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鳖遇上海龟》 第1章 当土鳖遇上海龟 作者:恩顾文案一个土鳖毒舌攻+海龟y乱受的故事小攻很孬很别扭,小心眼加死脑筋小受似猪爱犯贱,死变态加神经质剧情天雷加狗血,再次强调:这对狗男男很不讨巧,某恩惶惶之,主角:姜续,郑初武┃配角:会有熟人出现~先卖个关子┃其它:孬攻贱受编辑评价:土鳖郑初武和海龟姜续从小就是欢喜冤家,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是从那时奠定的。姜续出坏主意,初武倒霉受牵连。现在姜续勾引了郑初武,纯0拐了个大直男故事会如何发展下去?文章虽然到目前为止虐心的情节出现不多,但是处处都隐藏着虐的气息。姜续的y荡与满不在乎非一日,文里的每个人物都塑造得活灵活现,再加上现代的背景仿如真实的生活发生在你身边。 正文:猪和养猪人的故事 第1章 恶俗的开端 一个恶俗的早上,一个恶俗的事件,郑初武觉得自己真是恶俗到家了! 眼一睁开,看到身边倒着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蜜色的肌肤上遍布吻痕。 初武揭开被子看了眼床单上狼藉的罪证,倒吸一口冷气,自杀的心都有了。 睡在他身边的男人叫姜续,打小就是初武的死对头。都说人比人气死人,初武从小就被大人拿来和同龄的邻居姜续作比较,小学时念书不如姜续,中学后念书已经不能摆在一个等级上较量也就罢了,身高还差了人家一截;高中时身高勉强拔得比人家高那么三点九四五公分,长相却比人家差了不止是一截,人家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韩星气质小白脸,初武却是被时尚遗忘的人猿泰山;念大学姜续是名牌一本,初武是杂牌大专,没过几年人家品学兼优保研投奔美帝国主义,初武勉勉强强毕业了;又过几年人家拿着硕士学位留学回来,初武却在邋遢的东见街开一家小炒店…… 仇敌!世敌!只是!昨晚到底发生什么? 初武下狠劲往自己脸上掐了一把,痛的直掉眼泪,“啊!” 姜续轻哼几声,翻个身子,醒了。 初武神速挪到床沿,离姜续能多远就多远。 姜续眯着眼打量初武,一笑,“早上好啊~” “好你妈的头!”初武手指姜续的鼻子,“你怎么跑到我床上了?你个死同性恋!” 姜续还是微笑,“小武,你真坏~”故意竖起兰花指戳戳初武赤裸的胸口,“你自己不让我回家的~” 初武瞪着血红的眼,“放屁!你这死同性恋玩什么花样?” 姜续嘴一撅,“我玩什么花样?”撩开单薄的被子,露出下身,“你尽使蛮力,我什麽花样的玩不上来……” “啊啊啊啊——盖上给我盖上!”初武捂住眼睛叫得惨绝人寰,“我什麽都没有做!” 姜续两眼含泪做可怜状,“小武?你不想负责任?” 初武:“负你妈!” 姜续伸出颤抖的手掏出手机,“小武,人家什么都给你了……我,我和伯母说……” 初武夺过手机,悲愤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续水蛇样缠上,“小武,你昨晚不是还喊了一晚很爱我吗?” 初武挣开,摇头摇得要脱臼,“我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没有!” 姜续轻轻抽泣,“那好吧,强扭的瓜不甜,你给我一笔分手费算了……” 正题来了!初武冷哼:“我和你又没开始,分个屁的手啊?” 姜续两眼放出晶莹的泪光,激动地:“小武,你果然舍不得和我分手~那我今天就搬来和你同居~” 初武嘶吼:“我给你钱!!” 东见街是一条市里出名的美食街,称之为“街”,其实只是市中心旮旯角落里的一条老巷子,歪歪扭扭乱七八糟,拥挤的小巷两边是待拆迁的破房子,卫生不合格的饮食店在这里遍地开花,无奇不有花样百出的特色小吃每晚招揽了无数食客。郑初武就是这条街上的一个小厨师,刀功堪称整条街上公认的出神入化,几招拿手绝活的好菜让原本二十平米小铺扩大为五十平米,大钱赚不了,小钱还是积了一点儿。 初武存钱的动机很简单,三个五年计划:讨老婆,生孩子,买房子!初武爹妈很欣慰——我家儿子的目标多么远大!强烈支持!坚决拥护! 姜续这王八蛋开口就要了八万!存折彻底清空了。 姜续蹲在银行门口数钱,念念叨叨:“唉,你怎么这么穷啊,这店都开了三、四年了,积蓄就这么多?” 初武一张大便脸,寒声说:“我讨老婆的钱都在这里了,你开心了?” 姜续接上,“专门为我准备的我当然开心。” 初武欲哭无泪。 姜续用钞票拍拍他的脸,“开玩笑的,嘿嘿,向你借的,会还的。” 初武狂喜,好比飞来一笔横财,“真的?什么时候还?” 姜续:“等我做你老婆的时候当嫁妆赔给你。” 初武僵硬地抽抽嘴角:“那我不要了……” 这死不要脸的姜续好好一条牛仔裤不穿正经,都垮到哪里去了?!!内裤露出这么大一截,真他妈恶心!初武心里骂着,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姜续抬了抬手臂招的士,露出的漂亮紧致的腰部,还露出……吻痕! 初武小心肝颤了一下,又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夺命清晨……神啊! 两个人上了的士,初武支吾着问:“喂,钱也给你了,你和我说实话,我什么事都没做吧?” 姜续撩衣服露出一身吻痕:“那这些是什么?” 初武喊:“放下放下!这些是你自己搞的吧?” 姜续撩背后的衣服:“我自己怎么搞?你教教我。” 初武真想从车上跳下去,哑了半天,说:“对不起。” 姜续没皮没脸地靠过来,在初武耳边吹热气:“亲爱的,你我干嘛这么客气?” 初武反胃,推开他,“死同性恋,钱都给你你还想怎样?妈x的,一晚八万,没有比你还贵的……” 姜续满不在乎的笑容僵了僵。 初武硬生生地把那个“鸭”字吞回肚子里,窘迫地看着姜续。 姜续的眼神有点冷。 初武噤若寒蝉地收声。 姜续这小子从小就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整个一变态,不高兴的时候整个一升级版变态,这不,一下子迅速升级了,凑上前对司机说:“大叔,你知道不,东见街33号是我家这口子开的,酱猪肘子味道很不错哦~” 司机干笑,心说今天真开眼了,多开放的一对同性恋!吵嘴都吵到外头来了。 姜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个世道人心真是摸不透,你看我家这位,昨晚还抱着我欲仙欲死,今早一起来翻脸不认人……”摸摸初武的手,深情地抛过来一个媚眼,“不过我们常吵架,我也习惯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他太爱我了……” 初武用力吞口口水,挪了又挪,直贴着车门。 姜续继续恶心同车的两个倒霉蛋,“小武,我们回去先把被单洗了吧,昨晚你弄得一床都是……” 初武忍无可忍,“停车!” 司机如蒙大赦,刷地把车停路边。初武下车,姜续恋恋不舍地拉住他,“小武……” 初武虚弱地:“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姜续:“不是……你,你先把车费付了呀……” 车费……你娘的敲走我的家底,连车费还要我出!初武抽出二十块钱,丢给姜续,落荒而逃。 姜续小时候很乖,白皙的脸孔上架着个黑框眼镜,粉蓝色校服每天都干净整洁,上学路上还捧着叠英语单词卡,嘴里念念有词。 初武走在他后面,一件脏兮兮的校服掉了5个扣子,大侠似的乱飘,单肩背包挂在脖子上,好好一学生整得像个流氓。 姜续想起学生时代两个人一起去上学的情景,不自觉地笑了笑,他从车窗外看着初武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尽是幸灾乐祸,心说这小子走路横冲直撞的德行从小都没变。 插图 开新坑鸟~o(n_n)o……老朋友们每人么一个,谢谢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新朋友们初来,给乃们请个安,希望这篇文能博你一笑…… jj不用注册就可以留言,如此方便,请各位大人们如果喜欢的话,举起您尊贵滴爪子留个印……鞠躬…… 另外,最近jj严打刷分,请各位筒子 不要刷分或打空评,与其空评加分,某恩更喜欢留言打个零分,拜谢! 第2章 不要惹变态 初武有多厌恶姜续,那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了。 郑初武,公,马大哈一只,对谁都不记仇,受多大的气也是倒头睡一觉就忘干净,可是遇到姜续,情况就不同了。两个人打小一起长大,姜续在长辈面前装得伶俐又礼貌,暗地里却一肚子坏水,馊主意一筐一筐的,到头来搞出事端都是初武背黑锅。 好吧,背黑锅就背黑锅吧,遭大人打骂完,姜续还在一边抽鼻子,唧唧歪歪地胡诌:我都叫初武不要这样这样,不要那样那样…… 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都是你吧?可姜续在大人面前是多听话多斯文多懂事的好孩子啊!怎么可能会干坏事?初武只能哑巴吃黄莲。 祸事了解了,大人一转身,初武龇牙:“再也不和你玩了!” 姜续眨巴大眼睛,泪水盈盈地:“初武,你别生气,我错了……” 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气话归气话,总不能真的不和他玩了,就这样循环反复地,童年过去了,少年过去了,初武也习惯给好孩子做陪衬做垫背的生活,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高三时,初武暧昧上一位幼师的女生,初恋哪,那感情纯洁得才刚刚发展到牵手,就被姜续搅黄了!人家女孩子和姜续见上一面,怎么也不想再和初武拉手了。 初武傻乎乎地还不知道缘由,姜续一边假惺惺地安慰初武,一边就和那女孩连亲带摸搞上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初武晚自习回家,“正巧”撞见姜续和那女孩在体育馆后打啵。 第3章 初武抖了一下,干笑:“谢谢好意,我不喜欢衣服烘干的……” 姜续点头:“好嘛,那我帮你晾出来~”一蹦一跳地走了。 原来是个神经病!夏秋秋看清这帅哥的本质,直唾弃。 半个小时后,街对面有人喊:“谁啊谁啊?谁家的湿衣服全掉我店门口了……” 赵默怜悯地看着初武:“小师傅,回去收衣服吧。” 姜续玩弄初武是越玩弄越上瘾,怎么以前不知道自己除了不要脸以外还有这些恶搞的天分?还真一天没玩弄郑初武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每天下了班没有去鬼混,百分之二百五就去纠缠初武,肆无忌惮地施展他晴雨不定的整人大法。 初武自觉理亏,只好自认倒霉。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姜续闲来没事就对他动手动脚甜言蜜语,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这天凌晨十二点,初武边切菜边兴致勃勃地观看英超转播,背后突然一阵暖流,一双手臂软绵绵地抱过来。初武这一吓非同小可,差点切到手背,两眼怒火直喷,转头就想冲姜续挥刀。 姜续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小武,人家一天没来,特别想你嘛~” 初武深吸一口气,操着菜刀就要割脉。 赵默扑过来拉住他:“小师傅,你要冷静啊!!” 姜续也趁乱抱着初武,哭天抢地:“小武,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夏秋秋站一边面无表情,“要死先把3号桌的菜炒了再死。” 姜续指使赵默在街边支起张小方桌,点了几道爱吃的菜,细嚼慢咽。吃夜宵的人都走光了,初武困得眼皮打架,恶声恶气地吼他:“给老子打包回家去吃!” 姜续乖乖应:“好~”指指柜台,“我还要瓶白酒。” 天天喝酒,连夜宵也喝,总有一天让你这酒鬼酒精中毒!初武碎碎念地诅咒着,手脚麻利地打包好,丢给姜续催他快滚。姜续接过,往初武脸上啃一口,溜之大吉。 初武捂着脸石化。 赵默嘴角抽搐了三秒,左右看看,“幸好秋秋姐在洗碗,让她看到的话这一条街的人都要被惊醒了。” 初武关了店门回家,准备倒头就睡,哪料一开门,暗咕隆咚的屋子里摇曳着一盏蜡烛,姜续像鬼一样站在他面前。初武气绝了:有完没完啊…… 姜续幽幽地唤:“小武……” 初武暴吼:“死同性恋!做人别太过分!” 姜续一怔,转身打开灯,初武看到他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两个人沉默一阵,姜续说:“生日快乐。” 初武登时心软,挠挠脑袋,“那个,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姜续叹气,“没关系……”一副受虐小媳妇的模样,指指桌面,“还有酒菜,吃吗?” 初武应承着吃了几口,姜续劝:“喝酒。” 初武听话地喝酒,姜续越靠越近,初武酒量那是没的说,号称白酒一杯倒,喝了几口就有点晕,姜续把下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初武,我有件事求你……” 初武呐呐地应:“什么?” 姜续:“借我点钱……” 初武立马酒醒了,一想不对,“今天几号?” 姜续眨眼睛。 初武脑筋本来就运行缓慢,喝了酒后处于死机边缘,想了半天,吭出一句:“今天不是我生日!” 姜续见诡计败露,赔笑。 初武愤恨道:“我没钱!” 姜续不依不饶地缠上:“我很急用,借我点,不多,有了钱一定还你!” 初武不相信,“你月薪上万,全都花光了?” 姜续垂头丧气地:“嗯……” 初武松了口气,“要借多少?” 姜续星星眼:“十万。” 初武一蹦老高,“这还叫不多?我全部家底只有八万!” 姜续打蛇随棍上,“那就八万吧。” 初武哼了两声:“不可能!你怎么装可怜都没有!一毛钱都不借给你!” 姜续无奈,收回不老实的手脚,正色道:“好吧好吧,我向别人借吧。”努努嘴巴:“酒喝完它,不然浪费了。”给初武倒满一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初武喝完这杯,意识在喊:糟糕,这酒是六十多度的…… 然后……然后就是今天早上那一幕! 和一个男人,也能酒后乱性?自己不至于饥渴到这地步吧?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想否认都不行啊!初武给自己催眠:破财消灾破财消灾!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妈咪妈咪哄!菠萝菠萝蜜! 宝蓝色别克君威,没有挂牌,泊在东见街的路口外,姜续从车上下来,正巧遇到初武,笑着打招呼:“初武~” 初武皱眉:“朋友的车?” 姜续摇头:“我自己的。” 初武瞪大水牛眼,“你买的?哪来的钱……”问了一半,呆住了:哪来的钱?八万……急用……买车?!! 姜续乐呵呵地:“你的钱付了首付,以后我自己付按揭。” 血汗钱……当是打水漂了,敢情自己这几年就是为这王八蛋买车存的钱?初武彻底无力了:“你!你这死同性恋!” 这一回姜续没有若无其事地打哈哈了,他脸色一肃,冷哼道:“你再说一遍?” 初武咬牙,“你这死同……” “郑初武!”姜续抓住初武脏兮兮的衣领,按到车门上,一脸凶相,“你骂的好!骂你自己的吧?老子可是带把的,你那晚没摸到吗?” 初武脸色土灰。 姜续步步逼近,“你这生手什么都不会,把我弄得多痛你知道吗?” 初武不敢吱声。 姜续脸色柔和一点,摸摸初武的耳朵,轻声说:“道歉。” 初武惊恐地吐出仨字:“对不起。” 姜续的指尖滑过初武的耳廓,挪到他的唇上,眼看两个人的脸越贴越近,姜续的嗓音轻飘飘的,“以后别再这样骂我了……听到了吗?” 初武点头不迭。 赵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五米之外的地方,咳嗽两声,“小师傅,你没有必要找换零钱的借口跑去偷情。” 初武见到姜续就更心虚了,不敢多说一句话,在楼道见到面,低头,贴着墙壁,壁虎一样爬行遁走。姜续敲走了初武的家底,也收敛不少,不再纠缠不休,偶尔到初武店里吃饭,出乎意料地居然付钱了,还很大方地对赵默摆摆手,“不用找零了。” 赵默捧着那张百元大钞,感动得热泪盈眶,出口就唤:“姜少!您常来!” 初武一见姜续到店里就躲着不出来,姜续要什么菜他上什么菜一点都不敢马虎,生怕又挑出什么事端。 夏秋秋深沉地对赵默说:“小老板还是个妻管严。” 赵默一脸黑线,“不要被小师傅听到,他火大起来炒了你!” 夏秋秋撇嘴,“哼!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小老板的奸情了,也不知道隐蔽点,搞得这么露骨……” 初武站在他们身后,虎着脸要吃人的模样。 俩多嘴的小p孩忙悻悻地散开各忙各的。 初武苦恼得不行:这样下去老子的名声都搞没了,还是和那个变态好好商量一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干脆点! 第4章 不想同居也得同居 姜续弄了只小白鼠,在阳台上清洗笼子,初武假装在收衣服,盼那变态能先说话,没想到姜续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初武咳两声。 姜续专心致志地逗弄老鼠,没理会他。 初武凑过去搭讪,“又买东西了?我看看你能养几天。” 姜续没和他瞎贫,淡淡说:“一个人很冷清,有只动物陪着会好点。” 初武一愣,反问:“那你干嘛一个个都养没几天就扔掉?” 姜续皱眉,“我哪有扔掉,我给他们找了更好的主人……”顿了顿,又说:“我生活没规律,它们跟着我饱一餐饿一餐,多可怜。” 初武嗤之以鼻,“切,知道它们可怜还买回来。” 姜续默然。 初武摸摸鼻子,心说:不对不对!开门见山!和他说正事! 姜续一脸黯然,初武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踌躇片刻,问:“你今天怎么了?” 姜续掏出一支烟,“我辞职了。”打火机点半天没点着,不耐烦地在栏杆上敲一敲,啪叽啪叽继续点。 初武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为什么辞了?” 姜续吐出一口云雾,想装得满不在乎,“公司里的人知道我的性向,都怪怪的,我不爽,就辞了。” 这下换初武默然了。 姜续坐在栏杆上,眼神有点飘忽。 初武问:“你看什么?” 姜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着楼下一片棚屋区,“你看,这些老房子挺有趣。” 初武也爬到栏杆上,顺着姜续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区,木房子东倒西歪,不见得有啥好看……倒是,近在咫尺的人……蜜色的皮肤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微微晃动,唇色带着点湿润的桃红…… 初武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眼神发直了。 姜续回头看他一眼,用目光询问他在看什么。 初武眼皮一抽,立刻转移目光,嘴巴恶毒地:“唉,你怎么搞得和土著人似的?你以前明明长的挺白的……” 姜续一笑,靠近过来贴紧初武,把自己的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明显白皙许多的肌肤,“你喜欢我白一点啊?你看,这里特地给你留着……” 初武当即觉得血涌脑门,挣开姜续怒吼:“你这男人真不要脸!” 姜续一点都不生气,嘿嘿直乐,“我们做都做了,你干嘛这么害臊?小武你真纯情……”小武两字叫得异常甜糯。 第5章 老六:“屁!是,花花花露水。” 路津朝初武努努嘴,“喏,你老婆起床了。” 初武抬头往对面街阳台上看看,姜续头发鸡窝似的,眼睛还没大睁开,嘴里叼着个牙刷,懒洋洋地打呵欠。 初武冲他比划比划中指,回身往店里走,姜续趴在栏杆上嚎:“小武——” 初武咆哮:“干嘛!一大早发什么浪!” 姜续含着牙膏沫子,口齿不清地说:“我懒得动了,你做好早饭给我送上来……” 初武:“去死!” 懒骨头姜小猪把自己整清楚点,也是该吃中饭的时间了,一步三摇地晃悠到初武店里,下巴耷拉在初武肩上,做垂死状,“小武,我快饿死了,先做我的。” 初武正眼不瞧他一下,“还有两桌等着呢,你再等半小时。” 姜续:“再半小时我就死了。” 初武:“老天保佑你快死吧。” 姜续泪眼看着他,“小武,你不爱我了,你坦白吧,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初武汗,正要否认,转念一想:如果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他是不是就会知难而退?想到此,便深沉地点了点头,伪装出遗憾且抱歉的神情。 姜续晴天霹雳,摇晃初武,一连串质问道:“什么?你喜欢上别的男人了?谁?是谁?” 怎么……怎么又和男人扯上边了?初武被晃得迷迷糊糊,大脑暂时短路。 姜续痛不欲生状:“你真没良心!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是哪只狐狸精勾引你?我都没见到有男人接近你,难不成是……”目光投向赵默。 赵默打个哆嗦,以豹的速度蹦到五米之外的地方,贞烈地大喊:“小师傅,我不好这一口,你暗恋我也没有用!” 初武吐血,差点厥过去,怒吼:“放你妈狗屁!” 姜续转嗔为喜,莞尔一笑,含情脉脉拉住初武的手,“亲爱的,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一个。小默,你也听到了吧?” 赵默后怕地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小师傅只对姜少情有独钟。” 夏秋秋一掌劈向赵默,“死小子!快把菜端到7号桌!人家谈恋爱你这电灯泡站这干嘛?!!” 路津把头探进来,招呼:“初武他媳妇,到嫂子这来吃混沌,先给你下一碗。” 姜续欢呼着立刻甜甜地把嫂子喊上嘴,旁若无人在亲了初武一口,撒着欢跑了。 初武的嘴角剧烈抽动两秒,马上恢复原状。 夏秋秋叹道:“小老板,你……” 初武耸耸肩,拿起旁边的一个瓶子往锅里倒点调味料,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关系,我习惯了。” 夏秋秋怜悯地看着他,提醒道:“小老板,那是洗洁精……” 不管初武怎么否认,整条东见街都知道这两人在甜蜜同居,初武唱黑脸,逢人就为自己开脱,却越抹越黑。姜续唱白脸,笑容满面嘴又甜,整个一老少咸宜男女通吃,几天时间东见街的人都被他收买了。 初武抱着脑袋蹲在店门口,苦恼不已。 老六拍拍初武的肩膀,劝道:“哥们,那小子不是善善善茬,揍揍揍……” 初武感激地望着他弟兄,“老六,亏了你还了解我!没错!把老子惹急了老子揍他!” 老六摆手:“揍揍揍不得!” 初武一蔫,“那怎么办?” 老六摇头晃脑的,“你,你们还是,好好,好好……” 初武疑惑地:“好好谈谈?怎么谈?该谈的我都谈了。” 老六:“好好过小日子吧。” 初武跳起来,操着一条板凳,“你娘的死结巴!” 老六嚎叫:“老老老老……” 初武追出去就要砸,“老你的头!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一样砸你!” 老六:“老婆——” 路津出来,一叉腰,杏眼滚圆,“要死啊!郑初武!敢打我老公?!!” 初武放下板凳,垂头丧气地嘀咕:“死结巴……” 姜续都有点儿崇拜初武了,同床共枕了这么久,那小子还真坐怀不乱,始终如一地保持距离。姜续性子急,缠了那么久居然没有进展,老子风流倜傥,一招手什么样的男人不是颠儿颠儿淌着哈喇子贴上来?好好的潇洒日子不过,缠着这土鳖真没趣,有需求的时候还要自己diy!太亏了啊! 姜续越想越不甘愿,霸王硬上弓好了!终有一天半夜爬到初武身上,上下其手,几下就把初武摸醒了,初武像头愤怒的狮子,激烈反抗,誓死保卫贞操。 姜小猪化身成黄鼠狼,初武成了宁死不屈的老母鸡。黄鼠狼y笑着:“别躲了!害羞什么啊?” “变态!给我滚远点!”老母鸡扑棱着胳膊连滚带爬。 黄鼠狼扒了自己的衣服,做运动前的预备活动。 老母鸡魂飞魄散,咯咯嗒地恐吓:“你!你!别过来,我打,打你啊!” “你打啊!”黄鼠狼丝毫不受威胁,嘿咻嘿咻地扑向老母鸡。 老母鸡边躲边捏紧拳头乱挥:“你妈的个贱人!!我真打你了——” 黄鼠狼伪装满不在乎,“好么好么,不玩了,你别紧张……”老母鸡刚一放松警惕,黄鼠狼就一个狗扑,爪子迅速往他裤裆里乱掏,坏笑连连:“装什么啊?你这不是有反应了么?” 老母鸡两眼喷火,一拳把黄鼠狼打飞。 黄鼠狼“嗷”地一声怪叫,捂着脸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四爪抽搐片刻,不动了。 初武冷汗刷地一下全下来了,手脚发凉,脑子里懵了一下:不是这样就被打死了吧? 屋子里死寂三秒,初武战战兢兢地靠过去,蹲下来,觉得不放心,又后退两步,随手在地上捡了根吸管,戳戳黄鼠狼,“喂,死了?” 黄鼠狼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照着初武的门面送上一拳。 初武气得哇哇乱叫,两个人上演全武行,把屋子搅得更加狼藉。 肉搏战结束后,火种都被点燃的俩人血红着眼瞪住对方,初武奉上一个中指,姜续双倍奉还,然后一人找一块地儿diy去了。 第二天初武左眼黑晕,姜续右眼黑晕,俩海盗眼的酷狗。 夏秋秋给初武递上药油,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情侣眼。” 姜续哭笑不得:老子真是贱到家了,上门让人插还被打了!这是什么世道啊!你他妈郑初武真不是人! 路津不知道什么时候认了姜续是干弟弟,边给姜续上药油边诅咒初武,老六一脸好奇地凑过来问姜续:“你和初武,为为为啥打架?” 姜续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自己强迫人家强奸自己未遂,眼一转,可怜兮兮地:“没什么,他可能玩腻我了……想和我分手,我不肯,他就……就……”垂泪状说不下去了。 老六大义灭亲的模样,气得拿把菜刀砍在案板上,大呼:“可可可可可可……” 路津一掌把结巴拍哑,“别渴渴渴了,渴了喝水,嚎什么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初武这破事是以原子弹的速度迅速传播开来,东见街的舆论全部倒向姜续,初武成了朝三暮四的烂男人,三姑六婆们戳着初武的脊梁骨念念叨叨,老鸭粉丝店的刘大婶说:“初武这孩子以前挺好,现在喜欢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脚踏好几条船……” 朝鲜烤肉店的宋阿姨叹息:“初武真不是个好东西,找男的也要好好对人家啊,那姓姜的孩子真可怜,听说他不肯分手,被初武打伤了!你们看到没?脸上都是伤呢!” 其余几个:“当然看到了!太过分了!” 章鱼小丸子摊的吴姐插上:“姜续到我摊上来买点心吃的时候和我聊天,说以前是初武追他的呢!” 其余几个:“不用说也看得出来啊!那孩子又俊又斯文,初武配得上嘛?也不知道好好珍惜……” 初武回头,握拳暴吼:“你们!说人闲话也不知道躲远点说!” 赶走八卦姑婆们,初武揉揉自己那个海盗眼,悲愤地想用眼神杀死阳台上的另一只酷狗,不看还没什么,一看真想把他掐死:那只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端着杯柚子茶,膝上放着笔记本,吹着初秋带着凉意的风,惬意非常。 第6章 土鳖华丽丽沦陷 会犯贱到这地步,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达到的境界!初武觉得姜续不仅仅是同性恋,心理方面还有问题,比如喜欢呆在阳台看着旧房子发呆,时不时傻笑几下,笑得初武汗毛竖起,问他:“你笑什么?” 姜续指着斜对面的屋顶,“刚才那只猫晒着太阳滚来滚去。” 这有什么好笑的,神经病!初武没好气,“喂,我说你不然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吧?” 姜续回头撇他一眼,“有点常识吧,同性恋不是看医生能看好的。” 初武死鱼眼,“不是那个,你说不定是别的精神疾病,你不觉得你不正常吗?” 姜续毫不在乎地笑笑:“不用你提醒,我有精神病,已经看过了。” “呃?” 姜续露出手腕,上面是一道疤痕,“战利品。” 初武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是做义工的时候被碎玻璃割的?” 姜续一脸不屑,“靠!你真是和我妈一样好骗啊!碎玻璃能割这么深的口子?我自己拿刀片割的!” “啊?”初武愕然,“为什么?” “你白痴啊!当然是自杀了!”姜续被逗得直乐,“跳楼会死的很难看呢,不然倒是很直接的方法……不过在伏特加里泡药片也试过,没用,难受死我了……” 初武头皮发麻,“你,你为什么自杀?” 姜续云淡风清地回他:“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有精神病,刚到美国那段时间最严重,有点自杀癖……不过你放心,现在都好了。” 果然有病!初武寒起一身鸡皮疙瘩,抽抽嘴角。 “我在外头治了三年,找各种借口不回国,就是担心吓着我妈……”姜续观察着初武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微笑,“你怕了?” 初武真怕了,壮着胆子说:“我有什么好怕的?爱死不死是你自己的事!神经病!” “是精神病。”姜续纠正。 初武:“管你是什么!唉,我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要死到别处死去。” 姜续冷下脸孔,“你再说一遍,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初武腿肚子打颤,“我就随便说说的……你,那个什么,店里忙……嗯,嗯……”转身灰溜溜地逃了。 姜续在他身后笑得阴恻恻的。 初武百思不得其解这世上居然有自杀癖这种东西,况且,出现在谁身上可以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在姜续身上?他从小都优秀得夸张,有什么理由让他厌世的?初武猛然觉得心疼:难不成是因为这不正常的性向? 晚上睡觉时,姜续似乎忘了两个人前两天才打了一架,又挪动着蹭到初武怀里。初武心里毛毛的,没敢推开他,姜续找到个舒服的姿势,老实地睡觉了。 初武搂着姜续,鼻端闻到对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神智有点恍惚。 第7章 “喂!死变态!再打我还手啦!”初武抓住姜续的手,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儿。 姜续拼体力拼不过初武,不甘愿,存心想气死他,开口就说:“喂,我八万不还你了!” 初武毫不嘴软,“我当是买鸭了!本来就没打算要回来!” 姜续得意地大笑,“不好意思,你那晚根本没吃到!” 换初武傻愣了,“什么意思?” 姜续嘲弄地眯起眼睛看着他,“那晚你个孬种喝醉了就和挺尸一样,我摸了几下就泄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初武讷讷地问:“那吻痕……” 姜续嗤了一声,“那是前一晚别人留下的……” 初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又气又悔又恨,还有那么一点酸,终于火山爆发了,血涌上脑门,翻身把姜续压牢。骗我?!!耍我的?!!叫你知道老子不是那么好玩的!叫你以后还敢挑衅我! 初武衣服也顾不得脱,拉下裤裆拉链掏出家伙。 姜续见真的惹火初武了,不由大惊失色:两个人从小打架起来都是初武让着他,不然自己哪是这野蛮人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姜小猪赔笑说:“别,我道歉,你松手……” 初武火点起来一门心思想着赶紧发泄,把姜续翻过来按死,对方的求饶听在耳朵里都是煽风点火,牙一咬顶了进去。姜续惨叫,初武顶了一半夹得生疼,卡在那儿进退不得,两个人都半死不活,初武疼的脑门冒汗,缓过来后一点点把小将军抽出来,姜续的血也一起带出来,淌到床单上,触目惊心。 这下玩大了,初武瞬间冷静了,没心思再计较这回是谁对谁错,忙把姜续翻过来,拍拍他的脸,唤道:“喂,没事吧?” 姜续抬手给他一个巴掌,“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事!你妈的疯狗!” 初武被打的两眼冒金星,就要发作,低头见姜续满脸都是泪水,登时心软,沉声说:“对不起。” 姜续:“对不起你的头!我杀了你再说对不起行不行?” 初武理亏,只好忍气吞声地扶姜续躺好,默默地去端水给他擦身下的血,这一回倒是做的有条不紊熟练多了。 姜续把脸埋进枕头里,嘤嘤嘤嘤哭个没完,也不知道是真哭假哭,哽咽着:“痛死了,我要去医院……” 初武心里像猫爪了一样难受,把姜续搂在怀里一叠声道:“对,我送你去医院,走走……” 姜续左右开张,又送了他两巴掌,“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初武老老实实地挨了这几巴掌,轻手轻脚地把姜续放倒,用热水把他全身上下擦了一遍又一遍。 犯贱可耻!犯贱有罪!犯贱活该屁屁疼!姜续痛得直翻白眼,心说:我真是亏大了,本来要折腾这死孬种,偏偏这王八蛋不知死活,再给他整几次估计就被整残了! 上完药,姜续抹抹眼泪,说:“我想尿尿。” 初武把姜续背进厕所,半抱半搂地扶着他。 姜续敞露着小鸡鸡站在马桶前,脸红了。 初武的脸更红,又不敢撒手,怕自己一松开姜续就会倒下,问:“你到底尿是不尿?” 姜续转身,尿全泚到初武身上。 “你!你!”初武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拳头捏的格格作响,忍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挥过去,而是把姜续给圈进了怀里。 姜续有恃无恐地倚在他身上,尿啊尿,咦,今天尿可真多…… 东见街街坊们众口一词:初武的媳妇儿真是体弱多病,感冒刚好又得了肠胃炎,初武天天忙里忙外还要伺候他媳妇儿,真是个模范好男人! 姜续几点起床,几点会饿,什么时间段想吃什么口味的,会吃多少,初武算是摸得一清二楚了,把个姜小猪养得比皇帝还滋润。 路津三天两头探望她干弟弟,严重怀疑姜续根本得的不是肠胃炎,凭女人的第六感和敏锐的观察力确认姜续下半身行动不便,但男人这下身有什么问题她又不好问,就指使她老公去打听情报。 老六跑到初武店里来,没正没经地问:“初武,你,你媳妇不会是怀孕了吧?” 初武没好气,“你媳妇才怀孕呢!” 老六惊喜地:“什么?我,我媳妇怀孕了,你怎么知,知道?我都,都都,都没告诉别人!” 初武一头黑线,咧咧嘴,虚弱地:“恭喜你。” 老六不依不饶地:“你媳妇儿也怀了?” 初武大吼:“我媳妇是男的!”吼完,跳脚,“啊呸呸呸,谁说他是我媳妇了?!!” 初武真的担心姜续的伤势,特地费心查了查资料,大概知道姜小猪的食谱该怎么安排,炒青菜油不能放多,稀粥加红皮花生,煎炸烤肉不能多吃,精瘦肉剁碎了熬蛋花,等等等等,当真是煞费苦心。 小猪不爱吃青菜,趁饲主不注意把青菜偷偷倒掉,不幸被饲主发现,从此以后饲主盯着小猪进食:热汤先下肚,荤素搭配,水果殿后,别提多健康了。 姜续算是欺人未果反被人欺,刚伤的那晚还想着等伤养好点儿就赶紧搬走,郑初武这野蛮人不是这么好惹的。可没过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四蹄懒散不想动弹了,觉得自己就像那只白老鼠,被主人养得白白胖胖水水嫩嫩的。 姜小猪安逸得不愿再挪窝,如此这般又躺了半个月,小猪懒洋洋地摸摸自己小腹上长出来的肉肉,满足地直叹息,俨然由一只精悍的野猪进化成圆润的宠物猪。 初武养小猪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小猪到街面上来透透气的时候,街坊们惊讶地发现小猪白了许多。别人家的病号病后初愈都是脸色苍白,初武家的小猪可不是那种白,而是水润诱人的白,带着粉晕的脸颊出现点儿婴儿肥,笑起来酒窝都深了。 小猪在烤串摊子旁一口气吃了十串烤鱿鱼,摊主歪脖子阿飞向他讨钱,小猪摸摸棉质运动裤,发现运动裤没有口袋。 阿飞瞪眼,“40块!快点!” 小猪摸摸宽t恤,一个口袋都没有找到。 阿飞拎住小猪的耳朵,拖到初武店里,进门就吼:“郑初武,怎么管你老婆的?” 小猪叽叽叫,两眼泪光光的。 初武无奈,“他吃了你什么东西?” 阿飞伸手,“四十块,十串烤鱿鱼!” 初武掏出五十块钱交给阿飞,从阿飞手上取得小猪耳朵的所有权,怒吼:“你怎么下来了?!!” 小猪可怜兮兮地:“闷,下来逛逛。” 初武继续问:“带钥匙了没有?” 小猪第二次摸摸运动裤,又第二次摸摸t恤,讪笑:“我没带,你有带不就行了?” 初武气急败坏,恨不得揍他一顿,“你在家我带什么钥匙?你!这下我们怎么进去?!!” 小猪:“啊!耳朵!掉了掉了……” 初武上街头去找开锁吴老头,陪笑说出门忘带钥匙了,麻烦老人家帮忙开一下。 吴老头扶扶巨大的黑框眼镜,“你媳妇儿不是在家么?” 初武耐着性子,“就是他出门忘带钥匙了。” 吴老头拿上工具,跟在初武后面去开锁,一路上念念叨叨:“你媳妇儿病好了?” 初武摸摸脑袋,尴尬道:“老爷子,您别开玩笑,姜续他不是……” 吴老头呵呵一笑,似笑非笑地看了初武一眼,表示懒得听他诡辩。 初武无语,也不想解释了,默默走了一段,抬头见那只猪居然还蹲在烤串摊边,立时气得两眼昏花,喊道:“姜续,还吃!” 小猪嘴里啃着串鱿鱼,含含糊糊地自言自语:“余了十块钱,还能烤两串……唔,还有两块钱啊,那再来两串豆腐干……” 初武深呼吸,深呼吸,强忍怒火,面带微笑地领着吴老头到家门口。吴老头找出工具,正把手放门上,门,吱呀一声,开了。 初武张大嘴巴,哑了。 吴老头气愤地:“耍我呐,好玩吧?” 初武结结巴巴地申辩:“不是啊……” 吴老头摆摆手,抬腿就走。 初武冲到楼下捏住猪的脖子,另一手冲猪头砍砍砍,“你个死猪头!门没关到处乱跑!” 姜续缩着脖子求饶:“啊!我不知道啊,救命啊——” 路津操着个大捞勺跑出来往初武脑袋上猛敲,怒骂:“干嘛呢?当众施暴啊?” 街坊笑话看在眼里,立刻有了话资,指指点点小声八卦起来:“初武真是凶啊,人家小姜病才刚好,就打人家……”“就是就是,在家都打习惯了,在外头也不知道收敛点!姜续那孩子真可怜!”…… 初武怒瞪虎目,拎上小猪逃命一样跑回家,关上门,拉上窗帘,把猪往床上一扔,寒着个脸,“脱裤子!” 姜续扭捏着,“造小人是晚上的活~” 初武饿虎扑食般把姜续按倒,不由分说扒他的裤子。 姜续吓坏了:才刚能正常走路,这野蛮人不会想来个三度重创吧?想着,拼死护住自己的裤子,贞烈女子般嚎哭着反抗:“啊!救命啊!你这疯狗!我还没好呢不能做!” 初武火冒三丈,“谁要和你这贱人做!你这王八蛋根本就好了,天天厚脸皮赖着老子!” 姜续:“没好!真的没好全呢!” 初武:“那脱了给我检查!” 姜续呜咽:“真的没有好全嘛,你专门骗人的,骗我把裤子脱了你又要使强……” 初武啼笑皆非,只好松了手,“能自己走动以后别再使唤老子!” 姜续委屈地点头。 初武从姜续身上爬起来,冷哼,“好了就锻炼一下,把屋子整理干净,衣服拿去洗!” 姜续转移话题,“好困了,这都几点了?”初武作势要拉裤子拉链,姜续忙改口:“好好好……” 初武发笑,硬生生忍住了,心说给这小子一点教训还是有作用的,至少让他不敢再动手动脚,偶尔还能威胁威胁他。 猪一样的生活还没享受够呢。初武下楼后,姜续滩在床上,百无聊赖,其实伤早就好了,拜野蛮人的野蛮小弟弟所赐,半身不遂了一个月,简直破了姜续禁酒和禁欲的记录了,这几天有点儿色欲熏心,一门心思就想找个人做一场,至于找谁?郑疯狗不能挑逗,但那些招之即来的美味又舍不得丢掉。姜续第一次这么苦恼了,觉得自己就像古代那个吃东家睡西家的女子,找别人上床,找初武吃饭,谁叫郑初武的脑门上写着大大的一个“菜”字。 姜续想通后,嘿嘿直乐,翻个身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在电话号码记录里找找有联系的几个床伴,要找个高手,还要最最温柔的高手! 第8章 互斗 晚饭时间,初武本以为姜续会自觉下楼来吃饭,哪想忙过了就餐高峰期后,姜续非但不见人影,连个电话也没有。 初武闷不吭声地纠结:上楼去找姜续太没面子了!可不知道姜续到底在干什么又一直挂着心。憋了一晚,初武提早打烊,装出轻松愉快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吹着口哨回家了。 打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姜续居然不在家里。初武的心忽地一下往下沉,顾不得面子问题,忙拨通姜续的电话,枕头边响起“两只老虎”…… 初武一头黑线:那猪去哪里了?居然手机都没带出去! 没有人贫嘴吵闹,全身骨头都不舒服。初武睁了一晚的眼,满脑子都在想着姜小猪,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凶恶,小猪受不了了? 一个人睡居然不习惯了,翻来覆去被子到处漏风,怎么一夜之间气温低了好几度? 第二天,赵默和夏秋秋发现初武脸上挂着俩黑眼圈,迷糊得连大葱大蒜都分不清。 不用防备色猪非礼,不用操心小猪的饲养问题,生活清净得让人异常失落,初武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往家里跑了十来趟,都不见小猪的身影。 初武坐在店门口的石阶上,目光无神地望着远处发呆,颇有点断肠人在天涯的意味,真想仰天大吼一声:猪啊!你到底去哪里了?!! 第9章 初武根本不想反抗,姜续身上好闻的古龙水香味把他给蛊惑的不知东南西北了,直到姜续关门下楼去,初武还听到自己心脏在砰砰砰狂跳。 姜续穿着这身行头穿过东见街,回头率百分百,原来男人穿西装会美型到这地步,惊艳的让人目不斜视。东见街的男人们个个自惭形愧,把对姜续的嫉妒全部表现为对初武的嫉妒,东见街的女人们开始盘算是不是该给自己男人买套西装。 姜续一点都没被大家吃人的目光所影响,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和街坊打招呼,然后打开车门钻进去,呼噜开走了,一举一动都突然变得那么有贵族气质,根本就不是和郑初武这土包子一个世界的人! 初武忧心忡忡地起床,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姜续临走前那个暖暖的吻,怎么赶也赶不跑。 姜续是个多么奇妙的男人,让人恨不得爱不得,又怕又想靠近,无比矛盾。 初武游魂一样刷牙,洗脸,对着镜子挂胡子,迷糊中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怎么有点怪? 嗯?呃?啊?!!! 初武怒吼:“死猪头——” 姜续花了一晚时间,趁初武睡觉时给他剃了个大光头。 势不两立!初武有气没处撒: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路津摸摸初武的大光头,笑得花枝乱颤,“初武啊,你看光头多适合你啊,啊哈哈哈……” 老六鹦鹉学舌:“适,适,适合,多适合,啊哈哈哈……” 路津手一放下,夏秋秋接上继续摸,一手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小老板啊,你看光头多适合你啊,哇哈哈哈……” 女人打不得,初武拳头痒痒的,眼一瞥,见赵默也跳蚤似的蹦过来,跃跃欲试地准备轮流摸。初武火冒三丈:连这小兔崽子都想来摸老虎脑袋?这还了得?还没等赵默靠近,初武就一脚把他踹飞出去老远。 赵默哀嚎:“我都还没有摸到……” 姜续开完推广会,同事请他一起出席公司的聚会,姜续笑笑,正要推辞,电话响了,初武在那头骂人:“死变态,老子等你回来!有种别逃!”嗓门大得姜续方圆五米内的人都听得到。 姜续冷静地捏着嗓子用标准普通话说:“您拨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确认后再拨。”再用英语说一遍。 初武狮子吼:“猪头!不许关……” 姜续毫不犹豫地把电板拔掉了。 站他旁边的同事被震得左摇右晃,捂住耳朵,似笑非笑看着他,问:“你朋友?” 姜续尴尬地耸耸肩,忙转移话题:“嗯,聚会?有酒喝吗?有啊!哈!去啊去啊!当然去!” 对于酒鬼,一喝起来就没个数,更何况是被饲主长时期禁酒的姜小猪?他拎着一瓶白酒喝遍天下无敌手,放倒三位同事后,其余人一见他就灰溜溜地逃了。小猪觉得很失落,当独孤求败真寂寞! 这个聚会无聊透了,马屁精同事们围住经理奉承的奉承献媚的献媚,姜续斜着眼不屑地旁观,又开了瓶白酒,一个人喝下半瓶,没意思啊没意思。小猪拎上剩下的半瓶酒凑到人群里,同事们丢下经理,哄地一下散开,纷纷生硬地找借口:“啊!我去一下洗手间。”“咦,厅里有点闷,我去阳台逛逛。”“哈!大闸蟹来了!”“我的鞋带松了……” 姜续含笑看着留在原地无处可逃的经理,赖皮兮兮地:“经理,我们来喝一杯嘛……” 经理抹冷汗,“不,不用了吧……” 姜续:“你一杯我三杯,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 经理:“我,我酒量不好……” 姜续头一偏,颇有些生气:“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经理,你不能这么敷衍我啊!” 经理:“那,那就喝一杯吧……”战战兢兢接过酒杯,小心喝干净,亮亮杯底。 姜续连喝三杯,“哈!经理海量啊,再来一杯!” 经理:“啊?!!” 姜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经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啊……” “那为什么不喝我敬的酒?我工作不努力?我长的太丑?我对你不够尊敬?我知道错了啊经理,来,喝下这杯酒,今后我改头换面,唯您马首是瞻……” 经理:呜呜,救命啊—— 十五分钟后,经理脸红脖子粗地边脱衣服边拉大嗓门唱歌:“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谁让它们真爱了一场……” 姜续怜悯地看着他,呵斥其余同事:“还笑!还不快把经理扶到沙发那休息一下!” 经理:“不许拉我!我没醉!让我唱完……羊爱上狼啊爱得疯狂……它们相互搀扶去远方……” 再也没人愿意靠近姜小猪了,小猪孤零零地抱着酒瓶,一口气把瓶底喝完,出了聚会大厅。 难得出来一回,还没有喝够呢!回去又要被饲主管这管那,姜续寻思片刻,调转车头开往一家常去的gay吧。 本来姜续这样气质这样相貌的极品一进店门,所有男人都会像苍蝇叮便便一样飞过来,没想到这天居然都没人多看他一眼,一大堆人都围在一起,叫好起哄声不绝。 姜续脱了西装外套,挤进去。人群中有一个长的很干净清爽的男人笑嘻嘻地搭在店老板肩上,招摇过市的模样:“我都说了,不要和我拼,没人能喝得过我!” 十个男人九个好高,还有一个特别好高,不幸,姜小猪就是那个最特别的,当场笑出声来,开口说:“不会吧?你放倒了几个人就敢这么说啊?” 店老板看到姜续,既惊又喜,招呼道:“姜续!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刚才我们还说你来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brant。brant,他就是姜续!”亲热地对那个男人小声添上一句:“就是刚才和你提起的那个……” 姜续点头,假模假样地和对方握握手。 brant依旧保持微笑,竟有点孩子气,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上下打量姜续,嘴角那抹暧昧的笑意越发浓了,“幸会幸会,姜续,你喜欢喝什么酒?” “什么酒都喝。”姜续挥挥手,“伏特加!” 小样儿,和我斗?不信喝不死你! 第10章 倒霉的一夜情 两个人叫上最烈的酒,赌谁输了谁付酒钱。 姜续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畅快了,brant这个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两人把酒吧里上点年份的酒都喝干净了还分不出胜负,姜续很难得地开始犯晕,知道自己再拼下去真要醉了。 围观的人先是叫好不绝,接着都有些畏惧,谁见过这样不要命地喝酒?万一喝出人命来怎么是好!店老板佩服这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及时替他们解围,大手一挥:“算了算了,我买单!你们都别喝了!” 姜续晕头转向地揽住brant,打个酒嗝,傻笑:“呵呵……” brant也喝高了,应他:“嘿嘿……” 店老板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俩酒鬼,问:“你们没事吧?” 姜续摆摆手,强装轻松地笑笑:“没事!”转而含情脉脉地冲brant喷酒气:“brant,你是我见过最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 brant乘机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这辈子还没有谁能和我较量,姜续,我刚才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这就是缘分啊……” 姜小猪说话大舌头了,点头不迭:“缘!分!啊!” brant直勾勾地盯着姜续,用食指顶着大拇指,翘起小拇指,示意道:“其实,我有一点点醉。” “嘿嘿嘿……我也,有一点点醉……”姜续勾着brant往外走。 独孤求败遇到东方不败,英雄识英雄,什么都不用说了,直奔主题吧!至于那只土鳖,哼哼,那家伙反应迟钝,上次偷吃他不是一点也没发觉?小猪想到此,愤愤地自言自语:“再说!老子和他又没有什么瓜葛!” 姜续开着车蛇行般开到最近的酒店,开个套间,门一关就和brant抱在一起啃啃啃。姜续借着酒劲,猴急猴急地把衣服脱了,brant比他还猴急,三下两下脱了个精光,压倒姜续舔个不停,两人都欲火焚身,却只是摸来摸去亲来亲去。 姜续耐着性子忍受这超长前戏,没想到brant反倒先停手了,十分煞风景地吐出一句话:“你有完没完啊?” 操!姜续怒了,推开brant,翻白眼道:“这句话应该我说好不好?” 那火势如燃着的木炭遇上水般,“嘶啦”一下灭了。两个人傻愣愣地瞪住对方:都是纯0号?!! “行,那我上你。”姜续点头,既然遇到同类,那就勉强当次1号好了。 brant不愿意了,“凭什么啊?”0号也有0号的原则,0号怎么能被0号上了呢?!! 姜续很释然,“那你上我啊,来啊。” brant又为难了,“我没经验。”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姜续竖中指,当即翻脸不认人,“贱人!你个死0号怎么不早说?” “妈的个x的!”brant比他还更恼怒,“你才是死0号!你们全家都是死0号!你怎么不贴个0号的标签出门?”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愤然起身,骂骂咧咧地捡扔了满地的衣服穿。 brant捡起内裤穿上,扯着嗓门骂姜续:“死贱人!找死啊?这是我的裤子,给我闪远点!” 姜续:“这明明是我的!长不长狗眼啊?操你!” brant:“你有种操啊!妈的死0号还想操我!” 哎哈,这死家伙比我还难缠呢啊!姜续一脚把brant踹飞,夺过西装裤就往身上套。 “嗷……”brant在地上爬了几下,摇摇晃晃地撑着床爬起来,一步三趔趄扑向姜续,“你这狗日的——” 姜续:“你娘的个贱货!放手!我告诉你,我男人天天操刀的,我和他说,叫他砍你……” 两个人正泼妇似的厮打得难解难分,门“哐”地一下被撞开,一窝蜂涌进来一批警察,打头一个领导者的模样,气魄十足地举着枪大吼:“蹲下蹲下!” 姜续被这一惊吓,脑子里轰地空白了一瞬,转而立刻清醒了:不是这么倒霉吧? brant更惨,几乎全裸,借酒装疯地龇着牙问:“干嘛啊?” 那个警察瞪眼:“缉毒!”说完,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姜续俨然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当场笑喷。 警察拿枪托砸了他一下,大吼:“蹲下!” 姜续以狂难看的姿势抱头蹲下了,还不忘把自己的裤子拉链拉上,接着,听到brant的声音:“喂,总要让我把裤子穿上吧……有没搞错啊!妈的你这个破警察……” 姜续蹲在地上笑得乱颤。 后面又跑进来一个警察,小声唤:“队长,消息走漏!那群人跑路了,怎么办……” 打头那个警察脸色由青转白,brant正拉着他,破口大骂:“破警察!老子要告你!啊呕……”吐了人家一身,那警察的脸色当即又由白转黑。 其余警察失声怪叫:“队长……” 场面混乱异常,姜续从地上慢悠悠爬起来,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点起一支烟,礼貌地问:“警察叔叔,我可以走了么?” 初武店里马上要打烊了,姜续靠在店门口,冒个头进来,虚弱地唤声:“小武……” 哈!自己找上门来了?!!初武冲过去捏住他的脖子摇晃:“姜续!你还有胆回来!” 姜续被晃了几下,更加翻江倒海的反胃,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初武愣了,紧张地搂住姜续,拍拍他的脸,“喂!你怎么了?” 姜续腿脚一软,滩在初武怀里动不了了,心里大喊:brant!你小子厉害,还真把老子放倒了…… 初武把姜续扛回去,丢进浴室,宰鱼似的洗洗刷刷。姜小猪在地上扭动,湿漉漉地抱住初武抽泣,“呜呜……我不舒服……” “你这么喝酒不死人才怪!不舒服!不舒服算是便宜你了。”初武拎起从姜续身上扒下来的白内裤,质问道:“这是谁的内裤?” 小猪伸手捞了一把,“我的。” 第11章 姜续缓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脸,有点热。 晚饭姜续听话地回来了,不过还领着另一个男人。 姜续朝初武招手,笑道:“光头,喏,这我朋友,韩谦。”初武绷着脸,姜续没安好心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干嘛这么不爽?人家吃完会付钱的。” 初武愣了片刻,瞪眼:“你寒碜我?” 姜续和蔼地笑着点头:“明显是故意的。” 初武:“你!” 韩谦四下打量了一圈,正眼都不瞧初武一下,问姜续:“这里真脏,你怎么找到这块地儿的?还有位置坐吗?” 姜续指指店门口的街面,“到处都可以坐,摆张桌子就成,小默……” 赵默扛着小方桌狗腿似的奔过来:“在!” 初武心里酸溜溜的,那韩谦穿的干净气派,一张皮面英俊潇洒,从里到外透露着高贵非凡的气质,初武并不是嫉妒他,只是从骨子里隐约有种自卑感,深深感到自己和姜续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续点了几样初武的拿手好菜,亲自把菜单拿给初武,低笑:“吃醋了?”初武没应,姜续觉得没趣,丢下菜单坐回原处去了。 赵默观察着初武的脸色,赔笑说:“小师傅,你干嘛这么不爽啊,姜少又没和那男的怎么样……” 初武一直没吭声,做好最后一份西湖牛肉羹,摆在案台上,赵默端起来正要转身,初武喝道:“等一下!不给那小子下点东西老子会憋死!” 赵默惊:“你要放老鼠药?会出人命的!别乱来!” 初武眉峰一挑,拉开裤裆拉链,赵默打哆嗦:“不要啊——” 初武怒:“妈的!又不是尿给你喝,你叫什么?!!” 赵默心惊胆战地:“这也太夸张了吧?” 初武眼一瞥,随手捏起一只正在觅食的蟑螂,丢进汤里。 赵默手一颤,哀叹:“小师傅……这……不太好吧……还不如尿尿……你看,它还在游着呢……”说着,用个勺子把蟑螂捞起来,轻轻倒到台面上。 初武的脸色柔和一点,慈祥地笑笑:“小强,辛苦了~” 小强抖抖身上的蛋花,迅速爬走。 初武往西湖牛肉羹里洒了点蚝油,心情豁然开朗,“小默,端去吧。” 韩谦用小强的救生勺,悠哉地勺了一口小强的洗澡水,送到嘴巴里,喝得津津有味。 姜续勺了一汤匙,闻了闻,皱起眉头,一口都没吃。 韩谦纳闷:“你怎么不喝汤?” 姜续撇嘴:“死光头明知道我一点蚝油都不吃。” 韩谦更纳闷了:“咦,听你的口气和那个光头很熟?” 姜续坏笑:“是啊,我刚才不和你说我有个男朋友吗?喏。”朝初武努努嘴。 韩谦一口汤喷出来,“不是吧?” 姜续失笑,给他抽几张纸巾递过去,点头说:“真的。” 韩谦嘴角抽搐,扭头张望初武,将他上下打量清楚后,不屑地“嗤”了一声:“姜续,你还玩出花样了呢,找只土鳖来气我吗?” 姜续支着脑袋,含笑答:“别看不起他,他会做菜。” 韩谦:“你……不至于吧……” 姜续:“他还好玩。” “好玩?” “你看。”姜续朝初武挥手,喊:“光头,过来!” 初武硬着头皮踱过去,“干嘛?” 姜续趁初武背对着别的客人,抬手搭上他的小腹,“再来盘拔丝水果。” 初武:“嗯,要什么的?” 姜续的手指缓缓滑倒初武大腿上,往中间摸去,暧昧地看着他:“香蕉好了。” 初武平静地捏住他的爪子丢开,转身走人时还不忘骂一句:“你这变态!” 姜续转而兴致勃勃地问韩谦:“好不好玩?” 韩谦张着嘴,哑然。 第12章 通篇和谐 初武耿耿于怀了一晚,睡觉时躺床上侧身面对着墙,离姜续远远的。 姜续攀上初武的肩,靠近他的脸嘲笑道:“你真小气,我就和人家吃个饭你要气到什么时候?” 初武哼了哼:“你和他干什么关我屁事?我又土又锉,不明白你这变态要什么人没有干嘛缠着我?” 姜续反问:“你看到韩谦,自卑了?” 初武:“……” 姜续在他脸上亲一口,轻声说:“脱了衣服,你比他好……” 初武听了更不舒服了,韩谦脱了衣服姜续都见过,那还能是什么正常关系?想着,往墙壁又挤了几寸,拿被子蒙着脑袋。 姜续开心死了,钻进被窝里,缠着初武手脚乱蹭。 初武恼了,冒出头来大吼:“别碰我你这变态!” 姜续眨眨眼睛,嬉笑道:“别吃醋了,我和韩谦没什么,人家都结婚了,还有小孩。” 奇怪,肚子里那团怨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初武挠挠自己的光头,“狗才吃你的醋,神经病。”声调却是柔和多了。 姜续立即狗皮膏药状粘上来,蜷进初武的臂弯里,初武摸摸他的脑袋,毛茸茸的像那只白老鼠。 白老鼠?初武突然想到这玩意儿,都好几天不见了,忙问:“你的老鼠呢?” 姜续:“送人了。” 初武:“送谁?” 姜续:“不认识,前几天拎出去遛的时候遇到个男生,他很喜欢,就送他了。” “不是吧?什么样的人啊?人家向你要的?” 姜续来气了:“靠!说起那个男的我就郁闷,从大学城的学生街一路跟到东见街,我还以为他看上我了,去勾搭他吧,没想到他是看上老鼠了,我把笼子一给他他撒着欢就跑掉了,你说是不是有病嘛?我还没那老鼠好看?” 初武大笑:“你个变态体质专门吸引变态,哪,没老鼠了,我看你还会弄什么东西回来。” 姜续恨恨道:“笑屁!我什麽动物都不弄,有你就够玩了。”爬到初武身上,“今晚不玩过火的,来,亲个嘴。” 初武:“走开。” 姜续:“早上不是还亲过了?不要这么害羞嘛。” 初武真害羞了,应付似的亲了一下姜续的嘴唇。 “操,你还真矜持啊?来个法式的,快点!”姜续饿虎扑食一样直扑初武的嘴巴,初武忙偏头躲过,姜续不气馁,撅着嘴挪过去,初武再躲,姜续再挪,初武坚持不懈地躲,姜续锲而不舍地追,初武哭笑不得,喊道:“别玩了,再玩后果自负!” 姜续累得直喘粗气,咬牙道:“娘的!你小子真把老子惹火了,给我老实点!” 