，出门就跑了起来。 榨油坊里依旧轰鸣，但屋里的人都清楚刚才发生的事。 骂的是够难听的…… 相当于把人家的脸撕下来踩在脚底下碾…… 排队在安酒负责的两台机器后的人心中忐忑，担心她会因此故意刁难。 不用别的，只要手指稍稍松些缝隙，细如砂砾的草籽就会哗啦啦往下掉…… 或者是不小心踢到机器，油瓶会被晃倒，里面的油咕嘟嘟冒出来…… 这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是真正亲眼见过。 而这些人的最终解释就两个字，意外。 他们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所以一些反应过来的人，在心中把刚才挑事的男人骂得狗血喷头！ 恨不得亲自追出去把他押回来，让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欠的债自己偿！ 看着重新走回来的工作人员，排在第一位的人手心里全是汗。 定定看着她往机器里捧草籽——别漏别漏！ 定定看着出油口下的油瓶——稳住别倒！ 工作人员拎起口袋三个角抖了抖，把剩下的草籽都聚在一起，全都倒了进去。 随着出油口最后一滴油落下，装着油渣饼的口袋也重新放在平台上。 那位工作人员，很安静的转身离开了。 全程，没有任何意外。 没有！ 他恍惚地拿起油瓶，大拇指堵住瓶口，另一只手拎着沉甸甸的袋子——榨油这么多次，能出多少油渣饼，他心中有数。 一片都没少。 他瞪着眼，再次看了看那位工作人员的长相，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反正记住了她。 要是以后遇到的都是这样的工作人员，该有多好…… 除了排队的人，临时同事们也在暗中观察安酒的反应。 本是想着她年纪小，脸皮薄，会受不了别人栽赃，进而犯下错误——这样他们在工作中出些小错，有她衬托在前，自己那点错就不算什么大事。 却没想到，她忍住了。 旁边年纪稍大些的同事借着转身动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安酒。 对她的第一印象有所改变。 接着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王哥。 别看他在门口忙，实则屋里的事他全都知道。 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王哥突然回头看向了安酒。 那眼神，是赞赏。 这姑娘的确做得漂亮。 在别人的眼里，她们是榨油坊的工作人员不假，但实际她们只是个受人差遣的临时工。 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允许影响到榨油坊的正常运转。 只要进了这里，她们就是一台人形机器，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哪怕被栽赃这些都不重要。 所以她不回应是对的，真吵吵起来，王哥不会给她撑腰，甚至有可能会在赶走那男人之后，当众赏她一巴掌，让她也滚蛋。 而且她事后做的也很漂亮，没有耍小性子，没有抱怨没人告诉她油渣饼的位置，也没在工作上犯错，就安安静静干自己的活。 很平静的处理了这件事。 是个能稳得住的姑娘。 等女人走到机器台前后，刚刚在心中所想的思绪全都抛在脑后，提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又稳妥的专心工作—— 她这事处理的好，无形中也给了她们很大压力。 虽说工作没有不出错的，可现在，她们比的就是谁更晚出错。 毕竟谁都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机器一直在轰鸣，几人的动作也由刚开始的生疏，到越发熟练，可排队的人依旧不见少。 她们没时间休息，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那边机器没了研磨声，就要赶紧走过去补料，这边没了，就得赶紧回来，两头跑。 再加上还得弯腰取油渣饼，安酒的肚皮疼着疼着就不疼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完全感知不到时间流逝。 直到她的肩膀被拍了拍。 是来上下午班的人。 安酒让出位置，跟在上午班的工友们身后，到角落里脱下工服，走到大门交还给王哥，然后就可以领明日的工作牌下班了。 等轮到她时，王哥捏着工作牌一角，使她没能顺利抽走。 “明天记得早点来。” 第109章 把头发剪短 安酒抬眼看他。 王哥的眼神比早上来时和煦不少，倒像是一种友善提醒。 “知道了王哥。”她语气中也多了一丝真诚。 蜂巢里的每一分善意都来之不易，想要以后的路越走越宽，有底线的真诚绝对是必杀技。 离开榨油坊，安酒耳朵里依旧残留着机器的轰鸣声。 高强度的工作后，放松下来的身体传来疲惫感，脚底疼、腿窝酸，手指发麻，脑壳也有点晕（被吵的）。 走进电梯后，安酒手抓着栏杆，把头靠在手上闭眼休息。 好家伙，一闭上眼就是捧草籽的机械画面。 配合着耳朵里的轰轰声，还真有种还在上班的错觉。 不得已下，她半睁着眼睛休息。 今日比往常坐电梯的人更少，几乎一路畅通，48楼转眼就到。 比较起30楼走廊中昏暗的灯光，48楼活脱脱像个鬼屋。 那小灯泡发黄不说，还一闪一闪，顶棚被雨水冲刷的轰隆作响，再加上独坐在旁边双眼凹陷的住户，会直勾勾盯着路过的人，恐怖气氛简直拉满了。 安酒毕竟是经历过一个异世界的人，还算淡定地从中间走过。 但察觉到区别于想取人性命的别样恶意后，她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转头怒瞪回去，直到那人讪讪收敛。 她戴上兜帽，掩饰住自己的女性身份，心想着得把这一头长（zhang）长的黄毛剪短。 暴雨季来临，使48层的男人们暂时不用担忧工作问题，在家里躺了一天一夜后，受不住憋屈，便坐在过道里，试图找点乐子，哪怕只是看看呢。 安酒清晨出门早，那时候路上基本没人，也没考虑到这层，现在一看，怪不得路上看不到一个女性。 戴上帽子后，那样的眼神就少了很多，再加上她做好心理准备的同时，心中对这种凝视不爽，会主动去抓他们的视线，只要对视，就恶狠狠地瞪过去—— 那些男人总会装作不经意地移开视线，无一例外。 回了家，奶奶见她带着兜帽便心下了然。 安酒也不瞒着她，但也没说得很直白，只说：“我想把头发剪短。” 虽然是个笨办法，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也行，”奶奶用手指丈量她的头发，“之前家里有剪刀的那家人没了，屋里东西也都被风卷走，我得去邻居家问问，看谁家还有。” 安酒脱下潮湿的外套，铺在凳子上，榨油坊的工衣不透气，忙起来身上出的汗把衣服全打湿了。 她拽着背心领口扇了扇，下巴感受到一股温暖潮湿的风。 “不用，我这儿有。” 安酒搬来凳子，放在屋子中间，随后从空间里取出水果刀，刀柄向外递给奶奶。 “用这个吧。” 她尽量腾出来个塑料袋，撕开后围在脖子上。 “割下来的头发给我，我放空间，等之后扔外面去，”她顿了下，“或者烧了也行。” 奶奶担心自己看不清割到她，便抓起一缕头发，从下往上割。 安酒头发干燥缺营养，处理起来也简单。 过了一会儿后，她伸手抓了抓长短，觉得可以。 奶奶缓缓摇头，皱着眉说：“就是不太好看，像个假小子。” 她没啥手艺，头发让她剪得七长八短，除了一双眼睛外，哪还有一点女孩样子。 安酒不以为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把水果刀收进空间，用塑料袋把碎头发装起来塞进干柴堆里，等着之后烧火的时候处理了。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气把水都喝光，然后倒在了床上。 躺平的瞬间，脊骨咯嘣咯嘣响，舒服的感觉从骨头缝里冒出来。 榨油坊里的工作太累人。 奶奶坐在旁边，让她趴在床上，细致的按摩，帮她放松肌肉。 安酒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房间里十分幽暗，她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 窗外雨势稍小，在玻璃上汇聚成一股一股的水流。 奶奶在她旁边睡得正香。 安酒翻身下床，突然间很想吃口带汤的热乎面，实在不行，喝碗热乎粥也行。 正好现在有时间，她打算借着生火烧水，试试空间的延展性——空间可以拉长，就一定能平伸卷成筒状吧？ 把铁门上的布帘遮好，她拿着简易灶台和干柴走到窗跟下。 在点火之前，她先试着操控空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空间已经扩大到三立方米，唤出来的蓝光比第一次绽亮得多，也由原来的极细，变成小号细管那般粗。 它的颜色很清透、很纯粹。 亲昵的情绪油然而生，是一种无法割舍的亲近感。 安酒用意识操控，蓝光很乖，任她搓扁揉圆，很容易就做出筒状。 将其中一端与烟道孔连接，缩小固定后，她起身打开窗户，露出一两厘米的缝隙。 浓重的水汽顺着扑进来，随即被凑上来的蓝光截住，它就像个大喇叭，边缘变扁，覆盖住整扇窗，将雨水挡在外面。 安酒取出打火机，架好柴后引燃。 小小的红色火苗上，涌出一股灰黑的烟，通过烟道孔，顺着空间形成的管道，飘到外面去了。 家里没有一点烟味。 看着灶口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感受着空气里的炙热温度，她搬来凳子，挂上潮湿的衣服慢慢烘干。 然后她走到床边，轻轻拍醒奶奶，“我生了火，下来烤烤吧。” 奶奶体弱身寒，平日里最爱做的事就是晒太阳，现在见不到太阳，她的手脚总是冰凉的。 家里另一把凳子有点高，安酒干脆把褥子折叠铺在地上，让奶奶坐在上面，这样能烤到膝盖和手。 安排好奶奶，安酒取来饭盒，把奶奶存在碗里的水倒进去煮开。 “我本来想着熬粥喝，转念一想味道会飘出去，就还是煮点热水，和粥掺和在一起凑合着喝吧。” 安酒正打算从空间里取出保温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旁边的馒头和包子。 对啊，烤馒头，也可以烤包子！ 这个没啥味道！吃着还养胃！ 她立即取出几个放在灶上，让明火慢烤。 第110章 还得再来一组 渐渐的，一股面食香气还是飘散了出来。 不算浓，仅能覆盖两三米的范围，再加上对面的房子没有人住，被发现的风险就更小了。 把烧热的水倒进碗里，安酒从空间取出保温桶，往里面盛了几勺稠粥，搅拌均匀后，坐在奶奶身边的褥子上。 两人一人捧着一个碗，拿着烤的底部焦黄的热乎包子吃起来。 包子外壳又酥又脆，里面的肉馅滚烫流油，汁水饱满，香气十足，一口咬下去，层层递进的口感极为丰富。 配合着再喝一口热粥，熬煮到位的米粒软烂，肉丝咸香，滑进肚子的时候，舒服的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好似身体里的寒气全都被逼了出来，全身暖洋洋的。 在这样阴冷的天气里，听着哗啦落下的雨水声，吃上这么一口，幸福的直冒泡泡。 没有对话，眼睛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耳朵听着干柴燃烧时噼啪炸开的声音，内心异常平静。 安酒碰了碰奶奶，递来一个小小的塑料盒子。 “尝尝，味道挺好的。” 奶奶没见过这种东西，小小的，圆圆的，还是蓝色的，她捏起一个，触碰到柔软的果肉时，立即松了力气担心捏坏。 “这是什么？” 安酒也拿起一枚丢进嘴里，牙齿咬开时涌出来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蓝莓，一种水果，营养价值挺高的。” “水果……”奶奶对着火光打量，的确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直接吃就行？” “嗯。”安酒点头。 奶奶递到嘴边轻咬了一口，随后又举到火光前打量，她感受着舌尖传来的味道，稀奇道：“这么个小东西，还挺甜的，里面那是啥，籽吗？也能吃？” “都能吃。”安酒想起空间里还有桃罐头，也一并拿出来，分别给两人的碗里盛了一块桃瓣。 “这不是生病的时候吃的吗？”奶奶还记得上次的事，还曾在心中感慨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居然是药。 安酒莞尔：“的确是生病的时候吃的人多，但这就是个罐头，没啥药用价值，平日里也能吃。” 主要是看着现在气氛好，吃点甜食让心情更好。 日子本来就苦，再不抓住每次开心的时刻，长时间下去人是会失去活着的决心的。 烧完最后一根干柴，衣服也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安酒让奶奶在地上转转，不能久躺，自己则开始收拾残骸。 充当烟囱的空间根本不受温度影响，依旧是冰冰凉凉，而且不影响她从中取物。 收拾完后，安酒也该出门了。 走到溥淮家外一推，发现门居然是锁着的，他人不在。 奶奶见她去而复返，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在，我先在家里练着。” 安酒脱下外套，按照这几天的训练过程开练。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门外传来有人缓慢靠近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门外。 他像是站不稳，斜靠在旁边的墙上，抬手捏着鼻梁，声音低哑。 “安酒。” 从听到第一声脚步的时候，安酒就认出是溥淮。 她又做了三个仰卧起坐，吐出一口浊气后回应，“溥队你回来了。” 溥淮嗯了一声，淡淡的酒味弥散在空气里。 “有点事，回来晚了，今晚训练取消。” “好的。” 安酒再次躺倒，收腹屈身，在心中默默计数。 奶奶目送溥淮离开，回头看着随着安酒动作起伏摇晃的短发，在心中长长叹气。 等这一组做完，她伸手摸了摸安酒的头发。 安酒以为是沾上什么东西，便乖乖不动。 她忧心忡忡道：“我把你的头发剪得太难看了，只能等长长后再修了。” “没事，我不介意。” 安酒随意揉了揉头发，这个长短她觉得刚好。 “奶奶，再帮我压着腿，我还得再来一组。” …… 安酒比昨天早一个半小时到了榨油坊。 她到的时候，过道里早已聚满了占据位置的顾客们。 可能昨晚就在这里排队，很多人怀里抱着草籽袋，睡得歪七倒八。 从他们中间走过到坊前敲门，紧靠着门边的一个中年女性受惊睁开眼睛。 榨油坊里没有回应，知道自己来早了，安酒便打算坐在门口眯会儿。 “去后面。”中年女性伸胳膊挡住她，疲惫的眼睛里透着烦躁，“我是第一个来的，你别想和我抢。” 安酒不欲纠缠，准备去找别的位置，可随着她的视线，那些人攒簇着挪动，填补彼此之间的小小空隙。 她顿了一下，亮出工作牌。 “我是里面的员工，等着开门，你们——” “来来来，来这儿坐！” 刚才还一脸防备的人，在看到牌子的一刻变了脸，很和善，很热心，推搡别人腾出一块空地。 “坐吧，这儿离门进！” 她甚至还用衣袖擦了擦地面。 安酒面无表情坐下，赶在她想套近乎之前，闭起眼打盹。 但这种全然冷漠的态度，反而使他们因熟悉而放松，甚至还感到一丝兴奋——安酒听到身边这个女人闭上嘴巴之前，喘出来的急切呼吸。 恐怕她要想错了，自己只是个打几天工的临时工人。 安酒今天起得过早，刚好能赶上回笼觉的尾巴，闭着眼没一会儿困意就涌了上来。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如果做梦的时候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绝对不能回应，她如是想着，继续在混沌中起伏。 直到，她感觉头发被拽了。 猛地睁开眼，王哥近在咫尺。 “睡得这么香？”他松开手指，向下，在安酒的衣服领上蹭了蹭，“虽然我昨天就觉得你这头黄毛该处理一下，但这也剪的太丑了，你在谁家剪的？我要避雷。” 安酒站起身，跟在他后面没有说话——他在自言自语，不需要回应，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为了剪头发而花贡献值。 但让安酒没想到的是，王哥今天居然盛装打扮了，在榨油坊这样的地方，居然穿了条白裤子？ 而且脚上还穿着白袜和擦得干净的运动鞋。 第111章 主动争取机会 王哥打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灯。 柔和的灯光洒下，在他头顶反射出了黑亮的弧光。 察觉到安酒暗含惊讶的眼神，王哥也毫不介意，反而大方自然地说：“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才不，这一身行头可是我昨天特意去挑的呢~” 他身子一扭坐在椅子上，腰背挺出倒c形，显得屁股贼翘。 安酒察觉到了王哥的性向，但也仅是一瞬间，就收回心思，拿起工服准备换上。 甚至得知他喜欢同性的时候，她还放松了不少。 在她换衣服的时候，王哥斜眼扫过来，突然又主动说起话来：“要我说啊，你或许吧，长得也不丑，有没有想法找个靠山？” 安酒动作停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的话不好理解吗？”王哥把玩着笔，“找个好男人，至少不愁吃喝，要是再有点本事的话，提高公民等级住楼下，那边的好资源可不少。”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件搞笑事，耸耸肩笑起来。 “比你这样辛苦干活要来得更快，别的不说，就拿看病这件事来说，你觉得凭你现在的能力，能看得起病吗？” 无人回应的寂静渐渐笼罩过来。 被他咄咄追问的女生垂着眼睫，将衣服拉链嘶啦一声拉到顶。 王哥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放下笔，张开十指，看着掌心里消失无踪的老茧。 突然。 “要是让奶奶知道了，她会打死我的。” 他抬起头。 那个叫安酒的女生长着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语气是坚定不退缩的。 就像曾经的他。 王哥再次笑了笑，“我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做，我帮不了你一点。” 从门后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两人。 临时组建的工友们陆陆续续走进来，房间内充斥着悉悉索索的换衣声，和调试机器的咔哒声。 王哥不再搭理安酒，慢吞吞地修剪指甲。 七点时间一到，他准时起身开门。 站在门后的顾客们依旧保持着安静，陆续进门。 忙碌的一天工作又开始了…… 临近下班点时，坊里的排队人数不再增加，王哥提前在门口拉起了一条隔离带。 “下午不营业，你们明天来。” 本该是他负责告知顾客的，但一句“太费嗓子”，便叫来安酒，让她站在门外拦截顾客。 等榨完最后一个顾客的草籽，王哥示意安酒回屋，接着把门关上反锁。 “趁着还有一个小时的交班时间，你们抓紧把机器清理一下，屋子里也都大扫除一遍！不允许留下任何死角！” 安酒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年纪稍大些的同事脸上露出喜色，脚步也轻快起来。 期间也有和她一样，搞不懂为什么不继续营业，反而搞起卫生来。 毕竟榨油坊只是暂时营业一段时间。 安酒也领到一份清洁工具，顺便还拎着一桶干净的水回去——王哥说，机器一定得清理干净，至少表面看上去要达到反光的程度。 如火如荼的大干40分钟后，榨油坊算是焕然一新。 王哥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视察工作（他怕鞋湿了）。 “可以，勉强合格。下午的时候，楼下那些管理员们要统一过来榨油，我现在手里还缺一个人，你们谁留下？” 此话一出，站在安酒右边的中年同事顿时举起手来。 “王哥，我来吧，我是这里的老人，有经验，肯定不会出错！” 安酒对这位同事的印象还处于老实巴交、闷头干活不理世事的地步，如今一听她这样主动，当即也反应过来。 留下来绝对有好处！ 她跟着举起手，“王哥，我可以，我干活麻利细致。” 其余人见状纷纷附和。 “我也行……” “王哥，我也能留下来。” “让我来试试……” 大家都跟着举起手来。 安酒察觉到右边有灼热的视线看了过来。 但她脸皮厚，直接无视。 遇到机会就要主动出击，如果试了后不成功，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王哥一一看过来。 被扫到的每个人都挺起胸膛，竭力让自己脸上没有疲态，精神抖擞起来。 短短几秒变得十分漫长。 “那就……安酒吧，你留下来，剩下的人等会准时下班。”王哥一锤定音。 其余几人面露失望，却也不敢违抗，只能暗中多瞅了安酒几眼。 中年同事更是心中作呕，只怪昨天那件事没能震住她，反倒让她趁机博得了王哥的青睐，如今这样好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溜走。 她不着痕迹地瞪了某个老同事，让你玩阴的，这次好了吧，踢到钢板了吧！ “安酒，你现在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会儿，下午不许掉链子，否则扣你一天薪水。”王哥的话是对着安酒说，眼睛却看向迎面走过来的男人。 “王哥，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我下午回去了也没啥事干，您看能不能让我留下来搭把手……” 王哥抬手拒绝他的贿赂，“不是什么事、什么人都能被你随便操控的，我不瞎，这几天你最好给我低调点，否则别怪我大耳光扇你，直接把你赶出去。” 他说话毫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留。 直把男人说的面红耳赤，尴尬万分。 “不走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想臭死我？”王哥眼睛一横，“滚啊！” 男人灰溜溜走了。 “淦，还想来我这拿捏，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浑身臭的要死，”王哥低头嗅了嗅衣服，干哕一声，“衣服都臭了！！” 他跳起身，从兜里掏出一瓶小容量的香水对着头顶，咔咔就是一顿喷。 很快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香气，有点像柑橘夹杂清凉苦涩的柏木的味道，但和榨油坊里的油脂气混合在一起，就变成的有些怪异。 安酒只闻了一下，就装作换姿势，寻找到闻不到这股味道的角度后，维持不动。 机械化忙碌一上午，她现在的确需要休息，养足精神，以应对下午可能会发生的事。 榨油坊的门经过几次开开关关后，上下午班的工友们陆陆续续到岗了。 第112章 领导们来视察 安酒只是闭眼休息，没有真的睡着。 听到大家都来了，便赶在王哥喊她之前站起来。 她活动下手腕脚腕，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见他们准备排队，安酒跟过去站在队末，王哥依次发了一套全新的工服。 “注意点别勾出线来，这衣服可是我特意请批下来的，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比起橡胶工衣，这套全棉的衣服可好太多了。 颜色鲜艳，走线规整，一看就不是廉价货。 大家捧着衣服不动，都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王哥虽然年轻，却一眼能看穿他们的心思，“安酒，你过来。” 他需要一个托。 “你给大家示范一下怎么穿。” 安酒：“……” 听到这话，除她以外，剩下的人都松了口气。 她清楚，这种时候不能反驳王哥，也不能说自己不会，或者扭捏。 她毫不迟疑应下：“好的，王哥。” 把工衣放在干净的台面上，抖开上衣——是上下分装的运动衣。 就是里面多了一排扣子，衣服外有很多拉链装饰。 乍一眼看上去很复杂，其实很简单就能穿好。 但安酒多长了个心眼，做出不太明白，但是认真在研究的样子，给王哥接下来的表演搭好台子。 果不其然，王哥声音里透着愉悦：“这是楼下的新款，你们都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穿也正常，现在你们都看好了，我只教这一次。” 他走到安酒身前，指挥她站直、抬胳膊，细致而妥帖的讲解每个步骤。 等上衣穿完后，有人口快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光看着难，其实也挺简单的嘛！” 王哥笑容消失。 “既然这样，来，你上来，按照我刚才讲的方法，给大家展示一下。” 那人一脸尴尬，但身为模特的安酒已经拿起工裤站回到队伍里。 “别耽误大家时间。”王哥冷声催促。 那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挽救已经来不及，低着头，闷闷着不说话。 王哥当着众人面，毫不留情地大大翻了个白眼。 “没那本事就别说大话，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就这？！” 现场没人敢吭声。 直到王哥骂够了，手一挥，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别站在这儿碍眼。 众人散开，动作缓慢地脱下衣服，穿新工衣的时候，难免害怕弄坏，彼此张望着，想找个人跟着学。 可安酒已经穿好，只能把希望放在刚刚说简单的同事身上。 那人顿时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摸着过分柔软的衣服，哆哆嗦嗦的披在身上，费力回想刚刚王哥说的步骤。 大家跟着他一步一步学，边琢磨边纠正，最终把工服穿戴好。 王哥把鞋面上不小心沾到的水珠轻轻抹去，警告道： “一会儿楼下的管理员们要来这里榨油，你们就按照平时那样，认真干活就行，管住嘴，别说不该说的，只要顺顺利利不出差错，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众人点头，抓紧时间做最后一次检查，之后便是站岗，等待着管理员们出现。 大概五分钟后，走廊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王哥立即站起身，还整理了下领口，拨动着头发。 见他都这样，大家就更紧张了，一眼不错地望着外面。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第一个人出现在拐角之后。 来了！ 安酒能察觉到，同事们已经紧张到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管理员拐了过来。 为首的几个都穿着黑色的银边的制服，胸前别着身份铭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干净，看似和善，却不怒自威。 王哥回头警告意味十足地看了她们一眼。 随后笑出一张团脸迎出去，热情寒暄起来。 但其实…… 安酒瞟了眼热脸贴冷屁股的王哥，和对他视若无睹的管理员们，垂下了眼睫。 跟着管理员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三架悬浮监控器。 管理员们停在坊间门口，团团围着一个中心人物，王哥垂手立在身边，对大佬的话有问必答。 后面像是跟班一样的人物单独走进坊内，身后跟着第二台悬浮监控器。 他们伸手在虚拟手表上一点，一袋袋装草籽的编织袋出现在地面上。 紧接着悬浮监控器调转方向，对准其中一个铭牌上写着‘见习管理员’的人。 只见他微微鞠躬，一脸谦和、体恤，道：“辛苦了，这些是给公民们准备的入秋福利，还请大家加班加点，争取最短时间内处理完。” 拍完这句话，悬浮监控器将镜头对准安酒几人。 这位见习管理员对她们抛出个眼神示意。 这谁敢看不懂？ 再加上坊里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数次的老人在场。 只要有一人带头，其余人都跟着行动起来。 安酒也抓起一袋极重的袋子，费了些力气才放上平台，等解开口子一看，里面的草籽油光发亮，一看就是好种子。 她刚要伸手去捧，突然想起什么——楼下那群高等公民要是看到她用手捧种子榨油，恐怕是白给都不愿意收的吧？ 而这些管理者们又很在乎这次活动…… 安酒不动声色地看向坊里的老人，只见她解开口袋后，从内壁的包装后撕下来一双手套戴上，然后才开始捧种子。 按照她的方式，安酒也成功找到手套，总算是在监控器下没犯错误。 简单拍了几个画面，悬浮监控器就飞出去，见习管理员赶忙立起手掌，放轻声音说：“先不要开机器，太吵，等前面完事。” 说罢，他领着众人跟着出去，不一会儿，外面掌声雷动。 安酒侧耳听了下，全是无聊透顶的官话。 几个工友无所事事，又担心有领导回头发现自己不干活，便小捧小捧地往机器里倒草籽。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外面才终于安静下来。 大领导们连榨油坊都没进，就直接走了，只留下五六个低等级的管理员在现场监工。 王哥像是累虚脱了，进屋就坐在办公桌后，挥手让安酒她们开机器。 第113章 见帅哥走不动 轰隆声音一响，那些人顿时捂着耳朵溜到门外去，但也不敢走远。 其中一个面容还算姣好的男人探头进来，“还有凳子没？拿几个出来坐坐。” 王哥挑了挑眉，用眼神上下‘抚’过他的身子，突然一扫疲态，放下二郎腿，往前挪了挪屁股。 “来啊，坐这儿，后面给你用~” 配合着这句话，他还抛了个媚眼。 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肩膀被拍，“他这是邀请你呢，你还不快回复他？”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哥起身撑在桌上往外看，见到拐杖的一瞬间，惊喜道：“魏姐！你可终于来了！” 魏淑华捣着拐杖从后面走出，笑着冲他点头，“他们都走了？” “走了，可给我紧张坏了，偏偏你也不在，没人给我撑腰，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 王哥嘴上在回复魏淑华，眼睛却在别处瞟啊瞟。 趁对方不注意，他突然探手过去揉捏了一把，吓得那人噔噔噔倒退几步，指着他的鼻子就要发飙—— “干嘛？我又没做什么。”王哥翻个白眼，趴在桌面上，塌着腰，挺着屁股，伸出胳膊，对魏淑华摆弄手指。 “小王你怎么还是这样？”魏淑华吃惊后无奈地笑，安慰被占了便宜的男人说，“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不喜欢女的，见了帅哥就走不动道儿。” “那他也不能……”男人脸色难看，看向王哥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殊不知这样更刺激的王哥身子哆嗦，说话声音都软了，“这样看着我……” 男人捏紧拳头，一副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揍死他的神情。 “别闹了！” 魏淑华见情况不妙，加重手头的力气，用力拍他的头制止。 “你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你家那位居然能受得了？我劝你收敛点儿，否则迟早要惹下大祸。” 提到家里那位，王哥一下偃旗息鼓，瘫在椅子上装死。 魏淑华装作无奈地对男人摇头，话里意思王哥背后有人撑腰，再稍稍安慰两句，摆手让他快走。 哄走了他，魏淑华拄着拐杖走进榨油坊，视线在地上堆满的袋子上扫一圈，用拐杖打开坐着发呆的王哥。 “你这坊里连个多余凳子都没有，我这腿站不了太长时间。” “……得，看在你腿脚不方便的面子上，我让行了吧。” 王哥从椅子上跳起，一掌扫开桌子上的东西，跨坐在桌角上，双腿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貌似在监督工人干活，实则瞳孔发散，思绪早就沉浸在回忆中。 弓起的背隐约透着一抹伤感。 魏淑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暗骂一句没用的情种。 见他没主动开口，便也闭上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魏淑华就看到了个有点眼熟的人。 正要好好想想是在哪见过的时候，王哥忧郁回头，用极软的声音喊她：“魏姐~” “别！” 魏淑华摩挲着胳膊上立起的鸡皮疙瘩。 “我不是男人，我无福消受，别对我搞这套！” 王哥瘪了嘴，眼神哀怨地看着她。 魏淑华气都快喘不匀了，她性好没问题，喜欢男人不假，但绝对受不了骨子是姐妹的男人！ “你再这样，我可就什么都不说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拿出杀手锏。 听到这话，王哥从鼻腔里哼了出来，表情恢复正常，眼神依旧未改。 他明知故问：“什么杀手锏？” 魏淑华梗住，“你装糊涂是吧？要我主动说？行吧，宋海之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好奇是吧？你不想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来？” 随着她的话，王哥表情越来越兜不住，手指也收得更紧。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像是一盘打翻了的颜料盘，一瞬间五味杂陈。 “他怎么了。” 魏淑华看着对面忙碌的工人们，随口说道：“淋了雨，病了，所以来不了。” 王哥愣住，转身急切道：“他怎么会病？他那么强壮！” “呵，”魏淑华回视，“我只知道个大概，谁让我们不住同一个楼层呢。话说，你和他住同一层，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王哥垂下头，表情落寞，“他不让我出现在附近，说要是我再过去找他，他就躲得远远的。” 魏淑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嫌弃。 她不想勾起他的心事，哪怕听着都觉得恶心，她伸手一指：“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王哥缓缓抬头，“她啊，叫安酒。” “哦！我想起来了，是叫这个名儿！”魏淑华合起手掌一拍，“还挺好的机缘，能混到这里工作。” “临时工而已，”王哥才不在乎什么安什么酒的，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件事，“宋海之病了有没有去看医生？！” “……小王啊，你魏姐腿不好，平日里忙工作就够费心的了，又怎么能知道别人的事呢？要不你去看看他？” “不行……他不让我……” “这还不简单，你就说是去给他送福利油的，不就行了？”魏淑华不以为然，“上面要求在一定期限内把福利下发到位，他——” “魏姐，他现在已经不是管理员了。” “啊？那他现在……”见他表情不对，像是马上要抱着自己痛哭，魏淑华马上转口，“不碍事，你就说系统没更新，上面就这样通知你的，反正你的目的不是就想看看他病的怎么样吗？” 王哥被她说得心动，“那他要是……不肯给我开门，怎么办？” “笨！你就不会带个人过去，让别人去敲门吗？！” 魏淑华恨铁不成钢，简直手把手的指导。 王哥眼里的光越来越亮，“的确是个办法！魏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两人笑了一会儿，魏淑华紧接着开口：“先别忙着谢，姐也有事需要你帮忙。” 王哥抬眼，“姐，你直说，只要我能办到——” “只有你能。”魏淑华笑着打断他，“姐也不和你客气，给姐弄两瓶精炼后的油来。” “两瓶？”王哥露出为难，“恐怕不行，你刚刚不在没看到，这次大领导都下来了，还来了三台监控器，全程直播，出油的量也是固定的，我不能——” 魏淑华叩了叩桌子，眼神幽深。 “谁用你担责任？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员工吗……” 第114章 有喜欢的人 王哥看向对面的人。 “你的意思是，让她们……” 魏淑华笑而不语。 “榨油坊也只存在几天，说实话，没人会注意到底少没少油，我干了这么多年管理员，这些我都清楚，不用担心。而且我听说这油，生病的人吃了最好。” 王哥目光渐渐向下，落在一袋袋装着草籽的袋子上。 这么多草籽，谁又能保准出多少油量呢？ 捞点儿，也没什么吧…… 而且，他的确想去见见他…… 见他似有松动，魏淑华喂下了最后一粒安心丸。 “不用担心那么多，之后上面要忙别的事，福利油这东西，谁领上谁没领上，不会有人计较的，比起油，还是鱼更重要。” 王哥仔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他笑了。 魏淑华见状安了心，也跟着笑起来。 “其实，我觉得那丫头就不错，牙尖嘴利，说话办事都利索。”她意有所指。 王哥点头，“的确够稳妥。” “叫她过来，我和她聊两句。” “行。” 安酒正沉浸在榨油的机械工作中，但并不代表她没认出这位来自28楼的管理员。 机器被咚咚敲响，是王哥。 “跟我过来。” 安酒往里又塞了两把草籽，摘下手套跟在他后面，走到办公桌旁。 魏淑华看着她笑：“又见面了，小姑娘。” “魏管理。” “在这儿工作的怎么样？” 其实这句话轮不到一个28楼的管理员来问。 能说出这句话，一般代表着自己的地位比王哥高。 安酒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只是根据上次的经验，得出这位管理员伪善，是个有便宜绝对要占的小人结论。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说：“很好，王哥对我们都特别好。” 魏淑华看了眼露出满意神色的小王，顿一下后开口赶人：“我和她说些女儿家的私话，你先回避下。” 安酒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她不觉得自己和管理员有什么共同话题。 能让一个位高者主动放低身段，只有一种可能——利益驱使。 她一个最低等的六等公民，身上能有什么被人看上的呢？ 甚至很可能对方都不记得她的名字。 就连她现在的工作都是暂时的——等等，难道和这个有关？ 安酒听着身后震天响的机器轰鸣声。 现在榨油坊里唯一有价值的，就剩下满地的高品质草籽。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身为榨油坊里的一把手，王哥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根本不用经过任何人。 难道说……魏管理想要油，但是王哥为难，或者说是不方便——几位大领导亲自跑到30楼，用行动表明了对这次福利的重视。 可这也说不通。 出油量是个不定因素，每年都会有上下起伏，官方无法精准预估，他们只要不是拿太多，就不可能发现，而且也用不着叫她来背锅。 除非…… “上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人才，口齿清晰，办事妥善，本还想着关照几分，但被暴雨季快来的事绊住脚，忙着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魏淑华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面上也很和善，加上年龄和身份的加持，整个人显得亲和力十足，很容易降低对方心防。 安酒做出惶恐，张嘴欲解释，就被她抬手打断。 她继续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看见你了，听小王说，你做事认真，不骄不躁，是个好姑娘。你别害羞，这是好事，努力的人总会被上级看到。” 安酒手指勾在一起低喃：“谢、谢谢管理。” “用不着客气。” 安酒的小臂被拍了拍，魏淑华拄着拐棍站起，围着她缓慢走动。 “你是个努力又聪明的姑娘，你应该发现了吧，人啊，光努力没用，有时候，有个人能给点提点一下，或者给个小机会，生活立马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叫什么——” 魏淑华眼神鼓励。 “……运气？” “对！你看，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说话不费劲！”魏淑华大笑，用上级体恤下级似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肩。 “但给你这个机会之前，我还得考验你一下。” “……您说。” “安——安什么？”魏淑华突然卡壳。 “安酒。” “嗯，你这样聪明的孩子，有没有想过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答案简直不要太明显。 安酒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家里再有个亲人，那更是一辈吃不完的苦，”魏淑华幽幽长叹，“在这楼里，女性，看似地位极低，但说到底，也比男性好往上爬，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你我都想象不到的。” 安酒低着头，装作没听懂她的意有所指。 “如果要是有机会，谁都会紧紧抓住，只为能摘以后填饱肚子。”她自说自笑，忽地伸手抬起安酒的下巴，左右打量，“你看看你，多好看的一小丫头，要是你懂得利用的话，说不定日后比我的地位都要高。” 安酒避开，做出羞愤神色，用表情拒绝。 魏淑华嗤笑：“看来你是不愿意？” “……” “命运在于原则，你自己决定，只是你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这楼里能接受六等公民出生的男人，可是屈指可数的，你——算了，命也。” 魏淑华招手叫来王哥。 “怎么这个脸色？是我这员工惹着你了？”王哥打量之后戏谑道。 “呵，反正这家伙和你不一样，眼高于顶，我给介绍的人都看不上，这红线我可牵不了。” “你怎么回事？”王哥看向安酒，眼神谴责。 安酒心中mmp，却陪他们做完这场戏，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和掩藏起来的真实目的，她干脆胡扯道：“我有喜欢的人。” “哦？” 两人一起惊呼，然后交换眼神。 “男的女的？” “嗯？”安酒表情一愣。 怎么这么问？！ 王哥极善察言观色，外加本人有丰富经验，一眼看穿说道：“得，男的。不过也行，少女怀春，眼睛里容不下别人，可以。” 魏淑华也跟着点头，“行，那就这样定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115章 各怀鬼胎 两人丝毫没有要给安酒解释的念头。 王哥挥手让她回去工作，“认真点，别出差错。” 安酒心中有了数。 回到岗位，王哥更是亲自下场监督，一圈一圈转，看到操作不对的地方就破口大骂，被骂多了就扣薪水。 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工友们一个比一个紧张，小心翼翼生怕出错。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大家脸都是白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衣服湿哒哒的。 上交工衣的时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安酒连上两个班更是疲惫，腿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走路时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迈出去的。 领完工牌，大家准备离开。 安酒是最后一个交工衣的，脚步拖曳的往门外走。 突然她的衣袖被拽住了。 王哥给她递了个眼色。 等人都消失在拐角之后，王哥起身把门关上。 他回头看着瘫坐在地上休息的安酒，“累了？” 安酒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从早上到现在，她高强度工作了12个小时，还没吃没喝，一边是累，另一边是渴、饿。 安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她现在很想喝水。 王哥坐回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她：“安酒，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吗？” “……” 安酒很想说别废话，不就是想让她背锅吗？她已经知道了。 许是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怨念，王哥怔了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直截了当地说： “给你五分钟的歇息时间，一会儿开机器，额外榨一袋油，然后给你多算一天薪水。” 他说完后，安酒往后一倒躺平在地上，眼睛一闭，累得秒睡。 王哥彻底愣住，这是，没把他当男人？ 意识到这点，他的嘴角比ak还难压，被姐妹信任的感觉真棒！ 哼着小曲唱着歌，情绪颇佳的他决定多让安酒睡一分钟。 六分钟时间一到——“快起来干活了！！” “……” 安酒睁开眼，觉得时间短暂到她仿佛只睡了一两秒。 王哥无视她困顿的表情，手指往后：“看到我办公桌后面那袋草籽了吧？就那一袋，干完就行。” 安酒摇晃脑袋，清醒后起身。 走过去抓起袋子一角就往机器前拽，然后重启机器，继续工作。 王哥满意她的识趣，监督了一会儿，便起身活动身子骨——一天坐下来，他屁股都要瘪了。 随后他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一会儿用手指梳梳头发，一会儿摸摸脸上很小的痘痘熟没熟。 而安酒这边，她刚一打开袋子，就知道给她准备的坑来了——是籽没错，但不是外面能随便能捡到的。 看上去颗粒比草籽更小，颜色乌黑，遍布花纹，闻着还有股幽香。 榨出来的油更是呈金黄色，通体透明，质地粘稠，但香气反而更淡了，不贴近细闻根本察觉不出来。 安酒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王哥，借着整理油瓶的动作，把里面的油收进到空间里的包装袋。 包括每一次捧料的时候，她都会收走四分之一。 既然锅已经背定了，怎么样也得给自己捞点好处，况且，她不认为最终这锅一定落在自己头上。 根据过往世界的经验，出了事，被整顿的大概率都是一把手。 尤其这次上面那么重视，真闹出来，谁会信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六等公民，敢偷拿那么多高级油？ 而且拿走的油，放哪去了？ 蜂巢就这么大，哪怕是全喝进肚子，也会留下窜油的痕迹。 如果做不到人赃俱获，落在她身上的嫌疑至少会少一半，再加上王哥和魏管理都偷拿了油…… 安酒眸光闪了闪，魏管理这人谨慎的很，绝对不会多要，她这根老油条，很懂上层那套小事化了的操作，拿得少就是为了事情暴露的时候，她落个最小的责任！ 然后再顺便一脚把她安酒踩成幕后的真正黑手。 安酒勾唇冷笑，魏管理算计的够细，可她一来没想到王哥会发狠，直接把一袋全榨了油，二来她也没料到自己有空间。 三人各怀鬼胎，这事最终的责任落在谁身上还真不好说！ 如此一想，安酒收走了三分之一的草籽。 许久之后，王哥终于想起来正事，收起镜子靠近。 平台上一共放了十一瓶油，他拿起一瓶油比对着灯光，咋舌道：“这可是我见过最清亮的油，听说这一小瓶就要三百贡献值。安酒。” 轰鸣的机器声将他的声音淹没，忙于工作的安酒没有抬头。 王哥屈指敲了敲机器，这次成功引起她的注意。 “就先这样吧，够了，你把机器关了。” “——什么？”安酒扯着脖子喊。 “……”王哥额间挂上三条黑线，“我说！让你把！机器关了！” “哦哦！知道了！我这就关！”安酒高声回应。 她摁下按键，轰隆的声音顿时消失，但听了太长时间后，耳朵里还留有幻音。 王哥拍了拍耳朵，发现症状没有减轻。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很高：“不用收拾了，拿上这些油，你跟我下去一趟！” “啊？”安酒生怕听不到，也扯着嗓子喊，“不继续榨油了？这一袋子还没榨完！就这样放在这儿吗？王哥你确定不会有人来偷啊？” 王哥彻底黑脸，“我让你干嘛就干嘛，别废话！赶紧的，跟我到楼下送油去！” 闻言，安酒摘下手套放在平台上，脱工衣的时候费了些劲儿——经过一天后全都被汗打湿了。 她穿上自己的外套，回头准备拿油瓶的时候，发现平台上已经空了。 “走吧，”王哥歪头，“快点！” 等出了门过了拐角，王哥突然想起什么东西忘拿，让安酒先到前面等他，自己又匆匆返回去。 安酒抓起潮湿的头发拍打僵硬的后颈，仰头的一瞬间瞥到了不远处有个对准电梯的监控器。 她略微一顿，抬脚走了过去。 等走进监控范围的时候，她为了躲开迎面走来的本楼住户，身体失控的左脚绊上右脚，啪摔倒在地上。 摔得她有点疼，有点懵圈，以至于后背的衣服掀起都不知道。 缓了一会儿后，起身扶着墙壁坐下。 她脱下外套、掀起裤腿至膝盖，检查上面被磕出来的黑青。 第116章 只许成功 “怎么回事？”王哥皱着眉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露出来的细溜溜的四肢。 “不小心摔倒了。”安酒放下裤腿，扶墙站起，背心内衣紧贴在身上，身前身后连个起伏都没有。 王哥忽然觉得她比自己更像男人…… “穿好衣服，别废话，跟我走。” 他走到另一个需要刷识别码的电梯前，对准虚拟手表扫描之后，电梯转瞬即到。 “别乱碰乱摸。”他回头警告一句，跨进电梯内。 区别于四面透风的铁栅栏电梯，这里安全且明亮，和安酒原世界里的高层电梯是一样的。 就连刷识别码的显示屏也相差无几。 安酒失去了兴趣，做出附合自己身份的举动，半低着头默不作声。 王哥摁下20的按键，电梯无声下降。 “一会儿，”沉静中，他突然开口，声音紧绷，“到地方后你去敲门，就说你是被派去给他送油的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哄他开门就行，一定要成功，不许失败！” 他顿了下，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僵硬，便放柔语气让安酒伸手。 “今天辛苦你了，我把今晚的加班费给你转过去。” 安酒的虚拟手表显示：收入50贡献值。 “王哥，多了。” “好好按我说的办，做成了以后还有别的等你。” 他伸手想拍安酒的肩膀，只是举到空中又收了回去。 安酒当没看到，轻声回应：“我知道的。” 电梯停下，叮的一声滑开门。 王哥深吸一口气，“走吧。” 虽然入夜，20楼依旧灯火通明，路上随处可见坐在长椅上休息的住户。 当看到穿着标志性六等公民衣服的安酒时，他们一个个瞪大双眼，很难以置信的样子。 紧接着发现她怯怯跟在一个男人身后，便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像是在说：原来如此！真是……不知检点！ 两人一路向前，直到走到一扇门前才停下。 “就是这儿，你去吧。”王哥仿佛近乡情怯，塞给安酒四瓶油后，便往远走，藏在了拐角后。 安酒用衣服兜住油瓶，免得一会儿不方便腾手敲门。 在王哥的眼神催促下，她抬手叩响。 第一次，没人应声。 第二次，依旧没人应声。 这时王哥已经藏不住了，手指紧扣着墙壁，恨不得一脚踹开门进去。 “敲啊，再敲一次试试！” 第三次，里面终于出声了。 “谁？” 这声音极度沙哑，像被人吵醒那般。 安酒抱着油瓶，“我是来给您送东西的，您能出来拿一下吗？” “……”里面的人沉默片刻后，说，“我已经不是管理员了，谁让你来的。” “抱歉，您说的我不清楚，我只负责把东西送到您这儿，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开门，我放下东西就走。” 时间一点点流逝，安酒耐住性子，没再开口催促。 倒是后面的王哥焦虑的扣着墙，发出不大不小的索索声。 过了一会，屋里响起拖沓的脚步声，有人靠近。 门开了。 安酒看着出现在后面的身影，很自觉没有抬头。 “请收好。” 她把油瓶往前推了推。 “油？你给错人了，拿着回去吧，我不能收。”房间主人掩唇咳嗽，声音虚弱，一看就在生病中。 见他要关门，安酒往前走了一步。 “您说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要把东西送到这里，或许您先收下，要是真搞错了，之后也会有人来找。” 头顶传来他因病而滞重的呼吸。 “……进来吧。”他转身往屋里走，“放在那边的柜子上就行。” 这时安酒察觉身后有动静，知道是王哥行动了，往侧让出位置，免得被推倒受伤。 生病的人反应是迟钝的，等屋主人发现不对，他人已经被抱在怀里了。 “你真的病了！有没有吃药？为什么不来找我？”王哥目眦欲裂，动作强势的探手去测对方的体温。 触碰到一片滚烫，他从嗓子里溢出哀呼，不顾对方反抗，强行要将人扛起去看医生。 “宋海之！不就是我又做错了事，你犯得着这样作贱自己？！” 宋海之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听到这句话更是愤恨，握住拳头对着那张脸砸过去。 “你滚远点，别再来纠缠我，我看见你就恶心！” 看似他用了很大力气，实则轻飘飘，碰到王哥时甚至手腕一软，反倒自己卸了力气。 宋海之顿时郁闷，厌恶使他挣扎的力气加大，王哥有些控制不住。 一个不小心，他被踢到要害处，顿时面红耳赤痛不欲生，他来了气，将人直接甩到床\\上，脱下上衣钳住他的手腕，强行绑了起来。 宋海之缓过劲后见挣扎不开，破口大骂。 见马上要少儿不宜，安酒悄声走进去，把四瓶油放在柜面上。 宋海之余光看到，连带着把她也骂了进去。 安酒头埋的更深，碎发将她的脸挡的严严实实。 王哥这才注意到安酒还在现场，又固定住宋海之的一条腿后，他走过来驱赶安酒出门。 “你可以回去了。” 安酒赶在他关门前说：“王哥，我没法坐电梯，得刷码。” “……伸手。”王哥给她授权了个一次通行权，“今晚的事对谁都不要说，知道了没？” 安酒老实点头。 “去吧。” 王哥关了门，里面再次响起骂骂咧咧的对话。 安酒转身离开，完全没有探听的打算，就这样一直走出监控范围。 扫码后走进电梯，它能到的最高层只有30楼，中途需要转换电梯。 她闭眼靠在四面透风的铁栅栏上，居然觉得还是这样的电梯让她感到舒服，明明第一次乘坐的时候，还胆战心惊，生怕底部突然裂开，从中掉下去。 她觉得好笑，同时也觉得自己适应能力超强。 电梯最终停在48楼，和20楼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就光从平台上亮着的小灯就能看出来。 那么昏暗，连路都照不清。 安酒跳出电梯，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这么长时间她都没回去，奶奶恐怕已经急坏了。 第117章 你剪头发了 48楼的居民入夜就睡，所以走廊上空无一人，她的脚步声异常清楚。 跑出平台的那片惨淡光源，视野变得浓黑，安酒加快步伐。 可刚跑出没多远，就发现前面有一人影靠近。 她顿时提高警惕，贴在边缘处。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对方也在观察自己，随着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擦肩时，为了防止对方突然动手，她率先加快速度，直接溜走。 那人影停下，转过了身。 “安酒？” 听到这人喊出她的名字，安酒着实愣住了。 她抽空回头，打了个哈哈：“抱歉啊我着急回家，有事明天说。” “站住。” 安酒只能停下，回头看着逐渐靠近的人，尴尬地笑了笑，“溥队。” 在48楼能喊出她名字的，除了溥淮还能有谁。 虽然不知道他大晚上不睡觉出门干嘛，但她自己可是有秘密的人。 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上。 那道身影逐渐靠近，溥淮面容在黑暗中隐约浮现，他目光先是在安酒头上扫了一圈，淡淡说道：“剪头发了。” “嗯，溥队你要是忙的话，今晚的训练可以推到明天，我没那么急。” 刚好她也能回家早点休息。 溥淮和她眼睛对视，语调漫不经心道：“不忙，走吧，先回去再说。” 安酒不愿相信溥淮是专门出来找她的，这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 只是简单的贡献值交易行为，不至于让他对自己如此上心。 直到她被‘请’进溥淮家。 “安奶奶，人我带回来了。” 溥淮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放松，隐约透着一股看热闹的愉悦。 在他对面，奶奶一脸怒意。 安酒：“……” 她站在奶奶面前，双手交叠，低着头，再一次感觉到门禁的滋味，有点小心虚。 “奶奶……” “这么晚都没回来，去了哪？”奶奶压制怒气。 她老老实实回答：“本来中午就下班的，领导说下午岗位上缺了个人，就把我留下了。” “一直到现在？”奶奶狐疑。 从早上5点多出门，一直到晚上8点多才回家？ 那群领导……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嗯，上面急着要油，就加了会儿班。” 当着溥淮的面，安酒有些话不能说，而且有些事不能全都告诉奶奶，她会害怕的。 奶奶没说话，足足看了她十秒钟之后，才说：“好，知道了，现在跟我回家。” 她起身牵着安酒的手，转头对溥淮说道：“溥队长，今天又麻烦你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的好，还总是麻烦你，安酒——” 安酒乖乖应声。 “——以后一定要听溥队长的话，认真干活，别给溥队长抹黑。” “知道了奶奶。” 奶奶这才满意点头，“那溥队长我就先带着小酒回去了，训练什么的明天再练吧，她今天加班太累了。”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这出好戏，溥淮眼底笑意加深。 他说：“回去早点休息。” 等到了家，安酒彻底放松下来。 疲惫像山倒，一下压了过来。 她把鞋一脱，直接躺在床上，高强度连轴转了一天，现在身体就像被大卡车反复碾过，酸、涩，再也生不出一点力气。 奶奶见她这样累，心底万分心疼，连连骂了几句万恶的领导，连个休息时间都不给。 安酒撑起上半身，头一次不是自己亲力亲为，而是让奶奶帮她拿来水喝。 咕嘟几大口喝完，她才感觉嗓子终于不再像砂纸那般磨的疼。 她重新倒回床上，从空间里拿出个包子塞进嘴里，闭着眼睛越嚼越慢，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正要沉沉跌进梦乡的时候，一双手捏上小腿把她给惊醒了。 无意识咀嚼两下，才反应过来包子还没咽进肚。 安酒咽下包子，困顿像黑暗般再次倾覆过来。 她迷迷糊糊道：“不用摁了，快上床睡吧，我太困了用不着戴耳机……” “？” 奶奶一抬头，她已经彻底睡了过去，嘴里还发出小小的鼾声——累的。 “唉。” 奶奶轻手轻脚地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好被子后，把手伸进去一点点按摩腿和脚。 “干了一天活，不好好放松，明天站都站不起来。” …… 一夜好眠。 安酒怀疑自己连个梦都没做。 起身简单洗漱之后，她拿起空水杯，先到楼下去买一天要喝的水。 回来后奶奶已经醒了，把被子床褥都收拾的整齐，正在床边看外面的雨。 她放下水杯，从空间里拿出吃的，叫奶奶来一起吃。 奶奶问：“今天还那么晚回来？” “应该不用，”安酒也不确定，“要是以后我回来的晚了，把门锁好后你就先睡，不用担心。” 奶奶没有说话，但表情显然不会那么做。 安酒顾不上说那么多，匆匆吃完就坐电梯往榨油坊去。 王哥的状态看上去，似乎、好像，比以往好了点？ 他看到安酒就和看到其他员工一样，没什么特殊，甚至在开始工作以后，也没有因昨晚的事多照顾一分。 但他越这样，安酒越自在。 今天上午依旧是处理官方送来的草籽，所有油瓶都得自己动手替换，然后封好口放在统一的箱子里。 这就给了安酒很大的操作空间。 一个班下来，她收走了十五瓶油，无数草籽。 等和下午班的工人交接完后，又在王哥那经过衣服口袋检查，确定没人偷拿后，安酒她们可以下班了。 奶奶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回来。 趁着白天家里稍微亮堂些，她让安酒把衣服脱了。 “昨天给你捏腿的时候，摸着可大一硬块，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噢，”安酒掀起裤腿，膝盖位置果然黑青了一大片，“不小心磕的，过几天就没事了，不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奶奶难免担忧的多唠叨几句，安酒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但她看似认真在听，实际意识已经沉进空间，想方设法腾出两个袋子，把散落在里面的草籽都收集起来，等着以后不惹人注意的时候去榨油。 她想着，看来下次去异世界，除了收集物资，还得准备些容器，不然很多东西都没法收纳。 第118章 这次教你细节 正想着，就听到从隔壁传来声音：“安酒，现在过来补训练。” “……”安酒回，“这就来！” “带上水，就别来回跑了，累了就歇歇，时间管够用。”奶奶把水杯塞进她怀里，推她出门，顺便把门关上。 安酒：“……哦。” 走进隔壁家，溥淮正闲坐在沙发上，脸上依旧没带任何表情。 见了她，也只是下巴稍扬：“开始吧。” 安酒挽起袖口，活动手脚后开始做热身三件套，之后是进阶版的波比…… 心率开始飙升的时候，就听他说：“来，对打。” 安酒眼前一黑。 不一会儿…… “这叫扣腿。” “……” “这叫水蟒绞。” “……” “这叫十字锁。” “……” “抓手过背摔。” “……溥队，停，我申请中场休息。” 安酒觉得胳膊快被活生生拧下去了，后背也被强行挤压得生疼。 等溥淮松开手后，她从沙发上跳起，甩着胳膊恢复灵活性，缓轻疼痛。 她能看得出来，溥淮下手留有余地，如果使用得当，的确可以一招制敌。 “先从第一个扣腿开始吧。” 安酒跃跃欲试。 “可以。” 溥淮贴近，手很慢地握向她的肩，似乎在给她反应的时间。 安酒抬手去挡，谁料下一秒，溥淮左臂缠绕着她的胳膊，从腋下反手扣上肩，另一只手突然向下，直接握住她的腿弯，往前一压。 安酒重心不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到沙发上。 “……？” 发生了什么？ “再来！” 她跳起，双手格档在身前，这次特别注意溥淮的手部动作。 见他抓过来时，安酒直接挥手打开，转手腕躲开他的反抓，寻到机会抬脚直踹。 却不想被直接擒住脚踝，她大惊之下往回收脚，又见溥淮攘来，伸手阻拦，反被握住向后一推。 安酒跳动唯一能动的脚保持重心，再一次被溥淮伸脚勾住，她重心当即不稳，再次跌回沙发。 “……” 她服了。 完全不是一个水准，她根本没有反击能力。 “起来，这次教你细节。” 安酒再次从沙发上跳起。 …… “你找了个榨油坊的工作？” 又一次休息的时候，溥淮突然开口问道。 安酒点头，“临时的。” 她拧开水杯盖子，没舍得全喝光，只润了润唇。 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口渴后，她又觉得很热，拽起衣领口扇了扇风。 窗外的雨势依旧那么大，光线也昏昏沉沉的，刚开始听着雨声还觉得享受，现在倒有些烦躁了。 湿气顺着窗户缝隙钻进来，把空气弄得潮湿又冰冷。 等落了汗，身上就开始发冷，寒气仿佛无孔不入，很轻松就带走体温。 安酒只能再站起来活动，她现在有点想回家烤火，一直见不到太阳，那些干柴就是她目前的牵挂。 “你工作的地方在30楼？”溥淮看着她静静开口。 安酒一怔，“嗯，对。” “我记得楼里只有这一间榨油坊。” 安酒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但却升起些危机感。 她谨慎道：“我没去过楼下，不知道到底有几间。” 溥淮长腿折叠，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臂舒展搭着扶手，右手手指不疾不徐地依次弹动。 气氛忽然变得极具压迫感。 他的眼睛也仿佛变得深不见底，有种洞悉一切的该死的吸引力。 安酒让自己不要避开他的眼神。 “我昨晚去了榨油坊，门外的牌子上写着营业时间为，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溥淮喉结轻滑，“你快九点才回家。” “……” 安酒有一瞬间的悚然，可她立即反应过来，冷静地说：“可是我从没发现榨油坊有牌子。” 他在诓她。 溥淮有些意外地挑眉，反问：“你难道从没注意过有个小牌子？” 安酒认真看他，忽地笑起：“你前天喝了酒，可能是把楼下的店，混记成榨油坊了吧，我们天天都得靠嘴喊。” 虽然当时夜深看不清他的脸有没有红，但酒精味还是很霸道的传进来。 安酒鼻子又向来灵敏，自然知道他喝了酒。 如今根据两人之间的口头拉扯大胆的猜——溥淮当天不是在48楼喝的酒，他可能去了楼下，找某位领导……办事？ 哦~原来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出‘火花’。 最终，溥淮轻笑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安酒问的模糊，他回答的也模棱两可。 但晚归的事就算这样糊弄过去，就是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安酒觉得不适合再练下去，便说自己回家休息会儿，之后再来。 坐在黑暗中的溥淮对她颔了首。 …… 榨油坊的工作虽然累人，但只有四天，她已经进入倒计的第二天。 今天王哥的心情很好，在上岗之前，给她调换了位置。 而被换走的那个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不一会儿，他丢下机器前排得满满的人，找到王哥一起消失在榨油坊里。 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再次出现。 王哥双手插兜，懒散地转悠检查工作。 经过安酒时，他咚咚敲响机器，“去和他再换回来吧。” 他说话间，口齿里冒出一股浓浓的食物香气。 安酒明白这是对方贿赂到位了，便二话不说，又重新站回自己原来的岗位上。 几秒不到，面前就又排起了长队。 可王哥转悠转悠，居然又站到她的机器旁不走了。 安酒连看几眼，都没搞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便随便他去。 直到轮到第三个人的时候，他十分热情地挤到机器前，说道：“是要榨油吗？一共多少？不方便拿的话，我的员工可以帮忙代拿。” 安酒黑人脸，转头却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溥淮——怪不得王哥会开屏。 溥淮无视王哥，把草籽袋拎上平台，对着安酒说：“别愣着了，工作。” 这种异于陌生人的熟稔…… 王哥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堪称情感专家的他顿时察觉出不对。 抓着她问：“安酒，你们是不是认识？” 安酒默默点头。 第119章 给你三倍薪水 王哥凑近，耳语道：“这人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 安酒立即摇头，态度坚决的反对。 “那就是普通朋友咯？” “差不多，但也没那么熟。” “我再问你，他喜欢什么类型？” 安酒看着瞅着溥淮直扭捏的王哥，断定他是在问溥淮的性别爱好。 这……她怎么知道？ 半天没听到她回答，王哥抽空回头，就看见一张略显纠结的脸。 他一梗，“得，知道了。” 王哥给安酒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慢点榨油，自己则围着溥淮转。 “帅哥你在哪高就啊？有没有兴趣在我手底下工作？” 这人轮廓硬朗，身材高大，略显宽松的衣服下一看就知道是宽肩窄臀，刚好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有劲儿！ 王哥越看越满意，身子也越贴越近。 他一个四等公民，看上个最低等的公民，那可是偷着乐去吧！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爬上来的，回头帮扶一下小年轻，也算是不忘本。 安酒忙里偷闲，悄悄抬眼看，只见溥淮眼神越来越冷，回想起昨晚自己被花式甩进沙发，就不免为王哥捏了把冷汗—— 平时挺聪明个人，怎么一遇到美色就把持不住，丢了理智？ 忽地，她浑身一凉，鸡皮疙瘩猛地窜起。 ——溥淮用眼神杀她。 溥淮：怎么不早说你领导是个变态。 安酒：你不也……没问嘛…… 溥淮：你很好。 安酒：┭┮﹏┭┮谢。 溥淮不悦地抿紧嘴唇。 等王哥再一次没分寸的靠近时，他出手了。 捏住对方的肩膀，一推一拽，利用巧劲直接卸下关节，然后手指抵住他的额头用力一怼。 王哥噔噔噔往后退步。 两只胳膊就像风中的旗帜，软趴趴的随动作飘扬。 “！” 王哥瞪大了眼。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的发现双臂失去控制。 紧接着，迟来的痛感像电钻钻进了他的大脑。 “啊！” “再喊，我把你下巴也卸下来。”溥淮狠厉道。 他欲出手，却看到王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着实没有下手的地方。 “滚！” 王哥见他如此凶悍，二话不说就动手，不由浑身颤抖，却还强硬着说：“把我胳膊安上去！不然安酒明天你就别想再来这儿上班！” 安酒：“？” “王哥，我不会安胳膊。” 王哥疼得满头是汗，脸色刷白，他觑了一眼溥淮，对方眉眼阴沉，极度嫌弃的神情看的他心头一梗。 他只能再次找上安酒这颗软柿子。 “安酒，无论你想什么办法，都得给我把胳膊安上去。” 背对溥淮的他，对安酒疯狂挤眉弄眼。 “……”安酒抬眸，溥队长脸色不太好看啊，她不想过去触霉头。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溥淮冷淡开口：“草籽什么时候能榨完？” “马上！” 安酒加快捧草籽的速度，低头不看王哥欲哭无泪的眼神。 借溥淮的势，顺便给自己也出了口恶气。 还是让他多疼一会儿吧。 挺爽的。 王哥默默把溥淮的样貌记在心里，身体的剧烈疼痛使他由爱转恨。 给脸不要是吧，还真当自己是根葱？ 楼下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哪个不是求着要倒贴？ 好好好…… 想他一个四等公民，收拾个六等公民，这还不容易吗？ 安酒把所有草籽都倒进机器里，然后装好油渣饼，一并交给溥淮。 身侧，王哥眼神复杂，语气听起来不大痛快，“安酒，我刚刚说的你还记得吗？别忘了我才是你的领导！” 溥淮掀起眼皮，眼神冰冷地警告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安酒。 “一天给你多少薪水。” “40。” “我给你三倍，下班。” “？” 安酒怀疑自己耳朵受潮长了霉菌。 不然她怎么会听到《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经典语录？ “很难理解？”溥淮平静得过分。 可安酒却从他眼底读出了，‘再多犹豫一秒，就别怪晚上开授新课’的意思来。 她哪敢迟疑，当即脱了工衣站过去，表示和他是一伙的。 “安！酒！”王哥咬牙切齿中带了丝慌乱，“明天你不用来了！” 溥淮拿起衣服反手砸在他脸上。 “乱吠什么？走，明天的薪水我也三倍付给你。” 在顾客和工友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榨油坊。 等离得远了些，安酒幽幽叹了口气，“溥队。” 溥淮和她错开一两个身位，走在前面，听到她喊他，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听着已经完全没有了怒气。 “嗯。” “你刚才……很冲动，据我对你的了解，这不是你的性格，你，”安酒琢磨了下用词，“给我的感觉，你不想让我在那工作，为什么？” 刚刚是觉得他的行为很帅，有种给她撑腰的爽感，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溥淮的行为整个都很怪。 昨天刚和他说起工作的事，今天他就出现在坊里。 安酒从没见过他有外出收集过草籽，那他今天拿出来的，又是从哪弄来的？但这件事还能以他从别处搜集来的做解释。 再说起王哥，他的性好是男是女，溥淮如此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就当是真没看出来，他的反击也有些用力过猛，像是逼着王哥生气。 最终的目的，是她被开除…… 溥淮到底想干什么？ 安酒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心中逐渐浮出一个想法——应该还是和那晚回来太晚有关。 在某种程度上，自己的莫名晚归，使他误以为和他在做的事起了冲突。 他为了排疑，亲自到这里来试探…… 安酒的心重重跳了下。 恰好这时溥淮停住，轻轻叫她。 安酒只得抬起头来。 他的瞳仁对准了她，里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他的声音是温和的、淡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安酒，不要过度解读我，对你没有意义。” “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和你没有丝毫关系。” “给你付薪水，只是不愿看你辛苦得到的工作，因为我而丢掉，而失去一笔贡献值。” “如果是因为这点让你起了心思。” “我会注意。” 第120章 手里是什么 安酒仔细品了品这些话里的意思。 由于自己最后的那句话很有歧义，溥淮果然误解——他以为自己少女怀春了。 “下午照常来上课。” 丢下这句话，溥淮转身离开。 直到他消失在通道内，安酒才提起脚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种误会倒是种很好的掩饰。 她的目的就是从溥淮那学东西，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到她即可。 这样一想，两人的想法居然是不约而同的。 还未进家门，就听到冀珍珍大喇喇的嗓门在陪奶奶聊天。 安酒推门进去，坐在床边上的两人同时回头看过来。 “小酒，今天下班这么早？” “咦，你剪头发了？” 安酒淡定点头：“嗯，活儿都干完了，领导让早点下班，你们在做什么？” 她坐在床沿位置，拿起一块冀珍珍带来的粗布料。 奶奶停下手里的针线活，说：“我上次让她带块布来，把衣服烂了洞的地方都补补，她还能再穿一段时间。” 冀珍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稀奇的左右端详着看她。 直把安酒看的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怎么了？” “有点……”冀珍珍咧嘴一笑，“帅气。” 安酒失笑，无语地摇了摇头。 “欸小酒，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溥队啊？” 冀珍珍说完后，奶奶也跟着看了过来。 安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反问道：“队长他怎么了。” “也没啥大事。就是让我收集点草籽，说要去榨油，我寻思他要那东西也没用，他啥前儿做过饭啊，我还以为是队长想着要照顾你们，就问问你遇到他没。” 奶奶疑惑地看着冀珍珍，“这么贵重的东西，溥队长为什么要给我们？我们平日已经很受他关照了！小酒，你今天在坊里上班，没看到溥队去吗？” 安酒面不改色，“坊里排队榨油的人很多，我们忙起来也不看来的人是谁。” “那倒也是。”冀珍珍嘟囔，“我上次去过，人超多，工人忙得脚不着地，看着都头晕。小酒，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啊。”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身累和心累不同，前者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后者可不是简简单单睡个好觉就能缓解的。 冀珍珍似懂非懂，但却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的确，采矿再累，我睡一觉就好……” 这时隔壁传来铁门打开的咯吱声，她顿时住了嘴，确定是溥淮后跃起身，“我过去问问他。” 冀珍珍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奶奶手牵着线，拧眉道：“这姑娘怎么疯疯癫癫的。” “她就这性格。” 安酒在床上躺平，舒展身体。 “小酒你也过去看看。” “……奶奶，我过去干什么？还是不去了。” “溥队长平时挺照顾咱们的，去榨油也没打扰你工作，是个好人！咱家里没啥东西能拿得出手，也不能总是承他的情，你懂点事，多去他那看看，说点好听的哄人开心，啊，听奶奶话，快去吧。” 奶奶连连推她催促，安酒没办法坐起身。 “我空间里还有不少东西，要不给他拿一样？” 空手过去太尴尬了。 尤其那会儿还弄得挺不愉快的。 奶奶低声说：“也别太惹眼了。” 安酒在空间里翻，拿出一块巧克力，“这个行吗？” 别的全是肉，她舍不得。 “行，行，这个好！”奶奶满意的不得了。 安酒下床穿鞋，赶在冀珍珍的时候抓紧过去。 隔壁。 冀珍珍歪着头，难以置信的追问溥淮：“队长，油一点儿都没了？当真一瓶都没给我留？” 溥淮手指撑着额头，语气带了些不耐烦。 “冀珍珍，还要我说多少遍？” 冀珍珍一梗，本能畏缩，可紧接着她手一指，不服气道：“我明明都看到了，你兜里那是什么？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草籽，多少给我也留点吧。你说那瓶留给谁的？小酒？” 安酒正准备走过去的脚悬在空中，维持这个姿势回头。 可偏巧这时—— “小酒，你来评评理！”冀珍珍抓住准备开溜的她，掰着她的脸强行转过来面向沙发，“队长多多少少也给我留一点嘛，谁还没个亲戚啊，我也需要送人的呀，居然一点都没给我留！” 溥淮的手指缓缓从额前移开，露出那双比以往更为锋利的眼眸。 他的五官单看并不算十分清俊，又极少有笑模样，显露出的模样总是淡漠又疏远，而此刻，这种感觉更是加了剧。 安酒有些承受不住这种锐利，仿佛要将她直接看穿的刺入。 她眼睛不受控地躲闪开，“……我不知道。” “啊？”冀珍珍挠凑过来咬牙切齿道，“你就说个我说得对也行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收草籽可不容易了，我可是跑了很多个地方，一户一户敲门……” “冀珍珍。”溥淮的声音比以往低沉了很多，似在压制火气，“拿了就走。” 他隔空丢来一样东西，冀珍珍松开安酒接住，借着淡光上下一看，高兴了。 “就知道你是个好队长！我这就麻溜的滚了！” 她边跑还顺便把安酒往里面推，嚷嚷道：“小酒你找队长一定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说事了，我回去陪奶奶聊天！” 安酒被她推了个趔趄，急刹车才避免碰上溥淮的长腿。 看着近在咫尺冷眉冷眼的溥淮，安酒骂人的心都有。 “溥队……”她急中生智，“我就过来问问，今天的训练能不能提前？” 这是一个很近的距离，近到她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水汽——近到她清晰看到他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手里拿着什么？” 安酒半掩在身后的手指收紧。 这么小的东西都能被发现…… 对上溥淮眼底的锐利光芒，她陡然一惊，缓慢抬起手，张开五指，露出掌心里的，小小巧克力。 溥淮明显怔住。 安酒舔舔唇，打算说点什么。 他抬眼：“给我的？” “……嗯。” 第121章 引燃的导火索 “谢谢，但我不吃甜食。” 溥淮语气很自然，仿佛没有受之前的事影响，只淡淡表明出自己的喜好。 隔壁的奶奶高声劝道：“溥队长，那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安酒正要收回的手再次递了出去。 “溥队长，您还是收下吧，这是奶奶让我送来的。” “收回去。” 这是被拒绝的第二次。 安酒动作利落的把巧克力装进兜里，不给他继续为难的机会。 “那溥队我这个训练——” “回去做完热身之后再来。” “好嘞。” “以后都是。” “知道了。” 安酒脚步轻松的回了家。 奶奶向前探着身子问：“溥队长收了没？” 她摇头：“他不要。” 奶奶叹气， “不要就不要吧，溥队长是个好人。” 冀珍珍好奇地看来看去，最终耐不住问道：“小酒你给溥队啥了呀？” 安酒翻手亮出，“你吃过吗？” “没有。”冀珍珍接过去翻看，的确是她从没见过的东西，“好吃吗？” 安酒拆开包装袋，将小小一块巧克力分成三份，一人一块。 “尝尝看。” 冀珍珍怪不好意思，可奶奶也让她吃，盛情难却下，她捏起最小一块放进嘴里。 她眼睛蹭一下亮了，“是甜的！” 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但甜的东西一直在蜂巢是高售价，是她们消费不起的东西。 巧克力口感绵密，味道香醇，更是冀珍珍从未尝过的美味。 她心中激动，想着回报些什么，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刚从溥队那要来的一小瓶油。 亲戚应该不缺油吃，而她又吃了小酒的好东西，理应回馈点什么，她一个光杆司令，怎么好意思占这对艰难度日的祖孙俩的便宜…… “小酒，这瓶油你拿去用，我留着没啥作用，而且我家里还有呢！你千万别拒绝啊，不然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冀珍珍态度强势地把油瓶塞进她怀里，脸颊气鼓鼓地像个被刺激了的河豚。 她把奶奶补好的衣服往怀里一揣，连针线都顾不上拿，撒丫子就跑了。 留下安酒和奶奶面面相觑，当然，怀里还揣着个像是炸弹的一瓶油。 兜兜转转，这瓶油还是转到了她手里。 …… 不用工作的一天，安酒难得轻松自在。 醒来后就补回笼觉，吃完早饭，又继续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 今天算是安酒来了这里，过得最舒服的一天。 毕竟屋子里冷，只有被窝最暖和。 今日的雨势稍稍小了些，但依旧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一连下了四天暴雨，安酒有些受不住。 见不着太阳，耳朵里24小时充斥着刷刷声，空气潮湿阴冷，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阴沟里的小虫子，快要发霉了。 干柴存量不多，也不敢经常烧火——她还打算之后等官方发布任务后，用来烘干衣服。 至于溥淮，自从昨天那件事后，就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一看就知道是误会了。 安酒猜得出他这人有秘密，不想细究，不想掺和，也不想知道，除了上课时必要的肢体碰触，和语言沟通外，多一个字的闲嗑都不唠。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了好几天。 安酒彻底躺不住了，不时训练，活动身体，在五平米的小房间里转来转去，面上逐渐浮现出焦躁。 这样的房间给她一种牢笼的既视感，外加窗外一片灰黑，雨没完没了、没日没夜的下，听得她烦躁不堪。 再加上四肢的关节里像是有人拿着根羽毛在挠她痒，让她根本坐不住也站不住，只能一圈一圈的在小小的房间里转。 可没走几步就得返回去，使她心头的无名火愈加燃烧。 “屋子太小了，就像坐牢，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换个大房间！” 安酒忿忿吐出这句话，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抓抓头发，拽拽衣角，呼吸声也明显变重。 奶奶瞧出她的不对，建议道：“要不你出去转转吧，总憋在家里要出问题了。” “那你出去吗？”安酒用力挠了挠膝关节后面的腘窝，不解痒地用力捶了捶。 奶奶摇头：“我没事，已经习惯了。” “我得出去，再待下去真的受不了了！” 安酒理智清楚不该这么说，可情绪实在控制不住，她现在只觉得心里关着一头野兽，那锋利的爪子时时刻刻的挠，她特别难受，特别焦虑。 就算把头探出窗外，让雨水去浇，也根本不起作用——外面的天地也像是一座水做成的牢笼，什么都看不到，呼吸空气都费劲。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点。 推开铁门，她走了出去。 她们住在e区的丁路尽头，是很少会有人经过的角落。 可是现在，走廊里随处可见拖曳着脚步晃荡的其他居民。 他们一扫素日里晦暗的表情，眉头紧锁，嘴巴紧抿，手攥着衣角，不停摩擦掌心，动作机械又紧绷——都是被逼得再也在狭窄的家里待不住的人。 安酒心中怒骂，回头将房门锁好，随后冲着那些人迎面走过去。 冷静，冷静，不要发生冲突，现在的你是被情绪操控，那人没看你，他天生斜眼！ 这死瘦子不是故意撞你的，他是不小心被别人推过来的——那人是不想死？故意往她这推人？挑衅她？！——不对不对，过道这么窄，死瘦子都快踩他脚上跳一曲芭蕾舞了。 安酒脑海里天人交战，藏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拳，衣服下的身体不住颤抖，她的呼吸又急又重，俨然做好了打起来的准备。 但被她用残剩的理智死死控制住。 就这样一路走向平台区。 尖叫、哀嚎、哭喊、叱骂混成一团直接砸进她的耳朵里，负面情绪像个炸弹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安酒本就不稳的情绪瞬间被调到最高！ **！ *****！ 这里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现场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 48楼的居民们，终于在暴雨季到来的两个星期后，受不住逼仄的小房子拘束，受不了狭窄过道里满满的人。 负面情绪+1+1+1……疯狂+1。 总数突破极限，像导火索，彻底引燃所有人精神崩溃。 第122章 第三次 “你踩疼我了，知道吗？” 安酒心中的怒火腾一下燃了起来，理智被烧得一干二净。 拽起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一拳就要打过去。 紧要关头下，是对方眼底闪过的害怕重新唤醒了她。 拳头在空中猛地顿住，拳风扑过男人的眼睛，迫使他闭住眼，再睁开脚已经着了地。 那只拳头舒展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额头。 “这次就先放过你，赶紧走。”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安酒长长吐出心中的那口郁气。 哪怕平台上冲突不断，容易让她情绪暴走，都暂时不想回家，甚至一想到那个逼仄的房间，她就忍不住暴躁。 安酒提步往前，目光像雷达，自动捕捉周边冲突最激烈的地方——她承认有些跃跃欲试。 她一头扎了过去，落在身上的试探、挑衅目光变多，有人开始向她靠近。 来吧……安酒紧盯着对方，同样挑衅地看了回去。 脸上长着一块白斑的男人歪头啐道：“死黄毛小子，看谁呢，是不是找打？” 是对方先动的手。 经过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训练后，普通人乱无章法的挥拳，在她眼中已经变得漏洞百出，连着避让两次，不仅没使对方谨慎，反而以为她怕了，气焰一下高涨。 “躲什么？刚刚不是还挺厉害的？臭小子，跪下喊声爸爸，爸爸就放你走！” 男人边说边往前压，丝毫没注意到安酒眼睛越来越亮。 “第三次。” 男人愣了下，“什么玩意第三次？臭小子你给我死过来。” 他一脚踹过去。 安酒侧身避开，同时手握住脚踝往对方的方向一推，脚神不知鬼不觉地挡在他脚后。 “我说，这是让你的第三次，意思就是，该我出手了！” 男人顿时重心不稳往后倒，手不由得在空中挥动，随即又被拽住手腕往前带，只见那小子背过身去，抓着他的胳膊弯腰甩动。 他眼前一花，整个人突然双脚离地，飞在了空中，紧接着屁股、腰背着地，剧痛从尾巴跟的地方传上来。 *！ 还不等他惨叫出声，脖子上又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右臂被禁锢得死死的。 就像是被人用绳子紧绑挂在空中。 本还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他慌乱地用仅剩的左手去掰、去挣扎。 可他越动，那双缠在脖子上的腿就收得越紧。 进入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眼前发黑，翻出眼白，挣扎得力度也越来越小。 这时禁锢住他的双腿松开，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东西啪啪拍响他的脸。 “谢谢陪练。” 确认人没事后，安酒飞奔着跳上另一个人的背，双腿抬起，夹住对方的脑袋，同时身体借力往前倒，借着惯性，一瞬间爆发将人甩了出去。 这一幕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安酒从地上翻身跳起，跑进冲突圈里见一个硬控一个，将这段时间学来的技能翻来覆去的使用——实战，是快速提升熟练度的高效方式。 …… 管理员本还想装作不知情，却接到消息说，楼下派来了悬浮监控器，已经快要抵达现场了。 “现场？什么现场？！”管理员惊跳起来。 “就是……平台那边不是聚了人……” “你为什么不早说！” 管理员披上制服急匆匆跑出门，马上又返回屋里拎起电击棍，要赶在悬浮监控器到位之前把平台区里闹事的人都驱散回去。 当看到平台上随处可见的冲突事件后，管理员气得眼前一黑，当即推开开关，调到最高，挥舞着赶人。 “滚！快滚！都给我滚回你们的房间里去！谁都不许再出来！” 电击器上冒出肉眼可见的电流，噼里啪啦的声响十分吓人。 看到他冲过来，一群人慌不择路的转身就跑。 可人太多，回家的方向都不同，顿时挤成一团，推来推去谁都走不掉。 管理员气急败坏地戳了上去。 被电到的人身子挺直在颤抖，瞳孔都开始扩散。 与他有身体接触的人被导电，甩不掉，像一串糖葫芦似的，身子都跟着颤。 直到电击器离开，他们才重新活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闭嘴！闭嘴！！” “不要再叫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 管理员被他们的喊声吓到浑身汗毛直立——官方派来的悬浮监控器马上就要到了，千万别拍到这一幕！ 他不敢再电人，只当做震慑用。 安酒正和一群人厮打在一起，肾上腺素分泌过多，高度紧绷的专注力，使她延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刚刚有人发出不同的尖叫。 她往出声处看了一眼，但走廊里人太多，视线根本无法越过去，也无法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对面挨别人揍的斑秃男目光一转，趁她溜号，低头弯腰，蓄力顶了过来。 安酒肚子像被疾驰的火车头给撞了，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了位。 她被撞得往后直退，直到背抵上坚硬的东西才停下，她捂着肚子怒道：“阴我？！” 斑秃男摸着脑壳转身就跑。 安酒用力揉了揉肚子，稍有缓和后，当即就要追上去。 可谁曾想，只是刚迈出步子，后脖颈忽然被人一把握住，生生把她的头给固定住了——腿跑出去了，脑袋还在原来的位置。 惊愕之下回头，却不想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溥淮你放开我！” 安酒的怒气丝毫没有因为他是溥淮而有所减退，毕竟现在她被人无缘无故的撞了肚子，直到现在还拧着疼！ 见他冷着脸不说话，还要将她往回拽。 安酒心头顿时涌上浓浓烦躁，好话不说二遍，握拳直捣他腰肋，挣开抓着她后颈的手。 溥淮皱起眉头，重新审视她一眼，随后摊开手掌，刚好拦下她右拳，包住她的手，用巧劲反手一拧，固定在后背处。 安酒被这股力量推着往前，看着近在咫尺的溥淮，愤怒使她头脑发热，顺势扑过去张口咬向他露出来的锁骨。 第123章 多少有点心虚 溥淮察觉，往后退了半步。 她的牙齿扑空，却不甘心地咬住他的领口。 “……” 溥淮伸出食指抵住她的眉心，尝试推开。 她从喉咙里发出反抗声，咬得更紧了。 “松口。” 她支吾不清，但眼神却凶狠：“不可能！” 溥淮无语仰头。 48楼楼顶的那块灰黑色玻璃，在雨水的冲刷下清亮许多，每砸下来一滴雨，都在上面溅出层层涟漪的圆形。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见他没了动静，安酒抬眸看去。 这样近的距离，光影交错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令人心颤的深刻轮廓，流畅的下颌线，与锋利的喉结形成动人心魄的线条对立。 忽地，他垂了眼。 与她视线交集。 安酒的心尖忽然轻颤了下。 她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入眼又是一片白皙，再向下，被她咬开的衣领口，隐约露着春光…… 咳。 咳咳。 非礼勿视。 这时，溥淮捏了捏她的耳朵尖。 “松开。” 他抬手的瞬间，安酒嗅到一股极淡，却又很清新的雨水味道。 在这个汇聚了所有人身上复杂难闻的气味现场，溥淮身上的味道，无疑是十分独特的。 安酒跌宕起伏的情绪波动瞬间得到安抚。 她安静下来，在和溥淮极近、但没有真正碰触到的距离之内，缓缓呼吸，让理智渐渐回笼。 耳尖上逐渐加重的力气在无声催促。 她顺应地松开牙齿。 那只手扫过她的头发，随后——重新捏紧她的后颈。 “……” “？” 安酒顿时清醒过来。 “溥队！你听我解释！” 颈后，那只手加重了力气，淬了冰的声音从天而降。 “会的。” 溥淮长着一双大长腿，走起路来步伐极大，再加上在气头上，步频还高。 安酒一路小跑，有几次跟不上的时候，那只手往下移，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拎在空中，像插秧似的，直接插到身旁。 震的她脚底生疼。 但她敢怒不敢言。 毕竟做了那档子事后……多少，有点，心虚。 也是这会儿她才注意到，平台上乱成了一锅粥，噼里啪啦的电声异常突出，高举起来的电击器射出紫色的电光。 原来是管理员来现场管秩序了。 要是晚走几步，可能还会被他趁机电上几棍子。 和他们同方向的人有很多，都急着往家的方向跑，生怕落后就会挨打，推来推去，挤来挤去，安酒本就追不上，不时还得被杵一肘子。 疼得她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溥淮斜眼扫来，她立即闭上嘴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下一秒溥淮却把她往身边拽了拽，手肘向外，抵住挤过来的人。 安酒不知情，只觉得轻松了不少。 等拐进了丁路，家就在尽头，安酒看他这架势似乎不会轻易放她回家，觉得得说些什么了。 “溥队，你你先松手，我回家和奶奶打声招呼，不然她老人家着急。” 傻子也能看出来溥淮要和她秋后算账，她惹不起总能躲吧？ 把门一锁，躺床上装受伤，让奶奶帮忙请个假，等明天他气消了，自己再过去诚恳的道个歉。 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 “溥队我自己回去就行！”安酒拍拍他的胳膊示意。 两家就住隔壁，那么客气干什么。 那只手转而揪着她的后衣领，溥淮弯腰贴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这不太——” 溥淮冷眼扫来，安酒被迫咽下后面的话。 奶奶发现站在门外的两人，诧异道：“小酒？是你吧？怎么不进来？” “奶奶……” 安酒往斜方移动眼珠，想要暗示奶奶，却被溥淮发现，暗戳戳掐上她腰间的软肉。 她顿时不敢动了。 溥淮：“我去溥队家训练。” 安酒重复：“奶奶，我去溥队那训练。” 奶奶：“行，去吧。” 溥淮：“今晚的训练强度比较大，奶奶你别担心。” 安酒瞪大眼，忍不住侧头，那双平静而淡漠的眼睛就在身边，见她看来，反而挑了挑眉。 “怎么小酒，怎么不说话？” 安酒表情有些僵：“奶奶，溥队说今晚训练强度大，你，你不用担心我。” “什么？”听她这样说，奶奶急着要下床过来，“你惹溥队长生气了？还是怎么回事？” 身侧，溥淮对她露出了一丝冷笑，居然没有开口指导。 安酒舔舔有点干巴的嘴唇，勉强道：“差、差不多吧，所以奶奶，你要是听到我——”喊你，就快来救我！ 她下意识看向溥淮，后者目光淡淡落在旁处，似被扯进了回忆里。 她刚要向奶奶透露更多，就见奶奶重新躺回温暖的被窝里，冲她摆手。 “知道了，我对溥队长放心，他有分寸！你快去吧，好好认错。” “……啊？” 溥淮松开钳制她的手，安酒抓了抓头发，纠结着跟上。 房间里，安酒极为老实乖巧的站着，试图以外表来蒙骗过关。 溥淮走到窗边，打开，哗啦啦的雨声轰得冲了进来，卷走温暖，留下满室的寒意。 安酒摩挲了下胳膊上立起的鸡皮疙瘩，看着他接了一盆雨水回来。 见靠近，她趁机解释，“溥队长，刚刚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场太混乱了，我一时头昏，再加上被那人撞得有点疼，就没来得及看到底是谁抓我，下意识反击……” 在那双冷淡的眼睛下，她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没了底气。 “过来。”溥淮面无表情，“把脸洗干净。” 安酒抬手摸了摸，发现上面不知粘了什么，有点硬，像结了痂似的。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当时正和别人打着，突然有个人被一脚踹过来，倒在地上就噗噗吐血，而她甩飞别人的时候，也在那片地上翻滚过。 不会是那时粘上的吧？ 安酒捧起凉水，浇在脸上的时候，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她以最快速度洗完。 本以为这就完事的时候，溥淮重新打开窗户，把污水倒出去，重新接了一盆。 “来，再洗一遍。” 一回生二回熟，安酒没有任何迟疑就走了过去。 刚弯下腰，突然脖子又被捏住了—— 第124章 有病吃药 “欸？” “欸！” “溥队等——咕嘟咕嘟。” 突然，她被摁到了水里。 冰凉的雨水顿时将她淹没，顺着鼻孔嘴巴往里钻。 她忙闭住气，手死死抓住盆沿，抵抗着把自己往下摁的那股劲儿。 大约过去两秒钟时间，她被拎了起来，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安酒用力甩了甩头发，看清眼前的人，“溥淮，你是不是有病！” 溥淮冷冷看她，吐出三个字，“清醒没？” “我——”安酒气急，“我一直都很清醒！” 溥淮蹙眉，眼神审视地看她，像是在观察这句话的真伪。 倏然，压在她颈后的手又要用力，安酒挥手打翻了盆。 哐啷一声，水花四溅，打湿了两人的裤腿。 安酒以指为梳，将湿哒哒的头发向后梳起，露出那双因愤怒而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 “溥淮！有病就去吃药！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的病！” 先前刚对他泛起的一丝好感，也在此时消散殆尽。 她无非就是跑到外面和别人打架，然后险些把他给揍了，说话语气也有点冲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安酒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不服道：“你为什么要惩罚我？我做错什么了？因为我打架？还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 溥淮垂眸与她视线交集。 却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抓着她后颈的手指脱力滑开，却不小心沾上沿着发丝垂下的水珠，引起一片小小的冰凉。 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肩上，他抓起毛巾盖在她的头顶，遮住那双仿若星辰般闪亮的眼睛。 “把头发擦干。” 安酒被罩在毛巾下，她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拽下。 “溥淮。” 她叫他，踮起脚，手抓着他的衣领贴近。 冰冷的水汽随着靠近，在逐渐缩小的空气中流转，被每一次呼出的气息搅乱、吸入，继而温暖。 她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定着他。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是以什么身份管我，队长？还是限时老师？” 她逐渐贴得更近，近到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安酒再次闻到了那股清新的味道。 但这次她分辨不出来出处，也有可能是她的。 她的精神恍惚了一瞬，却极快冷静下来。 “溥淮。” “别忘了你说的，你会注意。” 她松开手，往后退步，重新拉开距离。 她眼底染上冰冷，仿佛在刚刚极近的距离下，学到了他的精髓。 溥淮喉结轻滑。 声音极轻地叫她——“安酒。” 她后退一步，眼睫翕动。 却看到他垂下眼皮，遮住了一种她并不熟悉的目光。 她转身离开。 …… 铁门处传出门锁拨动的声音。 奶奶从半睡中惊醒，起身一看，惊诧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酒把门反锁，坐在床边脱鞋。 “嗯，没啥事我就先回来了。” 她脖上一凉，有什么东西被抽走，随后听到奶奶说：“怎么还把溥队长的毛巾拿回来了？” 安酒愣了下，回头看一眼奶奶手上拿着的东西，低声道：“忘了，到晚上我再给他送回去吧。” 闻言奶奶仔细打量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挪动身体靠近过去，“小酒别动，奶奶给你擦擦头发，这样睡不行，要感冒的。” 安酒盘腿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很顺从地听奶奶的话不动。 毛巾再次覆盖住她的视线。 奶奶动作轻柔，毛巾边角一上一下地抖动。 窗外的雨哗哗直淌，让安静的气氛多了些沉闷。 奶奶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也都没再问，只是帮她擦完头发后，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肩。 安酒抿紧嘴角，眼神里透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哀戚。 她就这样缩在奶奶的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心跳，静静的。 奶奶往上拽了拽被子，将被角掖进她的腋下，手指不停地拨动她潮湿的头发。 当细碎的水珠溅进安酒的眼睛，像在冰面上砸出一条小缝隙的石头。 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宽。 哗啦一声，全都碎了。 就像之前从身上剥离的不明物质，飞起的瞬间烟消云散。 安酒感觉头脑一片清醒。 她错了。 生活还没稳定，奶奶的身体还没强壮起来，她不该被情绪控制。 可能是这几天被逼仄环境逼得情绪高度紧绷，一经发泄之后，由最高点猛地掉落至低谷，身体开始不适，出现不良反应。 对感情的需求一下猛增，恰好溥淮出现，自己又……的确不反感，是被放大后的情绪操控了她。 如今冷静下来一想，感情又不一定非得是爱情，还有亲情。 比起爱情这种不稳定的东西，当然还是自己和奶奶过好更重要啊。 安酒双手环住奶奶，在她身上蹭了蹭，情绪俨然好转。 “好了？”奶奶慢慢摸着她的头。 “嗯，好多了，也精神了，还得是奶奶。” “就属你嘴甜。”见她没事了，奶奶也跟着松口气，“一会儿毛巾我去送吧，今天别去练了，歇一天。” 安酒不想拒绝。 毕竟她现在看到溥淮也有些不自在。 但她还是翻身下床，在奶奶疑惑的眼神中，打开窗户，接了一盆雨水回来洗毛巾。 连续清洗两次，彻底拧干后，抖开毛巾挂在椅背上。 安酒在裤腿上擦干手，活动筋骨后开始拉伸身体——反正也睡不着，与其躺着，不如多多锻炼。 “奶奶，你也下来一起活动活动，我教你，从简单的开始练起。” 光她一人恢复身体强度还不够，奶奶也得跟上，这样她才没有后顾之忧。 两人练了一会儿后，耳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停下竖耳倾听，确认是一道机械的电子声。 她和奶奶交换眼神——悬浮监控器！ 随着它逐渐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48楼全体居民注意，官方将在半小时后射出破云弹，有效时长预计三小时。” “现发布居民个人任务：请前往楼外，完成个人捕鱼任务30斤，多余部分，准许个人带走！” 第125章 官方任务 官方任务公布下来了！ 安酒过去打开门锁，和奶奶站在门口的位置往外看。 丁路这条小路上，所有住了人的房间都陆陆续续走出人来，和安酒她们一样，望着中间的丁字路口。 播报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一阵破空声，悬浮监控器出现在后面。 “请各位48楼公民注意，破云弹已准备，将在十个倒计时后发射！” 悬浮监控器停在路口的位置。 从蜂鸣器里冒出来的声音尖锐又清晰。 “十、九……” 奶奶抓住安酒的胳膊。 她看懂了奶奶眼底的意思，坚定摇头，“我自己去，你在家等我，我去拿网。” 安酒返回屋里，系紧裤带、鞋带，把拉链拉到顶，摇晃脑袋，确定头发不会挡眼。 她接过网兜，利用绑柴的绳子，把它绑在腰间，这样就不用占一只手，也不容易被抢走。 “四、三……” 奶奶的嘴唇一直在抖。 安酒用力抱住她，“别怕，等出了楼我就找冀珍珍，我们提前说好了，肯定能安全回来，而且我还有这个。” 她拿出钢钎。 锋利的尖头，能十分轻松就破开皮肤，将人捅穿。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窗外突然亮起几道刺眼的红光，穿透层层雨幕一路向上，最终在云层中炸响。 整栋楼都跟着晃了晃。 紧接着是蜂拥而出的脚步声和着欢呼——这是48楼的居民们最喜欢的一天，一来是被快被逼疯，二来是外面全是食物，只消弯弯腰，动手抢一抢。 多余的部分划归个人名下，那就意味着，他们之后的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全靠这段时间。 所以这声音里，还透着光怪陆离的癫狂。 “我走了。”安酒从空间里取出充足的食物，松开奶奶，跟着跑了出去。 “一定要小心！！” 安酒头都不回，“把门锁死等我回来！” 她出来的晚一步，丁路里的居民已经快走空，她忙跟了上去。 往外走了没多远，人越来越多，每人手里都紧紧拿着网兜，用带着敌意的眼神打量彼此。 等挤到出楼外的电梯间时，人更是爆满，前胸贴后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个个仰着头、张着嘴呼吸。 电梯空着上来，挤到极限下去。 安酒仗着身形瘦小，硬生生挤了进去，哪怕电梯发出不妙的咯吱声——其实是已经听惯了。 电梯轿厢被雨水打得哐哐作响，透过洞洞板的空隙，只能看到一小片范围，但还是能看出雨势有逐渐减小的趋势。 只是现在还很大。 外面下着暴雨，他们站在电梯里下着大雨，没下几层，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本还嫌人多，现在恨不得挨的更近。 等电梯终于停下，外面的水顺着轿厢倒灌进来。 门开，入眼一片汪洋。 毫不夸张，汪洋。 大约30米距离的那片雨幕之中，先下来的那些人弯着腰，拖着网兜，在水里摩挲寻找着鱼——水位已经深到他们的大腿根，要知道蜂巢周边可是高地势。 那再远处，岂不是得数米、数十米深？ 身边有人倒吸冷气，无他，不会游泳。 走出电梯，踩在水里时，鞋面瞬间进了水，很快全湿，冰凉的温度从脚底涌上，头上也没了遮挡物，几个呼吸间，全身都被打透。 安酒打了个哆嗦，往前迈了一步，谁知脚下的土地被水泡的稀烂，踩上去滑得很，稍不注意就摔个仰倒。 站在后面的人顿时伸手来抢她的网兜。 但一拽之下纹丝未动，安酒眼底寒光闪过，起身伸手攀住对方的胳膊，拽过来后梆梆两拳砸上去。 既然一出电梯就是‘战场’，自然要第一时间表明自己不好惹。 见这么快就起了冲突，后面出来的人又惊又悚，眼神中的癫狂都好了许多，看向安酒的目光中更是带着惧意，忙不迭的绕道从别处走。 而被安酒揍的这个人，几拳下去，顿时鼻青脸肿，唇上挂着两行血，嘴里嘟嘟囔囔的求饶。 安酒一脚把他踹飞，“滚！” 她没抢对方的网兜，目的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警告对方离自己远点的同时，让他还记挂着摸鱼，这样既出了气，也不会惹来狗皮膏药般的后患。 至于为什么没把他直接刀了，安酒是觉得环境还没到那样混乱的地步，有些人有贼胆，但不大，更不到敢砂仁的地步。 而且她还没那么残暴，一个动作就要取对方的命。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安酒还是紧盯着那人观察了一阵，见他头也不回，跑得越来越远，就知道自己估计的没错。 她往远走了些。 当初和冀珍珍约好，不管谁先下来，都去西边十米处的位置站好等着。 现在冀珍珍还没出现，安酒边往里走，边学着别人的动作，把双手伸进水里，摸着浑浊的水，试图抓到一尾鱼。 但除了石头子以外，什么也没摸到。 她看着逐渐往远处走去的那些人，觉得很可能是鱼都被电梯的动静给惊跑了。 安酒淌着软烂的泥站在约定好的位置，整理网兜的时候，突然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是鱼！ 她立即伸手往水里摸下去，努力看清浑浊的水下那尾鱼的踪迹。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鱼尾给扫了一下。 安酒反应迅速，当即反手抓过去，鱼身滑溜溜，很容易脱手，她赶紧站起身把鱼塞进网兜里。 拎起网兜一看，这条鱼居然还不小，有小臂长短，鱼鳍强壮有力，嘴边左右长着两根长须，整体看上去更像是泥鳅那般软滑。 安酒手上还残留着捉鱼之后的黏液，用水洗了很多次才彻底爽利。 “你居然抓到鱼了？” 听到这大喇喇的声音，就知道是冀珍珍来了。 她哐叽哐叽踩着水花跑来，第一件事就是拽起网兜摸里面的鱼。 “不错啊，你运气真好，很大一条！唔——” 安酒捂住她的嘴，“嘘，小声点，你没看到那些人都注意到咱俩了，低调发财，低调摸鱼，等做完任务回家了咱们烤鱼吃。” 第126章 大鱼吃小鱼 就在安酒等冀珍珍的这段时间，电梯正在高速工作，往外面运输下来一拨一拨的人。 比之前多了数倍。 放眼望去，荒原上到处都是人。 人多了，鱼又是不确定数量的，竞争力自然翻倍上涨。 冀珍珍这张快嘴喊完后，顿时有好多人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甚至安酒都看到有几个目光阴沉的男人，在她的网兜上打量了好几眼。 只不过因为她里面只有一条鱼，而放弃了想法。 冀珍珍也反应过来，尴尬地抓抓头发。 “走，咱们也往深的地方走走。” 安酒和她互相搀着手，免得踩在软泥里滑倒。 她们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一直走到水深到腰间才停下。 “我以前就在这种地方抓鱼，你看到冒泡泡就抓吧，一抓一个准儿，那些鱼特别笨，动作可慢了，但是在浅水区就不行，鱼灵活。” 冀珍珍抹掉脸上的雨水，瞪大眼睛在四周的水面上瞅。 “小酒听过一种说法吗？有人说，这鱼不能在水里待久了，会被淹死。” 安酒和她背对着，有点吃惊：“鱼还会被淹死？” “应该吧，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着可能和咱们在水里呼吸不了是一样的吧。” 冀珍珍猛地蹿了出去，在水里扑腾好久，最终右手穿过鱼鳃站了起来。 “这鱼还挺有劲儿，差点让它跑了。”她嘻嘻笑着，掂掂重量，“任务完成一小半！” 她学着安酒的方式，把网兜固定在腰上，然后把鱼塞进里面，鱼受惊拍打着尾巴水花四溅。 抓到鱼的动静，引得新出电梯的一群人往这边走。 她俩交换眼神，彼此背对着，抓紧时间抓鱼。 正如冀珍珍所说的，只要分辨出水面上的涟漪是雨打出来的，还是鱼浮到水面呼吸引起的，鱼就非常好抓。 一条接一条。 安酒都不知道这些鱼是从哪来的，明明之前还是干涸开裂的荒原，怎么可能会藏有这么多的鱼呢？ 而且，鱼是怎么能活下来的？ 又有一条鱼从冀珍珍手里溜走，撞到别人腿上被截了胡，她低咒一声，喘着粗气靠在安酒身上。 借着休息的机会，安酒正好问出这个疑问。 “谁知道，”冀珍珍摇头，“我就知道有次从地下挖出来过一个土团，比我手还大，还挺重，我没当回事，就给扔到一边去。 “谁知道砸石头上居然从中间裂开了，我一瞅，嘿，里面有个活的东西动呢，扒拉开泥巴，居然是条鱼！” 她这样一说，安酒想起之前见过的，土地上被挖出的一个个洞。 当时还以为是有人挖野草根留下的坑洞，现在一看，那是在挖鱼。 说起这个，冀珍珍就忍不住嘶溜一声。 “还是暴雨季来了好，又能吃鱼，还会长草，而且很远很远的那个地方，里面的果子什么的也都慢慢熟了……” 安酒忍不住打断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冀珍珍的身体抖了下，声音也低了不少，“深渊，是很恐怖的地方。” 不等安酒细问，一群人组成的小队作势挤撞过来。 “让开，这里我们要用，你们到别处去！” “快滚开，再不走你们就别想走了。” 安酒忙拽着冀珍珍避开，制止住冀珍珍跳脚，暗中对她摇头——对方人太多，就算能打得过，附近还有很多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真打起来，吃亏的必定是她们，因为她们看上去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对方队伍中有个容貌偏老的妇人，对冀珍珍多说了一句：“小丫头，听你对象的话赶紧离开吧，你俩讨不到好的，没直接抢走你们的鱼，已经是放你们一马了，不然的话——” “不然想怎样？还想抢我的鱼？”冀珍珍从兜里掏出钢钎握在手里，不服道。 “你——” 安酒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对面的人脸色立变，手从兜里一摸，拿出削尖的枝干，短短的铁条，床板上掰下来的尖头木棍…… 都是家里面常见的东西，此刻被拿出来当武器使。 大家毕竟都清楚摸鱼任务的危险性，怎么可能不准备防身东西？ 她们能想到的，对方就算脑子再笨，也有经验加持。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微妙起来。 安酒一手拉着冀珍珍慢慢后退，一手同样摸出钢钎，和对方说： “时间紧张，大家各走各的，这个地方我们让给你，真打起来你们也讨不了好，附近有太多人等着抢鱼，第一个被抢的绝对是你们。” 他们人多，手里的网兜都装得满满的，相比起来，安酒两人的收获就显得太少。 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抢谁的。 而的确，周边那些人有隐约靠近的迹象。 对方队伍中像是领头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所有人都把武器收起，警告地瞪了回去。 安酒趁机拽着冀珍珍开溜。 那领头人只是看着她们离开，并未让人追上来。 等跑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两人才停下喘着粗气休息。 冀珍珍回瞪着那个方向，不甘心她们被赶走：“说不定打起来咱们也不差啥，就像你说的，别人都会抢他们！” 安酒顿了下，问：“你知道什么叫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吗？” 冀珍珍瞪眼：“虾米是啥？” “……” 这孩子啥都没见过，不知道正常。 安酒换种解释方法：“你会怕拿尖东西的小孩子吗？” 冀珍珍挥手：“我一巴掌能给他打飞，原地转圈停不下来。” “对，所以他们不怕我们，而且他们人多，真一块冲过来，水里跑不动，咱们双拳难敌四手，防不住的，可能他们会死几个人，可咱们也活不了。” 安酒认真看她，“为了所谓的面子，付出生命代价，很不值得，有句话叫猥琐发育，当咱们还是条小鱼的时候，不和大鱼正面冲突是正常操作。 “也就是说，没有实力，就老老实实低调，除非——” “除非什么？” 安酒挑起下巴，示意她看远处，“遇到比咱们还小的鱼，就可以吃掉了。” 第127章 咱俩发了 冀珍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次官方下放的任务需要全员出动，意味着不光是六等公民，还有高级公民——至于多高级，仅凭肉眼看不出来。 只是衣着完全不一样。 比如安酒现在指着的那个男人，穿着防水裤，戴着雨帽，一套很专业的捕鱼用具。 怎么看都不像是最低等的六等公民。 但他手里的网兜空空，正拽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衣领，挥着拳头打的梆梆响，强行从对方的网兜里抢鱼。 嘴里还要骂道：“拿来吧你！这片水里的所有鱼都是我们高等级公民的所有物，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和我们抢？还有多少？全都拿来！” 被打的人弯着腰，把网兜死死护在怀里，直往水里坐，拼命挣扎试图逃离。 一挥手之间，将男人头上的雨帽给打翻在水面上，惹得他更加暴虐，摁着女人的头就往水里压。 几下之后，女人就因窒息松开网兜，双手将水面拍打的啪啪作响，用尖锐的指甲去抓对方胳膊上的肉。 男人眼睛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哪怕网兜里的鱼都快逃出来，哪怕女人嘴里已经吐不出气泡，双手软趴趴的垂在水里。 他也照样发狠将她压在水下的烂泥中。 忽然—— 男人眼睛发直，定格着难以置信，身子笔直地向前倒下。 轰得把水面炸开，双手从女人的头上挪开。 安酒收手，看了眼有些发愣的冀珍珍。 “愣着干什么？你不要鱼啊？” 冀珍珍看着面向下趴在水里的男人，吞咽口水，道：“他不会有事吧？应该没死吧？不对，我的意思是他欺负人，死了也应该……你一下就把他给打死了？就一下？” “当然没死，他就是被我打晕了。” 安酒把女人从水下拽出来，食指和中指抵在她脖颈的血管上，感受一下心跳后，松了手。 “没救了，心跳已经停了。” 旁边的水面下沉着一个网兜，里面的鱼正拧着身子试图钻出来。 安酒抓着系绳捡起，数完发现刚好是偶数。 “来，这里面的鱼咱俩一人一半。” 冀珍珍撑开自己的网兜，分到5条鱼。 安酒没舍得把女人的网兜扔掉，顺便捡起男人的网兜递给冀珍珍。 “你一个我一个。” 分赃的感觉……好像有点爽——两人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这句话。 随后默契转身搜刮起昏迷的男人。 安酒：“这防水裤不错，我在榨油坊的时候穿过类似的，面料很厚。” 冀珍珍：“你抓头，我抓脚，全给他脱了，对了，帽子也得拿走！” 安酒皱眉：“冀珍珍你有点底线好不，裤衩子脏死，别扒了，背心行，回去洗干净了让奶奶改改。” 冀珍珍开心：“哦哦~奶奶~鞋要不要？大得像两条船！” 安酒：“要，拿回去卖给别人。” 途中男人醒来过一次，望着昏沉的天空精神有点恍惚。 这是哪…… 他怎么感觉自己在飘…… 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呦，他醒了！” 这是一道陌生的女生声音，他刚要抬头去看，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巴掌。 从天而降，用外侧手掌打在他的侧边脖子上。 他闷哼一声，眼前再次变得黑暗。 “小酒，你是这个。”冀珍珍看着重新昏过去的男人，心服口服地竖起大拇指，“等回头你教我两招。” “可以。”安酒点头。 两人现在有四个网兜，两兜鱼，两兜衣服，拿在手里太显眼了，容易引来想黑吃黑的人。 安酒犹豫片刻，对她说：“要不，把这些东西放在我虚拟手表的空间里？” “你为什么还有空间能用？”冀珍珍疑惑，“不是说都是临时的吗？” 安酒随便编了个借口：“就是临时的，前几天跟榨油坊领导往楼下送油的时候，数量太多，他就给我开通了临时使用权限，还有两天就不能用了。” “那不是刚好？”冀珍珍果然不疑有他，连忙把网兜推到她面前，“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咱刚才扒衣服的时候就直接塞进你空间里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现在也不晚。” 安酒借着把虚拟手表贴上网兜的瞬间，把东西都收进自己的空间里。 看着空旷旷的水面，冀珍珍眼底爆发神采，悄悄靠近她，问：“你临时空间有多大。” “很小，两立方米。”安酒刨去自己现在占用的面积，如实说道。 “哦，那是有点小啊，不过用来装油倒是刚刚好，你那领导的确挺抠，都开临时了，还不给开个大的，不过那些领导个个都这样，没一个例外。” 冀珍珍嘟囔两句，又说：“你确定能取出来哈，别到时候还得找那位领导，那可就麻烦了。” 安酒毫不迟疑的点头。 冀珍珍的眼睛转了又转，环视过整片水域上的所有人，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突然拉起安酒的手，兴奋道：“那咱俩还老老实实摸什么鱼啊！就像你那会说的什么大鱼小鱼，咱不当鱼，去捡别人漏下的鱼呗！” “我吸引他们注意，你假装滑倒不小心碰到他们，然后把他们网兜里的鱼收进虚拟手表里！谁能发现哦！” “官方任务30斤算什么东西~剩下的全都是咱俩的！” “vocal！咱俩发了！” 冀珍珍恨不得抱头尖叫。 安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并觉得可行！ 但是—— “得先做个伪装，打一枪换一个地儿。”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泥是黑的！” 两人突然默契起来，冀珍珍带她到记忆中的地方，蹲下身在泥里摸了很久，最终抓出一把黑色软泥。 憋住一口气，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把脸埋了进去。 等再次抬头，是黑脸关公在世。 “嘿嘿，怎么样，谁还能认出我来。”冀珍珍一笑，牙齿雀白，“你也来。” 安酒抓起泥往脸上乱涂。 黑泥几下就被雨水冲的干净，可脸上却留下了数条状的黑色印记。 “走，咱们回去找那帮人算账。” 第128章 全部收走 两人原路返回，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那帮人。 除去领头队长，其余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伤，但他们网兜里的鱼是翻了番的。 他们是附近收获最多的队伍之一。 安酒和冀珍珍交换过眼神。 “刚刚说话语气最冲的是哪个？” “脸颊有颗痣的那个人。” 冀珍珍摩擦双手，跃跃欲试：“好，就先从他下手，我去吸引，你把他的鱼全都收走！” 安酒抓住她提醒道：“别激进，不行就退，不是非他不可。” 见她认真，冀珍珍顿了一下，重重点头，“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逐渐向目标靠拢。 对方站在队伍边缘，右手臂的衣袖上有一大片红褐色的痕迹，脸色发白，嘴唇轻颤，不时往大楼的方向看去。 看上去很想回到楼里去交差。 他的左手拎着网兜，里面有一大群活蹦乱跳的鱼，他很吃力的拿着。 安酒注意到，不仅是她们对这支队伍起了心思，附近还有别人在暗中靠近。 她对走到前面去的冀珍珍使了个眼色，让她动作慢些。 最好由别人引起冲突，她们好趁乱摸鱼。 冀珍珍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也是有一定的小聪明在的，最起码一眼就理解了安酒的意思。 弯腰装作在水里摸鱼，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 随着他们队伍里又抓到了三四条鱼，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顿时按捺不住了，淌着水，哗啦哗啦地赶过来。 破云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能把乌云打散，让天空重见光明，它做不到，无法击穿数千米厚度的积雨云——至少蜂巢里的高科技没做到。 外面的雨只是由最初的特大暴雨，变成大雨，眼睛能视物，呼吸也还算顺畅。 但耳朵里依旧会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填充。 再加上附近的每个人在走路的时候，都会带起哗哗水声，所以当那些人靠到很近的地方时，这支队伍才反应过来。 放眼望去，饥饿的六等公民眼睛都是笔直且发红的。 他们精神恍惚，衣着褴褛，犹如暴徒般，没有一句话，直接扑了过去。 队伍中的那些人咒骂着拿出自制武器反击。 所有人都混乱的撕打在一起，水花四溅，网兜被争来抢去，固体物砸在脑壳上通通作响，鱼尾被从网眼里拽出，哪怕尖刺扎穿掌心，也死死拽着不松手。 人一多，再一乱，安酒就看不到冀珍珍的身影了，再说也顾不得去找她，猫着腰往目标人物的方向靠近。 脸上长痣的男人已经慌了神，他右臂受伤无法用力，仅凭左手拿着沉甸甸、鱼还不断挣扎的网兜，还得预防有人来抢。 他见队长自己也被人包围住，无暇顾及他的去向，干脆扭身就打算往大楼那跑。 可刚转过身，就感觉身后有人用力撞了过来。 他一时不察，整个人面向下砸进水里，下意识伸手就去撑地，右臂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眼前一黑，身体无意识地倒吸冷气，可冲进鼻孔的，是冰凉的雨水。 “！” 安酒把他撞翻后，当机立断触碰他拿在左手的网兜，一点不客气的全部收走。 做完之后起身，奔向下一个提前就选好的目标。 她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身形灵活，反应迅速，做事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犹豫。 基本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网兜和鱼一起收走，转身溜之大吉。 她的空间能用的只有两立方米多些（其它的区域放着食物），听着有点小，使劲往里塞塞，还是能装不少东西的。 比起之前的0.5立方米，已经大六倍了。 “酒！酒！这儿！” 嘈杂的声音中，安酒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在四周寻来寻去，终于找到仅露出双眼在水面上的冀珍珍。 她赶忙过去。 “快，这些你快都收起来。” 冀珍珍藏在水下的双手稍稍一抬，每只手中都攥着两个网兜。 “这么多？！” 安酒也蹲下身，往她手里摸去，触到后收进空间——这一系列动作都在水下进行，免得被人发现，引来麻烦。 收起网兜后，冀珍珍露出轻松而又乏力的笑。 “酒，扶我一把，我没劲儿了。” 安酒把她搀起，摸到她掌心感觉不对，翻过来一看，上面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迹，手指也因用力收紧的时间过久，已经无法舒展。 “没事，一会儿就好。”冀珍珍不以为然，“还好你听到我叫你了，不然我还得在水里蹲着，这些家伙真有劲儿，我差点就拿不住了。” 安酒边听，边帮她捏手掌活血，“怎么不叫我小酒了？” “嗐，这不是被你点拨之后，长了点脑子，我怕叫的太明显了被人认出你来，不想给你和奶奶找麻烦，我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你不一样，你还有奶奶呢，奶奶多好的人啊……” 经过上次的分析，安酒大致明白冀珍珍对奶奶的心理活动，此刻听着她的念叨，突然间有点心疼。 亲情、爱情、友情，总要有一样能支撑住孤寂的内心。 “另一只手给我。”安酒拿起她的左手，无意间扫过她的脸，视线又重新落回去。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也泡出褶子了？” 安酒皱眉：“你没受伤吧？怎么唇色这么白。” “没有啊，”冀珍珍想要挠头，可手指被泡浮囊了，挠着没感觉，听完安酒的话后，她仔细感受了下身体，没有疼痛感，便说，“可能是水里暖和，外面太冷的原因吧。” 安酒依旧不放心，让她原地转了个圈，没在衣服上发现破烂的地方，才算松了口气。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隙间，紧挨着电梯的那块黑色挡板，突然单独降下至水位之上。 五个高大的工作人员并排站在玻璃窗后，操控降下玻璃窗后，为首的那名工作人员拿起扩音器，拨到最大，喊话道： “所有人注意，今日任务：每人30斤捕鱼量，统计时间已到，现在可以过来排队，依次上缴鱼数，记录重量！” 第129章 有没有鱼 “重量可以累计，多余部分将直接计入明日的任务！” 随着这一则消息落地，水面上的所有人都开始往过赶。 离得最近的那些人率先抢占先机，排到最前面，根据要求，把网兜放在外伸出来的秤上称重。 紧接着便响起播报声，由工作人员手持仪器扫描个人虚拟手表的识别码，录入重量数字，随后解开网兜，手一挥，将里面的鱼尽数收到自己的虚拟手表临时空间里。 这样就算完成一个人的统计。 交完鱼的那些人一脸轻松，脚步轻快地往远处的水里走，继续摸鱼。 网兜能装多少鱼是有限的，多了后不仅拎着费力，而且十分打眼，很容易被人盯上，是以所有人都急着排队上缴，完成这几天的任务后，之后的就都归个人所有了。 安酒说：“我们也去。” 所有人都往那边走，只有她们留在原地不动，太突兀。 冀珍珍没有意见。 “你还有力气吗？我可能得趁着现在比较乱，从空间里拿些鱼给你。” 空间里鱼的数量之多，完成今天的任务绝对不是问题。 只是冀珍珍脸色过分苍白，身子也抖成筛糠。 “没事，我能行，你放吧。”冀珍珍把网兜从水里拎起，挥甩在背上，用背的方式省力。 安酒借着帮她调整位置，把她的网兜塞满鱼。 随着鱼越多，她的腰就弯得更严重。 “没事，”她咬着牙，往上掂了掂，“我绝对能行。” 安酒也用同样的方式把鱼装满，揪着网兜口用力甩在后背，带起来的水顺着她的衣服往下流。 鱼受惊后直乱蹦，她牢牢抓住避免挣脱下去。 两人排在同一个队伍里。 有了工作人员出现，众人都老实不少，完全不敢在他们的眼皮下犯事。 排队的过程还算安全。 每个人收获的鱼数量都不同，有些强壮的人，左右开弓，共拎着三个网兜，还有些高级公民自带编织袋，在肩上扛着满满一大袋。 有多就有少。 不少人网兜里的鱼少得可怜，仅有两三条，更有人空着手，连网兜都没了。 他们神情复杂，既搓着双手，又不时看向远处在水里起伏的尸体。 到底什么更重要…… 站在安酒和冀珍珍前面的前面的那个人，就什么都没有，等排到她的时候，工作人员问：“鱼呢？”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双手拧成麻花，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再给我一个网兜？那个……让人抢走了。” 工作人员眼睛落在手中的仪器上，冷漠道：“有没有鱼。” “没……没有。” “下一个。” “我……我也想要个网兜。” “下一个。” 然后就轮到了冀珍珍。 所以队伍光看着长，实际过起来很快。 那两个女人站在旁边，羡慕又难过地看着她和安酒满满的收获，尤其当听到两人都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更是焦虑地直搓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用尽所有知道的礼貌用语，想让工作人员开开恩，给她们一个网兜用，得到的只有一张冷脸。 问得人多了，为首的工作人员丢下一句：“这件事我们不负责，去找你们的管理员。” “走吧。”冀珍珍走到安酒身边。 “要是完不成任务会怎样？” 冀珍珍回想：“被管理员点名批评，下一个星期矿。说起来的话，还是高级公民比较在乎，像咱们这些六等公民的话，下矿就下矿，还能管顿饭吃。”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还是完成任务比较好，多抓到的鱼都是自己的，这可都是肉，晒干了能吃好久，能过一段好日子呢，咱们现在还有多少？够明天的不？” 安酒检查空间，点头：“够，你打算现在交？” “别，我还不傻，明天再抓明天的量，今天这可都是咱自己的，要是明天完不成任务，大不了下矿呗，又不是没去过。” 冀珍珍嘿嘿直乐，掰着手指头数，“一条怎么也得有一斤吧，那今天岂不是收——” 她及时闭上嘴，没说出口，免得被风卷到别人的耳朵里。 “走走，再去抓鱼。” 安酒跟上她的步伐，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没有网兜的人在挡水板合拢之后，摇着头分散开，打算抓一条是一条。 有些人比较聪明，把外套脱下来，穿过鱼鳃，把鱼挂在上面充当网兜使，其余人见了，也跟着有样学样。 也算是找到了一种解决办法。 三小时的有效时长一过，远处的乌云沉甸甸压了过来，雨水肉眼可见的变大。 “快走。” 安酒抓起冀珍珍，忙往回淌水。 万幸她一直关注着云的走向，没敢和冀珍珍走得太远，此刻刚察觉到雨势变大，就马上往回走。 几乎是刚走进电梯，外面的雨就变得十分密集，砸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人满后，电梯向上。 透过洞洞板，安酒看到跑得比较远的那些人，受雨势影响，时不时得分辨楼的位置，虽然着急往回赶。 如果在暴雨中走错方向，再想走回来可就费劲了。 成功坐上电梯的人们，都松下了紧绷的肩膀。 电梯向上时会有风，沿着洞洞钻进来，打在浑身湿透的人们身上，把本就不多的热气全都卷走。 大家不由自主站得更近，一个个身体都在颤抖。 等下了电梯，安酒让冀珍珍跟自己回家，“得烤火取暖，不然要生病了。” 冀珍珍冻得浑身直哆嗦，听到烤火两个字，脑袋里自动冒出来热乎乎的火苗，她忙不迭点头。 但她转念一想，说道：“家里有干衣服，我回去拿两件再来找你，很快。” 两人在路口分开。 安酒扛着网兜直往家里跑，经过平台区的时候，看到管理员穿着制服面朝楼下，一副思虑重重的样子。 她尽量放轻脚步，从后面溜过。 等回了家，第一件事放下网兜，把湿外套和裤子都脱了，拿起烧火灶和干柴，哆哆嗦嗦的用打火机引柴。 趁着冀珍珍还没来，她得赶紧利用空间把点燃火的烟气排到窗外去，要是空间能变成透明的就好了。 第130章 变成透明色 奶奶接过网兜，清点里面的鱼，看着活蹦乱跳的，她也难免高兴起来，说：“居然带回来这么多，都是大的！今天的任务都交付完了？” “嗯，连带着你的也完事了。” 当时刷完识别码，工作人员问另一个人的是不是也算在她头上，安酒点头，一共交了60斤的鱼。 火终于点燃了，望着顺着空间管道出去的灰烟，淡淡的蓝光像是映在边缘的彩线。 安酒希望它再淡点，最好能变成透明的颜色。 等等，她眨眨眼，空间的颜色，似乎好像真的在变浅，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逐渐变成了透明色！ 那还能更深吗？ 空间颜色逐渐加深，直到恢复原来的浅蓝色，无法再深。 安酒暂时不明白颜色深浅的意义，但就目前而言，透明色无疑是对她最有帮助的颜色！ “奶奶，你来一下。” 奶奶正在收拾鱼，听到她的声音放下走了过来。 “怎么了？” “奶奶，你伸手试试，看看能不能摸到烟。”安酒吞咽口水。 这是刚冒进她脑海中的一个想法，可以通过奶奶实验是否可行。 奶奶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过去。 安酒的心顿时紧提。 肉眼看不到透明色的空间通道，如果要是摸不到—— “这烟怎么有点怪？” 安酒噌下站起，紧张问道：“哪里怪？” 奶奶的手已经伸进烟里，是穿过空间的，又怎么会觉得怪？ “就是感觉……”奶奶绞尽脑汁组织合适的语言，“感觉这烟就像水底下的烂泥，滑腻腻的，还又抓不住，烟不应该是这样啊。” 安酒上手抓去，果然就像奶奶说的那样，是特别特别稀烂的泥，但这种感觉加在虚无缥缈的灰烟上，就显得格外怪异。 “是这干柴有啥问题？”奶奶猜测。 “可能，但只要飘到外面去，别吸进肺里就行。”安酒随便应付，奶奶她刚才忙着收拾鱼，没看到空间颜色的变化，现在也没必要一一解释的那么清楚。 奶奶迷迷糊糊看着烟的走向，觉得她说的对，便转身回去忙鱼的事了。 安酒借着窗外的雨水，把湿衣服重新揉搓一遍，拧干后挂在椅子上，紧贴着火的温度慢慢烘干。 火上还架着装了水的饭盒，等烧开后，就倒进红桶里，用高温杀掉里面的土细菌和可能存在的虫卵。 安酒冰冷的身体这才逐渐回温。 这时冀珍珍也来了，手里拿着两套干燥衣服，见了面就丢给安酒，然后窝在火堆旁哆哆嗦嗦取暖。 不一会儿，她脚下就聚出了一小滩水。 安酒让出烤火的最佳位置，拿起一套干衣服穿在身上，这才终于不觉得冷。 “快把湿衣服脱了。” 见她脱得费事，安酒过去帮忙，冀珍珍身体上湿哒哒的，没了衣服罩着，皮肤上肉眼可见的冒出鸡皮疙瘩，她双手环臂蹲下身，紧紧守在火堆旁一动不动。 安酒走到窗边，顺手把她的衣服一起揉洗一遍，拧干后挂在椅子的另一边。 饭盒里的水也开了，她用衣服垫手，把热水倒进小碗和杯子里。 “喝点水暖和一下，小心烫，奶奶，这碗是你的。” 雨天寒凉，能喝一碗热乎乎的水，绝对是最享受的事情。 三人抱着碗和杯，小口吸溜边缘稍凉些的热水，一口下肚，热浪从胃散射性蔓延全身，感觉毛孔都跟着打开，别提多舒服了。 冀珍珍被这碗热水征服，眼泪汪汪。 “我都好多年没喝过热水了，早就忘了是什么滋味，小酒，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 安酒端着水杯吹散雾气，“现在也不晚。” “嘿嘿，也是。”冀珍珍破涕为笑，等身子干了，拽过衣服套在身上，手往兜里一摸，拿出两个残留着黑手印的干巴馒头来。 “前两天帮溥队收集草籽的时候，和人家换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在火上烤热乎了，咱一起吃！” 冀珍珍兴冲冲地把馒头放在火堆上，嘴里小声念叨着：“馒头、馒头、热乎的烤馒头，我最爱吃的烤馒头……” 安酒知道，她肯定把所有馒头都拿来了。 别看冀珍珍这人大咧，有时候容易冲动，说话也心直口快，但优点是人大方，不计较吃喝，很愿意分享。 在蜂巢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她的优点足以涵盖所有缺点。 可能这也是她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我刚好也收拾好一条鱼，小酒，拿去一起烤了你们吃。”奶奶拎来的鱼已经被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全都收拾干净。 为了节省地方，鱼头也都掰去，放在馒头旁边慢烤。 小小灶口冒出亮橘色的火光。 安酒默默说道：“应该把炉子做的更大点的。” 冀珍珍：“等之后我给你做个铁的，我看你这灶的构造了，特简单，等到时候我收集点铁料，保准实现你的愿望！” 干巴馒头极好烤，多翻几次面，整体就都变成褐黄色了，安酒借着起身去拿饭盒的动作，趁冀珍珍不注意，从空间里摸出来个肉罐头。 翻过来一看标签，是排骨黄豆的。 她坐回原位，打开罐头盖子，动作自然地放在灶上加热。 冀珍珍闭着眼昏昏欲睡，突然抬起头深深嗅了两口，说道：“我一定是饿疯了，居然闻到肉的味道，好香好香，不能睁眼，睁眼肉就消失了，我对这事有经验……小酒，小酒！” “在呢，怎么了。” “你闻到没？可香了，是大肉，呜呜，香得我流口水，嗅嗅，你快多闻几口，一会儿就没了，因为我快坚持不住了，这肉成精了，越来越香，这次怎么这么真实？” 安酒好笑，捏住她的脸颊扯了扯，故意逗她玩。 “你帮我实现铁皮炉子的愿望，我就帮你实现吃肉的愿望，答应不。” “应！必须应！”冀珍珍鼻子伸老长，眼皮抖啊抖，就是不睁开，生怕美梦飞了。 “只要你让我吃上肉，别说铁皮炉子了，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想要啥我给你搬回来啥！打人骂人我样样在行！” 第131章 听她的过往异世界经历 “保你不吃亏！” 冀珍珍把能看到肋骨的胸膛拍得啪啪响。 安酒单手揽住她的肩膀，“行，这可是你说的，来，睁眼，肉就在前方的炉子上。” 只见她的眼皮一睁又快速一闭，好嘛，啥也没看到。 罐头瓶的温度已经上来了，汤汁直咕嘟着冒泡泡，香气十分霸道。 安酒担心味道飘到外面，便操控空间延伸，将罐头上方也一并罩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冀珍珍能闻到味道，是因为空间专门延伸出一个小口对准了她的鼻子。 见差不多了，安酒收起玩心，叫来奶奶一起吃饭。 “珍珍，快吃饭吧，小酒没骗你，灶上真有肉。”奶奶尽量把馒头掰均匀。 冀珍珍很听奶奶的话，只是她刚睁开眼，就看到奶奶夹了一块大大的肉放进她面前的碗里！ “奶……奶奶。” 她像是突然得了失语症，张着嘴比划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趁热快吃吧，你和小酒都多吃点。” 奶奶又往她碗里放了块烤馒头，“鱼还没烤好，再过会儿就好了，珍珍，吃肉。” 安酒早就饥肠辘辘，此刻顾不上那么多，拿起筷子开吃。 只是半天没见冀珍珍动作，疑惑地扭头看过去。 她愣住了—— 冀珍珍半低着头，眼泪像被染了色的珍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仿佛只是她的幻觉般，因为下一秒冀珍珍就抬起头，捧起碗，把脸埋在里面，扒拉几口后，把腮帮子撑得满满的。 才看着两人，眼圈发红，眼底闪着泪花，囫囵着说：“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把我都给吃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好吃，好吃。” 她眼神躲避开奶奶，重新埋头到碗里，筷子把碗底敲得叮当响。 见她这样，安酒心里也有点酸。 她没说话，默默吃饭，给冀珍珍充足的整理心情的时间。 有些伤痛只能自己扛，哪怕它又裂了。 奶奶看着和小酒年纪相仿的冀珍珍，心中悲痛叹息，苦命的孩子在底层公民中，实在太常见，随便抓一个过来问，都是从苦汤里泡大的。 她能做的，也只有多夹一块肉过去，“多吃点。” 还有小酒，“你也多吃。” 怕小酒多想，她补充道：“好久没吃过鱼了，有点惦记，奶奶等会儿吃鱼，肉就少吃点，留点肚子。” 安酒看穿她的想法，但毕竟空间里有很多罐头，还有熏鸡和肘子，她总能吃到，也不差这一点儿肉，便由着去了。 “这些你都拿去吃了吧，鱼马上要好了，我等着吃鱼。” 她把罐头里剩下的汤和黄豆都倒进冀珍珍碗里，瞧着冀珍珍的眼睛都瞪大了。 “都都都都给我？你不喝啊？！” 那可是肉汤啊，贼香的肉汤啊！ “你爱喝吗？就是有点咸，你要不掺点水？” 安酒准备起身去拿水过来，却被她一把拽回来，“不用你去，我自己拿，怎么好意思你跑腿，坐我那边，离鱼近！” 可能是吃饱了肚子，冀珍珍刚才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烟消云散，恢复笑嘻嘻的模样，蹦蹦跳跳的跑去拿水。 奶奶还从没见过情绪变化这样快的人，又好笑又惊讶地摇头。 以往只离得很远，在溥淮身边见过她，以为是个有技术的话少姑娘，谁知道这么一了解，有技术不假，性情也是真直溜！ 见鱼差不多快好了，安酒也就不往里加柴了。 本来就不多，烤鱼更是费了好几捆，瞧着她贼心疼，毕竟谁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雨过天晴。 安酒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没有调味料的鱼肉还有有些腥，但肉质紧实有嚼劲，刺也不多，吃着还算不错。 奶奶的话没说假，她的确爱吃鱼。 不过也是照顾两个小辈，就着馒头吃鱼，吃完就不再动筷子了。 冀珍珍也停下筷子，喜滋滋地喝着肉汤，好奇地问：“小酒，你这罐头是从哪来的？” 安酒动作未停：“上次去异世界之前找人换的，一直没吃。” “哦，说起来，我都没去过几次异世界，别的方面运气不行，这方面老好了，总也抽不到我。” 说到这里，冀珍珍又挑起下巴，露出点小骄傲。 安酒：“那你运气是不错，你经历的都是什么样的异世界？展开讲讲，然后又怎么回来的？” 冀珍珍尴尬挠头：“没有几次，就两次。 “第一次去的那个异世界，土地不像咱们这里是硬的，全是沙子，走着走着很容易陷下去，白天温度高，晚上又冷得要死。 “不是说了我运气好嘛，我找到个沙子城，那屋子形状被风吹得怪怪的，我想找个人问问有没有吃的， “结果转了好多圈都没看到一个人影，但是偶尔能听到有人贴在背后说话。 “我一回头，啥也看不到。” 简易灶的火苗没有续柴，逐渐变小了。 安酒和奶奶都认真听着冀珍珍讲述过往经历。 “我没当回事，随便翻窗进了个屋子想找吃的，结果差点没给我吓死，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有东西？” “在桌边坐着四个像人一样的沙子堆！ “脸上模模糊糊，还都冲着窗口，差点给我腿都吓软，当时拎起凳子就砸过去了！” 冀珍珍抖了下，咽着口水。 “但是我一凳子砸过去，那堆沙子哗啦一下全都散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刚碰到那么一点，全都散了！ “真的！而且沙子是特别松的那种，在地上弹弹弹，就往我这边蹦。 “我头皮都麻了，哪还敢待啊，怎么翻进来的就怎么翻出去，撒丫子就跑。 “生怕那堆东西追出来，也不敢靠近旁边的屋子，就怕冲出来东西。 “我跑着跑着，突然感觉脚底下的沙子声音怪怪的，不是沙沙声。” 冀珍珍想了想：“就，就咯吱咯吱的，我不敢踩了，想往墙上爬，好歹是砖。 “然后发现太高，根本爬不上去。我就绕着墙转，运气好，还真找到个落脚点。 “那时候天快黑了，我不敢在地上待着，拼了死命爬上去，站在墙头上走，找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 “刚坐下，天咕咚一下就变黑了，就像眼睛被东西罩住，啥也看不到了。” 第132章 悉悉索索 谈及过去，冀珍珍认真了许多。 她很仔细的回忆着细节，只不过因为年头久了，总有些细枝末节是被彻底遗忘的。 但她始终记着，天突然黑下去后，风也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视线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 五感被剥去两感。 滋味很不好受。 外加温度一下骤降，身上衣服单薄，虽然遭罪，但也不是不能忍。 冀珍珍双手环臂，摩擦着臂膀取暖，她不敢挪动位置，毕竟还坐在墙头上，也不敢睡，就怕掉下去。 这么高的高度，掉下去会摔死，就算侥幸不死，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 黑了吧唧的，她再想爬上来可就费劲了。 谁都不知道下面会不会有那种东西。 就在这时，她听到附近传来隐约的沙沙声。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从远处的，一直经过她脚下的墙根。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响，就像有人用光滑的皮肤在地上滑动。 冀珍珍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一身白毛汗。 “然后呢？你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安酒问道。 她对冀珍珍所说的异世界起了兴趣，沙漠、没有人烟的建筑物，包括可能是异化后的不明物体…… 知道的越多，就越能打破她的思维禁锢，接受新鲜事物更快。 这会对她到异世界更有帮助。 冀珍珍抿嘴，肩膀也不自觉收缩起来。 “太黑了，什么都没看到。” 四周空荡又黑暗，整个荒废的城市中只有她一个人。 这些她都觉得还好。 问题是聚在脚下的沙沙声越来越重。 像是那些东西发现了她。 试图抓她下来。 冀珍珍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时我才发现，那个地方，天上没有月亮，怪不得那么黑，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决定往前爬。 哪怕摸黑也总比待在原地强，只要双手能触碰到墙头，就代表安全的。 听到这里，安酒总结道：“眼睛看不到的时候，想象力会失控。” 人会不自觉想起曾听过的故事、看过的恐怖电影。 冀珍珍胆子大的究极原因，还是因为从没接触过这方面。 她脑子里没这种东西，自然不会害怕到慌手慌脚。 “我当时就想，管它下面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人就行，”冀珍珍握紧右拳向前一挥，“要是它们爬上来了，我就一拳给它们打散。要是遇到人反而更麻烦了呢。” 一旦动起来，她的胆子就变大不少。 不就是爬吗，只要她掉不下去，下面的东西就对她没办法！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天亮，又困又饿下，冀珍珍低头往墙下看。 “下面全都是沙子！马上就要碰到我的脚了！” “小酒，你说一夜都没风，那些沙子是怎么跑到墙根下的？” “会不会真是我之前看到那种东西？” “它们当时为什么没追我呢？反而等到晚上才来？” “真是奇怪！” 冀珍珍一连好几个问题。 可连她都没搞明白，没亲眼看到现场的安酒，就更无从所知。 只能大概猜测道：“或许是吧，之后的几天你一直都在墙头上待着？也没看到其他人？” 不应该啊，蜂巢派出去那么多人。 怎么可能一个都看不到。 冀珍珍：“刚开始真没有，后面才遇到的，但是我们之间离得距离很远，谁都不敢靠近谁。其实还不如看不到呢，不然白天还能补觉。” 对于这点，冀珍珍气得挠头。 睡不好晚上就没精神，总是打瞌睡。 但经过两天后，夜里那些沙子追得更紧了，就像锁定她似的。 硬挺着困意坚持两天一夜后，她已经达到走路都能睡着的地步，连心脏都跟着难受，像是马上就要歇菜似的。 后面实在坚持不住，躲进一家没人、没怪物的房间里，藏在柜子里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重新睁开眼。 精神饱满了许多。 四周一片寂静，看来没人也没怪物发现她。 冀珍珍准备推开柜门出去。 没打开。 她愣了下。 因为柜子上没有锁，为了预防有东西闯入，她的手指一直搭在门上。 可现在，怎么会打不开？ 冀珍珍又用力推了一把。 依旧纹丝未动。 这时她发现了个问题—— 这几天习惯了晚上的黑，让她完全没注意到柜子里是黑的。 打开虚拟手表，上面的时间表明，她只睡了一个小时。 外面不可能天黑。 难道是…… 冀珍珍有点慌，使劲用肩撞柜门。 咯吱咯吱。 可柜门依旧没打开的迹象。 相反有细密的东西落下砸在她的脚上。 同时她也闻到一股带着腥臭味道的尘土味。 是、那群怪物挡在了外面！ 冀珍珍彻底慌了，身体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重重一脚踹在柜门上。 尘封多年的木头在被风化后，变得很脆。 被她一脚踹开。 木块碎裂，渣滓下是厚厚的一层沙粒。 冀珍珍冲了出去。 回头一看，头皮都麻了。 只见柜子已经被沙子团团包围起来，就像虫蛹。 被她踹开的破口处，沙子像碎絮垂落，并自主的向对侧合拢。 短短几个呼吸间，将柜口重新填补起来。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冀珍珍后怕道，“之后我只敢在墙头上待着。” 到了晚上，沙子爬得越来越高。 白天，她寻找新的至高点。 曾经见到的那些活人，也逐渐变成了堆在墙角下的沙蛹。 就在她以为那些人已经死了，放心经过的时候。 沙蛹颤抖下，发出沙沙声。 冀珍珍离得不算远，清楚看到沙蛹表面的沙子，像水那般搅动起来。 然后往下流。 和地面上的沙子汇聚在一起，往她的方向‘流’了过来。 冀珍珍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下去过墙头。 爬的越来越高。 最后一天的时候，她第一次和其他人汇聚在同一个房顶上。 但大家都已经饿的没有力气了。 再加上沙堆就在不远的地方。 谁都不敢乱动，也没力气折腾。 大家都默契的达成一个约定——等回家的门出现。 冀珍珍：“我就说嘛，我运气很好的。” 第133章 她运气真好 听完之后，安酒点头表示肯定。 当人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什么人，什么动物，全都是肉。 那样的环境下，要动手的话，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老弱病残。 女性，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文明和武力的约束，的确吃亏。 冀珍珍的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安酒摸上她的耳垂，默默念叨：“都是朋友，好运平分，福祸共享。” 冀珍珍：“？” 还能这样玩是吧。 聊完自己，她也好奇安酒刚去过的异世界是什么样。 奶奶一直都没听过安酒说有关异世界的任何事，正好借冀珍珍提起的话题，她往前坐了坐。 安酒看了奶奶一眼，尽量语言简洁的描绘一遍。 当然，某些危机时刻和复制体共享痛觉的事，她都没提起。 但这也够冀珍珍和奶奶震惊了。 冀珍珍咋舌：“还以为我运气好呢，敢情你比我的还好！人可比那些怪物恐怖，人可是会动脑子的欸！” 奶奶默默给她夹了块白嫩嫩的鱼肉。 安酒：“都过去了。” 不管异世再怎么恐怖，她不都活着回来了吗？ 右边脸颊突然被冀珍珍捏住。 “小酒，我发现你比之前有肉了，现在看着顺眼好多。” 最起码脸颊不凹陷，嘴唇也有了血色。 瞧着整个人都精神好多。 奶奶最爱听这样的话，也伸手过来摸着她的头发。 “这样好，之前太瘦了。” 都是吃不上东西闹的。 现在她空间里有很多食物，哪怕一天只吃一顿饱饭，富含的营养也足够滋养她的身体了。 安酒听她们闲聊几句后，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 “珍珍，你第二次去的异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次冀珍珍不用回忆，甚至还有点兴奋。 “第二次我的运气就更好了，降落的地方是厨房，里面好多食物！” 特别明亮，光洁整齐。 灶上燃着火，锅里煮着香喷喷的食物。 旁边的推车上摆满了红红绿绿的果子，闻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哪怕这次她吃过干粮，也实在忍不住香味诱惑。 不自觉就揭开盖子。 浓郁的汤汁里，红褐色的肉和萝卜起起伏伏。 冒出的水汽都带着一股香味儿。 她冀珍珍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好东西啊！ 正好厨房里没人，她可以随便吃！ 可就在她即将拿起勺子的时候，一阵风从身后掠过。 直接捂着她的嘴闪身到狭窄的房间里。 “吓死我了，我看的可仔细了，根本就没发现厨房里还有人在啊！”冀珍珍百思不得其解。 可安酒敏锐发现，这家伙的耳朵居然有点红。 她问：“那人是谁？” 冀珍珍避而不答，眼神中居然露出一抹羞涩。 “你先听我继续往后讲。” 刚躲在暗处，厨房门就轰声打开。 有人喘着呼哧呼哧的气息，踩着重重的步伐‘跑’进来。 冀珍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来了。 可救了她一命的人，是谁啊？ 那人的个头很高，没说话，但依旧捂着她的嘴。 “他身上香喷喷的，我从来都没闻到过那样的味道。” 冀珍珍通过对面小小的金属反光面，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大胖子出现在灶台前，焦躁的拿起勺子搅拌肉汤，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她顿时不敢动，任由那人捂着。 “差点汤都煮糊了！”那大胖子说，“千万不能搞砸这次的祭祀，这可是很重要的一天！” 他抓起一把佐料撒在汤上面，回头喊道：“汤好了！你们赶紧端出去送到祭台上去！” 冀珍珍他们躲在角落里，这个位置刚好看不到门。 但却能听到噗叽噗叽的声音。 直到反光面里出现一群只到大腿那么高的，小胖子们。 那名陌生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手轻轻拍她的肩膀示意。 冀珍珍再笨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跟着无声往后退。 直到背抵上墙。 “去里面拿盘子出来。” 一群小号胖子异口同声回复：“是，主厨。” 噗叽噗叽的声音向他们的位置靠近。 冀珍珍忙回头，发现那人正站在货架的拐角里。 虽然狭窄，但依旧留出一定的空间。 冀珍珍挤了进去。 几乎刚站稳，密集的噗叽声就走进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需要几号盘子？” “主厨说是一号！” “一号在里面。” “排排队，拿盘子！” 借着货架上的空隙，冀珍珍看到那群小胖子们动作整齐划一，连头的摆动弧度都分毫不差，喊着口号逐渐靠近。 要是再往里走，他们就会被发现了…… 这么狭窄的空间，不好施展啊…… 冀珍珍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微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这人身材颀长，脸上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漂亮眼睛。 他的眼神冷漠且沉稳，浑身环绕着强者的气息。 像是根本不惧那些小胖子们发现。 冀珍珍紧张心情居然有所缓和。 “找到了！就在这里！” “摞高高！” 小胖子们停下，第二个胖子爬上第一个胖子的肩，使高度和货架平齐。 伸出短粗的手臂，将盘子一个个拿下。 排成长队的小胖子们不动位置，接过盘子从头顶往后，依次往后传。 等一摞盘子拿完后，他们集体向后转身，同时伸出左脚。 步伐幅度一致，整齐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胖子主厨让他们拿着盘子，自己端着煮好的肉汤，跟在后面走出了厨房。 门关上。 厨房再次安静下来。 冀珍珍和陌生人默默等了一分钟。 直到那人回头，淡淡瞟她一眼，提醒道：“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 不等冀珍珍回复，他已经闪身出去了。 安酒：“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冀珍珍摇头，“什么都没有，包括现在我都不记得他的眼睛长什么样，只记得眸色挺黑的，然后有股香味。” 安酒：“时间太久，记忆模糊了？” 冀珍珍：“应该是吧，毕竟距离上次到异世界去，已经过了半年时间，不记得也正常。” 安酒吃着鱼肉，疑惑：“那你刚刚耳朵红什么？” “啊？”冀珍珍险些原地蹦起来，“哪有！我那是被热的！” 第134章 留下她的作用是? “哦——”安酒拉长声音，不纠结这种事，“你继续往后讲吧，你俩跑出厨房了？” 冀珍珍暗戳戳摸着有点发热的耳朵。 “你怎么知道？！” 安酒露出礼节性的微笑，“我还知道你很可能是托这大哥的福，苟到最后，活着回来了。” “我曹？！” 这次冀珍珍真的蹦起来了。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奶奶眼底掠过诧异，显然和冀珍珍一样，深有同感。 对上她们满是疑惑的眼睛，安酒如实说道：“都是猜的。” “不可能！”冀珍珍第一个反对。 安酒：“好吧，是你突然红起来的耳朵告诉我的，假如只见过这一面，你悸动什么，肯定是后面还有接触，大胆猜一下，你被他带飞了。” 能让她忽略求生，产生异样心思，只能是生命得到保障，不用过分担心危险突然降临。 人嘛，都慕强。 而根据冀珍珍的讲述，当时的异世界正在进行祭祀。 厨房不可能离祭祀点很远。 甚至外面的人更多。 其实待在厨房是个不错的选择。 能把他们逼出去，只能是厨房没有好的藏身地点。 这点从主厨进来的时候，他们藏在摆放碗盘的地方可以看出。 趁着没人，抓紧时间转移。 冀珍珍重新坐下，“你说的对，就是这样，厨房虽然大，但是一眼就能看完，很不安全。” 她跟在那个人身后溜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天空被肉眼可见的半球包裹起来，所有看到的建筑物都是平顶，中间立着一个圆球状的东西。 视野里全都是白色，没有其他的色彩。 也看不到任何植物和花朵。 冀珍珍不明白厨房里的食材都是从哪来的。 可她没有思考的时间，视网膜上仅留下那个男人的残影。 她紧追了上去。 并在后悔为什么没把厨房里的东西都收进虚拟手表里。 她坏心思的想，反正也不是自己吃，只要能换贡献值就行呗。 但现在再返回厨房已经不现实。 “我跟在他后面躲进一间房子里，那屋子可真整洁啊，除了一张床以外，啥都没有，比咱这儿还穷。” 冀珍珍啧嘴摇头。 那个男人一回头看到她，眼底闪过吃惊。 但却没把她赶出去。 “保持安静，不要出声。” 冀珍珍吞了口口水，点点头。 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换气窗，男人谨慎地往外看。 冀珍珍守在门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总是经过人，但是他们走路是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像……鱼鳍在泥上拍来拍去的动静。” 她形容的很精准，安酒一下就有画面感了。 冀珍珍掰了根干柴枝，拨动快燃烬的草木灰，继续往后说：“然后我们就在房间里待着，胖子主厨说马上要开始祭祀了，可等了好久也没见开始。 “但是吧，房间里陆陆续续多了好几个人。” 安酒刚准备开口问，就被她抬手制止住。 她起身轻声走到门边，探头出去往外面看去。 等了一会儿后才又坐回原位。 见她这样谨慎，安酒便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很可能是自己不知道的新消息。 “那些人进来的时候，看到我的一瞬间是有敌意的，他们想杀了我。” 冀珍珍攥紧枯枝。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制止，我恐怕就死了。” 安酒皱了眉头。 不太对，就算是这种程度，冀珍珍也用不着做出刚才的举动。 异世界里狙杀同类，不是新鲜事。 还没达到怕有人偷听墙角的地步。 这时冀珍珍抬头，眼神中带了些恐惧，说出重点：“我偷听他们说话，发现他们不是蜂巢的人。” “什么意思？” 她吞咽口水，“在咱们的理解中，外面全是荒原，一个人都看不到，只要外出就生活不了，对不对？” 安酒点头。 “不是，”她哭丧了脸，“除了咱们的蜂巢以外，还有一个蜂巢——可能他们不叫这个名，这不重要，重点是咱们不是唯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安酒的心重重跳了下。 她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 “他们是怎么说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推断？” 冀珍珍回忆：“有个块头很大的男人，他走进屋直奔窗口，可经过的时候，突然出手攥上我的脖子……” 那人手劲很大，直接把她从地上拔了起来。 冀珍珍能听到颈骨嘎嘣嘎嘣地响，血液涌上大脑，眼前发黑，她无法呼吸，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声音像穿过水面传进耳朵。 “队长，怎么收留其他集团的人？弄死得了。” 其他人： “对，咱们的人也没少被他们集团的人灭口，凭什么留着她！” “之前进来的时候我就想动手了，要不是队长拦着，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你们别为难队长，说不定队长留着她有用。” “放下。” 冀珍珍身体软趴趴的落在地上。 氧气重新钻进鼻孔，充盈起肺部。 她咳嗽着拼命呼吸，迟钝的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活下来了。 块头男一脚踹在她肩膀，凶狠道：“滚一边待着去。” 冀珍珍顺着这股力气，连滚带爬缩在角落里，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那些人不再理她。 “现在想想，”冀珍珍悔道，“当时怎么就头昏了，偏偏跟着那个队长进一间屋子里！差点就没命了！” 安酒：“一时的鬼迷心窍？” 冀珍珍：“或许，但是，不应该啊，我防范心理挺重的，但那位队长给我的感觉……就是，反正就防备不起来，无意识就信任了。” 之后她时刻找机会往外跑。 但那些人盯得紧，甚至连每晚变换房间住处的过程，她都被盯得死紧。 冀珍珍根本不敢有动作。 而对方也一直以为队长会在紧急时刻，把她丢出去探路。 但…… 一直到最后一天，她都好好活着。 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那位队长还不忘给她丢一份吃的。 冀珍珍：？ 冀珍珍：！ 对方的队员们：？？？ 搞不懂一点。 这种好运一直延续到突发情况出现的那一刻。 当时她正在啃面包。 第135章 被靠山抛弃 队长没给水，她又吃得急。 一口面包噎在喉咙里，憋得她脸都红了。 哐哐哐捶胸口。 对面一个队员听到动静看过来，嘲笑道：“看来用不着咱们动手，这丫自己能给自己噎死。” “还是队长的方法好了，杀人不见血。” “临死之前吃饱肚子，也算有福气的人。” 冀珍珍听着心梗。 但就在这时，房顶突然传来震颤，墙皮和砖块脱落。 突发状况顿时使众人站起身。 那位队长立即下令，“撤退。” 所有人往门外跑去。 可就在须臾之间，房顶居然被生生揭了起来。 出现后面的，是一双猩红的大眼睛，宽鼻宽嘴，尖锐獠牙外露，浑身长满黑毛。 看到里面这么多人，它发出刺耳的怪叫，伸爪下来抓。 张嘴的一刻，一股极其难闻和血腥的味道兜头落下。 冀珍珍肚子翻滚，一口把梗在脖子里的面包呕了出来。 那只爪子顿了一下，嫌弃的放弃她，转而抓向其他人，握住腰腿，直接拿起来塞在嘴里咀嚼。 鲜血像下雨般落下。 “我趁机跑出去，发现外面的那些房子的顶，都被掀起来了，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顶上的圆球是干啥用的。” 冀珍珍从没见过那样的怪物。 “又高又大，还长毛，一张嘴臭死了。” 他们都跑出来后，怪物犹豫一下，转身去追更多的人。 也在这时她看到了门的提示，使出吃奶的劲儿，玩命的跑。 拐过弯之后—— 好消息：看到门了，就在广场的正中间。 坏消息：广场上举着一群大胖子小胖子，跪在地上，高高举起手里端着的餐盘，盘子上放着煮好的肉羹。 最前面绑着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老乡。 这些胖子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见还有漏网之鱼，一个个瞪大眼睛，吃人般凶恶。 嘴里同时念叨着一句话。 冀珍珍哪有空去听他们叨叨什么，她的目标只有门。 但他们刚好把门围在中间。 她只能从中间跑过。 撞翻盘子的同时，引得对方哇哇大叫。 伸手就要抓住她，绑起来活祭。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轰响，怪物像是受了伤，吱哇乱叫。 见为难不了那些人，转头冲这边飞奔而来。 沉重的步子踩得大地都跟着震颤。 这群胖子们脸都吓白了，哪还顾得上抓冀珍珍，一个个起身就跑。 她也趁机跑进门里。 冀珍珍说：“我估计那些胖子挺惨的，怪物根本没有理智，抓谁吃谁。” 安酒对怪物不感兴趣。 她问道：“那些人呢？” “不知道，当时他们被怪物追，跑去另一边了，我先进的门，之后就不知道了。” 安酒梳理了一下。 听完冀珍珍的描述，她觉得这个异世界好像没什么危险。 结合之前她耳红的表现，安酒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冀珍珍被关在屋里，外面发生什么都由对方的人解决了。 她的确很安全。 怪不得还有心思想别的。 但这位队长的行为，却有些违和。 留下冀珍珍的目的是什么呢？ 给吃给喝，还不用出去冒险，完全被带躺。 真要说是有什么目的……冀珍珍活着回来，到现在都好好的，这是铁证…… 难道，真的要用一见钟情来形容？ 虽然安酒不太相信，但不能否定这样的事不存在。 或许中间她隐藏了点事没说。 安酒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冀珍珍被她看得炸毛，“你这么看我干嘛！” 安酒笑着没说话，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就算是朋友也要保持分寸，没必要刨根问底。 又聊了很久，两人脸上都出现困倦后，奶奶宣布该睡觉了。 …… 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天的捕鱼活动中，安酒和冀珍珍配合默契，不远不近彼此照应。 任务顺利完成，还获得不少盈余。 …… 第四天。 安酒空间里的网兜已经收集了十多个。 留着没用，占地方，还没法拿出来放在家里用。 她想了个办法，把网兜‘卖’出去。 没有网兜的人用衣服穿鱼。 她只挑挂了很多条鱼的人（不易被发现），在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借着触碰将鱼收进空间。 随后走出不远的距离，将网兜踩在脚下，埋进泥里虚虚盖着。 水浑浊，离得远的人看不到。 意外发现网兜的人欣喜若狂，小心谨慎不声张，蹲下身，检查网兜没有破损后，将衣服上鱼摘下塞进网兜里。 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把网兜紧紧拎在手里。 没人发现鱼少了，就算发现，也会因捡到网兜狂喜，随便找个鱼挣脱出去的借口，选择忽略这件事。 毕竟等暴雨季过后，管理员是要重新收回网兜的。 要是丢了，就得拿贡献值买。 买不起，就被送进矿底，没有薪水干活，直到还清。 …… 第六天，大暴雨。 哪怕连着发射三枚破云弹，也在短时间内被新的云层覆盖。 但捕鱼任务照常做。 中途，安酒发现情况变得不太一样。 她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熟人。 把手搭在眉间遮雨，认真分辨。 居然是王哥…… 他怎么可能被调到外面来？ 他被靠山抛弃了？ 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刻，又有一个新念头冒了出来。 那件事…… 她承担了一定风险，但如果是他出现了的话…… 自己的风险可以降到最低。 冀珍珍跑去了别处，安酒打定心思，往王哥的方向悄悄靠近。 王哥拎着网兜，眼睛又红又肿，狠狠跺着水。 十分不甘心的样子。 但凡有人靠近他身边一米的范围内，都会被他恶狠狠地骂一句：“滚！” “……” 这可是暴雨季的第六天，大家该抱团的抱团，留下的独狼，要么猥琐不惹事，要么狠人一个。 像他这样上来就骂的，的确能吓住一些人，但这也无意识招惹了麻烦，成了拔尖显眼的那个。 这不是楼里，没人敬畏他曾经是什么身份——能被调出来的，就已经代表没权利了。 安酒亲眼看到他被一狠人摁在水里揍。 打得鼻青脸肿，险些没了命。 第136章 认了命 “你打死我吧！” “我活着已经没意思了！” “什么都没了！全都没了！” “来，打死我，来，打啊！！” 王哥哭丧着嗓子咆哮，像个疯子似的追着对方，把头往人肚子上杵。 狠人一脚将他踹飞，啐了一口，懒得和疯子纠缠。 王哥从水里坐起身眼窝里全是泪，网兜脱手浮在水面上，瞬间被人抢走。 “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一个两个三个都抛弃我！” “我辛辛苦苦爬上去的位置，为什么被随便一个人就顶替？” “老杨，你还是人吗？我跟了你多少年，为你做了多少事？” “你说抛弃我就抛弃我？” “你让人把我丢出来，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 “行！我去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哥冲着大楼嘶吼，表情绝望、痛苦，也有不甘。 他握着拳头捣头。 安酒就在远处静静看着——他现在太吵了，很惹眼，等没人注意了再过去。 可还没等王哥安静下来，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四处一扫，直奔他的方向去了。 宋海之？ 他怎么也来了？ 安酒一眼就看到对方左边眉头下标志性的红痣。 他出来干什么？ 此时宋海之已经走到王哥身边。 王哥脱力颓废，哪怕身边站了人，他也没抬起头来看一眼，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直到宋海之喊出他的名字。 他浑身一颤，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声音很抖。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宋海之定定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放在他的头顶。 王哥肩膀抖动，呜呜哭了起来。 宋海之弯腰，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随后他伸出手。 王哥眼睛红肿，眼神茫然、无助、哀戚与绝望……最终都汇聚成死寂。 像彻底交出生命权似的，将左手贴了上去。 宋海之牵起他。 两人一前一后，往水深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安酒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雨声哗哗，水波涟漪。 在那片灰蒙蒙的水天交际之间，两人相对而站，似很近，又似隔了千山万水。 安酒停在远处，心中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已经有了预料。 王哥仰着头，展开双臂，缓缓抱住宋海之。 宋海之同样微仰着头，沉默片刻后，抬手反抱住了他。 幸福总是消失太快。 可能安酒只是多眨了几次眼，就看到宋海之压着他的肩膀，将他沉入水底。 王哥没有挣扎，吐出几个大泡泡。 他已经认了命。 宋海之一直低头看着水面。 他或许在回忆，又或许只是在看死神收割走一个人活生生的性命。 可谁才是死神，他的手堪比镰刀。 雨下得更大了。 捕鱼时间到，所有人都带着收获往楼里赶。 哗啦啦的淌水声甚至掩盖住暴雨。 宋海之抬头看了过来。 没有聚焦，空洞地收了回去。 水面下，双手下，那个人终于一动不动。 梦魇被他亲手终结。 宋海之松了手。 那张熟悉的脸缓缓沉了下去。 他终究会再次浮出水面。 一天？ 三天？ 还是一个星期？ 但他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雨太大了，大到他只能低着头，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大到他经过安酒身边时，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安酒看着那片平静又充满涟漪的水面。 王哥死了。 但他还需要做事。 比如，背锅。 可能不止她需要，很多人都需要。 …… 冀珍珍正在电梯口等她。 见了面，她先上下仔细打量过，然后才说：“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没出啥事吧？” 安酒摇头，“跑到另一边去了。” 冀珍珍递过来一个网兜，里面装满了鱼。 周围人多，她用气声说：“他们都看到了，咱俩就这样拎着吧，你别那啥了。” 安酒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冀珍珍又说：“我一会儿直接回家，不去看奶奶了，你替我和奶奶打声招呼哈。” “好。” “明天直接楼下见吧。” “行。” 安酒本来平时话就不多，此刻冀珍珍也没多想，只当她是累了。 出了电梯后，两人分道扬镳。 安酒拎着网兜回家。 经过隔壁的时候，溥淮刚好出门。 两人视线相遇。 仅一秒后安酒收回，礼貌道：“溥队。” “今晚的训练依旧取消。” “好的。” 简单的一问一答后，两人擦肩而过。 奶奶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等安酒进屋后，不着痕迹的从她脸上扫过。 没看出异样，放心了不少。 再一看网兜里的鱼，心情更是加倍愉悦。 “又带回来这么多鱼！” 安酒把网兜放在窗根下，先换下湿衣服，随便擦掉身体上的水珠后，穿上冀珍珍留给她的干衣服。 她拎着湿衣服出门，走到没人住的房间里，尽量拧干衣服上的水。 反正这几天天天都得外出捕鱼，没有必要洗。 把衣服挂在凳子上，安酒搓搓手，搓搓四肢关节，再拍拍脸，等身体热乎了，接过奶奶手里杀鱼的活计，让她去一边休息。 奶奶：“我都休息一天了，这点事不累人！” 安酒：“我也不累，还是我来吧，屋里光线暗，刀刃又快，你别割伤了手，实在想帮忙，就帮我挂挂鱼吧。”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干柴上已经铺满了清理完内脏的鱼。 “等之后太阳出来了，好好晒干，然后留起来，等着冬天吃。” 奶奶已经计划好了，家里的食物越多，她的心就越安定。 这几天安酒外出捕鱼，她在家也没闲着，把用滚水杀过菌的泥，做成了泥饼干，借着每次烤火的机会，一点点全烘的半干。 虽然还没干透，但摞在一起也不会黏在一起了。 安酒把吃完米饭的盒子腾出来，让奶奶装泥饼干用。 屋里潮湿，泥饼干也都收进空间里。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着雨过天晴。 自打可以外出后，48楼的环境安定很多，居民们也都因收获了鱼，而变得和善。 等处理完所有的鱼，把地面也都清理干净后，夜已经深了。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思绪翻飞。 第137章 上门来了 经过这几天事后的沉淀。 安酒发现了一件事——爱情，绝对是一把伤自己十分锋利的刀。 比如冀珍珍，比如王哥，再比如她。 在外界和内心的双重影响下，她心中那颗小苗，在不合时宜、没有营养的土壤中试图冒出芽来。 最终被她摁下，重新罩上壳子。 冀珍珍没过大的反应，很大的原因是对方是另一个组织的，见不着面，无法加深感情。 但王哥就很惨。 安酒不知道宋海之对他的重要性。 只能大概推测出，宋海之于他而言，很可能白月光。 王哥这人有点贪心，既要还要，啥都想要。 从魏管理的话语中就能分析出，王哥有很多人。 表现的也是见一个爱一个，例如看到实习管理员和溥淮。 这只是安酒亲眼见到的，那她看不到的地方呢？ 王哥背靠大树，如果稍稍收敛，说不定还能落个好下场。 只是他过分花心了，颜色帽子一顶一顶地给别人戴。 落得这个下场，他也是咎由自取。 至于为什么是宋海之亲自出手，很有可能也是王哥的靠山故意为之—— 不是心中一直惦记着白月光吗，那就安排白月光亲手送走他的命。 失去靠山、被剥权，没一人能靠得住。 曾经他得罪过的人，在他落魄时通通过来踩一脚。 那样自傲的王哥，又怎么可能受得住。 他的死是必然的，只不过派去的宋海之既起到了安抚作用，也有嘲讽。 看着漆黑房顶，安酒看到了感情的脆弱，男人不爱之后的狠心。 王哥的一切都是别人赐予的。 对方想给就给，想收走就收走。 不用任何通知，也不用经过他的意见，完全没有任何尊重。 他就像个玩偶娃娃。 好玩就玩会，腻了就丢，太作就杀了。 幕后作俑者都不用亲自动手，手上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嗐。 这禁果她安酒还是不吃了。 和奶奶过好日子才是最安全的。 经过这么一琢磨，安酒顿时觉得通畅。 反正还是睡不着，便开始考虑起送油事件爆发后，她该怎样脱身。 当事人有她、王哥、魏管理，还有宋海之。 王哥已死，宋海之和她都出现在监控下…… 魏管理说不定会成为帮她摆脱嫌疑的有力帮手。 不得不说，蜂巢里的权利是诱人的。 她暂时接触到的，只有管理员这一职位，可却能在底层呼风唤雨。 上次在矿底的时候，溥淮和另外两名队长谈及高级矿洞的消息。 晶石可以让空间扩张。 初级晶石的能量虽小，但架不住数量多，她目前的空间已经达到3立方米。 比起以往大了太多。 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比如这次捕鱼。 收拾好的鱼房间里放不下，可以放进空间。 保持新鲜度，不会变臭腐烂。 她可以操控每一条鱼彼此间的高度距离。 她迫切的想要空间变得更大。 高级矿，需要管理员亲自带队，采矿工人是官方下派的正式工。 无论是管理员，还是采矿工人，对她来说，都遥不可及。 是根本不知道往哪里使劲的无力感。 安酒郁结的吐出一口气。 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清空大脑睡觉。 …… 通通通！ “里面的人快把门打开！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再不开门就要强制逮捕了！” 安酒猛地睁开眼睛。 起身一看，铁门外站着三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陌生人。 他们胸前佩戴着金色的长长流苏徽章，围绕着一个红线绣成的‘官’字。 奶奶紧紧攥着她的胳膊，慌神道：“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来人？！” 这些人衣着干净整洁，双眼炯炯威严，一看就是从楼下上来的。 安酒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别怕，我过去开门，你别动，一会儿什么都别说，没事的。” 安酒拍拍奶奶的手，从她掌心中挣脱出去——要是再没有动作，门外的三人就要强力破门了。 “几位大哥，我这就开门。” 安酒抓起外套披在肩上，匆匆系上扣子。 掏出钥匙把铁门上的锁打开的同时，她向后让开位置，把钥匙丢在脚下，亮出掌心举在身体两侧。 那三人闯进来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按压，双手背在身后。 她的虚拟手环被激活专用程序，变化外表形态，将双手手腕紧紧固定。 “走！” 安酒肩膀被推，往前趔趄几步。 她很识趣的跟上他们的脚步，头都不回地对奶奶喊：“你别担心，在家里等我回来，不要慌！没事的！” 奶奶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早就恐慌的失去了理智。 哭着想要抓其中一人的衣袖，问问他们为什么什么理由都不给，强行抓人？ 那人手指夹着银色卡片指向奶奶，眼神警告，“碰到就按袭击性质逮捕。” 奶奶骇住。 撒泼打滚在他们面前毫无用处，只能亲眼看着小酒被他们带走。 走廊中聚集了闻声而来的居民们。 他们看看被夹在中间的安酒，又怯怯看眼当官的，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能惊扰到楼下的大官们来抓。 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看清这些人毫不掩饰的眼神时，安酒皱眉，转眼看到出现在铁门后的溥淮。 他目光清冷地看过来。 “……”安酒咬了咬牙，抛去心中繁杂的思绪，只当两人还是原来的上下级关系，“溥队，帮我照顾下奶奶。” 她担心自己被抓走，那些人会趁机过来欺负奶奶。 还没等看到溥淮回复，那些人往她头上戴了样东西。 强大的力量抓着她的头，强行摆正。 同时她的嘴巴也感觉像被胶水粘在一起，无法说话。 但从旁人惊讶的眼神中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平台区等电梯的时候，瘦高的管理员从远处边系扣子疯跑过来。 一副刚接到消息的模样。 到近前后，粗喘着气息，讨好问道：“几位大人辛苦，其实提前派人通知一声就行，我亲自把人送下去，何必劳烦三位专门跑一趟呢！” 可对方没一人搭理他。 第138章 就像幻觉 管理员稍稍尴尬，咳嗽几声缓解后，又继续问道： “几位大人吃过早饭了吗？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我那吃点？刚好我新买了一瓶好酒！” 这次三人终于有反应了，正眼看他。 管理员扬起大大的笑脸。 可紧接着—— “你就是这样玩忽职守的？” “大清早喝酒？” “怎么考上的管理员？” “把你的档案和工作日记拿来，例行检查。” 每听到一句，管理员的脸就白上一分。 他完全没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三位大人，我们好像不是一个系统的吧？”管他要档案？ 那岂不是狗拿耗子？ 其中一人冷笑，“你还知道这？” 正好这时电梯到位。 门开后，里面站的不是灰扑扑的居民，而是新的执法人员。 安酒听到站在自己右后方的人嘲笑说：“这下好了，和你一个系统的人来了。”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执法人员摸向上衣兜，掏出一本册子，展开亮出。 “48楼管理员，跟我们下去接受检查。” 和安酒一样，管理员也遭到同样对待，双手也背在身后，被虚拟手环禁锢手腕。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 对面的居民们视线都落在管理员身上，脸上的震惊肉眼可见。 什、什么情况！ 管理员也被抓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安酒的脑袋动不了，自然看不到管理员精彩缤纷的面部表情。 这的确出乎她意料之外。 但有了管理员的衬托，她被抓反而变得平平无奇。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管理员身上，就没人关注她和奶奶了。 相对安全了。 电梯合拢，渐渐向下。 期间转换了好几个电梯，越往后，刷识别码的次数就越多。 安酒不懂，但身边的管理员懂。 只听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心跳声仿佛近在耳边。 即将出电梯的时候，安酒眼前黑了。 什么都看不到。 有人说：“往前走。” 安酒依言照做。 路面极度平坦，鞋底踩上去，还会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她应该是被带到了蜂巢的集中管理区。 随着传进耳朵的脚步声越密集，还有椅子拖拽的咯吱声，她便知道是走进了办公区。 但四周没有人说话，除了这些不可避免的声音外。 极为安静。 这时她的脚尖踢到了坚硬的固体。 “坐。” 她坐下后，手腕上的禁锢被解开，同时右手被拿起，中指指腹突然传来被针扎的刺痛感。 一股寒冰般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身体。 那一瞬间，安酒感觉整个手掌都被冰水浸泡。 紧接着，左手中指也传来刺痛。 仿佛被一寸寸冻结，她的手臂失去控制。 但这股寒意没有停止，依旧沿着血管攀爬至全身。 哪怕是脑袋也没有例外。 这种感觉，更像是有人给她戴了个冰做成的帽子。 当脚底这最后一个‘领地’被占据后。 她原本漆黑的眼前突然变得明亮、刺眼，并有越来越亮的趋势。 安酒抬手遮挡住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活动了。 等适应这道刺眼的光后，她放下手臂，看向四周——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亮白色的，分不清上下左右的虚无空间。 这种感觉，有点像之前昏迷的时候，沉浸在——啊！ 安酒猛地抱住脑袋，里面像是有千万根玫瑰尖刺在刺痛她！ 怎么回事！ 可就在她抬手的一瞬间，刺痛感转瞬即逝。 就仿佛是她出现了幻觉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安酒缓缓放下手臂，下意识将思绪和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上。 这里是哪？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周的颜色在减退，现在变成了乳白色。 头顶，是一片白，脚下，依旧是一片白，仿佛无边无际，哪怕她伸手出去试探。 也依旧什么都摸不到——包括脚下。 她此刻是悬浮在这里的？ 这一想法刚冒出头。 脚下突然传来失重感，整个人猛地往下掉。 ！！！ 尖叫即将冲出嘴边的时候，被她用理智强行压制住。 掉，一直往下掉。 速度越来越快的往下掉。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停下，风吹动头发丝，打在脸上生疼。 会不会突然出现一片水泥地面，她像一头高速行驶的车头，被撞得稀巴烂…… 她竭力在风中睁开眼睛，眼球被吹得又酸又涩。 她极力向下看。 似乎在那片乳白色的最低处，隐约露出一块灰色的水泥路面。 只不过被像浓雾般的乳白层层包裹，看不真切罢了。 ——等等。 这里哪来的风？ 她是短发，而且向下坠落，为什么会打在脸上？ 当安酒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脸上再没感受到被抽痛的生疼感。 脑海中一个想法像流星般快速闪过。 她没抓住。 再顺着刚才的思路回想，那道灵光也没再出现过。 可出现一个新的问题，她是本人在坠落，还是想象中在坠落？ 安酒清楚记着，左右手被扎后，有冰凉的东西蹿进身体。 自己现在的反应，应该和那东西有关。 举起手指，检查整个指头肚，却没有看到上面有任何被针扎的痕迹。 ？ 她的记忆绝对没错。 在这种时刻，安酒选择相信自己。 那就只有伤口已经快速愈合这一种可能。 也就意味着，她不可能无止境的下落。 抱着这样的心态，继续向下坠落已经无法影响到她的思考。 一分钟后。 一个漆黑、硕大，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从乳白深处向上延伸，像一个口袋，朝着她吞噬过来。 就像是在湖心游泳，突然发现身下是极深的海底断崖。 一股无法挣脱的力量攥住脚踝，将她往黑暗中拉扯。 安酒的心跳加重。 尤其是当深渊以几何倍的速度变大，大到视线全部被漆黑填满，大到她转头时惊悚发现已经陷入很深。 乳白很快从锅盖那般，变成米粒大小。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深深攥住了她。 这是能让人失去理智的心理攻击！ 所以，她到底要掉到哪里去？！ 就在此时，身体终于着了底，正如她预料的那般，底部坚硬，她被摔得支离破碎。 痛—— 第139章 有些熟悉 —— 安酒猛地坐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骨裂的痛意似乎在残留在肢体中。 “小酒你怎么了？” 安酒浑身颤抖，惊恐地看着身边面容熟悉的老人。 “奶……奶奶？”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奶奶伸手摸向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安酒勉强道：“我、我没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不还在黑暗中坠落吗？ 但——那之前呢？ 安酒茫然地举起手，打量每一根手指。 她感觉脑袋就像一团浆糊。 转动起来很费劲。 一双苍老的手覆盖上来，握住她的手腕。 声音担忧。 “小酒？你到底怎么了？” 沿着手心传来的，是奶奶温暖的体温。 这让她稍稍安定了些。 “没事，昨晚做了噩梦。” “没生病就好。”奶奶拍拍她的额头，宠溺道，“快起床吧，昨天你还说让我早点叫你，怕今天上班再去晚了。” 安酒拿起外套披在身上下床。 奶奶整理被子，顺便和她聊天：“这姓王的领导有这么凶吗？规定时间到还不行，非得早点过去，他是不有啥事让你干？” 安酒走到红桶旁，揭开盖子，里面有两副碗筷，还有一个铝制饭盒和杯子。 她从中拿起杯子，回头对奶奶说：“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奶奶用手掌扫了扫褥子上的灰，“你快去上班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走了。” 安酒抓着铁门上的栅栏，很轻松就拉开门。 她顿了下，走了出去。 经过隔壁的时候，下意识往里看过去。 但屋里没人。 48楼和往常一样，路边坐着人，一副颓废度日的样子。 她快步从中间走过。 等到了榨油坊门外，她敲门、无人，亮出工作牌找到地方坐下。 这一套流程进行的很顺畅。 她本来在好好坐着，可不知何时睡着了，直到头发被拽。 “睡得这么香？” 王哥站在面前，手指在她的衣服领上蹭了蹭。 “虽然我昨天就觉得你这头黄毛该处理一下，但这也剪的太丑了，你在谁家剪的？我要避雷。” 宛如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在她脑海中炸响。 但。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安酒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王哥打开坊间的门，回头皱眉瞪她。 “跟上啊！你不会是想偷懒吧？！如果你抱着这个想法，就赶紧滚蛋。” 安酒手臂一撑，从地上站起，跟在后面进了榨油坊。 重新关上门后。 王哥坐在椅子上，腰背和臀之间形成一个流畅的倒c。 安酒收回视线，换工衣。 “要我说啊，你或许吧，长得也不丑，有没有想法找个靠山？” 安酒动作停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的话不好理解吗？找个好男人，至少不愁吃喝，要是再有点本事的话，提高公民等级住楼下，那边的好资源可不少。” 他耸耸肩，自顾自地笑起来。 “比你这样辛苦干活要来得更快，别的不说，就拿看病这件事来说，你觉得凭你现在的能力，能看得起病吗？” 安酒下意识开口回复：“要是让奶奶知道——” 她顿住，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就像是以前说过一遍似的？ 王哥无情嘲笑：“我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做，我可帮不了你一点。” 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 其他工友陆陆续续走进坊里，到点后开门迎客，开启忙碌的工作。 时间仿佛加倍流转。 转眼间她就听到大家报名，想要参加下午的任务。 她跟着举手。 “就你了。”王哥的手指指向她。 安酒没有一点欣喜。 因为她逐渐感觉到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连大脑也变得模糊和迟钝起来。 眼前的画面就像走马观花，一帧一帧，从这个动作，跳到动作完全不连贯的下一个画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魏管理出现。 不知为何，她的听觉似乎变得很灵敏，在轰隆作响的机器中，清晰听到王哥和她之间的对话： “……要不你去看看他？” “……这还不简单？你就说是去给他送福利油的。” “……带个人过去敲门。” “……先别忙着谢，姐也有事需要你帮忙。” “……给姐弄两瓶精炼后的油。” “……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员工能担责吗。” 最后一句：“不用担心那么多，之后上面要忙别的事，福利油这东西，谁领上谁没领上，不会有人计较的，比起油，还是鱼更重要。” 听完这句话，安酒的精神更加混沌起来。 她似乎和魏管理说了些没营养的话。 再一转眼，榨油坊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忙着加班榨油。 她好累…… 安酒定定看着精品种子、精品油十几秒。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盯着看。 最终，她像头老黄牛般，埋头认真干活。 “跟我走，去送油。”王哥从外面走进来，手一挥，把所有精品油都收进官方空间里。 安酒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但走出没多远，王哥突然说他有东西忘拿了，让她到电梯那等着，独自一人回去取。 安酒看了看他的背影，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往前走。 为了躲开迎面走来的本楼层居民，她被自己绊倒。 下巴磕在地砖上。 挺疼的。 她看着光洁的地面，像是被磕傻了般，定定看着上面灯光的倒影。 良久之后，坐起身，检查四肢有没有被磕青。 王哥匆匆赶来，带她坐电梯下楼。 看到那扇熟悉的门，安酒在他的催促下走上前敲门。 哄宋海之开门。 随后王哥进去，她的任务完成。 但她没走，反而又上前敲响门，“王哥，坐电梯得刷码。” 王哥骂骂咧咧给她授权，然后重重关上门。 安酒坐电梯回家。 她闭着眼靠在厢壁上，疲惫的感觉越来越浓，像是四肢都被灌了水泥。 就连想要抬一下手指都十分吃力。 回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早点下去榨油坊上班。 但，这个电梯，好长…… 怎么还没停下？ 第140章 强烈酸胀 安酒睁开一些眼缝。 柔和的光争先恐后地挤进来。 但这，不是电梯里的光。 她彻底睁开眼睛。 终于看清自己的所在位置了—— 此时，她正坐在一个透明的光柱里，从顶部落下的光里似乎还有细小晶体在闪烁。 而她的双手正向左右两侧打开。 中指上，紧贴着指甲盖的地方，插入一根极细的银色不明物纤维。 每一次闪烁的光芒，都能透出她的皮肤。 这道纤维，沿着经络，一直深入进肩膀处——她的视角有限，只能看到这里。 可随着一阵冰凉的触感，沿着头皮往下褪，酥酥麻麻，感觉很怪。 安酒知道，这根东西一定插进了她的大脑。 尤其是颈部两侧也传来冰凉触感时，就更能印证她的猜测。 随着这东西的收回，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像是从骨头缝隙里冒出的酸涩胀感蜂拥而至。 安酒忍不住呻\\吟出口。 想挣扎，但根本动不了分毫。 现在只能祈求那东西快点离开她的身体。 等它彻底脱离后，两根中指像被工业醋精泡了八十年。 不疼，就是酸。 安酒咬紧牙关默默扛着。 几秒后，光柱消失，她从空中软软跌在地上。 身边出现两个人，一人擒着她的一只胳膊，将她架起，抬到另一个房间，放进一张软皮沙发里。 “辛苦，喝点消退剂缓缓。” 其中一人将一杯红色液体放在她面前。 安酒费力抬起酸胀的手，用全力握起水杯，一口饮尽。 她并不担心水里有毒。 要是想弄死她，有千万种方式。 喝下这杯水的一分钟后，酸胀感逐渐消失。 安酒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半封闭式的大房间，靠墙的一面是扇硕大的单面玻璃，前面坐着二十多个工作人员，正对着操作台记录数据。 在玻璃对面，立着好几道直径半米的光柱。 光柱之中悬浮着人，就像安酒当时的模样，双臂展开，中指被嵌入不明纤维。 但站在外面，看他们遍布全身且闪烁着银光的不明纤维时，场面还是很震撼的。 本来算是祥和安静的场面，突然出现一人的惨叫。 安酒循声望去。 只见那人表情痛苦，眼皮剧烈抖动，但就是睁不开，同时，埋入身体内的不明纤维正以极快的速度收回。 回想起刚才缓慢退出时身体传来的强烈酸胀感，安酒对他此时的遭遇感同身受，不由得捏紧手指。 “掌握关键证据，可直接逮捕。” 不远处，一个齐头短发的女性声音冰冷下达了命令。 对面，两个工作人员走上前，把因痛昏迷过去的人直接拖走。 短发女性在虚拟屏幕上签完字，起身走了过来。 她坐在安酒对面，翘着二郎腿，无声打量她，看似寻常的样貌，却在不经意间透出潜藏在下面的锋利。 “虽然查看过你的回忆，但暂时你还不能走。” 她开了口，直奔主题。 安酒表情未变，也没忘自己低等公民的人设，小声道：“好的。” 对方见多了乖巧的人，她的表现中规中矩，喝完手下送来的水后，就重新回到操作台前工作。 安酒本以为第一个出现的会是魏管理。 没想到是自己那层的瘦干管理员。 他是被工作人员拖着进来的。 拖在地上的两只脚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嘴边还挂着明晃晃的白沫。 工作人员很嫌弃的把他丢在沙发上。 安酒怕他口里的沫沫吐自己身上，不动声色站起身，往旁边站了站。 工作人员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去了。 瘦高管理员缓了好久才坐直身子。 他眼神惊恐的转来转去。 将目光落在迎面走来的，穿着黑色半袖的壮汉身上。 安酒看到他衣服上别着铭牌，写着总管理。 瘦高管理员也看到了。 他顿时坐直身子，捋头发整理衣襟，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别紧张。” 总管理脸上挂着和他体型完全相反的微笑。 “叫你来只是想了解下你最近的工作情况，没别的，你叫什么名字？” 瘦高管理员手心在膝盖上搓了搓，“高三。” 安酒：？ 是她想象中的那个高三？ 总管理闲聊道：“听你这意思，上面还有哥哥姐姐？” 高三：“一个哥一个姐。” 总管理笑：“你家人还不少，都在什么岗位工作？” 高三搓手：“大哥在外巡逻队，二姐是后勤处，都是一般工作。” 总管理：“谦虚，能给蜂巢奉献力量的，都是好样的。” 高三：“啊对对对！就是这样。” 他抹去额头的汗珠，觉得这总管理还是挺好说话的。 不像传闻中那么难搞定。 不过也有可能和他全家都是正式工有关。 想到这里，高三坐直了身子，姿态也放松不少。 总管理笑意加深，翻看拿来的工作日志。 安酒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可还是接收到高三投来的傲娇眼神。 高三：得亏这儿还有个见证人，等回去的时候稍稍点拨两下，往后说点什么，不更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高三：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和公民自己嘴里说出去的，效果能一样？ 总管理一直低调注视着他。 可高三丝毫没有察觉。 顺着高三的视线看向站在沙发后的安酒，他嘴角似有若无地牵起一抹微笑。 “最近下派的通知，你都收到了吗？” 高三：“啊？？” 安酒没想到他这样沉不住气，太容易挂相了。 慌乱的神情想让人看不出来都难。 但总管理就是总管理，眼神毫无变化，甚至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那，那个看了。”高三支支吾吾道。 “你有什么想法？” 高三像是豁出去般，说：“总管理，我觉得下矿的任务就由楼下的兄弟们去上就行！ “本来我管理的48楼就住着一群刁民，天天得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处理问题，已经忙得转不开身了，要是再多个下矿带队的任务，我恐怕是……” 他把头摇成拨浪鼓，做出坚决不同意的姿态。 然后颇为胆战心惊地看着总经理，生怕他会冷下脸来给自己难堪。 第141章 没有选择权 可转念一想，如果就是话里面刁难几句，自己不用下矿，那可是值得的！ 谁不知道这新矿的死亡率贼高？！ 不去！坚决不去！ 而站在后面的安酒心神一震。 她听到了什么？ 有关高级矿区的事？ 高三居然敢推辞掉下矿带队的任务？ 一丝久违的喜悦从心底荡起。 她似乎看到曙光即将出现。 总管理挥手让人送来茶水：“用不着这样激动，这不是在问你的想法。” 水杯被他亲自推到高三面前。 高三欣喜若狂，“总管理，我自己来就行，不必劳烦你亲自端茶！” 这句话一出，连淡定的总管理都有些hold不住表情，手指颤了下。 偏偏高三端着茶杯喝水，一点没看到。 安酒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不存在。 总管理很快整理好情绪，不咸不淡地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和其他兄弟们交代，大家都得去，你凭什么特殊？” “凭……”高三语塞，“就、可能就……” 总管理替他找好借口：“就凭你管理48楼？” “对——” “对什么对！” 高三险些滑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又害怕地看着总管理。 “48楼是全楼最贫穷的楼层，上层派你过去，是为了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努力提升公民等级！ “你告诉我，你都做出什么业绩来了！ “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有多少新增人口？创造出多少经济价值？” 总管理将找出的工作日志，啪地扔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 高三被总管理说出的每一句话问到脸色惨白，额前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他不住擦着汗，在对方虎视的目光下，哆哆嗦嗦捡起工作日志。 上面是他全年的工作汇报，旁边是上年和前年的经济对比。 一年比一年少的可怜，没有一年是正业绩。 但其实，这还是他绞尽脑汁美化之后的…… 总管理何尝看不出来。 他向前屈身，手指在茶几上扣了扣，压迫感十足。 “所以，你给我说，你天天忙得要死？然后到年底，业绩低到拿不出手？” “……总，总管理。” 总管理抬手打断他的话。 “不必说了，你先回去吧，等之后的通知。” “总、总管理——” 工作人员拦在他面前，“请和我们离开。” 高三还要再说，却被工作人员捂住嘴巴带走。 这期间总管理连个眼神都没抬起。 旁边过来个汇报工作的人。 两人无视安酒，直接说起有关高级矿，和全楼管理员排班的事宜来。 总管理语气坚定：“所有管理员谁都不能逃避，必须按照这个班次下矿，另外，着手招募实习管理员，人不够就顶上，这次的高级矿区一定要成功拿下！” “可是总管理，招募事宜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外加还需要经过一系列严苛的审核走流程，恐怕……不会那么快。” 总管理眼神危险，“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太严就放松，该节省的流程直接砍掉，要快，要速度，磨磨唧唧是等着矿区更名改姓？ “提高实习管理员的薪资水平，福利待遇拉满，提前签好协议，我要的是人多，还用我再往细了说吗？” 工作人员：“……不，不用了，我明白了。” 然后转身离开。 总管理也从沙发上起身，眼睛一转，看向了沙发后的安酒。 “实习管理员，你有没有兴趣？” 安酒仅犹豫了一瞬，点头。 “好，留下你的基本信息，之后等通知。” 总管理撕下一张申请表，交由她去填。 这是安酒第一次接触蜂巢里的文字，没想到居然和自己原来的世界是一样的。 但她很快想起，小酒是个目不识丁的姑娘，又怎么会突然写字呢？ 小酒甚至都不会握笔。 “这个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总管理食指点上脑袋，“写好送去那边。” 他指的是办公区。 之后他便离开了。 看着申请表，安酒陷入两难。 刚刚总管理的意思的确很明确—— 最新发现的高级矿急着开采，但必须由管理员带队。 如果安全的话，高三不可能宁愿得罪上层领导，也不愿意亲自下矿。 他家里有好几个正式工，应该是提前得到了小道消息，才让他大胆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倒是使安酒能确定，矿底不仅存在危险，还会送命。 管理员的选拔，是要经过一层层筛选的，如果快速折损在矿底，会很亏。 所以这位总管理才急着要招募那么多的实习管理员。 为的就是多几个探路+垫背的。 好让管理员有时间缓冲，以应对危机时刻。 别看他刚才口口声声讨伐高三，说其没为底层公民做出贡献，但说到底，他自己也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安酒看清这点后，更加重了她要下矿的心。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吸收高级晶石，扩大空间。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 居然看到了第二个熟人——宋海之。 对方看到她也俱是一愣，垂眼回忆片刻后，眼底露出恍然大悟，和那么一丢丢的厌恶。 安酒：哦，这是认出她来了，骗他开门，放王哥进去的‘小小坏人’。 但是——这人来得还挺是时候。 宋海之本想直接坐在沙发上，从视线边角看到有人在冲他招手。 “……” 他今天会到这里来，也是托了死人王哥的福。 对方的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噩梦，因为噩梦只需要睁眼，不需要处理后续问题。 眼前这个和王哥有一定关联的人，也是他要处理的一部分。 “你有什么事。”他语气冰冷生硬。 安酒毫不在意，把手边的申请表和笔推到他面前。 “麻烦您帮我填写一下表格。” 宋海之的眼神就像在看疯子。 “抱歉，帮不了一点。” 他转身要走，却被安酒一句话阻拦。 “我只是按照王哥的命令做事，我一个最低等的公民哪有选择的余地？现在王哥不在这里，我对你说声抱歉，还请你帮帮我。” 第142章 成熟老手 宋海之视线下垂，落在一片虚空，瞳孔发散，像水面上的一片浮萍。 “他已经死了。” “哦，我知道——了。” 安酒临时多加一个字，话里的意思立马变得不一样起来。 “和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宋海之自嘲一笑，“罢了，你也是在他胁迫下求生存，何必为难你……” 他拿起笔。 如果只是他的一个举手之劳，就能改变一个人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也算是一件善事。 望他以后的日子，就像外面的天气一般，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天。 “你叫什么？” “安酒。” “学历。” “文盲。” “？”宋海之表情稍微纠结了一下，“好，身高。” 这回轮到安酒纠结了。 “需要填写的这么细吗？” “表格上就这么写的，还填吗？” “不填，下一个。” “工作经历。” “多年下矿经验，成熟老手，能应对任何突发情况，性格稳定，责任心超强。” “……” 面对宋海之的黑人问号脸，安酒表现的异常淡定。 “人不可貌相，瘦小躯壳下装着高贵的灵魂，就按我说的写。” ——还催他快动笔。 “……好。” 宋海之提起笔，按照她说的，一字不落的写了上去。 安酒满意点头。 宋海之拧眉：“你识字？” 安酒：“不识啊。” 宋海之：“那你表现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安酒煞有介事：“哦，我虽然不识字，但我会数数！我一共说了19个字，你也写了19个字，刚刚好！” 宋海之：“……” 安酒：“还有要写的吗？” 宋海之：“没有了——不是，你问我？” 安酒拿起申请表吹干笔墨，“没办法，我不识字啊。” 等她把表交给办公人员回来，很自然地坐在宋海之旁边的旁边——中间隔了很大一块距离的位置上。 暂时还没有人来和宋海之对话，他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安酒把目光放在隔壁，注视着里面的光柱。 宋海之忍了又忍，转头看过来：“你不识字，就算报了名，最后也得刷下来，实习管理员也轮不到你，你这是白费功夫。” 安酒张了张嘴，敏锐听出他话里别有它意。 “你的意思是——” 宋海之扯了扯衣袖：“趁着现在还小，学东西快，你去上几年学，不需要知道太多知识，只要把字认得差不多，能写出常用字，再来报名也不晚。” “我是六等公民也可以报名上学？” 小酒的印象中从来都没有这件事的存在。 宋海之露出‘为什么不行’的疑惑表情。 “楼下有专门给你们设立的恶补班，主要的学习内容就是识字、写字，你可以去了解一下。” 安酒来了兴趣。 原世界对教育比较看重，但小酒可是扎扎实实的文盲。 她不能没有由头，突然间就学会了识文断字。 宋海之提到的这点，对她来说有很大用处。 “这样的学校在几楼？怎么报名？上课时间又是怎样的？宋老师你别嫌我问题多，毕竟你是我了解这件事的唯一人脉了。” 宋海之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安酒眼睛都不眨地说：“老师会更有责任感，会更希望我们走上正途，未来有个好发展，不至于挣扎在生存线上。” 她说完后，宋海之眼底闪过异彩。 他似乎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身体不自觉向安酒的方向倾斜。 嘴里透出更多信息。 “难道这个消息还没传到48楼？不应该啊，宣传广告铺天盖地的，都快24小时无限循环了，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安酒目光深邃，“48楼没有任何娱乐设备，更没有电视，我们又怎么会看到广告？” 如果真的想让她们得到上学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仅在楼下做宣传。 到底是宣传的什么？ 宋海之瞪了瞪眼睛，看向四周后，压低声音，“怪不得，怪不得那些老师说，不可能收到低等公民出身的学生，我还以为是你们不愿意……” 这就是看不见的信息壁垒。 其实，要是往坏处想…… “恐怕我也没法去报名吧？”安酒苦笑，“哪怕我的确有想去上学的心思。” 什么恶补班，什么宣传，只是挂了个名头吧。 又怎么可能真的收学生。 蜂巢就这么大，不存在宣传不到位。 宋海之是这个话题的提起者，此刻他有点惭愧。 “宋老师不必内疚，这件事和你无关，说起来，我倒是很感谢你能劝诫。” 安酒视线落在膝盖上粗糙的双手上。 这些日子忙着做官方任务、处理鱼的内脏，手指被锋利鱼鳞割的满是细小伤口。 还未全好，又长时间被水泡。 指头泛白、伤口处的皮肉外翻，不疼，就是瞧着有点怵目惊心。 她突然仰起头，宋海之下意识从她手上移开。 “其实我最近也挺忙的，得趁着暴雨季多干点。” 她没有提上学的事，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阐述她必须要做的事。 可她越是这样，宋海之内心就越是波澜。 人只有吃饱肚子才会考虑其他。 说到底，他还是局限在自己的思维中了，理所应当的觉得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却忘了每个人的生活背景不同，所面临的困境也都不同。 她是想上学，可没有机会。 没有一扇门为她打开。 申请成为实习管理员，这应该是她做出的最勇敢的事了吧？ 哪怕知道不可能成功…… 这难道不是努力吗？ 宋海之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那双大眼睛呆滞地转向他，倏然闪烁起明亮的光。 “真的吗？！宋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也可以去上学？” 宋海之肯定点头，“我想办法让你进去，如果最终实在不行……我教你。” 安酒从沙发上站起，对着他恭恭敬敬地鞠了躬。 发自真心地说：“谢谢宋老师。” 多好的孩子啊，她理应拥有更广大的天空。 宋海之嘴角噙笑，越看越满意。 如果一直陷在底层，再好的心性也会被环境腐蚀。 最起码，不能让文盲这两个字，轻松束缚住她的一生。 第143章 处罚结果 “留个联系方式。” 宋海之伸出手腕，点亮虚拟手表准备添加她。 “……我没有这个功能。” 安酒亮出自己的给他看，上面只有最简单的几项基础功能。 “没关系。”宋海之动作自然地收起，随口科普道，“这需要额外支付贡献值，如果不是为了方便联系学生，我也不会开通，你住哪层？” 安酒说出自己的住址。 宋海之默念一遍，“行，等到时候有消息了，我会去通知你。” 随着两人说话的间隙，魏管理被人扛在肩头送过来了。 “劳烦，腾个地方。” 安酒起身让出位置，魏管理被放在两人中间的沙发上。 工作人员端来一杯消退剂，擒起她的下巴，动作不算仔细地倒了进去。 一杯下肚，哆嗦的魏管理才好了许多。 只是她一直闭着眼睛，半死不活的靠在沙发上，额前的碎发湿哒哒斜着。 受了很大罪的悲惨模样。 但如果细看，就能看到她胸襟起伏不定，呼吸略带急促。 安酒坐在沙发边角。 之前来过的短发女性从工作台前起身，再次走了过来。 她坐在对面，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重新落在魏管理身上。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抬起手腕，对准三人咔嚓一声。 拨动几下后，她准确叫出三人的名字。 “宋海之、魏淑华和安酒，对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安酒和宋海之点头，只有中间的魏管理紧闭双眼，一声不吭。 短发女性当做没看到，转而开始说起正事。 “本次请你们来，主要是针对王哥的事做一个详细调查。” “具体内容你们不需要知情。” “经过对你们的记忆提纯，以及对比，可以证实这件事你们不是主要责任人。” “至于某些具有教唆意味的人，自然需要承担50%的责任。” 身边，魏淑华低哼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她看清对面坐着的人时，怪叫一声，立即端正了身子。 张口瞬间，被对方抬手制止住。 “不用装，你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我心里有数。” 就这样一句话，魏淑华脸刷白，“领导……我。” 短发女领导完全不搭理她，转而对着宋海之说：“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已然清晰，辞去管理员工作的人员，不可私自收拿官方物品。” “你应该熟读过蜂巢规章，却还是明知故犯。” “经过多方讨论，处罚结果为降级，由原来的四等公民降为五等，时间五个月，期间不享受任何蜂巢福利，但工作薪水未变。” “当事人可有意见？” 宋海之摇头，“没有。” “在上面签署名字。”短发女领导手一挥。 工作人员向他递来三份待签署的文件，同时他的虚拟手环叮的一声，收到降级通知。 接下来，轮到了安酒。 “在这起事件中，你是唯一一个虽然参与了，但却没有任何责任的人。” “经过多方记忆、监控对比，你的记忆可信度为95%，最为直接的为我们展现了全过程。” 说到这里，短发女领导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眼神变得柔和了些。 “我理解你们生活的艰难，可也看到了你们身上吃苦耐劳的精神，这点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等这件事过后，我会以个人名义，为你们申请一波福利。” 安酒立即起身，鞠躬表示谢意。 “坐吧。” 短发女领导摆摆手，缓缓向后靠在沙发上。 站在后面的工作人员见状端来一杯热茶，得到眼神示意后，扭头对安酒和宋海之两人说： “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就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安酒和宋海之识趣地起身离开。 只留下满脸慌神的魏淑华。 还未到门口，就有工作人员走上前，把他们的眼睛罩了起来。 赶在分开之前，宋海之再次给她喂了个安心丸：“回去后等我好消息。” 安酒：“好的宋老师。” 她的手腕被人抓住往前带着走，耳朵里突然听到魏淑华慌慌张张地喊了声： “这件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弟妹你再好好——” “闭嘴！我说过多少次，在这里不许这样喊我，避嫌两个字你到底懂不懂？！你不用说这些，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所有证据都表明和你有关……” 声音随着门扉合拢的咔声被截断。 超隔音的材质，使安酒只能听到自己走路的磕碰声。 她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任何情绪也没表现出来。 只当自己没听到任何东西。 直到两名工作人员解开她的眼罩，面朝着她，亲眼确定电梯上行。 安酒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从始至终都没抬起过一次头。 明亮的电梯中只有她一个人。 光洁的瓷砖上清晰倒映着她的模样，和顶部正对着轿厢内部拍摄的监控器。 叮。 电梯停在28楼。 安酒抬脚走了出去。 顶部的监控器随着她的身影转动，直到确定她离开，才操控着关上电梯门，向下去了。 安酒用余光看到这一切，明白这电梯是需要专用识别码才能到达指定楼层。 但她现在来不及细想，乘坐另一台电梯赶紧回家。 官方任务已经开启，楼里的居民肉眼可见的变少，电梯更是无人使用，极其顺畅。 等到了48楼，安酒更是一路急着往家跑。 一口气推开家门冲进去，里面的两个人俱是一惊。 奶奶站起：“小酒！你回来了！！” 安酒的情绪在看清椅子上的那个人时，略有收敛，“溥队，你来了。” 奶奶抓住她的手，紧张地看过来看过去。 嘴里回她：“是我叫溥队长过来的，你突然被带走，我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该找谁好……小酒，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安酒张开双臂，转着圈让奶奶看得全面。 “没事，就是叫我过去问问话，完事就让我回来了。” “谢天谢地，果真就像溥队长说的那样，没事就好。”奶奶后怕不已，忍不住用衣袖擦着眼角。 安酒匆匆安慰几句，视线刚寻到搭在椅背上的网兜，就见溥淮将其拿在手里，目光淡淡地看了过来。 第144章 走吧，一起 溥淮神色平静地说：“今天的官方任务做了吗？” 安酒：“……还没来得及。” 他站起身，“走吧，一起。” 安酒诧异，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却也不好拒绝，回应一声‘好’，松开奶奶的双臂，嘱咐道： “剩下的事等回来再说，奶奶你把门锁好。” 跟在溥淮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出家门。 走廊中空无一人，平台区悬挂在顶部的小灯发出偏黄色调的光，空气中静谧又充斥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倏地，安酒想起前几天在他身上嗅到的清新味道。 便不由得抬眼，多看了他几次。 溥淮的确是个少有的好队长，性格稳定、少言、心中自有成算。 不光是在蜂巢里少见，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中也算稀有。 安酒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只有两个字——可惜。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安酒抬起虚拟手表，看了看时间。 她在心中估算了下，距离捕鱼任务结束，还剩下一个多小时。 没想到在楼下消耗了这么久，早上去的，下午才回来。 也怪不得她陷入‘回忆’中的时候，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觉。 安酒低垂下眼眸。 被剥夺感知后，看到奶奶的瞬间，她的确无法分辨当时的处境。 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真实，视觉、听觉，包括触感——就连奶奶的手掌都是温热的。 这极大程度上打消了她的怀疑。 直到奶奶说了一句：“这姓王的领导有这么凶吗？规定时间到还不行，非得早点过去，他是不有啥事让你干？” 安酒瞬间从混沌中抓到一丝清明。 她从没和奶奶说过王哥的姓氏。 ‘奶奶’的话有引导性。 意识到这点后，她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思绪，走到红桶边，揭开盖子。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她反倒松了口气。 一切都是假象。 桶里少了很多她从别处收回来的茶杯和碟子。 但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动作自然地照常拿起水杯，做了平日里都会做的事。 走在下楼的路上，她似有若无的察觉到隐藏的一丝危机感，像是来自潜意识的提醒。 虽不明白原因，她还是决定遵从内心，尽量放空思绪，不要思考的太深。 一直到看到王哥那张鲜活的脸时，她悚然。 却也恍然大悟。 他怎么可能鲜活。 是以她平静地跟了进去，干活，直到王哥和魏管理出现，再到她加班时，手里多了很多精品油。 那时候整个坊里只有她一个人。 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时间流速一下变得正常。 当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只看了看后，又重新加班。 如今安酒细细回忆，自然就得出一个结论——她的空间有自我保护意识。 哪怕是记忆被侵入，对方也无从得知她有空间这一信息。 在被利用如此手段的监视情况下，她也下意识忽略任何有关自己空间的回忆。 这一点，也体现在回忆中的红桶里。 安酒心中庆幸，又有些后怕。 因为对蜂巢内部的审查手段不了解，导致她做出对着监控自证清白的举动。 虽然有一定的辅助作用，但安酒想，更能证明她无辜的，还是对方回放了她的记忆。 这样的手段，安酒抓破脑袋也料想不到。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进入和离开，都需要遮蔽视线的原因吧——蜂巢不可能只有这一种获取信息的方式。 安酒捏了捏眉间。 有点难搞，不过好在她应该是不会再被抓了。 嗯，应该吧。 这时她抬起的小指外沿撞到了什么东西。 有点硬，还有点热。 安酒心中一凛，下意识往后退让一步。 放下手，抬头。 只见溥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安酒冷静道。 溥淮：“那就进来，不要耽误时间。” 他站在外出的电梯内，手指一直摁在开门键上。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安酒走近，才松开按键。 随后背靠着轿厢壁，抓住她的视线，稍抬下巴。 “你的手指怎么回事？” ——安酒没能第一时间理解。 “什么？” 溥淮突然弯腰靠近，属于他的气息迎面扑来。 是她熟悉的清新气味。 下一秒她的手指被捏起，指腹朝上。 在靠近指甲盖的位置，有一个针尖大的红点。 很小，位置也隐蔽，安酒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现的。 “他们给你打针了？”溥淮眉间隐约蹙起。 安酒面色如常，尝试收回手指。 但无果。 “没有。”她说，“只是正常检查。” “正常？” 溥淮冷笑了声，捏住她的手指，伸到最亮的洞洞板前。 对着外面的光，将她的指腹又捏又推。 伤口很小，这么长时间后已经愈合。 但指甲盖被压的有点疼是真的。 安酒任由他动作。 直到被松开后，她揉捏着指腹，待稍有缓和，缓缓立起右手中指。 “？” 溥淮皱眉。 知道他不懂，安酒莞尔。 她掩饰地咳嗽一声，“这只手也被扎了，你还捏吗？” 溥淮垂眸落在她的指腹上。 不知想到什么，他抬手将她手指打开。 “聪明点，别什么事都去掺和一脚。” 安酒：“哦。” 许是听出她简短的单音节中的敷衍，溥淮面无表情地再次看了过来。 恰好这时电梯停下，门打开的瞬间，水倒灌进来。 鞋面被吞噬，冰凉的水渗透，顺着脚底一路往上攀爬。 安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一秒淌着水走出电梯。 她把所有事都抛在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今日任务，获得更多鱼。 因为意外，今天被迫和冀珍珍分开，此时在茫茫人海中，她也没法找到冀珍珍人在哪。 只能多谨慎些，个人行动。 安酒往远处走去，边走边摸鱼，经过几天后，她已经成了老手，水里有没有鱼，她一摸就知道。 伴着她淌水的哗哗声，还有一个重音。 安酒回头看去，只见溥淮与她隔了两三个身位，跟在她后面。 “……” “溥队？你——” 溥淮冷漠的眼神堵住了她的后半句话。 第145章 甩开他 可能他是要去找人，只不过刚好顺路。 安酒心中如是想着。 官方任务是按人头算的，他溥淮也必须外出捕鱼。 至于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没看到他，可能是因为大家走的方向不同，外加各自都低着头，面朝水面。 最多只是关注周边的动静。 没人有闲心去注意其他。 可走着走着，安酒发现不太对。 溥淮一直跟在后面，她还怎么操作？ 得想个办法把他甩开。 捕鱼时间还有一小时就接近尾声，破云弹炸开的天空逐渐聚拢来厚云。 雨势开始变大，空气中笼罩起一层水雾。 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外面的所有人都加紧动作，紧绷的情绪下，冲突不可避免。 接连有好几伙人因一条鱼的事，越过破口大骂，直接扭打在一起。 见时机来得刚好，安酒往混乱中靠近。 身后的淌水声因她动作而加快。 安酒置之不理，借着躲避周边人的撕打动作，甚至小跑起来。 她本就瘦小，再七扭八扭，多转几个弯。 再次回头，已经彻底看不到溥淮的身影了。 安酒满意，借着摸鱼的动作，把网兜里的鱼都收进空间，随后靠近打斗在一起的团伙，趁乱收走。 周边人数之多，一人收两条，就够完成她和奶奶今天的任务，剩余部分，就是属于她们个人的额外收获。 为了避免和溥淮碰面，安酒越走越远，逐渐靠近大楼西侧。 她从没来过这里，但这里的状况和外面是一样的。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冲突。 这就方便了安酒。 穿过一波被她割过羊毛的人群，她放眼望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人群。 需要人数多，这样方便隐藏身形。 她的目光从远处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上扫过，可下一秒，又猛地移了回来。 …… 男人喘着粗气低声咒骂： “小婆娘，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不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家里还有一个拖后腿的爸。” “如果不是我弄了一片药给你，你爸早就蹬腿了！知恩图报这四个字，你难道不知道？” “如果不是看在你还年轻，一个男人都没s过的份上，我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给你几分面子，扭捏几天就差不多了，还给脸不要脸了你！要是你没看上我，你干啥时不时从我家门口经过？” “连正眼都不敢看我，你敢说你这不是害羞？” 男人个头不高，身体不算强壮。 可男女力气天生就有巨大差距，哪怕他们体型相似，真发起狠来，那名女生落在下风完全挣扎不开。 她不想被撕破衣服，只能往下躲，也被逐渐压在水面之下。 她听到自己被挤压变调的声音，在努力吐出音节。 “不、不是……那、那是我、花、花贡献……买、买来的！只有那、一条路、我、我只、能从那、走！” “放屁！”男人咆哮，弓起的腰背就像饥饿的狗，“什么你的贡献值！在你看上我的那一天起，不仅人是我的，你的贡献值也是我的！ “花我的贡献值给你爸看病买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想让我怎么样？难不成你想玩我？” 男人喷着口水的嘴越来越低，眼睛红肿，瞪大到极限。 眼看着手下的女生脸涨成猪肝色，翻出眼白，进气少出气多，他的手指稍稍松开些许，喊道： “说你错了！说你再也不敢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了！” 女生深深呼吸，从天而降的雨水混着氧气迎面砸下，顺着鼻腔滑进，生理反应的刺激下，她开始剧烈咳嗽。 “说啊！说你错了！” “只要你说，我就让你活着，咱俩把日子过好，生个大胖小子！” “不然的话，你就死在这里，永远都别想回楼里去！” “用不了多久——就明天，明天我就让你爸也一起下去陪你！” 男人握着她的脖子用力摇晃，眼神里满是令人恐惧的执拗和癫狂。 仿佛只要不按照他的意思来，他就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他继续喊道：“如果你对我没意思，为什么每次都不敢抬头？每次都害羞绕道走别处？！” 女生脖子发软，脑袋向后倒着，被水浸透的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上。 如果不是看到她的鼻翼还在张合，还真的会以为她人已经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本该虚弱无力的人，突然从喉咙里溢出怒吼，用力挺身，将一直藏在水下的右手，用力插进面前男人的眼睛里。 “啊！！” 毫无准备的男人被扎个正着，松开她，捂着眼睛倒在水里翻滚哀嚎。 女生软软跌落在水中。 在水里吐出一个大泡泡后，她撑起酥软无力的身子破水而出。 呼吸着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随后她的双眼锁定住，因伤口沾水剧痛而坐在水里的男人。 力竭的四肢在此刻，不知从哪又生出一股力气，支撑着她扑倒在对方身上，右手握着的东西，一下又一下，毫无章法地往下戳。 “！！！” “你tm找死！” 男人面上被戳出好几个血洞，前胸衣服被戳破，血缓缓渗了出来。 但这都不是致命伤，反而剧痛刺激了他。 握拳用力一挥，打在女生脸上。 她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一下被直接打翻在地，随后身上被人重重一压，她再次被压回水面下。 当漫无边际水将她一点点吞噬的时候，当嘴里的氧气被一记重拳击中、而被迫吐出的时候，当窒息感再次降临的时候。 她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死在这个坐起身就能破出水面、就能自在呼吸的水洼中。 她想起了家里躺着的生病的爸爸。 对不起，她回不去了…… 哪怕是临死之前，她也要…… 她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削尖的木枝，用力插进男人的身体里。 脆弱的木枝咔嚓一声断掉，锋利的碎屑扎进她的皮肤。 可她感觉不到疼，因为她全身都在疼。 隔着水面，她听到男人气急败坏的怒骂。 咕嘟。 最后一个泡泡从嘴里吐出。 浑浊的水开始往她嘴里倒灌。 眼前越来越黑…… 第146章 无伤击杀 哗啦—— 女生感觉自己身上一轻，紧接着衣领一紧，被人从水中提了起来。 “醒醒！甘淇！” 那人把她翻转过来，一下下捣着她的胃。 喝饱了水的胃袋吃消不住，嘴巴一张，喷出水柱。 她吐得不省人事，耳朵嗡鸣，眼前发黑。 随着吐出的水越来越多，呼吸逐渐顺畅，她的意识也渐渐回笼。 “好点了吗？” 她看到了一片灰色的天，漫天的雨珠，和一张满是担心的、熟悉的脸。 “……你。” “……安、酒。” 安酒见她神志清醒了，松开抵在肚子上的手，将她扶稳站好。 “快走，不能待在这里。” 甘淇跌跌撞撞跟着走出几步，迟钝的反应过来，回头一看。 只见那个一直纠缠着她，险些要了她命的男人，血肉模糊的仰躺在水面上。 他的一只眼睛还残留着木刺，脖间的血洞中插着一根断裂的木枝。 他死了。 咕嘟。 她动静极大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猛地攥住安酒的胳膊。 “你，你快走！你不要管我！你快走！” 安酒拧眉：“他已经死了。” 甘淇脸色刷白，慌张又惊恐地摇头，往四面看去。 “不、不是，不止是他一个人，他还有个哥哥，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看到这里了！” 甘淇嗓音拔高，变得扭曲，手掌用力推攘安酒。 “你快走啊！人不是你杀的，赶紧跑，别让他看到你！” 安酒：“那你呢？” “我——”甘淇眼神绝望，“他们知道我家在哪，我已经跑不掉了。” 而且她已经没了力气。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 本想趁着死男人的哥哥不在，把他给弄死。 她为了这个念头，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可万万没想到，男女的力量差距太大。 如果不是最后拼尽全力，现在死掉的人就是她了…… 她哪还有力气再对付一个保留着体力、还很愤怒的男人？ “安酒，”甘淇本想说什么，却又止住，眼神复杂，又带着告别意味，“谢谢你刚刚救我。 “本想让你去告诉我爸爸一声，不用等我回家了，可……你快走吧。” 甘淇眼泪流尽，再也掉不下一滴泪。 她面朝向这里飞奔而来的男人，从安酒手中抽出手，身子摇晃，脚下坚定地往前迈了一步。 两人不愧是兄弟，连秃顶程度都一样，右边眉梢上都挂着一片让人看了就恶心的狗皮藓。 甘淇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结局。 她接受，只希望死的能干脆点，不要太受罪。 她嘴角勾起一丝嘲笑，有些解气，又故意挑拨对面男人的怒气。 “你弟弟——” “是我杀的，来找我。” 安酒的声音快她一步。 甘淇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回头，“你在胡说什么——” 可她被一把拽到身后，耳边只听安酒低声说：“别怕，这人刚好和我有恩怨。” 什、什么？ 这、这…… 甘淇怀疑是自己脑子里的水进多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而对于安酒来说，眼前这人，的确是个‘熟人’。 是第一天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刚下电梯就来抢她网兜的男人。 当时放了他一马，没想到如今又很巧的碰了面。 而且还在这样的机会下。 出于多种目的，安酒不可能再次放过他。 男人径直跑到尸体前，将人从水底捞起，悲痛欲绝地摸着他的伤口。 “弟弟，醒醒，哥来晚了啊！” “就是你们两个小贱人杀了我弟弟？” “好、好！我要你们杀人偿命！” 男人丢下尸体，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锅铲，凶神恶煞地踩着水跑过来。 “安酒……”甘淇紧张地抓住她手腕。 安酒轻轻挣开，“你去后面，别干扰我。” 她手里握着锋利的钢钎，不出意外的话，是不可能有意外的。 只要对方不能一次性弄死她，就基本可以反杀。 再加上从溥淮那学来的刀人技巧，她可以无伤击杀。 …… 安酒躲开他挥来的锅铲，迫于脚下软泥干扰，不由得倒退几步。 而对方一击未中之后，捂着伤口倒在水里不停抽搐，很快将周边浑浊的水体染红。 见状安酒收起钢钎，扑在他身上，将人往水面下压。 强烈的窒息感使男人再次剧烈挣扎起来。 水面被拍的哗哗作响。 甘淇身子哆嗦了下，下一秒冲过来，和安酒一起死死摁住他的脖子。 不停波动的水面搅乱了视线，也似乎放大了男人鼓起的眼球、和狰狞的面孔。 无限接近死亡的全过程，深深印刻在两人脑海中。 她们的手掌是最直接感受到生命流逝的存在。 直到那副躯体不再挣扎，体温消失，变得和水一样冰凉。 甘淇惊慌地抬起头，安酒也看了过去。 她们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倒映在里面的，自己此刻的神情。 “我、我们……” 大脑延迟了很久，此刻终于开始处理信息。 甘淇也终于反应过来——短短的时间里，她杀了两个人。 杀了…… 两、个、人！ 意识到这点。 她猛地松开手，往后倒坐在水里。 可这附近的水是黏腻的，充满了红色的液体，像是件衣服爬上她的身体。 甘淇猛地站起身，见安酒还在水里，失控地把她也拽起来。 眼睛主动捕捉到水面下，没人控制，随波逐流、起起伏伏的尸体。 空气里的温度一下变得极低。 她好冷，浑身鸡皮疙瘩直起，牙齿不受控地磕碰。 “……走……走。” 此刻，身边唯一的依靠就是安酒。 两人取暖般靠拢在一起，手臂紧紧贴着，感受着彼此潮湿衣服下的温热体温。 谁都没有说话。 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眼睛一直看着大楼外面的电梯。 哪怕脚已经软到下一刻就会摔倒，两人也坚持着往回走。 突然，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响起一声轻笑。 安酒偏头。 只见甘淇露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神色。 她似笑非笑，嘴唇发白，眼底布满红血丝，眼神却有些发直，她的声音透着一股解脱，还有些茫然、无措和委屈。 第147章 你会害怕吗 “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在暴雨季的时候，把他杀了。” “哪怕我也活不了，那也得杀了他。” “我没有办法，他一直缠着我，我、我，是他逼我的。” “我只想好好活着，只想让爸爸的身体好起来。”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 “……我没有错。” “对不对？” 甘淇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事，是必须要做的事啊。 安酒默默看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 安酒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甘淇身体一僵，肩头颤抖着，最终发出低声的啜泣。 安酒微微仰头，看着面前阴沉沉的天空。 哭吧，发泄完就好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哭诉的机会。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向别人求证一件事对错的机缘。 …… 安酒拿出简易烧火灶，架好干柴，拨动打火机打着火，凑近后点燃。 奶奶正在给因太冷、导致身体僵硬的甘淇脱下湿衣服。 她低垂着红肿的眼睛，在奶奶的牵引下，抬胳膊提脚，随后被安排坐在灶火对面。 像是被橘红的光吓到，她险些跳起身。 “这是火，”奶奶安慰，“别怕。” 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安酒回头看了她一眼，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拿到隔壁的隔壁的空房间里拧干。 至于隔壁的溥淮……他暂时还没回来，可能还在外面抓鱼呢吧。 回家后，安酒找来之前收集起的衣服，找了件小号递给甘淇。 “先穿上吧，别着凉感冒，这些衣服我都洗过，是干净的。” 甘淇眼睛还有些发直，她什么都没说，默默穿在身上。 然后又重新坐下，直勾勾盯着里面熊熊燃烧的橘红色火苗。 灶上饭盒里的水咕嘟冒着大泡泡，安酒没让奶奶起身，隔着衣服，把滚水分别倒进茶杯和碗里。 然后把提前处理好的鱼铺在上面，由奶奶负责烤好。 安酒撸起袖子，把网兜拎到灶旁边，边烤火暖和身子，边处理鱼的内脏。 家里没人说话，空气里静悄悄的。 只有窗外的雨声、干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和安酒干活的刷刷声。 一切显得那么宁静、又那么自在。 缓慢流逝的时光，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 甘淇看看着着、听着听着，乱成一团麻的内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她听到自己细弱的声音问：“安酒……你会害怕吗？” 安酒杀鱼的动作停顿，回头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下，饱含了很多情绪。 “怕，可又能怎么办，生活不会因负面情绪而停止。”安酒低头继续处理鱼内脏，声音淡淡的，“如果被情绪困住脚，很可能日子越过越糟。” 然后进入一种负循环。 “反正最后都是总是会清醒的，倒不如趁着现在事情还没变坏，及时处理了。” “至于情绪什么的，你重视，它就沉甸甸的压人，你忽略，它就像风一般，看不见摸不着，完全取决于个人。” 甘淇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奶奶把烤到金黄、滋滋冒油的鱼翻了个面，一股浓郁的鱼肉香气登时散了出来。 “水凉了些，你喝点暖和暖和身子。” 奶奶把茶杯端起放在她的手里，劝了一句：“都会过去的。” 用玻璃罐头做成的杯子并不隔热，拿着久了，掌心依然会被烫到发红。 可甘淇舍不得放手。 她太冷了，整个人就像被冰水浸泡，手脚全无知觉。 奶奶托着杯底，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甘淇顺着这股力，低头喝了一口。 一股暖洋洋的水流，顺着她的身体淌了下去。 一直滑到肚子里，像是一团小太阳，往外散发着热量。 她终于觉得舒服不少。 “喝吧，喝完还有。” 奶奶拿着用洗干净的衣服改成的长巾，塞进甘淇的手里。 随后起身，拿着同样一块长巾，盖在安酒头顶，力道颇轻地揉了揉她的湿头发。 甘淇看着看着，眼神迷离起来——如果爸爸的身体好起来，应该也会这样替她擦头发。 就算不会，外面那些男人们，也不会再轻易的拦住她，欺负她…… “奶奶我自己来就行。” 长巾挡住安酒的眼睛，她抬手胡乱擦了擦，只要头发不滴水就行。 “鱼别烤糊了。” 奶奶赶忙坐回去给鱼翻面。 最外面的表层，果然被炽火烤得有些焦了。 她‘哎呀’一声，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头把焦的那层拨掉——安酒说过，烤焦的地方不能吃，容易生病。 这时，走廊中突然传来一阵疾跑。 几秒后，一道身影推开铁门冲了进来，“奶奶！小酒她——欸，你回来了？” 安酒处理完手里的鱼，抬头看向来人，调侃道：“一听这跑步动静就知道是你，冀珍珍，你一个月得磨坏两双鞋底吧？” 冀珍珍一咧嘴，嘿嘿笑着，“哪有，我可省了，欸？这不是——” 她看着坐在简易灶前的女生，对方长巾遮脸，一时没认出来。 安酒从善如流：“甘淇。” “嗷对，甘淇！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冀珍珍大喇喇地把网兜放在安酒面前，随后脱下湿衣服，很熟练地在床底下找出自己留在这里的衣服换上。 不等人回答，自顾自的拿起湿衣服到外面去拧水。 奶奶支起身看了眼满满当当的网兜，夸赞道：“今儿又没少抓鱼，这孩子真挺能吃苦。 “她下午来找过你，我说你不在，她一听不肯出去做任务了，非要在家里等你，我怎么劝都不听。 “最后还是溥队长沉了脸，把她给轰出去的。” 冀珍珍推门而入：“奶奶！我听到你在说悄悄话了！” 奶奶笑着坐下，“哪有，我那是在夸你。” 安酒拆开她拿来的网兜，反正手已经脏了，就一并替她把鱼收拾出来。 她对冀珍珍说：“以后我不在你不用等，自己先下去，完成任务更要紧。” 冀珍珍挤坐在奶奶身边，深吸一口气，直说好香好香。 完全不打算回应安酒。 第148章 满室温馨 安酒用手肘戳了戳她，“别当没听到。”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哎呀行行行，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了。”冀珍珍嘟囔着，“怎么在溥队那边听完一遍，到你这还得再听一遍。” 她仰头看墙，发出悠悠一声长叹：“哎，没人懂我啊~” 安酒：“？” 冀珍珍低头，凑到甘淇身边，“她们不懂，你能懂吗？就这种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然后突然听到她被抓走，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安酒黑脸：“欸，我怎么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冀珍珍置之不理，继续追问：“我想你应该懂，毕竟你现在也算朋友。” 甘淇默默把长巾重新拽回头顶，不参与口头纷争。 “嗐，你这人没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冀珍珍最怕说话没人回应，噼里啪啦讲一堆，结果对方一声不吭。 很尴尬好吗？！ 她扭头看向安酒，“快别弄鱼了。你今天的任务没做完吧？ “我这些鱼就是给你准备的，虽然不够你和奶奶两个人的量，不过没事，明天我再多留点，怎么也够补完今天的任务了。” “嗯？”听了她的话，安酒心里软了下，“不用，我回来的时候刚好还有时间，任务已经做完了，那边挂起来的鱼干，就是多出来的。 “等会儿我收拾完了，你回去的时候带走。” 冀珍珍直说不用，说这就是给她和奶奶准备的。 “总在你们这儿吃烤鱼，这些留在你这，等以后我就不用拿东西了，嘿嘿。” “那不行。”奶奶听了直摇头，“一码归一码，这些你拿走，小酒最近抓了不少鱼，你直接来吃就行，什么都不用带，不然奶奶生气。” 冀珍珍笑成一团花，抱着奶奶的胳膊蹭，“嘿嘿，奶奶你最好了~” 安酒嘴角也向上勾起。 屋子里的气氛格外融洽，配合着烤鱼香气，整个人仿佛轻松像朵轻飘飘的云。 甘淇手里拿着湿干巾，不知不觉被感染。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底溢出一丝羡慕。 好朋友，这三个字居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如果……当时没拒绝安酒想要组队的提议，是不是她就不用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人了？ 可是哪有如果，她当时只是不想拖无辜的人下水…… 甘淇抬起忧伤的眼睛，却在碰上对视过来的安酒时，看到她用口语，清晰地说：“一切都不晚。” ……好。 见她褪去悲伤，安酒莞尔笑起。 走到窗边借着雨水洗净手，坐在简易灶前。 长臂一伸，揽住甘淇的肩膀，给她手里递了双筷子。 “鱼熟了，开吃！” 冀珍珍：“好耶！吃鱼咯！” 奶奶：“都慢点，小心鱼刺。” 甘淇：“……我会注意的，小酒，你也吃。” 四人围着小小的灶台，围着烤得金黄的鱼，虽然没有调味料，也没有盐，可她们吃的还是喷香。 期间有冀珍珍不时说着俏皮话，调解气氛。 安酒打配合。 奶奶鼓掌。 甘淇抿着嘴，露出小小的笑容。 满室温馨和愉悦。 “当时就是这样，我——”冀珍珍眼睛往安酒身后瞟去，顿时被口水呛住，“咳咳咳。” “怎么了，慢点。”奶奶正低头烤鱼，见状忙不迭给她拍背。 还不等有所缓和，冀珍珍匆匆站起，立正站好，挺胸抬头，高声喊道：“溥队！” 奶奶：“？” 甘淇：“！” 安酒：“？！” 三人跟着起身，接连回头，只见在安酒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目光沉沉地盯着某人看。 安酒后背阵阵寒凉。 “那、那个……” 这时奶奶挺身而出，身为长辈，她主动挑起大梁。 “溥队长来了啊，吃过了没？要不一起吃点？” 安酒低头看了看被吃的只剩下骨头的鱼。 在她狭隘的认知中，溥队长，可能、应该、或许、大概，是爱吃肉的。 “小酒，你快再烧点火，让溥队长烤火取取暖。”奶奶对安酒使了个眼色。 “哦，对，溥队，你坐这儿。” 安酒让开位置，绕过简易灶，去后面取干柴。 本来灶里的火已经渐渐熄灭了，她也早早把空间通道收起，倒是不怕被溥淮看出端倪。 只是，如果要是再添柴，她是绝对不可能再用出空间的。 这人的细心和敏感，绝对会发现问题所在。 溥淮仅仅是站了一会儿，脚下就汇聚起一滩水，浑身湿哒哒，黑t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下面的悍利线条。 屋里的女生们都避开视线，没一个敢往那边看的。 可见溥淮下了电梯后直奔这屋，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安酒虽然被他盯得有点心虚，可又自认自己没什么错，懒得纠结那么多，动作大方自然地点火引柴，还招呼大家都坐下。 她把吃过的鱼骨取下，重新拿来一条之前处理过的鱼放在上面。 奶奶提议：“溥队长，你穿着湿衣服容易受凉，先回去换件衣服，正好鱼也没那么快烤好。” 溥淮可能是闻到屋里残留的香气，饿了，居然没有拒绝。 等他离开后，冀珍珍第一个拔腿就跑。 但她快安酒更快，“你急什么？” 冀珍珍：“我我想起来家里窗户没关！” 安酒眯眼：“你家住中心，哪来的窗户。” 冀珍珍：“那就是我门忘了锁！” 安酒语气平淡：“该丢的东西早就丢了，现在回去也晚了。” 冀珍珍挠头：“那我……鱼我总得送回家吧？送回去就来！” 安酒冷笑：“你不是说这是伙食费么。” 冀珍珍：“什么伙食——啊？啊！这也算！” 安酒手上用力：“坐下吧你。” 旁边。 甘淇暗戳戳蹭到床边，一点点往门外走去。 安酒横眼扫过，“你干什么去？” 甘淇舔唇：“我爸还在家等我回去。” 安酒：“哦。” 这倒是个她无法拒绝的借口。 甘淇趁热打铁：“那我先——” 安酒：“先坐下吧，一会儿多烤条鱼，带回去给叔叔尝尝。” 甘淇：“……” 甘淇乖巧坐回原位。 等溥淮一身清爽重新出现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少。 第149章 无法达成的合作 “……” 他什么都没说，很自然地走到安酒身边。 “往那边点。” 安酒挪动位置，给他让出一截卷起当凳子的褥子。 溥淮坐下，目光落在面前小小的、很简陋的烧火灶上。 随后他的视线沿着烟口往上看。 安酒的心提了起来。 家里开着窗户，外面虽然下着雨，但烟还是徐徐往窗口那边飘。 只见溥淮伸出手，在烟口上方的空气里挥了挥。 淡淡的灰色烟雾随着他的动作被打散。 大家本来就有些紧张，见他动作，一个个都投来视线。 安酒混在其中，也顺势看过去。 溥淮依旧穿着身黑色衣服，可能是洗后缩了水，稍微紧身，劲瘦的窄腰极为夺目。 那双眉眼在橘红色微光的照射下，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分柔和。 他微微蹙眉，意欲起身，循着烟雾的方向去。 安酒适时开口，“溥队，喝点热水暖和一下，驱驱寒。” 溥淮顿住，垂下眼眸。 她手里正端着一杯向上徐徐冒着热气的水。 奶奶也说：“喝点吧，一下就暖和了。” 冀珍珍紧跟着说：“就是就是，刚刚我喝了一口就感觉身体暖和了，队长你别客气，多喝点，要是不够喝……我这就下去买水去！” 说着，她站起身急着要走。 安酒连连甩了好几个眼色，都无法制止住她。 冀珍珍见了溥淮就像老鼠见了猫，安酒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之前就没见她这样过？！ “冀珍珍，”她皮笑肉不笑，“现在不是卖水的时间，售水处还没开门。” 冀珍珍头都不回，“啊没事没事，我先过去排队，争取第一个买到水，一切要以队长的身体健康为主，我先下去排队了啊队长。” 溥淮拿起水杯，轻轻啜了一口，眉眼未动。 没说话，就意味着同意。 冀珍珍简直想高声吹口哨。 这时甘淇也跟着站起身，“那个，队长，小酒，我也得回家了，不然我爸担心。” 安酒：“？” 一条鱼诱\\惑不住了是吧？ “这里有两条鱼呢，队长一人吃不完，你确定不带点回去给叔叔吃？” 甘淇与她视线相碰的瞬间又分开。 那扩散的瞳孔，安酒怀疑自己真实的含义是不是一点都没被接收？！ “安酒。”溥淮淡淡道。 她转过去的脸上笑容很甜，“队长，您说。” 溥淮：“她们有事。” 冀珍珍：“啊对对，小酒我真的有事！” 甘淇：“我担心我爸一人在家。” 安酒：“……” 奶奶瞧出端倪，开始中间和稀泥，“要是不着急的话，就留下再吃点，难得吃顿热乎的，再坐会儿？” 冀珍珍、甘淇：“不了不了，奶奶我们真有事。” 溥淮简短的下了命令：“回去吧。” 两人匆匆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她、奶奶和溥淮。 安酒往旁边挪动，三人分别坐一角，将简易灶围在中间。 没了冀珍珍调节气氛，一下变得有点生硬和不自在。 但显然，溥淮没有这种感觉。 和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安酒默默给鱼翻面。 “这个灶太粗糙了，而且还不实用，安酒。”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突然转回她身上。 安酒看他，“嗯？” 溥淮：“一会儿我带你去楼下，去挑个更实用的炉子。” 安酒拒绝：“我觉得这个就挺好用的，反正都是一次性的，就没必要花贡献值了。” 溥淮道：“我付贡献值。” 安酒梗了下，“不必，用不着。” 最后三个字完全是下意识说出口的。 听清自己说了什么的安酒，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怎么透着一股生气撒娇的味道！ 天杀的！ 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溥淮表情果然变得耐人寻味。 过了十几秒后，他才继续说：“先别急着拒绝，这是交易，你这里有柴，可以帮我烘干衣服。” 这次安酒犹豫了。 对她来说，好像完全不亏，简易灶太小了，能散发出的热量是有限的。 要是能换个更大的，不仅能烘干衣服、烤鱼，甚至可以把空间里的鱼也都烘一烘。 奶奶听明白了，虽然心动，但她不能替小酒直接做决定。 一切要以小酒的意愿为重。 溥淮啜着热水，丝毫不急，给足了安酒思考的空间。 “鱼熟了，溥队长，先吃点东西吧。” 奶奶递给他一双洗过的筷子。 溥淮道谢后接过，慢条斯理地吃起鱼来。 安酒发散的思绪逐渐被吸引回来。 他吃饭的时候，还……挺好看。 溥淮察觉，抬眼看来，挑了挑眉，“怎么，想好了？” 这是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动作，至少安酒没见到过。 为此，她多看了他两眼。 溥淮随她。 转头对奶奶温和道：“您烤的鱼很好吃。” 奶奶喜上眉梢，“爱吃就多吃点。” 溥淮果然没客气，将两条鱼全都吃下肚。 在他喝水休息的途中，安酒开口：“我同意你刚才说的交易。” 溥淮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只要脑子没坏，谁都会同意。 他放下茶杯，补充道：“还有一个条件。” 安酒蹙眉，“什么？” 奶奶也跟着望过去，好奇他提的另一个条件会是什么。 “很简单，”溥淮声音淡淡，“每次帮我也烤一条鱼，就像今晚这样就可以。” “……” 安酒丝毫不觉得这是件简单的事，因为家里的干柴很有限，平时都得省着烧。 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连着烤了三条鱼。 如果柴没了，这交易也进行不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的要求完全合理，我没有理由拒绝，只是有一个致命因素，会导致我们无法合作。” 溥淮：“怎么说？” 安酒挑起下巴，示意他往那边看。 干柴已经消耗五分之三，剩下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溥淮了然。 “这的确是个问题。” 安酒点头。 当初她没想到暴雨季的时间有这么久，也没想到柴很快就被消耗光。 事前准备不够，导致现在想做这笔交易也无能为力。 看来，还是得黄。 第150章 溥队慢走 溥淮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安酒。 “这些我来想办法。” “……” 安酒沉默。 半晌后，她开了口：“溥队长，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更没有理由和您合作了。” 溥淮眉心蹙起，“为什么？” 安酒冷静道：“既然炉子和柴您都可以自己准备，又何必来找我合作，让我占便宜？” 她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几乎就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意欲明显了。 溥淮抿紧嘴角，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柴不够。” 安酒点头，大方承认：“是的，那您现在知道了。” 气氛似乎骤降至冰点。 明明两人都在好好说话，可中间那根看不见的线绷得很紧。 奶奶左看右看，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 也就在这时，安酒随意笑起，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抹去话语中的锐利感，用十分自然的语气说： “这些日子我们用这个小灶已经很顺手了，我也没啥高要求，只要能坚持过暴雨季就行，溥队你说是吧？” 溥淮看着她，过了两秒，忽地笑了起来，“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安酒不置可否地耸肩：“人总是会变的。” “有道理。” 溥淮的目光转向窗边，声音低沉，又似乎透着一丝疑惑？ 他说：“你这里位置好，生火后烟往外面飞——我曾经在家里试过，全是烟，很呛，待久了身体很不适。” “……” 安酒没想到他会解释。 至于他说的烟走向的问题，安酒默认就是她家格局好的事。 溥淮重新看向她。 因为身高优势，显得居高临下，他眉眼低垂，深邃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她的变化不止在于胆子大了不少。 性情也更开朗，内心变得细腻敏感，更体现在对于安奶奶的照顾上。 相比较起以前的谨小慎微，安奶奶看着生命力也更旺盛了。 死亡是这片土地的代名词，他见惯了生命的流逝。 可现在。 生命力——旺盛。 这两个词，同时出现在这片无止境的荒漠中，让人精神恍惚，又有点心跳加速。 她就像这灶里，会逐渐燃烧成熊熊旺火的小火苗…… 溥淮放缓了语调，再次劝道： “这只是一场看似你占尽便宜的交易，但其实我也有目的，这件事是互益的，安酒，再好好考虑下。” 安酒思索： 抛去乱七八糟的想法，只站在两人立场上看。 这件事，对她有利，对溥淮也有利。 炉子比简易灶大，生一次火，能同时就着高温做好几件事。 就算奶奶到旁边去收拾鱼，也能感受到热度。 这样一想，她利落同意。 “溥队，希望我们交易愉快！” 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安酒起身，给他添了水。 她笑得可爱。 “我奶奶烤鱼绝对是一把好手~溥队长要是想每天都吃烤鱼的话，那干柴可得多买点，到时候等鱼和湿衣服都烤好了，我一起打包给你送到家，也不用你来回跑。” 意思就是，没事别来，不接受堂食。 溥淮呼吸稍稍一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时候不早了，他站起身。 安酒准备送客。 可一抬眼，就收到他递来的眼色。 出来一下。 安酒怔了下，当做没看到，“溥队慢走。” “……” 奶奶见他停下了脚，还以为是他有东西落下了，回头围着垫子寻找。 溥淮皱眉，用口语道：出来。 安酒低垂下眼眉。 一动不动。 “什么也没落下啊，溥队你是不忘在家里了？”奶奶疑惑。 溥淮凉凉地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头发顶，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掏出一支小小的、用玻璃瓶密封的浅蓝色液体。 他递给奶奶，“这个一会儿让她喝了，能缓解身体不适。” 奶奶大惊失色，“小酒的身体怎么了？！” 此时，那一直低着装不懂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不可思议和后悔。 溥淮心情好转，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转身离开。 身后。 “小酒，你哪受伤了？不许瞒着奶奶！如实说！” “我真没事，别听他瞎说，他那是趁机打击报复。” “没事？没事溥队长怎么可能给你留下一瓶药水？这上面有医生的标志，你别想骗我！现在就喝，一滴不许剩！” “奶奶、奶奶，等等——唔、咕嘟。”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肚子，安酒舔舔嘴唇，还不待回味一下滋味。 衣襟就被奶奶一把薅住，作势要检查她身体上有没有伤口。 安酒大惊，连忙挡住，“不在身上，在手上！” 趁着奶奶分神，她夺回衣襟，拍拍领口整理好，在奶奶催促的眼神中，把十根手指竖了起来——光竖两根中指不太合适。 但奶奶却吓到，“全都有伤口？” “没有，”她急忙说，“只有中指，在指甲盖的位置，现在已经好了。” 奶奶抓着手指，拧着眉，用力地瞅。 安酒也凑过去看，那点小伤口，早就已经被泡白、泡皱的皮肤给遮盖住了。 “怎么没有？” 家里光线本就暗，再加上奶奶眼睛也不太好，怎么看都找不到。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听了奶奶这话，安酒有种想把溥淮拽回来解释的冲动。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全过程说了一遍（当然也有隐藏的部分），至此，奶奶才终于相信了。 她一副后怕的样子，凑近安酒，“真的没事了？” 安酒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连说两遍，直拍着胸口安抚乱跳的心脏。 见她这副样子，安酒长长叹息，走过去收拾灶上的摊子，随便起了个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着说着，奶奶又突然问：“那药喝下去，你现在有啥反应吗？” 安酒摸摸肚子，细细体会一遍，“没啥感觉。” “哦。”奶奶放心不少，“还好溥队长懂得多，还给你拿了药，不然你要是真疼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了这话，安酒默默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就不担心他拿来的是毒药吗？就往我嘴里灌’的话吞回肚子。 奶奶很信任溥淮。 “溥队长真是个好人，”奶奶感慨道，“多照顾咱们，而且还给你买了药。” 紧接着，她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就是嘴有点硬。” 第151章 这是特效药 “奶奶你说了什么？” 安酒没听清。 “我说，我家小酒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奶奶处理着冀珍珍留下的鱼，笑得脸颊都是褶子。 突然被夸，安酒有点害羞，不由借着收拾东西的动作掩饰。 奶奶越看越满意，想到什么后，问：“你现在卡里的贡献值还够多吗？” “够，奶奶你想买什么？” 奶奶摇头，“不是我要买东西，你一会儿去找溥队长，把买药的钱还给他，咱们不欠他。” 她还有句话咽下没说——嘴硬的孩子吃不到糖。 安酒经过这一提醒，才想起来，“知道了，我收拾完就过去。” 把吃剩下的鱼骨头收集起来，借着外面的雨水冲洗干净，安酒把它放在角落里，让它自然阴干。 鱼骨中富含大量的钙，等之后有空，砸碎了冲水喝，给身体补补营养。 蜂巢里吃食少，每一粒粮食都不能浪费。 她弯腰想拿起放凉后的简易灶，谁知刚一碰，就从中间裂开大缝。 “……” 报废的真是时候。 收拾收拾，安酒把它扔到窗外，随后坐在奶奶身边，和她一起收拾鱼。 两人聊着天，干着活，时间过得又快又轻松。 直到铁门被敲响。 溥淮单手拎着银白色的炉子站在外面，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来。 “放哪？” 安酒指着靠近窗户的位置，“那边。” 炉子及膝高，底部有四脚支撑，添柴方便，有接灰盒、炉圈和烤网。 重点是上面还带着一个烟囱。 虽然不高，只有30㎝，离窗户还有一截距离。 也能让安酒少用些空间卷通道，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柴明天我买了再送来。” 溥淮颔首，礼貌离开。 奶奶攘了下安酒的胳膊，示意她别忘了。 安酒点头，在他即将出门前叫出声：“溥队。” 溥淮没有回头，“有事来外面说。” “……” 奶奶轻声道：“去吧，好好说话，别吵架。” 安酒只好跟过去。 出了门后，溥淮脚下未停，径直走到隔壁，伸手进去打开锁。 “跟我进来。” 48楼所有房屋的构造都大差不差，唯一的差别就是各家添置的不同家具。 但安酒因要跟着溥淮学招数，多次来往，对他家可谓是了如指掌（不过房间只有五平大小，想不清楚都难）。 是以看到溥淮把脱下的外套往黑暗中随意一丢，她便自动摸了个凳子坐下。 可能是因为回到自己的领地，溥淮自在了许多。 他坐在床沿边，回视着黑暗中的安酒。 “什么事。” 安酒对这里也已经习惯，并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对坐在床边这件事感到纠结——毕竟屋子就这么大，还能坐哪？ 地上？那岂不是更怪。 身边就是沙发，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几乎能感觉到从湿衣服上传来的潮气。 她清清嗓子，想着奶奶的话，尽量友善的提出支付药钱这一事。 “……谢谢溥队长的细心关照，只是这笔贡献值属实不应该由你出，你看一共多少，我这就转给你。” 安酒点亮虚拟手表，黑暗中亮起浅浅的荧光。 “不急，”溥淮声音淡淡，“还有两瓶，等一个疗程喝完，你再全额付给我。” “这还有疗程一说？”安酒咋舌。 “当然，任何药都需要吃一段时间，才会产生最大作用。” 溥淮换了个姿势。 “如果你还是想还的话，提前付我也没问题。” 安酒起身，她不愿拖很久，“你把剩下两瓶药给我吧，我现在就付你全款。” 经过这许久的暴雨声音冲刷，她已经可以自动忽略噪音，不再因响彻24小时的唰唰声心烦意乱。 甚至眼睛也逐渐开始适应黑暗，能看清很多以往看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此刻。 安酒清楚看到，他在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好。” “来拿吧。” 安酒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她的心神完全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坚硬的就像一块被雨水冲刷多年的石头。 接过他递来的两枚药瓶装进兜里。 她问：“一共多少贡献值？” “一瓶一千。” 安酒清晰听到咔嚓一声。 “多少？” 她声音也有点颤。 溥淮贴心道：“一共三千。” 安酒极为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两瓶小小药水，有点破防。 “它凭什么这么贵？！” 她现在卡里一共才只有7340个贡献值啊！ 这一下就要花掉她将近一半的存款？！ 突然觉得，有些伤痛，就算不吃药她也扛得住。 溥淮：“这是特效药，比你之前喝的便宜货，效果要强百倍。” 安酒肉痛：“……其实我已经全好了，药你还是退回去吧。” 他起身：“已经晚了。” 溥淮身材高大，站起的瞬间极具压迫性的倾覆下来。 再加上暗夜的效果加持，安酒整个人几乎全都被他笼罩了起来。 只是她依旧沉浸在即将付出一笔巨款的悲痛中，外加学习招数时，彼此难免有贴近的时候，所以并未及时察觉。 但下一秒她手里一空，两瓶小药水回到溥淮手里。 安酒长松一口气，“正好，你也收回去了，我没喝，也不可能付贡献值。” “嗯。”溥淮声音极淡，“抬头。” “干嘛？” “喝个甜水。” 安酒额前挂黑线，“溥队，我年纪小不代表心智也小！” 溥淮点头：“知道，已经买了，别浪费，而且有效期只有三天。” “另外你不用在意价格，是那人欠我的，白拿，没花贡献值。它对你体内的旧伤修复有好处。” 安酒还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有陈年旧伤的时候，就听到—— “来，张嘴。” 她下意识听了话。 紧接着一股冰冰凉凉的液体被倒进来。 ——正如他所说的，有点甜。 叮当—— 小瓶被抛到床上，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溥淮抬手，从她的唇角轻轻擦过，抹去上面残留的药渍。 他的手指干燥而温热，仿佛一支羽毛掠过，留下无孔不入的酥痒。 安酒忽略心中恍惚，看向床上的两个空瓶子。 “你不是说这是一个疗程的药吗？一天吃完会死人的！” 第152章 多多收获 “不会。” 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一声闷笑。 视线虽不明朗，安酒依旧看到他嘴角愉悦地扬起。 “我保证，不会的。” 一只手掌覆上安酒头顶，稍稍用力。 安酒顺着这股力量转身。 她被轻轻一推。 “回去早点休息。” …… 日子照常在过。 似乎没什么特别。 只是某次48楼再次迎来了悬浮监控器。 对方只传达了一个消息—— “由于暴雨季覆盖全月，本月的异世界之旅将被取消，望广大居民珍惜每次的外出机会，认真完成官方发布的任务，多多收获。” “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 溥淮也在第二天的时候，送来许多废弃床板。 安酒和奶奶把木板劈成小块，整整齐齐的摞在墙角。 每晚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烧水，换下湿衣服。 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去隔壁，拿回他洗过的湿衣服和两条鱼。 每当这时候，冀珍珍都会咂舌，“还得是溥队长会过日子。” 安酒凉凉地看她，“什么意思？” 冀珍珍捧着热水杯眨眼，“我说你们这交易做得好，不然我们怎么会坐在热乎乎的炉边烤火啊，是不是，甘淇。” 她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女生。 甘淇脸色还是有些白，带着病容，虚弱点头。 安酒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热了。 把装了热水的杯子塞进冀珍珍手里，“送到隔壁去，我要烤鱼了。” 冀珍珍犹犹豫豫地起身。 安酒忍不住问出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我怎么从不知道你这么惧他？以前根本看不出来啊。”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冀珍珍脸都垮下来了。 “以前当然不怕……现在这不是欠着他一大笔贡献值呢吗，我又还不起，肯定躲着他啊。” 她后面的声音又小又低，但安酒还是听得真切。 “你找他借贡献值了？” “……昂。” “遇到啥事了得借那么多？” 冀珍珍脚尖碾地，“你别问了，问我也不说，所以这水还是你送吧，我真不能见他，现在也没工作干，等雨季过去了，我挣多少还多少！” 她不欲多说，安酒也没继续追问。 拿过水杯，让她坐下负责烤鱼。 “还是小酒你最贴心！要不是有你，我恐怕又得吃生鱼了。”冀珍珍喜滋滋坐回原位，“奶奶，我拿来的鱼照旧留在这儿！” 甘淇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嘴，露出愧疚。 冀珍珍见状揽住她的肩，“啊呀没事，你现在不是病着呢吗，等好了以后多往这里送点呗，奶奶和小酒都可好了，不会在意这些的。” 奶奶听到后转过身，笑着对她说：“别想那么多，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甘淇收紧手指，“可是这几天都是你们帮我完成任务，还让我留在这里吃饭……” “说到这里，我还挺好奇的，那天见你挺好的啊，怎么会睡一晚就生病了？”冀珍珍纳闷。 甘淇呼吸不顺，惊慌地抬眼看安酒。 冀珍珍顺着她的视线，又转回来，“我问你为啥生病，你看小酒干什么？” “我……” “生病还用分时候吗？”安酒打断，“说不定是外面水太凉，再加上吃不好饭，一下就挺不住了。你好好烤鱼，别烤糊了。” “哦——哦！有道理。”冀珍珍把注意力转移到鱼身上。 甘淇感激地看着安酒。 安酒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安慰，那件事暂时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上次甘淇从这里回去的当晚就倒下了。 连夜说着梦话，身上的汗一层接着一层，像是被鬼压床，怎么都醒不过来。 最后还是爸爸拍醒她，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甘淇慌张、恐惧，双眼流着泪，摇着头，哽咽着说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她没敢再睡，眼神空洞，一直挺到通知可以外出做任务的时候。 当她再次看到面前的汪洋，一股深深的战栗从脚底升起。 低头，被她弄死的两个男人铁青着脸，脖上挂着血洞，一左一右的随着水波撞着她的腿。 “啊！！” 她双腿像被抽去骨头般，一下失去支撑力，直往水里跌。 昨晚梦到的场景，居然成了真！ 甘淇大脑轰的一下，眼神发直，翻起眼白往后面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是刚从电梯里走出的安酒扶住了她。 安酒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自己的腿传来撞击感。 低头一看，是一具尸体。 经过几天浸泡，已经呈现出巨人观。 安酒心神一震，抬脚将它踹到另一边。 身后，走出电梯的那群人都僵硬的停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前面—— 经过这许多天的乱斗，沉在下面的尸体陆陆续续都飘上了水面。 放眼望去，满目震撼。 每个人心里都冒出一句话：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但，任务还是要继续…… 醒过来的甘淇被安酒和冀珍珍围在中间，钢钎被派上新用场。 站在水中后，安酒有种错觉，仿佛这些尸体是活的，会自动追逐经过的每一个人。 缓缓慢慢地向着她飘过来。 安酒抬脚，在它碰到自己的瞬间，踹得远远的。 “不能活下来的人，死了也不足为惧。” 比起尸体，真正会要命的还是人。 安酒收起思绪，再次拍了拍甘淇的肩膀。 “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三人围坐在炉子旁，烧红的炉膛散发着橘红色的高温，挂在对面的湿衣服被烘出肉眼可见的水雾。 炉上架着咕嘟冒泡泡的水，烤着滋滋作响的鱼，还有切成片的馒头，蒸汽混合着香味袅袅升腾，变成香喷喷的浓密雾气。 谁能说日子不会越来越好呢？ “小酒，你往那边坐坐。”奶奶拍拍走神的安酒。 安酒眼珠未动，身下挪动位置。 紧接着耳边听到奶奶又说，“这么冷的天，一直不烤烤火恐怕要生病的，溥队长，你就坐在这儿。” 一道高大身影裹挟着寒气，在她身边坐下。 安酒露在外面的胳膊汗毛根根竖起。 浑身烤得暖烘烘之后，突然被寒意突袭，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第153章 雨过天晴 “谢谢安奶奶。” 溥淮回头，正对上一双望着自己发愣的眼睛。 可能是被火温烘的很舒服，她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昔日里总是睁大的双眼，如今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微卷，被染了一层橘光的瞳孔，变得温柔、安定。 仿佛受到蛊惑，就连时光在经过她身边时，都走慢了。 他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下意识移开视线。 落在从水底翻滚而上的泡泡。 啪。 小小的炸裂声。 向四周溅出细细的水滴。 他再次偏了头—— 那双眼睛也已经收了回去，迟钝又缓慢的聚焦起精神，盯着灶火，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中一片静谧。 …… “别客气，都吃鱼，不够奶奶再给你们烤。” 看着这群孩子们，奶奶嘴角的笑意就没收敛下去过。 吃得越多，她越高兴。 烤的酥脆的馒头片一口咬下去，咯嘣香甜。 外焦内软的瓷白鱼肉q弹有嚼劲。 配上一口热水，四肢暖洋洋。 这顿饭吃得所有人肚子饱饱、心满意足。 奶奶担心自己在跟前，几个孩子们说话拘束，到后面去收拾鱼。 冀珍珍本想找借口离开，却被溥淮一个眼神按下。 她鼓鼓嘴，老老实实烤火。 见状，告别的话甘淇一个字都没提。 安酒重新拿来一条鱼放在灶上烤，吃饱肚子后，她人有点懒，只想坐在火边打盹。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逐渐聊到了暴雨季还有多久才能过去的事上。 冀珍珍：“前几天不是下面来通知了吗，这个月取消了，肯定等暴雨季一停，就又要抽签了。” 甘淇咬唇：“……但是一直不过去，也不好。” “嗯。”安酒把下巴支在膝盖上，“我看还得下一段时间雨吧，到时候顺其自然吧。” 谁都说不好以后的事。 柴火被烧的爆出噼啪声。 溅出的小小火星宛如流星般乍亮。 在这样的安静中，溥淮淡淡出声：“最多再过半个月，太阳就出来了。” 三个女生同时扭头看他，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 溥淮看着火焰：“根据以往推测。” 安酒：“准吗？” 溥淮：“差不多。” “啊啊啊，不是吧？！”冀珍珍哀嚎，“又到了考验运气的时候？天啊！” 她立即起身，打开窗户狠狠洗手，然后合十手掌，对着窗外拜了又拜。 甘淇小声问：“她在干嘛？” 安酒：“祈祷好运之神准时降临？” 冀珍珍回头对她俩招手，“你们也快来！绝对准！” 安酒不信，奈何奶奶深信不疑。 “小酒，快去好好拜拜。” “哦——”安酒拖着长音，拉上甘淇，一左一右站在冀珍珍身边，对着外面诚心的拜。 奶奶满意，眼珠一转。 看到了坐在炉子前，默默望着那边的溥淮。 奶奶心底冷哼。 装！ …… 之后的日子里，奶奶再也没叫溥淮来过家里。 安酒问过原因。 奶奶说：“珍珍这孩子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怕溥队长怕得要死，你好不容易交个朋友，自然也要考虑人家的感受，至于溥队长……一个男人，怕什么冷，冻不死！” 安酒：“……” 第一次叫他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奶奶继续：“你好好烤火，别来回跑的着凉了，我去溥队长那拿东西，一会儿我再给他送回去。” 安酒：“好的。” …… 这日，安酒刚起身，就察觉出不对。 这光……似乎亮了很多！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跑到窗边往外看。 原本黑漆漆的云，散去了！ 漫天的苍白色云层后，有一团咸蛋黄般的圆球！ 连续下了两个多月的暴雨，终于在此刻停歇了。 奶奶走到她身边，望着外面，激动的眼泪盈眶：“终于太阳要出来了，暴雨季终于过去了。” 她们最终还是熬过来了。 两人从窗口探出手臂，试图感受到来自阳光的温暖。 太久太久没见到太阳了，就像生活在阴冷冰凉的地狱里。 睁眼是生存，闭眼是死亡。 雨声掩盖住挣扎时痛苦的喘息，水面埋藏了生命和罪孽。 她的心情一直被压抑，此刻，得到了救赎。 盯着云后的那团，根本不舍得挪开视线。 外面的空气还是很凉，伴着隐约的雨丝落下。 可比起刚经历的遮天蔽日的暴雨，这点已经完全不算什么。 她们终究，还是等到了太阳！ 荒原变成了水世界，借着充足的光线，她们看到外面的世界宛如汪洋，其间零星散布着丘顶。 像是孤岛般，左一团、右一团。 安酒踮起脚尖，往大楼附近看去。 当看清后，她愣住了。 “怎么……什么都没了？” 奶奶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什么什么都没了？” “就——”安酒止住后面的话，没再继续往后说下去。 这些事已经过去，就没必要说出来让奶奶担心。 她随便扯了个借口：“我说土地，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个顶。” 奶奶不疑有他，指着露出来的丘顶，说：“那边的水肯定很深。” 两人站在窗口，对着外面看了很久。 直到楼下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探头往下，安酒目瞪口呆地看到几艘快艇出现在水面上。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驾船直奔远处。 他们要去哪？ “应该是去沟那。”奶奶突然说，“那里的鱼多。” 安酒恍然大悟。 怪不得楼外要事先挖沟渠，原来是为了这个！ 而当时外出的她们，就算淌着水，也不敢往太远的地方走。 因为大家都知道，前面有个官方挖出来的深沟。 要是不小心踩进去，不会游泳的人就得被活活淹死。 “他们不怕鱼跑了吗？”她问。 奶奶摇头，“我以前听别人说过，他们会在沟底放网，等收的时候，能赶在鱼游走之前，全部网起来。” 正说着，那群工作人员已经抵达目的地。 领头那人手中摁下了某个按键。 轰隆隆的声音突然很响亮的传了出来。 安酒能感知到，楼下的居民们都被这一声惊到。 齐刷刷跑到窗边，和她一样往外看着。 看着那艘小船，拽出巨大的、装满了鱼的网。 第154章 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还有这么多鱼？” 她惊呼起来。 全楼的人都外出捉鱼，天天捉，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 安酒觉得不可思议。 望着那群奋力挣扎着，想从网眼里逃脱出来的密集鱼头，她觉得官方一定是用了特别的办法。 说不定，在沟底，还有其他可以诱\\惑鱼跑进去的东西。 她想到一个问题：“等水都渗进地下，是不还得填坑？” “不用，”奶奶摇头，“慢慢的土会越来越软，自己就渗过去了，把沟都填起来，等那个时候，你外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陷进去。” 安酒表示自己知道了。 工作人员并未拖着渔网回来，而是直接收进虚拟空间。 驾着轻船回归。 再没什么好看的，安酒关上窗户，准备吃早饭。 既然暴雨季已经过去，一切就该回归正轨了。 官方在近期，会准备拖了很久的异世界之旅吧？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去的。 安酒想起之前，冀珍珍讲述的两次异世经历。 她从中得到了一个讯息——异世界的灾难是多样的，不一定是灾难刚降临的前期，还有可能已经走到了中后期，而里面的人民也多数殒命。 对于这点，安酒有点头疼。 虽然她只有一次异世经历，但也明白，有时候能通过本世界居民的反应，更快获得异世的灾难形态，从而做出应对措施。 相当于有一群小白鼠可供观察。 她总不能自己上。 另外，她的确需要个足够信任的同伴，这样才能在夜晚降临的时候，有相对安全的睡眠环境。 她现在有两个，可战斗力都很低。 如果和她们一起进去，反而危险会加大。 安酒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还是打算单打独斗。 吃过饭，她准备去找溥淮，想再多学一个保命技能。 却正好遇到他出门。 安酒表明来意后，溥淮拒绝了。 “现在有急事，等我回来再说。” 但他一直到了深夜才到家。 安酒翻了个身，搂着奶奶的胳膊，再次沉入梦乡。 她本想着第二天再学。 却没想到等来了平台区抽签、去往异世界的通知。 “怎么这么快！”奶奶手变得冰凉，“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要抽签？！” 已经做好打算的安酒边穿衣服，边安慰。 “没事，上次不是和冀珍珍求好运了吗，这次肯定抽不到我。” 奶奶信奉这个，但依旧有些心神不宁。 等到了平台区，牵住安酒的手，闷闷地说：“这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不可能一连两次都抽中你，是不是？” 安酒肯定：“对，不可能。” 受召来到48楼平台区的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毕竟能好端端站在这里的人，都经历了生死线左右横跳。 好不容易活下来了。 家里还有不少属于他们私人的鱼。 都没来得及处理，就通知他们该抽签去异世界了？ 一场死亡竞赛还不够，又来一场？ 先不说存活率有多低，就算真的命大，活着回来了，家里的鱼不早就被放臭了？！ 算来算去，他们被耍得团团转。 所有路都被堵了个一干二净！ 面对众人眼底熊熊燃烧的怒火，高三这位管理员一反常态。 居然没有生气，颇为安静地站在人民中央的高台上。 他面朝主持人目光痴迷。 甜丝丝的声音3d立体环绕： “哦莫哦莫，瞧瞧我们又盼来了什么？” “是错别两月、终于重新回归的异世界之旅啊！” “悄悄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其实暗地里，我还以为被他们开除了，不然怎么一直都没接到通知呢？” 小美主持人用卡片半遮着嘴唇，长长的眼睫粘着细碎的宝石，被灯光一打，越发闪烁夺目。 “不过，通知虽迟必到，我还是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不知大家最近过得怎么样？应该都收获不少吧？” “收获个屁，”站在安酒左边的男人恶狠狠低啐骂道，“老子鱼还没舍得吃，就告诉我得去异世界送死？！”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周围的人还是听到了。 像是某种禁忌被打破，有人跟着附和。 “这算什么好事？被选上就是死！” “哪怕再晚两天通知，让我们吃饱肚子。” “就看谁倒霉被抽中吧……玛德，这特么算什么事！” 居民们的情绪暂时还受暴雨季外出的残酷竞争影响，眼神中闪烁着暴虐气息。 他们的拳头紧握着。 紧盯着小美主持人身边的管理员。 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他撕碎。 但，他们不敢。 就像从小就被拴住一只脚的小象，等它长大后，哪怕取下禁锢，它也绝不会走出绳子的长度范围外。 同理，这些长期受到压迫的人们，也绝不敢真的和官方的代表——管理员，撕破脸皮。 况且，最后能抽到谁还不一定。 小美主持人对48楼居民的反应和表情一概不知。 唯有管理员和他们面对面，将一切收入眼底。 但他脸上挂着嘲讽，根本不在意。 很快，最紧张人心的时刻到了。 小美主持人那双纤纤玉手伸进了抽签桶里。 搅拌、摸索、拿起，展开。 她面对镜头抛出飞吻，脸上精致的妆容显得她千娇百媚。 高三管理员顿时被她蛊惑住心神，忍不住凑近，不顾众人再看，嘟起了嘴巴，试图亲吻他一直放在心里珍藏的女神。 而小美主持人对此毫无反应。 她依旧笑着，嘴角飞扬，像一朵美丽的花。 “第一个被选中的勇士出现了。” “来，让我大声地念出他的名字！” 看着越来越近的女神，管理员眼神迷离，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马上他就不再是48楼的管理员了，宝宝，等他，他很快就被调到下面去工作。 他们真正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宝宝，他最爱的宝宝…… 小美主持人的牙齿仿佛钻石般白皙。 “他的名字就是——” 管理员朝圣般将唇轻轻送了上去。 “——高三！” 他在原地石化。 什、什么？ 刚刚小美……说了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怎么可能会抓出我的名字！不可能！” 第155章 选择追随 女神展开的抽签纸上，他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猥琐。 “不可能！！！” “我可是管理员！” “我的名字怎么可能被放在里面！” “这一定有内幕，一定是内幕，有人坑我！ta想让我死！” 高三眼球布满血丝。 小美女主持折起抽签纸，笑容未变，道出残酷事实：“任何人不得反抗官方的安排哦~违者是要被驱逐出蜂巢的~” 高三犹如雷劈过，他突然想通了一切。 为什么当日总管理那么好说话。 完全不在意当着众人的面被他驳了面子。 自己当时还洋洋得意。 蠢到完全没想到已经把领导彻底得罪死。 而对方，直接下了一步他必死的棋！ 什么提升，什么待定。 全都是为了安抚住他的骗局！ 完了…… 完了！ 平台区上。 众人从震惊中逐渐回神。 眼底突然溢出疯狂和喜悦。 纷纷往前，挡住通往电梯的路。 不给他下楼求情的机会。 死死盯着这位即将死在异世界的管理员。 心中别提多痛快了。 “领导万岁！” 不知是谁喊出声。 所有人跟着高声附和。 “领导万岁！！！” 齐刷刷的声音震耳欲聋，楼层板都跟着颤。 混在人堆里的安酒握紧手指。 这下她去异世界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杀了他，腾出48楼的管理员位置。 她要当管理员。 高三苍白脸上出现绝望的死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异世界到底有多残酷。 也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 去了，就是十死无生。 可面前饱受他压迫的人民虎视眈眈着，就像看死人般看着他。 他高三可是占据了一个名额的人啊。 这些人怎么可能放他到楼下求救？ 说不定，就连自己的家人也迫于形势，将他抛弃了…… 可就在这时—— “我主动报名。” 低沉的声音盖过所有吵闹。 极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 这熟悉的音调！ 是—— 人群分散开。 一道高大身影走出。 高三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溥队，溥队！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 平台上一片诡异的寂静。 试问，有谁不认识这位总是给他们工作机会的溥队长？ 可他为什么要帮这个害人不浅的管理员呢？ 高三却不理，他只知道，有了溥淮在。 自己这条小命是丢不了了！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人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挪动膝盖巴巴地凑了上去，眼睛里全是讨好。 溥淮颔首，没有搀扶他的意思。 独自站在规定的等待区里。 忽然，他皱了下眉，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现在他就是高三唯一的救命稻草。 见他皱眉，心中也跟着一跳。 连忙问：“兄弟怎么了？！别是身体不舒服！” 溥淮摇头，“没事。” 他忽略那丝错觉，一抬头，便遇到那双熟悉的眼睛。 ——安酒眨眨眼。 【是否确定跟随目标？（确定后不可更改）】 安酒：是。 【影子随行技能已触发】 【跟随倒计时：一小时（可在规定时限内，自主选择跟随）】 【注：发动技能后，跟随的主体将会受到‘锚点’影响，进而改变自身样貌，持续整个跟随过程】 【注：发动技能时，原世界将留有一个傀儡本体，主体可间接操控】 一连串信息从安酒脑海中闪过。 继而如烟花般消散。 她转头看向小美闪亮的麦克风。 现在不能跟随，得等溥淮抵达异世界。 好在有一小时的时限，足够用了。 抽签仍在继续。 再没人主动报名。 被选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撒丫子往回跑。 众人的眼神既带着怜悯，又有些急迫和埋怨——都要死的人了，还吃什么鱼！ 浪费粮食！ 要不是还没抽完签，脱不了身，不然怎么也得跟上去看看住哪间屋。 等这些被抽中的‘幸运儿’们再次回来，一个个腹部胀起。 嘴唇挂着被割伤的痕迹。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鱼腥味。 ——回家干了什么，一目了然。 众人不免推胸顿足。 惋惜失了一笔意外之财。 很快，活动接近尾声。 被选中的‘幸运儿’们走进电梯的时候，眼神中满是恶意的挑衅。 “就算吃不完丢到外面，也绝不可能给你们留一根鱼刺！” ——他们倒是忘了即将奔赴“战场”的恐惧。 “我们也走吧。” 安酒搀着奶奶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前，免得被混乱的人群冲撞到。 奶奶紧绷的情绪此刻才放松。 一摸，掌心里都是汗。 “还好，这次没有你，冀珍珍的话果然没错！以后咱们还是得多拜拜。” 她悄悄在身前合十手掌，嘴里念叨着吉祥话。 越往外层走，人越少。 经过紧锁铁门的隔壁时，奶奶又说：“溥队长怎么会主动报名，他难道这么快就把上次兑换的贡献值花光了？” 安酒也不知情。 回到家里，反锁上铁门，她思索了一下，对奶奶说： “溥队不在，楼里也暂时没工作，我得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奶奶紧张：“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 安酒顺着台阶下，“有点，连轴转了这么久，突然停下来，感觉身子骨发软，就想好好躺几天。” 奶奶一听那还了得。 “你现在就快躺下！家里啥事都不用你操心，都有我来弄！” “好。” 安酒不确定自己到了异世界后，能不能操控傀儡从空间里取食物。 趁着这个借口，取出足够这几天吃的食物，一并放在红桶里。 然后就是水。 她拿着水杯和吃光的桃罐头瓶，来来回回地跑到楼下买水。 连续下雨这么久，哪怕晚上的一餐固定吃鱼。 空间里的食物也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 把喝完粥的保温桶洗干净，刚好可以用来装热水。 只不过拎出去太显眼，安酒只能多跑几趟，来回交替着才把桶装满。 ——售水处的工作人员估计是个患有颈椎病的人。 从不抬头看人。 倒给安酒省去很多麻烦。 把保温桶放在盲区，安酒吃了块巧克力。 虽然还不到吃饭时间，肚子也没有饥饿感。 她只是为了做个预防—— 第156章 异变——粮仓1 万一那边环境恶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方便吃东西呢。 她不敢吃太饱，会影响肢体行动。 一块巧克力够了。 做完这些，安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脱鞋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 不放心的再次安顿奶奶： “现在楼里没有管理员约束，指不定会乱成一锅粥，咱们低调点别引起注意。要是冀珍珍来了，你劝她回去，让她别来回乱跑，注意安全。” 奶奶一一点头，过来摸她的体温。 “没发烧啊，怎么说出来的话听着这么别扭呢……” 低头再看，安酒已经迷迷瞪瞪的闭上眼，发出小小的鼾声。 她嘟囔着：“看来是真累了。” …… 安酒从一扇闪着乳白色光芒的小门中走出。 看着眼前陌生的漆黑环境，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异世界。 从她说出跟随到现在抵达，似乎仅过去半秒。 没有任何身体副作用。 她的状态特别好。 在离安酒两米远的位置，一抹高大的身影动作奇快，几下闪进了阴影里。 ——那是溥淮。 是她选择随行的目标。 安酒眼神闪了闪，追了过去。 发动技能后，她有三分钟的隐身无敌时间。 此时前面的溥淮就是移动探路器，外加吸引火力的锚点。 跟着他的方向走，在隐身时间结束前，她可以探查环境，选择一处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且会降低现身后的存在感。 此刻，在她视野的右上角，出现一个并不影响行动和判断的三分钟倒计时。 只是刚一动身，安酒察觉出不对。 她的速度变快了，视野……似乎也变高了。 【注：发动技能后，跟随的主体将会受到‘锚点’影响，进而改变自身样貌，持续整个跟随过程】 这条信息自动出现在她脑海中。 但似乎不仅是这样，她的力量，也跟着目标人物的能力得到提升了。 她被加强了…… 安酒按下情绪，紧紧追随着前面的溥淮。 这里正值深夜。 脚下柔软，鼻腔里满是充满水汽的草木清香。 空气中散着不知来源的淡淡光线。 安酒猜测这里可能是山林。 不然这样乱跑很容易被割伤，感染上未知病菌。 她极力在黑暗中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 路面是柔软且平坦的，可视野却几乎被大片的漆黑填满，直到脑袋转出很大角度，才再次看到一点点的光亮。 在这样一片又一片的富有规律的巨大黑影中，安酒发现了端倪—— 这里的植被都大的离谱。 眼看三分钟时间将至，她顾不上许多，径直跑向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植被。 等离得近了，视线也变得更清晰了。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眼前的树干粗得离谱，尝试展开双臂测量，居然能呈平角。 隔着衣服触碰树干。 上面没有倒刺，但发粘，有轻微的滞涩感。 安酒摸了下摩擦过树干的衣服。 是干燥的，指腹没有感受到异样和灼热感。 看来是安全的。 她这才放心上手。 一种类似树脂般的触感传来。 质感坚硬，摩擦力强，闻着没什么味道。 安酒很快做出决定——爬上去。 假如这片森林中存在野兽，爬到高处会更安全些，而且能防止和其他人碰面。 视野不明的情况下，得先保证自身安全。 受溥淮身体素质的影响，她比原来强了很多。 再加上这棵树渗出的油脂十分丰富，配上取之不竭的力量。 她从未如此轻松过。 不知爬了多高，手指居然摸到一处向内的凹陷。 安酒尝试探入，很快发现无法凭借手指触底。 怎么感觉像个树洞？ 她顿时顿住，竖起耳朵的同时，轻轻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疑心这是不是某只小动物的巢穴？ 虽然没闻出异味，也不能代表这里就是安全的。 换路？还是冒险进去？ 如果选择前者，就意味着她相信洞里有动物，只能放弃这棵树，重新爬另一棵。 谁能保证那边就没有呢？ 而且，这可是个绝妙的藏身点啊…… 好叭，不用分析了。 安酒选择后者。 原因很简单——动物很敏锐。 听到她的动静，要么逃跑，要么制造动静警告。 怎么可能任由她爬到老巢边缘。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 她从空间取出水果刀，极轻地翻身进去。 半蹲下身贴着树壁，用左手感受着表皮的摩擦感，一点点往里走。 视野不明的情况下，嗅觉和听觉极其敏感。 可周围的环境十分安静。 耳畔只有自己极轻的落脚声。 ‘树洞’比她想象中还浅，没走几步，脚尖便踢到了里侧的树皮，抬手往上触到了顶。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安酒在脑海中形成虚拟的3d画面。 越看，越总觉得这地方就像冒出新树芽的时候，断掉留下的坑。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棵树得有多高？！ 安酒无法想象。 确认安全后，她坐下身，把这里当做临时落脚点。 尽量保持身体不动，双耳警惕着四周。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随即她发现这里过分安静。 没有虫叫鸟鸣，没有风声，空气里没有任何波澜。 很异常。 虽然视野不明，她却能确定，这些大树长着叶子。 难道是这里刚发生过灾难，动物们集体溜了？ 不然无法解释这极度的安静。 她在心中胡乱猜测，全黑的视野，再加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绝不会贸然行动。 先苟在这等天亮再说。 也就在这时，悉索的跑动突兀响起。 有人来了！ 安酒无声向外看。 还没从黑暗中找到人，眼睛就被远处散出乳白色的小门吸引。 ——怎么还在？！ 难道她回去还得从这门里走？ 第一次使用技能，她还在摸索中。 恰逢这时一只胳膊和腿出现在乳白里，紧接着一个人跑了出来。 选好方向后，对方没有任何迟疑，用最快速度跑进黑暗。 由于距离太远、停留时间很短。 她只看到个大概轮廓。 身材苗条，长发，是个女的。 安酒这才恍然明白。 这是传送他们过来的门！ 但为什么自己也会从门后走出来？ 难道随行技能与之挂钩？ 第157章 异变——粮仓2 不。 安酒很快推翻这个猜测。 回忆当时画面，便不难猜出。 应该是她选择跟随的时间，刚好和溥淮从门里踏出的时间重叠。 于是才造成她也从门里走出来的假象。 实际上，她并不需要门做媒介。 门的颜色逐渐由乳白变得透明化。 紧接着又亮了起来。 三个人陆续从后面走出。 他们没有四散分离，反而转身后背相靠，形成三角，警惕着四周。 最终谨慎选择了和安酒相反的方向离开。 一丝怪异滑过。 很缥缈，抓不到一点。 她只好重新把视线落回面前的这条路上。 寻找起第一个人的位置来。 面对陌生又危险的环境，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会下意识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 比如——无法控制的剧烈喘息。 安酒几乎瞬间就找到了那人的位置。 听声音粗细，是个男性。 听落脚轻重，得出对方没有战斗力，是被抽中送来的倒霉鬼结论。 安酒没有轻视。 倒霉蛋也有杀伤力，不代表会任人宰割。 尤其刚经历过抢鱼之乱。 如今又被传送到死亡率更高的异世界里。 他就像惊弓之鸟，精神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可能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杀。 这时他改变了方向。 向着安酒藏身的大树靠近。 凌乱的喘息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是完美的坐向标。 安酒握紧水果刀，把身体往凹坑里掩了掩。 不知道他会不会爬树，如果要是上来，就别怪她抢先动手…… 男人停在树下，发出剧烈的喘息声。 因为害怕，嘴里不停嘟囔，试图通过辱骂来给自己壮胆： “这特么什么鬼地方？” “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 “人呢？都特么跑哪去了？怎么一个都看不到！” “屮，我鱼一口都没舍得吃，就被那群王八蛋送到这里。” “玩老子？” “等回去后一定要生吃他们的肉，活喝他们的血！” “这群狗养的王八蛋！” 他越骂越激动，发泄的用力捶上树干。 ——是很小的一声咚。 都没有他说话的声音大。 像是被提醒，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也觉察出似乎哪里不对。 他的背靠着树干，面对眼前无止境般的黑暗。 心里越来越慌。 怎么感觉…… 他的声音被吞噬了啊…… 不然怎么会听不到任何回音呢…… “我——” 他突然捣住嘴。 也屏住呼吸。 空气安静，犹如一滩死水。 这无疑加重了他的恐惧。 有人也怕，没人更怕！ 身体发出缺氧信号，他的肺几乎快被憋炸。 极慢极慢吐出气息，又极慢极慢地吸气。 眼珠在黑暗中转来转去，但什么都看不到。 视觉、听觉都被剥夺。 他只能感受着背后坚硬的树干。 粗粝的触感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 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 沙—— 竖起耳朵却又什么都没有。 大着胆子沿着树干往上摸摸，啥也没有。 他应该是幻听了。 咚咚。 咚咚。 耳边只有自己凌乱的心跳。 瞪着眼睛凝视黑暗。 无论看多久，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安静。 他突然开始这样想：别什么都还没遇到，自己先给自己吓死。 估计是恐惧过了头，也有可能是神经绷紧的时间过久，失去弹性。 他突然有种深深的疲惫感。 干脆滑坐在地上，自暴自弃道：“随便吧，大不了就是一死，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痛快点给我一刀就行！” 豁出去了，反倒不怕了。 他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大到差点娶上老婆，小到幼儿时能用尿给自己洗头。 中间再穿插几句sleep过的女人、拍过的马屁、吃过最难忘的东西，被人骑在脖子上揍的滋味…… 如数家珍般全都抖落了出来。 安酒坐在凹坑内侧，静静听他说话。 就当解闷，只是耳朵和眼睛依旧注意着四周。 同时也警惕着从下面传来的声音，有没有变高——提防他自己上来，或者掩饰别人爬树的动静。 不算她多想，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其实安酒多少也有点郁闷。 由于两个世界的昼夜刚好颠倒。 身体完全来不及适应时差。 现在清醒，可等到了这个世界的白天来临，困劲就会难以抵挡的爬上来—— 她不能保证这里一定有白天，只是提前预防。 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本来她的预想是寻到一处藏身点，观察一段时间周遭环境。 确认相对安全后，以便见缝插针的多多休息。 保证之后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反应都在线。 谁曾想来了个意图不明的不速之客！ 安酒惴惴不安的猜测他的真实目的，怀疑对方是不是有高科技定位器。 不然怎么会好巧不巧的，偏偏就选中自己藏身的大树？ 安酒平息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对方没做出行为之前，不能轻易冒头—— 假设，他手里真的有高科技手段，又何必大张旗鼓，制造出引人注意的动静来？ 暗杀不更安全吗？ 刚到异世界，还不等搞清楚状况，就开始对同类下黑手。 除非是…… 冀珍珍之前提到的，两方势力相遇，必要互相追杀。 ——这种可能是有的，但放在这里没那么适配。 就从现在的情况看，双方（如果都到这个异世界里的话）都忙着藏身，尽可能多的获取异世信息。 暂时，异世＞对方势力。 安酒觉得更大可能，下面这个人，真的是个碰巧来这儿的二百五。 但他毫无遮拦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藏在附近的人注意。 要是此刻她按耐不住跳出去动手，暴露自己不说，还势必得转移藏身点。 反倒成了别人眼中的探路先锋。 毕竟未知的，永远都是最恐怖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抓紧时间搞清楚本世界的异变是什么，别莫名其妙中了招。 这样一想，安酒放松不少，缓缓呼吸、稳坐不动。 这会儿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从蜂巢里来了那么多人，目前只有下面这一个吵吵闹闹。 其余人不都在暗处藏着呢么…… 第158章 异变——粮仓3 约莫半小时后。 树根下的男人讲的口干舌燥，声音越来越低。 在说完他是怎么凭超强武力把鱼从别人那抢回来后，终于咳嗽着闭上了嘴。 当他安静下来的那一刻，安酒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很好，又得再次适应环境。 她在心里默数着数字计时，用来感知时间变化，提醒自己不要困。 但、这何其难。 安静漆黑，感知不到时间，温度又很适宜。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睡眠孵化器。 不知不觉中，数字已经数到了四位，她的大脑进入一种睡眠状态，在机械报数…… 沙—— 声音紧贴着耳边出现。 仿佛当头一棍，安酒立即睁开了眼睛。 眼底的困倦一扫而尽。 她警惕看向外面的黑暗。 心中涌起波涛：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异世环境太可怕了！ 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就落入陷阱中。 刚刚听到的声音…… 难道是有东西靠近了？ 随着这个念头，安酒掌心布满冷汗，滑腻到快要握不住水果刀。 她下意识想要保护住身体最脆弱的部位—— 却不想空间应‘声’而出，极为熟练的卷成筒状，将她的脖子围了起来，并自动降至透明色。 安酒：？！ 居然还可以这样用？！ 来不及喜悦。 借着那抹快速闪过的淡色，安酒将周遭环境扫尽。 粗糙的树皮、水滴状的凹坑。 ——没有东西进来。 视野重回黑暗，安酒反而更加紧张。 她相信自己的听觉。 哪怕当时处于半睡半醒中。 她被惊醒，就是最好的证明。 安酒抬手摸了摸附在脖子上的空间。 可能是受情绪干扰，质感比以往更坚硬了些。 ——不多，就一点。 加大指尖的力气，脖子才有被碰到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惊喜使安酒心中一轻。 她尝试把空间拽长拽薄。 然后蜷缩起手脚，尽量把自己都包裹在空间形成的防护罩里。 ——不求有多大的防御力，只要能有缓冲即可。 当防护罩形成的一瞬间。 安酒终于感受到心落地的滋味。 至少她不用再以肉身直面未知了。 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离自己只有三厘米远的防护罩上。 阻力沿着指尖传来，并随着力气逐渐绷紧。 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给她看。 其实有点像戳上煮熟的鸡蛋壳里的薄膜。 说不上有多牢固。 但多少有了安全感。 安酒尝试找出能使空间变更坚硬的方式。 回忆获得空间的那天到如今，唯一的成长方式，就是晶石。 可惜她只能接触到初级矿。 累死累活采出来的晶石，只能使空间零点几、零点几的缓慢扩张。 从刚开始的零点五，到现在的三个立方米。 她付出了很多。 如今野生高级矿的出现，无异于济困解危。 给了她新的希望和目标。 树下，睡梦中的男人发出不算小的鼾声。 有他在，便又多了一分安全。 安酒继续整理思路。 从当日在审讯室里偶遇高三管理员。 听他和总管理之间的拉扯，便不难猜出。 官方很着急派人清理野生高级矿区。 但蜂巢这么大，又形成多年，怎么可能手里没有高级矿？ 会如此急切的、哪怕用人命去垫，也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矿区危险。 只能说明这次发现的高级矿非比寻常。 要么晶石丰富，要么比以往的高级矿都大数倍，再或者的话，就是蜂巢急需晶石。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安酒猜测不出。 但无论是哪一点，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安酒有很大把握会成为实习管理员。 ——官方的目的很明显。 就是要用他们的命，来淌出一条安全的下矿之路。 等等。 安酒回味过来。 高三为什么被抽中？ 这一定是官方的行为，很可能是总管理的授权。 目的，就是要让他死在异世。 然后……腾出管理员位置，从实习管理员中提拔一个上位？ 安酒在心中重新排序。 从官方对高级矿的重视程度来看，矿工＞管理员＞实习管理员。 现在实习管理员是炮灰，挂一波，再招一波顶上。 矿工是最重要的，有正式编制。 只负责采矿，不会冲锋陷阵。 而处于中间位置的管理员，是承上启下的作用。 既需要带队下矿，又需要带人直面危险、解决危险。 挂的太多，实习中的管理员顶不上，重要程度暂时提升。 让高三来异世，也能说明，管理员的位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他高三占着位置不作为，那就抱歉了。 去死吧。 安酒轻轻呼气。 这也就意味着，高三死了，还有别的管理员来48楼任职。 而她现在连实习管理员都不是。 就更别肖想当本楼层管理员的事了。 不管之后怎样，安酒还是打算按原计划进行。 ——高三不能活着回去。 但稍稍有些改动。 她只要确认高三死亡即可，大概率下，是轮不到她动手的。 这趟异世不能白来。 空间里的食物只剩下七七八八。 最好补充一下。 安酒做好打算，混着树下男人的鼾声，闭上了眼睛养神。 十秒后，她的右眼缓缓‘睁开了眼睛’，有明亮的光刺进来。 【来自傀儡分身的视角】 怪不得之前没有察觉，原来她的傀儡一直在睡觉。 “小酒醒来了？饿不饿？” 如此熟悉的声音，是奶奶！ 孤零零的身处异世，突然见到心里牵挂的人。 安酒难免激动地睁开了眼。 可入眼一片漆黑，就连声音都消失在耳边。 她舔舔唇，重新闭上眼睛。 默数十秒后，傀儡的视角再次于右眼浮现。 “怎么不喝？睡了这么久嘴里不干吗？”奶奶看着‘她’，一脸担忧。 傀儡慢吞吞接过，又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安酒感受了下肠胃，并没有水流过的感觉。 可见傀儡吃喝获得的能量，并不与她共享。 安酒立即下了命令：‘少吃少喝，都是花贡献值买的。’ 傀儡：…… 乖乖放下水杯。 奶奶：“怎么不喝？” 傀儡：“不渴，少喝。” 安酒满意：‘对，就是这样，别闲着，帮奶奶干活。’ 傀儡挪动双腿下床，坐在了小板凳上。 第159章 异变——粮仓4 其实也不能算小板凳。 傀儡动作熟练的给鱼翻面，放在能被阳光晒到的地方。 奶奶凑上来说话，‘她’也有应必答。 就是语言简洁了些。 奶奶自动代入疲劳导致的话少，对‘她’很包容。 安酒看了一会儿，放下心来。 随着她的想法，右眼里的视角渐渐淡化，直到回归正常。 ——偶尔看看就行，重点还是要保证异世这边的状态。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外面的黑暗，变得淡了？ 意识到可能快要天亮，安酒抓紧时间小憩，蓄养精神。 她处于半睡半醒之间，隔一段时间就会睁开眼睛看看四周。 检查有无危险靠近的同时。 也在留心消褪的夜色。 不知过去多久。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宁静。 “有、有鬼啊！！！” 是树下的男人！ 安酒登时睁开眼睛，眼皮一掀，看到某处后，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只见在凹坑上方的边缘处。 一个长相怪异的人倒吊着头望着她！ 见安酒醒来，它歪了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怪叫。 “咕~” 被堵在狭窄的凹坑里，安酒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 只是她刚有动作，那怪人便跟着动作。 将整个人都往下吊了吊。 几乎挡住全部洞口。 安酒看清了它的全貌，心中止不住的骇然。 ——它长着一副螳螂般的身材，却顶着一张人类的脸。 脑袋上没有一根毛发，全身呈一种不健康的白灰色。 硕大的眼球，皮肤紧贴着骨骼，但下颌处就像没了牙的老太太，往上扣着。 像是想要看清安酒的模样。 它的身子向内，把脸压了过来。 安酒心跳激烈，缓缓收紧手指，紧绷着身体，似乎在下一瞬就要暴起。 ——它停下了。 无法隐匿踪迹的，转动大眼珠看了看安酒握在手里的刀。 它把脸皱在一起，做出回忆的神情。 恰好这时树下的男人再次尖叫。 它支起撑在树干上的四肢，扬起那张灰白的脸，以这样的姿势往下看去。 “咕~” “痴痴，跑了。” 它的肚子鼓了瘪、瘪了鼓，像是在笑。 短短一秒后，它又重新看向安酒。 眼珠转动，似是回忆起来了。 但它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安酒皱起眉。 “你怎么还是初级形态？” 它眼睛一斜，落在她手上。 “我想起来了，这叫刀，是以前的工具。虽然不知道你从哪找到的，但是……你不会觉得这对它们有用吧？” 安酒心神一动，“你说的它们是谁？” “咕？”它摇晃着肚子，发出哗啦哗啦的液体晃动声，“你居然不知道？” 安酒冷静道：“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不知道叫法，你知道吗？” “咕！” 它往下压了压，倒吊的眼睛紧盯着她看。 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它的下颌抖动，一截粗粗的凸起物从嘴巴的位置冒了出来。 安酒听到它用嗡鸣般尖锐的声音说： “它们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 安酒心中疑虑的同时，时刻注意着它的表情和动作。 警惕它会突然发难。 但好在，它对自己没有恶意。 只在说完这句话后，转头对着空气深深嗅着。 “那东西要来了，得赶快逃走。” 话毕，它迈着长长的四肢从凹坑处离开。 安酒收起防护罩，控制着让它围绕着身体，在脖子和前胸后背做保护。 然后才谨慎的靠近边缘，顺着它离开的方向看去。 ——它居然是四肢附着着树干，直接爬下去的。 动作之敏捷，堪比爬虫类动物。 这就是本世界的异变吗？ 对于形体的改造？ 还有，它刚刚说自己是初级形态是什么意思，本世界的异变分为好几个阶段？ 昨晚那个男人早已连滚带爬跑出很远。 时不时回头看着树干，无比惊恐的连连惨叫。 安酒怀着满满的疑惑，回头往树上看去。 “我……曹！” 只见密密麻麻的异变者，顶着灰白色的脸沿着树干往下爬。 他们面无表情，但悄无声息。 跑到最前面的，甚至冲着安酒发出低吼，头一甩，一条粗壮的口器被甩出。 仿佛舌头般灵活的对着她卷过来。 安酒头皮发麻。 当即单手抓着凹坑边缘，把身体甩到外面去。 她紧贴着树干，松手往下落。 双脚触底的瞬间，屈身向前翻滚着卸力。 好在昨晚没爬很高，也好在这具身体被加强。 不然就凭以前的身体，直接跳下来不折也得伤。 安酒回头一看，立即迈开腿往前跑。 ——那些异变者爬的极快，纷纷跳在地上，保持着四肢着地的方式，齐刷刷跟在身后。 此刻天气大亮，视野无比清晰。 ——不仅是她这棵树上有，附近的所有树上，都在往下跳异变者！ 如安酒一般藏身在暗处的那些人，见到这一幕后，刷白着脸，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往前跑。 谁都不能保证这些异变者真的对他们无害！ 安酒费劲在一众长相相似的面孔中，找出和她有过简单沟通的异变者。 紧紧跟在它身后。 它拐弯，安酒就拐弯，它跳，安酒毫不迟疑地跟着跳。 “啊！”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她抽空回头，只见刚才跃起跳过的彩色石头，被一个老乡一脚踩了上去。 石头很脆的裂开，可里面装有高腐蚀性的液体。 触碰到皮肉的瞬间，迅速腐蚀黑化，滋滋冒起黑烟。 老乡凄惨尖叫，还未喊完就疼晕了过去。 但很快又被疼醒、尖叫、疼晕，来回反复，直到彻底死亡。 安酒心有余悸。 更紧紧跟着前面的异变者，留心它避开的每一样东西。 ——万幸昨晚没乱跑！ 随着她跑出的距离越远，两侧的植被开始变得密集起来，模样也与之前的大不相同，并且有向中间靠拢的趋势。 深入之后，就连空气中也开始出现一股浓郁的叶片味道。 安酒顾不上仔细分辨，时刻注意着脚下。 与刚才相对平坦的路面不同，这里的土壤质地疏软，一脚踩上去还会留下浅浅的脚印。 而且里面还有肉眼看不到的硬物，一不小心，就容易崴脚。 第160章 异变——粮仓5 安酒本以为会和那位异变者走散。 对方来了这里动作变得更轻松，甚至爬过的时候不会在土面上留下痕迹。 几乎是低头再抬头的功夫，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安酒实在快不起来。 眼睁睁看着后面的异变者大队追上来。 注意到他们脸上弹进弹出的口器后。 她握紧水果刀，一步一拔腿的走向最近的植被，试图在他们赶来之前，躲在肥厚的叶片之下。 这时，身后袭来一阵疾风。 像是一辆重型卡车急刹着冲过来。 安酒心中一惊，拼尽全力在对方撞过来之前，往旁边扑过去。 好在土壤足够柔软，身体没受伤。 她捡起被甩出手的刀，反手握刀，脚尖撑地做出防御的姿势。 等等，这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异变者？ 不怪安酒分不清，属实是异变者们的长相大差不差——没有头发，脸上差不多都是皮包骨，下颌又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眼睛大点或小点？ “咕~” “你怎么跑的这么慢？” 异变者的四肢在土上刨了刨，回头看看狂奔过来的同伴们，和被叶片遮挡住的天。 稍作犹豫后，往下趴了趴身体。 “快上来我带你跑，”随后歪着头看着安酒手里的刀，咕咕着说：“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别扎漏了我的肚子。” 安酒：…… 她几不可查地皱起眉。 对方怎么会这么好心……有什么目的？ 只见一面，就能产生对她的同情心？ 别闹，这可是异世。 对方连对水果刀的印象都得回忆半天，怎么可能还残留着善心。 半天没等到人上来，异变者扭头看她，黑色瞳孔扩大，仿若深不见底。 “咕~你快上来，我知道有个地方里面有好吃的，我想吃，但是够不到，你刚刚好能上去。” 见安酒还在犹豫。 它咕的声音变大变细，表现出愤怒：“我难得想帮你一把，别惹我生气！你才初级形态，只要我想，你就不可能逃得掉！现在、上来！” 它俯身把肚子贴在土面上，硕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安酒看。 赶上来的异变者们纷纷绕过它，继续往里面跑去。 但也有几个强壮的异变者停下来，弹出口器，不住地往外流涎液。 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打量着她，并有往这里靠近的趋势。 安酒不再犹豫，侧坐在它身上。 原本柔软的腰身立即坚硬起来，它四肢一撑，像是毫无负担，迈开四肢混进了大部队。 几下就把那几个异变者甩出视野之外。 安酒紧紧抓着它的肩头，保证自己不会被甩下去。 放眼望去，身边全都是长腿长手的异变者，他们以爬的姿态，迅捷赶路。 安酒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也无法穿透层层叶片遮挡的天空看清全貌。 只能从他们身上还保留着的衣服破烂程度上。 大致推测出现这个世界在处于异变前中期。 至于刚刚它说过的神明…… 又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就是导致异世界降临的根本原因？ 安酒思维发散，额前的碎发向后乱飞。 尝试过骑马、骑驴、骑猪，如今还骑上了异变者…… 这种体验，像是在做梦。 异变者大队逐渐开始分散，路过植被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安酒顺着望上去。 他们光手光脚的攀附着树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挂在上面不仅不会掉下来，还能对抗自身引力，噌噌地直往上窜。 尤其当看到他们停在叶片背面，拥挤在一起，齐刷刷倒吊着脸凝视下面的时候。 安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咕~抓紧我。” 身下的异变者突然冒出这句话，紧跟着加快了速度，直奔最近的那棵植被。 猝不及防下，安酒重心向后，险些被甩了下去。 万幸她反应迅速，压低身子，紧紧攀附着它的肩膀。 深绿色的植被在视野里越来越大。 忽地，安酒感觉它身子往下一沉，紧接着四肢用力向上弹跳。 直接跳到了最底层的叶片上。 异变者一刻未停，沿着叶片往主枝干的方向靠近。 他们现在是向上的，哪怕安酒再用力抓着它的肩膀，都在往下滑脱。 略一思索，安酒转而抱住它的脖子。 碰到它颈部的瞬间，安酒察觉到那皮肤下有坚硬的东西上下滑动。 就像里面有一部升降电梯在运作。 安酒觉得很可能是它们独有的口器藏在里面。 “咕~有点不舒服。”它嘟囔了一句，“干嘛碰我嘴。” 安酒：…… “我怕被你甩下去，要么坚持一下，要么现在就放我下去？” “咕~这里不安全。” 它咕完后，动作加快。 保证了身体不会向下滑落后，安酒分心观察起眼前。 这株植被的叶片极大，且叶面呈不规则的弯曲。 粗略估计和两个篮球场差不多大小。 颜色为深绿色，上面布满不同走向的乳白色叶脉。 驮着她的异变者爬过的时候，安酒的腿会被上面长有的稀疏绒毛扫过。 ——对整片叶子来说是绒毛。 对她来说，就像营养不良的长野草。 刮在皮肤上不疼，只有点痒。 放眼望去，卷曲的叶片层层叠叠，仿佛山峦起伏，一直蔓延在视线尽头。 就像走在一个全绿的奇妙世界里。 向上看。 叶片沿着主干弧线生长。 底部如花瓣平展，越往上，叶片越直立，颜色也越青翠。 每个叶片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异变者爬到两个叶片最近的点位后，身子再次一沉。 ——安酒顿时抱紧它的脖子。 “咕……” 它四肢用力，使身体向上弹跳起。 为了避免直接撞上，它的四肢移动到身前。 接触到叶片的瞬间，像个弹簧般卸力。 紧接着一刻未停，继续往上攀爬。 它爬、它跳、它往上。 安酒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同时也惊诧这棵植被如此高大，遥遥望不到头。 再次爬过一片叶子后，它终于不再往上跳了。 趴在叶面上，长长的四肢平瘫在身体两侧，大口大口的喘息。 “咕~下来。” 安酒从它身上跳下。 落地的瞬间，腿弯僵硬，差点伸不直。 第161章 异变——粮仓6 另外，两条大腿的内侧也被磨的生疼。 长时间僵硬着保持一个动作。 身体难免有些笨重。 她一阵敲敲打打、原地蹦跳，才重新恢复过来。 在这期间，异变者的黑眼珠子一直注视着。 直到最后才发出一声疑惑的：“咕？” 安酒跺跺脚，发觉这叶片居然特别坚硬。 听到这声咕，她视线一转，落在它圆圆黑黑、张张合合的鼻孔上——啧，有点过分吸引注意力了啊。 淡定挪开，回视它，问：“怎么了？” 落在安酒脚边的那条长胳膊滑动收起，在空中折叠着，伸出一根手指挠着没毛的脑袋瓜。 它咕哝着说：“初级形态就这么弱吗？以前的我也是这样？怎么活下来的喔……” “……” 安酒现在的身体还是加强之后的。 对此，她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套话道：“你用了多长时间才变化成现在的形态？” 它转动眼珠，眼睛上方的皮肤皱在一起，做出皱眉的动作。 只是没了毛发，显得怪异，还有点好笑。 安酒没有打扰它。 “咕……不记得了，好像……不记得了，都忘了，我什么时候？” 它挠动脑瓜子的手指开始用力，嚓嚓作响。 安酒发现它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如鹰嘴般向内勾。 再看它的脚趾，也长着这样的指甲。 ——怪不得爬树的时候轻松，还掉不下来。 它突然停下了手，定定地看着安酒。 “咕……我——想起来我叫什么名字了。” 它的眼睛太大，根本无法隐藏任何情绪，就如此刻的怪异。 安酒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你叫什么。” “咕~香香咕~。” “什么？” “香香、咕~” 安酒不解，但尊重，“好的，香菇。” 它迟疑歪头，“香，咕？” 安酒学它的停顿语气，“香、菇。” 它的眼睛忽然亮了，“对，我现在的名字就叫香。咕~” 安酒敷衍：“嗯嗯，香香的，咕咕的，你也棒棒的。” 香菇很满意自己的新名字。 像根棍子似的合并双臂、双腿，在叶面上滚来滚去。 从嗓子里发出快乐的咕咕声。 安酒环视一圈，动身往叶子边缘处走去——她想试试能不能看清全貌。 叶面虽然起伏不平，但质地坚硬，行走无碍。 她小跑起来。 抵达边缘，放眼四望。 这是一片绿色的世界，边缘卷曲的叶子向四面八方伸展。 遮天蔽日的挡住整片天空。 光照在薄弱处，透出绿宝石般清透的光斑。 偶有光线穿透层层叠叠叶片空隙，在空中形成一条极为圣洁的光路。 一条、一条又一条，在叶面上高低错落。 安酒伸出手，探了进去。 她看到细小的尘埃在掌心里飘浮。 一股温暖沿着手掌传遍全身。 沙—— 安酒动作一顿，回身看向爬在离自己还有五米远的香菇身上。 “咕……” 被发现后，香菇没有尴尬，但停了下来。 “你要不要喝水？” 安酒不答反问：“你们已经进化了，还用喝水吗？” 香菇点头，“当然，而且我们只在早上喝水。” 安酒：“为什么？” 香菇嘴里发出咕咕声，没有回答，转身爬开。 把这个信息记在心里，安酒跟了过去。 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过。 刚刚还奔跑了那么久，她早就感到口干舌燥。 要是水源干净的话，指定是要喝个肚饱的。 香菇在前面带路，一直向前。 安酒发现叶面开始向下，但她的鞋并不防滑。 但好在主叶脉变得粗壮。 走在上面，可凭借着浓密的绒毛增大摩擦力，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滑倒。 香菇倒是如履平地，几下就没了影踪。 越靠近主杆，叶面倾斜的角度就越大，叶面也就越窄。 透过缝隙，安酒看到这里离地面极远。 如果要是不小心滑下去，肯定会摔死在地上。 她当即唤出水果刀，大拇指抵住刀柄，用力捅进叶片。 绿色的汁液顺着伤口，缓缓渗了出来。 安酒不确定这液体有无腐蚀性，小心避开。 叶肉虽肥厚，但碰上锋利的刀刃，依旧在小小的阻挡后被破开。 安酒借着这股阻力，从而缓住身形，下降到香菇所在的位置。 在叶子根部和主干相交接的地方，蓄着一洼浅浅的水滩。 香菇本在地上趴着，有一搭无一搭地甩着口器玩。 听到身后落地的动静，回头。 那口器本要直插入水，却突兀的停在空中。 很快冲向安酒，对着她手里的刀嗅来嗅去，像是闻到很喜欢的味道。 “咕~好香！” 安酒走到水边，看着这貌似清澈的水，再三确认：“你说的能喝的水，就是这里？” 香菇从地上爬起，凑到她身边。 口器对准水果刀上滴落的液体一吸，将其吸了进去。 “咕……好吃咕！” 它还想再凑上来吸吮。 安酒把刀往上一提，“你还没回答我。” 香菇呆愣了下，瞬间把口器甩的呼呼响，不悦道：“除了这里还有哪？啊，你告诉我，你还看到哪还有水？！” 见它一言不合就发癫，安酒移动手掌，把刀刃送到它口器上端。 平静道：“张嘴。” 香菇顿时停下咕声，乖乖仰头。 口器的顶端圆润裂开小口，边缘处凸现一圈锋利的小牙齿，像根吸管般，精准地接住滴下的汁液。 安酒只当没看到，“我在上面扎了好多孔，要是你动作够快的话，应该能喝到新鲜的。” “咕？还有好多？！” 香菇口器一甩，飞快收回口腔，与此同时它的脖子肉眼可见的粗了一圈有余。 四肢堪比最优秀的弹簧，让它原地跃起。 快速又灵活地沿着叶脉爬了上去。 当它四肢扫过叶脉上的绒毛时，安酒再次听了那声有些熟悉的，沙—— 她轻轻皱眉，目送香菇消失。 回想起早上看到的异变者大军，和它们转移阵地，最终拥簇着趴在叶片背面，倒吊着脸往下看时的画面。 如拨开云雾见天日，她顿时醍醐灌顶。 ……昨天，除了树下的那个男人之外，周围热闹得很。 第162章 异变——粮仓7 安酒无法形容此刻吃了狗屎一般的心情。 两个字，复杂。 三个字，很复杂。 四个字，头皮发麻。 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昨晚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躲在自认为很安全的藏身点的？ 异变者，就在离她很近的叶片下面。 默默注视着她缩在凹坑里。 原来异变者一直都在她身边…… 当时听到的沙沙声，应该就是它们挪动身体时，从同伴身上爬过制造出来的。 安酒：“……” 她怀疑自己真的吸到了冀珍珍的好运气。 毕竟这次的异世界里，异变者们互相残杀的恶意很低。 安酒蹲下身，看着眼前清澈透明的水源。 她拽下一根头发探进水里，用来测试有没有腐蚀性。 ——头发丝是没有反应。 谨慎为上，安酒从空间里取出一根牙刷（也没别的合适工具）。 沾了少量水后，轻轻刷在手指背上。 清清凉凉，的确是水。 但还是不能确定这水能喝。 空间里刚好留着之前吃完的桃罐头瓶，此刻派上用场。 安酒把它灌满，重新放回空间。 按捺住口渴，坐在一旁，分析眼下面临的情况。 这片土壤上的异变者数量之多，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异变者们也并不都是友好的。 跑肯定是跑不过的，真打起来的话，遇到单个的，自己还有一战的能力。 就是对方迅捷的速度让她头疼。 和它们比起来，她就像个六旬拄拐杖的老太。 完全没的比！ 安酒的视线落在身边的水滩上。 香菇说，它们只在早上喝水。 这句话透露出的讯息，让安酒不由得深思。 可以确定，异变者们都是由人类变异而成，它们还保留着吃喝习惯。 如果这里都能蓄水，那其他地方就一定有水。 哪怕异变者的数量再多，也不可能在一个早上的时间，把所有水都喝光。 难道是水会蒸发？ 可香菇说的是只在早上。 意思就是其他时间段也有水。 它们不喝，是水是有问题，还是因为某些因素，不敢外出喝水？ 当然，也有可能和它们异变后的身体有关。 但不管怎样，安酒发觉，这里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法则。 比如路上伪装成石头、但表皮很脆的东西，里面装着高强度的腐蚀液体。 再比如早上的时候，异变者们齐刷刷从暗处爬出，转移阵地。 这片土地隐藏着极大的危险。 贸然行动的话，很容易因未知而中招。 香菇不在，她现在是自由的。 但她暂时不能逃。 至少要搞清楚一些注意事项。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水源问题，还是得叫回香菇套话。 安酒起身，对着叶脉轻声呼唤起它来。 大概喊了五六声，一张灰白色的脸探出边缘。 “咕~” 安酒对它招手：“快下来。” 香菇的腮帮子鼓动，像个没牙老头，喜剧中带点惊悚。 硕大的口器在安酒的注视下，从顶端，一点点往回缩，全部塞进颈部。 它沿着叶脉爬下来，停在安酒腿边。 扬起脑袋，几乎贴在了背上。 “咕？叫我干嘛？” 安酒问：“你是去吃饭了？” 她一眼就注意到香菇比去前更大的肚子。 它身上的衣服被撑掉一粒扣子，露出一截圆滚滚的肚子。 薄薄的皮肤下，有一团绿色的液体在随之晃动。 香菇心满意足的咕咕着，很想说句废话。 转念一想，“你也想吃？” 它上下打量安酒，毫不掩饰对她的可怜和鄙视。 “你太弱了，嘴巴又干，肚子又瘪，我看你的四肢完全没有一点进化苗头，你要想到我现在的程度，可得好好努力呢！” 安酒不动声色地问：“那我怎么才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香菇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话，这是对它实力的肯定。 不过——“你怎么总爱问我记不得的事？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把你直接从这儿丢下去，让它们把你吃掉！” 安酒：“……” “好，我问你知道的——我现在是初级形态，也只能在早上喝水吗？” 她把手伸进水里，搅动后捧起，回头盯着香菇的神情看。 “那当然。”香菇下颌一动，伸出口器，搭在水里。 边喝边说，“你是最弱的，做什么都要更小心，除了早上的水外，其余的只要喝了就会肚子疼，连我们都受不了呢。” 安酒：“是有毒吗？” “毒……”香菇喝水动作一停，懵懂地看着她，“什么叫毒？” 安酒：“你不知道？还是你忘了？” 香菇缓缓收回口器，“我不知道，但是，好像又感觉听说过呀。” 它忘记了很多东西。 安酒将它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岔开话题，“以后我就跟你混了，毕竟你是我遇到最强的。” 根据这短暂的接触时间，她看出香菇只要一被夸，就不知所措的憨憨傻笑，对于她之后提出的要求，基本是有求必应。 不过…… 安酒瞟了眼它还没有巴掌大的脑袋瓜。 脑容量这么小，能聪明到哪去。 正如安酒所想，香菇对于这句它最强的话喜不胜收。 当即表示以后安酒就是它的小弟，由它带领走上变强之路。 至于应该怎么变强，它是只字未提。 安酒没有拆穿，反而顺水推舟道：“谢谢大佬。” “好说咕，好说咕~” 见安酒要喝水，它忙伸出长手拦住，“这水你不能喝了！” 安酒：“怎么了？” 香菇：“你忘了我刚刚喝过？！” 它直立起来，将近有三米高。 两条胳膊麻花般拧在一起，黑眼珠一瞪，气鼓鼓地说： “就算你是我小弟，也不能碰我喝过的水！我已经留下了信息素，你敢碰，就是挑衅我咕！” 安酒动了动鼻子，纳闷道：“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咕？” 香菇不信，弯腰凑近。 面对这张堪比石像般灰白的车座脸，安酒冷静让它靠近。 从它鼻孔呼出的气息扑在脸上，安酒闻出了一股青草汁的味道。 这样近的距离下。 安酒看清了它下颌的模样——的确向上向内凹陷，像水面上出现的漩涡，越往下越细。 第163章 异变——粮仓8 “奇怪咕……” 香菇往后退开，歪着头一脸疑惑。 “虽然你看着还可以咕 ，但怎么身上的气息那么弱呢？” 听了这句话，安酒心尖一跳。 她的身体的确是被临时加强的！ 难道，这都能被闻出来？ 安酒冷静的找借口：“可能是因为我饿了，还很渴，最近一直都没怎么吃东西。” 香菇又凑近嗅了下，这次很快离开。 捂住口鼻，有点嫌弃，“你指定营养不良咕！” “……你说得对。” 香菇身子往下一趴，肚子压得瘪瘪的。 “来，上来，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安酒跨坐上去，双臂抱住它的脖子。 香菇不舒服的转动脖子，但没说什么，四肢一撑，跳到主杆上蹭蹭爬了上去。 越是往上，叶片越小，颜色越鲜艳。 主干上的绒毛也变得更短、更软。 香菇一直带她爬到最顶端。 安酒也看到了最让她难忘的一幕—— 植被一望无际，如同一片绿色海洋，弯曲的叶片是起伏的海浪。 嫩绿的枝头仿佛金字塔般，在海浪中高高矗立。 脚下的这株植被还不是最旺盛的。 在东边，她们来的那个地方，棵棵巨大，叶片茂密，遮天蔽日的构成一堵极高的‘墙’。 如果站在最高的那棵树顶上，她是不就能看到全部？ 这时香菇猛地沿着最嫩的叶片爬下去，速度之快，角度又几乎垂直。 堪比世界上最刺激的跳楼机。 凛冽的风声从安酒耳边刮过，她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 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一股激荡的情绪快速生成。 她紧紧抱着香菇的脖子，看着下面越来越近的、仿佛花苞般盛开的叶心。 她们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 在即将撞上去的瞬间。 香菇四肢屈起往空中弹跳。 十分精准地蹦到叶心里最嫩的一块嫩芽上！ 毫发无伤！ 哪怕还背着安酒，也毫不影响它的动作。 这就是力量！ 安酒惊讶的同时，眼底爆发出深深渴望。 太迷人了！ 香菇趴下身，晃晃肚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示意。 安酒了然下‘车’。 “吃吧，这是最适合初级宝宝的食物。” 香菇边说边悄悄瞅她。 两根长长的食指对在一起戳啊戳啊戳。 一副想听夸夸，但又身为大佬，决不能拉胯的小傲娇表情。 安酒面无表情：错觉？怎么觉得有辣么一丢丢可爱？ 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觉得不够，然后又竖起一根。 “知道这是什么吗？” 香菇果断昂头，肚子晃晃。 安酒：“牛逼普拉斯。” 香菇双眼亮晶晶。 …… 安酒用水果刀切下一小块嫩叶肉送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居然是脆脆的，汁水特别饱满。 味道清淡、发甜，有种吃莴笋的感觉。 安酒很喜欢。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新鲜蔬菜了。 几乎快要忘了什么叫清甜。 这一口下去，居然有些停不下来。 香菇见她吃的喷香，垂下来的口器口水直流。 也忍不住让安酒给她切了一块。 然后抱着用口器里的尖牙，咔嚓、咔嚓地嚼。 安酒趁它不注意，把几块割下来的嫩芽放进空间。 一方面是准备当这几天的粮食。 另一方面是想着看看能不能省下来，拿回家给奶奶也尝尝。 毕竟在蜂巢里，食物珍贵，新鲜的蔬菜更是六等公民们，想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这时安酒脑子里突然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找点种子拿回去种？ 这里的土壤偏黑，又松软，营养肯定充分。 她可以装点进空间。 等回去后交给奶奶，让她试着种一下。 正好那边是夏季，温度够，再加上外面全是水，也不用单独花贡献值买水浇土。 不用长到这里的植被这么高。 只要够她们祖孙俩偶尔吃一顿就行。 也相当于给奶奶找点事做。 免得她总是自责拖这个家的后腿…… 安酒越想越觉得可行。 但是这种子…… 放眼望去，没有一株植被开花。 不开花就不会结种……吧？ 安酒不敢肯定。 毕竟异世界的东西，不能以她原世界学到的生活经验下断定。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本土居民。 香菇被她看的抖擞。 “又怎么了？” 安酒没有直接问，而是：“你吃过花蜜吗？” 香菇犹豫了下，嘟着口器，做出吮吸的动作。 “就是甜甜的那种食物？” “嗯。” 它吃过，就能说明这里的植被也是会开花的。 安酒继续问：“听说那个很有营养，也很甜，一会儿你带我去吃？” 她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它有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 ——大佬是那么好当的吗？！ 但这次，香菇坚决摇头。 “不行不行，不能去。” “怎么，你害怕了？” 香菇应激起身，“才没有！那边——” 它长长的手指指向东边。 “那里会变得很危险，进去会身体难受，待久了会嘎掉的咕。” 安酒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 “你怎么知道。” 香菇重新趴下，吃饱肚子后声音也懒洋洋的。 “当然知道，你就看着吧，一会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它挪动位置，把身体塞进叶片之间的空隙里。 随后闭上眼睛，缓缓的睡了过去。 安酒也学着它的动作，选了片视野良好的叶子藏进去。 她边吃嫩芽，边看着那边的植被。 说实在的，真的很美。 吃着甜叶看着美景，她的心情都跟着变好。 一片吃完，她没忍住，又割下一片。 可就是这么一转头的功夫。 那片植被的上空，居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安酒完全不知是什么时候聚拢的。 意识到这就是香菇说的危险，她集中精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 原本薄弱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厚。 就像所有植被、同步蒸腾散发出的水汽聚拢从而形成。 但安酒看看周边的环境。 没有一点起雾趋势。 那边的浓雾已经将全部枝叶都笼罩住。 但奇怪的是，只有那一片是这样。 雾气就像是有意识般，选择性的只覆盖一种植被。 丝毫没有往四周扩散的迹象。 第164章 异变——粮仓9 随着白雾形成，安酒也渐渐皱起了眉头。 雾气，居然在那片天空中，形成一个正方体的大罩子。 纯白。 罩子内的植被彻底不可见。 但却传出来轰隆隆的水声，像是里面在进行一场超级大清洗。 安酒没有嗅到一丝潮气。 她惊诧于雾气的蔓延速度。 从出现到形成罩子，中间只过了短短的一分钟。 如果不是异变者们集体出逃，她肯定不会意识到危机即将靠近。 哪怕看到雾气在上空形成，也只会认为是叶片蒸腾出的水汽。 毕竟她的首要目标是找出高三。 香菇说：进去后身体会难受，时间久了就会死。 说明这雾气是有毒的。 毒性大到连异变者们都承受不住。 自己的话，恐怕早早就挂了。 异变者们又是如何察觉到危险的呢？ 这点依旧未知。 但如果不是它们，自己恐怕还在里面探查、乱转。 甚至有很多人也和她一样，都是受惊从暗处蹿出，往各个方向逃命。 安酒站起身。 遥遥望着那片毒雾正方体，眉心隐约蹙起。 溥淮他……应该也跑出去了吧？ 随着升起的这个念头，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句话。 【与锚点之间距离过远，无法跟随】 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条笔直的红线。 其箭头所指的方向，正对准眼前的毒雾正方体。 “……” 只能祈祷他好运了。 趁着香菇睡觉，安酒拿起水果刀开始收割嫩芽。 …… 密林之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疾跑。 四肢粗壮的爬行异变者甩着粗长的口器，受伤的眼珠血流不止，伤痛刺激的它止不住咆哮。 前面那人突然加快几步，猛地从地上弹跳起，右手紧攀住垂下的树枝，臂膀上的肌肉猛收，身体瞬间跃至半空。 爬行异变者因眼部刺痛变得迟钝。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猛往后半坐着刹停。 松软的土壤被推成小丘。 它将要抬起血肉模糊的眼睛，眼前忽地落下两条双腿，伸手去抓，却见那双腿十分灵活，绕过它锋利的双手，缠上脖子的瞬间，如钢筋般收紧，180°扭转。 咔—— 它的头转到了背后。 那人依旧夹着它，下落顺势翻身，将它重重抛在地上，再次补刀。 确认这只异变者没有呼吸、彻底死亡。 忽地，一丝怪异掠过心头。 溥淮悍利抬眸，额前碎发遮挡住森冷目光。 他注视着近在眼前的白雾墙。 几个没能逃出雾圈的人接连摔倒在地，捂着脖子，一脸痛苦的想要爬出来。 在他们脸上，飞快鼓起一个个水泡。 这个过程似乎很痒，他们忍不住伸手去挠。 可当指腹触碰到这种密集的未知东西，恐惧使他们心跳加速、放声大叫。 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进口腔。 窒息感也随之而来。 没几秒钟，一个个瞪大眼睛，表情扭曲地歪倒在白雾边缘。 雾气有毒，但有范围。 溥淮望着这片漫无边际的白雾区域，转身从附近的草丛中拽出一个‘软脚虾’。 将他笔直地插在地上。 冷声道：“站稳。” ‘软脚虾’仰头看着眼前雪山般高耸的白雾墙。 里面雾气翻滚，还能听到轰轰水声。 再看那几人的惨死状，腿肚子忍不住打哆嗦。 “溥、溥、溥队——好兄弟，要不是你，我就死在里面了啊！” “这么大的地方，你我居然都能遇见！这就叫缘分！” “兄弟你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见他离开，高三情急追上，却被横在地上的异变者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一歪头，刚好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硕大黑眼珠子。 当即吓得嗷一嗓子，险些吓死过去。 溥淮不耐烦地‘啧’了声，拽着衣领把人拎起。 “你走前面。” 高三魂不守舍，闻言更慌：“不不不！我走不了前面，还是你——” “行，你垫后。” “——不！” 溥淮冷冷看他。 高三额前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他脸上毫无血色，已然体验到了异世界的恐惧。 他不敢得罪溥淮，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还、还是我走前面吧。” 他吞咽口水，眼珠在四周乱转。 “要、要是有东西出来，你你千万要保护我，别让它们靠近！” 溥淮眸色深深，看不出情绪。 没有回他，只微抬起下巴。 “诶、诶，我这就走。”高三抹去脸上的汗，脚步虚浮的往前迈步。 他紧盯着路过的每一片大叶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浑身一抖，万分紧张。 走了还没十分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 “还好遇……” “什么？”高三过分紧张，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以为错过很重要的信息，回头又追问一遍。 溥淮神色淡淡，难得好脾气的重复。 “我说，这是第二天，还得在这里生存好几天。” 高三浑身冰凉。 对啊，这才第二天…… “溥队！你千万不能丢下我啊！只要我能活着回去，我所有的贡献值全都送给你！以后只要是你的事，我全都帮你处理好！” “只要我在48楼当管理员的一天，你就能随便横着走！” “想干什么都行，哪怕捅破天，都有我在上面扛着！” “什么都行……”溥淮在舌尖重复着这句话。 不知想到什么，他居然露出一丝隐约笑意。 高三最怕他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 此刻见他被自己说动，更不遗余力的拼命做保证。 “只怕要生气，算了，”溥淮敛起表情，恢复冷冷的状态，“在前面带路。” …… “那边的雾气消散了啊。” 安酒正骑在另一株植被的嫩芽上，对着一块表皮稍稍厚些的叶子锯。 香菇对那边不感兴趣，倒是对她正在做的事很好奇。 挪动四肢，在叶片缝隙里寻个舒服姿势。 随后把口器插进安酒取出叶脉的地方，狠狠吮吸。 爽啊！ 都不用自己费力气就能吃上饭饭！ 这个初级宝宝还挺有用的！ 香菇开心地晃动肚子，狠狠又吸了一大口。 清甜的汁水口感差点把它爽歪歪。 第165章 异变——粮仓10 小弟这么懂事…… 它身为大佬，是不也应该出手帮小弟一把？ 那小弟岂不是更加崇拜它了！ 香菇黑亮黑亮的眼睛瞄准被它放在一边的叶脉上。 小弟要这个干嘛用？ 不懂…… 挠挠头。 恰逢这时听到安酒说：“你把手指头戳进去，把里面的东西推出来——要轻轻哦。” 香菇跃跃欲试，毫不迟疑地按照她的要求做。 一截乳白色的管状经络被推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啊。 那它本来就知道吗，干嘛还要—— 安酒轻飘飘的声音塞进它耳朵里：“不愧是大佬，还得是我佬牛掰，这么轻松就干完了，你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厉害最聪明的强者，有你，是我的福气~” 香菇瞪眼：“咕！！！” “你说的没错咕！我就是你说的这样！还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咕！” 安酒伸手一指后方，“想吃甜甜花蜜，要是有大佬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我就化身成忠诚小弟，永远爱戴它！” 香菇‘咕’一声高高举手：“我我我！我可以带你去，我要忠诚小弟，我就是最强大佬咕！！” 安酒满意点头，继续哄骗。 “好，恭喜你已经进入我的备选名单，等我忙完，就要开始对你的考验。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让我认作大佬的，你要加油哦~” 香菇俯低身子，肚子在叶面上蹭的沙沙作响。 它脸上露出昂扬斗志，“我一定会的！” “好~现在请你把手里的叶脉递给我。” 安酒接过后，竖起一根手指，“清理的很干净呢，给你加一分。” “咕！！！” “我还知道其他地方有好东西，你在这儿等我，咕去给你拿回来！” 说完，香菇直接从叶子上蹦了下去。 安酒大惊。 这离地面可远得很啊！ 别被她夸上头了直接摔死。 安酒连忙扒着叶子边缘往下看。 只见它四肢并用左右横跳，在叶子上连续乱蹦，就像一颗弹力球似的。 ber、ber、ber的消失在叶片下面了。 “……” 忘了，这就是异变者的能力。 安酒继续做没干完的活。 把割下来的叶肉和叶脉的横截面比较。 削去多余部分，尽量线条圆润。 随后让完好的叶面向下，叶肉朝上，对准叶脉底部塞了进去。 刚好严丝合缝。 这些植被的汁水很丰沛，尝起来有种蔬菜榨汁的口感。 没有渣，清清淡淡的。 不算难喝。 安酒就萌生出做水筒的想法。 她想多往空间里储存些不一样的东西。 只要碰到什么，就收什么，绝不空手回去。 之前切下叶肉的地方正源源不断的淌出汁水，安酒把水筒凑到下面。 先接些检查底部会不会漏，随后把叶脉内壁清洗一遍，图个心理安慰。 重新接满后，再塞上另一个叶肉。 用较细的叶脉将其层层缠绕、绑紧。 收进空间后，她开始做第二个、第三个…… 香菇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时候。 手下一空，身体往一边歪。 双脚岔开想稳定身形，却不想噗叽、噗叽，两声空。 “咕？” 它刚想低头，另一只手一滑。 也空了。 背上背着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砸的它脑壳都懵。 “咕？” 动动手，湿哒哒。 动动脚，黏糊糊。 鼻端充斥着浓重的汁水香气。 它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坨圆坑，看着里面满到快溢出来的汁水。 绿色的水面上倒映出它黑黑的眼睛。 它看着绿泡泡，绿泡泡看着它。 它眨眼，绿泡泡也眨眼。 学它？ 你也配？！ 第一次，香菇对食物产生了嫌弃。 “未来大佬你回来了？” 香菇抬头，看着从上面的叶子边缘探出脑袋的安酒，罕见的没有吭声。 见它表情不对，安酒揉揉脸，做出崇拜，语气也夸张许多。 “哇，大佬你真厉害，居然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我从来都没见过呢，全是托大佬的福，大佬这么厉害，我都要崇拜死你了，给你加五分，不，得给你加十分！” “咕……” 香菇眨眨眼，流露出安酒熟悉的清澈神情。 “嘿嘿，十分，好多呀，我把它们远远甩开，我是第一。” 安酒：“对，你就是最厉害的，也是最照顾小弟的，快上来，那片叶子不吉利。” 香菇慢吞吞起身，甩甩手脚上的汁液。 谨慎放在两个坑之间的位置上。 把掉下的东西重新整理好放在背上，往后一甩口器，充当绳子固定住，沿着主干爬了上来。 香菇回头看一眼被挖的东一坨、西一坨渗满汁液的叶面。 脑袋里突然出现它带着一群小弟，让小弟们敞开肚子随便吃的景象。 咕咕~有点爽歪歪嘞。 “你背的是什么？” 香菇瞅一眼安酒——这个小弟必须要拿下，之后全靠她给小弟们做饭呐。 它卸下身后的花苞，用很装的语气说：“这东西好摘得很，一点都不高，你看看能不能用，不行就丢了，我带你去吃花蜜。” 安酒最擅长从善如流，“没问题，都听大佬你的。” 她拿起其中一个花苞，正要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袖子就被香菇扯了下。 它歪过头，声音有点颤抖：“里面是空的，不用打开……我就找回来这么五个，别浪费咕。” 安酒：……看穿了它强行伪装淡定的外表。 “好。这个该怎么用？” 她拿的是最小的，也足有双手那么大。 颜色呈深粉色，四瓣花瓣圆滚滚的合并在一起。 敲敲外壁，传出中空的回响。 底部有花托，是实心的。 “咕来。” 香菇拿起一个最大的，口器一甩，用前端瞄准花托，贴近。 安酒听到了嚓——的咀嚼声。 只有一声。 香菇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似乎对它来说，这入嘴的东西极其难吃。 但当安酒移来视线后，它面无表情的收了嘴，囫囵道：“咕就是开个口。” 它转而伸出小手指，用尖锐的指甲往里抠。 垂着身前的口器像淌水般往外滴涎液，随之它动作越来越快。 过了一会儿，把花苞丢进安酒怀里，扭身顺着主干爬下去。 “呕~” 第166章 异变——粮仓11 这一声呕，惊天动地。 安酒顿时打消凑过去看的念头。 趁着这时间，安酒没有闲着，用水果刀在叶面上扎了个洞。 就着哗哗淌出的汁液，好好把花苞洗涮了几遍。 随后又新开好几个口子，把花苞接的满满当当，用叶肉封住口。 很快她面临了一个问题——到底怎样才能顺理成章的把花苞收进空间？ 正想着，香菇爬上来了。 安酒先下手为强：“其它几个也麻烦大佬了。” 香菇爬的动作都迟缓不少。 “咕……” 但它不好拒绝。 毕竟要在小弟面前立威。 双手颤抖着捧来剩下的四个，挨个咬一口，它脸都绿了。 眼睛一翻，居然昏过去了。 安酒：“……” 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意外之喜。 用水果刀沿着它咬出的口子往里挖，一点点清理。 将里面的花蕊全都取出来。 清洗之后，装满汁液，封口之后整齐放进空间里。 安酒拿起水果刀，在周围来回乱割，尽量搞得乱一点，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随后跑到香菇跟前，抓住它长长的胳膊就往身后背。 ——唔，真重！ 安酒只好拖着它往外走，边喊它，“香菇！快起来！赶紧跑路了！” 见它还不醒，啪啪两耳光打在它光秃秃的脑壳上。 香菇懵懵圈圈地睁开眼。 安酒拽住它的耳朵，“快起来！它刚走，咱们赶紧离开！” 在她的不停推搡下，香菇完全没有思考空间。 它忙翻身爬起，粗略往叶面上一看，原地起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咕？！” 安酒不理，只加快催促速度：“快快快让我上去，它一会儿回来了就麻烦了！” 香菇下意识趴下，安酒一跨，一巴掌拍上它的屁屁。 “快走！” 香菇大脑虽然空白，但四肢主动接受指令。 直接原地开蹦，用最快速度逃离此地。 安酒暗中给自己比了个赞。 就问，哄孩子这件事上，她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正当她以为这事如此轻松就糊弄过去的时候，一股极为刺激的气体，咻一下闯进了鼻孔。 很好，天灵盖都快被揭开了…… “咕！！！” 香菇比她反应的更迅速。 猛猛提速，在叶片上蹦来跳去，一副急于逃命的样子。 安酒刚从臭气袭击中回神，就面临香菇失控。 第一反应就是压低身子紧紧抱着它，提防被甩下去。 颠簸间隙中回头看去。 这一眼，差点魂飞魄散。 “快跑啊香菇！毒雾包围这里了！！” 只见不知何时起，白色雾气已经在这片区域的上空形成，并丝丝缕缕的往下降。 落在最顶端的叶芽上，像一层薄纱般缓缓散开。 但当碰到渗出的汁液时。 两者混淆在一起，变成一股极难闻的刺鼻味道。 ——就是安酒刚刚闻到的气体。 等香菇跑出这片范围后，她才敢小口小口吸气。 不知是不是衣袖沾染上汁液的原因，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臭气萦绕。 在她们身下的那片土壤上，所有藏起的异变者们都发疯似的乱蹿。 优势变成致命弱点，长长的四肢彼此纠缠在一起。 稍有不慎就会被绊倒。 而只要一摔倒，就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其它同伴会踩着它的身体爬过。 它甚至连收回四肢都做不到。 安酒疑惑，它们不是能提前预测出危险吗？ 怎么现在白雾都包围过来了，它们才仓皇出逃？ 难道集体反应迟钝？ 这些疑问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被抛之脑后。 仰头再看，万分心惊。 ——白雾的形成速度极快。 只是短短十几秒，雾气的浓度居然变强了数倍。 沉甸甸的压上最高的枝芽。 将嫩绿之色彻底吞噬。 安酒似乎听到了轰隆隆的水声。 但随着香菇带着她往更低一层叶子上爬去，那声音便几不可闻了。 白雾降势不止，并且‘伸出’无数根白色雾须。 缓缓慢慢的越垂越长。 “香菇，快点，再快点……” 安酒心跳加快，死盯着从空中落下的‘死亡触手’，一点都不想尝试被碰到的滋味。 香菇被安酒抱得死紧，颈部上下艰难滑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随着自己面前也出现了一条白色触手后，那句话彻底咽了下去。 它急刹车，使出吃奶的劲儿避开，继而拼命的跑。 越来越多的白色触手延伸下来，放眼望去比比皆是。 香菇只能再次往下降，借着叶片阻挡雾气的瞬间跳到另一片叶子上。 滋—— 凄厉惨叫从下面响起。 安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得心都漏跳一拍。 刚刚逃脱而出的叶子稳稳接住白雾，盛满之后，雾气沿着边缘，从四面八方淌下。 刚好将一个经过的异变者覆盖。 那名异变者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不断翻滚，试图逃离。 但雾气忽然变得像有了意识，轻飘飘的追在后面，将它一层层包裹。 异变者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后，便悄无声息了。 “咕……” 香菇身子开始颤抖。 大概是受到同类死去的影响，跑的动作不再流畅。 磕磕绊绊，有多次险些被白雾触手碰到。 紧急时刻还是安酒从空间里掏出叶肉，极精准的砸过去，将其打散。 “香菇！坚持住！马上就要逃出去了，等跑出去我给你加一百分！给你颁发荣誉奖状！命你为世界第一强者！” 安酒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了。 现在两人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她紧贴着香菇耳朵，不要钱的往里灌输所有夸夸和鼓励。 香菇受激，脚步再次稳了下来。 但其实，她们还得跑很远，才能从这里即将形成的死亡雾场逃脱。 而雾气的形成是翻倍的。 只要初期时间一过，简直以肉眼可见的翻涨速度从空中向下压迫。 短短一分钟，她们已经从最高点跑到了地上。 可死神越来越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毒雾气，安酒感觉脖子上架了一把刀，随时都会猎杀走她的生命！ 她不断在心中重复‘追随目标’！ 【与锚点之间距离太远，无法追随】 【与锚点之间距离太远，无法追随……】 第167章 异变——粮仓12 ‘为什么还有距离要求？穿越异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 【请提升熟练度，获得更多权限】 【当前熟练度：零颗星】 该死的！ 安酒听着香菇粗重的喘息，心紧紧揪了起来。 一定要坚持住！ 前方，一缕白雾如漩涡般旋转着垂落。 在碰到地面的瞬间，犹如倒着盛开的水柱，向上扬起小小的c弧，随后便贴着地面流淌开。 香菇本想从旁边绕行，却被另一柱更粗的白雾挡住去路。 无奈之下，咕咕着跃起极高，从上方跳过。 轻飘飘的雾气被她们卷起的气流搅乱，竟都跟在了身后。 安酒感到呼吸道开始灼烧，脑袋缺氧般发昏。 她用力摇头，趁着视野还清明，一连丢出三块叶肉，将追在后面的雾气再次打散。 再看前方，像天上被捅破了无数小洞一般，白雾如流水降落。 再往远，她便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另一个区域。 一道透明壁垒将两个区域分割。 白雾只存在于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就像之前看到的巨大的正立方体，她们已经看到了边缘！ 香菇也明白这点，拼尽全力想要冲出去。 可越是靠近，雾气就越多，撞在透明壁垒上翻涌卷曲。 即将逃出去的幸存者不幸和反扑回来的白雾相遇。 当即倒在地上痛苦翻滚。 双手在脸上拼命抓挠。 安酒看清他脸上长出的东西时，胃里翻腾起来。 果然雾气不能碰！ 看着挡在前面的拦路虎，安酒破釜沉舟的唤出空间，控制着将其拽成尖头小舟模样，倒扣在自己和香菇头顶。 尽量将两人都保护住—— 要是没了香菇，她跑出去的可能性极低。 而且不能确定空间的坚持时间，万一挺不到毒雾散去，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只是空间保护罩面积极其有限，同时保护两个人太吃力。 安酒放弃身后，只保护住头顶，剩下的全部面积都转移到前方。 眼看白雾越来越厚，也越来越近。 冲进去的异变者们像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倒下。 她浑身紧绷，身下的香菇也颤抖着，难以自控的溢出害怕的咕咕声。 安酒贴在它耳边，又似安慰它，也似安慰自己：“没事，一定能冲出去，我向来好运……” “咕……” 香菇忽略满地的同类尸体，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用尽最后力气冲进了白雾。 咕会很疼吧…… 刚收了小弟，还没等发扬光大，彻底称雄称霸，就得挂挂…… 香香咕怕痛痛…… 凉风拂面，一根生长在地面上的粗根将它绊倒。 猝不及防下，它飞了出去，以脸刹车，口器像个铲子，切黄油般铲开土壤，把自己深深埋了进去。 一吸气，浓厚的土腥味往鼻腔里倒灌。 这种泥土钻进眼睛，鼻孔被塞住的感觉，真是令咕着迷。 不愧是口器好伙伴，临死还不忘给自己刨个坟咕~ 香香咕睡了。 但马上，它感觉脚底有点痒痒。 甩甩，那东西居然还追着它脚底板挠。 它有些怨念——都埋坟里了还不让它舒舒服服的躺着。 多大仇多大怨？ “还活着没？” 这道声音穿过厚厚的土壤有些变调。 可香菇还是第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它小弟！ “小~呸呸。” 一张嘴，直往里掉渣。 只能动动脚指头，表示自己还活着。 这时脚腕一紧，它被硬拽了出来。 有只手在它脸上扒拉。 它睁开眼睛，看到了小弟那张熟悉的脸，咧嘴一笑。 “咕~真好，不同生，但同死，无以为报，请听我用口器来一段bbox。” “噗噗、噗噗噗噗、噗——啵儿~” 安酒黑着脸躲开漫天发射的泥点子。 抱歉，沾不了一点晦气。 “香菇，脑壳空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 香菇昂起头，硕大的眼珠子里透着清晰的愚蠢。 它颇为认真地说：“不是水，是土，我刚刚吸了好多，不好吃，建议不吃。” 安酒：“……” 懒得再纠缠，安酒拍拍身上的泥土，整理下头发，回头。 香菇随着她的动作看去。 猛地跳脚了。 “咕！” “怎么回事！” “我们居然跑出来了！” “我居然没死！你也没死！我们都还活着咕！” “咕咕咕咕咕~” 香菇从地上蹦起，迈开四肢冲回白雾墙边。 双脚左右撑地，双手搭在额前，挤眉弄眼地往里瞅。 它不敢真的接近，隔着浓厚的雾气，看着里面类似同伴尸体的模糊轮廓咋舌。 “乖乖，怎么这么惨哦，它们真~的跑得慢，你的选择没错，我就是最强的那个！” “哎呀你也不用太感谢我，都是大佬该做的事~咕很好说话的~” 安酒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随意点头就当哄娃了。 她仰头望着数百米高的白雾墙，看着里面翻腾的雾气，清清楚楚听到轰隆水声。 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次出现白雾的区域。 身后的叶片比之前绿油油了许多，枝干上还有未干的水迹，整个空间湿气很重。 但身体没有察觉到任何伤害。 呼吸也很顺畅。 如此一来，她可以肯定，白雾的作用就是杀死异变者，顺便清洁叶片。 现在安全了，安酒问出心中疑惑： “香菇，第一次的时候你们能预估危险，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隔着这道透明壁垒能看到，死去的异变者们铺满了整个土地。 下一刻香菇转过头来。 黑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安酒。 倒映出的身影无比清晰。 ——安酒比照一番，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泥块。 香菇：“每天都很规律啊，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这就是总结出的经验咕。至于今天怎么会出意外——我觉得很正常啊。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都是时不时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等到明天你再看，肯定就是我说的那样了，这就叫规律咕~” 它说的信誓旦旦，几乎要拍胸脯做保证。 安酒半信半疑。 但无论怎么看，这造型规整的雾气立方体，都不像是能够自然形成的啊。 难道这里的天气也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 第168章 异变——粮仓13 “好了不用想那么多，咕活得久，经验足，都听我的绝对没错！” 香菇想法很简单。 自己可是有丰富经验的中级宝宝，怎么能让初级宝宝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呢？ “加上这次，我一共逃出白雾包围圈三次~咕厉害吧~” 安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闻言敷衍道：“对对，你最棒。” 香菇挠头。 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出了问题。 它急于找回场子，趴下身子让安酒上，“你不是要去吃甜甜的东西吗？走，我带你去。” 她们再次穿越回今早逃离的地方。 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清洗，安酒眼尖看到，每一具尸体都倒在突起的树根上。 好在面朝下，不用看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幕。 安酒把意识沉入识海。 发现空间的颜色变淡不少。 这时一抹明蓝色的亮光突然亮起，并沿着边缘向内吞噬。 【承载过量攻击，空间燃烧0.5立方米】 “嘶——” 安酒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昏厥过去。 燃烧！ 0.5立方米！ 她得凿多少矿才能补回来！ 【剩余面积：2.5立方米】 看到这句话，安酒不仅肉痛，连眼珠子都痛！ 香菇突然感觉脖子被勒的生疼，很不舒服地停下来。 “你怎么了咕？” 回头看清安酒面如死灰般的脸色，它怪叫一声，挥着细长的手掌就要帮她清醒。 “不就是还没吃上花蜜吗？不至于寻死觅活！” 安酒抬手挡下，声音有气无力，“……是。” “咕？” 但安酒已经趴在了它的肩膀上，眼神空洞，没精打采。 香菇挠头，回想自己以前。 难道也会……不，也没有这样啊。 难道新生代初级宝宝肚子不耐饿？吃不饱会闹脾气肯定是正常的嘛。 香·善解人意·咕。 放开四肢，全力直奔目的地！ 安酒看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尸体。 虽然知道没有空间保护，她就会变成躺在地上的那个。 但心理上，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那可是她一块一块凿出来的，0.1、0.1的拼命干出来的。 一下损失0.5，心极塞。 …… “兄弟，你听前面是什么声儿？” 高三顿住，竖着耳朵，一只脚的脚尖往后拧。 过分紧张的模样，只要前面出现一点动静，他就会立即躲在溥淮身后。 溥淮跨过他，脚步极轻地走过去。 他轻轻拨开野蛮生长的叶子，沿着缝隙看去。 高三看不到，也不敢凑近看，压低声音连连追问：“那边是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东西？要不咱们绕路吧，千万别被发现了……” 他不住回头看着身后。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错觉，总觉得有片叶子在晃。 死盯着看，又没有任何摇晃迹象。 高三艰难地吞咽口水，眼睛瞅着叶子不动，手往溥淮那边摸。 “溥队，到底那边是什么情况啊？我我总觉得不太对，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小心点——我不是说你太弱，我是说我太弱……” 要是平日，他说这么多话，定会听到一声冷冷的‘闭嘴’。 可现在怎么…… 高三嘴巴哆嗦了下，手指往溥淮的方向一摸——落空了。 他急忙回头，面如死灰。 人呢？！ 刚刚还在，怎么会突然没了！ 颈后似有一股凉风徐徐吹过，高三浑身鸡皮疙瘩立起，后脑勺拧成一团。 “溥队你别抛下我啊……” 他瞬间崩溃，涕泗横流的往溥淮消失的地方冲。 拨开叶子，还没等看清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张狞笑的脸猛地从半空中倒吊下来。 堪堪停在他的鼻子尖前，与他四目相对。 用阴森口吻道：“瞧瞧，又发现一个老可爱。” 高三猛抽气，七魂丢了六魄，眼睛一翻就要晕。 这张脸依旧保持怪笑，很熟练的仰头、嘭一声精准砸上高三的鼻子。 “唔！” 高三痛到神志不清，鼻下渗出滚热液体。 不等他抬手去擦，就被控制住双臂，反折着背在身后，还用东西牢牢绑住。 他模糊不清道：“你、你们——” 猝不及防下他右脸被揍，头猛地往左边倒，接着头皮一疼，被迫昂起头来。 “让你说话了吗？” 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在他脸上拍的啪啪响，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料。 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沿着嗓子眼往脑子里钻。 高三控制不住干哕。 但好在肚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吐不出来。 旁边没看到精彩部分的那人不爽，照着他肚子来了一拳。 “吐不出来呕个屁！” 高三的脸拧作一团，肠子疼得他恨不得当场去世。 但嘴被挡着，只能发出几声闷哼。 “行了，转移地盘。” 高三被大力推搡了一把，眼睛还没睁开就主动抬腿跟上。 “这次收获不错，居然抓到两个肉盾。” 两个？ 高三勉力睁开眼，寻找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有没有可能是…… 对方一共有6人，一二三的排列队形。 最前面，背着手犹如走在自家后院悠哉的人，正是刚刚倒吊着吓他的那人。 跟在他后面的两人中间，架着一个垂着头、不省人事的男人。 那背影，那腰身…… 是溥淮！ 瞬间，高三疼得直骂人。 玛德，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特么也是一菜鸡。 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被打晕了，最起码给个提示，好让他跑路啊！ 对他的好哪怕回馈百分之一，自己都能接到消息逃出生天。 说起来……还不如他承受力强！ 他挨了多少揍，数都数不清。 高三肿着半边眼睛，暗戳戳往周围一瞟。 ——他身边凭什么围三个人！ 要不要想个办法溜走？ 高三开始在心中乱琢磨。 这时站在右边的人突然开口：“迪哥，找点吃的吧，哥们几个都饿的不行，连着跑一天，嘴也渴得冒烟。” 被称作迪哥的男人停下脚，仰头看了看四周。 最终指向远处盛开的、有房子那般大的巨大花树，“去那边看看。” 他的队友没有意见。 反而乐呵呵地说：“这下好了，有人给咱们做试验，还怕找不到吃的？” 第169章 异变——粮仓14 一听这话，高三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们这是被当成小白鼠了？ 那根本不可能找到机会逃走啊！ 高三眯着肿眼缝，瞄向前面的溥淮。 溥队、兄弟！快点醒来啊，咱们被当成实验品了！ 能不能活着逃命，还得靠你啊！ 右边那男人又一次拽起他的头发，眯着眼睛看他。 高三眼神惊恐。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男人皱着眉，半晌后憋出一句话：“怎么瞧着这么歪？” 话毕，他抬起手，对着高三的左脸又是一拳。 这才满意：“终于对称了。” …… 香菇带着安酒一路穿行。 它称这片植被叫‘夜晚自助餐区’。 无论白天在哪晃荡，只要到了晚上，所有异变者们都会齐刷刷回来。 “然后清晨离开。”安酒替它说完后面的话。 “没错咕。” 总有一片区域说不出是哪里好，但就是叫它们忘不了。 “有可能是皮薄汁多味还甜。” 香菇回味着入夜之后，它趴在叶子底，口器随随便便往叶子里一插，只要饿了就咕嘟着吸吮。 不用干活，食物随处可见，还没有天敌。 这不就是它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对了，”香菇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给你带回来的花苞呢？” 安酒面不改色心不跳，“急着逃命，没来得及拿。” “噢~”香菇毫不怀疑，满身心都是自己昏倒的一幕。 ——真够丢人的！ 香菇都有点感激贴心小弟送来的台阶。 “没事，我带你去吃花蜜，那边有更合适的花苞！” 而且还不用它咬开底部~ 安酒点头。 香菇所说的区域紧挨着‘夜晚自助区’。 还没等靠近边缘，一股极其浓厚的花香便在眼前铺开。 安酒鼻尖发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看着前面粉红色的空气。 在光照下，花粉颗粒密密麻麻的飞扬。 ——安酒从没见过花粉能被肉眼捕捉到。 她提起领口挡住口鼻，放慢呼吸速度。 香菇早就把口器藏回肚子里。 但浓密的花粉也让它感到不舒服。 咕哝着说：“坏了，来晚了，花都开了，这下可怎么办……” 安酒没听真切，贴近问它说了什么。 香菇抬起了下巴，声音从颈部发出，显得有些闷，但语调却是欢快的。 “我说，你能不能受得住？不行咱们明天来。” 安酒：“没问题。” 香菇：“……当真？” 安酒直接用行动证明。 绚丽的黄色重瓣大花在高高的枝芽上徐徐绽放。 一阵微风吹过。 卷出里面的花粉，像一条彩带往前铺去。 安酒和香菇刚刚踏进这片区域，迎面便被‘拍’了个结实。 低头瞧着沾在身上的花粉颗粒，一个个长得像地雷似的。 安酒拽着衣服一角扇动，试图把它掸下去。 但这花粉很有黏性，几次甩动后依旧牢牢沾着。 她伸出手指一弹，‘地雷’马上炸开，沾了一指甲盖的黄色。 蹭都蹭不下去。 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先这样。 等之后再处理。 香菇一刻未停，不时甩出口器在空中嗅一下，分辨出方向后，往正确的路上走。 安酒发现它在躲着刚绽开的花苞走。 这片区域不止有黄色大花，还有像烟花降落般绚丽的超巨型花、花瓣卷曲似管道重复排列的花，还有倒挂着花蕊向下，雌蕊几乎快碰到地上的花…… 每种都含有大量花蜜，但采摘难度也不是一般大。 比如第一种，太高，花枝长出长长一截，被花压得弯了头。 第二种，花瓣管道又粗又多，稍有不慎就会滑落进去。 最简单的，莫过于最后一种——花蜜直接从雌蕊顶端渗出，沉甸甸的向下半垂着。 通体晶莹剔透，散发出诱人的异香。 可香菇根本不敢靠近，甚至远远看见就开始绕路。 嘴里还不忘对小弟传授经验：“以后遇到了千万别靠近，那花蜜碰不得，跟个胶水似的，只要沾到一点，就能慢慢把你吃进去！ “这可是我亲眼见证好几个头铁的惨死在里面，一点点总结出来的咕！” 安酒在这种事上从不和对方对着干。 在心中记下这条信息后，观察四周，默默记录香菇忽略的每一种植被。 最终，香菇停在了一丛模样极怪极怪的植被前。 安酒从它身上跳下。 望着眼前长得就像鸡腿菇白净、粗壮的花植。 ——就像她形容的，这株植物的枝干是乳白色的，通体光滑，很有肉感。 高度大约有7层楼那般，不直溜，有的斜向生长。 统一的是，它们都长有一个硕大的粉色、热气球般的花苞。 从下方看，只隐约能看到顶部有四个深粉色的尖角。 无法看清花苞是如何盛开的。 但香菇能停下，就意味着这株植物是可以安全采蜜的。 正在安酒细细打量的时候，香菇快她一步。 跑到跟前，用口器在光洁的表面上戳来戳去，滑出滋~滋~的声音。 和擦玻璃声别无两样。 安酒：“……” 不知道它在干什么。 这株植物是丛生，中间刚冒出两株虽矮、但粗的植株来。 顶上的花苞还未形成，呈平面，已经出现深粉颜色。 安酒走过去，双手一撑，跳到上面去看。 哪怕她穿着鞋，也能感受到咕滋咕滋的肉感。 ——未发育完全的花苞瞧着和其它完全不一样。 安酒打算用水果刀剜下一块看看。 她刚要动手，脚下忽然震颤。 定睛细看，自己居然在慢慢升高。 也是这时，一双细长的手搭在边缘，嚷嚷着叫安酒拽它一把。 安酒牵着它手的一瞬间，仿佛拉的是千斤顶。 极重，险些自己都被带下去。 她咬紧牙关身子往后倒，脚跟抵着花苞肉，一步一小滑。 香菇另外一只手也在花苞肉上探来探去，不知怎的总打滑，怎么都撑不住。 安酒费了大力气，最终才把它拉上来。 香菇啪叽一声趴在花苞上，两条长腿、两条胳膊开心地在花苞肉上滑动，像抹了润滑剂似的，没有一点滞涩感。 它笑嘻嘻地看着安酒，问她：“你知道这株植物叫什么吗？” 安酒当然不知。 香菇食指指天，傲气十足：“我们都叫它滑溜溜的直升电梯咕~” 第170章 异变——粮仓15 在安酒难以置信的目光下。 这座‘电梯’缓缓向上窜起。 一直到和旁边平齐的时候，香菇起身跃跃欲试。 “跟在我后面，咕带你去采蜜~” 它迈着四肢，在打滑中原地一蹦，双手扒拉着旁边肥厚的花瓣，挣扎着爬了上去。 安酒穿着鞋没那么容易打滑，倒是很轻松。 这花苞说是盛开，但观感上更像一口井——花瓣是聚在一起，中间留有通向内部的圆口。 伸到‘井口’外的花蕊只有三根，同样是深粉色。 香菇率先跑到近前，借助花蕊，下滑进入花苞内部。 安酒趴在边缘向下看。 花苞深约两米，底部有金黄色的蜜。 香菇坐在三根花蕊之间，喜滋滋地把手合拢，在身边的花蜜中舀起一捧。 然后张开五指，看着从指缝流出的蜜。 “好蜜、好蜜咕~” 它甩出口器，垂落在身侧，懒洋洋的靠着，一边吃蜜一边休息。 安酒没有打扰它，跳上另一个花苞。 低头一看，竟发现里面有其它异变者。 但对方头都没抬，只用像是喝醉了酒的声音说：“这、这里都是我的，你、你滚开！” 不等安酒开口，香菇听到了，骂骂咧咧地说：“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小弟抢花蜜吃，给你惯得，来，来我跟前说话！爷们儿和你比划两招。” 听闻此言，这位异变者清醒了几分，仰头便看到安酒这张初级宝宝的脸。 它犹豫片刻，回应道：“别急眼，我这就走！” 它摘下挂在腰上类似葫芦的东西。 装满花蜜后重新挂在腰间，攀着花蕊往上爬。 出了花苞口，更是谁都不敢看，双脚打着外八滑，一出溜一出溜的逃了。 安酒觉得那葫芦有些眼熟。 往周边一扫，便看到了花蕊上的凸起物。 ——和它用来装花蜜的工具一模一样。 安酒把附近的所有花葫芦都摘下，利用之前储存的叶片汁水把里面清洗一遍。 随后挑了个花蕊并拢，没有异变者使用过的痕迹的花苞。 花蕊的韧性比她想象中还强，堪比竹竿那般结实。 顺利溜到底后，找个舒适的姿势，从空间里拿出叶肉，用水果刀削成漏斗状，拿出花葫芦。 最尖的一头插进葫芦口里，用叶肉勺子往里盛花蜜。 亮晶晶、黄橙橙的蜜如流水般落到葫芦里，直到装得满满登登。 安酒塞了块叶肉封口，排排队放进空间里保存。 整个花苞内部充斥着甜蜜的香气，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吃过甜食了。 一时口水泛滥，按捺不住的浅尝一口。 花蜜入口醇香，是极甜的味道，还不能多吃，挺齁的。 把所有葫芦都装完，安酒手里也没有多余的容具。 只能望着深度几乎没变的花蜜惋惜。 坐在三根花蕊之间，她用手指蘸着花蜜，小口小口慢慢吃。 甜食让人心情变好，她忍不住想。 这次异世界之旅，算不算迟来的新手福利？ 有吃有喝，异变者们都忙着逃命，可以说是没有天敌——只除了无法预测雾气降临之外。 一切都美得很。 安酒看着满花室的粉红色，感觉有点晕呼呼的。 心里对这里喜欢得紧。 半躺着，望着花苞口圆圆的那片天，白白的光，迟钝的发现香菇趴在那里看了自己好久。 安酒傻呵呵笑着：“香菇菇大佬……” 香菇甩着口器当做回应。 硕大的黑眼珠依旧盯着她看。 安酒浑然不觉，甚至看着它都觉得粉粉嫩嫩。 她伸出食指，指了指旁边，口齿不清道：“别人……丑。” 又竖起大拇指，“香菇菇……有点可爱。” 香菇口器一顿，甩得更欢了。 但它用慢吞吞的语气说：“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安酒眼神有些发直，也有点虚焦，“……你叫香菇。好巧哦……我叫香菜。” “咕？”香菇的脸皱成一团，“香、菜咕？” 安酒一字一句的纠正：“不是香菜咕，是香菜。” “香菜——”香菇把最后的咕硬生生咽了回去。 安酒满意点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香菇，真的，你是唯一一个会说话的香菇，别的都得炒……” 香菇表示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 过了一会儿，安酒和香菇一起躺回正在发育中的花骨朵上。 两人一起望着天，各想各的事—— 香菇在想香菜是不是它走失的姐妹。 安酒在想这蜜里是不含酒精，不然她怎么会微醺？ 风静静的吹。 不知过了多久，她和香菇同时听到下面传来悉索声。 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往边缘那边爬。 在两三个花苞之间缝隙中悄悄往下看。 这一看，安酒顿时清醒过来。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其中的两个人是高三和……溥淮？ 她轻轻往前蹭了下，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香菇用指甲勾着她的衣服，声音在嗓子里咕哝，“你别被发现了，这好刺激……” 安酒点头，轻轻拨开它的手指往下看。 对方一共有六人，打头的却是……高三。 他估计挨了不少揍，脸都是肿的。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安酒恐怕都认不出来。 他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嘴唇发黑，额前的头发还秃了不少。 身后跟着两个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态度极差。 一看就不是一伙人。 中心位置是一个脸上纹有黑色宗教纹身的男人。 看不太真切面容，只觉得诡异。 因为他把眼珠子也纹黑了。 “香菜……”香菇凑近，指着那人，“我怎么觉得他应该也是初级宝宝呢？但为什么眼睛是黑色的？” 安酒斟酌语句：“他可能是吃了有毒的东西，毒素蔓延到脸上了。” 香菇：“哦~” 再往后，是被五花大绑的溥淮。 他被封住嘴巴，双手背到身后，双脚也被紧紧捆着。 由三个人扛在肩上，受到最高级的待遇。 他们停在‘滑溜溜的直升电梯’下，商讨下一步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怪人被称作迪哥，他是六人中的核心人物。 迪哥：“先别管那些事，你们说这东西能吃不？” 第171章 异变——粮仓16 他拍着身边乳白色的粗壮枝干。 “滑溜溜的，感觉应该能吃，割下来一块让他试试。” 迪哥抬起下巴示意。 高三脸色大变，“这东西肯定不能吃！哪有植物是白色的？吃了要人命的！” 站在他右边的王智抬手就是一巴掌，“问你了？轮得到你说话？！” 高三瑟缩脖子，“……不不，我不是替你们着想，我想着，最起码找个看上去就能吃的东西，我再试，不然我要是死了，你们去哪找实验品去。 “这地方这么大，半天连个活人都没遇到……” 王智啐道：“管得还真宽，你死了还有后面那个，爷们几个再吃不上东西，饿急眼了就吃你俩喽！” 迪哥懒得搭理他们，对其他人示意，让过去割点东西下来试吃。 迪哥回头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人。 满脸的纹身外加全黑的眼珠，能很好的隐藏起所有情绪。 叫外人看不懂一点。 花苞上，安酒用眼神询问香菇——能吃吗？ 香菇摇头，但意思是它也不知道。 异变者们没谁会吃这东西，花苞里的蜜不香吗。 安酒收回视线，继续往下看。 这时，她感觉到一丝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循着找去，竟然和溥淮对视正着。 安酒：“……” 她第一反应想躲，但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打消—— 反正她现在已经大变样，溥淮怎么可能认出来她到底是谁。 而且，发现她们，也不代表他会张扬。 安酒第一时间把食指置于唇间。 嘘，别出声。 溥淮果然不再看向这里。 香菇凑近：“你们认识？” 安酒：“不，我只是警告他。” 香菇：“那他还挺听话。” 安酒挑了挑眉，没说话，挪动位置，让自己藏得更隐秘些。 小喽啰已经割下一块拿回给迪哥看。 “瞧着好像也没啥问题。” 内里和外表看上去是一样的，没有粘稠的汁液，也不刺激皮肤。 捏起来还有些qq弹弹，像一块发硬的海绵垫子。 迪哥没有过手，只说：“拿去给他吃吃看。” 高三被两个人架着胳膊固定住，肿胀的脸颊使他说话不清晰，只能不断摇头躲开，咬着牙关拒绝入口。 王智本就饿得没力气，现在还得用力压着他。 见几次都没塞进嘴里，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还tm来劲了？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疼，喜欢用牙挡是吧？全给你敲没！” 他从腰后掏出一把破伤风之斧，挥着就要砸高三的嘴。 ——他不是说着吓唬人的，他真能做出来！ 高三惊恐地瞪大眼睛，像被突然抽去了力气，一点都挣扎不动。 两股战战，很快一股腥臭味从他下身传了出来。 “……我、我吃！” 王智嫌弃：“我还没打你特么就吓尿了？啊？你早说还用得着整这一出，你玩我呢？！” 他把斧子插回后腰，抬脚给了高三一脚。 拿过那块树肉，塞到高三嘴边，“吃！” 乳白的树肉和乌黑的嘴唇形成鲜明对比。 高三再害怕，也只能慢慢张开嘴。 ——对方根本不会让他痛快死去，留着他，就是为了试探出哪种东西能吃，哪种有毒。 这种无力感，向来都是他压迫在48楼居民身上的。 何曾想，今日竟一比一的还原在自己身上。 想死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各种毒素在身体上显现，感受每一块肌肉的疼痛。 无能为力……他就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 他不就是不愿意下矿吗？ 把他辞退就好，为什么就一定要让他死呢？ 等等—— “兄弟，”高三眼睛里绽放出异彩，“你们住蜂巢几楼？我大哥大姐都是有大权力的人！你们保我活着回去，我到时候能给你们开后门！以后你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反正你们只要一个试毒的人，后面那人绝对性，他身体壮，绝对抗得久！ “不瞒你说，他只是我之前管理的一个小公民，没有背景，也没有势力，给不了你们任何保障，你们把我换下去，用他，我这人从来不记仇的！” 高三恨不得把自家所有有工作的人都报个遍。 “你们看到了，我这人很有价值的，只要你们帮我，我返还给你们的，可是千百倍！迪哥，迪哥你考虑考虑！” 迪哥双手环臂，似笑非笑。 “有这么大能量，你怎么会来异世界？” 高三满腔的话被堵个结结实实。 “我、我，碰巧被抽到……这，这就是个意外！等我回去后肯定要找他们麻烦的！迪哥你相信我！” 迪哥眼神嘲讽，“本来或许会考虑，但是呢，谁告诉过你，我们来自蜂巢？” 高三表情僵住。 小喽啰们哈哈大笑起来。 王智边乐边拍打他的后背，“说这话之前，至少也要搞清楚我们是不是一伙的，你看你，不说还好，说完了，更不可能放你走了！” “你、你们是……” 王智替他补上后面的话，“我们是霆百集团的人。” 高三脸上血色尽无，隐约透出死色。 一群人见状更猖狂的大笑起来。 安酒心神一动。 霆百集团？ 就是冀珍珍说的另一个和蜂巢见面必厮杀的集团？ 居然在这里偶遇到了。 高三的一通乱说，不仅暴露自己，还把溥淮的信息也都暴露完了。 看迪哥和他那些小弟的意思，对蜂巢是很有敌意的。 包括从里面出来的人。 这样看的话，溥淮陷入危机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抓住的，眼前被捆的确是事实。 还是再观察看看。 万一溥淮是扮猪吃老虎呢。 安酒换个舒适的姿势。 香菇本想问问她那群人在说什么，可一垂眼就看到要吃树肉了。 便兴冲冲的仔细看着。 高三心已死，不仅不反抗，甚至很配合地张着嘴。 迪哥一眼拆穿他的意图，冷笑打断：“别全喂，削一小片让他吃，别过量毒死了。” 王智：“那有啥，毒死这个，后面不还有一个呢吗，怕啥呀！” 迪哥横眼，“我说怎么做，就别废话，不然这队长位置让给你当？” 王智不敢再说，削了薄薄一片塞进高三嘴里…… 第172章 异变——粮仓17 高三没有咀嚼，直接咽下肚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他身上。 就连花苞上的安酒和香菇也都好奇盯着。 刚吞下没几秒，高三身子歪斜，脚步不稳。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两人扭身离远。 没人扶着，他的身子往一边偏，像喝醉了酒似的。 没几步就倒在地上，瞳孔迷离、失焦。 而他的脸颊在一寸寸变白，胸膛起伏也在变缓。 迪哥让人过去试探他的鼻息。 那人走过去，“队长，还有点气，估计快不行了。” 说话间，高三突然抽搐起来，嘴边溢出白沫。 迪哥说：“这东西有毒，不能吃。” 其他几人惋惜叹气。 王智面露菜色：“队长，咱在这儿歇歇吧，我饿得实在没劲了。” 迪哥也饿，一摆手，示意原地休息。 一群人远离‘滑溜溜的直升电梯’坐下，东倒西歪的靠着树干，一副口干舌燥的模样。 他们离得远，视野变大，安酒担心被发现，拽着香菇往里蹭了蹭。 这个角度她看不到迪哥那些人，倒看到被放在一旁的溥淮。 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动静。 安静的就像个假人。 他转过头来，视线从花苞处扫过，精准找出躲得很隐秘的安酒……和香菇。 他眼底有疑惑闪过…… 人在饥饿的时候是没有力气说话的。 但王智更担心会一直饿肚子。 忍着虚脱无力，也要问一嘴，“咱还往前走吗？不行就回去吧，好歹那棵树上的东西能吃。” 迪哥闭着眼，“你不是说比吃药还苦，受不了吗？现在怎么，又受得了了？” 王智的脸拧成一团苦瓜。 “是难吃，但总比没东西吃饿肚子强。要是万一又有东西追上来，跑不掉不说，打都没力气……” “王智，你特么就是个乌鸦嘴……” 迪哥不经意间从某处扫过，身子一僵，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 其他几人察觉不对，跟着起身，顺着队长的视线看过去，顿觉后背凉飕飕。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异变者？！” “队长……” “别废话，我数到三后就往后跑。”迪哥往地上看了一眼，“记得把他也带上。” “队长？” “不带就你们选个人出来试毒。” “……” “三、二、跑！” 迪哥吼完，当即第一个跑走。 其余人扛起溥淮，紧跟在后面。 附近此起彼伏响起怪叫，和爬下树梢落地追赶的脚步声。 最少有十个异变者追了过去。 安酒和香菇互视一眼。 “你们也扎堆？” “咕……只有弱者成群结队，强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安酒低头一看，他们人已经跑远，急忙起身趴在它的背上。 “快追，咱们从它们口中夺食！” 香菇猝不及防下被拍了屁屁，当即咕一嗓子从花苞上跳起，沿着正在长个的植被往下降。 它虽然跑得利索，脑子却慢半拍，“东西遍地都是，还抢什么？” 安酒寻找溥淮的身影，随口答道：“我认出有个大佬是刚才被你赶跑的那个，它那会儿走得利落是回去搬救兵了，想回头对付咱们，你能咽得下这亏？” 香菇：“咽不下。” “所以要给它们添堵。”安酒看到落在后面快被追上的三人。 暗叹溥淮还真能忍得住，马上要被抓到了，还直愣愣挺着，让别人扛着他跑。 这份心性，让人不服不行。 而那两个扛着他的小喽啰，眼看要被抓到。 两人互换眼神，心一横，直接把溥淮往异变者堆里丢了过去。 与其被抓到剥皮，倒不如逃出生天后投票选出新的试毒人！ 笔直的溥淮在天上飞。 随即被飞跃起的异变者捉住，优先赐予个近距离恐吓。 其余异变者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追去。 溥淮面对近在咫尺的锋利牙齿，挣了挣手腕，结果草绳收得更紧了。 失误…… 异变者在他脸上嗅了几下，很疑惑的样子。 接着戳戳他的喉结，还又摸了把他的胸大肌。 很生疏的吐出两个字：“男的？” 溥淮眼神淬冰。 异变者歪头，伸出长长的指甲，戳上他的眼皮。 随后手指往下，准备摘下封住他嘴唇的布条。 下一秒，异变者飞了出去。 溥淮被带着滚了两圈，布条滑落。 紧接着他身上一重，一人跨坐在胸口，动手将布条重新缠好。 溥淮：！ 溥淮：…… 安酒抹汗：“还好赶上了。菇，带两人吃得消不？” 她一扭头，只见香菇和那异变者厮打在一起。 长长的手脚互相缠绕，制约着彼此谁都动不了，后仰着脖子，用头哐哐撞对方。 安酒一方面担心香菇打不过，一方面担心撞出脑震荡来，没法带飞。 她打算过去帮忙。 往四周一扫，捡起一把遗落的破伤风之斧。 绕到异变者后面，瞄准后一锤砸过去。 异变者身体顿时软成面条。 香菇气喘吁吁的压在对方身上，用口器库库直戳。 “可以了菇，它已经嘎了。”安酒没有碰它，中间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香菇充耳不闻，又戳了一会儿后才停下来。 它用硕大的眼睛分别看着溥淮和安酒。 ——这一幕其实有点诡异。 安酒不确定它是不是打急眼了。 可紧接着就听到它说：“小弟加一。” 再看那双眼睛，里面闪烁着明晃晃的喜悦。 安酒松了一口气。 “香菇你能支撑起我们两个人吗？咱们得赶紧走了，它们有可能会返回来。” 香菇围着两人转一圈，稍作思考后，点了头。 “应该可以，上来试试。” 它趴下身。 安酒加强后的身体还算轻松地拎起溥淮。 将他打横放在前面，自己跨坐在后面。 察觉到他眼神中隐约透露出憋屈，安酒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再把手放在溥淮后颈处，用虎口捏着。 这该死的熟悉感…… 好爽！ 驮着两个人，香菇摇摇晃晃起身，四根麻杆似的四肢颤着颤着稳住了。 它迈了几步适应重量，随后慢跑起来。 安酒看着它在土壤上压出的印子，混在一众脚印中并不显眼。 但不得不说，变异者的身体素质就是强。 第173章 异变——粮仓18 香菇边跑边在空气里嗅。 跑到一半，突然又折返回去。 “干嘛去？” 安酒手肘压在溥淮背上，以防他掉下去的同时，抓着香菇的肩膀固定身体。 至于溥淮是什么表情——他面朝下，安酒看不到。 很快，安酒也闻到了一股极香的味道。 无法精准形容，只觉得这香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勾人得很。 往前欠身，安酒看到香菇眼睛又开始发直了。 就像是饿了八顿的狗狗，突然闻到了远处有一盘香喷喷的肉骨头。 香菇跑得越来越快。 拐过一棵巨花后，安酒看到四面八方的异变者们都往同一个地方跑。 眼神直愣愣的，完全失控的样子。 能这么大面积吸引异变者们的，会是什么东西？ 尤其这股味道，随着靠近，而变得更加细腻、香醇。 连安酒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内心也有种想要赶紧过去贴贴的急迫感。 直到她被其他狂奔的异变者撞疼了膝盖，才清醒过来。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后，她连忙贴在香菇耳边大声说：“快停下！香菇，这肯定是个陷阱！不能再往前跑了！” 香菇似乎没听到。 眼睛直勾勾看着远方。 脚下跑得越来越快。 哪怕安酒又掐又拧，它都没有丝毫反应。 这种失智状态俨然是不正常的。 眼看已经冲回第一次降雾的区域，安酒别无选择，从腰后抽出破伤风之斧，‘轻轻’敲在它脑壳上。 香菇顿时昏迷，被惯性甩飞。 连带着身上的安酒和溥淮，也一起飞了出去。 安酒快速抱头屈身，顺着这股力打了好几个滚。 等停下的时候，眼前直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转。 甩甩头，找到溥淮和香菇，跑过去拽着他们的脚往隐蔽处拖。 ——晚一会儿就要被后面的异变者们踩碎骨头了。 安酒靠着树干闭眼缓一会。 等那股想要呕吐的感觉消散后，才去检查他俩身上的伤。 香菇还好，皮糙肉厚，除了沾点土之外，没别的事。 帮她摆好睡觉姿势，还贴心的往肚脐眼上盖了点干土免得着凉。 安酒擦掉溥淮脸上的土，见他眼睛还是亮亮的凉凉的，便知道他也没事。 借着掏兜的动作，从空间里取出装了汁水的叶脉。 她先喝了些，缓解口渴后，看向溥淮。 “嘘，别出声。” 见他没有反抗，便伸手摘下布条。 “张嘴。” 安酒抬高叶脉，把里面的汁水隔空倒下去。 溥淮看样子已经很久没喝水，嘴唇发干起皮，眼神中也略带疲惫。 毕竟这里异植众多，谁知道有没有毒。 等他把汁水都喝完，安酒又往他嘴里塞了块处理好的叶肉。 “吃吧，没有毒。” 她拿出同样大小的一块叶肉，抱在手里，像啃黄瓜似的咬出咔嚓声。 溥淮本想吐出去的，见状舌尖一缠，也缓缓咀嚼着。 叶肉微甜汁水多，除了不顶饿以外，其他啥都好。 不过，在这异世里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轮不到谁挑三拣四。 为了避免说多错多，安酒严控说话字数。 除了必要沟通外，多一个字都不说。 见他吃完，安酒又快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这些叶肉都是她提前处理好的。 当时考虑到可能会遇到不方便的时候，便提前切割到大小适中。 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藏身点外，异变者们经过的沙沙声越来越密集。 安酒凑过去一看，外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异变者，超长四肢横在体侧，在这种拥挤环境下不断碰撞。 打眼望去，全都是腿。 安酒胳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也就在这时，她看到夹杂在其中的，也被香味蛊惑的老乡们。 他们跑得慢、个头高，重心不稳。 随随便便被疾驰的异变者们撞一下，就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被踩事小，如果遇到脾气暴躁的异变者，就像现在这样—— 安酒看着被揍后高高抛起，砸上树干又落在地上的迪哥。 他的内脏估计全都破裂，嘴巴、鼻孔不断往外流血。 暂时还没死，但也用不了多久。 安酒本想回到原位，但突然识海中的空间开始闪烁，像是在提示。 安酒顿住。 看着只离自己两米远的人。 ——他身上有东西是空间需要的！ 安酒大喜，观察后方的异变者们，赶在它们没到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抓住迪哥的腿，快速往回拽。 异变者们的速度在失智下再一次提升。 安酒刚后退了两步，第一个异变者已经迈着长腿从迪哥肚子上踩过。 而这一瞬间，她根本拽不动。 同时迪哥也受击大大的喷出一口血雾。 安酒脑海中的空间提示开始加快闪烁频率，在疯狂催促她。 似乎那样急需的东西会在顷刻间消失。 意识到这一点，安酒拼了全部力气往后倒去。 总算把他拽到藏身点。 这时一个异变者的脚紧贴着迪哥的脑袋踩过，安酒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横过来。 下一秒，异变者大军呼啸跑过。 安酒顾不上喘平气息，在他身上翻找起空间需要的东西来。 空间闪得越来越急切，亮度也越来越弱。 但她翻遍所有兜，捏过每处衣角，都没找到任何东西。 直到他的衣袖滑落，空荡荡的手腕上突然浮起一块蓝色晶石，并有销毁的迹象。 空间爆闪！ 安酒顿时明白，当即伸手去抓。 指腹碰到的瞬间，一种炎炎夏日里喝了一口冰汽水的舒爽蔓延至全身。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当前面积：3.5立方米】 安酒‘看着’浮现在脑海里的提示语。 沉闷的心情终于舒畅啦！ 她的空间涨了！ 比原来还多了0.5个立方米！ 安酒立即沉下意识到空间里，看着多出来的面积，嘴角扬扬扬扬扬！ 此刻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一扫之前的不嘻嘻。 恨不得用斧子刨个坑，给‘恩人’堆个坟。 而空间自打吸收了这块晶石后，便沉寂下去，这是不是能说明它可以感知到高级晶石的存在？ 安酒视线落在对方的手腕处…… 第174章 异变——粮仓19 当然，现在迪哥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了。 但他这个位置…… 安酒视线下落，看向自己处手腕的虚拟手环。 如果说……双方势力在这方面大同小异的话，迪哥应该也会随身携带一个手环。 似乎能侧面说明，制作虚拟手环的原材料是晶石？ 那么问题又来了。 为什么空间不会对自己手环做出反应？ 安酒翻找小酒记忆，得知一条重要信息——每位公民从出生那刻起，都会绑定一个虚拟手环，不可拆卸，直至死亡。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迪哥死亡后，晶石才会浮现，并在短时间内消散。 怪不得之前遇到尸体，空间也不会闪烁提示。 一时间，安酒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除了采矿之外，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提升空间面积。 偏偏这种方式很限制。 她怎么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能偶遇到刚好濒临死亡的人？ 可晶石又能更快速的提升空间面积。 啊…… 安酒长吁一口气。 现在她可以代入两大集团的生死恩怨中了。 她是蜂巢的人，自然要为蜂巢考虑的对吧…… 安酒拽着尸体双脚，打算把他拖到旁边去。 免得总是横在面前看着不舒服。 手指刚碰到衣服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每个人的虚拟手环在制作时，所需的晶石都是相同标准吗？ 可能存在都用的是高级晶石吗？ 这点像是在说梦话。 高级矿，多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在每个人身上…… 还需要做个实验来印证。 安酒收起思绪，拖着往后拽。 不经意间一转眼，就和溥淮的眼神对个正着。 溥淮面无表情的从尸体脸上看过，转向其他地方。 安酒处理完后回到原先的位置。 思索该怎么处理溥淮。 他绝对不能跟在自己身边。 虽然已经改变了外貌特征，但说多错多，做多也错多。 溥淮这人观察又很细致入微。 安酒担心哪怕现在没被看出来，回到蜂巢之后，也会被他渐渐瞧出端倪。 但问题是……得找个由头。 既能放了他，又得洗脱自己是安酒的嫌疑。 安酒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难办。 这时香菇睡得不安，咕咕地直哼哼，口器也甩出来，在空气里挥来挥去的乱嗅着。 就像一台最敏感的嗅觉机器，笔直的瞄准外面。 它的眼睛都不睁开，四肢船桨似的一前一后滑动，配合着蠕动的肚子，一点点往外面去。 安酒目瞪口呆。 这……就是吃货的力量？ 随着时间推移，空气中的香味达到巅峰。 连溥淮都忍不住眯着眼睛深吸几口。 像是从来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安酒灵机一动。 机会来了！ 先探头看看外面的情况。 见异变者们变得稀少，便一把拽起溥淮，把他甩到香菇身上。 自己也跨坐上去。 手掌比作刀，照着香菇亮闪闪的脑壳咔咔一顿削。 “香菇，出发！” 应该是她们之间已经有了深刻默契。 她说，它做。 哪怕被强制开机，身体也快它一步。 “咕~冲！” 香菇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它空荡荡的大脑里装满了诱人香气。 它硕大的眼睛里只有一件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 溥淮打横趴在香菇后背上，幽幽说了句：“也可能是陷阱。” 香菇：“无妨！我只看看，不吃吃。” 溥淮沉默两秒，又说：“要是真有好吃的东西，你恐怕也抢不上。” 香菇：“为啥？！” 溥淮：“因为刚刚在你昏唔——” 安酒手脚利落重新封住他的嘴，用掌心帮他闭眼，“俘虏没有开口的资格。” 溥淮：“……” 香菇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对！这是咱们的俘虏，香菜你要用他干什么？” 安酒摸着下巴，“连他都能看出前面有陷阱，我想，俘虏不能白抓……” 香菇口器笔直冲天，“咕知道！把他扔到陷阱里！” 安酒暗中满意点头。 谁说香菇笨，这不顶聪明嘛。 覆着溥淮眼睛的掌心被长长睫毛扫过，有些痒痒。 香菇毕竟是本地居民，熟悉周边环境，长手长脚跑得快。 溥淮不一定能追得上它。 自己可就不同了。 虽然受溥淮的影响加强了身体，怎么都不可能比他更强。 这个仇恨值，还是拉在香菇身上比较好。 安酒刚有察觉到香菇肌肉紧绷时，它就突然慢了下来。 几次蹦跳，沿着树干爬到了茂密叶片后掩藏起来。 安酒从它身上下来，叶片肥厚堪比墙壁。 她只能趴下身爬到间隙中，从高处往下看。 香菇甩掉溥淮，紧跟在她身后。 看清下面的东西后，两人俱是一愣。 交换彼此眼中的诧异和震惊。 “咕，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家店。” 只见在下面的一片空地上，极为突兀的出现了一家挂着香水招牌的店铺。 透过大落地窗，能看到地面上到处都是从下顶起的鼓包。 玻璃展柜堆积在墙边，一角着地，一角翘着。 和东倒西歪的高脚椅。 这应该就是异变来临时留下的痕迹。 安酒自从来了这个异世之后，半分曾经文明的痕迹都没看到。 此刻突然见到一家店，觉得很违和啊。 她不由得看向香菇。 作为亲历者，它会是什么感受？ 还会有异变过程的记忆吗？ “啊……西白。”香菇本就硕大的眼睛瞪圆，咬牙切齿，“突然就想起曾经当牛做马的苦日子了呢…… “我明明都不记得很多事了啊，但是这种打工的憋屈感、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挣三千薪水的窝囊费，怎么就这么记忆犹新啊……” 香菇边说边用指甲抠叶肉，口气阴森森的。 “我想起来了，现在的生活，可是我们所有社畜人共同祈祷的结果啊—— “祈求神明降临，摧毁这个由资本家控制的社会，消除捆绑住我们的枷锁，让一切回归大自然，毕竟我们本来就是蛀虫嘛。” 香菇伸手掏出口器，疼惜的抚摸着。 它用指甲把先前破开的叶皮，扣得更大，把口器插了进去。 找到最粗的叶脉，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汁液来。 第175章 异变——粮仓20 它不清不楚的咕哝着：“反正都是蛀谁都是蛀，现在更开心就对了。” 异世已经成型，安酒没什么好说的。 她看着下面，考虑这股香味是从哪来的。 虽说是个香水铺，但里面的陈列品早就已经打碎。 没有哪款香水的持香时间是按年计算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香水味道。 看着下面围聚在店铺周围的众多异变者们，它们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都是闭着眼睛在往里面走。 ——这俨然不是香水能诱动的。 随着‘哗啦’的玻璃碎裂声。 门头上的led显示屏无声运作了起来。 异变者们没有察觉，你拥我挤的进了狭窄的店铺中。 把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安酒默读着显示屏上滚动出的那行字——‘欢迎来到144号试用品店，香气试用中，扩散时间：30分钟……’ 等等。 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电力设备，而且店铺是凭空出现的。 为什么led还可以运作？！ 是谁放在这里的？ 目的是什么？ 安酒一寸寸仰望头顶的湛蓝天空，渐渐感受到后背一阵发凉。 香菇说的神明，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如它所说，神的降临是为了重建社会吗？ 它现在在哪？ 会不会一直在观察着她们？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至。 安酒不知道答案，只能往暗处再藏了藏。 低头再看店铺，最里层的异变者紧紧贴在墙上动弹不得，外面的异变者发疯似的往里挤。 明明香气已经不再浓郁。 紧接着，她发现显示屏上滚动的字幕有所变化。 由之前的‘扩散时间：30分钟’，变成了‘扩散时间：1分钟’。 并在不断减少。 当时间倒计到30秒的时候，突然加快速度。 与此同时店铺周围升起一道电网，噼里啪啦闪烁着高压电流，直接将触碰到的异变者电成焦黑。 声音之大、之恐怖。 强行唤醒里里外外的异变者们。 它们一下子炸了锅，来时有多快，逃时就更快。 外围的异变者们惊慌失措中四下逃窜，彼此碰撞、四肢纠缠，恨不得踩在对方身子上逃命。 喀嚓喀嚓被压骨折的声音简直不绝于耳。 如此混乱的场景中，居然有一个异变者特立独行。 人人皆退，它逆流而上。 安酒定睛一看。 靠，这不是香菇吗？ 这憨憨下去是找死吗！ 她立即起身跑到头顶宽敞的地方，从空间里掏出叶肉，瞄准后，抡圆了胳膊丢出去。 准头十足地砸上香菇的光头。 叶肉在它头顶裂成八瓣，溅出清亮亮的汁水。 它被这从天而降的东西砸得深埋进土里。 屁股向上挣脱而出，原地起蹦，对着后面吼：“哪个不长眼的敢砸老子！” 它抬手抹去脸上的泥土，怒气冲冲地顺着方向往上看。 愣了。 “咕——？” 只见叶片上，安酒胳膊再次抡圆。 手里…… 拿着一块更大的叶肉！ 一瞬间，香菇福至心灵，大喊：“我这就回来！！！” 安酒胳膊转啊转啊转。 香菇躲啊躲啊躲。 最终——安酒把叶肉送进了嘴里。 香菇大松一口气，一脚踹飞碍事的同类，飞奔回来。 …… 店里的异变者们接连清醒。 看着外面的情况，终于知道自己中了陷阱。 它们彻底慌了，彼此推搡着想从玻璃窗口逃出去。 但外面升起的电网彻底将它们困在里面。 店铺最里层的异变者对此不知情，强烈的恐慌感催促它们拼命往外挤。 靠近电网的异变者四肢撑开，抵抗着身后的力量，试图阻止被推出去，却亲眼看着自己离电网越来越近。 它硕大的眼球中充满了恐惧，发出尖锐的爆鸣。 刺啦—— 全员僵直了身体，头顶冒出黑烟，齐刷刷倒下。 倒计时归零。 香水店凭空消失了。 空地之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香菇气喘吁吁爬上来，探头往下一看，愣住了。 “又没有了。” 安酒微蹙眉，“你这话的意思是，每天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倒也不是，”香菇躺平，“很随缘的，咕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安酒怀疑它记忆出现了差池。 因为—— “既然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你还不要命的往里冲？就不怕死在那吗？” 香菇眨眨眼，硕大的眼仁里透出不解：“你在说什么，没有人会死啊。” “你可能在下面没看到。”安酒拽着它走到叶片边缘，“你现在看到了吗，地上躺着很多死了的……人呢？！” 发黑的土壤上，别说尸体，连乱糟糟的脚印都消失了近一半。 可明明刚在这里死了很多异变者…… 香菇慢吞吞地说：“香菜，你要我看什么？啥也没有啊。” 安酒若有所思地看着它，“你真的没印象了？” 香菇很想表现出高人模样，可毕竟眼睛大，不用转就看到有个东西起身，往这里扑来。 “香菜！俘虏挣脱控制了！” 安酒回头，只见溥淮已经割开手、脚腕上的草绳，沉着脸杀过来。 “快快快！” 安酒直接跳上香菇的后背，贴上它的耳朵，连声催促：“打不过打不过，快溜！小命要紧！” 香菇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只要听到安酒说跑，它下意识就往下蹦。 完全不动哪怕脑细胞，也完全没有试图反抗这个念头。 小弟说跑，咔咔就是撩。 这叫落荒而逃？屁！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暂避锋芒！ 香菇的腿像是装了弹簧，连续几个蹦跳，轻松跳到另一片叶子上。 正要回头嘲笑，一双手强行摁着它的光头转回去。 声音透着隐隐颤抖：“别停啊，他追上来了……” “咕？” 耳后传来呼啸，香菇下意识直起四肢，让整个身体陡然往上拔高。 呼呼风声从它肚子下方凌厉刮过，击破叶片边缘，冲势暂缓，但依旧飞出很远距离。 接着，一声凄惨叫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香菇的眼睛唰一下瞪得溜圆。 这次不用安酒催促，它迈开四肢狂奔逃离。 它抽空匆匆回头，便看到那俘虏像是开了挂，翻滚、撑跨跳，摆浪定点……紧紧追在后面。 这……真的是初级宝宝该有的实力吗？！ 第176章 异变——粮仓21 不是香菇甩不开溥淮，是它刚刚从树下爬上来，浪费了很大的体力。 它不顾形象地甩开四肢，连连跃下叶片。 又一次险些被砸中后，香菜小弟终于出手了。 听着身后的吧唧落地声，香菇心中暴爽。 ——别的不提，小弟扔东西准头十足！绝对能打爆他一头毛！ 让他的头也变得光秃秃~ 香菇自认跑出很远，终于可以停下喘口气的时候。 顶着一头茂密黑发的变异初级混蛋又追上来了。 “……”香菇难以置信，“香菜！别告诉我他次次都躲——” 正说着，安酒抛出的叶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堪堪砸在那人脚前。 只令他往右移动了两步。 香菇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良久，它憋屈地吐出一句话：“——你特么真会放水，敢情逮着老子一个咕玩儿。” 安酒：…… 安酒：“嗯？谁告诉你的？我是在阻挡他取材的动作！这次看好。” 她取出最大的叶肉，抡了几圈后抛出一道虚影。 溥淮本就在叶片边缘，投来的角度精准逼迫他只能选择跳下叶子。 “就趁现在，咕，快跑！” 等溥淮再次翻身上来的时候，一咕一人已经跑出一段距离。 他被甩开了。 溥淮视线落在砸成一滩碎块的叶肉上，捡起其中一块还算完整的收进兜里。 ——是可以吃的食物，可以寻找下所属植被，解决饥饱问题。 这时，他的手指触到一截硬物。 摸出来一看，是一截短小的管状物体。 取开叶肉塞，里面居然装着他之前喝过的汁水。 虽然不多，但也缓了他的燃眉之急，并提供了食物来源的信息。 这人…… 怎么在有意帮他？ 溥淮回忆这张面孔是否曾经见过，最后得出令人迷惑的结论——这是首次。 身后传来的细微响声打断他的思路，几个闪身后消失原地。 …… 当夜，安酒住在树洞中。 入口处被香菇用树皮遮挡掩饰，仅留下小孔供安酒呼吸。 “这下谁都发现不了，等明天咕来叫你哦~” 香菇走后，安酒清点空间里的东西。 叶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还有六罐花蜜（她不敢喝，这东西喝完会醉，容易出危险），叶脉汁水2条，花苞汁水5个，外加一罐装着水的罐头瓶。 剩下有15个肉罐头、药、18根牙刷、一套真丝睡衣、一套纯棉睡衣、一包医用湿巾、十块小巧克力、15瓶油，不计数的草籽和若干鱼片。 这都是之前就有的东西。 看着还有大量剩余的空间，安酒唉声叹气。 看来明天得努力多收集物资。 第一天就当试水了。 睡觉之前，她照例通过傀儡的视角看了奶奶的情况。 蜂巢那边天气大好，大太阳明晃晃的，照的屋子里亮堂堂。 傀儡安酒正在和奶奶把鱼干一个挨着一个地铺在阳光下，好借着高温晒干水分。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可安定感却丝丝缕缕的充盈着她的心。 安酒的心一下静了不少。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切断与傀儡的联系，安酒唤出空间做成防护罩，将自己包裹起来，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日，她早早醒来，推开树皮往上看。 一瞬间头皮都麻了。 ——偌大的叶片背面，趴满了异变者们。 它们攒簇的拥挤在一起，四肢彼此摞着，脑壳一个比一个光。 许是到了苏醒时间。 一个个接连仰起了头，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藏在树洞里的安酒。 其中几个蠢蠢欲动，抽出胳膊又去扒拉腿。 突然后脑勺被重重一踩，脸直接和树皮来了个亲密接触。 “狗胆！竟然敢惦记我小弟！” 香菇气汹汹挨个踩一脚，爬下去驮着安酒飞奔离开。 不多时，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看着身后的异变者大军，安酒感慨：“新的一天，又是从逃生开始。” 剧毒雾气准时降临时，安酒和香菇正在喝干净的露水。 收集一些背在身上，香菇带着她狂奔至下一个区域。 一路走，一路收集，空间里没有合适的容器，又遇到必须要容器才能装的好东西时，安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偏偏今天毒雾出现的极为频繁。 她们必须不断转移位置，才能避免被雾气包围。 安酒也不想再经历一次空间面积锐减，只能忍痛舍弃这些资源。 一直到入了夜，回到落脚点，都没再看到任何一间店铺出现。 甚至那片空地上，长出了翠嫩嫩的小苗芽。 安酒有点小失落，但想了想，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去，跳下去连土带苗一起挖出来，塞进扣了洞的叶肉里，一并放进空间。 ——不知道空间能不能放植物，正好就当实验吧。 反正不亏。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三天下午。 这次是安酒率先闻到了空气中的异味。 “香菇停下！” 她深深嗅着这股香气，怀疑是不是鼻子出现了问题？ 不然……她怎么会闻到火锅味？！ 太香了、太香了！ 是咕嘟嘟冒着热气、红油滚滚的鲜香麻辣火锅！ 里面还飘着脆生生的毛肚百叶、滑嫩弹牙的虾滑、牛羊肉卷、响铃卷和各种各样的蔬菜丸子…… 咕嘟。 安酒狂吞口水，肚中馋虫被勾起，眼神都有些发直。 香菇刹停后，也嗅了几口，但很明显，它的反应不如安酒强烈。 “你想过去？” 安酒种种点头，饥饿感抓心挠肺。 “那就去看看。” 香菇循着味道的方向跑去。 越是靠近，这股味道就越是霸道，直往鼻子里钻。 香菇鼻腔发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它甩着口器，有些不喜这种味道。 ——比起甘甜可口的新鲜叶子汁，这里面充满添加剂，是很腻的味道。 可安酒很喜欢。 见它动作慢了，干脆跳下，自己往过跑。 “好好好，这就把咕抛弃了是吧？”香菇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嘴里咕哝着抱怨。 听到动静往周边一看，和自己一样的异变者们在相对较远的位置停下。 可初级宝宝们眼睛直勾勾地走了过来。 第177章 异变——粮仓22 忽然，它看到了其中的某个人。 忙凑到安酒身边耳语，“香菜，昨天那个变异坏蛋也来了，他太凶了，咱不能再往前，趁还被他没发现，咱们赶紧走！” 安酒没有任何回应。 香菇戳她后背，“你不是喜欢吃蜜吗，我带你去，还有别的花蜜没尝过呢，说真的，别往前走了，这味道一点都不好闻。喂！” 它几次回头，发现那坏蛋人高腿长，轻轻松松逼近了不少。 骇然间又惊喜发现那人眼睛也是发直的。 “嘿嘿，报仇的时候来了！” 香菇不管不顾强行扛起安酒，往后走了过去。 “嘿老兄，怎么瞅着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啊，是不昨晚没睡好？”香菇挡在他面前，不怀好意地笑着。 “来让我家小弟帮你清醒清醒咕~” 它抓起安酒的手，毫不客气地扇了过去。 即将碰上的那一秒，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 抬手攥住袭来的手腕，视线向下一落。 香菇顿觉头顶刮过凉飕飕的风。 有、有点可怕咕…… 它强鼓起勇气：“别以为昨天是我们怕——啊啊啊，香菜救我~” 周边看热闹的异变者们头跟着一起转动。 齐声道：“哇噢~飞咕！” 处理完它，溥淮伸手在安酒脸颊、耳后摸得细致。 确认她不是做了伪装。 见对方眼神逐渐变清晰，用巧劲一扭，将胳膊反折在背后，防止突然挣脱出去。 安酒清醒过来的第一眼，就是看到对面那家挂着‘福旺旺火锅店’招牌的店铺。 异样……出现了！ 还来不及产生其它情绪，便被往前推了一把。 “进里面去。” 这声音…… 安酒一愣，扭头回看。 “！” 有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落在溥淮手里？ 香菇人呢？？？ 稍有挣脱动作，捏着手腕的力便毫不留情加大。 她听到了骨骼在咔咔响。 ——这完全不是昔日对打时所受到过的力量可比的。 可见，溥淮之前收了近一半的力。 安酒疼得呲牙，“轻点，我听你的就是了。” 溥淮就着她的手腕往前一推，冷冰冰道：“进店里去。” 话语中没有商量余地。 但安酒本就有这个想法，她抬起头，观察整间店铺的外观，试图找到时长限制—— 根据上次的香水铺子能推测出，店铺的存在时间是有限的。 倒计时归零，就会自动消失。 也就意味着中间的时间是安全的。 第二个面临的问题就是，进去之后，还能轻松出来吗？ 这点安酒思考了很久。 或许她可以用影子随行技能逃离店铺。 这需要溥淮在附近，还得技能无视店铺限制——如果有的话。 这些都只是安酒的推测，没有任何数据支撑。 说直白些就是赌。 只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丰富到值得她冒险罢了。 ——来一趟异世界，总不能空手而归。 火锅店外观崭新，玻璃明亮，里面的餐桌椅子并未东倒西歪，就像刚大扫除过的样子。 内部点着一串橘红色的灯，重点照亮小料区。 台面上各种自助调料碗整齐排列，但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东西。 再往后，写着‘厨房，客人止步’的门帘静静悬挂，从下方却能看到有一条向内延伸的路。 整个火锅店是健全的、干净整洁的。 也是空无一人，充斥着诡异的。 安酒的心重重跳了两下。 视线难以控制地落在调料碗上。 多好的容器啊…… 还自带后厨…… 里面怎么也有锅吧，单锅、鸳鸯锅、九宫格锅…… 还会有各种漏勺、汤勺、摔不坏的密胺盘子、配菜盘…… 或许她还能再补两把刀…… 安酒决定这富贵她要险中求！ 随着第一个老乡踏进火锅店，门楣上方出现了变化。 福旺旺火锅店的招牌下多了一条led显示屏。 血红的字迹渐渐浮现——‘欢迎来到第145号试验品店，火锅享用中，用餐时间：90分钟。’ 那就是一个半小时的安全时间。 足够她用了！ 十多个老乡前后走进火锅店。 但他们刚一踏进去，便如没了头的苍蝇，探着鼻子在周围嗅啊嗅，原地转圈。 哪怕碰撞在一起，也不会发生冲突。 很快进店人数达到20，安酒再次看向显示屏。 上面的倒计时并没有因人数变化而加快。 看来和数量无关。 眼看火锅店大门就在面前，溥淮终于放开禁锢着她的手。 安酒揉着酸疼的手腕，无视他眼神中的威胁，反倒拽住身边经过的人，扒拉起对方的眼皮，拧着腰间软肉强行帮对方开机。 男人刚刚清醒，还没来记得搞清楚状况。 后腰被推，脚下失控踏进火锅店。 三秒之后，又被拽了出来。 一只小手在他脸上拍得啪啪响。 “老哥醒醒，看到里面有啥东西没？” 男人失焦的瞳孔聚拢，看看安酒，又看看灯火通明的火锅店，闻着从里面散发出的香气，眼神再次迷离起来。 “好饿……里面好香……我要吃饭。” 他挣脱出去，主动走进火锅店。 安酒若有所思。 这人看起来没啥问题，身体也没分崩离析。 难道这店就是等倒计时结束，利用电网收割？ 火锅香气飘出很远。 附近被吸引来的老乡们陆续走进去，安酒便随手抓了几个再次实验。 终于能确定，在规定的时间内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安酒吸了口气，提膝步入火锅店大门。 “欢迎光临本店~” 缥缈的声音不知从店内的哪个位置传来。 但在安酒眨眼闭眼的瞬间，对方似乎近到与她面对面。 同时脑海中也闪过一张画面——穿着旗袍的迎宾对她欠身，并伸手向右，邀她往里走。 安酒睁着眼睛的时候，眼前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 她尝试闭眼两秒。 ——美女迎宾直起腰身，标准笑容，头发一丝不苟，直直注视着她。 “客人您几位？” 她身后，端着麻辣锅底的传菜员刚好走过，红汤在锅沿边晃荡，上面铺满小米椒。 注意到来了新的客人，他转头也露出八颗牙齿。 “福旺旺火锅店祝——” 安酒睁开眼。 传入耳朵的声音顿时缥缈寻不到来处。 “——您用餐愉快。” 第178章 异变——粮仓23 难怪那些人都闭着眼。 只有挡住眼睛，才能‘看到’更多东西。 时间宝贵，安酒不再多想，小跑起来。 第一个目标就是小料区。 跑到近处，一眼就看到自助调料碗是空的，里面只放着个汤勺。 安酒脚下一踹，将餐车踢到小料台前挡住溥淮视线，手一挥，将其全都收进空间。 她通过眨眼留意店内员工的走向。 随着进店的客人陆续增多，迎宾小姐回到原岗位迎接新的客人。 传菜员也忙着去送锅底。 完全没‘人’关注她。 安酒趁机脚底抹油，闪身往里走。 借着熙攘的老乡们身影，彻底摆脱溥淮的注视。 这家火锅店和安酒印象中的别无二致。 每张桌子上都摆着餐巾纸和牙签筒。 安酒走到放着汤壶的柜子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包大的餐巾纸，还有一叠一叠未拆封的食品打包袋。 急缺的就是这个！ 她手指触碰，通通往空间里收。 拉开上层抽屉，里面摆着汤勺、漏勺、一次性筷子和手套。 安酒一并全收。 “顾客，您需要什么？我来帮您拿。” 她无法控制生理性眨眼，第一时间‘看’到服务员站在身边，涂抹着白皙粉底的脸颊显得毫无血色。 看过来的眼睛，瞳孔扩散似黑洞。 这种诡异的东西，安酒当然不可能应声，转身往另一处走去。 她记得服务员都有各自负责的区域。 只要她离开这里，服务员是不会跟在后面的。 最先进来的那波老乡不再乱转，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他们闭着眼，拆开筷子，对着桌子中间的电磁炉夹空气吃。 入嘴的时候还像是被烫到了，呼呼吹气，连额前鼻尖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安酒闭眼。 只见桌面正中间有一水滚沸腾的九宫格火锅，红辣椒铺面，各种食材在汤中上下翻滚。 随着浓密蒸汽，散发出令人垂涎三尺的入骨香气。 老乡们早就饥饿难耐，匆匆拿起筷子在汤中一搅，夹起满满当当的嫩肉。 放在面前油碟中裹满调好的蘸料，往嘴里一送。 顿时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像吃了人间至美的食物，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味蕾被打开，唤醒饥饿。 一群人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毛肚、鸭肠、腰片、黄喉、猪脑花……扑通扑通全都倒进锅中。 “服务员！再来十盘肉！五份百叶！” “不要菜，全都给我上肉，我要吃肉！” “让后厨快点刨肉！” 一桌四人，边吃边嚷嚷。 服务员从另一桌跑来，按照他们的要求加菜，还没等喘口气，又被其他客人喊走。 “小心烫！麻烦您靠边站。” 安酒往后退了一步，传菜员端着锅底匆匆走过，后面跟着另一个小哥，手中托着个大托盘，上面全是新鲜的肉和菜。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沸腾的热气，店里座无虚席，生意超级火爆。 像她这样没有位置坐的人，都站在过道中，就守在旁边等他们吃完。 哪怕人已经多到工作人员走动都费劲，也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暴躁情绪，包括迎宾，不住的往里迎客。 安酒睁开眼，眼前再次变了模样。 桌子上哪还有热气腾腾的火锅，周边哪还有忙得一刻不停歇的工作人员？ 只有闭着眼睛的老乡们对着空气吃吃喝喝，摸着干瘪的肚子，脸涨得通红。 安酒不再耽误时间，挤出人堆，径直往后厨走去。 路过收款台时，一眼看到工作本下露出的一角蓝色，抽出来一看，居然是店长的工作牌。 她没直接戴在脖子上，只把绳子塞进领口固定，确定不会掉下去后，掀起门帘，往唯一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厨房便出现了。 传进耳朵里的缥缈声音一下变得繁杂。 但又会随着她眨眼，而瞬间放大变得更真切。 其中有数刨肉机的动静，一大一小，一下远一下近。 同时脑海中会闪过一张张图片，其中的一张，是戴着高高厨师帽的胖子伸手挡在她面前。 “厨房重地——”（清晰） “——原来是店长，您要下达什么指令？”（缥缈） 另一张是他身后的二十多个后厨人员齐齐扭头，空洞的瞳仁瞧不出在看谁。 安酒摸了下竖起汗毛的小臂。 掌心滚烫的温度让她舒适不少。 依旧不做任何回复，她拿起一个空托盘，没有眨眼，一路走进洗碗间。 不锈钢架子上堆放着很多干燥的餐具。 “店长……” 无视这道声音，安酒分别从架子上取出不同造型的盘子、碗，还有锅，直到托盘装不下，临出门前还拎了两个不锈钢水壶。 走出洗碗间，穿过那些缥缈的声音，等离开厨房后。 安酒才闭上眼睛，缓解酸涩。 察觉到附近有工作人员靠近，她端起托盘拎起壶，挪了挪位置。 把这些东西收进空间，她端着托盘再次回了厨房。 当她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很明显察觉到里面的‘人’懒得搭理她了。 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脚打后脑勺。 安酒在厨房里绕了好几圈，记好需要东西的位置后，这次搬了个带盖子的塑料方桶出去。 ——厨房中有人抬头看了过来。 但不确定对方是在看她，还是工作牌上的店长二字。 好在两秒后，对方收回了视线。 安酒在拐角处把塑料方桶收进空间，随后再次返回厨房。 第三次出现已经完全没人注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安酒直奔刚刚就看好的几处位置，借着托盘阻挡视线，把需要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 她目前急缺容器，自然也以这方面为重。 带盖子、能密封的用具是最优选，其次是不锈钢盆，大号的碗和盘子，什么锅铲、勺子、菜刀、案板……只要能放进空间的，她全都收。 安酒很快发现，她睁眼拿走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影响这些人完成手头工作。 比如她拿走了厨房里唯一的案板和菜刀，闭上眼的时候，厨师手里依旧有东西可用。 就像是虚幻和现实，她只能拿真实存在的东西。 第179章 异变——粮仓24 意识到这点，安酒尽量避免眨眼，将所看到的、自己能拿到手的库库塞进空间。 这期间她一直没忘了火锅店用餐时间的限制。 差不多40分钟的时候，安酒一手拎着两个锅把，另一只手拽了个和刚才相同规格的塑料方桶，小跑出厨房。 经过收款台，她一把打开柜门，抱起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往桶里塞。 最后拧上盖子，用最快速度往火锅店外跑。 安酒夺门而出的时候，香菇和溥淮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着彼此。 顾不上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安酒飞奔过去，把所有东西放在香菇身边。 “看好这些东西，别让它们抢走了。” 香菇长臂一揽，把东西抱在身前，神采飞扬道：“没问题！一切交给咕，谁都抢不走！” 安酒第二眼看向火锅店招牌下的显示屏，随着滚动的字幕，倒计时显示为最后15分钟。 看着店里闭眼享受火锅的老乡们，她有些犹豫。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死在里面。 只不断在重复吃东西的动作。 闭眼时看到的、闻到的，使他们无法意识到这是幻象，也就不会察觉到时间流逝，随着最终倒计时归零，被留在店里送了命。 可是……里面几乎聚集了所有和她一样来自异世的人。 如果这些人都死在里面，她该怎么收集晶石？ 这片土地本就广袤，一下锐减这么多人，之后再想遇到，可是难上加难！ 如今刚尝到快速提升空间的甜头，安酒无法接受这么多人消失在自己摸不到的地方。 捋清楚自己的想法后，安酒没有停歇，再次冲回了火锅店里。 “欢迎光临，您……” 安酒拽起离自己最近的人，先帮他睁开眼，再一脚踹出门。 那人踉踉跄跄摔倒，脸上沾满了泥，眼神朦胧的看着火锅店。 他还在回味火锅香味，起身正要重返，突然有人从天而降，砸得他眼前发黑，险些吐血。 他顿时清醒不少，心中止不住的骇然。 这这、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一家营业的火锅店！ 肯定是要命的骗局啊！ 他刚想动手推开身上的人，眼角落下一只细长的脚，他一怔，缓缓仰头。 两颗硕大眼珠贴得很近，口器颤动：“我小弟把你丢出来肯定有她的原因，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小心我把你串起来当串儿撸了…… “还有你……你也不能放过……我知道你听到了，别装。” 香菇甩着口器挨个警告，一只高高举起的手臂上挂着两口锅、一个方桶。 不时甩一下，用指甲把锅底弹得当当响。 这些来自记忆中深处的物品，在此刻带给它无尽的快乐。 附近看热闹的那些异变者们见了，暗戳戳爬下树，眼巴巴瞅着它看。 香菇警告道：“不行，都是我的，你们想都别想！或者，你们和他——欸？快跟上，他进去了！” 异变者们随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刚还和它对峙的男人闪身跑进了火锅店。 香菇暗喜，决定挖个坑，“一会儿等他出来后，你们可以上去抢嘛，他总不能白跑一趟对不对……” 安酒在心中默默计数。 现在除了坐下的那些人拽不动以外，其余人都差不多被她踹出去了。 她不敢在店里待太久，准备离开。 可就是这么一转头，便看到溥淮跑了进来。 安酒：…… 怎么不早点来？ 看了他两眼，安酒从另一侧绕过，径直跑出火锅店。 ——溥淮又不是傻子，自己能发现的规律，他也猜得到。 与其担心对方，倒不如先顾好自己。 安酒一口气冲到香菇面前，跳上背，小声道：“走，先离开这里。” 香菇取下手臂上的东西递给她，撒丫子就往后跑。 爬树、躲在缝隙中。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一直盯着下面的火锅店。 led显示屏上的时间果然在最后十分钟加快了倒计。 被安酒踹出来的那些人中，一小部分仍执拗返回火锅店，剩余一大半人惊恐不安的跑向四周。 他们没有跑出很远，就像安酒一样找了个地方藏身，在暗中关注着火锅店。 随着数字锐减，溥淮出现。 他双手空空，应该是把东西都收进官方空间了。 很快消失在和安酒相反的方向。 除溥淮以外，再无其他人跑出火锅店。 数字归零的时候，向内开的店门轰一声合拢。 沉浸在吃火锅中的客人们纷纷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和外面的异变者们、老乡们隔空相望。 几秒之后，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红彤彤、汗津津的脸骤变，起身冲向大门，又拉又拽。 可门却像是焊死了，纹丝不动。 紧接着他们发现视角变得越来越高，像是整个火锅店都升空了似的。 ——事实的确如此。 安酒望着消失在空中的火锅店，招呼香菇离开。 …… 当天夜里，安酒藏身在树洞里，开始整理空间里的东西。 目前空间的面积还是3.5立方米。 看着里面杂乱的东西，安酒操控着将其分门别类。 她拿了不少造型的盘子和碗，只和奶奶两个人的话，完全用不完，可以等回去以后去黑市卖了换些别的东西。 不锈钢盆不同尺寸的共有十个，大摞小，上面放上盘子和碗，一并放在角落里。 汤锅、鸳鸯锅各拿了两个，它们尺寸相同，刚好可以放在一起。 鸳鸯锅中有格档，安酒往里塞了十把陶瓷小勺、一把菜刀。 锅铲的手柄长，只能放在上面。 汤勺，漏勺是最多的，她把一抽屉全清空了，粗略一数，差不多一共有20把。 这绝对用不完，等回去后一并拿去黑市卖了。 案板也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当时处理鱼可费了老大劲，鱼身滑不溜丢，使不上力不说，很容易就切在手上。 安酒把它立在锅旁，尽量把空间分成不同的区域。 剩下的就是方桶、两个不锈钢水壶、一大提餐巾纸、五个塑料打包袋，十六个密胺调料碗，一次性筷子和手套。 方桶和水壶要留着明天收集露水用，暂时放在一边。 第180章 异变——粮仓25 安酒拆开一包塑料袋，抽出一个，打算先把散落在里面的草籽收集起来。 这一念头刚起，芝麻般大小的草籽飞起，在她的控制下聚成一堆，再用袋子一收，系好后放在鸳鸯锅的空隙里。 她可以随意控制物品摆放？ 安酒试着让肉罐头贴在空间上方，让塞了油瓶的密胺调料碗，从上到下摞在一起。 中间的空余位置，往里塞了其他小件。 这些东西按照她的想法一一就位，很稳固，不会掉。 鱼干还保持着当时进来的状态，没有臭，也没有发霉。 安酒用塑料袋把它们分别装好，依次摞在一起。 等把这些东西都摆放好后，才露出压在最下面的小绿苗。 ……坏了，别是已经压死了。 安酒把它拿出来检查。 小苗都倒伏了，叶片上也有不少被压出来的折痕，虽然已经这样，可瞧着主杆没啥事，还挺韧的。 取出四个调料碗，连土带苗直接放进去。 等明天遇到合适的再挖几株，争取早日实现蔬菜自由。 至此，空间才算收拾立正。 安酒拿出最后一块叶肉，慢慢吃着填饱肚子。 除了六罐花蜜、五个花苞汁水外，第一天来异世界收集的东西基本都吃喝完了。 等明天一早和香菇去补充一下。 借着空间防护罩的淡淡蓝光，安酒看向放在身边的方桶和锅。 这东西本就是给香菇准备的。 ——给它一个目标，自己也方便收集物资。 吃完叶肉后，安酒借着树皮擦了擦手指，随后拧开方桶的盖子，掏出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件黑色围裙、一条腰口肥大的工裤、一小包牙签、用得只剩一半的擦手油、干硬的暖宝宝、五根空笔管、两个手机壳、一个摸着硬硬的注水热水袋，还有一瓶八珍丸…… 基本都是没啥大用的东西。 看了一圈后，安酒把热水袋收走了，拿起擦手油，借着蓝光检查瓶身上的限用日期——过期半年了都。 她不死心的拧开盖子闻了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味。 看来的确是不能用了。 至于其它的东西，除了一小包牙签以外，完全没有拿走的必要。 把东西重新放回桶里，安酒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睡觉。 …… “香菇，你要不要换条裤子？” 吃过早餐后（其实就是新鲜叶肉），安酒从桶里掏出那条肥大的工裤，在香菇身上比划了一下。 异变者们还保留着之前的服装。 只是经过长时间爬上爬下的磨损后，浑身破破烂烂，轻轻一抠就烂洞。 香菇大大的眼珠子里塞满了疑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穿都可以。” “不，你还是穿上吧。”安酒欲言又止。 “干嘛？” “就当是为了——”安酒斟词酌句，“避免你的皮肤被磨糙了。” 香菇眨着眼，想很久后，同意了。 它用手指勾裂裤子，想要自己穿上，只是那裤腰太大，一松手就掉下。 安酒找了根韧性十足的经络给它当腰带。 连着绕两圈才算系牢。 “还有这个围裙你也一起穿上吧，黑色刚好符合你的气质。” 安酒连哄带骗帮它穿上身，总算遮住外露的身体。 “这样入夜后你就不怕冷了。” 香菇拽拽脖子后面的绳子，觉得她说的不对。 安酒只问它：“那你们为什么要聚堆？” “……”香菇张了张嘴，忽然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白天大家谁都不碰谁，晚上一个挨一个。 为了啥？ 还不是怕冷！ 反应过来的香菇咕咕傻笑了一阵，摸着自己的新衣服越看越喜欢。 安酒拿着锅和桶，走到旁边的露水池边清洗。 “这水不能喝了，香菇你去找几处干净的，一会儿来接我，咱们去囤点水。” 等香菇离开后，安酒取出空间里的餐具全都过一遍水。 蜂巢里的水都得花贡献值买，浪费不起。 倒不如趁现在多洗几遍，干净点，之后用着也心安。 等所有餐具都洗过，香菇也回来了。 它把安酒送到一片中间凹进去的叶子上，转身去找下一处水源。 安酒仔细观察了周围。 虽说这里还算隐蔽，但还是小心为上。 香菇的桶和锅是摆在明面上的，她只要借着往锅里盛水的时候，稍稍把手指伸进水里，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往空间里的方桶汲水。 方桶有40升，如果只用来喝的话，再节省一点，一桶水差不多够她和奶奶喝一个月？ 没关系，还有两个不锈钢水壶。 安酒昨晚就做好打算，方桶和水壶都用来装水，毕竟蜂巢里的水实在太难喝了。 不用泡茶，自带特殊味道。 叶片上虽然积攒了不少露水，也绝不够装满两个方桶、四个水壶。 而且她还得给明面上的水桶装一半水。 香菇好像对水量完全没有概念。 它只拎起水桶晃了晃，发现没满，高兴的让安酒上背，说它找到了一处特大水源，趁别人还没发现的时候抓紧时间过去。 香菇说的地方，其实是个叶片向内，即将舒展开的枝芽。 经过一夜后，里面的确装了很多水。 随着叶片生长，露水沿着缝隙缓缓往外渗下来。 安酒忙打开方桶盖子，推过去接水，另外又找了两处渗水比较大的地方，把两口锅也放在下面。 自己则爬了上去，边查看水位，边往空间里汲水。 大约半小时后，桶和锅全都装满了。 只是方桶变得特别重，香菇可以背起，但速度慢了很多，再加上两个没有盖子的锅，灵活性也降低了。 这样不利于她们跑路。 初衷是为了方便渴的时候有水喝，威胁到生命可不行。 安酒琢磨了一会儿，说：“不然就藏起来，把锅带上，要是渴了就接叶片汁水喝，之后等这片区域的毒雾过去，咱们可以再回来补水。” 背着方桶来回跑本就不现实。 一是太惹眼，二是拖累自身，最好就是找个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地点，把桶藏起，周围再做好掩护，以后可以随时来取水。 在这片满是变异绿植的土地上，这样的地方很好找。 只是—— “香菇，这位置你可记牢别忘了……” 第181章 异变——粮仓26 本来地方就大，再加上香菇看起来记性不怎么好。 安酒还真担心前脚刚藏起，后脚它就忘。 其实，安酒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希望等她走后的日子里，香菇能过得顺利些。 它的身体虽然异变了，性格却还是和善的。 如果不是在第一天遇到香菇，这次的异世之旅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松。 这让只经历了两次异世的安酒发现新大陆，在心中多了一分除收集物资以外的期待。 当然啦，下一次异世会遇到什么还是未知数。 经过一棵树根突起、彼此纠缠，形成类似球状包裹的植被时，香菇停了下来，围着绕一圈后，表示这里就可以。 “我一会儿把树根搬开，把桶藏在里面就行，绝对没人发现咕。” 别看香菇四肢纤细，却贼有力。 细长的手指轻松插进树根间的缝隙，全力一抬，还真叫它抬起来了。 安酒搬起水桶准备往里放，却听到一声惊呼。 “乖乖，怎么里面还有具长白毛的尸体啊！好恶心。” 香菇嫌弃啧嘴，伸出一根小手指，用指甲勾着尸体身上的衣服，把它甩到外面。 那尸体翻滚几圈，身上的白毛被一层薄薄土壤覆盖，勉强可以看清面容。 ——是高三。 当日他中毒身亡不多时，异况升起，安酒的注意力被吸引走。 再加上这两天状况频出，全部心思都放在收集物资上。 安酒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当日高三倒下时，是趴在树根上的吧？ 而现在，尸体被团团包裹到里面去了？ 只有这么短短一两天，树根能长得这么快？ 安酒垂眸打量着异常粗壮的树根，轻轻开口：“香菇……你先松开手，慢点过来。” “咕？”香菇虽不解，但胜在听劝。 它放下树根，踮起脚尖，姿势怪异的走过来。 安酒视线越过它，沿着树根一点点往外看。 高三的尸体扔得不远，也在树根范围内，他的脸歪向这边，皮肤上白毛和土混淆沾染。 他应该是睁着眼睛，安酒看不真切，因为眼膜上同样覆盖着白毛。 皮肤干瘪，肢体僵硬，浑身透着死气。 安酒正要收回视线，可下一秒又转了回去！ “怎么了？”香菇察觉出不对。 “我刚刚好像感觉他……动了下。”安酒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动了？”香菇在嘴里咀嚼这两个字。 “嗯……” 安酒不能完全确定，毕竟那幅度特别小，也有可能是转眼时出现的错觉。 “咕去看看。” 香菇像是脑海中没有害怕这两个字，走过去把他拎到空中使劲晃了晃。 “喂，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 安酒：…… 果然四肢发达。 自言自语了几次后，香菇失去耐心，把尸体砸在树上，从上至下俯视着那双眼睛。 ‘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对安酒说：“咕确定他死了。” 它毫无忌讳，依旧把树根抬起，“别愣着了，赶紧把桶放进来，它在这儿我正好能记住位置，而且有它在，谁都不会知道这里有东西。” 安酒只好按照它的要求把桶放进树坑。 盖上树根，香菇踩了几脚就当是伪装，拽着安酒上背，把锅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水喝光，往她怀里一塞，准备去收集叶肉。 安酒伏倒在它身上，手指抓紧，她不放心地回头看去，只见那具尸体静静横在树根上。 可能她是真的出了幻觉。 …… 叶肉随处可见，安酒手里有刀，破开叶片表层不是问题。 挖出来的叶肉有一多半收进空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不锈钢盆里。 剩下的其中一部分用叶脉从中间穿过，挂在香菇脖子上，还有些切成小块的放在锅里。 把两个锅口对口，用叶脉经络把两个把手牢牢绑紧，以便之后饿了的时候随吃随拿。 最后剩下的一些当场吃进肚子里充饥。 她禁止香菇参与劳作，只让它负责安保问题。 香菇爬到最高点，硕大的眼珠紧盯着附近的空气，以免毒雾包围过来，手里捧着安酒递给它的新鲜叶肉，吃得嘎嘣直响。 连续吃了三天素食后，安酒眼睛都有点发绿，忍不住回味吃肉的感觉。 空间里还有十几个肉罐头，可她不敢拿出来，一来是无法过明路，二来是异变者们的嗅觉都很灵敏。 卤肉的味道霸道，沾身后半天散不干净，很容易就被闻出来，会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安酒望罐头充饥，捧着叶肉，一咬一大口——叶肉也是肉，是树肉！ 她想起什么，心念一动，手中多了一根棒棒糖。 ——这是第一次去财路通小商店的时候，在路上捡来的糖，为此还发生了一场冲突。 一直放在空间里没动过，时间久了她也忘了。 直到昨天收拾空间的时候，才从角落里翻出来。 棒棒糖没有外包装，瞅着也小了两圈（被吃过），用清水洗过后，安酒把右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对它招手。 “大佬，你下来一趟呗。” 香菇把没吃完的叶肉全都塞进口器里，四肢一蹦，直接从高处跑跳下来。 “咋的啦？还有装不完的食物给我吃？” 它跑得快、蹦得高，得消耗不少能量，叶肉这种东西不一会儿就消化完了，所以它不是在寻找水源的路上，就是在找食物的路上。 此刻见安酒招手，虽然肚子有点胀，也还是觉得再多吃一块不是问题。 “不是叶肉，是我昨天从火锅店里搜出来的，喏，”安酒伸出手，“一根被吃过的棒棒糖，我刚刚仔细洗过，闻着味道没变，能吃，你吃不吃？” 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粉白相间棒棒糖，香菇呆呆的怔愣许久。 它缓缓眨眼，口器软趴趴的垂在胸口。 就连声音都变得更软和了。 “……给、给咕的？” “嗯，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安酒摸起它的手，让它握着糖棍，“糖上有水，别沾了土。” 就这么一根小小的棒棒糖，沉得香菇险些握不住。 它用双手的食指、大拇指紧紧捏着，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指甲长得过分。 第182章 异变——粮仓27 口器就像小象的鼻子，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犹犹豫豫，扭扭捏捏。 安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香菇它这是不好意思了。 她贴心道：“我突然想起来那边还有个东西没拿，你在这儿等我，马上回来。” 不等它回复，安酒小跑着离开。 不一会儿，叶片上传来充满欢愉的咕咕声。 安酒嘴角扬起，抽出刀插进叶脉中，从空间里取出不锈钢盆放在下面接溢出的汁水。 ——等回去后就当补充维生素了。 满满当当接了两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才重新出现在香菇面前。 它正在用口器把玩棒棒糖的棍子，抛上抛下，不亦乐乎。 听到安酒动静，它停了下来，眼睛又大又亮，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倒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安酒知道它想说什么，一时间也有些不自在。 她尽量面不改色，当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香菇，我想回昨天出现火锅店的地方去看看。” “可以啊！”香菇收起口器，连带着糖棍一起，“现在那边安全了，走，出发。” 第一个店铺消失后，原位置出现了很多小苗，安酒想着这次可能也会有。 趁着苗还没长大，她打算多挖些放进空间。 等回了蜂巢试试能不能种活。 差不多半小时后，她们重新回到昨天的位置。 现场情况和安酒所想差不多，但也有很大不同——火锅店的位置被一株低矮的阔叶植物覆盖。 它紧贴着地面生长，叶片肥厚，十分茂密。 叶面边缘长着一圈向上的尖刺，瞧着极其锋利。 安酒视角一偏，便看到隐藏在叶片后面、垂下来的橘红色果实。 一个足足有两只手掌那么大。 细看之下，这样的果实不计其数。 香菇也看到了，但它怪叫起来：“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了！” 安酒皱眉：“什么意思？” 香菇趴低身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随后‘啊呀！’一声，拽起安酒甩在背后，撒丫子就跑。 安酒不明所以，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牢牢抱着它的脖子，尽量把身子趴低。 就在这时，隐藏在暗处的异变者们像是都接到了信号。 纷纷跑出来，疯狂向着相同的方向逃离。 哪怕跑出这片区域都没一人停下，仿佛即将发生恐怖的事情，要跑的越远越好。 异变者们并不隐藏动静，沙沙声很快引起来自异世的人们注意。 回想起第一天的逃命经历，这些人刷白了脸，从暗处蹿出，踩在松软的土壤中，一脚轻一脚重，吃力的跟在后面。 他们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可眼下逃命要紧。 每个人几乎都使出吃奶力气狂奔，竟还真跟在了异变者后方…… 路过某处的时候，香菇突然四肢向前、屁股后坐，强行刹车停下。 安酒扛不住这股巨大的惯性，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撞上一根支出来的树根才停下。 她爬起身抹去脸上的泥土，忍着后背疼痛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了？” 回答她的是香菇刨树根的动作。 ——所以香菇是为了回来拿水桶？ 虽然不理解它的脑回路，但已经停下了，与其口头纠纷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过去帮忙。 第一次抬纹丝未动，安酒立即探入双手、环抱住树根，整个人用力往上提起。 树根仿佛已经深深扎入地下，每一根毛细根都是最牢固的触手。 仅凭安酒这具加强后的身体，难以撼动分毫。 香菇全身青筋暴起，眼珠本就很大，此刻更像是要脱眶而出。 身后不断有异变者们跑过，没有一个停下，甚至连好奇回头的都没有。 它们急于逃命的急迫感显而易见。 “香菇，拿不出来就走吧！”安酒边用力抬边劝道——事要做，话也得说。 香菇扭头看向来处，汗水随着动作甩出。 它万分紧张，声音近乎耳语：“不行咕……必须要拿，以后很难找到水喝了。” 身后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安酒没听清。 见它这样，盲猜它有必须要拿的理由。 借着掏兜动作从空间取出菜刀，安酒挥刀砍在树根上。 树皮坚硬、粗糙，反弹回的力量震得她虎口生疼。 安酒咬牙继续往下砍。 香菇一边用力往上抬，一边把尖锐的指甲扣进缝隙里向两边使力，硬是剥下一大块树皮。 没了这层保护，里面就好砍多了。 几次之后，她砍到了根系中最深处的叶脉。 淡青色的汁水涓涓往外流。 香菇也抬起一大截距离。 安酒终于看到水桶了，她把刀收进空间，弯腰下去摸提手。 “小弟你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香菇咬牙道。 “水桶位置下降了，我再进去点，挺住！”安酒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入坑底。 她心中泛起疑惑，之前明明是个浅坑，特定角度还能看到一点白色。 怎么走了没多久再回来，桶的位置还下降了？ 难道是土太软压塌了？ 头顶香菇溢出吃力的喘息，安酒也担心它抱不住，树根把她砸成两截，尽力往下一探，摸到提手的瞬间用力往上拽。 一个40升的桶，装满了足有80斤水——她险些被反作用力给扽下去。 忙换成两只手，调整下姿势，才安全把桶拽出来。 香菇也再支撑不住，双手一松，粗壮树根像是一根绷紧的弹力带，嘭一声落了地。 安酒喘息都跟着一停——属实是没见过有弹性的树根。 这时头顶一重，有手指轻轻挠了挠。 安酒晃晃，对香菇说：“别闹，我不喜欢别人摸我头。” 那手指还在动，很灵活地往前爬，摸上了她的额头，用柔软的指甲戳她的皮肤。 安酒攥住它的手指，“都说别碰我——” 声音戛然而止。 她抬起眼，看着攥在手里的一根像被福尔马林浸泡多年的超短手指，怔愣了下。 其余没被她抓在手中的手指，依旧在她额头上弹来弹去，又肿又胀，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它们推着安酒的手，想要挣脱，想要摸上她的脸…… 第183章 异变——粮仓28 身后，香菇声音幽幽：“你还要拿它到什么时候哦……” 安酒下意识把它甩飞，原地高高蹦起，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退后三米距离。 一只断手啪声砸在树干上，无骨般回缩起来，接着反弹在地上。 五指撑地一翻，掌心向下，以指为腿，扑棱棱爬了过来。 安酒瞬间感到头发发麻，手一挥，取出菜刀横在身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 “断手嘛~” 相比较安酒的惊魂未定，香菇反而淡定很多。 它伸出食指，用尖锐指甲精准插进断手手背，将它强行插进土里。 可那手柔弱无骨，手指竟反曲向上，以五指包裹的姿势，抗拒这长长的指甲！ 香菇对此视若无睹，沿着树根末梢一点点看向树根断口处，“咕，就是它的手~” 安酒隐约感到不妙，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打破她的认知。 视线稍移，看清从叶脉断口中淌出来的东西时，安酒脑袋嗡的一声，san值狂掉。 ——一堆缩小版的尸体碎块从缺口处涌出来。 断肢残骸大小不一，皮肤上青紫交错，横截面白色的骨骼清晰可见。 紧接着，一个面上抓着断手的头被冲了出来，只有拳头大小，叽里咕噜从树根滚落在土地上。 被香菇压制的断手挣扎的更重，香菇抽出指甲，屈指将其弹飞。 五根手指在空中拨动乱晃，落在地上‘翻身’跳起，飞快爬向头颅所在的位置。 当两只手集合后，它们共同捧起了头，将其托在掌心里。 小拇指和大拇指支撑在地上当腿，十分灵活地爬向其他肢体。 也就在这时，安酒看清了那张脸的容貌。 她脸色异常难看，“……高三？！” 随着这话一出，头颅眼皮轻颤，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珠上粘黏着一层灰色的白膜，费力转动，也看不真切。 但他似乎还保留了一定的记忆，呆愣片刻后，托着他的手指突然往叶脉断口处快速跑去。 安酒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快过大脑，拎着刀追了上去。 不能让他活着！ 香菇离叶脉断口更近，见状一屁股坐在上面，伸出长指甲戳上那颗头，竟直接把他给戳下来了。 安酒紧跟在后面，挥起菜刀的时候反应过来立即换成水果刀，忍住惊悚，瞄准缩小数倍的高三的头砍了下去。 高三似乎察觉到危险将至，紧闭的双唇一寸寸撕裂，里面是没了牙的红色牙床。 他声音尖细而无力：“别杀我！饶我一命！” 两只断手一个高高跃起挡在他面前，一个沿着安酒的腿蹿上，以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往她脸上扑。 安酒咬牙，手下动作没有任何犹豫。 在高三虚弱绝望的尖叫声中，刀身刺穿手掌、落下，像切开一团过分软和的泥巴。 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指爬上了她的脖子，像是受到刺激，疯狂向上。 在她皮肤上留下一串毛骨悚然的冰凉。 ——刀身继续向下。 手指攀上她的鼻梁，褶皱的指腹触到她的睫毛，引起轻微痒意。 安酒闭上眼的下一秒，手指摁上了她的眼皮，瞬间向内用力。 眼球传来酸涩的压迫感，可刀已经切进了泥土里。 安酒抽刀乱砍，左手抓住脸上的断手往下撕，那手像是长了吸盘，紧紧扒在脸上难以撼动。 香菇急着大喊：“得砍眼睛！你把刀收起来，让我来！” 它好几次想过来帮忙，都被乱挥的刀刃给逼了回去。 安酒收起菜刀，转而用双手去抓这只断手。 明明之前看着这手是柔弱无骨的，却不知现在为何又有这么大的握力。 她感觉眼球快被摁爆了，眼前有个椭圆的光斑被挤来挤去。 安酒用尽全力往外扯，可没想到下一秒断手突然无力，被轻松取下。 等眼底的黑斑彻底退下，她才能重新视物。 那只断手依旧被她捏在手里，仿佛乳胶制成的手一般，随便一晃就甩来甩去。 但触感上更像是被药水泡过的鸡爪，摸着麻麻赖赖，还很粗糙。 安酒把它丢出很远，低头再一看，那头颅碎成数块，没有血液渗出，内里基本中空，仅有半个核桃那么大的脑仁。 此刻也在土壤滚成了黑块。 而散落周边的其他身体部位，也都逐渐失去弹性，变得有些发黄，并有化脓的趋势。 安酒回头，走向最初的尸体位置——树根末梢是一具穿着衣服的骷髅。 可今早看到的是一具长满了白毛的尸体，如果是毒雾的话，会连衣服加骨头全都融化，怎么可能还有剩余。 安酒抬脚一踩，咯嘣几声脆响后，直接踩穿了胸膛。 ——骨头也变脆了。 用水果刀挑起衣服一角，在一堆骨头渣渣里，她看到一根刺进来的、呈网状的树根。 “香菜，走了！”香菇好不容易才把水桶横放在背上固定，回头便看到小弟对着一堆没用的东西看。 它担忧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后面。 “快回来，一会儿标记种子就要发射了！” 现在不是搞清这件事的时机，安酒收起思绪，小跑着爬上它的背，抓着水桶稳住身形后，香菇一跃而出。 经过这么一耽误，她们几乎被甩到了最后。 香菇背着80斤的水桶，再加上安酒，速度是之前的一半。 等不再是垫底后，它喘着粗气，问出疑惑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让他彻底死了啊？” 凛冽风声从安酒耳边呼啸过，她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香菇说的他，指的是高三。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刚刚那堆碎块……也算活人？” 安酒皱着眉，隐约觉着这事可能和那棵大树有关。 大胆些猜测的话，刺入尸体的树根很可能吸收了能量，让高三重新在内部生长发育？ 马上，她就听到香菇说：“当然不算啦，现在他最多算个胎儿，但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他就能出生了啊，到时候就和你一样是个初级宝宝了~” 果然是这样！ 安酒突然想到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香菇对她是初级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 第184章 异变——粮仓29 她吞了口口水，追问道：“是不是死了的，都会通过这种方式……重生？”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之前死亡的那些人，也会再次复活？ 香菇点头，“都是啊，不然我们也没有繁衍功能，不是会越来越少嘛。” 安酒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抓不到。 直到她们跑过三五个用双腿逃命的人类时，安酒反应过来：“不对，每天都经历的毒雾、突然出现的店铺，毒雾过后不能喝的露水……都会带走很多人命，你们又不能繁衍，的确是会越来越少！” 前面有摔倒垒成山的异变者挡路，香菇身子往下一压，四肢如弹簧般绷紧，像个炮弹似的高高跃至空中，稳稳落在地上。 它回头看来，仿佛眼珠上蒙了一层黑光，透着一丝森然。 “我们是不能……可是你们能啊。” 安酒握着水桶的手心里变得潮湿，她没有移动视线，与香菇保持对视。 “所以，初级死的最快？” “差不多。” “那你是什么等级？” “……”香菇想了好一阵，才说，“没有级别。” 安酒以为她会说个中级，或者是高级，没想到它会来一句没有级别。 这怎么可能。 香菇强调：“就是没有级别，我是最强的。” 香菇继续往前跑，似是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般，硬生生又提了一档速，狂追最前面的异变者。 安酒心中千头万绪，只得慢慢细捋。 首先，初级这件事是香菇告诉她的，疑点在于是香菇自己经历过，还是它从别的那听说来的？ 其次，如果初级的存在价值是繁衍后代，那香菇这样的异变者呢？ 一定有它们的价值，只是香菇对这件事完全无知。 ——如果说它是知道的，但被抹去记忆了呢？ 就像第一次店铺出现的时候，明明有很多异变者死在里面，可香菇完全没有印象。 它都忘了自己是有多疯狂的想要往店里冲。 安酒自己是清醒时进的火锅店，拥有记忆。 她当时踢出来了很多人，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吃火锅的印象？ 这点她暂时没有时间去印证，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继续假设…… 第一次出现的店铺——诱捕异变者——作用未知。 第二次出现的店铺——诱捕初级宝宝——作用暂定为繁衍下一代。 而这件事中穿插着一个看不见的幕后操手——香菇口中的神明。 刚开始遭遇毒雾的时候，安酒以为双方是敌对的。 但此刻，这种想法模糊了。 神明似乎也在帮助它们壮大种族。 目的是什么？ 安酒看着变异的香菇，觉得最终原因可能在它们身上。 她只总结出一点，不能被神明抓走。 眼看几天后就能回蜂巢和奶奶过苦日子，她只想安全到家，不想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 安酒再次俯低身子，尽量跟着香菇的跑动起伏。 异变者们的耐力终究是有限的。 一口气跑过一个半区域，它们的胸膛深深凹陷，又高高鼓起，脚下越来越慢，四肢都颤着打晃。 香菇更不用提。 安酒第一时间跳下来，跟在它身边小跑。 如果是香菇之前的速度，她指定跟不上，此刻勉强追在它身侧。 只是脚下泥土过分松软，不好使力。 异变者们陆陆续续靠边停下，四肢摊平在两侧，一副累惨了的样子。 香菇也终于支撑不住，轰一声趴在了地上。 它的口器居然从喉咙里淌出来，闭着眼睛费力喘息，瞅着皮肤比之前白了一个度。 安酒摸摸它的头，上面没有一滴汗，但却像个火炉子烫手。 本着不浪费任何资源的原则，她把锅放在香菇头顶，揭开水桶盖子，往里盛了些水。 锅底的水珠顺着香菇脸颊滚下去，它挪动了下口器，无力开口说话。 安酒却懂它的意思。 “我知道你渴，但刚剧烈运动完不能喝，你这体温也别浪费，等什么时候水热乎了，你就能喝了。” 香菇挪动口器表示抗议。 “无效。”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旁边不少异变者和晚到的老乡们投来注视。 安酒虽然手里拿着刀，却也没盲目认为自己能以一敌十。 她忍着口渴没喝水，让对方摸不准这水到底有没有毒。 等香菇缓和过来就差不多安全了——打不过还跑不过啊，大不了水桶盖子一揭开，谁都别想喝。 但安酒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老乡，犹豫了会儿，借着掏兜的动作，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叶肉攥在手里。 她往那边靠近了一点，在对方充满警惕的时候止了步。 “我有个问题问你，只要如实回答，这个食物就送给你吃。” 安酒声音不高，保证对方能听到。 妇人本不想搭理，可耐不住安酒手里有食物，这让饿了两天的她根本做不到忽略。 “放心，没有毒。” 安酒在叶肉上咬了一口，咀嚼之后咽下，然后张开嘴巴给她看。 妇人舔舔干瘪的嘴唇，用磨砂般的声音简短吐出一个字，“问。” “你还记得昨天的火锅店吗？” 安酒紧盯着她，没有遗漏她眼底闪过的疑惑，心下一凉的同时，就听她说：“什么火锅店？！你已经问完了，快把吃的给我。” 安酒追问：“你真不记得了？” 妇人眼神怪异，仿佛听到了天方奇谭，“你是不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中毒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火锅店！” “……” 安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将叶肉抛过去，回到香菇身边。 妇人稳稳接住，犹豫地看了安酒一眼，显然认为刚刚听到的怪话，可能和这块食物有关。 只是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又持续跑了这么久，不仅舌头像块砂纸，就连坐着脑壳都在发昏，要是再不进食，只怕会随机昏倒。 她根本没得选择，一口将叶肉塞进嘴里，充沛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来不及吞咽，沿着嘴角溢出。 安酒也在看她，心中思绪翻飞，可随即被她嘴角的汁水打断。 叶肉…… 叶肉？ 安酒想到什么，脸色难看，忍不住一阵恶寒，胃肠开始翻滚…… 第185章 异变——粮仓30 “小弟……你想干嘛？！” 香菇本欲试探下锅里水温，谁料一抬眼就看到安酒明显不适的面色正对着自己。 “喂，你不要吐啊！最起码也要离我远点再吐啊我警告你！不要开玩笑！” 端下额头上的锅，起身往后挪了很远，表情极度嫌弃。 安酒神色晦暗不明，“香菇……我问你件事，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啊啊，你说，只要离我远点。” “我们吃的叶肉，喝的汁水，都是从树上弄出来的，对吧。” 香菇：“那不然呢？从地里挖出来的啊。” 安酒的心又凉了几分。 她缓慢道：“可刚刚那具尸体被树根吸收了，它会从树根流到树梢，对吧？那我们吃的叶肉，喝的汁水，是……什么。” 不远处，那妇人正在舔舐掌心中的残渣。 忽地动作一停，表情也跟着扭曲起来。 安酒捏了捏不适的喉咙，在没得到准确答案的时候，切勿胡思乱想，给自己添堵。 尤其是这种让人生理不适的猜测。 香菇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半晌后才说：“算……也不算吧。” 安酒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忽上忽下，“到底是什么，你准确点。” 香菇嘿嘿笑着，反问：“你吃过那棵树上的东西了？” “没有。” 香菇不信，凑上来细细嗅着，安酒不动，任它闻。 不一会儿香菇才悻悻回身，“我就说嘛，从来还没见谁吃过，我还以为你不一样呢。” 安酒倒是感谢自己足够谨慎，没乱吃东西。 就算是收集叶肉和汁水，也是挑香菇明确说过能吃的植被。 不然得话，得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香菇抱着锅，口器当吸管，把里面的水大口吸光。 “舒服！” 它擦过嘴，把锅扔给安酒，起来晃晃身子，听着后背方桶里的哗啦水声，顿时心满意足。 安酒照旧把两个锅合并放在一起固定好，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只有刚才那棵树会吸收尸体？” “对咕~”香菇竖起两根指头，“经过你大佬咕的观察，植被一共分为三种，能吃的、干活的和有毒的。” 干活，指的就是吸收尸体。 “它们的根系很旺盛呢，随处可见。”香菇随便从土里挖了一下，指甲盖上的小块土耷拉下细如发丝般的褐色长须。 “所以不管你是在哪死的，怎么死的，都会被它们找到，然后吸收，然后重组。” 根系向下垂着，并无活动迹象，瞧着就是普通、寻常的毛细根。 但谁能想到它们会刺进尸体，吸收所有能量，将死去的人在树内重组。 重组……这个过程安酒无法想象，可她却亲眼见到了死去的高三，沿着叶脉流出的缩小版躯体碎片。 而且他的头还会说话，还保留了记忆。 有点恐怖。 “重组了之后呢？他们怎么……出生？” 安酒觉得用这两个字眼可能比较合适。 那棵植被上并没看到果子，也没有花苞，他们会怎么出生？ 香菇没有回答她，沿着身后的主干往上爬，很快身影消失在硕大叶片之后。 安酒知道它是去望风了，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开始整理杂乱思绪。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陷入了一个误区——本世界的异化可能早早就降临了，异变者是环境的产物。 香菇本人应该也经历了多次生死复活。 它拥有过去记忆，虽然模糊。 那它还有关于出生的记忆吗？ “喂……” 察觉到身侧有人靠近，安酒眼神锐利地看了过去。 ——是那妇人。 手指隐隐握紧刀柄，蓄势待发。 “有事？” 妇人留意到她警惕的动作，身子不由往后退缩，但又勉强停下，犹豫之后，硬着头皮低声说： “我用一个关键信息和你换五块刚刚那种食物，换不换？这消息极其重要，决定你能不能活着回去！” 安酒心念一动。 注意到这人眼神焦急，露着迫切渴望，再结合她此刻的状态，很可能是见自己有食物，为了活下去，不得不用消息来做交易。 骗她的可能性较小，而且如果是用叶肉来换的话，她完全不亏，大不了回头再割几块补充库存。 虽这样想，可她张口还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妇人面上露出焦急，快速往周围看一圈，手往地上一撑，不着痕迹地拽起衣袖，小指触了下空气。 “看到没，我是三级公民，我有绝对准确的小道消息，这次的——”话说到半路，她突然反应过来即将说漏嘴，“不一样！” 但好在对方似乎并没太在意她说了什么，只被自己的动作吸引，认真的盯着看。 三级公民的身份明晃晃亮着，这肯定做不了假。 只是…… 妇人心中忐忑，不确定对方是否愿意和自己交换，而她急缺食物和水，算算日子，还得熬两三天…… 这交易是必须要做成的。 安酒并不知晓她的这些心理活动，视线落在她还算圆润的手腕上若有所思。 ——她看不到虚拟手环。 这就意味着，对方是另一个集团的人。 而且自爆是三级公民。 那么……制作手环的晶石应该会是高级别的。 安酒目光渐渐沉了下去，对提升空间面积的渴望，使她握着刀柄的手心开始潮湿。 对方只有一人，嘴唇干瘪，眼睛无神，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身体状态瞧着极差，自己可以轻松拿下。 只是…… 她眨了下眼，“我可以用五块叶肉换你这个信息。” 妇人紧绷的嘴角顿时放松不少。 “——但我有前提。”安酒紧跟着说，“毕竟我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 妇人着急插嘴：“绝对是真的！我敢用性命担保！” “好，我可以相信它是真的。前提是，我只能先给你两个，等确定你信息完整说出，我再付你剩下的三个。” “什、什么？”妇人目瞪口呆，“我都说了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你——” “在我没听到之前，可以当你在故弄玄虚，而且，”安酒略微抬起下巴示意，“随时都可能爆发危险，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第186章 异变——粮仓31 妇人眼底闪过慌张，有一瞬间的无措。 安酒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思考片刻后，便心中有了数。 结合刚才试探出的反应，加上她之前说话时的肢体、表情所表现出的肯定和游刃有余，无一不透露着她要说的事，与本世界的灾难无关。 她的原话是说，消息和能不能活着回去有关。 活着回去，这件事的关键第一个是躲过异世界的危险，第二个是防止别人下黑手，第三个就是活着走进传送门。 第一点可以排除了，假如她真的得知了别人未知的有关异世的事，可能早就跑了，怎么还会跟着‘大部队’原地休息，没有目标？ 第二点和她所说的关键消息无关——她很警惕四周，防范所有人和异变者，眼下的黑眼圈说明睡眠不足，她对这方面没信心。 那就只能是第三点。 有关传送门的事。 是门出现的晚了？还是提前了？ 虽然威胁不到安酒返回蜂巢，但她还是需要知道详情，以便调整之后的安排。 以及……避免溥淮冤死在这里。 妇人五官拧在一起，瞧着十分纠结。 她很清楚，之后再想遇到有充足食物能做交易的人太难。 只是她本以为自己掌握着极为关键的信息，哪怕对方不来求，也是可以轻松拿捏的。 却完全忽略了这个信息只有自己知情，无论多致命，在对方未知的情况下，的确可以当她是个骗子！ 如果不是刚才给自己的叶肉没有外表皮，无法辨认到底出自哪株植物，不然她还真想扭身就走，看看对方无法准时回去的绝望和悔恨！ 可偏偏。 她没得选。 这丫头明明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心眼比漏勺的眼儿还多？！ 短短几秒钟，妇人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既然没得选，倒不如痛快点，就当卖个好。 “没问题！但是你一定得遵守诺言！” 哪怕说完后她反悔只给两块，那也是赚！ 消息是死的，藏着掖着倒不如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她痛快，安酒也不废话，借着掏兜动作，从空间里取出两块巴掌大的叶肉扔过去。 “说吧。” 妇人双手上下一合，稳稳接住。 见还是被削去外皮的叶肉，她心中不免失望。 但面上未露分毫，不动声色的侧身挡住旁人视线，把叶肉放进兜里。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手里也有了存粮，等之后安全了，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出这种植物。 安酒屈指弹了弹刀身，用眼神催促。 “别让别人瞧出来。” 妇人目视前方，安酒也转到另一个方向，仅用余光观察着她。 远远瞧着，两人各坐一边，没有任何交集。 妇人双唇自然张开，声音从嘴里轻溢出来，“这消息是我来之前买来的，信不信由你。 “传送门开启的时间是两三天后，准确时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次的传送门和往常不一样，不是就近，是来时的那扇门。” “来时？” 安酒想起第一天来异世时，看到的那扇闪光的门。 当时以为是她发动技能后的专属门，直到后面看到其他人从门后走出，才发现那是连接异世和两大集团的传送门。 妇人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忍住想吃叶肉的欲望。 “是的，就是那扇发光的小门，这次和以往不同，还区别在等通道开启后，门只发光五秒，之后是五秒的透明时间。” 安酒忍不住问：“为什么？之前不一直都是红光吗？” 妇人颇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这都是上面那些人搞出来的，可能又是哪出错了吧。还好我提前买了信息，不然在这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觑了眼安酒，却被瞬间捕捉到。 “还有没说的就抓紧时间。” 妇人只好继续说：“你知道门开启后是有时间限制的吧，所以不能跑得太远了，不然赶不回来。 “你比我好，最起码手里有东西吃，要是这种能吃的植物就在门附近的话，对你来说就更没啥威胁了，你肯定能安全回家……” 她边说边暗中打量安酒，半天瞧不出端倪，暗骂这丫头人小鬼大，眼神变都不变一下。 她放软了声音，“我这消息一字不差的全说完了，你是不该把剩下的给我了？” 安酒掏出三块叶肉置在掌心，“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吧。” “你刚刚说，这消息是你买来的。那么我的问题就是，如果这次门的异样是因意外造成，你是怎么提前买到的准确消息啊。” 安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妇人瞬间变幻莫测的表情。 “我、我，我刚刚说的是可能！不代表一定，你不能乱下定论！总、总之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也得把答应的叶肉给我！” 妇人有点急了，膝盖半起，上半身向她倾斜过来。 “欸，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急啊。” 安酒把三块叶肉隔空抛过去，亮出空空的掌心，顺手把两个兜翻个底朝天。 “你看，为了买你这个消息，我可是把所有存粮都付出去了，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实打实的拿到五块叶肉，妇人心中的大担子一松，语气夹了些不易察觉的不耐，“我骗你做什么，能得什么好处，我也不认识你，说不定以后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坑你没意义。” 安酒靠着树干，目光淡淡移开：“那就好。” 妇人稍稍坐了会儿，见前面陆续有休息好的异变者离开，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半藏半掩的跟上去。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几个人陆续起身。 安酒目送他们远去。 又过了大概20十几秒，头顶传来熟悉的沙沙声。 安酒仰头，便看到倒吊着爬下来的香菇。 “情况怎么样？” 离地还有三米距离，香菇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它一刻都没停歇，趴下身子让安酒上背。 “一点都不好咕，标记种子已经开始发射了，咱们得再往远了跑。” “行，”安酒食指越过它的脑袋，指向那妇人离开的方向，“往那边跑。” 第187章 异变——粮仓32 香菇是一杆很好用的木仓，指哪打哪，完全不问为什么，哪怕它的本意是想往另外的方向逃离。 人类和异变者的速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它跑得太快，安酒担心那边还没发生冲突，她们就已经到了，这不利于捡漏，便找了刚才香菇没回答的话题重新问过。 “初级们怎么出生？” 香菇脚下一绊，险些连人带桶飞出去。 稳住脚跟后，它把口器往后一甩，顶端小口里的密齿波浪蠕动，难以置信的声音超近传递：“咕都忘了，你怎么还记得？！” “好奇。” “……” 香菇不想回答她。 过会儿，脸颊被戳，是背上小弟在无声催促。 连续几次被戳在同一位置后，它有些恼，气鼓鼓地甩动口器，把那根碍事手指丢回背后。 “你自己不就是初级宝宝咕！你是怎么出生的，别的也怎么出生。咕，不许在戳我，酒窝会影响我的个人形象！” 安酒凉凉拆穿：“香菇，你不会是已经忘记了吧？” “咕？”香菇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前面有初级混子打起来了！” 不远处，三五个人扭打在一起，在中间人身上哄抢着什么。 香菇本来是不喜欢掺和这种热闹的，可鉴于此时的尴尬，这就是最好的台阶。 它当即四肢一转，朝着那群人奔了过去。 ——小弟果然没再继续追问。 却不知那些人正是安酒的目标。 环境恶劣，资源匮乏，再加上没有律法约束，那些人下手极狠，完全奔着要命去的。 当看到从妇人兜里掏出的叶肉时，一个个饥饿难耐的人们红了眼，发疯抢夺，巴掌大的叶肉很快被手指抠的稀烂，在汁水乱溅中送进嘴巴，嚼都不嚼直接吞进肚子里。 歪倒在地上的妇人捂着伤口，眼睁睁看着口袋里的食物被抢走，不甘心的喊出自己知道关于传送门的信息，企图让对方给自己留一块食物。 那些人充耳不闻？ 不，等食物吃完后，她头上一紧，眼前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情急做了件大错事！ 面对周边虎视眈眈的众人，她知道自己没得选，“传送门……” 看着这些人露出的惊悚、庆幸神色，妇人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笑意，这时腹部一凉，像是有什么刺进来了。 低头，她眼睛瞪大，难以置信。 男人声音阴翳：“差点就回不去了呢……你说你该不该死？” 妇人身子止不住颤抖，体温随着液体的流出而越降越低，一滴泪自眼尾滑下。 她忽然抬手，将一直藏在袖口里的叉子狠狠插进对方脖子。 男人吃痛，起身一脚将她踹翻，血是直着往上飙升的，仅几秒，他就苍白了脸，跌跌撞撞失衡倒退着往后倒下。 妇人离得近，脸上被滚热浇灌，她下意识闭了眼，腹部疼痛迟迟传入大脑。 一个念头油然升起——她活不了了。 再睁眼，她状若癫狂，顶着满脸血色哈哈大笑，用全部力气对着周围人喊：“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没说，这次的传送门有人数限制！ “满十人后门就消失了！哈哈，进来的人这么多，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跑得掉？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一石惊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被她一句话给打乱了阵脚，看向彼此的眼神满是警惕，和对对方实力的估量。 ——没人敢赌这是句假话。 万一是真的呢？ 异世之旅的死亡率所有人有目共睹！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现场混乱成一团粥。 哪怕有人尚存理智知道要跑，也被早就盯上他的人从后面下了黑手。 ——谁露出后脑勺，就意味着他是下一个死人。 妇人侧屈着身子缩在地上，脸色越来越白，流出的液体将土壤浸泡，她眼前发虚，依旧用自认最大的力气‘喊’： “你们都得陪我在这里，谁都不能走，你们都回不去了……打吧……” 暴力使恐慌变成愤怒，使身体察觉不到受伤的痛感。 不知打了多久，等肾上腺素慢慢消退后，仍然站着的人脱力跌坐在地上，肌肉震颤，感觉冷气从脚底一阵阵往上涌。 视线吃力转动，忽然呼吸一滞，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异变者，和一个状态完好的人类，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强撑着站起身，忍着恶心想吐，迈出一步，脚下仿佛踩了棉花，晃晃悠悠就要往下倒。 晃晃头想要清醒点，‘汗’不仅没甩出去，反倒顺着眼皮流下来了。 看着那抹鲜红的颜色，迟钝地抬手一摸。 好大一个坑。 天旋地转，他倒在地上，歪斜的视线看着走到妇人身边的女生。 她轻点了下对方的手腕，说：“谢谢你，祝你早日复活。” 搞什么…… 吸收完晶石后，安酒识海中自动出现两行字。 【中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0.3立方米】 【当前面积：3.8立方米】 她起身走向下一人，趁着晶石出现的短暂时间，通过触碰将其吸收。 【初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0.001立方米】 这和采矿时增长的面积完全不同，安酒盲猜，有可能是制作虚拟手环的晶石，是经过不同程度提纯的？ 不然怎么解释采出的巴掌大的晶石，还没有这指甲盖大小的晶石增长的面积多。 安酒走到另一人身边，这人眼睛微睁，胸口仍在断断续续起伏。 他身上有致命伤，活不了。 但还得熬一段痛苦的时间后才会彻底死去。 安酒抽出水果刀，“要不要来个干脆？别担心，过段时间你就复活了。” 男人瞬间回光返照，还多了分力气点头。 安酒手一挥，晶石从他手腕处浮现，吸收之后，识海内再次跳出房屋扩大0.001立方米的提示来。 经过这次，她一共扩大了0.304立方米。 可以看出除了身为三等公民的妇人外，其余人都是低等公民，每块晶石仅能提供极少的面积。 只有第一个队长的晶石带给她最大收益——1立方米。 第188章 异变——粮仓33 由此可见，无论是自己这边的蜂巢，还是另外一个集团，制作底层虚拟手环的晶石都比较低级，对她来说收益不高，还得是队长级别的。 却也面临对方人数多，难下手的局面。 安酒把这事抛到脑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跑路。 在对方衣服上擦拭干净刀身，她跳上香菇的后背。 跑出很远一段距离后，香菇才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它看到小弟在每个初级的手腕上都点了一遍，它虽好奇，但当时还是忍着没问。 “临终关怀。” “咕？” 什么东西？ 香菇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考虑到它脑子不那么好使，安酒淡淡补充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香菇沉默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复活后，别来找麻烦？ 啊，原来如此！ 它发自内心感慨：“还是你会做人。” 安酒：“哦。” …… 本以为已经跑出足够远的距离，可当身后传来呼啸风声，从她们身边歘下飞过，拖着长长的红色尾翼，啪声撞在一棵粗壮的植被上。 前面奔跑的异变者拼命刹车，却止不住惯性，从红色的淡光中间穿过。 香菇‘咕’一声绷直肌肉，四肢摊平，肚子紧贴在地上，硬生生在土里磨出一个深坑。 等她俩从土堆里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之前的异变者头身分离，形状极惨。 “居然能飞这么远？”安酒惊诧。 半天没听到香菇回应，转头看到它浑身打着摆子，脸色越发灰白。 “你这是怎么了？” 只是一条红线，没道理成这副模样。 难道这事有蹊跷？ 香菇身子趴在地上，眼睛因害怕转动极快，整个人畏缩着，“这次不一样，祂生气了，祂亲自动手了，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安酒皱眉，“他是谁？不会是你之前说的神明吧？” 香菇呜咽的咕了声，脑袋直往土里钻，抓起可吸食能量的毛细根就往口器里塞，呛得它直作呕。 “快出来，”安酒一掌拍在它顶起的屁股上，“又有标记种子飞过来了。” 之前的那根红光已经凝聚成一条线，笔直的悬在空中，看上去硬度极高。 可能这就是异变者撞上去后立即死亡的原因。 安酒不敢掉以轻心，远远见了红光闪过，便催促香菇快起来跑路。 “现在你可不能摆烂，咱们还有机会，快起来！” 强行拽起香菇，握着口器甩出里面的土块，指着一条人少的路，“往那边跑！还能活！” 同伴的作用在此刻得到体现。 有了主心骨后，香菇听话起身，等她上身后撒丫就跑。 标记种子虽然快，但毕竟离得远，中间又有大量植物阻挡……等等。 安酒俯下身，凑近它耳边喊：“为什么种子会射这么远？不应该被其他树干挡住吗？！” “是、是啊。”香菇也反应过来。 以往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可只要它跑得够远，是绝对能安全的。 这次是怎么了？ 香菇空空的大脑无法承载过量运转，既然想不通，干脆就不想。 沿着小弟给出的方向跑就可以。 大不了……重新复活呗！ 安酒发现和人群远离后，标记种子的数量便减少许多。 见前面有棵高大植被，她说：“爬到高处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菇凌空跃起，跳到树干上向上飞奔，直至顶端。 回望来时方向，两人皆目瞪口呆——只见那片区域的所有植被拔地而起，像海啸中涌起的巨大波浪，高高飞起至数千米，随后消失在上空。 这道绿色波浪以标记种子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周圆圈扩散，直径变得越来越大。 定睛细看，还能发现刺穿波浪，飞向四面八方的红色线条，在视网膜中形成一张细密的辐射网。 安酒深深震撼。 “难道以前……也这样？” 香菇咕嘟咽了口大的，“以前、以前咕也不敢往高处跑啊。” 地上都跑不赢，还爬高，是怕自己体验不到升空感是吧。 它仰头望着高空，一股莫名的敬畏感涌起，使它忍不住想要俯低身子。 “那、那肯定是神明！” 安酒顺着它视线的方向看去，天空澄澈，无云无雾，瞧不出任何异象，也看不到它口中的神明显形。 可升空的植被突然消失，就像那里有个无底洞，将它们全都吸收了去。 再看两眼确定好逃离方向，安酒捂着香菇的眼睛（起一定作用）离开。 头顶植被的叶片宽大，几乎遮天蔽日，无法得知‘海浪’席卷到了何处。 提心吊胆的跑了半天后，前面的绿植突然掀开，迎面跑出许多异变者，看到彼此，双方皆是一愣。 “咕？” “咕！” 这时大地传来震颤，香菇和安酒眼睁睁看着他们身后的绿植被连根拔起。 长长的根茎卷起大片土壤，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土腥味。 突然数根红光穿过，击中背对着的异变者。 安酒：“跑！” 香菇四肢快过大脑，转身往回狂跑。 安酒牢牢抱着它的肩膀，回头再看，那些异变者皆被红光笼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形成球状物，轻飘飘的往上空飞去。 这边居然还有一颗标记种子在发射！ 而她们当时爬到树顶被吸引了注意力只往前看，却完全没想到后面还会有这样的情况！ 茂盛的绿植根系深入地下，如蜘蛛网般遍布四周，随着树身往上，土面被拱出形状，长长数条的蔓延四方。 粗根逐渐没出土面，与地下细根崩断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夹在其间的土泥随之扑簌簌往下掉。 短短几秒，全根拖出，整棵绿植飞速升空。 茂密的根系遮挡住安酒视线，直到它飞得越来越高，完美嵌入一道绿植墙。 ——一道高不见顶、往两侧望不到边际的巨大、绿、植、墙。 升起的红球仿佛果实，零零散散在其间点缀。 它在不断向前，如排山倒海般、声势浩大的压过来。 安酒心跳砰砰，砸得胸口一阵发疼。 “香菇，快点！” “再快点！！” 第189章 异变——粮仓34 “咕，咕往哪跑？” 香菇气喘吁吁、口器乱飞，大眼珠子里清晰倒映着另外一堵高墙。 “小、小弟，前面也包围过来了……” “……” 安酒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前面一个，后面一个，数千米高，数千米长，如同两堵不断压缩的墙，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倾覆过来。 这还能往哪跑？ 绝望升起，香菇四肢脱力，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小、小弟，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生什么，死同穴？要我说还是认了吧，我看他们死的都挺干脆的，不咋疼。 “不就是从初级重新开始嘛，这事我有经验！” 香菇彻底躺平，任由红光从鼻尖飞过也一动不动，本以为能活下去，变成这片土地上唯一的至尊大佬，尽享小弟崇拜。 但看眼前情况，两堵大墙，标记种子嗖嗖飞，好像还是死更容易点。 它想劝安酒也别挣扎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倒不如来个痛快。 早重生，早开饭，早张嘴，早牛逼。 可安酒不能。 异变者死亡再重生完全没影响，它们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参与异世之旅的人们不能错过回去的门，安酒也不能。 谁知道从死到活的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万一三天技能时间归零，被强制送回的是团碎片呢？ 奶奶会崩溃的。 “香菇，你说，可不可以直接冲过去？”安酒望着两堵高墙，觉得目前只有这种方法可行。 “冲过去？！”香菇支起上半身，“你看到那些树根了吗？会被卷进去的！而且那边什么都没了，只剩一棵乱飞的标记种子，你过去干什么？” 安酒寻找高墙下或许能冲过去的缺口，认真回答道：“我留在这儿会死的。” “……” 香菇维持这个姿势看了她许久，最终挠挠头。 “行吧，虽然我不理解，但谁让你是我小弟，我不宠你，谁宠？” 它摘下系在背后的方桶塞进安酒怀里，趴下身。 “上来，一会儿冲过去的时候，我挡标记种子，你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回头。要是你活下来了，等咕复活叫你大佬！” “香菇……”安酒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她做不了承诺，或许——“你会忘了我的。” 香菇不以为然的‘咕咕’笑着，像听到很搞笑的话。 “那还不简单，你来找我呗！快上来，再拖就要被压成薄片了。” 安酒爬上它的背。 掌心下，它露在外面的皮肤略显粗糙。 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被它背着了，心中不由有些低落。 这时香菇四肢肌肉紧绷，高高跃起，迎着高耸的绿植墙跑去。 植被就地拔起，树根断裂，抽得空气呼呼响。 抖落下的土泥纷纷扬扬，像一锅浑浊的汤，四处看不真切。 越是靠近，向上卷起的风就越大，吹得安酒脸颊变形，头发纠结缠绕，扑面的黑泥直往鼻孔里钻，呼吸十分费劲。 她无法睁开眼，只能紧紧抱着香菇的肩。 像是陷入一滩泥泞的沼泽地，香菇的速度也一降再降。 地面凹凸不平，不时有根突然抽起，它跑起来并不顺畅，而且空中还不时落下土块和断根，如此高的距离，被砸中后脑勺可是致命的。 安酒只好唤出空间当做盾牌挡在两人头顶，心中极度忐忑——千万要扛住，别锐减大半面积！ 在土雾中呼吸实在太困难了，每吸一口气，都感觉肺叶要被土灌满。 她试着把空间拽成面罩扣在脸上，这才总算呼吸顺畅了，没东西砸脸，眼睛也能睁开了。 想到香菇，安酒挪动身子往前探看，却看到它把口器插在衣服里，眼睛眯成一条缝，状态瞧着还不错。 再往上看，仿佛做梦一般，视野尽数被拖着长长根系的绿植霸占，它们在往上飞去，像倒流的河。 “抓紧咕！”香菇突然喊出声，身子歪斜着蹦了出去。 安酒险些被甩飞，装满水的方桶更是重了数百倍，仅凭手指的握力根本抓不住，千钧一发之际，她把方桶收进空间紧紧环住香菇的脖子。 下一秒，两人摔进了深坑。 失重感袭来，香菇四肢伸得笔直，在空气中划来划去，插入土壤里逐渐稳住下降的身形。 安酒往下一看，发现这树坑深不见底，直径足有数十米，如果不是刚好落在斜坡上，只怕会径直掉下去。 到时候想再爬上来可就难了。 香菇刚想说要不就藏在这里，等外面动荡过去后再出去，脸上就落下了一层土，抬起眼睛往上看，只见数道红光从坑口划过。 它们不知撞在了哪，树坑里的土壤变松软，像流沙般往下滑。 “坏了，得赶紧出去！” 香菇不敢再磨叽，手脚并用，竭力往地面上爬。 等出了坑，飞驰的标记种子越发多，拖曳的红线简直漫天遍野。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绿植被拔出后留下的坑洞，向两边翻起的土壤拱出原有的根系模样。 香菇带着安酒，尽量踩着坚实的地面往前跑。 红光从身侧飞过，径直落入不远处的深坑中，像是引爆般，整个坑洞向内塌陷，周边土壤全都顺着滑了下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坑洞被填平，安酒明白了，原来标记种子不止是攫取异变者性命，还可以用来善后。 正如香菇所说，这次是神明出手了。 但它在哪？ “小弟。” 突然听到香菇喊她，安酒收起思绪，尽量凑得近些。 “怎么了？” 香菇奔跑动作未停，只把口器甩到身后，凑到安酒脸颊旁轻轻蹭了蹭。 它声音中带了几分紧张：“我被发现了，你现在赶紧跳下去，藏在填好的坑里。” 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你能活多久算多久，别怕，死就是一瞬间的事，等复活后咱俩再一起进步——就现在！快跳！” 它用力扭转身体，将安酒直接甩飞，随后一脚精准蹬到她的屁股上，把她踹进刚刚埋平的树坑里。 安酒一头扎进松软的土壤里，连滚数圈才止住身形。 抬头再寻香菇，却亲眼见到标记种子轰穿了它的身子。 第190章 异变——粮仓35 香菇苍白的五官瞬间拧在一起，大大的眼珠里定格着痛苦。 它想回头，却在下一秒炸成了一团血雾。 血雾被标记种子包裹成球状，汇聚到绿植墙内，轻轻飘飘的往天上飞去了。 安酒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紧接着，一抹莫名的危机感浮现。 仿佛有东西在寻找她的位置，想要将她一并击碎。 ——要躲起来，但不能在这里。 安酒翻身跳出树坑，半低着身子，顺着地势连滚带爬溜出很远。 几乎是她前脚刚走，后脚位置就被标记种子贯穿。 果真是发现了她！ 安酒不敢托大，标记种子的速度非比寻常，稍不留神就会被轰传，当即唤出空间包裹在身侧，像个金钟罩那般罩着自己。 她一刻不敢停，尽量沿着坡度大的地势跑，直到看到一根埋入土里的半截树根。 树根下方有个空隙，勉强可以容纳下她。 安酒冲过去缩在里面，收起手脚，放缓呼吸，用空间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一道红光闪过。 标记种子径直从她面前划过，深深砸进土里。 土块四处飞溅，安酒保持不动，努力调节空间的颜色，试图更接近于土色。 这样更方便她伪装。 ——但其实只是由浅蓝，变成了没有光泽的淡淡蓝色。 她只能拽动树根，把自己挡起来，同时让空间收得更紧，像一层衣服似的紧贴在皮肤上。 视野被挡后，红光接连落下。 其中一次险之又险的从她身边擦过，风刃将空间罩都吹皱了。 安酒不知道外面有几个标记种子砸出的洞，但她确定自己被埋进了土里。 没有光，土腥味浓重。 担心缺氧，安酒控制着空间罩，‘揪出’一个细小的管道（透明色），将其往上延伸，直至探出土面，有新鲜的空气流进来。 危机感虽未完全消失，但她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还不知道要在地下待多久，安酒尽量让自己舒服点，长时间蜷缩着手脚容易血液不流通，影响行动。 将空间罩扩大时，她能感知到推动土壤的微微滞涩感——好在这土足够松软，不然就凭空间这点硬度，是肯定做不到的。 曲直腿，伸伸胳膊，等麻意过去了，安酒忍不住想起香菇。 这种程度的死亡，真的能重生吗？ 那未免也太神奇了。 接着，她又想起了溥淮。 自己有帮手，还有空间，他呢？他该怎么逃生？ 黑暗可以将丝丝缕缕的情感放大至百倍，一张名为感情的网即将成型，向她拢来……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条：【是否选择跟随锚点】 安酒怔了下。 斩钉截铁道：“不用。” 她现在是安全的，没必要涉险。 而且她现在顶着的不是原来的脸，贸然出现，很容易被溥淮当炮灰用了。 另外还有一个令安酒瞬间冷静的重点—— 可以跟随，就说明他离得不远，且活着。 他也穿过了绿植墙。 不愧是溥队长，实力果真强悍。 静静坐在黑暗中，安酒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顺便喝了些水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 渐渐的，外面安静下来，所有动静都尽数消失了。 安酒继续稳坐，闭着眼睛小憩。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后，她才操控着空间，将土壤挤出一条通道来。 小心翼翼从中爬出，头顶一片湛蓝，空气安安静静。 没有了绿植墙，也没有标记种子，唯有大地还保留着土壤翻起的痕迹。 安酒从洞里爬出，出于谨慎起见，依旧用空间包裹着身体。 原地转了一圈，她看见一片极为辽阔的平原，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 和第一次见到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也就在这时，安酒终于发现，天空上没有可以发光发热的恒星，照亮这片土地的光源，未知。 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她完全无法分辨东南西北，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仿佛这片大地上，只有她一个人。 安酒极力远眺，终于让她看到一处微弱的亮光。 虽不知道是什么，她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没了香菇，她走得吃力，过分松软的土壤一踩一个坑，脚掌无法很好着力，体力飞速消耗。 又是一次停下歇息，安酒干脆坐在地上。 虽然周围没人，她依旧保持着借掏兜动作，从空间里取叶肉来吃。 大大咬下一口叶肉，每次咀嚼都在嘴里爆汁。 可安酒就是觉得没啥滋味了。 等休息好了，她准备一口气走到发光点。 近了，终于近了。 安酒终于看清那亮光是什么了——来时的传送小门。 歪打误着，居然还让她真找过来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小门每五秒都微亮一次，像个坐标在指路似的。 附近没人，只有她自己，而她还刚好用不上。 安酒在心中默念跟随，却得到一条：【锚点就在附近】的信息来。 溥淮就在附近？ 她怎么没看到？！ 安酒时刻记得自己现在是另一副容貌，是溥淮不会留情的陌生人长相。 和他学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这人下手快又狠。 外加……自己还坑了溥淮一次。 安酒当机立断往后退了些距离，试图通过技能提示，来推测溥淮现在的位置。 ——【锚点就在附近】 结果得到的就只有这一条信息。 她几欲吐血。 【请提升熟练度获取更多详尽信息】 她知道了！ “喂，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儿。” 安酒不知道溥淮用了什么方法，但周边都看了个遍，的确没找到他的踪迹。 “现在这里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吧，就当是看在我没害你的份上，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个关于传送门的消息。” “说。” 安酒回头，溥淮垂手立在离她五米远的位置上。 他目光森冷，眉眼间隐约溢出几分狠厉和若有似无的凶光，整个人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安酒被他盯得心下发毛，为了安全起见，她又往后退了几步。 “先说好，我说完你就不能动手了。” 溥淮眼底闪过厌烦，但却点了头。 安酒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一句：“可以用食物买命。” 第191章 异变——粮仓36 安酒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溥淮这是在……打劫？？ 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点存粮都没有？ 上次给他吃的叶肉都没削皮，很容易就能找到相应的植被啊。 安酒不动声色打量他。 这衣兜的确是不像装了食物的样子。 她大胆猜测：“不会你从上次逃脱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吧？” 那她只能硬夸溥淮是个谨慎人了…… 溥淮黑了脸，眼眸漆漆沉沉，危险气息似有若无的冒出来，向安酒走了一步。 “别！”和他相处这么久，安酒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即转了话锋，“食物可以给你，就当我买命。” 把手掏进兜里，她开始琢磨应该该从空间取什么东西出来。 目前的土地上不存在任何植物，也就没有了食物和水的来源，按照之前那妇人的说辞，传送门开启还需要两天时间。 她只要拿出两天的量就够了，多了也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块叶肉，一个小号的花苞水足矣。 “只能给你这些，”安酒把东西放在地上，往后退了十几步，拉长之间的距离，“我库存不多，总得给自己留一点的。” 在安酒的注视下，溥淮动了。 他走过去将东西拿起，装进兜里。 随后抬眸看过来。 安酒心里咯噔一下，注意到溥淮并未回到原来的位置，目光也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的手腕。 ——他可能还有想法。 察觉出他的目的，安酒做好了逃跑准备。 这时，溥淮简短提醒：“传送门。” “哦，门啊。”她借势再次往后退步，可余光依旧紧盯着他。 当看到溥淮也跟着向前走了一步时，安酒无奈地吸了口冷气，加快语速：“传送门两天后开启，位置——” 人影袭来，她瞳孔猛地收缩。 ‘是！’ 识海中，浮现许久的技能提示——【是否远离锚点】——应声消失。 与之相对应的是安酒也在原位消失。 溥淮手掌抓了个空，似有所感的看向出现在五百米外的安酒。 他收起手，缓缓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酒缓和了下心跳，对他提出的问题做出竖起小拇指，继而向下的有力回应，在溥淮做出反应之前转身就跑。 身后立即响起附和的脚步声，她回头。 靠！ 腿长就是有优势，一步堪比她两步！ 看似自己领先五百米，但在没有时间限制下，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安酒再次呼唤技能：‘远离锚点。’ 【该技能仅限使用一次，请选择恰当时机使用】 “……” 没了香菇，逃跑都费劲。 溥淮这人拥有多次异世之旅的经验，下手黑着呢。 而她也不可能直接表明自己身份——这是底牌。 经过传送门时，安酒伸手进去，却直接穿透过门，出现在另一边。 倒是没什么触感，感觉更像是在摸全息投影。 本在纠结接下来该往哪跑，忽觉头顶被什么东西弹了几下。 抬头，只见碧蓝的天空中落下纷纷扬扬的金色光点，不大，撞到皮肤上却极富弹性，几下弹落于土壤，再也寻不到踪迹。 安酒福至心灵，这……难道就是种子？ 她伸出手掌试图接住一两枚细看，却无一停留在掌心。 这时脚下传来震动，土壤被顶起一个个鼓包，像是种子即将发芽钻出来。 想到植被的高度和旺盛程度，安酒担心被突然蹿出的种苗对穿，尽量找平坦的地方跑。 异况一出，溥淮无暇追她，着重应对周边情况。 两人暂时歇战，安酒得以喘息。 几个眨眼的功夫，土包被顶穿，冒出发黄的小芽。 正如安酒所想，破土而出的小苗快速舒展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摇曳着向上伸展。 当碰到其它小苗的时候，整株都缠绕过去，用身上的细针刺破对方，吸食能量，直到对方枯萎。 像是角斗场，只留下最强壮的种苗。 但安酒是安全的，苗会直接绕过她，只纠缠同类，再看溥淮那边，也是如此。 她一边警惕溥淮杀过来，一边观察种苗。 本想挖棵苗放进空间回去种，在看到滴落在地的汁液冒出黑烟，果断放弃了。 很快茂密的枝叶挡住溥淮的身影，安酒行动起来，打算找棵眼熟的植被当临时落脚点。 传送门就在附近，且即将开启，溥淮必定不会远离。 她不受传送门限制，选择性更大。 安酒跳上绿植，沿着主干继续往上爬，寻到一处凹陷处藏起，用空间罩包裹全身，保持不动，耳朵竖起。 随着植被生长的速度渐渐拔高。 …… 短短一夜之后，大地再次变成之前的绿色海洋。 安酒吃着叶肉当早餐，不远处有片小小的水洼，她不敢尝试，从空间里取出叶脉水解渴。 空间里粮食充足，回家之际近在眼前，虽说外面只剩下溥淮一颗雷，安酒还是打算小心为上。 走至叶片边缘处向下看，地面离她足有三十多层楼高。 没有防护措施，安酒瞧着有些头晕，正要退到安全位置，余光扫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 定睛细看，那东西头部尖尖，像缺水的橄榄，也像个种子荚，笔直的插在土里。 安酒回忆昨晚，虽是半梦半醒，但耳朵一直都是竖着的，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可她的确没听到任何动静。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会是什么？ 站在高处看不真切，考虑片刻后，安酒决定下去看看。 沿着主干一路滑下，见离地面不远，安酒轻轻跃下，松软的土壤吸收多余的落地声。 观察周围确定无人存在，安酒直奔之前看到的东西。 等离得近了，她发现这东西足有一人高，两头尖，中间圆，外壳透明，能看到里面有一团黑。 围着转过一圈，没找到开口的位置，也暂时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安酒取出水果刀，用刀刃敲了敲外壳，根据传回来的声音，确定里面装有液体。 外壳质地厚实，刀尖划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试着将其推倒，在摇晃的咣咣水声中，发觉里面的黑色不明物跟着移动了。 第192章 异变——粮仓37 最终被推到了边角处，紧贴上了透明的外壳。 安酒凑上前，才看清其外表包裹了一层黑色软膜，尺寸大约有半米大小，圆滚滚一团，感觉像是个活物。 难道是香菇她们出生了？ 当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安酒的第一反应居然有些高兴。 眼看回家在即，她的确也想和香菇好好告别。 如果这东西真的是异变者们出生的方式，按照种苗的生长速度，它们应该也会很快成型。 说不定，还能再见香菇一面。 安酒敲了敲荚子外壳，轻声唤道：“香菇？是你吗？” 她紧盯着黑团，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回复。 但其实，并没有。 对方没有一丝活动的痕迹。 有可能它不是香菇，也有可能是还未发育成型。 不管怎么样，安酒都打算到旁边转转，多找几个生长荚，碰碰运气。 刚走出没多远，在粗壮的枝干后面，立着一个相同大小的生长荚，里面的黑团比之前看到的更大了些。 包裹着的黑膜似乎因被吸收走能量，变成了透黑色。 安酒凑近，眯着眼睛细看。 只见在那黑膜中，蜷缩着一个……穿着衣服的人。 他的脸夹在膝盖之间，双臂叠放在胸膛两侧，腿边还放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在他身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与黑膜相连接。 源源不断的能量流进他的身体，将褶皱的皮肤逐渐充盈起来。 安酒蹲下身，透过他的双膝看到了他的脸——眼睛、鼻子保持原样，嘴巴和下颌被短小的口器代替。 这不是香菇。 但她的猜测是对的。 安酒直起身，在四周张望一圈，凭借第六感寻个方向找去。 越过一丛极为茂盛的种苗后，眼前突然开阔，密密麻麻的生长荚歪斜着插在地上。 透明的荚子里，黑膜大小不一，越大的颜色越浅，里面的异变者身形也开始清晰可见。 甚至有的已经挣脱出了黑膜，可以在荚子里浅浅活动。 当安酒经过的时候，它们趴在荚子壁，对她甩动口器，喉咙里发出咕咕的低声威胁。 速度太快了…… 安酒沿着生长荚一个个寻找，试图找出香菇的身影。 “香菇。” “大佬，你在哪？” “要是你醒来了就回应我一声。” 安酒低声呼唤它的名字，心中却没底。 她早就发现香菇没有出生时的记忆，也就很有可能意味着香菇在这段时间里，是没有神智的。 包括生长荚里的其它异变者们。 最先吸收完能量的异变者脱离黑膜之后，开始用指甲抠荚子内壁，将又厚又硬的外壳抠得咔咔作响。 危机升起，安酒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在经过一个被深埋在土里的生长荚时，她明明已经走过，犹豫之后，又折返回来。 看着只露出一个尖角的荚子，安酒考虑要不要挖出来。 如果里面装着的不是香菇，那挖的这个过程相当于白费力气。 况且，香菇不会这么倒霉吧？ 整个思考过程极其短暂。 转眼安酒已经取出了水果刀——信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相信香菇的运气。 沿着生长荚周边将土块清理后，她尝试能不能直接拽出来。 向上一拔，生长荚有些晃动，证明可行。 托溥淮的福，改造后的身体臂力加强，安酒铆足了力气，硬生生将它一寸寸拖了出来。 喘着粗气，抹掉外壳表面沾染的土，安酒凑了上去。 可能是因为深入地下的原因？ 黑膜居然没怎么被吸收。 安酒紧贴着透明外壳，双手搭在眼上，极力往里看，仔细分辨半天，半是惊喜半是郁闷的发现。 这，好像还真是香菇！ “果然，你的运气……”安酒表情耐人寻味。 找到是惊喜，可它这一副刚刚发育的模样，安酒很难相信香菇能赶在自己离开之前出生。 喀嚓—— 安酒循声望去。 只见远处的一个生长荚裂成数瓣，从中爬出来个湿漉漉的异变者。 这名异变者出生的第一件事，就是摇摇晃晃地走到旁边的生长荚前，用锐利的指甲抠外壳。 紧接着，又是几道破裂声。 新出生的异变者们同时扑向离自己最近的生长荚。 破开壳后，拖出里面还未发育完全的异变者，将口器插到了对方的身体里…… 等被抛开时，倒地的是一具被吸干的异变者。 看完全程的安酒当即背起生长荚，趁那些异变者还没发现这里的时候，抓紧时间离开。 一路上东躲西藏，总算安全回到了之前藏身的植被下。 先把香菇妥善藏起，安酒爬到上面，割了一条长长的叶脉下来。 用叶脉把生长荚牢牢背在身后。 地上危险，安酒要把香菇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以便它顺利出生。 往上爬本就艰难，更何况还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荚子。 安酒边走边歇，手指、膝盖、脚尖被磨得火辣辣的疼，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耗时数个小时，才总算爬到之前的藏身处。 她躺在叶面上，心脏都快累炸了。 等四肢恢复些力气，硬撑着坐起身，打算把生长荚藏起来。 手刚伸出去，就发现裹着香菇的黑膜变淡了些。 安酒抬头看了看天，盲猜吸收速度可能和光线有关，便又重新躺下。 直到天黑后，才把香菇转移到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而她本人则藏到了另一片叶子上——以防半夜香菇出生，但理智为零，对她下黑手。 借着空间的淡淡蓝光，吃过叶肉后她闭眼休息。 翌日，观察过香菇吸收情况后，把它搬到能被光晒到的地方。 安酒怀着焦急又紧张的情绪，从早到晚，一直守着生长荚，几乎是亲眼见证香菇一点点从干巴老苹果，变成年轻小姑娘。 等它脱离黑膜，开始用指甲抠内壁的时候，已是第三天。 安酒一夜未眠，此刻眼下挂着浓重黑眼圈，看着香菇机械的动作、无神的双眼，最终还是长长吁了口气。 “虽然你还没恢复理智，但也算是和你当面告了别。” “香菇，我可能今天就要走了。” “水桶给你留下了，就放在旁边，里面有叶肉，出来后记得吃，还有，记住水桶藏的位置，这样你以后就随时有水喝了……” 第193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安酒凑到透明外壳旁，和香菇离得很近。 黑膜吸收之后，它原有的毛发尽褪，露出光秃秃的脑袋，身上还穿着安酒给它的衣服。 在安酒说话的途中，香菇渐渐停下了手指，空洞的双眼落在她脸上。 也缓缓贴了过来。 “香菇，”安酒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呢喃道，“我刚刚说的你都要记住，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香菇面无表情，口器却渐渐抬了起来，贴在内壁上，沿着她的轮廓一点点描绘。 可还未完全画完，模特不见了。 香菇极为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视线慢慢落在贴着内壁的口器上，又慢慢往后，看到了系着叶脉的白色方桶。 它抠着内壁，速度越来越快，目光一刻不离那抹白色。 等终于破茧而出，它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趴在了方桶上。 香菇用空洞的眼神望着破裂成碎块的荚子，似乎有什么忘了，似乎又记得。 可是，是什么呢？ 它呆滞了好久，直到口器从嗓子里滑出，发出了一声‘咕’。 “……咕？” 它看了看身下的方桶，下意识背在身后，意外发现这叶脉绑得刚好合适。 好像是有小弟精心给它准备的…… 它挠挠头，莫名说了句：“咕会记住的~” …… 安酒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从异世穿回到了熟悉的家里。 没功夫细看识海中跳出的一连串提示，她一把抱住奶奶，思念在此刻爆发。 心中缺失了一块的地方，被奶奶的体温填补起来。 还好，她还有奶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奶奶被她抱了个措手不及，手中的鱼干都掉了也来不及捡，忙问：“怎么了小酒？是不是身体还感觉不舒服？” 奶奶把手覆在她的额头处，仔细感受了下温度。 “我没事，已经不难受了。”安酒松开手，笑眯眯地看着奶奶，“你休息吧，我来干活。” 这几天傀儡都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很少说话。 再配上稍显苍白的面色，奶奶被吓个不轻，时不时就让‘她’躺床上休息，什么活都不用‘她’动手。 此刻见她突然精气神足了，奶奶自然担心，可瞧着安酒双眼发亮，脸上也有了健康的血色。 奶奶半是高兴，半是担忧。 她推开安酒：“不用你，这身体才刚刚好转，病根还都没祛干净，可别再累着，去床上好好歇着，这点小活我自己能干。” 安酒顺着力坐在床边，等奶奶转身后，她跟在了后面。 家里所有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都晾上了鱼干，窗户一开，小风清凉。 晾了几天后，鱼干已经晒成，放在干燥的地方能保存很久。 奶奶把它们摞在一起，家里唯一的红桶装着泥饼干，鱼干没地方放，全都摞在角落里。 如果是在没条件的情况下，东西放哪都行，家里不缺粮，光是看着就让人高兴，心里踏实。 可现在安酒空间里有很多容器，连食品包装袋都三叠（一叠大约一百只，所以她现在有三百只袋子），装鱼干绰绰有余。 自然也就无法接受食物放在墙角吃灰。 可她得想个合适的借口拿出来——不想让奶奶知道自己去了一趟异世。 一是没必要让奶奶跟着担惊受怕。 二是避免知道的过多，承担没必要的风险。 上次被窥探记忆的事给了安酒教训，她是在空间自有的防御措施下，才没暴露出来，奶奶不一样，被带走的话，一看一个准。 安酒对这件事隐隐焦虑，她没有上帝之眼，也不可能知道蜂巢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求取真相。 不过再仔细想想，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六等公民，下面那群大佬不会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除非她出了很大的问题，大到引起对方怀疑……可就凭她现在的身份，能接触到什么？ 这么一想，安酒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与其担心太过遥远的事，还不如先让自己和奶奶的生活水平达到温饱。 奶奶一回身，便看到跟在后面的安酒，正要拍大腿，走廊里响起的关门声提醒了她。 丢下鱼干，拉起安酒的手就往外走。 “快，今天是他们回来的日子，咱们去平台上看看。” 经过隔壁家的时候，安酒下意识往里扫了一眼。 铁门紧锁，床铺整洁，沙发上无人——溥淮还没从下面回来。 奶奶一直在暗中留意，见状便说：“溥队长是个能人，几次去异世都安全回来了，这次一定也不例外……” 奶奶只是猜测，可安酒在看到她的一刻就知道，溥淮已经穿过了传送门。 被动技能生效，她从异世瞬间回到家里。 听到奶奶的话，安酒只是乖乖地‘嗯’了声，没有多说。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平台上，等被选中去异世的人回来，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有些复杂。 平台上人不少，却没什么声音，大家各自找地方坐着，双手环着膝盖，脚底板踩着水泥地，背靠着矮墙，一眼不眨地望着电梯。 安酒和奶奶也找了个角落坐下。 相较于选拔日的盛况，现在的这里仿佛被遗弃。 没有悬浮监控器，没有小美主持人，也没有搭建好的台子和管理员，只有坐得满满当当的瘦瘦干干的居民们。 安酒从他们瘦削的脸上一一扫过。 此刻早已没了选拔日当天露出的生动表情——哪怕是让人看了皱眉的癫狂。 他们的眼神如出一辙，空洞中带着对接下来会发生的既定事实的接受。 那为什么还会坐在这里，他们自己也可能说不清。 或许，是为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安酒如是想着，忽然想起高三已经死在了异世，48楼应该来了新的管理员。 傀儡的记忆在她回来的一刻，合并进了她的记忆中。 此刻她只消稍稍一想，有关的记忆便浮现出来。 ——在她走后的第三天，新的管理员上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烧的是这几日在平台和走廊中闹事打架的人，他们的名字和id被当场记录进下矿名单里，等矿区开工后，全部送进去。 第194章 烧得轰轰烈烈 第二把火，烧的是长期欠房租不交的住户，限三天之内补齐，否则一样被记入名单。 傀儡和奶奶一直都没出门，还是听到斜对面的邻居被催账才知道了这件事。 却没想到邻居当天就来敲她们的门，说要借贡献值。 奶奶止住要起床的安酒傀儡，对邻居苦着脸说：“不是不想借，实在是手里一个贡献值都没有，上次小酒还房租的事你也知道吧？ “她年纪小禁不住激，换回来那点贡献值全都花进去了！这几天再买水喝，啥都不剩，连这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邻居不信，扒着铁门往里瞅，喊安酒的名字。 “酒啊，我知道你是个老实孩子，手里肯定还有贡献值！姨不多要，借个二三百，把这房租还一还，好孩子，你就当是帮我一把了啊！” 奶奶生气推她，“都说了没有，你这人怎么还硬缠着？快走快走！这条巷子里谁家过得不比我家好？你还来借贡献值？也不想想，要是我们有剩余，何必住这最外层！” 邻居不依不饶，也因走投无路而破釜沉舟，她依旧只对着安酒喊：“酒啊，就看在姨平时和你相处不错的份上，你就帮帮我！ “要是你实在没有，帮我去借几个回来行不？到时候我一定还！新来的管理员放话了，三天之内还不上，直接丢进矿里！我不能去啊，那地方吃人命啊！ “酒！孩子！姨以后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安酒傀儡支起身，顶着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声音又小又弱：“我生病了，实在是帮不了你，你再去别家问问吧。” “那、那你帮姨去找溥队长借点——对，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只要你开口，溥队长绝对不会拒绝的！” 安酒傀儡：“姨，你忘了溥队长去异世了吗？” 邻居脸色难看，僵硬着离开了。 奶奶检查好门锁，回到床边掖好被角。 她凑近到安酒傀儡耳边，轻声说：“你做的对，财不露白，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手里有贡献值。 “借出去不一定收的回不说，她刚刚那一嗓子喊出来，整条巷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要是真借出去了，难免会有别的走投无路的人过来开口。 “只要咱们开了借钱的口子，之后无论再怎么说没贡献值，都容易被人记恨，咱们孤儿寡母，更要事事小心，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说到这里，奶奶长叹一口。 “这几天就先别动你空间里的东西了，吃鱼就行，先避过这阵子的风头，等溥队长安全回来了，他们至少有了忌惮，咱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些了。” 管理员的第三把火，就是重新登记住户信息——他本人亲自来了。 还带了四个助手。 这位新上任的管理员个头不高，偏圆脸，瞧着是个好脾气的人。 当他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奶奶惊到连鞋都顾不上穿，光脚跑去开门。 “不用了，”管理员和煦笑着，抬手挥了下，“就是走个工作流程，不用这么紧张。” 他穿着48楼从没见过的高档衣服，头发黑亮，面容整洁，随着挥手动作，飘来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奶奶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心中害怕，丝毫不敢怠慢，开锁的手止不住打颤，锁链撞得铁门当当响。 助手皱着眉出声制止住，隔着铁门核对两人信息。 奶奶有问必答，眼睛不敢乱瞟，闻到自己身上的鱼腥味，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 生怕冲撞到这位来自楼下的高等公民。 好不容易核对完，助手说：“这位就是新上任的杨学真管理员，之后负责本楼层的各项事宜。” 杨学真含笑：“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多配合我的工作。” 奶奶受宠若惊：“一定、一定！” 杨学真对助手说：“我看这些最外层的住户们用的还都是铁门，应该淘汰了，不仅没有私密性，等到了冬天房间不保温，她们怎么生存？” 奶奶眼底爆发出亮光。 这真是说到正点上了！总算来了个为她们着想的好管理员！ 助手翻看资料，吞吞吐吐道：“这门的确是淘汰了，上层在一年前就给这里下发了一批新款房门，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换……” 杨学真脸上笑意收敛，声音严肃起来：“有什么话直截了当的说，现在我是这里的管理员，我只看着福利为什么没下发到位！” 奶奶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紧张，眼神中无意流露出对助手的不满来。 事关自身利益，她又人微言轻，只能寄希望于这位新来的杨管理。 助手为难，“杨管理，您刚来不知情，新门的确是早到了，而且价格相较于楼下，已经是便宜了将近一半，可哪怕是这样，换门的人也寥寥无几，官方就这样规定，也也不能违反不是……” 还、还需要贡献值购买！ 奶奶眼前一黑，这些人口中的便宜，在她们眼里依旧贵的要命。 试想，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一拖拖半年的人，谁有能力换门？ 真有那条件，直接换房到更安全的地方住不好吗？ 而住在中心区的那些人，也抱着类似的想法，想换到资源条件更好的楼下。 所以这门虽然是批下来了，却从头到尾保持着原封不动。 杨学真有意无意地从奶奶脸上扫过，对助手说：“的确有这么个规定。现在的售价是多少？” 助手：“五千一扇门，包安装。” 奶奶忍不住发出响亮的抽气声。 五千！ 还是要命来的更快！ 杨学真对她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势，安慰道：“如果是之前，我会认为这个价格合理，毕竟一扇门的制作成本在那，官方定价，就算是我们也无能为力。 “可经过实地考察之后，我发觉这价格还是太高了，高得离谱，你们完全承担不起。” 奶奶听了连连点头，眼睛控制不住的往外冒眼泪。 杨学真示意助手递过去一张纸，继续说：“既然现在我来了，做好工作的前提，也要提高你们的生活水平，这样吧，门的价格再降一半！ “不，两千五还是贵，直接定价两千，剩下的所有亏损都由我来出！” 第195章 他们回来了 短短几句话，直接说到奶奶心坎里去了。 “杨管理！你才是为我们考虑的好领导啊！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们还得——” 杨学真出声打断：“之前的事不必再提，往后的日子自然会越来越好，只要你们肯支持我的工作，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奶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一定！” “好！我就欣赏你这样思想觉悟高的公民！别看你虽然没接受过文化教育，但你的根就是纯善、质朴、识大体的！” 杨学真使个眼色，助手立即递过来纸笔，一阵龙飞凤舞之后，纸张一转，塞进了门里。 “都说丁路住着思想最为封固的人，但我来了一看，完全打破认知，只要你们在我的带领下好好工作，日后不说飞黄腾达，吃饱穿暖是绝对没问题的！” 一通高帽子戴下来，奶奶被捧的头晕眼花，笑得牙不见眼，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沾了沾印泥。 助手在空白处指了指，“印在这儿就行。” 奶奶尚存的一丝理智使她开口问了句：“这是啥？” 杨学真压低声音：“为了感谢你是首个支持我工作的人，费用再给你减一百，这事你别和外人说，不然后续没法开展工作。” 助手顿时露出一副‘你捡到大便宜了’的表情。 “还犹豫什么，之后买门的人都得比你多花贡献值，而且你是第一个买的，管理员对你印象深刻着呢，真要是日后有什么扶贫活动，第一个想到的不还是你？” 奶奶一听这话，喜不胜收的在写着她id号上印了手印…… 回忆到这里，安酒侧过了头。 价值一千九贡献值的门，先不说贵还是便宜，能忽悠着恨不得把一个贡献值掰成两个花的奶奶，欢天喜地的同意了。 说明这新上任的管理员洗脑一绝啊。 一套连招下来，不仅卖了扇门，还得了个好名声。 至于为什么先拿她们开刀，安酒猜测原因在于她们是丁路最穷的人——其实那一趟的人家都基本差不多穷，只是经过上次的风暴后，大部分人被卷走，房间也一直空闲着。 至于隔壁的溥淮，他可不穷。 这么一圈筛选下来，也就只剩她们这对祖孙俩了。 等拿下她们这户最穷人家的订单，管理员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向其他住户要求买门。 还真是好算计啊。 不过，对她来说倒是好事。 本就有意换门，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途径。 没想到只是几天不在，一切竟顺其自然的做成了。 安酒现在手里还有7300贡献值，这笔钱花得起。 只是她发现，奶奶有自己的小智慧不假，可当和领导面对面的时候，理智就会归零，会很容易轻信对方。 再加上杨管理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奶奶最在乎什么，哪怕对旁人来说是十分明显的捧杀，但在奶奶看来，‘吃饱、以后帮扶’之类的话，是一种承诺。 这不能怪奶奶，身为底层，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管理员。 所以哪怕到最后反应过来了，也会被架在上面下不来，为了不得罪，也只能同意。 没办法，谁让管理员可以随时给人穿小鞋。 打声招呼，招工的队长集体不用你。 没工作，房租又交不上，最终不是被送去矿区，就是被逐出蜂巢。 而他们又因身份受限，根本去不了专用电梯路径之外的地方。 所以在48楼居民的心里，管理员可是比官方还高一级别、如天一般的存在。 安酒不打算和奶奶详谈这件事。 奶奶的不自信，说到底还是因为没底气，在没有实力之前，所有关于维护自尊的行为都可沦为空谈。 眼下，暂时还不能去找杨管理提买门的事。 一是前脚刚说完她们手里没贡献值，后脚就去买了一扇门回来，关键这门的价格还是透明的，那那些没借到贡献值的人会心生恨意。 安酒不怕，但奶奶没有自保能力，她也不可能时刻守在奶奶身边。 二则是当时签完字后，杨管理说了句：给你们一个月准备贡献值的时间。 如果现在就过去买门，会暴露自己手里有余粮。 万一杨管理日后又有工作需要开展，只怕会再次想起她们，拿她们开刀。 一切还是得等到招工活动开始以后再说。 安酒将一切都仔细考虑好，伸手揽住奶奶的肩，把下巴搭上去闭眼睡觉——在异世里她一直都没好好睡过，昨天更是熬了一整夜。 此刻上下眼皮打架，哈欠一个接一个。 她实在是太困了，都提不起精力去查看识海中闪烁的空间，几乎阖眼两秒，黑暗沉沉的倾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晃来晃去。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到奶奶说：“小酒快醒醒，电梯上来了！” 安酒顿时清醒不少。 她跟着站起身，越过众人肩膀，望着嘎吱作响的锁链。 奶奶拉着她的手心里有些潮湿，瞧着有些紧张。 安酒本想开口劝劝，却看到电梯顶摇摇晃晃的出现了。 “他们回来了！” 一句话，引得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一步。 奶奶踮起脚尖，安酒犹豫一下，也照做了。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电梯越升越高，隐约能看到其中的人。 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安酒眨了下眼。 “溥队长回来了！” “溥队长安全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一人喊出，其余人跟着附和。 像一池烧滚的沸水，连声音都在顶棚回荡。 他们围住从电梯中走出的男人，说着吉利话，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溥淮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经过某处时停下。 片刻后，收回视线，拨开人群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安酒被奶奶的手抓得有些疼，直到他经过，奶奶才松开。 “溥队长，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回来！” 溥淮顺势停下，目光似有若无从那低着的脑袋顶上扫过，“借您吉言，一切都还顺利。之后还有其他事吗，不然……我送你们回去？” 第196章 开班底限 “啊？”奶奶看了眼安酒，“那，那行，正好我们也要回去了。” 溥淮动作自然的随着奶奶转头，将手里的背包换到外侧。 他心情似乎不错，主动开口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安酒：“还可以，溥队长，您在那边可还一切顺利？” 溥淮刚好行至她身边，闻言低了眼，嘴角微牵，重复她刚说过的话，“还可以。” “……哦。”安酒避开他的视线，搀起奶奶的胳膊，“走吧。” 这种感觉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奶奶还在身边，有种……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虽然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安酒！” 这时，有人在身后喊了她的名字。 安酒回头看去。 奶奶和溥淮也都跟着停下。 只见一个一眼就能看出不属于六等公民的男人，扶着电梯栅栏走了下来。 他应该是不适应这种摇晃、瞧着易碎的简易电梯，鼻尖上亮晶晶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由于平台上的人四下散去，还留在现场的人并不多，视野比较清晰。 环视一圈后，一眼就寻到了这次过来的目标。 “安酒，太好了！正要过去找你，没想到在这儿就遇到了！” “宋老师？”安酒也很惊讶，快步向他走了过去。 宋海之穿着一身朴素黑衣，本以为算是很低调的了，没想到到了这48楼，亲眼看到这些居民后才知道，差距的不是衣服。 是精气神。 哪怕这段时间顿顿有鱼干吃，也暂时无法弥补因长期饥饿，导致的身体亏空。 是以当他一出现，平台上的所有人都回头紧盯着他。 被这么多双眼睛一看，宋海之有些紧张。 虽然这种行为，也会出现在他所生活的楼层里，毕竟当环境中出现异类的时候，紧张的都是被注视的人。 谁的主场，谁的底气就更足。 他尽量不露怯，微笑着保持和善的回视每一个人。 看到宋海之来，安酒心中便有了猜测：“宋老师，是不是学校的事有着落了？” “没错，”见了熟人，这种感觉才好很多，“这次流程走了这么久，主要是和异世之旅的事撞在一起了。这不，我刚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找你，你现在抓紧时间和我下去登记，免得时间久了节外生枝。” 安酒喜上心头，但第一件事，还是回去和奶奶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免得她不知情，跟着操心。 “这位是宋老师，奶奶，我得和他去趟楼下，很快就回来。” 随后看向溥淮，合十双手：“那就麻烦你帮我送奶奶回家了，万分感谢。” 宋海之来的着急，手里什么都没带，微笑着点头就当打过招呼。 两人急匆匆坐上电梯离开，留下笑得脸颊都发酸了、看不到人还在挥手的奶奶，和面无表情的溥淮。 “宋老师？” 奶奶摩挲下突然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抬头望着顶棚明晃晃的大太阳。 这天儿明明不冷啊…… 她看向溥淮。 溥淮语气没什么变化：“您认识？” 奶奶一脸茫然，如实说道：“不认识，这是第一次见。” “……”溥淮从电梯上收回视线，“我送您回去。” …… 直到宋海之转到了他常用电梯之后，脸色才稍稍好转。 他定了定神，脚下似乎还残留着底板晃动，随时都可能裂开的错觉。 安酒很贴心的没有看他，自己当初坐简易电梯的时候也是这样，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 “你们现在使用的电梯太危险了，应该向上面申请一下，随便换个替换下来的电梯，都比现在的要好。” 他的话，让安酒无法回应。 她一个小小的公民，哪能向管理员提意见？ 就看那位杨学真杨管理的第四把火烧不烧，又往哪里烧了。 宋海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问题，找补道：“我知道这事你说了不算，要是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向上面反映反映。” 安酒点点头，没当真。 自己这个住在48楼的人都没话语权，他一个住楼下的老师，就更没有权利提意见了。 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安慰她。 真要信了，只怕是要一次次失望咯。 安酒转移话题：“宋老师，登记完了后，多久能去上课？” “说起这个，”宋海之正色道，“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你知道的，恶补班是专门针对你们这样的孩子，由官方给与的福利，是单独成立的一个班。 “我虽然帮你报了名，但只有你一个学生是无法开课的，老师们都很忙，不能专门跑来给你一人上课，这点你能理解吧？” 安酒颔首。 宋海之继续：“开班底限是十个人，我根据你的情况大概推测了下，这个数是绝对凑不齐的。” 不知道有这项福利是一方面，长年挣扎在温饱线上，会不会觉得上学有用，就是另一方面了。 学习知识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需要长期做准备，中间还需要一些学习用品的开销，而且就算学出来，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能找到工作。 这么几点设限后，宋海之觉得想要凑齐十个人，难度堪比登天。 是以，他又跑去找各个领导，想让对方把这个人数限制再往下降降。 “既然已经出台了这项福利，就还是要以实际情况重新制定吧？不然这福利不就成了个摆设？” 宋海之还记得当时说完这句话后，几位领导面上的表情。 半晌，其中的一位大领导笑着鼓了鼓掌，“这个小伙子说的很不错，我们的团队中就需要这样脚踏实地的人，我看你对这些比较了解，你觉得应该设成几人？” 宋海之犹犹豫豫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大领导笑容僵了一僵，“三人，这样的话，只能派一位老师授课，多了的话，老师们的课调不开，小宋啊，是不是你手里有想上学的学生？” “是的，领导。” 其他领导做出恍然，“就说嘛，还真是头一次——” 大领导抬手制止，对宋海之说：“三人太少，组不成一个班，至少五人，或者还有个办法，让你那名学生插班。” 第197章 劝她放弃 “插班？”宋海之脱口而出，“那她怎么可能赶得上学习进度？” 大领导脸上笑意变淡。 坐在他旁边的人轻咳一声，接起来说：“小宋你这样想可就不正确了，恶补班是无法和其他班的师资力量相比较的，这相当于是给你的学生开了很大的后门，你再回去好好想想，以后别再这么意气用事。” 宋海之无话可说。 “我倒是可以接受。”听完他的话，安酒表示无所谓，“只要班里的同学没意见就好。” 只是过去‘镀个金’，顺理成章展示自己识字，谁在意他们到底怎样。 或者得五人组成一个班，安酒心中有人选，只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 宋海之见她回答的如此轻松，只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所以不害怕。 虽然选择权在对方手里，他还是出于好心，多提点了一句： “那些同学们的学习进度都很快，你学不会听不懂，很容易打击你的学习热情，还是回去找找一起报名的，你们组成一个班，你的目的是学会，不是学的有多精、多全。” 本就过得不容易，现在难得抓到一次机会，可不能因为别人说点什么，就忘了自己的初心。 安酒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没再多解释，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了。 外面的景象安酒看着很眼熟，绕着圈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一楼的电梯井。 宋海之解释道：“去学校的话，得从一楼穿过去坐专用电梯，学校在负二层，路上可能人多了点，你紧跟着我，不用害怕。” 穿过一段安酒曾走过的路后，眼前开始变得陌生。 路上的行人的确不少，估计是看到她身边有人陪伴，投来的视线很快就移开。 并未给予过多的眼神关照。 安酒也在不惹人生厌的情况下，留意到他们都走进了远处对开的大门里。 踏上瓷白地砖的一刻起，墙壁由超大的落地窗接替。 玻璃窗被擦得光洁明亮，里面灯火通明，成排的展架整齐排放，上面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商品。 在店内的中心位置上，有一个超级显眼的大展架，上面在售的全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东西。 赶来看个稀奇的顾客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是真正加购进购物车的人少之又少。 这里就是安酒之前看到的大超市。 安酒一边走一边看，打算等去学校忙完后去趟超市。 但很有可能，进去需要宋海之陪着。 走到一楼尽头处，墙边有一座专用电梯，宋海之上前扫码识别后，电梯门无声打开。 电梯按钮是彩色的，上面没有数字，也没有任何文字提示。 宋海之摁亮了红色按键，键位周边亮起一道白色的弧光，再次扫码后，电梯才开始运作。 他给安酒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说话。 等电梯停下后，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出。 学校虽位于地下，但四周灯火通明，所有能看到的墙全部都由白色大理石贴就。 道路宽敞、整洁、且四通八达，靠右是连成排的教室，有窗户，但从外面看不到内部情况。 路的左边虽然也有窗户，但走近了才发现，窗面上却显示着碧海蓝天，甚至是画面是动态的。 拍打在沙滩上的海浪，沙沙爬过的螃蟹，从空中一头扎进海里的海鸟。 画质清晰，就像在播一场纪录片。 “安酒，”宋海之轻声唤她，“快跟上，别耽误时间。” 安酒收回目光，快步追了上去。 直到走进一间挂着‘招生办’的办公室。 里面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见了她们，凳子一转，坐直了身子。 宋海之和她稍稍寒暄之后，便让安酒上前，“按照要求出示就行，不用紧张。” “没那么麻烦！”工作人员笑着摆手，“只要扫个码就行。” 不用她催促，安酒主动点亮虚拟手环伸手过去。 等扫完，工作人员偏头对宋海之说：“这样就行了，你来这儿坐会儿啊？” 听到这话，安酒很识趣的走到后面随便找了个椅子坐。 只要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就不会把这种事放在眼里。 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暗中观察下学校环境。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工作人员声音拔高了说：“实习管理员？小宋，那你还带她过来干嘛？额咳——” 她似乎觉得说的有点难听了，立马转口道：“倒也不是说不能录信息，主要是你应该知道那件事吧？这上不上学的，还有必要吗？” 宋海之眼底闪过诧异，沉默了一阵，说：“等我一会儿。” 他走到安酒身边，“跟我来。” 考虑到安酒的面子问题，宋海之细心地往远走了点。 “刚刚你都听到了吧，”他眼神纠结，“你被选中实习管理员了，我本以为能赶在消息下来之前，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批下来了…… “我给你的建议，是希望你能放弃那边，来学校学习后，等出去后找个相对稳定的工作，对于你一个女生来说，这条路比较稳妥。” 宋海之身为一个曾经的实习管理员，自然知道整个流程走完有多吃力。 现如今短短半个月就完成录取（还是在暴雨季放假的情况下），可见是有多么缺人手。 也意味着实习管理员下矿清理异况的死亡率有多高。 一个女孩子……尤其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作伴，宋海之衷心希望她能好好考虑清楚。 可能是某个字眼惊动了悬浮监控器，卷着风声就朝他们飞来，将停不停的落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半空上。 面对漆黑的镜头，安酒歪头表示不解，“老师，实习管理员的话给发薪水吗？” “……发，实习管理员的薪资水平虽然低于正式管理员，但也相当不错。” 安酒扬起嘴角，眼睛虽大但眼神天真，“那可就太好了，老师你不知道，我平时可难找工作了，被选中对我们家来说真的是一件大好事！” 宋海之眼底闪过痛苦，但在镜头前，还是努力保持微笑。 “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还要报名吗？” 第198章 被围观了 “报！” 安酒坚定要下矿。 对于她来说，高级矿区风险大，收益也高。 高级晶石能带来的空间效益，远远要比低级晶石来的快。 经历过两次异世之后，她已经深刻体会到空间的好处。 不仅在于能收集更多物资，还可以用来防身。 经过上次的毒雾事件，得出空间防护罩可以抵挡风险，但不能超标，否则会以缩小面积为代价的结论。 其实还是比较脆弱的。 安酒很想试试看，空间面积变大，所承受的攻击力会不会也跟着上涨。 下高级矿，她是必须要去的。 宋海之无话可说，只能带她重新回到‘招生办’。 工作人员头都不抬，“想好了？” “她决定还是报名。” “真是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工作人员烦躁的抬起脸，在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虚浮监控器上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现在呢有两种报名方式，你是打算去恶补班，还是直接插班？你可以任选。” 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安酒：“现在就得做决定吗？” 工作人员看着宋海之，“当然，不然没法录入系统，也就报不了名。” 可是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安酒看了看宋海之，他显然也觉得这事太紧迫，有点在催着选择插班似的。 可是一个六等公民能鼓起勇气来上学就很不易了，还直接丢进那群天老大地老二，他们老三的青少年中去。 只怕会打退堂鼓啊…… 工作人员笑着催促宋海之，“系统是有时间规定的，如果做好决定就赶快，趁着现在我抓紧把她编到班里去，早一天入学，早一天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哦，对了，我们现在一个班有30个孩子，不算多。” 如果说之前宋海之是小人心态，听了她现在的话，基本能肯定了。 什么最低限制五人，没有的事。 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从哪去找另外四个人过来？ 而且通知他的时候，也没说需要把五名学生同时带来。 得，就是要以插班为借口，让安酒知难而退。 真是……让人抓不到把柄。 宋海之在心中吐槽，偏偏这事到了现在的地步，找谁都没用了。 “插班也可以，报名吧。” 声音一出，宋海之和工作人员俱是一愣。 “你真的要报名？” 安酒有些好笑地看着依旧对宋海之说话的工作人员。 “对，我要报名。” 宋海之眼神隐隐担忧，但在悬浮监控器的监视下，他什么都不能说。 工作人员也一样，重新坐下，尽量避免看到安酒的情况下，用最快速度录了信息。 “完事了，之后等入学通知就行。” 她迫不及待的想赶两人出去。 “等等，”安酒叫住她，“通知是以什么形式下发？是不是应该给我开放一下直通学校的电梯权限？” “……”工作人员重新看向宋海之，“那就到时候还由你来通知？” 宋海之：“可以。” “至于权限，第一天到校后来我这里开通。” 宋海之主动道：“到时候我带她下来。” “……”工作人员眼睛瞪得溜圆，“你自己看着办，已经完事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有了宋海之的话，安酒在没其他问题。 两人出了门，悬浮监控器也跟着飞回原位。 默默走一段路后，宋海之扭头看过来，张开了嘴，恰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他眉头一皱，示意安酒快点和他离开。 但他忽略了学子对于下课的兴奋。 几乎眨眼间，空荡的走廊便挤满了学生。 两人宛如黑暗中的灯，存在感极强。 “我屮？” “我没看错吧？这人是？” “活久见！我赌一百贡献值，她绝对是六等公民！” “她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难不成……”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齐声道：“是来上学的吧？！” 其中有学生认识宋海之，隔得很远，抻长脖子问：“宋老师，这是你新收的学生？” 宋海之用眼神安抚安酒，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一步，挡在她面前。 “暂时还没定下来，上节课我留的作业你们完成的怎么样？” “早就做完了！” “老师，她是不是传说中的六等公民啊？” 学生们交头接耳，歪着头往他身后张望。 但当安酒和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就像中了电，快速闪开，莫名的笑得前仰后合。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来一大帮学生。 几乎将两人围个水泄不通。 宋海之应付着前面的学生，挥胳膊让他们腾开路。 这群学生皮得很，一个个大有来头，自然不畏惧这个还在实习期的老师。 安酒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回头看过去，一个戴着眼镜的干瘦学生激动的脸都红了。 “她她回头了，快快，然后干啥？” 无聊。 安酒懒得搭理。 这时另一个男生跳出来，“喂，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他说着把手指戳上左侧的装饰窗户，力气之大，屏幕都凹了一些。 但就在他碰触之后，屏幕跳出选项。 在一众嗷呜大喊的声音中，他点了呼声最高的火山。 由于整个学校都位于地下，很依赖灯具照明，在他点完之后，这边走廊的光忽然暗了下去。 屏幕上的画面也由海洋变成岩浆翻滚的火山。 “三二一，发射！” 随着这个声音，火山轰一声炸了，喷出浓浓黑烟和金灿灿的岩浆。 重点是，安酒闻到了一股呛人的气息，身体真的有被轻微灼伤的刺痛感。 抬起头一看，顶部真的在往下降金色小点。 身后这群学生个个护着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紧盯着她的表情变化。 但他们很快失望了。 “她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未免也太没趣了吧？” “肯定是你开的灼烧程度太低了，不然她怎么能好好站在这儿。” “你们是不忘了，自从上次不小心烫着吉修齐少爷后，就只留下伤害程度最低的选项了。” 这个名字触动了安酒的神经。 是第一次来到蜂巢的时候，在舞台上听到过的名字。 第199章 回头看看 还记得当时，吉修齐是被保护在队伍中间出现的，就连小美主持人都难掩兴奋，姿态放低。 可见这位少爷的来头有多大。 没想到，他也在这所学校里上学。 安酒倒不觉得紧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些领导不可能让她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 想遇到？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火山喷发的时间一过，走廊中再次明亮起来。 听着风声赶来的长训一班的学生，硬是挤过众人，踮着脚尖，极力往宋海之身边瞅。 随着视野明朗，一个灰扑扑的矮个女生被看个真切。 “看着了，果真是个六等公民啊！安多献，你快来看，和你记忆中的那些人是不是一样的？” 在好友于罗的催促下，安多献掩下不情愿。 他个头长得比一般同学还要高些，只消稍稍往前，就能看到那个小个女生。 他粗略的在对方头顶、衣着上扫过，随口糊弄道：“那些人差不多就这样，没啥好看的。” 于罗拽着他不松手，“先别急啊，我还想看看她长啥样呢。喂，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谁料那小个女生充耳不闻，站在宋海之身边一动不动。 于罗身为家中独苗，自打出生起，就要什么有什么，还从未像现在这样，说出去的话被当成空气。 “嘿，这丫头……”他有些生气，伸手想去抓，可很快又收回来，用胳膊肘戳安多献，“你去把她转过来，我今天还非得看清她长啥样！” 安多献推脱：“宋老师还在呢。” “没事，只要你动作快点，他就看不到。”于罗不满，“别再废话了啊，不然以后别想借我东西用。” “……行，祖宗！” 安多献忍下心中不快，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两根手指，打算只拽这女生瞧着比较干净的肩膀头子—— 其实这衣服布料颜色深，他看不出来脏不脏，只是下意识这么认为。 但不知为何，安多献看着这身影，突然紧张起来。 直觉告诉他还是赶紧离开，不然会发生让他无法接受、永远都抬不起的事。 “于罗，要不还是算了，这么个干瘪丫头有什么好看的，哪有咱班花好看？” 多次被驳面子，于罗脸都黑了，“我、就、看，你转还是不转。” 安多献内心煎熬。 算了，未知不一定存在，但得罪了于罗，自己以后的日子绝对混的不舒服！ 他眉头紧锁，到底还是坚定地伸手去抓。 可是，在当即将碰到的时候。 那女生突然转过来了。 嘶—— 安多献呼吸一滞，心里重重咯噔一下。 这、这张脸…… “快起开让我看看。”于罗将他拨到一旁，饶有兴致地环臂打量，“啧，怎么长得跟个猴子似的。” “……” 这人刚刚说话声音不低，哪怕安酒背着身，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自然知道刚才自己的无视，让对方气到跳脚。 真是显眼的痛脚啊…… 安酒缓缓环视身后的这些学生，但就单单忽略了他。 当看到刚刚试图拽自己的高个男生时，着重多看了两秒，随后回头。 “安多献！你看到了没？她刚刚又忽略我！甚至连你都多看了一会儿！凭什么不看我！难道她的意思是你比我强？” “她是不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身后，那嘴欠的学生果然再次气到冒烟。 可无论是当事人安酒，还是他的跟班安多献，都有些心不在焉。 安多献心跳激烈，眼神躲躲闪闪，却忍不住看向前面的小个女生。 这身衣服…… 这长相…… 他嘴巴有些发干，一种恐惧的情绪从心底丝丝缕缕的冒出来。 他一把拽住于罗，“走、走吧，何必和一个六——小丫头生气，马上要上课了，你忘了老师有多严厉？别再被罚站了。” 恰好这时上课铃响起。 于罗不甘心的对着那背影放了几句狠话，最终还是被安多献给拽走了。 学生们渐渐散去，走廊终于清空。 宋海之抹掉额头上的汗，低头看了眼安酒。 见她不说话，神色也有些沉，便以为她是被这种架势给吓到了。 虽说这是她日后迟早要面临的，宋海之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别怕，他们只是有点调皮，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我先送你回去。” …… 安多献无神的望着课本上的字。 他眼神放空，脸上表情复杂多样。 同桌于罗还记恨着刚才发生的事，嘴里嘟嘟囔囔，拳头握得死紧，又气又不服。 “等放学后一定得和我妈说这件事，真是搞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忽略个彻底，笑死，我妈肯定得说，‘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她那是害怕你！’诶你说——” 于罗说话的声音一顿，伸手在安多献眼前摆了摆。 “你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想到一种可能，气得给了安多献一拳，“你不会也想和那丫头一样，无视我的存在吧！” 安多献被疼痛唤回理智，耳朵只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 他脸色大变，用肩撞了回去，“不可能，我们根本不一样！你别乱说！” “你疯了？我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激动！行，安多献你真行，把从我这儿借走的东西明儿都给我带来！缺一个角，你就按照全价赔我！” 于罗黑了脸，摸着被撞疼的地方，说完不再看他。 “……” 安多献知道自己惹怒了于罗，但现在他心乱如麻，实在没心情哄这位小祖宗。 还是等以后他心情好转了，再好好说说吧。 眼前更重要的还是要搞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她虽然身上没肉，有点瘦到脱相，但那副眉眼，怎么看，都和妈妈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会真的是她吧？ 怎么会跑到学校里来？ 难道还真的是来这里上学的？ 安多献苦恼地抓住头发，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他心情复杂，既担忧又恐惧。 整个班里，只有他曾经是六等公民。 为了掩饰这个身份，他付出了太多，在毕业之前，绝对不能被他们知道！ 第200章 谁是儿子 安多献捧着书本，苦捱时间，终于等到了放学。 拽出书包甩在肩上，匆匆对于罗说了一句‘明天细说’，便跑出班级直奔电梯。 挤在人堆里，他心里杂乱，一时想着回去后该怎么和母亲开口，一时又狐疑前面的人是不是发觉了什么，不然怎么总是回头看他？ 怀着这种心情，他精神越来越紧绷，迈出的步伐也越大。 他迫不及待的想赶紧见到母亲，连路过上了新货的大超市时，都没抬头看一眼。 直到坐电梯回到楼上，看到自家的门。 推开，“妈！” 二十平的房子格局简单，仅有一间用墙隔起来的卧室。 客厅里没有母亲刘勤的身影，但地面上却哩哩啦啦，散落着气息难闻的不明物体。 安多献脸色难看，尽量挑干净的地方走，免得沾到鞋底影响明天上学。 打开家里所有门窗通风散味，随后走向卧室。 掀起帘子的时候，一股令人胃里翻滚的腥臭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猝不及防下吸入肺里，安多献脸都绿了，下意识往后退步，却脚底一滑，趔趄着差点仰倒。 扶墙稳住身子，感受着鞋底传来恶心黏腻感。 安多献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卧室里，父亲安丰醉倒在地上，脸歪倒一旁，面前吐了一大滩，完全不省人事。 他哪来的贡献值买酒喝？ 上次他不是作保证，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还当着自己的面，把所有的贡献值都转给妈了吗？ 安多献忍着恶心，看向那团呕吐物。 几颗完整的鱼眼睛浮在上面…… 鱼倒是现在最便宜的食物。 凭自己对他的了解，绝不可能是他一人喝酒，难道是对方请客？ 估计就是这样。 他请别人喝了那么多次，但凡是个懂点礼貌的，也会回一顿吧。 安多献将这件事抛在脑后，皱着眉看向鞋底。 真的是……恶心透了！ 一跳一跳蹦到门口，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没怎么看过的书，撕着用来处理脏污。 这个时间段来往的人不少。 每个路过的人都会被他的动作吸引，眼神震惊的一步三回头。 败、败家子啊！ 那可是花贡献值买回来的啊！ 安多献不用抬头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心中不屑的同时，隐隐有些自傲。 这群没上过学的乡巴佬，以为这书有多珍贵。 殊不知他这还算是物尽其用，其他同学都是直接丢垃圾桶的…… 正想着，眼前一暗。 “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书怎么都撕了！” 刘勤一脸心痛的捡起来，翻过来翻过去地看。 “不就是鞋底脏了，脱下来放那等我回来洗就好，犯不着撕书啊！你这孩子——” “妈！累一天了你先进去休息休息。”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安多献多少有些下不来台，但他好歹还知道有事回家说，别让邻居看了热闹。 “……行，先进屋。” 刘勤把自制的挎包甩到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拎着鞋和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 安多献搬着凳子坐得远远的，除了制止她关窗外，别的什么都没说。 刘勤一回头，看到家里到处都是呕吐物，皱起了眉。 “儿子，要不你先去同学家玩去，妈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 要是往常，安多献指定高高兴兴出门，因为刘勤会给两百贡献值，让他和同学一起买点吃喝东西什么的。 这种时候很少，毕竟家里不富裕。 但现在，他却摇了头。 “没鞋穿。” 刘勤看了看拿在手里的鞋，“妈这就给你洗出来啊，你再忍一会儿。” 她放下包，抽出洗脚盆，稍稍往里倒了些水后，蘸着洗鞋粉轻柔地刷了起来。 她比以往安静多了…… 安多献瞟向卧室，若有所思。 “妈，这个月的补贴还剩多少？” 刘勤一下手头用力过大，鞋刷擦过鞋面，杵到了盆面，“你、突然间你问这个干啥。” “是不花没了？” “没，怎么会呢，我都好好存着呢。” 话是这么说，刘勤的头是一次都没抬起来过，她像是很忙似的，端起脏水盆出了门。 这种躲躲闪闪的态度引起安多献怀疑。 等刘勤倒完水回来了，她把那只鞋送到安多献脚边，半蹲着，仰头看着他说：“你放心，少了谁，妈都不能少不了你的，你在妈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哦。”安多献抓住她的胳膊，“那你把余额调出来让我看看。” “这……” 刘勤一犹豫，安多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压不住火气，“又给他花了是吧？不是说好藏起来不给他知道吗？！” “嘘——”刘勤连忙摆手，“小声点！别让你爸听到了，不然又是好一通闹。” “闹闹闹，到底他是儿子还是我是儿子？谁家做父亲的是他这副模样！” “多献！你不能这么说你爸！” “为什么不能？你怕他爬起来打你吗？妈，我现在长大了呀，以前你怕，说是因为我还小，那现在呢？我还小吗？我搞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 安多献越说越激动，原本要穿上的鞋也高高举起，似要狠狠掼在地上发泄。 可在即将脱手之际，瞥见地上的东西，恨恨地把脚塞进了鞋里。 两人对话一声比一声高，里屋的安丰被吵醒了，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刘勤紧张起来，忙示意他别再说了。 安多献憋屈的闭上了嘴。 安丰口齿不清地大喊：“老、老弟，给我、我满上！喝！” 接着咚的一声，里屋没了动静，很快响起震天的打呼噜声。 刘勤悄声过去掀起门帘往里瞅了眼，见他睡了，重新回到安多献身边，苦口婆心劝道： “儿子，以后你可千万别再这么说了，让人听了笑话！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爸，这蜂巢里哪有儿子打爸的！ “你以后可是有大出息的人，心思别放在这上面，就好好读书，别的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听了这话，安多献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憋屈更多。 第201章 拿第一 “行，我听你的，我就问一件和我有关的事，行吗？” “妈就知道——你问吧。” “补贴还剩多少？” 刘勤表情再次变化，“你、你着急用啊？” “那就是没了呗。” 安多献本就憋着气，现在一看母亲这副心虚样，就知道是已经全花没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补贴发下来的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说的？替我存着，怕我乱花，好，我信了，然后呢？贡献值呢？全都给我爸买酒喝了吧！他用有，我用就没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刘勤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只能说个：“……我没办法，你爸，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你补贴下来了，非逼着我要，我说你的还没下来，他就说要去学校找你们老师当面对质，我，我担心影响你……” “……好，还有剩的吗，都给我转过来吧，以后我的补贴我自己存。” “没……没了。” 安多献眼前发黑，歘下站起身指向里屋。 “他要你就给，他要你就给！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补贴全让他花去喝酒了，那我呢？别人都有副空间，我什么时候才能有？ “而且我还得增强体质，不然这次考核又是垫底！那就得留级了我亲爱的妈妈啊！你真的为你的儿子着想过吗？” 安多献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绝望痛苦的喊出来。 “谁——谁在外面嚷、嚷嚷。” 在刘勤慌张的眼神中，安丰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脚下虚浮走不稳，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还有些干涸之后的硬挺，脸和脖子是一样的通红。 他就像是个行走的臭蛋，潮湿的酒精味光是闻着就让人厌烦。 安多献和刘勤都闭上了嘴。 眼睁睁看着他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酒！鱼干！吃，我请客！这次我、我儿子一定能拿第一！等等到时候，你们都得——过来！” 安丰眼神对焦了好几次后，终于看清面前的两人是谁。 他咧嘴一笑，酒气臭味熏天，扑过去要揽着安多献的肩膀。 “嚯，是儿、儿子回来了！快，快告诉爸，是不第一？我、我听他们说，第一，能拿更多补贴，多得数都数不完！” 安多献往旁边躲开，任由安丰扑空摔倒在地上。 喝醉酒的人摔跤是实打实的，也似乎没有痛感。 安丰鼻下淌出两管血，但他还在笑，伸出手：“哈哈，给我先用用，我这次得过去打肿——打肿他们的脸！让他们瞧不起我，说我没本事！ “谁——谁说我没本事？我我养了你，就是最大的本事！老子养你这么大，也是时候回报我了！贡献值拿来！一个都不许少……” 安多献拽着母亲远离他，黑着脸说：“妈，你听到了吧？爸说的都是什么话，醉成这样，连今天是几号都不知道，居然还惦记我以后的——” “别说了，”刘勤伸手捂住他的嘴，“他就是喝多糊涂了，别和他一般见识！妈这个月的工资快下来了，等到时候我再和老板预支点，足够你用，你别和他吵吵了，让邻居们听到对你不好！” 墙体薄，隔音效果不好，家里有这么个醉鬼，平日里已经被看够了笑话。 要是儿子再掺和进来，流言蜚语的一传出去，万一影响了前途怎么办！ 安多献也是因为考虑到这点，平日里能忍就忍了。 可这次不一样，“妈，你工资才有多少，而且那些东西很贵的。” “不怕，”刘勤把他拉低，抱着脖子将他抱在怀里，贴在耳边说，“我手里也有，实在不够……妈出去借！反正总不能亏着我儿。” 刘勤看着跌撞起身的安丰，露出一丝痛苦和怨愤。 他怎么就这么，一点都不为孩子着想？ 就像他那个妈，非得护着那么个死丫头…… 安丰再次重摔在地上，这次他被磕掉了一颗牙，疼得他哐哐捶地骂娘，手能碰到什么，就抓起来乱砸。 刘勤抱着安多献往后退，肩膀瑟缩，眼神恐惧地看着发疯的男人，害怕被拽去当做出气筒。 肆意的撒酒疯很快惹起邻居们不满，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道： “还她娘有完没完？骂个鸟蛋！再她娘吵吵，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拉出来，把你喝的那点狗尿全都揍出来？！” 安丰老实了。 趴在地上装睡，不一会儿就真打起了呼噜。 而邻居也骂几句后收了口。 又过了一会儿，见安丰真的睡着了，刘勤松开手，搬来凳子让安多献歇着，自己开始收拾房间。 安多献坐在角落，默默看着母亲熟练又利落的清理那些腌臜。 他打量着母亲的侧脸、五官，和记忆中的那张脸比对。 突然，他轻声开口道：“我今天好像看到我姐了。” 啪嗒—— 刘勤握着的扫帚脱手。 “……你说你看到了谁？” “好像是她。”安多献也不敢确定，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在哪看到的？” “学校里。” “嘶——”刘勤紧张兮兮，“她怎么可能知道你在哪？不、不对，她怎么能找到你学校里去！你确定是她？” “不确定。” 刘勤来回踱步，双手不住地搓，“好好，她是不缠着你要贡献值了？你可千万别心软！咱家可养不起——” “妈！”隔墙有耳，这种事传出去好听吗？ 安多献有些后悔怎么挑这个时候说这事。 “我说的只是好像，你别激动好吧？” “哦哦，好像是吧？好像是——”刘勤长松了一口气，脑子多少清醒了些，“那应该就是你看错了，我就说，她怎么可能找到你学校去！不可能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激烈，好笑得很。 “儿子你别多想，就算真的是她，也没事，让她有啥事来找我，你对她不用客气，就当不认识，一切都不能影响你学习，知道不？” 安多献点了下头。 刘勤满意：“这就对了！妈现在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妈妈。等这次你考了第一，补贴就自己收着吧，不用再上交给我。” 安多献眼睛噌下亮起，咽下后面的话，“遵命！” 第202章 被藏起的记忆1 这边。 安酒静静跟在宋海之身后。 她情绪有些低落，也有点烦躁，因为在学校看到的那个高个男生，唤出了小酒隐藏起来的记忆。 ——小酒并不是只有奶奶一个亲人。 她还有父母，甚至还有一个弟弟。 当初她们一大家蜗居在一起生活，虽然日子艰难，但也好歹算是整个楼层里人口最多的幸福之家。 那时奶奶身子很硬朗，由于为人和善，偶然间得了个小机缘，在楼下谋到一份在店里打扫卫生的工作。 也算家里挣贡献值的一个主力。 爸不时也能接到点零活，挣多挣少虽然不稳定，但总没闲着。 妈在家负责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 日子过得也算是和美。 直到两个孩子长大，开始因为一口吃的、玩的争抢着打起来。 小孩子手嫩，打起来不疼，互相推一把坐在地上就是哭。 但刘勤每次过来第一个抱起来的都是弟弟，掀开他的衣服左看右看，要是哪里红了，就说：“不怕，妈妈打她！” 年幼的小酒张开双臂，也想要妈妈抱，可迎来的却是啪的一声打。 她一愣，哭的更委屈了。 “哭什么哭，”刘勤嫌弃道，“你把我儿子打了还有脸哭？身为姐姐都不懂得让着点弟弟，我要你有什么用！” 弟弟缩在她怀里，伸出小手，学话道：“打她。” 刘勤对着小酒举起手吓唬：“闭嘴，你再哭我还得打你，把你的胳膊打断。” 小酒害怕，可还是想妈妈抱啊，那可是妈妈呀。 “抱……” “抱什么抱，一边去。” 刘勤毫不犹豫地打开她伸来的手。 一连两次被推开，年幼的小酒又怕又疼又不知道为什么，哇的哭了起来。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我指定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生你这么个讨债鬼！”刘勤边骂，边在她胳膊上掐。 小酒太小了，不敢躲，一边喊疼，一边哭。 正巧这时安丰回来了。 干了一天活的他满脸疲惫，累到走路腿打晃。 一进门看到家里这副乱糟糟的景象，气得他一巴掌打在了刘勤脸上。 “天天什么都不干，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去，给我弄点吃点，倒二两酒过来解解乏。还有你，也给我安静点，不然连你们一起揍！” 刘勤的脸被扇肿，留下五根大大的红指印。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小酒，低声骂道：“都是你造成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身后安丰吼她：“你还在那干什么呢！还想找打？” 刘勤身子一颤，立刻回道：“我放下儿子就来。” 弟弟得意地捡起玩具玩起来，小酒走到角落，背贴着墙，把自己缩到里面，望着家里的一切，眼神有些空洞。 晚上下班回家的奶奶和往常一样，疼惜地摸了摸孙子、孙女的头。 见小酒身子缩成一团，便想让她平躺着舒舒服服的睡，结果刚碰了一下，就听到小小的、喊疼的声音。 “怎么了？哪疼告诉奶奶。” 奶奶掰正小酒的身子，就见小脸上满是眼泪，很是委屈的样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把小酒抱起来，掀开衣服就想看看是不是哪出问题了。 结果就看到两条小胳膊上被掐的全是黑青，那么大一片，一看就是大人干的。 她忍着怒气，“刘勤，小酒身上这是咋回事？！” 刘勤装睡当没听到。 奶奶又喊安丰：“你来看看这孩子胳膊上咋这么多伤。” 安丰累得很，只想好好睡一觉，随口道：“指不定是在哪摔的，小孩淘气，磕磕碰碰正常。” 见他也这样敷衍，奶奶气上头，干脆动手扒拉让他转身，“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磕出来的不！” 安丰想发火，可这毕竟是自己的老娘。 憋气睁开眼一瞅——好嘛，这不是来借口了。 他撑手坐起，蒲扇般的手抓着刘勤的头发直接提起，“妈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孩子这胳膊是咋回事！” 刘勤头皮生疼，却不敢再装。 眼珠子转来转去，躲闪着说：“这我怎么知道，咱儿子有多淘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是我看儿子的时候，她跑出去和别人家孩子打架，让人家妈揍了吧。” “妈你听到了吧，就这么回事。”安丰松开手重新躺下，“我睡了，明天还得干活，谁都别动我啊！” 刘勤讨好婆婆：“妈你也快睡吧，等明天我好好问问这丫头咋回事，找那家人去。” 奶奶半信半疑，低头问：“小酒，告诉奶奶，是谁打的？” 小酒窝在她怀里，不敢吭声。 奶奶见问不出来，时间也不早了，就说：“今晚孩子和我睡……” 时间在慢慢走，小酒从哭声比弟弟还大，却没等到妈妈抱的尝试，到依旧不能抢弟弟的玩具，弟弟的食物，她渐渐明白了什么。 有妈妈撑腰的弟弟有恃无恐的追着她跑，不能还手，不然妈妈会替弟弟打。 在年幼的小酒眼中，最恐怖、害怕的画面，无异于妈妈拉着弟弟的手，往她身上砸，她会吓得浑身发软，动都不敢动。 小酒眼中的空洞越来越大，整个人也变得呆滞，失去了小孩子的活力。 直到有一天，奶奶突然在白天的时候回了家。 “刘勤！你干啥呢！” 奶奶一把抱起被抓花了脸的小酒，心疼地看着她脸上被抠出的几道挖痕。 “两个都是你生的孩子，咋就这么区别对待呢！看把她脸挠成啥了？万一留疤可咋整！这可是个姑娘！” 刘勤抱着儿子，不以为然道：“没事，哪有那么矫情，养养就好了，再说，还不是她自己手欠，不然多献能挠她？” 奶奶抹去小酒脸上的血，看着那伤恨得直咬牙，“小酒就比多献大两岁，多献是孩子，她就不是了？你这样当妈，等以后小酒长大了，她怎么可能对你好！” “切，我还指望她？指望她啥，找个好对象？我还费那劲儿，倒不如指望我儿子有出息。” “刘勤——你啊你，总有你后悔的一天，你记住我现在这句话。” 第203章 被藏起的记忆2 奶奶伸出的食指恨不得戳进她的脑袋瓜，狠狠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比她这个老婆子还偏心？！ 刘勤哄着哭闹的儿子，岔开话题：“妈你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要是我不突然回来，”奶奶扒开小酒的衣服，“怎么抓你个现行！瞧瞧，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面对小酒身上的伤痕，刘勤哑口无言。 等到晚上安丰回来，奶奶郑重的和他说了全过程。 “啥？刘勤打孩子了？过来让我看看。” 小酒站在他面前，眼底微微有了抹神采。 安丰发出响亮的咋舌声。 突然回身左右开弓，赏了刘勤两巴掌。 对着奶奶说：“妈，她打孩子我打她，就当给小酒出气，咋样？” “……” 这种混不吝的做法，让奶奶有种重拳出击，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在跟我开玩笑？” 安丰观察她的表情，转身扒拉开刘勤护脸的手，啪啪又是两耳光。 “这还不行？妈你说，你到底想让我咋做！她毕竟是我花贡献值娶回来的媳妇，得跟我过一辈。再说了，孩子是她生的，妈打孩子有啥不行的，你不也打过我吗？” “还有你也是，都当姐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妈打就打了，干啥告状，把家里搅得一团乱，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收不收拾你！” 安丰挥手赶开小酒，“妈，就这样了。我睡觉去了，累一天，回来还得处理这点破事，一个个净不让人省心……” 奶奶目瞪口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难以相信这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刘勤虽然被打的脸颊肿胀，眼底却透着胜利的光芒。 “妈，你坐着吧，我去哄孩子睡觉了。” 小酒虽然年幼听不懂，却心思敏感，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 爸爸对她不好，妈妈眼里只有弟弟，而她…… 怯怯的喊了声：“……奶奶。” 奶奶看过来的眼神让她害怕。 直到，奶奶伸出手，把她拉过去，摸了摸她脸上的伤。 “疼不疼？” “……不、不疼了。” 奶奶用沾过水的布轻轻擦拭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声说：“以后躲着点你妈，她说给你弟什么，你别管、别要，老老实实的，不求她有多喜欢你，只要不挨打就好。” 小酒半懂半不懂，听到奶奶说妈妈不喜欢她，难过的垂下了眼睛。 从那天后，她的话越来越少，缩在一个角落不爱动，人也变得越来越瘦小。 奶奶开始在上班前，悄悄往她怀里塞点吃的，让她躲着人吃，她才终于不用饿得肚子疼。 直到她长大到可以干些简单的活，挣少得可怜的贡献值时，刘勤的态度才算稍稍好转。 ——也只存在于她上交贡献值的那一刹那。 而且挣回来的，刘勤也从未花到她身上一分。 奶奶会因为这些和刘勤吵，但每次都只能落个安丰的埋怨。 “妈你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就自己给她买衣服穿，干啥总是逼着我们花贡献值？供她这么多年吃喝，也该到了报答的时候了吧！” 奶奶语塞，“我手里哪有剩余，不都给家里买东西用了，你以为我有私藏？” “这没有？”安丰失望，“那你还说这话干啥！刘勤，给我点贡献值，我要买酒喝去。” 刘勤胜利的表情僵住，“咋又要喝酒，今儿不也没干活。” “#￥%，”安丰动了手，“要你管！拿来！” 很快，导致小酒性情大变的一天来临了。 破天荒的，饭桌上放了好几样吃的，刘勤满脸笑意，安丰也喜不胜收。 刚下班回来的奶奶心中疑惑，但什么都没问。 “妈，快来坐。” “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孙子有大出息了！” “啥？”奶奶怀疑耳朵坏了。 “多亏了你儿媳妇，她托人把多献送进了学校！以后咱家可就飞黄腾达了！” 安丰难得夸刘勤一次，把她臊了个大红脸。 “啥呀，那人只负责把孩子送进去，至于能不能通过审核留在学校，还得看咱孩子自己！ “说到底，还是我儿子优秀，体能拔尖，要是能顺利入学，咱家就直接从六等公民，晋升成三等公民！ “当初说了让你少喝点酒，给孩子存点，你当时还骂我，这回你看，是不派上用场了……”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奶奶被砸的精神有些恍惚。 没想到，这苦日子终于过到头了…… 刘勤一直暗中盯着奶奶，见状用肩膀杵着安丰示意。 “咳——咳，那个，妈，下来的通知说，需要等级父母的工作，确定家里能不能供得起，咱家里只有妈你有个工作，你看能不能让刘勤去干？ “就是个打扫卫生，刘勤手脚利落，绝对能干了，妈你好好在家歇着，以后开始享福吧，我们一大家子养活你！让你天天吃香喝辣……” “奶奶，”安多献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平时你总是偏心姐姐，这次也该偏偏我了，等我上了学，以后挣的贡献值全都交给奶奶，一分都不给我妈！你就让我上学去吧，求你了奶奶……” 刘勤也劝，“妈，以前的事就过去吧，我虽然和你吵，但也是为了多献，无论以后啥样，不都还是你的亲孙子？还能不认你？ “妈，这工作你就让给我吧，千万不能因为我和安丰没工作的事，把多献给耽误了啊！” 奶奶被说心动了，“那行，等明天你和我一块过去，我和主家说说，应该是能成！” “那可太好了！多献，快给你奶奶捶捶肩，喂你奶奶吃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 奶奶动作一停，环视屋里，问到：“小酒呢？” 刘勤最先反应过来，“儿子，快去叫你姐进来吃饭，这孩子一天疯跑，吃饭都不知道回家。” 安多献不满的转身出门。 奶奶瞪了刘勤一眼，但看在今晚气氛和谐的份上，不和她一般见识。 不一会儿，一瘸一拐的小酒跟在安多献后面回来了。 第204章 被藏起的记忆3 她浑身脏兮兮的，过长的裤腿在脚面上堆叠。 “你去哪了？”奶奶招手，“坐下吃饭。” 小酒呆滞的眼神缓缓落在桌面上，喉咙明显滑动。 “……不了，我不饿。” 刘勤收起瞪眼，喜滋滋开口，“她肯定是在外面吃过了，咱们吃吧，多献，你赶紧过来吃饭了，给我儿子今天可累坏了。” 安丰端起面前的酒盅，滋溜吸了小口，像是喝了啥琼浆玉液。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小块鱼干放进嘴里，眯着眼睛享受。 刘勤生怕安多献吃不到，不住气地往他面前放吃的。 奶奶回头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小酒，重重开口：“小酒，过来吃饭！” 一桌人都愣住了。 “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吗？过来！” 小酒迟钝地抬起头，饥饿使她脑袋有点昏沉，反应过来后，扶着墙壁站起身，顶着压力，一点点走到奶奶身边，坐下。 奶奶伸手摸向她的肚子，干干瘪瘪的，哪有吃过东西的样子？ 她忍着火气，支起身把放在安多献面前的吃食，拿了一小半过来。 “吃吧，有奶奶在，谁都不敢说你。” 奶奶的话意有所指，刘勤自然听得出来。 她看了看只顾埋头吃东西喝酒的男人，识趣的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 小酒窝在奶奶身边，小口吃着来之不易的食物。 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却在几天后发现奶奶不上班了。 出去上班的变成了妈妈。 家里气氛开始紧张，爸妈比往常还要夸张的围绕在弟弟身边，直到有天晚上，弟弟叉腰宣布。 “我通过考核了！” 家里顿时喜气洋洋，连从不夸人的爸爸，都直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是他的福气。 小酒很怕被比较，缩在角落祈祷没人注意到她。 望着被围在中间的弟弟，心中有些羡慕。 安丰双手举过头，“想不到啊，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做三等公民，简直是上天赐福啊！” 安多献提醒：“爸，是我，不是你们，你们只能做四等。” “四等……四等也行啊！那也比六等强！啥时候能去提等级？” 对于这个几乎一辈子无法翻身的家庭来说，提升公民等级这件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他们当然希望赶紧落实。 好彻底摆脱六等公民的身份。 安多献环视一圈，带了几分故意，“那么问题来了，学校只给了我两个名额……我是觉得应该给我爸我妈，毕竟他们挺疼我的。” 安丰：“好儿子！不愧是爸的好孩子！没白疼你。” 刘勤感动的泪眼婆娑，“妈就知道，这家里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你！”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抱头痛哭。 旁边的奶奶：“……” 表情极其复杂。 这是……点她呢？ “哦对了，还有件事。”安多献松开手，“妈，咱家现在离学校太远，不给开太大的权限，得搬楼下去，正好我能以学生身份租房，房租还能便宜点。” “搬、搬家？”刘勤错愕，“那得需要多少贡献值？！” 安多献拉了脸。 安丰也不爽：“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孩子上学才是正经事，在这儿也是租房，到楼下也是租房，不就是多花点，你怕啥？！” 刘勤被骂的一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那我不是担心手里贡献值不够吗，就算再便宜，还能比这里便宜？” “你找打是吧？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我现在就放话给你，不管怎样，就按孩子要求来，搬家！贡献值不够你去想想办法，别跟我说，我没招。” 安丰说完往床上一躺，四肢摊开，万事不管。 “那我能去哪——” “妈，你想想办法吧，我考核都过了，总不能因为房子的事，被刷下来吧？” 刘勤咬牙，“放心，妈绝对让你上学！让妈想想办法……” 她的眼睛在家里转啊转，突然落在了小酒身上。 奶奶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拦在前面：“你敢！” 同为女人，她自然知道这刘勤打的是什么主意，多献上学是要紧，但决不能坑小酒！ “妈，你刚刚听到了吧，多献的学校要求他搬到楼下去，我手里的贡献值全都花光了，你说怎么办吧？要是你有办法，也行。” 安多献本就因奶奶不偏爱他生气，现在又要拦着不让他上学，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奶奶我真是想不明白，姐姐她有什么值得你护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还浪费家里粮食，我比她有用多了，前途也比她好，奶奶你怎么还拎不清？” 面对孙子的指责，奶奶不得已说出实话：“你有你妈疼爱，你爸又啥都不管，你姐呢？不是被打就是被骂，连饭都吃不上。 “同是一个妈生的，看看你的个头，再看看你姐的个头，她是比你大两岁，可看着比你小了五岁！我再不看着点她，她能活到现在？” 安多献还想争辩，却被刘勤拽住。 “别说了，在你奶眼里，妈无论做啥都不对，她也不想想，姑娘永远都是人家的，等到时候嫁了人，又能顾的上娘家？” “刘勤，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也是姑娘？你回娘家的时候，我可有拦过你？” 安多献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句：“别吵了！妈，既然奶奶爱护着姐姐，就让她护着吧，咱们一家三口到楼下去住！要是实在贡献值不够，我去学校找老师借！” 刘勤回身：“多献上学是铁板钉钉的事，小酒我们是绝对不能养了，家里只要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就行，多了谁都养不起。” 她说的很直白。 奶奶倒吸冷气，直喊安丰，“你快看看你媳妇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不养了？” 安丰坐起身，状若无奈地摊手：“妈，我和她意思一样，你看，我没有长期活儿，家里现在就指着刘勤一人挣贡献值，多献又有了出息，我只能先顾儿子。 “至于小酒，要么去别人家做媳妇，要么就看自己造化吧，来，你自己选吧，免得以后怪我这个爸偏心。” 刘勤急了，“他爸，你那会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205章 揪心的无力感 一听她这话，奶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这是早就串通好了！小酒才十岁，她能懂什么？！” “妈，”安丰打断她，“十岁不小了，白养她十年已经够可以的，你别再说了，我已经把她的户口单立出去，现在她已经不是我家的人。 “安酒，你爱去哪去哪吧，以后我们不是你爸妈，也别来找我们。” “你还待着干什么？赶紧走吧。”刘勤眼中也全是厌弃。 小她两岁的安多献吐舌嘲笑：“略~你没家咯，爸妈都不要你咯~” 缩在角落里的小酒眼中的光彻底灭了。 他们的话，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视线，像一把把刺来的尖刀，深深扎进她的身体，让她痛不欲生。 在一声声驱赶声中，小酒呆滞地站起身，拖着笨重的脚步往外走。 被抛弃的恐惧逐渐壮大，蒙住她的眼睛，吞噬掉她的泪水。 她一直往前走，可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路突然变得陌生。 让她找不到方向。 惶恐不安，可又找不到倾诉的地方，连藏在被子里哭都做不到。 哦，她连被子都没有了…… 小酒靠墙坐下，目光失焦地往回看。 家在不远处，她没走很远，可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脑袋一片空洞，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忽然，走廊中一阵吵闹，声音很大，吵得很凶，可她没力气抬头看，只想这样一直坐下去。 她的手被人牵起，一股力量拽起了她。 “奶奶和你一起走！” 奶奶扭头对着后面啐了一口：“一个个没良心的东西，想抛弃我孙女，我告诉你们，没门！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绝对不可能！” “……奶、奶奶。” 小酒鼻头一酸，眼窝盛满了泪水。 安丰站在家门口：“妈，这可是你自己要走的啊！可别到时候说是我赶你走的，也别说我不孝顺！” 刘勤假模假式地追出几步：“他奶奶，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小丫头而已，走了就走了，你说你这么不分场合的一闹，不仅让多献讨厌你，连安丰也得罪了，他以后怎么可能再收留你？” 安丰被刺激到了，蹦着高喊：“我还收留她干什么？咱们马上就搬到楼下去了，正好少一个人张口吃饭，省下的贡献值能多买一口酒喝！ “现在就去把户口单立，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也就当没了妈！” 奶奶身子摇晃往后倒，显然是被这话给气得。 小酒缓缓松开奶奶的手，推搡她的胳膊，“你回去。” 她已经没了家，不能让奶奶也和她一样。 缓过来后，奶奶泪如雨下：“作孽啊，作孽啊！” “懒得和你说那么多。”安丰头一次行动力超强，拉着老婆儿子往办事处走。 “现在你能给这个家做啥贡献？也不看看这层楼里谁家老太这么拖儿子后腿的？还是那句话，好聚好散，你能活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邻居们坐在自己门槛看热闹，没一个人上来劝说几句。 大家都知道这家的男娃是个人才，马上就成三等公民了，连带着父母跟着沾光，也变成了四等公民。 人马上就要到楼下过好日子去了，剩下的这一老一小，肯定是不会带走的。 这点，凭平日里俩夫妻的为人处世就能瞧出来。 只可惜当妈的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他们这群外人也自然不会讨嫌。 胳膊拗不过大腿，奶奶最终还是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在管理员的见证下，安丰给了奶奶最后一笔一百贡献值的买断费，从此就算一刀两断了。 奶奶眼睛红肿的像核桃，牵着小酒的手，准备回家里收拾点行李带走，却不想门推不开了。 往里一张望，只见家里空空荡荡，连块石头都没有。 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刘勤和安多献不跟着去，也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他们提前做好的局。 不管她怎么选，最终都会被抛弃。 奶奶彻底心寒了。 可小酒不懂，只以为奶奶这样，完全是被她给害的，一时间内疚、害怕、不安、紧张……种种情绪在心头萦绕。 她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挣来的贡献值全都交给奶奶，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打那之后，她们就上了48楼生活，住更小的房子，过更苦的日子。 但小酒的满腔抱负，在一次次被刷下、找不到工作的打击下，终究化为泡沫。 是奶奶挺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五年时间，她眼睁睁看着奶奶日渐消瘦，面色越来越灰败，到直不起腰，腿细的只有一把，甚至不扶墙都走不了路。 小酒越发沉默，也越发谨小慎微。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这一天的选拔日，她被选中了。 小酒无法准确知道当时的心情到底是怎样，可能有害怕，可能有不舍，也可能有解脱…… 至此，安酒终于将小酒的过去彻底了解清楚。 ‘看’到最后，她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也明白了为什么小酒埋葬过去的记忆，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她只和奶奶相依为命。 她想忘掉过去，否认自己被抛弃，保护自己不被带刺的回忆一次次伤害。 而当她看到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弱时，似乎马上要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无能为力，让她哭不出来，也动弹不得。 就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安酒对这点深有感触。 在她刚来蜂巢的头几天，也尝试去平台找工作。 茫茫求职的人海中，招工的队长只有寥寥几人，而她又受到身高和体型的限制，被选中的机会为零。 可没有工作就挣不到贡献值，也就买不了食物，身体就会越来越弱，然后因此入不了队长的眼，得不到工作机会…… 这完全就是一场恶性循环。 她只是尝试了几天，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小酒可是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了五年。 溥淮的出现，和时不时聘用她下矿工作，对这个家庭来说，对小酒本人来说，无异于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光。 包括安酒当时，也是有种肩头担子轻了些的感觉。 第206章 不会原谅 安酒也是在知道了全部后，才真正了解了奶奶对溥淮的态度是为何。 可以说，溥淮是雪中送炭的存在。 回忆他招工的队伍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瘦小姑娘、和手脚笨重似残疾的成年人。 这就怪不得为什么他在48楼的呼声，比管理员都高的原因吧。 安酒抿紧唇，心中多了几分感激。 紧接着，她又想起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男生。 虽然有五年之久未见，可出于统一血脉的熟稔，只一眼，就成功唤出了小酒隐藏的记忆。 安酒出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可以说小时候从未经历过挫折。 在看到小酒悲惨的过去时，她心中五味杂陈。 就像那句话‘没有身在其中，哪来的感同身受’。 她妈妈做的事，让安酒有种小酒是不是被捡回去抚养的错觉？ 不然怎么会有亲妈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说抛弃就抛弃了，怎么可能这样狠心？ 现在她和小酒融为一体，情绪实打实的传递过来，安酒顿时被这份沉重、压抑的情绪压的喘不过气。 小酒对父母的害怕和畏惧深入骨髓，连带着对弟弟也是一样。 藏在这浮于表面的情绪下，是深深的恨意。 小酒不会原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安酒：嗯，不会就好。 当时安多献眼神躲闪，很有可能也认出自己来了。 按照他们一家之前的做法来看，这位弟弟绝对不会主动和自己相认。 甚至会担心她去认亲。 安酒觉得可笑，不过也正好，她上学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识字这件事过下明路，只要安多献没影响到她。 她也愿意当彼此之间不认识。 走出电梯没多远，就看到了大超市占地夸张的落地窗。 安酒将这些糟心事抛到脑后，专注于眼下。 ——她空间里有不少来自异世的东西，倒是可以用在超市买来的当做借口瞒奶奶。 只是怕骗不过溥淮的眼睛。 不锈钢盆什么的倒是好说，可空间里还有四盆小苗。 这东西一拿出来，再没有个合理的说辞，溥淮绝对会心生疑虑。 另外她也不敢赌溥淮没去过大超市。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亲自进去超市里看一圈。 一来记住商品售价，二来看里面有没有卖小苗的，价格是多少，在不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 安酒脚步一缓，宋海之便察觉到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知道她是对里面好奇，心下一软，便说：“我得进去买样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 安酒诧异机会来的这样快，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就麻烦宋老师了。” 来到超市入口，工作人员伸手准备拦人。 宋海之制止：“我们是一起的。” 工作人员让他扫码，碍于规定，只好放他们进去。 蜂巢的超市和安酒以往世界中的相差无几，都是以展示商品为主，并分为不同的区域。 但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充满现代化的设计，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宋海之推了辆购物车，带着安酒一直往前走。 “听说中心购物区来新货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他说的地方，其实是之前在外面看到那片聚集了很多人的区域。 “中心购物区一般都会上来自各个异世的特产，每次上架，都会有很多人过来看个新奇，正好这次上架我还没来看过，我们先去那边。” 这正合安酒心意。 赶来看热闹的公民依旧很多，他们互相为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宋海之担心这些人的异样眼光会打击到安酒，打算带她去人少的地方看。 刚要开口，却发现她已经穿过众人，走到货架前。 宋海之愣了下，跟了过去。 安酒的一身行头在这群人中十分显眼。 像是流感传染那般迅速，一人回头，其他人似有所感，都跟着回了头。 抽气声此起彼伏。 他们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六等公民，目瞪口呆地后撤步。 在安酒身边形成了一片真空带。 后面的宋海之享受着相同的眼神待遇。 他觉得自己瞬间变成i人了，有种被凌迟的局促感。 可他又不忍心丢下安酒一人，那样会显得他人品很差，就只能硬着头皮、浑身是汗的跟在她身后。 安酒一路畅通的抵达货架前。 她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也无视他们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到和自己拥有的商品，记住它们的售价。 在这个巨大的货架上，摆放着来自各个异世的用品，大到双开门冰箱、洗碗机，小到医用棉签掏耳勺。 对于安酒来说，并不算什么稀有物件。 转到另一面，才算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半废弃的全息游戏仓、可拆开当成临时房子的行李箱、可自由控制双腿行走的单腿假肢……还有来自香菇世界的小绿植。 安酒凑近。 是和自己空间里同种类的小苗，只是土块太小又干燥，导致叶片缺水卷曲，一副快嘎的样子。 再看下面的售价：来自植被疯长世界的观赏绿植，无毒，定价——几张价签重叠，最上面的一张写着299的价格。 安酒暗中呲牙，真贵！ 怪不得没人买。 了解了价格后，安酒转身去找摆放不锈钢盆和锅的货架。 宋海之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他对这里很熟，带着安酒直奔过去。 不锈钢盆分为不同尺寸，但售价基本在30-50之间，而一个锅售价高达一百。 安酒光是看着就觉得肉疼。 不过好在她有，而且还有很多。 在调味料区，宋海之挑挑选选，居然拿了袋冰糖放进购物车，安酒趁机瞟了眼价格。 好家伙，一袋糖居然要一百五。 比锅还要贵。 宋老师真富有。 宋海之被她看得怪不好意思：“我比较爱吃甜食……” “挺好。”安酒踮起脚从上方拿下一袋巴掌大的盐，“宋老师你买盐吗？” 货架上写着每人限购一袋，打消了安酒想趁着机会多买两袋的念头。 盐的价格也很贵。 200克的盐居然售价两百，相当于一克盐就值2个贡献值。 第207章 轮到她了 但又不得不买，人长期不吃盐身体会出问题。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小酒和奶奶都未买过盐，却依旧活着的原因。 安酒盲猜是和吃泥饼干、晒好的鱼干有关，另外黑市也有卖盐的人，小酒买过，质地很粗糙，吃着拉嘴。 经过零食区的时候，安酒发现宋老师其实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 ——一袋糖太太太贵了！ 怪不得要用冰糖当平替。 “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咱们就结账出去。” 宋海之的提议安酒没有意见。 他所说的地方是一个玻璃展厅，是单独的区域，每个展柜都有专人负责看守。 出于职业道德，她们很好的维持了面部表情和脚下动作。 只将目光放在更有可能成为顾客的宋海之身上。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 宋海之：“随便看看。” 他偏头对安酒说：“这里是副空间专卖区，你应该……知道副空间这件事吧？” 说到后面，他有些犹豫。 安酒果不其然摇头：“副空间是什么？” “就是依附于你现有虚拟手环的临时空间，但这个是只属于你个人的。” 宋海之一句话，使安酒的眼睛亮了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这东西租起来很贵。”他指着展柜中的指甲盖大小的悬浮晶体，“就是这个东西。” 安酒近距离观察。 副空间和她所见到的晶石完全不一样。 并且通过脑海中私人空间的静止，得出这东西不能被自己吸收的结论。 里面的介绍牌上写着，副空间的使用面积只有五m3、十m3和二十m3三个尺寸，租用时间分别为周租、月租两种。 安酒问：“到期限后，需要送回来？” 宋海之摇头：“不用，晶体会自己消散。” 安酒：“那放在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宋海之：“需要提前拿出来，不然会随着晶体一并消失。” 也就是说，哪怕是副空间，对于使用上也会有很大的限制。 而且无法长期租用。 那这售价就高的有些离谱了，五立方米周租的副空间，居然需要五千贡献值！ 宋海之也觉得贵，“大部分人都是租不起的，也用不着租用，一般都是被选中去异世、或是主动报名的人会来租一个，还有就是做任务的小队，其他人很少用。” 也正是因为这样，副空间的价格贼高。 就拿去异世的人来说吧，他们赌的就是能活着回来，把手里剩余的贡献值全在来租副空间上，等到了异世疯狂收集物资。 只要能苟到活着回来，官方空间里的物资可以兑换贡献值，租的副空间里所有东西都归他个人。 到时候只要够付房租，他就能凭副空间里的物资好好生活一段时间。 再者，假如死在了异世，手里有再多贡献值也没用了。 对官方而言就更没有损失了，副空间的价格只有往上涨，从未便宜过。 安酒也有些心动，假如日后不幸被选中，也可以来租用个副空间，到那时她手握三个空间，嘎嘎收物资。 重点是可以借副空间的名义，给自己空间的东西过明路，这样被发现的可能就更小了…… 结账的时候她果然被限制了。 工作人员说她无权购买超市商品。 “那我可以租用副空间吗？” “……”工作人员‘礼貌微笑’，“去副空间专卖区结算，我们是两个系统。” 宋海之拿起那袋食盐，“没事，用我的账户结算，来个袋子。”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厚实的黑色购物袋。 安酒：“再来一个吧宋老师，刚好我可以回去装鱼干。” “好。” 再次拿来的购物袋宋海之递给了安酒。 等结完账后，安酒按照账单上自己东西的价格，如数扫了过去。 一个袋子花了五个贡献值，她决定要把这袋子用到地老天荒，直到彻底烂到不能用为止。 宋海之见她把购物袋的钱也付了，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不自在。 就好像明知道这东西不贵，可对方爽快全给，会莫名其妙的想自己是不太抠了，一点小钱也在乎。 哪怕明明是对方开口要买的。 “要不……你吃两块糖？” 宋海之掏出冰糖袋子，用牙齿撕开，热情的让她伸手。 似乎这样心里才舒服点。 安酒：？ “不了宋老师，我吃糖上火，就不浪费食物了。” “……这样啊，那是挺可惜的。”宋海之把冰糖重新放回袋子里，脸上的笑好轻松哦，一下子没负担了呢。 约定好之后学校下通知的事后，他们互相告别，安酒独自坐上了去往48楼的简易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一人，也没有监控器监视。 但安酒怕出差错，借着把手伸进购物袋的动作，从空间里拿出两个不锈钢盆、一口鸳鸯锅、一包食品打包袋，和四个栽在自助调料碗里的小绿苗。 剩下的都是一些零散的小物件，比如锅铲和小勺。 等装完这些，购物袋已经被撑得满满的，只要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这时，电梯越过楼层夹板，安酒抬眸便看到几双等在外面的腿。 她手指一动，把购物袋重新收进空间。 电梯摇摇晃晃的停下了，陆续进来几个人。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安酒身上，将她从头打量到尾。 见她双手空空，口袋也是瘪的，便神情疑惑地扫过电梯内部，只是没找出任何异样，就好似刚刚幻听了。 30层往上后，电梯开始走走停停，不断有人上来、下去，在平台上没有目的的乱走。 安酒一直站在角落，默默看着电梯里的人一波波替换。 等电梯到48楼后，她伸手拨开挡路的人，下电梯走上通往e区的小路。 再次回来，拥有完整记忆的安酒心中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这条熟悉的回家之路，小酒怀着悲伤和自责走了五年。 这次换她走了。 拐过弯，在丁路尽头的那间屋子房门敞着，亮闪闪的阳光从中穿过，在地上斜着铺设出一张毯子。 一个老太太双手环膝坐在其中，身侧罩着一圈柔和的光晕，正静静地望着这里。 “……奶奶！” 第208章 突然就出息了 听到这声唤，奶奶眼睛噌下亮起，双手撑地，起身笑迎了过来。 安酒快步走过去，认认真真看着她，与记忆中的那个老太太作对比。 ——面颊充盈了些，瞧着也有精神面貌了。 主要是她人不再死气沉沉，变得有活力了。 “奶奶，咱们回去说。” 安酒对这些变化很满意，这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虽然见效甚微，可一直都在变好啊，这就是给她的最大动力。 把搀着奶奶进屋，安酒第一时间把铁门上锁。 奶奶坐在床沿边，将她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遍。 衣服规整，头发整齐，口袋里也没揣多余的东西，瞧着脚下有力，走路不虚浮…… 直至此时，她的心才算稳稳落回了肚子。 “小酒啊，那位宋老师，他叫你去楼下是做什么去了？” 安酒把帘子拉好，从空间里取出鼓囊囊的购物袋。 闻言答道：“带我去学校登记了一下信息，奶奶，宋老师还带我去了趟超市，我就顺便买了点东西回来。” 她把购物袋放在床上，里面的盆锅碰撞发出叮当声。 “买东西了？”奶奶惊呼，顿时坐直了身子。 她的注意力被购物袋吸引，探头往里一看，呼吸都停止了。 “这、这是……” 安酒小心翼翼地掏出小苗，把四盆依次放在床上。 小苗还维持着先前装进空间时的状态，枝干挺直，叶面舒展，通体绿油油的，是很鲜活的小生命。 “来自异世界的小苗，摆在超市里的货架上，我听有人说这个养好了能吃，就趁着打折抢了四盆回来。这几盆是其中状态最好的，其他的我瞧着都快枯死了……” 奶奶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嫩叶。 她应该是没听安酒在说什么，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这几株小小的、被风吹动叶片的绿苗吸引。 她一脸不可思议，脸蛋因激动变成红色，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扬起。 “居然……居然家里有了其他活物。” 奶奶捧起一株小苗，对着阳光反反复复、认认真真的从里看到外，对这四棵小苗爱不释手。 见奶奶这样喜欢，安酒心情棒极了。 可能这就是情绪价值吧。 她边往外掏不锈钢盆和鸳鸯锅，边聊着天：“奶奶，他们说这小苗很好养，只要别缺水别在中午的时候暴晒就行。等它再长长，咱说不定就能吃上新鲜蔬菜了！” 奶奶连连点头，根本压制不住喜气，端着调料碗就下了床，把小苗放在墙根下，整整齐齐的排列。 她左瞧右瞧，越看越喜欢，尤其是听到安酒说养大了还能吃，隐藏在血脉中种植的心，噌一下就蹿了出来。 “欸、欸！奶奶知道，一定好好养它！” 她重新坐在床沿边，看着倒在床上的一众东西。 咋舌道：“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贡献值吧？” “还行，都是促销打折的。”安酒拿起鸳鸯锅，给她看有些发焦的底部，“估计也是去异世的人带回来的，不是全新的，所以便宜卖。 “我想着平时烧水只能用饭盒，不仅费时间，还费柴火，就买了，其他东西也是一样，反正都是家里能用得上的。” 奶奶接过，屈指弹响锅壁，听着清脆的声音，点头道： “你说的也对，咱家里啥物件都缺，置办下来总是要花贡献值的，这没法避免，我就是心疼你挣贡献值不容易……唉。” 安酒揽住奶奶的肩微微摇晃。 “别想那么多了奶奶，你没看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吗？所以该花就得花，而且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马上就要有一份新工作了。” “啥活儿？” “现在通知还没下来，奶奶你别告诉别人。”她凑近奶奶耳边，“——是实习管理员。” “啊？！” 奶奶简直怀疑自己听岔了。 “什么？管理员？” “不不，”安酒纠正，“是实习管理员，我做不到管理员那步。” 说好听点是实习管理员，务实点，就是开矿专用炮灰。 “那那、那大小也是个官啊！” 奶奶一时看下墙边的小苗，一时又看下悄无声息就出息了的孙女。 怎么感觉她病了一场，运气反而变好了呢？！ “所以那宋老师带你去学校报名，是因为你要当——实习的管理员了？” 安酒再次摇头，“这两个没啥关系，去学校报名主要是为了扫盲。” 奶奶迷茫，听不懂最后那俩字是什么意思。 “宋老师的意思，扫盲就是能认得字了，他说方便以后我找工作。” 奶奶这才恍然大悟，连说两个好，让安酒到学校里好好读书。 说着说着，奶奶脸色一沉，突然想到了什么事。 她的神情不太好看。 半晌后，犹豫又担忧的开口：“之前……现在奶奶没了工作，要是学校来审核咱家的情况，发现我没能力供你上学，不让你去了可怎么办？” 过去的事在这个家里是一种禁忌，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默契着不谈及以往。 只把眼睛放在当下的生活上。 如今小酒获得上学的机会，她感到欢喜的同时，也突然回忆起以往的一些事。 奶奶不禁有些愤懑。 怎么什么好机会她们都抓不住？ 难不成要因为她没工作，就耽误了小酒上学？ 这肯定是万万不能的！ 她得想个办法，决不能影响到小酒…… “奶奶，没有身份核实这么一说。” 安酒心里清楚为什么奶奶会这样激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能是受到身体的影响，她不自觉的有些难过。 “宋老师和招生办的老师都没提到这件事，现在我只要等上学通知就行。” 那就意味着，当初安丰夫妻的话，全都是骗奶奶的。 目的只是为了得到那份长期工作。 奶奶表情僵滞住，眼角下垂，眼神哀伤。 “不过也有可能不一样吧，宋老师说我上的是恶补班，是官方给的福利，有可能是条件放宽了，没那么多限制。” 安酒到底还是不忍心看奶奶伤心，找补了几句。 毕竟那件事已经发生，不可改变，知道被骗，就又是一次新的伤害。 第209章 新的祝福 “哦——哦，原来是这样。” 奶奶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紧绷的肩颈也放松了下来。 她摸着指腹的老茧，乱糟糟的心逐渐平和下来。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过自己的日子……” “嗯。奶奶，这些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只要把小苗养壮就好了，其他的有我在。” 安酒有意岔开话题，便起身，准备把不锈钢盆和鸳鸯锅放进红桶。 一掀开盖子，就看到里面摆满了圆溜溜的泥饼干。 ——是奶奶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做出来的。 “哎呦，”奶奶重拍大腿，“你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安酒把盆放在小桌上，把碗筷等小件一齐放进盆里，然后上面倒扣着鸳鸯锅。 这样能防尘，多少还干净些。 做完这些，坐在椅子上回头看奶奶走到柴火旁，从里面掏出一块布包。 家里从没有过这样的布料样式，安酒瞧着陌生，便问了句：“这是从哪来的？” 奶奶对她笑眯了眼，走过来把布包放在小桌上慢慢拆开。 “是溥队长给的，说是吃了对身体好。” 奶奶摊开布包，亮出里面的东西。 “……” 安酒异常沉默地看着躺在布料上的三块……叶肉。 这该死的熟悉的割痕，这不正是她当时给溥淮的买命‘钱’吗？？ “还有这么个东西，溥队长说拆开口子，里面的水能喝。” 奶奶再次掏出来的，是安酒极其熟悉的花苞水。 这东西她空间里还有三个大号的。 ——嗯，很好，都齐全了。 打劫她，然后又送给她，形成完美闭环。 关键是溥淮不知道异世里的那人是她安酒本人，偏偏她还没法开口解释。 只能通过声音表达感动：“溥队长真是个好人啊……” 但她的内心，多少有点复杂。 当天傍晚，安酒就拿起一块叶肉，清洗之后，在案板上切成薄片。 除了给溥淮留的一份外，剩下的都和奶奶当晚餐吃了。 奶奶很少吃到新鲜的蔬菜，又脆又爆汁又有些发甜的口感，让她小口小口吃得仔细。 而安酒一连吃了五六天，着实是吃腻了，刚夹两片就说自己不爱吃，到旁边拿起一片晒好的鱼干直接生吃。 虽然有点腥，也好歹算是肉。 安酒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喝几口水漱漱口，她端起叶肉片准备给溥淮送过去。 等走到隔壁，才发现他人不在家，门也紧锁着。 无法，安酒只好转身回家，等明天再说。 和奶奶又闲聊几句，她便上了床，躺下的瞬间感觉骨头缝都在冒泡泡，酥酥麻麻的，还怪舒服的。 一连好几天都没睡过完整觉，安酒打了个哈欠。 奶奶正蹲着近距离观察小苗，听到声音头都不回地说：“累了就早点睡，今晚就先别锻炼，好不容易养好了病，别再犯喽。” “嗯，知道了。” 安酒闭上眼，却看到识海里的空间在闪烁。 她这才想起当时从异世回来时，空间就在提示，只是她那时没有时间处理。 现在终于得了空闲，她用意识去触碰。 浅蓝色虚拟面板上的信息接连弹出，最上方： 【来自香菇的祝福：大佬总不会错失自己的小弟】 【被动技能：将有30%的几率触发】 【技能描述：触发后，目标人物将对你不会产生攻击性，甚至有可能会对你产生保护心理】 【注：该技能不可提升熟练度，在主体即将遭受危机时，自主使用技能】 【影子随行：熟练度+一星】 【注：随行范围+50米，当前范围为100米】 一一查看完，安酒做到心中有数。 看到香菇的祝福这五个字的时候，她心尖一跳——这是不是能侧面表明，香菇活下来了？ 不然哪来的祝福？ 安酒露出浅浅的笑，衷心希望香菇在那边过得好。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异世，相比较起第一次的惊心动魄，这次她看到了异世的多样性。 但她很清楚香菇的出现是不可复制的，不能因此而对以后的异世之旅放松警惕。 就当这次，是场美妙的旅行吧。 回顾全部过程，安酒一直都没看到所谓的神明出现，只能通过一系列的活动分析。 ——很可能神明和异变者们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异变者们以吮吸汁液、吃叶肉为食，神明除了需要植被外，还需要异变者们存在（目的未知），只是要控制异变者们的数量…… 安酒一直都站在异变者们的角度观察整个环境，视角毕竟单一，无法获得更多信息，也就无法推测异世真正的背景。 不过，安酒不打算再浪费脑细胞了。 能活着从异世回来就可以了，就算知道是怎样形成的，她也无法使异世回到原先的模样。 与其纠结，不如早点休息。 ……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安酒就睁开了眼睛。 没有赖床行为，动作利落的起身穿衣服下地。 往杯子里倒点水，站在窗边开始刷牙。 这时奶奶也起床了，学着安酒的模样，把每颗牙都刷的干净。 ——只因安酒一句：不刷牙会生病。 奶奶谨记在心。 让出窗口位置，安酒洗了把脸清醒清醒，走到床边把被褥叠得整齐。 等空气里灰落的差不多干净后，她去走廊另一边的邻居家借来扫把，把地面仔仔细细扫得干净。 等还回去的时候，她额外带了一个盘子表达谢意（这东西她空间里有好多）。 