初武真想哭:“拜托,你给我老实一点才对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续坐在初武身上,吐了几口气,念头一转,笑了,“对了,你答应过我下次做爱让我绑起来的。” 初武大惊:“喂!你说今晚不玩过火的了!” “我反悔了。”姜续爬起来打开衣柜乱翻,找出条领带,y笑着爬回床上。 初武直抽嘴角:变态啊变态,你怎么就这么变态啊? 姜续抖抖领带,嘿嘿怪笑:“小乖乖,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了。” 初武被他这么一恶搞,笑得乱抖,“你……算我求你,求你正常一点好吧?” 姜续憋着笑,用领带抽他,“不许笑,强奸!给我严肃点!” 初武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姜续手脚麻利地绑牢初武的手,初武挣脱着问:“喂,你玩真的啊?” 姜续往他脸上捏一把,“废话!” 初武舔舔干燥的嘴唇,任由姜续把他的手绑在床头,再挣扎就不是男人了,想不想做身体是最诚实的。 姜续控制住初武后,粗暴地剥了对方的裤子。初武大气都不敢出,姜续趴在他身上,两个人勃起的器官紧密相贴,姜续用手不断抚摸,来回搓揉。 初武觉得自己要发烧了,小腹下一阵阵炙热的快感烧遍全身,喉咙里涩得难受。 姜续突然停下了动作,初武焦躁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找东西。”姜续起身从书桌桌面上那堆废墟里扒出一瓶润滑剂。 初武眼睛瞪的溜圆:“哪来的这种东西?” 姜续给他一白眼,“废话!当然是买的,那你以为是吃薯条赠送的啊?” 初武:“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买这个干嘛……” 姜续:“你的废话怎么越来越废了啊?干嘛?还能干嘛?吃啊?咦?安全套呢?” 初武沉默了一阵,小声说:“在床头柜里……” 姜续给他一个爆栗,“干嘛到处藏?有病!” 初武:“你才有病咧!那东西光明正大摆桌面上……” “我愿意,我以后还挂门上挂窗户上呢!”姜续找到安全套,用牙齿咬开包装袋,给初武戴上。 初武窘迫地动了动,嗓音沙哑:“喂,上次不也没用……” “还是保险点吧,你没病指不定我还有病呢。”姜续说着,张开赤裸的腿骑到初武身上,一举一动都太撩人太y秽了。初武忙移开目光不敢看姜续在折腾什么,只好盯着昏暗的天花板重重地喘气,手在绸缎质地的领带间乱动,企图挣脱开来。 姜续开始往下坐,初武紧牙关才没哼出声来,屋子里浮动燥热y靡的气息。初武进入得很艰难,姜续皱紧眉头,微张开嘴肆无忌惮地呻吟,唤得初武欲火难耐,身下涨得青筋直暴,抬腰用力一顶,又深了些许。姜续惊了一跳,咬牙切齿:“不许动!” 初武暗暗转动手腕,感觉那领带已经松了许多,姜续在他身上扭动身躯,咬紧下唇轻哼着,直到把对方的器官全部纳入自己体内,大功告成似的呼出一口气,嘿嘿傻乐,问初武:“要我动吗?” 初武无语地看着他。 姜续俯下身子靠近初武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他唇边暖暖地吐气,用软糯的嗓音唤声:“初武……” 第13章 姜续挑挑眉毛,“我和他交往的时候又不知道,他妈的,那贱男人真不厚道,居然瞒着我!他们夫妻感情破裂不关我的事,关我的事我也不承认!” “那为什么不离婚?” “他们那是两个大公司联姻呢,哪是说离就离的,而且离了怕要不到小孩子的抚养权,很麻烦的啦。”姜续把烟递到初武嘴里,给他抽一口,然后拿回来靠近床头柜的烟灰缸抖一抖,塞回自己嘴里,眯眼抽得惬意。 初武疑道:“你为什么知道他那么多?” “我和他太熟了,大一的时候就和他搞上了,出国后那小子还隔三差五的跑美国去找我,阴魂不散,老子自杀都甩不掉他,总之那家伙难缠死了,想到他就烦!” “那你为什么要自杀?”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姜续不满地皱起眉,往初武脸上吐口烟雾,“不都和你说是玩玩了嘛!妈的,你和那韩谦一样啰嗦。” 初武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在床头柜边缘按灭,丢到床下去,一脸严肃,“你装酷的吧?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 姜续好笑,“都和你说没有了,救命啊,谁能相信我?就是没有难过的事也没有开心的事,我无聊,就自杀玩玩的,真的!” 初武不再问了,姜续越是说得轻描淡写,他心里就越难受,谁会没事自杀着玩儿?他摩挲姜续光滑的后背,安慰似的在对方额头上吻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续叹口气,“在外面想家,回国却还是有家回不了……我爸妈不要我了……连我妈都不要我了,她从小都没打过我……” 初武没敢出声,内疚得要命,姜续念叨几句,在初武怀里找到个舒服的姿势,乖乖睡觉了。 第14章 小猪的幸福生活 小猪的人生只有两件大事:吃饭,做爱。 饲主两件事都能满足他,小猪还有什么要求呢?他像所有随遇而安的小猪一样,有事就自己忙自己的,饿了渴了有需求了,一律找饲主。除了不让他喝酒时不时会恶毒地骂他几句,饲主还是从骨子里宠着他的,小猪很知足,也很懒惰,找到一个好主人不容易,小日子过得安逸十足。 冬初的风刮的厉害,小猪更懒得出门了,门窗都关牢,打开取暖器,小屋子里暖烘烘的,小猪就这么蜷着养膘。初武恨得牙痒痒的,骂他:“你真是社会的败类啊败类!” 小猪眨眨天真的大眼睛,递给初武一张银行卡,初武问:“这什么?” 小猪:“我的工资卡,我不欠了你八万么?先还你两万。” 初武:“你哪来的钱?” 小猪:“我两个月的工资啊!” 初武:“你什麽时候上过班?” 小猪:“我天天都在上班好不好?” 初武不可思议:“你?上班?做梦的时候?” 小猪收回银行卡,“不要算了。” “要!”初武一把抢过卡,“密码?” “六个零。” 初武跑到鱼丸店旁边的自动提款机里查询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居然有三万八千六百四十八块。 回到屋子里,姜续问:“卡里有多少钱?”初武照实说了,姜续也有点惊讶,“呵,有三万多啊,这个单子抽成比想象的还多呢……”向初武伸手,“剩下钱还我。” 初武摸出张五十块的钞票丢给他,“哪,给你个零头,密码改了,卡是我的了。” 姜续:“你!” 初武:“我什么?你的零头才四十八块,多给你两块钱买糖吃。” 姜续:“你!你!”扑过来抓住初武摇晃,“我没钱怎么活?” 初武肚子里笑抽筋了,答他:“你几时出门了?一日三餐都是我喂的,你需要用到钱吗?” 姜续急了,“我要出门!我明早就要去公司一趟!车要加油!还有天气凉了我没衣服穿,也要买!” 初武点头,“要买什么东西大概花多少钱,开张单子来,哥哥给你零花钱,不过买回来要有发票。” 姜续气得说不出话,这下自己身无分文,就是不想缠着光头也要缠着他了。 初武这一招防止姜续大手大脚乱花钱很有效,同时也非常郁闷。姜续说自己没有报复,只是在乖乖听老公的话而已,他旁若无人地对初武说:“好哥哥亲哥哥,给我四块钱,我要买鱿鱼串。” 初武给他五块钱,过了十分钟他啃着鱿鱼串回来,还给初武一块钱,“老公,阿飞找的。” 吃完鱿鱼串后,姜续又搂着初武:“好哥哥亲哥哥,洗发水用完了,我去超市买一瓶。” 初武给他三十块,姜续拿过钱颠儿颠儿走了,十分钟后空着手回来,委屈地:“还差一块钱。”脸上一副无辜模样,水灵灵大眼睛瞅着初武的脸色,心下忍笑忍笑。 初武面对众人的哄笑是又气恨又心痒,人前不好发作,晚上回去二话不说剥了姜续的裤子,拉开他的腿往雪白的内侧狠狠嗷唔一口,姜续惨叫:“吃人啊!救命——” 初武捂住他的嘴巴,“我吃的是猪!”把姜续的腿扛到肩上,用手指在他身下随便捅几下,上点润滑剂,换上真家伙就要顶。姜续一脚把初武踹倒,笑着爬开,初武拉住他的脚踝,往他小腿肚子上又是一口。 惹火老虎的小猪极有情调地装惊慌失措状,叽叽乱叫,老虎捏着小猪的脖子,死死固定在墙角,对准穴口一口气抵到最深处,狂猛地抽送起来。 姜续声声叫唤着,先是撩拨人心的求饶,接着是零碎不成话语的呻吟,中性的嗓音低沉迷人,让人亢奋得几欲癫狂。高潮来临的时候初武咬紧下唇,抑制自己别喊出来,各种情愫一齐涌上心头,不安又伤感,害怕又不舍。 爽快过后,初武喘口气,抽身倒下来,姜续像觅食的老鼠,在他耳朵上咬咬,脸上咬咬,嘴唇上咬咬,咬得初武痒麻难耐,他含住对方潮红火热的嘴唇,细细碎碎地又舔又吮。 小猪的滋味棒透了,男人每到这种意乱情迷的时候就立场不坚定,厮守一辈子的念头在初武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没敢多想就惊恐地打散了,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早上起来,初武揉揉姜续的脑袋,对他说:“我妈叫我回家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姜续反问:“见公婆?” 初武出口就骂:“见你妈。” 姜续:“就是见你妈啊。” 初武不想和他瞎贫下去,摆摆手,“得,当我没说过。”起身洗漱一通。 两个人的老家在离市区两个小时车程的郊区。这去郊区的公交车,就像小叮当的时光机似的,两个小时就能从二十一新世纪坐到八十年代。 市区房价近几年来一路飙升,如今都快达到近万元一平米了,至于初武以前存的八万块,用姜续的话来说,就是“买个厕所刚好。”这就是为什么初武的前女友一看初武的存折就提拜拜,任哪个城市姑娘也不愿嫁给个没房子的男人呀! 好嘛,初武说我有房子啊,我在老家有一栋三层楼的房子,足有四百多平米呢!房前有个小池塘,房后还有片种菜的地。 呃……还是别提了,上次提这个差点被姜续笑死,房后那片种菜的地还是和姜续家共有的,咳…… 把自己整得勉强清楚点儿,初武对着镜子摸摸大光头,寻思该怎么向老妈解释自己搞得像个劳改犯。 姜续难得早起,绕着初武转,趁他刮胡子的时候从背后抱着他,亲亲他的脖子撒娇:“小武……” “干嘛?” “没事。”姜续跟屁虫似的,跟着初武挪出浴室,又唤:“小武……” “干嘛啊?” “没事……” “没事放开,我要穿衣服!” 姜续有点扭捏,“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武心里一暖,柔声说:“我妈估计会叫我留家里吃晚饭吧……迟了没车回来,会住一晚。” 姜续千不舍万不舍的模样,不肯撒手。 初武回身在他额头上亲一口,屋子里的气氛暧昧得让人脸红,初武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续拉着初武的手,受虐小媳妇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走了我找谁要钱去?” 哇靠!初武厥倒,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姜续,“一天够用了吧?” 小猪接过钱欢呼一声,撒下初武,立刻缩被窝里去睡回笼觉。 初武彻底无语了,坐在床沿对着那颗乱糟糟的脑袋,想了许久,说:“出门记得把门锁好。” “嗯” “取暖器开几个小时关掉让它休息下。” “嗯。” “我把店交给赵默了,他小,你别去欺负人家。” “嗯。” “晚上别到处乱跑,别趁我不在偷喝酒。” “嗯。” “取暖器别离床太近,拿远点。” “嗯。” “晚上睡觉注意一下热水器,电要关了。” “嗯。” “窗户别关太死……” “嗯。” “出门要锁好门。” 姜续忍无可忍,冒出头来大吼:“你有完没完啊?” 初武嘿嘿直乐,拍拍小猪,“睡吧睡吧。” 姜续翻白眼,一头扎回被子里。 初武:“一会儿起来先喝杯水。” “嗯。” “别没吃早饭就洗澡。” “嗯。” “别打着赤膊跑阳台上去刷牙,这都什么天了……” “嗯。” “晚上睡觉笔记本电源要拔掉。” “嗯。” “出门记得锁门。” 姜续蹬蹬腿,挺尸了,干嚎:“救命啊——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圣母玛利亚,谁来收了这头秃驴?” 初武忍笑站起来,“那我走了。” 第15章 初武大笑,看来小两口已经心有灵犀了!姜续也在他怀里笑得乱颤,笑了一会儿,笑容淡了点儿,“我想回家……我妈有让我回家吗?” 初武顿了顿,应道:“她说你改好就回家吧……”话说出口,怎么觉得不是味儿,两人刚嘿咻完,又以这姿势粘合在一起,居然谈这么正经的话题。 初武有点窘,忙抽身挪到一边去,眼睛瞥见姜续一脸黯然,不禁有点心疼,又把他捞回自己怀里搂着,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也蹚着这浑水,自身难保呢。 没话题了,姜续想自己的心事,初武想姜续在想什么,两人沉默一阵,初武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出口就说:“我去相亲了。” 姜续淡淡地“哦”一声。 初武见他反应这么平淡,心里不是滋味,“你怎么不问问是谁?” 姜续眼神漠然,“哦,谁?” “苏凉。” “苏凉?”姜续失笑,“不错嘛,我念中学时的绯闻女友。” “还绯闻呢,你当你明星啊?” “是嘛,”姜续的手顺着初武的脊梁骨往下摸,眼角带春,笑盈盈的,“以前班上的女生十个九个都是我的绯闻女友。苏凉真是眼睛勾到狗屎了,审美观下降200个百分点。” 初武反手把猪的蹄子握牢,没好气:“你懂个屁,他们家说找老公就要找我这样老实可靠的。” 姜续玩味地:“哦,老实,可靠,哦……”最后一个“哦”字怪怪地拉长声调。 初武脸热了,两个人刚嘿咻完,两分钟前还粘合在一起,现在还赤身裸体抱着,居然又谈上这么正经的话题。 姜续自觉地从初武怀里挣脱开来,摸摸平坦的肚子,哀怨地化为猪形,“饿。” 初武冷眼看他,“你这猪。” 小猪很委屈,“大王,人家是狐狸精。” 初武:“你是猪仔精。” “我是迷人的猪仔精。” 初武:“……”迷人的……猪仔精……一个崭新的物种华丽丽诞生了。 小猪早上吃的那一点薯片消化掉了,肚子很衬景地咕噜噜叫。 初武无奈,起身穿衣服,“吃什么?” 小猪的耳朵讨好地抖了抖:“叽叽。” “醉排骨?” “叽叽。” “白灼虾?” “叽叽叽。” “海蛎煎蛋?” “叽叽叽叽。” “说人话。” 小猪指向床头柜上的酒,“还剩一点,让我喝了吧。” “喝死你个酒鬼。”初武穿好衣服裤子,还不忘立起领子挡住颈窝处的吻痕,拎上酒瓶下楼去,脚底发飘。 赵默和夏秋秋无语地看着初武下楼来热火朝天地做了几样菜,然后甩下n桌客人,端着他老婆的饲料上楼去了。 初武没过几天就把苏凉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他不知道他那自来熟的妈,和人家苏凉妈亲家都叫上口了。 苏凉妈说起她女儿要搬个宿舍,东西不多,就约了同校的几个男老师帮忙一下。 初武妈眼睛瞪得贼圆,好像那些男老师会把她儿媳妇勾引走似的,“还麻烦别人干嘛?叫初武去帮忙!”二话不说操起电话拨通儿子的手机号。 初武没听完老妈啰嗦就抗议:“妈,我没空。” “就是关店门也要去。” “你很无聊啊,妈。” “无聊?”初武妈怒了,“帮你女朋友搬个家无聊?这种事应该你自己去做,还要人请啊?” 女朋友……吃个饭就变成女朋友了?初武顶了一头黑线,真不知道自己老妈的脑袋思维是怎么转的。 初武妈:“不要废话了!明天就去师大附小,要让我知道你没去,仔细你的皮!别以为我就不敢揍你……” 初武合上手机,扫了姜续一眼,只见姜续一脸幸灾乐祸。 初武装的很释然,“哪,苏凉搬家,我说什么也要去帮忙吧?” 姜续点头,“应该的。” 初武:“……” “搬完顺便和她吃个饭。” “……” “能住一晚的话关系说不定会有飞跃性进步。” 初武不安了,“你吃醋了?” 姜续当即笑喷,抬手摸摸初武的大光头,“光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低头,继续玩游戏。 初武心里空落落的,一言不发地拔掉姜续笔记本的电源。 姜续大喊:“干嘛啊?” “睡觉。” 姜续抱紧笔记本,挪了挪,给初武腾出块地儿,“嗯,我的电池还可以撑两个小时。” 初武憋了一肚子恶气,躺倒就睡。正睡得迷迷糊糊,姜续粘过来乱摸,又开始卖弄风骚,嗲声唤:“初武,我们来做吧……” 初武对想一出是一出的猪仔精彻底无可奈何了。 第17章 我也不在乎 帮女朋友搬家是个任重道远的工作,初武一大早喂完小猪,然后出了东见街,搭上4路公交,挤半个小时,下车,换上20路公交,挤40分钟,下车,换上808小公交,再挤半小时。 到了师大附小,初武由衷地松口气,拨通苏凉的电话。 苏凉惊讶道:“啊?你到师大附小了?” 初武:“嗯,听我妈说你今天要搬家……” 苏凉:“那,那真是谢谢了,只是……” 初武:“不用客气,我怎么找你?” 苏凉:“真不好意思,那个……” 初武:“没事,反正我闲。” 苏凉:“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真是……” 初武:“你真的不用客气。” 苏凉:“那个,初武,我在附小新区呢……你应该是跑到老区去了吧?” 初武:“……” 合上手机,初武耐着性子拨通114,“你好,请问坐公车怎么从师大附小老区坐到新区?” 114小姐:“您好,请稍等……您好,请您先乘808小公交到西门站,再换20路到动物园,再换4路到东见街,然后过个马路,换699小公交到电子城,您就可以看到师大附小专线,坐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初武没听人家114小姐说完就气急败坏地合上手机,抬手招了辆的士,懒得再去一辆辆转公交车了。 半个小时后,初武掏给司机一百块钱,往车窗外张望一眼,“师傅,校门在哪呢?” 司机点出二十块钱还给他,往马路对面一指,“对面那斜坡,上去,第二个岔路口右转300米,就可以看到校门了。” 初武下了车,站在人行道边等红绿灯。 那一辆往左转过来的车真是眼熟,别克君威,漂亮的宝蓝色,车牌号:23666,好像在哪见过…… 车子的窗户刷地下来,姜续冒出头,一脸戏谑,“初武,真巧哦。” 初武下巴掉地上了,“你!你怎么会在这?” 姜续努努嘴,“我公司前方五百米。” 初武:“你!” 姜续:“我什麽?” “你明知道我要来师大附小,为什么不顺路搭我?” 姜续忍笑答:“我不知道啊,你有和我说你要来师大附小吗?” 初武嚎叫:“有!今早你吃饭的时候!” 姜续耸肩,“我吃饭的时候注意力不分散的。” 初武:“你!” 姜续摆摆手:“拜拜。”一溜烟把车开跑了。 初武的脸色很不好,苏凉小心地问:“初武,你怎么了?” 初武咧咧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没事。” 初武打碎了苏凉的玻璃台灯,弄散了人家一箱书,护肤品丢了两瓶,没有其他重大损失。 苏凉抿嘴笑笑,很礼貌地说:“谢谢。” 初武坐在苏凉新宿舍的床沿边,很羞涩地回一句:“不客气。” 苏凉问:“你要喝水吗?” 初武挠挠脑袋,“嗯,谢谢。” 苏凉起身去客厅了,初武坐立不安,这情形真暧昧!怎么办怎么办? 客厅里传来一个声音:“小凉,听说你男朋友来帮你搬的?” “嘘……别乱说话……” 第17章 10点,初武上楼把早饭给端下楼热一热,再端回楼上,姜续在睡。 10点半,初武把给姜续准备的早餐吃了,然后给他做一份新的摆桌子上,姜续依然在睡。 11点,初武把第二次做的早饭又热一遍,姜续还在睡。 初武揉揉他的脑袋,“猪,起床了。” 姜续蒙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应声:“嗯。” 初武说:“早饭在桌子上,起来先喝点水再吃。” “嗯。” “你今天出门吗?” “不。” 初武摸摸鼻子,心说:不指望搭你的顺风车。 初武到师大附小的时候,正赶上小学生放学,居然遇到韩谦。 韩谦是个像姜续一样显眼的人,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模样,往平凡的众人堆里一扎,尤其突兀。 韩谦怀里的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格格笑着说:“爸爸,老师说圣诞节的晚会我是第一个出场哦。” 韩谦一脸宠溺地亲亲女儿的脸颊,“刚才老师说你唱歌是全班最好听的,不过你不能骄傲,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你要练得更好。”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那你会来看晚会吗?” “当然会,我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 “妈妈呢?” “她?一会儿你挂个电话问问。” 初武从他们身边走过,韩谦根本没留意到初武,谁叫初武浑身上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要真有人特地瞧他一眼,也是那光头反光造成的。 初武站住脚步,回头看着韩谦的背影,心里酸得不是滋味,自己和韩谦差太多了!韩谦这样百里挑一的男人,姜续都看不上,怎么会瞧得起你郑初武这只土鳖?自己在姜续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初武不忍心多想,怕想多了伤感情。 韩谦上了大奔,倒车,开走了。 初武不肯承认自己在拿自己与韩谦做比较,也没必要比较,好比拿亚马逊丛林部落比美国经济,比个屁啊? 姜续说:他对我太好了,这辈子除了我爸妈,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初武叹口气,心里闷得难受。他妈的,老子对你也够好了,这辈子除了我爸妈,我还没对谁这么好过! 很多时候人的心和脑子在以反方向运作,初武的行动与脑子协调,脸色却与心一致,他在苏凉宿舍的厨房里忙碌,一声不吭。 苏凉问:“初武,你今天有别的事吗?” 初武忙摇头,“没事。” 李江南瞪他,“没事干嘛死着张脸,搞得好像别人欠你十万八万似的。” 初武摸摸脸,苦笑:自己这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的臭毛病该改改了。 李江南尝尝初武做的菜,惊喜地啧啧赞道:“小凉,你男人真厉害,这厨艺是搁哪都吃香呢!” 苏凉无语地看着她,“拜托,江南……” 江南摆摆手,“好啦好啦,这句话从昨天算起你说了n遍了!” 苏凉:“那你就别乱喊啦!” 江南:“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拍拍初武的光头,直乐,“光头,今天表现不错,姐姐验货合格,什么时候结婚?” 这下换初武无语了,心说真该把这女的介绍给姜续,简直绝配啊! 江南每一盘菜尝了个遍,满意地擦擦嘴巴,“我走了。” 苏凉疑道:“走去哪里?” “我有约会。”江南搭上个披肩,老三老四地摸摸初武的光头,“光头,我就不做电灯泡了,你们可以随便,不过你小子最好不要动手动脚。” 初武:“……” 苏凉:“江南,拜托!” 聒噪的江南走后,屋子里两个人没话说了,苏凉低头喝了口汤,解释道:“初武,江南人很好,就是爱乱讲话。其实我和你就是朋友而已,被她这么一咋呼,搞得怪不好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初武应:“嗯,知道。” 安静吃了会儿,苏凉勉强扯出话题说:“我记得小时候你就挺能干,又热情,人缘最好的就是你啦,我们去春游,大家都喜欢和你搭伙。” 初武笑笑:“有吗?” “有啊,可是别人都搭不上,你都被姜续预定了。” “啊?”初武迷糊了,“有吗?” 苏凉乐了,“有,还有很多事呢!我记得可牢了,小学二年级我们去文化宫看电影,我们都不会骑自行车,你说你会,我就叫你带我呀。然后姜续跑来敲我的脑袋,恶狠狠地说:走开点,小武是我的!” 初武饭都要喷出来了,还是那句:“有吗?” “当然有,我都被敲哭了!”苏凉笑得东倒西歪,“六年级写作文,姜续有篇作文还是范文嘛!95分,记得吗?” 初武摇头:“他写什么了?” “命题作文嘛,题目是:《我的好朋友xxx》,你还真是健忘,那作文把全班人都笑倒了!”苏凉白了初武一眼,这个白眼倒是俏皮可爱,白得初武小心肝痒痒的。“姜续写:《我的好朋友郑初武》。” “啊?有吗?”初武完全语言能力障碍了。 “有,有!”苏凉想了想,“具体有些什么我忘了,总之里面有几句是说:初武的鼻涕都流到嘴巴上了,我和他说再不擦掉就要吃进去了,初武就用拇指抹下来,擦到树干上……” 初武张大嘴巴:“……”该死的姜续,你自己那时不也拖着鼻涕?! “我们放学一起骑车回家,前面有个阿姨,初武说她一定很漂亮,我说:‘你就看到一个背,怎么知道她很漂亮?’初武说:‘我骑到她前面去,你在后面叫我,我假装回头看你,就可以看到她长得好不好看了。’然后初武就骑到前面去,我喊他一声,他回头朝我挥手,接着就掉水沟里去了……” 初武抱着脑袋:“……”我有干过这么龌龊的事?一定是死变态瞎掰的! “初武虽然经常骂我,但是他很大方,体育课我没有穿运动鞋,他就把他的运动鞋借我,他自己打赤脚罚跑十圈,跑完后他骂我害人精,我也没生气……” 初武没说话,觉得鼻子有点酸。 我的好朋友xxx,你是写谁呢? 《我的好朋友姜续》,这作文没有姜续写得好,只隐约记得严格按照老师要求的总分总格式,第一段第一句:“我的好朋友,名字叫姜续。”最后一段最后一句:“他是个没用的男生,我很不喜欢他,但是我想和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老师评语:前言不搭后语,错别字太多,句子不通顺,事例没有逻辑,我都看不懂!建议好好看看姜续的作文!另外,字太难看,第三单元第二课抄五遍明天交给我! 评分:61分。 初武不自觉地露出个苦涩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别提了,我和他才不是什么好朋友……” 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第19章 我也在乎你 东见街起火了,深秋天干物燥,东见街又有很多木屋老房子,火势很快连成了一片,狭窄的街面上乱成一团,消防车开不进巷子里,只好停在街外面。初武一下公车就瞧见那滚滚浓烟窜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栋他们住的房子顶着火苗,都烧到四层顶楼了! 初武挤进东见街里,大伙都自顾不暇,呐喊哭闹声震得脑门嗡嗡乱响,混着大风刮着火呼隆隆的声音,世界末日一般。 初武心慌意乱地在纷乱的人潮中寻找姜续,凡是撞到个熟人,初武拉住就问:“有没有看到姜续?” 那人摇头。 “有没有看到姜续?” 摇头。 “有没有看到姜续?” 摇头摇头。 初武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发抖,姜续的车停在街外,他一定没出去!初武掏出手机挂电话,“嘟……嘟……嘟……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再拨,等了片刻,“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赵默在远处声嘶力竭地大喊:“小师傅——你家着火了——” 初武冲过去就吼:“姜续呢?” 赵默惊恐地摇头,“不知道……” 初武眼睛通红,“什么叫不知道?今天见他没有?” 赵默哆哆嗦嗦地说:“有,吃完饭……他就上楼了……” 初武眼前一黑,气顺不过来了:这时间,一般那猪在睡午觉! 人群里猛地哄闹起来,阿飞拦住初武咆哮:“你别进去!疯了吧!老六,压住他……” 姜续叫初武野蛮人一点也没白叫,野蛮人发起狂来十个人都压不住,初武挣开众人,在一片尖叫声中冲进了楼道。 夏秋秋冲消防员哭着喊:“有人跑进去啦……那楼里有人……” 消防员气得发抖:“谁?谁允许他进去的?谁!!!” 楼道里的木扶手都着了火,墙边的报箱烧得猛烈,全掉下来挡在台阶上,初武深吸一口气跨过去,二楼门边蹲着个小孩,是房东的五岁的儿子小虎。小孩子一见初武就张开手臂嚎哭:“初武叔!初武叔……” 初武急红了眼,丢下句:“小虎乖,别闹,叔一会儿就下来救你!”往楼上跑了几步,大吼:“姜续——姜续——”喊出来的声音立刻被火声淹没了,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火势从楼上冲下来,炙人的热浪不停往下涌,墙壁贴着火苗,电线不停地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 “姜续!姜续……”初武从没有这种绝望的念头,姜续死了,老子也冲上去一起死了算了!正要不顾一切冲进火堆里,身后却传来小虎的惨叫,回头见二楼的门框已经砸下来了,就砸在小虎脚边。小孩子嚎啕大哭,眼巴巴地看着初武。 “姜续——”初武寸步难行,只觉得喉咙里含着血腥味,脸上满是眼泪。 身后稚嫩的童音歇斯底里地哭:“初武叔!初武叔……救我啊——” 初武左右为难,抹一把脸上糊成一片的泪水,牙一咬,抱起小虎往楼下冲。刚跑到楼道口,一群人就涌上来,房东夺过儿子搂着又哭又笑,初武回身又要冲进楼里,阿飞和老六纠集一帮人有组织有计划地压住他往外头拖。 初武嘶吼道:“放开放开都给我放开,姜续还在里面——姜续——” 整条东见街的人都看到初武如疯了一般挣扎着大喊姜续的名字,心肠软一点的阿姨大婶们直掉眼泪。老六挡着初武,结巴着说不出话,阿飞也红了眼圈,手下一点劲都不敢松。 四层楼的房顶塌了,轰隆一声巨响,巨响过后,初武万念俱灰,脑袋一瞬间空白成一团。 整个世界都没有意义了……不能相信,上午还揉着姜续毛茸茸的脑袋,本想临走时亲他一下,寻思了许久还是没亲。 “姜续——姜续!”初武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他的眼泪无法抑制地奔涌不停,他想冲到楼上去,就算要死,也舍不得让姜续一个人孤零零的,他想陪在他身边。 人群另一头陡地传来更惨的嚎叫——“啊——我的笔记本!啊啊啊啊啊——我的psp——我的相机啊啊啊啊啊——别拉我谁都别拉我——啊啊啊手机也在里面……” …… 第19章 初武:“喂喂,是谁教你叫我郑光头的?死孩子,早知道老子不抱你出来了!” 东见街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前排烧掉的店面当然是如火如荼地抢盖。两天,清掉废墟,三天,平楼拔地而起,一周不到,开门做生意,比那小两口租房子还神速。 姜续对初武说:“干脆我们也别租房子了,找块空地盖一平房就是了。” 初武反问:“去哪找空地?” 姜续一摊手,“多了去了,政府大院啦,马路上啦,医院草坪上啦,大学城的足球场啦……” 初武煞有介事地点头:“很好,你自己去盖吧,盖好叫我。” 盖房子当然是不可能的,最后姜续在东见街外的一个花园小区里,租了个5楼的顶层。屋子比以前还小,一室一厅加一个小眯眯的厨房,简单装修,顶多才30平,屋子里面什么家具电器都没有,只不过多了个平台。厕所在平台上,尖顶小隔间,像个狗屋。 初武看了房子后觉得不划算,对姜续说:“退了吧!找个有家具电器拎包入住的!” 姜续不愿意了,“不就是需要一张床嘛!” 初武横他一眼,“只要一张床?” 姜续:“多个衣柜而已。” “只多个衣柜?” “再买个电热水器。” “只要再买个电热水器?” “附加一个浴缸好了。” 初武抬腿走人,“还是换个地方吧。” 姜续抱着初武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要嘛,这里最好了,楼高空气好,光线足房子干净,你看那个大平台多好,夏天还能躺平台上乘凉……” 初武冷哼:“躺平台上乘凉?我把你养肥了专门喂蚊子呢吧?” 姜续一手拉着他一手抱着门,说死也不愿走,嘴里没正没经地念叨:“老公,就住这嘛,人家就喜欢这,我会听话嘛……” 初武:“唉!这是干什么?不许发嗲!” “你看,以前你那间八百我那间八百,就一千六了,现在这个才一千三,多合算啊!你还净赚了三百咧……” 初武的笨脑筋转了转,一拍光头,“是哦!” 姜续两眼噌噌放光,点头如小鸡啄米。 第21章 败家猪仔 初武付了三个月房租,然后牵上媳妇儿去买新床,到了家具店,换媳妇儿牵他了。 一张床最便宜四千多,加上床上用品,最少也要五千。姜续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问初武:“哪张?你喜欢哪张?” 初武缩头乌龟一样,眼睛瞥见有张床居然才标一千八,忙指着说:“就这张吧。” 姜续皱眉,“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初武没多看,一口咬定:“这张也就普通了点,但你看它多大啊,比别的都大!” 姜续嘴角挂上暧昧的笑意,绕着那床看了一圈,点头说:“这设计简单大方,你眼光还不错。” 初武松了口气:还好,一千八块搞定一张床,虽然比预算多了一倍。唉,难怪现在人人都喊着结婚结不起,别的家具还没买呢。姜续就是爱乱花钱,床在东见街街尾的木匠那打一张,五十块搞定!不就几根木条么? 服务员开了单,姜续拿上初武的卡去付账,其实初武也就把密码六个零改成六个一。 买完床,初武问姜续要不要去看看衣柜,姜续踌躇片刻,说:“我们钱不多了,还有很多东西要买。老六不是说他们家有个旧的嘛?我们先借来用,以后我们有点积蓄再添置吧。” 初武那叫一个感动啊,真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他懂事的小娇妻狠狠亲一口。接下来姜续说要买欧式风格的窗帘,买!乳白色的床上用品六件套,买!哆啦a梦抱枕,买!地毯,买!沙发垫,买……呃?没有沙发买沙发垫干嘛? 姜续抓抓脑袋,一脸迷迷糊糊的,“我就看它毛绒绒的挺好玩……也没想到我们没沙发……那先算了吧……” 哎呦喂,我老婆真是可爱毙了,初武心里偷着乐,拉上姜续去看热水器。这玩意儿也是老婆说了算罢,买了个七千多的,贵一点有安全保障嘛。 姜续在浴缸展区徘徊了半天,初武不耐烦:“买这种东西干嘛啊?” “和你洗鸳鸯浴。” 初武没好气:“拉倒吧,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别买了。” 姜续低眉顺眼地,乖乖应:“哦……” 初武有点内疚,揉揉姜续的脑袋,一咬牙,“算了,几百块而已,你想买就买吧。” 小猪的黑瞳孔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闪了一半,又暗下去,有点忸怩地说:“我还要买台笔记本呢……怕钱不够了。” 初武倒吸一口冷气,问:“你要买多少钱的笔记本啊?” 小猪很紧张:“我买最便宜的,一万多就够……” 初武脑子里迅速算了一轮:上次姜续还了三万八,加上自己的一点零钱,卡里有四万出头,房租交了四千,床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合起来算个三千吧,热水器七千,加起来一万四,这么说还有两万多,给姜续买个笔记本的话,也还有一万多……嗯……浴缸买那个最小的也才九百多…… 初武爱心泛滥般摸摸小猪的脑袋,“都买。” 小猪两眼水汪汪滴溜溜亮晶晶无比崇拜地瞻仰着老公,卷尾巴颤啊颤,无以回报,晚上好生伺候着吧。 逛了大半天回来,跟着家具店的送床,电器店的来安装热水器。一天忙下来,浴缸也装上,搬来老六的旧衣柜,打扫卫生,挂上窗帘,铺好被褥床单,新家空了点,但也像模像样了,只差网线没拉上。 小猪舒舒服服地洗完澡,香气喷喷地,在大床上滚啊滚,滚到初武身边,眼睛放电,含情脉脉地唤声:“初武~” 关灯,十八禁。 恩爱过后,两个人浓情蜜意地黏糊着,姜续突然想起什么,很烦恼地对初武说:“我们忘买洗衣机了。” 是啊,洗衣机不买可不行,初武一笑,“没关系,明天买吧。” 姜续噘着嘴,“我们没钱了。” “那就不要买什么带烘干的了,买个程序简单点的全自动,一千多就够。” “可是我们连一千多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初武哈哈大笑,搂着姜续亲个嘴。老子的宝贝媳妇还放洋回来的呢,计算都不会。 姜续一脸严肃。 初武被姜续逗得笑个不停:这小子就爱装! 姜续认真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字说:“初武,卡里只有一百三十块两毛钱了。” 新房里死一般寂静三秒,初武一个激灵,撑起身子俯视姜续,“还有一万多呢?” “什么一万多啊?” 初武狮子吼:“装什么傻啊你?明明还有一万多!” 姜续翻给他两卫生眼,“你这人这么这样啊?东西都是一起去买的,我还能独吞了什么?” “那怎么只剩一百?还有一万多你花哪了?” 姜续嚷嚷:“你这文盲会不会算术啊?本来就只有一百了!你自己算算嘛,不会心算拿笔纸出来算嘛,笔算都不会计算器会了吧?你看嘛你看嘛,窗帘四百五,热水器七千二,浴缸九百九十九,这些被子床单四百八,床一万八,笔记本一万……” “等一下!”初武截断他,瞪圆眼睛,“床多少?” “一万八,发票还在那呢!” “一万八?” “本来就是一万八嘛,你自己挑的,别想耍赖!” 一万八?敢情自己少看了一个零?初武长大嘴巴,彻底没言语了,这叫什么世道,几根木条买了一万八? 姜续勾着他脖子,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好声好调地说:“初武,等我找个新工作就会赚钱了……” 初武:“你是故意的。” 姜续很无辜:“冤枉啊!” 初武咬牙:“你明知道我看错了。” 姜续伪装琼瑶式女主,摇着头泪眼婆娑地:“我没有,你不相信我?你居然不相信我!” 初武咆哮:“你别给我装!” 姜续收起他那套小鸟依人,得意地点起一支烟,耸耸肩,“知道你看错了,就不提醒你,你能怎么样?” 初武:“你!” 姜续悠哉游哉吐出烟雾,“赚钱本来就是要花的啦。” 初武:“你!” “谁叫你自己不看清楚,活该!” “你!你!”初武虎着脸,有气没处撒,抢过姜续的烟正准备掐掉,转念一想: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穷得连烟都买不起了!于是塞进自己嘴里三口两口抽掉,然后把烟头一扔,二话不说架起姜续的腿又是一番肆虐。 一万八的床呢,当然要连本带利,玩了命干回来! 持久战结束后,姜续支着脑袋,掰手指算给初武听:“除掉过年过节感冒发烧拉肚子来例假,平均一年干三百次吧,三十年就是九千次,一万八除以九千,干一次才两块钱,好便宜啊!” 初武筋疲力尽地趴着,“……” 姜续漫不经心地抚摸初武的背,“你看你今晚就干掉了八块钱,还有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二块钱等着你干呢!” 初武:“……” 姜续目光炯炯,语气豪迈:“万里长征刚刚开始,同志还需努力!” 初武: ̄皿 ̄…… 第22章 穷光蛋 小两口欠了老六夫妻太多人情,借钱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了,初武只好向赵默借了两千块买了个洗衣机。 姜续穿着件土黄色连帽长袖t恤,沿着帽沿有一排红绿错落的花花草草,胸前的图案是一个流氓兔持着根棍子,棍子上顶着便便;下身是条无比恶俗的牛仔裤,左边屁股的口袋上印着个血红的耐克勾勾,右边腿上绣着个巨大的f4,旁边一串小一点但同样醒目的英文“iloveyou”,跟着仨惊人的感叹号;脚上踩着双天线宝贝塑料拖鞋,仿冒商家不讲究逼真,天线宝贝画得歪瓜裂枣的,要不是天线像蟑螂须一样晃动着,还真是十足et;冬天风大,赤脚会冷,袜子当然是要穿的,袜子雪白雪白,没啥问题,只是穿着袜子再穿拖鞋,还走到市里最高档最小资的地段溜达,咳…… 初武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媳妇儿,嘴角抽动几下,换气,换气,再换气,许久,展露一个微笑,悠悠道:“你怎么穿都很帅,这身衣服像是一千块买来的。” 姜续嚎叫:“你骗人!我今天穿着这身衣服去应聘!被人笑惨了!” 初武愤慨道:“那些人没眼光,你不要介意。” 姜续:“放屁!我去天下国际广场,人人都把我当猴子看!” 第21章 初武挥挥手,“走开走开,忙着呢。” 小虎叫嚷:“郑光头!你老婆拐卖儿童!” 初武:“快把这崽子带走!爱卖到哪卖到哪。” 姜续抱着小虎挤到人群里,小虎死活不肯松开蹄子,靠在姜续肩上啃得津津有味,口水油花都蹭姜续的衬衫上去了。 东见街本来就窄,人挤人,抱着个小肥崽子别提多累了,姜续和小虎商量:“小虎,你下来走一段吧,我牵着你。” 小虎抱着他的脖子,两腿乱蹬:“不行!” 姜续无奈,“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小虎指向土包叫花鸡的摊,“坐那!” 姜续挤进去,伸出两根手指,对摊主说:“两只。” 小虎很担忧:“够不够吃?” 姜续咂嘴:“先吃,下面还没逛呢,吃饱了后面就吃不下去了。” 再买两杯鲜榨水果汁,往已经满座的小长桌里硬挤出一个坑,赔笑对旁边人说:“不好意思,让让,嘿嘿……” 旁边的人很谦让地挪了挪,姜续多看人家一眼,只见那人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怎么这么眼熟? 那人也直了眼,傻了好半天,指着姜续的鼻子,“你……那个,叫什么来着?” “哈!呃……brant,对吧?”姜续乐了,这不是上回把他灌倒的英雄嘛? 姜续搭上brant的肩,“呵,我姜续啊,想你也记不得我名字了,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回去就歇菜了,你很厉害啊。” brant更乐,回搭上姜续的肩,“我那天当场就晕了,第一次遇到比我还强的人啊,什么时候我们再喝一场!” 姜续痛心疾首:“我最近被逼戒酒啊,很久没喝了……” brant:“不是吧……先不说那个,唉,我还以为今后都遇不上你了,来来,手机号给我个,有空找你……” “行啊行啊……” 小虎坐在姜续腿上专心致志地啃着叫花鸡,两个酒鬼相见恨晚,很快称兄道弟起来,彼此都知底了,都是0号,也不需要玩暧昧。姜续旁若无人地和brant谈笑风生,从工作谈到爱好,从毕业学校谈到常去的酒吧,原来brant就比姜续低两个年级,学的专业也是一样,那些导师辅导员都是熟人,巧的是姜续刚辞掉的那个工作就是brant顶上去,缘分啊缘分! 隔两张桌子的地方,坐着一男的,脸色僵硬,愤然地盯着这两个人。姜续没留意,继续口若悬河,小声唧咕起润滑剂用什么牌子g片到哪个网站下载…… 对面那男的轻轻咳嗽。 姜续嬉皮笑脸地问brant:“最近有没勾搭上哪个男人,唉,我给你介绍个吧,我认识一个医生,超级帅的,是我见过最帅的,极品啊!真不骗你……” 对面那男的咳嗽不止。 brant吊儿郎当地晃着腿,“我也认识一个医生,不但帅而且还没脾气,我说什么他都听我的……” 姜续:“不是吧?我认识的那个也是,是不是姓黄啊?” brant很兴奋:“好像是啊,我手机卡上回被人给冲到马桶里去,号全没了,你还有他电话没?” 姜续很失望:“没啊,我以前住的地方着火了,手机也……” 对面那男的拼命咳嗽。 姜续不满了,哪来的肺痨病啊?狠狠白那男的一眼,咦,这个怎么也很眼熟? brant似乎想起什么,指着那男的对姜续说:“哪,给你介绍下,这我朋友吕中盛,刚才人太挤,都没位置,他就坐到那儿去了。” “你好你好。”姜续隔了老远冲那男的打招呼,敷衍地笑笑,这才认真打量打量他:板寸头,长的比较爱国,年纪大概二十七八,总体还可以,也就和自己家那光头一个级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眼熟!唉,到底在哪见过呢? 吕中盛没搭理姜续,反而瞪了他一眼,不怒自威。姜续吓了好大一跳,心惊胆战地问brant:“唉,你朋友脑残呢吧?干嘛啊?我和他有仇吗?” brant靠近姜续的耳朵嘀咕:“别提了,他是个变态……” 姜续坏笑:“看这样子是喜欢你吧……嘿嘿……” brant一点也不谦虚,“喜欢我的人多了,闭着眼睛抓一个都比他好,这小子脾气坏得要死,什么都管,总之我很惨啦……” “这么差劲就甩掉嘛……” “能甩你以为我不会甩啊,这个变态整天跟踪我,我已经被他抓奸好几次了,抓完就把我拎他家,就他那野蛮人的烂床技,和性虐没多大差别了挖操……” “不是吧?”姜续很惊讶:“这种人都有?你报警啊!” brant脸色僵了僵,“报警?他就是警察。” 姜续惊天动地大喊一声:“啊?” brant捂着耳朵气愤地:“耳膜都被你震破了!” 小虎吓得鸡腿都掉地上了,比brant还气愤:“喊什么啊?赔我赔我!” 姜续撕下个鸡腿塞小虎嘴里,重新端详警察同志,难怪这么眼熟呢,这不是上回那个缉毒队的队长吗? brant哀怨地看着姜续:“就是那回和你开房间,不小心吐了他一身,他就这样报复我……” 姜续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自己是吐了光头一身,要是吐在这警察同志身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brant:“实话告诉你吧,这变态骗我说他今晚有任务,我还兴冲冲地找了个帅哥约会呢,还没到酒店被他逮住了……”捏着手里只剩半只的叫花鸡,两眼含泪,“吃完这餐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吃下一餐……” 姜续同情地看着他,爱莫能助。 吕中盛再也看不下去姜续和brant亲密状窃窃私语,一口气喝完馄饨面汤底,抹抹嘴巴,站起来。这警察同志肩宽背直的,一看就知道练过,一般人不是对手,再加上脸色不善,更有种杀气腾腾的气势。 brant一缩,凄然望向姜续,“啊,他心情很不好。” 果然,吕中盛走过来,问brant:“吃完没有?吃完走人!” brant颤抖:“还没……” 吕中盛冷哼一声:“李英俊,别给我玩花样!” 姜续一口果汁含嘴里全喷出来了,“什么?他叫你什么?” brant的脸色七彩变幻。 吕中盛嫌恶地抽纸巾擦擦溅到自己衣服上的果汁,只言不发,然后翻出钱包付了钱,一边催促道:“快走!” 小李同志仰视警察叔叔,嗫嚅:“还没吃完。” 吕中盛简洁明了地:“打包,回去吃。” 小李同志不敢违拗,揣着叫花鸡,留下句:“姜续,有空常联系……”就被警察叔叔拎着挤入人群里。 姜续一副兔死狐悲的神情,不知道今晚警察叔叔会怎样体罚李英俊同志。 小虎问姜续:“干妈,你怎么了?” 姜续抹一把同情的泪水,“我突然很庆幸,还好光头没脾气……”话音一转,“看着我干嘛?你这小猪崽子懂个屁!吃你的吧!” 第24章 元旦 过完圣诞节,元旦就来了,初武关了店门,准备回家过节,姜续酸溜溜地看着他,看得初武小心肝难受得紧,揽过姜续,劝道:“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去?” “大过节的,你要我回去气我爸妈?” 初武亲亲姜续的额头,无言以对。 姜续说:“如果你回去和你爸妈说我们俩的事,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好歹有个伴……” 初武苦笑,低头含住姜续的唇,留下个吻,叹气道:“不行啊……唉,不然你去老六家……” “不用了,没趣,你回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一个人啊?”姜续没有挽留,他不想难为初武,但心里却梗着憋闷。 初武依依不舍地搂着姜续亲了又亲,再放不下也没法,最后只能留他一个人过节。 在家吃完晚饭后,初武给姜续挂电话,问他晚饭吃了什么? 姜续回答:“汉堡。” 初武说:“别喝酒。” “已经喝了。” “那别多喝。” “好。” 两人沉默一阵,姜续说:“初武,你去我家看看我爸妈吧。” 初武应道:“吃饭前才去的,你妈包了饺子,叫我带给你……” 姜续没说话。 四周喧闹的烟花爆竹声吵得初武什么都听不到,他捂着耳朵往屋里走了几步,嗓门大了一点:“姜续?” 电话那头姜续的声音带着点祈求的语调:“初武,你早些回来,明天就回来吧……” 初武挠挠脑袋:“我妈叫我呆到三号再回去……” 姜续这回很干脆地把电话掐掉了。 初武在街上买烟的时候遇到苏凉,想躲来不及,就硬着头皮打个招呼。 苏凉笑笑:“很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很忙吧?” 初武点头:“嗯,忙。” 苏凉说:“我最近也忙着很,孩子们要期末考了,又是补课又是家长会的。” 初武敷衍:“那你要注意身体。” 苏凉微笑看着初武,说:“你别这么客气,我觉得你每次看到我都很不自然,是不是我的职业啊?” “你的职业?”初武纳闷。 “我记得小时候你最怕老师了,我们见到老师都打招呼,你刷地一下跑没影了。” 初武呵地一笑:“你们是高材生,人见人夸,我后进生呢,当然还是躲着老师好,呵呵……” 两个人间紧张的气氛放松了许多,初武心痒痒的,苏凉真的是个大方可爱的好女人,长的耐看脾气又温和,笑起来亲和力十足,简直是一朵超级大桃花砸在他的大光头上。难怪他妈一天念叨几百遍苏凉苏凉,可是做人说什么也得厚道点,虽然他郑初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脚踏两条船这种事还是做不得。初武想起姜续电话里那种落寂的口气,心不住往下沉,他和姜续的未来一片黑暗,或者说,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未来。 苏凉没留意到初武的脸色微变,她谈到她的孩子们,很是开心:“我班上有个叫华英超的小男孩,长的特别可爱,考试成绩不是最好的,但我最喜欢他。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叫华英超呢?他说他爷爷给他取的名字是华英雄……” “恶搞的吧?”初武忍不住笑了。 “是啊,我问他那为什么改了?他说他妈妈迷上了贝克汉姆,就把他的名字改成了华英超……” “有这样的妈妈?” 第23章 姜续又说:“夏天养几盆花,我听说有驱蚊子的草,养一盆就没蚊子了。” 初武鼻子有点酸,应:“好。” 姜续惊呼一声,吐出一枚五毛钱的崭新硬币,笑了:“我妈又包钱进去了,你看,吃到这个今年会事事顺利,我运气还不错,嘿嘿……唉,你妈还玩这个吗?” 初武点点头,又摇摇头,讷讷道:“嗯,她也包钱到饺子里了,我没吃到……” “哦?那谁吃到了?” 初武脱口而出:“苏……”急忙打住,窘迫得说不出话。 姜续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之云淡风轻地说声:“哦……” 初武嗫嚅:“姜续,我们……” 姜续站起身来,到水龙头那清洗手里的硬币,默默无语。 初武走过去,把姜续抱在怀里,小声说:“姜续,我真的喜欢你。” 姜续抬臂把他抱紧,说:“我也喜欢你。” 有些事情挑明了说太没意思,姜续不想死缠烂打,这几天来一个人呆着,脑袋冷静下来想了很多,分手的事,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初武家n代单传,思想顽固保守,要家长同意不可能,除非出人命,他们两个人是没前途的。 自己什么没有经历过?也不差这一次。 再说,以前他认真过,争取过,纠缠过,不也一样没结果?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了,临睡前初武在姜续额上亲一口,姜续在他唇上还一个吻,相伴的时间进入倒计时,剩下的时间不管怎么过都很浪费,临到分手才发现自己有多舍不得,姜续从背后抱住初武,静静等天亮。 初武握着姜续的手,不敢回头看他,怕看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掉出眼泪来。 天亮后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松了,身边的人起床,屋子里的响动声不大,持续了十几分钟,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 第26章 苏老师家访 姜续走了,一天之内消失在初武的生活里,两个人一起生活的东西,被那场大火烧得所剩无几,姜续的东西,无非只有一个牙刷,一支用过的铅笔,遗落在新床上的一件t恤……初武在屋子里寻找姜续是否还有落下其他东西,每找到一件,就觉得有什么在心里一点点啃噬着。 东见街的街坊几天没见姜续,知道这打打闹闹的小两口分手了,三姑六婆间流传的分手版本不一,琼瑶版金庸版韩剧版文革版等等等,其中成为主流的是白娘子版,那情节活灵活现感天动地,把个姜小猪描绘得比白娘娘还冤。 赵默和夏秋秋观察着初武的脸色,做事说话都轻手轻脚。 床边空了,很不习惯。初武每天把姜续的牙刷从牙杯里拿出来放在镜架台上,刷完牙后,再把自己的牙刷和姜续的牙刷一起放进牙杯里。 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了,初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有决心把姜续的东西全部丢掉,他站在平台上发愣,想起姜续提了好几遍铺瓷砖的事,眼圈湿了一次又一次。 分手如他所愿地简单直接,分开后却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释然,初武懒散得什么都不想做,整个世界都那么没趣,早上醒来无聊,在店里无聊,回家也无聊,没有任何事情能提起他的兴致,更别提去想一想和苏凉有什么进展。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想念姜续,吵闹的打架的,厮磨的相爱的,以前触手可得的,如今只能想,在脑子里建立两个人重新在一起的构想,粉碎,再建立,再粉碎,想得整晚整晚睡不着。 村里可不比城里,26岁就算大龄青年,初武妈一看别人的孙子就眼红,以前儿子没女朋友,孙子也就无从谈起,现在有个这么好的准儿媳妇,就好比让她老人家看到人生的盼头了,三天两头挂电话来威逼利诱儿子,那口气恨不得让儿子赶紧生米先煮成熟饭。 初武根本就连家都不想回,躲着自己老妈,也是躲着苏凉。 下了一场雪,雪片很薄,落在地上就化了,初武想起姜续衣服都很单薄,不知道有没有买件羽绒服穿,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勇气拨姜续的电话。 苏凉很意外地来了一趟东见街,初武受宠若惊地把苏凉迎进自己店里,端茶上点心,殷勤非常。 “初武,你别这么客气。”苏凉一脸暖人的笑容,提着个包,说:“伯母说你这段时间没回家,叫我给你捎件羽绒服。” 初武接过来,连声道谢。 两人沉默一阵,苏凉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别啊别啊,既然来了就吃个饭,别急着走。”初武不容人家拒绝,窜厨房里就忙活起来。 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旁人意y得都八九不离十,夏秋秋笑容可掬地端着餐前的泡椒凉菜,“您先吃点。” 苏凉礼貌地笑笑:“谢谢。” 夏秋秋“哎呀”一声,手一歪,泼了苏凉一身。 “对不起啊对不起!”赵默惊叫,接力赛似的立即扑上去,拿油腻腻的抹布替苏凉擦胸口的污渍,乘机沾便宜。 苏凉的脸登时红了,慌忙站起来,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初武听见外面有吵闹声,冒出头来,脸色一放,吼:“你们两个干什么?”忙扯纸巾递给苏凉。 夏秋秋一撇嘴,扭头出门去了。 苏凉觉得这气氛怎么这么不是味儿呢?一扭头,见夏秋秋在店门口和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窃窃私语,那女人拿白眼上下打量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能听清楚:“骚货!” 初武忙解释:“唉,那个,苏凉,她们说的不是你啊,你别往心里去。” 苏凉一笑,心里却直犯嘀咕。 初武做了几样菜,苏凉刚吃几口,抬眼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光头小男孩在墙边探着脑袋看她,苏老师微笑唤声:“小朋友,过来。” 小男孩跑过来,指着她,嘟起小嘴:“我妈妈说你是坏女人!”扭头就跑。 苏凉震惊了,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死孩子,当初怎么不让你烧死啊?初武窘得耳根都红了,连忙说:“这这这,这孩子是个弱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小虎跑回来,踹了初武一脚:“你才是弱智!”一溜烟跑没影了。 初武一蹦三尺高,怒喝:“死孩子!有种别跑!” 赵默一摇三晃地端着铁板牛肉,还没走近就开始踉跄。 铁板牛肉可不比泡椒凉菜,翻在身上就要命了,苏凉警觉地站起来,连连后退,哭笑不得地看着初武,说:“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 初武还没说什么,赵默学武侠片小二,抹布往肩上一搭,假装恭敬地弯腰,手往大门划拉,吆喝:“客官快走——” 夏秋秋漫不经心地做赶苍蝇状,接上:“有空别来……” 苏凉无语,初武更无语,心说这俩崽子无法无天了,一人扣五百块! 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有多不受欢迎了,苏凉难堪地提起自己的拎包,赶紧走人。 初武跟在后面,内疚万分,一叠声道:“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那个,真的真的不好意思,我送你。” 两个人刚走几步,老巷牛肉丸店里泼出来一捞勺清汤,苏凉尖叫,跳着闪开了,初武浇了个热乎,光头上腾腾升热气。 这哪是美食一条街啊,夺命一条街还差不多。 初武抹了一把脸上的汤,纳了闷了:这人们都疯了吧?至于么?姜小猪是不是给他们下达了什么指示? 整条东见街杀机重重,人人都吊着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片片场。苏凉心惊胆战地,好不容易逃出东见街,大大松了口气,对初武苦笑:“初武,看来你的女朋友很讨街坊喜欢。” 初武大惊:“你说什么呢?” 苏凉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别装了,我猜只有这个理由,所以我才这么招人嫌。” 初武接过纸巾,胡乱抹了几把,装聋子。 苏凉:“伯母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吧?” 初武擦脑袋,装哑巴。 苏凉:“你和你女朋友感情不错吧?为什么不带回家给伯母看看呢?” 初武望向远处:“啊!公车来了!” 苏凉:“你好好和你女朋友解释一下我的事,别让她误会了。” 初武:“699小公交!不好等的,上次我等了二十分钟……” “别转移话题!”苏凉忍不住乐了。 初武摸摸鼻子,含含糊糊地应:“嗯……” 苏凉含笑看着他,说:“初武,你也知道,我们家长要把我们凑一对,你有喜欢的人,就赶紧的带回去给伯母看啊,不然她整天和我妈亲家长亲家短的,我也挺尴尬。” 初武垂头丧气地:“我和他分了,就是没分,也不敢让我妈知道。” 苏凉皱眉:“为什么呀?我觉得你喜欢的应该是个挺好的女孩。” 初武挠头:“没为什么……” 苏凉追问:“总有原因的嘛,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呀。” 初武支吾:“没什么办法可想……” “你怎么这样啊?”苏凉见他温温吞吞的,急道:“告诉我又不会死,真小气!” 初武没法,只好说:“那我说了你别告诉别人。” 苏凉白他:“知道了。” 初武:“嗯,这个……那个……” 苏凉耐着性子。 初武:“我喜欢的人吧……他是……那个……” 苏凉继续耐着性子。 初武:“就是,你也认识……那个,就是那个谁嘛……” 苏凉忍无可忍:“谁呀?” “姜续。” “姜续?”苏凉瞪大眼睛,“姜续?姜续?我认识的那个姜续?我们小学同学的那个姜续?