那主人家顿时喜笑颜开，表示以后想借扫把就来，不用带东西。 回家路上，安酒打算等过一会儿后，就去楼下的财路通小商店里买一把，毕竟扫把会磨损，时间久了，再好的邻居也会变味。 至于对方说的客气话，不用当真。 并且她也不能每次借用就送对方东西，还是自己买一把用着得劲。 由于安酒起得很早，经过隔壁的时候，铁栅栏门形同虚设，沉沉的、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 她当即控制着眼神不许偏移，只盯着脚尖，轻声轻脚的回了家。 第210章 喜不喜欢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奶奶一起把鱼干晾出来。 今天天气依旧那么好。 打开窗户，小风缓缓吹进来，卷起的鱼腥味在室内回荡，顺着窗口飘了出去。 安酒环视逼仄的小家——条件有限，倒让她少了很多讲究。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尽可能多的积攒粮食，好安安稳稳的度过冬天。 “奶奶，以后晒干的鱼片就装进塑料袋里，这样能干净点，以后随吃随拿。” 安酒解开绑着食品打包袋的牛皮筋，从中抽出一个，手指一抿捻开，把鱼干整齐的叠落进去。 奶奶看她操作一遍就明白怎么用了。 感叹道：“这东西好啊，又软又好用，一定挺贵的吧？” 对于奶奶的话，安酒没觉得不耐烦，毕竟贡献值挣得辛苦，肯定是要花在刀尖上的。 只不过这东西是她从异世里搜刮来的，一分贡献值都没花。 她回道：“还可以，所以我也没买太多，够用就行。” “欸，那就行。”奶奶满意点头。 处理完鱼干，安酒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荒原。 自打天晴之后，水位逐渐褪下，地势高的露出，低洼处则汇聚出一滩又一滩大小不一的水域。 阳光一照，散出绿光。 露出的小丘顶彼此间头尾相连，宽处可过越野车，狭窄处仅能容一人通行。 看来溥淮那边的下矿任务还得往后拖。 奶奶趁着现在日头不那么热，小心翼翼的把小苗端到窗口下，让它吹吹风、晒晒光。 “这样应该晒不死吧？”她心里有些没底。 毕竟是第一次养植物，没有经验，只能凭直觉来做。 虽然明知小酒也不懂，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问她，俨然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安酒蹲下看了看小苗的状态，“没事，就是这盆不太好，下面没孔洞，不透气，而且容易积水。” 安酒不懂种菜，但好歹以前养过仙人掌，卖她货的老板简单说过那么一嘴，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那咋办，下面扎个孔？”奶奶舍不得，“这么好的碗，太浪费了！” 安酒也舍不得，因为这自助调料碗还能拿到黑市换贡献值。 在家里环视一圈，想找个合适的用具。 直到看到墙边堆放的、坏掉的简易灶土块。 “用那个。” 说干就干，安酒挽起袖子，捧着土块走到门外，在角落里把土块打散，倒些水和成软泥，捏出花盆的模样，最后在底部用手指戳几个孔。 简易花盆的雏形就做出来了。 虽然还有点湿有点软，安酒也打算让它直接上岗——免得小苗根系呼吸不了，突然嘎掉。 把四棵小苗全都换成土盆，放在散光通风的地方，让它自己慢慢缓苗。 安酒心想，这苗在异世里表现出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如今她也没换原土，不至于养不活。 “暂时就这样，不用管它。” 她起身拿来鸳鸯锅放在炉子上，两边倒了水，在膛里架柴点火引燃，准备烧点热水。 奶奶也没闲着，取出一块放了一夜后有些发蔫的叶肉切成片，装在盘子里。 安酒光是瞧着脸都要发绿——实在是吃怕了。 “奶奶，先吃昨天给溥队长准备的那份吧，可能不太好了。” 安酒昨晚没把叶肉放进空间，也是防了一手。 毕竟这种绿植类的东西不耐放，过一夜总会有点蔫吧，要是放进空间，今儿拿出来就还是新鲜的样子。 未免溥淮看了起疑心。 反正也就三块，今天全吃完就行。 奶奶端出那盘给溥淮准备的叶肉片，已经明显不新鲜了，瞧着还没有新切的好，便重新给他装了一份。 至于剩下的这些，安酒提议：“可以煮鱼肉蔬菜汤喝。” 安酒让奶奶看火添柴，起身走到小桌旁，用湿巾把手擦干净，拿着菜刀把叶肉和鱼切成小块。 这时就体现出鸳鸯锅的好处。 一侧烧水，一侧煮粥，可以同步进行。 等煮到沸腾，用小勺尝尝汤的味道，目前家里现在只有盐这一种调味料，倒些许量进去再尝一次。 嗯……不好喝。 安酒拿来碗和勺，多给奶奶盛了些叶肉。 “先吃饭。” 两人坐在桌边，面前各放一个碗，旁边还有一碗，是准备一会儿给溥淮送去的。 待汤稍凉些不烫嘴后，安酒端起囫囵吞进肚子里，一抹嘴，早饭这就吃完了。 虽然味道不咋地，但胃里倒是舒服得很。 相比较安酒的猪八戒吃人参果，奶奶倒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毕竟她自来都是吃没啥滋味的食物，脑海里没有难以下咽的概念，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好饭。 安酒陪奶奶坐了会儿，等听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起床声，又过三分钟后，端起碗和叶肉片，准备送过去。 叩响隔壁的门，她视线一直停落在汤面上，“溥队，方便进去吗？” 溥淮修长的双腿出现在视野中。 铁门叮当几声响后，打开了。 “进吧。” 安酒这才抬起眼，走了进去。 这里的窗户也敞着，空气里没有难闻味道，被褥整齐叠好，沙发上干干净净。 洗脸盆的盆底还残留着水迹，湿毛巾搭在一旁。 看样子是刚刚洗漱完。 她来的时机刚好，没有过早。 “奶奶做了早饭，让我送过来一份，说那些东西很好吃……” 安酒边说边把汤和盘子放下，转身准备离开时，就见溥淮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脚下便顿住了。 溥淮：“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吃的。” 溥淮颔首，“先坐，我有东西给你。” 安酒再次看了他一眼，但读不懂他眼底的神色，只能缓慢地坐在了沙发上。 溥淮走向床头，她这才发现那里放着一个鼓囊囊的电脑包。 只是褶皱处积满了灰，颜色也有些暗淡，像是原主人丢失很久，被他捡回来了似的。 溥淮拎起电脑包，拿着一把椅子搁在她面前。 坐在上面，把电脑包丢了过去。 “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沉甸甸的重量差点从安酒身上滑落，她忙伸手抓住，听到溥淮的话，不知怎的，耳根突然有点发热…… 第211章 很合身 溥淮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就像怀里的电脑包一般，沉甸甸的。 安酒尽量无视，神色淡定地拽着拉链从这头到那头。 电脑包仿佛终于解脱般，大大的撑成了椭圆形，露出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 安酒一顿，看他：“……都是给我的？” 溥淮淡淡的嗯了声：“我用不到。” “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这算什么，自己本是为了感谢才送早餐过来，结果拎了更多东西回家？ 溥淮欠身靠近，指间在她怀里一挑，勾起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箍。 他平静的道出事实：“这个适合你，不适合我。” 安酒：“……” 把发箍放在一旁，他的手指再次伸进包里。 只是这次他停顿了下，绕过那卷成一团，只露出细细的小肩带，拿起另一个极其轻薄的白色衣服。 溥淮抖开，比划在自己身前。 眼神多少透着些无辜。 “我穿不进去。” 画面很搞笑，安酒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可是件女士防晒衣啊。 怎么感觉就像穿小孩衣服的大人…… 溥淮嘴角也扬起了一丝浅淡弧度。 静静地看着她。 “……” 安酒突然有些不自在，但却没有避开视线。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最起码不要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时间似乎被拉的很长，每一秒都过得极其漫长。 久到安酒想起身离开的时候，溥淮主动收回了视线。 他漫不经心的将防晒衣搁至膝上，动作细致又缓慢的一点点叠好。 ——这种时候不适合说要走的话。 安酒只好按压住念头，把注意力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看着看着，情绪反倒平稳下来了。 这时溥淮也叠好了衣服，将其放在她的手边。 他的语速也比往日慢上一些：“东西你拿回去慢慢看，真要有不合适的，再给我送来。” 安酒：“哦，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显得不好了。 安酒把拿到外面的东西重新塞进包里，装作不经意的，掩住了那根细细的肩带。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难免心跳快了一拍。 “我还是头一次见楼下的人到这里来，那位老师看着很敬业。” 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乍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回：“宋老师人的确很好，亲自跑来给我送通知……” 最后一个字吐出去，安酒才反应过来。 而溥淮的表情瞧着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声音轻松，像是在和朋友聊家常：“哦，是什么好消息？” 安酒眨了下眼，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刚好也可以问问他要不要去恶补班学习。 把前因后果简单叙述一遍，顺便问他有没有意向一起去。 溥淮眼眸漆沉，没有说话。 他手指在膝间轻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没有时间。” 安酒：“哦。” 溥淮漫不经心：“或许我可以给你找个伴。” 安酒回忆宋老师的话，恶补班需要五人，而她已经被编入其他班级当插班生，便婉拒了。 见已经待了很久，她拎着电脑包起身，再次表示感谢，就告辞离开了。 短短几步她就回到家，奶奶正坐在床沿边等着。 铁门不隔音，两家又离得这么近，奶奶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免得寒人心。 “小酒，让你给溥队长送吃的，怎么又拿人家的东西回来？快送回去！” 安酒：“奶奶，这里都是些姑娘用的东西，溥队长用不上，才让我拿回来的。” 奶奶下床，牵着她的手，压低了些声音：“这，总是承溥队长的情，咱们可怎么还……你以后老老实实听队长的话，认真干活，不许偷懒扯队长的后腿听到了没！” 安酒点头。 奶奶不满：“说话。” 安酒只好道：“知道了，都听奶奶的。” “嗯？” “……好，听队长的。” 两人坐在床边，中间放着那只电脑包。 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 ——零碎的东西居多，但也有两件衣服很显眼。 一件是防晒衣，一件就是卷成团的细肩带。 安酒已经瞧出这些东西的来历——是生长荚中的异变者们随身的东西。 溥淮居然把它们都收集起来了。 可能是时间紧张，他遇到什么拿什么，最后回来整理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很多用不上的东西吧…… 安酒这样告诉自己，摸起最近的梳子在头上胡乱梳了梳。 眼神根本不敢在细肩带上游移。 可谁料奶奶第一个拿起的，就是这件。 只见她手一抖，安酒的眼睫顿时落得很低。 “咦？正好你现在可以穿。” 奶奶抓着那细细的肩带，在她身前比划了起来。 安酒脑袋轰的一声，眼瞅着就要像沸腾的水，咕嘟嘟冒泡，余光就看到这件衣服虽然短，可却是实打实的小背心。 “……” 呜呜，被迷惑了。 好在她动作幅度小，只是稍稍晃了下，奶奶没察觉出来。 “啊呀呀，这里面还有个垫子，摸起来软软的，小酒啊，正适合你穿啊！” 奶奶把小背心塞进安酒手里，示意让她穿上试试。 安酒握着这件少女内衣，一时不知道该哭呢，还是该哭呢。 就她现在这干瘪身材…… 这世上还有什么衣服是她穿不上的…… “奶奶，不用试了，合身的。” 安酒含泪把它放在一边，打算过会儿看看能不能出大楼，然后往远了走走，找片干净的水域把衣服过次水。 奶奶让她伸开双手，把防晒衣比划了一下。 她摸着料子嘟囔道：“这件衣服倒是够大，就是太薄，不抗风，也不暖和，穿了跟没穿似的。” 把衣服放到一边，开始整理剩下的小物件。 ——安酒怀疑这些东西都是从某个女士的手提包里翻出来的。 不仅有手持镜、唇膏、橘色针织小花的头绳、红色的蝴蝶结发箍，还有支小小的香水小样，和两个未拆封的一次性口罩。 安酒试着抓了把头发，发梢刚冒出指缝，暂时用不上头绳，至于发箍，那就更用不上了，现在得花贡献值买水，当然舍不得浪费在洗脸上。 随便用湿巾擦一把就行。 拿起唇膏绕着看了一圈管体，也没找到有效期，拧开盖子闻了闻，倒是没什么异味。 第212章 清早登门 “奶奶你伸手给我。” 安酒将润唇膏旋出，细致地擦在奶奶指腹的干裂处。 因为不知道它的生产日期，也不敢涂嘴，用来摸手倒也不算浪费。 或多或少能起到滋润的作用。 无色的膏体在皮肤上均匀抹开，闪着些蜜色，奶奶抬手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就光觉着手指头好像舒服了。 安酒拿来一个打包袋，抖开后，把奶奶的手包裹在里面，系好口子。 “让它好好吸收一下，奶奶你就先坐在这儿歇会。” 安酒检查其他东西。 手持镜只有巴掌大，上面斜着裂开了一道痕，用早上洗完脸的湿巾把镜面擦干净，也就不影响使用了。 至于香水小样，晃晃才发现只剩下了一个底，揭开盖子凑到鼻端，残留着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 安酒让奶奶也闻了下。 “这什么东西，居然这么香！” 奶奶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既稀奇这小瓶子的精致，又感叹是自己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 “好像是叫香水吧，留下等以后再用吧。” 除了镜子以外，安酒把其他东西都收进空间，可转念一想，又拿了出来。 “怎么了？”奶奶问。 “还是放在床底下吧，随时都能拿出来用。” 安酒没把话说的很直白，意思点到位即可。 至于防晒衣和小背心，连带着四个当过花盆的自助调料碗，也一并装进购物袋里放到空间，等之后洗完再穿。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安酒准备去楼下小商店买东西。 和奶奶打过招呼，她便出了门。 一路轻车熟路的赶到28楼，财路通小商店的立牌就在路尽头。 推门进去，张老板正在柜台后吃早饭。 听到顾客进门，他忙咽下嘴里的东西，抬起头来。 “哟，小丫头，你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出啥意外了。” 张老板重新坐回凳子，胖乎乎的手捧起早餐又咬了一口，眼睛在她身上一扫，惊觉她居然胖了些。 不是鱼捕了不少，就是去过异世。 但不管是哪个，能大清早登他的门，就代表肯定是要买东西的。 这么早就能顺利开张，今天一定能大赚一笔！ 张老板立即丢下早点，跳下凳子，走出柜台，站在她身边。 “小丫头，需要啥直接说，我多拿几样让你挑！”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引得安酒瞥了过去。 事出其反必有妖…… “看看扫把，”安酒装作不经意的问，“张老板你平时几点开门？” “八点就开了，一直到晚上九点，中午也不关门，要是有需要的你直接来。” 张老板边回答，边走到小库房，从里面掏出三种不同尺寸的扫把来。 “看看吧，喜欢哪个给你便宜点算。” 安酒目光落在扫把上，心思却在转——八点开门，很有可能她是第一个上门的顾客。 按照商家的习惯，开门的第一单生意是否顺利，代表今天的运气。 安酒嘴角轻扬，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扫帚上。 一把红色塑料丝的大扫把，柄很长，拿起来一抖，细丝哗啦啦的晃，像个毛茸茸的大尾巴。 一把是寻常的老式扫把，扎得很结实。 最后一把是不锈钢的扫把+簸箕，一整套出售。 家用的话，安酒只能选择最后一款，不然还得单买簸箕。 “都怎么卖？” 张老板脸笑得像个盘子，“都不贵，我这全是物美价廉的便宜货，只要48、35、55，全楼最低价。” 安酒：“……” 知道贵，但还是超过她的预算。 张老板极善察言观色。 “可不止这样哈，另外还有三个月的质保，只要是在这时间内，无论是断了，还是掉毛用不了了，都可以给我拿回来，要么修，要么直接换新！你瞅瞅，这多合适！还犹豫啥？要哪个，我给你包起来……” “不着急。”安酒拿起第一款扫把，手掌摸过，塑料丝在手心划过，顿时酥酥麻麻的，“有单买的簸箕吧？一个得多少贡献值？” 张老板转身去拿，“那当然有，要我说你这丫头眼光就是好，这款最耐用，保你用个三四年不带坏的，别看卖价最贵，但用得久就是赚，老板强烈推荐！” 他拿来两款簸箕，一个塑料的，一个不锈钢加厚的。 “我直接给你说进货价吧，看在你常来的份上，这个18，这个28，喜欢哪个你自己挑，我建议是这个铁的，耐用。” 安酒心底默算一下，“那这两个就得76，太贵了，这一套才卖55。” 她说着话，手里却一直摸着塑料丝的扫把，一看就是爱不释手。 张老板见她有意购买，便铆足了劲的推荐。 “这俩怎么可能一样，那套最低能给到38，这套进价也贵啊，便宜不了多少，不然我就搭进去了！开张生意，哪怕让我少赚点，也不能亏本啊。” 安酒立即松手，拿起那套不锈钢扫帚说，“那就这套吧，来，给你转账。” 张老板：？ 他的目光从这里缓缓移动到那里，明白了。 原来是这目的…… 安酒笑出月牙眼：“开张生意嘛，张老板今儿一天都保准顺顺利利！” …… 电梯停在48楼的时候，平台上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 安酒顶着视线压力，拿着扫帚簸箕走了出来。 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但能惊动这么多人，一定是管理员那边有事要通知。 看着架势是全员出动，那奶奶应该也在现场，她腿脚不好，脚程没有别人快，应该是在最外围。 安酒踮起脚尖，往回家的路上看去，在靠墙的位置，果然找到对自己招手的奶奶。 从人堆一直挤到她身边，安酒挡在前面，问：“管理员说要通知什么事了吗？” 奶奶瞪大眼睛纳闷：“你怎么知道的？管理员没说是啥，就让都过来，可是到现在都没看到他人影。” 说话间，电梯再次上来了，里面载着好几个经常来招工的队长。 众人一下子沸腾起来，接连站起身，都想挤到最前面。 “肃静！” “所有人往后退，不许乱动！否则剥夺应聘权利！” 第213章 优先安排工作 喊话的人正是杨管理。 他手中拿着大喇叭，声量调到最大，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后，成功制止住混乱，并让众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他沿着让出的小路走到平台中间，等几位队长在身侧一字排开后，简单介绍几句后，说出这次召集众人的原因： “暴雨季延续了很长时间，而楼内的工作又有限，大家一日日坐吃山空，虽然我是新上任的管理员，也为大家感到深深焦虑。 “处理完上一任管理员留下的工作漏洞后，我马不停蹄的亲自跑到楼下，寻找到各位队长，了解他们目前手头有多少工作，还需要招几人。” 几位队长接连点头，表示这些话是真实的。 见这事和自己的生存挂钩，大家伙也都兴奋起来，对这位杨管理的好感度飙升。 杨管理继续：“但很可惜的是目前楼里工作依旧那么少，而且很多临时工作有等级限制，对于这点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刚才有多开心，现在众人就有多失望。 离得最近的人大着胆子说：“杨管理我们理解你，这事不能怪你，你已经是很为我们着想的好管理员了！” 一声出，众人附和。 “是呢，领导能亲自为我们的事跑上跑下，已经够可以的了，我们怎么还会要求那么多？” “比上一个啥也不干的管理员好了数倍！” “……” 杨管理对这些话很受用。 等听得差不多了，才抬手制止住声音。 “往事不用重提，只要大家信任我，支持我的工作，相信在你我双方的努力下，让大家都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众人情绪顿时高涨，呼声几乎能掀翻这48楼的顶棚。 安酒转身捂住奶奶的耳朵，由衷觉得这杨管理是干传销的一把好手。 几句话，就稳稳拿捏住众人。 这时她感觉衣领被拽了拽，垂眼看去，就见奶奶一脸局促和认真。 “小酒，门的钱你不用操心，奶奶有办法的，等一会儿回去了，我就去黑市卖泥饼干，一点点就攒出来了。” “……”安酒张张嘴，“奶奶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但是这门不是我决定要买的吗，你就别操心了，等实在攒不出来，奶奶再找你要，啊。” 奶奶摸摸她的脸，眼底闪着柔和的光。 安酒看着她，轻轻点了头，“好。” 等欢呼声平息下去后，杨管理让几位队长开始公布这次的招工人数和工作内容，好方便大家抉择哪份工作更适合自己。 这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众人一脸跃跃欲试。 “招工十人，工作内容是到楼外清理水底淤泥，要求男，力气大，自带一天粮食。” “招两人，负责楼下公厕的清洁卫生，限女。” “……” 随着队长们的话，人群攒动，根据心仪的工作，站定在相应的队长面前。 这时，杨管理再次拿起大喇叭，声音嘹亮：“住在e区丁路尽头的那户人家在不在现场？到这里来一下！” 突然听到被点名，安酒和奶奶都愣了一下。 “小酒，叫咱们过去……是有啥事？”奶奶攥紧她的手，“不会现在就要付清欠下的门钱吧？” 安酒思索一下，“应该不会，过去看看。” 如果真是让她们当场付钱，那杨管理先前的努力都相当于打了水漂，安酒不信他会做这样功亏一篑的事。 等第二声呼唤响起时，安酒抬起手做回应。 “来，小姑娘，到我这里来。” 杨管理态度极其和善，就像一个为小辈谋划前程的老前辈。 等两人走到近处，他一眼便看到了安酒手中全新的扫帚和簸箕。 他表情未变，甚至眼神都没有闪烁，平静的就像一滩死水。 “杨管理。” 安酒和奶奶站定。 簸箕扫把拿在身侧，没办法，出电梯的时候就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要是突然消失不见了，反而会引起有心人怀疑。 另外，安酒从拿着工具上楼的时候，就没打算收进空间，毕竟这东西是要放在家里常用的，没必要隐藏。 但千算万算，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可当安酒看到杨管理对此并无反应时，顿时明白自己有没有贡献值，能买得起什么，并不影响他最终的目的。 等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时，心更是稳稳落进了肚子。 ——“这就是我说的那户人家，希望能给她们这对祖孙俩，安排个合适的工作。” 杨管理手里的大喇叭没关音，这句话瞬间被扩大音量，传出很远。 排队中的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紧紧盯着被特殊关照的两人。 窃窃私语道：“她们和杨管理是不是有关系？” “凭啥单独安排工作？” “咳——”杨管理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我刚上任不久，前些天核实居民信息的时候，这位老人家不仅十分配合，还主动支持我的工作，宁愿欠着款，也买了一扇新款铁门。 “我大为感动，她们可是这48楼里最穷的一家，却是最有情有义的一家，我怎忍心，这次下去找各位队长，添着我这张脸，也要给她们走一次后门！” 一位队长向前一步走：“我手里倒是有一份还不错的活儿，去给学生们发物资，很快就能完事，薪水还不少，一百贡献值，你去吗？” 他这话是对安酒说的。 安酒利落点头，“去！” 另一位队长对奶奶说：“我这儿有个洗抹布的活，不需要挪动地方，只要手上动作快就行，完事就给一百贡献值，你能做得来吗？” 时隔多年，奶奶再次得到工作机会，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笔巨款。 她激动地直搓手，“能干！我啥都能干了！谢谢杨管理，谢谢队长！” 旁边排队的人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这样的后门，他们也想要！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到杨管理身边，本是小声的音量，却被大喇叭扩传出来： “领导，活动今天就结束了吧，您不要再为了帮他们存贡献值买门，而费劲去找各位队长们了，要是实在看不过去，就单独帮几个算了。” 第214章 全员买门 “我看这祖孙俩就挺不错，多照顾一下，分配几份工作就行。” 杨管理不同意的看着他：“活动不能停，所有居民的房间门都得更换，不然等到了冬天，铁栅栏门存不住热气，房间里和走廊一个温度，只怕到了晚上能活活冻死！换门是为了让他们活命！” 工作人员低声：“我自然是明白您的苦心，可大家不明白，还以为您是要……” 杨管理狠狠瞪他一眼：“不要再说了，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他们不同意换门，一则是因为暂时没想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二则是手里没贡献值，买不起。” “可您不是都说可以签欠条慢慢还了吗？”工作人员从兜里掏出小本，“我连欠条本都拿来了，可是照样也没人主动报名啊。” 杨管理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总会有人报名的，只要再耐心点，多请这几位队长来这里招工，至于谁家条件不好，我们就多帮一下，会能让他们明白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颤巍巍地举起手： “杨、杨管理，我，我家想换门……可是我没贡献值。” 杨管理笑：“快来这里，暂时穷没关系，我自然会帮你的，队长啊，你们看还有没有适合他的岗位？” 其中一位队长看了过来，将这人上下打量之后说：“还真有一个，但薪水只有80个贡献值，干吗？” 举手这人顿时兴奋的脸都红了，“干干干！” 眼见着又有一人走了杨管理后门，正在排队的众人眼热的不得了。 况且刚才从大喇叭里放出来的话听得可真切了。 现在谁不知道，这铁门是肯定要换的，不然谁能挨得过冬天去？ 难道又要像往年一样，一群人全都挤在平台上，把那里当成家，苦挨过一天又一天？ 再再加上最重要的一点，只要买门，杨管理就给安排工作！ 这谁不心动！ 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工作人员询问了那人的编号，签了欠条，说两个月内还清。 “杨管理，我要买门！” “领导，我也得来一个！” “我我我，我家最穷了，但是我是最支持管理员工作的……” 杨管理喜上眉梢：“不着急，一个个排队过来。” 奶奶悄悄凑到安酒身边，喜滋滋道：“还好我是第一个买门的，不然咱们都排不上号了！” 安酒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该怎么和奶奶解释，她不仅被利用了，还高兴的给人家数钱…… 队长们手头的工作没有那么多，招够人了，就集体离开了。 工作人员安慰被剩下的、签了欠条的人们，“别担心，杨管理发话了，明天他们还上来，今天没找到工作的人，明天优先安排……” 安酒专门跑回家把扫把放在里面，然后重回平台。 奶奶所在的那队已经先一步下去了。 奶奶说过不用担心她，等下了班她就直接回家，哪都不会去的。 可安酒还是难免心中牵挂，却也理解奶奶着急挣贡献值的心情。 毕竟工作机会难得，绝不能放过任何落入手中的赚钱机会。 跟在队长身后走进电梯，看着他将工友依次送到工作岗位上。 随着继续往下，电梯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队长直视前方，声音冷漠：“和你说几项工作要求，自己记牢：工作全程要禁言，不要有任何超出工作内容的举动，不该碰的、不该看的、不该拿的，一律不要做。” 等了三秒，见他没有继续的意思，安酒才回复：“好的。” 等到了电梯井，队长拿出一套衣服丢过来，“换上。” 安酒抖开一看，是宽松的连体衣，便直接套在了衣服外面。 牵着拉锁拉到头，余光又看到队长丢来了帽子、手套和棉口罩，一并接住穿戴上。 一套装扮下来，仅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队长什么都没说，带她继续往前走。 等看到他刷了通往学校的电梯卡，安酒眼底闪过异光。 看来这蜂巢只有一所学校啊。 “哎呦，怎么来的这么晚？快，准备一下赶紧去发餐了，学生们都饿得嗷嗷喊。” 门开后，一个戴着厨师帽的人推着一辆超大的餐车。 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把餐车扶手塞进安酒怀里。 队长：“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厨子：“没事，我给你留了一份，走，去那边喝点，你，就是你，挨着班级送进去，一人一份，谁都不能给多，也不能让他们挑啊！” 安酒铆足了劲推动餐车，吃力地向最近的教室靠近。 她腾出手，敲了两下门后，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 听声音，应该是老师。 安酒谨记队长说的不能说话的要求，探手掏出一份盒饭，在窗户口晃了晃。 “那你进来吧，所有同学收拾好书桌，准备吃中午饭了。” 得到允许后安酒推开门，一瞬间身上落满了视线。 安酒心无旁骛的数完数列有几人，然后从餐车里相应的盒饭数量，放在第一排的桌面上，做了个往后传的手势。 第一排的男生：？ 他怀疑自己是不看错了，怎么有种被命令的感觉…… 但碍于老师就在前面，他只好给自己留了一份，剩下的往后传。 有了他打头，其他几排都跟着照做，安酒很快发完第一间教室，由于队长没说用不用给老师发一份，她不敢自作主张。 犹豫地看向老师。 这位女老师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无声摇了下头。 安酒便明白了。 离开时带上班级门，推着餐车到下一间教室，相同的步骤重复一遍。 只要台上有老师在，震慑住这帮学生，任务就很好完成。 可当她走到之后的班级门前时，听到里面过分喧哗的声音，便知道这回要麻烦了。 照例伸手敲门。 可还没等碰到，门就自己打开了。 “哇咔！是送饭的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居然要吃这种饭？难道你们家里不给带饭吗？” “那谁，你还在门口愣着干啥，赶紧发饭啊！” 安酒抱起一摞盒饭，从两个‘门神’中间走过，依旧是放在第一排的桌面上…… 第215章 小收利息 “你干什么？这什么垃圾东西就往我桌子上放！” 第一排的同学险些跳脚，伸手就要把盒饭推倒，还是安酒眼疾手快，转移了地方。 这时一只手从她头顶探过来，直接拿起最上层的盒饭，拆开口子就吃了起来。 其他同学凑上去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饭菜。 顿时啧声四起，还有人夸张作呕。 “黑漆漆臭烘烘，越看越有味。” “这什么东西啊，比我爸的鞋垫子还熏人，你还真能吃进去啊？！” “怕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吧，才把这当好东西吃。” 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安酒不着痕迹地看过去。 发现居然是上次见到的嘴欠破防男。 岂不是意味着小酒那个便宜弟弟也在这个班里？ 正想着，就听嘴欠哥大喊：“安多献，你快来啊！你看他吃的好香！比你昨天吃的那玩意还猛！” ——果然。 安酒把盒饭放在讲台上，转身出门的时候，余光注意到最后一排应声站起一人，回应道： “我真特娘服了，你有完没完，天天就抓着这件事不放！于罗，很有趣吗？” 于罗‘嘶’地一声，从讲台上摸了一个盒饭，跨着大步往后排走去。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今儿不让你吃点苦头，我看你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你你你干啥？” 安酒再次抱着盒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安多献的脖子被于罗控制住，一手拿着敞开口的盒饭，一手抓起就硬往他嘴里塞。 “吃！一口都不许剩！” 安多献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瞅着挣扎也只是做做样子。 尤其喉结滑动的还挺快嘞。 “那谁，再给我送一份过来！” 于罗塞完一盒还不解气，抬头往这边示意。 安酒正要往讲台边走，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叫你给他送饭呢，耳背？” 这语气听着很恶劣，安酒往下看了一眼，记住了鞋的模样，顺着背上的这股力，往于罗那边走去。 安多献费力吞完嘴里的东西，对她威胁道：“我警告你啊，别听他的！不然小心我揍你！” 于罗抬手就是一巴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来，把盖子揭开。” 安酒把这一摞盒饭放在课桌上，拿起顶部的饭盒，打开，里面只有饭，没菜，而且颜色发黑，闻着却有股炒饭的香味。 ——是酱油炒饭。 于罗紧紧勒着安多献的脖子：“把这一盒都塞他嘴里，一粒米都不许剩下！不然别怪我欺负弱小扇你巴掌。” “于罗！”安多献抓着他的手臂，试图往外掰开，“你别发疯，一盒就是我的极限了——唔！” 于罗眼睛瞬间瞪大，兴奋道：“可以的啊你，动作够利索，继续！” 安酒戴着的胶皮手套摩擦力大，一抓米饭就是一大把，瞄准安多献的嘴就是一塞，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一口刚刚咽下，另一抓已经等在嘴边了。 而且每一把都是满满当当。 ——不是在偷偷吃吗，全给你，千万别客气。 安酒承认在泄私愤，可就这么一点程度的话，只能隔靴搔痒。 安多献脸都涨红了，连咀嚼都做不到，硬生生往下咽，梗的他眼睛发直，眼球充血。 他不敢惹怒于罗，便想把气都撒在眼前这个送饭的人身上。 猛地抬脚踹去，却被这个看不清面貌的人轻躲了过去，而他也一脚踹在了桌腿上。 脚指尖顿时传来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 安多献差点昏死过去，想要呼吸，偏偏这时嘴里又塞进来一大把炒饭，手指头还使劲往嗓子眼里压，他更想骂人了。 出于求生本能，他挣扎的更厉害了。 拽的于罗胳膊生疼，一时也气红了眼，一把抢过安酒手里的盒饭，全都倒进他脸上。 “吃啊，你就是死也得给我全咽了，弄疼我，我叫你这辈子不好过！” 安酒抱起其他盒饭赶紧远离，免得沾惹一身腥。 临走之前，重重碾着安多献的脚背走过。 整个班级里的学生都被他们吸引，安酒趁机数清人数，留下相应的盒饭，就准备推着餐车去下一间了。 可刚走到门口，迎面走进来一个带袖章的老师。 “吵什么吵？全楼层就你们班声音最大！你们班老师呢？” 安酒垂着眼，侧身从他旁边经过。 有同学大胆回答：“老师不在，让我们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就吵闹成这样？不愧是最差的班，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争气，以为花点贡献值进来就能顺利毕业了？我告诉你们，这次的期末考核是要去异世历练的！” 老师横眉冷目，满意地看到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就凭你们现在这样，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更别提完成任务了，你们就这样继续下去。” 同学们面面相觑。 于罗松开钳制安多献的胳膊，难以置信道：“我们老师没说过啊！要是考核得去异世的话，我现在就回家找我妈办理退学！” 老师冷笑：“你们都已经签过‘自愿参加考核协议’了，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去找老师来上课，抓住这最后几个月的时间，多学保命技能，争取到时候活着回来。” 班级里鸦雀无声。 唯有安多献干哕着从嘴里抠出炒饭，跑到后面连灌两大口水，才把嗓子眼里的顺下去。 回头道：“老师，什么时候考核？？” 他脸上、头发上还沾着米粒，老师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洒落一地的炒饭时脸都黑了。 “浪费粮食！既然不想吃，以后取消你们班的午餐福利。这些谁送来的？把盒饭全都拿出去。” 安酒重新走进教室，一句话不说，把讲台上的盒饭重新抱回餐车。 老师回答安多献的问题：“这点不用你们操心，等到了期末考核的时间，学校自然会通知你们，但肯定和往年的考核时间不一样。 “行了，现在全都回座位上去，安静点，不要影响其他班用功。” 老师出来时带上了班级门，看了眼推着巨大餐车的送餐员，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第216章 收到消息 “怎么还剩这么多盒饭？” 安酒完成工作后，推着餐车去找队长交工。 他们两人正在小酌，面前的小桌上各放了一盒盒饭——和学生们的一样，里面没有任何蔬菜的影子。 听到动静，一眼就看到餐车里还剩余了不少盒饭。 安酒解释是一个带袖章的老师发话，让她收回来的。 “哦，那我知道是谁了。”厨子起身清点数量，“怎么少了三盒？” “还是那个班，一盒被吃光，另两盒被两个学生打闹给浪费了。” 厨子啐了口，坐下和队长抱怨：“这帮学生就是一群败家子，学校管饭是多好的事，天天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还动不动就举报我克扣他们的口粮，就因为这个我被叫过去训话好多次！” “呵，我看都是太过娇生惯养了，就应该把他们都丢进异世去体验体验，就知道食物多珍贵了。没问题是吧？” 厨子胡乱点头，一脸郁闷。 “要不咱俩能当朋友，你说的话我原封不动和大领导说了一遍，他估计也想到每一个厨子都被举报的事，稍微说两句就让我走了，可我这心里还是沤的慌！ “天天就给批米，没菜没肉，让我用啥做饭？！” 队长给安酒支付了报酬。 趁着他叫电梯的时间，安酒把工衣换下，整齐叠好放在一边。 等他扫了码后，走进电梯摁下按键。 “有啥做啥，你干好分内的事就行，少说多做，别搭理就行……” 电梯门彻底合拢，声音被隔绝。 等到坐上简易电梯，没有监控器的监视后，安酒才整理接收到的信息。 安多献他们得去异世接受考核…… 如果要是想报仇，这倒是个好机会。 安酒没有放过他的理由。 生活不易，自然是变数越少越好。 “叮~” 安酒回过神，抬起手腕，这还是第一次虚拟手表出现声响。 点开一看，居然是一条官方信息。 字数很短的一句话：你已被录取为实习管理员，两天后在一楼集合。 最下方还有个‘收到’选项，点击之后，她被开通了前往一楼的临时权限——两天后可使用。 虽然没直白说明，可这信息蕴藏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晰。 两天后，她就要下高级矿了。 安酒心情雀跃，出电梯脚步都轻松不少。 她到家的时候，奶奶也刚巧回来。 “酒啊，累不累？快来这儿休息休息。” 安酒瞧着奶奶虽然面上稍显疲态，可精神矍铄，乐呵呵地牵着她的手，让她看自己账户里多了的一百贡献值。 “啊呀，我真是一点都想不到啊，这么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找到工作，还能挣上点，小酒啊，这活我干着一点都不累，甚至现在浑身轻快！ “感觉比每天在家里待着要舒服的多！而且那队长人也好，挺关照我的，特意把我安排到活最轻的地方去了……哎呀，我这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奶奶不住感慨，嘴角就一直没降下来过。 恨不得把所有细节都告诉安酒。 安酒也很配合，时不时应一声、夸一句，让奶奶更高兴点。 她端来水让奶奶润润喉。 奶奶一口饮尽，然后抹嘴道：“怪了，我怎么喝着这水也发甜了呢？” 安酒莞尔，当然是因为杯子里装的是花苞水，肯定比蜂巢里充满杂质的水要好喝。 “可能是因为你今儿高兴吧。” 奶奶乐呵呵地笑着，觉得很有道理。 她摸着指腹上被泡出的白褶，感叹道：“就是不知道明天啥样，要是还能找上这活，可就好了……” “明儿再另说，咱先过好今天。”安酒宽慰着奶奶，拿不准明天杨管理还会不会做样子给别人看。 早上大部分人都签了欠条买门，剩下的小部分人，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就像杨管理说的，等到了冬天，家里换成铁门的肯定比外面暖和（大家都会起了趁现在准备过冬物资的心思），到时候平台上没人，他们也不能扎堆取暖了。 估计用不了几天，剩下的那部分人，也得上赶着买门。 安酒看着家里的崭新炉子，打算找个机会，把它送还给溥淮。 她打算等下次去异世的时候多收集些过冬物资——虽然很吃异世的状态，就像上一次，整个植被密林里，一座人类残留的建筑物都没有。 而突然出现的两个店铺，安酒觉得那起的是诱捕器的作用。 她仔细考虑过，就算没有人类建筑，砍点树枝木材什么的，拿回来不也可以烧火用吗？ 至于炉子，她手里还有些存款，就算花贡献值买，也不会很肉疼。 目前离入冬还早，时间够用，只要空间提升起来，这些就很好解决。 “奶奶，我得和你说件事。” 安酒点亮虚拟手表，找出账户里唯一的一条信息让奶奶看。 想要空间面积变大，还是得下矿。 奶奶眯着眼，调换角度看了半天，可惜字不认得她，她也不认得字。 “这上面写的啥？” “就是——”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安酒突然反应过来。 ……果然不识字这个坑，还是得早点填起来。 “咳，宋老师和我说，这上面说的是我现在已经是实习管理员了，让我两天后去一楼工作呢。” ——抱歉了宋老师，还得用你当挡板。 奶奶一听，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真心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好。 “好好，去了以后好好干活，听人家领导安排，别偷懒……” 安酒也笑着一一点头。 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名为安定和希望的东西，随着阳光的温度，丝丝缕缕的浮现。 两人嘴角扬起相同的弧度，随着呼吸，内心被逐渐填满。 奶奶忽然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下床揭开红桶盖子，从里面掏出不少泥饼干，都装在了口袋里。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去趟黑市，能卖出一点是一点。” 这段时间每天都能吃两餐，奶奶的身体得到滋养，比以前好不少，再加上现在有了目标，自然是闲不下来。 安酒凑上去，也往自己兜里塞了不少的泥饼干。 “奶奶我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卖得更快。” 第217章 黑市摆摊 在挣贡献值的事上，安酒和奶奶一样，都不会太过纠结。 ——现在家里穷的叮当响，还没过上不愁吃穿的日子，肯定是要拼尽全力多挣点，而不是舍不得谁谁受苦，让她在家里养着。 只要有一点能过好的苗头，就得死死抓住了，别等着以后后悔。 安酒和奶奶一并来到44楼，现在接近黄昏，刚好是黑市人最多的时候。 走廊的左侧坐满了摆摊的人，他们席地而坐，至于售卖的东西，也都是直接放在地上的。 例如晒好的鱼干。 安酒和奶奶找了个空位，也学着别人席地而坐。 奶奶掏出泥饼干正要往地上摆，安酒拦住，借着掏兜，从空间取出来个缺牙的盘子，让她放在里面。 “我看那边也有卖泥饼干的，咱这干净点，说不定人家愿意来咱这儿买。” 大家又都不是傻子，只是受条件约束，才没那么多忌讳，谁又能不知道人人用脚走过的路是脏的？ 更何况还是买回去吃进肚子里东西。 只要卖价一样，自然是愿意选更干净的那家。 奶奶把泥饼干整齐摆在盘子里，先偷听别人是卖多少，然后再定价。 虽说暴雨季刚过，大家手里有不少鱼的存粮，只是没人会嫌手里的粮食少。 而一些遇到困难的人，也会来黑市，用自己手里的鱼干，换物资换贡献值，或者换量大便宜的泥饼干。 安酒和奶奶坐了很久，一单没开，路过的人虽多，却也只是问问价格，更青睐于买鱼干。 “怎么一个都卖不出去？”奶奶满腔热情被逐渐打散，愁眉苦脸不知是哪出了问题。 经过暴雨季后，现在外面的土地已经不适合用来做泥饼干（吃了容易肚子疼），奶奶本想着不求卖的有多火爆，最起码也是能顺顺利利把兜里的都卖出去。 谁曾想竟一个都卖不动…… 相比较奶奶的焦虑，安酒冷静很多。 她起身沿着走廊绕了一圈，不仅是她们的泥饼干卖不动，别人的也一样。 对于买家来说，手里贡献值有限，会优先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来买。 说句实话，泥饼干谁都会做，只不过是看愿不愿意，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土，外加这段时间环境的土用不了。 要想卖出去，就得让大家知道，她们的泥饼干买回去是有价值的。 安酒重新回到奶奶身边，看似发呆，实则意识进入空间，翻找起能用的东西来。 除了餐具之外，现在能派上用场的，就只剩下肉罐头和油，哦，还有吃了会醉的花蜜。 可是花蜜暂时不能拿出来（太具有异世特征，她担心遇到溥淮，被瞧出不对），油是上次收的高级专供油，过分清亮，拿出来很乍眼。 看了一圈，只剩下肉罐头勉勉强强能用。 可她只剩下15个。 安酒惆怅，空间里都是好东西，不是不合适，就是舍不得。 可还是要以卖泥饼干为重。 掏出一盒肉罐头，奶奶见了眼睛都瞪大了。 “小酒？你干啥？” 路过的人顿时慢下脚步，亲眼见证安酒撕开罐头瓶的盖子，露出里面油脂丰富的大肉块子。 嘶溜…… “这罐头卖不卖？” 安酒见好几个人都停了脚步，便趁机宣传：“买二十个泥饼干，就送两块蘸了肉汤的泥饼干！价格还是不变，来一份不？” 那人回头看了看别家的鱼干，在心里盘算哪个更合适。 安酒从后腰摸出一个自助调料碗，把罐头倒进里面，又把水杯里的水都倒进去，用小勺把肉全都碾碎，和汤水均匀的混合在一起。 当她做完这些的时候，旁观中有人按捺不住了。 “给我来一份，买20个就送两块蘸肉汤的对吧？” “对！” 安酒让奶奶数20块出来，又拿出两块，当着他的面，捏着泥饼干的一角，直接浸泡在肉汤里。 一秒之后拿出来，粗糙的饼干面上还沾着肉眼可见的肉丝。 抖抖多余的汤水，安酒没急着递过去，“奶奶，收账了吗？” “哦——付给我就行。”奶奶反应过来，点开虚拟手表，让对方扫完后，提示入账10个贡献值。 “酒，收到了！” 安酒这才把泥饼干尽数递过去，“下次有需要再来啊。” 那位客人把其他泥饼干塞进兜里，唯有这两块蘸了肉汤的，小心捧在手里，凑上去一闻，眼睛都发直。 “香！太香了！” 虽然被抖过汤水，可依旧在他手心汇聚了一小滩。 他手捧得更紧了，生怕漏下去一点，小跑着挤出去。 有了第一个买东西的人，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虽然安酒这边的泥饼干比别人贵了两个贡献值，但她额外多给的两块会实打实的蘸肉汤。 而且如果要是饼干上没有肉丝，还会重新蘸一次。 这让花了贡献值的人看到后，心里多少安慰些，也就不觉得花得冤枉了。 几次之后，她们带来的泥饼干就卖完了。 安酒不放心奶奶一个人留在这里，毕竟她们生意好，附近的人看着眼红，她担心走后奶奶会被挤兑。 而要是两人一起走，等再回来肯定就没地方了。 “要不明天再来？” 奶奶不愿意：“难得卖的这么好，你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取。” 要是奶奶上去，肯定会把一整桶全都拿下来，她这么一把年纪，腿细得一把就能握住，可别闪着了。 安酒不敢让她回去，目光一转，看向旁边卖鱼干的妇人。 由于自己生意好，连带着想买鱼干的、也会优先在她这儿买，还算处的比较融洽。 “大姐，我回去拿点东西，很快就下来，你帮我照看一下呗。”安酒边说边把一块蘸了肉汤的泥饼干递过去，虽然没笑着，但看着也比较亲和。 这妇人没想到会突然得到一块，瞅着肉丝还不少嘞，顿时咧着嘴乐了。 “中！你去吧，我给你看着位置，保管谁都占不了！” “奶奶我上去了，马上回来。” 安酒把肉汤罐子也一并抱走了，让那些有想法的人顿时熄了念头。 第218章 生意小爆 她用最快速度坐电梯回48楼，一路小跑回家，拎起装着泥饼干的红桶就往楼下赶。 其实来来回回也就五分钟的时间。 等安酒再次回来的时候，旁边卖鱼干的妇人正小口吃着泥饼干，一脸陶醉，一副捡到宝的样子。 ——她根本不舍得全部吃完。 “这可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比这鱼肉好吃多了！” 一块免费的肉饼干拉近了妇人和奶奶的关系，有说有笑，瞧着还挺好。 安酒拎着桶从人群中挤进来，刚刚坐下摆出肉罐子，这些人就都齐刷刷地伸出手来。 “快！给我来一份。” “我要两份，多给我送一块带肉的呗！” “你们谁都别抢，我先来的，得先给我！” 安酒：？ 怎么走了一趟之后，客人多出了这么多？敢情不是逛黑市的，是专门等她回来的啊。 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把红桶拽进怀里，左手数数量，右手收贡献值。 叮当的入账声仿佛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几乎将她脸上的褶子都抹平了两道儿。 忙碌之中，身边的妇人凑近，邀功道：“小丫头，你刚刚不是给我了一块吗，我吃的仔细，这些人看我吃得香，就来问我买，我手里哪有这好货，就让他们在这儿等等你，说你一会儿就回来了，而且还卖得便宜……” 安酒一听，把一块蘸了肉丝多的泥饼干递过去。 “那可太感谢大姐你了，这块你也拿着吃，千万别客气。” 妇人欢喜得很，伸手接住后也没开吃，反倒是小心仔细地放进鱼干肚子里，看样子是准备带回去。 许是接连拿了两块肉饼干觉得不好意思，她连自己的货都不卖了，开始给安酒招揽顾客。 “你们可千万别错过！” “吃到嘴你们就知道了，这肉喷香！是顶好吃顶好吃的！保管吃了不后悔！” “没看那几个人都40、60的买吗？他们就是为了多要两块肉饼干！” “……” 妇人热情到让对面的摊主都误以为三人是一家的。 因为整条走廊中全是回荡着她的声音。 连其他地方的人也闻声赶来，跟着扎堆往里挤。 当看清众人哄买的是最普通的泥饼干时，干瘦的脸上是大大的迷惑。 直到看到卖家额外递过去两块蘸了肉汤的泥饼干时，才恍然大悟。 买家就在身边，贼近，跟着凑过去闻一口。 嚯！ 这味怎么这么好！ 买家小咬一口泥饼干，舌尖一卷，额外吃进去一根肉丝。 旁边一群人紧盯着他的表情，连眼睛都不敢眨，就怕错过。 买家细细咀嚼，吮吸肉丝中的汤汁，微眯着眼，神情越来越享受。 咕嘟——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一看就是超级好吃啊！ “来来来……” “快快快……” “给我给我……” 奶奶忙疯了。 20个泥饼干她数都不用数，直接手拿把掐。 到了后面，手指突然摸到桶底，油然而生一种终于卖完了的心情。 安酒把最后两位顾客的泥饼干蘸完肉汤，确保每一块上面都有肉丝后，长长伸了下腰，准备收摊。 买东西的人虽然多，但更多的还是观望，见这儿人少了，也都散开往别处去了。 但整条走廊上的摊主，都借着安酒这边吸引来的人，或多或少都卖出去了东西，也算没白来。 所以他们一改先前的态度，和善了不少。 至于身边的妇人，更是凭她的口才卖出去好几条鱼干，还额外收获两块肉饼干，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扫了眼安酒面前所剩无几的肉汤，有些意动。 毕竟她可是尝过这滋味的，哪怕里面没了肉，光剩汤，蘸啥也都绝对好吃。 但是这么好的东西，人家不一定就舍得卖给她啊…… 眼看着安酒她们要走，她顿时豁的出去了。 “小丫头，你这汤卖吗？” 安酒和奶奶对视一眼，“大姐你想买？” 妇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主要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而且我手里没多少贡献值，要是太贵的话，就不买了。” 安酒晃了晃调料碗，肉汤还剩个底，其实里面没啥料了，最多就剩下些肉渣，而且经过数次浸泡泥饼干后，汤也有些粘稠了。 “小酒，”奶奶念着她卖力帮忙吆喝的好上，“换个鱼干也行。” 安酒没意见，转头道：“大姐，要换吗？” 妇人哪还有不愿意的，从中挑了一个最大的鱼干，说什么都要安酒拿走。 应她的要求，安酒把汤汁倒在鱼干里，妇人仔仔细细的包裹好，拿起来一滴不漏。 她眼睛都笑眯了：“等回去我就用鱼干蘸肉汤吃，保管香得很！” 奶奶回道：“蘸啥都行，蘸啥都好吃。” 简单说过两句之后，安酒一手拎着鱼干，一手搀着奶奶，慢慢往回走。 黑市里的人都逐渐散去，大部分来自其他楼层的都拥挤在平台上，等电梯到位后，乌泱泱的挤进去一大帮。 听着电梯板响起不妙的吱嘎声，安酒都担心会突然从中裂开，这些人都掉进黑漆漆的电梯井里。 安酒和奶奶一直等到这里没什么人了，才坐电梯回48楼。 借着走廊中昏黄的小灯，两人摸着黑往最外围走。 等到了丁路，月光沿着单侧的栅栏门落过来，反而比平台上更明亮些。 现在还没到入睡的时间，偶尔能听到几声隔壁邻居们小声的嘀咕。 安酒掏出钥匙，开锁的叮当声清脆又响亮，随后她推开门的一声吱吖，停顿了片刻的言语再次从四处的房间内响起。 奶奶把红桶放在小桌旁，等安酒把门帘遮好，无声招手让她来。 两人窝在墙角，这里刚好是门的盲区。 “猜猜卖了多少贡献值？”奶奶点亮虚拟手表，浅淡的光映亮了她满是喜气的脸颊。 “应该有个一百多吧？” 安酒盲猜，可又觉得比这多，当时她还挺忙的。 “不止！”奶奶语气激动，亮出上面的数字，“你瞅瞅这是多少！” ——两百六。 别说奶奶了，连安酒都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多？！” 第219章 做生意挣得多 但如果细算一下，只需要二十多个人。 当时安酒和奶奶忙得不可开交，挣这么多也倒正常。 奶奶看着这几个数字，心尖尖都在颤。 时隔多年，她居然再一次挣到贡献值了！ 说明她不是只靠着小辈养着的废人，她不是吃干饭！ 奶奶心中百感交集，激动的直想掉眼泪。 “可惜就是泥饼干准备的不够，不然还能多挣点，慢慢买门的钱就攒出来了……” 偏偏外面的土用不成，这门生意只能当一次性的做。 安酒牵起奶奶让她坐在床上休息，走到桌边，把空间里的叶脉汁水拿出一条，分别倒在两个碗里。 “奶奶，先喝点水。” 忙乎了这么久，还一口水都没喝，此刻嗓子在冒烟。 喝完水，安酒把碗收回原处。 看着桌上的鱼干，她犹豫要不要烤一下当晚饭吃。 就是时间有点晚了，烧火点柴会出动静，就有点引人注目了。 尤其是丁路的住户们还没有晚上吃饭的习惯，至少明面上没有。 要不生吃…… 奶奶见她站着不动，便说：“快来睡吧，等睡着就不饿了，明天早上再一块吃饭，啊。” 安酒摸摸干瘪的肚子，最终放下鱼干，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 反正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程度她能忍得住。 “小酒啊，”奶奶在黑暗中转过脸来，“咱们还有几个罐头？” 安酒查看空间，“剩14个。”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还好东西卖完了，说不定还得往里搭……小酒，你知道这个肉罐头，需要多少贡献值才能买到吗？” 安酒回忆在一楼大超市里看到的价格，“类似的罐头售价的确不便宜，一个得花将近50。” 奶奶听了咋舌，“乖乖，顶我今天赚到的一半工钱，居然这么贵？！” 她在心里面计算摆摊买卖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安酒倒不这么想：“这是大超市里的卖价，咱买得花这么多，但卖的话，可卖不了这么高。” 要真卖一个50，只怕放到烂，也没人问一句——谁会花将近一天的工钱，买一盒一顿就能吃完的小盒肉罐头？ 未免也太奢侈了。 这也是为什么泥饼干的生意卖得那么火爆。 肉罐头在黑市本就少见，谁要是有存货的话，要么藏着掖着偷偷吃，要么就是为了换自己急缺的物资，还真没有人拿出来当噱头卖的。 昂贵的肉罐头，配处处可见的泥饼干，使每个路过的客人都有种眼睛坏掉的错觉。 可偏偏这是真的，只要花小小的价格，就能过一把嘴瘾，尝尝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食，哪怕兑过水。 安酒平躺着望着漆黑的房顶。 回忆整个销售过程，重点在于肉汤，泥饼干是可以被替代的，比如可以换成切成小片的、烤好的鱼干，小块馒头或者是其他干粮。 而这些东西也可以不由她准备，她只需要将对方拿来的东西在肉汤里过一遍，收取相应的费用即可。 另外，这些罐头是她从异世里搜刮来的，安全回来后，就相当于没成本，用罐头挣来的贡献值，可以用来交房租，也可以攒起来备不时之需。 再不济，等去一楼的时候，托宋海之带自己去超市采买。 只要手里有贡献值，还有什么买不起。 黑市里的人虽然不少，可也没几个是富有的，抠搜的同时，也意味着他们没吃过有滋味的好东西，她可以往肉汤里多掺些水，定价再便宜点，不信他们不心动。 要是实在没东西蘸，她也可以卖汤嘛。 安酒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 凑近到奶奶耳边，把她的计划细细说过后，奶奶撑手支起上半身，惊奇道：“小酒，你啥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 “……可能就在刚刚吧。” …… 天微微亮的时候，安酒就被饿醒了。 身边奶奶还在熟睡，轻手轻脚下床后，喝点水便开始简单洗漱。 这个时间点走廊里一片寂静。 扫地的动作哪怕再轻，传进耳朵里也十分清楚。 稍开窗户通风散味，不一会儿，走廊中接连响起起床动静。 安酒摸摸瘪乎乎的肚子，赶紧架柴生火，顶部放上鸳鸯锅，在两边均匀添了水。 把鱼干切成小片，还取出一小碗草籽，她打算试试煮出来好不好吃。 等水咕嘟冒泡泡的时候，把两样食材分别倒在两边，再往里加几滴油，均匀搅拌之后，让它慢慢煮着。 她起身看看奶奶，估计是昨天累到了，直到现在都还没醒。 安酒便把还有些潮湿的鱼干晾出来，顺便检查小苗状态，把它们搬到窗根下，晒晒清晨的太阳。 做完这些，回到锅旁搅拌，才发现每一粒草籽周边都包裹着透明胶质物，有点像泡开的奇亚籽。 安酒舀出一小块浅尝一下，草籽吃起来还是脆脆的口感，胶质物也很好咬断，倒是没什么特别味道，能吃。 左边的鱼片汤慢熬出了乳白色，鱼肉软烂，再稍微放些盐调味，味道已经很鲜了。 走到床边叫醒奶奶，顺手摸一把额头，看看体温有没有升高。 奶奶毕竟身体亏空的太厉害，再加年纪大，一时半会儿补不起来，得慢慢来。 安酒递过去一张湿巾，准备好漱口水。 在奶奶洗漱的时间，提前把汤盛出放在桌上晾凉。 她见锅里还有剩余，犹豫一下，也都盛了出来。 “小酒啊，这两碗就给溥队长送过去吧，”奶奶拿起没用过的勺子，把三人的量都平均分开，“咱们毕竟还用着人家的炉子和柴火，做了热乎饭给他送去一份也是应该的。” 安酒点头，“我知道了，他现在应该还没起，等会儿送过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传来凳子拖拽的声音。 奶奶立即说：“溥队长起了，你快送去，然后赶紧回来吃饭。” “……好。” 安酒嫌碗烫手，就放进不锈钢盆里，端着出了门。 刚走到隔壁，紧锁的门就拉开了，溥淮垂眼看她：“进来吧。” “……” 这么及时，是听到她和奶奶说话了呗。 安酒把盆放在沙发上，端出两只还冒热气的汤碗。 “溥队，吃的时候小心烫，我先回去了。” 第220章 苦肉计 安酒饿得前胸贴后背，送完就急着回家吃饭，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等等。” 安酒无奈停下。 溥淮拿出之前的碗筷，轻轻放在她抱在胸前的不锈钢盆里。 “昨天就想送去，只是你们不在家，碗已经洗过，饭也很好吃。” 可他没有让开的意思，依旧挡在安酒面前。 微弯腰，长臂伸向处在她斜后方的沙发，那一瞬间两人距离拉近，熟悉的气息扑面，但只存在很短的时间，重新站直后，他的手里拿着一小包塑封着的大米。 依旧是动作极轻的放在盆里。 溥淮侧步让开，嗓音轻柔，却又带了丝不容拒绝。 “拿回去吃。” “……” 安酒顿感头大。 这算什么事，每次来都带东西回去。 倒像是她为了这些东西特意过来似的。 “我不能要。”安酒面容严肃的把大米取出放回沙发，“这些你留着自己吃，我和奶奶有存粮。” “……”溥淮盯着看了她许久，缓缓提示道：“炉子在你那。” “那正好，一会儿我就把炉子送回来，现在天气放晴不用生火了。”安酒是铁了心不要他的东西。 这种越欠越多的债，让她心理压力很大。 “……嗯？”溥淮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下后，眸色深深道，“先回去吃饭吧。” 这种事也用不着他同意，安酒这样想着，离开的脚步轻快许多。 等回了家，放下盆就直奔小桌，饥肠辘辘的她端起碗就往嘴里倒。 “慢点吃！”奶奶怕她噎着，起身给她顺后背，“吃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抢。溥队长吃了吗？” 安酒嘴里塞满，从嗓子眼里憋出个嗯。 但就在这时，铁门推开了。 “安奶奶，我打算来您这儿吃。” “咳——咳咳！”这次安酒还真被呛住了。 他怎么还跟来了！ 奶奶热情招呼道：“溥队长快来坐下吃。” 她把自己的碗筷收起，转身去给他倒水。 安酒身旁的光线一暗，溥淮缓缓经过，随后坐在她对面，若无其事地放下碗，对奶奶温和道：“那就打扰了。” 奶奶笑着放下水杯：“没有的事！” 溥淮挪动了下腿，小小的桌子底下，膝盖便不小心触到了安酒。 他抬起眼：“不好意思，你不介意吧？” “……”安酒咳得更厉害了。 这人说话怎么还一语双关！ 安酒捶着胸口顺气，假借咳嗽躲了过去。 这要她怎么回答？ 明明知道他来可能和那袋米有关，可他一则没开口，自己拒绝后不方便再主动提起，二则他借着不小心的碰触，将来这里吃饭的最终目的掩了过去。 现在她无论开口说什么，都容易被奶奶误解，从而对溥淮产生弥补心理。 ……安酒觉得还是咳死痛快点。 “小酒，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在咳？”奶奶过来抚着她的后背，怪道这汤可真能呛人。 溥淮指尖抵着杯子轻推过去，“喝点水顺顺。” “……”安酒抹去眼角的水珠，仰头对奶奶说：“我没事了，嗓子不痒了。” 他收回水杯，望着上方徐徐升起的浓密水雾，像是突然才想起来，声音歉疚：“我忘了这是热水。” 可表情却是似笑非笑，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安酒心塞着避开视线。 溥淮嘴角浅浅弯起，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奶奶瞧出些什么，转身去找小凳子。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她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和溥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安酒虽然心中郁闷，却也知道不能起身离桌——毕竟溥淮是客人，这样做会显得很没有教养，有种看不起人的感觉。 而且家里就这么大，凳子就这么两把，她总不能坐床上去。 安酒拿出两把勺子，把其中一个递给溥淮，然后慢慢舀着鱼片汤喝。 溥淮同样吃得细致，还不忘偶尔夸一句这汤的味道不错。 奶奶听了高兴，挪着小凳子坐在旁边，“这都是小酒能干，我昨天累着了，早上起不来，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把家里收拾的立立正正，连饭都做好了！” 溥淮点头：“小酒的确是个勤快姑娘。” 殊不知安酒听后汗毛直立，尴尬的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挖套房子住。 强装淡定的继续喝汤。 溥淮：“这段时间多亏奶奶您照顾，我的胃最近再没疼过。” 等等，这句话的潜意思是—— 安酒放下勺子，正要开口，就被溥淮丢来的一记冷眼打断。 “……” 奶奶没看到两人之间的视线交锋，按照自己身体总结出的经验，肯定地说：“都是吃凉造成的，我之前也这样，后来小酒让我喝热水、吃热汤，慢慢就不疼了！” 溥淮收回视线，淡淡地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对对，就是这样！” 奶奶因自家帮他解决了身体的疼痛问题，而感到万分激动，恨不得传授所有经验。 “溥队长以后还是尽量吃热乎的东西，这样肯定不会犯，我疼过，我知道这种感觉，吃药都不管用……” 溥淮静静喝汤，等奶奶停下来的时候，才开口道：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邻居多年，您应该知道，我不会做饭，不然也不会暴雨季的时候还穿着湿衣服。” 安酒一噎，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未免太诡计多端了！ 居然用苦肉计！ “小酒，家里还有热水吗？”溥淮把水杯里的水倒进碗里，“再倒一杯给我。” “你——” “有！是今早刚烧的，小酒快去给溥队长添水。” 安酒闭了闭眼，情绪有点崩，但奶奶都发话了，只能拿起杯子去倒水。 奶奶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知道你不会做饭，所以要是家里做的多了，我都让小酒给你送一份过去。只是我们家底薄，没啥好东西吃，只求能吃饱肚子就行，溥队长不嫌弃就好。” 奶奶不傻，当然知道溥淮是找了个借口把小酒支走。 她这么配合，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是清楚溥淮的为人，二他是队长。 假如能念着她们不时送饭过去的恩情，偶尔能给她们一份工作干，或是多关照几分，别人忌惮着他，不来找自家的麻烦，她们能安详的过日子，也就值了。 第221章 奶奶的心思 至于别的，在还没发展下去的时候，她暂时不往深处考虑。 而且现在小酒年纪小，对那方面懵懵懂懂，她虽然会嘱咐几句，却也不会说得太过。 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奶奶曾仔细、反复的考虑过——她护不住安酒，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自然会轻松，但这几率太太太小了。 小酒样子长得好，却不一定是好事，要是自身再没点本事，说被人欺负就被欺负了，她去哪讨公道？ 万幸溥队长搬来住在了隔壁，那些小人心中忌惮，也就不敢过来撒野。 不然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她眼睛都得哭瞎，本就日子过得苦，再没了希望，还不如干脆带着孙女跳了寻个解脱…… 可当看到溥队长对小酒的特殊关照后，她心尖颤啊颤，一时不知道是高兴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唯一让她感到慰藉的，就是小酒不懂，溥淮含蓄。 假如真要是起了那份心思，按照他这性子，只怕也得走很长很远的路，等到了那时，说不定小酒已经长大，可以自己抉择了…… 奶奶回头看了眼暗自生闷气、却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小酒，心中的隐忧立即化成了云烟，只留下好笑。 溥淮：“您想多了，我没有这些讲究，只要能吃上热乎饭就行，况且人人都说粗茶淡饭最养人，我也一直这样认为的。” 安酒吐出口郁气，走过去把杯子放在他面前，故意道：“奶奶说的对，溥队要是胃不好，最好还是趁热多喝点水。” 闻言，溥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奶奶被哄得开心，拿出昨天换回来的鱼干，说等烤好了就给他送去。 “说起这件事，”溥淮淡淡道，“我有个想法，不知您会不会同意。” 奶奶坐直了身。 “马上就开工下矿了，体力消耗大，我出粮，晚上再多做一顿饭吧。” “啊，这……”奶奶惊诧。 说是他出粮，实际上也包括了自己和小酒的伙食。 可粮食是六等公民最看重的东西啊，就算他是有大能耐的队长，吃的东西也得花贡献值买！ 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难不成是……昨晚听到她和小酒说的，睡着就不饿了的话了？ 奶奶恍然，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正如他所说，等外面水位降到可以通车，下矿、外出等任务肯定就要开始了。 小酒明天也要去一楼上班，大概率中午回不来，在那边随便糊弄一口，要是晚上回来能再吃点，最起码能睡安稳觉，还能好好长身体…… “奶奶，”安酒轻轻叫她，“我已经和溥队长说过了，今天要把炉子还回去。” 听了这话，奶奶摇摆不定的心顿时倾向溥淮。 “小酒你也没和我说要送回去啊，我这都没来得及收拾，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奶奶转而看向溥淮，满脸的不好意思。 “溥队长你看这弄的……” 溥淮抿了口热水，而后抬眼，“我没同意。” “啊？啊，没同意啊，”奶奶松口气，拍了安酒的胳膊一巴掌，“小孩子说话不算数，一边玩去。” “……”安酒稍愣，“奶奶？”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还得依着溥队长。眼看天就要越来越凉了，还是吃热乎饭、喝热水不容易生病，不光是溥队长，你我也是。” 奶奶把她拽到身后，明显这事不让她插嘴。 安酒缓缓望向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阳…… 和冷字沾不了一点边。 她直直面对着溥淮。 很好，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借奶奶压制孙女实现个人目的！ 捏她七寸是叭？记住了！ 在奶奶看不到的地方，安酒看着溥淮的眼神有点小凶。 见状，溥淮微挑眉，仰头喝光杯中的水，对她微笑：“辛苦再来一杯，小酒。” 奶奶回头看来。 “……” 行，她算看明白了，有奶奶的主场上，根本赢不了。 “那就这样定了，一会儿我送粮食过来，另外以后做好饭也不用专门跑一趟，只要叫一声我自己过来。” 说完这些，溥淮起身离开了。 安酒水都没倒完，他人已经不在了，放下保温桶，回头对奶奶说：“怎么就同意了啊，刚才在那边的时候我就拒绝了。” 没想到溥淮会跟过来，更没想到奶奶和他达成了共识。 虽然她能理解奶奶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心情复杂，有种无力的感觉。 奶奶没错，她也在努力，只是想要达到吃穿不愁，暂时还很困难…… 奶奶看出她的沮丧，不由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抚摸着长短不齐的短发，细细哄道： “小酒啊，别想那么多，奶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溥队长人好，愿意帮一把，咱们就别拒绝。奶奶能依靠的人只有你，肯定要事事为你着想，你好，奶奶就好……” 安酒静静地窝在奶奶怀里，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这份温情。 “奶奶，我得慢慢来。” 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问题。 她们太脆弱了，承受不住太大打击，只能稳妥着来。 “好，奶奶知道，咱们都慢慢来，只要一点点往前走，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隔壁铁门传来动静，奶奶放开安酒，见她眼睛没红没掉泪，疼惜地捏了把脸颊，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 “有些事、有些名声奶奶会扛起来，你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想，只管顺着你的路去走。” “……嗯。” “去吧，他要过来了。” 两人前脚分开，后脚溥淮就推门进来。 他手里拿了不少东西，连奶奶都吃惊不已。 “怎么带过来这么多？” 溥淮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不着痕迹的在安酒面上扫过。 “这些已经放了很久，有点潮，安奶奶您看怎么处理，不然就浪费了。” 奶奶最怕听到食物没吃就坏的话，忙接过一袋开了封的大米，从中捧起一把对着太阳比照。 “啊呀，可惜了！都绿了，而且还生了虫子。” 奶奶痛惜的不得了，真的见不得粮食被糟蹋。 第222章 再次招工 “虽然咱没吃过这好东西，但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帮老板处理过，这生了虫的米得放在太阳底下晒，小酒，把盘子拿来。” 安酒和奶奶把返潮的大米平铺在盘子里，晾在太阳底下暴晒。 小小的米虫子在里面扭来扭去，安酒只要看到了，就抓起来单放在手掌里，等数量多了，一起丢出窗外。 “安酒，这些放哪？” 安酒抬头看着溥淮，不明白奶奶还在，他怎么反倒问自己？但刚和奶奶沟通完，现在她情绪还算平和，起身道：“给我就行。” 溥淮带了不少东西，安酒接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被压下去了。 这时一双手探来，把东西重新拎在手中，这期间不可避免的轻擦了下她的手背。 “放哪？” 安酒蜷起手指，“放桌子旁边就行。” 等到他人转身离开，安酒将酥麻的地方用力挠了两下。 溥淮没有久待，放下东西就出了门，也没有回家，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中。 奶奶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随后把门上了锁，拉好帘子，检查他拿来的东西里还有没有坏的粮食。 安酒重新蹲下，扒拉盘子里的米，挑出其中发霉的米粒和米虫，把完好的米粒单独抓进一个盘子，放在阳光直射的通风处。 “真是白瞎了好东西，这么多米都生虫了。”奶奶边看边吐槽。 “可能是前段时间家里太潮的原因。”安酒接过奶奶递来的米袋。 透明的包装袋上没有任何标识，看不出是哪里产的。 再加袋子是敞着口的，米粒大小不一，色泽度也不尽相同，安酒猜测这些米的来历，可能不那么正规。 把这些米尽量都平铺开，更容易看到虫子。 奶奶整理完也过来帮忙，不然会爬的哪里都是，到时候结蛹成小飞蛾，晚上冷不丁落在脸上会吓一跳。 “米一共有四袋，还有两个馒头，一大包草籽，还带了六条鱼干。” 奶奶细数溥队长带来的东西，在心底计算着这些能吃多久。 “虽然拿来不少，咱也不能没分寸的往多了做，还和平时一样，够吃就行，而且晚上不能吃太多，量再稍微少点……” 安酒边听边挑虫，动作利索的很。 这时，她听到从中心区传来的缥缈喊声，立即比了个嘘。 竖起耳朵——“全体居民注意，都来平台区集合！新一轮的招工开始了！” “奶奶快，今天还有招工！” 安酒立即扶起奶奶，把放在桌边的东西都转移到盲区，打开门锁匆忙往外面走。 只是稍稍耽搁了一会儿，走廊中的人就呜泱一片，她们住在最外围，本就不占优势，这下更是挤不到前面去。 昨天没被分配工作、但签了欠条的那部分人一直惦记着，早早就在平台上等着。 虽然来的晚了些，总算是盼来了。 当看到杨管理的时候，现场更是像炸了锅，吵得耳朵嗡嗡响。 “我知道大家心里着急，我也一样，昨晚彻夜难眠，这不，今天又多请来几位队长，就是为了尽量让大家都能有工作做，行了废话少说，请各位队长介绍下今天的招工要求……” 安酒踮起脚尖，尽力往里面张望。 ——队长的确多了四人。 这次杨管理没点名，只高声说了句：“昨天没被选上、但买了门的来我面前，各位队长们，请优先选择他们。” 先解决完这部分人后，他终于开始点名了。 第一个被点到的，还是安酒和奶奶，只是这次分配到的工作不太好，负责清理丁路最外围的几个房间。 优点是离家近，缺点是贡献值给的不多，每人只有五十个。 但她们不挑，能挣到就行。 这次招工之后，现场走了将近大半，原因是其中一个队长带着大部队出了楼，清理大楼底层的外墙去了。 要男的，不要女的。 队长先带她们到丁路，把需要搞卫生的几个房间门打开，发了工具后，让她们干活细致些，之后会来检查，随后把其他工人带去各自的岗位。 安酒看着地面上积的厚厚一层灰，和锋利的玻璃碎渣，脑海中不由出现先前经历过的沙尘暴，风声灌耳，可她依旧听到骤降的惨叫。 等这场灾难过去后，路过这些房间，只能看到全碎的玻璃和光秃秃的床架子，里面没有人的影子…… 暴雨季来临前，为避免雨水倒灌进来，当时的高三管理员派人来把窗户修好，但一直没人处理地面。 这么长时间后，地上的积灰厚厚一层。 两人把衣领拉高，掩住口鼻，拿着扫把缓慢地扫，但却依旧无法制止轻飘飘的灰尘漫天飞扬。 加之里面还掺着碎玻璃渣，力度太轻就扫不起来。 关键是窗户的玻璃是整片式的，不能自由打开，也就无法通风换气，只能硬憋着气干活。 等什么时候被呛的实在受不了，就跑到自家门口换换气。 不出一会儿，两人身上、头发上、没被挡住的上半张脸，就都变成了灰白色。 装垃圾的桶连续倒了五次，才把这些房间清理出个大概。 再次细致的扫过一遍后，一抬头，就看到队长不知何时站在门外。 他捂着口鼻，往后退了几步，等灰稍微落一落，才进了门检查。 连续指出几处不够干净的地方，安酒重新打扫后，队长才给她们结了账。 安酒牵着奶奶往平台区那边走，“先别回去，我去看看能不能出楼，要是可以的话，咱俩到水里洗一洗。” 不然身上的灰会把家里的食物、被子都弄脏，到时候还得浪费水清洗。 买来的水花贡献值，外面的水是免费的。 通往楼外的电梯刚好停着，守卫只是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安酒顺利带奶奶到了一楼，走出电梯，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围着大楼搞清洁的人们，他们处理裂缝，重新粉刷外墙，将玻璃擦得干干净净。 至于第二眼，就是遍布整个荒原的大小湖泊，仿佛不规则的蓝色丝带。 ——这和在楼上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第223章 难得的悠闲时刻 考虑到奶奶腿脚走不快，安酒就近挑了处小小湖泊。 踩着露出的土地，脚感硬实，不复暴雨季时软烂的泥感。 奶奶好像很长时间都没下来过，突然站在这样广阔的空间里，显得手足无措，有些胆怯。 等到了湖边，两人换下外衣，蹲下身把头发先好好洗洗。 经过一上午的暴晒，水温虽不算暖和，却也不是太凉，安酒把脖子、脸、四肢都好好洗了一遍，觉得舒服多了。 再看奶奶，只是洗个头有点受不住，身子直打哆嗦。 安酒把衣服脱下来，用内里包着把她的头发擦干，不敢让她在擦洗身体，只单单洗了把脸。 本还想着把衣服也洗洗，这样一看还是算了。 脱下奶奶的外衣，走到一旁用力抖抖，尘土像雾一般被甩出。 “奶奶，就先这样穿吧，等以后我单独出来的时候，再把你的衣服拿出来好好洗洗。” 之前暴雨季的时候，奶奶就着窗外的雨水把脏衣服全都洗过，到现在不至于特别脏。 而且比起衣服来说，奶奶不生病才更要紧。 扶奶奶坐在岸边，安酒把外衣外裤全都脱下扔进水里，空间里没有洗衣粉之类的清洁用品，只能靠双手干搓。 好在平时也接触不到什么重油重污，多废些力气，也能揉干净。 把衣服洗好晾在硬梆梆的土面上，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关注这里，安酒从空间里取出小背心和防晒衣，趁着这次机会一起洗干净。 购物袋里还有四个当初用来栽小苗的调料碗，这东西毕竟是要吃饭用的，指定不能在这片刚洗过衣服和头发的水域里清洗。 安酒让奶奶在这儿等她，走到不远处的全新小湖泊，把碗洗的干干净净。 望着这片清亮亮的湖，她心生想带回去些使用的念头——虽然不敢饮用，但用来洗脸刷牙还是不错的，也省得浪费湿巾。 毕竟下次去异世能不能补充上，还是未知数。 这会儿空间里的容器就派上用场了，尤其是不锈钢盆，装水超多，在她的意志操控下一个叠摞着一个。 同时，她伸到水面下的双手各出现两个不锈钢水壶。 揭开盖子，湖水顿时倒灌，水面接连翻起几个大大的泡泡。 这声音引来奶奶侧目，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知道安酒在装水。 安酒发现空间还是太小了，无论她再怎样合理利用，面积总归是固定的，它就能装那么多东西。 提升面积还是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事，好在明天就能下高级矿了，希望到时候一切顺利…… 安酒在大地上躺平，望着蓝天走了会儿神。 太阳晒得她浑身暖洋洋，有些昏昏欲睡，但她很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刻。 奶奶走来坐在她身边，同样望着远处没有说话。 安逸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只不过躺了一会儿，安酒就翻身坐起，“走吧，回家。” ——她得回去活动活动身体，为明天下矿做好身体准备。 蜂巢大楼下，那些人依旧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身后是否有人经过。 户外电梯停在一楼，省去等待的时间，两人顺利回到48楼。 家小，地上摆满了东西，得先收拾一下。 安酒抽出食品打包袋，把晒好的鱼干装进去，本想放在空间里，奈何实在没有空隙，只好先把里面的湿衣服取出，悬挂着晾在窗口。 “放红桶里吧，到时候随吃随拿，方便。”奶奶接过袋子，“泥饼干都卖完了，桶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我也不用等你回来，直接就能烧火做饭。” 安酒倒是忘了这事，便多拿出几包鱼干交给奶奶。 望着这满满也一桶鱼肉，奶奶忍不住高兴，盖好盖子，转身看到窗口下被风吹得摇晃的小绿苗，更是心生怜爱。 “这么小个苗，可别晒坏了。” 她搬起泥花盆挪到阴凉处，却没注意到安酒眼底闪过了异样。 ——今早溥淮看到小苗时，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啊。 这么明显的绿色小苗，而且极具异世风格，细心如他，怎么没有注意到。 在安酒准备养这植株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场景了。 ——空间只能暂时存放，想要实现蔬菜自由，势必得拿出来养，两家离得又这么近，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所以当时跟着宋老师去了趟超市，一来想看看里面都卖什么，价位怎样，二来也想知道有没有售卖来自异世的商品。 超市购物袋就是她买苗的重要证据。 另外，她还得了两个意外收获：进超市得扫码，虽不知道限制是什么，但凭她现在的身份进不去，还有就是有关副空间的事。 安酒取出超市购物袋，把他拿来的食物装在里面，立在小桌旁，保管溥淮一眼就能看到。 现在证据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再加上次宋海之突然出现的无心之举，还能怀疑她什么呢？ 况且，异世之旅的这段时间，她可是一直都在家陪奶奶呢。 安酒心下轻松，便将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热身锻炼上。 奶奶坐在窗跟下，扒拉着大米，从中挑出一只胖嘟嘟的米虫，她捏起来比对着太阳，心里想着这东西真不能吃吗？ 应该也算是肉吧…… 荒原上，日头落得很慢，当屋子里只剩下淡淡橘光的时候。 奶奶把大米收进盆里，上面盖好，再把衣服收回，叠好放在床头，在盆里倒些水洗洗手，便准备做晚饭。 安酒连续做完五十个标准仰卧起坐，喘着粗气开始拉伸收尾。 奶奶问：“今晚还吃鱼干？然后再放点米。” 安酒没意见。 把湿衣服换下，穿上小背心和外套，待心率降些，身上没了汗，然后洗脸洗手，接过奶奶手里的活，把鱼干切得更小更碎些。 这样更容易煮熟，不浪费柴火，而且好消化。 舀了小半碗米，准备用水洗的时候，安酒才发现今天忘了下去买水，保温桶里的都是热水，她舍不得用，只好把花苞水拆开，节省着淘了米。 奶奶见安酒用了两次打火机后，也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第224章 临时权限开通了 搬来炉子，下面架好柴，打火机一点，小火苗逐渐变旺。 今天风向好，烟雾顺着就飘出了窗，家里没什么味道，也就用不上安酒的空间了。 今晚的食材拢共就两样，准备起来不费事，装进碗里放在旁边，只等水开。 安酒拿起空了的花苞，撕下两瓣，发现这花肉很厚实，一捏还出水，总感觉能吃，但又不敢冒险。 就像之前那花蜜似的，吃多就醉，万一这个也有毒，可没地方医治去。 奶奶捡起掉落的一片花瓣，对着火光看上面嫩嫩的粉色。 可以说，在48楼，除灰、黑、蓝、红之外，鲜艳色彩很少见，她很稀罕这东西，捧在手里翻来翻去的看。 见状安酒停下手，把花苞放进奶奶手里。 “要是有花梗的话，下面放点水，还能养一段时间，这个用不了几天就枯萎了，不过颜色好看，能看一天算一天。” 奶奶本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喜欢这样粉嫩的颜色，觉得不好意思，可听她这么说，顿时有种被认同的感觉，只剩下满满的高兴。 水开了，安酒把米倒进去，锅上没有盖子，只能这样敞着慢慢熬煮。 炉子灶口像个明亮的橘色的灯，点亮了整个屋子。 配着咕嘟嘟的泡泡声，显得特别安逸。 奶奶双手捧着花苞，膝盖被烤的暖烘烘，鼻端是淡淡的米香味，不由扬起轻松笑意。 不多时，水再次沸腾了，米粒上下翻涌，汤变成了浅浅的乳白色，安酒拿来鱼肉碎，一齐倒了进去。 为了避免糊底，用汤勺缓慢的搅拌。 香味越来越浓。 可能是经常吃这些，她的口味变淡了，有时居然能尝出似有若无的甜味。 到了这会儿已经不用添柴了，余火的温度很高，足够煮烂鱼肉。 几分钟后，往里面加些盐，倒几滴油——有鱼肉的掩盖下，油纯不纯，在这样少量的情况下，安酒觉得尝不出来。 见晚饭快做好了，安酒让奶奶看着锅，起身到隔壁去叫溥淮过来吃饭。 虽说他今天说过做好喊一声就行，可她还是觉得客气一点比较好。 “溥队，”安酒轻轻叩响铁栅栏门，看着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男人，“吃饭了。” 溥淮睁开眼，“好。” 奶奶已经把饭都盛好，她把小桌搬在中间，周边摆了两高一低，三个凳子——这已经是家里全部的凳子了。 溥淮只看了一眼，就对安酒说：“去我那把凳子搬来。” 两家离得近，他吃完就回去，也就没锁门。 安酒过去搬了凳子就出来，替换掉奶奶非要坐的小凳子。 三人围着小桌落座，身材高大的溥淮，顿时给安酒和奶奶一种无形的压力。 ——桌子突然显得好小。 而且桌底空间太小，溥淮腿又长，安酒和奶奶只能尽量腾地方给他，也知道他已经努力收着腿，避免碰到两人。 可以说，这一顿饭吃的，除了味蕾和肚子享受，腿是遭了老罪。 ——安酒也不能让溥淮把大腿打断。 等吃完了饭，三人几乎前后脚站起身，活动着让腿部血液循环。 其实画面有点搞笑。 尤其是看到溥淮倚靠在窗边，假装吹夜风。 安酒憋着笑，把桌子收到墙边，凳子归位，忽然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顺着看去，就见玻璃窗上倒映着溥淮凉凉的目光。 她垂下眼睫，收敛了些。 弯腰拎起超市购物袋放在凳子上，把口子系紧，避免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再次抬眼，就见溥淮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上——或者说是购物袋上。 安酒轻轻眨了下眼。 …… 通往一楼的电梯临时权限开通了。 安酒冷静的和奶奶吃过早餐，嘱咐几句后，抓紧时间准备去楼下。 连续两天亲身体会到杨管理对他们的关心照顾，哪怕这样早，平台区也早已坐满了人，瞧他们东倒西歪睡着不醒的状态，安酒怀疑他们是不是昨晚就睡在这里了。 踩着腿边、腰间的缝隙，好不容易走进电梯，安酒没有犹豫，抓紧时间下楼。 吊索滑动的当啷声吵醒一部分人，他们抬起头，睁着惺忪睡眼，见电梯里不是队长们，便头一歪，再次昏睡过去。 需要转乘电梯的时候，安酒回忆着宋海之的动作，把临时权限在机器上扫过。 电梯门应声开了。 站在和简易电梯完全不同的宽敞、安全、明亮的电梯里，安酒庆幸还好工作时间早，不然要是和其他公民撞到了，恐怕又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现在乘坐的电梯和即将要走的路线，是按照今早新收到的信息导航走的。 到了后面，完全陌生的环境，安酒需要比对着导航才能找准地方。 这时，和她一样动作的人出现在前面不远处。 对方回头看了安酒一眼，视线往她抬起的手腕一扫，露出恍然，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安酒不确定对方和自己是同一个目的地，没有选择跟随，而是一直跟着导航走。 再一次坐电梯向下，门开后，外面不再是居民区，而是一片极其宽阔的广场。 十多根三人怀抱的大柱子均匀矗立，起着支撑作用。 一群人聚在中间，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齐刷刷回了头。 最中间站着一个极其高大的男人，全身布满大肌肉块，寸头，却穿着一身很正式的西装。 他一开口，像放大音量的混音音响：“迟到一分钟，如果你今天能活着回来，当日薪水扣10%。现在赶紧小跑过来，不要浪费我时间。” 这话只能是对她说的。 没有迟疑，安酒快速跑过去，站在队伍的最外围。 ——她见过这人。 是当时跟着队伍准备去电梯井回家，差点拦住她的守门负责人。 这人无论是外表，还是举动，都极其凶悍，在初来乍到的安酒心中留下极深的印象。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安酒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谨慎，免得再犯错被这人记住。 “我叫孔六，是你们今天的负责人，都知道要做什么吧？” 第225章 根本躲不开 孔六虎目圆睁在人群中扫过，接着随手指向一人：“就你，你来说。” “下，下高级矿。” “对！”孔六合掌一拍，发出啪的响亮一声，“这就是目前实习管理员的工作，我简单说说下矿之后的任务。 “下矿后，每三人一组，携带工具，根据头灯的指引，前往目的地，然后挖通道，就这么简单，明白了没？” 众人：“明白！” “现在所有人都跟我走。” 大部队开始移动。 站在最后的安酒暗中皱眉——孔六不仅没说实情，还没安排具体怎么分组。 难道要他们下矿之后自行来？ 她站在最后，看不到这里每个人的表情，也就无法推测他们对于下高级矿，是否知情。 如果说，官方的目的是清理高级矿里的隐患，那么孔六就不该这样简单的说一句——任务是挖通道的话。 这里隐藏了太多信息。 难不成，他是新来的，自己也不知道内情？ 再或者就是他知情，但认为这些人没有能活着回来，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反正等他们这些人下去后遇到危险，在求生欲望的催使下，自然会奋起反击。 假设真的能活着回来，也无法逃脱实习管理员的身份和任务，最终还是得下矿…… 短短时间内，安酒的心思百转千回。 将孔六从头猜到脚。 假如真的是后者，那么下矿之后，不仅要面对未知的危险，还要提防同伴的背刺。 安酒有些头大。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通过这些人的神情，推测出他们是否知情，然后再制定下一步计划。 打定主意后，她不动声色地走到队伍中间。 也是很巧合的，电梯叮当一声，到位了。 安酒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第一时间回头，快速在落在她后面的这些人脸上扫过。 将他们的表情像照相般定格在脑海中，跟着看向电梯。 ——从里面出来的，居然是她之前在走廊中遇到的那个人。 不是先一步坐电梯下来的吗？ 怎么跑到自己后面去了？ 孔六暴躁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那人一路快跑，垂着头从众人中间穿过——如此近距离下，安酒看到他眼下有一条细长蜿蜒的疤痕。 “孔负责人，我是……派下来的，他说您今天是第一天上任，队里缺乏有经验的人，特意让我过来。” 他说到另一个负责人名字时，声音压低到别人完全听不清。 但孔六知道，只见他仰头哈哈笑着，蒲扇般的手重重拍着这人的肩膀，“好，我知道了，等回头自然会好好感谢我这位老哥哥，对了，你叫什么？” “松子明。” “嗯？”孔六好似没听清，“叫什么？孙子？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松子明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我名字绕口，叫松子明，当然孔负责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哦，原来是这么个名啊。”孔六失去兴趣，大手一挥，“继续往前。” 松子明走得缓慢，几下就被超过，落在了后面。 安酒直觉水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暗中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同时，她开始回忆看到的众人表情，然后……心底一片冰凉。 但凡知情的，眼神都透着一股绝望、颓然和麻木，而不知情的，脸上都似有若无挂着得意，俨然是被这实习管理员的名头给唬住了。 根本不知道等下矿之后，会面临什么。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安酒无力改变，只能设想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然后提前准备好相应的解决办法。 往最坏的地方想，这些人应该极少有去过异世界的。 那么面临突发危险的时候，应该做不到冷静和反击，很容易拉身边人替自己挡伤。 所以她下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得远离人群，保证自己的安全。 ——等一下，连她都能想到的事，这个名叫松子明的老手，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的目的真的是来指导自己这些新手，然后在矿底带队？ 安酒觉得不可能。 真要是肩负这个任务的话，不应该借着孔六的势，在众人面前立威，等下矿之后顺理成章的当老大？ 但他却十分低调的走在了队伍最后。 说是来帮忙——不，他从没说过要帮忙。 反应过来后，安酒恨不得喷一口老血出来。 本想着不牵扯进两个负责人的纷争中，暗戳戳搞自己的小事业，谁想到根本避免不开啊！ 她们这些棋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现在只希望这个松子明到了矿下，不帮忙，也别主动伤害…… 当时就觉得孔六五大三粗，定是个头脑简单的，如今一看，果然没错！ 大部队陆续停下，安酒被迫收起思绪，看向前面。 “所有人来领工具，现在就穿，穿好就下矿，动作都麻利点，谁都别给我拖延时间！” 孔六嗓门贼粗，吼得人耳朵嗡嗡响。 安酒跟着队伍缓缓往前，看到了他所说的工具——其实是一个只有提手的密码箱。 “密码是六个零，里面的东西全都得带上，一个都不许漏，拿完里面的东西后，箱子立在旁边，不许搞坏，否则原价赔偿。” 安酒也领了一个，入手不算沉，走到前面的空地，不用拨动密码锁，直接就能打开。 里面有一套全新橡胶连体衣、厚底劳保鞋、带着头灯和小监控器的安全帽，一副防护眼罩，还有一体地质锤一把。 在穿这身衣服之前，安酒先把自己的衣服袖口、裤腿绑好，然后穿上连体衣。 这套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大，腰口处直晃荡，很容易被勾住扯回去，影响行动——还是等下矿后找个合适机会，把这身碍事的衣服脱掉。 另外鞋也是，均码号，只靠鞋带绑紧，脚尖碰不到头，脚后跟带不起鞋。 因为鞋不合适的事，很多不知内情的人嘀嘀咕咕抱怨起来。 孔六个子高听得远，受不得一点气，当即就让所有人都把鞋脱下来，上交过去不许穿。 见他发火，先前那些抱怨的人都低着头装孙子，一声不敢吭。 但就在这时，松子明拿着鞋交上去了！ 第226章 准备下矿 众人目瞪口呆。 孔六也跟着愣了下，“你——” “在我们那边也是要收鞋的。”松子明把鞋轻轻放在孔六脚下，没多解释，返回原来的位置垂手而立。 他早已熟练的穿完工衣，工具也整齐佩戴。 “听到了没，其他组也是一样，你们都抓紧时间！” 这下谁还敢抱怨一句，只能老老实实过去交鞋。 等孔六清点完鞋数，手掌按压在身后的墙上，墙面顿时像被触碰的电子屏幕般，出现扩散的涟漪。 他调试着虚拟手表，将表面贴在上面。 应该是在扫识别码，安酒心想。 嘀声之后，他收回手腕，“可以进去了。” 此时人群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怎么？”孔六环视众人，大拇指向后一指，“没见过这种的传送器？” ——的确没有。 安酒见过的只有舞台上竖立的传送器，面前这个如果不说是传送器，还以为是透不出光的黑色甬道。 这该怎么进去？ 其余人的表现和她一样，看样子都是第一次见。 孔六拍打着墙壁，“虽然有点粗糙，但能用，你们排好队，一个个往里走就行，孙子……松子明，你来打头。” 人群自觉往后，腾出一条小路。 松子明半低着头走过。 他走到传送器前，弯腰往里一跳，人就突然消失了。 “就是这样。”孔六挥手，“快进。” 很快就轮到安酒，她学着别人的动作屈身往里一跳，只觉面上一凉，身体有些失控，有种血液往上涌的感觉，眼前漆黑，却有种不断下坠的感觉。 ——实际上的确如此。 当黑暗中出现细细光柱的下一秒，她的脚下突然出现大地，整个人被罩在刺眼的光域里，她都来不及闭眼躲开，因为大脑还停留在下坠的错觉中，双腿控制不住的发软往地上倒。 这时光柱从她身上移开。 安酒立即手掌撑地，借着作用力重新站直身子。 查看四周，发现她现在站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区域中，刚刚照来的光，源自于安全帽上的灯。 而照她的人，正是松子明。 此刻他仰头望着上面，光柱自他额头竖着向上，遥遥照亮一片圆形区域。 之前下来的那些人也跟着往上看，他们在看极远极远的上面，有一个巴掌大的乳白色光晕。 每变暗一次，不出三秒，就有人着地。 松子明的灯光紧跟其后，将其照亮。 落地这人的反应和安酒一样，都软软往一边摔倒。 这时灯光便再次往上转移，就像是老手照顾新手，在给落下来的人照明似的。 安酒隐约觉得不是这样，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她选择相信直觉，悄无声息的远离松子明，却也不敢站在队伍边缘——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谁都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出现。 直到这会儿，那些自以为当了管理员、能高人一等的人们才品出些不对。 “不是说下矿吗？这黑洞洞的，是不来错地方了？” “谁知道头灯怎么打开？” “对对对，所有人都把灯打开往上照，提醒下孔负责人，指定是哪出了错，把咱们都送错地方了。” 从小自蜂巢长大，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黑的地方。 不是说下矿吗？都还没走出蜂巢，下得哪门子的矿？ 这里黑洞洞阴森森的，说是矿区，谁信。 他们一边抱怨，眼睛在身前身后瞟来瞟去，着急开头灯刺破这如有实质般的黑，却怎么也寻找不到开关。 心里又急又怕，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脖子里直发毛，哪还敢站在外围，抬脚就往人多的地方挤。 可这里开了灯的只有松子明。 所有人都怕，只有围着他才有安全感，谁都不愿意被挤出去。 安酒本站离他较远的中间，这些人一动，她就被迫站在了外面，再想进去基本不可能。 “还没进矿，都离我远点。” 松子明突然不耐烦地开口，语气和在上面时完全不一样。 众人怔愣住，但最外围的人不动，里层的人想动也动不了（况且他们本身也不想动），就都装聋作哑。 可就在这时，松子明把头灯关了。 四周瞬间变得乌漆嘛黑，啥都看不到。 众人慌神，呼唤着让他开灯。 但就像没人理松子明一样，松子明也没做任何回应。 很快，他们的情绪就失去控制，乱喊乱骂。 “这是什么鬼地方！快让我回去。” “孔六、孔六！” “孙子哥你快把灯打开，要不你就告诉我们开关在哪，求你了！” 他们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黑的地方，这根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矿区！ 被骗了，绝对是被骗了！ “嘘！你们听是不黑暗里有人说话……” 混乱中，不知是谁尖着喊了一句，声音直穿众人天灵盖。 仿佛一道细闪电，所有人顿时被定住，僵硬着转身，往身后的黑暗中看去。 “什……么……鬼……地……方……” “放我……出……去……” “孔……六……” “求你……了……了……” 这声音飘渺无出处，仿似几人齐声，又好似只有一人，诡异阴森的音调听得众人头皮发麻，冷汗直出。 “这……这什么鬼东西——” “闭嘴！别胡乱说！” “放我出去！什么实习管理员，全都是骗人的！我不干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孔六，你听到没？！” “你别喊，求你了。” “滚开！我这人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但只要骗我就不行！孔六！孔六！给老子滚下来！” 他们的声音吵做一团，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动静。 当一个人处在绝对的黑暗中，视觉失效，前面摸不到，后背空落落，恐惧可能会让他胆小如鼠，但身边有一群人的时候，反而会被刺激到，尽情发泄在胸口里横冲直撞的情绪。 ——表面看上去挺勇敢，实则他可能是第一个转身就跑的人。 当队伍中有这样的人存在时，一定要远离。 可安酒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假如他真的吸引来危险，独自站在黑暗中的她只怕会首当其冲。 安酒握紧手掌，把空间唤在里面，等调至透明色，把自己罩起来。 第227章 丰厚报酬 当防护罩彻底形成时，安全感嗖一下就来了。 安酒紧绷的心也总算落下来些。 她半蹲下身，保护住脆弱的身体部位，同时仔细聆听周边有无靠近的动静。 也就在这时，不知是谁鼓弄着碰到了开关，头灯刷一下亮起来了，黑暗如潮水般退下。 “只要把头灯顺时针转半圈，就能打开了！” 呼声之后，横七竖八的光柱接连亮起，胡乱望向周边，想看看隐藏在黑暗中‘说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十多个人的头灯同时打开，将整片空间都照亮了，终于能清楚看到周边的环境。 ——原来这里并不是无边无际的，从上至下，观感上更像一个竖着的长颈花瓶。 四周是凹凸不平的矿壁，越向上越窄小，他们所处的底部面积约有两百多平方，尽头处分布着六处开采出的矿洞。 里面通黑，不知有多深。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哪是什么有人说话，是回音！ 至于那位摆了他们一道的松子明，默默站在远处看热闹。 眼下灯火通明，这些人却没了先前的暴躁脾气，左右张望着，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虽说他离众人较远，可距离安酒只有五米的直线距离。 眼下除了他独立在队伍之外，就只剩下安酒。 在众人注意到她的之前，安酒快步走去，站在队伍的边缘位置。 也就在此时，孔六出现了。 一见面，他就瞪起眼睛：“还愣着做什么？进矿干活啊！” 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说：“这里有好几个矿洞，我们不知道该去哪一个。” “什么去哪个？每个都得进去人！你们自由分组，五人为一组，现在，赶紧。” 孔六在指挥众人的时候，也打量了周围一圈。 他从口袋里掏出折叠着只有巴掌大的灯具，展开立在身侧，摁下开关的瞬间，整片空间宛如白天。 说是自由组队，但大家望着黑漆漆的洞口，完全不敢下去，打起了退堂鼓。 有人悄悄走到孔六身边，耳语了几句。 孔六冷笑着说：“这件事你和我说没用，我只负责监督你们工作，至于之后怎样，就凭你的本事了。”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也只好把话咽回去，打算先挺过今天。 接下来他们面临自由组队。 大部分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松子明身上——这里唯一的老手。 跟着他，更安心。 安酒假意往前走了几步，做做样子。 松子明挑了几个看起来强壮的男人组成小队。 落选的人们立即自成一队——男人一队，女人一队，最后没人选的弱小自成一队。 倒也不是安酒不想和实力更强的组队，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对方直接掠过。 最终组成队的，是三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生，一个脚有些不利索的中年男人。 “让我带四个小丫头片子进矿？不行不行，我不和她们一起，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我都得跟着受牵连，孔负责人，给我换个队伍吧！我在别的队里也能做贡献。” 中年男人突然开口，并向着孔六的方向走了两步。 孔六皮笑肉不笑：“当然可以，只要有人愿意和你交换队伍。” 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不愿意。 “不，不用换人，把我插到别的队里也可以啊！” 孔六：“你的队友愿意吗？” “不用管，她们肯定——” “愿意。” 众人愣住。 中年男人狂喜。 孔六冷笑拍板，“那就换到松子明队里，现在所有小队依次下矿。” 松子明队伍再添一人，优先走进最右边，也是最近的矿洞。 根据目测的队伍实力排名，其他队伍由近及远，依次选择好。 轮到实力最弱的安酒这支小队时，场上只剩下最远的一个矿洞。 拧开头灯照亮前路，安酒深吸一口气，握紧地质锤，第一个走了进去。 其他三个姑娘紧跟在后面。 矿洞不算大，仅有一米多宽，顶部的岩壁距离头顶只有十几公分。 ——万幸她们个子低，不然还得弯着腰走路。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后面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姑娘们大惊着跑到矿洞口，发现出去的路已经被封死，拼命摇晃却纹丝未动。 “现在，我说一下你们下矿的主要任务，”孔六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清理矿中异物，在现有的开采长度上，额外开采五十米——不是个人，是团队的任务。”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要把路锁起来！” “什么异物？那是什么东西？” “是不有危险，我心脏不太行，还是让我回去吧。” 孔六站在灯光下，自眉弓打的阴影，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森：“我说过，我只负责监督工作，至于其他，与我无关。 “再额外说下今天的薪水吧——完成任务，五千到手。”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什、什么？ 五千！ 居、居然有这么多！ 要知道他们在别处干一个月也才三千，这里，一天，五千！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当管理员。 尤其他们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管理，竟也能发这么多的薪水。 一天五千，十天五万，一个月就十五万！！ 妈耶，发财了，发财了！！ 咬牙坚持干完几个月，从此走上退休生活！ 众人心跳怦怦，眼前飞舞着漫天的贡献值，晕晕乎乎、幸幸福福的往矿洞深处走去，完全忘了通道被锁的事。 安酒握紧地质锤，心跳的也有些快。 ——哪个手里缺贡献值的听了不迷糊？ 干一天，将近半年的房租就出来了，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尤其对于想方设法都要下矿的她来说，孔六的话，无异于天上掉了个全肉大馅饼。 但与此同时，丰厚报酬掩盖住孔六随口一提的异物，使她更加警惕。 高回报对应的永远是高风险，这点她懂。 安酒活动着脖子，感受到紧贴在皮肤上的空间罩，心中那份隐约的不安稍稍褪了些。 哪怕突然遭遇危险，空间罩都能替她挡住一击，提供宝贵的反应时间…… 第228章 人多是好事? 安酒定了定心神，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矿道里。 头灯的光将前路照亮，在可照亮的范围内，她看到矿壁全都由坚固的深色大理石构成。 没有任何高级晶石的踪迹，当然，也没有异物出现。 还要继续往里走。 又走了一段路，依旧没见到有任何危险出现。 女生们的心思逐渐放在完成任务上。 想要在这样的岩壁上挖五十米，就凭她们四个女生，不用几乎，是完全不可能。 明明只要一个人挖十米，现在少一个男性主力，每个人还又多平摊了2.5米。 想想都是要吐血的程度。 这时，站在安酒身后的女生压制着火气，问：“你为什么要把队里唯一的男人踢出去？” 另两个女生也趁机问罪：“对啊，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挖50米，没有男的做主力，怎么可能完成？这下松子明那队舒服了，任务量不变，帮手多一个，咱们本来就都不行，还少人，当时就应该拦着她的，你们也没人说话……” “什么叫我们不说话？你知道的这么多，你怎么不开口？就想着别人出头得罪人，自己窝在后面坐享其成是吧，可把你心眼多的不行了。” 眼看安酒还没说话，她们三人就要吵起，率先开口的女生赶忙制止。 “现在是先问她的罪，你们两个吵什么？欸，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要把他提走？你要是觉得你很有能耐，那就把额外的十米担起来！” 安酒已经很久没陷入这种冲突中了，一时听得心烦，头都不回的直言道：“因为我怕没有危险他成危险，遇到危险他不仅第一个跑，还会拉人垫背。” 这就是她为什么把人踢走的原因。 本就都是女生，中间还有个不知何时爆炸的炸弹存在，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刚好对方自己开口了，她也就顺水推舟，把这个人送出去，就让松子明那队头疼去吧。 在这种隐藏危机的环境中，人多是好事吗？ 说话的女生被噎，下意识反驳道：“哪来的危险？一直走到现在，我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你凭什么说人家遇到就要坑我们，把别人想的这么坏，你是不太阴暗了？” “……” 安酒突然停下，回头用头灯照着她，在这张不施粉黛的脸颊上，找不到一点苦难留下的痕迹。 “你你想干嘛？” “你很会猜，我现在怀疑你会暗中捅我刀子，所以，你，去我前面。” 女生脸涨红，“凭什么？我还担心你在后面坑我呢！” “只有内心阴暗的人才有这种想法，你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安酒冷笑着站在她身后，“带路吧。”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女生的嘴张张合合几次，无法为自己辩解。 她只能指着最后面的两人，对安酒说：“你不是说自己阴暗吗，怎么放心她们站你后面？” 被点到的两人皱着眉头应和道：“你还是去后面吧，免得又说我们要害你。” “可以。” 安酒转身走到最后排。 前面三人交换眼神，因着这件事，使她们成了一伙，也有了底气。 为首女生问：“你是几等公民？”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看向安酒。 显然在刚才的眼神交锋中，她们默契达成同盟。 ——捂得这样掩饰，竟然也不影响。 有点搞笑。 在这种地方还要搞孤立，真的是某些女生永远也改不了的毛病啊…… “三等，你几等？”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不可能！” “只有去过异世的人才有资格晋升三等，你这么小——” 安酒打断：“你又知道了？这么会猜，一会儿多挖五米。” “你——” “别说了，矿的颜色变了！” 不知不觉中，深色大理石突然被透明的碧色接替，灯光一打，整条通道都泛着翠绿色的光。 就连头顶都是这样，望着煞是好看。 为首的女生凑过去想要细看。 她的食指贴上矿壁的一刻，她就像被电击了似的原地高高蹦起，握着那根手指连连后退，胆战心惊喊道：“好冰！！！” 听到这两个字，另两位女生立即停止靠近，收起胳膊和腿，生怕碰到周边的矿壁哪怕一点点。 “我的手指！好疼，怎么感觉烧起来了！” 安酒看过去，只见她握着的食指血色尽褪，整个指头异常苍白，且僵硬的竖着，关节处完全无法弯曲。 “没知觉了……没知觉了！” 徐升升惊恐的掰动手指，无论她怎么掐、怎么拽，都没有任何感知，硬的就像一根铁棍。 “怎么办，快救救我！” 可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哪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三级公民吗？”徐升升跑到安酒面前，把手指举到她眼皮子下面，“你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怎么解决的？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没有指头！” 安酒退后着避开，淡淡道：“帮不了。” “为、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都不会手欠。” “……” 徐升升面色极其难看。 安酒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直到现在，她才算真正进入高级矿区，并且她感知到了空间传递来的兴奋情绪。 身后这三人只会拖后腿影响判断，最好甩开。 安酒从未想过和她们混在一起，等待异物出现——就她们现在表现出的无脑和难缠，还是远远离开，存活率会更高些吧。 见她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另外两个姑娘瞪大眼睛。 “她……” “她把咱们抛下了！” “让她去，”徐升升痛得眼睛飙泪，“不就是个三等公民，有什么好得意的，没了咱们三个，她自己能挖出来50米？！” “咱们就远远跟在她后面，让她去前面探路。” 三人一拍即合，打定了主意。 “你俩搀着点我，我不仅手疼，感觉胳膊也跟着没力气了。” 徐升升的手指虽然不那么疼了，可依旧有种灼烧的感觉沿着手腕往上爬，当她把注意力放在手臂上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抬不起来。 第229章 矿下生物 安酒一路往前，头灯将通道照的一清二楚。 要是细看两侧的话，就能找到夹杂在里面的闪烁晶石。 ——这应该就是高级晶石。 安酒想挖一块出来试试，便挑了块在近处的。 她检查过手套和面罩，确保皮肤没有露在外面，手握地质锤，将尖角对准矿面，弯肘、蓄力、砸。 叮的一声，如玉般质地的矿石被凿出小坑，几块碎片铮铮落地。 安酒注意到这些脱落的碎石，在短短三秒内就蜕变成了黑色，就像能量流逝掉了的样子。 可能这种状态就无法灼伤皮肤了吧？ 安酒虽然这样猜测，却没有亲自尝试。 她继续凿坑，要尽快把晶石撬出来，试试能提升多大的空间面积。 ——这就是她下矿的目的。 矿洞只有一米多宽，就算她侧着身，后面也留有一定空间。 毕竟现在只有她一人，后背无视野的情况下难免紧张，再加上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异物到底是什么样。 安酒看似在凿晶石，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浑身紧绷成一条直线。 明知矿底有未知的异物，却偏偏不知它何时出现。 这就是一种煎熬。 安酒面上的汗如雨下，不时回头、向两侧张望，但就是什么都没看到。 真是又诡异又纳闷。 她加重手头力气，利用尖头抠着晶石边角一翘，这块巴掌大的晶石顿时掉在地上，几下弹到对面的矿壁上，然后又重新弹了回来。 安酒弯腰捡起。 头顶的灯也跟着向下，照出了站在她身后的青色双腿。 “……” 安酒下意识就往旁边翻滚，光柱疯狂摇晃，眼前忽明忽暗。 直至停下，抬头看向自己原先的位置。 头发唰一下立了起来。 只见一个充满塑胶感的‘人’前倾着身子站在那里，它面部没有五官，却在相对应的位置凹陷出空洞。 拥有四肢，但没有关节，手、脚是一整团，没有指节，也没有分开。 有人形，却不是人，更像是服装店里的穿衣模特。 它姿态怪异且僵硬的往前走了一步，双臂抬起，缓慢的横向扫过空气。 没有触碰到实物，它便一步一歪身子，同手同脚的继续往前。 这……难道就是孔六口中的异物？！ 它是从哪出来的？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股寒气从安酒脚底升起，握紧手中的地质锤，尽量缓慢无声地向后撤退。 ——这异物的颜色和矿壁是一模一样的，通道直来直往，后面是那三个女生，前面她一直盯着。 异物却能凭空出现，只能说明这东西是从矿壁中钻出的。 安酒用头灯扫视刚在的位置——碧玉色的岩壁平整光滑，并未看到有空缺的地方。 仰头望了下头顶，也是完整的通透颜色。 安酒轻轻皱起眉头。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异物的确是从矿壁钻出，但不会影响壁面的完整性。 第二，异物的出现和她撬出的晶石有关。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样和矿壁一样的颜色，都让安酒想起食指受伤的女生。 谁能保证伤势不会扩大？ 还是要避免被异物碰到。 安酒小心往后退，发现这东西虽然没有眼睛，却是精准定位着她的。 在头灯明亮的的照射下，它的身体泛起一层滑腻的灰白色，五官似要挣脱出来，躯体摇摇晃晃，滞笨又惊悚的摸索过来。 总这样被追不是办法，万一出现更多，连如何杀死的办法都不知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安酒将地质锤的尖头朝下，眼睛紧盯着异物划动的双手，准备敲上去时，三束光突然出现在了对面。 ——是她们来了。 “快停下，前面有东西，不能往前走了！” “那是这是什么东西？是人吗？” “嘘！别说话，有点不太对。” 徐升升张开双手拦住她们，看着背对着的自己的怪异东西逐渐紧张。 哪有人是纯白色的…… 而且她们一直都在后面，什么时候有人超过自己赶到了前面？ 那个三等公民呢？ 这时，面前这东西一顿一顿地向后转动脑袋。 当看到它只有脑袋动，身体不动的时候，徐升升呼吸停止，脸色难看。 站在后面的两人倒吸着冷气，牙齿轻颤发出咔咔的响声。 这、这哪里是人？ 这是不是孔负责人说的异物？ 居、居然出现了！ 此时这异物的脑袋已经彻底转到后面，显现出脸上代替五官的凹坑。 紧接着，这东西就以这副模样，一卡一卡地向她们走了过来！ 三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下意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像被攥取了灵魂，大脑一片空白！ 就连双腿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似的，如面条般打晃着站立不住。 更别提转身就跑。 一个个从未去过异世的人，突然面临这种非人类的怪物，毫无反抗能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异物抽搐般靠近，僵直的双臂迎着她们前倾过来。 “跑……” “跑啊……” “快、快跑……啊……” 徐升升站在首位，是异物首当其冲的选择，她明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就跑，可舌头发软，浑身无力的厉害。 除了挤出几个细若蚊蝇的字眼，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异物挥着灰白色的胳膊，如锋利的刀刃横着切了过来。 突然她手臂钻心的疼——是后面的女生惊慌下掐错了人。 她猛地清醒过来，在即将被割破喉咙的时刻，拽着后面的人挡在了自己面前。 嘶拉—— 声音像被撕成两半的纸。 她打了个颤，爬起身推开后面的人，发疯似的往后跑去。 却没看到异物突然停止不动，身体出现数道裂缝，接着像蜘蛛网般扩散，如一面破碎的镜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安酒收起地质锤，向后弹跳着避开碎片。 等一切平息的时候，她走到最近的一片面前蹲下身。 正要仔细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僵直了一下。 【击败晶石衍生物，空间护盾值+3（永久）】 【当前护盾值：103（包括初始值）】 【注：所受攻击超过当前护盾值时，将会以面积转换抵扣】 第230章 后面也追上来了 这下，安酒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空间是有护盾值的。 而且可以提升！ 怪不得在之前的异世中，空间罩扛了一次毒雾，就立马扣掉了一立方米的面积。 当时她肉痛之余，就在猜测，空间的抗伤是不是在超过上限后，会扣减面积作为代价。 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但是刚刚被她杀掉的异物可以增加护盾值，虽然不多，只有三点，但只要能增加，再小也值得！ 安酒难以表达此刻激动的心情。 这高级矿她下对了！ “救命！快来救救我！” 徐升升去而复返，脸上的慌张比之前更盛。 她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看，头灯颤抖着晃来晃去，几下就照得安酒眼前出现了个散不去的光团！ “别再用你的头灯照我眼睛了！” 安酒抬起胳膊挡光，喜悦被冲散，顿觉有些烦躁。 拉人垫背，到底是谁更阴暗？！ 徐升升见安酒出现、异物消失，自己的两个盟友还好好活着一人，便知道是她出手了。 当下心里大安，连忙跑到这里等级最高的‘大佬’身后求庇佑。 “后面、后面来了好几个怪物！” 安酒抽出胳膊，阻止她继续靠近，“离我远点。” 徐升升转而缩在她身后，声音颤抖：“大佬，你听到我说的了吗，后面来了好几个这样的怪物！” 坐在地上被吓到失神的女生瞳孔聚拢、紧缩，猛地跳了起来。 她哭喊道：“我要出去！我干不了这个活儿！” 徐升升神经一炸：“快闭嘴，谁不想出去？没看已经有人死了吗？” 女生哭声停止，转头看向胸膛被割出口子的尸体，眼底浮现恐惧，不敢看向徐升升。 “都是你害了她，如果不是你，她怎么可能——” “闭嘴！”徐升升心虚又害怕地偷瞄了眼安酒，“和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想要逃跑，起身的时候刚好撞在怪物手上的，你不要冤枉我！” “行了，你俩都闭上嘴，我听不到声音了。” 安酒沉着脸低喝，她感觉手心有点痒。 这种不分场合的吵闹，真的挑战忍耐力，但可惜，她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如果不是情况变化、异物增多，她是要处理一下保持清静的。 还要靠她解决异物的徐升升识趣闭了嘴。 另一个女生也意识到现在情况不一样，说死，就真的死了。 她抹去眼泪，也要走到安酒身边寻求保护。 安酒冷声道：“我心脏，你们离我远点。” 两个女生表情僵硬，尤其是徐升升，尴尬到一句话说不出来，偏偏这是她扣上去的帽子，没想最终砸了自己的脚。 她犹豫一下，果断选择往通道的去路走了两步，侧身站着，一会儿照着来路，一会儿照着去路。 想着那群异物行走时的僵硬，她看着对面的女生，心思转了一圈，问：“欸，你叫什么名字？” 自打见了她害死同伴，女生看到她就觉得害怕，总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被害的。 之前所有的嚣张气焰都建立在没有死人的情况下，眼下生命即将受到威胁，她没胆量反杀，也没经历过异世的历练。 此刻面对这样的问题，只能怯声的老实回答：“唐娜，你呢。” “我叫徐升升。” 徐升升勉强对她笑了下，看了看前后，没看到异物出现，才继续说，“刚刚那件事你真的看错了，不是我，真的，连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真的倒霉，我很感谢她救我，可是你不能冤枉我。” 唐娜装作没听出这混乱的语言，点头顺应道：“是的，我看错了。你真的看到异物从后面追上来了？” “嗯。”徐升升看了眼前面的安酒，努嘴示意，“你看到她用啥办法杀了那东西的吗？” “没有，我当时闭眼睛了。”唐娜闪躲开视线，却一眼看到了那具尸体。 好像，和刚才有点不一样了？ 定睛细看，她顿时喊安酒：“那具尸体变颜色了！它不会要复活了吧？” “别瞎说！”徐升升抢先出声，脸色难看，“你什么时候见过死人还能复活！” ——因为人是她杀的，她自然怕尸体复活。 安酒淡淡道：“它的确要站起来了。” 徐升升听到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她曾经听别的从异世回来的人说过，那边的人死了还会重生，本来是当笑话听的，没想到在眼前发生了！ 她想赶紧跑，可又怕往前走到路尽头，后面的异物还没解决，到时候被堵在里面，岂不是活活等死？！ 唯一的希望只有眼前这一人，可她怎么、怎么还主动凑上去了！ 安酒头上的灯将尸体照得极其清晰，包括伤口处逐步扩大的青色。 只是这颜色瞧着和异物极为接近…… 再多看几眼，就发现青色覆盖的地方逐渐变成透，显现出一种玉化的质感。 这时，安酒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黑暗通道。 灯光一瞬间照亮，只见三四个姿态僵硬的异物歪七扭八的出现在不远处。 它们没有五官，无法听视，却能精准找到几人的位置，顶着一张面具脸，一步步走来。 “来、来了，”徐升升被吓得口齿不清，“你你快弄死它们。” 安酒充耳不闻，反而再次低头看了眼尸体，它的身体已经完成玉化，而往上攀爬的青色，在接触到嘴巴时，像一个橡皮擦，无声擦去嘴巴，用一个凹坑代替。 它也会带来护盾值吗？ 安酒拿捏不准，打算等它完全玉化后再试。 而现在，她要解决的是即将走到面前的异物们。 “你们一人看着后面，一人看着两边的矿壁，如果发现有异物出现，第一时间告诉我，其他时间，闭紧你们的嘴。” 安酒活动下手腕，握着地质锤，照旧尖头向前。 ——别的不说，多两双眼睛，两个脑子，以及两个头灯，可以解决她视线盲区的问题。 要先搞清楚这些异物是从哪出现的。 等尸体彻底玉化之后，它果然活动了，手臂直直往后撑着地面，就要爬起来。 安酒握着地质锤，用尖头对准它的额头。 敲下。 第231章 行走的护盾值 【击败晶石衍衍生物，空间护盾值+1】 【当前护盾值：104】 果然有用！ 安酒只高兴了一瞬，就冷静下来，面着朝异物们，脚下一拧，冲了过去。 “嘶。” 徐升升肝胆都快跳出来了。 这——这就是三等公民的变态实力吗？ 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 她有心想学，奈何没实力，更没胆量，只亲眼看着大佬如一条入水的鱼，手握工具锤，大杀四方。 “你、你快看，”唐娜声音颤抖，“矿壁里是不是有东西……” 如今的徐升升听不得任何坏消息，可偏偏坏事一个接一个登场。 她本想怒怼唐娜石头里怎么可能有人，忽然想到那些异物也不是人啊，转眼又想起尸体都会复活，便用头灯照着对面，瞪着眼睛用力瞅。 “哪有异物，唐娜你是不专门骗我，想让我——” 徐升升话都没说完，忽然就看到在安酒左右的那片矿壁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团更浓的青色。 并一步步的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那样浓重的颜色，只怕异物的数量多到数都数不清！ 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 徐升升的身体一阵阵发寒，这样多的数量，怎么可能躲得开，难道她真的要…… 死在这里吗？！ 唐娜赶紧检查自己这边的矿壁，稍微贴近着一看，顿时倒吸冷气。 “又怎么了？！”徐升升肉眼可见的暴躁，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凶狠了不少。 唐娜顿觉危险，含糊道：“我是看那些东西都朝着她去了，想提醒她……” “你说这么多的异物，她一个人能解决的了吗？” 徐升升低头看看自己像根枯树枝般的食指，只是轻轻碰一下矿壁，就完全没知觉了。 那要是会活动的异物，她怎么可能完全避得开？ 到时候就剩自己和身边这个废物，死是迟早的事。 倒不如趁着现在往回跑，使劲求求孔负责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徐升升逐渐打定主意，在安酒解决掉最后一个异物，看向两边即将从矿壁中脱离出的异物时，她突然拔腿就往回跑！ 唐娜张了张嘴，最终止住喊她的念头。 安酒第一时间举起工具锤，正要一锤爆头，却被左边脱壁而出的异物夺去了注意力。 待解决完这只异物，徐升升已经跑出两米去，正勉强从两侧墙壁中伸出的青手间避开，安酒顺着她的头灯看去，这样密密麻麻的手不计其数，还有即将脱出的迹象。 只怕她跑不出多远就会被异物包围，到时候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死得够痛快。 安酒不再管她，抖抖手腕，让紧握着工具锤的手通通血。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她摘下手套上的大拇指，插进兜里，碰触到之前撬出的晶石，将其吸收。 并如愿看到浮现的提示：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当前面积：4.804】 爽！ 安酒顿时来精神了。 随意往周边的矿壁扫去，那亮闪闪卜灵卜灵的全都是晶石！ 这不是到了免费的空间扩大包现场了吗？！ 乖宝，等她。 话不多说，直接开干！ 【击败晶石衍生物，空间护盾值+3、+3、+3++++3333……】 安酒眼前是几乎定格的数字三。 那是长得像穿衣模特的异物？错，那是她行走的价值三个的护盾值！ 宝，别跑，来一锤爱的贴贴。 乖，别怕，轻轻一锤，绝对不疼。 身后，唐娜已经彻底看呆。 ——不是姐们，异物不追你，你反倒撵着人家屁股跑？ 到底谁才是异物啊、啊（à、á）？ 你这样主动，会让我误以为到了咱的主场！ 不是说异物没大脑，见势不对还会跑？ 咱就是说姐们，你往矿壁里戳人家，不会是想跟着进去戳人老巢吧？ 看着安酒的骚操作，唐娜嘴巴几乎脱臼，哈喇子都要失控淌一地。 果真，三等公民非一般强悍。 怪不得平时遇到一个眼睛都朝天，原来人家是有资本的！ 这本事要是放在她身上，别说眼睛了，腿都得翘别人脖子上！ 这叫啥，排面~ 唐娜肆意畅想，工具锤她也有，瞧着击杀动作很简单，照着脑袋一锤，异物就会裂开大缝。 她瞄准一个最近的，还没走出来的异物。 将尖的一头对准马上就要脱出来的脑壳，心中默数三个倒计时，刚一出现，就用力砸下去。 叮…… 当啷—— 唐娜手中的工具锤失控落地，虎口被震得直发麻，反作用弹上来的那一下，她根本拿不住。 而面前的异物缓缓抬起头，灰白脸上如同戴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具，替代眼睛的凹坑对准她，长长伸着脖子探过来，双臂也缓慢移动的向她抓了过来。 至于它的额头，上面连个被砸的痕迹都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唐娜惊悚到了极点，“我看着比她用的力气还大，怎么可能砸不碎？！” 可无论她怎么想，异物依旧往外走出，它身后，又有一团深青色靠近。 这样近的距离下，唐娜都能看清它是用脸开路，双臂摆在身体后侧，是一个向前冲的姿势。 嘶—— 她的手臂突然像被千年寒冰水浸泡，寒气直往骨子里渗，低头一看，只见异物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她。 这时传来寒意的位置，强烈的灼烧感轰一下燃起。 痛得她险些摔倒在地上，身上登时冒出冷汗。 脑中立即浮现出徐升升枯萎的食指，她的胳膊不会也要报废吧…… 唐娜疼得哭都哭不出来。 头灯忽然一暗，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超近距离贴近，近到她脸上似乎涂满了清凉油，又冰，又刺痛。 “大、大佬救我！” 她的身体快过大脑，直接呼救。 可是来得及吗？ 距离这么远…… 突然，眼前苍白的面上突然裂出一道深深的缝隙，头灯照射下，她似乎看到里面有个人脸定格着哭泣的表情？ 但仅仅是一瞬之后，裂纹向四面八方遍布， 紧接着，自她眼前如蛋壳般碎裂，哗啦啦的掉落。 第232章 一箭三雕 “你，你救了我……” 获救的唐娜剧烈喘息，难以置信的看着被徐升升定义为内心阴暗的女生。 安酒眼前再闪过一道+3，现在她的护盾值已经刷到400+。 心情好，也就愿意多说一句。 “对，”她大方点头，“所以这五十米的矿全交给你挖。” “我——” “如果你说做不到，那我的身体就该累了。” 安酒微微笑，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她又不是什么以恩报怨的好人，平白无故救一个刚刚针对过自己的人，这说得通吗？ 就真不用付出点代价？ 如果不是还有任务没完成，多一个护盾值刚好可以凑整。 唐娜满头大汗，试着抬起手臂，“不是不行，我的胳膊刚刚被碰到了，现在没知觉了……” “所以呢？” “什么所——”当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时，她突然一下想通了。 对方不欠她什么，是她欠了对方一条命。 如果自己不能挖矿，就意味着没有价值，也就没了再救一次的必要。 她现在应该庆幸对方需要一个人干活，假设徐升升还在的话，可就得竞争了。 想到这里，她立即说：“不，我能挖矿，我右手还能用！” 安酒点头，“起来吧，继续往前走。” 唐娜转而看向她的身后。 整条通道铺满了碎片，她、她居然全都处理了…… 人否？ 两人重新启程，沿着通道大约走了两分钟，终于看到尽头。 “大佬，”唐娜忍着痛感，拿出工具锤，“我现在就干活，就是你得负责我的安全，不然的话，这苦力活就得你亲自干了。” 安酒笑笑，“知道，开工吧。” 唐娜看着和周围连成一片的矿壁，心知不能触碰到皮肤，敲得时候自然小心许多。 另外她还在心里想，要是和异物一样难砸，只怕是这只右手断掉，也绝对没办法挖五十米深的。 叮…… 清脆的一声之后，一块极大的青石掉了下来，翻滚着掉到别处，短短几个呼吸后，变成了普通的黑色。 ——竟然这么好挖？ 唐娜吃惊，难道异物和矿石的硬度不一样？ 可惜这里没人给她解惑。 并且在她动手砸矿壁的一刻，头灯刷白的光突然多了一道红线，从她头顶的位置，笔直的穿过矿壁向后延伸，上面还显示了数字——50米。 这道光安酒也看到了。 原来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判定任务有没有完成。 那……会不会也带着监视功能？ 安酒拿不准，却觉得应该是这样，不然官方怎么了解矿底的情况？ 对于他们来说，全新的高级矿是值得记录信息的。 尤其是这种伤亡率极大的矿洞。 安酒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唐娜右手。 当时她向异物砸去的一锤，自己也看到了，自然没错过唐娜被反作用差点甩出去受伤的一幕。 是唐娜腕部力量太小吗？ 当时她右手半天都没法动弹，是夸张吗？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安酒回忆自己击杀异物的过程，不太难，也不觉得它很坚硬。 难道是有其他原因存在？ 但现在她只看到唐娜的身体反应，没法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暂时放下这个疑惑，将目光落在旁边的矿壁上，继续思考着。 假如说头灯有录像功能。 那自己刚才的一系列行为，也都被记录下来了吧？ 如果真像她怀疑的那样，只有她杀异物很轻松，应该是会引起那些领导们的注意。 毕竟他们是如此急切的招聘实习管理员，甚至隐瞒工作内容，把人哄骗到矿底，让他们为了活下去对异物反击…… 其实分析到这里，安酒已经能确定，除了她以外，其余人面对异物都是无从下手的——砸不死，但凡碰到一点，该部位就报废。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下矿的死亡率那么高。 矿壁后，影影绰绰的青影在缓缓靠近。 杀了一波，又来一波。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晶石衍生物？ 一块晶石，又能衍生几个这样的生物呢？ 安酒脑袋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她转过身，拿起工具锤，对着矿底重敲下去。 和唐娜一样，头灯多了一道红线，标注着49米。 唐娜诧异的看她一眼，但她本就是忍痛挖矿，有人多帮一下，她就能少干一点。 安酒撬出一块晶石，在唐娜害怕的眼神中拿在手中。 在她脚下的碎石中，有不少这样亮闪闪的晶石，有了胳膊之鉴，她根本不敢碰。 此刻看着安酒拿在手里，是真心担心她会受伤——毕竟她出了问题，自己也很难活着走出去。 却不想对方横眼扫来，丢下一句：“想偷懒？” 唐娜：“……”自作多情了。 安酒盯着她，直到她把情绪都发泄在采矿上，放下手的同时脚尖一踢，碎石当啷碰撞出响声。 做出晶石已经被她丢下的假象，实则伸出手指将其吸收。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当前面积：5.804】 很好。 是她想要的结果。 明面上，安酒在巡视周围的矿壁，暗地里，踩着碎石走来走去，将埋在里面的晶石全都翻出来。 趁着异物出现，假借躲避动作，弯腰捡起通通吸收。 空间一立方米、一立方米的匀速增长着。 后面还有唐娜采矿、挖晶石。 她安酒坐享其成，一面吸收晶石增长空间，一面击杀异物，提升空间护盾值，还能享受完成50米任务后，能领到的五千贡献值薪水。 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安酒的嘴角比ak都难压。 一次，她侧身躲开异物，却很不巧的撞上了后面挥来的青色手臂，安全帽受到重击，头灯明明暗暗的闪烁几下，彻底熄灭了。 通道里的光便少了一束。 安酒解决完这一波，弯腰扶着双膝，边匀气边休息。 唐娜背对着一直在挖矿，视野里全都是青色的壁石，被反射回来的光刺激着眼底，聚出一大团散不去的光晕。 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她有点不适，下意识就想看看后面怎么样了。 可她一转身，迟钝的发现黑暗随着她的动作而驱散。 也照亮了安酒没有安全帽的脑袋。 她愣住，“你头灯呢？” 第233章 几等公民 安酒挑着下巴示意。 唐娜顺着看去，只见矿石堆里有个被踩扁的帽子。 “你……没受伤？” 她震惊的看着安酒脑袋。 自己只是手臂被碰了下，就像被冰冻似的，完全抬不起来，她可是脑袋被碰了，会一点事都没有？ 唐娜不信。 缓过来气的安酒站直身子，无意回答她的问题，只问：“现在还剩多少米？” 现在只有唐娜的安全帽能测量深度，而这件事又关乎着能不能领到薪水。 唐娜也不想担惊受怕一整天，最终还白干。 她回过头，看了看红线上的标注，答：“还剩30米。” “好，”安酒看眼时间，居然已经到下午了，“快点干，拖太久我就没力气了。” 在矿底，无法通过周围环境正确感知到时间流逝。 此时一看虚拟手表，连安酒都吓了一跳，她摸摸肚子，怪不得有种饿过劲的感觉。 唐娜看过时间后，突然干劲十足，拼命采矿。 内心活动通过表情丝毫不漏的展现出来。 ——下班时间终于要到了！ ——居然是成功活下来的一天！ 安酒凑近到矿壁，借着她的光看向内部，并没有发现异物存在。 很可能是这片都被她清光了。 既然这样，安酒从腰间取下工具锤，走过去一起采矿，这样能更快些。 她饿了一天，也想快点回家吃饭。 踩着地上的碎石，听到嘎啦嘎啦的摩擦声，安酒瞟了唐娜一眼，干脆好人做到底。 “累了就去歇会儿，还剩下30米，轮番歇息接替着干，很快就能出去了。” 唐娜浑身一震，抿着嘴看她。 “好……” 她转身去后面的时候，脸上表情复杂的厉害。 安酒就当没看见，抡着胳膊干活，撬出晶石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动作，只是过会儿脚尖一踢，把晶石踹到了边缘位置。 唐娜并没有发现，她哭丧着脸，发现两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一个是受了伤，一个是干多了活。 当红线标注的深度锐减五米的时候，她不敢再歇了，咬牙拿起工具锤接替工作，礼尚往来的让安酒去后面歇着。 安酒当然没有拒绝，因为她要趁机吸、收、晶、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扩大一立方米】 【……一立方米】 喜~滋~滋~ 唐娜又凿了一米深度后，听到身后有沙沙的靠近声，知道是她，心中安定了不少。 许是因为太安静了，身后的大佬突然开口。 “你之前下过矿吗？” 唐娜老实摇头，“这是第一次。” “哦，那你怎么想着要当实习管理员了呢。” “是家里给安排的工作。” 提起这事，唐娜就想哭，如果不是亲戚说有门路，花点小钱就能把自己安排在实习管理员的位置上，她怎么可能来这里受这种苦！ 虽然报酬的确高，可是稍有不慎就要丢命。 这样一看，这哪是工资，明明就是买命钱！ 安酒通过她的表情，看出她对真正的工作内容不知情，有点同情，但还没有脚下踩着的碎石头大。 唐娜抹去眼泪，“你呢？你都是三级公民了，为什么还要做实习管理？” 好不容易关系融洽些了，她想尽量保持到出矿底。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三级公民了。” “……啊？”唐娜傻眼，“不是你那会儿说的么？” 安酒用工具锤的尖头挑起晶石，稳稳握在手心，歪头笑道：“那个呀，骗你们的。” “……那你还说去过好几次异世。” “也没有很多次，一次而已。” “哦，也才一次……”唐娜突然顿住，回头看她，“你到底是几等公民？！” 灯光下，她看不清口罩下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只觉得这双眼睛弯弯像月牙，就连声音也清脆干净。 “六等哦~” “哦——什么？！”唐娜失声尖叫，“你你你六等！你居然是六等？！” 她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这该死的、完整的一天，居然是在一个六等公民的带领下，安稳度过了？ 天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她得被别人笑话的头都抬不起来…… 唐娜用力掐着人中，免得自己眼前一黑，摔倒彻底嘎在这儿。 ——好吧，比起被六等公民带飞的事，她更在意的还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余光中，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看热闹的神采。 “……” 唐娜心猛猛的塞。 说来说去，现在还得靠着她才能顺利出去。 这种已经预知到以后的场景，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上‘不归路’的心情，无法简单的用复杂二字描述…… “你真的是……年少有为。”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句亲友用来形容自己的词语，用在了眼前这个六等公民身上。 ——把自己很喜欢的夸奖，挪用过来，她也应该会喜欢吧…… 唐娜无法低头，因为已经离地超近……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我干活去了。” 再聊下去，唐娜怕自己忍不住把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 安酒心情愉快的很，尤其是看到她证明自己能力般、非常用力的采矿。 看样子之后是绝对不会再让自己上场了。 不过这样也好。 安酒闲闲的跟在她后面，不时捡一颗晶石吸收，想杀异物刷护盾值，却又遇不到一个。 当深度到达五十米的时候，红线顿时转绿，并飘出‘已完成’的提示。 安酒伸出手，“我内心阴暗，你走在后面，得先上交工具。” “……” 唐娜想杀了徐升升的心都有了。 安酒上下抛玩着工具锤，眼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在前面。 越走，唐娜就越是害怕。 头灯将安酒身影拉得特别长，在满地的碎片影响下，影子边缘被割裂般扭曲，腰间别着的两把工具锤，仿佛铁棍般长。 锋利的尖刃看得她心跳加速，一种无言的危机感缠绕上来。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现在她不仅没了工具锤，手臂还抬不起来，假如这个六等公民突然发难…… 她必死无疑。 第234章 会得罪她 唐娜咕嘟咽了下口水。 却马上绷直身子——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大极了。 果不其然，前面那人停下了。 在唐娜紧张的目光中，缓缓回头了。 她清晰听到自己心跳重重跳跃，快到她想吐。 可那人只是凉凉的一眼看来，却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会杀了自己！ 唐娜立即察觉到她的真实想法，浑身冰凉，动作僵硬。 这种强烈的危机感使她大脑疯狂运转，疯狂猜测刚刚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在给自己机会，对不对对不对？ 这时她左脚忽然绊住右脚，趔趄着险些摔倒在地上，看着近距离的黑色碎片，突然福至心灵。 抬起头，对着注视自己的安酒，食指大拇指捏合在一起，在小腹前比了个拉上拉锁的动作。 ——危机感顿时消失了。 唐娜重新站好，身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她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人，望着背影，心中后怕不已。 还好自己反应及时，突然想明白事情的关键点——别看这人年纪小，可杀异物不在话下，多少有点能耐在身。 她可能也和自己一样，等出去后就再也不想进来了，而又担心自己出去后乱说，被孔负责人知道后，强行留在矿下，过着脑袋别在腰间的日子。 所以才动了杀掉自己灭口的心思吧。 唐娜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这去过异世的人真的是不一样，说刀人就刀人，根本不像书上说的，动手前还要讲讲道理废废话什么的…… 其实唐娜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被留下了一条命？谁不知道死人的嘴是最严实的？ 回去的路向来都比去时快。 转眼间，她们就走到了入口处，外面的光笔直的照进来。 安酒用工具锤往前探了探，发现门已经封锁，且没什么异样，便走了出去。 大矿洞里，孔六和他的灯依旧站在中央，身边围着少数几个人。 其中，就有一路上都没看到的徐升升。 见又有人活着从矿洞里出来，几人同时看了过来。 看清是谁后，徐升升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 孔六笑脸转冷，问她道：“你不是说其他队友都死了吗？” 徐升升哪敢说自己见状不妙先逃跑了，支支吾吾道：“我、当时看出来那么多异物，以为根本挡不住，就……” “哼。你安全帽呢？” 见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安酒主动回答道：“被异物包围躲闪的时候，不小心被打掉了。” 她说完，其余几人顿时眼底露出奇异的光来。 就连孔六都来了句：“那你运气还真不错，这都能活下来。” 安酒没有回应，站在了一旁。 ——孔六是第一次下矿，怎么可能知道里面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知道异物不能碰且难缠？ 定是这些提前出来的人告诉的。 唐娜主动走上前，“负责人，我们完成了挖50米矿的任务。” 孔六随意挥手，“别急，一会儿收走安全帽，一查就知道了。” 唐娜准备到一旁站着，一抬头，就看到徐升升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脚尖一拧，走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再等十分钟，”孔六看了看时间，“要是到点再没人出来，就回去。” 听到马上就能上去了，在场的几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开心。 安酒默数了下人数，除了自己矿洞的三个人外，竟然就只出来了四个人，这可比之前进去的人数要少很多啊。 本以为每个矿洞多少会出来两个人，没想到这么一平摊计算，有些矿洞直接就全军覆没了！ 安酒不着痕迹看了眼唐娜。 后者立即小幅度摇头表示铁定不会。 徐升升在激动过后，难免想起了完成任务之后的报酬。 五千贡献值，她想想都心动。 可她已经得罪了一个，只能把希望放在比较好拿捏的唐娜身上。 但此时见她对着安酒不住摇头，便下意识认为两人约定好了，绝对不会给她分一杯羹。 顿时怄气的不行。 可转念一想，再坚定的盟友也抵不住利益冲突！ 趁安酒不注意的时候，她凑近唐娜身边，好声好气道：“你也活着，真好。” 唐娜剜了她一眼，却没动位置，“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活着。” “……差点，就是运气好，异物追一半不追了。”徐升升眼神闪烁，“五十米挖完是不是？恭喜你啊，收入五千贡献值。” 想到这笔巨款，唐娜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只是——“和你有什么关系，某些人一分都别想得到！” 徐升升凑得更近，“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不能和贡献值过不去啊，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不想多拿点？”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想，任务是团队，贡献值是给个人的，对不对？” “……嗯。” “这笔贡献值也不是你我出，是官方给！多我一个人，就多得五千！我多得，你就能多得！” 唐娜呼吸一滞，“你能给我多少？” 徐升升犹豫着伸出五根手指，但在看到唐娜撇嘴时，收起四根，比出一来。 “一千！” “太少了，我要两个。” 轻轻淡淡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同时一愣，抬眼看去，居然是安酒过来了。 而且很明显，她全都听到了。 唐娜尴尬，徐升升也好不到哪去。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提议被接纳了，只是这个数要的太大，完全超出预期。 “不行，你两个她两个，我就只剩下一个了，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安酒平静道出事实：“你不同意，连一个都没有。” 徐升升噎住。 “而且还得罪了我。” 徐升升瞪大眼。 唐娜也瞪大了眼。 一个：这都行？ 另一个：这都行！ 安酒：“很难选择吗？” 徐升升还真犹豫了。 她现在想一种可能，就是收到贡献值后直接跑，反正蜂巢这么大，又怎么可能找到自己？ 但转念又一想，对方可是三级公民，多少有些人脉，万一顺藤摸出她来……牵扯到家人的话，岂不是更惨？ 所以她有的选吗？没有。 只能恹恹道：“我同意了。” “你——”安酒看向唐娜。 “同意！” “很好，就这么定了，到账立即转过来，不然的话，仇恨加倍。” 徐升升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被出现的松子明打断…… 第235章 语言陷阱 “就你一人？” 孔六往前走几步，眼神震撼。 别的矿洞还出来了两三个人呢，怎么这老手队伍里只活了一人！ 可瞧着松子明比进去之前更落魄了。 不仅脸上多了几道伤口、衣服撕开大口子，就连脚都一跛一跛，一副受伤严重的样子。 “别提了，今天倒霉的要死，本来都顺利挺过中午了，谁知后半场那群东西就跟疯了似的，乌央乌央的来，根本处理不完！” 松子明忿忿着握拳砸了下腿，对于这种状况很是不解。 孔六见他表现的情真意切，也多了几分稀奇。 “难道你们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松子明摇头，“极少，至少我之前是从来没遇到过。” 想想都是噩梦级别！ 本来以为今天就算顺利过关，就在原地休息的时候，那坡子突然叫嚷起矿壁的颜色变深了。 可他只看一眼，就知道大事不妙。 ——那哪是颜色变了，是异物太多导致光透不过去！ 他匆忙叫所有人起身围成一个圈，负责处理各自面前的异物，这样至少后背是安全的。 只要没有人在紧要关头上临阵脱逃，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松子明黑着脸不欲详说，站在后面，垂着头，精神瞧着极其不好。 孔六也不再追问。 等十分钟时间一到，他便刷识别码，唤出与进来相对应的传送器，让几人抓紧时间进去。 须臾之后，他们终于活着回到了今早的出发地。 看着与矿底完全不同的现代环境，和仅剩的寥寥数人，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低落的。 上交安全帽和工服，坐在地上眼神发散。 等孔六验证完任务后，他们的个人账户收到提示，显示有一笔收益到账。 这可能是今天最开心的时刻了吧。 迫不及待的点击查看，除早就离开的松子明外，所有人的表情都犹如雷劈，从里焦到外。 “什么？房租抵扣券，满一千即可抵扣一百，共十张，总价值一千贡献值，限期一年使用？” “一楼大超市八折会员卡，价值一千五贡献值？” “服装店买三赠一劵一张、买五赠二券一张，床品专用7.9折券两张，购水9折优惠卡一张，共价值两千？？？” “……所以我们有收益吗？” “有，五百……” 几人面面相觑。 干了一天，苦了一天，为命奔波一天，结果、收益了、五百贡献值？！ 一时间，众人怒火朝天。 “孔负责人——你别走，解释一下！” “不是说好的五千贡献值吗？怎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快、快拦下电梯！别让他跑了！” 远处，孔六猛戳关门键，见这群人像个炮仗似的冲过来，叫嚷道： “你们别来找我，这都是上面直接发的！我只负责传达，其他解释权归官方！而且你们算算，是不是总共价值五千？” “还有一点，我从来都没说日薪是五千贡献值！我说的是五千！” 靠！！！ 又是一道语言陷阱！ 安酒恨得牙根发痒。 底层的坏是直来直去，上层的坏是弯弯绕绕，一个要人命，一个不仅要命，还要嘎之前替他们数数钱。 反正都不简单。 连续吃了两次语言陷阱的亏，安酒发誓以后决不能再有第三次！ 余光中，看到某个女生趁着混乱想溜，被她一把抓住后衣领。 “跑哪去？哪怕是券也得给我！” 徐升升也崩溃着，“这券我怎么给你俩分？！要真是贡献值还好说——” “给我房租抵扣券和五百贡献值，剩下的五百就送你了。” 除了这两样，别的安酒用不上。 唐娜堵着另一个方向，学话道：“我要超市打折卡，剩下的五百也不要了。” 徐升升原地跳脚，“凭什么！剩下那堆券我留着也没用！好的都让你们挑走了！” 眼看回家在即，安酒懒得废话，将人拎起：“你转不转？” 这是要揍她？！ 徐升升胆颤，四处寻找监控器的位置，大声呼救的话，那边应该能及时赶过来吧？ 可下一秒，她却被稳妥放下来了。 安酒平静地拽了拽她的衣领，轻抚着抹去上面的褶皱，话里有话道：“只要你确定，明天你能摆脱实习管理员的身份，就可以不转。” 后面最重要的话她却没说。 徐升升顿时心里没底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安酒嘲讽地看她一眼，转身摁下电梯按键，还真不再追要优惠券了。 可这状况却让徐升升情绪瞬间崩溃。 ——她这么笃定，肯定是知道内情！ ——她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当上实习管理员，就很难摆脱？！ “等等！” 在安酒即将走进电梯的前一秒，她跑去拦住。 “你要的券我给你，我还可以多给你一张，只要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先转券。”当时收到券的第一刻，安酒就查看过使用说明，小字写着可以转赠使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送的那张就给我个买水打折券吧，就当照顾你。” 徐升升噎住，老老实实的转了过去。 她主动走到一旁，既纠结又害怕地问：“你是不知道什么内幕？” “……”安酒看看时间，“只问一个问题，你确定是这个？” “不，我换一个！” “……有没有办法不当这个实习管理员？” 安酒的眼神像在看二愣子，“我是没办法。看到水票的份上，额外多和你说一句吧，你连实习管理要下矿的事都不知道，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懂吗？” 说完这句话，她头都不回地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拢之际，她看到徐升升惨白着脸瘫坐在了地上。 等终于回到48楼的时候，顶棚透出的天色已经接近深蓝，安酒一路快跑。 一把推开铁门，坐在桌边的两人齐齐看了过来。 “小酒你可算是回来了！”奶奶带着哭腔迎过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把我担心坏了！” 安酒故作轻松地耸肩，“还不是等电梯的人太多，我挤不上去，就落后了，再加路远，就晚了点——你们怎么还没吃？” 小桌上放着三只粥碗，瞧着上面已经没了热气。 “奶奶，以后不用等我回来，你们先吃。这都凉了吧，我拿去热热。” 奶奶忙拦住她，“我来，你快洗洗脸洗洗手，怎么搞了一身灰？” “哦，我去抖抖衣服。” 安酒走出门，落在身上的那道无法让人忽视的视线才算消失。 除进门那一眼，她都没敢往溥淮那多瞟一次，明明知道他不知道实习管理员的工作内容，却还是有点胆怵那能将她瞬间洞穿的目光。 等再次进屋，她的情绪已经平静很多。 第236章 使用限制 她很自然的从溥淮身边拿走水杯，把里面的水倒进盆里洗脸洗手。 家里很快飘起一股饭香。 不多时，安酒重新回到小桌旁，为避免尴尬，她主动开口：“队长，下次我回来晚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的。” “不用这么在意，我也刚到不久，”溥淮把倒好的水放在她面前，“今天出楼了？” “没有。” 安酒仰头一口喝光，觉得不够解渴，准备再倒一杯。 却被溥淮十分顺手的从她手里接去。 “一天没喝水？” “嗯，走得着急，忘带杯子了。” 溥淮看了眼家里唯一带着盖子的500ml的小杯子。 “我那还有个没用过的，一会儿你跟我回去拿。” “……这，不太好吧。” 溥淮淡淡看她，“难道还想忍着一天没水喝？” “我也可以用这个……” “太小了。” “哦…” 安酒抓了抓头发，寻思要不要有来有往，把购水打折卡给他转一张？ 自己用两张也是浪费，送人情倒是不错。 可是，该怎么圆这张卡的来历呢…… 溥淮扫视着她，贴心道：“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等之后有了新的再还给我。” “……”安酒抬眸，与他的视线相对，一股暖流从心尖尖上扫过，“其实我——” “你们先吃，一会儿再唠！溥队长等你挺长时间呢，应该早就饿了。” 这时，奶奶把重新热过的鱼肉粥端上来，催促两人赶紧吃饭。 溥淮拿起勺子，顺手给她也递去一只，“你什么？继续说。” 安酒道谢接过，用勺子搅拌着热粥，碗的上空飘出细密的热气。 她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今天得了两张买水九折的券，你把码调出来，我给你转一张过去。” 尽量还是有来有往吧，别欠着。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予回报，这样也觉得心安些。 “还有这种券？”溥淮听后微微挑眉，“可买水也就1个贡献值吧，便宜0.1？应该有使用限制，你找出来我看看。” 安酒当时没时间细想，现在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立即点亮虚拟手表。 “找到了！” 溥淮推开冒热气的碗，就着她伸来的手腕，看着屏幕。 安酒的虚拟手环只开通了最基础功能，而且从未调试过，字体小不说，行间距还很窄，乍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字黑成一团。 “手抬高些。” 安酒便再往上了些。 可这样她自己就看不到了，想想后，干脆欠起些身子，凑近一起看。 “这字是有点小哈。”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安酒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的人设是不识字，可自己刚刚翻了半天才找出来的这张券。 不会露马脚了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过去。 还没等看清他的神情，就被一根手指顶着脸颊重新转了回来。 “别看我，往上滑。” 安酒的脸腾一下热了。 离谱…… 但是还没法解释…… 就更离谱了…… 安酒佯装淡定，用食指点着屏幕往上滑。 直到溥淮开口说：“停下。” 在页面最末尾，开始出现使用条件限制的说明，这次不用安酒，他伸出手指自己上下滑动。 他看得很细致。 几乎一字一句的看。 安酒早就把一页看完，他还迟迟不滑动，又有点急，还不能催。 偏偏鱼粥的香气还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一天只吃了早上一顿饭的她，此刻不仅胃拧着疼，连脑壳都晕得转不动了。 实在忍耐不住，她重新坐回凳子拿起勺子就开始吃饭。 可能溥淮认识的字少，照顾他点，就让他慢慢看吧。 安酒饿得有点狠了，吃饭动作又快又急，身体一晃，左臂也跟着颤。 溥淮握住她的手腕，“别动，看不清了。” 安酒正在往嘴里塞粥，抽手抽不动，发现这样还省力，便放松胳膊，任由他抓着。 这动作引起溥淮不满的一瞥，却最终还是包住她的手，随她偷懒了。 “慢点吃，锅里还有。” 奶奶见她这样狼吞虎咽着实心疼，等碗里一空，就又去盛了一碗来。 安酒呼呼吹着热气，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那股胃拧着生疼的劲儿才渐渐消失。 还好是热饭，要还是之前那样吃冷食，这一晚上就别想好好睡觉了。 安酒往后瘫倒背靠着墙，连续满满两碗下肚，她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这时她才感觉到另一只手很不舒服——溥淮掌心太热，她感觉自己马上要燃烧起来。 “溥队长，再不吃饭就要凉了。先别管它有没有限制，我给你转过去，等到用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溥淮放开她，总结道：“通篇废话，还有坑，简单来说，就是满二十个贡献值才能使用，而且这券时限30天，隔天可使用一次，使用的时间区间为早上5至6点。” “这么麻烦？” 屏幕上，显示已到页面最底部，安酒切出去找到转赠的选项。 “那溥队你用刚好，来，我给你转一张过去。” 这次溥淮没有拒绝，爽快接受了。 奶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见事情解决完了，就赶紧催着溥淮吃饭。 他仰头把粥喝完，起身准备离开。 安酒跟着起身。 溥淮侧头：“明天你几点上班？” 可她还没接到信息通知，不确定明天用不用去。 见她犹豫，溥淮便说：“我明天早点回来，到时候把水杯给你送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过去拿就行。” “不急，等明天我一并拿去买水，试试能不能用打折券。” 见他这样说，安酒也就没再坚持。 送走他，安酒开始在屋子里溜达着消食，晚上吃的有点多，胃里不适应，总觉得撑得难受，又活动了一会儿，才舒服不少。 她点开虚拟手环，里面并没有收到新的消息，再看乘坐电梯的临时权限，也已经被取消。 这是不意味着明天不用去下矿了？ 难道因为活着出来的人太少，得需要时间筹备新人？ 还是换另一组下矿了？ 安酒觉得两种都有可能，但估计用不了几天，她就会再次收到消息，所以不急，明天抽空去趟黑市，想办法把这几张券都换成贡献值。 入睡前，安酒开始查看今天的收获。 第237章 精神抖擞～ 无论是空间面积，还是护盾值，她都刷了不少。 意识沉入识海，触碰的同时跳出两行字： 【当前房屋面积：30.804立方米】 【当前护盾值：365】 光看数字，可能没有那么直观，可当进入空间，安酒的嘴顿时咧到了天上！ 大~ 实在是大~ 空旷~ 连说话都有回音~ 原本挤得满满当当、再也放不下其他的物资，此刻堆积在大大空间里的一个小小角落。 看着剩余的超大面积，安酒一扫今日疲惫。 精神抖擞~ 她开始整理空间，首先当然要把装了水的盆，全都一一摆在地上，不为别的，就为了彰显面积~ 分区，必须分区！ 饮用水是一个区，日用水（湖水）是一个区，锅碗瓢盆是一个区，食品是一个区，药品还是一个区~ 哦，还有个杂物区。 哪怕就这样豪横，30平的空间看上去依旧显得十分空旷。 要是像之前那样装满，她得拥有多少物资啊？ 就再也不用为了吃穿用殚精竭虑了！ 安酒越想越精神，头一次特别期盼异世之旅赶紧来！ 她的心像放在油锅上煎，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连续在床上翻来翻去。 不行、不行，距上次才刚过去几天，离下次还早着，先过好眼前，一步步走踏实了。 这期间她肯定还有下矿机会，如果都像今天这样顺利……百十平空间……俺滴个二舅姥，她不暴富谁暴富？！ 安酒刚刚平息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浑身像长满了刺，又一次翻了身。 啪—— 奶奶坐起身，“半夜不睡觉你撅个屁股顶我干什么？睡觉！” 安酒顿时闭上眼睛装睡。 …… 安酒手持小镜子，对着里面的自己掰了掰下眼皮。 唔，红血丝还挺严重的。 不就是没睡踏实么，怎么还挂上黑眼圈了呢。 瞅着多明显啊。 “现在知道扒拉眼睛了？”奶奶稀罕地盯着小苗新长出的叶子，还不忘对她调侃，“一夜都没睡好吧？” 安酒随口说道：“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怎么都睡不着，天快放亮的时候才睡了会儿。” “今天还去吗？不去的话就躺床上睡个回笼觉，我动静尽量轻点。” 奶奶把小苗搬到初晨的日光下，用手指蘸水，一点点的浇。 “不了，我去隔壁看下，冀珍珍好像也来了。” 安酒穿上外衣便出了门。 经过昨日一天的强光直射，荒原上的水位又退下去不少，今早起来看到，便知道是要全面开工了。 推门进去，屋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和吉漠打过招呼后，安酒直奔坐在沙发上的冀珍珍。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冀珍珍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都掉下去了，她一把捡起，呼呼吹两口就赶紧塞进嘴里。 “没过三秒，是干净的，还能吃。” 安酒揽着她的肩坐在扶手上，愉悦道：“感觉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呢。” 冀珍珍咧嘴，有些得意：“最近我和吉漠的小生意火爆，忙着赚贡献值嘞，就没空来找你了！” 暴雨季过后，很多人家里的门窗生锈，开关不利索，他们就从张老板那接单子，然后做起了上门除锈的生意。 这段时间还没少挣呢。 安酒道了句恭喜，便问她是不要下矿去？ “没有，溥队长说要统计下常驻人员的名单，看看每天需水量是多少，昨天大晚上跑去挨个通知，这不，一大早我们就都赶过来了，我怕吵醒你，就没过去找你。” 冀珍珍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摸出个小玩意，塞进安酒手心里，让她回去再看。 安酒应下，“我也有个好东西给你看，走，去我家，刚好奶奶也要做出饭来了，你陪我再吃点。” 反正现在溥淮也还没回来，一会儿听到动静再回来也来得及。 两个姑娘搀着胳膊，有说有笑的出了门。 “奶奶，你们起得也很早啊！” 刚一进门，冀珍珍就抛开安酒，凑到奶奶身边讨巧。 奶奶见她来了，忙又拿出个碗，让她坐下来一起吃饭。 “冀珍珍，你来。”安酒对她招手，“这是我新买的苗，怎么样？等它长大了，第一片叶子就先给你吃。” “呦！” 冀珍珍怪叫起来，噔噔几步走近。 “这什么？它是活着的吗？能长大？真的能吃？” 她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安酒莞尔着一一点头。 冀珍珍轻轻触了下娇嫩的叶片，生怕用力太大就会戳破这小东西。 当看到叶子在她指间下晃动的时候，她眼睛越瞪越大。 “这东西你从哪买来的？还有吗？贵不贵？” 安酒：“在楼下的大超市里，价格么……反正打完折也不便宜，已经没有卖的了。” “可惜。”冀珍珍虽然大喇喇，但知道分寸，只围着看个稀奇，并没有随意拿起来。 奶奶这才终于放心了，“饭好了，你们俩坐这儿聊。” 暴雨季的时候，冀珍珍总留在这里吃饭，此刻也不扭捏，大方坐下。 “还是奶奶做的饭香，等我贡献值到账了，奶奶我买点小米给你和小酒尝尝~我上次在客户家里吃到了一点，别看粒小，还挺香的嘞。”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光是听着就让人舒服。 奶奶笑着拒绝，“你可别拿来，这年头挣贡献值不容易，你一个女娃娃，更得为自己多考虑，多存点总没错！” 冀珍珍甜甜应声，她突然想起什么，问：“小酒，你怎么能进大超市啊？” 安酒咽下嘴里的草籽粥，放下碗，简述一遍全过程。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学去？也可以问问吉漠和甘淇，咱们尽量凑成一个班。我当时问过溥队长，很可惜，他说没时间。” “这个、这个，啧，哎呀。” 冀珍珍的脸皱成一团，想说什么，又怕打击到她。 “没事，你直说，我只是想着如果你们去的话，我找老师问问，看能不能不当插班生了。” 这样大家既能扫盲，还能一起上下学，也不会在上课途中出乱子。 对于只想走过程的安酒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238章 想不想挣外快? “溥队长都没同意啊？那行，我知道了，你都不用问吉漠，我贼了解他，那人恨不得整天都研究怎么赚贡献值，上学这种浪费时间的事，他肯定不去。” 冀珍珍说得信誓旦旦，仿佛她对本人百分百了解。 安酒点头：“行，那你呢？你想不想去？” “啊？我啊。”冀珍珍抓着头发，尴尬地笑着，“其实……我也不想去。 “主要吧，这种东西学了也没用，我看客户家里的小孩，书摆了一大堆，她妈说得学好几年！而且还不一定找的上工作。 “对我来说就挺不合适的，我现在白天跟着队长去矿下干活，回来的早，就去张老板那接点私活，也算是有个手艺。 “况且吉漠说了，只要我俩够勤快，手里怎么也能存点，日子肯定苦不到哪去……” 这时，她忽然看到余光里的奶奶脸色变了，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忙盛粥把勺子塞进嘴里，眼睛滴溜溜转着，疯狂琢磨该说什么找补一下。 “其实、其实上学也挺好，最起码能认得字，不会被人坑啥的……要是时间够的话，我也我也会考虑的啊，虽然鬼画符不太好学……” “嗯，我知道，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不强求你跟我一起去，”安酒莞尔笑着，温和道，“我只是问一下，选择权还在你手里呢。” 冀珍珍不敢往奶奶那边看，只对着安酒嘿嘿傻笑。 端起碗，把草籽粥喝的呼噜噜响，最后放下一抹嘴，“来来来你们歇着我洗碗。” “不用你洗，”奶奶挡住她，“我刚刚听到溥队长回来了，你和小酒快过去吧。” 安酒起身，“走吧。” “那奶奶我们就先去了？”冀珍珍跟在后面，边走边回头，还偷瞄奶奶的脸色。 安酒干脆揽着她的肩，宽慰道： “放心啦，奶奶不会生气的，她就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但等后面想想，就会发现你说的也是对的嘛，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为了之后多挣点贡献值，把日子过好。” 听她这样说，冀珍珍才放松下来。 溥淮果然已经回来了，身边放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水桶，顶上搁着一个大号的全新水杯。 他正在和吉漠商议事情，目光很平静的从安酒身上扫过。 冀珍珍拽着她往人群后面站，免得站第一排承受莫大的压力~ 两人交换眼神后，一言不发保持安静。 “计算好一天需要多少水量，另外，常驻人员都定下来了吗？” 吉漠犹豫：“到现场的这些人都有这个意向，还是需要队长你来最终确定一下。” “嗯。”溥淮一一扫过众人，漫不经心地说，“优先考虑跟队七次以上，按照任务完成率进行排序，常驻队员只留十五人……” 冀珍珍贴在安酒耳朵上低语，“你应该不满足条件吧？” 安酒轻轻的嗯了声。 “要不我去帮你求求情？对了，和你上学冲突吗？” “上学通知还没下来。” “那怎么办，这我也不好和队长说啊，常驻的话，得每次都跟着去矿下呢，你总请假的话，队长指定不乐意，万一把气撒我身上……你应该知道吧，我挺怵他的。” 冀珍珍眉头紧锁，一直在她耳边唉声叹气。 看来她是真的害怕。 安酒拍拍她的手，“没事，我就当临时工呗，有就干，没有就去上学。” 说话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统计完了信息，溥淮根据排名勾选常驻，最终由吉漠现场通知。 “明天依旧是这个时间过来集合，现在都散了吧。”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 吉漠过来叫冀珍珍，说一会儿还得下去给别人房门除锈。 “安酒，”临走前，吉漠轻声对她说，“你等会儿走，去问队长要个名额。” 冀珍珍眼睛一亮：“是不是队长来让你说的？” 吉漠没有回答，拽着她的胳膊走了出去。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溥淮慵懒的倚靠着沙发，用眼神示意安酒靠近些。 安酒知道他要说有关购水优惠券的事，便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对面。 溥淮拿起一旁的超大水杯，“这个你拿去用。” 安酒接过，里面已经接满了水，入手极沉。 “优惠券能用吗？” 溥淮颔首，“可以，就是中间有点小麻烦，沟通耽搁了时间，不过明天应该就顺利多了。” 安酒知道，定是工作人员没见过这种券，不让用。 好在第一个去的人是溥淮，自己能跟着搭个便利车。 “所以买水也有限制？” 安酒看着水桶里的水，心里盘算着，如果她在黑市倒卖水的话，会不会被抓？ 只要没人举报的话，就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如果卖的量太少没必要折腾，量多风险也相应变大。 要是……能拉溥淮入伙的话，问题至少能解决一半。 再加上他认识的人多，销路也更广…… 溥淮：“嗯，二十贡献值起用。” “溥队长……” 溥淮静静看她。 安酒的视线飘啊飘，飘落在了旁边的水桶上。 “你想不想挣一笔外快啊？” “比如？” “就比如……咱们一起去黑市卖水？” 安酒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没有露出明显的反对，便继续小心翼翼的说： “现在你有一张卡，我有一张卡，咱们能卖水一个月，虽然挣得少点，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到时候咱们改善下伙食，不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溥淮眸光幽深，指尖在扶手上轻敲着，一下又一下，无声且规律，似在思考什么。 安酒没有出声打扰。 反正对于她来说，这件事说或者不说，她都不会失去什么。 但假如溥淮同意了，就相当于赚到。 溥淮掀起眼皮，“你打算怎么分成。” ——这就是试探了。 安酒知道自己想到的，凭溥淮的头脑，也势必想得到，能这样问，就是在看有没有和她合作的必要。 安酒很快就想好了：“你八我二。” 这件事，她除了出个主意和打折券外，其他无论是销路，还是减少风险，用的都是溥淮的人情，他理应得到更多。 她的目的是挣到，而不是白白等到优惠券过期，一分都捞不到。 而且，只要溥淮肯带她，两成她也很赚。 ——表面上看，分到的贡献值很少，可看不到的地方呢？ 她除了购水优惠券以外，还有其他的券，有些对她无用，可不一定对别人也无用。 这种东西她就算是想卖，也得能找到合适买家吧？ 黑市里大家都一样穷，恨不得一个贡献值掰成两个花，谁又能买得起？ 再说，她图的可不止是这些…… 第239章 活在当下(补、疯狂补，现在不欠了啊) 48楼里权利是很好用的东西，人脉也是能决定过好过差的重要因素。 奶奶这么照顾溥淮，为的就是求一个庇护。 真要想过得更好，要么有权，要么有实力——自身能力当然重要，可人际网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尤其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奶奶。 假如谁都来设个绊子，在他们仅有的权力范围内搞搞针对，能恶心死个人。 可门路这种东西，没有人带，啥都白扯。 所以两层多吗？不，刚刚合适。 溥淮看着看着，忽然勾起了唇，翘起好看的弧度。 他微微向前倾身，双手指尖略微交叉至于膝上，凝视着她的眼眸，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安酒啊安酒……”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似砂砾在耳畔碾磨，又似羽毛轻扫，很是磨人。 名字在他唇间碾转，尾音拉长，竟有种似无奈似……哄的音调。 扑通。 扑通。 安酒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接着飞快的加了速。 这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化为空白。 所有感官都被他强势侵占，她被他的味道包围。 安酒身体僵硬，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他还在靠近。 她看到那双漆沉的瞳孔中，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她快要憋不住气了。 溥淮溢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突然伸手，在她头顶缓缓揉了一把。 “给你四成。” …… 安酒额头抵着凉凉的玻璃，吹着凉凉的风，一句话都不想说。 也一点都不想回头看。 她现在还在溥淮的房间，只不过逃到了窗边。 在脸上热度还没有降下去之前，她不敢回家。 当时本是想跑到外面去的，只不过刚起身走了没几步，就被溥淮重新拽回去。 安酒立即低下头。 溥淮垂眸，只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毛乎乎的、还有些炸毛的脑袋顶。 在安酒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再次翘了翘。 “去窗边吹吹风，别往外跑。”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一幕。 安酒把掌心贴在窗口，感受着片刻的凉意。 她尽量忽视后面的人，整理情绪，或是想想其他，只要能快些平静下来的办法，都用了个遍。 安酒心中悲痛，悸动这种东西，真的无法控制…… 这时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她手指扣紧，很想现在转身就走，又担心看到不该看的。 就这样煎熬一分钟后，溥淮洗完了。 安酒心下一松。 却又听到了倒水声。 ——不是吧，还来？！ “安酒，过来洗把脸。” 安酒头都不回：“不用了。” ——冒、冒不冒昧啊，哪有叫女生洗脸的！ 懒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得换种方式降温了。” “！” 安酒脑袋立即充了血。 她闭上眼，深吸气，突然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转过身，往外走的时候停在他面前。 昂头、注视。 一字一句道：“那你又为什么洗脸？也是为了降温吗？” 她踮起脚，伸手捏了下悬在他眼前的细碎发丝。 让他看自己的手指。 “啧，头发都洗湿了呢。” 做完这些，安酒昂首挺胸地出了门。 身后。 溥淮一贯冷静的表情裂了条缝。 …… “怎么脸红红的？”奶奶摸着安酒的额头，“不会是要发烧了吧？” “没有。被气的。” 安酒躺倒在床上，眼神有点发直。 奶奶猜测：“和溥队长吵架了？” 她翻了个身。 ——现在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奶奶摇摇头，回到窗根下继续挑她的米虫。 没一会儿，安酒便跳下床过来帮忙。 “心情好点了？” “嗯……其实也不是啥大事。” 奶奶笑，“我懂，到底还是年纪小，情绪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如果是我这把年纪，只怕心脏第一个受不了。” 安酒浅浅笑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忽地听到隔壁铁门上锁的声音，声音一顿，接着就听到溥淮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安酒看向奶奶，还没等开口，奶奶就挥手让她去。 等出了门，就看到溥淮双手空空。 “不是去……” “嗯，但得先去趟楼下。” 安酒以为他说的是财路通小商店，却万万没想到，溥淮居然带她到了一楼。 看着这熟悉的方向，安酒心跳的有些快：“溥队长，你不是要去大超市吧？” 溥淮颔首，“这里样式多，价格要比财路通便宜近一半。” ——不，她的意思不是这个。 可当看到溥淮熟练扫码，赶在工作人员开口之际，主动往她身边靠近一步，表示两人是一起的时候，安酒才彻底明白。 溥淮根本不是六等公民！ 而之前因为小苗的事，出于谨慎做出的准备着实是让她歪打正着了！ 等进了里面，安酒实在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低头的时候，问：“你到底是几等公民？” 溥淮静静地看她，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蕴含着许多情绪。 “都是过去的事，不重要。活在当下。” 答非所问也是一种回答。 “尽量挑大些的桶，最好带两个提手。” 日杂区，两人来回进行拎起、放下的动作。 溥淮说要买个能装很多水的桶，还得方便拎起。 到时候好方便转移。 “这个桶下面有万向轮！”安酒指着高处的一个乳白色的桶。 溥淮个高，伸手便取了下来。 这款和其他不同，质地厚实，取水、装水便利，最重要的就是有四个万向轮，这样不管是拖、拽、拉，就算是安酒都能操作。 唯一的缺点——安酒踮着脚看向价签——就是太贵了。 “就这么一个桶，居然要500贡献值？谁买啊！” 他们都不一定能把买桶的钱赚回来！ “我看别的也行，价格是它的四分之一。” “不用，就这个。”溥淮一锤定音，“家里还缺什么？” 安酒自动在前面加了个‘你’字，才顺耳了些。 她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缺。 往收款台方向走的时候，安酒余光看到了某样东西，觉得有点眼熟，便多看了几眼。 ——等等，这怎么和溥淮给自己的大杯子那么像啊！ 第240章 再遇老师 安酒联想到什么，提膝走了过去。 拿起货架上的杯子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一模一样。 “溥队，你给我的那个不会是刚买的吧？” 安酒不想猜来猜去浪费时间。 “不是，”溥淮看了眼价签，“是朋友送的，他们单位的福利还真不错。” “真的？”安酒还有些不信。 溥淮目光凉凉，“你不会认为是我专门买给你的吧？” 安酒眼神澄澈。 “别多想了，排队结账去。” “溥队，我还有张超市的八折券，一会儿你用了，能省100呢。” 安酒不认为水桶需要她结账，她没钱。 “……券可真不少。”溥淮瞧着有点吃惊，也有点无语。 排队的这些人都不一定有八折券，她进不来，但她有。 扫完码后，两人前后出了超市。 这会子刚好赶上学生上学，人多，他们便靠着边走。 “安酒！” 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安酒抬起头，在人堆里寻找是谁。 宋海之在对面摆手，“你站那别动，我过来找你！” “好！”安酒拽了拽水桶，“溥队，停一下，老师找我应该是有事。” 溥淮没说什么，放下桶，无声注视着横穿过人海的男人。 是上次见到的人。 注意到安酒身边有同伴，宋海之便对他礼貌点头，把安酒往旁边带了带。 他直奔主题，“你下矿了吗？” “嗯。” 他诧异：“什么时候？” 安酒老实说：“就昨天。” 宋海之往后退了半步，上下观察着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一点伤都没有。老师，我什么时候能去上课？” 安酒这么惦记，也是因为文盲人设不好维持，稍有不注意就暴露了。 宋海之神情复杂，虽然不好开口，可还是得说出来让她知道。 “本来第二天你就能收到通知，班主任知道你是实习管理员后，就去找了校长密谈，最终通知我的时候，说辞就成了—— “现在正是学习任务最紧要的时候，就算安排你去听课，也听不懂跟不上，还不如等下个月任务减轻之后，就有时间慢慢带你了。” 宋海之不知他这样说，年纪尚小的安酒能不能听懂。 就又说的再稍稍露骨些，然后还不能太过直白，免得打击到她。 “这点你不用担心，时间过得很快的，下个月转瞬即到，只是，这期间你是不是还得下矿？” 安酒点头，“虽然现在还没通知具体是什么时间，我个人感觉应该快了。” “嗯，”宋海之见她细胳膊细腿的，心中很是忧虑，“下去后要多多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全，在里面……多长个心眼，不要太过相信别人。” 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安酒听得懂，也很感激。 “我都记住了！老师你有要买的东西吗？我有八折卡，是上次下完矿后给的薪水报酬，没使用限制，买东西能便宜不少呢。” 面对安酒的话，宋海之心动不已，但看着她身边还有同伴，两人看样子还有事要做。 便摇头婉拒道：“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下次吧。” “……好吧。” 临走前，宋海之还是不放心的再三嘱咐：“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矿下多加小心，活着回来。” “嗯！” 安酒目送他淹没在人海之中。 他真的很适合当老师…… 只是心太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溥淮在不远处喊她：“安酒，走了。” 安酒收起思绪，回应道：“来了！” …… 他们先回了48楼，溥淮把水桶里的水转移到新买来的桶里，这样移动起来方便。 安酒趁着这点时间回自家门口，打算看看奶奶在忙啥。 却发现里面没人，门也紧锁着。 “奶奶？！” 她有一瞬间慌了神，可很快冷静下来。 家里还保持着整洁的模样，门也上着锁，说明奶奶是自己主动出去的。 她从来不会乱跑，唯一的可能就是管理员又安排队长招工了。 沿着走廊，安酒找到了一家里面有人在的邻居，问她有没有看到奶奶去哪了。 “你家可真是好福气，”邻居无不羡慕的说，“这都连续三四天有活了，管理员多照顾你们啊，你也别忙着找奶奶了，她呀，出去挣贡献值了！” 安酒这才安心下来，道谢之后，准备回去找溥淮。 “等等，”邻居靠在门上，略带讨好道，“小丫头，要是以后你不放心你奶奶，就让我跟着她一块干活呗，我替你看着她！” 安酒摊平双手，无奈道：“奶奶，这个我说了也不算啊，都是管理员做主。” “那要不你在他面前提提我？” “……我要有这本事，就不用苦哈哈的住这最外围这房子了。” 安酒苦笑着离开。 回到屋里，溥淮已经把水换好，正吃着黑黢黢的干粮当早餐。 见她进来，把最后一口丢到嘴里，起身拉着水桶，“走吧。” 走到平台区的时候，安酒刚想说现在还没到黑市开市的时间，就发现他径直走过电梯，直奔通往楼外的电梯房。 现在已经过了用电梯的高峰期，几个守卫都在一旁歇着。 溥淮进屋后找到熟人，和他有说有笑的聊起天。 安酒默默站在一旁，认真听着，通过对话和表情，揣测这人的性格，记住对方透露出的喜好。 过了一会儿，就听他说：“行！反正从哪都是买，你这儿还更便宜，没理由不支持你，兄弟们，谁家还没买水呢？来，咱们几个把这桶水都分了。” 其余守卫凑上来。 不等溥淮说，安酒就拧开了盖子，让他们看水位和水质。 “老大，就放在咱的桶里呗，刚好也快没了，省下还得来回跑去买水。” 站在溥淮对面的守卫长啐了一口，笑骂道：“这群龟儿子们，一个比一个精，多跑一趟都嫌累！出个人，把这姑娘带桶那边去，小心点别撒了。” 安酒拽着水桶跟在守卫身后，走进挂着办公室小牌子的里间。 “倒这里。”守卫旋开蓄水桶的盖子，坐在后面监工。 第241章 接受预定 安酒拉着水桶走过去，正犹豫要用什么东西盛的时候。 斜后方递来一把水舀，“拿去用。” 守卫回到原位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踩着凳子才能够着水位的身影。 “你和溥队什么关系？” 安酒动作未停，“合作关系。” “哦？”守卫感到稀奇，“溥队长还需要和别人合作？难道这桶是你的？” “不，是他的。” “那……你负责出力？” “差不多。” 这么含含糊糊的回答，守卫更感到好奇了，“听你的意思还有别的？” 安酒把最后一点水倒进桶里，跳下凳子，“已经灌满了，你检查下。” “我想起来了，你是他队里的员工，是不是？”守卫恍然大悟，走来检查过两个桶，把盖子拧上。 他感叹道：“你们队长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赚贡献值的事都先找自己人。行了，出去吧。” 安酒不需要做任何回应，拉着空桶出了门。 “我就先走了，下次聊。” 溥淮听到动静，便和守卫长告辞，等出了门之后，他对安酒说：“先去楼下买水，然后我们再去另一个地方。” 安酒没意见。 她只是在想，购水打折券是有使用时间限制的，现在这个点，真的能买水吗？ 带着这个疑虑，他们来到售水处。 溥淮屈指叩响玻璃。 里面立即响起埋怨声，“怎么不早点来，刚刚把水管收起——咦，溥队长？！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我想再用购水券买点水，行个方便？”溥淮声音平静，语气中既维持了距离，也不至于太冷漠。 手指一推，将握在掌心里的东西推了过去。 “这个啊……”工作人员素手一翻，收了起来，笑得更加开怀，“看在是你的面子上，我再确定下这券有没有限制。” “没问题啊，能用，就是有个最低起买限制，这个我无能为力，你要多少水？” 溥淮侧过身，“把这一桶装满。” 工作人员起身贴近窗户，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安酒，可连个停顿都没有，就移到了旁边的水桶上。 她依旧巧笑嫣然，“那你就进来吧，水管短，够不着那么远。” 溥淮转身从安酒手里接过水桶把手，对她说：“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安酒点头，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 听着工作人员的咯咯笑声，和溥淮简短的回应，抬头看了眼窗口后，确定他看不到自己，点击虚拟手表寻找到购水优惠券。 往下一直翻，找到注意事项。 上次她忙着吃饭，看完第一页后就没再继续，此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最低使用限制是对的，30天使用时效也是对的。 隔天……嗯，虽然有点绕口，但意思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至于使用的时间区间限制…… 的确是早上5-6点。 那就意味着工作人员给他开后门了。 安酒伸直双腿，本以为这券需要扫码，没想到只要登记就好，那岂不是说明她明天也可以走走捷径？ 正胡思乱想着，售水处里的水声停了，溥淮拉着满当当的水桶出来了。 安酒拍拍屁股起身跟上，回头对工作人员热情地摆摆手。 ——希望明天还是她当值。 溥淮的人脉都在楼下，也就是这时候，安酒才知道，原来楼下的水卖得更贵些。 同样一杯水，48楼只花一个贡献值，楼下就得两个、三个。 虽说水质不一样，可平时洗碗、洗衣服都用这么贵的水，一个月下来也是不小的开销呢。 当他们拖着水桶上门的时候，这些人们别提多高兴了，都赶忙让把水倒进自家的蓄水桶里。 这活肯定是安酒干，因为溥淮要负责拓宽销路。 他看似在和朋友们聊天，可说着说着，就又扯回到水的事上。 三言两语之后，对方便主动请缨，跑去隔壁和附近的邻居家里，询问有没有买水意向。 溥淮气定神闲的喝着水，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不一会儿，他们就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我只是刚提起个头，他们就都点头说要买，我猜他们肯定是看到你送水过来了，这群人，别的不好使，就眼睛尖哈哈！ “不过他们额外提出一点要求，你们得送货上门。” 溥淮笑：“可以。” 接下来安酒和溥淮两头跑，拉着水桶给每家送水。 这期间还有人跟在后面，提高音量故意说给他们听：“谁知道这水怎么买啊，我也想买一桶！” 安酒回头笑眯眯地说：“想买水就得赶紧预定哦，不然晚了我们可就收工咯~” 后面的人：？ 后面的人：！ “怎么卖？！” “给我送一桶！” 安酒：“先付贡献值，后送水，要是今天来不及的话，留下地址，明天上午送货上门。” 那些人顿时犹豫起来。 安酒赶紧解释：“先付的意思是现在先交一百定金，等明天收到水了，再付剩下的贡献值。” 见他们再次意动，她赶紧趁热打铁，“队长快拿纸笔把他们的住址信息登记下来！” 溥淮：身上哪有这东西？？？ 见安酒瞪眼，他立即说：“稍等，我去朋友那拿，马上回来。” “大家请稍等一会儿。”安酒拉着水桶走进客户家，用水舀把一桶水都转移到客户家的蓄水桶里。 客户检查过后，给她转账。 这时溥淮已经顶着一头热汗回来了，正登记着订水客户的信息。 比起一眼六等公民的安酒，他们更亲近溥淮些，可能是隐约察觉到他的等级不低吧。 安酒对他们的直觉表示敬佩。 在溥淮停歇的间隙，安酒赶紧过去让他把券转回来，“你登记，我去买水。” 反正水桶方便拖拽，只是费点力气，多溜溜腿。 溥淮却态度坚定的拒绝了，“一起去。” “为什么？我又不会写字！” “你没有电梯权限。” “……” 说的也是。 等溥淮把这些顾客的信息都记完，安酒从地上跃起，催促着赶紧回楼上买水。 “等等，”溥淮拽住她，“我一共登记30户，一桶一桶送效率太低了，走，先去楼下再买个水桶。” 第242章 明日集合 一天下来，安酒跟着溥淮跑了好多个地方。 在9折的优惠力度上，买的水越多，省得就越多，而且除了溥淮的朋友买水有折扣外，其余人都是按照原价买水。 哪怕是这样，对于那些人来说，也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毕竟用买一瓶水的钱，买了两到三瓶，用来洗衣服做饭根本就不心疼。 有人私下对安酒说，希望能长期合作。 安酒也想，但是谁知道下次下矿还会不会给这种券，话没有说满。 “到时候看情况吧，至少这个月是肯定会天天来送水的，只要你需要就找我，至以后的事我也说不好，但要是还能送的话，我第一个就来找你。” 虽没有得到肯定答复，那人还是满意离开。 楼下的市场比安酒想象中还大，一整天下来，他们赚了不少。 到了晚上，两人坐在小桌旁算总数。 除去买两只桶的费用和买水的本钱，他们一共赚了两千贡献值。 “啧，两千，可真不少啊。”安酒看着这笔数咋舌，“这桶买的真是值了！” 哪怕是四成，她也分到手800。 八百啊，比她昨天挣得还多！ 而且之后只要有空就能下去卖水，是完全不会亏本的小买卖！ 唯一的代价，可能就是小腿和脚底疼得要命。 安酒生了火，在锅里多多添水，又让溥淮回家拿来洗脚盆。 等水热后，分别倒进盆里，两人热乎乎的泡了个脚，顿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再捏捏又酸又胀的小腿，所有疲惫被一扫而尽。 奶奶这个时候才下班回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安酒把水倒掉，又重新给奶奶倒了一盆。 “快坐下泡泡脚，饿了吧？我这就做饭。” 奶奶已经累得没力气说话，只对溥淮点头当打招呼，等把脚伸进热水里，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 安酒把手洗干净，盛米切鱼，借着现有的火，抓紧时间熬粥。 趁着溥淮回家的时间，她往锅里倒了些油，把米炒香，再炒出鱼肉中的油脂，香味顿时就飘出来了。 要不是食物不够吃，她真想吃顿米饭炒菜。 但是贡献值挣得不容易，不能乱花，要是在冬天来临之前，还没从异世准备好过冬的物资，就只能在楼下花贡献值买了。 现在挣得越多，度过冬天就更容易。 可能是今天累着了，三人吃得都特别香，要不是安酒多煮了些，可能还不够吃。 溥淮放下碗筷，问她：“明天我得带队下矿，你自己行吗？” “没问题。” 溥淮把记录着住址的名单递过去，“还记得今天去的第一家吗？明天你可以让他带你去——算了。” 安酒不解：“怎么了？” 溥淮面无表情：“我忘了你没有电梯权限。” “……” 两人还真是累懵了。 “那我如果升成五等公民是不就可以坐电梯了？” “可以，”溥淮科普道，“除了官方邀请升等级的公民外，其余人只要每年缴纳3000贡献值，就可以成为五等公民，你要试试吗？” “有没有福利？” “只三千的话，没有。” “那要想升级成四等呢？” “前提条件都一样，自己缴纳的话，需要——”溥淮顿住，知道自己被套话了，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存了多少贡献值？” 安酒没有移开视线，表面老实：“两千多。” “那就别想了，”溥淮站起身，“明天不用太早起，等我安排完下矿的事后，一起去送水。” “……你不用亲自带队了吗？” “吉漠也可以。” …… 昨晚奶奶累得躺倒就睡了，安酒只能等到天亮再说。 可她刚一睁眼，穿上衣服就要出门。 “奶奶你干什么去？” “去工作，”奶奶既着急，又想和她分享，“这活一共能干一周，一天给60，只负责清理楼外缝隙里的余胶就行，我得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安酒拉着她，匆忙把昨天切剩下的鱼片塞进她兜里，把水杯塞进另一边的口袋。 “饿了就嚼着吃，也不用节省水，现在我买水便宜呢。” 奶奶点点头就赶忙出去了。 家里只剩她自己，也没有烧火做饭的必要，洗漱之后，安酒也吃了两片生鱼片垫吧垫吧肚子，就当早餐。 见溥淮那边还忙着，安酒便拉着水桶出发去买水。 如她所愿，今天还是那个工作人员当班。 对方早就记住了安酒的长相，爽快接水的同时，还试探问她怎么溥队长没过来。 “队长现在正忙着安排工作呢，过会儿就来了。” 等安酒拉着水桶回来的时候，溥淮那边还没完事，她把桶放回家，拉着溥淮屋里的空桶再次跑到楼下。 再次回来，溥淮正靠着墙等她。 他左右手各拖一个桶，只让安酒拿着登记名单，两人直奔楼下，开启新的送水一天。 临近下午四点的时候，安酒听到虚拟手环叮咚一声，提示来了信息。 等卖完身后的水，借着休息的功夫，她才点开查看。 内容简短到只有四个字——明日集合。 点击‘收到’按钮，弹出一个待开启的导航图。 关闭页面，等溥淮回来后，她说：“明天不能卖水了，我有事。” 溥淮没有追问，颔首表示他也一样，明天转新矿洞，必须得由他带队。 既然明天大家都有事，再遇到想订水的人，他们便都拒绝了。 晚上回家计算收益，安酒再得700贡献值。 吃过饭后，她和奶奶早早就上床睡觉，并于第二日起个大早。 安酒精神饱满的给小苗浇水，放在阳光暴晒不到、且从门外看不到的盲区里。 小苗状态极好，生长旺盛，已经多长出了两对叶子，舒展着、绿油油的看着人心情极好。 导航刷新后，安酒立即出门，用最快的速度跟着指引走。 她发现这次的路线与上次不同，但最终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外面依旧还是那个地方。 带队的仍然是孔六。 身边只站着十来个人，但里面却有一张熟悉面孔。 ——唐娜。 第243章 要不要合作 看到安酒，她眼底闪过喜悦，想招手，但又碍于身边都是陌生面孔，便只目光含蓄地看着她。 安酒选择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和她相认的想法。 很快，安酒发现身上落了些意味不明的视线。 借着电梯门开的动静，她不着痕迹地寻了过去——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 见安酒看来，他丝毫不躲，反而呲着一口稀疏的大黄牙猥琐着笑。 他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是一种只有女性才能体会到的恶意。 安酒忍下想要作呕的生理反应，把视线移开到了。 不远处的唐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既恶心，又对他踢到了铁板而兴奋。 ——还真以为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瞧着吧，总有你的苦头吃！ 安酒一眼就看出这次来的是个新人。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在因当上实习管理员而沾沾自喜。 先到的人中，有将近一半都隐隐将他当成热闹看。 安酒一一记住他们的容貌，一会儿下矿绝对不能和他们组队。 就在这种安静中，人员陆陆续续到齐。 除了唐娜这个熟人外，还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徐升升。 她眼下挂着一圈青，眼皮肿胀不堪，一看这几天就没少奔波。 可她依旧按时出现在这里。 “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孔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排好队，领物资，然后下矿。” 流程大家走过一次，已经熟悉了。 新人们跟在后面照葫芦画瓢，还不等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已经跳下了传送器。 和上次新人的反应一样，他们满脸都是压制不住的惊慌失措，聚拢在开了头灯的人身边。 安酒发现，先下来的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只有一人开灯，照亮每一个跳下来的人，观察他们的反应和身手是否灵活。 而后面的那些新人，在漆黑的新环境和失重感错觉的双重影响下，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能力表现了出来。 当一个看似瘦小不起眼的男生，在落地瞬间就翻滚躲出光照区域的时候，安酒顿时明白了这么做的道理。 ——为了提防下矿后被坑。 那男生也很快反应过来，懊恼的嘁了一声。 这时唐娜下来了。 重回这里，上次经历过的一一浮现在眼前，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安酒，毕竟她是这里唯一的‘熟人’了。 很快，她看到了站在最东边的安酒，快步走过去。 出于对异物的恐惧，她尽量走在淡淡的光线范围内。 可就在这时，有东西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拽进了黑暗里。 “啊！” 尖叫陡然响起，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打光照去，只见那猥琐老头正牢牢抱着一小姑娘，狂嗅她身上的香气。 唐娜被捂着嘴，一双眼睛盛满惊恐，拼命挣扎着想让人救她。 被狠狠吓了一跳众人破口大骂： “干吧老头你是不找死？险些给老子胆吓破了！ “奶奶的，你下手倒是快。” “赶紧放开她，一会儿负责人就下来了。” 猥琐老头嘿嘿笑着，眼睛看着众人，嘴巴却贴到唐娜耳边说了句什么。 唐娜听完挣扎得更厉害了，眼睛望着东边，想有个人能出来替她解围。 猥琐老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说了一句。 这次唐娜连连点头。 “嘿嘿。” 唐娜再次回到光亮之中，含着泪的往东边跑。 但是在视野能看清的范围中，并没有安酒的身影。 经过刚刚那一吓，她根本不敢靠近黑的地方，只能哆嗦着小声喊着：“你在吗？我、我想和你组队，可以吗？就像上次那样，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接连说了几遍，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想着自己刚刚答应过的事，唐娜哭着用衣袖擦着脖子，又说了一遍。 “你得出来啊，我们几个女生一组不好吗？和他们在一起的话……你忘了上次是怎么和徐升升说的了吗？没有危险他们就是危险。” 唐娜眼泪唰啦啦的掉。 可眼前就像没人似的——唐娜顿住，是不是她已经看出来了？ 她那么聪明，应该是已经猜到了……可自己答应对方的事，该怎么办，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难道真的要为了活命…… 这时——“放我出去！我不要进来！孔六！”——这声音？ 唐娜灵感顿现，一把抹掉泪水，转头往徐升升身边跑去…… 远离众人的黑暗中，怀疑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凭什么信你？和你组队对我有什么好处？” “因为你已经被他们当成眼中钉了，”安酒淡淡回复，“现在的话，你有权利换衣，但我们可以先组队，等你真正走进矿洞里以后，再想要不要合作的事。” 男生注视着她声音传来的地方，“……你下过几次矿。” “第二次。” 男生沉默着。 落地时这些人的试探使他心生警惕，而周围漆黑的环境刚好可以掩盖罪恶，再加上落实想法般的尖叫和看到的恶心行为。 他越来越觉得，这里十分危险。 但是—— “你为什么选我？” 按照她的说辞，他已经被当成第一目标，这种风险下，她却主动来找自己组队？ “原因其实挺简单的，”安酒平静道，“别人的选择面太广，很可能会随时暗地害我，你不一样，只有我向你抛了橄榄枝。” “——甘蓝枝？那是什么东西？说点我能听懂的。” “哦，意思就是除了我，没人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合作。” “……”男生再次沉默。 “或者这样说？这次情况不一样，我不能让后背空落落的，为了活着回去，只能找人合作，而你也去过异世，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同样被逼无奈的苦命人，理应互相帮助。” 这次老手居多，个个心狠手辣，保不齐在自认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来一下子，哪怕有空间防护罩保护，安酒也不想把护盾值尽数浪费在这种地方。 还是找个帮手，由他做第一道防线，空间防护罩做最终的托底。 这样一来，既能防止浪费护盾值，也能在表面上让对方忌惮，觉得自己棘手…… 第244章 组队成功 男生越听越皱眉：“你是怎么知道我去过异世的？难道你见过我？” “很明显的。” 去过异世的人是十分警惕的，戒备心很强。 “不止是我，连他们也都看出来了。” 就从他落地瞬间翻滚出光圈，隐在黑暗中的流畅动作上看，大家就已经心生警惕了。 恶劣环境中人与人之间的竞争会变激烈，老手更清楚矿底异物有多难处理，用命换命也是一种求生技巧。 为避免紧要关头踢到铁板，事先用无伤大雅的小技巧试探实力，也成了老手们心照不宣的自发行为。 对于那些不好惹的人，要么远离选择其他矿洞，要么和老手暗中组队，关键时刻坑一把了事。 然后才是他们老手之间的‘战争’。 例如这个男生，闪亮的出头鸟。 安酒望向人群中如两只小雏鸟般，依靠在一起的唐娜和徐升升，她们身后站着那个佝偻老头。 俨然三人已经组成一队。 至于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寻找合适的目标拉拢入队。 男生细心看出，每个队伍中都有两到三个新人存在，而队里的其他成员，都似有若无的将其包围在中间，隔离了其他队投来的视线。 新手什么时候会这么吃香…… 事出其反必有妖。 “我同意和你组队。” 安酒对此并不意外，“合作愉快。” 等两人刚刚站定在人群边缘位置的时候，孔六出现了。 他横扫一圈，对已经分好队的行为并不诧异，立好照明灯，手指指了一圈，最终定在最左边的队伍身上。 “今天从你们这边开始，选几号矿洞？每个矿洞最多进去7人。” 这支队里全是身体素质较强的成年男性，光是站在那就极具压迫性。 可他们队里没有令人信服的领头人，选矿洞的事每个人都各执一词，都有自己的选择。 没有吵，没有红脸，一人一句，瞧着很有规矩。 孔六等不及，催促道：“快些选吧，一群大老爷们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到底几号？” 队里再次争论起来： “兄弟们，时间紧张，咱们加快点速度吧。” “老哥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就举手投票吧，这样公平些。” “等等，这位兄弟，这里好像就属你的人多啊，这样对我们不太友好吧？” “呵，你说的有道理，不知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还是让负责人随便给指一个矿洞吧，反正都一样。” 老哥冷笑：“那可就大错了！你还是好好琢磨下为什么负责人要让自己挑矿洞去吧。” 队里新人左顾右看，被夹在中间很不好受，只能通过对话来分辨到底哪边更有道理。 “我们支持老哥的说法！” 话音落地，大势已定。 这支队伍最终选择了最末端的矿洞。 他们排队走进矿洞，这种和谐仅存在于表面，暗地里可能已经想好了怎么弄死对方。 接下来轮到其余队伍选择。 矿洞被一个个占领。 孔六看着最后剩下的人，不耐道：“你们能不能7人站在一起？那么分散干什么，我都看不出来到底谁和谁一组！” 安酒和男生交换眼神，意味着她们得加入到一支五人队伍里。 这和上次又不一样。 场上一共有三支队伍可供选择。 安酒：“你意向更偏向哪个？” 男生：“有两个女生的那支吧。” 他指的是有唐娜和徐升升的队伍，的确，比起另外两支全男的队伍来说，这支的确更安全些。 除去她们两个女生不提，只有一老头和两个一高一矮的中年男人，风险会小些。 “那就选他们。” 唐娜和徐升升对着安酒热情招手，可当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并肩走过来的时候，表情凝滞。 “你、你和他？” 唐娜的眼睛不由自主想往后看，却被身边的徐升升猛戳上了后腰。 她顿时倒吸冷气。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怎么样？轮到咱们选矿洞了！”徐升升回头对另两个男人问道，“哥，选几号？” 一高一矮的那两个男人吊儿郎当的相视而笑，“那就3号呗。” “快走、快走，别让别人抢先了！”徐升升拉着唐娜快步跟上，“你不是说咱们这次就靠他们了吗？” “没有，不是——” “随你便吧，我已经想通了，反正也逃不掉，倒不如找个靠得住的跟在人家后面干干活，只要能活着回去就行——你不走我走。” 徐升升甩开唐娜的胳膊，去追那两个人。 唐娜眼神惊悚地回头瞟了眼，老头面色未变，盯她的眼神却阴翳了许多。 她身体猛地一颤，拔腿去追徐升升。 老头往旁边狠狠一啐。 “都是一样的货色！” 安酒和男生跟在他后面，依次走进矿洞。 不出几步，通道口再次被封死。 “上次也是这样，”安酒轻声解释，“等下班的时候就打开了。” 男生打量着陌生环境，抬手就能触到的矿顶使他压抑，幽深望不到底的矿洞让他心跳如鼓。 他想走在最后。 安酒同意了，但补充一句：“再往深处走走，你就要提高警惕了，尤其是后面和两侧的矿壁，那些东西出现的无声无息。” “……你说的那又是什么东西？” 男生鼻尖出汗，面色有些苍白的用工具锤轻轻的敲了下矿壁。 却不想清脆的叮声仿佛鼓声般传出很远。 前面的人顿时摆出防御姿势，如临大敌般回头一看，气得怒骂：“你**找死？！” “……” 他只是想试试看这壁石的坚硬程度，试图在那种东西出现之前，找出它们的藏身处，却没想到这石头极其导音。 老头嘿嘿地笑，像是根本不在意的说：“小老弟，这石头有啥好敲的，等再往里走走，那才叫一个好看！到时候别说是敲几下了，就算你带走几块，也没人管得着你。” 排在第三、四位置的徐升升和唐娜眼底眸光一闪，她们前面的两人也露出一丝冷笑。 几人不再多说，继续往深处走去。 男生看着两边的壁石和手中的工具锤，紧皱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些。 第245章 分工明确 见他这样，安酒便知道这是他故意做出的行为。 看似莽撞行事，实则别有用意，这不，就试探出了端倪。 虽说两人组队，但就像她把他当成提防队友的第一道防线，他也保留了一份怀疑，没有全信。 安酒不想让他在这种事上受伤，影响之后的计划，再加上他已经发现了问题，就做个顺水人情，提点一句。 等他走近后，安酒压低声音简短道：“碰到皮肤要受伤。” 可能和他设想的有差距，他呼吸乱了一瞬，不过很快调整好，同样低声问： “负责人说的异物是什么东西？” 安酒望着前面颜色相交接的两种壁石，示意他看过去：“异物也是那样的透色，人形，同样不能碰，根据上次的经验，我猜它们是从矿壁里钻出来的。” “钻出来……” 男生默默呢喃这两个字，虽然有些不可置信，可他在异世里见到的比这还荒唐，心下对安酒说的已经信了八成。 随着逐渐深入，他们处于一片碧色中，每个人都开着头灯，一束束的光横七竖八的往周围的壁石深处照。 气氛开始紧张，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安酒把工具锤换到左手，甩着右手活血，驱赶指尖淡淡的麻意。 透明的空间保护罩早已包裹住全身，365的护盾值至少够她支撑一次性命伤害（盲猜）。 忽然，前面的老头无声加快脚步，紧跟在唐娜身后。 他的动作极轻，踩着满地的碎片仅发出细细的索索声，很轻易就被其他人较重的脚步声盖住。 唐娜顺着头灯的光左看右看，紧张到了极点，生怕突然钻出来异物，可她完全没想到身后有人。 安酒望着和老头中间相隔的较长距离，无意跟上去。 和男生交换眼神后，走得更慢了。 “刚刚我已经看到壁石深处异物的身影了，先让他们狗咬狗，免得转头优先攻击我们。” 安酒把玩着工具锤，注视着右边石壁的一抹加深透色。 “来了吗？”男生凑近了些，想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看着，安酒声音怪异，“你是不是……色弱？” 男生不解回头，却见她的表情既震惊又有些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通道深处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外加一声：“异物来了！都往头上打！” “喂，”安酒双手握着工具锤向他靠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你往后点。” 男生顿时反应过来，看着清透的石壁连连后退。 可就当他刚刚离开，平坦的石壁上突然钻出一颗青色的怪物头！ 眨眼间肩膀、上半身和手臂长长地探了过来。 要是他刚才没及时走开，只怕现在已经被抱了个正着！ 可他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正想着，安酒手持工具锤，瞄准眉心重重击打了上去。 咔——咔嚓。 哗啦—— 落在地上的碎片飞快褪成黑色。 安酒疑惑回头：“所以你刚才……真的没看到它靠近？” 男生瞧着比她还难受，“真没看到，难道它对我隐形了？” “……要不你往自己身上想想？比如说，你眼睛出了问题。” 安酒算是看出来了，他色感很弱，完全分辨不出略略深些的青色，也就意味着在异物出来之前，他根本看不到它们在哪。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间，只要他能打就行。 “我负责即将钻出来的，后面追上来的和从石壁里溜出来的都交给你负责！” 快速分工完，安酒沿着石壁，就像打地鼠般，只要看到有露头的就一锤敲下。 每当看到她敲下一次，落下一地碎片的时候，男生的心就咯噔一下，不为别的，只因在她动手之前，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他反应极快，顿时明白现在只有和她好好合作，他才能活着出去！ 男生学着她的动作，同样拿着工具锤，瞄准异物的眉心砸下。 她刚才用力不算大，那他也——反弹回来的作用力险些将他胳膊甩飞。 怎、怎么回事？！ 男生震惊的看着额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异物。 怎么一点裂痕都没有？ 明明她动作很轻——不，是他看错了，她也不轻松。 男生见状再次使出全力砸下，只听咔嚓一声，蜘蛛网般的裂痕出现。 他终于杀了第一只异物。 前面的通道里，五人乱成一团。 “啊啊，它们出来了，快，你们去前面弄死它们！” 徐升升一看见异物就瞬间想起自己受伤的手臂，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形成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竟然连续好几天都抬不起手肘。 那种像针扎似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验了！ 徐升升时刻紧跟着前面的两个男人，完全不理身后唐娜哭丧般的呼声。 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想让她去乞求一个死老头的保护，简直就是做梦！ 唐娜根本不敢回头，见她快步离开，下意识就要追上去。 可谁成想刚走了一步，一只胳膊突然环住了她的脖子，勒住。 “想跑哪去？”老头干巴巴的嗓音紧贴上她的耳朵，每次呼吸都在往她脸上喷气。 唐娜即将脱口的尖叫，硬生生被他嘴里的腥臭味道给熏了回去。 “我让你办的事，你就是这么做的？” 唐娜憋着气用力摇头，掰着他的胳膊，想要往后面看去。 “别瞅了，那一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溜了，这里只剩下你我。” 老头边说边动手动脚，一张臭烘烘的嘴往她脖子上凑。 唐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拼命抵抗，大声呼喊前面的人求救。 …… 还未走出很远的徐升升恨不得返回去，狠狠给她一耳光。 因为面前这两人突然停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说，他们这孤男寡女的，在后面干什么呢？总不能是打异物吧……” …… 唐娜胡乱挥动的手突然触到一片坚硬，瞬间如寒冰附体，唰一下沿着胳膊就窜了上来。 疼得她呼吸都停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异物，被欺辱的她心中涌起一股即将报仇的快\\感，转身抱着老头，用力撞了过去。 第246章 不得好死 “你找死！” 老头顿时察觉出她的念头，怒吼一声，拧着她的手臂用力夹紧，身子一扭，在即将碰到异物的时候，硬生生将唐娜搡了过去。 “不要——！” 唐娜后背如被冰块覆盖，脑袋以下，瞬间失去了感知。 而老头则脱手逃出，对她冷冷一笑，转身就往前面追去了。 到了现在，唐娜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她被坑了，这老头的目的就是扰乱她的心神，将她弄死。 “你，你不得好死！” 随着这声刺耳的尖叫，她看到自己腰上出现两条碧色手臂，一张面上只有凹坑的脑袋出现在肩膀上方。 极近的距离下，她的脸颊被寒意刺得生疼，仿佛刀割一般，并逐渐失去了意识…… “你听到了吗？” 安酒突然停下，集中精神放在听觉上。 男生喘着粗气的声音一滞，捕捉着空气中的余音。 “有人死了。”他肯定道，“听这声音，应该是个女生。” “嗯。” 只是不知道是唐娜还是徐升升。 不过不管是她们中间的谁，只要有一人死亡，另一人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小心你身后。” 听到男生提醒，安酒转身避开，利落反击。 随着哗啦啦的碎片落地声，男生疑惑地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比我用力轻？” 安酒不以为然，“因为你眼神不好。” “……”有道理。 …… 徐升升也听到了那声惨叫，她很清楚，这是唐娜的声音。 黑暗中，一道光束颠簸着跑来。 她悬着的心彻底死了——活着的是这个老头。 他身后没有别人，那就意味着……唐娜死了。 徐升升无法控制的打了个哆嗦，却被那老头敏锐看到。 他用猥琐的眼神凝视着她的衣领和各处，对那一高一瘦两个男人比了个大拇指。 那两人用冷笑当做回应。 “那个呢？” 老头指指矿壁，“被碰到了。” 矮子追问：“我记得你后面还有两人，怎么没看到？” “落最后面了，估计过会儿就能追上来了。” “真的？” 见他们不信，目光怀疑且警惕，老头收敛起笑意，半认真的说：“那我得多大的能耐，能同时处理掉两个人，还不让他们发出声音来？有这本事，我还来这矿底下吃苦？” 矮子心眼多，并不信他，便说了句：“前面就到头了，咱们先挖着，看他们能不能活着过来就知道了。” 老头：“这要是他们在路上被包死了，可就不能算在我头上，毕竟来了这里，我可是什么都没干。” 徐升升瞪大眼，要是他什么都没干，那唐娜尖叫什么？！ 他明明站在唐娜身后，就算异物出现，也优先抓他，死的怎么可能是唐娜！ 这件事到底怎样，大家心里门清，只不过和自己无关，便也没人在乎，更别提为她伸冤、报仇。 徐升升感到害怕，便往两男人身边凑了凑。 老头瞧见，顶起右边的腮帮子。 “别看了，都过来干活，只要动静一起来，异物肯定成群结队的出现，到时候除了开矿的人不用动以外，其余人都各朝一面，处理异物！” 这时，徐升升主动申请第一个开矿。 三个男人同时笑了。 “当然可以。” 徐升升隐下心中不安，紧紧握着工具锤，背对着他们走向矿底。 …… “你有没有觉得异物都往里面赶？” 处理完眼前这个，男生的右手一阵阵发麻，几乎抬不起来。 他把工具锤换到左手，甩着右手，咬牙忍着麻意和虎口的痛感。 把手举到灯下，只见皮肤裂出几条血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珠。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借此消毒。 安酒正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休息。 矿壁内，原本往这里聚来的异物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齐刷刷往深处走去。 “可能他们在开矿。” 经过这次的观察，安酒发现异物在石壁深处行动很快，但越是靠近通道，动作就越滞笨，而完全出来后，就像卡帧的画面，一顿一顿的。 所以它们很可能是感知到石壁被凿，活动空间缩小，赶着去维护地盘了吧。 不过也正好，歇息会儿，她累得口干舌燥的。 把头灯往上一推，借着摸兜的动作，她从空间掏出叶脉汁水，揭开口子就往嘴里倒。 清清凉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身体，口渴终于缓解。 再往嘴里丢一块巧克力补充能量，她挠挠捂出汗而发痒的头皮，顺便扒拉下头灯。 “走吧，去看看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随着靠近，叮叮的敲击声越来越大。 两边的石壁中不时有青影赶过，每当想出来的时候，都会被安酒一锤敲下，享受砸地鼠的乐趣。 这边有多轻松，那边就有多艰难。 层层叠叠的异物将他们团团围住，三束头灯的光来回摇晃，砸击声伴着男人的怒吼此起彼伏。 ‘匆匆’赶来的安酒两人互视一眼。 男生：“这怎么进去？” 安酒：“谁说要进去。” 男生：“那我们……” 安酒：“当然是从外面打进去了，就当帮他们缓解压力~” 男生：“……”要不先收起你眼底的兴奋再说这句话？ 安酒已经拎起工具锤冲了过去。 男生痛苦追上。 里面。 傻大个：“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矮子：“小心你前面！” 傻大个：“我真的听到了，有人在外面支援！” 矮子：“放屁！这么多异物，那两人根本不可能躲得开，更别提——屮，那老头呢？怎么那边冲上来这么多异物！那老头——” 说话间，本该猥琐老头把守的方向破防了，异物一波波涌了过来。 老头左臂僵硬的架在身前，俨然失去了知觉。 他慌忙向侧方躲避，用仅剩的右手拽过矮子，想要让他替自己挡伤。 “你敢！” 矮子心中大骇，手下毫不留情，用工具锤直往致命处捣去。 傻大个见状赶紧也过来帮忙。 老头硬扛下几锤，一把把矮子推进异物堆里，趁傻大个救人的功夫，抓起缩在后面的徐升升，以她的肉身为挡箭牌，冲进异物中往外跑去。 第247章 处理掉一人 看似干瘪的老头突然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甚至连矮子都抵抗不住，更别提在这方面本就吃亏的徐升升。 她根本挣扎不动，只能尖叫着看着自己的身体处处疼，然后失去知觉，就像一个高位截瘫的患者。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异物正处于她的脸前。 “不要！不要！” 可任凭她如何尖叫求饶，青色越来越近，直到覆盖在了脸上。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响起之前那女生的一句话：什么都不知情，就意味着有些事已经注定了。 果真如此…… 男生突然站起，紧盯着里面：“有东西出来了！” 安酒当即收手，动作极快的关灯闪至一旁，只等有缘人出现。 在一片嘈杂声中，她听到了单调的脚步声，来者的喘息急促且有痰音……要是她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那猥琐老头。 男生稍一犹豫，也跟着关了灯，彻底黑下来的一瞬间，看到她握着工具锤做出了准备动作。 这是要……杀了他？ 一束刺穿异物身体的浅绿色光柱闪烁着靠近。 在异物被冲散的瞬间，一束光猛地照亮了通道。 老头狂奔出来，抱在手上的徐升升已经翻了白眼，身体开始发青，连带着接触的掌心也有些发寒僵硬。 将其一把丢下，老头便注意到了藏在异物后面的男生。 “让开！不然小心我连你一块弄死！” 老头挥舞着工具锤，凶神恶煞的就要扑过去。 对于组队的那个女生去了哪，他并不在意，只当她早早就嘎了。 看到老头冲来，男生眼底闪过异样，似是愣住了，居然一动不动。 咯噔！ 老头顿时心生不妙，转头看向自己从没留意过的另一个位置。 然而就在光即将照去的瞬间，安酒突然从暗处冲出来，手握工具锤，将尖头精准狠地插进他的身体中。 如此近的距离下，老头根本避不开，惨叫着抬脚狠踹过去。 安酒不敢恋战，松开工具锤的手心再次出现一把刀，瞄准直入心脏。 “你——” 老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身子摇晃着往后倒去。 安酒收刀入空间，反握住锤柄，顺着他倒下的力，将其抽了出来。 翻滚躲避开耳后袭来的破空声，回头一看，异物们集体转身，向着这边僵硬的走了过来。 而另一边的男生似乎没想到她动作这样快，走来的脚悬空着还未落下。 他尴尬道：“我还打算来帮你，看来也用不着了。” 安酒眨了下眼，好脾气道：“没关系，你身后的异物快要爬出来了，要小心哦~” 男生立即回头看，可清凌凌的石壁面上毫无动静。 就在他心道不妙的时候，脑后一阵疾风袭来，腰身一扭躲了过去。 他怒道：“不是说好了组队，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安酒歪头，表情疑惑，“你在说什么？我在帮你处理掉异物啊，你不是眼睛有毛病看不到吗？” 男生话一噎，转眼细看，只见她锤子下面的确是一只被砸裂了的异物。 ——他还真误会了。 “抱歉，我……” “我理解你，毕竟有时候眼睛的问题也会影响到脑子，这不是你的错。” 男生没什么面部表情地看着她，明知自己被骂，可又无法回怼。 他的目光往下扫了眼，便转而看向‘追’上来的异物们。 “现在怎么办？还进去吗？” 安酒笑得不明所以，“当然了，今天的挖矿任务还没完成呢，总不能白白担惊受怕一整天啊，你觉得呢？” “……我听你的。” …… 傻大个把兄弟背在身后，看着他垂下的两条手臂逐渐变成青色。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的！” 身后的矮子痛得面色苍白，声音虚弱，“不、你带着我也是累赘，倒不如利用我直接冲出去，还能活着出去，不然要是我也变了，你就彻底得死在这里了。” “你在胡说什么？！只要我把你带出去，最多半个月你就恢复正常，把你丢在这里，才是真的害死你！” 傻大个把他放在一个角落，挡在身前，双手拿着工具锤，对着缓慢靠近的异物狠狠砸下。 “只要停止采矿，这些东西就不再源源不断的出现，只要支撑到那个时候，我就带着你往外跑！” 矮子苦笑。 这话说着简单，可做起来怎么可能轻松？ 不说眼前有如此之多的异物，就单单凭他一个人，又能挡住多少只胳膊、多少条腿呢？！ 到底还是他们兄弟两个托大，小瞧了那干巴老头。 本以为瘦的只有一把骨头，没成想爆发出的力气竟大过自己，硬生生把他送到了鬼门关口。 如果不是兄弟赶来及时，他只怕已经死了。 矮子看着无力抬起的双臂和一只腿，现在他连站起走路都做不到。 可他不想死在这里， 他还想活着。 他想出去。 捡起徐升升之前掉落的工具锤，他紧紧握在唯一能活动的左手掌心里，盯着想要从石壁里钻出来的异物，在求生欲望的催使下，重重砸下。 “哥？”傻大个瞧着快哭了。 “别看我，”矮子声音嘶哑，“干掉这些东西，带哥哥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只能机械的挥起、砸下，眼前渐渐迷蒙起来。 突然——“哥，快起来，来人了！” 傻大个用力摇晃他，见他不动，啪啪两耳光做辅助。 矮子被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唤醒，睁眼睛便看到通道里多了两个人，其中那个姑娘正奋力清理异物。 他们是……落在最后的那两个人？ 居然还活着？ 矮子瞬间清醒，在两人身上扫视，发现对方竟然一点伤都没有。 而自己这边一残一脱力，要是打起来完全不是对手，至少也得拖延些时间让老弟恢复体力。 想清楚后，他给傻大个递了个眼色。 傻大个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装作吃惊的站起身，“那老头说你们死在后面了，叫我们不用回去，继续往前走……如果不是你们俩及时赶来，只怕我们兄弟俩现在就被异物给活活围死了！” 第248章 互相 傻大个说完，就注视着两人的表情变化。 在这种能决定两人接下来命运走向的时刻，自然是不能错过任何眼神变化。 兄弟两人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男生身上。 毕竟这里威胁最大的，就是身为同性的他。 微妙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男生突然往安酒的身边小小走了一步。 就这么一小步。 情况顿时不一样了。 兄弟俩的关注重点转移到了安酒身上。 他们发现了自己的思想漏洞——能活着走出异物包围圈，是不是说明她本身也是不可小觑的？ 安酒的目光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男生的动作。 她提议道：“现在也只剩下咱们这两个小队了，没必要乱斗，不如先完成挖矿任务，顺顺利利回去，怎么样？” 这个提议正中兄弟俩下怀，他们巴不得这样！ “好，就按照你说的来，这位小兄弟有意见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移到男生身上。 他摊开手，“按你们说的来。” “好，为表诚意，我们兄弟两个先来开矿——这片的异物基本都清理的差不多，就算声音传过去，它们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可以休息一下。” 安酒两人没意见。 傻大个扶起矮子，隔着衣服抱着他的右臂，支撑着他的身体免得倒下。 安酒走到一边，背对着石壁，面朝三人而站。 男生看了她一眼，往这里靠近些，同样面朝那对兄弟。 在重新响起的叮叮声中，他轻轻说道：“你怎么同意了？万一他俩体力恢复好了，转手对付咱俩怎么办？” “没必要吧？”安酒把工具锤放回腰间，活动着手腕，“再打起来，谁都讨不到好，难道他们想空手回去？完成任务的薪水可不少呢。” “是吗……” 见她双手空空，男生便也收起工具锤，揉捏着震裂出的数条深口子，现在已经结痂，但至少动作稍大些，就又会裂开出血。 这时他的视线悄无声息瞟向安酒瘪塌的口袋，几不可闻的皱了眉。 ——晶石去哪了？明明见她拿起过。 “小年轻们，轮到你们干活了，让我们也歇会儿。” 高矮兄弟干不动了，互相搀着往后走。 安酒抽出工具锤，对男生说：“走吧，抓紧时间干完活，然后就能回家了。” 当她凿下的瞬间，红线标注还有30米的深度。 男生对她说：“我们挖15米，剩下的15米交给他们。” “欸你们——”傻大个刚要抗议，就被矮子用眼神制止。 他憋着一口气，退了一大步，“你们20米，剩下的交给我们，别磨叽，赶紧干吧，早点完事早点回去。” 男生暗戳戳瞟了安酒一眼，眼神像是在邀功。 安酒对他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你。” “……” 随着敲击声响起，青影逐渐浮现在石壁内。 身后的两兄弟连连催促他们快些。 “最好赶在它们过来之前把任务做完！” 等到再次交换的时候，青影已经出现在五米的距离内，现在还剩下十米深度，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他们能赶在出来之前踏上回程。 然而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傻大个突然把矮子往安酒的方向推来，自己则猛地冲向了男生。 通道并不宽敞，矮子转瞬即至，他抽出藏在身后的左手，高高举起工具锤，迎面向安酒砸下。 ——虽然只有一击，但，赌的就是出其不意！ 安酒露出冷笑，抬起的右手中突然出现一根橡胶棍子，硬扛了下来，同时左手摘下工具锤，对准他的太阳穴砸下去。 ——正如他预设安酒反应不过来一样，安酒也同样回击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哼，他没了呼吸，安酒再挥一锤，砸烂他的头灯。 他的脑袋自然落下，也将安酒的头灯砸碎。 她收起橡胶棍，松开工具锤，一手‘抵挡’着他的脑袋，一手攥着他的左手，做出反抗的动作。 通道里少了两束光，顿时引起另两人注意。 傻大个本还担心老哥失败，现见他背对着自己将人压在身下，占了上风，便想着赶紧处理掉眼前的男生，过去帮忙。 “等下，”男生突然打断，轻声道，“你要不听我一句劝，咱俩联手，先去解决掉那个女生？” 傻大个像看傻子般看他，“你想过去支援？做梦！” 青影靠近，傻大个不再废话，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尽早弄死他。 两束光横来竖去，十分晃眼。 不时有砸在身体上的沉闷声响起。 异物纷纷从石壁钻出头来，一帧一帧的扭动脑袋，瞄准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一卡一卡、肢体扭曲的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局面顿时混乱起来，再无法顾及另一边。 安酒推开身体上方的尸体，摘下安全帽随意丢到一旁，捡起工具锤，向前两步瞄准异物的脑袋砸过去。 【击败晶石衍生物，空间护盾值+3】 【当前护盾值：804】 要是此刻有光照在她身上，就会看到血色如小溪般顺流直下，却没有一滴染红她的衣服。 随着异物增多，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被迫分开。 清理完步步紧逼的异物，两人的头灯同时往矮子的方向打去。 地上只趴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 他裸露出的皮肤，正变成和异物一致的清透色。 “大哥！”傻大个悲恸哀嚎，一锤击碎挡在面前的异物，红着眼冲男生而去，“还我大哥命来！” “你搞清楚，杀了你哥的人不是我！” 男生匆忙招架，可手臂依旧被震得发麻，虎口的伤口裂得更深，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淌下，扫过汗毛引起难忍的痒意。 但眼下不是处理这事的时候。 他急忙拉拢，“现在你我应该联手把她弄死！不然让她捡了漏！她并不是你想象中容易对付的女人，她可以轻松砸死异物！” 一击未中的傻大个往后撤了一大步，躲开异物横扫来的手臂。 他反手砸上异物的额心，长时间挥出的手臂终于疲软，力道软趴了许多，只在异物额前砸出一个小小尖洞，并未裂开。 “你说的是真的？” 第249章 残杀 “千真万确！”男生咬紧牙关，“我暗中观察她很久，看似每次她都抡圈了胳膊，但虎口根本没受伤！” 再看这里的其他人，哪个不是手上血淋淋的？ 唯独她一人不同！ 而且她还悄悄收集了不少晶石……早就听闻高级晶石是一种隐形货币，如果这里的人全都死了，那他拿走多少，岂不都没人知道？！ 男生打定主意，要先弄死这里唯一没受伤的人，之后再处理眼前这个傻大个！ “我凭什么相信你？”傻大个从始至终都没忘两人是一伙的，生怕自己走别人的老路。 用生命去赌别人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做不得。 他推测着从男生身边成功跑出去的可能性。 当看到前后两个人都被异物纠缠住，他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拔腿就要冲过去。 这时风声呼啸袭来，他突然觉得后背生疼，扭头看去，光柱照亮了安酒维持着抛出的动作。 “你——”扔出工具还怎么杀异物？ 安酒对他笑了笑，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两把工具锤。 傻大个强忍着痛意快步向前，可在经过男生的时候，对方突然略过面前的异物，直逼他的命门…… 短短几秒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两个活人，和陆陆续续钻出来异物。 男生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安酒，边清理异物，边往后退。 他伪装着面上的和谐：“现在处理完这些，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交工了？” “不，”安酒摇头，“还得把最后十米挖完，不然就算白干了。” 男生皮笑肉不笑，“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去采矿呢？” 安酒注视着他，声音轻飘飘的：“因为我缺一个安全帽照明。” “那——我的给你？” 男生双手握着工具锤，用力砸碎一只异物，眼睛时刻紧盯着她。 他忍着手臂的麻意和颤抖，每一次挥手，都会让他的伤口变深，更加力不从心。 而这女生瞧着依旧是状态满满，再加手里有两个工具锤。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他停止后退，脑海中灵感闪过，“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收集，还可以把采矿的最后任务做完。” 安酒顿住。 见她有所意动，男生赶紧趁热打铁，“我们当初组队的目的不就是活着出去吗？现在他们都死了，咱俩握手言和，共同把今天的任务完成。” 他踢出碎石堆里的晶石，缓缓蹲下，捡起抛到安酒面前。 “放心，我的嘴，就像这里的异物，只是个装饰品。” 在他期待和紧张的眼神中，安酒将其收在掌心。 “那就拜托你了，同伴。” 安酒眼神柔和，里面没有了令他紧张的情绪存在，而且她确确实实放下一把工具锤，在碎石堆里寻找着晶石。 见她不再盯着自己，男生多少放松了些。 他偷偷甩着面条般无力的手臂，想让它恢复些力气，可偏偏异物只朝着自己的方向围过来，他一边胆战心惊的防止背后被袭击，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砸击过去。 在这种紧急又焦虑的状态下，使他几秒之后，才迟钝发现视线被遮挡。 他心下一惊，偏头越过异物之间的缝隙，往那个方向看去。 ——没有人！ 危机感疯狂上涌，解决掉逼近的异物后，他开始寻找起安酒的身影。 这么窄小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就在他回头往后看的时候，安酒突然出现在面前，嘴角轻扬，手往前一送。 他感觉胸口发凉，低头居然看到了一把没入身体的刀把。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安酒砸飞他手里的工具锤，“在你站在那一动不动，暴露我位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单方面损毁合作了，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帮我吸引火力，替我分担了压力，作为临时伙伴，你还是合格的。” 安酒冷眼看着他身后走上来一只异物，伸出的双臂将他环抱在怀里。 他不是不想逃，是实在脱力，双臂仿佛打了麻药般没有知觉。 当两条碧色胳膊在他腰间收拢的时候，寒意瞬间将他的内脏冰冻，并向上、向下流窜。 安酒走上前，解开他头上的安全帽，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往矿底走去。 还剩下十米的深度，干完才能拿今天的工资。 还未彻底死亡的男生僵直着看着离开的背影，看着她轻飘飘就能击碎一只异物，明白之前的吃力动作，都是做样子给他看的。 他本想扮猪吃老虎，没想到玩脱了…… 安酒把安全帽放在紧挨着矿底的角落里，让红线始终向前。 眼下整个矿洞里只有她一个活人，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空间防护罩，便将其包裹的范围加大，但不影响开矿。 听到动静的异物零零散散从石壁中钻出，动作僵硬卡顿的一步步走近，但它们始终无法真正触碰到安酒。 等十米的距离归零，显示已完成后，她拿起安全帽，将其小心拆卸。 安酒看到了两个小小仪器，一个是冒着红线的检测器，另一个是带有摄像头的监控器。 拽断监控器的电线，将其扔在地上，抬脚、踩碎。 再把检测器妥善放在兜里。 由于电线被拽断，头灯也第一时间熄灭了，整条通道变得漆黑无比。 安酒把空间防护罩的颜色恢复至原来的浅蓝色，也是这时她才发现，颜色甚至还可以更亮。 像一个低瓦数的蓝色灯泡，莹莹照亮四周。 虽然还不能和头灯的亮度相比较，但比起之前来说，可见度大大增加了。 稍稍等眼睛适应环境后，安酒着手清理通道里残余的异物。 之后便利用工具锤尖头的一端，扒拉着厚厚一层的黑色碎片，寻找起里面的晶石。 只要挖出来一个，就立即吸收，完全不拖拉。 安酒不时看一下虚拟手环上的时间，以免回去的太晚，被迫留在矿下——她其实无所谓，空间里有吃有喝，留下对她来说倒是好事。 主要是怕奶奶担心。 或许……下次可以和奶奶商量一下？ 第250章 新券 踩着最后的时间，安酒走出矿洞。 孔六依旧站在矿区中间的位置，但身边空无一人，她居然还是第一个出来的。 听到动静，孔六注意到她，并往她身后看了眼，确定只有她一人出来，深感意外地挑起一边眉毛，却一句话没说。 安酒走的缓慢，给人一种她腿受伤的错觉。 临出矿洞前，她把衣服弄脏、头发弄乱，脸上、脖子和手臂上各抓了几道红痕。 身体轻颤着站在离孔六不远的位置上，她半低着头，右臂置于左臂肘关节，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又等了十分钟，孔六耐心快要告罄，不时低头看一眼时间，抖腿抖得厉害。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矿洞悉悉索索着，相继走出了三四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提议选该矿洞的老哥，那另三人是支持他的同伙。 他们的状态瞧着也很差，身上扭打痕迹很重，有两人的右手还泛着青色。 随着他们出现，附近的两个矿洞出来了三个人。 孔六说：“再等五分钟，然后就收工回去！” 大家各站一边，互相保持着距离，看人的眼神中都透着杀气。 这期间再也没人从矿洞中出现，也就意味着，那两个矿洞的人全都死在里面了。 而活着出来的这些人中，更是没有一个新人。 等回到蜂巢，孔六面朝众人，“把——嗯？你们的安全帽都哪去了？” 在矿下他没注意细看，都没发现他们的脑袋上是光秃秃的。 要是一个人没有还可以理解，这么多人没有…… 安酒和其他几人互视。 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大家都知道安全帽里有监控器，俨然是不想让上面知道矿下发生的事。 六号矿的老哥主动站出来回复：“矿下异物太多，一个不留神就被打下去了，我们也没招，只能从一个没被踩瘪的帽子里找出来个这东西，孔负责人，你看看有没有用？” 他掏出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递过去。 孔六的表情一言难尽。 “……” “你们几个的安全帽也都坏了？什么都没留下？” 有人走出队列，“有，就这个。” 安酒见状也从兜里摸出小仪器，“我也找出个这样的东西。” 跟在她后面还有一人也掏出一样的东西。 孔六表情精彩。 每个人都有，那就不用强行解释成偶然了。 他忽然冷笑了下，将众人带到一个隐蔽的房间门前。 屈指叩响，吐出四个字：“申请二验。” 随着一阵气鸣声，沉重的房门向侧面平行滑开，露出里面仅容一人通过的玻璃走廊。 “依次进去，尽头处有门，从那边出来。” 安酒站在队伍第三的位置上，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却也不难猜到，因为集体没有安全帽，没人却有检测器的事，让他产生了怀疑。 他刚刚说的那四个字，申请二验，二次验证的意思吧？ 不知道这玻璃走廊会如何检测，或者检测出后，又会做出怎样的行为。 很快轮到安酒了，在孔六眼神的示意下，她提膝走了进去。 当鞋底落在里面的玻璃面上时，鞋的边缘出现了一圈淡金色。 孔六催促：“匀速往里走。” 安酒再次向前，每一步都会在玻璃面上留下一个脚印，紧接着出现长度量出两鞋印之间的距离，接着是体重。 左边的玻璃面上清晰映出她的面容，抓拍定格，旁边出现三个跳动的省略号，接着是全面的信息，甚至包括皮肤的氧化程度，营养不良指数…… 这是在记录她的信息。 先前进来的两人，此刻正走进一片亮白区域里，看动作应该是行走艰难的，可身上的衣服却轻飘飘的鼓了起来。 不是风，因为他们的头发没有乱飞。 安酒心怀疑惑，匀速靠近。 就在她抬膝即将走进去的瞬间，第一个人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青色异物！ 这、这怎么可能？！ 那人也被吓个不轻，下意识抬脚踹去，可刚抬起脚，兜里忽然就掉出两枚、在白光里闪亮到耀眼的晶石。 “——私自携带矿产资源外出，即将逮捕。” 空灵的女声从头顶飘落。 在那人苍白的脸色中，对面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 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办法，那人竟是一点挣扎都没有，就像个小鸡崽子，被直接带走了。 事发突然，不仅安酒愣住，就连第二个人也呆在了原地。 空灵女声提醒道：“请继续向前。” 安酒放缓呼吸，走了进去。 ——滞涩，走起来阻力有点大，但不影响呼吸。 就像是空气变成了芦荟果肉那般的固体，她可以在里面行走，就是吃力。 随着每次走动，见缝插针的‘钻’进了衣服中，撑平每一个褶皱，连干瘪的口袋都鼓囊囊的，仿佛装了很多东西。 安酒呼的一下就联想到了矿下异物。 当它们跑出石壁的时候，会不会就和她现在一样感受？ 等她顺利走出这片区域的时候，身体轻得就像一片羽毛，一步走出去，现在摔倒在地上。 她扶着地板缓了好久，眼睛才从失明状态走出来。 门就在前面，她推开走了出去。 回头一看，明明通道很短，可她出来的位置，却紧靠着电梯。 孔六对她摆手，“直接走就行。” 安酒点头，等电梯停下走了进去，门合拢的瞬间，虚拟手环叮了一声，提示收到新的消息。 点开查看，率先弹出几张券，外加一千贡献值收益。 确认收下后，弹出的第一个张券还是房租抵扣券，依旧是十张，使用限制和上次一样。 第二个是九折购水券一张。 当看到上面标注了下发时间的时候，安酒直接翻到最下面，果然看到使用时限，和自己的另一张是一样的。 ——仅限当月使用。 可是，谁能同时用两张券？！ 先收下，看下一张。 率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硕大的‘三分之一’四个字。 是全新的券种！ 安酒精神一震，继续往后面看。 “三分之一，异世之旅豁免券……” omg！ 豁！免！券！ 第251章 明天也不能闲着 安酒的心怦怦乱跳。 ——冷静，先看看使用说明，以及能不能转给他人。 手指上下滑动，一直滑到最后。 ‘本券为三分之一，集齐三张豁免券，可免除异世之旅一次。’ ‘可自用，可转让。’ ‘有效时间：90天。’ 太好了！ 安酒攥紧右手，情绪激动。 这下奶奶多了个保障，假如不走运被选中，她可以用这张券为奶奶豁免！ 虽说她可以申请替换掉奶奶，但那样的话奶奶肯定会产生心理负担，毕竟谁都不希望在意的人，因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等到时候攒齐了三张券，说出来也能让奶奶安安心。 就是有效期短点，才三个月。 算算日子，那时应该都入了晚秋，快到冬天了吧？ 依照小酒的记忆，荒原夏季短，冬季长，酷暑最多也就一个月时间，之后一天比一天凉。 这样一看，准备过冬物资迫在眉睫啊。 尤其她和奶奶还没有厚棉衣，被子也有点薄，床垫也不够厚实，门窗也得封一下，免得吹进来寒风，还得准备柴火、足够的吃食，帽子手套之类的…… 铁门来得很是时候，等到了约定日子，就去找管理员把栅栏门换掉。 她现在手里有的贡献值，如果之后在异世里，东西收集不全，去楼下大超市采买也完全可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下一次异世之旅到来前，尽量让空间更大。 等到了冬天，哪怕找不到工作，她和奶奶也不至于饿死、冻死。 安酒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家里缺太多东西，她干着急也没用，倒不如趁着现有时间，一步步走稳了，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好，静等选拔日到来。 这时电梯门开了，她垂着眼睫跟着导航一路前进，最后居然出现在蜂巢一楼。 看着旁边洁净的大落地窗、和陈列的商品，再看眼时间。 应该还没过放学时间。 安酒坐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注视着走过的行人，想试试能不能遇到宋海之。 她现在又多了张9折购水券，留在手里浪费，还不如送给他当谢礼。 至于其他券……她还想找个门路卖出去。 正想着，身后突然响起敲玻璃的咚咚声。 她回头看去，“宋老师！我正等你呢。” 宋海之微笑的表情随着她起身之后定住，眉头紧皱，示意她留在原地别动，他马上出来。 安酒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怎么把这事忘了！ 对着玻璃倒影，她拽着衣角撑平褶子，尽量遮盖住有红痕的皮肤，再以指为梳，把头发整理的整洁些。 等做完这些，宋海之已经站在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 安酒摸了把脸上的灰，笑嘻嘻地说：“没事，刚从矿下回来。” 宋海之猜到是这个原因，他清楚下矿的死亡率有多高，如果和生命比起来，只是身体上受点伤还真算不上什么。 “感觉骨头受伤了没？” “没有，”安酒干脆在他面前走了两步，“只是受点皮肉伤，不要紧。” 见她动作完整，不像受重伤的样子，宋海之紧锁的眉头松开些。 “那就好。我正好在货架下层拿东西，瞧着坐那的人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刚刚说，找我有事？” “嗯，”安酒让他看虚拟手环，“我今天又得到一张9折购水券，和我手里这张一样，只有30天使用期，到期就没了，我拿两张也是浪费，来，给你转过去一张。” 宋海之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怎么能收她的东西。 可当看到最后一页的时间限制、和所持张数为二的时候，心理负担减轻，也觉得这东西不用真的白瞎了。 他可以多囤点水，省下来的贡献值还够买包小克数的水果糖…… 安酒给他转过去购水券后，顺便问了句：“老师你明天有课吗？” “上午没课，下午有两节，怎么了？” 安酒眼睛噌下亮起，用手背挡在嘴边，悄声道：“你知道吗，我们那的水和楼下的水价位不一样，像你们平时洗衣洗碗用的水太贵了，其实可以替换成我们楼上的水。” 宋海之点头：“的确是贵些，但也没办法，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哪怕楼上再便宜，也没人说要跑去楼上买水用。” “老师，”安酒笑眯了眼，“我可以送水上门。” 宋海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酒指了指9折购水券。 他这才恍然，“你的意思是，你从楼上接水，然后卖给楼下的住户们？” “对，我这几天就在忙这个，来回挣个跑腿的辛苦钱。明天不用下矿，我就想再张罗一下，大家用水也能省一笔贡献值，我也能少挣点。 “就是我身份受限，坐不了专用电梯，老师你要是明天上午空闲的话，我给你送一桶过去？” 安酒眼神期待的看着他。 宋海之心中感慨这丫头脑筋好使，也胆大敢干。 试问楼上那些六等公民中，有哪个见了高等公民不胆怯的？头都抬不起，更别提和他们做小买卖了。 可她敢。 把楼上的饮用水卖到楼下，赚取中间差价，这样他们得了实惠，她也能赚到比打工更多的薪水。 家里的蓄水桶很少有灌满的时候，他尽量都在学校水房清洗，也是为了能省点水钱。 只不过水房得刷身份码，每人每月都是有定量的，到限制后就不再出水。 不然的话学校所有人的家里都不用再花贡献值买水。 所以要是能以低廉的价格，换取满满一桶水，留着以后慢慢使……他心动了。 这样的好事，当然还要告诉平日里相处不错的邻居街坊们，大家都清楚彼此家里的底细，倒也不怕折了面子。 宋海之打定主意，爽快道：“这事我帮你，明天几点去接你？” 安酒：“六点吧，要是时间不合适的话，可以再晚点。” “不用，就六点，正好是我每天出门的时间。一会儿回去了我到隔壁家里问问，看看他们需不需要，要是有人买的话，我就陪你多跑几趟……” 第252章 遇老哥 听到宋海之这样说，安酒情绪大好，弯着眼睛问他要买什么，自己有超市打折卡，能省不少贡献值。 如今的宋海之再也不是之前的他了。 面对省钱二字足够从容，甚至感觉浑身通畅。 “那就却之不恭了。” 再次回到超市的两人精神状态瞧着完全不一样，推着一辆购物车小跑到货架前，双拿各一样东西，凑在一起嘀咕着对比价格。 “这个虽然价格贵点，但是里面有两个，打完八折再对半算下来，一个才4个贡献值，比你拿的那个还合适！” 宋海之果断放下自己手里的，“听你的！” “来点本子不？放你办公室里，哪个同学没了你就便宜卖他，中间还能挣几个差价！” 宋海之眼里有闪烁星辰，“有道理！” 两人围着货架拿着商品交头接耳，遇到合适的好几个好几个的往购物车里堆，堪比进货。 这样豪横的行为让附近的人误以为是打了骨折，推着购物车就追上来，手都伸出来了，才看到价格并没有变化。 然而这时八折、八折的字眼自动钻进耳朵，他们眼睛都直了！ 什么？能打八折？ 什么？店里所有东西都能打八折？ 天，这得省多少贡献值！ 凭什么她就能打折啊！ 牙好痒…… 哦，听清了，人家有张打折券。 几个人一边羡慕，一边嫉妒，一边推着购物车不远不近跟在后面，还一边明目张胆的偷听。 ——要是不知道就算，开开心心结账回家。 偏偏眼睛太尖，耳朵太灵，这不，心塞了，人能打八折…… 一百只用花八十，两百只用花一百六，五百只用花四百，一天工钱省下来了…… 噢，几人痛苦地捂着胸口。 不能算，越算心越抽抽。 “小酒，”宋海之表情严肃，轻声道，“一会儿出了超市我送你回去，这几人好像盯上你了。” 安酒回头看去。 几人的表情轻微扭曲，眼神僵直，甚至有的脸颊上的肉都在抖。 怎么还给她一种强迫对视的感觉？ 怪怪的。 她若有所思地往下扫了眼他们的购物车，大部分都是些日用品。 难道…… 她轻声说：“……八折？” 那些人眼睛亮了一下。 “……想八折？” 那些人眼睛又亮一下。 “……” 安酒拽住购物车，对宋海之说：“后面那些人想用我的打折卡，我同意，但不免费。” 宋海之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他当中间的传话人。 果然，不等他开口，后面几人围了过来，对着他说：“当然、当然！这卡不白用，总得给点辛苦费嘛！” 安酒也对着宋海之笑：“那我同意。” 几人对着宋海之：“那你们是再逛会儿，还是现在就要去结账？” 终于轮到宋海之：“我还有东西没买完，这样吧，15分钟后在5号自助收款台见！” 等这些人尽数散去后，宋海之抹去额头的汗，尴尬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串演一把麦克风。” 安酒莞尔笑着。 宋海之也跟着笑起，他推起购物车，“走吧，我快些把东西拿齐，然后早点过去。” 他本想说她运气好，又能少赚些贡献值的时候，忽然看到对面的货架前，有两个男人正盯着这里。 眼神和刚才那些人的完全不一样。 他脑海中的警铃响起。 而安酒这时也注意到了，但她认出其中一人来——是矿下选择最末端矿洞的那位老哥。 真巧了，居然在这里遇到。 对方身边跟着个陌生的矮胖男人，购物车里各样商品多得堆出了‘金字塔’。 在安酒观察对面的时候，老哥两人也在观察他们。 老哥眼底闪过一道诧异，着重打量着安酒，像是要记清她的样貌，神情中隐隐透出一丝警惕。 反观他身边那人，似有若无的对安酒点了下头。 两人反应相反，安酒心中疑惑，面上未曾显露半分，她对宋海之说：“咱们走吧。” 等走出一段距离，宋海之借势回头，发现那两人朝相反的方向去了，这才松口气。 他问：“这两人你认识？” 安酒如实回答：“个高那个是今天下矿中的一员，另一个没见过。” “在下面有冲突？” “没有，我们不是一个矿洞。” 那怎么会有敌意？ 宋海之思索着，提醒她道：“虽说你们没打过交道，却有可能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犯了他的忌讳，或者是影响到他什么，具体原因我也猜不出，只能劝你离他远点。” “嗯，我知道了。” 安酒回忆今天的全过程，从未和他有过视线交锋，也更别提利益冲突，假如要是真有原因的话，就只有安全帽一事上。 可也不光是自己没了帽子，他要记恨，可得记恨活着回去的所有人。 但当时…… 安酒竭力回想，当时几人都拿出检测器的时候，老哥是什么反应？ 她当时站在前面，老哥几人在距离她五步之远的位置。 他们的确是因为大家都拿出检测器时，做出了交换眼神的动作。 可要说敌对…… 安酒细细品味当时自己的感受。 并没有被单独针对的紧绷，更多的倒像是无所谓——因为压力被众人平摊，她夹在中间，根本不拔尖，罪名也落不到她头上来。 那这老哥刚才的反应就有些说不通了。 总不能因为第二次看到她，就把这些事一股脑推到她头上吧…… 而且，和老哥对视的时候，他的视线走向太明显了。 第一眼是自己，第二眼是宋海之，第三眼购物车里的商品。 然后他才隐约皱眉，露出些复杂的情绪，安酒也是这时才感受到似有若无的被针对的敌意。 “这两人很怪，不像是同伙。”宋海之也说出自己的猜测，“矮胖那人看你的眼神和旁边那人完全不一样，他有点……兴奋，但不是恶意的！” 宋海之斟酌词句：“给我的感觉吧，他的这种状态更像是你计算如何才能更省贡献值？” 安酒：“？” 安酒：“……” 安酒：“谢谢你，很直观的比喻。” 第253章 快来人 宋海之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噗的笑起，“别误解，这可是夸你的。行了，我也买的差不多，趁着那两人还在逛的时间，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结账吧。” 这条路刚好直通自助收款台，安酒他们到的时候，五号机器有人在用，他们便跟在后面排队。 自助收款区里没有工作人员，所有都需要自行操作，而且条形码需要一一消磁，离开时还有仪器扫描，另外重点是被抓到会降低公民等级，送去矿下义工一周。 这样一系列的操作下来，还真没谁有胆量私拿。 安酒收回放在警告牌的视线，撑开购物袋，把扫完码的商品一个个码进去。 宋海之为人细心，边操作边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点哪里。 这种东西真要上手其实很简单，但第一次的时候，有人演示一遍心里会更有底。 安酒找出打折券，扫过之后，应付价格锐减。 宋海之嘴角一直往上翘、翘、翘，根本压不住啊。 这时之前约定好的几人推着购物车轰隆隆赶过来，见他们在，又眼尖看到真的打了折，便像打了鸡血似的，拥挤着排好队。 第一个人开始过商品，滴、滴、滴的响了大半天，连用三个购物袋才堪堪装下。 再看总金额，860。 但等安酒扫完打折券后，金额锐减至688！ “嘶！” “688！” “这是真的打了骨折啊哈哈！！” 这人忍不住的乐，一下子便宜了172，就跟白捡贡献值似的！ 要知道这大超市可从来不打折啊，哪怕办会员卡也没有折扣！ 宋海之挡住他结账的手，“得先付辛苦费。” “应该的应该的！你看要多少合适？” 宋海之看向安酒。 安酒：“30。” 听到这个数，这人有些犹豫。 宋海之：“你还考虑什么，没有她的券，你一个都便宜不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痛快转完，他吃力拎着购物袋要走，可宋海之拽住他，警告道：“管住嘴，别张扬，不然大家谁都享受不了打折优惠。” 有了第一人付账在先，后面的人也都很少废话。 只是当他们看上至少锐减一百贡献值的数额时，仍是忍不住喜上眉梢，说话嗓门都变得底气十足。 没办法，谁看到便宜这么多不迷糊？！ 有些脑筋转得快的，趁着这次机会囤了足够一年用的物资，光是这满当当的购物袋，都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运回家。 路过的人虽然不知情，可看着这里排队的人超多，且就在五号机器前排着，另外每个结账的人就像中了大奖似的喜悦。 便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最终好奇心战胜理智，购物车车头一转，铁了心就要排在这队伍的后面。 再有路过的人，就发生了如下对话： “你们咋都在这儿排队？”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在，也不差我一个。” “我听前面有人说啥折的，是啥玩意？” “不知道，可能是说这台机器好吧。” 问话的人表情瞬间皱得像把缺水菊花。 她把车往这人身后一推。 “你帮我看着，我到前面瞅瞅，要是后面来人排队，你就说我和你是一起的！” 背负着前后好几个好奇人的期待，她几步窜到前面，站在自助收款台旁盯着屏幕瞅。 结账的是个老头，这没啥稀奇的，但稀罕的是抠门老头居然买了一大堆东西！ 她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卫生纸不是按卷卖吗？啥时候按提了？而且一二三四五，五提五提的买啊？！ 瞧不出来啊老baby，小小的身板藏着大大的实力。 欸妈呀，白糖居然买五包，洗衣粉居然还是最大容量滴？ 老头越是往外拿，她震惊的表情就越压抑不住。 结账时，见她挡住安酒，老头忍不住白了一眼，把她搡到一旁。 “小姑娘，拜托你了。” 安酒上前扫过码后，原本660的数字变成528。 老头顿时乐开怀，喜滋滋转贡献值、结账，走人。 身后来探查消息的女人越发呆滞，“这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你扫完就便宜了？！” 宋海之解释道：“因为我们可以打折，如果你要是也有东西要买的话，就在后面排队，不过我们不免费，需要一点手续费。” 宋海之不知道她听懂没，只见她脚下轻飘飘地荡了回去。 见她回来，前后几个排队的人都赶忙凑过来，“你听清楚没？前面怎么回事？为啥人这么多？” 看着大家求知若渴的表情，女人还未等说话，咧嘴就是一串笑声。 “哈哈哈哈哈。” 众人：“……” “先别乐！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女人根本忍不住啊，她总算明白大家为啥购物车里都满满当当的了，“可以打折，哈哈哈，今天买东西能打折！” 众人一愣，“打几折？” “哈哈——没问，我只看到从660变成528，不说了，我要去再拿点东西，趁着机会多囤点！” 女人推着购物车匆匆离开。 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那是几折？” “我算了算，便宜一百多！” “……” 下一秒，所有人都拉着购物车狂奔回卖场。 日化区售货员纳闷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货架：“奇了怪了，我不是刚上的货吗？货呢？？” 速食品区售货员总感觉小推车越来越轻，回头一看，魂都要气飞了。 “哪个天杀的拆开了箱子？！我刚从库里调出来的货！” 杂物区售货员踩着梯子清理顶处卫生，忽然，她眼前一花，居然站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梯子我借用下。” 极其粗壮的女人把梯子往前搬了搬，踩着上去把她刚倒腾出来的商品，一一往下丢进购物车里。 片刻后，梯子重新回到原位，女人扎着马步，抱着售货员的腰身，将她放回原来的位置。 还贴心的帮她把手放在梯子上扶稳。 售货员：“？” 你多冒昧啊…… 款台后唯二的收银员如临大敌。 “喂喂领导，快调人来啊！我要忙不过来了！今儿应该是发薪水的日子，顾客们都发疯似的狂买东西！” 第254章 凑热闹 大超市从未如此严肃以待过。 经理带着人匆匆赶来，大手一挥，“趁着现在顾客没结账，你们几个快和她学学怎么操作。” 看到这几个工服都没穿好的临时串场大姨，收银员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领导，这怎么行啊，她们都是新手，也没培训过，怎么能带上岗位啊！” 经理也很无奈，“我有什么办法，情况这么急让我去哪找人来？你对班说肚子着凉，在厕所里出不来，你还是快点教教她们怎么操作吧。” 人有三急，谁能控制？尤其这种，更是寸步难行。 她只能找来几个机灵的，强行赶鸭子上架，就这么凑合着先用吧！ 如今满场都是推着满当当购物车来回跑的顾客，看得她眼窝子发热——那车里堆着的是商品吗？那是她这个月的薪水啊薪水！！ 什么会不会的，只要脖子上顶着脑袋，上手就得会！ “等今晚这一波忙完，特价蔬菜和肉，你们可以优挑两盒买回去。” 为了多创收，经理豁出去把权力开到最大。 收银员们更是喜上眉梢，整个人顿时来劲了。 “是！领导！” 这是什么天降福利！ 每天到了晚上下班，货架上哪还有剩余的蔬菜和肉便宜卖。 领导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她们从明天的货里拿出来些，给自己打个折，然后低价买走！ 这可比给加班费还合适！ 有了目标，大家动力十足，干劲满满。 经理也赶忙去看货架上的货全不全，缺了就得赶紧补。 谁都不能影响她今儿多挣贡献值！ 这边忙的如火如荼，安酒那边进行的井然有序。 宋海之见队伍越排越长，简直成了卖场里瞩目的一道风景线。 他心中开始忐忑不安。 八折，真的便宜很多…… 主要这卡是个人的，却被安酒用来当成全民福利…… 这么一会儿，超市至少亏了大几千营业额…… 要是超市领导们接到通知，会不会气得带着保安请他们喝茶去？ 宋海之悄悄拽着安酒走到一边，耳语道：“这样下去会引来负责人，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对你来说不太好。” 本就没什么背景，想怎样也就不用有所忌惮，反正被上面问起，就是按照超市规定做的。 安酒也的确有点上头，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也就这几天挣贡献值轻松，之前哪天不是累死累活，挣到手的还少得可怜。 这种什么都不用做，站在这儿贡献值往兜里钻的感觉很上头。 经过宋海之这么一提醒，她冷静下来，踮脚往后看着长队。 这些人中有些是合作过的，拖家带口又回了超市大采购，还有些不知情的，只是跟着凑热闹，东问一句这是在做什么，西嗷一句能打几折？ 吵吵嚷嚷堪比菜市场。 太热闹了。 安酒和宋海之对视，眼底情绪一毛一样。 “怎么办？闹得有点大。” “……趁着人没来，跑？” “不行不行，用的我的打折券，能看到信息。” 宋海之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去，“你不是说券是可以转让吗？上面有你的信息？！” “？” “……” 安酒突然默默低头，把券从头翻到尾。 “怎么样？真有你的信息？？” 宋海之要疯，本来她上学就够艰难的，还搞这么一出，要是让那群领导们知道了，只怕这事就要泡汤了！ “宋老师……”安酒把手腕伸到他面前，用手指点着其中一个字，怯声道，“这是我的名字不？” 宋海之皱着眉头定睛细看——表情一僵、舒展——面无表情——抬头看了安酒一眼。 “等通知下来就来上学，一天都别耽误。” 安酒心中流泪，表面还得装无知，“所以老师，这个字……” “放心，和你八竿子打不着。” 在宋海之看不到的地方，安酒悄悄擦去鼻头的汗水——乖乖，什么时候在老师面前犯错能不害怕啊？！ 这该死的刻在骨子里的胆怯，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如实存在！ 好在这时客户准备结账，喊她：“快来扫券。” 安酒趁机离开。 …… 收银员们渐渐发现不对。 怎么人都往自助收款机那边去了？ 她们这里也可以结账的喂！ 眼看着又有一个顾客推着购物车小跑经过，她忙喊：“顾客，不用去那边，这边也可以结账！” 但顾客头都不回，连句回应都没有，宁愿去自助收款机那边排长长的队伍，也不愿来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银员们面面相觑，最终派出一个姓刘的阿姨去那边看看情况。 刘阿姨腿脚麻利，绕过卖场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过去。 情况远比她想象中还夸张——自助收款台一共有六个，但只有五号机器排满了人。 她刚要挤去前面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就被顾客拽住胳膊。 对方一脸怒容，指责道：“为什么就放一张打折券？这么多人得排队到什么时候去！既然给了福利就要到位，抠抠搜搜的，就只有这么一台机器能结账？” 刘阿姨被问愣了。 问题是她根本没听经理说今天有什么优惠券啊…… 难道是经理没通知到位？ 不敢胡乱回答，她糊弄两句，只说要到前面去看看。 大家见是工作人员来了，纷纷腾出地方，让她催催前面结账的人动作快点。 刘阿姨嗯嗯啊啊胡乱应下，走到收款机旁边时，刚好看到有人在结账，凑上去一看上面的数字，居然还真的打了折。 足足便宜了将近两百贡献值！ 但，这怎么可能？！ “麻烦让让，肯定是机器出问题了！东西你先别拿走，我得叫领导过来，如果不是坏了，怎么可能打折？我在这儿上这么久的班，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结账顾客一听这种话顿时不乐意了。 “你什么意思？打折卡是你们发的，见便宜的多就不认了？还全都是你们说了算了！赶紧起开，我没去找你们负责人的事就不错了，你还敢拦着不让我走了？” 顾客气汹汹的用肩膀把她顶开，拎着大包小包往外走。 第255章 白来的，花呗 刘阿姨毕竟只是临时借调过来的，哪敢和顾客真的发生冲突。 见对方就这么走了，她也没办法，想去找经理，又担心离开后这些人哐哐都结算完。 到时候亏损更多，经理知道不得都怪她头上？ 心里一合计，干脆直接把机器给关了。 “抱歉了各位，机器坏了，我这就叫人过来维修。” 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后面排队排了很久的众人顿时不干了，怨声四起，抱怨的抱怨，投诉的投诉。 后面有结过一次账的顾客探头往前看，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两个关键人物。 其实安酒和宋海之早在收完款刷完券的时候，就趁机重新溜回了卖场。 宋海之抹汗：“你可真是胆大，都被发现了，不抓紧时间溜，还要折返回来买东西。” 安酒莞尔道：“我当然怕了，这不是想着超市之后有可能拉黑我嘛，就赶紧趁着现在买点东西回去。” 虽然券上没有她的信息，可是券本身就有识别码啊，超市出品的券，作废也容易。 倒不如铤而走险，多多买些东西回家，也体验一把八折优惠。 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用券了呢。 另外这次贡献值挣得容易，哪怕都花出去也不心疼。 安酒推着购物车走到食品区，往车里拿了袋十公斤的面粉，又拿了袋十公斤的大米。 她习惯性的扫一眼商品袋上的生产地，发现两个地名从来没听说过，也不存在于这里，应该是某个异世界里的物资。 说起这个，超市里白面售价一袋两百，大米一袋一百。 可她还记得当初兑换贡献值的时候，折算下来白面才值一百，大米才值五十，等到了这里，价格居然翻番的涨。 奸商！ 旁边的货架上还有酱油之类的调味料，价格一溜烟的贵。 如果是之前，安酒肯定看都不看，但现在不是到手了一笔白来的贡献值嘛，再加上能打折，自然想改善下生活。 尤其是每次做饭，什么调味料都没有，纯纯原味，说实在的，有点难吃，囫囵吃进肚子也只为了果腹。 安酒从中挑了个最最便宜的酱油，就这还要20贡献值，打完八折16，瞅着好像也就能接受了。 本还想再多拿两包调味料，只是一看小小一包卖价比酱油还贵，安酒实在狠不下来这个心，遂放弃。 转手拿起两包白糖，一包冰糖放进车里，便往后排走去。 这里的货架上放满了脱水蔬菜干，品类繁杂，有她认识的，更多的见都没见过。 价格从最低的20起，一直到数百。 从最小的数字中，挑了个瞧着应该是黄花的菜干。 她空间里有肉罐头，到时候一起炒了，煮点米，好好吃上一顿正经饭，就当犒劳自己和奶奶一直以来的辛苦。 安酒光是想想，都觉得生活有盼头了。 “我带你去冻品区看看？” 通过她拿的东西，宋海之猜测她可能还缺点肉。 去往冷冻区势必要经过收款台，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两人穿插在狭窄的货架之间，从吵闹的人群后方缓缓走过。 之前关机器的阿姨被人团团围住，询问为什么不能打折结账的声音一浪高于一浪，她后面有一个穿正式西装的女人，正在重启的自助收款机上查询数据，眉心紧锁，一脸严肃。 宋海之加快脚步，轻声说：“那是超市负责人，快走，别被看到了。” 安酒紧跟在后面。 这位负责人姓耿，单字一个兰，大家都叫她耿经理。 只见她面色越来越沉，忽然开口道：“老刘，你来，我有话问你。” 刘阿姨从人堆里挤出去，抹去脸上的汗，忐忑着说：“耿经理，是不机器出问题了？” 耿兰用眼神示意她别多问，带到人少的地方，才说：“我先问你，你到的时候，有没有看清是谁刷的打折券？” “呀，难道还真有打折这回事？！”刘阿姨回忆着，“那会儿有三个人吧，我还以为他们是一起的。经理你的意思是说，里面就有那人？！” 耿兰若有所思，摆手示意她别声张，“你直接回收款台那，这边我处理，要是顾客问起，一概就说不知情，你们还和往常一样就行。” 等她离开后，耿兰回到自助收款机旁，退出权限，恢复正常的结算页面。 “各位顾客朋友们……” 远处，一老一矮两个男人推着辆再也塞不进去任何东西的购物车徐徐走来。 老哥背着手踱步，对着人堆儿挑起下巴，“那边是怎么了？” 身边的矮胖男人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像是在说什么打折的事，难道今天有折扣？” 听到打折二字，老哥心神一动，但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哪有什么打折，这家超市什么时候打过折？除了一些马上烂到没人要的东西以外。” 矮胖男人眼珠子稍往他那边移动，眼底露出淡淡的轻蔑。 “你说的倒是，那这些人都围着吵什么？” 还能是什么，和八折有关呗，老哥脑海中浮现出那低等小丫头的模样，推测可能和她有关猜。 “不管他们，咱们到旁边的自助机器上结账。” 看着他先走一步的背影，矮胖男人心中怒骂这人鬼心眼子多，想去看热闹就直说，还来句不管，不管你倒是去别处结账，往人堆里凑什么！ 他推车追上去，“你倒是伸把手帮我扶着点车头！” 老哥倒是停下了，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谁求人，谁就得多受份儿罪，你说对不。” “……”矮胖男人忽地咧嘴，“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一回生二回熟，怎么也算半个朋友吧！” 老哥像是听到极好笑的话，强憋着脸都红了，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两声的短促笑声。 “假如那东西是你用，你刚才的话就成立，但……不是，所以还是当陌生人比较好~” 老哥抬手拍了两下他的肩，哼着小曲、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矮胖男人眼神闪烁，从鼻腔喷出一声冷笑，换副面容再次推车追去。 “那好歹你也等等我吧，这一车东西可都是你选的！” 第256章 他也有券 两人随便找台自助收款机，边扫商品码边看热闹。 顾客们的情绪极其激动，完全不听任何解释，什么没有八折优惠券，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之前结账那些人省了不少贡献值的。 那可是实打实的！ 好不容易现在轮到他们了，却来说没这回事？ 没门！ 这优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耿经理全力安抚，却依旧被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把刘阿姨给拽回来，让她赔偿大家的损失。 这可把刘阿姨吓得腿软，被人拽来拽去不敢吭声。 就怕惹怒了这群人，自己挨揍。 耿经理赶忙示意手下多找几个保安来维持秩序。 人群中有知情者出来帮忙解释，大声道：“八折券是个人的，而且也不是白给大伙用的，得出手续费！” “现在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你们再怎么围着她们闹也没用，她们手里也没有券！”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耿经理也趁机解释，再表示几句歉意，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有人不甘心，嚷道：“就算出现手续费，算下来也是我们合适，如果不是这女的来捣乱，我们早就结完账了！ “咋的，难不成打完折了就赔钱了？都是你们的业绩，出来拦什么拦！这下好了，我看谁还买这么多东西！” 他说的不无道理，毕竟有些人知道券是个人的，也享受不到优惠，丢下购物车就走，车里所有东西都不要了。 横七竖八的堆在通道里，之后整理归位也得费些时间。 而且售货员们不知情，早早就把货架补齐，等看到这些多余的商品折返，还面临一个个比对日期（把不好日期的放在前面），重新整理货架、再返库的事。 虽说受累都是售货员，但耿兰的心还是被扎痛了——哪怕是打折，业绩她也有提成。 而且还能处理一波临期产品，这把，大亏。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当时就该装不知道…… 老哥听到这些话，难免心思活跃起来。 他手里也有八折券，是不是也可以趁机赚上一把？ 反正这事不是自己引起的，还有见证人的情况下，怎么也轮不到他担责。 等到矮胖男人准备结账的时候，老哥突然伸手拦下：“不急，老兄，我手里有张八折券，用了能便宜不少呢！” 矮胖男人：？ 搞什么？ “他也有券！” 犹如一滴水落入滚油中，人群再次沸腾。 “兄弟，能不能把你的打折券给我们用用？放心，不白用，我们可以给你辛苦费！” “反正你这券没有使用次数限制，过期也是消失，倒不如现在帮帮我们，也不算白白得了券……” 矮胖男人顿时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但这事与他无关，拉住老哥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哥点头：“行，晚上来找我，到时候给你东西。” 矮胖男人转身离开，刚结完账的东西全都留给了他。 顾客们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有券的，便围着他，想方设法说服。 “我倒是没问题，”老哥犹豫道，“主要是超市对这方面有没有规定，别出问题。” “有什么问题？！” “就是，就凭别人用，不许我们用？” “别管她，发生什么都来找我们！” 可身边哪还有耿经理的踪影。 老哥笑得满脸褶子，“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大家快排队结账吧。” …… 安酒往车里放了两块冻肉，外加两条冻起来的肉肠。 “就这样吧，再多我就拿不回去了。老师，走吧，回去。”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超市负责人怎么也该处理完了吧？ 她想用八折券，就势必得去自助收款机，如果那些人都走了，就能顺顺利利结账回家。 这时宋海之突然靠近，把手放在购物车扶手上。 “别动。” 一道身影从他身边匆匆经过，径直走出超市。 安酒探过他的身子轻轻看过去，居然是耿负责人。 难道事已经解决完了？ 怀着这个念头，两人快步向前。 可当看到自助收款区排出的长队时，他俩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有人排队？ “走，去一号机器。”宋海之带她去了另一边。 两排之间有格档，能阻碍双方的视线。 等扫完码付完贡献值，推车往外走的时候，安酒沿着缝隙往那边一看——原来是老哥。 他也利用手里的优惠券赚取外快。 宋海之也认出他来。 两人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超市。 在大门口，宋海之帮安酒把购物车里的东西往外拿。 “还真有胆大的。” 他意指的谁，在明白不过。 安酒：“估摸着是经过负责人同意的，有他，我还安全了呢。” 宋海之：“的确，负责人都当没看到离开了。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我帮你送回去吧。” “不用，我能拿得了。” 安酒拎了拎购物袋重量，取出里面的冰糖，强行塞进他怀里。 “还是有点重了，老师这个你带回去，我还有两袋白糖呢。”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宋海之哪能收她的东西，再怎么说自己挣贡献值都比她更轻松、更快。 安酒把大米袋子扛在肩上，右手拎着系得死紧的购物袋，对他说：“老师快，帮我把面袋摞上来。” 宋海之迟疑的看着她瘦削身子，“你这样不行吧？两个得有40斤重，还是我给你送回去吧。” “没事，”安酒不以为然，“比这重的东西我都扛过，更别提这还是我和奶奶以后的口粮，别说两袋，四袋我也能扛回家！” 宋海之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穷人家的孩子没权利矫情，看似坚强的外表，内里全是强撑，就这么一天又一天，一直熬到长大。 以为世界会不同、会好过，却不知难度飙升，甚至连小孩时期的优待都没有了。 他把面袋抱起，“我先帮你拿着，等分开的时候你再扛。” 一楼的电梯井里，宋海之先停下，他把面袋摞在安酒肩上，“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安酒摆手，扛着米面继续往最里层走去。 第257章 蹲守 这个时间整个电梯井里空无一人。 再加上很少有人没事坐着电梯来一楼，最里层更是昏暗寂静，只能听到她自己嗒嗒的脚步声。 从外围透进来的淡薄光晕深一块浅一块的落在墙上，用余光看过去，就像一块被烟胡乱熏过的黑墙。 由于这里处于电梯井的最内层，空气并不流通，长年累月下，散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安酒往上颠了颠面袋，免得它滑下去。 四十斤的重量并不轻，压得她肩膀酸胀，扶着的胳膊因长时间高举着，血液不流通开始麻木。 她一口气走到电梯口，等电梯下来的时候，背朝墙，放下购物袋，甩着两只胳膊活血。 这里太暗了，她不确定有没有监控设备，所以也不敢把东西收进空间。 身侧电梯井里的滑轮开始运作，发出喀拉喀拉的动静。 就在这时安酒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她顿时警觉起来，停下动作，竖起耳朵细听。 ——这么晚了，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要坐电梯？ 不可能是溥淮，他今天带队下矿，走的是48楼的户外电梯。 把手无声插进兜里，以便第一时间从空间取出刀来防身，眼睛紧盯着拐角处。 哒。 这一声极为明显。 安酒眼神锐利——果真有人来了！ 对方又往前走了两步，便没了动静。 “咳咳，里面有人吗？” ——男声，听感陌生，为人警惕。 安酒快速分析，没有回答，手依旧放在兜里。 “咳，小姑娘，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刚才看到你进来了。” 许是得不到回应，这人主动说出这些话来。 ——提前蹲守？ 安酒眉头皱得更紧。 她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六等公民，蹲她干什么？能获得什么价值？ 难道是盯上了她这些东西？ 那不应该是直接上来抢吗，还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只能说明有别的目的，而且刚刚宋海之在时他没出现，证明了目的不能见人。 她垂头看眼自己干豆角般的身材——除非他的眼球嫌弃脑袋太空，选择离家出走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外面的人第三次清嗓子，说道：“你别担心，我来找你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和你谈谈合@#￥作。” 虽然最后一句话的话尾多了几个不明音节，安酒还是听出合作这两个字。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蹲守自己很可能是因为某些事导致。 安酒自认自己身上没价值，最近也就是下矿后生活顺利了些——嗯？下矿？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今晚在超市里，遇到的老哥和矮胖男人。 当时两人截然相反的眼神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难道，外面那人是他…… 站在幽暗狭窄的通道里，身边还飘着一股臭味，卢生每说完一句话，就得赶紧捂住口鼻，免得浊气入体。 他实在是不能再往里走了，站在这儿就已经是极限。 反正这里没人，他的声音也能传进去。 没想到今晚还意外得到了个好消息。 他打量着这里的环境，电梯井都是这样，可想而知，她的生活环境一定好不到哪去。 手头应该会很缺贡献值，也愿意铤而走险……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个怪异的漆黑影子，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你想怎么合——” “诶诶诶，等等！”他慌忙打断，“这里太黑了，我看不到你，要不换个说话地方？” 借着淡光，安酒认出这人的确是超市里遇到的矮胖男人。 “不，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家。” 碰巧这时电梯哐当、哐当的到了，安酒转身就往回走，完全没有详谈的欲望。 卢生不想这事泡汤，无奈之下，只能扭头向后深吸一口气，拔腿追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简易电梯，一眼就被铁栅栏般的四壁吸引住注意力，也就没注意到脚下。 踩下去的脚直接破坏平衡，轿厢开始剧烈摇晃，他猝不及防的整个人扑上铁栅栏，手掌下意识支撑，却从缝隙中穿过。 他的脸结结实实贴在了铁栅栏上。 与此同时，轿厢也往更重的他这边偏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失重的往下倒，似乎要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恐惧顿时袭来。 “救我！！！” 安酒被他这一声喊得耳膜都嗡嗡响，也拔高声音：“你快点扶稳站好！” 轿厢歪到一定程度，顶部的铁链便开始起作用，硬生生将轿厢拽直。 卢生被这作用力反弹到地上，顾不上身体疼痛，他的第一反应是终于不会掉下去了，还不等高兴，掌心传来的滞涩感，提醒他屁股下坐着的是块木板子，还挺薄的，随时会塌。 “妈呀！” 他连连怪叫，顶着一身冷汗，四肢着地的往外爬，轿厢被他弄得左摇右晃，木板咯吱作响。 “别塌！别塌！这是什么鬼电梯！” 他抓着同样是铁栅栏的入口，把虚拟手环对上去，‘扫’了半天怎么也打不开。 嘎吱—— 他表情都僵硬了。 咔——咔咔——咯吱。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升空了。 这时后方的安酒提醒道：“电梯已经往上走了，你只要不动，这里就是安全的，等一会儿到了楼层，你可以提前下去。” 她把购物袋放在提前塞进角落、用腿挡着的米面上，再次开口：“你要找我合作什么？” ——他现在哪还有心情谈这个！ 安酒：“放心，这里没有监控设备。” 卢生一手紧抓着铁栅栏，一手在脸上撸了把汗，啪啪拍脸。 ——不谈就白来了。 他把注意力从屁股下的木板、手里的铁棍、摇摇欲坠的破电梯上，转移到眼前的安酒身上。 “都已经到这会儿了，我也不废话。我想和你合作的事，和你今天刚下的矿有关。” 安酒面色不改的静静看他。 卢生扶着铁栅栏缓缓站起，直到自己的视线从向上，变成向下。 昔日的自信才重归。 他用平直声音熟练的往下说：“准确来说，是和矿下的晶石有关，一枚巴掌大小的晶石，可以拥有两千贡献值的购买力，如果你有三个，就能换三分之一的异世之旅豁免券……” 第258章 居然是这样的交易 安酒承认，在听到异世豁免券的时候，她心动了。 她现在手里只有一张，还差两张才能凑出一张完整的券来。 只要她想，带晶石出来是很简单的事，只用放在空间里，任凭孔六怎么检查，都查不出来。 但需要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得下矿最少三次，才能和这人交易一张豁免券。 原因有二：第一，他既然知道矿下有高级晶石，自然也就知道下面极其危险，这东西可没有那么容易拿出来，三枚的要价可不低。 正常都得攒攒，才能凑齐。 第二，官方对于晶石管理的那么严格，如果就像今天这样，她指定是不能和他合作的，否则会暴露自己有私人空间的事。 那么时间线就又得拉长。 这样看来，是不值得铤而走险的，毕竟对她来说，下矿的危险只存在于同伴，有空间防护罩的保护，她活着出来不是问题。 只要完成挖矿任务，就能领薪水，也就能获得豁免券。 何必冒着暴露空间的事，用晶石换取豁免券？ 卢生一直暗中观察，哪怕瞧出她神情的变化，也毫不意外。 他甚至更淡定了，“豁免券之后是随缘出现的，你不一定能凑得齐。” 异世之旅豁免券，这东西有多珍贵不用他多加赘述。 是会发放，但也不会那么多，不然这些人哪还有动力下矿呢？ 仅凭这一句话，就已经透露出他的能力，高级晶石、豁免券发放标准……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内幕。 可他看着又不像自身很有能量的上位者。 安酒合理怀疑他在给某个大领导做事。 高级晶石，也应该是他背后的那个人需要。 假如他说的有关豁免券的事是真的，为了尽早凑齐券，安酒还真就只能和他交易了。 不过现在主动权在她手里，可以先把人稳下来，之后看看情况再说。 这样想着，安酒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那东西不好弄出来，得冒很大风险。” “当然，”卢生笑了一声，“要有那么容易的话，我也不用不着找你们，自然有别的好办法，也更不会给你们这么丰富的报酬。” 就像今天带老哥买一整车的商品，就是他用晶石换的。 安酒也想到了这里。 先抛开豁免券不说，用一枚晶石，兑换这么一车物资，她和奶奶至少一个月不用饿肚子。 等身体恢复好了，就能走出找不上工作——吃不上饭的恶循环。 不得不说，无论是用晶石兑换什么，都是她需要的。 “我到时候怎么找你？” 卢生轻松道：“不用，我有办法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矿，也知道你的路线，你就当一切正常，只是如果你想合作，就握起右拳，不想，就双手揣兜，我会看到的。” 安酒点头，“明白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卢生再也待不下去了，安酒帮忙摁停电梯，他迈着超大跨步走出去，一直走出很远，才缓过来些抖着衣领口给自己扇风。 电梯继续往上，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淡。 等看到一抹淡淡的脏黄色出现在头顶时，安酒弯腰把大米扛在肩上，另一袋抱夹在臂弯里，右手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 电梯当啷一声摇晃着停下，脚下木板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中裂开。 安酒视若无睹的走出电梯——她早已经习惯了。 今晚有云，顶棚没什么光，全凭一盏脏污的小灯照亮。 她尽量无声的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平台区漆黑的角落里窝着几个、等待明天参加招工会的人。 他们睡得正香，肚子里却不时响起一声咕叽的肠道蠕动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听得十分真切。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潮湿的汗臭和灰尘混杂的气味，安酒屏住呼吸，等走出这片范围，那股味道才淡了许多。 48楼的居民没什么娱乐项目，睡觉能忘记饥饿，所以早睡是头等大事。 经过此起彼伏的悠长呼吸声后，她终于走到丁路，这条小路明显明亮许多，也是在这时，她发现和奶奶之前收拾的空房间里，搬来了几家新住户。 她们又有了新邻居。 没啥稀奇的，毕竟总换。 安酒回到自家门口，推了一下，没推动，便掏出钥匙，轻轻打开走了进去。 奶奶斜躺在床上，身上衣服都没脱，落在床沿外边的双脚还穿着鞋。 应该是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实在挺不住困意，歪倒就睡着了。 安酒用最轻的动作把门锁好，走到墙角处把米面卸下。 购物袋是塑料做的，一碰就咔咔响，担心吵醒奶奶，便收进空间，只取出冻肉和肉肠，随后又拿了出来。 ——她想试试看空间能不能冷藏。 活动活动手臂和肩膀，把奶奶的鞋脱下，让她睡得舒服些。 安酒走到桌边坐下，吃着留给她的饭，看着窗边那两棵又冒出小绿芽的苗，心情宁静，也越发踏实。 溜达着消食十分钟，她顶着困意上床睡觉。 希望明天水大卖。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有人似乎摸了摸她的头，还替她掖好被角。 安酒吧嗒了下嘴，挂着浅笑彻底熟睡过去。 …… 耿兰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忐忑道：“老板，你看这……” 宽大的老板椅没有转过来的意思，依旧面朝硕大的超市监控画面，上面正三倍速播放着当时自助收款区排队的画面。 当看到自己转身离开的回放时，耿兰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已经知道了。” 老板的声线没有起伏，听不出他是否生气。 耿兰却如临大敌，立即开口认错：“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本想着能趁着这次机会，把一些临期商品处理掉，却忽略了也会给店里带来不少损失……” 这时老板椅缓缓转了过来，耿兰不敢直视，垂首摆出恭敬的姿态。 “你先出去吧。” “老板，我——” “我要谈事，去吧。” 耿兰下意识往办公室左边的待客区看去。 咕嘟—— 居然是吉修齐少爷…… 她立即转身离开。 第259章 人老了眼睛都不好使 也不知摁下哪个按钮，安静的室内立即被嘈杂的声音覆盖。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不用着急！” “券当然不是白用的，只要付给我一点少少的费用就行。” “放心！绝对比你们原价买还便宜呢，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赶紧囤货……” 沙发上，喝茶的吉修齐抬起头来。 监控画面里招呼众人排队刷券的，居然是个年纪不大的低等公民。 “出入超市的限制放宽了？” 并不是歧视低等公民，他只是感到好奇。 老板椅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他留着体面、精致的络腮胡，眉毛整洁，头发乌黑。 此刻他双手合十，对在一起的指腹不时轻点。 他同样看着监控画面，闻言却摇了摇头。 “不，她是被人带进去的。” 吉修齐发现果真是这样，如果按照他之前的性格，是不会搭理这些事的。 只是刚才两人因为其他事起了些纷争，正好需要转移下注意力，平和情绪。 他端起茶杯，有意递去台阶，“没想到你表面冷酷，内在还是有些善的。” 阎凌敷衍的牵起嘴角，望着屏幕上接替用券‘工作’的男人，排出的长队里，每个人的购物车都满到再也塞不下其他东西。 忍不住眉心一跳，面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心痛。 他拿起营业额表，一项项细细看下去，最后看到上面的优惠金额闭上眼倒吸了口气。 吉修齐最见不惯他这种貔貅做派，但他作为超市承包商，还是很到位的，毕竟他越精明，分红的时候，自己也会分到更多。 阎凌把统计表丢到办公桌上，抬手关闭监控画面。 “今天损失了这么一大笔数字，我可得好好缓缓，今天提前下班，走，陪我去喝一杯。” 吉修齐摇头，“不了，家里不允许，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事？”阎凌披上外衣。 “打折券，这张券能用一个月。” “简单。”阎凌拉开办公室门，回头对他说，“加一条使用限制就行，至于那两个人，偷走我这么多贡献值，自然是要小施惩戒的。” 吉修齐耸耸肩，起身走过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提醒道：“不要太过火。” “呵，知道了，我尊敬的超市幕后大boss，快请吧~今晚我可是约了小美共进晚餐，再不出发我可就要迟到了。” 面对比自己大许多岁的阎凌调侃，吉修齐只得苦笑离开。 …… “所以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没花贡献值？是白来的？” 奶奶震惊的看着墙角里的大米和白面。 安酒嘴里咕嘟咕嘟几下，朝窗外吐出漱口水，她擦擦水渍，回头说道：“昂，不仅没花，我还赚了点儿呢。” 把整个过程简单复述给奶奶听。 “反正这券不用也是浪费，倒不如造福大家，双方都能捞着实惠。” 奶奶从她开口到结束，就一直没能把嘴巴闭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安酒：“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都能和楼下那些人做交易……” 虽说之前也有过到楼下卖水，但那不是身边还有个溥淮吗？ 这才过去几天？她竟然胆子大到自己跑去超市，在一群高等公民中间，利用打折券赚他们的使用费？ 这这这……她光是想象到这一幕，就觉得两股颤颤，头像灌了水一般抬不起来。 安酒否认：“不止是我，还有宋老师，没有他我进都进不去，而且主要是他帮我招呼的，我也没干什么。” 她把购物袋拎到床上，示意奶奶过来看她都买了什么回来。 直到听到有人帮忙，奶奶才喘过来这口气。 她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楼上，见到的高级公民屈指可数，一想到把她丢进全是那样的人堆里，甚至还要她主动说话，就觉得呼吸艰难，恨不得像只蘑菇一样缩起来。 她坐在床沿边，注视着对面的小酒，心中思绪翻飞——这孩子比她能干，不招惹事，但又不怕事，脑子聪明，能想出轻松法子挣贡献值…… 她虽身为长辈，可见识和心性都不如小酒，有些时候得约束好自己，决不能因为自己的短浅，把小酒的能耐拦住…… “小酒啊。” 安酒抬头看过去。 奶奶伸手接过袋子，边解开，边缓缓说道： “奶奶刚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吃惊，我老了，畏手畏脚不敢做事，你不一样……以后你不用管我怎么想，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去做，奶奶肯定支持你。” “……”安酒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身上轻快许多，“我知道了。” 两人含笑相视，虽不再对话，可感情却更加深厚了。 细小的喀拉声中，奶奶拿出一瓶深色的液体，“这是什么？” “是酱油，做饭用的。”安酒答。 奶奶从没见过这东西，举起来对着阳光照，摇晃之间，玻璃瓶被染色又褪下。 她疑惑不解，“这么黑，能好吃吗？” 安酒笑：“等有空了我做给你吃。”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空间里的冻肉和肉肠，不知一夜过去，还是否保持原样。 随着心念一动，便将东西拿在手里。 触感湿滑，还有点凉，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安酒猛地跳起，捧着就往小桌旁跑。 “啊呀呀坏了坏了，化了化了，这根本不保温啊！” 奶奶不知道出什么事，只听到坏了两个字，脑袋嗡地一声跟着跳下床，手里还拎着两袋白糖，冲过去追问：“什么东西坏了？哪个粮食坏了！” 要她老命，人还饿着肚子呢，粮食倒先放坏了？！ 只见安酒把手里东西往盆里一甩，当当两声巨响，不锈钢盆滴溜溜转了一圈。 她举着湿哒哒的手，重复道：“不是坏了，是化了！冻肉全化了！我去洗手，然后赶紧把肉收拾出来，不然这大热天的，一天就都坏了。” 安酒走得急，根本没注意到奶奶眼神放空，像根木头桩子似的定在了原地。 ……这这这，她她是不瞎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盆里放了这么四大坨子肉？ ……敲重点，不是两大坨，是四大坨！ 第260章 她不富谁富 安酒洗完手回来，奶奶坐在桌边，手边摆着白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盆里的肉。 只听她用迷蒙的声音问：“…小酒啊，你到底买了多少东西，这些真的都是白给的？” 她实在难以想象，一袋大米一袋白面，还有这么多肉还有白糖还有干菜… 算下来至少得要八九百贡献值吧？ 居然能白给？ “准确来说，不是。” 安酒挽起袖子，把盛着肉的盆放在凳子上，她从空间取出案板、菜刀、大号的盘子。 拿出一块还带着冰碴的肉，尽量均匀的切成手指粗细的条状。 她继续说道：“这些都是花了贡献值买的——我的意思是没花老本，当时赚当时花，一里一外不就相当于白给嘛。” “哦——哦，是这么个理。” 奶奶慢悠悠起身，把白糖袋放进桶里。 她也去把手洗干净，回来后拿起肉条，一点点揉搓，感受着不一样的触感。 这是……肉。 贵巴巴的……肉。 以往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舍得买一小块，如今这么大，两坨。 敞开膀子吃都不一定吃的完。 奶奶缓缓环视家里，墙角的两袋好粮食，桌边的肉和溥队拿来的食物，还有窗根下迎风展叶的小小苗子。 居然一下子就富裕起来了？ 怎么就像做梦似的…… 安酒边切肉边问：“奶奶，你今天还得出去工作吗？” “不了，昨晚下工后队长让我今天歇一天，说之后缺人再叫我去……” 说这话的时候，奶奶脸上浮现出几丝落寞。 到底还是年纪大了动作不利索，她已经尽量更快，可还是比不上年轻人，轻松被人甩开一大截。 队长说是缺人再找她，其实意思就是不用她了…… “那正好，我切快点，然后把肉腌出来。” 安酒还惦记着和宋海之约定好的事，赶紧把肉切条堆在盆里。 拿来酱油和盐，往里倒了些，顺手抓揉几下。 “先让它腌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后奶奶你就把它拿出来风干，现在天热，要是坏掉就可惜了。” 之前实验过小苗，放进去和拿出来是一样的状态，她就误以为空间可以保鲜，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小苗没问题，只证明了空间可以放活物。 反倒是冻肉融化，表明空间内的时间是流转的，而且不会维持物品状态，该怎样就怎样。 安酒手头动作顿住——可以放活物进去，这是个好消息啊。 等之后去了异世界，岂不是抓点鸡鸭鱼蟹放在里面慢慢养着？到时候岂不是能天天都有蛋吃？！ 蛋能出崽，崽能下蛋，蛋再~出崽…… 一年之后，她不富谁富？！ 什么贡献值乱码七糟的，手里有粮有肉，她连房租都能换回来！ 怦怦—— 心跳快得安酒有点头晕。 不、冷静点。 还有件事暂时不能确定。 安酒深吸几口气缓和激烈心跳。 小苗是植物，她应该再尝试一下动物，可蜂巢里哪有小动物，连只老鼠都看不到。 除非……她试试自己？ 人也是动物，这道理空间应该也认……吧？ 而且她还是亲上加亲。 安酒试着默念一句‘进去’。 缓缓睁眼，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小桌旁，顿时大失所望。 只有意识可以随意进出空间。 看着昨天下矿辛苦一天、再次翻倍扩大的空间面积，她半是欢喜，半是忧伤。 调出最新数据： 【当前面积：67.804立方米】 【当前护盾值：1107】 都快赶上她以前买的房子面积大了，空间还没有墙体，瞧着越发空旷。 就算把之前那些锅碗瓢盆一个个摊开放，也根本占不了多少面积。 这倒也意味着下次去异世，她能狠狠收集物资。 这样一想，安酒的心情也就好了些。 家里没有架子，肉条挂在窗户边缘晾的话，不仅会染灰，要是汤汁流到缝隙里，到时候臭了味道可难闻。 安酒取出几双一次性筷子，拆开后固定在窗口，搭出一个简简单单的支撑架子。 等到时候把肉肠和肉条保持间隙的挂在上面，这样能尽快风干，也能保存的时间久点。 “我一会儿出去送水，估计中午就能回来，然后咱今晚吃顿好的~” 和奶奶随便糊弄一口后，安酒拉上水桶就出了门。 当她到水房的时候，还没到正式营业时间，只是这段时间她已经和工作人员混熟，自有别的办法。 敲敲玻璃，往里丢一块巴掌大的烤鱼干，再嘴甜说一句——“姐姐，这是队长让我带给你的小零食哦~” 至此，提前买水的事就完美解决了。 而且她也没指名道姓的说，到底是哪个队长。 被坑两次后，也算是学习到了一点语言艺术——别说，真挺好用的。 拖着水桶往回走的时候，一转弯居然偶遇了溥淮，安酒莫名心虚一秒钟。 他正带队准备出楼，见到她，示意队友们先去，之后便走了过来。 “今天不用去工作？” 安酒点头：“嗯，没接到通知。” 溥淮看着她，“你昨晚回来的晚，没机会和你说，好在现在遇到了，守卫那边要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送一桶过去，贡献值你自己收着就行。” 安酒应下。 溥淮：“我走了。” 安酒想起什么：“队长，咱今晚改善伙食，你准时过来哈。” 溥淮笑：“好。” 安酒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拉着水桶脚尖一转，就近先去给守卫那边送水。 守卫们都忙，负责接水的依旧是上次那小伙。 舀完水，检查过桶后，他带着安酒去找守卫长结账。 “直接转给你？” “嗯。” 守卫长意味深长的笑了，把贡献值如数转了过来。 安酒懒得管他有什么深意，拉着空桶抓紧时间去买水。 等她好不容易挤进电梯回到48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宋海之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队长，招我，我什么活都能干！” “队长，我也行！” “队……” 原来误认为他是招工队长了。 安酒挤进去把他拽出来，坐上电梯赶紧下楼。 第261章 券全都卖了 电梯依旧是满员状态，宋海之模样可怜的窝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安酒也不敢。 因为太臭了。 汗臭尚且能忍，但是口臭实在忍不了。 等换了到楼下的专用电梯后，两人才开始对话。 “昨天我连着跑了好几家，大家都觉得不错，也已经把费用转到我这里来了，到时候你只用把水运到门口，剩下的不用管，他们自己装水。” 宋海之说的含蓄。 其实就是这些邻居们不想让外人进屋，却又想买这低价水，便拜托宋海之当中间人，传达一下他们的意思。 安酒当然没问题，“但价格不能再便宜了。” “那是自然。” 等到了第一户，安酒把水桶停放在门口，转身坐到对面地上休息，宋海之敲门叫人。 门后是一对年轻的小两口，他们检查过水质后，搬出自家的蓄水桶，开始往里盛水。 这期间他们的眼神就没乱瞟过，安酒也不介意，反而观察起他们的衣着打扮。 男生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女生是一身浅灰色的连体裙，戴着珍珠样式的耳钉，手指有戒指，都是崭新的。 瞧着两人像是新婚夫妻…… 安酒想到自己还有两张服装店的券，应该能卖给他们。 她轻声唤道：“老师。” 对面三人都抬头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对夫妻懊恼的低下头。 宋海之走过来问：“怎么了？” 安酒：“老师，我得了两张服装店的券，你有朋友需要吗？一张是买三赠一，一张买五赠二。” 她的音量寻常，这么近的距离下，小夫妻不仅听得清楚，而且还很心动。 宋海之往他们方向看了一眼，“那行，我去问问。” 他回到小夫妻身边，和对方小声商量起来。 过了一会儿，宋海之问她多少贡献值出。 安酒：“两张一起出，500——？” 音还没拐完，对方就急着说：“可以！我们全买！” “……” 她其实不知道价，乱说的，可对方答应的这么快，她突然就有种卖便宜了的感觉。 “不能反悔了啊，做人要有诚信！” 安酒：“好吧。” 宋海之继续充当中间人，负责转券和贡献值。 “其实我还有张床品7.9折的券，要是你们想要的话，我就便宜点，400出。” 小夫妻对视，咬牙道：“买！” …… 宋海之下午有课，卖水生意只做到中午。 当他给安酒转贡献值的时候，安酒表示只收一半，和他五五分账。 “如果不是宋老师帮忙，我一个贡献值都赚不到，这样分公平！” 而且还耽误他一上午时间。 这年头想挣点贡献值太难，他手里也没有多少积蓄，不然也不会把衣袖穿到磨毛，都舍不得买新的。 这也是为什么安酒没把服装券给他，相比起来，另一种券对他更有用。 “老师，你要不要房租抵扣券，满一千便宜一百，我自己留点，可以给你转几张。” 这张券的有效期是一年，她留10-12张就行。 “这些全都是下矿给的？”宋海之知道报酬给的多，可没想到如此丰厚！ “完成任务才给，我攒了两次才有这么多。” 一听这话，宋海之顿时觉得不合适了，下矿不仅存活率低，还有额外的任务，在这种高难度下，才只给这些，属实是有点小气了。 “你自己留着用，或者我买也行。” “不用。”安酒给他转去3张券，“本来也便宜不了多少房租，还买什么，老师你拿去用。” 除去自己的12张券，给宋海之的3张，她现在还有5张，再给溥淮转3张，冀珍珍转2张，就用完了。 或者之后遇到甘淇，也可以给她转两张。 每张券才能抵一百贡献值，她卖也卖不了多少，倒不如当成人情送出去。 告别宋海之后，安酒先跑去买了一桶水，然后直接回家。 奶奶已经把肉条晾了出来，下面放着接汤的盆，她坐在旁边，看得出神。 直到听到身后铁门响，她立即起身。 “小酒回来了，来，我来拉水桶，忙了一上午你快歇着去。” 安酒巧妙避开奶奶的手，“下面有轱辘，不重。” 把水桶停在原先的位置，安酒第一时间就是过去看看肉干怎么样。 好在荒原上没有飞虫，不然这股腥味很容易吸引来虫子，要是再产点卵，这肉可就吃不成了。 喝点水解口渴后，安酒问奶奶：“要不趁着现在天气热，咱们出去洗洗脚，洗洗衣服？” 上次带奶奶外出时她就看出来了，奶奶长年待在这间屋子里，已经习惯了逼仄的环境，猛地处在天高地远、四周辽阔的荒原上，她是恐慌的。 但是人怎么能永远被关在像是牢房一样的笼子里呢。 安酒把被子卷起夹在臂弯里。 “刚好也把它晒晒，晚上盖着舒服。” 奶奶紧张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这肉得有人看着。” “没事，掉不下去。”安酒搀起奶奶的胳膊，“有我在你身边呢，怕什么。” 锁好门，两人坐着电梯到了外面。 大楼外的人不少，除了清理楼体的工人，还有和安酒一样，到外面洗澡洗衣服。 看到人这么多，奶奶紧绷的情绪有所缓解。 两人走出很远，才找到一片没人的湖泊，安酒伸手感受着水温。 