你邻居姜续?” “是啦是啦……”初武手足无措,紧张地左右张望:“唉,你答应不告诉别人的!” 苏凉捂着嘴忍笑:“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就告诉江南好不?” “不行!” “我不找个人说会憋死耶。” “那,那就只告诉她一个人吧。”初武汗:女人怎么都这样? 苏凉问:“姜续也喜欢你?” “嗯……是吧……”初武应得很没底气。 苏凉安慰道:“你别郁闷了,江南有个弟弟,也是同性恋……” 初武狡辩:“我不是同性恋!” “好好,你不是,”苏凉迁就地:“江南弟弟去年刚大学毕业,是个很可爱很q的男生呢,他常去我们宿舍找江南,和我关系也挺好,其实你们同性恋……” 第25章 第28章 俩小0的奸情 韩谦给姜续挂电话,口气很恶劣:“你最近没和光头混一起了?” 今晚这是怎么了,谁都来寻开心了,姜续大乐:“拜托,老兄,我都和他分手快半个月了。” “怎么不来找我?” 姜续打哈哈:“什么?你说什么?信号不好,你说大声点……” 韩谦淡淡道:“你别给我来这套,老实说,最近和谁鬼混?” 姜续和李英俊碰个杯,一口把酒杯里的红酒喝干,漫不经心地应道:“我勾搭上个有钱人,嘿嘿,做小蜜感觉还不错……” 韩谦:“你贱不贱啊?” “唉,我贱又不是今天才贱的,再说,是人家死活要包养我我有什么办法?” “要犯贱别找别人,我包养你。” “不好意思,我找了个比你有钱的!” “谁?” “还是个大名人,哼哼哼,天下地产的二世祖嘛,洪安东,多出名的人物!你肯定认识,你不也是天下地产的股东之一嘛?” “……”韩谦抱着脑袋,气得说不出话:果然……姜续,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姜续还在沾沾自喜:“多么完美的二十一世纪败家子,我就在停车场假装巧遇,随便那么一勾搭,就上手了,啧啧啧……要不是有他,我还在招待所里流浪,唉,现在不同了,老子跟了个有钱人,吃香的喝辣的,那小子对我还真是挥金如土啊,现在我住在他的小别墅里,离市区不远……” 韩谦打断他:“你别废话了,哪个别墅?西门?绿乔?兰亭小镇?” 姜续:“哎呀?那败家子还有那么多别墅啊?我在兰亭,你不是要来找我吧……” 韩谦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 姜续自言自语:“我还没说完呢,我出来玩了……” 正要挂电话再和韩谦说清楚,门铃响了,哈哈!光头来了!姜续激动得手足无措,和李英俊对视一眼,咧嘴无声地大笑不止,寻思就这么开门太没有创意了! 李英俊使劲冲姜续使眼色,三下两下把衣服脱了,东丢一件西丢一件,姜续会意,合作地脱下衣服,从客厅一路丢到卧室,然后一个猛子扎李英俊床上,做事后虚脱状。 李英俊笑得嘴巴都歪了,竖大拇指:高明! 门口的人不按门铃了,砰砰砰狂踹门。 姜续挥手:快去开门,记得装奸夫装的像一点! “唉,你男人还真没素质。”李英俊乐不屁颠地去开门,转念一想:好像还差了点什么,赶紧冲到盆栽那拿起喷壶,往姜续身上喷了几下。 屋子里虽然有暖气,但喷壶里的水冰冷冰冷,姜续冻得直打哆嗦,低吼:“别喷了!冷死了!”一把夺过喷壶,没头没脑地朝李英俊喷了一通。 门口踹门声炸山般巨响。 两个人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下有几分像样了。 正要开门,门外的人吼了:“李英俊,你干嘛呢!” 李英俊懵了。 姜续傻眼了。 “李英俊!开门!我手上有东西腾不出手拿钥匙……” 李英俊脸色惨白,满地乱钻着找衣服往身上套,姜续跟在他身后,抢他的衣服,骂骂咧咧:“这是我的,我的我的。” “李英俊,你干嘛呢……”门口隐约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 姜续和李英俊噤若寒蝉地僵止了半妙,继而像斗鸡似的抢夺手里的衣服。 李英俊:“死了死了,快给我。” 姜续:“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他什么啊……切,给你给你……” 李英俊:“他会打人,打你还是打我我可说不准!” 姜续:“什么?快!那是我的,沙发上那条才是你的,给我!再不给我我打你啦……” 门开了,吕中盛站在门口,脸色很差。 姜续成功从李英俊手里抢过牛仔裤,正套了一半,露着两条白白的大腿,风从门口刮进来,冷嗖嗖的…… 李英俊穿着可爱的小鸡吱吱嫩黄色内裤,上半身套了件背心,脖子钻进了袖口的地方,胳膊横竖找不到出口了,正紧张地扑棱着呦……小李同志的内裤还真是挺有情调,怎么现在才发现?姜续强装镇定把牛仔裤拉上去,陪笑说:“警察同志,您品味真不错,小鸡吱吱,多讨人喜欢……” 吕中盛扫视一片狼藉的客厅,目光停留在茶几上东倒西歪的几个酒瓶上,瞳孔缩了缩。 小鸡仔悲切切地:“中盛,这是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吕中盛:“这就是你说的好朋友?” 小鸡仔点头。 吕中盛:“上次去朋友那喝酒,他?” 小鸡仔点头点头。 吕中盛:“上上次去朋友那讨教软件开发的事,他?” 小鸡仔点头如捣蒜。 吕中盛:“上上上次朋友失恋了,你去安慰的,他?” 小鸡仔脸上露出微微喜悦的神色,“就是啊,你总算明白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姜续脑门冒虚汗,混着刚才喷上去的水,滴答滴答往下流:我就够缺根筋了,这小子比我还没大脑哪?这不是越抹越黑么? 警察同志那脸部变化像警犬磨牙似的,杀气腾腾。 李英俊还在扑棱着胳膊找袖口,眼睛盯着吕中盛脚下那箱水果,装天真:“买的还是单位发的?苹果?芦柑?香蕉?桃子?” 警察同志一下变身成超级赛亚人,全身噌噌发出战斗光,走过去捏住小鸡仔的细脖子,小鸡同志吱吱叫:“干嘛啊干嘛啊我不是和你解释了嘛……啊嘎……” 姜续扑上劝架,扯住赛亚人怪叫:“你别打人啊,真的有误会……” 赛亚人挥个长直拳把姜续抡出老远,姜续一头撞在电视柜上,两眼冒金星,脸颊上热辣辣的。 李英俊惊慌地喊:“中盛,别打了,他真的是只是我朋友……” 吕中盛:“你朋友多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和这男人乱搞,你以为我记不得了?你他妈给我保证过什么了?都是放屁的吧?” 李英俊:“没啊,今天真的是意外……我们只是假装……哎呀……” 姜续见赛亚人又冲自己扑来,吓得屁滚尿流,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个手机,不指望它能爆炸,砸中赛亚人总还能拖延点时间吧?一咬牙,命要紧,手机像扔手榴弹似的投给赛亚人,哪想手机没命中目标,好死不死噗通一声掉鱼缸里去了。 吕中盛飞起一脚踹在姜续肩上,姜续连打三个滚,把沙发都扑翻了,心里大喊不妙:完蛋!被警察打残了告谁去? 李英俊嚎叫:“吕中盛!你给我住手!” 姜续骂道:“挖操,李英俊,你处的这是什么野人啊?”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耶稣上帝圣母玛利亚!观音娘娘如来佛祖!马克思列宁毛主席!谁来救救我……姜续连滚带爬着,眼角瞥到门口闪烁出一道圣光(光头的反光),紧接着一声怒吼,光头闪亮登场!哎哈,悟空遇到贝吉塔?看看谁变身威力更强大! 天上掉下个郑光头,武功高强,上来就是一记排山倒海,把警察同志推出老远。 姜续那叫一个感动,眼泪都要下来了:毛主席您老人家显灵啊! 奸夫猪有靠山了,手脚并用地爬到鱼缸边蹲着,手指吕中盛哇哇叫:“初武,这王八蛋打我,叽叽叽!” 初武回眼一瞅:姜续额角冒血,半边脸肿了,赤裸的肩上青黑了一大片。他妈的!老子的媳妇儿老子都舍不得打!光头心疼得直抽抽,汽车人擎天柱瞬间变型为推土机,撞得警察同志晕头转向,再来一个贴身摔,把对方掀倒在地。 李英俊急了,操起茶几上的酒瓶往初武的光头上砸下去,破口大骂:“妈的!哪来的神经病,敢打我男人……” 姜续随手拿起烟灰缸猛敲李英俊,“你娘的!不是叫你别打头脸了吗?” 吕中盛一门心思把火撒在姜续身上,没留意半途杀出个光头,挨了几下后更加怒火中烧,警察同志当然是实战经验丰富,反应灵敏,一个扫荡腿把光头扫荡在地上,正要再还上几拳,身后却传来小鸡吱吱的惨嚎。吕中盛心里一紧,回头瞧见小鸡的脑门鲜血直流,正泼鸡似的和泼猪厮打得不成鸡形。 吕中盛急红了眼,翻手把茶几掀过去哐啷一声砸在姜续身上…… 初武:“挖操!老子不打死你就见鬼了!”终极必杀现身江湖——狒狒发狂面目全非掌!(请参看《动物世界》。) 李英俊:“你爷爷的死光头……”蛤蟆神功总结式——逢人就蹬腿!(请参看疯了的欧阳峰。) 姜续:“靠!李英俊你活腻了吧?”野狗咬猫转圈圈式!(请自行想象,如果无法想象,可蹲守垃圾堆旁,常有精彩上映。) 吕中盛:“李英俊你闪远点……”开天辟地八卦无极焰火连环索命掌。(请自行yy少林十八金刚附身周伯通再附身魂斗罗最后附身八神庵。) 姜续:“啊——初武救命啊……”恶狗吃屎式。(……我就不说什么了。) 点点点…… 声响惊动了左邻右舍,保安冲上楼来,嚷嚷:“快报警!这里有人群殴……” 吕中盛一听急了:报个屁的警啊?把我同事都招来了老子面子何存?想着,趔趄着奔向门口,大吼:“都别吵!”掏出证件在保安眼前比划一下,“老子就是警察,执行公务,都滚!”啪地把门关了。 屋子里安静了,吕中盛瞪着姜续,姜续瞪着李英俊,李英俊瞪着初武,初武瞪着吕中盛…… 吕中盛抹了把脸上血,咳了两声:“好吧,李英俊,你给我解释清楚。” 李英俊欲哭无泪:你怎么早不听我解释啊? 第29章 复合 初武无奈地看着姜续,说:“你为什么总是能整出这种丢人的事?” 姜续摸摸额头上的刚包扎好的绷带,翻了翻白眼。 初武十二万分歉疚地与警察同志握手,“对不起,对不起……” 警察同志无比真诚地握紧他的手:“抱歉抱歉,都是误会,是我先出手的……” 李英俊在一边傻笑,警察横过去一眼,小鸡同志立时收敛笑容,哀怨地耷拉着脑袋。 四个人在小区诊所里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姜续回李英俊家里,抱着鱼缸捞他的手机,李英俊皱眉:“这还能用吗?” 姜续嘀咕:“废话!当然不能用了。” “那你捞了干嘛?” “我总要把卡掏出来!”姜续气鼓鼓地拔出sim卡,“手机又报废了,下个月工资还没发呢……找败家子买个新的给我……” 初武一愣:“哪个败家子?” 姜续挑衅地将下巴一扬:“反正不是你。” 第27章 洪安东挑眉毛:“那家伙像个禁欲派掌门人,我还以为他没喜欢过谁呢……”上下端详姜续一番:“居然喜欢你这种货色。” 姜续抽抽嘴角:老大,你前几天还夸我刚柔并济来着,现在我怎么就成了“这种货色”了? 洪安东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你这骚货!” 姜续不高兴了:瞧你人模狗样的怎么出口伤人啊?再说,你骂我贱货我也就认了,怎么能骂我骚货?我哪点骚了?太伤人自尊了! 洪安东愤恨道:“你给我离韩谦远一点,否则后果自负。” 姜续一脸迷茫:韩谦?一定是我听错了。难不成我的精神病又犯了?唉,真不该喝那么多酒,这么年轻就产生幻听了,怎么办呦…… 这边韩谦到了东见街,一见光头就问:“到底怎样可以找到姜续?” 又是一对情敌相见,势不两立,光头没好气:“挂电话呗。” 韩谦:“我挂了一晚了!” 光头哼哼笑:“哦,忘了和你说,他手机昨晚掉水里,报销了。” 韩谦阴沉着脸:“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和他分了么?” 光头得意地:“我们复合了,谢谢您关心!”嘿,气死你! 韩谦挑衅地看着他:“不谢,反正你们最后还是要分的。” 光头:唉,我说你这社会精英怎么心眼这么不好呢? 韩谦眉峰挑起,目露鄙夷之色,悠悠道:“行了,郑初武先生对吧?我没有耐心再和你瞎搅和下去了,你开个价吧。” 初武心里一喜:“韩谦先生对吧?你想定餐吗?” 韩谦嘴唇动了动,一字一字说:“把姜续卖给我。” 台湾言情经典桥段!初武不可思议:你要买小猪? 关心则乱,自从出现个郑光头,姜小猪是越来越难掌握了,韩谦有点狗急跳墙的模样,掏出支票本,摸出金笔,埋头刷刷刷写上几个字,“给你五百万,你什麽都不用做就够活一辈子了。” 哈,小猪这么值钱啊?初武张大嘴,无声地呐喊:五百万?扒了皮连骨头称,不管肥瘦,一斤就算十八块,也没那么贵吧? 韩谦志在必得地笑笑:“郑初武先生,年后东见街就要拆迁了,你连混口饭吃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你如果能和我合作,到时我会给你一间三百平米的两层楼店面。” 初武的下巴脱臼了。 还不够?看不出这土鳖野心挺大。韩谦皱眉:“再送你一套两百平米的商品房。” 初武缓过神来,认真地:“韩谦先生,那只猪根本不值钱吧?你不用这么破费。” 韩谦喜形于色:“这么说你答应了?” 初武点头:“卖给你可以,不过我来养。” 韩谦:“你……” 初武:“所有权是你的,使用权是我的。” 韩谦:“你……”(交易似乎破裂。) 这两人剑拔弩张,而那对奸夫y夫却三句两句就冰释前嫌了,洪安东满脸堆笑地:“这么说你和韩谦早就分了,嘿嘿,得罪得罪……” 姜续乐不可支地:“洪总不用介意,一点小误会嘛,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忙尽管开口,其实韩谦很好搞定啦,把他灌醉了迷奸就是了……” “不行啊,他酒量比我好多了……” “你不是这么差劲吧,不然这样,我帮你把他灌醉,然后……” “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那你不要急躁,先花一段时间迷惑他,让他放松警惕……” “那得多长时间啊?我认识他两年了,他从来没给我好脸色,我都快没耐心了……” 姜续苦口婆心地:“那你是想吃一次就拜拜还是以后常常吃呢?” “当然是常常吃。” 姜续蹲在卧室门口,神秘地压低声音:“这不就结了?韩谦那鸟脾气那不是一般坏,而且又没当过0号,被你上了岂不是颜面尽失,一个不小心他自杀怎么办?自杀还没什么,我怕他会先杀了你再自杀……” 洪安东与他头对头蹲着,闻言点头不迭。 姜续文绉绉地娓娓道来:“所以,你要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有规划有目标地行动,我对他了如指掌,只要你与我保持密切联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在明我在暗,以不变应万变,逐步发展到你对他有情他对你有意的地步,这个时候来个迷奸才是顺水推舟长久之计……哼哼哼哼……” “呵呵呵呵呵……” “现在,你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婚姻问题,他想离好几年了,可惜女方家和韩家经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简单来说,他爸妈前几年把产业全交给他,退休到瑞士去养老了,他一个人撑着很艰辛,多半需要靠岳父扶持,这一离婚么,必然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这样吧,我找机会骗他离婚,你负责给他经济上的援助,你要做到无私无偿有求必应,努力从空想迈向科学的实质性发展,顺利获得你在他心目中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 “对对对。” “其次,韩宝宝是韩谦的主心骨,离了婚拿不到女儿的抚养权韩谦宁肯不离,女方家比韩家还财大气粗,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盾,抚养权一定会被女方拿走,争夺抚养权大战你一定要暗中帮忙,只要搞定韩宝宝那小妞儿,就百分之八十搞定她爹!” 洪安东挠头:“暗中帮忙?那他怎么知道是我帮的?” “你傻的吧?”姜续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谁叫你真的暗中帮忙啊?你要表面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借别人的口让他知道一点点,由他自己挖掘事情的真相,这效果比你光明正大帮他强一百倍!” 洪安东两眼放光:“高明啊!” 姜续叼上一根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洪安东赶紧给他点上火,奉承道:“姜续,你真是活雷锋!!!”(这对奸夫y夫似乎很投缘。) 第31章 穷光蛋养猪 初武给姜续买了个手机,三百块钱诺基亚直板耐摔型,姜续掂了掂,还挺有分量感,屏幕巨小,一开机,蓝屏黑字,看看游戏吧,只有贪吃蛇…… 初武问:“喜欢吗?” 姜续双手捧着,两眼含泪:“喜欢~” 初武摸摸他的脑袋:“喜欢就好,爱惜点,别又摔坏了。” 姜续暗地里翻白眼:等我下个月一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给摔了。 路津的肚子有六个月了,像在衣服里装了个西瓜,东见街昔日的大美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搭着姜续的肩,慈禧太后似的,“小续,这么久没见你,你也不知道来看看姐。” 姜续笑得别提多亲热了,“我也想啊,可初武没让我回来,我回来撞上他多尴尬。” 初武:“唉,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路津用眼神砍了初武几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姜续小太监状:“就是就是!”(敢情你不是男人?) 路津笑:“小续,既然回来就别老和初武吵架了,好好过日子,别闹。” 姜续哼一声:“我可从没和他闹什么,你自己问问他上次是谁要分的。” 初武鼻子气歪了:我媳妇儿是男人吗?打小报告? 姜续一脸讪笑:“不提死光头了,姐,你这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路津捂着姜续的耳朵:“现在做b超不让透露性别,我花了不少钱买通医生才知道……是个女的。” 姜续乐了:“恭喜啊!” 路津撇嘴:“恭喜个屁!老六家要生个男的。” 姜续一愣:老子这辈子是想要孩子都没有,你们还嫌三嫌四。 路津有点委屈,“村里人就是没办法,老六他爹妈生了五个女的才有他这破孩子,一去他家,两老就盯着我的肚皮,吓死人了,没留个香火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姜续悻悻道:“这都什么年头了,谁还重男轻女啊?姐,你别放在心上,我有个朋友,那女儿也是宝贝疙瘩命根子。” 路津眼圈微红:“别人是别人,我们家没这觉悟!我也不想放在心上,那死结巴磕子向来对我百依百顺,就这事和我翻脸了……没办法,以后躲起来再生一个。” 姜续默然,看了眼初武,初武忙避开他的目光,忙自己的去了。 晚上回去姜续勾着初武的脖子问:“想要我生孩子吗?” 初武好笑:“行了行了,别说火星话。” 姜续把下巴搭他肩上,“春节回去向你爸妈坦白吧。” “不用挑个节日吧?” “我是为你好,让他们自己发现更要命。” 初武脑门疼,半天,说出两个字:“我怕。” “是男人吗?什么胆啊!” “你胆大你去说,小心我妈拿菜刀砍你!” 姜续斜眼看他:“让她砍一刀就同意我俩,就干干脆脆挨一刀好了,我去!” 初武给他一个爆栗,“少来,她砍死你都不会同意的!” 姜续开始撒娇,用脑袋磨蹭初武的脖子耳朵,在他肩上细细碎碎地咬,小声说:“初武,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初武抱紧他,胸口堵着块大石,闷得透气困难。 “初武……” “嗯?” “也许是我的话伯母不会那么生气,她从小就挺宠我……” “你从小就特爱自作多情。” 姜续嘴下用了点力,咬得初武嗷嗷叫,姜续提小时候的事:“你记不记得小学六年级冬天你害我掉水潭里去,伯母罚你在我家门口跪了一晚。” 初武气不打一处来:“谁害你啦?你自己跳下去的!”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我叫你背我你不背,我没法,只好跳水潭里去了。” “你!这和负责任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把蛇引来的,再说,那草丛里根本没蛇,你就是不肯走,这么胆小就不要和我们上山去玩啊!” “我明明看到了,不然我怎么知道有蛇?” “冬天怎么会有蛇,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姜续咬牙:“我就是看到了!” “你幻觉吧!”初武丝毫不让。 姜续耍无赖:“那不管真有假有,我怕成那样,你背我一下会死啊?” 第29章 第33章 家猪养成日记 初武一个头两个大,媳妇儿一回来就哭个没完,也不说是被谁打了。街坊听到哭声都冒出头来,撇嘴的撇嘴,送白眼的送白眼,初武委屈地申辩:“不是我啊,我没打他……” 光头把小猪牵回家去,用热毛巾给他使劲抹脸,刚抹干净,小猪的眼泪又掉下来,光头恼了,怒道:“到底是谁打你了?” 姜续摇头,挪过去抱着初武,抽噎道:“初武,我喜欢你。” 初武眉间的疙瘩松了松,应声:“我知道。” “初武,我怎么样你都喜欢吗?” “喜欢。” 姜续眼泪淌得更厉害了,“初武,我向你坦白,我以前得过很严重的焦虑抑郁症。” 初武呵呵一乐:“我知道,这不是好了吗?” 姜续顿了顿,又说:“我以前吸过毒。” 初武瞪大眼:“啊?” “戒了,早就戒了……”姜续紧张地握着他的手,两眼泪汪汪的,卷尾巴摇啊摇:主人,别不要我咩~~ “你受过那么多苦,为什么从来不对我说?”初武心里抽痛,想笑一笑安慰对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在姜续额头上亲一口,口气有点恼怒:“太瞧不起人了吧?我怎么可能会为这种事就不喜欢你了,看来你的精神病还没好。” 姜续:“我和很多人上过床。” 初武用热毛巾敷在姜续红肿的眼睛上,淡淡说:“我知道你没贞操,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处男啊。” 姜续把脸躲在毛巾后面,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初武,吞吞吐吐地:“我还同时和很多人一起做爱……” 初武脸色突变,“你什么意思?那也太荒唐了吧?” 姜续嘴巴一咧,哭得夸张:“我那时吸了白粉,神智不清晰了,真的……” 初武一阵气苦,摔下毛巾呆呆坐着。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姜续偏着脑袋望定初武,望了一会儿,终于绝望了。他的往事太肮脏,想起那录像上的画面,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堪至极,当年韩谦看了不到一分钟就把电视砸碎,然后把他锁在小屋子往死里打了一顿。这个时候,他只希望初武也打他一顿就原谅他。 可是,初武沉着脸,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姜续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你这种烂货只有我稀罕你,别不识抬举。韩谦说得果然没有错。 姜续低下头,拼命忍耐眼中源源不断的泪水,叹一声自己太爱犯贱,谈什么恋爱啊?轻松随便的好日子不过,又自找罪受,这次还不死个彻彻底底? 姜续抹了一把糊了满脸的泪水,起身把笔记本的电源拔下来。 初武拉住他,疑道:“唉,你干什么?” 姜续没应,从床下扒出电脑包,把笔记本一股脑塞进去。 初武火冒三丈,夺过电脑包,喝道:“猪头!你发什么神经?又想玩离家出走?”捏住姜续的手腕拽到自己身边,“你他妈给我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不能让我难受一下?你还敢耍小性子?” “以前不还没和你在一起嘛……”姜续哭着狡辩。 “所以我才郁闷嘛!”初武将他揽过来,懊恼道:“你早干什么去了?不会早点勾引我啊?”早知道我们有今天,中学的时候,不对,小学的时候,不对,从你会爬开始老子就定了你,看你还敢找谁去鬼混?!! 姜续一直低着头,泪水不止,初武抱着他时,他说:“初武,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初武抹开他脸上的泪水鼻涕时,他又说:“初武,我会加倍加倍对你好……”初武吻他的唇时,他稍稍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泛滥,含含糊糊地说:“我爱你。” “知道了知道了……”初武轻咬他湿润的嘴唇,好声好气地劝道:“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以后你和我在一起就不要这么随便了。” 姜续抽了抽鼻子,点点头,既欣喜又感激。 初武重新撸了把毛巾,给小猪擦鼻涕,愤愤道:“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以后给我守身如玉。” “什么?”小猪竖起耳朵。 初武的脸烧得发烫,拔高声音说:“以后不许和我以外的男人上床!” “好好好……”小猪喜出望外,慌忙不迭地应着,眼睛里蓄满眼泪,期期艾艾地蹭蹭主人。 初武问:“告诉我,你今天去见谁了?” 姜续不敢隐瞒,轻声说:“韩谦。” 小气包光头心底泛上一层酸劲,姜续立刻察觉了,忙解释:“他逼我和他在一起,我宁死不屈,一见面就打起来了,你看我一身的伤嘛,以后有机会你要给我报仇,叽叽……” 光头瞪眼:“你不会打回去啊?” 姜续呜咽:“他是空手道黑带三段,我打不过。他以前就老爱打我,我怕死他了……”(你怎么不说说你以前干了些什么破事?人家没杀你就不错了!) 我可怜的猪!初武心疼坏了,赶紧把小猪捂进怀里,“乖哦乖哦,以后别招惹那疯子。” “我再也不想看到那狗日的了!”姜续咬牙切齿,痛恨之情倒是真的,“以后他再来缠我怎么办?” 初武:“老子拿菜刀砍死他!” 小猪四蹄并用,熊抱一个,在主人耳边蹭蹭撒娇,腻腻歪歪黏黏糊糊,死活不肯放开,初武寻思着这野小猪现在怎么整个一只糖小猪?活生生地把他的小心肝给迷惑得腾云驾雾去了。 有主人撑腰壮胆后,姜续炒了公司鱿鱼,丢给经理一张辞呈,上面几个大字:“告诉韩谦:老子不怕他!” 洪安东抖抖那张写在菜单上的辞呈,笑得前仰后合,调侃韩谦:“亲爱的,你眼光真不是一般好,这姓姜的小子酷毙了!” 韩谦脸色惨淡,一把夺过那张辞呈,转身就走。 洪安东追上去,堵在办公室门口不让韩谦开门,笑得要说多赖皮就有多赖皮:“韩谦谦,别这么急着走嘛,我们还有很多正事没谈。” 韩谦露出招牌式阴毒微笑:“我不想揍你。” “那个叫姜续的小屁佬根本不甩你的啦,算了啦,这么大滴林子,虾米花花草草没有啦,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啦……”洪安东耍出粤语腔调,非但不躲,反而嬉皮笑脸地靠近过来,伸出爪子搭韩谦的肩。 韩谦用一根手指挑开狼爪子,闷哼道:“同样的话送给你,洪总。” “好啦好啦……”狼爪子顺势抚上韩谦的背,“你冷静想想,你被人拒绝一次就这么生气,我被你拒绝那么多次,心都碎了……”堂堂亿万资产的天下地产总裁,从裤兜里摸出一条花边手绢,往韩谦脸上一抖。 冷汗从韩谦额角滑落:这贱招子又开始抽风了。 “谦谦,奴家都对你百依百顺了……”洪安东牙咬小手绢,双眼闪烁晶莹的泪花,情意绵绵地看着韩谦。 韩谦庐山瀑布汗:拳头!忍住!忍住! 洪安东的狼爪子挪动到韩谦腰上,见韩谦没有反抗,心下狂喜难耐,“韩谦谦~我对你怎么样没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给我次机会嘛……” 韩谦说:“好。” 洪安东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谦又说:“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你都要给我做到!” 洪安东乐疯了,一迭声应道:“好好好……”手绢一丢,如饥似渴地扑上来撅着嘴巴,“那先亲个嘴儿……” 韩谦忍无可忍,一拳把贱招子打飞出去老远,“第一,不许动我!第二,离我三米远!第三第四第五还没想到,想到会告诉你。” 姜续一大早兴冲冲地出门,晚上哭丧着脸回来,对初武说:“我把那个工作辞掉了。” “为什么辞了?” “因为要受韩谦胁迫。” “早辞早好,那你不高兴什么呢?” 姜续苦笑:“初武,所有公司一见我的名字就怕的要死,赶我都来不及。” 初武纳闷:“什么意思?” 姜续垂头丧气的,“韩谦和所有适合我的公司打了招呼,我被拉入黑名单了。” 初武傻愣愣的:“然后呢?” “然后我什么工作都找不到了。” “然后呢?” “然后我一毛钱都赚不到。” “然后呢?” 姜续暴走:“然后我就只能吃你的住你的,然后然后然后,有病!” 初武大笑,拍拍他的脑袋,轻松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养老婆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姜续鼻子一酸,勾着初武的脖子嘀咕:“我念了那么多书都白搭了,到头来只能做你的高学历全职米虫。” 韩谦给姜续挂电话,姜续接都不接就掐掉,韩谦向别人借电话继续挂,姜续一看陌生的电话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掐掉。 韩谦把手机递给秘书,“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做,给我挂这个电话,一直挂。”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姜续暴跳如雷,举起叫个不停的手机就要摔,初武一瞪眼:“嗯?”姜续悻悻地收手,初武说:“关机嘛。” 姜续垂着眼帘,抽抽搭搭的小媳妇样:“万一我妈给我挂电话……” “你妈给你挂电话:儿子,回家吧!” “嗯。” “做梦!”初武把他手机拿过来,关机,拔出sim卡随手丢进垃圾堆,“换个新卡,我会告诉伯母你的新号码。” 小猪乖乖应:“哦。” 家猪,私人占有,不再放养。 无所事事并不是件好事,虽然安逸,但那种失落感只有自己知道。姜续疯玩了三天游戏,直玩得两眼冒金星,有气没处发,喊声:“操你的死韩谦!咒你阳痿咒你秃头咒你被一窝狼狗轮奸!”向后一倒,滩在床上毛虫似的蠕动,不找个人诉苦实在难受! 姜续找出李英俊的电话,挂过去没头没脑地大吐苦水。 李英俊在电话那一头听完,吐血三升:“操操!你这是红果果的炫耀!韩谦啊!你怎么认识这样的名人啊?行里的巨头耶,有权有势又有才,我在报纸上见过他照片,帅得祸国殃民!这样的极品我们这些小字辈的只能膜拜!我倒是想让他追求……” 姜续自己在那比划中指,“你懂屁啊!唉,不说了不说了!他妈的!我想喝酒,你出来请我喝几瓶!” 李英俊:“我不去!” 姜续来气了,“你怎么回事啊?我是待业青年,还跟了个穷光蛋,你月薪上万,请我喝几瓶会死啊?” 李英俊支吾道:“不是我不想去……那什么……呃……” “什么啊?” “破警察今天有任务,不在家。” “没人管不是更好?” 小鸡仔抽泣:“可是他把我反锁在家里了……” 姜续冷汗淋漓:“你男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小鸡仔:“有个黄医生你记得不?昨天我在电器城买东西时遇到他,那小子最近越来越帅了……我色习惯了,忍不住和他打情骂俏几句,顺便摸了几把,都忘了破警察在旁边……呜呜……警察叔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和我冷战一天一夜了。他说我狗改不了吃屎,还是关在家里安全……” 第31章 “向我爸妈坦白完,再去向你爸妈坦白,要挨打我们一起。” 小猪两眼飞出泪花:“叽叽?”(真的?) “今天看到花菜头他们,让我有点勇气了。” 小猪抱着饲主的胳膊磨蹭,陶醉万分地:“叽叽叽~”(我爱你~) 第35章 见公婆 天下地产名义上的是洪安东一人只手遮天,其实真正的太上皇是洪家老爷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皇此时笑眯眯地给韩谦递烟,笑得一朵花似的,“韩经理,我们家的思想很开放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韩谦微笑:“伯父您客气了,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太上皇做理解状摆摆手,“我们家儿子从小私生活就不检点,和他鬼混的男男女女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你是他唯一一个带回家的,我们都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韩谦还是微笑:“伯父,您想太多了。”意味着洪安东一会儿会死得很惨。 皇太后招呼保姆们伺候茶点,上下打量韩谦,露出圣母笑:“小韩,今天看到你本人我才放心,以前真怕小东会带回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拉着韩谦的手,感叹道:“我和他爸四十多岁才有这个败家子,以前指望他早结婚早生孩子传宗接代,现在也没指望了。如今儿子快三十了,我们都老了,真怕以后我们俩老头老太腿一蹬,再也没人管束他,这败家子就无法无天了!” 韩谦一直微笑着:“伯母,您和伯父会长命百岁的。”洪安东,只要出了这个门,我一定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皇太后:“我们就不做梦了,今天看到你,我放心多了,我相信今后你绝对能管住这个败家子。” 洪安东搭着韩谦的肩做亲密状,为沾到便宜而乐不思蜀:“爸妈,我和韩谦打算去欧洲结婚,顺便新婚旅行。” 谁和你打算过了?韩谦在暗地里握紧拳头,“洪总,容我提醒您,我是结过婚的人。” 太上皇很大度地呵呵笑:“你的情况小东都告诉我们了,没关系,年后你就着手办离婚的事,至于你们俩结婚不用操之过急,我看明年7、8月结婚挺合适。” “我也觉得,”洪安东含情脉脉地看着韩谦:“7、8月宝宝也放暑假,可以带她一起去玩。” 韩谦始终保持微笑,笑容中隐隐迸发出杀气。 洪安东打了个寒战,赶紧把手从韩谦肩上挪下来,冷汗雨下。 初武妈早上起来打扫卫生,远远地就看到儿子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邻居的天才儿子。 初武妈兴奋异常地拉开嗓门:“唉,姜续妈,你儿子回来了!我就说嘛,这孩子一定会回来过年的,你还不信。” 姜续妈从家里跑出来,看到儿子,眼圈儿瞬间红了。姜续爸在门口踱了几步,闷哼一声进屋去了。 姜续妈接过姜续手里的东西,抹着泪说:“回来就老实点,你爸的口气这几天缓了些,你别再惹他生气。” 姜续点头,露出喜悦的神色。 初武把手里的大礼盒交给他妈,赶紧巴结道:“妈,这是姜续送你的瓷器餐具,很贵的!” 初武妈接过来,感动得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哎呀姜续啊,伯母没白疼你,我儿子都没你亲……”初武妈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她和姜续妈做女孩子时就是同学,结婚后又是邻居,俩人比亲姐妹还亲,再加上姜续会装乖巧懂事,从小就招人疼,初武妈自然是一边亲厚着邻家儿子,一边比较一下自己亲儿子,不由叹气连连。 初武知道老妈又在拿自己的姜续比,心说:比吧比吧,你喜欢的这猪头,怎么说也是我们老郑家的人了,我不能变得和他一样完美又怎样?这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我的人了,哼哼哼…… 初武妈横他一眼,初武低眉顺眼不吭声。 “姜续妈,你儿子又懂事又孝顺,有一点小毛病你们也就看开点,也不能要求孩子十全十美,姜续这孩子总体来讲是很优秀的,你和他爸别这么强求孩子了……”初武妈絮絮叨叨:“你看我家这孩子,没有一点比得上姜续,整个一个废物,我还不是当宝贝疙瘩养了这么多年?” 初武:那还真委屈你了哦,妈。 姜续妈幽幽地看着儿子,“听到没有?这段时间伯母替你说了不少情,以后出息了记得孝顺伯母。” 初武妈真心诚意地点头:“姜续啊,伯母陪你妈去问了专家,你这也不算病,你别有心理负担好么?” 姜续:我没有,只希望你们也没有。 初武妈拍拍自己儿子的肩,对姜续说:“你看,我就常和你妈妈说,如果我们家初武也和你一样的话,我绝对不会看不开,能改最好,实在改不了这也是命!儿子,你说是不?” 初武点头如捣蒜:妈,您真英明! 姜续妈缓缓叹气。 初武妈继续劝姜续妈:“别唉声叹气啦,我说你们根本就别管孩子的事,我们自己好好享福最重要,还管他儿子辈孙子辈干嘛?吃饱了撑的!我家这孬儿子,屁本事没有,我倒巴不得和你换儿子算了!” 初武:“妈,你……” “我什麽?”初武妈拿眼睛斜他,口无遮拦地:“你个没出息的,人家姜续不管怎么说都是人见爱人爱,你能么?你能给我勾搭个会喘气的回来不?管你勾搭的是男是女是鸡是鸭,你带进门来我都当媳妇儿伺候着!” “真的?” “当然真的!我还骗你不成?姜续妈和姜续也在这作证呢!”初武妈嗤地一笑:呀哈,这孬儿子的犟脾气又上来了,一听我夸姜续就吃醋,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是个小气包! “这可是你说的!”初武不信,又问一遍确认。 “我说的我说的!你倒是给我带啊,就你这破德行,女的都不甩你,还有男的?别笑死我!”初武妈夸张地大笑:“姜续,你说初武好不好笑?换你你会和这傻小子相好?” 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啊!真是择日不如撞日,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初武的手紧张地在身后扑棱,最后抓住了姜续的手。 这个暧昧的动作太突然,两个当妈的都傻眼了,初武结结巴巴地说:“妈,那,我和姜续……你,是你自己说的……别反悔……” 姜续窘迫地埋着脑袋,附和道:“嗯,嗯……” 韩谦出了洪家,笑容可掬地和两老挥手告别。 皇太后:“下次记得把我孙女带来玩儿。” 韩谦礼貌地应:“好的,伯父伯母,你们请回。” “我送你我送你……”狗腿洪安东给韩谦开车门,然后乐颠颠地跳驾驶座上,发动车出了家门。 在山道上行驶了一半,韩谦总算开口了:“把别墅盖在山顶上真不方便,走路下山要多少时间?” 洪安东笑:“我可没走过,估计要一天一夜吧,呵呵……” 韩谦:“没有顺风车吗?” 洪安东:“这整座山都是我家的,外人不让进,每天出入的车也就是一两辆吧。” 韩谦:“很好。” 洪安东欣喜地:“怎么?你也喜欢清净?那以后我把对面那座山买下来,也在山顶给你盖别墅。” 韩谦平静地:“不用客气,请停车。” “啊?” “停车!不然我跳了!” “我停我停!” 韩谦开车门下车自己走,洪安东追上来,拉着他求道:“我错了还不成吗?我骗你今天来谈生意是迫不得已啊!今天过年,我爸妈真的很想见你……唉?你还真的自己走回去啊?” 韩谦一拳把他打翻,紧接着添上几脚,洪安东嗷嗷叫,满地乱爬。韩谦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冷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是空手道黑带三段?” 洪安东点头,摇头,点头,再摇头。 山林中间传出杀猪般惨绝人寰的悲号…… 饲主牵着他的小猪,蹲在公车站站牌下面,哭丧着脸:“唉,大年三十连公车都没有么?” 寒风呼呼地刮,偶尔刮下几片枯叶,小猪叽叽叫唤着舔身上的伤口:“你妈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她从来就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初武哎呦哎呦地换个姿势,坐在地上,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一样遍体刺痛。 小猪哀怨地:“我妈也真是的,你妈打你,她凑什么热闹?还非得揍我几下,完全就是揍给你妈看的,做样子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 初武:“幸好跑得快,不然我们俩都要被打断腿关起来……” 小猪:“叽叽叽……” 初武白眼看他:“还没进家门就被赶出来了,你好像很开心。” 小猪拼命摇头,眼角的泪水在风中凌乱,却是一脸忍笑的欠揍表情。 洪家的太上皇晚上突然想吃东见街的老巷牛肉丸,保姆不敢怠慢,忙驱车下山去买,哪想居然在半山腰捡到衣衫褴褛的皇帝爷。 保姆惊恐万分地嚎叫:“少爷,是谁把你弄成这样?你的车呢?” 洪安东被抬进保姆的车,趴在后座上,唧咕:“车,被别人借走了……” 保姆:“那为什么不挂电话叫我们来接你?” 洪安东:“手机,也被抢走了……” 保姆义愤填膺地:“谁敢抢你?我报警……” 洪安东气息奄奄地:“报你的头啦……快拉我去吃点东西,我一整天都没吃饭,要不是遇到你,我就要吃野草了……警告你,以后在山边给我种些果树……” “少爷,山边这些都是果树,夏天的时候这一遛芒果树上都……” 洪安东咆哮:“我要种后院凉亭里的那种树,一年四季都长果子!” “少爷,那棵是塑料树……” ==||| 第36章 两个人年夜饭 家回不得,初武只好牵着小猪回他们的小窝,给他做了锅火锅。 两个人在地毯上放个小方桌,围着吃年夜火锅,小猪饿惨了,疯吃,初武忙着给他烫菜,劝道:“别只吃羊肉,吃点青菜。” 小猪点头,依然用筷子拨开青菜,夹出羊肉,在自己碗里搅点沙茶酱,哈嗤哈嗤地塞嘴里。 初武无语地看着他,把羊肉收起来,“把青菜吃完再吃羊肉。” 小猪:“叽叽叽叽叽!”(怎么这样啊!) 饲主:“吃青菜吃青菜……” 小猪歇斯底里地:“叽叽叽!”(我不吃!) 饲主把青菜夹到他碗里,“吃!” 小猪很委屈:怎么比我妈还强硬啊? 吃了青菜吃豆腐,吃了豆腐吃笋条,吃了笋条吃粉丝,吃了粉丝吃贡丸,吃了贡丸还有鲨鱼丸,吃了鲨鱼丸吃青菜……小猪一跃而起,嚎叫:“怎么还有青菜啊!你他妈还让不让我吃羊肉?给我羊肉!羊肉羊肉!” 饲主把那盘羊肉藏床底下,“最后一盘青菜了,吃完就给你吃羊肉。” 小猪扑到他身上,连滚带蹭:“不吃!这盘青菜吃完我就饱了!羊肉!” 饲主成心不让他得逞,捏住他的蹄子,“青菜!” 第33章 姜续一头冷汗:“光头,你用童工……” 赵默伸出巴掌,前后一番,“还差十个月十六,嘿嘿……” 初武无力了:“你!你……你这么小?你骗我……” 姜续冷着脸孔:“你家里人怎么没让你念书?” 赵默眨巴眨巴小眼睛,赔笑:“我从遥远的辽宁来,离家出走的……” 初武:“放屁!你以前不是说你是海南人吗?” 赵默改口:“我其实是四川人……” “你到底是哪里人?” “上海人……” 姜续掏出手机:“挂给好了,失足少年流落异乡,又得了失忆症。小默,你别害怕,警察叔叔会帮你的。” 赵默的脸色登时变了,喊道:“别挂别挂!” 姜续眯眼看他,“说!” 赵默踌躇片刻,只好坦白:“我真的是辽宁人,我养父把我带到云南,他在那里走私毒品,前年他被抓住了……我帮他运过毒,怕也被抓起来毙了,就换了名字跑回辽宁……没想到那里真是他妈的冷,我呆了一天快冻死了,随便跳上辆火车,在过道上蹲了两天三夜,就到这里了……”小崽子说着,挤出两滴眼泪。 夏秋秋抽抽嘴角,没有吱声。 没想到这鬼灵精怪的孩子身世这么惨,初武听得一愣一愣的,木讷讷地问:“那你今后要怎么办?” 赵默垂下眼帘,“这个城市我很喜欢,一年四季的气候都刚好,我只想弄个全新的身份呆在这里……” 姜续点头:“嗯,吕中盛是个缉毒刑警,我把你交给他就行了。” 赵默怪叫:“不要啊!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初武附和:“就是啊,姜续,你别乱来!” “开个玩笑嘛,不过他年纪这么小,正经单位不会收的,”姜续想了想,“对了,我认识一个朋友,开酒吧的,你去他店里上班吧,那家伙黑道白道通吃,会帮你弄个以假乱真的身份证。” 初武很怀疑:“你有认识几个正经的朋友?别把小默教坏了。” “又不是叫小默去当打手,瞧他的小身板,做个吧台生什么的总可以嘛。”姜续捏捏赵默的脸,“这小子整干净还是蛮可爱的,应该会很受男人欢迎。” 赵默惨叫:“我不去同性恋酒吧——” 姜续眯眼看他:“也行啊,我朋友开了很多家酒吧,你随便挑。不过就我所知,他那家gay吧的吧台生赚的钱最多,要求很高的,不是一般人想做就可以做,你还不一定进得去,一个月底薪六千,还有抽成和小费,别地的吧台生都望尘莫及……” 光底薪就比小师傅给的翻一倍还多……赵默哈喇子滩出来了,见钱眼开地凑上去:“我去我去……” 姜续:“不去就是傻子,我朋友说他那家店的吧台生平均月薪有一万多,去那里的都是有钱男人,出手那叫一个大方!你又没吃亏,顶多也就是被男人摸摸手。” 赵默:“就是就是,摸摸又不会掉块肉。” 夏秋秋路人甲一般站在旁边,嘴角抽了又抽,忍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话。 初武咳嗽一声:“唉,小默,你真要去当吧台生的话,还是到正经的酒吧里,那叫什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姜续看了初武一眼,悻悻道:“你湿了鞋,是不是很不甘愿?” 初武:“干嘛啊?我不是那意思,我们那是另一种情况。赵默不一样,他小,小孩子没有分辨能力,容易被迷惑……” 姜续点点头,“也是。赵默,你还是听他的吧,搞定身份证后你就换个工作,不一定得呆在他那。” 赵默感激道:“行行,我就操心这身份证!姜少,您太帅了,简直就是神通广大啊!” 这马屁拍得无比称心,姜续摸摸下巴,得意地嘿嘿傻笑。 老六要转战到大学城的学生街去开店,初武就把店里的桌桌椅椅消毒碗柜,凡是还能再用的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送他了,姜续赶紧把电视和dvd搬到小窝里去,靠墙摆在床前。 初武嘲笑道:“人家送你一个孩子,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姜续叼着烟站在电视前左看看右看看~:“是他给我的吗?是我姐给我的,我就孝顺我姐!” “歪理。”初武一笑,打开电视。 姜续挡在电视前,“不是不让我搬吗?那你别看!” “让开!” “你别看啊。” 初武伸手把姜续捞进怀里,“不看电视看你啊?” 姜续怪笑,在床头柜里翻出一叠光盘。 初武支着脑袋看他,笑说:“床头柜那四个抽屉是小叮当的口袋吧?什么都有。” 姜续念念有词:“xp安装盘……d……嗯……这是什么?驱动盘,不是……嗯……哈,这个这个!” “什么啊?” 姜续把一张光盘放进dvd里,意味深长地回头扫了眼初武,说:“不要喷鼻血啊……” 初武从床上坐起来,提高警惕,“是什么?” “g片,超限制级的,没有马赛克,嘿嘿嘿……”姜续爬回初武身边,“你从没看过吧?” 初武摇头。 姜续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在初武耳边吹热气:“看着做,感觉很不一样哦……” 初武吞了口口水,身上开始骚动,嘴巴却很不诚实地说:“你这变态……” 电视屏幕闪了闪,显出图像—— “嘶啦啦……啊——毕咕毕咕……比卡丘!你们……哦呵呵~~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们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呃?”姜续傻眼了。 “最有魅力的反派人物——武藏!小次郎!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就是这样~喵喵~喵喵~嗖——南达……” 初武笑翻,趴着不能动了:“宠物小精灵啊……哈哈哈哈……好喷鼻血……” 姜续气急败坏地拨通李英俊的电话:“喂!李英俊!你脑残吧?你给我的那g片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拿错了?你个弱智,这么大了还看动画片?有病吧?哈?你还刻了海盗路飞啊……我前三百集都看过了,你有后面的?” 初武: ̄▽ ̄||||| 第38章 情人节 情人节,姜续在路边摊买早点,看到那辆阴魂不散的墨绿色大奔,从他身边开过,慢悠悠停下来。 操!一大早的就让人心情不爽!姜续走过去,撑在车窗那居高临下地看着韩谦,笑:“韩经理,又有何贵干啊?” 韩谦平静地看着他,“上来说。” 姜续绕了一圈,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腿抖抖抖,掏出刚买的油饼啃了一口,“有什么事说吧,我很忙。” “切,”韩谦毫不客气地反驳:“待业青年有什么可忙的?” 不提这个还没什么,一提工作的事姜续就无名火起,拿吸管戳了一下豆浆,嘶啦一声洒得到处都是。 这种幼稚的报复行为韩谦根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淡淡说:“别闹了,我公司最近要开发一款新的游戏软件,需要吸收很多新的人才,你……” “我不去。”姜续一口拒绝。 “你别孩子气了,”韩谦好声好气劝道:“你不能整天这样游手好闲等着光头养你吧?再说,现在东见街拆了,光头也没有生活来源……” 姜续冷笑:“不用您担心,这是我们俩的事!” 韩谦轻蔑地:“不久前是谁把我的金卡拿去刷了个干净?” 姜续语塞。 韩谦带着戏谑的口气说:“你这么出息,那就先还我钱吧。” 姜续耍无赖:“你的金卡自己弄丢的吧?谁看到我用你的钱了?证人!证据!” 韩谦一时哑了,还真拿他没辙。 姜续得意地哼哼怪笑。 “好吧,我自己弄丢了。”韩谦脸色一暖,“说正经的,你不可能一直无所事事,我了解你,你没事做,过一段时间就会烦躁的……” “放心!我就是去干苦力也不再求你!” 韩谦顿了片刻,问:“姜续,你有必要这么敌视我吗?” “是你逼我的!”姜续猛然心酸,“老大,我叫你老大还不行吗?我求你还不行吗?我们纠缠了这么多年,你不累我都累了,你干涉我的生活,我的学业,我的朋友,认识你以后我都是被你左右的!你他妈以为自己是我的上帝啊?!!” 韩谦说:“因为我爱你。” 姜续好笑:“每次我们都谈这些,你不觉得无聊吗?有你这么爱人的吗?你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你逼我退出学校的一切社团,逼我不住校宿舍,逼我转专业,逼我出国,又逼我回国。” “你如果对我忠贞十分,我就给你十分自由。” “你妈的,我不是没对你忠贞过!”姜续暴怒了一瞬,立时冷静了,耸耸肩,“我就是个烂货,你能怎么样?” “姜续,我正在办离婚的各项手续。”韩谦望着他,语气波澜不惊:“六年前你哭着喊着求我离婚,那时我没有能力……现在还来得及吗?” 姜续说不出话,六年前多纯净多简单的感情,到如今都变了,自己当了个卑鄙的第三者,那可怜的女人抱着孩子跪在他脚边的情景还在眼前,一辈子都忘不了。 韩谦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很内疚,是我对我老婆变心的,和你无关。” 姜续望着窗外,默默无语。 韩谦摸他冰冷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蛊惑:“六年前你说过,只要我离了婚,只属于你一个人,我们就一辈子都不分开。” 姜续的眼角有点湿,这个男人改变了他的一生,两个人分分合合,吵得天翻地覆,大打出手,如果两个相爱的人一定要互相伤害,为什么还要去爱呢? 韩谦这个人,给他的折磨和幸福,是九比一。 什么都过去后,剩下一个伤痕累累的残骸,完全感情无力了。 人心难留,永远没有重头来过的路。 姜续释然地笑了,说:“对不起,现在的重点不是你离不离婚,而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就是喜欢那只土鳖。” 韩谦冷眼看着他,口气冻得能掉冰渣:“姜续,他不会像我这样爱你的。” “拜托,亏你还念了那么多书,颠来倒去都是这句台词,一点新意都没有。”姜续发现自己手里举着的豆浆都要凉了,赶紧嘬几口。 韩谦说:“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姜续配一口油饼,边嚼边说:“你还有什么杀手锏没使出来?我和黑鬼群交的录像嘛。你有收藏吗?拿给光头看啊,我和他说了,他不介意。”嘴上说得轻描淡写,还撩起衣服露出软软的白肚皮,由衷地叹气道:“唉,最近肥了,想当初我身材那叫一个好,性感腹肌就这么被美食毁了。你把录像拿来啊,我还想怀念怀念……” 第35章 韩谦不屑地:“月薪两千不到,他买件衣服都不够,我倒要看看他能干多久。” “别管他了……”洪安东光屁股打老虎——不要脸也不要命了,顺着韩谦的脸颊一路吻到耳根,“他过得挺好,你干嘛非得做坏人呢?” 韩谦终于有点恼火了:“我喜欢他,你懂个屁!” “我懂,像我喜欢你一样嘛……” “放开!”韩谦不耐烦了。 谁放开谁是傻子!洪总顶多也就是脑袋不清楚,还没有达到傻x的最高境界,当然不会放开,反而勒得更紧了,亲完韩谦这半边脸,转去亲那半边脸。 韩谦耐性尽失,低喝道:“洪安东!你有本事就一直这么耗着!” “你答应我几件事,我就放开。” “说。” “别再纠缠姜续了。” “凭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不反省自己的行为?” 洪安东暧昧地在他耳边暖言道:“姜续有喜欢的人,他们过得很好,你这是破坏别人的幸福,可我们情况不同,只有我一直喜欢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眼前的人呢?” 韩谦默然。 洪安东贴着他的耳朵:“韩谦,我是不是认真的你最明白不过,我们交往一段时间试试,好不好?” 韩谦的语调缓和一点了:“你放开,我就考虑考虑。” “你先答应我就放开。”洪安东狂喜。 韩谦很无奈:“好吧。” 洪安东激动得丧失语言能力了:“啊?” 韩谦重复一遍:“我说好。” “真的?” “真的。” “真的?”洪安东乐得晕头转向。 韩谦一笑,侧过脸看着对方,两个人的嘴唇相距一公分,洪安东全身一激灵,冲着那朝思暮想的嘴唇就吻下去。 韩谦张口用力一咬! 秘书在会议室门外听到洪总的惨叫。 韩谦一个过肩摔把洪安东丢出去三米远,二话不说,煞气迫人地上来就是一套连环拳。 洪安东:“我我我……啊,哎呦……救命啊——救命啊……” 秘书大惊,忙打开门冲进来:“洪总,你没事吧?” 韩谦高傲地背手站着,神情淡漠。 洪安东鼻青脸肿地蜷在会议桌下面,朝秘书大骂:“你爷爷的!谁叫你进来了?滚出去!” 秘书抹一把冷汗,识趣地退出去。 秘书前脚出门,韩谦后脚就踩住洪安东的脸,冷哼:“不错嘛你,使出花招了!” 洪安东:“嘿嘿,谦谦,你刚才答应和我交往了……” “嗯?” “哎呦哎呦……啊……救命啊救命啊——我什麽都没说……” 韩谦收回拳头,用食指抹了一下唇角的血,嫌恶地拍拍身上的灰,转身要走。 洪安东爬出来抱着他的腿:“你,你刚才还答应今晚去我家吃饭……” 韩谦温和地笑了:“有吗?证人,证据。” 洪安东:“你!你……”呜呜,妈妈,他欺负我…… 第40章 元宵节 东见街的小吃店大部分都转移到新开发的大学城美食街去,原本繁闹非凡的东见街路边的两排店面第一批被推倒,姜续沾沾自喜地问初武:“你看,我把房子租在东见街外面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初武站在平台栏杆边,远远地看着东见街上一堆堆废墟,不禁有点伤感。 姜续摸摸他的光头,安慰道:“换件事做也能变换心情,不一定是坏事,我在花店就挺开心的,虽然店主说我再迟到就炒我鱿鱼……嘿嘿……” 初武:“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姜续摊手:“那你问赵默嘛,他说他在酒吧混得如鱼得水,现在流行眯眯眼帅哥,他的小电眼激起千层浪呢~”说着朝赵默努嘴。 赵默在酒吧上班不到一周,整个形象都变了,穿着干净的白底浅黑细纹制服,头发剪短了,染上浅浅的栗色,稍显成熟点。 初武耳语:“我看他有了身份证还是换个地方工作比较好。” “你别这么操心嘛,”姜续不太高兴,“他去的又不是gay吧,我特地叫我朋友给他安排去一家最最正经的门面店。好么,你去叫他换,他没文凭也没手艺,年纪又这么小,干苦力不累死?” 初武没话反驳。 赵默坐在平台上烤肉,夏秋秋冷眼看着他,问:“小子,新工作怎么样?” “马马虎虎。” “哼,你就装吧。” 赵默眨巴一下小眼睛,“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夏秋秋压低声音:“挺能演啊,身世还跌宕起伏,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流亡的王子呢?你这套就骗得过光头和姜少那对没脑筋的” 赵默干笑:“秋秋姐,吃烤鱿鱼,来,我给你烤好了的。” 夏秋秋接过烤鱿鱼,老气横秋地白他一眼,“得,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博取光头的同情心,如果说是不想念书的话,光头那傻x一定会赶你回去上学的。我就不怪你了,你坦白吧。” 赵默埋头翻烤鸡翅膀。 “你爸爸妈妈还好么?” 赵默点头,小声说:“他们在乡下种地呢……” “家里就你一个?” “没……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 “靠!生那么多……”夏秋秋撇撇嘴:“弟弟多大了?也出来打工了?” “十三了吧……他们俩在念中学,念得比我好多了,我么,我么,家里供不起,我是哥哥么……” 夏秋秋眉头直皱,“你身份证弄到了?” “嗯。”赵默很是兴奋。 “工作还顺心吗?” 赵默踌躇片刻,说:“秋秋姐,你可千万别和小师傅他们说,那什么……我换了家酒吧……” 夏秋秋一愣,“姜少说的gay吧?” “嗯,那家最赚钱,很多人都想进还进不去呢……”赵默很为难,偷偷瞥了眼站在栏杆那说话的初武的姜续,确定他们没有留意自己这儿,这才断断续续地说:“是我求老板的,我缺钱,我有个弟弟身体不好,常年治病都要花钱。而且弟弟又要开学了,我希望他们下学期开始不要在村里的学校念了,有钱的话,他们就可以借读到县一中,那的教学质量好……” 夏秋秋揉揉他的脑袋,眼圈有点湿,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话再劝,只好说:“那你学会照顾好自己,光头那种老实善良的老板总是少的,你以后自己混,还是多防着别人。有什么困难找姐,能帮的我一定会帮的。” 赵默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应道:“知道了。秋秋姐,你们别老把我当小孩子……我家的事你千万给我保密,别让小师傅知道了,他和姜少现在日子也不好过,我走的时候他还多给了我六千块,一个劲地念叨着说我小,其实我不小了……” 夏秋秋暴怒:“什么?多给了你六千块?怎么只给我两千当结婚的红包?” 赵默:啊咧,说漏嘴了…… 姜续过来,嘿嘿笑,拿起人家好不容易烤好的鸡翅就啃。 赵默:“唉,我不是烤给你的……” 姜续推他:“再烤嘛……” 赵默骂人:“靠靠!要不要脸啊?你自己怎么不烤啊?就知道吃别人烤好的……” 初武给赵默一个爆栗:“尊老爱幼!知不知道?” “那也要爱幼啊……”赵默捂着脑袋嚎哭,扑向夏秋秋:“秋秋姐,谁说光头老实善良我就和谁急!” 夏秋秋拍拍小朋友的肩,一脸唾弃地看着那对狗男男,“未成年人保护法听说过没有?!” 姜续有滋有味地嚼着鸡翅:“不好意思,他现在的身份是二十一岁,啊呸呸……怎么烤的啊?没熟!还给你!” 赵默: ̄皿 ̄|||||真想咬你…… “小默,我现在赚的钱还没你多……”姜续搭着赵默的肩膀,手里拿着个小酒杯,里面只有半杯白酒,“其实我觊觎吧台生这种工作很久了,可惜你们老板一见我,赶都来不及,就怕我把他店里的酒喝光了……” 初武在烤架上不停地翻动烤串,笑说:“你在酒吧工作还得了,没几天就酒精中毒了。” 姜续:“放屁!”凑过来倚在初武肩头,嗲声说:“初武,我好爱你。” 初武推脱:“干嘛啊,人家看着呢。” “哪有人啊?”姜续撒娇。 夏秋秋:“唉唉,我们不是人啊。” 姜续呡一小口白酒,在初武肩头磨蹭,嘀咕:“元宵是个好日子,我多喝一杯可不可以?” “不行。”其余仨异口同声。 姜续哭:我的命好苦啊…… 初武的上班时间是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姜续的上班时间反而超级长,从上午九点到晚上十点。 中午两个人一起吃饭,晚饭时初武把饭菜做好再去上班,一起相处的时间变少了,晚上下了班两人一见面就黏糊。 姜续在花店上班刚开始还新鲜感十足,没几天就腻了,一上班就眼巴巴等下班。 晚上下班时,姜续在马路边远远地看到初武,高中女生似的大呼小叫,叫得满街的人都冲这两人行注目礼。 姜续凌波微步奔过来送给光头一朵花:“亲爱的,送你的~” 路上行人笑断肠:一位文质彬彬的帅哥持着朵包装优雅的蓝色妖姬,镜头转移,美女没来,来了只土鳖,帅哥飞奔过去,殷勤地献上代表爱情的鲜花,太好笑了,像反转剧的创意新噱头! 初武大窘,横拽上没头脑的姜小猪,夺路而逃。 第37章 “你还有脸问?”初武妈抽出扫帚,噼里啪啦给儿子几棍,“你走了后你爸气得天天吃不下饭!你给我跪下!跪下!” 初武老实跪在老爸床头,初武妈连捏带掐,复读机似的前前后后念叨的都是那几句话:“你这个不孝子啊!我还打算抱孙子呢,你想气死我,气死你爸啊?人家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看儿子那是拉出去的屎啊,这叫什么世道?你今天给我个交代,你说!你说!” 初武闷声闷气地冒出一句:“妈,你别闹了,我真的喜欢姜续……” 初武妈扫帚一丢,坐地上嚎啕大哭:“我没法活了……” 初武爸干咳两声:“能不能来点新花样啊?” 初武妈捡起扫帚就冲初武爸扑过去,“你生的这是什么狗儿子!我还不是想给你们老郑家留后?!!”举起武器,雷声大雨点小地抽了几下病榻上的老伴:“你说你儿子回来你劝,你倒是给我劝啊!你个老不死的……” 初武夺下老妈手里的扫帚,低喝:“妈,别打了,爸都病了……” “你也知道他病啦?不是你这个不孝子他会病吗?” 初武语塞。 初武爸稍撑起身子,对初武妈说:“我劝,我劝,你出去,我单独和儿子说说……” 初武妈见战友总算挺身而出了,抹一把泪,愤恨地瞪了眼儿子,“给我好好听你爸的话!我去给你下碗面条。”临走还给了初武一棍。 初武的心不住下沉,老爸从来都没有在芝麻小事方面说过一句重话,遇到大事开口就是一言九鼎,压得住老妈千百句。 语重心长地一句:“我不是老顽固,其实半年前他们姜家大闹特闹时我就看透了,孩子管不了……” 初武垂着脑袋:得,又来这套先抑后扬。 初武爸虚弱地咳了几声,接着说:“你妈妈叫你多照应姜续,我就不同意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妈妈就是不相信,这下出事了能怪谁?她倒还怪我了!咳咳咳……” 初武忙给他爸拍背,心说:爸,您真英明! “唉,姜续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又乖又可爱,不管是男是女,你小子都配不上!” 初武鼻子一歪:爸,到底谁是你儿子? 初武爸:“过日子是你们两的事,过得幸福当然最好,我没理由拆散你们,过不好你们自己会分开,完全不用我们操心嘛……” 初武微露喜色:爸!你看得开就好! 初武爸再叹一口气,说:“可是……” 初武的心又沉下来了,这“可是”后面,正题就出来了! 初武爸:“可是自从你走后,你妈没给我吃过一餐饱饭,从大年三十晚上她就在闹,你不在家,她就和我闹,没日没夜的,都快一个月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初武深度脑偏瘫:我没听错吧? 初武爸颤抖地握住儿子的手,“昨天我饿得不行,去姜家吃了餐,吃多了,回来拉了一晚……” 初武: ̄□ ̄||||||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听你爸说说?”初武妈端着碗面进来,上面码着两个大红蛋,横着一个大鸡腿。 初武寒着脸,端过面来递给他爸。 初武爸捧着饿死鬼投胎似的狂吃。 初武暴吼:“妈!你怎么能这么饿我爸?!!他年纪不轻了!经不起你折腾!” 初武妈一顿脚,哭天抢地:“你这死老头子和你儿子说了什么?啊?你今早还答应帮我劝儿子的啊!”扯住初武爸摇晃,不依不饶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还不都是为了给你们老郑家留后啊——” 初武无奈:“妈,你再饿我爸,我只好把他接去市里住了。” 初武爸含着面条含含糊糊说:“好好好,我儿子做的菜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初武妈眨眨眼,不敢吱声了。 初武去小卖部买了两箱牛奶回家给他爸,又去银行取了几千块塞给他妈。初武妈把钱摔在地上,给初武几个巴掌,推推搡搡地叫骂:“你妈的个废物!老娘一见你就窝火!赶紧滚你妈的!不和姜续分开就永远别进家门!” 初武爸悻悻地爬下床,边捡钱边往自己的袜子里塞,念叨道:“他妈不就是你?干嘛骂自己啊?” 初武出了自己家,买了些水果到姜续家去串串门,据老爸说断粮的困难时期多亏了姜家接济,初武站在人家院子外很是踌躇,进去说什么?拜见岳父岳母大人?还是感谢前一段时间喂饱我爸? 姜续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姜续妈是慈吾子且独宠吾子,姜续爸则是严吾子以及人之子。初武从小就怕姜续爸,当然,姜续爸不打不骂别人家的儿子,只是一脸威严,见面就问:“初武,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本来是去他们家玩,一听这种话就蔫了,初武含糊地应:“不怎么样……” 姜续爸:“你一定又是数学考砸了,来,来,做几道数学题。” 初武心里呐喊:不要啊—— 姜续那鬼滑头一定趁机溜出去外头玩了。 以前只是邻居家的孩子就这样要求,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女婿,还不被岳父大人到处挑毛病? 初武前思后想,最后硬着头皮敲开姜续家的门。 岳母大人由惊转喜,岳父大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初武孬孬地唤声:“伯父,伯母,我刚好回来,给你们买点水果……” 姜续爸没搭话,上楼,看电视去了。 姜续妈也很不自然,“嗯,初武,进来坐吗?” “不了不了,我回市里,不然没车了……”初武小小地肉疼了一下:再打的又要花两百多。 姜续妈接过水果,客气一句:“这么迟了还赶回去啊,在家呆着呗……”说了一半,打住,这娃赶回去还不是急着和我儿子相见欢?立即转口:“那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最近你家闹得厉害,呆家里也挺没意思。”潜台词:我儿子一个人在市里多无聊,你还是赶紧的回去陪我儿子吧。 初武十分不厚道但十分正确地参透了岳母大人的言外之意,憨笑:“那我走了,你和伯父多注意身体,下次回来再来看您。” “好嘞好嘞……下次回来记得把姜续那死孩子拎回来。” 初武愣了愣,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岳母大人这最后一句话里的含义太有积极意义了!初武乐不屁颠地回自己的小窝里去,搂着睡着了的小猪劈头盖脸一阵乱亲。 姜续被亲醒了,惶恐地问:“你家怎么样了?” 初武堵住他的嘴唇吻个不停,姜续挣开又问:“你爸爸的病严重吗?” “他哪有病啊,被我妈饿的。”初武笑,心肝宝贝似的亲亲猪耳朵,亲亲猪脸蛋,亲亲猪鼻子,人乐疯了什么肉麻的话都上口:“猪,岳母叫我下次带你回去呢。” “真的?”小猪的眼睛放亮光。 “真的,真的。” 姜续摸摸初武的脸,凑上去吻他,却不是占有性的吻,只是贴着对方的唇,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初武发现姜续哭了。 “怎么了?”初武慌张地替他抹眼泪,“怎么哭了?” “我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了,以为你回来会和我谈分手……” “我们不会分开的,除非你不喜欢我了。”初武把他的脸捂进怀里,心里轻轻抽痛。 姜续哽咽说:“初武,只要你一辈子都对我好,我绝对不会找别的男人。” 初武应:“我只对你好,对别人都白眼,行了吧?” 姜续合了合眼,心里软黏得像棉花糖,他枕在初武手臂上,希望这份爱情能一路甜蜜。 受过太多伤,太久没这么幸福过了,就像居安思危一样,幸福太满,就会害怕满则溢,盈则亏。 姜续没敢告诉初武他最近有点焦虑,其实去年冬末也有点轻微的复发,可能只是季节性的情绪波动,去年吃了一段时间药就好了,自己完全能控制得住,今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光头心满意足地搂紧他的小猪,很快睡着了。 姜续支起脑袋,看了初武一会儿,眼里尽是满满的笑意。他俯身在初武鼻梁上落下一个吻,梦呓般呢喃:“我爱你。” 你不知道,我不是你想得那么没心没肺。 你爱我三分,我就会爱你七分。 第43章 站在岔路口 初武去上班时,在电梯里遇到kay,对方冲他笑笑,问:“昨天家里有事吗?” 人长得太漂亮真是作孽,都让人不敢直视了,初武心里嘀咕着,有点手足无措,点头说:“嗯,不过已经没事了。” 到二楼时进来一群人,kay往初武这靠了靠,声调蛮欢快的,“凤梨慕思挺好吃的,可惜只有一个,我尝了一口,剩下的都我妈吃了。” 初武一乐,这男生说话感觉很幼,尤其是一口一个“我妈”,整个一个恋母情结的小猫,转念一想,这孩子年龄不大,也许和赵默差不多呢。 kay问:“光头,你每天都给你朋友做点心吗?” “呃……哦,是啊。”初武愣了愣,陌生人出于礼貌,都不会叫别人的外号吧? “那也帮我做一份吧。” 初武又愣了。 kay说:“我买。” “不是那个意思……”初武慌忙摆摆手,“只是,只是……” 电梯门半途开了,又涌进来一拨人,kay被挤到初武右侧,紧紧贴着,精致无暇的脸也靠初武更近了,“你做一份做两份不都是一样?” 听好了,不是疑问句,是祈使句。初武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只好说:“行啊,不过有的不是现做的,我是提前留的。” “那也帮我多留一个。”美男子比他矮半个头,微仰视着他,笑得别提多灿烂了。 操,这小子笑起来真他妈好看的惨绝人寰!初武极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嗯,只是,这种高脂肪的东西,你妈妈每晚都吃不好吧?” “我自己吃不行啊?”kay似乎心情不错,“我不和我妈住一起,我住学校宿舍。” “还在念书啊?高几?”和赵默差不多大的话,应该是高一吧? kay乐了,“我看过去那么小吗?我大四了。” “呵,大四啦,那今年暑假就毕业了,工作找好没有?”初武敷衍着,多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耳朵软骨上隐约有几个细小的耳洞,初武讶异,男人扎这么多耳洞还是第一次见。 kay说:“我毕业还早,还有三年研。” 得,高材生,姜小猪三号。至于看到什么人都和姜小猪联系在一起比较,初武从小就有这么个坏毛病,如今更甚,看到帅哥不自觉地得意一把:没我的小猪帅。 看到kay,光头得意不起来了:他妈的,这小子比我的猪还帅,什么鸟人啊?!! 电梯到了顶层,kay突然说:“对了,我叫元凯,你叫什么?” 初武木讷讷地“哦”了一声,摸摸鼻子,说:“郑初武。”像小学生间互相自我介绍,真有点难堪。 姜续从医院里出来,朝停在院门外的墨绿色奔驰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靠在车门边的韩谦,抬起拳头就揍。 韩谦一手捏着烟,一手准确地握住他的拳头,冷哼:“我什麽都还没说,你怎么就生气了?” 姜续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韩谦,想跟踪人就专业点,别让我看到!” 第39章 元凯打开冰箱,转过身子时怀里多了罐特大号酸奶,反客为主地问初武:“你喝吗?”顺脚把冰箱门踢合上。 初武是彻底对这绝世帅哥言语不能了,刚认识时,这家伙还挺矜持,没过几天就原形毕露,自来熟加自以为是,不要脸的程度和姜小猪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元凯拉了把椅子坐在案台前,问:“有没有杯子?” 这一回初武不敢怠慢,赶紧撒下手里的活,找出个杯子递过去,唯恐迟了一步那家伙就抱着酸奶罐口对口喝了。 元凯给自己倒了一杯,配着饼干吃得津津有味。 初武忙着把西点房收拾干净,元凯吃了一会儿,说:“吃完了,你什么时候好?” 初武头也不回,“你先回去吧。” 背后那人淡淡说:“我等你。” 这句话暧昧得可以,初武僵了僵,没敢回头,继续收拾。 背后那低沉中性的声音缓缓说:“说真的,我很少见过圈子里有像你们这么恩爱的……” 初武假装没听到,清洗烘烤碟。 元凯:“你男朋友身材不错。” 还是没听到,把东西都放回原位。 元凯说:“不过我没看清楚脸,长得怎么样?”那口气叫一个自负。 操!都说帅哥都是自恋狂呢,一点都不错,初武东张西望:咦?还有个打蛋器没洗,赶紧洗。 自恋狂:“那么,是性格很好咯?” 洗完打蛋器,擦桌面。 自恋狂:“你喜欢什么样的性格?” 继续擦桌面。 自恋狂:“唉,又不是明星,透露一点嘛。” 死命擦桌面。 自恋狂:“我就是想问问,什么样的性格会招人喜欢,我就没遇到过一个真喜欢我的人,应该是我性格不好的原因。” 初武愣了愣,停止擦桌面,回头看了眼元凯,苦笑:“得了吧,我家那位大爷,性格比你恶劣几千倍。” 元凯的下巴支在案台上,抬眼仰视着初武,“那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什么?这个问题太玄了,答不上来。 “那好吧。”元凯用指腹点案台上的饼干渣,又问:“换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初武把抹布一丢,忍不住乐了,“他出生的时候我妈抱我去他家看他,这算不算认识?” 元凯微微讶异:“两小无猜啊?” 初武龇牙:“屁!”转而,挠挠脑袋,不甘不愿地说:“妈的,算是吧。” 元凯脸上的笑容淡了点,眼里混沌了一瞬,懒懒地说句:“哦,难怪……” 姜续量了平台的长宽,然后拉着初武到建材市场里买了一批浅蓝色的瓷砖,运回来两袋水泥一堆沙,初五要找泥水工吧,姜续大喊:“不用!我自己铺!”还真的说干就干,回家撸起袖子嘿咻嘿咻忙活起来。 初武坐在屋子里,把腿横到平台上来,指手画脚的:“唉,沙要筛一下吧?” 姜续搅和着水泥,稀了加水泥,稠了加水,又稀了,继续加,越加越多。小猪累得气喘吁吁,恼羞成怒地把铲子一摔,冲初武咆哮:“你来!” 初武摊手:“我不会。” 姜续一身的水泥,扑上来就咬他:“你个没用的男人!” 初武抱着他笑成一团,只好掏出手机找电话号码,问了几个以前东见街的朋友,总算问到阿飞会铺,弄清楚程序后,换姜续坐着指导工作:“哪,水泥砂浆的比例是一比三,注意点……” 两个人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摸出点窍门,初武给姜续做了晚饭就去上班了,等下班回来,姜续整个一小泥猪,沾沾自喜地拉着初武去看他的战果。 平台上以对角线歪歪扭扭地铺了两行瓷砖,形成一个大大的“x”,其余地方还是空白。 初武一阵沉默,然后摸摸小泥猪的脑袋,微笑:“干的漂亮!好吧,现在的工作就是立刻把这个叉揭了。” 小泥猪晴天霹雳:“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谁像你铺得这么变态?你不会平行铺嘛?啊?” “可是我想铺出形状。” “拉倒吧你!”初武捡起块瓷砖在大叉上比划了一下,“对得上嘛?你长不长眼睛?剩下这么大的缝怎么办?哪,那里留那么大的缝,这里连半块都塞不下去……” 小泥猪靠门蹲下来,在地上划圈圈,念叨:“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不爱……” 初武给他一脚:“别磨蹭了,水泥还没干,马上揭!立刻!迅速!” 没事找事做!初武边骂着边铲地上的大叉,泥小猪泡了个澡,出来时又幻化成粉嫩嫩香喷喷的糖小猪,拿着初武给他做的点心蹲在平台门口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喏,唉,我说你,你怎么这么忙啊?” 初武:〒_〒……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大概是发生在《祸害》那个故事的两年前,(其实我写的时候是没有做这个计算的,现在不得不计算一下了。)所以《土鳖》和《祸害》一点联系都没有,没看过《祸害》的亲完全没必要去看,看过的亲们请不要将人物自行联系orz…… 众:抽打!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能不联系么?!! 某恩:真的没有联系啊,我只是借用了几个人的名字而已…… 众,拳打脚踢ing:而已?哪有你这样借名字的?抽不死你丫的…… 某恩抽搐着头破血流爬走…… 第45章 承诺 累了一晚上,第二天姜续一大早就起来了,抱着初武轻声唤:“起床起床……” 这猪最近怎么都这么早醒啊?初武翻个身,嘟囔:“我困,再睡一会儿……” 姜续不催他了,自己到楼下买了早点回来,吃完就开工。初武听着平台上丁零哐啷的声音,当真是欲哭无泪,不知道姜续为什么有这么多热情做些无意义的事。 初武下午去上班时,平台上已经铺好了一大半瓷砖,初武做了晚饭,嘱咐道:“唉,铺好的地方今天别踩。” “知道。” “那我走了。” “嗯,拜拜。”姜续头也不回。 “饭菜在桌面上。” “知道。” “一会儿冷了你自己热热。” “知道。” “早点吃啊。” “哦。” “你休息一会儿……” “啊——”姜续抓狂了:“秃驴!快滚吧!” 初武没法,只好去上班,隐隐觉得姜续有点近似于偏执了,转念一想:铺完瓷砖就没事了,让他去瞎整吧。 元凯打烊后准时出现在西点房,正巧遇到杨菲,礼貌地笑笑:“姐姐,拜拜。” 既然对方是叫姐姐而不是叫阿姨,杨菲当然是和颜悦色地笑笑,嘴一撇,斜了初武一眼,“不错啊,每晚都有约会,还挺浪漫。” 初武有点窘,元凯贫嘴:“姐姐可以留下来一起浪漫。” 杨菲忍不住乐了,“每晚吃这么多甜食,我就看着你变成肥猪!没空理你们,拜。” 初武也没心思做新的,刚好还留了几个雪露,给元凯打包好递过去。 元凯疑道:“哇,为什么给我三个?有四个嘛,一人两个咯。” 初武摆摆手,“不用了,他最近没什么胃口。” 元凯把一个雪露拿出来咬了一口,调侃道:“恭喜你,怀孕了。” 初武:“那就要送他去科研机构供人解剖了。” 元凯笑:“唉,你嘴真三八。” 初武也笑:“没你三八。” 出了大楼,天空在下绵绵细雨,初武问元凯:“你有伞吗?” 元凯:“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初武烦恼:“大冷天的淋雨会感冒吧……” 元凯不屑地哼了声:“你这男人挺多毛病,这么小的雨有什么好担心的?到家头皮都不会湿……”顿了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忘了,你是秃驴,没头发保护。” 初武郁闷死了:这小子真损。 元凯笑吟吟的,“我先在这把雪露吃了再走,不然淋了。” 初武赶着回去,把手里的纸盒折叠起来,小心塞进羽绒服内侧口袋里,元凯默默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眼神淡然。 初武立起衣服领子,说:“我先走了。” 元凯垂下眼帘,抬手摇了摇。 回到家里,敲敲门,死小猪没应,难不成这么早就睡了?初武掏出钥匙自己开了门,错愕地发现姜续不在屋子里,桌面上的饭菜一动都没有动。 平台上也没有开灯,初武拉开拉门,平台上只差几块没有铺了,姜续背对着他蹲着,手里持着一块瓷砖,慢慢地,仔仔细细地在瓷砖后背抹水泥…… “姜续……”初武轻声唤了一句,觉得自己的嗓音在微微发抖。 姜续恍若不闻,认认真真地把瓷砖按到地上,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似乎不满意,又揭下来,重新抹水泥…… 初武走过去,姜续一点都没有察觉,借着空中微弱的光芒,他看到姜续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浸湿了,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面色惨白。 初武蹲下来,捧着姜续的脸对着自己,再唤:“姜续!” 姜续呆滞地望着他,许久许久,瞳孔才有神起来,他笑了笑,说:“你回来了。” 初武勃然大怒,抢过他手里的瓷砖摔出老远,喝道:“你疯了吧?” 第41章 姜续接过,皱皱鼻子,“你真脏!” “你这死猪头!这几件破衣服我给你手洗了一个冬天!哪有办法天天洗啊,你这……”初武骂了一半,打住!因为他看到姜续脸上无所谓的笑容消失了。 姜续的衣服全是名牌,尤其是外套,大几千块一件,要型有型要款有款,料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以前都是干洗的,现在哪有钱给他干洗?用搅拌机似的洗衣机搅和来搅和去,那些衣服还不成了咸菜干? 姜续根本就是只马大哈,像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一样粗心,外套穿没几天就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待洗,从来没有留意过初武一件件给他捡出来,大冬天泡着冰水小心把衣服搓干净,然后叠整齐放进洗衣机里简单甩干再拿出来晒。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齐整的衣服,眼圈儿一热。 初武尴尬的摸摸鼻子,“唉,我没怪你的意思……” “笨,干嘛手洗啊?”姜续捂住初武的手,心疼又感激,“以后别干这傻事了,衣服重要还是你自己重要啊?”他在初武的眉心吻了一下,别别扭扭的说:“我会爱惜的,以后我自己洗……” 姜续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由于家教原因,大男子主义还挺重,从不碰那些柴米油盐的事,不是不会做或懒得做,而是从骨子里觉得那些不是爷们该做的事。 至于初武的勤劳贤惠,姜续虽然看在眼里却很是不屑,心里惦记着自己以后工作了,一个月能赚千把上万块,不做家务也是应该的。 如今他不这么认为了,有些事与钱无关,你能赚再多钱都买不来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如果不以心换心的去珍惜,后悔都来不及! 初武又要上班又要伺候他,他得学会心疼他的男人。只要观念一变,习惯是可以改的,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事,家是两个人的家,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 洗碗,拖地,洗衣服,刷卫生间,从此以后,姜少爷揽下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还学了几样炒菜。晚上给他男人揉揉肩,揉着揉着就揉到床上去。嘿咻运动结束后,两个人聊聊天,聊没几句就打起来,初武把他从被窝里抓出来噼里啪啦打屁股,骂道:“你这笨蛋!刷完马桶的刷子又去刷浴缸!” 姜小猪被打得叽叽乱叫,咬牙切齿:“死光头!再打我?小心我用你的牙刷刷马桶!” 初武的鼻子都气歪了! 姜续睡不着时,看看身边的人傻乎乎的睡相,就足够暖心了。一万块大手大脚的花也是花,一千块节约点花也是花,穷一点没关系。小打小闹,粗口毒舌,却又互相关心爱护,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知足?他的男人是全世界最最宝贝的,比任何人都完美。 嗯,如果睡觉不打呼的话就更完美了。 姜续笑笑,在初武的眉弓上轻轻地咬了一口,当是他打呼吵他睡觉的惩罚。 第47章 姜喜 李英俊简直就是只磨人精,只要姜续一上线,必然看到李英俊发来一只撞墙的企鹅,今天的开场白是:我活不下去了! 姜续懒洋洋地用一根指头敲几个字:你又怎么了? 混世帅哥:破警察今天又和我冷战了! 姜续复制“你又怎么了?”粘贴,发送。 混世帅哥:别提了,他没趣透了! 潘安在世:我说,你当初是怎么招惹上这瘟神的? 混世帅哥:我脑袋进水了呗,看他身材不错,就找机会把他灌醉了搞搞一夜情,不想这小子还一本正经的要为我负责,妈的,谁给谁负责啊? 潘安在世:不喜欢就分了吧。 混世帅哥:好!老子一定要和他分! 潘安在世:就是,那什么狗东西,嚣张个鸟啊?一脚把他踹了! 对方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混世帅哥:唉,你凭什么骂他啊? 潘安在世:…… 混世帅哥:你以为你那光头是什么好货色?一头秃驴! 潘安在世:(奥特曼发功图)你妈的!我家光头招你惹你了? 混世帅哥:我家破警察招你惹你了?(兔斯基掀桌子) 潘安在世:(一猥琐男竖中指)贱人! 混世帅哥:(qq拿着剑乱砍)你才贱人! 潘安在世:(ws熊用皮鞭抽打)你这超级霹雳至贱无敌死号!怎么不叫破警察干死你? 混世帅哥:(暴怒的洋葱头)破警察也是你叫的?不要脸的死号,和你家秃驴双贱合璧! 姜续那个气啊!下线,关机! 初武纳闷:“你怎么了?” 姜续暴吼:“我一定和李英俊这狗日的绝交!” 初武:“绝交好!打火机还没给他买吧?来来,钱还我。” 十分钟后,李英俊给姜续挂电话,低三下四的,“兄弟,真生气了?” 姜续心说:这是什么狗人啊?可怜人家一好端端的人民警察就这样被人格分裂的斯文败类给祸害了! 李英俊继续说:“我刚才有气,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你不也骂我了?” 姜续不满的哼了哼,“哪有生气,我有那么小气吗?” 李英俊歉疚道,“就是说,我就是嘴贱,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我和谁生气也不会和你生气啊。”姜续心头一软,上次和初武分手时身无分文,向这小子借点钱,对方眼皮眨都不眨就给他一张银行卡,说了密码叫他自己随便取,真够义气的。 李英俊在电话那头嘿嘿傻笑:“姜续,那我的打火机……” 姜续吐血:不折不扣的损友! 虽然认识不久,但也算难得情投意合的好朋友,一个生日礼物一直欠着像什么话?姜续挂了电话后,可怜兮兮的向饲主把钱要回来。 饲主忍着笑,为难他:“你不和他绝交了吗?” “叽叽……”姜小猪不好意思说人话了。 从饲主手里如数拿到钱,姜续套上外套,叼根烟在嘴巴上,准备去东方大厦买打火机,还没出门老六却来了个电话,结巴了半天才说清楚:路津早产,孩子已经生了。 姜续呆了呆,初武问他:“怎么了?谁的电话?” 姜续抱着初武连亲几口,亢奋无比:“我女儿出生了!” 得,李英俊的打火机继续缓着吧。 两个人赶去医院,姜续冲进病房就问:“我女儿呢?” 老六在一边翻白眼:“操操!我,我女儿!” 姜小猪没功夫理会他,急得直摇尾巴,在路津的病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张望,连床头柜都打开找,边找边问:“女儿呢?我女儿呢?” 身边的护士和病人皆愕然:啥?孩子还有两个爸? 路津生完孩子躺了一晚,正难受着,见姜续连问都不问她的情况,火冒三丈地指着那俩狗男男,口无遮拦地骂道:“你们两个有没良心啊?当我死的啦?老娘给你们生个孩子容易吗?有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病房里一阵死寂:天!三个爸…… 早产儿躺在育婴箱里,眯眼打瞌睡,脸上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姜续隔着育婴房的玻璃门看着,很失望地问初武:“怎么这么难看啊?” 初武笑说:“过一段时间脸上有了水分就饱满起来了。” 姜续“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姜喜,嘴角都是暖暖的笑意。 姜喜扭动扭动,似乎醒了,张张嘴巴,“幺唔……”打个呵欠,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块。 姜续捂着眼睛低声惨叫:“啊……好丑!et!” 初武给他一个爆栗,“小声点!被嫂子听到小心她不送你了,嫌人家et,你小时候一定比她还et!” 小猪缩缩脖子,嘿嘿嘿傻乐,别提多开心了。 李英俊再挂电话催他的打火机,姜续更有理由了:“没空理你!过一段再说,我女儿刚出生,我忙着呢!” 李英俊问清楚状况后,酸溜溜地对吕中盛说:“姜续他们收养了个孩子。” 吕中盛看报纸,“嗯。” “你有没有兴趣?” 吕中盛头也不抬,“没。” “我有兴趣。” 吕中盛翻了一版继续看,“哦。” “我们也养一只?” 吕中盛眼睛还是盯着报纸,悠悠喝口水,“行。” 李英俊兴高采烈地:“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挑只?” 吕中盛这才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到李英俊脸上,认真无比地说:“不都和你说了吗?我们警队里的小狼狗有淘汰下来准给你抱一只,别再啰嗦这事了。” 李英俊:〒_〒什么人啊?我要改嫁…… 早产儿身体弱,全方位检查一遍后没多大毛病,只是呼气费力,得在暖箱里孵育。没过几天小孩子圆润起来,五官也看得清楚了,小鼻子小嘴巴,眼睛不大,黑眼球儿像梅花鹿的眼睛般亮晶晶的。 姜续趁孩子被抱出来喂奶时摸了摸她的小手,小姜喜握着他的手指噫噫叫,借力使劲地吮奶。 喂完奶后,姜续抱起小姜喜在她的脸上小鸡啄米似的啾啾啾,路津骂道:“别晃!傻子!再晃就吐出来了!” 姜续忙应着,小心翼翼地横搂着。 初武说:“给我也抱抱。” 姜续:“走开。” 初武摊手:“真小气。” 老六说:“给我也抱抱。” 姜续不耐烦:“走开走开。” 老六: ̄皿 ̄老子不送你了! 姜续怕到手的女儿飞了,动作迅速地报了户口,喜滋滋地在初武脸上亲一口,“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把女儿接来养?” 初武打哈欠,“你犯傻的吧?人家老六和嫂子说得很清楚了,孩子他们养,只是挂你的户口,除了和你一个姓,其余和你都没关系!” 姜续两眼放光,“那就更好了,养孩子多费劲,他们养,我们玩,开心~” 初武笑:“你就只想玩,那是小孩,又不是狗!” “本来就和小狗一样嘛,”姜续搂着他,虫子一样蠕动,“不过小孩比狗还可爱,狗只会汪汪叫,小孩以后会叫我爸。” “是叫我爸。”初武纠正。 第43章 他妈的,装什么温柔深情?有股忍受不了的酸劲往上冲,初武的眼眶瞬间酸红了,强忍着才没有掉下眼泪。 姜续俨然是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已微有怒意,又问:“你干嘛打我啊?” 初武没回答,抽身爬起来,在洗脸池那胡乱用冷水抹了把脸,掉头进屋里去了。 冷风嗖嗖的,姜续打了个哆嗦,隐约发觉了些什么,惶惶不安地跟回屋子里,抱着初武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初武拍开他的手,“滚开。” 姜续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我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嘛,我都忘了……” 初武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怒吼:“我叫你滚!” 姜续差点被推到床下去,稳下身子后,错愕地望着初武,颤声说:“我说错了什么我道歉嘛……” 初武愤恨道:“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就我这傻x把你个烂货当成宝,老子不陪你玩了,爱谁找谁去!”骂完,拿被子蒙着脑袋倒头就睡。 姜续的眼神散了,他想起几年前有人把他吸毒后群交的录像偷拍下来,寄给韩谦,仅仅是为了敲诈两千美金,那次是两个人彻底的决裂,韩谦毒打了他一顿,把屋子所有门窗全部上锁,阳台处装上铁皮卷帘门,关了他一个多礼拜。他的毒瘾犯了,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像困兽一般发狂,敲碎灯泡吞玻璃渣,不停地撞墙,弄得自己全身鲜血淋漓,他跪在韩谦脚下苦苦哀求,却没有得到一丝怜悯。最后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一片钝了的刀片,如获至宝,近似于饥渴地割开自己手腕上的动脉血管…… 他流浪了太多年,韩谦始终没有让他停泊,他用死淡忘那份爱情,重生后如释重负,可以学会对韩谦不屑一顾,却骗不了自己,他的心底深处极度奢望一个依靠,永远的,实实在在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能让他肆意挥霍感情的男人。 他以为郑初武是。 可是,到底是不是,他没有信心了。 是自己以前自甘堕落,怪不得别人。“烂货”这个词从一个他不在乎的人嘴里说出来,他可以一笑而过,甚至能调侃一句“谢谢夸奖”。可是他在乎这个男人,在乎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什么地位,在乎对方对自己的爱有几分,在乎得让自己害怕。 过去的事初武还计较,如果今后自己的精神病真的犯大了,该怎么办? 姜续不再纠缠了,他蜷在初武身边,像一只被主人打了还不肯离去的小狗,乖乖的,静静的。 初武也没睡,一动不动地躺着。姜续爱过谁和多少人上过床,多荒唐多y乱,都是往事,都过去了,他都可以不理会,他满心以为现在的姜续全身心都是他的,那声“韩谦”却把他倾心呵护的爱情全都打碎了。 天亮后初武侧身,用眼角瞥了姜续一眼,姜续立即讨好地凑上去,哈巴狗般,“初武,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一起回家吗?” 昨晚之前,情人怎么看怎么可爱,今天却怎么看怎么让人火大,初武挣开他,“我要上班!” 姜续一晚没睡,头疼眼也疼,强打精神赔笑说:“今天很早呢,也没多大事,我就想看看我妈,然后和伯母说说姜喜,她应该会挺高兴……我们早去早回,你下午可以赶去上班的。” “要去自己去,看看你自己的妈就够了,我妈不用你关心。”初武起身洗漱,刮胡子。 姜续跟着初武到浴室里,带着哭腔又求:“那,你明天没班,明天,好不好?” 初武没理他,换身衣服,摔门就走。 第49章 谁是谁非 王医生一大清早到医院,看到姜续蜷成一团坐在他办公室门口。 他走过去拍拍姜续,后者抬起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对他说:“医生,我今天有空。” 王医生这次没有给韩谦挂电话透露信息,因为他从姜续的叙述中了解了关于韩谦的事,一切,所有。 他推测到了为什么韩谦会委托院长找到他,要求他第一时间报告任何姜续的情况。 姜续躺在躺椅上,微微合着眼睛,断断续续地把往事一点一滴都从阴暗的记忆里挖出来,那段剐心剐肺的伤痛始末,究竟是谁先对不起谁?最后又是谁负了谁?其实他自己再明白不过。 “……没有戒过毒的人不会明白的,那段时间我唯一的梦想就是死,死是多么多么奢侈的事……海洛因都能让我戒掉,我还有什么不能戒的?我不恨他逼我戒毒,他所做的一切,我都谈不上恨……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很温和,也很爱笑,我第一次见到像他这么完美的男人,一见钟情,是我单方面的。我费尽心思追求他,硬是把他给掰弯了,可是他说他结过婚了,宝贝女儿刚出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从小我就没有在任何事情上输过,我不相信我得不到他。让他爱上我,我可以稳操胜券,但要他离婚,只把心分给我,太难了,不管我怎么闹都不行,他被我闹烦了,干脆和我分手。我和他第一次分手时,终于看清我比不过他的女儿和老婆,不甘心多过伤心,我挂他电话他不接,去公司找他他也不见我。他在暗地里了解我的一举一动,默默关心我,就是不肯露面,我到酒吧里玩命的喝酒,喝得几乎酒精中毒,才把他逼出来……刚开始时他很想甩掉我,我却死也不放手,分分合合,分不了几天,也合不了几天,从没断过……” “……大二快毕业时,他老婆抱着孩子来找我,我才醒悟自己真是作孽,想抽身却来不及了,我和他都陷得太深,谁都离不开谁了……我的病就是那时候开始得的,不是我不想和他分开,而是我的病不允许了,他给我的一点点关心照顾都能给我很大的支持和鼓励。有他在身边,病就会好一点,一分手又恶化,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我们又纠缠了一年多,我甚至开始有点轻度的精神分裂,老是看到幻觉,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还要准备本科毕业答辩……活着好辛苦,我思考过几千次几万次死亡,都硬生生抑制住了……终于有一天,我和韩谦吵完架,不知道是第几次分手,我彻底崩溃了,泡了很多安定在酒里喝下去……等死的时候,我想起我爸爸妈妈,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我又挂电话给韩谦,求他来救我……” “……后来韩谦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给我保研到美国念书,他想让我换个环境生活,可那个环境压力就更大了,我又事事都要做到最好……韩谦在我身上花了所有的心思,他两点一线地奔波在国内和洛杉矶,可我还是不知足,没完没了的和他吵,他就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抓牢他我就会沉下去溺死……我总是执着的认为只要他属于我一个人,我才能安下心,不然他总有一天会厌倦我的……学业上累得没处透口气,韩谦患得患失,病情时好时坏,我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吸毒……我没有想太多,能缓解一时的痛苦都是幸福的……他知道我吸毒的时候,打了我一顿,其实我一点都不疼,疼的是他,他狠狠哭了一场,我第一次见他那样哭……我是该遭天打雷劈的第三者,破坏他的家庭,折磨自己博取他的同情,我自找的,我该死,这么多年我都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来刺激他……我知道错了,戒掉毒后我彻底看开了。从小到大,什么事都争第一,到头来有什么意义呢?那么好强还不是害了自己?我连死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我不想再和韩谦有什么瓜葛了,可是他阴魂不散,我怎么也忘不干净……” “他的那本离婚证,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因为我,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遇到我之前的人生从来没有挫折,像所有富家子弟一样,他家教良好,学业顺利,事业有靠山,妻子贤惠,女儿健康可爱,他的未来一片美好……那时候他的思想很干净,很简单,人没说话就先笑,笑起来特别好看……是我毁了他……他牺牲那么多,我却不爱他了,想爱都爱不起来了……” 窗外的风把窗帘吹开了一些,阳光从缝隙间洒进来,姜续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眼睛,稍偏了偏头。 “抱歉。”王医生站来去关窗户,沉声劝道:“你不要想太多,你有你的错,他也有他的错,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要这么歉疚,学会自私一点,把心态放稳……” 像一只怕阳光的小老鼠,他往黑暗里缩了缩,轻声道:“王医生,我得过这个病,我知道该怎么把握自己的情绪,其实我的心态很好,戒毒后我按时吃药,自我调整,只花了七、八个月时间,多年的抑郁症就几乎痊愈了,虽然去年这个时候有点发作,不过我自己控制住了……” 王医生反问:“那今年这个状况你自己也能把握?你还有轻度的精神分裂,这个一旦复发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姜续沉默。 王医生叹道:“你这久病成医的自信会害了你自己,一开始感觉焦虑时就该重视了。你现在主要的压力还是来自韩谦?” “不是。”姜续说:“不是韩谦,是初武。” 王医生眉毛一挑,“为什么?你不是和他过的很好吗?” “是,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想一直这样……我不想生病……我生了病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信心,我对初武一点信心都没有,我不想和他分开……我想,我想快点好起来……”语无伦次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急切和绝望,他用手横捂着眼睛,眼泪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来,他说:“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幸福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假,好像不是真的……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做过太多坏事,是该遭天谴的人,怎么配拥有这样的幸福?我很怕,很怕会失去初武……” 初武晚上下班回来,照例给姜续带了一份点心。 蓝莓蛋挞,还热乎着。 姜续将蛋挞捂在手里,受宠若惊地,小心翼翼地。 气了一天一夜,再怎么气也是要过日子的,初武敷衍地在姜续额上吻了一下,说:“睡吧。” 姜续乖顺地连连点头。 和好如初很简单,但要解开那个疙瘩太难了,初武不得不承认自己感情洁癖,是个无比小气的男人。 两个人回了趟家,初武爸虽然性格温吞,但看到男的儿媳妇不免还是尴尬。初武妈眼睛里自动过滤掉那两个大活人,晾完衣服,收拾收拾手里的东西,换身衣服就要出门。 姜续赔笑问:“伯母,您去哪呢?” 初武妈不看他,对初武爸说:“老头子,我去庙里,中饭你自己解决,爱到哪吃到哪吃。” 初武不耐烦地:“妈,又不是过年过节,去庙里干嘛啊?” 初武妈讥讽道:“我去庙里上香求个孙子还要你管啊?”临走还狠狠剐了初武一眼。 姜续坐在客厅里,低眉顺眼地给初武爸倒了一杯茶,原本想好了一出一出的台词,现在连个开场白都说不出来。 初武爸咳两声,站起来说:“嗯,那我下馆子去了,你们自己找地儿吃饭哈。那啥,儿子,你妈没有留钱给我……” 初武无语,掏出一百块给他爹,“爸,都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藏点私房钱不会啊?” 初武爸唯唯诺诺地应着,接过钱,脚底开溜,转眼不见踪影。 得,换姜续家。 初武赖在自己家不肯动了,对姜续说:“你自己回去一趟就行了,我不去,在这等你。” 姜续使劲拉他,求道:“去啦,我给我妈挂过电话了,我妈没说什么……” 初武死活不动,“不去啦,我怕你爸!” “我不也怕你妈?我不也来你家遭白眼了?” “你明知道我要去你家遭白眼,为什么还一定要让我去受气啊?” 姜续低声下气地劝道:“你总要去我家露个脸嘛,实在觉得很别扭我们呆几分钟就走,就几分钟。”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以后再说!” 姜续松开手,冷眼看着初武,说:“孬种。” 初武来气了,反唇相讥:“我就是孬种,你不满你找别人去!” 姜续平静地看了初武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第50章 治疗 初武在自家等了一整天,等到晚上他老爸老妈都回来了还没等到姜续,挂电话吧,那死小子又关机了。 初武只好提心吊胆地去敲姜续家的门,姜续爸开了门,面沉得吓人,开口就凶巴巴的:“什么事?” 初武干笑:“伯父,那个,姜续……” 姜续爸:“那废物早滚了!” 姜续妈拉开他,满脸堆笑地对初武说:“初武啊,伯父心情不好,你别计较……姜续回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的?”捂着嘴小声添上几句:“那孩子又和他爸吵架了,他爸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居然说没工作,靠你养着……” 初武慌忙解释:“也不是那样,他最近遇到些事情……那什么……” 姜续爸听都不听,一脸愤恨地上楼去了,十二万分气恼自己那从小品学兼优高学历高智商的儿子居然堕落成全职米虫。 姜续妈目光倒是十分和善,暖语道:“初武,我知道姜续那孩子只会念书,不会在社会上混,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不过,他太骄傲,做事又很浮躁……” 初武点头,心底嘀咕:可不是?他一个工作从来都做不了两个月,不过现在找不到事做可不全是因为这个。 姜续妈又说:“他无所事事一定也很烦躁,我看他这次回来比上次瘦了一大圈……” 初武心里一咯噔: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姜续会不会无聊会不会空虚,想来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靠人养,更何况姜续一身才华满腔抱负,原本是个小资的社会精英,现在却只能整天委屈地呆在那个小窝里,为些柴米油盐的事斤斤计较。 “那孩子有时候脾气也挺犟,他爸说他既然没工作就回来住,他又不肯……”岳母大人慈爱地上下打量女婿,“我想他应该是和你在一起蛮顺心,舍不得和你分开……他不住家里,我每天都挂着心,又照应不到……你多照顾他一点,尽量迁就迁就他,好么?” 初武的眼圈儿猛然一酸,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微微悸动,他一迭声道:“伯母,你放心,你放心,我会对他很好的,你绝对放心!”话说出口,脸有点热。 从姜续家出来,没有末班车了,初武爸招呼着:“没车了在家住一晚!” 初武摆手:“不了,爸,我打的回去。” 初武妈正吃着饭,闻言啪地把饭碗一摔,指桑骂槐:“老头子,你管什么闲事啊?吃着饭跑门口去干嘛?” 初武讪笑道:“妈,你别生气嘛,我一有假就回来……” 初武妈:“这谁家孩子啊?怎么乱叫别人妈?老头子,你认识吗?” 初武爸:“你这人,别这么为难自己孩子……” 初武妈筷子砸过去,“我孩子?我有生过孩子?我怎么不记得了?”揪住初武爸的耳朵拖进门来,用白眼看着初武,“唉,你这孩子怎么杵我家门口?打哪来回哪去!快滚快滚!”哐地把门关了。 我打哪来?我还不是打你肚子里来?初武摸摸鼻子,悻悻然到大街上打了的士回市里,又肉疼了一把:坐公车二十块,打的两百!死姜续,回去怎么不叫我? 回家只见姜小猪已经睡了,初武知道他最近睡眠不好,不敢吵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一下,躺到床上,顿了顿,支起身子在姜续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姜续轻颤,贴墙挤了挤。 初武好笑:“你没睡啊?” 姜续不搭话。 初武从背后抱住他,吻吻他的耳根,低声骂道:“死猪头,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回来?我等了你一天!”伸手想把他的脸扳过来,却摸到一脸的眼泪,初武一怔,问:“你怎么哭了?” 第45章 初武在餐厅里遇到元凯,元凯依旧微笑着点点头,初武假装没看到,目不斜视地闪到一边去。 元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颇有些尴尬,唤道:“郑初武。” 光头间歇性耳聋,加快脚步,转眼就从元凯的视线里消失。 元凯冷笑,“神经病。” 下班时,杨菲脱下粉色工作服,套上外套,问初武:“今天元凯没找你?” 初武发窘,随便应声:“嗯。” “吵架了?” 条件反射地:“嗯。” 杨菲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转了两个弯。 初武大急,忙解释:“什么跟什么啊你?我和他又不熟,有什么可吵的?毛病!” “我们背地里说你们俩谈恋爱呢,呵,那小子嚣张的呦,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就只待见你,你老实坦白吧,你们有没有奸情?” 初武一头黑线,“两个男人有什么奸情啊?又不是同性恋!”说完,后知后觉地热了脸:我可没骗你啊,我虽然处了个男朋友,但确实不是同性恋! 初武不敢在西点房多停留,片刻都不耽误地下了班,给姜续捎上一小盒鲜奶雪片糕。 姜续在初武回来前就把药吃了,对什么都提不起胃口,呆滞地看着手里的点心包装盒。 两个人间的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许久,姜续说:“我不爱吃奶油味的。” “喂,你别鸡蛋里挑骨头,以前谁吃得饿死鬼投胎一样啊?”初武火大。 姜续的语气冷淡:“你记错了吧?是你那个朋友喜欢吧?” “你!”初武气极反笑,“你能不能别像女人一样疑神疑鬼?好么,你任何无理的要求我都答应还不行吗?我现在见了那人就躲,绝对不会再和他说半句话行了吧?” “我没有要求你什麽,我和别人胡搞过,你觉得心理不平衡,你也去。”姜续嫌恶地把点心丢进小方桌边的垃圾桶里,爬回床上去。 初武强忍怒火,粗暴地扯住姜续,“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想过了直说!” 姜续震了震,嘴唇开合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两个人僵持一阵,初武的眼眶微红,歉疚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郁闷,和我在一起你吃了不少亏,连工作都找不到,我又没钱给你过好日子,是我没本事……” 姜续哑了,他默然望着初武,欲言又止,嘴角浮现一丝无奈苦寒的笑意,一瞬消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他倒头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含糊说声:“与你无关……我困了,赶紧睡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初武惊见姜续整个脑袋都湿漉漉地躺在他身边,枕头带着一大片被子全湿了。他用力摇晃姜续,急切地一叠声问:“你怎么搞的?你到底怎么了?” 姜续被晃醒了,摸摸枕头,眼里的惊恐一闪而过,支吾道:“我,我昨晚热,就洗了个头……用电吹风怕吵你睡觉……” 热?这四月都还没到,会热?鬼才信啊!初武抱住姜续,摸到对方一身的排骨,心疼坏了,他强硬地说:“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瞎搞什么!” 姜续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小心回答道:“真的没事,就是半夜起来洗个头嘛……” 没事就怪了!初武心里冷嗖嗖的,他把姜续推进浴室里去洗澡,自己点上一支烟,在平台上来回走动,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想了个遍,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上来——怎么有点像某部恐怖片里疯子的行为? 不对,姜续本来就是精神病。 深深的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初武的世界很傻很天真,以他对精神病的理解,“疯子”这两个字就是“精神病”这三个字的简写,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姜续以前的病是怎么回事,姜续从来没有和他谈过细节。 初武唯一一次见过的精神病,也就是疯子,只有一个。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一次和姜续一起下课回家,看到马路上有个穿白底蓝条纹睡衣的男人连滚带爬地狂跑,口吐白沫,手里操着把菜刀,逢人便乱挥。追在后面的警察和村民混乱成一团,最后一个村民一个锄头截住了疯子,一群人连扯带压,喊声震天,疯子蓬头垢面,浑身都是血,像只困兽般嘶喊。那场面对于孩子来说太恐怖太血腥,他拉上吓呆了的姜续撒腿就跑…… 姜续洗完澡出来,冲初武勉强笑笑,安慰道:“我真的没事。” 初武悚然,连看对方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姜续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疯子,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心继续爱着他。 李英俊带了一堆材料给姜续过目,算是帮他找了个项目。 姜续埋头专研一番,立刻热火朝天地忙起来,坐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忘了吃忘了睡,拼命一样忙碌。 初武和他完全没有话说了,每天除了提醒他睡觉吃饭,两个人基本保持沉默。 姜续的睡眠时间少得可怜,有时候初武半夜被声响吵醒,看到姜续已经起床工作了。初武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工作需要让姜续忙到这地步,他唤声:“姜续,你别把自己累着了!” 姜续恍若不闻,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眼睛盯着屏幕眨都不眨。 初武没法子,知道自己劝不了,只好倒头继续睡。 几天下来,姜续走路摇摇晃晃,整个人像抽走了精气般,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初武不知道是什么在两个人之间划破了口子,他坐在观景餐厅天台的水泥地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脑子里一遍遍思考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真的是精神病的话,两个人该何去何从?据说这种病是好不了的,姜续如果愿意说的一准早说了,不肯说肯定有他的理由,自己是该问清楚,还是该继续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身后有脚步声,慢悠悠的,越靠越近,好听的男中音传来,“你最近走忧郁路线吗?” 初武回头看了一眼,正要反驳几句,想起自己答应姜续不再和这人说话,于是又闭牢嘴巴。 元凯一脸谐谑,“你和你朋友闹翻了?就是因为上次他遇到我们俩在一起?” 初武闷声说:“不是。”靠!不和他说话怎么说起来了? 元凯偏了偏头,笑说:“在一起不就图个高兴吗?合不来,就分手吧。” 初武有点儿生气,“你怎么这么说话?”操!怎么又说了? 元凯在他身边坐下来,柔声说:“你朋友也太小气了吧,这种人有什么好?你不喜欢他就不要这么强求自己。”说着,将胳膊靠在初武肩上,脸贴近了些,唇角带着魅惑的笑意,“想不想换一个人试试?” 初武愣了一瞬,连爬带滚离元凯一米远,不可思议地重新打量对方,然后,遇到鬼般夺路而逃。 这鸟人果然危险至极!早该听姜续的话,离这人远远的! 马路边的电话亭电线杆上贴着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广告,初武百无聊赖地边走边瞥几眼:招工?应该没有姜续适合的。卖二手房?二手还要五十多万啊?不看不看,越看人生越没指望。假文凭?不然我弄个清华本科?咳,算了算了……咦?这什么?治疗淋病梅毒?操!怎么还附照片啊?太恶心了!呃?专治癫痫、儿童多动症、急慢性精神病…… 精神病?!! 初武两眼一亮,凑过去盯着那张被风雨侵蚀得残破不堪的广告:“……中西医结合特色治疗,权威机构专家会诊咨询,电话……咦,最后一个字怎么没了?” 光头趴在电线杆上死命瞅都没看清楚最后一个字,只好从开始按起,开口就问:“请问你那是精神病医院吗?” :“你家才是精神病医院!神经病!变态!王八蛋!操你!” 不是就不是嘛,干嘛骂人啊?好吧,按:没人接。:对不起您挂的电话是空号……:嘟……嘟……:“xxx,你丫的个贱x!别以为你没完没了的挂我就会和你复合!再让老娘看到你老娘踹得你半身不遂当太监去……” 初武:“……” 一直挂到,好听的甜糯女声传来:“您好,这里是路易斯博爱医院……” 初武:“咦,这广告上写的是梵高友好医院……” 接线员:“我们改名了。” 初武:“……” 接线员:“先生,我们医院有多位来自海内外的专家坐诊,您有什么疑问请先咨询专家,癫痫请按,多动症请按,精神障碍请按,脑淤血请按,神经内科请按,妇科请按……” 初武:“……” 按,和那位所谓获得贝诺尔医学奖留美归来,院长兼党委书记兼主任医师的专家聊了十分钟,把初武吓个半死,没胆量继续听下去,赶紧挂机。 初武睡不着了,他的枕边人是个精神病,真要人命! 姜续翻来覆去,起身坐一会儿,躺下,躺了一会儿,起身,拉开阳台的门逛一圈,回到床边,坐在床沿,叹气,不停的叹气,躺下,没躺五分钟又爬起来…… 初武忍无可忍,唤道:“姜续!” 姜续一惊:“你怎么还没睡?” 初武反问:“你怎么还不睡?半夜三更的,梦游啊?” 姜续窒了半秒,搪塞道:“我在考虑李英俊给我找的那份单子要怎么做……” “你白天忙个没完,晚上还考虑?别想了,给我睡觉!” 姜续说:“好。”果真再也没有动,不是睡着了,而是紧张得不敢睡也不敢动。 姜小猪一大早就行猪尸走猪肉,起床洗漱后就和他的笔记本对着墙落地生根,那墙角四周散发幽灵般诡异的气息,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 初武提议:“我们去花鸟市场逛逛?买盆花回来养怎么样?” “养花?”姜续回头看他一眼,双眼空洞无神,“又不是老头子养什么花?吃饱了撑着。” 初武挖空心思找话题:“我们去超市逛逛?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什么想吃的,你随便吧。”