现在是正午，温度高，摸起来不算凉。 安酒把自己和奶奶的上衣都脱下来扔到水里，先让它泡着，然后走到另一边，让奶奶坐下，抓着她的脚一点点放进水里，先帮她适应水温。 等她说不冷了以后，帮奶奶慢慢清洗身体。 这段时间吃得饱，奶奶长胖了许多，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浑身干巴巴的，一摸全是骨头。 安酒瞧着就高兴，趁没人注意，往奶奶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先垫垫肚子，等一会儿回去我就准备做饭，今晚多蒸点米，炒点肉炒点菜，咱们都吃得饱饱的！” 奶奶抿着嘴里的甜味，笑着说：“行，都听你的。不过不用做饭太早，溥队长回来的晚，等他到了咱们一块吃……” 第262章 难得一顿饱饭 “今早我和他说过了。” 安酒捞起衣服，用力揉搓容易脏的领口、袖口。 “溥队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说了个好字。” 奶奶闻言不再多问。 安酒把洗好的衣服铺在干硬的地面上，顺手把被子翻个面继续晒，然后跑到湖泊另一侧开始洗胳膊洗脚。 顺便晒太阳吹风。 阳光刺眼，温度越爬越高。 感觉头顶快要着火似的，担心中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安酒和奶奶各拽着被子一角，用力的扥、用力的抖，再拍拍上面的落灰，叠起来夹在臂弯里。 地面温度高，衣服虽然还有些潮，可穿着也不碍事。 此刻外面没剩多少人，工人们也都坐在阴凉处避暑午休。 回家之后，安酒放下被子，把衣服搭在椅背上继续晾干，让奶奶先上床躺着休息，自己开始准备晚饭的食材。 找出昨天买的干菜，抓出一把放在盆里先用水泡着，再去割下一块肉条，切成薄片，放在盘子里扣好备用。 拆开自己买的新米，抓出一小把放在掌心，一看就知道这米是新旧混掺，而且旧米居多。 不过有的吃就行，也不讲究那么多。 多盛几碗米淘洗出来，以保证三人够吃。 淘米水被她单独收集到盆里，等发酵好了之后，可以用来当肥料。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安酒难得睡了个午觉，刚晒过的被子散着温热，软软绵绵的。 等再次醒来，天边已经泛起了橘红色。 她赶紧起床点火，准备先把米饭蒸出来。 奶奶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扫帚和簸箕。 她说：“新搬来的那家人今早来借扫把，我看她家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就借了，结果一直不还，这不，我刚过去要回来……” 安酒：“他们啥时候搬来的？” 奶奶：“应该就是昨天吧，我下工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住进去了。哎，造孽啊，一个女人带了俩孩子，可怎么活，她男人也是狠心，说不要就不要她们了，这年头，男人有几个能靠得住的？” 水开了，安酒起身把大米倒进去，用汤勺慢慢搅拌。 她悠悠说着：“是呗，说来说去还得靠自己，在48楼这样的环境里，想要找个伴就更得慎重，女方本就容易吃亏，再生个孩子，当爸的拍拍屁股就能走，当妈的可不行。” 说起这个，她突然想到，条件这么恶劣，都吃不饱肚子，是怎么生出两个健康孩子的？ 奶奶诧异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她说的都对。 奶奶转移话题：“那两个孩子又小又瘦，瞅着只有巴掌那么大点，躺在床上含着手指，嘴里哼哼唧唧的，我从小把你带大，一眼就看出来这俩孩子是饿的。 “好在她妈手里还有点干粮，往两张小嘴里一塞，那两孩子顿时就不出声了。” 这就合理了。 安酒搅拌着大米，看着翻滚的乳白米汤。 等米熟了后单独盛出在碗里，米汤她舍不得扔，分别倒在碗里，让它先晾着。 再往灶里添些柴，等锅热了后，往里面倒些油。 油温上来，倒肉片。 歘—— 安酒用汤勺来回翻炒，尽量煸炒出肉里的油脂，香味随之飘了出来，但都被提前准备好的空间通道给卷出窗外。 她们住在大楼最顶层的最边角，刚好风向也在帮忙，炒肉的香味卷到外面顿时被吹散。 奶奶嗅了嗅鼻子。 纳闷道：“瞅着这么有滋味，但我怎么一点味道都闻不到？” 不过闻不到也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少添些水让肉煮熟，安酒把攥完水的干菜抖开倒进锅里，来回翻炒，倒些酱油调味。 火锅没有盖子，只能这样敞着口。 安酒凑近闻了闻味道，很香，在拿起一根尝尝咸淡，等熟了后就出锅。 正好这时隔壁响起开门动静，是溥淮回来了。 时间刚刚好。 安酒把灶火熄了，往锅里倒些水，准备一会儿吃完洗碗用。 奶奶也把小桌拽出来，放好筷子，把菜放在桌面中间。 差不多这个时候，溥淮推门进来。 他闻了下空气，“好香。” 奶奶笑：“快坐下吃饭，刚炒好的菜。” “这是小酒做的？”溥淮看着桌上的菜，诧异道，“买肉了？” 安酒点头，“我不是有超市打折券吗，反正不用也得过期，就一狠心，买点肉回来改善伙食。” 但其实溥淮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挂在窗边的肉条和两根肉肠。 他没再追问，三人先吃起饭来。 虽然里面只放了酱油和盐，但毕竟有菜还有肉，比以往丰盛很多。 再加安酒担心炒少了他们不舍得吃，便放了足量的肉和干菜，瞧着满满一大盘子，也就敢动筷子了。 三人顾不上说话，大口吃饭，大口吃菜。 干菜泡水之后尽数舒展，牙齿一咬发出清脆的嚓嚓声，肉片口感厚实，味道醇香，配着米饭吃，简直是美味。 只要一看到他们的碗空了，安酒就主动起身去盛饭。 身为做饭的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做出来的菜被吃的干干净净。 这是一种成就感。 米汤早已经放凉，喝上一口，味蕾会感受到微微的甜意。 这顿饭，三人吃的心满意足。 …… 数天之后，安酒再次收到下矿信息。 收拾妥当后，跟着导航，她一刻未停的直奔目的地。 电梯门开，场地依旧是那个场地，可她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孔六见她出来，便直接带队到传送点。 安酒还没来得及看清队伍中都有哪些面孔，接住他丢来的工具包，就跳进了传送器。 当抵达矿底的时候，她惊讶发现这里居然一片明亮，而且不止是他们这一队人，周围还有正在开新矿洞的三人施工队。 孔六跟着下来，对众人说：“这次分为两拨，一波继续去之前的矿洞深挖，另一波负责新矿洞的开采，两队的任务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危险程度。” 他从兜里拿出两个纸团。 “按照现在的顺序，依次过来抽取。” 第263章 不能轻易碰别人蛋糕 排在第一位的人走上前，从他掌心里挑了一个纸团。 “给我。”孔六伸手要来，展开后公布结果，“新矿洞，站到右边去。” 之后又将纸团折叠好，藏在手里调换位置。 但纸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大家都不知情。 第一个抽签的人张了张嘴，又似乎觉得这个结果也能接受，便默认了孔六的行为，站在相应位置。 后面的人害怕得罪了他，只当没看到。 队伍继续往前，很快轮到安酒。 纸团外表瞧着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她也看不到内容，就随便拿了一个，交由孔六。 对方拆开瞟了一眼，“你去三号矿洞。” ——还是老矿洞。 安酒无法判断哪种更好，但走得还是老路子，有经验，更妥帖。 随着她转身离开，后面的人依次上来抽纸团。 “三号矿洞。” “三号矿洞。” “三号……” 一连三个号都和她一个矿洞？ 而且抽签的速度是不也太快了？ 安酒回头。 只见身后跟过来三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几的男人。 像三堵高墙般倾覆过来，连光都遮挡住大半。 安酒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 这里的所有人都戴着面罩，虽看不清彼此的容貌，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一抹淡淡的危机感。 尤其当看到这三人呈倒品状，站定在身后，把她围在中间的时候。 这种危机感更是瞬间飙升。 安酒心中大骇，这明显就是针对她来的！ 她提膝想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可刚一抬脚，右肩就被一只巨掌握住。 肩头传来令她无法反抗的力量，硬是将她重新拽了回去！ “马上就要下矿了，你最好不要乱跑。” 拽住她的男人语气虽然平淡，但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安酒目光微沉，心跳如鼓。 她现在能百分百确定，对方就是奔她来的。 可原因是什么？ 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群人？ 怪不得今天孔六一反平日作风，开始抽纸团，还不让自行查看。 恐怕是那纸团上什么都没写吧。 自己前脚抽完，后脚三人就跟上，要说这其中没有问题，谁听了都不信。 落在安酒肩头上的手缓缓收走，可身上却多了三道凝视的目光，但凡她有一丁点想要逃离的动作，他们就会瞬间出手。 安酒没动。 孔六的行为直接明示他是被买通的，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 知道自己准确的下矿信息，把人手插进对外保密的高级矿区里，买通负责人将自己和他们安排在一起。 这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这样高级别的人物，她做了什么把人得罪了…… 安酒心中其实有大致的方向。 第一个，是昨晚说要和她交易高级晶石的男人。 高级晶石是官方私有财产，管理极其严格的情况下，有人诱导她们偷拿，这种行为一旦被发现，肯定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假如他已经被盯上，正顺藤摸瓜，那自己可就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 毕竟官家的东西，惦记本来就不对，更何况她和对方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比如真要是官方出手，还用的着这样大费周章？随随便便就能让她和奶奶消失。 而且她们背景简单，地位低下，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所以应该不是这件事。 第二个，安酒觉得发生的可能性更加渺小——学校的领导见她久久不死，派人来嘎她。 emm……她算个什么东西，多少有点高估自己了。 所以，也不是。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可能——昨晚在超市用八折券给众生发福利。 那么多人，那么多货，八折之后超市得亏不少贡献值吧。 可能超市老板知道后气歪了嘴巴，才下决心要给她一顿好果子吃。 毕竟得调取她的资料，获取她下矿时间，疏通关系往队里插人，还得堵住身后这三人的嘴巴，这么一看真费了大力气。 安酒在心中幽幽长叹，谁让她碰了人家的蛋糕，挨打也理所当然。 反正到时候用空间防护罩把自己包裹起来，就生扛呗，到时候喊得声音大点、惨些，再认个怂，背后那位大佬出气了也就没事了。 再细琢磨一下，就她这低等公民的身份，要真想要她死，办法多得是，用不着这样劳心费力。 极大概率就是想通过矿下揍她一顿，暗戳戳点明她犯了谁的忌讳。 安酒第一次感谢自己六等公民的身份，因为太low，大佬都嫌杀她掉档次。 只是，身后这三人瞧着眼神不太对，恐怕不是简单挨一顿揍就能了事的。 傻站着挨打肯定不行，还是得想个两全办法…… 短短几秒钟时间，安酒就将三人的来历猜了个大概，倒不是她有多聪明，属实是她社交圈太小，平日里做的事、遇到的人都屈指可数。 就往回推呗，总能猜对。 正想着，就见一‘熟人’迎面走来。 ——居然是松子明。 不会吧，他也是来揍自己的？ 这次安酒完全猜不到是哪里得罪了他。 毕竟所有小队中，就属他们3号矿洞人最多。 区区一个三号矿洞，哪用得着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在孔六查看纸条的情况下，也就不能怪安酒多想。 等全员都抽完纸团后，大家便开始分头行动。 这时，安酒的后背被人推了一把。 “往前走。” 她有的选？ 安酒借着打开头灯的动作，把空间防护罩召唤出来，薄薄一层紧贴着皮肤笼罩全身。 现在她的护盾值高达一千多，轻易破不了。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和平，五人安安静静，整齐前进。 借着转弯回头，看到松子明走在最后。 他敏锐感知到安酒的视线，只对视一眼便错开。 安酒没从他的眼神中觉察出敌意，心往肚子里落了落。 当两边矿壁变成碧色，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走进异物的活动领域里。 不知是不是受到隔壁开新矿洞的影响，石壁中异物攒动的身影十分明显。 同时它们也变得敏感，仅凭着脚步声，便有十多只往这边赶来…… 第264章 时机不对 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安酒把工具锤握在手心，警惕着两边，走得越发慢了。 后面的男人们被迫迈出更小的步伐，这种短距离、高频率的走路方式很快就让他们烦躁起来。 “你走这么慢做什么？快点！”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尖锐爆鸣：“异物围过来了！快跑啊！！” 安酒喊完拔腿就跑。 这声音顿时吸引所有的异物都调转方向，朝这里飞驰‘奔’来。 本就离得近的，更是从矿壁中伸出双臂，一帧一帧摇晃着探过来。 “*！” 意识到她要逃，男人眉头紧皱，快步追在后面。 三人边跑边用工具锤砸烂异物的双臂，动作利落，一看就是之前下过矿的老手。 他们人高腿长，一步顶安酒两步。 可安酒瘦小，动作灵活，像一条小鱼般滑不溜丢，总能在异物即将抓到她的时候，险之又险的躲过去。 而后面的三个人想做这样的动作就有些困难，再加上杀异物耽搁时间，只能眼看着她人就在不远处，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可偏偏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激烈的跑动和清脆的砸碎玻璃的动静，引得越来越多的异物蜂拥而至，清透的石壁都加深了颜色。 等三人发现不对的时候，矿底离他们只剩下五米距离。 安酒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异物，顿时刹停下来，还不等哆嗦着做样子，后脖领便被人给一把拽住。 接着衣服一紧，整个人瞬间被拎在空中。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你以为你能逃出去吗？！” 男人的吼声在她耳边炸起，怒气冲冲的握起拳头就要落下。 安酒装作慌张的晃动脑袋，头灯不住刺向他的眼睛，在他下意识闭眼躲开的时候，哭喊着： “通道里全都是异物！太多了！我以为这里会少点，没想到这里更多！咱们被包围了！” “放屁！” 男人粗鲁骂道，他刚好面朝矿底方向，睁开眼睛看过去，密密麻麻的青色人影伸着双臂、摇头晃脑地走过来。 居然这么多？！ 他面色难看，暗道一句下矿时机不对。 但转头还是对着安酒的肚子来了一拳。 【受到攻击，护盾值-30】 【当前护盾值：1077】 安酒只觉肚子被一股外力攮了一把，身子不自觉缩成虾状，但她却没感受到任何痛意。 她趁机蜷缩在一起，做出痛苦不堪的样子。 异物的数量比她想象中还多，本以为三号矿洞通道和一号一样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尽头，也算是顺顺利利把他们引到这里了。 现在就看他们的本事能不能支撑他们活着出去。 安酒心中冷笑，她都已经穷到快饿死了，哪来的闲心替资本家考虑。 派人来收拾她当然可以，挨这个打她也认，做个小小反击不为过吧？ 另外矿洞里的异物数量这么多，可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这时后衣领一松，她被粗鲁的扔到后面，安酒顺势坐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仿佛站不起来的样子。 “这次下矿时机不好，旁边开新矿，把异物全都吸引来了。数量太多，得先解决完异物再处理这丫头，不然咱们容易走不出去。” 老大面色严峻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异物群，暂时顾不上起别的心思。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造型独特的工具，把手为环形严丝合缝的贴合着手指，顶端加长，上下各呈圆锥样。 是专门用来对付异物的特制武器。 老二从安酒身边掠过，拿出同样的武器和他并肩。 得先处理掉面前这群最紧要的异物，确保有片休息区，然后完成凌哥派下的任务，这时异物也被附近的其他矿洞吸引的差不多。 他们就可以慢慢往回走，准备交差。 老三一把拎起安酒，仅用单手就把她举起扛在肩上，警惕着两边和后面的松子明，以防他来个黑虎掏心。 松子明抬头看了四人一眼，在老三的眼神警告下，落后一步，和他们拉开距离。 表明自己不会多管闲事。 但老三依旧警惕心十足的盯着他，哪怕他趁后面的异物还未彻底包围过来，转身冲进了里面。 安酒软趴趴的待在他肩上，不时倒吸几口气做样子，看着松子明的身影消失在异物中，通过摇晃的头灯看到他走得越来越远。 除去一部分被吸引走的异物，剩下更多的都向他们这边围过来。 如此庞大的数量下，老三甩下安酒，免得她影响动作，一边杀扑上来的异物，一边喊她：“起来干活，不然小心我把你丢进里面去！” 情况紧急，只要是个人就得用上，而且现在前后都有异物包围，他还真不担心安酒逃跑。 安酒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抖着拿起工具锤，踉踉跄跄的站在他身边。 这副虚弱模样，看得老三目瞪口呆，就她这样，用得着出动他们三个大男人？ 杀鸡焉用牛刀？！ 以为是个牛逼人物，没想到弱得扛不住一拳。 早知道这样，就选择去搞那个小老头了！ 凌哥也属实是没事找事，矿下可没有怜香惜玉这一说，这种小丫头根本活不了几次。 不过都接了任务，越轻松对他们来说越好。 两边的石壁源源不断钻出异物，刚制造出的空缺，转眼又被补上。 三人像往常一样，背靠着背，熟练的处理自己面前异物。 他们看了眼隐隐往这边靠近的安酒，见她的手臂抬起动作越来越吃力，心中清楚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三人交换眼神——那就再助她一臂之力，加速完成任务。 突然间，老三抬脚踹去。 时刻暗中留意他们的安酒在他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顺势翻滚进了异物堆里。 “啊！！！” 伴随着尖叫声响起的，是她慌乱的动作，以及疯狂摇晃、最终被打碎了的头灯。 紧接着，一股明亮的光线往她这里照了过来。 清凌凌的绿光映照出她惊慌失措的脸，以及身侧无数双伸来的手。 她一副吓傻了的样子，胡乱挥着工具锤，连爬带滚的往外面跑。 老三不止一次看到异物的手臂从她身体上擦过。 第265章 看来是噶了 颇有经验的他知道她会逐渐失去控制，最终倒在异物的包围下，被它们同化。 安酒的离开带走一部分异物，其余更多还是选择了人数更多的他们。 “先不用管她，”老大一锤杀掉从石壁里钻出的异物，“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得想办法往外走，不然会被这群东西耗死！” 他说的是事实，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异物居然没被附近的其他矿洞吸引走，反而不断往这里涌来。 这种情况他们之前也有遇到过，代价就是死了两个兄弟。 难道这次…… 老大往地上狠啐了一口，凶狠地盯着这群碰不得一点的异物。 老二猜测道：“我听说开新矿洞的时候会放一些特制的驱赶信号，难道这群东西不敢去那边，往咱们身上撒气？” 老三想笑，“胡说什么，异物哪来的脑子？但凡聪明点，它们就不会自从两边往外钻，而是从头顶掉下来了。” 从上面下来？ 老二下意识往上看去，他们个子高，要是别的矿洞恐怕得弯腰前进。 也就是这三号矿洞有两米多的高度，是他们故意挑选的矿洞。 甚至在这里都得控制着手，举起的高度不能超过头顶，不然手背碰到石壁，也会受伤。 而此刻随着他抬头看上去，石壁几乎就在眼皮子上面。 要真有异物突然从这儿掉下来，别说他们了，神仙来了都躲不开！ 老二不满：“这种话以后少说，瞅瞅那丫头死了没。” 老三往前望去，熙攘的异物群里，看不到一个空缺的位置。 “找不到了，”他说，“估计已经倒下了，咱们往前走走，最好能给她录个像，这样回去好交差。” 两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变换位置，由老大老三并排，老二垫后，一边锤杀异物，一边寻找安酒的踪影…… 安酒知道他们个子高、视野远，做戏就得做全套。 等跑出头灯照明的范围后，她借助防护罩的保护，安全跑出异物群。 只是刚一拐过弯，一道明亮的光从路的那边，瞬间向她照了过来。 极其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光。 是松子明！ 逆光下，她看不清松子明的表情，但却看到了满地的碎片。 只是一个拐弯，这里居然没有异物？ 这时，松子明向她走了过来。 安酒摁了下头灯，灯光闪烁几下，亮都没怎么亮，就彻底熄灭了。 “他们呢？” 松子明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一样，没什么情绪，她也感知不到对方是否有敌意。 这种通常都意味着难搞。 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拐角的地方——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的任何动作都很明显。 这时松子明做了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抬起手把头灯关了。 突然的黑暗使两人眼睛不能视物，同时定在原地。 “他们人呢？”松子明再次问了一遍。 “在里面。” “还活着吗。” “现在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她掩去踹这个字，面对目的未知的人，最好不要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虽然她刚才被扛在肩上时，松子明全都知情。 “你看看那边的灯还亮着吗。” 安酒快速转头，虽然距离有点远，可是亮了几盏灯，还是很明显的。 “嗯，还亮着。”她不明白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亮了几个。” “三个。” 这时第二个让安酒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松子明摁亮头灯，“祝你好运。”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走、掉、了。 安酒：……？ 所以他问这些话的意思是，假如对方活着的人少，他会选择帮自己一把？ 当看到象征着松子明的光越行越远时，安酒定了定心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后面的三人身上。 她用工具锤轻轻叩响石壁，唤来更多异物。 有空间防护罩的保护下，这些东西根本伤不到她。 用类似哆啦a梦的圆手在她身上戳了几下之后，就重新钻进石壁，往三人组那边围了过去。 安酒轻手轻脚靠近，耳边清晰听到几句骂声： “靠！这是捅了异物窝吗？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它们怎么不往别处去，难道其他矿洞里的人全都死绝了吗？！” “你俩先挺一下，我喝口水。” 听声音他们状态还不错，安酒悄悄再靠近些。 借着他们的光，发现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防护姿势，虽然动作有点慢，但力度还是不变。 不得不说，这三人实力够强，深陷异物堆里这么久，还有战斗能力。 这样下去恐怕还得耗很长时间，安酒打算添一把乱。 三人轮番休息之后，重振旗鼓，再次碾压异物，往洞口的方向前进。 老二说：“你们说那丫头还活着吗？走到现在都没看到她的影子，该不会跑了吧？” “不可能，”老三坚定道，“我亲眼看到她被异物碰到，有几个被碰到的能活着逃出异物包围？再往前走走看，肯定就在前面。” 许久没说话的老大缓缓开口：“别争论了，我已经看到她了。” 两人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丫头呈大字歪倒在地上，浑身打着颤，眼白都翻出来了。 老三兴奋道：“刚好！快，给她录个像，这不就能交差了吗？” 可老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才被异物同化到这种程度吗？ 难道是因为皮肤太黑给盖住了？ 老大警惕心顿起，抓着老三的胳膊，“录像开了没？” “开了。” 老大抬起脚，将一只异物踹得连连后退，最终被绊倒，横躺在她身上。 异物挣扎着要起身，可动作太过笨重，半天都起不来。 “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真死了。” 见老三靠得太近，老大提醒道：“别靠得太近，免得碰到皮肤。” “知道，就是补个近距离镜头。”老三很快收起录像设备，交由老大保管，“任务完成，回吧。” 趁着异物还没从石壁钻出，他们抓紧时间从安酒身边走过。 往前一段距离后，老大突然回头再次照了过来。 ‘尸体’依旧维持躺平的动作不变。 他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是我想多了。” 第266章 痛失老三 三束灯光徐徐远去。 等眼前只剩黑暗的时候，地上的‘尸体’睫毛微颤，下一秒睁开了眼睛。 看着横在身上的异物，安酒试着把它收进空间。 过程顺利，里面多了个一动不动的人形模特。 确定它不会乱跑后，安酒无声站起，靠近一侧石壁，用工具锤轻敲着跟了上去。 通道里响起异物被砸碎、变成碎片掉落的声音。 她靠近拐角，悄悄探头出去，只见那三人刚行至通道一半，就再次被异物给包围起来了。 他们保持着背靠背的铁桶队形，缓缓往前，在异物即将碰到自己之前，用手里的特制工具将其砸碎。 老三踮起脚，头灯遥遥往前，照亮了一片攒簇的异物脑袋，这群东西都快把通道挤爆了！ 他郁闷道：“这怎么越打越多？！难不成都是被咱们吸引过来的？” 老二把工具换到左手，舒展着仿佛被醋泡过得右手手指，虽然没说话，可表情阴郁的快滴出水来。 唯有老大提醒道：“你小心别碰到上面的石壁。坚持到出去吧，之前的积攒再加上这次的报酬，足够我们休息三个月时间。” “那不行，”老三反驳，“冬天不好找活干，而且又冷又冻太折磨人，倒不如现在再撑一两个月，歇一整个冬天！” “我同意。” 老二的表情有所缓和，提议换他到前面，让老三缓口气。 三人转换位置。 老大见他用左手对付的吃力，便将重心放在了前面。 老三独自面对后排异物。 这些东西虽然碰不得，但好在动作又笨又慢，只要瞄准后花些力气打在头上，就能将其击碎。 老三用力捏了捏酸胀的右臂，问题就是它们太多了，数不清，打不完，能活活把人耗死。 忽然，他似乎看到异物后面有东西闪过。 再想细看，青透色的异物身躯们摇晃着靠近，头灯的光照过去，倒影出各式各样的光影——很有可能是他看错了。 这种情况以往也出现过，毕竟人在紧张、疲劳的情况下，出现幻觉也实属正常。 老三使劲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更清醒点。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异物突然以飞快的速度扑过来，将没有丝毫防备的他扑倒在地。 后面的老大和老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被这股力量砸进异物怀里。 老三被压倒在碎片中，伸手去挡往他脸上压来的异物脑袋，却在碰到的一瞬间感受到刺骨冰寒。 从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腕、小臂，飞快冰冻起来失去知觉。 他顿时惊恐喊道：“快救我！” 这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另两人摆脱危险赶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一半。 两人暴怒，将这只异物砸得稀巴烂，一前一后围着他，对抗趁机靠近不少的异物群。 老大：“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被扑倒？！” “我、刚刚、摇头，就、就被，被——” 寒意一直窜到老三的嘴边，仿佛快要失效的麻药，嘴巴既受控制，又不受控制。 而且他的双手还维持刚才的样子，僵硬的举在胸口。 老二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手最起码得恢复一个月。 他忍着怒气，“废物，昨天叫你去外面洗澡你不去，现在知道头痒了？这下可好，本就不好处理这些东西，你还受了伤，赶紧想办法爬起来！” 老三下意识看向老大，但他不仅背对着自己，还没出声。 不过也是，前后都有异物包抄，另外他的胳膊也被冻伤，如果贸然来扶，他们碰到也会受影响。 老三挪动着双腿，用仿佛石头般的肩膀抵着地面，想尽办法要从地上爬起。 等好不容易面朝下、撅着腚能支撑起上半身的时候，老二突然往后退步，被他绊着重心不稳的坐了下来。 沉甸甸的重量，使老三的脸结结实实埋进了碎片堆里。 尖锐的边角几乎刺破他的皮肤，扎进血肉里。 老三疼得眼前一黑，可紧接着老二像是发了疯似的，猛地跳起，还不等他喘过一口气，又是一个重物压下来。 他再次被压进碎片中，除了脸上的剧痛外，屁股仿佛被冰水浸泡，连带着腰、腿，都失去了知觉。 ——是异物！！ 老三张嘴欲喊，可身子被推倒，他的视线歪了过来，一张放大的凹坑脸贴了上来…… “快跑！这群东西有问题！” 老二胆都快被吓破了，绕过老大就往外冲，毫无章法的乱打乱砸。 “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头皮发麻。 他紧跟上老二，匆匆回头看，只见老三被异物团团围住，竖直向上的头灯像一柄光剑，插穿异物的脑袋。 ——没得救了。 他快走两步和老二并肩，却注意到他右手颜色发青、僵硬的横着。 “老二，刚刚怎么回事？” “……异物突然冲到我面前了。”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不信。 老大动作一滞，“这怎么可能，当时异物离你远吗，有没有可能是被绊倒的？” 假如它们能加快动作，这矿下就再也不会有活着出去的人。 老二尽力回想，可当时一片混乱，无数只异物靠近，他顾头不顾尾，哪能注意到它们脚下？！ 经过老大这么提醒，他觉得应该就是他说的那样。 “这群没脑子的坑爹东西！”他骂道，“多注意着点它们的脚吧，估计刚才老三就是这么没的。” 这次任务做的真不吉利！ 通道里全都是开新矿引来的异物，打不完、杀不尽，还害得他们没了个兄弟！ 老大心中悲痛，几步挡在老二前面。 “你看着点后面就行，前面交给我，应该马上就快到交界口了，你再忍忍。” 老二点头，心有余悸地看着后方亦步亦趋跟来的异物，时刻注意着它们脚下，担心再有绊倒的。 小心翼翼的走出一段路后，他忽然感觉到身后老大的肌肉紧绷起来。 “老二，前面有人。” “……谁？” 他把工具锤换到更熟练的右手上，转头沿着前面看过去。 第267章 来者不善 在两种颜色相交接的石壁处，站着下三号矿的另外一只独狼。 听到声音，对方抬眼看了过来。 在冷光照射下，他眼下那条细长蜿蜒的疤痕越发清晰。 视线交锋的瞬间，老大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来者不善。 和老二交换过眼神，着手先处理完眼前最后的几只异物。 之后，他们停在原地。 老大徐徐开口：“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在两人身上扫视，将目光落在他们身后黢黑的通道上。 他没有回复，只侧过身，让出了路来。 两人越发琢磨不出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走？ 那站在这儿干嘛？ 看风景？ 就在老大拿不准主意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陈述了一句事实。 “你们队里少了一个人。” “……” “所以呢。” 老大冷下脸，目光紧锁着他。 多年的默契使老二第一时间往前压了几步。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别——”松子明举起手，“我可没任何想法，你们可以先走，我只是在这儿等个人。” “等谁？” 老大明知故问。 松子明：“那个小丫头。” 老大眯起了眼睛，想要辨别出这话的真假。 老二直接问道：“你们认识？” 松子明摇头：“不算，她只是我接的任务。” “任务？！”老二老大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到同行，而且还是同一个目标！ 他们又问，“你接的什么任务？” 松子明眼神怪异。 老大：“我们知道规矩，只是这次情况特殊，你和我们的任务人物是同一个，所以才问你。” “哦——”松子明拖着长音，“我得把她带回去。” 此话一出，哥俩又互换了眼神。 气氛再一次隐隐紧张。 松子明眉眼放低了一瞬，补充道：“死的也行。” “原来是这样，”老二用大拇指往身后的通道指去，“那你可得快点，晚了恐怕就找不到了。” 老大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侧身让路。 “那就好。” 松子明松一口气，提膝向他们走了过来。 老二站在前面，与之擦肩而过。 即将经过老大的时候，老大笑着问他：“你怎么不早点和哥几个说呢？给你留个全尸，你也能交付任务不是。” 松子明轻飘飘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们做任务——” 说话间，他忽然侧身躲开身后偷袭的老二，反手握住他的脚踝，一拉一踹，直击痛点。 老二差点看见去世多年的老娘，双手捂着裆部痛失战斗力。 这时老大打来，逼得松子明不得不松手，可饶是这样，松子明也把老二推上石壁，迎了过去。 结结实实贴上石壁的老二只觉寒气穿透衣服袭来，像是覆上了冰。 他的面色白了红，红了白，不知是疼更多，还是冷更多。 最终慢慢滑落在地上，蜷缩成虾状，身下、后背的伤令他痛不欲生。 本想趁着那人背对着要他命，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擒住受了伤…… 好在现在没有异物出没…… 老大忽然发觉这人有两把刷子，并不好对付！ 更何况现在老二受伤了动弹不得，今天已经折进去一个兄弟，他不能再失去一个！ 在某个分开的间隙里，他突然开口道歉，“这件事是我弟弟做错了，他一时脑壳发昏，你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我可以把所有的贡献值都转给你！” 松子明：“你有多少。” “三万！” 生怕自己说的价码不够买命，老大补充道：“我弟弟手里还有两万，只要你同意，这些全都是你的！” 一共五万贡献值，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等回了蜂巢，他们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要是下次再在矿下相遇，那就……听天命吧！ 老大不动声色地挡住松子明看向老二的视线。 他抬起手腕，“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开口，我二话不说就给你——” 松子明接道：“转过来。” 这就是同意了！ 老大忍住欢喜和贡献值即将归零的心痛，准备给他扫过去。 ——可是，这样近的距离，真的不能控制住他吗？ ——难道真的要把辛苦攒下的贡献值拱手让人？ 他开始左右摇摆，随着距离缩短，逐渐有了选择。 松子明倏地扬起一边唇角，眼神嘲讽：“我如果是你，就会回头看一看。” 什、什么？！ 老大心中升起不妙，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异物将老二抱在怀里，正在同化。 “老二！” 异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老二为什么没有出声叫他！ 他忽然转身就逃，几步跨过松子明，挥舞工具以防对方出手拦他。 ——现在唯一的弟兄已经没了，他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之前在异物圈里消耗了大半体力，而刚刚在和对方交手的时候，发现这人手头力量极大，一看就还保存着充沛体力。 自己这个强弩之末，哪能打得过对方？ 倒不如趁着这时，赶紧逃命要紧！ 松子明顿时追赶上去。 两人在曲折的通道里你追我赶，上演生死厮杀。 老大在死亡线上来回横跳，强烈的求生欲使他无故生出力气，硬生生把逃命速度提升了数倍，又完全不在意会碰到异物。 几个转弯后竟真的将松子明甩开了。 看着空荡的通道，松子明知道最终还是让他给逃走了。 他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的起起伏伏。 缓和了好一阵，才直起身，他没继续往前，反而转身往回走，试图找到原来的位置。 只是通道里早就没了老二的身影。 就连异物都消失不见。 他脚下未停，一直往前走，头灯的光遥遥照亮整条通道，仿佛绿莹莹的宝石矿洞。 等到再一次转过弯，在光的尽头，出现了个躺在碎片上一动不动的人。 松子明呼了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 “还好异物全都吸引到前面去了，不然还真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停下脚，居高临下的用头灯照着。 看了一会儿后，他蹲下身，用工具锤的尖角撩起衣服和裤腿的袖口。 “嗤，你要是再装死，就别怪我把你拖着拽出去了……” 第268章 三个废物 听到这话，安酒利落的翻身坐起。 她抓抓头发，疑惑问道：“怎么是你，你不是早就出去了吗？” 松子明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我接了个任务，得把你带出去。” 安酒不信，真要是这样，他当时怎么转身就走。 “哪怕你死了也一样。” 安酒拍裤腿的动作一停，“干嘛，还负责安葬？” “不，”松子明眼神透着冷漠，“让雇主看过后，把你丢出大楼。” “……”安酒好奇，“你所说的雇主，真有这个人？” 说实话，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当真，只是胡乱应付，只是见松子明说的煞有其事，引起了她的一丢丢好奇。 松子明点头，“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老实过日子，不要再投机取巧，免得引来祸端。” “？” 怎么听着又和超市打折卡的事有关啊？ 她这到底惹了几个人？ 把话带到位的松子明转身往回走，安酒默默跟在后面，琢磨这人到底是谁。 直到走出矿洞，她也没有任何头绪。 倒是孔六见三号矿洞又活着出来了两个人，惊讶的嘴巴张开。 尤其看到安酒安然无恙，眉毛挑了又挑，意想不到的样子。 安酒环视整个矿区，没并有找到老大的身影，他应该是先走了。 她和松子明是最后出来的，跟着孔六穿过传送器，重返地上。 由于他们没能完成任务，这次下矿没有报酬。 走完检测流程后，松子明率先乘电梯离开。 安酒按下电梯的上行按键，就在一旁默默等着。 这时孔六站到她身边，低头看着红色的数字显示，他过分宽阔的肩背像一堵墙，遮挡住大半光线。 安静许久后，他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你命真大。” 安酒看着映电梯门上的倒影，“全是运气。” 孔六笑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期待下次见到你。” 电梯门开，他走了进去，伸手向前，在安酒的注视下摁在了关门键上。 …… “凌哥，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按照你的要求，只给了她小小的惩戒。” 豪华办公室里，老大姿态恭敬的双手呈递上监控设备。 阎凌并没有伸手接过，只屈指叩了两声桌面。 老大意会，将东西放在桌面。 站在办公桌旁的秘书伸手拿起，走到后面，将其插在了播放器上。 很快，身后硕大的屏幕上出现画面。 “拍了吗？” “录着呢……” 听到自己和老三的声音出现，老大的头低得更深了。 阎凌转动着老板椅向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 当看到异物倒在身上还没有动静时，阎凌顿时满意。 他缓缓道：“这事办的不错，你们兄弟三个——” “凌哥，只有我活着回来了，他们俩，”老大强忍着心中悲痛，“都死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丫头弄得？” “不，”老大回忆着眼角有疤痕的男人容貌，把老三的死也归在他身上，“自从下矿起，他就和我们唱反调，明里暗里帮这丫头，最后更是害死了我的两个兄弟！” 阎凌转回来，“他们认识？” “不认识，只是那人说他也接了任务，不管那丫头是死是活，哪怕是具尸体都得带出矿！” 老大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三号矿是他们根据身高特意选的，凌哥怎么可能还安排别人进矿。 而且那负责人也不会不懂事，又安插其他人进三号矿。 那男人的出现，只能证明他后背也是有人的啊！ 能这么精准知道他们的行动时间，说明背后那人的实力，和凌哥是不相上下的！还有可能和凌哥认识。 至于为什么只派了一个人，而且根本不在意目标人物的生死……这点他想不通。 老大气血翻涌。 当时事发突然，哪怕知道那人可能说的是真的，也下意识认为他背后的实力再强，也强不过凌哥…… 阎凌听完他的话，沉思起来。 他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人来——当时在场，并知道他想做什么的吉修齐。 只派一人，过程不多加干涉，要是下矿途中死了，带着尸体出去，也能给她家人一笔补偿…… 阎凌确定是他，面上未露分毫。 “这件事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他伸出左手，秘书递来扫码器，“来，给你转这次的报酬，两个兄弟为我做事而死，他们的安葬费由我出。” 老大眼中饱含泪水，手腕上的虚拟手环叮的一声，到账三十万贡献值。 他着实愣住了。 阎凌收起视线，把扫码器递给旁边的秘书，倒在椅背上，转回后面。 “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办公室内再次响起他们兄弟俩的对话声。 老大弓腰垂首的往后走，抵达门边后推门离开。 秘书双手交叠，安静的站在阎凌身边，按照他的要求，把录像前进又后退，暂停放大画面。 阎凌抚着下颌，眼神越来越冷。 突然。 “三个废物！” “让人玩了都不知道！” 秘书一惊：“阎总，您的意思是？” “她根本没死。” “怎么可能……”异物可是实打实倒在她身上的！ “还不到致死程度，”阎凌让他关了回放，手指富有规律的叩着。 片刻后，他看向秘书。 “你说，要不要放她一马？” 秘书垂下眼，安安静静的站着。 根据经验来看，能问出这句话，通常代表已经有了决定。 阎凌起身：“帮我准备一份去见小美的礼物。” …… 自打上次事件之后，安酒再也没收到新的下矿消息。 和奶奶过了一段安静祥和的日子。 小苗长势旺盛，已经蹿出十厘米的高度。 在一个早晨，安酒小心掐下两片叶子，跑去隔壁给冀珍珍送了过去。 冀珍珍视若珍宝，忍不住对着旁边的吉漠炫耀。 “小酒给的呢~你没见过叭，也没吃过叭，不急哈，一会儿我尝了告诉你味道~” 吉漠冷眼瞅她，骂道：“幼稚！” 可趁她没注意，伸手抢下一片就往嘴里塞。 冀珍珍一看痛失一片宝贝，气得追着他猛捶。 第269章 听说你运气好 让屋里的人看足了热闹。 安酒也抿着嘴笑。 这时她感觉袖子被扯了下。 是溥淮。 他坐在沙发、双肘撑在膝盖上，微昂起头，用仅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今天跟队下矿？给你留位置。” 安酒轻轻摇头，“不了，明天就是选拔日了，我想休息一下。” “担心被选中？” 安酒没有说话。 倒不是担心，她只想保存体力，因为明天不管怎样，她都会跟着去一趟异世。 现在空间大了，又很空旷，她得去寻找物资。 溥淮抬手叫来冀珍珍。 冀珍珍囫囵擦去脸上的汗，“怎么了队长？” “把双手搭在她肩上。” “啊？” 冀珍珍虽然搞不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抱了上去。 她扭头问：“然后呢？” 六个数后，溥淮：“可以了。” 冀珍珍挠头：“这到底是干嘛啊？难道是比比我俩谁更高？” 不然还有什么？ 溥淮靠向沙发，声音淡淡的，“听说你运气好，给她传些过去。” 冀珍珍：…… “小酒，快来再抱几下！” …… 48楼一反常态，从夜晚到早晨，安静的仿佛全员都被缝上了嘴巴，连素日里的打鼾声都不见了。 奶奶一整夜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东边的天空刚渗出一丝橘色，她就悄悄起身，走在门后，掀起门帘翘出一个小角，从这里望向漆黑的走廊。 ——不要来、不要来…… ——出点什么意外吧，今天取消…… 安酒在奶奶起身的时候就默默睁开了眼。 她理解奶奶的焦虑和不安，毕竟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异世之旅就像一把随时落下的铡刀，是横在她们脖子上的。 今天，就是决定这刀落不落下、又落到谁身上的日子。 她看着外面从粉白变成苍白的天空，掀起被子起床。 “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奶奶过来拦着不让她起，“快躺下睡，一会儿天大亮了再起！” 安酒握着奶奶有些冰凉的手指，平静道：“我睡不着了，洗漱一下我就做饭。” “不用，你躺着，我来做！” 奶奶态度强硬的把安酒摁回床上，转身准备做饭。 但她不是把水倒多，就是把碗当成锅，架在了炉子上。 安酒暗叹着起身，拿走她手里的东西，让她坐在凳子上安慰道： “48楼这么多人呢，上次抽中我，这次不可能再抽中我，奶奶你别担心了，等选拔过去，我还得下楼去卖水呢。” 奶奶的膝盖紧紧合拢，放在上面的双手握成拳，整个人紧绷成一条线。 “你说的对，就算是轮也得轮别人，我就是害怕……” “昨天我和冀珍珍借了运气，她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那孩子有福气，上次你借了就没事，这次也肯定一样！” 奶奶总算放松了身体。 安酒又聊了些别的，等洗漱完就张罗着做饭。 怕奶奶瞧出端倪，便和以往做得一样。 两人刚坐下没吃几口，熟悉的台词和着风声沿着走廊飞来。 “请全体公民即刻起床，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平台区，一月一度的选拔日就是今日，希望大家积极报名，共创蜂巢美好未来！重复一遍，请全体公民……” 啪嗒—— 奶奶手里的筷子掉到桌上。 她苍白着脸，哆嗦道：“小酒……” 安酒赶紧把饭扒拉进嘴里，“快吃，我们不能去得太晚。” 奶奶哪有心情吃饭，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听着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安酒也顾不上那么多，放下碗一抹嘴、牵起奶奶的手就出了门。 刚锁好铁门，隔壁溥淮也出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似乎诉说了什么，又仿佛只是简单的一眼对视。 擦肩而过，溥淮走在后面。 奶奶紧握着安酒的手放松了些。 她们跟上大队伍，踩着沉重、拖沓的脚步，一点点聚集在平台区。 除了最中心事先搭好的台子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沉默又恭顺的难民似的脸。 这里鸦雀无声，光线暗淡，却透着风雨欲来的躁动。 安酒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身上，寻了过去，发现是一个窝在母亲颈窝的小小孩。 ta很瘦，完全没有婴儿肥嘟嘟的可爱模样。 眼睛像两颗沾了灰的弹球，静静地一动不动，上嘴唇被嗦到嘴里，有气无力的偶尔吮吸。 ta身上唯一的色彩，就是那头爆炸般的干枯黄毛。 而抱着ta的母亲，也歪靠着墙。 她岔开的双腿下，还蜷缩着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又瘦又小的模样，和奶奶之前说的新搬来的邻居很像。 ——选拔日，无论是谁都得到现场来。 安酒就收回视线，看到对面人群分开一条小路，杨学真杨管理在手下的簇拥下，走上台子。 悬浮监控器卷着呼呼风声从众人头顶掠过，停在台子上空，投下影像。 熟悉的小美主持人窈窈现身，围着硕大、透明的抽签桶缓缓走动，不时对着众人抛出一个飞吻。 随着动作，她眼周细碎的亮片闪烁出七彩光斑。 ——这与黯淡的48楼显得格格不入。 杨管理清清嗓子，依照惯例，也说出众人听了无数遍的开场白。 “……接下来，就让我们把这件伟大的抽签事宜，交给这位美丽动人的主持人！” 他语调激昂的合掌指向身侧。 然而小美依旧噙着柔美笑容拨撩着秀发，并未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寂静—— 众目睽睽之下的寂静—— 啪、啪、啪。 他带来的手下率先反应过来，拍出声音单寡的掌声。 他们皱着眉瞪着众人示意。 啪啪啪啪啪！ 掌声平地起高楼。 杨管理面无表情地双手往下一按。 小美主持人娇笑一声后，终于开了口。 “许久未见，不知大家过得如何呢？” “一月一次的选拔日终于再次降临，这次，被选中的幸运儿会是谁？” “现在请大家跟随我的动作，一起到抽签桶里，抽取今天的第一位勇士~” 纤纤玉手插进名字卡片中，轻轻一个挑起动作，就有十几张脸从她指缝中危险滑过…… 第270章 再次被选中 平台区里人人噤声，死寂在空中蔓延。 “今天的第一位勇士就是……” 小美主持人对着镜头巧笑嫣然，波浪状的发丝随着扭头柔软落下，但她的手一直在抽签桶里搅来搅去。 众人的心弦被拉得极高，紧绷到似乎下一秒就会‘啪’的一声，从中断开。 ——别抽中我！不要是我！ ——抽别人！ “结果出来了！！” 倏地，小美手指夹住抽签卡，猛地抽出手来！ 众人精神一震，昏暗的角落里隐约响起一两声泣音。 “就是这位！让我看看ta的名字是什么——” 小美主持人要将卡片翻转过来——奶奶死死攥住安酒的手，掌心一片冰凉，安酒反手揽住她的肩，将在抱在怀里，胸膛里心一下一下的撞击着。 “天呐。”小美主持人眉眼落出可怜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抱歉的笑。 她说：“这真是一次失败的抽签。” “我居然抽了三张卡片出来。” “不过没关系，就当是加快了流程。” “现在我来公布一下他们的名字，第一个……” 像是坐上了疾驰的过山车，现场的每个人都头晕目眩，肚子里翻腾。 每当听到一个名字出现，一个人晕倒，一群人欢呼。 这时工作人员们立即出动，扭着被选中那人的胳膊，强行带到前面。 “不要！我不去！” “放开我！凭什么选中我？” “杨管理、杨管理！放我一条活路吧，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求你，再抽一次吧！” 直到工作人员往他嘴里塞了一团脏兮兮的抹布，才堵住了噪音。 而自始至终，杨管理都没给他一个正眼。 在这片混乱中，奶奶的手抓紧——放松——再抓紧…… 小美主持人继续往下走流程，一一公布名单。 她将手上的最后一张卡片翻转、对准镜头，上面的女生瞪着大眼睛，恐惧地看着前面。 “最后一位勇士，安酒。” “不！” 听到孙女的名字，奶奶身体僵直，翻着眼睛软软的往下倒。 “奶奶！！” 安酒一把抱住她的腰，想把她唤醒。 附近的人知道她就是被选中的人，纷纷让开，在她们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带，或怜悯、或庆幸、或麻木的默默看着。 “让让！都让让！” 杨管理身后的工作人员再次出动，从人群中往这边挤来。 安酒边看他们，边焦急地拍着奶奶的脸，“快醒醒！我还有话和你说！” 溥淮快速靠近，从她手里接过奶奶，伸手掐上人中，强行将她唤醒。 奶奶像是活过来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的眼睛里饱含泪水。 她站起身，牢牢抱住安酒，悲痛欲绝地哭喊： “我的小酒啊！咋就能又抽中你！奶奶不想让你去啊！” 这哭声悲凄，听得安酒心中难受，明明她可以偷偷跟着去，偏不走运，被抽中了，让奶奶白白担惊受怕。 可事情已经发生，哭没有用。 她紧紧抓着奶奶的胳膊，“奶奶，听我说！你现在就回家去，把门锁好，这几天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好在家里有足够她吃的食物和水。 只要奶奶在家不出门，她在异世就能少一分牵挂。 奶奶含泪点头，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你去了那边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工作人员冲上来反扭起安酒的胳膊，强行将她和奶奶分开。 “溥淮，溥淮！”安酒扭头喊着他的名字，“你能不能陪我下楼？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好。” 溥淮环视周围，将目光放在新搬来的、带着两个孩子的邻居身上，他将奶奶抱起，走过去放在她身边。 “麻烦你一会儿把安奶奶送回家，我很快就回来。” “……知、知道了。” 女人吃力的将怀里的孩童放下，搀起安奶奶的胳膊。 虽然她刚搬来没多久，可也知道他是一位队长，能帮到他的忙，说不定自己以后会得到一份工作，而且这个老太太帮过她，比其他的陌生人更多了分亲近。 “你别担心，她能回来的。” 她想安慰一下老人，可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有些不信。 尤其她有孩子，更能感受到这种目送骨肉踏上不归路，但又无能为力的痛苦。 害怕看到安奶奶眼中团团转的泪水，她扭过头，望着穿过人群，和杨管理耳语的溥淮溥队长。 “既然是这样，”杨管理维持着一贯的笑脸，“我自然要给溥队长行个便利，只是别耽误了时间，不然我这儿没法和上面交代。” “自然，这点你放心。” 溥淮绕过平台，站在安酒身边。 为避免旁人听到，他弯腰低头，拉短之间的距离，“需要我做什么。” 安酒简短道：“大超市里有副空间出租，我想让你帮我买个五m3的。这次去异世，我想多囤些东西。” 溥淮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再次走向杨管理员。 片刻之后，站在电梯边对她招手。 安酒回头看了眼工作人员，见他们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脱离队伍，先行下了电梯。 “副空间需要在购买的时候绑定身份，你必须得在现场。” 电梯里，溥淮做出解释。 他看了眼安酒：“另外我和杨管理说好，买完后，就得把你送到入口处，等他们抵达一楼你就得归队了。” “嗯，我知道了，”安酒诚恳的表达了谢意，“能把我带出来买副空间，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只是一个队长，哪能插手官方的事，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易。 两人没再说话。 透过电梯栅栏的空隙，望着每一层都能看到的黑压压的头顶，平台上代表官方权利的行使者，和后排满身丧气的‘幸运儿’。 倒是楼下的气氛稍好一些，气球、丝带、喷花，搞得像过年。 一楼的大超市，往日鲜少有人光顾的副空间售卖区异常热闹，柜台前排满了人。 而他们一开口就是二十m3、周租，围着售货员让她抓紧开通绑定信息。 第271章 异变——悬浮地1 价格也是高得离谱，居然要三万贡献值。 中间档位的10m3的副空间，也要价一万五。 像安酒这样只租5m3的人，几乎没有。 溥淮人高马大，一把抓住售货员的手臂，“来个5m3的副空间，快点！” 售货员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可视线往下一看，只见这男人身前护着个头发焦黄的女生，便明白过来是她要买。 说实话，提成少，她不想搭理，可男人眼神冰冷，气场骇人，连旁边的其他顾客都不敢吱声。 她只能从货柜里取出一个，匆匆给女生绑定了上去。 等离开超市，来到规定好的位置，等48楼人到来的这段时间，安酒点开虚拟手环，熟悉副空间的使用方法。 溥淮和她说了几个小技巧，“注意时间，七天时间一到，它会自动消散，里面的东西要及时取出来……” 安酒沉静地听着。 不远处不时有入场的小队经过，虽然会下意识往这里看一眼，但由于两人一眼公民等级低，也就收回了视线。 忽然，溥淮挡在她面前，双手抬起，看上去就仿佛他们在临别拥抱，但实际两人之间，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 安酒不解，“你干嘛？” 这时她感觉兜里被放进了什么东西。 溥淮随即后退，眼眸深沉，声音有些暗哑：“把东西藏好，到了那边多加小心，不要心软，尽量一击毙命，最后……活着回来。” “……”安酒故作轻松地笑笑，“嗯，我会的。” 余光看到48楼被选中的人排队走来，她又说：“你该回去了，帮我转告奶奶让她不要担心。” 小队负责人向这边招手，安酒不等回应，三两步跑进队伍里，和众人一样，低头走进大门后。 沉甸甸的大门在身后落下，眼前的光亮被劫去一半。 就仿佛大家的心情一般，一路降到最低。 偌大的舞台，聚光灯下愈发鲜艳绚丽的小美主持人，还有身旁数架时刻准备跟拍的悬浮监控器。 一切的一切，都很熟悉。 跟着工作人员穿过最后排的传送器，目送48楼的‘勇者’一个个在里面悬立，他们半垂下眼睑仿佛睡过去了。 安酒提膝走进眼前的传送器，不知不觉中就没了意识。 …… “救命啊！！” 尖锐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剑，嗖得一下插进安酒的耳朵。 她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将空间里的匕首反握在手心，接着翻身坐起，快速环视周围的环境。 是公园里最常见的经年失修的凉亭，漆皮翘起，颜色斑驳，就连青石台阶都快被野草埋没。 而且她没看到有任何活人。 那声音是从哪来的？ 安酒跑向两米远的圆柱子后，当做暂时的藏身点，比起周边茂盛的杂草和两棵景观树外，这里地势高，且四面是通往这里的石阶。 只要有人靠近，她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然而当她开始寻找出声处，开始向四周张望的时候，惊讶发现除了她刚刚看到的几样东西外，周围全是空的！ 只有一片蓝色。 就像是这片土地是单独拎出来似的。 安酒顿时觉得不妙，准备到边缘处去看看，她下意识避开枝繁叶茂的大树，选择从灌木丛中穿过。 当她拨开最后一片枝叶，再次往前踩下一步时，脚下的土地像是承受不住裂成碎块，噼里啪啦的掉了下去。 前脚掌瞬间悬空，她反应迅速的收回脚，往后连退几步。 往刚才的位置一看，土地居然真的裂掉了一块，而且看着像是建在悬崖边上的凉亭。 这显然不对。 安酒取出菜刀，把灌木丛砍出一条可容纳她趴下的小径，匍匐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动。 越是靠近边缘，手肘下的土地就越有松动的迹象。 安酒担心突然裂开，便换另一处地方，又废了一番功夫后，终于爬到边缘。 往下、往前一看，她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她在空中。 不，是她所在的这片土地悬浮在空中。 也不对，不光是这片，下面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片土地，都在空中悬着。 悬浮的篮球场，悬浮的仅剩一半的便利店，还有悬浮的半条街区…… 其他的离她太远，看不真切。 离她最近的一块土地，就在下方不远处，而且正朝着这边移动过来。 这是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尖顶建筑楼，她甚至能看到楼下有一片景观湖，旁边是一处供儿童玩乐的沙池。 只不过从沙池一角开始，绕着大楼周边撕裂成一大块，细腻的沙子沿着裂缝，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 “救命啊！要撞上了！！” 安酒顺着声音看去，终于找到了住在顶楼、从窗口探出来头向上望着的中年女人。 两人先后看到对方，都看清了彼此浮现出的恐惧。 ——安酒害怕居民楼把这片本就不大的土地撞裂，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有空间防护罩保护，她也不敢保证掉下去会不会死。 ——中年女人惊恐地望着头顶土地尖锐的下角。 坚固的石块会不会将她的屋顶掀开？继而破坏整栋大楼分崩离析？！ 突然。 砰——！ 安酒感觉土地像装了强力马达，震得她身子打滑，险些从边缘滋溜出去。 她忙手脚并用挪着往后撤离，好不容易爬起身，一脚踩实一脚空的跑到石阶上，蹲下身尽量维持平衡。 她胆战心惊的看着高地势跟着晃动的凉亭，很担心它下一秒会轰然倒塌。 就这么一块最多只有60平大小的土地，她能躲到哪去？ 可随着土地底部和大楼屋顶的撞击加深，凉亭终究还是支撑不住，轰隆隆的倒了。 钢筋材质的圆形柱子顿时向四面翻滚，沉甸甸的重量将石阶砸裂，混着锋利的碎片一起往低处滚落。 安酒不敢硬抗，连蹦带跳的费力躲避。 附近的两棵树本就处于边缘，在剧烈晃动中土地开始松懈，再被这么一砸，拖着长长的嘎吱声，缓缓向外倒下。 而下面正好是那栋大楼…… 悠长的破空声后，轰得一下，水声炸响。 紧接着是大树剐蹭过楼体发生的枝干断裂，玻璃接连破碎引起的大片尖叫和呼救…… 第272章 异变——悬浮地2 安酒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心去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间高四面低的地势让她根本站不稳，总有种身子往后倾倒的感觉。 她俯下身，摸着石阶往上爬到原先凉亭的位置，将四肢尽量摊平趴在地上，手指紧紧扣入缝隙，避免因剧烈的晃动甩出这片土地。 回忆居民楼顶，一共有三个尖顶造型，算算震动次数，现在是过完第二个了，还剩最后一个。 刚这样想着，身下又是一阵摇晃，安酒手指用力，屏着呼吸，免得肺里吸入过多土灰。 她警惕着四周有无断裂迹象，却眼睁睁看到边缘的土块裂开，哗啦啦地往下掉。 而且她听不到任何落地的声音。 快了……马上就要过去了。 终于这时居民楼缓缓移动着露出一角，看着变成废墟、满是碎石的楼顶，安酒猜测自己这片土地的底部也差不多被磨平。 随着最后一下咯噔的晃动，彻底平稳下来了。 安酒松开手指，但依旧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免得出现突发情况。 随着居民楼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她看到楼体外墙上青灰色的大理石接连脱落，窗户玻璃全碎，窗帘乱飞，几个空调外机拖着线悬在半空中，一下一下的乱撞。 而在两边的侧墙上，则各自出现一道竖向的裂痕，仿佛居民楼即刻就会从中间劈成两半。 从她这里掉下的两棵大树、和建造凉亭的柱子，把楼下的景观湖砸得惨不忍睹。 五六个幸存者捂着脑袋逃出大楼，望着昔日的家园，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这时有人发现了上面的安酒，踩着废墟往她的方向靠近，拼命招手呼喊。 “救命啊！” “救救我们！” 然而他们脚下的土地往左边飘，安酒脚下的土地往前面飘，之间离得越来越远。 他们不知道身后大楼裂出的缝隙越来越大，仿佛被扯下的拉链，左右分开的楼体在头顶摇摇欲坠。 安酒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对他们大喊道：“楼要塌了！你们快跑！” 偏偏这时一阵横风吹来，她的声音还没传出去就被吹散。 “……她是不是说话了。” “你说什么？听不清。救救我们！” 见他们没懂自己的意思，安酒拼命用手向上指，比划着楼要塌。 可惜还是晚了。 当他们终于明白，抬头往上的时候，亲眼看到大块大块掉下来的钢筋水泥。 看似很慢，但又几乎是瞬间，几人的身影就被建筑物给淹没了。 灰尘荡起数米高。 二十多层的大楼开始分崩瓦解，超出这片土地的范围，浩浩荡荡往下面掉去。 安酒跑到先前的位置，趴下身探头往下看。 只见下面有无数个缓慢移动的悬浮土地，将近大半都保留着原来的建筑，使她看不到上面有没有幸存者。 而最先首当其冲的，是一块硕大的足球场土地。 二十几个穿着球服的学生听到头顶的动静，乱叫着往安全的方向逃窜。 刚跑没几秒，建筑碎片就狠狠砸进足球场。 其中的一堵厚墙贴着边缘砸下，竟然将这块土地猛地翘起来。 没有任何防备的学生们被高高举起，在自身重力的影响下，朝着钢筋水泥不可控的撞了过去。 眨眼间便头破血流，横在上面不省人事。 而肇事的那堵墙则继续往下掉。 足球场悬浮地被它强行改了行动轨迹，朝着安酒这边飘来。 她眼睛顿时亮起。 现在这块地太小了，假如真遇到些特殊情况，她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而且要是再发生一次大碰撞，极有可能会裂成碎片，反而会更危险。 眼下这块足球场地足够大，可以当做暂时的庇护所。 安酒耐心等着它靠近，祈祷它能再往上飘一点，不然要是以现在的走向，当两块地上下重叠的时候，之间的高度距离将有三层楼那么高。 蜗牛般的移动速度使她焦灼，时间也变得难捱。 就在这时，下面那群受伤的学生中，有几人从昏迷中苏醒，扶着流血的脑袋坐起身，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衣裳，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体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他们才回忆起刚刚的事。 再看周围，昔日好友躺在一片废墟上，双眼紧闭、手指耷拉、胸膛没有起伏，像是都死了…… 仿佛被这两个字击穿，几人撑着虚软的身子，连滚带爬的疯狂远离。 他们这几个活下来的人紧紧挤靠在一起，像一群被暴雨打湿的小鹌鹑，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精神战栗。 安酒终于等到足球场靠近，虽然高度并不像她祈祷的缩短些，可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就很难说了！ 她唤出空间，尽量拽长，在石阶上找到一处可以固定的地方，把空间当成绳子，牢牢绑好，然后另一端绑在腰上。 这时她被兜里的硬物给咯到，才突然想起是溥淮临别前暗中塞进来的。 摸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把万能钥匙。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其实是因为上面写着万能二字。 把它收进空间，安酒走到边缘，趁着下面还是平坦的地面，心一横，直接跳了下去。 “有、有人下来了！” 那几个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没有任何防护的从高空跃下。 “这么高，她不怕摔死吗……” “但是她是活人！或许、或许可以帮咱们一把。” “怎么帮，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变成这样了，哪还有陆地……” 在学生们悲怆的目光中，安酒翻滚着落了地。 她站起身，拍掉沾在衣服上的假草叶子，与他们对视短暂后，把视线落在堆放在球门那的背包上。 等走过去才发现一整提矿泉水和球网纠缠在一起——不然早在地面翘起的时候就飞出去了。 安酒从中拿起一瓶，拧开痛饮。 学生们彼此搀扶着走过来，许是因为大家年纪相仿，他们没有太多警惕，而是问道： “你从哪飘来的？” “你们那边也受到影响了吗？” “来的途中你有没有看到陆地？” “救援呢，救援什么时候到？” 第273章 异变——悬浮地3 安酒摇头，抬手指着刚下来的那片土地，避重就轻的回应道： “我一直在凉亭里，能看到的只有飞在空中的大地，我飞得太高了，没遇到几个人，除了刚刚那栋楼，至于救援……” 她没再往下说。 可学生们都明白，要真的有人救，她又何必冒险跳下来？ “完了、这个世界全完了……” 头发微卷的男生绝望地坐在地上，额头上的伤随他的动作，再次渗出血丝来，顺着脸颊一直滑到下巴。 可他根本不想抬手擦去。 他找不到意义。 世界突然的变化完全超出他们的认知——没有陆地，土地皲裂，然后飞到了空中？ 匪夷所思。 这就是一场世界末日。 安酒从他们的反应中猜出这个异世处于刚形成的阶段。 她试探道：“当时我感觉到地震……” 卷发男生有气无力道：“我不一样，大地是忽然裂开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片足球场已经飘起来了。” 当时他们正和其他学校打联赛打得火热，完全没注意到周边的变化，直到去追足球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地面裂出深深的沟壑。 他们眼睁睁看着足球弹、弹、弹的消失在黑暗中，这时脚下一震，出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整片土地，就像天空之城那般，飘在了空中。 接着，他们发现不止是自己这里，整个城市都是这样。 楼房、公园、街道、学校、宾馆、超市…… 而且不是规规整整的一齐端起来，裂缝不规则，相应的土地也大小不一，边缘崎岖。 而上面的建筑物，因为力线改变，倒塌的倒塌，歪斜的歪斜。 呼救和尖叫声几乎同时出现。 可谁都救不了谁，这是一举摧毁特权的全民灾难…… 这时他们再也按捺不住一直压抑的情绪，低低的饮泣起来。 “我妈找不到我肯定急疯了。” “今早出门的时候我还和我爸吵了几句，和他说狠话，我……对不起他。”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 他们回不了家，因为那个时候爸妈在上班，有可能在工位，也有可能在外面，谁都不知道在那片土地上。 坐在角落里的男生摘掉眼镜，露出后面迷茫、哀伤的眼睛。 他像是说给别人听，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爸我妈说今天要多去进点货下乡卖，凌晨两点就出门了，我总觉得不对劲，就拦着不让他们走。 “可我妈说，家里穷，没有底子，现在好不容易把日子过起来了，就更不能松懈。可是他们太卖命了，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干。 “我嘴上不说，可心里好害怕，每次他们出门我都怕，脑子里胡思乱想。万一路上不小心出意外了怎么办？天那么黑，路那么滑，辛苦这么久，别到时候一点福都享不上…… “你们的父母还在这座城市里，总会遇到，可我的父母在哪，他们走的哪条小路，又到了哪个乡下？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们了。” 安酒突然想起奶奶。 在蜂巢生活这么多年的她，本应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可这次的反应却异常强烈。 直到听了这个男生的话，她才有点明白。 ——好不容易把日子过得有起色，还没停下脚休息休息，她却被再次选中。 就相当于自己艰难奋斗出希望，却被外力扭送至天涯海角的悬崖边。 奶奶理智和情感都无法接受。 安酒心尖有些酸涩。 在那个完全陌生的蜂巢世界里，奶奶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哪怕奶奶什么都不做，她只要坐在那里、等她回家，就会让她觉得心脏是充盈的、是落在肚子里的。 无论她付出再多辛苦都值得。 奶奶提供给她的情绪价值，和治愈的心灵上的伤，是绝对不可替代的。 安酒深深呼吸，让自己沉静下来。 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异世，她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拎起一个背包，拉开拉链，里面只有一件短袖校服和一双鞋。 校服是速干面料制成，轻薄透气，但就是码数太大了。 再开几个，里面都是差不多的配置。 清空一个背包，再塞两件校服进去，从旁边的拎包里取走两个面包，安酒把包背在身上，动身往边缘处走去。 这几个学生还沉浸在伤感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哪怕看到她拿东西，也没有精力去拦。 之前的凉亭土地让安酒长了经验，她现在不敢太靠近边缘，就怕突然裂开掉下去。 她跑去足球场对面的废墟堆上，试着找出一根长些的棍子，这期间她尽量无视皮肉破烂的尸体，快速从它们身边走过。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你好。 安酒脚下停顿，迟疑片刻，还是循声找了过去。 暴露的钢筋条下，有个男生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他艰难的张开手指示意位置，在看到安酒发现他了的时候，眼睛闪出获救的微光。 “你……你好，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可以拉我出去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我等下一个人路过。” 安酒：……这种情况下，倒也不用这么礼貌。 不过，倒是成功勾起她救人的心思。 “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想办法救你出来。” 安酒把他的手指摁下去，先清理开他口鼻前的碎石，让他能顺利呼吸。 再或拽或刨或拉，把挡住他出来的杂物都清理开，握着他的双手，一点点往外扯。 那边的学生本以为她在里面找东西，等发现她是在救人时，下意识全都赶了过来。 再一看，居然是熟人。 “是班长！” “班长还活着！” “快帮忙把班长抬下来！” 等手忙脚乱把人抬到平坦的地方后，扭头发现救人的安酒默不作声走到了边缘处，正趴在地上探头往下看。 像是很有目标的样子。 六神无主的几人面面相觑。 “她好像还想换到别的悬浮地上去。” “她是不是要找东西？” “要不，过去问问？看看她是不有什么计划，说不定她和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也想回家……” 第274章 异变——悬浮地4 安酒趴在假草坪的边缘，把脑袋探在外面往下看。 视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悬浮地，环顾能看到的所有地方，的确找不出陆地的存在，只知道目前她所在的足球场悬浮地是飘得最高的。 这样超高的距离使她看着看着，掌心便湿漉漉一片，总觉得骨子里头有股麻意在窜来窜去。 她本还想着找个有超市、或是居民楼的悬浮地做下一个转移地。 可看来看去，根本没有一片离得近的。 她打算换另一个地方往下看，足球场面积这么大，会有盲区。 只是刚起身回头，就看到那几个学生彼此搀扶着走过来。 其中一个长相阳光的男生率先开口：“同学，你是不有什么打算？或许我们可以帮到你。” 安酒从他们挂着血迹的脸上扫过，没有隐瞒，也带了些提醒，“我要换另一个地方，这里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不能久待。” 他们彼此对视着，当着她的面开启内部会议。 “我觉得她说的对，食物很重要。” “可是我们刚都受了伤，伤口还暴露着，我建议先找药店或者是医院，先把伤口包扎起来，不然容易感染。” “你说的有道理，但问题是下面飘过来什么建筑都不一定。” “我觉得还是别想那么多，先把水和食物分了，分头盯着，等有土地靠近了再说！” 这一主意获得所有人同意。 他们当即往球门那边走，各自清理出一个背包，把所有散落在足球场上的水都找出来，围在一起，准备分物资。 这时阳光男生对着安酒招手：“你也快过来，分完就要开始行动了。” 安酒顿住，走了过去。 这是她第二次在异世中感受到善意。 一个是香菇，一个是眼前的学生们，他们的存在让异世变得不那么残酷了。 阳光男生开始清点人数，加上躺在地上的班长和安酒，一共八个人。 “水还剩15瓶，面包、饼干加起来一共7袋。” 他边说边给大家下发物资。 但数量显然不够分，安酒取下背包，拿出那两个面包重新交了回去。 她说：“我之前喝了一瓶水，再给我发一瓶就行。” 男生点头，“这样算下来每人有两瓶水，食物的话，班长拿两个，我们每人一个面包，这样安排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 “然后的话……”他看向安酒，“要不你说下之后的打算？” 众人把目光转了过来。 安酒摇头：“我没什么计划，下面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能飘来什么土地都是随机的，只能见机行事。” 计划赶不上变化，做不到预估。 “也可以这样，”她又说，“大家分头行动，各负责一块，只要看到有靠近的，就喊话，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下去。” 大家没意见。 除了身受重伤、无法动弹的班长外，剩下7人各自走向一个方位，趴在地上往下面看。 安酒也回了刚才的位置。 下面的悬浮地依旧和这里保持着很远的距离，而且她发现每一块土地的走向都不太一样，也经常发生碰撞。 上面的幸存者无处可躲，眼睁睁看着倒塌的建筑朝着自己砸下来。 有些走投无路的人，狠狠心选择跳下去。 失重感和恐惧通过尖叫远远扩散。 最后像一团被打死的蚊子，血肉模糊的趴在下层的悬浮土地上。 安酒看不到那片土地上的人们是什么表情，但知道这会严重冲击到当事人的视觉和情感——同类惨死在面前，多么恐怖的事。 足球场悬浮地上有看到的学生受不了，把头埋在臂弯里放声痛哭。 灾难，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和平的珍贵。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温度也逐渐爬高，安酒浑身暴汗，又渴又热。 她坐起身缓和着，把背包里的水拿出来喝了几口。 往四周的各个点位看去，那些男生们依旧趴在地上看得认真。 安酒最后看了眼躺在草坪上怪有礼貌的班长，他和大家一样，都处在阳光直射的地方，但他身边的水完全没动过。 好像是又昏迷了。 她走过去一看，果真是这样，便拖起他的腿，打算把他转移到球门那边，好歹有一丢丢阴凉。 只是刚一动他，他就睁开一点眼缝，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麻烦你了。” 安酒：……可能就是这份礼貌，才让她愿意多照顾几分？ 干脆好人做到底，她拧开矿泉水，扶起他喂了点水。 班长渴极了，一口气喝掉半瓶，精神好转起来。 “谢谢。” 安酒点点头，把矿泉水盖子虚拧着放在他手边，“渴了自己拿着喝。” 她准备返回原来的位置，刚转身，就被班长声音虚弱的叫住。 “等下……你、你看那边……是不是有悬浮地靠近了？” 安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网眼后面的土地边缘处，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红色。 与此同时，有人大喊道：“你们快来！有悬浮地在咱们下边！” 所有人都飞奔过去。 迫不及待地趴在地上往下看。 只见一块建着酒店大楼的悬浮地快速飘来，而安酒刚刚看到的红色，其实是酒店的招牌，上面写着兴达国际酒店。 “奇怪，这么大的建筑，刚刚怎么就没看到一点？” 不止是安酒，其他七人也都没发现，直到刚才，才有人看到。 安酒猜测：“会不会是从上面斜着下来的？” 大家都往下看，唯一往上看的只有班长，可他身体受伤，早就昏迷了，刚刚被安酒挪动位置，才苏醒过来。 可是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酒店悬浮地就降到他们下面去了？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安酒猛地起身：“赶紧起来，准备转移到下面去！” 酒店和足球场的走向呈x型，且酒店的位置会越来越往下降，只能趁着唯一交汇的时间快速转移。 “酒店里会有医疗设备，还有充足的食物和水，你们也都必须跟着我走，赶紧把你们班长扶起来，动作要快！” 丢下这句话，安酒赶紧往相应的边缘处跑去。 第275章 异变——悬浮地5 男生们毕竟年轻反应快，一左一右架起班长，紧跟在安酒身后。 当他们抵达的时候，酒店已经过去一半，之间的高度足有五米，而且它还在继续下降。 越拖距离就越大，安酒匆匆唤出空间保护着双腿，立即跳了下去。 其他男生也跟着往下跳。 短短几秒，酒店就又下降了一米多，别人都没问题，可就是无法行动的班长成了难题。 安酒忙喊道：“快把他推下来，大家能接住他！你们抓紧时间，不然就下不来了！” 经她这么一喊，那两个男生急了，把班长往下一推，接连往下跳。 下面的四个男生高举起手把人稳稳接住。 倒是那两个男生因为距离再次加大，在落地的时候把脚给扭了。 脚踝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两人疼出满头汗，龇牙咧嘴的苦中作乐：“还好下来了，谢天谢地没伤到骨头，还喂，到你们表现的时候了，出个人把我搀起来呗……” 安酒环顾四周。 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宾馆天台，四周都是蓄水设备和粗大的管道，还有机器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仅剩的这点空地刚好碰到了，不然要是别处，跳下来估计还得受些伤。 整片天台上空无一人，她准备到楼下去。 她刚出发，那些男生们就闭上嘴巴，跟在后面。 绕着这些设备走了一圈，才看到出口，上前一拧，却发现根本拧不动，门是反锁起来的。 “不会吧……锁了？”阳光男生走上前：“我试试。” 不仅是他，其他男生也一脸郁闷，表情看着恨不得把门给吃了。 安酒让出位置，站在后面。 他们轮番上阵，把门把手拧得咔咔作响，但根本没有打开的迹象。 没有办法，只能敲门喊人。 “有人没，能不能听到声音？快来个人把门打开！” 叩叩叩。 “后面有没有人啊，这么大的敲门声都听不到吗？！客房服务员呢？收银员呢？你们不看监控的吗？快点开门放我们出去！” 通通通！ 通通通通通！ 两人握着拳头对着门一通猛捶，可无论再怎么敲，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男生们的怒气值越飚越高——千辛万苦从上面跳下来，难道就被一扇门给挡住了？！ “你俩让开！” 头发微卷的男生气不过，往后退出长长的距离，然后开始奔跑、提速、抬脚猛地蹬在门锁上。 这股冲劲把门都踹得晃动了——但只有一下。 这可是一家挂着国际名号的酒店，通往天台的门绝对不会用质量差的。 不然谁都能轻易踹碎，跑到这里胡作非为，甚至当成人生终点站，那他们酒店还营不营业了。 但男生们的怒气需要发泄，排着队接连踹门，就连肿了一只脚的两人，都在同伴的搀扶下，用好脚猛踹几下发泄情绪。 他们还跑到对准这里的监控镜头下挥手示意，却没注意到监控器是黑色的，显然已经断电不工作了。 安酒趁着这时走到门边，用溥淮给她的万能钥匙插进锁孔里。 她试着转动，只听咔、咔几声解锁的动静，接着摁下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开了。 后面是铺着毛茸茸地毯的幽深走廊。 “你们几个别嚷嚷了，我把门打开了。” 摞高高把手怼在监控器来回比出友好手势的男生们同时愣住。 ——什么？ 他们回头，瞪大了眼。 刚刚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门。 就悄无声息的、敞开了? 而那个女生，等都不等他们就走了进去。 “快快放我下来。” 骑在脖子上的人赶紧跳下来，彼此搀扶着追上去。 “你用什么办法打开的？” 安酒：“秘密。” “啊？你不会……”经常干这种事吧？ 安酒胡诌：“我家是祖传的开锁匠，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要接班。” “哦哦！明白了，你有这种本事，怎么不早点说？” 安酒声音无辜：“不是你们说要试试吗？” “……的确。” 男生们自讨无趣，但已经成功进来了，注意力就都放在眼前漆黑的走廊上。 怪不得无论他们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这里早就断电了，本层的顾客们估计全在楼下。 如果不是有个手艺人在，只怕他们除了撬门，就只剩转移到另一个悬浮地了。 走廊里虽然一片漆黑，但估计受到断电影响，有些门自动打开了，透出来的光能帮助他们看清脚下。 安酒走着走着就落在了后面。 趁他们不注意，脚尖一转，拐进旁边的房间里。 首先摸向门后挂衣区的衣架和裤夹，然后往前快走两步，把上面的矿泉水和茶叶包收走。 充满艺术性的圆桌茶台瞧着不错，而且还配了一把真皮座椅，但她不想浪费空间，干脆收进官方空间里。 安酒拿走铺在床上的大被子，快速又细致的扫过整个房间，便走了出去，在长绒地毯的辅助下，悄无声息的重新跟在队伍后面。 ——所有房间的设备都大差不差，矿泉水也不是她急缺的东西，先只拿走一床被子，保证手里有一样，等之后遇到合适的可以再换。 与其在这些房间里浪费时间，收些没用的东西，倒不如快点下楼，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东西。 要是没有，就要抓紧时间转移悬浮地。 断电电梯无法使用，他们只能通过步梯间往下，摸黑连续走了十多分钟，耳边终于听到属于人类的声音。 而且还是很多人。 终于能重新回到群体中，男生们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小跑着跳下楼梯，一把推开消防门。 刺眼的亮光穿透进来。 清晰的鼎沸人声。 “救命啊！” “有没有医生，我们受伤了！”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满大厅的客人们齐刷刷回头，看过来的无数双眼睛里满是震惊。 “天啊……” “他们从哪来的……”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一路硬挺的男生们终于坚持不住，精神一松，疲惫铺天盖地袭来，下一秒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再没了知觉。 “他们昏倒了！” “医生呢？快喊医生过来！” 第276章 异变——悬浮地6 在众人的呼唤声中，一个拎着医疗救助箱的中年女人匆匆跑来。 “别动他们，全都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女医生许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 她呼吸急促的跪在地上，掀眼皮听心跳，优先救治受伤严重的人。 学生们脸上身上到处是血痂，看着触目惊心。 围观群众中胆小的低声抽泣，还有的抓住和这个学生一起出来的安酒问东问西。 “你们是从哪下来的？” 安酒：“天台。” “不可能！”工作人员脸色大变，“我每次都检查之后才锁门，你们这么多人，我不可能看不到！” 安酒看他：“我们是刚刚从别的悬浮地上跳下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被点炸了。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从别的悬浮地上跳下来的？” “你们胆子太大了！万一跳歪了，掉下去可是连个尸体都找不到的！” “怪不得受这么重的伤，你们…可真是太胡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发表着自己的不赞同。 或者在他们眼里，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可能等不到，可目前看来，所有大地都是一样的，换了这块，另一块不也还是飘着的？ 安酒知道他们是眼下不缺吃喝，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想浪费口水，等资源用完，他们自然就会改变想法。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早上在家里吃的那些饭，在这种高强度运动下，早就被消化干净。 “……我饿了，这里有没有吃的？” “有！4楼有自助餐厅，现在应该还开着！” 大家很热情的回复，很同情这个瘦巴巴的可怜女孩。 安酒有些局促：“我身上没带……能让我进去吃吗？” 她不知道这个异世对钱的称呼是什么，没敢贸然开口。 可他们还是秒懂。 一个身材苗条的漂亮姐姐主动站出来，“没事，我请你吃，你快上去吧。” 她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前台。 收银员只是个打工的，不敢擅自做决定，接过她手里的多西币，为了缓解自身的尴尬，脱口而出： “你手上这个蝴蝶纹身做的时候，应该很疼吧？” 小姐姐忍不住惊讶，却还是好脾气回道：“敷麻药了，不疼。” 收银员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下头假装很忙。 ——那么多人都盯着她，她紧张死了…… 安酒摸黑爬上4楼，经过走廊中半掩的门扉，找到立着自助餐厅牌子的房间，走了进去。 餐厅里没几个人吃饭，十多个工作人员们并排坐在靠窗餐椅上，趴在玻璃上张望着外面。 听到走路动静，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回头继续看自己的。 ——现在大楼里的都是老顾客，都有来这里吃饭的权利。 “我那会儿出去看了，全世界都崩了，谁都回不去家，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吧，指不定几天之后就好了。” “是咱们这些家远的回不去，住在本地的那几个姨，不是早就下去找领导想办法了吗。” “是啊，我老家离这儿有三个小时车程，你们说我咋回？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安酒拿着托盘从他们身后经过，把对话尽数听到了耳朵里。 这些人倒是比她想象中还更容易接受末世。 现在是末世最初期，酒店内物资充足，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食物。 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安酒肚子饿得肚子咕咕叫。 楼里有备用电，但烤肉和火锅这种浪费时间的刚好都做不了，她掠过生肉卷区，直奔熟品台。 这些食物都是提前做好的，摸着还很热乎。 先来一大盘煮得软烂的酱骨头，再来一盘炖鱼块。 由于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辣的东西，担心肠胃受不了耽误事，便无视任何辣的食物，优先选择煎饺、面条和一些颜色翠绿的炒菜。 旁边料理台上放着厨师们烤好的牛腹肉、猪排、战斧羊排、香肠、和大块烤肉。 安酒把其中一半夹进自己盘子里，随后收进空间，放在干净的不锈钢盆里。 再往前走是冒着热气的小笼屉，里面是小块红薯、玉米、蒸蛋、山药和蒸饺。 她来回跑了三趟，才把这些都转移到自己的桌子上。 随后来到海鲜区，堆成小山一样不同品种的虾，比手掌还大的生蚝，鲜活的海螺和蛤蜊，两个超大鱼缸里还放着新鲜螃蟹和小龙虾。 安酒担心自己和奶奶吃了要拉肚子，可看得实在眼热，在理智线上来回拉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拿！ 她只拿一半！ 把小桶摞在一起，一桶装甜虾，一桶装籽虾，还有一桶装青虾。 取出空间里的大盆放在一旁，就可劲拿吧，生蚝一捧一捧的往里倒。 海螺、蛤蜊也照葫芦画瓢，满满当当的各装一盆，怕它们死，还往里放些海水。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楼下那些人都还不错的份上，螃蟹和小龙虾，她直接连缸一起端走。 反正空间够大，这些绝对放得下！ 回头看了看那些工作人员，没有人往这边看，安酒脚下一转，身子一低，直接进了后厨。 拉开冰柜门，里面是一件一件的冻牛肉、五花肉、羊排和大骨头…… 这谁能忍？！ 对不起，她根本忍不住！ 手指张开从纸壳表面滑过，冰柜里虽然空了，可她空间里多了啊。 但她尚且保存了一丝理智，每样只拿走两件，然是如此，空间里一摞一摞的往上排。 把这里收完，转身跑到下一处，打开冰柜往里一看，居然是装在泡沫箱里的螃蟹和小龙虾！ 不仅鲜活，而且个头大。 虽然没电，可冰柜里依旧保持着低冷温度。 也就是这样，这些海鲜才能存活到现在。 要是单独拿在空间里，很有可能等她回去后海鲜都臭了。 安酒咬咬牙，找到插座，拔下插头后把整个冰柜收进了空间里。 这样的冰柜一共有八个，可少一个依旧还是很明显的。 她赶紧离开厨房，端着一盘沙拉菜回到餐桌旁。 第277章 异变——悬浮地7 几乎是刚坐下身，门口就走进来一大群人。 他们嘴里说着刚才的事，分析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又能持续多长时间，还有就是到底能不能等到救援。 总而言之，就是不乐观。 众人把焦虑情绪发泄在吃饭上，端着盘子夹取了好多食物。 见来了这么多人，那些工作人员也懒得挪动地方。 只是在听到有客人问还有没有烤肉的时候，扯着嗓子回答道：“没了！今天就这么多，没电我们啥也做不了，台子上有啥你们就吃啥吧！” 土地都裂成这样，电线早就断了，能做出这些饭都还是因为酒店有发电机。 不过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冰箱里的冻货还能保存时间长点，其他冷鲜的东西，用不了多久就坏了。 而且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水没法解决。 工作人员们交换眼神，接连走出餐厅。 安酒不敢在吃饭上耽误太长时间，一边吃一边借着往嘴里塞的动作收进空间。 见那些人离开，隐隐皱眉，他们可是最了解酒店内情的，突然离开工作岗位，就说明眼下或是马上，就要爆出致命的资源短缺问题了。 酒店内短暂的和平即将被撕碎。 把桌面上的东西清空，她起身再次走向餐台，边拿东西边往后厨看，身形一闪，隐在存放水果的货架后。 自助餐厅消耗大，无论是肉类还是水果，都是成件成件的订货，什么时候餐台没东西了，就拆开切成块，然后送到前面的展盘里。 根据纸壳上的图像标识，安酒动作极快的往空间里收，全都整整齐齐的上下摞着。 这时旁边传来有人靠近的说话声，她立即蹲下，隐在夹角的黑暗中往前走，打算找找调料和大米的位置。 这些都是必需品，而且在蜂巢里卖的很贵。 但很可惜，餐台里的后厨没有这些东西。 安酒又夹了很多煮好的酱骨头和炒饭，再次细致的把整个餐厅绕一圈，可仍然没找到第二个后厨。 说明有单独存放这些物资的库房。 她来到调味区，拿走了盐、海鲜酱油、醋、香油和麻油——先拿着，等之后遇到更好保存的再替换。 最后便是饮品区。 各式各样的啤酒、白酒、葡萄酒，小瓶装饮料，但是没有矿泉水。 除了廉价的葡萄酒和白酒外，其余全被安酒收进空间。 ——无论是调味料还是饮品，库房里肯定有存货，无非就是工作人员多跑几趟。 安酒把手里的两个盘子收进空间，转身走出了自助餐厅。 随便找了个双人房开门进去，收走床垫、被子、枕头和窗帘——虽然总觉得酒店的不干净，但至少也比现在和奶奶用的、不晓得是几手的要好得多。 重新回到一楼，大厅里的人虽然散去一半，可依旧声音嘈杂。 之前和她一起从足球场悬浮地跳下来的学生们，经过医生救治后基本都醒来了，坐在沙发上捂着头上伤口，瞧着有些六神无主。 安酒收回视线，准备到外面看看。 这栋酒店的物资已经被她收集的差不多了，待下去是浪费时间，趁着现在天还亮着，要赶紧寻找下一个合适的悬浮地了。 酒店户外的土地保留了很多，甚至还有半个停车场。 一小半人聚集在离边缘还有十米的位置上，望天望远，虽然很想知道下面是什么，却没人敢靠近。 不过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块明显凹陷的地方，可能是某个人凑过去想看看下面，却不想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直接掉下去了吧。 安酒返回酒店大厅，扛起个落地灯打算当探路用的拐杖。 她不想太惹眼，便绕过门前的那些人，拐到停车场后面，靠近边缘后，边砸落地灯检查地面情况，边小心往前。 如果下面的土地是空的，没有支撑，人踩上去很容易塌。 到时候就只能听天命了。 连续换了两个位置后，安酒终于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把落地灯放在一旁，爬着往边缘处靠近，用手肘和掌心感受到土地的坚硬、没有裂开迹象后，她一口作气爬到最前面。 刚探出头，风从下面呼一下就吹上来。 她的头发顿时像倒立的扫帚，笔直向上。 安酒眯起眼睛，隔着眼睫毛往下看。 不知下面的风是从哪刮出来的，一些质量轻的悬浮地被往上托。 而像酒店悬浮地这样大块头的土地，不仅止住刚才的降势，甚至还能在和风力对抗的情况下，几乎静止在半空中。 而一些更重的，比如学校、森林、完整的小区之类的悬浮地，还在继续往下。 如果小块悬浮地在上升途中，很不巧的遇上它们，就会被死死压在下面，被迫往下降。 刚刚安酒是从高往下跳，考验的是双腿。 现在她面临着在遇到合适的悬浮地时，抓紧交汇的一刹那，蹦上上升的悬浮地完成转移。 或许她还可以往下跳，只要能遇到合适且正在下降的悬浮地。 安酒往后挪动，随后躺平往天上看。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头顶什么都没有，连续转了两块、又往下降了一段距离后，她由之前的最顶端，变成了在最顶端看到的下层悬浮地扎堆聚集的中央位置。 也终于看到，悬浮土地的下面都是怎样的——或由纯土壤构成，或是全岩石，又或是拖着长长根系的模样。 每一个的底部都不平整，但基本是不规则的圆锥状居多。 只有少数几个，不仅底部平坦，边缘还有些往上翘，就像干涸土地上翘起的地皮那样。 无论是从上往下看，还是从下往上看，这种满眼全是悬浮地的视觉冲突，还是挺奇特的。 然而就在安酒暗暗感慨的时候，忽然看到两块正在上升的悬浮地，又急又快的向对方飘去，短短两秒后，居然在空中相撞了。 剧烈的震荡之后，碎石、砖块、房梁……从上面大块大块的掉下来，荡出的浓郁灰尘缓缓向四周扩散，下起了一场呛人的‘雨’。 安酒感觉鼻尖有点痒，转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278章 异变——悬浮地8 坏了，居然是朝着这边砸下来的。！ 看着头顶即将砸下来的废墟，安酒翻身跃起，抓起一旁的落地灯，抬腿就往酒店大门跑。 站在酒店前面的那些人也被这一幕骇到，惊慌失措的大喊着往回跑。 “快跑啊！上面的悬浮地撞了！” “碎块马上就砸下来了！” “救命啊！” 喧哗声引得店里面的人跟着恐慌，蜂拥至玻璃窗前，趴着往上空探看。 安酒紧跟在众人后面跑进大堂，把落地灯往角落里一丢，拉着左右边的门赶紧阖上。 本还想锁门，但却没找到锁头在哪。 她果断放弃，转身就往远离玻璃的三角位置跑。 途中经过沙发，顺手捡起一个抱枕顶在脑袋上，同时唤出空间形成防护罩包裹住全身，背靠着墙壁蹲在角落。 坐在沙发上的学生们条件反射的跟着起身，手快的拿抱枕，手慢的干脆薅出沙发垫，紧挨着安酒蹲成一排。 安酒：？ 头上缠着绷带的男生们扭头依次看过来。 正要开口说两句，一阵沉重的撞击猛地从楼上响起，接着地面震颤、墙壁晃动，大堂悬挂在上空的吊灯叮当作响，肉眼可见的尘埃从四面八方飘了下来。 众人顿时放声尖叫，东倒西歪的往安全地带跑。 安酒牢牢护着脑袋，透过落地窗，看到那些废墟仿佛流星般砸穿大理石，飞崩起无数碎石片。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玻璃窗上出现大小不同的裂痕，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崩碎。 众人尖叫更盛，拥挤着往步梯间里逃窜。 恐惧替代理智把控住身体，人人都怕自己落在后面，人人都想最先逃到安全地方。 拉扯和碰撞导致有些人不慎被绊倒，当他们挣扎着想站起时，可后面的人仿佛泄洪的水般碾压过来，硬生生将ta一点点踩在脚底，重心不稳地迈上逃命台阶。 安酒眼疾手快地抓来一把单人沙发，把它放倒，把自己倒扣在里面，以阻挡即将爆裂的落地窗碎片。 她刚有所动作，旁边的男生们就立即跟着照做，只是沙发刚刚放倒，所有的玻璃都哗啦啦的碎了。 无数锋利的碎片在光洁的瓷砖上四处迸溅，堪比一把把小刀，悄无声息就能将皮肉割破。 安酒听到旁边男生们吃痛的声音，接着沙发腿在地上拖拽，之后没了动静。 视线被沙发阻挡，安酒只能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步梯间那边依旧是一片吵闹，和夹杂在其中的哀嚎呜咽，急促的脚步声踩着台阶疯狂往上爬，大喊‘快点！’的声音几乎能盖过酒店外废墟落地的动静。 看吧，和平就这么轻易被撕破了…… 安酒没想到变化来得这么快，倒是有些后悔没在后厨多拿些食物。 废墟击穿酒店上层的动静，顺着步梯间井喷似的传了出来。 本还往上爬的人们头皮发麻，转身就往回跑。 “快下去！上面也被砸了！” “不要再往上了！” “让我过去！你们不要挤！” “谁推我？没看前面的人都不动吗……” 安酒虽然看不到，却也知道步梯间里正在上演一出非天灾的祸事，只怕等这事过去，又要多十几个受伤的人。 她把注意力放在酒店外围，透过一点小缝隙，看着外面被砸穿的路面，默默预估那两块小型悬浮地对撞，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消停。 它们上面的建筑物不多，倒不用担心酒店会被砸到倒塌。 差不多又过了十五分钟后，外面终于平静下来。 安酒把沙发往后推了些，积在顶上的灰尘和碎石兜头落下，好在她头上还有抱枕护着，见彻底没事，她推开沙发站起来。 ——抱枕是真皮的，触感很好，被她收进租用空间里了。 这事之后，奢华低调的大堂变成一片废墟，掉下来的吊灯把地面砸出凹坑，假山鱼池更是被全毁。 拖着漂亮大尾巴的锦鲤被胡乱冲出，躺在地板上缺氧挺身，无力翕合着鱼鳃。 摆在前台上含着金币的宝蟾翻滚落地，通体布满裂痕，漂亮的眼珠子都飞出了一只。 收银员从柜子里哆嗦着爬出来，颤着嗓子喊了句：“经理？你，你还活着吗？” 离她不远的会客区里，经理趴在地上不省人事，而他用来藏身的小圆桌，被一块从外面飞来的石头给砸碎了。 这道声音传进步梯间，五六个脑袋冒出一点来，沉默地望着经理的方向。 收银员腿软的一点点靠近，她的脚底踩过厚厚的碎片，咯吱的声音仿佛直接刺进所有人的心脏。 她忽然尖叫了一声。 众人的心跟着重重一跳，手指紧扒着门框。 她惨白着脸回头：“流血了……他的脑袋出了好多血……” 门边有人大着胆子回：“出血不怕，主要是你看看他还有呼吸没。” “……”收银员光是听着都害怕，可没人来帮她，而且这是她的领导，她不上，谁上？ 收银员动作缓慢地蹲下身，更加缓慢且颤抖地伸出手指，凑到经理鼻子下。 感受了三秒后，她扑通一下倒坐在地上，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死了！经理他死了！” 死这个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心头。 经理——死了。 这家酒店唯一的负责人——死了。 那他们之后怎么办？ 外面的世界变得匪夷所思，他们又能去哪里？ 突然失去了主心骨和管事人，众人心思开始混乱，开始真真正正的考虑起自己的以后。 这时，有人突然加快速度往上跑去。 其余人狐疑地仰头看着，不知道那人上去干什么。 找死吗？ 但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忽然明白了原因——如果餐厅不营业了，就凭自己之前偷偷藏在房间里的食物，是根本支撑不了几天的！ 酒店没了负责人，谁还给他们做饭？！ 只能趁着现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到楼上的自助餐厅里把能吃的东西都拿走！ 听着步梯间里再次响起的急促脚步声，推开沙发出来的男生们纳闷道：“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第279章 异变——悬浮地9 安酒抬腿跨过沙发，犹豫一下，还是决定点拨一句：“你们不去四楼的餐厅里抢吃的吗？要是晚了话，恐怕什么都剩不下了。” 现在大家已经撕破和平面纱，所有行动都以保证自身活着为目标。 就从眼下来看，酒店悬浮地面积大，不会轻易被上层的小型悬浮地砸倒，暂时还算安全。 这楼里的资源，自然是会被哄抢的，毕竟谁抢的多谁活下去的可能就更大些。 安酒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这才过了多久，抢夺物资居然就变得顺理成章。 这她还走什么！ 快跑着拐进步梯间，第一入眼的，居然是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们。 除了几个年轻人之外，更多的还数行动不便的老年人。 再加上他们骨头脆，更容易骨折。 要是有福气的，嘎嘣一下死了也痛快，就怕苟延残喘的痛苦活着。 因为再也没人能救了——酒店里唯一的医生，此时正面朝下，趴在距离他们四个台阶远的位置上。 安酒将她翻过来，看到她的胸口笔直插进一支钢笔，很机缘巧合，但她的确因为这个死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男生们被这一幕吓到往后退步。 “怎么会……” 刚刚还救了他们的医生，怎么就……也死了。 前面的安酒已经将人放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台阶。 轮到他们经过时，既胆颤又恐惧地想看不敢看，肚子里翻涌，一股呕意直往嗓子眼里冲。 昏头涨脑的走过后，每个人眼圈都不自觉的红了。 什么叫世事无常，什么叫灾难和死亡，直到亲眼见到了，才算真正的有所认识。 刚到四楼，就听到穿过整条走廊而来的叱骂和锅盆碰撞的抢夺声。 有人夺门而出，手里端着一口堆满了熟食的大锅。 见迎面来了这么多人，生怕安酒他们会抢，眼神警惕地盯着，同时用身体挡住锅，紧贴着墙边和他们擦肩而过，随后拔腿就跑。 等进门后，里面像是到了丰收季节，但免费供人采摘的菜地，一帮人围着餐台大肆哄抢，还有人冲进后厨，扛着一箱一箱的水果往外跑。 安酒搬来凳子，踩着空到只剩下盘子的烤台跳进后厨里。 拥挤在这里的人也非常多，但大家的目标都放在直接就能吃的东西上，像是一些冻肉块、冻肉卷之类的食物，需要加工，而且没有冷冻的地方，很容易坏。 倒不如多那些水果和蛋糕。 安酒跟在身后往里挤，等他们悻悻离开的时候，把柜门一合，直接收进空间，也顾不上考虑占不占地方，先拿走，等之后有空了再整理。 反正有67立方米的使用空间，就一个个往上摞呗。 环境混乱，刚好给了她机会，手指一碰就是收。 什么冻牛肉冻大骨头，还有冻虾活蟹，收、收，只要看到就是收！ 她走到哪，屋子就空到哪。 短短一会儿功夫，水果区已经被人彻底清空，只剩下些烂纸壳，而餐台上更是空空荡荡，连口汤都不剩！ 这些人几乎将自助餐厅翻个底朝天，只要能吃的，一个不放过，全都揣进兜里往房间里拿。 就连白酒和葡萄酒都没放过，管它能不能吃得上，总之不能空手回去！ 见这里被彻底清空，他们齐刷刷离开，很快走廊里传来脚踹门的声音，安酒知道他们是去扫荡每个房间里的矿泉水了。 安酒拎着好不容易从后厨翻出来的两包盐出来，就看到那几个男生一副可怜样的抱着个餐盘。 经过时往上面瞟了眼，啥都不剩。 阳光男生郁闷的不像话：“我都拿到盘子里了，怎么还有人直接上手就进来抢啊，还能不能有点素质了。” 安酒：“……” 旁边的男生比他好些，还有两根大骨头，他边吃边说： “现在是末世了，和以前不一样，脑子得灵光点，刚刚我一看要给我抢没了，赶紧用舌头把肉舔一圈，他们嫌恶心，就没要，不然我连这口肉都吃不上。” 而其他几人也都不错，最起码有东西吃到嘴里。 见安酒离开，他们也自动跟上，但当看到她下楼去，而其他人则往楼上去，几人开始犹豫。 “我看那些人都去抢水了，我们也去吧。” “那她……” “不用管了吧，我总觉得她比我们有想法，人家知道该干嘛。” 男生们简短商量后，转身往楼上去了。 一楼大堂里空无一人，就连收银员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安酒先往官方空间里收了两个真皮沙发，随后走出酒店，抬头往上，酒店上层建筑被砸得稀烂，但大框架还是好的。 每当风吹过，缥缈的防晒纱帘便飘洒而出。 安酒这次先看了看上空，五六个小型悬浮地高低错落，瞧着不会再发生碰撞。 确认安全后，她回到原先的位置，趴在往下面看。 可却发现下面都是些大型和超大型悬浮地，降到一定程度后，它们已经不再下降。 就连自己所在的这片悬浮地，都已经保持在这个位置很久。 也就意味着她现在没有能转移的悬浮地了。 安酒看看时间，傍晚6点20。 天边渗出橘红色光泽，是黑夜来临的前兆。 或许在这里过夜，要比小型悬浮地更安全些，至少这里楼层高，占地面积大，不会轻易被摧毁。 安酒又上下看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下降的悬浮地后，起身走向酒店，准备找个合适的房间过夜。 疮痍的大堂被镀上了一层浅淡橘色，经理的尸体还趴在小圆桌下，她来时还暗中感慨这个异世人情味十足，却不想变化只在一瞬间。 轻声走进步梯间，正要上去，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咳嗽。 “救……” 声音有点熟悉，安酒眯起眼，往暗处靠近了些，终于在一个胖子的下面，发现了一只纹有蝴蝶的手。 是那个帮她付钱的小姐姐。 安酒把压在上面的胖子用力推开，果真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只是她看起来不太好。 “嘘……别出声，我带你上去。” 第280章 异变——悬浮地10 安酒搀着她的胳膊，把人背在身上，脚步轻轻的往楼上走去。 小姐姐很瘦，体重小，背着并不吃力。 她的呼吸浅浅喷在安酒脖子上，像只小猫一样。 安酒一路上走走停停，偶尔会藏在门板后面，等别人走后才继续往上，等到了八楼，她拐进昏暗的走廊里，选了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用万能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反锁，然后把她放在床上。 刚一放下，她就歪头吐出一口血来，随着呼吸喷出浓厚的血腥味。 她满脸痛苦，纤细的眉毛拧在一起。 安酒一寸寸捏过她的四肢，她都没什么反应。 当摸到她的胸口下方的凹陷时，她顿时痛苦的嘤咛着。 “抱歉。” ——她的肋骨断了。 应该是被踩断的，而且很可能刺破了内脏。 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安酒坐在她身边的床上，在昏黄的光线中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纤长睫毛。 她感到抱歉，“我没办法救你，就连这里唯一的医生也死了，或许，你知道哪里有药吗，我去给你找点止痛片。” 小姐姐眼尾滑过泪水，忍着胸肋处的疼痛，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比起被尸体压在下面，死在痛苦和恐惧中，这里柔软又干净，身边还有个活人陪着，她应该感到满意…… 可是她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对人也友善，为什么？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如果当时没跟着那些人跑就好了…… 看着她眼角淌出的一串串泪水，安酒懂得这种在清醒中独自走向死亡的感觉。 旁人无法分担的。 她起身拿来矿泉水，从空间里取出一片消炎药和退烧药送到她嘴边。 “吃吧，说明书上写了，退烧药也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小姐姐怔怔的，却没有任何迟疑地张开嘴，把药吞了下去。 屋里安静到针落有声。 安酒清晰感受到她越来越滞重的呼吸变化。 没过一会儿，她忽然打破寂静：“……我感觉好多了，咳，你的药很管用。” 安酒避开视线，点了点头。 小姐姐瞧出她的担忧，想笑笑，可一张嘴，又是一股血从嗓子里冒出来。 洁白的床单顿时被染红一大片。 安酒熟练的用毛巾擦干净她的嘴，准备收手的时候，被她抓住了手。 她睁大眼睛，努力往上仰头，悲凉地问：“……你怕吗？” 安酒摇头，“不怕。” “……我今晚就会死了。” “嗯。”她知道。 “你……”小姐姐哭得眼睛都布满血丝，半是期待半是乞求道，“可是我害怕，你陪着我……好不好……你别怕，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变成鬼吓你……你别走，我怕黑。” 说到激动处，她嘴里又喷出血沫，在脸上溅出斑斑点点，衬的皮肤越发雪白，是连天边晚霞都染不红的雪白。 这是生命即将消失的颜色。 安酒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这些痕迹，“你放心，我不走，等明天天亮了，我才走。” “好……好。” 她松开手，仰躺在床上，瞳孔有些扩散，望着四四方方的灯罩，不知在想什么。 安酒依旧坐在她身边，背靠着床头，望着外面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的天空出了神。 黑暗逐渐吞没了这个房间。 …… “咳……小妹妹，你还在吗？” “嗯，在。” …… “……还、在吗？” “在呢。” …… “天……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打开灯……吧。” “嗯，等来电了就开灯。” …… “外面……是……什么声、音。” “老鼠。” …… “……呼，我……” “不怕，我在旁边。” …… “……谢……谢。” “……” …… 安酒望着天空中被逐渐稀释掉的黑，东方天空渗出和晚霞一般的橘黄色泽，随着消散，变成粉红，直到苍白。 此时，天色已大亮。 安酒起身舒展坐了一夜的僵硬身子，活动关节缓解不适。 回头看向床上，小姐姐闭着双眼，面容安详，正如之前说的那样，没有吓她。 “天亮了，我得走了。” 安酒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往楼下去了。 步梯间里多了几具尸体，手边还倒着一盆半夜抢来的食物。 安酒从它们身边跨过，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堂到了外面。 她第一时间仰头往上看，发现小型悬浮地正在往下降，再趴在之前的位置往下看去，昨晚见到的大型悬浮地，此刻飘去了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而脚下这块悬浮地，正在往斜上方的方向飘去。 如果按照这个走向……安酒在脑海中绘制出头顶那些悬浮地的走向，判断有无可能与这里相遇。 昨晚折腾了半宿的那些人此时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她不担心有人会出来。 从空间里掏出水和一块凉了的大骨头，安酒吃着吃着，忽然反应过来——之前空间不是可以保温吗？ 第一次去异世界的时候，她还只有一立方米，包子放进去什么温度，拿出来就还是什么温度。 怎么现在面积变大了，反倒不能保温了？ 安酒深感疑惑，但空间没有给出任何提示，她只能把它当成空间面积提升带来的副作用。 如果这种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或许等以后面积再度提高，还会有其他不同的变化。 不过无论何时，她都觉得面积比保温更重要，只有地方大了，装的东西才会更多。 正想着，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是一块小型悬浮地要落下来了。 安酒把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后混着水咽进肚子，把沾染了油腻的手指在脚下的大理石面上擦干净。 拢拢背包带子，等悬浮地落下合适的位置时，一个箭步跳了上去，一直走到中间位置才停下。 她打量着这块属于城中村的平房建筑。 通过裸露的红砖和长满野草的房顶可以看出，这些平房存在了几十年，中间的通道不仅狭窄，而且两边高中间低。 逼仄的单人小铁门卡在墙壁之间，与对面的刚好对称。 第281章 异变——悬浮地11 铁门欠开一条缝隙，有几双眼睛聚在后面，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这里一看就没什么资源，安酒不打算往里走，免得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而头顶的酒店悬浮地已经至少飘出一千米远。 差不多半小时后，她才等到经过的悬浮地，助跑着跳上去后，鼻尖率先闻到一股花香味。 ——居然是一排花店。 然而可惜的是，这里早已经被人洗劫过了。 安酒没有靠近，而是站在原地，先上下寻找了一下有无经过的悬浮地。 只可惜暂时没有。 抱着不能浪费上来这一趟的心思，她唤出刀藏在掌心里，站在离花店两米远的距离观察。 花店并不大，她在外面就能看清全貌，没有人藏在里面。 弯腰穿过仅剩框架的大门，遍地的碎玻璃十分尖锐，她只能踩着倒下的货架边框往里走。 也是从这里开始，鲜花横七竖八的落在地上，醒花桶被砸烂，包花束的纸零散错落，蝴蝶结扎带被翻的乱七八糟。 冷藏库大门敞开，里面一束束待拆开的花束被尽数扫在地上。 花头被鞋底碾碎、脱落，花瓣几乎要化成泥。 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安酒本来打算离开的，可转念想到小美主持人爱美的性格……这么好看的花，她没道理不爱。 而且已经来了，拿两包放进官方空间里充个数。 安酒走进冷藏室，在一堆花束中翻找起来。 她越挑越上头，每一束都新鲜好看，实在舍不得放任它们在这里慢慢腐烂。 除了给官方空间放50把以外，连租用空间都各放了两束，只等着回家以后插在花瓶里，给狭小的房间添些鲜艳颜色。 让奶奶也看看这些漂亮的花。 抱着这个想法，安酒打算再找几个醒花桶，还有完好的花瓶。 连着跑了好几家花店，才凑齐。 除了四个醒花桶和六个不同尺寸的花瓶外，她还额外收获了五把花剪子，十多个塑料花盆。 这些也都收进租用空间里。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安酒赶紧走出花店，一眼就看到对面即将降下来个面积超大的悬浮地。 然而还不等她高兴起来，突然听到上面传来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她下意识躲回花店的角落里，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这次无论怎样都得下去看看，再要是找不到食物，我可就要想别的出路了。” “不，得想办法多收集武器，我之前远远看到有块悬浮地上有超市，要是能遇上，我们就再也不用转移地方了！” 这时第三个人开口：“你们先别说那些，先来看看要不要下去搜刮？” 安酒闻言把身子趴得更低，紧贴在墙脚处。 “特奶奶的！”第一个人骂道，“几家花店有什么好看的，里面是有吃的还是有喝的？难不成你还要拿着卖花去？” “走走走！晦气，又是块没用的地！” 听到这话，安酒才松口气，又等了五六分钟，确定没有脚步声后，她才从小心起身，从不易发现的角落里观察着外面。 ——虽说冲突在所难免，她也不想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和别人打起来。 还是把重心放在收集物资上为好。 安酒走出花店，这里只有她一人，顺着边缘往下看，一眼就找到刚才靠近的那块悬浮地——是一片广场。 上面除了景观带，就只剩青石板，光秃秃没有一口能吃的东西。 而那三人各自趴在不同方位的边缘上，身旁搁着一把菜刀。 好在自己没有贸然出现。 经过这件事，安酒知道环境变得开始严峻，冲突将会越来越激烈。 得趁着这两天，抓紧时间把空间都填满！ 然而，无论她计划的有多好，周边没有靠近的悬浮地，一切都是白扯。 安酒顶着大太阳，再次围着悬浮地转了一圈。 下面倒是有块合适的，可距离这里有百十米高，她根本就下不去！ 取出矿泉水一口饮尽，这正午闷热又潮湿的空气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只能找个阴凉地方坐下，祈祷快点来风。 没有风，哪都去不了。 安酒像待在蒸笼里，热到她感觉喘气都困难，再加上四周安静到极点，让昨晚就没好好睡觉的她此时哈欠连天。 靠着门框边打盹边不时看眼前面，勉强解困。 忽然一阵凉风袭面，她顿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醒。 风来了！ 安酒用从花店里捡来的纸壳，顶在头顶当遮阳伞，这次靠近边缘往下一看——情况终于朝着利她的方向走了。 下面是一块还剩下三栋的居民楼，中间还有一圈别墅区。 其中一栋的尖顶刚好和她这块悬浮地底部卡在一起，两块同频移动。 安酒环绕四周，勉强找到一块合适的下去的路。 利用空间制成的绳子，将一头绑在花店牢固的地方，另一头绑在腰上，像个挂在外墙上的蜘蛛人般，脚底一蹬、一蹬地往下降。 等手掌触碰到天台围栏的时候，她动作利落的翻身进去，随后收起空间，环视一圈准备沿着出口下楼。 有了溥淮给她的万能钥匙，门可以轻易打开。 而且楼里没电，监控器不运作，更给她行了方便。 顺着步梯往到楼外，安酒先去了在上面看到的别墅区——她想的很好，一来是里面的物资可能更丰富，二来要是遭遇什么危机，周边这三栋高楼是最先遇到的。 况且别墅自带三百平大院子，真要有落石，她也有躲的余地。 然而当她沿着鹅卵石小道靠近时，一眼就看到里面被很多人给占据了。 这时里面也有人发现了她，并做出轰赶的手势。 其余人紧跟着站起身，遥遥望了过来。 其中一人打开窗，对她喊道：“赶紧走！这里没你住的地方！” 安酒被一道视线吸引，顺着看过去，居然在他们后面，看到了瘦骨嶙峋、捧着食物狼吞虎咽的四五个男人。 她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两个字。 ——老乡。 对方也判断出她的身份，吃着肉，眼神逐渐凶恶。 第282章 异变——悬浮地12 安酒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有任何的犹豫。 转身就走。 傻子才和他们起冲突。 周围的这三栋高楼不够她搜查的吗，非得和这帮人挤在一起凑热闹？ 等她的身影被茂盛的灌木丛遮盖住后，那几位老乡才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食物上。 坐在沙发里的大爷越看他们越觉得膈应，对着老伴指桑骂槐。 “现在这些人，有手有脚的，还能把自己造成这副模样！一副饿死鬼投胎，像是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老伴清楚他说的是谁，食指抵着鼻子附和道：“没吃相也就算了，好歹洗洗澡，浑身腥臭，衣服估计从穿上就没脱下来洗过吧？” 在这种科技高度发展的社会中，居然还有人过着难民生活？ 而且还不知道怎么混进小区，保安呢？每年这么多物业费难道都是白交的？ 别墅虽然大，可耐不住人多啊。 这人身上有股狐臭，那人有口臭，还有人脱了鞋放毒气…… 硬生生把一间好好的别墅整得臭气熏天！ 如果不是没办法，他们肯定不在这里待着。 想当时灾难发生的突然，好不容易跑下楼，却亲眼看到周边的几栋居民楼消失在裂缝中。 这下谁还敢回去住在楼上？ 那么高的楼，又没电，上下一趟费老劲了，而且出了事跑都跑不赢。 可总得找个落脚地啊。 众人便把注意力放在别墅上——这里地方大，位置在最中央，假如要是真发生点什么，最起码有躲避的时间！ 就这样，一帮人顶着灾难来临互帮互助的名义，强行翻过别墅区的大门，打开锁让放行，围着赶出来的房主，问他愿不愿意帮大家一把。 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房主狂咽口水，哪还敢拒绝？ 而隔壁的邻居平日里就是个霸王，眼下自然不肯吃亏，骂骂咧咧地挥着铁锹就要赶人出去。 本来素日里就有积怨，挨过几下后，更是点燃了怒火。 一个动了手，马上一群人跟着挥拳、踹脚，把人打倒在地还不解气，干脆抓着四肢，把他给丢出去了。 就这样，他们这些人住进了别墅，在院子里点火做饭，暂时倒也和睦相处下来了。 只是…… 屋里的人都似有若无的打量着这五个难民般的人。 谁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哪怕手里的食物被抢走，也只是起身躲得远远的，不敢把他们赶走得罪。 毕竟一家老小都在。 好在那几个人吃完就缩在沙发里不动弹了，用警惕又怪异的眼神盯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直把人瞧得背后发毛。 而且每当有人经过的时候，他们会立即跳起来，如临大敌的怪叫两声。 这下众人躲得更远了，也越发笃定他们是从一家精神病院倒塌的墙里逃出来的。 尤其当晚上听到他们嘀咕着说什么： “这个世界安全……” “只要待在这里，肯定能活着回去……”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之类的话。 众人越听越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男人们用出去放水的借口，暗中合计要把这五人绑起来塞进地下室里，不然有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谁都睡不安稳。 是以当安酒离开后不久，他们便说要出去找点吃的回来做饭。 那五人明明手里有东西吃，却还是满眼贪婪地看过来。 “你们待着别动，我们回楼上拿完东西就下来。” …… 安酒站在一个看起来比较高端的防盗门前，抬手敲响。 叩、叩。 空洞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配合着从步梯间小窗户里透过的光亮，和里面细闪的尘埃，竟有几分荒凉之意。 叩叩。 她再次敲响，很顺口的问了句：“有人吗？” 三秒后。 “好吧，我进来了。” 安酒把钥匙插进孔洞中，随着锁舌的几声弹动，门被轻而易举打开。 里面的确没有人。 门边鞋柜下整齐摆着男女士拖鞋各一双。 南北通透的户型配合着超大落地窗，使室内十分明亮。 安酒走进去关上门，环视这间充满艺术气息的屋子。 估计是经常有人来做清洁，家里一尘不染，台面上见不到任何东西。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找些过冬的衣物和被褥。 眼下这里还是夏季，就算运气好能遇到超市，里面也不可能卖冬天的东西。 唯有来居民楼里找找看。 这套房子面积很大，安酒连着转了三间客房都没找出一个大柜子，直到走进双开门的大主卧，她停住脚，决定先往右边去。 等等，为什么床上有七个枕头？ 而且这个质量看起来也太好了吧！ 要不……她先收点床品？ 她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触感特别光滑，她都担心会不会被手掌的倒刺给勾出丝来。 枕头也特别松软，按下一秒回弹。 超大的双人被，滑溜又轻薄。 无论是哪一样，不都比她现在家里的好？ 快，收起来收起来！ 等床面上空了后，她又看上了下面的厚厚床垫，有钱人用的肯定比宾馆的好！ 操控着把私人空间里的床垫立起来后，安酒把这张也收进去。 房间大可能就这点不好，收个东西都得跑好几个地方。 顺着双开门的左边，是步入式衣帽间。 总算找到了！ 为了节省时间，她把所有柜门先都打开，然后挨个衣柜寻找合适衣服。 只是随便拿出一件，衣服上都吊着一张崭新的吊牌，看着上面的四、五位数字，安酒直呲牙。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非比寻常。 而且这还都只是夏装。 她踩着圆凳往上面的衣柜里找，拽出几个沉甸甸的大号行李箱。 放在地上翻过来一看，上面居然贴着给xx人，再看另外几个，也贴着不同人的名字。 行李箱上没有锁，可以直接打开。 咔哒一声，里面的衣服顿时冒了出来。 安酒：？ 将行李箱摊平，两边的衣服堆成了小山。 随手拿起一件肉色长袖，上面居然也带着吊牌。 ——不会吧，还没穿就送人了？ 那这……她收着可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了哈。 第283章 异变——悬浮地13 为了方便，安酒干脆坐在地上，把胡乱塞进去的衣服通通倒出来，边挑自己和奶奶能穿的，边折叠整齐的放进行李箱。 像是一些性\\感的蕾丝t、超短的裙装和上衣……这样的衣服没必要占用空间，拿回去也没法穿。 安酒更倾向于简单实用的衣服。 翻倒下面，还真找到了几件不错的，比如纯羊毛打底裤，及膝的黑色羽绒服、肉粉色的大翻领毛衣——美中不足的就是露着两个肩膀头子。 安酒打算有空的话找找针线，等回去让奶奶缝一下。 其他就是些牛仔裤、打底衫、连帽的加绒卡通联名睡衣，以及羊毛大衣之类的。 连续翻完这些衣服，她一共整理出两个行李箱。 合起来放进租用空间里，安酒踩着凳子继续在上面的柜子里翻找。 衣服有了，现在急缺厚被子。 可惜她找了很久，最终只找到一款充了薄绒的羽绒被。 很快她找出原因——入冬后楼房里有供暖，家里不冷，用不着准备太厚的被子。 而且如果这家是这种情况的话，别的房子里也是一样的。 就意味着这一栋楼，她都很难找出一张厚被子——或者说，她知道哪间屋子里住的是怕冷的老人。 说不定家里有厚被子。 但这种通过开发商统一定制的大门、来找出哪家住的是老年人，可能性未免也太小了。 安酒眉头微皱，把放在上面的三床薄被都收进租用空间里。 现在上面的都看完了，她跳下圆凳，继续翻看衣柜，顺便收走四条运动裤。 等走到最后一个衣柜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挂着一排皮草！ 虽然套着防尘罩，可依旧能看到油光水滑的皮毛，是真皮！ 这东西不仅能抗寒，而且还抗风，不比加厚的羽绒服差。 在得出可能找不到厚被子的情况下，安酒顾不上心中那丝歉意，把六款皮草全都收进租用空间里了。 ——到时候可以上面盖薄的羽绒被，里面贴身盖皮草，应该不会冷的。 打开大鞋柜，她居然看到了高跟鞋在坐摩天轮…… 叮当悦耳的钢琴音跟着响起，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这些高跟鞋模样各异，丝绸的满钻的……都十分漂亮，特别适合小美。 为了多兑换些贡献值，安酒把高跟鞋都收进官方空间里。 至于运动鞋、平底鞋和帆布鞋，自然要优先她和奶奶。 可当她把脚伸进去试穿，却发现大了…… 从脚后跟塞一根手指都绰绰有余。 “拿上吧，以后还长个呢。”她自我安慰道，然后伸手把所有袜子都收进租用空间里。 大不了……到时候多穿几双袜子！ 除了给自己和奶奶留的四顶帽子外，其余十顶全都收进官方空间里。 细窄的长丝围巾是纯纯的装饰品，安酒要它没用，也一并收进官方空间。 随后她走向梳妆台，看着上面满满当当的化妆品、和漂亮首饰，干脆连桌子带凳子，全都收进官方空间。 ——这些东西，就不信小美主持人不心动。 至此，安酒准备离开。 可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 她好像忘了，这家里不光是有女主人，还有男主人啊…… 怎么没看到他的衣服？ 肯定是哪里遗漏了。 安酒重新往回找，一个个房间查看，终于在一间书房里找到了。 男性的衣服大差不差，除了上衣就是裤子，除了外套就是鞋，还真没什么太大花样。 而且……衣服是女主人的十分之一。 她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所有衣服收集起来，团吧团吧塞进租用空间里。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把里面的洗发水、护发素、洗手液、香氛、洗衣液，大瓶面霜和乳液收进租用空间，把美容仪和面膜收进官方空间。 ——下次再遇到什么样的悬浮地还说不准，只能趁着现在，尽量把该收集的都先收集到，尽量满载而归。 这次该轮到厨房了，安酒左右手并用拉开冰箱。 “……” 居然全都是碳酸饮料、苏打水和脱脂牛奶。 除了最后一个，其他两样她都不是很想要啊…… 再看下层。 好家伙，全是雪糕，甚至还有一个冰激凌蛋糕。 也不知道官方空间有没有保温功能，但要是没有，回去肯定会化成一摊黏糊糊的液体，别到时候沾染到别的东西上，影响兑换的贡献值数额。 这样一想，安酒把上层的东西收走，然后把冰箱门合上。 走进厨房，台面光洁可照人。 拉开橱柜门，里面是一个超大的餐具礼盒，碗碟盘加汤锅，共有55件。 安酒笑纳了。 怀揣热情的继续开，里面空空荡荡。 连根葱都没有！ 再开一个。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也没有！ 再开最后一个。 什么，连口锅都不准备！ 年轻人不做饭的是吧？！ 目光一转，她注意到柜子上有台咖啡机。 哦，不做饭，但是喝现磨咖啡。 安酒把咖啡机收进官方空间，连带着清空所有咖啡豆——蜂巢那帮高等公民好像就喜欢这种小资生活。 这家已经被她收得差不多了。 安酒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视线自然下落，很顺手的打开鞋柜取走两双拖鞋。 在家穿拖鞋，是个好习惯。 她依旧没放弃寻找老人居住的房子。 但也不会呆呆愣愣的通过一模一样的防盗门来找寻。 沿着步梯间一层层往下，每到一户，就探头往门口瞅一眼，看看门前有没有放鞋柜啊、腌咸菜的酱缸之类的东西。 事实证明，有很多。 她甚至都开始有选择的余地了。 直到选中一家，开门进去。 沙发背景墙上挂着一家五口的全家福，屋里干净整洁。 安酒只打算找棉被，便奔着卧室走过去。 只是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玄关处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她抬起的脚在空中顿住，下一秒闪到夹角处，谨慎地看过去。 细小的声音持续响起，就像有人想用细铁丝撬开门似的。 安酒不禁疑惑，现在这种时候，谁会上楼来撬别人家门呢？ 第284章 异变——悬浮地14 防盗门后出来清晰的对话声：“老刘，你确定看到那老太前些日子买了头牛回来？” 另一道声音回应：“我确定！老太太还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买，两家分一下，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从来不吃牛肉。” “我懂，牛肉这么贵，一斤得三四十多，谁买得起半头牛？你确定家里没人是吧？” “肯定没有，一家子前天出门旅游了。” 安酒：？ 一头牛？！ 她心动了。 趁着他们还在大门鼓弄，安酒飞快闪出卧室，直奔厨房。 可能是因为家里住的人口多，厨房里的电器极多。 她一眼就看到放在西侧的大容量冰柜，打开柜门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用塑料袋分装好的牛肉块。 一整个冰柜，除了牛肉，别的啥都没有！ 发了发了！ 有新鲜肉收了！ 安酒干脆把冰柜一齐收进私人空间，担心家里的锅太小，到时候煮肉放不下，便打开橱柜，收走两个大容量汤锅。 本还想再收点调料，但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先一步离开厨房。 打算等他们走后再收。 几乎前脚刚藏在衣柜里，后脚大门就被暴力破开了。 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口直奔厨房。 然而下一秒，“你逗我？这里哪有冰柜！” “这……我明明看到了，难不成在冰箱里？” 两人又把冰箱门开关的啪啪响，把冷冻区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扔到地上。 “哪来的牛肉？我连根牛毛都没看到！” “……不对呀，我亲眼看到他们一家出动，拎着好多肉回来，怎么就没了？” “真的？” “这种事我还撒什么谎！” “难不成放在里面的卧室里了？” “走，过去看一下。总不能白来一趟。” 脚步声从厨房沿着大厅逐渐往两侧的卧室靠近，安酒放缓呼吸，视线穿过柜门之间狭长的缝隙，看着唯一能看到的床尾。 很快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刚好停在床边。 这里和他家的房屋结构一样，仅有20平的卧室放完床和柜子，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 要是真有冰柜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他感到疑惑，“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看到他们拿肉回来，怎么还突然没了？” 另一个男人在门口问他：“怎么样，找到了没？” 他回头：“没有，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走吧，拿两口锅回去，人那么多，饭都要煮不过来了。” “你去吧，我找找她家有没有药。对了，记得把刚刚翻出来的鸡腿也带上，一会儿单做给那几个人吃。” 两人兵分两路，在客厅和厨房翻来翻去。 这层楼只有他们两人，说话也没什么禁忌，根本不压低嗓音。 “我越看那五个人越觉得不对劲，现在的社会福利那么好，怎么可能还有难民？” “谁知道呢，或许是从哪个穷困地方跑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嗤笑一声表示不信。 “估计就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你在二层住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们还留了守夜的人！” “防外面？” “不！防着我们呢。你都不知道我一翻身，就看到沙发上有个疯子直勾勾盯着我看的那种恐惧感，他么的，他们脑子绝对不正常！” 男人边说边骂，发泄残留在心中的骇然。 被那么一吓，他哪还有睡觉的心思，连忙叫起旁边的几个壮汉，示意他们看过去。 就连那几个人也被吓到了。 其中一人借着起床气问：“大半夜的，你咋还不睡？” 那人来了句什么——“防止你们杀人。” “……”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音，乍得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后背都麻了！ 什么好人能把杀人挂在嘴上？ 这五人绝对精神有问题！ 他们没人敢接茬，也不敢睡觉，守护在家人身边，和这人面对面互相监视。 “多拿点药，一定得把他们药晕了锁地下室！” “可是万一他们跑出来了呢？” “那怎么办？” “这……等回去再商量吧。” 因为这件事，两人加快动作，拿完东西就赶紧下楼了。 等到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卧室里的衣柜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安酒眉心微皱地走出来。 不管这件事会不会波及到她，还是得抓紧时间转移悬浮地。 站在床上翻找柜子顶，找出一张十分厚重的毛毯被子，收进租用空间里。 再掀开床板，果然看到里面放着秋冬衣物。 老年人怕冷，不管是上衣、还是裤子，都是加厚加绒的，虽然样式很老旧，但眼下有就不错了，哪还敢挑剔。 安酒顾不上一包包拆开细看，先收进私人空间里，等之后有空了再清点。 跑到隔壁也是同样操作，只不过因为这里住的是年轻人，衣服样式更多，就连床单被罩都是好看的图案。 清空，全部清空。 走进客厅，地上一片狼藉，抽屉拽出，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玄关门大敞，旁边通向厨房的整墙柜子都被打开了。 安酒一眼就看到高高摞起的一提提卫生纸、厨房用纸、湿巾和袋装毛巾。 ——这家女主人绝对有囤货癖。 但大大缩短了她四处寻找物资的时间。 伸手扫过，把这些东西全都收进租用空间里~ 至于其他柜子，都是些零七杂八的细碎东西，安酒跑进厨房把各种开了口子的调味料装进一个大袋子里，连带着一桶花生油，先都收进私人空间。 做完这些，她站在门边侧耳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确定没声后，赶紧往下走，准备找个靠近边缘的大楼躲进去。 到时候方便一边等待悬浮地，一边再搜些物资。 沿着单元门前的小路顺着楼的西面走，安酒紧贴着楼体，目光顺着身侧不远的边缘处往下看，暂时没发现有经过的悬浮地。 6号楼的位置最靠后，刚好在凸字地形的最顶端，但地面没有裂痕，她也趴下来看过，这栋楼下面的土地很厚实。 安酒照例先沿着周边走了一圈，下面倒是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悬浮地，但就目前的飘移速度来看，要等它飘上来，恐怕至少得一个小时。 第285章 异变——悬浮地15 有这点时间，她可以上楼多找点物资。 选了最东边的单元楼，一口气爬上八楼，在楼梯间的通风窗口再看一眼，确定没有靠近的悬浮地后，用万能钥匙打开东户的防盗门。 ——不得不说，溥淮这钥匙给得帮了她大忙。 这几栋楼的格局都差不多，她轻车熟路的找到厨房，照例先翻了冰箱。 因为断电，冷藏区温度升高，绿叶蔬菜和西红柿开始蔫吧发霉，但是下层的冻货倒还好，打开还有股凉气冒出来。 其中一层放着包好的饺子，上面还贴着‘猪肉大葱’、‘牛肉萝卜’、‘三鲜’等等字样的标签。 再下面就是些冻鸡翅、冻丸子、冻汤圆。 安酒把这些全都收进私人空间，挤一挤和冰柜里的冻牛肉放在一起。 从厨房收了些香叶、八角之类的调料，最后再拿一瓶洗洁精，也就没什么好拿的了。 试着拧开燃气灶，只听到咔咔咔的点火声，并没有火苗出现。 安酒用从书房找来的本子和笔，坐下来统计自己目前拥有的、和接下来主要收集的。 首先肉类是绝对充足了，蔬菜暂时没遇到，而且绿叶类的不好存放，最好土豆、红薯之类耐储存的食物。 过冬衣物收集的差不多够穿，棉被和褥子也都齐全，就是没找到过冬穿的鞋、手套和帽子之类的。 这个划重点，也是接下来要着重寻找的。 私人空间里还有上次从异世界里收集的一方桶水，再加上家里现有的大水桶，水资源的不用担心——空间毕竟有限，还是要用在刀刃上。 剩下就是些杂七杂八的日用品。 这样一看，她接下来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收集取暖设施上，而且需要很多燃料。 比如木头和煤。 等冬天来临的时候，穿再厚都不如家里暖呼呼的舒服。 只是…… 安酒的视线落在斜对面的床上。 木头随处可见，也很好收集，但太占空间，煤的确耐烧，可问题是不好找。 而且太随缘了，不可控。 好在如今只是第二天，她还有机会。 安酒从空间里拿出一份蒸蛋、半根玉米，还有一大块烤好的羊排，准备先吃午饭。 虽然已经凉了，可味道还很不错。 浅黄的蒸蛋上面摆着两个虾仁，口感嫩滑，微咸，但又带着虾的鲜味。 而玉米粒粒饱满，顶上炸开了花，一口下去略带黏绵，味蕾很快便感受到一股清甜。 这两样已经让安酒吃的很满足了，面前还有一根待吃的战斧羊排。 凉了以后的肉质稍稍有些硬，但没什么膻味，对着肥瘦相间的部位咬下去，瞬间在唇齿间爆出丰沛的油脂香味。 再拿出一罐快乐水，勾起拉环，噗哧——，冒出来一点点白烟和甜甜的味道。 是她差点遗忘了的熟悉画面。 ……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过去了。 安酒目光有些呆滞，看着手里的饮料罐子、看着面前的几样吃食，和这间充满阳光的家。 到蜂巢也才几个月，可怎么觉得像是过去好多年。 她把罐子递到嘴边喝了一口，丰富的气泡在嘴里、在舌面陆续炸开，顺着食道往下，最后气往上涌，打出一个隔来。 把它放在桌面上，安酒张开双手，看着粗糙的手指，和指腹上一道道的划痕。 这都是她努力生活的痕迹，是她活下来了的证明。 不管在哪，她都能活得很好。 安酒双目恢复清明，捧起羊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她没敢吃馒头之类的主食，担心晕碳误事，等吃完饭后把桌面收拾干净，顺便把纸抽和牙签塞进背包。 她喝着汽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面看去。 当她转头看到有一块即将飘过来的悬浮地时，忙把最后一口喝光，卸下纱窗，踩着凳子上去，一只脚跨站在外面。 这块悬浮地黑漆漆的无声靠近。 底部是超大块的青石，看着特别结实。 安酒虽然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但眼下她不得不走。 随着悬浮地边缘和大楼相碰、发出坷啦的剐蹭声时，她伸长胳膊探在了边上，脚下用力一蹬，竭力往悬浮地上爬。 身边不停地往下掉碎石和土屑，大几秒后才会落地。 安酒忽略脚下的悬空感，只尽快往上爬，不敢想其他。 等终于上去后，连忙翻滚着远离，可此时身下突然腾空，下一秒居然掉进了水里。 唔——咕嘟咕嘟。 猝不及防下，她呛了好几口水。 安酒奋力往上踩，努力把头伸到水面上换气，擦掉脸上的水珠后，她睁眼看向四周。 搞什么，为什么会单独出现一片水潭？！ 三分钟后，安酒坐在岸边，旁边的草坪上放着她脱下来的湿衣服。 她隔着这片直径有二十多米的水潭、与对面的一只野狗对望。 这时它旁边的草丛晃动，冲出来四五只胖乎乎的小奶狗，聚在它身下就抢着吃奶。 唬——汪汪汪！ 母狗凶神恶煞的对她乱吠。 安酒：“……” 这可咋整，她都已经上来了。 好在离得远，一时半会儿这狗不会跑过来咬她。 回头往后看看，刚好看到那五位老乡神志不清的被扛在肩上，关进了她之前离开的6号楼里。 可能是关到地下室了吧。 然而再看遍周围，也没能找到一个离得近的悬浮地，只能先等等。 阳光实在太毒辣了，安酒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把包放在头顶用来遮阳。 对面那只狗妈妈哪怕热得都吐舌头了，也依旧紧紧盯着她。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起风了。 安酒明显感觉到身下这块悬浮地的移速变快，但是这种很有可能会和别的撞上…… 她起身穿上还有些潮气的衣服，把东西收进背包，准备换个安全的地方。 但就在这时，对面突然高高翘了起来，她的鞋底在草坪上打滑，身体快过反应的往前趴倒，再一抬头，水潭里的水排山倒海般朝她倾倒过来。 安酒只来得及唤出空间防护在身边，下一秒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把她往后席卷去。 第286章 异变——悬浮地16(为了这两天的礼物，努力加更的1章) 安酒很想抓到什么东西来止住降落的身形。 可周边空空荡荡，啥都没有。 她也抵挡不住一整个水潭里的水往下摁的力量，从异况发生到被卷下去，只是眨眼功夫。 被裹在水里很难感受到失重感，耳朵也被水填满，时间仿佛一下消失了。 不知多久后，她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小小的反弹力，紧接着背后就落了地，接着是四肢和脑袋。 但从上面落下的水依旧从她身上浇过，哗啦啦的动静极大，她的耳膜像被炮弹近距离轰炸过，剧烈的嗡嗡声响得她头晕想吐。 等那股把她压在地上起不来的力量消失后，安酒睁开一点眼缝，看到差不多二三十米的上空，正是自己刚被冲下来的那片悬浮地。 她下意识收紧手指，却抓到满手软烂的泥。 忍着头疼坐起身，安酒转身往后，便看到一棵足有四、五人才能抱住的粗壮树干，正发出咔嚓、咔嚓的不妙声。 再往上，就看到茂密的树冠刚好卡在悬浮地底部的石块上。 虬结的树根也抵挡不住这股力量，正被一点点撬起来。 见它倒下的方向刚好是这里，安酒扶着脑袋起身，远远走开。 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她开始打量周围。 目光所见全是土地，不时有几条用鹅卵石铺就得小路，有些路旁种上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其余更多都还空闲着，偶尔有一两只笼子和猫爬架，搁在那似乎闲置了。 在左手边最靠近边缘的泥里，有一块斜着扎进去的棕色牌匾，安酒顺着字体歪头辨认。 ——鬼画符，一个都不认识。 但是这是哪不重要，重点是她看到了一处用篱笆围起来的菜园子！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安酒晃晃脑袋，用手掌啪啪拍着耳朵，等噪音不那么明显，她起身准备进去看看。 刚刚浇下来的那一滩水将这里的土全都打湿成泥，又厚又软，每走一步，都有软泥裹住她的脚，随后卟叽一声，拔出鞋留下个凹坑。 再加上安酒刚晒干的衣服又被打湿，头发贴着脸颊，浑身直往下滴水，要是半夜看到，会被误认为是自带出场特效的女鬼。 直到走上鹅卵石小路，那种拖泥带水的感觉才好转。 也正是此时，随着一声悠长的咯吱声，身后那棵大树，终于还是缓缓倒下来了。 安酒立马背过身、低下头，收起手臂挡住脸，在大树砸在地上的瞬间，不可计数的泥点子飞向四面八方。 她也不可避免，头皮一下比一下湿。 等熬过这阵子，往后一看，身上被溅的全都是泥点。 安酒甩了甩袖子，又捋捋头发，发现不好处理，便打算等它干了以后再说。 哪怕现在身上又脏又湿，也消灭不了她去菜园子的热情。 翻过低矮的篱笆墙，往前走了没几步，鞋面就彻底被积水给淹没。 安酒蹲下身往里看了看，菜园子地势低，水都流到这边来了。 反正已经全身都湿透，也不差再淌一次水。 面前有一片大腿高、手指宽的长叶子，薅出来拎起来一看，下面结着一个新鲜的大蒜。 这可是好东西，不仅叶子能吃，蒜头晒干外皮后能存放特别长时间！ 安酒把背包挂在栅栏上，左手右手全开工，一拽一大把，大蒜头丁零当啷、满满当当！ 只可惜大蒜上全是湿泥，就先扔到外面的鹅卵石路上，等一会儿出去了清理下再收进空间。 旁边一竖排是栽好的大葱，每根都和她的腰是一样高，底下也被水泡着，要是不拔的话，可能几天之后就沤烂了。 安酒记得空间里有塑料袋，取出一包拆开挂在腰上，每拽出来一把大葱，就把头朝下，简单清理扒扒皮，然后塞进袋子里。 等装满一整袋子后，放到租用空间里。 大葱一共种了约两米长，左右两排，全都拔完后，安酒一共装了7大包。 租用空间里的东西得杂一些，好给私人空间的东西过明路，她担心放不下太多蔬菜种类，就只塞了一包进去，剩下的全都收进私人空间里。 淌着水继续往前走，是四排西红柿苗，它们沿着架子蜿蜒爬上，散开的枝叶下挂满了红的青的、大大小小的西红柿。 安酒拽下两个袋子重叠着套在一起，弯下腰先摘还有点青的——放在最下面的西红柿得硬实点，不然容易被压坏。 成熟了的西红柿只用握着稍稍旋转，果蒂就会轻松断开，而且有股特别的香气，她越闻越觉得香，忍不住拽下来个小的、熟透了的，放进嘴里。 轻轻咬下，薄薄的外皮立马裂开，蹦出果汁来。 一股微酸超甜的味道在口腔充斥，起了沙的果肉绵密，入口即化。 安酒越吃越喜欢，打算把红的摘完，青的也不能放过！ 很快她发现，西红柿苗太能结果了，一株至少能结十多个，要是小小果的话，二三十个不是问题。 光是熟果、半熟果摘完都装了十个袋子，更别提硬梆梆的青果了。 不过她挖走两株长势最好的果苗，下面的根系还保留着土球，用塑料袋装好后放进私人空间，打算等回去让奶奶种起来。 照旧是往租用空间里放一袋，剩下的九袋全都放进私人空间里。 继续往前是黄瓜、再往后是豆角，最后一排长得什么苗安酒不认识，不过她总觉得拔出来就认得了。 黄瓜好摘，长长一根，掰下来就是了，但是豆角是比西红柿还多的存在。 一根藤，结崽无数。 安酒看到这么多豆角超级兴奋，毕竟吃不了可以剪开晒干，等到了冬天可是难得的蔬菜。 这种时候她恨不得多长两只手，一只手拿袋子，三只手摘豆角！ 好不容易摘完，太阳已经偏西许多，她赶紧加快速度，淌着水哗啦哗啦往后面去。 路过茄子苗的时候，也不管结得好不好，撕下一个袋子，抖开就开始摘茄子。 后来见那两棵实在结的不好，只有拇指大小，安酒果断放弃，直奔最后面那些不认识的苗子去…… 第287章 异变——悬浮地17 这些叶片虽然不大，但长得十分密集，是低矮的小丛植物。 安酒里里外外扒拉着叶片寻找果子，居然什么都没找到。 她不信有人会在菜园子里种杂草，既然不在上面，那就绝对长在下面！ 摸着把分叉的枝干尽数抓在手里，用力往上提，发现根扎的特别深，就改成双手再提。 随着几声断裂，那股和她对抗的力量突然消失，安酒啪嗒啪嗒往后倒退几步，才避免跌进水里。 把这丛植物拎到眼前一看，只见下面的根系上吊着五六个小土豆！ “哈哈哈~” 安酒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今天是什么神仙好日子，求啥得啥~好运爆棚啊~冀珍珍，隔空麽一个~” 这下冬天就有足够的东西吃了，而且她现在手里的贡献值足够交一冬的房租。 哪怕没活干，她和奶奶也能舒舒服服度过一整个冬天~ 安酒捻下一只塑料袋，哗啦一声抖开，先把挂在苗子下的小土豆摘下来，然后从空间取出不锈钢盆放在水里，把袋子敞着口放进去。 这样它的底部不会沾水，装满后可以直接收进空间。 安酒把手伸进被水淹没的土壤里，顺着拽出来的根系往深处摸索。 只要手指触到圆溜溜的物体，就想办法抠出来，在水里洗洗后放进袋子。 一株苗能结不少土豆，只是越往下土壤越硬，也越不好挖，附近没有铁锹，她只能利用菜刀掘土。 要是不小心切成两半，在水里洗洗就扔进袋子里。 虽然辛苦，但获得是实打实的，而且捡土豆和摘苹果的感觉类似，都是收获的喜悦。 两三点的日头依旧毒辣，但有不时从上空飘过的悬浮地遮阴，凉快一会儿再热一会儿，倒也慢慢挺过去了。 等把这些都收完，安酒的腰根本直不起来，酸得像是吃了陈年老醋，而且手指也被泡得变白起皱，抓什么东西都容易打滑。 然而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她能感觉到脚下这片悬浮地在逐渐往上飘。 安酒连盆带袋子一起收进租用空间，哪怕知道土里还有遗漏的土豆，也不敢耽误时间，淌着水赶紧往外面走。 她要赶在夜晚来临之前，转移到面积越大越好的悬浮地。 抬起像是绑了二十斤沙袋的腿翻过篱笆，安酒僵硬地走上鹅卵石小路上，把之前扔出来的大蒜苗抓紧时间收拾—— 抓起一大把在旁边的地上磕，只要先把多余的土块砸下去就行。 边干活，安酒边往上面看，要是和昨天一样的话，质量更大的悬浮地会从天上落下，脚下这块会越飘越高。 然而事实的确如此，上空飘着像夜空星星那众多的悬浮地，升降各不同。 很快，她把希望放在最合适的一块悬浮地上。 收拾完大蒜，安酒头发上的泥巴经过这么长时间早就干了，一摸一手嘎巴，捻一下还掉灰。 趁着它还没落下来，找了处水质还算清澈的地方，先把头发洗了——不求洗的多干净，只要别顶着一头泥就行。 然后脱下湿衣服，拧干多余水分，把头发擦擦，装在袋子里收进空间，等明天出太阳了再晾干。 等晚风把身上的湿痕吹散，安酒换上一身舒适的运动衣，而且还是长袖的。 主要她是考虑到如果晚上得露天休息的话，降温后穿长袖比较保暖。 而且脚上湿哒哒的，每走一步都咯吱咯吱的冒水，安酒刚准备要换鞋的时候，突然想起背包还在菜园里忘了拿，赶紧卷起裤腿淌水回去。 背包早已经干了，上面全是泥点，重重拍着打落，安酒犹豫了一下，把鞋放进包里背在身后。 一会儿还得踩着泥巴走到边缘，新鞋还得脏，倒不如现在再忍耐一会儿。 安酒望着头顶又降了不少的悬浮地，从空间取出一根大骨头大口吃着。 现在所有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完成，只等它下来，这么大一块悬浮地，无人的可能性太小。 如果要是像之前看到的广场悬浮地那般，上面没有一点食物资源，她还是最好现在就填饱肚子，免得饿一晚。 肉类蛋白质、脂肪丰富，饱腹感很强。 不过为了避免被人闻出来，安酒还是吃了几块馒头压一压，最后再往背包里放两瓶碳酸饮料，就算完事。 到了这会儿，巨大的悬浮地仿佛一座大山，充满压迫性的缓缓下降。 安酒沿着它靠近的方向走过去。 然而就在她站在合适的位置等它靠近的时候，忽然看到上面探出了几张人脸。 “……” 对方也没料到下面有人。 愣了一下后，冲她喊道：“喂！你后面那片园子里有吃的没？！” ——被她猜中了？ 如果上面真的没有食物，就有点麻烦了。 安酒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有，但是不多了，上面有吃的吗？” 上面几人高兴地交换眼神。 安酒不着痕迹的把背包拎在手里，把一根手指戳进背包内部，取出几个青色西红柿和一把豆角，另外再加几个小土豆，最后把湿衣服盖在上面。 他们回头喊人：“快！准备一下！这里有片菜园子！” 等再回头，安酒已经恢复原样。 但她心中涌起一股危机感，暗中寻找附近有没有其它靠近的悬浮地。 短短几秒后，上边接连出现十多个人，其中有男有女，年龄跨度很大，但这并没有让安酒感到放松。 哪怕两块地之间的距离还有两层楼那般高，但相较其它，已经算是很近了。 几个男人直接跳下来，软软的泥是很好的缓冲。 “快丢钢绳下来！” 安酒向后让出位置，免得被砸到。 紧接着三根拇指粗细的钢绳丢了下来，这几个男人拉着往后走，寻找到合适的位置后，开始固定膨胀螺丝。 他们手里有充电版的电钻，嗡嗡几声，很容易操作。 ——难道他们要把这块悬浮地和大的绑在一起？ 安酒不动声色的再次往后，几次从上空扫过，可惜视线被这块巨大的悬浮地全部占据，得先上去再转移。 第288章 异变——悬浮地18 “固定好了，你们可以拉了！” 男人们喊完后，上面立即传来回应声。 他们收起工具，挽起裤腿，迫不及待的往菜园子方向走过去。 安酒看着随着两块悬浮地的靠近、被收得越来越紧的钢绳，地面持平的同时，也终于看清了这块超大悬浮地上的环境。 ——居然是昨天看到的那片学校。 被从后削掉一半的教学楼、塌成一片废墟的体育馆，还有仅剩下一堵挂着餐厅牌子的围墙。 看来看去，只有操场保留的十分完整。 对面跑来的二十多个人与她擦肩而过，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往菜园子里冲。 安酒则是往边缘靠近，打算换另一块悬浮地。 被翻过的菜地，怎么看都和她脱不了关系啊…… 为了避开麻烦，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绕过一堆被烧得漆黑的课桌凳子，安酒忽然听到一声懒洋洋的，“想去哪啊？” 抬眼，只见一个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下面台阶上的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安酒的第一想法——他好像不是本地人。 但有点拿捏不准，因为大家都急着收集物资，很少有人这么悠闲，也不外乎是某个队长？ ——管他是什么。 安酒走得更快了。 男人声音依旧慢悠悠的，“把包留下，不然你走不了。” 随着话音落下，五六个人呈包抄状向她逼近。 而且手里还拿着根凳子腿。 安酒果断取下背包丢在地上，“可以让我走了吧？” 几人依旧围着她。 后面的男人悠悠道：“让她走。” 闻言，挡在她面前的女人向右让开，但目光一直盯着她。 安酒精神高度集中，暗中警惕着飞快从她身边走过。 好在一切顺利。 刚走出包围圈，安酒立马就往边缘跑去。 那几人捡起背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全都倒了出来。 西红柿、土豆顿时骨碌出好远。 他们边捡边欢喜道：“还真有吃的！而且全都是新鲜的！老大，要不咱们也下去看看吧。” 男人随意点头，“你们去吧，东西留下。” 几人交换的眼神中有些犹豫。 “怎么，”男人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游移，“带你们活了这么久，现在开始信不过了？” “不不，没有！” 他们讪笑着把蔬果捡起装回背包，放在男人身边。 “那我们去了？” 男人没做回应，天空中的余光穿过他的瞳孔，本就浅褐，如今显得更加浅。 乍一看上去，仿佛眼球是全白的。 他们感到莫名骇然，赶紧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其中一人捂着肚子匆匆回来，手里握着一卷纸，哭丧着脸说：“肚子突然着凉了，我我先去那啥一下。” 男人含笑点头。 他走进教学楼一层的大门后面蹲下，透过锁眼偷偷盯着前面那个，半路上认的老大。 ——实在是食物难得，真怕他卷着跑了啊。 虽然他没啥战斗力，但是嗓门大啊，只要真拿着跑了，能拖延住他一会会，把其余人喊回来就行。 他们是成年人，可不是为非作歹的打手。 这样想着，他再次看向锁孔。 ——人呢？ 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难不成真让他们说准拿着东西跑了？？ 他猛地站起身，夺门而出。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掐上他的脖子。 同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进耳朵：“你在找我吗？” ——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眼神刚浮现出惊悚，突然感觉到脖颈嘎嘣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男人轻轻把人放下，声音有些幽怨，“你们啊，就坏在太聪明，连我想换小弟的心思都看出来了……嗐，走了。” 他单手拎着背包，沿着安酒消失的地方走去。 路过之前被倒出的湿衣服和鞋时，嫌弃的把背包远离身体。 …… 安酒走着走着，突然皱着眉头停下。 【被动技能已触发】 【来自香菇的祝福：大佬总不会错失自己的小弟】 【技能描述：触发后，目标人物将对你不会产生攻击性，甚至有可能会对你产生保护心理】 【注：技能不可提升熟练度，在主体即将遭受危机时，自主使用技能】 搞什么？ 她什么时候受到危机了？ 安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触发了技能。 而且对象在哪？ 四周可是连个人都没有……等等，或者说这个目标人物，也可以不是人？ 安酒看向脚下——没有缝隙，但却看到了在离她不远的下面，有一块两百平大小的悬浮地。 估计是受到气流压迫，逐渐往斜外放飘去。 这倒是块合适的过夜场地。 打定主意的安酒当即就往下跳，可谁知刚刚腾空，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硬生生把她重新扯了回去。 安酒：？ 安酒：！ 当即反手攀住对方的胳膊，卡在来人的脖颈处，随后一脚把人往下面踹去。 男人猝不及防下被卸力，紧接着屁股又是一疼，重心不稳的当即朝着下面摔去。 紧要关头他收紧核心，用强大的腹部力量、和展开的双臂止住身形，同时急忙道：“别急！我只是想当你老大！” 安酒眉心猛跳，唤出橡胶棍子用力戳上他后心，在他重心再次不稳的时候，手指触过背包收进空间，顺势手刃上他肋骨，并附送上一句：“我看你是想屁吃。” 男人跌了下去，狠狠砸在下面的悬浮地上，他晕了好一阵，再次抬起的脸上，鼻孔淌下两管血。 声音悲戚：“我只是想当——” 【被动技能已取消】 【触发香菇隐藏碎碎念留言：偶尔的时候，本大佬总觉得你比我厉害那么一丢丢？当然，绝对不可能是智商~ 行叭，偶尔也换你当当大佬~】 安酒：“……” 果然还得是香菇大佬……会在关键时刻上链子啊。 这时下面男人的眼神几经变化，看上来的目光似乎掺杂了些崇拜意味？ 只听他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喊出一句话：“——当不成你老大，那我当你小弟行不行？偶尔当老大当腻了的我，也想要尝试不同体验！” 第289章 异变——悬浮地19 安酒体验了一波什么叫鸡皮疙瘩起满身。 她，一个未成年，给老男人当大佬？？ 亲，这边建议你要点脸呢？ 当大佬还得管吃管喝管人身安全，这么亏本的事，除非她脑袋灌水才会认下。 安酒从他视线里消失。 “大佬，你不要抛下我啊！” “我要认你做大佬的心，绝不会因距离而产生变化！” “大佬，大佬！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安酒越走越快，到了最后都小跑起来。 感谢她香菇大佬的祝福，但……她多少有点无福消受。 实在是太上头了！ 经过操场时，一眼就看到自己那双抛下不要的运动鞋，安酒走过去捡起，把湿鞋换下。 双脚终于舒服多了。 只是有点大，走起来有点晃荡，安酒把鞋带抽到最紧，最后绕着脚踝绑好，再走路就没什么太大影响了。 趁着现场没几个人，安酒找到一处隐蔽角落暂时休息。 目前来看，这座悬浮地上的人不算多，而且又被菜园子吸引，环视一圈找不出她，估计也就作罢了。 而且她现在的位置靠近边缘，如果遇到合适的，也方便转移——学校毕竟大，她没精力来回跑，只能守着一个地方。 今天上上下下跑了数次，又顶着大太阳摘一中午菜、挖一下午的土豆，这会儿突然停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在往外冒乏气。 但她还是站起身，搬起沉甸甸的石头，在前面垒起一道矮墙，尽量把自己的藏身处做的更隐秘些。 要是经过的悬浮地上也没有食物资源，她可能会再次陷入危机中。 在收集物资的途中，自然是风险越小越好，提前规划也是一种应对措施。 做完这些，安酒双臂酸软，彻底没了力气，靠在夹角的水泥块上，通过前后缝隙，一边注意操场，一边留心有没有悬浮地经过。 随着日落西山，温度开始下降，同时她也有种屁股似有若无离开地面的感觉。 身边的石头块也搁楞、搁楞响。 而那些质量小的悬浮地简直是飞一般的冲到上面去。 要是时机巧妙，还能看到趴在上面一脸恐惧的幸存者，但下一秒就高高升空了。 这和昨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安酒仰头望着上空众多的小块悬浮地。 它们被气流严重干扰，有的原地打陀螺，有的空中荡秋千，还有的可怜巴巴、被夹在中间弹来弹去，碎石咔咔掉，面积越来越小。 按照她以往的经历，这种情况恐怕要越来越严重。 安酒打消转移悬浮地的想法，半阖着眼睛抓紧时间调整休息…… 夜幕彻底降临后，那些人才满载而归，叽叽喳喳的诉说着今天的收获。 不多时火光大起，橘黄色的光穿过缝隙映在她的眼皮上。 安酒睁开眼，顺着缝隙看过去。 只见他们点燃从教学楼里搬来的桌椅板凳，燃烧上面的木板，用来照明和做饭。 一旁堆放着这次的收获，数量还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土豆和青铁蛋般的西红柿，甚至还有各种秧苗都被拔起来，一并扛了过来。 做饭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可能之前的工作是厨师，哪怕用个铁片当锅，还不忘颠勺翻翻菜叶子。 至于土豆可以直接丢进火堆，烤熟味道也很好。 今晚终于有食物饱腹，他们情绪高涨，围着火堆边吃边聊。 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安酒意识再次变得模糊。 途中多次随着外面的动静醒来，直到他们也都躺下睡觉，终于彻底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土地突然晃动起来。 就像被别的悬浮地撞上似的。 安酒瞬间清醒过来，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漆黑的环境中，衣角裤腿摩擦的悉索声显得很明显，而且，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无声靠近前面的石块缝隙，只见一块巨大的漆黑物体靠的很近，随着地面震颤片刻后，有人从那边悄悄跳过来，绕过她的藏身地，脚步又轻又快地走向还燃着余烬的火堆。 ——上来人了！ 安酒心跳加快几拍，当对方从自己身侧走过的时候，维持着动作不变，只用余光数着下来的人数。 12、13……20，21！ 居然来这么多人！ 他们的目标是火堆旁熟睡的那些人，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看似是一片废墟的下面有人藏着。 可惜的是这阵摇晃并没有把人们从睡梦中吵醒。 或者说，末世来临后，地面晃动是常事，他们并没在意。 而且根据前几天的经验来看，夜晚的悬浮地是基本保持不动的，这次或许是被风吹的。 这群人只翻了个身，抱着双臂便再次沉睡过去。 然而没多久，第一道被迫害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这下彻底唤醒所有人。 “怎么了？” “刚刚是谁在叫？” “来人了来人了！！” “快起来反抗啊！他们下死手！” 场面顿时混乱成一团。 一场有关物资的抢夺战随之开始——但来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同样什么都没有。 安酒看不清对面的悬浮地上有没有人留下。 她现在面临要不要转移的选择。 但如果要换的话，风险更大，首先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人留下，其次如果掠夺者抢完物资的话，会不会折返？ 要是被堵在上面，她可没盲目自信到自己能以一敌十。 还是先待在这里视情况而定。 安酒无声回到原来的位置，望着漆黑中缠斗的众人，怎么感觉对方像是有备而来呢？ 这个点，不应该在睡觉吗？ 难道他们能在悬浮地撞上的一瞬间，就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起身拿着武器冲上来就开始抢？ 而且下手还真是黑，根本没有迟疑，仿佛杀鸡宰羊般轻松。 她越看越觉得像是来自同一个故乡的人…… 不会吧，难道又遇到小队了？ 然而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有道理，他们的目的太清晰了。 许久之后，单方面碾压的胜利了。 借着开始放亮的天色，这些人开始收集周围散落的物资，就连那些秧苗都没放过。 第290章 异变——悬浮地20 集齐后全都交给其中一人，由对方收进空间。 在队长的指示下，他们没有离开，反倒向着那片被固定的小块悬浮地去了。 安酒自打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就明白自己得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了。 眼下这个藏身所只在晚上起作用，但凡有点亮光，经过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存在。 透过前面的缝隙、确定可视范围内没有人影存在，她无声探出头，小心的前后打量。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两块悬浮地会无声连接在一起——后来的这块地势高，且刚好有一片向下勾的石头，刚好和这里卡在一起。 见后面那位队长背对着自己，安酒悄无声息走出去，用极轻的步伐往前，抵达两块相交的地方，单掌一撑利落翻上去。 但她很快愣住——这片悬浮地居然是一片三米高的篱笆墙，肉眼所见的立面修理的十分整齐。 在她的正前方有一条向内延伸的狭窄小路。 怎么感觉像是迷宫？ 安酒快速扫过四周，至少在灌木前面没看到人。 她犹豫了，谁知道里面的出口在哪？ 难不成还要把时间浪费在寻找出口上面？ 然而就在这时，篱笆墙后面突然走出了一个人，对方正闭着眼打哈欠，像是刚刚睡起来的样子。 安酒：“！” 身体快过大脑，直接唤出刀甩飞过去，同时她身形一闪，在刀刃扎进对方体内的时候，单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把人拽到回篱笆墙后。 ——下手要果断。 安酒脑海中浮现出溥淮说这句话时的冷漠表情，手肘禁锢着一转，嘎嘣一声骨响，那人软了身子。 埋入他胸肋的刀身被快速染红，宛如小溪般即将淌在地上。 ——会留下痕迹。 如果迟早被发现少了个人的话，那么时间越晚，对她就越有利。 快速决出利弊后，安酒将其收进空间。 她背靠着篱笆墙，将注意力集中在外面，倾听有没有发现端倪，暗中靠近的脚步声。 然而许久后，四周依旧一片寂静。 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转而看向左右。 这里的确是一座植物迷宫，除了笔直的主路外，她面前各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 既然现在已经上来了，就不能再冒险出去，说不定经过地势改变后，多出来数个出口也未必。 打定主意后安酒不再停留，转身沿着往左的小路走去。 两侧的篱笆墙将近有四个她这样高，在天还未大亮的情况下，雾气混合着深绿的叶片，是会令人心生不安的黑绿色。 这种情况下人会不自觉的总是往后看。 但如果真的回头了，便会被身后幽深望不到尽头的小径，吓到想象力发癫。 安酒唤出橡胶棍子拿在手里，小心谨慎的稳步向前。 很快，她看到尽头处的篱笆墙，看似是个死胡同，但当她走近后，发现有条右转的路。 安酒回忆着当时和那人对视的时候，他好像也是从这个方向出现的？ 那她继续往前走就对了。 随着天空中越来越亮，她忽然发现一直延伸过来的篱笆墙，要比别处的显得颜色更浅。 难道更薄？ 怀着这样的想法，安酒用橡胶棍子往里面戳，用刀把多余的枝杈砍掉。 低下头，一块明亮的空洞出现在篱笆墙上。 后面是明亮的蓝色。 再看厚度，真的少了一半有余，而且枝杈的断口像被暴力扯开，安酒合理怀疑是分裂的土地导致。 她试着推了下篱笆墙，虽然摇晃的厉害，但根系紧扎在土壤里，没有倒塌痕迹。 有可能前面会有断裂比较严重的地方，或许可以当成出口。 安酒加快脚步，无论旁边出现几条岔路，她都选择跟着这道篱笆墙走。 当她再次经过一条岔道的时候，岔道尽头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 他们没有发现异样，自顾自地聊到：“也不知道前面怎么样了，难道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安酒猛地停下，下一刻紧靠着篱笆墙，悄悄探看了出去。 ——没想到这里还有他们的人。 ——为什么他们没跟着出去？难道在看守物资？ 可什么样的物资没有第一时间收进空间，反而留人看着？ 安酒心中思绪翻飞，做了无数个假设。 唯一比较靠谱的想法，就是那些人看守的东西量大，却并不是目前最紧要的，在空间有限的情况下，只能先收集其他必需品，等回头再来处理。 岔道口，另一个人回应道：“那不然呢，你也想冲上去？看守的活儿多轻巧，也没什么风险。” “那些黑不拉几的石头到底是什么？重就不说了，随便摸摸就是一手黑，沾到衣服上估计得浪费好多贡献值买水，整不明白队长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边说边从篱笆上拽了片叶子下来，在手心、手指上来回擦拭。 叶子很快就被染黑，他这次多拽下几片，攥在掌心里用力揉搓。 站在他旁边的人头上有块明显的斑秃，吃吃笑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可是好东西，我听队长私下里说，等到了冬天，那东西可以当木头烧，而且比木头更好，还耐烧，叫个什么名字来着——哦！想起来了，队长说那叫煤！” “煤？”他把卷成小卷的叶子随手扔了，“没听说过，估计拿回去了我也用不上，还不如吃的让我更高兴。” 许是这样轻松的活让斑秃男心中高兴，此刻也愿意多透露一点。 “谁说咱们用不上？你难道忘了去年买回来的燃火粉？” “不会吧……” “是啊，就用这个东西磨出来的，当然了，里面还会掺点别的，但你就说好不好用吧……” 之后两人说了什么，安酒没太注意听，她只被两人说的‘煤’这个字给勾住了心神。 老天奶赐福，她现在最缺的可就是煤炭！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安酒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心情。 将橡胶棍子换成刀，她的眼睛紧盯着向这里走来的两人…… 第291章 异变——悬浮地21 他们并没有发现拐角处藏了人，感慨着这个异世界风险小，收集物资十分比较轻松。 “而且不用死太多人，等回去能过个好冬。” 另一个人笑着点头，“可不是，我现在都有点不舍得走了，别的不说，这里的食物比荒原上的沙子都多！” 他感慨道：“要是能留在这里……” 要是能留下，谁还愿意回去累死累活挣贡献值，然后换取些难以下肚的食物？ “嘘！” 谁知他刚说完，斑秃男就用手捂住他的嘴，紧张的环顾前后。 “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你会没命的！” “唔，唔唔！”他挣扎着表示知道了。 松开手后，两人保持着沉默往前走着，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就在即将转弯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问道：“大哥，你比我入队早，跟着队长跑了这么多次异世，就没见着一个心动的？” 虽说每一个异世的灾难都不同，有些的确会团灭，但他瞧着这个看上去是可以活下去的。 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只存在一次吧？ 难道以往就真的没有来异世的孤家寡人？就像他，他就觉得在哪没啥不一样，如果到头来都是死的话，好歹这边能吃饱了…… 在他们身后，安酒的目光深沉，紧盯着面前两人。 她的身体紧绷如弓，似乎下一秒就会迅厉地扑上去。 ——但她暂时没动。 “咳，”斑秃男掩着嘴，凑近他小声道，“我只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我劝你还是别有这种想法，因为必死无疑。” 男人不信，“怎么可能，这里虽然危险，但小心些也是可以避开的——” “不不，和异世没关系。” “那是……” 斑秃男似有若无的往下瞟了一眼。 男人秒懂，“你的意思是——” “不，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误会！哎呀，居然走了这么远，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出什么意外，咱俩可担不起责任。” 斑秃男搭着他的肩，赶紧转移了话题。 “能有什么人——”男人猛地瞪大眼睛，“屮！” 什么时候这边藏人了？！ 两人慌忙分开，然而距离极近，又来势汹汹，还未等从兜里拿出武器，率先反击的斑秃男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他重重砸上后面的篱笆墙，等从地上抬头的时候，只见那人仗着身小动作灵活，手臂十分灵活的缠绕上同伴脖子。 寒光一闪，血线飚出。 同伴瞬间没了声息。 斑秃男心下大惊，知道这是碰到硬茬子了，自己的三两下根本不够看的，他忙爬起身，边逃边大喊着叫人。 “队长有人杀进来了！快带人回来啊！” 安酒松开尸体拔腿就追，她本以为对方怎么也会冲过来反击，便先解决一个，没想到这人打都不打，转身就逃。 担心他的喊声惊动很远处的悬浮地，她瞄准后将刀用力甩飞出去。 锋利的匕首在空中高速旋转，银光仿佛一道光圈，划着优美的曲线，直接扎进男人的后心。 他顿感吃痛，身形避免不了的停顿了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安酒逼近到眼前，男人见已经逃不掉，只能忍痛迎上。 “我看你是找死！！” 他对着安酒暴喝，试图用这种方式哄骗住，让安酒失神。 安酒空荡荡的右手倏然出现一根橡胶棍子，对准他的脑袋就打了上去。 斑秃男偏头躲开，不小心牵扯到身后的伤口，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就在这时，那根棍子在空中转变了方向，猛地打在他毫无防护的腰肋处——这可是最吃痛的地方。 他眼前一黑，难以忍受的疼痛使他差点昏厥过去。 安酒乘胜追击，手中的棍子挥得在空中留下残影，顺着他弯腰的动作，握着刀把抽出，彻底收割走声息。 外面的人有可能已经听到了动静，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安酒把刀身擦抹干净，连同橡胶棍子一起收进空间，至于之前收走的那个人，丢出来和他们作伴。 她不再耽搁时间，抓紧往两人来时的路跑去。 绕过两个弯后，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极为空旷的场地。 而在那正中央的位置上，堆放着黑亮黑亮的煤炭。 安酒眼前一亮——这一看就是精煤！ 热值大，耐烧！ 是最完美的过冬物资！ 安酒将空间整理出一块专用区域，准备过去收煤。 可抬起的鞋底却滴下了几滴水。 这里怎么会有水？ 安酒疑惑的看着不知何时淌到脚下的水流，顺着往后看去，发现整条小路都被水给蔓延了。 可刚刚地是干的…… 这时一种奇怪的咕哝声从高高的篱笆墙后传来。 她循声抬头、抬头、再抬头！ 居然看到一面超级宽广的水球快速向这里吞噬过来，粼粼的表面折射出七彩的色谱！ 无声、快速、仿佛泰山压顶般向她碾压过来！ 一瞬间，安酒头皮都立起来了。 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身后有股力量把她往后吸，直到听到篱笆墙剧烈抖动出的哗哗动静，才知道情况远比她想得更危险。 她甚至连收煤的余力都没有，拼尽全力往前跑。 迷宫小路曲折，看似现在是在远离，转过弯发现水墙已经将路吞噬了一半。 安酒急忙刹车，转头跑到篱笆墙前面，用刀疯狂砍、割枝杈。 短短几秒后，她感觉到身后的书包被水包裹住，像被吸盘紧紧吸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她当即把胳膊从背包带里抽出来，屈身硬挤在砍出来一点空隙的篱笆墙里。 还不等她固定好身形，脸上一凉，整个人连带着篱笆墙，顿时就被水球给吞噬了。 除了刚开始轰的水流声外，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从鼻子涌出的两个空气泡泡，随着篱笆墙的摇晃，被卷起在安酒面前乱飞。 安酒屏住呼吸，眼睛半阖，看着这片被水包裹住的迷宫世界。 水球里不分上下左右，没有重力，什么东西都在乱飞，包括之前的那堆煤，拖着长长的黑线，在篱笆里撞来撞去。 第292章 异变——悬浮地22 她看不到顶，也不知道这水球什么时候会离开。 只能默数着数字，尽量让心跳放缓，减少肺里的氧气消耗。 安酒试着唤出空间罩包裹住自己，然后尝试能不能呼吸。 很快她就得出结论——不能。 虽然吸气时没有水往鼻孔里倒灌的火辣辣感觉，可这里的空气更像是固体，根本呼吸不动。 安酒望着充满杂物的遥远顶部，觉得自己要是再等下去，可能等不到水球过去前，就会被憋死。 思索再三，她只能趁着现在肺里还有氧气，挣脱出篱笆墙，努力往上游去。 躲过飘来的课桌、凳子，还有不知名的植株，安酒便知道旁边的悬浮地也被水球给占据了。 她心中骇然，一方面是惊讶于水球的体积之大，另一方面是知道了那组小队也同样被裹进了里面。 那就意味着危机又多了一种。 尤其在水里听不到靠近的声音，很容易从背后受到袭击。 安酒手脚并用，匀速往上游动。 她本来试着用用空间防护罩，看它在水里有没有奇效，但很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万幸她会游泳，知道该怎么踩水、怎么往上游，要是个旱鸭子，只怕早就淹死了。 粼粼水光一直在头顶不远的位置，可往上游了很久，依旧还没抵达。 这时她感觉到有些吃力了，肺部急缺氧气，脑袋开始昏沉，手脚在体侧无力划动。 安酒紧盯着那片水光，迷迷糊糊中，突然冒出一个‘会不会在游的途中偏移了’的想法。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顿时有种挫败感，尤其想要呼吸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也使她越发焦灼。 手脚便不自觉的开始乱挥乱动，耗氧量被加大，试图呼吸念头强烈到几乎焚烧掉她所有理智！ 甚至水已经冲进她的鼻腔，引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肺里更是快要憋到爆炸，难以忍受的痛苦一直涌到舌根！ ——这样不行。 安酒用残剩的理智将空间防护罩包裹住脑袋的下一秒，她再也无法控制住生理反应，狠狠地想要吸进空气—— 靠！ 就像鼻子前被塞着固体，任何东西都没有！也没有氧气！ 安酒双手用力往下一挥，同时双脚用力蹬水，竭尽全力往水面上游去。 就在身体抵达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时，哗啦——她收起空间，大口大口用力地呼吸！ 氧气！ 终于呼吸到了氧气！ 鼻腔、呼吸道、肺，以及心脏，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得到缓解！ 又急又快的呼吸使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吐出几口之前不小心喝下去的水。 这味道居然是咸的。 等眼前一阵一阵的黑晕逐渐落幕，等沉重的脑袋终于清醒，安酒望向四周。 她的位置差不多在水面中心，左右大约各有五百米，是极大的范围，且遥远的圆弧线条外，全部是蓝天的颜色，这说明水球是可以飘浮在天空中的。 再加上她刚才喝到的咸味，越想越觉得像是海水。 不会吧，海水也可以飘起来……那里面的鱼呢？ 正这样想着，忽然看到前面有小鱼跃出水面，然后又落了下来。 安酒：“……” 如果说小鱼跃出后能重新回来，是因为现在在水球上层，那要是到了下层，会不会直接掉下去？ 这她没法印证，但觉得可能性极大。 等身体恢复无恙后，她准备潜到水下，收集一下煤，顺便守在悬浮地附近，以免水球脱离走的时候，她也被卷走。 安酒照旧唤出空间，但这次她学聪明了，尽量把空间拽薄，做成气球样，随后把顶端口子含在嘴里，当成随身移动的氧气瓶。 她先往下沉着试了试，发觉可行。 ——不得不感慨一句，空间是真好用啊，只要能显形，就没什么是它做不到的。 安酒深吸一口气，头朝下往水里降，她睁着眼睛，寻找能碰到的煤块。 然而这里太大，那堆煤尽数散开，偶尔能抓到几块都算运气好。 就在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个捂着脖子挣扎的男人。 那人一看就不会游泳，手脚胡乱挣扎，从嘴里吐出长串泡泡，越动反倒越是往下降。 几条手臂长的鱼围着他游来游去，不时还用嘴啄一下，显然是把他当成了食物。 安酒定睛细看，发觉这样类似的情况隐隐约约到处都有——那支小队全员不会游泳，凉了后，随着水流漂来漂去。 最后确定一会儿悬浮地没有脱离的迹象后，她再次往上游出水面。 “呼——” 安酒长长呼吸，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痕，望着宛如平面般的视野，不知道该不该往边缘游过去。 总不能一直泡在水里…… 眼下没什么好主意，她浮在水面上，从空间取出食物和水，先补充能量、恢复体力。 等吃饱喝足后，她翻转身体，选择一个方向后，游了过去。 水球的表面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会随着风的大小，泛起不同规格的起伏。 当安酒游到弧线边缘后，虽然身体没有下坠感觉，可视觉上开始不一样了。 ——就像跳楼机升到至高点后，探头往下看。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渺小，太远了，远到安酒骨子有点酥麻，尤其她现在身处水中。 安酒潜回水里，再次向下许久，总算重新‘踩’上了悬浮地。 脚下坚实触感让她觉得安心，不过要是呼吸顺畅就更好了。 有些漂过的煤块会卡在篱笆墙里，安酒经过时，就像采摘果子似的，把它们收集到背包里。 又一次换气回来后，安酒坐在悬浮地边缘，望着头顶漂过去的杂物，不知什么时候身下的这块悬浮地才能逃出这里。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 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就像有什么东西破开水球，猛地撞上了悬浮地。 随着一阵剧烈的震颤，屁股下的土地突然裂了！ 可那股力量依旧往前冲，紧要关头，安酒唤出空间防护罩，尽量蜷缩成一团，减少被这东西撞伤的风险。 但是下一秒，她破水而出，身体居然腾空了…… 第293章 异变——悬浮地23 突如其来的滞空感着实让安酒惊住了。 尤其下一秒她猛地向下坠去，耳边刮过凛冽风声，强烈的失重感使她惊慌的挣扎起来。 侧头往下一看，她身下一片空荡，看不到哪怕一片悬浮地，只有在很远的下面，才有几个巴掌大的阴影出现。 这样超高的距离，她掉下去肯定会死的！ 安酒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再一次感受到死亡横在脖子上的恐惧感。 而造成她现在这样的源头，居然是一座硕大的冰山。 不知它是从哪来的，超快的移速配合着锋利的尖角，直接切穿水球，将包裹在里面的悬浮地撞成碎片。 轰的一声炸开了。 水花、石块、一截一截的篱笆墙、建筑废墟，还有其他零散的碎物，仿佛掉落的烟花似的，洋洋洒洒的坠落。 由于安酒被冰山斜着撞飞出去，和它们不是一个方向，倒也免得被砸伤。 可眼下的情况，也没好多少。 接受现实后，她调整好心态，在空中转动身体，让自己面朝下。 生死攸关的紧急情况下，她脑筋飞快运转，把原本包裹在周围的空间防护罩变换形态，试图缓解越来越快的下降速度。 迎面而来的狂风使她睁不开眼睛，只能眯成缝，寻找合适的悬浮地。 好消息，速度降了。 坏消息，根本看不到任何一片离得近的。 安酒尝试让坠落角度发生改变，并逐渐靠近被她选中的一块悬浮地。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她会飞了似的。 当然，如果能忽略每秒都出现的【受到攻击，护盾值-1】，就更好了。 每一分钟就得掉60护盾值，而且还不能恢复，但此刻安酒也顾不上心痛，她要准备降落了…… 在空中没有参照物，直到现在，看着越来越近的悬浮地，她才发觉自己的速度过快了，照这样下去，触地的时候不死也得骨裂。 用最快速度把空间‘扯’得更大，像个倒扣的碗状，这时她的身体被猛地往上拽了一下，勒得她两个肩膀头火辣辣的疼。 大地近在眼前，偏巧一阵斜风吹来，硬生生把她吹得偏移了些。 安酒努力调整未果，即将落地的瞬间，匆忙收起空间保护在脆弱的身体部位上——饶是她提前做了这么多准备，这速度依旧快的吓人。 砰！ 她砸落在了边缘处。 【受到攻击，护盾值……已归零】 安酒感觉身体就像被高速行驶的汽车给撞了，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喉咙忽然腥甜发痒，歪头便喷出一口血来。 这么一动她险些再次掉下去，忍着剧痛，撑起胳膊往安全的地方爬了几步。 她眼前发黑，脑袋也昏昏沉沉，手肘一软，便趴在地上费力喘息。 她歪着头，眼前的世界像个陀螺在旋转，蓝天、白云，白云、蓝天，她越看越恶心，闭上眼，眩晕感却更重了，最终忍不住撑起上半身，又呕了一口血。 ——完蛋了，这次真完蛋了…… “你、我说了你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 声音十分突兀的出现在安酒耳朵里，她歪头看过去，脸颊却被横在耳边的刀刃给割破，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持刀的是个短发女生。 她或许是没想到会真的把人割伤，又或许是没想到安酒满脸是血，一副快死的样子。 她的瞳孔震颤着，一脸惊恐的双手握着刀，蹬蹬往后退了几步。 “你——” 安酒身体无力的平躺在土地上，眼睛微睁，咳嗽着说：“别怕，我伤害不了你，让我歇歇就好，一会儿我主动离开，咳咳。” 女生眼神狐疑又谨慎，但却突然跑了。 安酒深深呼吸，用尽全力坐起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从空间中取出药来，混着水吃进肚子里。 做完这些，她再也没有力气，倒在地上陷入半昏迷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生折返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截绳子，她在安酒身上比比划划，最终选择绑在脚踝处。 安酒动了下脚表示拒绝，“别……” 女生果然停下，皱着眉看她，恐吓道：“不让绑我就把你推下去！” 安酒：绑了不就更好推了吗…… 女生读出她心中所想，“要是我想，你现在早就掉下去了，哪还用得着费这劲？” 她一脸的自信和坦然，给安酒干沉默了。 片刻之后，安酒被倒着拖走，她望着蓝盈盈的天，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女生把安酒放在能乘凉的树荫下，把绳子一头绑在树干上，搬来小凳子坐在一旁，怀里抱着个西瓜，边吃边打量她。 ——以上就是安酒睁眼看到的一幕。 两人谁都没说话，唯有女生吃西瓜时清脆的嚓嚓声。 安酒缓缓起身背靠着树干，抬手把嘴边的血迹擦掉，至于干涸的血痂，她暂时没管。 见女生眼底没有恶意，安酒闭上眼休息。 不一会，女生起身离开了，从墙边拿起菜篮子，消失在屋后的拐角。 安酒睁开眼，看着这座小院。 面积虽然不大，收拾的却很干净整洁，工具整齐摆放在规定位置，五六个木架子排成一字，其中一个上面搭着准备晒干的茄子干。 后面的屋子虽然是个平房，但窗明几亮，被子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一角，上面还盖着白色的单子。 这时女生胳膊挎着菜篮回来了，顶上放着手臂粗细的西葫芦。 她把篮子放在离安酒不远的地方，转身从屋子里搬来小桌、案板、菜刀和一个空盆，最后又端着两盆水出来。 倒出篮子里的菜，她挑挑拣拣的放进盆里洗去落尘。 之后放在案板上切成薄片，最后一一排列，晾在木架子上。 一切显得安静祥和，仿佛是末世中的一处桃源。 女生也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做自己的事。 热风、高温、规律的动静、没有恶意的努力生活的女生……安酒渐渐又昏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昏暗的时候，她才终于醒来。 睡了这么长时间后，安酒感觉身体好转不少，虽然还疼，但不至于起身都困难。 第294章 异变——悬浮地24 她坐起身，没看到女生的踪迹，晒菜的架子也都收起，叠放在靠墙的位置。 屋子没电有些昏暗，可依旧能看到里面没有人。 人去哪了？ 安酒抓着绑脚的绳子一端，轻轻一拽就解开了。 扶着树干缓慢起身，胸膛里依旧气血翻涌，她扶着胸口、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舒缓。 待稍有好转后，听到门外有轰隆的动静，安酒先吃过药，喝了几口水，扶着墙慢吞吞地走过去。 此刻已到傍晚，正值转换悬浮地的时候，但是她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酒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嘎吱一声，女生推开门回来了。 看到站起身、能走路了的安酒，她没有任何惊讶，就像没看到似的，一路小跑着回了屋子。 安酒目送她离开。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就仿佛自己是个被忽视的智能机器人，对方根本不在意她现在在干嘛。 安酒顺着大门看向外面，只见悬浮地新一轮的升高、降低又开始了。 像脚下这块质量比较小的，现在正在往上飘，她仰头往上看去。 与这里一样的悬浮地，数量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很容易发生碰撞…… 这时——“别看了，过来帮我个忙。” 是那个女生。 她换上了更便于行动的衣服，还戴了头盔，心口处还绑着一个煎蛋专用的小锅，手里拿着把铁锹。 安酒问：“什么忙？” 邓幼丝歪头看着她，反问道：“你还有力气吗？” 安酒虽然不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可当想到她放自己一条活路时，哪怕身体再不适，也还是点了点头。 邓幼丝有些怀疑，却还是说，“跟我来。” 她先出了门，安酒缓缓跟在后面。 毕竟受了伤，动作稍稍激烈些，就胸腹生疼，嗓子里涌出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安酒抬手擦过嘴角，只见手背上留有一条红色的痕迹，被她随手擦在了裤子上。 邓幼丝率先停下，她回头看了眼安酒，便开始忙碌。 等安酒过来后，她卸下背上的安全绳，将其中一头丢过去，“在身上绑好了。” 另一头则绑在她自己的腰上。 安酒避开受伤严重的地方，牢牢绑好。 等她弄完，邓幼丝绕到安酒身后，把多余的绳子和地上的钉子绑在一起。 她语气慎重：“你一定得抓紧我！” 安酒点头，“嗯，放心。” 对面有块小面积的悬浮地，安酒猜测她可能要跳到那边去收集物资。 正这样想着，邓幼丝已经小跑着冲了过去，绑着两人的绳子快速收短、绷紧，安酒双手抓着绳子，脚蹬着地，降低重心。 邓幼丝速度加快，猛地跳起，从空中飞跃了过去。 她稳稳落在对面，回头对安酒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开始四处寻找，无论捡到什么，都丢到这边的悬浮地上。 安酒攥着绳子不敢松懈，哪怕身体开始吃不消，大股大股的往外冒冷汗。 三分钟后，安酒敏锐察觉到两块悬浮地之间的距离加大。 她忍着腹部疼痛，用力喊道：“快回来！” 这一声之后，安酒的脸更白了。 但好在女生听到她的声音往回折返。 等她重新跳回后，对面的悬浮地已经飘远。 邓幼丝看着满地的物资，开心地打了个响指。 她解下绳子，绕着一圈圈盘好，见安酒动作很慢，便亲自上手帮忙解开。 安酒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苍白着脸，头发被汗打湿成一缕一缕。 邓幼丝连连看了她好几眼，等收拾好绳子后，回头翻找之前丢过来的那些物资。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东西走到安酒身边。 “看在刚才合作还不错的份上，我帮你包扎一下。” 安酒抬起汗津津的眼皮，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卷绷带和消毒水，“……好，谢谢。” 解开扣子，里面的小背心已经被染红，往上掀起，就看到腹部一片血红，瞧着受伤颇重的样子。 邓幼丝啧了一声，“你还是躺下吧，我先把血处理一下。” 她动作熟练的用酒精棉擦拭，不小心渗入伤口，引起一片刺痛，安酒闭上眼，默默忍着。 “我手里也没别的东西，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邓幼丝给伤口消完毒，缠上绷带，起身去收拾那些物资。 安酒撑肘坐起身，低头看了眼绷带上绑着的小小蝴蝶结——还有点可爱。 放下背心，把衣服穿好，看着心情极好，还吹起口哨的女生。 她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绑着双马尾，面容皎白。 由于身材纤细，干活时便有些力不从心，她懊恼地捶着胳膊和腿，表情嫌弃。 邓幼丝来回跑到第五趟的时候，抹着汗，疑惑道：“地上不凉吗？你怎么不进去？难道晚上要睡外面？” 许是入夜的原因，安酒脑袋特别的沉，四肢也像灌铅似的，迟钝的听完后，她缓缓起身，晕晕乎乎的往小院里走。 邓幼丝还忙着往院里转移物资，也顾不上管她——况且，有外人在，她有些事不好做…… 等最后一样东西送完，邓幼丝锁上大门，从屋子里取出照明灯。 这款是太阳能灯，经过一个白天已经充好电。 小院瞬间变得明亮，邓幼丝借着光，把每样东西放在相应的位置上。 安酒躺在树根下，歪着头已经睡着了。 可邓幼丝越看越觉得她情况不太好，终于还是没忍住，凑上去把手贴在她的额头。 好烫！ 她发烧了！ 怎么办…… 邓幼丝皱着眉，犹豫了很久。 她回头看着院子里多了许多的东西，最终跺了脚，回屋子里拿着水和药出来。 她拍了拍安酒的脸，见没有反应，轻声嘟囔道：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掉下来个人来……但看你人还不错，帮你一把算了，提前说好，我能做的只有给你吃点药，能不能扛过去，还是得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 她扶起安酒的头，撬开嘴把退烧药塞到舌根，然后往里倒水。 看着安酒无意识吞咽下，她松了口气。 干脆好人做到底，邓幼丝又抱出褥子和厚被子，把安酒放在里面。 等忙完院子里的事，她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第295章 异变——悬浮地25 安酒迷迷糊糊中被冻醒过一回，她裹紧身上的被子，再次昏睡过去。 然而下一次却是因为太热而苏醒。 掀开被子，她坐起身，汗津津的身体瞬间感觉到一阵凉意。 看着身上的厚被褥，安酒着实愣了一下。 ——是那个女生为自己准备的？ 转头看向紧锁着门、拉着窗帘的小屋，安酒缓缓起身，把它叠整齐放在一旁。 她动作很轻的活动了下。 虽然肚子还是很痛，但比起昨晚已经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原因。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并不舒服，安酒脱下外套铺在太阳直射的地方，又把背包里的湿衣服晾出来。 她本想出去，可大门上着锁，仰头看着上空，发现居然看不到任何悬浮地。 她脑海中出现昨晚被冻醒的记忆——这在之前可是完全没有的。 这时身后小屋传来动静，原来是邓幼丝起床出门了。 邓幼丝伸着懒腰，一副睡饱的样子。 她打量着安酒的脸色，又看了眼被叠好的被褥，弯着唇主动打招呼：“你恢复的真不错，昨晚还发着高烧，今天都能起来走路了。” 安酒对昨晚发生的事迷迷糊糊，却也念着她照顾自己的情分，眼神柔和道：“嗯，多亏了你的被褥。” “邓幼丝。”她眨着眼走过来，对安酒伸出手来。 这是一张素白纤细的手，上面还留着新鲜的割伤和水泡。 安酒避开她的伤口，虚虚握住，报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的松开彼此，已经没有了陌生人的隔阂。 拉近女生关系的可能是某一个同频的点，也可能是某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很随机，但很奇妙。 邓幼丝把打开的大门固定好，嘴里说着：“你可以随便转转，但是别离边缘太近，我先洗漱去了。” 她走出两步，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要不你和我一起来？我给你拿新的一次性牙刷。” ——都末世了，还惦记着刷牙？ 安酒望着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的悬浮地，相比较起其它，这里简直异常干净，外面一片碎屑都没有。 她耸耸肩，跟在了邓幼丝后面。 ——这块悬浮地多少得有点说法。 不一会儿，两人并排蹲在大门外，手握漱口杯，噌噌刷牙。 喝一口水——咕嘟咕嘟——噗。 邓幼丝准备在院子的灶膛里生火，点了几次，火没燃起，烟冒出来许多。 安酒实在看不下去，接过手教她怎么点火更快。 “点火的木头得砍的再细点，而且不能这样囫囵塞进去，不通风，得架起来……” 她把点燃的纸塞进里面，慢慢的，火燃了起来。 邓幼丝惊讶道：“你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还会点火？” 安酒柔柔笑着：“奶奶教我的。” “……抱歉，我不知道。”邓幼丝有些愧疚。 “不用道歉，奶奶还等着我回家呢。” 可邓幼丝看起来更难过了。 安酒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好再解释，只能拍拍她的肩，缓缓起身把背包拿来。 “我这还有点食物，还是吃我的吧。” 借用火和锅就算了，哪还能吃人家的食物。 见安酒态度坚决，邓幼丝也不好拒绝，但同时她暗中松了口气，毕竟家里食物储备不够，就怕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事情会往恶劣的方向发展。 还好还好…… 邓幼丝让安酒到一旁休息，自己开始洗菜切菜，然后贡献了一小把挂面。 喝完最后一口汤，安酒帮忙洗碗，收拾残骸，说道：“饭很好吃，谢谢你。我一会儿就走了，以后你自己要小心。” “啊？”邓幼丝冷不丁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还受着伤呢吗？要去哪啊？” 安酒摇摇头，“不碍事的。” 虽说今天是第四天，可自从早上醒来，她就感知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召唤。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她虽然纳闷，可隐约有种猜想——如果传送门和往常一样，在最后时刻出现，然后还有回门的时间限制，那么几乎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可这也就意味着官方清楚这次异世的情况？ 可能吗？ 另一边邓幼丝也在思绪翻飞，最后得出她要回家找奶奶的结论。 在安酒没注意到的地方，邓幼丝一脸纠结。 到底帮还是不帮？ 直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安酒背着背包出了门，她猛地跺脚，追了过去。 “安酒！你先别急，听我说，这么多天过去了，她指定不能在原来的地方，你贸然去找的话，顶着一身伤肯定是走不出多远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 安酒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寻找着那丝缥缈的召唤。 这说明她离门太远了，得赶紧赶过去。 本来邓幼丝是不该在意的，人愿意走就走呗，可她偏偏暂时又需要一个人帮忙度过前期，好不容易遇到个靠得住的人，自然不愿意放手，只能想办法把人留下。 “这样！”邓幼丝决定小小的抛出去一点消息，“你留下别走，我有办法往你奶奶的方向靠近！” “……什么办法？” “你等我一下。”邓幼丝转头跑回院子里，在堆放工具的区域里撅着屁股寻找东西。 片刻后，她抱着一个方向盘回来了。 “喏，就是这个东西，它可以控制悬浮地的方向。” 安酒看着怀里晒爆皮、还往下掉渣的方向盘，合理怀疑她是在哄骗自己。 “来来来，你站这儿。”邓幼丝拽着安酒来到靠近边缘的位置，“看，你现在站在大门的正对面，可以驾驶悬浮地转向，把胳膊伸直，对，慢慢往右转。” “……”安酒半信半疑地照做。 三秒后，悬浮地居然真的往右偏了些。 安酒：？ “来来来，再往左试试，记得速度要慢点啊，猛地打方向是不管用的。” 三秒后，悬浮地往左边转了过去。 安酒：！ 邓幼丝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知道事到如今，终于算是办妥了。 她半是得意，半是谨慎道：“啊呀，忘了告诉你了，一个小时之内只能调转两次方向！” 第296章 异变——悬浮地26 “不过你不用着急，一个小时后不久又可以调转了嘛~你刚好可以趁着现在好好回忆奶奶的方向，一个小时后再用！” “好，我知道了。”安酒问，“现在方向盘放在哪？” “等我！” 邓幼丝再次跑向小院。 等她离开后，安酒往右转动方向盘，果真悬浮地不再转动了。 就是这个姿势……瞧着呆呆愣愣的。 而且……她也不觉得悬浮地和方向盘之间有什么联系。 想她都能从荒原传送到异世，本地居民控制个悬浮地，好像也是件正常事。 只是看着邓幼丝的表现，安酒觉得这种能力，应该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也怪不得藏着掖着。 只是安酒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自己，甚至自爆出能操控悬浮地的事来…… 这时邓幼丝抱了个纸箱回来，让她把方向盘放在里面。 “现在就只能往这边走了，安酒，你……”她斟酌着词句说道，“你应该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在抢物资。如果你找到奶奶了，但是手里没东西的话，想活下去也挺难的。” 安酒注视着她没说话。 邓幼丝继续说：“要不这样，你和我一起收集物资，但是呢……因为我送你过去嘛，所有收集到的物资，我得拿走八成，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这才是她的目的。 现在还在末世初期，物资可谓是遍地都是，可她只有一个人，能力还是有限的，而且出于某些原因，悬浮地不能长时间无人。 这的确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 安酒稍作思考，便点头同意了。 “那行，刚好前面有个悬浮地，趁着还没到，我和你说一下应该都拿什么东西。” 邓幼丝示意安酒学着她盘腿坐下…… 等两片悬浮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后，提前做好准备的两个人蓄势待发。 邓幼丝：“汇报，我这边没人！” 安酒：“这边也没看到有人。” 邓幼丝举手：“okk！” 当两块地碰撞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接连跳跃过去。 邓幼丝负责把绳子绑在固定物体上，以确保悬浮地暂时不会分开。 “冲啦！收集物资！” 她一溜烟跑到里面去，安酒因为受了伤，行动不便，就被安排收集外围的物资。 每走一步，安酒心口前的护心铁片就跟着晃动几下（紧急赶制出来的，比较粗劣）。 她从废墟中抽出木枝树棍，还有报废的床头……反正只要能燃烧的东西，就都丢到对面去。 安酒甚至还找出一辆变形的自行车，她想着车轮里的内胎可以裁剪成小块，用来燃火很方便，就吃力的推着，准备送过去。 邓幼丝背着硕大的背包，腋下夹着两口没了盖子的锅，手里拎着乱七八糟一堆东西，瞧着比安酒走路还费力，一颠一颠的跨回原来的悬浮地。 噼里啪啦的丢下后，她赶忙过来帮安酒推车。 她也不问原因，不管能不能用，先挪回去再说！ 等忙完这块悬浮地，两人脱力的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望着满地的物资，邓幼丝乐得直夸安酒能干，跑回去拿来水和药，盯着安酒咽下肚。 “腹部的伤裂开了吧？我帮你换绷带，顺便再消消毒。” 安酒没意见，拆下绷带也没舍得丢，叠好了塞进背包侧兜里，打算回去洗洗，以备不时之需。 邓幼丝帮她缠好后，干脆把剩下的那些都塞进她手里。 “希望下一块悬浮地上有药店，到时候多收集点药，不然病了只能硬扛，而且我也没绷带给你换了。” 下一块悬浮地很快经过，但并没有邓幼丝期待的药店。 反倒是安酒暗中高兴起来——这次来的居然是烧烤一条街，里面肯定有炭！ “还和上次一样，我跑里面，你就负责外面这几家。”邓幼丝不等悬浮地彻底靠近，就助跑着跳了过去。 整条街上遍地都是碎玻璃渣，两边的店门窗大敞，餐桌板凳要么堆在一角，要么飞到了街上， 安酒走到第一家店前，轻而易举顺着门框走到里面。 环视一圈找到厨房，她直奔而去，穿过满地残骸，踩着咯吱的响声，踹开被砸变形的厨房门，她开始寻找有没有剩余的煤炭。 之前收集到的那些精煤，一早就被她收进空间。 翻起被晃倒的烧烤台，几箱无烟的精品炭从纸壳里稀里哗啦的掉了出来，脆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安酒拿起纸壳，尽量没有遗漏的把断炭捡起，其中两箱收进空间，剩余的一箱留给邓幼丝。 她继续翻箱倒柜，一些肉类和蔬菜，因为高温早就腐烂变质，饮料和啤酒也都被砸碎，里面的液体淌了一地，干了后踩着都黏脚。 安酒收走四个炭夹，超级意外的收获了一箱酒精块。 这个堪称点火利器，可比烧纸片和胶皮块来的快，而且还没什么太大味道，只要掰下一小点，打火机一碰就着。 安酒把它收进自己的空间里。 第一家店转悠的差不多，她抱着一箱木炭，出门往旁边的第二家店走去。 接下来安酒还找到数把烧烤铁签、十多个烧烤架子、没坏的调味料罐子、牛皮纸方盘、锡纸盒，还有什么不锈钢烤夹、不锈钢刷地刷子…… 挑能用得上的收起，其余也不知道邓幼丝要不要，反正只要看到是完好无损的，就顺着窗户丢到街上，准备一会儿再转移回去。 第三家店，安酒也再次找到一大箱松明条，估摸着约有十斤重，像这种过冬必备的东西，她没有犹豫，直接收进空间。 这次她着重翻找收款台，从抽屉和柜子里翻出十个打火机，经过试用，其中没气的三个，打不着的两个，剩小半瓶气的一个，全新的四个。 除了没气的以外，剩余全都收起。 走进第四家店的时候，安酒运气开始爆棚，先是收走五箱烧烤炭，还额外收获了两个喷火枪，虽然没找到完整的气瓶，也算特别走运了。 最后还额外从废墟下找到了三十多个酒精块…… 第297章 异变——悬浮地27 “安酒，要是有合适的凳子也丢出来！” 门口经过的邓幼丝朝里面喊道，她用胳膊肘夹起牛皮纸方盘和锡纸盒，匆忙离去。 等把东西都甩到自己的悬浮地上后，小跑着回来，捡起安酒丢出来的物资，多次转移回去。 刚好安酒因为受伤行动受限，便负责把店里的东西往外丢，由邓幼丝来回跑。 “快来！” 安酒突然在屋里喊她。 “怎么了？” 邓幼丝心尖一跳，连忙跨过废墟冲进去，只见安酒正背对着她，弓着身，双手在机器下面。 “你不会被压到了吧？！” 她冲上来要帮忙抬起，却被安酒用肩膀撞了一下，“我没事，你看下面是什么！” 邓幼丝趴下来往缝隙里瞅去，只见七八个圆滚滚的苹果躺在里面。 “是苹果！” “嗯，我刚才掏出来了一个，没坏，能吃。”安酒示意她看自己鼓囊囊的衣兜，“我把机器抬起来，你动作快点进去拿。” “好！” 邓幼丝没有任何犹豫的趴下身，等安酒喊口号抬起后，快速伸胳膊进去，把苹果拨出来丢在身后。 “好了没有了！” 安酒松开手，沉重的机器落下砸起一片灰尘，十分呛人。 邓幼丝把苹果抱在怀里，憋着气率先跑出去。 安酒跑不动，立起衣领把下半张脸埋在里面，低着头、捂着肚子慢慢往外走。 到了前厅的时候，刚要跨过障碍物，忽然发现那东西有点眼熟，好像一台……柴油发动机？ 虽然不该出现在这里，可眼下谁还顾得上管它从哪来的。 而且收进空间里的冰箱已经断电几天，里面的东西别都捂坏了…… 安酒想想都心痛。 轻碰着把柴油发电机收进空间，和冰柜们连接后试着使用，在一阵轰隆隆的嗡鸣声中，冰柜终于通电了。 安酒看眼剩余的柴油——还有一大半的量，怎么也能坚持几天。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打算去隔壁店里转一圈，寻找还有没有能用的发动机。 走出店门，邓幼丝已经不在原地，安酒刚好也顺着台阶拐到旁边的店铺里。 …… 直到中午，她们才重新回了小院。 两人都累惨了。 邓幼丝给安酒送来一瓶水，还有一个袋装面包。 “中午就先凑合着吃吧，太热了，等晚上咱们吃好的！” 她抱来之前掏出来的苹果，又让安酒把兜里的拿出来。 “现在一共有九个，我拿走五个，剩下四个给你——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的，只是因为苹果是你先发现的，所以我才多给你两个。” 安酒点头，对此没有意见。 邓幼丝见她这样好说话，便主动提议帮她把苹果洗出来。 之后便是两人的午休时间。 安酒一直待在树荫下，倒也不算太热，还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觉。 等再次醒来，她的精神状态好转不少，撕开面包慢吞吞吃着，借着喝水的姿势，把消炎药塞进嘴里一起吞下。 邓幼丝醒来就出门收拾外面的杂物，划出一片属于安酒的区域，按照约定，把其中的两成分了过来。 安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越堆越多的杂物——除了那些烧烤炭和固体酒精外，其它的她还得腾地方才能装得下。 好在空间可以叠放，67.804立方米能放好多好多东西。 哪怕她现在受了伤，可看着空间里满满当当的物资，也觉得这一趟值得。 安酒感受了一阵传送门的召唤，起身走到之前的位置，双手捧起方向盘，大声嘟囔道：“好像奶奶在这个方向，得换一下方向！” 身后，邓幼丝从一堆废墟里抬起黑乎乎的脸蛋，张大嘴想说话，可看到安酒已经转了方向盘，忙顺着她的方向缓缓移动悬浮地。 她自我安慰道：还好还好，没偷偷自己尝试，不然发现动不了，岂不是露馅了……emm，好像也没事，正常人谁会把这件事和她联系在一起？ 再看安酒毫无怀疑的把方向盘放在纸壳里，现在坐在边缘处，望着悬浮地前进的方向走神发愣。 邓幼丝耸了耸肩，有家人就是负担重。 她继续埋首在物资堆里，按照约定把物资均匀分开。 安酒手指搭在边缘处，看似在愣神，实则在收拾运行了好几个小时的冰柜。 牛肉之类的冻货虽然有些软化了，但她当时只打开过一次柜门，之后再也没开过，虽然几天过去了，冰柜里面还是保持着低温，肉没什么问题。 但是饺子不行了，皮黏在一起，一扯就露肉馅。 只能回去后煮着连汤一起喝了。 再打开放海鲜的柜子，之前一块收进去的冰碴现在都化成了水，摸着温度还有点凉。 那些虾、蟹、生蚝全都飘着在里面。 拿出一只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可能是冰水的作用，没什么味道。 安酒觉得没坏，就又丢回去，把冰柜调节成零下，从冷藏改成冷冻。 拿来打包袋，用漏勺捞起，抖干净水后区分装袋——打包袋是真实用，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再多收集些。 就看有没有这份运气了。 至于冰柜里的水，则通过她的手指，直接排放到下面去。 安酒看着手指间涓涓流出的水，突发奇想到，以后是不还能用这种方式吓唬人？ 等收拾好冰柜，把多余的水分擦干净后，她开始把袋装海鲜整齐放进去。 本来想着按照每次食量来装袋，可她担心袋子不够用，也就没再浪费。 在冰柜旁边有两个盛着海螺和蛤蜊的大盆，里面放了海水。 但安酒捞出来一看，有将近一半都挂了，盖子、壳都掀开了。 照旧是拿出来闻闻味道，见没坏，赶紧抽出一叠打包袋，把活的装一个袋子，死了的装另一个袋子。 通过不同的口子系法来区分，最后摞在冰柜最上层。 等到上冻后，就能多保存一段时间了。 安酒本还打算再看看其他的物资，却听到邓幼丝喊她——“东西分完了，你过来清点一下！” 她站起身，“来了。” 第298章 异变——悬浮地28 隔天之后，安酒对门的感知越来越强烈，如果定睛细看的话，能看出空气里有淡淡的红光。 她曾试探过邓幼丝，“空气里好像有东西。” 邓幼丝眼神迷茫，但是这两天的零元购体验让她暴爽，本着宁可错杀不能错过的心态，她撅着屁股趴在边缘处。 探着脑袋往下瞅。 “啥呀？你看到什么东西了？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谜语人。” “……” 安酒刚想找个借口说，刚刚飞过去了一只蚊子，嘴还没张开，就听到邓幼丝欣喜若狂道： “看到了看到了！的确是一处好地方！！！” 安酒跟着趴下。 只见下面有一片超级大的悬浮地在快速移动。 重点不是它大，而是上面有一座大型商超！ 这下安酒也激动了，“快！我们下去零元购！” ——这是最近两人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安酒扭头看了过去，眼神犹豫。 邓幼丝不明所以，“怎么了？你害怕下面有人啊？没事，我武器多着呢！” “不是，”安酒纠结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用请老演员登场了吧……” “什么老演员——” 当看到安酒欲言又止的往后瞟了一眼后，邓幼丝突然恍然大悟。 “啊？！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安酒谦虚道：“没有，是上一次你还没等我转方向盘，就让悬浮地转向。” 本来这也不能直接怀疑到邓幼丝身上，可偏偏她看到方向相反后，立即调整了。 速度还不快，安酒看得可真切了。 只不过是给她留几分面子，装作不知道罢了。 但是现在……安酒的心思全放在下面的商超上，正好可以趁着现在，居高临下的检查暗处有没有埋伏人，着实不适合捧着方向盘傻转了啊！ 把自己的想法简述给邓幼丝，她说了两个字：“妙哉~” 不知为何，邓幼丝并不担心安酒会四处张扬。 邓幼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没明说，比如……上一世从未见过她这个人，为什么这次出现了？ 现在全世界都变了，没有任何参照物，她为什么能确定下她奶奶的位置？ 明明是不合理的资源分配比例，她居然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表现，反而和自己配合的特别好。 最后就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生，很快接受末世能用形势所迫做解释，但从和平社会，到身边的人随时都可能死亡，她独自在小院过夜的时候，居然不怕黑？ 就像安酒看出邓幼丝身上有谜团一样，邓幼丝同样也能看出来。 只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点明。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怀揣着秘密，对彼此反倒多了一份坦诚和惺惺相惜。 邓幼丝爽朗一笑，没做解释，操控着悬浮地渐渐降下。 安酒则盯着下面的阴影处，尽可能全部都筛查一遍。 当位置降的差不多时，邓幼丝转身跑回小院，掏出她精心打磨的护具和武器。 “你还有这种东西？”安酒接过递来的袖箭，在邓幼丝的帮助下固定好。 “以前收集的，用来防身。”邓幼丝摊开手掌给她看，“要想练到你那种程度，我还有很长的苦头得吃呢。” 相比较起邓幼丝依旧保持着细腻的手掌，安酒手糙的简直让人觉得看不下去。 每一根手指下的厚茧，都可是她一个个水泡磨出来的。 安酒闻言苦笑，“都是为了活下去。” “是啊，”邓幼丝给她绑好护心，认真道，“我也是，为了活下去在努力。” 做好一切准备后，邓幼丝操控着悬浮岛抵达商超背面。 安酒先跳下去，她紧随其后。 等安酒回头再看，却发现悬浮地消失不见了。 邓幼丝解释道：“还在，只是被我隐藏起来了。” 没再多问，两人一前一后往标着数字3的通道靠近——之前在上面的时候，就发现这扇门是敞开的，能直接进去内部。 安酒拽了拽空背包，对她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先进去。 邓幼丝负责断后，比了个ok。 沿着大门闪身进去，断了点的商超是一片漆黑。 这难免让安酒想起第一个异世，在那里她可是经历了三种不同的死法，真实到现在想想都觉得脖子疼。 “等等。”邓幼丝突然叫停她，“这里是我上大学时，经常来打零工的那家商超！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来，我走前面。” 两人换了位置，走进黑暗的商场内部。 邓幼丝从兜里掏出手电筒，光瞬间照亮整个大厅。 她信誓旦旦道：“肯定没人，你相信我。” 她果然对这里很熟悉，就像脑海中有张地图似的，一会儿往前一会儿爬电梯一会儿再拐个弯…… 最终站在一家专卖羽绒服的店门前。 “就是这儿了，还好没找错位置，安酒，冲！” 其他店被幸存者搜刮一通后造的满地狼藉，这家卖冬装的店则一点没事——除了柜台和库房被翻了一遍外。 安酒体验了一把被‘大佬’带飞。 跟着冲进去，直奔及膝的长款羽绒服，第一得绒厚，第二面料得耐磨。 想着自己以后还得长个子、奶奶还得长胖些，便干脆把一排都抱进了空间里。 羽绒马甲得来四件，冲锋衣羽绒服也来四件，还有鹅绒服、风壳外套……只要能碰到手的，不管男女，都往空间里收。 为了节省空间，安酒把之前收集到的、不知洗了几水，已经不保暖的旧羽绒服扔到隔壁，全都替换成全新的。 邓幼丝一溜烟跑进库房，库库往外丢还没拆封的羽绒服，用不知道从哪找到的绳子，把几件绑在一起，扛在肩上准备送出去。 安酒见状把早就准备在沙发上的羽绒服抱在怀里，跟着她一起走。 “这些应该够穿了，”邓幼丝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安酒的，“你还有啥需要的？我打算下一趟去超市，看看顺不顺路。” 安酒想了下目前缺少的东西，说道：“过冬的鞋、帽子和手套。” 邓幼丝皱着眉回忆，“这可不太好找，毕竟现在才秋天，最多上新加了薄绒的鞋，就当去碰碰运气吧。” 第299章 异变——悬浮地29 商超里不缺鞋店。 把手电筒找个地方朝上固定好，两人各自散开，为了方便，干脆脱下鞋光脚走路，只要有看上的，拎起来就能试。 邓幼丝找的这家店不一般，左右脚的鞋都摆在货架上。 着实是方便了她俩。 安酒本想要冬鞋的，可一连收走四五双双网运动鞋——难得遇上刚好适合她穿的尺码。 而且不用穿大号鞋，她感觉走路很舒服。 不知道奶奶的鞋码，安酒就按照自己的往大拿一两个号。 总有一双合适的。 再不济等自己脚长大了也有替换的鞋穿。 给奶奶的鞋尽量挑鞋底软和的，高帮能护着脚腕的，最好是运动鞋。 见店里有不少皮子特别软的牛皮鞋，安酒各拿了两双。 轮到她自己就好说了，直接上脚试，舒服就收走，夏天的秋天的来者不拒。 把鞋都塞进空间的缝隙里，她想趁着这次机会多拿几双。 先不说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这次多拿些、拿的全些，等到了冬天，非必要情况，她是不打算再跑异世的。 整个冬天她想和奶奶把身体好好调养好。 身体素质上去了，以后无论再做什么都能游刃有余。 另外就是……她想让冀珍珍和甘淇也挑两双，让她们也能穿上新鞋~ 正如邓幼丝所说，加了薄绒的鞋就算是全场最厚的了，如果除去高跟款式，留给安酒选择的还真没几款。 这也没办法，时节问题，不光是这里没有冬鞋，别的店里也没有。 安酒倒是收走许多全新袜子，其中还有两双写着纯羊毛的超厚袜子。 “等我一会儿。” 邓幼丝丢下这句话就跑出去，安酒稍稍犹豫之后，加快步伐走进对面的店里，从货架上挑挑拣拣。 溥淮应该能穿…… 宋海之也能穿…… 那吉漠也能穿…… 得，挑中间码数全都带走吧。 安酒又开始往租用空间里塞鞋，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 邓幼丝拿着几个黑色垃圾袋狂奔回来，冲她喊道：“鞋盒扔了把鞋放这里，这大垃圾袋贼能装！” 借着手电筒的光，安酒拿着垃圾袋跑到斜对面的运动服装店里，先替换掉空间里款式类似旧外套，又把旧拖鞋取出来丢掉。 再把店里的新款放进去。 虽然过程麻烦了些，但安酒是为了多一个保障，设想就是如果遇不到店铺，她空间里有衣服，回去也不至于挨冻。 眼下遇到了当然要换新，毕竟新的更保暖，也更耐磨。 邓幼丝给她的垃圾袋也得用上，全套的运动服、专业篮球鞋……尽数往里塞。 门后，邓幼丝扛着满当当的袋子，用手电筒晃她，“安酒，go，下一家店走起！” “来了！” 漆黑的商场大厅里，一束灯光来回晃动，两个扛着垃圾袋的女生边走边看边兴奋。 邓幼丝：“我跟你说，这家店里的东西贼贵，而且售货员态度可差劲了，看看而已，还对我阴阳怪气！” 安酒：“那还犹豫啥，给她店掏空！” 邓幼丝仰头大笑：“哈哈哈~和我想一块去了，不愧是好搭子~” 两人脚下一转，冲进去开始扫荡。 借着撑开袋子的动作，安酒拽下一个就往官方空间里塞一个——这种奢侈品包，也就小美那群贵妇人喜欢，祈祷能换个好价钱！ 邓幼丝边拿边呲着牙笑，“当时觉得贵得离谱，现在恨不得价格后面再多三个零！那样拿着才叫一个痛快！安酒，这个售价个十百千万……快，也给你一个！咱就背着玩呗~” 安酒接过她丢来的包，看着价格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了两下——说真的，她心动了，可是没机会背，还不如换点贡献值来的实际。 但是！她可以收啊，所有包都得过她的手，价格便宜都不要~ 就一个字，爽！ 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开启了疯狂收收收模式。 两人交换眼神，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邓幼丝豪情壮志地挥手：“下一站，金店走起！！！” 安酒：“冲！” 两人踩着遍地的碎片冲进其中一家金店。 邓幼丝用手电筒来回一扫，眼睛发亮：“哪个好人把玻璃展柜都给砸开了？安酒酒~我们发财了~~” 她把比着ok的手模放倒，把手电筒插\\进去，可以固定照明后，两人各自跑到一头，趴在柜台上，把胳膊伸进破洞处，把剩余没被收走的金子通通掏出来。 安酒给邓幼丝丢过去一个托盘，“一会儿五五分！” 邓幼丝举着克称回应，“没问题！” 安酒跳进柜台里，果真看到下面柜门敞开，里面还有很多残剩的金子首饰，她手一撸，全都收起来。 就连地上都左一件右一件的散落着，什么金戒指、金耳环、还有福牌等小件，同样一个都不放过，全都被安酒捡起来放在托盘里。 五分钟，两人面对面坐在地上，把托盘并排放在一起，上面的金子满的呦，丁零当啷的往下掉。 两人开始拆外包装，好方便一会儿称重。 看着满地的金色，安酒心情极好，往手指头上戴了一个又一个的戒指，还戴了五六个大克重的金镯子，随手一晃，碰撞的叮当响。 邓幼丝见着好玩，也跟着往手上、脖子上戴，嘴里一直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双眼都变成了金钱符。 安酒笑得嘴都合不拢。 打开专用电子秤，能精准到0.01克，两人便开始分金子。 但是现在价值没法体现，以后想卖也卖不出去，一合计，两人便干脆省事点，只按重量来划分，可以先挑自己喜欢的，然后用小件填补差异。 安酒取下背包，把分到手的放在内兜里，趁着邓幼丝没注意到收进个人空间。 临出门前，邓幼丝把目光投向了防弹玻璃里的、超级豪华漂亮的金首饰。 “能打开不？” 安酒凑上去看了看表面的白痕，摇头，“恐怕不行。”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她们，之前的人都没能打开，她们俩就更费劲了。 第300章 异变——悬浮地30 但是在邓幼丝看不到的地方，安酒试着把手搭上去，看看能不能直接收进官方空间——自己没办法拆开，蜂巢官方肯定有。 而且这东西一看就价格不菲，万一能多换点贡献值呢？ 下一秒，整个柜子都消失了。 这个占地有点大，安酒连着收了两个后，剩余的空间就锐减一半。 一般金店都是扎堆开的，有的店里还有玉器和钻石出售。 但无一例外，都在末世的头一两天被人砸碎。 玉镯子、玉牌和吊坠之类的东西，很可惜的全都碎了，钻石安酒不太懂，也不想浪费时间看什么纯度和克拉。 反正挑贵的拿绝对没错。 又收了不少金子后，两人拿腻了…… 把现在的货送回悬浮地后，邓幼丝问她要不要去超市。 “不过我估计里面情况不太好，要是确定下去的话，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邓幼丝回忆上世的记忆，当时她遇到这片悬浮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冬天，服装店里的所有衣服都被抢完了。 就连金店都空荡荡的。 当她走到负一楼的超市时，里面……又脏又臭，还有正在融化的尸体。 那一幕的确给她造成了深刻记忆。 虽然不知道现在里面有没有那么脏，但是……毕竟大家都会往物资多的地方跑…… 具体环境怎样，很难评。 两人最终还是通过电梯下了负一楼。 邓幼丝小心的用手电筒照向入口，瓷砖上虽然踩满了凌乱的鞋印，好歹没有不能入目的东西。 她松了口气。 安酒捡起一根金项链揣进兜里，走了没几步，又捡起一个素圈的金戒指。 往四周一看，居然随处可见掉落的金首饰。 尽管有些被踩得变形，可毕竟是金子，安酒边走边捡。 她猜原因，可能是那些人突然发现黄金光看不能吃，放在包里占地方，还真不如多塞几袋方便面。 但又不忍心丢克重大的，就把小件先丢出来了。 安酒估摸着一会儿进去后，还能捡好多。 超市入口处是美妆区，再往里是日化用品。 邓幼丝从兜里再次掏出两个黑色垃圾袋，其中一个递给安酒，以前辈的口吻说道：“尽量拿香皂，这东西耐用，而且不占地方，也不怕放坏。” 以后生病得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卫生方面能多注意就多注意。 安酒也收走了很多不同味道的香皂和漱口水，还拿了十几个护唇膏，十多个特润护手霜。 另外还跑到斜对面，从货架上取走好多面霜、乳液之类的护肤品——到了冬天空气干燥冰冷，到时候涂抹在脸上，多少能舒服点。 安酒顺着货架继续往前，找到了暖宝宝和各式各样的热水袋。 其中大部分是得充电才能用，只有两三款是注水使用的。 叫来邓幼丝和她平分后，把属于自己的全都收进私人空间里。 两人继续往前。 零食区已经被抢光了，地上全是被踩爆的包装袋，薯片、饼干、面包被踩成黑漆漆的一团。 货架上空空荡荡，连袋方便面都找不到。 零食区很大，但每经过的任何一个货架都空了。 再往前，安酒终于看到了比较心仪的调味料区，只是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酸酸咸咸酱油和醋的混合味。 探头往里面看去，她们气笑了。 邓幼丝骂道：“这群自私自利的王八蛋，见不是吃的，也不想留着给别人用，就全都给打碎了？” 只见两排长长的货架上，上下五层，愣是找不出一个完好的玻璃瓶，反观地上，全都是玻璃碎片和深色、没有彻底干涸的液体。 就连放在货架上的箱子，也都被推下来砸碎。 包括食用油，也被用壁纸刀割破，推倒在地上淌的到处都是。 邓幼丝越看越气，口吐芬芳骂了对方祖宗十八辈。 安酒往后排的货架走过去，打算找找有没有完好的商品。 却不想看到的情况和这里如出一辙。 ——本来是挂着调味料、火锅底料、白糖、红糖、冰糖和盐之类的商品，全都被故意割破袋子，撒在地上，各式各样的东西铺了厚厚一层。 只一眼，安酒血压飙升。 邓幼丝更夸张，尖叫着骂祖宗。 着实是暴殄天物…… 安酒也忍不住跟着问候两句。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难免不会在临走前，往里面倒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人捡都不敢捡，含着怒气往二层走去。 有了这里做的心理铺垫，再看到海鲜区满地的壳和烧过火做饭的痕迹，她们已经能完全接受。 邓幼丝：“得，这里肯定什么都没了。” 怪不得楼上找不到锅碗瓢盆，原来都被幸存者给拿下来用了。 因为水资源匮乏，做不到随餐清洗，就用一个丢一个，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被用过的碗筷。 这种情况下估计大米白面都吃光了。 邓幼丝又说：“反正都已经来了，也不差这点路，走完从收银台那边出去吧。” 安酒没有意见。 两人顺着卖场往前走，正如她们想的那样，牛奶箱全都被拆开，喝完的袋子随手乱扔，牛羊肉柜台里什么都没了，熟食区更全都是骨头和玉米棒子…… 邓幼丝本来还想着拿几箱酸奶和熏肠，结果看到遍地的酸奶盒，就连冰柜里的雪糕都被吃光，只剩下包装纸。 这么一圈下来，没任何收获，倒是见证了幸存者是如何幸福的度过前期的。 回想起自己的过去，邓幼丝的叹息一声比一声高。 收款台前，邓幼丝指着几个空的彩色盒子差点哭出来，“怎么这种东西都会空啊？！” “……”安酒瞟了一眼，觉得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 “等等，那边好像有两卷纸？”邓幼丝眼底放光，小跑着就要过去。 安酒一把拽住她，摇头道：“别了吧还是，别人拆开用过的，我们女生还是别乱用了。” 万一有个传染病什么的可就麻烦了，如果是全新没拆封的倒还好。 邓幼丝便没再坚持。 出了收款台，她们到对面卖筷子的地方拿了三包全新没拆封的，就匆忙往楼上走…… 第301章 异变——悬浮地31 安酒本以为她们要出商场，回悬浮地去，却看到邓幼丝突然决定折返到二楼去了。 邓幼丝手电筒的光在漆黑走廊中乱晃，不时扫过橱窗里姿态各异的乳白模特。 冷白色的光从它们面上快速闪过，乍一眼看上去，有种仿佛是真人的惊悚感。 “泽江药店，终于找到了！” 邓幼丝站定在一家店门前，照着上面的招牌，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她熟练从收款台后拽下一打购物袋，从中分出一半甩给安酒。 “快，趁着这里还有存货，赶紧收，以后再想找药可费老劲了！” 时间不等人，安酒抓起袋子就往左边的柜台后跑。 邓幼丝在对面补充道：“还按老规矩来，一人一半！” “没问题！” 两人分工到不同的地方，拉开柜门，长臂一揽，拿走货架上属于自己那份药。 安酒一心二用，先看大类。 如果是自家能用到的，比如感冒药、消炎药、下火药、维生素和钙片、肠胃药…… 就全都收进私人空间。 降压降脂药、血糖仪、治疗癫痫之类的，则是往官方空间里能塞多少就塞多少。 再不济就是装进购物袋里，打算到时候拎回去。 和邓幼丝交换位置后，看到里面摆的补血养气糖浆、阿胶、生脉饮，黄芪精，她眼睛都亮了。 丢出去一件旧羽绒服，把新腾出来的空间全用来装这些补品。 再丢一件，用来放碘伏棉签、绷带、止血剂、清洁湿巾之类的东西。 突然余光里看到邓幼丝丢来一包东西，安酒忙用双手接捧住。 搁在柜台上，取出一个借着手电筒的光一看。 居然是医用卫生巾…… 这…… 安酒有点尴尬。 邓幼丝以为她是害羞，还想说大家都是女生怕什么。 但是在看到她瘦削的身体时，才猛地反应过来。 “你……你不会还没……有吧？” “昂……” 安酒摸着自己凸出的肋骨，安慰自己该有的都会有。 反正现在也不缺吃喝了，一个冬天怎么也能补起来。 再说了，她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补起来超快！ “那你是打算留着，还是和我换？”邓幼丝问。 “……换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安酒清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实在是太亏空了，留在手里占地方，还不如换点更实用的。 邓幼丝也不愿占一个初潮都没来的小丫头的便宜。 怀着照顾小妹妹的心思，掏出三盒补剂，一盒阿胶递过去，诚意可谓太足了。 安酒道谢后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 为了表示公平，之后翻出来的五条纸巾她没要，由邓幼丝通通拿走。 两人拎起大包小包，这次是真的打算要回去了。 然而…… 计划赶不上邓幼丝手电筒光照的速度。 ——她看上了一家叫‘棒棒糖’的店，说什么都要进去瞅一圈。 美其名曰，‘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甜法’。 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跑进去了。 安酒看着被她撞得咯吱乱晃的儿童摇摇车，内心震撼。 万万没想到，邓幼丝连小孩玩具都不放过！ 但下一秒，安酒把另一台摇摇车也撞得前后晃。 走出十几步后，她发现里面还有卖儿童食物的区域。 但可惜的是，全都被幸存者找东西吃的时候给拆开了。 “滴滴。” 两束光笔直的照过来，安酒被刺的挡住眼睛。 原来是邓幼丝打开了儿童汽车的前照灯，一瞬间将整个卖场都照的明亮。 “终于能看清了。”她把手电筒妥帖放在内兜里，沿着过道小跑着寻找能收的东西去了。 安酒看着散落一地的儿童零食，从中捡起三根小手指粗细的鳕鱼火腿肠。 对着光转圈照一遍，确定完好无损，抖开打包袋装了进去。 再在地上寻找一圈——摔裂盖子滚出来的溶豆、咬了一口发现邦邦硬的磨牙棒（瓶里剩下的没吃）、黏黏糊糊的婴儿果泥…… 只有瓶子里磨牙棒值得一收。 趴在地上往货架底层看，里面果真有几个滚进去的瓶子和香肠。 伸胳膊进去全都探出来，擦掉上面的灰，对着光辨认。 虽然不认得字，好在有图片，是两瓶猪肝粉，一瓶海苔粉。罐口塑封严实，瓶身没有裂纹。 吹吹灰，安酒把它们一起装进袋子里。 挨着看过柜子底，挑挑拣拣的，还把袋子装满了。 邓幼丝发现了卖婴儿奶粉的地方，连着招呼她数声。 安酒拍拍膝盖上的饼干渣，回应道：“马上到！” 邓幼丝：“老规矩，给你留一半！” “好。” 安酒边往里走，边看向四周。 途中遇到好看的婴儿衣服、包被、小枕头、小袜子之类的，拿起就往虚拟手环上戳。 ——这些都是小件，不占地方，随便一个缝隙都能塞下，而且官方空间多收一件，她就能多赚一点。 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它！ 前面，邓幼丝正在想办法多拿几罐婴儿奶粉。 货架上剩下的另一半，都是留给安酒的。 安酒拿起一罐，想往私人空间里放。 上次奶奶喝完奶粉后，身体素质好转不少，她这次还想收点，可惜一直没遇到。 虽然是婴儿奶粉……但安酒觉得，无论怎么样也比喝水有营养吧？ 先收进去再说！ 安酒一心二用，尽量把满满当当的私人空间重新安排，好腾出地方放奶粉。 顺利收完三桶，但第四桶的时候就开始费劲了，强行压缩羽绒服才塞进去。 她又试了官方空间——不行。 租用空间——也不行。 可看着还有十几桶奶粉在外面，放弃？舍不得，根本舍不得。 打开冰柜，来回倒腾肉，总算是又弄出来些空间。 安酒赶紧打开罐子，把奶粉倒进干净的打包袋里，随后扎紧口子，反着再套一个袋子，平平的铺在冻肉上面。 就这样，她又装进去四桶奶粉。 还剩下的八九桶实在没办法，根本没地方装。 干脆学着邓幼丝，找来六张棉纱包被，把边角系在一起，奶粉罐整齐摞在里面，叠好往背上一背，两个角绕过腋下系紧。 第302章 满载而归 邓幼丝给她递来一打四四方方的擦脸巾，拍着自己鼓囊囊的口袋，说： “别客气，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她们今天收获多多，邓幼丝决定晚上吃火锅。 安酒拎着菜篮子，被指派到后院去摘菜。 一个十五平大小的院子，被邓幼丝规划的井井有条。 现在正逢秋季，正是硕果累累的时候。 每天邓幼丝都会在早上的时候，到后院把成熟的蔬菜摘下来，清洗之后切成片、条，晾在木头架子上。 她在储存蔬菜干，也是为了好好活下去。 安酒沿着菜梗掐了几片菜叶子，摘了两颗西红柿和黄瓜，还摘了个西葫芦和莴笋。 看着满园的绿色和胖嘟嘟的果实，难免心中羡慕。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这么一片院子，那样就不用愁没蔬菜吃了。 往好的地方想的话，她现在已经有四颗蔬菜苗了，比以前强多了。 回了前院，火锅在咕嘟咕嘟冒泡泡，满园都是这股霸道的香气。 邓幼丝见篮子里只有一点绿叶菜，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便打算自己亲自去。 安酒拦下她，“够吃就行，摘多了浪费。” 这样邓幼丝才没在坚持。 两人围着火锅坐下，虽然没有蘸料，也没放多少肉，但两人还是吃的满头大汗。 “你生病呢，不能吃辣。”邓幼丝说着给自己碗里倒了切好的小米辣，“我没事，我能吃，我不怕辣。” 安酒吃着脆生生的莴笋，点着头附和。 邓幼丝辣得嘴和脸都红了，还说：“果然火锅还是得两个人吃，我自己吃着没劲。” 安酒用公筷给她夹去几根莴笋，“快吃吧，要煮软了。” “哦——哦！” 怕光吃菜吃不饱，邓幼丝拿来一袋方便面，撕开倒进火锅里。 安酒饭量小，早早就停下筷子。 但也没闲着，抱来邓幼丝摘回来的豆角，从中间剪开，方便她明天晒干，再顺便陪她唠嗑。 “美好生活真是令人幸福，但可惜咯，总是转瞬即逝~ “明天要更加努力呢~争取早日躺平~” 饭后，邓幼丝懒洋洋的躺平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出感慨。 她说的的确没错，翌日一大早，安酒就感觉到传送门要开了。 视野里的红光越来越盛，那股召唤也越来越强烈。 安酒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间门，知道邓幼丝还睡着没醒。 起身把被褥叠好，把住过的地方打扫干净。 最后留下一块冻牛肉，用来表达感谢邓幼丝这些天的照顾和收留。 安酒扛起大包小包，手里拎得满满当当，对着她的方向说了声再见，就无声走出了院子大门。 站在悬浮地边缘，安酒望着下面逐渐飘过来的巨大悬浮地。 红色的传送门正在中央位置静静浮现出来。 旁边空地上，聚满了许许多多、准备回家的老乡们。 从他们的站位和分布上就能看出，两个集团的人对彼此都是虎视眈眈。 恨不得灭掉对方。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可能已经打过无数次了。 除了两支小队的成员浑身清爽外，其余人身上、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伤。 只是现在门马上就要开了，他们暂时停战。 看似是以回家为第一要紧事。 但从他们紧绷的肩背，和暗含杀气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事还没完。 安酒打算晚点下去，反正他们也看不到她。 ——昨晚邓幼丝太开心就主动摊牌了，说每晚她都要将悬浮地隐藏起来。 那样更安全。 所以哪怕安酒就在众人头顶，下面的人也是不知情的。 安酒把肩上沉甸甸的东西往上甩了甩，时刻准备着门开的第一瞬间，就跳下去回家。 随着红光越来越亮，就像是有人手握两个照肉灯在眼皮子前面晃似的。 看的时间久了，整个世界都变了色。 众人开始蠢蠢欲动。 在越来越紧绷的气氛中，门，终于开了。 守在附近的人率先动身，拔腿就往前冲，手中武器在身侧乱挥，大有一种谁来挡就杀谁的气势，凶悍得很。 同时那两支小队也行动了，闪身挡在前面，架势十足的一字排开，拦住后面所有人。 “你们急什么？轮到你们了吗？” “我们还没放话呢！” “队长，您先走。” 众人硬生生止步，他们知道这两支小队的能力。 硬碰硬只怕要出意外。 回家在即，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众目睽睽之下，两位队长迈着自信而缓慢的步伐往传送门走去。 但是！ 就在这时！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巨大响声，一个模样怪异的人影从天而降！ 来者赶在队长前面，硕大的身躯强行挤进了门里。 队长吓得倒退。 刚刚窜进去了个什么东西？！ …… 嘟！ 嘟嘟！ 刺耳的嗡鸣器在传送器中响起，沉睡中的安酒猛地惊醒。 她无法移动身体，只能在固定的视野范围内，看到熟悉的舞台。 四个穿着银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浑身亮晶晶的小美主持人。 还有在上空盘旋打转的悬浮监控器。 其中一台对准她的方向疾驰而来。 ——她回来了！ 不待她看清周围，眼前一花， 无数台明亮的传送器接连出现在她面前。 她所在的传送器被往后挤，一直落在最后。 前面每一个亮光里都立着一个人。 安酒看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用余光‘看到’自己这排的左右黑暗中，随着机械的倒计数声音，接连亮了起来。 他们替换掉黑下去的传送器，出现在她左右手边。 就像她能‘看到’对方，对方也能‘看到’她。 光看亮光的话，这次48楼活着回来的人比以往多多了。 这时安酒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同时视觉也被固定，这种感觉很难受。 她只能看到前排人数在减少，自己在不断往舞台中间靠近。 不知过去多久之后，终于轮到她们这排了。 像是盛宴最后的收尾工作，工作人员们强忍着疲惫，尽工作职责。 安酒的官方空间被调出，里面的物资哗啦啦出现在工作台上。 第303章 大家都疯了 ——噼里啪啦。 倒下来三个真皮单人沙发，外加几个抽象派艺术画框。 ——叮叮哐哐。 布灵布灵的高跟鞋们从天而降，外加一个简约款实木化妆台。 ——蹦、蹦、蹦，ber。 化妆品、香水、美容仪、面膜、咖啡机……咔咔乱蹦。 最后哗啦啦掉下一张素白窗帘，盖在所有物资上面，像一座白色小山。 “……” 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傻眼了。 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完事的时候，两个沉甸甸的玻璃柜子摇摇晃晃出现，稳稳落在‘山顶’。 它刚好在聚光灯下，通体金光闪闪，镶嵌的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搞、搞什么？” “哪来这么多东西？！” 两人简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揉眼睛。 然而这时，官方空间再次掉出了无数东西！ 四四方方的盒子，仿佛下雨般落下来，一路翻滚着落在地上。 其中还跟着掉下来一堆巴掌大的小衣服、小被子、小毛巾…… 很快淹没了他们的脚。 两人后知后觉往后退开。 一个捂着心脏，从嘴里冒出两个字：“我、漕。” 另一个揉着眼睛，提起眼皮再松手：“我眼睛一定是瞎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看到了幻觉…… “这真的是所有人统一的空间、能装进去的物资体量？！！！她比别人装了两倍有余啊！” “哥们，先等等感慨，”工作人员动作僵硬的拽着同事，“你回头看看。” 同事：“难道……？” 那人默默点头：“是的，没错，后边还有。” 同事缓缓转动脑袋，嘴角一抽一抽，看清后更是抽成拖拉机。 ——谁能告诉他，两个超大的黑色垃圾袋，一个用包被做成的大包裹袋，还有十多个塞满的白色塑料袋，还有！鞋带系在一块的十多双鞋…… 到底是怎么拿回来的？ 人否？！！！ 两人手指颤抖，嘴唇也在颤抖。 已经提前感受到了胳膊酸痛的召唤。 “看似乱七八糟……实则，我们得加班了。” “等等！兄弟，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她拿了好多，药？” 药？！ 两人虎躯一震，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来药了！ 不仅官方空间里有药，十多个袋子里装的也是药！ 两人对视，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脸，顿时喜笑颜开精神抖擞像是吃了士力架。 飞扑过去大手一抓，拽着袋子提手就往身前拿。 虽然盒子上的字不认得，但是有的有图片啊！ 治哪里就在哪里标了红点。 只要不傻，谁来都能看得懂。 拿药！ 拿药！！ 拿药！！！ 以后再也不怕生病没药吃了～ 趁着悬浮监控器被召回的间隙，两人赶紧扫码付贡献值，然后把药通通装进自己的背包里。 之后重赴战场，抓着黑色袋子底部的两个角，用力往上抬起，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啦啦—— 好一阵悦耳的响声～ 两人眼神发直，淘宝一般在里面疯狂翻找！ “停，这双鞋得给我，刚好我没鞋穿了。” “一声哥们一世情，哥们给我留一双！” “什么？这条裤子的裤腰大了？不，一定肯定绝对是我最近又瘦了！” “老哥，快去叫小美来，这里有她爱的东西。” “老哥……” “老哥？” “物资面前无老哥，小美都得靠边站！” “那我……我妈说我打小就听话，我觉得我妈说的没错～” 安酒盯着两人在物资堆里撅屁股翻找的优雅身形，很想催促他们快点。 ——不能眨眼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还有，得叫小美来啊！ 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专门给她拿的啊！ 可这两人完全疯了，只顾自己，完全忘了美色。 安酒只能用‘平平无奇’的眼神看着前面的小美主持人。 希望她能赶紧回头，发现这两人在争抢物资啊！ “……以上就是我们这次异世之旅的全过程，感谢大家收看全程，接下来还有些小花絮，可凭个人意愿选择是否继续～” 小美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着逐渐往上的悬浮监控器甩飞吻。 等悬浮监控器不再照她时，她立即松了笑脸，担心花了妆，就只用食指轻轻按摩了下酸涩的脸颊。 “这次可真是太忙了，我感觉嗓子都哑了～” 小美打算撒个娇，立一下自己虽为娇娇花，但依旧不怕苦不怕累、认真工作的美女花人设。 却不想回头没看到人，视线往后移动，就看到那两个老熟人撅着屁股在忙。 小美：？ 好不雅观。 随着他们挪动的身躯，小美感觉眼睛被什么光给刺了一下。 “嗯？” 逐渐散去的聚光灯居然照亮了物资山里闪闪亮亮的东西？！ 小美：！ 她顿时踩着高跟鞋杀过去。 “好啊你们，居然不叫我，自己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她就尖叫着扑上去抢东西。 “快住手啊，别撕坏了我的衣服！” “下来吧你，踩脏了我的化妆台，小心我让你用脸擦！” “放肆，那可是我的美容仪，不是你的刮胡刀！” “还有不许踢我的高跟鞋！” “美人才配花，你们两个大老粗到底懂不懂啊？！” 小美一路尖叫，顾不上形象，左手拉右手拽，硬是把两人从‘山顶’扯下来。 长长的美甲恨不得戳爆两人的眼睛。 “你们——”话到嘴边突然刹车，她双手合十，端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哥哥，你们快去应付一下悬浮监控器，就让妹妹先挑吧，求求你们了～” 两个工作人员：…… 被叫老哥的把看上的鞋甩到自己背包那边，揽住同事就往外走：“别瞅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让让我小美妹妹吧。” 同事黑脸：我**马，好人又让你当了。 等两人离开，小美提起碍事的裙摆，别在装饰腰带上。 左右甩掉高跟鞋，冲进物资堆里疯狂挑选看上的东西。 “美白补水面膜？要了！” “提拉紧致抗衰老美容仪？收～” “早八社畜必备的手磨咖啡机～哦～～居然还有咖啡豆。” 她拆开深嗅一口，神情陶醉。 第304章 身体报告 “还有全套美妆、全新的衣服，居然还贴心的收了双面可用的眼罩……” “爱了，到底是哪个宝贝这么懂我的喜好？” 不怪她如此失态，属实是平时很少遇到心仪的。 前面检查物资时，有悬浮监控器全程跟拍，她就算遇到喜欢的也不敢伸手。 再加上要主持节目，又怎么能在广大观众面前失态？ 可连悬浮监控都不再跟拍的时候，通常也就意味着轮到了低等公民。 一来是他们能活着回来的人数少，拍了影响不好。 二来这些人的眼光着实不敢恭维，毕竟在他们眼中，食物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 但不是说这种想法不好，他们要拿些未开封的回来倒还好。 就怕再遇到以往某次那样，解开空间后，稀里哗啦淌了满地的汤汤水水。 悬浮监控器当即就飞了，留下他们三个人闻着酸唧唧的味道目瞪口呆。 小美掩着鼻子，踩着高跟鞋赶紧到前面解说。 留下那两个工作人员黑着脸，一副想死的表情清理现场。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美都不敢提当天的事，就怕两个哥哥一时想不开，心梗着厥过去。 因为后来她听别人说，那些汤水有专用的名字。 叫泔水…… 经过这么一遭，大家都被整怕了。 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很少跟拍低等公民的开空间过程。 不过小美觉得和官方深入底层的科普也有关系，至少再也没见到类似情况出现过。 话又说回来，最近这两次，她还真看上了不少好东西。 都是她当下能用到的，或者品质够高的，如果等流通到市面，她就只能花高价购买了。 虽然今天得大出血，可是比起在店里购买，她可节省了太多贡献值！ 小美忍不住抬头往传送器里看过去。 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有几分不一般的眼光！ 只见在传送器内360度环绕的白灯照射下，一个丫头的模样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居然还是一张被她特意记住的熟悉的脸！ 名字是叫……安酒？ 小美突然想起，上次也是从她拿回来的物资里，挑走好几样心仪的东西。 同时还有另一段记忆也出现在她脑海中。 是她受托帮别人办的一件事。 小美捡起工作卡本，翻开对照信息，最后悠悠长叹一声。 “……出于私心，我希望你每次都能从异世活着回来，然后带很多我喜欢的东西，替我省贡献值。” 她拂去本皮上粘上的粉色花瓣。 “但是指定了有你，我能有什么办法——两位哥哥，来活了，帮我调一下她身体各项数据的报告。” 刚回来的两人为难道：“这，可能不太方便，需要指令，我们不能随便……合作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啊。” “我当然知道，”小美苦恼道，“可毕竟是阎总那边要，他和吉修齐少爷是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指令什么的，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她已经说的这样直白了，两人没胆量再拦着。 况且现在悬浮监控器不在场，只要没人查，自然也不会被发现。 “那行，只要身体数据是吧？” “对。” 小美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一系列复杂的操作，最后还扫了虹膜做识别。 她说：“真复杂。” 工作人员抹去汗，“那可不，你以为我们只会干一件事啊，实话告诉你吧，就连身体报告数据这种事，我们都能操作！” 闻言，小美眼底划过一道亮光，“难道还能出具受重伤的报告？” “当然，不过做这种事的次数很少。” 说这话的时候，对方的手一直在调其中一个按键的亮度。 降至最低稍亮的程度才停下。 小美提议道：“我看着，你们去挑吧。” 见没什么事，也不用操作任何东西，两人便放心的交给她，转身直奔物资堆…… 安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看不到的脚下，一道浅黄色的光出现。 安酒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脚底升起，速度并不慢。 过程还挺舒服的。 但就在这时，小美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蹲下身去。 安酒顿觉不妙，可却无法移动。 她敏锐察觉到那种如同阳光晒过的感觉变了，从小腹位置开始，一股痛意传来，并且温度开始上升。 她能感觉到速度越来越慢，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就像是有医生在给她做腹部检查，但不打麻药，还细致到每一处都得翻起来看看。 疼得她想骂娘。 邓幼丝那百八十句不带重复的吐槽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 要是有字幕的话，绝对是一串长长的哔—— 就在安酒以为自己疼昏了无数次，却还没经历完的时候，暖流终于走到胸口处了。 接下来的速度就快多了。 她也终于看到让她痛的要死的到底是什么——一道亮得她发慌的光。 这光还在她脑袋前方停了一段时间，一副想查出来点什么，但是啥也没查到，就快速收回了。 光虽然消失了，可安酒肚子里翻山倒海般拧着疼。 冷汗出了数层，衣服都被打湿。 浑身又冷又疼，可却连蜷着身体都做不到。 小美主持人拿着一叠纸，翻看几页后，满意离开。 安酒咬紧牙关，挺过一波又一波的巨痛，强忍到工作人员收完物资，给她转了相应的贡献值。 从传送器里倒出来的一瞬间，安酒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缓和了好久。 疼痛使她注意力无法集中，更别提思考东西。 等肚子好转些，舞台上的灯光都快全熄了，安酒起身，抬起胳膊擦去额头、鼻尖上的汗。 无意间发现手背上染了一丝血。 再次擦过嘴角，果然看到是自己在刚才的途中吐血了。 她在心底骂的更激烈了。 诅咒ta从现在开始倒霉到明年过年！ 万事不顺，干啥都漏财！ 安酒捂着肚子，脚步缓慢的往外走。 虽然归心似箭，但是步伐稍稍一大，就扯的内脏疼。 而且她在想，怎么才能瞒过奶奶，不让她看出来。 本来养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回来还遇上这么一出。 啊啊啊，她要迁怒那超市老板了！ 第305章 建议入院治疗 安酒扶着墙壁缓慢走出来的时候，前面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影踪了。 如果不是那群藏在铺子里的店主们盯着，她就掏水出来喝了。 “动作快点！马上要关门了！” 石门前，两个手臂粗壮的男人对着她催促。 安酒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快步’走过去。 可能是因为她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捂着肚子的动作，两人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继续为难。 等她走出去后，两人合力推动石门，随着底部摩擦的沙沙声，重重关上。 安酒也顺势坐在台阶上歇息，望着前面的超大电梯井。 最外圈的高级电梯门前，居然还配备了穿着燕尾服的工作人员。 对方躲闪着眼睛，并不想和她对视，最后甚至背过身，假装在擦电梯门。 恰好这时伴随着‘叮’的一声轻响，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阎总。”工作人员用手扶着门，行动间死死挡着后面的低等公民，免得客户看到心情，他受到迁怒。 但他其实完全是多想，因为阎凌的身高在他之上。 不过阎凌注意力完全被身边的美人吸引。 他绅士地伸出胳膊，挽着人走了出去。 美人娇笑着抖抖手里的几张纸，半是撒娇道：“这份身体检测报告既然你已经看过，我可就直接销毁了，毕竟这是我托人弄出来的，不方便留在你那~” “那是当然，没用的东西随你处置。”阎凌建议道，“要不我帮你？” 小美将卷成筒状的纸敲在他胸口处，长长的睫毛眨啊眨，“你打算怎么帮？” 阎凌低头看了眼被碰到的地方，邪笑着捕捉住她的眼睛，手指擦过她的，顺着她的力道，将纸从中间徐徐撕开，仿佛在撕某件薄纱般衣服。 “——就像这样。” “太坏了你！”小美红了脸，把纸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阎凌哈哈笑着，挽在一起的胳膊转成十指相扣，姿态亲密的离开。 工作人员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没被看到。 然而等他回头往石门台阶上看去的时候，那个六等公民女生不见人影了。 可能是识趣离开了吧。 他的双手交叠在小腹上，继续站岗。 片刻后，在他看不到的盲区里，戴着帽子、换了新衣的安酒从后面绕出去。 她走到垃圾桶旁，将那几张纸捡了出来。 好在只在中间撕了一条，左右对齐就能顺利阅读。 “姓名：安酒……样本编号：102……” 中间都是监测数据看不懂，安酒直接翻到最后的诊断结果。 “中度营养不良，腹腔充血，内脏存在多个破裂处……情况危急，建议尽快入院治疗。” ——还真是和她有关！ 安酒望着远去的两个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把纸叠起收进兜里，小跑着追了过去。 真是瞌睡送来枕头，正想找人发泄火气，两人就这样送上门了！ 结合之前下高级矿被威胁教训一事，安酒怎么可能还想不明白中间的关窍？ ——小美身边的男人，恐怕就是导致自己被抽中的幕后主使吧？ 难道他就是超市大老板？ 好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没完没了的坑她？！刚好，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安酒很快就追上前面两人，他们情绪颇好，像是一对正在约会的情侣，很享受当下的暧昧感觉，恨不得时间过得越慢越好。 也就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十多米的距离跟了个人。 这个时间段来往的行人很多，但安酒换了行头，还戴着帽子，此时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并不惹眼。 哪怕左右两边有行人落座，也并未察觉出中间是个低等公民。 安酒闭上眼假寐。 看似在休息，实则隔着睫毛间隙盯着两人，琢磨着该怎么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可能……还得通过空间。 她不着痕迹的环顾上空角落，先确定监控都在检测哪几个方向。 虚握的手心里捏着空间，将颜色调至最淡，操控着顺着裤腿爬上瓷砖，绕着脚边盘旋。 一边熟练操作，一边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等了十多分钟后，那两人说说笑笑的从服装店里出来，拎着大包小包，朝着大超市的方向走去。 安酒视野上抬，看着入口上方的几个固定上去的大字，觉得机会来了。 起身，低着头，双手插兜（捂着肚子）越过两人，经过超市时，操控空间蛰伏在大门的阴影处。 等她排在门前长长队伍的最后时，才开始指挥空间往上爬。 她们这边排着队，附近有工作人员在维护现场秩序，那两人肯定是从没人的最左边走。 而对应的正上方，刚好是…… ‘超’字。 安酒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 刚好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阎总好！” 工作人员眼尖的看到迎面走来的老板，当即抬头挺胸打招呼，更加卖力的工作。 “请大家都排好队，不要着急！今天新货到店，里面的顾客都已经爆满了！” 小美抱着阎凌的胳膊娇笑道：“今天店里的生意可真够火的~” “嗯，毕竟今天是新物资到店的日子。”阎凌满意地看着店里店外的顾客们，耳边似乎听到了贡献值进账的叮叮声。 阎凌揽住她的肩，难得豪气一次，“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有喜欢的和我说。” 小美心中暗喜，但面上不显分毫，含蓄又热情的和排队顾客们打招呼。 “嗨~” 早就认出她来的众人立马欢呼起来。 “好美！” “你好漂亮！” “我好喜欢你啊主持人！” “……” 小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她不仅很享受，还因为旁边有阎凌在，觉得很有面子，腰杆子邦邦硬。 而阎凌的商人思维更重，很满意她能给店里带来的免费宣传，相比较起刚才和即将给她买的东西来说，节省了很多成本。 更别提，自己手指上还染着不属于他的芬芳体香。 他怎么会催促呢，自然是小美在门口待得越久越好啊~ 喧闹的气氛很快将附近的行人都吸引过来，本来只是他们两人甜甜蜜蜜的约会，却快变成了小美的粉丝见面会及宣传会。 第306章 活该被砸 就连门口的工作人员都变成她的私人保镖，拦着热情的粉丝顾客们，免得冲撞到…… 自家老板。 很快，小美反应过来。 “……”她快气吐血了。 白白给阎凌的店做了一次宣传，亏死。 而且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就成了真的白给。 她对着阎凌甜甜笑着：“走吧，我们先进去。” 阎凌：“不和你的粉丝们打招呼了？” 小美皮笑肉不笑，“差不多可以了，不能太耽误阎总时间呀。” 阎凌望了眼从几个电梯里匆忙赶过来的人们，心中可惜，但也知道适可而止。 “小美！小美！小美！！” 见他们要走，粉丝顾客们简直是发了疯似的喊人。 一瞬间每个人的耳朵里只能听到‘小美’两个字，根本没人注意到上面的‘超’字摇摇欲坠。 咯吱——咯吱。 伴着最后一句‘小美’，终于彻底掉了下来。 “啊！！！” “小美快躲啊！！” 小美没听清，但阎凌似有所感的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一团黑色迎面砸下！ 他猛地瞪大眼，都来不及抬手阻挡。 ——碰！ “……” 一瞬间，现场安静如鸡。 所有人亲眼见证他人高马大、一马当先的抵挡了大半伤害，整个人被压在掉落的牌子下面，满脸是血的紧闭着双眼。 而他旁边的小美则是逃过一劫，连滚带爬的逃到安全地方。 虽然没什么大伤，可头发却被‘超’字边角给扯掉一块，大约有硬币大小，而且位置处于正面，看着很明显。 假睫毛掉了，眉毛也被蹭花一块，眼睛周围的亮晶晶碎石掉了满脸，完全没了之前的精致感。 小美一脸惊恐地拢着险些被扯烂的衣领，却看到手臂上被划出长长的一条血线。 而这时头上的疼痛感才缓缓出现，她颤抖着手摸了一下，看着手指上的鲜血，最终还是挺不住，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众人这才恍然惊醒。 “出人命了！” “快救人啊！” “……”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跑去找经理耿兰，另一个颤抖着手把招牌从老板脸上抬下来。 看着这张鼻梁都砸歪了的、血呼呼的脸，狠狠地吸了口气。 完、了！ 店里所有的负责门头卫生的人都要倒霉了！ 这时耿兰带着人急冲冲赶来，看到这一幕腿都要软了。 “快！把老板和他的朋友一起送去私人医院那！要快！跑着送去！” 临走之前，她抬头看了眼数年都没出过问题的牌子，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掉下来一个字？ 然后就这么巧，砸伤了刚好路过的老板？ 砸谁不好，砸老板？！ 她的助手被留下处理现场，一面安抚顾客情绪，一面派人上去检查牌匾的安全问题。 见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大部分人不敢在此时进去，决定不再凑这个热闹，纷纷转身离开。 安酒也混在人群里，收回空间准备回家。 说实话，当看到阎凌被直接砸晕的时候，她顿时觉得心里舒畅了。 啊，一个字，爽！ 打断他的鼻梁骨，至少一百天才能完全好，这期间的疼痛就日日夜夜的受着吧！ 就是不知道等他醒来后，知道砸伤他的牌子是个‘超’字，会不会气到吐血。 也算是额外收获，恶心了他一次。 至于小美，其实也不完全无辜。 帮着阎凌暗箱操作，送她去异世，而且回来后还私自调取她的身体数据报告。 两人也算是应得的。 而且，这事还没完，这只是她的第一次报复…… 安酒在心中冷笑，插在兜里的手护着肚子，以免被行人撞到。 目的地不同，安酒和他们交叉走过，慢吞吞走向电梯井。 这条路只有她一个人，逐渐远离了喧哗，耳根才安静下来。 眼下也出了气，她的注意力开始放在如何养伤不被发现，还有就是空间里的物资该怎么处理。 像那些蔬菜类的，得趁着有太阳的时候赶紧晒成干。 肉和海鲜其实也是晒干后更好储存，不然等以后发电机没油了，就得全都坏掉。 毕竟都是她辛辛苦苦收集来的，一点也舍不得浪费。 安酒陷入深思，再一次停下歇息的时候，发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后面、静悄悄的笼罩了过来。 她猛地往前避让开，警惕回头——“溥、溥淮？你怎么在这儿！” 过大的动作扯到伤口，痛得她脸色一变，小小的倒吸了口气。 “你受伤了。” 溥淮声线有点冷，也有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明明是问句，可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安酒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犹豫一下，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就老老实实点头。 她补充道：“你别告诉奶奶，我不想让她担心。” 溥淮眼神露出一抹怪异，似乎在说，你这一脸苍白，请问谁看不出来？ “还能走吗？” 安酒：“嗯？” 溥淮：“重回超市买你需要的东西，另外……拿来。” 安酒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掌心，手指隐隐攥在一起，装不懂，“你要什么？等回去后我再给你分。” 溥淮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显得意味深长，但动作并不退让。 安酒还想挣扎：“……你什么时候来的？” 溥淮有问必答：“在你换完衣服往外走的时候。” 安酒：“……” 她根本就没发现溥淮的存在！ 还好她当时着急追人，就把换下来的衣服堆在阴暗的角落里了，而不是收到私人空间，否则不就暴露了吗？ 那也就意味着他看到自己从垃圾桶里拿报告了。 另外就是，当时路上人多，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在跟踪小美两人吧？ 安酒有些头疼，在溥淮的眼神催促下，把报告从兜里拿出来，放在他手上。 ——都被看到了，还有什么藏的必要。 溥淮展开后，一行行极为细致的开始阅读。 安酒心中也在忐忑，时不时瞟他一眼，却看到他脸色越来越沉，眼底仿佛淬了冰，又似乎夹着熊熊燃烧的怒气。 最后，他把报告叠起放在自己兜里。 “走，去看看那家活该被砸的黑老板、开的店能卖什么好东西。” 第307章 有人等她回家 可走出没多久，溥淮让安酒坐在长椅上。 “想买什么？我去买。” 安酒的体力也的确支撑不住再在超市里逛一圈。 “腮红，什么颜色都行。” “知道了，在这儿等我。” 溥淮大步离开。 安酒抬头看了看顶上刚好能照到自己的监控，靠着椅背闭眼休息。 她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幕后主使者是阎凌，他为什么要小美打出她的身体报告？ 难道是见她又一次从异世活着回来，还是没死了，就想检查看看她到底哪里不一样？ 毕竟当时可是着重关照了她的脑袋。 至于为什么最后又把报告丢掉…… 安酒觉得可能是因为诊断结果——内脏出血，建议入院——让他感到满意了。 毕竟低等公民看不起病，这种情况也只能在家等死。 安酒收紧手指。 那一下到底还是砸轻了，应该把他脖子给扭断的。 她看了眼贡献值余额，加上之前剩下的5891，和这次兑换的，一共有，够她提升一下公民等级了。 只要不再受电梯权限限制，她就能随时下一楼，总有再次遇到阎凌的时候…… 这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睁开眼看去，是溥淮。 她惊讶道：“买完了？你怎么这么快——” 一只大掌覆盖在她额头上，挡住了大半的光。 安酒抬起眼睛，隔着掌边虚影看着他紧绷的下颌，“……我没事。” 溥淮否定道：“你有点发烧，估计这个东西用不上了。先送你回去和奶奶见一面，然后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背过身蹲下，“上来。” “……” 见她犹豫，溥淮放缓了声线，“不是说不想让奶奶担心？你这样就算支撑着走回家，也会被一眼看出来，哪怕是打腮红也掩饰不住。” 他说的有道理。 安酒不再纠结，乖乖趴上了他的后背。 溥淮的肩膀宽厚，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服传递上来，烘着她的肚子，有点舒服。 既然都上来了，安酒也没必要屈着自己，大大方方勾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脖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静趴着。 溥淮站起身，握着她的小腿环在腰上，怕她掉下去，托着她的大腿后侧，让她能更舒服些。 安酒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顺势往下看了一眼——这个离地距离？ 好在已经在悬浮地练出来，现在的她已经不恐高了。 转头趴在自己胳膊上，闭着眼睛休息。 溥淮走路极稳，上下起伏不大，安酒没有肚子被扯痛的感觉，比她自己走路要舒服多了。 安酒惦记着放在电梯井暗处的衣服，担心错过，便支在他肩膀上看着路。 溥淮当即放缓速度：“不舒服？” “没有，”安酒伸出一根手指，“那边有我的衣服。” 溥淮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将角落里衣服捡起拿在手里，顺便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安酒摊开手，是圆形的腮红，上面还有个小镜子。 镜子里面，她的脸上过分苍白，还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安酒右手绕过溥淮的脖子，食指沾了些粉，均匀的抹在脸颊上。 最后对着镜子左右照照，又涂抹在嘴唇上一点，瞧着才感觉有气色些。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刚巧他们已经走进电梯，溥淮目光落在小小的镜片上，看着里面趴在他肩头上，半阖着那双昔日总是璀璨向上的眼睛。 他皱起眉，同时也有些莫名的烦躁。 “给你的钥匙呢？” 安酒掀了掀眼皮，“在兜里，回去后给你吧。” “不用，”溥淮把她往上托了托，问出最想知道的事，“怎么受的伤？” 对此，安酒只能两个字用来形容，“——倒霉。” 溥淮：“……” 两人同时没了声音，耳畔只有电梯徐徐往上的、单调的咯吱声。 光影沿着外层电梯的缝隙间透了过来，从整洁的热闹，逐渐替换成灰暗的冷清。 见48楼要到了，安酒想下去。 溥淮制止住她，“不着急。” 直到电梯停下，他也没松手，背着安酒径直走了出去。 平台上没几个人，大部分都窝在角落，拢着衣服歪头睡觉，怀里还抱着个脏兮兮的瓶子。 剩下几个清醒的，也只是默默看着两人经过。 直到快到丁路，溥淮轻轻放下安酒，打量着她的脸色，“奶奶应该看不出来。” 安酒这才松了口气。 望着尽头处的家，她心情有些激动，一想到有人等着她回家，牵挂着她的安危，心脏就像被填满了软乎乎的棉花，这种沉甸甸落在地上的感觉，真好。 碰巧这时里面的门开了，奶奶仿佛感知到她回来了，探头出来看——但可能这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几十次，只有这次没失望。 奶奶愣了一下，随即大喊出口：“小酒！” 哐当—— 她猛地推开门，用最快速度朝着安酒跑过来。 溥淮看了张开双臂的安酒一眼，无奈摇头，站在了她面前。 “奶奶，先回家。” 奶奶被他这么一拦，冲势顿减，往前后一看，只见探出了十几个看热闹的脑袋。 她稍稍冷静些，紧紧拉着安酒的手，“走，跟奶奶回家。” 安酒喜欢奶奶粗糙、干燥又温暖的掌心，这让她感觉很幸福。 回头看了眼溥淮，他跟在身后，对着她轻轻点头，示意她安心。 等回到家，安酒第一时间看向窗边的那两棵绿苗，居然比之前长大很多，一片片的叶子绿油油的舒展。 自从看到安酒后，奶奶一直止不住的开心，忙的晕头转向，一会儿让安酒喝水，一会儿要张罗着做饭，一会儿又从红桶里拿出个没舍得吃的小点心，让她先垫垫肚子。 溥淮：“奶奶，您先别忙了，我那边有点事，一会儿得带安酒出去一趟，等她回来也做饭也来得及。” 奶奶震惊：“什么事一会儿就得去？明天吧，小酒估计也累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回家，怎么就又要出去了。 安酒笑着拉住奶奶的手，安抚道：“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晚上回来还得收拾东西呢。” 第308章 贡献值不能白花 “什么东西？”奶奶反握住她，“你要去哪？” 安酒：“哪也不去，是我副空间里有物资，有些蔬菜得赶紧收拾出来。” 她赶紧查看副空间的剩余时间，见还有五分钟，便抓紧时间往外掏物资。 一大袋西红柿、一大袋土豆、一大袋茄子、黄瓜，大葱和大蒜，还有一盒超大的餐具礼盒，一张极厚重的毛毯被。 紧接着又掏出一提提卫生纸、厨房用纸、湿巾和袋装毛巾。 洗发水、护发素、洗手液、香氛、洗衣液，大瓶面霜和乳液、饮料、苏打水、脱脂牛奶，像是流水般往床上扔。 三床薄被、四条运动裤、六个皮草，运动鞋平底鞋和帆布鞋，一只一只乱飞的袜子，还有男士的上衣、裤子、外套和鞋。 奶奶伤怀的表情顿时定格在脸上。 可安酒还在掏东西。 男鞋、女鞋一只往地上丢，各式各样的鲜花一束一束摞在小桌上，还有四个醒花桶、六个不同尺寸的花瓶、五把花剪子，十多个塑料花盆和三个枕头。 溥淮和奶奶并排站在铁门边，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然而、还没完。 安酒打算给床垫过个明路。 她走到床边，掏出来一团等身高的白色垫子，一松手，那垫子像是成精了一样，扭动着充盈起来，最后，竟然成了一张厚实的床垫。 接着，安酒又掏出来一团。 片刻后，两个不同样式，但是同样厚实的床垫立在墙边。 最后，安酒又从私人空间掏出来四个苹果，整齐放在桌子上。 “没了。” 溥淮：“……” 奶奶：“！” 安酒：“奶奶，那我和溥队出去了？” 东西都拿出来，她就没有顾虑了，临时空间到点消亡也没事。 就是可惜租的面积小了，不然能收更多东西。 奶奶现在没有任何悲伤。 真的，一点都没了。 小酒立立正正的回来了，没少什么部件，也没多东西，她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而且，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 她的嘴角简直比ak还难压啊！ “去吧去吧，去忙你们的正经事，家里有我，谁都不用担心！” “哦。”安酒拍了拍从酒店拿回来的那张床垫，对溥淮说，“队长，一会儿回来了，你把这张拿回去用，还有就是一些男士衣服和鞋什么的，你挑挑有没有合适能穿的。” 不久前溥淮还把她背回家，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被拉近的那份熟稔，安酒说这些话都变得很顺口。 溥淮估计也受到了影响，嘴角轻扬着，轻轻‘嗯’了声。 出门后，安酒和以往一样，把铁门锁好，顺便也把布帘遮好。 ——得准备一下换门了，不然在家里做什么都不方便。 养伤、处理肉和蔬菜、换门，得一件件做。 反正她已经回来了，之后慢慢安排、慢慢做事就好，心急不得。 等走出丁路后，溥淮在她面前蹲下身，安酒趴了上去。 感受到溥淮身体发散出的灼热温度，安酒感觉拧着疼的肚子又舒服许多，便歪头贴在他脖子上。 他就像个不断散热的暖宝宝，要是天冷了的话，抱着一定会很暖和。 安酒胡乱想着，看着电梯门开，看着溥淮走在有点陌生的路上，看着路边歪坐在地上的公民们，循环的画面让她的眼睛晕晕的，好像哪哪都在转。 她担心自己掉下去，就紧紧抱着溥淮的脖子，把脸埋在里面，眼睛无力地缓缓眨动。 溥淮探手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加快了速度。 他推开诊所门，径直走进去。 医生头都不回的驱赶道：“出去！有病明天来排队。” 溥淮把安酒放在床上，走过去拧着后衣领把人拽过来，态度比他还恶劣，“少废话，到下班点了吗你就换衣服？赶紧过来看病！” 医生一看是他，立刻告饶，“别介啊，我还以为来的是外人呢，没想到是你啊！那必须好好治！” 溥淮松开他，但眼神犀利，紧盯着他的动作。 医生擦汗，“我先去拿工具。” 医生给安酒做了细致的、全套的检查，最后慎重表明，“你伤得很重，得治疗。” 溥淮险些动手。 安酒忙说：“是啊，所以来找你看病，要怎么治？” 医生汗流浃背，眼睛根本不敢往后看，“对对对，我先给你输液，不对！是我只能给你输液，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有多简陋，没啥优质的医疗条件，最多能做到这样了……” 然而到了扎针的时候，医生的手那叫一个抖啊。 溥淮眼神凶狠，“你颤什么？别告诉我你酒瘾犯了！” 医生哪敢说是，深深吸气，硬着头皮就要扎。 “给我。”溥淮看不下去，给手指消毒后，接替医生的位置，又快又准的飞针进去。 仿佛被蚊子咬了一口的安酒：？ “你练过？” 溥淮搬来凳子，守在她身边，仰头看着吊瓶，喉结上下滑动，“以前给别人扎过。” 他低下头，对上安酒的视线，问：“你是怎么把那么多东西装进去的？” 只有五立方米的空间，那么能装？ 安酒：“先装大件，然后是小件，然后再往缝隙里塞，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反正贡献值不能白花。” 这的确是她总结出的心得。 就像往瓶子里装石子和沙子似的，墩一墩，还能装，再墩一墩，还能再装一点，那凭什么空间就不行呢？ 见她面露得意，溥淮也信了个七八成。 或许是觉得有趣，他也多了几分闲心和安酒聊天：“那边是什么样的。” “是悬浮地……”安酒觉得说话的时候，能让大脑保持清醒，也分散了放在腹腔上的注意力，便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了一遍。 当然，不包括收集物资的桥段。 溥淮不时问一句，将话题持续下去，期间用眼神示意医生，买了一瓶诊所里在售的水，拧开盖子，让安酒喝几口润润嗓子。 顺口说道：“你要有事就先去忙。” 医生果断点头，换了便衣就匆忙离开，打算等两个小时后再回来。 第309章 收拾物资 再次回到家里后，安酒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她说：“应该是药效上来了。” 不过还是谨慎的涂抹些腮红，让气色更好看些。 奶奶还在收拾那些东西，床上原来的薄薄褥子被换下，放上了又厚又有弹性的床垫。 安酒伸手压上去，发黑的皮肤和乳白色垫子形成鲜明对比，随着力量下压，手掌逐渐被软弹的海绵包裹。 她完全能想象的到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躺在上面是多么舒服。 奶奶担心垫子会脏，就把之前用的被子铺在上面当床单使，床头放着叠好的毛毯被和三床薄被，最上面放了三个枕头。 卫生纸、厨房用纸之类的东西按照大小，整齐摞在墙角，刚好外层有塑料包装，不怕放脏。 旁边的地上放着两个醒花桶，一个里面塞满了洗发水之类的日用品，另一个放着脱脂牛奶、苏打水和饮料。 多出来的只能放在地上。 衣服和鞋奶奶没收拾，说是等溥淮挑完了再弄，但她把鞋都配对好，上衣和裤子分开，到时候方便拿起来看。 她本来还想再收拾一下，可看着一兜兜的菜和娇艳欲滴、鲜艳的花，从来没见过，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只能等着安酒回来。 她坐在小凳子上，望着满满当当的家，闻着花苞里香香的味道。 一会儿拿起一件衣服细细的摸料子，一会儿起身用结满老茧、无法伸直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摸着床垫。 “真软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奶奶一边感慨，一边又用手指轻轻戳了下薄被。 她都无法想象盖在身体上是个啥样的感觉。 哪怕安酒和溥淮回来了，她也有些晕晕乎乎，感觉像在做梦。 安酒到家就开始忙，一边教奶奶用剪刀把豆角从中间剪开，告诉她晾干后等到冬天可以拿出来吃。 一边让溥淮把床垫搬回去。 自己负责收拾鲜花。 花很多，醒花桶不够用，安酒把红桶里的东西拿出来，往里面盛水之后，把花插进里面，让它自己吸水缓苗。 接着她找出所有的不锈钢盆，把西红柿、茄子、黄瓜分别倒在里面。 这几样可以洗洗后晒干，能保存很长时间，但是大葱不行。 为了能吃更久，安酒打算把它们种在花盆里。 她找出从花店收集到的塑料花盆，先把蔬菜苗一号和二号坐进去，多余的土块塞进别的花盆里。 接着把大葱分量，先塞长长的根须，让它们满满当当的竖在盆里，等有空了到外面取些土回来，再好好种起来。 大葱皮实耐活，沙土也能种。 趁着溥淮还没来，安酒从空间里又取出三包，赶紧转移到花盆里，排排队放在避光的墙根处。 至于剩下的那三包实在没办法，只能等等再说。 而且，她还有两颗西红柿苗…… 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一起拿出来呢…… 这时溥淮回来了，安酒把手掌里的泥土拍在花盆里，招呼他先挑衣服和鞋。 溥淮严词拒绝：“衣服就不用了，挑一双鞋就行。” 虽然他身为男人脸皮厚，却也没辣~么脸皮厚。 怎么可能不懂分寸？ 安酒猜到他不好意思拿，便多劝了一句：“其实我也给冀珍珍、吉漠和宋老师准备了衣服和鞋，毕竟马上要到冬天了嘛，天气冷——” 溥淮看过来的眼神忽然让她有些背后发毛。 她立刻补充道：“但是队长你先挑，而且有些衣服是按照你的身量收的。” “哪件？” “……” 安酒赶紧在衣服堆里翻找。 ——当时时间那么紧张，她哪有空细细挑啊！ 最后灵机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件185尺码的冲锋衣，装作是从衣服堆里抽出来的。 “就是这件！” 溥淮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看下去。 黑色防风面料，下面还摇晃着全新的吊牌。 他接过，“谢谢。” 又问：“一共几件？” 安酒：“……三件。” 怕他不信，安酒蹲下去从衣服堆里又‘拽’出两件来。 看着她手里明显的同款小码，溥淮终于颔首，把冲锋衣搭在椅背上，准备试鞋。 安酒以为会臭，但其实没什么味道。 “别的衣服不要吗？我觉得这件也很适合你。”她拿起一件高领的黑色羊毛衣，“特别软，很舒服的，而且脖子不冷。” 奶奶也附和道：“溥队你多挑几件，冬天风大，还硬，别吹生病了，小酒，你再给队长挑几件。” 安酒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趁着他试鞋的功夫，借着这堆衣服，过私人空间里各种羽绒服和床单被罩的明路。 为避免时间太长引起溥淮怀疑，每隔一会儿，她就假装新翻出来一件衣服递过去。 还想方设法让他试穿一下。 溥淮注视了她好几秒，最终还是站起身，穿上了之前那件黑色冲锋衣。 冲锋衣拉链一直拉到顶，将他的下颌遮盖了些，笔挺的面料将他的身形完美勾勒出来，也越发显得臂膀宽阔。 安酒诚实道：“队长你穿这件真合适，显得特别帅！” “……油嘴滑舌。” 溥淮垂着眼眸，把衣服换了下来，刚挂在椅背上，眼前就又出现一件。 “这个也试试？” 面对安酒亮亮的眼睛，溥淮面无表情的穿上了身。 “果然这件也很帅呢！” “……” 奶奶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看看刚才可没这么高的衣服堆，哪还不明白小酒的用意。 只是她暗中摇头，没想到溥队长还有这么一面，真是开了眼界…… 安酒让溥淮把衣服和鞋送回去，回来的时候再拎着两个小凳子过来。 溥淮照做了。 “你和奶奶一样，”安酒说着往他手里塞了把剪刀，“负责把豆角从中间剪开。” “好。” 这个没什么难度，看一眼就会。 安酒也有自己要忙的，把地上的衣服叠起来放在床上，再把鞋一层层往上摞。 家里本来就不大，再在地上堆这么多东西，就显得特别拥挤。 她都在想要不要换个房间租？ 要是20平的话，东西再多也有地方放。 第310章 蔬菜要切条 不过就是取暖可能成问题，房间越大，需要的燃料就会越多。 再加上现在有这么多物资，搬家太显眼了，容易被人盯上。 在她伤还没好之前，远离溥淮是不明智的选择。 除非溥淮也搬家。 安酒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了出来。 “搬家？”溥淮抬头，“你想搬到哪。” 安酒老实摇头：“暂时还没想好，就是感觉家里东西多了，特别挤，我就想要不要换个更大的房子租。” 奶奶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溥淮回头环视一圈，给出建议，“没必要，把贡献值握在手里，先稳妥着度过冬天。要是觉得走动不开，可以把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放到我那边去。” 他虽然说着话，可干活的速度未停。 “就像这些需要晒干的豆角和后面那些的蔬菜，你这屋肯定放不下，要是时间长捂得发霉就可惜了。” 安酒的确担心这点，而且她空间里还有很多蔬菜和肉，晒干需要时间，也需要地方。 既然溥淮给了台阶，她自然要顺着下去。 眼下准备冬天的食物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往后放。 安酒洗干净手，往盆里盛水，把茄子洗去土灰，在案板上切成手指粗细的人字条状。 其实应该更粗些的，这样干了后不至于太细，但为了尽快晒干，也就只能这样了。 家里所有的餐具都被她用来装切好的菜条。 见量太多了，安酒赶紧翻找衣服，抽出绳子洗洗后系在一起，准备在窗边找个地方固定。 “我来。”溥淮从她手里接过绳子，探头出去寻找位置绑好，“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让吉漠来安个架子——放下别动，去切菜。” 安酒收回手指，一大盆切好的豆角条被溥淮抱走。 ——不是她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主要是要干的事太多，哪有空矫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干一点是一点。 就像现在，溥淮接手了晒菜的活，她转身就去继续切茄子条。 一条绳子晒不完这么多菜，溥淮回他那边拿了几条绳子过来，让奶奶抓着一头，绷直后固定在两家的窗户上。 十分钟后，再次回来的他手里拿着针，和特别结实的线，让奶奶把豆角穿成一圈，然后挂在绳子上。 这样一来，既能节省空间，还能挂很多菜干，到时候也好收集。 安酒从窗口探头出去看，挂上去的豆角离下一层还有很长的距离，而且下面的人也不会探头往上看，毕竟上面的人比他们还穷。 怎么可能把食物挂在窗外呢。 趁着现在温度高、太阳烈，她赶紧回去把剩下的茄子切了。 奶奶现在只用负责把菜条用线穿起来，然后挂在外面的绳子上，她总是担心菜掉下去被别人捡走，线都用两根，还绑了紧紧的死结。 隔一会儿就得起来看看绳子有没有松，有没有菜掉下去。 毕竟这是她们日后的粮食，一点都不能马虎。 处理完最后一根茄子，安酒终于能坐在凳子上歇歇了。 她拽来装大蒜的袋子，打算编蒜——以前没干过这种活，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编，拿出几根后，比比划划、梳理着蒜叶，尝试了好几种角度。 也在用力回忆以前买的编蒜是什么样的。 好像蒜头在左右，而且是特别长的一根，绑完也很紧，不会松…… 她边想边试，慢慢摸索，虽然有点难看，但总算是编出来一根。 但是在她编第二根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知道该怎么下手了——先是两根并头放在一起，然后左放一个蒜头，蒜叶从后面绕一圈往下，右边再放一个，同样操作。 就这样一左一右交替、压着彼此往下梳理，就可以一直往下编了。 抖一抖，特别结实，根本不会掉。 安酒拿来第一根，拆开重新编。 在她身后，奶奶和溥淮看的认真又震惊。 这种办法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难道是异世里的人教的？ 奶奶忍不住问：“小酒，你手里的那个是什么菜？” “大蒜，”安酒想了想，“说是做饭时候的可以炒两瓣，能借味，而且还能种，能长出来蒜苗和蒜薹，下面还能长蒜头，总之挺全能的。” 反正空间里还有很多，到时候留下点当种子就够了。 这样一看，家里的地方根本不够，或者到时候种在空间里？ 其实也是个好办法，毕竟空间现在是正常流速，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西红柿苗，到现在都还活得挺好的。 只不过就是里面放了太多东西，种蒜？暂时还是别想了。 提升空间面积还是挺重要的，另外就是如今护盾值都掉成零了，这种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有机会下矿的话，还是得多刷点。 当然，眼下还是养伤最重要。 安酒手中编蒜，脑袋乱想，如今生命没有威胁，手中物资也充沛，难得这么轻松，也就不讲究事事冷静了。 编完蒜，先整齐摞在靠近窗边的墙角，再把掉下来的蒜叶捡起，到时候洗洗还能炒菜吃，食物来之不易，也别浪费。 最后把地面扫干净，泥土倒进栽大葱的盆里。 带泥的土豆不用动，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就可以。 西红柿的话，现在暂时没地方晒，等明天再说。 安酒挑出三个被压裂开的洗干净，给奶奶和溥淮递了过去。 “干这么久了歇会儿，尝尝这个，那边的人叫它西红柿，味道是酸酸甜甜的。” 安酒搬来凳子坐在他们对面。 三人手里各拿一个红彤彤、圆溜溜的西红柿。 奶奶没见过、也没吃过，一时间稀奇的很，摸摸光滑的皮，放在手心里又掂了掂重量，还拿在鼻子下闻着味道。 她惊诧道：“这怎么还有股怪怪的味道！” 安酒莞尔，对着手里的西红柿一口咬了下去，入口软软糯糯，汁水全都淌进了嘴里，是甜甜的西红柿味。 再看果肉里面全都是沙瓤，中间是软软的、滑滑的黄绿色籽。 吸一口籽，酸酸甜甜，牙齿一咬就咔嚓作响，还有点爆开的感觉~ 第311章 万能钥匙 等奶奶看够了、闻够了，才捧着沉甸甸的西红柿咬下去。 说实在的，从奇怪的味道上来说，她并不认为这东西好吃。 但她觉得可能是和种出来的蔬菜差不多？ 然而，当一股清甜的汁水流进嘴里的时候，她属实被震撼到了。 这，太好吃了！ 为什么会这么软！这么甜！这么好吃！ 这简直就像是水果！ 而另一边溥淮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是这般清爽的滋味。 安酒让他们先吃，拎着小板凳坐在鲜花桶旁边。 这么长时间后，吸饱水的花杆硬实，低垂的花苞头直了起来，花瓣也层层打开，只是靠近，就有一股花香的味道飘来。 让本就心情不错的她，多添了一分对生活的热情。 从中抽出一支，放在鼻下闻闻香味，捏一下硬硬的花托，然后掰掉多余花叶，用剪子小心剪掉上面的尖刺，最后在撕下有些枯萎的花瓣，插进瓶子里。 她拿了好多不同品种的玫瑰，等全都处理完后，花瓶里满满的一大捧，高低错落、颜色各异，花瓣层层叠叠卷曲，简直美到了她的心巴上。 重瓣的香水百合盛开后更是美得不可方物，花头比两个拳头都大，颜色由浅及深，叶片如波浪般起伏，重点是很香很香。 光是百合花就占用了两个花瓶。 之后，蓝星花插满一个花瓶，毛茸茸、圆溜溜的绿毛球剪短花杆，也刚刚好装满一个花瓶。 安酒拿来最后一个花瓶，加了适量的水后，从其他花瓶中每样抽出几支，准备让溥淮带回去也装点一下家里。 但溥淮的眼神比吃西红柿时还要诧异。 安酒：“难道你花粉过敏？” “……”溥淮垂了垂眼眸，继续干着活，语气听着没丝毫不妥，“没有，我从不过敏。” 那就好。 安酒拿起最后两个花束，拆开后里面包的是洋甘菊，小小白色花瓣中间是黄色花蕊，味道不算香甜，握在手里有很大一捧。 用厨房纸擦干盆里的水渍，安酒把花头剪下来，准备晒干，留在以后当茶喝。 之前剪下来的那些花杆和叶子，都被她收集起来堆在角落里，等干了后还能当柴烧——荒原上没什么资源，她收集来的这些物资，只要能利用上就别浪费。 五个花瓶整齐放在床头边的地上，花团锦簇瞧着心情极好。 逼仄、灰色的家仿佛重换生机，花边柔软的线条不仅柔和了硬梆梆的家，也温暖、滋养着她和奶奶的心。 看吧，只要活着，她们终究会越来越好~ 随着香气扩散，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轻松，三人有说有笑的闲聊。 安酒给奶奶拿去一瓶牛奶，不知道溥淮爱喝什么，也不知道他喝没喝过，就干脆叫他过来自己挑。 天热，安酒拿起一瓶碳酸饮料，拧开。 呲——。 细密的气泡翻腾着往上窜。 仰头喝一口下肚，浑身通畅！ “要是冰的就好了。”她低声嘟囔着。 忽然发现溥淮眼神不善地看过来，疑惑道：“怎么了？不知道喝什么？” 安酒准备给他介绍一下——虽然瓶身花花绿绿，写的字也不认识，可她毕竟有多年的喝饮料经验，通过外表，通过摇一摇，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想喝苏打水，还是碳酸饮料？” 她手握着两瓶，视线从上落到下，看着蹲在身边却依旧高大的溥淮。 溥淮淡淡地看她一眼，越过她拿起一瓶脱脂牛奶。 “啊……抱歉，我还以为你也爱喝饮料。”安酒有些懊恼，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请人喝饮料比较正常，却忘了在这里营养更重要。 但这时她左手一空，苏打水被抽走了，接着那瓶牛奶被塞进来。 “我的确不爱喝太甜的东西，”溥淮平静道，“另外，你应该喝牛奶。” 他收走安酒喝了一口的饮料，放回原处。 “这个，等……以后再喝。” 他中间停顿了两秒，虽没明说，安酒还是秒懂被他漏掉的三个字——伤好了。 等伤好了再喝。 安酒听得懂人话，明白他这是好意，乖乖点头道：“知道了。” 溥淮眼神满意。 他站起身，“你们先歇着，我把……” 安酒从善如流：“大葱。” 溥淮继续，“把大葱搬到我那屋去，到时候给你们留一把钥匙，无论是浇水、晒太阳、收菜干，都能随时过去。” 听到这里，奶奶彻底慌了，“这不行，这怎么能行，不不不，钥匙我们坚决不能要！” 奶奶态度坚决的摇头、摆手。 东西放过去还说得过去，怎么还能把钥匙也拿到手。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溥淮没和奶奶争论，但却侧头看向了安酒。 安酒：？ 奶奶：“小酒你也不能要！” 安酒：“哦，我听话。” 溥淮：“咳——” 安酒脑海一道灵光闪过，突然想起什么。 从兜里摸出万能钥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会吧，这能打开你家门？” 钥匙是扁宽的，门锁是细长的，怎么可能怼进去？！ 溥淮重复四个字：“万能钥匙。” 安酒满脸怀疑。 奶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看到小酒手里多了一把钥匙，而且还和溥淮有关。 她有些生气，“小酒你过来给我好好解释。” 见奶奶脸色不好，安酒赶紧过去贴在她耳边上，把钥匙的事完整说了一遍。 奶奶这才恍然大悟，却依旧训斥道：“那还不快还给溥队长，这样珍贵的东西咱们不能拿。” 能打开所有门的钥匙，那能是普通玩意吗？ “不必了安奶奶，”溥淮面露些许慎重，“我手里还有一把，这把你们留着，以防万一。” 有了它，最起码不用担心晚上没有安全场所落脚，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 也别说什么这种话晦气，逃避不代表百分百不会发生。 倒不如在有能力的时候做好准备。 尤其在蜂巢里，抽不抽得中，是可以操控的。 这些话安酒当然不可能告诉奶奶。 但通过两人细微的表情变化，奶奶明白了这把钥匙的重要性。 第312章 奶奶才不是外人 她最终还是同意收下钥匙。 但—— “溥队，首先我得谢谢你，这么为我们祖孙俩着想，本来都不该占用你的屋子，现在还时不时往你那边跑，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溥淮平静道：“这您不用担心，我平时带队下矿，很少在家，没有麻烦这么一说。” “是、是，”奶奶频频点头，脸颊挤出两团圆圆的肉，“的确是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 她转而向安酒伸出手，“钥匙给奶奶。” 安酒老实交上去。 奶奶把钥匙仔细放在兜里，笑眯眯说道：“你心粗，万一弄丢了就不好了。” 安酒：“好。” 她知道奶奶肯定是别有用意的，但奶奶不会害她，这点她有这个自信。 而溥淮则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们，眼底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柔光。 小小的风波之后，一切回归正轨，气氛也重新融洽起来。 溥淮拎起盆里的大葱，问：“这个没土也能活？” 安酒摇头：“不能。” 今天肯定是来不及的，她打算之后和奶奶出去慢慢把土运回来。 反正一时半会儿葱不会坏。 先不着急。 溥淮喝完最后一口水，“给我找两个袋子，我去挖土。” “这、这……”哪有逮着一个人可劲薅的。 溥淮瞥了眼她的肚子，意思很明显——是伤好的更快，还是大葱死的更快？ 安酒：“……” 等他离开后。 奶奶锁好铁门，回来坐在安酒身边，半是慎重，半是紧张道：“你会不会怪奶奶多管闲事？” 安酒放下手中的活计，想想后摇头，“不怪。” 奶奶的目的，她能猜出点原因来，但是这种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合适。 “嗯，不怪就好，”奶奶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她们心里产生隔阂，还是解释了一句，“有奶奶在，怎么也轮不着你个小姑娘，去收男人家的门钥匙。” 哪怕是什么万能的，也不行。 她不管外人是怎么想的，可绝不能让溥淮觉得，小酒是个没有家里为她做主的野孩子！ 小酒可以年轻不懂事，她这个老的，可不能懂了装不懂。 否则就是纵容！ 就是默许！ 就是轻视！ 自家的孩子自己不疼，别人谁还当回事？ 难不成玩两下，没意思了就甩了？ 就像隔壁那个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能活一天算一天，活不下去就怀恨死去？ 不，这绝对不能是小酒的路。 哪怕她再怎么人老体弱，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不管，把小酒送上绝路去。 那除非她死！ “奶奶知道这东西重要，”她掏出那把钥匙，慢慢说着，“你要是明白奶奶的苦心，就还交给你，你放在空间里面收好别丢了，但要是你想不明白……奶奶就不能给你了。” 这段话听的安酒心里酸酸的。 父母在时，听到这种话她下意识就想顶嘴，仿佛和父母唱反调，就能证明自己长大了，拥有自己的独立想法。 可现在，安酒才明白这些话背后的深思熟虑，怕她想不到，又怕太直接她听不进去，就慢慢的，一点点哄着劝着。 外人不会管她，奶奶才不是外人。 安酒抱着奶奶的胳膊，缓缓靠在她的肩头上，眼睛有些湿润。 明明奶奶凸起的骨头很咯，可她还是觉得很舒服，只要靠着奶奶，那股温暖就会顺着她们接触的身体传递过来，让她不再感到孤独。 “奶奶，我明白了。”她轻声回应道。 奶奶很高兴，放心的把钥匙交给她，用粗糙的手掌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 “我的小酒终究还是长大了。” …… 溥淮上上下下运回来好多土。 安酒和奶奶负责往盆里塞，看似满了，浇过水就又塌下去了。 等全都装完，溥淮把葱盆往他那屋搬，奶奶扫地，安酒准备晚上要吃的饭。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压坏的西红柿吃掉，不然一夜过去，裂口的地方就要发霉腐坏了。 她看似在检查盆里，实则把空间里的袋装西红柿翻了个遍。 一共拿出来五六个被压坏的。 清水洗过赶紧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 如果要是有鸡蛋的话，还能做个蛋炒饭，或者打个蛋花汤。 ——她没有鸡蛋。 但是她有肉，她有好多好多肉。 而且她还有海鲜。 问题就是每一样都不能拿出来吃，至少当着溥淮的面不可以，会暴露她有空间的秘密。 安酒找出之前晾好的肉干，剁成小段，泡在水里。 之前收集的蒜叶刚好派上用场，洗干净后切成小段，准备一会儿炝锅用。 入秋之后，一早一晚开始变凉。 奶奶和溥淮把晾在外面的菜干收回来，免得晚上返潮。 安酒趁着天还亮着，赶紧点火烧水做捞饭——这样米汤还能留着喝。 空间照旧被她当成烟囱用，把香味全都卷到外面去。 等煮到软烂的大米粒在乳白色汤汁里上下翻滚时，安酒把大米盛出，米汤单独放在盆里晾着。 简单刷刷锅，她往里面倒了些油，等油温上来就把大蒜叶子倒进去。 刺啦—— 她用锅铲翻炒几下，煸出香味来倒入西红柿熬汁。 趁着这个时间，她从空间取出一根茄子，洗过外表后，连皮带柄一起切成滚刀块，再倒进锅里一起炒。 红色的茄汁，淡绿色的茄子肉，配上小段状的浅褐色蒜叶，又香又好看。 最后再把泡好的肉干放进去，咸香碰撞着蔬果的清甜，味道美滋滋。 装盘放在桌上，又盛好米饭和米汤，摆好筷子。 安酒把灶口转移着面朝桌子，用里面的余火帮忙照明。 她跑到隔壁，对着里面忙碌的两人轻声唤道：“吃饭了！” 两人放下手里的活，眼睛亮晶晶的跟着往回走。 安酒贴心道：“盆里给你们准备了水，先洗手，饭已经盛出来了，坐下就能吃。” 忙了这么久，三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此刻闻着家里香喷喷的炒菜味道，忍不住地暗中吸气，等坐下来后，谁都顾不上说话。 一口米香味的甘甜，配一口微咸的肉条香，最后再来一口一咬就爆汁的茄子。 别样的口感，彻底激活三人味蕾。 筷子打架，风卷残云~ 第313章 早就知道了 入睡前，安酒背对着奶奶吃了一粒药。 一想到今晚能睡在舒服的床上，盖着软乎乎的被子，她们心中就充满期待。 自打溥淮走了后，奶奶就一直忙碌着，又是洗脸，又是擦拭上半身，洗脚的时候掀起裤腿，把小腿和大腿也都洗干净，就怕把干干净净的布料给睡脏了。 她把脏水倒掉，又给安酒准备了两盆新水，然后搓着手，站在床边，一遍遍摸着枕头和被子，眼中又惊又喜，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别提多喜欢了。 安酒把碗筷收拾好，就开始洗脸洗脚。 自从家里有了大水桶，用水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拮据，连洗菜做饭也都方便了。 而且现在天气还暖和呢，不怕水凉。 她找出袋装毛巾，和奶奶一人一条——以前没条件只能混用，现在手里有了，基础卫生还是要注意一下。 奶奶笑呵呵点头，“都听你的！” 万能钥匙早在两人谈心的时候，就交还给了小酒，那样珍贵的东西，她拿着有什么用，而且无论放在哪，都不如小酒的空间里安全。 而且经过这件事后，两人都明白彼此都是在为对方考虑，心也就贴得更近了。 安酒让奶奶把被子和枕头抱起来，从空间取出床单铺上去，还把薄被和枕头也都套了一层。 “这样脏了好洗。” 做完这些，两人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脱鞋上床。 柔软的床垫顿时包裹支撑住她们的身体，枕头也软乎乎的，被子也软乎乎的。 就像在身上盖了一片云朵，幸福在眼前转圈。 奶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享受到这种好东西。 她呢喃着：“太舒服了……就像在天上……” 安酒不敢翻身，怕压到肚子，毕竟受了伤，又忙一天，在舒适和安心的漆黑环境中，渐渐闭上了眼睛。 听着耳边悠长均匀的呼吸，奶奶小心翼翼地给她掖好被角。 “好好睡吧。” 她躺回柔软的枕头，感觉身体像一滩泥似的，身下突然不再是硬梆梆的床板，她居然有点不适应，左翻一次身，右翻一次身。 生怕影响到小酒休息，可转眼又想到这床垫吸音，随她怎么翻，一点动静都没有。 像是认床，她……睡不着了。 再一次起身给小酒掖被角，却突然发现她身体温度很高，像是发烧了。 奶奶的心重重咯噔一下，把手贴上额头。 果然是烧起来了！ 她轻声翻身下床，借着窗外的月光，盛水打湿毛巾，擦着安酒的脸和手心，给她降温。 “你以为我没看出来？” 奶奶低低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不对了，你脸色那么不好看，而且溥淮还拦我一步。回了家后，你也总是深吸气，每次要拿重的东西，溥淮都抢过手，他给你使得眼色，我全都看到了。 “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所以才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只能装作没看出来，想让你躺床上休息，可又不敢表露出来，怕你察觉到……” 直到天际露白，安酒的温度才降了下去。 奶奶把她的胳膊放进被子里，轻手轻脚地把盆放回原处，洗了把脸清醒清醒，赶紧点火做粥。 走廊中逐渐响起人声，但安酒依旧沉沉睡着。 等粥熬好后，她盛了一碗给隔壁溥淮送去，锅里的继续用小火慢慢煨着，煮的越软烂越好。 溥淮谢过奶奶，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她还没醒？” 奶奶和往常一样笑着，“估计昨天累着了，还睡着呢。” 溥淮颔首，又说：“今天队里有人请假，少一个人，您要不要入队？薪水大家一样，都是多劳多得。” 奶奶知道这是把她支走的意思，溥淮昨天很护着小酒，今天这样说，估计是想让小酒好好休息，可能是怕两人相处时间太久，她觉察出来。 哎……溥淮也是费尽了心思。 奶奶很‘欣喜’的同意了。 等安酒醒来的时候，得知奶奶今天要去下矿事。 “你放心，我跟着溥队长呢，一路安全，你在家好好休息，不急着干活。”奶奶把粥碗塞进她手里。 赶在她动手之前，动作利落的把被子叠好。 安酒的确饿了，明明昨晚吃那么多，可一觉醒来，肚子空落落的。 米粥煮的更软烂，温度也刚好入口，她吃得很香。 暗中观察她的奶奶见状大大松了口气——能吃饭就表明身体慢慢在痊愈。 安酒没听到隔壁的动静，就问奶奶：“冀珍珍没来？” 还想着让她和吉漠来挑衣服呢。 奶奶抓紧时间把家里所有能干的活都干了，抽空回道：“来了，但是溥队长让他们去楼下集合——溥队长！小酒起床了。” 突然拔高的声音，安酒手里的勺子差点掉了。 “你叫他干嘛？” 奶奶拿出昨晚收起的绳子和菜干，“今天天气肯定好，趁我们在家，得赶紧把菜干晒出去，不然你自己牵不了绳子。” 话音未落，溥淮就推门进来，就像是他一直在门外等着似的。 他的目光从安酒面上扫过，眉眼稍稍舒展，大步走向奶奶，成为挂绳子和菜干的主力。 安酒快速吃完最后几口粥，翻出袋子，往里面装够两人中午吃的肉干，然后还洗了四个硬实的西红柿。 其实空间里还有红薯、玉米，蒸饺之类的主食，只是没法拿出来。 “不用准备。”溥淮开口制止，“中午我可以弄来食物，这些留着以后吃。” 虽然不比昨晚的饭好吃，只是饱腹，谁还讲究口感。 安酒迟疑了一下，把食物收回原处。 奶奶在隔壁整理绳子上的菜干，此刻房间里只剩她和溥淮。 这时他忽然靠近，高大的身影下压，与她的视线平齐。 “别忘了去诊所输液，上午一次，下午一次，然后在家好好休息，别乱跑，这些东西也不用你收。等我们回来。” 似乎担心声音太大被奶奶听到，他的声线压得极低，浑厚又充满磁性，温热的气息喷吐到安酒脸上。 第314章 恐怕是兽医 有点痒。 安酒手指动了动，点头。 “明白。” “还有个问题，诊所在几楼？” 溥淮：“32楼，不用再额外付费用，如果和你要，就让他来找我。” 等奶奶和溥淮走后，安酒抓紧时间下楼。 她起得晚，招工会早就已经结束，平台上也没几个人。 别的不说，这位新上任的杨学真管理、每天都会组织楼下的队长们到这里招工，也比较公平，只要签了买门协议的住户，都至少能得到4-6次的工作机会。 安酒知道他想尽快把门卖出去，可是光靠这些公民自身的能量，吃饱肚子都费劲，更别提贷款买门了。 但他不一样，只要稍使些力，事情很容易就能办成。 到32楼只用跟着受伤的人走，就能轻松找到诊所。 望着门口长长的队伍，安酒直接走进去。 医生正在给别人做检查，认出她来，又见后面没有溥淮，配完药挥手叫来助手，让她负责给安酒输液。 整个诊室只有一张病床，倒是多加了三把凳子。 助手让她坐下，语言简洁道：“伸手、握拳。” 助手扎针很熟练，调好流速，拿起收款器站在医生旁边。 输液过程很慢，安酒找个舒服姿势，开始观察医生给病人看病的全过程—— 医生：“扁桃体发炎，消个毒就好了，来，张嘴。” 患者：“啊——” 医生拿着蘸了碘伏的棉棒捅进嗓子里，咔咔抹一圈，“十五贡献值，下一个。” 安酒：…… 患者高举着一根肿胀的手指坐下。 医生看了一眼，掏出打火机把刀烧一下，顺着指甲缝就切进去了，然后手动放脓。 诊所里顿时响起患者尖锐的嚎叫。 医生挥手。 啪！ 手动静音。 等没声后，他拿棉签进去转了几圈，“四十贡献值，快，下一个。” 安酒默默蜷起了手指。 患者坐下，指着喉咙，“啊，啊！” 医生：“卡鱼刺了？” 患者头如捣蒜。 医生从抽屉里翻出一块布，“把舌头包住，扯出来，再扯，用力把它扯掉！来，张嘴。” 安酒眼看着那舌头都快要被拽到下巴下面去了。 这时医生用镊子用力一拔，滋——一股血飚出来了。 医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领，对助手说：“弄脏医生服装，收十贡献值的清洗费，一共二十五。下一个！” 患者捂着脸进来，“医生，我不小心被割开个三厘米的口子。” 医生看了一眼：“订一下就好了，来。” 患者凑近。 安酒也前倾身，想看得更清楚。 只见医生掏出一个订书机，咔咔两下，伤口处理完了，“四十贡献值，下一个。” 患者又问：“那我好了以后怎么办？” 医生皮笑肉不笑：“拔下来。” 新进来的患者捂着肚子，“医生，上次做完手术，这段时间一直疼，不知道为什么。” 这次医生消毒、戴手套了，“去病床上躺着。” 助手把帘子半拉，呲呲喷了几下酒精。 外面的人看不到，输液的安酒刚好能看到医生操作。 只见医生消毒之后，直接挑开伤口，扒拉开往里瞅，最后来了句：“羊肠线没吸收，不影响，拽出来就没事了。” 然后不打麻药生缝。 