姜续连头都懒得回。 “你休息一下,跟我一起去逛逛吧。中午做好吃的,砂锅牛尾汤?蜜汁乳鸽?花芋烧猪蹄?酒香炒……” “你有完没完?”姜续大吼:“都和你说随便吃什么都可以!你啰嗦够了没有?” 初武忍气吞声地住嘴,自己一人到超市里买菜去了。 他有精神病,不要和他一般计较,初武在心里默念着,东转悠西转悠,苦恼该买些什么给姜续吃。九节虾么……唉,还真贵,今天就算了吧,下午这虾都不新鲜了,改天早上来买。腌好的牛排怎么贵出去一倍啊?还是买了新鲜的自己腌吧…… 家庭主夫在超市里前后对比,左看右看:不管是身体有病还是脑子有病,吃营养点总没错!海参……真贵,少买点,就买一只给姜续熬汤喝。 食疗么,家庭主夫到中药柜逛了逛,冬虫夏草据说很补,不然来几只?咳,几只吃了还不等于没吃?初武翻出钱包数了数,心里一酸,叹气:媳妇儿,不是你老公我小气,我是真没钱,要有钱就给你买个十斤八斤的,让你当葡萄干一把一把的吃! 枸杞西洋参炖海参,加了适当冰糖,浓稠异香的一碗汤,姜续捧在手里,木讷讷地问:“怎么就一碗,你不吃?” 我吃得起吗?初武喝的是紫菜蛋汤,胡诌道:“我吃不惯西洋参的味道。” 姜续低下头,喝了一口,眼里满上泪水,“下次你不吃的我也不吃。” “我身体好,你有资本跟我比吗?” “不管,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吃了。” “好好……那什么,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还是怀孕了?”初武开个低级趣味的玩笑,冷得连自己都打哆嗦。 姜续敷衍地赔笑几声,继续埋头喝汤。 初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姜续,你最近有没什么地方不舒服?” 姜续一顿,回答:“没有。” 初武当即无话可说了,前后思量许久,这才又说:“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呃……一定要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姜续心虚,应得底气不足。 “真的没什么?和我说没关系的!” “真的没事!你想要我有什么事?”姜续拔高声音,把碗一摔,怒目瞪着初武。 初武收声,不敢再问。 第53章 住院 第47章 姜续忙了一会儿,垂下双手,像个木头人一般直挺挺地坐着,半天没有动静。 初武舔舔干燥的嘴唇,蹑手蹑脚地靠近过去,伸手想戳戳他,哪想指尖刚一触及姜续的衣服,姜续就颤了一下,接着行动迟缓地合上笔记本,起身把阳台的拉门打开,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初武忙跟出去,唯恐姜续走着走着就从平台上走下去了。 姜续抬头仰望着天窗,踮起脚把窗台上的小花盆端下来抱在怀里,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又踮脚放回去。他在一个窄小的屋子里来回走动,把额头贴在墙壁上,用手指在墙上写写画画,慢悠悠地边写边走,走到墙角,转个弯在另一面的墙上继续写,时不时发出笑声,嘴里念念有词。 然而,没有窗台,没有花盆,没有墙壁,也没有那个所谓的小房间,他就对着空气做一系列哑剧一样的动作。 初武毛骨悚然,关于梦游的常识他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没敢轻易乱喊。可近距离观赏和看电视听故事完全是两码事,姜续这情形让他惊惧万分,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觉得腿肚子有点打颤,手心沁出冷汗。 从小就和姜续摸爬滚打,绝对能肯定这小子以前没这毛病!况且,都和姜续同床共枕了半年多,也…… 打住!这一段他半夜起来…… 初武的呼吸蓦地有点滞,这一段发生过的事,零零碎碎,全都连在一起能够解释了。 春末清寒的晨光在姜续瘦削的后背上幽幽流转,他穿的很单薄,浸在朦胧的光辉中似有那么一些虚幻,初武想伸手拉住他,却怕惊动了他的梦。 不知道他在梦什么,想必是个悲伤的梦,他在墙上毫无意义地写着写着,茫然呆滞的脸庞上挂着清泪,写累了,也走累了,他背靠着墙角慢慢坐下来,蜷成一团。 看戏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恐怖了,心境逐渐平稳下来,初武踌躇不定:姜续穿得这么少在外头耗着会着凉的!他进屋去拿了件毯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姜续抬起头,睫毛沾满清晨的水雾,混沌的目光顿时有神了,初武清晰地听到他说出两个字——“韩谦……” 初武气得歪鼻子瞪眼,真想一脚把这猪踹飞!怪兽正要喷火,姜续拉住他的裤脚,又说:“韩谦,你让我给我妈挂个电话好不好?” 初武心底猛地拔起狂澜剧痛,他蹲下来,双手捂住姜续冰冷的脸,百感交集:姜续的苦难,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姜续粘上来,抱着初武的腿,泪如雨下,“让我挂个电话吧,我以后一定听话,求你了……” 手机没有带在身上,又不能丢下姜续进屋去拿,初武正左右为难着,姜续自己变出了个“手机”,拿着空气开始按电话号码。 “妈妈……是我……”他在笑,木然的眼睛却不停地往外淌泪水,“妈妈,这里很好,我交了很多好朋友,口语也有进步了……今年过年不能回去啊,我要打工……” 初武忍不住湿了眼眶,那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经人介绍交个女朋友,不咸不淡地交往了半年,顺其自然开始谈婚论嫁,结果女方嫌自己穷,走得头也不回。自己没有多留恋,也没有多遗憾,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铁石心肠,失恋后居然没掉一颗眼泪。原来那不是爱情,原来自己对于爱情的激情早在年少的似水光阴里,被这一个叫姜续的死党磨光耗尽了,原来姜续的存在从小到大就镂刻在自己深心里,所谓嫉妒所谓怨恨,都是因为他太优秀太随性,对自己若即若离,自己欲求而不得,在眷恋和理智之间徘徊不绝。 对姜续的感情无非是一坛酿久了的女儿红,启封后狂乱难抑,义无反顾想与他到老厮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回避。 “妈,我上次寄回去的鱼油胶囊你要记得提醒爸爸吃,护肤品我不太懂,下次我问问同学,给你买几瓶……你别担心我,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姜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让人怜惜得不知该怎么爱护才够。 初武握住姜续的手,放在自己唇上吻了一下,他对那个叫韩谦的人既妒忌又愤恨,妒那人乘虚而入占有了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姜续,恨那人让姜续经历这么多苦难!他的姜小猪,从来就只有他自己可以骂可以揉捏,从不让别人欺负,不让别人打骂,不让别人给他的小猪一点点委屈!那个叫韩谦的禽兽畜生王八蛋,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宝贝猪再和那人有什么关系! 姜续醒来时,发现自己蜷在平台上,身上裹了一层毯子又一层被子。 屋子里,早饭已经做好了,红豆粥,清炒豆芽,香肠炒西芹,初武正把水煮鸡蛋剥好壳泡在蒸鱼豉油里,看到他站在门口,欣喜地招呼:“醒了?过来吃饭。” 有种令人不安又温馨得反常的气氛。姜续有点惶恐,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睡在那了?” “我都还没问你呢!”初武轻松地笑笑:“别啰嗦了,赶紧去洗脸刷牙吃饭,不然饭菜都凉了。” 姜续看着他,嗓音微颤:“你呢,你没有睡吗?” 初武耸肩,无可奈何状:“你那么折腾,我能睡吗?” 姜续眼里满上泪水,沉默一阵,说:“我,我没什么胃口,不吃了,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初武走过去,吻吻他还在冒虚汗的额头,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急什么?等会儿我去餐厅辞职,和你一起去上海。” 姜续:“你……” “你去哪我都陪着你,你这猪没人照顾怎么行?”初武抱住自己的宝贝小猪摇了摇,可惜他最近瘦了,都要瘦成猪排了。 姜续呜咽:“你……” 初武拍拍他的背,“别你你你了,你有什么事的话,信得过我就和我说,信不过我拉倒,我不问,反正我要跟着你,你别想甩掉我。” 姜续把脸埋进初武的肩窝,瞬间将那块衣服泪湿了一大片。 王医生面对兴高采烈的姜续,颇感讶异:这位病人前两天还半死不活,今天那双熊猫眼却闪烁着亮晶晶贼溜溜的光芒。 姜续抓起王医生桌上的水囫囵喝了一气,右腿架在左腿上抖抖,窃喜道:“王医生,我不住院了,你给我签个字,我要退院。” 王医生挑眉毛,“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姜续朝治疗室门外努努嘴,“喏,我朋友在门口等我呢,他死缠烂打,说要他自己照顾我才放心。” 王医生闻言也喜上眉梢,“你朋友知道了?那太好了,我早劝你要放下心理负担了,你看这样不是挺好?你是不是都和你朋友说了?” 姜续有点不好意思,“嗯,嗯,什么都说了,说了一个上午,被他骂死了,说我要住院的话他也到医院来定个床位……” “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啊?想住就住?”王医生转转水笔,含笑给他写了张药单,嘱咐道:“你是有经验的,注意事项也不用我多啰嗦,你要自己调整好,我只给你开两天药,隔天就来复诊一次。既然有家人支持帮助,绝对比住院治疗更有积极作用,你一定要坚持巩固治疗,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姜续打哈哈:“好好,我知道……” 初武在治疗室门口等姜续的时候居然遇到赵默,土冒崽子才一段时间没见就脱胎换骨,整个变成一只流氓崽子,棕色短发挑了几撮金毛,大咧咧地刺棱着,上身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外套,下身穿着……这是什么天气?居然穿着条阿迪达斯的运动宽中裤?!! 赵默俨然是没有发现坐在长椅上的初武,正一个劲地与护士叫板:“有没搞错?我预约了!” 护士耐心地:“不好意思,您上一个病人是临时来的,很快就会出来,请您再等一会儿,我会通知你。” 赵默“操”了一声,把手伸进牛仔外套里,摸出一包烟,抖出根烟叼嘴巴上…… 初武张着嘴——这死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赵默又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啪叽点上烟。 初武下巴脱臼了——这穷孩子的打火机居然和元凯那个三千块的如此雷同! 护士忙劝:“先生,这里不能抽烟,请您去吸烟区……” 赵默极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吐着满嘴烟雾抱怨:“怎么这么多事啊?” 初武气势咄咄地站起来,走过去捏住小孩的脖子。 赵默惊了一跳,回头见是初武,立时蔫了,“啊!小师傅,你怎么在这?” 初武冷哼:“我还要问你了!” 赵默结巴着:“我我我看病!” “看病?”这里可是精神科耶!这么一小p孩也有精神病? 赵默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小师傅,你先松手嘛……” “你先把烟掐了!” 赵默听话地把烟掐灭,烟头随手一丢。 初武:“嗯?” 赵默察言观色,立即把烟头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怎么穿成这样?不伦不类的!”初武批判地打量着原来的乖孩子,“你最近很穷吗?这么冷的天气连条长裤都没有?” “不是……”赵默心说:都没洗罢了。 其实这孩子还挺帅气,只是多了种奇怪的气质。初武揉揉额角,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钱够花吗?” 赵默点头,“够。” “不够你说哦,我借你,你别客气。” 赵默一迭声说:“真的够真的够!我现在过得特别好。” “嗯……那怎么年纪小小的就来看精神病?”初武一想起赵默还没十六岁就同情心泛滥,担心他在社会上遭人欺负。 赵默胡诌不打草稿:“我是遗传性精神病,以前没钱治,现在有钱了赶紧来看医生!不严重的,你别操心了!” 初武无语地看着他:这孩子背景真深…… 两人聊了会儿,初武大体讲了一下姜续的病,其实他也知道得不多,只是拜托赵默看到姜续时别乱说话,赵默少年老成状,含含糊糊地点头应承着。 姜续出来,见了赵默也是万分惊讶,初武抢着把赵默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目露期待望着赵默。 姜续目瞪口呆:遗传性精神病,比我还严重呐? 赵默同病相怜地拍拍姜续的肩,“姜少,我们真命苦啊……” 初武:“咳咳……” 赵默忙转口:“姜少,你那只是抑郁症而已,我比你严重多了,你看,我多乐观,你该多学学我!” 姜续:“那你……” 赵默机关枪似的一连串说:“我听说市一医院就属这个医生最专业了,我看了一阵子觉得疗效显著!” 姜续:“那你……” 赵默不容人家插嘴:“你别管我,我已经没问题了,你自己多注意,只要都听医生的,肯定很快就好。” 姜续:“那我……” 赵默:“啊,医生还等着我呢,我就不多说了,拜拜,有空再聊。”脚底抹油,刺溜一下窜进治疗室里不再出来了。 姜续:我什麽都没来得及说…… 刚赞完这医生专业,赵默一关上治疗室的门就冲王医生暴吼:“姓王的,你这头庸医!” 王医生抬头,不自觉笑了:“赵先生,您好。” “好你妈!”赵默三步并作两步扑到王医生办公桌前,“我的治疗一点效果都没有!” 王医生悠哉游哉端起杯子喝一口温茶,笑道:“赵先生,请您坐下。” 赵默坐下来抱着脑袋,“我都治了快一个月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姓王的,你开的药一点都不起作用!我第一次找你的时候只是怀疑自己有这方面倾向,现在真是确定了,他妈妈的我看到帅哥心跳就会加快……” 王医生把茶杯放回桌面上,拿起笔准备做记录,笑眯眯地看着赵默,“你继续……” 赵默暴跳如雷:“继续你的头,我要吃药!我要吃那种一看到帅哥就会呕吐的药!” 王医生忍不住笑出声来,“赵先生,你真有趣,我这没有那种梦幻式的药。” “放屁放屁放屁!”赵默气急败坏地拍桌而起,“你一定有办法治我的病!你一定有办法!” 王医生还是笑:“赵先生,我第一次见你就说了,你这不算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辞掉你那份不正经的工作。” “辞掉我去哪找这么赚钱的工作啊……”赵默小声唧咕,软趴趴地坐回去,悲悲切切道:“我真的想离他们远远的,可我也不想辞掉这工作……” 王医生摊手,上下打量赵默,眼里都是玩味的笑意,“赵先生,你连长裤都买不起吗?” 赵默有气无力地往下滑了滑,滩在靠背椅里,“我已经积了好久的衣服没洗了,我还指望以后找个媳妇儿帮我洗衣服呢……” “你买个洗衣机就行了,不一定要媳妇儿。”王医生调侃道。 “我也是这么想,前几天我看到个男的超级漂亮,嗯……我想我要能搞定他也就不去想什么媳妇儿了,以后我帮他洗衣服……”赵默捂着心脏,一脸失恋的悲怆神情,“可惜人家瞥都不瞥我一眼……呜呜……” 王医生憋着笑,“恭喜,你恋爱了。” 第49章 洪安东皮笑肉不笑地:“你想把姜续逼成疯子,你就好控制他了,对吧?” 韩谦不应,松了劲躺倒在床上。 “你别再做这打算了,当我死人啊?你会搞破坏,我也会。”洪安东脱了西装,钻进韩谦的被窝里。 韩谦低吼:“滚出去!” 洪安东八爪鱼状从背后抱牢他,“我最知道你的心意了,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巴不得喜欢的人天天都生病,天天都乖乖任我摆布。” “滚!”韩谦嘶吼出这个字,喉咙都要着火了。 打情骂俏,多甜蜜的打情骂俏~ “韩谦,你有病,你需要看心理医生。” “你才有病,你才需要看心理医生,你他妈需要看兽医!”韩谦喘了好几口气,咬牙切齿的暴粗口。 洪安东笑弯了眼,在他肩胛上轻咬了一下,呢喃道:“好好好,我陪你看心理医生,你陪我去看兽医行不?别吵了,吃了药就赶紧睡觉,我最近也严重睡眠不足,我们一起睡。” 韩谦气得发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药劲又上来了,眼皮直打架。 洪安东在他身后,暖语道:“韩谦,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脾气还没这么暴躁呢,你该改改了。” “我改不改不关你的事!” 洪安东自顾自说:“你以前偶尔还会笑一笑,笑起来还真的挺勾人,把我迷惨了……现在已经很久没见你笑了,你没必要过得这么苦。”他用手指穿过韩谦的短发,有点陶醉。都说脾气坏的人头发是硬茬茬的,可指间的头发细软柔滑,带着对方的体温,带着他喜欢的人的气息,让他一时迷失神智,他靠近韩谦的耳朵——“韩谦,别和我较劲,要打要骂都没关系,别拒绝我。” 韩谦合上眼睛,心力憔悴。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拥抱,谁的胸膛不重要,暂时靠一靠就好。 韩宝宝放学回来,看到她爸被挤到床角,睡着了,至于洪叔叔,大字示人,滩了一枕头口水,还有序地打着呼噜。 韩宝宝嫌恶地龇出一口白牙,回头对保姆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小声说:“别吵!”轻手轻脚地跑出卧室,把门带上了。 第56章 六个三 小姜喜再过一个多礼拜要满月了,路津挂电武问初武:“你们女儿满月啊,来不来?” 姜续抢着电话喊:“去啊去啊,再忙也要去的!” 路津笑道:“行,记得包红包。” “姐,包多少啊?” “我们这的习惯,六个三。” 姜续惊恐万状地用手指头数了一下,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小猪眩晕,打肿脸充胖子:“是是是,我会搞到的,姐,你放心。” 初武挂断电话,平静地看着姜续,“我们没那么多钱。” 姜续一咬牙:“贷款!” 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李英俊对吕中盛说:“看来我们要省吃俭用,收养个女孩就要这么多钱,我还想要个男孩呢,那还不得翻一倍啊?” 吕中盛在看央视的新闻联播,应他:“嗯。” 李英俊:“我算了下你我的工资,一个月省一半的话,得六年时间才能凑齐买女孩的钱。” 吕中盛换个地方新闻频道看海峡两岸最新报导,“哦。” “十二年才能凑齐买男孩的钱。” “这样啊。”吕中盛把电视声音调大一点。 李英俊很沮丧:“呜呜……好贵啊,可是我想要嘛……” 新闻结束,插播广告,吕中盛回头看着李英俊:“你刚才说什么?” 李英俊:“……”我一定要弄个小孩陪我说话,不然会被这王八蛋气死! 初武很野蛮地打消了姜续贷款的念头,大不了孩子满月时给笔首付,以后用食物分期付清。 姜小猪每隔一天都会被饲主拎去医院复诊,按时吃药按时做心理治疗,他最近的睡眠时间逐渐增多,这两天晚上能睡近四个小时,这对一个焦虑抑郁症病患来说是件够幸福的事了,而且梦游的次数也开始减少,不会每晚都瞎走,不过偶尔游一次就足够把初武气得哭笑不得。 一次姜小猪发神经把初武的钱包从窗户外丢出去,醒来后被初武扒了裤子打屁股,别提多委屈了。 西点房的宋师傅如期被调到别的餐厅去了,经理和初武打好招呼,会调一个年轻的副手来帮他,说着,意味深长地冲初武笑了笑。 初武没留意,点头应承着,心里说:别调个像赵默那样的笨小孩就好。 这天晚上上班,经理领着助手到西点房。 元凯换了身制服,脸色淡漠地站在初武面前,眼神高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初武愕然:这人事部的人和我有仇呢吧?被姜小猪知道,还不踹翻了醋坛子? 杨菲惊讶万分,把经理拉到一边问:“这孩子只是个兼职的服务员,没受过专业培训吧?” 经理嘀咕:“我也不知道,调走宋师傅,调他来,都是总公司安排的。” 杨菲瞪大了眼:“总公司居然会管这种屁点大的人事变动?” 经理摊手:“我也是个打工仔,谁知道高层的心意呢,总之那小子来头不小。” 经理退出去后,初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左右看看,还好还有杨菲在,不然真尴尬。 哪想元凯一点也不顾忌杨菲,开口就问初武:“你最近怎么躲着我?” 杨菲挑起眉毛。 初武大舌头了:“哪……哪有……” 元凯偏着脑袋,走到初武面前,斜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玩味地上下打量他。 初武冷汗哗哗地:猪仔精放电十万伏就够勾人了,狐狸精放电那是一百万伏!会死人的。 “嗯?”杨菲用鼻子哼出这个字,拉长了尾音,明显是不满那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 “师傅,今后请您多照应。”元凯把手搭在初武肩上,旁人看不出来,只有初武感觉的到,那手软绵绵的,挪开时暧昧地停顿了一下,近似于抚摸地滑走了。 初武就是傻子也感觉到了来者不善,元凯的一举一动,一个回眼一句话都带着危险的挑衅之意,或者不能算是挑衅,应该是挑逗。 初武没有给姜续带点心,一下班就跟屁虫似的跟着杨菲一起下班,深心里怕极了和元凯单独相处。 姜小猪忙了一晚,晚饭消化掉了,肚子饿得骨碌碌叫,正开始犯焦虑,见主人回来了,颠儿颠儿地迎上去,叽叽叫。 初武找借口:“我觉得糕点太油腻,火气又大,医生也说了,你应该少吃点,我给你煮点粥。” 小猪晴天霹雳,两眼含泪状:“你!你!你不爱我了……” 初武脑门疼,不敢说关于元凯的事,只好转移话题:“对了,我今天给嫂子挂电话,六个三是三千三百三十三块三毛三,哪有三十几万?你当人家人贩子啊?” 小猪的视线马上被转移了,大喜:“只要三千多啊!吓死我了……”转而又忧虑道:“现在哪里还有分币啊?”一拍手,露出一休哥的神情,“对了!以前蹲在东见街路口的那个乞丐,我见过他碗里有一分两分的硬币!我去向他要!” 初武揉揉额角:算我求你,你就不能少操点心吗? 初武上班前躲在楼下,见到杨菲立时奔过来,装作巧遇,满脸堆笑地:“上班啊,哈哈,一起一起。” 下班时间,人家杨菲刚准备收拾收拾,初武就抢着帮忙,傻呵呵地:“下班啊?哈哈,一起一起。” 元凯背后灵般,一声不吭,冷眼打量着两位前辈。 初武二百五,自从有了姜小猪后俨然忘记自己是只公的,一连几天和杨菲出双入对,还是以极端低劣会被人一眼戳破的巧遇手段,自然会遭人八卦。初武是单身汉,自然没人指责,而杨菲可是结过婚有孩子的年轻妈妈,舆论的矛头毫无悬疑地指向有夫之妇,加之杨菲平时说话尖酸,人缘不是很好,人们嚼舌根时一味地将这段姐弟恋归纳为杨菲不甘寂寞勾引初武。 桃色绯闻传遍整个餐厅后,受害者才最后一个知道,杨菲脸色很是不好。 元凯扑哧一声乐了。 杨菲送他一白眼,“笑屁笑!” 初武窘迫万分,连道歉的话都组织不出来。 杨菲扫了眼孬孬地站在一边的初武,欲哭无泪,怒骂道:“你小子抽什么疯啊?以后离我远点,别打我的主意,变态!你爷爷的!” 初武有口难辩,结巴了一阵,干脆不解释了。 元凯忍笑看了初武一眼,满是幸灾乐祸之情。 韩谦被洪安东按在床上剥了裤子,打了两针退烧剂后,才逐渐退了烧。韩谦暗地里把洪安东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问候了个遍,谁叫这个神经病在他打完针后乱摸他的屁股! 韩谦从这次生病中深刻体会到一个道理:身体不仅是干革命的本钱,还是守卫贞操的根本。洪安东在他的床上赖了三个晚上,把他全身豆腐都吃了个遍,死皮赖脸地帮他洗过两次澡,其间当然不失时机地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幸好姓洪的兔崽子有贼心没贼胆,虽然用言语和眼神把他强奸了几千遍,还是没敢付诸于行动。 在床上躺了几天,韩高手病愈有力气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洪安东往死里揍一顿,然后恶狠狠地踹出门去,经过这一番激烈运动,韩谦体力透支多度,喘着气坐倒在沙发上,指着床对保姆说:“全部丢掉!” 保姆:“被子也丢?” 韩谦:“废话!连床也一起丢了!立刻!马上!” 小姜喜一扫当初瘦巴巴的et样,吹了气般肥起来,脸上的肉肉把眼睛都挤小了。 姜续抱着女儿,伤感地对初武说:“这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et变美人,美人变肉虫……” 初武给他一个爆栗:“闭嘴!” 路津气得只剩白眼球了,“你不待见肉虫就还我。” “谁说我不待见了?”姜续含笑在肉虫脸上啄一口,“肉虫以后还会变成蝴蝶的。” 肉虫本来在睡觉,被姜续他们吵醒了,十分不满,咿呀呀叫着,张牙舞爪地在姜续脸上抓了一把,抓得他痒痒的,乐个不停。 初武心痒,“也让我抱抱。” 姜续努嘴:“把红包给姐。” 初武忙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路津,“六个三,一分不少!” 路津接过来,掂了掂,算是过手了,塞回初武手里,“哪,这是我给你们的,以后孩子要麻烦你们多照顾了。”带着怨气瞥了老六一眼,“老六家的人都没来多看一眼孩子……” 老六结巴着申辩:“我我妈,不,不不,还还送了……” “不什么不啊?不就是送了一篮土鸡蛋嘛?”路津眼圈儿一红,“我当初要听我爸妈的,随便嫁个男人都比你这结巴磕子强!偏偏当初我瞎了眼,现在后悔都来不及,这回我是彻底把你们家的人看透了!” 老六理亏,不再说话,埋头给孩子洗尿布。 初武劝道:“嫂子,老六一边开店一边伺候你月子,够尽心了,你别骂他了。” 路津眼角一弯,暖暖地看了眼她老公,“我受了那么多气,骂他两句还不行了?算了算了,赶紧再给他生个儿子,堵住他家那些老古董的嘴!” 老六憨笑。 姜续插上:“万一再生个女的呢?” 老六拉下脸。 初武一掌把姜续拍飞,“玩你的去吧!” 第51章 初武难得见姜续这么贞烈,不由愣了一愣,姜续趁这个空挡迅速抱着笔记本,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初武汗:花菜头给我媳妇儿多少工作量啊?分明就是来破坏我们夫妻生活和谐的嘛! 姜续皱皱鼻子,打个喷嚏,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完全把他老公当透明人。 初武没法子,只好背着被子裹住姜续,靠在对方肩上,看着那显示屏上的天书,看了一会儿,下巴支在姜续肩上睡着了。 第58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洪安东年轻英俊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幽默潇洒,热血无敌绝世好男人一枚,不知道多少男人女人为我疯狂非我不嫁,你知不知道啊? 好吧,这些都不算稀罕的话,全市首富这个头衔算稀罕了吧? 啥?还不稀罕?本皇帝从小就惟我独尊狂妄自大,如今屈尊降贵追求你这么长时间,低三下四已达不知廉耻的地步了,你的眼珠子多瞅我一下会死啊?!! 拽屁!你不就是有那么点勾引人的气质么,还有什么优点?阴阳怪气的狗脾气,还拖着个女儿,年纪也不轻了,你以为你还是青春美少年啊?除了本少爷喜欢你还有谁喜欢你? 韩谦抬眼,随意扫了洪安东一眼,又低下头认真看手里的文件。 你爷爷的,老子就这么不入你的眼?我看我就是把心掏出来给你瞧瞧你也会吐上一口唾沫!洪安东愤愤然,自从韩谦病愈后他就耿耿于怀,后悔不已,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才不当什么狗屁君子,一定把韩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日没夜奸个一千遍啊一千遍!你爷爷的,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再生病? 洪安东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谦,嘴里念念有词,秘书小声提醒:“洪总,洪总……” 洪安东回过神来,收起花痴眼,迅速转为倨傲的气度,环视众股东一眼,面无表情道:“没事了?没事就散会吧,韩经理留下。” 众人零零散散地起身走出会议室,韩谦看看手表,眉头微蹙,“洪总,请您长话短说,我要去接我女儿放学。” 洪安东摆摆手,“韩经理不用操心,我叫我的司机去接了。” 韩谦耸肩,示意洪安东说下去。 洪安东挪了一张椅子,离韩谦近了些许,一脸严肃,“韩经理,刚才几位股东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韩谦正色道:“那几个老头子的观念过时了,东见街那一片是商业区,路开大有利于今后的发展。” 洪安东又挪了一张椅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韩谦,“规划图里楼距太远,绿化带太多……” 韩谦翻翻规划图,淡然道:“这些不是解困房,店面和高价位商品房具备人性化设计才能拔高档次,这么简单的道理洪总应该不会不知道。” “可是这次情况不同,东见街那里寸土寸金,不是刚开发的郊区,这些大面积的休闲广场和公园实在浪费了点。”洪安东挪到韩谦面前的椅子上。 “洪总的意思是?”韩谦挑起眉毛。 洪安东“嗤”地一笑,“我什麽意思?刚才开会时不都说了?我无条件允许你随便浪费。” “洪总说笑了,韩某是不是浪费,今后您赚钱的时候再掂量掂量这句话。” “都没有人了,我们说话干嘛这么生分呢?”洪安东前面已经没有椅子挪了,只好挪到韩谦椅子的扶手上,搭着韩谦的肩,语气柔情似水,“亲爱的,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谢洪总关心,已经没事了。”波澜不惊地一句。 洪安东俯身在韩谦额上吻了一下,“你的气色很不好啊,不舒服的话就多休息几天。” 韩谦眼皮一跳,“你离我远一点我就很舒服了。” 反正也被打习惯了,洪总死猪不怕开水烫,两只胳膊搂着韩谦,含情脉脉唤声:“韩谦……” “有事请讲。” “前几天过节呢,我们都没有庆祝,不然补一个节日,今晚带宝宝去海边烧烤?”老夫老妻般,浓情蜜意地。 “愚人节值得庆祝吗?”不解风情地。 洪安东卡壳一秒,继续笑容满面地:“是个节总过一过嘛。” “洪总,我很忙。”韩谦欲起身。 洪安东把他按回去,狗急跳墙了,“韩谦,我一门心思都想着你,你别总让我热脸贴你冷屁股行不行?” 韩谦冷冰冰地:“洪总应该知难而退。”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洪安东额上青筋直暴。 “我希望能和洪总保持君子之交。” 洪安东嬉皮笑脸:“君子之交,那也得交啊~~” 韩谦握紧拳头。 洪安东收声,心里已经不快到极点,他突然觉得很疲倦了,从他对韩谦图谋不轨开始两年有余,韩谦对他无非是冷淡如水或者拳脚相向,他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发展空间,真是没意思。 两人默默相对了一阵,洪安东悻悻地从扶手上下来。 韩谦微感纳闷,却听洪安东说:“韩谦,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磨人精又来了!韩谦无动于衷,点头道:“谢谢洪总抬爱。” 洪安东抬手捏住韩谦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却只看到对方眼里不屑一顾的嘲讽之意。 韩谦暗暗捏紧拳头,预计着洪安东的脸如果靠近过来就一个左勾拳把他打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不想洪安东老实松开手,转身走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初武真想算算今年自己是不是犯桃花。本以为昨晚和元凯闹翻,两个人有得尴尬了,哪料那美人儿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换了个人似的,一见他就暧昧地笑笑,嗓音暖暖的:“初武,你脸上怎么都是伤?” 操……敢情这小子双重人格?昨晚打我的是元凯a,今天遇到的是元凯b?初武看着元凯同学无辜的笑容一阵眩晕:难不成是姜续的梦游会传染,我昨晚是自己梦游? 这个念头五分钟之内就打消了,元凯趁杨菲出西点房时,在初武腰上摸了一把,痞相十足地耍流氓:“光头,昨晚过得怎么样啊?” 非礼!赤裸裸的非礼!初武兔子蹦,跳出几步,低吼:“干什么你?” “呦,”元凯一愣,“你怕痒啊?” “不怕!” “那再让我摸摸。”元凯笑盈盈地,向前一步。 初武绕着桌子退,“你别乱来!” “别这么害羞嘛。” “别乱来!”初武急出一身汗,“不许摸我,我是有主的!” “我没养狗,就喜欢摸别人的狗。”元凯笑意更浓了。 初武怒道:“你才狗呢!”正要挥拳头,却见元凯笑颜依旧,非但不躲,还又靠近了一步。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武的拳头顿时蔫了。 元凯带着一点嗔味儿:“还挺忠诚嘛你,傻瓜……”扶上初武的腰,“我们这种人,哪有什么正经?” 初武抓蟑螂似的捏起他的爪子丢开。 “你男朋友不见得比我好,你天天对着他一个人不嫌单调吗?”元凯换另一只手摸过去。 初武已经退到桌角,该死的!这桌子怎么顶着墙? “你就尝过他那一种口味,怎么知道那一定是你想要的?换一种试试咯。”元凯的手滑到初武的腰后,“不然这样,我们试试,不要让你朋友知道就行了……” 初武正色道:“元凯!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告诉你,第一:破坏别人的感情是可耻的!” 元凯忍不住笑出声,“说下去。” 初武继续说:“第二:你很下作。” 元凯陡地收敛笑容。 初武惊了一跳,抬手准备招架对方的拳头,“我还没说第三呢……” “说。” “我和我朋友的感情很坚固,你破坏不了的……”脸有点红,这句话真让人难为情,千万别被姜续听到! 元凯收回抚上初武背部的手,“嗤”了一声,一脸不屑,“热恋的时候都信誓旦旦的,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初武暗骂:神经病!见多了还来勾引我这种人! 元凯长长的睫毛上晃动一层雾气。 啊!哭了?初武脚底发软,无声地呐喊:不关我的事啊—— 杨菲恰好进了西点房,初武像见了救星般扑过去,就差没摇尾巴,“杨菲姐,你总算回来了……”潜台词:人家好怕! 杨菲:“发什么颠?离我远点!死光头!” 元凯鄙夷地斜过去一眼:“孬种!” 第59章 情敌碰头 西点房热闹了,从姜续跨进西点房那一刻起,初武的脑子里就嗡嗡嗡乱响。 本来非工作人员是不能进入西点房的,姜小猪一个微笑两声姐姐就畅通无阻,问及他是初武的什么人吧,姜小猪不等初武开口就抢着说:“我是他弟!亲的!” 亲弟弟,这下两个人再怎么亲密也没人怀疑了吧?姜续得意地看着初武。初武一头黑线:你好歹也编个表弟吧?这也忒不像话了! 杨菲大惊小怪地:“亲弟弟?一点也不像!差太多了!” 姜续理所当然地:“是不像啊,我们又不是双胞胎。” 杨菲:“初武不是独生子吗?” 姜续解释道:“小时候家里穷,得送一个给别人养……”靠近杨菲小声地:“我妈看他长的怪丑,就把他送走了。” 杨菲怜悯地望向初武,心说:有这么帅的弟弟,换我是你妈也得送你走。 你爷爷的!初武两眼冒火,真想一口咬断姜小猪的脖子。 元凯失笑,嘴角扯出一个弧线,很快消失了。 姜续没闹什么麻烦,只是东看看西看看,初武却魂不守舍,眼神一直随着姜小猪左飘右飘,眼看着那家伙挪到元凯身边去,初武心提到了嗓子眼,低喊:“姜续!” 姜续充耳不闻,小声唤了声:“帅哥。” 元凯料到姜续会主动找茬,没吱声。 初武别提多紧张了,姜续突然出现在西点房他就知道来者不善,今晚指不定得闹得鸡飞狗跳。可怜的光头不由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现在导火索嘶嘶冒着烟,光头冷汗直流。 元凯寻思着对方会说什么露骨的话冷嘲热讽,自己要怎么回答才能灭了他的气势? 姜续笑得人畜无害,“剩下的海苔我能吃吗?” 元凯:“啊?” 第53章 “这样?” “裱只龙!” “你当我全才啊?” “笨!我来我来!”姜续兴致勃勃地抢过初武手里的裱花瓶。 初武站在姜续身后,边看边笑。 元凯在门后看了一会儿,眼底渐渐有些潮湿,爱情对他来说太奢侈了,经历过后剩下的只有伤痕,而那两个人让他羡慕得几乎要嫉妒。 屋子里传出姜续的声音:“我画只狐狸精。” 初武:“喂!你别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姜续:“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画那只狐狸精!” 元凯想走,却迈不开步子。 姜续:“我刚才和狐狸精搭讪,其实他说话也挺讨人喜欢,真是个稀有品种……” 元凯一愣,嘲弄地扬扬嘴角。 初武哼了哼:“切,一只公的,再稀有我也不感兴趣。” “我不也是公的?” “你不一样。”初武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姜续失落地哀叹一口气:“第一次看到比我帅的人,我很有危机感。” 初武:“你比他帅多了,他丑死了。”(你也不嫌恶心啊?) 元凯憋不住笑了。 姜续感动地:“光头,我好爱你……” 光头:“猪,我也爱你。” 元凯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唉,这两个人恶心吧唧的有完没完啊?我还要拿书呢! 那两个人含情脉脉地对看几秒,姜续又发话了:“光头,我看完狐狸精再看你发现你真丑。” 初武:“你到底想干嘛?” 姜续捧着他男人的脸左看右看,面露嫌恶之色,“他怎么会看的上你?打死我都不信!唉,你对他不感兴趣,那我上了!” 初武:“喂!你什麽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那小子真让人爱不释手,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底细?要实在是个纯的话……”姜续痛心疾首状,“他要看得上我,我就勉为其难当次top吧……” 初武把蛋糕盘掀了,“姜续!你想打架是不是?” 姜续:“哇操!打架就打架嘛,干嘛掀蛋糕啊?”来招白猪流星拳,和光头恶斗成一团。 元凯抹把冷汗:我还是明天再来拿书吧…… 王医生把赵默小朋友看病的时间换成十点半的好处是什么呢?就是小朋友喝完催吐水后,王医生可以假模假样地看看时间,然后故作好心问句:“饿了吧?” 赵默小朋友翻个白眼,虚弱地说不出话。 王医生由衷地笑了,“我刚好下班,一起去吃饭吧。” 赵默蔫蔫的,干呕两声,“和你吃饭?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吐。” 王医生颇有些沮丧,“本来我还打算请……” 赵默一听来精神了,“你请客?” 王医生点头,微笑,“我请客,你买单。” 赵默:“我买单,你算账!” 王医生:这小子嘴还挺利索…… 赵默吃了三份牛排,还没过瘾,眼巴巴地盯着王医生盘子里剩下的牛排,问:“你吃不下了?” 王医生举着叉子,“我还没有吃完。” 赵默咽口口水,指指他的沙拉,“那这个呢?” 王医生把沙拉端到自己面前,“都说了,我还没有吃完。” 赵默遗憾地:“你怎么吃这么多?” 王医生汗:你好意思说别人? 赵默意犹未尽地含着叉子,幽幽地,深沉地,说出一句很煞风景的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王医生优雅地割下一块牛肉,塞进嘴里,问:“你在家都吃些什么?” “方便面。” “还有呢?” “没有了。”赵默嘬了口鲜榨玉米汁,望着窗外,“没在小师傅那帮工后就没有正常吃饭了……” 王医生抬手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牛排。面对这样一个孩子气十足的病人,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没文凭没技能的乡下孩子,想在大城市里挣扎着生活,其艰辛可想而知。 牛排一上来,赵默乐不可支,一手握住叉子叉牢牛排,一手操着刀老母鸡扇动翅膀似的来回拉锯,热火朝天地吃起来。 饕餮崽子风卷残云般吃完牛排,十分不文雅地打了个嗝。王医生又问:“想要份香蕉船吗?” “要要要!”饕餮崽子的小眼睛笑得都找不到了,“谢谢谢谢……” 王医生抬手要招服务员,笑说:“不用谢我,反正也是你请客。” 赵默拉下脸,“不是说好你请客吗?” 王医生存心气他:“对啊,你买单?” 赵默按下王医生的手,急了:“那也是你算账啊!” “我算账,你付钱。”王医生乐此不疲地和智商不高的小朋友玩绕口令。 “你!你!”赵默气结,忙低头翻弄桌上的账单,惊道:“这牛排怎么一百八一份?” 王医生用曾祖父般和蔼慈祥的笑容面对他:“你才知道啊?” 赵默惊惶失措:“牛排不都是二十块一份的嘛?” 王医生:“……” 赵默:“玉米汁三十块一杯?” 王医生:“别大惊小怪的。” 赵默如坐针毡,“我没钱!” 王医生丝毫不为所动:“那制啊。” 赵默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王医生拉住他,“厕所没有后门,你别指望了。” 赵默哭丧着脸:“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里这么贵?我没钱。” 装穷?王医生瞥了眼垃圾一样被赵默丢在桌面上的昂贵打火机,淡淡道:“你不是说你一个月有一万多的收入吗?比我还多呢。” 赵默愤然道:“那钱是有用的!” 王医生调侃他:“买套房子娶媳妇吗?” “啊?谁在城里买房子啊?贵死了!”赵默摸摸脑袋,“我有两个弟弟在念书呢,他们还在念中学,以后还要念大学,如果供完他们还有余钱,我要在老家盖栋大大的房子给我爸妈住……” 王医生愣了愣。 赵默住嘴,自己也觉得说太多了,只怪对方的职业让他毫无顾忌地想什么说什么。 “你今年真的二十一了?” 赵默警惕起来:“当然!”埋头翻看自己的钱包,看看够不够付钱。 王医生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你弟弟多大了?” “十三。” “你不是说有两个吗?还有一个呢?” “双胞胎,都是十三。”赵默拿起笔在菜单上计算今天自己吃了多少钱。 “呵,双胞胎啊,长的和你像吗?” “不像,他们长得比我好,他们是双眼皮,我是单眼皮。” “我觉得你单眼皮就挺可爱。” 赵默抬起头,摸摸自己的眼睛,有点害羞地看看王医生,转而,伪装习以为常地接受了夸奖:“我早知道。”低头继续笔算,他今天吃了不少东西,边算边心疼。 王医生喝一口红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又问:“你属什么?” 赵默想也不想:“羊。” 王医生震惊了:“羊?” “啊——”赵默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对,我属狗!不对!马!不对!猫!不对!兔子!” 王医生不可思议地:“羊……我也属羊,你比我整整小一轮,那你应该是……十六岁。”什么孩子气十足啊?根本就是个小孩子! 赵默慌不择言:“谁说我比你小一轮?我和你同年,我二十五,不对!三十五……” 王医生:“小朋友,你的数学念得很差啊。” 赵默拿着菜单挥舞,“小二!买单!” “行了,我买单!”王医生把菜单抢过来,认认真真重新将赵默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小,但还真的没有料到你居然这么小。” 第61章 心形荷包蛋 姜续妈知道儿子没去外地,宽了不少心,有事没事就挂电话来和儿子煲电话粥,思儿之心甚切,初武看不下去了,抽空拎着猪回家一趟,在自己家门口吃了闭门羹,只好去姜续家坐了坐。岳父的脸色如预料之中的一样阴沉,所幸有岳母调解,倒也没造成多大难堪,一家四口正不咸不淡地吃着午饭,初武爸来敲门,可怜兮兮地说:“我老婆不高兴,今天吃白粥,我来借点菜配……” 初武一头黑线:爸,瞧你那德行,我都不知道说你啥好…… 初武爸从别人家借了一只螃蟹一碗鸭汤,没敢留下来吃饭,也没敢带回家吃,蹲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吃得无比凄惨,像个流浪的孤老头儿,看得初武一阵心酸。 第55章 警察同志坐如钟,纹丝不动。 硬的不行来软的,泼鸡骑到吕中盛腿上,声泪俱下:“我正看到关键时刻,宝贝,让我看完什么都听你的。” “我听到小日本说话叽里呱啦的很难听,吵死了。”吕中盛丝毫不为所动。 软的不行还有美色呢!泼鸡化身成y荡鸡,装嗲卖嗔,“亲爱的,不看就不看,那就把电视关了,我们来玩……” 话没说完就被吕中盛捏住正在乱摸的鸡爪子,面瘫男人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今晚还有任务,没体力陪你拼命。” 李英俊咬牙切齿:“算你狠!”从吕中盛身上爬下来,竖中指嚎叫:“破警察,那么一点屁工资!不要干了!” 吕中盛一点都不动气,“唉,别站在电视前,挡住我了。” 李副经理大男子主义一上来也忘了自己是哪只鸡,财大气粗地挥手道:“破警察!我说真的!老子赚的钱全都给你了,比你工资多好几倍吧?以后你替老子一个人卖命!” 吕中盛把电视声音调大一点,耳朵里自动过滤掉鸡叫声。 “听到没有?”李英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把电视关了,叫嚣道:“三天两头有任务!把你那破工作辞了,以后你的任务就是伺候老子!给爷当全职小白脸!” 吕中盛眉头一皱,正要暴粗口,李英俊手机响了。 “操!大爷我接完电话再来教训你!”李英俊骂骂咧咧地横他一眼,接通电话,“喂,总监,是我,什么事?对对,啊?你说什麽?”小李子拿着手机一阵痴呆,接着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告诉我理由吧?” 姜续顶着李英俊名字做的所有工程被全盘否定,连李英俊也被毫无理由地炒了。 吕中盛微笑,温柔地摸摸悲痛欲绝的瘟鸡,好声好气劝道:“别伤心,一辈子没工作都行,我养你。” 李英俊:“你挖苦我!” 人民警察一脸正气:“我向毛主席保证我没有!” 李英俊痛哭流涕:“你有你有你就是有,你向马克思保证我都不信——”这风水轮流转,也转得太快了吧? 姜续没有料到韩谦会对自己和李英俊的私下行为了解得这么一清二楚,更没有料到会牵连上李英俊,既愤恨又内疚。 李英俊已经在家里和吕中盛大闹了三百回合,此时装出一副处事不惊的神圣模样,淡淡说声:“被炒还不算最惨的,姜续,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也被拉入黑名单了。” 姜续张口结舌,傻愣了许久,歉然道:“我真是,真是非常对不起……” “算了,不提了,也不怪你,姓韩的畜生真不是好惹的,我们小瞧了他。”李英俊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悠然望向远处,踱了几步,凉风徐徐吹拂他额前的碎发,姜续发现鸡妖还颇有点道骨仙风的意味。 腹诽归腹诽,姜续真心诚意地怜悯自己的好弟兄,连叹几声气,问:“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李英俊回头,一脸壮烈,就差没有鸽子在他身后呈放射状飞翔,“我不管!我赖定那个破警察了!” 两只没了工作的难兄难弟,坐在街边的露天咖啡摊,闷闷地抽了一下午的烟。姜续算准了元凯复试时间结束,这才惴惴不安地拨通他的电话,问:“你复试有没有出问题?” “复试没有问题。” 姜续大大松了一口气。 元凯接着说:“不过刚刚接到通知,他把我在校外恶性斗殴的事捅给学校,处罚是留校查看一年,月份的毕业答辩不能参加,推迟到明年。” 姜续愕然:“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留级了,明年才能本科毕业,考上研也是作废。”元凯的情绪倒是没有多大起伏,“算了,他算是手下留情,没有找我妈嚼舌根,我已经很感激他了。” 姜续捏紧拳头,重重吐出一口气,反倒笑了。 第63章 猪八戒倒打一耙 两个人去看他们的女儿小姜喜,小娃儿不怕生,伸着莲藕手臂去捞姜续手里的罐头,咯咯直笑。 姜续买了几瓶婴儿果泥就花了大几十块,贵得令人咋舌。打开罐头喂了姜喜几口,小猪自己咕噜咕噜咽口水。 老六问初武最近过得怎么样,初武没敢说,那结巴磕子一定会着急地问长问短,一急更结巴,说起话来就让人头大。 路津看在眼里,趁老六去做饭时又关心起那两个人的工作,初武这才照实说了,路津眉头直皱,“不然,你也学老六,到学生街这开一家店吧。” 初武摸摸脑袋,吞吐吐吐地:“嗯,嗯,我考虑一下吧。”开店?说得容易,有钱吗我? 路津似看出了他为难,劝道:“缺钱的话,我们这可以先借你们一笔。” “好哇好哇,”姜续兴高采烈凑过来,“借个十万吧。” 初武差点气绝,“到一边玩去!” 路津抹把汗,“呃……十万,我们是没有的,顶多只能借两万。” 姜续很失望:“这么少啊?” 路津无语。 初武脸红到脖子根,“你给我闭嘴!” 搞得借钱的人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初武,我生孩子花了不少钱,不然还可以多借你们一点。” “嫂子,你千万别说这话,那什么……”初武低眉顺眼的,“我不是来借钱的,我还没什么打算……” 姜续:“对的对的,一来这里就有打算了,两万就两万吧,总比没钱好。” 初武:“你……” 姜续:“初武,你别开小炒店,油腻腻的,还是开家蛋糕屋吧,我喜欢你香喷喷的。” 初武窘得一头是汗:“我们回去讨论这个,你先给我乖乖的到一边去!” 不要脸的姜小猪嘴一撇,抱着小婴儿蜷沙发上玩儿去了。 路津抿嘴笑了,“既然有打算了,那我在学生街那给你们多注意注意店面。” 初武重重地点点头,感激万分:“谢谢了,嫂子,真的很感谢。” 姜小猪一点谢意都没有,问路津:“姐,姜喜什么时候学说话?” “早呢。”路津生完孩子后圆润了不少,两颊红扑扑的,看来是老六伺候得挺周全。 “等她开始学说话,就送到我那去养几天!”姜续跃跃欲试地:“我要教会她叫我爸!” 初武纠正:“唉,唉,叫你爸,当我死的啊?” 老六恰好进门,怒道:“屁,屁屁,叫你,你你你你们爸?当,当当当我死,死的啊?” 路津嫌弃地瞥了眼她老公,摆摆手,“得了吧你,跟你学说话还了得?”转而对姜续说:“赶紧的抱走!我真担心我女儿以后和她爹似的,一,一,一个,结结结结巴磕子!” 玩笑话归玩笑话,孩子还没断奶,想抱走没那么容易,两人恋恋不舍地离开老六家,刚出门,姜续就拉着初武的手说:“真好玩,像狗一样可爱。” 初武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哭笑不得,“怎么夸人的呐?担心嫂子听到和你没完!” 姜续酸溜溜地说:“我看路津姐说是说送我,哪会真送我啊?以后我们还是自己养一只,养一只公的。” 初武抹一把冷汗,“养你我就够费心了!再说,我们哪来的钱?” 姜续一笑,“我们会有钱的,我先弄个十万八万的给你,开一家最最可爱的蛋糕屋。” 初武不屑地:“切!” 韩谦下了班,准备去学校接他的宝贝女儿,刚坐进驾驶座,眼前人影一晃,洪安东站在他的车前。 韩谦按按喇叭,洪安东走过来,撑着他的车窗,说:“韩谦,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洪总有公事的话,明天股东大会上说。” 洪安东强装笑脸说:“谦谦,今天我生日。” 韩谦眼皮眨都不眨,冷淡道:“洪总生日快乐。” “没有你陪我我能快乐什么?”洪安东嬉皮笑脸的,“韩谦,接了宝宝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韩谦冷冷道:“洪安东,以后不要站在我的车前,哪天我自制力不好,会撞死你。” 洪安东:“好好好,那一起吃饭去?” 韩谦充耳不闻,发动车,忽地一下将车开走了,洪安东还没有将手从车窗上拿下来,差点被带翻在地上。 洪安东惊魂未定地稳下身子,像被打败的野狗般远远地叫嚣道:“韩谦!你给我等着!” 王医生闲暇的时候泡了壶茶,靠在窗边望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悠哉游哉地喝上一口茶,降职后找他看病的人少了,一副无比萧条的状态。王医生不由叹气,觉得自己的人未老心态已然衰老,越是这样越发想念赵默小朋友。 话说,小朋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看病了。 王医生对助手说:“你昨天挂电话给赵默没有?” 助手埋头看小说,无暇分心,敷衍道:“挂了。” “那他打算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他说话含含糊糊的,好像说什么治疗没效果,不想治了。” 王医生沉默一阵,闷声道:“给我他的电话。” 赵默离开东见街在酒吧上班后,就成了一只夜猫子,每天凌晨两三点才挨上枕头,一觉睡到大中午,而打搅他睡觉的人皆杀无赦。 王医生耐着性子拨了第六遍赵默的电话号码,总算有人接了,电话那头破崽子的声音响彻耳膜——“妈的个x的!哪只猪胆敢吵老子睡觉?老子和你拼了!” 王医生把手机拿远半米,不由自主地笑了,待电话那头的喊声好容易停息下来,这才把电话拿到耳边,笑说:“赵先生。” “是你个破庸医啊……”赵默喊完,气息奄奄地趴在枕头上,“什么事?” “请问你什么时候再来医院?” “我不去了……” 王医生耐心哄骗:“赵先生,我们可以试试别的方法。” 赵默闭着眼睛,轻轻说:“没必要了。” 王医生一愣,正要再问清楚,就听到赵默身边有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小默,谁啊……” 接电话前赵默在睡觉,而那个男人就在他身边,王医生瞬间知道那句“没必要了”是什么意思,甚至能想象电话那头香艳的场景。 心理医生并不能解决自己的心理难题,他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堵,随便嘱咐两句,怕泄露了自己的情愫,不敢多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赵默把手机一丢,继续睡觉。身边的男人伸手揽着他,在他发鬓边吻了吻,懒懒地追问道:“谁的电话?” 赵默说:“一个医生。” 男人不温不火地叹一声:“唉,你还搞了个医生啊?” 赵默低声咒骂:“你妈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长在小鸡鸡上的男人!” 男人失笑道:“总比你发育不良的好,你真的二十一了?” 赵默枕在他的臂弯上,又昏昏欲睡了,含糊不清地骂道:“关你屁事!你个鸡鸡超人……” 第57章 “啊?”赵默想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哦,别人给的,弄丢了。那个很贵吗?” “……”王医生不想再提了,怕说出价格小朋友会肉疼。 二楼的走廊上堆了些不明物体,黑色塑料袋一包一包的,想的恐怖点真像用来装尸块的……咳咳……悬疑片爱好者王堇阳打断自己的念头,回身站住,让出一条路来,“赵默,你走前面。” 赵默莫名其妙,应声:“哦。”走过去,在众多障碍物之间健步如飞,转眼走到自己的隔间门口,连钥匙也不用,推了推,门就开了。 王医生探头一瞧,瀑布汗:小朋友的窝四面透风,屋顶漏水,邋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说这是狗窝,狗都会生气! 第65章 韩谦倒台 韩谦两年前接受伯父的遗产,端上个天下地产股东的名分,理所当然地认识了刚接班的新任总裁洪安东。其实那股份实在是微不足道,而可观的是他把自己的公司挂在天下地产旗下,借着洪安东养肥了自己的公司,这两年时间,顶得上他自己打拼二十年,可他唯一失算的是,他将自己的公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洪安东的爪子下,他从来没有提防过洪安东,也从来没有料到两个人会有反目成仇的那一天,说得更白一点,他从来没有料到洪安东有一天会不喜欢他。 笑话!那个花花公子和你保持了两年君子之交,你已经很荣幸了。你还打算让他一直这么赤裸裸的追求你,费尽心思讨你欢心?韩谦一连失眠了几晚,他的传媒公司、广告设计公司、网络技术公司,一周内全部成了天下地产的囊中之物,只有那个小小的贸易公司,由于从事黑交易,洪安东没有伸手脏了自己。 前几天韩谦还想负隅顽抗,将别墅、地产、矿场全部抵押贷款,企图缓解洪安东给他设计的经济危机,可惜都是以卵击石,他怎么忘了?洪安东可是斯坦福大学的m,不是个简单的纨绔子弟。 韩谦的网络技术公司归属天下地产后,新任命的经理把脚翘到韩谦的办公桌上,转悠着老板椅,得意洋洋地笑了。 上班的员工逐渐多起来,新经理扯扯西装,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抓了一把,他为了给员工一个好印象,昨晚特意到市里最高档的形象设计沙龙重新打理了一番。 一大早的例行会议,新经理笑容满面地背着手,自我介绍道:“大家好,鄙姓李,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上司。” 众员工惊疑地窃窃私语:原来的韩经理就够年轻了,现在这经理何止是年轻?一脸孩子气,半点架子都没有,能办事吗? 李经理继续侃侃而谈:“我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大家不必拘谨,公司里大部分员工算是我的长辈,我有许多还需要学习,也希望我们能和睦相处。另外,这次公司的重大变动大家或许早就知道了,但是,大家不要担心,你们做好你们的工作就行,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到影响,由于现在公司已属于天下地产,所以,一切福利待遇,社保医保,全部和天下地产一致。” 员工们听了最后一句话都喜笑颜开,谁还会挂心那个灰溜溜退出商场舞台的前经理? 小李同志笑得天真无邪,“今天我第一天上班,大家有什么问题或者意见可以尽管提。” 这个新经理七分帅气三分稚气,笑起来像个邻家大男孩,能不讨人喜欢吗?一个女员工率先开口:“李经理你今年多大啦?” “二十四。” “哇……好年轻啊……”男员工一脸羡慕,女员工一脸陶醉。 又一女员工发问:“李经理,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小李同志笑得没心没肺的。 “瓦咧……”女员工们群情激昂,“李经理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可以叫我rnt。” “那中文名是什么呢?” 李英俊将俊脸一肃,“你们很闲吗?赶紧做事!” 众人冷汗滚滚:这个经理不好伺候,莫名其妙就翻脸。 东见街所有的拆迁户全部得到解决,房子一栋一栋,敲碎的敲碎,推倒的推倒,放眼望去,昔日繁闹的东见街如今就像遭原子弹袭击似的,片瓦不留。初武想起赵默,满腹担忧地给小崽子挂了个电话,问他最近去哪儿住。 赵默嘴里叼着土司,趴在桌面上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道:“我有地方住了,我认识一个朋友,刚好有客房空着,就借给我住……啊?哦,已经住了三四天了……没啊,不是啊,我这不是忙嘛,就忘记和你们说了,哦,啊?不是啊,是正经朋友,好,知道知道……” 赵默说些句话的时候,王堇阳坐在他对面,边喝咖啡边翻看今早的报纸。赵默电话一合,王医生解释道:“不是借给你住,是我请你做我的小保姆。” “小保姆……”赵默咬了一口土司,叽歪道:“小保姆包吃包住还要发工资呢。” 王医生敲敲盘子,“有小保姆比主人还迟起吗?有主人做早饭给小保姆吃吗?” 赵默气息奄奄地:“我晚上要上班啊……困死了,你让我多睡一会儿嘛,我还小,我还在发育,我需要足够的睡眠……” 王医生无动于衷,把荷包蛋夹进土司里,淡淡说:“据我所知,你那酒吧十二点就打烊了,你到哪里去混到三点多才回来?” 赵默转移话题:“我不爱喝咖啡,我还小,我还在发育,我需要有营养的牛奶。” “赵默!”王医生正色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还在和上次骗你吃摇头丸的男人交往?” 赵默不说话,他垂着脑袋,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王医生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把手里的东西丢下来,起身洗个手,换上外套,临走前看了赵默一眼,觉得他也怪可怜的,口气不由放缓了点,“我去上班了,你要把地板擦干净,阳台冲洗好,屋子收拾一下,买好菜做好饭……” 赵默乖乖点头。 王医生自嘲地笑了笑,又说:“哪,你做好小保姆的工作,月末有工资发给你。” 赵默登时两眼放光,“真的?” “真的。”王医生一扬下巴,“不过从明天开始你要比我早起,给我准备早餐,一天没起扣五十块。” 赵默眉花眼笑起来,“好好好,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王医生指指他的脑袋,“给我把头发剪短了,看了就倒胃口!” 赵默蔫蔫地点了一下头,“遵命。” 初武操心完赵默,头一回,看到姜小猪风风火火地洗漱一通,囫囵吞了几口早点就出门去了。初武脑门疼,这几天姜小猪连午饭晚饭都在公司吃,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他奉上早就准备好的夜宵,小猪三头两口吃完,一头扎进文件堆里,又是加班到凌晨两三点。 这么忙下去,又没时间看病,可怎么是好? 好吧,小猪没时间看医生,初武便勤快地往医院跑,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向王医生汇报。 小猪没有梦游好一段时间,这两天又开始了,初武很颓丧地描述道:“前天他走到厨房,操起菜刀……” 王医生一个激灵,坐直身子,问:“然后呢?” “他开始切菜,把厨房里的能找到的东西都切了一通,连抹布都切成好几片,我在一边吊着胆子看,就怕他切到手了……” 王医生抽抽嘴角:“你,你把刀给他藏起来。” “我藏了啊!”初武摊手,无比烦恼地说:“他找不到刀,就把整个家都翻了个遍,然后坐在地上哭,说什么:‘找不到了,我要去比赛。’比什么赛啊?莫名其妙……” “噗……”王医生忍俊不禁:拿着菜刀去比什么?华山论剑吗? 这个医生怎么一点专业素质都没有?初武很不满,“医生,你别笑啊,你看这怎么办?” “药么,应该还有吧?” “有。” “药吃完了叫他本人再来一趟,这几天你一定要提醒他多休息,睡前可以放点轻音乐。刀么,这样,你去玩具店给他买把塑料刀,晚上你把菜刀收起,玩具刀摆上去。” 初武不禁乐了,“这个主意好。” 出了医院,初武直奔玩具店,挑了把大宽刀,拎在手上回去了。 当天晚上,小猪果然气势磅礴地操着玩具刀上下挥舞,初武看得后怕不迭:幸好给他准备了把假的,不然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猪练完刀,哼哼怪笑几声,说:“我在村里乒乓球打得最好!谁敢和我单挑?” 初武捂住嘴巴,笑得全身乱颤。 小猪丢下刀,走回床前,爬了两下没爬上去,自言自语:“妈妈,抱……” “哦,我抱我抱……”初武赶紧找条毯子裹住姜续,想把他抱回床上,刚拖动一下,姜续就栽在初武的臂弯里,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般。 难怪人家说死尸比活人重哪!初武抹把汗,试着又抱了一把。不知道姜续做梦梦到什么,难受得发脾气,闭着眼睛打人,初武汗死,只能作罢。 姜续抱着初武,含含糊糊地说几句梦话,初武凑近一听,一串流利的英文,怎么也听不懂,初武正懊丧着,只听小猪又暴出一句“uku!” 该死的小猪居然在骂人!初武忍不住直乐,圈牢小猪,不敢乱换姿势,睡地上就睡地上吧。 清晨的闹钟把蜷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吵醒了,姜小猪一跃而起,嚎叫:“啊——完了完了!怎么睡着了?!!” 被压了一晚的饲主全身麻痹,滩地上动不了。 姜续给他一脚,“死光头,怎么不叫我!” 初武怒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你个贱人!再踢我我打你啊!” 姜小猪欺软怕硬,立时蔫下来,“亲爱的,你怎么没有盖被子啊?” 初武:“阿嚏!” 姜小猪:“亲爱的,你感冒了?” 初武:“阿嚏阿嚏!滚开!” 姜小猪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对不起嘛~光头~” 初武从地上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一脸寒霜,杀气腾腾地进了厨房。 姜续问:“你干嘛?” “废话!给你做早饭!” 姜续跟进去,从后面抱着他,絮絮叨叨:“我不喜欢吃黄豆……唉,我不吃青菜……” “别吵!青菜一定要吃!” “叽叽……”小猪扭扭捏捏地在饲主背上划圈圈,“吃就吃嘛,做咪那么凶咩?” 第66章 失踪 凌晨两点,王堇阳被开门声吵醒,接着是翻箱倒柜的声音,伴着小朋友哎呦哎呦的叫唤。 王堇阳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叹气,在床头柜上摸到眼镜戴好,走出卧室,开灯。 赵默抱着医药箱蜷在沙发上,脏兮兮的爪子捂住眼睛,适应了灯光后,这才挪开爪子睁开眼,飞快地扫了眼面色不善的王堇阳,小心说:“我很快就弄完,不吵你。”说着,慌忙不迭地拿棉签在药瓶里搅动一下,迅速按在手臂上的一大片血口上。 王堇阳:“那是……” 棉签一抹伤口,赵默的眼泪刷地下来了,疼得脸色惨白。 王堇阳:“碘酒。”汗……迟说了半秒。 赵默咬着嘴唇,半声“疼”都不说,伪装自己坚强无比。 王堇阳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过他的小细胳膊看了看,眉头纠结在一块儿,“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弄的?” 疼劲缓过了,赵默抽回胳膊,轻描淡写地说:“打架呗,碎酒瓶扎的。” “涂药没有用的,要去医院缝针。” “我不喜欢医院。” “你是怕花钱吧?” 赵默低下头,取出一只新的棉签,沾了碘酒,却一直没有勇气往伤口上抹。 第59章 “我知道你醒了。”韩谦抬手抚摸他的眼睛,指腹触及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姜续偏过头,冷哼道:“把你的脏手拿走!” 韩谦微皱眉头,把手收回去了。 姜续动了动手腕,脑袋上方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他努力仰头看了一眼,苦笑——手铐! 妈的个死韩谦,偷我的创意! 韩谦默默地站在床边看着他在床上挣扎。 姜续怒骂:“你妈个x的死变态!放开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的地下室,隔音效果很好的,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韩谦的口气温柔得很。 姜续大吼:“你这疯子!你以为把我绑起来我就会听你的?做梦!去死吧你!你就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下三滥?”韩谦微笑,“昨晚本来只是想找你谈谈的,不想很幸运地听到你对付我的主意,我觉得十分可行。”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姜续冷笑,“韩谦,你可以改名为慕容谦谦了!” “姜续,总是说些让我忍俊不禁的话。”韩谦憋不住乐了,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想喝咖啡吗?你以前总是撒娇要我喂你。”说着,靠近姜续的嘴唇。 “吼唔……”姜续凶神恶煞地亮出白牙。 韩谦及时避开,笑个不停,“又装小狗!好了,不和你闹了,我女儿估计起床了,我去陪陪她。” 姜续像被丢进油锅里的活虾,死命蹦跶,声嘶力竭地大喊:“死变态!韩谦——没有用的!你使什么手段都没有用的!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个贱人!我要见光头!我要见郑初武!放我回去——” “你不会再见到他了,过两天我就带你出境,你永远不必回国了。”韩谦垂着眼悠悠往咖啡杯里吹了几口气。 “笑话!腿长在我身上,就算你把我的腿打断了,我爬也会爬回来!!”姜续咬牙切齿。 韩谦抿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刚好,他满意地合了合眼,“你去了那儿,就再也不想回来了。我在阿姆斯特丹海边的渔村给你买了一个别墅,很早以前就买了,一直没机会带你去看看,那里风景很好,美得一塌糊涂……姜续,以后我天天陪着你,我供你海洛因,供到你死。”说完,一口把咖啡喝干净,转身走了。 姜续被那最后一句话震得半天没有缓过神,直到那声沉闷的关门声传来,他才如离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喘气。韩谦那阴狠的性格是说到做到的,这点他再明白不过,无尽的恐惧从头皮处炸开,瞬间袭遍全身,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那次生不如死的戒毒过程让他一想起来就害怕得全身发抖,他玩命似的拽动手铐,眼泪无法克制地奔涌而出,喊声里带着哭腔——“我不去!我不去——初武!初武!救命——” 捱了一整天都没有半点姜续的消息,就算是绑架也应该会挂电话来要赎金啊!初武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挂电话给姜续家通个气吧,电话半天也没人接,挂到自己家一问,原来姜续爸妈去旅游了!!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旅游? 初武爸一个劲地问:怎么了?你们那怎么了? 初武寻思着出这么大的事说什么也得和长辈报告一下,于是照实说了。 初武爸雷霆霹雳吼:“什么?你说什麽?姜续被绑架了?” “不,不是绑架,是,应该是失踪……” 初武妈顾不得冷战了,一把抢过电话,“为什么?为什么失踪了?这么大一个人难不成是走丢了?”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初武烦躁又苦恼,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半天不换个姿势。初武妈拉开嗓门一连串骂道:“你这死孩子!姜续天天和你在一起,他去哪了你会不知道?这么大一个人你怎么也看不住?你这没用的龟儿子!女人看不牢男人也看不牢你还活着浪费粮食干嘛?赶紧的给我把姜续找出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妈我和你没完!” 本来就够烦心的,初武耐着性子听完,“妈,你别吵,吵得我脑子都疼了。” 初武妈:“别吵?你还有脸说?还好姜续爸妈不在,让他们知道还不得急出人命?我和你爸现在就去市里!”啪叽,挂了。 第68章 私奔 韩谦前所未有地悠闲,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送女儿上学,接女儿放学。 洪安东在校门口远远望着韩谦,着了魔怔一般望了很久。韩谦全然不知,他牵着女儿和老师谈谈孩子的情况,时不时低下头笑微微地和女儿轻声说话。那一点心机都没有的笑容,温润平和,让洪安东心里某一处柔软的地方不停地悸动。父女两和老师说再见,爸爸牵着女儿走到台阶处时,蹲下身子给女儿系系鞋带,女儿撅嘴,踢踢脚,似是抱怨爸爸系的蝴蝶结不好看。当爸爸的迁就地笑着,认真将蝴蝶结两头扯扯平整…… 洪安东嫉妒小丫头嫉妒得牙痒痒的,面露狰狞之色,恨不得一把抓住韩谦大喊大叫:为什么对这小丫头就这么好?我也要!对我好一点对我好一点!! 韩谦牵着女儿刚出校门,就看见洪野狼瞪着他不怀好意地磨牙,韩谦脸上毫无防备的笑容蓦地消失,下意思攥紧女儿的手,不卑不亢的道:“洪总有何贵干?” 韩宝宝张开手臂亲热地唤道:“洪叔叔!” 大野狼是只变脸奇才,瞬间笑成史努比,嗲声嗲气地扑过来,“宝宝,叔叔想死你了!” 韩谦先他一步把女儿抱在怀里,一脸冷若冰霜,“洪安东,你到底想干什么?” 洪安东收住势头,悻悻道:“韩谦,我们谈谈。” “请讲。”韩谦的目光越过洪安东的肩膀无意义地漂浮。 洪安东嘿嘿笑,“我想你了,宝贝。” 韩谦避苍蝇似的绕开他就走。这两年来他和洪安东的经济往来虽然是互利的,但他一直都把洪安东当成自己人,鬼使神差地为这花花公子做牛做马收拾烂摊子,也为天下地产的发展任劳任怨,两个人就是不算情人也算是无它的密友,不想竟是这他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他一刀。韩谦停下脚步,稍侧侧脸,说:“洪安东,我总是气你一门心思尽想着玩,做梦都希望你争气些让我少操点心,没料到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显示出能力,就是对付我,你在我面前隐瞒得真好。”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摸女儿的头发,并不看洪安东,“你凭心而论,这几年我帮你把多少漏洞填得完美无缺?天下地产有多少黑幕掌握在我手里?想搞倒你也不过是费点事罢了。可惜我没你狠,我没办法做的这么绝,我认输,请您高抬贵手……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洪安东没再纠缠,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韩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后悔得揪心揪肺,真想当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怎么能相信姜续那小兔崽子的狗主意?!!一着错全盘皆输,姜续这王八蛋居然还敢玩失踪?老子非找人做掉他不可! 洪安东的骚扰搅乱了韩谦的心绪,他陪女儿吃饭做作业,心不在焉的,叹气,叹了一晚的气。 姜续从清醒后就开始绝食,这一天一夜他被刺激得够呛,分分秒秒都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一分钟都没有合眼。他的精神向来很脆弱,这一恐吓让他几乎崩溃,刚开始两个人会吵架,接着,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每每挣得筋疲力尽后,韩谦会给他注射点营养液,存了些气力,便又徒劳地反抗,如此反反复复,手腕被铁铐摩擦得鲜血淋漓。 凌晨三点半,韩谦又到地下室来陪他说话。 其实,又是谁陪谁说话呢? 姜续一想起韩谦给他设计的未来,就巴不得一死。世界末日一秒秒逼近,他空洞地瞪大眼睛,意识逐渐模糊,理智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韩谦视若无睹,他小心帮姜续处理一下伤口,又拿棉花沾点水,润了润姜续干裂的嘴唇,自顾自说:“这栋别墅明天就是别人的了,以前我买这块地的时候还是和你一起来看的,现在贱卖了,你不会怪我吧?我需要钱,越快越好,你看,有了这笔钱,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姜续嘴唇颤抖了许久,嗫嚅了一句什么,韩谦俯下身子,问:“你说什麽?” 眼泪不停从姜续的眼角滑落,他说:“初武……” 韩谦把脸靠在姜续的胸口处,停顿了一会儿,说:“姜续,你忘记了?你以前生病,也是这样一直喊我的名字……我这几年没有一天是安心的,自从和黑道沾上边我就天天提心吊胆,我费尽心血保存壮大的公司,始终是身外之物……姜续,你不就是想看我失败吗?我认输了……”他伸手绕过姜续的腰,想抱一抱对方,“我什麽都不要了,带上你,还有我的宝宝,我就知足了……” 姜续骤然剧烈地挣扎,喊道:“初武,初武,救救我……”嗓子里已经喊不出声音了,他挣了许久,咧开嘴拼命哭,哀求道:“韩谦,我求求你,放了我……求你,我求你……” 韩谦直起身子,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姜续,等我们一起走了,一切会回到从前。” 姜续喉咙里都是血的味道,嘴唇开开合合,无声地说了几句话。 韩谦不想看,也不想去理解对方说什么,他无神地望着前方的空气,似是自言自语:“你以前常和我说,我们俩躲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逸,平静,重新生活,重新相爱,白头偕老……姜续,你一定会喜欢那里,那是你梦想了很久的地方,我也……梦想了很久……”他眼里蒙上一层水汽,不再继续说下去,缓缓叹口气,转身出了地下室。 初武妈赶到市里戳着初武的脑门边骂边哭,敢情走丢的是她亲儿子。 不过也难怪,初武妈和姜续妈当女孩子的时候就是好姐妹,感情好得没话说,如今姜续这孩子在自己儿子手里弄丢了,叫她怎么面对姜续家的人?况且,姜续也是她当半个儿子看着长大的,一想起那孩子会出什么意外,她的心脏就直抽抽。 初武一言不发,只希望一切都是误会,说不定过一会儿姜续就没事人似的开门进来,还嘲笑大家只是小题大做。 可惜,这样干等又等来一个天明,还是没有姜续半点消息,最后初武到派出所报了案,每隔几小时就往派出所跑。 韩谦被叫去派出所,半小时后分毫差池也没有地出来了,正巧在大门口遇上初武。 这段时间和韩谦的明争暗斗,姜续没有对初武透露过多,他不想让初武担心,所以李英俊知道的事还比初武知道的要多。 初武对韩谦没有过多的仇恨,但狗急了见人就咬,初武此时一见韩谦,二话不说拳头招呼上去。 韩谦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嘴角一扬,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郑初武先生,您想在这里动手吗?”说着指指派出所的大门。 初武血红着眼,“你一定知道姜续去哪里了!” “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一定知道?”韩谦平静地看着他,“我一个和他早就没干系的人会知道他的下落,那么你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 初武语塞。 韩谦疲倦已极,太阳光照得他眼前白花花的,他侧身扶住车门,慢悠悠的道:“警方已经找我问过话了,你如果坚信是我所为,请拿出证据。” 初武无言以对,韩谦眼里滑过一丝嘲讽的快意,“郑初武先生,我还有很多事,失陪。”说完,低头钻进车里,把车开走了。 初武站在原地,缓缓蹲在大铁门旁边,他隐约有种非常非常不安的预感,他再也见不到姜续了,这个念头是如此恐怖,让人光想一想就浑身发寒,没有了姜续,今后该怎么生活? 姜续的病都好多了,两个人还商量该怎么装修蛋糕屋,以后有了积蓄买哪个地段的房子,那天早上姜续出门前还和他撒娇装嗲了很久,一切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凭空冒出这么一茬意外? 初武整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他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了两膝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潮水般铺天盖地。 姜续,你去哪里了? 洪安东万念俱灰地滩在他的老板椅上,他对韩谦的行踪越是了如指掌,就越是无法安宁,至于姜续,那个路人甲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只牵挂韩谦是走是留。 韩谦铤而走险打算做最后一单枪支走私,洪安东矛盾无比,一方面,这单生意做成了韩谦就有钱远走高飞,另一方面,交易失败韩谦会有生命危险。权衡利弊后,洪安东叫来秘书,吩咐道:“还是原计划,全程保护他。” 李英俊问了每一个认识的同事,甚至以前姜续提起过的床伴,他也一个个去找,却没有任何关于姜续的线索。 恰好这几天各个新闻都在密集地播报某个变态杀人犯连杀十多名妇女的新闻,李英俊看得心惊肉跳。 吕中盛把电视关了,劝道:“人家只杀女人,又不杀男人!” 李英俊的脸色灰黯,讷讷道:“中盛,你说姜续是不是死了?” 吕中盛给他一个爆栗,“怎么这么说话?被那个光头听到还了得?你想太多了,睡一觉去。” 李英俊蹭过去,抱着吕中盛,嗓音有点呜咽,“我怕下次见到姜续,就是在停尸房里……” 吕中盛把他的脸捂进怀里,哭不得笑不得,“没胆子就少看点恐怖片。对了,你知不知道姜续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了什么人?除了韩谦还有谁?不过警方已经叫他去录口供了,没有什么疑点!一定是那只老狐狸……”小鸡仔两眼冒精光,“吕中盛!你带上枪和手铐!我们去把韩谦抓来绑在我们家里严刑拷打!” “好主意!”吕中盛露出赞叹的神色,找出手铐,一头铐住鸡爪子,一头铐在床头上,“总之你先睡个觉再说。” 李英俊:“破警察!老子和你没完!嗷——” 韩谦半夜回到别墅里,开了瓶伏特加,连喝两大口,然后走到女儿的卧室里,急不可耐地把女儿摇醒,催道:“宝宝,换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离港口三百多米的汀湾泊了一艘渔轮,韩谦花了不少钱定了下来,几乎没有带行李,先把女儿抱进船仓里。 韩宝宝蜷在她爸爸的怀里,睡眼朦胧的,不满地喃喃:“爸,说好明早走的嘛,我同学还说送我呢……” 韩谦轻拍女儿的背,哄道:“乖,爸和人家约好了。” “那我给同学挂个电话……” “不用了,”韩谦强硬地拿过女儿手里的手机,“你在这睡一觉,明早就到,明早再给他们挂电话。” 韩宝宝被他的脸色吓着了,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爸,我们要去哪里?” 韩谦安慰似的在她脸颊上亲一下,“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先去三亚,以后再想别的办法。你在这儿乖乖睡觉,还有一些东西在家里,爸爸去拿一下就回来。” 安顿好女儿,韩谦回到别墅地下室,拉开灯。 姜续一时受不了强烈的光照,偏头闭上眼睛。韩谦摸摸他满脸的泪痕,低声唤:“姜续,我们不等明天了,现在就走。” 姜续全身剧烈颤抖,嘴唇动了动:“我不去。” 韩谦从储物柜里找出一个一次性针筒和一瓶注射液。 姜续的目光一下子没有焦距了,哭着说:“韩谦,你别这样,我,我……求你,求你……” “你别怕。”韩谦把液体抽进针筒里,“这个药能让你睡足十二个小时,醒来也不会头疼,可以睡得很舒服,绝对不是上次你弄来给洪安东的那种低劣货。” 第61章 洪安东挤过来,“在这睡也行。” “挤不挤啊?离我远点!” “你别动就不挤了,让我抱抱……” 韩谦恶狠狠地将洪安东从沙发上踹下来,“抱你的小情人去吧。” 洪安东在地上连打两个滚,扒住沙发,纳了闷了:“什么小情人?”我的小情人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个?公的母的?黑的白的?? 韩谦没应,闭着眼装睡。 洪安东想了想,恍然大悟,y笑连连地趴回沙发,四爪缠着韩谦,“你说元凯?我连他人都没见着,就是查他资料的时候看了眼他的证件照。” 韩谦继续装睡。 洪安东在他耳边呢喃:“韩谦,等姜续家长把他领走,你就别再去找他了。” 韩谦:“……” “我们俩试着交往交往?” “……” “你不应我就当你答应啦?” 韩谦眼皮颤了颤,还是一言不发。 洪安东激情澎湃地撅起章鱼嘴:“那先亲个嘴~” 韩谦依旧没睁眼,眉头一皱。 洪安东赶紧收住势头,悻悻道:“不亲就不亲么,那抱抱总行了嘛……” 韩谦好几天没睡了,阵阵困意袭来,没有体力和洪安东较劲,很快睡着了。 洪安东窃喜万分,激动得根本睡不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韩谦,他追求得太不容易了,一旦这感情有了圆满,让他幸福得几乎不能相信。 李英俊睡了个饱,这才懒洋洋地给初武挂个电话:“喂,光头啊,姜续在天元酒店,你去号房……” 初武瞪了一天一夜血红的眼,拿着电话把李英俊的话听完,半天没有反应。 被撕票了?初武妈见儿子这副光景,手脚都凉了。 初武爸推推儿子,结结巴巴地问:“初武,姜续他……” 初武一跃而起,丢下一句:“姜续找到了!”撒腿就往外跑。 姜续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撒进来,屋子里一片明晃晃,他活动活动手腕,发觉自己自由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在床上发了一阵呆,全身汗毛齐刷刷地都竖起来。 洪安东扛着韩宝宝吃完中饭回来,和小丫头唧唧歪歪了半天,把自己家吹得天花乱坠,一心想把小丫头连带丫头她爸哄到自己家去住。 韩宝宝不屑地撇嘴道:“游泳池我家也有!” 洪安东怪笑,“那不是你家啦,你爸卖掉了。” 丫头瞪大眼睛,用眼神询问她爸。 “以后爸再给你买更大的房子。”韩谦脸色十分不好,睡了四个多小时,还没有睡饱就被女儿吵醒了,送丫头去学校说明一下情况,回来又累了。似乎他的精神透支了太多,疲倦得一心只想赶紧回套房里去补眠。 洪安东翘起兰花指,戳了戳他,“讨厌啦,谦谦,你还买房子干什么,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韩谦拍掉他的手,“请洪总注意一点形象。”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要什么形象?” “洪总,请你搞清楚,我和你没关系。” 洪安东一窒,“什么没关系?你不是答应和我交往了吗?” 韩谦一脸冷若冰霜,“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洪安东急得抓狂,摇摇韩宝宝的手臂,“宝宝,你爸明明说过!” 韩宝宝无奈状摊手,“他说没说过就没说过吧,真是任性的小孩。” 韩谦不由勾起嘴角。 洪安东:“宝宝,你长大不能学你爸,赤裸裸地玩弄男人的感情!” 韩谦低下头,掩盖眼里的笑意。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姜续蓬头垢面,打着赤脚站在门前,看到洪安东,露出一脸欣喜若狂的神色,开口喊声:“洪……”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看到洪安东身后的韩谦,立时脸色刷白,眼神如见了鬼一般恐惧。 韩谦一步跨出电梯,唤道:“姜续,你醒了……” 姜续连退数步,没头苍蝇似的乱钻,哭着喊:“救命啊——”一头撞在墙壁边缘,当即鲜血淋漓。 韩谦目瞪口呆,不知道该靠近还是该后退。 姜续痛都没有喊一声,转身连滚带爬往安全出口撒腿狂跑。 韩谦脚都软了:姜续居然是往楼上跑的!楼上是天台! 洪安东眼见韩谦拔足往楼上追,心底隐隐觉得大事不好,正要也追上去,怀里的小丫头被吓坏了,搂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姜续一口气跑上平台,韩谦在他身后喊:“姜续!你站住!” 眼前一片开阔,放眼望去都是天空,没有路可逃了,身后那喊声越来越近,姜续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左右张望两眼,直直往栏杆爬去。 “姜续——”韩谦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姜续是怕他,当即停下脚步,嗓音发抖:“你别跑!我不追了……” 姜续抱着栏杆,向下看了一眼,头晕目眩,眼泪鼻涕瞬间全都下来了,“我要回家……” 韩谦摆摆手,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你别动,我们哪里都没有去,你,你别怕……”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姜续跨出一条腿爬到栏杆上,“你妈的个神经病,你把我带到哪里了?我不要被你关起来!我不要再染毒瘾了——”几年前韩谦把他关在屋子里那段黑暗血腥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认定韩谦绝对不是和他开玩笑。如果要像老鼠一样被关起来一辈子,还将再次染上毒瘾,不如从这里跳下去! “你别动!别动……姜续,你听我说。”韩谦冷汗直冒,强装镇定劝道:“我不过去,你下来,我们哪里都没有去,我保证,我保证不会把你关起来……” “操你!你向我保证的从来没有兑现过,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姜续抓着栏杆的手都汗津津的,整个人攀在栏杆上摇晃,喊哑了的嗓音嘶嘶抽气,“这是在哪里?我要见初武……” 韩谦心惊肉跳,重重喘了两口气,连忙道:“你别动,我去叫他来!” “真的?”姜续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真的……你先下来,他马上到……” 洪安东冲进套房里,人没进门就先吼他的秘书:“小潘!人在哪里?小潘!” 秘书诚惶诚恐地跑出来,洪安东把韩宝宝往她手里一塞,“给我看好孩子!” 洪安东刚一转身,迎面就撞上摸着门牌号赶来的光头,光头不分青红皂白抓住疑似同伙的洪安东送上一拳,嘶吼:“姜续在哪里?” 可怜的洪总被揍得晕头转向,趴地上差点休克。 韩宝宝看到光头叔叔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直打哆嗦,往楼上指了指,“我爸爸和另一个叔叔跑上去了……” 姜续神智不太清晰了,目光黯淡,蜷在栏杆上呜咽道:“你是不是把我带出境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韩谦耐心解释:“你相信我,你现在在市区,你不信就看楼下的建筑,我们在市区,哪里都没有去……” 姜续什么都听不进去,自言自语道:“我要见初武……” “他马上就到……”韩谦说这句话时,心里酸痛得无以复加。 初武跑到天台上,心登时提到嗓子眼,喊道:“姜续!” 姜小猪抬眼看到饲主,两眼蓦地有神了,咧开嘴,委屈万分地唤道:“初武……” 初武跑过去,应道:“我在这我在这……” “初武……”姜小猪一脸可怜相,眼泪鼻涕和着血,糊了一脸,他朝饲主张开手臂,身子左摇右摆。 “别动!”初武倒吸一口冷气,腿肚子直打颤,十米不到的路程走得如履薄冰。 韩谦落寂地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初武战战兢兢地拉住姜续的手,掌心那温度,暖暖的,带着点汗。 姜续挪了挪腿,一阵酸疼,不由自主向后仰去。 初武惊得魂飞魄散,使劲把姜续往自己这方向拉了一把,顺势按倒在地上。 怀里实实在在地圈紧了姜续,初武这才觉得自己全身神经都要瘫痪了,蕴在眼中的泪水瞬间湿了姜续的脸,他不住抚摸对方细软的头发和潮湿的脸颊,哭得难以言语。 姜续抱着他的脖子,呱呱呱哭得更加起劲,含含糊糊地念叨着没人听得清的话。 天台的阳光太强烈,照得韩谦头昏脑涨,几乎要站不稳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如此害怕阳光?他趔趄了几步想扶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左右无靠,前后无依。 洪安东扶着墙歪歪扭扭地爬上来,哎呦哎呦地叫唤道:“妈的,那个死光头居然敢打我,这世上还没有谁敢打我……”(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脸红?) 韩谦最后看了眼姜续,回身往楼下走。 洪安东不明所以,屁颠屁颠跟上去,疑道:“怎么回事?刚才怎么了?” 韩谦当他透明人,垂着头失魂落魄地往下走。 洪安东急了,三步并做两步,一个狗扑,四爪并用地把韩谦抱牢。 韩谦竭力忍耐着什么,牙关咬得死紧,推了一把,软绵绵的。洪安东全当这是欲据还迎,顺势把韩谦按在墙上,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明明窃喜得要命,却还装出一副悲悲切切的调调,装腔作势地连叹两声,这才柔声说:“乖,别难过。” 韩谦没有推开洪安东,背负的所有刚毅坚强都支离破碎,他压抑哭腔,颤声说一句:“让我靠一靠。”年少轻狂的甜蜜厮守,撕心裂肺的爱恨纠缠,永难磨灭的付出和努力,让一切都断干净罢! 洪安东紧了紧手臂,把韩谦的脸捂进怀里,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韩谦话说出口,再也忍不住了,千万情愫一起涌上心头,开心的狂喜的失落的悲伤的,深爱过痛苦过幸福过,最后绝望了,什么都没有了,是自己先负了他,又能怪谁呢?他咬紧下唇,眼泪汹涌而出。 洪安东趁火打劫般吻吻他眼角的泪水,仿佛看到一个能让自己乘虚而入的天大良机正飘飘乎乎地降临了,撒花~撒花~ 泪流满面的韩谦,眨巴一下饱含泪水的眼睛,缓缓说:“滚远点。” 灵魂正在做天女散花状的洪安东想装深沉都装不住,一脸欠抽的喜相,“讨厌啦!是你自己说要靠一靠的!” 第71章 住院 姜续被关了三天三夜,惊吓不小,精神病又有点兆头,别人一提起韩谦两字他就瑟瑟发抖,抱着初武怎么也不肯撒手。 第63章 潘安在世:……青菜? 混世帅哥:青赖。 潘安在世:青赖? 混世帅哥:唉,有完没完?就是那个字啦,我不会打。 潘安在世:是青睐吧? 混世帅哥:妈的,找死啊? 潘安在世:喷…… 混世帅哥:! 潘安在世:别啊!我还有正事和你说! 混世帅哥:什么? 潘安在世:青菜小子。 混世帅哥:操你!! 十分钟后,潘安在世:青菜小子,还在不在? 没人应。 姜续复制“青菜小子,还在不在?”粘贴,发送,粘贴,发送,粘贴,再发送…… 如此十几个信息后,混世帅哥:找死啊?(血淋淋号字体) 潘安在世:我真的有正事找你。 混世帅哥:说! 潘安在世:借我点钱。 没人应。 姜续复制“借我点钱。”粘贴,发送,粘贴,发送,粘贴,再发送…… 如此几十个信息后,还是没人应,姜续正打算放弃,混世帅哥回复了:我去看一下我的私房钱还在不在,吵什么吵啊,操你!(依旧是血淋淋的号字体,附加一个兔斯基掀桌子。) 潘安在世:那还在不在? 混世帅哥:不在了,被警察没收了,tm! 潘安在世:你私藏了多少钱? 混世帅哥:三百块。 潘安在世:== 混世帅哥:你有什么不满?上个月我还存了八百块,塞在《马克思选集》里,居然被他发现了。 潘安在世:== 混世帅哥:这次我把钱粘在冰箱背后他也能找到,操!警犬都没他灵敏! 潘安在世:== 混世帅哥:真伤脑筋,家里能藏钱的地方我都藏遍了,唉,你一般把钱藏哪啊? 潘安在世:== 混世帅哥:喂,你换个表情不会啊? 姜续懒得再和穷光蛋瞎掰,下线,关机,摸着下巴寻思良久,深沉地掏出一支烟,啪叽点上火。 劈空伸过来一只大手把烟夺走,光头气势汹汹地教训他:“不许抽烟!” 姜续一跃而起:“哇操!烟都不能抽!还让不让我活啊?!!” “你有病,能少抽尽量少抽。”光头把烟放进自己嘴里,往躺椅上一坐,悠哉游哉地抽起来。 姜续蜷进他男人怀里,小老鼠般嗅嗅烟味,讨好地问:“初武,店怎么样了?” “嗯,我刚才去拿了钥匙,清算一下水电费,明天就正式转手给我。” “那装修的钱……” “向我爸妈要了点,加上你家借了三万,老六那借了两万,勉强能凑合,你就别想装修得那么梦幻了。”初武揉揉他的脑袋,“你乖乖在家养膘,什么都别操心。” 姜续垂下眼帘,不情不愿地应:“哦……” 不操心就见鬼了,第二天主人前脚刚出门,姜小猪就从床上蹦起来,洗漱干净,换上西装,头发抓几把发蜡,对着镜子扭扭脖子,嘿嘿乐了。 钱?还怕弄不到? “五十万?”洪安东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 姜续笑容满面地:“是啊,五十万!” 洪安东冷哼,“姜续,你才上了几天班啊?五十万,你也有脸要!” “洪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姜续往洪安东的老板桌走了几步,“当时我和你算计对付韩谦的时候你可是给我不少承诺啊。” 洪安东脸色微变,挥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姜续赖皮兮兮地倚在老板桌边拨弄桌上的东西,等秘书合上门,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洪总,五十万对你来说还不是拔根汗毛?我为了成全你和韩谦,费了多少心思?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和韩谦有情人终成眷属,给我区区五十万而已,你还嫌多吗?” 洪安东“呸”了一声,“有情人个屁!他和我的关系一点进展都没有!” “呃?”姜续颇为惊讶,“你不能吧?据我所知,韩谦和那个小丫头片子都住进你家了,买大送小,洪总只赚不亏啊!” “我什麽都没有赚到!”洪安东气咻咻地:“他一见我就谈判经济问题,谈不上两三句就打我!他妈妈的!我还不知道?等他有钱了,一定是离我有多远就多远!”说着,愤愤不甘地揉揉嘴角的淤青。 姜续装出兔死狐悲的神情,安慰道:“洪总不要这么心急嘛,韩谦那个鸟脾气我最清楚不过,其实他也不是那么看重钱的人,他就是大男子主义太强,拉不下面子让你养着。” 洪安东脸色缓和了一点,“我知道,我也不是很看重钱的,只是……” 姜续赔笑:“我知道我知道,他没钱你才好控制他嘛,我理解,这招不也是和他那狗日的学……”说了一半,见洪安东脸色不善,忙改口:“这招真高明!高明!洪总别这么看不开,韩谦那狗德性……” “嗯?” “嘿嘿,不是不是,韩谦那骄傲的姿态,是宁死也不会低头的,现在他都愿意和你住一起,肯定也是对你有意思……” 洪总傻笑,点头,“我也是知道的,现在我亲他他也不反抗,不过不能亲太久,不然他会不耐烦……”将脸一板,正色道:“关你什么事?五十万?你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我没有啊!”姜续极度委屈,绕过老板桌,踱到洪安东面前,色迷迷地:“洪总,你和他朝夕相处,到现在还只是亲个嘴啊?不想早点,哼哼,那什么吗?” “哪什么?还用你说?我花言巧语都说尽了,他根本不解风情!老子怎么看上这么个禁欲派掌门人!”洪安东一想起这个就欲求不满,差点要掀桌子。 “这种事洪总你别老放在嘴巴上啊……”姜续笑得更加y邪了,连嗓音都变得糯糯的,“想挑起他的性欲还不简单?他的身体哪里最敏感,只有我知道……” “哪里?”洪总悉心倾听。 姜续话锋一转:“哎呀,我手腕上的伤还疼着呢。”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既然洪总不愿给我疗养费,我也多说无益。” “你!”洪安东气得鼻子都歪了。 “暴露别人的弱点挺不道德的。”姜续随意拍拍西装下摆,眼神清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拱拱手道:“洪总,告辞。” “我给你钱!”洪安东一把拉住他,掏出支票本,刷刷填上金额,撕下一张递过去,“你可以说了吧?” 正人君子一下成了卖国求荣的汉奸,献媚地拍着马匹:“洪总,你真是英明神武慷慨大方魅力无限男女通杀风韵犹存……”汉奸眉花眼笑地接过那张支票,认真看了看,小心夹进钱包放进西装里侧的口袋里。 “你给我说要紧的!”洪总不耐烦了。 姜续伸手揉了揉洪安东的耳垂,“就是这里。”说着,指腹在对方的耳背处缓缓游移,绕了一圈,轻柔地滑过耳廓,手背时有时无地触及对方的脸颊,指尖带着丝丝电流,电得洪总头皮发麻。 洪安东吞了口口水,疑道:“真的有用?” 姜续一手撑着桌面,歪歪地斜靠着,眼角带着点慵懒的笑意,“洪总放心,韩谦最受不了这一招……”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门“卡啦”一声开了,韩谦站在门口,看到姜续,瞳孔一缩,眼神寒若冰霜。 姜续像被烫到屁股的猫一样一蹦老高,直直扑向窗户,妄图跳窗逃亡。 洪安东大急,“姜续,这是二十七楼!” 姜续脚踩上窗台,听了这话,慌忙不迭地收回来,情急之下没有站稳,趔趄了好几步。 “你别叫,让他跳!”韩谦往里走了一步。 姜续贴着墙壁,惨叫:“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韩谦毫不理会,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洪安东,冷冷问:“他向你勒索多少钱?” 洪安东心惊胆战地望向姜续,姜续死命摇头,示意对方千万别实话实说。 洪安东赔笑:“韩谦,姜续只是来找我要他前一段时间上班的工资。” 韩谦不轻不重地给他一巴掌,“你这猪头!给多少钱?老实说!” 洪安东捂着脸,呜呜:“五十万……” 韩谦额上青筋一跳,下巴一扬,气势咄咄地看着姜续,“还来!” “凭什么?”姜续捂住胸口放支票的位置,壁虎一样往门口处爬行,理直气壮地咆哮:“姓韩的,要五十万算是便宜你了!老子本来是要告你绑架的!要不是看洪总的面子,姑且放你一马……” “你去告啊!”韩谦阴沉着脸,向姜续跨了一步。 姜续吓得要尿裤子,失声怪叫:“你别过来!你这个变态!操你妈xx的!我又不是向你要钱!老子跟你多少年就倒霉多少年,五十万还算少了!老子我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心理创伤费,前途耽误费,一次性买断了,以后我和你谁都不欠谁的,哎呀……”被地毯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冲出门外,转眼不见踪影。 韩谦:“……” 洪安东:“……” 一阵死寂,洪安东轻咳一声,“韩谦,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看上这痞子哪一点?” 韩谦:“你说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掂量一下自己?” 第73章 完结章 姜续心有余悸地揣着支票直奔银行,把钱转进初武的帐户里,这才笑得眉飞色舞,给初武挂电话:“光头,我们有钱了!我搞到一大笔钱!” 光头随口问句:“多少?” “五十万。” “五十万?”初武惊天大吼:“哪来这么多钱?” 姜续瞎掰:“我前一段时间不是在天下地产上班嘛?这是工资。” 第65章 姜续指派春春去向贱太狼学习手摇奶茶的应用制作,等小日本回总部,方春春同志就是师傅了,小伙子学的很认真,深得贱太狼赏识。 店开了一个月,算算收益,初武不得不佩服姜续的能力和眼力,预计扣掉付给员工的工资,水电,成本,税收,房租等等,一个月能净赚一万三千多。 初武拿个计算器,埋头算个不停,自言自语:“我们俩的每个月的伙食费用个零头就够了,一个月省一万,一年十二万……”光头浮想联翩,喜滋滋地对他媳妇儿说:“姜续,我们十年内可以买套自己的房子,我再给你买辆车……” 姜续欢呼雀跃着转向大厅,拍拍手宣布:“伙计们伙计们,这个月开业大吉,月底每人多发八百块奖金!” 初武气得脑门冒烟:得!二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完结了~宝贝们~养猪人和猪的故事总算完结了~嗷—— 一直以来万分感谢大家的回帖,打分的灌水的扣分的,某恩每个都看过~每个都很感激,正是因为有大家的支持某恩始终不忍心让大家催文,尽量保持每天更,在保证学业和工作两不误的情况下见缝插针地码字,那休息时间简直少的可怜……远目,泪流满面状:我终于自由了~谁都别拉我!我要去撒欢~我要去放荡~ 开新坑么,我没有想法,也没有时间,半年一年估计都不会开。不过这篇文的番外么……抓头…… 众:我们要小鸡仔和破警察的故事! 某恩:行~ 众:还要破庸医和小朋友的故事! 某恩:行~ 众:还要韩谦谦和小红花的故事! 某恩:行~ 众:那什么时候写? 某恩,眼神迷离状:你们刚才说什么?啊?什么?信号不好,说大声点~ ps:番外目前米想法,有想看的亲们,隔三差五过来看看某无良作者有没有多写个把字,应该,也许,或者,可能……会写吧~ 不过如果再肥来看到右上角的文章进度改成红字已完结,那就是,咳咳……咳咳…… 群啃一圈,我爱你们!! 水袖退场~ 再ps:这个结局对于猪和养猪人而言绝对是完美无缺,谁说虎头蛇尾我放猪咬谁! 后续:配角们的故事 第74章 关于赵默(1) 元凯:“我不喜欢比我矮的男人。” 赵默:“……” 元凯:“我不喜欢比我瘦的男人。” 赵默:“……” 元凯:“我不喜欢0.5的男人。” 赵默:“……” 元凯:“我不喜欢傻傻孬孬的男人。” 赵默:“……” 元凯:“嗯,还有什么我想不起来,想起来会和你说。”抬手摸摸赵默的脑袋,像逗小狗似的揉了揉,“还有,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别说,你还不算男人吧?少拿你那假冒身份证骗我,我看你顶多十五!乖,去忙吧,我还有事。” 赵默:“……” 元凯似想起什么,转身认真的对赵默说:“你以前那个男朋友大征,是出了名的人渣,还好你和他分了,”兄长一样的口吻苦口婆心地:“我瞧你挺单纯,早就想劝你了,在这种地方混别太纯良,学屌一点,以后看人的时候招子擦亮一点,别再招惹上大征那种狗屎不如的东西。” 赵默:“……” 元凯:“你还一直看着我干什么?看我也没用,我不会喜欢你的。” 赵默:“……” 元凯把嘴里叼的烟拿下来,在赵默眼前摇了摇,叹气,“得,是个傻子,当我什么都没说。” 下班后,赵默坐在王堇阳车子的副驾驶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哭道:“王堇阳!你这破庸医,你说我帅得所向披靡,和谁告白都不会被拒绝的!我才说了一句我有点喜欢他就被他鄙视了,他说我又矮又瘦还孬孬傻傻的!!” 王堇阳笑趴在方向盘上,断断续续地问:“你……那啥,那男的多高来着?” 赵默往自己脑袋以上十多公分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吧……” “噗……”王堇阳实在见不得跳蚤崽子这搞笑德行,忍笑又忍不住,“你……你说你还小,还可以长高的嘛……” “破庸医,你看我笑话是不是特开心?”小朋友两眼喷火。 “没……没……”王堇阳摆摆手,“你外部硬件没达标就只能死了这条心了,既然人家都说不喜欢你,你就别整天看着那人淌哈喇子,换个人吧。” 小朋友反唇相讥:“换谁啊?换你这破庸医啊?” 王堇阳的笑容一僵,颇有些尴尬。 小朋友也知道说错话了,两个人本来就暧昧得可以,没人敢先捅破这层薄纸,不想自己先傻乎乎地自投罗网了。 王堇阳干笑一下,调侃道:“我也嫌你矮,你多高了?一米二有么?” “你才一米二呢!”跳蚤崽子要不是已经进化成人,差点就扑上去咬那嘴贱的医生,“你昨天不才给我量的?老子一米六二了!” “你一米六~二~这么~高--啦?”王堇阳阴阳怪气的:“你确定你没有踮脚尖?” 赵默气得滩成一团抽搐。 其实赵默也没那么喜欢元凯,他向元凯告白无异于一个狂热的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元凯是这个酒吧里几乎每个人都会肖像的对象,美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产生独占欲,小朋友那微弱的独占欲轻而易举地被敲得七零八落,悲观了几天后,他又精神抖擞起来了。 做不成情人,做朋友的感觉似乎更好些,元凯对小朋友一点戒心都没有,有时候会闲扯一下,让小朋友受宠若惊得很。要知道,美人儿不随便和人搭腔,他在酒吧出现一般是倒卖些禁药,自己喝点闷酒,偶尔遇到看得顺眼的男人就搞搞一夜情,太高傲也不会,但却是出了名的孤僻。  元凯:“我不喜欢肌肉男。” 欲勾搭他的男子甲:“……” 元凯:“我不喜欢智商低的男人。” 男子甲:“……” 在一边递酒的赵默:“……” 男子甲灰溜溜地走后,元凯看了眼赵默,说:“学着点,看不顺眼的就这么打发。”  赵默暗暗抹冷汗:“……” 元凯:“我不喜欢玩认真的男人。” 欲勾搭他的男子乙:“……” 元凯:“我不喜欢处男。” 男子乙:“……” 在一边起酒瓶塞子的赵默:“……” 男子乙悲戚戚地走后,元凯看了眼赵默,说:“垃圾,还想骗我是处男,是不是处男老子一眼就能看穿。”顿了顿,又说:“处男怎么了,处男还有优待不成?切!这世道男人越来越没有男人样了!找这种娘们样的男人我还当什么gay?” 赵默吞口口水,冷汗滚滚,把手缩了缩。 元凯眼尖,问:“你手里的是什么?” 赵默摊开掌心,那是张用卡纸裁成的单词卡,正面是英文,背面是汉语。一天要背熟五十张,伪父亲要检查的!小朋友见缝插针地抠时间背。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用单词卡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元凯失笑,晃了晃酒杯,“单词这样死背硬背效果不好,你看个眼熟,然后代入文章里理解。对了,你在准备什么考试?”  赵默把单词卡塞裤兜里,答道:“高考。” “高考?”元凯挑起眉毛,“你不是说只比我小一岁吗?还高考?我就知道你的身份证是假的!” 赵默心说:你就不能小声点?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啊?正想胡诌,旁边有别的客人催,赵默满脸堆笑地凑过去倒酒。 元凯偏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等他稍闲下来,这才又开口:“你新男朋友做什么的?没见他在圈子里混。” “医生。”赵默脸有点热,其实他和王堇阳根本没什么,却忍不住要承认那个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挺好,看过去是个斯文人。” 元凯慢慢喝了一口酒,眼里含着暧昧的意味扫视他一番,“很不错啊,每晚都来接你,风雨无阻,有两个月了吧?” 赵默点点头,脸更热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这才多久就另结新欢了?”元凯歪着脑袋看赵默,“不错,拿得起放得下,有前途。” 赵默被批驳的抬不起头。 元凯玩弄完别人,心情大好,不由开心得直乐,“还会脸红,呵,不玩你了,去忙吧。”  小朋友的第一个男人,全名叫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叫大征的混混,两个人相爱也谈不上,一次色欲熏心搞在一起,然后鬼混了一段时间。那混混人品实在差劲,小朋友想忍都忍不了,毫不犹豫地说拜拜了,反正男人也不介意啥贞操问题,全当所谓的初恋就是被狗咬了。不想那混混倒有点舍不得这个被自己破了处的单眼皮小崽子,三天两头来电话,小朋友想起那混混就头疼,能躲则躲。 不过该来的事总也躲不了,这天大征喝高了,给赵默挂电话,又被掐断了。身边的几个酒肉朋友一阵嘲笑,大征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没靠山又没姿色的小东西没敢甩我?老子以后还怎么混?越想越愤恨,驱车赶往酒吧,冲进去直奔吧台。 赵默吓了一大跳,想躲来不及,两个人吵没几句,大征就动起手来,一把揪住赵默的衣襟往外拉。赵默死抱着吧台,气急败坏地咆哮:“神经病啊!有什么话好好说,想打架啊?”  “你电话都不接!我还说个屁啊?!!”大征随手操起旁边的酒瓶往吧台上猛地一敲,碎玻璃四处飞溅。赵默下意识抱着脑袋躲避,大征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出酒吧,喷着酒气吼道:“操!当老子是凯子啊?这么好打发?” 赵默力气小,根本拼不过,一路跌跌撞撞的怒骂道:“大征!我和你没关系了,别以为我不敢报警!操你妈--” 大征混了个帮派,后台大哥强硬非常,做小弟的自然狐假虎威横行惯了,加之练了点散打,身上肌肉发达,脑子里却没有多少东西,一喝完酒就不是个人。今天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暴性骤起,二话不说拖着赵默往后门走,酒吧里的其他人都噤若寒蝉地旁观,不敢上前去阻止。  赵默瘦得像小鸡仔似的,被大征一把塞进车里,既惊又惧地喊道:“大征,你别乱来,我在上班,不能外出的!” “你别给我来这套!我那几个哥们都想见见你这小骚货是个什么德行呢!”大征目露狰狞之色,一手扣紧赵默,一手四处摸他的车钥匙,摸了片刻,自言自语:“咦,钥匙呢?”  车窗外一阵叮零零的声音,元凯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车钥匙套在他的手指上转圈圈。  大征嚷嚷:“你妈个贱货!钥匙给我!” 元凯走过去,抬脚踩在车门上,眉峰一挑,“你说什么?” 大征:“你妈的个……” 元凯把钥匙划刻在车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呲--” 大征傻眼了,赵默也目瞪口呆。 元凯不紧不慢地绕着车走了一圈,伴着那抠心的难听声音,整辆车被划了完整的一圈,最后元凯回到驾驶坐这的门边,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大征,一脸冷若冰霜,“人渣,说话给我小心点!”  大征:“……”<赵默:“……” 元凯冷哼道:“赵默,还不下车!” 小朋友惊吓不下,唯唯诺诺地打开车门爬出来。 征后知后觉地清醒了,激怒地跳起来,“元凯!你神经病啊?操你!有本事单挑!”  元凯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亮出明晃晃的刀锋,手起手落,“咻”地一声往大征的脑门上扎去。 大征只听到刀锋破空的声音,眼前银光一闪,不由尖声怪叫:“救命啊--”  刀“噗”地扎在靠背上,刀锋紧贴着大征的耳朵,元凯下巴一扬,拔出刀指着大征,杀气腾腾的,“单挑啊,奉陪。” 大征心有余悸地捂着耳朵,耳廓上已被锋利的刀割破了一道小口子,正丝丝往外冒血。  两个人正僵持着,酒吧老板闻风赶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大征从车里拖出来,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你小子是跟谁混的?老子店里的伙计你也敢动?” 大征还没看清来人便被踹得晕头转向,叫嚣道:“你什麽东西?!!我们老大是远近闻名的条子龙,小心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打住,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一脸凶相的人是老大的老大的老大。 麦老板抽抽嘴角,不可思议!“啥?条子龙?!!他活的太滋润了吧?我问问彭爷怎么管弟兄的!”说着就要拨手机。 大征酒全醒了,一叠声求道:“不是啊麦老板,和我们老大无关……” 麦老板一点也不动气,哼哼笑,“这么说是彭爷指使条子龙来向我示威?我是什么东西,让你们彭爷来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 第67章 “我又不是女人!去你妈的负责任!” 王堇阳无言以对,悬崖勒马的理由看似冠冕堂皇,其实是他自己的伦理观念太强烈,和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就算没有法律惩罚,负罪感也足以压得他透不过气。 两个人默默相对,被团里的小东西静静地抽噎了一阵,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泪汪汪的,“那要等我多大的时候?” “总要等你成年吧。”王堇阳笑。 “十六岁?” 王堇阳揉揉眉心,“是十八好不好?” “那还要等两年多……” “怎么又变成两年多?”王堇阳无可奈何,“天!你不是说你十六了吗?”  赵默惶恐地抓住王堇阳的袖口,慌忙不迭地解释:“真的十六了,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真的,不骗你!” 王堇阳更加庆幸自己今晚没有动这个孩子了,“好好好,快十六了,你赶紧长大吧。”  “那你会等我两年吗?” “会。”斩钉截铁的回答。 小朋友傻乎乎地笑了,他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王堇阳,把脸埋进对方怀里,含喜带怯的,羞羞答答的。<过早挑起家庭负担,从小就缺爱的孩子,虽然早熟,比一般孩子坚强,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比一般孩子更加渴望有人疼有人依靠。 指盼这个东西,从来没有过,远远好于有了再失去。 过了很多年后,赵默偶尔会以一种自嘲的调侃语气和朋友或床伴聊起那一晚的纯情,轻松又释然,在说到王堇阳信誓旦旦地承诺等他的时候,他总会点起一支烟,懒洋洋地抽着,笑得没心没肺。  当然,王堇阳这个名字,他从来不提,而是以“那个男人”来代替。 在他把那个男人给他报名的半年培训班课程上完,那个男人闪电结婚了。  刚过十六岁生日,刚在蛋糕前许愿要和身边的人一生一世。 三十二本习题,还差最后一本没有做,前功尽弃。他念的书如同付出的感情,无疾而终。  那个男人道不清的抱歉,和他拥抱,在他面前落泪如雨,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给他留下一套房子,最终还是走了,结婚,之后移民到国外去。 他蹲在酒吧后门的下水管道旁边,一个人哭得悲伤欲绝,甚至想去破坏那个男人的婚礼。  他不停地企图劝服自己看开,做人不要太贪心,不要恩将仇报。交往的半年里,对方无条件宠着他,监督他念书,直到分手的前一天晚上还接他下班,一天不漏。两个人只是接吻,没有上过床,对方没有向他索取任何东西,临走了还把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小套房送给他。 这么完美的男人,他自认自己配不上。爱过一次,让他爱惨了,对爱这玩意儿死心了。  小朋友的天塌下来了,他知道自己不再小了。 不是没有能力半工半读,而是再也没有心情念书,他以那个男人为中心构建的未来蓝图垮了。