患者疼得直哼哼，安酒看得汗流浃背。 这……恐怕是兽医吧？ 助手找到同盟般小声对她说：“以前我也被他打过一针，还离一米远，针就飞我屁股上了，一针下去，病好了，屁股还疼着。” 安酒：…… 见过这一系列操作后，等到药水挂完后，她自己动手拔针。 趁医生不注意，赶紧溜了溜了。 回家之后，安酒把布帘遮好，顺便喝了几口水缓缓。 她翻找出拖鞋换上脚，走到窗边探头出去看菜干晒得怎么样。 入秋之后除了一早一晚比较凉外，中午温度还是很高的，再加上荒原气候干燥，水分蒸发的快，菜干很容易就脱水。 而站在这里往远处看，暴雨季留下的湖泊，仅剩下最后几块，且分布的极远。 拨动一下菜干后，安酒准备查看空间。 但这时，一块浅蓝色虚拟面板浮现出来。 【影子随行技能未使用，无熟练度提升】 【异世界邓幼丝利用复制卡复制了空间能力，并留下三张永久复制卡】 【注：复制卡与邓幼丝能力相同，皆受24小时时长的限制】 【注：复制卡每张每天仅限使用一次，复制后可随时取消】 【注：如超过承载范围，使用后的复制卡将会永久消失】 【注：异世界邓幼丝仅复制了您67.804立方米的空间，且不可再增长】 【注：空间能力与生命绑定，无法剥夺】 【……】 看到这些内容，安酒终于明白为什么邓幼丝的悬浮地，总是在夜晚升到最高，白天却可以下降的原因了！ 怪不得她给自己拿的是厚被子和厚褥子。 也明白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的：只要她想，可以随时让自己掉下去——原来当时踩着的土地，是邓幼丝复制出来的，可以随时收回！ 而且她还能隐形悬浮地，怎么这个没赠予？ 难道是那块悬浮地自带能力？ emm……有点扯。 但是，邓幼丝的复制卡能力都出现了，那么受到莫名力量升空的悬浮地，有些特殊变化，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安酒想，至于她当时为什么没发现，可能是受到某些限制，也可能是时机还不成熟。 不过无论她如何猜想，都已经没了准确的答案。 安酒摊开手掌，三张银光闪闪的复制卡出现，手指一捏，其中一张便实质出现。 是薄薄的一片，触感有些冰凉，上面滑动着流沙般的光泽。 三张卡，一天只能用一张…… 具体有什么限制，其实介绍的并不清楚，就像是被临收卷子前，仓皇写上的答案。 先试它一试。 安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再复制个空间出来。 复制卡表面流光异样闪烁，似乎组成了一串乱码数字，有即将崩盘的嫌疑。 “否否否，不复制了！” 第315章 清点水果箱 随着她匆忙喊停，复制卡被反弹在地，原地消失后，回到了她的掌心。 看着上面有所变化的光泽度，安酒万幸喊停的及时。 看来想复制空间出来，仅用一张复制卡是肯定不够用的，也不知道邓幼丝付出了什么代价。 安酒本着一张复制卡嚯嚯的想法，再次唤出。 这次她想试试能不能把卡片收入空间，然后按照她的意愿在里面进行复制。 嗖—— 掌心里的卡片消失，无声出现在空间里。 它很可怜的躺在仅有的空隙里，在安酒的操控中，开始复制冰柜。 并一点点成型。 安酒突然有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复制卡会不会把冰柜里的食物也一起复制了？ 那她岂不是就有吃不完的东西了？！ 想法能不能实现还不清楚，但复制了个开头的冰柜却真真实实的卡住不动了。 ——没有多余的空间。 安酒赶紧把里面的蔬菜包全都取出来，又将鞋、窗帘、枕头和一些衣服取出来，先堆在床上，等一会儿再收拾。 空间够用后，冰柜很快完成，和另外四台整齐摆在一起。 安酒搓搓手，缓缓揭开柜门，然而，空。 里面啥都没有。 这就说明邓幼丝也只复制走了她的空间，不包括里面收集的物资。 安酒摊开手掌，只见其中一张复制卡变成了冰柜的模样，上面浮现出23:59:59的倒计时。 ——每张卡受24小时时长的限制。 倒计时归零后，就自动变回卡片的模样。 把冰柜和发电机连在一起，将温度调至冷藏，等待降温的期间，安酒琢磨着想复制柴油试一下。 目前油箱里的柴油量还有不少，哪怕只能复制现有的量，只要够24小时消耗，就能实现柴油零消耗，也就不用着急处理冻肉和冻海鲜了。 柴油能不能被复制，对她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 安酒蜷了蜷手指。 直到，一团清凌凌的柴油在空间里飘浮，掌心的卡片也变成了相同的东西，并出现倒计时。 成了！ 在空间里，她可以操控任何东西，哪怕是被复制出的柴油，也能精准无误的灌进油箱里。 看着余量飙升的柴油，安酒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甚至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空间里有很多之前在自助餐厅收集的食物，如酱骨头、炖鱼块、炒菜，烤好的牛腹肉、猪排、战斧羊排、香肠、大块烤肉之类的。 安酒从不锈钢盆里拿出一块，到外面闻了闻味道。 空间温度不高，肉类没有变质。 她那时还拿了好多主食，什么红薯、玉米、蒸蛋、面条和煎饺…… 正好她现在有点饿，就取出一块红薯吃。 虽然入口是凉的，可味道甜丝丝，特别绵软，很好吃。 接着又吃了两个小煎饺、一个蒸蛋，全都是原来的味道。 但既然现在有了新冰柜，就还是打包放进去，免得突然坏掉。 安酒找出打包袋，把不同种类的肉全部分装，像是鱼块这种怕压的，就单放一边，准备放在最顶层。 冰柜左边是肉，右边是主食，中间放着炒菜和香肠。 然后里面还有好多空闲。 她环视一圈，看到了靠着边缘整齐摞高高的水果纸箱——当时是根据纸壳外面的图片拿的，但其实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水果。 眼下家里只有她自己，时间也很充足，可以拆箱！ 幸好在空间里不用她亲自动手搬运，稍一控制，顶层的纸箱自动脱出，轻轻落在下面。 安酒把花剪子收进空间，然后躺在床上——让身体休息，让脑子干活。 剪开纸壳后，左右揭开一看，居然是一箱黑葡萄！ 粒粒饱满黝黑，还裹着一层白色的果霜！ 超级新鲜！ 再开一箱，撕开网套，是一整箱凤梨。 再开，哈密瓜。 再开，红心芭乐！ 再开，一整个完整的榴莲蜜！ 再再开，是比手掌还大的金煌芒！ 安酒再开！一整件新鲜山竹！一整件3j车厘子！ 还有红柚、毛丹红，软枣猕猴桃和木瓜。 她突然被幸福撞晕了头脑…… 没想到，连带着实现了水果自由。 整理好心情后，她打算先把容易坏的水果装进袋子放进冰柜，哪知收拾到车厘子的时候，发现不止一盒，整个箱子里全都是！ 一、二、三……上下摞着的，一共十盒！ 安酒忍不住拆开一盒，拎起一个红到发黑，圆圆润润，还在反光的放进嘴里。 表皮弹性十足，被牙齿切破后，厚实的果肉瞬间爆了满嘴汁水，味极甜！ 只要吃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安酒优先把车厘子放进冰柜，其它水果在后面排队。 至于那些耐放的，把纸箱一合，表面剪出个洞，能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可以，之后继续放回原处。 做完这些，安酒从床上坐起身，穿上拖鞋，先去看了看外面的菜干。 顺手拨动一下，让它晒干更快。 荒原毕竟还是干燥，经过上午的大太阳晒过，再被野风一吹，昨天还新鲜的菜，现在已经很蔫吧了。 只是捏着还有水分，另外绳子也空出一截来。 安酒搬来小凳子，趁着现在天气好，抓紧时间把从空间拿出来的豆角剪出来，然后还得穿线绑成一个圈，最后再挂在绳子上。 这种活看似很简单，其实很浪费时间，是机械的重复动作。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剪了，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也只把几袋豆角——这一种蔬菜给处理完。 而且现在她得去楼下输液，要在奶奶到家之前回来。 至于满地的西红柿、黄瓜、茄子之类的蔬菜包，和那些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被安酒囫囵个全都收回了空间。 拿着扫把把地面扫干净，再牛饮几口水，关门上锁，安酒匆匆往楼下去了。 诊所前依旧排满了人，好在助手下午也上班，她还少一分惊吓。 安酒靠着椅背，手掌搭在椅子上，耳朵听着诊室里患者的惨叫，头一点一点，眼睛渐渐阖了起来，沉沉睡去。 “喂，醒醒，药水挂完了。” 第316章 很大的进步空间 安酒费力睁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声音满是困倦，“……这么快？” 助手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倒是手背上微微的刺痛提醒她，的确输完液了。 安酒摁着针口，起身出了门。 混沌的头脑逐渐清醒，她松开手，尽量速度更快的往家里赶。 好在溥淮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 到家之后，安酒把今天新挂出去的豆角收回空间，等明天再拿出来。 不然和昨天的晒干程度不一样，溥淮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看时间，他们也快回来了，安酒盛了些米，准备淘米。 然而就在这时，走廊中有脚步声匆匆往这边靠近，安酒刚要过去，就见奶奶推门进来。 她啊呀一声，赶忙抢走盆子，“不是说了晚上我做饭？快回去，没事干就躺着！” 安酒莞尔，“谁做都一样。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奶奶瞧着精神状态很好，动作也麻利。 “任务完成的早，溥队长就安排收工了。”奶奶走到窗边，叫隔壁的溥淮帮忙，一块儿把豆角干收回来。 她捏捏硬度，满意道：“干了不少，再用个一两天时间，就不用拿出去了。” 安酒帮着撑开袋子，方便奶奶把豆角装进去，问她今天下矿工作怎么样。 奶奶兴致冲冲：“不是什么难活，只要出力气就行，而且中午溥队长给管饭，工价给的也高，这活特别好，明天我还跟着去！” 见奶奶高兴，安酒也放轻松。 “那一会儿多放点肉干，你们多吃点。” 奶奶慈爱地摸着她的脸，“小酒也多吃，你太瘦，奶奶看着心疼。” 下一秒，她就被奶奶赶走，任何忙都不用帮。 安酒：…… 她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乱糟糟的袜子，开始一个个配对。 不一会儿，溥淮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两样东西，一个丢到安酒面前，一个放在桌上。 安酒拿起来这支很像葡萄糖的蓝色小瓶，疑惑地看着他。 溥淮言简意赅：“甜水。” 安酒忽然想到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便瞬间明白了这是药。 但是她今天已经输过液了。 溥淮像是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接着说了三个字：“不碍事。” ……好吧。 安酒拧开盖子，仰头倒进嘴里。 “溥队长，这块肉全放？”奶奶拎起桌上的新鲜红肉问道。 “嗯。”溥淮颔首，拿走安酒喝完的小瓶塞进兜里，然后屈身坐在小凳子上，接过奶奶洗菜的活。 他的动作很熟练，和48楼的其他人一样，都知道怎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食材完整。 奶奶吓一跳，忙说：“这种活哪能让你干！快去一边歇着，我自己来。” 溥淮很自然的避开奶奶伸来的手，“您去切肉，小酒估计也饿了。” 叠袜子的安酒：？ 怕不是你饿了找的借口吧？ 但当两人同时看来的时候。 安酒：“……对，我饿了。” “那不行，饿谁都不能饿着我乖孙。”奶奶顿时嘟囔着做饭去了，再也不管溥淮洗菜这件事了。 灶火点起，肥油入锅煸出油脂，倒菜的一瞬间噼里啪啦，晚风卷进屋子，带走油烟。 溥淮时不时拿起调味料，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往里面加点。 见安酒看过来，也只是屈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间。 嘘。 安酒当什么都没看到。 ——不怪他，在奶奶的概念里，做饭就是弄熟，什么调味料，她都没见过，就别提知道用法。 所以每次轮到奶奶做饭，她和溥淮吃饭速度都极快。 粮食本来就难得，饱腹就行，还要什么口感。 但安酒做饭就不一样了，想尽办法要好吃一点，本身日子已经够苦，嘴巴还得受罪，那就更难熬。 一直挺到买了酱油和精盐，安酒做饭次数就更多，每次做饭必须得倒点进去。 所以现在安酒认为，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溥淮早早过来的原因。 饭桌上，奶奶给两人碗里夹了满满的肉。 “吃吧，都多吃点。” 见溥淮和安酒吃的头都顾不上抬，她还有点想掉眼泪——可怜的两个孩子，饿成这副模样，自己做饭是什么水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奶奶伤感的把肉夹进嘴里咀嚼。 欸？ 等等。 怎么感觉，怪好吃？ “好像……”奶奶迟疑的用眼神向两人求证，“我厨艺进步了？” 安酒和溥淮对视，默契的同时点头。 “对对，奶奶您做饭越来越好吃！” “奶奶您进步神速！” 奶奶被夸得有点害羞，用公筷给溥淮夹了一筷子菜，“主要是溥队长洗得菜干净。” 接着又给小酒夹了一筷子肉，“还有我家小酒洗过的米，吃起来就是香！” 最后含蓄表示道：“我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 等载着奶奶和溥淮的车开到土丘后再也看不到，安酒便把昨天剪好的豆角取出来，一起挂在外面的绳子上。 看着今天又是个大好的晴天。 安酒把剩余的西红柿从中间切成两半，把汁水挤在干净的盆里，然后用线串起来，挂在外面晒干。 其实要是可以的话，平铺干的会更快。 自打入秋以后，荒原的气候就更干燥了，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得先喝水，不然嗓子干的说不了话。 而且她开始明显感觉到，一早一晚的温度开始变凉。 不知是不是和她受伤有关系，昨晚明显感觉到盖薄被也有点冷，今天试试盖薄羽绒被怎么样。 她穿上袜子，又换了长袖，忧郁地看着随风晃荡的衣摆——没有多余脂肪，怎么抗冻哦。 今天的任务还是切菜干、晒菜干，另外再加一个编蒜。 中途还得去输两次液，安酒就像昨天一样忙碌。 不过今天的状态比昨天好得多，走路肚子也不再拧着生疼，虽然还是痛，她忍得住。 趁着输完液、这段体能最充沛的时间，安酒坐着通户外的电梯出了大楼。 她走的不算远，按照记忆的位置，原地刨坑，往空间里收土——上次只种了葱，没来得及种西红柿苗。 虽然没花盆了，可她还有纸箱不是，装点土一样能用。 第317章 换上铁门 回到楼上，准时把冰柜和柴油复制使用后，安酒拿出最后一张待用的复制卡，把目光落在脚下这间逼仄的小屋上。 或许，能复制出来？ 希望没有超出卡片的承载能力之外。 在安酒期待的眼神中，复制卡哆哆嗦嗦，突然消失了。 摊开手掌，只见相应的卡片变成了房子模样，上面出现倒计时间。 那……房子在哪？ 安酒拉开铁门，探头出去寻找——走廊中根本没有多出来的房子。 低头再看一眼掌心。 房子的确是复制出来了啊。 甚至连铁门都有。 安酒疑惑地摸摸房子印记，指尖却传来异样的拨动感。 ……嗯？ 继续转动。 当铁门正对她自己的时候，床脚正对着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一道铁栅栏门。 透过空隙，还能看到玻璃窗穿进来的阳光。 原来在墙外面！ 安酒没急着进去，反而跑到窗边，往墙体的旁边看去，墙后本该是空气的，却真的多了一个横过来的房子。 只是看着真的是很突兀啊。 谁家建楼，能凭空支棱出来一个房间？ 这外面的人一抬眼就知道有问题，要是把官方的人吸引过来，可就有点麻烦了，要是能隐藏，或者能自由挪动位置就好了。 那她可以把房间挪到对面去，刚好那边没人住。 安酒尝试拖动掌心的房间印记，却发现无法移动，但是可以让房间褪成银色…… 就是卡片上流转的颜色。 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但安酒想，应该不会有人闲着没事，仰头望着48楼，还角度刚刚好，正好发现这片天空有点奇怪吧？ 但是那和她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呢~ 有证据吗~ 因为是一比一复制，她用钥匙也能打开对面的门，把一包蔬菜丢进去，再跑到窗户外看，颜色被银白给吞噬掉了。 这不就相当于是一个无尘晒房？！ 老天奶，空间里的蔬菜终于有地方晒了！ 再也不用等绳子上的蔬菜干慢慢晾干！ 安酒推门走进去，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里面没有床，也没有家伙式，就是个空空荡荡的房子，看起来比自己那屋还大。 趁着日头盛，她赶紧洗菜切菜，把空间里所有的蔬菜全都晾在复制屋里。 包括葡萄，也都取出来挂在墙上，等晒成葡萄干后，就能储存更长时间了。 等傍晚奶奶和溥淮快下班回来的时候，安酒摸着有点凉飕飕的胳膊，果断把菜干收回空间，取消复制出来的房子。 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菜干越来越干巴。 连续几天之后，安酒的状态越来越好。 暗中担心的奶奶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着溥淮下矿，有吃有喝还能赚贡献值，整个人像是焕发了生机。 在一次吃饭的途中，她突然提起安装铁门的事。 “明天一早我就拿着单子去找管理员，看看什么时候能把门换了，现在这扇门有点风就能吹进来，后半夜睡觉还有点冻脚！” 主要是小酒，刚生病好了，千万不能被寒风又给吹倒了。 奶奶把最后一口米饭扒拉进嘴里，残余的米粒也都夹起来吃掉。 安酒问：“还差多少贡献值？我给你转过去。” 奶奶摁住她的手，“不差！我都攒够了！” 这段时间她没少干活，再加上上次卖泥饼干攒下的，吃喝也没额外花贡献值，挣了多少，她就存了多少。 安酒往周遭环视一圈，现在家里有这么多物资，可以说是48楼里，除了管理员和他的跟班以外，是最富有的了。 安装门的时候人多眼杂，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不先把东西放在溥淮家里避一避？ 刚巧这时溥淮也看了过来。 只听他说：“明天我先换门，之后你们再换。” 这样物资来回一倒手，来安装门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至于丁路里的这些住户们，他们还得靠着溥淮吃饭，自然不可能张扬出去，被溥淮记恨。 哪怕平时闻到些许飘到走廊里的香气，也只是暗中深吸气，明面上就当不知情。 第二天一大早，溥淮就把种着大葱的花盆全都搬回来，还有床垫、薄被、枕头这种过分明显的好东西。 由于他是第一个找管理员换门的人，引起管理员的高度重视，当即就派人扛着门从每一条路、每一扇门前走过，恨不得敲锣打鼓，让众人皆知。 丁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一群人拥挤在走廊里，见证这一时刻。 管理员当然不可能在现场，一切都交由他的跟班来处理。 跟班拿出上位者的气场，颇为官方的称赞着溥淮。 溥淮似笑非笑地看他，最后他自己心虚的不敢多说，交付钥匙就赶紧带人离开。 等走廊里的人也都跟着散去，安酒和奶奶便开始把物资往溥淮那屋搬。 第二个要求换门的就是奶奶了。 管理员认为是溥淮起了带头作用，高兴地大手一挥，“换，现在就给你们都换掉！顺便发布一条，前十名换门的人，等到了冬天可以多领一袋煤粉！” 这消息一出，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没人再关注安装门的全过程，都挤在办公室门外，想尽办法也要挤进前十。 安门的师傅们闲磕牙道：”这下好咯，可得有一阵子要忙了。” 另一个人回复：“那也没办法，这就是工作，总不能月月吃闲饭。” 果不其然，还不等安酒这边的门安装完，其他人的预订已经开始排队了。 师傅们交换眼神，住上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安酒一直在旁边盯着他们装门，也看着铁栅栏门被卸出来。 她还记得沙尘暴来临的时候，铁栅栏门下落了锁，把门死死定住。 当时她以为门和墙里的钢筋是一体的，但现在看着，就只是一扇门而已，关键还在锁上。 铁栅栏门只有插栓，链锁是她自己的，不用上交。 从师傅那领了现在铁门的钥匙后，她和奶奶走进家里，关门，熟悉锁门环节。 钥匙只给两把，得妥善收好，以免丢了回不了家。 第318章 提升等级 安酒屈指敲响铁门，听着发出的通通通声音，觉得只有一层铁皮，里面应该塞了海绵？ 不过怎么都比原先的铁栅栏门要好。 至少现在她们的隐私得到保障了，再也不用担心谁都可以伸手进来，掀起布帘了。 “这样就好多了。”奶奶看着这片终于属于她们祖孙俩人的空间，很满意。 她终于也为这个家做出贡献了！ 但是还不够，她还能做更多！ 等把物资都搬回来后，安酒和奶奶认认真真收拾家，鞋想办法塞进床底，衣服叠出棱角，放的整整齐齐。 而且有了铁门，她们想换件衣服，吃点东西什么的，就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安酒迫不及待和奶奶分享她从异世收集到的东西，每样拿出一点，让奶奶看个新鲜——刚吃完早饭，不饿，就没必要多吃。 她们现在已经不缺食物，安酒手里也有不少的贡献值，过冬是绝对没问题的。 因为要安门，溥淮就给众人都放假一天，让他们也去处理家里事，之后还是要继续下矿的。 “我和溥队长说过了，只要队里缺人，我就顶上，”奶奶翻出那件露肩的毛衣，琢磨着该怎么缝，“我现在感觉身体越来越好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下矿不累，你不用担心我。” 安酒没意见。 两个人使力总比一个人来得快，奶奶也得有挣钱能力。 安了铁门的第一个晚上，她和奶奶睡得特别安稳。 又过三天，安酒的身体几乎完全见好，就连医生都诧异她身体恢复的这么快，并表示，“这是医学奇迹！” 可溥淮每晚还是会给她带小蓝瓶，并监督她喝下去。 安酒总觉得味道就像蜂蜜兑水，又放了点柠檬籽，甜中有点苦，不算太难喝，每次也就很配合。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喝完后，她主动上交小瓶，笑眯眯道：“溥淮，能不能带我去提升一下公民等级？” 溥淮看了她一眼，“你想升至几等。” 安酒伸手比划了个五，“能坐电梯到一楼就行，不然去超市买东西不方便。” 溥淮：“可以，但是升五级需要付至少三千贡献值，一年期限到了后，不续缴就掉回六等公民身份，你自己想好了。” 安酒点头，“我们现在去？” 溥淮：“……” 安酒解释：“正好奶奶还没做完饭，不然明天你也没空，还得是这会儿去。” 溥淮：“走吧。” 坐电梯下行的途中，溥淮多说了一句：“如果只是偶尔买些东西，其实我建议你还是别提升了。 “除了可以坐电梯下一楼，还有去超市以外，没有任何社会福利，如果你想搬家，这个上缴的费用更是不达标。” 安酒乖巧点头，表示清楚了。 毕竟她提升等级的目的，可是为了蹲守阎临！ 都已经有生死仇恨了，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他做梦！ 等溥淮带安酒抵达28楼的公民进步处的时候，大门紧闭、窗户紧锁，已经看不到工作人员的身影了。 “去楼下看看。” 这次他们坐了另一台电梯，溥淮刷过识别码后电梯门才打开。 他点了15的按键，电梯无声运作。 30楼是一个分水岭，往下的每一个平台区建设，都是越来越好的。 等到了15楼，更像是走进全新世界。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还有更多人坐在长椅观看巨大屏幕上播放的节目——一派和平。 这种热闹景象，48楼只有在招工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两种热闹截然相反。 安酒和溥淮的衣着在48楼已经算是很干净的了，可刚出电梯，就被一眼认出来自其他楼层。 这些人夸张的很，捂鼻子、侧目、库库喷香水，视线根本不交集。 不过两人目标是去公民进步处提升等级，也就懒得搭理，以免节外生枝。 ——且等他们回来。 但是不得不说，15楼道路宽敞、地砖干净明亮，顶上的灯也一路照着。 溥淮轻车熟路的找到公民进步处。 这里可比28楼的办公室要豪华的多。 虽然现在也没什么人，又快要到下班时间，工作人员依旧在岗。 远远看着有人进来，就起身说道：“请先填表~” 其实是应该有工作人员帮忙填写，可能是请假了，柜台前没人。 拿完表格，溥淮看了眼安酒，默默拿起笔来，在纸面上龙飞凤舞——真·龙凤凤舞。 那笔迹连的，要不是安酒认出自己的名字来，都要以为他是在鬼画符。 这种表格交上去，工作人员能看得懂？ 事实证明安酒的疑惑是多余的，因为人家根本不看，直接塞进抽屉里，“请坐，请扫识别码，请问要进步到几等？” 安酒：“充三千就行。” 工作人员怀疑耳朵坏掉了，“您是说进步到三等？” 安酒强调，并使用了相同的词语：“不，我只能进步到五等，而且最多只能充三千。” 她伸手扫码。 滴—— 六等公民。 “……”这声音刺激的工作人员的嘴角在小小抽搐。 怎么混到15楼来的，难道是她旁边这个男人带着下来的？ 可看着也不像是高等公民…… 工作人员很想让她回楼上去充值，可转念一想，眼看着就要下班，万一要是纠缠起来，耽误的不还是自己？ 还是赶紧弄完，请这两位大佛快点离开。 官方机器还是头一次被输入了最低的数额。 一个三，三个零。 很简短的四个滴滴声。 安酒把虚拟手环贴上去，贡献值顿时锐减三千零一。 多扣了一个？ 工作人员不熟悉五等公民的进步要求，仔细一看，才说：“三千起步，不包括三千。” 安酒：“哦——” 再看虚拟手环上显示的公民等级，五等。 她笑了。 现在她就能随时到一楼了呢，阎老板，不知断了的鼻梁骨，如今长的结实吗？ 还有漂亮的小美主持人，上次被拽掉的头发应该长出新茬了吧？ 完成这件大事，安酒脚步轻快，甚至都走到了溥淮前面。 第319章 又见阎凌 挣贡献值的主力变成了奶奶，她不同意安酒下矿，只说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安酒爽快答应。 送奶奶和溥淮出楼后，她把该晾晒的食物都铺好，然后坐着电梯直奔一楼，在昏暗的角落里换好装，一身整齐出了电梯井。 街上行人不少，但没人对她侧目。 她一路走走逛逛，就像所有人一样，主打一个消磨时间，直到她走‘累’了，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从兜里掏出饮料，小口喝着。 旁边小孩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手里的瓶子，口水滴滴答答，淌了抱着他的老妇人一手。 “那不是好东西，宝宝不喝，奶奶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小孩奶奶往这边瞥了一眼，抱着他转过身去。 喝不到就算了，现在看都看不到，小孩顿时哭闹起来，扒拉着老妇人的衣服闹着要喝饮料。 安酒不想听他哭喊，就把饮料放到另一边，可一转眼就看到了从专用电梯走出来的一群人。 ——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脸上包着纱布的男人。 正是阎凌。 安酒手没离瓶，再次拿了起来。 拧开盖子，“咕嘟——啊，甜甜的，真好喝！” 小孩眼睛直了，裂开嘴的下一秒就开始嚎啕大哭，“我也要！奶奶我也要喝！哇！我要我要，去给我买！” 奶奶被喊得脑壳都要炸了，她就是带孩子来这儿消磨时间，没想到还得花贡献值。 一时间又烦又怨又气，暗中瞪了身边人一眼，抱起孩子往超市的方向走，一边哄道：“行了行了快别嚎了，奶奶带你进去逛逛，要是有好的就买，不好就不买！” 小孩不干，挣脱开手在地上打滚，只要奶奶不同意，就绝对不起身。 他哭声极大，老妇人哄不住，一脸尴尬的发现整条街上的人都看过来了，而且她们还刚好挡住了那些一看就是领导们的路。 “快起来！没说不给你买！”老妇人想把孙子往旁边拽，却不想这孩子一身牛劲，两只小腿蹬来踹去，冷不丁被碰着，还挺疼。 她被迫松开手，小孩趁机爬起身就往超市冲，但却一头撞进了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怀里。 “哦——” 阎凌暗呼倒霉，怎么刚好就撞他肚子上。 “阎总！”其余人赶忙围过来，“您没伤着吧？！” 为了避开这两人，他们特意分开，没想到这小孩还绕过这么多人，精准的冲撞了领导…… “你怎么看孩子的！”其中一人率先对老妇人发难。 老妇人脸都被吓白了，把孙子扯到身后，“我一时没抓住，他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想去超市里买东西……这才不小心撞到领导您身上的！” 众人暗中观察着领导脸色，追着老妇人不断诘问。 她害怕，小孩就更害怕，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阎凌烦躁地抬手想捏鼻梁，一阵刺痛之后，才想起来鼻梁骨没完全长好，心中就更是郁闷了。 但这一切不能影响到他的公信力，包括超市未来的业绩。 ——虽说群众也只能在他这里购买东西。 “行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他露出商业微笑，亲手扶起老妇人，并在小孩头顶揉了一把，“吓到了吧？和哥哥说说，你想喝什么？” 小孩毕竟是小孩，虽然还是害怕，可依旧小声说了出来。 “饮料？”阎凌整理着衣襟，笑容可掬道，“那得快点叫你奶奶去买，晚了可就喝不到了。” 小孩嚎啕大哭。 阎凌带着一行人转身离开。 超市门口，他止步仰头。 “阎总，您放心，招牌是我们亲自监工换新的，绝对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忽然掉下来。 阎凌着实有些后怕，“你们先进去。” 众人：“阎总，还是留几个人在您后面吧。” 阎凌抬手：“不必，按我说的做。” 他注意力是集中的，亲自抚过门框和玻璃，像在做卫生检查，手指抿来抿去。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着等待吩咐。 “门有点脏，派人来打扫一下。” 哦，原来还真的是在检查卫生。 附近的清洁员拎着水桶赶紧冲过来，“阎总，我现在就整改！” 阎凌往后退一步，指着门框上面的字，“这些也都擦干净，有灰会影响超市财运。” 清洁员放下桶赶紧去搬梯子。 阎凌继续指指点点：“旧字都撤下去，门口铺上红毯，万一有水顾客滑到，损害的还是超市业绩，还有……” 众人把他说的话全都记在手心，记在心里。 这时清洁工回来了，拿着抹布、扛着梯子，他们赶紧让出一条路。 但在往后退的时候，其中两人不小心被水桶绊倒，摔了个仰倒，脚也把水桶给蹬倒了，里面的水哗啦一声冲出来。 清洁工光顾着回头看，脚下动作未停，劣质的鞋底根本不防滑，滋溜一下，双脚飞起，整个人腾空，他的双手下意识松开梯子，往后支着撑地。 长长的梯子一头撞在地上，但更像是撞在弹簧上，直接对准阎凌就飞了过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阎凌还在看热闹，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就成了主角。 当看到梯子迎面砸来时，他只来得及抬起胳膊，心里已经做好胳膊青紫的打算，只要别被砸倒二次丢面子就好。 当他想后撤步维稳的时候，才惊恐发现双脚像被束缚，根本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梯子已到，力量不大，他却无可避免的笔直的往后倒下。 失重感使他头、肩、背的肌肉紧张，身体向内卷曲——主要是后脑勺！这是最脆弱的部位！ 阎凌绷紧肌肉，等待着和地面相碰触时的痛感。 ——这段时间怎么总是和超市犯冲？ 不是受伤，就是和霆百集团的合作出现问题，因为未知的原因，那边停止供货，导致他超市内严重缺货，顾客们投诉也就算了，问题是上层久缺资源可不行。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可谁曾想还没等进门，就又出了意外。 难道，他真的和贡献值犯冲？ 第320章 消失了一位 短短几秒时间，阎凌感觉自己回顾了一生。 对此，他难免心生恐惧。 偏在这时，紧绷的肌肉感受到一阵冰凉，就像有人把他的身体切开一条缝，往里面倒冰水。 不疼。 直到他的心脏传来被扎的刺痛，他才反应过来，猛地瞪大了眼睛。 哪来的……刀？！ 他推开身上的梯子，支起身子反手往后摸，却扑了个空。 再看手掌，温热、黏腻，是实实在在的从他体内喷涌出来的。 他就像个被扎漏的气球，噗嗤噗嗤的往外喷血。 “啊！！流血了！！！” 围观群众放声尖叫，所有人慌忙逃离，现场乱作一团。 摔倒的手下现在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往阎凌身边赶。 当看到他心脏位置被扎出口子的时候，几人脸色大变。 “快找医生！” “快给阎总止血！” “不能坐着，让他躺下！” “现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谁都不许走！” “阎总，是谁杀的你？阎总！你快说！” 阎凌感觉浑身冰冷，所有热量都从身后的口子流出去了，他的脑袋也越来越昏沉，思维乱成一锅粥。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事到如今，他接受。 但唯一不能接受他的尸体最后出现在外面的荒原上，被黄沙磨去血肉，被寒风把骨头吹散。 他的四肢忽然生出一股蛮力，支撑他坐起身，手掌死死攥住最忠心的手下。 “我所有财产都留给吉修齐，你记住，害死我的是霆百的人！蜂巢里有他们的卧底！那个人就是上次我们密谈的人，我以我的性命做保证，就是他！修齐，记得为我报仇！！”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阎凌的精气神也跟着消散。 他倒在血泊中，大瞪着眼睛离世。 “阎总！” “阎总！！” …… 蜂巢内的治安在第三天变得铁桶般牢固。 所有乘坐电梯的人都必须虹膜识别，出入大楼更是接受严格的管控，每个人手上都带了定位器。 过道有巡逻，每家每户每个人，都需要记录三天前的行踪，还有为什么到一楼的原因。 弄得居民们人心惶惶，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要听到有人敲门，心就突突。 但，这一切都和48楼无关。 楼下过着狂风暴雨般的生活，楼上反倒十分平和。 大家该坐电梯就坐电梯，就是出不了楼。 “本来底板就全都是木头，这群人也是真不怕电梯被踩散架咯。” 拍完巡逻视频后，手下看着那群迫不及待挤进去的人们咋舌。 “杨管理，上面都禁止没事乱坐电梯的行为了……要不我去呵斥一下？” 杨学真背着手往回走，语调悠闲，并未直面回答，“刚刚你说底板怎么了？” “我是说都是木头板，踩多了就烂了。” 杨学真感慨道：“是啊，木板烂了，他们也就坐不了电梯了，上面派的任务，就能轻松完成。” 当天傍晚，溥淮刚一到家，就催促安酒赶紧把桶里的水都倒在盆里。 安酒知道是出事了，没多问，手脚麻利的倒水。 剩最后一点底子，溥淮一手抓着桶沿，一手抓着桶底，倒进了洗脸盆，随后左右各拉着一个水桶，步履匆匆道：“跟紧了。” 轱辘转动的声音在丁路响彻，好几户人家从门里探出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当看到两人表情严肃，脚步紧迫，当即感觉出不对，也赶紧收拾一下拿着水具跟了上来。 这么一群浩浩荡荡的人坐电梯下楼，但凡看到的，都察觉到有问题，况且还是溥淮溥队长在前面打头。 大家脑子都没坏，怎么可能猜不出来，是溥淮那边得了小道消息呢。 于是乎所有人都跟着下楼买水，而且还把家里所有能装水的工具都带上了。 坐在办公室准备到点就开干的几人：“管理，您看这……” 杨学真闭着眼小憩，“这是好事，省的这群人到时候闹，说家里没水喝，然后要求官方维修电梯。” 手下们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让我们通知溥队长一声，是为了利用他的公信力带头，也让他们有心理准备，我们好顺理成章的拆板子？” 就像一个垫层，溥淮就起到这样的作用。 而且在众人眼里，他这种行为，就代表他知情、且同意管理员做法，其余人就算想闹，也得担心唱反调会不会被溥淮拉入黑名单。 哎~官方任务要做，但也不能太得罪群众嘛。 毕竟这群人没接受过教育，讲道理讲不通，就得费脑子想想其他办法。 别说，这办法是真的好使。 杨学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心中哼起小曲。 隔天，等大家习惯性想坐电梯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没有木板了。 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铁栅栏电梯。 但也就像杨学真预料的那样，这些人庆幸还好昨晚跟着溥淮打水，不然连喝的都没了。 他们围着电梯，盯着挂在上面的牌子，揣测写的是什么内容。 但大家都不认得字，反正就是胡乱猜，谁的都对，左右和消失不见的木头板子有关系。 这时电梯下去了。 大家削尖脑袋往下，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上来。 片刻后，电梯重新上来了，里面站着两个人，一左一右把着栅栏，双脚卡在缝隙里，像只猴子那样攀着。 等摇晃着停下后，两人同时往外挪动，以维持电梯平衡，最后蹦了出来。 这倒是个办法，就是瞧着这两人脸色不太好看。 冀珍珍气得想骂娘，好端端的一块木头板子，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不开给偷走的？ 这一路晃荡的啊，她根本不敢往脚下看，瞟一眼，又黑、又高，铁杆中间的缝隙还贼宽，要是万一脚滑了，她这副薄薄的身体，呲溜一下就得滑到电梯外面去。 等他们到溥淮家门口后，却发现推不开门，由于换了防盗门，他们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只能敲门。 “队长，我们来报到了。” 片刻后，门打开。 不过不是面前这扇，是隔壁安酒家。 溥淮微微拧眉，“不是说过今天不用下矿，你们上来做什么？” 冀珍珍：…… 吉漠：…… 这个先放下不提，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小酒家吧！ 第321章 入学通知 溥淮就当没看懂两人的欲言又止。 “没事就回去吧。” 说着就要关门。 “谁？是冀珍珍吗？我正好要找她。” 安酒脑袋还没探出来，就被溥淮用手指抵着额头推了回去，“他们等下还有事，之后再说。” 冀珍珍、吉漠：“……” 冀珍珍急中生智：“小酒，你家的窗户漏不漏风啊？用不用我们帮你检查一下？” 但当这句话说完后，她顿时恨不得把声音拽回来吞咽回肚子里！ ——队长，她只是太长时间没见小酒，想了。 这个理由你信不信？ 反正门是重新开了，安酒对他们热情招手，而他们亲爱的溥淮溥队长则双手环臂，瞧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吉漠一把拽住冀珍珍，“有顾客约了上门维修，时间不能再往后推了。” “好好好，差点忘了，小酒，等一会儿我们忙完了再回来哈！”冀珍珍后背冷汗直流，好在有吉漠救场。 “不急这一会儿，”安酒赶忙叫住两人，“上次去异世给你们也带了衣服和鞋，而且还是冬装，你们来挑几件，然后再去忙！” 片刻后，两人站在了屋子里。 安酒把叠好的衣服抱在床上，一共两堆，一堆是女生穿的，一堆是男生穿的。 “你们随便挑，我去拿鞋来。” 冀珍珍和吉漠脸颊微红，含蓄地用搓手表达内心激动情绪。 环顾四周。 溥淮并未注意这里，坐在小桌旁专心致志吃早饭。 ——原来队长是在这儿吃饭来的，误会。 奶奶也背对着他们，在洗碗盛粥，并未在意他们怎么挑、又挑了几件。 整个屋子里是轻松的气氛，并不把衣服当成珍贵资源。 两人多少松口气，抖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量。 他们越看越欢喜，就像安酒说的，里面冬装偏多，料子特别厚实，还能护住脑袋和脖子。 本以为是旧衣服，但出乎他们意料，有些衣服还挂着牌子，闻着有股新衣服味儿！ 正好这时安酒拿来好多双鞋。 她把鞋放在地上，“你们试一下大小，哪双能穿就拿哪双。” 冀珍珍和吉漠要当众脱鞋，很不好意思，只从中挑了一双，在脚底比划着大小。 “这双就行！能穿！” 安酒根据鞋号，又给他们拿了两双，见没挑衣服，便自作主张，从里到外（不包括内衣）选了两套。 这下把吉漠都弄得害羞了，“实在太多了，我们拿一件就行！” 尤其是安酒还给他们拿了一件加长的超厚羽绒服。 总之两人离开的时候，肩膀各挎着一个大袋子，肚子里装着奶奶一定要他们喝下去的米粥，幸福的走路都晕晕乎乎。 两人趁着这两天休息，自掏腰包买了些工具，又利用之前没用完的物料，给安酒家里刷了一层具有保温效果的涂层。 还把窗户缝隙重新填补，说等下雪的时候再来给窗户加一层封膜，到时候保管暖和。 几天之后，独自在家的安酒突然听到家门被轻轻叩响了。 “谁？” 门后传来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请问这里是安酒家吗？” 居然是宋海之！ 安酒小跑过去打开门，“宋老师？快请进来！随便坐。” 宋海之是来通知好消息的。 他坐在椅子上，无声环视即将成为学生的安酒家境，琢磨该怎么给她弄来更好的待遇补贴。 只是…… 墙上涂着最新款保温材料，床上放着一看就轻松柔软的被子，墙角还堆着米面袋子，还有几大袋菜干，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床底下还塞满了不同样式的鞋，还有很多其他杂七杂八堆得满满的。 哪怕再怎么收拾，因为屋子小，瞅上去还是有些凌乱。 可这全都是物资啊，谁会嫌多？！ 而且他越看，越觉得该被补贴的人是自己？ 不过他一想到这是安酒去异世拼了命才拿回来的，就只剩下对她的心疼。 安酒给宋海之热了一杯牛奶，取出些葡萄干和西红柿干装盘，放在小桌上让他吃。 “不用准备这些东西，我吃过饭了。”宋海之并未动盘子里的东西，只端起杯子浅喝了一口。 乳白的牛奶滑入口腔，带着一串甘甜滑进肚里。 很新鲜，很好喝。 他清清嗓子，谈起正事。 “本来已经早点上来通知你入学，只是这段时间楼下发生一些事，居民限制出行。” 安酒明白是和阎凌的死有关，但还是要装作不知情，问上一句：“是什么事？我在河里什么都没感觉到。”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宋海之喝着热牛奶，转移话题道，“学校让我上来通知你，明天7点准时去学校二年c班上课，现在我把权限给你开通了。” 安酒问：“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到时候听你的班主任怎么安排。” 宋海之影响不了安酒插到哪个班，他能做的不多。 安酒也很清楚这一点。 闲聊片刻后，安酒顺理成章拿出给他准备的过冬衣物，并找了个很合适的理由让他带走。 宋海之很惭愧，“本来想给你争取下学生餐，可……哎，让我怎么好意思拿走你这么多的谢礼？ “我只拿走一件，其余的你卖了换成贡献值，到超市买点干粮，中午别饿肚子，也别影响到下午学习。” 之后无论安酒再怎么说，宋海之都咬紧牙关不同意。 好说歹说之下，安酒才把他手中的薄毛衣，换成长款羽绒服。 “宋老师放心，明天我准时去学校报到！” 晚上和奶奶说起这件事，她先是欢喜，后是担忧。 “比人家孩子中午有饭吃？” 安酒点头，“学校管饭，但他们好像从来不吃。” “那不行，我孙女的伙食不能比他们差！” 奶奶嘟囔着从床上起身，拖着干了一天活的身体，一定要给安酒准备明天中午的饭。 好在家里换了防盗门，无论她们在里面做什么，都没人知道。 “小酒。”奶奶合起饭盒，表情严肃得很，“要是你在学校里碰到……安多献，别主动搭话，也别害怕，别理他，就当他是个陌生人。” 第322章 他们什么关系 安酒把奶奶的话谨记在心。 当她找到二年c班，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间教室她曾经来过，当时是给学生发午餐，每一间教室的格局布置都差不多，她猜不到同学都是什么样的。 十五分钟后，班级门被一脚踹开。 进来个满头黄毛的小伙。 “哟！换老师了？这未免也太年轻了吧，小妹儿，你几岁？” 安酒收回视线，懒得搭理他。 黄毛还想追问，身后就又冲进来几个同学。 他横手拦住对方，“快看！换老师了！” 几人震惊，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上下打量着安酒，在她耳边叽叽喳喳道：“你真的是老师？怎么这么瘦，就像营养不良似的，而且，你年纪看起来也太小了吧！”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安酒都一言不发。 随着进来的同学越来越多，大家都被新来的‘老师’给吸引住注意力。 安多献跟在于罗身后，听他嘚瑟这几天全楼管控的时候，他跟着父母去餐厅吃饭，独享至尊服务。 “你知道什么叫海鲜锅吗？知道什么叫满黄蟹吗？不，你不知道，因为你都不知道餐厅的门朝哪边开~” 安多献听后默默低下了眼睛。 于罗满意他的反应。 “那一锅真好吃，就是价格有点高，不过没关系，听我妈说，我爸有可能接手超市，等事确定下来，我跟我爸要几张优惠卡，谁跟我玩的好，我就送他一张！” “你，你爸——叔叔要当超市老板了？？？”安多献倒吸冷气，“那你不就成了未来的老板？” “唔，也可以这么说吧~” 看着于罗得意的走进班里，安多献心中泛起嫉妒的泡泡。 ——凭什么他过得这么好！ ——凭什么他爸妈这么有本事！ 于罗一头扎进人堆里去凑热闹了，安多献没心情，他需要整理下心情。 等于罗看清新来老师的脸后，惊呼道：“居然是你！” 他扒拉开同学，“你居然是新来的老师？不可能吧！安多献，快看，这不就是上次看到的低等公民？跑咱们班上了！” 安多献郁闷中抬头。 隔着书桌和椅子，隔着同学们熟悉的脸。 在这群人的包围下，他看到坐在讲台后面的人，同样望着自己的人。 居然是……他的姐姐。 哐当。 他身子一斜，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同学们哄堂大笑。 于罗狂拍桌子，“安多献你搞什么？你刚刚怎么露出一脸害怕，难不成你认识她？欸，你叫什么名字？” 安酒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接着又往后移，起身，“老师好。” 众人顿作鸟兽散。 杨艳挎着包黑脸进来。 她站在讲台正后方，放下纯皮小洋包，“你就是那个插班生？” “是的，老师。” “叫什么名字？” “安酒。” 杨艳毕竟是成年人，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直截了当问道：“你和安多献是什么关系？” 底下的学生们顿时一片哗然，齐刷刷回头看向安多献。 是啊，他俩都姓安，而且就连长相都好像差不多！ 安多献感觉自己像被众人用眼神凌迟，浑身肌肉紧绷，面上冷汗直流。 他看着安酒，呼吸急促。 ——你应该知道的吧，这件事说出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毕竟你公民等级低，要是被爸妈知道了…… 安酒露出一抹冷笑，“我是他曾经的姐姐。” 话音落地，教室里顿时沸腾。 “什么？！” “安多献，你居然骗我说你不认识她！” 安多献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敢说出口，面如铁青地翻开课本。 杨艳开口，“既然有一层亲属关系在，你去和他做同桌，有什么不会的问他也方便。” 安多献猛的抬头：“老师！我有同桌！” 杨艳：“他到第一排来。” 安多献还想再挣扎，可却看到安酒迎面走了过来。 老师让同学们打开课本，开始本堂课的教学，完全不搭理他。 他憋着一口气，坐下后把胳膊支在桌子上，背对着安酒的方向，没有共享课本的意思。 安酒无所谓，有老师讲课，而且前面的同学们不时会回头看这里一眼，最后丢人的还是安多献。 下课铃刚打响第一声，安多献就飞奔了出去，于罗怪叫一声。 “追！” 一帮男生跟着跑了出去。 留在班里的女同学们三五聚成小堆，虽然好奇，但没有一个主动靠近。 安酒趴在桌上休息。 下节课是个满头白发的老教师，她很宽容，哪怕已经上课十分钟，五六个男生在门外喊报告，也依旧放进来了。 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安多献顶着一头湿发，坐在座位上打哆嗦。 老教师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讲着荒原并不算悠久的历史。 “灾难就这样突然发生，将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迫重回生存挣扎线的人类，所面临的吃住安全，也就使文明跟着退步，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三大集团的建立。 “你们生在一个好年代啊，往前再推个六七十年，荒原上比现在还混乱、还危险，哪会有学校，哪还会有食堂？” 底下的学生悄声预知她接下来会说的话——“啧，别说坐在这儿读书了，我们那会儿一睁眼就得去外面建设蜂巢，抵挡异物。” 老教师深深感慨，并未察觉到重音。 这时于罗举手，“老师，这段历史我们已经都会背了，能不能讲点我们不知道的！” 老教师坐在空椅子上，捶着腿问：“你想听什么？” 同学们七嘴八舌，但老师都微笑着摇头。 问及为什么的时候，她也只是说：“那些是随着我们这一代离去，会彻底消失的过去，你们的目光应该放在和蜂巢有关的历史上，至于再往前，我不能说，你们也没必要听。” 之后无论学生们再怎么问，她都温柔而又坚定的拒绝了。 “那就详细说说深渊吧！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知是谁喊的这一嗓子，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凝下来。 第323章 下赌注 就当大家以为老师像以前，不会详谈的时候。 她却微笑着点了头，“看在我马上就要离开的份上，就把能告诉你们的，全都说出来。” 学生们顿时哑口，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老教师起身，缓缓踱步，柔和的声音逐渐在教室里填充。 “深渊，其实是官方后来的命名，它的面积极大，一眼望不到边际，被吸进去的人极少能活着出来，导致无数人在里面殒命，尸首无存。 “它是危险的，也是极其恐怖的，但好在因为面积极大，且唯一通往陆地的口子，也被特殊材料所制的高墙阻挡，蜂巢不会受到影响，生活在里面的你们，也是安全的。” 老教师轻轻咳嗽着，苍老的手掌爱惜抚过每一张课桌。 所经过的每一个学生，都无不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少了两根手指的断掌。 这种肢体上的残缺，在此刻使他们的心灵感到深深震撼。 昔日老师柔和的声线，也仿佛变成绷直的风筝线，割得他们又疼又痒。 “这份弥足珍贵的和平，已经维持了近百年……我知道你们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抱歉，我不能说，并希望你们这一辈子都不知道。” 坐在前排的同学举手：“老师，外面有人对您招手。” 老教师转身，对着门外的人点头，徐徐走去。 “最后，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学习，并把重心放在提升自身实力上，谁都无法预知未来，如果有一天，在危险来临时，你们要有能活下去的本事……主任，您有什么事？” 主任面上没什么表情，“领导找你，这节课我替你上，同学们，自习。” 老教师收拾好教学工具，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等她走后，主任在班级里转圈，之后问道：“这位老师刚刚和你们说了什么？” 同学们都低着头，装作很忙碌的样子，不想被他点名。 于是环视一圈的主任就看到了双手空空的安酒，他知道插班生的事。 显然这种事问她是最快得到答案的方法，但主任还是把目光移到了她旁边的安多献身上。 “你来回答。” 安多献站起身，“老、老师也没说什么，就说她要离职的事，劝我们好好上学，别的，别的就没有了。” “哼，坐吧。” 主任心中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他好端端怎么会跑过来？ 他摆手让安多献坐下。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们都不用当真，她已经到了退休年纪，脑子有时候不好使，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她真的不再给我们上课了吗？” “嗯，她有别的任务，以后你们也见不到她了，所以她说什么，你们不用当真。” “……” 老教师的离开只引起学生们短暂的情绪波动，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便彻底忘却了。 学生们都各自带了饭菜，加热后揭开盖子，飘了满教室的香味。 于罗拿着饭盒坐在安多献前面的位置上，看似和他说话，其实注意力都放在安酒身上。 “我妈非得让我带海鲜来，我想着你没吃过，就同意了，你今天带了什么？” 他饭盒是三层，底层是米饭，中间那层是荤素搭配的炒菜，上层是剥了皮的各样海鲜，虽然看着品相不太好，可毕竟是实打实的新鲜货。 安多献光是看着，口水就开始泛滥。 “我妈忙，昨天没来得及给我做。” 于罗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轻蔑，“行吧，反正你妈天天忙，来，这一盒你都拿去吃。” 这时餐车来了，安多献赶忙上去领餐。 于罗本以为安酒也会过去，却看到她拿出一个铝制饭盒，居然到后面热饭去了。 不过用那种不知淘汰多少年的饭盒，里面肯定也没啥好饭菜。 关注安酒的不止是于罗，当其他人看到她过去热饭的时候，忙用肩膀怼着身边人，下巴一挑，示意看那边。 他们都注意到安酒手中拿着底部被烧黑的铝饭盒，便三三两两的交换眼神，发出不那么友好的笑声。 “打赌吗？我猜里面只有一个馒头，上面还有几个黑指印！” “不是吧，一个馒头还要热？她们底层人也太矫情了吧，我平时也吃凉馒头啊。” “我赌一根大鸡腿，她饭盒里的东西咱们都没见过！” “那我也赌饭盒里是一片鱼干！输了就把这张糖饼贡献出去……” 于罗拽着安多献凑上去，“我们用海鲜当赌注，你说，里面装着什么？” 安多献想了想，“应该是水泡馒头和鱼肉碎。” 虽说离暴雨季过去很久，可按照她们的性格，鱼干肯定要省着吃，再用水泡点馒头，能填饱肚子，还不渴，对她们来说还是顿好饭。 安多献觉得这一群人里，只有自己猜的是最准的。 于罗：“你们输定了！那毕竟是安多献的姐姐，他可曾经也过过那样的日子，他猜的绝对是百分百正确的！” 安多献心里咯噔一下，面对同学们看来的眼神，尴尬的脸都红了，忙解释说：“我们家和她早就分开了，她算我哪门子姐姐？于罗你可别乱传，我不爱听！” “啊吧啦吧啦随便你，她热完饭了！快走！” 一群人乌泱泱冲到安酒面前，注视着她手中的饭盒，把她当成稀有动物般围着。 安酒把手放在饭盒盖子上，回视着众人，平静道：“我也要赌，赌我的饭，是你们所有人中吃得最好的。” 众人：……这么嚣张？ “我受不了了呀，你见过好东西吗？不会以为馒头就是这蜂巢里最好的东西了吧？！” “太嚣张了，必须给她个教训，居然平等鄙视我们所有人！” “难不成我们还没有你这个低等公民的伙食吃得好？两个字，笑话！” “要是你输了就自动退学，并且站在讲台上给我们所有人道歉！” 安酒站起身，“没问题，但如果要是你们输了呢。” “我们输？不可能！你想怎么样，直说！” “好，如果你们输了，每天送来的午餐盒饭，你们都必须领取，然后原封不动，等放学后离开校区，再转交给我。” 第324章 转了一圈重新扇回来的巴掌 众人顿时爆笑出声。 “我还当是什么呢，结果就是个这？” “连学校的盒饭都看得上，看来你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来来，快揭晓谜底。” 尤其当看到安酒脸上似有若无的嘲笑时，众人心中憋着一口气，恨不得亲自上手揭开盖子。 ——可他们不想碰她的饭盒。 见他们的情绪已经被成功挑起，安酒这才缓缓打开盖子。 后面的人踮着脚尖往里面张望。 一股热腾腾的香气率先飘了出来，坐在旁边的安多献脸色顿时难看。 彻底打开盖子后，一群人探头过来。 只一眼，他们就知道输得稀碎。 左边是切成小块的烤肉和牛排（而且还不是一个品种），加热之后，上面泛着清亮亮的油脂，滋滋的响声中冒出四溢的香气，光是瞧着就十分入味。 并非是蜂巢里寻常小餐馆能做出的口味。 中间切成片状的香肠做间隔，经过高温炙烤后，香肠片边缘起翘，里面是肉眼可见的大块红肉。 右边则放着清煮的黑虎虾和橘红色的蟹黄、乳白的蟹膏，满满当当，十分新鲜。 像是做饭的人生怕她吃不好，早早起床一点点细致的拨出来似的。 安酒用筷子拨开顶层，只见下面放着的黄色的面条。 担心这些人不懂，她还解释一句，“意面，是用来拌着蟹黄酱吃的。” 于罗：…… 巧得很，他昨天刚巧先斩后奏的点了一份蟹黄拌面。 因为要剥好几只蟹，所以价格昂贵到他妈看到账单时，差点当众一巴掌扇上来。 所以……为什么一个低等公民也吃得起？ 然而安酒还在继续，“担心面不够吃，这边还有三个煎饺，包括……” 她从兜里连续掏了几次，一把圆滚滚的黑红色果实撞在饭盒上。 “——餐后水果，车厘子，外加，一瓶饮料。” 如果说，烤肉让这些人震惊的话，海鲜是给他们当头的第一棍子，水果是结结实实的第二棍子，最后掏出来的饮料，则彻底打碎了他们的认知。 这……挥出去的巴掌，绕过一圈后，力量翻倍打在了他们自己的脸上。 啪—— 疼！ 有人想落荒而逃，安酒根本不给他们留面子。 她站起身，微挑着下巴，带着几分嚣张气焰，“请问逃跑的那几位，是急着回去拿饭盒来和我做对比吗？” 竖起大拇指，“你们很有种，我等着你回来。” 那几人：…… 被刚刚还嘲笑了的低等公民反讽，他们的脸好臊得慌！ 尤其是，他们深知自己的饭盒拿来就是自找笑话。 海鲜，那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吗？ 班里除了真大款于罗之外，谁真的吃过海鲜？可别吹牛皮了！ 这把赌局可输的太惨了，不仅要向这个插班生低头，还证明了他们的伙食还不如一个低等公民吃得好！ 彻底失误！ 于罗身为班里最富有的人，能吃得起海鲜，本是他家庭背景的强有力昭示，可谁曾想，居然撞了。 难道要把他和低等公民的身份划为等号？！ 他像个炮弹似的连连追问：“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哪个店买的？花了多少贡献值？我昨天在餐厅怎么没看到你？还有，你为什么能坐电梯下来？” 仿佛一瞬间变成他和安酒之间的决斗，只不过安酒孤身一人，于罗身后站着全班的人。 面对他话里的尖刺，安酒目光平静，声音带了些冷酷，“买？你以为你是怎么吃到的海鲜，如果不是我们用生命做赌注，去异世收集物资，你什么都享受不到。” 她去过异世！ 这一信息轰地一声在人群中炸开。 原本含着敌意的眼睛，一瞬间全被震惊填满，每个人都倒退数步，惊悚地看着她。 “你居然去过异世！” “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不然呢。”安酒转头看向身边的安多献，嘴唇微张，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死吗。” 安多献脚底升起一股来自骨髓深处的恐惧。 她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贴在他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就会像切豆腐般，将他的皮肤、血管割断。 死吗。 他受激般突然站起身，后腿撞倒凳子，发出通的一声巨响，使他的眼皮重重一跳。 ——她砂过人！ 她！绝对！砂过人！！ 安酒似笑非笑，“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放轻声音，耳语般地——“杀了你？” “啊！滚开！” 彻底慌神的安多献喊叫着往后退，却被躺倒的凳子绊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 在一片头晕眼花中，那张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却牢牢映在他眼前。 他忍痛撑起身，头都不回的逃出了教室。 众人完全没想到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别看他们这么嚣张，但仅限于蜂巢之内。 他们清楚知道，一个同龄人，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已经完全不是他们这种温室里的花能对比的。 他们所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接下来的期末考核。 或许，老教师说的是对的，如果在异世中遇到安酒这样的人，他们的确难活，更残酷的现实是，多次出入异世的人，只会比安酒更残暴。 他们高高兴兴来，反被上了一课后，心思重重地离开。 于罗是最后一个走的，他不死心的小声反驳，“你们都是被选中的，根本不是自愿的！” 安酒不疾不徐地回：“谁会自愿，你吗？” 因为不是自愿，就要把功劳抹去？ 如果真走自愿献身这条路，所谓的蜂巢制度，可就要崩盘了。 于罗愣住，转身离开。 在一片安静祥和的吃饭声中，安酒抬高了嗓音：“各位亲爱的同学们，别忘了你们的承诺，放学时要将盒饭交给我哦。” 众人：…… 推餐车的小哥在哪？！ 千万别走！ 他们今天要吃盒饭！ 转眼间，教室变得空荡荡，安酒坐下享受美好的午餐时刻。 啊~是肉~是香喷喷的蟹黄拌面~ 做完心理建设的安多献出现在门口，看到班里没人，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同学们联合去找老师告状了！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就听到一句，“大家都去领盒饭了，你的呢？” 第325章 有一个问题 安多献愣神的功夫，就见安酒拿起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盒饭。 “哦，原来在这儿。” 她端起盒饭，故意在安多献眼前晃悠一圈，随后摆在了课桌上。 安多献：…… 他能说什么，只能心梗着离开。 下午的文化课上，老师纳闷今天这群学生怎么如此安静？ 和往常完全不一样！ 虽说每人课桌上都放着一个盒饭，但只要不给他的工作造成困扰，他自然会当做看不见。 今天的连课，是他度过最舒服的一个下午，当放学铃打响，他甚至看到学生稳稳坐在座位上。 “同学们，下课！” 见还是没人动，他赶紧拿着书离开。 诡异安静了十分钟后，走廊中再也没有喧哗的声音。 安酒起身，第一个走出教室。 等她彻底离开，有人终于按耐不住，站起身说：“难道我们就这么被她给欺负了？她可是个低等公民！” 女同学们没人说话，假装忙着在写作业，耳朵高高竖起。 那人把矛头对准安多献，“那是你姐姐，你自己想办法！我们什么时候拿过学校的盒饭？今天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明天再这样我们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安多献知道再不解决这件事，以后可真就要倒霉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自打我记事开始，她就不在我家住，说是我姐姐，但早就没了关系，凭什么把这件事怨在我头上？！” “谁让你俩都姓安，不找你找谁，找她吗？” “就是，虽说你们很久没见，可毕竟是你姐姐，总有那么一分血缘关系在，不比我们这些陌生人好说话？” 见他们这么无耻，安多献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总算明白，这群人不敢欺负安酒，所以就把矛头对准他！ 就在他想对策的时候，于罗站起身，拿着饭盒准备出去。 之前那位同学叫他：“你干嘛去？” 于罗停下，表情有些严肃，“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他吞咽口水，“你们说，这次的期末考核有没有她？” “……” 同学们歘一下站起身，凳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滋啦声，叮铃哐啷一阵声响后，拿着盒饭争先恐后地往外冲。 刚跑出校门，就看到安酒半蹲在路边。 先是松口气，接着抬头往上看，见她所在的位置刚好是监控死角，便再次松口气，快步走过去把盒饭递过去。 安酒从兜里掏出个超市购物袋，迎风一抖，笑眯眯地一一接过，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最后比心，“明天还是这个位置，等你们哦~” 安酒把盒饭扛在身上，坐上电梯施施然离开。 众同学面面相觑。 这样……应该就没有仇恨了吧？ 散了散了。 转乘简易电梯的时候，安酒习惯性踩着下面的铁栅栏，显然是不相信木板质量的。 刚到48楼，一抬眼就看到奶奶在外面翘首以盼。 见了她，奶奶脸颊堆起，和同伴告别：“回头聊啊，我家孙女放学回来了！” “啊呀，多有本事啊，都混到学校去了，我早就知道你家这孩子有出息的！小酒回来了哈。” 安酒对她和善的点头打招呼，搀起奶奶的胳膊，“怎么出来等我了？” 奶奶居然一个人从小屋里跑到平台上等她，怎么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这不是你第一天去学校吗，我心里记挂，在家坐不住，就早早过来等着。” 奶奶往后看了眼她扛着的半透明袋子，受到挤压的盒饭边缘漏出油来，一股饭香的味道霸道的钻了出来。 聚在平台上的那群人一个个看过来，眼神露出深切渴望，可他们认得安酒这张脸。 ——她多次去异世，还都活着回来的名声在48楼人人皆知。 再加上如今她的身体日渐强壮，眼神悍利，浑身散发出的强者气息使他们完全不敢妄动。 就连她身边的老太太，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挺直了佝偻的腰背，双眼有神，没了大家都有的胆怯和恐惧。 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因为这份和自己不同的精气神，他们下意识对老太太也多了分尊重——虽然他们不知道尊重这个词。 而且他们还听说，就连溥队长都日日在她家吃饭，被养的身体又壮大了一圈。 你就说这家人到底有多富有吧。 还有小道消息乱传，说什么溥队有时候都得跟着安酒混，就为了多挣点贡献值…… 他们本来是不相信的，可谁没看到过溥队拉着两个桶，安酒像个监工似的跟在后面？ 如今还又扛着一大袋子盒饭，滋溜——，光是闻着味儿他们口水就泛滥的不行。 要是能卖给他们一点就好了…… 回到家后，安酒放下袋子去洗脸，奶奶从中拿出一盒打开。 “居然是炒饭，里面还放了点豆子，学校给学生们的待遇真好，还管饭。” 安酒梳理着头发，“一会儿拿到黑市里卖掉，不用留着，明天还有。” 奶奶即将脱口的‘那多可惜’四个字重新咽进肚子里。 两人收拾一下，安酒把袋子甩在肩上，推门准备下楼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女人推开门出来了。 “你们这是……出去啊？”她搓着手，神情有些紧张。 奶奶和安酒交换眼神，其实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 “是啊，孩子们都睡了？”奶奶向来是与人为善的，又念在大家都是邻居，且上次还照顾着送她回家的份上，热情回应着。 果然，女人有些放松，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难免有些局促，不敢开口。 可她们的食物已经全都吃光，哪怕是被拒绝，她也得硬着头皮问一问。 “大姨，妹子，你们这个……是不是要卖东西去？” 奶奶没有回答，回头看着安酒。 这些盒饭是小酒拿回来的，要卖给谁，卖多少，都得是她说了算，自己不能替她决定。 见奶奶这样，女人心凉了一截，她只和老太太有交集，和这个小姑娘，可是连句话都没说过的，就算是打感情牌，也得有感情可打呀！ 第326章 天天饭菜不一样 就在她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安酒开口了。 “是呢姐姐，我们打算去卖盒饭，你要买一盒吗？虽然有点凉，但是今天刚做出来的。” 仿佛一道天籁之音，女人几乎不敢相信的耳朵。 “要！我买！” 但很快又有一个问题，“多、多少贡献值？” 安酒思索片刻：“二十一盒，要吗？” 袋子里一共有三十盒，全卖出去能得600贡献值，要知道这可是白来的，什么都不干，倒倒手就轻松赚到贡献值。 然后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那些同学听话，她天天都能挣六百！ 而且她手握三张复制卡，等天气再冷一些，空间里的东西就能拿出来，放进复制的房间内也不怕融化。 腾出两张复制卡后，到时候也能再卖些其他东西。 只要有资源在手，挣贡献值完全不是难事。 可以预见她和奶奶未来的生活，基本可以告别打工，到时候她们的目标就要从维持生存上，变成提升自身实力。 女人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便宜！不，也不能说是便宜，她能挣到手的贡献值，除去租房费用后，仅能维持她们娘仨饿不死。 二十贡献值并不少，几乎拿走了她一天的剩余。 可是值得！ 一手交贡献值，一手交盒饭后，她颤抖着手揭开盖子，里面是满满一盒炒饭。 放了很多油、还有些蔬菜的纯纯炒饭。 “谢、谢谢。” 女人声音有些哽咽，可想到家里饿到睡着的孩子们，匆匆擦掉眼泪，又成了无所不能的母亲。 她转身回家，急着给她的孩子喂饭。 奶奶最见不得这种场景，总能叫她想起当初一个人带着安酒努力活下去的记忆。 就在此时，丁路上的铁门一扇扇打开，一张张饱受穷苦的脸庞出现在后面。 她们面黄肌瘦的脸上挤出满是皱纹的笑，小心翼翼道： “……地瓜秧啊，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份？” “放心，我们懂规矩，一定不乱传。” 地瓜秧是奶奶的小名，知道她小名的人，也只剩下这么一两个人了。 安酒把购物袋放在地上，“行，反正卖谁都是卖，还和刚才一样，20贡献值一盒，不赊账。” 丁路就这么长，她们还没来得及换门，这边说点什么，她们坐在家里就能听到。 说起来这些邻居们也都是老实人，不管平时闻到什么、听到什么，从未说出去，也没有上门求过奶奶，都各过各的日子。 此刻得到安酒同意，一个个高高兴兴凑上来，没在袋子里乱翻，从顶层依次往外拿，取一个盒饭，就给安酒转一次贡献值。 要是有人想买两盒，安酒也不拒绝， 听到动静的女人赶忙又出门，也排着队，又买了一盒饭。 透过她敞开的门，安酒看到两个瘦小的只有一小点的小孩，无力地趴在床上。 他们嘴巴张得大大的，每一次都能把小手塞进去，匆忙到来不及咀嚼就急着咽下，吃出了一头汗。 安酒和奶奶连丁路都没出，就把盒饭卖光了。 “要是明天还有盒饭卖，我就在这里喊你们。” 接下来几天，c班的学生们从内到外受到深深的震撼。 每一天的午餐时刻，当某个人起身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都会歘一下集中过去，接着装作不经意的，从最后一排经过。 看清破破烂烂的饭盒里装的是什么后，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根本合不拢。 等坐下身，和好友交换彼此的震惊。 ——有没有搞错？她不是低等公民吗？怎么天天带的饭不重样啊不重样！ ——假如第一天的海鲜是偶然，那第三天呢？第五天呢？还有今天带的海鲜宴，她可是用塑料袋子装着来的呀！ 暴殄天物啊！！ ——而且还有一点，她怎么还有饭后水果！就连水果都不一样啊我丢！ ——她这样，我根本不相信她是低等公民，她是个低调的人！ 渐渐的，这个认知得到全班认可，哪怕安酒面对老师也这样说，他们在心中也是一致摇头。 大佬真是太低调了！ 怪不得不要爹妈和弟弟，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留着他们拖后腿吗？！ 安多献是最直观感受到同学们心境变化的人。 他心累，他心酸，他心里有苦说不出。 天天看着安酒拿出她那个破饭盒，然后盖子一揭开，里面摆满了豪华大餐，近距离闻着这股霸道的香气，他饿得肚子咕咕叫！只能库库喝水！ 是的，全班的盒饭都留着放学后上交，连他也不例外，家里又没东西给他带，可不是只能饿着肚子。 安多献吃饱肚子的唯一希望就是于罗。 可最近连他都受了刺激，变得沉默寡言、低调行事了！ 杨艳班主任罕见的夸了众人一句，“不错，你们都变得稳重了。” 大家心里异口同声：屁！有真大佬在前，谁敢嚣张？！ 安多献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安酒绝不能再在学校待下去了，得想办法把她赶走！不然自己成她的对照组，全班同学的蔑视会落在他一人身上！ 他把希望放在文化课上，希望授课老师严厉严厉再严厉，多多提问安酒。 可左等右等不见老师点名，心急如焚的他歘一下举起手，“老师，我旁边——” 安酒反手重重抽在他的肋骨上。 老师推着眼镜看过来，“你怎么了？” 安多献喘不上气一脸痛苦，说不出话，只能指着身边的安酒。 见老师看过来，安酒淡定道：“他可能是抽了，老师，要不我带他去洗把脸缓缓。” 老师摆手：“去吧。” 安多献从牙缝挤出一个音节，“不——” 安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撕下他的课本团吧团吧塞进他嘴里，一把拎起后衣领，不由分说地拖着他从后门离开。 班里的同学面面相觑，再看眼根本不管的老师，把头埋进了课本里。 水房。 安酒抓着他的手臂扫码，强行压着他的头伸到出水口下。 冰凉刺骨的水瞬间将他包裹，他想挣扎，可每次一动，安酒就一脚踹上他的腿窝、肋下，下手极重。 “安多献，我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还上赶着来找事？以为我不敢在老师面前动你？” 安酒提膝重重顶上他的腹腔，单方面狂揍…… 第327章 到底是谁打谁 安多献硬抗了十分钟，等再次回教室后，他一瘸一拐地跑到老师面前，开始痛哭。 “老师！安酒她对我施加暴力！她打我！” 老师推着眼镜，“你再重说一遍？” 安多献唾沫横飞地着重重复。 “打哪了，掀开衣服看看。” 安多献掀起衣角，指着：“就在这儿，她踹了我好几脚！” ——好在他没反抗，还故意用语言激怒，这下他身上留了伤，安酒是绝对不可能再在学校上学了。 老师凑近，摘下眼镜又戴上，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纳闷道：“到底在哪？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可能！”安多献根本不信，他是被打的人，他能说假话吗？！ 他低头一看，白花花的肚皮上，哪有一点淤痕！ “这不可能啊……她明明打了我那么久……那我脖子呢？红没红？！” 老师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同学，上面的确有红色痕迹，可这不能代表你挨了揍，还有其他伤口吗？” 安多献脑袋嗡地一声，撩起袖子和裤腿，“当然还有，这里、这里全都被打过！” 然而事实是，只是有点红。 老师转而看向安酒，“你打他没？” 安酒一脸无辜，“老师，他比我还高还壮，男女力量悬殊，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而且我在帮他洗脸的时候，他还把我的手腕打青了。” 这回轮到安酒撩起袖口，只见细细的手腕上，的确有青痕。 老师觉得应该是安多献倒打一耙，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 “行了，估计是你们都误会了彼此的好意，互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不然就去找你们的班主任说。现在赶紧回座位上去，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上课。” 安多献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任课老师不管，再等到他下课找班任的时候，身上连个红痕都没了，他说的话就更没有可信度了！而且水房没有监控！ 憋屈挨到下课，安酒轻蔑地看他一眼——怎么不告状去了？ 安多献梗住，背过身去。 放学回家后，刚好母亲刘勤也在。 他心中憋屈不想说话，把自己甩在床上放空，又突然跳起身就开始脱衣服。 “妈，你快来，我身上不舒服！” 闻言刘勤丢下手里的活计，爱子心切的将他的皮肤瞧个仔细。 “哪疼？” 安多献嘴里嗯嗯啊啊的喊痛，不管刘勤怎么问，他都不说明白，其实是想试试母亲能不能看出他被打的痕迹。 “你身上一点事都没有啊，难道是骨子里头疼？！”刘勤的眼泪唰一下流出来，“他爸！你快点来啊！儿子出问题了！” 安多献起身，“我没——” 安丰拎着个酒瓶晃晃悠悠过来，大舌头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肿么还病咯？来，喝喝口酒，酒治百病！” 安多献现在听见酒这个字就感觉浑身疼。 “酒酒酒，一天就知道喝酒，给她起的名字里也带个酒！” 安丰借着酒气，顿时毛了，拿起凳子对着他砸过去，“好你个臭~小子，敢教训起你爹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安多献欲躲，可扭腰的时候身体内部突然刺痛，他动作只是停滞一下，板凳登时就砸在了头上。 “我的儿！”刘勤脑袋嗡的一声，不顾一切对着安丰撞过去，“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安丰被她用脑袋撞了个趔趄，酒瓶脱手砸碎，胃里也翻江倒海。 他死死压制冲动别吐出来，入了他的肚，就是他的酒！ 见刘勤还来，气上头的安丰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往墙上推去。 “你找打！” 墙边的柜子被刘勤撞得哐啷响，上面的东西丁零当啷翻滚掉地，刚好砸在柜边的腰肋火辣辣地生疼。 刘勤双手捂着，贴着柜门滑坐在地上，涌上来的剧痛使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安多献看着瞬息间发生的一切，迟钝发现右边眼睛的世界是红色的。 安丰像被点燃的炸药桶，红着脸、瞪着眼，嘴里骂骂咧咧，凶神恶煞地环顾着四周，寻找合适的工具。 他最后拿起放在门后的空啤酒瓶，一瓶砸在刘勤头上。 “本来老子还想着喝完这瓶就戒酒，好好过日子，结果你非得激怒我！好啊，你们娘俩合起伙来对付我，我还改什么？老子一辈子都不改了！这就是你们逼我的！ “我算是终于看明白了，这臭小子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供你吃供你住，还供你上学，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老子的？ “不指望你让我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喝两口酒还教育上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安丰骂的站不稳脚，声音倒是滔天般的大。 迟来的疼痛使安多献感到头晕脑胀，天地都在转，就像有人用钉子在往他脑袋里钻。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突然间他被人拽着衣领拎起，安丰的脸近距离出现在眼前。 “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姐、安酒和你在一个班上学？！” “对啊……她还天天带不同的饭菜，吃的比我班里最富有的同学还好，我是你儿子，我没本事，可她难道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她有本事，难道就不用孝敬你这个亲老子吗？” 安丰眼珠子乱转，被他说得心动。 “对啊，凭什么她就不用孝敬我？没有我，哪来的你和你姐呢？刘勤，刘勤！” 刘勤激灵道：“我听着呢！” 安丰：“上次你不是去过楼上找她们吗，我妈她们住几楼？” “48楼，但……”刘勤本想说上次没找到人，话到嘴边赶紧咽回去，“谁知道她们现在搬没搬家。” “呵，搬不了，我自己的老娘我还不了解？她抠的要命。行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安丰就急忙推门离开，像是突然酒醒了。 安多献看着敞开的门，忽然扯着嘴唇笑了。 是啊，他是我爸，可不也是你爸吗。 还真以为你逃得脱？ 他擦去脸上的血。 “妈，我饿了，给我做点饭。” 第328章 你们关门干啥 让安丰再次回到楼上去，他内心是抗拒的，但知道女儿天天吃香喝辣，还瞒着他吃独食，愤怒便占据住大脑。 一路上他脑海中上演了无数不同教训女儿的画面。 要是安酒敢摆脸色，信不信他上去就是一巴掌，当着众人的面啐骂她是头白眼狼，连亲爸爸都不认。 要是安酒懂点事，欢天喜地地喊他一声‘爸爸’，他心中的愤怒就会少些，就拿出家长的大度，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重点还是要看她的实际行动！ 安丰咕嘟着咽下一口口水——吃的比安多献班里最富有的孩子还好！ 那是个咋样的好法？ 难道里面有大白馒头，还有肉？听说有钱人都挺注意营养的，或许还放两片菜叶子？ 他吃吃笑着，眼前有点朦胧，身子不稳地倚靠在电梯墙上。 ——这种就有点假想过头了，她安酒就算再厉害，还能吃上蔬菜？ 那臭丫头是什么性子，自己这个当爸太清楚了，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 胆小怕事，连句话都不敢说，可没那种本事…… 安丰忽然大睁开眼。 不对啊！ 安多献是不是在骗他？难道是故意把他给骗走，然后好带着他妈卷铺盖离开？ 毕竟当初就是用这种方法骗走了他老娘，如今难道想故技重施，把他给一脚蹬了？！ “这个偏心的小白眼狼！敢坑我？电梯！我要下去！” 他挤开人群，啪啪乱拍着电梯按钮。 身边人皱着眉、捂着鼻，远远往后避开，不想嗅到从他嘴里冒出来的难闻酒臭。 等电梯停下，他张开双臂挡住电梯口，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嘴上到说着认怂的话：“我老婆生孩子，着急，你们让让我，等下一波再上！” 众人紧皱着眉，一眼就看出他在胡说，可谁想和一个醉鬼掰扯。 然而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时候，安丰被人从里面给踹了出去。 外面的人立即挤进去，赶紧让电梯关门。 安丰受劣质酒精的影响，大脑迟钝，四肢不协调，被用力一踹，结结实实地趴在地上。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电梯早就上去了。 “呸！这群王八蛋，都太么自私！我老婆生孩子啊！” 安丰眯着眼睛，像个弹簧头般摇晃着脑袋打量四周，刚才清醒片刻的大脑，再次被酒精占领。 他醉呵呵地说：“这么长时~间没见，这48楼，建、建设的还真不赖，嗝。” 他本来想抓个人问问谁知道安酒住哪，可根本没人靠近，他又浑身软得没劲爬过去。 手肘一软，整个人又趴在了地上，他费力翻个身，望着摇晃的圆灯、旋转的天花板，醉醺醺的大喊大笑。 远远观望的人群中有两个学生认出他来。 “安多献他爸又来了。” “又有热闹看了。每次这丫一喝多就坐错电梯，还到处宣传他儿子在学校上学，未来有大好前途。笑死，摊上这么个爸，面子都不够丢的！” “安多献又不知道这事，他有什么好丢面子的。” “不过，他也是安酒的父亲，这么一对比，简直就是鸡窝里飞出了个金凤凰！” “欸快看，他酒又醒了，看样子是要回家咯~” 安丰站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大着舌头对外面的人说：“我老~婆生孩~子，我先坐，谢~谢啊。” 众人哄笑。 摁电梯按钮的时候，安丰才发现刚刚坐反了，如果要去48楼，应该往上去的，他习惯性摁了下。 不过没关系，他刚好得回家看看。 …… 刘勤看着安多献额头的血疤，狠狠心咬咬牙，从上了锁的柜子后面一个窟窿眼里，拽出一条鱼肉来。 但她不敢多拿，只切了三分之一，就赶紧去做饭。 饿了一天的安多献抱着盘子狼吞虎咽。 刘勤坐在他对面，比起自己头上的大包，她有更重要的事问。 “儿啊，她真的和你一个班？” 安多献吃饭的动作稍停，“嗯，插班进来已经好几天了。” “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安多献头都不抬，“和你说有什么用，你难道不工作去我们学校闹？” 刘勤被他怼的哑口无言，“我可以等下班的时候去找她。” “得了吧，上次你不就去了，找到人了吗。”安多献抹掉嘴巴上的残渣，“妈，明天给我带点饭，我还在长个子，饭量大，学校里的盒饭不够吃。” 刘勤又是欢喜又是为难，“我……我尽量想办法。” “不是尽量，是一定，老师说过，身高会在考核中占据优势，我们班其他同学还得打针助长，我已经很给你们省事了，只不过是多吃点。” 听儿子这样说，刘勤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整个班级里，就数她儿子的个头最高，把其他矮个子学生的家长们羡慕到不行，但无奈孩子不给力，只能暗中使力，花大价钱打针，就为了多长个一厘米两厘米。 她儿子不用~ 她儿子天生就是高个头！ “行！就算妈饿肚子，也不能让我儿子被别人赶上！” 说干就干，刘勤再次走到柜子旁，摸到窟窿后把手探进去，她要把剩下的那些鱼干拿出来，给儿子准备明天的饭。 然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家门被踹开。 去而复返的安丰踏进屋内，看到空盘后脸色铁青。 “你们关门干啥？” 刘勤被骇得浑身打颤，立马抽出手来背在身后，“啥，啥也没干，平时不也总关门。” “我问你了吗？”安丰凶神恶煞地看向安多献，“你说。” 安多献瞟了眼面前的盘子，知道藏不住，说道：“我妈做饭让我吃。” “好啊！偷吃是吧，”安丰快步走到刘勤面上，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偷吃是吧！” 刘勤不敢躲，硬生生用脸扛下，只是这一巴掌扇的她眼睛都花了。 安丰取下钥匙，打开柜门清点鱼干的数量。 他计数的声音就像死神在倒计时，刘勤越听越恐惧，身体颤抖又酥麻无力。 在紧张到出现耳鸣的时候，一声小小的咔嚓，仿佛雷劈在她耳边。 第329章 安酒住在哪 她打了个激灵，惊恐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安丰。 “别、别打我，我只是给儿子——” 安丰二话不说拽着她的衣领往门外拖，“小白眼狼，你也给我滚出来！” 安多献不敢迟疑，跳下床赶紧跑出去。 安丰拿走他们身上的家门钥匙，把门一锁，背着手离开。 两人就这样被关在门外，可根本不敢多问一句为什么。 安多献坐在母亲被打红脸的另一边，肯定道：“他这次肯定是去找她了。” 虽然没直接点名，刘勤还是听懂了。 她问：“安酒真的吃香喝辣？” “嗯，我俩是同桌，她饭盒里有什么我都清楚知道。” 刘勤诧异道：“你可是她唯一的亲弟弟，难道就自己吃独食，不给你分一半？就眼睁睁看着你吃不饱饿肚子？！” “不止呢，”安多献苦笑，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继续隐瞒，“就连学校免费发的盒饭也被她抢走了，我今天一天没吃饭，怕你担心，才撒谎说吃不饱明天要带饭。” “太不像话了！” 刘勤站起身，满脸怒容的指责，“哪有这样做姐姐的，自己过好了不说照顾一下你，还故意欺负你，做的事还不如个陌生人，当初我就该把她卖出去！ “说到底还是你那个死奶奶偏心，三个人都吃不上饭，还舍不得，非得劝我留下她！结果现在呢？一点都指望不上！” 安多献听着她骂过来咒过去，心中的恶气总算出了些。 “妈，现在不就到了用得上她的时候了？”他伸手揽住刘勤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不我爸知道她过得好的事了吗，以后缠的就是她。 “你好好上你的班，我好好上我的学，奶奶她们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好日子，也该有点坎坷了。” 刘勤被他说的心里通畅。 安丰打了个大喷嚏，他不敢揉发痒的鼻子，因为他的双手在紧抓着铁栏杆。 此刻简易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又站在边缘处，电梯平衡被打破，整体往他的方向倾斜。 他的全身都压在铁栅栏上，眼睛下面就是望不到底的漆黑电梯井，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冻得他直哆嗦。 可稍有挪动，脚下木板就发出不祥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安丰的酒顿时被吓醒一半。 他骂骂咧咧的壮胆，“这什么破电梯，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换？万一要是踩漏掉下去可怎么办？！” 不一会儿，电梯剧烈晃动着要停，安丰心尖在钢绳上乱跳。 “别，你们别进来，木板承受不住啊！” 没人搭理他，挤进来一群人，强行将电梯回归原来的平衡。 安丰终于不用再看着下面，可脚下的木板响得更严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木板在裂，低头却看不出问题。 再看身边人，一个比一个穿的破烂。 他不想让这些人弄脏自己的衣服。 好容易等所有人都离开电梯，他拉下电梯门，用行动阻止别人进来。 然而刚刚出去的人给了他个奇怪的眼神。 他就当这群人没见过高等公民，眼神是震撼。 “一群乡巴佬。” 他等电梯继续往上，等了很久都不见挪动，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顶了。 这里就是48楼。 安丰赶紧打开铁门，从里面出来。 那些人并未离开，各自找地方坐下，无声注视着他搞笑的一切行为，对他的出糗，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安丰自知丢人丢大发了，想赶紧离开，可平台左右的房子都是灰扑扑的，连个标识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找人。 ——安酒住哪？ 难道要问这群乡巴佬？ “咳，你知道安酒家住哪不？我是她爸。” 被问到的那人只无声看着他。 安丰骂了句哑巴，转身用同样的话去问另外几个人。 “你们应该知道她吧？我女儿最近在楼下上学，平时家里吃的挺好的，对了，她还有个奶奶，那是我亲娘。” “你们知道她家住在哪吗？” 安丰觉得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晰了，这么穷的地方，安酒那么招摇，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她？ 然而根本没人回应安丰的话，有些人的眼神甚至透出几分嘲讽。 “真是一群哑巴！” 安丰骂完就赶紧往右边去了，脚步快到生怕有人打他——要是刘勤和安多献在的话，就会知道他刚刚那两句骂人的话有多文明。 48楼除了平台区有小灯外，其他走廊没有照明工具，现在外面的天气不算黑，久住这里的居民都能看清路。 但安丰不行，他早就习惯明亮、宽敞的走廊，此刻望着不知通往何处的小道，散坐在昏暗中的佝偻身影，酒全醒了。 这种地方，这种环境，要是安酒过得真的好，怎么还能住下去？ 可是就在他拿不准主意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手里拿着东西的男人，看到他，飞快塞进兜里。 可安丰还是看到了——那是个白色的，长方形的盒子。 他曾在安多献手里见过，白眼狼说那是学校发的盒饭。 果然安酒就在这边住着！ 那死丫头果然过上好日子了，盒饭都卖了，看来家里食物多到吃不完！ 安丰顿时兴奋的忘记害怕，快步往男人来的方向走去…… 收完贡献值的安酒似有所感，看向唯一连接丁路的通道。 这种不爽的感觉，出现的有些突兀。 就像是有让这具身体厌烦的人物出现似的。 安酒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她利落收起剩余的两盒盒饭，将其中一盒塞进奶奶怀里，“晚上就吃这个吧，我去冀珍珍家一趟，很快回来。” 这几天溥淮很忙，经常很晚到家，他那边管饭，安酒她们便自己吃。 奶奶嘱咐几句，让她早点回来，也就进屋了。 安酒收起盒饭，戴上兜帽，沿着走廊拐去外面。 刚走出二十多米的距离，对面出现的一个男人，使她心脏加快了几拍。 此刻天色变得更暗，她一时没认出这人是谁。 许是对方看出她是个女性，嗅着空气里的饭香味，问道：“你的饭是从哪买的？还有，你知道安酒住在哪吗？” 第330章 被收拾的安丰 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安酒突然感觉到一股战栗。 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小酒的父亲，安丰。 一个曾经用语言、用暴力、用抛弃的方法伤害过小酒的亲生父亲。 安酒深深叹息。 “怎么？”安丰又往前靠近一步，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不时瞟向她的衣兜，“你不是刚从她那买了盒饭？” 安酒便知道是安多献回家告状，而安丰又见不得她们祖孙过好日子不带他，就上来找事。 还真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既然这样，也就别怪她……先替奶奶和小酒出口恶气了。 安丰见她不说话，又被香气勾起肚子里的馋虫，想着自己是个高等公民，而且还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恶从胆边生，打算抢走盒饭，反正48楼本就很乱。 对方真要是闹起来，还有安酒父亲的身份做托底，他怕什么？！ 而且他还喝了酒，也能当做借口，简直完美！ 安丰眼底闪过恶意，双手猛地往眼前的女性脖子上掐去，“盒饭给我！”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手拿把掐的时候，眼前的人像条鱼似的从他手中溜走，并重重的给了他身下一脚。 安酒眼前顿现白光，几乎要疼死。 因为剧痛，他火气更盛，咬紧后槽牙低吼道：“你找死，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会把你活活打死！” 话音未落，一根粗壮棍子裹挟着凛冽风声挥过来。 只听咔嚓几声，安丰松开牙关，舌尖一舔，四颗门牙软趴趴的掉了下来。 牙……牙掉了？ 紧接着那棍子雨点般密集的在他身上脸上乱砸乱打，安丰这边疼一下那边疼一下，扭动身子想逃，但棍子始终精准落在他身上，无论如何都躲不开！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到狠人了，不像刘勤乖乖挨打，人家根本不惯着他！ “我错了，别打了！求你放我一马吧！我认错！” 安丰每次想起身，腿弯都会挨一棍子，被迫又趴在地上，几次之后，他腿弯都要没知觉了。 嘴里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求情的话，他还把自己是安酒亲爹的事也说出来，结果换来的是更凶残的一顿暴打。 就在他意识涣散，以为自己要惨死在这里的时候，嘴巴被撬开，水一样的东西倒进他嘴里。 他——咕嘟咕嘟，全咽了。 随后他感觉屁股被人踹一脚，“滚。” 安丰连忙手脚并用爬着逃走，根本不敢回头，直到进了电梯，才一屁股坐下。 “嗷~” 他高高弹跳起，屁股火烧火燎的疼。 可就在他落地的瞬间，薄薄的木板被瞬间塌穿，他的一条腿顺着窟窿掉了下去，一直持续到大腿根。 断裂的木头碎渣刺穿裤子，扎进皮肤。 他惊恐大喊：“救命啊！” 声音如此凄惨，引得睡在平台角落的几人睁开眼睛，伸长脖子看过去。 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吧嗒吧嗒嘴，换个姿势重新睡。 安丰感觉他流血了，顺着大腿往下流，滴到下面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这使他更加恐惧，拼死往上爬。 等他脱离木板后，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一等电梯停下，就连滚带爬的逃出去，再连滚带爬的跑进需要扫识别码的专用电梯中。 重新回到明亮的灯光下，安丰恍恍惚惚的，只觉得刚才像是一场梦。 但他吧嗒吧嗒嘴。 咦？怎么还有股甜甜香香的酒味儿？ 酝酿个嗝~试试。 娘嘞，还真的是酒！比他平时喝的好得多嘞！ 安丰望着对面自己的倒影，发现他脸红扑扑的。 身为一个酒蒙子，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这~酒真好，居然还能让我上~脸了。” 随着脑壳越来越晕，他对着倒影呲着大牙乐，“那女的还怪讲究，挨一顿打，还给几口好酒。嘶——就是下手太狠，没得人性。” 电梯停在指定的楼层后，安丰姿态怪异地走出来——他是纯疼的。 靠坐在一起的刘勤和安多献本以为今晚得在门外过夜，却不想看到安丰浑身是伤的回来了。 两人深感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 刘勤：谁干的？下手也太狠了！虽然有点爽，但这毕竟是她男人，看病治伤不还得花她腰包里的贡献值？ 安多献：他是去找的安酒吧？难道那个疯子敢对自己的亲爸下手？！ 安丰从兜里摸出钥匙，晃着头眯着眼睛，想要对准出现的好几个钥匙孔。 几次之后，他终于把钥匙插进去，打开了门。 刘勤和安多献不敢大声出气，等安丰躺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睡吧，明天你还得上学去。”刘勤看出安多献的欲言又止，硬着头皮说，“带饭的事我想办法，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就去堵安酒，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当的姐姐！ 安多献不知道母亲的想法，躺在被窝里，心思乱糟糟的。 刘勤不敢进里屋睡觉，搬个凳子守在安多献身边，打算今晚就在这儿凑合过一晚。 劳累一天，回家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闭上眼几秒就睡了过去。 不多时，她被人生生打醒。 惊恐地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安丰站在面前。 他的脸和脖子红成一片，张嘴说话的时候前门牙都没了，血呼啦擦，呼气的时候血沫都在往外喷。 刘勤知道今晚又要难熬了。 …… 安酒依旧是第一个到班级的人。 她坐在座位上，双手看似自然的摆放，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双手有多颤抖，似乎每一根骨头都被强酸腐蚀。 酥软无力到她得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抬起。 包括她的心情，也有种无法言明的愧疚、自责、恐惧和难过。 这种状况从早晨一直持续到现在。 安酒清楚这是因为她揍了安丰，出于她个人角度来说，安丰只是个和她同姓的陌生人，可对于这具身体来说，安丰是她的亲生父亲。 子女对父亲动手，第一次都会感觉到深深的愧疚和难堪。 “多揍两次就好了，现在你是我的身体，就得听我的。” 第331章 水果小试 安酒又不认安丰为生父，自然不肯承认这种情感，也不想让情绪影响到自己。 这样想之后，身体的反应便减轻许多。 同学们逐渐到班，匆匆瞟过来的眼神显得别有深意。 安多献几乎踩着上课铃进班。 他一出现，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当看到他浑身包裹严实，但眉眼乌青，同学们还是很快知道，他昨天又被醉鬼父亲给揍了。 只是这次比往常狠得多。 不过大家倒是有点好奇，安酒也是他家的孩子，会不会也去找她的麻烦？ 要是真去了，那醉鬼爹能讨到好吗？ 带着这些想法，众人目送安多献落座，然后……顺势光明正大的看安酒。 安多献浑身紧绷，装作不经意地瞟过安酒的双手。 她的手粗糙、干燥，但是没有伤的痕迹。 难道不是她？ 安多献半信半疑。 中午的时候，安酒起身去热饭，班里顿时热闹起来。 “来来来，开赌了，猜猜今天饭盒里有什么。” “昨天是炒牛柳，我猜今天还是酱骨头！” “不一定，估计还是海鲜，辣炒一下看着超级好吃。” “这次我大胆一点，里面全是主食……” 安多献最不想听到这些，偏偏最近他们一看到安酒去热饭，就自发聚在一起，谈论一个看似话题叫‘安酒今天又带了什么’，实则是以此做赌局的活动。 当然，每次还要顺带着蛐蛐他几句。 今天的安多献就更不想听了，他缓缓起身走出教室门。 等约摸着他们差不多吃完饭，他准备回去。 只是还没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热闹的叫卖声。 什么情况？ 走进班里，就见他的座位被同学们围的铁桶一般，他们兴奋的像个猴，伸长个手，嘴里还喊着什么，“给我来一个！” “啥都行，只要能吃就行！” “快收款啊安酒，我已经挑好了，我不想错过啊！” 又是和安酒有关，安多献烦躁的很，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自从她来了后，就一天舒服日子都没过过。 他刚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就见于罗手举一条细细窄窄的黄色东西，从里面挤出来。 他凑上去，“于罗，里面……” 这时，一股奇异又香甜的味道飘到了他的鼻腔里。 “这是什么味道？” 于罗一口咬在黄色顶端，眯着眼睛露出满意的神色。 香味更重了！安多献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只能和这个有关啊，难不成……是水果？！ 安酒拿水果过来卖？！ “安酒说这个叫凤梨，是一种水果，果然味道就像她说的那么好吃~”于罗嘻嘻哈哈地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是你，才不会和她对着干，有这么个厉害姐姐，多爽~可惜咯。” 安多献石化了。 于罗喜滋滋的小口吃着果肉离开，自言自语道：“真好吃，比超市卖的还便宜，赚到了赚到了~” 其他抢到果肉的同学看着比他还兴奋。 “好便宜好便宜，我居然抢到了！” “我昨天去逛超市还去了水果区，卖价都太贵了，根本买不起，没想到安酒人这么好，居然便宜卖给我们~” “就是就是，我总算是多尝到一种水果的味道了……” 安酒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一整颗凤梨已经卖完了，感谢各位同学们的支持~” 没抢到的同学们顿时哀嚎，“真的没了？你再翻翻呢？我们有贡献值！再块头大一点也买得起，只要你有货！” 安酒抱歉道：“真没了，等明天再说吧。” 同学们又欢喜起来：“明天还有？也是凤梨？”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别的。” “你还有别的？！行啊，只要你要价不贵，我们都能买得起！” 于罗也是激动上头了，突然站起来喊道：“安酒，你卖饭不？我想买！” 现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酒身上，眼神中有期待、有渴望、有怕被拒绝的担忧。 “你们……要订饭？”安酒缓缓说着，“一次有几人订餐？” 额。 于罗也是一时兴起，但……听安酒的意思，是可行的！ “来，大家听我说，谁想订饭，就举手！” 他是第一个举起手的人，接着，另外几个家境不错，手里不缺零花钱的同学跟着举起手来。 其余人有些犹豫，“安酒，你打算卖多少贡献值？” 吃什么倒是不担心，主要是怕太贵了，他们会不会买不起？ 安酒思索着，凤梨她卖20一片，还很畅销，盒饭的话，怎么也得…… “60贡献值一盒。” 安多献深深吸气，卖这么贵？！抢贡献值啊！一盒饭就顶一天的工钱，安酒想贡献值想疯了吧！ 这个价格谁会买？冤大头吗？ “我要！” “我也订！” “安酒我也要一盒！” 安多献：？ “不行，人数太多，没那么多材料，我最多卖十盒。”安酒拒绝。 安多献：？？？ 他心里开始算账，一盒卖六十，十盒就是六百，一天啥都没干，然后还上着学，就挣了六百？？？？ 还有卖学校盒饭的钱没算进去。 那一个月到底挣多少？ 个十百千万。 安多献越算越迷糊，这个数字，大到他想都不敢想…… “这样吧，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给订饭的同学准备一份餐后水果，品种不限，量也不会太多，价格便宜，只要20贡献值，这个大家自己选择，不要也可以。” 安酒再次给了他一记重击。 欢天喜地表示双手赞同的同学们，则是彻底击碎了他脆弱的心灵。 一直以为大家能在一个班，家境都是差不了太多的。 然而今天被安酒一炸，他才恍然明白，这些同学们都太富有了！八十贡献值，咬咬牙说花就花了。 要知道，刘勤一天才能挣60啊！ 但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安酒，他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姐姐，真的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 当天放学的时候，同学们超级主动的上交盒饭，更有甚者还帮着安酒撑袋子、摆整齐，让她路上注意安全，以及……明早他们会早点到校的。 安酒冷酷点头，扛起袋子头都不回的坐电梯回家。 等转乘简易电梯的时候，她发现今早看到木板上的大洞，此刻依旧存在，根本没人处理。 她站远了点，免得也踩空。 电梯里的人不时看过来，被她肩上扛着的东西吸引。 等安酒下电梯的时候，他们跟在后面。 但是呢，48楼平台区上的所有人，都在安酒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锃亮，齐刷刷起身，默契的走在身后，挤走一旦搞清楚就会和他们抢盒饭的陌生人。 依旧是固定的销售位置——丁路交叉口，安酒放下袋子，打开收款码。 一抬头，大家已经默默排好队，虽然后排会因为抢前后顺序在用肩膀打架，但都无声的战斗。 听到动静的奶奶赶出来帮忙。 安酒伸着手臂，等他们扫码支付，然后奶奶取盒饭，妥善递给对方。 奶奶比她处事更柔和，也总会因为和善的态度，听到对方一句真挚的，“谢谢。” 第332章 得知消息的奶奶 安酒觉得这种很好，和奶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省去很多麻烦。 卖完盒饭两人赶紧回屋，今晚的温度降得飞快，现在还有些冻手。 “看来今晚要大降温，晚上盖两层被子睡。” 安酒翻出毛衣和一条加绒裤子，换完后才觉得身体暖和不少。 自打她倒卖盒饭轻松挣贡献值后，就不用奶奶再出去打工了，再加上现在活变少，实在没必要和更需要工作的人抢机会。 奶奶本就身子弱，要是再受寒感冒，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就又要被消耗掉了，她舍不得奶奶遭罪，宁愿自己多辛苦些。 不过安酒发现她还是没闲着，除了做饭收拾家外，把一些宽大的衣服改版，掏出衣服里的丝绵，做成适合两人穿的夹棉小背心。 留下几件够两人替换外，其余拿到黑市全都卖掉了。 有次还趁着安酒在家，把一件针眼很粗、完全不御寒的毛衣拆开，把毛线绕圈缠在她的双臂上，绕成毛线球，琢磨着想织得紧实些。 不然寒风一吹就透，没啥保暖性。 安酒也不想奶奶独自在家太孤单，就买回来一套毛衣针，刚好里面有张各种织法的教程图，就让奶奶慢慢琢磨呗，反正冬天这么长。 奶奶点火准备做饭，用的是安酒拿出来的煤炭和酒精块，至于之前那些叶子枝条早早就烧完了。 明亮的灶火驱散了室内的黑暗，也逐渐温暖。 安酒从空间取出一块冻牛肉泡在水里解冻，顺便和奶奶说了今天在学校里的事。 奶奶听后震惊，“你要做饭卖给他们？还卖60一份？他们真的说买？” “嗯，加上水果一共80贡献值。” 光是从同学那挣到的，一天就有八百，再加上倒卖盒饭的六百，纯挣1400，一天就能挣到一个月的房租。 而且她用了复制卡，不消耗自己空间里的存货。 看似很挣，但就是不长久，先安稳度过冬天再说。 安酒找出几颗土豆、拽点豆角干，准备乱炖牛肉，空间里有两口大容量汤锅，用来做大锅饭正好。 奶奶在做今晚两人的晚饭，瞧着眼神还有些迷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几个月前还穷得叮当响，因为找不到工作愁眉苦脸，如今贡献值流水般往家里淌？ 匆匆吃完晚饭，安酒把解冻好的牛肉切成小块，等锅里的水烧开后紧出血水，盛出来放在一边。 其他配菜也都切好盖严实，以免落进去灰。 等到凌晨的时候，安酒悄声起床，摸黑点火，打算先蒸米饭。 这时床那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动静，是奶奶也跟着起来了。 “奶奶你睡吧，我自己就能弄。” “没事，人老了睡不着，我给你打下手。” 安酒知道劝不住她，不再多说。 从空间里取出昨天在超市买的一次性饭盒放在凳子上，等复制卡一刷新，就先复制了一个榴莲蜜。 这东西个头大，果肉又多，虽然就是剥肉有点麻烦。 等奶奶蒸上米饭后，安酒给她也拿了一双手套，教她怎么剥更快更完整，然后整齐的摆在透明小盒子里。 一共剥出来二十小盒，其余的安酒和奶奶分着吃光光。 第二张复制卡能用后，她复制了这间小屋，依旧是把复制门卡在墙壁中间，这样从外观上看，没有人能发现上面多了一扇门。 接着把空间里堆满的冻肉箱子，转移了一部分到复制房里。 蒸好的米饭交给奶奶装盒，安酒着手开始炖牛肉。 热锅凉油，油温起放入葱蒜煸出香味，接着倒入牛肉块…… 奶奶把每一个步骤都牢牢记在心里，她的确不太会做饭，明明是一样的材料，一样的过程，她做出来的就是没有小酒做的好吃。 可是她得学，她觉得只要用心，就没啥是学不会的。 牛肉炖的慢，配菜只能晚点放，奶奶知道后面该怎么做，就叫安酒去补个觉，免得上课没精神。 3、4点这会儿最困，安酒往里面加完盐后，打着哈欠，倒在床上三秒就睡了过去。 奶奶不时过去翻一下锅，免得糊底，放入蔬菜后更是常常看着，就怕煮坏。 炖好后她也没叫安酒，轻手轻脚把肉和菜均匀盛在盒饭里，盖好盖子，整齐摞在袋子里。 剩下的那些菜汤她舍不得丢掉，加点水稀释一下，开始和面擀面条。 面煮熟的时候天也差不多放亮了，她看看时间，想让安酒再多睡五分钟，盛出一大碗后，她轻手轻脚走出去，敲响了隔壁家的门。 开门的溥淮手里拿着一张剩最后几口的干饼子，见奶奶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大吃一惊，“您这……先进来吧。” 奶奶把碗放在桌上，“这么早就出门了？而且就吃这个？快放下来吃面条，里面还给你多盛了几块肉。” 溥淮手里的干饼被收走，同时塞进一双筷子。 看着碗沿冒起的热气，他顺着奶奶的力气坐下身，捧起碗，吹散热气后，先喝了一口汤。 他顿了下，“小酒做的？” 奶奶：“嗯，小酒早早就起来做饭了。” ——她说的是事实嘛。 溥淮似乎勾了下唇角，但很快恢复平静吃着饭，“她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被同学欺负？” “没有嘞，”奶奶笑眯着眼睛，“小酒人缘好，和同学们都处的挺好。” ——还和小酒订饭呢！ “那就好，等过几天我忙完了，看看能不能辅导她做作业。” 他大口大口吃面，连汤都没剩下，软乎乎的一碗下肚，全身都热了起来。 临走前，奶奶不放心的多嘱咐一句：“外面下雪了，你多穿点衣服，别着凉生病了。” 溥淮跟在她后面锁门，闻言点头，“您和小酒也多穿点。” 两人分开后，奶奶赶紧回去叫醒安酒，给她盛饭，又把手探出窗外感受了下外面的温度。 “下雪了？”安酒嗓音透着一股浓浓的困意。 她端着碗，迷迷糊糊的吃面，望着外面披了一层白纱的荒原。 奶奶赶紧把窗户关上，免得凉风吹着她，伸手往安酒衣领处一摸，又掐了下裤腿。 她直摇头：“这不行，穿的太少了，得多穿点！” 安酒顿时清醒了。 三两口吃完饭，翻出一件薄款羽绒服，再三保证不冷后，拎着袋子出了门。 第333章 再租一间房 她到班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同学。 见到她都凑上来，要提前领走订好的盒饭。 安酒收完余款，从顶层取了两盒递过去，“牛肉乱炖和米饭，外加一盒榴莲蜜，祝吃得开心。” 他们根本等不到中午，当场就打开盒饭，上层是晶莹剔透的好米饭，下层是大块的牛肉，还有炖的软烂的土豆，和细长条的蔬菜。 “用料这么扎实？居然有两种蔬菜！” “而且还是热的呢！” “刚好我还没吃早饭，先吃去咯~” 片刻后，惊呼声再次响起。 “这到底是什么水果，太奇怪了，第一口感觉是臭的，但是第二口居然变成香的了！而且好甜好甜，比糖还好吃！” “我说你们应该尝尝盒饭，把汤和米饭搅拌在一起，每一粒米饭都裹着浓浓的肉香，超级超级好吃，而且这个细长条的味道很特别，超级推荐你们尝尝！” “安酒，那是什么蔬菜？” 一回头，就看到安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几人顿时安静下来，眉飞色舞的享受美食和水果。 十多分钟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到班，一进来就闻到很香的味道。 “啊啊啊是安酒的盒饭吗？！” “快让我看看！” 安多献走在后面，闻言也忍不住探头过去。 但只一眼，他顿时尝到了心梗的滋味。 怎么里面全是肉！ 怎么量这么大！ 当看到订饭的同学从安酒那欢天喜地离开后，他把头转向一边，心中暗自恼火。 见证安酒盒饭的确高质量的同学们，到订明天饭的时候，全都疯狂报名。 安多献嫉妒的牙都快咬碎了。 这该死的泼天的富贵，怎么就轮不到他。 …… 安酒觉得不能再继续在家里做饭了，一是太挤，二是不干净，三是她们休息不好。 和奶奶商量之后，打算把对面的房子租下来。 虽然会多一笔支出，就眼前来看，这笔贡献值花了对她们是有利的，而且，安酒打算按月租。 如果挣得少了，也可以及时脱身，不再续租。 安酒去租房的时候，给她办理手续的不是杨学真管理员，是他其中一个手下。 “房子可以租给你，但门得自己换，而且签租房合同的时候就得换。” “……” “这样吧，”对方也有顾虑，主动让步，“房租和你现在的一样，不涨，然后这个门呢，给你便宜一半。” 安酒的目的是租房，在达成目的的前提下，她想尽量多为自己争取些东西。 “能多给我两张桌子和椅子吗？” 对方皱着眉，刚想拒绝，就被同事扯了一下衣服，挤眉弄眼道：“你忘了仓库里有很多东西都积灰？给她几个又怎样，放着又生不出贡献值。” 他恍然大悟，欣然同意安酒的要求，“你得自己去拿，我们可给你送不了。” “没问题！” 付完一个月的房租后，安酒在他的引领下，穿过办公室内部的门，走进库房。 “我指，你去搬，不要乱动其他的东西，不然弄坏了你赔不起。” 他盯安酒盯的很紧，根本不给她一点操作的空间，但凡少了点什么，突兀的空缺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当然，安酒也看不上这一屋子的破烂东西——都是些不知经过了多少手，从下面层层淘汰上来的老物件。 当她抬着桌子穿过平台的时候，几个经常从她这儿买盒饭的人站起身。 “我帮你搬吧？” 安酒有些诧异，毕竟每次他们都是买完就走，很少和她有眼神接触。 此时他们搓着手，面上有些局促，眼神也躲躲闪闪的，像是很少说出这种表达善意的话，僵硬到不知所措。 “那就……麻烦你们了，帮我这张桌子送到奶奶那，然后我还需要两个人，帮忙搬凳子和另一张桌子。” “啊！好！我来送！” 他们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立马行动起来，两人抢着一张桌，最后一起抬起往丁路走去。 剩下的其他几人，则都跟在安酒身后。 当工作人员看到她身后的一帮人时，不禁纳闷道：“不就是搬个桌椅板凳，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啥？” “不多啊，不就仨——”安酒边说边回头，声音戛然而止。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有二十多个人跟过来？？？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拿吧。” 片刻后，工作人员一脸怪异的看着一把凳子两个人抬，一张桌子三个人拿，可能就连它们都没想到，有一天会享受到这种待遇。 安酒带着一帮人从平台上招摇走过。 回到家的时候，对面的铁栅栏门已经换成防盗门。 招呼大家把桌凳放在走廊中后，安酒听到屋子里传出很嘈杂的声音，探头进去，就看到好多人里面帮忙收拾卫生。 小小的屋子都快挤不开了。 奶奶和他们说说笑笑，气氛可融洽。 见安酒回来，那些人嘴边噙着含蓄的笑，“恭喜啊，以后还是照常点来这里排队？” 安酒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面上莞尔着，眼睛瞟向奶奶。 奶奶解释道：“刚刚大家都问我，说以后是不是来这里买饭，我还没回呢！但是我琢磨着反正时间短，也不影响之后干活，固定在这里也行，小酒你觉得呢？” “可以，奶奶你定就好。” 不出十分钟的时间，整个48楼都知道从今天开始，要到丁路尽头的对面那家买盒饭了。 处理完这些事，安酒带着奶奶跑去楼下的大超市里，准备买两个无烟炉，和一些零散的必需品。 她最近很忙，溥淮也很忙，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但听奶奶说，因为他晚上回来的很晚，洗漱一下就睡了，应该是没有生火取暖的。 现在是初冬，溥淮身体火力旺，还能扛得住，再往后些时日，就必须得生火了。 想着，安酒挑选炉子的手就移到了比较贵的那一款上——毕竟用了人家那么久的炉子，也应该还个更好的吧，这款保温效果好像很好…… 到时候可以让奶奶把烧红的炭提前放过去，这样他回家也就不用再生火了。 安酒下单了两个炉子。 售货员当着她的面，把这两款炉子收进专用的临时空间里。 “存续时间两小时，不可移作他用，售后为15天。” 见时间充沛，安酒便带着奶奶买其他东西，她其实急需一盏太阳能台灯，这样每晚起夜就不用摸黑。 就是超市里的售价有些贵。 像这种不需要蜂巢提供能源的一次商品，卖的都贵得离谱，外加……太阳能充电四小时，使用一小时的限制，让安酒觉得这东西不值。 买了就是纯冤大头。 退而求其次，安酒挑了个手电筒，需要安电池的那种。 第334章 周末需要下矿 有了无烟炉，安酒再也不用把空间卷成烟筒了，之前那个旧炉子，放在对面的房间留着用。 冀珍珍和吉漠在下雪的第二天就如约上门，给玻璃窗覆了一层薄膜，不影响光，但能有效抵挡住寒风。 等他俩忙完，安酒请吉漠帮忙搭把手，一起把另一个全新的无烟炉抬到溥淮家。 奶奶用钥匙打开溥淮家的门，冀珍珍跟在后面好奇道：“奶奶，这几天你们见到队长了吗？” “没有，他不是一直在忙下矿的事？” 冀珍珍摇头否认，“从一周前我们就没下过矿了，听队长说是矿区那边封了，估计得开春才能恢复。” 奶奶：“所以你也不知道溥淮最近在忙什么？” 冀珍珍：“昂，我和吉漠也忙着接小活，没时间上来呢。” 吉漠将无烟炉安装固定好，闻言看了眼安酒，小声道：“队长在忙正经事。” 安酒：？ 颇是冷淡的回应了一个字：“哦。” 锁好门，四人离开。 周末是学校放假的日子，安酒在周五晚上收到明日下高级矿的信息。 随便找个借口和奶奶说过后，她用复制卡复制了一箱大骨头，交给奶奶熬煮，自家留点够吃后，剩下的全都可以卖出去。 不管是汤汁还是肉，都是很有营养的东西。 而且售价便宜，48楼的住户们都买得起，就薄利多销。 多亏有奶奶，不然安酒分身乏术。 临出门前，奶奶叫住安酒，“我打算让阿玲过来帮忙，反正就帮一顿饭的时间，也就不给工钱了，管她一顿饭，你觉得行不行？” 安酒一时想不起来阿玲是谁。 “就是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人挺好，平时也总过来帮我扫地擦桌子。” 小活总是琐碎且耗时间的，再加上她还得洗菜、切菜、生火、烧水、炒菜、蒸米……每次一炖就是一大锅，翻菜都得用大力气。 别的不说，阿玲能帮着打个米饭，盛个菜汤啥的，她就能轻松很多很多。 “行，以后这种小事奶奶你决定就行。”安酒咽下后面的话。 奶奶不傻，不会随便让人帮忙，虽说是不给工钱，可管饭啊，有饭吃人就饿不死。 这条件往外一摆，多得是人想报名，奶奶选了阿玲，也是心软了，想在不影响自家生活的前提下，帮衬一把，说不定就这么一下，阿玲一家就挺过来了。 就像自己当初，如果不是那帮老姐们帮她看着年幼的小酒，不让小酒乱跑，拦着不怀好意的男人们，两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她们公民等级虽然低，也过得穷苦，可心中还是存着一份善意。 安酒想得明白，便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道。 她得赶紧下楼了，不然又要迟到。 队伍中全是新面孔，大家各自警惕，彼此间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安酒急于刷空间护盾值，便走在队伍最后，进入异物出现的通道后，更是和前面的人拉开距离，不去管前面发生了什么。 借着躲避异物攻击的动作，她将高级晶石踢到一起，然后顺势扑倒，处在镜头外的手指开始吸收高级晶石。 几个矿洞里的动静吸引来源源不断的异物，头盔监视的镜头里，前后左右全是青色、僵硬的异物，五官的凹坑被光打出阴影，仿佛它们进化出了眼睛。 剧烈摇晃的镜头使一切都变成残影，但通过安酒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便能得知当时到底有多凶险。 忽然间，她听到远在前面的队友们喊了一句：“不对啊，怎么多了这么多条道？这该往哪边走？” “一共六条，该不会是让我们每人选一条进去吧？” “看来是这样，我们从左边依次进去，谁都别想耍花花肠子！” 等安酒赶到的时候，果然看到原本是弧形的矿底，多了六个仅容纳一人通过的窄洞。 洞壁四周覆盖着一层黑色不明物质，青石壁里的异物无法穿过，得绕到这边才能出来。 根据刚才听到的声音，留给她的应该是最后一个矿洞。 安酒身上有安全罩保护，闪身走了进去。 头灯的光急剧收缩，变得极其明亮，回头看，只见那些异物并没有跟进来，仿佛卡bug般姿态僵硬的撞着矿洞。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这条窄道细长且曲折，几次转弯后，安酒已经分辨不出正南正北，只能继续往前。 又是一个十分钟后，前面似乎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但竖起耳朵细听，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之后的路是斜着往上的，较陡的地方，有人工凿出的小台阶，刚好能放下前脚掌。 到这里后黑色不明物质颜色变浅，有些透，在头灯的照射下，一只仰着脸的异物紧贴在后面，空洞的仿佛死人。 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密密麻麻的青色脸，一直向上持续。 ——安酒只恨自己不能跳进去刷护盾值。 站在台阶最上层，身边黑物质变深，眼前没了干扰，安酒脚步加快。 接下来是直行的路。 这时集中的灯光忽然散开，她猛地刹停，发现不远处就是尽头。 当她靠近边缘的时候，眼前豁然出现一个葫芦底部般的洞穴。 面积超大，头灯探不到对面去，但却能照出远远超出她们这支小队的人数——像是所有实习管理员都被聚集到这里。 每一束短粗向下照的灯束都代表了一个人，他们排列整齐，在向下开采。 这时安酒戴的帽子亮起一盏小小的红灯，像是在接收信息，紧接着一道红光出现，指引她往目的地走。 安酒单手一撑跳了下去，跟着指示往前。 这时才发现，每个人身边都有横竖交叉的淡淡红线，它将整个洞穴均匀分割，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区。 而她现在即将前往属于自己的工作区。 安酒用余光观察经过的每一个人，确定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看来不止孔六负责人一人带队。 但安酒他们的下矿时间很早，在上面也没看到有其他队伍，难道出入高级矿的地点也并非只有一个？ 第335章 意外的消息 思索间，安酒已经抵达工作位置，是3*3的正方形工作区，随着四周红线亮闪之后，她用这一路学来的方法，用工具锤向下开凿。 这里的壁石虽然也是青色，但却覆盖着一层乳黄色的、类似油脂般的东西，很难凿动，而且黏性很强，就像可以拉丝的芝士。 安酒一下午都在和这些东西斗争，结果成效不大。 再看其他人，都和自己的进度差不多，只除了一些臂膀粗大的老爷们，而且用的还是自带工具。 不过他们此时正心疼的不得了，因为干一下午后，工具即将报废。 下班需要原路返回，所有人头灯上都出现指路红线，只需跟着走就行。 安酒来时的矿洞离地将近一米，再看左右，每个矿洞的高度都大差不差，来时选哪个洞口都一样。 她撑跳上去，小跑着往回走。 一连两天，她都在高级矿区度过，因为葫芦矿底没有异物和晶石，她就尽量在路上多耽搁，多刷些护盾值和面积。 两天时间涨了四十m3，将近五百护盾值，安酒还是很满足的。 代价就是到了葫芦矿底后，要比提前来的人付出双倍努力，才能赶上进度。 孔六通过监控记录验收了她的工作，似笑非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学生……行了，记录上了，下周末准时到这里。” 安酒混在人群中坐上电梯离开。 刚走到大超市门口的时候，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身上，安酒不动声色的顺着寻去，只见卢生吹着口哨，做出调戏美女的姿态。 ——是那个收高级晶石的男人！ 安酒把双手插进兜里，装作找东西的样子。 这是之前说好的暗号，合作不了，就双手插兜。 卢生顿时失望的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另一个目标。 安酒加快脚步离开，她现在手里有很多资源，没必要蹚高层的那摊浑水。 回家吃过饭稍稍活动消食，安酒就早早睡了，等到凌晨的时候，她准时起来，打开隔壁的门，边打哈欠边准备同学们订的盒饭。 奶奶睡得晚，忙乎着把所有配菜都准备好。 安酒本来是打算做炒海鲜的，但想到万一吃坏肚子，或是有个过敏的，她指不定还得出医疗费，干脆就每人一个大螃蟹，让他们尝尝鲜得了。 另外还得签个协议，表明自愿承担风险。 正想着，溥淮开门进来。 安酒顿时没了瞌睡，诧异道：“你这会儿才回来啊？” 溥淮将手里拎着的一兜东西放在她身边，顺势坐下，烤着炉火。 “差不多，听到动静出来看看。” 安酒觉得他撒谎，因为他眼睛里还有散不去的困意，倒像是从床上爬起似的。 不过她不会点破的。 把袋子放在旁边，安酒给他倒了杯热水，又拿来两只蒸好的螃蟹。 “尝尝看，刚清蒸出来的。” 溥淮剥开外壳，将满黄的蟹很自然放在她手里，随后斯文的吃起另一只。 他闲聊道：“听奶奶上次说，你做盒饭卖给同学？” 安酒大方点头，“嗯，小赚点贡献值。” 溥淮喝了口热水，潮湿的雾气将他眼底的困倦洗刷掉，他似乎更清醒了些。 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的睫毛染上了一层橘红。 明明什么都没说，安酒还是知道他在夸自己。 安酒情绪放的更轻松，气氛也变得更融洽。 听着灶膛里小小的噼啪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在这个寂静无人的深夜里，两人的身心都是惬意且宁静的。 “你最近在忙什么？”她问。 “下矿，”他接着补充，“是另一个矿。” 安酒挑了下眉。 溥淮轻轻摇头，“不能细说，有限制。” 刚好这时米饭蒸好了，安酒准备往饭盒里盛饭，溥淮接手她刚才的位置，守着灶口免得火熄灭了。 之后安酒炒菜，溥淮添煤，虽然没再说话，可视线相对，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安酒多做了些饭菜，等所有都打包好后，单独盛出来两份。 其中一份给他，自己坐在桌子另一边。 “就当提前吃早饭了。” 两人默默吃饭，安酒总觉得溥淮似乎有话说，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开口。 直到分开，他连家都没回，看样子是要直接下矿。 安酒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心微皱，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但整理不出头绪。 拿出那只袋子，里面是一些刚好现在穿戴的女式帽子、手套，外加一个腹部加热带，和一把太阳能手电筒。 东西不多，但胜在实用。 安酒戴上手套和帽子，拎着盒饭下楼。 同学们依旧是把她带来的饭当早餐吃，还说最近胖了的肉肉，全是安酒的功劳。 安酒：…… 于罗忽然面朝她坐在前面的凳子上，一脸神秘兮兮。 “我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了，通过宋老师是吧？” 安酒静静看着他。 于罗赶紧说：“别生气哈，我只是来告诉你个小道消息，我猜你肯定不知道。” “说。” “那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安酒点头。 于罗环视周围一圈，然后用手挡着嘴巴，小声道：“这事还得从老教师那说起，其实她不是到岁数离职的，是被——” 他暗戳戳用食指指了指上面。 “那边调走的，她不是一个人走，还带走了四个老师，虽然表面上都是自己提出的离职，但实际上都是被安排了，其中就有宋老师，难道你没发现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这安酒还真不知道。 学生没有权限进不了教师楼，而且她不想因为自己身份问题，让宋海之受到同事间的排挤。 安酒很怀疑，“你怎么证明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跟我爸出去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听到的啊！你先听我继续往后说，重点都在后面呢！” 于罗清清嗓子，再次看过四周，愈发小心谨慎。 “上次老教师临走前不是说了有关深渊的事吗，你知道她这次为什么敢说吗？因为她明白自己再也回不了蜂巢，没人能制裁她，他们那五个人，都要被送到里面去！” 第336章 杨管理约谈 “什么？！”安酒难以置信，“你说宋老师去哪了？” “嘘！嘘！！”于罗回头对闻声看来的同学嘻嘻哈哈道，“我俩闹着玩呢，继续忙你们的去吧！” 等面对安酒，他愁容满面，“我说你倒是小点声啊，要是传开了，我爸知道以后就再也不带我去饭局了！” 通过上次安酒已经知道深渊是很危险的存在，但为什么要安排人进去？难道不是白白送死？ 于罗：“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没明说，反正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应该都知道，不过我问我爸，他也没告诉我，不过他说了别的。” 安酒前倾身体：“什么？” 于罗：“这五个人都不是自愿的呗，得罪人被操作了呗，我爸说这事很久之前就定下人来了，只不过中途一直改动，现在被选中的这五人，可谓是天选之子，其实要我说啊……” 之后的话安酒没再听，她似乎知道宋海之为什么被选中了…… 估计和阎凌有逃不脱的关系啊。 连她自己都被收拾个半死，作为帮手的宋海之，怎么会被放过。 说到底，宋海之也是受她牵连……安酒重重叹气，内心满是愧疚，“深渊到底是什么？” 于罗也在想这个问题：“不清楚，我爸从来不透露这些，我也偷偷问过其他叔叔阿姨们，他们也都不说，但是从他们的态度和反应上，我觉得老教师说的是真的，进去了很难活着出来。” “……既然进去就是死，难道就不能逃到别的地方去？” 于罗：“估计不行，我们能想到的，没道理上面想不到，肯定有办法确保把他们送进去。” 晚上，在家写作业的时候她显得心不在焉，笔杆子在指腹间捻来捻去，思绪杂乱无章。 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 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会？” “……”安酒转头便看到溥淮，“没有，走神了。” 溥淮坐在她对面，“刚好今天回来的早，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可安酒觉得这种小学程度的作业，实在没必要拿出来问，她都懒得装傻充愣，就怕装过头露馅。 甚至谨慎的她还不忘用左手写字。 那个字迹潦草啊，横不平竖不直的，堪比鬼画符。 还给她写出了一身汗。 溥淮接过作业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夸：“不错，比我当时写得好多了。” 安酒擦汗。 奶奶看着两人和谐的一幕，满脸欣慰的笑着。 天气越来越冷，荒原上被覆盖上了厚厚的茫茫白雪，夜晚睡觉的时候，能清楚听到雪花打在窗户上的沙沙声。 安酒从空间取出窗帘，和奶奶配合着挂上去，拉上后家里就更暖和了。 她挣贡献值是有目共睹的事，哪怕家里忽然多了什么新物件，也能解释的通，更何况，溥淮除了上次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人影了。 他变得特别忙，奶奶有时候怀疑他晚上不回家，因为送去的煤炭是什么样的，第二天还是什么样，连盖子都不曾打开过。 奶奶还是照旧每晚给他送去烧红的煤炭，确保屋里是暖和的。 安酒准时准点在清晨起床，她打着哈欠推开对面的门，脚下忽然踢到了硬硬的盒子。 低头一看，是五箱精品煤炭，还有一袋没开封的红枣。 她回头看向隔壁紧锁的房门，知道是他送来的。 把箱子搬进屋里，安酒开始洗手准备做饭，途中洗了两个枣丢进嘴里。 味道很甜~ 就在安酒以为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时候，奶奶忽然把她拉到床边，脸色凝重。 “今天管理员把我叫过去了。” 安酒顿时坐正身体，“他说什么了？” “他夸你能干，很有主意，说我有福气，接着就说起咱们违反蜂巢规定了，该走的流程没走，而且规模也不够标准……” 奶奶尽量还原杨管理的原话。 他说的很绕，奶奶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安酒却明白了。 “我明天去找他，奶奶你不用管了。” 隔天安酒照旧去学校上学，课间找到老师请中午假，保证在下午上课之前回来。 之后她坐着电梯重回48楼，没回家，直奔杨管理的办公室。 杨学真本来是午休了的，听手下汇报说安酒来找，慢悠悠起身，拖了五分钟时间才现身。 以为已经晾这么长时间，小小年纪的安酒势必会不知所措，自己到时候再恩威并施一下，目的轻松达成。 然而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安酒已经睡着了。 “……” “咳。” “咳！” “咳咳！” 杨学真用力到嗓子都咳哑了，就见安酒满脸困顿的睁开眼。 “不好意思杨管理，我最近很缺觉。” 杨学真皮笑肉不笑，“你还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 安酒点点头，进入正题：“昨天奶奶和我说，她被您叫来约谈，但是她怕没理解透彻，便让我过来再和您谈谈。” “这样啊……”杨学真面色柔和了些，“她有没有和你说有关开店违规的事？” 安酒再次点头，“麻烦说清楚些，我这人胆小，认为还是跟着规定走比较妥当。” “那是肯定，首先你这规模就不够，按照蜂巢明文规定，餐厅面积必须要大于十五平，而且厨房还得单设，最重要的是得使用官方收款器，你自己看看，哪项符合规定？” 杨学真一一列举，竖起好几根手指。 “我是看在你们祖孙俩日子过得艰难，这件事就睁只眼闭只眼放你们一马，可一天两天可以，时间久了，风险就变大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安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见她挣得多了眼红，想分一杯羹。 如果她不同意，只怕日后有穿不完的小鞋，而且还可以用食物来源不明这一点，随便给她定罪。 眼下杨学真没提到这点，就是留了个后手，也相当于变相告诉她，不同意后果自负，同意了的话，他不仅当看不见，还可能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安酒想挣这份快钱，杨管理是绕不过去的。 就算没有杨学真，也会有其他人。 第337章 学校通知 都不会放过这种捞油水的机会的。 思及此处，安酒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愿意和杨管理合作。 合作二字一出，杨学真笑容加深，“果然非一般的姑娘，我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安酒浅笑不语。 片刻后，杨学真继续道：“你现在只租了一间房子做餐厅是吧？” “对。” 杨学真靠向椅背，“规定是死的，既然已经合作，我也没必要为难你。这样，旁边那间你也一并租下，我让人给你那条走廊单独加一扇铁门，这样面积就够十五平了，到时候来人检查，也能糊弄的过去。” “那房租价格方面……？” “你觉得贵？我算过，你手里的两个小生意，一天就能挣回来房租，对你来说不算负担。” 安酒对于他所说的并不感到诧异，她所有东西的售价都是明摆着的，计算一下就能得出来结果。 但她还得讲价。 “看似挣得多，但有成本管着呢，一次性饭盒、各种调味料、食用油、米面……尤其是烧的煤，特别贵！ “再刨去房租，从超市买的必需品，还有要上交的那部分，算来算去，最后也就能挣个辛苦钱。” 杨学真半信半疑，吓唬道：“你说的这些我可是都能查得到的，要是让我发现不属实……” “当然是真的，不怕查！”安酒大方让他打量，眼神从未躲闪。 “既然这样的话，”杨学真自然是想进兜里的更多，“那就免掉一间房的房租，另外售价再提高一半。” 安酒有些犹豫。 杨学真悠悠道：“差点忘记告诉你，每一笔收益，都会被扣除掉三分之一的贡献值，如果还是原价，只怕你还得往里面搭贡献值。” 那就只能提价了。 安酒离开时带走了收款器，上面没有官方二字，她只当没看到。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门打开，杨学真挑起一边眼皮，见是自己人，便合上眼睛继续小憩。 心腹手下隔窗望着安酒离开的背影，纳闷道：“管理，就这样放过她了？难道不应该逼出她到底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食物吗？” “呵，”杨学真冷笑一声，“你是在叫我杀鸡取卵？” “……”心腹赶忙低下了头，“不是。” 杨学真把双脚搭在桌子上，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是第一次见到身怀秘密的人？她不就是拥有些物资，就入了你的眼？我要的是什么？贡献值，其它的与我无关。” …… 走廊多的那道门把溥淮家也给隔进去了。 钥匙也给了他一把。 两间房里的床被拆走，摆满桌椅板凳。 收款器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像杨学真说的那样，每一笔能进到安酒账户里的贡献值，都扣去了三分之一。 好处就是没人敢来找麻烦。 安酒把餐厅的事全权交给奶奶，她自己不是在上学的路上，就是在下矿的路上。 空间面积和护盾值都在稳定上涨。 这一天，班主任通知全班同学，放学时留在班里不要离开。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忐忑。 时隔这么久，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虽说老师已经提前告知过，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的确是心慌的。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小脸刷白，“我，我想退学，我不想去。” 坐在她斜后方的女生同样白着脸，摇头：“晚了，早就来不及了，上次老师说的时候，我就告诉我爸妈了，他们亲自来学校办理退学，结果学校不同意，给驳回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其他人惊呼道：“凭什么！我们是来上学的，不是卖给学校的，为什么不让退学？！” 女生摇头不语。 要是允许退学，她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坐着？ 同学们把视线转移到班里另一富贵人身上——于罗，“你干嘛不用你爸的势力办理退学？这次可是来真格的！难道你不怕吗？难道你爸妈放心？” 于罗笑得像哭，“说了，我爸也来过学校，但是回家后就转口风了，让我趁着现在多学点真本事，到了那边，哪怕打不过，但只要别乱跑，也能熬到活着回来。” “你是你爸亲儿子吗？怎么这样啊？” “你妈居然也同意？” “等等，不对啊，你爸话里有话！” 就在大家想问说出这句话的人，具体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班主任推门进来。 “吵什么吵？都安静点！” 她站上讲台，用眼神震慑住学生们后，紧跟着飞进来一架小型的悬浮监控器。 底下的同学们眼神哀怨。 ——看来是真的！ 悬浮监控器投下浅蓝色的全息投影，棕红色的长条会议桌后，坐着一群肃穆以待的校长和其他领导。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往年的期末考核被淘汰，于今年起，换成异世考核。” 同学们一片哗然。 班主任喝道：“安静！” 里面的领导继续说着：“异世考核无老师带队，全凭个人本事，考核时间为半个月，活着回来，即为通过考核，请同学们做好准备，明日清晨五点，准时抵达学校。” “最后，祝你们好运。” 全息投影结束，悬浮监控器飞走。 整条走廊的前后，忽然响起凄惨的哀嚎和尖叫。 “班主任，我不去！我妈不让！” “老师我要请假，我身体不舒服！” “这什么都没说清楚，异世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让我们怎么准备？” “而且，为什么是半个月？！” 从刚才起，于罗就像被冰冻住了，此刻他突然站起身，撕心裂肺的喊道：“不对啊！我爸没说是半个月啊！难道不应该是七天吗？？？” 所有学生都无法接受，崩溃的翻倒桌椅就要往外跑。 班主任早有准备，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绑定器。 她守在班级门口，每一个经过的学生被这么一扫后，手腕忽然刺痛，再看虚拟手环变成灰色，上面显示着三个血红的‘已绑定’。 班主任：“明天清晨五点，必须准时到班，如果你们还想找到回来的门的话，就不要耍小聪明。” 第338章 插班生也得去 “老师，你的意思是……” 班主任面无表情：“你们的信息已经被录入，到时间就会传送到异世去——无论当时你们在哪里，而且不在班级里是看不到回来的门。” 这下同学们都死心了。 毕竟都是一群还没成年的孩子，班主任放柔声音： “也不用太担心，你们是这种方式考核的第一波人，难度不会太大，今晚回去好好回忆平时的学习内容，我相信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同学们笑都笑不出来。 于罗插话道：“老师，能带东西过去吗？” 班主任思索了下：“应该可以带一个背包，你们可以准备些水和食物，以及一些重要的东西。” 于罗顿时回头，“安酒，我订两份明天的饭！” 安酒：？ 其余同学反应过来，也喊道：“我也订两份！” 安酒：…… 好一个风险转移。 她冷静拒绝：“抱歉，明天歇业。” 于罗装作烦躁：“为什么？反正你也不用去，我就指望着你这口热乎饭挺15天了！” 他喊完这句，眼神暗戳戳瞟向班主任。 果不其然，老师在听到他的话后皱起了眉头，重重重复道：“班里所有学生都要参加考核，哪怕是插班生。” 于罗欢喜了。 其他同学们的脸色像打翻的调色盘——坏了，以前就应该在和她订饭的时候拉近距离，再不济也应该刷个好感啊！ 不过还好，班里有人拉走了安酒的仇恨值。 在他的衬托下，自己根本不算什么。 当感受到那股似有若无的，落在身上的视线后，安多献头皮都在发麻。 他知道大家为什么突然注视过来。 一直和安酒唱反调的，不就是他这个有血缘关系、但不亲的亲弟弟吗？！ 他是第一次去异世，可安酒已经是老手，那边没有老师约束，鬼知道她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这可怎么办…… 安多献一路走一路想，连明天要去异世的恐惧都忘了。 直到听到母亲喊他吃饭。 饭桌上，安丰照旧拿起酒杯，上下嘴皮子一抿，滋儿的一声，吸到嘴里一口劣质酒。 “比起那晚喝的可差远了。” 安丰摇着头在嘴里嘟囔，拿起筷子吃饭。 安多献偷偷打量他褪得只剩浅浅印记的淤痕，心中拿不准主意，不确定要不要再忽悠父亲去找安酒的麻烦。 上次都没讨到好，这次恐怕也得挨揍。 而且要是被打回来，又拿他和母亲撒气，明天带着一身伤的他还怎么去异世？ 但是不给安酒添乱，等到了那边，他也照样不好过。 真是两难的选择…… “儿子，你怎么不吃？” 见本来就不多的饭菜都被安丰吃了，刘勤心疼的不得了，赶忙给他碗里夹。 安多献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爸不行，妈上。 “妈，学校下通知了，明天就得去期末考核。” 刘勤加快筷子夹菜的动作，“那就多吃点！” “得去异世。” “没事没事，吃饱肚子。” “安酒也去。” 爸妈齐声：“啥？她也去？！” 安多献直言道：“嗯，我怕她在那边打我，爸妈，你们去劝劝她主动放弃？” “我可不去！这是你们姐弟俩之间的事，我可管不着。”安丰滋溜掉最后一口酒，夹完盘子里最后一点，丢下筷子就去里屋躺着了。 他忽然想到儿子刚才说的要去异世的事，忙问了一句：“有安全保障不？” “老师不跟着去。”安多献又说的更仔细，“听同学说只要不乱跑，风险不算大。” 但具体是啥样的，得到了才知道。 安丰放心了，他翻个身，手指抓了抓屁股，却不小心挠到痛处，便想起那个见不到影子的女儿，这么一对比，还是眼前的儿子更好。 他哄道：“去了那边要小心点，爸爸在家等你回来。” 安多献想吐，但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再看刘勤已经哭得泪眼模糊，“怎么就要去异世了呢，那边多危险，就不能不去？” 安多献落寞摇头，“不行，班里有权有势的人都没办法，都得去。妈，安酒也去……我怕。” “你怕什么？”刘勤忿忿地擦掉眼泪，“你是个男人，还怕她？见了给我打她，就说是你妈让打的！我看她敢不敢还手。” 她真敢。 安多献不想听这种打嘴炮的话，他要实际的。 “妈，我说哪有你说有用？你上去找她吧，劝她别去了。她平时在学校都不给我好脸色，还抢我的盒饭，等到了异世，就算我被她打死，你们也不知道啊！” 刘勤信誓旦旦：“她不敢，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娃娃，我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骂一句都不敢吱声的玩意，还敢和你动手？儿子，你到底怎么回事？怕她做什么？” 安多献觉得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但无论他再怎么说，刘勤都咬死了不可能，恨铁不成钢的把他给骂一通。 安多献无语的翻个白眼，做好到了异世就绕着安酒走的打算。 “行了妈，别说了，给我准备点食物和水，我明天带走。” …… 安酒在晚饭的时候和奶奶说了学校的安排。 “老师说难度不大，猥琐点活着回来问题不大，就是去的时间长，得半个月，我多拿出来几箱肉，奶奶你这边正常营业，晚上记得把门锁好。”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个杨学真，他想挣外快，就必定不会让奶奶出事。 奶奶虽然还是牵挂担忧，但毕竟经历过几次后，情绪稳定了不少，既然无法改变去异世的事实，就不如坦然接受，也别给小酒带来心理负担。 她放下碗筷，翻出衣服，问：“那边冷吗？” 安酒摇头，“不清楚，正常穿吧，再单拿几件薄衣服就行。” 反正有空间，拿多少都有地方放。 她扒拉完碗里的饭粒，正在收拾碗筷，就被叫去收衣服。 奶奶转身去洗手，然后开始洗菜做饭——小酒要在那边待15天，哪有空随时做饭？ 她得把饭菜都做好了，让小酒在饿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能吃。 第339章 生存游戏 奶奶连夜做出足够15天吃的不同饭菜，早、中、晚三餐皆有，把盒饭装的满满的。 为了方便安酒区分，奶奶在上面用笔画出不同的符号。 “三角是早上吃的，圆圈是中午吃的，一条线是晚上吃的，暖壶里有烧好的热水，温度不烫嘴，你渴了就能直接喝，还有水果也都切出来，就在这个大盒子里……” 安酒把空间里的冻货都拿出来，整齐摆在窗边，用窗帘遮盖，保证足够15天餐厅运转的量。 另外再取出来些啤酒和用袋子装着的调味料，剩下的依旧留在空间里备用，再把盒饭和可能会用上的衣服收进去，最后收进去一张厚毯子和枕头，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今日份的复制卡，她没用，打算留着到那边看看情况。 奶奶一夜没睡，送安酒走的时候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一切小心！” 哪怕电梯已经下降到下一层，安酒依旧听到奶奶牵挂的嘱托声。 她大声回道：“我知道！快回去休息吧！” 等坐到一楼，她快步走进大超市，先买个最大面积的副空间，绑定好之后便冲向学校。 同学们都来的极早，每人背着一个超大的登山包。 这是他们第一次去异世，紧张到坐立不安。 看到安酒进门，想笑又笑不出来，勉强挥挥手就当打过招呼了。 安酒走到座位前，落座的时候敏锐察觉到安多献呼吸不顺。 安酒知道他担心什么，当然也觉得他担心的有道理。 短短五分钟内，所有同学都到齐了，看来昨天班主任的警告还是很有用的。 五点之前，班主任准时踏进班级门，她身后照旧跟着一架悬浮监控器，而且手里拿着一件特殊道具。 她开始点名。 气氛顿时变得肃穆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等最后安酒喊完到后，她满意点头，“很好，都到齐了。” 之后她坐在讲台后方，看着时间一言不发，悬浮监控器在每个人面前依次落下，镜头上倒映出每一张眼睛里含着惊恐的脸，哔声之后，降到下一人面前。 班里静的落针可闻，大家不敢大口呼吸，心脏乱蹦着，频频抬起手擦汗。 有些人紧张到发出小小的干哕声，也有人受不了这种精神压迫，趴在桌子上无声流泪。 班主任想过去看看，只是刚抬起来屁股就落了下去。 她只能用语言安慰：“身体不适的同学喝点水，调整一下状态，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们这样可不行。” 然而这时悬浮监控器飞回讲台前，降下一道圆形的传送门，预示着时间到了。 她立即站起身催促道：“别掏水杯了，快把东西都收拾好，所有同学坐在座位上不要动，等着它过去就行！等到了那边一定要小心，我就在这等着你们回来……” 说话间，悬浮监控器从第一排上空经过，被触碰到的同学顿时消失在圆形传送门里。 剩下的同学们来不及惊呼，就被快速逼近的传送门吸走。 安酒转头看向身边的安多献，在即将被传走的瞬间，对他勾起唇角。 期末考核开始了。 …… 【欢迎来到末世生存游戏】 【请在嘀声后，转动转盘，选定初始身份】 还未看清眼前的景象，空洞乏味的机械声紧贴在耳边响起。 安酒浑身汗毛的唰声立起，下意识想要闪躲开。 却在下一瞬间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 【嘀——】 伴着这声嗡鸣，安酒右臂上的滞重感消失。 紧跟着眼前的视野被一个巨大的迷雾转盘填满。 上面无字，只有一白一黑的两种颜色。 她的手不受控制抬起。 就像是在游戏初期的创建人物环节中，是必走的流程。 安酒眼睁睁看着右手伸入迷雾中，握住冰凉的转盘，然后，用尽全力向下转动。 红色的指针浮现在迷雾上层，以惊人的速度飞速转动。 指针弹跳着发出叮叮叮的密集响声。 这样的声音同时出现在她身体左右，虽然看不到，但安酒觉得是同学的可能性极大。 大家都在走同样的流程，转动转盘选择身份。 然而这其中却有很多疑点，首先就是身份到底有哪几种？转盘上的颜色又各自代表了什么身份？ 一切都在赌，全凭运气的感觉让她皱眉。 看着眼前的巨大转盘，安酒发现它在慢慢降速。 指针越来越慢，次次越过黑白交界线，像是在玩弄游戏人的心态，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终，它缓慢的敲过白色片区，堪堪停在了黑色区域中。 安酒心中一紧。 黑色是什么身份？ 此时那根指针顶端分裂出小手模样，对着黑色的片区就是一通抓挠。 仿佛一块自带迷雾效果的黑布，在这只小手的操作下，竟被直接拽了下来！ 露出来一张白色的面板。 上面写着—— 生存者！ 这三个字从面板上浮起，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安酒而来。 安酒只觉额前一凉，身体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双脚却依旧被钉死在地上。 她抬手摸向字体渗入的地方，指腹下的皮肤柔软光滑，没有任何凸起物，也感觉不到不适。 黑暗中突然亮起数盏昏黄的小灯，距离有远有近，一团一团零散着照亮周围，像是电压不稳似的明明暗暗。 借着这些光，安酒看向四周，像她这样被迫站在原位的人还有很多，其中还有几张熟悉的同学面孔。 而距离她最近的是一对男女生，他们应该是认识。 “你是白色（黑色）！” “你被选中生存者！”女生尖叫，“我的怎么写着感染者？！这是什么意思！” 安酒闻言看向她的头顶。 [待激活的感染者] 再看旁边的男生。 [生存者] 那这么说，自己头顶也有[生存者]三个字？ 这时男生的反应极为剧烈。 他上半身往安酒这边倾斜，拼命想逃开，双脚却稳稳扎在原地。 惊恐地喊道：“你身后有东西爬出来了！！” 女生动作僵硬地回头。 “啊！！” 一只丧尸从转盘上钻了出来，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短短几秒后，她便变成了丧尸的模样。 而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四面八方。 将近有一小半的人都被丧尸咬伤，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异。 他们头顶，由[待激活的感染者]，变成[感染者]。 随后被丢下。 刚刚还鲜活的女生，眼球灰白，满身溃烂，肢体僵硬，颈部转动时咔咔作响。 腐烂的面容对着安酒和‘她’的男朋友一卡一卡地抽搐。 第340章 生存游戏2 “艹！！” 相比较安酒，离得更近的男生很快精神崩溃，他拼命想逃得更远。 可只是无用功。 “滚！离我远点！” 他挥着双臂驱赶，但变成丧尸的女生已经不是人，顶着那张令人生怖的脸越靠越近。 丧尸的双脚也被禁锢在原地，只有身体能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无论男生怎么挣扎，最终还是被咬在腿上。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伸长胳膊向安酒求救。 安酒看到他头顶的[生存者]三字，随着他逐渐苍白出现溃烂的面孔，而渐渐淡化。 仅仅十个数的计时，字样就从[生存者]变成了[感染者]，与此同时男生也彻底变成丧尸。 现在轮到两只丧尸对着她咆哮了。 ——原来被咬就会感染，看来要更小心些。 【初始身份选定完成，请在滴声后选择安全屋开启生存游戏】 【嘀——】 刺耳的蜂鸣声猛然响起。 安酒拔起解封的双脚就往最近的安全屋里狂奔。 随着靠近，她发现所谓的安全屋，其实就是简单搭建而成的玻璃房，甚至进门后，她想把门锁上，却什么都没摸到。 外面有其他人跟着往她这间安全屋里跑。 但却在碰触到门的时候被弹飞出去。 【安全屋仅限一人使用，请尽快寻找合适的安全屋】 随着这道机械的声音再次出现，获得新信息的那群人赶紧从地上爬起，往附近没有人占据的安全屋狂奔。 安酒依旧用肩膀抵着门，借着头顶发黄小灯泡的光检查她这间安全屋。 玻璃上没有裂痕，没有破口，屋内什么设施都没有，空空荡荡。 就连门上也什么都没有。 咚！ 安酒肩膀传来一股向内推动的巨大力量。 她一回头，便和不知何时可以行动的丧尸贴了脸。 “……” 如此腐烂，还好早上没吃饭。 丧尸持续冲撞不知疲惫，嘶吼声引起其余丧尸注意，它们往这边跑来，但很快被其他人的尖叫声引走。 安酒大大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只都让她挡门挡的吃力，这么一群上来，玻璃门肯定是会被撞碎的。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只要这只丧尸还在，它们迟早会被再度吸引过来，而她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活人的尖叫声上。 该打哪能直接弄死丧尸？ 安酒看着玻璃门后的腐败丧尸，灰白眼球里瞳孔缩的极小，完全没有人的意识，看来也不会有痛觉…… 正想着门旁边的玻璃墙面上出现一道金色的字体： 【新手任务：击杀一只丧尸】 【提示：是否抽取随机一次性武器】 安酒腾出手指点在‘是’上面。 她以为会有转盘之类的东西，然，没有，刚点在上面，一根尖头的木棒凭空出现在掌心里。 这就是……随机？ 好像不比她的橡胶棍子加水果刀好使多少，可能也就占个一次性的便宜吧。 安酒握着木棒挥、刺、扎，以尽快熟悉手感，同时依旧注视着门外的丧尸，寻找它身上的致命点。 她一会儿要开门，争取最快速度弄死。 很快她推测出两个致命点，一个是心脏位置，一个是头。 胸膛更好刺穿，脑袋有头骨保护，有阻碍。 在脑海中多次演练开门后的进攻方式后，安酒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肌肉，握紧木棒。 再次确定门外只有一只丧尸，附近没有其他丧尸后，安酒松开门，往后撤步。 用力撞门的丧尸顿时冲了进来，伸着双臂，姿态怪异地扑上来。 安酒手持木棒，瞄准心脏位置猛地扎过去。 【-30血】 ——木棒上突然飘起这么一行字。 相应的，木头身上裂出一条不算深的缝隙，但贯穿头尾。 坏了！ 安酒反应飞快。 才掉这点血就意味着心脏不是致命点！ 果不其然丧尸无视胸口的木棍，顶着往前逼近。 青灰色的手指几乎快要抓到安酒的胳膊。 她赶紧一脚蹬上丧尸的腹腔，用力抽出木棍，转而对准它的脑袋扎下去。 【-70血】 木棒飘出这行字后，身上的裂痕陡然加深，安酒感觉它在颤抖，即将要炸开的感觉。 一鼓作气把木棒深深插进去，被强行关机的丧尸站立不稳，即将倒下。 安酒一脚将丧尸踹飞出安全屋，关上玻璃门的瞬间，就听木棒砰的一声，炸了。 玻璃上顿时溅上了黑黑灰灰的不明物质。 【任务已完成】 【新手礼包下发中，请注意查收】 快递投递口出现在字体下方，并掉出来一个系着拙劣蝴蝶结的礼盒。 安酒没空打开，因为这面任务墙上又出现了五六条任务。 【任务：击杀五只丧尸（安全屋生命值+10）】 【任务：击杀十只丧尸（安全屋生命值+20）】 【任务：将安全屋升至一级（可获得安全屋基础生命值50）】 【任务：转移安全屋位置（可获得随机称号）】 【任务：改善居住环境（无奖励）】 这些任务在墙面上平铺开，安酒试着上下翻动，但没有反应，可能只有完成任务后，才会出现其他？ 她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但字体的光明明暗暗，就是在提醒她要及时做任务。 根据上面的信息，很容易得出每杀一只丧尸，都能获得2点加在安全屋上的生命值的结论。 难道……随着安全屋等级上升，可以抵挡住丧尸的攻击？ 不然生命值从何谈起？ 这样一想，有好有坏，好处是她不用天天奔波找住处，坏处就是为了住所安全，得杀丧尸。 【绑定玩家身份中……】 安酒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很滑，像是喷了很多洗洁精，为了保持平衡，她伸手撑在不是任务墙的墙上。 【绑定成功，欢迎玩家安酒，祝您玩的愉快】 安酒看着手掌下逐渐褪去的‘涟漪’，敢情这边也是任务墙？ 到底还有多少任务没刷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安酒察觉到脑海中的空间出现异样。 触碰点开，也同样出现一行字： 【提前获知本世界馈赠品：自动回复的血槽（满足‘努力活下去’的条件即可触发）】 第341章 生存游戏3 自动恢复的血槽？ 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用在空间上，哪怕护盾值归零，只要通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慢慢涨回去了？ 这样她下高级矿，杀掉的每一只异物都可以使血槽永久提高！ 但有一个前提，就是满足‘努力活下去’的条件才能触发。 什么程度才算是努力活下去？ 提升安全屋等级？ 还是积极做任务？ 安酒觉得她可以跟着任务走，总不会出错的。 挑起新手礼盒的蝴蝶结一端，轻轻一扯拆开，盒子平摊开，里面放着几件卡片，安酒把它们拿起来。 【初级门*1】 【矿泉水*2】 【助安眠枕头*1】 【四股钢叉*1】 这怎么用？ 安酒捏着画着门的卡片，在现有的玻璃门上比划着，尝试看能不能把初级门召唤出来。 这时玻璃门伸出一双透明的小手，接过她手里的卡片，塞进应该是嘴巴的位置里，咔滋几口嚼碎。 随之马上变成了卡片上门的模样——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每一道木条之间都留有一指宽的缝隙，安酒试着掰动，发现虽然看着很破旧，但还是挺结实的，而且上面还有简单的门锁。 比玻璃门好了不知多少倍。 上锁之后，安酒又试着唤出其他三张卡片里的东西。 又是甩又是贴又是扔，直到抖的时候不小心把食指戳了进去，像是破掉一层薄膜，她的指腹瞬间碰到了矿泉水瓶。 “……” 安酒把整个手伸进去，拿出两瓶矿泉水，卡片随之消失。 原来是这样的拿法。 用同样的方法取出枕头和钢叉，新手礼包就算拆完了。 安酒把这几样东西放在角落，透过玻璃看向四周。 外面的迷雾在散去，透出均匀散射的白光，定睛细看的话，能看到缥缈的环形光圈。 随着能见度越来越清晰，她很快发现周围除了安全屋之外，没有其它属于人类的建筑，他们处在一片灰白的场景里。 丧尸数量差不多有二十只。 安全屋则有近五十座，大部分人还是安全的。 他们也都抽取了新手礼包，其中有个十分欧气的，居然直接换成全铁房，窗户上还有铁栅栏，瞧着十分牢固。 附近所有人都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其余人没他这么幸运，但也都不差，只要没那么衰，换门是基操，剩下的就五花八门，也有人抽到了武器。 只是大家第一次遇到丧尸这种会给心灵和视觉造成严重冲击的东西，除了心脏砰砰跳的抵着门不让丧尸进来，暂时做不到反击。 丧尸不知疲惫，没有思维，嘶吼着连连冲撞。 有些胆小的近距离看到这种比鬼还恐怖的东西，害怕的连连尖叫，却吸引来更多丧尸撞门。 声音可以吸引丧尸！ 得到这条信息后，安酒打算开始做任务。 拿起钢叉试试手感，在顶端的位置浮现出一条血槽，总数是300。 看来和木棒是一样的，杀丧尸会消耗自身的血。 木棒共减过两次血，30和70，随后爆炸，那么木棒的血槽是一百，第二次的时候没能直接杀死丧尸，说明丧尸的血量高于70。 她最多可以杀四只丧尸，前提是足够精准。 做好准备后，耐心等落单的丧尸经过，安酒反手握着四股钢叉，打开了门。 她轻轻吹了声口哨，“来。” 丧尸闻声转头，嘶吼着冲过来。 安酒走到门外去，双手握着钢叉，尽量瞄准丧尸的额心扎过去。 噗呲—— 有点歪了。 丧尸还没失活，依旧向她抓过来，灰白的指甲盖擦着她的衣袖滑过，但举手的动作越来越慢。 随后它彻底倒在钢叉上。 安酒用力往后一攘，抽出钢叉，只见上面飘出一行字：【-80血】 血槽还剩220。 返回安全屋，任务墙上方出现一条安全屋生命值进度，（50\/2），也是升至一级的进度。 同时，击杀丧尸的任务后，紧跟着刷新出（5\/1）、（10\/1）的显示。 安酒稍作休息，再次引来落单的丧尸…… 没有丧尸撞门的人们暗呼幸运，轻手轻脚地拎来背包，极缓慢的拽开拉链，从里面找到水，小口小口喝着。 大家都已经得出声音大会吸引来丧尸的结论，举手投足都十分谨慎。 至于一直提示让杀丧尸的新手任务，他们则视而不见。 ——反正大家都一样，又何必冒风险！ 这时一只丧尸放弃撞门，对着后方嘶声吼叫着从面前奔跑而过。 他们跟着转头，就看到一个有些瘦的女生站在外面，面对冲过来的丧尸没有落荒而逃，反而是做出了攻击的预备姿势。 她……不会是想杀丧尸吧？！ “是安酒！”人群中有同学认出她来，提心吊胆的同时又激动万分。 安酒要杀丧尸！ 她要杀丧尸！ 他们屏住呼吸，哪怕身后有丧尸撞门，眼睛也紧紧盯着安酒，眼看丧尸和她越来越近，他们后背也跟着冒出大股大股的汗水。 仿佛没有防护，直面丧尸的是他们自己！ 只见安酒冷静的举起钢叉，十分精准地插下去！ 尖锐的钢叉顿时穿过丧尸脑袋，从后面刺出！ 安酒抬脚蹬在丧尸胸膛上，将其一蹬飞，同时抽出钢叉，反手握在身后，利落转身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亲眼见证全部过程的众人浑身像被电流击过，又爽又酥麻。 原、原来丧尸的弱点在脑袋！ 怎么办，要不要冒险出去杀丧尸？ 新手任务到底要不要做？ 大家面面相觑，又看看身后的丧尸，拿着武器的手颤抖的不行。 这种状态别说杀丧尸了，连隔着门直面都是种挑战。 而缩在铁皮安全屋里的那个欧皇，更像是死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显就是仗着自己防护力高，等着看第二个杀丧尸的人出现。 那些知道安酒去过异世的同学们，在此刻总算是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刚降临不久，就敢拿着武器出门杀丧尸，这是多么牛逼的行为！ 藏在后面的安多献更是悄悄换了衣服，立起领子把脸藏进去，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第342章 生存游戏4 一、二，三。 安酒一共杀了三只丧尸！ 太猛了。 他们连新手任务都没做，人家已经杀了三只丧尸了。 众人的心灵受到第三次震撼。 c班的同学们疯狂庆幸自己和安酒是同学，并在心中为第一个开口向安酒订饭的同学祈祷——好人，一定有好报！ 他们从未得罪过安酒，甚至吃饭的时候拼命夸（虽然的确好吃），也从未抱怨过盒饭价格贵，这就是善果结善缘！ ——安酒！你能不能听到我们在心里呼唤你？ ——安酒！快回头看我们一眼啊！ 站在安全屋里，查看升级进度的安酒忽然打了个喷嚏。 听到动静的丧尸顿时止住吼叫声，咔咔摇晃着脑袋寻找起出声处。 像是忘记撞门般，开始四处摇曳着乱晃。 同学们激动的快哭了：不愧是大佬，连名字都能震慑住丧尸！ 安酒把木门反锁，坐在长条凳子上。 现在还差两只丧尸，她就能完成一条任务了，只是现在四股钢叉的血槽只剩下60点血，不够杀死一只丧尸。 安酒担心它会像木棒似的，会因为超标而爆炸，毕竟盛放四股钢叉的卡片上可没有[一次性]标注。 趁她休息的这段时间，顺便看看钢叉能不能自动回复血。 任务墙判定她杀死丧尸很可能是通过这个东西，虽然是这样，她还是想试试用别的方法杀掉丧尸，会不会被记录。 拎过奶奶连夜给她做的包，从里面翻出水来喝。 刚好她还没吃早饭，趁着现在也一并解决了。 在这种陌生环境中还能吃到熟悉的味道，安酒情绪更加稳定，加剧尽快完成任务、提升安全屋等级的想法。 吃完饭后，把空饭盒放回包里，拿起钢叉一看，血槽果然上涨了。 只是速度太慢，这么久才涨到67。 安酒不想再耽搁时间，将内衣背心的下摆撕裂成长条，缠绕在右手上，推门出去。 附近安全屋里休息的众人本就在观察她，见她又一次出来了，惊讶的一个个站起身。 当看到她用包裹着衣服的右手，捡起死掉的丧尸大腿骨时，更是震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拿死人的东西干什么？！ 安酒握着股骨往地上一磕，疏松的骨头应声裂开，断口呈尖锐状。 在空中挥舞几下，手感稍轻，刺入的时候得更用力。 骨头砸地的喀嚓声引来丧尸，接连跑来好几只。 安酒回视和安全门之间的距离，凝神屏气，眼神锐利。 她主动靠近最近距离的丧尸，用钢叉抵着它的肩膀，右手拿着的骨刺趁机插进脑袋。 这种感觉就像捅进一锅脱水的豆腐干里，表层阻碍感很强，但内里软的一塌糊涂。 一只丧尸被解决，安酒不打算回安全屋，活动着肩膀迎着第二只而去。 安全屋里的其他人眼睛都看直了。 太，太猛了！ 再看附近的丧尸闻风都赶了过去，黑压压一片，堪比猛鬼出街，那场面简直能吓死人！ 有几个胆子大些的男生鼓起勇气打开门，双手握着一次性武器，小声叫来一只丧尸。 看样子也想迈出第一步。 现在所有丧尸都被安酒吸引过去，是留给他们的最好时机！ 然而当亲眼看到浑身腐烂、顶着一身恶臭的丧尸扑过来的时候，他们双股战战，手抖得不停指挥，浑身像被醋精泡过，比丧尸还僵硬地摇回安全屋。 对面的人也想试试，鼓起勇气开门，怪叫一声喊来丧尸，还没等它近身，就苍白着脸啪声关了门。 跑到半道的丧尸转眼又被后面的人用声音吸引回去。 见状，越来越多的人大着胆子打开门，挥舞着一次性道具，叫来丧尸练胆子。 他们本想借此累死这群不是人的东西，后来发现它们真的不是人，根本不知道疲倦！ 没等把丧尸累的跑丢零件，他们先把嗓子喊冒烟！ 不过还是有成效的，起码他们已经能挺到给丧尸脑袋一杵子了，进步很快的。 那边安酒早就进了安全屋，搬来长条凳子坐在上面，查看起任务进度。 【任务：击杀五只丧尸——已完成（安全屋生命值+10）】 【任务：击杀十只丧尸——已完成（安全屋生命值+20）】 安全屋生命值现在有30，距离升级还差20。 这两条任务消失后，下面的任务往上顶，最下方又出现两条全新任务。 【任务：击杀丧尸五十只（安全屋生命值+100）】 【任务：拥有一件二级武器（安全屋生命值+5）】 还是寻常任务，没什么特别。 安酒准备起身的时候，任务墙上忽然弹出一个提示： 【达成成就：最生猛的新人选手。你是勇敢的新人，从头脑空空，到学会利用，实现了从鲁莽到生猛的质的飞跃。此称号可震慑新人，使他们卡顿一秒。】 ‘最生猛的新人选手’八个字从任务墙上剥离，字体越缩越小，收尾连接在一起，缠绕在安酒食指上，形成一个细细的透红色戒指。 使用方法很简单，只需将戒指弹飞至目标任务身上，就可以使他们卡顿住。 看似只有一秒时间，但如果是在丧尸包围的关键时刻，这一秒的掉线，可能付出的就是生命代价。 还有个问题——只在新手中适用。 意思遇到比自己等级还高的，就只能起到装饰作用了。 安酒暂时没有拿这群同学开刀的想法，除非是遇到安多献吧…… 安酒拿起四股钢叉，因为这次没用它做主力，掉血比较少，现在还剩下40点血，倒是那根骨头烂的不能用。 不过外面遍地都是大腿骨，只要下得去手，根本不愁没得用。 除去她杀掉的十只丧尸，现在还剩下十只，被那些同学们像只狗似的叫过来喊过去。 一人磨一棍，丧尸脑袋都凹陷下去了，豆腐渣似的脑浆顺着腐肉往下淌，看着马上就要嘎，就看谁是最后的捡漏王吧。 这时全铁的安全屋也敞开了门，走出来的居然是大熟人，于罗。 他兴奋的眼睛都红了，用手中的擀面杖梆梆狂敲铁皮，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快来啊！我肉多，咬一口下去嘎嘎爽！” 第343章 生存游戏5 “竖子岂敢！！！” 眼看到手的新手任务就要飞，其他班的同学眉毛气得倒立。 怪不得一直不冒头，原来武器是根擀面杖！ 丧尸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似有犹豫。 于罗见状简直豁出去，直接掀起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配合着震耳欲聋的铁皮声，脑瓜子凹陷的丧尸坚定选择了他。 那位同学想追，可又怕被后面的丧尸包饺子，气得原地蹦高高，骂了于罗祖宗十八代。 于罗用短短的擀面杖彻底收割走丧尸的性命，傲娇的放下衣服盖住肚皮，哐当一声关上门，再也没冒头。 被敲铁吸引过去的丧尸团团围在外面，不停地撞着铁门，声势极大。 大家都被气到了，有心让于罗吃吃耳鸣的苦头，便谁都不做声，先让丧尸撞吧，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于罗也知道自己惹了众怒，但是他无所谓，新手任务已经完成，比这群人快一步，要是重新来过，他还这样做~ 五分钟后，有几个人受不了了，在怒气的加持下，唤来丧尸，接连完成了新手任务。 至此，所有丧尸都被杀光了，整片灰白区域只剩下站在安全屋里的他们。 确定死去的丧尸不会复活，大家陆陆续续走出安全屋，站在门前，望着这片奇怪的地方。 “难道这15天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 “要是每天就只有这些丧尸，待在这里也不错。” “那个……你们完成新手任务的能不能说一下，之后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人回道：“出现好多任务，有两条杀丧尸的任务，一条转移安全屋位置的任务，还有改善居住环境的任务。” 其余人面面相觑：“就这样？难道没有什么奖励？” “有，杀丧尸可以提升安全屋生命值。” “啥意思？” 那人摇头：“具体不知道，我猜应该和丧尸有关。” 这下大家心里有了大致猜测，见和丧尸挂钩后，没完成新手任务的大部分人心中都有些着急。 一个人完成还能安慰自己，但现在七八个人都完成了，他们已经慢人一步，之后再想追赶可就费劲了。 而且之间的信息差会越来越大。 他们没了心情聊天，小心翼翼走到丧尸尸体旁边，想克服对丧尸的恐惧。 有人用一次性武器练习杀丧尸的技巧和手感，但一次之后，他便看到了飘出来的减血提示。 他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别人说起过，是只有自己能看到，还是他们故意不说？ 旁边人听到后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低下眼睛，“没有，就是……有点怪怪的。” “我理解你，”那人凑近，轻声道，“你说那女的怎么这么狠，她不害怕吗？杀了一半丧尸。她是哪个班的你知道吗？” “c班，”他刚好知道，“是个插班生，我刚刚听到他们班同学说她以前去过异世。” “啊？那怪不得……算了不说这个，你打算接下来咋办？” 两人赶忙转移了话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安酒也走出安全屋，她想看看这片空间有没有尽头，或者说，当她走远后，会不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然而当她靠近边缘的时候，发现浓雾并非完全散去，退到这里便不动了。 视线无法穿透雾气，她看不清里面存在什么，也不敢贸然伸手进去，只能依靠听觉。 低声的嘶吼似有若无的从浓雾深处传出来。 这种声音……是丧尸！ 安酒果断远离浓雾，尽快往安全屋里走，同时警惕着四周的雾气，提防有丧尸冲出来。。 “那个，安酒，你有什么发现吗？” 是经常和她订饭的同学。 安酒提醒道：“小心浓雾，里面应该还有丧尸。” “什么？还有？”同学脸色大变，匆忙道谢后往安全屋里跑。 鞋底混乱踢踏的声音惊醒其余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在这种充满危机的环境中，小心谨慎就是在保命。 一转眼所有人都跑回安全屋，反锁着门，透过玻璃墙紧张的四处张望。 短短几个呼吸后，视线便从刚才的清晰，变得有些朦胧。 起初大家以为是眼睛花了，但多次揉眼睛都没有效果，等到越来越看不清，众人才惊觉，原来是迷雾悄无声息的卷过来了。 与此同时能见度瞬降，就像从白天一下到了黑暗，头顶的小灯啪声亮起，随着雾气彻底将安全屋顶淹没后，光线开始忽明忽暗。 更惨的是，他们就快要看不到对面的安全屋了。 仿佛漆黑海洋中唯一点着灯的船只，被抛弃的孤独和无助感十分强烈。 头顶的灯不仅不能带来慰藉，还成了制造恐惧氛围的一份子。 有人受不了，颤抖着手关掉灯，周遭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心脏猛猛的一哆嗦。 视觉失去作用，听觉变得异常灵敏。 熟悉的尖啸声仿佛就在身边！ ——万一没有灯照着，安全屋会失效怎么办？ ——万一丧尸打破玻璃冲进来了怎么办？ ——万一…… 千万种不幸的假设疯狂涌进脑海中，他又惊又怕又惧，短短几秒，浑身湿的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越发抖着伸出手，精神紧绷到极限，就怕黑暗中突然有东西握住他的手…… 啪嗒。 小黄灯莹莹亮起，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他擦去额头上的汗，万幸安全屋的玻璃还是完好的。 砰！ 身后的门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他僵硬着回头——一只丧尸撞在了门上，脸上越发血肉模糊。 在它身后的黑暗中，衣衫褴褛、眼球浑浊的丧尸群摇摇晃晃着赶来。 “！” 他死死咬紧牙关，不让尖叫声冲出喉咙…… 安酒狐疑地看着放弃她这里，转而走进黑暗的丧尸们。 应该是那边出现了声音。 在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任何一点动静，都像被放大似的。 她什么都没听到，丧尸却十分敏锐的转身围了过去。 但‘白天’的时候，丧尸好像还不是这样，难道是迷雾对丧尸有加成效果？ 第344章 生存游戏6 因为视野不清，安酒无法推测外面到底有多少只丧尸。 它们没有发现目标，也就没有嘶吼声，便无法通过声音来判断数量。 安酒蹲下身看看四股钢叉上的血量。 已经恢复到287，可以再杀三只。 现在距离升到一级还差20点血量，每个丧尸可提供两点血，她还得杀十只。 如果只依靠四股钢叉的话，血量太受限了，升一级的时间就还得往后拖，她只在这里待15天，还得触发‘努力活下去’的条件。 那么常规又安全的路是肯定不能走的。 得冒险。 但她又不是没有别的工具可用。 或许，眼下是尝试空间里的武器杀丧尸、会不会被收录的最佳时候。 之前从空间里取盒饭都没事，那就说明安全屋和空间互不影响。 安酒取出橡胶棍子和跟了她很久的水果刀，用布条缠绕捆绑好后，她寻找最佳的进攻方式。 比如，从门缝最宽的地方刺进去。 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不记录血量的话，就果断收手。 她还可以试一下多大音量就能吸引来丧尸。 用指甲轻轻敲响玻璃，她凝视黑暗。 倒计十个数字后，丧尸并未出现，这次换成正常的走路。 哒、哒，哒。 不出三秒，丧尸来了。 望着门缝外面面容狰狞的丧尸，安酒十分冷静的用水果刀瞄准，一刀刺了进去。 确认丧尸死亡后，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任务墙，在最上方是进度条——还是30。 没有变化。 看来用自己的工具行不通。 安酒抽回水果刀，无视门被撞的哐哐响，拿起四股钢叉，左右打量之后，尝试掰下一根钢钎。 “四股有点多，三股就够你用了，你也不想被丧尸群包围却无法贡献自身的力量吧？” 说完这句话，再次掰钢钎的时候就变得容易许多，看着单根钢钎上浮现的五十点血量，安酒表示够用了。 她重新回到木门前，照旧用水果刀顺着缝隙扎丧尸，但留了最后一口气，随后换上钢钎收割。 这次任务墙刷新了。 【任务：将安全屋升至一级（32\/50）（可获得安全屋基础生命值50）】 【任务：击杀丧尸五十只（11\/50）（安全屋生命值+100）】 而钢钎几乎没掉血。 见有效果，安酒更加卖力。 很快，安全屋升一级的任务完成了，安酒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安全屋变样子了。 由原来的透明玻璃房，变成了砖房，虽然还是一室一厅，但屋里多了一间小房子和一扇窗，地面也铺上红砖。 身后的木门模样不变，但出现了血条，有50点血，刚好是安全屋的生命值。 在丧尸每一次的冲撞下，它都会缓慢的掉1点血。 有了这个限制，房屋主人必须得杀丧尸，不然当血被磨完的时候，就是安全屋失效的时候。 到这会儿，生存游戏才算正式开始。 安酒觉得班主任说的苟着就能活不无道理，只要他们不做任务，没有升到一级，安全屋就没有血量限制。 至于丧尸嘛，自然有想进步的人出手解决。 头顶的照明灯最多只能照到安全屋外一米远的位置，后面是泼墨般的黑，安酒看不清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丧尸，反正只要挤到门口来，她就杀。 其他人不知道附近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没有丧尸找上来就是好事。 随着小灯泡发散出来的光越来越稳定，有人发现迷雾已经褪至房檐下，这似乎就意味着视野就要清晰了。 能重新看到其他活人的身影，每个人心里都是非常激动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迷雾终于彻底散去了，大家终于彼此看清。 没有少人，没有人死，也没有了丧尸。 但是…… 有人换安全屋了？！ 什么情况！ 恰好这时安酒从房前出现，手里各拖着一只丧尸的裤腿，走到边缘处，甩进迷雾深处去。 过了一会儿，又拖着两只丢进去，然后又丢两只，再丢两只…… 众人：她、不、会、摸、黑、一、直、在、杀、丧、尸、吧？！ 所有人都在躲着不敢发出声音的时候，她敞开门杀丧尸？ 谁来告诉他们，去过异世的人都这么猛的吗？ 一人出门，所有人都跟着走出来。 他们走到安酒的安全屋面前，在她门前看到一堆黑了吧唧的股骨头。 难道是……丧尸的？ 这也能用？不怕感染吗？ 随后他们就看到安酒双手缠绕着布条，捆绑很结实的样子，随手拿起一根股骨，在地上一磕，磕出锋利的断口。 每一根都这样处理，20只丧尸，40根股骨头，除去碎裂到不能使用的，差不多也有30根。 众人像被开了智，一边抱怨自己脑子不好使没想到，一边羡慕安酒有了这么多趁手的武器。 羡慕归羡慕，这东西哪怕是安酒白给，他们也不敢用。 “你升到一级了。” “安全屋变得好结实的样子啊。” 安酒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上看，在尖顶屋檐下，有个圈1的字样。 还挺明显的。 安酒把砸好的股骨收进安全屋里，顺便看看任务墙刷新了没有。 和上次一样，所有任务往上顶，但这次却空了一个缺。 安酒并不认为任务都做完了，很有可能是现有的任务中，有一个是必须要完成的，之后才能继续刷任务。 此时任务墙上还有四个待完成的，【任务：转移安全屋位置（可获得随机称号）】、【任务：改善居住环境（无奖励）】、【任务：击杀丧尸五十只（30\/50）（安全屋生命值+100）】，和【任务：拥有一件二级武器（安全屋生命值+5）】。 安酒首先排除掉第二个任务，这里什么建筑都没有，无法改变居住环境。 然后是第四个任务，外面不可能存在二级武器，而她的安全屋里只有三股钢叉，还不是成长型的，所以也排除。 任务三，杀50只丧尸，拥有最大的可能性，但要等到下次丧尸出现并完成后，才能得出结论。 这中间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安酒把目光落在第一个任务上，转移安全屋位置。 第345章 生存游戏7 这该怎么转移？ 又要转移到哪去？ 安酒不信没有线索，手指在上面一通乱点乱划后，任务墙上出现了一张地图。 上面只有两个区域是亮着的，一个是【沼泽区】，另一个是【海洋区】。 后面标注着难度等级，一颗星。 很明显，海洋区会更舒服合适，因为丧尸会受到海浪影响，无法固定在某一处，但沼泽区就完全不同，光是看到这两个字都觉得空气潮湿，满地泥泞。 可是好处是丧尸行动会更缓慢，有利于她升级做任务。 安酒果断选择【沼泽区】。 地图上出现两个明亮的小点，其中一个代表她现在的位置，另一个是目的地。 路线上方是时间标注——预计时间3小时。 下方是选项——是否即刻出发？ 安酒没点，临走之前，有些私人恩怨得解决一下。 她推开门出去，准备寻找安多献的安全屋。 …… 安多献本来是不想出门的，可耐不住所有人都在外面交换信息。 他不做任务可以，但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万一某天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可怎么办？ 而且安酒如今这么惹眼，他只要多留意些，然后 不要离安全屋太远就一定没问题的。 安多献遮着脸，挤在同学之间，边听小道消息，边紧盯着安酒的安全屋。 当看到她出门往后面走过来的瞬间，他根本没有思考，弹跳起来就往安全屋里跑。 安酒瞬间就锁定了他。 可惜安多献离安全屋太近，她还没走几步，人已经跑回去了。 ……真怂。 安酒知道自己在，他就绝对不会踏出安全屋一步，不再耽误时间，返回去准备离开。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同学们露出骇然，安酒这是想……不会吧，真的敢？ 可她杀丧尸都不眨眼，毕竟丧尸也是人感染而成的呀。 同学们心有余悸，庆幸安多献逃得够快，把仇恨值拉满了，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快看，安酒住的那间安全屋好像动了？” “她不会要走吧？！” 此言一出，所有同学都震惊了。 安酒要走？ 万万不可以啊！ 走了他们可怎么办！ 一群人慌忙跑到前面，手拉手拦住安酒的安全屋，她的门变形了，长出来一辆自行车前半截。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安酒大佬，就坐在座椅上，手握车把，脚踩踏板，时刻准备出发。 此刻她捏着闸刹停，单脚踩地。 “你们想干嘛？” 被她凌厉的目光一扫，众人顿觉头皮凉凉的，下意识想退缩，可事已至此，该说的还是得说啊啊！ “……带上我们吧，我们不能没有你，你走哪我们跟到哪！” “……”安酒说，“我要去沼泽区，虽然危险程度一样，但对你们来说，可能海洋区更安全，没必要跟着我。” 况且，怎么跟啊？ 他们连新手任务都没做完。 同学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有必要，十分有必要，看在都是同班同学的份上，看在我们总和你订饭，支持你生意的份上，你就带上我们吧！” 胆小的女生哭得梨花带雨，生怕安酒丢下她们。 在这个陌生又充满危险的环境中，身边有个能扛事的大佬到底是不一样的，她就是主心骨，她就是心中的定海神珠。 这15天，无论如何想尽办法也要跟着她混！ “可是你们——” 安酒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极其狗腿的声音。 “大佬！安酒大佬！等我，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永相随！爱心发射、爱心发射！” 说话间，铁皮安全屋哐啷、哐啷的出现在她安全屋旁边，同样骑在座椅上的于罗，咻一下甩手，丢来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安酒单手接住，手指传来坚硬触感。 于罗催促道：“你快打开看看啊！专门给你准备的。” “……”安酒拆开，里面放着个长条木盒，揭开，衬布上躺着一把改良之后的狗腿刀。 她握住刀柄在空中挥舞出米字，刀把握感极佳，整体线条流畅，重量适中，不会太轻发飘，也不至于太重挥刀吃力。 而且还是开了刃的，是把好刀。 安酒把刀别在身后，“谢了，跟着吧。” 得了准信的于罗眼神得意，老妈说得对，提前做好准备绝对没错！ 这下有人带飞，谁死都轮不着他。 其他同学见他居然还准备了礼，一时间错愕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吭哧瘪肚的吐出四个字：“市侩！虚伪！” 但是在暗地里，每个人里都在回忆包里有什么送人比较好看…… 安酒不想再耽误时间，就放开了话，“你们想跟就跟，别浪费时间，不然一会儿迷雾又聚过来，想走就费劲了。” 随后简洁几句说明白做转移任务的过程，众人一哄而散。 “快走吧，我跟在你后面。”于罗催促道。 说实话，他不想太多人跟过来，那样安酒就会分心，他的礼就白送了。 “出发！” 安酒用力蹬下踏板，车轱辘前出现一个悬空的大箭头，用来指示方向，只要跟着走就行。 想要离开势必要穿过迷雾，不过她觉得应该没毒，不然转移位置的任务存在便没了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骑进迷雾中。 微凉扑面，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传来其他异样，但视线依旧收到浓雾影响，只能看到车轱辘，指路的大箭头也有些被干扰，边缘模糊，线条有些扭曲。 好在大的方向没变。 安酒警惕着四周，一手握把，另一只手抽出自制武器——钢钎橡胶棒。 如果出现丧尸，她可以先用棒子砸，之后用钢钎收割，这样既不会消耗太多血量，又能增加安全屋的生命值，还能做任务。 一举三得。 安全屋下面似乎是离地的，拖动的时候没有声音，也不会太重，感觉……就像后面带了个180斤的人，就是吃点力，在安酒的接受范围。 片刻后，身后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呼吸声，是于罗。 他的铁皮房子不比自己的砖房，稍稍一碰就咯嘣响，于罗很小心，尽量避免蹬自行车的时候，扭动的屁股碰到上面。 第346章 生存游戏8 他的眼睛不敢往左右两边瞟，死死盯着前面的红砖安全屋，保持着超近的距离。 迷雾中什么都听不到，比有声音更让他感到恐惧，因为他总是怀疑会有丧尸突然扑上来，就像曾又一次看过的鬼片。 一转头就贴脸，太恐怖了。 他也不敢让自己出现一丁点后悔，毕竟已经深入迷雾，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但他却不知道，就在十多米的距离后面，有五六个做完新手任务的同学，拼命蹬着自行车赶路。 就为了追上他和安酒。 至于剩下那些没做新手任务，无法刷出转移任务的同学们，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些人离开。 一边庆幸大部分人都和自己一样，另一边假想着他们会在迷雾中被丧尸包围，有可能再返回这里来。 ——就当他们是给自己试水了。 这样想心里便舒服多了。 躲在安全屋里的众人靠着门坐在地上，一眼不错地望着他们离开的那片浓雾。 直到……浓雾开始向安全屋靠近。 当头顶亮起小灯，光线仅能照亮安全屋外一米的距离时，当黑暗中若隐若现出现丧尸那张可怖的脸时。 他们不得不认清现实——安酒他们真的走了。 呜呜……真的走了…… 安酒忽然发现浓雾变薄了，依稀能看到里面站立着、姿态扭曲的丧尸群。 左右两边到处都是。 远比20的数量多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前两次没出现这么多，难道是时候未到？ 她脚下的动作加快，每次呼吸放得极轻，用最快的速度往大箭头的方向赶路——不是她不想杀丧尸做任务，属实是太多了。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要是被团团包围住，就凭现在安全屋仅有的50点生命值，根本抗不了多久。 她得凉在这儿。 身后的于罗也看到了周围的情况，他脸上汗如雨下，因为他是铁皮安全屋，稍有颠簸就能发出不小的声音。 随着越往外走，迷雾变得像纱一样薄，安酒就看到前面有条横着的沥青路，立着指着左右的路牌。 上面应该是有字，距离有点远，看不清。 不过大箭头做出直行，随后右拐的指示。 片刻后，安酒安全抵达。 立牌左边写着【海洋区】，右边写着【沼泽区】。 往右边调整好方向后，她发现沥青路的宽度刚好容纳安全屋。 且路面十分平整，像是刚建好投入使用似的。 安酒顺着路继续往前骑，顺便观察环境。 路左侧是一片无法看穿的光幕墙，右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迷雾，明明她们刚出来的地方，雾气已经淡薄到不认真看就发现不了的程度。 短短几米后，这里的雾气依旧浓到快要滴水。 安酒不确定丧尸会不会跑到这条路上来，但不管有没有这种可能，她都果断放弃在这里杀丧尸的想法。 先离开迷雾再说。 于罗鲜少有这种高强度的运动，更何况铁皮安全屋的重量更大，还没等从丧尸群中穿过来的惊险中缓过神，就看到路边无比壮阔的迷雾区。 他……淌下了两行泪。 说好的期末考核容易混过去呢？他请问哪里简单呢？ 眼睛朦胧间，忽然发现安酒已经走远，于罗抬起胳膊狠狠擦了把男儿泪，赶紧追过去。 马路不是直来直去的，是逐渐向上的弧形。 当后面的人终于骑到路上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安酒和于罗已经爬到一半了。 他们根本不敢停歇，口干舌燥的拼命蹬车。 越往上就越难蹬得动，安酒根据大箭头的指引，骑到了一片浓雾覆盖的区域前。 ——里面可能会有丧尸。 安酒停下来缓口气，从空间取出水大口喝着，又取出盒饭往嘴里扒拉些饭菜，以求最快补充能量、恢复体力。 于罗见前面的安全屋停下，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怕声音引来丧尸，但半天没看到异常，知道终于到休息时间了，就赶紧从背包里取水喝。 拢共休息了一分钟，安酒便再次出发，于罗慌忙拧上盖子，把瓶子往包里一塞，甩在背上跟上去。 后面那几个人好不容易见到他们停下休息，本想一鼓作气追上去，只是低头又抬头的瞬间，就悲催的发现他们又出发了…… 不过因为他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追赶上面，对身边的迷雾关注很少，倒比于罗的精神好很多。 被迷雾覆盖的路面变得模糊，安酒感受到比之前更浓重的水汽，就像走进了一片含水量极高的云朵中，每呼吸一次，都有种往肺里灌水的感觉。 也在这时，她看到了摇曳在路上的丧尸。 是绕道还是杀？ 安酒仅在片刻便做出决定——杀。 马路应该对丧尸的听觉有干扰，不然就凭于罗几次不小心发出的叮叮声，他们早就被迷雾中走出的丧尸给包围了。 而且她现在就在丧尸后方，它都没有反应，就更容易下手了。 安酒拿起自制武器，等靠近后瞄准后脑，一钢钎插进去。 钢钎上顿时飘出一行字：【-10点血】 这可比之前掉血要少多了，至于安酒为什么没用棍子敲，一是怕声音过大引来更多丧尸，二是担心一棒子把丧尸敲死。 毕竟后脑勺是很脆弱的地方，对丧尸也是。 继续往前，继续杀。 于罗知道安酒走得慢是在处理丧尸，害怕的同时又很兴奋——难道这就是大佬带飞的感觉？ 不用出手，直接躺赢！ 礼送的超值！ 大约行进了一百米，安酒走出了迷雾团，她在里面杀了7只丧尸，离完成杀50只丧尸的任务更进一步。 这次一路顺利的骑到最高点。 安酒停在这里，望着后方十分辽阔的迷雾区——比她想象中大多了。 整个迷雾区像一个肥硕q弹的白色泡泡，她莫名觉得里面不应该只存在新手，可能等她升级到一定程度，会见到提升了好几个危险程度的全新迷雾。 不过眼下…… 她转过身，面朝下面宛如绿色汪洋的巨大沼泽地，蜿蜒的河流如同一条黄色系带，蒸腾出肉眼可见的水汽，变成了迷雾和森林的混合体。 【沼泽区】，终于到了。 第347章 生存游戏9 “出发！” 轻声说完这两个字，安酒脚下用力，拉着她的安全屋，顺着马路径直向下。 当她离开至高点的时候，陡峭的路面似在一点点往上抬，这就使她的冲势没那么猛。 骑过自行车的人都知道，下坡的时候最爽，有种前期辛苦没白费、只为享受这一刻的爽感，但现在安酒一点都不爽，因为路变平坦了，她又得开始蹬。 原本俯视的视角逐渐变成平视，再变成微微仰视。 当她的车轱辘驶出马路的一瞬间，大箭头消失，车把中央出现沼泽地的放大版地图，上面将整片沼泽分为五个区，四个都上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片区域是亮着的。 目的地和她当前的位置有条银线，是最近距离，但不代表就能顺着这条线走。 比如银线显示要斜着走，但实际上那边长着一堆乱糟糟的灌木。 得绕行。 望着沼泽林中似有若无的飘浮物，安酒从空间取出口罩戴上，以防万一。 往前骑了一段路，哪怕她在骑车，也能感觉到路面是虚软的，低头看一眼，轮胎的一半都被荒草给淹没了。 她骑得很吃力。 于罗就更不用说，铁皮安全屋防丧尸有一手，但也只有这一手。 他的路标也变成地图，同样能看到两点之间的距离。 这下……他就更得依靠安酒了。 安酒走在前面，视野最广，她没有询问于罗的意思，她掌握着自己的思维，于罗只能跟着她的路走。 头顶浓密的树冠层遮挡住光线，使环境多了一分惨淡和阴沉。 地上铺满腐朽的树叶，车轮压上去的时候挤出混浊的水花，和一道小小的噗叽声。 在这出奇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明显。 这座阴森的森林仿佛没有任何昆虫鸟兽，双耳听不到振翅的呼呼声，眼睛却能看到弥漫出飘忽不定的迷雾。 于罗胆战心惊，后背直发凉。 弯弯曲曲的树干在他眼中和丧尸别无二致，他总觉得丧尸存在于每一个阴暗处，只等他经过的时候猛地蹿出，张着恶臭的嘴巴，用锋利的牙齿切断他的血管。 他艰难吞咽含着大量空气的口水，滑过喉咙时带起一片干涸的刺痛——但他身上是湿透了的。 持续紧绷的神经、阴间的环境和没有任何动静的死寂，使他大脑产生了幻觉，周围那些扭曲的树身似乎在靠近，姿态怪异的、扭着向他逼近。 但当他定睛细看的时候，它们又站着不动了。 他的神经在一蹦一蹦的跳，眼球不受控制地左右乱瞟。 几次下来，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的快要从座椅上滑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喀、喀嚓砍枝条的声音。 像是一道福音，瞬间将他从诡异的思想旋涡中拉了出来。 ——是安酒！ ——她在用自己送的狗腿刀砍树！ 于罗头皮像有电流滑过，注意力一下集中起来。 浑身一抖，空气便顺着他的衣领卷了进去，挤出又湿又潮的热气，吹在他的下颌上。 但他的肚子咕噜了一声，有点受凉。 ——千万不能着凉肚子疼，在这种环境中，他可不想一个人跑去解手。 于罗拉紧衣领，虽然潮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怪不舒服的，等到地方后他就换干燥衣服。 他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有刀在手，安全感增加了。 再加上前面安酒稳定的砍伐声，和一直都未真正出现的丧尸，他的精神状态逐渐稳固。 可能是太久没有人走这条路了，杂草丛生彼此攀附，下面又满是积水和腐叶。 虽然难以分辨，安酒还是凭借细致入微和强大的耐性，找出了曾经的新手们走过留下的路。 边清理边走了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地方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芜的、建立在木板上的村落。 布满霉斑的桩子，龟裂的木头建筑，溅满了污秽不堪的泥土和烂树枝，黑色的霉菌像只浑身炸着长毛的胖虫子，趴在潮湿阴暗的角落。 安酒低头看了眼地图，两个光点的距离十分近，但并未完全重叠。 意思就是得上去。 但是，这看着上面也没有空余的位置，或许得清理一下？ 安酒翻身下车，手中一直握着狗腿刀。 她往前走了两步，视线一低，看到木板由数根粗壮的木桩做支撑，再下面全是水，颜色发乌发黑，看着不像有活物的样子。 当然，也没看到丧尸。 于罗用气声在背后喊她：“安酒，你要去哪？” 安酒伸手指了指上面，并说：“你也下来。” “啊？我？这……” “别废话，赶紧清理一下把安全屋转移上来，不然丧尸出现的时候别怪我不管你。” “……哎来了！” 安酒用刀尖试试木板的坚固程度，确保自己踩上去不会掉下去。 踏上发霉的木板，脚下传来咯吱的挤压声，不过触感坚固，不会出现突然断开的情况。 于罗跟在她身后一米的距离，一边打量周围的残骸，一边不住地回头看，肢体呈现出只要发现不对、随时都会往安全屋跑的架势。 这时他衣领一紧，被安酒拽到一处废墟前。 “把多余的木头丢下去。” “那、那你呢？” 安酒瞟了他一眼，“杀丧尸，不愿意我们可以换。” “不不不，”于罗狂摆手，“我是男人，理应干这种粗活！你就站在旁边监工！” 开玩笑，搬木头和杀丧尸，哪个更危险他还是分得清的。 就在他打算把木头丢到外面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圆柱形的虚影。 “有情况！！！” 于罗甩开木头连蹦带跳直往安酒身后躲。 安酒精神一振，“有丧尸？” “不是……”于罗弓着身藏在她后面，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我一拿那根——你拿一下就知道了。” 安酒狐疑地看他。 木头有情况？难道木头会动？还是里面藏了东西？ 过去看看。 这时身后传来阻力，安酒扭头一看，用刀背拍着他的手，“别拽我衣服，松开。” 于罗：“……哦，你快去快回，我害怕。” 安酒就当没听到。 走过去一用脚尖试探，木头圆滚滚的轱辘了一圈，没什么特别动静。 于罗着急：“你得拿起来，就像我刚刚那样！” 安酒：“……” 把木头拿在手里，除了有点凉有点滑手以外，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更不像藏有活物。 “光是这样不行，你往那边看！”于罗跳着脚往某个方向指。 第348章 生存游戏10 安酒顺着看去，愣了一下，在眼前挥挥手。 见状于罗瞪大眼睛，“你看到了？！就是那个东西！那是什么啊？” 她怎么知道。 只是这个虚影怎么越看，越和自己手里的木头一样呢？ 安酒把木头和虚影放在一起比较，这不是一样的吗？ 难道要归位？ 安酒隔得很远把木头甩过去，只听咯噔一声，木头稳稳立住，而那道虚影也不见了。 她：……原来如此。 “于罗，你来。” 于罗并不想过去，但他还是慢吞吞走过去，“你找到是啥原因了没？” 安酒没有回答他，捡起一根木头塞进他手里，“往你看到的虚影方向扔。” 于罗不明所以，老老实实照做。 当看到木头稳当当立在那里的时候，他瞠目结舌道：“这这这，我什么都没干啊！” “按照指示赶紧把木头搭建起来，我感觉天快黑了。”安酒神色慎重地望着头顶井口般大小的乳白色天幕。 她敏锐察觉到周围光线开始变暗。 如果和迷雾区类似的话，沼泽区的‘黑暗’来临也会非常快，到时候丧尸就会出现。 虽然不确定木头最后会搭建出什么建筑，赶紧清理出空地把安全屋移上来才是最重要的。 转移任务到现在都未显示完成，就表明安全屋是必须要到这片木板上的。 于罗听到天快黑了，左右手齐上，拿起就往虚影的地方扔，很快，一个悬空的平台出现。 ——这一看就是停放安全屋用的。 于罗忍痛把这里留给安酒，装作大方的跑到离她最近的地方，二次搭建平台。 这次他的速度就更快了。 安酒跳下木板，寻到一处缓坡后，骑上车拉着安全屋上来，正琢磨该怎么把安全屋转移到平台上面的时候。 一眨眼，安全屋自己上去了。 这倒挺省事的。 安酒没跟着上去，左手狗腿刀，右手自制工具，沿着木板巡逻四周。 于罗心中别提有多感动了。 ——好人，她绝对是大大的好人！ 这时来路的灌木丛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于罗刚要喊她，就见她一闪而过，十分强悍的冲了过去。 ……怎么感觉她浑身上下冒着兴奋？ 于罗把这个离谱的想法甩出大脑。 大家都是正常人，她这样做一定是看在自己特别努力，还不求回报的份上。 啊，安酒真是个好人！ 就在安酒一刀砍断灌木的时候，一个车轱辘率先挤了出来。 她强行改变挥刀轨迹，擦着车头横过。 把本就担惊受怕、脸色苍白的同学吓到险些昏厥过去。 “怎么是你们？” 安酒把刀收进后腰，顺便扶了一把快摔下来的同学。 反应过来的同学眼睛一眨淌下两行泪，“你咋骑得那么快呢？腿都快蹬断了，也死活追不上啊，鬼知道我们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呜……” 安酒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提醒道：“天快黑了，赶紧上去搭平台吧。” 他泪眼婆娑，“啥是平台。” 刚好于罗在上面挥手，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在干的活，你们可得加快速度咯~不然天黑丧尸就要出来咯~” 同学们：！ 原本跟过来的同学一共有六个人，有两个半路返回，剩下的大部分同学都在迷雾区里守着没走。 现在这四个人也说不好到底是哪种选择更安全，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可能再后悔什么的。 就是赌了。 可怜的四人一路连口水都没碰，到了这里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搭平台。 可能唯一让他们觉得跟来正确的原因，就是安酒像个女王似的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假如真有丧尸出现，她绝对会一刀砍下去，根本轮不到他们出手。 黑夜很快降临，四名同学连梯子都没得及搭建，就赶紧爬上平台，藏回了安全屋。 头顶的小灯没有出现电路不稳的状况，能照亮窗外一米距离的木板。 夜晚的沼泽森林是阴森恐怖的，它不是绝对黑暗，依稀间能看到外面扭曲的树干，环境过分寂静了，加重了这份诡异。 所有人都用肩膀抵着门，眼睛向下望着，紧张到手心里布满汗水。 虽然脚下是牢固的，可脑子里总在想安全屋是悬空的，木头搭建的平台是否结实，会不会存在被丧尸撞塌的可能…… 他们能看到代表着安酒安全屋的灯光，比自己这边更明亮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应该还像上一个黑夜那样，处理丧尸的吧？ 就在脑子一片浆糊、胡思乱想的时候，迟钝的意识到，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安酒立即放下碗筷，拿起自制工具和三股钢叉走到门后，顺着缝隙往外看。 她刚刚听到一道哗啦的出水声，是丧尸要来了吗？ 【任务：转移安全屋位置（可获得随机称号）】已完成，接连刷出两个全新的任务来。 【任务：重建一级营地（+300金币）】 【任务：三日后搭建通往二级营地的栈道（+200金币）】 随后出现一个抽奖机，不等安酒触碰，就自己旋转起来，还吐出来个黄色小球。 安酒接住，那东西炸开——【随机称号：抱歉我的蓝条能回血】 下面有行小字：[当生命值低于30%，可用清空蓝条的方式，为自己回满血。蓝条获取方式：每杀一只丧尸，可获得一点能量值，封顶一百] 等安酒看完，这条散发着黄色光芒的称号，再次缩小，缠绕在食指上。 称号虽然直白，不过没人会贴上来细瞅，是很好的保命技能。 不知道别人会刷出什么样的称号，但她觉得自己运气挺好。 收起心思，安酒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平台下方。 听着缓慢靠近的咯吱声，她能肯定，的确是丧尸上来了。 短暂的几个呼吸间，一个满身絮肉的丧尸，挂着几条死鱼和发黑的水草，站在了在灯光和黑暗交接的模糊地带。 它一只脚穿着皮鞋，另一只脚泡成两倍大，一声啪嗒、一声吧唧的向着安全屋走过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无数只。 第349章 生存游戏11 地板覆盖了一层黑色的污水。 丧尸拖曳的脚步像鼓点般密集。 隔着门缝，它们看到了里面的安酒，尖啸着冲过来。 平台没有搭建梯子，它们撞在支撑的柱子上，安酒感觉脚下一阵摇晃。 前排的丧尸扑倒，后面的丧尸踩在它们身上，在嘶吼声中逐渐垒高，几乎快要爬到平台上来。 眼下是杀丧尸的最好时机！ 安酒果断拎起三股钢叉，推门出去。 见了活人的丧尸越发疯狂，伸长腐烂的手臂，悬挂在上面的死鱼啪嗒落在平台上，爆出一股恶臭。 安酒屏着呼吸，挥叉直上，从丧尸的天灵盖上刺入。 【-30血】 【-30血】 【-30血……】 一行行掉血提示从三股钢叉上飘起，安酒一心四用，既留心剩余血量，又精准攻击，还得避免被丧尸勾到衣服，和踢飞快要爬上来的丧尸。 好在平台只有这一片可以上来。 等三股钢叉只剩下最后30点血的时候，安酒把它往屋里一丢，拿起提前准备好的自制武器——钢钎，照旧从头顶插入。 【-10血】 【-10血……】 钢钎仅有50点血，杀了四只就得再换工具，没关系，她还有一大堆断口股骨…… 后排的几个安全屋安静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看不到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光是听到丧尸吼叫，就觉得双腿发软。 而就住在旁边的于罗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亲眼看到丧尸从黑暗中走出来，优先围攻了安酒的安全屋，把那里围的铁桶一般，像蚂蚁堆似的不要命地往上爬。 当他看到这一幕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 要是不小心被抓到，会被这群比鬼还恐怖的东西一口一口活活咬死！ 所以当看到安酒推门出来的时候，他险些压制不住惊呼，最后还是把拳头塞进嘴里，才勉强制止住。 他胆战心惊的缩在角落，透过铁窗望着。 安酒比他想象中还要牛逼，面对丧尸群异常冷静，伸手就是一耙，抬脚就是一踹，根本不给丧尸活命的机会。 一件武器没了，再换一件，再没，又捧出一堆！ 于罗摸出自己的擀面杖，认认真真端详半天，哭丧着脸又收了回去。 恐怕这东西白送给安酒，人都不要。 丧尸没有智慧，只知道前仆后继的寻死，等到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于罗虚脱地滑坐在地上，抹着汗。 呼……终于杀完丧尸了，他们两个真厉害。 后排的几人以为耳朵被堵住了，不然怎么突然什么都听不到？ 抠一抠、转一转，再听，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们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不会吧……安酒把丧尸全杀完了？ 全、都、杀、完、了？ 天啊。 跟着她来的决定真是做对了！ 安酒打算等天亮后再处理股骨，手里的存货在这次战斗中全都用光，不过好在即将就能添补一批新的，而且数量更多。 武器限制太大，是她面临的最大困境。 二级武器去哪找？ 此刻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回到屋里，她打算用水好好把手洗干净，不然一股臭味。 从空间里取出水来，仔仔细细揉搓手指头，可那股味道还是散不去。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酒的视线落在从新手礼包中开出来的矿泉水上，或许有点用？ 拧开盖子，往蜷起的手心窝里倒水，随后双手揉搓。 这次真没味道了。 安酒脑袋中莫名出现一句完全没关联的话：原汤化原食。 端起盒饭把最后的饭菜吃完，从空间取出毛毯放在门后，躺下把自己围在里面，这样既能当床，又能当被子，很省事。 枕着抽中的助安眠枕头，她抓紧时间休息，保证精力充沛。 刚一合眼，助安眠枕头生效，将她拖入深度睡眠中。 …… 只睡了短短的三个小时，安酒感觉像睡八九个小时那样精神，浑身不酸不痛，体力也全都恢复。 知道是枕头的作用后，她轻柔地拍平枕头上的凹坑，妥善放在长条椅子上。 一个好枕头可遇不可求，要是可以，她得打包带回家。 当想到这个世界可能还会存在更多类似的生活用品，安酒就更有动力了。 外面正是黑暗退去的时刻，无论看什么都笼罩着一层透黑色。 就在安酒准备下去的时候，发现涨水了，深度只刚刚淹过木板，但会不会越涨越快，暂时还不清楚。 为了避免杀丧尸的辛苦白费，安酒从空间取出塑料袋套在脚上，又在手上缠着厚厚的布料，单手一撑跳下去。 她只做一件事，摸股骨。 这可是难得的杀丧尸给生命值的武器，多多益善。 水位悄无声息涨到她系塑料袋的口子位置，一迈腿，水就溅在裤腿上。 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分钟，水位就得涨到她小腿的位置。 安酒抽出狗腿刀做辅助，速度再度提升。 等她撬出所有股骨后，双臂一撑，从水里跳上平台。 清洗过双腿和脚，水位已经涨至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丧尸尸体也随之升高，不断地撞在木头边缘，发出不大不小的咚咚声。 如果她之前没能把丧尸全都杀完的话，此时是不就能借着升高的水位，直接爬上来了？ 不过上来了又能怎样，照杀不误。 安酒借助三股钢叉，把丧尸尸体挑到远处，免得它们被冲上来弄臭木平台。 她低头看了看水底，里面飘着碎木块、水草、团状的藻类，还有人类的生活垃圾。 没有活丧尸。 趁着有水，她开始简单处理起股骨头，顺手堆放在平台一角。 只是临时武器，用不着多费心，不到五分钟就处理完毕。 安酒把缠手的布料丢在外面，用矿泉水洗过手后，回去查看任务墙。 之前她就已经杀了37只丧尸，加上三小时之前的那场，完成任务绰绰有余。 任务墙上，有一个任务在闪烁微弱的光。 【任务：击杀丧尸五十只（54\\50）（安全屋生命值+100）】 此条消失后，紧接着又弹出一条。 【任务：将安全屋升至二级（已完成）（可获得安全屋基础生命值150）】 第350章 生存游戏12 依旧不用安酒点击确认，任务提示后自动消失，随之是安全屋的二次变化。 脚下传来微微颤动，破门在她的亲眼见证下，慢慢替换成了有些眼熟的青绿色防盗门——中间有海绵夹层的那种。 不同的是顶部有一块十厘米高的玻璃，外层有几根竖条的铁条。 门框上的血条高达150点血，依旧和安全屋生命值相同。 比之前的门坚固多了，她的安全得到更充分的保证。 室内格局未变，除窗户更大一些，外面加了一层防盗窗外，最明显的变化就属简易卫生间了。 角落出现个淋浴头，外围还有洗手台。 安酒拧开水龙头，从里面流出一股颜色发黄、掺着沙子的水来。 它们在盆里组成一行字：【未经净化，暂不可用】 后面也没有如何净化的提示。 安酒：……给了相当于没给。 不过能用来冲厕所就行。 她走出安全屋，原本的红砖房变成银色，色泽偏金属，但叩着没声音，摸上去有股湿漉漉的触感。 安酒回身看着蒸腾起的水雾，和呼吸到的潮湿空气，明白了。 ——这层银色起到隔离潮气的作用。 差不多三分钟后，黑水退去了，在木板上留下一堆脏兮兮的东西。 安酒打算开始做重建一级营地的任务，拿到那300金币。 她跳下平台，依次叫醒于罗和其他几个同学。 “……嗯？天亮了？” 于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这一觉没睡好，脖子疼肩膀疼……哪哪都不舒服。 其他同学也是一样，打着哈欠揉着四肢，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安酒给他们依次安排任务：“你负责清理这里，你负责搭建平台，你……” 几人停止打哈欠的动作，乖乖跟着她走。 他们还没吃饭，也没喝水，甚至脑袋还有点不清楚，但身体快过大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搬木头了。 安酒招手叫来于罗：“你负责把木板上的垃圾扫下去。” “好……但是扫把在哪？” 安酒四处一扫，在自己的平台下，看到了一把挂在支撑柱子上的大扫把。 她摘下来扔过去，“你们动作快点，还有其他活要干。” 众人齐声：“知道了！” 自打安酒决定做重建任务，眼前就出现无数虚影，就像是清理房间的游戏似的，视线落在哪，都会出现清理标识。 还好有帮手，不然仅凭她自己，这重建任务得紧锣密鼓的干。 安酒取下支撑柱上的斧子，扛在肩上，环视四周，当视线里出现斧头的虚影时，她动身走过去。 这是一片树干还算笔直的林子，下面长着一圈茂盛的灌木丛。 可当她靠近的时候，灌木丛似乎变得矮小，她只需稍稍抬脚就能越过。 瞅准一颗树干，安酒挥着斧头砍下去，上面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凹痕，再砍两下，树干向着营地方向轰隆着倒下。 似乎连地面都跟着震动。 木板上的几人眼神惊恐地环顾四周，生怕会有丧尸突然冲出来。 但并没有。 看来白天是受到保护的。 这样一想，众人加快了清理速度，虽然不知道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只要大佬把丧尸全杀了，要他们干啥都行。 第一个白天持续的时间是最长的，他们干了很多活，直到天色又有变黑的迹象，赶紧收起工具往安全屋的方向跑。 就当他们路过一间明晃晃的银色安全屋时，惊讶发现圈1变成了圈2。 不是吧，这么快就又升级了？ 羡慕的情绪刚升起，就被平台上堆放的新鲜股骨给打消。 算了吧，杀丧尸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安酒拖着根树干从下面回来，她没有回屋，趁着看能看清，用斧子把木头砍成块状。 大家想过来帮忙，犹豫几秒便放弃了。 一是距离远，出现丧尸来不及跑回安全屋，二是饿着肚子干了那么多体力活，实在是腿软没力气。 不过安酒也没有叫他们的想法，她只是想拢几个火堆当照明，好知道丧尸是从哪个地方爬上来的。 在安全屋里毕竟有视线盲区，就需要同学们帮忙盯着。 把这个想法一说，他们连连表示会认真盯着。 ——和丧尸有关的事，肯定是不能马虎的。 借着掏兜的动作从空间取出打火机，把四堆火都点燃，黑暗顿时被驱散到木板外面。 站在安全屋门后的同学们长松口气。 这是他们度过的最有安全感的一个‘黑夜’。 安酒跳上安全屋，把已经回满血的武器都摆在门口，她站在门前的平台上，观望着左右两边的火堆，寻找丧尸出现的地点。 片刻后，右边的平台上搭上来了一只青白色的手掌。 于罗头皮都麻了，第一时间对安酒发出气声，用手指过去。 那！那！上来丧尸了！ 安酒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拿起三股钢叉，继续左右观望。 在火光的照射下，丧尸从水中爬上平台，衣衫褴褛，姿态怪异，就是个活死人。 给于罗的视觉造成了强大的冲击。 他闭着眼捏着鼻梁，太阳穴一蹦一蹦地跳——别怕，它就是被水泡的，它也不想，这就是个皮肤…… 做好心理准备，他睁开眼，刚还念叨的丧尸消失了。 他以为是跑去安酒那边，这时‘咚’的一声，缓缓低头一看，丧尸的嘴巴撞在了他面前的平台边缘处。 没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门缝里的他。 于罗：！！！ 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救——” 喊出一个字的时候，他立即用手捂住嘴巴，然而这时已经迟了。 听到动静的丧尸暴走了，两条胳膊搭在平台上，想要爬上来。 甚至他的声音还给了水里的丧尸动力，像闻到腥味的猫，蜂拥着往上爬。 于罗昨晚只是旁观都被吓得腿软，此刻轮到自己，更是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唯一的希望就是安酒能出手，救他一条狗命，以后她说东自己不往西，永远都是她忠实的小跟班！ 像是听到他的心声，忽然隔壁传来一声清亮的口哨声。 宛如一道天籁之音，他流水遇知音，感动到双膝发软，扑通一声朝着那个方向跪下来。 第351章 生存游戏13 ——安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我就是你亲弟，从今往后，我改名叫安于罗！ ——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不好手刃的，交给你弟弟我出面！ 安于罗竖起三根手指，对着天地发誓。 其实他还想咬破皮肤出点血，没敢。 丧尸前仆后继往安酒那边跑去，只剩一两只还围在他这里。 于罗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没敢出门杀丧尸。 眼巴巴瞅着安酒武力值爆表，一叉一只小丧尸，他脑子里也没闲着，想象着同样的招式，把安多献摁在地上暴揍。 ——敢欺负我姐？吃我一招猴子偷桃！ …… 迷雾区。 每个人眼睛下面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迷离的走路都打飘。 哪怕现在雾气已经退去，也没人敢走出安全屋一步。 他们干巴巴地坐在门后面，双眼的泪已经流光。 这都过去多久了，安酒他们肯定到【沼泽区】了，那边也像这里时不时就有丧尸出现吗？ 可是有安酒在啊……她敢杀丧尸，就连剩下那几个敢杀丧尸的也都跟着走了。 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敢对丧尸下手。 怎么办…… 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只要上次的丧尸没杀完，它们就会随着下次的20只丧尸一起出现，要是再没杀完，第三次出现的就有60只丧尸了。 回想起经历过的超级恐怖的一幕，每个人心里都是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那第四次呢？ 安全屋的门迟早会被撞坏的吧？ 哪怕身上再没有力气，依旧有人站起身，检查门的受损情况。 还可以，只是轻微晃动。 只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几波。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雾气再次笼罩过来，每个人心如死灰，甚至有了想要推开门主动投入丧尸怀抱的疯狂想法。 数数丧尸数量，居然重新回到20只了。 安多献抵着门的肩膀已经麻木。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丧尸总爱撞他的门，难道那些女同学不香吗？ 她们可都是香香软软的小仙女啊！ 就在他眺望其他安全屋门前有多少只丧尸的时候，其中一间安全屋的门突然拉开了一条缝，伸出来一小截指腹。 片刻后，一只新鲜的丧尸出炉。 它的表情似乎透着丝诡异的兴奋，低吼着冲到安多献安全屋外，开始撞门。 嘶……畜生啊！！！ 等雾气终于散去的时候，安多献的神志也有些不清晰了。 他甚至在想，要不也变成丧尸？ 那样就可以追着安酒咬。 等等，好像不行，丧尸动作笨，安酒那丫的下手黑着呢，只怕还没靠近，他就得嘎。 而且，被感染了就变不回来了吧？他还想活着回家。 天亮了，有人走出安全屋，迫不及待的分享经验。 “我发现了，三个黑夜是一天，在这期间丧尸数量会叠加，一天之后，丧尸就重新回到20的数量上了！” “那意思就是，我们只要扛过第三波，就算是挺过去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太好了，我只想熬过这13天，我想回家！” …… 当安酒处理完第二波的丧尸股骨时，任务墙上忽然弹出一个新的称呼。 【心狠手辣的骨头刺客：你似乎有些变态，爱好挖出丧尸的某根骨头，再插进它们的头颅（无作用，纯装饰）】 安酒也是气笑了。 请问，她手上有合适的武器吗？ 时间紧张，她走捷径有问题吗？ “抱歉，我不接受无用的东西。” 称号听不懂人言，直接飞到她的左手小手指上，送给她一个黑指甲。 ……麻蛋，还很丑，像中毒了。 【任务：重建一级营地（进度30%）（+300金币）】 安酒跳下平台，招呼众人继续干活。 于罗想跟她套近乎，表明一下他已经改名叫安于罗的事。 安酒往他手里塞了把斧头，“你力气大，砍木头正合适。” “……”于罗很开心的跑走了。 重建营地一是把倒塌的平台恢复原样，二是把断裂的木板层填补起来，周边建好一米高的护栏，三是重新立起营地牌。 这些活需要大量的木头。 砍倒的树干不能直接使用，还需要拖到相应地方二次加工，这样就能一次制作出对应的条状和板状。 这是安酒尝试了两次得出的结论。 同学们在平台规定的位置搭建楼梯，安酒则在木头牌子上刻字，准备做营地牌。 这里没有笔，她能想到的最快办法就是用刀刻。 另外她发现黑色小指甲是有用的，可以在木头上划出黑色痕迹，只要她勾勒出字体模样，再用刀刻就会轻松很多。 于罗送木头过来的时候，看到她用左手写出歪歪扭扭的笔迹，心想道：真是不容易啊，这世上居然还有能难倒她的事物存在。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有长短，树有高低。 他的短处不就是不敢杀丧尸嘛~可他听话能干活啊~这样一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于罗心情好转，干活速度翻倍。 等他离开，安酒用右手握着左手小拇指，快速勾勒出字样的边框，抓紧时间篆刻。 等到了第三个白天的时候，她把牌子立在指定位置，环视整个平台，寻找还有需要修缮的地方。 处理完这些小问题，招呼着所有人都去轮替砍树，一人砍半个小时，不分男女，在规定时间内都有自己的砍伐任务。 当别人砍树的时候，剩下的人也都没闲着，两人一组，合伙把树干拉到平台上，徒手掰断树枝，堆在木板的四个角落，做黑夜照明用的木堆。 第352章 生存游戏14 【任务：重建一级营地（完成70%）（+300金币）】 安酒准备再加快些速度。 腾出一人专门负责将树干砍成两截，每人都拿一部分回安全屋，等黑夜来临的时候，安酒会吸引丧尸注意力，他们也不能闲着，把木头从中间劈开，留着备用。 【沼泽区】毕竟潮湿阴森，大汗淋漓后喝冷水下肚，很容易闹肚子。 其中一个同学刚好有从新手礼包中抽到的，一口带盖子的煮奶锅，为了能喝上一口热水，主动贡献出来。 安酒空间里有备用水，往里面倒满后，架在不会有丧尸经过的火堆上，等过后再去取。 同学们背包里有水杯，每人都能分到半杯热水，感受着冒出来的热乎乎温度，浑身都舒畅了。 至于吃食，还是冷饭冷菜。 好在大家来时都穿着厚衣服，虽然在这里冻得手脚冰冷，也能靠意志力抗过去。 再加黑夜过去，火堆还未燃烬，他们也能烤火取暖，顺便把衣服烘干。 当然，之后就又是辛勤劳动，无止境地砍树、劈木头。 重建营地的任务很快达到百分百，搭建木桥的任务提前开启。 安吉看着时隔好久，终于再次出现的虚影，动力满满。 “把劈好的木头搬来，我要修栈道！” 大家望着遥远的湖对岸，总觉得不太敢相信，但毕竟安酒已经升至二级，会有很多新任务，就有实现的可能性了。 于罗主动带头去抱木头。 这条桥只有安酒一人能看到，别人只能给她打打下手。 当看到一条悬浮在湖面上的木头桥真的出现时，同学们顿时欢呼起来——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 安酒让他们出两个人抱木头，其余人和之前一样，负责砍树。 有了目标，每个人都动力十足。 但很快新的危机降临了。 黑夜来临时，他们得跑回安全屋。 也就是说，只要桥没修好，他们就无法移动安全屋。 而湖很大，就算是横穿，也需要走很长时间，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在白天时刻，用最快速度搬运木头，还得赶在黑夜来临之前，成功跑回营地。 这样风险就更大了。 同学们面露犹豫。 安酒只说了三个字：“全力做。” 既然是一定要做的事，就不要拖延、不要犹豫，越想问题会越多，难度会越大。 只要去做就可以了。 随着她简单的三个字，大家像吃了定心丸般，不再焦虑。 如今安酒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她的话可以轻易打消他们的顾虑，让混乱的思维稳定下来。 同学们有时候也奇怪，明明她在蜂巢是最低等的公民，可到了异世，他们却只能依靠她。 可见有时候，所谓的等级制度，换个地方就不适用了。 说到底，世界还是靠实力说话的。 他们有点悟了。 当夜晚快要来临的时候，安酒因为距离远，总是最后一个回来，而且屁股后面还追着一群丧尸。 看的他们胆战心惊，又忍不住佩服。 鼓起勇气想帮忙，还不等出门，就被安酒厉声喝了回去。 ——呜呜，安酒可真是个大好人，想嫁。 桥搭的越长，湖面看得就越清晰。 安酒停下来喝水的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在身边的湖底。 一双双瞳孔缩的针尖般大小的灰色眼仁，躺在淤泥中‘望’着上面的她。 身形蠢蠢欲动着，彼此叠加着想要钻出水面，仿佛是腐烂物里蠕动的蛆，瞧着让人生理不适。 安酒专门跑回安全屋拿来三股钢叉，扎下去试试能不能获得生命值。 丧尸们伸长的手臂触到钢叉，被锋利的尖头扯下大片布料和碎片，稍稍一搅动，水底就变得浑浊，什么都看不清了。 看来行不通。 她提起钢叉，在水里洗涮干净，等于罗过来的时候，让他顺路拿回去放在平台上。 “还差最后三米木桥就搭完了，下次黑夜谁都别睡，听我消息，随时出发。” 安酒活动着酸疼的肩颈，一鼓作气做完任务。 这次堆火堆的木头是以往的两倍多，要保证离开时充足的光线，另外每人都得拿一个‘火炬’——用自己的一件衣服包裹住顶端的树枝。 至于燃烧时所需要的油脂，安酒很大方的拿出一个盒饭，里面装着小半盒黄色的花生油。 大家轮流蘸过，决定离开时的顺序。 打头的肯定是安酒，最后一个同样重要，而且上桥之后无法改变队形，这就意味着最后那个人，得敢杀丧尸。 于罗‘憋屈’掏出随身携带的擀面杖，“我倒是想，但是这东西实在派不上用场，得辛苦——” “就你了！”大家笑开颜，“刚好你有个铁皮乌龟壳，不怕丧尸追！” “欸？我——” “就这样定了。” 随着安酒一锤定音，大家转身回各自的安全屋，留下还想挣扎一番的于罗。 “我可以给你拿几根股骨，要是你实在担心没武器的话。” 于罗大惊：“……还是没这个必要了吧，其实擀面杖也挺好。” 丧尸也是人变的，拿人骨？他害怕。 安酒从他身边走过，轻飘飘说了两个字，“随你。” 入夜后，丧尸从水里钻出，冲着站在平台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人冲过去…… 当最后一只丧尸倒地后，安酒的安全屋升三级了。 圈2变成圈3。 安全屋生命值高达300，其余没变，但多了一个功能。 同学们担心会错过安酒那边的消息，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忽然间身边的任务墙出现异样。 只见上面弹出来一个消息——【是否接受组队申请】 什么组队？ 组谁的队？ 正疑惑，就听安酒那边喊道：“都同意一下，勾选我为队长。” “哦！知道了！” 几秒后，大家的名字同时出现在队列中，后缀是（队员），顶端是安酒，后缀是（队长）。 ……忽然就安心了呢。 这时，页面弹出消息——队长分享了【任务：三日后搭建通往二级营地的栈道(提前触发)（+200金币）】。 “走了，出发！” 第353章 生存游戏15 安酒喊完就骑上了变异版自行车，第一个走上木桥。 其余人的安全屋跟着变化，同学们骑上车后依次跟在后面，于罗只能走在最后。 沉重的安全屋压过薄薄的一层木桥，寂静的湖面上回荡着充满恐怖气息的咯吱声。 此刻天还未彻底明亮，借着手中的火把，看到身边漆黑的湖水中倒映出颜色诡异的影子。 安酒微微向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中式恐怖中，夜里送亲的一幕。 走过前半段，湖水开始出现涟漪，一波一波打在木头边缘，轻轻地‘啪’了一声。 安酒知道是湖水下的丧尸在聚堆，她加快蹬车的速度。 身后的同学们加重呼吸，也意识到危险在靠近。 当初是于罗负责跑腿送木头，其余人并不知道湖底有多少丧尸，心中只有个大概的估量，蒙头赶紧往前骑。 当队伍走到中段的时候，第一只丧尸的手伸出水面，搭在了木桥上。 明明天已经快亮了…… 可能这是必经的一环，安酒取出自制武器。 她只能杀掉出现在面前的丧尸，而且要一直往前走，可丧尸不分前后。 这只能靠他们自己。 天色越亮，爬上来的丧尸面容就越清晰，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为了自保，他们只能拿起武器反击。 于罗无数次后悔没要那些骨头，眼下他只能拿着短粗的擀面杖在身边挥舞，根本没啥杀伤力，还不如他一脚踹过去好用。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他们接连完成了杀十只丧尸的任务。 等都到了湖对岸，大家半是害怕半是兴奋，唯有于罗这次是真的憋屈了——只有他没完成任务。 擀面杖怎么杀丧尸啊他请问呢？！ 离开湖有一段距离后，安酒让他们原地休息两分钟，根据地图显示，二级营地就在正前方，大约半小时的路程。 根据上次的经验，预计得多花20分钟的绕路和清理路障时间。 等两分钟一到，安酒立即出发。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潮湿和阴森，地面上全是水，骑上去又松又软，十分费力，不幸中的万幸，安酒不用费神找路。 一行人继续深入，当离二级营地还剩10分钟路程的时候，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多了奇怪的嘶嘶声。 往四周看去，只见灌木丛上多了层厚厚的白色蜘蛛网。 虽然暂时没看到蜘蛛的踪迹，但这么厚一层，如果要真有蜘蛛存活的话，数量绝对是超出想象的。 打头的安酒面色越来越严肃，皮肤涌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视野好，能看到随处可见的蛛网，而且越是靠近二级营地，蛛网就越多。 这营地总不能是建在蜘蛛老巢里的吧…… 蜘蛛丝是轻盈的、富有韧性的，很容易缠在刀上，安酒拿起一根股骨，把碍事的蛛丝绕一绕卷一卷，卷成一个团状后，用打火机点燃，一边走一边烧。 火焰沿着蛛丝一路乱窜。 “哟，今儿居然来新人了！”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时，安酒第一时间握紧狗腿刀。 “放松放松，不用这么紧张。” 在路尽头，有一个头发银白的年轻小伙，他的皮肤同样白皙，透出粉粉的颜色。 此刻正翘着腿坐在竖放的木头桩子上，一脸稀奇地打量着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劝你还是别费事了，这些蛛网烧不完的，甚至明天可能会更多。” 安酒看他一眼，不烧断蜘蛛网，等她经过的时候缠一脸？ 小伙耸耸肩，“你随意。新人嘛，开头都有点洁癖，过段时间就改了。” 这人有些过分自来熟，这在充满丧尸的环境中，显然是不太正常的，哪怕是在营地里。 安酒不动声色观察着他，揣测他这样热情的目的。 同学们闻声一个个探头出来看，小伙同样热情的摆手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好啊，新人小朋友~” “额……你好。”这位同学显然是队伍里最有素质的人，虽然觉得奇怪，还是回应了。 “你们是做完一级营地任务过来的吧，一路辛苦了~”小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亲和的样子，“很久没来人了，那边还能住人吗？” “住不了了，我们收拾很久呢，”同学说，“这边怎么样？” “还不错呢，有你们住的地方，”小伙笑容加深，手指轻轻划出短短的直线，“你们是一起的吧？” 等距离拉近后，他缓缓站起身，似有若无的跨出一步，刚好挡住他们进去的路。 扫过安酒安全屋上的等级，小伙轻声道：“三级？看来你很厉害呢。” 安酒无视他继续往前。 小伙没有让道的意思，新人之所以新，就是有些时候害怕得罪人。 “或许的话，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们会感——” 他吃痛，脚背被车轱辘碾过，同时他的肩膀被用骨头推开，还丢下一句：“好狗不挡道。” 他：…… “你这样不太好吧，”他维持着笑脸，“我——你！” 飞驰而过的安全屋险些把他撞飞，往后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他下意识伸手摸向后腰，眉眼染上怒气。 但在下一秒，他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小姐姐，我叫卫来，如果你有需要的东西，可以来找我购买，价格绝对优惠！” 后面的几人一一经过，他不厌其烦的重复数遍，最后还小跑着跟在于罗身边，说可以帮他找个绝对安全的位置停放安全屋。 “毕竟你的初始武器，emm，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虽然卫来说的含蓄，于罗的心还是被扎痛了。 “但是你的安全屋防御力很高，是所有我见过的新人中最高的存在！只要保护的好，苟到最后不是问题，你考虑一下？” 因为那一个字，于罗开始心动。 卫来见有戏，趁热打铁道：“你们来的晚，营地里只剩下边缘位置，你懂什么是边缘吧？” 于罗懂。 “刚好营地中心有个空下来的位置，如果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就得赶紧和我说，不然被人抢占了，花再多金币都没办法了。” 第354章 生存游戏16 “金币是用来租位置的？”于罗忍不住开口。 卫来摇头，“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就多解释几句，金币不仅可以换取好位置，还能买饮用水和食物，当然，如果你有这些资源的话，就不用浪费这份金币了，毕竟好位置更难求啊！” 他的意思是于罗明白，谁都想待在人群中间，那可是最安全的位置。 “得花多少才能停在你说的那个位置上？” 卫来伸手比了个一。 “十枚？”于罗笑了，“那我——先等等吧，我队长已经进去了，我跟过去看看，要是位置真的不好，再找你。” “……”卫来说，“没问题，我陪你们去。” 二级营地是一级营地的三倍大，整个营地建立在悬空的水泥平台上，所有的安全屋席地而放。 因为新人的到来，本世界原住民们坐在安全屋门槛上，默默注视着他们。 眼神说不上是善意还是恶意，更多的还是冷眼旁观的态度吧。 不过透过他们敞开的门，安酒看到里面摆满了家居用品，生活气息很浓。 之后她扫了眼安全屋上的等级，基本都是圈2。 那这些家具都是从哪来的？ 这里没有多余的空闲位置，安酒带队继续往前。 一直骑到基地边缘，他们才停下。 停放好安全屋，安酒一回头就看到犹豫的于罗，和跟在他身边的卫来。 对方看到她还有心情笑一下，继续劝着于罗道：“你看到了吧，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个位置直面森林，是丧尸出现必经之路，你想想住在这儿能舒服吗？” 于罗拿不准主意，可又觉得有安酒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与其把金币乱花出去，还不如送给安酒，说不定她一高兴，自己更安全嘞。 这样一想，于罗顿时打消了搬到里面去的想法。 卫来脸色淡了些，“都可以，你自己决定，还有啥别的需要的吗？比如床啊，桌子啊，或者是驱虫喷雾，我都可以便宜卖给你。” “还真有蜘蛛？”于罗有点顶不住了。 蜂巢里没有虫子，但他在科普视频里看到过，大部分蜘蛛都是有毒的，而且生活在这种深山老林中，能活到现在的，哪有善虫？ 卫来：“当然有！而且有毒，被咬了浑身起疹子，又痒又疼，来一罐吗？” 于罗瞟了眼在附近巡逻的安酒，“怎么卖？” 卫来隔着窗户看了眼他空荡的室内，“要是连床一起买的话，只需要这个数。” 他照旧伸出来一根手指。 “十枚金币？” “怎么可能那么便宜，驱虫剂可是稀缺货！” “那……是多少？一百？”于罗犹豫道。 “你不会是嫌贵吧？”卫来撩起挡住视线的碎发，让对方看清他眼底的鄙视，“这可是一张床加一瓶驱虫喷雾啊，卖给你我还得躺地上睡呢！ “这里晚上潮得很，你们可是从一级营地过来的，难道不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动了买床的心思啊。 于罗觉得金币是有用的，能买重要的物资，难道要仓皇的花出去吗？ 卫来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很清楚他的想法。 “小朋友，来我考考你，什么叫物资？” 于罗：…… 卫来自问自答：“就是能改善你的生活，对不对？驱虫喷雾难道不是物资吗？床，难道也不是吗？你光留着金币，什么都舍不得买，生活水平根本不会提高！ “常言道，只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而且你想想，万一哪天你不小心被咬了，金币就成了别人的财富，有用吗？” 他这些话可彻底说到了于罗心里，本身他就是独生子，享受父母所有的爱和资源，眼前，就是他这么多年来最苦的生活。 还有11天他就要回家了呢…… 还不如趁现在让日子过得更舒服点。 “行，我买了！但是你得给我送过来，我不过去取。” “没问题呀，来小朋友，先支付定金。”卫来揽着他的肩送进屋，站在门口教他如何操作。 片刻后，于罗拿着十个亮闪闪的金币出来了，卫来摊开手掌，他怪老实的全都递过去，“辛苦你多跑两趟，把床垫也一起拿过来，我还得给队长分一半呢。” 卫来上下掂着金币，眯起眼睛享受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声音拉长，“没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飞起的金币忽然被一只手掌截胡，“货到付款。” 卫来：？ 是这队里唯一的女生，好像还是个队长，而且还很凶。 不过实力在那摆着，横也正常。 安酒：“走，陪你去拿。” 这边她都已经观察过了，再去里面看看，大致了解一下人口数量和安全屋等级，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知道这里有几股势力。 ——只要人多，就避免不了拉帮结派，她不想掺和进去，但是得知道大致的情况，免得他们突然合起伙来优先针对她。 跟在卫来身后，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观察四周。 看似随意摆放在地上的杂物，实际是用来区分安全屋之间的地盘，每个区域里都有一男一女在转圈圈。 当他们经过时，这些人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过来，而且着重盯的是他们的脚。 安酒低头，卫来带她走的路刚好是中间，并不倾向于某一方。 等走到中心区的时候，行动间就不用那么谨慎。 所谓的中心区，其实就是有一个空闲的位置没人用，看上去面积宽阔些。 卫来带她走进了基地的西北角，巡逻的两人认识他，亲切的撞肩。 那人大喇喇打量着安酒，挑起下巴问卫来：“新人？” “昂~一会儿你帮我把床抬过去，再灌一瓶驱虫水，”卫来说，“给他多灌点吧，老版孩子还挺少见的。” 那人笑的前仰后合，“乖乖……行，要多少有多少，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卫来转过他那张白化病般的脸，对安酒说：“请吧，新来的小队长，我带你去看看我们队里的商店，那里什么都卖，保管你心动……” 第355章 生存游戏17 卫来说的商店，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她记忆中的样子——从窗口往里望，想要什么就和里面的老板说，再从窗口递出来。 安酒踩在专用的木制台阶上，看着里面摆放在货架上的商品。 有食物、日用品、五金和其他零碎的东西，看上去像个杂货铺。 卫来和他的同伴一起进去，和老板打过招呼后，把原本床上的东西一卷，搬到一旁的货柜上，两人抬着床往外走。 “等一会儿支付报酬了我再给你送来。”卫来对着安酒这边说。 但明显话不是对她说的。 “知道了。” 声音是从里面的窗根下传来的，安酒踮起脚，只见一个患有侏儒症的女人正在爬小木梯。 她坐在顶端的时候，双臂刚好能搭在窗户口。 “你想买什么？”侏儒老板也同样撑起身看了看安酒的腿，面上没什么表情。 安酒随口问道：“没有特殊道具。” “那你算找对地方了，”侏儒老板合起小手，回头嚷道，“卫小哥，把从我这儿拿走的花赶紧送回来，有人要买。” 卫来：“她要了？” 安酒：“等等，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花！”侏儒老板大小眼怪声道，“你不知道什么叫花吗？每个人养出来的都不一样，我怎么说的准！” 侏儒老板人不大，脾气不小，说话时冷嘲热讽，一脸莫名的傲气。 卫来和他的同伴两人交换视线——又来了，又拿出她这副多问一句都是错的做派了。 安酒挑下眉毛，看似毫不在意，然动作飞快的伸手将人从窗口拽出来，寒光一闪，狗腿刀已经架在她脖子上。 稍稍用力，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皮肤，渗出一滴血珠。 “现在能说了吗？” 侏儒老板眉心猛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拽出来？ 见她没回复，安酒眼神更冷，手部力气加重，似乎要直接斩断她的喉咙。 “我说我说！你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侏儒老板到底还是怕了，忙嚷嚷着求饶，“那花有三种作用，全株是绿的时候，可以放在水龙头上，它可以净化水质……” 当开出红色的花，会生出花粉包，摘下砸在外面能使靠近的人轻微中毒，分不清方向。 当开出黑色的花，一般意味着不祥，因为会吸引来大批丧尸。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侏儒老板小心翼翼用手指抵住刀锋往外推，“一定不要养出黑色的花，被吸引来的丧尸眼中可没有别人。” 安酒若有所思。 侏儒老板趁机对卫来两人使眼色，然而下一秒安酒的刀就再次压了下来。 “你打算卖几个金币？” “几个？”她声音不受控制的高高扬起，“那可是特殊道具啊！你这报价多少有点看不起人。” “你的感觉没错，”安酒用眼神警告想靠近的卫来，“三个金币卖不卖？” “……”有刀架在脖子上，她能说个不吗？侏儒老板涨红脸憋出一个字，“卖。卫小哥，你听到了吧，快点去取吧！” 卫来走后，他的同伴眼神不善，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眼神担忧的看着侏儒女人。 片刻后，卫来抱着一盆绿色的植物匆匆跑回来，“就是这个！你先放开她，我把花和床一起给你送过去。” 安酒：“我先验货。” 卫来犹豫，可侏儒老板支撑不住了，尖着嗓子喊道：“给她！蠢货，快把花给她！” “好。”卫来把花丢过来，安酒单手接住。 花不重，叶片是锯齿状，顶端长满待开的花苞，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可以把刀移开了吧？”侏儒老板已经保持踮脚动作很久了，她只要稍稍松懈，皮肤就会被刀割破，又疼又痒。 安酒没动，“我看到你屋里还卖弓箭，给我拿一把。” 侏儒老板：“那你得放我进去！安全屋主人不在的时候，外人进不去！” 就在她以为安酒不会同意的时候，横在脖子上的刀移开了，她被人推了一把，“快点进去拿。” 侏儒老板拔腿跑进安全屋，啪声关门后，拖着小木梯挪到门后，爬到顶端叉着腰骂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威胁我，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 “他可是这里的队长！你完了，等我儿子回来你的死期就到了！” 安酒拉长音：“哦——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是有儿子在背后当靠山啊。 同伴见老板已经安全进屋，撩起袖子就想收拾安酒，却被她一脚踹飞，撞在后面的安全屋上半天动弹不得。 “你也来吗？”安酒问。 “我？我就没那个必要了吧？还得给你送床呢。”卫来尴尬摆手。 “来吧，顺脚的事，不然等你队长回来了你没法交代不是。”安酒很为他考虑的低声道。 “……有道理，”卫来转过身去，“求你了，轻点。” 安酒抬脚，将人踹飞后才缓缓说道：“那可不行，没力度岂不就是白抬脚了。” 视线一转，落在不远处的女巡逻员身上。 对方：…… 果断撞在安全屋上倒地昏迷。 安酒满意，转身就见侏儒老板趴在门玻璃上目瞪口呆。 “挑把好用的弓箭给我递出来。” 侏儒老板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她现在可是在自己的安全屋里啊！凭什么听话？有本事进来抓她啊。 安酒浅浅一笑，掏出一片骨头渣，用尖锐的部分在门上划动。 侏儒老板顿时看到安全屋的生命值在往下掉。 ——什么？安全屋掉血了？！ 怎么可能！ 这种事不是只有丧尸才能做到的吗？ 难道门外那丫头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丧尸？ 侏儒老板努力站高，想看清她用来攻击安全屋的到底是什么。 却只看到对着她笑意盈盈的一张漂亮脸蛋。 “二级门，一百五十点生命值，你以为能扛得住吗？安全屋被打爆后，物资就是免费的了吧？” 侏儒老板心里咯噔一下，注意到安全屋生命值下降的速度更快了。 薄薄的门板之后，那女生依旧在慢吞吞地说着话。 第356章 生存游戏18 “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弓箭啊，这么简单的东西，你怎么就不能满足我呢……哎~走到现在这步，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啊~” 侏儒老板气得浑身颤抖，“不就是个弓箭吗？别打了，我这就给你拿！” 门外，“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诚信了，什么时候把东西拿来，我还是什么时候停手吧~” “……那你动作慢点！” 三秒后，紧锁的门从内打开，侏儒老板手里拿着一把几乎比她本人还高的弓箭。 “喏，这把是我这里最好的，你快拿着走吧，我就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安酒对她温柔笑着，“急什么，我有的是时间。” 侏儒老板：…… 她只能含蓄提醒：“你要是再不走，我儿子就带人回来了。” “噢——还有这回事，”安酒装作恍然大悟，手指勾着她的后衣领，“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还是请你去我那边走一趟咯~” 侏儒老板：“欸等等等等，我没同意啊，我不同意啊！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礼貌？” “没有，不懂，反正你得跟我走。”安酒反锁着她的胳膊，一手抱着花、背着弓箭，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安全屋中间悠然穿过。 卫来唤起同伴，两人抬着床跟在后面，悄悄合计着一会儿看到队友们回来，是不应该再晕一次？ “也是该有个人收拾她了，天天贼能嘚瑟，谁都看不上。” “毕竟是队长的亲妈，再怎么样，咱们也只能忍着。” “希望这次能教会她低调二字吧，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也早想揍她了！” “说得好像谁不是呢……” 两人看似一脸怒容，恨不得把安酒拆骨入腹，实则兴奋的暗中哼小曲。 于罗几人凑在一堆儿，看着不远处的蜘蛛网猜里面到底有没有蜘蛛，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 嚯，队长带着个小矮人回来了！ 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人呢！ 他们围上去，好奇地问了小矮人很多问题。 这无异于伤口撒盐，本来侏儒老板就在意自己的身高和身材，却又不得不回答。 毕竟她清楚自己的实力——一个没有儿子保护，就什么都算不上的废人。 好在儿子快回来了…… 安酒把花盆放在水龙头上，片刻后拧开开关，涌出来一股清透的凉水。 她赶紧洗脸洗头，本还想顺便擦擦身体，但毕竟沼泽区阴寒，又没有取暖工具，万一着凉就不值得了。 等她再出去的时候，侏儒老板已经逃跑了1008次，只不过每一次都被抓回来，然后故意放出空缺，给她逃跑的机会。 看到安酒出来，侏儒老板浑身大汗淋漓，干脆坐在地上摆烂。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再这样我不活了！” 安酒好整以暇道：“当然是等你儿子回来的时候，请你帮我解释一下，这些都你自愿送给我们的新人见面礼~” “……就这样？”侏儒老板半信半疑，“我同意了，等他回来我就说。” “他——那就是你儿子吧？” 只见一群人斜前方的小道中走出来，走在中间的男人和侏儒老板的长相一模一样。 他们没想到基地里来了新人，正看着，就发现中间那个矮子有点眼熟。 再仔细一看，“欸？队长，那你妈！” 队长闻言爆喝道：“你妈！” 被骂的人委屈可怜，“我不是骂你，但真是你妈。” “……你小子找打是吧？”队长往地上啐了一口，手指关节摁的啪啪响，把人拽过来对着脑袋就是一阵暴力按摩。 “儿！快救——”侏儒老板原地高高蹦起，拼命挥舞着小手。 “咳。” 已经养成默契的同学们默默移动身体，把人严严实实挡在后面。 安酒用指甲弹着黑色的骨头渣，“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是丧尸的骨头！ 侏儒女人吞咽口水，“没，你误会了，快救是我儿子的小名，我在喊他。” 安酒轻轻把拿着骨头碎片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唠着家常，“他没有大名吗？” “有，”侏儒女人用余光看着离自己极近的骨头片，不敢再作妖，“儿子，妈给你介绍个新朋友！她人超好！” 安酒满意点头。 宋宝停下收拾队友的动作——他还真听到老妈的声音了。 转头往新人堆里一看，自家那个总是作妖的母亲，什么时候和小女生能玩到一起去了？ 难道是因为身高让她们对彼此产生了共鸣？ 安酒很不想读懂他眼底的意思，站起身，她可是高出很多的！ 不过，可成年人的身高还是没法比。 她一郁闷，手就痒痒，夹在指缝间的骨头片就开始抖。 侏儒老板看着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丫头，姑娘，孩子，我的亲，别着急行吗？你还小，以后长个子蹭蹭的，你今年几岁？” 安酒：“现在应该十六了吧。” “额……”侏儒老板眼底流露出罕见的同情，“姨那有增高垫和增高鞋，要不给你拿一双？” 安酒阴恻恻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长个了？” “……其实吧，姨跟你耍了个心眼，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增高药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没有，来一瓶？” 安酒来了兴趣，“有没有副作用？” “多少也有点吧？”侏儒老板思索道，“我听人说，这种药水堪比断骨重生，一年长20厘米不是问题，我没问有没有副作用，因为我觉得价格就是最大的副作用。” “贵？” 侏儒老板纠正：“是超贵，买一支倾家荡产。” 她眼底流露出疯狂的渴望，一年至少长20厘米啊，那是什么概念？ 因为这个侏儒症，她现在身高才一米二！谁看都以为她是个显老的七岁孩子，那种走到哪都被人用怪异眼神看来看去，她再也不想体验了！ 长20厘米，她就一米四了，再长20厘米，就是标标准准的身高！ 安酒同样心动，这段时间她虽然长高几厘米，可毕竟年龄已经到了16，而且营养补充上来后，第一个来的有可能是大姨妈…… 第357章 生存游戏19 她也没地方去查骨骺线，但从奶奶和安多献的身高来看，自己恐怕无法突破基因限制…… “这东西哪有卖的？” 侏儒老板抬头，“怎么，你也想买。” 安酒点头。 侏儒老板也没必要瞒她，“在【沼泽区】第三基地，就是下一个基地，但是我劝你提前准备好金币，那老头脾气不好，问了不买就骂人，逼急了当你面把珍贵的药水倒地上，可豪横了。” 安酒：“得准备多少？” “一万。” “多少？！”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一万，”侏儒老板唏嘘道，“不然你以为我开店干什么，做任务金币来得太慢了，不搞点副业根本挣不到那么多金币……” 再回头，安酒已经返回往安全屋里走了。 “去看吧，要是光靠做任务能挣够金币，我把头摘下来当球踢！”侏儒老板嘟囔着，背着一双小手跟着儿子回家。 也不追究之前的事了。 安酒查看任务墙上的任务，基本都是杀丧尸，然后给生命值，像之前做的那种给金币的任务，如今一条都没有。 而且暂时没刷新出离开二级基地的任务，哪怕她想去三级基地，也找不到路。 在沼泽区迷路，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转眼间，来二级基地的第一个黑夜就来临了。 正如卫来说得那样，丧尸出现的位置，果然是离安酒这边不远的岔路口。 当看到浑身裹满了白色蛛网的丧尸靠近时，安酒一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蜘蛛在它们身体上乱窜。 她：…… 这下不仅不能上脚踹，还得小心蜘蛛爬上三股钢叉，蹿到她手上来。 那些老住户们的安全屋周边燃着一圈火，这样就算丧尸围过去，高温也会逼走身上的蜘蛛。 安酒他们是第一次经历，没有经验，她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放弃，第一个黑夜就先缩在安全屋里不动。 先看看那些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二级基地存在四股势力，大家各占一个方向，之间并不来往，看似和平的一幕，当丧尸出现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 ——冲过来的丧尸过多的时候，往其他几个方向逼，没有丧尸的时候，想办法吸引部分丧尸以完成任务。 骂战此起彼伏。 安酒几人可看了一场热闹。 等到天亮，安酒到附近溜达了一圈，回来就带着同学们到附近砍柴。 大家都被满地全是乱窜的蜘蛛群给骇到了，也不想再体验一次玻璃窗上爬满蜘蛛，安酒一提要去砍柴，一个比一个积极。 说来也怪，只过去了没多久，丧尸出没的灌木丛上又一次覆盖上厚厚的蜘蛛网。 而且在上面找不到一只蜘蛛，他们想不明白夜晚的时候，蜘蛛群是从哪冒出来的。 卫来来找于罗，问他黑暗来临时有没有被吓到？ 刚巧于罗还想找他，自己就送上来，“你那瓶驱虫喷雾根本不好使，蜘蛛完全不怕，照样爬，要不是我赶紧关窗，蜘蛛就都爬进来了！” 光是想想就是超级恐怖的一幕，他就不该相信花金币买来的就一定是好东西。 要不是刚好有只蜘蛛掉在他头发上，顺着发丝落下来，他根本就没发现蜘蛛爬上了他的安全屋！ 喷雾一点用没有。 “那怎么可能？”卫来不信，“你拿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罗也不想白花金币，一路小跑回去拿喷雾。 卫来等他回来的途中，蹭呀蹭，来到了离安酒还有两米的距离处，“你们也要做火圈啊？要不要来一瓶火油？能燃烧很久，而且省木料，超级便宜，还可以多给你灌一点。” 安酒用两个字拒绝：“不要。” “哦。”卫来用手指捻着自己银白色的头发，“你不用去废弃城市找物资吗？我看你连个屋里连个床都没有，不会还睡在地上吧？” 安全屋都到三级了，按理说实力很强的，结果屋里空空荡荡，没有床，没有桌子，唯一摆着的，就是初始环节给的长椅子。 就这么窄一条，能用来睡觉？ 卫来着重看着安酒的眼底——精神状态居然还很饱满。 安酒砍柴的动作不停，“废弃城市在哪个方向？” 精明如卫来，他马上就想明白了，怪不得屋里没东西，原来是不知道废弃城市的位置。 看来一级基地里任何提示都没有了。 当然也不要想着在二级基地里找到提示，因为他们这群人既然决定在这里久住，就不可能把有限的资源分享给路过的人。 “有用的消息可都不会是免费的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卫来下意识走出去更远，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安酒把枝条扔到安全屋门前，看着遥远的他，说：“金币不可能，我要攒着买增高药水，用别的换。” ——今天这么好说话？ 卫来微笑的时候嘴唇旁边有个大大的括号，“其实也可以，就看你用什么东西换吧。” “盒饭？要吗？” 卫来摇头，“我不缺食物。” “那……厚衣服？” 卫来依旧摇头。 这种情况下，证明他有想要的东西，安酒干脆让他自己说。 卫来装作和于罗打招呼回头看了一眼，他往安酒的方向靠近两步，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有个前提，你帮我逃出去。” “你们不是一伙的——” “不是，”卫来呼吸急促地打断她的话，“我是被迫留在这里的，负责给老板卖物资跑腿…… “我知道你肯定会离开这里，走的时候带上我，只要你同意，我就带你去一处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那里肯定还有很多物资！” 卫来的皮肤呈现出病样的白，在激动的时候，血色全无，嘴唇煞白。 就这种身体状态……安酒觉得没人会强行留下他，因为他看着随时都有可能会嘎。 安酒继续砍自己的柴，淡淡回应，“还是谈谈你需要什么物资才能带路吧。” “你、”卫来捂着胸口，难以置信道，“你不愿意帮我？为什么？我知道的那个位置，绝对有丰富的资源！够你吃一辈子！” 第358章 生存游戏20 安酒：“谁告诉你我缺资源？” 卫来觉得她在说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的安全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有物资都在那个包里吧，那些才能够你吃多久？” 安酒顺着他的方向看向自己的安全屋，的确很空。 她轻轻笑了下，并不在意的样子。 卫来无法通过她的表情猜出藏在下面的真实想法，难道她真的不在意资源？开什么玩笑。 没有食物、没有武器，能活多久？ 其实还有更大的可能，就是她不信任自己…… 卫来眼神闪烁了下，丢下一句‘你再考虑考虑’转身离开。 安酒继续干自己的活，没有留他的想法。 第二个黑夜来临的时候，安酒小队加入了屠杀丧尸的行列中。 而且因为离丧尸入口距离最近，杀掉的丧尸数量也最多。 等卫来想好说辞，再次来找安酒的时候，却从于罗那里得知，她已经跟另外一支小队合作出发了。 “什么？天一亮就走了？！” “昂，而且人家只要了两盒盒饭，哪像某些人，贪得无厌。”于罗趴在安全屋窗口，鄙视地看着他。 安酒临走之前留下他看家，简单说了卫来的事，于罗听了超级不爽，就想着替她出口气。 眼下总算抓到机会了。 当看到卫来失魂落魄离开的时候，心里别提多爽了。 …… 去废弃城市的路只能依靠双腿。 除了于罗留下外，剩下的同学们都跟着她来了——倒不是为了提升多少团队战斗力，主要是为了看上去有气势。 还有就是能减少一些视线盲区。 和她合作的小队一共有7人，负责在前面带路，两队之间保持着合理的安全距离。 这条路每天都有人踩，灌木丛生长速度赶不上被砍速度，走起来还算通畅，路两边的蜘蛛网厚厚一层，几乎都快挂在了最低的树杈上。 走到中途的时候，前面的小队忽然走出小路，转而走进旁边的灌木丛中，最后一人对她招手，并说：“来这边，那条路是陷阱，别去。” 安酒看了眼正前方的路，带人跟着走进去，有他们开路，枝杈上的蜘蛛网被卷走不少，但也难免沾染在身上。 就这样走了百十米距离后，再次跨过灌木丛，面前出现一条蜿蜒的河。 河水几乎静止，腐叶悬浮在水面之中。 虽然清澈，里面却没有任何活物。 对方小队搬起看似是枯木的树干，沿着河道继续往前，走至河面最窄处搭在上面，接着他们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长棍，插在水底，做过河的辅助工具。 安酒和同学们从附近的树林子里砍了树枝，撸掉叶子，学着他们的方式渡河。 枯木表面长满青苔，脚踩上去容易打滑，哪怕有了支撑也要小心。 等过到对岸，安酒摘下缠在衣服上的蜘蛛网，屈指弹飞一只受惊乱爬的小蜘蛛。 人都到齐后，他们便再次出发。 随着林子稀疏、树冠变矮，一座荒废的城市建筑出现在后面。 前面的队长停下来对安酒说道：“再继续往前走十分钟就到了，现在就兵分两路吧，按照约定，你们不能跟着我们。” “可以，你们先走。” 安酒和他谈的就是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之后大家当然是各走各的路。 目送他们离开后，安酒选了另一个方向带同学们离开。 【沼泽区】里居然还存在人类遗址，这种废弃的文明和大自然混为一体的画面，带给他们极大的视觉冲击。 整个城市布满了深褐色的藻类，路面被积水淹没，深度达到小腿位置，楼房建筑、街道、门厅、停在路边的小汽车……一切都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但一切都表明这里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 来废弃城市寻找物资的小队不止他们，双方远远对视，对方比安酒先一步走进城市中，消失在茫茫的建筑物后。 “我们去哪个方向？” 同学们紧跟在安酒身后，警惕的观望着四周，他们行走在水里，冰凉刺骨的温度像是活物般直往骨头缝隙里钻，冷不丁的还有些受不了。 “往前，得深入进去。”安酒说。 她不知荒芜城市存在多久，但就从刚才见到的那些人来看，是陌生面孔，表明来这里的不止有第二基地的人，可能这座城市是整个【沼泽区】唯一的补给点？ 这种情况下，边缘位置的建筑会被一些胆小的人搜刮个干净，他们只能往里走。 刚开始水温冻得他们行走僵硬，浑身直打摆子，几分钟后才终于开始适应——其实是脚已经冻麻了，还觉得水很温暖。 随着他们走动，水面的涟漪一圈圈扩大，撞在路边的车身上，又渐渐回弹过来。 这是他们伸手就能碰到的第一个可能藏有物资的物件，除安酒以外，同学们难免兴奋着靠近，因为这也是他们首次享受收集到物资的快乐。 有种拾荒的感觉~ 路边的汽车肯定没多少物资，安酒走进旁边门窗大敞的底店。 除了墙上残留的**美容店几个字外，店里的其他东西全被拿走，涟漪卷起小小的玻璃瓶撞在墙上，发出叮、叮的声音，一圈圈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队长，车座套要不？能不能拿回去点火用？” 门外，同学不甘心白走一趟，总想着带点什么回去，几人合伙把唯一能拽得动的拆下来，扛在肩上询问安酒。 “你们随意。” 沿着街道继续往深处走，所见之处尽数是废墟。 安酒不认为这种地方会有物资存在，但如果没有的话，那些人何必冒险跑这么远？ 看来还是她没找对地方。 就在这时，前面的十字路口突然有个绑着长发的人缓缓经过，似有察觉，轻飘飘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长得很雌雄莫辨。 安酒看不出ta是男是女，但在视线相触的时候，脑海中警铃大作。 ta微微歪头，原本抬起的脚忽然转了方向，锁定着他们向这边走来。 同学们感觉不妙，轻声问道：“ta过来想干嘛？” “不知道，但是——快跑！” 第359章 生存游戏21 说完这句话安酒转身就跑，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同学们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神的时候，安酒已经跑出三四个身位。 见他们没跟来，安酒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打不过还不赶紧跑！” “哦，哦！”他们赶忙跟上来，而且还犯新手错误——跑两步回头一次，再跑两步又回头。 速度慢不说，还很容易摔跤。 没几步，其中一个队友啪叽摔进了水里，冰凉刺骨的温度使他动作变缓。 但马上有人把他从水下拽起来，刚要说句谢谢，口鼻捂上来一块抹布，刺鼻的味道直往鼻腔里冲，没三秒，他的意识就开始涣散了。 “一只。” 长发男人语气淡漠，将他仰面丢进水里，看向前面奔跑的几人。 “你们跑不掉的。” “队长，他被抓了！” 安酒头都不回：“顾不上了，再不快点跑我们也要被抓住！” 同学憋屈道：“他就一个人，我们人多，一人来一拳都能打死他，为什么要跑啊？！” 这是不也太怂了？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处忽然多了个人，来人长长的头发随风扫在他脸颊上。 “既然如此……下一个就是你了。” 同学拼命刹停躲过他伸来的手掌——这人什么时候追上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同时喊道：“队长！救命啊！！” 如此诡异的速度，追上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安酒跟着停下，回头盯着不知何时追上来的男人，“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给你。” 这样近的距离下，她看到男人的瞳孔偏灰色，有一种无机质的感觉。 对方小幅度歪了歪头，并非是感兴趣，或是在思考，只是个无意义的动作。 安酒脑海中的危机感变得更强，不知为何，这人给她一种非人的感觉，而且，对方她也未必打得过…… “我要什么……”男人身材高大，向下看时眼睑半敛，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说道，“我需要实验品。” 安酒不着痕迹地倒退半步。 “实验品？”他想用活人做实验？ “是的，一项伟大的实验，你们都将是参与者。”男人扯了扯衣领，露出里面的一件白色防护服。 安酒小心翼翼道：“只是……你看我们都瘦瘦小小，身体严重缺营养，可能做不了啥实验品，那边有一支身强力壮的小队，要不你过去看看他们符不符合要求？”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回头：“他们？也已经被我抓起来了。” “人应该够用了吧？那我们之后来参与你这个活动，今天就先走一步了。” 她边说边往后退，用眼神示意队友。 然而队友却会错意，以为她发出的是进攻信号，抽出武器，几人团团围了上去。 安酒低咒一声，抽出狗腿刀闪身扑了上去。 男人站在原地未动，眼神中闪过一抹嘲讽，就在刀身即将砍到他身体上的时候，众人眼前一花，他人不见了。 同学砍了个空，傻眼道：“人呢？！” 安酒顿感不妙，将提前隐藏在皮肤下的空间保护罩唤出，几乎就在同一秒，她身后传来异样，身体快过思维，强行扭转着躲了过去。 哗哗！ 她快步倒退至墙边，当看到出现在她刚才位置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根针筒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你——” 这一幕有点熟悉。 男人舔了舔嘴唇，扯起一边嘴角，“躲过去了……说明你的身体素质好，大脑的思维反应能力也很迅速。” 他边说边用眼睛扫描安酒的身体和防御姿势。 但，很快他就恢复成原来的面无表情。 “可惜是个残次品，只能留作一线实验使用。” 安酒：…… “那就放我走。” “不可能。”男人说完再次消失在原地。 安酒立即闪身离开，同时喊话让同学们分散开跑，这就看变态男人会选哪个人为目标了。 面对这样快到连残影都没有的速度，安酒不觉得大家聚在一起能反抗，或许背后得到安全保证，可正面呢？不刚好方便变态男人一扎一个准？ 那么快的速度他肯定不会换针头，一圈扎下来，岂不是共用一根针头？ 还是分开赌个人运气吧，万一其中某个人有传染病什么的，传染率可是百分百。 安酒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在防护罩的保护下，她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前面的路线选择上。 她没往城市边缘跑，直奔市中心，抽空回头看的时候，就见那男人优先选择了往回跑的同学们。 然而就在安酒松口气，准备跑到路口绕远道返回的时候，一条向上的台阶出现在道路拐弯的地方。 旁边立着一块硕大的广告牌，上面用红字书写了一句‘物资发放处’的标语。 ——难道那些人都是在这里领物资？ 安酒短暂思考后，用最快速度爬台阶，到达最顶端后，一座广场出现在眼前。 只是……灰色大理石上却躺着许多昏迷的幸存者。 其中有几个清醒过来的，慢吞吞坐起身，眼神还处于迷离状态，身子摇晃几下后稳定住。 他们想要起身，可手腕和脚腕都被扎条紧紧捆着，无论怎么用牙齿咬，都咬不断。 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安酒。 “救救我们！” 安酒本想转身离开，可转念一想，如果变态男人抓完队友，调头回来找她怎么办？还不如放跑几个人给他添乱。 她冲过去用狗腿刀切断扎条，重获自由的人们爬起身就往台阶下跑。 然而没跑下去几步，又发疯似的跑回来，对着她喊：“他回来了！快跑啊！” “分头跑！” 安酒选了条没人的路，用最快速度飞快往下。 身后接连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沉闷的倒地声伴着尖叫在广场上此起彼伏。 飞快回头扫过，变态男人身形似鬼魅，每当出现在某人身后，不出一秒，对方就会僵硬着倒地。 看着混乱的广场，身体出现多重淤青的实验品，男人的目光越发阴翳起来。 “你……很该死。” 第360章 生存游戏22 远处的安酒忽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再回头，变态男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安酒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但危机感像一把随时降落的铡刀，时刻会削到她的头颅。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残影，再一眨眼，变态男人惊现，手中握着一根贼粗的针头，迎面就扎了下来。 安酒果断挥刀。 锃的一声，那针管从中间断裂。 危机不减反增，只见男人握着针筒的拇指用力向下一摁，一股充满刺激性味道的液体从里面喷涌而出！ 立在身前的狗腿刀率先被溅到，顿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是强酸！ 距离太近，安酒根本来不及躲闪，哪怕极力躲闪，也无法避免的沾染到几滴液体。 【受到攻击，-300点护盾值】 看到这条信息，安酒心都在疼，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啊！ 结果被强酸带走这么多？！ 好消息是变态男人只带了一针筒强酸，坏消息是他敞开的衣服里，缝了无数内兜。 安酒：“……” 这次她主动攻击。 变态男人轻轻冷笑了一声，消失在原地，转眼出现在她身后，并一脚将她踹飞。 “你速度太慢了。” 安酒蜷着身体卸力，等停下后就立即站起身，防御姿势还没摆好，男人忽然近距离出现，同时她腹部生疼。 耳边响起男人轻飘飘的声音：“本想留着你做实验，但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安酒意识到不妙，空间护盾值是有限的，根本禁不住几次，等被耗光，她就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被动技能快点触发啊，别浪费她护盾值！ 在她千呼万唤中，在变态男人掏出一根全新针筒即将扎下来前，眼前终于出现提示：【来自香菇的祝福：大佬总不会错失自己的小弟】 【技能描述：触发后，目标人物将对你不会产生攻击性，甚至有可能会对你产生保护心理】 【注：技能不可提升熟练度，在主体即将遭受危机时，自主使用技能】 现在就是她遭受危机的时刻啊！！！ 安酒看着与眼睛只剩下最后一厘米的针尖，她甚至能看到防护罩被扎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变态男人扎她眼睛的动作在紧急关头下停住。 他的眼底浮现出不解和怀疑，并在深深的挣扎。 针尖也在颤抖着，一会儿继续向前，一会儿又往后退去。 看的安酒后背直冒冷汗。 ——难道这人还真的精神有问题？不然怎么这么久了，技能还没彻底起作用？？？ 香菇大佬救她狗命啊！ 又过了令她难捱的三秒后，变态男人终于收起针筒。 语气和之前一样冷漠，说：“本想从你的眼睛注入毒药，可就在刚刚，我忽然觉得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应该先留着，让我的新宠儿好好看看，或许他会喜欢。” 变态男人微微侧头，冷眼看着她，“别想耍花招逃跑，除非你想尝尝我最新发明的剧毒药水。” “……” 安酒一点都不想尝试，也不会放过一丝逃跑的机会——她还得回去杀丧尸做升级任务。 这时，脚下传来轻微的震感，等停下时，一米远的变态男人瞬移出现在前方。 他冷冰冰道：“你，把那些人都拖到下面去。” 那个‘你’字，指的就是安酒。 “收到。” 安酒就近拽起某个昏迷人的双脚，往变态男——“老板我怎么称呼你？” 瞧瞧，当这个称呼一出现，他们之间的关系，瞬间就从俘虏变成雇佣，而且叫多了，变态男说不定就真的被她洗脑了。 对方眉心微皱，似在犹豫，很快回道：“蒯乌。” 叫蒯老板吧，很容易谐音成快……哪个男人喜欢听别人说他快？ 叫乌老板吧，像他这么有野心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头上还有四个不存在的大哥？ 思来想去，他说了自己的全名。 “好的老板，我名字太难听，叫我小鱼就行。” 安酒也报上了自己的假名。 蒯乌并不在意，只挑起自己消瘦的下巴，催促道：“少废话，动作快点。” 安酒拖着人过来，在蒯乌脚旁看到一个向下的滑梯通道。 ——实验室就在这里？就在领取物资的广场下面？ 真是……嚣张啊。 不等蒯乌再催，安酒把人丢进滑梯，随着一阵翻滚，那人落地了。 接着她继续拖人往里送，充耳不闻即将成为实验品的人的求救和气急败坏的怒骂。 蒯乌眉头更加舒展开，直到现在，才终于看她有些顺眼。 或许，有这么个懂事的助手也不错，最起码不用自己搬实验品。 安酒不知道他的想法，‘兢兢业业’干活当小弟。 等人都搬得差不多，她隐晦道：“老板，干活的时候，我总觉得附近像是有人盯着这里，会不会是有人想要趁机混进去？为了您和实验室的安危着想，我想出一计—— “您先下去，我在这里勾\\引着，抓出这个小贼！” 蒯乌垂着一只眼睛看她，“别那么神经，刚刚是我在看你，走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踢了什么地方，安酒脚下突然出现圆圆的空缺，她径直掉了下去。 广场下面是全空的，入眼皆是冰冷的银白色金属颜色，随处可见的照射灯，还有数间不明作用的实验室。 当她听到熟悉的尖啸声时，属实是愣了一下。 视线向左移动，就看到在左侧的另外半个空间后方，里面挤满了丧尸，由一堵透明墙做阻挡。 这时她摔到了一张弹床上，不受控的连续弹了三次后才从上面跳下来。 而蒯乌则是逼格十足的从上空缓缓降落，另外还有适配的音乐声响起——丧尸暴动的更加激烈，疯狂撞击着透明墙。 他落地之后，在旁等待的机器人开始工作，接住他脱下外套，用温柔的中性声音汇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家’里的变化。 “实验室清理完毕，剩余实验品送回相应等待区，1009号出现常规排异现象，已单独封禁管理，另外，丧尸停放区已满员，需要尽快处理……” 第361章 生存游戏23 机器人交代完事项后，蒯乌转头看过来。 “你，去把丧尸处理一下。” 安酒：她怎么处理？难道像刚才那样，一个一个踹出去？ 蒯乌读懂她心中所想，对着机器人说：“以后这种不用动脑子的任务全权交给这条鱼，不用向我汇报。” 说罢，他脚下的地板旋转裂开，缓缓降到下一层去了。 接到命令的机器人移动到安酒面前，将她面容记录在案，片刻后打印出一张工作牌。 “这条鱼，跟我走。” 安酒接过工作牌系在拉链缺口上，没有纠正它错误的称呼。 机器人的思维程序比较固化，严格遵守蒯乌说的给她安排工作，没有介绍这里的意思。 她也不敢多问，担心蒯乌这个变态躲在监控后偷听偷看。 安静跟在机器人身后，一直走到丧尸停放区透明的玻璃墙外，机器人带她走进暗室，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操作间。 整个房间高于丧尸停放区，通过操作台后的玻璃，能看到对面顶上遍布着轨道和钩子。 按照要求坐在椅子上，机器人给她放了一段基础操作说明视频。 看完后，安酒觉得很像抓娃娃机，用摇杆控制钩子滑动，前后按键转换轨道，确认键下放钩子。 她合理怀疑蒯乌累的时候把抓丧尸当休闲小游戏玩。 因为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操作方法——打开相对应的按键后，停放区的某扇门会打开，在音乐声的引领下，丧尸群像泄洪的水，乌泱泱跑出去。 机器人停在她身后，像是断电般默默站着。 正如安酒所想的那样，蒯乌的确通过机器人的眼睛，监视着她的行为。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临时变了主意……” 蒯乌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只不过这种行为随时都可能发生，只纠结了短暂时间后，就起身去做实验。 但关门时锁舌弹出的咔哒声，他忽然想去看看1009的情况怎么样。 他向来是个随当下心意做事的人，从不纠结。 单独封禁的管理室外。 蒯乌缓缓贴在玻璃表面上，无声注视着明明脸色苍白如雪，坐姿却依旧挺拔的俊美男人。 机器人汇报的1009出现常规排异现象，在一众实验品中，他身上的症状最轻。 都没长鼓包。 真不错。 是蒯乌见过的，最适合搞实验的躯体。 况且，长得还很赏心悦目，就连疼痛起来，都有一种即将被人打碎的美感。 蒯乌摩挲着下巴，眼中兴致盎然，真不想让他那么快就死…… 1009号似有察觉，掀起眼皮，敏锐抓到玻璃外的蒯乌，漂亮的眸色瞬间冰冷到极点，宛如一把嗜血的尖刀，直插进蒯乌的身体里。 “……噢……” 蒯乌长长吞吐着气息，感觉身体像被人点了一把火，灼热、刺痛，还有包裹着他的温暖。 刺激的他脑子里放起了烟花，在极致的绚烂中，他忍不住开门走了进去，靠近病床。 他知道这种是危险的，1009号战斗力极强，如果不是自己用了阴招和车轮战，根本不可能活擒住他。 可是，他太沉迷于这种无限靠近深渊的感觉了，这种无法掌控、充满未知、将以自己的肉体付出代价，从而获得灵魂上的战栗的体验，使他坚定的一步步靠近。 1009号漂亮的眼中漾出愤怒，他想起身，却因为身体的无力而失控倒下，挥起的拳头也软趴趴落在了床垫上。 ——药剂的副作用。 蒯乌忽然觉得很失望，他停在床尾，“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加强版营养餐，我希望你能把它全部吃光。” 1009俊美脸蛋上勉强露出嘲讽的笑，只是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注射进体内的药剂加速流动，使他身体滑向更不可控的低谷。 蒯乌转身离开。 机器人找到‘认真’工作的安酒，抓住她的胳膊，转移到某个按键上，摁下后，丧尸停放区的门无声滑开，剩余丧尸跟着音乐陆续离开。 “老板给你安排了新任务，打扫丧尸停放区的任务顺延至第二。” 安酒跟着它走出操作室，穿过实验室，绕一大圈后居然来到了一间厨房里。 在里面，她居然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打工人！ 双方彼此间打量，眼底的诧异如出一辙。 安酒惊讶对方手脚绑着细细的锁链行动受限，对方震惊看着她身前挂着的工作牌。 两人同时道：“你——” 机器人滑行到两人中间，面对厨师问道：“加强营养餐是否做好？” 厨师连连点头，从料理台上端出一盘精致的餐点，放在餐车最顶端，他正要推着餐车跟着走时，机器人出声阻拦。 “将餐车交给这条鱼。” “？” 安酒主动走上前握住餐车推手，“这条鱼就是我。” 机器人并未给两人多余的交流时间，带着安酒离开。 厨房旁边有下楼的电梯，里面只有一个上、下两个按键。 电梯门开后，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左右两边是面积相同的玻璃牢房，每一间里面都关押了五个人。 听到动静，全都跑到玻璃前，侧头看着走出电梯的安酒和机器人，边拍打边喊话。 但是安酒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里隔音效果极好，只能从他们的表情和嘴部动作的快慢，猜测他们在说什么。 机器人滑动到第一间牢房前，玻璃上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缺：“把食物放在里面，每人一个。” 安酒推着餐车走过去，里面那些人跟着凑在缺口处，声音顺着传出来。 “这是哪？为什么抓我们进来？”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放我出去！” “那个男人呢，叫他过来我们和他谈，你们这是违法行动懂不懂？！” “……” 旁边的机器人仿佛休眠般一动不动，安酒不确定后面有没有人监视，并未回复任何人。 里面的声音逐渐变成难以入耳的谩骂，当她往下放杂粮包的时候，从里面猛地探出一只手，险些把她抓伤。 安酒看看手背，还好，只留下一道白痕。 第362章 生存游戏24 逐渐的，她认出里面的一些人——来自外面的广场。 在其中一间牢房里，还看到了带她来这里的小队，他们全都凑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坑我们？” “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说啊！你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然而当安酒走到对面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关在对面的那群人中，居然有个是她队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连自己队友也坑了？ “队长！你怎么也被抓到了？”同学蹲下身凑在缺口处，小声地说。 安酒往他掌心里放了个大点的杂菜包，飞快往旁边转动下眼珠。 ——有机器人在，她不能随便开口。 同学拿着她递来的食物走到后排坐下，虽然双眼迷茫，但肚子饿，先吃了再说。 在后面的牢房中，安酒陆续找到其他几位同学，大家状态都还可以。 但再往后走，牢房变成单间，关在里面的人身体健康出现了很大问题。 安酒往下放食物的时候，还能从缺口处闻到一股轻微恶臭。 他们看到食物和前面的人不同，哪怕身体不适，也会努力爬过来，狼吞虎咽地吞进肚子里。 再往前，里面的人已经没了行动能力，躯体也变成灰白色，出现多个溃烂处。 越看越像是感染丧尸病毒后，被延长了变异速度。 眼下，只剩下最后一份还未送达的餐食。 穿过重重关卡，机器人终于停在一座全透明的单间牢房前。 里面背对着她躺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留着短发，身上却只穿了件蓝色病服短裤，四肢和后背裸露，皮肤稍有些红。 不知是不是被注射药物后起了不良反应。 安酒觉得这就是之前听到的1009号实验体，一个携带最新病毒的人。 玻璃门无声滑开，安酒看了眼身边的机器人，见它没有阻拦，抬脚走了进去。 她刚刚观察过，里面只有一张床，再无其他，也没有医疗器械，只是个普通的牢房。 哪怕是这样，她也不想靠得太近。 刚轻手轻脚地放下托盘，身后忽然响起蒯乌的声音。 “送到他床\\上去。” 安酒动作微一停顿，只好把托盘重新端了起来。 她谨慎绕过病床，想先看一眼1009号正面的身体是否已经丧尸化，但刚走到床脚的位置，1009号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坐起身来。 安酒心下一惊，飞快放下托盘，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她视线一抬，怔愣住了——这人怎么还像个人？ 身体上完全没有变化。 难道是药打多产生了抗体？ 多看了两眼他的身体和皮肤，安酒最后视线上移，看向他的脸。 长得……很好看，当实验体真是可惜了。 见完成任务，安酒转身准备出去，却看到蒯乌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他认识你？” 闻言安酒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记忆中从未有过长相如此俊美的男人出现过。 故，坚定地摇头。 蒯乌伸出食指指向里面，“可他刚刚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好像在说‘怎么是你’。” 安酒怀疑蒯乌在故意找茬。 蒯乌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提膝走到里面去，围着病床踱步。 “1009，你认识她。” 1009冷笑。 “对，她是来救我出去的。” 安酒：？ 安酒：！ 蒯乌看过来的眼神中暗含敌意。 “不可能，我根本就没见过他！”安酒果断否认！ 这种玩笑是能乱开的吗？！ 会死人的！ 蒯乌眼神阴翳，嘴角隐隐抽搐，是一副很想干掉她，但又因为某些不明原因，无法下手。 直到，1009又说了一句。 “她说的对，她没见过我。” 蒯乌紧绷的神色渐渐放松，“那你刚刚……是在骗我？” 1009一脚把餐盘踹到地上，精致的食物滚了满地，他嘴角扬起一丝嘲讽弧度，“是又怎样，有本事一次弄死我。” 蒯乌的脸色再次阴暗下来，“……放心吧，等我研究好病毒，第一时间就会注射进你的身体…… “不，注射之前，我会先挖出你的双眼，泡在溶液里，让它看着你痛不欲生的死去。” 1009仰天长笑，笑到眼睫上沾了透亮的水珠，笑到眼眶微微发红。 他忽然停下。 “我等着你。” 蒯乌：“……再去准备一份食物过来！必须要他全部都吃掉！” 机器人：“是。” 等安酒端着餐盘再次回来的时候，蒯乌已经不在了。 机器人给她打开玻璃门，重复老板的要求后，留在门外待机。 1009坐在病床上，冷眼看着走进门的人。 苍白缺血的皮肤不仅不会影响他的容貌，反而平添一股脆弱感。 安酒以为他还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没有，他不仅一句话没说，还把头转到一边。 放下托盘，安酒的任务完成，她准备出去。 可玻璃门没有打开。 她敲了敲门，“任务完成了。” 机器人退出休眠，转到病床方向，瓮声瓮气道：“未完成任务，1009需要吃完盘子里的食物。” 安酒：“那是他的任务，不是我的，我要回去清理丧尸停放区，开门。” 机器人：“你的任务是监督他吃完，未完成任务，无法开门。” 安酒：“……” 她重新转过身去，看向病床上的实验品1009号。 对方并不看餐盘一眼，表明了不可能配合。 思考了半天，安酒憋出一句：“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满室尴尬。 1009完全没动静。 他侧着头，从下颌线到喉结，勾勒出雕刻般的弧度，宽阔的肩膀下胸肌发达，看着软软弹弹，掠过那两个粉点，是精瘦的腰，再…… 安酒也转过了头，“……不吃的话，你的肌肉就要掉没了。” 1009怔愣住，往自己身上一看，抽出床单围在了身上。 等那边安静之后，安酒才再次看过去，他把自己围的严实。 可能是因为如今身体虚弱，只是一个起身又坐下的动作，耳根就有些微微泛红。 第363章 生存游戏25 “你这样不行啊，得吃饭。”不然她怎么完成任务。 1009再次回到不理人的状态，但这次多了个看她的动作。 从他的眼神中，安酒觉得他在说‘菜里有毒’这件事。 片刻后，她说：“吃吧，也不差这一顿了。” 1009总不可能是今天刚被抓过来的吧，多吃一顿不碍事。 1009的表情充分表明了一切。 见他还不动，安酒威胁道：“你应该不想我对你使用暴力吧？比如强\\塞，比如捆\\ 绑……” 1009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他嘴唇翕动数次，想说什么最终没能说出口。 深深看了安酒一眼，认命端起了餐盘，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如同嚼蜡。 监督着他吃完饭，安酒拿着空餐盘顺利走了出去。 回到楼上，她在机器人的安排下，边做任务边寻找出口。 很快她发现，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只有楼下的厨师，蒯乌大部分任务都交给机器人做。 这……就给了她很大的操作空间啊。 跑到厨房吃饭的时候，还从厨师口中得知离开的出口（曾经修建这里的设计师告诉他的，后期因为没挺过丧尸病毒，丧尸化了）。 安酒打算抽空去看一下。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得先想办法把队友送出去，另外，还得转转有没有好东西能收。 不然她租的那么大面积的临时空间，就相当于白花贡献值了。 被动技能一直在生效中，蒯乌从刚开始的质疑，随着逐渐被她的被动技能渗透，短短几个小时后，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此刻才算消失。 机器人给她安排了几个任务后，就被蒯乌叫走，做助手去了。 留下安酒一人在楼上清理实验室卫生。 机器人前脚离开，安酒后脚就拎着桶走进杂物间，踩着货架爬上排风管道，将整个一层转了个遍，顺手弄坏几个监控器的线。 这一层唯一可能存放物资的地方就是厨房，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从监控下走进去，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 摸清楚路线后，她重新返回到杂物间，拎着水桶去做未完成的卫生清洁任务。 之后便绕大圈去了厨房，厨师正在给实验品准备午餐。 虽然制作简单，人多，做起来耗时间。 旁边的餐车上已经放了一部分，还剩下大半没做完。 安酒洗手撩起袖口，过去给厨师帮忙，顺便再打听一下消息。 监控离得远，两人说话声音又小，监视不到。 厨师将她视做离开的唯一希望，哪怕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也一定要离开蒯乌这个变态远远的。 他把所有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安酒，安酒也同样告诉他出去后该怎么生存，以及安全屋的作用。 当他知道外面的人都得杀掉丧尸，才能提升安全屋等级的时候，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些丧尸，以前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这时机器人忙忙慌慌跑进厨房，“老板让我通知你，要准时给实验品们送食物，不能让吃饭这件小事影响到最终的实验结果。” 安酒和厨师默默交换眼神后，推着餐车跟着走出厨房。 蒯乌那边很忙，机器人是抽空跑过来的，告诉她电梯密码，和牢房取餐口打开方式后，出了电梯飞快穿过走廊，消失不见。 安酒按照它说的办法打开取餐口，按照里面的人数，投放食物。 “队长，”同学悄声道，“你那边怎么样？找到离开的办法了没？” 安酒暗戳戳比了个1。 “那可太好了，”同学说，“我这里有个人被带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那个变态男人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前面到底有什么？” 同学和同一个牢房里的人猜测了很多种可能，直到看到斜对面一个被带回来人身上布满针孔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做生物实验！ 那男人的良心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把活人当做实验品，强行往身体里注射未灭活病毒？ 同学比任何人都清楚安酒的来历，大家都是从蜂巢来这里做期末任务的，哪来的时间差认识蒯乌这种变态？ 费尽口舌后，牢友们终于相信安酒和蒯乌不是一伙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暂时为了活命给他做事。 自从得知安酒会救队友出去后，牢友态度转变极大，一下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安酒给他们递饭的时候，一个个乖乖排队。 只求能讨个好，到时候能顺手把他们也带出去。 附近的几个牢房似乎看出端倪来，看向她的双眼像燃着一把火。 这种火光，安酒在1009的专用牢房里也见到了。 原因……是因为受机器人指示，她抽走了1009用来当衣服的床单。 面对这白花花的高大身材，安酒故作镇定，“别怪我，要怪就怪给我安排任务的人吧。” 1009：“……” 他有些站不稳，身子直摇晃，眼皮像有胶水粘着似的，闭上就睁不开，很困倦的模样。 而且他身体开始浮现一片一片的红色，感觉像是过敏。 见安酒放下餐食后撤步，勉强睁开眼睛的1009给气笑了。 他冷声道：“拿走，我不吃。” “……”安酒知道他现在这样很可能和之前吃的饭有关，可是他总不能指望自己把饭端走吧？ 等等，她在厨房帮忙了那么久，没看到厨师做饭的时候往里面加东西啊。 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谁说了谎？ 安酒觉得不太对劲。 1009撑起身体靠在床头的玻璃上，看着她静静说道：“你在怀疑我。” 安酒抬眼看去。 他皮肤上的红斑开始扩散成硬币大小，看上去就像一个规则的出血点，可是他的脸却是苍白的，就连唇色也是苍白的。 形成一种诡谲、令人心颤的美。 而他的一双眼睛，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透着一股认真的平静。 从安酒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364章 生存游戏26 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安酒认真整理记忆，并未找到拥有这样眼睛的片段。 正如1009说的那样，他一直被严加看管，怎么可能跑到外面去？ 难道饭菜里真的放了东西？ 哐当—— 1009踢翻了餐盘，依然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安酒捡起盘子，走出了门。 …… 站在监控后的蒯乌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 他穿戴严实，走进实验室。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过来打扰我。” 机器人：“是。” …… “真是浪费食物，这么好的食材。”厨师一边做饭，一边对着安酒抱怨，“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做菜动作熟练，袖口挽起至大臂，并不在意安酒站在身边看他操作。 “暂时还没想好，先等我安排好。” 安酒觉得问题不在厨师身上，很可能是食材或是调味料存在问题。 台面上的食材都用清水洗过，上面还有剔透的水珠。 “中午我们吃什么？我帮你洗菜？” 安酒打开冰箱，冷藏区里只剩一个南瓜，她顺势问道，“菜在哪放着呢？我去拿点过来。” 厨师腾不出手，也乐得有人帮忙。 “在后面的库房里，但是上着锁，你帮我拨一下连线，我得申请进去的权限。” 片刻后，机器人翁翁的声音在对面响起，“请说。” “菜、肉都没了，我得进库房。” “稍等……已开启。” 挂断连线后，厨师拍拍手上的渣碎，拉起两个菜篮子，“走吧，刚好里面大的很，我一个人来回跑不完。” 库房在厨房的最内层，需要穿过三道超厚防盗门。 当最后一道门打开之后，一股潮湿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她的眼前出现偌大一片绿色种植园。 绿叶蔬菜用的是无土栽培，既节省空间，又能根据生长情况，及时注入所需的营养物质。 各式各样成熟的果子圆嘟嘟挂在枝条上，有来往穿梭的机器人负责采摘。 安酒看到它们把摘下来的蔬果送至传送带上，经过清洗后打包传送到了其他地方保存。 “这里一共有四层，这一层全都是蔬菜和水果，下一层是冷库，里面放着肉类，上面是营养品、饼干、零食之类的东西，最上面那层养着动物。” 厨师一边给她介绍，一边把菜篮子放在可以开的购物车上，拍着一旁的座位让她上来。 “先去楼下多拿点肉，如今人多嘴多消耗大，多准备点，也省得到时候来回跑麻烦。” 但是去楼下之前，他们得先穿上厚重的棉服。 安酒穿上他用来换洗的另一套，看着他把购物车开进电梯里，按下1的按键。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后，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气扑面而来，温度骤降，连呼吸都出现白气。 她看到了宰杀好的各种牲畜整齐挂成一排排，一直到视线尽头。 而且，她要是没看错的话，最里面的那片位置，是不是挂了一整本的保护动物？ 厨师驾着购物车往里面开。 “先把他（蒯乌）要吃的东西拿上去，这样边往外走边拿，跑一趟就能完事。”厨师眼睫上挂着呼吸中的水汽结成的冰。 把脸掩在衣领中的安酒闷闷地嗯了声。 怪不得蒯乌能用发放物资的噱头来吸引人，库房里这么多的物资，就算他吃一口扔一半，这些东西也足够他吃一辈子…… 安酒插进兜里的双手在蠢蠢欲动——空间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等开到尽头，两人的双腿和脚都被冻得发麻，脑壳都有点被冻懵的感觉。 “分、分头走吧，这是物资单，拜托你了。”厨师挎着菜篮子往左边去，右边交给安酒。 安酒穿的鞋不那么防滑，拖着菜篮子走三步滑一下，而且墙面上结着厚厚的一层冰，扶着还滑手。 她没看到监控器存在，可能是因为进来要经过机器人开通权限，蒯乌很放心库房的安全。 而且也没人能拿走物资，还能悄无声息的逃离这里。 但很快安酒就要给他个教训了。 厨师正在对面试图取下高高的挂钩，但厚厚的手套影响手指灵活，他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取下来，最后迫于无奈，摘下手套才成功。 只不过短短几秒，他的手就被冻成了红色。 见安酒看他，他无奈的耸耸肩。 ——没办法。 安酒低头看着手中的物资单，顺着冻货上的标签逐渐往深处寻找。 当悬挂的冻货遮挡住双方的视线后，安酒摘下手套露出一点手背，刺骨的寒气穿透进来，那块皮肤冷麻冷麻的。 她碰到冻货上，将其收进私人空间。 看着空了一个的挂钩，藏在衣领下的嘴唇缓缓勾起。 像是开启了零元购模式，安酒渐入佳境，什么冻不冻手的，不重要。 厨师把蒯乌点名要的几样东西搬到购物车上，打算先上去，他看了一圈，在很深的地方终于找到安酒一闪而过的身影。 离得有点远，购物车也开不进去，他拽下口罩，用最大声音喊道：“这条鱼！我先把这些送上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暖和暖和？还是等我回来？” 他不确定安酒能不能听到，因为这里的东西太多了。 “……等你。” 听到模模糊糊的回应后，厨师回了个好字，开着购物车先上楼。 等他离开后，安酒再也没有任何顾忌，手套一摘，彻底开始收收收模式。 甚至还收走了一条完整的鳄鱼，一头庞大的熊……如果这里不是末世，蒯乌牢底都得坐穿。 安酒尽量挑油脂丰富的拿，但还得留点空间，因为还有三层没上去呢。 和这偌大的库房比起来，她147.804立方米的空间小到可怜。 等回到楼上，安酒脱下冰块般寒凉的棉衣，缓和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厨师给她递来一杯姜糖水，“冷吧？这次还多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安酒捧着水杯，一口口喝着。 这次他们来到三楼，全都是零食的地方。 厨师下去拿了一堆薯片，安酒也根据物资单，从货架上选择了不同口味的饼干，只不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把一箱箱的泡面和饼干都收进空间。 第365章 生存游戏27 蒯乌像个双面人，既要求正餐的营养全面和标准，也会乱吃些没营养高热量的零食。 安酒趁机拿了不少糖，要是以后没机会吃饭，吃一块也能避免因低血糖昏倒。 最顶端的一层是安酒最想去的地方，饲养着动物的楼层。 厨师本不想去的，但见她眼睛发亮，咬牙同意了。 “说实在的，上面是我最不喜欢来的地方，这里只有我一个厨师，杀鸡宰羊拔毛取内脏全是我的活，特别麻烦费时间。” 他看看左右，“尤其他（蒯乌）总突然说要吃某种食物，要是我没在规定时间内做出来……后果特别严重。” 厨师一脸怨念，出去后也待在车上一步不肯往里走。 “你自己去看吧，一会儿下来就行，我回去做饭去了。” 说着他就摁下电梯离开了。 安酒：还有这好的事？ 这里和楼下的面积是一样的，但分为不同的片区，里面关着养得膘肥体胖的动物，这个喊一声，那个叫一嗓子，耳朵里全是声音，特别吵。 四个机器人一直忙碌着清理卫生，四周随处可见喷射的香氛，可依旧盖不住闷臭的味道。 安酒走在中间的路上，不确定要不要收，荒原上不生长草，没法养，不然就是拿几只能下蛋的母鸡和鸭子，再收点饲料。 这样在饲料吃完之前，她和奶奶每天都有鸡蛋吃。 母鸡被关在专用的笼子里，里面十分狭窄，无法转身，嘴下面是食槽，屁股下面是接蛋的轨道。 安酒伸手去抓的时候，这些母鸡完全不懂挣扎，哪怕放在地上，它们的双脚也无法支撑住肥硕身体，得张开双翅做支撑。 一共收了十只母鸡，十只鸭子，顺便把没来得及拿走的蛋全都收进空间。 听说兔子很能生，安酒便抓了五只兔子，其实她很想带一头大肥猪回去，眼看马上要过年了，吃顿热乎乎的杀猪菜，开启幸运新年的第一天。 而且这顿年夜饭对她来说很重要，爸妈不在后，过年对她来说，就是听着外面热闹的礼炮声、看着家家象征团圆的灯光，吃着自己炒的那道菜，在零点来临的时候，对自己说一声新年快乐。 可这次她有奶奶陪她了，意义不一样了。 安酒心中涌出一股急迫感，收猪、收鱼、收活海鲜……折返楼下收干果、收蔬菜水果干、收罐头、收甜滋滋的饮料和塑封的红肠，还成箱成箱的拿调味料、盐和糖…… 回到楼下的蔬菜种植区，摘耐储存的菜，留着等过年的时候吃…… 等她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厨师刚好把餐点做完。 他没问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当初他看到堪比饲养场的四楼时，和安酒一样惊讶，转的时间比她还久呢。 “喏，拿去吧，这次可别让人再给打翻了，我还得准备他（蒯乌）的饭呢。” 安酒：“知道呢，我也不想来回跑了。” 她端着餐盘走出厨房，走过监控摄像头，随后走进电梯。 再次站在监控下面的时候，米饭里多了几块糖，菜旁边还多了几根肉干。 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不仔细看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1009一直望着电梯方向，直到她走进来，视线才转移落在她手中的餐盘上。 安酒把餐盘放在他床上，食指顶着边缘推过去，“吃吧，我会盯着你的。” 床单阻力大，推的过程餐盘有些偏移。 1009忽然抬眼看了她。 安酒：“不吃？那别怪我使用暴力。” 她倾身向前，一手捏着他的下颌，一手夹起肉条飞快塞进去。 1009想要挣扎，却被她一掌拍开，只能转而去推她的肩膀，然而还没等用力，又是一口硬梆梆的东西塞进嘴里。 他都没来得及咬碎，她的手掌覆上来，大拇指和食指还捏住他的鼻子。 “……” “咽。” 1009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几块糖硬吞进肚子里。 安酒眼中露出满意，收回手，看似很脏地抓起一把饭，塞进他嘴里时，却变成了软乎乎的面包。 “别犹豫，直接咽。” 1009眼中露出无奈。 这么大一块面包，粘在嗓子眼里，他实在咽不下去。 他伸手想去拿水，安酒啪一巴掌拍上去。 “不准打翻餐盘！” ——他没有。 安酒装作看不懂他委屈的神情，拿起水递在他嘴边，往里倒了两口，等他顺下去后，抓起饭，把肉干塞了进去。 “多吃点吧，小趴菜。” 1009眼神忽然变凶，手掌蠢蠢欲动着想覆在她的后颈上。 托某人的福，安酒对这一行为十分敏感，闪身避开的同时，要去反握他的小拇指往后掰——这种很疼，能让人失去反抗能力。 1009像是经历过许多次这种反击，手腕一转就躲开了。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 安酒愣住。 1009看她一眼，突然掩着唇开始咳嗽，逐渐撕心裂肺的那种。 他一激动，身上便开始出现红疹子，看着十分吓人。 安酒收起餐盘，深深看了他几眼，转身离开。 等彻底看不到她的身影后，1009缓缓停下动作，神情莫测。 半晌后，他拿起水瓶，喝光了剩余的水。 …… 安酒开始认真回忆是不是在哪见过1009。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 而且蒯乌也说过，1009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流露出似乎认识她的眼神。 但是这个长相……她可以保证，记忆中真的没有。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去掉外貌？ 会像谁？ 安酒闭上眼，将1009号那张妖孽般的脸蛋覆盖住，只留着那双仿佛深渊般、会引人想要深入的眼睛。 如果只看它…… 安酒从记忆中找到了一双。 但很可惜，不完全相同，从形状上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从眼底散发出来的神采如出一辙。 可是一个远在蜂巢，一个被禁锢在实验室里，还因被注射了无数针病毒失去自由，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第366章 生存游戏28 她打算在下次送饭的时候再试探一下。 机会很快就来了。 可蒯乌居然在里面。 她悄声站在外面，没有贸然进去。 蒯乌手里拿着一根全黑针筒，向1009一步步走过去。 他声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这是我做梦都想研发出来的高科技，也是我所有发明里最喜欢的一个！为了确保成功率能达90%以上，我在不同的实验品都做了尝试。 “你是最后一个，也是见证新时代诞生的第一人，你得配合我，全身轻松，不要挣扎，等实验成功后我自然就会放你出去了。” 1009冷眼看着，仿佛即将被扎的人不是他。 然而就在蒯乌走到床边的时候，他突然起身，一拳砸上蒯乌的脸。 沉浸在喜悦中的蒯乌被打了个正着，脸色唰一下阴下来。 “1009，你这么给脸不要脸吗，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人在原地消失，目标是床上的1009。 1009早有防范，居然和他缠打在一起，不分伯仲。 黑色的针筒在两人之间来回抢夺，安酒知道机会来了！ 放下托盘，她悄声摸了进去，唤出狗腿刀，向两人无声靠近。 激烈缠斗在一起他们并未察觉到。 蒯乌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掉转向自己的针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1009突然恢复了体力， 明明饭菜里加了特殊物质，难道…… 就在这时，这条鱼的脸忽然出现在视角边缘。 他大喜：“快！给我把他打晕！” 1009听到这声音完全不惊讶，他连头都不抬，任何防护都不做，用尽全身力气把针头往蒯乌身上压。 蒯乌脸皮都在抽搐，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针到底起的什么作用。 看似成功率能达到90%，但还是有10%不成功的可能，他赌不起！ “这条鱼，你到底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他弄死？难道要我把你也做成丧尸吗？”他咬牙切齿的命令安酒。 安酒点头：“好的，老板，一切听从老板的吩咐。” 安酒取出藏在身后的狗腿刀，高高举起，即将挥下。 蒯乌来不及思考她是从哪找到的这把刀，眼下最重要的是把1009干掉！ 如果不是进入身体的疗养期，不能再次注射药剂，他怎么可能只快移了一次，就被实验体给抓到？！ 但是没关系的，他还能活，没关系的，一切可以从头再—— 1009看着失去生机的蒯乌，强弩之末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在一旁。 他眼前出现晕眩，看不清安酒背光的表情。 “你到底是谁？” 他听到她这样问。 他是谁？ 他是——“1009号实验品。” “你来这里多长时间？” “三五天？或者更久？我不知道。” 1009彻底躺平，望着头顶炫目长明的灯，他是真的不知道。 安酒没有继续追问，她已经发现问题存在的地方了。 手掌握紧狗腿刀，声音却是轻飘飘的。 “你是霆百集团的人。” 她用的是肯定句。 1009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原住民早已没了时间概念，或者说，已经不以‘天’为计时单位了。 失误了…… 安酒取出绳子，将他的双手紧紧绑起来。 这期间他没有挣扎，像是在刚刚和蒯乌的决斗中耗尽了所有能量。 ——没有反驳就是承认。 安酒蹲下身，用刀背拍打着他的脸，“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不然我就送你归西。” 灯光照射的近距离下，1009的眼睛仿佛星辰般闪耀，但安酒心如磐石。 1009：“你问吧，遇到不能回答的问题……” 安酒：“你的名字。” 1009微微苦笑，“我不能说。” 安酒把刀背换成刀锋，滑至他的脖颈处，轻轻割出一条伤口，无声地威胁。 1009并未挣扎，他静静的坚持。 “……” “好，这个问题先放下，”安酒吞咽了下口水，“苗焰也来异世了吗？” 苗焰，在当初和她的公民一起杀掉了自己和小酒。 因为未知原因，她进入小酒的身体，看到那扇红色的门，并以小酒的身份活下去。 虽说安酒如今知道自己以往生活的世界，被蜂巢认定为即将发生毁灭性灾难的异世，可她不认为自己过去是虚假的，她是真实活着的人。 她的父母，她的生长轨迹……无论是痛苦、哀伤，还是快乐，都是真实的。 如果没有苗焰，她是否会死在天灾中未可知，可苗焰害死了她，利用她的善良和对同性的想要帮一把的心，杀了她。 这个仇，安酒是一定要报的。 当初实力不够，只能蛰伏起来发育，如今实力提升，又在异世偶遇，她怎么可能放过？ 1009的声音透出惊诧，“你居然知道苗焰？！” “所以她也来了？”安酒的心通通跳着。 1009没有回答，反问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她现在在哪？” 避而不答的态度激怒了安酒，手下力量加重，锋利的刀身顿时切入皮肤中。 见她这样，1009闭了闭眼，答道：“她也来了。” “苗焰现在在哪？！” “你杀不了她的，”1009重新睁开眼，声音低沉道，“她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你近不了身，更别提报仇。” 他的语气很笃定，倒使安酒冷静了不少。 “我问什么你就回什么，其余的与你无关，与其担心苗焰会不会被我杀，倒不如担心你自己的安危，毕竟你的命在我手里握着。” “也对，你继续问吧。” 安酒把他拽起来，平静道：“苗焰在哪。” 1009：“我被蒯乌抓到的时候，苗焰说要去【海洋区】，所以她现在的位置——” 安酒：“你也不知道？” 1009：“对。” 这种终于知道杀人凶手出现了，想要报仇却又找不到踪迹的滋味很让人难受。 安酒压制着内心的烦躁，深呼吸缓解情绪。 她再次看向1009，问道：“你是小队队长？” 第367章 生存游戏29 1009眼底再次闪过惊诧。 “你怎么知道？” 安酒不着痕迹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他并未露出费解，好像确定从未见过自己，这条消息是道听途说。 “……” 其实这件事不重要，她要去找苗焰。 安酒弯腰捡起那支黑色针筒，脱下蒯乌的外衣丢过去，冷声道：“一分钟之内穿好，否则你就裸\\奔。” 1009照做了。 等他穿完，安酒拎起他的后领，往上拽。 1009回头看了她一眼，顺着这股力量站起身，不过默默弯下了腰。 “……”安酒说，“走吧。” 绑着他双手的绳子刚好长出一截，被安酒拽在手里。 机器人断电般站在门口，它手中端着个存放针筒的托盘，上面有一根针是安酒曾见蒯乌用过。 一针下去，浑身无力软趴趴的像团泥。 经过的瞬间，安酒拿起那支针，反手扎在1009的大臂上，拇指抵着针筒一推，全部药水一滴不漏地注射进他的身体。 1009呆呆看着这一幕，眼底露出难以置信，“我都已经这么配合了。” 安酒冷如冰霜，“双重保险。” 1009的身体软绵绵倒下，本以为某人会伸手接一把，脑袋都撞地上了，也没看到她挪动一步，甚至她还无情地转身去拿拖车。 “……” 1009无力躺在机器人脚边，望着她离开的纤细背影，低声呢喃道：“这种情况……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时，耳边传来风声，似乎有东西落下，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瞬玻璃瓶在他面前砸裂，碎片从面上划过，有些微痒。 他意识到不对劲，睁开眼费力翻身，却见机器人眼前闪烁着红色，右手掌心金属分裂开，从中旋出一支密封起来的针筒。 坏了！ 1009想起身，双手双脚根本不听使唤，酥软的仿佛没了骨头。 机器人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心跳监视无法连接，主人生命体征已确认消失。