他把那个小套房的水闸关牢,电闸拉下来,整个家,原封不动地保持在那个男人走时的状态。然后,他把这屋子里唯一还有生命的一盆仙人掌抱在怀里,离开了这个屋子,永远不回来。  相爱,厮守,始终不过是一场奢望,早点清醒认清现实,从此以后,一个人在这喧闹繁华的城市里沉浮,混混沌沌地消耗青春。 第77章 关于李英俊(上) 和破警察交往的第二个年头,李英俊收到一只小狼狗,模样孱弱可怜,半点狼狗的威风都没有,让李英俊十分怀疑这狗不是从警队里抱出来的,而是破警察在路边捡的。 吕中盛敲敲他的脑袋,弯下腰穿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狗本来就是体弱多病才被淘汰下来,你哪来那么多破要求?”抖抖裤脚,把帽子夹在腋下,“我今晚有任务,你别等我了,自己吃点,”顿了顿,嘱咐一句:“别忘了喂狗。” 李英俊点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吕中盛风风火火地去上班了,李英俊搂着一团狗骚味的小狼狗,百无聊赖地在家里看电视。  一周休息一天,没几次能和破警察一起过,当初同居时还为这种婚姻模式的生活欢喜了好一段时间,可惜如今看来,老夫老妻的生活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没趣! 对于浪荡习惯了的人来说,这种生活平淡无味透了。更要命的是,吕中盛这个闷葫芦从来不知道哄人!李英俊是个爱闹的人,给那闷葫芦说说笑话吧,把自己给笑得半死,一看人家破警察,面无表情,眼神冷峻,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嗯,很好笑。”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面瘫呢?李英俊有点厌倦了,全身骨头都在不安分地犯痒。  李英俊给姜续挂个电话,长吁短叹,姜续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嚷嚷:“你小子脑残吧?日子太安稳了你就想着犯贱,哪来那么多毛病?我告诉你!我刚丢了工作,正有气没处撒,你撞到老子枪口上来寻死吧?” 李英俊挂断电话,暴跳如雷:这日子真没法活,连我兄弟都不鸟我了……  姜续对李英俊这小子既气恨又嫉妒,原本为了报复韩谦才推荐李英俊去坐那个经理的位置,不想韩谦居然也没抢回公司,任由李英俊嚣张。姜续那叫一个酸啊,论文凭李英俊没他高,论能力没他强,论资历也没他深,却偏偏安稳地在那让他眼馋的位置上越坐越得势! 至于姜续刚丢掉的那个没前途的工作,原本他并不稀罕,可回到光头的蛋糕屋里,他突然觉得异常委屈,想想自己的前途,忧心得几乎要哭。 可怜他这一身才华的全能海龟在这一年多里四处打游击,这个公司呆几天那个公司呆几天,比跳蚤还活跃。怪不了别人,能让姜续发挥专长的公司,十家有两家直属天下地产,三家直接和洪安东有商业合作,五家间接和天下地产沾边,这意味什么?和洪安东有关系就是和韩谦有关系,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姜小猪别无他法,只能处处夹着尾巴做事。 光头拍拍姜续的脑袋,好声好气劝道:“你别有压力,乖,在家玩几天,我们又不缺钱。”  姜续蔫蔫地点一下头,“嗯。” 光头把儿童推车往姜续这推了一把,“在家呆着也好,我忙不过来,你带姜喜吧。”  老六带着他媳妇躲到乡下去做超生游击队了,小娃交给俩爸爸代养,两个人的工作分配是:初武带孩子,姜续玩孩子。 小丫头早就学会说话了,见叔叔回来了,手舞足蹈地唤道:“猪!” 姜续把孩子抱起来,摇了摇,说:“是叫叔叔。” 小丫头:“猪猪。” 姜续腾出一只手来从柜台里拿了个奶油棒,“叫叔叔。” 小丫头伸手:“猪猪……” “方春春!”姜续气愤地朝小方吼道:“以后不许和我女儿说话!她都发音不准了!”  小方:“姜少,你……” “不许还嘴,扣你奖金哦!”姜续气急败坏地骂道,将奶油棒塞进自己嘴里咂吧。  姜喜眼巴巴地看着奶油棒进了叔叔的嘴里,自己吃不到了,小嘴一咧,不轻不重地给他一巴掌,转而回头朝初武张开手臂,大声嚎哭:“爸爸……我要爸爸……” 初武过来,给姜续一个爆栗:“你怎么回事?才叫你带多久就把她弄哭了?”把小丫头抱过来,“乖哦乖哦,不哭……” 姜续不知该捂脸还是该捂头,气绝:这孩子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叫死光头叫得那么亲热,也不想想自己是跟谁姓,我真是亏大本了! 在李英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纠缠之下,吕中盛找机会从缉毒队调到扫黄组去,据李英俊说这个组最安全。两个人再次谈起这个话题,吕中盛嗤之以鼻:人真要倒霉的话,交警都会被车撞死。  李英俊闻言并不反驳,两个人刚做完床上运动,他也没有精力和吕中盛吵嘴,他摸摸对方脸上的伤疤,叹气:“本来就不帅,现在又毁容了。” 吕中盛不理他,闷哼一声挪到一边呼呼大睡。 李英俊一阵气苦,从床上爬起来进浴室冲凉,骂骂咧咧的:“操!什么大爷脾气,老子还不是为你好?!!” 上个月吕中盛出任务时挨了一枪,虽然没打中,但子弹擦过脸颊,划破了好大一道血口。破警察半夜三更顶着半张鲜血淋漓的脸回来,把李英俊吓得魂飞魄散,问清楚情况后,后怕得几晚睡不着:要是那颗子弹偏离一公分,破警察还不得当场毙命?李英俊把问题的严重性摆上桌面,观察一下吕中盛的反应吧,那家伙一点后怕的模样都没有,照吃照喝照睡,用李英俊的话来说:这狗日的神经也忒大条了吧?哪是正常人啊? 于是乎李英俊集中火力撒泼卖痴,两个人吵得天翻地覆,最后李英俊连分手都甩出来,以示鱼死网破的决心。别看吕中盛平时横行无阻,遇到分手问题也孬孬地哑了,工作虽然重要,但没了媳妇儿就大事不妙了。没法子,破警察忍气吞声地应承了,调到别的组容易,但自己从警校毕业后拼搏了好些年才混上个队长,这么一调,连降两级,只是个干事,要说多窝火就有多窝火。  破警察在生闷气,当然,他不肯承认自己在生气,斗嘴吃饭做爱,事事没少,只是事事都表现出自己的愤慨。 李英俊终于知道指望那个莽汉谅解他是多荒谬的事,丫的王八蛋根本就是没心没肺!  “人生无趣啊!”放了一天有等于没有的假日后,李经理沉重地叹气,为自己无聊的生活感怀伤情时,总部的管理总监来了。 韩谦翻看一下李英俊交上来的项目规划,哼了哼,并不言语。 李英俊冷汗刷地下来了:这一年多他三五不时地将公司接来小工程交给姜续做,顶的是他李英俊的名字,这点小事哪需要上层过问?更不用韩谦这个总部的管理总监亲自出马,看来今天韩谦是特地来找茬的! 近来天下地产的洪大败家子越来越不管事,韩谦虽只是个管理总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姓韩的已经接任洪老爷子的太上皇位置。下属们常开玩笑说韩谦这个管理总监管的不是天下地产,是那个败家子总裁。 此时新任太上皇面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冷笑还是阴笑,让人琢磨不出情绪。李英俊诚惶诚恐地等着,顺带色眯眯地偷瞥上司:啧啧啧,老狐狸真他妈的极品,帅得惨绝人寰啊,破警察有人家万分一的气质我都笑死了,娘娘的!姜续说老狐狸以前是小狐狸的时候还挺纯情的,真想看看他怎么个纯情法。唉!我怎么不早生个十年破了他的童子功?小狐狸的滋味应该挺可口,罢罢,小狐狸是过去式了,成熟的老狐狸也够勾引人的,不晓得他床上功夫怎样。李英俊正有贼心没贼胆地将上司意y到床上开始脱衣上前戏时,韩谦发话了:“游戏开发部那里缺人吗?”  李英俊应得飞快:“不缺。” 韩谦:“那就把部长撤了。” “啊?为什么?” “为什么?”韩谦眉毛一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去年的业绩,瞧瞧他们做了多少事?收益比我在任的时候跌了百分十七,你这个经理是干什么吃的?” 李英俊苦大仇深地怒视韩谦:“你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是由于我管理不善,要撤也应该撤我!”  “你以为我不想撤你吗?”韩谦截断他的话头,冷冷道:“于公,你经验有限,能力不足,于私……”顿了顿,一双冷厉的眼眸上下打量李英俊,最终,难听的话还是没说出口,而是缓了口气,“你还年轻,慢慢努力吧。”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稍稍撩开百叶窗往外张望一眼,“姜续如果不介意在你手下做事,就叫他明天来上班吧。” 李英俊:“啊?” “免得你有事没事就挖墙脚给他。”韩谦头也不回:“他也是个人才,别浪费了,游戏开发部部长这个职位给他,让他试用三个月,做得好提拔,做不好撤,半点条件都不要和我讲。”  李英俊:“啊?” 韩谦:“告诉他,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别以为自己是哪根葱。” 李英俊无比崇拜:好有气魄,我果然还嫩得很…… 第78章 关于李英俊(下) 下班后,李英俊直奔姜续的蛋糕屋,向他汇报了一下韩谦的指示。姜续穿着条花围裙,一手抱着小丫头,一手拿个橡皮鸭,头上戴顶青蛙帽,脸上抹了几块奶油,听了李英俊的话后,沉默很久。  李英俊催道:“你还考虑什么?别和他斗气,他根本就不会刁难你,也根本懒得见你。你过你的日子,该找什么工作找什么工作,有什么可回避的?自作多情!” 姜续难以掩饰地心动:“那我去和光头说说?” 李英俊挥手:“赶紧的!” 姜续把姜喜往李英俊怀里一塞,“帮我抱一下。”撒着欢往里跑。 李英俊坐在蛋糕屋外遮阳伞下的长椅上,抱着姜喜,表情严肃地瞪着前方。  姜喜手里捏着个蓝莓蛋糕,扭动:“我要下来!” 李英俊把她放到身边的长椅上,小心扶着。姜喜眨巴水灵灵的眼睛,小脸往李英俊脸上贴,奶声奶气地唤道:“英俊叔叔。” 李英俊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听到没看到。 姜喜锲而不舍地追着李英俊的脸,“英俊叔叔吃不吃蛋糕?” 李英俊仰头望天。 姜喜用手指捞了一把奶油,捅向李英俊的鼻子,“英俊叔叔我喂你吃好不好?”  李英俊再也装不下去了,抓住她的小手,赶紧拒绝:“不好!” 姜喜脑袋一歪,天真无邪的道:“那你吃蜜枣吧?” 李英俊视死如归状:“我什麽都不想吃。” 姜喜:“我特地给你藏起来的!” 李英俊:“我……”说了一半,看到小丫头两眼里射出晶莹剔透的星星,只好咬牙点头:“那叔叔只吃一个。” 姜喜兴高采烈把蛋糕放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石块、吸管、硬币、宝宝霜……  李英俊眼睁睁地看着小丫头宝贝似的旋开宝宝霜的盖子,倒出一小包用纸巾包好的东西放在手心上,一下,一下,一下地打开,到最后几层的时候,打不开了--蜜枣把纸巾黏住了!  小丫头把那颗蜜枣上的纸巾囫囵抠了一番,虔诚地递给李英俊,乖巧可人地笑得甜甜的:“叔叔吃。”<李英俊泪奔:救命啊-- 吕中盛给李英俊挂个电话,说他下班了,问李英俊想吃什么,他带点回去。李英俊蹲在离蛋糕屋五十米的公共汽车站,气息奄奄道:“不用了,我已经在姜续那吃饱了。” 吕中盛见惯不怪了:“你又去招惹那个小孩了?今天吃了什么?” “一个……带着宝宝霜味道的,黏着纸巾的蜜枣……”李英俊吐气困难。  “哦,那还好。” “那丫头把蛋糕放在椅子上,倒退时踩了一脚……” “你也吃了?” “我不吃,她一直哭啊……” 吕中盛一点都不同情他:“知道孩子难养了吧?” 李英俊有气无力的悲号:“你安慰我一下会死啊?” 吕中盛:“安慰你。” 李英俊:“……”这叫什么安慰? 挂掉电话,李英俊真想用自己的脑袋砸公车站牌,正是无比消沉的时候,马路上驶来一辆雪弗莱,慢悠悠停在李英俊身边。 车窗滑下来,驾驶座上的人眉目疏朗温和,未语先笑,“brant?” 李英俊赶紧站起来,色眯眯的笑成一朵花,“黄医生,真巧啊哈哈!你怎么会跑到大学城这来了?” 黄医生脸色一窒,咳一声说,“嗯,我邻居家的孩子玩离家出走,逼我送他到他同学那……”转而优雅的勾起嘴角,“不说那个,对了,你去哪?我送你一段。” 李英俊乐不屁颠上了车,艳遇啊艳遇,这都多久没有看到帅哥了? 黄医生可是圈子里出名的极品人物,相貌身材万里挑一不说,性子还出奇的温柔,脸上无时不刻保持喜气洋洋的笑容,说话也是和声细语的,与他有过一夜情的人一至产生同样的罪恶想法--恨不得把他揉碎了揣兜里藏着! 车子拐出大学城,黄医生偏过头上下打量李英俊一番,笑道:“brant,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李英俊讪笑:“得有一年多了吧。” 披着再好的皮相也还是条色狼,黄医生把手搭在李英俊腿上,眼神迷离,“你穿着西装还真的挺帅,比以前成熟多了。” 李英俊心里痒痒的,再一想吕中盛,登时兴致缺缺,如怯弱的良家妇女般小心推开黄医生的手,“哪有哪有,上班嘛,不得不穿得正规点。” 黄医生问:“怎么不买辆车啊?” 李英俊不假思索:“没钱。”妈的,老子的钱都交给破警察了,不晓得他存起来想干什么。  黄医生不多问,他也从来没有对一夜情对象的私生活产生过好奇心理,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到了李英俊家楼下,黄医生摸出记事本,摊开写上自己的地址,暧昧地扫了李英俊一眼:“我买了套新房子,一个人住,你什么时候有空?” 李英俊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医生撕下那张纸放进李英俊手心里,莞尔道:“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腼腆?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第69章 墙根子下的三个人齐刷刷看过来,傻熊样的人保持无表情的傻相,打赤膊的人一脸惊奇,而头上覆湿毛巾的人陡地震了一下,脸部表情僵硬地伪装出轻松的模样。 “他们就是我和你常提起的几个师兄。”月升如是说,眼睛却只看着头上覆湿毛巾的人。  当局者迷,局外者清,韩谦自嘲地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可悲的局外者,一眼看透了这俩人的关系。其他师兄都是掩人耳目的,只有这个,她提起过的青梅竹马,很明显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你好,我是月升的男朋友,韩谦。”他伸出右手,情绪没有多大起伏。 “我叫唐语。”对方笑得痞兮兮的和他握了握手,释然又轻松,却无法掩饰眼里的不甘和嫉恨。  韩谦不着痕迹地避开这挑衅般的视线,月升和这个青年是什么关系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略微为月升感到遗憾:她太无知稚嫩,不晓得如何重视真正重要的人。 年轻的对手一身随意邋遢的运动服,健康自然的肤色,浓眉大眼,鼻梁英挺,精神抖擞地微笑,笑容阳光般灿烂。韩谦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腐朽的味道,这是年轻人单纯热情的世界,而自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看一眼月升,苦笑--他自己配不上这大好年华的女孩,她是那个青年的宝贝,不是他韩谦的。 打赤膊的青年见那三人冷场了,干笑着打圆场:“韩先生别站着啊,坐坐。”慌忙不迭地将屁股下的破报纸抽出来,放在旁边的地上毫无意义地抹了抹,招呼韩谦:“坐啊坐啊。”  韩谦抽抽嘴角,言语不能。 傻熊一样的青年看看韩谦,看看月升,看看自己的两个同学,似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言未发,脸上是始终没有改变的痴呆相。 在壁画下逗留没几分钟,韩谦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胡乱找个借口,带上月升逃之夭夭。  月升坐在他的副驾驶上,疑道:“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没有,”韩谦勉强露出笑容,“你朋友很有趣。” “我看得出你很没精神。”月升望定他,缓缓说:“你在别人面前要装笑脸,如果在我面前还装的话,会很累的。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一笑,你这样我很心疼。”她歪歪脑袋,拉住韩谦的手,带着恳求的口气继续说:“不高兴的事压抑在心里多不好,以后你难过就哭,生气就摔东西,在我面前尽管暴露你的心情,好不好?”  韩谦翻手握紧对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回应这个好女孩。 天下地产刚开发一大片江景别墅豪宅,工作堆积如山,韩谦忙得脚不点地,只能抽空给女朋友挂挂电话,除了抱歉还是抱歉。女朋友没时间陪,女儿是万万不能丢下的,周末在女儿的死乞白赖之下,韩谦硬是挤出一点时间带女儿去游乐场玩了一圈,然后带着小丫头吃个夜宵才回来,刚进家门,保姆给他倒了杯水,小声嘀咕:“韩先生,洪总来了。” 已然昏昏欲睡的韩宝宝精神来了:“洪叔叔?” 韩谦将脸一肃:“宝宝!这都几点了?洗漱一下去睡觉!” 保姆揽着宝宝劝道:“小祖宗,你洪叔叔喝得烂醉,哪有精力陪你玩啊!乖,听你爸的话。”  保姆连哄带骗地把小丫头带走了,韩谦揉揉额角,上楼打开主卧的房门。  洪安东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整个人酒气烘烘的,鞋也没脱,嚷了句:“韩谦谦,你回来了!宝宝呢?” 韩谦走到床边坐下,松了松领带,“去睡觉了。” 洪安东满足地叹一声,“亲爱的,我想死你了。”说着,懒洋洋地爬起来,从背后抱着韩谦,“宝贝,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让我抱抱……” 韩谦一动不动地坐着,冷冰冰的道:“洪安东,我上次就和你说清楚了,我和你一刀两断。”  “好嘛好嘛,一刀两断……”洪安东烂泥一样滩在他身上,在他脸上啄一口,脖子上啄一口,没正没经地念叨道:“宝贝,再让我亲一下……” “洪安东,我交了个女朋友,真的,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了。”他想一拳将洪安东打飞,可洪安东在他脖子上蹭蹭,蹭得他心软了,他最受不了洪安东撒娇。 “好嘛好嘛,你交了个女朋友……”洪安东当他说着玩的,完全没放在心上。  韩谦仰头看着天花板,无望了。 洪安东吭哧吭哧地咬着他的脸,手脚并用把他按到在床上,他不指望一个酒鬼能对他有多温柔,毕竟在床事上,他从屈服的那一天起就发现自己没救了,他被一个个谎言骗惨了。洪安东进入他的时候很粗暴,几乎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从始至终他的痛感比快感多得多,他几乎要麻木了。为什么不拒绝这一场早就料到没有快感的性事,或许是因为洪安东的拥抱,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对方假深情地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我前几天去江景别墅群看了一下,风景不错,我挑了一栋,等装修好了我们就搬进去。”洪安爽快完后,侧身搂住韩谦,“宝贝,那是我们俩的家。” 韩谦无话可说,心里既酸又甜,甜的是洪安东的情话诱人,酸的是这种情话他听得太多了!  洪安东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突然笑个不停,“唉,对了,我去看别墅的时候遇到件很搞笑的事,居然有个小孩在我们家门口尿尿,哈哈哈……我很多年没遇到这么有喜感的小孩了,真是太有趣了。” 韩谦连赔笑一下的精力都没有,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合上眼睛装睡。关于洪安东层出不穷的艳遇,他一个都不想听到! 不管晚上有睡还是没睡,只睡了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早上七点一定得起床--虽然放暑假了,但孩子还有假期补课,他得陪女儿吃早饭,然后送孩子去上课。 韩谦在镜子前端端正正地系好领带,转到床前站定,他看着熟睡中的洪安东,默默无语。  两年前他打算带着姜续出逃的那个夜晚,洪安东承诺过:“留下来,他给过你多少,我发誓给你更多更多。” 确实是更多,更多伤心,更多背叛,更多屈辱。 你不年轻了,蹉跎了这么多年,还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呢?这样优柔寡断不是自己的性格。韩谦狠下心,接连加班好几天把手头上的事务处理掉,打算摆脱一切和天下地产有关的职务,打印好辞呈,给洪安东挂电话,正事没来得及说,洪安东便兴致勃勃的道:“宝贝,我正打算找你呢,江景别墅那里的装修设计图出来好几张,你来看一看。” 韩谦耐着性子婉拒:“洪安东,那不关我的事……” “好啦,宝贝,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女儿,闹什么性子啊?”洪安东大大咧咧地笑起来,“乖,你过来选一张设计图,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我没空。” “什么没空啊?我问你秘书了,你晚上没有应酬也没有加班。” “不好意思,我要陪我女朋友逛街。”韩谦冷笑:你忙完工作可以花天酒地,凭什么我就一定得百无聊赖地等着你? 电话那头一阵死寂,接着,洪安东嗤笑一下,“你女朋友?” “我女朋友。”韩谦强调:“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洪安东猛然坐直身子,眼瞪得溜圆:“韩谦,你什麽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  “洪安东,你真可笑,你的情人三教九流,一把一把的,我不过是正经交了个女朋友,你倒是还来反问我把你当什么了。” “这,什么?我,你的意思是?啊?真不和我好了?”洪安东一时急得口齿不清,“那不是你开玩笑的吗?” “洪安东,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韩谦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挂掉电话,顺手把电板拔出来,韩谦把脑袋埋进手掌里,叹气。 晚上将女儿送去钢琴老师家补课,之后陪月升逛逛街,他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些什么,也不知道送些什么东西能让女孩高兴。他把月升带到珠宝首饰展示柜,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送你一枚钻戒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你自己挑。” 月升夸张地“啊”了一声,连连摆手,“钻戒这种东西怎么能乱送人?”  “我没有乱送人,送我女朋友怎么算乱送?”韩谦垂下眼帘,在柜台里扫视一番,指指其中一枚,对柜台小姐说:“麻烦你,这枚。” 月升急忙制止:“我不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韩谦不解:女人不都喜欢这些? 月升拉他一把,嗫嚅道:“这种东西……是结婚的时候才买的……”说着,脸上红了一红。  韩谦竟有点不知所措,“那不要戒指,你看看想要什么,项链也行,你总要让我送你个东西。”  “你这人真奇怪,有钱没处花啊?”月升含羞带愧地斜他一眼,指着一条摆在角落最细的白金手链,“那我要一条手链好了,谢谢你。” 韩谦觉得这个女孩越发可爱了,两人逛完街,他照例把月升送回职工宿舍--前两天说要给她租个单身公寓,丫头死活没答应,还挺乐于为他省钱呢。 到了职工宿舍楼下,月升扬扬手,露出手腕上的手链,笑盈盈的,“真的谢谢你,我会天天戴在身上的。” 韩谦猛然有种想吻她的冲动,他拉住对方的手,口气暧昧低沉地唤声:“月升……”  月升微颤,也能感应出对方的要求,她抿了一下嘴唇,闭上眼静静等着。  韩谦靠近她,在就要吻下去的一瞬间卡壳了,转而仓皇地在她额头上敷衍地吻了一下,说:“再见。” 他知道他和这个女孩完蛋了,不得不逃--不知道是年龄差距还是月升太像自己女儿,他完全就是以疼爱女儿的方式和月升相处,这种父女式的感情让他连接个吻都会有乱伦的感觉,太变态了!  烦啊!没有一件事顺心的,从职工宿舍到女儿的钢琴老师家,一路上他都在想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把女儿接回来,从钢琴老师家到自己家这段路上,他没有考虑清楚前一个问题,却是把解决方案找到了:现在什么都还来得及,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和月升分手!不要自欺欺人了,就算怎么给自己催眠都会有醒的那一天,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月升,别因为自己自私让第二个女人走上前妻的路子。 第81章 关于韩谦(3) 韩谦的办公室里不断传出争吵声,紧接着“啪”的一声,安静几秒后,月升从办公室里出来,两眼红通通的。 项目组总管咳一声说:“月升,你手上的那个镜头要抓紧时间做了。” 月升嘴一咧,破口大骂:“做你的头啊!老娘不干了!”抓起自己的包摔门就走。  众职工们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不少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洪安东的秘书从韩谦的办公桌上挪下来,将办公室门关了,揶揄道:“韩经理,你怎么找了个脾气这么火爆的女朋友?要让洪总知道你被人打了一巴掌,真要吓死了!” 韩谦弯腰捡起刚才月升用来砸他的白金手链,淡淡说:“有什么好吓的?我理亏,被打也是活该。” “理亏什么啊?”潘秘书掩嘴直乐,“要是甩个情人就要被打,洪总还不被人揍残废了?韩经理,我看你没这本事还是不要学洪总勾三搭四了。” “小潘,你这么说不怕我生气?”韩谦把白金手链放在手心里,苦笑道:“要吗?送给你。”  潘秘书嫌弃地撇撇嘴,“别人不要的东西还送我,我才不要!而且被洪总知道你送我东西,非炒了我。” 韩谦随手把手链往抽屉里一丢,“行了,小潘,你别一口一个洪总了,有私事找我就说,有公事的话请回,我已经辞掉天下的所有职务了。” 潘秘书嫣然一笑,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杯茶,“公事已经解决了,我们谈谈私事嘛。”  “公事解决了?”韩谦愕然:“什么公事?” “洪总派我来探听一下你女朋友的虚实,能搞破坏就搞破坏。”潘秘书往沙发上一坐,两腿并拢斜侧,坐姿无比淑女。 “恭喜你顺利完成任务。”韩谦寒下面孔,冷淡道。 “那也多亏了韩经理合作啊,我都不知道我和你这么有默契。”潘秘书抿一口茶,笑眼如丝,“好啦,韩经理,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还要我来给你们夫妻当和事佬啊?你别和洪总闹别扭了!”  韩谦欲哭无泪:小潘这自说自话的本领真是越发厉害了,自己要怎么解释才能摆脱“闹别扭”的怪圈?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洪总沾花惹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钱男人有几个像你这样洁身自好?更何况洪总就是贪玩,那些人在他眼里都是小玩意儿,你干嘛和他较真呢?”潘秘书喝着茶,眉头越皱越紧,“这什么茶啊?真难喝!你手下怎么连茶都不懂买!你没发觉这茶没法入口吗?你们男人!”  韩谦以手扶额,无语:小潘几年前还是他的秘书,当时外号叫小胖,长的圆乎乎的,洪安东看她办事挺机灵便把她调去总部用,不想这女人减肥成功,脱胎换骨成一个妖冶的美女,三下两下就爬上总裁秘书这个职位,工作是如鱼得水,行事作风泼辣老道,变得人精似的,全公司上下就她一人不怕韩谦,闲来没事就找韩谦开玩笑。当然,她只有和洪安东保持彻底的清白关系,才敢理直气壮地和韩谦开玩笑。 “你们男人的心啊--”潘秘书怪声怪气地拉长语调,把茶泼进垃圾桶里,“唉,一个男人就不好伺候,你们两个男人,让我操碎了心!”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递过去,“洪总在江景别墅那给你定了一栋房子,加急装修的。这世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啧啧……” “您发完牢骚就可以请回了。”韩谦没有接,他的目光越过钥匙,直勾勾地看着潘秘书,一字一字说:“别等我翻脸。” 潘秘书察言观色,忙道:“得,不去就不去,我才懒得当你们的和事佬。”  韩谦脸色微微缓和,只听潘秘书又说:“两个人住的房子也不能由着他一个人定嘛,他就是想叫你今晚去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他赶紧叫工人改。唉~~说起来昨天他来找你了吧?今早他一脸的伤啊,除了你还有谁敢打他?你们不闹一下骨头会痒是吧?要打别打脸啊,他好歹也是公众人物,顶着一张花猫脸怎么……” 韩谦重重地将笔一顿,冰山脸快要垮了。 潘秘书急忙收敛媚笑,讪讪道:“我怕你啦,我就说我哪能劝得动你嘛。”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我回去等着被洪总炒鱿鱼吧,他说你今晚没去的话我就可以自觉卷铺盖走人了。”掬一把眼泪,凄凄惨惨道:“我毕竟是个打工的,老总的心情不好迁怒与我,我又能怪谁呢?只怪老天对我不公啊,刚进社会就遇上个冷血老板,也不同人家打商量就把我送去照顾天下那个败家子!人都说红颜薄命,说的就是我吧,这几年累死累活没讨到什么好,现在人家一翻脸就把我炒了,我房子还有十多年的按揭没交……”<韩谦:“……” 韩谦用那串钥匙打开别墅的房门,隐约闻到一股漆味,房子俨然是刚装修完,虽然材料都是用最环保的,但味儿还是挺明显。 他站在玄关一阵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脱鞋,因为地板干净如镜,丝发未见!想了想,他穿着鞋走进去,站在厅中央环顾一圈,摸摸楼梯扶手,往楼上走。 屋子装修得简约实用,厅和走廊色调稳重,卧室则是浅浅的暖色调,除了挂在走廊上那幅重彩牡丹和金色欧式窗帘是洪安东的作风,其余全是他喜欢的风格。 他看了一圈,停住脚步,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该留--他是来找洪安东吵架或者打架的,不是来看房子的!可是洪安东居然不在。 宝宝的房间,天花板是一幅蓝天白云,浅浅的蓝,纯纯的白。韩谦在并不大的儿童房间徘徊很久,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透气,眼眶有点酸。 洪安东这次为了哄他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觉得怎么样?” 韩谦回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就爱操心这些个不重要的事。”洪安东靠在阳台门边,笑得一分邪九分傻,“宝贝,喜不喜欢我们的新家?” 韩谦低头笑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在指间转动,说:“洪安东,我到底要和你说几遍?我和你没关系了。”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开始有关系嘛。”洪安东嬉皮笑脸地靠近过来。  韩谦将烟在栏杆上敲一敲,闷哼道:“洪安东,你还想被揍吗?” “揍吧揍吧,宝贝,我和你有正事要说,你要动手也先听我把话说完。”洪安东勾住韩谦的肩膀,毫不畏惧他难看的脸色,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从楼上丢下去,正色道:“我要和你谈人生大事,你别抽烟,严肃点!” “洪总请讲。”韩谦面无表情。 “别板着个脸嘛。我知道我这几年对不起你,我改还不行吗?”洪安东用两个爪子侧抱着韩谦,情意绵绵得让人反胃,“宝贝,我爱你,而且有自信爱你一辈子,百分百真心的,半句假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韩谦嗤笑:又来这一套花言巧语! “我知道你在气我花心,说我花心我真是冤枉啊,除了你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洪安东说着说着很是义愤填膺,“我和那些人只是逢场作戏,好玩而已,哪个我有放在心上啊?亲爱的,你是我的大米,不吃会死的,别人只是小菜,可有可无。” 韩谦眉峰一挑,抽抽嘴角。 洪安东为自己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很是得意,拍着胸口打包票:“总之,你不高兴我吃菜,以后我就不吃了!不信你去调查,这几天我把所有以前勾搭上的人全部打发掉了,”他在韩谦脸颊上吧唧啄一口,低笑:“以后我只吃大米,好不好? 韩谦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知道自己再听下去就会被洪安东的甜言蜜语哄化了。狠了狠心,他一脚踹开洪安东,拔腿就走。 “哎呀--”洪安东抱着腿靠在栏杆上嗷嗷惨叫。 韩谦走到楼下,推推门,气得发抖--门打不开了! “韩谦谦,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打我啊?”洪安东追到楼下,扶着楼梯,奸笑:“你别费心思了,我叫人把院子里的桌桌椅椅雕塑假山全搬到门外堵着了。” “洪安东!”韩谦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把我的话听完嘛!” 韩谦操起一把椅子朝门上砸去,暴吼:“洪安东,你别欺人太甚!” 洪安东吓得一个哆嗦,哭丧着脸求道:“谦谦,我们都还没搬进来你就把门砸坏不太吉利吧?”  韩谦重重喘口气,靠在门上,疲倦的笑了。 洪安东被他笑得发毛,“韩谦,你别气,别气,我这就挂电话叫他们把东西搬走。”  韩谦坐下来,目光无神,“快一点。” 洪安东一通电话挂出去,门外陆陆续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搬动东西的声音。  韩谦点起一支烟,自言自语般念叨:“洪安东,我和你在一起很难受,我很难受。”他吐出一口烟雾,侧过脸贴着门倾听门外的声音,喃喃说:“洪安东,我很难受。”他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顿了顿,他又重复:“我真的很难受。” 洪安东走过去跪在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样都行,不要和我谈分手。” “你错了你错了,你说了无数遍。”韩谦叹气,不想再闹腾了。 他每次和洪安东吵架,面上是他处于上风,底下受挫最深的也是他,他难受得喘气困难几乎发疯,洪安东依然没事人一样不会动半丝火气的。 洪安东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两枚结婚戒指。“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说这件事,韩谦,我们结婚吧。” 韩谦无动于衷:“你还玩出花样了。” “我认真的。”洪安东把戒指盒放进韩谦手心里,然后捂着韩谦的手放在心口,“我们去加拿大结婚,手续什么的交给我来办。” 第71章 洪安东极度不爽:“我一辆法拉利换你一张月票,你倒好,服务一次就想消失?”说完翻身骑到jason身上又开始倒腾。 jason气恼地给他一拳:“有完没完啊?我最讨厌伺候你这种虎狼之年的禽兽,伺候老头子比伺候你清闲多了!” 这一拳似怒实嗔,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捶得洪安东贱兮兮的全身舒坦:唉哈,这小鸭子还会使点小脾气,我喜欢,哇哈哈…… 洪安东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既然韩谦还要过几天才回来,怕他个鸟?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自己老爸不也是这样?以后年纪大了不爱玩了,还不是老老实实和妈白头偕老?老子才三十出头,难不成这么年轻就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妥不妥,玩是一定得玩的,不然还不得憋死啊?  二月底的时候,韩谦踏着连绵不断的小雨回到天下地产总部,问洪安东的新秘书:“小潘呢?”  新秘书怯怯道:“她……洪总把她炒了。” 韩谦苦笑:跟了他五年的贴身秘书,鞍前马后奔波,从公事伺候到私事,如今说赶就赶,一点情分都不讲。 韩谦在装修得气派宏大的总裁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敲门,转身走了。  当初洪安东死皮赖脸地把小潘从他身边要走的目的很直白,不过是想通过小潘敲取关于他的消息,同时来回搅和他俩的关系。小潘就像个目击证人,见证他们俩相遇、争吵、纠缠、暧昧、结婚,最后走向末路。<韩谦站在这条只能通往死胡同的末路上,回顾往事,自己一错再错,费尽千辛万苦从姜续那个泥沼里爬出来,慌不择路,一脚栽进洪安东给他设计好的,更深的深渊。正如小潘对他说的一句话--“韩经理,洪安东没救了,比起以前那个姜续还更不如,你不应该老是为这种人伤心。”  韩谦已经很久没有时间陪女儿了,从总部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带女儿去吃顿披萨,然后回家检查一下她这段时间的作业。洪安东醉薰薰地挂电话问:“宝贝,亲爱的我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韩谦反问:“你在哪?” 洪安东说:“在家啊,还能在哪!” 韩谦点头说:“好,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洪安东炒掉的潘秘书摇身一变成为韩谦的私人秘书,股东大会的时候,她漂漂亮亮地立在韩谦身后,一身暗紫色职业装,以往盘在脑后的长直发烫卷了末梢,松松地散下来,看过去年轻了--如果有人说她年轻了,她一定会凶神恶煞地骂道:“老娘本来就很年轻,你什么意思?”  韩谦眉头微皱,“小潘,轻声点,太吵。” 以前美貌妖娆的小潘跟着个浮躁的流氓样暴发户,只给人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如今美女往韩谦这样沉稳内敛的美男子身边一站,真真是一对养眼壁人。 洪安东脸色很差:在家你怎么压榨我我也就忍了,在外我是老总,我炒掉的人你还带回来,让我面子何存? 韩谦视若无睹,没搭理洪安东一句话,简单汇报一下在马尼拉和厦门的行程,办完该办的事,起身拍拍西装下摆,领着小潘先行离去,半点不拖泥带水。 其余到场人员看戏似的观察洪安东的脸色,而洪安东不负众望地拉长脸,一张面皮黑沉沉的,心下愤愤不平地控诉:我老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越来越阴阳怪气啊?隔三岔五就给我来这么一下,又不是矫情少女,还要我整天捧在手里哄着骗着啊? 哐叽一摔金笔,洪总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散会!” 第84章 关于韩谦(6) 洪安东这几日和jason正打得火热,家庭危机一来也顾不得快活了。什么都没有老婆重要,哄,是一定要哄的,不哄服帖了怎么过日子?更何况是这么能干的老婆,要真跑了,先不说自己得要死要活痛哭流涕,老爸老妈也会先把自己给吃了! 可惜,洪安东没机会活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韩谦带着韩宝宝离家出走了。 哈,玩出新花样了啊!洪安东怒极反笑,人到这时候一般不会先反省自己的错,更别提是自我感觉极度良好的洪总。在围观的保姆司机家庭老师面前,洪安东伪装出淡定的神态坐在沙发上沉思--其实是发呆,恨不能捶胸顿足嚎哭一场:老婆,我又怎么你了?我这么爱你,你到底是为什么三天两头折腾我?!! 哄你,我哄你还不行吗?洪安东挂通韩谦的电话,哭丧着脸说:“宝贝,我错了……”  韩谦拆开手机,抽出sim卡丢进马桶里冲下去。 韩谦带着女儿住在酒店里,不停地考虑要采取些什么措施才能和洪安东一刀两断,无奈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洪安东这狗皮膏药比姜续还难缠,况且自己的心被缠住了,怎么可能躲的了?不过是想讨个一时的安宁罢了。 而洪安东沉思的结果是没有结果,空屋子有什么可呆的?他要投奔那个有人气的藏娇金屋!如果说没脸没皮是洪公子的缺点,那么他还有个更要命的缺点,就是没毅力,他没毅力坚持不懈地没脸没皮,被韩谦这么三番四次的折腾,他厌倦了。 洪公子隐约觉得自己有错,不过错的不大,不就是吃喝嫖赌吗?又不是大奸大恶!你韩谦没有这些个缺点,还不容许别人有丁点污渍了?太完美主义了吧?不!这不叫完美主义,叫洁癖!再说,我爱你,连你暴力冷酷说话没趣的缺点都一起爱了,你要是真爱我,怎么连我一点缺点都容忍不了?  哼!洪安东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占了十分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jason听他抱怨完,打个哈欠,“说的对,那么洪总准备怎么着?” 洪安东瞬间被灭了威风,一阵气苦:怎么着?我还能怎么着?我老婆离家出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找你这个小鸭子,我怎么就这么背啊?洪安东长叹一声,怎么觉得自己有了那么一点孤家寡人的意味? jason攀上他的背,替他松松领带,解开衬衫上的扣子,将手探进去摸了一把,坏笑道:“怎么一身湿黏黏的?去洗个澡吧。” “累。” “我帮你洗。” 洪安东握住jason的手,摸了摸又亲了亲,万分惆怅:我老婆有这半分温柔就好了,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两个人在浴缸里缠绵了一晚,小鸭子专业技术精湛,真该评为优秀劳模,把个洪总享受得连自己姓啥名啥都不记得了。 洪安东在jason的金屋里腻一晚不够,又腻了一上午,和贴心小情人吃个中饭,这才道貌岸然地抖擞出一副老总的派头,到总部逛悠一圈,还没到总裁办公室,秘书就迎上来:“洪总,韩经理上午过来递了辞呈……” 辞呈?!!又拿这个来要挟我!洪安东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把韩谦的辞呈撕个精光,暴吼:“我不让他辞,你!给我找人看住他!不然下一步他又要移民!” 新秘书傻乎乎的:“看住他,怎么看?” 洪安东气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新秘书十分不会看形势,委委屈屈的说:“洪总,上次你从游乐场的项目款里挪用了一百多万去赌马,得还回去了,项目部经理早上来找我哭穷了。” “一百万?”洪安东不可思议,“这么一点点小屁钱你找我要?你不会想办法啊?”  “不是我找你要,而且,我怎么想办法啊……”新秘书都要哭了:老总怎么和无赖一样啊?  洪安东摸摸下巴,“挂电话到夜总会去,叫那里的经理给我弄一百万出来填上去。”  新秘书无言以对。 洪安东问:“还有什么事吗?” 新秘书:“厦门那个度假村一期的第一笔款子……拨不出来……” “多少?” 秘书递过文件,“三千多万,差韩经理的签字……” 洪安东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公章,“拿去吧。” 秘书畏畏缩缩的,“洪总,你的签名没用……” 洪安东眼睛瞪得溜圆:“什么意思?” “洪老先生说厦门这个度假村,凡是千万以上……都只认韩经理的签名……”  洪安东把桌面上的东西全揭到地上去,咆哮:“我才是总裁!他姓韩的是什么东西!”  秘书低眉顺眼的转动手指头,暗地里腹诽道:什么什么东西?你老公呗。  洪安东抓狂地来回走动片刻,问傻秘书:“那你说怎么办?” 秘书:“洪总,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洪安东指着她的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聘你干什么?” 秘书哀怨地询问道:“那,那我把文件送到山上去,请洪老先生签字?”  洪安东:“那我爸问你韩谦为何不签,你怎么回答?” 秘书想也不想:“因为他辞职了。” 洪安东倒抽一口冷气,耐着性子问:“我爸问你他为何辞职了,你怎么回答?”  秘书这回思考了几秒,认真答道:“我想,或许是韩经理要和洪总划清关系吧。”  洪安东吼得震天动地:“或许你妈!滚--” 洪安东受了强烈刺激,通宵发奋将天下地产各个大项目的账目彻查了一遍,这才惊觉自己的地位只半年时间就要被韩谦架空了,他这个总裁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更让他不安的是,近六千万巨款在韩谦手上去向不明。洪安东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寒透了半截身子,六千万对于天下地产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庞大的金额,让洪安东心凉的是韩谦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韩谦老早就做好和他一拍两散的准备,贪污这一笔巨款存入海外帐户,不至于像几年前和他闹翻时一样走投无路。  jason清闲了一晚上,拉拉大提琴,看看电视,哼着小调洗漱一下就去睡觉了。睡到天快亮时,洪安东回来了,把他按在床上往死里干了一轮,完全就是在泄愤。jason没有在洪安东身上闻到一丁点酒气,但对方的行为就像个酒醉后的疯子,他声泪俱下地又是求饶又是喊救命,几次作势要逃换来洪安东更猛烈的攻击,在徒劳的反抗过程中,叫床声声声都能引爆男人的征服欲--当然,演得十分逼真,导致洪安东在完事后产生一些微薄的愧疚心理,摸摸他的屁股问:“没事吧?”  jason不应,装出消沉的模样,看过去甚是可怜。 洪安东把jason当成老婆发泄一通,气消了一大半,心下嗤笑:这小婊子挺敬业,还是爱惜着玩,别玩坏了。洪总替小鸭子揉揉肩上的牙印,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下次我会小心点,”摸出一张金卡塞在jason枕头下,“给你点零花钱,别生气了。” 小鸭子看了客人一眼,眼波带着些水汽幽幽流转,汗津津的俊脸一副虚弱相,嘴唇嫣红,病西施似的让人疼。 洪安东把小鸭子揉进怀里,亲了亲,还真的心疼了一把,暗暗自责:刚才是过分了一点,要是这么对待韩谦,十个小弟弟都不够他剪! 洪安东陷在温柔乡里幻想自己有十个小弟弟的时候,韩谦带着宝宝到山上去和洪家两老谈话,他其实并没有想移民,只是想和洪安东撇清关系。而两位老人家向来对他视如己出,老太太更是将宝宝当成心头肉,他觉得自己就算出于礼貌也得和老人家汇报一下,起码得带女儿去向两老表达一下谢意。 不想,他把自己的打算和洪老爷子一说,老爷子怒了:两个男人结婚就够荒谬了,居然还想搞离婚?更何况,我辛辛苦苦栽培了半个有用的儿子,还指望你替我撑家业,现在你甩甩手就走,把一堆重大事务都推给那个阿斗?你这不是明摆着逼我这老人家出山吗? 韩谦勉强笑一下,“伯父,您夸张了,洪安东完全有能力管好天下的,只不过是贪玩而已,你也需要放手给他机会锻炼嘛。” 老太太更关心两个人的婚姻问题,明知故问地问问原因么,韩谦心照不宣地丢给她一个百搭式理由:感情不合。 两老求着韩谦再和洪安东谈谈,韩谦婉拒了。他和洪安东没什么可谈的,他怕见洪安东,每次任他如何气愤如何悲伤如何心灰意冷,败家子只要没正没经地扔几个糖衣炮弹就把他降服了。自己经受不住炮弹,卧倒爬走总行了吧?这次不同了,他心意已定,先躲洪安东一阵子,等双方都冷静下来再谈离婚的事,至于要不要移民等离婚后再说,总之就是洪安东跪下来求他他都不再回头。  算清这笔糊涂账,今后单身一辈子。 洪老爷子挂电话将正抱着jason做美梦的洪安东叫醒,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骂的洪安东恼羞成怒,将手机摔个粉碎。 姓韩的你什么意思?亏我这么爱你,这几天心心念念的都惦记着你,你倒好,恶人先告状,你真他妈够阴险的! 第85章 关于韩谦(7) 洪安东要发脾气,找小鸭子发是没有用的,他最想找老婆抖抖威风,可惜老婆不知所踪。洪总就差没调出直升机满大街边飞边广播:“韩谦,你给我出来!” 小潘在洪安东身边几年混得人精一样,三教九流的人都熟悉,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韩谦办好一系列移民的手续,急着把韩谦送广州去,连机票都买好了,行事神秘又迅速,和fbi有得一拼。  韩谦苦笑:“小潘,我不想移民。” 小潘塞给他一副墨镜:“迟早的事!有备无患!那,这个,随身携带!”  韩谦纳闷:“什么意思?” 小潘:“你会明白的,你现在就像个通缉犯,小心为妙。” 韩谦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一点躲藏的自觉性都没有,生活过得从容优雅,饭后带女儿去散个步,耐心哄骗女儿去了新学校会有更帅的老师--小丫头最近被自己的英语老师迷得七晕八素,这几天没去上学,羞羞涩涩地给英语老师写了封含蓄简短的思念信,另外给麦东同学写了十几封警告信,灵感一上来就写,一写就是信手拈来一气呵成,颇有侠骨之风。 韩谦正为孩子的教育问题纠结得头疼,路过报亭时又遭遇新的困扰--洪安东在所有报纸上,用整个版面的广告登寻人启事,铺天盖地都是他韩谦的照片。 韩谦看着报纸,欲哭无泪,下意识摸了一下裤兜--小潘给他准备的墨镜幸好带在身上。  韩宝宝疑道:“爸爸,晚上你戴墨镜干什么?” 韩谦:“……” 韩宝宝抬头看看挂在报亭上的报纸,露出花痴眼:“爸爸,你这张照片拍的真帅。”  韩谦抽抽嘴角,拉上女儿走的飞快。 jason 打开挤爆了的邮箱,报纸信件一股脑全掉出来,他蹲在地上捡起一份报纸,念叨:“韩谦,男,三十三岁,身高一米七九,相貌端正,三日前因与家人赌气离家后便失去联系,现行踪不明,亲人好友日思夜想,苦不堪言,望知情好心人拨打电话xxxxxx,定有重金酬谢!天下地产总裁洪安东。”念完,忍了一下,没忍住,笑喷。 jason转身靠在过道边,顺势往地上一坐,扒拉扒拉地上的东西,从一堆水电费催款广告宣传之类的信件中找出一封信,拆开信封,抽出张生日贺卡,里面很简单地写着:圣诞节快乐,照顾好自己。 jason笑了一下,说:“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贺卡了?我这么久没回来了啊……”将贺卡翻来倒去看了看,惊喜道:“呦,还是自制的,难不成是和小学生学的?”他把贺卡连带信封插进上衣口袋里,笑盈盈地自言自语道:“送什么贺卡,怎么不送些实际点的东西?这家伙的行为真是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上了两层楼,拐弯角那里站着个穿黑西装的高瘦男人,见到他便将手里的烟一丢,抬脚碾了碾,“呦,我的少爷,很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啊?” jason好笑,“条子龙,彭爷包我的时候你叫我一声少爷我也就厚着脸皮应了,我只是个当鸭的,你有必要神神秘秘把我约到这来叙旧吗?” 条子龙脸上僵了一下,心说:你这小婊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怎么?爸爸想我了?”jason含笑瞥他一眼,正儿八经的道:“我和他的合约早八百年前就过期了,你们道上混的要讲信用啊,他包了我三个月我还附赠一个月售后呢。”  “是是是……少爷不用担心,老大现在和新儿子打得火热,只不过偶尔会想想你,当初他是最宠你的嘛。” “彭爷还记得我啊,荣幸之至。”jason笑微微的:废话,我把老头子伺候成了老神仙,他能不疼我吗?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走到过道的最后一间房门,jason掏出一串钥匙,叮叮当当地翻出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没打开房门,又换一把试试,还是没打开。条子龙嘿嘿笑道:“你多久没回来了?连钥匙都忘记是哪把了?” “半年了吧,租这房子真是浪费钱,这个月底好像到期,退掉算了。” 条子龙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低声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更有味道了。”  “呵,不是彭爷想我,是你想我了啊,你发财了,想包我?”jason连试了五六把钥匙都没打开房门,干脆一脚把门踹开,霎时一片灰尘扑面而来。 条子龙捂住口鼻咳了两声,“现在包你的人是首富,我哪有钱和他拼?别说我,就是我们老大,老大的老大,那个姓麦的都不一定包的起你!” jason偏头看着他,“那你找我干嘛?” “进去说。” “这里说吧,里面脏,都是灰。” “进去说。” “这里说。” 条子龙蓦地握住他的手腕,往屋里推进去,反手把门关了,扯扯领带,环顾一圈简陋的房间,笑道:“哪儿脏了?我认识你那会儿我们在公厕不是也干得很爽?” jason倒在铺满灰尘的沙发上,多了一丝慵懒的媚态,“不好意思,以前我是只流窜小鸭子,现在是高档包月公关,不接散客。” 条子龙压上去,“为我破例一次嘛。” “你个狗日的越混越穷,现在连开房间的钱都没有了,我是可以给你破例,可惜你连买我一次的钱都没有。” “那给个熟人价。”条子龙迫不及待地解开皮带。 “打八折?” “七折。” “七点八折。” 第73章 与姜续缠了七年,和洪安东在一起时,当真以为他的辛苦到头了,可他耗了两年,开心过几天,痛苦过几天?结婚时又让他期待了一场,现在看来,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婚后洪安东有过几个情人他都知道,七年之痒,洪安东不到七个礼拜就开始痒了,让他还能再信谁?对姜续捆绑束缚是错,对洪安东放任不管也是错,到底怎么做才是对?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轻松一点?  临死前才发现,自己一辈子,没有一个人从始至终的,一心一意的,爱过他。  好强了一辈子,千万斤压力都是自己扛着,不流泪,不说苦,也没有人能让他卸下包袱哭一场,没有人听他诉苦。 他看着洪安东,虚弱得说不出话,一颗眼泪滑落,紧接着有那么多泪水奔涌而出,将脸上的血冲开了。命将到此终结,还压抑什么?能哭一场也会舒服些。 洪安东俯身抱着韩谦,无助又恐惧,他一遍一遍,神经质般念叨:“韩谦,很快到医院了,很快,很快……”从来没有这样铺天盖地的绝望,他的爱人在他怀里,默默地流淌眼泪,温热的血液逐渐浸透了他的裤子,隐约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是粘稠的血液随着车子的颠簸滴落下来……  韩谦缓缓合上眼睛,累坏了。风华正茂的十年,他为爱耗尽了一生的心神,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他选择不爱,不恨,不心动,不期待。 第87章 关于韩谦(9) 那颗子弹离韩谦的心脏不过几公分,一路颠簸致使他失血过多,送到医院时心脏一度停止跳动,抢救过来后接受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全身的血几乎都换成了别人的。 洪安东在手术室门口,站着,蹲着,坐着,万念俱灰。jason喊来医生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肩上的伤,他连疼都没有喊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唯恐医生走出来摊手说“对不起。”  手术后院方仍旧没有把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劝家属做好思想准备。而韩谦的身体犹如他的灵魂一般坚忍无比,不死不活地昏迷了两天两夜,暂时脱离了危险期。韩宝宝哭得要断了气,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直哭得眼睛肿成馒头。洪安东伤得不严重,但一直在发低烧,他守在那父女俩身边,什么事都不做,没了魂似的傻愣愣地坐着。一天夜里小潘送走洪家两位老人,照例回病房里看看,发现洪安东趴在韩谦身边人事不省,一摸他的脑门,热得吓人。 洪安东睡一觉,挨了几针就清醒了,随之如朽木逢春般抖擞精神,将泪人儿一般的小丫头拎给老妈代养,一面给韩谦配备好顶级的医护专家组,信心百倍地等他清醒。六天后韩谦又接受一次手术,之后身体状况趋于平稳,众人这才能稍稍松口气。洪安东想着,等韩谦醒来,自己应该说什么?“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以后都听你的。”“我爱你。” 他沮丧地发现这些话自己已经说过无数遍了,韩谦醒来一定会很生气,一定懒得听他说这些。韩谦的右手背扎针扎得有点肿,连血管都找不到了,只能换个手背继续扎吊瓶,洪安东小心把韩谦的右手捂住揉了揉,低头吻一下--都是酒精的味道。 洪安东问道:“疼吗?” 洪安东答道:“一点都不疼。” 洪安东嘲笑:“你就是嘴硬。” “一点疼有什么可喊的?” “以后我照顾你,有一点点疼都要和我说……” 洪安东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说的最多的就是“等你醒来……” 等你醒来,我们还有无限多的时间可以认真相爱,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吵吵闹闹,我天天说“我爱你”,不再做任何需要说“我错了”和“对不起”的事,你的话就是圣旨,让你生气直接自觉跪搓衣板。 他说:亲爱的,快点醒来吧,我洪安东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人,从来没有骗过你。  他说:亲爱的,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今后我做给你看,我洪安东绝对不是只会吃喝嫖赌的废柴。 jason在夜总会包间里找到条子龙,上来便用拳脚伺候,气势汹汹地怒骂:“条子龙,你是不是想让腾宗把我也毙了,你嫖我的钱就不用还了?啊?” 条子龙的手下暴跳如雷,破口骂道:“操!你敢打我们老大!他为了你这婊子和腾哥闹翻了,你以为你什么东西……” 条子龙拦住身边的手下,“你们都出去!”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出去甩上门,条子龙说:“jason,我发誓我不知道腾宗的计划,真的。”  “操你!”jason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你发誓顶个鸟用,老子差点死了!你那个狗兄弟死哪去了?他还有一半酬金没有交给我!” 条子龙讪讪地躲开点,“你没看新闻吗?警方抓捕他的时候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他被当场击毙了。” jason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问:“他死了,他的地盘和手下归谁?”  条子龙不语。 “好一招借刀杀人,条子龙,看不出你挺有心机!”jason气得发抖,握紧拳头往他门面招呼。  条子龙挡住他的手,顺势捏紧往自己这拉了一把,面上凶相毕露,“我说了不知情就不知情!你朝我撒什么泼?他对我说只是绑架洪安东而已!向警方透露消息的人是彭爷派出去的!我兄弟死了你以为我高兴吗?” jason幸灾乐祸的斜了眼条子龙,嗤笑一声:“是么?” “我如果知道他的计划绝对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条子龙脸色缓和了点,揽住jason闷闷的道:“腾宗太横了,以前就没把彭爷放在眼里,彭爷老早就看不惯他,况且他这次捅出大麻烦,会牵连到彭爷……” jason呵地一笑:“你们狗咬狗都不会有好下场!”说着,在条子龙脸颊上亲了一下,靠近他的耳朵温柔轻软的说:“你替彭爷走私白粉放高利贷,杀人放火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做?他给你多少钱?你除了一帮子弟兄还有什么?告诉你,你会死得比腾宗更惨,我看你只适合在天桥下卖卖盗版黄碟,没本事就别混黑道。” 条子龙眼神发寒,“你真有脸说我,你的本事不就是借着我爬上彭爷的床?”  “我当鸭就是为了钱,难不成还要为你这穷光蛋从一而终?当然是谁有钱我就跟谁。”jason从条子龙的怀里挣脱出来,优雅地抖抖袖子,将袖口上的扣子扣上,眼皮抬都不抬,“你那个死人兄弟欠我的钱由你还,还有,奉劝你,以后有多少钱就嫖什么档次的妓!” 韩谦昏迷后天下地产混乱了几天,洪老爷子本以为儿子会一蹶不振,悲伤之余也别无他法,只能打算重新出山撑住场面。不想那个永远长不大的败家子褪下一副顽劣性格,陡然成长了,他很快出现在高层会议上,采取一系列手段强硬地拿回所有权利,他的事业不再有韩谦帮他撑着,什么都要靠自己,再没有一个属下能像韩谦一样,让他放心将公章丢过去,说声:“你看着办就成。”  天下地产在洪安东手上有条不紊地继续运行,他想,自己都三十老几了,还不成熟起来独挡门面,韩谦醒来怎么能放心养伤?他每天从总部回来直扑韩谦的病床,低头落下一个吻,自信满满的道:“宝贝,快点醒来吧,你老公我现在日夜操劳很累的,陪我说说话嘛。” 可惜,他没有等到韩谦醒来,一个月过去后韩谦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兆头,院方开了一个专家会诊,最后给洪安东一个结论:韩谦中枪后心脏曾一度停止跳动,大脑血液循环出现异常而影响到中枢神经。所以,请他做好接受一个植物人的思想准备。 洪安东没法做好思想准备,他第一次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钱买不到的,他突然发现他展望的无限多相爱的时间骤然消失了,而自己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和韩谦说。 洪安东在家里的床头柜里找到当初送给韩谦的结婚戒指,韩谦把它放在戒指盒里。洪安东想把自己那枚也摆在一起,可是他自己那枚戒指结婚后没多久就不知道遗落在哪个角落了。  韩谦原本一直一直戴着戒指,直至决定和洪安东离婚时才脱下来,而手上戴戒指的地方由于长期有遮挡物,肤色明显浅一些。洪安东压抑不住悲伤,“等你醒来”这句话遥远得望不到边,他吻吻韩谦的无名指,泪水淌湿了那染满酒精味的手背。 那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办得低调至极,韩谦说:“i do.”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不情愿,面上更多的是淡淡的笑意,难以掩饰喜悦和期待。 自己听到那句话时,是怎样的欣喜若狂?韩谦再冷再冷,最终还是名正言顺的属于自己了,满足感,成就感,让人心花怒放,唯独没有为夫妻间的责任多做考虑。 玩,始终是好玩。 自己哄他骗他,承诺一箩筐,几个兑现了? 爱这个沉重的字,自己把它当成消遣乐于享受,而韩谦把它当成责任苦苦经营。这几年韩谦为这份感情倾心倾力,而自己厚着脸皮喊着只爱他一个人,非他不要,喊了那么多年,爱了那么多年,到底拿什么爱了? ……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i do。” 韩谦的伤情稍微稳定后,洪安东把他接回家,配备高科技医护设备和几个随传随到的医生,毕竟那个空气里浸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不是他们的家。 在此之前洪安东的人生没有经历过任何重大挫折,他为人处事乐观又马大哈,从没有做最坏打算,而他的好运气和自信在一夜之间分崩瓦解了,一帆风顺到这里终结。 他把韩宝宝领回来,替韩谦尽一个爸爸该尽的职责,工作之余除了琢磨琢磨怎么教育刁蛮任性的小丫头,更多的心思还是花在他的睡美人身上。结婚后半年,花花公子这才有了夫妻的概念,他每晚侧躺在韩谦身边,摸摸对方的脸,在对方唇上吻一吻,两个人谈谈公事,谈谈私事,絮絮叨叨说不尽的话--当然,是他自己一个人谈,韩谦听着。每晚,每晚,他想一生一世这般厮守,足矣,如果韩谦能睁开眼睛,应他几句,那就更完美了。 夏初时,连绵不断的雨停了,保姆把被子枕头之类的东西全搬到院子里暴晒太阳,洪安东一见有阳光明媚的日子便将韩谦抱到到院子里摇椅上,声称是杀菌。韩宝宝扁扁嘴说:“洪叔叔,我爸爸已经很瘦了,你别让他又晒黑了。” 洪安东宝贝似的搂着韩谦,看了又看,“黑了吗?” 韩宝宝说:“黑了。” “怎么可能!”洪安东对着韩谦的嘴唇啄一口,“宝贝,别理她,我给你涂了防晒霜,晒不黑!” 韩宝宝龇牙:“少恶心,我爸爸如果醒着,一定一掌把你扇到太平洋。”  洪安东揉揉韩谦的手,“我给你做热身,等你醒来扇我。” 韩宝宝眼里汪汪的泪水,问:“爸爸真的会醒吗?” 洪安东信心百倍的说:“能。” 能,还是不能?能,白头偕老,不能,也一样白头偕老。这个人是他洪安东的,一辈子都是,只要韩谦活着一天他就绝对不会再看别人一眼,哪怕死了,他都不会再和别人好。洪安东问韩谦:“山上空气好,以后我们也像我爸妈一样到山上去养老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韩谦默许了。 “等我把你的公主养大了,招个上门女婿,然后我就陪你住到山上,每天抱你到院子里晒太阳,好不好?” 韩谦默许了。 “招女婿很有难度啊,不但要疼我们的公主,还必须长的帅、人品好、有才华、有魄力……”洪安东掰着手指细数一番,烦恼得眉头纠结在一块儿,“宝贝,我们的公主现在就要重点培养,不然怎么能搞定这种男人,你说是不是?” 韩谦默许了。 好!为了招到满意的女婿继承家业,教育女儿的工作任重而道远!以前洪爸爸陪吃陪玩唱红脸,韩谦管七管八唱黑脸,现在洪安东得学会一人分饰两角。丫头不做作业就打屁股!什么?不能打女孩子屁股?那就扣零用钱。不吃饭就想吃冰淇淋?做梦!别给我讲条件!这么短的裙子不许穿!什么?一定要穿?阿姨--给她缝层花边上去! 洪安东成了婆婆妈妈的奶爸,对丫头从头管到脚,比亲爸还严厉。韩宝宝忍无可忍,找亲爸告状,亲爸静静的听着,眉宇柔和,似是赞同洪爸爸的行为。没法子,丫头找同桌麦东同学诉苦,麦东同学鄙夷地扫了眼她裙子上的花边,说:“这缝的是卫生纸吧?走开,难看死了,看久了我要长鸡眼的。” “你鸡眼长在眼睛里!”韩宝宝一拳把麦东同学打得鼻血长流。 第88章 关于韩谦(10) 暑假天气最热的一段日子,洪安东把韩谦和丫头送到山上去避暑,小潘叫苦连天:老总的黑色林肯只要搭上人就行,她得跟在后面拾掇医疗设备医护人员,忙的汗流浃背! 好吧,到山上住了不到一个月,一天洪安东一觉醒来发现该死的蚊子在他的睡美人脑门上咬了好大一个包,居然是他经常亲的同一个位置!洪总大发雷霆之怒,一怒之下举家又迁回江景别墅。洪总最高指示:空调不健康,每天只吹六个小时,其余时间给我调冰过来! 小潘翻翻白眼,几欲吐血:“我最讨厌有钱人了!操!” 转眼过了中秋,天气逐渐凉下来,洪安东用轮椅把韩谦推到湖边去钓鱼,钓了大半天一只鱼都没有钓到,反倒把韩谦给弄感冒了。韩谦流一点清鼻涕,导致洪安东脸黑成了包公,医院方面不敢怠慢,派出一个专家组专程来给睡美人治疗感冒。治好睡美人的感冒后,专家们这才长吁一口气,纷纷抱怨:“不就一感冒吗?有钱了不起啊?” 韩宝宝叫姜续蛋糕叔叔,因为姜续每次来看韩谦都会带一纸盒各式各样的蛋糕来巴结小丫头,小丫头吃不完,是很乐意带到班上去和同学们一起分享的。而洪安东一见姜续就用一张大便脸招待他:我老婆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既不能逗你笑又不能和你说话,你看什么看嘛?  姜续脸皮比城墙还厚,直接无视那张大便脸,每隔两三周定要来看看韩谦--纯粹的看,默默地坐在他身边,看几分钟便走。他们之间的往事都淡了,他看着他,没有什么事可说,更多的是歉疚。  另一个定期来看韩谦的人是jason,如果姜续的探望是理所当然的,那么jason的行为简直是匪夷所思!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jason只是带着花来探病,洪安东虽然不爽但也没理由拒绝。有时洪安东在上班,保姆来电话说:“洪总啊,那个年轻人又来了,已经对着韩先生自言自语一个多小时了!” 洪安东愤恨恨的想:妈的,不会是看上我老婆了吧?没办法,老婆太帅还会招鸭子!我得看紧点!老婆现在不能动,别被小鸭子占了便宜! “韩先生,你最近好像胖了一点……”卧房里有轻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听说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现在枪伤已经无碍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等你醒了,我就不会再来陪你说话了……我每次来,洪总都要给我脸色看,他很讨厌我来见你。其实我没有恶意,就是想找个人说话,而且,我对你真的很内疚……”说话的人叹了一声,“我很羡慕你,躺着醒不来,再大的痛苦都意识不到,还有人天天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着……如果我也像你一样躺在床上动不了,就只能等死……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来多看我一眼……” “韩先生,我弟弟没有救了,其实他的病我早就预料到结果了……没有人能体会我的心情……你和我弟弟不一样,你还有希望,而我弟弟只能等死,我陪着他等……” “我啊,我每天都在倒数失去他的日子,”他的语调至始至终都平淡如水:“我明知道没有用,还是把钱全填进去了,我赔了我自己,还是不能换他的命……” 他说:“韩先生,你快点醒来吧,洪安东这半年居然长白头发了……他好像才三十出头吧?你醒来看一看他有多爱你,韩先生,最痛苦的不是病痛的人,也不是死了的人,而是爱他们的人……”  “韩先生,我要带我弟弟去北京,去找更好的医院,虽然我知道怎么样都是没有用的……”他拉拉韩谦的手,“这半年我常来叨唠你,每次我想放弃他的时候就来看你,你给了我很多勇气,谢谢……你如果是醒着一定不耐烦听我说话,而且你也不会看得起我这种人。韩先生,我和你握握手吧,等我从北京回来……” 他停顿了很久很久,继续说:“我想我将是一个人回来,我也再没有什么事可说了……”他垂眼看着韩谦的手,笑了笑,“我上次来的时候,快入秋了,洪安东正在给你剪指甲,涂护手霜,国王都没有你娇贵……” 韩谦的手指动了动。 说话声戛然而止,那人陡地站起来俯下身子靠近韩谦的脸,惊喜地唤道:“韩先生?”  韩谦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前的人影虚幻不实,让他辨不清晰,他努力又睁了睁。  那人影重叠,逐渐显出轮廓--偏瘦的一张瓜子脸,五官尤其立体标致,双眼深邃有神,有点混血儿的味道--他对这张脸似乎有些许印象,想不起来。 门开了,夹着一声怒斥:“jason!你干什么靠他那么近!” “洪总,韩先生醒了……” 世界静止了三秒,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被紧紧地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只厚实的大手不断抚摸他的脸,而对方的脸贴他的脸贴得太近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看清是谁,他混沌不清的记忆里遥似深深地保存着对方的气息--虽然这气息染上更加浓重的烟味,但却依然亲切熟悉,让他在骤然喧杂的环境里瞬间安下心来。 抱着他的人在他额上吻了一下,久久没有移开,他能感到对方全身都在剧烈颤抖,他的脸被什么温热的液体浸湿了…… 韩谦醒来的第一天,喝了一点水,只言未发,医生给他做了一遍全身检查,他就又睡着了。洪安东心惊胆战地抱了他一晚,生怕他这么一睡又要睡上半年,所幸,韩谦睡了十几个小时后,在洪安东的精神濒临崩溃时醒了。 韩谦这一回醒来从容很多,他喃喃了一句话,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洪安东手脚麻利地拿棉花沾点水在他唇边润了润。 韩谦望着洪安东,许久,努力吐出一个字:“洪……”洪安东低头靠近他的唇,听到他又唤了声:“洪……” 洪安东带着哭腔应道:“唉。”再幸福再幸福,也莫过于此了! 半年靠输液维持生命,洪安东一天天看着韩谦瘦下去的,直至瘦成一把骨头,那种消磨随着时间的流逝并不突兀,消磨掉的不仅仅是韩谦的健康,还有洪安东意志,他几乎已经适应了一个人自问自答,自言自语,说错话时就拉着韩谦的手给自己两巴掌。 有太阳的时候,洪安东张罗着把刚苏醒三、四天的韩谦抱到院子里小心放在摇椅上,他侧身挤进去搂着韩谦,韩谦哼唧了几声,在他怀里悉悉索索地轻动几下,找到个略微舒服的姿势才安稳下来,洪安东就为了这一点点小小的触感,感动得泪水不止。 韩谦抬头看他一眼,微微扬起嘴角,笑他哭得像个小孩子。 韩宝宝也挤上摇椅,整个人趴在她病弱体虚的老爸身上,叫声:“爸爸。”  韩谦轻噫一声当是回应。 宝宝说:“洪叔叔这没用的,动不动就哭!” 洪安东斥道:“下去!摇椅都要塌了!” 宝宝抱紧韩谦的脖子,挑衅地将下巴一扬,“你下去!” 洪安东:“你!” 两人怒目而视片刻,洪安东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下摇椅,宝宝躺到在洪安东留下的空隙里,亲腻腻状黏着韩谦,娇滴滴唤道:“爸爸~” 韩谦说:“唉。” 宝宝说:“我和你说哦,洪叔叔这半年派人看着我,妈妈给我挂电话问起你,他在一边教我怎么骗妈妈,还上网装成你给妈妈发邮件。” 韩谦:“嗯?” 宝宝委屈地一撇嘴:“我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八成是怕你醒来后发现我被妈妈要走了,一定会和他没完。” 韩谦:“哦。” 宝宝抱着爸爸的手揉了揉,“虽然我很想妈妈,不过我想你醒来没看到我一定会很难过,是不是?” 韩谦点头,“是。” 宝宝泪水盈盈地:“所以说,洪叔叔如果没看牢我,他就完蛋了。我可听话了,就怕给他添麻烦,是不是很懂事?” 第75章 洪安东在韩谦的耳垂上小小地咬一口,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不要再让韩谦操心任何事,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韩谦。反正自己无耻卑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他的他都坚决不要,谁都别想逼他就范! 一个礼拜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洪安东第一次把儿子抱在怀里,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是欠谁的,或许是欠儿子,或许是欠儿子的妈,总之,他不想欠别人的,所以这儿子就像个烫手山芋,想甩都甩不掉。 洪安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带韩谦去院子里晒太阳了,一家之主不在家的时候,韩谦不再傻愣愣地看窗外的风景,而是缓慢而艰难地推着轮椅让自己在楼上的几间屋子里无所事事的闲逛,面无表情地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保姆们对他没有感情,除了畏惧只有躲避。 洪安东去看儿子的事韩谦知道,这在家里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只有洪安东这粗神经的人以为自己办得神不知鬼不觉。保姆和护工们都在窃窃私语,谈论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整天面对一个不阴不阳的病人真郁闷,对比一下兰亭那喜气洋洋的气氛,一个个真恨不得转去兰亭那做事。中午时洪安东挂电话回来说要加班,韩谦喝了几口粥便没有胃口了,回身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睡觉是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 朦胧中,隐约听到门外有两个人小声的对话-- “该输液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啊,都过点了……” “现在输来得及嘛,反正洪总又不在,你怕什么?唉……这营养液全进口的,一瓶抵我们一个多月的工资,要不是有钱人,谁填得起这无底洞啊……” “嘘……” “嘘什么啊,他睡着了。” “你别这样,他挺可怜的,医生都说他有可能瘫痪了……” “现在有人关心还不算可怜,等洪总过了这个劲……” “嘘,你做事吧……” 韩谦一动不动的躺着,连眼皮都懒得动,过了几分钟后,有人进屋来,轻拍他的手背,唤道:“韩先生?” 韩谦没有应,护工手脚麻利地给他扎上针,调好点滴,悄悄退出去。 韩谦睁开眼漠然地看着液体一滴一滴进入自己的血管里,心似乎有怒,也有悲,却不强烈。他觉得自己全身的机能都开始衰竭,心脏尤其负荷不了自己衰败的血液,让他连吐气都困难。儿子对洪安东来说可有可无,对洪家俩老来说是宝贝,儿子的妈对洪安东来说是个扫把星,对俩老来说是功臣!于是乎,一场耗时持久的家庭战争开始了,洪安东一力主张把女的送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冰岛、南非、甚至南极,越远越好,孩子能带走最好不过,要多少钱都行,赶紧的让他眼不见为净!俩老,特别是老太太,寻死觅活,一副没有孙子就立马跳楼的架势。洪安东没法:那好吧,儿子留下,谁爱养谁养,反正老子不管,至于儿子的妈,滚滚蛋! 产妇虚虚弱弱地搂着儿子,泪涕交流状:别想把我和儿子分开! 老太太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偏偏在这件事上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道,硬是固执己见,非得留下孙子不可。 那么解决方案是什么?母以子贵,过气的小明星有了洪家的独苗,又听说洪安东的男老婆半死不活了,暗喜得很,一心想留在兰亭由小妾转为正房太太。 洪安东冷笑:想用孩子要挟我?没门! 这样耗了半个来月,洪安东三五不时会被老爸老妈强行拖去兰亭谈判,谈来谈去都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浪费了一大把陪韩谦的时间--现在除了工作就是陪韩谦复健,其他什么事都他妈浪费时间! 原本涵养度就为零的败家子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劝说,最后耐性尽失,蓦然狂性大发,一天干脆揣着把枪到兰亭,进门就将茶几一脚踹翻,朝天连放两枪,然后直逼过气小明星怀里的儿子,丧心病狂地吼道:“毙了他算了,毙了他你们就都别争了!” 屋子里一阵死寂,过气小明星抱着婴儿吓得花容失色,连老爷子都被儿子唬住了。洪安东亡命之徒般持着枪在厅里来回走动,面目狰狞,缓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婴儿的小脸蛋,不由笑了笑,笑得小明星四肢冰凉脸色惨白。 洪安东丢下枪,不由分说抱过儿子亲了一下,然后对小明星说:“我最后对你说一遍,我不和你争孩子,算我求你,带着孩子赶紧走!我会叫小潘给你安排,不会亏待你的。对不起,我只能用钱补偿你,要是遇到好男人趁早结婚,别指望我了,孩子不用跟我姓,只是请你逢年过节带孩子回来看看我爸妈,”顿了顿,又说:“我的遗产全部都是留给韩宝宝的,想要钱最好趁我没死时多要一点。”他把孩子交还给小明星,不再多看一眼,“尽快给我消失。” 解决掉这个大麻烦,洪安东如释重负的回到家里,正巧遇到韩谦在大发脾气。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洪安东早上出去时嘱咐护工给韩谦洗个澡,近来他忙得脚不点地,这类事都是护工做的,于是到点时护工就敲门进来劝其洗澡,韩谦原本一直都是很顺从的,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态度强硬地要自己来。护工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执意要帮他,两个人较劲的过程中韩谦从轮椅上摔下来,这一摔不得了,韩谦像受伤的动物一样含糊不清地大吼大叫,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一个人在地上笨拙地爬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护工和保姆们手足无措,连厨师和门卫都被喊来帮忙,观赏他难堪的围观者越多,韩谦就越是激怒,洪安东冲进卧室时他正抓着床单奋力攀爬,全身发抖,脸都涨红了。 洪安东扑过去狠狠抱住他,朝身边的人大喊:“都滚!” 卧室里很快安静下来,洪安东在韩谦没有丁点血色的唇上吻了一下,柔声安慰道:“乖,别闹,我扶你。” 韩谦摸索着抱住他的腰,讨好地唤声:“洪安东。” 洪安东撩开他额前被冷汗浸透了的湿发,温温和和的应道:“唉。” 韩谦抬眼望着洪安东,张张嘴,话未出口,先红了眼圈,他扬一下唇角,压抑着颤抖的嗓音,一字一字说:“你,多花点时间陪我。”第一次,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向人示弱,原本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可这样的日子让他生不如死,他不知道抓牢什么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寂寞恐惧,话说出口,眼泪便也磅礴而出。 洪安东紧了紧手臂,心里酸涩的无以复加,他低头吻韩谦脸上的泪水,带着无尽的愧疚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肯定会多花时间陪你的,我除了陪你还能陪谁呢,不哭了……”韩谦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浸湿了洪安东胸口的衣裳。是不是流了泪,把苦说出来,就会有人心疼?那我就舍弃自尊,讨取你的同情和重视,毕竟除了你对我仅存的一丝怜悯,我一无所有。然而洪安东没安稳几天便离开他飞往美国,那里的确有重要的生意,不得不去,少说得一个多礼拜才能回来。洪安东前往机场之前,在家里磨蹭了许久,他坐在韩谦的轮椅下面,一边啰啰嗦嗦的介绍他此去的行程,一边给韩谦穿袜子,先套一双雪白的棉袜,再套一双彩虹花纹的毛线袜。韩谦穿着暗灰色的棉质便裤,上身是藏蓝色长袖t恤,外头披一件长式黑色薄棉袄,脚上那双彩虹毛袜就显得尤其好笑。洪安东抱着韩谦的小腿笑了一阵,把下巴支在他的膝盖上,不知害臊地撒娇舍不得走。韩谦摸摸老小子的脑袋,对他说:“注意身体。” 洪安东握着韩谦的手,放在唇上呵一口气,又贴着脸颊捂热,笑容灿烂的道:“那当然,我得强壮身体才能照顾你一辈子,不然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韩谦很不满的反驳道:“我有宝宝。” 洪安东失笑道:“笨,宝宝以后有她的家庭,我们俩老头子要自觉点别拖累孩子。”韩谦僵了一瞬,声音暗哑:“我会不会康复?” 洪安东并不正面回答他,而是吻吻他冰凉的指尖,自顾自呢喃:“韩谦,就算你永远不会康复我也不在乎,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打算守着你一辈子,而你醒了,老天对我已经够眷顾了,我很知足……” 洪安东自认自己这番话完全能够安抚韩谦,只可惜他不在乎的韩谦在乎,他知足而韩谦不知足,这话无疑是暗示韩谦永远不会康复了。韩谦神情漠然地听着,只觉自己脚下的路瞬间坍塌,而自己跌入万劫不复,这一辈子都得钉死在轮椅上。 洪安东走后,韩谦慢慢转动轮椅,毫无目的地在楼上的各个屋子和阳台上游荡,面寒如霜,不主动向任何人寻求帮助。 洪安东意外地候机大厅巧遇小明星和儿子,不是搭同一班次的飞机。当爸的人忍不住捏捏儿子的小脸,很是不舍,干笑几声对小明星说:“我不是东西,但你也别和儿子说我的坏话。”洪安东上了飞往东京的航班,小明星上了飞往新加坡的航班,而拍到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狗仔队们大显神通,很快查到这俩人的最终目的地都是纽约,只是到不同的地方中转而已。当天娱乐新闻狂轰滥炸的播报这则花边新闻,家里的几个保姆看到了,手忙脚乱地将电视关了,人人都抹一把冷汗,庆幸韩谦没有看新闻。 洪安东到了纽约第一件事就是给韩谦挂电话,黏糊了半天,韩谦终日寒冰一样的脸色有点儿消融,虽然话不多,眼神却柔和了。 放下电话后,韩谦转着轮椅滑到楼梯口,想喊保姆开饭。楼下大厅里的电视在转播昨天的娱乐头条,他在楼梯口处呆呆地听着电视里绘声绘色的描述,并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接着电视声戛然而止,传来一个保姆的低骂:“要死啊你,怎么开着这个台?”另一个保姆委屈的说:“我在厨房帮忙,没听到……” “小心点!” “知道了,没关系的啦,他在楼上……” 韩谦无声无息地退回房间里,当晚他什么都没有吃,家庭医生只好把他扶到床上躺平,给他挂了一瓶营养液。 第92章 关于韩谦(14) 深秋天凉,韩谦半夜开始咳嗽,天亮后家庭医生惊恐地发现他在发低烧,忙自作主张地给他换药水挂上。韩谦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挂完药水还有营养液,他望着点滴一点一滴的敲打,等着时间一点一滴从他的生命里流逝,他没有多大的想法,除了消磨时间,他的未来没有别的事可做。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止一次劝服自己放稳心态,可他是一个如何如何骄傲的人!以前站得越高,如今跌得越惨。 服药输液,护工们给他做按摩,然后将他脱得一丝不挂,给他翻背擦身,他不需要羞耻,自己就像个活死人,一无是处,真的没有必要醒来。 他的感冒治疗及时,隔天就没有大碍了,然而他却躺在床上,再也没有起来。起来也是发呆,躺着也是发呆,起来还给人添麻烦招人嫌,何必呢?他任人摆布,谁的电话都不接,不开口说话,能做的只是望着天花板。洪家俩老带着宝宝来看过他一次,他闭着眼睛装睡,连女儿他都不忍心再看--女儿这么小就注定要负担一个瘫痪的爸爸,多可怜! 刚开始两天,他回忆以前的事,想想开心的事,想得凄凉,想想难过的事,想得悲伤,昼夜颠倒,度日如年。后来,他对这种生活麻木了,什么都不想,数着一分一秒度过他望不到头的孤寂人生。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他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洪安东的行程安排是十天,可他去了五天,什么事都没办成便风尘仆仆往回赶,韩谦不接他的电话,他问家庭医生出了什么状况,家庭医生也解释不清楚。生意和老婆有什么可比性?天大的生意都先滚一边去! 韩谦漠然面对洪安东的归来,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气,洪安东俯身抱住他,亲热的吻他的额头,说:“宝贝,想死你了。” 韩谦合上眼睛,对他的拥抱和话语完全无感。 洪安东愣了,回身询问保姆最近韩谦的胃口怎么样,保姆战战兢兢的说:自从你走后第二天,他就什么都没有吃,光靠输液…… 洪安东震在原地,随之勃然大怒,他也有气,他也很疲倦,他也无处发泄,便像疯狗般将保姆护工家庭医生一个个骂的狗血淋头,直骂的嗓子都哑了。 韩谦冷眼看着,看着洪安东摔东西掀桌子吼的震天动地,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他闭紧嘴巴,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韩谦再也没有和洪安东说过话。他不是为了赌气,说话很辛苦,舌头运动跟不上大脑思维,一句话他要磕磕碰碰酝酿良久才能说出来,以前迫切的想和洪安东交流,他就努力说,现在觉得没什么可交流的,便也懒得说了。 洪安东精心煮了一碗配料合理的粥,搂着他哄着求着,韩谦就是不张口,洪安东假惺惺的关心体贴让他恶心,他开始讨厌这个男人了,不止是讨厌,是恨。他这样宁死不愿低头的人都低头服了软,他已经付出一切连尊严都抛弃了!可洪安东拿什么给他了? 他在想,洪安东抱着愧疚的心理伺候他,还能伺候多久呢? 他在想,等洪安东厌倦了这一切,再也不来看他,那么生活不能自理的自己可以依靠轮椅去哪里呢?这样无助而寂寞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他在想,他醒来有什么意义呢? 洪安东拥着他,细细碎碎的吻他的发鬓,嗓音发颤:“韩谦,求你了,求你吃一口。”韩谦无力扭头,他侧过脸望着洪安东通红的眼睛,气若游丝的勾勾嘴角,目光暗沉。洪安东勺了一调羹的粥,强笑着说:“亲爱的,你一定是生我的气,我怎么了?你告诉我啊,我改,下次再也不敢了!” 韩谦挣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能力脱离洪安东的怀抱,于是他放弃了,只是往下滑一滑,低头阖目。 洪安东说:“韩谦,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洪安东说:“宝贝,就吃一口,算我求你。” 洪安东眼眶潮湿了,他埋头吻韩谦冰冷的唇,哀求道:“韩谦,你不吃东西不行的,求你了……” 两个小时后,洪安东深吸一口气,不敢长叹,缓缓的,断断续续的吐出这一口气,然后把调羹放回碗里,“算了,不吃就不吃吧,明天再说。” 然而捱到第二天,第三天,洪安东丢下一切公事呆在家里绞尽脑汁地哄着韩谦,终于在低三下四没完没了的劝说乞求之后发狂了,他发狠用调羹抵住韩谦的牙齿,猛然口无遮拦地嘶吼道:“我操你的,你到底要怎么折腾我才够!” 韩谦突然被惊醒般,眼神忽地闪动一下,在洪安东脸上近似于饥渴的搜寻了片刻,又暗下去,继续维持一副不死不活的状态。 洪安东冲出门外,一把揪进医生恶狠狠的往床边推,“给他输液!” 医生颤巍巍的在韩谦手背上涂点酒精,扎了两针才扎上血管,正要贴胶布,韩谦伸出另一只手强硬地将针头拔出来,面上依旧漠然。这样无疑更加刺激狂怒的洪安东,他一时理智失控,扬手赏给韩谦一个巴掌。 韩谦一头栽进枕头里,一动不动,露出的半张青白的脸上逐渐出现淤红。洪安东整颗心脏几乎都要停跳了,他把韩谦扶起来,颤抖着捂进怀里,像搂着一个已然破碎的绝世珍宝一般,无能为力而又痛彻心扉。 洪安东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眼泪潸然而下,刚开始想忍,可他摸着韩谦的脸,再也忍不住了,换了几口气,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对不起。”他抓住韩谦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连打了几个巴掌。他说:“对不起……对不起……”边说边哭,既委屈又自责,彻底束手无策了。韩谦挨巴掌的从始至终,连神情都没有半点波动,眸子虚空无神,不像一个活人。小潘赶到江景别墅时已是深夜,她坐在洪安东身边帮忙想法子,将韩谦可能赌气的因素一个个罗列出来,苦口婆心地劝洪安东耐下性子解决问题,急是急不来的。 洪安东摇摇头,他意识到这回韩谦不是赌气,而是寻死。 小潘推了推他,“你别乱想,这样,明天我把韩宝宝带过来,他和你赌气总不能连女儿都不理吧?” 洪安东抓到救命稻草般顿时来了精神,“不要明天,今晚就去把丫头接过来!”小潘看看时间,十分为难,“这都十二点多了,来回要三个小时,我倒是没什么,孩子早睡了!”顿了顿,又道:“你们真是……唉,我先上楼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明天也好教丫头怎么哄他。”洪安东摆摆手,没有心思搭言。 小潘上了楼往里走,过一会儿,楼上蓦地响起一阵仓皇的跑步声,随着小潘的喊声:“洪安东!韩谦人呢?” 当下不止洪安东一个激灵一跃而起,整个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无所事事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小潘的声音发抖:“洪安东!韩谦不在床上!轮椅也没用……” 洪安东三步两步冲到楼上,保姆和护工等人也隐约有种深深的不祥之感,慌忙不迭地跟着往楼上跑。洪安东迅速将二楼的十几间屋子都查了个遍,有两间房间是上锁的,他等不及保姆找钥匙便一脚踹开,可到处都找不到韩谦!小潘愕然而惶恐地问:“这……他能去哪啊?”洪安东血红着眼,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法思考问题,缓了几秒后,他扶着墙弯下腰连连咳嗽,咳得连气都顺不过来。 三楼传来一声怪叫:“韩先生--” 洪安东腿脚不由一软,趔趄着推开众人一口气跑到三楼--三楼只有两间存杂物的小隔间,韩谦从来只在一楼和二楼活动,怎么跑到三楼去了? 三楼黑沉沉的阁楼,一个保姆摸索着打开灯后陡然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当即吓得面色煞白地往后退到门外,嚷道:“韩先生……你干什么?洪总--” 洪安东跑到隔间门口,站住了,他看到韩谦灰头土脸地坐在保险柜旁边,斜斜的举着一把枪。他愣了一瞬,条件反射的问:“韩谦,你想干什么?” 韩谦眯眼适应了骤然而来的亮光后,用两只手托着枪,像只陷入绝境的动物,恐惧而神经质地将枪口一阵比划,最后直捅捅地指向洪安东。 跟着追上来的小潘尖声喊道:“韩谦,你疯了吧?把枪放下来!” 洪安东一步跨进门里,反手把门关上。两个人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相对无言,这么多年来戏剧化的相遇相爱恍如还在眼前,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么韩谦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爱?洪安东跪了下来,握紧拳一字一字说:“韩谦,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韩谦的双手簌簌发抖,他直勾勾地逼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洪安东将手伸过去,蕴在眼里的泪水一颗颗落下来,他说:“把枪给我,韩谦,有什麽事我们不能好好说吗?以前我不是人,可我改了,我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相信我!”韩谦笔直的脊背往下塌了一点,脑袋自然而然地向后倾了倾,枪口依然对准洪安东,食指摸索着挪到扳机上。 洪安东释然地笑笑,“我知道我欠你的,如果打一枪能让你消气,你就打吧。”他指指自己的胸膛,笑得比哭还难看,“别把我打死了,不然没有人照顾你。” 韩谦的手在拼命发抖,他望着洪安东,他每次每次这么望着他,希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些什么,他看到的每次每次都是真诚的热切的让他不得不心软,可是那些话每次每次都是哄他骗他。对方说的话怎么煽情怎么感人肺腑,他不相信,他能够信任对方的心死了。他明明应该泪流满面,明明应该对洪安东说一句“恨”,他动了动嘴唇,什么话都没说,滴泪未掉。那个“恨”之上,残留多少爱,多得他开不了口。等待一份感情,等来的是自己耗尽心血,付出健康,如今,他连等待的资本都没有了。 前方是什么?他看不到,害怕极了。 他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死才是他的救赎。 门外的人听到一声枪响,纷纷破门而入,他们看到韩谦满脸鲜血,而洪安东跪趴在他身边,抱着他,像往常带他晒太阳一样,一脸安详。 做了些错事不是后悔就可以挽回的,人的心死了,拿什么补救都无济于事。洪安东开始学会如何珍惜对方时,一切都晚了,他们之间已经缺乏了最基本的信任来维系。他恍惚听得到身边人的哭声和喊声,有人将他和韩谦拉开,他努力拉着韩谦的手,不想分开,可是由不得他。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看到丢在地上的那把枪,伸手去拿,差一点点就够着了,他爬过去握牢那把枪,近似于饥渴地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扣动了扳机…… 只要一枪,让自己醒来,回到新婚的时候,两个人搬进新家,为自己开一瓶乔迁贺喜的香槟,互相碰个杯,静悄悄的气氛,只有两个人…… 第93章 关于韩谦(完) 第77章 “为什么?” 洪安东蓦地湿了眼眶,“因为,以前我对你不够好。” 韩谦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挺喜欢你。” 第94章 关于条子龙(1) jason打开邮箱,照例找出一张贺卡,这次贺卡上写的是:“儿童节快乐,照顾好自己。”  他笑一下,把贺卡塞进口袋里。 条子龙再次在会员制俱乐部遇到jason时,jason正和一个穿得像花蝴蝶一样的中年女人谈得十分尽兴,中年女人红艳艳的嘴唇贴着jason的脖子,不知在呢喃什么。 条子龙顿在原地,半晌,将嘴里的烟吐到地上,拨开跟随的小弟,走过去不由分说扒开那俩人,一手勒住jason的手腕,一手粗暴地拽紧他的头发,对身边的小弟说:“给我到楼上开个房间。”  jason被拽的抬不起腰,求饶道:“龙哥,你轻点,我不就欠了你一点钱嘛……”  条子龙冷笑,“不用开房间了,这个婊子不配!” jason被拖到卫生间里,原本在里面的人裤子还没系好便被条子龙的手下推出去,条子龙边扯皮带边阴沉沉的看着他,jason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嬉笑说:“半年多不见,我们应该先叙叙旧嘛,干嘛这么猴急啊?” 条子龙扯下皮带,恶狠狠抽在他身上。 jason怪叫一声跳起来,夺门而逃。条子龙迅速抓住他的头发,拽着他抡个半圆打翻在地,随之凶猛地扑上去骑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脑袋在地上敲了一下,低吼:“这半年躲哪去了?”  jason被撞的晕头转向,咬紧嘴唇并不搭言。 条子龙的一拨手下守在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挣扎打斗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急促而短窒的惨叫,然后是一阵恐怖的安静。 条子龙剥下jason的裤子,捂住他的嘴巴发狂般往死里干,一点前戏都没有,只是使了蛮劲往他身体里捅,jason刚开始还妄图反抗,直挣得下身都是血,只能任由对方摆布,下身的痛传到全身,痛的麻木了。 条子龙捏住jason的下巴对着自己,凶相毕露,“你这半年到哪去潇洒了?”  jason被他撞得稳不下身子,脊梁骨硌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摩擦,条子龙全身滚热,而他却被冷汗浸透了。 条子龙给他一巴掌,“你他妈要当婊子就别装可怜!你跟着我就是要钱,你直说啊!给我玩什么婊子情深!” jason始终不作解释,条子龙在他身体里泄了,还是不肯抽身,掐着他的脖子发泄般嘶吼:“钱!你就只想着钱,你就爱过钱!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条子龙松了点劲,眼睛通红,“我那几天真是昏了头,怎么会相信你这婊子!”  jason趴在地上爬动着企图离这疯子远一点,条子龙张开五指按住他的脑袋,“你爱我?你怎么爱我的?想骗我的钱就天天说爱我,天天给我玩深情!” jason喘气困难,喃喃了一句什么。 “以前我看你骗那些富婆和老头子的钱,还笑那些人幼稚,居然被你这毛头小子骗了……”条子龙起身揪住jason,一边放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我看我以前是对你好得太过分,都让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 jason惊恐万状的抓住洗手池边缘,颤抖着嘴唇申辩道:“龙哥,我会还你的,那时我弟弟的病很急……” “呵,你又冒出个弟弟啊?死到临头了还想骗我!”条子龙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神凄凉。  jason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起了杀心,不由腿脚一软,含含糊糊地哀求道:“条子龙,我没有骗你……” 条子龙不等他说完便发狠将他的头按进洗手池里,“你对我说的话有哪一句是真的?”他的眼泪猛然无法克制,“jason,你死了,我就不用再想你了……” jason剧烈的挣扎起来,垂死挣扎地在水里悲喊呼救,抓住条子龙的衣服奋力揪扯,条子龙咬紧牙关按住他,水花溅了一身。jason仓皇之中摸到对方插在腰上的枪,顾不得多想便抽出来没头没脑地放了一枪。 咔哒。 条子龙略微发个愣,将他松开了。 咔哒咔哒。 jason依然举着那把没有子弹的枪,倒退几步靠在墙上,歪歪扭扭地摔在洗手池下面,紧紧的往墙角缩,原本温润明亮的眼眸中尽是惶恐。 “想杀我?”条子龙自嘲的笑笑,将弹夹掏出来丢过去,“我教过你怎么用,没有忘记吧?”  弹夹在地上打个漂亮的弧度滑到jason身边,他捡起来娴熟地安上去,然后举枪瞄准条子龙。  要比谁比谁更狠?条子龙向前跨了一步,在他面前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对着枪口。jason把枪丢回去,涩涩地笑了,“要杀我的话就一枪毙了我,别给我玩刚才那种耗时耗体的,我难受……”  条子龙没有去捡枪,他不等jason说完便扑过去狠狠咬住对方的唇,嘴里混进的血腥味让他既绝望又狂乱,他收紧手臂恨不得把怀里的人揉碎了,明知这婊子没有真心只会骗人,却还是身不由己。  洗手间门开了,门口的人看到他们的老大全身湿个透,用黑西装裹着那个鸭子横抱在怀里。一个小弟忍不住开口说:“龙哥,把这小子弄死算了,你别再被他骗了。” 条子龙冰冷冷的瞪他一眼,“我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jason被条子龙抱回去洗干净上了药,陷在柔软厚实的被褥里,脸色惨白,眉头微蹙,似是睡得很不安稳。半年多不见,这家伙的脸又成熟许多,多了不少阳刚之气,条子龙坐在床头,抬手摸他的下巴和脸颊,眼神几近陶醉。 半年前jason被放高利贷的人追得无处可逃,躲到条子龙家里,两个人爱了一场--是条子龙单方面这么想的,因为那时jason哭着说自己后悔了,发誓以后洗手不干,只跟着他安安稳稳过日子。  条子龙替jason扛下了利滚利后高达百万的高利贷,这对条子龙来说无疑是一笔还不清的巨款,他在帮会里一直都是个有权有人有魄力偏偏没有钱的主儿,他自己的家底连填零头都不够,大部分钱都是向兄弟借的。条子龙和jason开玩笑说自己就当是凑钱下聘礼,买了个从良的花魁做媳妇儿带回家过日子。而jason听了他的话后低眉顺眼地垂着脑袋,在他耳边暖语道:“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的。”  可惜,jason没过几天就不声不响地人间蒸发了。 条子龙从来没有指望再见到jason,正确来说是没有想到jason还有胆量在他的地盘上出现。  床上的人刚刚死里逃生,居然还有心思在杀人未遂的凶手卧室里呼呼大睡?  条子龙心烦意乱的站起来来回走动,越想越是愤恨,他觉得jason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对他一点畏惧心都没有,还是说一点愧疚心都没有? 这么一想,愤恨又转为狂躁,条子龙掀开被子扬手给了jason一个巴掌,“别睡了!”  jason被惊醒,并没有露出条子龙预料中的惊惧神色,而是揉揉脸,嘟囔一句:“打都打过了,干也干过了,我全身都是伤,想继续也等我的伤好了再说。”头一歪,继续睡。  条子龙怕到手的鸭子又飞了,将jason锁在家里一锁就锁上一个多月,条子龙不在家时jason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倒是乐得逍遥,似乎很安于现状,从不问条子龙什么时候放他走。  俩个人像同居多年的情侣,默契十足地沉默相对。jason伤好后条子龙就抱着他滚床单,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开口闭口都是粗话,而jason不管被骂得多难听都不在乎,总是没心没肺地微笑着,说话永远带着些许打情骂俏的意味,条子龙的横脾气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没辙,只能在床上玩了命一样,除了干事就是干事。 南方的夏天闷热难耐,晚上稍微凉快些,白天屋子里热得像个烤箱,条子龙租的房子空调坏了,jason喊热,条子龙说:“我一有钱就替你还债了,你别那麽多毛病!” jason嗤笑:“我又没有叫你装空调,只是说我想吃冰。” 条子龙喜欢看到jason打赤膊滩在沙发上一手持着电视遥控,一手拿着他买回来的吸吸果冻嘬得津津有味,那种状态很悠闲很自在,让人有种安逸的错觉。他走过去坐在jason身边,探身去舔对方唇上甜中带酸的滋味,jason软绵绵地丢下手里的遥控,欠身抬起头含住他的舌头,黏黏糊糊地与他缠绵。 jason呢喃:“条子龙,我租的房子那有一架大提琴,你帮我抬过来好吗?”  条子龙有点受宠若惊的应道:“好,我明天就去抬。” jason顺从地张开腿缠住条子龙磨蹭,潮湿的唇轻启轻合,断断续续地呻吟微喘。条子龙伸手从他腋下穿过搂着他的肩,柔声问:“jason,你叫什么名字?” jason嘿嘿笑了,“我从来没问过你的名字吧?” 条子龙急道:“我叫……” “我不想知道。”jason截断他,还是笑吟吟的,“我们只是交易关系,我要保护客户的隐私嘛。” 条子龙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有褪去,“什么意思?” “条子龙,一百万够买我一年,给你个熟人价,算十八个月吧。”jason偏偏脑袋,笑得天真无邪,“我乖乖让你锁一年半,然后我就走。” 条子龙无言以对,前一刻的柔情瞬间消泯,他松开怀里的人,叹一声,想了很久,缓缓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jason片刻没有停顿地回答他:“没有。” 这回答是预料中的。他拉住jason的手放在膝盖上,欣赏艺术品一样把玩了一会儿,然后,五指相扣,他把jason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问:“你就不能试试爱我吗?” jason抽回手,打个呵欠,“爱你个屁啊?你每天出去不是杀人就是交易白粉,我今天爱你,说不准你明天就死了。” 条子龙调侃道:“那我洗手不干了,花魁小子是不是也会从良?” “好啊,你先退出黑道给我看看。”jason张开手臂斜靠在沙发上,叼着吸吸果冻,“我反正也不打算干了。” 条子龙站起来,叹得更加沉重,“我这个身份不好退,彭爷几乎把大半事务都交给我了,我想退的话……除非自己废掉一对招子……” jason错开目光,不阴不阳地丢过一句:“操,混黑道还真不如当流窜小鸭子。” 第95章 关于条子龙(2) 条子龙之所以叫条子龙,是因为他当初是个警校的学员,由于卷入一场栽赃藏毒案而被判入狱两年,期间结识了把坐牢当成社会实践的麦家少爷,出狱后便顺水推舟跟着这个麦家继承人当司机,并没有涉足江湖。不想这少爷继承了黑道上的首把交椅后一口一个“法治社会”,白粉枪支不走私,赌场卖y区关门,连高利贷都不放了,整天忙于洗黑钱开了一个又一个合法的酒吧,逐渐隐退江湖,从此一个人独来独往不需要司机。彭爷一提及此人必然长叹可惜,怨其不思“进取”,不干“正事”!于是,条子龙又被彭爷要走,喝血酒盟誓进入黑社会的高层,从此在这不归路上越走越深。  jason问过他:“你是不是搞无间道啊?” 条子龙掏出枪架在肩上摆出一个很酷的pose,“别说,人人都说我像梁朝伟!”  “你还真的很不要脸啊,”jason眯眼上下端详他一番,咂嘴道:“嗯,其实你比梁朝伟帅,不过没他有气质!” 条子龙揽了一把jason,大笑:“等我到他那年龄就有他的气质了,不信你等着看!”  jason不屑地“嗤”了一声,“你有命活到他那个年龄么?” 条子龙面上的笑容逐渐退去,不再言语。 条子龙把大提琴抬来了,顺手带回来一盆仙人掌。jason将仙人掌摆在阳台的扶手架上,疑道:“神奇,大半年没浇水还没死!”拍拍手,进屋。 条子龙跟在后面催道:“那还不快浇点水!” jason摊手,摆出一副“我就不”的神态,说:“我就想看看它需要多久才会旱死。”  条子龙愣了一下,回身将花盆放水龙头下浇个透,再摆回扶手架上。 条子龙过的是昼夜颠倒的生活,经常凌晨四、五点回来,有时候身上还带着血--自己的少,别人的多。jason也没有睡,张开四爪对着风扇看没有画面的电视,等着他。每每在黑暗中打开房门时,条子龙总有种莫名的感动,他会俯身在jason额头上吻一下,“以后不用等我。”  jason从来不听他的话,依然我行我素,其实不是为了等他,而是睡不着。用jason的话来说,就是作息时间要与嫖客同步,不然怎么能时刻准备着伺候您呢? 条子龙抬手揉揉对方的脑袋,苦笑道:“我把你锁起来,你一定很恨我。”  jason眼一弯,嘴角上扬,“拿人钱财供人取乐,我自己不走的,不然谁锁得了我?”确实,条子龙没有没收他的手机,而且这个屋子是在二楼,他真的想走的话从阳台上跳下去都行。  自打上次jason掰着手指头算出一年半的包养期限,俩个人见面时接吻,睡觉时拥抱,却再也没有发生过性关系。条子龙睡觉时总是把jason当成一个大抱枕,下巴顶在对方的头顶上蹭蹭,整个一八爪鱼的德行。两个人常常手手脚脚缠在一起打闹起来,jason抱怨条子龙这么抱着他把他抱得透气都困难了!条子龙“呸”一声,“你就是我抓起来的野狗,我爱怎么抱你就怎么抱!”  jason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低哮:“反正我是狗!爱怎么咬你就怎么咬!”  条子龙痛叫着躲开,“死鸭子,你敢咬我?!!”揉揉肩膀,扑上去压倒jason,抱得更紧了,“你咬!有本事一直咬!” jason亮出白牙直扑他的脖子,却没有咬他,而是舔舔他的喉结,戏谑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性功能障碍了?” “你才性功能障碍呢!”条子龙把jason结结实实地圈进了怀里。 “那你为什么都不和我做爱?” 条子龙很认真的说:“因为我想和你谈恋爱。” jason收起笑容,冷冰冰的说:“切!” 条子龙在家时,jason会拉大提琴给他听,没有情绪波动的淡漠旋律,深厚的低音,在老旧的小屋子里回荡。条子龙静静听着,他的整个暴力疯狂的世界都宁静下来,犹如沉浸在碧绿的水潭里,耳边是缓缓流动的水声,他合上眼睛享受这旋律,不觉眼里有点潮湿,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jason垂着眼帘,顽劣痞相荡然无存,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年龄不合的安详恬静,和那个浪到骨子里的小鸭子不是一个人,造物主是这样奇妙,创造出如此一个动静迥然的孩子。  条子龙对这样的生活很是迷恋,久违了的安心,自打他在道上混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种舒适感了。 转眼一个炎热的盛夏过去了,天凉下来,jason对自己被囚禁的生活状态始终没有什么怨言,他可以花很多时间拉他的大提琴,这个乐器对他来说就像位情人,刚接触的时候抱着玩玩的心态,时间越久越是难以割舍。 条子龙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拉着jason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透透气,孤独的灯光拉长俩个人的影子,条子龙有时候会问:“jason,你说我什么时候该洗手不干?” jason反问:“条子龙,你说我什么时候该洗手不干?” 俩个人相视一笑,jason说:“你不改行的话总有一天会被人砍死在街头。”  条子龙点头说:“你如果不改行总有一天会得艾滋。” jason煞有介事地一拍手,“你别和我比啊,我弟弟死了后我就决定不干了,可你非要嫖我!还把我锁起来嫖!” “你还真有弟弟啊?哼!骗谁呢!”条子龙赶紧抓牢他的手,唯恐他找机会逃跑,“你那么爱钱会不干了?狗改不了吃屎。” jason顿住脚步,“我再不需要钱了,所以,恭喜你成为我的最后一个嫖客,伺候完你我就改行。” 条子龙回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什么嫖客,真难听,我这段时间哪有嫖你?”  jason耸耸肩,摸出根烟老神在在地叼着,“那好,我从现在开始从良。龙哥,我可是说到做到了,那你什么时候退出黑道啊?” 条子龙拢手给他点上烟,询问道:“那以后我们要做什么?”像刚买了张彩票就开始计划中奖后该怎么花。 “我要--”jason拉长尾音,冥思苦想了片刻,说:“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然这样,我混黑社会,你来当鸭子,怎么样?” 条子龙失笑,“孩子话!这样吧,我们开一家冰饮店清清白白的过日子,好不好?”  jason默然片刻,眼神冷了,“彭爷不会轻易放你走的,变成瞎子还过个屁啊?”  “当瞎子有什么好可怕的?你答应跟着我的话我就去争取。”条子龙紧了紧他的手,“你呢,你去弄好你的合法身份证,然后我供你念音乐学院,怎么样?” jason颤了一下,说:“不好,我要去打工。” “为什么?” “我还有爸妈。” “我家还有小孩要念书。” “我供。” jason带着哭腔说:“还是不好,你一个瞎子哪能赚那么多钱啊?” 条子龙不再说话,他拉着jason慢慢走,许久许久,自言自语般念叨一句:“眼睛和你,哪个重要?” jason回答他:“当然是眼睛。” 条子龙锁了jason一整个夏天,中秋的时候,jason说:“我想回去和我爸妈过个节,你放我三天假吧?” 条子龙摇头:“你别骗我了,放你走你就不会回来了。” “我会回来的!” “我不会信你。” jason摊手,眼里已有了怨意,“不信拉倒。” 彭爷六十大寿,将白道黑道上的大腕们都请来吃顿寿宴,条子龙作为彭爷手下最得力的左右手,需要他出面的场合太多,彭爷没让他走他是不能走的。条子龙三天两夜都没有回家,第一天挂电话叫jason用冰箱里的东西做点吃的,第二天jason很委屈地对他说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条子龙在彭爷府上心不在焉地忙里忙外,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给jason带点吃的,那种心态就像抓住一只珍稀动物藏在家里不舍得给别人看,既不愿放走,又没有时间好生照料,让小宠物三餐不继,自己也整天牵缠挂肚。喧闹的宴席完毕后,拼酒的拼酒打麻将的打麻将又折腾了一晚,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条子龙奉命用彭爷新买的爱车送几位女宾回家。 条子龙逮着了机会,回程的路上赶紧去24小时超市买包速冻水饺直扑回家。  天气开始转凉,初秋的凌晨很明显降温厉害,条子龙裹着一团寒气打开家门,看到jason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没有画面的电视屏幕印得小屋子幽蓝而又寂寞。条子龙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去摸他的脸--他的脸冰冷且潮湿,眉目带着点忧伤,让人不得不心疼。条子龙松开黑西装的扣子,把jason捂在胸口处,轻声唤:“jason,我回来了。” jason睁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句:“嗯。” 条子龙歉然道:“对不起,我很忙,你吃什么了?” jason伸手探进他的衬衫里,贴着肌肤抱住他的腰,“我从昨天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吃。”  条子龙低头吻他长长的睫毛,紧了紧手臂。“真的对不起,一定很饿吧?我去给你下点水饺,你等等。”