识别凶手中……启动复仇功能。” 它拆开外包装，取出一根纯黑色针筒。 ——这不就是蒯乌向往他身体里注射的那支吗？怎么机器人手里也有！ 1009咬牙控制酥软的身体，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从地上站起身。 他望着安酒消失的地方，希望她能听到动静快点赶回来。 这时他后背的寒毛立了起来，意识到危机来临，他竭力向前扑倒，躲过机器人扎来的第一下。 黝黑的液体从针尖滑落，圆润的溅在地上，随即被机器人滚动的双脚碾压而过。 1009没时间再分析，把仅剩的一丝力量集中在脚上，当机器人走进攻击范围内后，用尽全身力气踹过去。 这一下之后，他再也生不出一点点力气——平时蒯乌只注射半支，可安酒给他注射的是全部！！！ 机器人并未被他踹倒，只往后滑动了一下，用更快速度逼近，高高举起针管，对着他的小腿，用力—— 1009发出虚弱的声音：“安……” ——扎下！ …… 安酒担心时间久了出意外，先跑去把同学们都放出来。 “坐电梯下去找厨房里的厨师，他会给你们带离开的路。” 重获自由的陌生人们生怕蒯乌突然出现，匆匆道谢后拥挤进电梯。 “让他们先走。”安酒抓住同学们，低声道，“厨房里有通向库房的门，里面有数不清的物资，想办法进去。” 同学问：“那个变态男呢？” 安酒：“死了。” 同学大惊：“你杀的？！” 安酒：“别废话，我还有事，出去后自己找路回去，不用等我。” 匆匆安排完，安酒赶紧回去找1009。 为了防止1009偷跑，她特意把全部的药剂都注射进去了，别说是他，就是一头大象都能彻底放倒。 抓起拖车把手，她一路狂奔。 当她看到专用牢房前倒地的1009号时，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1009？” 机器人呢？ 怎么不见了。 安酒轻声靠近，不仅是机器人消失，就连蒯乌的尸体也不见了。 她走到1009的前面，深深倒吸了口气。 他…… 不会死了吧？ 这时她看见扎在1009小腿上一根空了的粗针筒，里面还残留着黑色的液体，看着……和自己收起的那支特别像。 安酒取出针剂与之作对比，发现从外观上是一模一样的。 此时1009掩盖在衣服下的皮肤开始变成黑色，逐渐从脖子往上延伸，血色从他的七窍流出，看着特别恐怖。 他的胸膛已经完全没了起伏，身体看似硬梆梆，实则一碰就像炉子里烧完的木头，一戳就碎掉了。 “……” 找苗焰的计划……也碎掉了。 她也要碎掉了。 然而就在这时，1009漆黑的头颅忽然顶起一个包——很诡异的一幕，安酒连连退步。 鼓包越来越大，像即将出土的蘑菇。 在安酒越来越谨慎的目光注视下，鼓包被从里面撕裂开了，一只透明的小手率先伸了出来。 接着另一只手，两条胳膊，然后，是1009有点炸毛的小脑袋。 安酒：？ 安酒：！ 1009抬抬抬抬抬头，终于看到了看着比自己大数倍的安酒。 “……” 指甲盖大小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恐惧。 “你怎么变得那么大？不对——” 他跳到外面，脚踩着黢黑的额头，低头看着高挺的仿佛一座山坡似的鼻梁，终于、似乎、应该是反应过来一点点。 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现在这是……又活了？！ 可他看着自己半透明的缩小版双手和身体，这种活法很少见。 这时一根裹着衣服的手指凭空出现在他面前，顺着看去，安酒放大的脸占据了他全部视区。 “你想干嘛？” 他看着这根裹着风声如泰山压下来的手指，极具压迫感的，仿佛要把他摁死，但他没有挪动，任由这根没控制好力量的手指戳在身上，险些把他创飞。 1009看着快要吐血了。 “抱歉，”安酒急忙伸出手掌接住他，“你还好吧？” 第368章 生存游戏30 1009躺在她掌心里，捂着胸口缓和半天。 半晌后，他幽幽道：“暂时死不了。” 安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1009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安酒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忽然想起扎在他腿上的针，前后一连贯，恍然道：“机器人？” “恭喜你猜对了。” 1009站起身，遥遥看着自己那具黑黢黢的身体，很显然，已经用不了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这种状态又该叫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如果不能回去……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头看了安酒一眼，思绪越发沉重。 安酒害怕他会突然消失，毕竟他看起来像个即将散在空气里的灵魂。 她不知道该怎么让他稳固下来。 要不关在空间里？ 或者用空间防护罩把他包裹起来，牢牢封禁住，或许能有用？ 安酒暗戳戳唤出空间，试图将他包裹在里面。 1009似有察觉，左右张望着寻找，并摸了摸肚子。 就在即将围上去的时候，他忽然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空间面积-0.1立方米，目前147.704】 安酒：？ 1009肚子肉眼可见的鼓出来，他打了个饱嗝，“谢谢，我吃饱了。” 安酒：“……” 但他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黯淡，似乎更加成型。 只要暂时不会消散就好。 安酒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带我去找苗焰。” 这次1009果断同意，甚至还有些愉快地说：“没问题。” 安酒把他塞进兜里，打算去完楼下的物资库就出发去找苗焰。 厨房。 一群人围着厨师，让他快点说出去的路。 厨师赶紧指路，但他自己没跟着离开，反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超大登山包，借着还没收回的权限打开通往库房的门，一溜烟跑了进去。 刚走到门外的同学们眼睛都瞪直了。 那还等啥呢，冲啊！ 没挤进电梯的那群人见状也跟在后面跑，当他们看到以楼层为计量单位的超大库房后，哭着往嘴里塞，笑着往肩上扛，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双手。 至于那些同学，更是发疯一般，看见这个要拿，那个也要拿，塞进空间一会儿又取出来放别的，来来回回倒腾，但凡没拿到手的，永远都比现有的好。 当安酒赶到的时候，满地都是拆开的袋子和散落的食物，她也趁机再收些能用上的东西，保证每一寸空间都有属于它的食物填充。 …… 于罗过得生不如死。 他不知道出去的队长和同学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一直都没回来。 不止是安酒，就连另外一支小队也没露面。 第二基地里的气氛变得微妙，大家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们的地盘上。 卫来偷偷来过几次，问他安酒怎么还没回来。 于罗怎么知道，他也快急疯了！ 可关键时刻他脑子突然好用了，不仅没表现出来，还装出毫不担心的样子，“我们队长厉害着呢，估计被物资绊住了脚，今天就能回来！有事和我说，我到时候转告她。” 卫来眼神在说‘你可真能吹’，不知想到什么，拉着脸回去了。 于罗隐约觉得应该和物资二字有关，挠挠头，再多他就分析不出来了。 随着几次白黑转换后，他们还没出现，留在基地里的三支小队终于忍不住了，天一亮，这些人拿着家伙式就攻了过来。 没有主人在的安全屋只能被耗血，等到最后一丝血耗尽，会出现归至零点的‘冰封’状态，这种情况下谁都可以闯进去，掠夺里面的资源。 五分钟后安全屋就消失了。 于罗看到有一队人冲过来的时候，心都漏跳了几拍。 那些人很有经验，先从安全屋窗户往里望，确定有值得动手的物资时，才会攻击。 就像卫来之前和安酒说的，“你安全屋里怎么连张床都没有？居然用的还是初期给的长椅子，能睡人吗？” 其实不光安酒屋里没东西，她的队员屋里也没东西。 试图抢劫的小队不甘心的转了三圈，想挑队长的安全屋下手。 “别打，她那里啥都没有。” 于罗踩着凳子，透过铁栅栏窗和外面的人对话。 “我们真的很穷，睡觉都得打地铺，唯一富裕一点的就是我了，但是我也只有一张床，送给你们？不然队长回来看到她屋子没了，你们都得倒霉的。” 于罗不觉得安酒是会因为对方人多，就咽下被砸了房子这口恶气的人。 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这群人吗？ 谁知他们听后反而认定安酒安全屋里有好东西，摞高高站起来，把安全屋看了个透彻。 “有一张毛毯！还有两把武器、一个盒饭、两瓶水，还有一盆快开的花！” “这么多东西？砸！” 无人的安全屋里，忽然亮起一道道红色的减血提示，血槽在一点点往下掉。 叮叮哐哐的声音传进于罗的耳朵里。 望着外面这群强盗般的劫匪，他气得身体颤抖，可又打不过对方那么多人，思想挣扎许久后，鼓起勇气拿着擀面杖，喊道：“我给你们三个数时间赶紧走！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三！” 那群人根本没当回事。 “二……” 于罗自己喊得都没底气。 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只要喊出那句‘一’，拉开门就冲出去。 “我给你们机会了啊，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的！” “一一一。” 喊出这个数，他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人——威胁没用，对方不动，他长长地深呼吸，几个来回后，猛地拉开门，高举着擀面杖，高喊着一路冲过去。 对面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等靠近后，忽地抬脚将他踹飞，接着欺身上去，抢走他手里的擀面杖就是一顿胖揍。 “啊不要打我！我错了！被踢了，啊！”于罗抱头惨叫声不断。 亲爸亲妈都没这么下过死手，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断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打他的人忽然停手了。 有人牢牢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将他从地上拽起。 “辛苦，我回来了。” 第369章 生存游戏31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于罗鼻涕眼泪一起流。 “队、队长！你终于回来了呜呜！他们要砸你屋，我拦着，还打我！” “知道了，这儿没你事了，去休息。” 安酒往他怀里塞了一个鼓囊囊的包，把他推向安全屋。 于罗用袖子在脸上一通乱擦，拉开包上的拉链，里面的食物满到溢出来，他忽地笑出了声。 “遵命，队长大人！” 安排好于罗，安酒转身看向砸自己安全屋的一众人，从身后抽出了新做的大杀器——丧尸之大腿骨。 队友们放下绑了全身的物资，缓缓抽出相同的武器，在她身后一字排开。 对方：“……” 他们吞咽口水，转头看自家队长。 ——老大，那可是丧尸腿，扎一下要感染的！ ——废话！我看到了！ ——那怎么办？ 队长犹豫不决，可一转眼却看到安酒凭空掏出一盆黑血，锋利的大腿骨在里面蘸了一下。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堪比搅屎棒，但更胜搅屎棒！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丧尸血的不尊重！ “追。”安酒冷声道。 同学们零元购了一波物资，又刚经历过一场丧尸决斗，正是士气最高涨的时候，听到命令，挥舞着骨头嗷嗷追在后面。 吓得对方胆战心惊，撒丫子跑得更快了。 其他两支小队看的目瞪口呆，可当他们经过的时候，瞬间把武器藏在身后，吹着口哨看看东边看看西边，绝不对视。 安酒带人一直追到他们躲回安全屋，这还没完，直接找到队长的安全屋就是一顿削，丧尸血泼了满墙。 其他屋里的人想出来帮忙，可只要有人冒头，迎面就是一骨头棒子，如果不是关门速度快，脑袋都得开瓢。 对方队长看着安全屋血条不断的降，心中那叫一个后悔。 好端端的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眼下唯一能救他一命的，居然是最让人厌恶的黑暗！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外面那群祖宗可终于走了。 这位队长刚松一口气，只听砰的一声，有东西落在了窗户上。 他定睛一看，顿时目眦欲裂，这不是能吸引丧尸的黑花吗？！ 怎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外！ 接着又是几道破空声，他的队友屋子上也被黑花标记。 而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扔过来的！ 灯光影影绰绰间，丧尸恐怖的面容密密麻麻出现…… “苗焰在【海洋区】？你确定？”安酒收起弓箭，把摘完花苞、回到原样的盆栽放回到水龙头上。 等流出的水变清澈后，洗脸洗头。 1009坐在长椅上，打量着安全屋，回道：“我被抓的时候，她的确在，可现在我不能确定。” 安酒动作一停，“那我怎么找她？你该不会是不想带我去吧？” 1009当做没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香甜味道，任由自己被一层蓝色的东西包裹住。 “当然不是，”他吞咽着口水，用理智控制住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我愿意帮你报仇。” “为什么？”安酒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先前他还不是这样说，话锋转的这么快，可信度很低，难道他想利用自己去找苗焰？ “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 1009很敏锐，经常能一个眼神看穿安酒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我的仇人。” 安酒面无表情地继续洗脸。 1009忽地笑起：“我知道你不信，解锁了一部分记忆后，我自己也是难以相信的。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人……” 说到后面，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可安全屋只有这么点空间，安酒还是听到了。 她没有表现出来，擦干脸后，走过去将他拿在手里。 1009的身体还是很虚，捏起来就像没有弹性的果冻，稍稍用力就能把他捏碎。 安酒坐在长椅上，平静道：“你之前是什么？” 1009眼神有些复杂，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不想说？” “不是。” “那是什么？” 安酒用指甲轻轻抬起他的脸，缩小版的1009五官越发精致，身高腿长，比例极好，极像精美的手办娃娃。 她小时候房间里有很多洋娃娃和布偶，但没有一个比1009好看，如果再多一双翅膀，1009就是个活脱脱的小精灵。 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她真的很想养着他。 1009任由她不太温柔的托着自己下巴左右打量，他低敛起眉心，碎发遮盖住的耳根隐隐有些发红。 “那就换个问题，”安酒说，“你名字叫什么？” 1009表情一僵，长睫毛忽地颤了颤，缓缓掀起眼皮，眸底流露出认真、哀伤和受到重击后的恍惚。 “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或者说，我到底是不是独立的灵魂……这一切，只能见到苗焰后才能搞清楚，如果我还能记得，就什么都告诉你。” 安酒无声地打量他，气氛冷凝下来，耳边回荡着丧尸嘶鸣的吼声。 1009低垂着头，陷入思绪不可自拔，表情复杂多变，有股忧伤从他身上徐徐流出，神态不似作假。 半晌，他轻声说道：“等天明后出发去【海洋区】吧。” “不，去第三基地。”安酒总有种预感，苗焰会往那边走。 1009想说话，但被安酒用一片掰成小块的薯片塞住嘴巴。 “试试看能不能吃。” 面对安酒神采奕奕的双眼，1009迟疑片刻，取下对他来说还有些大的薯片，用双手捧着沿着边缘张嘴咬了下去。 安酒：！ 是喂仓鼠的感觉！ 把1009放在窗台上，安酒边看他吃，边把薯片吃的咔嚓响，也算是黑暗时刻的消遣。 薯片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硬，安酒便取出来一粒车厘子，剥开一点外皮，挖出一小块果肉，抽出他手中的薯片丢出窗外，把果肉放在他手里。 “吃这个！” “……” 1009一脸生无可恋地张嘴。 无论他吃相再怎么斯文，果肉红红的汤汁还是沾在了他白皙的皮肤上。 安酒眼睛越来越亮…… 第370章 生存游戏32 天一亮，安酒就发出组队邀请，踏上前往第三基地的路。 1009就坐在她衣领里面，脚踩拉锁，露出一张脸来。 安酒本打算继续把他放在口袋里，却得到他强烈反对。 “你动作一大，我就在里面翻来翻去，没等被压死就先要摔断脖子，安酒，你想都别想，把我放在你肩膀上。” “……” 看在他昨天被自己消遣了那么久，安酒把他放在衣袖上，任由他自己调整合适的位置。 他动作十分敏捷，以安酒的头发为绳索，动作敏捷的跳来跳去，最终落在衣领拉锁上，这样双脚刚好能踩在中间借力。 本想点头示意自己好了，可仰头只能安酒的下颌，便说：“可以了。” 安酒招呼队友出发。 1009趴在拉链上，忽然感觉到脚下不时吹上来一股热气，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颊有点发热——这种行为太不光彩了！ 悄无声息地从领口爬出，他拽着安酒的衣服跳到衣袖上，身手敏捷一路跑到她手背上。 安酒看他一眼，没理睬。 1009沿着她的手指滑下，跑跳到车把中间，稳稳站好。 即将抵达第三基地的时候，天黑了。 安酒叫来队友们，大家面对面围在一起，只留下一条供丧尸进入的狭窄小道。 除于罗之外，大家如今都有了杀丧尸的胆量。 不过主力还是安酒，因为她要用最快速度刷高安全屋等级。 1009抓着她的一缕头发做固定，站在她耳廓上帮忙报点。 安酒很快发现，于罗他们看不到1009，只有她自己能看到、摸到。 为了避免1009发现这点，处理完丧尸安酒就把他装进兜里，随后继续赶路。 1009刚想翻出来，就被安酒一根手指戳了回去。 “安酒！”他翻身坐起，望着‘一线天’咬牙切齿。 片刻之后，一只手伸进来乱摸着寻找他的位置。 他冷哼一声，利落的翻滚跳跃，极其敏捷地从指缝中闪过。 安酒摸半天没摸到，还以为他逃出去了，撑开口袋一看，双手双脚撑在角落的1009，看来的眼神十分冰冷。 这眼神还怪眼熟的。 ……以为你是溥淮啊，欠收拾。 安酒无情地把他摁回口袋底部，拍了拍他所在的位置以示警告。 1009：“……” 第三基地的面积是第二基地的四倍，这里居住着更多幸存者，还有自己的商业街。 这里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很多，大家对彼此并不感冒，安酒他们行走其中并不算惹眼。 寻找到合适的位置驻扎下后，安酒让大家自由行动，她戴上口罩，准备先转一转，看看卖生长针的老头在不在这里。 出门前把1009装进兜里，告诫他不要出声，以免被人发现。 1009还有些生气之前的事，双手环臂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安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用不着他回答，直接装进兜里带走。 她先去了商业街。 快走到街尾的时候，前面出现一群人，像是在看热闹。 安酒仗着身体灵活在人群中穿梭，一直挤到最前排，摆摊的原来是个白头发老头。 他面前的摊子上只放着一个紫檀盒子，并无其他。 周围的人也挺失望的，问道：“老人家，今儿没带别的过来？” 白头发老头捋着胡子，缓缓摇头，“没有了，卖完这一样东西，老者我就要收手咯。” 众人唏嘘，也有人开口挽留。 老头睁开一只眼睛，语气略带嘲讽：“光说不买，耽误我有限的时间。” 那人尴尬：“这不是太贵吗，我哪有那么多金币……” 老头：“看在最后一次做生意的份上，我就松松口吧，不限金币，其他值钱的东西也行，孩子们，赶紧出价吧。” 他打开的盒子里，放着一支安酒心心念念的生长针。 而这老头也刚好将目光停留在安酒身上，“你不来一针？保管你能多长20厘米，要是营养补充的好，25厘米都不是问题！心动不？来一针？” 安酒怎么可能不心动。 “我没那么多金币，别的……用黄金可以吗？” 她空间里值钱的只有这个。 老头捋胡子的动作放慢，“你有多少？” 安酒随便比了个数。 老头眼睛发亮，“来小丫头，我们里面聊，这里风大。” 他一把收起盒子，招呼安酒往他的安全屋里走。 众人本还想凑上去看看到底出了多少黄金，却被拉上的窗帘遮住视线。 “丫头，一手交黄金一手交生长剂，我这儿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安酒从兜里掏出一把黄金。 “只有这些，够吗？” 老头眼睛都放光了，嘴上却说：“恐怕不够，得再来点金币，不然这针不能卖你。” “那就可惜了，不行我就转转吧，反正也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安酒说着收起黄金，状若惋惜的准备离开。 “欸……不再商量商量？”老头跟在她身后，很想赶紧脱手紫檀盒子。 “我也想商量，可是实力不够，手里只有这么多金子，我怕影响下一个人来开价呀~”安酒再次掏出那把金子。 老头眼睛跟着黄金转迷糊了，他嘟囔道：“的确是有点少，不过眼下情况紧急，再加上……成交成交，就这些吧！” 他一把抢走安酒手里的黄金，打开盒子把针丢过去，“一次性打完，随便什么位置都可以，没忌口，多吃含蛋白质的食物，快去吧。” 1009张开双臂抱住比自己还长的针，冲击力险些把他撞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安酒伸手捞住，把他和针一起轻轻收进兜里。 前脚刚被推出门，后脚老头就唤出地图，蹬上自行安全屋要跑路。 安酒伸手拦住，“你卖给我的不会是假的吧？” 不然干嘛这么急？ 老头焦急地张望四周，不耐烦道：“什么假货？！我干了一辈子还从来没售过假！快快让开，我躲仇人呢！” 就在安酒拿捏不准的时候，人群之后忽然传来一声令她灵魂战栗的娇叱。 “就是那个老头，抓住他！” 第371章 生存游戏33 这是篆刻进灵魂的声音，是取走她生命的凶手。 安酒几乎是僵硬着回身，视线越过层层人群，终于看到了她一直想找到的人——苗焰。 她曾在无数个夜晚被噩梦惊醒，也根本不会忘记机械性死亡时满腔的恐惧和无助。 安酒曾无数次在饥饿、劳累到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苗焰的脸就会自动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还没给自己报仇，怎么能第二次死亡…… 而如今，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苗焰。 苗焰依旧是初次遇到时的模样，乌黑的秀发、白皙透着健康光泽的皮肤，就连唇边酒窝的深度也未曾未变过。 甚至，就连她眼底的傲气，和目中无人的桀骜和记忆中一样。 苗焰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只盯着自己的目标，那个老头。 “老先生，你可真是叫我好找啊。” 听到这甜腻的语调，安酒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一股混合着自己和小酒的怒气噌的升起。 不甘、气愤、恐惧和战栗…… 这些情绪混成一团紧紧地包裹住她，在即将冲上大脑，催促她冲动行事的前一刻，安酒牢牢控制住了情绪。 并在最短时间内让它平息。 安酒一把抓住猛拽她耳垂、提醒她冷静的1009，立起衣领把脸藏进去，低着头快步混进了人堆。 “我还以为你上头了，要现在就上去杀她。”1009松了一口气。 刚才安酒眼底爆发出的仇恨如有实质，他真担心她会不顾一切冲上去报仇，但好在关键时刻，她恢复理智了。 安酒冷静观察围在苗焰身边的十多个保镖，穿过人群缓慢靠近，寻找下手机会。 1009挣脱开她的手，一直往上爬到她耳后，把身子藏在碎发里。 “别小瞧保护她的那些人，”1009低沉的声音紧贴着耳朵传进来，“当苗焰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付出生命代价。” 他想到什么，轻咳一声，为之前自己的行为解释道：“当时我不肯告诉你苗焰的位置，是怕如果看到她处于危机，我会触发心理暗示，转而对你动手。” 那些保镖把苗焰围成牢固的铁桶，并虎视眈眈着周围，为避免被发现，安酒顺着人流往后退了些。 看着他们拿在手里的武器，她手掌翻转，捏出一张复制卡在指间把玩，听到1009的话，顺口回道：“就凭你当时的状态，能打过我？” 她很怀疑。 “……”1009安静了。 老头早在听到苗焰的声音就躲回了安全屋，任凭那些人打半天，安全屋血量还有五分之四。 他在屋里喊道：“好个不讲理的臭丫头，金币不给足，我凭什么卖你东西？一言不合就来抢，仗着你人多是吧？” 苗焰冷笑：“是你给脸不要，能给你几个金币都是看得起你。你们几个也去，所有人动作快点，赶在考核结束之前把他安全屋打爆，把里面的物资全都给我抢回来！” “是！” 在她的指挥下，又有三名手下走出队列，一齐围上了老头的安全屋。 气得老头在里面破口大骂，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 苗焰红温了，抢过身边人的弓箭，“往他安全屋上倒汽油，我就不信烧不死他！” “是。” 又有一个手下离开她身边，从空间取出一桶汽油，倒在安全屋周边和墙壁上。 刺激性的气味瞬间飘散在空气中。 苗焰昂扬得意地笑着，“臭老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肯把那些好东西送出来，本小姐就大发慈悲，放你一条活路。” “放你娘的屁！”老头在屋里怒骂，安全屋拉着窗帘，谁都看不清他在里面干嘛。 但就在他骂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安全屋忽然升级了。 原本被打下一半的血量，再次补满，就连刚浇上去的汽油，也被刷新没了。 “哈哈，你以为老爷子我跟你废这半天话是为了什么，”老头推门出来，一脸洋洋得意，“死丫头，没听过这句话吗？姜还是老的辣！” 他跨坐上由自行车变成摩托的门头，右手一拧，发出轰隆的炸响。 “爷爷我不陪你玩了，有缘的话，咱们下一个基地见！” 苗焰脸色难看，“不能放他走！拦住他！” 手下全都围了上去，但新升级的安全屋多了一层保护机制，任何攻击都不能打到骑行的老头身上。 只能让安全屋掉下薄薄的一层血。 “烧他！” 苗焰咬牙切齿，她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再次遇到，怎么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烧！把所有的汽油都倒上去！” “苗小姐……”跟着她身边的手下犹豫出声，“我们得带些汽油回去，老大再三叮嘱过，您……” 啪！ 苗焰收回手，冷眼道：“你在教我做事？把你空间里的汽油也都拿出来，回去我自然有办法和爸爸解释。” 手下不敢捂脸，低头称是，往前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 苗焰：“还不快滚？！” 她挥挥打痛了的手，依旧余气未消。 就在这时，余光中出现一个似乎有点眼熟的女生。 她盯着这女生细看，没找出曾见过的记忆，可能是刚刚擦肩而过的人？ 嘁，不重要，就是很碍眼。 苗焰正愁没地方泄火，便也没出声拦她，任由她逐渐往自己这里走来。 但手指却摩挲着裤腿，寻找扭断喉骨的触感。 苗焰几乎都快要忘记这是种什么感觉了。 这时女生停下，瑟缩着肩膀，时不时抬眼看看被火烧的安全屋，一副和那老头沾亲带故的担心模样。 ——来得正好！ 刚好她正因为不能亲手处置那臭老头而烦躁，能杀掉和他流着同样血的后辈也是一样的！ 苗焰活动一下面部肌肉，挂出最和善、最容易打破心防的笑容，轻轻走了过去。 那女生忽然看了过来，眼底快速闪过什么，露出一丝担心害怕。 “小姐姐，你和那位老爷爷认识是吗？”苗焰嘴角的酒窝显得特别甜，她睁大无辜的双眼，“能不能帮我要回属于我的东西呀？” 第372章 生存游戏34 苗焰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短的距离，眼睛忍不住往女生藏在衣服下的脖子上瞟去。 在听到她的话后，女生果然露出慌张，摆手道：“不不，我不认识他，我也是刚从他那买了东西，我是顾客。” ——骗人。 苗焰在心中否认，却看到女生因为不时回头看向这里的手下们，而惊吓到步步后退，再次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感到恼火。 她几乎咬牙切齿对手下说：“请你们继续执行我的命令好吗？请问要我重复几遍呢？这位小姐姐美貌到需要你们时时回头？” 手下们：…… 这下没人打扰她了。 苗焰继续向目标靠近，“你怎么不说话呢？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呀。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小小的忙？求你了~” 说着，她抓住了女生衣服下胳膊，是瘦瘦的一把，力量没有她大。 苗焰笑容更加真切。 “小姐姐你怎么不抬头呢？难道是我长得吓人吗？你快看看我呀。” 她的手越来越往上抬。 身后，不放心的手下总算明白了自家小姐要干嘛，估算了双方的战斗力，苗焰不会吃亏，他们便真的放下心来，集火攻击安全屋。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句的时候，苗焰怔了下，她仔细看着女生，似乎再次回忆起到底是在哪见过的。 女生的脸彻底抬起，一双闪烁着仇恨的明亮眼神极为夺目。 苗焰意识到是寻仇的，当即就要抽手，却被女生反手握住，再用力一扯，她顿时失控地跌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人的眉眼，一幅雷雨交加夜晚的画面忽然从她脑海中闪过，正待她细想，腰肋处忽然刺进来一根东西。 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身体中。 “原来你真的不记得，我是曾经被你亲手杀死的那个女生啊。”安酒冷漠道。 苗焰这回彻底想起来了，是在暴雨世界里遇到的对方集团的公民！被她勒死的那个人！ “救命！你们快来救我！” 苗焰一边喊人，一边后退着做出甩手动作。 “快躲，她要掏麻醉针！”1009一直盯着苗焰的动作，见状立即提醒安酒。 安酒闪身，一根细细的针尖扎穿了她的衣服，溅落在后面的泥土中，而她手中的复制卡变成相应的麻醉针，随着她挥手甩出，一针扎进了苗焰身体里。 “你——你怎么可能也有？！”苗焰难以置信道，“你到底是谁？” 隐藏在针尖里的特效药淌进血液，迅速蔓延至全身。 只是说完一句话的时间，苗焰就感觉半边身子发麻，不听使唤，在心中不住祈祷手下快点过来救命。 这时安酒看到1009背着针尖一路跑跳到苗焰脸上，凑在她耳边说话。 安酒眼神闪烁了下，转而看向往这里狂奔来的保镖们。 她取出第二张复制卡，复制了自己的狗腿刀，瞄准后用力甩了过去。 1009看到后做出的唯一动作，就是把针尖扎进苗焰皮肉里，加快速度逼问。 苗焰接连发出两声惨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确定刀埋入苗焰胸膛后的安酒转身就跑，撞进惊慌失措的人堆里，如鱼得水般几下就挤了出去。 负责追她的保镖们却被人群拦住，急的跳脚，连连叱骂。 另一波人则是聚在苗焰身边拼命抢救。 原本要跑路的老头也不溜了，停下车拿出武器开始反打。 现场乱成一团糟。 所有人都在乱跑，哭喊打砸的声音十分嘈杂。 安酒趁乱跑回安全屋，让于罗他们自由行动，她准备看看情况，不妙就溜。 她拿出那根空了的黑色针剂，蒯乌自称注射后成功率能达90%，安酒觉得他在撒谎。 成功率更高的那支，一定已经被机器人注射进了1009身体里。 说到1009，他现在还试图逼苗焰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事吧，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没人能看到他的这件事呢…… 安酒踩着凳子从窗口往外看，她现在的位置刚好能正对着商业街。 砂仁事件发生后，看热闹的人群惊慌失措、四下逃窜，被夹在中间的保镖们并不好找人。 外加老头开始无差别反击，一群保镖被迫返回苗焰身边，想尽快转移位置。 但他们太明显了，老头瞄准他们就是一通乱揍。 苗焰生死未知，他们不敢远离，腾出几人去反击的空隙间，安酒看到了一个全身黑黢黢的人被他们抬在中间。 ——那不会，就是苗焰吧？ 还真的变黑了。 难道也会剥离出灵魂？ 正在安酒思索的时候，安全屋的门被敲出很小的声音。 安酒继续望着那群保镖，想看看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比如突然变成黑色碎片之类的…… “安酒，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许是迟迟不见有人靠近，1009的声音有些过分低沉。 片刻后，门开了，1009面无表情从她脚边走过，一挥手，把抓回来的苗焰（灵魂）丢在地上。 本想开开玩笑的安酒：“你居然把她带回来了？！” 1009沉默不语，攀上长椅，背对着她坐在最边角的位置。 眼下安酒没心情哄他，捏起软趴趴的苗焰，晃了晃，想把她叫醒审问。 苗焰此刻的状态比1009当时还要差，就像一团快被太阳烤化掉了的水母，即将融化成水的样子。 而且无论安酒怎么摆弄她，她都紧闭双眼，没有任何活息，不是装的。 “……” 看来蒯乌拿来的药剂是真的不靠谱。 但安酒赌的就是这份不靠谱。 之前捅的那刀只是报了自己的仇，还有小酒的仇没报。 把苗焰拎到水龙头下，用水冲着试试能不能活，虽然有更好的办法，但安酒根本不可能贡献出自己宝贵的空间。 她的目的是要苗焰死，如果用水冲能活，就折磨一会儿再送她去死。 对待杀了自己和小酒的敌人，一点心慈手软都不想有。 不过……苗焰的确是死了。 安酒深感可惜，把她捏在指间摇摇晃晃，等甩够了，在花盆里刨个坑，埋进去当不一样的花肥。 第373章 卧底 安酒回头的瞬间，1009移开了视线，仰头望着高高的窗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乳白色的光晕照在他发丝上，折射出偏金的颜色，小小的五官比芭比娃娃还精致，如果放在她那个世界，绝对是红出一片天的超级大明星。 安酒环起双臂，悠悠道：“1009号，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想一直瞒下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安酒缓缓走过去，蹲下与他平视，轻呼着将他的头发吹乱，“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从来都没提起过，或者说，你认识我。” 当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冒出来时，安酒登时警惕起来，并在路上时刻观察着他的举动。 分析他到底是谁。 能叫出安酒这两个字，三种可能：一他见过自己，二彼此认识，三是有人给他看过自己的照片和信息。 如果1009是以这张脸出现在自己身边，她没道理记不住。 她在蜂巢里的身份地位属于末等，霆百集团除非闲的没事，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这种小虾米身上。 不过，霆百集团为什么会有蜂巢公民的信息？ 难道有卧底潜伏在蜂巢里？ 安酒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两个敌对的集团，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对对方的情况一无所知。 不仅蜂巢有对方的卧底，霆百里也有来自蜂巢的卧底。 那1009的身份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他是霆百派出的、潜藏在蜂巢里的卧底。 而且他认识自己。 因他用虚假面孔行事，换上真容的时候，就导致自己认不出他来。 对安酒来说，1009可能是黑市里的某个人，也可能是学校里的某个人，或者是其他楼层、但来过小饭馆吃饭的某个人，甚至……他可能就住在48楼。 安酒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目标不是自己，只要没影响到任务，就可以对她熟视无睹。 “我曾说过的，你的脑子很好用。”1009的瞳仁对准了她，无力地笑着，用苦涩、嘶哑的声音说道，仿佛嘴里含着一把黄莲，“我可能回不去了，现在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早早做好准备，要好好活下去。” 他的语气太过于熟稔了，安酒感觉胃里像吞了铅块一般沉重。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这个念头打得她措手不及。 1009的表情逐渐变得严酷而专注。 是抛去情感只余理智的冷静。 “我的任务一直都是寻找蜂巢处理好的高级矿区，将位置信息传回霆百，但就在近期，霆百那边变得急不可耐，他们等不及了，多次催促我加快进度，命令我跟队下矿，加快处理异物…… “你不知道高级矿也没关系，我也一知半解，只能大致推测出高级晶石对霆百的某些关键部分作用极大，我想蜂巢也是如此。 “所以你应该能想到，日后两个集团势必会因为高级矿的事发起战乱，我建议你手里的贡献值不要留太多，换成耐储存的食物和水，保证危机时刻来临，能有一条活路。 “至于房租，如果局面开始变坏，你可以停止付房租，和奶奶搬去我那，我付了将近一年的房租……你手里有我的家门钥匙，别丢了。”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安酒失魂跌坐在长椅上。 “你果真是……溥淮。” “这是我的第二个名字。” 溥淮的肩膀松垮了下去，露出一丝朦胧、失真，又怅然若失的微笑，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了。 他语气还是一样平静，但却充斥着另一种意味： “我本名是一串18位的数字，尾数是1009，和现在的编码刚好一样，或许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当好一个实验品。” 他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安酒，眼底深处的悲伤在静静翻涌着。 “我很抱歉瞒着你。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可能永远都摆脱不了霆百的控制，直到事情暴露，我被蜂巢发现，被暗中处决——这才是我注定的结局。” 他这样的人……从被修改复制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像他的编号那样，是一串冰冷数字。 他使命就是这样，为霆百集团的长久不衰做出贡献，这就是他存在的全部价值和意义。 他从未被赋予成为自己的权利。 当他被从生命舱里取出后，就开始接受十分严苛的训练。 无休止的训练计划从睁眼安排到闭眼，短暂休息后，又是一次轮回。 医疗人员像影子般时刻跟在身后监测他的身体数据，根据他当下表现进行调整，往他身体里注射各种各样尖端的特效药，只为冰冷的仪器上出现的数值，可以被划入优秀行列。 他不是唯一一个被唤醒的，却是一众复制品里少有的、能坚挺着活下来的。 其他实验体的死亡化成数据，被详细登记在工作簿的条框里，作为下一个待攻克的技术难题。 他的大脑还没等生出情绪，就被填鸭式的塞满了各种霆百集团想让他拥有的东西，知识、招数、能力、人情世故…… 还有日复一日的，随时提问、随时就要一字不落的背诵出为霆百效力的长长条例，这些东西深深镌刻在他如白纸般的思想中。 他像一个机器人，从被唤醒的那一刻开始，就被迫吸收庞大的知识，哪怕他因大脑超过短时承载的负荷，导致头晕目眩呕吐不止，得到的也只是扎进身体里的冰凉药剂。 静脉卡针的滋味，从最开始的巨痛，到毫无知觉，他忘记了过程是怎样，他的大脑塞满了更重要的信息，已经容不下这种来自身体的感觉。 他斩断了和身体的联系，像站在身边的医生，看着针尖用力扎进静脉，喷出汹涌的血液。 红色，是被他记住的第一抹彩色。 “恭喜你，1009，你成功通过了考核！” 医生眼中的喜悦和这句话的意思无关，他们看他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件物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说完这句话的医生，往注射器里推进了麻醉剂。 第374章 带回去 等他再次醒来，眼前一片黑，他的双眼被牢牢罩住。 过了很久，眼罩被取下，他被关在一间狭窄的金属屋里，眼前的面板出现画面，播放着需要他记住的任务信息。 他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平静而冷漠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他叫溥淮，是住在48楼的小队队长。 人设：少言、面瘫、心思缜密、偶尔会发善心，收一些找不到工作的人短暂工作。 左邻右舍住着一群底层中的底层，右边邻居住着一对祖孙，原身不时就会帮助一把。 他点开这对祖孙的照片信息，如枯朽般的将死老太，阴郁寡言的瘦弱少女。 只不过一两秒时间，他就关掉信息，将重心放在如何完成任务上…… 他顺利坐上回蜂巢的车，途中并不在意天地有多么辽阔，也不感受风吹过脸颊的舒爽感，保持着原身的坐姿一动未动。 他离开了实验室，可他一直都在实验室。 之后他开始在蜂巢生活，按照原身的行事逻辑，分毫不差的套在自己身上，有说有笑，有宽容有严厉，他做的一直很好。 严苛执行霆百下发给他的任务。 直到那天早上，隔壁的少女出现在他房间，按照原身惯例，他点头允许入队。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该同意的。 因为他慢慢发现，那个叫安酒的女生，拥有鲜活的生命力。 ——鲜活。 ——生命力。 他无法准确体会出自己的情绪，只觉得心脏有些怪怪的。 当时应该没学过这个词，应该是他瞎编的。 然而，当安酒出现时，他目光总是控制不住的往那边飞，表面上他和往常一样，可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奇怪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夜晚的时候，他冷静分析产生这种异样的原因。 得出一个结论——安酒经过一次异世后，灵魂得到了锤炼。 但其实还是有些不恰当。 他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而且，他站的太靠墙了，后面就是安酒和她的奶奶——这么晚，她们应该睡了，那个鲜活的生命睡着了，总算不在燃烧，她今天太冒险了，居然敢摘下手套触碰晶石…… 等等，他在想什么？睡觉！ 人越缺什么就越想靠近什么。 当听到安酒说想和他学几样招数时，他感觉血液都在逆流，身体开始发烫。 他不想拒绝，可还要拉扯一下——不是和她拉扯，是和自己的内心拉扯。 这种重新感知到身体产生的情绪，让他既觉得陌生，又有些恐惧。 按照记忆，情绪通常代表痛苦，代表疼痛。 他现在也有些疼，是找不到出处的疼，但明明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 太奇怪了。 而且……他想和她说话。 难道是入戏太深？ 他并不擅长处理身体产生的情感，也更熟悉痛苦，可他尝到了愉悦的滋味，比吃了糖还甜，他把手压在胸口。 它在跳，不是机械地跳，是沉甸甸地跳，里面装着他很陌生、却很喜欢的东西。 ——喜欢？ ——那是什么？ 他似乎感受到自己也染上了一丝鲜活。 他忽然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多了一分联系，很奇妙，他眼里的天空似乎更蓝了，风也似乎更软了，他也似乎拥有了一根属于自己的思维。 是……属于他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是靠近安酒后慢慢获得的。 他开始沉溺在甜味中不可自拔，身体轻飘飘的。 几乎忘了任务。 “得到内部消息，蜂巢发现高级晶矿，准备执行任务。” “是。” 他久久凝视着窗外。 再次忽略了身体传来汹涌的悲伤情绪。 他默背着为霆百效力的长长条例。 ——他无法逃离，他的体内有医生留下的控制锁。 ——他将为霆百的长久不衰贡献出生命。 ——慢慢……远离，还有很长时间。 …… 安酒缓缓地呼吸着，过分潮湿的空气顺着气管混进血液，一路奔腾向四肢百骸，如灌铅般沉重，她眼窝是干燥的，可她真切的感觉身体里都是水。 “安酒，”1009突然站起身来，对她缓缓张开手臂，眼中有她从未见过的乞求和渴望，“临别之前，我想做一件从未做过、但一直想做的事，可以吗？” 安酒无法拒绝，她摊开手掌，1009跳了上来。 等两人视线平齐时，1009走上前，和她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此刻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他们保持着沉默，心意却是相通的。 一股笨拙的暖意，闪着柔和的光芒，在他们中间流转。 这是两个孤寂的灵魂，他们飘荡在这荒芜的大地上，寻不到根，也找不到落脚处，像一朵蒲公英、像一根浮萍，永远在漂泊。 安酒比他好些，她有奶奶做支撑，为自己找到一个家。 1009想落在她身上，可风太大，他无法降落，也不敢降落，他被困在风里，直到被扯碎。 偏偏这时，回去的门出现了。 安酒看到空气中的指引，听到门外同学们的欢呼。 她抓下1009，语气慎重地说：“我带你回去。” 1009没说话，可表情透着期待和喜悦。 然而，随着安酒和门之间的距离越近，他就越痛苦，伸手遮挡着几乎能将他融化的红光。 “不、不行，太烫了。” 恐惧像紧箍咒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巨大的无力感占据了他全身，他牢牢抱住安酒，用力蹭着她，做最后告别。 忽然他松开手，冷着脸毅然决然道：“走，回去和奶奶好好生活。” 他不顾危险跳下安酒的肩头，不给自己一丝犹豫的机会。 安酒反应迅速地从空中捞起他，后怕道：“你先别急，我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 “把你收进空间。” 安酒从私人空间最上层掏出一袋零食，叠起毛衣铺在零食顶上，这样能平整些，他不至于掉进缝隙里，而且她也能一眼看到他是否被带回蜂巢。 把1009收进空间，安酒回安全屋抱起水龙头上的花盆，赶在最后时刻跑进了门里…… 第375章 完成考核 眼前一亮，安酒从异世回到了蜂巢，她依旧维持着走时的模样，只不过怀里抱着一盆花。 她第一时间去看空间里的1009——他正站在毛衣垫子上，望着周围硕大的零食袋子，看似满不在意，实则紧绷的肩颈透出他很紧张。 安酒莞尔，揉着脖子，伸了伸脚趾。 成功把他带回来了！ 就在这时安多献出现在旁边的桌椅上，他看到安酒的一刻怪叫着蹦起来。 “老师救命啊！安酒要杀我！” 安酒：“……” 不等她开口，于罗和另外几个同学齐刷刷站起来为她辩解。 “老师他放屁\\栽赃陷害！队长一直护着我们，带我们过关杀丧尸，哪有空针对他？他这是看队长不带他玩，羡慕嫉妒恨！” 安多献根本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震惊地张大嘴巴，“你、你们。” “我们什么？安多献你个小人！如果你想顺利毕业，就夹起尾巴低调做人，再坑害安酒后果自负！” 于罗掷地有声，对着安酒握拳捶胸。 安酒则回复了个大拇指。 “行了，别闹了，安多献你回座位去。”班主任说，“现在点名……” 顶着同学敌视的目光，安多献灰溜溜回座位坐下，和安酒保持着安全距离。 大家从他身上转向安酒，其中十几人露出害怕，忍不住摸着脑壳。 班主任拿着新出炉的考核结果，公布通过考核的名单，安酒、于罗一行人赫然排在首位。 “恭喜以上同学完成本学期考核！虽然后面念到的同学一直待在新手区，但本次考核的目标就是活着，所以也算你们通过考核！接下来是初始身份为丧尸的同学通过考核名单……” 同学们哗然。 “我就说，要是初级身份直接是丧尸，那他们从刚开始就失败了，而且还和老师说的存活率很高是相悖的嘛！” “不是吧，居然是两种不同的考核方式，有没有变成丧尸的同学出来说一下，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其中一个女同学立起胳膊，“我抽中了感染者身份，任务是感染一个活人，或者是完成对安全屋的伤害值。” “那你们有没有意识？被敲碎脑壳的时候有痛觉吗？” 女生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挨打的时候跑路有点费劲，emm……反击也很慢，很单一。” 抽中感染者身份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五六个同学，她们无法看清自己的样貌，身体是一团马赛克，也倒不觉得恐怖。 刚开始像是脑神经没连接上，行动不听指挥，看到活人就追，到后面慢慢才好转些，就还是有些延迟。 追同学的滋味挺爽，尤其看到他们一脸恐惧，完全见不到平日里的神气，不敢反击只躲在安全屋捂着嘴哭。 不过……不能遇到安酒。 她太生猛了，就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似的，嗙叽就是一钢叉，她们根本躲不开，瞬间就被打死，再睁眼已经重新回到雾气里，重新生成身体。 而这个重组的过程，太过酸爽。 后来意识能控制些身体后，她们想躲着安酒走，但谁能料到，居然在后面搞偷袭！ 好不容易盼到安酒离开新手区，还带走了几个敢动手的，她们激动到身体掉马赛克，为了报仇，狠狠欺负着安多献！ 嘻嘻，她们的天下来了。 “基本大家都通过期末考核，很不错。”班主任鼓鼓掌，“放学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周一见。” “安——”于罗站起身想找安酒邀功，却见她抱着一盆花旋风般掠出教室，“行吧，下次说，欸，另一个姓安的，你给我站那别动！” 安多献起身的动作僵硬住，“怎、怎么了？” “怎么了？”于罗用眼神示意，叫来另外几个队友，他们摩拳擦掌地围上去，“当然是和你叙叙旧。” …… 将近半个月没回来的安酒，走在48楼还稍稍有些陌生。 尤其路过溥淮房间时，看到里面空荡荡的，那种怪异感就更加强烈了——短短几日，一切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安酒呼了口气，敲响家门，“奶奶，我回来了。” 很快屋里传来靠近的脚步声，接着防盗门咔哒一声拉开，奶奶的脸出现在门后面。 “小酒！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 奶奶拉着她的手一直拽到火炉旁，外面天气很暗，但家里有火炉照亮，显得温馨又暖和。 她刚从楼下上来，手心还很温暖，衣衫还是走时的样子，气色看起来也很健康，奶奶满脸的皱纹舒展开。 往她手里塞了杯热水后，紧挨着她坐下，絮絮叨叨的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安酒小小喝了一口，感受着一股热气顺着喉咙滑下，在腹部转了一圈后，流向四肢百骸。 她静静听着奶奶说话，目光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共用的墙壁。 “说起来，最近溥队长好像很忙啊，”奶奶察觉到她的动作，说着，“这几天一直都没回来过，每晚送过去的火炭，早上去看还是原样，叠好的被子都没打开过，这当队长是真不容易，一刻不得闲……” 安酒轻轻放下杯子，把花放在离火炉不远的温暖地方。 租用空间快到时间了，她得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另外就是，如果就像溥淮说的那样，以后会发生战乱，贡献值换成物资更安全，但那么多物资总得找地方放，是时候让奶奶知道复制房间的事了。 用复制卡复制好房间后，安酒让奶奶穿上最厚的衣服，牵着她的手，拉开出现在墙上的门，把奶奶带了进去。 看着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奶奶惊讶的目瞪口呆。 “我这是……进你的空间里了？” 安酒：“不是，这是复制出来的房间，我打算用来存放物资。” 奶奶懵懂点头，不追问，对安酒十足信任。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掏出来的物资上，将复制房间的事抛到九霄云之外——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复制房间里没有热乎气，无比寒冷，是天然的大冰箱，冻货类的放进去也不怕坏。 第376章 养成感 至于一些蔬菜类，安酒放回家里，准备到时候焯水后再冻起来保存。 她忽然想起私人空间里还有几只活着的动物，被固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可总不能长久养在空间里，她没时间照顾。 倒不如一并交给奶奶，让她试试能不能养活，等什么时候草料吃完，就杀掉吃肉。 利用第二张复制卡，安酒再次复制了一个房间，与第一个房间并排放好。 只不过一个门在家里的墙壁上，进出很方便，另一个门在外面的墙壁上，得多走几步。 安酒推门出去后，拐进复制房间的门里，把母鸡、鸭子、兔子、鱼和鲜活的海鲜，甚至还有一头猪，全都取了出来。 她的耳朵顿时被猪和鸭子的喊声填满。 哼哼哼。 嘎嘎嘎。 超级大的动静。 安酒立即推开门回到走廊上，那股声音消失了。 来来回回尝试了好几次，确定离开复制门后听不到任何动静，她才放下心来。 回家把奶奶叫出来，“给你一个惊喜~” 奶奶被她推着后背走，不明白还有什么惊喜比满屋子的物资更让她高兴的了。 “等回头我往走廊的门上挂个帘子，咱们就这边就更暖和了。”进出二号复制门也就更隐秘了。 说着，安酒拉开复制门，轻推着让奶奶进去。 “这还有一个屋？里面居然有这么多活着的家畜！” 奶奶看着满地乱跑的牲畜，一副快要幸福晕了的模样，尤其每一只都养的肥嘟嘟、胖乎乎，瞧着满身都是肉！ 安酒把空间里的草料都搬出来，立在墙角。 解释道：“我想着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新年新气象，开年第一天吃的丰盛点，预示来年一整年都顺顺利利。” 自打来蜂巢到现在，她和奶奶吃过的苦太多太多了，好不容易挺到现在不再饿肚子，过年的那顿年夜饭对她们来说，意义太大了。 “都听你的！”奶奶抱起一只母鸡，掂掂重量，摩挲着它身上的羽毛，“乖乖，养的可真肥……”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奶奶我去那屋收拾。”安酒说完也不见奶奶回复，知道她现在没空搭理自己，便转身出去了。 她没回第一个复制屋，坐在火炉旁，把空间里的溥淮拿了出来。 “等着急了吗？” “没有。”溥淮平静道。 他的目光逡巡着变得巨大的屋子，原本的熟悉感，也因此有些扭曲。 安酒成功带他回来了。 “我担心临时空间到期吞没物资，就先忙了一会儿。” 安酒还是解释了一句，她把溥淮放在靠近炉子的温暖地带，起身找来一件加棉的卫衣，在他身上比划着大小，然后裁剪下来围上去，最后用一根细细的棉线缠绕着当做固定。 “先这样凑合一下，等闲下来了再给你做别的。”安酒打量着他陷在白色毛绒里的脸色，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还记得她第一次从异世回来，吸收了不明物质的身体，在第二天一早褪下一层皮，而且剥下后，那层物质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如今溥淮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吗？ 炉火将他的面容映成橘红色，安酒看不出影响在哪，但因为空气温度过高，他的发丝都被烫的卷飞起来。 溥淮清楚看到她眼底的担心，小小愉悦了下，往她的方向靠近过去。 “还好，除了太冷以外，没什么特殊感觉。” “喝点热水？” 安酒从空间找出袋干果，从中取出被切半的种子，去掉胚芽只留外壳，从水杯里盛了水后，控制着力量以免捏碎，递给了溥淮。 他伸出一只手，拿碗似的把水喝光。 “我得去收拾物资，你在这儿等我，还——” 溥淮打断她：“一起去。” 安酒咽下后面的话，从善如流道：“好，但是你得等我一下。” 复制房里很冷，只披着一件绒衣，他根本扛不住，得准备个温暖的场所。 安酒找来一双全新的纯羊毛加绒厚袜子，里面的绒毛朝外，塞进从未用过的调味料罐子里，这样溥淮在里面的时候，无论是脚下还是周围，都是软绵绵的。 她之前收过很多热水袋，灌了三个，一个给奶奶送去，一个自己留着用，最后一个垫在罐子下面。 感觉温度的差不多后，安酒把他放在里面，尽量让棉绒围着他的身体，还在上面虚虚搭了一只手套，他要是感觉冷，可以缩到下面去。 看着罐子里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小小人，安酒突然有种养成感。 相比较起溥淮如今的精致样貌，这个罐子实在是太粗糙了，他应该待在洋娃娃屋里玩变装游戏嘛…… 什么小衬衫燕尾服，西装裤和小皮鞋啦…… 上午参加宴会走红毯，下午开着玛莎拉蒂去飙车…… 安酒托起热水袋和罐子，思绪乱飞着走进复制门。 等回头就给他做几套衣服玩玩，呸，试试。 找个合适位置把溥淮放下，她开始按照不同类别分区摆放物资。 溥淮看着这间他来了数次都从未发现的房间，终于意识到安酒身上有很多他一直都未发现的秘密。 比如她拥有一个并非官方的空间，面积极大，还能随意控制和拿取。 再比如眼前看到的房间，存在于楼体外面，而且悬空。 他完全想象不到这是怎么做到的。 溥淮移动着身体，感受着周围温暖、舒适的长绒，他把下巴搭在上面，看着忙碌的安酒—— 喜欢的人很强难道不是好事吗？ 只能证明他眼光极好。 曾经，他亲眼看着安奶奶从枯朽到新生，一个濒死的灵魂逐渐充盈，他受到巨大的冲击。 可谁又能想到，那道光会照在他身上…… “饿了吗？要不要吃一口嘎嘣脆？”安酒走过来，掀开盖住他脑袋的女士手套。 溥淮趴在长绒上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用低哑地嗓音问：“是什么。” “这个。” 溥淮忽然闻到一股十分香甜的味道，他无法控制的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直到这时，身体传来的饥肠辘辘终于得到缓解。 第377章 等着急了? 【空间面积-0.1立方米，目前147.604】 安酒满意地看到他身体似乎更加凝实。 吃吧吃吧，才掉0.1立方米，也不是养不起。 她已经收到明天下矿的信息，到时候得多吸收几个高级晶石，得确保溥淮有饭吃呀。 重新把他盖好，安酒跺跺被冻麻的手脚，收拾完最后一片物资。 拿起罐子往回走时，手套边缘探出来一个起静电炸毛的脑袋。 “忙完了？” “嗯，我去奶奶那看一下，很快回来。” 安酒往炉子里加些煤炭，让火燃烧的更旺，把罐子放在凳子上，拿着热水袋去找奶奶。 她走后，溥淮百无聊赖地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懒懒地感受着不时扑上来那股热浪。 他很少这样无所事事，突然没有任务约束，从湍急漩涡中脱出的感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往后倒去，身体陷入长绒的柔软中，看着头顶这只浅紫色的女士手套，缓缓呼吸着。 她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时间也可以这样漫长。 当门口传来喀啦响声时，溥淮猛地挺起身来，趴在袜子边缘。 安酒关门的动作微微停顿住。 “等着急了？” 溥淮避而不答，“奶奶那边怎么样？” “收拾呢，嫌我在那碍事，把我赶回来了。” 安酒从装衣服的袋子里翻出一件素色的高领毛衣，拿着那件被剪开的卫衣和针线坐在炉子边，伸出双手烤着。 虽说现在已经是深冬，可屋子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拿起炉钩捅捅火，烧通红的炭块噼里啪啦掉在灰里，安酒往里面埋了两个红薯和土豆，炉顶烧了水。 她拿起剪刀，在卫衣上剪下一块长方形布料，在毛衣上比划着合适位置，穿针引线，针脚细密的认真缝着。 满室静谧，只有炭火燃烧发出的细小噼啪声。 “缝好了。”安酒用牙齿咬断线，把针别回线轱辘上，“你闭上眼，我要换衣服了。” 溥淮安静的消失在袜筒里。 安酒背过身，脱下身上的衣服，重新穿上缝了兜的毛衣，把兜拍松软些后，揭开盖在罐子上的手套，在旁边摊开手掌。 “上来。” 溥淮照做。 蜷着手指虚虚握着他抬起，安酒另一只手撑开兜口，溥淮会意地翻身跳了进去。 安酒穿上薄棉服，拉上拉锁，挡着兜的同时，还能让溥淮看到外面。 “这样无论我走到哪都能带着你了。” 他也就不用再露出可怜小狗的表情，眼神湿漉漉地看着自己了。 安酒从袋子里翻出好几件柔软的衣服来，琢磨着给溥淮做衣服，多年未做过，得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背心。 溥淮人小，用不到太大面积的布料，在衣服边上画出两片背心形状，剪下来，缝几针就行。 “你试试看能不能穿。”安酒捏着那件小衣服递到他面前。 溥淮伸手接下，套在了身上。 “很合适。” 从安酒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听他说合适，很受鼓舞，挑战更高难度的裤子和长袖。 很快问题出现了，她手指太粗，缝好后根本翻不过来，而且两条裤腿不一般粗，针脚歪曲到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果断收起衣服，“走，去超市看看。” 溥淮想安慰几句，但找不到一个能夸的地方，总不能说剪的线条真流畅吧？ 和奶奶打过招呼后，安酒戴上帽子，双手插兜坐电梯下楼。 自从入冬后就很少有人待在平台区了，换了门的房间虽然不是特别暖和，但穿着厚衣服也不至于冻到哆嗦。 再加今年外墙保温层做的很厚很彻底，连楼顶也都盖上了，楼下的热气飘上来，48楼的温度比往年要高，这个冬天不算受罪。 况且，每天上午都可以到丁路尽头那买一碗肉汤，热乎乎的吃下肚，全天都暖洋洋的。 安酒一个人没见到，十分顺畅下到了一楼。 这里温度高，她脱下外衣挂在臂弯里，等走超市，叠好放进购物车，推车直奔玩具区。 超市里的人不多，售货员们靠着架子闲闲聊天，现在是淡季，大家挣贡献值艰难，来逛超市的大部分都是蹭暖的，他们也就懒得费口舌了。 玩具区占超市面积的六分之一，六排超大货架一直通到顶，得踩着梯子才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整条通道里只有安酒一人，她根据标牌指示来到摆满了洋娃娃的货架前。 各式各样精致的洋娃娃装在透明盒子里，里面的小衣服又好看又精致。 安酒搬来梯子，踩着上去，看摆在最上面的男洋娃娃。 玩具区的商品来自各个不同的异世界，尺寸有大有小、样貌完全不同，盒子里面挂着配套的衣服。 安酒用手指丈量出溥淮的身高，对着玩具盒比划，寻找他能穿的衣服。 “前面有专卖衣服的套盒。”溥淮突然说道。 有了他，还要什么男洋娃娃…… 安酒把梯子搬过去，果然看到满货架的服装礼盒，春夏秋冬、帽子围巾鞋，还有各种装x用的饰品，要什么有什么。 款式众多，颜色鲜艳且袖珍，看的她心都要化了，连着拿了好多盒。 而且…… 溥淮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手指，表情一言难尽道：“我是男人，别给我拿裙子！” 安酒厚着脸皮说：“小孩衣服不分男女。” “……”溥淮脸都气红了，一字一句地喊她名字，“安！酒！” 僵持几秒，安酒让步，“行叭行叭，不让拿就算了，小蓬蓬裙多漂亮啊，反正你穿了也只有我能看得到，害羞什么。” 溥淮偏过头，稍长的发丝遮住他的脸颊，只露出高挺的鼻尖。 “还有购物车里的那盒也拿出来。” “什么？我动作那么快你都看到了？！里面的衣服都很潮，只有一件赠送的裙子。” 安酒着重发音‘赠送’二字。 溥淮靠在货架上，一只脚向后踩着，环着双臂，冷酷又坚决。 “不穿。” 安酒十分可惜地收回手，恋恋不舍地取出购物车里被点名的那盒衣服，重新放回货架。 第378章 融合成功 临走之前，溥淮瞟了眼盒子。 裙子的确很漂亮…… 他跳到安酒肩头，穿过短发站在她颈窝里。 安酒挠挠被他蹭痒的皮肤，反正也没人能看到，就任由他去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途中拿了一盒迷你小厨具，和需要手工搭建的小屋，再来一块配套的电池，准备上楼。 安酒带他看了眼二号复制房，奶奶还在里面忙碌。 鸡、鸭、兔子缩在自己厚厚的窝里，只露出脑袋，身上厚厚的羽毛能帮它们抵御寒冷，不至于冻死。 海鲜和鱼活不过今夜。 奶奶已经把鱼处理干净，单独装在一个盆里，海鲜也捞出分类放好，在上面盖着盖子，就算冻了也没关系，可以随吃随拿。 这两样她全都搬到一号复制房去了，免得被猪拱了。 至于那头大肥猪，蜷缩在破褥子上，睡得呼噜呼噜响，它身上绑着替换下来的旧被子——奶奶怕它冷。 这时奶奶搬来一盆烧红的炭，放在中间地上，又拿来温热的水，刚一放下，鸡鸭全都跑出来，甩着脖子饮水喝。 安酒：…… 她的确没给它们喂过水，还是奶奶细心。 “渴成这样，”奶奶嘟囔着，“估计也饿了。” 说着，她对身边的安酒视若无睹，急匆匆回屋掰不要的菜叶去了。 安酒拉起衣领，跟在后面回家。 她把购物袋放在床上，脱鞋盘腿坐着，取出盒子一个个拆开，将里面小小的衣服依次摆开。 溥淮坐在她脱下来的羽绒服里，被暖暖的余温包裹，不时向上看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把所有衣服拆出来后，安酒把它们丢在盆里，全都过一遍水，拧干搭在椅子上，等火烤干再让他穿。 趁着这段时间，按照操作手册把小屋搭建起来。 小屋有两层，上面有床和洗浴室，下面是生活区，根据图片安酒往相应的位置放了桌椅板凳、沙发、抱枕和各种各样的装饰品。 整体不大，但溥淮住着刚好。 安装上电池，屋子里的灯带可以点亮。 安酒拿来一套烤干的衣服，让溥淮穿上，催促他赶紧到小屋里看看。 溥淮只好走进去坐在了沙发里，看着墙壁上面双眼放亮、一直冒泡泡的安酒，有种变成了玩\\物的感觉…… 这时他后衣领一紧，整个人被拎到空中，落在二楼宽大的床上。 “躺进去看看舒服吗？” “……” 溥淮一脸黑线。 在安酒无声催促中，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生无可恋地躺上去。 “怎么样，软和吗？” “……可以。” “那就好。这套屋子我收进空间里了，晚上你就在里面睡。” 安酒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放在毛衣的小兜里，同时收起小屋，下床到无烟炉旁收已经烤干的衣服。 听着身后胸膛里规律的心跳，溥淮微弱的叹息一声，难得生出少许的挫败感。 冬季天黑的早，坐着不如躺着暖和。 奶奶往无烟炉里加足够燃烧一夜的煤，灌好热水袋后塞进被子里，等暖和后叫安酒上床睡觉。 “知道了，马上来。” 安酒轻声道了句晚安后，把溥淮收进空间，另外在小屋外墙上贴了两个暖宫贴，确保他睡觉不冷。 她没有限制溥淮的行动，随他在里面跑或是跳。 往空间里收了一壶热水后，又放了一只小桶，安酒脱鞋上床。 冬天最舒服的事之一，就是吃饱后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暖被窝里，翻滚着把被子边角压在身体下。 安酒暂时还不能睡，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闭上眼，空间在闪烁提示。 【来自异世安全屋的馈赠：自动回复的血槽（可随意选择物品安装）】 【注：一旦选择不可取消】 【注：继承安全屋等级提升、血量相应提升的能力（回血速度未知）】 【安全屋碎碎念：我又不是人，要血干嘛，没有血槽，生命就会更长~感谢你，奉献自己解脱了我，血槽请您收好~】 安酒：哦，原来如此。 不过她早就想好要用在哪了——空间。 ——确定使用。 象征新技能的蓝光开始燃烧，围绕着空间旋转，并缓缓重叠、渗入。 住在里面的溥淮睁开眼，周围环境被小彩灯照得明亮，可他察觉到的异样来自灯光之外。 他起身下床关掉灯带。 眼前瞬间漆黑下去，是没有任何光线存在的黑暗。 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未动，寻找异样的来源。 许久之后，他敏锐感觉黑暗中划过一道极淡的蓝光，从出现到消失，连一秒时间都没有。 之后便再次沉寂下去。 不知为何，溥淮这次却安下心来，他打了个哈欠，摸黑上床睡觉。 就在安酒昏昏欲睡的时候，融合终于完成了。 【当前空间血槽值：688（可提升、可自动恢复血量）】 和她预想的一样，这回每杀一只异物，就能得到一点永久血值！好好睡觉，明天加油干！ 安酒翻个身，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 冬季黑夜长，白昼短。 她起床的时候，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倒是玻璃上结满了霜花。 拉好窗帘，她坐在桌边安静吃着面包当早点。 奶奶半夜起床到对面忙乎了很久，现在正睡得沉，为了不吵醒她，安酒轻手轻脚推门出去。 整条走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还睡着。 冬季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如果不是要下矿，安酒也得睡到不想睡为止。 跟着导航来到楼下的指定地点，看到孔六负责人这张熟悉面孔的时候，安酒心情还怪愉悦的。 孔六表情稍大地挑起眉毛，显然也记得她，还把她和松子明安排到了一支队伍。 但松子明并不记得她，拧眉的时候，眼下那条细长蜿蜒的疤痕显得更狰狞了。 安酒无所谓和谁组队，到时候想办法甩开就可以了。 全员分好组后，大家排队换工衣戴帽子，在孔六的监视下依次走进传送门，随着一阵降落，双脚踩在坚实的矿底。 下来的每个人都熟练拧开头灯——都是老手的情况下，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自然会收起来，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一直延续到选择矿洞。 安酒存在感不强，几次移动便走到了小队末端。 随着哐当一声，门在她身后落下。 第379章 请谨慎选择 自从高级矿区深处出现一个葫芦状的内部空间后，那里就变成了新的任务区。 而且不会有异物出现，大大提高了存活系数，不过相对应的就是薪资降了。 走在前面的人和同伴小声抱怨着这件事。 “之前咱们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卖命的干，现在可倒好，安全了，就不给那么多贡献值了。” “嗐，冬天，有的挣就行。” “我知道，就是气不过！” “还有更气的呢，你没看到今天人多，还出现好多新面孔？” “不新吧？我看都是老手，没见过也正常，除了咱们还有别的队呢，可能合并管理了。” “屁！”说话的人歪头狠啐了一口，“新人！是听说这里安全了，过来分一杯羹的！” “不会吧，他们都知道暗号，怎么可能是新人？” “哼，暗号……都有门路进来，还能不知道这点小事？算了不说了没意思，快到地方了，丫的异物快出来了，赶紧走。” 两人不再多说，从后腰抽出地质锤，沿着通道快速奔跑。 后面的人紧跟上去，争取赶在异物走出来前，进入专用通道。 松子明排在安酒前面，等轮到他起跑的时候，异物已经从石壁中脱离出来，逐渐占据通道面积。 他不敢大意，左右挪闪一路往前追，跟上大队伍。 奔跑的声音会把异物吸引过来，位置越靠后，就越容易被异物包围，风险也就越大，下次还是得站在前排。 松子明如是想着。 安酒已经看不到前方有任何代表队友的灯光，她活动着肩膀和手腕，取出空间里的溥淮。 他早已穿戴整齐，看样子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往周围一扫，便知道已经到高级矿区。 他的视线掠过密密麻麻的异物，落在脚下被埋在碎石片中的高级晶石上。 咕—— 安酒弯腰躲开异物挥来的胳膊，手指飞快摸出一个晶石，往溥淮怀里塞去，想要示意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帮自己收集晶石。 可却摸个空，他不在小兜里。 低头一看，溥淮踩着搁楞搁楞的碎石保持平衡，怀里抱着个比他还高的晶石！ 安酒刚要对他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就见他极力张大嘴，一口咬在了晶石上。 就像被吸走色素的沙冰，短短几秒，晶石就变得黯淡了。 “……” 这、他把晶石吃了？ 溥淮松开双臂，晶石化成一团散沙落下。 他打了个饱嗝，这才抬眼看向安酒：“需要我帮你收集晶石？” 有监控在，安酒不能说话，她伸手比了个1。 没人能看到溥淮，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溥淮不用顾忌那么多。 “交给我，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溥淮开始在四周寻找晶石。 安酒的注意力转移到异物上，为保证安全，她和往常一样，用空间将自己保护起来。 溥淮虽然变小了，可灵活度更高，躲避肢体缓慢的异物不是难事。 但毕竟后脑勺不长眼睛，万一被碰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安酒不想知道，也不想让他冒险。 打碎几只异物后，她虚握住跃起的溥淮，揪出一团空间，操作着围在他身上。 溥淮见是她，挣扎的动作停下，正要问怎么了，忽地感觉身体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软膜。 上手扯了扯，很结实。 他了然道：“你的空间。” 安酒没有说话，把他放回原地，起身捶杀异物。 溥淮活动了一下，发现并不影响动作。 两人分头行动。 在安全头盔监视器的证明下，安酒心安理得的给空间刷血量。 血量+1、+1、+1+……的稳定上涨，很快突破750。 只不过吸收晶石的活，还是得她亲自来。 溥淮知道有监视器，便把晶石一小堆、一小堆摆在左右的边缘位置，中间还留有一定间隙，这样安酒就能借着躲避，把手掌压上去吸收。 有他帮忙，安酒轻松不少。 空间面积蹭蹭上涨，速度比她往常快了三倍有余。 当面积突破210关卡的时候，安酒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蓝色提示： 【可额外增加一人随时进出空间（需扣除200面积）（可存放，不可外拿）（不受距离限制）】 【确定人选后，超过所剩面积的物资将随机掉落，请谨慎选择】 可以再多一个人进空间！ 安酒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奶奶的脸。 溥淮如今很特殊，除了她没人能看到，最重要的是，溥淮能被收进空间，奶奶不可以。 这种难得的机会自然要留给没有自保能力的奶奶。 暂时先不选。 如果扣掉200面积，她就剩下十立方米，那满满一空间的物资岂不是全都得爆出来？ 先等等。 安酒冷静地继续刷空间血量，她的大脑在持续思考。 刚刚有一点她忽略了——可存放，不可外拿。 意思是被她选定的那个人可以往空间里收物资？但是不能往外拿？ 多一个不会背刺她的助手…… 如果从利益最大化上讲，选择溥淮是最合适的，因为他不受异物影响，可以随处收集晶石，这样缩小的空间会以最快速度补充回来。 另外他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还可以时刻返回空间，出现在她身边。 还有一点，200面积换一人随意进出空间，不可能只出现一次，当扩大的面积再次触发出这个条件时，就可以选择奶奶了。 安酒内心在摇摆，但的确是往溥淮那边倾向的。 一个能帮自己收晶石，还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也不会被监控记录的隐身帮手，只要卖力些，消失的空间面积最多两三天就能补回来。 她感觉自己多犹豫几秒都是浪费时间…… 至于溥淮之前说的两个集团为高级晶矿发动战争一事，至少在这一星期不可能出现。 安酒一心二用，把空间里剩余的物资全都集中起来，看能占用多少面积，同时也在全力吸收晶石。 当面积来到251立方米的时候，安酒甩开异物，跳进最后一个矿洞里。 她喘着粗气扶着双膝休息，脸上汗如雨下。 太热了。 第380章 合作共赢 摘下头盔拿在手里，用头灯往通道深处照了照。 异物无法走进矿洞，在外面卡顿似的撞来撞去，溥淮从它们脚下缓缓穿过，怀里还抱着一块大号晶石边走边吃。 他的身体看上去好像更凝实了。 难道晶石对他有好处？ 安酒翻转头灯，对着镜面上满脸通红的倒影擦汗，之后放在一边，让它录着洞口熙攘的异物群。 背对着镜头，安酒捧起溥淮，帮他拍掉手中的晶石灰，举起到嘴边位置——这种说悄悄话的姿势仅针对她。 于溥淮堪比3d立体音环绕，不仅耳朵嗡嗡作响，连头发都被她的呼吸吹成偏分。 安酒用气声一字不落地说完想法。 ——她怎么想是一回事，溥淮同意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都需要询问过他的意见。 他可以拒绝，这是他的权利。 但这事对于溥淮也不是没有好处，高级晶石的作用连她都能看出来，吃到肚子里的本人对身体变化的感受，肯定会更深。 溥淮需要晶石的能量帮他凝结身体，又不能待在矿底不出去，不然和坐牢有什么两样。 如果他能随意进出空间，存进去的晶石越多，他就越无后顾之忧。 对双方都有好处，可以共赢。 “你的意思是，”溥淮重复道，“让我自由进出你的空间？” 安酒点头，“是的，不过就是只能存，不能拿。” 得经过她的手，毕竟她才是主人。 “我同意。”溥淮很快答道。 今早，在空间里等她把自己召唤出去的那段时间太难熬了。 他只能被迫等待，完全不知道她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 如果他能进出空间，就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担忧。 他必须同意。 “好。” 安酒把物资挤压挤压再挤压，一切准备就绪后，操作着选择了溥淮。 200立方米的空间迅速消失，剩下的51立方米被物资堆得满满当当，连缝隙都没有。 与之同时的是，包裹着溥淮的那团空间溢出一道蓝光，猛地刺入他的身体，环绕一圈后直上至脑袋消失不见了。 溥淮的身体偏乳白色，能清晰看到蓝光的走向。 当光向上消失后，他特意感知了一下，清清凉凉，有种吃了薄荷糖的感觉。 但紧接着，他‘看到’眼前出现一间拥挤的空间，还在最下面看到了自己被压瘪的床。 ——这就是安酒的空间？ ——怎么这么小了？ ——难不成是为了和他共享，付出的代价？ 一股暖意从脚底升起，他眼底浮现出几丝柔和，“收集晶核的事就交给我吧。” 安酒休息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不能再拖。 拿起帽子戴在头上，她用手指了指里面，表示她要进去了。 “去吧，我再回去收一遍高级晶石，之后过去找你。” 溥淮折返回去，两人就此分开。 安酒一路快跑，等抵达葫芦矿区的时候，先到的那些人已经干了三分之一的工作量。 负责人拧眉喝道：“怎么来的这么晚？快就位开工！” 安酒跳下矿洞，沿着小道找到自己的工区，抽出地质锤开始猛凿。 这期间眼前一直出现提示：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两立方米】 【高级晶石……】 此刻的安酒有种人在外，进账信息不断的踏实感。 空间扩大后，压成一团的物资得到解放，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本来她可以分心操控，奈何溥淮收集晶石速度太快，哐哐吸收，物资哐哐掉。 她根本来不及整理。 …… 临近下班点的时候，溥淮突然出现在安酒肩膀上。 “用不用我帮忙？” 熟悉的低沉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时，安酒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汗，“不用，你去休息会儿。” 溥淮的确累了，他如今太小，一米距离堪比百米，为多收集些晶石，他跑了两三个全马。 拽着衣领一路下滑进兜里，在温暖的环境中，他蜷缩在里面沉沉睡去。 完成任务的那些人陆陆续续交工离开了。 安酒还有将近一半没凿完，她直起腰活动着酸疼的肩膀，加快速度干活。 渐渐的，人都快走空了。 偌大的葫芦底部，只能看到五六个人。 安酒打算明天再干，收拾工具的时候，发现根本没法走出红线形成的区域。 刺耳的蜂鸣声倒是悠长响起。 负责人闻声看了过来。 他掏出小蜜蜂，拨开开关放在地上，然后转身走了…… “咳、咳！以下是新规定，完成任务才能下工，到晚上6点还未完成任务者，后果自负。” “……” 这是不让她走了？ 难道要把她关在这里一整晚，直到明天，然后跟着大部队继续干活？ 说实话，她不介意在矿底待着，但是能不能让她上去和奶奶打一声招呼？ 一晚不回家，奶奶要担心死。 可眼前哪还能看到负责人的身影，早就钻进矿洞赶着下班去了。 安酒看眼虚拟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六点还有十分钟。 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她做完任务。 遥远的另几个倒霉鬼并不想在这里过夜，用最快速度干活，效率猛猛提升。 十分钟之后，现场只剩下三人。 一个安酒，另外两人不认识。 三人遥遥望着彼此，心中勉强有一份慰藉——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 没完成任务之前，红色边框会一直亮着，他们哪都去不了。 大家从未在这里过过夜，谁知道晚上会不会有异物出现？ 还是赶紧做完任务，赶紧回到矿洞里安全。 溥淮已经睡醒，精神状态饱满很多。 安酒告诉他今晚回不去了的噩耗，他轻轻皱眉，逡巡着周围环境，并着重观察了另外两个人。 “距离做完任务还剩多少？” “半米深。” 溥淮看了看她手里的地质锤，“你加油。” 他无视红线的存在，走出禁锢着安酒的区域，到附近的其他工区边吸收晶石能量，边往空间里收集晶石。 当悦耳的入账声再次响起，安酒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381章 忙碌的一夜 终于完成任务的一刻，红线消失了，收拾好东西的安酒走了出去。 对遥远的溥淮招招手，下一刻他出现在肩膀上。 安酒耳垂被轻轻扯了下，“把灯关掉，去左数第三个矿洞。” 他话音刚落，头灯就开始闪烁，像是电量不足。 矿底的另外两人在低头干活，没空注意这里，安酒趁机跑进溥淮说的矿洞里，一路往前，直到深处才停下来。 监控器还在工作，安酒免不了做些哭戏伪装。 溥淮听到低低的啜泣声时身体僵硬住，“安酒？” 安酒哪有空理他，酝酿出的眼泪和情绪不能浪费。 见她越哭越凶，溥淮惊慌失措道：“难道你怕黑？等它彻底暗了我就把灯带拿出来，别哭，而且不是还有我在吗？” 这些声音似乎穿不透哭声，安酒双肩耸动地更加厉害了。 溥淮很想安慰她，可看着自己缩小的身体，轻飘飘的体重，狠狠攥住了拳头。 难捱的时间随着头灯灭掉，终于迎来了尾声。 安酒滑坐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 四周一片黑暗和寂静。 忽然，一串小小的橘灯点亮了，溥淮认出那是他小屋里的灯带。 心中的挫败感更重。 安酒缓和好情绪后盘腿坐好，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些演员喊卡了还在哭，着实不好抽离。 她按摩着酸胀的眼睛，放下手的时候，溥淮站在光暗交接的地方，神色晦暗不明。 安酒对自己入戏太深的行为有点尴尬，摘下头盔放在身边，摸着肚子岔开话题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空间不保温，食物都是凉的，这里也不能生火，凑活着填饱肚子就行。 把红薯掰出一小块，又撕了一根细长的肉条，掐断后放在溥淮专用的盘子里，安酒拿出一瓶饮料拧开，分出一瓶盖给他，剩下的一口气喝光。 她中午没吃饭，还全都是出力气的活，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自然也就没什么形象的大口吃喝。 溥淮看了她一眼，加快了吃饭速度。 “这下奶奶可要担心的一整晚睡不着了。” 饭后，安酒双手搭在脑后，看着漆黑的矿洞，低声喃喃道。 属实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能想到会把没完成任务的人留在矿底？ 平时不是很严防死守吗？ 这就不怕有人偷拿高级晶石了？ 可能是负责人认为没人能拿的出去吧，而且没有头灯照明，周围乌漆嘛黑的，谁敢乱跑，万一撞进异物怀里可就不妙了。 安酒拍拍屁股起身，“走吧，干活了。” ——反正都已经留下来了，当然是要大干特干。 …… 葫芦矿底。 “靠，怎么没光了？还有人吗？那两位朋友你们还在吗？” “我在，咱俩能聚个头吗？太黑了，背靠背好歹能安全点！”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她怎么没声？” “早就没看到她了，可能是跑进矿洞里去了。” “那我们要不要也……” “行，里面应该安全！” …… 虽然灯带能照明的范围不大，有空间防护罩保护的安酒也不用担心安危。 这是一条从未来过的全新矿洞，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碎石，随便踢一脚，都能飞出来几块又大又圆的晶石。 见状，安酒便把灯带缠绕在溥淮身上，以便他能及时找到晶石。 安酒还是以刷空间血量值为主。 毕竟现在是永久的，每多一点血，她的安危就能多一分保障。 反正异物总会死，倒不如为她做做贡献。 等时间来到凌晨三点的时候，疲惫不堪的安酒捞起溥淮就往矿洞深处跑。 再不睡她明天就要干不动活了！ 要是再被留下，奶奶可真就担心坏了。 寻了个拐角处方便观察两边方向，拆下溥淮身上的灯带，道句晚安后把他收进空间，拿出毛毯往身上一裹，安酒顿时进入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状态。 然而这时，溥淮从空间里跑出来，钻进她毛衣里的小兜。 “你先睡，两小时后我叫你。” 安酒本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能踏踏实实睡两个小时，总比睡不好强，便道了句谢，沉沉睡去。 转眼间，头顶便传来悠长、缓慢的呼吸，溥淮伸出双手，左右环视，寻找有没有变大的迹象。 他今晚吸收了五六块超大晶石，感觉身体都要被撑爆了。 这种饱满感和吃饭不一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有重量了，不再像之前容易被一股风吹走。 高级晶石，可能会帮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不过那之后呢？溥淮没再继续往下想，先走出一步再看，总不能一直是现在这副鬼样子。 两小时的时间一到，安酒打着哈欠醒来了。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溥淮，你去睡吧。” 溥淮躲过她探来的手，钻进毛毯里，回安酒给他缝的小兜里躺下。 安酒抓了个空，大脑有一瞬间清醒，低头便看到小兜里鼓起的一团——有床不睡要蜷缩在这里？ 为了陪她？ emm，有点开心。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通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安酒瞬间清醒，把毛毯收进空间，拿起安全帽快速离开。 溥淮从小兜里探出来，“我下去看看。” 不等安酒回应，他拽着衣服滑行向下，最终稳稳落地。 他摆摆手：你先走。 安酒略一点头，消失在拐角处。 十几秒后，一束光明晃晃的打过来，来人十分焦急地从溥淮身边跑过去。 “是负责人。” 安酒刚翻出矿洞，溥淮就通过空间回到她身边。 整个葫芦矿区不知何时点亮了灯，地面上也再次浮现出红色线条。 整个空间只有她和溥淮，昨晚那两人可能也藏身在矿洞里，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安酒沿着边缘走了没几米，负责人从她刚离开的矿洞口跳下来，飞快跑去规定地点扫自己的识别码。 哔的一声后，他才如释重负地回身看向安酒。 “怎么只有你自己，那两个人呢？” “不知道，”安酒摇头，“可能在某个矿洞里藏着呢吧。” 第382章 安酒你好样的 负责人没再多问，只挥手让她去工区干活。 安酒低头看了溥淮一眼。 对方会意点头，跳进身旁的矿洞里很快消失。 安酒从负责人那领取了新头盔，根据指引找到工区开始工作。 十分钟左右时间，实习管理员们陆续到齐，开凿声此起彼伏，负责人来回穿梭，监督每个人的任务进度。 等终于熬到下班点的时候，安酒双臂、双腿像灌铅般沉重。 能抬起来全凭回家的强烈意志在支撑。 她推开家门，“奶奶，我——” 她愣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嗖然升起。 奶奶蹭一下站起，“小酒，昨晚你怎么没回来？我和溥队都快急死了！” 小小的饭桌旁，一具高大的身影缓缓转头看过来。 那张脸…… 是溥淮。 他的眼神还和往常一样，沉默、冷静、还有些许的责备。 安酒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溥队。” “嗯。” 一模一样…… 安酒胳膊上的汗毛根根立起。 奶奶过来拉扯的动作，帮她移开视线，让她有时间整理思绪。 “我没完成工作，就被留下加班了，也没法回来报信，奶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奶奶其实心中有大致的猜想。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她心理承受力变强了，知道安酒肯定是有原因才没回来。 她担心的一夜没睡，溥队长过来时也忍住没问。 溥队长最近很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先等等再说，说不定小酒马上就能回来。 奶奶给他做了饭菜，让他先吃。 溥淮没动筷子，“小酒呢？出去工作了？” 奶奶犹豫了下，才说：“昨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不过估计也快回来了，你先吃着，我给她留饭了。” “所以一晚没回来？她在哪上班，我去看看？” “不用，你还不了解小酒吗，肯定是有事绊住脚了，没事，快吃吧。” 奶奶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刚要再说点别的，门口传来响动，安酒推门进来了。 “回来的刚好，饭菜还热着呢！”奶奶喜笑颜开，催促安酒快点去洗漱，坐下来吃饭。 “哦……” 用凉水冲过脸后，安酒冷静了不少。 这间屋子里有两个溥淮，一个在桌边坐着，和她记忆中一样，另一个在她空间里酩酊大睡，样貌、性格完全不一样。 为了分辨清楚，家里这个还叫溥淮，空间里的叫1009。 安酒打算等1009醒来，看看他怎么解释。 和往常一样，三人都落座后，饭桌下的腿难免会碰在一起，溥淮腿最长，平时都是她和奶奶迁就更多，但这次安酒没动。 溥淮抬眼看了她一下，装若无奈地往旁边收腿。 奶奶忙着盛锅里的饭菜，安酒先下口为强，“溥队，这几天怎么一直没看到你？” 1009说过，自从霆百那边着急后，他就也混进了高级矿区，一边清除异物，一边等待合适时机汇报定位。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眼前的溥淮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重新培养一个合适的卧底很需要时间，而霆百显然已经没时间了。 “下矿，任务很急。”溥淮给她倒了杯水，轻推过来，“需要我帮你和领导疏通一下吗？” 安酒合掌环住水杯，滚热的温度顺着杯体传递到她的掌心。 “不用，周一我就去学校了。” “好好上学，”溥淮忽地笑起，“说起来，如果有不会的，趁着现在我在，可以辅导你做作业。” 安酒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谢谢你，不过我还真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溥淮端起水杯喝水。 安酒看了奶奶一眼，往他的方向凑近，“你知道深渊吗？” 溥淮眼底飞快划过一道异样，他用手指抵着安酒的额头，把她推回原来的位置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 安酒揉了揉额头，“从同学那听来的，有点好奇。” 溥淮小口啜饮着热水，“你只要知道那地方很危险就够了，其他的不要乱想，也没必要了解。” “为什么？” “因为……”他放下杯子，“深渊离你很远。” “来来快吃饭了，你们俩填饱肚子再聊。” 奶奶往饭桌上放下一盘肉菜，催促两人快动筷。 话题因此截止了。 美食当前，安酒暂时放下那些琐事，先吃饭把肚子填饱。 见她狼吞虎咽，恨不得吃下一头牛，奶奶就知道她可能一天没吃饭，心疼地给她夹肉夹菜倒水。 溥淮虽然没说话，可也降慢了吃饭的速度。 就在这时，睡起来的1009出现了。 “……” 他看着对面那张自己用了好久的脸和身体，面上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怎么忘了，急着想要获取高级晶矿资源的霆百集团，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掉‘溥淮’这个身份。 这是一个已经经营成功的人物。 就像他当初顶替了别人，后来者也会顶替掉他。 可是……他是以‘溥淮’的样貌出现在安酒面前。 面对这种情况，安酒会选择相信谁？ 一个是外表真实的溥淮，另一个是从灵魂到躯体都不是溥淮，但却借着这个壳子，和她产生了不一样感情的人。 ‘溥淮’，对他们而言只是个带着名字的容器，可是对于安酒来说…… 1009忽地被恐惧牢牢攥住了咽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冲了上来。 如果安酒认为她被骗了怎么办？ 会不会从此和他保持距离，再也回不到从前？ 一想到这里，1009就恨不得一脚踹飞坐了他位置的复制人！ 做任务得了，没事过来凑什么热闹？！ 这时，一双筷子从他身边经过，接触到皮肤的时候，他眼前一花，被收回空间。 ……安酒你好样的。 1009恨得牙痒痒，当即跑出去，用双手扯着安酒的耳垂。 “你居然把我收进去了！难道你觉得他才是溥淮？！看来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那副皮囊里装的是和我一样从生命舱里出来的复制人！安酒，你给我清醒点！” 第383章 溥淮有点奇怪 安酒放下筷子，揉着被吵得嗡嗡响的耳朵。 溥淮见状问道：“不舒服？用不用去医生那看看？” 1009冷笑：“听到他的话了吗，如果是以前的我，会等你吃完直接带你去找医生，不是多此一举的问你。” 夹在中间的安酒直汗颜，“不用了，应该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溥淮放下筷子，“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有事让奶奶喊我。” 1009阴阳怪气，“啧，还有事喊你，喊你干什么，说的好像你今晚在屋里似的。” “小酒你先吃着，我给溥队那屋拿点烧好的炭过去，不然这大冷天的，睡一晚人都得冻坏喽。” 见奶奶急冲冲的样子，1009心中不是滋味地说：“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拒绝奶奶的好意。” 趁没人注意，安酒飞快往他嘴里塞了粒米饭，总算堵住他的碎碎念。 难道是1009摆脱‘溥淮’这个身份，不用再顶着别人的躯壳行事，可以做自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自我定义，在重组性格，所以有时候他的表达和行事，更像个几岁小孩子。 总不能要重新走一遍幼时没走过的路吧…… 1009被塞得脸颊鼓起，注意到安酒的视线后，冷着脸垂下眼睑，抱着大米粒一口一口地啃。 安酒：……好反差萌。 从零开始也不是不能接受。 “安酒。” 听到声音，安酒回头，溥淮站在门口，神色淡淡的，“有需要就和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好的。” 等他走后，1009也吃完了米粒，不过他的表情看着不太好。 “以前我也这么欠揍……吗？” 安酒瞟他一眼，他看起来快碎了。 “没有，你比他好点。” 没这么生硬，更真诚点。 可1009不仅没被安慰到，表情看起来更加落寞了。 “抱歉。” 安酒用食指指腹揉着他的头，“没事，我不介意。” 虽然现在这个溥淮走的也是相同人设，可给她的感觉不同，更像是为了维护人设走流程。 如果当初遇到的是他，两人一定只是上下级关系，不可能产生情愫。 奶奶推门进来，“吃完了吗？天冷，早点上床睡觉去。” 安酒嗯了声，帮着把碗筷收拾好，炉上有热水，往盆里倒些，准备泡个脚缓解一下疲劳，会睡得更舒服。 用小盆给1009也盛了些，让他回空间去泡。 奶奶收拾完坐了过来，悄声问：“昨晚到底是怎么了？” 安酒也悄悄的，“没完成工作，被领导留下来了。” “就这样？”奶奶狐疑。 安酒摊开手掌，“就这样，干完活都后半夜了，我实在困的不行，就找个地方睡觉，不然今天又得被留下。” 奶奶咒骂着领导，知道这事怪不到小酒头上，多余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便把话题扯到了溥淮身上。 “今儿不知怎么，总觉得溥队长不太一样了。” 安酒把脚上的水擦干净，穿上软绵绵的拖鞋，端着盆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顺着倒到外面去。 凛冽的夜风卷着雪花哗一下吹了进来，；落在脸上一阵冰凉。 她赶紧把窗户关上，免得热气被全卷走。 “为啥啊，奶奶你从哪看出来的？” 安酒不想带着一身寒气进被窝，便凑到炉子旁先驱一下寒。 她本是想看奶奶的，却看到自己的被窝上，1009支着脑袋听得认真。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就感觉，”奶奶语言匮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更恰当，“可能是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和往常不一样。” 1009猛地坐起身。 安酒顺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她坐在床边把1009拎起放在枕头上，用脱下来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这样他既能听到奶奶的描述，又看不到她换衣服。 躺进被窝后，安酒收走衣服，把他放在身边，用被子盖到他下巴的位置。 ——听吧，听完就回去睡觉。 奶奶并未察觉，添好火后也准备上床睡觉。 安酒掀起被子准备挡住他的眼睛，发现他早已经翻身，脸冲下趴着。 碎金色的头发柔软地落在枕边，安酒用小手指撩起一捋，琢磨着明天给他剪剪头发，有点长了。 “可能是溥队长这几天累着了，整夜整夜不回来，晚上睡不好，啥好人都得发脾气。”奶奶侧躺着看她，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 “不应该吧，哪个矿能不让人睡觉，比惩罚还要命。” “那不然是什么？”奶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你没看出来他咱们说话都有点生疏了？太客气了，和之前不一样。” 以前小酒没回来，她也给溥队单独做饭，只要不是小酒快到家，他会像在自己家那样吃喝，还帮忙点火烧柴。 但是今天不一样，好像是时间太久没见，溥淮有点生分了，虽然还是坐在他的专属位置上，可一动不动的身体，隐约环视周围的目光。 都让奶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连带着她自己也有点紧张。 小酒回来后，她就更加确信感觉的没错，因为她发现小酒和溥淮没有了眼神交流。 之前溥淮还得背着她给小酒使眼色，现在只有在她看着两人的时候，他才会和小酒视线碰在一起。 这种变化太明显了。 奶奶有点生气，但还不能直说。 拐弯抹角道：“哎，溥队长还是太辛苦了，他难得休息，你别去打扰他。” 安酒手指上的发丝一紧，是1009抬起头看她，暗含警告的眼神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松开手，“知道了奶奶，没事我不去找他。” 1009：？ 他是这个意思？ 1009恼道：“我就在你身边，难道你要去找一个冒牌货？” 奶奶也恼，“有事问我，我去找他。” 安酒望着铺了弧形火光的屋顶，平静道：“行……按你们说的来。” “快睡吧，这孩子脑子都困糊涂了，”奶奶无语的给她掖了掖被角，“连几个人都数不清，这里除了你我还能数出第三个人来？” 第384章 你怎么醒了 安酒默默看向身边——1009回去了。 临睡之前，安酒查看这两日奋斗的结果： 【当前面积：278立方米】 【当前空间血槽值：3733（可自动回复）】 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安酒觉得绑定1009的决定超级正确，至于为什么没触发出添加新人的提示，思来想去，她想应该是面积没达标。 还要继续努力。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准时醒来，穿上衣服下床洗漱，然后轻手轻脚推门去对面的房间，开始做给同学们带的盒饭。 这间屋子里冷极了，一呼一吸间全是白汽，她搓着手，把从家拿来的火炭放进炉子里，搭上木条，等它自己慢慢点燃。 松木条里油脂丰富，是点火的好材料。 屋里不再那么黑，温度也渐渐上升起来，往炉子上坐了一壶水，安酒拿出土豆坐在炉边，借着火光削皮。 现在正是深夜，家家户户都在睡觉，走廊里安静极了。 安酒已经习惯这种环境，一边打瞌睡一边干活。 只不过打了个哈欠，再睁眼就看到1009出来了，环视一圈后，拿起她放在脚边的蒜，帮她扒蒜皮。 一瓣蒜就有他半个身子那么高，剥皮对他来说就像在撕墙纸。 安酒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道：“你怎么醒了？不会是我把你吵醒了吧？” “没有，平时这个点我也会起来。” 1009撕下最后一块蒜皮，旁边多了个盘子。 他神情有些愉悦的把蒜瓣放在里面。 安酒收回手，问：“大冷天的起来干什么？在被子里睡觉多好。” 1009随口嗯了声，看起来无意详细回答。 她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安静祥和。 1009能帮到的忙其实不多，但胜在积极、态度好，安酒原本因早起的困顿，也因此烟消云散，浑身轻松。 就像……当初的溥淮陪在身边，十足的安定感。 锅里逐渐飘溢出饭菜香气，勾得她也有些饿了，便取出提前埋在灰里的红薯，扒开外皮，里面是热腾腾的金黄果肉。 安酒把1009放在大腿上，两人面朝火炉，在一阵阵热浪扑面中，分享着吃完红薯。 当然了，她吃的更多。 于罗最期待的周一终于来了。 一大早他就背上沉甸甸的书包早早出发，只为做今天第一个到班的人。 他兴冲冲推开班门，目光一扫，“安酒，你怎么又来的这么早？！” 安酒合着眼睛，“别吵，让我补会儿觉。” 于罗做了个手动闭嘴的动作，悄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把书包抱在怀里，看着安酒的方向，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坐下，反反复复，犹豫徘徊了很久。 “于罗，你再发出噪音，今天的盒饭就没有你的份。” “啊，不是，我——”于罗抱着书包站起身，小媳妇般凑过去，“队长，我和你做同桌行不行啊？” 安酒还没来得及说话，躺在她臂弯里的1009睁开眼睛，眼神冰冷地看了过去。 于罗莫名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可后面啥也没有，可能是错觉吧。 他清清继续道：“自从我和父母说了考核的事儿，他们老感谢你了，非得要亲自过来，我怕你不好意思，就拦住没让来，不过他们给你准备了份礼物，我坐下拿给你看哈。” 于罗边说边坐在安多献的位置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个礼盒。 “队长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没额外花贡献值，是从我爸超市里拿出来的，你要不要拆开看看？” 礼盒上写着一长串看不懂的文字，但从图片上看，应该是滋补养血类的。 安酒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支生长剂没用，刚好可以趁着上学这段时间比较轻松，注射试试。 “收下吧，我爸说这款可畅销了，女生喝特别好。” 于罗把礼盒推到她面前，顺势把书包塞进桌堂里，就这样和安多献换了位置。 “谢谢，以后常合作。” 安酒收下礼盒，把1009揽回臂弯，枕着手臂继续打盹。 被她一挡，1009彻底看不到人了，他沉默好一阵，才靠着她坐下。 片刻后，眼前出现一道阴影，睁眼看去，是个不知所措的男同学，长相看着和安酒有几分相似。 “于罗，你……坐了我的位置。” “哦，”给安酒送礼盒的男生说，“换个位置，你去坐我那，没意见吧？” 安多献巴不得，怎么可能有意见，他甚至还想说句谢谢。 坐在于罗的位置上，他忍不住目光瞟过去——于罗成了安酒的跟班？ 不可能吧？ 那是不是以后去超市买东西就能打折了？ 安多献羡慕不已，如果安酒没来班里，享受打折的人就是他了。 可惜…… 1009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联想前后，觉得他可能是安酒的某个亲戚，长相又有相似处，说明还是个关系比较近的亲戚。 但从他接管记忆到现在，还从未听奶奶说起有关这方面的事，她们住48楼那么久，也从未见过亲戚来找，可见也是断了关系。 眼下在同班上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没少蛐蛐安酒。 1009冷笑，悄声离开。 安酒醒来时没看到他，以为他嫌吵回空间去了，刚好老师踩着上课铃进来，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课堂上。 然而上课上到中央，安多献嗷一嗓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老师：“你怎么了？” 安多献捂着屁股，回头看凳子，“有人用钉子扎我！” 他的位置靠墙，只有同桌有机会做这种事。 见老师怀疑地看过来，同桌立马举起双手自证清白，“不是我，我在听课。” 老师：“先把钉子拿来我看看。” 安多献顶着全班的视线，手在后面摸了半天，然后又低头在地上找起来，最后一脸纳闷地说：“我明明被扎了，怎么找不到钉子？” 差点被冤枉同桌立即说道：“老师，说不定他骗你，他不想听课就撒谎想去医务室。” 老师啪一声合起书本，冷脸道：“行了，安多献坐下，下课来我办公室。” 第385章 少爷、少爷 一般被这位老师叫走，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被叫家长，一个是体罚，什么五十米鸭子步，一百个仰卧起坐，三公里负重跑…… 安多献脸都吓白了。 老师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上课。 他没胆子打断，战战兢兢坐下身。 然而得罪的人不止一个，同学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说了两个字。 “等着。” 安多献欲哭无泪。 他这一去就是一上午，刚好错过突然来班里送资料的吉修齐。 全班哗然，推桌子摔凳子全都围了上去，高举着本子想要他签名。 “吉修齐少爷，我喜欢你好久了！” “求你给我签个名吧！” “少爷，能不能和我合个影？求圆梦！” “……” 不止是本班的学生，就连隔壁班的同学也都挤进来，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 吉修齐十分擅长处理这种情况，温文尔雅地接过卡片，在上面龙飞凤舞写出自己的姓。 引得众同学尖叫声不断。 可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句：“安酒开摊了！” 声音瞬间盖过所有声音，原本还围着吉修齐的c班同学奋力往外挤，嘴里嚷道：“麻烦让让，我着急吃饭！” 外班同学：？ 啥饭比和偶像近距离接触还重要？ 并未所有c班同学都往回跑，还有不少人伸着手要签名。 “修齐少爷能麻烦您件事吗？” 吉修齐涵养很高：“请说。” “快点签，谢谢。” “……好的。” “少爷我也想麻烦您一件事。” 吉修齐笑容不变，“签快点是吗？本子给——” “不是，能请您挪下位置吗？我拿不出来筷子了。” “——好的。” “额，少爷好，少爷您辛苦，少爷请您让让，我着急干饭。” “……好的……” “少爷——” 吉修齐微笑打断，“是最后那位女同学在卖盒饭吗？” 同学瞪眼，“修齐少爷您不会要……” 他继续笑着，“是的，你没想错，我也要买一份。” 在c班同学惊悚、隔壁班同学震惊的眼神中，吉修齐走到最后排，对着短发女生说：“麻烦给我也来一份。” 所有人心中os：天啊，修齐少爷居然要吃盒饭？！偶像周边买不起，但偶像吃过的盒饭他们买得起！ 然而就在这时，卖盒饭的女生却摇摇头，“抱歉，已经卖完了。” 吉修齐微微皱眉，“一盒都没了吗？” 安酒摊手，“没了，你来晚了。” 吉修齐并非真的想买，只是一时兴起，既然没了就算了，“可惜。” 说完这句，他沿着班级后门离开，惊醒的同学们赶紧追了上去。 再回头，c班大部分同学都埋头干饭，跟着出来的，都没抢上盒饭。 他们不禁心里纳闷，到底是有多好吃，居然都理智成这个样子！ 随着吉修齐离开，班里终于恢复安静。 拉肚子迟迟归来的于罗，回班第一件事就是找安酒买盒饭。 “诚惠，50。” 于罗以为自己回来的晚，肯定没有剩余，没想到安酒还给他留了一份，心中感慨一句还得是送礼啊！ 下定决心等放学回家后，把母亲用不到的全新物件拿来借花献佛~ 盒饭都卖完后，安酒开始吃饭。 真没想到吉修齐会跑来和她买盒饭，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哥，一看就知道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肠胃被照顾的太干净了，万一吃了她的盒饭生病怎么办？ 而且他买回去也不会吃，丢掉更可惜，还不如留给真心需要的同学。 安酒不想自断财路，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便递上卖完了的台阶，这样三方欢喜。 事实的确如她想的那样，当天还没过完，负责吉修齐安危的人就已经搞清楚她食材的来历。 “异世界带回来的，估计很快消耗完，不用处理。” 回家之后，安酒在1009的指导下，给皮肤消毒，在表层注射了一丁点进去。 这种事1009经验颇丰，观察她身体反应和面色变化，同时询问她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安酒仔细感受身体内部，摇头道：“没什么感觉，我再注射多点试试？” “不急，等一个小时之后再试。” 安酒坐不住，穿上羽绒服去复制二号房找奶奶。 眼看年关将至，奶奶磨刀霍霍，在猪脖子上横过来竖过去，眼中满是舍不得。 安酒下了剂猛药，“我怎么看着猪好像瘦了呢？” 从温暖、安逸、一张嘴就有食物吃，到现在又冷又吃不饱饭的环境中，猪能不瘦吗？ 但对于她们来说，猪瘦了可是巨大的损失。 肥油能炼油，在蜂巢是难得的动物油脂，吃进肚子很养身体呢。 这下奶奶不舍得也得杀了，她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食物养猪。 哪怕是开春，荒原也是光秃秃的，既然早晚都得杀，还不如趁着猪还肥的时候，多得些肉。 下定决心后，奶奶一有空就拿刀对着猪脖子比划练习，怎么进更准，杀之前是不还得绑着猪腿，另外还得准备几个盆，不然血呼啦擦流的哪都是…… 以前怕年节来的快，现在奶奶恨不得明天就是过年。 她担心安酒再来一句猪又瘦了，连轰带赶的让她回去了。 安酒：……得，烤火去。 一小时后，她再次给手臂消毒，这次注射了一厘米的药量。 最后在临睡前，把余量全都注射进身体。 她倒头就睡，完全不知道1009在她身边枯坐一夜。 半夜的时候1009想叫她起床准备做盒饭，可任凭他怎么推怎么喊，安酒完全没有一丁点醒来的迹象。 直到第二天奶奶怕她上学迟到，硬生生从床上薅起来，摇晃着肩膀才强行叫醒她。 “小酒！快起床了，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安酒歪着头迷迷糊糊拥坐在被子里，缓慢眨着眼睛，大脑处理这句话好几秒时间，才突然清醒过来。 “啊啊啊要迟到了！” 奶奶赶紧把昨晚剩下的菜和米饭归拢到饭盒里，从复制一号房里拿出两个面包一盒牛奶，一左一右塞进她衣服兜里。 安酒匆忙洗漱完，披上衣服搂着饭盒就往外跑。 隔壁溥淮也要出门，看到她犹豫了一秒正要开口，她人已经飞快跑走了。 ——正好，不用打招呼了。 第386章 长高了! 安酒感觉自己非常饿，就像有只恶鬼在肚子里抓挠，眼前阵阵晕眩。 她还以为是低血糖了，赶紧掏出面包，撕开袋子排气，捏吧着揉成结实的一团，塞进嘴里嚼几口咽进肚子里。 面包太松软了，吃下肚完全没啥感觉。 便把另一个也拆开吃掉，还喝光了牛奶，顺手扔进一楼的垃圾桶里。 她摸摸肚子，刚半饱。 忍着到了班级，刚一坐下，就赶紧从空间里取出一根塑封的红肠开吃。 “安酒，早上吃这么硬的食物啊？”于罗看了直咋舌。 早饭不该是包子小米粥配咸菜吗？ 安酒匆匆点头当做回应，香肠内大块大块的肉粒令她欲罢不能。 一整根红肠吃进肚，还又喝了一瓶牛奶，她才打着饱嗝停下来。 随后在课堂上，她表现出异样的活跃，就像被注射了肾上激素，满身都是活力，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了体能训练教室，老师刚吹响口哨，她就从人群中猛地蹿了出去。 刚要起步的同学：？ 还没放下哨子的老师：？ 套了一圈回到队伍最后位置的安酒原地高抬腿，她的身体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见大家不动，再次狂奔出去。 仰卧起坐、波比跳、向上引体……她直接刷新全校记录，创造出新的最高成绩，并且还一次次挑战自我，看的全班目瞪口呆。 最后连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赶紧下场劝她收手吧，这么瘦小的身子骨可别造坏了。 就在c班同学以为这只是一次偶然时，却发现安酒一天比一天生猛，饭量也开始大的惊人。 不仅吃完自己带的饭，她还能额外再干两盒盒饭，外加两瓶牛奶，两节课后还得再吃点加餐。 可安酒还是觉得饿。 身体像个无底洞，需要大量食物填充。 “奶奶，不用拿碗，我用盆就行。” 奶奶听得心尖尖都在颤，啥胃啊这是，能塞下一盆饭？ 担心奶奶盛的不够吃，安酒干脆自己抱着盆去装米饭，回来后又把半盘子菜都倒进去，用筷子搅拌均匀，拿起大勺子舀饭就往嘴里塞。 这一口接一口的模样，看的奶奶胆战心惊，不时就得劝一句，“吃不下也没事，千万别逞强，长身体也不能这么吃吧？别把胃撑坏了！” 安酒饿的肠子都拧着疼，哪还有空说话，头都不抬库库干饭。 一盆吃完，安酒没感觉到撑，不过剩下的菜要留给奶奶，而且也怕她太担心，安酒就收拾碗筷离了桌。 但等奶奶洗完碗一回头，就看到她怀里抱着几袋子零食咔咔啃。 奶奶便知道她做的饭又少了…… 第二天奶奶撩起袖子猛翻锅，汗流了一层又一层，胳膊都抡酸了。 心想这顿饭怎么也该有剩余，到时候她随便吃点剩饭，等晚上再做新菜。 然而！ 安酒照旧全都吃光光了！ 奶奶：…… 她颤抖着手去摸安酒的肚子。 安酒羞涩地笑了，“奶奶，我这次真吃饱了~”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把奶奶打的里外发焦。 她失神地喃喃道：“好、好，你吃饱就好，吃饱就好……” 原来…… 小酒一顿能吃这么多！ 原来…… 之前小酒是真的没吃饱！！！ 等安酒睡后，奶奶披上外衣到复制一号房里拿明天要用的食材。 看着短短两个星期就空了一多半的房间，奶奶捂着心脏劝自己说，小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常——正常┭┮﹏┭┮。 安酒看到锐减的物资，内心也有些焦虑，虽然最近食量增大、睡觉很沉，但她实打实的长高了。 之前的衣服现在穿着都短了，连鞋都加大一个码数。 有次学校统一量身高，她发现自己比之前长高了四厘米！ 这可是实打实的四厘米啊！ 为了继续长高，她还可以吃更多！ 又过了一个星期，学校宣布放假，这就意味着她少了一笔倒卖盒饭的稳定收入。 于罗嗫嚅着说：“如果需要找工作的话，我可以找我爸问问……” 安酒摇头，“谢谢，暂时不用，家里开了个小餐厅，回家帮奶奶干点活。” 从这天起，她再也不用半夜起床，可以稳稳睡到自然醒。 好在这段时间挣了不少贡献值，暂时不用为这些犯愁。 可假期来临的第一天，她醒来的却比平时上学还早…… 不，就算醒来她也不会起床的！ 奶奶知道她平日辛苦，难得休息就任由她躺着，还宠溺地端来温水让她喝。 安酒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被奶奶照顾的感觉，窗外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可奶奶生起了热乎乎的炉子，还给她做香喷喷的面条~ 她的脚趾根根舒展。 啊~有奶奶疼的感觉真好~ 奶奶几口先吃完，便去对面忙，安酒给1009的碗里挑了根软烂面条，又盛了些汤，剩下的全部吃光光。 饭后，1009说他要去外面转转，让安酒不要担心。 安酒打开门，对他挥挥手——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又没人能看到他，就算是真有情况，瞬间就能回到空间里来，谁能抓到他啊。 简单收拾一下，安酒走到对面，推门进去，里面忙碌的四个人齐刷刷回头——奶奶、阿玲，和她的一双儿女。 每人手里都有活，就连两个孩子都在帮忙看火、添煤。 阿玲见到她很紧张，“小妹来了，你们快叫姐姐。” 两个孩子很乖巧地张嘴叫人。 安酒微笑着点点头，“我过来帮忙，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奶奶看到她高兴，对阿玲说着：“学校放假了，以后你们也能常常见到她，没事，还和往常一样就行。” “诶，知道了姨。”阿玲忐忑地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往安酒那边瞟，见她没有因为自己带两个孩子过来黑脸，才算安稳了些。 其实这里没什么需要安酒帮忙的，奶奶和阿玲一个煮饭一个配菜，两孩子负责掌火，很井井有条。 看了一圈，拿起抹布准备把桌子擦一下。 刚一拎起，抹布湿哒哒的往下滴水，安酒下意识看那两个小孩——可能擦桌子是他们负责的，但因为力气小，拧不干抹布。 上面的水还留了很多。 第387章 悲伤的往昔 两个孩子也在偷偷看她，见她拿起抹布，还被溅了一身水，顿时有点害怕。 安酒收回目光，走到水盆前把抹布重新投洗，拧干后把桌子上的水擦掉，之后把抹布搭在离炉子近的地方烘烤，最后顺手撸了把他们的小脑袋。 果然还是小孩生命力旺盛，之前他们还只能躺在床上，无力地抢一块泥饼干吃，现在能跑能跳，还能帮忙干点小活。 安酒以为自己长得就够快了，但比起他们来说，还是差点意思。 两孩子见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对母亲说些什么，心才落回肚子里，低着头认认真真看着火，完全没有小孩该有的天真、无忧无虑，成熟的就像个小大人。 “我常跟安奶奶说，要是没有你们，我这两个孩子早就饿死了，他们能长这么大，全凭你们帮了我一把，我命苦，遇不上好男人，刚生出老二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你说那是什么人家，亲生儿子也不要，一个都不要……” 阿玲眼泪哗啦啦地掉，过往就是她心底的一道伤，里面装满了委屈和无助。 一个还处于坐月子期间的年轻女人，被夫家残忍赶走，抱着一个领着一个，一层层往上走着，寻找能容纳她们娘仨生存的落脚点。 为母则刚？她只是咬牙硬撑罢了，孩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只要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丢下他们不管。 再苦再难，面对他们永远都是温柔的一句：不怕，有妈妈在。 “你说你，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奶奶眼窝子浅，光是听着就跟着落泪。 她带着小酒也走过同样的路，这一路的辛苦她再明白不过了。 苦难消磨的不止是身体，还有意志。 她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可因为还有小酒，只能告诉自己撑下去，哪怕多活一天呢。 安酒其实很怕看到奶奶伤感，为往昔流泪。 因为奶奶哭的是小酒，那个死在第一次去异世的小丫头，她只是个顶着这副躯壳活着的异世灵魂。 这种时候她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缩在角落的旁观者，看着奶奶为自己的亲孙女落泪。 奶奶在哭这一路走来的心酸。 而她，安酒，则清楚的知道，奶奶的眼泪也为死去的小酒而流。 这些眼泪是独属于小酒的。 她不羡慕，只是有点知情者不能言语的心酸。 有时候连奶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悲伤、低落，安酒觉得她应该是冥冥之中感觉到小酒不在了，可能这就是血浓于水的心灵感应？ 嗐，挺悲伤的一件事。 她知道死去的小酒有和奶奶告别，也为奶奶祈祷，可奶奶不知道，她也不能说。 如今她和奶奶互为依靠，却始终有一块圣洁的地方，是留给奶奶和小酒的。 她挺羡慕的，同时也为小酒感到遗憾，因为小酒再也不可能知道奶奶有多爱她。 安酒也可以当自己不知道，真正顶替小酒生活。 可她不想。 如果连她也选择忘掉小酒，小酒就真的消失了。 她就像个中转站，接收奶奶的爱，留下大部分滋养自己，再腾出一小部分，为小酒留下。 呐，她没有全吞，小酒可不要生气。 安酒托着下巴，眼睛失神地注视着忽闪忽闪的火光。 这时1009的小小身影走了进来。 如果说，她是借住在别人躯壳里的异世灵魂，那么1009，是连躯壳都没有的可怜复制人。 只有自己能证明他还活着，只有自己，能看到、听到他的存在。 和奶奶是现实中的牵挂，和1009，则是因结果的相似，和他产生了惺惺相惜，灵魂想要靠近。 安酒忍不住苦笑。 她好像又幸运又不幸运的…… 1009留意到安酒复杂、哀戚的眼神，原地消失，重新出现在她肩头。 “怎么快哭了？和邻居互道衷肠了？” 屋里的气氛实在低迷，两个孩子见母亲哭泣，也垮下小脸，瘪着嘴巴忍着不哭。 奶奶一边安慰阿玲，一边还要给自己擦眼泪。 1009觉得只有这种可能。 “差不多吧。”安酒恹恹答道。 “那要不……哭一会儿？我曾经从资料里看到，适当哭泣可以缓解心理压力。” “不用，离开这个环境就没事了。” 安酒站起身，安静离开。 回到家里，她打开窗户，一股寒风卷着雪花吹进来，她的大脑顿时就被冻清醒了。 望着外面白茫茫一片的巨大荒原，安酒理智回归。 “你去哪了？” “楼下。” 1009从她肩头跳下去，落在窗户外的积雪上，但预估失误，砸出一个把自己埋了的坑。 安酒顺势用手指把他戳的更深，接着关窗、走人。 刚坐在炉子边，1009顶着满身雪花出现，二话不说直接贴上她的脖子。 “冷冷冷冷冷！”安酒一把把他薅下来，手背使劲搓着冰凉的皮肤，“你在干嘛？！” 被融化的雪水浸湿1009头发，湿哒哒贴在他的皮肤上。 “把我压在雪里的小小报复。” 安酒：…… “幼稚。” 1009就当没听到，还把双手插进安酒指缝中取暖。 “我给你带了个小蛋糕，在空间里，你拿出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蛋糕？”安酒往空间里一看，果真有个巴掌大的樱桃蛋糕，“你哪来的贡献值？该不会……” 不是吧，蜂巢里零元购？ 还可以这样玩？ 安酒很不想承认她的心扑通了一下。 “别乱想，是以前在那办的卡，还有点余额，就趁着这次下去清空了。” 1009从她掌心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换了干燥衣服。 他走到炉子边烘干身体，并未回头，给她留了足够的反应空间。 安酒从空间里取出小蛋糕，香甜的奶油，小小的爱心装饰，还有上面红红的樱桃，看着特别喜人。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吃过蛋糕了，也没再庆祝过生日，经历过刚刚的事后，眼前这个小小蛋糕，的确抚平了她内心中的最后一丝波澜。 “溥淮，一起吃。” 1009拨撩湿头发的动作忽然停下，回过头看着安酒身后与隔壁共享的墙，目光沉沉暗含杀气。 “还是得想个办法把另一个溥淮弄死，身体没了就算了，连名字都得和别人共享！” 第388章 敲打一下 安酒目前只有一张复制卡可以使用，剩余的两张要用来复制房间。 不过复制出的冻牛肉，她自己就得吃一半，另一半还得拿到小餐厅做成食物售卖。 赚来的贡献值，可以到超市里买米买面，这样就能尽量在不动库存的基础上，让安酒吃饱饭。 奶奶闲下来的时候算了笔账，发现还是有些入不敷出。 冬天没什么工作用人，赚不到贡献值，大家就只能吃老本，躺在床上不活动的情况下，吃一顿饭挺两天。 外加今年冬季长，转眼就要过年了，外面还在下雪，这样大家就更不敢花贡献值了。 杨学真管理员发现最近入账少了，还宣传过不吃饭的危害。 但由于不是从根上解决问题，再怎么宣传也不起作用，最后只能作罢。 阿玲比奶奶还着急，一晚上嘴边就长了圈燎泡。 虽说不给她发工资，可到底管着她们三张嘴呢，奶奶表面上说薪资只能给碗肉汤，实际每次都给她们盛满满的一碗米，还额外再给一碗有肉有菜的汤。 全靠这顿饭，两个孩子才从死亡边上拉回来，要是真的不开了，她不敢想象之后会怎样。 1009给安酒出主意，“去隔壁敲打一下。” 安酒一顿，跃跃欲试道：“怎么做？” 1009环视一圈，“送点火炭过去，不用多说，坐在沙发上待着就行。” 安酒按照他说的做。 片刻后，一脸睡意的‘溥淮’拉开门。 他的视线向下，看到了她带来的火炭，按照往常习惯，侧身道：“进来吧。” 安酒走进去，十分自然地走向无烟炉，揭开盖子把炭放在里面。 这期间‘溥淮’环着胳膊，站在门边一直默默看着。 就在他以为安酒放完就会出去的时候，安酒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还一声不吭。 在矿下一夜没睡，回来后也才刚睡了两小时的‘溥淮’脑子艰难转动。 他接收到的记忆除了原身那部分，更多来自于上一任。 但由于前任还未来得及回传全部记忆，就意外消亡，临时顶上的他所拥有的记忆是有空白的。 就算如此，他也还是能看出来，前任对照顾二字有深切误解，就比如为了维护人设，居然给邻居交伙食费——虽然那边的确吃的比自己随便糊弄一口要好。 如果不是任务太紧迫，他想他也应该会过去吃饭。 难道…… ‘溥淮’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低头不语的安酒。 ——她是来要伙食费的？ 现在他都不过去吃了，这笔钱还得交？ 不会是以前欠的没给吧？！ 可惜他找不到相应的记忆，那就应该是没给，不然这家人不能登门。 他斟酌了下词句，哑着嗓子说道：“我最近一直太忙，有些事不记得，等我睡醒，下楼采买点东西给你们送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原谅他，都是为了维护人设。 安酒下意识要摇头，就听1009说：“机会难得，多要点，反正花的也是我赚来的贡献值。” 有道理！ 那她就不客气了。 “猪肉牛肉羊肉鸡肉驴肉、大米小米黑米糙米白面荞面莜面，蔬菜你挑喜欢的买，我们不挑，如果还能拿得动，买四件牛奶回来？” “……”‘溥淮’嘴角微微抽搐。 这不明摆着把他当怨种坑？ 能拒绝不？ 回忆—— 靠，前任从来没拒绝过这种无理要求！ 为了维护人设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我尽量。” 安酒笑眯眯站起身，“那我跟您一起下去吧，还能帮忙搭把手，走的时候您记得叫我。” “……” 等安酒离开，‘溥淮’穿上外衣就出了门。 一小时后，拎着大包小包喊安酒开门。 安酒装作很诧异，“居然买了这么多？快进来！” ‘溥淮’肩上扛着、胳膊挎着、手里还拎着，放下东西的时候，连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 他揉着酸疼的部位，说出想了一路的借口，“这些你和安奶奶留着吃，我最近很忙，你们不用管我。” 安酒：“不来吃饭了？那我不能收……” “不用，拿着吧，如果我在家的话，会主动过来。” ‘溥淮’不想像记忆中那样拉扯，会很耽误他睡觉，影响任务完成度。 这么多东西，总该能让这家人安静一个月的了，而且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主动，这个词是个人就能听懂吧？ 花贡献值的是老大。 说完这些他便转身出去了，而且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进来。 看着家里多了这么多的物资，安酒忍不住对1009竖起大拇指。 1009倚靠在炉边的专用毛绒毯子上舒泰四肢，在温暖中合上了双眼。 ——目的达成了，隔壁不会过来了，暂时放他一马，不然弄死一个还有下一个。 奶奶知道‘溥淮’又送来物资后，心中感动到不行，说什么都要给他送饭送炭，张罗着做了一顿好饭，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那会儿明明看见他还在的，难道又出门了？”奶奶自言自语道，“溥队长这一个月可真是太忙了，这都有点生疏了……小酒，那就你都吃了吧。” “收到~”安酒美滋滋拿来拌饭。 奶奶坐下身，刚端起碗就又说道：“后天过年了，一会儿去把猪杀了。” 安酒总算盼到了这一天，她一直惦记着吃杀猪菜呢！ 猪肉血肠炖酸菜、清蒸大肘子、红烧肉、爆炒大肥肠、溜肉段、炒猪肝，还有qq弹弹的猪皮冻，她来了！ 这段时间奶奶反反复复说要杀猪，临到关头又舍不得，眼看着猪身上的肥膘越来越薄，安酒看的直心疼—— 猪油拌饭也是一道美味啊！ 这次可不能再反悔了！ 快速吃完饭，安酒抢在前面洗碗洗锅，刷锅水顺着窗外一泼，冲一下手就催着奶奶快走。 不然时间一长，奶奶又该舍不得了。 不用奶奶出手帮忙，也不给奶奶反应的机会，安酒一棒子下去，被砸伤后脑的猪绷直了身体侧翻倒下。 她利落掏出几个大盆在手边一字排开，回头对着已经看傻了眼的奶奶说：“快啊奶奶，再犹豫一会儿猪血都要凉了！” 第389章 明天还能得一头猪 赶鸭子上架的奶奶抽出磨了无数次的菜刀，在安酒的声声催促中，用她练习了无数次的熟练度，噗叽一下嘎了猪命。 猪血如注，刚好喷在安酒手中的大盆里。 奶奶深吸一口气——这还等啥，小酒接血，她烧水！ 两人开始忙乎，又是烫猪毛，又是刮毛，把猪全身洗干净后便开膛破肚。 手起刀落，热乎气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 安酒赶忙叫停奶奶，用复制卡复制了一头出来。 眼睁睁看着地上多了一头猪，奶奶惊吓之余，只剩欢喜。 这两头猪怎么着也得够小酒吃半年吧？ 但安酒告诉她，只要时机抓得好，她每天都能复制一头出来。 奶奶的表情像是听了天方夜谭。 安酒不敢再刺激奶奶，便打着哈哈说道：“其实这都是空间的……额，特殊能力，看着是挺好，就是使用起来有限制。” “那也行啊，”奶奶很知足，“我就说怎么有时候发现房间里多了东西。” 她觉得应该和小酒有关，但小酒不说，她也没必要主动问。 毕竟孩子长大了，有点小秘密很正常。 安酒本以为猪血有很多，却不想只接了一中盆，剩下的盆也没闲着，一半用来装内脏，另一半添了水，当场洗猪肠。 奶奶拿来案板，拿来家里所有能盛放的器具，磕磕绊绊把猪肉分开。 小盆放蹄子，大盆放猪头，再分前槽后丘、排骨和扇骨。 本想把肉切成小块，冻也方便，化也方便，随手拿出来一块也不用改刀，不过当刀即将落下去的时候，奶奶突然看了眼安酒，手下的刀往右移了一大截。 ——还是多切点，不然都不够她吃。 1009帮不上啥忙，站在一旁像个监工，安酒看不下去，赶他去回去看水烧没烧开。 可能是复制屋里血腥气和杀戮太重，鸡鸭乖乖趴在窝里，把脑袋埋在翅根里，缩着不动。 奶奶还想处理第二头猪，被安酒拦下。 “得留一头完整的，明天好复制。” 奶奶似懂非懂，反正她理解的意思就是：留一个，明天还能得一头猪~ “行行行，好好好。” 她半点意见都没有。 把分好的肉装进干净袋子里，奶奶拒绝安酒一次性转移的想法，独自一人抱着沉甸甸的肉，来回跑得浑身是汗，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忙乎完已经到了晚上，两人实在累得不行，随便做锅面条吃，躺床上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除尘清垢，衣服整齐叠好，炉火清空装进袋子里，等着明年栽果苗用。 安酒撕下零食袋边角，往1009头上一扣，让他负责清理死角。 床单被罩窗帘这种大件，奶奶几星期前就陆陆续续的洗过了，剩下的衣服和枕套，安酒在家，就全都放进洗衣盆里手搓出来了。 着急穿的挂在炉子边烘干，剩下的往复制房里一铺，几小时之后就硬梆梆，竖放都不倒。 暖暖手后，安酒拉着水桶去楼下买水。 工作人员是新人，他不想离开温暖的办公屋，只打开一条缝，从里面递出来根水管，到时候根据显示器价格收费。 半天没接完水，他纳闷着站起身，才发现原来是个大桶，嘀咕着一句不早说，加大了出水量。 安酒：…… 她也没想到现在比以前进步了。 十五分钟后，支付了三百贡献值，安酒拉着装满的水桶回家。 虽说明天就是过年，可这几层楼没有一点新年气息。 大家和往常一样，守在家里，躺在床上饿了就睡，睡起来就发呆。 安酒坐电梯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来自楼下的音乐声。 声音太过缥缈，到有种大梦一场的恍惚感。 自打放假，她已经很久没下过楼，但不用想都知道，楼下一定是特别热闹的。 安酒已经习惯听着回弹的脚步声往回走，小道深处不时传出的咳嗽和长叹声，表明这一层里这还住着人。 她拉着水桶拐进丁路，拨开小铁门上的插销正要进去，身后传来阿玲的声音。 “小妹你回来了。” 安酒回过头，阿玲站在门边淳朴地笑着，从她腿边挤出来两个小脑袋，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可能是想起母亲的叮嘱，两小孩脆生生喊道：“姐姐回来了。” “嗯，”安酒纠正道，“你们不能叫姐姐，得叫小姨。” 两小孩改口道：“哦，小姨回来了。” 安酒莞尔，对阿玲说：“那玲姐我先进去了。” 阿玲赶紧点头，“快回去吧，外面冷。” 回了家，奶奶问她刚刚在和谁说话，是不是阿玲。 安酒把水桶靠墙放好，说是她，还说起叫两个孩子改口的事。 “我管阿玲叫姐，她的孩子喊我姐姐，差了辈呢。” 阿玲年纪不大，成家早，孩子生的也早，她叫姐正常。 俩小孩可不能喊她叫姐姐，多乱啊听着。 奶奶对着火光穿针引线，说道：“叫小姨正对。阿玲心思细，上次见你过去，又急又怕，才让孩子叫错了称呼。” 说到底，是怕安酒不乐意把她们赶走，毕竟两张小嘴也是嘴，也得吃粮食。 奶奶继续说：“我一开始也是看她们娘仨可怜，想着反正也得雇个人帮忙，倒不如帮她们一把。 “刚开始俩孩子身子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后来硬实了，阿玲就让他们给帮忙烧火、扫地，擦桌子。别看他们小，可懂事，不哭不闹，也不打烂碗。” 奶奶说到最后还看了安酒一眼。 安酒厚着脸皮说：“咱家碗打不烂，可劲摔都没事。” 密胺材料，只怕火烧。 奶奶笑着摇头，一针一针的缝着给安酒做的护膝。 等身子暖和后，安酒翻找出以前收的窗花，铺平贴在窗户上。 之后她去复制一号房，翻出干货和干果，又拿出各种各样的糖和罐头，提前拿到外面，只等明天一起床，就能摆果盘。 其实应该准备些新鲜水果，可惜空间里的都吃完了，楼下超市卖的又特别贵。 就用水果干替代吧。 第390章 还省什么 翌日一早，两人都换上了新衣服。 安酒认认真真给奶奶拜年。 蜂巢里没有过年要给压岁钱的习俗，但奶奶给她准备了新的护膝。 安酒喜滋滋围在膝盖上，挨着皮肤的那层毛又软又厚，不影响走路，也不再觉得凉飕飕的风往里头灌了。 奶奶牙口不好，怕骨头炖晚了煮不烂，确定大小合适不用改针，就赶紧到隔壁炖肉去了。 安酒洗漱完之后，坐在椅子上，把昨天拿来的坚果拆开装盘，什么瓜子花生开心果榛子腰果松子，全抓几把出来，这样看着样子又多又好看。 另一盘装糖，什么奶糖水果糖qq糖麦片糖巧克力果冻……应有尽有。 安酒拆开一个水蜜桃果糖，大的自己吃，小碎渣片塞进1009嘴里。 “过年好~” 1009险些被锋利的边缘割破嘴唇，他无奈的用指腹擦过火辣辣的唇角，“过年好。” 他也换了新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浑身干净立正。 安酒收回视线，往糖上面放了几袋果干和蜜饯，还有她一点都不喜欢吃的山楂卷。 把果盘摆在桌子中间，后面放上两个什锦罐头，旁边再放一个用来放果壳和糖纸的空盘子。 “可惜就是水果不耐放、存不住，不然还能多一样年货。” 安酒惋惜地摇着头，用漂亮的碗分别装了葡萄干和西红柿干。 “就这么凑活着吃吧~” “……”1009缓缓转头看着桌面上摆放的东西，沉默了许久。 安酒哼着小曲，把之前晒干的花束也拿了出来，插在花瓶里放在显眼的地方。 然后起身去给奶奶帮忙。 …… 奶奶翻翻锅底的肉，坐在凳子上看着炉火，和她讲过去的事。 安酒喜欢听老一辈讲故事，回屋拿来果盘，边吃边听，不时再感慨一句不容易，给足了奶奶情绪价值。 正说着，门被轻轻敲响。 是阿玲带着一双儿女过来拜年。 “快来坐。”奶奶笑呵呵站起身，招呼她们坐下说话。 俩孩子很乖巧地说：“奶奶过年好，小姨过年好。” “好，都好，你们也好。”奶奶摸着他们的小脑袋瓜，笑得牙不见眼。 安酒也给阿玲拜了年，把果盘放在桌上，招手叫两个孩子过来吃糖。 没世界上就没有小孩不爱吃甜食的，听到有糖吃，他们眼睛都开始放光，但是没敢动，挤在阿玲腿边，眼巴巴看着。 阿玲也不好意思地说：“不吃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小酒你留着自己吃，我就是过来给大娘拜个年，这就回去了。” “急啥，正打算叫你来呢。”奶奶从锅里挑了块肉，盛在碗里放在她手边，“你尝尝我这味道做的咋样，甜还是咸？孩子们不急啊，等肉炖的烂糊了，奶奶再给你们拿。” 阿玲站起身忙摆手，“大娘你做饭我知道，肯定味道刚刚好，我就不尝了，大娘我家里还有事，得回去忙了。” 说着，她拉起孩子们的手，赶紧往门口走。 安酒抓了两把糖，塞进两孩子怀里，“小姨给的，拿去吃。” “啊呀，小酒，这可不行——”阿玲吓得一激灵，赶忙让他们还回去。 安酒拦住她，温声道：“就让他们拿着吃吧，小孩嘛，哪有不爱吃糖的，难得过次年，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奶奶也说：“阿玲，拿着吧，过年呢。” 俩孩子抱着怀里的糖，仰着头看母亲，要是母亲说不行，他们也会坚决说不要。 阿玲知道再让就没意思了，脸颊有点红地说：“快谢谢小姨和奶奶。” 那就是能拿回去吃了！ 小朋友们咧着嘴笑，清清脆脆地道谢。 安酒见他们这么懂事又可爱，心情大好，又多给拿了两把坚果和果干。 俩孩子看她的眼睛都闪闪亮亮的。 “给太多了……”阿玲不敢再待下去，扯着孩子后衣领就往回走。 等听到她们回家的关门声后，奶奶起身把碗里的肉重新倒回锅里熬煮。 “我猜阿玲肯定是听到你起床了，才赶紧过来拜年，不然一会儿咱们开始吃饭，就更不好过来了。” 大家都知道小餐厅是靠小酒才能经营起来，小酒算是幕后老板，阿玲有这种想法也实属正常。 安酒也想到这一层。 如果换成是她的话，也会这么做，说不定马屁拍的还会更响——为了养大孩子，什么面子啊尊严啊，先放一边，因为没什么比让在意的人活着更重要。 奶奶盘算着下一道菜做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着：“小酒，你确定每天还能得一头猪？要不然我少做点肉？” 她们也就两个人，小酒再能吃还能一顿吃半头猪？ 现在也没啥人来吃饭，用不着做特别多，少做点，到时候顿顿都能吃新的。 听奶奶这么一说，安酒才想起来复制卡的时效问题。 昨天复制的那头猪，如果在有效时间内吃不完，剩下的肉是会消失的。 “要不我拿去黑市卖卖看？” 送礼不合适，万一对方留着舍不得吃，第二天发现找不到肉了，很可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现在哪还有人出门，都在家里躺着呢。”知道肉会消失，奶奶急得团团转，“我都煮熟了也会不见？” “嗯，”安酒安慰道，“消失就消失吧，也没啥大事，反正每天都能复制一头猪出来，管够吃。” 她都怀疑以后可能会吃猪肉吃到吐，因为按照奶奶的性格，不浪费粮食，一日三餐都会出现猪肉的影子，比如红烧肉、排骨炖干豆角、大肘子，酱骨头……到最后菜吃没了，猪肉都得干炖蘸酱油吃。 不过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现在还是很想吃肉的~ “……” 奶奶回头看了看自己准备出来的肉，略一犹豫，二话不说出了门。 片刻后，手里拎着两大兜排骨，两个大肘子回来了。 “反正明天就没了，还省着做什么，挑好的吃！” 第391章 温馨的场景 原本还想爆炒个肉丝，这么一看，还费那个事干嘛。 等炖烂糊了的肉出锅，奶奶把排骨焯水，不加任何配菜，单独红烧出来。 安酒拿着另外几道配菜回屋去炒，不然还得等很久。 双炉开炒，速度翻倍。 香气一阵大过一阵。 等最后一盘菜上桌，她和奶奶终于可以吃年午饭了。 为了这一顿，两人早饭也没吃。 安酒拿出早就温好的饮料和啤酒，给自己和奶奶都满上。 这时奶奶站在门外招手叫她，“先不急着吃，你来。” 安酒跟着回到对面，发现桌子上摆着好几个盛满菜和肉的大碗。 就这锅里还有一大半，旁边还放着几个装满肉的盆。 奶奶端起其中一碗递给她，“溥队长应该在家，你给他送去，他要是没说过来吃，你也别问，他最近忙的没日没夜，估计睡不好，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吧。” 安酒：“哦。” 奶奶继续说：“也别久待，送过去就行，然后再给阿玲送一碗，剩下的……我想着吃不完明天消失了也可惜。 “要不给我那些老姊妹们送点？以前我干活的时候，她们也帮我看过你，这段时间咱们日子过得好，她们也从来没过来过……” 安酒：“都行，奶奶你做主就行，我没意见。” 奶奶喜笑颜开，“那快去吧，完事回家吃饭！” 安酒‘嗯’了声，端着碗走出去敲响对过的门，片刻后，‘溥淮’睡眼惺忪的出现后面。 “怎么了？” 安酒把碗往前递了下，“今天过年，奶奶让我给你送点饭。” ‘溥淮’视线往下，看着满满一碗肉，神情顿时清醒不少，他接过手，“谢谢。” “不用客气，你交了伙食费。” ‘溥淮’挑了下眉，似乎在说，这交的还挺值。 给他送完，安酒回去再端一碗到阿玲屋外。 听到敲门声，里面一阵慌乱，阿玲安抚完两个孩子后，谨慎问道：“外面是谁？” “是我，小酒。” 俩孩子顿时高喊：“是小姨来了！” 阿玲赶紧开门，见真的是她，侧身让她快进来坐。 安酒虽说是过来送饭，可也不能站在门口一步不进去，哪怕进去稍微坐一下，也显得更礼貌些。 阿玲家里十分简单，除了租房给带的东西外，没一样多余的家具，床上铺着的旧垫子款式，和安酒家以前用过的差不多一样又脏又差。 但她们有一床厚厚的被子。 屋里没有炉子，温度很低，娘仨应该一直窝在被子里保暖，没啥事不下床。 安酒端着的碗一直在冒热气，怕过会儿菜凉了，她说明来意，把碗递过去——家里也没有桌子。 阿玲惊呼一声，说什么都不肯要。 “别客气，拿着吃吧，奶奶做了很多呢，碗我放这儿。我先回去吃饭了，晚点菜就凉了。” 安酒不用她送，顺手把门关上。 这时走廊那边传来奶奶和老姊妹抱头痛哭的声音。 “你家日子才刚刚好过点，给我送这些肉干什么？快留着自己吃吧，我有。” “你有啥？要是以前没你们帮我一把，我和小酒哪还能有今天？我都记在心里呢！今儿过年，你就收下吧！” “还提过去干什么，你带孙女过日子不容易，说不定我帮一把你也就挺过去了，不求你们回报的。” “可我得记着！老姐姐，别说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唉……平时你也经常给我拿卖剩下的肉汤，这又给我送了这么一大碗肉，我这心里……” “哭啥……我还能看着你挨饿……互相帮一把，说不定这苦日子顺顺当当就熬过去了……” 安酒回到家里，看着满桌的饭菜，心里挺不是滋味。 48楼哪个人不是在努力活着？每次招工现场人山人海，哪怕不给贡献值，给口饭吃，都得拼了命报名。 可哪怕是这样，也活不出啥人样来，连解决温饱都是问题。 要不是她有个外挂空间，能以命相搏从异世里弄回食物，否则也和大家一样，为了吃喝天天累死累活，变成一具机械麻木的行尸走肉。 她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她不想回到过去。 安酒忽然站起身，到对面盛了满满一饭盒肉和菜，沿着走廊一路小跑，找到独坐在办公室里的杨学真管理员，表明来意。 杨学真先是错愕，接着笑了：“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行，放那吧，我收下了。” 安酒静静离开。 回到家后，奶奶正在洗脸，眼睛又红又肿，见安酒看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 “老姊妹好哭，我一时忍不住，就也跟着陪了两滴……” 这恐怕不是两滴泪的事吧？ 安酒没有表现在脸上，很淡定地点头，“快吃饭吧，我都饿的肚子疼。” 忙了一圈，两人这才终于围在桌边吃饭。 旁边炉火旺盛，发出温暖的光，屋里暖和到只用穿一件薄毛衫。 桌上摆满了丰盛菜肴，配上饮料和啤酒，外加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安酒和奶奶一边吃一边聊曾经的趣事。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亲情。 1009虽然插不上话，可光是听两人聊天，心里也感受到一股温暖。 这种温馨的场景，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如果……他以后也能参与进去就好了。 丁路的每一户人家也都在今年感受到过年的喜悦。 安奶奶拿来的碗不小，除了最底下有一层米饭外，其余全是肉，还没啥骨头，而且炖的特别烂糊，哪怕牙口再不好，舌头一抿，肉就下来了。 当她们吃到嘴里，浓郁的滋味在口腔中散开时，眼睛瞬间亮起，爆出惊喜和满足，迫不及待的把肉吞进肚子里。 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离她们远去，从今天开始，她们要开始走好运了。 第二天奶奶早起一看，发现门前扫的干干净净，门口摞着洗过的碗。 老姊妹们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一个个从门后探出头来，热情打招呼，“地瓜秧，起这么早干啥，多睡会儿啊~” “……”奶奶说，“不睡了，给小酒做饭！” 她其实惦记着去看昨晚那些肉，是不真的消失了？ 事实证明，真的，的确没了。 就剩个盆儿，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奶奶心都塞了。 第392章 异变——孤独1 年节过完，一月一度的异世之旅准时举办。 安酒和奶奶跟着人群往外走。 经过这么多次，奶奶已经十分淡定，她不信小酒就这么倒霉，次次都能被抽到。 阿玲带着孩子跟在她们后面。 俩孩子如今养的脸颊肉乎乎的，头发都长出来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如今看到安酒就喊小姨好，忙前忙后给她搬凳子拿水，安酒也总会给他们小手里塞两块糖。 至于奶奶那些老姊妹，自打上次送饭聊开心结（奶奶没瞧不起她们），这才没了心理负担，主动上门帮忙配菜收拾小餐厅。 对于阿玲带孩子吃饭当薪水的事，她们都装看不见，也从不和两孩子抢活儿干。 安酒这才发现她原来是个i人，浑身那叫一个不自在，两次之后，她就再也不肯跑过去凑热闹了。 现在每天都能复制一头猪，她暂时不用考虑食物问题，为了长个子，可以敞开肚皮使劲吃。 但是眼下的异世之旅，她是肯定要跟着去的。 一方面是为了获取资源，另一方面想提升一下影子随行的熟练度。 自打入冬之后，鲜少能在平台上看到人影，如今突然攒簇在一起，彼此间都有点不舒服，挪来挪去发出不小的动静。 杨学真也懒得管理，只等小美主持人那抽选出名单来。 很快，结果出来了。 被念到名字的人脸色苍白，腿软到像两根打晃的面条，站都站不稳。 最后被两个工作人员架着胳膊抬了回去。 安酒选定其中一个看着还比较强壮的人当目标。 【影子随行技能已触发】 【跟随倒计时：一小时（可在规定时限内，自主选择跟随）】 “看吧，我就说这次肯定没有你。”奶奶心中的大石头落地，长长松了口气。 安酒作惊悚状：“虽然但是，奶奶，我不会去过去帮忙的，这几天我要好好感受下被窝的温暖~” 奶奶好笑地点着她的鼻尖，“不就是想犯懒，还说的这么弯弯绕绕，用不着你，有你那些奶奶们和阿玲帮忙就够了。” 安酒抱着奶奶的胳膊晃，“那可太好了~” 身后阿玲对两个孩子说：“听到没有，你们要好好工作，小姨才能好好休息。” 安酒回头，“对~小姨能不能躺平可就靠你们两个小家伙了~干得好小姨给糖吃~” 两个小家伙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知道了小姨！我们一定好好干！” 奶奶和阿玲顿时被逗笑。 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往回走。 等到了家，安酒往炉子里添好煤，把吃剩的肉热一下，把肚子填饱，约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她躺在床上，准备去异世。 …… 可能是有些未知的事耽搁了，安酒感觉从发动技能，到抵达异世，期间似乎过了好几分钟。 她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晕，伸手探向四周，才发觉自己被水包围，紧接着指间传来坚硬的触感。 有些光滑，上面似乎还覆盖着一层薄膜。 安酒准备上去看看，一动身，腹部传来牵扯的异样。 她掀起衣摆，看到肚脐眼上多了一根粉白的脐带，随着搅动的水势轻轻浮动，安静地往她身体内输送着氧气和营养。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会在‘母亲’肚子里吧？ 安酒伸手握住，试着往外拽，脐带质地细腻而有韧性，很容易便从掌心里滑出去。 试了几次都没扯动，安酒蹲下身，顺着脐带往下摸去，想看看另一端是什么。 纤细的脐带盘旋向下，并逐渐变粗。 当摸到末端的时候，她愣了下——连接的是光滑的薄膜，上面还有突起的血管。 再顺着往左右触摸过去，尝试找到出口。 她发觉与腰线平齐的空间位置最宽，之后上下开始收窄，整体是个滑溜溜的椭圆状。 当脑海中勾勒出大致形状后，安酒不难得出自己在一颗蛋里的结论。 低头再看肚子上的脐带，她很可能还是个蛋仔。 “……” 安酒挥拳砸向蛋壳，仿佛瞬间陷入一片黏稠的沼泽，水的阻力如一张保鲜膜拉扯住她的拳头，使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只发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咚。 这种力道对蛋壳完全没有伤害。 见状安酒皱了眉，停下手盯着光晕之外，不确定声音会不会将附近的东西吸引过来——如果的确有东西存在的话。 当她不再动作后，摇晃着撞向蛋壳的透明液体渐渐缓和下来，哗、哗的微小声音逐渐消失。 耳朵里像是被塞进了两团棉花，安酒总觉得应该听到什么，可声音无法穿透进耳朵里沉闷的怪异感，她晃了好几次脑袋也无法摆脱。 光晕上没有出现任何东西，看来她所在的位置附近没有活物。 安酒打算从空间里取出狗腿刀试试，可刚要拿出来的时候，脊背突然发凉，总觉得一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在外面紧紧盯着自己。 对方在观察她！ 对方的视线能穿透光晕，清晰看到她！ 安酒心跳加速，周围的液体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穿过蛋壳，但直觉告诉她，绝不能在此刻把狗腿刀拿出来！ 当这个念头浮现出的时候，她立即收起了空间。 就在这时，外面的天似乎暗了，光晕变得极其耀眼。 紧接着蛋壳被敲了一下。 安酒被这一声震的重心不稳，身子摇晃，双臂左右撑在蛋壳上才稳住。 对方在警告她！ 原来不是天暗了，是有东西靠近！ 安酒无法想象ta到底有多大，光从这道阴影来看，体积至少是自己的数倍。 但好在对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安酒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有点荒谬，她直觉对方想表达的意思是让她老老实实待着，不要试图提前出去。 至于什么时候是‘长成’，就有点未知了。 短暂思考后，安酒不想把时间消耗在蛋壳里，决定尽快出去。 因为蛋就这么大，刚好容纳她的身高，也就代表了，不可能帮她长到对方那么大。 等那道视线消失不见后，安酒取出狗腿刀，用刀刃划破薄膜，用刀把一下下砸着蛋壳。 安酒忽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低头再看，原来是养分快速往她体内运输。 第393章 异变——孤独2 随着‘咔嚓’清脆而短促的一声，一根头发丝粗细般的裂缝，瞬间出现在牢固的蛋壳上。 安酒一鼓作气，对着裂缝猛砸下去。 裂缝不断蔓延，轻微的破裂声也跟着持续响起，随着安酒用手指戳开的一个小洞，外面的景象终于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一个十分破旧的房间，墙壁斑驳，破旧不堪。 离她不远的池壁上颜色褪去，布满裂痕和污渍，边角里长着一团发黑的褐藻，像一只死去的癞蛤蟆。 ——她没看到刚刚那个人。 得趁着对方不在，赶紧从蛋壳里脱身。 十几秒后，安酒终于从蛋壳里爬了出来，蛋壳内的液体沿着断口处，无声流进她脚下的池子里，和原有像水一样的液体混在一起。 安酒再次抓起脐带，缠绕到在手上牢牢固定好，用力一拽，彻底将其扯了下来。 她仔细检查着肚脐眼，发现上面有几根玉米须般的细丝。 不过清理的时候没什么特殊感觉，就像拔出来根头发。 摸摸自己失而复得的肚脐眼，安酒这才安心的把衣角塞进裤子里，系紧裤腰带，以免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翻出池子，安酒站在边缘环视整个房间。 屋子不大，且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和寻常房间不同，这间房屋正中心有一个长方形、类似游泳的池子。 深度约有1.2米，底部有一层刚能没过脚踝的液体。 像安酒所在的蛋壳，在这座池子里共有十多个。 但并非所有蛋都能成功‘孵化’出来。 安酒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看着下方的软壳蛋。 蛋壳的颜色已经偏棕色，薄薄的向内塌陷下去，隐约能看到里面属于人类的轮廓。 骨架偏大，应该是个男性，但可惜的是因未知原因死去了。 围绕着池子走过一圈，安酒发现软壳蛋占大部分，剩下一两只是因为蛋壳过硬，里面的生命力量不够，靠自身无法脱离，从而憋死。 但有一个是特例。 和她一样成功逃出蛋壳。 安酒觉得有可能是自己选中的那个人。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间房间里，暂时不知去向。 她不打算跟随过去，这里没有监控设备，只有她自己的话，可以先看看有没有能收的物资。 在池子右边有个衣架，上面整齐挂着十五套落满灰尘的连体衣。 安酒只是轻轻一碰，表皮就开始掉渣。 这种已经到了衣服的使用寿命，拿回去也只能烧火，就不收着占地方了。 正对着门的地方，立着一个庞大的机器，金属外壳上锈迹斑斑，仿佛已被淘汰了许久的。 安酒尝试拉动拉杆。 里面顿时传出哗啦哗啦的响动声。 紧接着，一个圆盘从机器内伸了出来，里面盛着些巧克力般的黑色食物。 旁边还放着一杯水，只是水体颜色发绿，用肉眼都能看到里面静静飘浮着不少杂物。 安酒拿起一粒，放在地上用刀背砸开。 一股小小的烟雾沿着断口飘了出来，这时安酒嗅到香甜的气息。 她忽然觉得肚子很饿，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空荡荡的滋味沿着躯体往四肢蔓延，强烈的饥饿感让她难以忍受，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她快点吃掉这粒食物。 安酒眨眨眼，缓解大脑因为饥饿开始变得昏沉。 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在咀嚼那些黑色的食物。 ……她什么时候拿来吃的？ 与通体黝黑的外表不同，这些黑豆般的食物有一股醇厚、神秘的香味，口感既像巧克力丝滑浓郁，还有类似黑松露般难以言喻的独特气息。 安酒再次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细细观察。 ——外表不仅没有光泽感，纹路还有些像手雷，每一粒的大小都很均匀，不知它们存在了多久，从味道上来说，应该是没过期。 安酒把嘴里嚼不烂的黑皮吐出来，反应过来这是这些食物的外包装。 该说不说，还挺好吃。 暂时没见身体出现异样，安酒把盘子里的能量豆全都收进空间。 留着以后当零嘴吃。 她再次拉下拉杆，打算多收点回去。 然而这时机器却没了动静。 安酒不死心的连拉数次，逼得机器伸出一个‘每人每日限量’的提示来。 ……好吧。 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物资外，她走到门边，无声拉开一道缝隙看了出去。 对面也有一道门，旁边墙上有一个小架子，上面燃着一根蜡烛，仅能照亮两米多的范围，之后便黯淡许多。 走廊中寂静无声。 确定安全，安酒轻轻探头出去。 悠长的甬道中，每隔两米就点着一根蜡烛，将整个走廊照的还算明亮。 两侧有很多门，很厚实，和墙壁严丝合缝，看起来密封性很好，但全都紧闭着。 安酒费了很大力气才推开对面的门。 走进去后发现，这里的格局和自己刚才那屋一模一样。 同样在房屋中间有一个长方形泳池。 但池底的水都干了，软壳蛋变得干瘪，像一根脱水的豆角，里面包裹着一具干枯蜷缩的尸体。 一共十五颗蛋，每一颗都是这样。 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安酒停顿了下，尽量无声地走到机器旁，取出一人量的食物收进空间。 哗啦哗啦的声音有些突兀的响起，这种声音属于这里，却不属于现在，甚至她有种感觉，这声音也不属于她。 这种想法很奇怪，安酒觉得她可能是受到尸体的影响，便摒弃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离开，到下一扇门里去。 然而，这里也是一样。 干枯的水池，十五个干瘪的软壳蛋，每一个里面都干瘪而僵硬的尸体，居然没有任何活下来的生命。 这条走廊一共十二个房间，她看了十一个，全都是一样的。 仿佛这一层里，只有她一个人活着，根本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也找不出来任何一个老乡们的踪迹，唯有当她走过时，被气流卷动的蜡烛火焰拉长了她的影子。 让她产生一种身后还有人跟着的错觉。 可当她转回身，面前只有一条空旷的幽深走廊。 死寂般的空气中，一阵‘哒、哒’的极轻脚步声，落寞着走来。 第394章 异变——孤独3 有人来了！ 安酒心脏重重一跳，快步往前，藏身在不远处的一根圆柱后面，透过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隐晦地盯着来路。 走廊深处的蜡烛火焰开始闪烁，在昏黄的光亮中，一个穿着厚厚连体衣的男人，步伐沉重而缓慢的独自走来。 他身高约一米八，满脸胡渣，头发凌乱的贴在头皮上，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疲惫。 走到第一间房门前，他停下来，定定地看了两秒后，推门走进去。 老旧的门轴与门框彼此摩擦，发出粗糙的响声。 安酒没听到门合拢的‘砰’声，说明那男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不敢妄动。 片刻后，男人退了出来，他投射在墙上的影子缓缓拉长又缩短，直到他推开第二扇门。 这个角度安酒刚好可以看到，男人的确只是站在门口没动。 安酒回忆着房间格局，水池虽然有1.2米深，如果里面有孕育着生命的蛋，不进去也能看到。 男人扫视了一圈，安静地将门关上。 他的目光并未往远处看，只静静的、顿顿的落在身前一两米的位置上。 接着他检查了每一扇门，背影似乎越来越落寞，眉眼间似汇聚了浓浓散不开的惆怅。 还剩最后两个房间，这次他停在门外很久，手举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他慢慢地吸了口气，落下手掌。 这次他走了进去。 砰。 关门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安酒认出那是自己出来的房间。 如果……他看到蛋碎了，会是什么反应？ 几乎与她这个念头出现的同一时刻，男人猛地拉开门出来。 他的脸上多了些其他情绪，激动、渴望、愤怒、急迫……他焦急地环视走廊左右，仿佛生锈的机器突然投入使用那样滞笨，奔跑的身体是那样不协调。 他猛地推开最后一扇门，焦急地扫视。 ——没人。 失落来不及浮现，他转身就往隐蔽在角落里的楼梯跑去。 卷起来的气流吹乱了两侧的蜡烛，火焰压向一侧，火星飞溅，光亮度降至最低，似乎在下一瞬就会熄灭。 男人心急如焚，急着想要下楼去印证想法。 他对这里的建筑结构熟记于心，黑暗并不能影响他的方位感，但却让他错过了藏在柱子后面的安酒。 安酒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楼上是相同的结构，幽深的走廊两侧均匀分布着12个房间。 但不同的是，有几根蜡烛熄灭了。 安酒掩在楼梯的黑暗处，注意到男人愣怔之后，面上浮现出欢喜之色。 他几乎迫不及待地一扇扇推开房门，寻找那个新出生的同胞。 12号房——没有。 11号房——没有…… 3号房—— 男人突然倒退一步，眼神中满是惊悚和怀疑。 沉重的门没有阻力吱嘎着合拢起来，挡住了里外的视线。 男人上前再次推开门，他的舌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束缚住，难以灵活转动，显得滞笨无比。 “你、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磕磕绊绊，发音含糊。 像是许久都没开口说过话。 “你们把、把我的族人，藏到哪里去了？把ta还给我！” 他边说边往里走，语言越来越流畅，语气中含着一股怒气。 “什么族人？我们没看到，ta是不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你要不去别的地方找找？”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安酒顿时明白过来里面是老乡们，好巧不巧被原住民堵在了房间里。 还有一点，原来他真的在找从蛋里出来的人。 就光安酒知道的，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她选择跟随的目标，这人要找的是谁？ 如果让他知道两人都不是他口中的族人，后果又会是怎样？ 很快男人给出他的答案。 “多少年过去了，甚至我们已经被迫移居到这种苦寒之地，你们还是穷追不舍……难道十年前那场大战，就只有我们伤亡惨重？” 男人眼眸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一步步往里面走去，从连体衣口袋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纸捏在指间。 “难道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你们是怎么得到的准确位置，又是乘坐什么找来的？” 里面的人看着他手里的纸，莫名感到一阵忌惮。 眼下还没搞清楚这异世到底是什么情况，暂时不宜和原住民当面起冲突。 尤其是……他们觉得打不过。 三人交换眼神，随着一声低喝，想要分头绕过他逃跑。 “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吗？”男人眼神阴翳，双目通红，紧握的左拳指节发白。 他挥手甩出夹在指间的黄纸，顷刻间化成一把锋利的刀片，盘旋着直逼三人脖颈而去。 几乎是眨眼间，三人倒在地上抽搐，很快便没了声息。 “为族人报仇……”他低哑着说道。 抬腿跨过尸体，他仔细检查着可以藏人的每一个角落。 压抑着焦急柔声道：“你在这里吗？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我是最后一个族长……” 他轻声的呼唤在空旷房间内回荡，回应他的除了寂静，就只有地面上逐渐冰凉的尸体。 “……” 他开始发疯似的寻找，将机器撞得哐哐响，抓起是三具尸体的脚，用力甩到门外面去。 接着他沿着每一间房间寻找，口中不停地呼唤不知藏到哪里去的同族，奔跑带起来的风终于熄灭了蜡烛的光。 像恐怖电影情节那般，一盏盏熄灭，黑暗一步步吞噬过来。 可他无暇顾及，奔腾的血液渴望捕捉到来自相同血液的召唤。 安酒站在黑暗的边缘，离他只有三米远的位置，看着他一无所获，眼中逐渐流露出深深的悲伤和不安。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在害怕。 门合拢的声音惊醒了他，他用力抹了把脸，拍打着脸颊，让自己更精神些，转身急切地往楼上跑去。 安酒这次没跟着过去。 等烛火渐渐稳固下来后，她走进第一个房间。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借助房间里闪烁着微弱的光，勉强看清环境。 食物机像个庞大的怪物，静静矗立在房间一角。 第395章 异变——孤独4 安酒轻声走过去，取出一人份的食物量。 机器内部响起稀里哗啦的动静后，吱嘎着伸出一个圆盘，上面盛放着黑色能量豆。 安酒将其收进空间，前往下一个房间。 越往前，能见度越高，也就越能看清池子里干瘪的软壳蛋。 的确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从它们干枯的程度上不难得出，这些蛋壳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生命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掉了。 但为什么还有一个人活着，甚至还在寻找从蛋壳里出来的族人，暂时还是个谜。 不过整个空间里只有这么一位原住民，哪怕武力值很高，她也不用特别担心。 这里非常寂静，任何一点声音都能传出很远听到声音躲着走就可以了。 安酒不会自大到认为对方见到她，会把她以族人看待。 虽然她的确是从蛋壳里出来的，可假冒的就是假冒的，成不了真。 有些种族是有自己独有的辨别同伴的方式。 她只为收集物资，能安全混到最后一天，就尽量不想暴露。 当她走到第八个房间的时候，忽然听到从楼梯处传来的，来自楼上的激烈打斗声。 那位族长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使出自己的黄纸就要收割性命。 但对方并非先前那三个没什么反击能力的平民，这支小队身上的防护严密，手中还拿着武器，几乎五五开。 “你们这群赶尽杀绝的小人，到底是从哪进来的？到底进来了多少人？！”族长脸色铁青，万万没想到都过去了多少年，死对头居然还不肯善罢甘休。 可他自己这边却只剩下自己一人！ 一时之间，悲哀与怒火一齐涌上心头，再也不压制心中的杀意，全力出击…… 安酒趁着这么大的动静，抓紧时间收集能量豆。 这一层收完，她绕到另一侧楼梯口，小心翼翼踩着台阶往上，绕过他们打斗的楼层，抵达第二层。 依旧是同样的建筑格局，走廊、蜡烛、十二扇门。 整条走廊中只有她一个人。 听着楼下的声音，安酒警惕着左右，推开十二号门进去。 原本以为房间格局也会是相同的，却发现这里的水池更深，里面是及膝深的透明液体。 第二个区别，是软壳蛋里的尸体看起来没那么干瘪。 这一层的蛋壳似乎也比楼下的更大一些。 不过没有存活的生命。 扫过一圈后，安酒直奔食物机，熟练地拉下拉杆，等待能量豆出现。 但就在这时，一条冰冷的寒意紧贴在她脖颈处的皮肤上。 “你是谁？” 1009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他明明是离开空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 只扫了一眼，他便能确定这里是异世。 ——难道变成灵魂后，还会随着异世之旅，被迫跟到异世？ 1009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人的肩膀上？ “是我。” 安酒说出这两个字后，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样貌，会随着目标人物进行融合改变，就连声音也会跟着改变。 所以，这么说1009也不可能知道她是安酒。 果不其然，1009听到这两个字，反而皱起了眉头，浑身仿佛在冒寒气，就连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度。 “安——”安酒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觉得皮肤一阵麻痒，下意识将他收进空间。 她抬起手擦了下，就看到指尖上有一抹红。 1009再次出现，身形如猎豹般敏捷，动作干净利落——要嘎她小命。 安酒头皮都麻了，飞快用空间卷住他举到面前低喝道：“别杀了，我是安酒！” “？” 1009冰山般坚固的眼神出现一道裂缝。 这人自称是安酒？ 可明明安酒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什么时候跑到异世里来了？他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这张脸？和记忆中的哪有一点相似处？ 毫无说服力！ 见他不信，安酒赶紧解释道：“真的是我，我只是易容了，看，我能把你收进空间再取出来！” 安酒边说边做，1009眼前一花又一花。 他半信半疑，“家里那个安酒……？”是怎么回事。 安酒：“我的替身。” 1009表情凝固起来，眼底浮现出迷茫，还有一丝震惊。 替身……他认真理解了这两个字。 成功接纳后，他继续问：“那你怎么会到异世里来，我明明没看到你下楼，也没见你进传送器。” 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也得有个苗头。 她消失的未免也太悄无声息了！ “我不需要借助传送器，有别的办法。对了，你难道没看到我收进去的能量豆？” 安酒抓起托盘上的能量豆，在收进空间之前先让他看了看。 1009脖颈微微弯曲，垂下眼眸看向她的手掌。 “这……”他有些哑口无言，“是能量豆？！” 他的确看到了，还以为是什么烧糊的小土豆，因为平日里安酒也时不时往空间里扔些零碎的东西。 再说，他又不是狗，总不能看到什么从头顶飞过去，都要追过去瞅一眼吧…… 谁能想到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居然来自异世！ 1009捏着眉心平复内心激荡的情绪。 一直觉得自己是异端存在，可如今相比较起安酒，他应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了。 安酒那些稀奇古怪，却又很实用的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等等！ 1009眉峰微微蹙起，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安酒可以悄无声息到异世，那上次……她是不也跟着去了？ 而且面貌也可以改变，那就意味着，他曾见过她，但是没认出来——1009觉得没人会把一个长相完全不同的陌生人，当做是自己心仪的那个人。 哪怕举手投足间有些相似处，可绝不可能。 安酒把他放在肩头，拉开门确定走廊里没人后，闪身走进对面的房间。 面对1009的问题，她爽快点头，“对，说起来我还救了你一命，不过你恩将仇报，追着我跑了好久。” 1009垂眸回忆。 “！” “你是那个骑在螳螂身上的女壮士？！” 第396章 异变——孤独5 安酒努力不让自己黑脸。 “女壮士……不过该说不说，受你影响，我那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像现在。 安酒攥着拳头感受臂力。 她甚至感觉自己都被拉低了战力。 1009似笑非笑地低声感慨道：“那螳螂的腰都快趴在地上了，结果驮着你还能跑出我的追捕范围。” 不过也万幸它跑得够快，否则事态的发展就会和现在截然相反了。 安酒耸耸肩，“香菇大佬很有实力。” 1009转移话题道：“这边是什么情况？” 安酒简单说了一遍经过，“暂时来看，这个异世界还是安全的，只要躲着点那位原住民就行，不过就是物资很少，目前只能找到这个。” 她指着托盘上的能量豆。 1009皱起了眉头，“这东西确定能吃？” 安酒：“当然能，味道还挺香，就像你吃我空间那样嘎嘣脆。” 她扔了一颗到嘴里，咬碎外壳后感受着浓郁的奇特味道，顺便把其余的都收进空间。 “我要把这一层的能量豆全都收走，然后顺着楼梯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1009面露疑惑，“香？” “是啊，你不觉得吗？”安酒咀嚼的动作渐渐停下，“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没有味道。” 安酒砸碎一粒，“这样也闻不到吗？” 1009深深嗅着空气，摇了摇头。 “这……”安酒的表情逐渐慎重，“难道我能闻到，和从蛋壳里出来有关？” 还是和那根脐带有关？ 1009思索着，“也有可能和我是灵体有关，你感觉身体有没有不良反应？” 安酒：“没有。” 她很好，不痛不痒，而且没有饥饿感。 “那暂时不用担心，到时候可以抓个人来探探口风，眼下按照你的计划走，我在旁边辅助你。” 1009冷静说完，一路向下跑跳至地面。 他感受着地面的摩擦感，用现在的角度记住房间结构。 两人交换眼神，安酒打开门，1009谨慎地率先跑了出去。 走廊中依旧是之前进去时的样子，蜡烛火焰在静静燃烧着。 但却听不到来自楼下打斗的声音了。 已经完事了？哪方赢了？ 安酒对1009使了个眼色，他点头表示明白，迅速又敏捷地往楼梯处跑去。 安酒则继续收集能量豆——她想法很简单，没毒，留着吃，有毒，留着给别人吃。 大约五分钟后，1009重新回到她肩头。 “楼下除了几具尸体外，没看到你说的那位原住民。尸体脖颈处有很深的切痕，断口的皮肉有烫焦痕迹，这应该是血没有喷出来的原因。” 大动脉是血液流速最汹涌的地方，想要达到这种地步，只有在切开血管的同时使用高温彻底烧焦。 而且所有尸体的死法都一样，从它们倒地的姿势和惊悚的表情来看，原住民使用的武器很难提防。 看了眼安酒，1009的眼神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我去门外守着。” 等这一层楼都收集完，安酒开始寻找出口。 很快她发现这里的内部结构十分复杂，绕着绕着就到了死胡同，换个方向再走，面前不是多了一扇门，就是走廊。 而她现在，则站在了一团漆黑面前——这里没有点蜡烛，也没有任何能起到照明作用的光点。 是一片泼墨般的黑。 安酒不敢继续往下走，往上走了一两个台阶后，看着一直向内延伸的斑驳墙壁，有些犹豫不决。 “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 1009轻轻跃下台阶，他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仿佛消失在了另一个世界。 安酒张了张嘴，止住想叫他回来的念头——万一出口在下面呢，没人能看到他，他是安全的。 不过问题是，他这么小，能摸出来哪个是门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头，1009回来了。 “下面全是水，出口应该不在这里。” 他浑身全湿，其中一滴水落进安酒脖子里，像是一块千年寒冰贴在了她的皮肤上。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就只能再往上走。” “嗯，我回去换个衣服，很快出来，你自己小心。” 1009回了空间，现场只留下安酒一人。 她深深呼吸，借着刚刚那滴冰水的功劳，现在她的脑袋很清晰，踩着楼梯重新回到上一层，途中尽量在脑海中绘制出路线图。 每到一层，她都得往上数一个数，用来记录自己到现在共爬了几层楼。 拐角处的石壁上点着一根蜡烛，融化的蜡油在下面积了厚厚一层。 火花迸溅的寂静中，安酒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听到胸膛里激烈的心跳。 当数到十的时候，她小口喘息着停下，撑着楼梯扶手，探出头向上看去。 上面的楼梯在烛光映照下，一半昏黄，一半黑暗，彼此规律的交替，仿佛镜中镜中镜那般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有一种在无尽延伸的错觉。 安酒收起视线，抬手擦汗。 这时1009突然说：“上面有人在往下走。” 安酒立即重新看了过去。 只见在五六层的位置，烛光微微晃动，片刻后，一道拉长的影子来到了下一层。 ——的确是下来人了。 安酒远离扶手，紧靠着石壁，免得自己的影子被楼上那人看到。 如此寂静的环境中，她居然没听到有人下来的脚步声？ 这么谨慎吗？ “你先找个房间藏起来，我看看是谁。” 1009顺着楼梯往上，安酒转而向下，推开第二扇门藏在后面。 她留了一条窄窄的缝隙，无声地望着楼梯口。 随着烛光微弱的摇曳，一道身影在楼梯间忽隐忽现，脚步轻的如同幽灵在行走，一种难以察觉的压迫感在悄然弥漫。 就在ta即将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不动，拉长的影子一节一节铺在台阶上。 空气似乎凝固了。 安酒感到一阵紧张。 溥淮应该不会被看到，自己和他做过好多次实验，外人不止看不到他，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第397章 异变——孤独6 影子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安酒看到倒映在楼梯上，拉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如刀片般的东西。 是族长。 安酒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夹在他手指里的纸不见了，与此同时肩膀一沉。 溥淮捂着手臂低哑道：“他能看到我！” 什么？！ 安酒无比震惊，正要开口，余光却发觉族长站在了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看向走廊，并精准锁定住躲在门缝中的她。 被发现了！ 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电击中，安酒浑身一震，拉开门猛地蹿了出去，向走廊另一边的楼梯疯狂跑去。 同时唤出空间防护罩，熟练包裹住身体。 溥淮紧抓着她的衣服避免被甩飞。 身后，族长宛如一尊毫无生气的苍白石膏像，眼神空洞又冷漠的放任他们逃跑。 危机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他的感应力非常强，哪怕我站在黑暗角落里不动，也没有用眼睛注视，他依旧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并且毫不犹豫的精准攻击过来。” 溥淮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分析族长的能力。 “他手里有一张能变成刀用的黄纸，速度极快，且通心意，可随时收回手中，但应该是有使用限制，不然不会放任我们离开。” 听到这话，安酒降低爬楼的速度，但也不敢完全停下，边借助楼梯扶手往上，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和从门里出来开始就在疯狂跳动的心脏。 和族长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像被注射了一针强力肾上腺素，刺激到她现在肌肉控制不住的颤抖。 “所以，呼、呼，他放弃了？”安酒觉得不太可能。 溥淮面对楼梯口悄无声息出现的一张苍白面孔，冷静道：“没有，他追过来了。” 安酒回头的瞬间头皮都炸了，疯狂向上爬楼。 “低头！” 耳边传来溥淮的暴喝，安酒迅速向前翻滚，一阵凛冽的风声几乎擦着她头顶呼啸飞过，带起的风刮得她眼睛一阵干涩！ 还不待她眨眼湿润，那张黄纸居然强行停下，再次回旋了回来！ 甚至速度更快！ 她的眼睛只能捕捉到一阵残影！ 安酒心脏猛地一缩，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子一扭，以惊人的速度侧身避开！ “你先跑！”溥淮说完就跳下台阶，迎面直奔族长而去。 族长的目光顿时被小小的他吸引，眉头微微皱起，眼底流露出诧异和不解。 “刚刚感受到一股很特别的能量……是你？” “你怎么会这么小？” “派你来的目的，难道是为了躲避开我，去破坏孕育蛋？不，你的存在感很强，就像黑暗里的烛火。” “你们……应该下地狱。” 族长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声线也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张开手掌，猛地收拢，黄纸便再次出现在他指间。 “去！” 安酒用最快速度尽力向上逃跑。 面对这种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武器，连躲都费劲，她拿什么打？ 如果冒险近身，族长反手掏出其他的家伙式呢？ 溥淮让她跑，她就果断溜，婆婆妈妈只会浪费最好的逃跑时间。 连续一口气爬上三层楼后，安酒沿着走廊狂奔，打算换到另一侧楼梯上去。 就在这时溥淮回来了，捏了下她的耳垂就返回到空间里。 安酒知道他是怕被族长察觉到能量，所以躲回空间里暂避风头，但又怕自己不知情担心，提示一下便快速消失。 安酒放心的同时，也明白当前的位置暴露了，一刻不敢停的继续往上爬。 她不知道族长对溥淮能量的感受时长，到底能持续多久，尽量往后拖。 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实在扛不住身体传递来的疲惫信号，匆忙找了个房间躲在里面。 她跳到池子里，缩在角落，背靠在池壁上，用鼻子缓慢又深深地吸气，让空气填满腹部，再用嘴巴均匀呼出，避免急促呼吸时的声响，暴露位置。 忍着肺部的刺痛，几个回合后，缺氧的窒息感才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嘎’声。 像是有人缓缓地、缓缓地推开了门。 安酒瞬间浑身紧绷，心脏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不敢挪动，就连呼吸都似有若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双耳。 可耳边却是一片死寂。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开门声是她太过紧张出现的幻觉。 安酒感觉口水在往嗓子眼里滑，很痒，生理性的想要拱起舌头做出吞咽动作。 就在她用理智控制行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鞋底摩擦地面的‘嚓’—— 就在头顶。 安酒缓缓抬起头。 一张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是族长。 安酒刚有起身的苗头，他手指一松，黄纸高速旋转着切了下来！ 如此近的距离下，她完全来不及躲开！ 【受到攻击，护盾值-800（自动恢复中）】 掉血了！ 她目前有的护盾值只够支撑四次！得还击！ 安酒唤出狗腿刀，赶在黄纸二次回旋的时候横挡在身前。 激烈相撞的那一刹那，“铮”的一声嗡鸣，安酒虎口阵阵发麻，她用力一甩，将黄纸甩飞出去。 起身翻出池子，快步拉开和族长间的距离，做出防御姿势。 用余光一看，刀刃上居然被崩掉了一块，可见黄纸的硬度有多强…… 黄纸重新回到族长的手指间。 他用手指抿平有些卷曲的纸张边缘，眼神透着几分怪异地看着安酒，暂时没有发动第二次。 安酒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又见他堵着门口，心一横，主动攻了上去…… 随着一连串“叮当”的火星乱飞声，完全不敌的安酒，在最后一下连狗腿刀都被彻底切成两半，黄纸冲势不减地抵在她脖子前停下。 安酒下意识想要抬起断刀，刚有苗头出现，黄纸便再次往前切入，一连串的掉血提示浮现出来。 逼停她后，族长微微歪头，皱眉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股我族人的气息？难道，你见过ta？ta在哪？！” 族长情绪一激动，黄纸也跟着在她安全罩上切来切去。 安酒看着眼前不断飘起掉血提示，有些胆战心惊，惊的是面对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说自己才是那个从蛋里爬出来的人？ 第398章 异变——孤独7 族长目光不善看着她，似乎只要她接下来的话并非满意回答，就会痛下杀手。 安酒斟酌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 这时大门被人一把推开，闯进来个神色慌张的人来。 安酒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当时选择跟随的目标人物。 当看到房间里正站着想要躲开的原住民时，老乡瞬间变了脸色，鞋底打滑着刹停，手脚在地上并用的往外爬跑。 衣兜叽里咕噜掉出来一串黑色的能量豆，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白色小小蛋。 看到此物族长神色大变，舍弃安酒就追了过去。 安酒抓住机会，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别杀我！求你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没干！！” 老乡被吓得腿软，没跑出几步就失足跌坐在地上，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族长，惊恐的不像话。 族长捡起小小蛋，再抓着他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拽起。 “你身上为什么也有我族人的气息？” 老乡双股战战，很快裤裆一片温热，“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求你饶了我吧，我——” “现在变淡了。”族长目光向下，注意到他裤腿全湿，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逃跑的安酒。 突然追了过去。 老乡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按下快进键，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安酒回头，只见族长像扯着风筝般，拽着老乡向自己狂奔过来，后背涌起一股寒意——这种疯狗扑食似的速度，谁能跑得掉！ 她上台阶得迈步，族长上台阶就像坐了跑步机！ 眨眼之间，他就出现在身后，无视安酒挥来的菜刀砍破连体衣，抓住她的胳膊，向最近的房间冲去。 一进门，像丢麻袋似的将两人甩在地上。 【受到攻击，血量-20（自动恢复中）】 有防护罩的保护，安酒没有受伤，可老乡重重砸在地上，捂着胸口，张着嘴像离开水的鱼那般呼吸不到氧气。 黄纸对准安酒，封住她的路。 族长将食物机上取出能量豆递在两人面前，“吃。” 见两人犹豫，黄纸缓缓逼近。 “我吃，求你不要杀我……”老乡忍着疼痛，从他掌心里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牙齿咬碎外壳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安酒也抓了几粒。 族长凝视着两人的表情。 突然，老乡眼睛瞪大，双手猛地扼住喉咙，青筋浮现，憋得满脸通红。 他求救的眼神看向族长，想要呼救，可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翻滚着痛苦挣扎。 族长的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安酒脸上。 “张嘴。” 他怀疑安酒没咬碎。 安酒吐出嚼不烂的外皮，“我已经吃完了。” 族长确定那就是能量豆的外衣，紧皱着眉头，忽然发现她身上来自同族的气息变得更浓了些。 他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愤怒——族人的气息从出生到死都会是稳定的，不可能出现浮动！ 黄纸猛地发动！ 安酒额前的碎发顿时被凌冽的气流吹乱！ 眨眼的功夫，黄纸已到眼前！ 【来自香菇的祝福：大佬总不会错失自己的小弟】 【被动技能：将有30%的机率触发】 【技能描述：触发后，目标人物将对你不会产生攻击性，甚至有可能会对你产生保护心理】 黄纸猛地停在离她眼睛一厘米的距离上。 安酒几乎能看到空间防护罩被顶出的尖角。 技能……终于生效了！ 族长眼中浮现出多种情绪的挣扎，手指像触电般弹动，想要杀了冒充族人的安酒，又无法让这个念头彻底落实。 ——她不是真的！ ——她身上有族人的气息！她是从蛋里出来的唯一一个族人！ ——不，她的气息不稳，她是冒充的，她是假的…… ——是真的，只要你肯相信，她就是真的，难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族人复活吗？难道你不想终结这场孤独的等待？！她是你的族人！ ——她…… ——是的！她是！ ——她是……族人…… ——她是族人！ ——她是族人。 ——她是族人！ ——她是族人！她是族人！！她是族人！！！ 族长的眼神似经过一场汹涌的风暴洗礼，情绪在其中激烈拉扯，仿佛能听到雷鸣般的咆哮。 他忽地紧紧抱住安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稍有松懈，终于寻找到的最后一个族人就会消失不见。 “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无比颤抖，带着哽咽和激动，甚至还有点委屈和释怀，仿佛充斥着整个漫长岁月的孤寂，在此刻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安酒听到来自他胸膛激烈的心脏跳动，每一滴血都是滚烫，灼烧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不怕，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认出你来。” 族长感受到她的异样，将手掌覆在她脑后，像个真正的大家长，缓缓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 当族长的精神认定安酒就是族人后，他内心生出无限包容，和无尽的爱护。 想起刚刚险些亲手灭杀自己的后代，族长又惊又怕。 “族长，我被你勒的有点胳膊疼。” 不止是胳膊，安酒感觉双肩也被挤压的很不舒服。 族长瞬间清醒，松开桎梏，一寸寸摸着她的骨头，焦急道：“抱歉，我太激动了，你没伤到吧？” “没有，”安酒活动了下肩膀，“现在好多了。” 族长长长地松了口气，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眼底深处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饿了吗？当时我就提醒你，不要太早出来，好好吸收能量，慢慢生长，我不着急，我有耐心等你们出来……” 族长眼神忽然变得冷厉如刀，“是不是那些异族人打扰到你了？他们想杀你，所以你被迫提前破壳出来，导致发育不良，也没能继承到完整的记忆？” 安酒张了张嘴。 好像说的有道理…… “怪不得你一直躲着我，原来你根本就没有记忆，又怎么可能认得我！” “至于那些异族人……他们既然来了，就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为了最后一个族人的安危，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族长取出黄纸，回头，“你会用黄刀吗？” 第399章 异变——孤独8 安酒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显然黄刀指的就是这张纸。 她诚恳地摇摇头，“不会。” 族长放软语气，“没关系，你现在还没发育完整，等我处理完他们，你有足够的时间成长。” “好的，族长。” 族长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感慨终于等到一个听话的后代，也不枉他孤独了这么多年。 值得了。 现在，该去清理危险了。 “拉着我。” 安酒攥住他的衣袖，只觉得眼前一花，族长大人带着她飞速移动。 …… “队长，这里怎么什么物资都没有？” 非银小队的队员刘伸愁眉不展。 为了这次的异世之旅，他还特意租了个临时空间，本想着能大赚一笔，现在看来别说大收特收了，能把租空间用的贡献值回本就算不错了。 虽说这是一种下注行为，是亏是赚自己承担。 可这未免也太让人郁闷了，总不能一点点物资都收集不到吧？ 这房间又破又旧，中间还有个池子，里面只有几个干巴蛋，这东西拿回去能换贡献值？ 谁要？ 一点价值都没有！ 倒是机器能吐出来些黑球，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而且抠搜的，一次只出巴掌那么多。 刘伸越想越气，不时剜一眼朋友曹力牛，如果不是他打包票说这次的异世界有很多物资，自己也不可能倾家荡产租了个最大面积的空间！ 这事不怪曹力牛怪谁？ 消息都不准确，还在他面前显摆。 气死！ “小点声！让那原住民听到动静了，你我全都得死！” 队长常天华压低声音喝道，紧张地竖起耳朵，聆听周围动静。 这次的异世界的确只有一个原住民，可问题是这人神出鬼没，耳朵忒敏锐，一手黄纸舞的贼六，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命就丢了。 他们是来找物资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刘伸知道那人的恐怖，赶紧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出。 董力牛瞪他一眼，之后和队长交换了眼神——坑爹的玩意，再有下次直接甩开！ 刘伸毕竟只是想收点物资，回去好潇洒混几天日子，肯定不想把命丢了。 被提醒之后，他自己也后怕，之后哪还敢说话，连走路都静悄悄的。 三人尽量无声的寻摸了三个房间，除了每人收了一把黑球外，啥收获都没有。 队长招手叫两人凑过来，低声道：“这样可不行，总不能空手回去！眼下有两个选择——” 他竖着食指比着上和下。 “你们说，走哪条路？” “这……” 刘伸和董力牛也没啥好主意，之前见原住民的时候是在楼上，谁知道他现在在哪？ 队长说：“暂时不考虑那人，主要是物资，你们觉得应该在上面还是下面？” 刘伸：“蜂巢的物资都在下面，上面没啥好东西，我觉得在下面。” 董力牛：“但万一出口在楼上呢？” 刘伸：“那怎么可能，谁家楼门不在下面？而且咱不是找物资吗，怎么又找起出口来了。” 董力牛：“你以为那些低等公民怎么出楼？48楼有外出电梯！而且肯定要找出口，不然一直在这里乱转，迟早会碰上那人！” 队长思索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上楼途中还可以搜集物资，假如真的那么倒霉，什么东西都找不到，我们也可以到外面去，避开那个人，好歹能留一条命在。” 简单讨论之后，三人决定上楼。 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队长做出手势——走廊无人，出发！ 他们快速溜到楼梯处，轻手轻脚往上跑。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可能暴露他们的位置，所以他们要尽量无声，包括呼吸都得慢慢吸、慢慢吐。 紧绷着神经连续爬了12层楼，队长才做出手势原地休息。 然而刚刚坐下，楼下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跑动声。 这无异于有人往他们身边丢了个点着火的二踢脚，三人被吓得原地蹦起，身上汗毛波浪般竖立起来。 头皮发麻着拼命往上爬楼。 族长抬起头，声音毫无起伏道：“还有三个异族人。” 安酒也向上看去，楼上的烛火摇曳的太明显了，他们应该是被这几个人的动静给吓到了。 这时一张黄纸从她余光中飞快闪过。 眨眼间便追上了落在最后的人，如一道光芒般从脖子横着划过，尸体冲势不减的扑倒在地上。 族长把安酒拉到身后，“小孩子不要看血腥场面，对身心发育不利。” “……”安酒说，“要不，把我放在安全的地方，你自己追？” 族长：“是的，我有这个打算。” 他看了眼逃跑的那群人，放弃追捕，带着安酒走了另外一个楼梯，急速爬楼，最后打开一扇看起来和其他没什么两样的门。 他轻柔的将安酒推进去，“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这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门锁传来反锁的声音。 这道声音在这间不算特别大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眼下这里只剩下安酒。 她扫视周围，这应该是族长的住所，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硬板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柜顶放着一盘还未吃完的能量豆。 而在不远处，也有个一米宽的正方形池子，里面装满了水，破碎的蛋壳静静漂浮着。 ——是一个新鲜的蛋…… 常天华三人彻底将楼下的几人甩开，他们发疯似的沿着走廊跑向另一个楼梯。 “快！那人肯定看到我们了！” “快点跑！晚了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你们说话声音小一点，不要被他听到了好吗？马上就要到顶了，你们俩都安静一点！” 三人一人一句，心中明明知道那人已经发现他们了，现在应该做的是保持安静。 可越是害怕、越是知道不能说话，意识就像是失控一般，嘴巴非得吐出声音来。 这时队长突然张开双臂刹车，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前面没路了！” “什么？！” “那怎么办！我就说去楼下，你们非得上楼——” “别废话了，快躲起来！” 队长猛力一把推开右手边的门，其余两人赶紧闪躲进去。 背靠着墙大气不敢出。 门后的空间无比昏暗，空气中充斥着发霉的味道。 眼睛突然从光亮中陷入黑暗，适应了好一阵才渐渐明晰。 可等他们看清眼前是什么后，一个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第400章 异变——孤独9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缓慢。 三人忍不住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发霉的味道像一层无形的薄膜，紧紧的将肺包裹住，味道浓郁到令人几欲作呕。 他们死死捣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会惊醒不远处端坐在池子中的一个…… 女人！ 她拥有全天下最漂亮精致的脸蛋，头发如海藻般卷曲茂密，闭着双眼，浅浅的笑容温煦柔善，双臂因失重自然漂浮在水面上。 咕嘟—— 三人恐惧的吞咽着口水，视线不受控制继续往下。 “天啊……” 只见清澈的水面下，女人胸口以下的位置被一个巨大橄榄型虫腹替代，里面像塞满了东西，高高隆起，显得表面十分光滑，透出一定的色泽。 而在她周围的池壁边上，静静漂浮着三个小小蛋。 其中两颗上面长满了霉斑，仿佛一层腐朽的青苔，暗绿和黑灰纹路交杂。 他们闻到的霉味，就来自于这里。 刘伸失神低喃道：“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还能被称作人吗？ 难道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这副模样？ “别的不知道，”队长胆寒着后退，“我敢肯定，这里肯定是禁区……趁着他还没发现，咱们赶紧出去。” 刘伸匆忙跟上，“对对，得赶紧出去，不然被堵住就没命了。” “等、等等！”董力牛脸色刷白地指过去，“她她她动了！” 刘伸和常天华顿时僵在原地。 什么？ 动了？ 是活的？！ 两人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千万种恐怖画面，乱蹦的心脏几乎在下一秒就要骤停。 他们表情扭曲，艰难地转过头，在急剧放大的瞳孔中寻到了水中的女人—— 她合拢双眼，静静躺在水中。 原来没活！ 两人紧绷的身体顿时松弛下来，狂擦着额头上的汗：“吓死我了，这不没动吗？董力牛你胡咧咧个蛋！” 董力牛的表情却越发惊悚，一个大步躲到两人身后。 “可、可她刚刚不是坐着吗？” 刘伸和常天华再次僵硬。 水下，女人表情诡异的安详，长发像海藻爆发般散开，她的双手依旧漂浮在水面上，但因身体下降，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苍白起皱的手臂，如同一张被长时间浸泡的白纸。 这时，水面出现一道涟漪。 女人圆润的肚皮上出现细微的鼓动，逐渐变得富有节奏，仿佛呼吸般，轻轻的收缩和舒张。 受到影响的水上涟漪不断扩散、重叠，原本清晰可见的水下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像罩了一层纱。 只能隐约看到皮肤下似乎有一个凸起物，在这种规律的挤压下，渐渐下行。 三人感到恐惧的同时，又被这种奇异景象吸引，无法控制的往前走了几步，注视着那即将从尾部脱离出来的东西。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一颗蛋从水下轻轻漂浮起来。 他们瞠目结舌。 “她……生、生、生了一颗蛋？！” …… “所以你觉得，族长也是刚从蛋里出来的？” 卧室里，安酒站在水池旁，看着飘在里面的新鲜蛋壳，觉得溥淮说的有道理。 “是的。”溥淮点头。 除了一些常用物件是干净的外，其余表面上都积着一层灰。 而且从地面的走动痕迹来看，也能证明族长是刚出生。 要是再大胆猜一下，“很可能他只比你早出生一两天时间。” 安酒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嗯，他之前说过，因为我发育不良，所以没能继承记忆。” 也能说明族长自己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完整记忆。 不然时间久了，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是会忘掉的。 溥淮已经知道族长把她当成自己人的事了。 虽然不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应该和安酒的某个特殊能力有关。 如今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得想办法混进高级矿区吸收点晶石，你自己在这边小心，我就不过来了，以免遇到族长给你带来麻烦。” 安酒点头，“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溥淮回空间好一阵子后，安酒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能选择来自己这边或是傀儡那边。 他好方便…… 正想着，门锁处传来动静，是族长回来了。 看到安酒还在这里，他黯淡无光的眼神明亮炙热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色彩斑斓。 安酒：“那些人都处理完了？” 族长皱着眉，“我不确定有没有漏网，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跟我来。” 安酒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这次他没带着安酒快速移动，反而和她并肩，就着她的步调放慢速度，默默看着落在地上的两个影子。 当影子重叠的时候，他会快速往侧边退一步，或快走一步，总之不想再看到孤单的影子。 两边的墙壁冰冷沉默地伫立着，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呼吸和脚步在空气中回荡，透着一股他熟稔又畏惧的空洞和寂寥。 族长感觉到孤独再次从内心深处滋生。 他张开嘴，两秒后才发出声音，“每次我醒来之后，都会在池子边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之后从抽屉里取出蜡烛，点燃，拿在手里推门出去。 黑暗就像潮水，橘光是他的小舟，他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幸存者。 他缓缓往前，熟练找到第一个卡槽，清理出里面沉积已久的蜡油，然后放上一根新的…… 就这样一盏一盏的点燃整条走廊。 每当这时他都会站在尽头回头望，眼前总会出现族人们鲜活的面孔在这里穿梭，耳边听到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脆生生地喊自己族长大人。 但只要他一眨眼，就只剩下褪了色的老旧走廊。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甚至可能没有情绪，他的伤心、痛苦、怀念、渴望……都随着一次次的重生、孤独的守望，被消耗殆尽。 他只有每次睁眼时看到的无尽黑暗和寂静，和他手中持有的发散着橘光的小蜡烛。 第401章 异变——孤独10 “把所有走廊都点燃蜡烛之后，我一间间推开门，走到池子边，挨个查看有没有和我一样的，能破壳出来的族人……” 族长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他的眼神笔直向前，腰背挺拔如松，仿佛无坚不摧。 可安酒却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孤寂。 她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池子里只有软壳蛋，每一个房间都是这样。 “不过，还是让我等到了。”族长侧头向下看着她，眼神中多了丝来自大家长的慰藉和颤抖。 他缓缓向两边勾起嘴角，想表达一下现在的心情，和作为族长的亲和力。 很快他便放弃了。 “还有一项工作是很重要的，”他从连体衣兜里小心翼翼取出那枚小小蛋，眼神真正柔和下来，“得把他们送到相对应的房间里，让他们慢慢发育。” “这个蛋是从哪来的？”安酒问。 “你马上就能看到了，伸出手来。” 安酒张开双手并在一起，族长把蛋轻轻放在她的掌心里。 “好好感受一下。” “嗯。” 安酒的视线落在白蛋上，感受到一股有些沉甸甸的重量在压着她。 当她清楚知道这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这种重量就带了些神秘味道，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似乎趁着沉了下去。 她用大拇指轻轻触碰着白蛋的表面，感受着它的光滑和细腻，同时也有一股微微的凉意，透过指腹传递了上来。 “有没有感受到一股温暖？” 族长的声音宛如一盆凉水，将安酒彻底浇清醒。 她将蛋合拢在手心里，轻声道：“嗯，是有温度的。” 族长伸手接过白蛋，妥帖放在兜里，示意她继续往前走，“光是这样还不够……我先带你去见一下‘亚舍拉’，你也可以叫她——” 他推开门，神色平静道：“族长夫人。” 安酒脚步微微一顿，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里盛满了水的池子上，随着越走越近，瞳孔猛地收缩——居然是人形蚁后！ 族长扫视了一圈飘在池子上的四枚蛋，走到女人头顶处蹲下身，双手探入水中，卡着她的腋下，将人从水底捞起，靠着池壁放下。 使她锁骨以上的位置露出水面。 族长抬眼看向安酒，“你没有记忆，害怕是正常的，身为族长，我会包容你……”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毛巾，擦拭着女人湿哒哒的头发，和面颊。 继续说道：“生产时，她的腹部会规律收缩，她无法移动，会被拖到水里，如果你看到了，要及时把她从水里拉出来……” 安酒小心翼翼，“夫人还活着吗？” 族长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下，“没有，只是我不想看到她被水淹没。” 擦完头发，他从暗处拉出一个小推车，上面放满了瓶瓶罐罐。 他熟练的取出一罐，挖出一块在掌心揉搓乳化，然后轻轻涂抹在她的脸上…… 安酒记忆着他操作全过程，看着他手指下呈现出诡异灰白色的皮肤，将涂抹的东西吸收后，灰白色中似有若无的浮现出浅浅暗纹。 仿佛是一种约束。 而在她身下，那硕大臃肿的腹部静静躺在水底，半透明的肤色几乎能看到里面塞满了正在发育成型的小小蛋。 安酒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敢想象那腹中到底存在多少枚蛋。 “既然夫人已经……她怎么能生产呢？” 借着没有继承记忆的便利，她没什么后顾之忧的问出口。 族长也展现出自己强大的包容心。 “通过秘咒，夫人吞噬了全族人的命牌，只要夫人在，族人就有重生的那天。” 这是延续族人生命的唯一办法。 虽然会陷入无法逃离的无限循环中，但只要族人能重生，并成功孕育出下一代，他们就不会被彻底灭族，只要有后代在，希望就能延续下去！ 唯一吞噬者要奉献出永生，永远无法重生。 而他也在一次次无止境的复活后，担起让全族复活，延续后代，兴旺族群的重担。 一夜之间，他没了族人，也没了爱人，只有数不尽的等待。 但实际上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没能复活哪怕一个族人。 他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明明一切都按照详细的计划执行，没有半点差错…… 安酒还是疑惑，“你和夫人不是可以生孩子吗？” 虽然近亲结婚容易出傻子。 “不能，”族长表情毫无波澜，像是在说外人那样平静，“我不能生。” 安酒：“……” 她哑然了。 如果一个种族只剩下最后一对夫妻，偏巧男方不能生育，但还担任着族长身份，这让全族灭绝的重担压下来，他连寻死的念头都不敢有吧。 不过…… “别多想，后天原因。”族长起身走过去捞起一枚白蛋，检查着外观和形状，确认无误后，和之前那枚放在一起。 之后他捞起第二枚。 正要检查时，意外发生了。 这枚蛋突然浮现出黑斑，整体变成了青灰色，一股腥臭的味道隐约散出。 很短暂的时间内，蛋壳上便布满了霉菌，就像放在潮湿阴暗的好几天，才能养出来的效果。 族长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手，可安酒还是看到霉菌蹿长到了他的掌心，生出一团指甲盖大小的，浑身炸着毛的灰色霉团。 灰色的边缘像涟漪般在不断扩散。 下一秒族长的手就伸进了水中，他用另一只手用力揉搓着霉团所在位置。 像搓掉一个毛线球那样，霉团渐渐缩小了，并最终消失在水中。 最后他将灰色的印记撕贴纸般撕下，抽出手时，掌心上已经没有了菌斑痕迹。 “你之后拿蛋也要注意，有些蛋质变速度很快，要是不小心沾染上了，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在水里彻底洗干净，知道了吗？” 等安酒重重点头后，族长才收回目光，喃喃道：“这些蛋没用了，集中起来一起销毁。” 他从小推车下方抽出一个大袋子，把长了霉菌的蛋收到里面。 “以后你就帮我做这些工作，送孕育蛋归位，清理残次品，至于更多的，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第402章 异变——孤独11 安酒亦步亦趋地跟在族长身后。 “白蛋上有房间号，首位是楼层号，末两位是房间号，中间的数字1、2代表性别……你一会儿看到就明白了。” 两人缓缓地走着，身边的蜡烛摇曳着橘黄色光芒，长长的延伸了出去。 他推开其中一扇门，走到池子边，纵身跳了进去。 撑开袋子，他把干瘪的废蛋收到里面，一丝不苟地用手指甲清理底座上的残渣，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谨慎。 他眼神虔诚的把白蛋轻轻放在上面，用掌心抹去蛋壳上不存在的灰尘。 之后合十手掌，嘴唇翕动着庄重祷告。 “伟大而神圣的力量啊，您是命运的指引者，请垂怜我这支为您日日祝福的虔诚族群吧。 “那些逝去的族人，祈求您赐予他们重生的力量，让他们的灵魂从沉睡中醒来，回归到我身边。 “我们将忠诚的追随您的指引，做您最虔诚的信徒，愿您能听到我的祈祷，赐予我福祉与希望。” 在他身上，一种令人折服的神圣使命感悄悄散发。 安酒轻轻跳进去，站在他身后，做出同样的动作。 他背负着整个族群的命运与希望…… 祈祷完成的族长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欣慰，将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头顶，“这样可以了，神会感受到的。走吧，去下一个房间。” “这里……不用收拾吗？”安酒看着池子里其他的干瘪蛋。 难道不用装在袋子里？ “不用，等什么时候孕育出他们的蛋来，再来清理。” 临出门前，安酒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污渍和干瘪蛋残渣的池子中，有一粒完好洁白的小小蛋静静卧着。 ——好好发育。 …… “这里应该就是门了吧？” 刘伸跑的心脏通通直跳，那也无法缓解如影随形般的恐惧。 这个异世虽说没几个活人，可却处处都透出诡异！ 一模一样的楼层，一模一样的房间，一模一样的大池子和里面裹着尸体的坏蛋！ 上爬不到顶、下找不到底，出口呢？出口到底在哪！ “嘘，原地休息一会儿，别出声。”队长常天华拉住两人袖子叫停。 三人压抑着粗喘的气息，背靠着背，不敢离开走廊。 经过这么长时间奔跑，他们体力消耗极大，本就没吃饱肚子，现在更是饿的饥肠辘辘，胃里空虚的额头直冒冷汗。 “赶紧找到出口，不然得在这里饿死！” “马上就应该到底了，你们看这里连根蜡烛都没有，想必那原住民不到这层来，我们应该是安全的，只要动静别闹大，慢慢找就行。” 三人一通商量，决定再往下走一层，就找找附近有没有食物能吃。 结果被水给挡住了路。 “什么情况？” “这里怎么可能有水？” 董力牛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楼上那些蛋干瘪的没眼看，这里水又深又冰。 就不能下水上调？ “完蛋，上面没出口，下面也没出口，”刘伸颓然地靠在墙上，“难道我们就被困死在这里？” “你别乌鸦嘴！”队长喝他，“这楼肯定能出去，就是没找到门！” 董力牛：“队长，要不到水下去看看？说不定门就在下面。” 虽说水面上黑漆漆一片，谁知道下面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可都已经来了，难道再原路返回？ 常天华叹气，“眼下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不会水，你俩谁下去。” 董力牛：“我也是旱鸭子一个，只能靠刘伸了，他水性好。” 刘伸：“那可不行！凭啥我下去啊？万一水下面有个怪物啥的，我——” 常天华黑脸，“这里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水？” 刘伸：“那我也不去！” 董力牛和常天华交换眼神，“不去？那就别怪我们……” “呵！”刘伸一反常态地冷笑起来，“我可以去，前提是得有根绳子绑在你我身上，要不然就现在弄死我，你们被困在这栋楼里，他总能找到你们！到时候我们三人还能作伴。” “……”常天华和董力牛无话可说。 弄死刘伸，倒不如让他死在探路、或者是拖原住民脚步的事情上。 “行！就按你说的办。”队长一锤定音。 可去哪找绳子去？这地方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呗，衣服有多长，我就游多远，而且水这么凉，我还得先适应一阵。” 刘伸说的到都是真话，谁下水，谁面临的危险就越大。 两个站在岸上的，自然要比他安全多了。 让他们把衣服脱了，也是为了避免岸上出现危险时，两人丢下他跑了。 “行！就按你说的来！”队长只能同意。 如果水下面真的有出口，他们还得靠刘伸带出去。 片刻后，除了内裤，三人浑身精光，将衣服系在一起，末端牢牢绑在刘伸腰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刘伸原地蹦着跳着热身，然后把脚尖伸入水中。 “嘶——” 他倒吸着冷气，打了个摆子。 “真凉啊！” 董力牛和常天华光着身体都觉得冷，更别说还得下水的刘伸了。 “挺一挺吧，等进水里就暖和了。” 等刘伸整个人跳进水里，更是浑身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岸上两人赶紧安慰，要是受不住冷出来了，再下水可就难了。 刘伸咬紧牙关，趁着自己还能扛得住，赶紧往深处游去。 看着他渐渐被黑暗吞噬的身影，常天华心中开始忐忑，希望能找到门，不然这一趟就真的白来了…… 刘伸只觉得这水温异常冰凉刺骨，游出没多久，他的四肢就开始不听使唤，有种麻木的肿胀感。 而且他感受不到这水到底有多深，只能尽量摩挲到边缘，一点点寻找门的迹象。 岸上的两人看着越绷越直的衣服绳，紧张到心脏砰砰直跳。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 聚精会神的两人被吓得差点喊出声来。 “嘘！嘘！是我！”刘伸一脸兴奋，“我在下面找到门了！但是关的太紧，你们赶紧跟我过来拽门！” 第403章 异变——孤独12 “差不多就是这样。” 将所有的蛋都放回相应位置后，族长神色松懈了不少。 “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吧，现在没别的事可以做了。” 安酒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到外面去，没有丝毫犹豫同意了。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走廊中，两侧的蜡烛已经燃烧了将近一半，红色的蜡油像奶油般流淌下来，在下面聚成一团。 族长没有要换蜡烛的想法，他半低着头，像个无知觉的影子般行走着。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不可自拔。 忽地，他猛地停下，看看周围，哑着嗓子说：“走过了……门在后面。” 折返了差不多十米距离，他站在一盏蜡烛面前，拉着往右移动，在原先门的左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暗门。 安酒打量着这盏和其他别无二致的蜡烛灯台，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出去的门居然是藏起来的。 跟在族长身后，眼前是一段阴暗漆黑的走廊，没有任何照明。 但当门合拢，走廊中出现零散的星光亮点，能看清路。 族长对这里十分熟悉，哪怕是摸着黑走，也没什么影响。 安酒快步追上。 当族长打开第二道门的时候，一道十分明亮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长时间处在阴暗中的眼睛无法适应，被刺激的酸涩落泪。 安酒擦眼角的时候，听到族长有些悲伤暗哑的声音，“我知道你难过激动，以后想出来随时都可以，在这里你是自由的。” 当着她的面打开暗门，就已经是一种默许。 安酒放下手，“谢谢族长。” 族长背光而站，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失真，落寞的情绪萦绕周身。 “出来看看吧，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可……就当是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他走了出去，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门洞吹了进来。 安酒闻到一股潮湿、清凉的水汽。 走出门外，是一片偌大的平台，空旷、寂寥、荒芜。 地面上落满了灰尘，破烂处肆意生长着青苔和毫无生命力的野草。 整个平台上空无一物，寂静到连风声都听不到。 可天空却是澄澈、高远的蓝，空气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凉。 族长缓缓向前走去，他的脚步声被青苔吸收，鞋跟离开地面时卷起一层薄薄的灰。 安酒跟在后面，打量着这座记载着悲痛过去的空地。 可以看出，当时他们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灭族斗争。 地面上已经找不出任何血迹，应该是被清理过了。 族长知道自己这个唯一的族人在后面干什么，他不想解释，过去发生的事，等她发育成熟，下一次出生就能全部获取。 先让她快乐着吧。 那段沉痛的记忆晚点知道也没关系。 他屈身坐在平台边缘，如入定老僧般凝望着远方。 安酒识趣的不去打扰，绕到另一边，想看看下面是什么，以及这楼到底有多高。 随着靠近，平台边缘与蓝天的相接处，出现了一道清凌凌的水面。 水？ 和楼顶一样高的水？ 安酒微微一怔，脚下未停，继续往前走。 站在边缘，她终于看清了这异世的模样——是一个被海洋吞噬的世界。 而上涨的海面只比自己所在的平台低了二十公分。 遥望远处，海面平静的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水清澈的能一眼望到底。 幽深处，有一座被淹没的城市静静屹立。 安酒侧头看向族长，他的目光落在那座城市上持续了很久。 “那里是我们曾经的家？” “不。”族长语气有些冰冷，“我们的家就在这里。” 可是，连城市都能淹没的海水，这栋建筑却刚好能高出水面？ 安酒想不通哪个城市会在十分远的郊区，建一栋超高大楼。 这不合常理。 她动作熟练地趴下身，探头出去，想往下面看。 低头的时候，碎发自然滑下，只差几厘米就能碰到水面。 安酒对此并不关注，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下面奇特的外形给吸引住了。 如果要以某样物品形容，倒扣的螺壳来描述会更精准。 光滑的外壳，螺旋着向下，平台宽，底部越收越窄。 怪不得她找不到出口，底部就没有——等等，那底下怎么有人出来了？ 正待她要仔细看看清楚的时候，一只手横空出现，托着她的额头，把她扶了起来。 只见族长愠怒道：“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太淘气了！这水很危险的知道吗？” “抱歉，”安酒说，“我只是看到下面有人，想看清楚。” 族长稍稍收敛怒容，“你看错了，那不是人，是尸体。” 安酒觉得不太像，“不能吧，我看到三个呢，他们的确是在往上游。” 而且中间好像还有链子。 族长发现她不像在说谎，神情认真，可这片海里怎么可能有活物存在？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心尖一跳，突然想起在楼里遇到的那些异族人。 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可他们也会受到海水腐蚀，怎么能在里面游泳？ 难道他们族群已经发现了应对方法？ “你确定？” “要不我再看看？” 安久见他很难以置信的样子，也有些拿捏不准。 “注意安全。” 族长并不放心，见安酒趴下身，伸手拉着她的后领，以防她跌下去。 安酒往刚才看到人的地方望去，海水清澈，她一眼就找到那三个人。 中间那人一马当先，身后拖了两个类似旱鸭子的队友，他们口中不时往外吐一个氧气泡泡，笨手笨脚，不会踩水。 就此安酒已经能确定他们是活人。 不过就以他们现在的距离和速度，想要浮出海面，肺里的氧气肯定不够用，尤其还带着两个不会游泳的人，体力、氧气的消耗都十分大。 说不定上来了也是三具尸体。 “族长，他们的确是活人。” 听到安酒这样说，族长心情顿时特别复杂。 “我看看。” 他趴在安酒身边，俯身向下望，顺着安酒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三个光着身子往上游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他们没有受到伤害？ 族长眼底满是震惊，忽的伸手拽下来几根头发，轻轻抛向海水—— 发丝燃烧起蓝色的火焰。 第404章 异变——孤独13 这明明限制还在，他们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族长满眼的难以置信，根本不相信这是他亲眼看到的画面。 安酒也没想到他的发丝在接触到海水的一刻，居然燃烧出蓝色的火焰。 难道这里的海水有问题？ 她悄悄摘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在族长没看到的地方扔到了海里。 发丝轻飘飘落在海面上，漂浮着，没有燃烧，也没有旁的反应。 “……” 安酒看了一眼身边的原住民，明白海水对他们是危险的。 族长并未发现她的这些小动作，摇晃着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们……” 居然可以无视限制！ 怪不得这次来了这么多人。 原来是这样…… 族长眼底浮现出深切的悲哀，要是他的族人们还在，又怎么会找不出对应海水的办法来？ 他的族群也不可能会走到如今濒临灭族的地步。 他也不可能被困在这螺居里无处可去。 一切都是如此造化弄人…… 难道上天注定了他们要亡族？ 族长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望着下面逐渐往上游的三个人失了神。 他脸上的表情再次浮现出深深寂寞，孤独感如影随形。 “族长，他们是从哪出来的呢？难道下面有出口吗？” 安酒同样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或者说，比起照顾他的情绪来，解决问题更重要。 “是的，下面还有一个出口。”族长未加思考，随口而出。 安酒有些疑惑，“可楼下不是被水给淹了吗？他们怎么可能找到门呢？难道跳进水里去了？”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了族长的神经，他怔愣之后，猛地爬起身，转身就往回跑。 “族长？” 安酒赶紧起身跟上。 族长移动速度飞快，经过时蜡烛瞬间熄灭，失了光的楼道一团漆黑。 两秒后才又重新复燃。 安酒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了——打开的门会让海水倒灌进来。 如果海水可以燃烧原住民，那么对蛋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及时制止，海水会将这里全部淹没，到时候就真的灭亡了。 等她往下跑了十多层，突然发现下面的楼道里多了七八个老乡。 他们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齐刷刷往下跑去。 ——难道他们不怕遇到族长吗？ 很快安酒发现，族长并不在这里，而且海水上涨的非常快，已经蔓延到了第十五层最下端的台阶上。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漆黑的水面充满了压迫感。 她没看到族长的影子，跑在前面的那些人比她视野更宽阔，左右一看，突然就怪叫起来，接着像下饺子一样，直往海里面跳。 “快跑快跑，他追过来了！” “好凉！这水能冻死人！” “别废话了，快往下跑吧，晚了谁都出不去了！” “水能上来就代表肯定有出口，只要迎着水走，就绝对能游出去！” 这些人都会踩水，虽然被冻得四肢不协调，可也赶在族长抵达之前，往前游了两三米。 可这点距离显然不够远。 他们一脸恐慌地回头望，生怕族长掏出他那杀人不眨眼的凶器。 毕竟那东西不用下水，直接嘎脖子就行。 不过…… 族长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游远了，甚至，他们似乎还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羡慕？ 错觉，一定是错觉！ 海水在继续往上涨，很快碰到了族长的脚尖。 唰。 一道小小的蓝色火焰突然升了起来。 并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族长像是没有痛觉般，毫无表情地取出黄刀，将自己的鞋尖削去。 之后转身往上走了几个台阶。 安酒低头一看，便看到那断口的地方除了鞋以外，还有五根被切断的脚趾。 他没流血。 而且身体构造有点奇怪。 没有血管，没有血肉，看上去就像切断的年糕，或者是大萝卜。 安酒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他们可以在蛋里重生。 “你来。”族长招手叫她。 安酒走过去，“您需要我做什么？” “嗯，的确有一些事需要你做。”族长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沧桑，“本来应该让你好好发育的，可事出突然……我得去下一层把阻隔门关了。” 下一层？ 那不就是得入水？ 岂不是就意味着他会燃烧死亡？ “是的，”族长读出她心中所想，“你不用担心，最多三天我就能重新复活。 “这段时间，你需要把他们（白蛋）送回相应房间，然后每天记得在走廊中点燃蜡烛，一天一根即可，晚上住我的房间，可以反锁。 “我把黄刀留给你，遇到有残余的异族人要果断，不要心慈手软，还有就是……不要怕，我很快回来。” 他轻轻地抚摸了把安酒的脑袋，眼中满是来自长辈的慈爱。 把黄刀塞进安酒兜里后，他不再犹豫，转身跳进水里，飞快往目的地移动，他的身体开始燃烧，仿佛一朵蓝色的花。 在黑暗的海水中异常明亮。 他就像一条灵活的鱼，腿部的打水动作推动身体飞速前进。 很快，他消失在走廊之中。 安酒蹲下身，看着离自己只有一两厘米的海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进去。 是冰凉的，没有灼烧感。 这时她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震颤，水一圈一圈荡着挤上来，像是下面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轰隆隆着落下。 随着最后一下较大的震动，安酒知道阻隔门开启了，海水虽然还在摇晃，的确没再继续往上涨。 除了海水撞在台阶上哗啦哗啦的轻响外，整个空间倏然寂静了下去。 这栋楼里只剩下她一个活人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随着这个想法从心底钻出来。 安酒有些不适的活动了下四肢，确定水下没人后，准备到楼上的平台。 哒—— 声音在两边的墙壁间来回碰撞，突增一种空旷之感。 她皱了下眉，下意识放轻脚步，哪怕这里只有她自己。 当她经过烛台的时候，行动间卷起的小小气流干扰了烛火，使她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是有很多看不到的生物想要从上面拽下一块，按在自己身上。 第405章 异变——孤独14 她得爬十五层楼，才能重新回到明亮的平台上。 安酒无声呼出一口气，眉间那道轻褶隐约再次浮现，说实在的，走在这种漆黑、没人的步梯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和心跳声，她的情绪有些压抑。 她看了眼空间，溥淮不在里面。 可能正在找办法混进高级矿区。 她又看了看傀儡那边，傀儡守在无烟炉旁昏昏欲睡，依稀能听到奶奶和老姐妹们说笑的声音。 安酒把思绪分散开，不想被负面情绪拉入旋涡中。 她走过幽深走廊，看着两边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心想等她再回来时，应该就全都熄灭了，到时候还得摸黑找族长的屋子。 倒不如随身带根蜡烛。 安酒回到族长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根装进兜里，出门后按照记忆往前走，找到暗门的位置，推门走了进去。 再次回到明亮的环境中，她的心境和先前截然相反。 她现在或多或少能感觉到，族长满到溢出来的孤独气息是为何了。 安酒踩着平台上起伏不平的地面，这次她不用在意声音，因为这里十分宽广，连接着广袤的蓝天。 坐在边缘处，低头寻找从下面出去的那些人。 只有两个人成功找到出口，并未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至于之前看到的那三人…… 安酒先是观察了附近的水域，寻找他们的尸体——她不觉得肺里的氧气能支撑他们脱离水面。 人眼会自动被移动的物体吸引，她很快在水下找到了那三人。 他们还活着。 而且还能在水下行走，就像行走在陆地上那样。 这就有点奇怪了。 安酒眯起眼睛，想看清他们有没有吐氧气泡泡，但因为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 她只能把注意力落在下面的两人身上。 他们水性不错，踩水动作很标准，应该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四肢透出一股疲惫感。 他们望着遥远的水面，面上露出些绝望的神色。 肺里传来强烈的渴望呼吸的欲\\望，他们几乎难以凭借意志力抵抗，眼前开始发黑，喉咙更是不住滑动，紧紧抿着的嘴巴，在意识迷糊的一刹那，突然就张开吸了一口。 坏了！ 那人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道马上要传来火辣辣的疼。 比起渴望呼吸来，呼吸道往外排水的生理性活动（咳嗽），是完全不受意志力控制的。 而这之后，咳——吸——再咳——再吸……直到肺里的空气被排空，直到被灌满水，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然而。 意外总是来的令人猝不及防。 想象中的痛苦并未出现，他忽然觉得身体得到了一丝氧气，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 难道这个世界的海水，是可以呼吸的？？？ 抱着这个念头，那人再次张开了嘴，吸了一点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他的嘴唇、舌头、喉咙，可等到了肺里的时候，却变成了他急切渴望的空气！ 真的在水里就能呼吸！！ 他欣喜若狂，在濒临昏迷的前一刻，深深的、深深的呼吸，一股冰凉的空气瞬间把他的肺填满了，他终于可以活下去了！ 平台上的安酒发现其中一人忽然开始向下降落，他夸张地张着嘴，应该是憋不住了，在呼吸。 可他嘴边根本没有气泡冒出来，也没看到他肺里灌水，痛苦挣扎。 另一个人依旧在奋力往上游，只是表情越来越狰狞，动作也越来越惊慌，失去章法。 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安酒紧紧盯着他。 对方知道水不能进到肺里，双手掐着脖子，痛苦的挣扎着。 大约又过了半分钟后，他的意志开始模糊，双手不自觉地滑落下去，身体战胜理智，开始在水里自主呼吸。 ——来了！ 安酒往低趴下了身，离海水很近，甚至大半碎发都落在了里面。 但她不是原住民，海水对她没有伤害。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即将被淹死的人身上，眼睁睁看着对方从昏迷中醒过来，一脸震惊地摸着喉咙、胸口，张开五指在身边滑动，感受水流从指缝中穿过。 证明他的确是在水中，而不是在空气中。 他的身体也开始往下降，笔直地站在海底，原地张望一圈，寻找到和他一起出来的那个人，快跑着追了上去。 在他脚后，厚厚的淤泥被卷动起来，扩散着搅乱了清澈透明的海水。 那两人汇聚到一起后，达成暂时联盟，一起往海底城市的方向走去，或许在那里，还能找到未拆封的食物。 看到这里，安酒明白了，原住民接触到海水会因未知原因燃烧，但自己这些外来人不会，而且还能在水里自由呼吸和行走。 搞清楚这点后，安酒的目光落在海底那座超级大的城市上。 她也想过去看看。 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找到未进水的食物，要是运气不好，也能收些玻璃器皿或是五金之类的东西，总不算是白来一趟。 这样一想，刚刚还干扰她情绪的落寞、孤独情绪荡然无存，她现在眼里只有那座海底城市。 可是该怎么过去？ 像那些人一样从海底走过去不现实，她都没法回到平台上来——等等，她为什么一定要回来？ 她又不是真正的族人，也没对族长做出什么承诺……好像还真有一点，帮族长把白蛋回归原位。 族长忧郁孤独的眼神自动浮现出来，仿佛在无声的指责和哀伤。 安酒舔了舔唇。 既然都答应了……这样，她看看能不能让这栋建筑移动过去，要是能到那座城市上空，岂不是两全其美？ 虽说她七天后就离开了，可眼下直接离开，三天后族长醒来，找遍全楼都看不到她，心里应该会很崩溃。 毕竟有了希望，却被剥夺，是很令人绝望的一件事。 她试试这几天能不能帮忙复活一个族人，这样族长心里有了寄托，对她的离开也就能坦然接受，不会觉得太难受。 眼下只能这样，她也有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确定好目标后，安酒便坐不住了，重新回到楼里，沿着族长的房间，一间间寻找能操控螺居的机器。 第406章 异变——孤独15 为了防止操作室藏在暗门里，找完房间后，安酒一点点摩挲墙壁，试着翻转灯台。 但就在族长房间门前的走廊尽头，灯台可以移动，显露出一间全是机器的房间。 安酒走进去，机器已经很陈旧了，上面落满灰尘，按键很多，而且还有很多没有任何标识的推杆。 扫视一圈后，她看到其中有几个按键表面光滑锃亮，应该是常用的。 当她摁下其中一个时，显示屏顿时亮了起来，同时不知在哪的机箱，发出沉重的轰鸣声。 屏幕上显现出黑白色条纹，接着是雪花般的黑点，之后才连接成功，出现颜色发黑的海底世界。 安酒尝试拨动旁边的推杆，画面也跟着缓缓移动。 海底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连尸体都看不到。 看来不是这个。 安酒依次尝试，发现这螺居就是一个由机械构成的精密建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飘在海面。 一番尝试后，她终于找到操控螺居移动的工作区。 事不宜迟，赶紧移动。 海底。 刘伸三人向着远处那座城市快速移动中。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后面那怪东西在移动？” 常天华回头看上去，“没有吧，我感觉它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董力牛你觉得呢？” 董力牛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吐出一句：“我近视，看不清楚。” 刘伸知道他有这个老毛病，也就不期望他能看出什么来，只问常天华道：“你确定看不出来？你看透进来的阳光，是不一闪一闪的？” 听他这样说，常天华才明白，“这倒是，你还挺懂的。” 没想到一向咋咋呼呼、总爱抱怨的队友还有这知识面儿。 “以前经历过一次，”刘伸嘿嘿笑道，“多少有点经验。” 常天华竖起一根大拇指鼓励，“虽然但是，我认为那东西不会动，有可能是风吹的，你就想有什么建筑能在水面上自由移动？” 刘伸一想也是，便放下心来。 “走了这么久也没遇到危险，原地休息一会儿。”常天华招呼他俩坐下。 三人仰头望着遥远的海面，心中满是稀奇。 在荒原哪会有这种体验，那穷地方，连用水都得花贡献值买。 “诶？”刘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渴？” 在楼里的时候，又是惊吓又是乱跑，肚子饿的咕咕叫，怎么到了水里面，一点都不觉得饿了呢？ 常天华和董力牛摸着肚子，他们也的确不觉得饿了。 “这又是什么原因？” 能在海里呼吸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饥饿感都没有了？ 董力牛觉得这种也挺好，“至少能支撑我们走到城里去，等在那边找到东西了，再吃个肚圆！” 就算没吃的也不怕，总能收集到东西，只要能活着回去，换好贡献值，到时候还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如此一来，三人轻松了不少，等休息够了，有说有笑地往城市走去。 然而没过多久，眼前开始变暗。 仰头看去，原来是天要黑了。 “这怎么办？”刘伸缩在两人中间，慌张地看着左右，“连个庇护所都没有。” 谁知道晚上会不会有怪物出现？ 常天华也有些紧张，“要不趁着还有光，游到上面去？” “可是上面也没有——” 刘伸突然顿住，漂在海面上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董力牛双手牵着眼尾拉长，试图看清到底是什么，他着急地说：“你们看清了没？到底是啥？” 常天华迟疑道：“好像……是冰块？” 冰块？！ “对！的确是冰块！我确定！”刘伸激动喊道，“那么大一块肯定能站人，快走快走，我总感觉这里越来越危险了！” 不止是他有这种感觉，另两人也觉得脚下有些不对劲，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似的。 可泥里头怎么可能生活着活物？ 他们不敢赌，确定冰块有很多后，着急忙慌赶紧往上游。 说来也奇怪，行走的时候感觉不到海水的存在，可双臂这么一挥，脚下再蹬一下，居然就感觉到强烈的阻力了。 作为游泳主力的刘伸，自然要比两人的感受更深。 他不敢也不能抛下两人自己往上游，万一到了上面，还需要有人帮忙才能上去呢？ 而且等到了水下城市，有同伴肯定比自己一个人更安全。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把两人拖上去。 董力牛虽然眼睛近视，可现在距离不高，他依稀看到刚才站过的地方，被什么东西顶起了个鼓包。 “队长……” 常天华也注意到了，只见他渐渐瞪大了眼睛，露出极端惊悚的表情。 “快，小刘快点游啊！下面真的钻出来东西了！！！” 刘伸大感不妙，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身体抖软了。 他们也因此又往下落了些。 近视的董力牛凭自己终于看清了—— 只见在黑暗笼罩的那片海底，黑色淤泥一阵涌动。 一只干枯惨白的手骨猛地从泥里伸了出来，接着是手臂、骷髅头…… 很快，一个完整的骷髅人彻底从海底泥中钻出来。 它转动头颅的动作僵硬又迟缓，似乎在寻找刚刚站在这里的活人。 但马上，它就被下面钻出来的骷髅人们顶翻，骷髅群像流沙般倒喷，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海底。 它们僵硬的爬着，攒簇着，脊椎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等脱离群体后，它缓缓直起身子，淤泥顺着空洞的眼窝缓缓流了下来。 骷髅人脸上没有血肉，参差不齐的牙齿突兀地暴露在外。 它们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寻找穿梭在水流中的声音。 很快，它们齐刷刷抬起头来，用空洞的眼窝“盯”着不远处拼命往上游动的三人。 董力牛和常天华惊恐喊道：“是骷髅人！刘伸你快点游啊！！！” 这下所有的骷髅人都“看”到他们了。 骷髅人们缓缓地抬开脚骨，每踏一步，海底的泥沙就会微微扬起。 像一团臭屁似的，渐渐将它们的身影覆盖住。 常天华不知道它们在干嘛，可心中的危机感却在加重，眼睛时刻紧盯着。 忽地，他看到扬起的泥汤中，显露出一点惨白的骨骼，眨眼的瞬间，一只骷髅人朝着自己猛地飞射了过来。 第407章 异变——孤独16 骷髅人的身体在海水的波动中微微摇晃。 它惨白的骨头在微弱的光线中透出一丝神秘的光泽。 但是！ 常天华魂魄都快要吓飞了！ 骷髅人朝他扑过来了！ 旁边董力牛还在问：“队长，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什么什么东西？！ 那是要命的祖宗！ 常天华脸色堪比骷髅，惊慌之下拼命摆动四肢，想要逃离的远远的。 他完全忘了自己被刘伸牵着游，他哪会游泳？ 这么用力的扭动，刘伸顿时被牵扯的身体都歪了。 一拖二，他根本抵抗不住！ 他回头正要破口大骂，余光中便看到一抹白色飞快扑过来。 “什么——” 东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玩意直接扑到了脸上。 一股极其冰寒的气息顺着他的面庞涌进来。 刘伸说不出话来，清晰感觉到脑子像被冰封住似的，变得僵硬了。 紧接着，他的意识就有点迷糊不清。 因为集体下降逃过一劫的常天华，见骷髅人好死不死抱着刘伸的头，猛地倒吸一口气—— 这里只有刘伸会游泳！他绝对不能出事！ 不然自己也得跟着死！ 事态紧急，常天华顾不上那么多，伸手抓住骷髅人的腿骨，仿佛握着根千年寒冰，他的手很快就没了知觉。 腰上的衣服绳和刘伸绑在一起，暂时掉不下去，他赶紧用另一只手叠握在自己手上，用力往下扯骷髅人。 “别愣着了！快把它弄下去！” 常天华吼着董力牛，后者更聪明些，用衣服垫在手上，抓着骷髅人的另一条腿往下拽。 骷髅人动作迟缓，给了他们救人的机会。 等扯掉的时候，骷髅人锋利的牙齿险些割下刘伸的头皮。 连他们的手碰一下都失去知觉，更别提被抱头的刘伸。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慢慢往海底降落。 “你想办法往上游，我赶紧把他叫起来！” 松开腿骨后，常天华的右手逐渐恢复知觉，他匆匆安排把游泳的任务交给董力牛，抱着刘伸，用力搓他的脸。 “快醒醒！你千万不能有事！咱们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快起来！快啊！” 他贴在刘伸耳边狂吼，不时回头看一眼，和海面之间越来越短的距离。 好在只有那一只骷髅人会弹飞，不然他们现在早就掉下去，被骷髅人给包围了。 董力牛使出吃奶的力气踩水，虽然他真的不会游泳，可他的确为了活命无师自通了。 不说能往高了游吧，起码下降的速度没那么快——别对一个新手要求过高，而且他还拉了两个拖油瓶。 ——刘伸，真的不容易。 等脑海中冰冻的感觉消失后，刘伸的神志开始清醒，眼珠子能转了。 眼前常天华那张大脸激动对自己说着什么。 啥？ 刘伸记忆回归，他瞪大了眼睛。 自己不是被骷髅人给抱住了吗？怎么还活着？ “求你了，小刘哥，醒来了就赶紧游泳吧！再拖就真的被拉下去了。”常天华要哭了。 他腿蜷缩的高高的，可依旧能感觉到骷髅人的指尖在鞋底刮来刮去。 他们已经快要彻底掉下去了！ 刘伸挺起脖子，往下一看，七魂飞了六魄，还有一魄不等理智催促，自行控制身体，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游。 眼看就要被骷髅人抓住脚踝的常天华，只觉腰上传来强烈的拉扯感，整个人顿时被提了上去。 得、得救了！ …… 几经尝试后，安酒已经能熟练操作这些按键。 将方向和速度确定好后，之后的事就不用她多操心。 只要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距离就可以。 眼下也没什么事干，安酒重新回到平台上，先看了看水下的情况。 之前那三人的踪迹已经找不到了，只能远远看到芝麻大小的、最后下去那两人的身影。 估计一会儿就能追上去。 安酒沿着平台走了一圈，发现天快暗了，便赶紧着手做晚饭。 空间里有提前准备的酒精块和煤炭，熟练搭出通风又易燃的塔状，把点燃的酒精块丢到下面，火舌开始舔舐煤炭的一角，冒出缕缕青烟。 安酒又取出炭夹和锡纸盒，把以前切好的肉、菜放进锡纸盒里，再少放些水，免得火太旺烤糊了。 之后又准备一盒煮米粥。 等火焰稳定后，她用炭夹扒拉出几个碎块红炭，等它不那么热后，把这两样放在上面，慢慢烘热。 她倒也不祈求能有多好吃，只要能吃上一顿热乎饭，在这异世就是很享受的事了。 等饭热好的过程中，安酒默默看着远处的风景，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渐渐变得寒冷。 她取出厚一点的外套披在身上，捧着不烫手的锡纸盒，开始吃晚饭。 热乎乎的米粥，喷香的肉，还有几个没炖熟、咬起来嚓嚓响的土豆块。 emm……别有一番口味。 刚吃几口晚饭，就像人工调试亮度，天色忽地就暗了下来，安酒赶紧放下锡纸盒，跑到边缘看水下是什么情况。 但还是有些晚了，光线已经无法穿透水面，水下变得漆黑一片，什么看不清，她也无法得知下面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 再抬头，面前原本广袤的水域上，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仿佛有实质般，黑暗浓稠的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没有光线，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除了自己身后的火堆传出的噼里啪啦的细小动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安酒倒退几步，远离开平台边缘，她回到火堆旁，除了这点亮光外，四周是如墨般的黑暗，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紧紧围困在里面。 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无尽的寂静， 和深沉的孤独感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安酒把锡纸盒拿起收进空间，她拿出蜡烛，借火点亮，之后抬起脚，几下踩熄火堆。 细碎的火星子四处乱飞，溅入黑暗中仿佛一粒小小的流星，转瞬即逝。 第408章 异变——孤独17 安酒手持蜡烛往回走，小小火焰笔直的向上燃烧，橘黄的火光将她笼罩其中。 寻到门后，她打开走了进去。 锁舌弹出发出“咔嚓”细响，在这片寂静中仿佛被扩大了数倍。 安酒回头看了眼自动上锁的门，朝族长卧室走去。 走廊中，曾静静散发着光芒的蜡烛早已熄灭，黑暗如墨般浓稠地笼罩着。 她缓缓靠近，脚步轻缓，光团般走到哪亮到哪。 推开族长的卧室门，刹那间，橘黄的光线挤走黑暗，一间十分简约的房间便出现在眼前。 反锁门之后，安酒走到桌边，侧倒蜡烛在上面滴了两滴蜡油，然后把蜡烛立在上面，这样会更稳固。 族长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垫子，和同样薄厚的被子。 安酒从空间里取出床单和被子，叠铺在上面，把没吃完的晚饭吃完后，笔挺地合衣躺下。 她看着被烛光染红的房顶，下意识也放缓了呼吸—— 这环境太安静了，仿佛出现一点声音都是异样。 她知道自己该睡觉，可越是这样的环境，她的精神越是高度紧绷。 怕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怕床底突然伸出一只手，也怕不远处的池子里，代表族长的那颗蛋悄无声息的出现…… 她安静躺着，可脑海里却如同一团乱麻，思绪杂乱无章。 安酒无法想象族长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时，精神压力会有多大。 渐渐地，她感到疲惫了。 神经的紧绷开始松弛，思维的敏捷变得迟钝，困意随之而来。 但因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且知道螺居中只有自己一个活人，安酒睡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来回反复。 到头来比熬夜还累。 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心脏都快要骤停了。 安酒只能取出在上次异世收集到的助安眠枕头，让自己强行关机的睡了两个多小时。 再次醒来后，她精神饱满，身体的不适全然消失。 收起拿出来的床品，顺便喝几口水润润肠道。 从抽屉中取出一大把蜡烛，安酒走到门边轻轻拧开门锁。 她的肩膀一直抵在门后，确定门外没有声音后，再次拉开一条窄窄的门缝。 又等了十多秒后，才安心拉开门。 螺居太过精密的构造，也影响了走廊照明，只能依靠人工。 所以安酒也不能通过能见度，来辨别外面的天到底亮没亮。 用昨天一次性筷子的顶端当工具，清理掉烛台上凝固的蜡油。 将点燃的蜡烛一根根立在上面。 火焰一团一团地次第亮起，柔和的光芒点亮了整条走廊。 之后安酒去了族长夫人那屋。 池子里漂浮着一枚白蛋，和两枚发霉的蛋。 族长夫人静静地沉没到了水下。 她的头发像长了无数条触手的章鱼，丝丝缕缕的在水下静静悬浮着。 安酒找出小推车，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一双手套。 她撩起袖子，准备直接下手。 破入水中时引起的涟漪，带动发丝微微摆动。 手指穿过黑发，便触碰到族长夫人的皮肤——是极其光滑细腻的手感。 但卡住她的腋窝时，又有点像抓住了脂肪那般滑腻。 安酒双手一起使力，把族长夫人从水里拖了起来。 等她坐稳后，安酒取下毛巾，轻柔的擦干湿发，之后又拿出那些瓶瓶罐罐，按照族长的操作过程，一层层涂抹在族长夫人的面颊，和裸露的皮肤上。 这期间她身下巨大的虫腹一直在缓缓蠕动。 安酒猜测可能又有一颗蛋要生出来了，利用空间里的工具捞出来那两枚发霉的蛋后，打算再多等一会。 虫腹蠕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个圆滚滚蛋的形状在渐渐往下走。 安酒盯着末端，看着蛋十分顺畅的“吐”了出来。 白蛋在水下转了几圈，打着旋儿的浮出水面。 产完蛋的虫腹安静下去，静悄悄的仿佛一具异形尸体的标本。 确定好他们的楼层房间位置，安酒把两枚蛋揣进兜里，折返回族长房间拿了一大把蜡烛，下楼去了。 每到一层楼梯平台，她都得点燃一根蜡烛。 其实看到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房间内，池水几乎干涸，安酒很轻松就找到蛋的位置，清理好底座后，把白蛋稳妥的立在上面。 整个过程很快，只用了一小时时间。 “忙完”族长交代的事后，安酒重返楼上，进到操作室里查看进度。 可显示屏上显示，从昨晚到现在只走出了2㎞。 就算螺居移动的速度再慢，也不可能一晚上只走了这么点距离！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显示屏上并未显示原因，安酒没有改动之前的设定，让螺居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前行，她准备到平台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出门，一股冰冷无比的气息扑面而来，从鼻腔一直呼吸到肺里，仿佛被冻僵了般，一路刺痛。 目光上抬，却见那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全是浮冰！ 无数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浮冰随意地散落在海面上。 安酒走到平台上，面颊感受不到任何海风，可浮冰却在一夜之间出现在周围。 这就是螺居一夜只移动了2㎞的原因。 此时，在程序操控下的螺居依旧在移动，可受到浮冰影响，速度越来越慢。 而远处，被推动的浮冰之间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沉闷的轰轰声。 ……很好，又来活了。 在干活之前，安酒得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在操作间里翻箱倒柜，终于让她找到了一把破冰专用锤。 ……小，的确很小。 安酒拿着它对平台外面的冰块比比划划，有总比没有强。 挥着锤子向下一砸，本是尝试，却不想冰面顿时裂开出缝隙。 见有戏，安酒再次挥了一锤，这次缝隙裂的更大，边缘小块的碎冰渣竟直接落入海中。 倒省了她很多事。 趴在平台边缘，安酒手握两把破冰专用锤——其中一把是用复制卡复制出来的。 别看锤子小，效率可不低。 在她的有力辅助下，螺居逐渐提升速度，“飞快”的撞上了另一块较大的浮冰上。 第409章 异变——孤独18 安酒对着手掌哈气。 她现在被冻得手指都是红的，由此可见，浮冰是真的冰，涌进楼里的水凉也不是没有道理。 没别的选择，她只能尽力开凿，凿不动就推，只要不挡路就行。 一整个上午安酒一直在忙着开路。 很快，她看到一块巨大的冰山上站着三个男人，他们趴在冰块上，皮肤冻得发紫，手指依旧紧紧扣着，生怕掉下去。 看不出来死没死。 倒是能看出来这三位是第一波逃出螺居的人。 但是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上岸？ 海底不也可以呼吸吗？ 安酒拨开浮冰，看着清透的水下，海底依旧是发黑的颜色，空荡荡的连根水草都不长。 可如果下面没情况，他们三人应该不会跑到上面来。 毕竟海底离这儿距离很远，眼下离城市还有一大段路，他们为什么要消耗体力，费劲爬到浮冰上？ 安酒觉得应该是天黑后，海底出现了让他们无法待下去的东西，再加下面没有掩体，摸黑乱跑的话，很容易送命。 她猜测不到下面出现了什么，心中却多了份警惕。 凿冰的声音没将三人吵醒，安酒从他们的脸色上估计，这三个人有可能是被冻死了。 当螺居和冰山撞在一起的时候，海水忽地荡起老高，涌上平台，浇得到处都湿哒哒的。 安酒也亲眼看到触碰到海水的一刹那，青苔缓缓消融了。 “……” 还好对她这样的外来者没有伤害，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酒心有余悸的回操控室修改路线，这么大一座冰山挡路，光凭她手里的两个小破冰锤，想要凿开不现实，还是麻溜改路比较快。 操作着螺居转动方向，做出c型路线，之后还按既定路线走，安酒重新回到平台上，近距离欣赏这座硕大的冰山。 从缓坡一直看到如刀削般的山体，周围的海水被映衬的更加深邃湛蓝，她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时有冰块从冰山上脱落，掉入海中，会溅起巨大的水花，要是砸在浮冰上，能瞬间将浮冰砸成碎末。 安酒所在的平台上没有任何遮挡物，飞溅起的碎冰渣边缘锋利，很容易割破皮肤，而且坠落入海的时候，会形成汹涌的海浪。 平台本就比海面高二十公分，完全抵挡不住。 没几下，整个平台上就变得全都是海水，有时候还冒出一连串细小的泡泡。 ——好在族长不在，不然他又得被强行重生。 安酒一早就赶回门边，虽然没被淋湿，但扑面而来的寒冷气息，还是令她冻得直哆嗦。 不是她舍不得离开，是没必要，冰块开了道，螺居的速度翻了好几倍，可能最多也就几十秒，就能越过冰山。 安酒趁机补充些能量，以迎接很快就能降临的水下城市之旅。 …… 一阵剧烈的颠簸彻底将三人从半昏迷中震醒。 费力睁开眼，一道刺眼的阳光钻了进来。 “天，天亮了！”刘伸冻得大舌头，说话都吃力。 其他两人也好不到哪去。 张嘴的时候下颌受限，牙关咔咔响。 看着好不容易熬到阳光明媚的大白天，三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终于又活过一天！ 三人这才注意到，原来昨晚摸黑爬上来的是一座冰山，“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啊……” 刘伸异常感慨。 回忆起昨晚那一幕就觉得后怕，他们以为只有一个骷髅人会飞，结果后面才发现，它们是隔一段时间飞一个，就跟脚下安装了弹簧似的，biu~的从污水中蹿出来。 而且方位还特别准。 当时他们爬上了某块浮冰，可依旧能感觉到脚下被撞的一颤一颤，根本站都站不稳。 机缘巧合下，居然摸到了这座冰山，慌忙中爬上，才活了一条小命——就是被冻得有点惨。 “活了就好，今天我们必须赶到水下城市里，我就不信那里面没有能抵挡骷髅人的房子！” 经过一夜惊吓，常天华深知安全屋的重要性。 总不能今天晚上还这样吧？ 好运气哪能天天有？ 当然还是得自己想办法，眼下，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到水下城市，一边寻找物资，一边找个安全的房子躲起来。 这时，许久没开过口的董力牛突然说道：“你们快看那边！那是不是我们逃出来的那栋楼？” 刘伸和常天华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是这个！” “它怎么在动？它真的在移动！我昨天看的没出错！”刘伸比谁都激动，“要是你们昨天听我的，何必一整晚都担惊受怕？！” 而且还差点冻死！ 常天华面子上挂不住，“你再嘚嘚两句，它就跑远了！我看它的方向好像也是要去水下城市，咱们不如搭他个顺风车！” “对，肯定比走路更快吧？”董力牛深知自己眼睛近视，趁着还能看清，第一个跳出去，刚好抓住螺居的一个小边角，勉强把自己挂在上面。 刘伸和常天华见状，也不再耽搁时间，全都扑了过去，手指用力抠着，避免掉下去。 他们现在在螺居的背面，看不到前面，就算那位原住民在平台上闲逛，也不可能知道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要是被看到，”常天华压低声音，“就脱手回到海里，我就不信他能跟着跳下来！” 这样他们既能保住性命，还能用最省力的方法快速靠近水下城市。 常天华的计划很好，最终的结果也出乎意料——都已经到了水下城市上空，依旧没人发现的了他们。 三人交换眼神，松开手憋着气，往幽深的海底降落。 阳光穿透层层海水，形成一道道微弱而神秘的光芒，轻轻落在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在玻璃窗上折射出某一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彩虹。 城市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街道、青石砖、路灯、大楼外壁……上面光溜溜的，除了色彩因为长时间浸泡，有些褪白之外，表面没有生长任何藻类。 当海水处于平静的时候，看上去仿佛依旧是在陆地上似的。 第410章 异变——孤独19 螺居渐渐停在城市的正上空，正对着繁华的街道。 安酒要下去之前，得先回楼里检查一圈。 那三枚白蛋，是三个正在发育的生命，是族长的希望。 昨晚独自在幽深空旷的螺居中过夜，在无尽的孤独寂寞中，她彻底感受到了族长对同伴的渴望。 这种感觉，就像是眼睛看到了白天，心却被留在黑暗里，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她本就是个情绪敏锐的人，因为内心孤独，遇到奶奶后更懂得珍惜，族长就是曾经的她，也是曾经的她的未来延续。 但族长又更胜过她。 他肩负着振兴族群的艰巨任务，就意味着他要不断的寻找族人，直到目标达成。 他们只是对孤独的感受相同。 安酒几乎一刹那就感知到，来自族长身上深沉的孤寂感，那种从内心深处满溢出来的哀伤，像钝刀子割肉，磨得她生疼。 现在螺居中只有她一个“族人”，她临时替代族长的位置，做着族长天天都在做的事。 也用族长的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后干涸的池水，和一具具干枯蜷缩的尸体。 每一间都是这样，每一层也都如此，不用推开门，就已经知道里面的结局。 直到这时，她看到那三枚白蛋上出现了点点霉斑。 她有种垂头丧气的悲伤。 尤其当她看到族长夫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产蛋，就明白了为什么族长视白蛋如生命。 “加油啊夫人，等一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你产下一枚蛋。” 安酒轻声说完后，背着一袋子干瘪蛋，回到平台上。 她敞开袋口，把蛋渣全都倒进海水里，像遇到了强酸般，很快就全都融化了。 随着哗啦一声，安酒跳进海水里，冰凉刺骨的寒意从身体四处奔涌进来。 “呼——”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下，向着下面的城市降落。 等肺里的氧气消耗光，她试着张开嘴呼吸。 想象中海水被吸入的事情并未发生，倒是一股异常清冽的空气滑入到肺里。 ——在海水中还真的可以自由呼吸！ 和在岸上没什么两样！ 意识到这点后，安酒彻底放下心来，翻转身体，看着下方的城市，寻找物资最全的地方落脚。 首先位置不能离螺居太远，来的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天黑，得保证自己能安全回到平台上。 另外最好找个视野宽敞、没有太多掩体的地方，这样方便观察周围环境。 在这两条限制下，她很快把位置敲定在广场周围的商业圈上。 今天可以先打探一下危险情况，做好充足准备，等之后再来收集物资也不迟。 仿佛电脑特效般，她从空中轻轻降落，脚尖触碰到坚固的地面，随后落下整张脚掌。 安酒用力踩踏地面，向上跳起。 动作相比较起陆地有延迟的感觉，随着落地，一串大小泡泡从她身边冒了出来。 以表明她处在海底的事实。 环视一圈，广场上一共有四个花坛，两排长椅，应该种植着绿化树的区域，只剩四四方方的灰白色泥土。 走进花坛往里一看，也同样是灰白色的死土，颜色十分寡淡。 安酒用一次性筷子在里面扒拉了一圈，虽然是潮湿的，可依旧能看出来土壤结构是贫瘠的。 确定里面没有藏起来的东西后，她准备到距离最近的底店去看看。 一排有八家店，一家空，一家出兑中，三家小饭馆，一家文具店，一家维修铺，最后一家是路口的果蔬店。 安酒当然是选择直奔果蔬店。 在水中跑步的感觉也不太一样，由风变成了水，十分顺滑，甚至跑起来后背还有助力。 十分轻松的抵达果蔬店大门，玻璃门后，实木货架靠墙摆放的整整齐齐，装饰用的干草依旧在货框里铺着。 但，上面没有一个水果。 连腐朽的都找不到。 安酒拉开玻璃门，几个附着在上面的泡泡震颤着向上飞去。 她走了进去，洁白的瓷砖上连个黑脚印都没有，也没有水果落地溅飞的果汁痕迹。 拉开货架下面的柜门，里面整齐摞着几个水果箱。 刚要高兴，箱子轻飘飘的被她拉了出来。 ——空的。 可箱子上的塑封都没拆，还是稳稳粘着呢。 一股不妙的预感袭上安酒心头。 该不会…… 她把其他几个箱子也都拎出来，晃都不用晃，从重量上就能感觉到，里面也都是空的。 再开旁边的柜子、前面的柜子、收款台下面的柜子，以及后面小小的库房，所有箱子全都是空的。 不死心拆开一个，揭开盖子的瞬间，白色泡沫网袋拥挤着飘了出来。 出门，用万能钥匙打开旁边修理铺的门，里面乱七八糟，机油遍地都是，看上去黑扑扑的。 就近收了一套工具箱，安酒拐进旁边的文具店里。 和修理铺一样，里面的货架满满当当，就是本子被海水泡发了，波浪状厚厚一叠，泡沫类的东西漂到了房顶。 收了几盒圆珠笔走走过场，直奔下一间。 小饭店里漂满了白色的絮絮，她一打开门，里外海水置换，白絮迎面而来，她侧身避开，看着白絮往海面上浮去。 等店里清空的差不多了，她才走了进去，前厅没什么好看的，她选择直奔后厨。 打眼一扫，双开门冰箱率先映入眼帘。 左右手抓着齐开门，借着外面的淡光，冰箱里面摆着一排矿泉水瓶，水位很高，下面是半瓶肥硕的绿毛虫。 ……这种世界特色，她和奶奶都享受不起。 不能收。 打开下层，拉开冷冻抽屉，她愣了一下，合起，换下一层拉开，再合起，拉开最下面的一层。 终于找到了塑封在袋子里的一坨肉。 上面几层里全是瘪塌的保鲜膜和敞口空袋子，看着连一滴血迹都没有，很干净。 但没有饭店会把空袋子单独放在冷冻区里。 拿出唯一的那袋肉，对着光线一看，发现哪怕是塑封的，肉的表面也长了绒毛状的霉菌，左一团右一团，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第411章 异变——孤独20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肉，居然还是坏的。 安酒打算物尽其用，伸长手，沿着锯齿轻轻撕开，手指一抿，海水顺着袋口流了进去。 当它接触到肉的时候，神奇的反应开始。 肉冒着细密的泡泡，开始腐蚀。 但塑封袋没有任何反应，安酒还可以用手指挤压。 原本硬梆梆的肉，此刻变得软烂，像一团烂泥，又逐渐和海水混为一色，变得清澈，转而继续向下腐蚀。 这个过程看着慢，实际腐蚀的非常快，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一块三斤重的肉就消失不见了。 相反塑封袋被海水撑得鼓了起来。 安酒把袋子提起，和视线平齐——这期间并未感觉到袋子里海水的重量，她看到袋子内壁被洗的干干净净。 到了现在，结论已经出来了。 海水，可以腐蚀每一种拥有生命的东西，也能腐蚀肉和血液，但如果袋子塑封严密的话，里面的肉可以幸存。 可因为装袋时肉上不是无菌的，长时间再加温度稳定，肉上的细菌开始繁殖，逐渐就发了霉。 由此也能得出，本世界处于异世末期。 肉还是别想了，都到这时候了，怎么可能保存完好。 安酒还是感谢这种限制仅限本世界，和她这样的外来者无关。 如此一来，有好多地方就可以pass掉，比如饭店、自助餐厅、生鲜库房、猪牛羊等牲畜饲养场…… 她边想边往外走，忽地发现眼前好像暗了很多。 抬头往海面上一看，惊觉天要黑了——这种变化是循序渐进的，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她发现的时候，一刻都不敢停留，挥手踩水往上游。 海水虽然给她行了方便，可也使她的听觉没那么灵敏。 安酒往上游五六米后，偶然一个回头，捕捉到广场上花坛里的土壤一顶一顶的在动。 难道天黑后真的有东西要出来？ 会是什么东西？ 安酒仔细看过旁边的水泥地面，很快发现这种异样只出现在有土壤的地方。 她想看看会出来什么东西，便放慢了上游的速度，不时回头看一眼土壤的状态。 随着土壤越隆越高，一根惨白的手指骨悄无声息顶破钻出，紧接着，一根白骨手掌啪地搭在旁边的水泥台子上，几个呼吸后，一个骷髅人彻底从土里爬了出来。 残留在它骨头上的土壤稀稀拉拉往下流，它动作僵硬的往某个方向走去。 安酒看出它的目标是自己刚才待过的地方。 ——敢情它们还会追踪？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土壤中接连钻出五六只骷髅人，它们跟着第一只骷髅人的脚步，渐渐围堵在最后一间饭店门口。 摇曳着走了进去。 见状，安酒不再耽搁时间，加快往上游的速度。 当她拨开浮冰，把手搭在平台边缘的时候，她垂首往下。 这一眼，看的她胳膊上汗毛直立。 只见在城市的边缘，逐渐被黑暗笼罩的大地上，一大群骷髅人大军悄然出现。 她耳畔隐隐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是骨头与地面摩擦的“咔咔”声，也有骨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这些声音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着城市的某个位置逼近。 而城市中所有覆盖着土壤的地方，都变成骷髅人的“井盖”，只要刺破土壤表层，就能钻到外面去。 然而这些零散的骷髅人也从四面八方，看似凌乱，但实则往同一个目的地前进。 一块比较大的浮冰撞到安酒的手，她收回视线，赶在浮冰再次撞来的前一刻，翻出海面，跳上平台。 她的四肢一下变得特别沉重，像塞了四个大磅数的秤砣，举手投足间特别滞笨。 安酒怕被浮冰撞下平台，顾不上什么好看不好看，连滚带爬地翻到暗门门口。 她浑身湿哒哒的，头发一缕缕贴在头皮上。 从空间里取出毛巾和干燥衣服，换好后才开门进去。 关门的瞬间，水下的骷髅人大军再次缩小包围圈。 它们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下颌微微开合，围着一家xx银行，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吱”声。 “这样真的行吗？”董力牛藏身在柜台下面，声音尽量压低，“它们会不会撞碎玻璃进来啊？” 话说为什么这个异世这么爱用玻璃？ 只要是朝阳的一面，保准有一扇玻璃，而且还是超大的落地窗玻璃！ 常天华冒险探出一点头往外面看去，回身的时候手心里全是冷汗，“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听有经验的大佬说银行最安全，他也没提玻璃的事啊！” 旁边工作台下的刘伸没有搭茬，他看着脚边的一大堆物资，哪怕肚子很撑，也馋得直吞口水。 刚落到城市里的时候，没看到这里有骷髅人的踪迹，他们便放心疯跑，每看见一家店都得冲进去寻找物资。 他们运气好，跑到街角的时候，看到一家巴掌大的小商店，里面还有很多袋装食物。 一连许久都没吃饭的三人见状眼睛都直了。 扑上去拆开袋子，抓起食物混着海水就往嘴里塞。 一边咀嚼，食物残渣一边往面前的海水里喷，往肚子里咽的时候，吞进去的食物还没海水多，而且齁咸。 他们虽然奇怪为什么这种时候就能感知到海水，可耐不住食物的诱惑，哪怕喝一肚子海水，也得多吃点。 另外他们发现，不能吃面包，不然被海水一泡，手指稍稍用力大些，面包就变成渣渣，全都和海水混成一团了。 几分钟之后，三人的肚子一个比一个大，敲上去“空空”的全都是水声。 常天华毕竟是队长，更加谨慎，“不行，打包起来带走，天快黑了，得赶紧找个落脚点！” 天黑就意味着骷髅人会出现，刘伸和董力牛不敢浪费时间，赶紧从款台翻出塑料袋，装几样自己爱吃的东西，匆匆忙忙离开，寻找度过今晚的庇护所。 一整条街上，不是玻璃门，就是落地窗，毫无安全可言。 当看到土壤开始出现蠕动的时候，还没找到合适的地点三人万分惊悚。 眼看第一只骷髅人就要爬出来了，常天华咬牙跺脚，“走，去银行里躲一晚上！” 第412章 异变——孤独21 好在银行大门是敞开的，他们顺利跑进去，董力牛从保安柜台后找出u型锁，咔嚓一声锁在门把手上。 “快找东西把门堵死！” 三人立即分头行动。 刘伸拉着办公椅往过拽，不锈钢凳腿在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堵门的东西自然是越重越好。 常天华则搬来办公桌椅，死死抵在门后。 董力牛找到一支遥控器，胡乱摁着上下键，落地窗的上方突然响起咯吱咯吱，铁皮卷动的声音。 “什么动静？”常天华趴在玻璃往上瞅，“你刚刚按了什么东西？再摁一次！” 董力牛挥着遥控器，“就是这个，摁哪个键？上还是下？” “下！” 闻言董力牛狂摁向下键。 随着一阵生锈的顿、顿声，卷帘门缓缓降了下来，大厅随之越来越暗。 常天华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好好好，这样就安全了，现在只要把大门堵死就行。” 然而毕竟年头久了，降下来一半就停下不动。 之后无论董力牛再怎么摁遥控器，一点反应都没有。 透过下半截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骷髅人大军已经出现在路尽头，而且一看就知道它们要往这里来。 “把玻璃堵死！它们没有智慧，肯定不知道蹲下！” 常天华大喝之后，率先拉开放单子的展柜，挤靠在玻璃窗后。 董力牛和刘伸见状赶紧帮忙。 等大厅里所有能搬动的物件都挪过来后，他们累的气喘吁吁，低头隔着桌子腿一看，骷髅大军已经抵达了防盗门外。 一双双白骨森森的腿骨占据所有视线。 “这来的也太快了吧？它们确定是走过来，不是游过来？”刘伸瞳孔震颤。 可谁又能知道呢。 他们根本没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紧接着，卷帘门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应该是骷髅人在外面挠门。 这种金属被尖锐物刮擦的声音，听起来直让人牙酸。 同时铁皮也被它们挤得哐当哐当响。 要是没有这层防护，他们都不知道玻璃门能不能抵挡的住！ 常天华考虑要不要再往里走，最好能藏进工作区里。 目光一转，便看到地上散落着很多衣服，抱着试试的心态，他叫来董力牛寻找钥匙。 至于刘伸，他负责盯着外面的骷髅群，以防出现裂缝的时候，大家谁都不知道。 抱着一大把钥匙冲到入口，常天华一把一把试着开锁。 刘伸突然大喊，“你们快来看！这只骷髅好像不太对劲！” 闻言两人拔足狂奔，一左一右挤在刘伸身边，蹲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哪一只？” “那个！就是腿很短的那具骷髅！” 常天华一眼就看到刘伸所说的那只，只有那只骷髅站定在不远处，身体抽搐般轻轻扭动。 他定睛细看，只见森森白骨之上，每隔一秒，就会覆盖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可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骷髅王？” 他挤到桌子腿里面，趴在玻璃上聚精会神地盯着。 那只骷髅抬手的动作一咔一咔，当掌心正对过来的时候，他猛地发现，那层红色其实是一层薄薄的血肉！ 而且它并非是消失了，是被海水给融化掉了！ 常天华缓缓转头，看着大厅里散落成一团一团的衣服堆。 “天……原来是这样……” 他感到一阵后怕，还好海水没把自己也腐蚀掉！ 董力牛和刘伸赶紧凑上来问道：“队长你发现什么了？” 常天华尽量用一句话解释完，三人默默对视了将近一分钟，吐出四个字来——“咱命真好……” 感慨之后，他们加快速度核对钥匙，藏身到工作区域里。 海底很快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仅能从声音上判断，骷髅群有没有冲破玻璃门。 三人各自藏在不同位置上，眼睛大张，耳朵竖起，根本不敢睡觉，一分一秒的数着时间，祈祷白天快点来。 螺居里的安酒睡了个好觉。 她神清气爽地抱着一大堆蜡烛，在漆黑的走廊中一团一团点燃蜡烛。 路过族长夫人那屋时，她推开门往池子里看了一眼。 平整的水面上哪还有夫人身影，那就只能是—— “生蛋了！” 安酒立即走进去，带着一丝开心，果然看到水面上静静飘浮着一枚白蛋。 她放下怀里的蜡烛，撩起袖口，双手探入水中，熟练的捞出夫人。 在帮她整理仪容的时候，安酒碎碎念道：“夫人您辛苦了，这枚白蛋我一定会妥善放回相应位置的，希望这次能孵化出族人，我一个人也挺孤单的呢，这么一想，族长应该会更痛苦吧……” 整理好夫人长长的黑发，安酒捞起白蛋，入手的瞬间，一股温温热顺着指间传递了上来。 安酒欣喜若狂！ “是好蛋！” 她迫不及待的查看房间编码。 ……是族长。 安酒的心情像坐上了过山车，升起又落下，但又并未彻底落入谷底。 把白蛋稳妥放进兜里，又抱起那些蜡烛，她转身重新回到族长房间，优先把族长安排好。 族长离开前说过，他最多三天就能回来。 留给安酒的时间不多了。 只点燃本楼层的蜡烛，安酒顾不上再下楼去，快步走过通道来到平台上。 反正周边没人，她脱下身上的干燥衣服放到一旁，拿着昨晚的湿衣服，一点点适应着跳进海水里，冰凉刺骨的温度从脚尖窜到头顶。 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然而当她开始在海水中呼吸的时候，那股寒气逐渐消散，四肢不再冰凉，摸起来热乎乎的。 安酒就近选择下方的繁华商业区，加快了下潜的速度。 十分钟后，她脚踩在平坦的地面上，周围一圈全都是店铺。 灾难发生时应该处于白天，这里的每一扇店门都大敞着，除了一些空袋子和泡沫在屋内上空漂着外，其余物品全都保持着原样。 安酒特意观察过附近种植观赏树的树坑，土壤平整，表面没有隆起鼓包，周边也没有泥土走过的痕迹。 看来骷髅人白天不出来。 第413章 异变——孤独22 整条街区只有她一个活人。 之前感觉孤单，现在……她挺爽的。 商业区中间有条马路横穿而过，她现在处于上方。 供行人行走的区域，形状像倒扣的沙漏，正中间有个小型喷泉池，左右两边各有一家奶茶店和甜品店。 安酒就近先去右边。 甜品店门口躺着一张立牌，画着一个样貌俊俏的男性，他微笑着手指出去，像是在引导客人入店。 安酒路过的时候把他正面朝下，这样就不会有被人盯着的感觉了。 掀开门帘，水波一圈圈向内流动，迎面是一个漂亮的敞开式展台，里面摆着各种盒装甜品。 她拿起一盒，甜品微微滑动，碎渣顺着海水流出缝隙——这种盒子不是完全密封的，已经不能吃了。 围着展柜走一圈，里面没卖出的甜品全都软塌塌、松垮垮的，看上去只要稍一挪动，就会变成渣流出来。 前面是小厨房，掀开帘子，入目两个大烤箱，旁边展架上放着成排的浅灰白色戚风蛋糕。 安酒用手指戳了下，松软的像捅进了碎冰冰里。 随着她抽出手指，蛋糕渣井喷似的喷出一小股。 玩够了，她开始搜刮能吃的物资。 操作台物尽其用的设立在卧式冰柜顶部，安酒拉开柜门，里面放着两个蛋糕胚子、蛋挞皮、蛋挞液、奶油馅、果酱之类需要冷藏的半成品。 安酒伸手从最里面取出一罐满瓶的果酱，她试着拧一下，打不开，应该是还没拆封。 罐头不大，标着克重200，罐头盖上有刻出的日期——对她根本没什么参考价值。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不过肉眼看着应该是没过期，先收进空间，等回头再检查。 冰柜里一共有9瓶，三瓶蓝莓酱，四瓶黄桃酱，两瓶草莓酱，全都拿走。 旁边摆着三盒淡奶油，其中一盒开盖了，哪怕还有大半盒，安酒也不打算要。 另两盒是密封的，收走。 她打开另一扇柜门，里面存放的东西差不多，可能因为常用，大部分都是拆开的，挑挑拣拣，收了三包巧克力插件，和一大包饼干碎渣。 角落的架子上放着几个集装箱，安酒把最顶部的抬下来，放在操作台上。 箱子里放满了备用零件，比如裱花袋、烘焙模具、油纸、锡纸和一次性餐具之类的。 她把模具收走，以后放什么东西用，大小和刚好合适。 油纸、锡纸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但它是一整卷，全新的，没道理不收。 下面那箱里放着甜品包装袋，摸着厚实，看起来颜值也很高，一箱全收走。 最后一箱是丝带和贴纸，没什么用。 从展架上拿走四袋没开封的坚果后，安酒出门到隔壁的饮品店里转转。 首先她看中了装茶的保温桶，一共四个，收进空间。 封口机、制冰机、开水机、沙冰机、萃茶机……全都需要电，有些还需要自动进水，拿回去也只能是占地方。 但奶茶店里最不缺的是什么？ 果糖糖浆、茶叶、奶茶粉、咖啡豆、一次性杯子、细管，还有袋装珍珠，椰果和布丁等小料。 这些都是用光才拆袋，店里有好多备货。 也就意味着安酒收了好多~ 虽然不健康，可是当身体缺能量的时候，一杯糖水下肚，再加点小料，怎么能不算是一顿饭呢。 而且，荒原这种资源荒芜的地方，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她和奶奶没那么多讲究~ 收，以上全都收~ 这家收完，安酒直奔对面那家。 这家奶茶店卖的是特色茶饮，她从里面翻出好多袋没拆开的奶制品，什么奶皮子、奶豆腐、黄油、乌日莫。 但！是！ 除了罐装黄油之外，剩下的全都坏了！ 安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收起那五罐黄油。 很快，她又翻出来几袋牛肉干。 没拆封，没发霉。 她糟糕情绪缓解了，并且有了新目标——特产店！ 她要大收特收！ 正好这时，眼前开始出现一连串提示：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 安酒险些笑出声儿。 溥队！给力！ 有了托底，安酒动力十足，也不嫌一次性杯子占地方了，所有没开封的，无论是中杯、大杯、超大杯，全都收进空间，中间还见缝插针的塞进去细管。 隔壁的甜品店已经没有去的价值了。 她往上游去，等升高后，借着俯视的优势，一是寻找特产店，一是寻找大型超市。 当她看到一个占地足有一万平的大型超市在远处后，眼中大放异彩。 游过去的中途，从一家卖游泳器械的店里换了套潜水服，戴上泳帽和泳镜，穿上脚蹼，拿了支防水手电。 额外收几套游泳圈、浮板、背漂、手臂浮圈、游泳包、超大浴巾、几只防水手表，还有呼吸管、渔网之类的东西。 配备齐全后，她的速度飙升。 以最快速度抵达大型超市，站在入口处，她取下脚蹼。 超市里面漆黑一片，好在她提前收了支防水手电，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打开开关，明亮灯柱笔直的照进去。 里面的商户玻璃反射出白光，宽敞的通道中间，临时卖场的展架静静停放，所有商品纹丝未变，上面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洁白的瓷砖上随处可见落地的全套衣服，皱皱巴巴，有些顶端歪着一副眼镜，有些旁边躺着一顶帽子，或是一顶假发。 安酒走了进去，海水在强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平时用肉眼很难看到的毛絮。 它们静静飘浮着，当安酒经过搅乱海水，它们快速旋转着跟随在她身后。 她尽量避开这些落在地上的衣服，不想踩到。 就这样一路走进超市卖场，优先入目的零食区内，货架上的商品满满当当。 薯片、饼干、巧克力、糖果、辣条、鸭脖、小鱼干、鱿鱼鱼籽、魔芋贡菜、锅巴、卤蛋、麻辣金针菇、辣笋、牛板筋…… 抱歉了，货架上所有没拆封的一切，她全部都要清、空。 第414章 异变——孤独23 异世里只有族长一个活人，他还受到限制，不能下水，安酒收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甚至她觉得不拿泡在水里更浪费。 依次从左到右，每一个货架挂钩从后到前，手指捏着包装袋，厚厚一叠，全部都收进空间！ 什么芒果干、蔓越莓干、杏脯、草莓干、蓝莓干、山楂、溜溜梅、话梅杨梅大西梅…袋装、桶装、罐装，全部收起，架子上一个不留。 牛奶巧克力、黑巧克力、果仁巧克力、水果味巧克力、星球杯…抱起盒子一起收。 就连巧克力豆和脆香米都不能放过，收起来以后闲得无聊时吃着玩~ 这个货架收空，安酒直奔下一个。 曲奇，各种各样口味的饼干。 大饼干小圆饼干，夹心、薄脆、黑谷物、奇亚籽…… 她一边跑一边往空间里收。 有些根本没见过，估摸着是从别的地方进口来的，眼下全便宜她了。 不可能放过，一袋都不可能放过！ 整整收了两个货架。 转头一看。 超多品种的果泥果冻、口香糖、润喉糖、硬糖软糖，棒棒糖。 毫不迟疑，全部都收走！ 转到架子后面，牛肉筋、牛板筋、牛肉丝、牛肉粒、牛肉条，牛肉干… 猪肉脯、猪皮，辣媳妇… 凤爪、鸡腿、鸡脖、脆骨、鸭舌，鸡胸肉… 烤鱼片，鱿鱼丝、蟹柳，鳕鱼肠。 安酒数都数不过来，双手一伸就是收！ 飞快跑过膨化食品区，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货架。 下一片是进口专区。 虽然商品上面的文字她不认识，但根本不影响收东西~ 之后她终于来到了粮油调味区。 好乖乖，所有商品都在！ 而且没有进水！ 油，好多食用油！ 葵花籽油，大豆油，花生油，橄榄油，玉米油，调和油。 各种各样的牌子。 她安酒是在乎这种虚头巴脑形式的人吗？ 不，宝贝~全都是她的宝贝~一个都不许落下，全都快来她的空间里~ 还有酱油、醋、各种各样的酱和咸菜，她要一箱一箱的全部搬空。 眼看所剩的空间越来越小，安酒把希望全都放在了溥淮身上。 ——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收啊！ ——能不能打赢这场翻身的富裕仗，就看你的了！ …… 远在他乡矿底的溥淮突然觉得鼻子很痒。 他已经很久没有返回空间里了，难道是安酒那边？ 溥淮试着往空间里收一枚晶石。 晶石消失了。 这说明安酒那边没问题。 难道是她找到了物资，但空间不够用？ 溥淮计算着她在那边的时间，觉得应该和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 “知道了。” ……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 安酒长松了一口气。 每扩大一立方米，就意味着她能至少收三箱酱油，外加其他零碎的东西进去。 收了几箱酱油和醋后，安酒着重把目标放在了糖和盐上。 这两样是必要资源。 蜂巢里规定，每人可买的盐有数量限制。 眼下遇到了，当然要全部收走。 货架上盐和糖的分类也有很多种，安酒不嫌弃，全都要。 右边还挂着浓汤宝鸡精松茸粉之类的辅助调味料，收进去和盐糖再做邻居。 再往前走是各种各样的火锅底料和蘸料。 安酒看的眼睛都亮了。 红彤彤的麻辣火锅，汤里翻腾着各种食材的画面自动出现在脑海里。 一想到那种麻辣脆爽的口感，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必须带着奶奶和溥淮品尝一下火锅的美妙。 嘶——所有火锅底料和蘸料，全、都、得、要！ 哪怕天天让她打火锅，也永远都吃不腻~ 安酒本来想找配火锅吃的干菜，却先一步找到了肉类罐头。 虽然不知道过没过保质期，但看着表面没有鼓包，便默认都可以吃。 肉罐头、火腿罐头、鱼罐头、红烧牛肉罐头、鹌鹑蛋罐头…收了。 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罐头，从果肉外观上看没有任何变化，也都一起收了。 嚯，一不小心实现了水果罐头自由~ 寻寻觅觅，安酒找到了干货区。 黑木耳，银耳，金钱菇，虫草菇、香菇、莲子桂圆百合干枸杞，豆皮，花椒，梅干菜、腐竹，粉条，各种枣。 只要是没进水的，安酒尽量全都塞进空间的缝隙里。 这些干货的外包装太占地方了，每袋里面没装多少，等晚上有空，她把空间好好收拾一下。 又一次提示空间扩大了一立方米后，安酒准备往里面放些挂面。 这种东西耐储存，煮煮加点儿盐就能吃。 等再扩张两立方米后，就收些不同口味的方便面。 安酒正在拿挂面的时候，忽然听到后方隐约传来说话声。 有人来了？ 她顿时警惕起来，第一时间熄灭手电筒的光。 将手中的几包挂面收进空间后，悄无声息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过去。 ——比起寻找出口来说，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更安全。 另外她对来人是谁，大致心中有数。 高高的货架遮挡住了光线，外加她处在最里边的拐角位置，来人并未发现里面有人。 或者说，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空空荡荡的货架给吸引去了。 “不会吧？这么大一家超市，居然什么都没有？” 安酒这次听清楚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这对话，他还有个同伴。 回应他的是个听起来更沉稳些的男声，“再往里走走看，不可能没有物资。” “就算这里没物资也没事，城市这么大，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第三个人声出现的时候，安酒顿时能确定，是最先从螺居中逃出去的那三人。 他们命真大，居然还活着。 安酒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从海底钻出来的骷髅大军。 难道他们比自己早一步抵达这座城市？ 毕竟城里房子多，随便找一间牢固点的，应该都能安全过夜。 假如哪天和族长闹掰了，她也躲在城里试试。 边想着，安酒悄悄从货架边缘探头看出去。 果然是那三个男人。 他们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荧光棒。 第415章 异变——孤独24 手里这支黯淡了，丢在地上，从裤兜里又掏出一根，对折着掰了几次，发出翠绿色的光。 不算很亮，但能照清空荡荡的货架。 “这里没有，再往里走两排看看，要是还没有就返回去街边的小店。” 站在中间的男人皱着眉，隐约觉得奇怪。 但要是里面也是这样，他们就没必要深入了。 “就像董力牛说的，这座城大着呢，超市到处都是，没必要非得守着这里，刘伸，你别自己走那么快，大家互相照应着点！” 被叫刘伸的男人手里拿着根红色荧光棒，闻言站住，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好让两人看到他的无语表情。 “队长，没必要这么紧张，现在是白天，骷髅人不出来的，这里肯定是安全的。” 常天华被噎了下，一时不知道该劝还是任由他去。 董力牛解围道：“队长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别不当回事。你忘了昨晚看到的那个奇怪的骷髅人了？还是你最先发现的。” 刘伸：“就算它能生出血肉来，不还是被海水给腐蚀掉了吗？只要它是骷髅，就不能白天出来！这是铁律！” 他嘴上说的信誓旦旦，其实董力牛和常天华都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跑到前面，然后多收点物资吗？ 这点小聪明，一眼就被看穿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是咱俩多想了，走吧，继续往前看看。”常天华摆摆手，勉强打了圆场。 刘伸放下荧光棒之前露出个微微嘲讽的笑，看得董力牛暗中握紧了拳头。 等他离开后，常天华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悄声道：“暂时忍忍吧，毕竟是在水下。” 他们不懂水，可不就得看别人脸色。 一切都等活着回去了再说。 董力牛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忍。 三人从货架一边离开，并未注意到另一边的安酒。 独处黑暗中的她面露凝色。 刚刚他们提到一句，能生出血肉的骷髅人？ 和族长会不会有关系？ 是他的族人吗？ 族长夫人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但除了族长外，剩下所有的蛋都孵化不出来，会不会和这个骷髅人有关系？ 安酒不知道，但经过一番斟酌后，她想找出他们所说的这个骷髅人试一下。 几秒后，三人嘟嘟囔囔的原路返回了。 “纯属浪费时间，还以为标志这么大，里面能有很多物资呢，结果啥都没了！白跑一趟！” “时间不早了，得返程，还在银行过夜吧，那安全。” “我同意，而且我记得银行周边也有个小超市，不行去那搜刮一下？” “走吧。” 等他们离开，安酒无声跟上。 现在空间放的差不多了，等她回去收拾一下，尽量再多腾出来点地方，要是溥淮能多丢进来几块晶石，就更好了。 离开超市后，外面海水的颜色果然变深。 安酒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经过小超市时，拐进去在里面停留了十五分钟。 她低头看着旁边的树坑，里面土壤仿佛不平整似的高低起伏。 但片刻后，土面隆起的更高了，像蘑菇即将破土那般。 那三人终于出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海水颜色，拔腿就跑。 安酒赶紧跟上。 下一个十字路口，他们直奔路边的xx银行，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接着里面传来乒铃乓啷的堵门声。 见他们如此严阵以待，安酒也不敢托大，穿上脚蹼，往上游停在附近六楼的楼顶，藏在掩体后盯着银行门口。 她手里还有防水手电，倒不怕天黑后回不了螺居。 再看刚刚她待过的地方，旁边的树坑肉眼可见鼓起大包。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骷髅人就会从里面钻出来。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骷髅人能精准感知到活人的位置。 还有，为什么会有骷髅人存在？ 安酒摇摇头，用不了几天她就回去了，没必要耗费脑细胞。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天台上没有居民私自养花种菜，不用担心后面有骷髅人出现。 等海水再深一度，第一只骷髅人出现了，就从树坑里爬出来的那只。 它像是卡住了一样没动，两秒后才冲着银行门口颤颤巍巍走去。 它举起惨白的骨爪，抓在玻璃门上，发出吱——的摩擦声。 安酒一直盯着它的骨头看，很确定没有红色出现。 继续耐心等待了差不多半小时，海水几乎变成了黑墨色。 死寂般的沉静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离这里也越来越近。 黑暗中，一大群骷髅人大军赶到。 它们似乎感受到了楼顶有人存在，无数双空洞的眼眶齐刷刷望向楼顶。 安酒一动不动。 仅仅片刻，它们就做完了选择，收回目光，转向银行，挥起森白如纸的骨爪，抓挠在玻璃门上。 现在下面太黑了，安酒看不清，自然也找不到那只特殊的骷髅人。 骷髅人应该不是通过视觉来感知活人的，而且她已经被发现了，藏不藏没意义，就算被银行里那三人知道外面有人，他们也没办法，不可能出来。 安酒取出防水手电打开，一道圆柱弯弯曲曲着照了下去。 一个个从骷髅人身上扫过，她的注意力十分集中。 她倒不担心身后，骷髅人走起来骨骼摩擦的动静不小，咔咔的声音很明显，而且骷髅人关节僵硬，爬到六楼，估计得费点劲。 但是想要从骷髅人大军中找出那一只特殊的，着实很考验眼力和运气，她看得眼睛都快花了，也没找到。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整条道被新涌进来的骷髅人挤得水泄不通。 这种就算找到了，也没法带出来。 她起身摆动着脚蹼，决定游到街道边缘找找看，要是还找不到，今天就只能放弃了。 她不敢太往下，而且她游到哪，下面骷髅人空洞的眼眶就转到哪。 这种情况下，安酒很难找不到那只特殊的骷髅人——一片惨白中，只有那一只脸上血呼啦擦的，虽然只有一秒，也扎眼的很。 第416章 异变——孤独25 这骷髅人个头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二，头顶只到其他骷髅人的胸口处。 被挤在中间像个草莓酱夹心饼干。 正如那三个人所说，它身上的血肉生出后就会被海水腐蚀，之后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安酒俯视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骷髅人大军，有些犯愁。 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只骷髅弄到平台上去。 盲然下去的话，不等她抓到，周围那些骷髅人就先把她给拽下去了。 安酒尝试把这只小骷髅引出来，结果一大片都跟着她移动。 难搞，需要工具。 她记得来时路上有个卖渔具的店，去里面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可用。 骷髅群走得慢，很快安酒就把它们甩开了。 除银行门口外，其他地方几乎见不到骷髅人。 推开渔具店的门，门后有个迎客铃铛，铃舌撞击铃铛壁发出微弱的沉闷声。 安酒走进去，气泡状边缘的光圈缓缓照过店内。 墙壁上挂着很多鱼竿，她上前取下一根，拿在手里比比划划，挥出去试试手感。 最终感觉不太合适，放下又看其他用具。 最后从架子上拿下一把三爪锚钩，外加一根十米长的绳子。 旁边还有长度为二十米的，安酒想办法塞进空间，留着以后用。 店里还有很多东西，但除了往兜里塞进两把全新手电筒外，空间满满当当的什么都收不进去。 只能等之后再看情况决定。 当安酒走出渔具店，灯光往街头一扫，白到反光的骷髅群迈着咔咔声，僵硬的包围过来。 安酒屈腿弹起，摆动着脚蹼往上游去。 骷髅群渐渐停下，跟着她的身影，缓缓移动脑袋，再转上半身，之后是下半身，最后集体调转方向，卡顿着跟上。 安酒边游边照亮两边的建筑，寻找到出发时的地点。 停在高处，她用嘴咬着手电筒照明，三爪锚钩放在旁边的矮墙上，撕开袋口，取出绳子，将一端牢固绑在锚钩上。 扯一扯绳子确定不会松开后，在手里挥着熟悉一下。 手电筒的光锁定在小骷髅人身上，趁着后面的骷髅群没赶过来，安酒踩着矮墙借力，游到目标头顶。 下面的骷髅人伸长胳膊，指骨一收一缩的向她抓挠着。 安酒挥着三爪锚钩，瞄准目标后甩了出去，沿途带起一片小泡泡，等它散去，三爪锚钩的一角刚好勾着小骷髅人的眼眶。 事不宜迟，安酒飞快收绳，直接把小骷髅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周边的骷髅人只“盯着”她，对绳子和爪钩视若无睹。 就这样她极其顺利的把小骷髅拉了出来，但也不敢把绳子收得太短，保持现在的长度，转身往上游去。 在她身后，骷髅群们突然半蹲下去，像是在蓄力般猛地弹跳起来。 它们跳的并不高，可因为彼此挨着，总有一个幸运儿踩在其他骷髅的身上，这次它跳出很远的高度。 安酒忽觉绳子一重，回头再看，小骷髅人身后背着一个大骷髅。 “……” 刚纳闷怎么上来的，就看到下面的骷髅人堪比弹力球，一个比一个蹦的高。 shift！ 安酒双腿摆得飞快。 螺居的半个屁股埋在海里，再借着有光照明，很快她就找到平台位置。 推开浮冰，安酒翻身爬了上去，躺在平台上气喘吁吁，手中依旧紧握着绳子。 虽然没有风，可空气依旧是刺骨的寒冷，很快她就冻的受不了了，把手电筒丢到一旁，起身脱下潜水服，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后，换上干燥的厚衣服。 等手指不再冻得那么僵硬后，她赶紧收绳子，免得小骷髅人又掉回海里，白费她这一番辛苦。 当明显大一圈的骷髅头率先浮出海面时，安酒拿起破冰锤凿了下去。 就是它！让自己这一路贼辛苦！ 骷髅人的头骨脆生生裂开，像被凿碎的冰块落回海里。 又拽了一米后，小骷髅人才浮现出来。 海水像退潮般从它的骨头上滑落，下一秒薄薄的血肉便覆盖在上面。 红色的肌肉纤维纵横交错，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安酒把它拽到平台上，当看到它没有皮肤保护的血肉接触到地面上，十分感同身受的呲着牙。 不过骷髅人没什么反应。 而且脱离海水也没有影响它的行动，爬着都要抓她。 趁骷髅人眼部肌肉没长出来，安酒抖落下爪钩，卸下三爪锚钩后，把绳子系个活套结，隔空套在骷髅人身上，将它的双臂固定起来，再绑住双腿。 骷髅人也就没什么攻击能力了。 安酒把它绑在平台角落里，确保它不能挣脱后，在不远处架火做饭。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随便吃口热乎的就行。 取出一个压箱底的花苞，全都倒进火堆上的不锈钢盆里，等水烧热后，衣袖护手，端起盆喝水解渴。 在海底不觉得，上来后，她口干舌燥的很。 等水煮沸的这段时间，安酒取出一袋挂面，一小盒红烧带鱼罐头，还有一袋果冻一包辣猪皮一袋烧烤味鸭脖。 撕开辣猪皮咬一口，结果太长时间没吃辣的，她舌头根本受不了，不得已赶紧拆开果冻丢进嘴里缓解。 安酒就着火光打量着袋辣猪皮，印象中这东西有这么辣吗？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丢水里煮煮再吃。 她转手拿起鸭脖，撕开袋子美妙的吃起来。 啊~就是这股全是添加剂的味道，对头！ 安酒边吃边观察着小骷髅人，它身上的血肉比刚才厚了些，也更加不能直视。 它一直想往这边爬，绷得直直的绳子限制了它的行动。 水开了，安酒撕开挂面封膜，闻闻味道，没臭没坏，能吃。 下进去合适的量，搅拌着避免糊底，等快煮熟的时候，把红烧带鱼倒进去，挑起一根尝尝甜咸，然后就能开饭了。 反正就她自己吃饭，也别再多占个碗，干脆用衣服垫手，捧着盆吃。 许是饿了，她呼噜着贼香，最后连汤都喝了。 筷子是一次性的，丢进火里当柴烧了就行，罐头盒和盆全都收进空间原来的位置。 借着火光，她边溜达边取出干货，撕开外包装重新装袋。 第417章 异变——孤独26 甜品店的包装袋派上用场，又好看又厚实，用来装干货正好合适。 安酒也不担心返潮，用不了几天就回去了，蜂巢那边的空气干燥的很。 小骷髅人许是挣扎累了，面朝下趴着不动，背后的肌肉纤维和血管一层层叠加，有种做树脂画的感觉。 随着火光渐渐熄灭，安酒也累了，她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这次她有手电筒，可以将走廊从这头照到那头，在明亮的光照下，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感减轻不少。 推开族长卧室的门，反锁后，安酒还去看了看池子。 装着族长的白蛋静静浮在水面上，大小好像没变化，但又好像变大了点。 安酒拿捏不准，不过也不重要，他发育不会这么快。 铺好床后，她躺在助安眠枕头上秒睡着，进入深度睡眠中。 自然也就对眼前发疯似闪过的，空间面积提升信息没有反应。 今天太累，她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睡饱后的安酒看眼时间，没有赖床，起身下床收自己的东西。 这时她才发现空间大了100m3，如今面积足有488m3。 看来溥淮一直在矿下加班啊~ 有他真好~ 回去后零食分他一半~ 安酒心情倍儿棒，坐在床边整理空间。 大件的比如食用油放在下面，中间的空隙和四周边缘塞小件，尽量保证没有一点浪费。 就这样又腾出来很多面积。 安酒吃了袋饼干和香肠当早餐，从抽屉里拿出蜡烛，再看看族长有没有变化，便拿着手电筒出门了。 做自己事情前，得先把族长安排的事干完。 清理烛台、点蜡烛、去族长夫人那里看看有没有生产出来的白蛋。 有就送蛋回归原位，顺便给夫人做做养护，没有就关门离开，不要影响到夫人。 今儿运气不错，又得两枚白蛋。 安酒不想它们发霉变坏，第一时间把蛋捞了出来，先放在一边，等照顾完夫人再送他们回家。 虽然急着去看小骷髅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可她还是让自己稳下来，把事情一件件有规律的做好。 “我今天下去拿几把梳子和皮绳回来吧，绑一下就不会乱飘了。” 把夫人长长的黑发整齐捋到前面后，安酒抱着白蛋起身离开。 两枚白蛋不在一个楼层，按照族长的要求，她还得把相对应的楼层里，全部的灯台都放上点燃的蜡烛。 虽然她觉得这是族长为了打发漫长时间，而制定给自己必做的事。 哪怕族长现在还没破壳出生，安酒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思，偷这个懒。 清理积累了厚厚蜡油的烛台，放上一根橘黄明亮、散发着温度的蜡烛。 烛火自然没有手电筒的光照得更远，可它是热的。 一丝不苟的点完蜡烛，安酒回到楼上的小平台。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空气依旧那么凌冽。 安酒第一时间看向小骷髅。 它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还保持着离开时面朝下趴着的姿势。 安酒轻声走了过去，随着靠近，她发现小骷髅身上的血肉不再生长，与地面接触的身体部位似乎在融化。 变成淡红色的黏稠液体。 不会吧…… 难道海底的骷髅人无法适应岸上？ 早知道就不把那个骷髅人砸死，一起留下来观察了。 问题不大，她今天还可以带一个上来。 安酒取出三爪锚钩，很谨慎的勾着小骷髅，把它翻转过来。 黏液拉出长长的丝来，像融化的双面胶被扯开了，但接触到空气的时候，细丝变得坚硬起来，看上去更像一张魔术贴。 靠近小骷髅身体的那一侧更柔软。 不过它的确在融化。 它新长出来的血肉、骨骼，通通都变成淡粉色的液体，瞧着还有些透明。 看起来就不太妙，安酒也不会傻傻的用自己的身体去触碰。 默默观察了一会儿，想要等它彻底融化光，可能得需要一天时间。 安酒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上，她还有一百多立方米的面积等着收纳物资呢。 换上昨天脱下的潜水服，配备好所有装备，坐在边缘把小腿伸进冰凉刺骨的海水里，然后握着手电筒跳了下去。 此刻天还没亮，大海漆黑的令人心悸。 海水中只有一束短浅的光柱在晃动，毕竟不是专业的潜水灯，无法照的太远，安酒尽量保持身体垂直地往下游。 在她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般将她包裹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安酒终于看到了水下城市建筑的一角。 知道自己快着陆了，她更加谨慎的观察着下方。 终于，在灯光尽头，一抹惨白的骨骼出现。 骷髅人面朝着她的头颅微微倾斜，下颌骨松垮地垂着，关节处咔的一声，往她这边靠近了一步。 但马上，骷髅人就放弃追捕，摇晃着转身，跟在大部队后面，走向距离最近的土壤。 安酒好奇它们要怎么离开，便停在路灯上远远照着它们。 很快，第一个骷髅人迈着脚骨踏了上去。 在它脚下，土壤仿佛变成海底松软泥沙，它就像踩进了灰白色的奶油中，十分顺溜的落了下去。 至于出口在哪，安酒看不到，只能盲猜是在城市下面。 不过眼下正是请客回家的好时机，安酒取出空间备用的20米绳，绑好三爪锚钩，轻轻松松勾到最后边的骷髅人，奋力往上游去。 时间宝贵，尽量一次性做完实验！ 越是靠近海面，骷髅人扭动的幅度就越大，但向上弯曲的尖勾刚好卡进它的颅内，任凭手骨怎么拨弄，也没办法挣脱出去。 哗啦—— 安酒翻上小平台，顾不上身上都是水，双手飞快收绳，把大骨架拉上面来，绑好手脚，丢去和小骷髅作伴。 不过它们之间还是得隔一段距离，以免融化之后的液体掺和到一起去，到时候没法区分。 送完大骷髅，安酒一刻未停，扑通一声跳回海里，摆动脚蹼向下潜。 此刻天已经要亮了，穿透浮冰的光线在海水中缓缓蔓延，但她的下方，海水深处，依旧是那般泼墨的黑。 找准方向，她像条人鱼般熟练摆尾。 第418章 异变——孤独27 重新回到海底城市，街道上已经看不到骷髅人大军的踪迹了。 安酒找到昨天去过的大超市，为了节省时间，游着进去。 穿过那片空旷的货架，直奔方便速食区，把袋装、桶装不同口味的方便面全都收进空间，整整齐齐的摞高高。 还有昨天没拿完的那些挂面，不要浪费，也都收起来。 现在空间面积富余了，酱油、醋、料酒、芝麻油，还有零七杂八的调味汁，只要还在货架上摆着，就都收进空间。 牛奶羊奶早就过了保质期，但麦片、黑芝麻糊、藕粉、蜂蜜……这些产品没有。 不管是什么牌子，多少克重，直接扫空。 蔬菜、水果、肉制品、海鲜水产的货架是空的，成排的冷鲜柜里，盒装肉卷、汤圆、水饺、豆沙包之类的速冻产品，袋子里的商品都变质长了毛。 安酒转移目标，希望能找到一些塑封包装的大米和白面。 但很可惜，全都进水了。 至此，吃的东西已经收集的差不多，她得收集些日用品。 如果吃的东西担心进水变质，日常使用的东西可完全没这些顾虑。 她第一眼就看到摆放户外露营用品的小展区。 为了更好的展示，还用在售商品搭建了个小的露营地。 这不刚好便宜了安酒。 虽然不懂这户外灭蚊灯有什么用，但既然挂在旁边，就一定有作用吧？收。 折叠椅、野营茶壶、折叠桌、六边形大小金字塔帐篷、不锈钢餐盘、带挂钩的组合套锅、三角置物架、秋千吊床、双人自动充气垫，睡袋。 以上，全要~ 而且帐篷、睡袋、充气垫都是收纳好的，她着实没道理不多拿几个，以防以后遇到变动的时候，晚上睡觉还得躺在冰凉的土地上。 家用电器内部被海水腐蚀，就算晾干也没法用，越过。 再往前走，货架上摆着一次性用品，什么保鲜袋、密封袋、垃圾袋、牙签、手套、桌布之类的商品。 安酒虽然觉得家里不会出现剩菜，也象征性的每样拿了几包。 旁边的货架上，百洁布、抹布、钢丝球、橡胶手套、扫把、拖把、垃圾桶、不同大小尺寸的脸盆，还有超大的洗衣盆，这些都是过日子用得上的东西。 收纳篮、案板、成套刀具、擀面杖、筷子、保鲜盒，都很有用。 尤其当她看到不锈钢保温提锅，更是一个不留，优先收走！ 走到餐具水具货架前的时候，安酒很想都拿，可惜家里的碗太多了，还不如多拿点保温杯、保温壶，会更有用。 再收六七个带盖子的漂亮杯子，完活 然后她游到家清纸品区，洗衣液、洗衣粉、洗衣凝珠、柔顺剂、洗洁精。 收吧，只要空间放得下，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这时——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 安酒莞尔。 看来溥淮睡醒了。 那她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收！ 狂收！ 其他超市有多少物资暂时不论，脚下这家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本想再收些卫生纸，可惜渗进去水，卷纸全都泡发了。 安酒游向个护区。 洗发水、护发素、牙膏、漱口水、沐浴露、洗手液、防晒……挑好的拿。 她还看到了女性护理区，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这种的确不敢拿。 吃的东西可以通过高温杀菌，这直接用的，还是谨慎些好。 最后再收些卖价高的毛巾，这里就被她收的差不多了。 安酒转身游了出去。 这么大一座城市里当然不可能仅此一家超市。 随便找一片居民楼，沿街都能看到个两三家小超市或是果蔬店。 进去收集点方便、挂面、饼干之类的食物，还是很轻松的。 在水下体力消耗的很快，早上只吃了那么点，安酒打算上去吃饱肚子了再来。 就在她往上游的时候，眼前关于面积提升的信息变了。 【可额外增加一人随时进出空间（需扣除500面积）（可存放，不可外拿）（不受距离限制）】 【确定人选后，超过所剩面积的物资将随机掉落，请谨慎选择】 安酒上浮动作微一停顿。 ——果然还能再选择一个人！ ——可是这时间赶的也太不巧了吧？她刚收了这么多物资啊！ 安酒查看现在的面积，是580.80立方米。 先等等，不急，等回去了再说。 条件触发出来就行，她还有时间。 眼下还是收集物资更重要！ 安酒深吸一口气，破水而出。 外面阳光明媚，海面上风平浪静，远处的大小浮冰静静漂浮着。 翻身爬上旁边的小平台，安酒第一眼便看向两具骷髅所在的位置。 好消息，大骷髅人也会融化。 坏消息，大骷髅人融化的像一坨清鼻涕，而且还没有小骷髅人的一半多。 没什么特殊气味，就是观感挺差的。 安酒摸着肚子，饿。 生火准备煮方便面，而且得多放一个肉罐头，两个卤蛋。 刚收的带挂钩汤锅现在派上了用场，再取出一个花苞水，先把锅洗一下，等水烧开后，往洗净的保温杯里灌了两杯。 这样随时都能有热水喝。 之后拿出三包鸡汤口味的方便面，撕开丢进锅里，调味料也都倒进去后，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把红烧肉、午餐肉、卤蛋一起倒进去，片刻即可出锅。 安酒边吃边怀念奶奶做的家常菜。 吃饱肚子后，从空间里取两个盆，再从工具箱里找出一把小铲，打算把那两堆液体分别铲进去。 一堆是透明的，一堆是淡淡的粉红色，质地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流动性很强，更像是吸吸果冻。 用铲子很容易就能切成小块。 暂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她也不确定等到了晚上，这些东西会不会再形成一只骷髅人。 安酒把盆放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暴晒，把地上的灰烬清理干净，准备再去海底城市收集物资。 当她噗通一声跳进海水里的时候，通往楼里的暗门突然嘎吱一声打开了。 “你——”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安酒猛地从水里抬起头。 第419章 异变——孤独28 “族、族长？！” 他怎么破壳的这么早？满打满算也才第二天啊！ 族长身形孱弱地扶靠着门，面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彻底吹倒。 他瞪大眼睛，露出满脸的惊恐之色，声音颤抖着喊：“你快出来！你怎么敢下水！！你！” 族长甩开门，摇摇欲坠地跑过来，瘦弱的身体在连体衣中晃荡，露出袖口裤腿的四肢纤细如同一根芦苇。 他扑倒在边缘，伸出细长的手指想去抓她上来。 安酒往后避让了些，赶忙说道：“族长，我没事，海水对我没有伤害！你仔细别碰到我了，全是水！” 族长似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怎么可能，你——” 他忽然顿住，充满慌乱和担忧的眼神定格在她浮在海面下的身体上。 安酒穿了一身严密包裹的潜水服，但不可能完全防水。 而且这种衣服螺居里没有。 “你……”族长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怎么——不对，你先上来，这种很危险。” 但最大的危险不就是海水腐蚀吗？ 这对她完全没有作用。 安酒让他退后，重新爬上平台。 “你，你真的没事？”族长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族人，接触到海水居然也没事？ 难道不是死对头科技发展了，是后代们的身体适应了？ “没事。”安酒怕他不信，原地蹦跳几下，“族长，你怎么醒的这么早？不是说三天吗？” 闻言，族长看来的眼神显得十分意味深长，意思是他要是再不出来，全族就这么一个独苗苗，都能把自己作死。 安酒挠挠头，装作没看懂。 “那我下去了？天黑不好找东西。” 族长看着如镜面般广袤的水面，心尖止不住颤抖，“别去，万一身体失效了，回不来可怎么办？” 本来没接纳记忆的时候，他是一无所知静静发育的。 谁料这次总觉得心焦，身体的每一粒细胞都传递出焦急和雀跃，仿佛外面有什么期盼了很久的事在等着他。 要是他出去的晚了，有可能就会再次回到深深的失望当中。 所以他等身体有些力气后，就迫不及待地砸蛋壳，想尽一切办法脱壳出来。 记忆回归后，得知自己找到了一个族人，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急切。 族人！ 他期盼很久很久，才终于盼来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走，去看看他的族人在什么，是不是觉得很孤单？不要怕，族长回来了。 他迈着急切的步伐，穿过静静燃着烛火的走廊。 推开门，夫人一切安好，不似以往每次他重生后，首要做的事，就是将夫人从水中举起。 看来他的族人有认真按照他的吩咐做，是个很令人省心的好孩子—— 宛如一道惊雷劈下，电得他外焦里嫩。 族人、掉进海水里去了！ 安酒怪不好意思地笑着，“不会的，族长，我已经下去好几次了。” 而且一待还是一天。 当然，后半句她不会说出口的。 族长身子摇晃。 安酒指指他身后，“我还带回来两个客人，喏，在盆里呢。” 客人？ 不会是那几个逃出去的异族人吧？ 难道就是他们忽悠族人跳海？ 族长阴翳着回头，手指蠢蠢欲动，根本没注意到她用了个“盆”字。 没关系，他马上就看到了。 “……”族长表情有一瞬间的空洞和茫然，“这什么东西？” 安酒：“它们俩是我从海底捞上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融化了，您千万注意，别贸然触碰，哦，原身是一具骷髅。” 盆里这团稀烂的碎块应该是不能再重组了，看看族长怎么安排吧，不行再倒回海里。 安酒看看天色，“不能再耽搁了，族长我下去拿物资了。” 不等族长回应，她扑通跳进海里。 族长立马走到边缘，只见安酒在海水下对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俯身向深处的海底城市游了过去。 “嘶——” 螺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族人又是怎么知道她接触海水是安全的？ 族长擦着鼻尖上的虚汗，安慰自己小辈总是淘气、乐于冒险的。 目送安酒渐渐远去后，他转身看向那两盆。 这又是什么东西？ 族人说来自海底的骷髅……他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 不过转眼他便想到，每次入夜后，除自己手中持着的一根烛火外，天地间一片黑漆漆，仿佛无边无际的牢狱。 没有声响、没有光线。 只有他孤零零独自一人悲伤地站着。 现在，族人告诉他，这水下居然还有能动的东西——虽然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族长缓缓垂了眼睛，应该让她再拉一只上来的…… 此刻她已经消失在那座城市中，哪怕再大声呼喊，她也是听不到的。 族长身子又摇晃了下，盯着海水久了，他脑袋有些眩晕。 这是因为他出来的太早，是一点小小的副作用。 族长动作迟缓的走到两个盆子前，捡起安酒没收走的小铲，铲起一小块，举至比视线稍高，比对着光线静静打量。 半透明、无味、固体，容易切碎。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第一次见。 族长毕竟破壳太早，身体发育不良，能强撑着站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把那东西放回去后，他回到边缘，席地而坐。 细细的脖子像是无法支撑脑袋似的，脑袋无力地偏向一旁。 过了一会儿，他躺在地上，疲倦地闭上眼睛，悄无声息睡了过去。 直到身边传来破水又扑通掉了回去的声音。 安酒后怕道：“族长你怎么在这儿躺着？我差点就把海水溅到你身上了！” 族长神志还有些不清，鼻音很重地嗯了声，纤细双臂撑地，支起上半身，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再转头看着从另一半爬上来的安酒。 意识渐渐回笼。 “你回来了。” “嗯！” 她手里握着一根绳子，上岸后什么都来不及做，爬起来就开始收绳。 想到什么，族长紧盯着不知何时聚来浮冰的海面。 随着绳子越来越短，一具苍白的骷髅人被拽了上来。 “这是……” 第420章 异变——孤独29 “天黑了，这些东西就会从海底钻出来。”安酒解释道，一鼓作气把骷髅人拽上平台。 为了防止骷髅人挣扎的时候，把海水溅到族长身上，她扯着绳子把骷髅人拽远了些。 抬头一看族长震惊的模样，便知道他根本不知道海下有东西，也是第一次见。 安酒想了想，说道：“我把它手脚绑起来，一会儿再用毛巾擦擦骨头上的水，然后族长你就能放心碰它了。” 族长这时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背着个大背包，鼓鼓囊囊的。 “稍等一下，我先去里面换个衣服。” 天黑后温度直降，安酒冷得直哆嗦，抱着胳膊快步走进暗门里，片刻后一身清爽的重新回来了。 族长站在离骷髅人不远的地方，深深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安酒没有打扰，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倒出来一半，还倒出来一滩水。 从中捡起一袋密封的毛巾撕开，用毛巾把折叠小凳子上的水全都擦干净。 怕上面还有残留的水分，安酒还用袖子过了一遍。 拿过去放在族长旁边，“族长，坐下看。” 族长太虚弱了，没有拒绝，很听话的坐在了上面。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地上那堆倒出来的物资上，话语中颇有几分感慨：“这么久了，这些东西居然保存的这么完整。” 安酒顺势问道：“族长，你还记得具体过去了多长时间吗？或者现在是哪年？” 这样她就能计算出来食品有没有过期，或者过期了多少年。 族长垂着眼睛思考，半晌后苦笑一声，“到底是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 当他所能看到的世界中，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会去计算到底过去了多久，于他而言，对时间的感知越清晰，就越是一种伤害。 安酒不再追问，转移话题地拿起一包泡面，“这是我在下面找到的，也不知道过没过保质期，族长，能吃吗？我想尝尝。” 族长这次毫不犹豫地点头，“能吃，这里的食物没有过期一说，放心吃吧。” 有了族长的话做保证，安酒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没有了。 借着从背包里掏兜，她从空间里取了个小炉子出来，而且里面还有煤炭，直接生火就可以。 燃起来的火光比烛火更亮，族长把手电筒关了，望着炉火眼神有些迷离。 他默默看着安酒熟练的动作，知道这就是她这几天的生活日常。 看来就算他不在，族人也能好好生活。 可能这就是新生代的生命力吧。 不远处，骷髅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但没有融化的迹象。 安酒把煮好的方便面分给族长一碗——能量豆虽然味道不错，可她只把它当零食。 就像能量棒，一两顿吃着还行，天天吃就受不了了。 族长捧着热乎乎的碗，闻着熟悉的味道，夹起一口下肚，面条温热的滑过肠子，他忍不住想起泡在池水里的夫人。 “泡面，是夫人的拿手好菜。” 安酒吸溜面条的动作立马顿住，抬眼看了过去。 族长面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柔情，“每次我过生日的时候，她都会起个大早，在厨房里折腾半天，最后端出来一碗煮方便面，说那是她做的爱心长寿面……” 族长的语气看似无奈，却是满到溢出来的小幸福。 安酒感受到从他身上冒出的小泡泡，心中也跟着愉悦了几分，勾着唇，注视着族长，边吃边听。 天地间是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暗，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一点点蚕食着温暖的炉火和轻轻的声响。 如影随形的孤独在这场回忆的映衬下，似乎悄然黯淡了几分。 …… “夫人，我今天很开心。” 浅浅的烛火下，族长轻轻抚着掌下的黑发，眉宇间萦绕不散的愁容似乎消淡了些，声音轻柔的和夫人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还有一件事，小丫头从海底拉上来了只骷髅，离水后融化成一种透明的液体，我看着有几分眼熟。” 族长敛去私情，神情逐渐凝重。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打算试一下。根据记载，每个能孵化出来的孕育蛋，应该在生长发育过程中，分泌出保护自己的液体。 “这么久一直没有一枚蛋孵化出来，肯定是缺少了某样东西！这次机遇难得，我别无选择，只能试他一试！” 但毕竟这事太过冒险，碰触到海水他的身体会燃烧，那要是碰到生活在海底的骷髅人呢？ 孕育蛋会不会也燃烧起来？ 而且他不能操作，得由族人来。 正想着，紧闭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是安酒端着盆倒退着走了进来。 “族长，现在就开始吗？” ——他们准备给蛋刷一层液体试试。 族长挺直腰背，“就现在吧。” 安酒把盆放在池子旁，捞出一枚从别的房间收回来的白蛋来。 她从兜里掏出油刷，问道：“先刷哪个颜色？” 一共有两盆液体，一个是淡淡的粉红色，一个是半透明的颜色。 安酒已经说清来源，也着重讲了粉红色液体骷髅人的不寻常。 接下来就由族长做决定了。 族长目光在两个盆上逡巡良久，最终伸出食指指向了左边，“这盆。” “好的。” 安酒戴上胶皮手套，一手捧着白蛋，另一只手拿起刷子，在粉红色那盆里搅拌蘸匀后，准备刷在蛋上。 即将落下的时候，她抬眼看了看族长，以防他突然叫停。 “不用怕，做吧，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有我担着。” 安酒点点头，没有后顾之忧的将轻轻刷了上去。 粉红色的液体均匀涂抹在蛋壳上，看上去湿淋淋的，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族长既因没有燃烧松了口气，又感到一阵失望。 “没有吸收吗？”他问。 安酒凑近盯着看，“没有，是不是量少了？再刷一点？”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族长点头。 第二层刷上去后，情况有些不同。 安酒怕看错，便用手电筒照着。 “族长，这次好像吸收了！” 第421章 异变——孤独30 扑通。 族长激动地踢翻凳子，凑到她身边，盯着那枚小小的蛋。 在手电筒明亮的灯光照射下，蛋壳上浮现出细密的孔洞，它们像一张张小小的嘴巴，滞笨而缓慢的吞噬着液体。 “有效果！”族长欢呼道，“对他的确有好处！等他吃完再刷一层试试！” 当白蛋差不多吃完后，安酒赶紧再刷一层上去。 这次白蛋吞噬的速度更快了，短短一分钟就将液体吸收干净。 族长越看越觉得蛋壳变了，变得充满了光泽感。 “用不用试一下另一盆？” 面对安酒的提议，族长深思熟虑之后拒绝了。 “就先用这盆尝试，免得出差错，另外……我想给夫人试一下。” 两人齐齐扭头，看向静静坐在水中的族长夫人。 她面容恬静，品格秀美，睡美人般微含着下巴。 安酒惊讶道：“确定要给夫人用？” “是的。”族长慎重回道，“我仔细思考过，问题可能不止是出现在孕育蛋上，有可能夫人的身体也在亏空……” 他说的多少有些没底气。 毕竟一切都是猜测，哪怕孕育蛋是在吸收，也不能代表之后就没有问题。 安酒担心他病急乱投医，孕育蛋可以有无数个，夫人只有一个。 没了夫人，族长振兴族群的希望就没有了。 心中没了念想，还怎么活下去？ 安酒劝道：“可以先等等，如果白蛋度过今夜没有问题，明天再给夫人涂抹试试也来得及。” 而且已经等了那么久，没道理现在栽跟头。 族长明白她在担忧什么，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 可这是他期盼多年的愿望，次次失望累积的压抑情绪，于今日终于见到了曙光，他激动，难过，身体在轻轻颤抖。 族人说得对，不能急这一时。 “按你说的来吧。” 族长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做了正确的决定。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 安酒知道他思绪复杂，今晚肯定睡不着，便也没推辞，起身回了屋。 等她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族长静坐在原地，思考挣扎了许多。 房间里寂静无声，是早已镌刻进他骨髓深处的孤独。 他向来挺直的腰背忽地弯了下去，满是坚定的表情一瞬间崩盘。 无尽的哀伤从他身上缓缓溢了出来。 “怎么办……” 他颤巍巍起身走到夫人身后，双臂将她环抱在怀里，面颊紧贴着她的头发，喉头滚动，发出艰涩的声音。 “夫人，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我错了……” 他的眼睛已经无法流出眼泪，可他的心却被淹在泪水中无法喘息。 如果他错了…… 怎么办…… 其实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他已经快挺不住了。 无关身体，而是心灵。 他太孤单了。 那种孤寂是从灵魂中渗透过来的。 如此长的时间之后，他只记得自己要让族人复活。 那，之后呢？ 世界已经被海水占据，除了螺居外，他再也没见到任何一片陆地。 他们该去哪生活、繁育？ 螺居可以给他们一个安全的家，可物资又该怎么办？ 资源是会慢慢消耗光的。 这里没有土地，没有种子，没有果实，什么都没有。 其实这都是他和夫人一直逃避的东西，或者说，帮助族人复活，是他们眼下最紧要的任务。 至于以后怎样，就留给以后头疼。 族长苦笑，当然，也许他现在也是自寻烦恼，谁能保证那些液体就一定能帮助孵化出族人来？ 很可能又是一场空欢喜。 等下——族长表情僵硬了一瞬——为什么他忘了隔壁就有一个复活的族人？ 现在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孤独？ 那份来自同族的感应还在，他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一个人太久了，一时无法从过去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可能是吧。 族长放开夫人，拿起族人留下的梳子，缓慢的帮夫人梳头。 “有时候我会庆幸，你不用体验无尽孤独的苦楚，但有时候我也会怨你，为什么就那样坚定，宁愿付出生命……或许我们都自私一点……感情为上……” 他说不下去了。 他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他和夫人都绝对不会走这条路。 美化当时没选的路是错误的，是为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找的借口。 族长不再言语，忘记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抛去杂絮，只集中在当下，为夫人缓缓梳头。 没有声音，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时间，仿佛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一如以往睡不着的数个夜晚。 安酒睡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硬撑的族长看上去好像更虚弱了。 “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吗，真快啊……” 他的状态不太对。 安酒面上不显，仿佛没有发现地说：“还没到呢，我提前起来了，族长你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看着。” “不，不用了，外面的天应该快亮了。”族长的目光似乎穿过厚厚的墙壁，和外面浓郁的黑暗，望到了明媚的阳光。 “准备一下，该给夫人涂抹了。” “昨天那枚蛋——” “没有异样，来帮我一把。” 族长现在身体虚弱，一个人抬不动夫人，安酒过去抱着夫人的另一边臂膀，两人齐用力，一点一点将夫人拖出池水。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一个巨大的椭圆形虫腹逐渐露出水面。 圆润、庞大，极具视觉冲击力。 当夫人被放平在地板上时，虫腹极具弹性的左右晃了晃。 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气球被放在了桌面上。 虫腹上的皮肤并非是光滑的，上面布满不太明显的环形纹路。 看着如此怪异瘆人的一幕，安酒胃里有些翻涌。 她借着和族长说话移开目光，“您打算涂在哪？” “腹部。” “还用昨天的刷子行吗？我只拿了那一把。” “无妨。她感觉不到。” 安酒转身去拿刷子，在族长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呼吸，等端着盆子再回来，她已经调整好情绪。 “族长，您来还是我来？” 第422章 异变——孤独31 “我来，”族长缓缓从她手中接过刷子，“这种事不应你来做。” 责任也不应她来背。 从盆里蘸取好液体后，族长用最平凡不过的眼神看了眼夫人，落下刷子。 粉红色的液体缓慢涂抹在夫人柔软的虫腹上。 像抹了一层花蜜，闪烁出奇异的色泽。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安酒和族长谁都没有说话，紧盯着虫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两人都期待着未知的触发。 是好，还是坏。 就在这时，被涂抹了液体的那片皮肤开始收缩，不同于生产时的大面积挤压，只有这一片在动。 它在吸收。 这应该是件好事。 族长紧蹙的眉头不展，又一次涂抹了上去。 仿佛生锈的机器终于加了机油，生涩的皮肤也终于迎来它的清泉。 “有效果。” 族长加大剂量，不出半小时，一盆粉红色的液体就全部都用光了。 巨大的虫腹上呈现出两种不同皮肤质量。 吸收液体的那一片，紧致而有弹性，泛着温润的光泽，散发出健康的信号。 而与之对比的周围皮肤，则显得多了些苍白，表皮很容易出褶皱。 族长伸手抚摸过虫腹，眼中饱含了太多情绪。 忽地，指间触碰到一块硬物，隔着薄薄的肚皮，他看到一枚新的、小小的孕育蛋在逐渐成型。 ——这……难道真的对孵化族人有帮助？！ 族长心神震撼，匆忙道：“快把另一盆也拿来！” 安酒端着盆小跑过去，还不等放下，族长手中的刷子就探了进来。 见状，她便捧着盆守在族长身边。 虫腹吸收液体的速度果真越来越快了！ 两盆液体下去，皮肤上出现一块一角硬币大小的晶莹透色，仿佛是一种全新状态。 如果这种透色遍布整个虫腹，夫人将由这种怪形象变得更加神圣！ “有用！有用！！！” 族长的嘴唇微微抖动，眼神中满是炽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浑身上下透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气息。 他转头看向安酒，双眼仿佛有烈火在燃烧，双手用力地握住她的肩，微微摇晃着。 “终于找到方法了，族人们有救了！孩子，族人们有救了啊！” 安酒近距离听到他急促而沉重的呼吸，每一次都像是在宣泄内心澎湃的情感。 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安酒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是的，族长，你成功了！” “不，”族长的眼神流露出慈爱与温柔，“没有你，我永远不可能成功。” 他的目光如春日的暖阳，轻轻洒在安酒身上，很温暖，也很舒适。 安酒顺着他说：“我们成功了！” “对，是我们。”族长满意地松开手，不轻不重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安酒看了看夫人，停顿几秒后，回归到正题上，“族长，现在外面只有一只骷髅人，趁着现在天色早，我到下面去准备些东西吧。” 再过两天她就得走了，族长又不能碰水，一切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他知道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却永远都触碰不到，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安酒想在离开之前，尽量多做一点，不想让族长再这么孤独的等待下去了。 “现在？”族长说，“也好，你下去的时候小心些，安全回来，不急这一时。” 安酒点头，“我会的。” 在暗门通道里重新换上潜水服，等适应了水温后，她纵身一跃，跳进海水里。 一边往下潜，一边统计着都要收集的东西。 绳子、桶（盆）、水舀、刷子、剪刀、防护服（给族长穿的）…… 安酒轻车熟路找到五金店，进去后一通翻找，绳子、铁丝、电线，只要能绑住骷髅人手脚的就都收走，还有安全帽、雨靴、过肩手套，防护面罩。 用来确保族长在处理骷髅人的时候，不会被海水溅到。 将这些东西全都塞进编织袋里，安酒抓着口子甩到肩上，游去之前那家泳具店里，往袋子里塞了好几把防水手电筒。 顺便把店里所有的绳子也全都装进袋子里。 拎拎袋子的重量，安酒取下飘在房顶的游泳圈套在身上，还戴了两个臂圈，身体顿时往上漂，她赶紧扛起袋子，从门口出去。 有了辅助工具，上浮的速度又快又省力。 还没等靠近水面，就能看到族长守着边缘等她。 她破水而出，用力把袋子丢到岸上，双臂一撑，跳了上去。 族长怕她着凉，催促着她赶紧把连体衣先套上。 “不用，我一会儿还得下去。”安酒拖着袋子走到一旁，解开口子，往外掏里面的东西，“族长，剪绳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里有手套，我下去了。” “行，你注意——” 族长还没说完，安酒已经跳进海水中。 面对她带上来的这堆物资，族长谨慎的用毛巾把表面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戴着手套，先把身后融化的骷髅人放进桶里。 之后开始把绳子裁剪成合适的长度。 海底城市。 源自大自然的灾难是人类难以抵抗的，海水上涨，人类大片大片死亡，这座城市里的物资大半还维持着原样。 安酒没有任何阻拦的沿街搜刮。 溥淮一直在往空间里收晶石，空间面积在稳固上涨，她可以想收什么就收什么。 但也留了一部分空间，用来装给族长带的物资。 不然时间就全浪费在上下游泳赶路了。 而且因为街道上超市多，资源多，哪怕现在收的所有物资都给族长，她也不觉得心疼。 只恨自己没多一个分身，不然还能多干点活，省得食物只能泡在海里见不到天日。 安酒拽了一大把超市购物袋，撕下一个抖开，把货架上的罐头、饼干全都收到里面，她从空间里拿出个背漂，牢牢绑在上面，走到门外试试看能不能漂到海面上去。 这样就算她以后不在了，族长也能从海面上捞物资。 她松开手，只见绑着购物袋的漂缓缓往上漂去了。 有门！ 安酒眼前一亮，斗志昂扬的开始往袋子里收物资。 一袋是吃的，一袋是用的，还有一袋是玩具。 绑在背漂上、游泳圈上、浮板上……一个个缓缓往海面上漂去。 第423章 异变——孤独32 天黑之前，安酒身前绑着五六根鱼竿，背着比自己还高的满满一大背包物资回来了。 她吃力地喊着：“族长，快来帮我一把，抬不上去了。” 闻言族长赶紧丢下手里的活，宽大的衣服哗啦哗啦抖着跑过来。 “拿了这么多东西？” 他手上戴着胶皮手套，不用担心会碰到水。 但因为他现在也处于身体发育不良阶段，全力拎了一下，居然没拎动。 族长：“……” 安酒解下鱼竿递过去，“这个轻，拿这个。” 族长只好接过。 身前轻松没有东西咯着后，安酒趴在水里歇了一会儿，等胳膊有力气了，抓起编织袋，用力推上岸。 她跟着翻上去，解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块大浴巾披在身上。 “族长，你看到漂上来的物资了没？” “是那些？”族长指了指后面的十几个超市购物袋。 “对！都捞上来了吗？”安酒满意的围着转圈。 族长摇摇头，“漂到附近的能捞，远了不行。” 安酒：“没关系，我带上来的鱼竿都是店里最贵的，上面写着什么全碳素，放心用，以后直接钓！” 族长点头，“歇会儿，吃点东西补充能量，马上天就黑了。”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晚上的骷髅人大军。 安酒身为主力，今晚势必要一直奔波在海下的。 她已经为物资忙碌了一下午，现在再不好好休息，只怕晚上会挺不住。 “我吃点能量豆就行，不用生火了，族长，我换完衣服回屋里小睡一会儿，很快就出来。” 和族长打完招呼，安酒裹着湿衣服走进暗门里，换下身上的潜水衣，穿着宽松温暖的衣服，直奔族长卧室。 她从空间里取出助安眠枕头，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能量豆，以求快速补充能量。 得养足精神头，不然到了海下容易出差错。 往枕头上一倒，三个数的时间，她的呼吸就变得绵长，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族长没有来打扰她，甚至都没进楼里，一直在外面收拾安酒收集的物资。 先前放进桶里的骷髅人，此刻融化到只剩最后一点头盖骨。 族长拿着桶和盆，在它旁边一字摆开。 剪好的绳子也放在最方便拿取的手边，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族长望着逐渐暗了下来的天，第一次期盼黑暗快点到来。 他喘息着坐在凳子上，往嘴里也塞了一把能量豆，之后闭着眼睛小憩。 等周围彻底黑下来，他把事先准备好的蜡烛拿出来，摆在平台的几个角落点燃。 五六个橘黄色的光团，就能将平台照亮。 也是这时，穿着湿哒哒潜水服的安酒出来了。 族长站起身，“休息的怎么样？要是太累就等明天也可以，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不用着急。” “已经休息好了，”安酒笑了笑，“族长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见她双眼明亮，眼底没有困倦疲惫，族长放下心来，可转眼一想到她要下水，又蹙起了眉头。 “这几只手电筒你拿着，一定要谨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安酒边收浮板背漂，边回应着族长的嘱咐。 “您放心，我一定会的，肯定不逞强，对了族长，您会钓鱼吗？我到时候会把骷髅人绑在背漂上，不然一上一下又累又浪费时间。” 族长思考，“只是拉过来的话，瞄准一点勾过来就行，这些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倒是你独自一人在海下——” “要注意安全~”安酒替他说完后面的话，莞尔地抱起绳子，转身跳进海里。 族长无奈地摇摇头，见她下去了，心也高高提了起来。 那抹代表安酒位置的灯光渐渐下行，向着那深渊般的黑暗中游去了。 他喃喃道：“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 安酒发现骷髅人大军聚集点变了位置，由银行门口，变成了居民楼楼底。 虽然地势不像之前那样四通八达，好在小区里没有绿植，而且花坛也将骷髅人分散成两拨。 安酒把三楼防盗窗当落脚点，一边往背漂上绑绳子，一边寻找落单的骷髅人。 骷髅人大军往楼里挤的场面还是挺震撼的，好在是海里，要是快追上了，跳窗就能逃。 对方应该就在楼上，但不知在哪个房间里。 好在他们还活着，能吸引骷髅人跟随，不然还不好抓呢。 这时安酒感觉下面有东西冲过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发射来了一只骷髅人。 刚好不用她下去了。 安酒侧身躲开，戴着加绒手套的手掌握住骷髅人的脊骨往下一扯，把绳子套在它脖子上。 接着往外一踢，轻飘飘的骷髅人顿时被背漂给带着向上去了。 浪费了！ 骷髅人的重量太轻，可以三四个绑一起再放飞。 安酒目送它远去。 离海面太远，她已经看不到螺居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否能漂到平台周围，更没有追的必要。 多抓几只，数量多了，总有能送到位的。 安酒选好目标后，跳下去向它们游了过去。 …… “快看，下面有人！” 32楼东户，刘伸吃饱喝足，本打算闭眼睡觉，谁料还没阖眼，忽然看到天花板划过一道光。 他顿时从床板上翻跳起身，扑到窗边往下望去。 这一眼，可把他吓坏了。 难道是那原住民追下来了？！ 白天不知道他们的位置，特意晚上来？ “别睡了！出情况了！” 一嗓子吼过，常天华和董力牛狂奔而来。 “怎么了？” “啥情况？” 刘伸把他们往窗边一推，“你们看，下面那人是不是奔咱们来的？” 董力牛近视，只能看到下面有光。 常天华视力好，看到光的瞬间头皮麻了，第一想法也是原住民追下来了，他下意识眯眼细看—— “吓死老子了！不是那人，是个小丫头！” “啥？”刘伸挤开两人，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到了外面，“还真是个女的……居然还有人活着，但是她在干啥？难道不怕被骷髅人抓到吗？” 常天华舔了舔嘴唇，难以置信道：“要是我没看错的话，不是骷髅人抓她……是她抓骷髅人？？？” 第424章 异变——孤独33 “啥？” 刘伸和董力牛拉长了音。 这啥人啊，还敢追着骷髅人跑？ 但凡穿件衣服，都情有可原是要抢它们兜里的物资，可就剩下一把骨头，追它干啥？ “前几天你们发现她了吗？”常天华问。 两人装作思考回忆，片刻后摇头，回道：“没有，从来没见过，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跑来的。” 笑话，天一黑，他们三人就躲在柜台底下不出声，谁能发现外面有没有人？ 就算有人也没关系吧，城市这么大，没点运气都碰不上面。 眼下…… “怎么办？当没看到？还是下去看看？” 对于董力牛的这个想法，刘伸万分不理解。 “干啥下去？难道你也想抓骷髅人？那玩意能干嘛？吃？连块肉都没有。” “不。”董力牛拉长眼尾，眯着眼睛，“队长，你看到她往骷髅人身上绑的是什么了吗？能往上漂。” 常天华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了那东西，他们哪还用的着看刘伸脸色？ 眼看马上就要到回去的日子了，把希望全寄托在刘伸身上不明智。 “好，我们下去！” 刘伸有些挂不住脸，也不想真的弄僵关系，装作没听懂的说：“就按你们说的来，我咋都行。” 三人一同商量后，打算下去看看。 一来他们人多不怕，二来想知道绑骷髅人是不有啥好事。 为了和好如初，刘伸主动带两人从窗户口跳下去，下潜着靠近。 安酒突然发现骷髅人大军的方向变了，原本往楼里冲，现在全都跑出来，还都仰头往上望着。 用手电筒往上照去，发现有三个人向着自己这边游过来了。 他们想干吗？ 安酒将手里的骷髅人放飞，起身游到一处外伸的阳台上，注视着他们向自己靠近的身影。 片刻后，三人落了下来。 “有事？”安酒问道。 眼前三人年岁不大，虽然换上了全新的衣服，可从脸上的冻疮上能看出来，他们和自己的公民等级差不多。 应该是这段时间物资太充足，不愁吃，胡吃海喝的把自己造了满脸粉刺和痘痘。 在她在观察对方的时候，他们也在默默观察安酒。 双方都得出一个结论——危险性不大。 常天华率先开口，直入主题，“我们在上面看到你抓骷髅人，是有啥作用？” 原来是因为这个…… 安酒半真半假道：“当然是和回去有关，你们不知道吗？” 最后的反问成功让三人以为自己错漏了消息。 刘伸向前一步，“你从哪知道的消息？保真不？” 安酒隐隐皱眉，不着痕迹地往后避让开，没有说话。 阳台上只有他们四个人，双方面对面站着，哪怕是一点微小的动作都能立即发现，更别提往后退步了。 常天华把刘伸拽回原来的位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 “你别怕，我们没有害你的心思。我们自从下来后就一直没上去过，有可能错过了消息，小姑娘，看在大家都是老乡的份上，和我们分享一下吧。” 董力牛也说：“是啊，咱们也没必要打打杀杀，光应付这些骷髅人就够费神的了，要是你有回去的消息，也别藏着，就当帮我们一把。” 他们的目光倒是真诚的，也是真的以为错过了关键信息。 毕竟安酒追着骷髅跑的画面，还是挺唬人的。 “思考”很久后，安酒终于在他们焦急的等待中开口了。 “我觉得你们说的也对，这都马上要回去了，才终于见到三个老乡，着实没必要藏着，就当日行一善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三人对视之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其实很简单，”安酒挠了挠鼻尖，“只要抓到300只骷髅人，想办法把它们送到海面上就可以了。” “300只？”刘伸怪叫道，“这数量也太多了吧！这难道不应该是7天的量吗？” 安酒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是啊，可惜你们知道的晚了，得连夜加班了，要是没别的事，我——” “等等！”董力牛叫住她，疑惑道，“这里是海底，谁来统计数量？” ——你说300就300啊？ ——难道不是骗人的吗？ 常天华和刘伸也觉得是这个理。 安酒冷笑道：“不是这里，是上面。” 上面有什么？ 刘伸惊悚道：“难道是那个原住民？！” “对！”安酒赏识地看了他一眼，“传送门会出现在螺居的外平台上，那原住民跑的有多快，你们应该清楚，送300个骷髅人上去，是我和他做的交易，你们爱信不信吧。” 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说……你不仅从他手里活下来了，还和他达成了交易？！” 和那个听不懂人言、看到人就要追上去干掉的原住民？ 安酒冷漠地瞟了他们一眼，“爱信不信。” “信！我们信了！但还有一个问题。” “说。” “原来只有你一个人，现在多了我们三个，漂上去的骷髅人怎么记录？” 这的确是个问题。 安酒思索片刻，回道：“做个记号吧，比如一人画三角，一人画圆圈，最后那人画一条直线，到时候我和他说一声就行。” 刘伸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面子可真大……” 董力牛飞快捂住他的嘴巴，“那就这样定了！对了，你用的那东西是从哪找的？” 安酒：“泳具店、游泳馆都有，泡沫箱应该也行，你们可以试试。” 该说的都说完后，安酒没必要再和他们磨叽，游到骷髅人数量比较少的地方，抓住飞射上来的，捆绑好放飞。 就这么简单？ 常天华三人面面相觑后，感受到内心一阵激动。 “好像不难！” “这两天东躲西藏，可给我吓够呛，临走之前一定得好好收拾它们一顿！” “冲！” 于是乎，海底城市出现了四束灯光。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彼此配合的追着落单的骷髅人跑。 城市里的资源被完全利用起来，被悬挂起来的骷髅人一个接一个往海面上漂去。 第425章 异变——孤独34 常天华怕安酒是骗他们玩，深思熟虑之后单独找到她，用抓了很多只骷髅人，绳子不够用，想一次性送上去为借口，让安酒带他上去一趟。 安酒似笑非笑，“当然可以，用不用把你的队友也一起叫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看他们抓了几只骷髅人。” 话是这么说，但常天华一问另两人的意见，他们都表示手里的骷髅人太多，漂不够用。 “那行，都走一趟吧。” 安酒用绳子把骷髅人串绑到一起，顶端系在腰上，带着他们三人往上游去。 常天华、董力牛学聪明了，往身上套两个游泳圈，这样刘伸省力不说，他们也不用担心浮不上去。 等浮出海面的时候，他们一眼就看到亮堂堂的螺居平台，见到杀人无无形的原住民正在往桶里塞骷髅人。 动作之粗暴、利落，行云流水一般。 看来那姑娘说的没骗人，原住民还真的要骷髅人有用！ 安酒：“走吧，你们也过去打个招呼。” 常天华：“不了不了，你帮我们打一声招呼就行，我们就先不过去了。” 开玩笑撒，他们可是在原住民面前露过面，贸然上去不就是找死？ 当然是远远的在海里待着比较安全。 “小姑娘你帮我们把这一串骷髅人送过去吧，到那就和他说我们帮他干活，不求啥回报！” 安酒接过绳子，也都绑在腰上。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等安酒游过去往岸上爬的时候，他们心脏都快骤停了。 “应该是真的，她一点都不怕。” “快看，那原住民过来了！他居然帮她拽绳子！还对她笑了下！” “这次我信了，这次我真的信了。” “希望她能替咱们多多美言几句，咱也没啥坏心思，只要门开的时候，放咱们进去就行，哪怕给他抓两晚上的骷髅人也值啊！” 三人各说各话，心中不免对安酒产生了浓浓的敬佩之情。 人咋做到的呢？ 咋就不杀她呢？ 怪事！ 就在他们腹诽的时候，那位原住民忽地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杀了过来。 “！” 三人顿时僵硬，浑身凉飕飕。 “这是……提到我们了？” “坏了坏了，肯定是认出我们了，这事有可能成不了啊……” 见他们惧成这样，安酒微微勾唇，回头说道：“族长，我发现他们挺好用的，忽悠了几句就卖力抓骷髅人，帮我省了很多事，有他们在我还挺安全。” 族长满眼不同意。 “不能相信这些诡计多端的异族，他们最是心狠手辣，把他们叫过来，我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安酒劝道：“族长，先利用他们，不然只靠我自己，力量太小了，复活族人才是最重要的。” 族长阴着脸缓缓摇头，无奈地吐了口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先用。黄刀还在你身上吧？要是察觉到不对劲，不用手下留情。” “说起黄刀……”安酒从兜里取出那张纸，她羞涩地笑了下，“族长，我用不了。” 黄刀不听她使唤，在她手里，还真就是一张纸。 没有威力呀。 “怎么会？”族长吃惊，“黄刀是我们每个族人都会使用的武器，你用不了？” 安酒：“真用不了，可能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吧。” 她抖抖那张黄纸，软趴趴的，一点不锋利。 “……”族长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黄刀出了问题，可当他接过来甩飞出去，黄刀立马恢复原形，围绕着他卷起风声。 水里的三人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挥刀了挥刀了，难道是没谈拢，要刀了我们？” “不能吧，离得这么远。” “诶诶完了，要刀那丫头！她怎么还主动接过去，难道要自己动手？” 安酒学着族长的样子把黄刀丢出去，然而……悄悄落地。 “就这样。”她也挺无奈的。 族长心塞，“没事、没事，应该就像你说的，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怕，族长不会怪你，收骷髅人吧。你们三个！” 他突然狠厉地对水里的三人喊道：“别以为你们离得远我就没办法，现在下去抓骷髅人，不许偷懒！” 话毕，他甩出黄刀。 黄刀急速飞旋着贴着海面划过，留下一道涟漪在身后荡漾开来，几乎眨眼间，就逼近三人的所在位置。 然而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回旋着飞了回去。 只留下一道锐利的风刮上三人面颊。 “是……是！” 三人吓得腿有些发软，当即潜入海底。 虽然这原住民话语里满是威胁，可他们不在乎啊，只要能在门开的时候，放他们回去就可以了。 暂时的委曲求全算什么？ 反正物资已经收集全了，为了回家，能忍！ 赶走三人，安酒和族长开始处理骷髅人，之前拿上来的盆和桶全都派上用场。 小桶塞一个，大桶塞两三个，等到了白天，它们开始融化的时候，就不用拿铲子清理。 除了占地方外，别的都挺好。 安酒用手电筒扫了一圈海上，除了浮冰外，彩色的都是漂，而且下面都拴着一两只骷髅人。 就算到时候族长勾不过来，也能驱动螺居赶到附近。 “你怎么会遇到他们？”族长突然问道。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骷髅人好像可以定位活人位置，他们的藏身点外密密麻麻全都是骷髅人大军，我就守在附近抓，是他们主动下来找我的。” “他们有和你说目的是什么吗？” 安酒抬头看了眼敏锐的族长，这该怎么说？ 和老乡说传送门会出现在螺居上，那是为了让他们干活撒的谎，如果门没开在这里，对方也没有上来的必要啊。 总不能为了未知的事，惹得族长生气吧？ 果然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谎言弥补…… 安酒淡定道：“想让你放他们一马。” 族长想了一下，神态认真，“抓骷髅人期间就算是给他们放水了。” “嗯，”安酒点头，“昨天抓来的那只骷髅人融化完了，我送到夫人房间里去，以免不小心踩倒撒了。” “一起去吧，我想去看看她现在是什么状态，毕竟第一次涂的液体很特殊。” 第426章 异变——孤独35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里，穿过寂静的走廊，停在夫人房间门外。 族长推门进去，将手中的蜡烛放在烛台上。 莹莹的烛火将室内点亮，照明了躺在地板上的夫人。 只一眼，他们就发现虫腹的颜色有些不对劲，不是原有的颜色，也并非是涂抹完后的清透色泽。 是不太健康的粉红色。 族长脸色顿变，“去把手电筒拿来。” “我刚好随身带了。”安酒打开开关。 烛光偏橘黄色调，会影响虫腹的具体颜色，手电筒是白光，更还原。 ——果然变成粉红色的了。 安酒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色？” 族长也不知道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慌，可在族人面前，他必须是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 “你别急，”他嗓音沙哑道，“让我先看看。” 他走过去，把手掌放在虫腹上。 “有点发烫。” 可夫人的身体一直都是常温，甚至可以说是低温，何曾出现过如今这种情况？ 族长紧皱着眉，稍稍用力地向下按压，想找到之前摸到的那枚蛋。 他的手指凹陷下去，被皮肤包裹着，发现内部的温度更高，还十分清晰的传递上蠕动迹象。 很快，他摸到了。 “还好，蛋还在，外壳还是硬的。” 族长细致摸过虫腹上的每一处皮肤，不时看一眼夫人恬静的面容，想从她的表情上瞧出些端倪。 他明知道夫人的变化和那盆特殊液体有关，之后会怎样，却是毫无头绪。 只能往前走。 “继续按照我们的计划来。把盆放下吧，隔一会儿我就会过来看看，不要多想，不会有问题的。” 安酒没说什么，按照族长吩咐的做了。 重新回到小平台，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借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把空闲的漂收集起来，安酒打了声招呼，下去抓骷髅人。 时间已经不够支撑她看到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了，可无非就是好坏两条路。 她赌结局是好的。 在离开之前，拼尽全力为族长多做一点吧。 一夜忙碌。 熬过最困的那段时间，清晨如约而至。 骷髅人们赶在这之前就藏回了地下，安酒和老乡三人告别，约好晚上再来，踩着水回到螺居外平台上。 爬上岸后，安酒累的原地躺下，四肢酸软无力，被阳光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耳朵里不时传来骷髅人挣扎的时候，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用不了太长时间，它们就会安静的进入融化状态，但融化的液体不会乱流，会聚在它们身下的盆里。 安酒坐起身，往四周看了一圈。 族长不在，应该去了夫人那。 她捋掉头发上的水，扯了扯湿哒哒的领口，一股清凉的风涌了进来，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 算了，不犹豫了，换好衣服后过去看看！ 安酒在漆黑的暗道里摸黑换完衣服，用毛巾把溅在地上、墙上的水珠擦干，丢进空间后，往夫人那屋赶过去。 她握着门把正要拧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族长满脸的胡茬往上扬了下，可松垮的眼皮却透露出他的疲惫。 “……你回来了，我正要去外面，外面——” “嗯，天亮了，骷髅人都藏回地下了。夫人怎么样？” 安酒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往后面看去。 族长侧身让开，“比之前颜色更重了。” 的确，夫人的肚子变得更红了。 近距离看的时候，颜色就像皮肤上充满了血。 安酒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族长故作轻松的耸了下肩，“好在孕育蛋还在。” 但坏消息是他只在虫腹里摸到了这一枚。 安酒注意到昨晚拿来的那只盆空了，“您又给夫人涂抹了？” “嗯，想试试看会不会起作用，但是却加快了颜色变化。”族长苦笑。 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肚子里的那枚蛋上了。 “我累了，先去睡会儿，这里交给你，注意别让那三个外族人进来。” 安酒昨晚利用助安眠枕头睡过了，族长没有，他本就发育不良，又硬挺了一晚，再加上担惊受怕，此刻又累又困，眼皮子打架。 “您去吧，这里有我。” 但族长回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其他房间打地铺。 安酒不知情，等房间里只剩自己的时候，没忍住也将手放了上去。 温度像摸着一杯有些烫手的水，而且触感不像之前瞧着那么柔软，像结了一层薄痂。 稍稍用力往下压，掌下出现一个圆溜溜的蛋。 很小，比她之前看到的小小蛋还要小。 隔着皮肤，安酒发现蛋也是红色的。 “希望你能成功孵化出来，陪在族长身边，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趁着族长在休息，安酒再次回到海底，利用空间转移了大量物资。 食物、酒、日用品、衣服、被褥……只要是过日子用的，她都尽量准备齐全。 甚至还扛回来两张行军床。 族长一直睡到天擦黑还没出来。 安酒坐在岸边，双脚埋在海水里，边吃东西边看着远处的一座大冰山。 忽然间，她看到了一道浅浅的红线。 穿过她的身体，直指暗门。 ——传送门出现了。 ——居然和她的猜想吻合了。 安酒把最后一口香肠塞进嘴里，在海水中洗净手指，起身走了过去。 她打开门，想确定传送门最终的位置是不是在暗道里。 没有，通道里没有红光。 红光是停在暗门上的，意味着传送门和暗门重叠了。 真是巧，那三人还真得爬上螺居。 安酒只扬唇笑了一下，就再次心事重重起来。 回家在即，她该用个什么借口从族长的世界里消失？ 安酒不敢想象，如果族长发现许久都等不到她复活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后悔、伤心、无可奈何，和有些愧疚。 但技能触发是因为她受到生命危险，不然她哪能活到现在，还能站在这儿纠结？ 尽自己最大努力，把事做好即可，他们终究要走属于各自的路。 奶奶还等她回家呢。 “天黑了，该去抓骷髅人了。” 第427章 异变——孤独36 安酒跳进海里，远远就看到下面有三束光在晃来晃去。 她本来想到旁边去的，就见他们对自己招手，便转了方向游过去。 “你们收获不少啊。” 安酒看着挂在楼外面的一长串骷髅人，夸赞了一句。 “天一黑就开干了。”常天华有些急切的问，“你看到红光了没，传送门是不出现了？” 他们眼中的红光是往上去的，直指螺居，但具体落在哪，暂时没敢上去看。 三人一合计，找了个最高的地方，专门等着安酒下来。 安酒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爽快道：“看到了，刚好在平台里边的墙上，你们今晚好好表现，明天我找机会支走族长，你们抓紧时间上去。”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乐开了花。 “那必须好好干！” “有你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 “妹儿，等回去后有啥事需要哥哥们帮忙的，就来24楼找我们，保管罩着你！” 三人一人一句，胸膛拍得啪啪响。 一句都没提干了活，族长还不肯放他们一马的事。 人啊，有时候不要计较那么多，只要回家，干点活又能怎么样？ 他们不累，一点都不累，真的。 白天的时候，他们睡足后在城市里跑了一大圈，把所有的漂和大泡沫箱都收集起来，提前把绳子绑在上面，就等着晚上开工。 相比较起安酒，他们的速度更快，抓到的骷髅人一只一只往海面上漂。 安酒游远了些，边寻找落单的骷髅人，边寻找能往空间里收的物资。 食物已经很充足了，还顺手给阿玲的两个孩子带了几套衣服，给奶奶的老姐妹们拿了几副老花镜。 剩下的，她考虑给自己找个交通工具。 有时候到了异世，情况不妙想跑路还只能靠双腿，着实有点不方便。 考虑到不能太占用空间面积，安酒找到了一条卖自行车的商业街。 从第一家依次看过去，店里什么款式的都有，山地、公路、城市、折叠自行车，还有儿童款式和电动车。 电动车肯定更省力，可惜她没地方充电，而且插电口也泡了这么久的海水，应该都腐蚀了。 安酒收了辆黑色的山地自行车，还游到旁边的维修部门，拿了四个配套的车胎、四个车座、两个车筐，两个后货架。 剩下就是收几个补胎用的撬胎棒、补胎片、胶水、打气筒和锉刀，她想着以后要是车胎坏了，自己试着补补。 有老乡三人在那边奋力抓骷髅人，安酒压力便小了许多，边干活边观察四周，查漏补缺。 中途浮出海面一两次，把老乡抓到的骷髅人送回族长手里。 族长睡了那么久，此刻看着精神状态还不错。 “怎么总盯着我看？不用担心，我休息的很好。” 面对族长的话语，安酒讪讪笑了下，收起目光，没有往他身后看——那道红光也忒刺眼了！ “还有一件事，”族长面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笑意，“蛋开始往下走了。” “真的？！” “嗯，有可能明天就能生出来。”族长眼神期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安酒双肘趴在岸边上，笑嘻嘻道：“放心吧，这次肯定能孵化出来！” 转眼间最后一天的清晨来临了。 三位老乡不敢睡觉，担心错过开门时间。 再三和安酒约定好后，由刘伸拉着，游到了海面上。 常天华在水里转了个圈，指着不远处的冰山说道：“我们就在那边藏着，要是门开了，妹儿你一定要把他支走啊！” “看在我们辛苦了两晚上的份上，一定要帮我们这把，等回去后我们肯定帮你！给你撑腰！” 安酒比了个ok，“放心，说到做到。” 约定好，他们在海里分开，安酒爬上小平台，他们爬上冰山。 望着海面上随处可见的彩色漂，够族长忙乎好一阵子了。 再不济也能复活出两三个族人吧？ 有个伴就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换好衣服，安酒穿过越来越明显的传送门，跑到夫人那屋，盯着她臃肿的虫腹看。 又经历一晚后，虫腹看上去更加坚硬了，颜色倒没有继续加深，只是温度有点高，她站在旁边就能感觉到有股热浪。 族长说的那枚快生产出来的蛋，安酒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找到隐约的位置。 是有点靠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顺利生产下来。 闲着无事，安酒把外面融化的液体拿来，均匀涂抹在虫腹上。 皮肤吸收的速度愈发快了，仿佛蒸腾一般，歘一下就没了。 一盆涂完，也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而且这还是她控制速度和用量后的时间。 要是不停顿地刷，估计也就五分钟。 安酒一直守在夫人身边，替她梳头，抹专用油，还把她黑亮的头发编成了侧马尾。 “好看。” 安酒抬起头，笑，“族长您来了。” “嗯。”族长没有恼怒她的行为，还十分包容的夸奖了一句，“还是年轻人有活力。” 安酒莞尔，“族长，蛋还没出来呢。” “不急。”族长摸了摸蛋的位置，“已经快了，它正在往下走。” 安酒忽然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穿过厚厚的墙壁，看到越来越盛的红光。 这是门开启的信号。 她舔了舔唇。 她是通过技能跟随过来的，回去的时候不用走门，等那三人进去后，她就也该走了。 “你好像有心事。”族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和那三人有关吗？” 安酒决定坦白，“也算是吧，族长，有件事……我说了你别生气，也别难过。” 族长的表情开始凝重。 安酒掐着时间，心脏跳动的十分激烈。 “其实我不能算是你真正意义上的族人，我是从蛋壳里出来，但我其实是#￥%#%，现在我得回去了，物资和骷髅人我都准备的差不多，足够你用一段时间…… “族长，很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您能得偿所愿。再见了。” 族长浑身僵硬，眼底溢出悲伤和无措，他嘴唇轻轻抖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也在这时，蛋落在地上发出的轻轻磕碰声，转移了他的目光。 ——是一枚红色的、热乎的蛋。 他颤抖着再转头，房间里没了族人的踪迹。 第428章 她回来了 安酒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眼前熟悉的逼仄小房间。 不远处的炉火烧得旺盛，正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小桌上有奶奶给她准备的热水，和一碟瓜子干果的零食。 她回来了。 安酒轻蹙起眉头，即将离开异世的时候，她看到夫人生产了一枚红蛋，应该是能孵化出族人的吧？ 希望族长能得偿所愿，得到一个真正血脉相承的族人。 她跳下床，边活动着筋骨，边往门外走。 奶奶和她的老姊妹们说笑的声音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是很温馨治愈的日常生活气息。 当安酒推门进去的时候，守在炉子边昏昏欲睡的两个孩子顿时欢呼雀跃，端来一杯热水，待在她身边不肯离开。 最爱开玩笑的一位奶奶笑说：“果然小孩子还是愿意和大孩子玩儿，刚刚还蔫唧唧的，现在眼睛亮的像两个小灯泡！” 一群人欢笑起来。 奶奶看向安酒的眼神中充满慈爱和宠溺，让她不禁想起了独自守在螺居中的族长。 她有些不适应的放低了眼神。 有些事就怕对比。 族长落寞的背影和背负的责任，在此刻沉甸甸地落在她心上，仿佛短短七天的异世体验，她就被族长那厚重的孤独给侵蚀了。 就……挺难过的。 族长期待的不就是她现在所拥有的吗…… 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小姨好像不开心，难道是睡多了，有起床气？ 正琢磨着要不要悄悄离开，不要打扰到小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是小姨在说话欸~ 他们凑过去，把双手乖巧地摊平在桌面上。 视线一落，看到自己的手脏兮兮的，怕小姨嫌弃，飞快地说：“我们去洗洗手再来，小姨等我！” 说完，他们快跑到水盆旁，认认真真洗净了手。 安酒握着他们小小短短的指间，用指腹摩擦着粗糙有些红肿的手背。 “快生冻疮了。” 两孩子听不懂，“冻疮是什么？” “就是又痒又疼，会裂开，会出血。”安酒从空间里找出以前收的擦手油，挤出一坨，让他们抹匀。 “好香！” 两孩子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吸溜着鼻涕，开心的不得了，捧着手闻过来闻过去。 安酒又拿出一瓶宝宝面霜，往他们红彤彤的脸颊上也抹了点。 “这两罐你们拿回家，每天睡觉前往手上、脸上涂一点，皮肤就不会疼了。” “不行，”两个孩子摇头，“妈妈不然让拿这里的东西。” “小姨给的，没事，装进兜兜里，等回家再告诉妈妈。”安酒摸摸他们的脑袋，把注意力放在奶奶那边。 奶奶感慨道：“冬天可算是要过去了，等开了春，活儿就下来了。” 另一个奶奶说：“可不是，我这一冬天的房租都没交，反正拖得久了，也不愁了！” 这话深得其他老姊妹赞同。 “我家也是，说起来还是现在这个管理员人好，除了让换门外，从来没催过房租，要是搁以前那个，这一冬天大家都在平台上住吧！” “好是好，可自从他来了，一点生活救济都没了，全吃老本，暴雨季存的那点鱼干，老早就吃光了，要不是你这儿卖食物，还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 “嘘，说不定过几天就又给发了。这一冬天都熬过来了，没必要说这些。” 姊妹团们转移开话题，谈论起住在对面的溥队长来。 “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地瓜秧，你知道他最近在忙啥不？” 奶奶摇头，“自打入冬以来，就很少来我这儿，最近一个月更是见不着人影，好几天好几天没听到回来的动静。” “我看也是。”和奶奶更要好的老姐姐看了眼安酒，对奶奶轻轻摇头，“没必要，你们祖孙俩过好比啥都强。” “我知道，”奶奶也压低了声音，“平日里总叮嘱她，小酒也听我话，没那回事。” 老姐姐悄悄打量着安酒，和奶奶的脑袋凑到一起，耳语道： “这孩子如今是越长越好看，还有能耐，保不齐就有不长眼的凑上来忽悠，你可得好好盯着点，啥情啊爱啊，没用，还不如多吃一块肉……” 虽然她们说话声音低，可架不住房间小啊，总能听到个只言片语。 安酒尴尬的只能装作没听到，拉着两个孩子的手给他们看相。 阿玲和奶奶有感情，也在这方面吃过亏，拿抹布擦着擦着就加入了聊天，以自己为例，痛彻心扉地说着过去，说自己就是因为吃了没家长看着的苦，才走到今天的地步。 以说到吐槽男人，另外几个奶奶也激情加入，人多了也不用藏着掖着悄声细语了，一人骂一句，一人再旁敲侧击一句。 听得安酒鸡皮疙瘩直起，忙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俩孩子就往家里跑。 呼—— 把门关上的一瞬间，安酒长长松了口气。 奶奶们和阿玲都是好意，可被围攻的场面也很恐惧的好吧，尤其这种时候，她回不回应都会被当成耳旁风，倒不如早早溜了。 两孩子好奇道：“小姨，你怎么了？” “没事，坐炉子那烤火去吧，小姨给你们找两件厚衣服穿。” “不用了小姨，”两孩子乖乖巧巧端坐着，“我们不冷。” 安酒借着翻找动作，从空间里取出给他们收的衣服。 结果一拿出来，海水顺着包装袋滴滴答答淌一地，袋子里还积了一堆水。 “哎呀，忘了这事了！” 安酒快步走到窗口，把袋子伸到外面，撕开口子，取出衣服拧干。 外面已经不再下雪了，放眼望去荒原白茫茫一片。 虽然有太阳，可就像冰箱里的小照明灯，没啥温度，空气还是很寒冷的。 只一会儿功夫，她的手就冻红了。 忍着刺骨的冰凉，她把剩下的几件也都拧干，让两个孩子帮忙烧点热水。 这些衣服得过水冲洗掉上面的海盐。 不然干了后衣服硬梆梆的，而且闻着还有股海腥味。 阿玲家没有存水，更舍不得把珍贵的水用来洗衣服，给时是什么样，两孩子穿上身就是什么样。 第429章 三个老公 无非就是过水揉一把的事，小事。 两孩子毕竟年幼，也没怎么见过母亲洗衣服，却能看懂安酒是在对他们好，笑嘻嘻地凑过去帮忙，小手抓着衣服一角，学着她的动作搓揉。 主动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凳子上，用炉火烘干。 为了避免家里太潮，安酒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她翻出老早之前收集的暖水袋，把壶里剩余的热水灌在里面，颠倒着检查有没有漏水，然后让他们拿回家用。 安酒叮嘱着：“小心别烫着，不能自己打开塞子，里面的水也不能喝，要倒掉，要是喝了的话，你们会肚子疼，还得看医生买药吃，记住了没？” 两孩子异口同声：“记住了！” 回应完，他们抱着一人抱着暖水袋的一个角，其中一个开心道：“太好了！这下晚上睡觉就暖呼呼的不冷啦！” 另一个忽地怼着他的腰，不满道：“你忘了奶奶每天都给的热水瓶了？只要水还热着，被窝什么时候冷过？” “哦，对呀，但是脑袋还是会冷啊。” “因为妈妈说你睡觉总是会把帽子滚掉。” “可是脑袋痒，我不喜欢戴帽子。” “所以你就把头埋进被子里？” “哦，对哦，你脚臭。” “……” 安酒托腮听着两小孩拌嘴，觉得挺有意思。 等衣服半干的时候，阿玲在门外叫他们回家，安酒把衣服卷吧卷吧，让他们抱回家。 “都是小孩衣服小姨和奶奶穿不了，拿回去妈妈也不会骂你们的，快去吧。” 安酒打开门，轻轻推着他们的后背。 阿玲一眼就看到孩子们手里的东西，正要说话，被奶奶拍着胳膊制止住。 “给孩子们的，拿着穿就行。” 等进了门，奶奶才问：“怎么手里还有小孩衣服？” 安酒：“估计是以前混在衣服堆里收进来的，刚翻空间找着了，有点味儿，洗了一把才给他们的。” 奶奶信了，想着临别时老姊妹们的交代，斟酌着开口道：“酒啊。” 安酒一听这非比寻常的语气，顿时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了。 没想到躲过了那边，躲不过这边。 她硬着头皮说：“啊？” 奶奶顺势坐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合在手掌中间，一下一下拍着，嘴巴张张合合，纠结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安酒顶不住想主动表明立场的时候，奶奶率先开口了。 “奶奶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还太小，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要是能成当然好，但要是不成，咱也随意，只要我们越来越好，以后总会出现更好的男人。” 安酒尬笑着，正要说话，余光里忽然看到肩膀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奶奶不知道啊，继续往下说着：“哪怕溥队长再好，我们也别上赶着，另外奶奶还得跟你说个秘密。 “以前我还在楼下工作的时候，听同事说她见过一个有本事的女领导，家里一共有三个老公，大老公二老公小老公，哪个听话就带哪个出门，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 “你说要是你有能力，啥样的男的找不着？就哪怕是现在，只要奶奶出去说一声跟了咱们家管吃管喝，那男人们多的得在门前排队！” ——奶奶，您别说了，汗流浃背了…… 奶奶见安酒鼻尖、额头上都是汗，顺口道：“怎么还热起来了？快把汗擦擦。” 安酒：敢动吗她，奶奶，您可知道溥淮就在现场啊！！！ 安酒目不斜视，尽量语气平静地说：“那两孩子手劲小，不小心就把煤加多了，没事，奶奶这两天生意怎么样？” 她转移话题的语气太生硬，就连奶奶都看出来了。 “少给我转移话题，生意好不好的，你就在家里还能不知道？” 安酒：……也对。 可那是傀儡，不是她本人啊！ 溥淮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别打岔，让奶奶继续说。” 别了吧还是…… 安酒的暗示奶奶根本没看，今晚她势必要把事情说个清楚。 “蜂巢里权利至上，48楼更是，假如没权，有粮也是好的，这年头能吃饱肚子就是本事，更别说如今我们还开了个小餐厅，天天挣贡献值。 “奶奶和你说句实话，自打溥队长不怎么来咱家了，就有好几个小伙子悄悄来探口风，想上咱家门。 “48楼这才多大点啊，等天暖和了，大家有活干能挣到贡献值，我们的生意肯定更好做，到时候知道你的人就更多！ “我本来想着要是以后你长大了，和溥队长在一块也挺好，毕竟邻里邻居住着，也挺知根知底，但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中间变数太多，可谁曾想来的这么快？！” 奶奶长长叹息，摇着头很惋惜。 “溥队长的确是个好人，模样不算顶好吧，起码也挺周正，主要对你是真好……算了，你俩不成就不成吧，但人帮咱的事，得牢牢记在心里，不能忘。 “一码是一码，你也摆正心态，别强求，也别到时候见了面给人家甩脸子，溥队长没干啥对不起我们的事，倒是我们欠了他很多，知道了没？” 安酒乖乖点头，“知道了。” 奶奶满意，“至于那些上门的小伙子，你别搭理就行了，好好干自己的事，我来处理。我家小酒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搞什么感情……” 话是这么说，可架不住对方倒贴啊。 姑娘年轻、长得好、能干、家里吃喝不愁，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 而且她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跟在小酒身边，万一一个没看到，那群小伙子们就扑上去了呢？ 就像老姊妹们说的，得天天提醒，免得小酒因为年少不懂，被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那才叫怄死……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可气氛依旧是严峻的。 安酒看看紧皱着眉头的奶奶，再看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溥淮，无语地仰头望天。 呼—— 她几乎已经能预料到了，未来的日子，不要太精彩。 “奶奶，先做点饭吧，我听饿了。” 第430章 暂时往后拖 奶奶发觉自己还是多想了。 念叨了大半天，结果小酒脑子里只有干饭这件事，还感情呢，恐怕还不如大肘子香…… 这么一想，她心情大好，拍拍手起身。 “行，奶奶给你做饭去，一个大肘子够不够？” “够！” 送走奶奶，安酒的视线转向溥淮。 这么一打量，她顿时惊讶道：“你长大了！” 原先溥淮只有她食指那么高，几天不见，他的身高居然可以从指尖到掌根了！ 另外身体的颜色变成瓷白，整体看上去肩宽腰细腿又长。 只不过…… 安酒纳闷，“你哪来的新衣服？” “自己动手缝。”溥淮跳在床上。 安酒又问：“你还会针线活？” “慢慢摩挲学来的。” 虽然溥淮面无表情，看着心情不太好，可还是有问必答。 安酒知道他因为奶奶的话情绪低不好，想想后，还是开口解释道： “奶奶应该是在吓唬我，我可从来没见到什么小伙子，别多想，而且我暂时也……” “我知道。”溥淮偏过头去，目光轻轻落在炉火上，“再说现在的我也没资格要求什么。” “那倒也不至于……”安酒尬笑着。 心想他回来的可真是巧啊，刚好赶上奶奶吹牛皮吐槽，这下好了，刺激到了吧？ 奶奶也不知道里面的芯子换了人，估计还因溥队长的日渐生疏感到伤心嘞。 溥淮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两人安静了好一阵。 直到奶奶做饭的香味，顺着门口飘进来。 他才说道：“在那边一切顺利？” 安酒后仰躺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幽幽道:“顺利是顺利，就是还挺牵挂族长的，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溥淮敏锐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和我说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离开的时候……”安酒翻过身，和他面对面细说着。 目前只有溥淮知道她能跟着别人去异世，在那边的经历和心理感受，也只能和他谈谈疏解了。 溥淮听得认真，“从你的字里行间中，我感觉这位族长很孤单？” “嗯嗯，不是一般的孤独，很可能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了，”安酒有些不忍，“我真心希望红蛋能孵化出来。” “会的。” “真的吗？” “嗯，一定会的。” 溥淮学着她的样子躺在枕头上，眼神像望着虚无，嗓音也轻得像羽毛。 “连我都能获得新生，一直留有希望的他也会如愿。” 安酒眨眨眼，他身上的某种气息和族长好相似，原来每个人内心都是孤独的。 这时溥淮转头看过来，突然道：“奶奶也能随意进出空间吗？” 他怎么知道？ 安酒下意识回答：“暂时还不行，等什么时候有空闲——” “那就先不急，”溥淮看似淡定的说，“尽量往后拖一段时间。” “为什么？” “估计明天你就得下矿去了，万一奶奶不知情跟过去怎么办？要是被人看到的话，私自带人事小，暴露你有个人空间事大。” “说的也有道理……” 可安酒怎么觉得他像是在找借口？ 不会是怕以现在这种状态见到奶奶吧？ 面对安酒狐疑的眼神，溥淮淡定回视，眼神坦荡，像是没有任何为自己考虑的小心思。 “好吧，进空间的事等以后再说。”反正一时半会物资也吃不完。 溥淮终于勾了下唇，他滑下枕头，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拽着被子把自己盖好。 “我先睡会儿，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有点挺不住了。” 安酒担心他在这里睡不好，“要不你还是回空间睡？一会儿奶奶回来，我们说话会打扰你。” 溥淮本已经昏昏欲睡，闻言睁开眼，“你是不把我床扔了？” “…有这事？” 但其实安酒已经开始心虚。 当时收集物资时空间不够用，为了减负嘛，为了腾地方嘛…… 不用她细说，溥淮已经心领神会，“所以我回去也是打地铺，倒不如在这里暖和些。” 他闭上眼，很快睡去了。 安酒没什么事做，忽的想起自己还没查看这次的收获。 躺平同样闭眼后，她“飞奔”到闪烁的空间外，轻碰之后，第一则消息跳了出来。 第431章 族长的礼物 【影子随行：熟练度+两颗星】 【注：随行范围+100米，当前范围为150米】 【获得技能：跑得慢怎么了】 【技能介绍：虽然你看似跑不快，但就是十分巧合的，总能比目标快一步~（可选择任意物品当做目标）】 【该技能为主动技能，触发后将持续24小时，冷却时间同为24小时（请谨慎使用）】 很好，获得了一项新技能。 安酒满意点头，一一关闭后，看向最后一个跳出来的提示。 【来自族长的礼物：便携式克莱因水龙头】 【物品描述：体积小，手感舒适，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式铜制水龙头，但，它内存极大，可以无限量储存水资源】 【注意：需自发储存水资源】 随着她看完这则消息，一个金黄色的水龙头出现在掌心。 入手微凉，不大，刚好能握住。 上面有使用过的刮痕，但出水口是干干净净的。 安酒转动开关，里面发出空空的吸水声。 该往哪装水？ 没有入水口，也没有使用说明。 不过应该不会太难。 轻声下床，安酒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往里面倒满水，然后试着把水龙头的底部插进水里。 水龙头上金光闪过，杯子里的水一秒消失。 ……这么快吗？ 安酒转动开关，这次从出水口流出细细一股水，等满杯的时候，水龙头里面再次响起空空的声音。 她端起来杯子闻了一下，没有异味，口感也没有变化。 太好了，以后不用再愁水资源的事了！ 如果到了异世，她也可以尽情收集饮用水，而且还不用担心占用空间面积！ 族长……谢谢。 在异世时，安酒用的是自己空间里的水，完全忘了平日里族长是怎么解决用水问题的。 就连给族长收集物资，也因为担心海底的瓶装饮用水可能会变质而放弃。 如今一看，族长果然有自己的办法。 比如眼前这个克莱因水龙头。 上面留有使用痕迹，说明是族长正在使用、或是曾经使用过的。 看来他没有生气。 安酒的心情开始放晴，把玩几圈水龙头后，开始着手转移家里的水资源。 小餐厅需水量大，家里的白桶时刻都保持着满水状态。 屋里又生着炉子，这一冬天都没见里面的水结冰，更别提现在冬季已经过去，气候一天比一天暖和。 打开盖子，安酒把水龙头擦洗干净，比划一下深度后，干脆直接丢进去。 水龙头上再次闪过金光，桶里的水位肉眼可见的向下降。 满满一桶水，十几秒的时间就吸收干净了。 溥淮之前说过，蜂巢很快会迎来因高级晶矿而起的战争，他的建议是手里不要留贡献值。 虽然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发生，但高级晶石的重要性，从官方严苛的管理上就能看出来。 抢夺战只要一开始，物资势必会紧张，最终倒霉的不还是她们这些低等公民？ 手里要是还有贡献值，到时候只怕连东西都买不到…… 如今她空间里的物资是充足的，唯一缺少了饮用水，克莱因水龙头，刚好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她也可以借用小餐厅的名头，多买些水回来。 克莱因水龙头内存极大，能无限量存水，就算把所有贡献值全用在买水上，也没问题。 另外还有一件事很急的事，就是她得尽快下矿了，要赶在抢夺战发生之前，尽量多吸收几块晶石，不然等到时候扣除掉奶奶进空间需要的五百面积，就只剩下两百多了。 虽然看着不少，可还要收集物资，就这么点面积，但凡遇到个资源丰富的异世界，就只能眼巴巴瞅着干着急了。 现在不努力，用时方恨小。 安酒边思考边穿上羽绒服，把拉锁拽到最高，拉着水桶出门去买水——下矿这事得等通知，现在先囤水。 水房外。 她看着桶里慢慢涨高的水位，很想把水龙头扔进去。 可惜她控制不了水龙头的吸收速度，也不能隔空收回空间，被发现了容易出事，只能一趟趟来回跑。 工作人员人都要麻了。 屁股刚坐在凳子上没歇一会儿，玻璃就又被敲响，抬头一看，顿时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刚打了一桶水？” “倒霉，坐电梯没抓稳，撒了，不过今天得多打几桶水，店里用的多。”安酒笑眯眯地把握在手里的东西递进去，“麻烦你了，要不你帮我计费，我自己拿水管？” 工作人员正要横眼，余光却看到她推进来一个圆圆的铁盒，仔细一瞅，哟，这不是红烧肉罐头吗！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收到礼！ 工作人员眸光闪烁了下，面上没变化，甚至也没多看一眼罐头，只不耐烦地挑着下巴，“行了，自己拿着水管去接吧，接完了进来刷识别码就行，别打扰我，我得午休了。” 见目的达成，安酒也不计较他的态度，拉着水管走到门口放在桶边。 开始计费出水后，安酒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觉的工作人员眼睛是眯着的，正隔着睫毛间隙盯着她。 看来送礼也不是对任何人都好使…… 安酒收回视线，彻底打消把水龙头丢进去的想法。 不过罐头不能白送，送完这桶，半小时后再来！ 囤水的第二天，安酒就收到了下矿的消息。 临走之前，她和奶奶打了招呼，要是晚上没见她回来，不用着急。 “但如果外人问起，奶奶你就说我回家了，其他的不用说，一问三不知就行。” 奶奶嘱咐道：“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平安安回来！” “知道了。”安酒正要出门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奶奶你记得今天去接一桶水回来，水桶空了。” “不是昨天刚打了一桶？”奶奶回头看了一眼，“行，我一会儿就去，你路上慢点！” 安酒比了个ok，关上门离开。 如今天气暖和了，平台上又开始有居民出没。 大家都在等着新一年的开工会，为了抢占前排，他们早早就来这里找好位置坐下。 但今年又和以往不同——这个冬天没怎么挨过饿。 安酒要去坐电梯下楼，自然是要从他们面前经过的。 如今她经历过几个异世，已经不是当初初来乍到时那样胆怯，只敢暗中打量，免得惹祸上身的小姑娘了。 她淡定自若的从他们的注视中走过。 等电梯上来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你是不去上班啊？” 安酒垂眸看去，从没见过这人。 见她不欲搭理自己，中年男人又说，“我这一冬天总去你奶奶那吃饭，你很少露面，没见过我也正常，但是你奶奶知道。” 安酒又看了他一眼。 他笑着说：“我约莫着你就是安奶奶的孙女，就是和你打个招呼，你别怕，是去上班吧？真好啊，不像我们，还得在这守着……电梯到了，你快忙去吧，注意安全。” 他一直对着安酒摆手，直到楼板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你认识？” 当听到溥淮低沉的声音时，安酒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肩膀上。 “你怎么长个子不长体重？还是轻飘飘的。” 她都没有察觉到。 “这个不重要。”溥淮捏了捏她的耳垂，“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不，他说总去奶奶那吃饭，估计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才主动和我搭话的吧。你睡了好久。” 从昨天下午到今早，他一直都在睡觉。 昨晚安酒怕睡觉翻身压到他，就把他收回空间，找了几件软和的衣服给他当床。 把他捧起来的时候，他都没醒，要是凑得近些，还能听到他轻微的打鼾声。 可把她给萌到了，暗中撸了好几把小脸蛋。 “这几天太累了。”溥淮揉揉脖子，见她反应正常，没再继续追问。 “辛苦了。”安酒说，“我想着今晚在下面过夜，再多收集点晶石，扩大面积。” 第432章 熟悉的节奏 溥淮摇头，“恐怕不行。” “怎么？难道下面有情况？”安酒想来想去，认为只有这种可能。 上次完不成任务会被留在矿下，现在这招不管用了？ “差不多，现在所有人完工后不许留在下面，收工的时候有巡检巡查。” 溥淮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矿下，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很清楚。 安酒感到可惜。 不能过夜，就意味着她将少吸收很多晶石，那可是实打实的空间面积啊！而且还会少很多护盾值，这可是她用来保命的东西！ “你准时下班回家，下面有我在。”溥淮安慰道。 这时电梯进来了陌生人，安酒没再回答，但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庆幸。 如果不是溥淮，空间面积不会上涨得这么快。 跟着导航一路顺畅的抵达目的地。 带队的负责人依旧是孔六，下矿的人也依旧是那么多。 大家都是老手，不用指挥，很熟练的排队进传送门。 到了矿下，也自动组成六人一组，选择矿洞快速往里走。 安酒站队的动作稍微慢了那么一丢丢，队友们就已经先一步离开，进了矿洞更是用跑的。 也不注意脚步声，噔噔噔噔的往前冲。 安酒：这不刚好便宜了她？ 头灯在周边的青石壁上扫过，异物正包围过来。 溥淮出现在地面上，脚踩着碎石，借着光开始寻找晶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很好，熟悉的节奏又回来了。 安酒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期待着即将占据通道的异物们。 来吧，来的越多越好！ 【击败晶石衍生物，空间护盾值+3……】 通道里，安酒和溥淮两人全都“疯了”，一个杀红了眼，一个捡红了眼。 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收集更多资源，两人全都拼了。 等安酒掐着时间赶到葫芦矿底的时候，众工友已经开干了，她赶紧从负责人那领取新工具，跟着指引走到新的工作区域里。 起初，她忙着赶进度，没留意周围工友都长什么样，但某次直起腰，舒缓腰椎不适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有人看了自己一眼。 她顺着看了过去——额……怎么是邻居溥队长？ 虽说她早就从溥淮那知道，替身溥队长的出现，是为了给霆百集团定位高级矿区，可这么长时间过去，无论是原身溥淮，还是现在的替身溥队长，碰面还是第一次。 葫芦矿底宽大辽阔，里面聚集着无数工友，大家各自头顶一束光，光柱横过来竖过去，别说找人，不被晃瞎眼睛就不错了。 能遇到纯看运气。 当然，现在运气来了…… 正在安酒考虑要不要说话，或者是打个招呼维持以往的亲近关系，就见溥队长冷漠的收回目光，一副并不认识她的表情。 “……” 正好，她也不想和替代品表现的太近，不然容易露出破绽。 休息好后，她继续向下挖矿。 换了新的工具，凿壁石的工作变得简单轻松，在头灯集聚的光照下，壁石呈现出清透的颜色，而且从深处折射出无数细小的反光点。 看来下面都是高级晶石…… 安酒有些激动，怪不得官方这么急切的催着让他们快干，原来下面的晶石资源更多！ 到时候就算是她没法接触到晶石，也有没人能发现的溥淮帮忙！ 空间面积会成倍上涨！ 有了目标后，安酒一路认真干活到下班。 “交工具了！所有人站在红线旁边，不许擅自乱走！” 巡检手持小蜜蜂，用最大音量安排大家有序离开。 没办法，安酒只能跟在前人身后往外走。 旁边另一支队伍走得更快，不一会儿就看不到溥队长的身影了。 安酒收回视线，跟着队伍往前走，她和溥淮事先约定好了，今晚溥淮要留在矿下过夜，她安心回家。 上交安全帽和工衣后，领取今日报酬，她坐电梯来到一楼，拐进大超市，准备买点矿泉水存在空间里。 排队结账的时候，刚好看到溥队长推着满满的购物车从后面走过。 安酒往车里瞟了一眼，居然全都是辣条、果冻、糖、面包之类的零食。 ……溥淮可从来不爱吃这些东西，看来无论再怎么像，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把两提矿泉水袋子上下绑起，左右手各拎着这么一提结账出门。 等上了专用电梯，手中的两提水便收进空间。 回到家，奶奶很意外，“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是出啥事吗？” 安酒解释道：“我以为完不成工作会被留下，怕你担心就提前说一声，但赶在下班前干完活了，我就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奶奶知道她的饭量，又累一天，收拾一大堆东西，打算去对面的小厨房里多做点。 安酒把水桶里的水收掉，趁着做饭的时间，跑到楼下去买水。 工作人员见是她来，伸手指指水管，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但只要给她行了方便，没有限制她买水，什么态度不态度的，完全不重要。 等到了晚上，安酒躺在床上查看现有的空间面积。 【当前面积：808立方米】 【当前空间血槽值：4373（可自动回复）】 溥淮杀不了异物，但他可以捡晶石，目前面积还在往上涨。 这一晚过去，应该能突破一千大关。 至于给奶奶开通权限的事……可以往后再放放，眼看着马上就要凿穿最后一层壁石，要是运气够好的话，溥淮就不用来回跑着去吸收晶石了。 那下面的晶石足够他用，快速生长只是时间问题。 但她想，大量晶石出现的前后几天，就可能是抢夺资源战开始的时间。 高级晶石对于两个集团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目前她已知的，就只有晶石可当空间使用这一件事，可这也不是两大集团开战的主要原因吧？ 而且还安插卧底，蛰伏多年只为向自己的集团提供高级晶矿的位置。 还有一点，就连蜂巢官方的领导人，也在暗处收买高级晶石…… 安酒直视着黑暗。 这里面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但却和性命挂钩的关键作用…… 第433章 福利通知 好在之后几天，她一直都能收到下矿信息。 组队时，大家自主找到脸熟、但不认识的人当队友，走进矿洞便一路狂奔着往前，丝毫不在意声音太大会吸引来异物。 他们已经十分熟悉矿下的通道，知道能赶在异物出现之前，跑进专用通道里。 至于最后面的人会不会被堵，那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了。 哪怕后面骂到了八辈祖宗，他们也完全不在乎。 不过他们什么都没听到，因为安酒心中满是感谢，给了她迟到的借口不说，还帮她叫出异物。 这不是一群大好人是什么？！ 活该他们上天堂！ 安酒左右开弓，一锤一个小异物，血槽值提升的数字不断在眼前飘红。 她简直像打了肾上腺素，一路杀穿不说，走到尽头还要回头再杀回去。 异物身子一顿，居然从它们只有五个凹坑的脸上看到了惊慌。 下一秒，一群异物动作既快又慢的，四肢咔咔作响着就要往壁石里钻。 “想跑？”安酒手持双锤悄无声息出现在它们身后，“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吧？” 手起锤落。 血槽值+3。 可能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吧。 安酒眯眼望着壁石深处的异物，幽幽叹息，不出来？那她走了。 就在安酒以为这几天就能凿穿最后一层的时候，下面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壁石。 十分之坚固，全力一锤下去，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小坑。 她抬头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捂着发麻的虎口，看来都遇到同样的问题。 汇报给巡检后，对方不信，自己亲手上手后老实了。 “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是！” “知道了，你们先干着，我看看能不能调来别的工具。” 可这层东西根本凿不动，硬凿伤得只能是自己。 除了几个听话的硬干之外，大部分人都原地休息。 巡检环视一圈，最终也没说什么，转头回去找领导请示去了。 等他离开，之前干活的几人也都丢下工具，学着众人的样子坐下休息。 别看巡检不在，整个葫芦矿底依旧是安静的很，没人说话——大家都在无声的互相观察。 这种情况下，谁敢独自离开钻矿洞解决三急？ 先忍着吧。 好在巡检回来的速度很快，且一到位就宣布提前下班。 “这就下班了？那薪水——” “当然是按半天发，行了，上去找你们带队的负责人领取。” 众人起身，排着队往外走。 本以为只有今天放这半天假，谁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所有人都没收到下矿通知。 安酒干着急也没用。 不过好在溥淮在矿下，她隔三差五都能收到空间面积提升的消息，那份焦灼感才有所减少。 她没空休息，拉着水桶上下跑，疯狂囤水。 每当听到熟悉的轱辘声靠近，工作人员就懒洋洋的翻转脑袋。 他发现，只要安酒来，就有借口多睡一阵，包括有时候要是有私事要做，还能趁着她接水的时候，离开岗位去处理。 而安酒也很懂事的从来不问，一直等到他回来，才拉着满满一桶水离开。 对此，工作人员十分满意，从没检查过具体支付了多少水费——反正就这么一大桶，能装多少水还不是固定的。 安酒返回48楼，还没等出电梯呢，就看到外面聚集了一群人。 杨学真管理员站在台子上，低头看着虚拟手表，像是有事情要宣布。 她赶紧走出电梯，拉着水桶站在人堆里。 “咳，人都到齐了吧，现在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有兴趣的公民可以举手报名——” 杨学真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高高举起手来。 “先放下，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我今天接到上面发来的福利通知，说检测到某个地方生长出果实了，已经进入成熟期，这些果子官方决定当福利发放，挖多挖少都归自己，一个都不用上交。 “但是！这趟外出存在风险，需要后果自负，你们好好考虑，要是有想去的，现在就可以举手报名了。” 大家有些犹豫。 有人问道：“是啥样的风险啊？” 杨学真面朝提问者，“我无法确定，可能来自天气，也可能来自你们自己……毕竟只要是外出，就一定存在危险。” 这么一说，大家便了然的回想起暴雨季的事情。 管理员说的也对。 有关抢夺资源的事，哪个不得发发狠。 “我报名！” 随着这道声音横空出现，众人顿时跟着高举起手。 “我也报名！” “还有我，管理员。” “我们也去！” 杨学真点头，“好，准备去的明天早上六点，来这里排队等我。现在你们可以解散了。” 闻言，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边小声嘟囔这件事，边往回走。 安酒拉着水桶跟在后面，随便听了两耳朵，发现他们在组队——看来大家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刚到家，奶奶就叫她到小餐厅。 推门进去，阿玲和奶奶们都在里面坐着。 大家表情严肃，中间给她留了个空位。 等安酒坐下，奶奶便开口道：“管理员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吧？有没有去的想法？” 阿玲咬紧下唇，“不管危不危险，我都得去，家里一口存粮都没有，我心里没底。” 其他奶奶们也跟着面露愁容。 “家家都这样，没粮食真不行啊，天天都在愁明天咋办，这段时间要不是来你这里蹭口吃的喝的，早就软的起不来床了，难得能有这么一次机会，我们肯定得去。” “这我还能不知道吗，”奶奶叹息，“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哪能忘本，家里多点粮食心里踏实，小酒。” 安酒挺直腰背，“嗯，我也去。” 奶奶点头，“除了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以外，大家都去，人多力量大，而且看着也唬人，要是有人想来找事，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闻言大家笑出了声，紧绷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奶奶翻找出小厨房里所有能用的家伙式，一字排开摆在地上。 “主要是工具，只要挖的够快，收获的果子就肯定能翻倍。” 第434章 和张老板的约定 安酒表示同意，“我可以去楼下的小超市里租几个铁锹回来。” 有合适的工具肯定能事半功倍。 获得食物的机会在蜂巢里太难得了，哪怕她现在空间里有很多物资，也不应错过这样的机会。 况且，奶奶很心动。 她很想通过自己的双手，为这个家获取一些食物。 这是和做生意、挣贡献值不一样的成就感。 安酒很理解奶奶的想法，只鼓励，不拒绝，这样奶奶才会越来越有自信，更有活力。 这时阿玲犹豫着说：“小酒，其实我觉得用炉钩也能挖，要不还是你们租吧，不用考虑我了。” 几个奶奶也都赶紧表示自己用不着铁锹。 “不就是出点力气吗，我们一冬天啥都没干，正憋屈着没地方使劲呢哈哈！” 安酒便明白了大家这是囊中羞涩，没贡献值租。 她爽快应下，“只要有用的就行，没必要非得花这份冤枉钱。” “那可不，我就说小酒这孩子会过日子！” “地瓜秧，你这就是福气啊，我们羡慕不来的！” 奶奶被哄得牙不见眼，乐呵呵的笑着不应声。 由于明天得起早，又聊了一会儿，也都起身回家了。 安酒和奶奶打过招呼，穿上羽绒服坐电梯去28楼。 财路通小商店门口的立牌亮着一圈小彩灯，透过玻璃，能看到坐在款台后面的张老板，手支着下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每次来都差不多是这副模样。 安酒推门进去，挂在门后的风铃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欢迎，随便挑随便看，喜欢就买，日子过得本来就苦，没必要亏待自己。” 张老板闭着眼，熟练吐出一段话。 安酒径直走到款台，“张老板，谈一门小生意呗。” 他睁开一只眼看了看，继而又睁开另外一只眼，随后坐直身体，“不错不错，详细说说。” “租五把铁锹。” “租啊？虽说我一般都是卖……租也行！但是先说好，我得收押金。” 安酒幽幽道：“就是因为买不起，才想着租嘛，租的话费用是多少？” “你这衣着打扮看着也不像啊，放心吧，不贵，给你便宜点算，这个数就行。”张老板笑嘻嘻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贡献值？加上押金？成交。” 一把铁锹连十个贡献值都用不到，算起来还真不贵，而且还没把磨损算在里面，这让安酒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张老板比她还愣，“我哪说——” 见他要反悔，安酒赶紧堵住他的话，“你能弄来比超市还便宜的矿泉水吗？要是价格合适，我买一千贡献值的量。” “我、这、那当然能了！”张老板彻底来了精神，“你确定要？” “嗯，人多，喝的也快，要是你这儿便宜，我就不从超市买了，当然前提得货好价格优惠，不然我宁愿去大超市采买。” “诶别介！都是一样的货源！只要你要的多，我可以给你便宜啊！” 张老板难得遇到一笔大生意，怎么可能让贡献值跑了。 他当即走出款台，领安酒去看水，“是要这种的不？” 安酒装作回忆了一会儿，点头道：“对，就这个牌子，现在有货吗？” “不多呀，店里现在只有两件，你知道的，冬天刚过去，大家不怎么消费，我也不敢进太多货，你确定要的话，我这就安排进货了。” 张老板是真的怕这单生意黄了，又补充道：“这样，要是你确定要一千的货，等付完尾款，今天租铁锹的费用就免了！” 安酒：“免费倒是没必要，送几件水吧。” 租金才五十，水的价值可比它高，而且一面是急着往外花的虚拟货币，一面是正在囤的资源，孰轻孰重，很好判断嘛。 张老板略一犹豫，“行！这都是小事，送了！” 两人又谈了谈价格，约定好三天后过来取一部分货。 安酒付完120贡献值后，扛着五把铁锹、拎着两提水回家。 奶奶已经做好饭菜，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即打开房门，“怎么买了这么多？” “不多，都租的。”安酒避开奶奶的手，把铁锹放进小厨房。 这里刚做完饭，屋子里香喷喷的。 今儿虽然是大太阳，可也把外面的雪给化了，体感温度总觉得比下雪天还冷。 要是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然后窝在炉子旁烤火，那可真是一件享受事~ 安酒洗手坐在桌边，端起碗吃饭。 奶奶给她夹了肉，又问：“贵不贵？” “不贵，才五十，里面还包括押金，”安酒算着账，“等明天多挖点，这点贡献值就花值了。” 哪怕只能挖一购物袋，价值也远超五十贡献值。 奶奶想通后也就不纠结这点贡献值的事了，她先放筷子，准备多找几个结实的袋子，等着明天装果实用。 这种小事安酒从不插手，好让奶奶有事做，免得她胡思乱想，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付出太少而情绪低落。 把碗洗完，她简单活动活动，等奶奶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收拾出来后，两人早早就上床睡觉。 别看家里连个表都没有，却总能在最合适的时间起床。 “你再在被子里躺一会儿，等奶奶把炉子生起来，家里暖和了再出来。” 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奶奶心疼的很，哪怕自己早点起床生火，也不能让孙女挨了冻。 安酒本就睡得迷迷糊糊，闻言把脸埋在暖洋洋的被子里，闭上眼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屋里暖和起来，她才被奶奶叫起床。 “今天可能得去一天，多吃点，一会儿我再准备点干粮背上，到那边饿了也有的吃。” 奶奶让她先吃，自己忙着和面准备烙饼。 “再放点糖吧，好吃。” 而且糖饼还能快速补充能量，味道还好。 安酒从空间取出保温桶和大号的保温杯，一个准备装饼，一个往里面灌满了热水。 吃饱饭后，她接过奶奶烙饼的活儿，让奶奶赶紧吃饭。 五点四十五，门外传来阿玲她们的声音：“大姨，你和小酒准备好了没？时间快到了，我们早点过去排队。” 第435章 采集果实 “这就来了！”奶奶拉长嗓音回道，又对安酒说，“给那俩孩子拿出来几张，不然她们得饿一天。” “欸，知道了。” 安酒又从空间取出一个上下两层的保温饭盒，把新出锅的糖饼放在上层，下面放了奶奶煮的肉粥，盖好盖子，等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再送过去。 奶奶舍不得把还烧得旺盛的炉火熄灭，铲起倒进小厨房的炉子里，让阿玲把两个孩子放在这儿，到时候一锁小铁门，暖和还安全。 阿玲怕俩孩子捣乱，把屋子里的东西弄坏，说什么都不肯。 两孩子倒是愿意，可还是听母亲的话，摇头拒绝。 见劝不动，奶奶也就不说了，只让她收下饭盒，“不是给你的，给俩孩子吃的，刚烙的糖饼和肉粥，热乎乎的吃进肚子里对身体好！” 爱总是向下的，阿玲看着自己的一对孩子，拒绝的话实在没法说出口。 把他们安顿在家，反锁好门，一行人赶紧往平台区走。 按照48楼公民们的习惯，五点、甚至半夜就有人过来占位置了，安酒她们这个点到已经晚了，根本挤不进去。 她们只能站在外围。 其中一个奶奶悔地拍大腿，“早知道我昨天晚上不睡了，就在这里守着！这要是限制人数可怎么办？” “没事，别怕，昨天管理员不是说了，谁都可以报名，不限制。”安酒安慰了几句。 刚好这时前面的人群躁动起来，有人高喊着管理员来了。 现场气氛顿时被点燃，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炽热激动。 “全体安静！” 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上空，像针扎进耳膜。 安酒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耳朵。 “现在，所有人排好队，等传送门形成后，有序、依次地走进去！等到了那边，按照顺序上车，期间不要乱吵乱闹，谁要是不按照规定来，直接遣返回来！不用在那边挖果实了！” 杨学真的声音传遍整个平台，所有人的耳膜都被震的嗡嗡响。 一听到不听话就会被剥夺资格，每个人都警醒的牢牢闭上嘴巴。 杨学真当场命人准备安装传送门装置。 48楼的人哪见过这东西，一个个稀奇的很，踮起脚尖望过去。 安酒见过孔六安装传送门，知道这种临时的很快就能建好，连一分钟都用不了，杨学真就开始组织公民进去。 当看到活生生的人消失在眼前，哪怕杨学真已经警告过，大家还是忍不住惊呼，感到神奇。 不过这次杨学真什么都没说。 排队进门的速度很快，安酒小声提醒阿玲她们跟紧，不要害怕。 她一手抱着铁锹，一手拉着奶奶，跟在前人的后面，走了进去。 一股寒冷的气息迎面扑来，身上的那些热乎气顿时被吹了个干净，一呼一吸间口鼻处全是白雾。 安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赶紧把衣领拉高，戴上帽子，用围脖遮住下半张脸。 “奶奶，快像我这样围起来。” 奶奶紧跟在她身后，忽地从楼里到了这白茫茫的荒原上，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措和紧张。 ——这……这就出来了？ 正慌张，安酒回头了。 看到她，奶奶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不要慌，我们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把自己包裹好，我们上车。”安酒边跟着前面的人走，边回头安慰从未离开蜂巢这么远的几位奶奶们。 现在她们所在的位置，已经看不到蜂巢大楼了，四周全是白茫茫的积雪，被太阳一晒，表面显现出融化又冻结的冰层。 不远处，十多辆大卡车一字排开，司机和副驾在里面吞云吐雾，看着传送门，以走出来的公民们不同表情为乐。 现场看不到一个指挥，但最前面的大卡车顶上的扩音器在不断的重复着： “依次上车，不要乱，不要说话，人齐后出发。” “依次上车，不要乱，不要说话，人齐后出发……” 48楼的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上这种车，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该怎么用力，也怕用劲大了把车弄坏，他们也赔不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噗通一声翻到里面去。 安酒扶着奶奶，把她的手、脚放在车身上，再用力托起她的大腿，把人送到里面去。 “奶奶你先找个位置坐下，我帮她们上车。” 送完阿玲和其他奶奶，她才跟着上去。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这样既有安全感，又能取暖。 车厢内的人几乎都像她们这样，都有各自的小团队，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安静的等待车子出发。 但他们所在的是第三辆车，后面还有七辆等着上人，中间再因不熟练上车拖延下时间，只觉得屁股越来越冰，双脚都开始发麻了。 安酒和奶奶还好，穿得厚，但阿玲和老姊妹们有些挺不住，冻得嘴唇都有点紫。 “啥时候能出发？” “再不走人都要冻死了。” 她们已经把能穿的都穿上了，可架不住车板凉，越坐着越冷。 “嘘！悄悄站起来缓缓。”安酒也怕奶奶着凉，拉着她站起身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学，悄无声息的甩腿活动。 安酒摘下布包，手伸到里面，从空间里取出几张暖足贴，给每人发了两个。 “这是啥啊？”阿玲轻声问。 “能暖和脚底的。”安酒也轻声回答，“撕开外包装，不用揉，贴在脚底就行。” 她给大家演示了一遍。 过程很简单，她们看看就会。 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大家聚在一起，依次把脱鞋的人围在中间，直到全都贴完。 奶奶感受了一下，惊喜道：“哎哟，还真的暖和了。” “可不是吗，脚下一点都不凉了！”老姊妹们感慨着，“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脚底暖和，身体也就不那么冷了。 又等了两三分钟，车子终于启动，她们赶紧扶好站稳，听着外面车轱辘碾压过积雪的咯吱声，望着无边无际的雪地。 被风卷起的雪粒在空中打着旋，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让她们忍不住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居然能在雪地里长出果实？ 第436章 这是哪? 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没有飞鸟走兽，只有几块突兀的岩石从雪层下露出来。 让看了许久白色的眼睛得到片刻休息。 除了身下汽车的轰鸣声外，外面一片死寂，每一丝空气都似乎被冻结了一般，涌入呼吸道的刺痛，也让安酒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族长。 这种该死的孤寂感…… 太如影随形了！ 安酒蜷起手，塞进奶奶热乎的掌心里。 奶奶看了看她，以为她冷，将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 这种被宝贝的姿势，让安酒有些低落的心情好转了些。 她回来了，那些都过去了…… 安酒的目光虚放在外面的雪原上，似乎什么都在想，又似乎脑袋一片空白。 她感觉心脏里面有一个针尖大小的黑洞，不是向内吸收，是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发散出让人难过的孤寂感。 她想抓住什么，却又不知道抓什么，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抓狂。 族长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的缺口。 要是……溥淮在就好了…… 她忍不住这么想。 接着又摇摇头，用理智说道：溥淮得在矿下收集晶石，这件事更重要。 情绪她可以处理，不能影响空间面积增长。 这是他们三人活下去的资本。 安酒闭上眼，为了避免被情绪操控，转移注意力，开始整理空间。 大卡车持续开了两个小时后，终于有减速的苗头。 也是从这里开始，外面的冰天雪地消失了，入目的是褐色大地。 气温也一下变得温暖起来。 车厢里众人本被冻的嘴唇发紫，也慢慢缓和，身体开始舒展。 大家望着这稀奇的一幕，没想到荒原上还有一片地方没有积雪。 这么看来，这片土地上还真的有可能长果子！ 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摩拳擦掌着调整状态，只等着车一停，就冲下去开挖！ 安酒解开绑铁锹的绳子，自己留了一把，剩下的分给阿玲她们使用。 “这……”她们面面相觑。 “拿着吧，没花贡献值，楼下小老板借给我用的，说只要不弄坏就行。”安酒简单解释了几句，剩下的交给奶奶去说。 一方面，安酒替小酒还当初几位奶奶帮过她们祖孙俩一把的情谊，另一方面，是看不过眼明明只要伸一把手，就能让这群小老太太轻松很多，却还硬挺着冷眼旁观。 没必要，少端着点，多做实事。 她们以为目的地马上就到，却没想到居然又往前开了两个小时。 车上的人都麻了。 这么远的地方，官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难道这里也有官方的人？ 带着满腔疑惑，大家聚集在车尾，望着外面隔三差五就能看到的凹坑。 大的足有篮球场的面积，小的也堪比三个房间连在一起。 有些坑底比较浅，能看到底部，是很不规则的凹陷。 看不到的，谁都不知道下面到底有多深。 但可以在这种坑旁边，看到各式形状的碎石，而且颜色大致相同。 就像从某个大型的石头上砸下来的碎片似的。 这时大卡车不再走直线，左拐右拐，绕过一个个深深凹陷下去的坑洞。 大家怕被甩下去，一个挤一个的往车厢里凑，抓住能固定身体的东西不撒手。 安酒也把奶奶护在身后，远离车尾。 车轱辘不知碾压到了什么，车身左摇右晃，她们站在里面就像被翻炒的瓜子，被这股力量推过来推过去。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 稳住身形后，安酒抬头往来时路看去。 只见焦黑的树干在大地上凌乱横陈，不高，是被拦腰折断的长度，但断口处没了尖锐感。 有的树皮剥落，露出干枯、烧焦的内里。 整片大地上看不到一片树叶，仿佛它们在降临之前就已经被全部烧光。 新鲜的车辙在它们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也蔓延过每一个深坑。 一股荒凉、颓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家忽然都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放缓了。 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和无措，在人群之中流转。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也不敢乱猜，反正就突然安静、老实了下去。 这种情绪，哪怕是眼睛再也看不到了，心灵也在震颤。 就在这个时候，车停了。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有果实？ 开玩笑吧？ 难道是用挖果实当借口，把他们骗过来干别的事？ “所有人，下车！目的地到了！” 无论他们怎么想，扩音器里还是传来了声音。 没办法，人都已经来了，只能下车。 安酒先跳下车，伸手握着奶奶，把她抱下来。 没啥慌的，要是情况不对，直接给奶奶开通权限，收进空间然后跑路就完事了。 这事她熟。 等大家都下来后，很自觉的按照上车时的队伍排列。 这次司机和副驾也下车了，不过不是来指挥，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外面的空地上抽烟。 一直通过扩音器指挥的人终于现身，可见到大家都排了队，一怔之后，咧嘴哈哈笑了。 “还站什么队，去挖果子啊，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这吗？难道还要我带队？行，原地解散！” 大家：“……？” 去哪啊？ 最起码得指明是哪片吧？ 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嗯？ 安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 她们这是……来了哪里？！ 在视野尽头，几百米之外，矗立着一堵令人震撼的数百米高墙，由不明金属构成，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整体。 虽处在背阴面，表面却还是呈现出一种冷峻的质感。 仿佛坚不可摧。 这面高墙向着左右遥远的延伸出去，光凭肉眼完全望不到尽头。 在这面墙体的巨大的阴影下，任何事物都显得十分渺小和不足为道。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难以抑制的震撼。 以至于他们没能及时发现，墙角下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队看守者。 他们穿着威严的制服，怀里抱着特制版原则，目光冷漠而凶悍地扫视着这里。 浑身上下只透出一个信号：不要试图靠近。 安酒的心脏通通直跳。 她刚刚看到了，这些人是从墙里出来的！ 墙上有门！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搞明白了这是哪里。 ——深渊！ 她来到了深渊外围！ 第437章 先挖果实 不知那群守卫中，有没有宋海之？ 当初于罗不是说宋海之被派遣到深渊来了吗？ 他现在还活着吗？ 怀着重重疑问，安酒目光急切的在守卫中寻找。 没有。 这个也不是。 里面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难道他被送去了深渊里面？ 高墙之后到底是什么？！ 没人给她解答，空气中却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小酒……”阿玲凑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我们是不是去那边挖？” 安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高出这里一大截的土地，很平坦，上面长满了焦黑的扭曲枝干。 “应该就是那边，走吧，过去看看。” 安酒她们一动身，其余人便跟了上来。 大家都预测到有可能是那里，其他地方不像是长了果实的样子。 不管怎样，跟着看看。 有个好心的司机大声说：“对，就是那边，找对地方了，赶紧过去吧，多挖多得！” 一听这话，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往过跑。 翻上那片土地，各占领一片区域，挥舞着工具开始挖土。 安酒她们选好位置后，卸下铁锹和袋子就开工。 土地的外壳比她想象中还硬、还脆，就像被烧焦的面包边，嘎嘣嘎嘣的。 撬开表层，里面也是同样的质感。 安酒是顺着不明植物的根往下挖的，如果确定有果实，也应该是长在根梢，现在看不到，应该是挖的太浅。 只是看着这根系焦黑的颜色，不敢确定果实完好。 “看到了！我看到果子了！”奶奶让她停下手，利用手里的小铲子，清理一圈后，撬出来一根手掌那么长的黑棍。 “这就是果子？”安酒疑惑。 “是！肯定是！” 奶奶用铲子边缘在黑棍上轻砍，焦黑的外壳咔咔往下掉，很快露出一层浅浅的红色。 她激动地说：“你看，我就说肯定是果子了！” “我看看中间是啥样的。”安酒接过来，放在地上，用铁锹从中间切断。 她和奶奶各拿起一半，看向切断面。 里面的果肉也是浅红色的，正缓缓渗出乳白的汁水，闻起来没什么味道，用皮肤接触也不痛不痒。 看来真的能吃。 安酒把果子丢进袋子里，搓了搓手掌，用力把铁锹插进土里，脚踩着铁锹边缘，利用身体的重量往下压。 紧握锹柄，努力一撬，掀出来一大块土块。 奶奶探出头，眼睛像雷达般一扫，果断道：“没有。” 安酒便继续往深了挖。 奶奶再看：“有了！” 她抽出铁锹，把这个坑交给奶奶，顺着去挖旁边的植物根部。 这样奶奶捡完第一坑，来她新挖的第二个里捡，她折返到第一个坑里再往深挖，确定没有后再开第三个坑。 两人就这样默契的配合起来。 渐渐的，安酒找到些规律，大致知道果子在地下的生长范围和深度，要是两铲子还没有，就说明这株植物没结果。 她也就不浪费时间，立即到下一个地方去挖。 土地硬，挖的时候得用蛮力，哪怕她戴上手套，指根、虎口也磨出了好几个大水泡。 安酒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戳了戳，没感受到弹弹的组织液，说明水泡已经被挤压破了，稍微有点疼，但不影响她干活。 好不容易把奶奶的身体养好，这种苦力活还是她来干吧。 其实奶奶也不轻松，她得把果实从坚硬的土壤中挖出来，一直重复弯腰、蹲下的动作。 “有收获就不怕辛苦，干就完了！” 奶奶十分兴奋，从土里刨食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美妙，每刨出一个沉甸甸的果子，都能让她嘴角再往上扬一点。 不止是她们高兴，阿玲、老姊妹们，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手里扒拉着，眼睛还四处寻找着，身边的袋子装得满满当当。 只要肯卖力，收获的果子绝对少不了。 物资够多，现场也就没人闹事，大家自己手边的都挖不过来，更没闲工夫去抢占别人的地盘。 更何况这片土地大得很，说不定越往里走果子越多！ 她们这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间也舍不得休息，直到把带来的袋子全都装满。 最后实在没地方装了，就往兜里塞，往帽子里塞。 “都挖的差不多了吧？”指挥站起身，挥手大喊着，“收工了！还得赶路呢，明天再来吧！” 人们抬起头，手指还在土坑里摸索呢。 这副舍不得离开的模样，看的指挥都乐了。 “赶紧上车吧，挖再多你们也背不动，到时候拿不走，还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双手撑着膝盖艰难站起身，扎好袋口，试着甩在身后背起来。 安酒有空间，早之前就和奶奶使过眼色，将大部分果实暗地里收了进去，摆在明面上的，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袋子。 不算多，和其他年轻人比起来，甚至还有点少。 安酒把两个袋子绑在一起，拎了拎袋子重量，蹲下身，让奶奶帮忙抬上肩膀。 往起站的时候，沉甸甸的重量险些把她压趴下。 “放下来，我背一袋！”奶奶心疼的不行，赶忙让她松手，一人一袋。 “没事，”安酒躲避开，“我已经背起来了，不好往下放，等到了车上再说。” 只这么一段路，没必要腾手，累就累吧，忍忍就过去了。 奶奶一手拿着铁锹，一手帮忙扶着，磕磕绊绊的，总算走到了大卡车旁。 费力丢上去后，安酒把奶奶扶上去，让她看着袋子，转身去帮她的老姊妹们把袋子搬回来。 等大家都上了车，全累得瘫倒在袋子上，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现在每个人浑身燥热，脸上的汗一层接一层，等车开动后，感受着迎面刮来的风，还觉得挺舒服。 包括心情也比来时好得多了。 每个人怀里抱着辛苦挖来的粮食，脸上挂着满意的笑，望着高耸入云的围墙，也不觉得有什么压迫感了。 反正在车厢里说话前面的人听不到，大家便放松下来，和同伴三言两语的猜测着这些墙到底是什么作用，以及后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第438章 明天还要挖更多! “我猜后面是一片废墟。” “不一定吧，万一啥都没有呢？” “笑了，要是没东西，干嘛费这么大力气建墙？而且你看看那材质，能便宜吗？” “倒也是……” 安酒把下巴支在袋子口，听着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这里被那些人叫做深渊，具体里面是什么，好像只有高层的人才知道。 奶奶她们也参与进这个话题，互相小声猜着。 但她们的认知里没有深渊这个词，又怎么可能猜到呢？ 问及安酒的时候，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随口说道：“可能是枯竭的海床吧，围墙建的这么高，在当初应该是为了挡住点什么。” 奶奶她们怔愣了下，琢磨了一会儿什么叫海床——可惜这个词也没听说过。 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的直夸安酒说的有道理，觉得她猜的最准。 安酒忍俊不禁，把帽子扣在脑袋上，继续望着直插云霄的高墙。 要是守卫们不存在换班的话，宋海之也许是真的被送到了墙后面。 那边是什么？ 安酒仔细回忆着老教师临别前说的最后一段话—— “深渊是后命名，面积极大，望不到边际，被吸进去的人极少能活着出来。 “危险、恐怖，但又因面积大，且唯一通往陆地的口子，也被特殊材料所制的高墙阻挡，你们是安全的……” 安酒望着远远超过视线范围的高墙，想象不到这唯一的口子到底有多长。 再一想，连出入口都这么大的面积，深渊里面又会是怎样的辽阔？ 她莫名的打了个哆嗦，完全生不起进到里面去的念头。 等车开进冰雪区，气温一下降低了。 她让阿玲和奶奶们围成圈凑在一起，背对着风口取暖，然后从布包里取出保温桶和保温杯。 打开盖子，一股热气刚飘出杯口，就被寒风给卷没了。 奶奶从里面取出早上烙的糖饼，一人分了一张，小声催着大家快吃。 安酒则是取出来几个一次性杯子，每人倒了一杯热水，又能握着取暖，还能缓解口渴。 吃着软和甜滋滋的饼，喝着热乎乎的水，阿玲和奶奶们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份情谊。 一群人埋着头，趁着热乎劲赶紧吃进肚子里，不然凉了容易拉肚子。 尤其眼下车开得快，真疼起来去哪解决？ 好在四个多小时的路程，肠胃没有一点拧着疼的迹象，大卡车也重新回到了先前接她们的初始位置。 司机跳下车，在雪地上安置传送门。 这时头车的扩音器里传来催促他们下车的声音。 众人不敢耽搁，扛着袋子陆续跳下，等门可以使用后，争先恐后地往里走。 人多，一时挤不进去，安酒她们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人少点后，才扛起袋子，依次走了进去。 眼前顿时从刺眼的白，变成黯淡的深色。 她们回到熟悉的蜂巢大楼里了。 家就在前面，每个人都是激动的。 安酒一鼓作气把袋子扛到家，放下后把外衣一脱，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连她都这么累，奶奶就更不用提，换下外衣后也躺上床缓口气。 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忽地转头看着彼此，咧嘴笑得开心。 奶奶：“挖了好多，哈哈。” 安酒：“超多收获，嘿嘿。” 两人：“明天还要挖更多！” 又幸福的傻笑了一阵，她们充满能量了。 翻身下床，奶奶生火，安酒搬来小凳子，解开袋子口，一个个清理果实上厚厚的焦黑外壳。 之后奶奶也搬凳子来帮忙，两人守在炉子旁边，借着火光，边聊天边干活，一派的祥和轻松。 敲开外壳的果肉呈现出粉红的颜色，摸起来有些涩手。 渗出来的汁水沾的满手都是，很像乳液，触感也很清爽。 “小酒，你觉得这果子该怎么吃？”奶奶问。 安酒拿不准，她也从没见过这种果实，反正吃法就那么几种，只要没毒性，可以多试试。 “一会儿和肉炒试试看，或者再炖一个汤。” 去掉外壳后，能吃的果肉缩水了一半，看似有两大袋子，经过这么一处理，就只剩下半袋。 奶奶用温水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把上面的浮尘和黑灰全都洗掉，均匀装进干净的袋子里，放在复制房里。 入夜后那边温度低，还能当冷库用。 安酒把空间里的果子也都取出来，这样就又得了小半袋。 留下五六个准备做菜，剩余的全都洗净放到隔壁。 今天太累，奶奶打算多切点肉。 安酒没当甩手掌柜，淘米煮上后，坐在炉子旁摘菜烧火。 饭还得等一会儿才好，嘴里又闲得慌，她便从空间里取出两盒不同口味的牛奶，原味给奶奶，自己喝巧克力味道的。 奶奶念叨着马上就要吃饭了，还浪费一盒奶干什么，安酒便忽悠她，说越是累到饿，喝牛奶的效果越好，因为能把里面的营养全都吸收掉。 奶奶半信半疑，接过牛奶盒喝了个干净。 安酒笑眯眯地掏出好多零食，给奶奶嘴里塞了条鱿鱼丝。 “这什么东西？”奶奶惊讶道，“怎么味道怪怪的？有点甜，还有股腥味儿。” “一种海产品，好吃吗？” “好吃，就是有点吃不惯，你留着自己吃吧，别给我了，我等着一会儿吃饭。” 奶奶用胳膊肘轻轻推开她，说什么都不肯再吃。 安酒坐在炉子旁，从身旁的零食堆里拿起一袋酸辣无骨鸡爪，撕开袋子咬得脆骨喀嚓喀嚓响。 吃完的包装袋顺手丢进炉子里烧掉，家里干净又卫生。 之后再来一袋脆香米，辣完了再吃甜，主打一个让舌尖在短时间内，品味到两种极端的味道。 然后再吃根鳕鱼肠中和一下，吸一袋果冻润润喉咙，接着吃起牛板筋。 奶奶本想劝她少吃点零食，可转念又一想，就小酒那饭量，这点根本吃不饱嘛！还是让她高高兴兴地吃吧。 干嘛要当一个让人不快的老太太呢~ 因为只是试菜，没必要浪费太多肉，随便抓两块炒炒得了。 参照往日做菜的时间，约摸着炒熟了，奶奶用筷子夹起一块，递到嘴边。 第439章 坏了，不妙 嚓—— 她小小的咬了一口，咀嚼后用舌尖感受味道。 “什么味啊？”安酒放下手里的辣条，喝水冲掉嘴里的辣味，也想尝尝。 “说不上来，”奶奶没让她动，“不过应该是熟了，吃饭。” “好嘞！”安酒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煤，盖上一半炉盖，盛好米饭准备开吃。 她先夹了一片新菜。 唔，这个味道怎么说，有点像吃竹筒饭里的米，绵软、无味，很寡淡的一种果实。 奶奶一旁说道：“不喜欢吃就吃别的，我吃着还行，留着我吃。” “虽然吧，”安酒咽下嘴里的东西，“味道一般，但能填饱肚子就行呗，以前想吃还吃不上呢。” 就在安酒和奶奶以为这东西没毒性的时候，放下筷子的她们哈欠一个接一个，突然间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子直打架，脑子浆糊般运转费劲。 迷迷糊糊中脱下衣服，两人掀起被子躺下，闭上眼睛一秒昏睡了过去。 她们睡了个昏天黑地，完全不省人事，连第二天有人在走廊里喊话都不知道。 等时间来到中午十点的时候，她们才缓慢地睁开眼睛。 “这一觉睡得可真好啊……” 听到奶奶拉长的声音，安酒缓缓转过头去，闭眼——眼皮像是粘住一秒钟——睁开。 “奶奶……你眼圈怎么黑了？” 奶奶缓缓转过头，眯着眼往后离远了些，说：“你的眼圈……好像也是黑色的。” “啊……？”安酒意识到自己说话语速也似乎很慢。 她起身穿上拖鞋，想去洗脸盆里拿镜子照一下，虽然她很急，自认走得特别快。 但要是按照往日的速度，这么小的家，两步就到，可她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十米，然后还剩下一半距离。 ——坏了，不会是中毒了吧？ 安酒心里咯噔一下，催促自己走得再快一点。 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快到飞起，可还是听到奶奶充满疑惑、语调拉长着问：“就这么短的距离，还用做半天起跑姿势？” 安酒：“……”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 越想快就越慢，那要是她想着慢慢走呢？ 她开始放慢动作，和洗脸盆的距离终于逐渐缩短了。 片刻后，她终于拿到了镜子。 “慢慢”举起来后，颤抖的镜面里出现一张挂着硕大黑眼圈的脸。 “拿来给我看看。”奶奶遥遥伸出手，看着安酒骨头僵硬的走了回来，“你说我脸上也黑了？” “嗯，和我差不多。” 安酒好不容易挪回床上，躺下后就不想再下床。 主要走路实在是太费劲了。 奶奶比对着镜子照好久，趴在安酒身边扒拉她的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表面黑了，还是皮肤里面也跟着黑了？ 虽说奶奶的手控制不好力度，扯得她皮肤有点痛。 最终，奶奶松口气说：“还好，就表层黑，里面没事。” 她躺回床上，两人浑身无力地望着头顶。 “中毒了。”安酒说，“还好吃的不多，不然估计都睡得醒不来了。” 奶奶后悔，“早知道就应该不让你吃，我年纪大了不怕，你还小，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安酒倒是无所谓，因为除了四肢有点乏力外，没感觉到其他不适。 “应该是没处理好，下次再试试别的吃法。” 就像魔芋，再怎么有毒，终究还是能变成一道美味。 安酒深信这果实也有好吃的一面，只是暂时她还没找到合适的处理方法。 她转过头，看向只盖着一半的无烟炉。 还好昨晚填的煤不多，不然就以她们昨晚的状态，毫无知觉就睡嘎了过去。 安酒没让奶奶起床，穿上拖鞋“冲”到炉子旁，熟练地架柴引火。 这时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喊话声：“有没有能起床的？谁能起床吱一声！” 她和奶奶这才迟钝的想起，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们本该去外面挖果子的。 “别急，”安酒保持着一丝冷静，“我们吃的少都起不来床，估计别人现在还睡着呢，不然没必要来问。” 她们食物充足，昨天也只吃了五六个小号的，而且还掺着吃了很多别的食物，相比较起其他物资匮乏的人来说，摄入的毒素算少的。 别人也只会比她们还严重。 果不其然，两人谁都没听到丁路有人回应。 可惜她们现在也无力出门，更别提出去看看老姊妹们怎么样。 “应该没啥大事，”安酒安慰奶奶，“真要有问题，工作人员也没必要来喊话，估计她们就还在睡。” 而且可能全部人都没起来床。 走廊里的工作人员等待片刻后，又喊道：“今日的外出活动取消了，大家好好休息，不用太过担心，最多一天，所有症状就会慢慢好转……” 他重复的声音渐渐远去，安酒从空间里取出饼干和肉脯，和奶奶先把肚子填饱。 除了隔三差五得下床添点煤外，她和奶奶睡了醒，醒了睡。 直到下午，眼睛周围的皮肤才开始渐渐褪去黑色。 安酒保持着抬手指的动作，发现大脑发出的指令，和身体动作即将同步。 “一天时间就这么浪费掉了。”奶奶哀怨道，“算是少挖了两袋子。” 她和安酒彼此搀扶着，像两个腿脚不利索的人，走一步颠三下的出了门。 她们先去看了阿玲，是那俩孩子开的门。 孩子们看起来眼睛又红又肿，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哭出来的。 而阿玲则是眼圈发乌地躺在床上，见来了人，缓缓坐起身，和奶奶有延迟的聊了两句。 原来是阿玲谨慎，没敢给孩子吃果子，自己先吃了一个试毒，结果还真就倒下了。 俩孩子被吓到，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安酒，结果安酒和奶奶也睡得不省人事，哪还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见这边不开门，他们抹着泪跑去找其他奶奶求救，结果也是没一个应声。 这下他们才彻底慌了，哭着喊着跑回家，对母亲又摇又晃，直喊妈妈快醒醒，他们害怕。 好在一个偶然间，他们发现母亲还有呼吸，身体也是温软的。 年纪小，再加上这么一通折腾，又累又怕地缩在阿玲身边就睡着了，直到早上被外面的喊声叫醒。 第440章 全员警戒 “我都说了没事，”阿玲勉强笑着，招手叫来俩孩子，“看到了吧，不止是妈妈生病了，大家都这样，别怕了啊，再过段时间，我就能下床了。” 两个孩子窝在她怀里，悄悄抹着泪点头。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那群大姨咋样。” 亲眼见到阿玲没事，奶奶安心了一点，但又记挂着自己的老姊妹，说了没几句话，就叫安酒搀着，两人一起往外走。 原先觉得很短的走廊，如今用时翻倍。 还没等到门外，奶奶就一个个呼唤起名字来。 “你们怎么样啊？没啥大事吧？现在醒着不？” 好在陆陆续续从铁门后传来回应的声音。 奶奶掰着手指头计数，高高提起的那颗心，随着最后一个老姊妹哼唧的声音，才总算是安全落地。 “好，你们都没事就好，这给我担心的，不亲自过来看看，心里安生不下来啊！” “……没事，你快回去歇着吧，等明天好了，咱们还得一起去挖果子嘞！” 奶奶应了一声，叫上安酒回家。 早上中午都是随便糊弄一口了事，晚上这顿，安酒趁着自己状态不错，煮了一锅方便面。 热汤热面，再加两根香肠，两颗卤蛋，完美解决。 安酒没再往炉子里添煤，担心体内余毒未消，晚上睡太沉醒不来，万一一氧化碳中毒就划不来了。 也怕晚上冷，弄了四个热水袋，提前塞进被子里暖和着。 临睡前，安酒把水浇在火苗上，等火彻底熄灭后，才安心上床睡觉。 “明天应该就能全好了吧？”奶奶不安地问。 “肯定没事。”安酒把两人中间的被子往下压了压，轻声道，“睡吧，明天还得去挖果子呢。” 但可能是昨晚睡眠质量太好，她们虽说是睡着了，可在梦里一直被人追着跑，东躲西藏、担惊受怕，醒来后浑身那叫一个累。 安酒揉着蹦蹦直跳的太阳穴，暗骂这果子的毒性是真恶心啊。 两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昨天还差，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又随便糊弄一顿后，烧点热水，带几个馒头，就当到时候的饭了。 背上布包出门，和阿玲她们相约一起前往平台。 走在路上所看到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没啥精神头，但他们却背着比上次还多的袋子，显然是这次要背更多收获回来。 杨学真管理员这次连面都没出，全权交由手下负责。 等传送门安装好后，大家按照顺序依次进门。 不知是不是吃果子留下的后遗症，总感觉今天的风特别阴冷，一股一股直往骨头缝里吹。 安酒收紧衣领口，低头含胸，紧跟着前面的人往大卡车的方向走。 上车找好背风位置，车马上就出发了。 安酒和奶奶靠在一起，把脸埋在衣领里取暖，一路上安安静静。 等到了目的地，大家陆续下车，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傻眼。 “不是吧，这里也下雪了？” “好厚的一层啊，是昨天一天下的量吗？” 众人望着白雪茫茫的大地，根本找不到那片长有果实的土地在哪。 司机跳下车，手里拿着一把红色小旗，寻找一圈后，把小旗插在某个区域里。 “就这里，你们来挖吧！” 他说完环抱着双臂，快步回到车上。 众人拿着工具走过去，尽量围着小旗周围刨雪。 安酒一铲子下去，想象中铁锹插入雪里的松软感觉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坚硬的回弹将她的手掌震麻了。 “原来只是看着厚，其实只有薄薄一层。”奶奶用手抹开脚下的雪，一两厘米的雪层下，便是焦黑的土壤。 那就轻松多了。 安酒搓搓手，先把积雪清理到一旁去，确认这片土地没被人挖过后，活动活动肩膀就开干。 梆梆的铲土声陆续在这片土地上响起。 别看果实有毒，可总比土块好吃，不就是爱睡觉吗，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随着干活出了汗，安酒感觉精神状态好转，身体也彻底恢复过来。 随着天上那层薄薄的云散去，露出太阳，空气里的温度慢慢上升，脚下的积雪也开始融化。 脚踩上去，白白的雪很快就黑污一团。 就在大家干的热火朝天时，不远处的车门重重关上，踩着急促的脚步声向他们快速靠近。 捕捉到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后，众人纷纷抬起头，只见司机和副驾紧皱着眉，手里拿着武器狂奔而来。 他们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远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众人不解，跟着转头，却看到五六辆相似的大卡车迎面开来。 ——怎么又来人了？ “全员警戒！” 一声厉喝后，司机们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 “谁都不许后退一步！这片土地先到先得，你们享有优先权，现在，继续挖果实！” 大家面面相觑，根本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但在这样的催促下，他们下意识拿起工具，边挖土，边抬头看着迎面开来的大卡车。 他们惴惴不安着，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奶奶蹲在安酒身边，一只手在土里摸索，另一只手抓着袋子口，做出只要发生啥事，抓起来就能跑的预备姿势。 阿玲她们也悄悄靠近过来，现场的气氛开始紧张。 这些车来自霆百集团，安酒可以肯定。 按照司机的说法，这些土地是无主的，谁占了地方就属于谁。 可也要看对方是否原因，尤其本身两个集团就是敌对的。 安酒看了眼奶奶。 要是真发生冲突了，情况危急的时刻，就舍弃一部分物资，把奶奶收进空间……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车内驾驶员的容貌，所有人的情绪紧绷到极限的时候。 一道长长的刹车声响起。 他们终于停下了。 车厢内的公民鱼贯而出。 当看到对方公民的衣着和手中的工具时，大家就明白他们等级也不高，而且也是来挖果子的。 这一下就从内部压力，变成了对外的压力。 ——果子不能让他们都挖了去！ 不用司机催促，安酒这边的人库库就是一顿刨土，自发扩张所占领的地盘。 第441章 冲突对抗 霆百集团的公民见真的从土里挖出果子了，一个个又是激动又是着急，跑到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掏出工具就开始挖。 但选的地方不对，刚好是这边前天挖过的，也就没有收获。 司机过来给他们做好定位，没有上车，抱着武器，同样守在自己公民周围，和安酒这边的司机们面对面站着，无声对抗。 刚开始只有一个，很快其他司机和副驾武装好全身，小跑着赶过来撑场面。 安酒这边的司机们顿时感受到了压力。 人少就算了，装备还没人家好。 真要是打起来，他们绝对输啊！ “站好了，别露怯！” 司机们顿时挺胸抬头，气势汹汹地回瞪过去。 安酒便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打起来的，也就安下心来。 挖了个新坑后，她看向高墙，寻找那扇暗门。 那些守卫难道不是蜂巢的人吗？ 看到霆百集团的人来了，怎么不赶过来撑场子震慑？ 而且双方司机们就当他们不存在，连个眼神都没看一眼。 难道那些守卫们并不管这些，只负责守卫高墙，禁止有人靠近？ 安酒觉得也就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 虽说两个集团水火不容，仇恨颇深，可眼下，司机们内心是不想发生冲突的。 ——他们只是开车的，不是正规在编人员啊！ 谁想送上自己的命？ 看看人家，表面上看似是司机，其实很有可能是某支预备役小队！ 说明霆百集团知道这里被占，但还是想来分一杯羹啊！ 司机们又不傻，稍稍动动脑子就能知道，霆百都能想到的事，官方也能料到，但他们没接到任何通知，也没收到任何装备，就表示了官方默许霆百接下来的行为。 “……” 对方的公民们等级看起来也不高。 暂时不考虑霆百出于什么目的派了小队来当司机，只从公民角度来看、来对比，显然霆百看上去更照顾底层公民一些…… 甚至配置精良，只为了帮助底层公民抢夺物资…… 而齐久奇…… 司机们暗地里交换眼神，心一凉的同时，更坚定了不可能与对方发生冲突的想法。 原本大家各占一个地盘，各挖各的。 可渐渐的，霆百那边的公民一步一步挤了过来，似乎觉得这边的资源更好。 这边的人当然不乐意，用胳膊肘顶开，皱眉骂道： “走开！” “回你们那边挖去！” “我们先到的，这片是我们的地盘！” 吵架的声音向来是最吸引人的，尤其是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声音飞快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过去。 可还没等越线那人做出动作，霆百的一名司机率先开口。 “怎么回事？！谁在说话？出来！” 这话一出，出声的那名公民脸都涨红了，有些害怕地看向自己这边的司机们，希望他们也能说两句，给自己撑个腰。 可却看到司机们暗含愠怒着瞪了他一眼。 他傻眼了——他又没做错，不是他们说的谁先来就是谁的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时间走过第三秒，最佳回应的时间就算过去了，现在再回应，也体现不了寸步不让的强硬态度。 更何况也没人回应。 每一个等待撑腰的蜂巢公民都大失所望，但却把原因归结于自己等级太低的缘故。 安酒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司机们，知道接下来不会善了了，给奶奶使了个眼色，借着刨土动作，把袋子里的果实通通收进空间。 霆百的司机们毫不掩饰发出嘲笑声。 “去吧，这里是无主之地。” 就此，局势已定。 受到鼓舞的霆百公民踏进属于齐久奇的区域，大肆挖着还没开挖的土地，和他们抢夺物资。 而这边的公民没人撑腰，只能憋屈的一步步退让。 就连霆百的司机们也昂首挺胸逼近，要让和他们对抗的司机们退步，毕竟现在双方代表的都是官方。 谁退步，谁就认输。 意识到这点，蜂巢这边的司机咬紧牙关，脚下一动不动，压低声音说道：“差不多就得了吧，没必要这样，我们只是负责开车。” 其实这话已经是代表求饶了。 霆百的司机笑了，“话虽如此……可我们不是专职司机啊。” 他们选择继续往前压。 ——怎么办？ 蜂巢司机们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落在算是指挥的人身上。 “你拿主意吧，平时我们也总听你的，这时候你得上啊！” 指挥听了想吐血，只不过是大家任务不同，怎么就成了听他的？ “都同级，哪有什么听不听的，大家一起拿主意！” 他们这边互相推辞，霆百那边看热闹，一步一步的逼近。 不知是哪个先后退了一步，就像开了泄洪的口子，所有人都跟着往后让开了。 霆百司机们脸上的嘲笑加深，一个大跨步，彻底站在他们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霆百的公民也挤占了进来。 “让开！你们去那边！” 没人给蜂巢人撑腰，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让出自己刚挖好的坑，换到边缘位置碰运气。 见没人敢反抗，这群人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霸道，看到有人挖坑，他们就冲过去，飞快摸走里面的果实，还蠢蠢欲动着想动手抢袋子。 这边安酒刚挖好一个坑，就有不长眼的冲过来，用胳膊杵开奶奶，一手伸了坑里，另一只手去摸袋子。 见奶奶被推倒在地，安酒来了气，一脚将其踹翻，上去梆梆两拳。 “找死吧你，敢从我手里抢东西？！” 那人没想到她居然敢还手，傻愣了一下，挣脱开连滚带爬地跑了。 安酒扶起奶奶，拍掉她衣服上的灰，“没事吧？” 奶奶反握住她的手，有些害怕地说：“我没事，可是他们会不会找麻烦啊？” “不怕，让他来找。”安酒用眼神制止住想靠近的阿玲、和其他几个奶奶，抬眸直视着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霆百司机们。 他们抚着下巴，似笑非笑道： “看来有刺头啊。” “我还以为都是怂包呢，原来也有有脾气的人，就是没想到是个小丫头片子。” “呵，看来齐久奇内部是真的烂透了。” 第442章 找你单挑 他们嘴里说着，脚下却在往这边走。 看样子是要给安酒一个教训。 这下霆百公民的气焰大盛，蜂巢这边的人各个惊恐万分，抓袋子的手都快要拿不稳了。 不住地看向自己这边的司机，希望他们能站出来，不然真的是被人骑在脖子上欺负。 见对方要打自己这边的人，司机们再厚的脸皮也有些绷不住了。 上去阻拦道：“差不多就行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他们已经把地方让出来了，难道还要动手抢？” “呵！”被小队成员冷笑着动粗推上去，撕破伪装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所有人，把他们的袋子都抢回来！” 话毕，他们率先动手，拳拳到肉，十分狠辣。 与此同时霆百的公民们，也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人扑了过去。 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阿玲和奶奶们惨白着脸拖着袋子往回跑。 很快，她们被几个干瘦的男人们盯上，追上来抢东西。 “老太婆，快把袋子给我！” “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挖出来的，你们自己去挖！” 奶奶们苍老的手指紧紧扣着袋子，摇着头，死不松手。 虽说这段时间她们吃饱了肚子，可比起力气来，到底不如男人们，眼看着袋子就要被抢走，只能放下铁锹，双手握着，用尽全身力气往回夺。 可依旧不敌，被一颠一颠地拽躺在地上，拖到对方脚下。 “松手啊！”男人红着眼睛，抬起脚要踩。 但在下一秒，他整个人横飞了出去，重重砸落在地上。 “跟着奶奶回到车上去！快！”安酒把她扶起，把袋子塞进怀里，催促她快走。 这位奶奶惊慌应声，身体生出一股莫名力气，抱着袋子就跑。 安酒捡起铁锹，冲向最近的人，一锹下去，打的那人抱头痛哭出两行泪。 “阿玲，拿铁锹打他们！别留情！” ——这是要带回去给孩子吃的粮食，决不能被抢走啊！ 阿玲听安酒的话，拿起铁锹，双臂颤抖着打在想抢自己粮食的人身上。 “滚、滚开！” 不是48楼公民没有反抗能力，是他们把所有希望放在司机身上，以为会救他们。 眼下见安酒带头反击，一个个强硬起来，反而追着霆百的人打。 “不是吧，居然没打过？！” 刚解决完司机的霆百小队，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公民被打得四处逃窜，惊讶的下巴都合不拢。 很快，他们找到问题所在。 “都是那丫头带的头，把她搞定就没事了。” 他们派出一名成员去解决，其余人去收拾人堆里的刺头。 “没问题，一切交给我。”这人摩拳擦掌着，把腕骨掰得咔咔响。 对付一个小丫头而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分钟后。 “救命……” “快来救救我……” “你们谁来救救我啊……” 男人伸长胳膊，趴在地上匍匐着想逃。 可刚没爬出一米，脚腕一紧，硬生生被扯了回去。 “我说让你跑了吗？” 安酒口气阴森，手却十分精准地摸进他衣兜，从中翻出两根能量棒来，见再也找不到别的，一脚踹上他的屁股。 “回去找你队友吧，告诉他们我不服，有本事放下武器来单挑。” 男人：？ 她在说什么鬼话？ 可又怕她反悔，急忙起身，连滚带爬回去告状。 “什么？！她真这么说？？？” 男人点头，“是，就这么豪横！说看不起你，叫你过去单挑！” 五大三粗的队长目光质疑地看来看去。 一方面是不相信瘦瘦干干的小丫头选自己单挑，一方面看组员这副凄惨样子，又觉得她可能真有两下子。 “我去会会她。” 队长肩宽体壮，走起路来像一堵墙，看上去一拳就能把人打飞。 “你找我……单挑？” 最后两个字在他舌尖上翻炒了一下，再配合着表情，显得那样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怪异。 就在他离安酒只有两米距离时，落脚的一瞬间地面震动了下。 队长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太重，把地面给踩塌下去导致的。 可他刚抬起脚，地面又十分剧烈的震动。 他亲眼看到对面那丫头，被这一下给颠的双脚离地了。 ——不是吧……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推力高压水柱般横向扫来，现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狠狠地向后抛飞，头发向反方向剧烈飞舞。 与之相随的巨大的爆炸声，仿佛一柄重锤砸在耳膜上，尖锐的电流声响起的瞬间，耳朵便失聪了。 落地时身体在地面上摩擦滑行，手肘、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喘不上气了，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捏着肺，吸气呼气都十分艰难。 安酒头晕目眩地趴在地上，大脑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一片空白。 意识模糊的时候，眼前似乎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已经下意识紧闭起来。 什么……情况…… 她试图撑起身体，可双臂酸软，连撑几次，她的脸最终都能感觉到大地的冰凉。 她小口呼吸着缓了缓神，蓄力之后，一鼓作气支撑起身体。 余光里，无数细碎的小光点洋洒而下，她定睛细看，原来细碎的冰碴。 等等……冰碴？ 哪来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用力地深呼吸着，看到衣服上还落着许多冰碴，是浅浅的透蓝色。 抬起头，眼睛却是一疼，同时面上也感受到密集又轻微的针扎感。 天上好像在下冰碴？ 安酒抱着头摇晃，忍着呕意，想让大脑多少清醒点。 她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众人因痛苦扭曲起的表情。 所有人都受伤了，奶奶呢？ 她在车里应该没事吧？ 安酒抓着铁锹当拐杖，将半边身子压在上面，缓慢走向停在后方的大卡车。 “奶奶……” 可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发出、音量又有多高。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拐过来了。 安酒探头看进去，奶奶靠着角落坐着，双手抱着耳朵，正用力揉搓着。 第443章 赶紧上车 安酒抓着车沿，竭力翻上身，几个大跨步蹲在奶奶身边，握住她的手。 奶奶以为是有人来打她，吓得浑身打颤，挣脱开双手乱挥乱打。 “奶奶，是我！奶奶，你看看，是我啊！”安酒能感觉到喉咙在发力，握住奶奶的肩膀，用力把她转了过来。 奶奶嘴巴大张着，舌头后缩，上颚也向上高高抬起，似在发出尖叫。 当她看清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小酒时，动作一滞，唇舌蠕动着，看着是在喊“小酒”二字。 可惜安酒什么都听不到。 “奶奶，你没事吧？” 奶奶看着她的嘴唇，做出疑惑的表情。 安酒便明白奶奶也失聪了。 都是那声爆炸震的。 她用双手摸着身体比划，用动作询问奶奶身体有没有受伤。 奶奶摇头，握住安酒的手——你呢？ 安酒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没事。 确认奶奶没事后，她放下心来，拍着奶奶示意就待在这里别出去，她得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炸了。 奶奶知道拦不住她，也不想让她担心，抱着布袋子缩在角落，重重拍着什么都听不到的耳朵，心里又怕又惧。 再看安酒，她跳下车跑到没有视线阻碍的地方，第一眼看向高墙。 发现墙身依旧牢固，连半点裂痕都没有。 第二眼看向墙上的暗门，却没看到守卫们出来检查情况。 那就说明他们清楚爆炸发生在墙内。 是深渊里的某个东西炸了。 可那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她仰头望着高墙顶部，半是期待半是紧张的猜测，会不会有浓厚的尘埃从墙后飞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们得赶紧离开…… 这样想着，安酒便想起在车厢里没看到其他几个奶奶。 她们人呢？跑去哪了？ 回头一看，几个奶奶不知何又重新跑了回来，刚好赶上冲击波，被掀翻在地上。 此刻正爬起身，扛着失而复得的铁锹，往车那边一跛一跛地跑呢。 安酒从人堆里扯出阿玲，把她往车的方向一推。 阿玲踉踉跄跄地往回跑。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从眩晕中清醒了几分，捂着脑袋长呼短叹。 霆百的那名队长因为体重大，摔得更惨，而且好巧不巧脑袋磕在铁工具上，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缓和了好一阵才活过来。 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安酒麻烦，而是和她一样抬头看向高墙。 当注意到空气中往下落碎冰渣时，他瞳孔猛地收缩，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回冲。 同时嘴里大喊着：“快快！所有人赶紧上车！” 他语气里充满焦急，仿佛只要晚几分钟，就会发生特别危险的事。 他的小队成员最先反应过来，紧跟着往车上跑。 发动机启动的瞬间，发出轰的一声——当然，大家耳朵听不到，可眼睛能看到车尾喷出的黑烟。 脑袋还昏沉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起身，捡起带来的工具追上去。 生怕晚了就被抛弃在这里自生自灭。 掺杂其中的蜂巢人，晕头转向跟着跑了几步，突然发现那不是自己家的车，急哄哄调转方向，拥挤着往车上钻。 可他们到位了，司机还在地上瘫着呢。 霆百小队下死手，司机们各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胳膊腿抬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处骨头断了。 现场人人慌乱，安酒趁机收了一波无主的袋子。 霆百队长的反应只能证明，他是知道点内情的，他应该清楚深渊里发生了什么。 而且会波及到高墙之外的他们。 所有他才会用最快速度逃离。 安酒抓起两个看起来还能动弹的司机，“别愣着啊！快回去开车逃命啊！” 司机面部肿胀得厉害，像被充气了一样。 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别说开车看路了，能看清安酒全貌都算不错的。 安酒自然不能把自己和奶奶的命，交在他们手上。 从他们身上摸出车钥匙，丢下人一路快跑回去，打开驾驶车门，坐进去尝试启动。 好在她是持有驾照的人，车内构造也差不多，很轻松就打着火，再简单熟悉一下手感，不能开也得硬着头皮开。 她跳下车，走到后面对奶奶招手，带到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空间不够，阿玲和其他奶奶人多，根本挤不下。 回到驾驶位，安酒挂挡、放下手刹，一脚油门下去，车轰一声蹿了出去。 她没有直接离开，停在另一辆车厢前，探出头用力招手。 “快点，到这辆车上来！” 见状，那些人心急如焚地跳下车，拼命往车上爬。 再说那几个司机，在安酒拿走钥匙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硬撑着爬起身，爬进车厢往角落里挤。 不然等会儿人多了，他们有可能会因为身体无力，被这些人给推出车外。 可来时那么多辆车，现在全部人都挤在一个车厢里，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个紧挨着一个，换脚都困难。 但是谁都不想被留在这里，留下只能意味着死亡。 随着一股强大的推背感，大卡车很快出发了，以飞快的速度向远方逃去。 安酒一心二用，观察着路况，也盯着后视镜里的高墙。 随着墙顶边缘出现，炫目的太阳也跟着露了出来，她更难看清空气里的变化。 可随着一阵她以为是路况不好引起的震动后，前挡风玻璃上落下无数冰晶。 它们飞快融化成水珠，从一颗颗小粒融合变大，再顺着玻璃缓缓流下。 安酒拨动雨刷器，视线清晰的一刹，发现又结了一层小水珠。 她这才猛地意识到，因为失聪，她根本没察觉到，其实一直都有冰碴砸在车上！ 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清的一瞬间全身血液倒灌，大脑轰得一下，使她眼前有些晕眩。 ——车顶什么时候被砸得凹陷下来了！ 奶奶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顿时惊恐万分地往座椅和车门之间的角落里缩去。 这时安酒猛打一把方向盘，避开地上的深坑。 与此同时，一块脸盆大小的蓝色冰块从车顶滚落了下去。 第444章 墙后是什么 就这么小一块，居然险些把车顶砸开？！ 安酒惊魂未定地看了眼奶奶，知道不能再拖了。 【可额外增加一人随时进出空间（需扣除500面积）（可存放，不可外拿）（不受距离限制）】 【确定人选后，超过所剩面积的物资将随机掉落，请谨慎选择】 “是！” 随着她话音落地，坐在副驾的奶奶顿时消失在原地，转而出现在她的空间里。 与之相应的，是空间面积的锐减。 由原先的1320立方米，变成820立方米。 之前收进去的物资通通压缩，不过还是留出足够使用的空间。 至于奶奶，她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马上她就知道，这里是小酒口中的空间。 但是……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这时她眼前一花，重新回到了座椅里，就是安全带被她坐在了身下。 “小酒，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奶奶惊慌的组织语言，“我刚刚好像进……里了。” 出于谨慎，奶奶没明着提空间二字。 “我知道，没事。”安酒对她挤眼示意。 谁知道车里有没有监听设备，小心是对的。 “那我……” “嗯！” 听到安酒肯定的回答，奶奶不免瞪大了眼。 在心中默念一句回去，下一秒，她真的再次回到了安酒的空间里！ “娘啊，这怎么可能嘞，我怎么也能进来啊……” 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 可眼见为实，她真的进来了！ 奶奶试着在里面走路，发现脚下是硬梆梆的，呼吸也没有阻力，四周静悄悄——也不一定，她忘记自己听不到声音这件事了。 她没啥知识，不懂得如何计算面积，只知道用双脚走，看一共能走多少步。 说实在的，看到小酒的空间比家里大那么多倍后，她心中满是骄傲。 还是她孙女出息，有本事啊！ 这时，奶奶终于注意到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数都数不清的物资。 从吃的喝的，到穿的用的，甚至里面还有俩带轱辘的车。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酒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物资啊？ 这这，未免也太全面了吧？！ 奶奶走过去，忍不住伸手在上面摸着，“真齐全啊……” 原以为就家里那些东西，谁曾想小酒空间里还有这么多物资嘞！ 娘嘞！ 娘嘞！！ 奶奶感慨的左拍拍、右摸摸，粗糙的掌心不知勾到了什么，居然扯出来一个小东西来。 她捏着指腹轻手轻脚打开，生怕力气太大会把这片小布料给扯烂。 “一件小衣服？这谁能穿的进去？” 奶奶不解，但还是细心地把小衣服塞回原来的位置。 又待了一会儿，她回到现实中。 刚落座，就迎面吹来一股凛冽的寒风。 是几乎能把她脸上的老褶子扯平的程度。 从眼睛缝里一看，原来前挡风玻璃被砸的全是洞。 她刚要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安酒看完后视镜后脸色巨变，紧接着狠狠一脚踩死油门，将速度提至最高。 同时还对她说了句，“快进去！” 奶奶知道是有危险靠近，可视线不受控地稍稍一偏，就看到后视镜里，有一片巨大的蓝色阴影飞了过来！ “快回去！” 伴随着安酒这声吼，奶奶立即消失，双腿酥软地坐在空间里。 刚刚看到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是冰山！ 安酒后槽牙紧咬着，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哪怕右脚已经传上一股痒痒的麻意，也根本不敢有半分松懈！ 她必须冷静！ 只有这样才能带着全车人逃出冰山砸落的范围，活着回去！ 大卡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驰，可后视镜里，那座从墙后飞出来的冰山离得越来越近！ 安酒几乎感受到了它带来的冰凉空气。 她明明已经失聪，可依旧“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这座冰山实在是太大了，显然直行已经不能避开它的落地范围，得更改成左右逃跑。 安酒飞快看过左右两边的旷野。 右边，霆百的车也同样在高速飞驰，似乎同样是为了躲避开来自空中的危险。 她当机立断将方向盘向左边调整！ 巨大的惯性下，车身猛地倾斜，车轮在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卷起大片灰尘。 等安全转过弯后，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嗖地冲了出去。 路面不平，多坑洼，车轮碾压过，车身左右摇晃，里面的人们仿佛甩干桶里的衣服，被甩得都要吐胆汁了。 可饶是这样，也没一个人敢说一句开慢点，都恨不得安酒能让这辆车飞起来！ 天老爷啊，谁能想到居然凭空飞出来一座大冰山，好巧不巧的刚好就冲着他们逃命的这条路来！ 大家胆战心惊地望着地上鬼魅般追来的硕大阴影，在这种生死存亡时刻，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车身方向一转，他们便看到了同样落荒而逃的霆百集团的车。 他们屁股后面也有东西追，但不是冰山，而是……一座城市。 车厢里众人用力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不然，为什么能看到一座城市飞出来啊…… 没人能解释这一切，只是打消了之前猜测的，高墙之后空空如也的设想。 大家异常沉默。 墙后到底是什么？ 作为司机的安酒，她的精神不能松懈，在没安全之前，她的脚不能从油门上挪开。 冰山的面积是巨大的，落地的瞬间很可能会迸溅起碎冰块。 高速飞过来的话，锋利的边刃能轻松割破皮肤和血管。 她得把车开到更远。 但其实这时距离已经不够了，冰山落地的速度也极快，眨眼间已经和地面撞击。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刺骨的寒冷迎面扑来，脱落的大小冰块仿佛炮弹，向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与冰山擦肩而过的车躲不过这一劫，车身被砸的左右摇晃，叮哐直颤。 哪怕安酒系着安全带，也被这股力量甩得弹上弹下，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在这种堪比落石雨的巨大冲击下，车身失控地向着一旁的深坑冲了下去…… 第445章 逃离深坑 无论安酒如何拼命转动方向盘，轮胎都像是被上了锁，根本转不了一点，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头朝下，一路颠簸翘轮子，最终侧翻着滑滚旋转到坑底。 剧烈晃动下，她感觉脑袋仿佛漏气的气球，朝各个方向抽动，浑身骨骼也被挤压出不妙的咯咯声。 等车终于停下不动后，她眼前一片血红，头痛欲裂，身体每一处都叫嚣着疼痛。 可能是经过通过这次车祸负负得正了，她的耳朵听到一阵尖锐蜂鸣声。 随着这声音渐渐降低，代替的是冰块砸在车身上的哐当动静。 她费力左转头，隔着眼前薄薄的血雾，顺着正对着天空的车门望出去的下一秒，她瞳孔紧缩，紧急唤出空间罩包裹住身体。 与此同时，椅子那么大的冰块从天而降，“砰”一声砸了下来。 在这股强横冲击下，车门瞬间向内凹陷，金属面板扭曲变形，警报系统发出尖锐刺耳的滴、滴声。 包裹安酒身体的空间也被挤压进几寸，向她提示掉了一千血。 这次她没受伤，但车内的空间越发狭窄了。 她的胳膊几乎都能感觉到冰块传递来的寒意，连呼吸也逐渐染上了白雾。 福祸相依，冰块给了她一击，却也挡住后面跟着砸下的危险。 不知过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了。 安酒也趁机休整好身体状态，擦掉脸上的血，摩挲着解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拔出双腿，顺着破碎的前挡风玻璃窗爬了出去。 车侧翻在大坑最低点，飞溅的冰块在车身堆聚，一脚踩上去，冰块之间挤压摩擦出嘎啦、嘎啦的声音，她尽量踩在大块冰上，站到相对平坦的地方快速观察过四周。 坑呈不规则漏洞状，坡度不大，能爬上去。 大卡车在这场灾难中被砸的破破烂烂，车头受伤最重，其次是车厢壁。 里面正传出哎呦、哎呦的痛呼。 安酒暂时没空理会，四肢并用，先爬出坑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一分钟后她到顶了，翻出身，视线顿时被一座巨大冰山所吸引，洁白的冰体在日光直射下闪烁着冷峻的光泽！ 上面布满嶙峋的纹路和深深的裂缝，风从中间吹过，打在她身上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寒意入骨！ 它随时都有可能坍塌，而大体积的冰块一旦落下，将会瞬间填平只有十多米距离的大坑！ 到时候车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活埋在冰下，窒息而亡！ 安酒没有丝毫迟疑，转身跳下大坑，一路滑行到车厢旁。 她用力捶着车壁，等里面的人都看过来时，一边挥手一边喊：“快点出来！快点往上爬！！” 哪怕大家听不到声音，也能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出来，危机还未解除，他们还得逃命。 生死危机下，身体疼痛会被忽视，一群人捂着伤处，一个接一个爬下车，向最近的地方跑去。 在车厢最里面，安酒终于看到了阿玲和几个奶奶，她们受伤不轻，只能彼此搀扶着勉强走过来。 “小酒啊……” 见了安酒，她们想哭。 “先到了地上再说，这里很危险。”安酒语速很快，但还算轻柔的打断，帮忙搀起伤到眼睛的奶奶，合力往上爬。 “等等……救救我……”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车厢里响起。 司机伸出全是血的手，肿胀的眼睛里满是求生欲\\望——他身边还躺着两个，但从脖子扭折的幅度看，已经凉了。 安酒舔舔干涸的嘴唇，微微的刺痛仿佛有针在扎，她声音沙哑道：“赶紧出来，我没力气返回去，如果你能走过来，我就能顺手拉你一把。” 别奢求太多，她能折返回来报信，也是看在有熟人的面子上，再多她做不到。 司机没有任何迟疑，用尽全身力气爬起往前走，下车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因剧痛发出的吼声。 他很担心被安酒抛弃，每次迈出的步子又大又急，等走来的时候，如猪头般的脸上全是血和汗的混杂物，闻起来又腥又潮。 按照先前说的那样，安酒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往上爬。 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地上，更是一刻不停地往远处走，只求尽量远离这座冰山。 追上前面的那些人后，大家混在一起，奶奶也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她实在太担心，想看一眼就回去，却发现出来的时机刚刚好。 正好听见阿玲在问：“大姨呢？她没事吧？” 她赶忙快走追上去，说：“我没事，你们——”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能看到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伤，连安酒头上都肿起个大包，额头上有条五厘米伤痕，血肉外翻着，看起来好吓人。 “小酒！！”奶奶顿时淌出两行泪，扑过去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心脏一刺一刺的疼，“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肉都翻出来了啊！” 她伸出来的手颤抖着不敢摸，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没事，等回去再处理。”安酒握住奶奶的手，把她扯到身边，“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仅凭双腿能走出多远？ 硬撑着走了两小时后，回头一看，冰山还是那么大，好似这么长时间都是在原地踏步。 什么叫望山跑死马，安酒算是亲身体验了。 随着冰山轰隆坍塌下一角的巨大声音，众人发现冰块飞不到这么远，就再也坚持不住的双腿酸软，跌坐在地上。 安酒也累瘫了，这么一停下，四肢酸爽的冒泡泡，额头上的伤口不断传来被汗水刺激的痛感。 她记得空间里有碘伏。 先前情况紧急，为了逃命没时间处理，趁着现在休息，她赶紧背着人取出来，递给奶奶，让她帮忙给伤口消毒。 奶奶下手很轻，可还是疼得她想呲牙。 “接下来怎么办？车都毁了，该怎么回去？” 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安酒找到司机，问他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官方，那边派车来接，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有是有，”司机勉力撑起身，“但是联络器在车上，而且有开启密码，你得带我去。” 第446章 突然发现 安酒毫不犹豫，且语气肯定，“你在骗我。” “没有！”司机急切道，“联络器的确在车上，如果虚拟手环能联系他们，我早就请求支援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我说的不是这个。联络器没有密码。” 司机卡壳般没有吱声，肿胀面容也很好的隐藏起细微表情变化。 安酒忍着突发的头疼转身离开。 他的腿断了，怕被抛弃，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和众人在一起。 奶奶见她回来，问：“他有办法吗？” “有，就是得绕回去找车，里面有能联系官方的器具。” 还得祈祷车没被砸坏，不然一路白辛苦不说，就只能被动的等蜂巢派人来接应了。 往好处想，官方可能已经得到消息，毕竟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群守卫没道理不汇报。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看到支援赶到，也有可能是在路上。 如果事情真是按照她设想的进展，找车这件事就可做可不做。 安酒突然闷哼一声，蹲下身双手抱头。 “怎么了？头疼？！”奶奶被吓到，伸手翻看她的头皮，看看是不是哪块破了导致的。 安酒听不到奶奶的声音，痛感来势汹涌，就仿佛有手在攥她脑袋里的神经，爆炸般一下一下抽痛。 尤其鼓包的地方，像一把尖锐钻头往里钻动，疼得她痛不欲生。 奶奶被她这样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同时也因为发现和安酒空间的连接断断续续，恐慌到面如死灰。 “小酒！别吓奶奶啊！” 这样的哭喊很快引来阿玲和其他奶奶，她们不顾自身伤痛，走过来想办法。 但大家都没有救人经验，只能猜出和头上磕出来的包有关系，接下来咋做是一筹莫展。 安酒能听到周围一片嘈杂声，也知道奶奶担心极了，她想说话，可声音细若蚊蝇，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只能祈祷头疼快点消退。 突然，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刺破混沌，在她的耳朵里清晰响起——“你受伤了？！” 听到他的声音，安酒先是惊喜，接着鼻头一酸，一路压抑的紧绷情绪因为他的出现而出现裂缝。 “头疼？”溥淮一眼看出原因，“应该是肿包导致，再忍一下，马上回来。” 大概过了一分钟？三分钟？安酒不知道，她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而且她感觉头痛不像刚才那样难以忍受了。 总之，溥淮再次出现时气息都是不稳的。 “把手伸进兜里，空间里有我包好的冰块，拿出来敷在肿包上，很快就能好转。” 安酒按照他说的做，冷敷了片刻后，痛感果然缓解。 她赶紧向奶奶报平安，“我不疼了！奶奶，我没事了！” 等稳住奶奶，她才看向溥淮。 溥淮紧绷的后背已经放松下来，正侧头注视着远处的高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比之前看起来长高了些，自制的衣服缩短一截，裤子变成七分，背心下隐约露出腹肌。 注意到安酒的视线，他转过头来，“好些了？” “嗯，你怎么来了？” 溥淮简短道：“发现对空间的感知出现问题了。那边……是深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见那座冰山了吗，从里面飞出来的。”安酒干脆坐在地上。 她先好好休息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等到官方支援出现。 溥淮挑了下眉，对她的话感到意外。 不过，他的注意力落在安酒额前。 他重重拧眉，“怎么伤成这样？” 他示意安酒转过头来，近距离仔细看着。 “得缝起来，不然会留疤，而且伤口敞着容易感染。” 安酒看着近在眼前的溥淮，心中感慨他怎么长大也不影响五官的精致度？ 不过想想成年版溥淮的容貌，这根本就是等比例扩大和缩小嘛！ 她分心回道：“着急也没用，只能等回去找医生，我刚让奶奶消毒了，应该没事。” 溥淮不太赞成，可眼下也没有好的办法，“等下次去异世，我去收集点外科用具。” 像这种简单的小操作，他完胜那草包医生。 安酒忽然想起，奶奶也能进空间了，她能看到溥淮吗？ 回想刚才奶奶过来的时候，似乎没往溥淮那边看一眼，那就应该还是看不见吧？ 安酒不免用怜悯的眼神瞟了眼他。 这不就纯纯想多了？还想恢复原身大小后再见奶奶，可现在证明了，奶奶根本看不到他！ 溥淮抬起眼，“怎么了？”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又做了什么值得她可怜的事了？ “没什么，”安酒转移开话题，暂时还是先别告诉他了，怪打击人的，“我今天遇到霆百的人了，和我们抢果子。” “嗯。”溥淮顺着她的帽兜翻到里面，将自己塞进安酒的高领毛衣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放松下来。 贴在她温暖的皮肤上，听着她规律强劲的心跳，属于安酒的气息重重叠叠包围过来，溥淮舒适的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他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以后也让她体验一下…… 安酒被他冻得打了个激灵，见他对霆百二字没太大反应，便省略过中间的一系列操作，直接到最后的结局。 “虽然他们跑得快，可他们后面追着一座城，那可比冰山大多了！连开一小时都不一定能跑出去啊！呃……？” 她愣住。 溥淮也睁开眼。 “一座城！” “一座城？” 奶奶正和姊妹们凑在一起商量，闻言也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好友们，“那辆车逃出去了吗？是不是被压死了？” 老姊妹们摇头，“我看应该是这样，那么大的一块土地，上面还有和蜂巢差不多高的楼，根本逃不脱。” 她们根本没意识到，一座城到底意味着什么！ 安酒听得心脏通通直跳，湍急的血液涌上大脑，流经伤处时，隐约又有些针扎似的疼痛。 可她顾不上管这些，当即站起身来，走至奶奶身边，语气透出难以压制的兴奋和急切。 “奶奶，我们要去那座城！现在就动身！” 第447章 去城里 “什么？要去城里？” 奶奶震惊地站起身，见安酒不似开玩笑，嘴边即将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拿好主意就行，我跟着你走。” 阿玲她们：“啊？” 难道不应该是劝吗？怎么还同意了？ 离得这么远，万一途中又有东西从墙后飞出来呢？没有车逃都逃不掉。 “小酒，”阿玲犹豫着提醒，“那座城有没有可能在落地的时候，碎成一片废墟啊？” “有这个可能。”安酒点头表示肯定，“但我觉得还是得去一趟，城市里可能存在物资，趁着官方还没来，进去找找有没有能用的，而且假如他们今天没来，晚上可以在里面找个地方过夜。” 总比在旷野上天为被、地为床的睡觉好。 听到物资二字，她们有些表情复杂，显得那样惴惴不安。 “这……行吗？官方知道的话，会不会有惩罚啊？” 从没去过异世的她们，概念里只有通过劳动赚取贡献值，然后用贡献值买卖食物，而且在蜂巢植入脑海的规则中，任何物资都属于官方。 个人没有擅自处理的权利。 安酒肯定道：“当然可以，况且他们这不是还没来呢吗？就算不让拿，吃进肚子里的食物也不可能让吐出来吧？” 她们瞪大眼，发现安酒说的很有道理。 “走，出发。”安酒率先走在前面，打算绕过冰山，直奔城市去。 奶奶自然是跟上的，离开蜂巢后，她肯定要听经验丰富的小酒安排，自己几斤几两，她心中很有数。 阿玲几人最清楚安酒一家是如何摆脱贫穷，走上富裕生活，几乎瞬间就做出决定。 只可惜其中一个腿骨折了的奶奶没法跟着去，留在原地等她们回来。 见她们真的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内心苦苦挣扎。 最终，“干他娘的！拼一把试试！” 现场除了受伤严重的人留下，其余人全都追上去。 绕过冰山，那座废墟般的城市在远处静静矗立。 坍塌的建筑群荡起厚厚尘埃，在空气中缓缓飘荡，钢筋扭曲着从废墟里伸出，断裂的水泥块和瓦砾堵塞住大街小巷，几乎难以通行。 指示牌、路灯杆、汽车……被掩埋在残骸下面，期间点点闪烁的小光点，是散落其中的玻璃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尘埃气息，肉眼可见的细微颗粒高密度降落。 安酒抬手伸进衣领里，精准捏住溥淮的腰，把他往高提了提，用衣领遮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吸入过多灰尘。 “自己调整一下。” 溥淮脚踩着她的肩，高度刚好和她耳道持平，闻言低低的嗯了声，仿佛一道电流划过，激的安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赶紧转移开注意力，大事当前，岂能让儿女私情影响了行动。 “奶奶，把口鼻罩起来。” 帮奶奶整理完衣领，发现她的确看不到溥淮——这念头从她脑海中飞快闪过，随之被抛向脑后。 寻找好合适的前进方向后，她们踏进这片荒芜的城市。 安酒从废墟中抽出一根凳子腿，递给奶奶做辅助工具。 这里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身影，她依旧保持警惕，观察四周每一处的动静。 城市周围没有太多物资，只能继续深入。 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残垣断壁后，眼前再也看不到光秃秃的荒原，这种走入文明残骸中的感觉，让只见过蜂巢的奶奶们，既惊奇又害怕。 紧紧跟在安酒后面，走她走过的路，踩她踩过的碎石，生怕出一点差错。 这时，安酒忽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那片废墟。 “那里应该是家超市，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罐头。”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上面有半个牌匾斜斜着露出来，有字，但他们不认得。 可听到罐头二字，情绪便激动起来。 快步走过去后，大家各自分散开，尝试搬开脚下的碎石，寻找散落其中的食物。 他们的运气极好，这家超市虽然面积不大，却是独栋的小二层，上面没有其他建筑，被晃倒后，建筑墙向四周倒塌，露出货架和展台。 虽然都已经被压扁了，可的确能从夹层中间看到橘色包装袋。 “我找到吃的了！” “石头底下也有能吃的！” “谁来帮我抬一下这根柱子？我看到下面有一箱方便面！” “……” 发现食物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一脸兴奋地伸手去拿，当场撕开袋子倒在手心里。 “是面包！” “香的！没臭！能吃！” 话音刚落，那人就把压瘪的面包饼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对着周围的嗯嗯点头，眼睛那叫一个亮。 这可把其他人给激动的，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搬起石头就往一边扔。 死手，快搬啊！ 笨眼睛，你倒是转的再快点啊！ 奶奶手在搬这边的石头，眼睛却看着那边的货架，急得鼻尖冒汗。 毕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非比寻常的找物资环节，没经验也是正常的。 她身上有个布包，每翻出一件就往里面塞。 安酒和奶奶距离不远，一边关注着她的动向，一边搬石头和溥淮说话。 “这里有个洞，你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物资。” 她找出以前溥淮穿过的小衣服，让他拿着当口罩使。 溥淮表情挣扎，但一秒之后就恢复平静，接过来系在脸上，用漂亮的眼睛看她，似乎在问—— 可以吗？ 安酒比了个ok，“去吧。” 他没有丝毫迟疑地跳了下去。 安酒翻开手边的另外一块碎石，从里面掏出一个空的酸溜溜糖盒，低头一看，粉粉绿绿的糖全都在外面撒着呢。 她伸手进去，摸到一个就往空间里收一个，至于能不能吃，等回去再看也不迟。 等把这些收完，趴下身往里摸，居然摸出几盒口香糖，和长长一条被压成粉末的棒棒糖来。 “难道下面是收款台？” 安酒起身往奶奶那边走，不在这里浪费时间——这种糖果类的，她空间里超多。 “奶奶，你都找到什么了？” 第448章 找医院?不太现实 奶奶拉开布兜口子，兴奋道：“不多！就三袋碎方便面、两袋饼干、半袋酱，还有一包纸！” 奶奶说话的音量不小，周边好几个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许是和自己差不多，看看就又忙自己的去了。 安酒快步过去，装作往兜里看，凑近耳语道：“奶奶，现在你能把物资收进我的空间里了，这里不用放太多，太惹眼……” 从翻出物资的那一刻起，她就能肯定官方一定会派人来。 如果手里留太多东西，恐怕就得上交了。 奶奶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会在不恰当的场合里刨根问底，她就告诫自己一句话——小酒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咱虽然不懂，但咱听话。 所以当安酒说了这么一句后，她无二话地悄悄点头。 “走吧，再去前面看看。”安酒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她空间里有足够的食物，现在应该动身去找药店和医院。 阿玲她们舍不得这里，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跟过去了，等拿的差不多再看要不要往前走。 “还回来吧？” “嗯，”安酒说，“从哪进来的就从哪再出去，而且说不定官方的人马上就到了，你们抓点紧。” 说罢，她带着奶奶沿着废弃街道继续往前。 溥淮收完物资自然会走捷径回来，她没必要留在原地。 安酒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医院标志是什么样，只和奶奶说，只要看到像刚才那样的牌子，就叫她来辨认。 两人一人盯一边，缓步往前走。 “小酒！快来看这个是不是药？！”奶奶从废墟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纸盒，隔空丢过来。 安酒接住，盒身被磨花，勉强能看出几个字来。 厄贝沙坦……片？治什么的？ 名字有点怪，估计不是常见病治疗药，丢掉，不能乱吃。 不过下面应该是药店。 安酒试着搬起墙体碎片，发现重量太大，根本搬不动，围着绕了一圈，也找不到可下手的地方。 断壁残垣间倒是有不少缝隙，爬下身看进去，里面全是尘土和细碎的砖头块，可以说将下面堵得严严实实。 就算溥淮来了都没地方可进。 她果断放弃，“再去前面看看。” 这时溥淮也回来了，裹着一身厚厚的土灰。 他并不在意安酒是否在原位，只是在现身的时候，着重看了眼她额前的伤口。 “现在没外人了，空间里有创口贴，先贴上。” 安酒已经忘记这回事了，经他这么一提醒，下意识抬起手就想摸。 “别碰。”溥淮身高不够，跳起来打了下她的手。 安酒缓缓瞪眼：这么……萌的吗？ “还愣着干吗？”溥淮扯了扯衣领，一层淡淡的灰尘从他衣服上荡起，“赶紧贴好了，这里灰大，容易感染。” “哦……”安酒瞟他一眼，感慨这丫长得是真好看。 从空间取出创可贴贴好后，她和溥淮说了要找医院的事。 “恐怕不太容易实现，”溥淮缓缓摇头，“一般来说，医院会建在城市交通便利、人口密集的地方，现在整座城都变成一片废墟，假设能找到医院，也无法从中获取资源。” 更别提她们要靠双腿，穿过多少条地面裂出缝隙的街巷，踩着残垣断壁，努力从遗骸中分辨下面的废墟是不是曾经的医院。 紧接着还要面临从分崩离析的大楼中，寻找合适的外科用具？ 溥淮回头看向来时路，侧耳倾听着，“要是我没听错的话，官方的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这么快？”安酒诧异。 但其实如果按照正常速度的话，他们早就该到了。 可能接到消息后，高层紧急开会做决策，耽误了时间吧。 “奶奶，得回去了，我刚刚听到外面好像来车了！” 奶奶把从废墟里拽出来的座椅垫塞进布兜里，“这就来！不找医院了？” “不了，找不到，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兜里有啥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有！想吃啥吃啥！” 奶奶把刚塞进去的座椅垫夹在腋下，敞开袋口让安酒随便挑。 看着孙女吃她找到的食物，那心情真的是比吃光她做的饭还更愉悦！ “吃吧，多吃点。” 奶奶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摸出半袋被压烂的方便面，倒在手心里吹掉土块渣渣，仰头倒进嘴里。 咔嚓—— 咔嚓—— 面渣里还是有土，嚼起来口感不太美妙。 不过土这种东西也不是没吃过，就当换换口味！ 很快奶奶噎住了，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几步走到前面，哐哐捶胸往下顺。 安酒以为奶奶着急回去找物资，趁机抽出一张湿巾，把溥淮从上到下擦了一遍，擦去沾上身的土灰，然后才塞进高领毛衣里。 她撕开饼干包装袋，从里面夹了两块合适大小的碎渣递过去。 “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溥淮回来前“吃了”很多晶石，可以说至少一周不进食也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可当安酒把饼干渣伸过来的时候，他从善如流地接下。 “刚好有点饿了。不爱吃夹心？” 别看他待在安酒颈侧，注意力始终是放在她身上的。 他默默看着安酒往嘴里倒饼干渣前，把里面大块的粉红色夹心给挑了出去，至于那些没法挑的夹心，混合着饼干碎，在嘴里匆匆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下。 仿佛她要赶在舌头品尝出味道之前，把它们吞进肚子里，交给强大的胃酸去消化。 “那是草莓味夹心，”安酒说，“又酸又甜又有点咸，口感很怪，就像葡萄干似的，我可以单吃，但接受不了和其他食物混合。” 虽说她不该挑食，可就那么一点也没关系吧？ “的确，”溥淮把手伸长，拍拍指间的残留物，“听起来就很难让人接受。” “所以你也不喜欢？” 在安酒看不到的地方，溥淮勾唇轻笑，缓缓道：“嗯，我想我应该不喜欢。” 第449章 闲着也是闲着 官方的确来人了。 至少七支20人小队装备优良的一字排开。 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听到上级的一句出发，便按照不同方向走进废墟城市。 至于那些跟着安酒来的六等公民们，则老老实实的站在右侧，拘谨害怕地默默看着。 安酒和奶奶快跑两步，站在人群后面。 这时那位领导看了过来，“刚刚回来的是哪两个？出来。” 奶奶紧张地看着安酒：怎么办？！ 安酒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站了出去。 领导正值中年，眼神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 被他这么一看，奶奶手心冒出冷汗，根本不敢直视。 领导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缓缓开口，“你们刚刚去哪了？” 安酒如实回答，“没走出多远。” “为什么离开同伴，自己往前走？” “想去前面碰碰运气。” “结果如何。” 这位领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并伸出了手。 安酒秒懂他的意思，转身和奶奶要来布兜，放在他手上。 领导当众打开查看。 里面没几样东西，一个破椅垫，两三袋还没吃的方便面。 领导把布兜重新丢回来，“除了里面的这些外，之后收集到的，要全部上交，明白了吗？” “明白了！” “回去等安排。” 安酒和奶奶回到人群里，和阿玲她们站在一起。 大家彼此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微微点点头——东西有一半吃进肚子里，兜里那点物资领导没看上，也和安酒一样，看看就还回来了。 领导没给她们安排任务，也没说让走，一群人就这么在原地傻傻站着。 安酒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一步，手里虚握着溥淮给他保温，利用空间一滴滴的给他喂水。 “……”溥淮微微侧头，“我可以回去喝。” 安酒笑眯眯地戳戳他的脸：闲着也是闲着。 “……” 挣扎的情绪随风起眨眼落，溥淮面无表情地张开嘴，仰头的瞬间，碎发自然后落，露出了一丁点变红的耳根。 他咽下那口水，看着安酒甚是愉悦的神情，在内心深深叹息。 接着便放软了身体，彻底听之任之。 许是为了挽救自己摇摇欲坠的羞耻心，他恨恨地想，先记下，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慢、慢、还。 差不多半小时之后，离开的小队陆陆续续折返回来。 他们带着匆忙赶制的地形图，上面标记着各个物资点，上报给领导做下一步定夺。 经过短暂而高效的研究后，领导命令所有小队按照他标注的重要次序，依次前往收集。 “现在也给你们发布个任务。”领导突然转身面对安酒她们，“随队收集物资，听从小队队长指挥，完成任务后每人发放五百贡献值薪水。” 五百！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眼前一亮。 领导满意这个反应，却又说：“严禁私藏，你们所找到的每一样物资都属于蜂巢，如果做的够好，在回去的路上，我会给你们分些日用物资作为奖励。” “好！” “我们肯定按照您的要求来！” 领导点头，“你们跟着他们去吧，之后队长会安排你们的个人任务。” 在场的六等公民共有20人，齐刷刷全都跟着队伍走。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路面并不好落脚，可前面的队伍没有慢下来等他们的意思，大家只能忍着身体疼痛，硬着头皮追过去。 等到了目的地后，大家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提前到位的队员们一脸诧异地看过来，似乎在说，就这么短的路，居然能累成这样？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体质不同。” 帮了这些低等公民们一个大忙。 队长皱眉道：“那你们负责取出物资，不需要太大力气，有脑子就行。” 接着安酒她们被分开，跟在小队成员后面帮忙。 奶奶给安酒递了个眼色，让她一切安心。 …… 官方来的晚，忙碌三小时后，天黑了。 安酒本以为差不多要收工回去时，小队成员们在工区周边立起了照明灯。 打开开关，这里宛如白天。 “大家辛苦，今晚要赶进度，累了可以申请休息，但不要偷奸耍滑。” 队长命令会厨艺的队友原地做饭、烧水，其中也包括了安酒她们的份。 吃饭的时候每人发了一个塑料袋，放得半凉的汤面往里一倒，每人就这一份，吃完不能再添。 安酒从废墟里找了两个残缺的塑料小桶，和奶奶坐在背风的地方捧着吃。 奶奶趁着没人注意，对她轻轻摇了下头，表情有些惋惜。 “没事。”安酒知道奶奶在说没往空间里收东西的事，那些队员盯的太紧，根本没机会。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溥淮帮忙。 喝完最后一口，疲惫的身体终于舒服多了。 趁着那些人还在吃饭，她也顾不上地上脏不脏，向后一仰，躺着闭眼抓紧时间休息。 奶奶躺在她旁边也跟着小憩了十分钟，就听到那边在喊开工的声音。 两人便再次分开。 随着夜深，空气温度跟着骤降，呼吸时嘴边全是白色哈气。 “这鬼天气，冷一阵热一阵，可千万别整感冒了！” 小队成员a往手心里呼了口热气，搓着手掌生热取暖，接着又跺跺脚，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在嘴里嘟囔抱怨。 他的搭档拢起衣领，浑身打了个颤，说：“和天气可没啥关系。” “那不然和啥有关？” “来时的那座冰山注意到了没？” “昂。” “就和它有关！” 成员a表情皱成了个囧，“化了？” “肯定的呗。”搭档嗬地一声，肌肉收紧搬起一根摔得只剩一半的罗马柱，他用肩膀顶着，招手叫来安酒快点捡下面的物资。 继续说道，“哪次不都是这样？现在都春天了，怎么可能又骤冷。” 成员a从鼻腔里重重喷出一口气，“怪不得今晚得加班！不过就看这速度，恐怕也收不到太多东西。” “能收多少是多少，来往后退。” 等安酒离开，他后撤一步，将罗马柱从肩上甩了下去，发出一道轰隆的声音。 第450章 她猜到了什么 他拍拍手，看着队友说：“况且好不好收，出力的是我们，累的也是我们，他们只要做决定就行，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啥？” 搭档把声音压得很低，“霆百那边也指定会派人来，你说官方能将这块不太香的蛋糕拱手让人吗？” ——本来冲突就深，谁让谁输好吧。 成员a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把嘴皮张合的飞快，这次轮到他出力，上前搬起一块巨石。 “别偷听了，赶紧来捡东西！” 安酒：“哦。” 非必要，这两人从不和她说话，她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刚听到的对话。 冰山融化这件事，她可以理解。 脚下这座城和冰山距离不远，冷空气吹过来也很正常。 唯一让她感到疑惑，是那句“哪次不都是这样？”。 这是什么意思？ 首先，“哪次”应该特指来自异世的东西，而且还不止一次出现。 “都这样”，是指那些东西，会像那座冰山融化似的？ 结合起来，难道是来自异世的东西会融化或消失？！ 安酒对这个结论感到震惊。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是否意味着脚下这座城，也会一点点从荒原上消失？ 那官方要求连夜收集物资的行为，就更站得住脚了。 一方面是不想拱手让给霆百，另一方面资源虽然难挖，可无论如何都比前往异世冒着生命危险去收集，要更安全。 看来明天这里要重新热闹起来了…… 安酒抬头看向漆黑的远方，有些焦虑。 到时候双方势力会面，打起来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些平民？ 先让她们先回去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还是想想怎么逃命比较好…… 或许可以趁乱藏在外面的那些坑里？ 坑那么多，谁还一个个找。 等等，深坑……？ 安酒意识到什么，缓缓吞咽着口水，盯着砖块的眼神有些僵直。 她似乎发现了深渊的秘密。 ——冰山和城市从高空落下，势必会在大地上砸出一个比周围地势低的凹陷。 从异世界来的东西会消失，但凹坑不会。 除非人工填平，才能消灭痕迹。 可如果有人在负责这件事的话，外围怎么会存在那么多深坑？ 冰山、城市都是爆炸之后，从墙后飞出来的，前后时间相差不多，可确定来自同一个异世。 那么问题来了，大地上的深坑那么多，到底经历过多少次异世爆炸？ 这一问题宛如一枚重磅炸弹，在安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感觉脑袋有些缺氧般眩晕。 这一系列的猜测十分大胆，甚至有些不切实际的虚妄感。 怎么可能啊…… 高墙那边是去往异世界的通道？ 不，不够准确，更精准的应该是，高墙阻挡住了来自众多异世界对荒原的伤害？ 她以为的，从蜂巢前往处于另一个时空的异世界，其实就是从蜂巢到了深渊？ 异世难道不是星球吗？ 怎么可能存在于某一个世界之中？！ 它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在深渊里……漂浮？ 密密麻麻的问题填鸭式涌进安酒的大脑中，她感到害怕、恐惧和不知所措。 她无法想象，自己原来生活的星球，居然存在于这片荒原的深渊之中。 固有认知是如此猝不及防的被她自己给打破了。 安酒的手脚是如此冰凉。 脑袋僵硬的仿佛冻成了一块冰坨坨。 以至于溥淮和她说话都没反应，拽她耳垂的时候，她才脖颈僵直地一点一点转过来。 “我刚刚找到一包——” 当看到安酒一副受了重大打击的表情时，溥淮眼神瞬间悍利起来，一股莫名的燥气蹭然蹿起。 “——谁干的？！” 安酒仿佛没听到，眼神空洞转了回去，动作机械地拿取土堆里的物资。 溥淮眼底闪烁着一丝寒光，将手中留着备用的两块石子，对准那两名队员激射出去。 “啊！！” 两声惨叫之后，被队长暂时叫停，等眼睛好了再开工。 安酒失魂落魄地坐在角落，眼睛失焦，没有找落点，思绪一片混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溥淮从没见她这样过。 以往无论发生了什么，她永远都像个小太阳积极向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她。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溥淮伸出手，徘徊一圈恨恨落回她的耳垂，扯得那块圆润的软肉红了一片。 “我发现了个秘密。”终于，安酒开口了。 只是那声音异常沙哑。 她转过头，尽量维持着情绪平和，冷静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溥淮。 当然，她不会说她其实不是小酒本人，而是一个来自深渊中，某一个星球渺渺众生中的一个可怜人。 这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安酒很清楚，这是能真正置她于死地的秘密，没人能掌控她的第二次生命。 听她说完后，溥淮看着沉默许久。 他忽然气笑了，“就因为这个，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安酒错开他的眼神，把下巴支在膝盖上，垂着眼睑，闷闷道：“这不够震惊吗？我觉得很恐怖。” “……安酒，”溥淮淡淡道，“不要为了还没印证的事情折磨自己，哪怕你猜想的很真实，可它还没发生，也没出现。” “如果它会出现呢？” “跳过情绪，去想如何应对。情绪只会拖后腿，理智冷静才能帮你顺利度过，就像你以往那样处理问题，最终都迎刃而解。” 溥淮给她时间去想、去思考，情绪谁都有，如何整理才是关键。 大不了……他再给那两人一石子。 “知道了。” 安酒知道她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但就像溥淮所说，只要她没亲眼见到属于自己原身的那颗星球，所有假想就都是不成立的。 她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否则消耗的都是宝贵时间。 既然已经对深渊内部有了大致猜测，接下来如何应对，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随着思路渐渐清晰，安酒情绪稳定下来，她站起身，准备去干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一阵强烈的轰鸣声仿佛全力奔跑的野兽在咆哮，在城市废墟之间“呜呜”回荡。 第451章 取消战斗 坏了，是霆百的人来了！ 安酒脚尖一转，朝着奶奶的方向走了过去。 “回到你原来的位置继续工作！”队长瞬间注意到她，语气很重的命令道，“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与你们无关！” 安酒略一停顿，说了句好的。 队长叫来队友，交头接耳几句后，对方消失在黑暗中，看样子是去找领导请示下一步动作了。 如果是以前，六等公民们可能会被随便的几句话给糊弄过去，但现在，大家隐约猜到外面来的可能是霆百的势力，难免惴惴不安起来。 暗中隐晦的打量这位队长，他这么强硬的态度，感觉比那几个司机好些，估计不会做出令人憋屈的决定吧…… 霆百的人暂时不会深入到这里，他们暂时安全，只是抬头就能看到西北角上的，一大片明晃晃的白光。 ——来的人估计不少。 队长眉心打从听到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起，就拧成了一个川字。 片刻后，他指派出去探听消息的队友回来了。 两人凑在一起，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低声交谈着。 大家忍不住一会儿回头看一眼，很想知道那位大领导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紧接着，队长叫来所有队友，下发了指示和武器。 这下大家的心可以短暂落地了。 收集物资的任务还在继续，可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随着天际露出鱼肚白，穿着霆百制服的小队终于从废墟后面走了出来。 双方终于打了照面。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紧张的气氛如乌云般笼罩。 队友们松开手里搬起的石头，将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满头大汗下是冷峻充满杀意的眼神。 寒冷刺骨的晨风吹过，却吹不散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安酒隐晦地看了眼奶奶，提醒她只要不对就往身后的掩体藏，没人注意再进空间，不要慌。 霆百的那位队长视线下滑，落在他们干了一夜的工区上，打量片刻，忽地勾起嘴唇，带着人继续往前走了。 看到他们彻底消失在残骸后，大家终于放松下来。 队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示意一名队友暗中跟了上去。 霆百摆明了要和齐久奇瓜分这城里的资源，齐久奇岂能在这种大事上低人一头？ 太阳刚往上爬了几厘米，赶到的大卡车发出比霆百还响亮的轰鸣声。 新到的小队配备着全套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霆百走过的街巷。 路过安酒她们这边时，队长认识其中几个人，愉快的和对方打招呼。 再一个小时后，发动机轰鸣声又一次炸起。 霆百赶来支援的小队从他们面前经过，队长的脸又阴了下去。 “原地休息五分钟，之后前往下一个目标点！” 但他说的新目标点，和隔壁的霆百小队只隔了一条街。 48楼的公民们齐齐抹汗，让你强，也没让你直接直楞到对方眼皮子底下吧？！ 跨坐在石块上的霆百队长缓缓站起身，双方队长目光交汇处，仿佛有火光迸射。 在这种战火即将一触即发的时刻，安酒忽然发现不对劲—— 霆百小队背后那栋建筑，在日光照射下幻影般，从边角开始蚕食着消失了！ “天啊！” 惊讶的低呼自前后左右响起，看来发现问题的不止她一人。 两位队长同时顺着方向看了过去，狠狠皱起眉头。 “靠！” “开始了！” 他们顿时收回对彼此的针对，大声喝着队友们快速收集物资。 一场还未酝酿完的战斗就这样被取消了。 双方转变成与时间抢物资。 高处，一根斜着刺向天空的青石柱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从顶端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散开的蒲公英般消散在空气里。 见到这一幕，安酒内心十分震颤，她近乎叹息地低喃道：“我猜对了……” 来自异世的东西真的会消失，她昨晚的猜想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溥淮靠近她，眸色深深地望着远处，“回去后别忘了把贡献值全都换成物资，我总有种预感，高级晶石和深渊有关。” “知道了。” 这样的消散同时出现在废墟城市的各个地方，短暂半天时间，直径就缩小了将近五十米。 “看来还得加快速度，”吃饭的休息时间，队长看着新收到的消息脸色凝重，“每过一天，消失速度都会翻倍，难得遇到一座还算完整的城市，一定要多收集些物资回去！” 于是，众人放下碗筷，站起身就开始干活。 等到第二天夜晚来临，连续干了36小时的他们实在熬不住了，眼眶发黑，眼周布满血丝，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队长开始安排原地休息。 安酒找到奶奶，和她走到一处背风的地方，裹紧身上的衣服席地躺下，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她悄悄取出助安眠枕头，让奶奶先睡。 奶奶本还要硬挺着拒绝，谁知脑袋刚一沾上去，眼皮沉甸甸地合拢了，很快便发出绵长的呼吸。 安酒也很疲惫，况且她先前还出车祸受了些伤，此刻昏昏沉沉的，从空间里取了几颗药，背对着人喝进肚子里。 “你睡吧，有我看着。” 溥淮刚从废墟底下回来，头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是灰黑，侧身清理时，白光穿过他俊美的侧颜，落在安酒眼皮上。 她似是刺眼般闭眼，却在下一秒又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眼前景象变得模糊，她昏昏欲睡地盯着那张被光勾勒出的锋利轮廓，突然希望他能快点恢复原身大小。 这样虽然很可爱，可—— “怎么了？”溥淮微微侧头，捕捉到她浓密睫毛后有些涣散、却倔强着不肯睡去的目光，“不是累了？” 安酒感觉自己回到了蛋壳里，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她其实想着等奶奶醒来后枕着枕头睡，那样能更高效的恢复身体，可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圈细密的小泡泡，咕嘟咕嘟的。 溥淮擦脸的动作缓缓顿住，迎着她的目光走过去…… 将手盖在她眼皮上。 “睡吧，一会儿我叫你。” 第452章 遵纪守法好公民 他们一共在这里待了四天，没日没夜的连轴干。 最后听话都重音，站着不动眼前的队长都在摇摆。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即刻就送你们回去。” 他知道从严重缺觉的公民那里是得不到回应的，便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按照规定，每人每天可领500贡献值，你们干了四天，一共是两千贡献值，现在给她们结清。” 听到能领这么多薪水，困顿的众人起了精神，撩起一碰就掉灰的衣袖，打开虚拟手环的收款页面。 陆陆续续的到账声音使他们重展笑颜，而队长接下来的话，将这份喜悦加深。 “看着这几天你们很尽心、老实的份上，我整理出一些物件，你们每人挑两件拿回去用吧。” 安酒和奶奶各拿了两样，分别是撕破的地毯、一卷很细的毛线球、一把扫床的扫把和一把小号圆凳子。 等东西都分完，队长说了最后一句话。 “希望你们能忘记这里看到的一切，做一个守法遵纪的好公民，大家能做到吗？” 听出深意的众人哪敢说不，连连点头说能。 “列队出去吧，有车在外面等你们。”队长侧身让开，目光冷漠地看着每一个从面前走过的人。 似乎要将这些面孔牢牢记住。 这四天他们在废墟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穿梭，每个人都亲眼见证坚不可摧的石块是如何消失的。 正如队长第一天所说的那样，之后的每一天，消失速度都在翻倍。 如今他们没消耗多长时间，就走到了城市边缘。 安酒看着脚下的城市路面，它就像被橡皮一条条擦过，模糊、消失，露出了荒原原本的样子。 可能只消三天时间，这座曾经承载过文明的城市，就将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除了她们这些见证者，再也没人知道它曾存在过。 坐在车厢里，众人挤靠在一起，歪着头枕着别人的肩膀，在摇晃中沉沉睡去。 等到了目的地，也是由司机专门下车一趟叫醒，一行人迷迷糊糊地走进传送门，完全忘了冰山那边是否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去。 重新回到蜂巢，知道终于能回家好好睡一觉了，松懈的心态导致身体越发疲惫，全身无力根本不想动弹。 奶奶强撑着精神生火烧水，然后让安酒先洗漱。 安酒把溥淮收进空间，让他暂时不许出来。 她换下脏衣服，打湿毛巾，守在炉子边把身体擦洗干净，等泡完脚后，舒舒服服窝在被子里，躺平的瞬间，她忍不住抱着枕头哼哼唧唧表达喜悦。 奶奶把脏水倒掉，重新换了一盆擦洗，之后也一身清爽的躺在被子里。 炉子里噼里啪啦的小小炸裂声仿佛一支催眠曲，让本就疲惫的两人很快熟睡过去。 这一觉她们睡了很长时间，中间醒来过几次，吃些东西、喝些水，顺便往炉子里添些煤，便躺回床上再次睡去。 身体的疲惫可以通过一场好的睡眠恢复。 安酒开始计划该怎么把贡献值花在刀尖上。 最重要的还是得囤水。 说起来，她在张老板那还定了一千贡献值的水，说好的三天时间过去取，这都已经失约了！ 安酒赶紧穿上羽绒服，“奶奶我下楼一趟！” 希望张老板能听她解释…… 28楼，财路通小商店。 往日里总坐在柜台后的张老板，一反常态的连续在门口坐了两天。 “唉！” “终日打雁，终被雁给啄了眼。” “糊涂啊！” 本以为是个大单子，他还怕黄了，当天就和供应商约定订货。 对方被他讲价讲烦了，干脆说道：“你说的这个价也不是不能给，但前提要求是，至少得800贡献值起定！” 本以为抠门的张老板听到这话就打退堂鼓了，谁知道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问：“免费送我十件水，我现在就定！” “……哟，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你全款交定金吧，我送！” 张老板看着身侧免费赠送的十件水，悔得肠子都青了。 活该！让你贪心！ 这下全砸手里了吧？！ 要是等他再看到那死丫头，直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扭的比麻花还像麻花！ “张老板。” “自己进屋选，别打扰我揍人！” “张老板是我——” “我管你是谁，”张老板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腰细了，这两天给他愁的啊，好不容易养的肥膘都瘦下去了，“除非你是买水的那个人才能让我重新快乐。” “……”安酒整理了一下跑得气喘吁吁的呼吸，“那你可以重获快乐了，我就是。” 张老板：？ 他抬起头，当看清安酒面容的时候，脸上震惊与狂喜交织。 “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才来啊！” “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看看，我都瘦了！” 他原地蹦起，脸上的赘肉上下抖三抖，掐着腰身非给安酒看。 安酒：她现在捂眼来不来得及？ “水都到货了是吧？”她赶紧岔开话题。 “到了，你确定要的第二天我就进到货了，这不是一直都在等你来，约定好的三天来一次……” 一提到和生意有关的事，张老板顿时回到奸商模式，他没明着抱怨对安酒失约感到不爽，毕竟他知道安酒肯出现就是一定为了买水。 要是为了撒火解气，把生意彻底搞黄了，那才叫意气用事。 他早已不再年轻，不会那么冲动。 安酒听出他的话外音，简单解释了两句。 “外出了，有事拖住腿回不来，这不刚到家就赶紧来找你，还好你还给我留着货。张老板你是个实诚人，我喜欢，这样吧，为表歉意，再订一千贡献值的货！” “什么？再订？！”张老板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什么迟来的奇迹！ 他就知道好饭不怕晚！ 是的，他这人的确实诚，这丫头看人还怪准得嘞！ 安酒肃穆点头，“放心，我这人说话算话，等我先想办法把这些货拿回去，然后就给你付下一批货的定金。你这有——” “有有，是要用小推车吗？这东西我当然有！要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就把店门关了给你送货！” 第453章 有人没回来 张老板一反常态的热情让安酒有点不适应。 况且旁边还有个沉默不语，目光凉飕飕的溥淮。 她擦着冷汗拒绝：“那倒是不用，我就借个小推车就行，运几次就完事了，现在生意不好做，万一你走后来大单子呢？” 张老板看似被她说服，脸蛋兴奋出红扑扑的颜色。 “倒也是，那我就不闭店了，闭店闭多了也有说头……推车在这儿，拿去用吧。” 安酒伸手去抓扶手，拉了一下，没拉动。 张老板死死握着扶手不松手，笑眯眯地说：“货多，你可得跑好几趟呢，这我要是一会儿进去了，看不到我也别担心，这里没人敢拿我的货。” 安酒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付尾款，来，收贡献值。” 张老板笑容加深，确定听到入账声音后，松开手，还帮着搬了一件水。 “回去路上慢点哈，不着急，今天搬不完放在这儿也不碍事，咱都这合作关系了，这么点小忙免费，不额外收你费用~” “……谢谢哈。” 恰好这时来人了，张老板顺理成章地跟在顾客身后回去卖货。 安酒摆好水后，拉着往电梯口走，等进了电梯，没有监控设备照着，她才把成件的水收进空间。 溥淮坐在她肩膀上，双手环臂，状若无意地问：“你打算让张老板送货上门？”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安酒打着马虎眼。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这人无利不往，又常以那一身肥膘来彰显优渥生活，怎么可能舍得自己来干这种送水的苦力活？他怕是有别的目的。” “……估计和贡献值有关？约好三天取货，我这不是失约了嘛，他可能想知道我住哪？” 但贡献值都付出去了，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安酒耸耸肩，“再不然就像你说的，按照他的性格，那句话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要是真有目的，就不会在她拒绝的时候爽快答应了。 而且张老板收到贡献值之后的表现，和以往别无二致。 她总结道：“所以是你多想了。” “……”溥淮一时无言。 之后安酒下楼去搬水的时候，特意留心张老板的举动。 对方重新坐回款台后侧，吃着甜腻腻的奶油小蛋糕，见安酒看他，也只是扬起小蛋糕推销道：“来一份吗？双倍糖霜，一个只要28贡献值~” “不了，我对甜食过敏。” 安酒搬起水整齐叠摞在推车上，拉着离开。 她瞟了眼溥淮，对方一句话没说。 最后一趟到财路通小商店时，她把租用的铁锹还回去，顺便支付定金。 “一周后我再来拿水，这次多送两件？” 张老板一脸为难，“不行啊，小本生意，我这都不挣贡献值，再送两件我就得往里搭了，送不了呀。” ——对味了。 安酒彻底放下心，继续掰扯两句，拿着这次赠送的水离开小商店。 “小酒，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天气又凉了？” 奶奶打开窗户通风换气，看着飞出去白花花的热乎气，她直皱眉头。 “估计是和那座冰山有关吧，”安酒裹紧衣领，呼吸间口鼻凉凉的，“最多冷这么几天，之后会一天比一天暖和。 “话说回来，我记得有个奶奶当时腿受伤，留在冰山那了，她现在回来了吗？” 坐车往传送门所在点赶路的时候，连续高强度熬夜干活四天的众人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完全不记得冰山那边还有人在。 不过现在一想，四天时间，那边没吃没喝，而且还一天比一天冷…… 安酒看了眼奶奶，她表情有些伤心。 安酒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奶奶说：“没回来，家里一直锁着门，也没有声音。” 那意思就是……回不来了。 她站起身，“奶奶——” “没事，”奶奶缓缓关上窗户，将冰冷的寒气挡在外面，语气沉重地说，“这种事不怪你我，是她的命不好……” 奶奶不想谈这件事，可以说，她这一生已经见了好多人死亡。 这在48楼太常见，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她就是有点心里不舒服，有点不想说话，想安安静静地待会儿。 安酒见奶奶这样，找借口下楼去打水，拉着空桶出了门。 售水处的工作人员很久没见到她来，居然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刚好你来了！这里先交给你，我出去办点事，和往常一样，等我回来。” 安酒：“……哦，好的。” 等他走后，安酒熟练的把出水量调到最大，把擦干净的克莱因水龙头绑了根绳子，然后丢进水桶里。 之后她坐在椅子上，叫出溥淮，以指为梳，给他整理头发。 美其名曰，沟通感情。 溥淮：“……” 当天傍晚，安酒吃完饭后去看了阿玲。 “脚好点了吗？” 当时车子侧滑着跌落深坑的时候，车厢里的人被那股推力抵在一处，阿玲的脚好像就是那时候受的伤。 当时她说没什么事，也没红没肿，除了走路有些不得劲之外，什么都不影响，所以也要跟着安酒和奶奶去废墟城市。 但连续四天高强度的工作，好像让她的脚开始肿了。 安酒从兜里拿出以前收集的跌打损伤药，让她一天喷几次。 “还有这个红药片，吃两片就行。” 阿玲对她道谢，当场用了一遍，正好安酒在场，要是用得不对也能告诉她正确办法。 她给两孩子拿了两颗糖，哄他们到被窝里慢慢吃，不要打扰大人说话。 “这是从废墟城市找到的糖，我偷偷藏起来了，他们没发现。”阿玲声音很低，面带一丝得意，“我这还有，小酒你要吃不？” 安酒摇头，“刚吃了饭，吃不下别的了。” 说完这句后她们有些冷场，倒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只是一个对视，便明白她们都在想那个被留下的奶奶。 “那会儿要是把她一起带上就好了！我这脑子，咋就能回来的时候把人给忘了呢！”阿玲后悔地直唉声叹气。 安酒不总去小厨房，又忙异世、上学和下矿，其实对那位奶奶的印象不深，她感到伤心，更多是因为奶奶失去了一个姐妹，有些感同身受。 阿玲不一样，吃苦太多后，她记着每一个对她们好的人，大姨去世，相当于永久失去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和孩子好的人。 她的悲伤是发自内心的，也就更无法接受她明明可以带大姨回来的念头。 安酒来看她，其实也是想给她一个情绪宣泄的地方。 “不能怪你，我也忘了。” 第454章 下矿通知 老姊妹的离开给奶奶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影响，她连续三天都食欲不振，蔫哒哒的，很少说话。 安酒能做的只有多陪陪她，但很快她接到了下矿通知。 比起姐妹来说，还是自家孙女更重要，奶奶打起精神，起大早给她做了丰盛的饭菜，交代她工作时要多注意安全。 “对了奶奶，”安酒咽下嘴里的馒头，“工区里人多监控多，你可千万别突然出现，被抓拍到就麻烦了。” 要是奶奶突然从空间跑到她身边去，一个是容易被看到惹来麻烦，二是万一被异物碰到，吓一跳还好说，伤了身体才是大事。 奶奶点头，“放心，我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哪怕晚上你没回来，我也不可能贸然过去找你。” 这里不是外面，到处都是监控，她不可能让小酒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她把饭盒打包好，收进安酒的空间里。 安酒怕奶奶自己在家胡思乱想，临走前说道：“明天小餐厅开门吗？可能得打扫打扫卫生，还有家里的水没了，有空的话奶奶你下去买一桶？” “行，我知道了，快去吧，别迟到让领导训。”奶奶温和回应着，站在门边目送她离开。 听到身后落下的锁门声，安酒再怎么担心，也得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下矿的事上。 安酒的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她和溥淮一致认为晶石和深渊挂钩，但由于中间的信息差太大，他们暂时猜不到晶石的真正作用。 空间是她的底牌，晶石可以扩大空间面积，所以她要在官方眼皮子下面多多收集晶石。 对溥淮而言，晶石可以帮助他恢复灵体，他的体积越大，就能拥有相对应的力量。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必须回到原来的身高。 可下矿后监管太严，安酒分心乏术，还得杀异物提高空间血槽值，收集晶石的压力更多还是压在了溥淮肩上。 安酒尝试给他用助安眠枕头，可能是因为他体积太小？总之完全不起作用，只能当一张柔软的床使用。 他独自一人在矿下，人又小，对安酒而言只是短短一步的距离，对他来说都得用跑的，再加上路面不平，堪比翻山越岭，着实很累人。 还好他不用带干粮，吃晶石就能充饥。 安酒用目光丈量着他的臂围。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一夜就能掉好几斤，他倒好，个头长高了不说，浑身的肌肉也跟着长，瞧着比以前的围度还大。 宽肩窄臀的比例越发完美。 安酒缓缓收回视线，看来苦力锻炼的不仅是溥淮的意志，还有他的身材。 “这次下去没事我就不回去了，你和奶奶注意安全。” 溥淮已经习惯她不时投射来的目光，这让他有种被关注到的愉悦。 当她移开如猫眼般微微上扬的双眸时，他的内心涌现出一股冲动，想用双手强行转过她的脸，让那双眼睛只能看到自己。 可他……实在是太小了，离目标还有太长的一段距离。 况且，奶奶肯定要进空间，他总不能以这样的形态见面吧？那就毫无竞争力了。 他微微仰头，双唇轻启，无声地吐出长长的气息。 这时电梯猛地摇晃了一下，金属厢体发出沉闷的“当啷”一声，颤抖着停在一层。 安酒走上前，拨开插销，推门离开。 最内层的电梯井内没有单独的照明灯，只能借助外层透进来的光线看清脚下的路。 途经几处漆黑的阴影处后，安酒忽然听到一声轻轻地咳嗽声。 她立即循声看去，不动声色地将手插进兜里。 “咳咳。” 那男人还在轻咳，身影在阴暗中缓缓移动，片刻后，他出现在光影之间，掩唇止咳的同时飞快转动了下眼珠。 安酒顿时认出他来——卢生。 那个替高级官员暗中收集晶石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为了等她？ “你可终于来了，”卢生也认出她来，笑着走出阴影，“别奇怪，你下矿的消息还是我发的——时间紧张，我还得去找下一个人，咱敞开天窗说亮话，知道我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吧？” 安酒怎么可能想不到。 她也干脆回答道：“监管太严，而且现在都在赶葫芦矿底的任务。” 晶石她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卖给卢生？ “我知道，”卢生似笑非笑地看她，眼神中隐约露出得意，“这次你放心大胆的干，不会有人查，而且也不用着急去葫芦矿底，只要收集这个数字的那东西上来就行……” 他把手伸进阴影里，竖起三根手指。 “三个？” “欸——”卢生眯着眼，“后面再加个零。” “三十？！” 安酒认为他是真的疯了。 这个数字他怎么敢说出口？ 而卢生的表情是那么认真，没有一点作假迹象。 安酒继续说：“你知道三十个是什么概念吗？我往哪装？就算管理员可以视而不见，那监控器呢？” 除非卢生背后的人能把今天的监控全都关了，但如果能搞出这么大动静，还不怕有人查，是完全没必要暗戳戳来找她私带吧？ “聪明！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你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卢生做作的轻轻鼓掌。 “放心，你能想到的，我们已经有了对策，这个你拿着，随便找个地方粘着，用法和虚拟手环一样。” 他递来一个黑色的圆形小贴片。 “这个足够隐蔽吧？而且这次只有少数人下矿，完全不会有人知道你在下面干了什么，等到了下班时间，你就和往常一样上楼，我会在这里接应你，另外——” 他故作年轻地眨了下眼，声音越发蛊惑。 “报酬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支付。三十个啊，你想想，那得是多少贡献值？足够你和奶奶今年什么都不干的潇洒一整年啊~” 闻言，安酒轻轻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被风吹动了下。 卢生笑着靠近，将手放在她肩膀上，缓慢地抚拍了两下，“听哥的话，好好干，这种好机会多难得啊，只要你抓住几次，什么公民等级、吃香喝辣，全都不是问题！ “甚至你说想通过哥的人脉找个不错的归属，只要任务完成的漂亮，这种事也不是不能帮你，你说是不是啊……” 第455章 如果是她 安酒脸色突地冷了下来，肩膀一抖将其甩下，用手掌掸着被他碰过的地方，冷声道：“就事论事，别的闲话少说。” 卢生没想到她居然敢当面嫌弃，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再听她说的话，便以为是踩到了她的痛脚，卢生大方一笑，没有计较她的行为。 “好，那就说回正事，记住，三十枚，我等你成功回来。” 他将那个圆形临时空间贴在安酒的肩膀上，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转身离开。 然而他刚走出两步，就狠狠摔个大马哈。 “唔！”他吃痛的闷哼，抬起头时从鼻腔里淌出两管血。 刚吹完牛批就倒霉，他感觉里外面子全无，又急又怒又疼的叱骂道：“这里怎么这么黑？连路都看不清！这种破地方早就应该取消了！对蜂巢没什么贡献的垃圾还留着有什么用！” 他爬起身，用两根手指堵着鼻子，骂骂咧咧地快步离开黑黢黢的电梯井。 安酒看向他刚刚摔倒的位置，对刚做完好事的溥淮说：“干的漂亮！” 溥淮很冷酷的点头，回到她身旁后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安酒：“刚下矿没多长时间他就找到我，和我谈判，说希望我能带几枚晶石出来，我没搭理他，谁知道这次居然狮子大张口，还真是敢说啊。” 三十枚，缺晶石缺疯了吧？ 吸收掉能扩大三十立方米的空间，等她下次去异世时，收集的物资会是卢生承诺的数倍。 这种亏本买卖，她完全不用考虑。 倒是通过这件事能看出来，那位大领导对于收晶石这件事变得更急迫了。 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深渊那边的变化？ 这种可能性较小，深渊周边的深坑能证明，那种程度的爆炸发生了不止一次，没必要因为这次而感到紧张。 或者是通过某些渠道，得知霆百要对高级晶矿下手？ 如果是这样，那位领导更合理的举动不该是通知官方，将防守做的更牢固吗？ 落在霆百手里他还怎么买通采矿的人，往自己腰包里私藏晶石？ 看来还有别的她暂时想不到的原因。 目前可知的是，又多了一个和她抢晶石的人…… 正如卢生所说，今天下矿的人非常少，只有六个。 安酒：“……” 刚好矿洞有六个，一人一个，谁都打扰不到谁。 孔六负责人像是得了重感冒，喷嚏一个接一个，拧得大鼻子又红又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用浓重的鼻音挥手驱赶，“自己下去，我可没精力看着你们。” 有人问：“可是还没给我们发——” “啥？我听不到！”他啪啪打着自己的耳朵，“这该死的重感冒，脑子晕也就算了，怎么耳朵还失聪了！我不管你们说了什么，现在、马上到下面去！” ——哦？ 六人没再说什么，依次走进传送门。 到了矿下，他们一眼就看到地上放着的六把手电筒和工具锤。 这还用琢磨是什么意思吗？ 所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目不斜视地捡起一把，按照顺序依次走进矿洞里。 等门在身后落下，安酒对溥淮无奈地说：“这下好了，不想卖晶石也得卖了。” 太明显了，这完全就是那位大领导为了达成目的设下的局啊。 他们六人就是选中的棋子。 所有障碍都搞定了，甚至还给发了临时空间，安酒甚至觉得，在矿下待一整天，才要交30枚晶石，要的实在是太少了。 如果是她，至少得五百起步。 这下不收30个都有点对不起大领导的一番打点——相比较起区区30枚，她安酒的收获好像要更大呢。 但很快，她不由得吐槽出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手电筒的光一路平坦地照了出去，上面别说晶石，连一粒碎石都看不到！ 怪不得只定30枚晶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看着两边青石壁里的高级晶石，安酒从后腰抽出工具锤。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搞一大票回去！ 不就是开矿一条新路，这活她超熟！ …… 当天傍晚，安酒顶着一头碎石片，跟着其他五人坐电梯上楼。 刚出电梯，就看到卢生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吃着香草味冰激凌，和旁边的美女聊到畅快。 看到他们上来，眼前一亮， 三两口将冰激凌吃掉，脆皮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优惠券递给美女，抚着她披肩的卷发，指向大超市入口，说：“亲爱的，麻烦你去里面排排队，这次买两支，一支给你，另一支……也给你~” 美女被他逗笑，握着小拳拳捶他胸口。 只是打的第一下就被卢生用手挡开，看似亲昵，却不容拒绝道：“快去吧，不要着急，慢慢排队。” 美女体会了一下，快步离开，进了超市却是慢慢闲逛。 卢生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目光从六人面上扫过，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他对其中一人微点了下头，那人便率先从六人队伍中走出去。 剩下的五人各自散开，要么到别处的长椅上休息，要么坐在角落里睡觉，还有两个和安酒一样，跑到大超市里推着购物车选商品。 安酒看那两人不像富人，那两人看她也应是如此。 三人心照不宣的轮番拿了数袋大米，接着就在一个拐弯前分道扬镳了。 安酒直奔熟食区，刚好新出炉了一锅。 “这个这个这个，除了刚刚点到的那三样，剩下的各打包一份。” 售货员：？ 不是吧，这里还有人敢闹事？ “经理——”他果断抬起手，“麻烦您来一趟！” 恰好这时他的领导正在和负责人汇报工作，正因对不上账感到深深恐惧，听到有人叫他，肉眼可见的欢喜。 “马上来~” “站住。”负责人冷哼一声，“我去处理，现在给你时间好好核对，等我回来要看到正确的账目，如果还不对，你就可以考虑下份工作该做什么了。” 负责人转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难道是食物有问题？” “那倒也不是……” 售货员没想到叫来的是超市最大的官，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开口，眼睛不住地往安酒身上瞟。 第456章 冤大头 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安酒主动放弃找事的想法。 安酒挑了下眉，不说话，看他表演。 话说这位负责人她还见过，叫什么耿兰吧，没想到阎凌都嘎了，她还在这儿上班呢。 果然是铁打的工作人员，流水的老板。 耿兰素日里见到的人又多又杂，看见安酒只觉得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回忆一会儿也就作罢了。 但眼下顾客在前，她得拿出管理的严肃态度来，不然会给超市带来不好影响。 她眼神凌厉地看向售货员，“到底怎么回事？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来，跟我到这边说。” ——说到一半，她忽然怀疑是不是食物出了问题，员工觉得不能当着顾客面说？ 两人走到不远处，看似训斥，实则低声告状。 安酒着实想不明白，不就是买个肉，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她刚准备要走，耿兰带着人回来了。 售货员挂着标准微笑，“您确定都要是吧？” “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三样，剩下的各来一份。” “好的，这就给您打包。” 售货员像换了个人似的，动作麻利地装盒装袋。 “如果要是打包好了，您是不能退货的，这点您清楚吧？” 安酒点头。 “好的，这个也给您打包。” 正要装熏鸡的时候，售货员又说，“这只鸡比较肥，如果确定要的话，是要当场结账的。” “……打包。” “好的。” “肘子您确定也要打包吗？只要出锅就不能退了。” 安酒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我话说的挺清楚吧？除了刚刚的三样，剩下的，全部，来一份！” “好的。我只是想提醒您，打包了就不能退货。” “呵，”安酒气笑了，“我说要退了吗？所以你每打包一样就要问一句吗？是怕我不结账？难道买熟食前还得给你先看看我的账户余额？！” “不是的顾客，您误会了，这是我们的正常工作流程，请您不要——” 售货员还想再说，却被安酒抬手打断。 “如果我误会了，那也一定是你诱导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我买不起别买，你看我穿着满是灰尘的衣服，就狗眼看人低的认为我是个穷光蛋，以为我手环里没贡献值， “觉得我要那么多熟食是在找事，和你的领导告状被训，你憋着气，故意拿话来恶心人，想把气撒我身上？ “笑死，你看我像是能被你这么一个小小售货员拿捏的吗？把你的领导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 安酒拔高声音，向着周围的人说道：“难道他们超市就是这样对待顾客的吗？是不是来买熟食的人还得先给他们看看卡里有多少贡献值，低于多少数额就不配在你这儿买东西？ “原来不穿好衣服就不配进超市，会被他狗眼看人低啊，大家可要注意了，以后想来逛超市可得注意外在形象， “不然像我这样一次能买走一半量熟食的顾客都得受他气，你们在他眼里岂不是提鞋都不配？！” 安酒拎起那一打提熟食在众人面前晃过，转身对着已经吓得苍白的售货员说：“来，你刚刚不是说打包了就必须得买吗，不是说买不起就别张口问吗？拿出你的收款器，我现在就付给你贡献值！” 身后，常来超市闲逛的人忍不住嘀咕，“啥时候买熟食还得现场结账啊，不都是得拿到收款台那统一结账吗？” 旁边的人接茬道：“啊呀！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售货员看这丫头穿的脏，就觉得人家手环里没贡献值，你还不知道吗，这群上班的最以貌取人了，这次踢到钢板了吧，呸，活该！” “就是，卖个熟食而已，搞得好像是他家开的，上次我说少买点打打牙祭，那脸拉的呀，像我欠了他多少贡献值似的！” “我也被他瞧不起过，买只烤鸭多要一份蘸料都不给，还说什么——”女人酝酿一下，粗着嗓子说，“一份最多给一个，你想多要啊，多买我就多给你一个！那给我气的！” “对！就应该这样让他吃个大亏，他才知道什么叫低调！” “也太过分了，不就是个卖货的，有啥好看不起人的？人穿啥和你有啥关系！” “管事的呢？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看这超市是不是想黄啊？” 人群中吐槽的声音越来越大，受过这种冤枉气的人，也在安酒带头下狠狠的发泄出来。 “道歉！” “现在就给他付贡献值，付完就让他道歉！” 售货员在集体的声讨下，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他哪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往常这样也没事啊！ 咋的今天就不行了？ 当听到有人喊领导赶紧来时，他脸上出了一大片冷汗，苍白地看着安酒，用颤抖的声音示好道： “都是开玩笑，何、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其实也是按照规定办事，你不在这里上班，不知道这里的制度管的有多严，我、我不那样说的话，要扣我薪水的。” 安酒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规定就是你用来挤兑顾客的手段和挡箭牌？”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事你办，罪名超市规定扛，委屈顾客受，你可真是人才啊，当售货员实在是委屈你，你就该去扒墙角，毕竟钻空子才是你的天赋。” 售货员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但现在犯了众怒的他今天是不会好过的。 不知是哪个好心人，专门跑到办公室领来了能管事的，想让他来判判是非。 可谁曾想，经理刚一到场，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谁在闹事！” 售货员顿时像雏鸟找到了鸟妈，“她！是她在闹事！” 众人：“不是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家员工看不起人，以为她——” “她打包这么多的熟食都结账了吗？” 很好，经理一句话成功让所有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唯有售货员蹦起，“没有！就是因为怕她跑单，我才劝了她好几次，经理您说，要是她结账的时候一看太贵，随手丢个地方不要了，到时候坏掉，不还是得报损？” 听到他这一通颠倒黑白的话，众人都气笑了。 经理置若罔闻，视线落在安酒手里的袋子上若有所思，忽然他伸出手拿走安酒手中的熟食，“先还我一下，我去检查检查有没有问题。” 经理把袋子拿到后面，放在操作间。 由于玻璃下层贴了磨砂贴纸，谁都看不到他在里面干什么，但却能听到滴滴的电子音。 还有售货员疑惑地问：“经理，您怎么重新打标签了，我这都是刚打——” “别说话！看着就行了怎么还那么多废话！把外间的汇报单给我拿来。” 售货员从外面拿了单子回去，接着里面又响起滴滴的声音。 安酒：……这是把她当傻子吗？ 居然当面搞鬼？ 后面的人也瞧出不对，静悄悄地离开，当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敢于对峙的小姑娘。 双方对视一笑，又快又轻的赶紧离开。 “经理。”售货员戳了戳。 经理不耐烦道：“别打扰我，正算数呢！” “经理……”售货员大着胆子又戳了戳。 他抬起头怒道：“我说你——” 售货员快哭出来了，“别算了，冤大头早跑了！” 外面空空荡荡的，哪还有一个顾客的踪迹哦。 砰！ 经理怨怼地丢下账本，“这可怎么办，怎么就能少了这么斤熟食？明明账上数都对，怎么一查实际库存——” 他的视线忽然落在员工脸上。 嗯？双下巴？ 不是发腮？ 第457章 合理要求 没买到熟食，安酒打算买条鱼回去红烧。 “来两条，不用杀，我自己出去处理。” 把两条肥硕的鱼挂在购物车上，她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只见熟食摊位的售货员被经理拽着胳膊，飞快往耿兰那边走去。 “领导，我找到账不平的原因了！” 耿兰回头，皱眉，“喊什么？没看到我正在忙？” 站在她旁边的人拉长声音说：“你去忙呗，不用跟着我，我挑点东西就走。” “我找别人陪你，”耿兰笑说，“不然你拿了什么没登记，月底盘点出差错，到时候不好和你爸交代。” “啧，真麻烦，我逛自家超市还得被看着，叫人来吧。”那人视线一转，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欸，那是？” 经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咦？居然还在这里逛呢，我以为她早就逃走了。” 耿兰叫了声他的名字，脸色难看道：“怎么能这样说顾客？店里的宗旨顾客是上帝！一会儿去财务领罚款单。” “店长！”经理赶紧解释道，“您不知道，这人刚刚要一堆熟食，可是却逃单了，这么多食物都打包好了，其实会影响我们的二次销售。” 耿兰皱着眉看售货员，“刚才不是和你说过，要提醒顾客适量购买吗？怎么还能出这种事？” 售货员眼下也不敢乱说，毕竟他有把柄在经理手里，要是捅出去了，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店长，我冤枉，我真的提醒过她好几次，可顾客就要求我打包，我也不能拒绝不是……” 他越说声音越低，含糊过事情的真相。 “有人逃我店里的单？啧，给我。” 看着伸出来的手，耿兰一愣，赶紧说：“小老板，这件事我会处理，您还是去选零食吧。” “不用，拿来就行，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有胆子，居然敢浪费我家粮食！” 小老板不管不顾，抢走打包袋冲了过去。 “喂，就是你是吧？让我家店员给你辛辛苦苦打包，结果你一个都不买单，全都——” 他的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气汹汹的想将人转过来，可刚一放上去，就被反握住，一拽一拉，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地上躺平。 耿兰：！ 经理：？ 售货员：？！ “小老板！” 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冲过来。 小老板被人打了！ 这下可怎么交代哟！ 被人踩在脚下的小老板感觉浑身疼得像是要散架，尤其是屁股和手。 他又急又臊又气，抬头就喊，“放肆！你给我——嗯？安酒？！！！” 听到小老板叫出对方的名字，三人立刻做出不同表情。 耿兰震惊。 经理脸色瞬变。 营业员浑身一颤的急刹车。 ——小老板和她认识！ 安酒听到于罗喊出自己的名字，下脚更重了，“怎么，你还想强买强卖？” “不不不！”于罗疼得脸上直冒冷汗，“我真不知道是你，强卖谁也不可能卖给你啊，不对，我们超市是正规的，绝对不可能强卖任何人！” 怕他受伤，耿兰赶紧打圆场，“原来是小老板的朋友啊，这可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于罗扯着脖子喊：“什么朋友，这是我新认的大哥！安酒，你先把脚抬起来呗？手快要被你踩断了……” 安酒扫了眼后面瑟瑟发抖的两人，冷笑一声，收起脚扯着于罗的衣领将人提溜起。 “你来的正好，来和你的员工当面对峙，听说我逃单？” 于罗个子高，勾着腰背被她拽到经理和营业员面前。 听到这话，他立刻说：“这怎么可能，你俩谁说的这话？拿出证据来！” 经理哪能想到这人和小老板认识，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一边擦汗一边赔笑。 “不是她，应该是我弄错了……” “什么叫应该？”于罗怪声道，“肯定是你弄错了！我大哥从不屑干这种掉逼格的事，况且这点熟食才多少钱？来拿来，放我大哥车里，一会儿我买单。” 安酒拦住他的手，“别，一码归一码，这些东西用不着你请客。连续污蔑我这么久，让他们给我道个歉总不为过吧？” “不为，合理要求，你们——” “小老板！”耿兰疾呼，近到于罗身边耳语，“顾客都看着呢！要不请您的朋友到我办公室里坐下聊，在这儿对超市影响不好。” 于罗左右为难，店长说的也对，可毕竟安酒在异世里带他飞过，怎么能让她在自己地盘受委屈？ 那不是啪啪打他的脸？ 这时安酒抱臂悠悠道：“耿店长，你还是先来看看标签上贴的什么，再说那些话吧~” 耿兰走过来拿起一袋熟食，她看着标签说：“没什么问题啊，售价是以公斤显示的……” “重量呢？” “重量——”她拔尖了嗓子，“四斤？这点东西有四斤？！” “再看看其他的吧。” 耿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顾客突然所有熟食都不要，这简直就是把人当冤大头宰！ 而且要是她没算错，这多出来的部分，就是对账少了的数量…… 经理从耿兰拿起第一袋的时候就知道要完蛋了，他回头怒瞪着员工：谁让你把这些熟食拿来的？！ “店长这件事是这样的——” 于罗突然黑着脸开口，“把他俩带去办公室，现场查监控，看看近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和盗窃有关，他们两人势必要去某个地方喝喝茶了！ “抱歉了安酒。”等耿兰带着他们离开后，于罗真诚致歉，“是我们管理的疏忽，才让你……” 安酒抬起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这种不公我遇多了，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于罗松口气，转移话题道，“挺长时间没见了，你过得怎么样？” “不错。” “应该快要开学了，这学期你还卖盒饭吗？我还能买吗？” 听到他不自信的声音，安酒推车的速度减缓，疑惑道：“为什么不能买，我从不和挣贡献值结仇。” 第458章 交付任务 于罗舒展了皱巴巴的脸，“那就好，我以为——” “没事别多想，我还有事，先结账去了，拜，开学见。” “啊，行，拜拜。” 等安酒的声音消失在货架后，于罗怒气冲冲地直奔办公室。 安酒往车里搬了两件自称来自雪山的天然水，又拿了一提维c之王饮料，准备到柜台结账。 现在已经过了高峰期，排队的人没那么多。 她刚找到一个空闲的自助结款机，一道身影抢先挤了进来。 “抱歉，我先到的。” 那人回头笑道：“没关系，或许我觉得你需要有人帮忙结账？” ——是卢生。 是为晶石而来。 不等安酒说话，他便自来熟的从购物车里拿取商品，在条码扫码器上一一扫过。 像是闲聊般，他不经意地问道：“你认识这里的小老板？” 安酒掀了掀眼皮，“你不都已经看到了吗。” 卢生笑了，“当然，但还是想多嘴问一句，话说回来，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不和他要一张五折卡？这样的话，等贡献值到账，你以后的日子不就更潇洒了。” 这句话也是在试探，想看安酒有没有按照约定收集30枚晶石。 安酒有权保持沉默。 卢生再次看了她一眼，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获得答案。 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个叫安酒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面色如常的结完账后，他拎起购物袋，“走吧，送你到电梯井。” 安酒抱起那三提水，走在他前面率先出了超市大门。 外面的大屏上正在播不知哪国的搞笑影片，底下围着一群人，正因搞笑片段笑得前仰后合。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从后方经过。 卢生快走两步和她并肩，稍稍抬高了点声音压过噪音，向她科普道：“那是露天电影，估计又是哪个公子哥善心大发，在给大家发福利呢！” “啧，这部电影我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几乎能倒背如流！说实在的，我一直理解不了里面的女主角，明明聪明又漂亮，家世也很好，居然能为了一个穷光蛋自愿放弃所有。” 他说完这段话，还特意问了安酒一句，“你也是女的，能告诉我她这样做的原因吗？” 面对他这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安酒迟疑了下，说出四个字，“为了爱情。” “？”卢生又露出囧字脸，“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又十分显而易见的答案啊……爱情？你想拥有一份爱情吗？” 她？ 安酒下意识微侧了过头。 卢生以为她在摇头说不，脸上的笑容加大了些，“可能你还小，不懂这些东西吧，不过也挺好，趁着现在多多积攒家底，到时候遇到喜欢的也有底气不是？” 别的不说，他这句话说的还算中肯。 但紧接着他又说：“只要你和我好好合作，爱情招手就来——记住我这句话，以后你会觉得这是真理。” 恰好这时他们走进了第三层电梯井，环境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卢生停下，将购物袋放在脚下，摊开手，皮笑肉不笑地说：“来，该把给你的东西还回来了。” 安酒暂时没动，“按照约定，按个算？” “当然！我卢生说话永远算话。” 安酒放下水，把贴在虚拟手环后面的小圆片撕下来递过去。 卢生谨慎地看了一圈周围，走进角落的阴影里，从里面取出晶石，一个个当面检查起来。 晶莹剔透的晶石闪烁出微微亮光，但个头不算大。 卢生从里面拿出只有手指那么细的长条晶石，对她说：“今天我勉强收了，明天如果还有这样的，只能算半个。” 他将晶石收进自己的虚拟手环空间里，切换页面，准备付款。 安酒将自己的贴了上去。 卢生纳闷：“你不换豁免券吗？” 不是家里还有个奶奶？ 难道不怕下次的异世之旅，她的家人被选中？ 资料上显示这对祖孙俩的感情很不错，难道是时间太久她忘了？ 安酒的确是不记得了，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还有三分之一的豁免券可以兑换。 但今非昔比，以前需要，现在奶奶能进她空间，再加上她也会跟着去异世，豁免不豁免的没啥意义了，还不如换贡献值买物资。 她虽然是这样想的，开口却说：“你手里有吗？” “额……”卢生想给自己一嘴巴，他没事干嘛提这茬？ “你来晚了，唯一的一份已经被人兑换走了，如果你想要的话……下次吧，我给你预留下来。” “啊……？”安酒恰当的露出失望神情，“真没有了？” 卢生摇头，“真没了，你知道，大家都想要豁免券，这东西是俏货。” 安酒也摇头，“可惜了……那就都换成贡献值吧。” “看你，不然存在我这儿下次用也行，我没意见！” 她有意见！ 安酒就当没听到这句话，打开收款页面，伸到他眼皮子下面。 ——付款。 “叮，成功入账六万贡献值，已存入个人账户。” 安酒脸上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入账这么一大笔钱，她是真的快乐。 卢生很满意她这样见贡献值眼开的表情，哼着小曲、背着手，回去交差。 等他走后，安酒叫下电梯，连拿带抱，费力的把一堆东西拿进电梯。 电梯前所未有的平稳上行。 每经过一层，都有明亮的光线透过层层缝隙落在这里，虽然已经是晚上，这里依旧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现在她手中的贡献值足够和奶奶到楼下生活，她们的生活水平会直线上升，奶奶没事干也能去一楼看电影消遣。 但就是……谁都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比起手中有充足物资来说，住什么样的房子根本不重要。 况且楼下哪有她空间里住着宽敞呢？ 要是以后她的身体也能进出空间，就一定要把里面好好装饰装饰，至少要隔出个三室一厅吧，一人一个大房间，收集物资都有劲儿~ 电梯即将到30楼的时候，安酒把买的东西收进空间。 她想，如果明天还能替那位大领导下矿办事的话，名单里应该有她。 第459章 房主身份 安酒忍痛割爱的举动得到了很好的回报，接下来连续一周，她都得到了下矿资格。 依旧是每人一个矿洞，开辟新路径。 不知是什么原因，矿下生物杀不完，根本杀不完，杀到最后安酒都麻了，听到缓慢的咔咔声，挥手就是一锤。 听到咔嚓一声就是死了，没听到就再补一锤。 而且她的身体也得到了锻炼，从刚开始被碰到会觉得身体麻痹的动弹不得，到现在冰块般寒凉，但不影响动作。 这怎么就不能算是进步呢？ 这天夜里，安酒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奶奶平稳的呼吸，深吸一口气，平复面积达到三千立方米，获得进入空间资格的激动心情，默念道：“我也要进去。” 【获得空间房主身份，可随意进出空间（身体及意识）可控制其他成员】 【目前拥有成员：一、杨地瓜（奶奶）二、溥淮（？）】 安酒额前垂下三根黑线。 ……好一个灵魂问号。 眨眼间，她便出现在自己的空间里。 虽然现在是黑夜，但在她眼里，空间是明亮的，她甚至一眼就看到睡在毛衣堆里的溥淮。 ——他似乎察觉到有不速之客，陡然睁开眼，视线冰冷地看过来。 但下一秒，溥淮愣住了。 “安酒？你怎么也能进来？” 安酒很装地耸耸肩，“毕竟是我的空间，能进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溥淮起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之前你不都只能是意志进来？” 他能察觉到安酒来过，但无法看到实体。 现在不一样，他亲眼见到了。 溥淮能感受到她皮肤温度和熟悉的气息，他有些疑惑。 “既然你能进来，为什么以前从来没进来过？” 安酒迟疑了下，半真半假的解释道：“以前空间面积太小，我把心思全都放在怎么下矿收集高级晶石上，今晚突然想起来就打算试试，没想到真的可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溥淮看起来很无语，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会被虚拟手环使用空间的方式先入为主，认定身体不能进空间。 话说，如果这件事被官方的人知情，恐怕会引起新的科技狂潮吧？ 空间可以认主、主人的身体可以进出空间，还能让家人也进出空间。 这三点无论是哪个传出去，都将引起管理上层的震撼和重视。 溥淮仰躺在柔软的毛衣里，分神的想，他的运气是从什么时候走上坡路？ 接任务？还是走原身的人设，对邻居多加照顾？ 应该和他自身的努力也有关吧，不然怎么能活着走出实验室，来到她身边呢…… 安酒不知道溥淮在想什么，以为他连轴干了三天很累，没过去打扰他，转身看着自己打下的那片江山。 一周的时间，她和溥淮将空间面积从原来的820立方米，努力到了3000立方米，近乎一个标准足球场的一半。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肉眼看上去很是震撼。 原先物资是拥挤的堆放在一起，现在散落在地，勉强占满一个角落，更别提还有很多上部空间没被利用。 等下次去异世就又可以大收特收了~ 安酒甚至觉得她完全可以收两辆车进来，再收点汽油什么的，到时候跑起路来更方便。 她扶起山地车，骑着在空间里转了个圈。 望着偌大的空间，她内心一阵澎湃，从刚开始的0.5立方米到现在，这中间她吃了太多苦，一路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但以后，她和奶奶会越来越好！ 时间不早了，安酒简单转转就重新回到现实，奶奶并未察觉到她消失了一段时间，正睡得实沉。 贴着奶奶热乎乎的手，安酒找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明天好日子可能就要到头的坏想法来。 她虽然不想承认这是命运的暗示，可第二天的确如此。 ——全体实习管理员都下矿了。 看着密集的人群，安酒知道今天是无法痛痛快快的收集晶石了。 溥淮安慰道：“没事，还有我。” 等进了矿洞，两人分开，安酒跟着临时队友的步伐奔跑，溥淮则跳下去留在原地。 “咦？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道？” 打头的人望着路尽头两条岔道，一时不知道哪条是正确的。 众人自他身后左右探头看出去，见状惊呼道：“还真多了一条，这两天有人下矿干活了？” “负责人也没说多了条路啊，这该往哪走？” 安酒做出和众人相同的反应，尽量当个背景板。 “看地上！”有人指出不同，“左边那条路是刚开采的吧？地上全都是碎石，右边这条清理过，应该是我们以前常走的路。” “他说得对，走右边是对的。” “对对对，走右边，左边一看就是新挖的，肯定还没通呢！” 也有人催促。 “快点决定吧，异物要跑出来了，你们站在前面的不怕，我们这群垫后的人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见大部分人都指向右面，打头的人不再犹豫，拔腿跑了进去，其余人赶紧跟上，以免被异物堵个正着。 当看到路的尽头有黑色甬道，大家便知道选这边是正确的。 走出甬道，外面就是葫芦矿底了。 监管们早就到位，正每隔十米立一盏照明灯，将整个矿底照的宛如白天。 他们陆续跳了出去，正要去自己的工位，就听到头顶一阵低沉的“嗡嗡”声。 抬头一看，原来上面飞着十多架悬浮监控器。 “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这么严？” 不仅监管加了人，还立灯，还派出了监控器，这是在搞哪样？ 平日也严格，可也盯得没这么紧啊！ 不就是将近半个月没来，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大家胡乱猜想着。 “你们几个站在那里别动！”监管远远地指着他们，“等其他人到位了，会重新分配你们的工区！” 葫芦状的矿底宽阔，监管的声音在石壁上来回反射，形成越来越小的回声。 从其他入口跳出来的小队刚好听到，顿时停住不动了。 眼前明亮，闲着无事大家彼此打量。 安酒的目光落在新出现的队伍中，里面有个她很熟悉的身影。 第460章 最后一层 对方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转身敏锐捕捉到她。 溥队长似有若无地皱了下眉，用犀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安酒看出隐含在其中的警告意味。 这时站在溥队长前面的男人回头了，先是看了眼溥队长，然后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到了这边的安酒。 碎发从他额角滑过，露出眼下一道细长蜿蜒的疤痕。 他很自然地收回目光，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居然又是个认识的人。 不过松子明和溥队长认识？ 这时有人碰到了安酒，她顺势转过头。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安酒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垂首，回忆刚才松子明和溥队长之间的气氛。 虽然他们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可松子明回头的时候，看向溥队长的眼神不像在看陌生人。 很大概率上两人认识。 可溥队长的身份是卧底，那松子明……难道也是？ 安酒捏着鼻梁，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 可当初她遇到麻烦时，松子明还试图帮她一把（虽然旁观的比例更多），难道是受了溥淮的委托？ 但当时溥淮是不知道她在矿下工作吧？ 而且最后松子明说的话，意思更像是在给某个上位者办事。 无论松子明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向她伸出援手，都摆脱不了霆百卧底的可能性。 监管将所有照明灯摆设完毕，分头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向实习管理员们。 这次分区是随机的，安酒被分到了边缘位置。 周围的工友都是陌生面孔，大家互不干涉，站在工位上等待监管的下一步指挥。 安酒看着离脚尖不远的乳白色表层，几天不见，它的颜色不像刚出土时那般清透，有点像稀释后的乳液。 上次就是因为挖到它，被迫停工，现在难道是有能凿开的方法了？ 正想着，监管开始下发工具，是一瓶不知名的液体，再加一把常用工具锤。 “使用方法如下。” 监管的声音穿过扩音器，被放大数倍。 “每次使用一滴，等药水自动流平，大约三秒时间就会凝固，使用工具锤的尖端从边缘起敲。 “药水仅能腐蚀两厘米深度，循环此过程即可，注意使用时不要沾染到衣服和皮肤上，否则后果自负。开工！” 红色边线亮起，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安酒放下工具锤，先观察了手中的腐蚀液，黑色的瓶身上没有任何字样，瓶盖并不是封死的，轻轻一拧就能打开。 揭开盖子，一股刺鼻的药水味道扑面而来。 她屏住呼吸，捏着滴管往乳白石头上滴了一滴。 刺啦—— 绿色液体在石面上飞快扩散，所覆盖的地方冒出细密的泡泡，同时发出一股烤焦的怪味。 安酒把滴管塞回瓶子里，拧紧放在角落，等再转身回来，三秒时间已过，腐蚀液凝固成深绿色，和旁边乳白的石面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她拿起锤子，按照监管所说的那样，从边缘开砸。 叮得一声，表面裂出一道蜿蜒缝隙。 ——这药水还真好用。 片刻后，矿底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叮声。 有了药水帮忙，大家向下挖的速度加快不少，乳白石层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薄了。 灯光打过，底下竟是些白花花的折射光点。 她的心脏砰砰乱跳，每一个闪光点都是晶石，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而且不光是她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工区也是如此，整个葫芦矿底的晶石数量是通道里数量的上千倍！ 安酒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明天应该就能破开最后的阻碍，溥淮不能再待在通道里了，得跟在她身边时刻准备着抢晶石。 安酒非常隐晦地扫了眼溥队长所在的位置，如果明天高级晶石出矿，霆百集团有可能在今晚就会开启行动。 毕竟这最后的临门一脚，谁来都可以…… 出于谨慎，今晚她指定不能返回楼里。 霆百集团一出动，蜂巢势必会得到消息，双方就高级晶矿的归属权开打。 不论这晶矿最终归谁，她再想下矿的可能性都近乎于零。 所以她绝对不能走。 有空间作为辅助，她可以轻松躲过监管的检查。 只是有个致命的漏洞——孔六负责人清点头盔数量的时候，会发现少一套，如果他认为自己死在矿下，她能暂时躲过一劫。 ——只是当时不会，不代表危险消失。 等官方和霆百打完，休整好、整合完资料、能腾出手后，她肯定会被当做卧底重点审讯，连奶奶也会被牵扯进去。 她经历过那种独特的审讯手段，从记忆下手，让被审讯者毫无察觉的重新走一遍被官方怀疑的片段。 有没有问题，一眼就能看穿。 一方面她会面临空间暴露的风险，另一方面当官方重现晶矿下班一幕的时候，她无论做出怎样的行为，都会坐实卧底身份。 1、她跟着队伍回去，那为什么现实中却没走？ 2、她以肚子疼为借口，脱离队伍解决三急，那为什么监管连续搜查两次都没能找到她？ 可以说，只要安酒决定晚上留在矿下，就势必会面临这样的困境。 而且还有小餐厅这么个大疑点……或者说，哪怕她没问题，官方查完也能揪出一堆毛病。 安酒幽幽吐出一口长气。 让她放弃唾手可得的高级晶石资源不可能，空间面积越大，她能收集的物资就越多，面临的生存问题就会越少。 如果实在不行……干脆带奶奶离开蜂巢算了，反正有空间在，保证人身安全没问题。 至于物资，只要有居民外出，她就能混进楼里等待异世之旅，到时候发动技能跟过去，在那边猛猛收集一次，足够她和奶奶吃个三年五载。 ——等下！ 安酒眼前猛地亮起。 她忘了还有溥淮！ 没人能看到溥淮，他可以畅通无阻的进楼，跟着被选中的人到异世！而她，可以把技能锁定在溥淮身上！ 留下的傀儡交给奶奶埋进坑里，填平土后谁还能发现下面有东西？！ 办完事奶奶进她空间，不也能跟去异世收集物资见见世面？ 这样一来，她、溥淮、奶奶，三人无伤畅玩异世！ 第461章 自助餐 安酒着实兴奋！ 以为是绝路，没想到柳暗花明了！ 那她就更没理由回去了！ 安酒恨不得现在就把溥淮叫回来，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越是关键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现在她已经设想好自己和奶奶的后路，就更要把精力集中在接下来的事上。 毕竟所有计划未来的基础，就是她能收集到足够多的晶石。 如果这点无法确保，就还不如走原来的老路，在蜂巢里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 安酒渐渐冷静下来，将那些能影响理智的遐想抛之脑后。 环视周遭，最后一瓶腐蚀液用光后，没接到下一步指示的众人纷纷坐下休息，边吃着干粮闲聊，边注视着不远处的监管们。 ——他们正在开会，内容可能是接下来是回去，还是继续干。 估计得争论一阵。 趁这时间，安酒取出奶奶给她准备的饭，打算先把肚子填饱。 揭开盖子，里面是一碗稠米粥混着昨天没吃完的剩鱼肉，很中规中矩的一顿饭。 坐在她左边工友装作不经意的数次扭头，眼睛盯着她盒饭里的鱼肉粥，咕嘟着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安酒瞅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吃。 “小气，看看都不行，又不是和你要吃的……” 那人嘟囔了几句，见安酒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讨没趣地看向别处。 鱼肉粥是微温的，很适口，安酒很快就吃完了。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监管那边才开完会。 “辛苦大家了，今晚加个班，一口气把最后一层破开！” 他们回到各自负责的片区，把刚调回来的腐蚀剂一一下发。 安酒拍拍衣服上的灰，起身领了一瓶。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都急着想下班，腐蚀剂刚拿到手，就急着打开，将里面的腐蚀液滴在最后那层薄薄的石层上。 小小的滋啦声仿佛烫在她心尖上，使神经也跟着高高弹跳。 ——每个工区都将是她收集高级晶石的洞口，每多成功一个，对她就更有利！ 她轻轻抬手压在心脏上，感受着掌心下激烈的跳动。 她闭着眼深深吸气，再次睁开，眼底一片平静。 不慌不忙地拧开盖子，将瓶身倒过来，一滴绿色的腐蚀液渗出瓶口，渐渐聚拢，最终啪嗒一声，滴溅了下去。 安酒右手紧握着锤子，等待它凝固成型。 但就在这时，矿底的其他工区突然有人发出尖叫。 “凿开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冲出来了！快撤掉红线，快放我出去！”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借矿底每隔十米就有一盏灯的光，他们清楚看到有个人被亮晶晶的石头冲到上空去了。 那些石头受红线的禁锢，无法向旁边散落，只能越堆越高，将工区里的人高高举起，有冲向矿顶的趋势。 但等到了十米高度，石头越过到头的红线，向着四周噼里啪啦掉落。 旁边的人还来不及喊一句救命，自己工区的最后一层石层也破开了，闪亮的石块像被开了口的高压水管，失去控制的滋滋往外冒。 眨眼间，这种情况从四面八方的各个工区出现，仿佛一根根四四方方、造型独特的柱子，一个个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惨烈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啊！救我！” 安酒转头，只见左边男人的脚下陡然冲出大大小小的石块，搁楞搁楞的挤压着，将他从地上抬起，埋过双腿一直往高空升去。 几个呼吸的速度，石块就越过红线，噼里啪啦地往她这边掉。 安酒闪身躲开，却感受到后背传来一股阻力，接着四面亮起红色的“墙”——未完成工作前禁止离开。 这时当啷一声，石块砸落在她脚前，裂成了两瓣。 果然是高级晶石！ 安酒眼前一亮，果断拿起工具锤用力砸在最后的石壁上，咔嚓——上面出现一道裂痕，不大，但就在她想再补一锤的时候，裂缝自己加大了。 就像下面有东西即将要冒出来似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忽然之间，晶石冲破最后的桎梏，像泉水般喷了出来，安酒身体失衡，被喷涌出的晶石逐渐推高。 安酒放下锤子，把双手插进晶石里，开始疯狂吸收。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高级晶石已吸收，房屋扩大一立方米……】 溥淮！快回来！ 安酒在心底疯狂召唤他。 还在通道里苦哈哈地捡什么，来这里吸收啊！ 她位置刚好在靠墙的边缘，随意吸收，晶石量少了也不怕，其他工区的晶石会往她这最低处流。 外加旁边三人看到她这儿没填满，用双手疯狂把晶石往过推，试图把困住的下半身抽出来。 在安酒千呼万唤中，溥淮终于现身了。 “还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倒映着如海洋般汹涌的晶石。 十分罕见的，他素来冷静的面容浮现出深深裂痕。 “——什么情况！！！” 安酒听到他声音，把埋在晶石堆里的脸抬起来，她恨铁不成钢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溥淮被她唤醒，红了眼，扑在晶石上左一口右一口，偌大的晶石块瞬间被吸走精华，化成粉末湮灭在空气里。 很快，晶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递减。 这样可不行，晶石要补不过来了！ 安酒赶紧抓起他的腿，抡圆了胳膊将他丢去中心区域。 ——走你！ ——去那边多吃点！ …… 事发突然，监管还没反应过来，场面已经变得难以控制了。 “怎么办？要不要撤掉红线？” “先等等，我先去和领导请示！” “可是有的实习管理员已经被晶石淹没了，他们——” “你以为撤掉红线他们就不会被淹了吗？已经是这个高度了，听我的，先汇报领导！” ……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身边的红线墙依旧没有解开，已经被埋了一半身体的工友们不再等待，决定自救。 第462章 领导赶到 葫芦矿底虽然宽敞，可当初他们来时可是通过一个个矿洞跳进来的。 随着底部开采的越来越深，矿洞的位置也显得越来越高。 这段时间他们上下都得爬梯子，如今被石块冲高，刚好能爬进矿洞里。 在安酒头顶上方不远，就有这么一个矿洞，是周围工友视为救命的存在。 他们奋力想爬过来，可双腿被晶石块牢牢挤压住，仿佛深陷泥沼般抽也抽不动，石块在动，锋利的边角在不断切割他们的皮肤。 哪怕穿着工裤，也抵不住不住这种反复持续的摩擦。 就连安酒都得用空间罩包裹住双腿。 大家都急于自救，完全没发现脚下的晶石已经没再往外冒了，几次拼命挣扎后，他们终于抽出双腿，朝着安酒这边爬过来。 安酒不想被他们当做垫脚石踩，赶在他们来之前率先爬出去。 但她的方向是别的工区，不是矿洞。 眼下一片混乱，大家谁都顾不上谁，更没人在乎她到底要去哪。 安酒一路畅通的一个工区、一个工区的吸收晶石，空间扩大的提示刷屏般持续不断。 当她爬出吸收完的工区时，发觉晶石已经不再往外冒了。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安酒并不在意到时候监管发现工区空了会是什么后果，她的目的只有吸收晶石。 但眼下显然是来不及了。 她张开双臂，把摸到的全都收进空间。 …… “滋——” 一道尖锐刺耳的电流声突然响起，盖过现场嘈杂的声音。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群穿着黑衣制服的人，出现在最大的矿洞洞口，为首的领导手持扩音器，对下面的人喊话道： “注意！现场所有人保持安静！滋—— ” 这声音就像在用金属用力刮擦，让人听了浑身不适。 哪怕捂着耳朵，都有种骨头被蚂蚁啃食的怪异感。 但现场的确安静下来了。 安酒坐在晶石块上，哪怕在这样的监视下，放在身边的双手依旧在暗中收集晶石。 “下面的人听好！现在！你们立即从工区起身，向最近的矿洞前进！” 此话一出，哀痛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行啊领导，我的腿被卡在里面了，根本拔不出来啊！” “救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 “我快呼吸不上来了，谁来救我出去？” “叫医生！快叫医生来！我的脚断了！我感觉不到我的脚了！” 一束强光从领导手中射出，依次照过每一个哭喊的人。 安酒被不小心扫到，哪怕她用最快速度抬胳膊挡眼睛，眼底也出现了一片亮莹莹的光斑。 “如果实在动不了，你们就留在原地！其他人用最快速度撤离！快！” 随着领导喊完话，一阵哗啦的声音响起。 等光斑消失后，安酒重新睁开眼，发现原来是站在领导身后的那些黑衣制服下来了。 他们手中握着东西，等面前的红线消失后，走进晶石堆里，齐头并进，一个不落的尽数收走晶石。 安酒眸光一闪，原来是来收晶石的。 现场还有不少人在晶石块里挣扎，她挑了个最近的过去帮忙。 “谢、谢谢你救我！”那人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不用，刚刚也有人帮了我。” 随便扯了个理由，安酒一边刨晶石，一边吸收。 ——救人是次要的，她需要一个借口留在这里。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十分钟后，第二波人赶到现场了。 双方一见面就是一顿扯皮。 “老张！这下矿是你的工作职责吗？你赶紧带人回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呵呵，我负责安保，这里出了事故，我为什么不能来？倒是你，和你有什么关系，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欸，你说对了，我是上级指派过来善后的！我劝你赶紧走，不然后果自负。” “我负你个星星我负！继续干你们的，不用理他们！” “你们也下去，用最快速度完成任务！” 双方扯破脸皮，手下的人纷纷跳下矿洞，跑到工区，用强硬的态度命令监管撤销红线禁锢。 “这……这恐怕不行吧？”监管满头大汗的笑道，“得有文件，我也没接到通知，要是贸然给你们开了，这后果——” 下一秒他被踹飞，重重撞在后面的石壁上，手中的操控器也被抢走。 “屁话真多！” 动手那人很熟悉操控器，三两下就将一部分红线重启，另一部分红线取消。 刚好，重启的红线关住了前面那波人，而取消的工区刚好在他们自己人面前。 第一波赶到的领导勃然大怒，命令身边仅剩的两个人下去抢夺操控器。 第二波赶到的领导丝毫不惧，命人下去阻挡。 一场激烈的内讧在众工友面前展开。 大家都吓傻了。 有机灵的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早早沿着矿洞往回跑。 剩下的有看热闹的，有脑子活泛、想趁机表现一下谋个前程的，还有安酒这种趁乱狂收晶石的。 最后还有一种人。 ——卧底。 当场面混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一道传送门在渐渐成型。 在门的左右，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一个面容冷酷地环着臂，另一个眼底闪着兴奋地咧嘴大笑。 “打吧，打吧！越乱越好！” “别只顾着看热闹，看好门，成败在此一举。” “放心，没人能看到这里，这可是我精心选择的位置。” 面容冷酷的男人眼珠从中间转动到眼尾，冷冰冰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卧薪尝胆了这么久，总得让我释放一下吧？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哦，我忘了，你是刚接手，说起来还真没吃什么苦。 “还是你运气好，执行任务没多久就能拿个a，羡慕。” 虽然他嘴上是这样说，可眼神却透出了些不屑，收敛起笑容时，眼尾那条疤痕被扯动的更加狰狞。 冷酷男人攥紧了拳头，“你在为他打抱不平？” “不，我只是说你运气好。至少不用为了维护人设照顾弱小。” 第463章 大混乱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神情越发冷漠，眼神像淬了冰一样。 但对方并不吃他这套，似乎清楚这只是他为了维护人设的常用表情。 “呵，这么看着你倒和他有几分相似，不过你少了几分他的狠厉，虽然外表相同，骨子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底色。” “少废话了！”溥队长脸色难看地转过头，“都是借用别人的壳子做事，到底怎样又如何！” “是不能怎么样，不过……连我都能看出来，你猜住在你隔壁的那对祖孙俩，能不能瞧出不对呢？” 此话一出，溥队长眼神骤然变化。 那对祖孙俩的态度看似和以往一样，但某些细节其实还是不同的。 他能察觉到这点不是因为老太太，而是和前任有些小旖旎的安酒——那种眼神拉丝、让他光是回忆都觉得头皮发麻的感觉不见了。 而且她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混进了高级晶矿，并与他在此地相遇。 溥队长的身份不能丢，他还要继续潜伏在蜂巢里探听消息，等待下次机会，安酒对原身的过去知道的信息太多了，对后来的他而言十分不利。 所以不管安酒如何看到自己的前后变化，都万万不能再留她活下去了。 可以趁着今天的机会，将她处理了…… “他们来了。” 溥队长收起思绪，看向从传送门中走出的大部队。 最后出现的领导拍拍他们的肩膀，“辛苦，这次任务做的不错。” …… 安酒本在趁乱收集晶石，溥淮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霆百的人来了，你注意安全。” 他神色冷凝地看着后方，看着一出现就大开杀戒的霆百人。 为了抢夺这座高级晶石矿，霆百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派来的也都是精英队伍。 面对装备不齐全的这两拨人，简直碾压。 蜂巢的人被他们四处追着杀。 葫芦矿底到处都是喊叫和求饶，刚刚还起内讧的两位领导万万没想到队伍中有卧底，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一边命令手下顶住，一边向官方汇报情况请求支援。 “滋——所有的实习管理员你们听好！全员反击！坚决守住矿产资源！支援马上就到！现在是你们申请转正的最好机会！一定要坚持住！” 扩音器的声音被他调至最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顺着矿洞逃命的那些人听到后开始迟疑，他们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成为正式管理员吗？ 矿区里有这么多实习人，谁知道转正的机会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头上？！ 这座晶矿有多受官方重视他们再清楚不过，官方接到消息肯定会以最快速度派人过来！ 这的确是最好的表现机会！ 思及此处，有反应快的已经往回折返，其余人稍稍犹豫片刻，最终也咬紧牙关，跟着往回跑。 安酒并不想凑这份热闹，一边“救人”，一边用更快的速度把晶石往空间里收。 被埋在晶石堆里的工友们眼泪哗哗淌，“没想到最后靠谱的居然是工友！你叫什么名字？要是能活着回去，我一定领着一堆东西上门感谢！” “我叫雷——” 这时，安酒脚下一松，红线墙消失导致晶石块向四面松散，晶石像海水般流淌。 被禁锢住双腿的工友们因此得到解放，正要欢呼，一抬头就看到霆百的人杀了上来。 “快跑啊！他们过来了！” 被安酒帮过那人逃跑时还不忘拉她一把，以为她被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酒甩开他的手，义正填膺道：“你受伤了先走，我要为蜂巢而战！” “……”那人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但一想到如果她聪明，怎么可能危急关头还有心思救人？便释怀了，“加油！” 等他跑出一段距离回头再看，却发现安酒因站不稳摔到了地上，像是磕到头了似的四肢摊平。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身下的晶石在飞快下降？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后忽然传来一阵疾风，有东西刺进后心，从胸前穿出。 他回头看去，难以置信道：“你*，你杀错人了……” 噗呲—— 那把凶器从他身体抽出，带出血柱。 持刀人的眼神冰凉，没有丝毫温度的从他身上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恍然地瞪大眼，“你，你是——” 但他没机会说出最后两个字了。 杀人者四处寻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傻坐”在晶石堆里望着他的女生脸上。 “找到你了。” 安酒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溥队长，脑海中拉响警报。 但她身边还有个没人能看到的溥淮。 “你继续，”溥淮用看似平静的语气说，“我去杀了他。” 经过这么长时间疯狂的吸收晶石能量后，溥淮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原来的大小，力量也回到原先的水平。 溥淮身形一闪，逼了过去。 可就在他出击的时候，溥队长似乎察觉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当即一个旋身紧急避开。 锋利的刀锋紧贴着他的皮肤划过。 溥队长伸手一摸，感受到温热的粘稠，他惊悚道：“什么东西？！” 回应他的只有身上突然多出来的一道道伤痕。 面对看不见的敌人，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溥队长很快恢复冷静，边躲边试图抓出眼前的人。 然而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招数在对方眼里仿佛是透明的，无论他是抬手还是转身，对方都对他接下来的动作了然于胸！ 甚至还顺着他做出反击！ 就好像ta也接受过同样的训练！ “你到底是什么人？！” 溥队长目眦欲裂，他敢用性命做担保，眼前绝对是人！不是什么新型攻击设备！ 他期待对方发出声音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可却没有！ 等来的只有越来越凌厉的攻击，身上的工作服仿佛一张薄纸，被割得七零八落，处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他很清楚对方的武力在自己之上，却没有给他个痛快，倒像猫抓老鼠那般，食用之前要好好玩耍一通。 对方也是这样，等什么时候发泄够了，就是自己的死期！ 第464章 溥队长之死 溥队长思维变慢，身体反应开始滞笨，艰难的再次躲过后，他决定不再纠缠。 哪怕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将这一重大信息告知给管理者。 但显然他低估了ta想杀了自己的决心。 转身=死亡。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得到验证——一只冰凉的手掌捂上来，将他的声音挡了回去。 安酒见证真假溥淮打斗的全过程，对溥淮真实实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恐怖如斯！ 以前他对自己放的是海水吧？！ 这时，溥队长的尸体原地消失，出现在她空间里。 面对她的疑问，溥淮解释道：“不能留在这儿，否则有可能会出现第三个替身。” 霆百的顶级实验室有这个实力，他们可以转换身体灵魂，实现铁打的躯体，流水的灵魂。 安酒心弦被猛地拨动。 她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要问问溥淮，当初他是怎么到的原主身体里？ 这一过程……和自己当初经历的一样吗？ 见安酒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溥淮浅浅皱了下眉心，以为她不想空间里有尸体存在。 他下意识就这么做了，没有和安酒商量，这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对。 “抱歉，下次我会询问你的意见，你看现在是取出来我去处理，还是暂时这样？” 他可以把尸体搬到通道里，借助异物把尸体处理掉。 虽然搬运的过程中可能有些吓人，但眼下谁还会注意为什么尸体会移动？ “暂时就这样，”安酒找回自己的声音，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先收集晶石——孔六来了，他在对我招手，我得先过去。” 溥淮不同意，“现在太乱，我得守在你身边。” 以免有突发情况他没法及时赶到。 安酒冷静道：“不，你得去收集晶石，因为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会保护自己，你不用担心。” 溥淮见她一脸坚决，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多加小心。” “嗯！” 沟通好后，两人即刻分头行动，安酒跑去找孔六负责人，溥淮去和两大势力的人手分夺晶石。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孔六负责人吹胡子瞪眼，对她慢吞吞的速度很不满。 安酒怯怯地收了下肩膀，低声道：“路不平，不小心把脚崴了一下，就——” “行了行了，谁管你是什么原因！”孔六喘着粗气打断她，“去把那几个走不了路的搀过来！动作快！” 安酒依言照做，跑去拽着受伤人的双腿，拉拽着送进孔六新打开的传送门里。 官方派来的正规队伍已经陆续到位，负责人要求孔六用最快速度遣散所有闲杂人等。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在尽快抢救这群实习管理员了，你别再念叨了！”孔六突然转头对她喊道，“安酒！快点快点再快点！” “……”她想撂挑子不干了。 很快转念一想，如此混乱的场面刚好可以掩盖住她的行径，没有像设想中那样，被迫留在矿下过夜、孔六那没收到她上交的物资，在事后引起官方重点怀疑。 如今她还是老老实实没有任何疑点的小老百姓，和奶奶还是可以好好的在蜂巢里生活下去的。 ——比起自己面对风险，当然是遇事有蜂巢在前面扛着，才是性价比最高的事。 葫芦矿底已经杀疯了，双方势力谁都不肯退步，为了争夺高级晶矿死伤无数，到处都是喷溅的血液和伤患。 当孔六看清安酒拽来的是霆百人时，头发根根直立，眼睛瞪得像铜铃，吼道：“你救错人了！这是敌人！” 安酒吓一跳，“可他穿着咱们的衣服！” 孔六低头仔细一看，果断开骂，“这群王八儿子，满脑子的花花心思！居然还想潜伏进楼里，杀了，丢出去！” 安酒：“我杀？” 孔六：“不然是我杀？” 安酒：“我不敢。” 孔六：“……那还不赶紧丢出去！” 等她扔完，孔六一把拎住她闪回门里。 回到熟悉的大厅里，地上躺满了“哎呦、哎呦”痛呼的伤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步履匆匆地来回穿梭，忙着给飙血的伤口止血。 这里没安酒什么事，换下破破烂烂的工作服上交后，她准备回家。 “等等，”孔六叫住她，“你头盔呢？” 安酒摸了摸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掉了吧。” 现场还戴着头盔的人屈指可数，她的说法没有疑点。 孔六摆手，“去吧。” 安酒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回来，顶着孔六瞪来的眼神，淡定的说：“今天的工资还没发呢。” 看着她大喇喇伸出来的手掌，孔六被干沉默了，但安酒丝毫不觉得尴尬，双眼直视，对于干完活不给发薪水这事寸步不让。 最终，她要到了自己的劳务报酬。 安酒坐电梯到一楼后直奔大超市，推着购物车往里面加购商品。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大米、白面，一袋十五公斤的量够她和奶奶吃一个月，十二袋就够她们吃一年。 十公斤的白面吃起来比大米消耗更快，差不多十天左右就能吃完。 安酒拿了两袋白面一袋大米放进车里，就匆忙赶去结账，这已经是她能拿动的极限了，多了她一个人没办法搬到电梯井。 而且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她还得等到没人后才能把物资收进空间。 结完账，安酒肩扛一袋大米，左右手各拎一袋白面保持平衡走出超市。 正对大门的超大显示屏又播放起了免费电影，赶来观看影片的人群一波又一波。 他们脸上挂着笑容，眼底闪烁着兴奋，神情轻松而又幸福，完全不知道在遥远的地表深处，两大集团为了高级晶石的所属权，争得头破血流。 今夜会有多少独身居住的房屋永久空闲？又会有多少泪流不止的家破人亡？ 但死亡是蜂巢里常发生的事，每次异世之旅不都会有很多人回不来吗。 没什么稀奇的。 安酒掂了掂肩膀上的大米袋子，收回目光，朝电梯走去的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 第465章 消失的优势 十分幸运的是电梯井里没人，安酒毫无顾忌的把大米白面收进空间。 她找了个角落的阴影坐下，用湿巾把脸和手擦拭干净，约摸着时间差不多，起身走出去，从最外层的电梯管家面前经过。 这次她从超市里买了些速食品，比如方便面、自热火锅、面包之类的，一共满满两大兜，拎出门的时候，对面电影刚好播到一半。 这种一趟趟跑来跑去的效率虽然慢，可暂时也没什么好的主意。 如果明天没事做，可以把奶奶和阿玲她们带下来帮忙，那一次还能多买点，现在不行，时间太晚了。 又跑一趟后，安酒抓紧时间回家，免得回去晚了奶奶担心。 电梯摇晃着停在48楼，她刚打开门，就看到杨学真管理员急匆匆的迎面走来。 他没带人，身上穿着板正的制服，口袋里插着笔记本和笔，以指为梳把头发梳理整齐。 安酒赶在他进来之前闪身出去，杨学真看都没看她，哐当一声关了电梯门，连摁数下下行的按钮。 简易电梯如其名，构造一切从简，上空的铰链当啷着转了数圈，电梯还没出发呢。 杨学真双手折叠在小腹前，不时抬头看看，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从鼻子里喷出一股一股的热气。 天气暖和了，平台上再次聚集了不少居民。 他们靠墙歪斜着，灰扑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没什么表情，似乎不认为杨学真会因愤怒，就决定更换这座用了好几年的老旧电梯。 你们能有什么急事？有电梯用就不错了，常闭嘴，少提要求。 ——这是以前那位管理员常说的话。 更换电梯得和官方提出申请，等工作人员们走完流程和审批手续，等获得领导们的同意和支持后，接下来的等待时间也不能出啥岔子，不然换电梯的事就得依照轻重缓急排序，最终被搁置。 再然后就是不了了之了。 与其期待换个好用的电梯，倒不如祈祷电梯不要坏。 消耗了大约几十秒的时间，杨学真管理员最终还是被电梯给送下去了。 借着平台上唯一一盏小黄灯的光，安酒避开两边睡得呼呼响的居民的腿，小跑着回家。 丁路，阿玲听到外面的动静，忙扬声问道：“是小酒回来了吗？” “嗯，是我，玲姐还没睡？” 紧锁的门打开，阿玲探出头来看看她，笑着说：“一直没听到你回来有点担心，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快回去吧，大姨估计等急了。” 安酒点点头，“那我先走了，玲姐也早点睡。” “欸，快去吧！”阿玲对她摆手，等她进了小铁门里，才把门关上。 安酒一转身，就听到咔哒一声，奶奶打开门，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慈爱，对她招手，接她回家。 看到奶奶的一瞬间，安酒心脏出现坍塌般的满足感，如暖流般涌遍全身。 ——为了奶奶，再辛苦她也毫无怨言。 等进了屋，奶奶往洗脸盆里注入热水，端出一直温在锅里的热乎饭菜，还拿出一杯准备了好久的温牛奶。 “饿了没？快坐下吃饭吧。” 安酒脱下衣服，换上舒服的睡衣，坐在桌边吃奶奶给她留的饭。 炉膛内，火焰熊熊燃烧，跃动的火苗将整个屋子都映照的暖烘烘的，奶奶坐在旁边，手中拿着针线，将她不小心勾破的衣服用细密的针脚缝补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奶奶，饭香在空气中弥漫。 这是熟悉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她感受到了无尽的安心。 “奶奶。” 安酒打算和她说说今天在矿下发生的事，让她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然而她刚张口，余光中突然出现一具高大的身影，看到那副令人惊艳的绝佳长相，安酒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 溥淮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抬眸，“激动什么？” “……没有！”安酒端起牛奶咕嘟咕嘟喝得飞快，感觉耳根越来越烫。 “什么没有？是不是饭不够吃？”奶奶以为在和她说话，见状放下针线，要过来给她添饭。 安酒赶紧顺着奶奶的话端着碗起身离桌，“不用了奶奶，我自己盛就行。” 等背对着溥淮的时候，她无声地长长松了口气，蹲下盛饭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后脑勺有股强烈的被注视感。 “……” 在矿下还没察觉，怎么回了家，溥淮的存在感就变得这么强烈！ 安酒着实是有点紧张，溥淮小小模样的时候，她可能占据体型优势，面对精致缩小版的他，兴奋和开心占据更多。 可如今……溥淮恢复到原先模样，那点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唉…… 饭已经盛满，再拖延反而露怯，安酒不想被他看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尽量自然地重新坐回桌边，和奶奶聊天。 “要是明天我没事的话，奶奶你陪我下去买点东西吧。” 但桌子很小，无论她怎么转移注意力，溥淮的存在感都超！级！强！ 尤其溥淮的手置放在桌面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修长、白皙，且骨骼分明，每一下都像点在她的心尖上，使她心跳不受控的一阵快过一阵。 安酒知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实在受不住的时候，装作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水杯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喝水。 溥淮鸦羽般的眼睫下落，他端起杯子微微仰头，喉结轻滚，温热的水润泽过他的嘴唇，颜色变得莹润，透着一种令人心醉的魅惑。 看着看着，安酒莫名觉得口渴，她赶紧收回目光，聚精会神的往嘴里扒拉饭菜。 哒—— 杯子放回桌面。 那修长的手指没有收回，反而朝着她伸了过来，指尖似无意地轻擦过她的脸颊，带着自身的温热，轻轻触到她的耳垂，微微弯曲手指，用指腹轻轻摩挲。 “怎么这么红？” 轰——！ 安酒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着他碰到的地方涌去了！ 她放下碗筷，缓缓对上他的视线，神色淡定（大脑空白）：“嗯？” 第466章 都要好好的 安酒神色稍愣，才反应过来般轻咬了下下唇，她转头挣脱开溥淮的手指，对奶奶说： “奶奶少放点煤吧，屋里太热了。” “热吗？我没放多少煤啊。” 安酒神色淡定地点头，“嗯，我都热出汗了。” 溥淮坐了回去，眼神若有所思。 安酒就当没看到，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开，把今天发生的事对奶奶简单说了一遍。 提及正事，情绪也就渐渐稳定下来，溥淮对她的影响就没那么夸张了。 奶奶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知道她工作上的事，平日里安酒从不会和她主动提起，她也没多过一次嘴。 她隐约能猜到小酒的工作内容很危险，而且不方便告诉她太多，出于对安酒的信任，她也就按捺住担心，从未主动问起过。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全部的事。 奶奶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安酒安慰她，“都过去了，反正我一直都挺安全，没啥值得担心的地方。明天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收拾，除了必须留下来用的，其他我都收进空间里。” 毕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一个都不能落下。 “还有就是手里的贡献值也得尽快花出去，全都用来买物资……” 安酒把吃完饭的碗筷洗净放进红桶里，和奶奶一起收拾多余的衣服和日常用具。 谁都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溥淮和她要了万能钥匙，推门出去到隔壁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再次回来，他穿上了还带标签的新衣服。 “是以前你给我的那几件。”他解释道。 安酒本想和他聊聊灵魂入体的事，可天色太晚了，也很累，就打算第二天再说。 可翌日一起床，简单吃两口就着急和奶奶下楼采买东西。 溥淮跟在她们身后，虽人高马大，可还是灵体状态，除了安酒没人能看到。 本来安酒想带上阿玲一起，奶奶提醒说不方便，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把物资收进空间。 安酒想想也是，就放弃这个想法。 一人推一个购物车，想吃什么就往车里丢，不用看价格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你想吃什么？你说，我拿。”她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溥淮说。 她曾在超市里遇到过溥队长，推着满车的小零食，不知是为了维持原主人设，还是他本人的个人爱好。 安酒回忆和溥淮相处的点点滴滴，发现除了经常能看到他吃肉干外，还真没发现他有什么喜好的东西。 来家里吃饭也是有什么吃什么，好吃多吃点，不好吃也会把碗里的饭菜吃光，只要肚子不饿就可以，十分好养活。 可安酒认为只要是人，就都会有自己偏爱的食物，溥淮曾经的生存环境不好，很可能导致他将真实的情绪压制，无喜恶、无情绪，也无自我。 以便通过这种方式保护自身不受伤。 果然，当安酒问完，他很快说道：“都可以，我吃什么都行。” 安酒感觉心脏被刺痛了一下。 她低垂下睫毛，不想被溥淮看到眼底浮现出的情绪。 没有人是需要被可怜的，她和溥淮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也没必要做出高高在上的怜悯姿态，这种优越感大可不必。 父母去世时，来家的亲戚们也带来自己的孩子，他们看她的眼神就是怜悯的，似乎在说，真可怜，爸妈都死了。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接着涌起又气、又愤怒、又委屈、又伤心的情绪，像浪潮般一波波狠狠打在她脸上，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喊让他们滚！离自己的家远远的！ 亲戚们一脸诧异和震惊，彼此交换眼神后，说出一句让她现在想起都感到恶心的话——“自家姐妹可怜你一下也不行？你这孩子怎么还不分好赖话了！” 安酒痛苦地紧紧闭上眼睛，哪怕时隔多年，那种愤怒又乏力的情绪一如当初那般饱满。 带来的伤害也是血淋淋的。 ……不回忆就可以了，这样就伤不到她了。 再度睁开眼，她已经恢复平静。 “看外包装吧，你觉得哪个看起来有食欲，我们就买哪个，回去要是吃着喜欢，我再来给你多买点。” 哪怕他已经遗忘了真实的自我，她也会帮他一点点唤醒，没关系的。 她在乎的人，都要好好的。 她要他们幸福。 许久，安酒都没等到身边人的回应。 纳闷着抬头看过头，就见溥淮正在看她，表情是那样茫然无措，等他反应过来时，眼睛像被雾气拂过，湿漉、明亮。 仿佛一只在暴雨天浇湿的小黑狗，在寒冷和绝望中终于等到了那个接他回家的人。 “安酒……” 他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沙哑的刺痛。 他眼中有光芒在闪烁，在她双眼的注视下不受控地靠近过去，手指颤抖着轻轻探过去，想要触到那片让他难受又渴望的温暖。 可她察觉到了，并低头注视着他的手。 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她会怎样呢？ ——她是个如此害羞而内敛的人。 ——她渴望和自己更进一步吗？ ——她会不会甩开自己，用冷酷而疏远的表情告诉他现在还不可以？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 溥淮狠狠怔住，大脑出现罕见的空白。 “安酒……” 安酒把他牵到货架前，故作镇定地拿起一盒小零食，“嗯，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溥淮依旧定格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下意识说道：“你喜欢就好，我吃什么都——” “不，”安酒扯了他一下，等他看过来的时候用认真的语气说，“我会买自己喜欢的，奶奶也会买自己喜欢的，你，也要买自己喜欢的。” “……”他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哪怕手里有足够多的贡献值，也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 溥淮面无表情，呼吸却是错乱急促的。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安酒手中的小盒子，认认真真的做出思考模样，然后说：“看起来不错。” 安酒松了口气，姿态轻松地把零食丢进购物车里，“走，带你去挑下一样。” 溥淮心里像塞了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任由她牵着走，他们的掌心潮湿，可谁都不想放手。 第467章 他似乎有些心虚 连续半个月时间，安酒都没再收到来自下矿的信息，当然，她也无从得知晶矿最终的归属权到底有没有落入霆百手中。 不管事实如何，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经过那一战，她现在的空间面积已经足有五个足球场那么大，加上上部空间，用来存放物资绝对是绰绰有余。 等下次去异世狠狠收集一波物资，估计能吃个二十年起步。 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座堆成小山的高级晶石堆——是溥淮收回来的。 安酒怀疑他把矿下所有的晶石都搬回来了。 “没有，”溥淮轻轻摇头，“至少一半被他们收走。” 眼下闲着无事，安酒支着下巴，忽然想起上次没来得及问他的事。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到溥淮——就是原主身体里的？你原来有自己的身体吗，还是就像现在这样是灵体？” 自从上次从溥淮口中知道这件事后，安酒就直觉很可能与她为什么会重生有关。 这段时间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给自己做过无数心理建设。 与其说现在有空，倒不如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溥淮没把这件事当秘密，他身上还有什么是安酒不知道的？ 更何况，心意相通后，他不想、也没必要对她隐瞒任何事。 不过眼下……还的确有一件她不知道的事…… 安酒发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心虚？ 她端坐起身，严肃地看着他，“不要试图瞒着我，现在不说，以后我知道了会更生气！” 溥淮想来拉她的手，安酒反手拍开，凶巴巴道：“说完再牵！” “好，”溥淮叹息，面色变得肃穆，他不再有任何隐瞒，直入正题道，“和你猜的一样，我没有身体，一直以来都是灵体。” 这没什么稀奇的，霆百顶尖实验室的那群人有这个创造能力。 “你可能不知道，霆百以出名的医疗手段为荣，集团内拥有多家医疗学校，他们每到一个异世，首要任务不是收集物资，而是寻找世界里的医疗设备和专业书籍，也包括对医务人员的记忆读取……” 溥淮的话，忽然让安酒想起当初她在书店打工的那个暴雨天，很晚的夜，却有两个模样怪异的人连伞都不打地走进来。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感到恐惧，有些害怕，总觉得会发生很危险的事。 可能是因为他们面容削瘦，身上却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四季衣服？还是他们看自己时怪异的眼神？ ——就像看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待宰的羔羊。 她下意识以为这两人是从某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可他们却说要买一本医疗相关的专业书。 有顾客上门买东西，老板当然不会赶他们走，便喊她去找书。 她暗中警觉着，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家庭医学全书》，这书是面向大众的科普书，应该符合他们的要求吧…… 很快，她发现对面那人不识字……而且在结账的时候，也不知道钱是什么。 更准确的说，他们乍一听到这个字，没反应过来指的是贡献值，但就算他们知道，也不可能从兜里拿出对数的钱。 之后，就是噩梦般的经历，被杀，将死之际听到小酒的声音，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她进入小酒的身体，成为了小酒，来到她的世界…… 安酒如今也经历过很多异世界，收集物资首选的是超市和居民楼，从未想过要去书店找点什么。 如果将发生死亡次数的场所从高到低排序，书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上榜。 可就偏偏那么巧，霆百以医疗科技为发展目标，他们的公民抵达异世后，首要搜寻的就是和医疗有关的一切东西。 于是，她在传送门开启的最后一天夜里，遇到了前来碰运气的霆百公民。 最终，她阴差阳错用别人的身体活了下来，如今想想，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因为她有九成九的可能会死在原生世界的水灾中。 没例外，她毕竟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 溥淮继续说道：“至于我到底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说实话，我没有这部分记忆。” 他们也不被允许探知过去，久而久之，对过去毫无求知欲。 如果安酒想知道，他可以努力回想一下，虽然可能不太有效果。 “你是怎么进到原主身体里的？”安酒猜测着，“难道是夺舍吗？”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灵魂进去后和原主抢夺对身体的控制权，最终将落败的一方吞噬掉，溥淮当初也是如此？ “不，不是夺舍。”溥淮摇头，“实际这个过程很简单，首先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经过测试和培养后达到标准，由原主主动提出交换灵魂，成功的几率就能高达60%。” “……” 安酒越听越觉得悚然，溥淮说的这些，难道不正是她当初经历过的吗？ 她当时的确听到一个声音问要不要融合，可如果按照溥淮的描述，这个目标要经过测试和培养，小酒临死前向她发出邀请，难道…… 安酒难以置信地看着溥淮。 小酒的生活圈子里，只有溥淮一个卧底…… 她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曾经也对我做过什么？” 溥淮突然眼神无奈，“我的确做过这种任务，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挑选目标的时候，也要看对方有没有价值？” 换言之，一个无权无势、连肚子都填不饱快饿死的小丫头，有什么可利用的必要吗？ 研发一支针剂是需要消耗大量脑力财力的，培养一个合适的灵体更是需要大量时间，死亡率又高的情况下，着实没必要浪费在她身上。 只不过…… 溥淮斟酌着说：“有次你误食了我准备给别人的食物。” “？” 她怎么没印象？ 溥淮：“有次完成下矿任务后，我让冀珍珍发当天的报酬，她偷懒不想一个个送，就让你们自己过来挑，很不幸，你拿到了特殊的那份。” 当他看到安酒全身红通通的，眼神涣散，脚下也虚软的时候，才发现出了大错。 第468章 突然收到的信息 这种事本不该交给冀珍珍办，但当时刚好有其他小队要去找领导们交付任务，他觉得这是个发现情报的好机会，便跟着一起去了。 谁能想最后出这么大个篓子！ 溥淮一想到这事就郁闷，要不是冀珍珍胆大、敢开车，还会点维修技能，他指定把她从自己队伍中踢出去。 安酒仔细回想，发现这事居然就发生在小酒被选中去异世的前几天！ 这是不也太巧合了？ 可记忆中这件事的确存在，而且她还能感受到小酒当时的心情——这块里面好像放了糖！一定要抢在别人前面拿走！ 小酒当时是拿回家和奶奶一起分着吃了，但奶奶谎言说她吃过东西，只吃了一个小小的边就收起来。 第二天被小酒带去矿下，在中午的时候全都吃光了。 溥淮：“因为这件事，我被降级了，主线任务更改成去异世辅助霆百小队获取资源。” 这就是异世之旅他主动报名的原因。 安酒不解：“为什么？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是配套使用的。” 他只负责筛选、初定目标，将所有信息整合后发回霆百，由那边做最终敲定。 原本要用在男性身上的药剂，结果出现在安酒身上，性别都不一样，他怎么隐瞒？ 霆百知情后勃然大怒，却只做出降级惩罚，一方面考虑到他已经成功潜伏进蜂巢，不能浪费人才，另一方面又惊觉离得太远，不好操控。 所以惩罚后附带一条，每月要回去汇报任务进度，外加领取持续升级的灵体稳定剂。 ——之前是每半年领取一次，但改成月度后，如果没及时服用，他就会出现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 也算是一种变相警告。 安酒吞咽着口水，“那你之后还对我做什么了吗？” “之后？”溥淮皱眉，“你指什么？善后？” 安酒点头。 溥淮抱歉道：“没有，后期你会慢慢代谢出去，造不成多大影响。” 可的确是救了她一命…… 怪不得当初苗焰要和小酒一起租房，她可能是感知到药剂，以为这是最新的目标人物，想留在身边保护一下。 可在后面几天的相处套话中，她认为小酒不堪大用，不如直接杀掉。 至于为什么安酒会和小酒融合，安酒想，可能和苗焰给自己扎的那针有关系。 溥淮手中掌握的信息也都来自霆百，说是配套使用，就真的是吗？ 安酒觉得不然，否则该怎么解释她被扎针后来到了小酒身体里？ 她想，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已经死亡，可灵魂还未消散，所以也和溥淮一样，在十分巧妙的时间限制中，以灵体的状态接受并进入。 但这其中还有很多疑点。 比如她为什么不用稳固灵魂，还拥有了私人空间，另外就是每次去异世都会得到新的技能。 这些又是从何而来？ 安酒觉得这些不可能是人能创造出来的，霆百如果有这本事，还搞什么卧底，轻轻松松就能称王称霸。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用上天赐予的福祉来解释比较符合逻辑。 不过。 不论最终的答案是什么，她现在已经开启了新的人生，拥有亲情和爱情，还有最重要的保命技能。 她可以让自己过的很好。 安酒舒展着四肢，情绪渐渐舒朗。 她不能总是回望过去了，要让往事过去，要让未来越过越好。 溥淮以为她会生气，却不想她在深思之后展露出释怀，一如承诺的那样，把手放在了自己掌心中。 他紧绷的肌肉倏然松懈，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摩挲着她温暖的掌心，将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一根又一根，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碰，眼睛周围的皮肤似乎变得梦幻了起来。 这本该是一场美妙、甜蜜的相处，却被一道突然响起的滴滴声打破。 溥淮眉头瞬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被打扰了他很不爽。 安酒有些好笑，“怎么还和机器生气？” 她抽回手点开界面，看清信息内容后，脸色渐渐凝重。 “怎么了？” “学校发来的停课通知。” 溥淮很快抓住问题重点，“是单给你发来的，还是全校停课？” “全校停课。” 如果是前者，她倒不会有太大反应，毕竟那些学校领导们、班级同学的家长们能让她完整的上完一学期，就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至于下学期是否能顺利上学，她对此已经不抱希望，当空间足够大，她更是去不去都行。 但眼下这种情况就不同了。 全校停课。 就只有一种可能——蜂巢里正在发生，或是即将发生很严重的事，才会下发这样的通知。 安酒猜测，“难道是晶矿那边出了事？” 溥淮说：“不，当初我离开时，霆百看上去更占上风，我推测晶矿现在已经归属于霆百了。” 实际上，打从霆百收到晶矿位置的信息时，就放言哪怕付出所有派出队伍生命的代价，也一定要拿下这座晶矿。 蜂巢痛失一座高级晶矿，可也不至于全校放假，难不成他们想主动发起战争？ 安酒蹭一下站起，“走，去楼下看看！” 48楼消息闭塞，万一下面已经乱起来了，他们住在上面的人也根本不可能知道！ 两人匆忙坐着电梯下楼，期间隔着电梯缝隙往外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平台上的人比以往多，就连没事绝不会乘坐的电梯也是满员状态！ 等到了一楼，才发现这些不是错觉，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是平日两倍！ 这些行人步履匆匆朝着大超市赶去，和购完物、拎着两大兜出来的人擦肩而过时问道：“里面还有购物车吗？” “没了！别说车，连筐子都没了！你要想用的话就得去收银台那等！” 一听这话，大家拔腿就往里跑。 大门两边通常都摆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和购物篮，此刻空荡荡的，一个都看不到。 进了超市里面，走廊中更是人挤着人，一人一句，简直像个菜市场。 第469章 混乱的超市 安酒跟着人群往里挤，寻了个面相和善的阿姨问：“是发生啥了吗？怎么突然大家都来超市里买东西？” 阿姨也一脸懵，“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看到大家都往这里跑，一兜一兜的往外拎大米白面，就赶紧也跑进来买点！” “那这么说你这不是第一趟了？” “嗯呐呗！刚开始还没这么多人呢，这我送完东西一回来，好家伙，人都排满了！这根本看不到头啊！” 阿姨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不仅声音抬高，也踮起了脚尖。 望着乌泱泱的脑袋直咋舌。 “还好我刚才买了点，不然要是这会儿来的话，别说能不能抢上东西了，能不能进来都是难事！” 过道里挤，人和人挨着，两人对话被前后左右的人听个清楚，有几位和阿姨同龄的人扭头说道： “我刚也来过一趟，早知道那会就把购物车推回家了！这可好，连个放东西的都没有，还得手提着！” “你们也刚来买了？”阿姨撇开安酒，和她们聊起来，“大米白面买了没？我那会拿的时候只剩下十五六袋，估计这会儿卖没了吧？” “买了！咱也不知道咋回事，看着人买啥咱就跟着买呗，万一又像以前那样出点啥要命事，超市又搞限购啥的可咋整！” 这一说法得到大家认可。 周围有个看起来就很斯文的女士忍不住了，转过头来低声说道：“你们的想法是正确的，眼下环境不好，往后大家的生存压力很可能会越来越大，一定要做到有备无患，这样才能熬过寒冬……” 几个阿姨面面相觑。 “啥？冬天还来？不都已经开春了吗？我就说今天这天气鬼怪，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有时候外头还雾蒙蒙的，好像全是灰似的！” 闻言后面那对情侣凑在一起嘀咕。 “欸你看我就说天气不对吧，每天早上一起床，窗户外面总是落着一层土，就像去年暴雨季前刮的那场风似的！你还居然不信我。” “我这不也没往深处想吗，难道又要刮风了？这冬天不是刚过吗，没事刮什么风啊！” 安酒身后的人说：“怪不得我有时候能闻到一股腥臭味，还以为是你不洗澡的原因，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啊。” 安酒：…… 总之，四面八方的人都在顺着这个话题聊，说着自己发现的怪事，最后一总结，今年恐怕天灾多，没那么好过了。 “唉。” “唉！” “唉……这可咋整，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今年还有艰难上了，老天奶，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这群小老百姓啊！” 老天奶能不能听到不好说，得先抢货囤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越往里走，靠近粮油区就能看到，货架上的米面粮油全都空了，旁边还有十多个推着空购物车，等售货员提货回来的人。 来超市的几乎都要买米面，前面的人站在这片区不动，后面的人也挤不过去，暂时就这么僵在这儿了。 不过赶在大家不耐烦之前，售货员推着比他人还高的拉货车回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喊： “前面的让让，我看不到路，别给你撞了！” 然后走两步再喊：“你们得给我让路啊，不让路我怎么把上货呢？里面全都是你们要的大米，想买就往后撤！不然一个都买不到！” 众人这才一个挤一个，小半步小半步地勉强腾出一条能通过的路。 售货员总算把货运到位了，还没等转过身，一帮人乌乌泱泱的挤了上来，也用不着他操作，自己动手拆箱子搬大米。 “别着急啊！你们这是急啥啊？人人都有份！”售货员急得大喊，“可别使劲拽了，万一砸到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欸这箱不能拆，有人定了的！” 那些推着购物车的人本来是排在前位的，现在被人挤来挤去，脸色越来越难看，说了好几句别挤，也没人搭理。 他们沤的要死，又不能和这些人真的扯皮计较，只能赶紧催着售货员说： “你好，我刚跟你定了货，帮我搬一件放车上吧——对了你们能送货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老板说要多买点！” 一人开口，其余人也跟着说：“对啊，能送货吗，我们家老板也说了要多定点，大米白面食用油，这些肯定是要买很多的！” 这么一趟趟的跑，先不说能买回家多少，主要人太多太耽误时间，假如能送货，那他们既得了轻松，又能完美的做好老板指派的任务。 售货员吃力地把一整箱大米搬进车里，为难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行不行，我只负责卖货，要不你们到前台去问问？要是能定，估计是直接就从库房走货了。” 虽然没得到肯定答复，但他们也清楚去前台是最快的解决办法，便没再多说，推着车强行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安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认为这些人应该是某些领导家里的帮佣，受领导指示，来超市买物资。 只是他们没想到第二次再来的时候，人忽然变得这么多。 其实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们第一次来超市采买完，出门被左邻右舍看到了。 他们是什么工作，给谁打工，邻居们最清楚。 此刻见他们左一包右一包，成袋成袋的往回拿粮食，聪明的邻居就打算有样学样，毕竟大领导们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 但谁还没有亲戚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被陌生人看到的，来超市采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就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安酒倒是也想抢几包，可惜的是手里已经没贡献值了，空间里目前的物资够她们吃个两三年不成问题。 她下楼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可以确定，蜂巢的确要出事。 安酒从人堆里挤了出去，通过收银台间的空隙，走出超市，用最快速度回家。 这段时间她和奶奶在囤货的同时，也一直在劝阿玲和奶奶的老姊妹们多买点大米白面，房租欠就欠了，什么时候管理员说再欠就赶走的话，再想办法还一点。 第470章 该做的都做了 家里有粮就不会饿肚子，没地方住就住走廊。 奶奶劝了好几次，她们才狠下心把所有贡献值转给安酒，让她看着买。 安酒趁着空闲，还去找过冀珍珍和吉漠，也和他们提了囤货、手里尽量不要留贡献值的话，但最终他们会不会买，她就不清楚了。 毕竟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她总不能押着他们强行下楼去囤货吧？ 本来安酒还想找找甘淇，可不知道她家的位置，问过冀珍珍，她也不知道，最后还是问溥淮才知道的。 他说：“我记忆力很好，每个人的住址信息我都知道，下次直接来找我问。” 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安酒还是从善如流地回应道：“好的。” 甘淇家住的位置也不算很好，胜在干净，安酒敲门的时候，她刚好在家，看到安酒来诧异了好一阵，听了安酒说的话，更是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安酒心里咯噔一下，她本是善意的提醒，却忘了甘淇手里不一定有贡献值。 她轻声问：“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 甘淇低下了头，随后又抬起看她，眼眶微红，声音沙哑道：“能借我点贡献值吗？我想去买药，我爸这一冬天一直都在咳嗽，他现在已经……咳出血丝了。” 这时她身后的屋里传出虚弱男性声音，“外面是谁？是不是那几个混蛋又来了！快扶我起来咳咳，以为我病了就能欺负我姑娘？我告诉你们那可是想岔了！这次看我不把你们的牙都揍下来咳咳咳……” “爸！不是他们，”甘淇咬着下唇，“是我朋友来了。” “朋友？什么朋友！咳，那群王八蛋别以为用这样的借口就能瞒得过我！赶紧关门，让他们滚远点！” “爸，真的是朋友，我以前和你说过她，安酒！”甘淇局促地看了安酒一眼，“要不你进来说？” 安酒：“也行，就是我来得及，没带啥东西……” “不用不用！”甘淇敞开门，“进来坐。爸，安酒来看你了。” 小屋不大，中间挂着一张满是破洞的帘子，左边靠墙有张狭窄的单人床，上面的被褥叠得整齐，应该是甘淇睡觉的地方。 甘淇关了门，快步走到帘子前掀开一点，她的父亲就躺在后面的窄床上。 他微微支起上半身，蜡黄的脸上眼球突出，牙关紧咬着，握着拳头一脸怒容地探头看过来。 “——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朋友？” 甘淇把帘子固定好，“对，是她，安酒你要不坐在我床上吧，家里没凳子了。” 安酒和她的父亲打过招呼，神态自然地坐在甘淇床铺的边缘位置上。 “叔叔，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开春了就慢慢好了，”甘父让甘淇把他扶起来，背靠着枕头，眼睛一直看着安酒，“可能是被风吹着了，从去年到现在一直都在咳，我估摸着是不能再咳了，再咳可不成样子。” 安酒点点头，想起甘淇刚刚说的话，便说：“吃药好得快。” “不吃那玩意，咳咳，”甘父摆着手说，“都是骗人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天气暖和了就要好了，还吃那东西干什么咳。” 甘淇听了有些着急，“爸，我问旁人了，他们都说你这病不能再拖，得赶紧吃药，不然越拖越严重！” “没那回事，我自己心里有数。”甘父转过脸，用后脑勺对着她。 过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着安酒。 “你这孩子长得好，白净，还胖乎，不像我姑娘，又瘦又小，像个野孩子……”他缓了一会儿想咳嗽的劲，悔恨道，“可惜就是我没本事，让她吃不饱穿不暖——” “爸！你别说了！”甘淇跺着脚，“总说这些干啥！” “好、好，咳咳，爸不说了，我累了，你们小姐妹说说话吧咳咳咳。” 甘父耷拉着脑袋，虚弱无力地躺在枕头上，眼睛直勾勾望着黑黢黢的墙。 甘淇把帘子重新放下，转身看着安酒，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他有点病糊涂了，你别介意，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安酒微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爸爸现在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我问过医生，如果再拖延时间不治疗的话，以后可能会更严重，花出去的贡献值也会更多，我、我实在没办法……” 冬天楼里没啥活，大家都在吃老本，万幸有暴雨季攒下的鱼，她和父亲能勉强维持生活，可看着父亲一天比一天咳得严重，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想给父亲看病，可是没贡献值买药，药价太贵了。 外面那些人不知从哪听说了她家里的情况，隔三差五就找上门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气得父亲病得更重了。 安酒很理解她的心情，如果奶奶当初也病了的话，她也会面临同样的困境，只不过她现在手里也没贡献值了。 “医生说吃什么药了吗？我家里有以前吃剩下的，要是对症的话我给你拿来，你不就不用花贡献值买了吗。” “真的？！”甘淇大惊道，“你家里有什么药？上次医生说让我尽快去买，说天气一冷一热大家都容易生病，药卖得快——你家里真有？” 安酒重重点头，“真有！你不记得我上次生病的事了？现在家里还有好几盒放着呢，正好给你拿来，不然贵巴巴的过期了也是浪费。” 甘淇高兴地直搓手，恨不得现在就跟着她回去。 安酒看出她的想法站起身，“走，拿药去！” 自打入冬以来，非必要，甘淇很少出屋，当然也就不可能知道安酒家里开了小餐厅。 当她看到走廊里安了铁门后，无不羡慕地说：“真好，这样就更安全了。是溥队长弄的吧？” 安酒张嘴想解释，可又想到以后可能都开不了小餐厅了，解释一长串也没必要，恰好这时奶奶听到动静打开门，她顺势说道： “奶奶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声了？甘淇快进屋，随便找地方坐，我给你找药。” 第471章 注意!这个女人她发现了什么 甘淇紧张地看着奶奶，担心她听了这话会黑脸。 毕竟买一盒药太贵了，算下来一颗就得十好几个贡献值，奶奶不同意也正常，她们家和自己家一样，都挺穷的。 “哦，是甘淇啊，我记得，暴雨季的时候还在家里吃过烤鱼呢！快进来坐。” 出乎甘淇意料，奶奶并没有做出嫌弃的表情，反而很热情的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家里最暖和的地方——炉子旁。 “这孩子怎么比之前还瘦？” 奶奶隔着薄薄的衣服摩挲她的手腕，感受到那细细一根后，摇着头直皱眉，再看她穿的这么单薄，纳闷道： “小酒之前不是给你送去一套厚衣服？怎么不穿，现在天气还不怎么热，穿这么薄要生病啊！” 甘淇勉强笑了下，“没事，奶奶，我不怕冷。” “瞎说，”奶奶摸摸她的手，“这么凉，一看就是冻的，我给你倒杯热水，喝了暖和暖和。” “不麻烦了，我不渴——谢谢奶奶。” 甘淇捧着热乎乎的水杯，守在炉子边，看着比以前还光秃秃的家，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她们这一冬天也不好过吧，屋里啥都没了，唉，都不容易。 安酒装作从床底揪出来一个布包，打开从最里面拿出四五盒药来，“甘淇你看看需要哪个。” 她放下杯子走过去，“这……我也不太懂，都是治啥的？” 安酒一盒一盒地看过去，“这是治感冒的，就是流鼻涕、发热，也顺带管点咳嗽，这是止咳糖浆，对症，你拿回去，还有这个是消炎药，也一起拿回去。” 甘淇看着推到面前的三盒药，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多了，我不能拿这么多，吃一盒就够用了！” 三盒药，那得花多少贡献值啊，她怎么能都拿走！ “这是三种药，一起吃好得快，”安酒缓缓道，“说不定马上就要有招工会了，要是你爸这段时间痊愈就能参加工作了，日子不就一天天好起来了吗？” 虽然她说的是对的，可甘淇还是有些犹豫，这可是三盒药啊…… 安酒参考用法用量把每一种药的服用剂量说了一遍，塞进她怀里，让她走时带回去。 甘淇没想到安酒是真的都给了她，忍不住回头看奶奶。 “拿着吧，病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奶奶慈祥地拍拍她的肩，往她怀里放了一包饼，“听小酒的。” 甘淇怀揣着药和饼，一路恍惚的回了家，是父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将她拉回现实。 “爸，吃药，吃完药你就好了！” 口口声声说吃药没用的老父亲，颤抖着张开嘴巴，把药狠狠地咽进了肚子里。 “不哭，我儿，爸爸今天死不了，明天也死不了，往后更死不了！我还等着看我姑娘嫁人、生孩子，我、我得赶紧好起来，撑起这个家！” “嗯！”甘淇擦掉眼泪，“爸，吃点东西，小酒奶奶给我们拿了吃的。” 她从袋子里掏出一张饼，掰成小块放进父亲嘴里。 甘父本来没有食欲，可当闻到面香、尝出甜味，味蕾突然就被打开了，“好、好吃，是甜的，咳、咳，你也快吃，别都给我留着。” 甘淇拗不过，也吃了一口，她的眼睛蹭一下亮起。 “里面有糖，是糖饼！” 她急忙打开袋子，拿起饼一个个看，“是的，都有糖，每一个都有糖！” 就在这时，翻开的饼底下有一个单独包起来的袋子，她的手刚放上去，就愣住了。 “那是什么？”父亲问。 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把袋子拿出来，解开，是一块巴掌大的卤肉。 父亲猛地支起上半身，瞪着眼睛确定不是眼花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家，居然还给拿了这么大一块肉？” “她家和咱家一样，”甘淇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可还是给我拿了这么多东西……” 甘父满眼感动，“这是好人，等我病好了，一定得回报她们！” 楼下的紧张与楼上的安闲截然相反。 30楼往上的居民们还在期待新一年的开始，计划着今年要如何努力。 然而，当最后一个夜晚安详又平和的度过后，伴随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出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彻底打破了他们从今往后的生活。 “发生了什么？！” 安酒和奶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床在摇晃、炉子在摇晃、墙壁也在摇晃，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走廊里传来惊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 “小酒，是不是楼要塌了！” “快进空间，快点！” 安酒跳下床，匆匆捞起床褥和红桶，闪身躲进了空间里。 空间内部平稳安定，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奶奶跌坐在地上，一脸的惊魂未定。 她颤抖着声音说：“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震起来了！楼可千万不能塌了啊，那么多都在里面……” 这么高的楼要是塌了，住在里面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出来，全都得死在废墟下！ 阿玲和她的两个孩子、她的那些老朋友们，还有小酒的朋友，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有感情牵连在里面，对灾难的感受会更加恐惧。 一想到昨晚还见面说说笑笑，如今有可能会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更有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奶奶的身体就越颤抖，手脚冰到极点。 安酒也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回忆着惊醒时听到的声音，不像是地震，更像有东西砸上大楼的声音。 非常大的动静，而且又清晰，就仿佛是发生在平台上似的，另外她听到的尖叫声，也像是从平台那边传来的。 难道……从天上掉下来一样东西，砸穿楼顶，砸在平台上了？？？ 安酒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巨物砸下来也会引起楼体震动，不一定就是楼要塌。 “奶奶，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她起身想离开空间，却被奶奶扯住了手掌。 “小、小酒啊，”奶奶一副见了鬼的惊悚模样，“你快回头看，是不是过来个……活人？” 第472章 他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证明 安酒：？ 不会吧…… 她转过身，只见溥淮快步走来停在她们面前。 就像往常一样，以为奶奶看不到他，习惯性地牵住安酒的手，俯身，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一旁的奶奶缓缓瞪大了眼睛，看看安酒，又看看眼前这个模样俊美的陌生男人，声音劈叉道：“小酒，他是谁？！” 溥淮身子一僵，瞬间挺直了腰身。 “奶奶能看到我了？” 安酒：……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知孙女者，奶奶也。 这想法只是刚刚冒头，奶奶已经站起身，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安酒两条胳膊架着，一人拉一边。 她：？ “你还没说他是谁！怎么能，怎么能——”奶奶语塞，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溥淮默默道：“金屋藏娇？” 奶奶：“对！” 她孙女的空间可不就是值贡献值得很！ 不过……最后那个娇字是什么鬼？ 奶奶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个遍——长得是不错，个头也够高，就是看起来不像个居家过日子的…… 溥淮这是第一次以自己的真实面貌见奶奶，居然有些紧张。 他开始后悔穿着睡衣就跑过来，应该稍微收拾收拾，最起码立正点，更博好感。 中间的安酒汗流浃背了，万万没想到奶奶居然能在空间里看到溥淮，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太令她措手不及了。 重点是该怎么介绍？ 见两人都在看她，安酒心一横，“奶奶，其实他是溥队长，溥淮，就是住在咱家隔壁、总帮我们的邻居！” 奶奶：“他是溥淮？？？” 溥淮长这个样？她是老了，可不是瞎了！ 之前的原主长相老实大气，现在这个……也太好看了！ 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安奶奶，的确是我，我就是溥淮。”溥淮郁闷，他该怎么向奶奶证明自己才是正主？ “……” 奶奶面无表情，内心却掀起轩然大波。 这孩子……是溥淮？ 这怎么可能？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啊！ 安酒一言难尽道：“的确是他，只不过现在是灵魂。” 奶奶听得胆战心惊，“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发现，溥淮最近一直都没回家？他其实在矿下就已经死了，只不过灵魂被我收进空间，以这种形态活着。” 安酒不知道这样说奶奶能不能理解。 “原、原来如此……溥、溥队长？” “奶奶，以后叫我溥淮就好，或者小淮也行。” 奶奶舌头打结，“小、小淮。” 安酒待不下去了，“我先出外面看看，你们慢慢聊。” 她立即闪身离开空间，出来后狠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种场面真的是让她尴尬啊……刚好被奶奶看个正着。 安酒回到家里，发现脚下已经没有震感了，四周墙上也没出现裂缝，看来楼不会塌。 她打开门，乱七八糟的声音沿着走廊倒灌进来。 阿玲她们正在外面使劲敲小铁门，口中喊道：“大姨，小酒，你俩还好吗？没出啥事吧？” 安酒赶紧回道：“没事，你们呢？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事，大姨呢？她没被吓着吧？” “正穿鞋呢，奶奶，我帮你穿——”等离开房门后，安酒赶紧返回空间，把正和溥淮面面相觑的奶奶叫出来。 “楼没塌，阿玲她们正在外面呢！” 奶奶一听这话，顾不上研究为什么溥淮会变了模样，披上外套快步走出去。 当她看到老朋友们和阿玲和两个孩子都在，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鼻子酸涩，“还好，你们都没事，楼也没塌……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那么大的动静？” 老朋友们也跟着难过。 阿玲说：“好像是平台那出事了！我看好多人都往那边跑，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安酒和溥淮跟在最后面，边往那边赶边给他解释今早发生的事。 在没看到实物之前，谁都猜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 平台区聚集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现场乱成一锅粥。 溥淮个子高看得远，“电梯被砸坏了。” “还有呢？能看清是什么东西砸的吗？”安酒跟在奶奶身后尽力往前挤。 “我去前面看看。”溥淮是灵体，不占地方，他可以轻松穿过前面的人，走到平台边缘。 片刻后，他回来了，眉头轻蹙。 安酒问：“看清是什么了没？” “没看到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平台围墙被砸破了，你和奶奶别往前挤，我刚看到有好几个人都被推下去了。” 他抓住安酒的后衣领，示意她往回走。 “我过去探听消息，你和奶奶在安全的地方等着。” 这里人多，后面的想去前面看是怎么回事，站在断口边缘的人根本抵不住这一股股的力量，一声尖叫就掉了下去。 不是掉到47层平台上，而是顺着被不明物体砸出的大洞，一直往下面掉去。 根本活不了。 安酒把奶奶和其他人都叫回来，“这里人太多了，万一前面有什么危险，想跑都费劲，就先站在这里，等管理员过来维持秩序，到时候问问别人也就搞清楚了。” 尤其阿玲还带着两个孩子，要是摔倒就可就危险了。 其他人不知道，奶奶心里门清。 她四处打量一圈，想找出变了模样的溥淮，可看了许久，都是些歪瓜裂枣，哪有一个样貌好看的？ 于是她悄悄凑近安酒，耳语道：“是不是小淮过去了？” “？”安酒也反应过来，用同样大小的声音问，“你看不到他？” 奶奶摇头，“看不到。” “哦，他说他过去更快更安全，让在这里等他。” 奶奶满意的点点头，“我相信他就是溥淮了！” 只有他，才会这么照顾小酒，不管小淮变成什么样，只要对小酒是一片真心，她才不会反对！ 在平台的另一端，杨学真管理员带着人手匆忙赶来。 他举起小蜜蜂，把声音调到最大，喊道：“所有人！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分散到各个走廊里再看热闹，不要堵着我们的路！” 第473章 未知的来路 眼下不是起冲突的时机，出了这么大的事，官方很快就会派悬浮监控器过来调查。 要是看到这里聚了这么多人，他又一问三不知，被问责事小，丢人事大。 所以，杨学真管理员一改往日的威风，用近乎哄的方式把人群驱散开。 但对于某些听不懂人话的老头子，他二话不说一脚踹在屁股上。 “听不懂话是不是？非得挨一脚才能明白我说的啥？” 一个挨打，剩下的突然就变得聪明了，一群人老老实实离开。 等这人都散去，安酒她们才终于看清全貌。 只见平台上那堵墙被砸出的大洞触目惊心，连着地面也缺了大块，边缘处的砖石碎成齑粉，有几块稍大些的，还藕断丝连地挂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脱落坠下。 洞周围的地面上满是裂痕，像一张破碎的蜘蛛网，向外蔓延出长长的距离。 杨学真小心翼翼地走近一看，他顿时发出嘶——的冷气声。 “怎么这么大一块石头？！完了，连着砸穿这么多楼层？快快，和我坐电梯下去看看情况！” 他急冲冲走向电梯，用力摁着按钮。 “这石头到底是从哪掉下来的？还好没砸到我那，不然睡着睡着就死掉了——电梯怎么还没来？” 受缺口影响，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分散，以至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一直没听到铁链晃动的声音。 等反应过来，抬头查看的杨学真顿爆粗口。 “靠！我电梯呢？！谁给我电梯偷了！” 手下汗颜：“不是，电梯好像也被砸坏了……” 他趴下身沿着电梯井往下看，黑黢黢一片，完全看不到电梯的踪迹，但是连固定用的铁链也都看不到了。 “断、断了？！” “管理员这可怎么办？电梯没了就没办法下楼啊！” “……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吗？” “没有，以前还有步梯，后来被取消，当成通向楼外的专用电梯间了。” 杨学真脸色刷一下黑了。 楼下，伤者的哭喊声、叫喊声交织在一起，“啊，啊”的痛苦哀嚎声此起彼伏，沿着破开的洞口，回荡在48楼的空气中。 守在周围各个通道里的众人感同身受般的龇牙咧嘴——先不说那块石头到底有多大，就是被砸烂的砖块水泥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能活活把人砸死。 唉……真是可怜。 但人群中有反应快的，悄悄和同伴说：“你听到了没，电梯坏了！” “……那咋了？”同伴没反应过来。 “电梯坏了！下面的人上不来，咱们也下不去啊，那这个月的异世之旅不就取消了吗？！” 经过这么一点拨，周围的人都跟着反应过来。 “是啊！电梯坏了怎么下去？” “坏的好啊！坏的太好了！” “要是像以前一样，修它个半年一年的！岂不是最起码能保证半年的生命安全？！” 当这些话在人群中渐渐传开时，大家都暗中希望电梯能慢点修。 不急，他们一点都不急~ 这时，一阵“嗡嗡”声从洞口里传出，一架悬浮监控器从中出现。 它原地扫视一圈，瞄准杨学真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道严肃的声音从机器中发出：“现场是什么情况？” 杨学真立即挺胸站好，“回领导，在大约十分钟前，一块巨石从外界砸落，楼顶被砸穿，平台区墙壁被砸烂，一路势不可挡的继续往楼下去了，我正要带人下去查看具体情况，却发现唯一的电梯也被砸毁。” 监控器后方的领导并未做任何表态，听完他的汇报，悬浮监控器便向上飞去了，沿着被石头砸烂的洞，飞出了蜂巢大楼。 奶奶轻声说：“它不动我都不知道房顶也被砸烂了，还好这石头砸在中间这儿，但凡歪一点，就得死无数人。” 安酒也感到庆幸，“今晚不能在家里睡了，以后去空间过夜。” 想想她都感到后怕，还好没砸到家里来，得吸取这次的教训，永远记住天灾比人祸更恐怖。 陆陆续续又有数架悬浮监控器从洞口飞了出来，它们将48楼的平台损坏程度拍摄记录下来后，也跟着飞到楼外去了。 众人守在附近没人离开，都想看看最后会怎么解决，顺便也想知道那块大石头是从哪飞过来的。 大家都小声猜测着，越说越邪乎。 “怕不是什么神秘力量丢过来的吧？你们没看到，特别大一块！而且你们想想，石头可是从楼顶砸下来的啊！” “不可能，这片荒原上连个草根都没有，哪有啥力量，说不定是官方在附近做啥事了，不小心给整炸了。” “那你解释一下那么大一块石头是从哪来的？它藏在哪，楼里的人瞪着眼睛珠子看不到？” “这……” 听着身边人的窃窃私语，安酒隐约觉得可能和深渊有关系。 可是深渊离得那么远，再怎么爆炸也不可能隔着超远距离，精准砸中吧？ 安酒余光中出现溥淮的身影，她转头看去。 “的确是一块很大的石头，”溥淮说，“一直砸穿到了20楼，现在正哭喊的那层刚好今天在搞联谊会，一下被砸死不少人，家属正揪着负责人偿命，现场还去了不少领导……” 没人能看到他，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行动。 穿过那些哭喊尖叫的人群，他走近去看那块石头的具体模样，绕过一圈后，居然在扁平的石面上看到了一排竖写的字。 不过大部分都被磕掉，留下的也模糊看不清楚，他只勉勉强强的认出了个**山。 安酒皱着眉，“你确定？” “确定，山字还是很清楚的。”虽说每个异世的文字都不同，但十分幸运，这个字他认识。 安酒和溥淮对视之后，同时沉默了下去。 蜂巢坐落在一望无际的大荒原上，周围除了沙子，就是土块，根本看不到大块石头，再说，官方也从不会把有限资源浪费在给石头刻字上。 如果不是官方自己搞的鬼，那往后的日子就还像去年一般，虽然辛苦点，性命是无忧的。 可官方派了这么多架悬浮监控器上来…… 第474章 在空间里搭建住处 再加上溥淮说的，他看到石头上的字和蜂巢文字不同。 都能证明蜂巢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安酒实在不想让这件事和深渊挂钩，暂时就猜测是霆百为了打击蜂巢做出的阴招吧。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证明霆百清白的。 安酒犹豫了下，还是和奶奶说：“回趟家吧，我想看看荒原外面有没有变化。” 打从巨石落下的那声巨响起，她就一直有一种淡淡的危机感。 不是来自蜂巢内部，也和霆百无关……她要回去确认一下。 “行，奶奶听你的！你们也要不要回去？估计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回去收拾收拾家啥的。” 老朋友们拒绝了，想留下来继续看热闹。 阿玲也不急着走，便说再看会儿就回。 安酒和奶奶挤开拥挤的人群后，后面的路就变得十分畅通了。 “小淮？”奶奶突然低声喊道。 溥淮探头，“奶奶您说。” 奶奶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如视空气般看向安酒，悄声问着：“他听到我说话了吗？” “……”安酒平静道，“听到了。” “那他还真在啊！”奶奶的视线围着安酒转了好几圈，摇头，“我不仅看不到他，也不听到他的声音，看来只有在里面才行。小酒，这么急着回家是有啥事吗？” “我心中有点猜想，想赶紧回去验证一下，而且留你自己在那我不放心。” 等回了家，安酒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窗口。 窗户外层落满灰尘，虽然有点遮挡视线，可也能看清。 只一眼，安酒心里就凉了半截。 她打开窗户，再也没有任何遮挡地看着外面的荒原。 奶奶和溥淮凑过来，两人和安酒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久之后，奶奶才难以置信的低喃了句，“怎么外面有那么多石头……” 只见洒满阳光的荒原上，视线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石头铺满了大地……各种各样嶙峋的石头，以一种令人震惊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荒原似乎一瞬间变成了石头城。 正对面的那块巨大黑色岩石像座小山屹立，也仿佛是异世对于降临本世界做出的首次会面的问好。 “是啊，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怎么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安酒怀疑是在自己和奶奶进空间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不然这么大量的石头块掉下来，她们怎么能一点都感知不到？ “不能再住在这里了，”溥淮看着她，“你和奶奶搬进来，我住远点，不会打扰你们。” 安酒点头，转身对奶奶说：“除了一些必要的，剩下的都拿进空间。” 家里之前就收拾过一次了，除了现在在用的被褥枕头，其他的留在屋里就行，没有拿走的必要。 奶奶提醒道：“以前的被褥还有吗？拿出来吧，要是阿玲她们来家里，发现床上什么都没了也不好。” “好像还在。” 安酒从空间里翻出一床旧被子和枕头，叠好放在床头。 她们重新返回空间，准备搭个晚上睡觉的住处。 空间面积大，规划出一块住宿区很简单，但因为有溥淮在，最好还是能搭个有隐私空间的住处。 好在她之前收进来不少帐篷，还有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好好收拾一下，肯定比小屋里住着还舒服。 安酒骑上山地车，让奶奶坐在前面，带着她往物资点赶——可以直接出现在指定位置，可这样会觉得心情更好。 溥淮骑着另一辆，两人并排往前骑。 等到了物资点，三人下车，走进去物资堆里一件件挑选自己用得上的东西。 安酒拿了六边形金字塔帐篷、折叠桌、折叠椅、秋千吊床、三角置物架，还搬了一个双人自动充气垫，剩下就是床垫、被子、枕头之类的零碎物品。 她把这些东西控制着转移到住宿区，又把溥淮和奶奶的也都转移过去。 反正物资够用，大家人手一份，随便拿，随便用。 等重新回到住宿区，溥淮负责搭建帐篷，安酒和奶奶摆桌子、椅子，放上茶壶和杯子，又把三角置物架放在旁边，准备一会儿往里面摆些零食和饮料。 安酒唤来三个垃圾桶，往里面套上垃圾袋，这样有地方装垃圾，保持空间干净卫生。 “小酒啊，”奶奶说，“这里能做饭吗？要是不方便的话，等回去我想办法多做点。” “能！一会儿再在前面规划出个厨房的位置，摆上锅碗瓢盆，等要做饭的时候把烟送出去就行，不碍事的。” 比起在现实把空间卷成烟筒使用，还是把油烟转移到外面更简单。 奶奶听到在里面也能做饭，更加开心了。 她看着一点点搭建好的家，看着辽阔的视野，看着物资点满满当当的食物，浑身舒畅，十分高兴。 “真没想到我还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要是放在以前我哪敢想这些，咱娘俩能吃饱肚子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现在想想，以前那些苦日子，到底是怎么走过来……” 面对奶奶的深深感慨，安酒莞尔道：“一天天熬呗，只要人活着，就没有啥是挺不过来的，活着就会有希望。” 其实她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人求生的意志可以这么强烈。 “安酒，帐篷安好了，往里面放东西吧。” “这就来！” 第一个搭建好的是奶奶的帐篷，安酒往里面铺了厚厚的毛毯当垫子，上面再铺上床单，叠好单人被摞上枕头，一起放了进去，最后再放一只抱枕，奶奶的小窝就搭好了。 至于她自己的，她往里面铺了用不上的双人被，其他和奶奶的配置一样，只不过额外放了一套加绒睡衣。 她走到溥淮身边，“你晚上在这儿睡感觉冷吗？” 现在她还有三床薄被，如果要是冷的话，双人被就得再拿出来用，到时候就只能把帐篷放在床垫上用了，不然空间当地板睡起来太硬，会不舒服。 “不冷。”溥淮低垂着眼眸望着她，语气轻柔温和，“估计二十度左右，你们不用盖太厚的被子，容易上火。” 第475章 新家第一顿，吃火锅 等安酒和奶奶的帐篷都搭建好，溥淮又把秋千吊床布置好，虽然空间里不会晒到太阳，可为了生活环境看起来更舒适，他把天幕也搭了出来。 奶奶留在原地整理小件，他和安酒骑车重新回到物资点，在里面挑选调味料、最近要吃的干菜、粉条、挂面、罐头之类的食物。 “尽量拿已经开了封的，”安酒说，“然后你再挑些自己喜欢吃的零食，我一起送过去。” 她隔空拿来三角置物架，把喜欢吃的零食整齐塞进里面，最上层再摆几瓶饮料汽水，边角塞几包一次性手套，满满当当后送回奶奶那边。 溥淮找了个大号的购物袋，神色轻松愉悦地跟在她身后，安酒拿什么，他就拿什么。 等安酒疑惑看来，他耸耸肩，“我认为你挑的口感都很好吃。” 换言之，不好吃的她连看都不看，他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这是一种对她口味的认可，安酒觉得很开心，每拿起一样都和他分享一下。 “这个饼干第一口很好吃，但第二口就腻了，第三口就像吃了一嘴糖浆，齁嗓子，还有这个酸辣鸡爪，十分之难吃，满嘴醋精的酸味，口感超级奇怪，而且吃起来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嚼劲……” 溥淮认真听着，把她说不好吃的食物单独挑出来，放在一起。 “这样以后就不会误拿了，而且要是有机会交换物资的话，这一堆可以优先选择。” 安酒手动给他点了个赞。 把零食送回去后，两人又一头扎进了物资堆里。 “拿四个大盆吧，到时候方便洗衣服，你挑个颜色我送到你那去——我好像没收脏衣篓，就先用盆吧。” “都可以。” 溥淮从物资堆里抽出一个30㎝长的收纳篮，把洗衣粉、牙刷牙膏、垃圾袋、洗发水、毛巾、带盖子的杯子，抹布之类的生活用品放在里面。 “晚上想吃火锅吗？”安酒突然问道。 “那是什么？” 溥淮把新找出来的擀面杖、案板、保温盒递给安酒，然后便看到她拿起几袋不同的食品袋。 “就是在锅里涮煮各种食材，三个人围成一圈，边煮边吃边聊天。” 溥淮虽然没吃过，但听她的描述，总觉得好像有点印象。 “你应该见过，在第二个异世界那间诱捕屋里，不是闭眼就能看到特别多人吗？桌上摆着的就是火锅，反正就那种吃法。” 经她这么一说，溥淮顿时想起来了。 “是那个！味道很香。” “当然了，不仅闻着香，吃着更香~”安酒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你和奶奶不能吃辣，清汤、番茄、菌菇、酸菜、海鲜、椰子鸡，可以选两种锅底。” 溥淮看着她拿在手中不同款式的火锅底料，很懂事地说：“回去让奶奶挑吧。” 安酒很满意溥淮尊老爱幼的做法，主动牵住他的手，“奶奶选底料，你选配菜~” 但在吃火锅之前，他们得先把溥淮那边也收拾出来。 三人一起去，动作更快。 奶奶见他离得实在是太远，摇着头说：“不行，得住的再近点，不然做好饭了，我喊话都费劲。” 而且溥淮要是真有什么坏想法，哪怕住在空间的最角落，也能趁她们睡着摸黑过来。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住在附近。 溥淮看向安酒，在征求她的意见。 “行了小酒，就让他住过来吧，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你俩两情相悦，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我还是很支持的。” 奶奶当然希望能得一个啥啥都好、对小酒更好的孙女婿，今天趁乱她观察了好多单身男性。 不是她要求高，也不是她太挑剔，着实都是一群歪瓜裂枣，一个个的估计都盼着小酒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哪是找女婿啊，这不是请祖宗吗？ 看来看去，就溥淮最好！ 奶奶都同意了，安酒也没有拦着的必要，张罗着把一堆东西传到自己那边。 见状，溥淮唇边弧度浅浅扬起。 溥淮的新窝就安扎在离她们帐篷五米的距离，两人把奶奶围在中间，小厨房在最前面。 空间里没有衣柜和橱柜，很多东西都放在地上，看上去总觉得不太卫生的样子，但在安酒可以操控着把所有厨具和调味料，都放在空中，假设下面有个柜子支撑的样子。 奶奶连续拿起放下，从视觉上看，瓶子就是放在空气里的，仿佛只要稍有不慎，就都会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砸碎。 “这不行啊，还是都放在地上吧，不然我每次拿取还得先摸位置，万一要是哪次放错地方，碎掉就可惜了。” 安酒想想也是，但这时溥淮拿来一张桌布，“铺上就能看到了。” 她眼前一亮，“好主意啊！” 奶奶担心的就是看不清“柜子”在哪，铺上桌布不就能找到了吗！ “还是小淮脑子好使，聪明。”奶奶笑眯眯地夸赞。 按照这样的方法，安酒自制“衣柜”，每人一个，把暂时穿不着的衣服整齐叠放在里面，这样看起来就更简洁、更有家的味道了。 “等下次去异世要收集些床啊、沙发啊、衣柜这些大件，”安酒计划道，“要是能得一套别墅就更好了，就有真正意义上的住所。” 奶奶听到后手里的活都放下了，她有些紧张兮兮的，“你还想去异世啊？” “嗯，”安酒点头，“不去的话物资不够，奶奶不用这么担心，现在我也能进空间了，只要遇到危险我就躲进来，在那边基本没问题，而且溥淮也在，能帮我看视野。” 奶奶很清楚溥淮的实力在小酒之上，毕竟之前小酒还找他拜师，有溥淮在，她的确安心不少。 再加上就像小酒说的，遇到危险进空间就行了，很安全。 但安酒接下来的一句话，把奶奶给说懵圈了。 “奶奶，这次你也去，到时候能帮忙一起收物资。”安酒已经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她走到哪就把奶奶带到哪。 哪怕是去异世，奶奶留在空间里等她，只要她确定外面是安全的，就能叫奶奶出来帮忙。 第476章 确定了，奶奶下次也跟去 “我？”奶奶惊诧的说话都结巴，“我跑不快，要是我给你拖后腿了怎么办……” “不会的奶奶，”安酒细心劝道，“只要我确定那边安全了，才会叫你出来帮忙收集物资。” “收集……物资？”奶奶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日在废墟城市里寻找食物的经历，一个个翻开破碎的瓦砾。 暂时没找到没关系，情绪会一点点积累，直到翻开某片砖石，突然看到了一个包装袋，心脏瞬间收缩，等拿起来确定能吃时，积压的情绪会瞬间释放。 那一瞬间，心情好到爆炸！ 是满满的成就感！ 所以当小酒说到时候需要她帮忙收集物资的时候，奶奶震惊之余便是极度的开心，她乐意做这种事！ 收获的滋味是如此令人着迷，她愿意！ “奶奶，”溥淮声音沉静，显得十分可靠，“相信小酒，相信我，我们会照顾好您。” 在奶奶准备火锅食材的时候，安酒回到现实中，准备把隔壁再也用不上的无烟炉收进空间。 然而再次回到这里，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触油然而生。 只是短短大半年时间，一切都变了模样。 安酒视线顺着窗户落在外面的荒原上，越过嶙峋怪石，看到了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利用工具从石块上面收集碎屑，看来是要回去后研究。 她继续往远处看，在荒原的尽头，是明亮的光线，是流畅的边际线。 碎石来的如此蹊跷，官方的确要仔细排查的原因。 不过她总有种不妙的预感，这不是终止，是开始，背后的原因终究会浮现出来，只是需要时间…… 把溥淮屋里该拿走的东西都收进空间后，安酒顺便到外面看了一圈。 平台区依旧是那样拥挤，杨学真管理员还在现场待着。 不知他从哪调来的建筑材料，正让人修补墙面破洞，只不过下面不时传来被溅了一身泥点子的公民叱骂。 过道最前排的人随时回头分享杨学真那边的进度。 “我就说官方有这个实力吧？” “这才多长时间，电梯已经要开始安装了。” “不知道会不会给换个好用的，最起码别再用之前那种全是空隙的铁栅栏了吧！” “应该不是，你们看，这次的曳引绳用的材质不一般！特闪亮！看起来就牢固得很！以前那种电梯配这种绳子？那也太浪费了！” “嘘！嘘！”前排的人忽然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他焦急道，“都快把嘴闭上！管理员好像还要雇人！都快别说话了！” 如潮起潮又落，嘈杂的喧闹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短短几秒后，杨学真的声音通过小蜜蜂放大，传进所有人耳朵里。 “现在我这儿还需要二十个强壮的男性来干活，一定要手头上有力气，而且年纪不能太大，因为你们要到楼顶外面去清理天台，需要搬石头！ “另外就是还得把楼顶这个洞补起来，谁不恐高谁就举手报名！” 话音刚落，无论男女，现场所有人都高高举起了右手。 “我行！管理员，我！” “我胳膊有劲，我刚吃饱肚子！” “管理员选我！” “我！” 像掉进热锅里的水，滋啦一声，瞬间沸腾。 每个人都希望能被管理员看到，并选中。 不就是补补房顶的洞？都是简单活！ 哪怕现在杨学真把小蜜蜂音量调到最大，并用最高的嗓门喊，也盖不住众人的声音，最后只能先选人，管它到底有没有女的和小孩举手。 反正一旦面临找工作这件事，这些人的智商都会归零。 片刻后，二十个强壮小伙踩着梯子爬出房顶，底下的人无不羡慕地看着。 很快，他们就听到小伙子们发出惊讶的抽气声。 “什么情况？怎么房顶有这么多石头？” “天啊！你们快看荒原——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这两句话顿时让围观群众们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到底看到啥了呀？” “房顶全都是石头，听那意思好像荒原上也都是这样！” “这根本不可能！土地上哪来的石头？以前挖土挖那么深，连个巴掌大的石头都看不到，现在说外面都是像楼下那么大的石头？谁信啊！” “要我说在这儿吵这些也没用，咱们都住在里层，就应该让住在最外层的那些人回去看看，到底荒原上有没有石头！” “谁家有窗户？现在赶紧回去瞅一眼！” 连续喊了数声，现场根本没人动弹。 “别喊了，人家不可能回去的，估计是等着管理员再招工呢，要是被你们忽悠骗回家了，到时候想再挤到前面来都费劲！” “人群中有坏人！想把人当傻子溜着玩，也不相信现在谁在乎外面到底有没有石头？能吃还是能喝？出了事自然有官方处理，看了能咋？” 因为这件小事，大家各执一词的小声吵了起来。 杨学真没空管，嘴长在人身上，他也不能走过去一个个缝起来，说去吧，顺便也让悬浮监控器后面的领导看看，他这基层的工作到底有多难做！ 安酒看半天，除了知道房顶不止落下来一块石头外，剩下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如果非得再加一个的话，那就是官方很大概率上，排除了灾难来自霆百集团报复的可能性。 他们可能比自己更急切的想知道石头来源。 有人在前面顶着，她就没必要太过紧张了，反正眼下生存无忧，静待结果吧。 安酒悄声原路返回，走到丁路尽头后，把走廊上的小铁门上锁，回家关门的瞬间，她回到了空间里。 泡木耳的奶奶和摆弄无烟炉的溥淮齐齐抬头看来。 “怎么去那么久？” “我去平台那转了转，杨学真雇了好多人补洞，而且重点是电梯也开始维修了~” 奶奶万分诧异，“怎么这次速度这么快？” 安酒忍俊不禁，“是啊，大家都这么说，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拍拍溥淮的肩，“我来生火吧。” “不用，”溥淮语调慵懒，动作熟练，“去陪奶奶说话。” 第477章 玩玩新电梯 在空间里做什么都很方便，就比如吃饭，虽然没桌子、没凳子，但只要有安酒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挑块喜欢的桌布往上面一铺，椅子放块小垫子，看上去也挺有模有样。 奶奶最终选了清汤，另一个机会让给溥淮。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溥淮转头看向安酒。 “……”安酒说，“那要不就番茄，酸酸甜甜，口感挺浓郁。” 这事就这么愉快的敲定下来了。 把鸳鸯锅放在炉子上，两边添水挤料，奶奶端来切好的肉卷，旁边还有很多盘泡好的菜干。 安酒拿出蘸料分别挤进碗里，单独给自己放了把辣椒。 “火锅不吃辣，味道少一半~” 奶奶笑，“哪来的一套又一套，你从哪学来的这种吃法？虽然味道不错，但我总觉得太浪费食物了。” 安酒用双手轻轻压着奶奶的肩膀让她坐下，“也不是经常吃，再说我们有这么多食物呢，保管够吃！再说了，当时看到人家吃感觉可香了，我一直都盼着这顿饭呢~ “要不是火锅味道太大，咱早就吃上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呀~” 溥淮清楚知道火锅香味的威力，能抵抗住的都不是一般人，自打上次闻到过后，那味道十分霸道的在他脑海中盘旋许久，今日总算是能品尝到了。 随着火锅汤逐渐沸腾，香气飘散出来。 奶奶深深嗅着，“这味道可真是香啊！怎么做出来的呢？” 安酒边往里面下肉下配菜，边说：“里面加了各种各样的调味料，不然味道不会这么丰富，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吃起来更香！” “光是闻着就不一般咯。”奶奶拿起筷子，满眼期待。 安酒起身抱来饮料和啤酒，先递给奶奶一瓶椰子汁后，问溥淮：“你想喝碳酸饮料还是啤酒还是什么？” 溥淮拿起一瓶快乐水，“这个吧。” 安酒选了果啤，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啊，爽，就是这个味道~” 番茄锅最先沸腾，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奶奶忍不住拿起公勺，往自己碗里盛了一勺汤底，她轻轻吹了吹，送到口中。 酸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绽放，那醇厚的口感让她眼前一亮。 “有股西红柿的味道！好喝！” 安酒差点一口酒喷出去，“奶奶，忘了告诉你，番茄就是西红柿。” “那怪不得。”奶奶表示记住了，“我再尝尝另一个。” 清汤锅底中枸杞和红枣在慢悠悠的旋转，腾腾的热气如轻纱般升起，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奶奶轻轻搅动，舀起一勺放进碗里，再缓缓送进口中，温热的汤汁在口腔中回旋，被舌尖细细品尝，带来的温润之感让她感觉到一股清醒的味道。 和番茄锅底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安酒提醒道：“奶奶，别光喝汤，菜肉都熟了。” 肉卷、午餐肉片、响铃卷、粉条，贡菜……各种各样的食材都在汤底里翻滚，色彩鲜艳，各有不同的口感。 为了能吃个痛快，安酒把空间里所有能涮火锅的食材每样都拿来了点儿。 都是自家人，谁都不拘束，都敞开了肚皮吃。 安酒嗜辣，蘸完蘸料还得掺点辣椒段，送进嘴里又辣又香，吃得她满头大汗。 溥淮把纸抽放在她面前，有奶奶在，他不好动作太亲昵，只说：“用纸巾擦擦汗。” 安酒灌了口果啤，火辣辣的舌头上有无数气泡噼啪炸开，带来强烈的刺激感，短暂的将那股炙热感压制住几分。 她打了个嗝，爽！ 溥淮莞尔，眼神宠溺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肉，但刚放进碗里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什么，转手赶紧给奶奶也夹了一筷子肉。 奶奶先是一愣，旋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不用管我，你们好你们的，我光是看着就高兴！” 能亲眼见证孙女的幸福，她这心里也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她高兴，特别高兴！ “来来，你俩都多吃点，不够了奶奶再切肉！” …… 不出三天时间，48楼的平台、房顶、电梯全都修缮完毕，只不过周边有人看守，禁止短时间内有人靠近。 阿玲今早来敲门，说要一起去平台区看看新电梯坐起来咋样。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还没等安酒她们走到跟前就被人喊停，让去后面排队。 队伍前行的速度特别慢。 眼下还没到开工日期，天气又一天比一天暖和，大家闲着没事干，又觉得有了新电梯稀奇，就一趟趟循环往复的坐电梯玩。 像安酒和奶奶从没见过新电梯的模样，支出脑海好奇地看着。 这次的电梯终于是完整轿厢了，地板再也不是木质的，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站在上面会一脚踩空掉到外面去。 “这电梯可真好，看着就安全。”奶奶感叹道。 ——其实只是个闲置电梯，还有点小故障。 比如眼下开门的时候，不知是按键失灵还是反应迟钝，电梯门开的很慢。 前排那几个人等的心焦，上手又拍又扯门，看得安酒都怕电梯门突然打开，把他们的手给夹了。 好不容易等到门开了，结果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根本不可能再进人。 电梯里没人往外走，还传出噼里啪啦乱摁的声音。 “快关电梯！” “已经坐满了，你们等下一趟吧！” 前排几人不乐意，“凭啥，你们已经坐了好几趟，干啥霸占着电梯不出来？” “就是！没看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坐电梯下楼办事？你们这几个也太霸道了！” “快出来！” “不然就把你们拽出来！” 排队众人越说越气，本来人多等着就费劲，要是电梯里再没人出来，岂不是等到天黑也坐不上一趟？！ 谁都想体验，照这样还轮不着了呢！ “来来来出来出来，你们几个都出来，该我们坐了！” 电梯里的人也不反驳也不说话，只默默甩开抓过来的手，使劲往轿厢里面挤，死活就是不出去。 “大家都上！就不信还拽不出来他们了！” 人多力量大，短短两分钟，新一波人走进了电梯。 第478章 她打算不开小餐厅了 被拽出来的这些人也不闹事，走到对面靠墙坐下，注视着排队的众人。 很快，电梯再次上来，这次里面的人很主动走了出来，让其余人进去体验。 从这波开始，大家都有序起来，相对比较规范。 阿玲扭过头来兴奋说道：“马上就能轮到我们了！” 她的两个孩子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电梯，含着食指，很期待的模样。 奶奶笑摸着他们的头顶，“还是这两个孩子有福气，才来48楼没多久就换新电梯了，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阿玲喜欢听夸孩子的话，也羞涩道：“我就希望他俩能健康长大就行。” “会的，你想得都会如愿的。”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她们进去。 电梯轿厢不算大，走进去没有往常那种摇摇晃晃的感觉。 奶奶稀奇道：“跟走平地似的，真稳当。” 阿玲和俩孩子在轿厢上摸来摸去，闻言补充道：“而且还结实，你看这摸上去多滑溜，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从栅栏里挤出去。” 这倒是事实。 以前的简易电梯栅栏缝隙大，居民们又普遍瘦成竹竿，人一多，边上的人就容易被挤到外面去。 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什么新上的酷刑。 现在这个电梯虽好，只是……安酒掩住口鼻，自打天气暖和后，人身上的味道就掩盖不住了。 如今空间还是密闭的，一股子酸臭外加从来不刷牙的口臭，吸一口就恨不得原地晕过去。 安酒觉得还不如以前的电梯，好歹随时能通风。 都不敢想等到了夏天这里面会臭成啥样。 一路忍到重新回48楼，等门一开，安酒一个箭步冲出去。 “呼。” 再晚几步，她的肺就要憋炸了。 就在下一波人想进电梯里体验的时候，杨学真带着人迎面走来。 大家赶紧腾出地方，电梯里的人也快速离开。 杨学真对群众的目光视若无睹，端着一副领导架子。 可等他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鼻子一吸，表情瞬间皱吧成一团。 下一秒他像被烫到屁股般跳了出来，无比震惊道：“这什么味儿？有人在里面放屁？！” “……”手下憋笑。 杨学真余光中看到，怒斥，“你们给我滚进去闻干净！” 手下表情立收，“是！” 他们进去之前是不屑的，认为杨管理平日里养尊处优，鼻子娇气，直到踏进去第一步。 脸绿了。 呕声四起。 杨学真嘲讽道：“谁都别给我出来，什么时候味儿散好，你们的任务才算完成！” 扫视众人，以为或多或少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丝丝惭愧和不好意思，但没有。 大家并不以为电梯里的臭味和自身有关，还真的认为是某个人放了屁，刚好被管理员闻出来了。 杨学真狠狠吐了口郁气。 “没事派来这么好的电梯干什么，难不成我还得负责监督他们搞个人卫生？” 那他可真成老妈子了。 一转眼，他看到了站在人堆里的安酒，想起已经很久都没开门的小餐厅。 这门生意可不能停，资金每日都平稳入账，请客吃饭打点上下关系都得消耗大量贡献值…… 他抬起胳膊欲招手。 “杨管理，电梯没味道了！” 杨学真顿住，收回手走进电梯。 不急，等开完会回来再找她谈也赶趟。 “小酒，管理员刚刚是不想叫你过去？”奶奶就站在安酒旁边，能确定杨学真看的就是这里。 安酒耸耸肩，“可能吧，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叫最后几个下电梯的人训话吧。回家吧，没啥看的了。” 话说这样说，心中却清楚，杨学真就是在招呼她。 没别的事，估计是想让她把小餐厅再开起来。 也是时候和杨学真表明餐厅不开的事了…… 阿玲和奶奶在聊天。 她没法直接开口问奶奶小餐厅什么重新营业，因为在闭店当天，表面上说只管饭不发工资的奶奶，还是给了她一笔丰厚的贡献值。 就连两个孩子也给了相应的报酬。 前段时间她通过安酒，从楼下超市里买了不少米面，暂时她们一家三口不愁没粮食吃。 而且经过一个冬天的滋补，她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健康，拥有成年人该有的力量。 想必找工作什么的会比别人更有优势。 综上考虑，奶奶那边开业也好、不开也好，她和孩子都能活下去，只不过心中对小餐厅很不舍，仿佛有了情感羁绊。 她有种预感小餐厅从此往后不会再开，一股浓浓的忧伤就涌了上来。 “大姨，以后不管怎样，您对我和孩子的好，我们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奶奶眼眶微红看着她，内心也充满不舍。 这是她第一次做生意，通过自己的双手把小酒养活的很好，也顺便帮助了阿玲和老姊妹，她感受到很强烈的成就感。 原来她也可以。 这个冬天是她们所有人度过的最轻松的日子。 正如安酒所料，当天下午杨学真就派人来叫她过去。 “最近你和你奶奶生活的如何？”杨学真翘着二郎腿，掌心相对，指腹触碰，脸上一副谦和的笑容。 有工作人员给安酒倒了杯热水。 她的视线从杯口上方徐徐升起的雾气上收回，“严格来说不太好，奶奶的身体本来就虚弱，上次还被结结实实吓到，最近几天连床都下不了。” 杨学真眼神探究道：“没那么夸张吧？上午我还看到你和你奶奶从电梯里走出来，感觉身子骨很硬朗。” 安酒长长叹息，“我也这么和医生说的，看起来奶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医生说是什么心理问题，可能受到打击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杨学真端起茶杯抿了口热水，徐徐说道：“老人生病是不可避免的事，你作为小辈应该多加照顾，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孝顺。 “不过看病吃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心理上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十分需要亲人陪伴，眼下马上就要开工季了，你奶奶这样恐怕你也脱不开身，想好对策了吗？” 第479章 要不要外出 安酒知道杨学真这话是在点自己。 她状若忧伤，“奶奶这样我也没心情考虑别的，只希望她能尽快健康，至于贡献值……最近我们也赚了不少，够给奶奶看病了，剩下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杨学真很不赞同。 “怎么能对未来毫无规划呢，贡献值花完了重头再挣吗？哪有那么多机会等着你伸手？能抓住的时候就要好好利用。 “就像楼下有一家夫妻店，我亲眼见证他们从比你那儿还小的店铺，开到现在好几层楼都有的连锁店，贡献值流水般入账，雇佣了十多个帮手，天天一睁眼想的就是该怎么往外花！ “这种生活你不羡慕吗？你觉得你比他们差吗？说实话，我不觉得，我认为你也可以把店开在下面和他们竞争！就凭你们物美价廉的食物，从他们手中分走一杯羹简直轻轻松松~” 安酒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她端起杯子喝水。 杨学真看着她，静待她的回应。 他不信她听不懂。 直到杯水见底，安酒才开口，“杨管理，其实您应该能看出来，不是我不想，是没办法，已经经营不下去了，我所有的物资已经全都用光了，只能关门大吉。”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 “……”杨学真捏着鼻梁，很疲惫的样子，“可惜了。还有一件事，明天我这需要一些人手到外面去清理环境，你要不要去？” 外出？ 安酒心动，果断点头，“我去。” 她想近距离看看那些石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不是禁止外出，她早就已经出去好几趟了。 “行了，回去照顾你奶奶吧。” 安酒道谢后起身离开。 等门扉合上，杨学真放下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把这事和奶奶复述一遍，奶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想去看就去吧，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外面那些石头居然还没消失，估计是哪出了差错，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 安酒被内定，她不用很早就过去挤，吃过早饭，她才从家里赶去平台。 奶奶不想自己在空间里待着，再加上这几天也没见有石头砸下来，感觉和往常一样安全，锁上小铁门，她就去找了老姊妹聊天。 让安酒没想到的是，杨学真居然也要跟着外出。 不过很快她就搞明白了，原来是有悬浮监控器随队跟拍。 这种表现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还没等走到通往楼外的电梯间，守卫们已经着装整齐的一字排开。 “欢迎领导审查工作！” 杨学真抬起右手，“好，辛苦你们了，请把我身后这些工友们安全送到外面。” 见他们的对话这么正式，工友们心慌意乱的就怕做错动作，几乎同手同脚地走进电梯。 尤其杨学真还面带微笑地站在电梯旁边，对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说了句：“小心站稳。” 大家就更紧张了，以至于走进户外都没能察觉出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臭味。 每人都被分了工区，安酒所负责的区域里共有15块大小不同的碎石。 这些黑色石块上布着奇异纹路，隐约透着一条穿插其中的半透明纹路，摸上去有些冰凉滑手，断裂处尖薄锋利，好像就是一块普通石头。 她以前也不是地质专家，看不出眼前石头的材质。 尝试搬动，发现真不是一般沉，想要搬到车上就更费劲了。 杨学真派人下发巨锤，用来把石头砸成碎块，这样会更好转移。 这项工作和开矿差不多，安酒比较拿手，用巧劲发力手掌不会受伤。 就在这时，从新的断裂口中，她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金属臭味。 很呛鼻子。 她眯着眼睛往后退两步，看到细碎尘埃般的颗粒喷溅在空中。 就像喷出的水汽似的，很快就消散掉了。 再看撬开的石块表面，附着在上面的碎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随着她靠近，一股金属臭味加重，远离，味道就变浅了，但一直萦绕在鼻尖。 除了臭也没别的影响，身体也没有不良反应。 见大家反应都差不多，没有人因此受伤，她谨慎的唤出空间包裹在身体周围，留意看有没有跳出来掉血提示。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问题。 她也收起心思，凿开石头，把碎石收集在簸箕里，再送到前面的车上。 大家循环往复，工作干的顺畅又有序。 过小的碎石渣撒在荒原的大地上无法收集，杨学真说不用管，只处理大块的石头。 安酒认真工作的态度，完全不像刚当小老板挣了一大笔钱的人，做事兢兢业业，还是小市民的心态。 杨学真摇摇头，毕竟还是个女子，胆子小，不敢放开手脚去楼下闯荡。 但凡她的那个小秘密随便给一个男人安上，都绝对不可能还过着现在的日子。 还是那句话，可惜了。 装满一车碎石的汽车打着发动机，冲着北边远远的开去了。 货厢里的石头彼此碰撞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驶过不平的路面，弹跳着跌出车外。 不过没人过去捡，大家忙手头的工作都来不及，谁还会跟着去收拾尾巴。 又过了一阵，地面忽然颤抖起来，尘土被震的飞扬，细小的石子颠勺般胡乱跳动。 伴着“隆隆”声响，重型装甲车紧跟在小汽车后面，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势迎面驶来。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抬头望去。 谁都不知道这几辆车是从哪开出来的，但崭新的外壳，一尘不染的挡风玻璃，和坐在正副驾驶位装备精良的驾驶员身上就能看出。 他们正在执行某个特殊任务。 杨学真：“全都让开，不要挡道！让执行车先走！” 众人向两边退去，让出中间的过道。 通体高级磨砂黑的装甲车气势恢宏的从他们面前驶过。 已经临近下午了，他们现在才出发吗？ 难道要通宵做任务？不会是白天见不得人吧？ 安酒大拇指摩挲着锤子把，若有所思。 “别愣着了，赶紧继续干活！” 安酒收回心思，一锤子砸上石头，细碎的石片向四面迸溅飞出。 第480章 小餐厅关门大吉 每隔一会儿，她都会抬头看一眼装甲车当前的位置。 他们一直在直行，仿佛要开到地平线之外。 还没等安酒看到他们停下，这边已经收工，要求列队返回楼上。 站在电梯的最内层，安酒透过洞洞板的空隙，视线追随着那些装甲车。 越来越看不懂他们要去哪儿了。 什么目的地会这么远？ 怎么不用传送门呢？ 等出了电梯，她马不停蹄的往家走，拉开窗户探头看出去。 目光仅是偶然的向下扫了一眼，惊愕发现楼下面聚拢着一团类似墨粉般的东西。 高度约摸着有六七层楼高。 在往上就恢复了正常。 ——难道她在下面闻到的味道就来源于此？ 如果从废墟城市总结出的经验来看，这些石块应该也会逐渐消融，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倍。 这就使得上次的经验变得不准确了。 城市比石头消失得还快，怪匪夷所思的。 这中间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暂时无从得知。 但安酒能确定这些石头来自异世，因为她在某块石头的边角处，看到了一行青春期少男少女刻下的字。 ——＊＊爱＊＊＊，永远在一起。 可是异世的东西怎么能越过高墙，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呢？ 另外那些装甲车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前去调查？ 只是一个错神的功夫，装甲车便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隔天。 空间里躺平的安酒忽然听到外面阿玲拔尖的声音。 她噌一下起身，竖着耳朵细听。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拆门！小酒，大姨，你们快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啊！他们要拆门啊！！” 安酒和奶奶赶紧回到现实。 拉开门，碰碰的声音顿传入耳。 三个工人正在强拆走廊中的小铁门，阿玲拉着他们的胳膊试图阻止，却被狠狠甩到一边。 “玲姐别拽他了！”安酒怕她受伤，赶紧上前拉开门把她扯到一旁。 阿玲看到她们终于出来了，急着说：“这几人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一来就要强拆门！” 工人调整歪斜的衣领，神气道：“我们当然是听领导命令来办事的！你算什么东西来阻止我？第一次动手我让你了，要是再敢对，我伸一根手指头，别怪我打你！” “阿玲！别和他一般见识。”安酒走过去问他，“哪个领导？是不是管理员让你来的？” “呵，算你还有几分聪明，把钥匙交过来吧，我也好交差。” “小酒，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管理员让把门拆了呢？”奶奶轻轻拽着她的衣袖，低声问道。 “这还有啥想不通的，”工人大剌剌道，“你们这个店不开了，自然没必要还把资源浪费在这儿。” 另一个人说：“也不看看你们一共占了几个房间，管理员也没欠你们，总不能一直把房放在你们手上随便用吧？” “配合着点把这门拆了，毕竟楼下还有好多想搬上来、但是没地方住的人在管理员门前排长队呢！” 安酒拉住还想再说的奶奶。 “把钥匙给他们吧，他们也是按照要求做事，没必要为难。” 工人怪异的看她一眼，但态度柔和了下来。 “还是这小丫头说的对，我们也是给人打工，拿了贡献值就得给人办事，没办法。 “看在你们祖孙俩人还不错的份上，现在赶紧进去把你们的东西都拿走，我们哥几个也就当没看到，你们也别四处声张，让我们难做。” “行，辛苦你们了，我们这就去收拾。” 安酒拉着奶奶和阿玲走进小厨房。 其实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我记得玲姐买了不少米面是吧？” “是啊，当初托你帮我去楼下买的！小酒要我给你拿来吗？” “不用，这个案板和擀面杖你拿回去用，到时候给孩子擀面条方便。” 安酒把这两样递给她。 这些东西她空间里还有，没必要收进去放在角落里落灰，倒不如送给阿玲。 她刚好能用上。 “桌椅板凳是当初从管理员那拿来的，肯定要还回去，剩下的这些调料——” 安酒一袋袋拿起来抖了抖。 “玲姐也一起拿回去吧。” “还有这两个盆！”奶奶拿起平日里洗菜用的大不锈钢盆，“不管是和面还是洗菜，它都能行。” 阿玲怀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她脸颊绯红，一边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又觉得很兴奋。 “这这这，不行啊，怎么能全给我呢？你们难道不用了吗？快快拿回去，我就要一个盆和擀面杖案板就行！” “拿着吧玲，”奶奶拍拍她的肩，“回去给两个孩子做饭不也方便吗，不然你用什么东西做饭呢？” 阿玲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双孩子，背着一袋为数不多的干粮。 租房的时候是什么样，他们过日子就是什么样。 没多一样家具。 现在别看家里有了粮食，可也没法做饭，平日里用的还是安酒给的不锈钢杯子煮米粥。 现在忽然多了这么碗盆，她发自内心的高兴，也发自内心的觉得内疚。 “我也没干多少活……还又吃又拿的……” 奶奶又一次拍了她的肩，“咱以后都不说那话了啊，过日子不容易，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一天天的就熬过去了。” “欸，欸！” 安酒指着桌子上的一摞碗。 “那些碗大家分一下吧，我和奶奶用不着这么多。” 虽说可以拿到黑市去卖，但一来浪费时间，二来她也不想为了那一点贡献值来回跑（现在还没开工，有没有人买还是个未知数）。 与其卖出去倒不如送出去，就当是结个善缘。 奶奶按照人数把碗全均分开，亲自跑一趟送到老姐妹们家里去。 但因为大家都不在，而跑了个空。 安酒提议：“先都放在玲姐家吧，让她转交一下也可以，这段时间奶奶你就好好休息休息，也累了一冬天了。” 阿玲头捣如蒜，“是不是大姨的腿疼病又犯了？就像小酒说的，把碗放在我家吧，肯定一一给她们送到位！” 隔壁的吃饭厅里东西更少，把筷子一分、抹布一分，就再也没有属于安酒和奶奶的东西了。 第481章 情况突变 奶奶的情绪有些失落。 坐在空间里面，面对着物资点时不时低叹一口气。 ——她真的是舍不得啊。 自己开店做生意，挣的又快挣的又多。 现在她已经看不上打工挣的那三五十贡献值了。 她感觉被打开了新世界。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人挣贡献值那么快，那么轻松。 假如她们的生意做得更大，可以多雇几个人看点，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在家里躺着都能挣！ 唉…… 小酒怎么就决定不开了呢…… 不过手里没有猪肉了，这倒是最大的原因。 奶奶回头看了眼并排趴在双人床垫上，彼此分享着零食的俩孩子。 “……小酒啊，我去你别的奶奶家里坐会儿！等会儿就回来。” 不等他们应声，奶奶就离开了空间。 两人对视，“我们是不太冷落奶奶了？” 安酒抓抓头发，“可是我叫她来一起来吃，她推脱不来……要不一会儿我们三人斗地主？” “那是什么游戏？” “就……打扑克，益智休闲类游戏。” “扑克？” “……”安酒招手，“我记得之前有收集，等我找找，可以先教你玩法。” 她刚找来扑克牌撕开塑封膜，奶奶突然一脸惊慌的跑回来了。 “小酒！溥淮！外面出情况了！” 溥淮微微低垂的眼眸瞬间抬起，“不急，慢点说，外面怎么了？” 奶奶喘着粗气，眼中盛满了恐惧，“就、我出去没走几步，天突然黑了！” 天黑了？ 可现在是白天。 安酒声音清脆响亮，“走，出去看看。” 他们返回小屋，正如奶奶说的那样，外面天黑漆漆一片，视线只能勉强看清小屋，玻璃外面什么都看不清。 天空暗沉的仿佛覆盖了张巨大黑色幕布，远处的世界全都隐匿在其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混沌。 溥淮拉住安酒，“别靠近，外面好像有声音。” 屏住呼吸，细听之下，玻璃上果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微弱声响。 “我听着感觉像是……沙子？”奶奶猜测。 “不像。”安酒摇头，沙子是细腻的、扑簌簌的声音，“不管是什么，都得离窗户远点。” 天色突变，大楼内人人慌乱，走廊再次陷入嘈杂的喧闹声。 安酒打开门，眼前是一片漆黑，恍惚中她好像重新回到了螺居中，但鼎沸的人声又将她唤回现实。 从空间取出手电筒打开，明亮的光柱顿时照亮四周。 扑簌的声音陡然加剧，点点绿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回来，密密麻麻，当光照过来的时候变得无比疯狂，不顾一切的在玻璃上撞击。 奶奶惊呼道：“是、是虫子！” 如此密集的虫子趴在玻璃上，看得人后背生寒，浑身鸡皮疙瘩直立。 安酒拿着手电筒走近，虫子跟着强光移动，像被搅动的黑灰色泥浆，缓缓跟着她的动作移动。 这些虫子身形小巧，黑色的坚硬外壳泛着幽光，头顶两根细细的长须疯狂抖动，复眼紧盯着光线，闪烁出狂热。 针吸式口器长度将近身体的二分之一，十分灵活的回缩，下一秒狠狠插下来，撞在玻璃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不会是蚊子吧？” 看这架势，很像蚊子吸血的动作。 这么多只蚊子，要是冲进来了，岂不是直接被吸贫血？ 安酒确定窗户是关紧的，走到门口，照亮走廊用最大声音喊：“千万别打开窗户！外面都是虫子！会吸血！把门也都关紧了，在家待着别出门，估计很快就没事了！” 只要没有缝隙，蚊子就飞不进来。 安酒猜测天并非是真的黑了，很可能是蚊子群把大楼给团团围住，光线透不进来，让大家误以为是天黑了。 她咬着下唇。 希望没有人莽撞地打开窗户…… 这时隔壁的隔壁家铁门推开，阿玲抱着孩子惨白着脸，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在她身后，“叮叮”声如同尖锐的金属撞击，十分响亮，是安酒这边声音的数倍大。 “小酒！”关上门，她牵着孩子们快步跑过来，“家里的玻璃好像快要被撞碎了！” “什么？！先进来再说！” 丁路是整个48楼最底端的住所区，贴着外墙，家家户户都有玻璃，这个费用由官方来出。 因为位置高，荒原上也没什么昆虫鸟兽，除了风沙天气会有“一定”危险外，其余时间都还算是安全的，所以安装的是价格低廉的单层玻璃。 之后在租用期间玻璃碎掉的话，则由租客自行承担。 在小酒的记忆中，一年到头只有秋季有可能会烂玻璃，因为雨水多，风沙大，容易出裂缝。 但今天，玻璃在浑身坚甲的蚊子群撞击下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 铁门并未真正和门框严丝合缝，在底部还是露了点缝隙的。 安酒让他们进来，一抬头便看到其他奶奶们从房门后冒出头来，“快回屋，记得把门缝堵好！等安全了我再招呼你们出门！” 奶奶们连连点头，重重关门，用夏季衣服严严实实的塞住门缝。 安酒也把门关上了。 蜂巢里的居民很少很少见到虫子，所以在此刻看着外面铺天盖地会飞的虫子很是恐惧。 阿玲张开双臂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贴着奶奶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说实话，奶奶也害怕，“小酒啊，你刚刚说外面那些东西叫什么？” “蚊子吧，我在异世里见过，那些人就这么叫的，虽然长得不一样，我看嘴巴很像，估计也会趴在人身上吸血。” 安酒把手电筒递给奶奶，奶奶忍不住就往窗口照过去，趁着这空档，她从空间里取出衣服塞住门缝。 从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塞进小朋友手里，顺便撸一把他们的小脑袋。 “别怕，有小姨在呢，玲姐，我上次去你家，好像看到玻璃上有条裂缝。” “是！本来不大，可是被那些蚊子给撞得越裂越长！”阿玲狠狠撸了把脸上的虚汗，绝望道，“完了，这次完了，玻璃碎了可怎么办，本来就没贡献值，还得干活攒贡献值买玻璃……” 第482章 蚊子包围 光是买玻璃还不够，还得付安装费，算下来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还有房租没攒下来…… 阿玲呼吸声越来越重，仿佛背上了千斤重的担子，每喘一口气都得用尽全身力气。 就在这时，她肩膀被人握了下。 是安酒。 她温和笑着，“你那屋玻璃本身就脆，还好你果断带孩子出来，要是玻璃碎了蚊子全飞进来，就算你喊破嗓子我们也不敢开门呀，你这样是对的，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至于玻璃，说不定这次官方免费给补呢！” 阿玲急切道：“真的？一个都不花？” “真的，”安酒没说假话，“你想啊，玻璃碎了蚊子肯定往里飞，到时候楼里到处都是蚊子，逮着人就吸血，下面那些人肯定第一个受不了。 “领导派出悬浮监控器一检查，发现是我们这层的居民窗户碎了，估计都不用通过你，三两下就把玻璃安上了，所以你就放心吧。” 蚊子聚在楼外面的很大可能就是荒原上没有食物，它们饿急眼了，就像山里的蚂蟥追着路过的生物跑。 真冲进来不可能只是楼上的灾难，而且楼下那些人吃得饱，血会更甜。 阿玲还真没必要担心。 安酒拿起手电筒对准窗外，密密麻麻触角愈加疯狂的抖动，自从阿玲三人过来后，感觉撞玻璃的蚊子都多了。 显然它们有更精准的定位能力。 家里的玻璃其实也不是那么厚实，安酒上前检查了一下，没有裂缝，也掉不下来。 没问题，就随它们撞去吧。 窗户和铁门都被堵上了，暂时没什么事，安酒坐在床边逗小孩。 阿玲和奶奶见蚊子进不来，紧绷情绪渐渐舒缓。 “那也是灯？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亮的光！简直就像白天似的。”阿玲看着床上的手电筒，虽然觉得稀奇，从不会擅自拿取。 奶奶拿给她看，“不叫灯，叫手电筒，小酒说里面有电池，安完就能用，用法很简单……”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起从没见过的物件，两个孩子吃着安酒给的小零食，好奇地问：“小姨，那是你从楼下买的吗？” “不是，”安酒说，“从异世拿回来的。” 小朋友瞪着眼睛，“异世？是什么样子的？里面有很多物资吗？” “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物资……还是得看运气，不过大部分异世界有很多物资。” “哇~”小朋友眼中充满向往，“我们长大了也要去！多多收集物资，这样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安酒摸摸他们的头，“体谅妈妈很对，但异世界很危险，如果想安全回来，需要强健的体魄，迅速的反应，还得需要一点小运气~” 小朋友们似懂非懂，含着糖块歪头看她。 “你们先学着怎么保护自己、保护兄弟、保护妈妈，到时候就明白我的话了。” 话音刚落，随着哗啦一下，密集的“叮叮叮”声从走廊传来，像是有无数尖针撞击铁门。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下一秒孩子们扑向母亲，缩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两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铁门。 阿玲摸着他们的头，尽管脸色是那样苍白。 奶奶和她们挤在一起，故作镇定道：“没事的啊，进不来。” 安酒走到门旁把耳朵贴上去，阿玲家玻璃窗碎了，蚊子飞进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顺着门缝飞到走廊里。 正想着，突然铁门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诧异道：“来的这么快？” “真、真的进来了？！”阿玲越发口干舌燥，将两个孩子搂的使劲，“那么多蚊子，会不会把人的血都吸光……” ——会。 安酒唤出空间，撕成两团，一团糊在门上，另一团糊在窗户上，这样绝对不会有蚊子飞进来。 扭头安慰，“放心吧，进不来。” 可紧接着有越来越多的蚊子撞在铁门上，仿佛下一秒就能乌泱乌泱闯进来，奶奶她们着实轻松不下来。 安酒最近又躺平了好几天，便开始做做热身，简单的运动一下。 阿玲见安酒这样悠闲，多多少少安心了不少，持续听了半小时叮叮当当的动静，依旧没看到有蚊子飞进来，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她把孩子们哄睡着，和奶奶悄声聊天。 安酒继续训练，旁边还有个看不见的溥淮在严肃指导动作。 走廊里都是蚊子，阿玲他们走不了，晚上就在家里过夜，好在天不那么凉，外加床垫贼厚，打地铺也不冷。 睡到自然醒后，天依旧是黑的。 安酒把手电筒一关，谁还分得清白天黑夜？ 唯有参考虚拟手环上的时间。 很快手电筒就没电不亮了，这下家里完全陷入到黑暗中，时间一下变得特别漫长。 奶奶和阿玲都没话题聊，干巴巴的坐在垫子上，困了就睡，醒了就坐着。 “比暴雨季还难受，就像坐牢……”安酒嘀咕道，把溥淮的手指掰过来掰过去，用指腹从头到尾捏了个遍。 溥淮背靠墙坐着，双腿随意地分开，很由着她折腾。 安酒抓着他的手指凑到鼻尖闻闻，没了那股清透好闻的味道，她有点可惜。 握在掌中的手指忽然反握，很巧妙的往前扯了下，安酒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吐，“怎么了？” 安酒揉揉发痒的耳尖，“我记得你身上有股香味的，现在闻不到了。” “嗯？”他抬手闻了闻自己，“具体是什么味道？” “能让我脑袋清醒的那种。” 溥淮好笑，“这是什么形容，你平日里已经够冷静了。” “不一样，”安酒挣脱开他的手，“有点类似于雨后空气、或是清晨的森林，味道很清新，深吸一口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见她这样喜欢，溥淮这次很认真地闻着自己的手腕。 安酒惋惜着摇头，“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可能因为现在是灵体吧，或许以后有了身体就能恢复了。 但就在这时，她似乎闻到一股异味，抽抽鼻子细闻，她猛地坐了起来。 “杀虫了？！” 第483章 全员杀虫 是！ 这是一股杀虫剂的味道！ 安酒起身跑到门边的动静，吵醒了沉睡中的奶奶和阿玲。 她们以为是蚊子闯进来了。 阿玲一把把孩子搂进怀里，脱下衣服紧紧包裹住两个孩子的脸。 奶奶连鞋都没穿，拽起被子跑跳着盖在安酒头上。 忽觉头顶一重的安酒：“？” “奶奶——”她险些被创飞。 奶奶正处于刚睡醒的朦胧状态，是下意识的保护行为。 安酒掀开被子，反手将她抱在怀里，“别怕，好像是官方派人来杀虫了。” 两人胸口紧贴着，安酒听到她急促的心跳。 “……杀虫？” “嗯。”安酒把被子塞进她怀里，“我闻到杀虫剂的味道了。” 杀虫剂有毒，确定是这东西后，她用空间把整个屋子都围了起来，避免浓度太高中毒。 “看来蚊子已经飞到楼下去了。” 想想也是很正常，一旦出现缺口，蚊子呈海水倒灌进来，成群结队的向下侵袭，住在大楼边缘的人心里有准备，而那些住在中心区域的人，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还有一种可能是已经知道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不可能冲进来，或者就算进来了，最先遭殃的也是外层人。 ——某种程度上看，这句话是对的，但架不住蚊子多啊。 像一股黑旋风似的乌泱泱飞下去，见着人就扑，扑上去就叮，直到喝个肚圆才罢休。 面对这种体量，就算放头大象都能被吸干，更别说人类。 官方的动作当然得快，再拖就更没办法收场。 如今想要全都杀死恐怕有些困难，蚊子会藏在随便一个犄角旮旯里，最近还是留在家里继续观望吧。 安酒坐在床边，递给她们一人一袋方便面，“玲姐，我感觉你那屋的玻璃马上就要换新了，而且是很结实的那种。” 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会越杀越多。 阿玲说不高兴是假的，最起码不用花贡献值了。 但是—— “大姨，等回家后我把面给你们送来，这几天一直在这儿吃、在这儿喝，不能白吃你们的，托小酒上次买的那袋面还没拆口呢！” 奶奶笑眯眯道：“不急，到时候再说。” 外面官方的人在全力抢修，一间间寻找出现问题的房间。 “在这里！找到了！是这家人的玻璃窗碎掉了！” “快快进去把窗户堵上！” “杀虫剂继续喷！不要停！” 听到好像和自己有关，阿玲赶紧过来贴在铁门听。 她家离这里不远，中间只隔着一间房，哪怕外面全都是蚊子飞舞时的嗡嗡声，对话也依旧清晰。 好像这一趟只有自己家的窗户碎了……那花不了多少贡献值，肯定能给换新！ 官方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只听一阵叮叮哐哐，就有人喊道：“好了！成功安上了！现在只要把楼里的蚊子消灭掉就行！” “派一个人回去汇报工作，再去把这一层的管理员给我找来！” 杨学真不想来，但双拳不敌四手，比地位没人高，比武力打不过，讲道理自己理亏，唯一的办法就是装病，却也被人扛着过来了。 唯一讲点良心的是临出门之前给他套上了厚厚的防护服。 “你就是负责这层的管理员？” 杨学真歪斜着脖子装无力，“……是我。” 砰！ 杨学真脸歪到一旁。 “病好了没？” “……” “把手拿开，我再给你治治。” “……不，不用了，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杨学真没想到这人下手这么狠，说打脸就打脸，一点道理都不讲。 他老老实实站在地上。 “通知本层公民们全员出门杀虫，物资给你留在这儿了，不要耽误时间，越早处理虫子越好，还有，看见这样的黄色圆卵也要彻底碾死，明白了吗？” “明白了！” 等官方的人离开后，杨学真站在走廊里左右一瞅，将视线放在丁路尽头的那户人家门前。 阿玲险些被敲门声吓得摔倒在地。 “安酒？在里面吗？” 是杨学真在外面敲门。 屋里几人顿时紧张起来，刚刚他们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官方要求居民出门杀虫。 “我知道你在里面，”杨学真声音穿过防护服，显得有些闷闷的，“你也都听到了吧，是上级领导要求，你们所有人都得杀虫，赶紧开门出来，帮我去叫手下过来。” 他为什么第一个就来找自己的原因安酒很清楚。 听着门外嗡嗡的振翅声，她大声回道：“杨管理你把工具放在门外吧，然后你走远点我再开门！” 外面突然增多的蚊子都是他带来的，就像一个移动血库，蚊子追着他跑。 杨学真呼了口气，拎出两袋物资包丢在她门前。 随后，他往后退步，低头看着围着自己飞寻找下口处的虫子们。 *，还真是让人看着鸡皮疙瘩直起。 然而等他再抬头，刚丢过去的物资包已经不见了。 ——速度这么快？ 屋里。 安酒把拿回来的物资包打开，里面是一个披肩款防尘帽，一双胶皮手套，外加一个苍蝇拍和小铲刀。 阿玲主动拿起另一包拆开，悄声说：“小酒，我和大姨身高差不多，我跟你出去，让大姨和孩子留在家里，只要你我不说，他们没人知道的！” 这样安排是最合理的，阿玲不想让孩子出去冒险，安酒也不想让奶奶出门，刚好一拍即合。 “你们要小心啊，千万注意，一起走吧，前后也有个照应。”奶奶将孩子们抱在怀里，“有我看着孩子你放心，不会哭的。” 安酒听后莞尔，“不是吧，妈妈出门了你们还要哭啊。” 俩孩子转过头嘴硬，“才不会！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才不会哭鼻子！” “行，等我和你妈妈回来了检查，要是没哭鼻子，小姨给你牛奶喝。” 小朋友咬着手指，“不哭，我们也不要。” “怎么又不要了？” 小朋友悄悄看看妈妈，“不要就是不要！” 阿玲过去摸着他们的头，悄声说：“跟奶奶在家，千万别出声，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第484章 阿玲如愿以偿 安酒和她前后脚出了门，赶在蚊子飞进去之前把门关上。 刚好对面的墙上就趴着一只，安酒扬起苍蝇拍重重拍了下去。 啪—— 蚊子似乎被拍晕了，径直掉到了地上，但它没死，因为身体覆盖着一层黑亮的坚甲。 仰躺在地上，触须和六足颤抖着。 安酒用苍蝇拍扒拉一下，发现它有活过来的迹象，直接抬脚踩下去。 “这回死了没？”阿玲问。 安酒抬起脚看了一眼，“死了，还挺难杀的。” “对，你们各自负责自家门前的蚊子，就是这样！” 杨学真知道没人愿意出门，但如果关系到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就不一样了吧？ 他只要人出来就行。 安酒和阿玲往外面一站，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引来饥肠辘辘的蚊子，杨学真趁机催促着其他人也出门。 “包裹严实就没事！所有人都得出来！快快快，趁着现在没有蚊子，你们速度快点！” 人在慌神的时候禁不住连声催促，再加上管理员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陆陆续续就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听声音和见实物完全是两回事。 蜂巢里的人没有见过会飞的虫子——去过异世的不算。 当看到黑漆漆、乌泱泱的蚊子风暴般卷过来，走廊里响起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安酒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就像一个从没见过毒蛇的人被丢进蛇窟，从没见过会飞蟑螂的人闯进蟑螂基地，没被吓晕都算是胆大的了。 相比起来，48楼的蚊子算少，楼下才是蚊子大军的聚集地——那些人的血更甜、更有营养。 他们的生活环境平稳，拥有一份长期、得体的工作，生活圈子和楼上完全不一样，可能每天要担心的就是同事关系，以及如何晋升职位。 当蚊子毫无差别的肆意攻击时，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其实还不如48楼居民。 官方不仅得杀蚊子，还得负责救援，以免这些昏死过去的人真的被吸干血死亡。 可以说，楼下乱成了一锅粥。 当听说要求全员出门杀虫子的时候，更是隔着门板和官方的人吵架，不出门，绝对不出门！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请”出来了，因为负责本次清虫计划的领导是武将。 “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要去告你！你把我的门给踹坏了，还打我，蜂巢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你就是个#@￥！” 该领导掏掏耳朵，很随意的弹了弹手指。 手下冲过去将他的外套扒下，呈大字拉开，让皮肤尽量暴露在空气中。 短短几秒过去，上面便停留了无数黑漆漆的蚊子，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鼓包。 那人转头一看，发出凄惨的叫声。 “我完了！我完了！放过我吧，我杀虫子，我肯定杀！” 他奋力挣脱开桎梏，疯狂地挠着鼓包处，表情越来越惊悚。 “怎么肿的越来越大了？又疼又痒！快叫医生来，求你们了，我中毒了！” 该领导语气冷漠道：“去问问还有谁不愿意出来杀虫。” 手下一间间去敲仿佛空无一人的房间门。 “物资包放在门口了，出来杀虫！” “……来、来了。” “……等我穿件衣服，马上就出来。” 紧锁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挂着一脸惨淡的居民伸出一只手来，抓着物资包收回去了。 片刻后，一群包裹严严实实的人站在各自门前。 面对漫天飞舞的蚊子，惧得双腿打颤。 眼睛不时飘向被咬的浑身包的那个人——哪怕都这么惨了，也没得到赦免，老老实实穿上防护服，站在门前杀虫。 离他比较近的几个人清楚听到，他不时溢出嘴的哀嚎和呻／吟。 惨，太惨了。 大家都亲眼见证这位领导的铁腕手段，谁还敢对着来？ 忍着恐惧，杀虫吧。 有些人精神敏感，头一次见虫就是这么大的规模，恐虫恐到了极限，一口一口吞咽着干巴的唾沫，脑袋越来越晕。 强忍了许久，当看到面罩上有虫子在爬，能清楚看到六条腿是如何摆动时，终于忍不住了，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张着眼睛昏了过去。 “领导——” “不用管，过会儿他就醒了，你们继续。” 周围的邻居们自顾不暇，眼睁睁看着虫子一层层叠落在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蠕动的虫窝。 大家的脸色都苍白如纸。 ——绝对不能昏倒。 这样的后果他们承受不了。 就在这时，昏倒的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体颤了一下，虫子飞快张开翅膀，嗡——的一下，像爆炸一样从他身上飞起。 “啊——！” 安酒发现阿玲并不是那么怕虫。 她甚至发现苍蝇拍不好用后，直接上手打。 “手掌不疼吗？” 这蚊子的外壳可是坚硬的呀。 “还行，”阿玲发出憨厚的笑声，“我手心里全是茧子，邦邦硬，不怕疼！” 安酒不想手套上沾太多蚊子壳，就还是用苍蝇拍拍落后上脚踩。 “你之前不还挺怕虫子的吗？” 阿玲想了想，说：“刚开始的确很怕，主要我也是第1次见这种东西，但是出了门杀了第1只蚊子后，我发现这东西没啥可怕的，一巴掌就能拍死。” 甚至她都在想，虫子太小太硬了，要是身上的肉再多点，说不定还能吃…… 安酒不知道她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否则一定会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全员都出动后，48楼的蚊子以最快的速度被消灭了。 正如安酒所想， 大部分蚊子都飞到了楼下。 阿玲拍死最后一只蚊子，走过去推开自家的门。 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真的安了新玻璃！” 安酒跟过去。 房间地上落满了蚊子的尸体，被多人踩过后留下一片狼藉的痕迹。 但窗户上的玻璃却是清透而明亮的。 阿玲的双手在玻璃上摸来摸去，眼中满是感慨，“这是一块好玻璃！又大又厚！是我根本买不起的那一款。” 安酒如今已经明白了一块完整的好玻璃，对住在丁路的住户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她替阿玲高兴。 “是的，真的是一块好玻璃！” 第485章 虫灾排第二 安酒把家里的扫把拿过来，让阿玲把地上虫子的碎片清理一下。 她重新回到走廊，那盏杨学真拿来挂在墙上的小灯，现在已经快要熄灭了。 借着淡淡余光，她扫视着墙面，寻找残留的蚊子。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脑壳有点昏，有些站立不稳。 问过阿玲，她倒是觉得还好。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因为这两天饭吃的少？ 安酒胡乱猜想着。 忽然，她想起前不久闻到的杀虫剂味道。 搞不好有点中毒了…… 安酒赶紧叫上阿玲回家。 “我还没收拾完呢，小酒你先回去吧，等过会儿我去接孩子。” 他们母子三人已经在安酒家住挺长时间了，之前是因为玻璃坏了没办法，如今家里有了玻璃，再在别人家住着就不像话了。 她想赶紧打扫完，然后接孩子们回家。 “还有小酒，记得把这袋面拿回去。” 阿玲趴下身从床底拽出来一袋面，用袖子把面袋上的灰尘擦掉，塞进她怀里，不容拒绝地推安酒出门。 “拿回去吧，怎么能总是我占你们的便宜呢？” 那样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大家都过得不容易，凭什么她就总占人便宜呢？ 能遇到像安酒和大姨这样的好人，已经是走大运了。 比起那个用花言巧语哄骗自己，生孩子后连他们母子三人一起赶走的男人来说，可靠了不知多少倍。 来48楼定居，是她做过最正确的事。 她现在只想把孩子安安稳稳带大，和邻居搞好关系，至于男人什么的，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奶奶，这是阿玲让我拿回来的。” 安酒把面袋放在床角，走上前撸了一把小朋友的脑袋。 “还真的没有哭呢，真棒，喝牛奶吧。” 两个孩子看向她身后，生的更早的哥哥问：“妈妈呢？” 安酒：“妈妈在收拾家呢，一会儿过来接你们，快喝吧，不是想快点长大去异世收集物资吗？” 小朋友本还惦记着妈妈告诫过的话，握着牛奶的小手犹豫不决。 可一听安酒这么说，突然心动了。 他们也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也想过这种吃喝不愁的日子…… 小朋友彼此看看，默默的拆开牛奶喝到了肚子里。 “小姨，我和弟弟以后会报答你的。” 两张小脸肃穆的看着安酒，做出一生的承诺。 安酒捏捏他们的小脸，笑眯着眼睛，“那小姨就等着咯～” 说完这句话，她身子一扭仰倒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道：“好晕啊好晕啊，肯定是杀虫剂吸多了中毒了……” 她说话的声音低，奶奶没听清。 倒是溥淮摸了摸她的额头，“睡一觉就好了。” 他看向窗外，明明蚊子群已经顺着窗户飞进了楼里，可外面看着还是那么黑。 走到窗前，隔着玻璃看向远处，蚊子的数量大大减少，依旧这么黑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天空上有一层很厚的云。 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异象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难道是深渊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溥淮正思索着，忽然见到楼下开出四五十辆装甲车，用最大马力向着远方驶去。 楼内的危机还没解决，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手外出？ 虫灾居然排第二？ 看来真的是深渊那边出了问题…… 连续三天的消杀活动，楼内终于没有那么多蚊子了。 但蚊子身上有细菌，不小心被叮了包的人当天晚上就感觉到身体发热，浑身没力。 但影响也就此为止，大家很快回归正常生活。 安酒把地上的蚊子尸体扫在簸箕里，从窗口抛出去。 她看着空气中洋洋洒洒的碎片出了神。 还记得第一次从异世回来后，清晨起床的她身上多了一层薄薄的薄膜，撕下来丢到窗外，看到那东西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当时她的猜想是两个异世并不相容。 可如今，蚊子碎片轻飘飘的、打着旋向下落去，并没有出现一丁点消失的迹象。 甚至能看到大楼周围的土地是黑色的，与荒原土黄的颜色截然相反。 冷风吹过，卷起黑色的碎屑，形成一道小小的旋风，转啊转的扑在大楼外墙上。 安酒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臭味。 她看向远方，微微蹙起了眉头。 地平线好像更靠近了？ “奶奶，你来看，有没有觉得外面有什么不一样？” 奶奶看了许久，仍是一头雾水，“小酒，你感觉哪不对？” “地平线。”安酒指着遥远的地方，“我总感觉他好像靠近了。” 奶奶顺着方向看去。 平日里从未观察过，眼下她也看不出端倪，不过…… “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总感觉那边有雾。” “……” 安酒惊觉奶奶说的才是正确的！ 不是地平线靠近，是灰色的雾！ 头顶沉甸甸的乌云挡住了所有光线，整片荒原显得是如此阴沉。 以至于她没能及时发现，那是一片灰色的、与天际相连的雾霭！ 接下来的时间，安酒时不时注视着那片雾墙。 没有辅助工具记录距离，只能凭借双眼来丈量。 雾墙推进缓慢，安酒都快要认为是自己出了错觉。 “奶奶，我下楼看看，很快就回来。” 48楼的消息太闭塞了，她得下去看看楼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受到前几天虫灾的影响，平台上闲躺的人很少，几乎没有。 电梯也稳稳当当的停在48楼。 她走进去，按下数字一。 隔着门缝她观察着每一个经过的平台区，30~48楼几乎没人，再往下走，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神色慌张的人匆匆走过。 15层以下，挂在墙上的显示屏越来越大，画面越来越清晰。 画面中的两个人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对话：“您觉得我们的民众面对此次危机，应该怎样进行自我保护。” “嗯，首先要在家里准备充足的物资，比如食品和饮用水，食物最好选择具备耐储存这一特质，比如罐头大米，豆类等等。 “饮用水方面，每人每天至少三升水，可以选择到超市买我们的瓶装水，或者是买一些专用的容器，来装售水处售卖的饮用水。” 第486章 限水、限量 “说到水，您可能不知道，现在水价飙升，而且每人每天有限量。” “额……这个的确是可以理解，大家都集中去买水的话，对于售水处会造成一个不小的压力，这边更建议大家到超市去购买。” “超市……” 安酒断断续续听到这里，电梯抵达了一层。 她走出去，发现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出口被摞起来的大石头墩子给堵死了。 她试着推动，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溥淮：“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好。” 但仅仅只过去了几十秒溥淮就回来了。 “外面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超市里只亮着数盏灯，但里面没有人，门上也有锁。” 不正常，太反常了。 哪家超市会在全民需要消费的环境下关门闭店？ 难道不想挣贡献值吗？ 但如果它里面的资源已经被预定走，这样的行为就可以理解。 能预定走这么多物资的，一定是拥有大能量的人。 溥淮和安酒交换视线，意识到情况恐怕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严重。 按照原路乘坐电梯返回，她又重新听到那两位主持人的声音。 “防灾避险这项技能应该是人人都知道的，但平日里我们很少遇到危险，面对突发问题就像前几天的虫灾，大家是措手不及的。” “在此我们给各位推荐几本十分合适现在去看的书——《灾难自救指南》，里面记录了各种恶劣天气，还有生存条件下的自救知识……” 安酒没有直接回48楼，先去售水处看了看。 还没等她靠近，工作人员就在里面狂摆手，“别来了，没水，今天的水已经卖完了！” 他收拾的东西，看样子是要下班了。 可现在还远远不到他下班的时间。 “明天几点开始卖水？”安酒问。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伸手指敲了敲外面的小牌子。 安酒：“可这上面写的不还是平时的营业时间？” “不然呢？”工作人员露出一丝嘲讽，“不早点来，你确定能排得上？你认为能买得到水？”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工作时间，是我们排队的时间？” “也可以这么理解。”工作人员拿着自己的个人物品走了出来，将售水处的房门紧锁，施施然离开了。 溥淮看她，“是不是家里没水了？要不我来想办法。” “不，”安酒摇头，“水暂时够喝，回家吧。” 等刚推开家门，就看到一群熟人和奶奶约明天去买水的时间。 “几点？” “得早点儿，今天我去晚了就没买上。” “那是几点？” “要不早上5点去吧，8点开门，咱们早点过去争取占个好位置。” “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路口见。” 奶奶把她们送出门，回头对安酒说：“楼下怎么样了？” “不好，”安酒摇头，“路过的每一个平台区都看不到人，而且去1楼的电梯井出口堵了，连超市店铺都关门了。” “嘶——这到底是怎么了？！”奶奶倒抽着冷气，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楼内变成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了？ “我回来之前还去了趟售水处，说是水都限量了，奶奶，你和他们提过吗？就我告诉你让他们多囤点水的事。” “说了，她们把家里能用的瓶瓶罐罐全都装了水，估计这段时间全都消耗完了。” 安酒点头，又问：“奶奶，你手里还有剩余的贡献值？” “ 嗐，”奶奶笑着摆摆手，“是以前一个老顾客，他吃完饭没付贡献值，我忙起来也就忘了。 “这不，他刚给我送来，不多，也就才5个贡献值，正好跟你那些姨们去买水。” 安酒没怎么去过小餐厅，也没操心过那边的事儿，除了提供食材外，剩下的全都交给奶奶处理，这种事她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按照奶奶和善的性格，这的确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但是我觉得你们有可能还得去得更早一点吧？”安酒说，“我看工作人员的意思，水只有那么多，卖完就没了。” 既然限量，那就证明水的吨数不会特别大。 只有早早的去才有可能买到水。 奶奶：“ 那就再提前一个小时吧，那会儿天还没亮，应该差不多，我去告诉她们一声。” 为了能买到水，再早点也不算什么。 总比渴着好。 奶奶通知完回来，顺手把门反锁。 入夜后基本家家户户都不出门，家里不会再来人了。 两人回到空间，奶奶洗手准备做晚饭。 安酒和溥淮也没闲着，一个帮忙洗菜，一个帮忙烧火。 “等下次去异世界，要是能找到煤气罐就好了，做饭就能更省事了。” 虽说柴火饭好吃，但做饭速度太慢了，而且烟味也重，收拾起来费事。 “说起异世界，”奶奶边说话，边擀着面条，“这个月都快过去了，也没办异世之旅，看来是取消了吧。” 安酒：“可惜。” 溥淮：“赞同。” 奶奶看看他俩，正要皱眉，忽的想起安酒说过的需要她帮忙收集物资的事。 再看一眼面前十分空旷的空间。 她：“的确可惜。” 三人面带忧郁的吃完晚饭，由溥淮洗碗，安酒收拾灶台，然后领着奶奶散步半小时。 “奶奶，”溥淮回头，“我觉得您该加点运动了。” 奶奶如今的身体素质渐渐回归正常，到时候跟着在异世里收集物资，当他和安酒观察不周，遇到危险的奶奶要能及时返回空间。 为了避免日后出现难以承担的后果，从现在开始就要加强锻炼。 安酒十分支持溥淮的想法。 靠人不如靠己，尤其生命权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放在别人手上，哪怕是她也不行。 奶奶咬牙跺脚，“好，我跟着你们练！” 一旦涉及到正经事，溥淮就变得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他先让奶奶做了一系列动作，对奶奶上下肢核心力量的有个大概了解。 针对奶奶当前的情况，制定出符合她的锻炼计划。 之后他又招手叫来安酒，用更加严苛的态度为她制定了一套全新的进阶锻炼。 他说：“你是我们的核心，你要付出更多的辛苦和努力！” 安酒雄赳赳道：“收到！” 第487章 买水难 奶奶一大早就离开空间，和老姊妹们相约去楼下买水。 安酒还在熟睡的时候，帐篷外突然传来溥淮的声音。 “起床了，早饭我已经做好，吃完饭要开始今天的训练了。” “……” “马上就来。” 安酒揉揉眼睛，翻身坐起。 帐篷里有她昨晚拿来的运动衣，现在直接穿上即可。 拉开帐篷拉链，她去洗漱，溥淮等她收拾的差不多时盛了面条。 “手艺可能不怎么样，凑合着吃吧。” 安酒觉得他谦虚了。 因为味道其实很不错。 家里有榨菜，配着面条吃刚刚好。 吃完饭后消化半小时，严苛的训练便循序渐进的开始了。 溥淮指导过程中一丝感情都没有掺杂，仿佛一个钢铁机器人，严格按照流程来走。 安酒被抱着摔来摔去，一股怒火渐渐升起。 她要！反击！！！ 片刻后。 “……奶奶啥时候回来啊？” 她想有个伴，有个心理安慰…… 然而一直苦等到中午，连奶奶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呼，买水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吧？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去看看？” 安酒趴在地上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如雨下，两条胳膊被他拧的生疼。 她的确担心奶奶，她也的确需要休息。 溥淮松开她。 “一起去吧。” 安酒接住他丢来的毛巾，把脸上的汗擦擦。 她回帐篷里换了身干燥衣服，先灌了一肚子水，然后离开空间。 小屋里也没有奶奶。 她走出门顺手反锁，走廊里的小铁门已经被拆掉了，对面的几间小屋也重新换了新锁。 不过暂时还没租出去。 安酒先去阿玲和其他几个奶奶家门前转了一圈，看看奶奶是不是在里面做客。 确定里面没人，她赶紧坐电梯下楼，直奔售水处。 还没等靠近，就看到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 大家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容器，看样子都想多买点水。 安酒顺着队伍往前走，引起一片注意。 有人忍不住说道：“排队！想买水都得排队！哪怕你前面有人，你也得排队！” “就是！我们已经排了这么长时间，凭啥来人就插队！还让不让我们买水了？” 有人认出安酒，替她解围道：“我们俩是一起的，我替她排队呢！来我后面吧。” “那不行，那凭什么？” 眼看要吵起来，安酒赶忙说：“我不买水，我是来找人的！” 一听这话，大家才都闭了嘴。 她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快靠近售水处的地方，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奶奶和阿玲她们。 “小酒，你怎么来了？”奶奶起身。 安酒走过去，“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赶紧过来看看，买到水了吗？” “没有！我们5点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排满了人，而且才卖了一个小时的水，就说要关门！” 奶奶郁闷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售水处。 “那今天还卖水吗？” “听工作人员说下午还有一场。”阿玲说，“我们都排到这儿了，也不敢走啊！小酒，你出门的时候看到我家那两个小崽子在家不？没偷跑出来吧？” “没，他俩在家玩儿呢。” 安酒看看前面排着的十几个人。 她坐下来，“说下午几点开门了吗？” 奶奶们面面相觑，“那倒没说，估计还是按这牌子上写的时间点来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哪怕是等到天黑，也一定得把水买到！”阿玲说，“要是今天再买不到水，我们就没水喝了，而且明天再来买也一样得排队！” 说不定明天人会更多。 好不容易已经排到现在，谁走谁是傻子。 奶奶对安酒说：“你先回去吧，我和你这些姨们说说笑笑，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安酒点头，转身回去继续训练。 一直等到了晚上，奶奶才拎着水瓶回来了。 她放下水杯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桌边吃饭。 安酒坐在她旁边，“不是说下午卖水吗？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 “快别提了，”奶奶囫囵嚼着嘴里的食物，愤愤道，“来的晚就算了，水还抠抠搜搜放的特别慢！” 本来大家就没吃饭等一天，又饿又渴又累，再看那水流的就跟小孩尿尿一样！ 所有人都生气了。 一人骂一句，十个人就骂十句。 后面不知情的人一个个探头看过来，了解了情况后也跟着骂。 见犯了众怒，工作人员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想让它快，是水就这么慢！你们看我已经把开关开到最大了！” 他咔咔转动开关，无论是哪头水流就这么小。 但现场没有人听他解释，吵得越来越凶。 奶奶赶紧把瓶子递过去，“我相信和你无关，快给我接水！” 工作人员瘪着嘴巴，看着奶奶一脸委屈，“那你替我作证，真的和我没关系……” “好好好，作证作证。” 奶奶一边催着他放水，一边挡着后面的人。 “你们别吵了，水就这么慢，和他没关系！” 声音能传多远不重要，重点是工作人员他听到了。 见有人给他作证，他回报式的悄悄让奶奶再多拿一个瓶子来。 “本来每人限量接一瓶，知道吧？” 奶奶：“不是说每人可以买5个贡献值的水吗？怎么就又成一瓶了？” “新下的规定，你买还是不买？” “买！” 奶奶正准备把大一点的瓶子递过去，就又听到他说。 “不行不行，拿那个小的过来，本来是想照顾你这老太太一下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奶奶现在想起来都生气。 “明明上午还能买5个贡献值的水，怎么一个中午过去就不行了？不行，明天我还得去排队！” 安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今情况特殊，现在还能买到水是好事，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售水处直接关门停业了。 奶奶把碗里的饭扒拉着吃完，放下筷子，一抹嘴说：“小酒我走了，早点过去排队抢占好位置！” “这也太早了吧？”安酒诧异，“晚上在那儿过夜？多穿件衣服啊奶奶！” 第488章 向前推进的雾墙 奶奶穿上最厚的羽绒服。 “行了，不用管我了，你和小淮早点睡吧，碗筷不想洗就放那儿等明天我回来洗。” 说罢她便离开了空间。 溥淮把盘子里最后一点剩菜打扫干净，“你去锻炼，这里我来收拾。” 他在炉子上坐了一壶水，用余温慢慢烧热，这样等安酒完成今天的训练后，就有热水泡脚了。 安酒见他烧的水不少，找出大号盆准备擦洗一下身体，运动之后浑身汗渍，黏黏哒哒的很不舒服。 “你先出去。” 可当她转过头的时候，空间里已经看不到溥淮的人了。 看来他已经察觉到她想干什么了，所以主动离开了。 不过她还是用浴帘搭了一个洗澡间。 等身子清爽后，她换上舒适的纯棉睡衣，端着脏水出了空间，顺着窗口泼了出去。 溥淮不在房间里，安酒觉得他可能是去看奶奶了。 结果的确是这样。 “奶奶她们几人坐在一起，我去的时候她们正在聊天，有说有笑很轻松。” 溥淮把手掌压在她头顶揉了揉。 “所以你不用担心，晚上我会时不时过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嗯。” 现在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对彼此而言，对方的存在感在此刻被极速放大，仿佛无孔不入般，随着呼吸流遍全身。 安酒取下他的手，“那我进去睡觉了。” “……”溥淮拉着她的指尖，“去吧。” 安酒挣了下，反被握得更紧。 “你——” 她眼前一花，撞进了结实的怀抱中。 溥淮俯身，缓缓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微微闭上眼睛，充满依恋的深深吸气。 “早就想这么做了。” “……” 最近奶奶发现窗外落下的灰越来越厚了。 粘的玻璃窗上也灰蒙蒙一片。 “小酒啊，雾墙怎么越来越近了？” 安酒走到她身边，望着外面。 短短几天时间，雾墙推进了将近一半的距离。 离得越近，她们便看得越真切。 雾霭浓稠的像化不开的奶浆，一层一层交织在一起，阻挡外界向内窥探的视线，又仿佛有生命力一般流动翻涌。 上下与天地连接，左右遥远看不到尽头。 每天在清晨的时候，都能看到从蜂巢开出去的装甲车，成群结队的向着雾墙前进。 安酒盯了他们好几天，亲眼见证他们冲进雾墙里消失不见。 但几乎只过了15到20分钟，这些装甲车就从原路返回。 在第二天的同一时间，相同数量的装甲车再次整装出发。 安酒不理解他们在干什么。 直到这天，装甲车们一反常态，行驶在距离雾墙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停下。 他们一字排开，车顶升起武器，随着一声令下，对准雾墙齐齐轰鸣。 装甲车那巨大的炮管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一枚枚炮弹如流星般朝着迷雾之墙呼啸而去。 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炽热的尾迹，将天空映得十分明亮刺眼。 当炮弹轰击到雾墙之前，安酒飞快抓着奶奶返回空间。 溥淮正处于高强度锻炼尾声，喘着粗气，汗水从他额头、脸颊上滑落，浸湿上衣，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他抓住上衣的下摆，往上一拉囫囵擦掉脸上的汗水。 问：“怎么了？” 安酒从他如搓衣板般的腹肌上移开视线。 奶奶淡定自若的给他丢去一块毛巾，“用这个，衣服不吸水——外面正在扔炸弹，我们进来躲一躲。” 溥淮接过，“难不成是霆百来人了？” “不是，”奶奶说，“是官方正对着雾墙开炮。” 溥淮皱眉，意识到雾墙中存在某些东西，如果继续让它向前推进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整栋大楼。 只有这种可能，蜂巢才甘愿耗费如此大的物力财力去打一团雾。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换完衣服出去看看。” 他是灵体，不会受到炸弹威胁，由他去外面探查消息最合适。 他飞快换了身干燥衣服，回到现实的小屋中。 他刚好赶上震撼天地的爆炸声，轰鸣声在空气中疯狂肆虐。 雾墙在轰炸下剧烈的颤抖、翻滚，被这股强劲力量冲击的四散开来，露出了其中若隐若现的丧尸，和形状诡异的生物。 它们在爆炸的冲击下被炸的粉碎、肢体横飞。 迷雾和硝烟在这片混乱中弥漫交织，像一团向后旋转而去的巨大零散旋涡。 被掩盖住的荒原土地逐渐显露而出，也露出站在上面的一道道褴褛身影。 它们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迟缓地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诡异的红光。 突然间，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嘶吼出声，冲着装甲车狂奔而来。 被炮轰烂的那群丧尸，但凡还活着的，用残肢在地上拖动身体，也一并朝着装甲车而去。 它们互相推搡、踩踏，在迷雾中形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浪潮。 装甲车上的炮筒再次瞄准方向。 轰——！ 剧烈的白光闪过。 断肢残骸像雨点般落下。 等泥块、尘埃缓缓回归大地，紧绷的心在看到废墟中没有一个活物时，终于落地。 装甲车这一战大获全胜。 他们调转车头，准备回蜂巢庆功。 对身后迷雾渐渐向被炸出的缺口流淌一幕并不在意—— 水往低处流，雾也可以往空缺走。 说的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若隐若现的迷雾中，突然再次惊现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 它们迈着扭曲的步伐，发出咆哮，不顾一切的朝着这片废墟狂奔而来。 逐渐清晰的腐烂身躯，和空洞眼神在奔跑中显得更加狰狞，杂乱又疯狂的脚步下扬起阵阵尘土。 装甲车猛的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声，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 车窗摇下，五六个人头齐齐探了出来。 虽然离得遥远，可也能想象的到他们的骂声有多难听。 刚刚被收回的炮筒再次架了出来。 瞄准后方，又是一声剧烈的轰响。 即将冲到雾墙附近的丧尸再次被炸飞到了天上。 第489章 奶奶认识了一种新怪物 安酒和奶奶回到小屋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着漫天飞舞的断肢残骸，奶奶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怎么能对着人开炮？！完了完了，全都被炸死了！对面是不是霆百的人？” 安酒眯着眼睛细看，很快认出那些其实是丧尸。 “……怎么会这样？” 丧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奶奶，那些不是活人……”她声音苦涩中带着困惑。 说实话，她不想让奶奶看到丧尸这种令人生理性作呕的怪物。 不仅对视觉是一种冲击，对认知也是一种冲击。 “怎么能不是活人呢？他们在走路啊，而且他们就是人的样子啊！” 奶奶果然觉得不理解，她看到了人头、四肢，还有被炸的破烂的衣服，这个怎么可能不是人？ 安酒能理解奶奶的想法，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丧尸，大脑也没有这个词汇。 奶奶是在接受一个新事物，在打破她原有的三观。 “它们真的不能算是人，更准确的应该是说他们以前是人，但现在不是，如今它们叫丧尸，是一个会追着活人撕咬、传染病毒的怪物。” 安酒虽然解释，但她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不会让奶奶直面丧尸。 奶奶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不自觉的在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丧尸？”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茫然不解，连续生硬地吞咽了两口干唾沫。 她无法想象是人又不是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看着残碎的骨骼和焦黑的肉块，她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接受了这件事。 装甲车顶的炮筒冒着残烟，他们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新的丧尸补充上来，便彻底的放心下来开了回来。 这次被冲散的雾墙恢复速度就更慢了，推进也变得迟缓，几近原地停止。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48楼看似和往常一样平静，实则人心惶惶，皆是被先前的那几道炮鸣声给吓破了胆。 除了最靠近边缘的住户之外，住在楼内部的居民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或许他们还把希望寄存于管理员的通知上。 奶奶和安酒没有回空间，刚刚坐下床边。就又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都是熟人。 “你们都看到了吧？雾里面有东西！” 阿玲没带孩子来，此刻说话也稍稍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他们听到。 主要是雾里的怪物看着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其他奶奶见她表情又惊又怕，胆战心惊的问：“那会儿为啥放炮啊？我们啥都没看到，你们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阿玲吞咽着口水，复述着自己看到的场面。 奶奶在一旁补充道：“小酒说了那些不是人，叫什么……丧尸？是这个词吗小酒？” 安酒点头，“对，当初学校组织期末考核的时候，我们去的异世界里全是这些东西，原住民叫它们丧尸。” 她把丧尸的特性和会传染病菌一事，仔细讲了个清楚。 直听得奶奶们和阿玲目瞪口呆，脊背发凉。 “……怪不得去了异世界很少有人能活着回来。” “像我们这种傻傻都不知道的人去了，刚一落地就会被它们咬死。” “太危险了！” 大家看向安酒的眼神中带着佩服和震惊，所有人都知道异世界危险，可异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危险，却没有人能猜得出来。 她们能想到最恐怖的事，就是那边的天气非常干燥，没有水，所以大家回不来，或者是那边有谁都从来没见过的大怪物。 但让她们具体说一下这个怪物长什么样，通过什么手段把人弄死，谁都描述不出来。 哪怕是现在，除了奶奶和阿玲真心实意的感到恐惧外，其他住在内侧没有亲眼见到的奶奶们，所说的恐惧是掺了水分的。 与其说大家过来是为了商量对策，倒不如说是为了交换信息或者是扎堆焦虑—— 她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连逃离这栋大楼的能力都没有。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靠官方。 大家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悻悻而归，彻夜未眠。 但一整个晚上，住在大楼边缘的住户们隔三差五就要起身，猫在窗户旁，探出一点点视线望着外面泼墨般的黑暗。 尤其是住在底层的那些人，在此刻诞生出了想要搬到楼上的热切想法。 ——假如真的有那些怪物的话，那肯定是住的越高越安全。 他们的动作奇快。 翌日一早，安酒对面的那三间空房就来了工作人员收拾卫生。 也倒不是他们亲自动手，从丁路挑几个人给几个贡献值，房间就会收拾的妥妥当当。 刚好被选中的人是阿玲和其中的两个奶奶。 “本来是说给5个贡献值把房间收拾好的，结果最后给了10个贡献值，说让我们闭嘴，没事别去打扰，就当那屋里是空的。天哪，还有这好事！” 阿玲笑的牙不见眼。 就是把房间简简单单收拾一下，还能再多得5个贡献值！ “你们不知道！”其中一个奶奶悄声说道，“那家人拿了不少好东西来呢！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毯子，床上铺的更是渲软！” “他们把三间房子打通了，住一间，剩下的两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位奶奶挤眉弄眼，想要表达的意思，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怪不得不让乱说！” “嘘，咱就当不知道，各过各的日子呗。” 大家谁都没看到对面住进去的是男是女？有几口人？ 反正神不知鬼不觉房门是紧锁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奶奶说，“楼下的那些人啊好面子，突然决定搬上来……也肯定有难言之隐。” 奶奶说的还是含蓄了。 他们决定搬上来只是为了躲灾。 随着一声炮响，大家都冲到玻璃前，看着遮天蔽日的雾墙再次被轰出一个口子。 “越来越近了……” 几位奶奶终于近距离看清丧尸的模样。 “妈呀……” “……都被炸断腿了，怎么还能往前爬？” “它的脑袋都被削掉一半，脑浆都露出来了，居然还活着！” 第490章 逐渐被吞噬 不仅如此。 雾墙汇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许是察觉到不远处有栋大楼，推进的速度不减反增。 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进行下去，今天晚上她们就会彻底被雾墙吞噬。 想到这里，大家脸色刷白，声音颤抖。 “这可怎么办，丧尸会不会冲进楼里？” “官方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还不想办法解决？！难道就真的这样眼睁睁看着？” “怪不得对面的人要搬到楼上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安酒曾说过，丧尸力气大，没有智慧，渴望活人的血肉，会成群结队的往前冲。 普通玻璃在它们面前起到的作用有限。 越是住在低层的人，越容易被冲破玻璃闯进家中咬死。 所以对面那家人是真精啊！ 全都算计到了！ 阿玲脸色大变，“坏了！要是真的被包围住，售水处肯定不卖水了！得趁着现在赶紧去再买点水！”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根本排不到咱们。” “给那工作人员点好处，他肯定愿意的！只要把水买到手就行！” 阿玲匆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 其他几个奶奶有些犹豫，她们舍不得把手里为数不多的贡献值白白给人。 便把目光看向了安酒。 “我觉得玲姐说的有道理，现在都在限量，到时候怎样可真说不准。” 安酒只能表明自己的意见，具体怎么做，贡献值在她们自己手里，没人能决定的了。 就连奶奶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家虽然知道雾墙里有丧尸，但谁都不能肯定，里面的危险就一定会让大楼内部瘫痪。 毕竟官方也不是存在了一天两天。 他们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奶奶们随便找了个借口从家里离开。 “唉，大家都是穷怕了的。”奶奶缓缓摇头，“这种事没法劝，手里没有贡献值，屁股上还跟着一堆债，搁谁都心慌。” 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官方身上，希望他们能顺顺利利解决这件事。 杨学真管理员在楼道里奔走，通知所有人尽量待在室内，家里有窗户的一定要紧闭，谁都不要乱跑乱逛。 这样的场面出现在大楼的每一层。 所有接到消息的管理员都第一时间公布下去，以防再出现像上次那样虫灾入侵的灾难。 杨学真压力最大，特地跑到丁路挨家挨户叮嘱。 “玻璃上有裂缝吗？我拿了胶带，用不用粘一下？” “一定要把窗户关得紧一点，千万不要打开！” “而且你们随时要观察玻璃的状态，只要出现裂缝就赶紧来找我！现在可以给你们免费换玻璃！” “这次要是谁家出了问题，我到时候为你们是问！” 安酒打开门，“杨管理，我需要胶带纸。” 她把玻璃窗贴成米字，把可能存在的缝隙也用胶带粘了一圈，窗把手也粘得十分牢固。 阿玲不在家，只剩两个孩子，她便自作主张把阿玲家的玻璃也如此操作了一番。 杨学真看到也没说什么。 雾墙抵达的时间比大家预料中的还要早。 灰色浓重的雾气如末世的帷幕，带着令人悚然的死亡气息，一步步靠近大楼。 官方派出的装甲车持续不断地向雾墙轰击。 强大的气流成功冲散一部分雾气，露出雾中张牙舞爪的丧尸群。 安酒从他们越发强劲的攻击中，感觉到来自官方的吐槽和咒骂。 ——这该死的丧尸怎么越杀越多？！ 装甲车皮糙肉厚，弹药充足，随着一声指令，发动机爆鸣着冲进了迷雾之中。 硬生生清出了一条视野明朗的道路，不过很短，只有五米长。 之后的迷雾如胶质般粘稠，他们冲进去便再也看不到车身了。 连猩红的尾灯也渐渐消失不见。 唯有不断的轰炸声连连响起，本该刺眼的白光被雾气遮挡后，色泽暗淡，但能被看到。 因为离大楼的距离很近，靠近外墙居住的公民们都听到了清晰的、来自迷雾深处的嘶吼声。 人人不寒而栗。 官方在处理里面的异常生物，强大的火力带给他们片刻的安心。 然而，雾墙并未被成功阻拦住推进的脚步，还是一点点的将大楼吞噬了进去。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灰色的雾墙，远远超过玻璃窗所能呈现的范围，悄无声息的、迎面扑了上来。 ——“轰”。 他们感到一阵窒息。 哪怕此刻不是黑夜，看向外面的视野也不再清晰，永远都是灰蒙蒙一片。 那浓雾仿佛有生命般，在窗前丝丝缕缕的盘旋，仿佛一条轻盈的丝带，或是一根十分柔软的触手。 他们觉得双耳也似乎被塞了东西，轰的一下，听不真切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如利剑般穿透进来，仿佛从头顶一笔直贯穿到脚底。 身体一下僵直了。 像是被打破了某种禁锢，耳朵突然变得十分灵敏，能捕捉到任何声音。 车胎碾压过地面的沙沙声、炮火轰鸣声、断肢残骸落地的啪啪声，未知生物交织在一起尖锐刺耳的嘶吼声…… 一股脑全都灌到了耳朵里。 居民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像被冰水浸泡了一般止不住的颤抖。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丝理智，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想要离窗户越远越好。 安酒环着奶奶的肩膀，手掌摸索着她的肩头，给她无声的支撑和安慰。 “没事的，不用太过担心，我们的楼层很高，丧尸冲不进来。” 这次该轮到底层用户有危机感了。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奇怪的砰、砰、砰声音。 就像是什么金属板之类的东西，一个个紧贴着外墙往上叠落。 她忽然想起以前暴雨季见到的金属挡板。 如今听到的声音很可能和此有关。 到底还是官方做的准备充足啊。 不过楼下越安全，她们楼上就不用担心丧尸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外。 但很快弊端出现了。 雾气挡住视野，听觉会越发灵敏。 金属板上传来一阵疯狂的撞击声，仿佛无数个撞钟木狠狠的撞了上去，丧尸的利爪在上面划过，发出吱啦——吱啦！令人牙酸的声响…… 第491章 灾难是如何发生的 安酒和奶奶同时捂住了耳朵，耸着肩膀歪在一起。 “这声音也太刺耳了！” “要不去空间里躲会儿？” “不用费事，反正忍忍也就过去了，外面那群丧尸一时半会儿也清理不完，迟早都要听这声，适应了就行。” 奶奶算是看明白了，但凡要是能杀的完，官方都不可能拖到现在都没解决。 雾气中的丧尸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还要多。 听楼下的动静，外面的丧尸至少有数百之多。 窗外视不可见，两人坐在床上，不知道官方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希望雾能快点散开。” 奶奶总觉得丧尸和雾挂钩，说不定雾消失，丧尸也就跟着不见了。 没有科学道理，就是一种直觉。 安酒很快理解出奶奶话里的意思。 “可能会很慢，因为我觉得它不是普普通通的雾。” 来自异世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消失。 况且最近连太阳都看不到。 等等，太阳？ 安酒突然福至心灵。 最近异象出现频率这么高，难道是和没有阳光有关？ 或者说，本世界“消化”过程突然如此缓慢，难道和光线不充足有关吗？ 好像从嶙峋石林那次开始，天空就雾蒙蒙的，并不像往常那样阳光明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总很少有人关注到天气的变化。 从那以后，天空似乎越来越暗。 直到虫灾那天，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阿玲家窗玻璃破碎，她们才恍然得知天空上的云已经有那么厚了。 之后便是“地平线”一点点靠近，再到今天。 其实灾难都是一点点发生的。 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很迷惑人，中间再给几个迷惑选项，迫使大家只能关注到眼前这一点。 到现在，被外面的丧尸团团围住。 “……” 安酒攥紧手指，发现了自己的逻辑漏洞。 ——什么东西能证明？丧尸会是最后一波灾难？ ——如果丧尸也是迷惑选项呢？ 她的手忽然被人牵住。 是溥淮。 “我们一起面对。”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安酒隐隐的不安和焦虑有所缓解。 她张开手掌，与他贴合着。 当生活环境发生突变时，身边多一个成年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有种一起分担子的感觉，压力会减少，也能得到心理安慰。 当然了，溥淮的实力也不差。 “慢慢来吧，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不管之后如何，现在有官方在前面顶着，她们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用太过担忧。 只是训练要加快速度了。 今天不会出问题，有金属挡板在，丧尸冲不进来。 “奶奶，回空间吧，该训练了。” 安酒和奶奶继续按照训练计划走，溥淮不时出来看看情况。 意识到往后日子可能越来越危险，训练之后，他们坐在垫子上开会。 ——主要内容是交换信息，还有给奶奶“扫盲”。 “你们的意思是……”奶奶手指勾在一起缠绕，紧张兮兮道，“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和平日子了？” “但是只是猜测，只不过可能性很大。” 安酒没把话说满，只要时间在走，事情的走向就充满了未知。 她只是习惯往最坏的地方想。 把所有准备都做好，到时候应对最坏的情况也能做到游刃有余，不至于手忙脚乱送了命。 两个小辈态度认真， 作为长辈也不能拖后腿。 奶奶其实很聪明，意志很坚定。 哪怕溥淮紧急调整训练强度，她也能咬牙坚持，不说半句颓废话。 问她行不行、还能不能坚持得住，回答的永远只有一个字。 “能！” 旁边瘫在地上喘气的安酒很受鼓舞，爬起来继续练。 溥淮知道的东西很多，没有任何藏私，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只可惜安酒和奶奶的记忆力不如他，做不到百分百吸收。 “没关系，能记多少记多少，记不住也没事，有我在。” 48楼如今特别和平，根本听不到任何的打骂声，甚至连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楼外的丧尸一日接一日嘶吼，仿佛永无止境般存续，官方的装甲车已经用无可用。 一则是每发射一枚炮弹都会消耗掉大量的资源。 二则是装甲车冲进去丧尸群，轱辘碾压过会卷入断肢残骸，或者陷在血泥之中难以移动。 到时候更容易被丧尸群包围，需要额外的救援队去救援。 一来二去，就换成小队徒步出楼杀丧尸。 当听不到熟悉的发动机轰鸣声时，所有的公民都感觉到头上悬了把摇摇欲坠的菜刀。 完蛋了…… 官方都有点没办法了。 如果要是连小队队员都都伤亡惨重了，到时候无人可用，岂不是全民出楼杀丧尸？ ——要不还是杀虫吧。 虫子小不怕被咬，就算被咬得浑身都是包，也就是发发烧难受两天，没什么大事。 外面那群怪物可不一样。 见过丧尸长相的公民就没有不害怕的，他们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人死了还能复生？ 身上的肉已经腐烂成那样，而且有的地方只剩一把骨头，居然还能走还能跑，还能追着人咬？ 叫他们去杀这种怪物，倒不如把他们扒光了丢进虫子堆里，被虫子吸光血！ 居住在内圈的公民没见过怪物真容，只能从吼声来猜测怪物的长相。 声音这么响，应该比会追着人吸血的蚊子体积更大。 数量呢？ 应该也不少，毕竟杀了这么久都没杀完，比杀虫还费劲。 内圈居民虽然害怕，但内心渐渐升起了对官方实力的否定。 就像上次杀虫子一样，最后还不是需要他们这些大众出手？ 其实……他们害怕焦虑的同时，很想在官方面前露两手，抱着一种你们不行，我们行的天真想法。 “要我出去的话，左手右手各拿一把刀，追着它们杀！” “咱们也组队，背靠背环成一个圈，把后背交给同伴，有啥杀不了的？” “我们能想到的，他们就想不到吗？我看呀，还是他们不想太快杀完咯~” “我猜也是，就像那天杀虫子，说实话很难吗？我就不信了官方发展这么多年，连个虫子都解决不掉？” 第492章 居然有人主动报名 大家越说越激动，凑在一堆对着管理员办公处的方向指指点点。 “所以这次把我们叫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还挺兴师动众，难道是要宣布啥东西？” “嘘！别说了，悬浮监控器飞过来了，可别被听到喽！” 几人闭上嘴，仰头看着从头顶掠过的监控器。 它飞到中央位置，投下虚拟投影—— “小酒，”奶奶压低声音，“管理员把大家都叫过来是要干什么？” “可能是有事通知？” 安酒边说边环顾一圈四周，领着奶奶找个角落站好。 她们刚在不久前接到通知，要求即刻出门到平台上集合。 等到了这里一看，48楼所有人都过来了。 大家谁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次叫大家来的原因很简单。” 杨学真管理员瞧着比以前瘦多了，声音也没之前那么洪亮，透着几分沙哑，像是最近说话说多了导致。 “目前楼外的情况大家都有所了解了吧？这是一次天灾，虽然不可控，但只要我们所有人把力量往一处使，外面那些东西就根本不算什么！” 他一一扫视过众人，用双眼传递来自官方的力量。 他挥挥手示意，静候多时的悬浮监控器播放起装甲车战斗的精彩画面。 当一张布满了腐烂皮肉的面孔突然出现时，所有人都惊呼着往后倒去。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这还是人吗？！” “我知道，我二大爷的儿子死在就夏天，只不过在家里放了两天，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这不是活人，这是死人！” 刹那间，仿佛丢下了一枚炸弹，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死人？可是它们还能动！还能跑！” “难道楼外面都是这些东西？它们想进来干什么？！” 偏巧这时画面里播放着被轰炸上天的躯体碎片，那毛毛絮絮的，使一些承受能力比较弱的人当即弯着腰呕了起来。 “别吐在现场！”杨学真狠狠皱起眉。 本来已经够烦，还得忍受现场一片呕吐物的味道吗？ “就是个被炸飞的死人，你们没必要这么大反应！想想我们在楼外冲进死人堆里的队员们，他们有资格害怕吗？” “你们只是看看就觉得害怕，那他们呢？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扛不住了，就该轮到你们出去杀丧尸了！” 杨学真终于说出了他这次叫众人来的目的。 大家脸色瞬变，可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也不用这么担忧，”他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暂时有我们在前面扛着，你们住在楼上是安全的，这次通知你们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们了解楼外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大家都已经见到了。 恐惧感直线飙升。 奶奶抓着安酒的手指十分冰凉，站在48楼往下看，和通过宣传片近距离看到丧尸的模样，这完全是两回事。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直到现在才发现完全不够。 通过装甲车的高度就能看出来，那些丧尸的个头非常高，几乎都1米7多、1米8，她站过去估计只能到肩膀。 杀？怎么杀？ 跳起来捶头吗？ 希望轮不到她们去外面杀丧尸…… 回去的路上大家异常沉默。 丧尸令人胆寒的面容依旧生动残留在脑海中，见识到这东西的恐怖后，一连几天谁都没睡好觉。 雾也完全没有散去的迹象，丧尸大军仿佛荒原上的土地般无穷无尽。 撞击金属板的声音从早持续到晚，听的大家都有些麻木习惯了。 外派出的队伍毕竟不是机器，做不到24小时连轴转，需要休息和疗养伤势。 同时官方逐渐发现这样下去不行，陷入了一个不断派人出楼杀丧尸，不仅没杀完，伤患还越来越多的恶性循环中。 经过连夜商讨后，于第2日清晨，放响了数枚破云弹。 尖锐的声响持续划破长空，片刻后连续阴霾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透出些光亮。 窗外那浓重的如有实质般的雾气，被搅动的向上旋转了出去，雾气变得稀薄后，可视距离就变远了。 同时耳朵捕捉到的丧尸嘶吼声不再飘渺的无法定位。 安酒听到官方派出的队伍在楼下大杀特杀。 “……有效果！” “……快回去申……支援！” “……再发射……破云弹，争取一次性……干净！”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到楼上，再隔着窗户，传进她耳朵里的声音不仅失真，还有些变调。 但肯定是和楼下的丧尸有关。 再结合不久前发射的破云弹，看得出来，官方和她想到一块去了，都希望通过阳光来克制眼下的灾难。 ——听那些的反馈，好像是起作用的。 就在安酒思索的时候，杨学真的手下突然在走廊里喊道： “注意！所有人现在马上！到平台区集合！快快快！” 这是又怎么了？ 不是说紧闭门窗，在家里待着没事不准外出吗，现在每天都必须要集合一次是搞哪样？ 安酒从空间里叫出奶奶。 一见面，奶奶：“又？” “嗯，刚刚来喊的。” “走吧，早去早回。” 奶奶的训练只进行了一半，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就出来，头发脸上还是湿的。 两人低低调调、安安静静地的站在老地方，等杨学真出现。 不出所料，悬浮监控器比他更快一步抵达现场。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杨学真才匆匆忙忙的边跑边整理衣服扣子，仿佛也是刚刚得到的通知。 在监控器看不到的地方，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手下——等回去再收拾你！ 杨学真清清嗓子。 “这次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很简单，14楼的男士们主动报名，申请为大楼安危而战！ “所以我们决定将此次过程全程直播，希望其他楼层的公民们见德思齐有样学样，做一个能与蜂巢共进退的好公民！ “最后，希望大家认真观看，从中学习到普通公民该如何杀掉丧尸的技巧，以及如何保护自身不受伤。” 众人一片哗然。 居然楼下有人会主动报名去外面杀丧尸？！ 第493章 特殊奖励 眼见胜于猜测。 悬浮监控器的虚拟屏幕上播放着大楼外面的场景。 一众身高不等、都穿着统一防护服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大家一眼就认出这些是14楼主动报名的公民们。 因为他们踌躇、东张西望的肢体动作，和前面击杀丧尸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他们手里拎着一把长长的弯刀，刀身锋利，刀尖闪烁着寒光。 镜头往远拉，稀薄的雾气下，丧尸群争先恐后的想翻过路障，冲进人堆里大咬特咬。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和利器划开血肉的咔嚓声，顺着悬浮监控器在48楼响起，环绕在每个人耳边。 大家眼神惊恐又隐约期待，希望能看到14楼那些人的威武和神勇。 就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他们动了。 “……冲啊！” 一群人拎着弯刀向路障方向支援过去。 然而当真的冲到那满是丧尸的世界里，近距离看清它们青灰色、多处腐烂的皮肤，看到脱落的肉、森然的白骨和扭曲的肢体时，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 他们的脚步突然有些沉重，每抬起一次腿，都忍不住恐惧的颤抖。 ——这……真的就是个活死人！ ——就凭手里的这把刀，真的能把它们杀死吗？ “你们在犹豫什么？”扛了很久，已经快要力竭的正式队员回头怒斥，“快顶上啊！看了那么久总该学会技巧了吧？快来！！” 有个男人仰头看了眼飞在上空的悬浮监控器，第一个走了过去。 其余人犹豫不决，却也慢慢的跟过去。 他们顶上后，正式队员们立即退至二线，掀开防护帽，喝水吃东西，用最快速度补充能量。 同时还得观察着这群公民到底能不能顶得住，会不会把丧尸放进来。 起初，他们以为凭借手中的弯刀就能轻易斩杀丧尸，可当真正面对时才知道，想要成功杀死一只丧尸到底有多难！ 这群丧尸仿佛不知疲倦，疯狂的攻击，疯狂的撕咬，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容让人胆寒。 “呸——别人能杀我们也能杀！拿刀砍死它们！”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锋利的弯刀在空中划过，铮的一下，砍断了丧尸伸过来的手掌。 这一举成功鼓舞了士气。 见这么容易，公民们血脉喷张，一个个举起弯刀冲着对面的丧尸砍下去。 以为他们会落荒而逃的队员们感到震惊。 “哎，还不错，我还以为都是花架子，用不了多会儿就会跑回去呢！” “敢杀就行，这样我们还能多休息会儿，希望他们能坚持的久点。” “不行，他们光有力气没有技巧，这种很容易卡刀！”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的弯刀就卡在丧尸的骨头缝里，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反而被丧尸近身。 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淌着黑血的开裂嘴唇大张着撕咬，青灰色的手爪撕破防护面罩，在他脸上留下五条深深的血痕。 男人的面孔暴露在空气里，剧痛袭来，他失声尖叫。 冷汗瞬间湿透了48楼观看者们的后背。 “太太凶了。” “完了，那人还能活下去吗？” “脸都被撕烂了！就算能活下去，以后也被毁容了！” “安静！全都安静！”杨学真恼怒大喊，“继续往下看，谁都不许敢说话！” 他调大音量，压制住众人的声音。 画面里被抓伤的那个人险些被丧尸拖走，是后面及时赶来的小队队员把他救下来的。 “回楼，去找医生治疗！” 空缺下的位置很快被人顶上。 简单的混乱之后，又逐渐回到了原先的秩序。 队员们毫不吝啬的向公民分享着杀丧尸的小技巧。 “将刀身这样倾斜砍下去，最不容易卡骨缝……” “要砍颈部，没了头的丧尸虽然暂时还能移动，但不足为惧……” “小心别被丧尸的爪子抓到，否则会发烧、失去神智很长时间……” “当感觉到防护服出现漏洞时，一定要及时回去更换新的防护服……” 这些话看似在教导新人，实则一字不落地通过悬浮监控器，传进楼内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是每个人都要知道的东西。 虽然迷雾笼罩住大楼，但白天和黑夜的分明还是很清晰。 入夜之后，丧尸更加活跃，所需的人力也翻了倍，由四队人分别坚守上半夜和下半夜。 安酒和奶奶回到空间过夜，没有丧尸嘶吼声打扰，她们睡得很好。 昨天14楼外出的公民收到了特殊奖章，每人颁发一个奖牌，上面写着“最佳公民”四个字。 “持有该奖牌的公民，享有蜂巢所有物资8折购买优惠！”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窃窃声。 所有人都在羡慕。 8折呢，一年下来真能省不少贡献值！ 奶奶拉了拉安酒的手，“你可别心动，八不八折的没啥意思。” 奶奶这是担心她一上头，站起来主动报名要出去杀丧尸。 空间里物资都够，没必要为了这个8折去冒险。 而且也不一定每个人都能给8折奖牌。 “我知道，”安酒说，“我不会报名的。” 这时杨学真趁热打铁，“现在报名的名额已经被楼下那些人抢走了，但是我给你们抢到了一个工作机会——” 还不等他说完，就有人高高举起手。 “管理员我去！” “我也去，我也报名！”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一人一句，吵得房顶都快掀开了。 “安静！”杨学真拼命往下压手，“你们都听我说！这个工作是有限制的！” “第一要20~30岁的年轻人！” “第二必须是男性！” “第三要头脑灵活胆子大！” 他亲自下场挑人，一共挑了20多个。 “你们跟着我的人走，到楼下后有人会告诉你们要干什么，按照要求做事就行，当天完工就结账。” 没被选上的人无不羡慕的看着这群人坐着电梯下楼。 这种时候的工作薪水肯定不少！ 没被选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大家都很想知道杨学真揽来的活具体是干什么的，问他，他也只是笑笑。 第494章 枚破云弹都打不穿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看着悬浮监控器投下来的虚拟屏幕，大家猜测难道和楼外有关？ 过了很长时间，被选中的那些人每四人一组，扛着一块金属板从楼内走出来了。 这是他们首次和丧尸面对面，说不恐惧都是骗人的，亲眼见到和隔着屏幕看完全是两回事。 在悬浮监控器高清的记录下，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些人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现场隐约响起笑声。 “谁在笑？”杨学真横眉瞪眼，“把你丢出去，说不定还不如他们！都安静看着，再发出一点笑声我就把你们送出去杀丧尸！” “坚持一下，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坏掉的金属板换新，”负责领队的人安抚情绪道，“每成功换完一块板子，你们每个人就能得到30贡献值！ “而且这是最低的价格，越往外走，每换一块就在30的基础上再加10点贡献值，报酬十分丰厚！” 扛着金属板的人们闻言挺直了腰背，看看不远处被挡在路障后面的丧尸群，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假如一天只能换三块，那报酬就高达120贡献值！ 前面还有人挡着，他们怕什么？ 先干了再说！ 他们跟着领队来到第一块挡板面前。 上面满是丧尸抓挠的痕迹。 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划痕交错纵横，像是一张张扭曲狰狞的嘴。 原本光滑的漆面全部剥落，露出下面有些黯淡的金属底色。 还有些地方被丧尸尖锐的指甲抠出了小坑，里面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黑色黏液。 哪怕他们已经戴了口罩，当闻到那股腐烂的腥臭味时，还是哕出了声。 领队催促道：“快，不要拖延时间！想多挣点就赶紧干！金属板已经松动了，赶紧换新！” 贡献值的力量大过恐惧。 在领队一口一个多挣点好回去吃香喝辣的声音中，他们暂时忘却丧尸就在身边，竭尽全力，只求能多换一块金属板。 可能是因为现场活人多，丧尸越发暴动，小队有些抵挡不住，对着悬浮监控器就喊。 “请求支援！” “请求支援！！” 紧接着，官方给出了回应—— 一方面是新报名的志愿者赶到，另一方面是连发了三枚破云弹。 当巨响在空中炸裂时，浓郁的迷雾被向上卷起，带来片刻的视线清晰。 可天空却不像上次那样，明亮的肉眼可见。 可能是官方以为打偏了地方，毫不吝啬的又放了三枚。 就在大家以为这次终于能放明时，一切还是老样子。 “怎么回事？” 谁都不清楚。 悬浮监控器画面渐渐转动至上空，镜头一角被蜂巢大楼占据。 从它离48楼越来越近的轨迹来看，悬浮监控器在往上飞。 好像是要飞出雾墙，去看看上空到底是怎么了。 六枚破云弹都打不穿头顶的云吗？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无聊，因为一直是灰白色的雾。 大家的注意力从镜头上移开，和身边的朋友们闲聊。 安酒也靠在身后的墙上，屈起腿，换个舒服的姿势。 虽说她对阳光是否会消融，来自异世界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但眼下悬浮监控器还没飞出去，她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 奶奶靠在她肩上，低声问她晚上想不想吃糖饼？ “再打个肉汤、拌个凉菜，有个叫什么粉的，你不是一直惦念着想吃吗？” 安酒：“蕨根粉？” “应该就是这个东西，黑色的，邦邦硬。” 安酒笑，“那就对了，就是蕨根粉！奶奶你自己拌个不辣的，我要吃辣的，而且要重辣！” 这段时间训练辛苦，大家都是随便吃一口得了。 某天她去翻零食的时候，意外找到一袋不知什么时候掺和着收进来的蕨根粉，拿起来丢到食品区，本打算夏天再吃。 可之后每次锻炼完浑身爆热，她就越来越惦记上这口，酸酸辣辣滑溜溜的蕨根粉了。 今儿，她终于要如愿了！ “那要不我先回去拿热水泡上？” 奶奶拍了拍蠢蠢欲动的安酒，“急什么？粉条泡时间长了，等吃的时候就没嚼劲儿了！老实坐着。” 安酒担心奶奶反悔，因为她觉得冬天吃凉的会把胃吃坏，对身体不好。 现在好不容易同意了，安酒当然想赶紧拆袋泡在水里，这样奶奶就没机会反悔了。 ‘溥淮，别睡了快出来一趟啊！泡粉条了！’ 安酒突然小声地唉呦了一声，摸着腰间被轻掐了一把的软肉，纳闷（心虚）地看着奶奶。 “怎么了，我啥都没干——” 奶奶警告道：“别想着偷摸把小淮叫出来，让他好好休息，昨天一整夜都没睡，白天再不让他好好睡，哪怕再年轻，身体也吃不消！” “哦——”安酒拉着长音，“可是我也没打扰他睡觉啊。” “哼，”奶奶似笑非笑，“你是我孙女，一抬眼一抬手，我就知道你想干嘛！放心吧，不就是个蕨根粉吗，虽然凉点，但小淮说的对，偶尔吃一顿没啥事！” “？” 安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溥淮和奶奶说过这句话。 可能是她不在家，或者是去物资点拿东西的时候吧。 不过不重要。 安酒转移到别的话题，顺手揽着奶奶的肩膀，让她靠着更舒服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时看一眼虚拟屏幕。 悬浮监控器已经飞出了雾墙。 镜头画面从灰白色变成了阴沉的灰黑色。 天空仿佛一块沉重的暗色海浪，沉甸甸地向下压。 之前发射出的六枚破云弹，的确没能打破厚厚的云层，只有一个凹进去的坑。 周围有人咋舌道：“这么黑的云，不会是要下雨吧？” “你在说什么呢？这才刚刚入春，要下也是下雪，怎么可能下雨？！” “要我说啥都别下，今年冬天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再下雪？天气转冷了受罪的不还是咱们？” “云那么厚呢！要我说还是下雨好，无非就是潮点……” 大家就着下雨还是下雪这件事争论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虚拟屏幕上突然落了个东西。 啪嗒—— 第495章 下雨还是下雪 小小的一滴水砸碎在镜头上。 它太小了，忙着争论的众人谁都没看到。 阿玲拍拍孩子们的屁股，让他们去后面没人的地方玩，扭头对奶奶说： “要我说哪个都不好，下雨也不好、下雪也不好，天气凉飕飕的，孩子们容易生病。” 奶奶捶着双膝，点头，“是啊，人不晒太阳不行，孩子们不长个，我这腿也总感觉像是被冷水泡着，难受得很。” 阿玲捏捏她的裤腿。 奶奶：“老毛病了，没办法，不穿厚点更受不了。你平时也注意点，和孩子们一定要把腿穿暖和，落下病根了，一等变天就难受。” 安酒觉得奶奶应该是以前穿不暖，家里又冷被冻的。 这个得慢慢调理，或许以后去异世有机会的话，可以找个医生看看开点药吃。 她说：“要不贴两片暖宝宝？这样能舒服点。” 奶奶拍拍她的手，“没事，过会儿就回去了，在家里就没那么冷了。” 空间里毕竟不像小屋里那么阴森，换上毛茸茸厚实的睡衣，又暖和又舒服，再抱上个热乎乎的暖水袋，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痛快了。 就在这时，大家听到了一阵啪嗒啪嗒的水滴声。 寻声望去，只见虚拟屏幕上出现越来越多的黄色水痕，形成斑驳的粗网状。 刚开始只是稀稀落落，渐渐的越来越多，如密集的鼓点。 人群中有人道：“不是吧，还真的是下雨了！” “快下吧，下完了以后赶紧出太阳，再见不着光，我人就发霉了！” “哈哈，下得越大越好，最好把外面的雾冲没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反应过来，所有人都统一战线，希望雨水越下越大，冲散外面恼人雾气。 转眼间，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镜头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焦黄的雨水溅落在镜头上，逐渐使玻璃表面出现一些细小的坑洼。 微小的腐蚀痕迹突然出现，并逐渐蔓延、扩大，画面也随之扭曲变形。 顺着缝隙淌进内部的雨水开始腐蚀金属，传出一阵微小的嘶嘶声。 悬浮监控器画面一颤，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观众们有些傻眼。 “这雨是不是有问题？居然把悬浮监控器给损坏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雨，会不会把楼也腐蚀掉？” “那我的玻璃呢？我的玻璃可是刚换的！” 众人越说越怕，甚至想现在就想起身回家，看看窗户有没有被腐蚀。 蠢蠢欲动的站起来，见管理员没有注意这边，便暗戳戳地转身往回走。 安酒和奶奶也趁机回家。 她回头看了一眼屏幕，只见那些丧尸在被雨水浇淋后，身体冒出黑烟，像是被点燃的橡胶条。 它们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身上的腐肉一块一块地脱落，露出森然白骨。 虽然它们没有痛觉，可在雨水冲刷下愈发疯狂的进攻。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小队成员们一边抵挡一边后退。 从天而降的雨水也落在了防护服上。 起初只是滋滋作响，可不到三秒，防护服上冒出刺鼻的烟雾，材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了个洞。 一瞬间，碰触到的皮肤像是被火焰灼烧，剧痛猛的袭来。 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疯狂甩动着胳膊，试图摆脱这如附骨之疽的痛苦。 可紧接着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传来相同的剧痛，他们顿时倒地，痛苦的扭来扭去。 无人阻挡的丧尸成功翻过路障，成群结队地扑在他们身上，张嘴就要撕咬。 但雨水在骨骼上经过，留下一条条黑色的长印子。 伴随着刺耳的骨骼摩擦的嘎拉嘎拉声，捕捉到一丝理智的人挣脱出来，拼命往入口跑去。 那后面站着许多医生，正焦急的冲他们招手，让他们快跑。 这时画面再度倾斜，逐渐露出上空，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内部腐蚀声，画面严重闪烁，最终在漫天的焦黄雨水中彻底损坏。 杨学真眉头紧锁的一脸深思，他忽地抬头看了看，接着一脸惧色的快步往住宅方向走去。 平台上的人们抓紧时间散去了。 安酒和奶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玻璃的情况。 玻璃上惊现数条雨水流过的浅浅痕迹，但更严重的是窗户架上，上面泛起了密集的小泡泡，出现许多小凹坑。 时间久了，窗户架就会变的松软易碎。 到时候哪怕玻璃完好也无济于事。 这怎么办？ 安酒不知道除了用空间来保护，还有什么能用，她不敢开窗，也不能碰触到外面的雨水。 但如果用空间的话，肯定会掉血，她和奶奶也得留在屋子里守着，这样似乎更危险。 况且家家户户都这样的话，她们也没必要搞特殊。 “小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奶奶环顾四周，还掏了掏耳朵。 安酒回过神来，“什么声音？” “就……一种沙沙声。”奶奶不好形容。 这种声音有点像是好多虫子在啃咬东西，又像是砂纸之间在轻轻摩擦。 很细微，不仔细听根本就发现不了。 安酒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细听。 她得靠近窗边，才能听到奶奶说的那种声音。 的确是奇怪的沙沙声，是从玻璃窗外发出来的。 如果奶奶不说，她的确注意不到。 安酒不由得诧异地看了奶奶一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奶奶的听觉非常灵敏。 “怎么了？是不是我听岔了？”奶奶再次揉了揉耳朵，疑惑道，“我听这声儿特别响……” “奶奶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 安酒描述了下自己听到的声音，和奶奶听到的是一样的。 这种沙沙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啮噬窗户框。 她凑近去看，奶奶在后面提醒道：“小心点儿，别离得太近了。” “知道，我会注意的。” 为了以防万一，安酒唤出空间保护在身前。 她慢慢贴近，窗外的雨水砸穿雾气，落在墙体上缓缓流淌。 按理说下雨的天气，雾气会被渐渐冲刷干净，可事实并非如此。 雾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浓稠的贴了过来。 第496章 官方出手 视野甚至还不如先前。 这雾气有鬼怪！ 安酒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这个想法。 如果是正常的雾气，此刻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怎么可能全都挤过来？ 难道此“雾”非彼“雾”？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越发清晰的沙沙声，并亲眼见到玻璃上被啃咬出一个个小凹坑。 平整的玻璃面在顷刻间变成了磨砂款式。 “小酒快往后！” 奶奶突然惊悚地拉住她的胳膊往后拽。 安酒反应也迅速，在被抓住的同时反握住奶奶的胳膊，拉着她一起往后退去。 蹬蹬几步之后，只见斑驳腐蚀的玻璃窗上传来卡拉——卡拉的声响。 被雨水完全腐蚀的金属框架十分酥脆，很轻易就被顶碎。 浓郁的灰白雾气从后面钻出来，一点点向屋内渗透、蔓延。 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在空气中试探、摸索着，先是丝丝缕缕地钻进来，确认安全后，便将缺口弄得更大，一大股一大股地往家里涌。 如入无人之境的智慧状态，看的安酒和奶奶头皮都麻了。 “站在墙角那帮我盯着门缝，要是有雾气流进来，提醒完我你就赶紧回到空间里。” 安酒低声安排完，赶在雾气进一步扩张的时候，将空间拉成一个竖着的平面。 上挨着房顶，下贴合地面，左右紧贴墙壁不留缝隙，然后用意识操控着，用空间墙把雾气顶出房间。 雾气似乎很怕外面的雨水，贴在空间墙上流动着寻找缝隙，并且还拼命的往屋子里挤，似乎要争夺到更大的底盘。 安酒能感觉到空间墙上有一股很强的对抗力量。 她集中精神，用尽全力把雾气往外推。 奶奶紧盯着门缝。 连她们这的窗户都坏掉了，别人家岂不是坏的更快？ 要是雾气冲进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们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今年怎么这么一波三折？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眼的亮光。 “唉？” 听到安酒惊讶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怎么了？！” 安酒没有回答她，收起空间，居然向着窗户走了过去。 “小酒别靠那么近！”奶奶被她这一举动吓的手心出汗。 “已经没事了，”安酒转头对奶奶招手，“奶奶你也来看，应该是官方出手了，我们安全了。” 官方出手？ 他们人在哪呢？ 奶奶半是疑惑半是不解地走过去。 “你把雾推出去了？”她问。 “不是我，”安酒指着外面，“是官方。” 这是安酒第二次提到官方，奶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刚刚还闯进家里的雾气，此刻不知为何退到了大楼二十米开外。 但它就像刚才被安酒用空间挡住那样，压在空间墙上，形成一道浓郁的灰白色。 ——是什么力量把它驱赶出去的？ ——官方做了什么？ 两人忍不住往前靠近，想要看清那透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直到安酒的手指搭在窗户框架上，她才反应过来。 “玻璃怎么没了？！” 明明刚刚还在的！ 虽然已经薄薄一层，但有总比没有强！ 难道是那道白光闪现推雾气的同时，顺便把玻璃也给带走了？？ 她现在手里没有一文贡献值，难道又回到过去为买玻璃而奋斗的苦日子吗？！ 安酒刚要飙升的血压突然又降了回去。 ——在小酒记忆和奶奶的表现里，她们从来都没见过官方展示过这种能力。 今天这是第1次。 官方在今天这种危机时刻，终于露出了他们的底牌。 就是能将雾气驱离到离大楼20米远的未知存在。 不仅如此…… 安酒把手伸出窗外。 “雨停了？”奶奶也伸出手。 她抓握着空气，微微潮，皮肤也没有感到灼烧。 “不是雨停了。”安酒从坚固的墙角探出头往上看。 48楼是顶楼，往上大约10米的距离，焦黄的雨水打在一个透明的屏障上，沿着屏障向下流淌。 她继续往下说：“是有东西保护了这栋楼。” “什么东西？” “看了就知道了。” 安酒把位置让给奶奶，还用空间保护住以免发生意外。 “原来是这么回事，”奶奶没有久看，看清楚了就赶紧把头收回来，“但那是个什么东西？好用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可能是成本太高，不到万不得已舍不得拿出来吧。” 安酒虽是没根据的乱猜，可也觉得和真实原因八九不离十。 在雾气衬托下，显露出的形状她越看越觉得熟悉。 “奶奶，你有没有觉得那透明屏障看着有点眼熟？” 奶奶认真端详，“要这么说的话……那的确跟你的空间有点像，你刚刚不也是这么往外推的吗？” “是呢，跟我的空间很像。”安酒在舌尖咀嚼着这句话。 通常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为了保护自身安全，就会把空间蜷曲起来挡在身体周围抗伤。 大楼一共48层高，透明的屏障围住了房顶和四周，作用也是为了抵挡伤害。 如果要是仔细观察的话，该屏障并非是完全透明的。 在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雨水冲刷下，屏障出现了摇晃，光芒不稳定。 由此可见，该屏障并非能保证绝对安全，而且会受到灾难严重程度影响，出现不稳定的反应。 没有她的空间好用。 还好有官方在前面挡着，不然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的空间血槽值会刷刷往下掉。 无论如何，迫在眉睫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就是玻璃没了这件事让奶奶挺没有安全感的。 两人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开门到走廊里，打听还有没有人家和自己一样，玻璃窗全都坏掉的。 安酒有万能钥匙，能打开隔壁的门，趁着奶奶和邻居们搭话，打开门锁往里面看了看。 这里的玻璃也都破裂成碎片了。 阿玲恨得直拍大腿。“这怎么办啊，我这可是刚换的呀！根本就没用几天！这次是天灾，官方应该能给免费换新吧？” “这我说不好，”奶奶往她身后找，“雾也进你家了？没挨着吧？俩孩子人呢？” 第497章 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孩子们……”阿玲回头往屋里看，“他们两个正在角落里玩儿呢，挺好的，没啥事儿。” 奶奶点头，“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碰到雾气会出事呢。”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阿玲把两个孩子叫过来，推着后背让他们叫人。 “奶奶。”其中一个孩子老老实实的照做。 见另一个孩子没动静，阿玲攘了他一把，“你呢？怎么不叫人？” 孩子抬头看着她，照旧没说话。 “嘿，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话这么少？” 阿玲扯了扯他的胳膊，纳闷儿的看向老二。 “你惹你哥生气了？” “没有……”老二一步步蹭到她身边，小声道，“哥哥从刚开始就不怎么说话了，我问他，他也不说话，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阿玲拽过老大，把手心贴在他额头上，“是不是被吓到了？” 老大看着她缓缓点头。 “不怕啊，”阿玲一边念叨一边给他顺耳廓，“回来回来，我儿的魂快回来，坏东西都走开，不怕……” 她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老大半低着头一动不动，老二站在妈妈身后，露出半张脸看他。 “好点没？” 老大慢慢地点点头。 阿玲捧起他的脸，“还是不想说话吗？” 老大看着她，垂下了眼睛。 奶奶劝道：“孩子们胆子小，容易被吓着，不想说话就不说吧，过两天就好了。别说俩孩子了，就是咱们大人看着那雾，不也被吓一跳吗？” 阿玲让孩子们回家待着，然后对奶奶说：“那可不咋的，可把我吓够呛，那雾直往屋子里飘，挥都挥不开！” “所以你也碰着了？” “没办法，根本躲不开呀！” 屋子就这么巴掌大小，能往哪跑？况且不就是一团雾吗，虚无缥缈的东西，挨着就挨着了。 “没感觉身体有啥不得劲儿的。”阿玲拍拍胸口，表示一切正常，“走，去看看前面那几家的玻璃坏没坏。” “哦——”奶奶跟在她后面，走了没两步发现安酒没跟过来，“小酒来，让他们自己玩吧，你别过去打扰！” “来了！”安酒轻轻关上阿玲家的房门，快步跟了上去。 奶奶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安酒轻轻摇头，示意让她安心。 三人沿着丁路往前，大部分人都在外面站着，只有一两户人家是关着门的。 阿玲上去敲门，“里面的人还好吗？没啥事儿吧？” 旁边的邻居率先回道：“别敲了，我们刚刚已经问过了，没人应声。” 阿玲表情僵硬了下，收回手，没再继续敲门。 大家似有若无的远离这些房间，凑在一起悄声交换信息。 住在对面、家里没窗户的那些人，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情。 眼下也听得最认真。 奶奶的老姊妹们专门跑到家里去看，过会儿回来后，猛猛摇头。 “怪不得你们那边的房租便宜，又冷又有风，还最危险，你和小酒早就该换房子租了！” 奶奶打着哈哈，“眼下就先这样吧，等到有空了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这次要住就往里面搬，那儿安全！” 老姊妹们都是好心，但她们不知道安酒和奶奶现在兜里穷得很，一分贡献值都没有。 别说搬家了，连付房租都费劲。 见奶奶没说准话，她们也识趣没再继续往下问，转移开话题，说起别的。 奶奶问阿玲那会儿有没有听到沙沙声。 阿玲回忆了一阵，“好像是有，我没咋听清楚，孩子们那会儿哭闹比较吵。” “我倒是听到了，”其他邻居回应道，“声儿特别小，不仔细听都听不到，有点像沙子的声音……” 大家各自描述了一下，每个人对声音的敏感度不同，呈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也不同。 奶奶只是想确定一下，这声音是否只是她和小酒听到。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声音，其实不重要，只要确定来源是那团雾就可以了。 大家看似在聊天，眼睛却时不时看向路口。 “我觉得官方肯定得管这事。” 有位邻居按捺不住，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家一听这话就知道指的是什么。 另一位邻居气汹汹的说：“这是天灾！又不是咱自己弄坏的，凭啥让咱自己掏贡献值？不管走到哪儿，这道理也说不通！” “先看看有没有人来管事呗，要是还不来人，我们一群人去找管理员问问。” “对，人多力量大！” “这事肯定要找他们问，也肯定得是官方负责，不光是玻璃坏了，连窗户架也全都坏了！这谁掏得起这么多贡献值？！” “现在是往好处想了，那要是没人管咋办？”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点傻眼。 “怎么办……”脸上满是皱纹的邻居抱起胳膊，一脸抗拒，“我可没那么多贡献值，修不起。” 其他人也说：“我也没有，现在都没开工，房租还欠了一屁股呢。” “一块玻璃就贵的要死，那么一整面算下来，估计得干一年！” “那除非这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存下来，但是这可能吗？要是官方不给修……我也没办法，就只能让它一直敞着了。” “……” “对！就让它敞着！反正马上都快夏天了，一天比一天热，官方什么时候给修，我们就什么时候交房租！” 这已经是目前她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雨水将窗户架腐蚀，将玻璃弄坏，这要想修复到原先的样子，得花非常大一笔贡献值。 她们都沦落到住最差的房子了，怎么可能掏得起这些贡献值？ 倒不如要她们的命更痛快些。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 捂了一冬天都没捂白的脸上满是皱纹，眉间更是折出深深的一个川字。 她们的命有多苦，日子有多难过，从脸上便能可见一斑。 虽然口头上已经“解决”了这桩麻烦，大家已经从好坏两个方面商量好了相应的办法。 但只要官方没派人过来查看，想的那些就都是空谈。 空荡荡的玻璃窗沉甸甸压在了她们心头。 第498章 官方新任务 安酒和奶奶有退路，对于这件事就没有那么强的急迫感。 但是她能理解大家的焦虑。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再说话。 她们都望向路口，眼底闪烁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芒。 阿玲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气氛。 她说：“我去前面透透气。” 其他几人也跟着说，“我也去前面透透气，走吧。” 这是一个很拙劣的借口，但大家没有人揭穿，目送她们消失在路口。 “小酒，走吧，我们回家看看。” “嗯。” 两人回了家，窗外依旧是老样子，雨还在下，倒是雾气看起来暗淡了些。 安酒守在窗边看楼外的透明屏障，要是她没看错的话，似乎更加不稳定了，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这要是官方真的不管，大家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奶奶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空荡的窗户。 如果要是官方要管的话，现在早就该来了。 唉，悬啊。 “我觉得应该会管的，”安酒回头，“可能他们现在都没时间上来。” “为啥？” “我觉得楼下的窗户也都烂了，不可能只有48楼遭殃。” 如果真和她想的一样，官方现在肯定忙得脚打后脑勺。 最先要安抚的肯定是楼下的高等公民们，然后才能轮到这里。 所以干着急是没用的。 官方不可能任由窗户大敞着，假如再发生上次的虫灾，那全楼人都得被团灭。 “只要官方给修就行！”奶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时间早点晚点都无所谓！” 安酒也远离了窗户。 外墙被雨水腐蚀，说不准哪块就松动了，很容易出意外。 她坐在奶奶身边，神色轻松。 “说不定啊，一会儿杨管理就又把大伙召集过去了。” “开会说这件事？” “有可能，也或许是给大家宣布官方新任务。” 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听着动静直奔这里来。 奶奶起身往门前走。 刚被敲响，她就拉开门。 外面是跑得气喘吁吁的阿玲。 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语速飞快道：“大姨！小酒！赶紧跟我到平台区，杨管理说要发布官方任务了！” 奶奶猛的回头，眼神震惊。 安酒耸了耸肩。 “走吧，去晚就没有好地方了。” 走廊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跑，想赶紧过去抢占最佳位置。 “我让住一条街的邻居们帮忙占位置了，跟我来！” 阿玲在前面带路，安酒牵着奶奶的手紧跟其后。 “姐，我们来了！大姨小酒你们坐吧，就是这儿！” 阿玲和帮忙占位的邻居坐在一起，和对方小声表示了感谢。 奶奶挨着她坐下，安酒坐在奶奶身边。 这个位置的确很靠近中心，杨学真。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不管是听声音还是举手报名，都很方便。 不到20秒，平台区坐满了人。 这可能是除了开工当天，最快召集众人的一次了吧。 而且大家十分默契的保持安静，等着中间的杨学真开口宣布。 杨学真尽显疲态的清清嗓子。 “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次叫你们过来是干什么了。” 众人异口同声，“知道！” 他摆摆手，“不用回答，听我说就行。接下来我每一句话只说一遍，你们认真听着，要是错过了就是你们自己的损失。” 众人挺直腰背坐的溜直，还有人把双手支在耳朵后当辅助。 “先说第一件事，我现在需要所有——记住是所有的男性站起来！” 男人们欢呼一声，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 “很好，来，你们往前走几步，到我这里来，别挤，一排一排的来，从我手指的这个方向开始，对，就是你过来吧。” 被杨学真指到的那个男人一脸兴奋的走上来。 杨学真粗略地看他一眼，“合格，下一个。” 大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老老实实按照他的要求做。 杨学真速度很快，10分钟就过完了人。 “被选中的这些人跟着我的人下楼去吧。” 一听到下楼，排队的男人们面如菜色。 被选中去换金属板的那些人，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管理员，让我们下楼干什么啊？如果是要出楼的话，那我们可就不去了。” “具体是啥工作，杨管理你得提前说清楚啊。” “不行我就——” “行了行了，别搞这出没用的，”杨学真皱起了眉，“选你们是要让你们下矿去干活，别那么多废话，去不去？” 男人们面面相觑。 “去也行……就是一天给发多少工资？” “100贡献值。” 他们眼睛爆亮。 “去去去！肯定要去！” “我们这就走，跟谁？跟他吗？” 杨学真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跟着他走就行。” “接下来是第2个任务，家里有窗户，但是都碎了的有没有？” 阿玲奶奶还有一众邻居们齐声高呼，“有！！！” 杨学真看了这里一眼，“来，都过来。” 安酒压住奶奶的肩膀不让她起身，“我过去就行。” 只有住在大楼边上的人家里才有窗户，走上前的人数不多。 杨学真清点了一下，在本上记录了对应的房间号。 “你们去我办公室领维修窗户的材料，每人限领一套，要是弄坏了，你们就只能自己花贡献值买了。” “……我们自己修？” “那不然呢？”杨学真合起本子，表情有些不耐，“材料都是我们出，安装也要我们管吗？ “一共48楼，一层一层一户一户的安装，安到你家得等到明年。况且就算你们有这个时间，我们也等不起。现在就过去领吧，尽早安完。” “但是……我们还想再听听第三个任务。” 杨学真没搭理说话的人，视她们不存在，对着大众继续说： “第三个任务，去楼下清理外面的残骸。” 哗—— 安静的现场顿时发出杂七杂八的声音。 “还真的要出楼！” “这谁敢出去？给多少贡献值也不能干！” 杨学真掏掏耳朵，轻飘飘道：“干完就给200贡献值。” 第499章 可以一试 “就算是给这么多，那也不能用命去开玩笑……” 说这话的人左右张望着，当看到周围的人眼底爆出异彩时，顿时觉得话说早了。 果然—— 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跃跃欲试，“如果是200块贡献值的话……我觉得我能挑战一下。” 对面的大姨急着把胳膊塞进袖子里。 “说实话我这人特爱干净，扫完的地必须是光溜溜的，我想我应该是病了，一听到哪儿不干净，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干活！” 其他人：“管理员我！我主动报名！” “说的好像谁怕苦怕累似的，选我！” 就连阿玲也心动不已，高高举起手，“管理，我们把安装窗户的零件领回去，等之后有空了再弄行吗？我们也想下去干活！” “不行，”杨学真拒绝道，“安装好窗口是最紧要的事，一定要快，如果再发生虫灾那样的事，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大家也清楚是这么回事，可只是清理清理楼下的残骸，就能给200贡献值。 这么高的工价，谁听了不心动？ 阿玲还想再求求情。 杨学真脸色冷了些，“那这样吧，你们跟着下去，不用领东西了，以后自己花贡献值买材料吧。” “……” 大家头脑瞬间清醒了。 意思就是2选1，区区200薪水可买不起玻璃和窗户架，这么一想她们还赚了。 奶奶悄声问：“要不我出去干活？” 安酒委婉拒绝，“一个人安装不了，奶奶你可能得帮我扶着。” “哦，也对。” 奶奶也是一时被高薪冲昏了头脑，她忘了现在楼下超市都关门了，挣再多贡献值又有什么用？ 又花不出去。 倒是可以去买水，但小酒说她囤的水足够喝三个月到半年，还是留在家里，把窗户安好。 奶奶的老朋友们被选中了，她们兴冲冲站起身，“那我们就先下去了，要是干完活回来你们还没弄完窗户，我们就过来帮忙。” 大家兵分两路，一拨人下楼，安酒她们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留了一个看家的人，听她们说完来意后，说：“行，在这等着吧。” 但一转眼，他认出安酒，又说：“你跟我去库房拿东西。” 安酒点头，“奶奶，你们留在这等我，很快回来。” 上次她来库房挑了不少开小饭店的桌椅板凳，如今也全都还了回来，堆在仓库一角积灰。 中心位摆着新到的一批纸盒包装的物资。 工作人员指着，“就是这个，按照你们的人数往外搬吧。” 安酒试着抬起一个，有点沉，还是扛起来比较省劲。 她来回跑了数趟，把东西送回办公室递给自己人，最后再拿一包自己家的，扛着东西准备回家。 “诶，我们的呢？”有人拦在她面前，“怎么不搬了？我们还没拿到呢。” 安酒头也不回，“自己进去搬。” “诶这，不是说都你搬吗——” 工作人员：“我可没说，来，就你吧，跟我进去把剩下的都搬出来。” 奶奶在后面帮安酒托着底，帮她分担重量。 这次48楼的公民们都得到了一份工作。 再次回到平台，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了。 大家搬着东西各自回了家。 关上门，安酒用剪刀拆开外包装，掏出全新的窗户架和玻璃。 奶奶量了量厚度，“这个玻璃好，足有一个指头这么厚！” 安酒莞尔，“看来这次官方下血本了，居然给这么好的玻璃，200贡献值可买不下来。” 这么一说，奶奶就更觉得值了。 箱子里有自带工具，安酒从空间里取出两副手套，戴上后和奶奶各站一边，试着把现在的坏架子取下来。 经过雨水腐蚀，金属框架变得像饼干块那样酥脆，轻轻一碰就掉渣。 奶奶趴在牢固的墙上往下看，“可千万别砸着人。” 这么高的楼，就算是块小渣渣，落在人身上也得砸伤。 “但是我怎么没看见人呢？”奶奶又说，“他们难道还没出来？哦，找到了！他们在墙那边，离得远的很呢！” 这样她们就能放心大胆的了拆架子。 取下架子清理墙边的残渣，和奶奶一起把新的窗户架放上去。 拧上螺丝，她从箱子里取出火腿肠一般的结构胶，剪个小口子，填补住所有缝隙，这样以后就不会透风、漏水。 之后便是安玻璃。 安酒和奶奶都没有干过这种活，眼下也只能是摸索着干。 不过她们俩谁都没说叫溥淮来干，自己能干的活就没有靠人的必要。 况且也不是特难，箱子里还贴心的放了一份安装说明，上面还有图解。 虽然费了点时间，她们还是把窗户给安好了。 “还是有窗户的感觉好，安全。” 奶奶找了块抹布，把玻璃擦的锃亮。 安酒从窗口探出身，把剩余的结构胶抹在外面破损的墙面上，希望能起到点作用。 她抬头看了看天，云好像薄了些，只不过还在下雨。 透明屏障比之前要更稳定了，如果细看的话，上面不时闪过淡淡的绿色。 这颜色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时她忽然低低的惊呼一声，感到指腹传来一阵刺痛。 收回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手套被残留在凹坑里的雨水给烧出个小洞，接触到皮肤后又红又疼。 还好没有出现溃烂。 为了避免伤势扩大，她从空间取出水，把手指泡在里面缓解灼热感。 她没让奶奶知道，面色如常的继续和奶奶聊着天。 晚上帮忙洗菜的时候，溥淮连着看了她好几眼。 “怎么了？”她以为又被溥淮给发现了。 溥淮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神情看着有些落寞和郁结，像是在怄气。 今天吃饭的过程十分安静，奶奶品出不对劲，埋头匆匆扒拉完饭，就说她要去阿玲家看看，闪身直接离开了。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安酒微微抬眸，只见他碗里的米饭满满当当，没怎么动过，但却有一粒米被夹的又扁又平。 这时溥淮放下筷子，掀起眼皮。 “吃完了吗？” 第500章 他是什么? 他声音冰冰凉凉的，不带一点情绪。 安酒放下碗筷，“吃好了，我来收拾就行，你去歇着吧。” 溥淮冷冷地看她。 “行，什么都不用我做，全部都你做。” “……” 安酒突然想通他因为什么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去外面了？” 她一直都看着呢，没见溥淮出去。 “什么都不用我做，我去哪还得向你报备，我是什么？你养的宠物？” 溥淮越说脸色越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没在看安酒，把碗筷收拾起拿去洗了。 安酒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溥淮生气，就因为安窗户的时候没叫他吗…… 溥淮把洗好的碗筷放回原处，挂起锅和抹布，把炉火熄灭，然后洗洗手，坐在休息区的双人充气床垫上。 安酒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他抬眸看了过来。 “来谈谈。” “……好。” 安酒坐在他身边，主动解释道：“你一晚上都没睡好，我和奶奶想着让你好好休息，而且也不是多难的事，没必要把你叫醒。” “我希望你叫我。”溥淮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让安酒心悸的是，他看上去有点哀伤。 这一发现让安酒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溥淮打断她，偏过头藏起暴露情绪的眼睛，“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刚刚那段话只是在安慰我，甚至你当时就没有想到可以找我，你……只是不想依靠我。” “……抱歉，我只是习惯了。” “所以我才问你，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安酒哑然。 不管她承不承认，潜意识中都认定万事靠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遇到任何事她都想着先自己做，不行再想其他方法。 “与其说你不想依靠我，倒不如说你不信任我，你觉得有可能某天我会伤害你。” 溥淮微微皱眉，眼神有些黯淡。 他很敬佩安酒的自我依靠，也很欣赏她的独立与坚强。 从安酒的角度来说这完全没问题，他只是……不经常……偶尔会觉得，自己在她心中是不是没有那么重要？ 为什么从来不主动让他帮忙家里的事？ 与其说安酒担心自己会背叛她，倒不如说他更没有安全感。 他离了空间又能去哪儿？ 还有谁能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 他曾在矿下待过最长时间是一周，当第8天来临的时候，他的脚趾头不见了。 如果想恢复，得吃掉平日的两倍晶石，而且不能维持，只要他放慢进食的速度，脚趾尖会再次慢慢蒸发。 这一现象直到他进了空间才消失。 他不明白为什么。 但当时他觉得问题不大，因为安酒值得他信任。 经过几次尝试，他又得出一条新结论。 ——如果一直待在矿下，身边又有足够多的晶石，就可以延长回空间的时间。 但总的来说，还是跟着安酒更自由。 他清楚知道，生存环境恶劣的时候，女性的生存难度是男性的数倍。 这不是安酒的错，是环境造就。 他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某些需要出力气的时候，让他来。 人是越用越顺畅的，说不定用着用着就发现他很顺手呢？ 溥淮的手指卡在气垫床的缝隙里，他紧贴着垫子，感受着来自身边的人的一举一动。 在蜂巢大楼里，能大大方方表露自己心迹的人很少，所有人的情绪都是内敛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谁都不说，全靠猜。 可能别人是挣扎在生存线上，没空想那么多，他吃的饱肚子，想法也比别人多。 面对相同的事，面对在乎的人，他不想猜，选择直接说，坦坦荡荡的表明自己在意的点。 ——虽然他有可能说的还不是那么清楚，但只要开了口，就会一次比一次好。 ——不对，没有下一次。 这时，溥淮敏锐感觉到掌下的气垫床弹动了一下。 他顿时紧张起来。 直到安酒贴在他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他感觉自己就像紧绷的线被人拨动了。 铮的一下，所有神经都跟着猛猛弹动。 安酒的语气很诚恳，也饱含歉意。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没有下次。”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溥淮就是感觉心里的重担子没了。 他强绷着脸，“你觉得我是谁。” 安酒斟酌词句：“男朋友？” 轰—— 溥淮耳朵火烧一般红了。 他强装镇定，“我值不值得信任？” 安酒竖起三根手指，“除奶奶以外，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很好，男朋友的作用是什么。” “额……” 怎么又绕回来了？ “干活？” 溥淮：“……”那倒也没错。 安酒伸手扒拉着他的脸，让他转过来，“你怎么不看着我说话——脸好烫。” “被气的。” 溥淮取下她的手握在掌心。 “可是你的嘴角在往上扬。” “天生的。” “那你的眼睛……我懂了。” 溥淮再也承受不住她的目光，将她压在怀里，用双臂将她紧紧禁锢住。 声音低哑道：“……那就别说出来。” “哦。” 安酒发现溥淮很好哄，他虽然表面在说安窗户没叫他的事，可实际就是缺乏安全感了。 或许她和奶奶认为的让溥淮好好休息，在溥淮看来并不是这回事。 他需要往家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来证明自己被需要。 比如一整夜一整夜的在外面站岗守夜，再比如今天安窗户的事，很显然他来会比安酒和奶奶速度更快，更游刃有余。 这个家里一老一小，但发生任何事都有她们顶上去，溥淮身为一个成年男性，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都觉得自己十分差劲。 对他来说的确不公平，也很不尊重。 这次就先这样了，以后尽量避免发生同样的事。 另外也得和奶奶说一声，有时候该溥淮干的活就别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谁都得为了家奉献力量。 安酒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和他仔细说着白天发生的事。 在他俩看不到的地方，奶奶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可看到两个人正在沟通感情，消失的比来时还快。 第501章 清理残骸 一天时间就安完了窗户，第二天本来想好好在家锻炼，却收到杨学真要求所有女人和小孩都要下楼干活的消息。 安酒给溥淮留了字条，领着奶奶下楼去了。 她们今天的任务是清理外墙和地面。 由官方提供工具和材料。 站在户外仰头看透明屏障，就像一个椭圆的鸡蛋，将大楼全都罩在里面。 雨水顺着透明屏障往下流，被挡在外面的雾气颜色越发灰扑扑，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全部消失。 公民们全都聚集在楼门前，看着这层无形的保护罩，是屏障将他们与外界的危险隔开。 如果靠近屏障边缘，视线穿过底部稀薄的雾气团，就能看到外面丧尸的残骸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血腥与腐臭弥漫在空气中。 “别看了，开始干活！”管理员喝道，“注意安全。” 大家陆续回应，手中紧握着清理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长长的机械夹伸出去，夹起丧尸的残肢断臂，缓缓地拖向不远处的焚化装置。 当丧尸残骸被投入其中，轰的一声，诡异的蓝黄色火焰瞬间汹涌而起。 火焰沿着残骸蔓延，烧得噼里啪啦响，像是丧尸在发出最后的哀嚎。 高温让丧尸残骸逐渐扭曲变形，油脂从骨头上滋滋地冒出来，滴入火焰中，激起一片小小的火焰跳动。 随着持续燃烧，一股刺鼻的气味开始在屏障内部弥漫开来。 这是一种混合了腐肉恶臭、焦糊以及某种化学药剂的怪异味道。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大家也不禁捂住口鼻，皱着眉，胃里翻江倒海，很想吐。 官方给发的一次性口罩完全不起作用，甚至还在口罩内部保留了这气味，熏得安酒头晕眼花，额头冒虚汗。 最后实在受不了，把空间分成两团，各自罩在她和奶奶的口鼻处，呼吸才顺畅了。 不过丧尸骨头烧得很快，除了烟大些，刚开始燃烧时的气味重些，还是很好处理的。 每一次夹取，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屏障突然失效，雨水哗啦一下浇下来。 抬头的次数多了，手里的动作难免迟缓。 管理员或许认为这样不行，很影响清理进度，主动透露出一点点信息。 “不用担心，屏障不会坏的，你以为那些男人们下矿是为了干什么？” 安酒错愕抬头。 他说这话的意思…… 难道屏障维稳和晶石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高级晶矿那么抢手。 毕竟低级晶石和高级晶石所携带的能量完全不同。 另外还有一点，她认为官方的屏障不像空间血槽值那样可以自动恢复。 遇到灾难的时候，可能得消耗大量晶石用来抵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屏障不会出现。 随着时间推移，挡在屏障外面的雾气开始慢慢消散，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原本模糊的丧尸残骸此刻更加真实的呈现在眼前，那一堆堆破碎的肉块和扭曲的骨架，看得让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尽管内心满是恐惧，可为了生存环境的安全，清理工作仍得继续。 当最后一块较大的残骸被拖走时，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轻松。 大家望着逐渐清晰的外界，心中五味杂陈。 雨什么时候停不知道，但雾是要消失了。 没有雾气，丧尸也不再源源不断的产生，经历了这么久的折磨，总算迎来了尾声。 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脸上展露出难得的笑容。 “很好！”管理员右拳砸在左掌掌心，斗志昂扬道，“接下来只要把外墙修复一下，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听到还有活干，众人都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愿意多经历几次灾难！ 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大雨如注，无情地冲刷着荒原的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面前的大楼外墙在雨水侵蚀下，已是伤痕累累，十分斑驳，稍稍一砸，就落下大片大片的墙皮。 众人扛着工具开始修补。 搭建脚手架、调制水泥，然后装进小桶，传递到脚手架上的工人手中。 安酒也在脚手架上。 她学着旁边阿姨的动作，先用工具小心地剔除那些松动、破损的砖块，然后再用泥刀将水泥均匀地涂抹在墙面上，填补缝隙和坑洼。 这次事发紧急，领导说不用贴瓷砖，任务量就更大幅减少。 几天之后，雨势终于出现减弱的苗头，天空开始慢慢放晴。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淡淡的照在大楼外墙上。 众人迟钝地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那光芒如同跳跃的小火苗。 “终于要天晴了……” “这段日子过的真是不容易啊……” “果然人还是不能离了太阳……” 奶奶捶着膝盖，在见到太阳出现的一刻， 眼神中的渴望和欣喜无比浓烈。 “恭喜大家完成任务了！”管理员也难得露出了笑脸。 他毕竟是官方的人，自然知道些普罗大众不知道的情报。 总之，阳光出现就意味着这一切要终止了。 就在众人准备收拾工具撤离时，突然，他们感受到一股微乎其微的吸力。 惊愕抬头，只见残留在屏障上的雨水横着飞了出去，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点点雾团也被扯走。 就连头顶的屏障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给拽歪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管理员？管理员！” 他们这才发现管理员已经跑了。 但还有比管理员跑的更快的。 早在异象发生的那一刻，安酒就拽起奶奶跑路，还顺手扯了下阿玲她们。 “别愣着，快跑。” 电梯刚好停在一楼，冲进去后安酒狂摁关门键，在后面追过来那群人愤怒的眼神中，电梯门合拢运行了。 杂乱的声音顿时被斩断在外，只能听到自己撞得胸口生疼的激烈心跳。 未知的恐惧再次攥紧她们的喉咙，大家大脑一片空白，谁都说不出话来，潜意识里只想着赶紧回家。 ——虽然回家了也不一定安全。 第502章 它怎么会出现 出了电梯，她们穿过空荡的平台，一路快跑直奔家去。 安酒重重关上门，同时听到走廊中陆续传来房门反锁的声音。 手指一拧，也把门反锁了。 她和奶奶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外面。 下完雨的云层越来越薄，被一阵随便的风给卷走，仿佛一团似的，在拉扯中渐渐消散。 越来越多的阳光直直照在荒原上。 安酒的目光落在满地的丧尸残骸上，双手如铁钳般紧扣着窗户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默数道：“五、四、三……二……” 最后一个数字她说不出口，因为那些碎肉白骨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不是说阳光可以销毁来自异世的东西吗？ 为什么此刻却没有一点反应？？？ 安酒轻咬着唇，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但那股吸力还在，屏障被扯的变形又变色。 就连地上那些小水洼里的水也受到干扰，集体往同一个方向涌过去，腐蚀着碰触到的碎骨，满是涟漪的映照着天空和周围的景象，看上去似乎显得更阴森了。 细碎的骨头渣在地上滚动，沾着干涸的血迹，经过水滩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阳光洒在它身上时，它竟泛出一种奇怪的、淡淡的光，和这大白天的环境格格不入。 安酒向着吸力来源望去。 ——雾的广袤攥超所有人想象。 她们甚至能亲眼看到雾团被一点点吸回去。 就像倒放的录像带。 这时，一阵喧哗的说话声如汹涌的潮水般从楼下冲了上来。 “这一天天的，怕是要彻底完蛋！” 安酒打开窗户探头往下看，只见在36楼的窗户边聚集了一群人。 也刚好看到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用力给了身边瘦干的男人一拳。 “放屁！你才完蛋！” 被打的男人吃痛，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吼道：“那你说是什么？你给我解释为什么雾往后走了？这情况难道不邪门？？？” “我……”满脸胡渣的男子当然解释不出来，他放下狠话，“我管他那边有什么，我只知道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不信你就试试！” 男人捂着脸狠狠地转过头，眼神淬了毒的直视前方。 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头发乱如鸟巢，不时抬头看看天空，像是没注意到两人打斗，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楼外面罩着的东西可千万别被扯坏了！官方在搞什么鬼啊，还不赶紧收回去！”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从两人身上转移到屏障上。 被挤在角落里的老者缓缓抬起干枯的手，遮在眼睛上方，眯着眼低声道：“这玩意可是个好宝贝！这么多年终于又见着了！” 他这话被满脸胡渣的男人听到了，瞪着眼问：“你啥时候见过？哪年？说具体点！” 老者看了看他健硕的身躯，和被他打的满嘴都是血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惧怕。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故作轻松道：“嘿嘿，这你们可不知道，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还不是这样的呢，根本没这么大。” 胡渣男面颊微微颤动，“我让你说具体点！” 老者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身体猛地一震，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神经质：“嘿嘿，那可不行，那是秘密！说出来灾难会降临！说出来你们所有人都会死！但是我不会，嘿嘿，我还能再活100年。” 胡渣男震惊到嘴巴微张，“有病？滚！” 老者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之后他们七嘴八舌说着些没营养的话，安酒听了两耳朵就没再细听。 她不觉得那老者是个疯子，他可能在曾经真的见过。 现在看到的屏障应该是2.0版本。 能罩住全楼消耗的能量肯定不少，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下矿任务总是很紧急的原因吧。 正想着，忽然耳边传来奶奶的低呼：“那东西消失了！” 来不及抬眼，安酒头发唰一下被吸的飞立了起来，同时她感觉脸上像被怼了个马桶搋子（干净的），仿佛要把她的五官吸走。 她赶紧把窗户关上，这股吸力才消失不见。 好在换了全新的厚实玻璃，除了有些细微的咔咔声外，不用担心它会掉下去。 天上的云、地上的碎片和雾团，全都在往那边滚。 楼下也没了声音，大家都在看着渐行渐远的雾团，很想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这一切。 大约20分钟后，深灰的雾团颜色渐渐变淡，紧接着用看似缓慢实则很快的速度，“吐”出一堵高耸的墙来。 这面墙的表面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芒，巍峨耸立，左右不见其边际，呈环型无限延绵出去，散发着一种神秘不可侵犯的气息。 安酒一眼就认出这是围着深渊的那堵墙！ 它怎么跑到这儿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 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深渊里发生了什么！ 奶奶也认了出来，错愕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楼下那些去挖过果子的人也都认出来了，一个比一个惊讶、震惊。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那堵远方的墙，心中充满浓浓的不安。 未知的就是危险的，他们谁都不知道墙后是什么。 但这么高这么长的墙，肯定不是随便建建，绝对是为了关押阻挡什么。 这是从未见过的奇特景象，它的出现仿佛打破了现实世界与未知世界的边界，让他们在恐惧的同时，不禁对墙后的世界产生了无尽的遐想。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装甲车的轰鸣声，是官方派人过去查看情况。 紧接着陆陆续续从楼内走出很多领导，他们迈着大步伐，脸色铁青地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高墙。 “都查清楚了吗？什么时候移动的？” “还没联系到里面的人？继续联系！” “这股吸力不对，快，再把防护罩打开！” 他话音未落，在那巍峨高墙的顶端，一道刺目的亮光骤然绽放。 第503章 深渊真相 这光芒强烈到人眼睁不开，哪怕是背过身也能感受到一股眼部灼热感。 不是他们不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实属是光芒太盛，睁眼费劲。 然而只是片刻，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响，接踵而至的气浪将他们向后掀翻，大楼外墙刚抹好的水泥哗啦啦掉落，窗户、门全都嗡嗡震响。 等他们头晕眼花的从地上爬起，才发现升起的屏障替他们抵挡了大半伤害。 远处的高墙在气浪冲击下，缓缓向大地倾斜，像多米诺骨牌那般，陆陆续续重重砸落，荡起厚厚的灰尘和土块。 “墙……塌了？” 领导们怔愣住，呆呆望着浓厚的尘埃。 像是为了回应他们心中的想法，火红的岩浆从中缓缓淌了出来。 渐渐汇聚成一滩巨大的、散发着高温的岩浆湖。 火红的液体表面轻微波动，上面不断有气泡冒出、炸裂，蒸腾而出的热气烘烤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整个荒原都被映照得一片通红。 “天啊……” 这是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发自内心的声音。 “这天灾还有完没完……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 等尘埃渐渐散去，更加令人震撼、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平整的荒原从墙后的位置垂直断裂了下去，如同一道狰狞的伤口，在大地上豁然撕裂开来。 断口之后是另一个全新的平原。 顺着往里瞧去，满眼绿色，竟全都是些粗壮的藤蔓。 如古老的巨蟒一般彼此缠绕，其中的每一根都需数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 它们表皮犹如坚韧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幽绿的光泽，蜿蜒、扭曲地向深渊的各个方向伸展蔓延。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那藤蔓之上，竟托着着果实般大大小小、完全数不清的星球！ 这些星球形状、色彩完全不同，有的表面布满了晶莹剔透的晶体，折射出绚烂的光芒，有的是大片的蓝色海洋与绿色陆地相互交织，还有的呈现出荒芜的沙漠景象，巨大的沙暴在星球表面肆虐…… 它们被一种神秘力量嵌在藤蔓上，风吹过而纹丝不动。 48楼视野辽阔，能看到更广袤的深渊，也亲眼见证了数颗星球脱离藤蔓升到空中，在下一秒突然爆炸的画面。 炸起的那一刻，藤蔓仿佛守卫般直立起来，用宽大的叶子试图包裹住。 但冲击力轻易打烂叶片，星球碎块子弹般向四面八方迸溅，打出一个个深坑和窟窿。 被打烂的藤蔓微微蜷缩，从大地吸收能量，逐渐在根部鼓起一个环状鼓包，一直向上流动到断口处，开始缓慢的修补。 没了高墙阻挡保护，碎片难免飞出深渊，在透明屏障上打出叮叮的金属脆响。 屏障出现不稳定的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效。 站在外面的领导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跑进楼内。 至于之前被派出调查情况的那几辆装甲车，在他们心中已经画上了死亡的符号。 安酒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就是深渊的秘密。 每月一次的异世之旅，原来就是通过传送门，传送到深渊中的某个异世中去。 她的思维固化了，完全就没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说每个世界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灾祸，那么当下的荒原也应该有末世。 那就是星球降临。 …… 如今再也瞒不住了，深渊的秘密众人皆知。 楼内弥漫着危险的信号，人人躁动不安，夜晚来临时更是不敢入睡。 霸占着别人家，趴在窗户上看深渊那奇妙的景象。 深渊的夜晚并不是黑暗的，每一颗星球都散发出独有的色彩。 它们周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如同纱帐，由内而外，色彩渐进。 底层公民们何曾见过如此绚烂美妙的景象？ 一时间忘记害怕，眼底只剩震撼。 “别的不说，是真好看啊。”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这种大场面，值得了！” 但在下一秒，爆闪的光伴随着剧烈爆炸猛然出现。 他们顿时抱头蹲下。 胆战心惊地听着屏障上传来密集的叮叮叮叮声。 “这可怎么办？屏障千万不能碎啊！” “一定要顶住！” 安酒、奶奶、溥淮三人也不敢睡，守在窗边默默注视着荒原。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想象。 看着撞击在屏障上的碎片，她觉得蜂巢很快就将不再是安全的庇护所了。 毕竟杨学真跑路跑得那么快。 48楼没了管理员管辖，被抛弃的大众愤怒砸开办公室大门，搬走里面所有的东西。 随后又找到库房，撬开锁，冲进去抢夺所有能拿到手的物资。 虽说里面也没啥有用的。 除了一些破破烂烂的桌椅板凳，就是积灰多年的被褥枕头，还有用不着的瓶瓶罐罐和网兜。 饶是这样，众人也如饿狼扑食般的上去哄抢，看谁都是敌人，看谁都想上去给一拳。 打架流血事件时有发生。 丁路的邻居们也都参与进去了，毕竟从管理员的库房里抢免费东西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可以为他们节省很多贡献值。 哪怕是挨几拳、被踹两脚也是值得的。 “小酒你和你奶奶没去真是太可惜了！”老姊妹顶着一只肿胀的熊猫眼，边是惋惜，边是得意的说，“我从里面抢了两床褥子，这下过冬可不愁了！” 奶奶心疼地给她脸上抹药水，“抢到了就行，别白挨打。” “嘶——那当然不能，就是那臭小子下手太狠，一拳揍上来我还以为眼瞎了，不过我也没轻饶他，险些给他蛋捏碎！” 奶奶赶忙回头看了安酒一眼，轻杵着她肩膀，“我孙女还在呢，别瞎说话。” 老姊妹捂着嘴，边点头边偷偷看看安酒，“怪我、怪我，不说了，我先回去了，麻烦你给我涂药了啊。” “这麻烦啥，”奶奶安慰的拍着她后背，“药不就是用的吗，晚上再来一趟，多涂几次就下去了。” 但天刚刚擦黑，48楼就又一次躁动起来。 “欸我说，反正也没管理员管了，到楼下看看？” 第504章 楼内开始混乱 “楼下能有啥？也都穷的叮当响！”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提出意见的人吞咽口水，眼神闪烁着疯狂的光，“你们难道忘了28楼有家小商店？” 现场的人眼前一亮。 但也有胆小的说：“怕是不行吧，万一人家那层还有管理员呢？被抓到了——” “能怎样？” 他被问的哑然了。 “看吧，既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干啥不干他一票？多叫点人，大家一起下去，难不成还能把所有人都送到矿下去？” 而且就以当下的生存环境来看，指不定下矿了更安全。 重点是还管饭。 大家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分头去小巷里鼓吹每一户人家。 他们也找到了安酒。 她说：“行，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随后她关上门，听着纷杂的脚步渐行渐远，走廊里渐渐安静下去。 她趴在窗户边上往下看，完全没有跟着下去的想法。 去的人那么多，商店又那么小，现场乱哄哄的都不一定能抢得上东西。 而且看似现在是同伴，等到了楼下那可都是竞争对手。 她空间里暂时不缺物资，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如果是以前的话，指定是要去一趟的。 况且那张老板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开店做生意肯定有自己对风险的判断。 楼里物资资源紧张了那么久，如今外界环境又充满变数，说不定小商店早就已经关门避险了。 很可能这些人会空手而归。 小商店坐落在靠近中心的位置，在窗口听不到声音，不过她的目的是为了观察屏障。 自从深渊出现后，屏障就24小时存续。 被叫去下矿的那群男人，除了被遣返回来一部分，剩下的到如今都没有见踪影。 由此也能瞧出想要维持屏障不散，到底需要多少晶石资源。 可估计官方日日夜夜都在骂霆百集团手段卑鄙吧。 安酒和奶奶只希望他们能挺住。 两小时后，去小商店抢物资的人们回来了。 让安酒没想到的是，大家还真有所收获。 老朋友们顶着浑身伤，走路都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 哪怕脸上肿的像猪头，也遮盖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次我抢了好几个这种盒子，小酒你上过学，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啥，能不能吃？” 安酒接过来看了看，“是饼干，能吃。小商店居然还在营业？” “没，关门了。”她喜滋滋把饼干塞进兜里，“有人把玻璃打碎，然后才进去的，货架上也没太多东西，我拼死才抢了这么几包，还有好多人没抢到勒！ “给你们留一包，就当是这几天的药费了，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奶奶赶紧塞回她的兜里，挡住她的手说：“总共也没几个，自己留着吃，都是老朋友了不计较这些。” 安酒帮着其她几位奶奶看过商品盒子，得知都是能吃的东西后，哪怕扯的伤口疼，也忍不住想笑。 “小酒啊，你说你们去异世收集物资，是不就和我们似的能抢什么抢什么？” 安酒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奶奶们眼底流露出向往，不过她们很快就清醒了。 异世怎么能和楼下一样，要真那么简单还能轮到抽他们的签？ 好事才不会轮到他们嘞！ 送走老朋友们，安酒和奶奶习惯性来到窗边查看情况。 深渊看似平静，但偶尔能看到远处有爆炸的世界，冲出来的烈风卷起藤蔓，在空中呼呼旋转。 而近处，一抹绿色似有若无地探出边缘，沿着大地缓慢攀爬。 但眨眼的功夫，从边缘上再次冒出星星点点的芽尖。 它们在空中轻轻摇曳，似在试探，随后逐渐舒展抽出细长的藤蔓。 藤蔓一点点向前延伸，覆盖住裸露的土地，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一片绿色的浪潮。 这种缓慢却又势不可挡的姿态，终究占据了边缘一角。 土地一点点被这郁郁葱葱的绿色所侵占，它们没再继续蔓延，选择了生长。 这是一种无声地宣告。 它们这片领地的新主。 官方还是派了人过去，想趁着它现在还没生长完全，赶紧斩草除根。 但藤蔓并没有那么好清理，哪怕它现在只有小手指那么细，藤皮的韧性也并非寻常的植物可比。 见砍不断，那几个人变换思路想将它扎进土里的细根切断。 他们边切边留意近在咫尺的深渊，脸上的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怎么长这么多根？简直比刷子毛还多！” “别抱怨了，赶紧干活，这鬼地方待得我汗毛直立，早点回去才是真。” 他们把切完根的藤蔓丢回深渊，办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这东西可是连岩浆都不怕的存在啊。 能承托起星球，偶尔还能抵挡住爆炸的威力，已经不是他们这种渺小人类能干预的了。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趁着藤蔓处于幼小期的时候尝试一下。 至于明天怎样，就是其他人愁的了。 他们的名字条已经从抽签筒里拿出来，以后再做清理任务，无论如何也不会抽到他们了。 铲掉最后一根藤蔓的根须，丢下深渊后，他们做了个工作记录，便头也不回的往大楼跑。 但他们不知道，刚跑出没多久，就有新的芽尖冒出来头。 它们好像有记忆般，十分精准沿着“前辈们”的行径爬过，链接还未彻底死亡的断根为自己所用。 而且报复性的扩张地盘，短暂时间内便扩大到原来两倍，绿油油像一张草地毯子。 等那几位工作人员跑回屏障范围内后，回头一看，傻眼了。 “我记得是弄完了才回来的啊……” “难道是我记忆出了错？” “不对！你们看，藤蔓比之前的蔓延速度更快了！刚刚没有这么大范围！” 几人面面相觑，看完保留证据后，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就这么白干了？？？” “砍一次就比上次生长速度更快，明天还用抽啥签？！” 就在他们怀疑人生的时候，藤蔓舒展了第一对叶子。 第505章 送来的消息 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越来越多的叶子在黑暗中渐渐舒展，它们在茁壮成长。 第二天被抽中三人刚刚走出大楼，就看到一片茂密的藤蔓覆盖在大地上。 他们小心翼翼走过去，取出昨晚连夜赶制的特殊材料用具，想把藤蔓围起来。 “老大，感觉长度好像不够……” 岂止不够，比预估长度还短了半米有余。 眼下只能先围起来，到时候再想办法补了。 毕竟这种特殊材质的金属楼内存量不多，再想获得新的也需要时间。 就在他们以为完成任务准备回去的时候，余光中发现有些不对劲。 “等一下，这是——” 他们缓缓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火红的星球出现在藤蔓生长最好的那片枝叶上。 它是突然出现的。 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声音。 三人像见了鬼一样瞠目结舌。 “快走，回去向上层报告！” 藤蔓可以生长出充满灾祸星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楼，人心顿时惶惶。 几乎所有人都齐聚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还在蔓延的藤蔓发出又悲又惨的呼声。 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官方身上，只求他们能找出快速解决的办法，阻止情况变得更坏。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安酒和奶奶对视一眼，以为是熟人来找，直到打开门后才发现，来者居然是守卫队的队长。 他压了压帽檐， 往来路瞟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酒了然道：“进来说吧。” 他闪身进来，止住奶奶去倒水的动作。 “我说两句话就走，不用忙了。” 听他这样说，安酒隐约猜出他找自己的来意。 坐在他对面，安酒正色道：“是上面有啥新规定要下来了吗？” 队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敛下，清清嗓子说：“你猜的不错，来找你的确是和这件事有关。” 看在昔日和溥淮关系不错的份上，也看在和安酒打了几次交道的面子上，他特意跑这一趟只为还个人情。 “我只有一句话，蜂巢可能要解体了，你们要做好随时跑路准备。” “……怎么会？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么恶劣的境地，为什么会解体？” 安酒深感不解。 “本来是不能说的，但……眼下说不说也都无所谓了——主要原因是材料不够，限制不住藤蔓侵占土地，而发育完全的藤叶又能招来异世界，大楼被摧毁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其他的原因，像你这样的小老百姓不知道会更安全。” 队长说完自己能说的信息后，告辞离开了。 室内一片静谧。 奶奶双手在颤抖，却也渐渐接受了现实。 她有小酒给的退路，至少不会有居无定所的飘零感。 而且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空间里，她已经默认那边是家了。 安酒观察奶奶的反应，见她情绪变化不大便安下心。 蜂巢就是公民们的国家，大家没了，小家就也没了，可安酒毕竟是后来者，对蜂巢的归属感没那么强。 本来也不是什么公平公正的监管机构，对她来说塌了就塌了。 刚刚队长未说明的其他原因，其实稍稍动动脑子也能想得到，无非就是权利场里的各个势力趁机崛起，携带资源离开呗。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奶奶说，“要不要告诉阿玲她们，让大家都有个准备？” 提前收拾东西，把能带的都拿上，总比到时候双手空空毫无准备，只能干巴巴等死强。 安酒没有意见，让奶奶去通知阿玲她们，自己下楼去找冀珍珍和甘淇。 冀珍珍不在家，旁边吉漠家门也紧锁，她猜两人可能是出去干活了，就继续下楼去找甘淇。 甘淇见她来很高兴，说她爸吃药后咳嗽好多了，症状也变轻了。 甘父展示般起身下床，表示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 “要是不出意料，再过一个月我的身体就能完全恢复，到时候刚好能赶上开工季，今年好好干活，回报你和你奶奶对我们的帮助。” 甘父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在他看来，今年是幸运的开端。 然而安酒对他抱歉一笑，单独把甘淇叫出去了。 “怎么了小酒？”甘淇背在身后的手指勾在一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看起来怪怪的。” 安酒揉揉脸，“的确，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甘淇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变得这么严肃，连带着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外面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甘淇心跳如鼓，“知道，难道和那个有关？” “对，”安酒补充道，“大楼已经不安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砸塌，得赶紧做好逃出去的准备。” “可是……如果楼被砸塌了，我们住的这么高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所以要看屏障什么时候消失。” 没有屏障就没有生命保障，也意味着权力场内部彻底混乱，那时候就是她们离开蜂巢大楼的最好时机。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酒。”甘淇眼神迷茫且带着不敢置信，迷蒙的回了家。 甘父望向她身后，“安酒呢？走了？” “嗯……”甘淇坐在爸爸床边，两根食指纠缠在一起。 “她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爸，小酒说让我赶紧把家里能拿走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她说……楼要塌了。” 甘淇知道安酒不会骗她，只是刚刚家里见到了一丝曙光，就被告知整个大环境都要完蛋了。 她一时难以接受。 甚至怀疑人生，在想自己这一生到底是不是来人间渡劫的？ “蜂巢要黄了？？？” 甘父的声音像从极远地方飘来，兴奋语气将她彻底唤醒。 “爸，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岔了。 “我是说，”甘父笑得脸蛋都憋成猪肝色，“黄了好啊！黄的太好了！早就应该这样了！！！” “……？” “爸，现在难道不该愁咱们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吗？” 甘父叠起被子、褥子，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了。 “愁什么？还有什么日子会比现在还难过？” 第506章 两条路 甘淇忽然就被点醒了。 这儿吃饭难，苦日子却一眼望到头，外面可能吃不上饭，可一切都是未知的。 都不是好选项还有什么纠结的？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爸，我也来收拾！” 安酒又到楼上去找了一趟冀珍珍，不出所料，她家的门还是紧锁的。 她只好回家。 奶奶已经把消息都告诉了老朋友们，也不用特意嘱咐她们小心行事，大家在楼里住了这么多年，自然心里都是有数的。 “唉，我说完后她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谁能想到老了老了还遇到这种事。” 奶奶只要回想起老姊妹们的表情就心酸。 她们不像自己，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心里肯定是害怕恐惧的。 唉。 想好好过个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别想那么多了，”安酒揽着奶奶肩膀，“走到哪步算哪步吧，到时候多照顾着点她们吧。” “也只能这样了。” 屏障维持的第三天，许久未见的悬浮监控器突然出现在48楼。 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干巴巴的电子音，而是一道安酒有些耳熟的男性声音。 “请各位即刻赶往平台区，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重申一遍，请各位立即马上来到平台区。” 大家陆陆续续打开门，探出脑袋朝向声音的方向。 镌刻骨子里的记忆使他们不得不立即出门。 但前不久做过的那些坏事一件件浮现在眼前，难道是来秋后算账的？ 可是48楼每个人都干了，难不成还要把所有人都惩罚一遍？ 他们害怕的胡乱揣测，哪怕平台区上看不到任何一位管理员的身影。 安酒和奶奶这次的位置很靠前。 不是她们来的早，是那群老六一直往后退，她们被迫站在了前面。 面对身后这群根本藏不住心虚表情的人们，安酒发自内心的认为他们当不了卧底。 “大家人都到齐了吗？” 传出声音的是中间的悬浮监控器，它投下了一道身影，样貌帅气，姿态尊贵。 安酒一眼就认出是吉修齐。 他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为48开会？ 这是不是有点大王小用了？ 可惜48楼的公民们并不清楚这位少爷的身份，只能从他的说话语气、样貌、衣着中得出他可能是个大领导的结论。 “是不是杨学真干的不行，要换新的管理员了？” “这个管理员长得太好看了，怎么可能来我们48楼？”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要是来当管理员，我保证48楼是最和平的……” 现场的女人们开始不合理的遐想，男人们暗自羡慕他生得好看，估计没吃过什么苦。 吉修齐仿佛看不到也接收不到这边的画面，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因为某些难以抗拒的内外界原因，蜂巢从明日起宣布解散，考虑到各位公民的生存安全，现给各位两个选择。”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第一条路，我们可将各位送到一个和平异世，那边管吃、管喝、管住，有无穷无尽的美食可供你们享受。 “相对应的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由，在那边你们有单独的住所，只是不能离开。 “第二条路，离开蜂巢大楼，但不能加入霆百集团，如何生存下去全靠你们自己的能力。 “以上两种选择宣告完毕，请在一小时后回到平台区做出个人选择，最终未作出选择的人，默认选择第二条路。” 话音刚落，投影咔一声消失。 重回现场的黑暗也沉甸甸的压在了众人心头。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叫解散了？能不能说人话！我听不懂！”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 “什么第1条路第2条路，只要是人就知道要选择第1个啊，管吃管喝不就是我做梦都想得到的吗？？？” “欸，各位！我大概听明白了，你们听我重复一遍对不对—— “刚刚那个男人说要把我们送到一个有吃有喝的世界里！在那不用干活，也不用出门，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 这一席话成功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牢牢攥住了，像在脑海里卷起的风暴，越转越大，越转越令人失去理智。 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他们已经决定好了要去异世，还抛出一句十分蛊惑人心的话—— “人一辈子到头无非就是个死，在这儿得饿死，可是在那儿就有可能是食物太多，活活撑死！” 大家什么时候体验过吃饭吃到肚子撑？ 那是他们的终极梦想，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追求！ 如今终于能实现了！ 一群人迫不及待的起身往回走，去收拾家里的东西，打包一下准备带到异世去。 安酒和奶奶也跟着人潮往家走。 家里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所有的东西都在空间里，她们选择回来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也是来和这间住了许久的小屋道别。 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站在这间小屋里了。 房子虽然不大，可也替她们遮风挡雨。 床虽然很窄，可让她们祖孙俩有个安稳能睡觉的地方。 这里的空间真的很小，但是每一寸都承载着两个人的回忆。 奶奶伤怀地低着头，手掌在床上缓缓地摸来摸去，她看看地面，看看墙，看看窗户，离别的情绪像塞子一样堵在了她心尖上。 就连安酒也颇有感慨。 这一路走来还真是坎坷啊…… 好像就一直没有平平静静的过过日子，总是忙里偷闲的抓住那一点美好的小尾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很快，她就要带着奶奶去深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太安全。 离她想过稳定日子的愿望就更远了。 但如果换一种想法她就能欣然接受了，比如把白天在深渊逃生当做上班，累了中途可回空间休息，等到太阳落山，她也就下班了。 反正都是为了一日三餐奋斗，就是她这个要翻番难度嘛…… “走了小酒，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第507章 她们先走了 再次回到平台，奶奶找到她的朋友们深深拥抱。 “你们决定好了吗？” 老朋友们故作轻松的笑着，“早就想好了，我们都是孤身寡人，选第一条路最合适。” 第二条路对她们来说活下去的可能性太小了，她们老了，爬不动、跑不动，管理员能给这样的机会，已经很为她们考虑了。 其实奶奶发自内心的认可这个决定，深渊要是那么好活命，干嘛还要围一堵高墙？ 对于她们这样的普通人进去了就是个死，真不如选择去异世，在死之前能吃饱喝饱，也不枉白活这一趟。 “那你们呢？你跟小酒不去吗？” “我——”奶奶回头看了看安酒，“我跟着小酒走，她说去哪我就去哪。” “真好啊……”老朋友们一脸羡慕，“我们早就说过你是个有福气的，命多好。” 奶奶笑意未至眼底，里面流动着深深的哀伤。 她和这些老朋友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这怎么能让她不忧伤？ 可小酒再怎么厉害也照顾不了这么多人，再加上吃喝和晚上过夜，实在是没能力…… “那玲姐你是怎么打算的？”安酒问道。 阿玲闻言抱紧两个孩子，嘴唇微微颤抖，“我……我想跟着你走，可是我知道我带着他们走不了多远，我只能……” “我知道了。” 安酒清楚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不能拍着胸脯保证说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照顾好她们。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考虑，这件事其实挺好的。 悬浮监控器嗡嗡作响着飞到平台区，它下方悬挂着一台小型机器，十分轻巧的放在地上。 吉修齐的身影出现，他穿着一身作战服。 “时间已到，想必大家已经做好了决定，现在请各位起身，选异世站在左边，选深渊站在右边。” 现场几乎是一边倒全都挤在了左边。 见状，许多人眉头舒展开，轻轻摇晃着身体，庆祝自己做对了决定。 “我们走了。劳驾，让一下。” 和她们告别后，安酒牵着奶奶的手挤出队伍，站在了空荡荡的右边。 “她们居然选择去深渊？！” “咋想的？两个女的？胆子这么肥？” “你们可别说，这俩人是开小餐厅的老板，说不定人家有本事能应对得了呢。” “切，官方都不敢进去的地方，她们敢去，就牛逼成这样？我可不信！” 突然出现两个和大众做出不一样选择的人，大家的第一反应是想通过语言反对，来证实自己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安酒没空搭理他们，在心中做着盘算。 一分钟后，保持着僵硬画面的吉修齐突然开口，“大家都分好队了吧？去异世之前还有一项工作要做，按照你们现在的次序依次走到我旁边的机器前，把虚拟手环贴在卡槽中。” 吉修齐没说是让左边的队伍先走，还是右边的队伍先走。 或许他已经默认了，大家都选择的是左边。 左边的那些人蠢蠢欲动，但没有人第一个走出来做尝试。 这时，于罗的声音十分突兀的从投影中传出。 “安酒！一定要把虚拟手环给解绑了！不然去了那边是活不了多久的——哎哟爸别打了，哎哟，我错了！” 安酒抬起眼，“谢了！” 握着奶奶的手快步走过去，手臂在机器台面上放平，把虚拟手环卡在凹槽中。 一道红光闪过，识别了她的身份信息，随着一阵尖锐的疼痛感，手环消失了。 她摸着手腕，皮肤毫发无伤，但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奶奶，就像我刚刚那样做。” 等她们两人离开，其他卡里没有余额的公民陆续上前解绑。 更多人卡里还有贡献值，他们冲着投影问剩余的贡献值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给什么补偿？ 吉修齐的投影不做任何回答，他甚至已经保持先前的动作许久不动了。 见得不到回应，激动的大众围上去用最大音量询问，还有人壮着胆子伸手去摸投影。 可他的手指很轻松就穿了过去。 “这是假人！他听不到我们说话！声音再大也是白费力气！” 大家不甘心，“这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很久才存下来的贡献值，凭什么说给我销毁就销毁了？到底还讲不讲道理？！” “是啊，平时催着我们交房租，现在怎么不保护着我们了？把我们丢去异世，那他们呢？” “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当官的出面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点都不把我们当人看待。” 可无论他们骂的声音再怎么大，吉修齐的投影依旧纹丝不动。 他们的声音也根本传不到那边去。 安酒找到阿玲和其他奶奶，劝她们趁着现在没人快去把虚拟手环解绑。 “刚刚里面叫我名字的人是我昔日同学，他是一楼开大超市老板的儿子，肯定知道一些秘辛，按照他说的做不会出问题。” 奶奶们犹豫，“可是我这里面还有100贡献值……”那可真的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就这么扔了，真的舍不得。 安酒明白她们的想法，辛辛苦苦挣的贡献值全都打水漂，的确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您都决定要去异世了，手里有没有贡献值其实都无所谓，毕竟在那边也花不出去，重点是手环会要了你们的命……” 奶奶们和阿玲起身走上前销毁了虚拟手环。 大约半小时之后，吉修齐再次动了动，声音带了几分焦急，“大家尽快坐电梯到1楼，我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你们送走，快点。” 说完最后两个字，投影彻底消失。 众人愣住了，哪怕再听不懂人言的人，也能感知到如今的情况是真的不一样了。 反应迅速的人扑到机器前把虚拟手环解绑了，接着扛着行李就往电梯跑。 奶奶们和阿玲也赶紧背起所有家当，拉着两孩子，对安酒和奶奶摆手，“走了。” “欸……”奶奶踮起脚尖回摆着手，“欸，你们……慢点。” “小姨！”阿玲的小老二声音清粼粼的传过来，“我会记住你的！” 第508章 终于见到了冀珍珍 她们坐着电梯下去了。 奶奶抓着安酒的手，“我们从哪边走？” “先不急。” 安酒看着前面混乱一团的人群，打算从中找个合适的人当目标。 是的，她打算趁机去趟异世。 原本打算找个走在最后的人选择追随，可照眼前的情况来看，根本选不出来。 “要不你绑定我试试？”溥淮出现在她身边，提议道。 安酒往他脚下看了一眼。 技能介绍中说，可选择任何一个拥有影子的人进行绑定，溥淮没有影子，能被选中吗？ “你可以试试，等不成功再想其他的办法。” 安酒打算试试。 【目标已确定，是否进行绑定？】 这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 溥淮察言观色，“可以？” “嗯，能绑。”安酒说，“我们兵分两路，你下楼去异世，我和奶奶出楼，等把傀儡安排好了就过去找你。” 溥淮表示没问题。 他跟着大众走进电梯，安酒和奶奶抓紧时间出楼去。 外出的电梯间里只留了一个守卫。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守卫架起武器瞄准门口。 但走进来的是安酒。 两人俱是一愣。 守卫诧异，“你……要出楼？？？” “对，你这是——？” 托溥淮的福，她和守卫结识，还通过他挣了些贡献值，也帮他解决了些小小的麻烦。 守卫为难道：“我接到的命令是不准放出去任何一个活人……但如果是你的话，你别声张，悄悄下去。” “好，谢了。” 安酒走进电梯，视线穿过洞洞板落在广袤无垠的深渊上。 仅仅过去了两三天时间，藤蔓已经彻底蔓延在荒原的大地上，10多个不同颜色的异世出现在藤叶上。 它们距离屏障只有短短的二十米。 这点距离可能只需要一夜的生长时间就能抵达。 留给蜂巢做选择的机会不多了。 一切都那么紧张。 咔哒—— 电梯停在1楼。 门开了。 外面没有了屏障保护，飘来一股来自深渊的奇特味道。 有些像是洞穴里潮湿泥土混合着腐朽的木头，又有一丝生锈金属的腥味。 隐隐约约还有点冰冷的雾气所携带的凛冽感。 望着眼前辽阔无边的天地，奶奶紧张，安酒……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走吧。” 她打算先顺着藤蔓爬下去，找个隐秘的位置藏好傀儡。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补充物资，一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既然已经离开蜂巢，奶奶不再怀念过去，用谨慎稳重的态度和安酒并肩。 ——不管旁边有没有溥淮。 两人逐渐靠近藤蔓。 直到离得近了，才发现藤蔓比在楼上看到的更加恐怖。 它的茎干粗壮，外皮透着一种深青的色调，像是在幽暗中生长了许久。 蔓叶宽大且厚实，叶片边缘呈不规则的齿状，上面分布着错综复杂的脉络，仿佛是一幅神秘的星图。 其中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些异世的轮廓，那些轮廓或圆或椭圆，有的明亮有的黯淡，就像是遥远宇宙在这片叶面上的微缩投影。 但并不是每一片叶子上都是这样，一根藤蔓只有它的顶端叶片如此。 而如果要是试图靠近托在藤叶上的异世星球时，就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蔓延开。 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同时拉扯着身体，脚步不由自主变沉重，每向前一步都要对抗一股绵密而持久的吸力。 异世星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引力源，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牵拉感，随着越近吸力越强，人也似乎变得渺小起来。 脆弱的身体最终抵不过可怕的拉扯力量，被撕碎的空气中，落在土地变成养分。 “一定要注意离它们远一点。”安酒叮嘱着奶奶。 等回过头可以测试一下异世吸力的安全距离，现在暂时没时间，先躲着走就行了。 “安酒！安酒！！” 突然身后传来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安酒回头去看，居然在大楼后方看到了五六辆带顶棚的大卡车。 里面像是坐满了人，一双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她和奶奶往深渊走去。 安酒不知道是谁在叫她。 正要回头，就看到里面有个人向后用力大甩臂，然后飞快地跳下车向她跑过来。 “冀珍珍？！你怎么在里面？” 来人可不正是她跑了数趟都没见到一面的冀珍珍。 “你最近怎么一直不在家？我找了你好几次！” 冀珍珍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语速飞快的说：“你是不是没地方去？跟我走吧！你就说是我的徒弟，也会修理东西，记住没？” 安酒：“我有地方去，你这是要去哪？” 冀珍珍回头看看跟着跳下来的吉漠，低声对她说：“几天前我和吉漠给领导修设备，没白天没黑夜的干了好久，人看我们干得不错，就让我们跟着他走……你也来吧，这伙食还不错。” 安酒抓住重点，“你不会不知道要去哪吧？” “啊……”冀珍珍挠头，很不好意思的说，“知道，吉漠说是去霆百那。”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种拿不出手的羞耻感。 她以为安酒会骂她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居然会投奔敌人。 却不曾想安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似的问：“确定了吗？要不和我去深渊里混？” “安酒你别逗她了，她真能做出这种决定！” 吉漠飞奔过来，他真的很担心冀珍珍放弃他努力争取来的一切。 他大喘着气，“我们有技术，多少也能凭自己混口饭吃，如果要是去了深渊，危险不说，所有一切都得重新开始，这些技术也都白学了。 “安酒，你也跟我们走吧，自从给领导修设备的那天起就一直被禁足，我们实在没办法联系你，走吧，深渊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冀珍珍也说：“对，你想想晚上你们敢闭眼睡觉吗？是不是得留一只眼睛站岗？万一哪个异世一爆炸连你一块带走咋办？ “霆百虽然和蜂巢对着干，可关我们小老百姓啥事？再说了现在蜂巢都解体了！已经不存在了。” 第509章 安排好傀儡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霆百那边也有防护措施，而且听说矿特别多！” 冀珍珍想尽一切办法邀请安酒一起去。 在他们看来深渊真的不是好选择。 “不了，”安酒轻轻摇头，“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我得带着奶奶走，你们不用管我，我有办法的。” 冀珍珍和吉漠也是求人办事，身不由己，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多带两个人走？ 他们没再说话，表情有些惭愧。 安酒把双手搭在她肩上宽慰道：“真的没事，你不用太担心，等我在深渊奋斗出一片天地，我就把你俩接过去。” “扑哧——”冀珍珍被逗笑，“那好，我等着你，说好……别死在里面。” 安酒把她抱在怀里，“嗯，你们也要好好活着。” 旁边吉漠对奶奶说：“这是我们这几天没舍得吃完存下来的干粮，不多，你们拿着路上吃。” 奶奶摇头，“好孩子，你们留着吃，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自己手里有吃的不求人。” “时候不早了，你们快点过去吧，我们也得赶紧走了。” 说不定溥淮现在已经去了异世，她得赶紧找个地方安放傀儡。 安酒放开冀珍珍，牵着奶奶的手向深渊快步走去。 吉漠揽着冀珍珍的肩，“她肯定有自己的办法，走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爬上车，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并不理会旁边人投来的好奇眼神。 没过多久车发动了。 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面前这座他们生活多年的蜂巢大楼。 看着楼外刚抹的新腻子，还有新换的玻璃窗户，不知是谁轻轻的叹了口气。 忧伤惆怅的情绪便笼罩上每个人心头。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安酒紧紧牵着奶奶的手，脚踩着坚硬的藤蔓保持平衡的往前走。 按理说她现在已经离开了蜂巢，可以让奶奶回到空间更快速度的赶路。 可转念一想，奶奶也需要适应深渊的过程。 绕过充满灾祸的异世星球，她们终于走到边缘处，来自深渊的风吹起了她们的头发。 两人深深吸了口气。 “走吧，下去。” 选了根粗壮的藤蔓，安酒先往下爬。 她的手紧紧抓着两侧，一点点往下挪动，藤蔓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叶片之间摩擦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头顶传来奶奶的声音：“我下来了。” “好，注意安全。” 藤蔓晃荡的幅度加大，但好在根系发达，承载的住她们两个人，不至于脱离向下坠去。 爬到一半的时候，找个合适位置稍作休息，安酒双脚分别踩在藤蔓的弯曲处，确定好路线后，选择其中一根藤蔓往下爬，每一步都谨慎万分。 随着高度下降，周围渐渐暗了下来，仿佛一张巨大的嘴在吞噬她们，而她们只能专注于眼前的攀爬。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在附近又找不到合适的藏身点，安酒难免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奶奶忽然叫她，“小酒，这后面好像有个洞，你看能用吗？” 奶奶尽量扒拉开藤蔓，露出后面向内凹进去的一个坑。 它看上去酷似龟背壳，但底部算比较平坦。 安酒往上爬到奶奶身边，仔细一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可以用！” 她从空间里找出绳子，在藤蔓上固定绑好，另一端紧紧捆绑在自己身上。 “一会儿我去异世的时候现场会留下一个空壳，奶奶你把它藏在洞里，然后回空间里待着就行，如果我在那边有物资需要你帮忙收集的话，我会进去叫你。” “行，我知道了。”奶奶重重点头。 等做好准备后，安酒丢下一句“我走了”，然后就“瞪”着眼睛看着奶奶。 “……” 奶奶拿捏不准，伸出手摸摸她的鼻息，“小酒，你走了还是没走？” “安酒”缓缓转动眼珠，“奶奶我好像生病了，让我好好睡一会儿吧。” 奶奶的脸突然皱成一团——这么明显的借口，怎么她当初愣是没听出来呢？ “好好好，睡吧，你别说话了。” 奶奶把“她”塞进坑里，解开绳子重新绑得紧紧的，用藤蔓遮挡住洞口，把茂盛的叶片扯过来挡住“她”的腿。 “差不多就这样了。”奶奶嘟囔之后回到了空间里。 目前空间里只有她一人，有溥淮在小酒身边她很安心。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她又不想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干脆找点事干分散注意力。 她钻进帐篷里拆下床单被罩，把他们的脏衣服抱出来，接水洗衣服。 …… 安酒现在所在的位置类似一个集装箱。 身边是来自蜂巢的住户们。 高低等公民没有任何区分的全都站在一起——虽然没有了虚拟手环，可从衣着上还是能一眼看出等级不同。 她看到几个眼熟的48楼公民凑在一块，对着这些高等公民指指点点。 “看到没？我就说这地方肯定好，连他们都过来了。” “但是人数应该不对吧，高等公民就这么几个人吗？” “其他的应该还在后面呢，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啧~那帅哥管理员真是好人啊，居然给我们找了这么个好去处。” 安酒一眼就看到了溥淮，他正站在一个高壮的男人身后，而附近只有这个男人周边算是比较空旷的。 三分钟隐身时间一过，她悄无声息的现出身形。 溥淮正在找她，环视一圈后，视线猛地落在了她身上。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安酒，原地消失，紧接着出现在她身边。 “有没有口罩？” “？”安酒说，“有，你要用？” “不是，是你要用，快点找出来戴上。” 安酒不明就里，但还是从空间里翻出口罩拆开戴在了脸上。 “到底怎么了？” 溥淮盯着她看了几眼，微皱着眉头似乎还是不满意。 他解释道：“你现在的样貌和我五官糅合了，太惹眼，得遮盖住。” 安酒恍然大悟。 她把头发揉乱，又从空间里找了副黑色粗框的平镜戴上。 “现在怎么样？” “可以。” 第510章 从天而降的抓钩 溥淮把她衣服上的拉链拽到最高。 “那边都安顿好了？” “嗯，把傀儡放在坑里和藤蔓绑在一起了，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安酒不觉得会有人会经过那里。 她的傀儡绝对是安全的。 “这里是什么情况？怎么所有人都聚在这里？” “暂时还不知道，”溥淮摇头，“我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这里，有人试着从上面出去，不过没成功。” 他们只能看到被围起来的四周以及唯一能看到的蓝天。 这里似乎会因人数增多而扩张，因为他们从没有真正意义的摸到四面墙壁，所以也就没法真正逃离。 这种情况安酒还是第一次遇到，大家来了这么久，连外面的世界和原住民的面都没见上。 但随着大家试探边墙的行为愈演愈烈，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 随着一阵凛冽的风声，拖着黄色弹力绳的抓钩从天而降。 它十分精准的扣住一个男人的肩膀，猛地向上提拉到空中。 男人瞬间被惊得魂飞魄散，尖锐的尖叫脱口而出，但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众人纷纷仰头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当男人的身影从视野中飞快消失时，忍不住抱着头四处乱窜。 惊恐与绝望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回荡、叠加，所有人都想逃出这个桎梏。 他们就像没头的苍蝇疯狂涌向角落，身体相互碰撞间，要么被撞个踉跄，或者直接摔倒被后面的人踩在脚底。 痛得手臂乱挥，腿也在慌乱地踢踏。 尖叫声此起彼伏，没能将这片的空间撕裂，却引来了更多的抓钩。 它们拖着长长的黄色弹力绳，目标明确地朝着人群俯冲而下。 毫不留情地抓住某个人的肩膀，伴随着新一波的绝望尖叫，将其快速提起，收了回去。 尖叫声从身边的高分贝到空中，再弱化至消失不见，这一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随着抓钩们一次次精准抓取，众人的恐慌达到了顶点，他们四处逃窜，却发现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人被一个个抓走。 自己也在这混乱中被抓钩选中，被拎到了空中。 安酒看着朝自己探来的抓钩没有挪动位置，只说了句：“你先回空间去。” 抓钩扣住她肩膀的一瞬间，身体仿佛通了电，酥酥麻麻的失去控制。 随着升高，她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展的世界。 下面被分为四个区域。 一个是高楼林立的住宅区，一个是罩着玻璃罩，里面有很多娱乐设备的休闲区，还有一个是有很多加工厂的工业区，最后区域被一块银白反光的，类似断剑造型的高楼占据。 但所有区域中都找不到任何一个原住民的身影。 身后的抓钩还在移动，安酒不知道它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随着抓钩弹力绳缩短又下放，她终于看到了之前被带走的人。 他们此刻被关在不同颜色的透明房间中，除了自身携带的行李外，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们红肿着眼睛看着陆陆续续被拎来的人，眼神终于不再那么害怕。 安酒被放进了一间浅蓝色的房间里。 抓钩从她肩上脱离，转移方向，朝着来路再次抓了过去。 她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大约20平大小的房子，四周墙壁是冰透的浅蓝色，上面没有顶，墙高三米，个人努努力也不是翻不出去。 ——想来也没人敢翻，因为这房子建在空中。 底部只有四根支撑在墙角的玻璃柱子，外加一根安插在奇怪位置上的中空玻璃管。 安酒走过去看，这根管子一直连接到地面，但宽度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哪怕是最瘦最小的人都进不去。 想从这里逃生也完全不可能。 整间屋子里空空荡荡，连张床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清水房。 安酒把视线放在外面。 首先，这样的房子有很多，而且是以颜色过渡的顺序排位的。 所有房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每一间相隔十米。 中间的顶上是抓他们来的抓钩所在位置。 正伸出长长的弹力绳把人一个个送进房子里。 大家彼此望着，谁都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因为房子太多，视角存在盲区，她只找到了一位奶奶，根本看不到阿玲她们。 随着最后一个人被送进房间，抓钩收回，大家都忍不住紧张起来，猜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十分显眼的硕大数字。 安酒的房子上写着“27”。 左边那人的房间是“28”，右边是“26”，以此类推。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像商品一样给他们标了数字？ 身在高空，众人不敢乱砸乱打，又碍于之前的经历不敢大喊，以免触犯了禁忌，引得那抓钩再次发动，抓着他们送去没人的地方。 安酒的视线不经意间向下滑落，刹那间，一幅诡异到令人汗毛直立的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下方悄无声息的聚集着一群大头人。 他们的脑袋与四肢完全不成比例，手臂细弱，双腿肌肉萎缩，可肚子却圆润的像个气球。 脑袋上毛发稀疏，眼睛、耳朵十分大，嘴巴很小，身上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丝质衣服，露出来的肌肤像是从未经受过阳光的洗礼，透着一种不自然的白。 他们的头上清一色地戴着一种造型奇特、类似耳机的装置。 不见嘴唇开合，也没有只言片语传出，他们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直直地投射向头顶上方玻璃房中的众人，眼神专注到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与渴望。 仿佛在他们眼中，头顶这些人并非同类，而是一道道等待被大快朵颐的珍馐佳肴，是能够满足他们某种邪恶欲望的稀罕之物。 这种目光如芒在背，使得玻璃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一股彻骨的寒意弥漫在每一个人心头。 偏偏这时编号为“6”的房子突然向下降去。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听着里面那个倒霉蛋一路哭爹喊娘，直到一个机械抓钩往他头上强行扣上了带天线的头盔。 第511章 从天而降的大礼包 ——那倒霉蛋瞬间闭上了嘴。 头盔在他头上显得有点大，戴上直晃荡，不过内部能调节大小，可以收紧。 倒霉蛋没再继续尖叫，说了两句话。 “你们别杀我，让我干啥就干啥！” “啥？我……我吃啥都行。” 倒霉蛋老老实实坐在房间地板上，像是在和下面的原住民对话。 片刻后，抓钩拎一个包装好的生日蛋糕，放在他面前。 他结巴道：“这这这，你们要我吃掉它？真的是给我吃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试图解开盒子上系着的蝴蝶结——很简单的东西被他搞得一团糟，活结越系越死。 最后还是机械抓钩用剪刀把绳子剪开，才算解决。 看着里面诱人的蛋糕，他垂涎三尺地伸手去抓，却在下一秒钟定住。 “拿勺子？在哪呢？哦哦看到了，我这就用勺子吃。” 他拿出透明勺子、取下包装盒、端着造型精美的六寸小蛋糕。 “我吃了？” 像是得到回应，他用勺子挖下一大块奶油蛋糕塞进嘴里。 “嗯~” 他猛地瞪大眼睛，口腔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细腻、丝滑、香甜，是他吃过最完美的食物！ 他迫不及待的继续往嘴里塞，完全没注意到下面的那些原住民们全都闭上了眼睛，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嘴巴做出吃东西的动作，似乎用舌头感受着细腻的奶油。 所有原住民的动作整齐划一，表情如同复刻了一般。 他们身体周围渐渐浮现出大小不一的彩色泡泡，晃晃悠悠飘到了空中，抓钩拖着长长的黄色弹力带，速度又快又精准地抓住每一个泡泡，然后塞进工厂区的收集管内。 每个原住民在这一过程中只能产生三个泡泡，且随着倒霉蛋吃完蛋糕就截止。 他们像是虚脱般瘫倒在悬浮座椅上，硕大的脑门上挂着细密汗珠。 但他们表情十分满足，微张着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吃完蛋糕的倒霉蛋被摘下头盔，重新送回空中。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大声询问他刚刚在和谁说话？ “我在和下面那些人说话啊，难道你们没听到他们的声音？”倒霉蛋四肢摊平躺在地板上，他嘴边还有残留的奶油痕迹，腹部鼓鼓的。 一打嗝，嘴里都是奶油蛋糕的味道。 “真好吃，嘿嘿。” 旁边人又问：“你们都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那倒没有，”倒霉蛋坐起身，把从楼里带来的垫子铺开，摆好枕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们就说让我吃东西，吃的越香越好，别的什么都没说。” 基本没问出什么信息来。 大家依旧是一头雾水。 再看脚下的那些原住民，他们放平悬浮座椅，悠然躺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嘴巴实在太小了，加上离得距离远，做什么动作，有没有说话，根本看不清。 这目光犹如实质的利剑，直直地刺在身上，让人避无可避，无论怎样挪动身躯，它都像黏腻的蜘蛛丝，缠在身上挣脱不开。 就连安酒也被这监视的感觉弄得浑身不自在，行为拘束。 而且周围除了自己人的声音，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原住民们就这样默默看着，这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随着一阵破空声，抓钩齐齐出动，到断剑大楼上抓了无数头盔回来，降临在每个人的房间里，没任何商量的戴在了大家头上。 安酒认为觉得这是搞清楚状况的契机，就任由头盔扣在头上。头盔内部根据她的头围自动调节大小，并随着皮肤上感受到几个冰冰凉凉的触点后，她忽然听到了声音。 ——“吃点什么好呢？” 这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中的！ 安酒低头往下看，试图在一众原住民中找出和自己说话的人。 “真是难以选择啊，最近也没出什么新产品，那些老样子都吃腻了……” ——声音持续在她脑海中响起，偏中性的嗓音也难以分辨出男女，只能得出是成年人的结论。 可下面的原住民全都是成年人…… “选好了！就这样吧，希望你能好好享受美食，带给我快乐的体验~” 安酒不知道ta选了什么食物，她尝试问道：“你选了什么？” 出乎她意料，对方回应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那是我的最爱~” 机械抓钩们开始忙碌，长长远远地伸了出去。 等待食物的过程中，安酒看过左右，大家都戴着头盔，面上露出惊恐地来回张望，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看来每个人的另一端都连接着一位为自己选食物的原住民。 回想起和自己连线那人说的享受食物，以及第一个倒霉蛋吃完蛋糕后，所有原住民露出的满足表情，便不难理解猜出头盔的作用。 机械抓钩将一个礼包放在安酒面前，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 安酒抓着蝴蝶结的一头，轻轻一拽，丝带便松垮下去。 拆开彩色包装纸，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壳，上面什么都没写，也没什么有用信息。 再继续打开，终于露出了下面的东西——是外卖。 她一个个拿出来摆在地上。 一共是两杯奶茶，四个饭盒——一份榴莲披萨，一份爆炒米粉，一份曹氏卤菜，还有一份辣椒炒皮蛋。 “快吃快吃呀！” “……” 安酒看着那份曹氏卤菜上红彤彤的辣油，光是闻着都有一股爆辣味道，就凭她现在脆弱的肠胃根本承受不住这种辣度，吃一口下肚恐怕得拉半宿。 就在这透明房子里？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拉倒吧。 根本吃不了一点。 安酒坐在地上，撕开吸管插进奶茶里，刚要拿起来喝一口，就被入手的冰凉给击败了——肠胃差，凉的也喝不了一点。 没办法，她只能撕开塑封膜把里面的冰块舀出来，等它自己慢慢变温。 随后她拿起筷子，把另外两个盒饭里的辣椒一一挑出来。 第512章 哦，原来是盒饭 “你是真的一点辣都不能吃啊……” 头盔里，郁闷的声音像抠字般一个个挤出来。 “选错人了，下次绝不选你！” 随ta嘟嘟囔囔，安酒就当没听到，要是有杯白水，她还得放进去涮一涮。 等把辣椒挑完，她戴上手套拿起一块榴莲披萨。 芝士如细密的蛛网般拉丝，柔软的饼皮里裹挟着金黄的榴莲果肉。 一口咬下，先感受到了芝士的咸香和软糯，接着满满的榴莲香在口中爆炸。 哕~ 安酒生理性湿润了眼眶。 奶油般甜腻的口感，除了味道臭点，吃着是真不错。 随着每次咀嚼，榴莲的味道从最初的强烈逐渐变得温和，安酒吃了一块就有点齁嗓子。 她拿起筷子，挑起一撮米粉。 辣椒、香料和浓郁汤汁混合的独特味道，霸道地钻进鼻子里，米粉粗细均匀，每一根都裹着浓郁酱汁和色泽鲜艳的红油。 放进嘴里嚼两下，感受到韧劲和弹性的同时，一股强烈的辣味汹涌而来，她顿时觉得整个口腔都被点燃了。 这种火辣辣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张着嘴嘶哈，拿起一旁的奶茶猛吸一口。 ——现在不怕凉了。 沁人心脾的冰爽沿着喉咙顺滑直下，口舌终于舒服了。 她舒服的发出喟叹。 她夹起一瓣皮蛋，皮蛋是有溏心的，舌尖一抿就能轻轻化开，很是绵密，也有一种微妙的碱香。 这道菜里用的辣椒没有爆炒米粉辣，挑干净后残余的辣味她能接受，米粉是真的不能吃了。 至于曹氏更不用想，光是看着她都觉得胃疼。 这几样菜她连收走的必要都没有，拿回去也没人吃。 安酒就着奶茶把炒皮蛋和榴莲披萨吃完，整个吃饭过程还是很愉快的，至于头盔那边的原住民快不快乐，她就不清楚了。 头盔那边一直没有传来声音，等她放下筷子十几秒后，抓钩从天而降取走了头盔。 至于那些没吃完的食物倒是没一起带走。 安酒起身走在墙壁前，看着附近以及对面的老乡们。 每个房间里的外卖盒子大小不一，里面也装着不同的食物，有些甚至是零食和果脯。 但这些都是蜂巢里吃不到、买不起的，现在免费吃，当然要狠狠地吃掉它。 抓钩陆陆续续取走头盔，众人吃饱喝足没力气动，倚靠在行李上休息。 “那管理员还真没说假话，这里还真是管吃管住！” “天杀的，你们知道我刚刚吃的那块点心有多好吃吗？能把我舌头都给酥化了！” “我吃了一块黑了吧唧的东西，刚开始有点苦，后面越吃越甜，比糖还好吃！” “这里不错，除了没有床和厕所以外，但只要每天给东西吃，这都不是事。” 正这么说着，忽然看到抓钩抓着一张单人床向这边飞过来。 这一片的人们激动起来。 “刚还说没床呢，这不就给送来了？” “但是怎么就一张？咱们这么多人呢。” “可能是给某个人的吧，我看其他钩子都没动。” 大家目睹着床被放进一个女人所在的房间里。 那女人在角落里缩了半天，才肯在众人的催促下挪动脚丫子，坐在了床上。 “咋样，舒服不？” 女人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被弹了三弹，床上柔软的就像是躺在水里，和自己以前房子里床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舒服，特别舒服！” 众人更羡慕了——虽说这里是异世，他们根本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情绪。 可从抵达到现在，下面那群原住民除了给他们安排住处，就是提供好吃的食物，现在还给送来了这么好的床。 他们的担惊受怕和警惕心理就这么一点点被打消。 而且他们发现，原住民好像不会说话，嘴巴只能用来吃饭，发不出声音。 这个点很奇怪的居然也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大家眼神期待地看着抓钩，希望它能给自己也抓来一张床或是别的什么。 陆陆续续的，各种各样的物品被送进每个人房间，大家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件物品。 大到一张床，小到一支牙刷，分到什么很随机。 不过安酒什么都没拿到。 旁边的两个房子里一人分到了柜子，一人分到一张梳妆台，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崭新，上面还有圆圆的标签。 很少有人像安酒这样啥都没拿到。 被关在房子里的不止有底层公民，还有等级高些的公民，显然他们更懂人情世故，分到东西后主动向下面的原住民大声表示感谢。 这一行为吓了众人一跳，原以为他会倒霉，要被原住民收拾了，却不想抓钩给他送来了一张看起来更宽敞些的床。 “！” 众人顿时趴在地板上向下面的原住民用力挥手。 “谢谢！我也想要张床！” “给我个厕所吧，我肚子疼，要憋不住了！” “把我和我老婆放在一起吧，保证不干坏事……” 他们乱糟糟喊什么的都有，原住民大大的眼睛里逐渐流露出兴趣，也学着他们的动作挥动自己细弱的手臂。 不过很快就因为肌肉萎缩，动两下就没劲了。 抓钩再次带着头盔回来了，这次大伙十分主动的等着头盔戴上，因为他们想和下面的人交流提要求。 安酒没等到属于自己的头盔，她只能听到大家的喊声，以及看着抓钩像是实现心愿清单似的，一个个抓来某个人想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她看到抓钩下挂着一个半透明的移动浴室，绕过一大圈后款款而来…… 随后，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落在了她右边的26号房中。 房里的人简直高兴到差点蹦起来，双手合十冲着下面不停地拜，感谢ta老祖宗的话都从嘴里秃噜出来了。 “谢谢大哥！我一定好好吃，你相信我，下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这人打小就爱吃饭，吃啥都喷香！ “我妈他们都不愿意和我在一桌吃饭，因为控制不止食量，总是要吃多……哎哎哎，这您放心，全都交给我，一定给你最完美的美食体验！” 第513章 所有都整齐划一 安酒越看越觉得像是打赏。 吃完饭后，下面的原住民们操控着身下的悬浮座椅，排着队，井然有序的往住宅区移动。 他们排队时是完全没有规律的，进楼之后，到家会点亮一盏小灯，表示里面已经有人入住。 可问题是这些小灯是依次亮起的，从一楼的东户到西户，然后是二楼，就这么一层层点亮。 就好像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轮到哪间就是哪间。 没有了原住民盯着后，大家轻松很多，和左邻右舍谈论着当时与自己说话的那位原住民。 “我那位还怪有礼貌的嘞，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她居然给我点了这么多食物！” “你们都差点，看我，床有了，凳子有了，晚上喝的水也有了！那男人特别好说话，只要我开口，他就给我买，一点不差事！” 留着稀疏胡子的老头笑出一口大黄牙，喜滋滋地摸着身边的新家具，又补充说：“你们得大胆提要求，你不说，他们怎么能知道？” 他左手房间里的女人摇头不解，“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给咱们买东西呢？非亲非故的……” 老头吃吃笑着，“到现在都没看出来？那些人嘴巴小还没有牙，能吃啥？只能看着咱们吃然后解馋！他们这是有求于我们啊，不趁机提点要求岂不是傻？” 女人似懂非懂地点头。 但安酒觉得他说的应该就是事实，头盔的作用不就是传递情绪吗？ 还是等明天再看看，如果还和今天的经历一样，就能验证老头说的是正确的了。 可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天空暗下去，头顶一直是亮的，可身体却到了该入睡的时候。 大家有床的躺在床上，没床的铺开行李躺在地上，通通闭上眼睛睡觉。 可或许是因为眼前太亮，又或许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睡不踏实。 他们睡一会儿就得睁开眼睛看看，手腕上没了虚拟手环，附近也没有时间可参考，具体过去多久谁都不知道。 估摸着应该没过去太久，盖上被子倒头继续睡，片刻后又重复这一过程。 居民区里，挂在每一户窗前的小灯都静静亮着，死活睡不着的老头闲来无事，趴在角落里瞪着眼睛竭力想看个仔细。 “这些人睡觉也不拉窗帘，天这么亮能睡得着吗？”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变换着身体姿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好角度，能从窗口一眼望进房间里，他兴奋的想吹口哨。 他继续探头看着，视线一点点爬上铺着整洁白床单的床，一寸寸扫过笔直躺着的原住民双腿，接着是交叠在腹部的双手，然后是上半身、脖子、头。 视线再往上，刚好和一双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碰了个正着。 老头顿时浑身颤栗，一股酥麻的凉意从脚跟涌起直直逼上后脑壳。 他哆嗦一下，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忙不迭避开视线，连滚带爬地跑到房间的另一角去。 那、那人不会就一直这样看着这里吧？ 他怎么睡觉不盖被子不脱衣服？ 他真的在睡觉吗？ 重重疑问涌上来，老头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他悄悄环视周围，大家都躺着呢，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异世果真是充满鬼怪的，还是得小心点，不能太过显眼了…… 随着住宅区小灯一盏盏的熄灭，原住民们排成长队，依次从顶楼往下走，行驶在路上的时候，他们有条不紊的交叉、变换队形，然后走进工厂区，依次站在流水线岗位前开始工作。 ——就连他们的动作都是整齐划一的。 他们在生产一款有着鲜艳外包装的面包，在中间夹了厚厚的果酱夹心，看上去很有食欲。 所有的原住民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分布在工厂的各个位置。 生产好的面包沿着输送带被送走，最终掉进一个大型的垃圾桶中。 这样的垃圾桶一共有十个，等装满后，站在后面的工人就会开着叉车把垃圾桶抬起，一路突突突的开到厂区后面，送到等候着的五辆超级大的工程车面前。 这时抓钩会把垃圾桶里的面包倒进工程车的车斗里。 哗啦啦—— 刚刚生产出来的面包挤压着掉下去，和下面热乎乎的预制菜摞在一起。 被关在房子里的众人陆陆续续醒来了。 看到这一幕，每个人都是心痛的。 暴殄天物！ 浪费粮食可耻！ 不吃的话做那么多食物干什么！ 六等公民们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天天吃饭都困难，这里的人居然把刚刚生产出来的食物丢、了？ 这么操作的目的是什么？ 找点事干？ 于是乎，在众人炯炯目光下，才干了一小时活的原住民们开始休息了。 从工厂大楼里走出来的人们给他们送去了躺椅，还有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瓶瓶糖浆大小的饮品。 流水线上的这波人就连坐在躺椅上都是十分有规律的，他们拿取饮品都从里到外，一圈一圈的拿。 现场没有娱乐设备，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喝，等第一人放下空瓶后，其余人也跟着陆续放下。 等第一人轻轻摇晃起摇椅，其余人也跟着摇晃。 起初摇椅摇摆的起伏不同，可不知怎么，它们越来越相近，直到统一了频率。 又过一小时后，他们中午下班了，所有人都排着队往食堂的方向驶去，领餐盘，打食物，就着自己的悬浮座椅吃饭。 餐盘里的食物没有固体，全都是流食，而且量很少，用小勺盛几次就喝光了。 就这样他们还打响饱嗝，摸着肚子露出满足。 还回餐盘后，午休时间属于个人，他们解散了队伍，驾驶着悬浮座椅去休闲区。 这里的所有娱乐设备都是免费游玩，等了一上午的工作人员开始忙碌，开门、系安全带、关门，另一人手握操作杆，推上启动机器，摁下圆形按钮渐渐停止。 一群原住民长着同样的表情，一个个坐进过山车座位，统一把手放在前面的握杆上，在工作人员看来的时候，抬手比了个ok。 第514章 收完之前，不许眼花 这是超级惊险，但超级无趣的一次过山车观赏。 原住民们面无表情，哪怕他们停在和房子里的人们一样高的地方，90度向下俯冲，他们没有一个人发出尖叫。 安安静静的仿佛坐过山车的不是他们本人。 倒是被关在房子里的“观众们”，被吓得手心里都是汗。 娱乐区里不止有惊险的过山车，还有跳楼机、丛林秋千、大摆锤、激流勇进，时髦飞人。 每一项都特别刺激，但每一项被他们玩的毫无趣味。 表情就像焊上去的面具似的，连个皱眉都看不到。 尤其看到被冲湿衣服，他们下来后统一的脱衣服动作，更有种被设定好流程的既视感。 安酒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的感慨，目光转向工厂区后面的工程车，里面装的可全都是新鲜的预包装食物啊！ 昨天吃过这里的饭食身体没有出现不适，而且那些还都是他们不要的。 本着从不浪费粮食的优良品德，这些她得收！ 但是她该怎么下去呢？ 安酒看着三米高的墙壁，这里也没有垫脚的桌椅板凳，另外翻出去后怎么样安全落地也是问题。 或许可以叫溥淮来试试。 外人看不到他，行动自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工厂区。 自己的话行迹容易暴露，如果要是不小心惹怒了原住民，迁怒到老乡们可就不好了，毕竟其中还有阿玲和奶奶们…… 思来想去，安酒叫出了溥淮。 “怎么这么久才叫我？中途发生了什么？” 两人早就说好，等外界安全后，安酒才会叫他出来，不过这一等就是一晚，待在空间里的溥淮和奶奶一个比一个着急。 “没事，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安心睡吧奶奶，有事她会叫我。” 溥淮知道奶奶肯定睡不着，但他们不能贸然出去，有可能会给安酒添乱。 安酒简单说了些经过，便指着工厂区，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值得冒险。”溥淮也有些意动。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物资，没什么比预制好的饭菜吃起来更快捷简单了。 “主要问题就是该怎么下去。” 翻墙这事简单，可以让溥淮踩着她的肩膀，但翻过去该怎么落地？这么高的距离掉下去哪怕是溥淮也得受伤。 溥淮思索片刻，“我想到办法了，一切交给我。” 安酒都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办法，就见他退后几步，助跑着踩着墙面向上，手掌够到墙顶后借力挺身，右腿一探，十分轻松就翻了出去。 “你小心——” 这话还没说完，溥淮已经从空中自由落体了。 安酒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扑过去眼看着他快速下落。 离柱子这么远，他想到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但就在即将到达地面的时候，他人忽然消失，接着再次出现，继续下落三米后又一次消失，这次再出现的时候，他双脚轻轻踩在了地上。 溥淮抬起头，对她点头示意安全。 “……” 好家伙，原来是利用进出空间这一漏子，亏他能想得出来…… 安酒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也学会这招了。 她目送溥淮逐渐远去。 好巧不巧的，溥淮刚要迈进工厂大门的时候，下午的上班时间到了，一群原住民驾驶着悬浮座椅，悬浮在离地一米距离一个接一个入厂。 溥淮靠在墙边，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看到了原住民与肥硕肚腩完全不匹配的萎缩四肢。 这种不健康的身体使他忍不住皱了眉头。 他等了很久，那些原住民们才算彻底全都到岗。 赶在大门合拢之前，他提步走进工厂。 洁白的地板上一尘不染，光滑明亮到可以照出影子，溥淮感觉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四周太安静了，这工厂仿佛安装了静音装置，看着机器多，但都不出声。 就在这时，溥淮身后跟了个开擦地机的原住民，是个女士。 虽然头顶发量稀疏，可还是象征意义上的扎了个发圈。 但是无论他走到哪，地就拖到哪。 溥淮都快怀疑对方是不是能看到他了。 他这灵体保真？ 包括他站着不动的时候，擦地机都怼他脚后跟。 “……” 擦地机从他身体穿过，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溥淮绕过机器，直奔工厂后区，寻找在上面看到的五辆超级工程车。 直到经过每一条流水线，他发现虽然这些食物制作好后是要被丢进垃圾桶里的，可制作过程干净严谨，完全没有糊弄了事。 不过看着这些没啥坏心眼子的原住民，可能他们也想不到这点来…… 他运气不错，刚好前面有五个推着垃圾桶的人带路。 追上去后他特意往桶里看了一眼。 居然是培根火腿三明治。 而且是刚刚做好的，面包皮看着就特别松软。 溥淮细心地看了圈垃圾桶，很好，很干净，看来原住民脑子不好也是一项优点。 工程车的高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人站在那还没有轮子高。 这也意味着里面会装很多很多食物。 溥淮绕着车身走了一圈，终于找到登车梯，他爬了上去，随后跳进车斗里。 他稳稳着落，脚下传来柔软、光滑、温热的触感。 无数的预包装食品如潮水般涌来，吞没他的脚踝，淹没小腿和膝盖。 溥淮随手拿起一袋，边缘密封的十分严实，袋子里的食物还是温热的，上面贴着鱼香肉丝的图片。 收！ 再拿起另外一袋，触感是四四方方的，再看图片，是宫保鸡丁预制菜。 收~ 再拿一袋，触感扁片且柔软，图片上配着梅菜扣肉。 奶奶爱吃这种软软的肉，多收~ 咖喱饭预制菜？ 安酒喜欢用来拌米饭，超多收~ 等等，下面居然还有配套的炸猪排？ 不容放过~ 旁边还有辣椒炒肉、外婆卤肉、地三鲜、水煮肉片、狮子头、家常豆腐、毛豆鸡丁、蚂蚁上树、啤酒鸭、酱香猪脚、黑椒牛柳、可乐鸡、糖醋里脊、小炒肉，还有绝对不能错过的番茄炒蛋…… 没收完之前，溥淮绝对不允许自己眼花！ 第515章 地塌了 “还有另外一辆车！记得多收点主食类！” 房子里，安酒看得热火朝天，恨不得能亲自下去收物资！ 虽然有个比喻不太恰当，但这和放老鼠进粮仓有什么区别？ 她空间足够大，可劲收啊溥淮！ 溥淮从这辆车上跳下，转身上了旁边的车，刚刚看到的三明治等方便食品多到冒尖。 而且不光有培根三明治，还有一人食多种口味的即食披萨、咸蛋黄饭团、咖啡奶油面包、成盒装的泡芙、摸起来烫手的桃酥、熔岩巧克力盒子、三种口味一盒的雪媚娘…… 溥淮知道安酒喜欢吃甜食，大手一挥，全都收进空间。 遥遥在空中的安酒感动的眼泪止不住从嘴角流下…… 第三辆车里是各种各样的外卖盒子，上面贴着的图片省了溥淮很多事。 大盒的酸菜鱼、香辣虾、肉蟹煲、香煎牛排+肉酱意面、大饼夹烧烤、筋头巴脑、铁锅炖大鹅、松鼠鱼、烤五花肉，佛跳墙…… 全都是好菜！ 溥淮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菜能全都丢掉，原住民吃什么？ 比这还健康的食物？ 没关系，便宜他们就好了。 三辆超大工程车的载货量不容小觑，可她安酒的空间也不是闹着玩的。 安酒听到旁边人感慨：“快看，那三车食物不见了！居然还真的都不要了，太可惜！这里还真是发达，都没看到就全都消失了……” 来丢食物的原住民看不到车斗里的情况，只隐约觉着今天似乎很难填满一辆车？ 一直到临近下班，负责开车的司机才缓缓过来，按照流程，他要检查车斗。 回头之后，他僵硬了好一阵，仿佛定格一般。 等到下班铃响起，他关上车门，愉愉快快地坐着悬浮座椅，跟着大队伍排队离开了。 他们来到昨天的位置，放倒座椅，调整姿势，望着头顶的众人，小嘴巴吧唧着状若期待。 抓钩出动了，给每个人送去头盔。 老乡们已经知道流程，十分主动的配合戴上，甚至主动和饲养主打招呼。 “大哥，今天能给整肉吃不？” “我想吃带汤的，你们中午吃的餐食好像很好吃——哦不行啊？是你们的专属食物？好吧，只要不是辣的就行……” 外卖礼包陆续送到位，饿了一天的众人迫不及待拆开包装，把里面的餐盒一一取出来摆在地上。 有人趁机提出要求，“可不可以给我个桌子？总是这样坐在地上吃饭影响我食欲！” 片刻后，一套崭新桌椅送到位了。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索要。 今天原住民们依旧大方，要什么给什么。 安酒也要了一套，获得了上桌吃饭的权利。 她打开饭盒，是土豆丝、糖醋里脊，咖喱牛肉和肉末茄子，外加一杯鲜榨玉米汁。 都是好菜，只可惜没有米饭。 安酒拿起一次性筷子，认认真真当好吃播。 溥淮回来看到她面前还有饮品，二话不说重新翻了出去，跑回工厂里搜刮喝的。 一顿饭下来，又到了打赏时间，可给抓钩忙坏了，一趟一趟送物资。 安酒也得到一张床，床垫很厚，弹性很好，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带走。 大家大概了解了原住民的喜好，吃东西的时候重点表现，给足了原住民体验感，所以要求提的十分顺利。 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能和原住民好好相处。 三辆工程车里的物资足够安酒三人吃很久，等溥淮回来后，她收走床和桌子，返回现实。 安酒一把抓住身边的藤蔓，赶在掉下去之前稳住身形。 溥淮出现在她身边，说：“奶奶说她暂时不出来了，在里面忙着收拾饭盒，让我来帮你。” 说话间，藤蔓扎根的土地传来一阵剧烈摇晃，土块松动着要往下塌陷。 两人交换眼神，当即闪回空间紧急避险。 原本空旷的空间此刻堆满了物资，外卖、甜点、饮品乱七八糟掺杂在一起，奶奶正蹲在“大山”面前慢慢整理。 安酒和溥淮回来的事她不知道，两人也没有打扰奶奶的想法，约摸着时间差不多，溥淮先出空间去查看情况。 随后他一闪一闪的现身，安酒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出去。 她身下一空，只见荒原最后一块高地被移平了，她现在在半空中自由落体，刚从溥淮那学来的技巧就派上了用场。 等下降的差不多就回空间里降速，之后循环即可。 最后她稳稳踩在藤蔓上，回头看向蜂巢原先的位置——大楼坍塌，但却露出了深埋地下的橄榄型建筑。 它通体都由特殊金属制作，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看上去和昔日高墙用的是同款材料。 这应该是真正的蜂巢核心建筑，藤蔓并不能靠近它，等它着陆后，光滑表面左右旋转，向下“吐”出钻头一样的东西。 刚刚碰触到地面，便高速旋转着向地下深层挖去。 激起浓厚的土雾，土块、藤叶碎渣四下飞溅。 不消片刻，它就消失在地表深处，土层向深坑坍塌，生长的藤蔓逐渐覆盖了上来。 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再也看不出这里的痕迹。 “难道是吉修齐他们？”安酒猜测。 溥淮点头，“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保命手段。” 比起地表还是地下更安全，只要有通往异世的门在，他们就不缺物资，能一直拖到大地不再遍地是危机。 “走吧，继续往前赶路。” 两人转身离开。 他们打算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深渊的最深处，也许在那里情况会有转机。 溥淮虽然是灵体，可他依旧会受到星球影响，甚至靠近到一定距离，会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走。 还好他可以回到安酒的空间，选择出现在安酒身边。 借着这个bug，他们一路平平安安走出很远。 中午的时候，两人回到空间午休。 安酒一头扎进奶奶还没收拾完的物资堆里，从中挑选自己爱吃、想吃的东西。 都是即食的，也还热乎，拿起来就能吃，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用再开火做饭了。 第516章 打卡上班 反正食物够多，想吃什么吃什么，三人吃八样菜都没有关系。 奶奶尝了溥淮给她拿的梅菜扣肉，直呼好吃，肉炖的够烂。 安酒发现把在深渊赶路当成上班真的很舒服，就像现在，她吃完饭去外面走走跑跑当消食，然后重新回到空间睡午觉。 下午再按时上班，工作任务就是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外加保证自身安全，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和溥淮下班重回空间，安安全全、幸幸福福的享受晚餐＋睡眠。 完全不考虑上班时的事，也不把上班情绪带回家。 不愁吃、不愁喝，不用担心别人发现她有空间的秘密，这小日子过得简直比在蜂巢里还舒服。 一连几天过去，她和溥淮都觉得身体素质更强了。 安酒站在他面前丈量身高，现在她已经到溥淮下颌的位置了。 奶奶越看越满意，“不错，又长高了，不过这样就够了，再高看着就不好看了。” 安酒对自己现如今的身高也很满意，前些日子的生长痛可没少折磨她，总算是熬出头了。 溥淮揉了把她的脑袋，“正常吃饭，别为了不长个就控制食量。” 安酒：“收到~” 告别奶奶，两人开始今天的工作任务。 荒原已经消失，如今是藤蔓的世界。 亏安酒空间里还有两辆山地自行车，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靠双腿。 “其实我一直在想，”安酒突然说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遇到之前去过的异世？” 第一个复制人世界，第二个香菇世界，第三个悬浮地世界……还有她一直暗中牵挂的族长世界，如果要是能找到他们就好了。 哪怕进不去，只要看到星球是完好的，她就安心了。 可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藤蔓国度，数不清的星球在蔓叶上缓缓旋转，找不出，根本找不出。 “可能性很小。”溥淮也认为太难，如同大海捞针。 “只能随缘了。”安酒把想法按压了回去，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路。 先抱着这样的希望，或许以后某天就能实现愿望。 深渊的危险不止盘旋交错的藤蔓，还有时不时就会爆炸的星球。 随着一阵熟悉的推背感袭来，安酒和溥淮心领神会的提前下班了。 “又是哪颗星球爆炸了？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十一点方向，是一个墨绿色的星球。” 溥淮看到了，也知道蔓叶阻挡不住冲势，被炸了个稀巴烂。 “这次可能得晚点出去，因为我看到它附近还有一颗小的，说不定会被牵连到。” 闲着无事，两人去帮忙收拾物资山，把相同口味的放在一起，肉类和素食区分，面包三明治和泡芙类的小甜点区分。 只不过一忙乎起来人就容易忘记时间，溥淮抽空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道： “已经快天黑了，明天再赶路吧。” 空间里没有太阳能之类的储电装置，手电筒得省着电用，安酒点了根蜡烛照明，吃完饭又干了会儿活，他们就各自回到帐篷里睡觉。 翌日一早，安酒和溥淮吃完早饭就出去了。 刚落脚，鞋面就渗进水来。 低头一看，下面全是水，包括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全都是水汪汪一片。 其中还能看到拖着长尾巴的鱼，成群结队从水下游过。 安酒和溥淮交换眼底的兴奋——这还赶什么路，抓鱼洗衣服啊！ 她立即闪身回空间，“奶奶，快把脏衣篓拿上，外面全是水，刚好能洗澡洗衣服！” 她找出渔网和白桶，拿出去交给溥淮，让他去远点的地方捞鱼，她要和奶奶洗澡。 溥淮：“好，你们注意水下安全。” 说完，他踩着藤蔓远远离开。 安酒在附近转了一圈，刚好找到一处呈碗状的藤蔓坑，不算深，水质清澈，从里面看不到任何生物。 眼下气温虽然不算特别暖和，可是能痛痛快快洗澡，还是很诱人的。 她又找了个桶放在水里，把和奶奶的干净衣服、浴巾塞进里面，盖好盖子。 奶奶出来后用手舀起一捧水细看，“这么清澈？！小酒，你先等会儿洗，趁着现在先存点水，以后洗碗洗衣服用着也不心疼！” 她不能保证这水能喝，但用来洗衣服洗菜绝对没问题，也省得一直用水龙头能吃的水了。 别看藤蔓挡着，实际水下面都连着呢，洗完澡洗完衣服，水不就脏了？ 安酒觉得奶奶说的有道理，从空间里取出之前和溥淮买的两个超大号水桶来，丢进水里等它自己灌满。 随后收进空间，又取出其他所有用不上的盆，把它们都接满水，留着以后备用。 克莱因水龙头里的水都是能直接饮用的，安酒不敢和脚下的水掺在一起，以免全都被污染了。 等做完这些事后，两人这才脱下身上的衣服，一点点把身子埋进水里。 “嘶——” 乍一下入水，凉凉的水温卷走身体热度，两人哆嗦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一会儿后才适应了。 安酒取出洗发水、搓澡巾，解开发绳把头发打湿，里里外外揉搓了个干净。 今天又是个没有云彩的好天气，阳光直直打在她们身上，在皮肤上留下微微的暖意。 四周没有风，空气里十分安静，除了偶尔能听到鱼尾拍打水面，和溥淮那边撒网捕鱼的声音外，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两人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有种身体轻松不少的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安酒撩起裤腿，坐在藤蔓上，拿来搓衣板开始揉搓衣服，旁边奶奶也在洗衣服，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外加刚刚换下来的床单和被罩。 细小的洗衣粉宛如冰晶般倒在衣服上，卷起来揉搓几下，水面上便泛起一层层泡沫，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扑鼻而来，也有种花香的味道，不浓烈，很清爽。 安酒和奶奶边洗衣服边闲聊，说起刚刚去过的异世，说起那边订餐十分大方的原住民，说起他们把刚刚生产出来的食物丢进垃圾车，又说起溥淮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搬空了三辆工程车。 奶奶笑了，笑得合不拢嘴。 第517章 要找的人也在这里 把洗好的湿衣服搭在旁边较高的藤蔓上，等太阳慢慢烘干。 她们时间充裕，打算在这片水域上多住几天。 溥淮远远看到她们洗完澡，把捞出来的鱼放回空间，也拿了新衣服出来准备洗澡。 安酒和奶奶把裤腿撩的很高，蹚着水慢慢把鱼赶进渔网里，各拽一头收紧渔网。 肥美的鱼儿在网里挣扎，疯狂甩动鱼尾，溅了两人一头一脸的水花。 安酒把鱼收进空间，放进装了水的不锈钢大盆里，先养着，等以后慢慢吃。 来了深渊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除早晚还有些凉以外，中午的时候穿个长袖长裤就可以。 等下午衣服差不多干了，安酒和溥淮往远处走走，想看看除了水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很幸运，他们找到一片废墟。 断壁残垣仿佛巨大的鱼骨，歪歪斜斜插在水里，破碎的瓦片砖块在水底沉淀，如果想从中找到能用的东西太难了，必须要下水。 安酒空间有游泳衣，和溥淮换上后跳进水里，缓缓向下游去。 一群受惊的小鱼沿着石柱缝隙逃生，还有几只甲鱼飞快藏起，等他们降到底，视野清晰的看到石头缝隙里趴着许多只大虾，直楞着两个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安酒当即拿出长长的抄网，和溥淮一人一个，飞快从虾的下方抄起，动作迅捷又轻盈，捕到虾后就收进空间。 奶奶在里面，她看到会收进盆里。 这段时间一直在吃外卖，这种东西加热一下就能轻易吃出浓重的调料味，他们虽然不挑食，可时间久了就开始惦记着吃一口清淡的，哪怕是白水煮面条都可以。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新鲜食材，两人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捕虾的过程中安酒抓了不少小鱼，挑好看的放进鱼缸里养着，摆在餐桌上当造景了。 可能是因为处于深渊之中，废墟和水消失的速度变得迟缓，但第三天的时候，鱼全都翻起白肚皮，漂在了水面上。 安酒捞出一条检查鱼眼睛，翻开看鱼鳃的颜色，确定是刚死不久，她挥着抄网把鱼全都捞了出来。 溥淮和奶奶停下手里的活，紧急处理死鱼，开膛破肚，抹盐腌制，趁着大太阳挂在藤蔓上晒干。 这片刚炸过星球，短时间内是安全的，等新长出的藤蔓叶子托起全新异世星球后，安酒和溥淮收拾好鱼干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逐渐总结出规律，如果藤叶的颜色变深，就代表星球即将走向灭亡，当它边缘卷曲，就意味着十五分钟之内就会爆炸。 刚开始他们会躲着走，后面尝到甜头后，就专挑快要爆炸的星球靠近，在空间里躲一小时，约摸着外面平息的差不多了，溥淮先出去查看情况，确定安全后安酒才跟着出去。 他们搜刮了不少东西，一点点把空间装扮的更有家味—— 柜子有了、实木大圆桌有了、舒服的沙发也有了，他们还运气爆棚捡了个平板电脑。 安酒把它拿回空间，等晚上吃完饭尝试开机。 三人凑在一起，在期待的目光中，耳朵率先听到一段简单的音乐旋律，紧接着眼睛也捕捉到了电子屏幕的亮光。 他们的眼睛同时一亮，“开机了！” 安酒有些热泪盈眶，根本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曾经生活中常用的东西…… 摁下按键，熟练上划，畅通无阻的进入主界面——居然没有密码锁。 但相册有，浏览器有，某些社交软件也有。 看了一圈唯二能打开的除了视频app就是游戏，其他基础功能不算。 没网，游戏玩不了，只能试试看app里有没有缓存电影或电视剧什么的。 点进去一看，有个下饭神剧——猫和老鼠。 就第一集，多了没有。 三人凑在电子屏幕前，津津有味的看完了。 可能是平板内部某处出现问题，片尾曲还没听完就黑屏了，而且再也开不了机。 他们已经知足。 有了这次经历，他们理智告诫自己不应该表现的太开心，可情感上控制不住。 人人都得避开的异世，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尤其是快要爆炸的异世。 他们早已经看不到深渊边际，哪怕站在最高的藤蔓上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只有赘生在藤蔓叶片上的万千小世界。 安酒有空间，这里就是她的天堂，如果是其他人只怕转瞬即逝，其实也不止是深渊，有空间在手，他们无论去哪个异世、无论环境再怎样恶劣，他们都能生存下去。 就在他们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人类的时候，在刚刚爆炸完的废墟之后，一道身影飞快闪过。 溥淮立即追上去。 安酒让奶奶进空间，随后快步跟上。 她内心震撼，想不到居然在这么深的地方还能看到活人。 会是谁？ 有没有可能是…… 她的目光紧追远处人影，想从中找出熟悉的印象。 乱糟糟的头发，满是缝补痕迹的衣衫，还有跑起来嗙叽嗙叽的鞋。 那人一直未曾回过头，沿着藤蔓疯狂逃跑，很熟悉线路，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溥淮是灵体，动作轻盈且快速，在那人放松大意的时候追上去将其绊倒。 对方毫无准备地面朝下狠狠摔在藤蔓上，晕乎乎抬起头，鼻子歘下流了两管血。 他回头看看还在很远地方的模糊身影，又看了看脚底不知从哪出现的砖头，不明白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先不管了，趁着身后那人还没追来，他得赶紧起身逃命。 然而这时他感觉后脑一疼，重新趴在了藤蔓上，眼前出现一块会自动飘浮的砖头。 真特娘见鬼了…… 短短十几秒后，安酒追过来了。 这人被溥淮用砖头砸了一把，瞳孔有些散，不过只是晕了，没死，一会儿就又活了。 安酒扒拉着他脸上茂盛的胡须，努力想辨别出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最终她失望了。 溥淮一直旁边默默观察她，见状开口问道：“你要找那个的人也在深渊？” 第518章 再见老熟人 安酒点头，表情有些失望，“你也知道他——宋海之宋老师，当初因为我的缘故他被流放到了深渊，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毕竟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原本以为这人可能是宋老师，但现在一看，不是他。 宋海之是好人，可惜没有好运气，一直都在走霉运，包括遇到她安酒，更是被坑了一把。 安酒表面不说，内心一直都很愧疚，阎凌的睚眦必报、不死人不罢休的性格完全出乎她意料，如果要是能在这里遇到宋海之，她想好好补偿。 溥淮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是和上学有关，具体如何他是不知情的，不过眼下也没有追问必要，他低下头，准备再看一眼，却发现这人已经清醒过来，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你、你是安酒？！” 满脸胡渣的男人翻身站起，握住安酒的胳膊，目光急促地上下打量。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被驱赶出来了？我、我是宋海之啊！” …… 安酒打量着眼前这个藏在藤蔓之下的庇护所，它面积约有三十平，摆着床、桌椅之类的生活用品，还悬挂着不少晒成干的食物。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另一位老教师呢？” 宋海之把水杯放在她面前，轻声道：“她已经不在了。” “……抱歉，我不知道。” “不，你误会了，她只是不在这里，但她还活着——我想她应该还活着。” 宋海之这样的说法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但随即他又补充道：“她现在不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 安酒明了，很快又产生出新的疑问，“她怎么去的？为什么你没跟着去？” 在深渊生活了这么久，她知道有很多健康的异世星球短时间内不会爆炸，如果能进入这样的世界，能过至少五六年的安稳生活。 所以她才问为什么宋海之没跟着去，反而在深渊中苦苦度日。 说实话，他一个没有任何外挂的普通人能在这里生活这么久，简直就是奇迹。 “而且为什么你样貌也变了？” 宋海之苦笑，从发根边缘撕扯起一张薄薄的皮，下面是他原本的面貌。 “假面具，为了躲避蜂巢的监视，老米说光是取下虚拟手环不够，最好能改变面貌。老米早就预料到蜂巢会派她来深渊，她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宋海之坐在她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端起碗，盛出一勺糊状食物塞进嘴里，继续说：“在我们抵达目的地的第二个小时，老米就把虚拟手环给解绑了，她告诉我，她有活下去的办法。” 面临生死选择，所谓的公民身份、职位、贡献值，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解绑了虚拟手环。 老米又递给他一张极其仿真的面具。 “从今往后，你我是无集团人。” 他们开始在深渊中找到落脚点，以度过第一个夜晚……这期间的艰辛就不用说了，爆炸的星球将两人吹飞，砸在藤蔓上起身就开始吐血。 好在老米以前一直都在研究深渊，告诉他想办法藏在藤蔓下面就能躲避危险。 一路走走停停，他们选定位置，开始艰难但充满希望的开凿新家。 接着就是下一个问题，老米是怎么去的异世。 宋海之把碗里的食物吃完，又小小地喝了一口水顺嗓子，暂时不打算提及这个话题。 安酒注意到他的嘴唇干燥起皮，环视一圈只看到几个竖在边角的空水瓶，她看了眼宋海之，从空间里取出一提矿泉水放在桌子上，主动提起他被流放到深渊的事。 “……是我的错，你是无辜的，当初不应该让你帮我。” 宋海之错愕片刻，随后爽朗地笑了，“你想多了，安酒，我被流放这件事你不占据主要因素，我被流放其实是老米向领导申请的。” 老米一直都是领导的眼中刺肉中钉，熟知当年的事又和主流唱反调，被遣送到深渊只是早晚的事，老米制定了一套计划，但她需要帮手，一个信得过的帮手。 看来看去，就选中了宋海之。 听完之后，安酒只想说宋海之是什么倒霉孩子，怎么什么糟心事都能遇到……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宋海之反而哈哈大笑，“我和老米观察过深渊走向，统一认为边墙终究会挡不住继续扩大的深渊，所有人都将会直面深渊，感受到深渊的恐怖。” 又是那句话，只是时间早晚得事。 安酒对他竖起大拇指，“你们猜对了，墙已经倒了，蜂巢分崩离析，有能力的人投奔霆百，剩下的老百姓们被送去一个管吃管喝的异世，至于那群领导，他们深入地下了。” 这里离边墙很远，宋海之的确不知情，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可当真的发生后，他又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快了……难道和一场超大星球爆炸的事有关？” 那次爆炸的动静极大，整个深渊都跟着震动了。 “或许吧，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点东西。”安酒当着他的面消失，片刻后出现在原地。 她把食物和衣服放在桌上，看着目瞪口呆的宋海之，说：“不管那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我内心对你一直都很亏欠，如今终于找到你了，我想问一句话，宋老师，你要不要进我的空间里生活？” 她的空间很安全，可以保障宋海之以后的生活无忧，他可以随出随进，空间里的所有物资他都可以随便吃随便拿…… “不了，谢谢你，小酒。” 宋海之微笑着拒绝她了。 “……为什么？” 宋海之抽出一瓶水，拧开盖子一口气喝完，“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带你看一样东西。” 安酒跟着他弯腰出了“门”。 在藤蔓做成的洞穴之后，还有一个更加隐蔽的小号洞穴，洞口有一片茂密的气生根遮挡。 他几乎是爬着进去的。 “安酒，进来吧，看到里面这东西你就能明白我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